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都市驱魔警察 马若水1 著 第一章 九叔   最近,发生了一起大案子。   恐怖而荒诞,匪夷所思到了极点,因此,警方无法用常理破案。   警察局长老马,想到了一个人,他相信那个人可以协助警方破案,只可惜,此人已经退出警界七年了。   还能不能找到他?   于是老马找到了我,让我去碰碰运气。   我是新近加入重案组的一名年轻警员,虽然只有21岁,但我有一个相当霸气的名字——东方无敌。   老马告诉我,要找的那个人叫做九叔,还告诉了我一个模糊的地址。   找人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这地方是山区,进山没多久,天就黑了,并且起了漫天的白雾。   我在城里长大,不熟悉山区的环境。   雾气弥漫,我好像迷路了。   我又渴又饿,很希望找户人家,讨口热水喝。   翻过一座小山,居然真的有户人家,而且是很大的一户人家。   其实,无论在任何地方都很难找到这么大的一户人家。   阴沉沉的月光中看来,山坡上的屋顶就像是阴云般一层层堆积着,宽阔的大门,高高的围墙,可是,门上的朱漆已剥落,门户紧闭着。   最奇怪的是,这么大一户人家,却看不到一点灯火。   此刻,我就站在大门前,紧张地吞下一口口水。   听说,在一些无人的野地里,经常会有鬼屋出现的。   这地方难道就是一栋鬼屋?   就算真是鬼屋,我也要进去看看。   因为我是个警察,只怕挨饿,不怕鬼。   我已经在敲门了。   门上的铜环敲得比敲锣还响,里头居然还是完全没有回应。   我不敲了,因为声音怪瘆人的。   也许只是座荒废了的宅子。   我正准备放弃的时候,门却忽然开了,吱呀一声。   门开了一条线,一线灯光照出来,光确是绿莹莹的。   有一个人举着手电筒,在黑暗中冷冷的盯着我。   老旧的手电筒上有绿色的塑料圈,阴森森的光,照花了人的眼睛。   等到我看清楚打手电的这个人后,就更害怕了。   因为,这个人实在不像一个人,但是也不像一个鬼。   此人年纪在五十岁上下,男性,长方形的脸,短平头,又浓又粗的眉毛,像是两把利剑斜插着,眼睛不大,黄色眼珠,炯炯有神,嘴唇上留着小胡须,大下巴。   如果说他是人,—定是刚从土里爬出来的,如果说他是个鬼,他却有一双明亮而有神的眼睛。   我觉得,这么有神采的一双眼睛,是不会长在一张鬼脸上的。   他全身上下都是土,鼻子上、眉毛上、胡子上……到处都是。   幸好,这个人还会笑。   全身是土的人看见了我脸上惊诧的表情,他就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得脸上的土,直往下落。   无论是人是鬼,只要还会笑,看来就没那么可怕了。   我壮起胆子说:我在山里迷路了……   只说了一句,就被这人打断了,他说:我知道你迷了路。   我好奇地问:你怎么看出我迷路了?   他笑得更愉快了,说:如果不是迷路的人,怎么会跑到这种鬼地方来。   我也只能跟着苦笑。   他又说:可是你用不着害怕,这里虽然是个鬼地方,而我却不是鬼,我不但是个人,而且还是个很正常的人。   我忍不住问道:正常人,正常人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土呢?   他笑了笑说:无论是谁,如果一连抓了好几天的大蜈蚣,身上都会有一些土和一些泥的。   我怔了怔问:你正在抓蜈蚣吗?!   他点点头说:我已经抓了六百七十五条大蜈蚣了。   我更吃惊地问:你抓这么多蜈蚣干什么?   他说:不多,还不够数呢。   我问:多少才够数。   那人说:要凑齐一千条,才够数。   我问:为什么?   他却说:呵呵,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这人疯疯癫癫,根本不正常,我不愿意跟他继续说话了,还是趁早离开这里。   他看出了我的心思,冷冷地说:现在天完全黑了,还起雾了,外地人是走不出这座山的,即便非要试一试,这山里最近出了一只妖怪,你可别给妖怪当了点心……   我不信山里有妖怪,我问:什么妖怪?   他告诉我说:山里有座矿,矿工在地下遇到了一只蟾蜍,很大的一只蟾蜍,目击者说有吉普车那么大,蟾蜍吃了不少矿工,还把人骨头吐到了河里,在河边打水的人发现了很多骨头,你说这蟾蜍算不算妖怪??   我说:如果一只蟾蜍长得那么大个了,应该算妖怪了。   他说:所以,我特意抓够一千只蜈蚣,因为蜈蚣有毒,蟾蜍最喜欢吃蜈蚣,但是一口气吃得太多,再大的蟾蜍也会被毒死的,这就是我抓蜈蚣的原因。   我还是不信这世界上能有那么大的蟾蜍,但是我相信,天这么黑,我很难走出这片山区。   我叹息地问:那我怎么办啊?   他建议说:你想在这地方住上一晚上吗?   见我很犹豫,那人又说:你迷了路,附近又没有别的人家,所以你只有住在这里,没有选择的余地,这难道是一件很难想明白的事情吗?   我又忍不住问:这……地方不会有鬼吧?   他大笑道:没有,一个也没有,我保证。   我想了想说:要不,就在这里住一晚吧,打扰你了。   他又笑着说:只要你真的愿意,随便要在这里住多久都没有关系,只不过……   听他话里有话,我问:不过什么啊?!   他欲言又止,最后敷衍我说:没……没什么。   那人拍了拍身上的土,转过身,走入了荒凉阴森的大庭院,嘴里喃喃自语,听不清在叨咕着什么。   我谨慎地跨进门,跟着他走。   前面的一重院落有很多间屋子,每间屋子都很小,就像储物间,里面都亮着零星的灯光。   有灯光的地方,总不会是鬼屋。   其实这地方本来就不太坏,虽然到处都积着厚厚的一层灰,昔日华丽昂贵的装磺和旧式的家具并没有完全破烂。   我试探着问:这地方看起来挺好的,如果打扫一下就不会这么阴森了?   那个人承认,他说:只是……只是有些东西并不愿意被人打扰的……   我当然要问:什么东西呢?   他说:一些……一些没有人能接受得了的东西……   我好奇地问:到底是什么?都放在哪里了?   他正经过一扇门,停住脚,随手一指说:有兴趣的话,你进去看看吧。   年轻人都很好奇的,我正是一个好奇心极重的年轻人。   走进去,我看到,屋子里有很多铁架子,架子上摆着各种各样的收藏品,古里古怪。   他指着一个玻璃盒子,冲着我笑笑。   盒子的玻璃很厚,不是很透明,里面有液体,浑浊的液体,液体里仿佛是一个圆型的球体,乒乓球大小。   我随口说:这是什么果实的标本吧?   他十分轻松地说:不是果实,是一个人的眼睛,独眼锁匠的眼睛。   我的眼睛张大了,瞳孔却在收缩,情不自禁退了两步。   突然,我觉得那个名字十分熟悉。   独眼锁匠的眼睛,独眼锁匠肯定是个绰号,对,独眼锁匠,我在警校读书的时候,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没错,教授给我们讲过独眼锁匠的案子。   据说,此人独眼,专门擅长开锁,不管多么复杂的锁芯,只要他用一只眼睛对着锁孔一看,就可以打开,因此,很多银行金库都被此人盗过,国家损失了不知多少钱,但是最终,独眼锁匠还是被警方逮捕归案了。   可是,独眼锁匠是如何被抓捕的,教授在课堂上却没说,不知为什么?   那人突然笑着告诉我:我知道为什么。   我问:为什么呢?   他叹息着说:有些案子,是永远不可以记录在案的,如果偏要说出来,别人不但不信,还会说你迷信,妖言惑众。   我把目光落在另一个玻璃罐子上,罐子里泡着的是两根手指头,不用猜,也能看出是人的手指头。   那人解释说:这对手指也是有来头的,那是金手指的一对手指头,你听说过金手指的事迹吗?   我的确听过,金手指虽然是个扒手小偷,但是,据说这个人练过奇功,可以用两根手指直接夹出钱夹里的钞票,动作极快,监视器材无法拍出图像,最奇特的是,钱包还会留在失主的口袋中,只是钞票不见了,警方即便抓住金手指,也无法捉贼捉脏。   我说:看来,金手指还是被警方抓住了,要不然他的手指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的眼睛亮了,似乎来了兴致,他又指着一个东西,极其兴奋的说:你猜,这是什么东西?我保证你猜不出来!   我走进了,仔细看去,木头底座上面摆着一件类似雕塑艺术品的东西,看起来就像是一棵干枯的花朵。   我问他说:看起来像个风干的花卉标本,但是,从纹理和质地看,不像植物,很像是动物,是什么?我还真看不出来?   那人兴奋的说:七年前,重案组击毙了一个女性嫌疑人,她身上带着很多毒品,可是经过法医鉴定,该女子已经死去一个月的时间了,可警方击毙她时,她确实是活着的,你猜,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摇头说:七年前,那时候我还在读书,其实现在我也只是个小警察,还在实习中。   他抬起满是土渣的大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好像很器重我,语重心长地说:这是我经手的一个案件,最后一个案子,一具复活的女尸藏毒运毒,说出来哪有人会相信,队长不信,局长更不信,局长根本没敢报告给厅长,想把案子压下去,可是,女尸再次复活了……   我大惊失色,听着此人肯定的语气,我毫不怀疑他说得是假的,我问:被警方抓捕后,女尸复活了?!   他点头说:是的,在停尸房里,准备二次解剖,尸体刚刚解冻,女尸就复活了,可惜我去迟了,法医和守夜人都惨死于停尸房。   我问他:你为什么要迟到,如果早去一会,法医他们也不会死!   他叹息着说:这么可怕的案子,我也是头一次遇到,当时我缺少一件法器,等我借到了法器,赶到停尸房,尸体已经伤人了。好在停尸房的门上有条锁链,女尸才没有闯出来,要不然可就惨了。一番恶斗之后,我用捆尸绳勒住了女尸的脖子,没想到,女尸的嘴巴越张越大,嘴角下颌都撕裂了,结果,从口腔里蹿出了一个东西,看起来就像是一朵血淋淋的喇叭花,花心里头布满锋利的倒刺,还好我躲得快,如果被喇叭花包住了头,也许就没有今天的九叔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站在我对面的这个满身是土的怪人,就是老马口中,曾经叱咤警界的一代神探——九叔。   我激动得眼泪都快落下来了,大声说:九叔啊,我终于找到你了,找的你好苦啊!!   九叔冷笑着说:看来那老家伙又遇到麻烦了,是不是老马让你来找我的?!   我重重地点头,然后不解地问:九叔,难道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一名警察,可我穿的是变装,你是如何看出来的啊?   九叔大笑了一声说:因为警察的身上总会有警察的味道,我在警局干了很多很多年了,真的已经太熟悉这种味道了……   我高兴的问:那么,你是答应出山了?   九叔非常郑重地说:一个人,一天做了警察,那么,一辈子都是警察,只要有案件需要我,我怎会袖手旁观呢!!! 第二章 脆弱的精神病人   10月9日,傍晚时分,私立精神病院。   夕阳已落,狭长的走廊光线更加幽暗,深黑色的水泥地面,两侧灰白色的墙皮,消毒药水夹杂难闻的潮气,使得整个走廊弥漫着一种令人压抑的气氛。   我和九叔从楼梯口拐入走廊,走廊冗长,哒哒的脚步声划破了此地原有的寂静。   我跟在九叔身后,一时不能适应这昏暗沉闷的环境,下意识放慢了脚步,睁大眼睛仔细观察四周的情形。   这时,一名医师打扮的中年男人从走廊的另一端迎过来,他显然很熟悉这里的环境,脚步又快又轻,竟没有发出丝毫的声息。   男医师姓周,是这家私立精神病院的负责人。   简短的寒暄过后,我出示了警官证,周院长已经接到省警察厅的通知,他便毫不停留地带领我们向走廊的最深处走去。   周院长低着嗓音说:不要问太多问题,病人的情绪相当的不稳定。   九叔没有说话,我只是点点头。   周院长还是不放心,他又叮嘱我们说:最好不要接近栅栏门,你们隔着门看一看他,好吗?   我不解地问:难道这个病人,情绪失控之后,会变得相当危险吗?!   周院长摇摇头:也不能说有多危险,这个病人的情况和背景比较特殊,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我们医院付不起这个责任的,所以一定要小心谨慎些。   我的双眼此时已能适应了周遭的光线,可走廊的令一头由于距离的关系,仍是黑乎乎的一片。   我猜测不出,在那黑暗的尽头,会隐藏着些什么。   九叔脚下加快了步伐。   我站在原地,有些茫然,茫然中更多的是忐忑不安,见周院长与九叔加快脚步,我才连忙快步跟了上去,不多时,一扇紧闭的包着铁皮的木门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周院长拿出钥匙,却不急着开门,而是转头看向我们,似乎在示意什么。   九叔依旧板着脸孔,处事不惊一脸麻木。   我没有经手过什么大案子,多少有点紧张,咬了咬嘴唇,然后对周院长点点头,证明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钥匙插进锁孔时,只是发出了极其轻微的声响,可以说极其的轻微。   然而,毫无预料的是,屋子里却立刻产生了巨大的反应。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凄厉的惨叫声,在精神病院如此压抑的环境中,听起来毛骨悚然。   那嘶哑的叫声中充满绝望和恐惧,直刺入听者的耳膜最深处。   我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双肩还是不由自主发起抖来。   还好,九叔把手按在我的肩膀上,我这才心安了一些。   原来铁皮门后面还有一道铁条焊成的栅栏门,里面的房间更黑,只有一点点光线从墙壁的通风口里射进来,除了能看清铁栅栏上涂了白色油漆之外,里面关着的人却很难看清楚。   九叔把嘴巴凑近周院长的耳朵,用最小的声音问:能打开灯吗?   周院长快速摇头,低声否定:不行,病人很怕光的。   等到眼睛适应了黑暗,我隐约可以看见有一个人影蜷缩在屋角,他全身因为害怕而打着哆嗦,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正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我已经看过案件的报告,这个惊吓过度的病人,无疑正是天罡集团的年轻总裁——雷刚。   九叔轻手轻脚朝栅栏门只迈了一小步,躲在墙角的雷刚又开始大声喊叫。   雷刚瞪大眼睛看着门外站着的生人,目光中仍然惊恐不已。   九叔立刻站住不动,等待雷刚情绪稍微平息了,他才用及其温和的语气问道:雷刚,我们是警察,是来帮助你的,你有什么话想要告诉我们吗?   雷刚又开始吼叫,也许是累了,声音不如刚才有力了。   周院长拉住九叔的胳膊不让他继续朝前走,并且说了一声:目前他根本听不懂你的话,问也是徒劳,他不会做出回答的。   九叔叹口气显然非常失望,就在三人转身准备离去之时,屋角里的雷刚突然开口,从他嘴里迸出了一连串发音极为古怪的话语。   我和九叔愣住了,听不出他在说什么。   九叔转头用疑问的目光看着我,问:他说的是外语吗?   我虽然对外语毫不精通,但是外国大片是没少看的,我摇着头说:不太像,起码不是我所熟悉的外国语言。   九叔又问周院长: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周院长回答:没人听得懂,也不是方言,有时候他就会絮絮叨叨重复着一些听不懂的话,不过,也有时候会发出一两个单字,但我不知道单字的发音是不是就是字词本身的含义……   忽地,雷刚仿佛是在故意证实周院长的话,从他嘴里真的发出了一两个很像汉语发音的词语。   不只是因为雷刚变了调的嗓音,就是字词本身的含义听后也着实令人头皮一炸。   九叔皱起眉头,侧耳细听,看得出来,他很吃力地分辨着从雷刚嘴里说出来的话语,很快,他的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口中喃喃地重复雷刚的话:   ……贝壳城堡……   ……里面……   ……有……   ……鬼……   就在这时,雷刚用足力气发出一声让人魂飞魄散的惨嚎,那简直不是人类可能发出来的声音。   似乎全世界的恐惧、绝望和痛苦全都浓缩在了这一声叫喊之中。   那种巨大的力量是可怖的,加之空荡荡的走廊极其拢音,所以听起来几乎要将活着的人的灵魂摧毁。   包括九叔在内,我们三人全都堵住耳朵吃惊不小,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四下张望,目光中透出的是深深的惊恐和不知所措。 第三章 致命的蜜月旅行   从精神病院出来,在天罡集团总裁助理兼保镖陈助理的陪同下,我与九叔来到当地公安局,为了不把事件盲目扩大化,局里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了解此案。   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员悉数到场,在小会议室里开了一次案情的通报会。   按常理说,外人是不能参加公安局内部会议的,但陈助理也在其中,这说明天罡集团财大气粗,在当地的影响力巨大。   警员们的工作应该说是既认真又细致的,汇总起来的走访笔录在我面前攒成了厚厚的一摞。   九叔左肘支在桌面上,用食指和拇指按着自己的下巴,右手快速地翻阅那些记录。   想要从那么多的资料中提炼出有价值的信息,那必定是一件需要大量时间和足够耐心的工作。   然而我们目前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陈助理与警员们都在用期待的目光盯着我们,会场内一时寂静无声。   九叔大致看了资料,他抬起头,对众人说:大家先把有价值的线索说一说,务必简短一些。   第一个发言的人是陈助理:那好,我先介绍一下基本情况吧,天罡集团是家族企业,雷总的父亲天罡集团的老总裁老来得子只有雷刚一根独苗,老总裁年事已高,刚刚把集团重担交给雷总,并为雷总挑选了一位商业合作伙伴的女儿为妻,本以为雷总家有贤妻,事业上有父亲亲自指点,雷总主持经营大政肯定会令天罡集团有所发展,没想到雷总新婚不久却发生了那样的不幸,不但妻子命丧于小岛,自己的精神也不再正常,我们整个天罡集团无比心焦。   九叔对陈助理说:现在请你介绍一下雷刚的个人信息,好吗?   陈助理说:雷刚今年28岁,北方某商业学院硕士,毕业后在天罡集团从底层职员做起,直到今年年初才被提升为集团新总裁,他与新娘两年前在一次商业圈的酒会相识,去年年底订婚……   九叔生硬地打断陈助理的叙述:不,我不是问这些,我想知道,雷刚在没有发病之前,他有没有过精神上的疾病,或者家族有无精神病史?   陈助理果断地否定了九叔的假设:绝对没有。   九叔又问:雷刚的照片你们有吗?   陈助理将我们面前那一堆文件拉到自己手边,从一只档案袋中翻找出两张彩色照片。   九叔接过陈助理递过来的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男子,四方脸形,五官端正,应该是个惹人喜爱的英俊小伙子,从他充满阳光的笑容里看不出内心的阴暗。   这时,陈助理又递过来一张照片,说:在你们手里的照片是他发病前的,这一张是发病后的,也就是送进精神病院时特意拍的。   第二张照片上的脸占据整张照片的五分之四,令看到这张脸的人感到极其的不舒服,不仅是因为胡子拉喳头发蓬乱肮脏,更是由于他眼神中隐藏着的某些东西。   那是一种让人感到极度压抑的复杂情绪,恐惧、绝望、愤怒、仇恨……似乎人世间所有丑恶的情感都夹杂其中,令人不寒而栗。   九叔把两张照片对比着看了之后,眉头便慢慢皱紧了,尤其是两种眼神的极大差异,看着这两张相差甚远的同一个人的脸,他的手指似乎都在发抖。   陈助理继续介绍道:雷总10月2日在海南三亚举行了隆重的婚礼,而后雷总带着新婚妻子与其他四名好友总共六人搭乘热气球前往那个小岛度假,其实那个岛很小,距离海南岛也并不远,雷总买下那个岛10年的使用权,提前在岛上修建了度假设施,本打算住在岛上一个星期的时间渡蜜月,可是六人仅在岛上度过不足三天,大概两夜两昼的时间,10月4日清晨,住在小岛上的人向大陆沿海有关部门发出求救信号,搜救队到达小岛,发现在小岛上发生了命案,而后带回了三个精神失常的人和三具尸体,10月5日,雷刚被送进精神病院治疗,而6日和7日这两天,从岛上带回的两个幸存者却神秘地接连死去,死状非常可怕,令人费解。   九叔的双眼微闭着,听到这里,他突然睁开眼睛,问:那两个人的死状可怕,可以具体解释一下吗?   一个四十出头的男警官,他有着宽阔的额头和坚毅的下巴,显得精明并且老练,他说:还是让我来介绍吧,因为那两具古怪的尸体都是我经手处理的。10月6日晚上,某医院逃跑了一名男患者,7日清早,晨练的老人在医院后墙不远处的小河里发现了一具男尸,尸身上穿着该院的病号服,胸前还挂着标识身份的病例牌,这都足以证明了死者的身份。   我问:他是溺死的吗?   男警官想了想才回答:这个不好说,很复杂,接到报案后,我立刻带着法医等人赶赴现场,那一条河是新近挖的,主要起绿化城市的作用,所以河水非常浅,雨水最旺的季节水深也不会超过一米五,河堤两岸都是精心修整的草皮和花坛,路边有路灯和可供行人休息的石凳,总之,这种休闲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失足落水的可能。   我很不理解,又问:不足一米五的水深可以淹死一个成年男子吗?   男警官说:是啊,所以说案件很奇怪,即便掉进水里,稍微直起起身,只要身高超过一米五的人,头便会露出水面,所以说,那条河几乎不存在淹死成年人的危险。   男警官接着述说当时的发现:发现尸体时,尸体面朝下趴在水里,四肢并没有表现出痛苦的挣扎痕迹,病号服很完整,体态颇为自然,衣服上既无血迹身体上也没有伤痕。   九叔思索着附和了一声:嗯,有点意思了……   男警官说:技侦部门的同事拍了一组照片之后,法医将尸体翻转了过来,当死者的面容呈现在我们眼前时,不禁令人疑窦顿生,死者面部的肌肉极度扭曲,不过让人感到深深不安的还是尸体的眼睛……   我立刻问:眼睛怎么了?!   男警官解释着:那是一双几乎瞪成正圆形的眼睛,遍布血丝的眼白,眼神充满了恐惧,真不知道死者死前目睹了怎样的可怕情景……   九叔突然问出一句:法医检查尸体之后是怎么说的?   男警官有些犹豫,好像接下来将要说出的话极其荒诞:法医说……   陈助理催促道:哎呀,别吞吞吐吐,你就直截了当的说吧!   男警官说:法医说,死者并不是溺死,而是掉进水里之前就已经死了。   我说:是死后才被丢进河水里的,这就比较合理了,那就是他杀了?   男警官叹口气说:法医在死者身体的几个关键部位查看了一番,尸身表面完好无损,没有遭受暴力侵害或硬性伤口,从嘴唇和眼球呈现的状况来看,可以初步排除中毒的可能,总的看来,他杀的可能性似乎不大。   我看向男警官,问:我不是很明白,既然尸体在河里发现,不是溺死也不是他杀,那致死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第四章 怪诞的死状   男警官费力地解释着:法医猜测,致死的原因是由于死者看到了什么无法想象的东西,由于惊吓过度,突发某种先天性的疾病,然后……然后,就在死者遇水的那一刻由于惊吓过度突发疾病而猝死了。   我自言自语说:猝死?!   九叔突然问:河边有路灯吗?   男警官点点头:有啊,怎么了?当然会有路灯的。   九叔摸着下巴,扬了扬粗粗的眉毛说:我可不可以这样去理解,当时死者发觉后边有什么东西在追自己,他惊慌得到处逃,朝着有光亮的地方跑,直至跑到小河边,死者知道那条河水很浅可以淌水过去,所以他想逃到河对岸去,但就在他踏进河水之时,在河水里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从而心脏瞬间衰竭,面朝下趴在了河水里,就这么死去了。   在场的警员相互对望,似乎之前还没有人那么大胆的假设过,很快,有一个戴眼镜的年轻警员问道:除了河底铺了一层鹅卵石,那条小河甚至连条鱼都没有,河水里又怎么能出现可怕的东西以至于把人惊吓致死呢?!   九叔又问:当然,是不是惊吓致死这需要对尸体进行解剖才能肯定,尸体经过解剖了吗?   男警官的语气怪怪的:正在进行解剖,结论还没有得出,法医又接手了新的案子,因为就在发现男尸的同一天,也就是10月7日的夜里,又有一个女人在家中离奇死亡了。   陈助理插话说:这个女人是雷总已故妻子的大学同学也是闺蜜,她与在河水里发现的男尸都是幸存者,也许是女人的原故,她是搜救队带回来的三个活人之中情绪最稳定的一个,所以她没有被送进医院而是回家修养。这个女人的父母定居海外,家里雇了一个保姆照顾她的饮食起居。7日傍晚,保姆出去买菜,回来时发现浴室的门从内反锁了,保姆以为女主人在洗澡,于是洗菜做饭,饭菜煮熟了之后好半天也不见女主人从浴室走出来,然后保姆就撞开了浴室的门,发现她已经死去多时,而后保姆立刻报警。   男警官接过话头接着说:接到报案后我带着法医前往案发地,那是一片高档住宅区,发现尸体是在三楼,浴室的门正如保姆所说已被撞开,但保姆声称自己并没有进入浴室之中。宽大的浴室里面充满了水汽,那是因为莲蓬头始终都开着的原故,热水冒着热气喷在地上女尸的腿上,很大一部分的皮肤都被烫熟了。   我问:具体死状是怎样的呢?   男警官说:女尸仰面倒在地上,后脑被地面磕破,流了很多血,同时也染红了身下的睡裙和浴巾,从表面看,死者很像是不慎滑倒摔死的。   九叔抓住细节,问:不要总是从表面看,真正的死亡状态是什么?   男警官说:女尸的脸上同样一脸恐惧,与男死者一样大睁着眼睛,仿佛生前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接下来法医检查了尸体脑后的伤口,虽然流了不少血,但法医认为那伤口不足以致命。   我张大嘴巴问:这么说来,女尸也是由于惊吓过度而死的了?   男警官叹口气,说:其实我们警方也不清楚,不过女尸的那对眼睛更惊恐,即使是阅尸无数的法医,在和这样的双眼对视时也感到脊背发冷。   沉默许久的九叔突然问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浴室的墙壁上是不是有一面镜子?   男警官没听清楚:什么?!什么镜子?   九叔不得不重复一遍,解释说:我是说,女尸仰面摔倒的那面墙壁上,是不是挂着一面镜子?   另一个警员回答道,但语气透着吃惊和不解:没错!你怎么会知道呢?!   男警官盯着九叔,说:是有一面镜子的,镜子怎么了?浴室里有面镜子很正常啊!   九叔搓着双手苦笑一下,说:没怎么,我只不过是随便问问,你们别紧张,因为还没到紧张的时候。这样吧,现在我很想去看一看尸体,我想与涉及此案的法医沟通一下,不知方便吗?   男警官说:应该可以的,我需要请示一下上级的领导。   到达停尸间的时候已是当日夜里9点多了,虽然初秋的天气不算太凉,但停尸间特有的阴森和难闻的味道,还是让我打了个寒噤。   九叔对我说:自从那次处理过尸变的女尸之后,我再也不喜欢来这种地方了。   我说:这种地方,不管怎么样,也没人喜欢来的。   陈助理倒抽着气,抱起双臂,用手掌抚摩着裸露的胳膊,他显然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陈助理故意轻松地说:可真够凉的,或许是心理作用吧?   正在进行尸检,停尸间解剖室的大门紧紧关闭着。   由于太安静,没等敲门,被惊动的法医探出头,他伸出两根手指,示意最多只能进去两个人。   陈助理等在门口,他根本也没兴趣进入那种可怕的地方。   我和九叔换上法医递出来的长袖白大褂,一同走进了狭小的尸体解剖室。   法医看了看我,也许我的样子太年轻,所以他把视线集中在了九叔身上。   法医对九叔说:你好,你就是上面派下来借助破案的警官吧?   法医本想与九叔握手,但手伸到一半发现自己的手上不仅带着塑胶手套而且手套上还粘着脏污的血迹,所以他笑了笑,把手捶下去的时候冲着解剖台努了努嘴。   我朝里面看过去,一具剃去头发的尸体躺在解剖台上,一部分颅骨已被拿掉,胸腔也打开了一个很大的豁口,正用不知名的金属支架支撑着。   我环视左右,问:难道这里只有你一个法医?   中年法医耸耸肩,说:那倒不是,我还有两个帮手,不过已经下班回家了,我之所以没回家是因为还有一些事情想不明白,正好你们来了,我可以跟你说一说。   九叔问:看来你在尸体上发现了什么异状,对吗?   法医沉下脸说:是的,我甚至还没有告诉任何人,连我的助手都没说,唉,本来局里指望尸检之后可以澄清一些什么,没想到事态这下子却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第五章 心脏上的齿痕   此刻,我惊奇地发现,九叔的耳朵抽搐了一下,他的目光也蓦然收缩。   那是因为,九叔听出来,面前的法医必定在尸体身上发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状况。   至于是什么,我只有竖起耳朵去听。   中年法医显得十分健谈,似乎这个领域是他最为感兴趣的,法医问道:恐惧,恐惧是什么?   我和九叔都没做出回答,因为法医只是在自问自答。   法医接着说:恐惧,是大脑中的一种连锁反应,它开始于外界的刺激,以生理上的各种强烈反应而结束。这些生理反应包括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肌肉紧张等等,外界的刺激有很多种,一般来说,不会造成身体上的硬性伤害,除非是那些心脏不好或有先天心脏病的患者,但是,最近解剖的这两具尸体都是年轻人,身体健康,心脏也没有发生过病变,可是他们两个人的心脏却……   我问:是不是因为极度的恐惧导致的心脏瞬间衰竭?   法医举了一个案例说:10年前我解剖过一具女尸,女人35岁的年纪,因其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所以常年在家疗养,她有一个7岁的儿子,一个雷雨天,儿子始终没有回家吃饭,她心急如焚外出寻找儿子,此时狂风大作,雷雨即将来临,她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儿子,因为害怕雷声她就急忙往家里赶去,一路小跑到家门口,正掏出钥匙开门时,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女人当时昏倒在地,半小时后,救护车将患者接到医院抢救,但已是回天乏力,于当夜死亡,我讲的这个案例就属于惊吓过度导致心脏病发作造成的心脏衰竭猝死。   九叔揣摩着法医的思维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两具尸体猝死的原因与心脏衰竭关系不大?   法医说:我刚说过的那个案例中的女人本来心脏就不好,由于儿子一时间找不到心里着急,加之一路跑回家,运动加速了心脏的跳动,所以当时她的心脏状况已经非常不稳定了,所以才被突如其来的雷声惊吓致死,我的意思是说,心脏猝死这样的结果必然要有导致猝死的原因,一个正常人不可能就会被活活的吓死,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九叔皱着眉看着中年法医,说:这两个人并不是毫无原因的被活活吓死的,因为他们之前都去过同一个地方……   中年法医没有思索就摇起头来:你是说那个小岛?那是个很小的无人岛,甚至连大一点的野兽都没有,我不相信在那个地方能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话又说回来,那两个人已经离开小岛,是回到了大陆之后才发生不幸的。   我忍不住插嘴道:那个岛绝不简单,问题是这些人从岛上回来后都疯了!   九叔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把他知道的事情告诉中年法医,但他没忍住,还是说出了口:或许……或许你还不知道,去过那个岛上的不只是雷刚和两个死者三个人,还有三个,总共六个,搜救队在岛上发现他们的时候,已经有三个人成为了三具尸体。   法医突然瞪大眼睛问:有这样的事?!   公安局为了不造成民众的恐慌采取了高度保密,真实情况局里也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涉案人员知晓,所以法医不知情也不奇怪。   九叔点点头,继续说:是的,这个案件很特殊,有些超自然的味道。小岛是整个案子的关键,所以,我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前往小岛实地考查一下,但去案发现场之前,我必须掌握足够多的细节和情况,这就是我来到你这里的原因。   法医停顿了一会说:这么说来那个小岛真的有问题,但我想不出能在岛上发生什么,也提供不了你太多情况,等一下,我想这个,你一定有兴趣听……   法医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转过身,朝摆放尸体的解剖台走过去,不多时,他从一个摆满标本的柜子里拿出一只玻璃瓶子朝我们走过来。   瓶子与九叔家里的收藏品很类似,我感到恶心,堵住嘴很紧张地问:瓶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呀?   法医无暇顾忌我的感受,他指着瓶子对九叔说:你们看,这是我在你们没来之前从死者胸腔里面取出来的心脏,你们仔细看,注意那心脏的表面……   九叔把瓶子小心地托在掌心,对着从天花板射下来的光线。   我看清了防腐药水里面泡着的是一颗人类的心脏,而在心脏的表面,似乎覆盖着一些阴影,阴影只是很浅的一层,没什么特别稀奇的地方。   看到这里,九叔转头盯着法医,似乎在问,并没有什么异常吗?   法医转动着瓶子,然后指着瓶子里面的心脏,他认真地说:仔细看,看那表面上淤血造成的阴影,你看那阴影的形状像个什么?   听了这话,我和九叔一起瞪大眼睛去观察心脏的表面。   我伸出食指从玻璃瓶表面划过,口中不知不觉念叨出:很像……很像是一排牙齿的痕迹……   法医的声音很大,他也伸出手指指着瓶子,说:没错!从淤血造成的阴影斑点的距离来看,像不像是某种有着獠牙的动物咬出来的痕迹。   经由法医这么一提醒,九叔也同意般地点点头,因为眼前心脏上的阴影形状经人点破之后一下子清晰起来。   我低声说:会是什么……什么怪物的齿痕呢?   然后我立刻否定了我的想法,因为,心脏不是皮肤,心脏是在胸腔里面,怎么会被咬出齿痕呢?   九叔立刻追问:难道另一个死者的心脏上也存在同样的痕迹吗?   法医苦笑一下回答:还不知道,目前只解剖了这一具尸体,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死者家属都同意尸检的,不过,我更愿意相信这阴影的痕迹只是巧合。   我低低的声音说:但愿只是一种巧合……   继续留在解剖间也无济于事,我和九叔走出来。   陈助理迎上来问:有收获吗?   九叔没有回答,却说:海南三亚的机票订好了没?   陈助理拿出手机说:破案我不行,订机票这种小事情我还是最擅长的,就算没票可定,我也能搞到一架飞机。 第六章 浪漫礼物   10月10日。   上午9点30分。   海南,三亚机场。   三亚的气候清爽怡人,穿过停机坪的时候,我情不自禁地深深吸了几口当地带有海味的咸湿空气,这使得被飞行搞得昏沉沉的大脑立刻清醒了很多,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似乎也放松了。   陈助理走在九叔身前,他挺胸昂首,步伐坚定有力,看得出来,他是一个早已习惯了到处奔波的忙碌人士,并且他对这里的环境也颇为熟悉。   在陈助理的引领下,三人快速地走向机场出口,一路行径笔直,没有任何偏移和犹豫。   三个人手里各自提着一只大号的旅行包,这是出发前陈助理特意准备的。   提包里放着的是旅行之中需要的任何东西,从这一点可以看出,陈助理是一个办事非常谨慎并且足够细心的男人。   陈助理中等身材,比我略矮半个头,他的身体非常结实,裸露在外的胳膊布满青筋,十根手指短粗有力,皮肤黝黑,短短的头发很粗密。   一看便知,陈助理是那种体格健壮精力旺盛办事能力很强的人。   在乘坐飞机时的闲谈中,陈助理曾简单的述说了自己进入天罡集团的经过。   陈助理今年26岁。   他在体育学院读书的时候曾经获得过全省跆拳道比赛冠军,毕业后做过某体育俱乐部跆拳道培训师,后来被雷刚慧眼识人,招致天罡集团。   陈助理虽然是雷刚的下属,但雷刚对他很好,所以二人私下的关系像兄弟一样亲密。   机场大门口,三人坐进出租车,陈助理对司机指出一个方向,车子便高速行驶起来。   陈助理对我和九叔介绍说:到达小岛有三种方法,坐船、飞机或者热气球,但搭乘飞机相当麻烦,也必须经过有关部门的许可才行,因为不知道小岛上有没有平坦的地方以供飞机安全降落。   我问:哪一种交通工具最快呢?   陈助理说:坐船赶上顺风需要五六个小时,热气球我没有坐过,估计会比船要快一些吧,因为气球随风飘动没有阻力,所以时间掌握不好。   我问陈助理:雷刚与妻子以及其余四个好友为什么要搭乘热气球去小岛而不是选择坐船呢?   因为热气球是个新鲜事物,这个问题我一直不是很明白。   陈助理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他停顿了几秒钟,似乎是想起了雷刚没疯之前的事情,毕竟那些惨案仅仅发生在一星期之内。   我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他们要选择热气球?   陈助理慢慢地把头转过来,继续说:这个问题或许只有雷总可以给出正确的答案,不过我觉得是为了浪漫。   我不是很理解地问:浪漫?   陈助理说:其实雷总是个很浪漫的人,他深爱着自己的妻子,他之所以买下那个小岛的使用权就是为了让妻子高兴,那个岛其实是雷总送给她的结婚礼物。   我有些羡慕的说:买下一座岛送给妻子做礼物,真的够浪漫啊!   陈助理说:是啊,还有热气球本身也很浪漫,雷总特意定制了一个红色的心型热气球,而且在热气球表面写上了他和妻子两个人的名字,吊篮上还垂着淡粉色的花朵,那是我从小到大看到过的最漂亮的热气球了。   我看到九叔已经闭上眼睛,也许,他正在想象着那么美的热气球飘在碧蓝的空中是一个怎样的浪漫画面。   陈助理接着说:在海边举行了盛大的结婚典礼之后,雷总挽着新婚妻子的手,在众亲友的祝福下坐上热气球,尤其是热气球升空的那一刻,婚礼在场的所有人都欢呼起来,那种气氛就像是在童话中才会出现的。   九叔似乎陶醉在那种浪漫的氛围当中,但他的梦很快被我发出的声音打断了。   我的思维正跟随着陈助理的话语寻找漏洞,我问:雷刚会驾驶热气球吗?   陈助理摇头说:雷总他不会。   九叔突然问:那么热气球上不只有六个人了?   陈助理回答:是的,实际上是七个人,还有一个气球操控员,是订做热气球的公司安排的,其实现在追求时尚的人很多,在热汽球上举办婚礼也不少见,只不过雷总选择的路程长了一些而已。   我本来想问那个人还活在人世吗,但那样问太过直接了,于是只好问:控制热气球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他还安全吗?   陈助理挠挠头:应该安全,那人我是见过的。东方警官,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想,那个人不会是造成小岛惨案的罪魁祸首,因为他把雷总送到小岛之后,他就完成了任务,继续操控热气球回去了。   九叔不理解,问:把六个人留在小岛就回去了?那留在岛上的人怎么办?吃什么?住哪里?怎样返回大陆呢?   陈助理似乎想起了什么:哦,是这样,或许还有一个情况我没有来得及说清楚,在那小岛上是有生活设施的……   我更加困惑,问:你不是一直都在说那个岛是一座无人的荒岛吗?我不明白,生活设施指的又是什么?   陈助理继续解释:小岛原来是荒岛,但雷总买下来之后他就派人在岛上修建了一栋三层别墅,虽然别墅没多么奢华,但遮风挡雨饮食起居足够了,我记得这个情况我已经在公安局会议厅告诉你们了。   九叔问陈助理:修建房屋之前,你有没有上过那个岛?   陈助理回答:嗯,我去过两次,第一次是带着建筑公司的负责人去的,三个月之后,第二次去岛上是代替雷总验收刚刚盖好的别墅,惨案发生之前就去过这么两次,两次我都是乘船去的,并且没有在岛上过夜,第三次就是陪同搜救队去岛上救援,没想到却发生了那样的惨案……   九叔的眉毛竖起来,认真地问:既然你三次去过那个小岛,有没有在岛上发现什么异常的东西?   陈助理似乎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说:没有任何异常,很普通的一个岛,而且岛很小,我估计花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横穿整个岛,岛上有山有树木还有一个淡水湖,湖也不大,但比较深,树林里有些小型动物,别的就没什么特别的了……其实,我真的觉得那个岛很普通,大海上,也不知道会有多少那样的小岛,就是很普通。   九叔谨慎地问:这么说,整个岛屿你都走遍了吗? 第七章 贝壳城堡   陈助理摇摇头:没有。   九叔问:为什么不仔细检查一下呢?   陈助理说:没必要吧,虽然岛不大,但山路崎岖树林茂密,并不是一路平坦的,绕一圈也需要大半天的时间,我只在修建别墅的四周活动,更远的地方我没深入,也没那个必要。   九叔提高声音说:对了,岛上有没有一个地方叫做……   九叔在回忆着什么,一时想不起来的样子。   陈助理问:什么地方?   此刻,我提醒九叔说:是不是……贝……壳……城……堡?   我有意拉长声音,而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之所以这样,那是因为我自己也不清楚说的话是否正确。   陈助理的声音忽地变了,音调艰涩而紧张:贝……贝壳城堡?!东方警官,你……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我跟你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呢?   我问:难道真有这个地方?   九叔已经回忆起昨天在精神病院周院长带领他们去见雷刚的经过,当时雷刚蜷缩在病房的一角,“贝壳城堡”就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字词。   陈助理再一次把脸转过来,他看了一眼我,最后把视线与九叔对视着,说:对!是有这么一个地方,但是你们不要认为那名字有什么问题,因为贝壳城堡这个名字是雷总自己起的,只有很少几个人知道,大多都是雷总的朋友,可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个名称的?   九叔说:就是你们雷总亲口告诉我的。   接着,我把昨天在精神病院见到雷刚的事情简略地说给了陈助理听。   陈助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说:原来是这样,小岛上确实有这样一个地方,不过,绝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真正的用贝壳修建的城堡,跟真实的城堡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看了一眼九叔又问陈助理: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呢?!   陈助理抬起双手比划着,为的是尽可能把问题说清楚:并不是多么特别的地方,等你们看到之后就会不以为然了,就是一个用黏土和碎石头搭建起来的一间小屋子,有门但没有窗户,屋里的空间也不大,要是一下子进去四个人的话,就会感觉非常拥挤,肩膀都可以碰肩膀了,里面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小屋的外面贴满了贝壳,贝壳底下也用了黏土,那种黏土很特别,不知参合了几种矿物质,反正干了之后很坚固,有些像是水泥,当然那岛上是没有水泥的,不过摸上去倒是比水泥要光滑得多……   我想到什么说什么:类似于瓷器的质感吗?   陈助理继续说:对,有些瓷器的感觉,但不是白色而是深褐色的,屋顶不是方的也不是圆的而是尖的,但也不是特别尖,最大特点就是整个屋子表面都粘满了贝壳,各种颜色和形状的贝壳,贝壳显然是经过精心选择的,大部分贝壳都是世面上见不到的,颜色就更特别了,尤其到了黄昏日落的时候,暖色的阳光照到贝壳的表面,远远看去,那个小屋就能出现一种非常奇妙的光晕,当然那都是各种颜色的贝壳反光造成的视觉效果,这也不奇怪。   九叔总结性地说:因为小屋屋顶很尖,有些像欧洲的城堡,加之表面黏贴的各种贝壳,所以才有了贝壳城堡这个好听的名字,对吗?   陈助理点点头:我想是这样的,雷总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九叔用拇指按着下巴,说:既然贝壳城堡在雷刚没有买下小岛之前就存在,这样一来那小岛还是有人居住过的,用无人岛来形容显然不准确吧?   陈助理解释:说是这么说,但那岛上确实没发现一个人,我也问过修建别墅的工人们,他们在哪里生活了三个月,也没有发现有人活动的痕迹,想来那个贝壳城堡可能是很久之前的旅行家或者冒险家制作的。   陈助理顿了顿说:不仅是我一个人,包括雷总在内,几乎都是这样认为的。   说话间,出租车停了下来,三人进入曾经为雷刚订制那只心形热气球的热气球租赁公司。   为了更好更便捷的破案,出租车绕路来到这里,那是因为,我和九叔想在前往小岛之前尽可能把所有关于案件的问题都搞清楚。   陈助理已经提前打电话通告了热气球租赁公司,负责人诚惶诚恐的出来接待来客,九叔提出来要见一见婚礼当天操控热气球的那个人。   负责人立刻与那个气球操控员取得了联系,很快,一个45岁上下带着棒球帽的男人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中年男人介绍说:我姓吴,叫我老吴就可以,婚礼之后的事我听说了,很抱歉,要是早知道……   老吴惋惜地叹口气:要是早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我就应该留在岛上,那样也许可以及时把他们带回来,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为了节省时间,九叔的问题里毫无感情色彩,他问:你从岛上返回来是事先安排好的吗?   老吴回答:是……是雇主不让我留下的,我是被雇佣的,当然什么都得听雇主的。   陈助理在一旁帮腔解释着:老吴他说的没错,雷总是去渡蜜月的,当然不希望有不熟悉的人在场,或许他之所以会喜欢那个岛,心中正是有一股冒险的欲望。   九叔没有理会陈助理,根据自己的思路继续问老吴:从热气球起飞到着陆,一共花费了多久的时间?   老吴回答:不超过六个小时。   九叔的手指微动,似乎在计算时间:准确吗?   老吴回答说:10月2日上午10点30起飞,着陆时的时间是16点30,不会相差太多,起飞和下落时我都看了表。   老吴想了想又说:因为我也是第一次飞那个岛上,以前虽然从岛上经过几次,但都没有机会落下去,所以着陆时我才故意关注了一下时间。   九叔暗暗记住起飞和下落的时间,然后他又问老吴:老吴,你初次上岛,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第八章 可怕的公费旅游   老吴眯起眼睛想了半天,摇摇头说:“没有,什么异常也没发现,着陆的沙滩光秃秃的植被也不多,不过小岛四周有很多暗礁,船要是想靠近小岛近一些是会很危险的,所以说,小岛不会经常有渔船登陆。   九叔转头问我现在的具体时间,我抬腕看了一眼腕表,报出时间。   计算了一下时间之后,九叔又问老吴:假如今天乘坐热气球,你能保证在天黑之前到达小岛吗?   陈助理听了这话吃惊起来,他拉着我的胳膊问:怎么?东方警官,你们打算也坐一回热气球?为什么不提前透露给我呢?   我也猜不透九叔脑袋里面想的是什么,只能摇摇头。   只听九叔说:是啊,既然乘船和坐热气球在时间上差不多,而且我办案子的时候喜欢揣摩当事人的想法和心态,与雷刚搭乘同样的交通工具也是一种调查案件的方法,万一在热气球这种载具上有什么新发现也说不定?   老吴看了看陈助理和我,说:“假如你们今天要乘坐热气球去那个岛,可以是可以,但时间上我不能保证。   九叔问:为什么?   九叔好像对热气球很感兴趣,一听到有机会坐上这样一种特别的交通工具,他就感到莫名的兴奋。   老吴试着把涉及专业知识的问题说清楚:热气球虽然也叫做航空器,但它不能像飞机那样自由的飞翔。气球操控员只能操纵气球改变高度,但不能控制飞行速度,所以飞行速度主要得看当天的风速。   陈助理不解地问:要是按你说的,假如没风的日子,风平浪静,热气球岂不是只能上下漂浮了?   老吴更加专业的说: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的,因为大气时刻都在运动着,即便人们在地面感觉不到有风,而高空和低空的风速、风向都会有很大差别,有的甚至风向相反,所以,气球操控员就是根据大气的这一现象来改变气球的飞行方向和速度的。   我吐吐舌头,轻声说:听起来好复杂。   九叔却说:是很复杂,越复杂越会有趣的。   老吴接着说:气球操控员在空中通过气球与地面的相对运动,体验各个高度风层的不同方向,然后操纵气球或升或降到所需要的风向的那一高度,并保持在这一风层飞行,最终才能达到要飞往的目的地。因此,热气球不但可以升降飞行,也可以在空中改变方向飞行。由于主要借助风的速度和方向,风速有多快,气球的飞行速度就可以有多快,即便经验丰富的操控员,对于时间也不容易估算准确。   我有些着急,问九叔说:那我们还要不要坐热气球呢?   老吴却又说:不过,依靠我个人的经验,看今天的风速要比婚礼那天大很多,而且毕竟已经去过一次,我想只会更快,绝不会超过5个小时就可以到达小岛。   陈助理看向我却是在问老吴说:真的吗?   老吴耸耸肩:应该差不多,但也不能十拿九稳,依靠我个人的经验,毕竟我也有20多年驾驶热气球的经验了。   老吴最后这句话更加巩固了我们搭乘热气球的信念。   热气球这种东西毕竟不如飞机安全,所以我问:搭乘热气球有危险吗?   老吴笑了笑说:风险不能说不存在,但可以说比任何一种交通工具都要安全,搭乘热气球的安全系数很高,如果飞行中气球出现泄漏,不能保持一定高度,热气球将会起到降落伞的作用,把下降速度控制住,如果状况继续恶化,乘客还有足够的时间跳伞等待救援,而且热气球下面的吊篮就像一只小船,落入水中也可以漂浮在水面上……   九叔高兴了,他说:很好很好,我们立刻出发怎么样?   老吴说:还不行,我需要准备一些时间,气球也要充气,至少需要两个小时。   九叔对老吴和陈助理说:那好,你们去准备,我和东方警官还有一些小事情要做。   等着陈助理和老吴离开后,我问九叔说:热气球我可没坐过,总觉得还是坐船稳妥一些,九叔,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九叔诡异的笑着说:我活了这把年纪,也还没有坐过热气球,为什么不趁此机会坐一次,就算是公费旅游了。   九叔的回答令我大跌眼镜,我说:九叔啊,你这么超脱的世外高人,也想着公费旅游,占国家的便宜。   九叔板起脸说:人吗,就是要多尝试一些新鲜事物吗,对了,我还有一些东西需要你去给我准备。   说着,九叔在一张便签纸上写下了一些字,交给我,我一看,九叔的字是从右到左竖着写的,这很像是古人的行文方式。   我看着挺费劲,等看明白他写的那些词语之后,我就更加奇怪了。   我问九叔:这都是什么啊,黄表纸,十斤最细的海盐,最离谱的是,还要一只大公鸡,还是活的,九叔啊,你要这些东西想要做什么啊?   九叔瞪着我说:只有两个小时,你能搞定这些东西吗,还不快去!   我不愿意到农活市场去,我说:陈助理手眼通天,你怎么不让他去准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九叔说:这些东西有那么一些古怪,如果陈助理知道了,会觉得我们不是专业的警察。   无可奈何,谁让老马让我全听九叔的安排。   我打了一辆车,到了农贸市场,这些东西倒是不难买到,只不过那十斤细盐,确实在太重了。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准备,我和九叔,还有陈助理和老吴,四个人乘坐热气球出发了。   依靠老吴的经验判断的没错,今天的风确实很大。   尤其是上空,热气球的飞行速度非常之快,老吴推测说,要是保持这样的速度不变,那么到达那个岛,不会超过4个小时。   但天有不测风云,这是经验丰富的老吴难以预料的,没想到3个小时之后,风速竟然大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一场即将来临的暴风雨,使得吊篮里面的我们四个人惊慌失措。   老吴说他从二十多岁开始操控热气球,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可怕的天气。   以前要是感觉风速不对,立刻就会下降着陆,可这一回是在海面上,没有了着陆的地方,而且海面浊浪翻滚,根本也落不下去。   这回连九叔的脸都绿了,他也慌了,他开始呕吐,闭着眼睛不敢看下面的浪花。   我的胃也难受起来,怎么办?   难道我们第一次的公费旅游,就要牺牲了,真是倒霉啊…… 第九章 可怖的海上风暴   热气球自身的颜色鲜艳又喜庆,但原有的五彩缤纷被昏黑的天色罩上了一层阴霾。   气球下边垂着一只吊篮,里面有四个乘客。   由于海雾和水汽弥漫,使得我们很难看清楚对面人的脸,所以只能用声嘶力竭的大喊来交流。   风瞬间猛烈了。   气球歪斜着卷进一股气流的漩涡之中,仿佛被什么抓住似的,不停地旋转着。   飞速的转动令人眩晕,每个人的手紧紧扒住护栏的同时都在大口呕吐。   翻滚的乌云像一张张妖兽的巨脸,或狞笑或呲牙,那些脸不断扭曲着幻化出来的五官,虎视眈眈不怀好意,正朝热气球步步逼近。   云层里不时闪烁出紫色闪电,好似潜伏在云层里怪物的眼睛,射出点点凶光,寒气逼人。   时而有几只离群的海鸟发出瘆人的哀鸣,与沉闷的雷声交织在一起,更加令人胆战心惊。   假如没有身处如此困境,是很难体会出人类的渺小与大自然的凄绝。   在辽阔漆黑的海面上翻腾着惊涛骇浪,即使人们居高临下,借助闪电的光亮,也同样是一眼望不到边际。   热气球被风抛来抛去,悬浮在半空中,被吹得团团乱转。   幸运的是,气球虽然在这怒吼的暴风中飘荡,四名乘客还平安无事。   也许是暂时的平安无事。   刚刚登上热气球时,陈助理拿出来许多吃的东西,我们还一边欣赏着美景,一边挑选自己喜欢的食物。   九叔似乎是第一次吃麦当劳汉堡,一口气吃了三个鸡腿堡,那时候胃口真不错。   热气球的吊篮旋转着,这下子,九叔肚子里的鸡腿堡都吐了出来。   此时,九叔吐不出来什么了,肚子里干净了,他似乎舒服了一些,精神也稳定了很多。   双耳都是呼呼的风声,九叔只能大声问老吴说:还有多久才能到达啊?!   老吴一边拉着一根锁链,一边喊叫:大概还需要一个钟头的时间,假如不出意外的话……   陈助理倒是比较镇定的,他问:尽可能精准一些行吗?   老吴说:热气球本身并没有动力系统,唯一的飞行动力便是风,所以……所以我们的飞行速度完全取决于风速。   身处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境地,我突然有一种很想去死的冲动。   出发时还是晴空万里,没想到两个小时过后,天气骤变,阴沉的天空乌云翻涌,滚滚的雷鸣响彻耳畔,似乎预示着一场暴风雨的即将到来。   陈助理悲哀地说:没想到会碰到这样的鬼天气,海上的天气真是变幻莫测啊!   我不敢看下面的海水,只是抬头看向天空,结果,我似乎发现了什么。   我大声说:你们看那乌云里面藏着什么?!   老吴毕竟有经验,他说:好像是一只海鸟,被乌云里的雷电劈中了!   九叔说:对,是一只鸟,它的身体还着了火。   老吴说:天啊!那只鸟撞在了气球的表面,我看见有股烟冒了出来!   陈助理对老吴说:可不可以把气球降下去,高处太危险,万一被闪电劈中那可就惨了!   老吴苦笑着说:气球已经在下降了,因为我们的气球在漏气……   我感觉出这是十分不好的预兆,赶紧问:漏气?什么原因?   老吴只能解释说:或许是风太大加热装置出了问题,也或许气球表面被那只烧焦的鸟撕裂了……   陈助理也慌张起来:我的天!还能不能坚持到着陆呢?   老吴说:不知道?天太黑了,我甚至不知道那个岛在哪个方向?   我低头看了看下面:下降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我好像都能听见下面传来的海浪声……   陈助理大喊:我不想被淹死,快做点什么啊!   一向表现的比较镇定的九叔,此刻也不再淡定了,他说:谁也不想被淹死……   灰黑色的密云依然环抱着热气球,吊篮里的人们此刻已经变得有气无力,嘴里吐出的都是些透明的胃液。   气球还在下降,眼看着就那么瘪下去了,从球形变成了椭圆形。   一想到脚下是汪洋大海,人们就觉得上面的危险总比下面小一些,减缓气球的下降速度,变得迫在眉睫。   此刻,九叔拉着老吴问:如果热气球遇到这类情况,你们应该怎么处理,起码缓解一下也可以啊!   老吴说:丢掉一些东西是可以延缓下降的速度的,因为气球的负重越轻,下降的速度就会减慢。只要让气球停留在空中,就算不上升,保持平行方向移动也是好的,那样我们就安全一些。   我说:那好,那我们看看可以丢下什么东西,减缓下落的速度。   我们每个人都带着旅行包,很大的旅行包,里面放着衣服、食物和水,是比较重的。   现在,已经有两个大旅行包都被丢到了海里去,只有九叔紧紧抱着他的旅行包仍在犹豫着,因为他的包里不仅有好吃的东西,还有十斤细盐,所以他的包是最重的。   舍不得也没办法,生死攸关,最终,九叔还是一闭眼把包丢了下去。   这下子重量减轻了不少,热气球似乎真的上升了那么一点点,但这仅仅是暂时的。   假如吊篮落在海面上,风平浪静的天气还可以勉强漂浮一阵子,但浪花汹涌,谁敢保证吊篮不被三四米高的浪头掀翻,从而将四个人扣在水里面。   气球不停地往外泄,发出滋滋的的声音,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堵塞。   下降的速度比之前慢了些,但是仍在下降。   吊篮里没有多余的东西可扔了,我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银白色的,这是陈助理特意配备给我的,据说这把枪是德国的最新产品,虽说很袖珍,但是弹夹很长,可以容纳三十多发子弹,是一把不可多得的紧距离防身利器。   因为子弹多,所以那把枪很重。   为了减少重量,我一狠心把这把枪也丢进了海里去,可惜,气球并没有改变多少,仍然在下落。   还有什么可以丢,也许只有四个人身上的衣服了。   如果脱掉所有人的衣服,再然后呢?   恐怕就只有将大活人丢进海里了…… 第十章 九叔显神通了   人一到了生死关头,都会只顾自己,那么谁会把谁推进海里喂鲨鱼呢?   这是说不好,这么悲催的下场,想着都心寒。   我的头上冒出大粒的汗珠,总觉得背后会有一双手把我先推下去。   就在此刻,九叔突然就大叫一声,他喊道:你们都蹲下,让……我来!!!   九叔的声音似乎可以划破夜空。   如果做个比喻,那声音很像是寺庙里的钟声,深沉而有力,因为,九叔像是在用内力在发出声音。   九叔要做什么呢?!   只听得九叔大喊一声,声若洪钟,我的耳膜被震得嗡嗡直响。   我们三人互相望了一眼,纷纷听从九叔指令,找了角落蹲下身来。   然后,我们不约而同抬头看向仍立于黑暗狂风中的九叔。   九叔各自不高,身材瘦削,此刻却显得伟岸了不少。   只见九叔微闭双目,口中念着口诀,他双肩抬高,双手也渐渐上移,就像是从下面向上提起了一股强大的气息。   九叔的动作虽然慢,但是我感觉到了一股吸力,从四面八方涌入九叔的身体。   而后,九叔突然又大喝一声,他的双手平举展开,虽然他的手臂无法够到吊篮的两边护栏,但是他的那个动作就好像是提住了整个吊篮。   我就看到,九叔的全身开始出现了一圈白色的光芒,就像是从他身体里燃起了一股巨大的力量,看过武侠小说人的人都知道,那是从身体中发出的罡气。   陈助理和老吴显然也看出了九叔的不同凡响,他们的表情也惊呆了。   他们肯定没想到,这个粗眉毛小胡子的半大老头,居然如此神武,其实连我也想不到。   我看出,围绕在九叔身体四周的光芒,从淡淡的白色慢慢变为金黄色,似乎他的能力已经用到了最大。   我惊奇地注意到,就在九叔的头顶,正有一股红色的霍焰升腾而起。   吊篮突然晃动了一下,再然后,吊篮居然不在下落了,而是慢慢地向上提升。   真是奇迹啊,奇迹就发生在我们眼前。   九叔的双眉紧锁,额头沁出豆粒大的汗珠,我可以猜到,九叔就像是一个武林高手,此刻他正在用自己深藏的内功心法,控制着热气球的下落速度,但是,这样做,对于九叔来说,肯定也并不是轻松的事情。   我这才知道,当局长老马的口中提到九叔这个人时,他那时候的古怪而又复杂的表情,显然,老马是比较了解九叔的。   老马对九叔,不仅仅是钦佩,也许是一种超越钦佩的,膜拜的感情。   我也如此,就在我看到九叔可以这样运用内力操控热气球之后,我对这个看起来比较瘦小的中年男人,也不仅仅是钦佩。   我真的有一种想要磕头拜师学艺的冲动,可惜我能不能从大海之中逃生,还很难说。   但是,九叔毕竟是人而不是神,他的力量也总会有用完的那一刻。   九叔头顶的火焰已经不再是那么鲜艳了,逐渐地暗淡下来,就像是煤气炉快没气了。   九叔的脸色也开始发灰,身体周遭的光芒也开始减弱。   看得出来,九叔的力气就快用劲了,可是,我也没能力去帮助他。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似乎我们的下场仍然会落入大海里喂鲨鱼。   九叔啊九叔,请你再多坚持一些时间,哪怕一秒也好……   我在内心中祈祷着……   突然,我看见了一道闪电划亮混沌的天空。   远处似乎出现了什么???   我兴奋的喊了出来:你们瞧!前面那黑压压是些什么?   老吴也看清楚了,他说:那是陆地,我的天啊,是陆地!   陈助理兴奋的说:小岛,我们终于到了!   九叔睁开眼睛,他吐出一口气,非常疲惫的收了功。   然后,九叔倒了下来,大口地喘息着。   热气球耗费掉了最后一点点气力,终于着陆了。   我们四个人纷纷从吊篮里爬出来,摔倒在沙滩上大口喘息着,好似闯过了鬼门关,庆幸地呼吸着潮湿的空气。   但我们真的就此安全了吗?   没人知道。   因为还有更加扑朔迷离的案件在等待着我和九叔去探索。   也许,刚刚的死里逃生只不过是一场更加恐怖历险的序幕!!! 第十一章 悲催的大公鸡   岛上见不到一望无边的沙滩,多是与海岸犬牙交错的礁石与悬崖。   在近岸的海水里,有许多黑色的礁石露出海面,很像一颗颗巨大的牙齿,海面之下也一定隐藏着不少危险的暗礁。   我想,即便再小的船只,要想接近小岛也必须格外小心,因为无数的暗礁会让水手们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候,风更大了。   卷起来黑色的沙子,吹进人们的嘴里和耳朵眼里非常难受。   接着,大滴的雨点砸下来,非常阴冷,落在皮肤上特别疼。   暴雨降至,我立刻从沙滩爬起来,背对着海水放眼望去,近距离的地方没有一处可以遮蔽风雨的地方。   但大雨就要来了,被打湿衣服的人,只要被这强劲的海风一吹,不生病都难。   想到这里,我大声提醒众人,倒在地上的三人闻声而动。   我让陈助理和老吴帮助我把热气球的吊篮底朝上扣过来,然后用已经干瘪的气球把吊篮边缘堵上。   吊篮坚固而防水,这样,雨水就不至于倒灌进来,吊篮就成了一个遮雨的小屋。   三人一阵手忙脚乱,然后把累得虚脱的九叔搀扶到里面,大家都钻进了这个临时的避难所。   还没有喘匀气息,头顶就响起了噼噼啪啪雨点敲打的声音,跟敲鼓似的,风显然比想象的还要大,吊篮开始摇晃,四人只好伸出双手支撑住篮壁。   就这么过去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风和雨似乎小了些,四个人背靠着左右两面的篮壁坐在地上暂时休息。   我十分关心九叔,我问九叔说:九叔,你刚才的威力,真是震撼了我们,现在你还好吧,感觉怎么样?   九叔说:刚才消耗了我不少元气,现在需要吃些东西补一补。   我说:可是,我们的东西都丢到海里去了,怎么办?   陈助理说:大家不要着急,等雨停了我就会带大家去雷总修建的别墅,虽然我们把行李都丢进了海里,但别墅里吃的用的都有,请大家不要担心。   老吴吸了一口气说:那就好,我还以为我们只能就这么等下去了,有吃的就好,我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九叔说:要等多久?   陈助理估计说:从这里走到别墅,少说也得一两个小时时间。   九叔说:你们可以等,但是我等不了,在天空上,吃的东西都吐了,而且刚刚还出了大力,要是没有吃的,我就没力气查案了。   我问陈助理:还有吃的剩下吗?   陈助理摸着所有口袋:我只有一盒香烟和一个打火机。   九叔突然咳嗽着说:不是还有一只公鸡吗?一直挂在吊篮外面,现在还在吗?   是啊,我突然想起我买了一只大公鸡,还是活的。   可是这么折腾,连人都快死了,我估计那只鸡肯定也早挂了,要不然我们不可能一直没听见鸡叫。   因为装鸡的鸡笼有难闻的气味,所以就挂在了吊篮外面,我们都早就忘记了。   我把头探出吊篮,那只鸡笼还挂在那里,只是已经压扁了,里面的鸡也早已死掉多时了。   九叔问我:公鸡还在吗?   我说:在了,只不过已经变成一只压扁的死鸡了。   九叔说:把鸡去毛,放在海水里洗一洗,弄干净,把吊篮拆了,我们烤鸡吃。   九叔这么一说,我们立刻想到了油汪汪的烤香鸡,我们的嘴巴开始流口水。   谁也不反对,我当时挑的是一只大肥鸡,应该够吃了。   这时候,雨已经不下了。   我们拆了半个吊篮,找那些干燥的木条点起一堆篝火。   九叔在烤野味方面显然十分有经验,不多时,我们就闻到了吱吱冒油的鸡肉香味。   我低声对九叔说:九叔啊,你是不是会算卦啊?   九叔已经劈下一个鸡大腿,准备大快朵颐了,他不清楚我为什么这么问:算什么挂,你什么意思啊?   我说:你怎么猜到,我们会遇到风雨,让我买一只鸡,留着到这小岛烤着吃,这不是你算出来的吗?   九叔呸了一声说:算个球,我担心这岛上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本来是要用公鸡血画符咒辟邪用的。   我更不解:可是我们现在都把鸡烤熟了,还哪有鸡血可用?   九叔说:黄表纸都被你丢到海里去了,还写什么符咒啊?所以,这只鸡彻底没用了,何况这鸡都已经死掉了,血液凝固了。   我叹口气,又担心地问:可是,这岛上万一真有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啊?   九叔说:什么万一,这岛上肯定有不干净的东西,要不然怎么会死那么多口人!   我觉得九叔的话太有道理了,就更加担心,陈助理给我的那把手枪,如果没丢就好了,其实丢了也没起到什么作用,我可真后悔当初。   因为,万一遇到什么妖怪,有把枪在手,起码,我的胆子会壮一些。   好在,九叔诡秘的一笑,低声只对我一个人说:不要担心,我还有一件法器没有丢到海里去。   我问:啊,你藏到哪里了?   九叔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用塑料袋包着的东西,我打开一看,就是失望地说:啊,只不过是一把转轮手枪啊,而且还这么破旧了,比陈助理给我的那把差太多了,早知道把你这把破枪丢了,留着我那把……   九叔瞪着眼睛生气地说:什么破枪,你那把怎么能和我的比,万事不要看表面,嘿嘿,这可绝非是一把普通的转轮手枪,因为,这把枪经过的精心改良……   至于一把连黑漆都快掉干净的破枪,九叔是如何改良的,他却没说出来。 第十二章 迷失在小岛   不知是谁打了个喷嚏,把我和九叔的窃窃私语打断,九叔将宝贝破枪放进怀里。   因为九叔出力最多,两个鸡腿都没人敢跟九叔抢,两个大鸡腿和一个鸡屁股下肚之后,九叔的脸色好看了许多,精力也旺盛了很多。   雨停了,暴雨来得猛烈,去得也快。   大家又休息了15分钟,风也小了,四个人从吊篮里面钻出来,灭了篝火。   闷在那里呼吸不畅通也太沉闷,一探出头只觉凉湿的空气非常清新。   我平展双臂大口地呼吸,然后去扶九叔,九叔摆摆手,他的步伐看起来依旧孔武有力。   这时,九叔走到陈助理面前,问:你能证实这里是发生凶案的那个岛吗?我担心刚才风向混乱,热气球偏离了航线,气球把我们带到了别的什么地方?   陈助理说:放心好了,就是这个岛,虽然白天与黑夜又很大差别,但我也上岛三次了,我的直觉不会有错的。”   我也凑过来说:那好,我们赶紧去别墅吧。   天空的乌云已经褪去,硕大的月亮挂在空中,但整个小岛上还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显得十分昏暗模糊。   陈助理虽然大致清楚别墅的方位,但脚下是偶然落下的地方,一时间也不知道朝哪里走才是最便捷的方向,只好一边走一边摸索。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大概每个人都累了,所以行进的气氛显得异常沉闷和疲惫。   四个人向北面一片陌生的地区走过去。   我们在寸草不生的沙地上跋涉着,地面坎坷不平,有些地面完全是坑洞,走起来非常困难。   不时有几只不善飞翔的大鸟从这些坑洞里向处飞出去,扑棱棱地吓人一跳,但熟悉了这种声音之后,我们便不再惊慌。   沿路上还有一些比较灵活的鸟,听到脚步声便成群地像云似的从人们头上掠过去,我认得这些是海鸥,不过,偶然踩到的海鸥粪便是一件非常让人恶心的事情。   徒步走了20分钟以后,我们突然发现脚下白浪翻腾,只得停下脚步。   陆地到此为止了,我们发觉我们这些人来到一个海角的尽头,海水猛烈地冲击着海岸尖端,泛起朵朵白色的水花。   陈助理非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各位,实在抱歉,好像是走错了方向。   老吴回过头看了看,依靠经验说:这是一个海角,我们只能按原路回去,向着右边走,这样我们就能返回热气球着陆的地方了。   四人只好转身朝回走,希望走回原来的地点重新选择正确的方向。   接下来,我们沿着海角的另一边走着,这里不但遍地沙石,而且道路狭窄崎岖。   陈助理说:这个小岛俯瞰很像是一只曲颈向天的天鹅的形状,我们很可能正走在天鹅的脖子上。   这一带海岸上的鸟类较少,海水的喧嚣声也不大,由于雾气有效的阻隔了声音,几乎听不到拍岸的波涛声。   步行的时间超过了20分钟,我们也没能发现热气球残骸。   我不禁心想,难道又走过路了?   这也不好说,因为海雾越来越浓,身处此地迷失方向也是很容易的。   可是我们已经筋疲力尽,很想再点起一堆火暖暖身子休息一下,但光秃秃的沙滩岩石上面没有树木和干草,何况还刚刚下过雨。   陈助理很无奈,他也不再言语了,他走在最前面,速度也降下来。   我和九叔跟在陈助理身后,老吴走在最后面。   有时候老吴会停下来捡拾趴在岩石上面的肉多的贝壳动物,前面的三个人知道他是在为找不到别墅而为大伙准备吃食,所以走在前面的人会故意停下来等一等老吴。   四个人还是鼓起勇气前进着,随时盼望突然遇到一个转角,使我们能峰回路转眼前一片开阔,可惜眼前的海雾愈加浓郁了。   由于没有任何照明工具,仅靠天上朦胧的月亮照明,我们的视野变得越来越小。   九叔拦住陈助理说:不能在这么跟无头苍蝇一样走下去了!对面的雾气那么大,我们很可能是在原地绕着圈子。   老吴也走上前说:歇一会吧,我年纪大了,跟不上你们了,眼前都冒金星了,又冷又饿。   我指着一块平坦的石头,说:那就歇一会,坐在那里休息一会,我们四个人背靠背,可以看着四个不同的方向,还可以挡风。   老吴肯定是累坏了,他第一个坐在石头上,他用手揉着自己的膝盖,陈助理是第二个,他挨着老吴坐下,九叔也慢慢地坐下。   我的体力好一些,我一会看看天空,一会看看左右,很想分辨出正确的方向。   可是,我只是在徒劳。   老吴从口袋里掏出几个蛤蜊在我们眼前晃动,我一闻到那股子海腥味就直皱眉。   老吴说:这种蛤蜊可以生着吃,城里的海鲜饭店很贵的,你们要不要试一试?   我的声音都颤抖了:真的要在这里坐到天亮吗?   人一停下来就感到岛上的气温很低,简直是寒气逼人,雨气直钻心窝,我只得咬紧牙,不让牙齿发出碰撞的声音。   九叔说:大家靠紧一些会暖和起来的,休息一会吧,等脑子清醒了,才容易辨清方向。   四个人紧靠在一起,陈助理说:我当初坐船来时并不是在这个地方登岛的,你们也看见了,一路走过来,海水下面都是暗礁,不可能停船的,我估计我前三次次登岛的地点都是在另一边,很可能热气球在小岛的半空中打了转,飘到了另一处海滩才落下来。   九叔说:可惜现在雾气太重,假使能看见天空的星斗,或许我还能辨认方向。   老吴鼓励大家说:不要着急,依靠我的经验,这海雾很可能是由于刚才下雨蒸发的雨气,过一段时间就会被海风吹淡的。   陈助理低下头去,说:嗯,但愿是这样,都是我不好,带路也没有带好。   接下来四个人不再言语,而是蜷缩着身子相互取暖,或许是我们太累了,身体稍微觉得一暖和,潜藏在身体里的困意便立刻袭来。   不多时,我就闭上眼睛,恍恍惚惚失去了意识。   我想,这时候,我们四个人都睡着了…… 第十三章 夜半惊叫声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突然,一声刺耳的沉闷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我敏锐的神经立刻把这声音快速捕捉到了。   那声音原本不是很大,但岛上太静了,而且人又处在十分紧张的时刻,所以听到声音之后容易被人主观地放大,再放大。   我瞪大双眼,后背的肌肉也紧绷起来。   但我没有大动,而是竖起耳细听,因为刚刚自己似乎从昏睡中惊醒,我担心那是一个梦或者是自己由于恐惧产生的幻听。   与此同时,我发现九叔也清醒了。   他似乎比我还要更早发现了那奇怪的声音,此刻也瞪大眼睛注意倾听着。   这就证明,那声音不是梦,更不是幻听。   不仅是我和九叔注意到了,老吴和陈助理几乎同时也被那一声怪响惊醒了,他们两个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肯定地先开口。   还是老吴沉不住气,他问:你们……你们也都听到了啊!!?   陈助理也问:那是什么声音啊?!!!   我低声说:我还以为是做了一个梦,没想到大家都听见了,那就不是梦了。   九叔突然问陈助理说:你来过这岛上三次,有没有听见过这种声音?   陈助理摇着头说:没有没有,我这是头一次听到。   九叔似乎皱着眉回忆着那声音。   我也回忆着,但刚刚意识模糊,确实也不敢太肯定。   假如非要描述一下那种声音,声音很像是受惊的大象发出的吼叫,但声音比吼叫更持久一些,震动着空气,传进耳朵的同时心脏也跟随着发颤。   没人想的出来那到底会是什么声音,或者说,是什么动物吼出来的声音?   九叔问陈助理说:对了,这岛上有什么大型的动物吗?   陈助理不敢相信,他说:不,不会是动物发出来的。   我问:为什么?   陈助理说:这岛那么小,怎么会有发出那么大声音的动物呢,我在岛上看见的最大的动物就只有野兔,别的真没有了,如果是野猪野兔这种小动物,是不会发出那么大的声音的。   我希望减少大家的恐惧,说:会不会是路过的轮船在鸣笛?   老吴说:不太像鸣笛,也许我没听清楚。   九叔把印象当中的声音说出来,说:在我的记忆里,那声音像是某种动物发出来的,而不是机械发出的那种单调的鸣笛。   老吴说:嗯,我觉得也不像是轮船。   陈助理好像发现了什么,他大声说:咦,你们看!   我问:又怎么了?!   陈助理指着天空:海雾好像散去了,天上的星星都亮了。   大伙经陈助理这么一提醒才发觉出四周的雾气真的淡了不少,只因为刚才被那古怪的声音占用了思维占用了大脑,所以才没有发觉而已。   既然雾气已散去,那么也就没必要坐在这里等候到天明了。   四人纷纷站起来,九叔根据某些星星所指出的方向,开始找寻通向别墅的正确道路。   但是,在我们心中,那个古怪的声音仍旧给每个人的内心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不久之后,我们拐进了一条岔路,继续朝一个方向走,我们看见地面上出现了灌木和植被。   先是低矮的灌木而后是一些黑压压的树,再往前走,树结成了林,钻进树林中行走令我们胆战心惊。   因为脚下总是可以听见一些奇怪的声响,虽然那只是栖息在附近的小动物被惊扰之后发出来的。   艰难的跋涉了将近一个小时,几个人终于看到眼前出现了一片开阔地。   直到我们走到一栋突兀的楼房前,心里的紧张才总算有所消减。   站在这栋三层小楼底下,我的双眼直勾勾地从下往上望去,惨淡的月光加上黑色的墙皮,我有些被震慑住。   何为凶宅?!   死过人的房子就叫做凶宅!!!   何况死状离奇的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个人!   凶宅里面总是会弥漫着一种死亡的气息!!!   虽然我是个警察,应该不信鬼神,但我也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这栋房子给人阴森恐怖的感觉已经足够多了。   三层楼高的别墅整体呈现铅灰色的色调,平顶,楼体呈长方形,每一层楼有三个窗户,窗户黑乎乎的没有半点光亮。   当然这是正常的,要是真有光线投出来,想必要比黑暗更加恐怖。   从正面望过去,底楼左手边有一扇紧闭的铁门,铁门上有一把大号的铁锁,看来那里就是别墅的入口。   铁锁的钥匙显然连同提包一起被丢进了大海里,但这没关系,地上有的是石头,陈助理没费多少力气就把锁头砸开了。   谁也没敢推门,几个人面面相觑好半天。   真的要进去了,进入这栋离奇发生三起命案的凶宅,就连九叔看起来都十分紧张。   陈助理鼓足勇气,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陈助理却没有迈进去,他似乎探头朝里面望了那么一眼,吞了一口口水,双脚似乎还动了动……   这种犹豫不前的行为令我和九叔很不解,于是我只是轻轻拍了一下陈助理的肩膀,没想到这一轻微的举动却令陈助理吓了一大跳。   我赶紧问:怎么?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陈助理擦去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珠,说:没……没什么……刚刚打开门时我想到了陪同搜救队第三次来小岛发现尸体的那一幕,所以我就有些紧张,其实……没什么的……   九叔企图绕到陈进前头第一个进门:那咱们就进去吧。   陈助理拉住我和九叔,他说:等……等一下!等一下两位警官,进去前我还有一个请求……   我盯着陈助理的眼睛:怎么,你好像很紧张?   陈助理吞了一口口水说:可不可以不要上2楼和3楼,暂时,我说的是今夜,厨房、厕所、卧室,底楼什么都有……   九叔很不解,立刻发问: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有什么隐瞒吗?   陈进想了想才说:不是隐瞒,是因为……是因为尸体……尸体是在2楼和3楼发现的,那两层楼就是你们警察说的案发现场,别墅里面断电了,也就没有电灯照明,要是今夜贸然上去,一方面我担心上去之后破坏了现场,另一方面现在的天那么黑,我这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等到转天天亮的时候我再陪你们去楼上详细调查,九叔,你看这样好吗?   九叔想了想说:可以。   我理解地点点头,深夜去闯死过人的房间,我知道陈助理是有所忌讳的。   陈助理故作淡定地说:那好,请你们跟我进来吧……   陈助理看了身后三人一眼,抬起脚迈进了面前这座凶宅。 第十四章 凶宅   楼里面,非常非常的黑。   黑的就如同凝固的墨汁一样,固体的黑暗。   也许,这种感受是由于人类的胆小才能产生的。   而且,楼里还有一股装饰材料没有完全干透的潮湿怪味。   陈助理第一个,我紧跟着九叔进去,我身后则是老吴。   不知为什么,我们的距离很近,仿佛挤在一起可以感觉到安全似的,所以四个人几乎是一同进入楼内的。   老吴的声音有些发虚,他问:呃,有……有灯吗?!!!   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听起来还带有回音,传进耳朵就更加令人心脏发紧。   陈助理故意咳嗽了一声驱散恐惧,他说:这里没有电,也没安装发电设备,进门之前我就跟马警官说了,不过照明没有问题,别墅里有很多蜡烛,还有手电筒和干电池,放宽心,足够照明用了,你们等一等,我这就去储物间去拿蜡烛和火柴……   虽然他这么说,但陈助理没有动,还是紧挨着我们站着。   我鼓起勇气说:要不我跟你一起去拿吧。   陈助理如释重负:太好了。   九叔朝房间的一个方向踱了几步,抬高了声音说:那什么,大家没必要这么紧张,我们是在查案子,是为了让死者昭雪,即便真的会存在一些超自然的东西,那么它们也不会为难我们对不对,因为我们是特意来帮助它们的。   这话听起来有些唯心有些不科学,一个警察嘴里一般不会说出这种话,但这句话似乎立刻就奏效了,三个人都动了动,放松了不少。   我们能在黑暗里听见深呼吸的声音,这时,只听啪嗒一声,近在咫尺,众人又是一惊。   陈助理停住脚步,立刻问:什么声音?!   老吴很快解释说:别怕别怕,是我……是我手里的蛤蜊掉了,不……不好意思啊。   九叔催促我和陈助理说:好了,不要疑神疑鬼,你们快去拿蜡烛吧。   储物间就在厨房的旁边,3分钟后,我与陈助理从储物间里走出来。   我递给九叔的是一支强光手电筒,陈助理怀里抱着一捆红色的很粗很短的蜡烛,蜡烛主要是用在婚礼或者庆典上的那种装饰蜡烛。   老吴迎过去帮忙,火柴和一次性打火机都有,很快大伙在底楼的客厅中点燃一圈红色蜡烛。   昏黄的光线照出的人脸,犹如古代洞窟里的壁画。   加之蜡烛都摆在地上,把四个人的影子拉得更长,就感觉这里一下子又多出来很多个人似的。   彼此看着对方以及墙上微微晃动的影子,都有些不寒而栗,因为这场面像极了某种巫术的仪式。   其实底楼布置得还是相当喜庆的。   墙面能看出粉刷了粉红色涂料,并且挂着很多鲜艳的丝绸做装饰。   但室内总体感觉还是很粗糙,当然这并不奇怪,这里只是临时搭建的度假场所,不需要住多久,对于野外冒险的人来说,这三层楼要比野外宿营的帐篷强太多了。   老吴问出最关键的问题:可以吃饭了吗?   陈助理指着储物间旁边的一扇门说:可以,厨房在那边,里面有很多真空包装的食品和水。   我和老吴立刻朝厨房走过去,九叔打亮手电为我们照明。   厨房里有一瓶液化天然气,油盐酱醋等各种调料都有。   厨房的水池里,摆放着好几个碗碟和筷子,甚至桌上还有一块没吃完的奶油蛋糕,但奶油已然变质,上面生出了一层暗绿色的霉毛,在散发刺鼻腐臭味的同时,也带着浓浓的生活气息。   我看到,厨房的墙壁上有一台卫星电话装置,卫星电话可以替代无线通信终端无法覆盖的区域。   我想,雷刚报警求救的时候应该就是用的这部电话。   这样想着,我便拿起电话调整按钮对着耳朵听了听,电话是可以使用的,里面的电池电量充沛,等处理完案子之后,我准备用这部电话通知有关部门把我们四个落在岛上的人带回大陆去。   于是,我的心安静了不少。   老吴在地板上的塑料密封箱中发现了很多方便面和肉罐头还有几桶罐装的纯净水。   时间相隔不久,食物都没过保质期,老吴准备去洗水池里的碗碟,还没有拧开水龙头就被九叔阻止了。   九叔摇摇头告诉老吴,说:我们尽可能不动现场的东西,万一餐具上存在有毒或致幻的物质,也许警方还要取样回去检验。   橱柜里还有备用的餐具,老吴找出一只铝锅用水洗干净,然后倒入桶装水放在煤气炉上烧着。   我开始仔细检查罐头和方便面,这些都是大陆常见的食品,包装没有丝毫的破损,确定安全之后,我才把这些东西放进烧开的水里去煮。   老吴还没有忘记他沿路捉来的海鲜,于是清洗干净放在锅里一起煮起来,不多时,厨房里就飘出了美妙的香味。   我又走进厕所检查了一番,厕所里的水也算干净,甚至抽水马桶也能正常使用。   饭熟了,大家早就饿得不行了,所以这顿特殊的晚餐吃得特别香,人们纷纷夸奖老吴的海鲜和厨艺。   用餐时,陈助理找出了一瓶威士忌,他晃了晃瓶子对大家说:刚才受了风寒,都喝点酒暖暖身子把寒湿气逼出来。   老吴看见酒瓶双眼发亮。   九叔此刻最为理智,他说:喝酒可以,但不能喝多了,每个人的头脑必须时刻清醒,别忘了我们还在情况不明的小岛上……   九叔的话中隐含了一些东西,但每个人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错,那种声音,坐在岩石上听到的那种古怪的声音,假如不是集体幻觉,那么在这小岛上肯定还存在着我们无法理解的问题。   所以说,每个人头脑保持清醒是至关重要的。   这一天真是耗尽了众人的体力,肚子里有了食物,人一松弛下来就备感疲惫。   我和九叔跟着陈助理去检查房间,底楼只有一个房间和一张床,而且房间里几乎没有经过装修,显得非常简陋。   陈助理解释说:楼上的房间经过精心布置,底楼这一间只是给临时的住客准备的,不过床上的被子很干净。   为了不破坏2楼和3楼的现场,四个人准备睡在一个房间里。   介于九叔是长辈,当然会让他睡到床上去,可是九叔拒绝了,他要求跟我们一起打地铺。   老吴不好意思睡床,他抱着很多被子扑在地上,首先躺下,也许事不关己,枕着一条胳膊就打起呼噜来了。   我和九叔互望一眼,我明白了他的意思,问:是不是要留个人守夜?   九叔问陈助理:现在是几点?   陈助理看着有夜光功能的腕表说:10月11日凌晨1点20分。   九叔又转头对我说:距离天亮还有四个多小时,先由你来守夜吧,你要是实在坚持不住了再叫醒我替你。   这样的安排我并不感到意外,我说:好吧,那你们赶快休息吧。   陈助理说:厨房里还有酒,如果你一个人觉得冷可以喝一些,我睡两个小时,然后替你们。   然后,陈助理在老吴身边躺下来。   九叔没有去休息,他退出房间,一个人走到客厅里,迈开步子走到通向楼上的楼梯口,然后,不知在看些什么。   我跟着他走出来,看到楼梯口那里黑洞洞的,像怪物的嘴巴,不知道那上面会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一切未知,也许只要能等到第二天天明,才能知晓了…… 第十五章 我到底看到了什么   时间过的非常慢,我和九叔一前一后站在黑洞洞的楼梯口。   九叔没有回头看我,而是突然低声问我:你害怕了?   我立刻说:没有啊。   九叔笑了笑说:虽然你的名字叫做东方无敌,但是我能感觉出,你害怕了。   我有点尴尬,也没点头承认。   九叔叹口气,开始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他说,自己进入公安局做刑警已经很长时间了,凶案现场对于他的特别工作而言并不陌生,但是,接到这个任务以及来到小岛上侦办,这起怪案他都丝毫没有感到紧张,而让他内心不安的不是身处的这个凶宅而是在海岸边听到的那个声音,因为那声音实在是太特别了。   九叔又说:因为那种声音,对于我来说,似曾相识……   我问九叔:难道你以前听到过类似的声音?!   九叔没有回答我,我知道,他这个人的性格,只要他不愿意说,我问也是白问。   于是我劝慰九叔说:九叔,别多想了,还是赶紧休息吧,要是身体垮了,那就什么都做不了而且还给大家添麻烦。   九叔离开后,这个空间里,就只留了我一个人。   客厅里还亮着很多蜡烛,我坐在一把椅子上。   我知道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也必须得到充分的休息,虽说此刻的精神紧张而且略带亢奋。   当后背紧贴住椅背上,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吐出来之后,我甚至听见了自己脊椎骨都发出咯咯的声音。   那是因为这里太过安静了。   这个小岛真的好静啊,静得就像一座坟墓。   守夜是一件很难熬的事情,即便我作为一名警察意志坚定。   没过多久,我还是没坚持住。   我睡着了……   并且,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独自出现在一个地方。   那地方很陌生,整个天地间都笼上了一层灰暗的颜色,但并不是模糊一片的,远处有山近处有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远山是一层薄薄的光亮作为背景,能清晰地看见山的轮廊。   天光逐渐亮了,刚才还浓密的乌云轻飘飘的被一阵风就不知吹到哪里去了,天空澄澈的幽蓝映衬几点微弱的星光,仰面看着天空,真有种出尘的宁静感觉。   高树、灌木、竹林,满山遍野的绿色,一朵朵巨大的花放肆地绽开,红得那样耀眼那样五彩缤纷……   这是哪儿啊?!   我迈开脚步朝前走,我闻到了一股味道,很奇怪,有一点点腥味但总体来说是一种香气,类似于麝香那种味道。   但是很快,那味道就察觉不出来了,也许是自己的嗅觉被麻醉了。   我经过了花丛,每一朵花开得都非常娇艳,花瓣上滴着露水。   不,那不是露水,因为太粘稠了,像是血。   我蹲下身子抬手去摸那花瓣,指尖留下的果然是粘稠的血。   我有一点点不安,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低头朝花丛里面望进去,黑色的土地上真的躺着一具白色的尸体。   尸体全身穿着洁白的婚纱,露在外面的皮肤与婚纱一样白,所以才形容成一具白色的尸体。   尸体的手臂朝我的方向伸出来,苍白的手腕上流着暗红色的血液。   突然,那尸体的手指抖动了一下,我一惊,下意识俯身去拉那一只手,希望可以通过自己的力量搭救这个人。   可惜没能抓住那只流血的手,因为手消失了,紧接着花丛一阵摇动,我倒退了一步,我看见一具大理石般白皙得毫无血色的身躯从草丛中站了起来。   尸体行动僵直地朝我这边走过来,躯体除了苍白之外看不出性别特征,没有女性的丰满也没有男性的坚实,就像是一具中性的石膏模型,穿着一身的白色纱裙。   最为可怖的是尸体的头,头发被剃掉,它的半个头盖骨打开着,露出里面隐藏着的鲜红,就像头顶开出了一朵瑰丽的花朵,苍白与鲜艳的红相互搭配,诡谲非常。   我不害怕,我能从它的眼神中读出来它并不是想要伤害我,而是想要对我述说一些什么。   似乎觉得这具尸体,我曾经是见到过的,至于在哪里见到却回忆不起来了,而且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回忆,因为它正在踩着花丛走过来。   我低声问:你是……   尸体居然发出了声音:你不认识我,但我见过你一次……   但话语不是从它嘴里吐出来,而好像是从它破裂的脑袋里面发出的,那声音通过它的大脑传递给了我。   尸体又说:我们都死了……   我没听懂它的意思,我问:什么?!   尸体说:因为我们都得死,所以你不用再查下去,这个案子没有终结的,因为我们死得并不无辜,死是我们最好的惩罚和归宿……   我肯定地说:不,我和九叔一定会查出个水落石出的。   尸体伸直胳膊朝我抓过来,一边说:不要再查下去,千万,千万不要!。   我一闪身躲开了,尸体就栽倒在黑色的土地上。   它的脖子扭过来,对着我,它还在说:查出来,那样会更痛苦,不要!千万不要!何必呢……   就在此刻,我一个机灵似乎是从梦里清醒了过来。   费力地睁开眼睛,不知为什么,眼皮会那样的沉重,这是睡醒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眼皮实在是太沉重了,不过,我还是努力地让眼睛露出了一条缝,而我看见的却依旧是黑暗,黑得不能再黑的黑暗。   为什么会做这么一个梦呢?   此刻还算清醒的我,回忆起了第一次去解剖间看到的那具尸体,会不会是那具尸体在头脑中留下的记忆,才做了这么一个梦。   可是尸体说的那些话,代表了什么意思,会不会是预示着什么呢?!   我似乎还是没有完全醒过来,不只是眼皮,身体也被施了魔法般定住了,虽然能感觉出自己坐在一把椅子上,但想动一下手指和脚趾都不可以。   是梦魇还是鬼压床?!!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额头早已布满冷汗,我扇动着鼻翼喘息着,因为我感到有些缺氧,大口地喘息之后又闻道了那股味道。   有一点点腥味的类似于麝香的味道。   难道就是因为闻到了这股味道才使得自己全身麻痹?!!   还没来得及肯定或者推翻这种假设,我就被所看到的一幕惊呆了……   那是什么?!   太可怕了!!!!   就在眼前!!!   简直超乎想象到了极点!!!!   此刻,我的眼皮已经可以完全睁开了,惊叹眼前的场景,我是多么希望自己仍然还处在之前的那个虚幻的噩梦之中……   我到底看到了什么????? 第十六章 一双绿色眼睛   那是一对绿幽幽的眼睛。   确切地形容应该是一对泛着莹绿色光的火球。   但火球的距离类似于眼睛的距离,所以才会令人以为那是一对眼睛。   那是魔鬼才能拥有的一双眼睛,诡异至极的眼睛……   绿色眼睛是活的,因为它们还在上下起伏着,似乎是在呼吸,可来自地狱的魔鬼也需要呼吸吗?!   两只绿色发光的眼球,一只偏大一只偏小,这就如同一个双眼冒光的魔鬼在侧着头盯着椅子上一种不能动的人。   然而,椅子上的那个人,很不幸,就是我自己。   谁知道魔鬼接下来想要对我做什么????!!!!!!!   显然,魔鬼站着的位置更加匪夷所思。   正是通向楼上2楼和3楼的楼梯口。   我觉得,这情形就如同这个魔鬼正从楼上的某一个房间走出来,经过底楼的时候,魔鬼发现了没有睡熟的我,或者是刚刚惊醒的我,并且与我对望着。   真的是如此吗?真的存在魔鬼吗?   我从警虽说不足一年,但是我不相信这些,唯物和唯心哪个才是正确的?   可是,眼前的绿光又如何去解释呢?!!   惊恐之中,我下意识与那对眼睛对视着。   我和它,二者似乎做着某种精神上的较量。   只有我自己知道,在自己的眼神后面,藏着的依然还是恐惧。   因为即便再勇敢的人也有恐惧的时候,更合况此刻我自己无法动弹分毫。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魔鬼会不会朝着我扑过来,将我撕碎,可惜我全身依然不能动弹,连惊呼一声的力气也没有。   我能做的只有鼓足勇气死死盯着那对眼睛,尽可能不让自己提前一秒钟露出怯懦的神情。   因为我曾经听说过一则这样的故事——   一个冒险家在丛林里不幸遇到了一只饿极了的猛虎,他没力量去反击,只是鼓足勇气与猛虎对视着,生死较量之后,猛虎放弃了这个意志坚定的人。   我就是如此效仿的。   最终,那两团鬼火动了动,似乎不敌我的目光坚毅。   它把头快速地转向了门口的方向,只见嗖地一下,绿光在黑暗中划出了一道漂亮的抛物线。   接着是咣当一声门响……   一切复归于平静。   我的身体一松,但还是不能行动。   我本能地张开嘴大口地吸着气,这才发觉,冷汗已经顺着自己的脸颊朝下淌,后背也已是一片浸湿。   这究竟是一个梦?!还是……   我眨动着眼睛看向黑暗,那道绿色的抛物线好像还在,但我可以感觉出,那个有着一对绿色眼睛的怪物已经不在这个凶宅里面了。   可以如此推想:深夜,四个疲惫的旅人打开一扇凶宅的门,令他们无法想象的是,他们居然放跑了封闭在凶宅里面的魔鬼!!!   如果真的是想象的那样,这可就真的糟糕透了!!!   眼皮又开始相互打架,精神一松驰人就容易困倦。   我又支持不住了,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睡得很沉,但很疲惫。   又开始做梦了……   断断续续的梦的片段又开始了,最为清晰的也是最后一段梦。   我在一条窄道上追逐一个女人,她背对着我,二人的距离至多不超过一米,可我即便拼了命地跑却不能追上她。   女人穿着那件白色婚纱,她的头发很长很长,似乎有股风把头发吹得左摇右晃。   我伸直手臂可以触碰到她的发尖,但发尖如同滑腻的水草却无法抓住,忽地,眼前出现了一堵黑色的墙,墙不是砖石砌的,而是一团黑雾,肮脏之极的黑雾,女人一头钻进黑色的墙里就消失不见了。   我及时刹住了脚,明知那面雾墙不会把人撞得头破血流,但我就是不想进去。   不完全是害怕,还有一丝恶心和不能容忍,总之站在那面黑色雾墙的对面,我莫名其妙地犹豫了。   雾墙里面发出了女人轻飘飘的悲惨怨恨的声音:你们带走了我的身体,可我的灵魂还仍旧飘荡在这栋小楼里,你们为什么不把我一起带走……   我问道:你是新娘,我猜对了是吗?   女人依旧在念叨:我其实很想活着,很想度过一生,跟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平平淡淡的……   我突然感觉到有一双冰冷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立刻转过头,背后站着一个女人,但女人不再是普通的女人,我看见了一张长发包裹着的扭曲的血肉模糊的脸。   可怕的脸朝我逼近,我只有大声喊出来:不要!不…… 第十七章 是谁吹灭了蜡烛   当我睁开眼睛的同时,我感觉自己从什么地方掉了下来了,整个身体都摔在了地上。   迷糊间,我又觉得有一双手按在我的肩头上面。   我眼前满是金星,简直控制不住自己,扯着喉咙喊出了沙哑的声音:我会查清楚的,求你放过我,放过我,求求你……   东方警官,你怎么了?没事吧!   那是陈助理的声音,陈陈助理帮助九叔一起扶起我。   九叔十分紧张地问:怎么,你做噩梦了吧?   然后,我看见了九叔和陈助理的脸,老吴瞪着一对眼睛也站在我们后面,显得不知所措。   陈助理也关心地问:东方警官,你还好吧?!   我被陈助理搀扶着又坐回椅子上,对九叔说:我……我没事,我还好……   陈助理歉意地说:对不起,东方警官,我睡过了头,没有起来替你守夜,实在抱歉……   室内的蜡烛熄灭了,但从窗外射进来微弱的光,难道是天亮了?   赶紧揉了揉眼睛,因为只要一闭上眼睛我就能看到那一对绿莹莹的火光,再次试着睁开双眼,什么也没有了。   那应该是一个梦,对,就是一个梦。   但愿只是一个梦……   我对陈助理笑笑说:没什么,我还好,不是你的错,我本来是守夜人,看来太累了,也没坚持住就睡着了。   我问九叔说:九叔,这一夜你们睡得还好吗?   九叔没理我,却问陈助理说:现在几点了?   10月11日清晨5点10分。   陈助理非常准确的报出时间,这是一个助理的良好习惯。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发觉双腿有些麻木酸疼,迈开步子朝窗户走过来,双手支撑着窗台看向外面的海景。   海平线上还是黑黝黝的一片,海面上升起了一抹朝雾,我转了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小岛远处的景物还是看不清楚。   我拿起手电筒朝楼梯口走过来,打亮手电从下到上照着楼梯,视线则主要集中在楼梯上面,我的心开始猛烈地跳动。   既希望发现什么痕迹又希望什么都没有出现过,最后,我没有在水泥楼梯上发现任何脚印,这才呼出一口气,进一步相信了夜里自己全都是在做梦的假设。   九叔走到我身后,悄声问我:是不是遇见了什么,就在昨晚?!   我不知点头还是摇头。   九叔突然盯着我的眼睛,用更低的声音问我:是不是看到了两点火光,绿色的,就想一双夜里发光的眼睛?   我的心一抖,立刻反问:九叔,难道你也看到了?!   九叔点点头说:一般我们警察遇到不确定的因素,就先保密,你懂吗?   我说:我明白,我不会告诉他们俩人,免得引起慌乱。   然后,我又问:楼上的案发现场去过了吗?   九叔说:没有,我也是刚刚清醒过来,陈助理和老吴,也是一样。   见九叔朝门口走去,我问九叔:哎,你要去哪?   九叔推开门走了出去,他说:到外面看一看,你跟我一起去。   九叔回头又对其余二人说:你们就不要跟过来了。   走出大门,我这才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门在夜里始终都没有上锁,在如此陌生的环境之中,这明显是一个极其严重的失误。   好在大家目前还算安全,真是万幸啊。   外面的天空逐渐亮起来了,灰蒙蒙的朝雾不久就停止上升,动荡不停地四散飘开,雾的上层逐渐浓厚,而下层却更加淡薄,慢慢消散了。   不久,整个小岛就好像从云端里降下来似的,面前的海洋也清晰显现了出来。   别墅的门口并没有特别的痕迹,以别墅为中心,我看到九叔开始观察周围的地理境况。   别墅的对面是一片宽阔的海湾,别墅后面是一处险峻的海角,上面寸草不生,看起来非常荒凉,想来,昨夜热气球着陆时应该是在那个方向。   迎面的海湾有一块平坦的沙滩,面积不小,四周其余的地方是沙砾,沙砾上面散布着黑色的石头,退潮以后,这些石头都慢慢地露出来了,好似把海湾圈了起来。   别墅左边,参差不齐的悬崖下形成一片很长的砾岩山坡,一直湮没进海水里,高地上一棵树也没有,有些像是由地震发引起的地壳变化。   别墅的右边倒是有不少青翠的植物,一眼望过去就看见一大片望不到边的树林,看多了绵延起伏的光秃秃的岩石,再看这一片苍翠的绿荫,不禁使人感到满目清凉。   我在九叔身后小声说:昨天夜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那到底是梦还是……   九叔转过身,说:你现在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还是别问了,少问,多做事情……   我说:如果是我一个人看到了,那就有可能是我一个人在做梦,可是你也看到了……这怎么解释啊?!   九叔依旧不理会我,忽然,他问我说:除了你看到了那两点鬼火,还看到了什么?   我回忆着说:我还做了一个梦,一个噩梦。   九叔来了兴趣:哦,什么梦,说出来我给你解梦。   我说:我好像梦到了死在别墅里的那个新娘,因为穿着白色的婚纱,新娘好像是有些话要对我说……   九叔又问:是吗,新娘对你说了什么话?   我叹口气说:那只是一个梦,我现在也想不起来了。   我和九叔绕了别墅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痕迹。   九叔抬起腿朝别墅走过去,刚拉开门,他就几乎跟陈助理撞了个满怀。   陈助理说:两位警官,先准备吃一些东西吧,等到天完全亮了,太阳出来之后,咱们再做该做的事好吗?因为我看你昨夜没有休息好,脸色非常差,千万不要累坏了身体。   九叔答应说:可以。   老吴和陈助理去厨房准备早饭,九叔好像又想起了一个问题,他问走进屋来的我说:刚刚醒来时,你有没有注意到,客厅的那些蜡烛是否还燃着?   我很不解,的确忽略了这个问题。   我问九叔:没注意啊,现在已经熄灭了,不是你们熄灭的吗?   九叔却摇着头说:蜡烛是熄灭的,不是我,也不是陈助理和老吴,现在,你也不承认,那么……   一听九叔这么说,我的心里一阵发紧,那些蜡烛都很粗,燃烧起来就很难熄灭,况且是室内,不会有大风吹进来。   那么蜡烛是谁吹熄的呢?!   我在心底对自己说,这个小岛真的很古怪,怎么在岛上度过的第一夜就发生了这么多难以理解的事情呢?   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第十八章 小岛营救   早餐还是方便面和罐头,我们用过饭,略微的休息。   在没有上楼之前,陈助理开始向我和九叔介绍起,上一次,他陪同海上搜救队登岛的详细经过——   陈助理在10月4日上午接到雷刚从小岛上打来的求救电话,陈助理表示,当日,电话中雷刚虽然惊慌失措,但雷刚并没有把问题说得太过严重。   陈助理接到指令后立刻联系沿海搜救队等有关部门,自己则搭乘最快捷的交通工具到达海边,他坐上搜救队的快船一起朝小岛进发。   到达小岛已是当日下午,当天的天色有些阴暗,靠近别墅的时候感觉整个别墅很阴森。   阴森不能称为感觉应该称作气氛,不只是陈助理自己,陪同下船的两名搜救队员也有这样的奇怪感觉。   几个人一接近别墅,就觉得身上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进入别墅的时候,一股阴冷的气息铺面而来,人们竖起的汗毛立刻倒向一边。   室内死寂异常,陈助理想要发声询问却好似喉咙里堵了什么东西,两名搜救队员跟在他后面也不发一语。   陈助理一步步朝楼上走,就在两层楼之间的拐角处,令搜救人员大吃一惊的是,他们居然发现了一具女尸!!!   没必要仔细查看,那女人无疑已经是一个死人。   尸体头朝下脚朝上趴在通向2楼的楼梯上,一只手直直地伸向前面,五根指头弯曲,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甚至指甲都抓出了血。   最可怕的是女尸的那一张脸,嘴唇上都是干涸的血迹,不是吃了什么东西,而是用自己的牙齿硬生生把嘴唇咬破的,干了的血迹发黑,嘴唇下巴四周都是黑色,加之女尸大张着嘴巴,就显得嘴巴更大了。   尸体的眼睛已经看不见瞳孔了,因为完全翻了上去,只在上眼皮那里露出了一点点黑色边缘,灰白的眼球布满血丝,血丝已经呈青黑色,所以两颗眼珠看起来就仿佛是碎裂的瓷器。   陈助理与两名搜救队员都吓得不轻,他此刻想起了自己的老板雷刚,既然这小岛别墅出了人命,那么找到可以救助的活人才是目前最该做的。   于是三人按捺住心中的惧意,迈过女尸上了2楼。   2楼的每一个房间都关着门,打开门之后,室内都看不出有任何异常或是打斗过的痕迹,但在靠里面的一个房间里发现了三个活着的人。   陈助理形容当时的情况,别墅的三个幸存者似乎都被吸走了灵魂,或坐或躺在地板上,就如同三具没有意识的躯壳,不吵不闹,任人摆布,看起来精神受到了严重的刺激。   搜救队见事态如此严重,就用对讲机把船上的留守的人招致别墅帮忙处理尸体。   陈助理凑近雷刚,他开口询问,雷刚却已经认不出他是谁了。   目前仍只发现一具女尸和三个活人,岛上原本是六个人的,还少两个,于是陈助理带着搜救队上到3楼,终于在新婚卧房里发现了新娘的尸体。   新娘的死状也是相当恐怖的。   她平平地躺在新婚的睡床上,床的四周还垂着白纱,所以尸体看起来有一些凄美。   新娘的脸白里透着一些青灰色,也是瞪着眼睛张大嘴巴,双手紧紧地攥着床单,从脖子上的淤青看,很像是被人勒住喉咙窒息而死的。   三楼只有新娘一具尸体,加在一起是五个人,那么还少了一个男人。   陈助理曾下楼去问过三个活着的人,但三人目光呆滞没有丝毫的表情。   这时候,船上又赶来两个搜救队员过来帮忙,陈助理留下三名队员把雷刚和其余二人还有两具尸体抬到船上去,他则带着一名搜救队员走出别墅去搜寻缺少的那一名男子。   陈助理担心男子掉进海里,所以他绕着海边好几圈也没有发现漂浮的尸体,后来陈进朝别墅右面的树林的方向走去,行进了一段时间就来到了贝壳城堡那个地方,他就在贝壳城堡附近发现了最后一个男人,可惜男人早已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男尸面朝下趴在地上,双手被身体压着。   陈助理鼓足勇气才把尸体翻过来,男尸嘴里吐出很多干涸的血,看起来好像是奔跑的过于猛烈,内脏破裂而大量出血,说白了就是活活跑死的。   三具尸体,三个痴呆的幸存者,太恐怖太可怕了。   连见识过无数海难的搜救队员都不愿意在这诡异的小岛上多待一秒钟,所以大伙七手八脚背起活人或是抬着尸体迅速登上搜救船。   搜救队的快船于10月4日深夜抵达海南三亚市。   10月5日凌晨时分,陈助理就把雷刚带回了天罡集团。   然后雷刚被送进了当地的精神病院……   雷刚的精神状况已经相当不好,这些,我和九叔都已经亲自体会到了。   陈助理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了。   这就是发现惨案的全部经过。 第十九章 调查凶宅   长时间的叙述令陈助理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他喝了一杯老吴递过来的水,深吸了一口气才说:两位警官,基本情况我都说出来了,因为我和搜救队都不是专业的办案人员,当时登上岛的时候太紧张了,忽略了很多该做的事情,比如给死尸拍照片,标识死尸死亡的方位等等,但愿我们的鲁莽行事没有给你们专业人士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九叔站起身,有些不耐烦地说:既然已经发展到这里了,多说无益,咱们这就上楼去看一看案发现场吧,又阴天了,也许今天出不来太阳了。   陈助理站起身朝窗外看了一眼:嗯,好吧,现在我就带你们上去。   我对老吴说:老吴,你就不要跟着了,你坐在这里等着我们好了。   老吴坐在了我曾经坐过的那把椅子上,用手揉着膝盖,他也不希望添乱,他说:也好,要是需要我就大声招呼我,唉,我这膝盖开始疼了,或许很快又要下雨了。   朝上的楼梯有些窄,不能并排上去三个人,似乎楼梯上给陈助理留下了某些阴影,所以他上楼时犹豫着。   直到九叔领先走上去,陈助理才紧紧跟随在九叔身后,走上台阶。   楼梯只上了十几阶就有一个转弯通向2楼,转弯处,陈助理指着楼梯对我和九叔说:第一具女尸就死在这里。   水泥楼梯是灰黑色的,只有一点点血迹残留,血迹应该来自尸体的嘴巴。   我记得陈助理说过,女尸的牙齿咬破了嘴唇。   绕过干涸的血迹,九叔迈开腿上到了2楼。   我问陈助理说:你就是在2楼发现的包括雷刚在内的三个精神失常的人吗?   陈助理点点头,回答说:没错,三个人有的紧紧靠在墙上,有的趴在地上,他们几乎一动不动。   我又问道:为什么这三个人都会待在2楼,而不是别的楼层,我想不明白,难道2楼最安全吗?   九叔略微的思索了片刻解释道:我觉得应该是这样的,3楼的婚房里有新娘的尸体,而2楼的楼梯上也有一具女尸,所以三个人不敢留在3楼但2楼的通路又被尸体堵塞,实在没办法逃离出别墅,所以才能被困在了2楼。   我还有疑惑,又说:既然别墅里面危险,何必留在2楼,为什么不越过楼梯上的尸体逃出这里呢?   九叔继续说:你这么想,是一个正常人的思维方式,别忘了那三人已经精神失常了。   我说:也是。   九叔又说:他们发现楼梯上的尸体,或许会认为底楼存在着某种杀人的可怕力量,就像火坑或者陷阱,你说他们还敢往下跑吗?   陈助理说:九叔说的有道理,结合当天看到的场景,我觉得事实就应该是九叔说的这个样子。   此刻我猜测说:那么,雷刚用卫星电话求救,卫星电话在底楼,这说明雷刚求救的时候,楼梯上还没有出现女尸。   九叔点点头,接着我的话题:你说的很有道理,雷刚打电话求救的时候并不是特别紧张,这就说明求救之时事态还没有那么严重,也许雷刚早上醒来的时候,还不知道新娘已经死了,他以为新娘依旧熟睡着。   我想了想,说:这说明随后死去的两个人,都是打完求救电话之后,才相继死去的了?   陈助理耸耸肩说:拖动尸体的时候已经僵硬了,对不起,我不是专业的,我推断不出准确的死亡时间。   九叔摸着下巴想了半天才说:我是这样推测的,雷刚打完求救电话之后回到楼上叫醒新娘,没想到新娘居然惨死,然后五个人便恐惧起来,其中两个人想要离开别墅,当一个男人跑出别墅之后,又一个女人就在下楼的时候发生了某种意外,非常痛苦地死在了楼梯上,结果,剩下的三个人就认为楼下藏着妖怪或者致命力量,所以,就只能一起躲进了2楼的一个房间里,等待救援。   陈助理忽然回忆起了什么说:嗯,死在贝壳城堡的那个人,我个人觉得,尸体似乎更要僵硬一些,不知这是不是因为尸体在室外的缘故?   九叔说道:假如室外的男尸死亡时间要早,这就有了第二种推测。   我疑惑地问九叔:第二种推测是什么?   九叔回答说:假设室外的男尸是三个死者之中第一个死亡的,被五个人发现后,于是雷刚才会打电话求救,试图尽快离开这个岛。   我点点头,佩服地说:对啊,要是这样说来整件事情就顺了。   陈助理说:我觉得应该就是像九叔推测的这样。   我根据九叔的推测说:别墅里的人醒来之后发现少了个同伴,然后雷刚带头外出寻找,新娘没有跟着,雷刚还以为新娘在熟睡,接着几个人发现了男尸,雷刚立刻跑回来打电话,因为尸体在外面发现的,雷刚以为只是意外,所以没有太过惊慌,当雷刚发现妻子也死去之后,在场的所有人就完全崩溃了。   九叔打断我们说:好了,不要想太多,先上楼看看再说吧。   接下来,陈助理带着我和九叔逐一查看了2楼的每一个房间。   两个房间里只有简单的装修和摆设,布置得就如同乡下的小旅店,没什么特别之处,也确实没有发生争斗的痕迹。   我提议说:咱们上3楼看一看吧?   陈助理胆子似乎大起来,他走在最前面,介绍说:3楼的房间很大,窗子也开阔,所以只有一间房和一间厕所。   上到3楼,能看见一大一小两扇门。   陈助理握住大门的门把手轻轻一拧,门打开的同时,当我看到屋里的那一幕之后,我差点被吓得惊叫出了声…… 第二十章 神秘的便签纸   不只是我被吓到了,连九叔也倒退了一步,只有陈助理似乎心中有数。   大概,主要是因为我和九叔都没有心理准备。   那么惊吓的原因是什么呢?   因为,我们看见,就在开门的那一刻,屋内好像正站着一个人???   屋中有一个身穿白衣白裙没有头也没有四肢的幽灵……   但镇定下来细看,才发现那只不过是挂起来的新娘的白色纱裙。   虽然只是一件衣服,但是我的内心仍然震惊不小,因为白色纱裙好像与我梦里女尸身穿的纱裙,一模一样!!!   也许只是巧合,也许是冥冥之中的一些因素存在……   作为警察,我也不好多做评判。   这时候,陈助理很抱歉地大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事先说,吓到你们了吧?你们看,那只是一条婚纱而已。   九叔镇定了一下,他最先走进去。   3楼的房间要比2楼大一倍,这说明是两个房间连通在了一起,虽然空间大了,但明显要感觉比楼下的小房间更阴冷。   墙壁上有一扇很大的窗户,可以一览海边的风景,窗的不远处是一张大双人床,床垫很软并且富有弹性,从房顶上垂下了很长的白纱遮住整张床,看起来倒是很浪漫。   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虽然窗子足够大,但照进来的光线并不十分充足,整个房间还是感觉阴冷发暗。   陈助理朝大床走了两步,指着褶皱的床单对九叔说:新娘的尸体就是在床上发现的,你们看,白色床单还是皱巴巴的。   九叔的目光扫了一眼床单,然后便把目光集中在了离床很近的一个矮柜上,柜子有抽屉和柜门,上面还放着一只精致的蜡烛台和插着的半截红色的蜡烛。   九叔低声问:抽屉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陈进助理的口气不是很肯定,他挠挠头说:应该是一些衣物吧?我没有打开过,因为是私人的东西,现在你们可以打开看一看。   我走上前,准备伸手去拉抽屉。   九叔拦住我,他说:还是我亲自来吧。   九叔走过去最先拉开抽屉,正如陈助理所说,我看见抽屉里面是内衣和袜子之类的小衣服。   九叔把手插进里面仔细翻找,他表情失望,似乎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接着,九叔又打开了柜子门,柜子里面是几件外套礼服之类大一些衣物,他把手伸进衣服的口袋里逐一的翻找,很快他的脸上露出了似乎发现什么的奇怪表情。   我一惊,大声问:九叔,有什么东西吗?!   九叔把另一只手也伸进去,拉住一件黑色礼服的一角,很快,他从礼服口袋里抽出了一本看起来很破旧的书。   书皮是棕色牛皮做的,不太大,可以装进口袋里的那种,但挺厚的,像一本字典或者圣经之类的书籍。   九叔举起破旧的本子,问陈助理说:这是什么?是雷刚的东西吗?   陈助理挥了挥手说:不是不是,我敢肯定,这不是雷总带过来的东西,因为我从未看见雷总有这么一个东西。   既然不是什么隐私,九叔低下头翻开了厚重的本子,虽然棕色的书皮还算平整,但里面发黄的纸张确似乎是被水浸湿过而后又晾干的那种皱皱巴巴的感觉。   当九叔翻过扉页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文字时,他立刻皱起了眉头,因为那不是中文汉字,而是一串又一串的英文。   从英文的格式上看,很像是一本私人日记。   九叔不懂英文,他伸出舌头舔了舔翻动纸张的手指,有些咸,这证实了本子曾经被海水浸湿过。   为了翻阅一下日记的厚度,九叔快速地翻开最后几页。   这个厚本子写了大约五分之四的文字,后面还有一些空白页,但所有的纸张都好似被水泡过,所以这个本子看起来就更厚了。   就在翻页的过程中,突然从本子里飘飘忽忽地落下了一张比本子更白一些的纸,很小的一张纸。   我们三人都是一愣,谁都没有立刻俯身去捡那张纸。   我眼尖,最先发现了纸上的文字。   我提醒九叔:纸上有字!   九叔蹲下身把纸条捡起来,显得小心翼翼,这张白纸上的文字倒是中文,但字体相当缭乱,似乎是在极其紧张的时刻书写的。   但文字内容的骇人程度完全遮盖了字体的紧张,纸条上面写的是——   他把她杀了,在梦里掐死了自己的新娘……它就在我们这岛上,就在别墅里,就在我们周围……它要报复了,因为是我们把它从贝壳城堡里面放出来的……所以,我们逃不掉的,我也活不成,我们一个个都得……死!!! 第二十一章 陈助理的秘密   从3楼下来回到底楼,老吴看见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凝重,就问大伙:“怎……怎么了?发现了什么吗?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我对老吴说:还有一些事情没有查清楚,我们还得要去一个地方。   老吴有些失望地说:哦,我不是着急回家,而是……   老吴吞吞吐吐,没有把话说下去,欲言又止的样子。   九叔问老吴:你有什么顾虑尽管说啊。   老吴笑了笑,用力捏了捏膝盖,他才说:其实也没有什么,我这条腿年轻的时候摔伤过,每到阴天快要下雨的时候就会疼,我的意思是说,雨不是昨天那样的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而是很持续的阴雨天,只有这样的天气我这膝盖就会又酸又疼,很准的,就像是天气预报,所以我担心我们不尽快离开这小岛,很有可能会遇到连续的坏天气……   陈助理看着老吴,笑了笑说:是这样啊,老吴你别担心,即便外面下雨我们被困在别墅里出不去,储物间储备的食物假如省着点吃也足够一星期,我也想尽早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既然两位警官来了,他们要查案子,我们也不能毫无头绪什么也没查出来就回去啊,你说是不是?   老吴点着头说:是是是,我能够理解,你们别把我的话当回事就行,我只是好心提一提。   九叔安抚老吴说:这样吧,我们尽快调查,要是顺利的话,今天下午我们就可以离开小岛了。   我问九叔说:现在咱们就去贝壳城堡吗?   九叔为了不让陈助理过分紧张,一直到从3楼走下来他才把白纸条出示给众人。   九叔说:仔细看看这张白纸上的文字吧。   我刚才没有仔细看,我看过一遍之后又递给了陈助理。   陈助理看罢,他的脸上立刻变了颜色。   九叔似乎很恐惧地问陈助理说:那贝壳城堡里面究竟有什么?!!!   陈助理垂下头,他不知如何开口:这……   老吴不解,好奇地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老吴也想看一看那张纸上写了什么,但九叔没有同意,他对老吴解释说:这是案子内部的事情,老吴你最好别打听,知道得越多越心乱,那样对你有好处。   老吴点点头,又坐回椅子上继续揉搓膝盖。   九叔突然问我和陈助理说:你们两个谁的英文好?   陈助理开始摇头,我也开始摇头。   我盯着陈助理,很不解地问陈助理说:你不懂英文,貌似你们当助理的都得懂一些外语的啊?你不要谦虚吗?   陈助理回答说:这个……以前……雷总是要求我去学习过外语的,可我这人啊,好动不好静,练练拳脚还可以,对于学习也就马马虎虎,要不我怎么只考上了体育学院呢?   陈助理的话真泄气,但是我毕竟要表现得比陈助理专业一些,摇头之后我又点了点头,但是点头之后,我就回想起自己那可悲的四级考试,连考了四五次才勉勉强强过关的。   九叔十分器重地就把手里的厚本子递给了我,说:这上面的文字你能看懂多少?   我接过了本子翻看着,脑袋立刻就大了一圈,上面的文字还是连笔,密密麻麻我也就能认出几个单词。   大约过了3分钟,我才看出一点门道来。   我抬起头对九叔说:我觉得吧,这应该是一本日记,大概的内容与这座小岛有关,类似于在岛上生存或是遇到什么奇怪事情的日记,但日记的日期并不是连着的,给人的感觉就是哪一天想写了或者发生了什么就记录一些,很随意的,但是……   九叔和陈助理一起追问:你还看出了别的什么吗?   我苦笑一下说:哎呀,我自己的英文水平虽然不是特别好,但写这本日记的那个人的英文水平显然更差……   陈助理也不明白,于是他问我:这是什么意思?   我回答说:也就是说,写这个东西的人更像是中国人,虽然日记里百分之六十的单词是英语单词,但还有大部分的词语不是英文也不是其他文字,而是一种类似于中文汉语拼音的词语。   九叔也许没学过汉语拼音,他困惑地摸着额头问: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笑了,笑容中有一点点对写日记的人的轻视。   接着,我解释说:嗯,也许我说得不清楚,打个比喻,一个英语极其不好的人要写一篇英文文章,当然很多语义和单词这个人是不会拼写的,可是又不能在文章里面加入汉字,那样不就更不像是英文文章了,所以,这个人就用了一种折中的方式,也就是把会的英语单词写出来,不会的单词就用汉语的拼音替代,所以整体看起来像是英文,但其实里面英文和汉语混杂在一起,语法也一塌糊涂,中国人看不明白,外国人也看不懂,就是这个意思,你们明白了吧?   九叔问:难道写这本日记的人是一个不会写汉字的中国人?   我很不喜欢崇洋媚外的假洋鬼子,很不屑地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英文的字体倒是很秀气,看起来挺唬人的,这让我想起了小学时候的英语老师,英语水平有限,但他能写出一手漂亮的板书。   九叔问:那么你能够看懂日记的内容吗?   显然,这才是九叔最关心的问题。   我叹口气说:我也说不好,勉强看看吧,但需要时间。   九叔说:那太好了,这本日记你就负责保管,有时间你翻译一段给我听听,但愿从里面能得到一些信息。   我一脸无奈地说: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我……这……这合适吗?   九叔不理我,他看了一眼陈助理,很生硬地问:贝壳城堡那地方肯定不一般,陈助理,你一直隐瞒着我们一些情况,对不对?!   陈助理一惊,似乎被九叔的话吓了一跳。   好半天,陈助理叹息着说:唉……其实我……   九叔竖起眼眉说:说不说由你,但是破不了案子,最后的责任也得由你来承担!!!   陈进叹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清楚,总之你们一到那里就知道了,既然这样,我现在就带你们去贝壳城堡,好吗?   我们三个人朝外走,几乎忽略了老吴。   老吴追出来,问:你们这是要去哪?   九叔转过头,看着老吴说:还有一个地方曾经发现了一具尸体,我们必须去那里看一看,不过你不用跟着我们,你的膝盖不是很疼吗,你一个人留在别墅休息吧。   老吴无奈地说:那好吧,你们要注意安全,我就坐在门口等你们回来。 第二十二章 传说中的贝壳城堡   天空没有亮起来反而比之前更阴沉了。   或许老吴说的对,小岛很快就要下雨了,但愿不是连续阴雨天。   别墅的左边是悬崖,一片坚实而陡峭的岩石,阴暗的天光下都变成了黑色,无数的海鸥在悬崖顶上盘旋着。   它们的尖嘴又扁又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似乎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来临。   别墅右面是森林,陈助理告诉我和九叔,那个传说中的贝壳城堡就在那边。   陈助理进一步说:我们从这里出发,虽然不太远,但脚下的路不平,走得慢,大约需要40分钟的时间才可以到达。   朝前走了一刻钟以后,脚下出现了一条淡水河。   我们顺着河堤继续走下去,河水流过一片美丽的森林。   虽然已经是秋天了,这些树木还保持着苍翠的颜色。   离河流的拐角两百米的地方,石壁的一端往下倾斜,慢漫地伸展到森林的边缘,然后平伏下去了,很像一座天然的梯子。   我们紧走几步,三个人往高处走上去。   几分钟的工夫就到达了石壁的顶部,我们俯瞰小岛,很快在海边的一个地方发现了热气球的残骸,之所以距离那么远都可以看见,那是因为气球表面非常的鲜艳,在那一片缺少颜色的地方是相当惹人注意的。   接着,我们又看见了身后的别墅,别墅已经变得很小了,灰色的天空加之别墅灰色的墙皮,使得那幢三层小楼更阴森更像是一座凶宅了。   我还看见别墅门口坐着一个人,那人一定是老吴,也许他在忧心忡忡的等着他们回去。   站在高处环视了一圈也没能发现什么城堡,我非常疑惑,问陈助理说:那座城堡呢?我怎么还是看不见?   陈助理表情很复杂,他似乎也望向远处找了找,最后他摇起头来,说:看不见,站在这里根本看不见,大概被树挡住了。   九叔也不禁好奇地问:一座城堡能够被树挡住吗?   我也不解地问:是啊?怎么回事呢?   陈助理转身朝下走去,勉强解释说:这个……城堡只是它的名字,你们不要以为……算了,还是到了地方再说吧,只剩下一小半的路程了,我没办法去形容。   我与九叔对视一眼,九叔的眼神里告诉我,时刻要小心有诈,我理解地点点头,随即小心起来。   陈助理在前头带路,三人继续朝前走,脚下又经过了一片浓密的灌木丛,突然飞出来的几对像鹌鹑的飞禽拍打着翅膀令我们吃了一惊。   丛林里怎么能没有小动物呢?   虚惊一场,我只好拍着胸脯笑笑,手里依旧紧握着那本日记。   对于我这种城市里长大的孩子来说,丛林和山区,要比电脑和网吧陌生得多。   草丛里面的动物逐渐多起来,我也都麻木了。   有时一只野兔窜出来瞪着我们三人看,有时还会跑出来几只山鸡,这些禽鸟的喉咙下面挂着****,眼睛后面生着一对圆形的小冠毛,大小和鸡差不多,雌的是浑身褐色,雄的羽毛通红,点缀着白色的斑点,非常好看。   地势开始偏低,小河里的水一直朝下流去,汇聚在一起就成了一个面积不大的湖,湖水应该非常清澈,但非常深,所以水里显得黑沉沉的,假如要是天气晴朗,或许可以看见水底也说不定。   陈助理高声说:绕过这个湖就到了。   陈助理说完,加快了脚步,我和九叔紧跟其后。   当我和九叔站立在了所谓贝壳城堡的面前时,“贝壳城堡”这四个字在大脑中产生的想象瞬间被完全颠覆了。   因为那所谓的城堡看起来规模太小了。   都无法称其为一间小屋。   而更像是一座坟墓。   的确像是一座坟墓。   九叔瞪大眼睛问陈助理说:这就是……贝壳城堡?   九叔口气里带着不满,似乎大老远跋山涉水的目的地却是如此令人失望。   陈助理把以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我早就已经说了,贝壳城堡只是一个名字,跟真正的城堡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我和九叔陷入沉默之中。   几分钟过后,我与陈助理不约而同地看向九叔,因为当他目睹了真实的贝壳城堡之后始终沉默不语,好像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陈助理正要开口的时候,九叔动了,他自顾自地朝城堡走过去。   贝壳城堡占地不超过4平方米,高也只有3米多,长方形的底座,屋顶呈梯形,真的有些尖,底座的墙壁上有一扇矮门,门只有1米多高,要进去,必须俯下身子。   虽然贝壳城堡的规模很小,但它无疑是经过别具匠心设计的,所以在这荒凉的小岛上,显得非常别致。   如果细心去看面前的贝壳城堡,就会发现它的美和它的精致。   城堡无疑取材于小岛上的石头和粘土,石头很规整的堆砌在一起,用粘土粘连,然后在石头表面均匀的涂上粘土,一层又一层,所以城堡表面很光滑。   最独特的还要说那些贝壳,贝壳当然来自海边,但那些贝壳绝非随意的挑选,随意的黏贴,因为每一个贝壳都相当于一件稀少的奢侈品,所以,贝壳与城堡表面不应该说是黏贴,更应该称之为镶嵌更为贴切,就类似于在金属首饰上镶嵌珍贵的钻石。   虽然城堡不恢弘壮阔,但是一件可以用来微观的艺术品,也只有走进了,才能看出贝壳城堡的精妙所在。   此刻我也靠近了贝壳城堡,我的嘴巴张大了,当眼睛划过每一只堪称经典的贝壳时,我露出了相当陶醉的神情。   贝壳显然都是稀有品种,自身就相当完美,但贝壳的镶嵌也并不是杂乱无章的,而是相当有规律相当有艺术水准的。   类似颜色的贝壳,或者说属于相同色系的贝壳,整齐而又有条理的组合成某一个形状,虽然细节上追求完美,退到远处一看,又不失整体之美。   只怪今天的天色太阴沉,抹杀了贝壳城堡应该呈现出来的美丽。   用再多的语言去形容贝壳城堡都无法将之呈现在纸面上,因为那是一件费尽心力才能创作出来的艺术佳作,是一件名副其实的奢侈品。   我终于知道雷刚为什么会花重金买下这座小岛了,因为正是因为有了这座无与伦比的贝壳城堡。   打个比方,整个小岛就如同一枚戒指,而这座贝壳城堡就如同镶嵌在戒指上的独一无二的宝石。   一个女人的一生能够遇到如此爱自己的男人,能够收到如此完美惊世的新婚礼物,那将是多么难得和浪漫的事情啊,可惜……   不知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同时,心中掠过一丝哀愁…… 第二十三章 城堡的隐秘   九叔看出我眼神的凌乱,他问道:哎,你在想什么呢?   大概九叔她担心我被什么东西蛊惑了心智,所以打断了我的思维,让我清醒一下。   我告诉九叔:我在想,雷刚真的对他的妻子很好,可惜这一对爱人的结局却是这样的悲惨,看来这世界上任何事情都不可以太过完美。   九叔悄悄提醒我说:你别忘了那句话……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问:什么?!   九叔加重语气重复一遍:纸条上的那些话。   我下意识朝后迈了一步,距离城堡远了一些。   我倒吸一口凉气低声说:九叔,你是说,在这贝壳城堡里面存在着某种力量,而这种力量被雷刚那伙人放了出来,才导致了之后的惨剧一幕幕的发生?!   九叔十分平静地说:那不是我说的,是纸条上这样写的。   然后,九叔看了一眼陈助理,又说:所以大家要小心一点,因为这里并不安全。   陈助理走了两步想了想,指着一块地面说:二位警官,最后一具尸体就是在贝壳城堡门口发现的,对,就应该是在这个地方,头冲着城堡的方向。   我低头看了看,草地上当然什么痕迹也没有了,毕竟过了很多天,还下过雨。   九叔也低头看了半天,忽然他又抬起头,盯着陈助理,很郑重地问:现在我对发现尸体的地点不感兴趣了,我最想知道的是,在这贝壳城堡里面……有什么?你进去过城堡里面吗?   陈助理的脸色变了,支支吾吾地说:我……我……   陈助理犹豫着还没有回答,恰在这时,天空打了一个闷雷,这似乎预示着小岛很快又要下雨了。   九叔等不及陈助理回答,他朝着贝壳城堡的矮门走过去,我立刻拦住九叔,大声说:九叔,里面会不会有危险,你最好不要贸然进去啊!   陈助理突然说:那里面没有危险,因为什么也没有了,已经空了……   陈助理的话说得很让人不解,似乎城堡里以前应该有些什么的?   到底有什么,陈助理却不说出口。   没进城堡之前,九叔转头问陈进:听你话里的意思,这贝壳城堡里面原来是有一些什么的?   陈助理点头说:对,警官,你猜对了,我可以告诉你,但不能三言两语就能讲述清楚。   陈助理看了看天色,劝我们说道:天快要下雨了,我们回到别墅还有至少40分钟的路程,在回去的路上我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你们,事不宜迟,现在就离开好吗?   九叔又看了一眼贝壳城堡,他不死心,说:离开这里之前,我想进去里面看一看,有什么不妥吗?   陈助理说:那里面是空的,已经空了,如果你想进去我不会阻拦你,里面也没什么好看的,也没什么危险存在。   我提醒九叔:九叔啊!你要小心……   我的话音未落,九叔就已经拉开那扇小木门。   门里面非常暗,那是因为城堡里没有窗户的原因。   为了安全,九叔是侧着身子把门拉开的,当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状况之后,他才探着身子朝里面张望。   我凑过去,看见城堡里面的面积就更窄小了,不用费力就可以一览无余,确实正如陈助理所言,里面是空的。   但说是空的也不完全准确。   内部中心的地面上用石块堆积起了一张半米高的石台,长度和宽度类似一张单人床。   当然,现在石台上面什么也没有。   九叔抬起头看了看房顶,那上面横着几根木梁,除此之外,城堡里再没有什么稀奇之处了。   九叔要求我帮他拉住木门防止木门关闭阻碍微弱的光线射进去,然后他抬起腿俯下身子进入了贝壳城堡内部。   一个成年人站在城堡内部就显得相当拥挤,似乎除了绕着石台转一圈就没有多余的空间了。   类似单人床的石台是城堡内部的中心,也是最引人注目的地方,于是,我和九叔就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石台上。   石台的石头有些特别,不是花岗岩也不是土块,而是一种类似于灰白色蜂窝煤质地的特别矿物质,那种不规则的石块上面布满大小不一的孔洞。   九叔随意地拿起了一块,看来石块质量很轻,掂在手里感受不到太大的重量。   离开城堡之前,我看见,九叔挑选了一块最小的那种很轻的石头放在口袋里,然后他再次俯身低头走出贝壳城堡。   九叔走到陈助理对面,生硬地问:里面原本有些什么东西对吧,可是已经被你们破坏了,对吧!?   这一次陈助理回答得很痛快,他说:是的,警官,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看的了,我们赶紧朝回走吧,回去的路上我把事件的经过告诉你们。   说着,陈助理便转身朝别墅的方向迈开脚步,似乎对这个地方心存忌惮,越早离开这里越好。   九叔走到我身边,低声说:回去的路上,我们一定要逼这家伙把内情说出来,这家伙,肯定隐藏着什么重中之重的事情,始终没有告诉我们……   我心里在问自己:这贝壳城堡,如同一座坟墓,里面会藏着什么秘密呢,难道是…… 第二十四章 致命的摄影展览   这时候,小岛的空气已经变得相当潮湿了。   抬起头,再看高山上的天色,已是风云突变,乌云涌动。   我们三人加快脚步朝别墅那里赶去的同时,陈助理也开始对往事的述说。   陈助理告诉我和九叔,其实这一切发生过的事情,起因都要从一次摄影展说起。   那大约是在半年之前,雷总和未婚妻子,他们应邀参加了一次朋友的摄影展。   那个朋友是雷总读大学的同学,家里也很富裕,没有任何生活负担,他喜欢周游世界各地,成了一名出色的探险家和摄影师。   摄影师喜欢带着相机到世界不同的角落里去拍摄新奇的照片。   当他的作品积累到了一定的数量,他便会在某个文化会所举办一次摄影作品展,邀请那些情投意合的朋友来参观。   说到这里,似乎我也猜到了什么。   我猜的没错,雷总的未婚妻就是在这次摄影作品展上,头一次看到了美丽并且令她难以忘怀的贝壳城堡。   陈助理重重地叹口气,才说道:那张照片我也看过,摄影师应该也非常中意这张作品,把作品摆在了展厅很显眼的位置,那幅照片被放得很大,雷总与未婚妻一进场就被照片独特的美感所吸引,从而驻足很久。   那一幅照片拍摄的是黄昏,金黄色的光线把贝壳城堡勾画出来,加之城堡表面那些发出异彩的贝壳。   陈助理不太会形容照片的美,反正无论懂不懂艺术的人看后都回感到心旷神怡,仿佛那是在某一个童话世界里才能拍摄出来的迷人景致。   雷刚的未婚妻显然对照片里面的贝壳城堡的兴趣多过摄影作品的艺术水准,于是当摄影师出现的时候,未婚妻曾经着重询问过摄影师拍摄作品的方位,摄影师直言不讳的说出了拍摄贝壳城堡具体的地点。   其实,摄影师只是随便那么一说,雷刚的未婚妻也是那么一听,没想到雷刚却记在了心底。   雷刚很爱自己的女人,或许新婚都是这样,他很想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个惊喜,一个大大的足够浪漫的惊喜。   雷刚是个有钱人,有钱人想要制造一个惊喜其实挺难的,这是穷人所想象不出的。   陈助理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假如我有了女人,送给她一枚大钻戒她就会高兴得了不得,雷总有的是钱,他的未婚妻也有钱,送多么贵重的礼物在她眼里也就变得平淡无奇了。不知雷总是怎么想的,他找到了我,并且把那张照片的复制品给我看了,他希望我帮他打听出这个岛的下落,当时我并没有多问,就爽快答应了雷总去办这件事。   没想到,事情出奇的顺利,很短的时间内陈助理就在南海海域找到了这个岛和这个小岛的相关资料,这才知道那是一座无人居住的荒岛,陈助理把他得到的信息归类简化之后交给了雷刚,雷刚很满意,至于接下去雷刚是通过什么关系买下这个小岛的使用权的,陈助理就不清楚了。   所做的这一切雷总都是瞒着未婚妻的,为的就是给未婚妻在结婚的那一天足够大的惊喜。   陈助理说:接下来我的任务就一下子变得繁杂起来,首先是找到一家建筑公司,这种公司遍地都是,但要到某一个海岛上去作业,敢于承包这样工程的建筑公司很少,总之我费了一番气力才签下了合同,合同是必须在小岛上三月之内建造起一栋别墅,可想而知,这样的花费是十分巨大的,不过雷总财大气粗,他是不会在乎金钱的。我带着建筑队乘船来到小岛实地考查,本来是想在贝壳城堡附近修建一栋别墅,可你们也看见了,贝壳城堡距离海边太远,不只是距离问题,而且高低不平的地势也不符合修建房屋,而且建筑材料要从海边运来,40分钟的路程靠人力运输根本就无法快速开展工作对不对?   陈助理继续说:我把所遇到的问题汇报给了雷总,他同意在海边附近修建别墅,就这样,建筑工人开始行动,别墅果然在婚礼之前修建完成。这是修建别墅一方面的情况,还有另一方面的情况,我一直隐瞒着,但也并不是隐瞒,因为我担心把那些事情说出来,会误导警方办案子,在没有说之前,我必须澄清一件事,接下来我要说的,或许是我和建筑工人的所作所为,雷总和妻子是不知情的,我们是在完全隐瞒的情况下做出的那一件事情……   陈助理说到这里,他的脚步慢下来,有意地看了九叔一眼,九叔始终都十分认知的在听。   这时我对陈助理说:隐瞒雷刚的那些事情,就是关于贝壳城堡的对吗?   陈助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点着头说:嗯,是的。   九叔冷冷地说:把那些藏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或许你就不会感到憋闷了。   没说之前,陈助理又做了一番解释:好吧,但在说之前,我希望你们不要把精力过多的集中在那件事情上,我本人不相信这世界存在着什么诅咒或怨灵这种超自然的力量,你们调查案件的时候可不要那样去认为,那样会把案件搞得越来越迷离越来越混乱的。 第二十五章 卑鄙的自作主张   九叔点点头,继续迈开脚步,他说:谢谢你的忠告,请你完整的把经过说出来吧,我会合理的去把握案件的各种线索和细节,即便是唯物的亦或是唯心的。   陈助理镇定了一下,说:两位警官,我的职务是助理兼保镖并且在天罡集团那样的大企业里做事情,听起来似乎很了不起,其实说白了,我每天的工作都是为了雇主服务的,说难听点,我就是雷刚的私家佣人,我做的事情必须要雇主愉快,这才是我保住饭碗的关键。   我理解地点点头,催促陈助理说:我们能理解你的工作,请你接着往下说吧。   陈助理说:好吧,回过头来说贝壳城堡,正如你们第一眼看到贝壳城堡的感觉一样,在照片上看,并不以为贝壳城堡的规模会是那样的小,看到之后,我和建筑工人都很失望也很意外。但既然有一扇门,就会令人产生好奇,试图打开门看一看里面存在着什么,人总是都有这种好奇心的对不对?另一方面是,既然雷总为了这个贝壳城堡而买下了整个岛,我做为雷总的保镖也必须保证雷总的人身安全,所以打开城堡检验一下,是很必要的,也是我的职责所在。   九叔急切地想要听到下文:这些确实是你的职责所在,我可以理解的。   陈助理说:那扇门就是你们当时看到的那个样子,没有锁头一拉就开了……   不知怎么,陈助理的声音开始发虚:然后我们就……发现了……发现了……   我紧张起来,大声问:贝壳城堡到底有什么?!   陈助理吞下一口口水:里面……里面……里面……躺着一具……干尸!   一具干尸?!   我大声问陈助理:你说的是……干尸?   陈助理的脸紧绷了起来:对,就是一具干尸,女性的干尸……   九叔似乎已经猜中了,他低声说:果然……   陈助理继续说:我也不知道那里为什么会有一具干尸,你知道,雷总很快就大婚之喜了,那么喜庆的时候到小岛来度假,发现他送给新娘的礼物里面有一具干尸那会怎么样?这不仅仅是不吉利的事情,更是我这个做助理的失职,是我的无能,你们说我能够怎么办?人人都为了混口饭吃,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陈助理说的也没错,人人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很多事情,都是很无奈的,比如我,其实根本不想来这个该死的小岛查案子,可是我又十分喜欢警察这个职业,人啊,真是无奈……   只听九叔突然问道:你没有把干尸的事情告诉雷刚,而是私自处理了尸体,对吗?   九叔似乎并没有因为在贝壳城堡里面发现干尸而好奇,他显然更关心陈进是如何毁尸灭迹的。   陈助理尴尬地说:我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是我没别的办法啊!   陈助理舞动双手奋力解释着,想简化自己的错误或是澄清什么:我不能丢掉工作啊,你们不知道雷总这个人,他是很孩子气的,从他为了个女人就买下一个岛来看,这就很不成熟,我需要天罡集团这份收入颇丰的工作,我不能因为一点点失误而得罪了自己的老板和老板的妻子,我真的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九叔加重语气说:我再问你一遍,你把尸体怎么样了?   陈助理擦着额头的汗水,他终于低声说:你们……还……还记得贝壳城堡附近有一个湖吗?我们把干尸的身上坠了一块大石头,然后沉入了湖底……就这样……   我气愤得说不出话来,指着陈助理的鼻子说:你们……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陈助理求助般看向九叔: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它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没有生命的干尸,我这样做并没有犯法,是不是啊,九叔?!   我却不依不饶地说:先不要去评判是否触犯法律,总之你这样的做法情理难容!   就在这个时候,毫无征兆的,从不知哪个方向传出一阵沉闷的声音,我们三人立刻站住,各自朝不同的方向张望,没人出声询问,只是竖起耳朵去听,可惜那个声音只响了一次,就不再发出了。   可怖的是,竟然又是那个声音……   九叔自言自语地说:和昨天夜里的声音一样,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九叔又说:看来你们都听到了,假如昨天夜里是我们初到小岛由于紧张才出现的集体癔症,那么现在是大白天,不可能再用幻觉去解释了……   我吃惊不小,因为那声音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岛真的好古怪!!!   我凑近九叔说:九叔,我们该怎么办?   九叔也有些惊恐和紧张,他不知所措地说:这个岛一定存在很多秘密!   我瞪着眼睛望向天空,碰巧有一大滴雨水落在我的眼睛里,十分刺痛。   陈助理提醒大家说:好像……天就要下雨了!   而后,陈助理催促道:赶紧回去再说,雨点已经落下来了,快走几步吧,要不真会被淋湿的。   我们三个人跑起来,为了避免笔记本被淋湿,我还故意把本子揣进了怀里。   还好所剩的路程并不多,不到10分钟的时间,三个人就气喘吁吁地到达别墅门前。   雨还没有下得太大,每个人的身上只是被雨点潮湿了。   门口并没有站着老吴,或许他怕被雨水淋湿,所以躲进了室内,我没有感到意外。   陈助理大声喊:老吴?我们回来了……   可是没人应,老吴难道不在屋里?   陈助理又大声喊了几声,九叔似乎觉察出了什么,他首先破门而入,居然看见老吴俯身趴在了地上,而他身边散落着很多蛤蜊之类的贝壳动物。   陈助理大惊失色,大喊:怎么了,老吴?!   陈助理想要上前去扶老吴,却被我拦住,我担心有危险。   老吴怎么会昏迷了,趴在地上,难道与那一声奇怪的叫声有关?   我看向九叔,九叔的眉毛已经拧成了疙瘩,似乎九叔也没有头绪。   到底在我们离开之后,小楼里发生了什么…… 第二十六章 毫无征兆的昏迷   九叔慢慢朝老吴走过去,老吴的脸侧着贴在水泥地面上,口水流出了很多。   九叔伸出手指去摸老吴的鼻息,然后,他呼出一口气,抬头对我和陈助理说:还有呼吸,好像是暂时昏迷了。   我也试着摸了摸老吴的呼吸,呼吸很均匀,似乎老吴正在熟睡着,但是,如果要睡觉,为什么要睡在地上呢?   陈助理也着实吃惊不小,低声说:究竟发生了什么?!老吴不会有事吧?!   我毕竟是警察,总比陈助理还镇定一些,我问九叔:要不要先把老吴唤醒?   九叔应允了,陈助理帮助我一起把老吴的身体翻了过来。   老吴的脸色倒不怎么苍白难看,他就好像是睡熟了的样子,经过我们几个人的轻声呼唤,老吴仿佛真从深度睡眠中被吵醒。   老吴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不明所以地问:怎么……怎么了?   九叔蹲下身子立刻问:老吴你怎么会睡在地上?怎么搞的?!   老吴用手搓着冰冷的脸颊:我……我睡着了吗?我真睡着了?我怎么没有半点印象了……   我指着那些软体贝壳问老吴:地上的这些蛤蜊是怎么回事?   老吴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才说:都……都是我从海边捡来的,怎么了?我等了你们好久,肚子有些饿了,该到吃午饭的时间了,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在厨房找出一个塑料盆去海边捡蛤蜊,回来好给你们煮面吃……   九叔问:那你为什么趴在地上睡着了呢?   老吴说: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老吴似乎才刚刚发现自己坐在地上,他感到身下很凉,说:哎呀,快扶我一把,我怎么会坐在地上,奇怪,真奇怪啊!   老吴被陈助理扶起来,坐回椅子上,老吴的精神仍然迷迷糊糊的。   九叔一脸忧心忡忡,接着问:你从海边回来,推开门的时候,是不是看见了什么?什么东西?或者你听到了什么声音没有?你好好想一想啊?   老吴没有细想就回答出来:没有,我没听到什么啊?   我也问老吴说:不要那么快答复我,你再好好仔仔细细地想一想……   老吴挠着头想了老半天才说:没有,真没听见什么。   我暗示着问:是那个声音,昨天夜里在海边听到的那个声音?   老吴摇头:没听见,捡完蛤蜊我就走回来了,真的什么也没听见。   九叔叹口气,他有些失望,站直身体想了想,又说:既然老吴没有听见那个奇怪的声音,这就说明老吴是在至少10分钟之前就晕倒了,因为假如小于10分钟晕倒,他肯定能听见那声音的。   我吃了一惊说:这么说,老吴失去知觉昏睡过去超过了10分钟的时间了?   陈助理思索了一会,说:会不会是这样,老吴捡了很多蛤蜊从海边走回来,进门时没有站稳而摔倒在地上,然后就昏睡了过去,之后就是我们进来时看到的一幕?   九叔点点头:嗯,目前也只能这样去推测了。   接下来屋里安静了,几个人都沉默不语想着各自的心事。   老吴等得有些不耐烦,他出声询问:我说……你们的案子查清楚了吗?下午,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老吴的话提醒了我和九叔,九叔看向窗外,外面已经下起密雨来,雨并不是很大,雨点打在玻璃上,使得外面的景物更加诡异难辨。   陈助理也希望尽早离开小岛,他说:是啊,二位警官,该去的地方我都带你们去了,涉案的细节我也全部讲述清楚了,我们现在就给海上搜救队打电话求助,好吗?   九叔略微地想了想便点点头,说:好吧,陈助理,你现在可以打电话通知搜救队了。   陈助理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但立刻他的脸再次恢复原有的沉重,问:我们就这么离开了小岛,请问九叔和东方警官,你们是否查出了什么线索,或者发现了什么,就这样回去,可以协助精神科医师把雷总的怪病治好吗?   九叔说:我不是医生,治好治不好雷刚的精神病这一点我不能够保证,不过……   陈助理问:不过怎么样?!   九叔故意拉长了声音说:不过,就目前得到的线索,根据我自己的经验和猜想,在我脑中基本可以理清了这起案子的细节和经过,但首先要声明的是,我的推理并没有把握百分百的正确无误,因为目前仍然只处于猜想阶段。   我一下子非常兴奋,问:真的吗?九叔,你已经把这个案子破解了吗?可不可以说一说,让我们听一听是否合理?   九叔说:我会说给你们听的,但那只是就案件本身的猜测和推理,还有很多问题我无法理解,比如两次听到的古怪的鸣响,贝壳城堡里面的干尸究竟是什么人,老吴的昏迷,还有……   我与陈助理一起追问:还有什么啊?   九叔摆摆手说:没什么,现在我还不想把那件事说出来,因为就连我自己都怀疑那是不是一场幻觉。   此刻,我却已经猜出九叔的心思,他没有把夜里目睹的那一对莹绿色的恶魔眼睛的事情说出来告诉陈助理和老吴,也许他担心让别人听了去会造成没必要的紧张气氛。   何况,当我目睹了那诡异的一幕之后,连我自己也拿不准那是不是一场噩梦…… 第二十七章 超心理学案例   转眼间一场倾盆密雨落了下来,漫山遍野都是白花花的雨幕,从窗户望出去,烟雨中的海景更加险要阴森。   陈助理拨通了搜救队的紧急电话号码,由于阴雨天的关系,卫星电话的信号并不好,接话员问明具体地点以及伤亡情况,陈助理照实回答。   于是接话员告诉我们,目前天气不好,有很多渔船遇险,相比在岛上的人们那些渔民更需要救助,所以接话员表示,搜救队不一定会立即赶到小岛,不过,处理完棘手的海难之后便会朝小岛进发,最后,接话员安抚陈助理不要紧张,安心等待救援。   搜救队很可能在几个小时之内不会到达,或许我们四人会在岛上多待一段时间。   既然这样,老吴提议先吃饭,吃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这回做饭的事情交给了陈助理和老吴,我得到了另一个任务,那就是把那本厚厚的用不熟练的英文写成的日记尽可能多的翻译出来。   而九叔由于这些天也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大家让他去卧室的床上小睡一会,等到饭熟了再叫他起来用餐。   午餐依旧是海鲜面,加入一些佐料后鲜香无比。   九叔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小睡体力恢复了不少,加之睡醒后吃了一顿美味午餐,体力和精力基本上完全恢复。   用餐过后,九叔安静地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雨,好像脑中正回忆着案子的所有相关细节。   陈助理看着九叔,心里着急,但又不好意思打断九叔的思绪。   也许陈助理急切地想得到一些关于案件的真相,从而回大陆向雇主天罡集团老总裁汇报。   九叔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那里面有一张纸和一块从贝壳城堡捡来的小石头。   我看见九叔摸出那张纸,展开来,目光久久地盯住那张纸条,同时在心中反复默念着上面的内容,也许,他的大脑也在飞速地旋转着推算案情。   忽然间,九叔的眉毛展开来,似乎有一道亮光从遥远的天际射过来,一下子驱散了遮蔽在他眼前的迷雾。   我也很好奇,在局长老马口中神秘的九叔,对于破获迷案,他究竟有多少能耐?   这时候,九叔低声咳嗽了一声,这是为了在发言之初做出的信号。   待在客厅里其余的人都看向九叔,我也紧盯着九叔的嘴巴,等待着他的解惑。   九叔扫过每个人的脸,最后把视线落在陈助理的脸上,他对陈助理说:既然搜救队还要有一段时间才可以到小岛来,这段时间,我想把对案子的一些想法和推测告诉你,你回去也好对天罡集团有个交代。   陈助理眼睛发亮,也许他早就急不可耐想主动向警方打听,只是见九叔一直处于精神集中的状态,所以才没好意思发问打扰。   既然九叔主动提出,陈助理当然很高兴,他既然是天罡集团的员工,费尽心力做了这么多事情,要是毫无结果的回去,他也没法向雇主交代。   陈助理把椅子朝窗边挪了挪,凑近九叔,一脸认真表情,说:九叔警官,你可以说了,我非常关心我看不透的那些事情。   九叔没有直截了当说出来,而似乎故弄玄虚,他说:在没有述说这起案件之前,我想先给你们讲一个案例,当然将要讲述的案例与雷刚的案子没有关联,但是很类似,之所以我要多说一些题外话,那是为了更好的让你们去理解我们所面临的这起奇怪的案子。   我心想:哎呀,九叔你又不是说书先生,干吗要卖关子呢?   陈助理毕竟不能跟警察抗衡,他只能点点头,虽然心里着急,只能说:那好,九叔,回去后我会把你说的这些转述给雷总的父亲,也就是天罡集团的老总裁,我也算尽了责任,有个交代了。   也许是为了让我们可以听得明白,接下来,九叔开始讲述一个奇怪的案例:   案例一:   某大学心理系曾经做过这样一个实验,负责实验的教授找到五名志愿者,在一间窄小的封闭的教室里,参与实验的只有五名志愿者和教授总共六个人。   实验开始了,五个志愿者被教授捆绑在椅子上,椅子相当结实捆绑也非常牢固,没有因为剧烈的摇晃可以使得身体逃脱的可能。   当所有人都被捆牢之后,志愿者开始莫名的心虚,因为身体无法动弹了,每一个人都紧张起来。   这时教授把教室门关闭,门很厚,是为了隔音设计的,然后教授只留下一盏灯,把其余的灯都熄灭了,昏暗的光线更加令志愿者感到恐惧。   教授点亮一只酒精灯,他坐在一名志愿者的身边,用镊子夹住一只指环,把指环架在酒精灯上烧烤,就在指环加热的过程中,大部分志愿者都急促地呼吸起来,有人还张嘴询问教授,到底这是要做什么实验?   此刻教授的脸被酒精灯映衬得格外狰狞,几乎完全与学生们往日熟悉的教授判若两人,接下来,教授居然做出了更加残忍的事情,他把那枚烧热了的指环放在了一名志愿者的手臂上,立刻,那名志愿者大呼小叫起来,甚至全身都在抽搐,可惜椅子很结实,志愿者没能够从绳索里面挣脱出来。   其余的志愿者接下来更加慌乱了,有些开始咒骂教授,有的指责教授是个骗子,教授在实验之前曾经证实过这只不过是个小实验,并不会真的令志愿者受到伤害,可如今这个可怕的教授居然要用烧红的指环去烫志愿者的皮肤,只是想一想都令人紧张万分。   无奈每一个志愿者都被捆的很牢固,紧靠身体发出的力量是挣脱不出去的,加之教室相当隔音,再大的惊呼也无法令外面的人听见,所以每个志愿者扯破喉咙喊了半天之后,他们开始绝望了。   恶毒的教授继续用镊子烧烤那枚指环,把金属指环烤得炙热之后,教授朝下一个志愿者的身边走去,那个人意识到了大难临头,一边大声呼叫,一边双腿乱蹬,瞪大眼睛看见那指环就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他赶到一阵钻心的烧灼感,还好那指环的面积并不大。   教授突然笑了,他站起身打开教室所有的灯,似乎这场卑鄙的实验已经结束,这时候,第一个被指环烫伤的志愿者突然咯咯地笑起来,众人非常不解,教授首先把那个人从椅子上放下来,其余的志愿者却发现他手臂的皮肤并没有受到任何灼伤的痕迹,而第二位志愿者的手臂上面却留下了一圈暗红色的轻度烫痕,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实验呢?   听到这里,陈助理看着九叔,追问道:九叔警官,这到底是个什么实验呢? 第二十八章 心理暗示术   其实我也很想问九叔同样的问题,可是我毕竟是和九叔一伙的,那样问出口,或许让陈助理觉得我不够专业。   还好,陈助理替我发问了,我竖起耳朵,去听九叔如何解释。   九叔摇头晃脑,依旧故弄玄虚地说:这是一个关于心理暗示的小实验。   陈助理摇了摇头问:暗示?!暗示什么呢?!   九叔说:听过这个案例的人大多都会有这样的一个疑问,为什么第一个志愿者的胳膊上没有烧痕?   陈助理莫名其妙地问:是啊,为什么?   九叔说:其实这只是一个实验,一个关于心理暗示的实验,教授所做出的一切都是假象,酒精灯上面烤着的指环绝没有热到可以把皮肤灼伤的热度,所以第一个人的皮肤完好无损。   陈助理又问:那为什么第二个人就会轻度灼伤呢?   我也是警察,也学过相关的知识,我很容易就理解了九叔之所以讲述这个案例的原因。   我帮助九叔向陈助理解释道:因为第二个志愿者接受了第一个人的暗示,我想,第一个志愿者肯定是知情人,那人与教授串通好一起做这个实验,喊叫与挣扎都是故意表演出来的,为的是令其余志愿者感到紧张、恐惧,并且相信正在发生的事情是无比真实的。   九叔肯定了我的话:你说的对。   然后九叔接着说:第一个志愿者是内鬼,帮助教授演了第一出戏,因为知道指环虽然有热度但不会被烫伤,所以此人的皮肤完好无损,而下一个志愿者看到了刚才发生的可怕事件之后,完全相信了指环的热度足可以令人痛苦,在他的头脑中就下达了一条指令,那就是指环的温度足够把手臂烫伤,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是,当热度并没有过高的指环碰触到第二个人的皮肤上时,那人就产生了非常强烈的痛苦感觉,从而主观的加大了指环的热度,导致皮肤真的被灼伤了,说到底,只不过是第二个人被第一个人和教授暗示了。   陈助理问:暗示可以起到这么大的力量吗?   陈助理不能完全相信,他看着我和九叔,说:怎么听起来那个实验更像是一个巫术表演呢?   九叔却笑了笑说:你说得对,自古以来,巫术原本就是一种被扭曲了的心理暗示术,很多巫术就是巫师通过仪式或者咒语来营造特定的气氛影响他人,从而达到事情的预期变化,但前提是,受试者必须对巫术或者巫师的能力达到绝对的信任,只有这样才能发挥效果。   老吴始终听得一知半解,说到这里,似乎才刚刚听出一点门道,他也笑着说:信则灵,不信则不灵,嘿嘿,是这意思吧?   九叔接茬说:可以这么说,要使得心理暗示发挥作用,必须要令受试者足够的相信,过于相信一件事件了,那就叫做迷信,巫师也就是用迷信这种方法去治疗患有疾病的人。但要想真的在病人身上产生疗效,那么还需要三点补充:第一,巫师相信自己技术的疗效;第二,病人相信巫师的威力和法术;第三,巫师和病人共同体的信念和期望。只有多种条件吻合了,才有可能发挥作用和疗效,就比如说刚才举的那个例子,其余的志愿者完全相信教授会用烧红的指环去烫他们的胳膊,所以才导致第二个志愿者真的被灼伤了,而第一个人虽然也表现出了强烈的痛苦感,可那人知道教授是在骗他们,所以暗示就无法在其身上真的产生效果。   陈助理摸着头,说:哦,我好像是明白了。   我盯着陈助理,心里说:我他娘的都没明白,你明白个球!   陈助理把案例与雷刚的案件结合起来思索,而后他说:九叔的意思是,之所以雷总的朋友会一个个相继死去,那是因为受到了同一种暗示的结果,这说明那些人的死并不是因为招惹了岛上的恶魔,而是被什么人给恶意暗示了?!   九叔说:对,我认为是一种心理暗示的结果,恶意的暗示。   我重复着说了一遍:恶意暗示。   九叔点点头,继续说:因为人的心理之复杂、情感之丰富有时实在难以简单分析。当人们在观看电视剧时,明明知道故事都是编剧编造的,被演员演出来的,是虚构的,全是假的,但人们还是常常被感动,为之扼腕、为之紧张、或流泪、或咬牙切齿,更有甚者心脏病发作。由此可见,在某种模拟真实地状态下,即便明知其假,人的心境情感也会被唤起、被牵动,于是,其影响客体的功能就实现了,从而达到心理甚至身体上的创伤……   陈助理突然说:九叔警官,请等一下!   陈助理实在是等不及,他打断九叔对心理暗示的讲解,此刻他更关心一个新问题,于是问:问题是,是什么人对雷总以及雷总的朋友做出了心理暗示呢?   我也疑惑起来,大声说:是啊,难道这岛上还住着其他什么懂得心理暗示的人?我们是不是要抓住这个人呢?!   九叔叹口气说:这一点我还没能搞清楚,也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解释清楚,我们还是把问题回到案件本身。   九叔把一直握在手里的纸交给陈助理:你们仔细读一读这纸条上面写着的文字,这些文字虽然短小,但涵盖了诸多内容,一定要细读,才能看得出来…… 第二十九章 梦境杀人   纸上的内容我和陈助理早上的时候都看过,但我并没有太过在意,因为仅从表面看,那样的字体很像是一个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写出来的。   因为手抖的缘故,每个字都断断续续的,尤其到了最后几个字,笔画就更加抖动了,当时的写字的人很可能已经体如筛糠了。   此刻,我用很慢的语速低声念出那些字:   ……他把她杀了,在梦里掐死了自己的新娘……它就在我们这岛上,就在别墅里,就在我们周围……它要报复了,因为是我们把它从贝壳城堡里面放出来的……所以,我们逃不掉的,我也活不成,一个个都得……死!!!   九叔说:或许你们还没有体会到这些话的重要,现在让我来给你们逐一地分析每一句话的含义。   我点头说:那好啊。   九叔进一步解释说:‘他把她杀了’这说明在六人之中,是一个男人杀了一个女人,仅看前半句,我们猜不出‘他’和‘她’到底是谁,但接下来的后半句写着‘新娘’两个字,假如写字的人只是恐惧而没有精神错乱的情况下写出来的文字,这就很容易猜测出‘他’和‘她’这两个人,就是‘雷刚’和‘他的新婚妻子’对不对?   陈助理说:嗯,这一点很容易就可以看出来,可是……   我指着后半句问九叔说:‘在梦里掐死’这半句的前缀根本就不像是个思维正常的人写的,在梦里又怎么能杀人呢?更不可理解的是,雷刚的新娘真的死在了床上?   陈助理说:新娘的尸体确实死在床上,我还记得相当清楚。   我说:具体一点呢?   陈助理又说:从尸体呈现出的死状看,虽然我不太懂刑侦那一套,但是新娘翻着白眼看起来真的很像是被人活活卡住脖子勒死的,如果真的是雷总杀了新娘,这怎么可能,他们那么相爱,才刚刚结婚啊!   我疑惑地说:做梦是不能够杀人的吧?   九叔说:不过也不是绝对的,梦境里虽然不能杀人,可谁又能保证雷刚不是在梦游?梦游是可以行凶的啊!   我突然问陈助理说:你是雷刚的助理,生活习惯应该会很熟悉,他有没有梦游的习惯呢?   陈助理回答:不不不,雷总没有梦游的习惯,我从未听说过,也没有看见过的?   九叔的口气很古怪:以前没有,谁又能保证到了这个岛不会梦游?   这个小岛那么古怪,九叔这么说,还真是有可能发生。   我想了想说:九叔,你是说雷刚来到这个岛上之后,性情大变,他梦游掐死了自己的新婚妻子,而这样的行为,很可能是受到了某个人别有用心的暗示后的结果?   我觉得自己真的很聪明。   九叔说:暗示的事情先不说,咱们再来分析下面的句子。   九叔故意错开话题,也许他习惯于先避开那些暂时解不开的问题   九叔说:‘它就在我们这岛上,就在别墅里,就在我们周围’这半句话中的头一个字用了‘它’,而不是‘他’或‘她’?为什么?我想这个‘它’并不是一个人……   陈助理立刻问:那会是什么啊!?   九叔说:我也不清楚,‘在岛上、在别墅、在周围’这些话听起来好像都是为了形容‘它’的对不对,给我的感觉就是,这个‘它’不像是某一个人而更像是……   陈助理追问:那么更像是什么?   陈助理问出这句话之后又似乎明白了什么,又说:哎呀,那个‘它’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我进一步说:就好像是我们听见过的那种奇怪的声音……   陈助理大吃一惊:难道就是那种声音导致雷总和他的朋友们精神分裂相互残杀的?!可是,我们也已经听见了那种声音,我们之间不会发生什么不测吧!?   九叔试图尽可能降低大伙的恐怖心理,他说:我觉得应该不是,因为那种声音我们都听过,而且两次了,我们并没有失控或者做出什么来啊。   陈助理抓住这个疑问不放:可老吴昏倒了又怎么解释?   众人说到这里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老吴身上,老吴摆着手说:我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昏倒没准只是一个意外,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也没听见。   九叔说:之所以我认为不是那声音搞得鬼,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   我问:什么原因?!   九叔接着回答说:你们看后面那句话,‘它要报复了,因为是我们把它从贝壳城堡里面放出来的’这句话中提到了贝壳城堡,‘它’从贝壳城堡里放出来,贝壳城堡里面不能藏着声音,那声音似乎与贝壳城堡关系不大。   我说:从贝壳城堡里放出来的……我的天!会不会是……   陈助理吞咽着口水,说:你们说,我会不会也要受到诅咒了!?   九叔加重语气问陈助理说:你说过,雷刚并不知道干尸的事情?你确定雷刚毫不知情吗?   陈助理点点头:我确定啊,假如雷总知道他送给新娘的礼物里面藏着一具干尸,你觉得他还会跑到这鬼地方渡蜜月吗?   我也点点头,说:我同意陈助理说的。   然后我又对九叔说:雷刚不可能知道陈助理把干尸丢进湖里的事情?   老吴一脸惊恐,大声问:你们说什么?把尸体丢进了湖里?!啊!什么干尸,哪来的干尸,为什么丢进湖里啊?   没人理会老吴,老吴的脸色一下子惨白起来。   九叔自顾自地说:其实当我看见贝壳城堡的时候,给我的第一感觉那里就很像是一座坟墓,打开门进去之后,我发现里面有一张石台,就更加肯定那里曾经躺着一具尸体,但我猜不出,那会是一具怎样的干尸呢? 第三十章 宛如艺术品的尸体   一提到干尸,陈助理的脸色紧接着就变色了。   把干尸丢进湖里,完全等同与挖坟掘墓,只要是正常人都会心生惧意。   陈助理的额头一下子冒出很多冷汗,他口吃般地说:那……那是一具女性尸体,看不出年龄,身上的衣服是某种干枯的植物纤维编织的,但那衣服绝对不粗糙,而且非常柔软有韧性,由于尸体的皮肉没有腐烂,看起来就跟一具木乃伊一样,所以我才称之为干尸。   九叔若有所思了片刻问:干尸还有什么特征,你还没说?   陈助理叹口气:我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   然后又想了想,陈助理继续说:也许你们会觉得那具尸体一定很狰狞很丑陋的样子,我告诉你们,不是那样的,那干尸……怎么说呢,用好看来形容肯定不正确,但尸体确实看起来一点都不吓人,就像……就像……你们看过根雕没有?就像是一具根雕的艺术品。当我第一眼看见那具尸体时,我就以为那是个假人,尤其是尸体的面部,绝没有干枯得像骷髅那样可怕,而是很平静很从容,甚至嘴角还微微翘起,像是在微笑,可是当我仔细看了后才发觉尸体的头发是长在头皮里面的,所以才认定那是真正的一具尸体。   我很疑惑,因为尸体毕竟会让活人感到恐惧,怎么会是一件艺术品呢?   九叔听着陈助理的描述,他摸索着把小石块拿出来,说:你们看这石头,是我从贝壳城堡的石台上拿回来的,这种石头构造奇特,不仅布满孔洞,而且石质密度很松,是一种吸潮吸水分的石头,或许还有杀菌作用,用这种石头搭起来的石台,一旦把尸体放在上面,我想,大概类似于制作木乃伊的效果。   听到这里,我好像明白了,我问九叔说:你是说,女尸身上的水分被石头吸去了,就逐渐变成一具不腐干尸?   陈助理也说:嗯,我觉得应该如此,要不然也没有其他解释了。   九叔转变话题说:好了,再看看纸条上的最后一句话吧,最后一句话就不用多说了,因为很明确,那就是给出暗示所要达到的结果,也就是‘死’这样一个可怕的结果。   说完,九叔看向众人,众人不吭声。   九叔只好又说道:分析到这里大家应该对案子基本有所了解了,当然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但只要破案的方向正确,那么终究有一天可以使得案件水落石出。   陈助理问:九叔警官,你说雷总是受到了某人或某种东西的暗示,从而精神错乱,是不是经过心理治疗,雷总就有可能恢复健康?   陈助理向我投来试探的目光,问:假如我把这些话告诉心理医师,心理医师会不会对症下药把雷总治好呢?   我提醒众人说:如果新娘真的是雷刚所杀,雷刚毕竟杀了一个人,他现在是杀人犯了。   九叔对陈助理说:我不是心理医生,我只会破案,我也不知道雷刚还能不能治好,能不能从失去爱人的痛苦中恢复过来,不过,我认为这起案件已经涉及到了超心学的有关问题和理论。   陈助理问:超……超心理学?什么超心理学?!   不只是陈助理不明白,连我也不明白,我问道:是我没听清还是……超心理学又是什么意思?   为了让众人能够理解,似乎九叔必须要适当的解释一番。   九叔接茬说:所谓超心理学,是研究带有神秘色彩的心理现象的学科,这个定义使用的字眼是‘学科’而非‘科学’,原因在于,现有的科学知识体系并不能圆满地解释这些现象,一切还都处在探索阶段。   陈助理摇摇头:我不是很明白,听起来好像是给那些超自然的无法理解的事情加上了一层科学的外衣……   马林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们这个世界神秘得可怕,也不要把灵魂出窍、梦境再现等离奇虚幻的故事统统斥之为谎言、迷信、欺诈。其实它们不仅是确凿的事实,而且还经常地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这些便是超心理学所致力去研究的对象。   我点点头,因为我已经回忆起了一些什么,超心理学的书籍我在上大学的时候是读过一些的,以前好像叫心灵学,后来改成了超心理学。   据说超心理学所触及的是最前沿的人类的心理现象,但其本身由于诸多局限,目前至多仍处于‘潜科学’或‘准科学’的阶段。   九叔说:由于超心理学本身的局限,加之容易陷入所谓的‘超自然力量’之中,所以其性质很容易带有神秘色彩。所以,我不得不先阐述一下心理学与超心理学之间的关系。   九叔来了兴致,他继续讲解道:心理学与超心理学的性质虽不相同,但二者的关系可以说是最为接近的。超心理学实际上的研究对象与心理学一样,都是人的内心现象,只不过超心理学起先集中于研究‘超自然能力’,超心理学研究的内容处于心理学最前沿,也是心理学这门学科应该研究,但由于对象可能具有的神秘性质而至今很少研究或者根本回避的问题。当然,超心理学也需要建立在已有的科学技术的基础之上,杜绝凭空想象。   陈助理听得脑袋都大了,他按着太阳穴,苦笑一下说:好了,别再跟我解释了,我文化水平有限,听不太懂,也分不清什么是心理学,什么又是超心理学,二位警官,我只想让你们告诉我,雷总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是不是由于我擅作主张把干尸破坏了,从而受到的来自小岛的诅咒?   九叔说:我觉得,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诅咒,所谓的那些有名的法老诅咒,说白了也都是一种高明的心理暗示。   陈助理依旧摇着头:哎呀,我现在真的越听越困惑了。   九叔直起身子靠在椅背上,深吸一口气说:这样吧,我们现在把雷刚的案子从头说起,把案件理一理,或许一些问题就可以明了了。   这是一个绝好的学习过程,我高兴地说:九叔,那样最好不过了,现在可以开始了…… 第三十一章 暗示传染   九叔开始对案件做了一个整体的分析和推理:   10月2日。   雷刚的婚礼是一系列惨案的起因。   上午婚礼结束之后,雷刚与新婚妻子以及四名好友乘坐热气球到达别墅时已近黄昏,长时间乘坐热气球加上连日来婚礼的奔波令六人相当疲惫,所以这一夜住在别墅相安无事。   10月3日。   住在别墅的人们起床的时间或许会晚一些,用过餐,雷刚按照原计划要带妻子去看贝壳城堡,因为雷刚想要给妻子一个莫大的惊喜,之所以渡蜜月还故意带来了四个好友同行,那或许是雷刚为了让朋友们见证他与新娘的那一难忘的幸福时刻。   六个人怀着探险的冲动一路走到贝壳城堡,由于这些人睡了懒觉,行至贝壳城堡应该是中午或者下午,当时的天气无法推测,但很有可能是个好天气。   因为几个人会在小岛住上一段时间,没必要冒雨前往贝壳城堡,而且那样的话也缺少了浪漫感觉,所以,3日那一天肯定是晴朗无云的绝好天气。   到达贝壳城堡之后,或许落日的余晖正洒在贝壳城堡上,因为新娘看过照片的缘故,雷刚又是个相当浪漫的人,选择日落那段时间到达贝壳城堡很有可能,那么就假设那段时间是4点到5点之间。   当新娘看到那迷人的贝壳城堡当然会相当感动,在场的所有人也必然很兴奋,一时间沉浸在童话般曼妙的情绪之中。   但是,贝壳城堡是有一扇门的,有门的地方里面就容易藏着秘密,也会激起人们的好奇心,就这样,他们必然会打开那扇矮门看一看。   依照陈助理所说,贝壳城堡里面的女性干尸已经提前被他处理掉了,贝壳城堡里面应该是空的,假如陈助理所言非虚,雷刚和朋友只能看见里面有一张石台,不会看到什么令六人感到恐惧的东西。   可是这样的推断显然是不准确的,因为那张纸条上面写着这样的句子:   ……它就在我们这岛上,就在别墅里,就在我们周围……它要报复了,因为是我们把它从贝壳城堡里面放出来的……   句中有两个关键处“贝壳城堡”和“它”,把这句话连起来的意思是,“我们把它从贝壳城堡里面放出来”,那么,从字面意思上看,六个人显然是在贝壳城堡里面看见了什么,而且是相当可怕并且记忆深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目前,无从知晓。   到目前为止,六个人还完好的活着,但心里肯定被恐惧填满了,是贝壳城堡之内给这些人带来的恐惧,六人回到别墅的时候天差不多都黑下来了,这一夜应该过得相当忐忑不安,就在这个夜里,发生了第一例惨案。   10月4日。   天亮的时候大家纷纷起床,接二连三发现尸体和可怕的怪事,至于雷刚是什么时候开始精神恍惚的,这一点无法猜测,他亲手掐死了最爱的女人,他的状态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新娘以及一个同伴的惨死令别墅剩下的几个人震惊的同时,也让他们深刻的意识到了来自贝壳城堡的恐怖与诅咒,而后就有人用卫星电话向大陆求助,但搜救队不可能立刻到达小岛,这之间还需要五六个小时的时间。   而就在等待救援这段时间之中,又有一人痛苦的惨死,死亡的原因尚且不明,但从死状上看,类似于“暗示传染”。   以上是案件的推理,从10月2日的婚礼开始到10月4日结束,九叔讲述他个人对案件的分析。   当九叔提及“暗示传染”这个新词是,我和陈助理和老吴,又是一片哗然。   陈助理十分不解地问:暗示也可以传染吗?!   我看着陈助理,也问出自己心里的疑问:九叔,你刚刚才说的心理暗示以及超心理学,这些我都还是听到过的,但暗示又不是感冒病菌,怎么还可以传染呢?   九叔说:整件事情里面还有一个隐藏的信息,不知你们有没有看出来呢?   九叔停下来,看了看陈助理又看了看我,见我二人频频摇头,他才慢慢道出:六个人,三男三女,也就是说,是三对情侣对不对?   我问陈助理说:这种猜测似乎合理,陈助理,应该是这样的吗?   陈助理肯定地点点头,说:婚礼上我见过那四个人,从行为举止看,很有可能是两对情侣。   这时九叔继续说:如果真是三对情侣,那么在小岛上死亡的三个人,分别就是另外三个人的另一半,也就是说,搜救队发现的三个精神失常的人,他们全部失去了自己最亲密的爱人,是因为痛心而精神失常,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我说:这……   然后,我恍然大悟般睁大眼睛说:太不可思议了,这会不会只是巧合吧?!!!! 第三十二章 恶毒诅咒   虽然十分离奇,但是我知道,这些不是简单的巧合,绝不是。   九叔低下头,眨了眨眼睛又抬起头,说:我觉得他们之所以精神失常,很可能跟各自失去了爱人有关,虽然我没有证据去证实这种说法,不过我还是可以感觉出的,那些失魂落魄的人们眼中都存在着无比的悲伤,我只能这么理解了。   突然,九叔提高声音又说道:对,就是悲伤,悲伤就是最大的诱因,因为人的心里有了爱,爱便成了一个人的弱点,一个人的包袱,如果把这个弱点加以利用,合理的暗示之后,会产生很可怕的力量,所以,不要把一个人的死看作单一的心理现象,而要将其看成某一团体的集体表现……   陈助理催促道:九叔警官,这就是你所说的暗示传染吗?   九叔回答:对,暗示传染也有很多制约条件,比如自然环境、人员性质、宗教信仰、社会地位等等。   我低声自言自语说:原来,这就是九叔口中的暗示传染……   九叔又说:显然,这些条件符合这六个人的情况,他们是非常好的朋友,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六人当然有很多相似之处才会成为要好的朋友,假使财富、兴趣、性情差别太大,那么也不可能凑到一起,也玩不到一起来,不是吗?   九叔讲的这些,这些我都能够理解,但还是理解不了暗示传染,所谓暗示传染,究竟是如何发挥作用的?   九叔耐心去解释:好吧,我再举一个例子——   一个少女因为感情原因自杀了,她的姑妈时常在家中念叨此事,从而表达惋惜之情,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没料到这位姑妈的儿子也在第二年的同一天效仿少女也自杀了……   这就是一种传染,也是一种暗示,对于那些涉事未深或有抑郁倾向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种可怕的暗示,就像体弱的人传染上了病菌一样。   还有一个例子:在80年代,某国有一知名影星跳楼自杀,电视台以此为噱头大肆宣传,之后的两周内,竟出现了500名青少年效仿,成了一股很难控制的自杀浪潮,其实,这都是新闻报刊对民众的某种消极的暗示作用。   我分析说:最后这个案例我也曾经读到过,那么九叔,你的意思是说,因为雷刚害死了自己的爱人,剩下的几个人受到这种死亡暗示,然后一一效仿?   九叔却否定说: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去解释,我的推想是这样的……   九叔略微思索之后才说:雷刚掐死了他的新婚妻子,是梦游还是精神时常,我们先不去管,但爱人死去了这是一个事实,当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其他几个人发现了这个事实之后,首先应该是感到恐惧,对不对?   我说:嗯,恐惧是肯定的,死了人当然会感到恐惧害怕。   陈助理说:恐惧作为一粒种子,就这么种在了几个人的心里了……   九叔放慢了语速,说:你这样理解是很正确的,即便在贝壳城堡发现的那个‘它’有多恐怖,或是诅咒有多恶毒,一般人是不会那么轻易就相信的,这就类似于骗术,骗子诱骗人上当的时候要动用一切手段,直到真的发生了什么,才可以令人信服。   我说:新娘真的死了,所以活着的人就完全相信了来自贝壳城堡的诅咒,是这样吗!?   陈助理重重地点点头,说道:接下来这种可怕的暗示就如同************开来,好在搜救队来的及时,这些受到传染的人才不至于全部死亡。   我继续说:如果把贝壳城堡里面提到的那个‘它’理解成一种恶毒的暗示的话……   我呼出一口气很失望地说:可说到底,我们还是不知道来自贝壳城堡究竟是怎样的诅咒或暗示呢?这起案件就目前掌握的情况也不能结案啊!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提醒大家说:对了,那本日记!   陈助理一拍脑袋大声说:对,日记不是雷总和四个朋友的东西,所以日记一定是来自贝壳城堡里面的!   刚才只专注于案情上,人一旦集中精力在某一个点上就容易忽略别的甚至是显而易见的东西,谈话的几个人甚至把日记给忘了。   九叔突然看向我,询问我那本日记的内容是否看懂了?   我告诉九叔说,我已经翻译出一部分了,但只是一知半解,因为日记的内容杂乱无章。   九叔还是有些兴奋,问我日记的内容是否存在有意义的信息?   我无奈地摇摇头,告诉九叔:这本日记就是一本日记,作者应该是由于沉船等海难落到了这个无人小岛上,很偶然,而这本日记就是那个幸存者写下的一些记录,就目前读到的内容来看,仅仅都是一些生活上的琐事而已。   九叔有些失望地看着我,问:就没有一些重要的信息吗?比如关于那个古怪声音,日记里就没有记载吗?还有那座贝壳城堡是怎么出现的?   我耸耸肩说:就我目前读到的篇幅来说,还没有涉及这些内容,大多都是初到岛上的见闻,比如在岛上猎取小动物作为食物,或者找寻暂时安身的山洞等等这些内容。   九叔无奈的吐出一口气。   我又说:九叔啊,你也别气馁,日记后面还有很多内容没看到呢。   沉默了好久,九叔很平静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一定能够查出小岛的秘密,得不到令我满意的答案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所以,我先不打算离开这个小岛……   听九叔的口气,很像是自我催眠。   我惊奇的问:啊?九叔你说什么?!   陈助理也问:警官,你在说什么啊?你要一个人留在……留在这里?!这怎么可以呢?! 第三十三章 孤岛日记之一   听到九叔这么说,我和陈助理甚至还有老吴都很吃惊。   我大声说:那怎么可以,九叔啊,不行不行,你一个人留在岛上,我们如何能放心离开啊!   老吴也劝慰说:是啊是啊,警官,你不要开玩笑,这岛上理解不了的事情那么多,你一个人留下太危险了,既然有些问题查不清楚,那就算了,毕竟生命安全才是最最重要的啊!   九叔叹口气,眉毛竖起来,似乎权衡了好半天,他最终低下头沉默不语了。   我与陈助理互望了一眼,以为九叔被我们说服了,我的心勉强放下。   然后陈助理又给搜救队拨出一个电话,接话员说,搜救队人手不够,最快也要明天天亮到达小岛救援我们。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接近于黑夜了。   雨时大时小根本就没有停的意思,似乎真被老吴说准了。   足足一个下午对案件的分析搞得我们四个人都很疲惫,既然搜救队暂时不能赶到,那么就还需要在岛上再住一晚,老吴只好走进厨房准备晚饭。   等待是最无聊的,于是九叔对我说:你现在可以翻译几篇日记给我听听吗?   我点点头,翻开日记正文的第一篇,我解释说:这篇日记始于1970年5月2日,终于……   九叔问:终于哪一年?   我翻开最后一页,也没看见日期:不知道,因为没写。   我摇摇头接着说:我猜想是这样的,写日记的人一开始还能够记得住时间,可在岛上时间一长,时间也就忽略不计了,所以越到后面,根本就没再写年份和时间。   九叔点点头:嗯,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如果真的在这小岛上生存,时间其实并不重要。   我告诉九叔,日记从一开始,就是讲述一个人记录自己落到这个小岛上的经过,类似于冒险家写的那种冒险日记。   我把日记本翻到有字的第一页,对九叔说:现在,我就根据自己的猜测,把那些看得懂的地方串连起来,念一些给你听。   九叔急不可耐地说:好,你念吧。   1970年,当我发觉1970这个年份时,我就一皱眉,我虽然没有经历过那段日子,但多多少少也有一定的了解,因为那时候属于特定时期。   那一段历史,每一个国人都应该了解的,在那段荒唐的日子里,发生了很多荒唐的事情……   一些有知识、有地位、有建树的人当时被看作腐朽的封建文人、走资派、甚至是外国特务,这些人成了批斗的主要对象,苦不堪言。   在那种大环境下,令人很难正确地分辨出是非善恶,把人的正常性格扭曲的同时,人性阴暗的一面无所顾忌地暴露了出来,真是不堪回首。   下面,就是日记上的内容——   当然,书面文字已经被我整理美化了很多,把蹩脚的英文翻译成了中文,以便读者可以通顺阅读:   ——野鸽子肉本来就很好吃,它们的蛋想必更加好吃了,我想起码比海鸥的蛋好吃,因为海鸥的肉有股腥臭的怪味,不但难闻而且难以下咽。   ——还好今天我发现了野鸽子的窝,或者是山鸽子,它们的翅膀上有两道黑纹,尾巴是白的,羽毛是青灰色的,很像我以前在农场养过的信鸽。   ——这是我来到这个荒岛上的第三天,我终于找到了一个挺大的可以用来安身的地方,在我面前点燃着一堆火,我用泥巴包住鸽子蛋放进火堆里烤着,隐隐可以闻到蛋香了,很快我就能吃到热乎乎的美味了。   ——好几天我都没能吃到熟的或热的食物了,昨天很早的时候,我忽然经过一堆覆盖着海藻的乱石,那时还没有到涨潮的时候,我知道用不了几小时以后潮水就要把这里淹没了。在这些岩石上和又湿又滑的海藻之间,到处是贝壳类的软体动物,饿着肚子的人见了以后,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好在我年轻的时候喜欢钻研博物学,也看了很多这方面的书,当然有我父亲的鼓励,没想到年少时读过的书却真的派上了用场。   ——我在海藻堆里分辨出哪些是可以生着吃的牡蛎,那种牡蛎又称生蚝,它们的壳是半开着的,很容易把肉抠出来,牡蛎的味道很鲜美,不加任何作料也非常可口,那就让我这空空的肚子多吃一些牡蛎吧。   ——饱餐了一顿在日光中半开着壳的牡蛎,我暂时总算吃饱了,然而吃了这些美味海鲜之后,我就觉得更加口渴,因此必须马上喝到水。   ——我爬上一处高大的悬崖看向远处,在这一带特别崎岖的地方,看来是不会找不着淡水湖或河流的,我在口袋里装满了牡蛎,那是担心要走很远的路找不到食物,然后我就朝着新的方向走下悬崖。   ——仅仅走了二百步左右,我到了一个可能有河水流出来的山口,这里的石壁好像是由于剧烈的地震裂开的,石壁底下是一股小溪,溪流的尽头形成一个相当尖锐的弯角,只是这小溪究竟是不是淡水,那还不能肯定。   ——水是相当清澈的,在没有海水涨潮灌进来的时候,水是清甜适口的。   ——好了,水源这个重要的问题解决了以后,我的心就放下了一大半,接下来就是需要一个干燥的、避风的、安全的、可以藏身的山洞了。   ——作为我安身立命之所在…… 第三十四章 孤岛日记之二   ——在长潮后的海面较高的地方,大地的剧烈震动叠起了一大堆的岩石,那不像是普通的岩洞,这种高大的岩石堆更像是一座石窟。   ——发现这个地方就在今天的下午,我沿着沙路朝上走了很远,然后钻进岩石堆的洞口。   ——洞里光线并不很暗,因为有阳光可以从石缝穿进来,支撑岩洞的石块像奇迹似的保持着平衡,但我知道它们很结实,没有随时坍塌的可能。   ——随着阳光,风也透了进来,这使得这地方不那么潮湿,但是我知道,这种过堂风在目前的天气还可以,假如冬天的时候就会很冷了,不过没关系,小岛上有的是泥巴,我也有足够的时间把这里修补得更像一间房子。   ——所以说,岩洞里是完全可以居住的。   ——我继续朝洞里面探索,洞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我估计这个洞内的平面图应该是“S”型的,这样一来,即便冬天吹来刺骨的寒风,我只要把入口堵住,不让强烈的西风和南风吹进来,我就可以在里面暖暖和和的安身了。   ——夜里的时候在这荒岛上是很冷的,我必须点起一堆火取暖,可惜我身上没有火柴,即便有,也早被海水浸湿了。   ——从被海浪推到岸边,其实只有我的身体,虽然没有火柴,我相信我仍然能够点起一堆火来,这一点对我来说再轻而易举不过了。   ——在岸边吃牡蛎的时候我捡到了几枚透明的半圆形贝壳,贝壳像玻璃一样透明,我把两枚贝壳里面灌进清水,然后用泥土把边沿密封起来,这个看起来简单的放大镜很快就发挥了它的作用。   ——我走出洞,来到阳光最充沛的地方,并且堆起一堆干燥的杂草,很快,阳光的焦点聚在那些深色的干草上,一缕白烟便升了起来。我抓紧时间收集火源,然后就在洞里点起了篝火,我就像一个原始人发明了火一样,非常兴奋。   ——现在,我用泥巴包裹着的鸽子蛋也该熟了,剥开一只,我实实在在闻到了蛋黄的香味,先写到这里吧,因为我这个原始人要进餐了。   ——岩洞附近都是光秃秃的岩石,没有可供燃烧或者修建住宅的木材,为了舒服的生活在里面,我需要大量干燥的木材。   ——收集木柴是件毫不费力的事情,沿着小河走,远一些的森林里满地都是枯枝,我甚至不必到树上去折,随便在地上划拉就足够我用很久的。   ——木柴很干,燃烧起来一定很快,虽然有了燃料,但从那里运回岩洞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再说我也不是一个擅长体力劳作的人,必须找一条便捷的途径,对于运输的办法却一时还想不出来。   ——后来我想到了那条小河,小河就是我的自动运输线,但我必须先要做一只平稳的木筏,用来承载那些干燥的木材。制作木筏还是很容易的,我选择了几根粗一些的木头,用藤条把木头绑在一起,这样就简单的造成了一只木筏,现在的木筏还不能够使用,因为木头之间的空隙很大,会渗进水来,那样也会把上面的木材浸湿的。   ——我用了些很细的藤条把缝隙尽可能的堵住,然后把木筏投进小河里,并且在岸边钉了橛子,用藤条把木筏拴住。当木筏被水浸泡了一夜之后,干木头吃饱了水,胀大起来,那些缝隙也就不见了,也不渗水了。   ——接下来我把捡来的木柴都堆在上面,用一根长竿把木筏撑开,使它漂浮在水流上。虽然起初木筏很难控制,但很快我就学会了熟练操控木筏,就这样,大批的木柴便源源不断地随着水流漂到了我的岩洞,那不仅仅只是木材,还会有山里的果子和野味。   ——从明天起,我就要开始搜集可以存放的果实和食物,只有储备了足够多的食物,天气不好的日子我才可以留在洞里不出去。   ——水路要比双脚快得多,我把干燥的木头堆进岩洞里,稍作休息,我便准备修补岩洞,因为夜里会有海风从洞顶的裂缝里吹进来,有些冷。   ——用沙土、石头和树枝,封闭了那些容易进风的窟窿,而后我又捡来很多小石块,在天黑之前,用剩下的泥土搭建了一座灶台,特意在岩壁上留了一个窟窿,既能通烟又能拔火,不但可以在灶台里烤食物,而且还能取暖,保留火源不熄灭。   ——岩洞的中央最平坦的地方我又铺了一层细沙,把一些柔软干燥的枝叶放在沙子上面,这就成了我的床铺,这一切布置妥当之后,我非常满意,认为除此以外再也找不到比这里更好更安全的地方了…… 第三十五章 午夜凶宅不眠之夜   根据我自己对那本日记的理解和猜测,我为九叔翻译着读出了前面几个段落。   读出的那些文字,我个人觉得,作为猎奇小说读读,还是蛮有意思的,但是对于查案,就要另说了。   而后,我看着一脸迷茫的九叔,问道:九叔啊,你觉得这日记上面记录的内容对本案有关系吗?后面的我大略也看了看,几乎都是这样的内容。   九叔若有所思,没有立刻回答我。   这个时候,小岛上的天空,完全黑了。   陈助理点燃了蜡烛,老吴也把晚饭做好了,大家一起用餐。   关于日记内容,陈助理也听了,吃饭的间隙,他问道:九叔警官,你觉得那本日记上的内容是否有价值呢?   九叔只是淡淡地回答:目前还没有从中发现什么。   我自言自语说:这本日记真的会是在贝壳城堡里面被发现的吗?   我又问陈助理:你应该是第一次进入了贝壳城堡,你有发现或看到过这本日记呢?   陈助理故意回忆了一下,摇摇头:当时我进入贝壳城堡的时候,根本就没看见这本日记,所以,我觉得日记或许跟本案件的关系不大。   九叔否定陈助理的想法,他说:如果没有关系,这本日记是怎么落到雷刚这些人的手里的,而且那张纸条还被夹在日记里面,难道这就不奇怪吗?   我叹口气说:或许日记的内容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而是预示了别的什么信息?!   九叔似乎还沉浸在日记的内容里面,他看着我说: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我想听到日记里面所有的内容。   我只好点点头:好的九叔,我会尽快把内容翻译出来念给你听。   陈助理说:今夜就由我来值夜吧,两位警官,你们昨天就没有休息好,吃完饭你们就去休息,我守在客厅里不会有问题的,毕竟是第二夜了。   我可不信任陈助理,午夜时分,看见一对绿色眼睛的事情,我和九叔还没有告诉过陈助理,他守夜,没有问题才怪呢?   没等我反驳陈助理,九叔突然问陈助理:这别墅里有面粉吗?   陈助理没听清,问:什么,你说什么?   九叔重复一遍:有面粉吗?奶粉也行?只要是粉末就可以。   陈助理想了想,他点点头:冲咖啡的奶粉粉末可以吗?   九叔似乎担心不太够,他问:有多少?   陈助理回答:两大玻璃瓶吧,怎么,九叔警官你要做什么?   九叔没回答,他从桌子边站起身,朝门口的方向走去,一边对陈助理说:你给我拿出一瓶来,就现在。   陈助理莫名其妙地挠挠头,站起来进入储物间,从里面拿出一瓶速溶咖啡伴侣。   为什么要奶粉,我也莫名其妙。   陈助理朝九叔走过去,把瓶子递给九叔。   九叔已经走到门边,他又问陈助理:这扇门可以从里面上锁吗?   陈助理指着门槛上的铁箍说:可以,里外都可以用锁头锁上,可惜我们的锁头坏掉了。   九叔对老吴和陈助理说:找个柜子之类的东西挡住门,天黑了,外面下着雨,我们都不要出去了,现在你们两个去楼上抬下一个柜子,把门堵上。   陈助理说:好的,警官。   陈助理与老吴上到2楼,从那里搭下来一个矮柜挡在门口。   如果真的有陌生人想闯入,柜子并不比锁头更安全,可现在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方法了。   做完这些之后,九叔把奶粉倒出很多在手掌上,然后他把奶粉在门口薄薄的撒上了一层,又对室内的所有人说:注意,夜里谁都不要靠近门口。   我知道,九叔的这种做法表面看只是一些安全的小措施,可不知为什么,从他脸上的郑重又似乎故意隐瞒了什么,从而使得别墅里立刻笼罩出一种门外会有某种东西将要入侵的可怕感觉。   这一切做完之后,九叔终于呼出一口气。   九叔拍拍手上的奶粉,对陈助理说:你守夜的时候,假如听见了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刻通知我,我睡得很浅,你只要发出声音喊我一声,我就可以立刻醒过来接应你。   陈助理拍着胸脯说:放心吧,九叔警官,你尽管好好休息,不会发生什么的,何况我们已经在这里平安地住过了一夜。   九叔没有和老吴一起睡在底楼,我和九叔两个人来到2楼的客房,为了相互照应,我们睡在了一张床上。   本以为听不见老吴的呼噜声会令我睡得舒服一些,没想到依旧辗转难眠睡得并不安稳。   各种梦境的片段一闭上眼睛便纷至沓来,让人无法深睡也醒转不过来,这种浅层的睡眠其实最累人,而那些梦见的画面或片段,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似真似幻若即若离……   实在睡不着了,我睁开眼睛,却发现九叔也大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   我问九叔说:九叔,你是刚醒了,还是一直睡不着?   九叔说:有案子的时候,我总是失眠。   我说:你是不是担心昨晚那一双绿色眼睛?   九叔说:可惜,本来已经带来的食盐,都被丢进了大海里,如果还有,就可能排上用场了……   我说:厨房不是有盐吗?   九叔苦笑着说:那一点点怎么够用呢?也许你不知道,食盐也是辟邪的利器,如果有足够的食盐,我会把门窗的缝隙都撒上食盐,那样,要是真有邪恶的物质闯入的话,不但可以阻拦,而且还可以留下痕迹,证实那些物质是否存在……   我大惑不解地问:啊,食盐辟邪,辟邪不是要朱砂和糯米吗?   九叔解释说:糯米和朱砂主要对付的是实体物质,比如尸变的尸体,虚无的灵体之类,糯米和朱砂就不能起作用了,必须要得道高人开光加持的法器,或者黑狗血公鸡血那种阳气很足的东西才能抵御。   我说:可惜大公鸡也被我们吃掉了。   九叔没理会我,继续说:黑狗血要比食盐少的多,而且也不容易获得,所以食盐最为方便使用,抵制灵体,是需要很多食盐堆积才能生效的,厨房的佐料,那一点点,怎么够用呢。   我说:九叔,你觉得这岛上存在怨灵,是飘忽的灵体,所以需要食盐?   九叔说:是啊,可惜没有那么多食盐,只有一些奶粉……   我问:是啊,奶粉有用吗?   九叔说:奶粉没有任何驱邪作用,我洒在门口,是想看一看,如果有人夜里梦游,就会留下脚印痕迹。   我明白了,奶粉只是权宜之计,可也没有其他办法,但愿这一夜能够平安无事的度过去…… 第三十六章 夜半鬼推门   迷迷糊糊又睡了一会,我开始做起噩梦来。   突然,我感到了一阵昏天黑地,那是因为我从床上滚落到了地上。   我大口地喘着气,还没有从刚才的噩梦中醒转过来。   九叔已经站了起来,他问: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我慢慢坐起身,问:没事,我……我好像是做了个噩梦,然后……然后从床上掉下来……九叔啊,出什么事情了吗?!!!   九叔摇摇头:应该没有,现在几点钟了?   我看了看夜光表说:将近凌晨2点了。   这时的我已经完全清醒,我看见九叔站起来,朝门口走去,问:哎,九叔你要去哪?!   九叔说:我去楼下看看陈助理,你就接着睡吧。   我说: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九叔说:也好。   我和九叔手扶着墙壁走下楼梯,底楼有些许蜡烛光照过来,当我们下到底楼的时候,却没有看见陈助理坐在椅子上守夜。   我的心里顿时一惊,睁大眼睛在光线照不到的黑暗中寻找陈助理。   很快,我的视线就指向大门口,令我和九叔大吃一惊的是,陈助理不仅在门口,而且他此刻发出的动作也太过不寻常了!!!!!!!   门没有了锁,睡前老吴和陈助理搭了一只柜子挡住门口,这时的陈助理,正面朝外弯着身站在那里似乎用力推着那只柜子,而九叔精心在地板上洒下的奶粉,已经满是陈助理的脚印。   九叔小心地一步步朝陈助理走过去,由于陈助理过于精力集中,九叔担心自己在身后出现会把他吓一跳。   而我注意到,陈助理应该是听到了身后有脚步声,他紧张地转过头看见了九叔,九叔正要张嘴询问,不料陈助理居然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似乎在示意九叔千万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这是什么情况啊!!!   到底是怎么了?!!!   眼前一幕,我看的惊心动魄!?   九叔心里也打出了无数个问号,他抬起一条胳膊,脸上的表情立刻大变了。   我也照葫芦画瓢,走过去,把手掌按在柜子上,立刻我就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正从门外传进来,一下一下的,像是门外站着某个人在不紧不慢地推着门。   好在,力量到不是很大,一个正常人是完全可以抵住这个力量的。   但最让人感到可怖的是,在这荒岛上,门外推门的会是一个什么东西呢?!!!!   在凶宅中发生了这一幕,这也太恐怖了!!!!   三人对视一眼,陈助理摇摇头,似乎在说他也不知道门外有什么。   九叔离开门口,因为陈助理一个人就可以抵抗那种推门的力量。   九叔立刻跑到窗边,把整张脸都贴在玻璃上。   我也跑过去,往外一看,虽然外面的雨停了,但乌云遮住了月亮,黑沉沉的什么也没看见。   这个时候陈助理呼出了一口气,他似乎筋疲力尽,背对着门靠在柜子上,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和九叔又朝他走过去,一摸柜子,推门的力量不见了。   于是我出声询问陈助理:怎么回事?门外到底是什么啊?!   陈助理一身冷汗,说:不……不知道……   喘了几口气,陈助理挥着手上气不接下气地又说:我坐在客厅当中守夜,然后……就有点犯困了,想打个盹,耳朵里就听见了吱呀呀的声音,然后我就清醒过来,竖起耳朵寻找这种声音的来源,很快我就看见门口的柜子在移动,但是很慢,一点一点地移动,看起来就像是门口有个没多大力气的人在推门……我吓坏了,可又不敢发出声音向你们求救,因为我担心外面的东西听见我的叫喊而发威,一下子撞进别墅里来,我只能用手去推柜子,和门外的力量抗衡着,好在那种力量不太大,我一个人还应付得了……对了,两位警官,你难道在楼上也听到了推门声?   我告诉陈助理说:我……我是突然醒来的,所以就下楼来看看你,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刚刚摸过柜子,我也感受到了那种推门的力量,这太……太不可思议了。   陈助理问:对了,刚才你们通过窗子看见了什么没有?   九叔说着指了指门外,说:什么都没看见。   陈助理说:真的什么也没有,这怎么可能?!   九叔说:现在可不可以打开门,我很想看一看……   我大叫一声:打开门!?   陈助理睁大眼睛,说:万一那东西进来怎么办?   九叔很执着地说:只打开一点点缝隙,我从门缝里朝外看一眼就行?   我说:可要是那东西从门缝里面挤进来……   九叔却很肯定地说:不可能的。   我进一步劝阻说:九叔,我的意思是说,既然都没有在窗子里看见什么,那东西会不会……会不会是一股烟或者一个……一个鬼魂,所以……所以我才担心它……它会从门缝里挤进来……   九叔突然冷笑一下,反驳说:你们放心好了,如果真的是鬼魂,它有必要推门吗?   陈助理不知说什么是好:这……   我觉得九叔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对于打开门,我还是心存顾虑。   九叔不由分说地推开陈助理,说:你把柜子拉开一点点,去把手电筒拿过来,快去啊!   柜子并没有从门口完全挪开,外面要是有什么东西硬闯进来还是可以招架一下的。   九叔把门拉开一条缝隙,陈助理把手电对着门缝照过去,我站在后面看,门口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九叔对陈助理说:把手电放低些。   九叔没敢完全打开门,一只手按在门上面,陈助理的一只手也推着柜子,另一只手把手电的光斑移向地面。   我看到地面上铺着的都是细碎的石头,即便有脚印也不看不出来。   我疑惑地说:难道它走了?!   陈助理嘀咕着:既然没有,咱们还是赶紧关上门吧。   把门关闭,柜子复原之后,九叔低声问陈助理:推门大概持续了多久?   陈助理说:我也不知道,太紧张,哪有心思看时间。   我问:现在怎么办,要不要通知老吴别睡了?   九叔摆摆手:不,还是不要惊动别人,半夜推门这件事情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事情在没有查清楚之前,还是不要声张出去,懂我意思吗?   陈助理说:我明白,警官,因为太诡异,这种超自然的事情还是不要扩散的好,以免引起恐慌传染……   九叔说:我想的跟你想的不一样……   陈助理问:为……什么?!   九叔打断陈助理说:我觉得在这小岛上是存在着什么,但并不是超自然力量,而是……   我不解地问:有东西深更半夜推咱们的门而我们又什么也看不见,难道你还不信这岛邪得厉害吗!?   九叔说:不不不……   陈助理问:怎么?!   九叔冷哼一声,说:我觉得这一切是有人在操纵,绝不是什么超自然的东西,至于背后那个是人还是鬼,一时间我还猜不出来,所以我认为,我们在岛上所遇到的一切,更像是一个阴谋。   我疑惑地说:阴……谋?!   九叔点头说:对,就是一个阴谋,大大的阴谋!!!!!!! 第三十七章 初生牛犊不怕鬼   天,终于还是亮了。   九叔没有回2楼的房间继续睡觉,而是跟陈助理一起坐在客厅里一直守夜到了天明。   清晨7点10分,搜救队终于有了消息,说搜救船会在2个小时后抵达小岛。   然而,九叔却表示,他自己一定要留在这座小岛,直到将案件搞得水落石出为止。   陈助理问:九叔警官,你真的要一个人留在这个岛上吗?   九叔点头称是。   陈助理依旧企图劝说道:我看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去吧,雷总这个案子虽然还有一些问题我们没有搞清楚,唉,或许有些问题我们这辈子都搞不清楚,你们公安局不是有很多悬案破解不了吗,我看这就是一起悬案,就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我想,这也算是给天罡集团有个交代了,九叔警官,你还是跟我们回去吧。   老吴也说:是啊,还是一起回去吧。   我说:九叔,你一个人留在岛上怎么可以,谁来照顾你,万一发生一些什么,你一个人孤掌难鸣怎么去应对……   老吴推波助澜地说:听人劝吃饱饭,老警官啊,你要想清楚啊!   九叔是个相当固执的男人,他烦了,皱着眉说:好了好了,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已经接手了这个案子,我就必须尽最大努力查出真相,就算案子的背后没有真相可言,我还是要尽力查一查的。   还能怎么查啊?   我的话到嘴边,却被我自己咽了回去。   陈助理说:显然,面对的是普通的案件可以查,可是警官,昨天晚上……你知道我想要说什么的……   九叔辩解得有些累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我还没有开始展开我的调查,也还没有尽全力,来到岛上这两天,天气始终不好,这么小的岛我都没有走遍整个岛,半途而废不是我的工作作风,你们不要多说了,我这人命大,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我急得直挠头,说:唉!你看这样好吗,九叔,我们先坐船回去,我跟局长老马打个招呼,咱们再继续查……   我这种哄骗小孩子的伎俩,肯定不能够说动九叔,九叔连眼皮也没抬,无视我的劝说。   最后,陈助理非常郑重地说:这样吧,我把得到的线索和对案件的推测转达给老总裁和雷总的医师,然后立刻返回小岛接你,我估计来来回回大约要三天的时间,你一个人在这岛上驻留三天,等我的船来了,你必须跟我回去,就算你依旧什么也查不出来,你也必须跟我回大陆,九叔警官,现在你可不可以答应我?   九叔想了想,点点头,说:好吧,就这样,三天后我要是还什么也没查出来,我就跟你回去,这样总行了吧?   陈助理说:一言为定。   九叔说:嗯。   两小时过后,搜救船终于到了小岛,要离开小岛的人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东西,于是我、陈助理和老吴,三个人走出别墅。   九叔跟在我们三人后面,好像是在送别故人。   我盯着九叔看了好久,才说:九叔啊,你一个人要小心哦。   九叔说:我知道了,你们放心走吧,留在这里也碍手碍脚,一路顺风。   九叔站在别墅门口向我们三人挥了挥手,便转身回到别墅里面。   我跟随陈助理向着海边走了10分钟,当我看到了海边停泊的救生船,我这心里立刻烦乱起来。   我想起了局长老马,如果我就这么一个人回去见老马,该怎么交代,可是我又不能把九叔带离这座小岛,怎么办?!   九叔这人倔强得像一头牛,九叔一个人留在这座小岛两三天,真的安全吗?   这么想着,我的脚步越来越慢。   陈助理回头问我说:怎么了,东方警官,有什么不对吗?   我突然止住脚步,对陈助理和老吴说:你们两个回去吧,我不能走,九叔一个人呆在这座小岛,我不放心离开。   陈助理叹口气,他也没法说什么。   就这样,辞别老吴和陈助理,我转身朝别墅走去。   当九叔一见到我之后,他的两条大眉毛和胡子都一起竖直起来,他大声问: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说:九叔,我根本就没有坐船离开啊。   九叔让我进屋,望着我身后,问:陈助理和老吴呢?难道搜救队的船没有来吗?   我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岛上,所以我就留下来了,毕竟我们是一起的。   九叔叹口气。   我又说:我们一起查案子来到这个小岛上,而且我还是公安局领导派来协助你的,我怎么可以丢下你一个人离开呢?直到现在我才想明白这个问题。   九叔又问:陈助理和老吴都坐船离开小岛了吗?   我回答说:是的,他们已经离开了,现在,这个小岛上就只有我和你两个人了。   九叔对于我这种孩子气的自作主张很生气,但他又没办法说什么,只能叹口气说:唉,你这是何必呢?这岛上……还有……还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很危险,你留在岛上也很危险……你跟着他们一起走该多好啊!   我撅起嘴,理直气壮地说:就是因为危险我才留下来协助你的啊!   九叔摇着头说: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第三十八章 前路迷雾重重   一关上别墅的门,我立刻感到一种空虚和寂寞。   我的后背靠在门上,深呼吸了几口气。   我知道,九叔不只是因为雷刚的案子才会独自留在这个小岛上的,或许还有一些别的不可告人的原因,也或许是他作为一名警察对案件的执迷,或是沉迷于破案带来的快感。   也许是,九叔感到在这个神秘的小岛上确实存在着一股力量,他之所以留在这里其实更希望借助这种力量解开淤积在心底多年的心结。   总之,现在少了两个人,别墅显得异常的空旷。   我和九叔继续用柜子把门堵住,迈开脚步朝底楼的卧房走过去,由于昨夜没有睡好,后半夜又和陈助理守夜,所以,我们决定先好好睡上一觉,等中午时分再起床,吃些东西,然后我们准备外出到岛上的各个角落都转一转。   今天出了太阳,天气还不错的样子。   坐在床上,九叔翻看着那本被我翻译了一半的日记。   日记本确实厚了些,但每个单词都比印刷体要大很多,虽然厚,其实记述的内容不会太多。   我对九叔说:还是睡觉吧。   我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现在是大白天,我并不担心会有什么鬼怪闯进别墅,所以,我和九叔相信,接下来我们会有一个很好的睡眠……   2个小时过后,我和九叔睡醒了。   我拉开房门朝外面看,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九叔转头对我说:今天我要到岛上各个地方走一走,你最好跟着我,因为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也不放心。   我当然不会一个人留在这栋凶宅里,我说:好的,我也想到处走走,因为那古怪的声音,我很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九叔说:找个袋子,带上一些水和压缩饼干,因为我们要走很远一段路。   我走到厨房,发现了一个帆布包,于是按照九叔的叮嘱,装了一些真空包装的饼干和水。   更加意外的是,我还发现了一个宝贝,那是一个户外旅游用的指南针。   就这样,我们走出了别墅。   面前就是海滩,九叔看似无目的地朝前走了几步,他停下来,对我说:把指南针拿出来给我。   九叔平举着指南针,他的那种动作,就像是风水先生拿着一只罗盘。   这时,九叔的面容舒展开了,也许,具体的方位一下子明了了。   别墅面对着的是小岛的西海岸。   西海岸相对来说较为平坦,船只或搜救队一般都会从那里登陆。   假如面朝西海岸站在别墅门口,左手边是光秃秃的岩石,右手边的面积要大得多,并且长满绿色的植被,贝壳城堡就在植被深处。   九叔盯着掌心的指南针,他说,贝壳城堡应该是在东北方向。   朝东北方向行进40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可以到达贝壳城堡。   但到达贝壳城堡并不是小岛的边缘,也就是说,经过贝壳城堡,前面还有很长一段路才能到达小岛的东北海岸。   而初到小岛的时候,热气球着陆的海岸并不是哪里,因为我们没有发现茂密的植被。   我把头转向南边,也就是别墅的左手边,那地方到处都是岩石,面积也不大,我和九叔猜测,热气球就应该是在小岛东南的方向着陆的。   有了手里的指南针,方向的问题就变得简单多了,也没有了迷路的危险。   小岛很小,西海岸、南海岸以及东南海岸,这些地方我们三个人都曾经去过了。   尤其是热气球着陆后,四个人在东南海岸一带停留了很久,为的是找到别墅。   所以我和九叔初步判断,小岛的南半边相对来说是安全的,而小岛的北半边仍旧属于没涉足的区域。   那里不但面积最大,而且密林丛生,即便存在秘密也应该会是在那里,总之,正常思维的人都会这么去认为。   这时,我问九叔:呃……我们该朝哪个方向走呢?   九叔用最简洁最直接的语言告诉我小岛以及别墅的地理方位,然后他指着东北部的密林说:我们今天还朝着贝壳城堡的方向走,但目的地不是贝壳城堡而是东面的海岸线,这小岛的面积不大,我估计,从这里走到头最多90分钟的路程,我们再用90分钟走回来,全程3个小时的时间,天黑之前是完全可以回到别墅就寝的,你觉得怎么样?   我说:好,我也很想到树林深处看一看,咱们抓紧时间上路吧。   离开之前,我们又走回别墅,稍微做了检查,并且带上了手电筒以防万一。   最后,九叔还用粗树枝做了门闩,锁住了别墅的门。   似乎一切都已妥当,我和九叔迈开步子朝森林的东北方向走去。   但是,没走多久,我的心里越来越忐忑,也不知将要发生什么,或者说,我们将会遇到什么不测…… 第三十九章 巨大的坟包子   两个人默不作声地朝前走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也许是为了降低心中的烦乱,我找话说:九叔啊,我可不可你问你一个问题?一个私人问题?   九叔说:你问吧。   我偷偷看了一眼九叔,他的脸依然非常严肃。   我问:我看你也不是很老,年纪不会比局长老马更大,可是,老马为什么要称呼你为九叔呢?而且一脸恭恭敬敬的样子?   九叔说: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你们局长才对。   我说:哦。   九叔似乎又补充说:年龄的问题,有的时候是不能看外表的……   这句话听起来莫名其妙,我问:九叔,什么意思呢?   九叔却冷起脸来:没什么,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呢?   我觉得,九叔这个人很奇怪,有的时候随和,但有的时候却总是板着一张脸,好像别人欠他什么似的。   我撇撇嘴,感到跟这个小胡子男人交流是一件相当枯燥的事情,所以也就没有继续聊天的欲望了。   又走了很长一段路,前面的九叔毫无征兆地转过头,问:你在想什么?   我说:没……没想什么啊!   九叔说:注意脚下的藤条枝蔓,当心摔跤,不要胡思乱想,要保持时刻清醒……   我点头说:好的,九叔。   直到经过了贝壳城堡,我始终垂着头看着脚下,一句话也不说了。   九叔拦住我,说:你等一等。   我问:干什么?   九叔说:我再去贝壳城堡里面看一看,你可以坐下来休息一会,等我出来。   我站住不动,几分钟过去,九叔从贝壳城堡的方向走过来,他对我说:贝壳城堡没有发现异常,几乎和昨天一样,我们还得继续朝前走,一直走到东海岸,现在可以休息一会,因为我们还不知道前面会有多长的路,你累吗?   我摇摇头表示不累。   九叔说:如果不累,我们继续吧。   于是我们二人继续默默不语地走起来。   为了不至于迷失方向,九叔决定沿河往前走,这样我们随时都能顺着河流回到原出发点,不至于迷路。   两个人沿着一条向东面延伸的小河在深草里向前走着,走了不到10分钟,河身拐了一个弯向南流去,再往上,河床渐渐狭窄了,两岸很高,上面的树枝搭在一起形成一座拱门。   脚下的障碍变得更多起来,有些地方柔韧的树枝低拂河面,有些地方我们又必须用捡来的棍子在荆棘和爬藤之间开路,有些地方从远处看是低矮的灌木丛,而进入之后,才会发觉那些灌木几乎跟人一般高,进去之后,我们两个人一下子就淹没在了一片绿色里。   九叔就像个寻龙点穴的盗墓贼一样,不时地盯着手里的指南针,同时还留神观察着周围的风土和地势。   河水越来越窄,岸边还算平坦但多沼泽,被干枯的树叶覆盖着,九叔也不敢轻易迈开步子踩下去,所以,前进的速度比之前的料想大大降低了。   渐渐地,河流的痕迹没有了,而是平缓地高升上去,那片地方非常潮湿,看起来很像是一片水网,很多水都从地下泉眼冒出来,有些水流就直通到了河水里。   不能再顺着河流走了,那样会一直走到南海岸去,因为我们的目的地是东海岸。   朝东又走了15分钟,到处有树,地面更加崎岖不平,15分钟也没能走出多远的距离。   不多时,我们看见了一座小土山,山很小,像个巨大的坟包子,上面长着层层叠叠的树木挡住了视线。   九叔停下脚步,他犹豫着要不要爬上那座小山看个究竟。   九叔看着我,似乎确是自己在问自己:你……你说……你说咱们上山去吗?   一路走过来,我的手背被藤曼刮伤了几个小口子,脸上也有几条泥痕,不知是怎么蹭上去的,可谓狼狈不堪。   我说:九叔你决定吧,去哪里我都跟着你就是了。   九叔看看天色,很犹豫的样子。   我知道九叔这个人的性格,不到黄河心不死,立刻说:九叔,还是赶紧上山吧,要不然回去的时候天就黑了,反正前面的小山也不是很大。   九叔下定决心地说:好吧,速战速决,我在前面走,你跟在后面,要小心脚下别摔倒。   我点头:嗯,没问题。   二人迈开脚步朝小山上走去,我跟在九叔身后暗暗地想:如果在那座小山上没有什么异常,那我们该怎么办?就这么回去,九叔的心能平衡吗?声音的来源和恶魔的诅咒如何破解?可是如果真有什么异常,此刻就我们两个人,怎么能对付呢?   我一边看着脚下的路,一边走着,其实内心相当复杂。   我既担心山上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出现,又担心山上空空如也,毫无异常……   没多久,我的心里压抑得不行,很想大叫一声,同时,我也看到九叔的脖子十分僵硬,我知道,他一定是聚精会神十二分的小心!   我们究竟会遇到什么,前途迷雾重重…… 第四十章 迷雾鬼打墙   小山上这片森林看起来很像人迹没有到过的地方,一片原生态的样子。   我和九叔只在有泥土的地方发现了兽类的脚印,但是我们并不知道那究竟是些什么动物留下的。   不过,从脚印的大小来看,都是一些小型动物,不像是可以伤人的凶猛的大型野兽留下来的。   为了降低有可能出现的危险,九叔从怀里掏出了那把枪。   曾经,九叔说过,这把枪是经过高人秘术炮制的厉害法器,然而在我看来,那只是一把快要生锈的废铁。   九叔还是把那把破枪握在手里,随时戒备着,一会举枪,一会看指南针,忙的不亦乐乎。   我亦步亦趋跟在九叔后面,因为我被九叔的过分谨慎搞得极其紧张。   树木越来越密集,有很多树看起来都很美丽,但结的果子都不能吃。   由于走起来困难重重,前进得很慢。   我们二人顾不上用语言交流,向上攀爬了好半天,似乎就快要到达小山山顶了。   树枝间有小鸟在乱飞乱叫,显得非常胆小,似乎看见了人,才懂得了害怕。   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我看见一种很怪的鸟,长着又长又尖的嘴巴,虽然羽毛发出金属般的光泽,但是并不十分美丽。   九叔说:那是一只啄木鸟。   原来这就是啄木鸟,生活在城市里的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的啄木鸟,这种传说中的森林医生。   九叔一面说,一面打算走近些,因为他好像在大树的树干上发现了什么。   啄木鸟听见脚步声,一转眼它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九叔停在那里,用手去摸大树的树干,在那里,有一道口子,但经过长年累月已经合拢了,我也看出来,那很像是用石片之类的利器砍过的痕迹。   我惊呼出声:天啊,居然有人在这里做了记号?!   九叔提醒我说:会不会是那个人留下的……   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大声问:谁?!   九叔说:也许……是那个写日记的人留下的记号。   我这才恢复了平静,说:这很有可能。   九叔说:痕迹不是新的,或许写日记的人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我突然联想起了一个问题,问九叔:你说,写日记的人会不会就是贝壳城堡里面躺着的那具干尸呢?   九叔立刻回答说:我希望是,可据陈进说,那干尸是女性,而日记里面那些记述,听起来倒像是男人所为,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我点头说:嗯,一个女人是没有能力制作木筏的,女人一到了绝望的时候,很容易想到的就只有死。   这时,忽然从林间飞来一大群美丽的小鸟,有几百只,个头比麻雀还小,长着光彩的长尾巴,扑啦啦一大片,好看极了。   我仰着头说:这又是什么鸟?   但我立刻就看到九叔用食指按在了自己嘴唇上,那代表了禁声的手势。   随即,我明白过来,那群小鸟之所以会成片飞走,是因为受到了惊吓,至于是受到什么惊吓,我和九叔无法猜到。   九叔牙关紧咬,举着枪四处逡巡,却什么也不曾发现。   我慢慢靠近九叔,低声问:走上山顶,也许居高临下能看见一下什么。   我的提议被九叔采纳了,于是二人紧靠在一起,朝着我们认为正确的方向前进。   已经走了好半天,我说:为什么还没有到山顶?而且我怎么感觉四周一下子变暗了,远处树木的枝叶我好像也都看不清楚了……   九叔说:应该是雾气,山里就是容易起雾的。   虽然九叔这么说,但他的心里也七上八下,因为这座山很小,而且刚才看见啄木鸟的地方就已经非常接近山顶了。   可我们又走了至少10分钟,怎么可能还没能到达山顶呢?   更可怕的是,树林间不仅是天色发暗,好似还笼罩了一团灰色的雾气,就在雾气里面,还夹杂着一种味道,味道有那么一点似曾闻到过的感觉。   我突然大叫一声:天啊……   九叔一直关注脚下,他问:不要大呼小叫的好不好?   我依旧大声惊呼:九叔,你看前面那棵树,不就是发现啄木鸟的那棵大树吗?怎么可能,我们居然在山上绕起了圈子!   我脑中突然就出现了这么一个词——鬼打墙!!!   九叔肯定也是这么想的,但他没敢说出来,担心吓坏了我,而他自己又何尝不紧张呢?   我的声音很惶恐:九……九……九……叔……怎么办?!   九叔低下头看见一块突出的石头,他坐下来,安抚我说:不要着急,先休息几分钟,让头脑冷静一下,我们有指南针,不会迷路的,你担心个球……。   我激动的说:可是天已经暗了,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在山上乱走,一旦天黑下来就麻烦了,我看我们还是尽快折返回去吧?   九叔依旧找借口说:一定是这山上的树木太多太相似,所以我们才会迷路的……   我揉揉眼睛看向远处,眼睛看见的东西都若即若离了,那感觉就好像是刚刚喝过酒精饮料一样。   九叔掏出指南针,指针在微微地颤动,他又看向我,说:再给我5分钟,假如5分钟之内到达不了山顶,我们就立刻原路返回,好不好?   我虽然不同意,但也没有说什么,遇到如此固执的人,我还能说什么呢。   九叔说:那好,我们再朝东面走5分钟,我很想登到山顶上俯瞰一下东海岸。   然后,九叔用力晃了晃头,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一手拿枪,一手平举着指南针。   我也特意打起精神,可是,眼睛里好似蒙上了一层纱,有时候甚至自己的鞋子都看不那么清楚了。   林子里非常的安静,连鸟鸣甚至风吹草动都听不太清楚了,我们两个人行进的时间肯定超出了5分钟,可惜仍然没有上到山顶。   我和九叔像两个梦游的人,懵懵懂懂地抬脚落脚,我们的意识慢慢地模糊了……   要不是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脚,九叔整个人趴在了地上,这种没有意识的行进或许还会维持得更久一些。   我清醒了过来,连忙上前去拉九叔,连声问:九叔啊,你……你没事吧?!!!! 第四十一章 你可千万别回头   这……这是哪里啊?!!!   我抬手用力的拍着额头,因为我的脑子就像一盆浆糊般无法思考。   四处查看了半天,我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泉眼,沁凉的泉水从里面冒出来。   我蹲下身子捧起水拍打在脸上,冰冷的水令我很快清醒了一些。   九叔也凑过来,学着我的样子把凉水往脸上潦,甚至他还捧起水喝了几大口。   我们背靠背稍作喘息之后,终于发现了此刻所处的位置。   我吃惊地大喊:天啊!我们居然原路下山了!   我立刻站起来,指着不远处那个如同坟包子的小山,对九叔说:我们本来是想上山的,没想到却从山上走下来了,九叔,你不是一直盯着指南针,怎么还能走错方向呢?这……太不可思议了!   九叔也朝小山忘了一眼,然后他又朝别墅的方向看了看,晃动了一下指南针,指针还在微微颤动,这说明指南针没有坏掉。   九叔把指南针放回口袋,他知道不能在这个地方久留了,因为这里尤其是那座小山,绝比他想象的更加可怕。   九叔叹息着说:也许我低估了这些事情……   我问:那怎么办呢?!   九叔说:我们抓紧时间回别墅吧,今天就先查看到这里。   说罢,九叔抬起腿朝别墅的方向走,都没和我打招呼。   我点点头,这正是我最迫切的愿望。   我看看天色,毫不停留地跟着九叔朝着西海岸走去。   回去的路相对熟悉,再加上我们二人加紧了步伐,可天色仍然比我们料想的更早的黑下来了。   行至贝壳城堡附近时,天已经很暗了,这时候,手电筒派上了用场,我在后面打着手电照明,九叔仍然举着枪时刻警戒着,朝前摸索。   我看着时间对九叔说:还有至少40分钟的路程,天黑了,这样一来,肯定要超出40分钟。   九叔自言自语说:这个岛的天气真怪,说黑就黑,仿佛都没有过渡阶段……   这时候,九叔突然发出了一个声音:嘘……   我紧张地问:又怎么了!!!!   九叔说:你不要停下脚步,继续走……   我不敢问,只觉得双脚开始发抖。   九叔用最小的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告诉我:不要停下,也不要晃动手电光,按部就班地朝前走,你不要发出声音,仔细去听……   我紧张得咽了一口吐沫,心脏加速,竖起耳朵去听,过了好一会,好像真的听到了一些沙沙的声音。   九叔问:听到了没有?   我点头说:好像有些沙沙的声音。   九叔低语:注意,千万不要用手电去照。   我真害怕了,不断地吞咽着口水:听见了,好像……好像……好像有什么人跟在我们后面……   九叔说:你可千万别回头……   就这样,我和九叔故意放慢了脚步,九叔又说:现在,你走到我前面去,别害怕,也别回头!   我心里暗骂:那……那会是什么……什么东西……跟踪我们?!!!!!!   没多久,我走到了九叔的前面,但两个人相距不到半米远,低语还是可以互相听到的。   我说:九叔啊,我……我好害怕,怎么办!?!!!   九叔抬手一指:你看前面,前面有一棵树对不对?   我说:嗯,看见了,那又怎么样呢?   九叔说:我们保持着现在的速度走着,为的是不惊动后面的东西……   我说:如果……   九叔打断我说:不过你放心,我想目前后面的东西还不会伤害我们。   我问:为什么不会?!!!   九叔说:假如真想伤害我们,那就没必要悄悄跟在我们后面,而且听起来那声音很小很谨慎,这是因为那东西也心虚,所以我们没必要害怕。   九叔的话起到了藐视敌人的效果,我果然不那么心慌了,但愿他的话是真的。   前面那棵树还有10米的距离,没等我问,九叔就告诉我说:一会到了那棵树附近,你就用树作掩护躲到树后面去,立刻举起手电照向身后,而我,假使真的看到了什么,我就果断开枪射击,你懂我的意思了吗,注意,一定要快,要不然就没效果了。   我吸足了一口气说:嗯,我懂了。   指定的地点就要到了,九叔用一声咳嗽发号施令,我以最快的速度躲到树后,刹那间一束手电光照向身后的草丛,而九叔也在躲进树后的同时举起了手枪。   可是,枪口随着手电光斑移动了很久,我们却什么异常也没能发现,甚至连那些草尖都没有抖动的痕迹。   我问九叔:是幻听吗?!   此刻,我似乎非常需要一个答案。   九叔却没能力给我肯定的回答:我……我也不知道。   我催促道:既然没有什么,我们还是继续赶路要紧。   我把手电光朝西面移去,九叔举着枪在黑暗中又注视了几秒钟,最后他也跟在我身后继续赶路。   又走了一段路,身后那种沙沙的声音听不到了,但我们两个人觉得周围的气温突然下降,越走越冷,尤其是脚下,双脚踏在草丛里,就跟踩进雪地里一样冰凉。   我这才留心注意脚下,没想到低头一看,却令我大吃一惊。   地面上不知何时升起了一层白色雾气,很薄,就像地面结了冰而向外散发出的寒气,当手电光照在那里时,雾气就不见了……   难道这雾气是某种幻觉?!!!   我低声说:九叔,你闻到了什么没有,好奇怪的味道?   我的话音未落,只听身边黑黢黢的草丛里毫无征兆地发出一连串沙沙的响声,草叶也随之抖动。   九叔想举枪瞄准,他这才意识到手臂非常沉重。   九叔咬着牙废了半天的力气,手臂却没有抬起来,而接下来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我突然摔倒了,不是被什么绊倒,更像是昏迷晕倒的,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朦胧间,我看到九叔试图迈腿过去扶我,可九叔的脚好像是被冻僵了,和手臂一样不听自己的使唤。   我看见九叔身体在倾斜,他眼前一黑,脸朝下就摔倒在了地上……   我和九叔,这两个留守小岛的可怜人,在荒草丛林中,模模糊糊地失去了知觉……   我的天,这究竟是怎么了???!!! 第四十二章 是谁打开了背包   真的是好冷啊……   确切地说,我是被冻得清醒了过来。   我感觉全身的筋骨都好像断掉了,四肢很难活动,像是一具被冻僵的尸体……   很多时候我都相信,我的意志力足够的坚强。   深呼吸了几口气,眼睛才勉勉强强能睁开来了,可眼前看到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倏地,我觉察出有风从我的身体上越了过去,风里显然还夹杂着别的什么东西,因为太迅速,此刻已经无法察觉了。   泥地上很凉很凉,脑子也仿佛被冰冻了,但我还有一丝意识尚存。   我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九叔,记忆里,九叔也和我一样摔倒了,就应该倒在我身边不远的某个地方。   可是九叔到哪里去了?   我不能够看着九叔无辜地死在自己眼前而自己却没有尽力去施救。   因为我是警察。   我开始在挣扎,想发现自己身体的哪一个部位还可以动,最后我发现舌头可以,接着我试着张开嘴巴,嘴巴也能微微张开。   舌尖是非常敏感的部位,于是我把舌尖插进牙缝里,上下牙齿用最大力气咬下去,口腔立即尝到了一股血腥味的同时,由于剧烈的疼痛,令我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不少。   终于,我的手臂可以动了。   我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其实九叔也在做着跟我同样的挣扎,当然,这些是九叔事后告诉我的。   九叔的身体也十分僵硬,但是比我好一些,他毕竟意志力要超过我的。   九叔把手抬起来凑近眼前,手枪没有握在手心,他心里一慌,转动脖子去找那唯一的武器。   没看到手枪,却先看到了手电筒,因为有光。   九叔看见了手电就落在身旁,一束光照向草丛里,借着那一点光亮,他终于发现手枪,还好手枪没有丢失。   九叔咬紧牙关伸直手臂去够那把枪,枪的距离不远,但要不挪动身体也很难够得着的,可他的身体还是相当沉重。   所以即便九叔很努力,要想一下子就把枪握在手里,也是很困难的。   就在这时,九叔也感到了,有一股可怕的风从他身上擦了过去,也没有看清楚是什么,跟我的感觉极其类似……   再说我自己,我镇定了些,稍作迟疑,睁大眼睛看向黑暗,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或者说,是再一次看到了……   我再次看到的是那一对绿莹莹的眼睛。   那对眼睛在注视着我,幽幽地注视着,不只是注视我,还在注视着九叔。   我的余光发现了九叔,九叔神情痛苦的朝我眨眨眼睛。   九叔也肯定看到了那一对眼睛,因为我看见九叔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也许,九叔被眼前恐怖的一幕惊呆了,已经忘了去够那把手枪了。   那双眼睛忽远忽近,忽大忽小,但那是一种神秘狐疑的眼神。   此刻,我和九叔的意识依旧相当模糊。   除了那两点绿光之外我什么也看不清楚,但很快,九叔就想起了刚才的行为,假如现在手里有一把枪的话,他肯定举枪射击,可惜枪还在不远处的地上。   我看见九叔依旧在费力挣扎,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可是我也没能力去帮他。   九叔不愧是九叔,他抓住一棵枯草,借助那一点力量而令自己的身体朝前挪动了一些,然后他把手臂伸向前面,骨环仿佛都要脱了节,他终于握住了那把枪,然后,他忍者手臂的疼痛举枪对着那双眼睛的地方。   我看向枪口所指的方向,那里依旧是黑夜,只可惜,绿幽幽的眼睛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知为何,我的心底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愤怒和痛苦……   九叔很着急,他找不到那对眼睛了,然后他为了发泄什么似的,把枪口对着黑沉沉的天空叩响了扳机。   我听到,一声嘹亮的枪响……   嘹亮的枪声过后,我竟然觉得整个头脑瞬间清晰了起来。   一声清脆的枪响似乎惊醒了原有的噩梦。   我感到全身涌起一股暖流,四肢也轻松了不少,好像可以动了。   九叔也有同样的感觉,我看见他已经坐起来了,他看见我就侧卧在他身边,他先是举着手枪环视了一圈,然后他又拿起手电筒去照黑色的草丛,忙活了半天可惜都并未发现什么异常状况,草丛也没有晃动的痕迹。   九叔这才放下心来,他放下手电,把手按在我的肩头,用力去晃动。   我对着九叔眨着眼睛,我告诉他,我没事,我还好……   九叔呼出一口气,然后,他似乎是异常的疲惫,居然撕心裂肺地喊叫了一声,声音不大但悲怆,朝后仰头昏迷了过去……   九叔大概是太疲惫了,累得脱了力。   我大叫着:九叔,你……你怎么了?!喂,醒一醒,喂!九叔,你还听得见我说话吗?!   似乎过了很久,笼罩在地面的雾气也不见了。   九叔睁开眼睛,他没有看见可怕的东西,而是看到了正在呼唤他的我。   我问:九叔,一切都过去了,你还好吗?!!!   九叔分辨出他和我还身处在草地上,他的手里依然握着那把枪。   吐出一口气,九叔问我说:我昏过去了吗?   我说:好像是。   然后,我解释着经过:我摔倒了,然后你过来扶我,再然后你就晕倒了,就这样。   九叔晃着头,一个劲地说:不不不,不可能,不可能这么简单,你看看你的手表,现在几点了?   我看了腕表一眼,就惊呼出声,说:天啊,现在是晚上7点40,记得摔倒之前我看过一次表,那时候的时间差不多只有7点15。   九叔说:时间不对头……   我惊惧地说:我们丢失了20分钟的时间,这怎么可能?   九叔强调:是20多分钟的时间……   我一直在问:在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怎么我好像半点印象都没有,太可怕了,九叔,你还有没有记忆?   九叔显然回答不出我的问题,他摆摆手说:先不要管这么多,还是尽早离开这里,回到别墅再说,那里大概比荒郊野外安全一些。   我说:好,我们快回去。   九叔从地上爬起来,他检查了一下身体,没有发现受伤的痕迹,然后他问我:你身体没事吧?   我说:我也没有受伤,但是……   九叔一惊:怎么了?!!!!   我刚刚发现,低下头说:我的帆布包……好像……好像……被撕开过了……   九叔大惊失色地说:什么?!   我把包从肩头摘下来递给九叔,那个包的口部穿着很粗的呢绒绳,是用来封口用的,而眼前的帆布包显然被硬生生地撕开了,绳子也断了,不过里面的东西好像还在。   九叔立刻问:少了什么东西吗?   我赶紧翻找了一下,回答:别的还在,只有食物不见了…… 第四十三章 恐惧是恶魔   荒野之中,我们的背包竟然被什么东西打开过。   可以说,除了可以吃的东西,那包饼干不见了,别的都还在。   这是……为什么呢?!!!   九叔皱起眉毛,检查了背包,他似乎在问自己:只有吃的不见了,怎么会这样?!!!   我用手电在四周寻找了一番,说:真的只有饼干不见了,而且绝对不是赶路时中途遗失掉的,你也看见了,帆布包也不像是被树枝剐开的样子。   九叔用很小的声音对我说:那……难道……不是在做梦?!   我很害怕:九叔你说什么?你……别……吓唬我!!!!!   九叔打起精神:没什么,咱们还是赶紧朝别墅走……   我也没精力追问什么,此刻疲惫至极。   途中,我们两个人的脚步更快了,但又不敢跑起来再次跌倒。   然而,我的脑中始终浮现着那两点眼睛般的绿光,我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魂的存在,但为什么自己一来到这个小岛上,奇怪的事情就反复出现在眼前,而且无比真实,那绝不等同于一般意义上的幻觉或梦境。   想到这里,我还是忍不住问九叔:九叔啊,你刚才醒来时……看见了什么没有?!   九叔喘吁吁地回答:没……没什么的,不会是那样的……   我又说:说实话我根本没感觉过了那么长的时间,也就是摔倒然后爬起来这几秒钟的时间,要不是你提醒我看表,我绝不会认为会相隔了那么长的时间。   九叔突然说:这种情况很像……   我反应过来说:很像老吴,对不对?   九叔没回答,我接着说:昨天我们发现老吴昏倒在别墅门口时,他不也这么说过吗?那么两次昏迷就属于同一种情况了。   九叔说:我和你毕竟是警察,经过训练,老吴只是普通老百姓,所以他没有自己清醒过来,而是被我们唤醒了,相对于我们,老吴昏迷得更严重一些。   我说:我觉得,你那一声枪响,也驱散了一些恐怖,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要不然,我们可能还会昏睡一段时间。   接下来,九叔不再言语。   我们没有再迷路,突兀的别墅就在眼前,接近别墅的地方相对平坦,我们二人飞跑起来。   别墅的门上有一根粗树枝,那是九叔临走前锁上的,应该没人动过的样子。   抽出树枝打开门,室内很黑很阴凉,但没有异常,我去点燃客厅里面的蜡烛,九叔则把树枝在里面闩住大门,然后又把柜子推过去,堵住门口。   终于回来了,累死我了,我这才深吸了一口气。   我坐在椅子上,一边休息一边说:好奇怪的岛,我真担心继续在岛上住下去,我们会不会精神失常,变得和雷刚一样。   九叔很严肃地说:只要你问心无愧,就永远不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或者那种东西蛊惑。   九叔似乎在教授我一些处理案件的技巧,他继续说:下一次,不管你面临多么可怕的境况,都要镇定,一定要镇定,因为那些想要引诱你做出伤害自己或他人的力量都是虚假的,都是表面的幻觉,即便这世上有鬼存在,那也是疑心生暗鬼,我们作为警察,只要懂得这个道理,就没有什么好惧怕的,那些蛊惑人心的东西也就无能为力了。   我急切地问:九叔,你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一些什么,对吗?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些?   九叔说:虽然我无法明确的告诉你那个蛊惑我们令我们产生幻觉的东西具体是个什么,但你也应该知道,那东西的力量并没有多么强大,就雷刚的案子来说,那东西也是借助雷刚的手杀死了新娘,还有其余几个死者,也都是调动了个人内心深藏着的恐惧,所以才导致死亡的对不对?所以我说,那东西并不可怕,要是它真有杀人的能力或法术,直接显出真身把我们一个个解决就好了,为什么还那么鬼鬼祟祟的跟在我们后面……   九叔说的有道理,可我想象不出那东西是什么?   即便那东西力量不足以杀死我吗,但也是一种可怕的存在?难道真是因为这个岛上存在着一个冤死了的恶灵?   九叔摇摇头,显得很无力:目前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我只能猜测,我觉得,拥有绿色眼睛的那个东西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飘忽不定的恶灵,因为它并没有穿墙而入的能力,它要是想要伤害我们,也只能通过门窗这样的实体进入,这一点比起我们人类也没有太多便利条件。   我说:但愿是这样,或许那是个没有修炼成功的精怪。   九叔说:不管怎么说,把可以出入的通道堵住,我们住在这栋别墅里还是安全的,所以,你千万不要害怕,尤其是自己吓唬自己,那样真就中了那东西的圈套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说:我懂了,恐惧才是最大的恶魔。   九叔指了指厨房:这样想就对了,现在我们该吃点东西了,跑了一个下午,我都忘记了饥渴,要知道,身体和旺盛的精力才是抵御恐惧最有利的手段也是最重要的事情。 第四十四章 孤岛日记之三   10月13日凌晨3点。   我被一个噩梦惊醒了。   再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从2楼的房间走下来,九叔在底楼的客厅里守夜,我知道他比我还累还辛苦。   于是我想来替换九叔,替他守夜,让他回床上躺一会。   九叔骑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打盹,他早就听见我从楼上走下来的脚步声,眼睛也看向楼梯口,见到我,他开口询问:怎么?你睡不着吗?   我点头说:嗯,做了个噩梦就醒了,应该是睡了两三个小时,应该够了,九叔,你累了,我替你值后半夜吧,天差不多再过俩个小时就亮了,你躺床上休息休息吧。   九叔却说:算了,你一个人守夜,我肯定不放心。   九叔举起手里的杯子,又说:我喝了好多苦咖啡,根本就睡不着,估计要熬到天亮的时候,******的劲头才能过去,你不用替我,还是上楼继续睡吧。   我也有些口渴,看了眼速溶咖啡的瓶子,问:那我陪你坐一会,这咖啡的味道怎么样?   九叔指着有些发白的地面说:就是苦,因为最后一罐奶粉已经让我撒在了门口的地上。   我问:这样做是想要看看那东西会不会留下足迹,对吗?   九叔苦笑着说:是啊,可惜我始终没有看到任何足迹,却浪费了不少奶粉。   我说:我可不可以尝尝你的咖啡?   九叔说:好啊,不怕苦你就随便喝,我也没找到方糖在哪里,主要就是为了提神,越苦越提神。   我喝了一小口咧着嘴说:真的好苦……咖啡粉放太多了吧,喝了浓度这么高的咖啡,看来我今夜也睡不着了。   九叔看着我:既然……你……你要是真不想睡了,可不可以继续翻译一下那本日记,刚才我看了半天,一点没看懂。   我喝干杯里的浓咖啡,点点头,说:好吧,那我就口译给你听,不过我不保证全都正确。   九叔很高兴:那也总比看不懂强,不管怎么说,这本日记出现在这里很奇怪,虽然内容琐碎了些,我个人觉得还是很有意思的,记得有一句话,那就是‘世界上没有解释不了的东西,一切的恐惧都来自于无知和迷信’如果那本日记真的出现在这里存在着某种预言,而我们却没有读懂,你说,那该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情啊!   也许九叔说的对,在这个鬼地方,我也无心睡眠,于是我翻开那本厚厚的日记,继续翻译起来——   ——每遇到坏天气,洞外便狂风怒号惊涛拍岸,那声音虽然可怕,但听久了就令我感到单调,波涛来回卷刷沙石,发出的巨响,没有比这个更单调的声音了。   ——我不指望还能够回去,再回到那个充满疯狂和不讲情理的地方,因为我是从那里千辛万苦才逃出来的,为的就是能够生活得平静一些,洒脱一点,而这个岛正是我所希望得到的净土。   ——虽然我在这个岛上生活了一段时间,但对于这个岛还是很陌生的,我或许会在岛上度过此生,我不能在对这个岛毫不了解的情况下就这样定居下来,因此,我准备开始探索一下这个岛,从而做到心里有数。   ——这个岛到底有多大我无法去测量,但我可以感觉出这个岛的面积不会特别大,为了我能够顺利的走遍整个岛,首先我要储备旅行前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食物和水。   ——水的问题我想还是容易解决的,因为这岛上有河流和泉眼,淡水可以随时补给,我只需带着一只大个的海螺壳就可以随时随地舀水喝。   ——那么食物呢,在海边还可以吃到虾蟹之类的海鲜,一旦深入丛林,没有任何武器,我如何打猎维持食物,不过没关系,我有我的办法。   ——第二天没长潮的时候,我便开始到海边收集食物,我从黑色的礁石上剜下来很多牡蛎和海蚌,在海滩上我正在捡拾海蚌的时候,居然发现了一只硕大的鱿鱼,我高兴极了,用手拖拽它,感觉这只大鱿鱼相当的重,从尾端的三角肉鳍到十根触须加起来差不多有将近两米长,稍作加工风干处理之后,我估计这会成为我一个星期的口粮。   ——我把大鱿鱼拖回岩洞里面,用干树枝把鱿鱼最大程度的撑开,然后放在火上烘烤,没过多久,洞里就散发出了一股美妙的烧烤海鲜的香气,那种味道很诱人,是经常吃生食的人无法想象的美味。   ——把鱿鱼烤到六分熟之后,我就用尖利的石片把鱼体破开,一小块一小块地插在树枝上,然后走出岩洞,把那些烤肉块放在通风的地方晾晒,我想,最多两天的时间,鱿鱼就可以晾干,只要是不下雨就好。   ——肉干是最有营养体积最小而且还最顶饿的食物,两天后我将要带着这些肉干远行了,去岛上的各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希望我的新家园不要存在什么危险。   ——接下来的时间我开始用柔软的藤条编织了一个篮子,有背带的那种,用来存放我远行需要的食物。   ——为了营养平衡,我还准备了一些鸟蛋和牡蛎肉,用宽大的树叶包好放在篮子里。   ——然后我出洞去收我晾晒的鱿鱼干,奇怪的是,我发现鱿鱼干好像是少了一些,不过那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我也没有太在意。   ——万事俱备,这一天终于到来,太阳完全出来的时候,我精神抖擞地从地上爬起身来,背起藤条篮子,开始了决定我个人命运的一次远征。   …… 第四十五章 孤岛日记之四   ——这一次我没有循着河道前进,而是直接深入丛林,那林子很密,以前我从来也没敢进去过。   ——我选择了一根类似棍子一样粗细的树枝,在一头捆上了一块像斧头一样的石片,我拿着自己制作的所谓武器,像一个原始人一样,开始了在这荒岛上的初次冒险之旅。   ——很多树木大多属于松柏科,还有一些矮树我叫不出名字,某些地方的树比较稀疏,一根一根的非常高大,某些地方的矮树却连成了一大片,无法进入,要想继续朝前走,必须绕过那些矮树丛。   ——树丛中没有一条现成的道路,要想找路走的确很不容易,因此我断定这里确实是个无人迹的荒岛,为了不迷失方向,我走几步就在树干上用石斧砍一刀作为记号,以便回来的时候辨认。   ——我走得相当慢,就这样,走走停停大半天的时间,什么奇怪的事情我也没有看见。   ——后来,我发现脚下的地面逐步升高,我觉得像是在登山,我尽量选择看起来最直的道路,绕过一个个拐角,我似乎走到了一座小土山的山顶。   ——这座小山并不高,所以并没有站在山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看到的最多的还是树。我在山顶上转了一圈,也不知道具体的方向和方位,总的感觉是,自己走了几乎一整天的时间,应该是冲着西边走的,因为我看见了日落,橘红色的日头就在那个方向。   ——傍晚时分是很容易就过去的,天黑了就没办法赶路,我得找个平缓干燥的地方露营。刚刚走过的一带,最初地面尽是沼泽,后来终于找到了一片干燥的沙地,不过有一些起伏,像是一处斜坡,好像是西面下山的路,我决定今晚就在这里过夜,等到明天一早,我就顺着斜坡继续朝西走。   ——这一带的林木中可以看见一些胆小的动物,比如野兔、灰色的田鼠,当然还有很多会飞的鹌鹑,这些小动物伤害不了我,我放下心,靠着一棵大树坐下来,可惜现在的阳光不足,要是能点起一堆篝火御寒就更好了。   ——我打开我的藤条篮子,里面有很多好吃的食物,我吃了一些,因为赶路的兴奋使我不是很饿,不过真是很累了,一坐下来就觉得困,所以我靠在树上就那么无所顾忌地睡着了。   ……   ——不知睡了多久,我醒了过来,大概是被冻醒了,也或许是听到了什么声音,我竖起耳朵去听,好像真有什么声音在我曾经经过的地方响起,那声音肯定是动物发出来的,有些像是半夜的猫叫,但微弱,而且还透着痛苦和悲惨,总之那不是一种让人舒服的声音,尤其在这漆黑的夜晚。   ——我可不敢去看个究竟,虽然有一探究竟的冲动,但也很快被我的理性控制住了,好在哪声音听起来距离我这里还很远,既然叫声不会伤害我,我也就放下心,睡意再次来袭,我就一直睡到了天亮。   ——太阳出来了,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本想就此下山朝前走,可我突然就想起那个声音,凄凄惨惨的,连回忆一下都令人感到心酸。   ——我开始犹豫,经过暂短的思想斗争之后,我决定返回原路,寻找发出声音的地方看个究竟。   ——回去的路我都做了记号,速度明显快起来,没用多久,我就在一片布满落叶的沼泽地上发现了一只动物和一摊血迹,我的心一惊,本能地举起手里的石斧防御,我在原地饶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迹象,当时我认为那只受伤的动物肯定是被打猎的人害的。   ——如果猜想正确,就说明这岛上不只有我一个人,或许还有其他的人,我最害怕的是遇到海岛上的土著人,那种人据说很野蛮,不一定遇上食人族,起码语言不可能沟通,那样必然引起更多可怕的麻烦。   ——可当我走进那只受伤的动物时,刚才的假设便立刻烟消云散了,因为它显然不是被打伤的,而受伤的原因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意外。   ——我不知道那是一只狼、野狗或是狐狸,总之是犬科动物,因为它趴在地上,我也看不清楚它的特征,它的白色皮毛上面有血迹,尤其是后腿的部位,我估计,它应该是从这里经过时,没有看清楚沼泽地上突起的尖锐的枝杈,或是滑倒的时候腿部刚巧被枝杈刺穿。   ——血液都凝固干涸了,这说明昨夜悲惨的叫声正是它发出来的。   ——我以为它死了,就用手去触碰了一下刺进它后腿的尖锐的枝杈,没想到它还并没有死去,它的生命真的很顽强,它动了动,很恍惚,气息十分微弱。   ——它没有死,我也吓了一跳,随即我就发觉这个动物是母的,从它隆起的腹部很容易就能得出这个结论。   ——以前在书上读到过,这种野生的犬科动物大约每年2月至6月产仔,一般每胎三到六只,从隆起很大的腹部看,这个受伤的动物或许很快就要产仔了……   …… 第四十六章 孤岛日记之五   ——假如这个动物死去了,那就不只是一条性命那么简单,我天生心肠就特别软,所以,我很想出手相救,即便这样想,我也毫无把握能把这个动物救活,毕竟在我身上,一点可以利用的消炎和止疼药品都没有,不过,我还是想尽最大努力去试着救救它。   ——首先,我从篮子里剥了一个鸟蛋凑到它嘴前,我觉得它应该会很饿,因为在医治它之前,它需要吃些东西补充体力,虽然我把蛋放到它嘴边,可它已经没有吃东西的力气了。   ——接着,我又发现了更奇怪的事情,就在它的嘴边,我居然发现了一些鱿鱼干,我毫不怀疑那几片鱿鱼干是我做的,可我的鱿鱼干这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忽地想起自己出发前去收晾晒在外面的鱿鱼干,那时候我是发觉少了一点的,但我以为是被海鸟吃掉了,看来是这个怀了孕的动物偷走了我的鱿鱼干,而就在它朝回走的时候,不幸被尖锐的枝杈刺伤了,这就是我整个的推理过程。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见周围的草丛中一阵乱响,我紧张地抬头去看,我看见了草丛中探出一个脑袋,我盯着它看,那也是一只与地上奄奄一息的动物一样的犬科动物,开始我还有点紧张,但很快我就从它的眼睛中看出了渴求,它似乎在求我救救那只怀孕的雌性动物。   ——我猜测今天遇到的这两只动物肯定是一对,在草丛中盯着我看的无疑是雄性那一只,不知为什么,我对着它点点头,那意思似乎在说,我会帮助你,尽最大努力搭救你的妻子,而雄性的犬科动物,却好似理解了我发出的信息,它居然也深深地对我点点头。   ——我居然在这个荒岛上和一只动物达成了共识,想一想都觉得好笑,我重新把视线移到雌性身上,我也看见雄性朝我走过来,并且在雌性身旁来回转悠,似乎是在鼓励雌性尽可能地忍耐疼痛。   ——我身上穿的衣服是深蓝色的粗布,很结实,但不柔软,于是我掀开衣服的里子扯下一大条先预备着,然后我站起身走进草丛,低头寻找一种叫做蒲公英的植物,我不是植物学家,也不懂医术,但我知道蒲公英这种极其常见的植物有消炎去毒的作用,结果,我很快找到了一大丛。   ——摘下叶子和花柄,我把叶子塞进嘴里大口地嚼,人的唾液也可以杀菌消毒,这即便不是医生也知道,我嚼碎了那些草叶,吐在布条上,那便成了深绿色的药膏,我真心希望我调配的药膏可以发挥奇效,要不然,我还能怎么样呢?   ——托着药膏走到它们近前,我蹲下身,慢慢抬起雌性的那条伤腿,我知道那会非常疼,因为我感受到了它的颤抖,于是我尽可能让这种痛苦缩短时间,我猛地一用力,就把那条腿和那根枝杈分开来,顿时伤口涌出鲜血,我立刻用布条上的药膏敷在伤口上,然后勒紧布条,打了个结实的结。   ——干完这些,我的头上都出了很多冷汗,我不知道能不能救活它和它肚子里的幼崽,起码我尽力了,我心安理得没有见死不救,我坐在地上喘着气休息了好久,看着地上的雌性的呼吸越来越平静,然后,雄性看了我一眼,眼神很感激,它慢慢朝我走过来,居然弯曲了前腿,好像是给我下跪表示感谢。   ——这个时候这个很有灵性的动物给我的感觉就像一个人,一个很有责任感的男人,一个爱妻子的丈夫。   ——我冲着它点点头,表示我尽力了,治的好治不好我也没办法。   ——我不能在此地久留,我还有自己要去完成的事情,临走时,我留给了两个动物一些肉干,就在我离开时,我好像看到了雄性的眼中流出了泪水,它是在感激我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心里暖暖的,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善事,感觉那些冷漠的人有的时候还不如动物。一只动物,你对它好它还会感激你,而人心难测,人又是多么善变和深藏不露呢。   ——耽误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折返回夜里休息的地方,而后顺着土坡朝山下走,看着太阳的方位,估计我的行走方向应该是西北,没多久,从小山上下来之后,又经过一片密林,我似乎到达了一大片火山地带。   ——这里显然曾经发生过地震,到处都是乱石和碎片,植被开始稀疏,三三两两地生长着,它们的枝叶小且密。   ——我一步步往高处爬,由于道路曲折,还有许多障碍,有时候会被一落千丈的悬崖挡住,有时候又会面临一个深渊只好绕道过去,因此,我把大量的时间和气力都浪费在回头找可以通行的道路上。   ——附近有一条山涧,流水在下面冲成一个小型瀑布,我在那里喝了一些水,吃了一点鱿鱼干,然后继续上山。我往上爬了一阵,又走进了一处浓密的灌木丛,有几对羽毛艳丽的飞禽在树荫下拍打着翅膀。这些飞禽有些像鸡,是一种飞不不太远的大鸟,我甚至想,在不久的将来,我一定要捉几只圈养起来,这将成为我的第一批家禽,但现在还是赶路要紧。   ——离开灌木地带以后,我借助着石斧支撑身体,翻过一段陡坡,然后爬上一个平台。这里很高,没多少树木,土壤好像是黑色的火山土。   ——从这里再想往上爬就必须弯弯曲曲地绕道而行了,因为坡度很陡,每跨一步都有粉身碎骨的危险,必须十分小心。   ——依旧仰仗着石斧当作拐杖,我想,能够上到这一带高岗上来的动物一定是站得稳而且脊骨柔软的山羊,我这样想着,果然看见了几只灰色皮毛的山羊。   ——我越来越喜欢这个岛了,这个岛有我所需要的一切,真是太好了!   ——灰色的山羊一动不动地站在大块的石头中间,呆呆地看着我,大概它们还是第一次看见人类,然后,它们不知怎么突然一惊,跳过山石,转眼就不见了。   ——继续登山,脚下到处是遗留下来的熔岩,时而有含硫的泉水挡住脚下的路,泉水冒着热气,应该是温泉,那种硫磺的味道我非常熟悉…… 第四十七章 孤岛日记之六   ——眼前出现了最大的一座火山锥,看起来顶部好似被削平成了一块高地,我当然不会错过爬上火山锥顶去看一看的机会。   ——临近高地的时候,登山十分困难,当走完了最后的一带林区,天色逐渐暗了。不过,我已经不必担心这一点了,因为在这片火山地带,我发现了一种暗黄色的石头,这种石头很多,相互敲击可以发出火星,也就是人们俗称的火石。   ——有了火石,我就可以在夜间点火取暖,加热食物了。   ——点燃一堆篝火来驱赶想要伤害我的动物,虽然我没有看见食肉动物的痕迹,但既然有那么密实的林子,怎么可能没有猛兽呢,即便没有,尽可能的做足保卫工作也是必须的。   ——继续攀登,现在,看不见密实的植被了,周围只是偶然有些地方生长着几棵弯曲的矮松,它们在这么高的地方,因为是经常要和海上吹来的狂风顽抗拼搏,所以才显得扭曲狰狞。   ——随着红日的西坠,海滩上庞大的山影也逐渐加长,天空出现了一层水雾,看起来更像是云,在橘红色的日光照耀下,显得缤纷艳丽。   ——火山爆发时,岩浆就从这里喷出来,凝固的熔岩和硬结的火山渣形成一层层宽阔的天然梯阶,这样一来,要爬到山顶上去就非常方便了。   ——我毫不犹豫地向巨大的山洞里走去,越往里面走,光线就越来越暗,幸好火山内部的斜坡一直蜿蜒而上,于是我顺顺利利地就攀登了上去。   ——我看见了一个巨大的深洞,那就是棱角粗糙的火山口。   ——火山肯定是完全熄灭了,没有一缕烟,黑洞里也看不见一点火星子,既没有轰隆声,也没有低微的震动,这个黑黝黝的深井也许一直通到地壳的最底层。   ——走进了,低头朝下看,只是一瞥都让人感到窒息和眩晕,我没有闻到火山口里的空气有丝毫的硫磺蒸汽味,这说明它还不只是一座睡火山,而且是完全熄灭了的死火山。   ——我一步一步爬上内壁,只见头顶的夜空上有很多星星映入眼帘,美丽的星座灿烂地照耀着,我从来没有感受过那些星星离我这么近,我可以从星座的方位确定我脚下的位置是正北方,而我居住的岩洞在小岛的东面。   ……   ——我,这个遇到海难而侥幸活下来的幸存者,终于一步步攀登上了这座岛的最高峰,但我知道,这并不是我人生的最高峰。   ——虽然现在没有武器,没有工具,甚至连一把小刀都没有,任何野外生存的必需品都没剩下,全都被无情的大海吞没了,不过,大海却给我留下了最宝贵的东西,那就是我的生命。   ——因为我还活着,只要人还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起码,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我不能一筹莫展,我不能被自己打败,我要利用我所掌握和学到的实用科学,针对所处的情况开动脑筋,发挥创造天才,我要赤手空拳给自己创造一切,在这个无人荒岛上真正的实现我的人生价值。   ……   ——环视四方,周围一片漆黑,虽然视野开阔了,但很多细节都连成了模糊的一片,连几百米以外的地方也看不清晰,我不知道这座岛是否被大海四面包围着,还是与更大的海岛相连?   ——我驻足在这里很久,西方的水平线上很清楚地呈现出一条带状的乌云,它使夜色更加昏暗。   ——突然,水平线上有一处透出了一丝微弱的光芒,乌云渐渐地往头顶移动,光线也慢慢地笼罩了大地。   ——那是一弯新月,冲破了乌云,洁白的月光足可以清清楚楚地照亮水平线,不多时,我看见新月倒映在海面的波涛上,荡漾不止。   ——整个世界都被洒上了冷凝的月光,我的视野随之更加开阔,我终于看清了自己所处的这个岛。   ——这个岛很小,独立的,四面被海水包围。   ——我心里居然涌起一丝兴奋,然后是振奋,我笑了,开怀大笑之后,自言自语地对自己说:“一个荒岛,这里将是我的家,我的王国!!!”   …… 第四十八章 九叔对日记的分析   10月13日,早上6点10分。   这是我和九叔两个人,在岛上迎来的第一个清晨。   可惜当天的天气并不随人愿,因为窗外下起了细密的雨。   我伸了个懒腰,合上那本厚厚的日记,还有一小部分没有翻译完,但我明显是累了。   虽然九叔正听得入神,但我又不是机器人,他没理由要求我一直为他做翻译工作。   我是真累了,口干舌燥,肚子也饿了。   我起身去厨房倒水喝,从凌晨3点多到现在,我念了两个多小时的日记。   趁着这段时间,九叔闭上眼睛分析着日记上那些有趣的内容,似乎,那些片段在他脑中如同过电影一般,飞速旋转着。   当我端着杯子朝九叔走过来时,九叔对我说道:这本日记确实涵盖了很多事情,看来,这个案子越来越有意思了,你觉得呢?   我说:我不觉得有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个小岛很神秘,读起来很像凡尔纳的科幻小说。   九叔似乎精神很好,他说:虽然我不知道凡尔纳是谁,也没读过他的书,但是,假设这本日记的内容属实,内容之中最重要的莫过于小岛方位的信息,对不对……   九叔双眼发亮,没等我接话,他继续说:写日记的人的探索路线是从小岛的东海岸到小岛的北部,小岛的北部有火山,那里也是整座小岛最高的地方,而我们昨天下午的路线是从西海岸朝着小岛的东海岸探索,但我们没能到达东海岸,而是经过小山时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原因停滞了……   九叔想了想才说:结合日记内容,刚巧填补了我们没有到达过的区域的信息,尤其是最北面的火山地带,所以,我们就没必要朝东北的方向探索了。   我很聪明地问:九叔,你的意思是说,小岛神秘的核心地带只剩下了我们没有到达过的东海岸?   九叔赞赏地看着我,说:没错,既然北面是火山地带,那种地方植被稀少土地坚硬,不适合生物的栖息,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把精力集中在一个点上,也就是东海岸,可惜今天下雨了,如果是个晴天,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我叹口气说:那又怎么样,我们根本就到达不了东海岸,甚至连那座小土山都无法越过去……   九叔说:你啊,不能这么悲观,虽然昨天好像是遇到了鬼打墙,可我们并没有受到威胁,还是完好的回到了这里来,这就说明,虽然东海岸神秘,但也没有威胁生命的可怕力量存在不是吗?   我觉得九叔这么说很牵强:可是……   九叔打断我,问道:你一定记得,在日记中记载了从东海岸到达火山地带也经过了一座小山对吗?   我点头:我当然记得,可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我们遇到的同一座小山呢?   九叔说:写日记的人不知道岛有多大,但是我们知道,这个小岛能称之为山的土坡肯定不多,十有八九就是同一座,而且那座小山我们是了解一些的,起码登上了一半,我感觉我看到的情形和地貌,跟描述的已经很接近了。   我又说:可是,写日记的人并没有说出那座小山存在什么诡异的地方,而且那个人还在山上睡了一夜,并且很安全……   九叔说:对啊,所以说小山那地方还是安全的。   我反驳说:安全什么,我们却遇到了鬼打墙……   九叔搓着手有些急不可耐,根本听不进我的劝说:我知道你很辛苦,但是我好想知道日记后面的内容,你可不可以继续把日记翻译完,我想,你一定也很好奇荒岛上的那个人之后会是怎样的一种生活。   我叹口气说:唉,九叔你别急啊……   九叔居然谄媚地笑了笑,笑得我一哆嗦。   我撅了撅嘴说:你让我多喝几口水还不行吗?   九叔说:好吧,休息休息,咱们继续吧?   以下,是我继续翻译日记的内容——   ——如果碰巧有船经过,我有可能突然得救,但那是碰巧,因为这个岛太小,甚至连一个可以停船的港口也没有,恐怕一般船只的航线不容易注意到这里,毕竟这样的小岛在大海里多如牛毛。   ——我不想把自己当作遇难的人,我更希望自己是一个到岛上来开垦的移民,所以,我不需要别人的救助,只要我有一双勤劳的双手,我就能从头做起,没错,就是从头做起。   ——天就快凉了,没有太多的时间了,假使不想像蟋蟀那样被活活冻死饿死,我必须从头做起,为自己制造生活中那些一刻也不可或缺的必需品。   ——我的脑袋里存储着大量的有用的知识,那些都是书本上的经验,用不着漫长的摸索和创造,只需要我去验证,需要动手去做而已。   ——我需要布匹和衣服;我需要清洗头发和身体的肥皂;我需要锅碗瓢盆等等的炊具;我需要铁器用来开垦荒地和驱散野兽保卫自己的人身安全;我需要馒头或面包;我需要家禽和牲畜;我需要一个温暖的家……   ——对,我最需要的还是温暖,虽然我的岩洞不漏雨也不透风,但夜里还是很冷的,更别说到了冬天,我需要温暖,所以第一步,我要为我的新家制造一个取暖和用来烹制食品的炉子。   …… 第四十九章 孤岛日记之七   ——取暖的炉子有别于之前的灶台,炉子怎么做?这对我来说太简单了。   ——天亮的时候我来到一处空地,这里遍地都是我需要的陶土,陶土是一种粉砂质黏土,岛上的这种陶土质地更加细腻,我想,这种土不但可以制作炉子,更可以烧出精致的陶器皿来。   ——制作炉子这项工作并不困难,只要滤净陶土中的杂质颗粒,然后把陶土做成砖头形状的泥坯,再用柴火烧一下就行了。把陶土浸在水里,我手脚并用,把陶土调和摔打,每一块砖都是我亲手塑形,一整天的工夫我做出了两百多块砖坯。   ——然后我把制成的砖坯一块挨一块地排在一起,中间留着像烟囱一样的圆形洞口,等待砖坯半干后,在内部塞满了柴草,用火石打火,并不断往里面续柴草,保证砖坯持续烧了24小时,等待第二天火完全熄灭之后,我就可以用这些变硬的砖块砌炉子了。   ——把原先的灶台推倒,在那里砌炉子,炉子砌好了,直径有一米宽,类似农村的土暖气,但我的炉子更高级,我特意选择了岩壁上的一个窟窿做烟囱,这样一来,炉灶里面燃烧木材的烟就顺着窟窿飘走了,而不会把烟灌进岩洞。最后,我又把炉子上面的缝隙用陶土密封,这样就可以防止一氧化碳中毒。   ——接下来,我在岛上到处搜集自己认为有用的材料,我再一次到达了火山地带,因为在那里曾经发现了很多矿物质,有铁矿石,铜矿石,还有石灰石,但最重要的我发现了煤,煤比木材更适合在炉子里面燃烧。   ——自然界把这些东西供给了我,如何去利用就是我的事情了。   ——等待炉子完全干透的这段时间,我又储备了大量的燃料,用背筐把它们背回来,因为岛上的道路熟悉了,我找到了一条非常便捷快速的道路,从火山地带到达岩洞来回只需要大半天的时间足够了。   ……   ——有一天,在林子里,我偶然捡到了一只大刺猬的尸体,要知道,它身上那些尖锐的刺是多么好的东西,在没有铁器的阶段,我可以用这些刺缝补衣物甚至用来捕捉在水里的鱼虾。   ——提到衣服,我身上那件深蓝色劳动布面料的衣服虽然耐磨但也几乎千疮百孔了,我不喜欢穿兽皮,我也不想成为一个文明时代的野人,看起来像野人也不行。   ——不久,我在岛上发现了一种海绵状的柔软的菌,其实就是一种很大的棕色蘑菇,这种蘑菇长出来经过阳台暴晒就会炸开,形成很大一团类似棉絮的物质,浅棕色,柔软并且有韧性,我想,我可以利用这种棉絮状的东西纺成线,织成布匹,剪裁后缝制出像样的衣服来,所以我又需要一台纺线的机器了。   ——制作纺线机也不难,但必须把木料削出合适的形状,所以,我急需一把锋利的刀子和一些铁钉,可目前我需要的铁,还处于矿石状态中。   ——首先必须要找到铁矿石,这种矿石小岛上是有的,但能捡到的并不多,我把它们收集起来,收集到的矿石纯度很高,既适合炼钢又适合炼铁。一般的情况下,金属埋藏在地里的时候,质地并不纯粹,它们通常和氧化合在一起,因此,必须先用炭使氧化铁还原,也就是除去氧,然后才能得到纯粹的铁。   ——我在捡来的矿石中选择了一些质地优良纯粹的铁矿石,那是一种氧化铁,都是些不规则的深灰色的大块,这种矿石容易熔化,含铁量也很大,非常适合用简单的方法把生铁炼出来。   ——我的方法是,先把铁矿石打碎,用手把铁矿石表面的一层杂质擦干净,再把木炭和铁矿石一层夹一层地堆起来,这样,在鼓风机的作用下,炭就变为碳酸,然后又变成氧化碳,变成氧化碳的过程中就使氧化铁还原,放出了氧气。   ——这个过程说起来简单但是并不轻松,或许是火焰的温度不够高,那些天我几乎要被困难打倒了,但就在我到岸边寻找食物的时候,居然有一条很大的死鱼被海浪推到岸边。   ——这只鱼圆滚滚的没有鱼鳞,应该没死多久,但这种鱼的肉没法吃,大多都是油腻的脂肪。不过脂肪太有用了,可以做燃料和灯油,所以我把大鱼搬回去。大鱼的鱼皮没有鳞,有弹性也非常厚,就像是海豹的皮,我用整张鱼皮做了一个古怪的玩意,那就是鼓风机。   ——有了鼓风机我就可以往火堆里吹气,从而提高火焰的温度,工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炼出一大一小两块生铁。生铁看起来和海绵差不多,要知道,生铁不可能做成锋利的刀子,因为它还没有韧性,它还要加以反复锤炼,也就是说,必须经过打铁,把熔解的杂质进一步排除出去。   ——我给一块生铁按上木柄,它就成为一把铁锤,把坚硬的花岗石当作砧板,就这样打起铁来。两天后,我真的打出了铁,虽然粗糙一些,却很有用。经过无数次的艰苦尝试,利用几根铁条,我打造出了一柄长剑、一只短刀和一把菜刀,当然,要打造一些小铁钉就不在话下了。   ——我还留了一些铁矿石,这些以后都会派上用场,它们或许将变成许多趁手的工具,比如铁锹、锄头、铲子之类,可以用它们开垦荒地。 第五十章 孤岛日记之八   ——有了刀子和铁钉,我便可以制作简单的纺线机器,在我小时候,家里穿的衣服都是地里的棉花用纺车纺成线而后织成布匹的,我也曾经帮助母亲和祖母干过这样的活,所以纺线对我来说也不算难事。   ——那种有深色的柔韧性很强的菌类只要是晒干了可以存放很久,趁着秋雨没有来临之前,我搜集了很多,完全晒干之后就储备在我的岩洞里,等到夜里无事可做的时候,我就用自制的纺车开始纺线了。   ——有了保暖的炉子,柴火和煤块就在炉子里燃烧,火光都被挡住了,为了在夜里可以工作,我需要油灯,更需要灯油。   ——大鱼的油脂在没有经过处理之前是很容易发臭变质的,我把那些油脂和碎肉堆放在洞外,已经可以闻到怪味不断地飘进洞里来,纺车不着急做,我要先处理那些珍贵的油脂,我相信那些发出异味的油脂将会变成灯油和肥皂。   ——灯油很容易形成,只要把那些油脂放在容器里面反复熬制,就可以把水分排出去,俗称炼油,问题是,我还没有锅碗之类的容器。   ——不过,想要容器是很简单的事情,因为我有取之不尽的陶土,岛上的陶土很细腻也很容易塑形,假如有足够高的温度,我甚至有把握烧制成上等的瓷器,但瓷器那种华而不实的东西我在这小岛上用不到,我只需要不透水抗高温的陶器就足够了。   ——我用调好的陶土分别做了几只碗和碟子,还有一只很大的容器,看起来像大口水桶,但我喜欢叫它煮锅,我把我的心爱的杰作架在火上烤,既然我都能练出铁来,烧几件陶器过于轻松了。为了使陶器结实耐用,我烧了很久的时间,等到火全灭了,我把陶器从灰烬中扒出来,虽然有一些被烧裂了,但剩下的足够我一个人使用。   ——有了煮锅是一件相当幸福的事情,我从此便可以喝汤了,美味的海鲜汤,加上在山上采摘的特别的植物香料以及用海水晒的盐巴,当时我认为,一天之中没有比喝汤更幸福的事情了。   ——大鱼的油脂发出的异味提醒了我,我得趁夜开始炼油了,鱼的油脂是很腥很难闻的,更别说有些已经变质了,好在油脂完全烧开之后的味道就淡了很多,这一夜,我用小火熬了半煮锅的油脂,然后把油脂倒入小碗里面,等油脂冷却凝固后就成了很硬的白色块状物,有些像白奶油,而且不容易坏掉,尤其是在气温低的时候。   ——我把凝固的油脂从碗里倒出来,用植物叶子包裹严实存放在阴凉的地方,需要灯油的时候只需切下一小块放在小碟子里,用棉絮物捻成一个灯芯,再用火石点火就可以了,从此,夜里我也有了光明。   ——身上的衣服实在太脏了,我想,单纯的用水洗是无法洗掉上面的油脂的,那么,我就需要肥皂了,肥皂可是岛上的奢侈品。   ——肥皂需要两种原料,小苏打和油脂经过熬制冷凝后便可以形成去油污的肥皂。油脂有的是,可小苏打没有现成的,因为利用小苏打可以得到一种能溶解于水的肥皂,可供日常使用。想得到小苏打也不困难,海岸盐碱地生长着一种叫海蓬子的植物,把这种植物收集起来晒干之后,经过焚烧得到灰色粉末,就可以成为天然的小苏打。   ——在这个荒岛上,虽然每天的工作十分繁忙,但我觉得确是非常充实,白天我外出搜集各种生活所需的动植物,夜里我就坐在炉子边一边喝汤一边纺线,纺出来的第一团线主要用于修补身上的衣服,接下来再纺出来的线我就开始存着,等储备到一定数量,我就去削几根长长的竹签尝试织毛衣,其实我从未织过毛衣,但我觉得我可以摸索着学会的。   …… 第五十一章 孤岛日记之九   孤岛日记,翻译到这里的时候,我停顿了很久,九叔着急地问,因为他似乎正听得兴趣正浓。   九叔着急忙慌地问:哎,哎,哎,你怎么不继续念了啊?!   我挠着头说:哎呀,后面还有很长一段这样的野外生存的记录,有些单词和拼音我就不是很能理解了,毕竟我中学时,物理和化学都没好好读,九叔啊,我可不可以暂时把这些略过去,我着急看到后面的内容?   九叔说:好吧,我也迫切想看到后面的内容,可以先省略下面一部分,不过,从文字记述的本身来看,我觉得还是相当有意思的,起码我个人都长了不少见识。   我说:嗯,我觉的写日记的人一定是个科学家。   九叔赞同地说:我认为起码是个知识丰富并且热爱生活勇于拼搏的人。   而后,九叔略微惆怅地说:虽然日记主要是用的英文单词,但他无疑是个中国人,正如你所说,他很可能是一个中国的科学家,可惜他所处的时代不对头,他是一只千里马却遇不到伯乐,是块金子却被特定的时代磨灭了,无法展露光芒,所以我能从他的文字里感受到那种痛苦,那种才能无法施展,得不到众人理解的痛苦。   我叹口气说:真的很可悲,不是吗?!   九叔说:假如他一个人生活在这个小岛上能够得到快乐,默默无闻了此一生也是不错的。   我说:一个人生活能够感到快乐吗?   九叔说:唉,我不知道……   九叔指了指日记本,又说:还是继续翻译吧,别人的遭遇我们理解不了,也管不了,很可能,读到后面的内容也就知道这个人是否快乐了。   我说:好吧,我希望那个人能够快乐,能够实现自己的价值。   接下来,我继续埋头翻译蹩脚的英文,日记内容如下——   ——大致算了一算,我在岛上已经生存了半年的时间,这是一个很小的岛,我敢说,我已经非常非常了解这个岛了,我对这个岛上的一切都熟悉了,可是有一天,突然发生在我眼前的一件怪事,令我开始怀疑我之前的那些想法了,扪心自问,我真的了解这个岛的全部吗?   ——神秘不是未知,而是在极其熟悉的地方发生了无法想象的事情,那才叫作真正的神秘,那样的神秘才会让人感到可怕,所以,从那件事情之后,我决定把我在这岛上的所见所闻统统记录下来。   ——我不希望我写的东西被别人发现,更不希望别人阅读我的日记,只希望自己可以把那些发生过的事情牢牢记住,因为生活在这个岛上,由于寂寞,我的精神很可能就快要出问题了,如果不是我的精神出现了问题,我就更不知道怎么解释发生在眼前的那些事情了。   ——当初被海水冲上岸来,我只有一身衣服和衣服口袋里塞着的一个日记本,这本子是在登船的时候买的,我本想在漫长的航行过程中写下一些什么,但很少坐船的我晕船了,所以这个本子就没有派上用场。   ——本子肯定是湿了,不过现在早就干了,我认真地重新装定之后,准备开始记录在岛上半年来所发生在我身上的琐碎事情。没有笔和墨水也很容易解决,笔可以用大鸟的羽毛,削尖之后便成了羽毛笔,墨水是从一种植物中熬取的,就是那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靛青。   ——我已经无法估算在岛上生活的具体时间了,但现在岛上的天气很阴冷,好在没有大陆北方那样寒冷,外面的河水也没有结冰,而是一种湿度很大的寒冷,不过,我没有因为这种恶劣的天气而苦恼,或者说我现在活得却是很惬意的。   ——煤和柴草在炉子里面燃烧正旺,储备的海鲜干货正在火上煮着鲜美的海味汤,岩洞被我修葺得更加规整并且按了厚实的木门,温暖的岩洞不会有冷风钻进来,我不喜欢再称呼这里为岩洞了,这里更像一个家,甚至比我以前在大陆有过的家还要讲究和舒适。   ——我用松木制作了桌子和凳子,还用竹子做了一把非常舒服的摇摇椅,仰躺在摇摇椅上,手里端着一杯热茶,对,就是茶,小岛上生长着很多茶树,经过煮锅的翻炒就成了茶叶,味道独特而浓郁,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一定会采集一些有香味的花瓣把茶叶熏一熏,那样我就能喝到香气四溢的花茶了。   ——我喝了一口茶水把茶杯放在木桌上,然后用蚌壳打磨的盖子盖在茶杯上,拿起那厚厚的日记本,挑亮油灯,用羽毛笔站着靛青,我要开始记录我在岛上生活的点点滴滴。   ——这个岛,有我想要的一切,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岛,这个时候,我还自认为对岛很了解,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就开始疑惑了……   …… 第五十二章 孤岛日记之十   ——令我无法相信的事情就发生在这一刻,我,居然听见了有人在敲我的房门?!   ——敲门的那会是谁!?   ——我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双脚落地,后背离开了摇摇椅,我竖起耳朵去听,那确实是敲门声,但不像是用手去敲响的,而是一下一下的撞击声,闷闷地响着,我担心那是我由于孤独而产生的某种幻觉。   ——心里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恐惧,或者说有一些兴奋吧,我多么希望可以在这岛上见到一个和我一样的同类,陪我说说话聊聊天,分享我通过勤劳的双手和聪明的大脑创造出的幸福生活,那该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情啊!   ——可敲门的会是一个人吗?因为这是在一个荒岛上,只因这一点所以令我恐惧。   ——我慢慢站起来,犹豫着要不要打开门,朝前走了两步,敲门声停止了,我摸摸耳朵,刚刚怀疑自己是否幻听,可那敲门声就在我迟疑的时候再次响了起来,我的心里一阵发紧,心脏好像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为了解开谜团,我继续朝门口的方向走。   ——门的另一边会是什么呢?那会是特意来伤害我的怪物吗?我觉得不应该是,因为没有那么有礼貌的怪物。   ——我一步步朝门走过去,当我站在门前时,敲门声又停歇了,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刚一接触到门板,敲门声立刻响起来,着实吓了我一跳,我意识到,门外敲门的东西不像是人,因为个子很矮,敲门声是在我膝盖的部位发出的,那会是什么呢?!   ——我鼓足勇气打开门,天,我没有看到任何可怕的东西,而是一只动物,没错,是一只山羊,山羊我在火山地带是看见过的,我有过抓住一两只回家圈养的打算,但山羊可比牡蛎难抓多了,所以我必须延迟我圈养牲畜的计划。   ——眼前这一头大山羊仿佛是吃了蒙汗药般双眼发直,用它头上的角撞击我的木门,当然,这就是所谓的敲门声。我把门开的大了一点,山羊就自己钻进了我的岩洞,我理解不了这头羊为什么会自投罗网,于是我小心地把身子探出岩洞朝黑暗中看去,什么也没有,只有月光下远处黑压压的树林。   ——关好木门,我认真观察这只羊,它像是喝醉了一样在洞里绕起了圈子,没几分钟的时间,羊似乎清醒了一些,它惊恐地咩咩地叫个不停,我立刻用草绳把它拴起来,就这样,这头羊成了我第一只家禽。   ——大约又过去几天,仍旧是夜里,我再一次听见了敲门声,这一次我没有犹豫和紧张,立刻打开门一看,是一对野兔,它们慢悠悠地闯进了我的家,也如同丢掉了魂魄一般。   ——我的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多出了一头羊和一对野兔,于是我就在门口的位置用木条圈出一处不太大的区域,这里就成了我暂时的畜牧场。   ——本以为这座小岛上的气候是宜人的,起码住了那么久我还没有遇到过一次强烈的风暴。就在野兔出现后的第三天,海上的气候发生了巨大变化,连续的暴风暴雨袭击了整座小岛,雨中夹杂着冰雹和雪片,我用石头堵住门,坐在里面都能听见狂风肆虐的隆隆声,老天在发威,实在是太可怕了。   ——持续多日的可怕天气,我无法走出家门,走出岩洞,我真的好庆幸有这么一座岩洞避寒,也庆幸自己的勤奋劳动,要不然,我很可能就会在这可怕的天气里丧命。   ——这时候我就想起了兔子和羊,它们闯进我的家门难道是来避难的,不会那么巧,就算动物可以提前预料到天气变化,它们也没必要闯进我的家里躲避,因为我是一个人,一个把它们当作食物的食肉动物,所以我想来想去,总觉得这三只动物是这神秘小岛对我的馈赠,没错,这座神秘的小岛是喜欢我这个不速之客的,为了不让我被恶劣天气打败,因无法外出觅食而活活饿死,小岛特意给我送来了食物。   ——好神秘的一座小岛啊!   ——不知为什么,当我感到岛上那种神秘力量对我的厚爱之后,我却越来越不安起来。可惜现在没有足够厚实的阻挡风寒的棉衣,所以在这一段时间之内我没办法走太远的路彻查整座岛屿,不过没关系,阴冷的冬天很快就会过去,春天已经渐进……   ……   …………   ……………………   盯着日记本,我停顿了很久。   似乎意犹未尽的样子,我只好说了两个字:没了。   九叔一惊,似乎没听懂我的话,他问:什么没了啊?!   我盯着九叔的眼睛,对着他点头,重重的点头。   最后,我十分肯定地说:九叔啊,我的意思是,后面的内容没了,日记写到这里就结束了,完全结束了!!!   九叔张大嘴巴:啊!!!!!! 第五十三章 最恐怖的声响   九叔如同冷箭射到屁股上一样突然站了起来,夺过我手里那个破旧的本子,当他发现后面真的只剩下了空白页,心里似乎有种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滋味。   那感觉,就好像一个人正在举着酒瓶痛饮,而手里的酒瓶突然被夺走时那种难受劲儿。   九叔只能对我发问:还没有写完怎么就没有了,你再检查一下,是不是还有落下的内容,难道就没有一个像样的结尾吗?   我耸耸肩膀说:九叔啊,这是日记,不是小说,也不是评书,不是每一本日记都有一个结局的,我可不是给你讲故事啊!   九叔不说话,垂头丧气。   我摊开手说:真的没有内容了,我也很想看到结尾,可这是日记,并不是一本小说,小说必须要给读者一个结局,写日记的那个人没必要把自己的结局也写出来,写日记的人想写就写,不愿意写就不写了呗,我们管不了……   九叔叹口气,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他皱紧眉头,好半天也不吭声。   我看着九叔,小声说:或许……或许写日记的那个人本来就没有结局……   九叔忽然问:你是说,写日记的人很可能写到这里,人就不在了?   九叔意识到了我想要说什么意思。   我接着说:嗯,日记最后面的内容是,主人公得到神秘小岛的馈赠,他心里就萌生出想要彻查小岛的欲望,很可能就在不久之后天气转暖,他就一个人外出了,但是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不排除就此丢掉了性命,写日记的人死掉了,日记就只能没有结局了。   九叔固执地说:我感觉不会是这样一个坏结局。   我有些嘲讽地小说说:哎,感觉一般都不容易准确。   我的声音很小,却被九叔听到了,他大声反驳说:不,我的感觉一向很准,再说,那样一个意志坚强的人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死掉的,别忘了贝壳城堡,还有贝壳城堡里面的女尸,然而日记中却没有提到任何关于贝壳城堡的事情,这就说明贝壳城堡是在写日记的人来到岛上之后才修建的。   九叔说的不无道理,贝壳城堡修建的那么精致那么美,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就是出自那人之手,是日记主人公的杰作,从日记里,我毫不怀疑他有这样的才能。   我想了一会,才对九叔说:我也不怀疑,好好好,假设他没有死,那就是他发现了更加有趣或者足够吸引他注意的事物,所以就没时间记日记了,这种可能性也有吧。   九叔点点头:我更希望是这一种可能。   正说话间,突然发出的异响令我们大吃一惊,声音不很大,来自门口,很清晰。   我下意识问九叔:啊,什么声音?!!!!   九叔愣住了,没有回答我,眼睛四处查看。   迟疑之后,我们同时发觉,那声响仍然来自门口。   门上面有闩住,底下堵着柜子,只见那把门闩一下一下地动着,就像是外面来了客人在推门,动作倒是不是很猛。   我和九叔面面相觑,我脑子里划过一个念头,门外的会不会有一头羊或是两只兔子,难道也是神秘小岛的馈赠?!!!   九叔此刻要理性一点,因为他始终是个听故事的人,但他不知道,更容易相信故事的往往还是讲故事的人,这或许正是一种心里暗示作用。   为了降低恐惧气氛,我低低的声音说:会不会是陈助理回来了?他带着搜救队提前来接我们了?   九叔很愿意相信,但是他又说:如果是陈助理,那他为什么不敲门,也不发出声音呢?这地方那么安静,小声一喊就能听见,他为什么鬼鬼祟祟呢?!!!!!   九叔说的不无道理。   我更加紧张,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我害怕了,连声问:九叔,我们要不要开门看一看呢?!!!!!!   九叔竖起眼眉毛说:一定要打开门,因为我受够了!!!!   九叔已经抽出手枪,熟练地把子弹上了膛,他安抚我说:我们没必要害怕,我们有武器,你先去窗户那里朝外看看,以防万一。   我说:好……好的。   我答应着侧身看向窗外,外面的雨停了,但天还是阴沉沉。   我转头告诉九叔:看不见人,但窗子的角度有些偏,人要是靠近门就不容易看出来。   这样的回答九叔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因为他曾经也从窗子看出去并且一无所获,这时,他已经单手握枪来到门前,柜子不可以全部移开,为了能够打开房门,他只移开了那么一点点。   陈助理,是你吗?!!!   打开门闩之前,九叔大声喊道。   假如真是陈助理或者搜救队的人,肯定可以听得见屋里发出的喊声。   可惜,我和九叔等待了几秒钟,并没有任何回答从门外传进来。   我提心吊胆的说:门外的不是人?可现在是白天啊!!!!   我只能咬着嘴唇不知所措,又问九叔:我……我该做些什么呢?!!!!!!!!   九叔还很镇定:你站在我后面,万一打开门后有股力量想要冲进来,你就跟我一起合力抵住柜子和门,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点点头:明白,你也要小心些。   九叔的手指有些发颤,用手去打开简易的门闩还可以办得到,就在木棍被取下的那一刻,他突然就感受到了一股力量从门外往里推……   结果,门缝裂开了,那力量不太大,但有一些味道从裂开的门缝钻进来,是我们不止一次闻到过的那种味道,有些腥味也有一点点香味。   九叔手里的门闩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眨了眨眼睛,终于看到了……   然而,几乎就在十分之一秒的瞬间,九叔瞳孔骤然扩大,表情无限绝望,脑子里已来不及反应,也许,这是他一生中最恐怖的一瞥,最难忘的一幕……   可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 第五十四章 勾魂   后来,经由我的询问,九叔才告诉我当时的经过。   打开门之后,其实,九叔什么也没看出来。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九叔当时看到的只是黑暗。   虽然他瞳孔睁得很大,却什么都看不到,黑暗完全笼罩着他,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双目失明者的感觉。   可是,我知道,越是在黑暗中找寻不出任何东西,人却越是想看见一些什么,哪怕是什么无比恐怖的东西。   那时候,九叔不受控制地把门一点点拉开,柜子被拉门的力量往后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而身后的我似乎也失去了意识。   我没有阻止九叔也没有帮忙,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   大概,此刻的九叔在潜意识里只想在黑暗之中把那个东西找出来。   尽管眼睛看不见,九叔的听觉却异常敏锐了起来,四周所有细微的音波,都无法逃过他的耳朵,他就像一个真正的盲人那样,仅靠声音来辨别方向了。   渐渐地,九叔听到了前方那阵奇怪的脚步声,很朦胧,但很古怪,就像是反复回荡在管道里的声音。   声音非常轻,但进入耳朵里却有时候异常清晰。   声音听起来很像是一个女人的脚步声,时而轻盈时而笨拙,像是在黑暗中顽皮的捉弄九叔,似乎跟他在玩捉迷藏。   这种脚步声给九叔的感觉似曾相识,他脑子里立刻就想起了一个女人。   后来,九叔才告诉我,这女人的名字叫马小玲。   在遥远的记忆力,似乎这个女人有一次穿着粉色的毛绒拖鞋与九叔玩捉迷藏的游戏,就和现在的脚步声一模一样。   而后会发生什么,假如马小玲真的在这里,真的在玩捉迷藏,那么她很可能会抬起双手捂住九叔的双眼,然后在他脑后传出咯咯的笑声……   九叔的心跳又加快了,因为他确切地感觉到有一双小手慢慢地捂住了他的双眼,那双手很凉很凉,像是冰做的,他把自己的手俺在那双小手上,几乎轻轻地叫出声来:   小玲,是你吗?!!!!   倏地,从身后打出了一道白色的光束,投射在黑暗的尽头,看起来就好像话剧舞台上的灯光。   捂在脸上的手也不见了,九叔使劲揉了揉眼睛,他终于看到了,看到了他心中藏着的那个女人。   瞳孔在黑暗中沉睡了太久,突然吸收到了光线,立刻就收缩了一下。   九叔觉得不舒服也有些晃眼,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回过神来,看清了那光束中的人影,那是穿着一身白色婚纱的马小玲……   一身婚纱的马小玲被那束光照的非常白,白得看不清面目,在光束的照耀下,周身都笼罩出一圈幻影般的光芒。   真的是你吗?!   九叔又高声地喊了一声。   四周仍旧一片黑暗,只有女人身上发出白色的光芒,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幽灵。   九叔发出了类似梦呓的声音:这么多年我都没能忘记你……是我的错,我承认,那一天……如果我不那么做,也许你就不会……不会……不会……我知道我错了……你难道就不能放过我吗?   九叔居然哭了,泪水缓缓流淌在他脸上,多年前的噩梦终于如此直接地展现在眼前,他几乎是小跑着冲到了女人身前,现在,他们之间距离还不到一米。   九叔依旧在问:你……你能原谅我吗?   马小玲的脸依然白得雪亮,但九叔感觉到她身上白色的光芒正向他射来。   现在是如此之近,近得能够感受到她身上那股特别的气息,近得仿佛伸手就能抚摸到她的长发。   马小玲的脸上路出纯真的笑容:你看我这身衣服漂亮吗?   漂……漂亮……   九叔只能这么说,但他已经猜出马小玲接下去会说什么了。   女人哀怨地说道:我一直都很想穿婚纱,我身边的朋友都结婚了,我无数次的站在新娘旁边当伴娘,也无数次接过新娘手里抛出来的花,可惜下一个一直都没有轮到我,我多想也做一次新娘啊,做梦都想,真的好想啊!   九叔央求道:别再说了,好吗?   马小玲有一张天使般的脸,她仰着头,低垂着眼帘,用一种淡淡的眼神看着九叔,长长的睫毛下藏着一双深潭似的眼睛。   在白光的照射下,那副表情非常奇特,她嘴唇始终都紧闭着,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女人突然说:我已经在黑暗里等了你很久很久,我希望你给我一个回答?   听着女人的这些话,九叔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很深很深的地方,又冷又黑,被一片冰凉的水所包围着,渐渐地他感到窒息……   女人低沉的声音传出来:是我错了吗……   九叔想去抓住女人,却发现她的身体只是一团幻影,九叔说:你没有错,错在我!   九叔的心无比疼痛,他大喊道:不!你不要走,你不要那么快就离开这里,告诉我,我能为你做些什么,能够挽回一些什么,求求你告诉我!   ……来陪陪我吧,我呆的这个地方很冷……   女人柔声地说着,这声音让人心碎。   只是女人的眼神依旧奇怪,仿佛在注视着九叔的右手,他右手上,正握着一把枪。   九叔顺着女人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右手,右手里正握着一把子弹上了膛的枪,他慢慢地抬起右手,一直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九叔意识模糊地说:放心吧,小玲,我很快就能够抓到你了,我来陪你,你就不会孤单了……   突然,一声枪响传了出来……   …………砰………… 第五十五章 是谁闯进了凶宅   九叔,你疯了吗!!!   我发出声音的那一刻,用足了全身的力气去夺九叔手里那把上了膛的的手枪。   可是九叔的手指太快了,枪还是响了。   一股焦糊的味道立刻传出来,就在九叔的头上,冒起一股白烟。   万幸的是,子弹没有射进九叔的太阳穴,而是擦着头发向上斜着射了出去。   九叔的头发被烧焦了,留下了一条豁口,正冒着难闻的白烟。   千钧一发,假如没有我,九叔肯定就死在了这座荒岛上了。   一向沉着冷静的九叔,可他为什么这么做?   九叔也被自己扣动扳机发出的枪声惊醒了,他也吓得不轻。   恢复神智的九叔像弹簧一样从地上坐了起来,然后猛然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四周,他张大嘴巴喘着气,而后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心,全都是虚汗,似乎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似乎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我蹲在九叔身边,对他说:不是做梦!绝不是,就差那么一点点,你就死掉了,你为什么要把枪口对着自己的脑袋,很危险的,你疯了吗?!   不是梦?!是什么?!!   九叔看向地上的那把手枪,有一颗子弹壳落在枪旁边,他似乎在问我:我真的用那把枪……   而后,九叔疑惑地看着我,眼神迷离。   我的脸上也是一层冷汗,点头说:是的,要是我没能反应过来,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你到底怎么了,你看见了什么,小玲是谁,你对小玲做过什么,这个名字为什么会像个阴魂一样缠着你?!!!!   九叔如梦方醒般问:我这是怎么了?!   我强调说:你用手里的枪抵住了自己的头……   九叔神经兮兮地自言自语念叨着:看来她真的很想让我死,也许她在那边太孤单了……   我双手按在九叔的肩膀上,用力地摇晃着:不,那只是幻觉,这不都是你告诉我的吗,所有的幻觉都是人心在作怪,只要问心无愧,内心足够强大,一切幻觉都不能够伤害人本身,现在,你给我清醒一些好吗?   九叔说:可是我……我问心有愧!!!!!!   九叔说完便低下了头。   我问:因为小玲?   九叔僵硬地点点头:是……是的。   我问:听名字,是个女人吗?   九叔回答:是的。   我急切地问:你做过伤害这个人的事情?你到底对她干了什么啊!导致你如此恐惧她?!   九叔说:都是我的错,所以她缠着我,刚刚她就出现在了门口,她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晰,由于我一时的冲动……唉……我不该……不该放弃她的……   我问:小玲她怎么了?   九叔沉默很久才说:她……她应该是死了……   我不解地问:死了就死了,什么叫应该是死了?   九叔不理我了。   我垂下头,已经意识到会有这样的结果,迟疑了几秒钟,我又问:她的死和你有直接关系,对吗?   九叔紧咬着牙齿,发出咯咯的声音,这意味着他已经默认了我的猜测。   我继续追问:她是怎么死的?   九叔没有回答,他疲惫地抬起头,这才发现别墅的门已经大大的敞开了。   九叔心里一震,睁大眼睛,慌忙地从地上挣扎起来,他没有忘记那把不知是自卫还是凶器的手枪,还是把手枪紧紧地握在右手里。   我也大叫一声:坏了,门开了,有东西闯进来了!!!   九叔重新把门关闭,后背紧贴着木门低头去找木棍门闩,木棍就在脚下,可他没有附身去捡,而是大睁着眼睛盯着地面上的某些痕迹发呆。   我站起来朝门口走两步,真的看见了足够异常的足迹,就在靠近门口的地面上,有一串足迹。   那些足迹明显从门外走进室内,因为室外下过雨地面潮湿的原因,所以才留下了足迹,而足迹朝着客厅里面延伸过去,逐渐消失了,这是因为足迹上的水渍已经干了的原因。   天啊!难道它……还在别墅里?!   我侧着头朝厨房和储物间的方向看过去……   九叔单手举着枪一步步朝厨房移去,厨房没有门,里面一览无余,他把枪口转向储物间,对着我眨眨眼睛,我靠在厨房的地方抬起一只手推开储物间的门,里面很黑,但没有任何东西扑出来。   我们两个人小心谨慎地检查了别墅里楼上楼下所有的房间,什么也没有发现,我这才放下一颗心,但九叔说出的话却令我再一次把心提了起来。   九叔小声地告诉我说:那本日记不见了!   我没留神,问:什么?   九叔说:日记不见了!!!!!   我张大嘴巴恐惧地喊道:……啊!?我的天!!!! 第五十六章 魔鬼留下了足迹   从残留在门口的足迹和运动轨迹上看,闯进别墅来的分明就是一只有四个足的动物。   小岛上出现动物的足迹本来并不可怕,而且出现的四足动物也没有袭击别墅里面的两个人,似乎是进来转悠一圈就离去了。   但是可怕的是,既然是动物,那么一只动物为什么要把一本人类的日记偷走了?!!!   这就理解不通,不可思议了。   动物没有人类的意识,昨天丢失的饼干食物还可以理解为一种饥渴的本能,但动物怎么可能会对一个老旧的本子感兴趣呢?!!!!!   我和九叔都想不通。   当我查看了储物间和厨房之后,走到九叔跟前,说:除了那个日记本子,什么都没有丢失,厨房里还有一些吃了,也没有缺少。   九叔却说:嗯,我知道。   听九叔胸有成竹,我问:啊,你知道什么?   九叔淡定地说:我应该对整件事情有了大致的了解了。   我问:根据那些足迹吗?!   于是我又去门边看了看,水印留下的足迹已经消失不见了,我又问九叔:可是我还没有明白,闯进室内的动物是什么动物,它为什么要偷走那个本子?   九叔吐出一口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它从始至终围绕在我们周围,它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那本日记。   我大惑不解地问:哎呀,我越来越听不明白了,九叔,你不要卖关子吗?   九叔说:那么我问你,昨天丢失的饼干,方方正正的真空包装,那饼干的形状像什么?   我这才恍然大悟:像……啊,那只动物并不是因为饿偷走饼干,而是因为那饼干的外形很像一本书!   九叔点头说:没错。   我说:这么说来,那只动物从始至终的目的都很明确,就是冲着日记来的,可是……可是一只动物,怎么会需要一本日记?!   我紧接着又问九叔:动物有这么聪明吗?我不相信它仅仅是一只动物,因为它的意识太明确了,除非……   九叔接着我的话说:除非动物被人操控了。   我点头:对,被人驯服后,动物是可以受人操控,从而替训练它的人达到某种人类不能达到目的,比如缉毒队的警犬就是这样。   可是我又不能理解了,眨眨眼睛自言自语:可背后操控动物的人会是谁呢?!!!!   九叔提醒我:这里可是一座荒岛……   我知道这是一座荒岛,一听九叔这么说,我立刻感到脊背一阵发凉。   不是人操控的,难道是鬼!!!!!   我深吸一口气:九叔你想说,操控动物的那个人已经不是活着的人了,而是一种执念存留在这小岛之上,比如一个幽灵……   九叔摇头说: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九叔立刻打断我不实际的猜测,他眯上眼睛想了好半天,才问:还记不记得那种味道?   味道?什么味道?!   我没反应过来:你指的是什么味道?   九叔说:那味道不难闻,有一点香但也有些腥,还有一点麝香的味道……   九叔试着解释:这种味道我闻到过好几次,你也应该闻到过,昨天在半路上,我们昏迷之前就出现过这种味道,你还有印象吗?   我点头:嗯,是这种味道,我想起来了,难道是因为我们闻了这种味道而昏迷或者产生了可怕的幻觉?   九叔说:那种幻觉是可怕的,不过幻觉也不是简简单单的幻觉,因为那幻觉还有一种特别的功能,就是激发一个人内心的恐惧……   我点点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产生幻觉的同时也会把人内心的恐惧最大化,比如这个人之前做过什么亏心事并且记忆深刻,那么幻像的内容就会从此处展开,因为你对一个叫做小玲的女子无法忘怀,所以你就看见了死去的女人在你眼前复活了,并且向你索命……   九叔低低的声音说:也许小玲还没有死,只是我找不到她而已……   我问:什么,九叔你说什么?   九叔似乎刚刚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他盯着我,问:对了,刚才我打开门,闻到那股味道昏迷并且产生了幻觉,我很好奇,当时你是一种怎样的状态,你到底是失去了意识还是看见了什么?!!!   我晃晃头说:我没有出现什么幻觉啊……   九叔问:既然你没有意识模糊,那你一定看见它了?!!   我大惊:啊!!   九叔忙问:快告诉我,闯进别墅的东西,是个什么?!!!!!   其实,我也没有看见从门外面闯进来的是一只什么种类的动物,不过我的意识也不怎么清晰了,应该说是一段空白。   那段时间对于我来说就是一段空白,也许这是因为我还太年轻,没有经历过痛苦的或是深刻的往事,心底没有藏着恐惧的种子,所以我才没有出现可怕的幻觉……   九叔沉默许久才说:看来是你的单纯救了你一命,不,是救了我们两个人,很难想像,假如我们两个都各自产生幻觉,真不知道会产生多么严重的后果。   那时候,虽然脑中是空白,但我也似乎感受到了一丝陌生的气息,也许是有气流从我身边擦过的原因吧。   就像是睡觉没有睡踏实的那种感觉,其实,整个昏迷的过程就像是在睡觉。   当我意识清醒一点的时候,刚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九叔倒在地上挣扎着,嘴里还在叫喊着一些忏悔的话。   当时,我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居然已经过去了25分钟的时间,我很紧张,主要是担心九叔会伤害自己,因为九叔手里还握着一把手枪。   于是我慢慢朝九叔爬过去,身体开始时还是很僵硬,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了,接着,九叔就毫无征兆地举起手枪对着太阳穴。   好在他的动作不太快,我才有时间去夺他手里的枪,可枪还是响了,一颗子弹现在就嵌在天花板上。   我说完,用手指了指天花板,天花板有石膏做装饰,子弹穿透石膏板并没有反弹到别处去。   九叔摸着头发上那一道被子弹划开的痕迹,说:我真的要谢谢你救了我。   我问:你刚刚说已经对案件有了大致的了解,你了解到了什么?!   九叔没有回答,而走到窗边看了看天气,问:雨已经停了,现在是几点钟?   我说:已经是下午1点多了,你想外出吗?   九叔点点头:对,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我们这就去揭开小岛的真相。   我睁大双眼:你可不可以具体告诉我,我们要去哪里?!!!   九叔已经开始检查帆布包,他回答说:海岛的东海岸,我想,在那里会有我们想知道的一切。   我似乎想到了什么,说:你其实是想去那个岩洞对不对,因为你一直都相信那本日记上面的内容都是真的。   九叔把手电筒和干电池都塞进帆布包里,他朝我走过来,说:所遇到的这些怪事令我无法不相信,要知道,写日记的人可以死去,但那个岩洞不可能消失,起码还会留下一些痕迹对不对?   我点点头:这倒是有可能。   九叔把手里的枪递给我,十分认真地对我说:这把枪还是暂时由你保管,如果路上再有什么东西迷惑我们,你立即鸣枪示警,我认为,嘹亮的枪声可以驱散迷惑我们的力量,这一点,昨天晚上和刚才都已经验证过了,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最简单的办法。   我把枪收好,又点点头,说:好的九叔,我的枪法其实也不错。 第五十七章 荒山野岭多精怪   一路向东走得还算顺利,经过贝壳城堡,到达小山脚下,我们只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天气也由阴转晴,久违的太阳从阴云里挣脱出来,天空格外晴朗。   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潮湿的泥土气息,对身边的九叔说:我们要上山吗?   九叔说:当然。   我说:刚才的路还算顺利,不知上了山会怎么样,但愿不要再遇到鬼打墙了。   九叔拿出指南针,他指着东面的方向,说:天都晴了,我想,我们不会再遇到鬼打墙了,我早就该想明白,人要是越胆小就越容易被迷惑,与其这样,还不如什么都不去想,一心坦然,那样就不会被任何东西迷惑了。   这些话我听得似懂非懂,我只好跟在九叔身后,二人开始登山。   赶路的时候,我曾经小心地询问关于九叔口中小玲的一些事情,但九叔却没有兴致跟我谈论那些往事,也许,九叔与我的亲密程度还不足以和我交换内心的秘密。   所以我也不好继续追问,九叔只告诉我,那个梦魇中的女人,全名叫做马小玲,而这个叫做马小玲的年轻女人,跟九叔自己的身份存在着某些渊源……   虽说是登山,但土山不陡,给人的感觉就是上坡,比走在平地上多费一点力气而已。   山本来就不高,山上的路有的地方比来时的路还要平整,所以,没浪费多少时间,我们二人就觉得脚下地势逐渐变低,开始有下坡的趋势。   这意味着我们即将翻过那座小土山了。   我朝前头张望着说:我们翻过了这座山,是吗?   可惜林深枝密看不到太远的地方,我心中狐疑,又说:太顺利了吧,九叔啊,你看看指南针,确定我们没有走错方向吗?   九叔低着头说:没有,我们确实在朝着东海岸走,或许这座山就如同写日记的那个人写的那样,只是一座小土山,之所以我们这一次登山顺利,只不过是少了一个东西……   我问:少了什么?   九叔说:迷惑我们的东西。   我问:九叔,你是说那个闯进别墅的四足动物?   九叔回答:嗯,我认为就是它。   我说:它已经得到了那一本日记,然后就不再需要跟踪我们了,因为我们已经没有跟踪的必要了。   虽然说起来简单,我还是感到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因为我看到的是一只四足动物留下的脚印,脚印绝不是伪装出来的。   我甚至更希望是一个人的足迹,一个有着不择手段想要达到某种目的的人并不可怕,一只深谋远虑的动物岂不是比人类更加恐怖。   因为,动物比人还要聪明那就不能再叫做动物了,那就应该称其为“精怪”。   《聊斋志异》里面就记录了大量关于动物成精后祸害人类的故事,不管蒲松龄先生写的是否属实,我认为起码不可能全部都是空穴来风。   离奇的传说总是发生在荒山野岭,而脚下这座岛屿,不正是这种可怕的传说故事的温床吗?   我想,那一只四足动物很可能已经成精了。   在这岛上不知修炼了多少年,而那个写日记的幸存者,多半就被成精的怪物诱骗后吃掉了,很快,我又回忆起案件之初,在停尸间里法医给我们看的那只心脏。   那只怪异的心脏上存在着诡异的抓痕,那多么像是一只恶魔的手,隔着皮肉伸进了被害人的胸口抓挠出来的……   哎呀,真是越想越害怕!!!!!   这个世界有多少未解之谜,谁又能保证这岛上没有妖怪???   我认为,那个四足动物很可能是妖怪的化身,或者说是妖怪的一种变化,或许它还能变化出更可怕的东西,只不过四条腿要比两条腿跑得更快一些,所以它就变成了四足动物。   但令我不能想通的是,如果要是单一的追求速度,变成一只鸟或者蝙蝠在天空上飞行,岂不是速度更快,更便捷吗?   想到这里,我抬起头朝天上看,没有看见监视我们的怪物的化身。   这时,我的心勉强放下,想把自己刚才的想法告诉九叔,可就在我转头之际,却没有了九叔的踪影!!!   啊,九叔哪去了?!!!   犹如一盆冷水浇头,我站住脚步前前后后寻找了好半天,本以为自己的脚步快了些走到了九叔的前头,可原地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九叔出现!!!!!   我这下子真的慌了,大声喊:九叔啊,你在哪里?   可惜没人回答,我的喊声越来越缺乏勇气,到了最后,嗓子都喊哑了。   看来,我与九叔真的走散了………… 第五十八章 走在前面的人是妖怪   人啊,只要一走神就容易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会令人更加精神换撒心生惧意。   可问题是,就算我自己走错了路,九叔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他不可能发现不了或者不提前阻止我。   这样就只有一种可能,我们两个人的走失并不是意外,而是被人控制了。   不,那不是人,而是一只妖怪。   假如真的是被妖怪施法蒙蔽了眼睛,夜里或者昏暗的天空下还可以,可现在可以说是晴空万里,我能感受到那暖暖的阳光正照在自己的脸上和皮肤上。   我毕竟不是一般的毛头小子,我是名警察,意志要比毛头小子坚强得多,即便这样,我还是很害怕。   我用理性让自己的恐惧最小化,闭上眼睛安静了几秒钟,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在眼前发生了。   我张大嘴巴合拢不了,然后用一只手使劲地去掐自己的脸,有点麻木但还是有疼痛的感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因为之前的胡思乱想暂时扰乱了心智。   就在我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我又看见了九叔,天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九叔就站立在我身旁,距离不远不近。   九叔的五官还是九叔的五官,看不出特别和虚假的迹象。   此刻,九叔皱了皱眉,轻声问:哎,你怎么了?怎么神头鬼脸的?!   我本能地朝后退了一步,盯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九叔:你……你刚才去哪儿了?!   九叔皱起眉毛:为什么这么问?!   我大声问:你快回答我,因为我刚才没有看到你?   九叔露出了一丝笑容,虽然他只是笑了一笑,但看在我眼里有股说不出的怪异,他转过身,说:我们继续上路吧,时间来不及了,没时间开玩笑……   我不能轻易放过这个令我迷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消失了一段时间?   九叔说:不可能,我一直都站在你身边,是你停下了脚步,我以为你累了,就站在一边等待,我怎么可能会失踪呢?   我肯定地说:可是我刚才真的没有看到你,你说,这是什么原因?   九叔却说:我怎么知道啊,也许你是太累了吧。   九叔说这些话时都没有回头,我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这时,九叔又说:好了,我们上路吧,这一次我走在前面,你在后面跟着我,要跟紧哦,跟紧了我就不会消失了。   一边说,九叔迈开了脚步。   我盯着前面九叔的后背,见他一步一步朝前走起来,有些僵硬也有些虚幻,不过,我也分不清这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   没别的办法,我只能跟着迈开脚步,但我心里疑云重重,所以,接下来我试图提出一些问题,证明自己的想法或者验证前面的那个男人是否就是真实的九叔。   我问:你让我跟着你走,你要带我去哪里?   九叔回答:东海岸。   我问:我们为什么要去东海岸?   九叔回答:为了见到一个人。   我问:谁?   九叔回答:写日记的那个人。   我问:写日记的人住在什么地方?   九叔回答:岩洞。   我问:那你怎么就知道岩洞就在东海岸?   九叔回答:是从日记的内容推断出来的。   我问:如果推断错了呢?   九叔回答:不知道。   我问:如果我们找不到岩洞该怎么办?   九叔回答:不知道。   我问:如果天黑之前赶不会别墅去,我们又该怎么办?   九叔回答:不知道。   我暗暗地发觉,我问出的那些问题,自己知道的,前面的九叔可以回答,我自己不知道或是无法给出肯定答案的,前面的九叔只回答不知道。   我的手慢慢地伸进帆布包里,好在那把枪还放在包里面,我握住枪把,把枪悄悄地抽了出来。   尤其是刚才那一抹笑容,那根本就不是九叔的笑容。   因为,自从我与他相识,九叔是很少笑的。   这种时刻,他更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发笑,而且刚才的那些回答也太简单了,那么,前面这个看起来与九叔一模一样的人,会是个什么?!   为了验证猜测,我向九叔提出了一个相当复杂的关于感情的问题,等待答案的同时,我也把枪口悄悄对准了九叔的后心,我的问题是:对于马小玲这样一个女人,你究竟是爱她这个人本身,还是爱上了她外表的美丽?   没等到前面的九叔回答,我就被眼前出现的场景惊呆了。   我本来双眼是紧盯着九叔的后背的,不料前面的九叔侧身一躲,好像知道后面有枪口正对着他。   然后,我看见了,即便我竭尽脑汁都无法想象得出来的奇怪场景——   就在不远处的低洼位置,凭空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城堡。   看不出固有的颜色,但城堡周身镶嵌着晶莹的宝石,散发出了一层晶莹剔透的光芒。   虽说城堡巨大,但朝下看去,似乎看不出城堡的地基和底座,下面只是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所以,整座城堡更像是一座空中楼阁亦或是海市蜃楼。   对,就应该称其为海市蜃楼。   我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城堡惊呆了,我的思维被占用,精神和注意力几乎全部关注在城堡上面,从而,双脚不由自主地朝城堡一步步走过去。 第五十九章 阴郁的城堡   没走多远,我就似乎越过了一道分界线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或是另一个时空,原本晴朗的天空立刻昏暗了。   黑沉沉的乌云压着尖尖的堡顶,我仿佛走进了一幅哥特式的阴郁的古老油画之中。   城堡闪烁的光芒也变了颜色,从金灿灿的黄变得绿莹莹的,把整座建筑映衬得鬼气十足。   乌云越压越低,从云层里飞出了几只怪鸟,像巨大的蝙蝠,却长着细长的老鼠尾巴,在半空中拍打着翅膀,好在那些怪鸟只飞在天上。   走近了,眼前的城堡变得清晰起来,我看见了一扇门,黑洞洞地通向城堡里面,此时的我,全身僵硬好似被催了眠,无法控制双腿,只能直撅撅地朝入口的方向走。   黑色的入口仿佛伸出了一双看不见的手,那只手正在摆弄着各种手势吸引着我让我赶紧走过去。   但是,要想进入城堡,必须要经过一条细长的桥梁,而那桥梁不仅窄,而且还悬浮的半空中,而脚下,竟是十几米高的悬崖峭壁,悬崖底下开满了暗红色的花朵,花朵的枝蔓都是长满倒刺的荆棘,可想而知,行走在桥梁上必然很危险。   还有几米远,我的双脚就快踏上通向城堡入口的桥梁了。   由于失魂落魄,所以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这个时候,原本引路的九叔到那里去了?!!!!   我的脚步始终没有停下来,眼看着我的一双脚就踩在窄长的桥梁上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身后突然窜出一个人来……   那人的速度极快,好像是刚刚发现了什么天大的危险似的,只见那人几个箭步就来到我身后,我如同梦游般毫无察觉,那人伸出双臂从身后环抱住了我,然后两个人就一起后仰着摔倒下去。   由于我双臂的上半截被后面伸出来的一双手牢牢抱住,小臂只能微微抬起,当我摔倒的那一刻,脑中立刻清晰了起来。   我手里握着枪,食指痉挛,我便扣动了扳机——砰!!!!!!!!   一声枪响划过静谧的山林,子弹向着海市蜃楼的城堡方向射了过去。   我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城堡,高大的城堡仿佛被子弹戳穿,海市蜃楼如同幻影般瞬间消失在我眼前,城堡的消失和出现都毫无征兆,甚至连一股烟都没有发出来。   我尖叫起来,因为感受到背后之人呼出的热气一个劲往我脖颈里面钻。   我吓坏了,本想扣动扳机再开几枪壮胆,可我手里的枪不知怎么被后面伸出的有力的手给卸了下来。   紧接着,令我更加骇然的是,就在我脚下竟凭空出现一个悬崖,双脚在踢蹬挣扎的时候,很多沙砾和碎石都滚落到了崖下面,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危险处境,倘若一直朝城堡走过去,坠崖的后果是肯定的。   险象环生令我上气不接下气,我意识到身后的人很可能救了自己,这个时候,我终于恢复了听觉,似乎身后的人一直都在我耳边说着什么话。   应该是九叔的声音。   九叔悄声对我说:别乱动,是我,别害怕,你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我恍惚着问:你是谁?!   九叔又说:你别动,让我松开你,把你拉到安全的地方去,千万别乱动,很危险,你听懂了吗?   我明白了过来,点头说:嗯。   很快,我感到身后的人站了起来,拉着我的衣服把我朝后拖,当离开悬崖口一米远的地方时,身后的人松开我。   只听扑通一声,后面的人好像疲惫至极般坐在了地上。   我发现那把手枪刚巧落在我脚边,我立刻捡起来,站起身的同时把枪口对准身后坐在地上的人。   终于,我又一次看见了九叔。   九叔的脸上布满汗水,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我大声问:你到底是谁?!   九叔想起身阻拦我:你注意身后的悬崖,小心啊!   我回想起之前失踪的九叔:你别乱动!   九叔问:我是谁你不知道吗?难道你还没有清醒过来?!!!   我停了停,才说:刚才是你冲出来拉住我的吗?!!!!   九叔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说:是啊,不是我难道这里还有别人吗?把枪放下,枪口对着人太危险了。   我就要把枪口放下,但我立即想到了什么,重新举起枪对着九叔,问:刚才那个人不是你吗?   九叔莫名其妙:我不是很理解你的意思?   我加重语气:快说实话!   我的枪口始终没有放下,九叔如同明白了什么,他拍了一下脑袋说:我看你刚才迷迷糊糊地好似跟着一个人朝前走,是不是在你前面有个什么人,那个人会不会就是我?   九叔问出的话令他自己都是一惊。   我说:没错!就是你,怎么会有两个你,这你怎么解释。   九叔摇摇头,说:我怎么解释……那是你一个人的幻觉,你让我怎么跟你解释啊!   我问:幻觉,假如我产生了幻觉,你为什么没有?   九叔皱起了眉头,说:如果我们俩都被迷了心智,或许……或许我们就离不开这个小岛了!好了,现在我们不要相互猜忌了。   九叔伸出一条胳膊对着我,说:你来摸摸我的脉搏,就知道我是不是真实的了。   我已经信了七八分,走过去,把手指搭在九叔的手背上,我没有去摸脉搏而是感受到了温度。   然后,我把枪口垂下去,说:看来……你是真的。   九叔立即问:你快告诉我,你刚才都看到了什么,为什么要一直朝着悬崖口走,难道你就不担心掉下去粉身碎骨吗?   我说:我就是跟着你来着,眼前就是你的背影,走着走着,我就看见前面出现了一座城堡,很大很大的城堡,当时你就消失了,我没有感到意外,就好像身后有股力量一直都在怂恿我,怂恿我一直走,怂恿我进入那座城堡,所以我就着了魔般朝前走,但是,想要到达城堡必须经过一条桥梁,就在我即将踩上那座桥时,我就被你及时抱住,然后随着一声枪响,眼前的所有景物都发生了改变,不但巨大的城堡消失,连天色也一下子亮了起来。   九叔思索着说:城堡?你看到了一座城堡?为什么会看到一座城堡呢?   我只能说:不知道。   九叔又问:你看到的是贝壳城堡吗?   我想了想,说:不是,也不能这么说,也有些像是贝壳城堡。   九叔问:到底是什么啊?   我说:是一座城堡没错,但很高大,比贝壳城堡可大多了,尖尖的顶子,像真正的欧洲城堡一样……   九叔打断她,显然他听到了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   天啊,又怎么了?!!!!!   我惊得四处张望……… 第六十章 神秘的犬科动物   九叔朝悬崖底下张望,山崖底下都是低矮的灌木,所在地面距离下面的灌木虽然不特别高但也有十来米,相当于三层楼的高度,人掉下去是完全可以摔伤致残的。   顺着低洼的绿色延伸下去,前面又是一排高大的树木,前方的景物被树木遮蔽了,看不清楚。   九叔猜想,要是一直朝下走,也就是向东继续走,那应该就是东海岸。   这并不是九叔的直觉,因为人一安静下来,已经听见了清晰的海浪声。   我的心都慌了,问:九叔,你听到了什么?!!   九叔提醒我说:你静下心来听,是不是可以听到海浪拍击岩石的声音……   真的,好像是海浪的声音。   我屏息凝神听了片刻,说:如果不是幻听,我们很可能已经接近海岸了。   这座岛本来就不大,海浪声如此清晰,海岸肯定就快到了。   九叔握着指南针看了一会,然后对着我说:我们得找条路从这里下去,朝着低处走,估计再走一段路很快就能到达岸边了。   就算海岸不远了,我还是很担心我们能不能顺利到达那里,因为那个东西并不希望我们能到达东海岸。   九叔说:越是这样我就越想到那里去,也许东海岸真的藏着很大很大的秘密。   接着,九叔鼓励我说:别担心,只要小心一些就可以,因为这里是开阔的地方,空气流通很快,并不像室内那种空气不流通的闭塞环境,就算它再来,我们只要暂时屏住呼吸,或者用衣服堵住鼻子,那种气味的药力毕竟是有限的,就算吸入了一些,也不可能完全失去意识被它控制,还是那句话,只要心理足够坚定,那么幻觉是很难扰乱人心的。   我觉得,九叔大概已经发现了防御的方法了?   我看出九叔没有之前那么凝重和心事重重了,又问:你是不是看见了它,那只妖怪的真身?!   九叔的脚步稍作停留,然后说:是的,没什么好怕的,我已经知道它是什么了,那只不过是一种动物的特有的能力而已,就类似于乌贼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吐出墨汁,其实是一样的道理。   我紧走几步追上九叔,问:你快说说看。   九叔指向那里,说:你看前面是一片竹林,我们进入竹林,从高处绕到底处去,然后径直朝东走。   我真急了,不停追问:你先告诉我,那个可以迷惑人心智的妖怪是个什么东西?   没想到,九叔却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那还是新中国成立初期的时候发生的一起案子,据说,有一支马贼残匪逃进了长白山深处就再也没出来,人们都以为,残匪只是为了躲避军队的剿杀才不敢露面的。后来,剿匪队伍把这个区域翻了个遍,结果发现,那支残匪小队全部死在了山谷的密林中,尸体七零八落,似乎在死前经过了一场恶战,但经过检查之后发现,许多马贼都是自杀而死的,从他们骸骨的姿式和颅面余存的恐惧表情看,都似乎是在躲避一种极为可怕的东西……   我问九叔:极为可怕的东西?你的意思是说,残匪遇到的和我们在这小岛上遇到的东西很类似?!!   九叔说:对,因为建国之初,各方面的局势都不稳定,虽然遇到了很多离奇的事情,上级领导不可能把过多的精力集中在那些小案件上。   九叔铺垫的已经足够多了,我催促他该直奔主题了。   九叔说:后来,我在一本权威的科学探索杂志上面看到了一篇文章,文章里面提及一位探险家在某国的原始森林里发现了一种可怕的犬科动物,它的腋下腺体能够发出一种强烈的致幻作用的气体或是气味,闻到这种气味的动物当然也包括人类,能够使人潜意识里的焦虑和恐惧无限扩大,进而使得人格分裂,心理崩溃,简单来说,其效用相当于恶性催眠。   我问:你还是没有说出来,那只四足的犬科动物究竟是什么?   九叔说:我也不知道,科学杂志上也没有明确的写出来,也许连探险家自己也不知道,那只动物如此厉害,肯定不会被人类轻易发现或逮捕,不过探险家显然没有死掉,要是死了,就不会写出这篇文章了,你说对吧?   九叔看向我,示意我注意脚下,地势已经开始向下展开,我们找到了朝向东海岸的一条小路。   九叔忽然说:你还记不记得日记里记述的一个情节?写日记的人在他第一次对小岛探秘的时候,他曾经救起过一只犬科动物?   对,我记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件事情。   从日记的内容看,写日记的人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动物,他把那动物形容成白色皮毛,像狼像狗或是狐狸的一种犬科动物。   九叔认为那种动物更类似于狐狸,狐狸的智商很高,所以那应该是一种白色的变异了的狐狸种类。   我突然问九叔:假如迷惑我们的就是那只狐狸的话,一只狐狸能够活多久,它有那么长的寿命吗?   九叔说:这可不好说,要是在别的地方或许狐狸的寿命很短,但是在这个小岛上就很难估算了。   我问:为什么呢?!   九叔接着猜测说:你想啊,这个岛上没有凶猛的大型动物,很可能狐狸就是这岛上食物链的最高级,它们每天有恃无恐地活着,寿命长一些也可以理解。   天啊,活了几百岁的老狐狸,那不就是狐狸精吗?   我简化了九叔的复杂理论,说:狐狸成精祸害人的故事自古就有,原来我们招惹的果然是一只妖怪!   九叔解释说:也不能那么说,没有活几百岁的动物,你不要把事情朝可怕的事情想,其实所谓的成精只不过年岁大了,经验丰富一些而已,这就好比我们常把聪明人称作‘人精’,其实不是鬼怪故事里讲的那么可怕,能呼风唤雨变幻莫测……   我反驳说:可是那狐狸精足够蛊惑人心了,就在刚才,我就是差点被它害死,还有,我看到的那些可怕的景物,那座城堡,想一想,多么像《聊斋》故事啊,只不过不同的是,《聊斋》里,书生一般遇到的是荒坟中的一座大宅……而我看到的是城堡,你说,我为什么会看见城堡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呢?   九叔说:之所以你会看见城堡,分析起来其实很简单。   我问:真的吗?   九叔认真去解释,他继续说:城堡的形象当然来自于贝壳城堡,因为贝壳城堡的形象过于深刻地烙印在了你的脑海里,不只是简单的形象,贝壳城堡还有更多更深层的东西,比如为什么会在小岛中心出现一座类似坟墓的城堡?里面消失的女性干尸是谁?以及我们尚不能理解的诅咒……这些混乱的内容在你的脑中纠缠起来,加剧了你内心的紧张和恐惧,所以,当你被迷惑之后,潜藏在你内心中的恐惧变需要具体的形象表现出来。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很好地理解我的话,但你要知道,你看见的和我看见的那些幻化出来的景物,都不是那只犬科动物通过自身的力量变化出来的,它的那种致幻更类似于恶性催眠,只是把我们内心中的恐惧和不解放大开来,从而我们才能够被引诱,甚至做出伤害自己或他人的事情来。   我似懂非懂总结道:说了这么多,还是那句老话,恐惧往往都是来自一个人的内心。   九叔点点头:没错,我就是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一点,才从刚才的险境中最快速度地挣脱出来,现在我跟你说一说刚才发生的经过,也许你就不会那么害怕了,很多事情往往在一知半解的时候才最可怕。   我催促说:好啊,那你快说啊! 第六十一章 这地方妖气很重   九叔述说起之前的经过,原来,我们在朝东海岸行走的时候,九叔始终警惕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行走在山坡上的时候,九叔听见前面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些细微的响动,然后他放慢脚步看向那里,很快,他就看见草丛中露出了一条灰白色的身影。   虽然没有看见那东西的面部,起码可以推测出,那就是一条与狼狗体型相当的四足犬科动物。   那动物非常机敏,它在草丛里似动非动,不是谨小慎微的观察绝对发现不了它的身影。   急于朝前头赶路的我就没能发觉。   但是九叔显然发觉了。   为了看清它的真面目,不轻易惊动到它,九叔没有出声提醒我,他也不敢朝动物隐藏的地方看,担心被迷惑,只是竖起耳朵仔细去听。   当时九叔忽略了一个问题,他忘记了手枪已经交给我保管,而他以为枪还插在自己的腰间,所以九叔才有恃无恐,他信任自己的枪法,一旦潜伏的动物出来伤人,他有把握用枪将之击毙,就这样,九叔不急不缓地跟在我身后,走着。   长时间的行走,令我大脑麻木,我忘记了说话,只保持着朝前走这一动作。   眼看就要经过那只动物隐藏的地方了,九叔抬起手用最小幅度的动作去摸枪,结果摸了一空,他这才想起枪不在自己身上了。   九叔的心似乎被蛰了一下,正在这时,林子里有风吹过来,风里面夹带着一种味道。   九叔暗叫一声不好,立刻屏住呼吸,然后用袖子堵住口鼻。   荒野的风很快吹散了那股味道,少量的吸入令九叔的头脑也有些发僵,但他已经了解了部分真相,心智比以前更加坚强。   稍微的恍惚和神志不清让九叔暂时停下了步子,当清醒过来再去观察我时,只见我已经跟他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并且仍然在朝前行走。   经过九叔的观察,他发现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自己支配,而更像是一个梦游者,模模糊糊地只知道一直走下去。   九叔立刻跟过去,不过,他见我虽然行动僵直但暂时不存在危险,他又不敢贸然上前拦住我,因为很多人都认为,硬性地拦截梦游者对梦游的人的危害很大。   我和九叔,二人保持着三米左右的距离。   冷风一吹,九叔的视线逐渐清晰,耳朵也恢复了敏锐,他注意到了,就在我前面,我前面的草丛微微晃动着,有一只灰白色的耳朵很尖的动物在前面走着。   而我显然正在跟着头里那只动物,或者说,我被一只类似狐狸的动物牵引着,不知道朝什么地方走去……   动物也似乎全神贯注地控制着我,所以,它没有多余的精力发现后面的九叔已经恢复了清醒。   九叔一边观察,一边想着接下来的对策。   不知不觉,我们走出了很远的距离,突然,我前面的草丛一阵乱响,看得出来那只带路的狐狸不知什么原因跑开了,可我的意志尚未清醒,还迷迷糊糊地朝前走。   九叔紧跟了几步,从他所站的角度不容易看出前面不远处就是悬崖口。   为了安全,九叔侧着身子斜着走了几步,这才看清前面地形凶险,然而,当时的我已经十分危险了。   接下来,他就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抱住我,这才阻止了一场意外的发生。   我听得惊心动魄,我把枪递给九叔,说:这把枪还是放在你身上吧。   九叔接过枪,插在腰间,他告诉我,那只灰色的狐狸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假如它敢再出现,九叔就立刻击毙它,保证一点也不犹豫了。   我抬腕看了看表,说:我们已经走了将近两个小时了,抓紧时间,假如我们在下午4点钟之前找不到东海岸的岩洞,我们则必须要朝回走了。   九叔抬头看了看天,天空依旧晴朗明亮,然后,我们加快脚步了。   大约又朝东面走了15分钟,高大的树木逐渐稀少,多了一些很细的不知名字的树,一丛一丛长在一起很密实,脚下的杂草很高,有的甚至长过了腰间,大片的枝叶和野草夹杂在一起,遮蔽了从海岸吹来的风,行走在树丛里显得沉闷并且透不过气来。   九叔的手已经握在了枪把上面,他压低声音提醒我说:要小心啊,竖起耳朵听着草里面的动静,这地方太适合那只狐狸施展法术了……   我也觉得这个地方很阴森,好像妖气很重的样子。   我环视了一圈,声音更加低沉,用最小的声音说:九叔你快看……你看那树丛深处,怎么好像有一个人影站在那里?!   九叔的表情异常古怪,枪已经攥在手中,他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果不其然,就在最阴暗的树荫底下,好像真的有一个黑乎乎模糊不清的人影,站在树荫里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在做些什么?!!!!   ……谁!?!!!!!!   九叔高声发问。   喊声很大,那个黑影还是一动不动。   九叔捡起一块石头朝那里丢过去,黑影突然就跑起来,一声不吭,一个劲朝前跑——那究竟是谁?!   站……站住!!!!!!!   我大声喊,但是声音已经变了调…… 第六十二章 我发现了他的尾巴   黑影跑得不怎么快,似乎是在故意让后面的人发现他,或者说成心引诱后面的我们。   九叔与我互望一眼,我们也同时迈开脚步去追。   其实看起来很容易就可以追上,可我和九叔又不敢离那个人太近了。   毕竟这岛上到处透着诡异,谁敢保证前面的黑影是个人还是个妖怪?!   站住,再不站住我就开枪了!   九叔发出恐吓命令之后,前面的人好似根本听不懂,依然不紧不慢地朝前跑着。   假如我们前面跑的是一只狐狸,九叔会毫不犹豫地开枪将之击毙,可那显然是个人类的背影在跑,所以我们就不敢也不能轻易射击了。   还有一个原因,我们觉得前面的人很可能就是写日记的幸存者,九叔更希望抓住他,把关于岛上的一切问个明白。   如果你再跑,我就真的开枪了!   我再一次发出警告。   可惜,那人还是对我们的威胁不理不睬。   九叔想起来,那本日记是用英文单词写的,很可能那个人不是中国人,所以听不懂中国话,他正想招呼我用英语说句什么的时候,就看见前面的人双肩一颤,居然朝身后望了那么一眼。   只那么一眼,我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那是因为恐惧,恐惧来自无法想象和无法预料。   那张转过来的半张脸九叔是认识的,我也认识,而且我们还很熟悉,居然是陈助理。   虽然那张脸透着疲惫与惊慌失措,但我还是看清了一张与陈助理及其类似的脸孔。   短暂的迟疑我也追了过来,我和九叔互望一眼,我点点头,说:我看见了,他是陈助理,怎么可能是陈助理呢?!   我问:陈助理,你跑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九叔举着枪对着前面的人:再不站住我可真要开枪了,陈助理,你听见没有啊,你没必要逃避我们啊!?   我们脚下迈过杂草疾步跑着,地面的根须杂草太多,想跑快一点也很难。   前面的人应该从身后的喊叫声感觉出了危险,他的脚步突然就加快了,而且在杂草丛中跑起来非常的游刃有余。   陈助理越来越像一只丛林动物那样在草丛中左躲右闪,使得九叔很难用枪瞄准,因为他同时也在气喘吁吁地跑着。   脚下是过了膝盖的野草,而且土地高低不平还有很多石头绊脚,九叔和我追赶得极其艰难。   我们累得要死,很快,也没有气力大声发问了。   迷迷糊糊不知道一下子跑出了多远,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脚下也好像出现了一层雾气,九叔眨动着眼睛心里明白,我们又一次中招了。   可我的眼皮变得越发的沉重,好困也好累,而前面那个与陈助理长了同一张脸孔的黑影,也变得一会清晰一会模糊……   就在这时,我突然伸出两条胳膊抓住九叔的右手,九叔没有反应过来,手里的枪就被我抢了过去,接着,我就举枪朝陈助理的背影打出了一枪。   果然,陈助理的背影随着枪响瞬间消失了,不知道是被射中还是怎么了,接下来,草丛开始抖动,我对着草丛连续射击,一连发出了多颗子弹,直到手枪里没了子弹。   草丛已经不动了,我却没有停手的意思,空枪,被我扣动得咔哒咔哒响。   我已经失控,枪声令九叔清醒过来,他不得不上前阻止,抱住我的同时,把枪从我手上夺了下来。   九叔对我喊道:冷静!冷静一点!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歇斯底里般叫喊着:我看见了,我真的看见了……   九叔问:你看见什么了?!!!   九叔打开左轮,将里面的空壳子弹倒出来,重新装填,可是在口袋里一摸,口袋里面仅仅剩下了最后一颗子弹。   无奈,九叔只好把一颗子弹装进左轮。   九叔埋怨我说:你这样慌慌张张的乱射,会出人命的啊!!!   我摇着头说:他根本不是人,绝对不是人!   九叔说:可是我明明看见陈助理的一张脸……   我说:它不是,我看着陈助理坐上搜救队的船离开了,陈助理怎么会出现在这荒山野岭里呢?是你被迷惑了,不,是我们……是我们两个再一次被那只可恶的狐狸迷惑了!   九叔叹口气:你说的对,可我们毕竟都看见了陈助理的脸,难道我们产生了集体幻觉不成,这……这不可能!?   九叔看向已经恢复平静的草丛,又说:这不可能,太不可思议了,一只动物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力量?它不可能一起控制我们两个人!能够使得两个人一起产生集体幻觉,这……太可怕了……实在可怕至极……   我的双臂颤抖起来,大声说:你还认为那是一只普通的动物吗?它已经成精了,在这岛上吸收了足够多的日精月华,不知道活了几百上千年,因为它已经变成了一只狐狸精!!!!   九叔说:不可思议,看来,整个事情的情况并不是我当初想的那么简单,也许真的是我想简单了……   我强调说:我之所以向它开枪,是因为我看见了,看见了那个东西……   九叔疑惑地问:刚才你口口声声说看见了,你到底看见了什么啊?   我冷冷地回忆着说:我……我看见了一条尾巴……   九叔一惊:啊,尾巴?!   我说:对,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拖在地上……   即便形容起来也感到十分紧张不安,我用极其怪异的声音告诉九叔:尾巴从那个黑影的腰间长出来,忽隐忽现,不过还是被我发现了,所以我才夺过你手里的枪,对着它连续射击,那东西根本不是陈助理,陈助理怎么可能长了尾巴!!!! 第六十三章 精怪的尸体   九叔十分惊惧地问我:真有这样的事??!!!!   我点头说:不信我们一起走到前面的草丛里去看看!   九叔说:好,不过要小心。   九叔平端着枪把一颗子弹上了膛,一条胳膊横着挡在口鼻间,他很紧张,因为枪里只有一颗子弹。   九叔忽然提醒我说:你最好也把口鼻堵上,不要和我靠得太近,我担心那只狐狸没死或装死而又是一个阴谋。   我说:好,我会小心的。   我们一前一后朝陈助理消失的地方走,九叔还用石头丢过去投石问路,草丛仍然没有动静。   九叔甚至希望有一些风吹草动,那样反而比这死气沉沉的感觉更舒服一些。   我说:你看前面……   我在另一个不太远的地方指着一个方向说,我的声音极其恐惧,九叔横向里移了几步,他的心就像被重锤击中了。   因为,就在不远处的地方,脚下的道路断然消失,朝下望去,几十米远的最下面,竟是滚滚的浪花在拍击无数黑沉沉形状怪异的礁石,由于距离海面过高,所以浪涌的声音并不是想象的那么明显。   没错,这就是所谓的东海岸。   东海岸的出现再一次超乎了九叔和我的意料。   普通人脑中的海岸应该是逐渐朝下的平坦的沙滩,而岛上真正的东海岸确是一个有棱有角的真正的悬崖峭壁,而且海与陆地丝毫的过渡都没有。   九叔越想心里越发寒,可想而知,假使没有我及早发现那只动物的诡计,我们两个人跑着追赶前面那可怕的东西,很有可能当跑到峭壁这里时刹不住脚而双双掉落到几十米下的海面上,那里突起的无数的黑色礁石,掉下去必然粉身碎骨。   这种境遇,要比刚才我遇到的,可怕无数倍。   这个东西太狠毒了!   可恶,这东西实在是太狠毒了,居然两次都想害死我们!   九叔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进我的耳朵,听起来似乎他已经发现了它。   我急不可耐转头看过去,九叔正低着头注视着草地上的一个什么东西。   我快步走去,草丛里真的躺着一只动物,灰白色的皮毛里渗出点点的血迹,四肢僵硬,看起来已经没有呼吸了。   我问:它……真的死了吗?!   九叔用脚踢了它一下,没有任何反应。   九叔的心放下来,这才慢慢把堵住鼻子的手臂垂了下去。   我问:这个阴险的动物它是一只老狐狸吗?   九叔用树枝把它的脸正过来,观察了很久,才说:跟我们在动物园常见的狐狸不太一样,不单纯指的是皮毛的颜色,一般的狐狸嘴尖、眼圆、耳朵长,而这只嘴巴像狗,耳朵很尖,又很想是狸猫的耳朵,尤其是它的眼睛,不是圆的而是……   我下意识说:很像是人的眼睛对不对?   虽然那对死不瞑目的眼睛睁着,但已经毫无光泽,阴沉沉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和九叔,我们还是觉得它并没有死透,而是预示着某种更加可怖的阴谋诡计。   九叔下意识错开那种可怕的对视,他点点头,告诉我说:教科书上说,狐狸的寿命是10到15年,寿命最长的狐狸也不会超过30年,不过,这一只看起来已经很苍老了,你看它身上的皮毛是灰白色的,而且没有什么光泽,尤其是尾巴,毛也变得很稀松了。   我问:难道狐狸也像人一样,岁数大了毛发就变白了?   九叔说:这我不知道,不过自然界本来就有白色的狐狸,叫做银狐,这一只应该不是银狐品种。   我问:那它是什么呢?   九叔接着说:那本日记上面写着的就是白色皮毛的类似狐狸的犬科动物,但我不知道这一只与描写的是否就是同一只,甚至我们都不知道,这只动物属不属于狐狸。   有一丝暗红色的血迹从它紧闭的嘴巴里渗出来,我看着那张毛茸茸的脸,尤其是那一对像是人类的眼睛,我想起了曾经在夜里很多次看见的那一双绿莹莹的眼球。   没错,动物的眼睛在夜里是会发出亮光的,发出的光芒会令眼睛变大一圈,夜里看起来会更加可怕千倍。   还好,它现在已经死了。   很快,九叔就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假如这岛上不只这一条狐狸,狐狸的报复心是很厉害的,普通狐狸已经够难缠了,万一被它的同类发现是我们两个人杀死了狐狸中的长辈,一洞的小狐狸一起前来报复,只是这么一想,都让我和九叔脊背发凉。   九叔站起身来招呼我:别再看了,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见九叔朝后退去,我不解地问:为什么不继续朝东走了?   显然,我忘记了前面已是悬崖。   九叔说:前面没路了,这里已经是东海岸了,还记得陈助理曾经把这个岛的形状比喻成一只天鹅吗?这个地方我估计就是天鹅的腹部。   我又问:那我们还要不要继续找岩洞呢?   九叔似乎十分慌张:不知道,我现在就想尽快离开这里,躲开这只死动物越远越好…… 第六十四章 死神驾到   就在此刻,我和九叔突然就感到四周的光线阴暗了起来。   几乎是瞬间的工夫,原本晴朗的天空,已经变得十分黑暗,几乎就像是深夜一样。   天幕如盖,四下漆黑,乌麻麻的雾气昭昭。   似乎有山风从林间穿过,发出如泣如述如鬼啸的怪声,令听者瑟瑟发抖,心寒不已。   我害怕极了,赶忙问:九叔,这……这是怎么了啊?!   九叔没有回答我,而是拿出了手电筒,打量手电,他朝地上面一照,更加可怖的事情发生了,原本躺在地上的那具动物尸体,已经悄然消失了。   我真是倒抽一口凉气,本来还想询问九叔如何应对,结果,我就听到四周的草丛中,发出了一种“沙沙沙沙”的断断续续的声音,让人心中生寒,好像有很多双脚,同时踩在腐烂的树叶和草皮上。   九叔似乎熟悉这种奇妙的声音,他低下头,似乎在捉摸对策。   我刚想继续发问,这时候,九叔说话了,说的莫名其妙。   九叔说:该来的总归还是要来的……   我问:谁来了啊?!!!!   九叔说:一些不可捉摸的东西……   我又问:什么是不可捉摸的东西?!!!!   从虚空中,突然有一道怪风刮起,腥风扑鼻,传来了一下树枝断裂声,在这个安静的环境里格外响亮。   我和九叔朝后退去,朝着我们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倒退。   等到我们走到了一处相对平坦的区域,我放目看去,只见在远处的丛林里,出现了一个十分巨大的黑影。   模模糊糊,看得不是十分清晰,只是十分巨大。   从远处而来,就像是一座十几米高的黑塔,正在慢慢朝我们这边移动过来。   很快,我就看清楚了,那根本不是什么建筑,而是一个巨大的人形的轮廓。   那人的头上似乎戴着一顶尖尖的帽子,身材臃肿,似乎穿着黑色长袍,然而他手里握着的,确是一把阴森鬼缭的大号镰刀。   这是什么?!!   如果熟悉欧洲灵幻故事的人肯定知道,那身形魁梧的东西,很像描述中的死神。   那巨大生物,浑身漆黑,周身有黑色光晕游弋,阴气森森,让人心中不由得生来畏惧。   我拉着九叔的胳膊,大声问:九叔啊,这是什么,这不会是幻觉吧?!!!   九叔却坚定地说:肯定是幻觉!!!!   我问:那我们是不是没有太大危险呢?!!!   九叔说:还记不记得法医给我们看的心脏,已经扭曲了,这就证明幻觉也是可以杀人的!!!!   我欲哭无泪:那,我们怎么办?!!!!   死神手中那柄通体乌黑的镰刀看着似乎很沉重,然而在死神手中却轻巧如无物,不知道是实体,还是鬼力所幻化而成,反正那遍体的尖锐锋芒,着实恐怖。   只见那死神轻轻一挥镰刀,附近的树木居然齐刷刷的被削断一大片,可见其威力,绝不是幻觉可以解释。   眼见死神挥舞着镰刀就要朝着我们这边杀将过来,我着急地问九叔:快想想办法,怎么办啊?!!!   九叔却说:还能怎么办,快逃吧!!!!   没想到一向大无畏的九叔也说出了这么每种的话,我还能抗衡什么,只能跟着九叔,撒腿就跑。   连滚带爬的不知跑了多久,我却觉得我们始终都在原地绕着圈子。   我们已经累得不像样子,九叔也跑不动了,他停下来,我以为他累坏了,赶忙就去搀扶他,结果九叔却说:我……我想明白了……   我问:明白……什么了……   九叔说:我们能跑到哪里去,这里是座岛,即便跑到小岛的最边沿,那又怎么样,面对汪洋大海,我们还不是一样被淹死……   我也想明白了,说:对……对啊,反正也是死,那我们怎么去反抗一下呢?   九叔说:后面的那个大家伙,是想把我们活活累死在这个小岛上,我不会让它得逞的,我要拼死搏一搏……   说着,九叔从一棵小树上折断了一根树枝,树枝像扫把一样大小,其上有很多分叉和树叶。   我看见,九叔开始运气,他身体四周又出现了在热气球上出现过的白色光芒。   我知道,看来九叔这是又要发威了,九叔的威力我是看到过的,因此我很高兴,也许我们就不会死了。   当九叔身体的光芒达到一定亮度之后,他似乎是运足了气息,只见他将手指放入口中,用牙齿狠狠一咬,似乎咬破了手指,历时流出鲜血来。   九叔将口里的唾液和鲜血混合在一起,朝掌心吐了一大口,然后他将树枝竖起,用喷满血水的手掌往树枝上一缕,那动作非常快,而且很熟练。   紧接着,九叔口中开始念出一些咒语,我就看见,那粘着血液的树枝,似乎变成了一把利剑,散发出了一种寒冷的剑气。   不知为什么,那个巨大黑色的死神,也停滞不前,好像是朝我们这边观望着。   九叔一手握着树枝,回头对我说道:我去与它较量一二。   我问:九叔,那我怎么办呢?   九叔却回答说: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我大惊失色:啊……   说完,九叔快步朝着黑色死神冲杀了过去。   九叔的动作非常敏捷,我甚至只能用轻功来形容,只见他单脚点地,奋力一窜,就跳出十几米远,然后,九叔挥舞着看起来很像法器的那根树枝,就开始与那黑色巨大的死神对战起来。   我这才有时间去看那所谓的死神,我也才发现,那死神并不是我想象的是一个实体,而似乎是由无数的黑色小颗粒组合在一起的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   因为,当冒着白光的九叔靠近黑影抽打之后,那黑影便出现了一个个空白的缺口,然后,那些黑影又聚集在一起,组合成了别的可怕图案,好像对九叔的攻击,不是十分惧怕…… 第六十五章 勇敢终将战胜恐惧   九叔与黑色巨大阴影怪物站来激烈的对决,那恐怖的画面,我看得心惊肉跳,我也不知道如何给九叔搭把手。   说也奇怪,看着看着,我看到九叔挥舞着树枝,似乎已经把黑色的影子驱散了不少,因为我明显的看出,那黑色影子的确减少了很多,减少了几乎是原来的一倍。   我本以为九叔很快就会将黑色恶魔驱散殆尽,可是突然觉得自己这边恶风不善,回头一看,我的天啊,原来与九叔对战的那些黑色影子,居然分裂出了一半,朝我这边包抄过来。   这是妖怪吗,妖怪还懂得兵法吗?   我吓得只好逃跑,大声对九叔说:九叔啊,我这边也出现了,我可怎么办呀?!   九叔无暇顾及我这边,他已经是费力在招架了,他只是对我说:如果你还是童子之身的话,就用童子尿去对付黑影……   我大声问:啊,有效吗?!!   九叔说:不知道,要不你试试就知道了……   得到九叔模棱两可的回答,我郁闷至极,但是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我只好解开腰带,掏出我的家伙,结果,我用力了好半天,连一滴尿液也没尿出来。   哎呀,实在是郁闷,我这一天赶路,又热又累,连一口水都没喝,这些天其实都没怎么喝水,身体里不多的那一点水分,也随着汗水蒸发了。   可惜,九叔这个办法在我这里行不通。   还没有把腰带系好,那些黑色影子居然如同潮水般向我脚下扑来,我低头一看,这才看清楚那些黑影是由什么东西组成的。   那是不知多少只的黑色小虫子,身体像蜘蛛,有很多触角,但是还有翅膀,黑压压无以数计。   如果密集恐惧症严重的人,就看这么一眼,就会立刻被吓死。   眼看着那些小飞虫就爬上我的脚面了,我赶紧撒丫子就跑,朝着九叔跑过去。   与此同时,我看到九叔那边也不行了,被那黑色影子挥出一拳,打在了九叔的后背上,九叔已经腾空飞起,撞在了一棵大树上面,然后又反弹到了地上,不住地翻滚着。   我大声对九叔说:九叔啊,我让你失望了,我这边受不住了……   九叔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也大声喊:枪,快把枪给我……   我意识到了什么,胡乱地在身上摸索,结果什么也没有。   我一边躲闪黑色虫子群,一边对九叔说:枪,枪不是在你身上吗?   九叔又被黑影击倒,正飞向空中,可是他还是能说话,他对我说:现在枪也不在我身上了,你快去找啊,我……我来掩护你……   我眼前一阵发黑,心里说:九叔啊,你都被打到天上去了,还怎么掩护我,谁掩护谁啊!!!   就在这时,我的脚下踩到了一块碎石头,这么一绊,身体斜着就倒下去了。   接着,我的身体似乎失去了平衡,朝着低洼的地方一直滚了下去,直到手里抓住了一根突起的树根,才控制住了身体的平衡。   我大口地喘着气,突然间就闻到了那股子熟悉的怪味道,我心里暗道:完了,这下子完蛋了,那东西肯定跟着我来了,没想到我这个小警员初出茅庐没多久,就这条命就撂在这里了,真他娘的不甘心……   越想越是不甘心,我活动了一下身体,还好,全身还是可以动的,但是,当我睁开眼睛朝下一看,这一看,几乎把我吓昏过去。   只见那些黑黢黢的小虫子,如同潮水般正在向我靠近,眨眼间,涌在最前面的小虫子已经顺着我的脚爬上了我的小腿,紧接着是大腿和腰部……   黑色虫子的移动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我都无法形容,不足三分之一秒,我的下半身就已经被虫子紧紧包裹住了。   我闭上眼睛,因为不敢去看,那会被吓死的。   这个时候,我感到全身有一种由外到内的压力,从那些虫子内部传导到我的身体,我的身体好像一个面团一样被挤压着,甚至,我的骨骼都在发出咯咯的声音。   开始只是皮肉上的痛苦,但是很快,我的五脏六腑就开始难受起来,也是一种被挤压的痛苦,直到此刻,我终于体会到,当初法医给我和九叔出示的那颗心脏,为何会病变成了那种状态。   我知道,自己正在死去,即便自己的灵魂还清醒,但是皮肉和内脏正在死去……   我开始在内心祷告,念叨出各个国家神灵的名字,但是全都没有效果。   最后,我呼出一口气,心想,算了,反正我那么年轻,也没什么牵挂,死了倒也是一了百了,无所谓了,死就死了吧……   不知为什么,这么想了之后,我的心里突然就放松了开来。   也许是因为死亡已经成为必然,我当时的心态,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平静,就像是沸腾的水立刻变成了冰块。   而后,外界的和内在的恐惧都无法在扰乱我,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体会。   也许,是我太年轻,心里没有那么多阴影,也许是我已经超脱,一个超脱的人,怎会忌惮死亡……   也许,越是怕死的人,越是放不开的人,越是牵挂太多的人,才越容易招惹痛苦,一个人彻底洒脱了,那么痛苦又何来呢?   不是有句十分著名的话这样说,不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渐渐的,我感觉身体开始松弛,完全的松弛和放松,那种被压迫的感觉不见了,而是体内涌现出了一股子热流,让我的四肢都变得暖暖的。   我慢慢睁开眼睛,低头一看,那些幻觉演变成的虫子,已经慢慢变淡,慢慢的消失不见了。   难道我的生命最终被自己强大的内心拯救了?!   东方无敌,不愧是东方无敌啊!!!!   但是,天还是那么昏暗。   我坐起身,想起了九叔,他老人家不知是否已经战败内心的恐惧。   我张大嘴喊了一声:九叔,你还好吗?!   没人回答我,我从地上爬起来,身体有一些酸痛,那是我自己摔的,与幻觉无关,我摸索着朝上爬,无意中,却发现了九叔遗落在地的那把破旧手枪。   看来,人要是突破内心的屏障,真是各种好事都会被你撞到。 第六十六章 空前壮烈的对决   我一边喊着九叔,一边手抓藤条枝叶朝上爬。   摔落的这地方只是一个斜坡,没多久我就爬了上去。   回到那个相对平坦的空地,我举目一望,不得了,九叔正在被两团化作巨手的黑色雾团,打来打去。   九叔如同一个人形的沙包,被两团黑气抛来抛去,在半空中绝望的翻滚着,显然没了回手之力。   看来九叔的内心还是不如我纯洁,我提高声音问九叔:九叔,你还好吗?!   半空中的九叔,看向了我这边,他却说:你看我都飞了这么半天,能好到哪里去啊?!   九叔还能说话,我安心了不少。   九叔的身体在空中转动了一百八十度,又问我说:枪……我的枪,你小子找到了没有啊?我快不行了,知道不??!!!   说完,九叔就忍不住喷了一大口血,那些鲜血喷溅在了一团黑气上面,那团黑气,好像很怕九叔的血液,飞快的躲避,形成了一个巨大缺口。   短暂的停顿,九叔就从半空中掉落下来,双脚没能站稳,他摔在了地上。   我赶紧飞跑过去,扶起九叔,把他朝黑雾团相反的方向玩命的拉。   九叔又咳了几口血,他手里的树枝已经不见了。   九叔真乃硬汉一个,他抹了抹嘴,他看见了我手里的枪,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他把我手里的枪夺了过来,握在了自己手里,这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我本以为九叔会立刻对着黑雾开枪,可我没想到的是,九叔却快速地把枪卸了,那动作十分娴熟,最后,他拿出最后的那一颗子弹。   我不理解,眼看着,半空的黑雾重组了形状,就朝着我们这边扑将过来。   我很着急,大声问:九叔啊,快开枪,你这么把枪拆了,你在干什么啊?!   九叔取出那颗子弹,他伸出食指,在嘴巴粘了一些鲜血,然后居然在子弹上开始比比划划起来,好像是在子弹上画一张驱鬼灵符。   子弹那么小,然而九叔的神情确是异常的认真和郑重,那驱鬼的灵符还十分复杂,他一边画,一边口中还在念叨着什么咒语,看得我咋舌,心里更是如焚。   当我再抬头朝半空看时,半空的两团黑雾已经结合在了一起。   黑雾在空中变化着,最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镰刀形状,我正想提醒九叔,就看见那巨型镰刀在半空中一挥,整个镰刀的刀刃就朝着我们这里割来……   我的天啊!!!!   镰刀的威力刚刚我们可是见识过了,那些断开的树木还倒在地上。   我大惊失色,连忙对九叔说:赶紧开枪,九叔啊,要不然我们就要被腰斩两截了……   九叔不愧是位高人,他突然站起身,熟练地将手枪装好。   然后,只见九叔双手打了一个复杂而漂亮的手印,我也看不出他的哪根手指扣在了扳机上面,只听九叔口中念出一段咒语——   开阳重宝,故置辅翼,易斗中曰北斗,七元解厄星君,助我降妖驱魔,赐我电闪雷鸣…………破!!!!!!!!!!!!!   而后,九叔扣动扳机,一声巨响传来……   在我看来,九叔手里的枪已经变成了一把信号枪,因为从枪口中射出的那一颗子弹,周身都亮着红黄色的火焰,如同流星一样向着黑雾组合成的镰刀打了过去。   当那颗发亮的子弹接触到黑雾之后,竟然如同礼花那样四散崩裂开来,形成了无数的小小光芒,照的人眼睛都发痛。   但是,我仍然瞪大眼睛去看,只见那半空中,红黄色的光芒变成了无数的黄色小鸟,那些小鸟开始吞吃黑色的小虫,风卷残云般,黑色的雾气便被吞吃殆尽,而后,黄色的小鸟渐渐遁去,与明亮的天空化为一体……   这般神妙,除非亲眼目睹,绝难描述出来。   我看得神往,却忽略了九叔,这时候想起来,低头一看,九叔已经完全虚脱,摔倒在地上,昏迷多时了。   我大叫:九叔啊,你不要昏,千万不要,快……快醒过来啊!!!!!   随身的帆布袋里还有一些水,我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水,终于把九叔救活了过来。   九叔慢慢睁开眼睛,他对我说:那个东西,真的是好厉害,好厉害……   我鼓励九叔说:我们已经把它摧毁了!!!   九叔说:但是,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这个案子还没有一个完整的答案……   正说话间,九叔和我再一次震惊,紧张的神经也又一次绷紧,因为我们绝非幻觉,无比清晰地再一次听见了那个声音。   那个声音太古怪了,初到小岛的大雨之夜,不知从何方发出的可怕的声音,此时此刻,我们再一次清晰的听到了……   我问九叔:我听到了,九叔你听到了吗?   九叔说:太清晰了,比之前的两次还要清晰,这说明什么?   我说:说明声音发出的地点就在不远处。   九叔抬起手臂指着东北方向,说:没错,就在那边,我敢肯定!!!!! 第六十七章 寻觅已久的岩洞   那奇怪的声音又响起了两次,似乎特意为九叔和我指明了方向。   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一种安排吧。   我们内心急切,也无法多做停留,我和九叔休息了片刻,便开始出发。   脚下的路并不难走,我们两个人找到一条一直朝下延伸的小路,可以看出,这确实是一条常年经过人类双脚踩过的小路。   顺着脚下的小路,朝着东南的方向大约行进了半个小时,我们二人终于发现了一个洞口,一个安装了一扇木头门的并不隐蔽的洞口。   我问九叔:我们找到了??!!   九叔说:和日记里写的一样,就是这个地方。   我问:那咱们要不要进去?   九叔十分肯定地说:当然要进去。   我低低的声音说:这地方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九叔问:是吗,你是怎么想的?   我回答:这里看起来太普通了,在我的头脑里,似乎洞口应该在一处非常隐蔽甚至诡异阴森的地方。   九叔说:那是你的想象力太过丰富了,你那样想是为了营造气氛,而现实中的岩洞更注重的是实用价值,这地方背风朝阳并且开阔干燥,假如是我选来居住也会选择这里,毕竟选择长时间居住的地方要从实际出发。   我说:九叔你说的有道理,但木门关着,里面会有什么?!我好紧张,真的好紧张。   九叔说:不要怕,咱们面对的是一个人,只要是人就没必要紧张,我从来不怕人,即便是再凶恶的匪徒,我只怕那些捉摸不定的东西。   我点头说:我懂了。   九叔看了看身后来的路,没发现被跟踪的痕迹,觉得这地方是安全的,然后他朝洞口走过去,抬起一只手要去敲门。   我在后边低声提醒道:小心些。   九叔冲着我点点头,便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   门没有上锁,为了安全和礼貌,九叔敲了几下门,然后停下来听了听动静,他把耳朵凑进门,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传出来。   我问:会不会根本就没人,写日记的人早就去世了,这个洞已经荒废了?   九叔却说:那刚才从这里发出的声音怎么解释?   我说:这……我们确实是被声音吸引过来的,可谁能保证是这里发出的声音,谁又能保证是人发出的声音,那声音本来就不像是一个人能发出的!   九叔说:你不要吵,让我再敲一敲……   重重地又敲了两下门,仍旧没人应,九叔把手按在门上面,慢慢推开来,门没锁住。   山洞里面很黑,站在门口的我们根本就看不出里面的情况。   我从帆布包里拿出手电递给九叔,九叔把手电打亮朝里面照去,一束白蒙蒙的光照向黑暗里,照出了里面的空旷。   我本以为这仅仅是一个岩洞,内部的空间不可能会很大,可这一照之下,只看出里面更像是一条甬道。   我自言自语说:里面有什么?   九叔说:比我想的要大得多,而且地形很复杂,看起来并不像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洞,还是进去看看吧。   我说:我担心……   九叔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担心这洞里面住着那种奇怪的狐狸,写日记的人死了,这里成了狐狸窝对吗?   我点点头:没错,你说的正是我的顾虑。   九叔其实也很担心这个问题,可这扇门就在眼前,不进去,他怎能甘心。   门已经被大大的推开了,里面安静得就像一座古墓,九叔下意识把枪掏出来,可惜这把枪里已经没有子弹。   九叔对我嘱咐道:你还是不要跟我进去了,因为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我急了:你一个人怎么行,咱们是一起的,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我不在你身边……不行不行,还是在一起有个照应更好。   九叔没再说什么,他的一条腿已经跨进门里,手电的光束在黑暗中看起来很亮,他照到了一堵墙,那面墙像影壁一样挡在远处,而在那堵墙的两侧,还有黑洞洞的几道门,这令我们两个闯入者,感到这个洞有些像是一座迷宫。   随后,我也走进了洞里,身后的门慢慢地自动关闭了,很严实,门缝里透不出一丝外面透过来的亮光。   我们放慢脚步,慢慢朝深处走,手电光斑则在洞壁上来回照着。   岩洞从外面看很粗糙,但里面却很细腻,之所以说其细腻,那是因为崖洞内壁精心涂了一层厚实的灰白色的土,看起来就和贝壳城堡的用料很接近。   洞壁上也不仅仅是光秃秃的平滑,而且还有不少装饰物。   比如用竹片制作的相框,相框里面贴着的是美丽的树叶或植物标本。   洞壁上还装置了类似壁灯或蜡烛台之类照明用的设备,不过没有一个是亮的。   我的心脏怦怦地加速跳动起来,我的手不知不觉就握住了九叔的胳膊,对着九叔的耳朵说:这里真的好像是一座古墓的地宫,对吗?   九叔推测说:朝里走一走,你别怕,这里不会是狐狸的巢穴,因为我闻不到动物腥臭的味道。   九叔这么说,确是是事实,洞里的空气并不污浊。   九叔举着手电照向距离我们最近的一个门洞,里面很黑,只有走进门洞才能照见里面的东西。   我们二人迈开步子走过去,没有门,门洞呈上窄下宽的梯形,手电光斑射进第一个门洞,里面的空间不大,似乎能看出是一间厨房。   我见里面没有危险便也迈了进去,九叔朝前面的黑暗处看了一眼也随着我走进厨房,厨房里的炊具很齐全,就类似于普通农舍里面的布置,有灶台、水缸、砧板、炒锅和一些盛饭用的容器。   九叔把手电筒朝顶部照去,因为他觉得厨房里不可能不会预留通风口,果然,他就在顶部发现了一扇四方的小门,看起来就像公交车车顶那种可以向上推起的通风窗。   九叔踩上灶台用力朝上使力,通风窗口便打开来,外面的光线直接照进厨房,立刻把整个空间照亮了。   有了来自大自然外界的光,我呼出一口气,心里也没之前那么紧张了。   接着,我又环视整间厨房,一边看,一边回忆着日记里写的内容。   我小声告诉九叔:厨房的摆设和日记里面写的不一样。   九叔却说:这个可以理解,写日记的时间应该是很早的,之后或许那人又重新修缮了这个住的地方也不一定,不过我检查了一下落在表面的灰尘,灰尘不太多,这说明这个岩洞并没有遗弃太久的时间,你看这锅碗瓢盆显然都是用手打造和制作的,这一点倒是很复合日记上面的内容。   我的胆子大起来,说道:既然落了灰土,就说明这里已经没有人住了,应该是安全的,那我们再往里面走走看看吧。   九叔点头说:好的,我正有此意…… 第六十八章 他居然真的活着   第二个门洞里面看起来就像一个用来储备食物和燃料的地方。   这里没有天窗,有一些木材和煤块整齐地堆放在墙角。   九叔掀开一只陶缸的木盖子,里面有一些植物根茎的干,类似于薯类,可以食用。   这个空间比厨房要小一些,也没有什么可看的。   所以,我和九叔很快从中退了出来。   再朝前走还剩下两个门洞。   两个门洞一左一右相对着,让人想起那很可能会是两间卧室。   九叔用手电照过去,却发现门洞里面都按装了木头门,一时间我们不知道先推开哪一扇门为好。   我想了想,依照男左女右女士优先的顺序,先推开了右边那扇房门。   右边的卧室空间很大,令我们两个人都有点意外的是,一面岩壁上居然有一扇窗。   窗的构造类似于百叶窗,是用很多竹片相连在一起串成的。   我用手去拉垂下来的绳索,百叶窗纷纷打开,光线也透进来,房间变得十分明亮。   九叔看着这扇设计巧妙的窗子也感到奇妙和用心良苦,因为在岛上没有透光很好的玻璃,这种竹片编制的百叶窗不仅可以透光,而且天冷的时候还可以严实的封闭用来挡风保暖。   房间的正中摆着一张单人床,有床单、枕头和被子甚至还有蚊帐。   只不过用料都是一种褐色的麻布,类似日记里写的,用那种棉絮状的菌类编织成的。   我伸手按了按床上的被子,很柔弱也有弹性,而且床单被子铺的都很整齐,像是这里住着一个勤劳的爱做家务的主妇。   房间的墙壁上依旧平涂了那种坚硬的土,也许就是日记里说的细腻的陶土。   房间也装饰了几幅画框,里面的内容有植物拼成的花卉图案,也有贝壳拼的动物图案,每一幅画都相当唯美,透着质朴的艺术气息和高尚的审美情趣,我觉得,比现今任何一个自吹自擂的艺术家还要高明。   我很喜欢那些画,一幅一幅看过去,又发现墙角还立着木制柜子和类似于梳妆台的一件家具,当然,梳妆台上没有镜子。   打开柜子的门,里面挂着一些简单的衣服,有单的也有棉的,令我感到不解的是,这些衣物的款式很像是女性的服装,这一点只是我个人的感觉而已,所以并没有把自己的感觉告诉九叔。   九叔却问我:你有什么感觉?   没等我回答,九叔接着说:生活气息很浓,对不对?   我点点头,说:九叔啊,还有最后一个房间,咱们进去看看,然后咱们也该回去了,时间不早了。   九叔说了声好,他用手拉开房门。   我们两个人刚要推门走出去,就在这时,一阵非常刺耳的声音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发出来。   九叔和我不得不立刻捂住耳朵,猝不及防,即便这样,仍然有很强烈的声浪涌进耳朵,那种声音带着质量,不单单震动耳膜,而且连我们的牙齿都跟着震动起来。   虽然声音足够刺耳,但听起来并不像在空旷的岛上听到的那样悠长。   现在终于可以明确声源的具体方位了,就是从这里发出的,而且,就是在左手边的这间有木门的房间里发出的。   我大声说:那个房间里……有人!九叔,里面真的是个人吗?   显然,最大谜团的答案就在对面的房间里……   虽然从到达这个岛的时候,我和九叔就非常想搞清楚真相,可真相摆在眼前的时候,九叔却又有些踌躇。   等待那声音消失之后,九叔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不知是为了通知门里面的人还是发出声音给自己打气。   事到如今,一门之隔,即便门内藏着天大的凶险,我和九叔也决心打开门一探究竟。   左手边的木门依然没有上锁,九叔还是很礼貌地敲了敲门。   然后,九叔低声说了一句话,听得我毛骨悚然。   九叔对门里说:请问……我……我可以进来吗?!!!   九叔回头看了一眼我,我的眼神很紧张,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九叔下意识把握着枪的手架在手电筒上面,然后他用脚尖慢慢把门推开来,顿时,他就闻到了一股很难闻的酸臭味道。   我也受不了这种臭味,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当手电光射入黑暗的屋中时,里面突然传出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我和九叔没有硬闯,而是一闪身靠在门旁边的墙壁上。   然后,我们看到,那扇门又慢慢地关闭了。   我也侧身躲在门后,大口地喘着气,问:九叔,你……你看见什么了吗?   九叔晃晃头,说:没有,不过我听见里面有动静。   我说:我也听见了。   就在这时,门内发出了一个声音,不是之前的声音,而是一种类似问询的声音,虽然听不出问的是什么,但九叔敢肯定,那不会是狐狸能发出的喊叫声。   九叔自言自语地说:好像……是个人!   我说:难道,他……他还活着。   九叔明白我指的是什么:对,他还活着,一定就是那个写日记的幸存者,他真的还活着!   我用英语提高了声音问:你是谁?!!!!   九叔又用中文问了一遍,可里面一下子安静下来了:你能听得见我们的声音吗?   等待是一件难熬的事情,九叔和我都忍受不了煎熬。   于是就再一次去推门,由于这次力道很大,门被大幅度地推开,在没有闭合之前,九叔探着半个身子用手电快速扫视里面。   很快,我看到了一张床,与对面的门里的床几乎一样大,但床上不整洁,好像躺着一个人,当光线从那个人身上划过时,那人提起胳膊挡住了自己的眼睛,那个人好像很惧怕光的样子。   我又用英语问:我们可以进来吗?   屋里传来急促地喘气声。   只是一个人,九叔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按住打开的门不让门关闭,九叔侧着身子迈进了这个黑暗的发出酸臭气味的小房间。   床上的人挥动着手臂去遮挡手电的光线,嘴里不断地发出呻吟声。   九叔看见仰卧在床上的是一个男人,头发很长,和胡须几乎连在了一起,但都变成了白色。   初看之下还以为是个外国老头,但九叔又不能把手电一直照向人家的脸,所以,躺在床上的人的具体面貌他并没有看清楚。   老人看起来病得很重,似乎是瘫痪了,屋里闯进了两个人,虽然吃惊,但老人仍旧没能支撑着上半身坐起来。   九叔问:你还好吧?   九叔下意识用中文问,接着,我用英语翻译出来。   想不到的是,老人居然说话了,虽然沙哑,口音也浓重,不过还是可以听得出来,那是一句中国话。   你们……你们是谁?!!!!!!!! 第六十九章 老人与岛   听到老人说了话,我和九叔的心一下子敞亮了。   毕竟,可以沟通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九叔把手电光照在地上,这样,有一些微光可以反射上来,室内不至于太昏暗。   而后,九叔温和地问老人道:老人家,我们是偶然来到这个岛上的人,我们也不是坏人,你的身体还好吧?   我的目光在老人的身上快速打量,很快,我看见老人的手里紧紧抱着一个东西,正是那本很旧很厚的日记本。   我的心里着实一惊,意识到,老人和狐狸肯定是一伙的。   九叔也注意到了这点,只听九叔又问老人:老人家,那本日记,是不是你写的,在很多年前写的,上面的内容我们都看了,很多事情也很好奇,老人家,你能听明白我的话吗?   老人快速眨动着眼睛,还是没有回答,但他把那本日记抱得更紧了。   这时,我对着九叔摇摇头,示意他不要一下子问老人太多问题。   九叔闭上嘴,看向我,示意让我试一试。   我一步步走进床边,老人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也许我看起来城府不深的原因,老人刚才的紧张有一点点放松。   我微笑了一下,用缓慢的语速,避重就轻地说:老人家,我看到了墙壁上面的那些画,每一幅都很漂亮,每一幅都很美。   说完,我故意露出了一种陶醉的表情。   老人终于放松心理发出声音,嗯了一声,他的声音代表肯定的含义,这意味着他还能够听明白中国话。   九叔冲着我抬抬下巴,让我继续尝试。   我又说:那些花卉贝壳的装饰画都是你做的吗?   谈话之初,我故意选择一些轻松的问题,这些都是在警校学的。   老人却回答说:不……   这个回答令我有点意外:不是你做的?!!   老人说:嗯……不……不完全是……   老人似乎很久没有开口讲过话,或者说与人进行交谈了,开始的时候咬字不清,但慢慢地,他的语速便平稳了,吐字也清晰了。   老人说:画框……画框都是我亲手钉制的,画心……画心不是……   我问:难道这里还住着另一个人?!   我问完这个问题就有些后悔,因为我想起这个岩洞本来就有一左一右两个房间。   老人并没有感到反感,他回答说:对,还有一个,不过,她已经不住在这里了……   我没有进一步追问,因为敏感的我发觉老人不想过早提及这个话题。   所以我又转变了下一个话题,关于生活上的简单话题,问:老人家,你现在有什么需要,我们可以帮你去做,你饿不饿或是渴不渴?   老人抬起一只手摆了摆,他说:不用了,不用了,谢谢你们。   九叔等得心急,也说了一句: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请你不要客气。   九叔见这里没有了危险,已经把枪收了起来别在腰间。   老人说起话来很累的样子:真的不用了。   九叔指了指墙壁上的百叶窗:我们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把窗子暂时打开,因为这个地方闻起来好像很久没有通风了。   老人迟疑了半晌,还是勉强点点头。   九叔赶紧拉动绳索把百叶窗拉起,终于有新鲜的空气透进来,九叔凑近窗子深深地吸了一口。   我问:老人家,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老人说:可以,你尽管问,趁着我还活着。   老人的话中透着一股悲凉,是那种历尽千辛万苦也没有达到目的或实现理想的悲凉。   我问:老人家,请你不要这么说,我们既然来到了这里,就会想尽方法救你离开这个岩洞,离开这个小岛……   我还没有说完,老人竟然发出一阵苦笑,笑声依旧悲凉,听进耳朵感觉心里发寒,使得我们两个不速之客一时无语。   老人笑完,才沙哑着嗓音说:真是可笑,不,是可悲,几十年前,我是多么盼望着有人或者有船来到岛上,把我带离这个荒岛,你们是理解不了那种感受的,用望眼欲穿来形容都不够的,我每天都盼呀盼呀,有时坐在悬崖口,有时坐在树叉上登高望远……可惜,可惜一条船的影子也没有,一条船也没被我盼到,咳咳咳……   老人发出一阵咳嗽声,然后接着说:没想到我就快要死了,你们却来了,真是老天给我开的一个玩笑,太好笑了……年轻时,我多么想利用自己的双手,利用自己的智慧,利用自己所学到的知识改变一些什么,等老了之后我才发觉,其实我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什么都改变不了,尤其是自己的命运……   这一段话说出来用了很长一段时间,也许这是因为老人已经很少与人交流的缘故,不过可以明显听出来,老人的话越说越有力也逐渐流利起来。   老人说:我真的快死了,我却不想离开这个岛了,看来我属于这个岛,这个岛也属于我,这个地方有我太多的回忆,我不能离开这个岛……   我问:为什么啊?!!   老人说:因为,外面的世界太大……太大了,在岛上,我站在最高的那座山上就可以俯瞰整个岛,可越过围绕在岛四周的海洋,那个世界大得可怕,我控制不了也不想被那个世界控制,外面的世界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外面那个世界,而脚下这座岛对于我来说才是最真实的,因为这个岛和四周的海洋养活了我几十年,我必须要死在这个岛上。   说到这,老人又开始咳个不停,我去扶老人,老人慢慢地坐起来。   九叔把枕头竖起放在墙上,老人有了依靠,气息逐渐喘匀,我猜想,这样坐着或许比平躺着要舒服一点。   当做这些的时候,九叔发现靠近床头的墙壁上有一个很特别的东西,或者应该说是某种装置,那个装置像是烟囱一样与岩洞的外面相连,然后又与几根粗细不等的竹管链接,一直延伸到床头,耷拉在枕头边上。   这是什么装置呢?!   我也发现了,虽然十分好奇,这个时候九叔也不好开口询问。   我说:老人家你需不需要喝点水,我在厨房里看见了水缸,可以烧水给你喝。   老人摇摇头:我已经不吃不喝好多天了,因为我不想活了,可惜一时半会居然还死不了,你刚才不是说有问题问我吗?   我指着老人手里抱着的日记本说:是的,我想知道那本日记是不是你亲手写的?   老人垂下头,用手摸索着日记本的封皮,然后点点头,说:嗯,是我写的。   得到这个肯定的回答令九叔和我说不上是兴奋还是紧张,很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   相对一时无话,面前这位老人,他那原本无光的双眼似乎放出了一些神采,他的头朝窗户的方向转过去,直勾勾地望着窗外,虽然窗子的缝隙很窄,但老人的眼神里好像是看见了整个海岛。   老人的眼睛闪动着泪光,他的嘴角开始颤抖,双眼也睁大了,精神一下子好了很多。   我的脑中不知不觉出现了“回光返照”这个四个字,我的心里一阵发酸。   老人的手看起来很粗,那是常年劳作的结果,那双手依旧摩挲着那本日记,仿佛那是一本临死前需要咏诵的圣经。   不多时,老人突起的喉结上下浮动,好似他有一肚子话想要说出来,可他以前没有这个机会,因为整个海岛活着的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现在,岛上终于来了人,那是两个年轻人,饱经风霜的老人能感觉出,这两个年轻人是好人。   虽然老人还不知道我们的职业是警察,但这并不会妨碍老人将要为我们讲述一个故事,一个关于生存的、关于理想的、关于命运的、关于他的爱情的、那个不太久远的、没有时间在日记中记述的故事…… 第七十章 柏拉图式的爱情之一   ——我原来是有一个名字的,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那个世俗的称呼早就被我忘掉了,后来是她给我起了个名字,她叫我“老海”。   ——我以岛为家,靠海生存,大海给了我一切,甚至还有她……   ——或许是大海因为我太孤单而特意把她赐给我的,我感谢这个岛,更要感谢围绕四方的大海,所以“老海”这个名字对于我来说再贴切不过了。   ——现在是多少年了我也没兴趣知道,但我是在1970年的春天落到这个小岛上的,当时我很年轻,有一股不屈不挠的劲头,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我多么希望自己可以亲手改变什么,比如自己的命运。   ——少年时,我就读于外国某大学,学习了很多先进的科学文化知识,虽然我不想成为科学家,但我一直都有一颗赤子之心,希望回到故土,把我所学到的所有知识奉献给祖国,奉献给人民,所以,65年的时候我终于得到机会回到祖国,我多么希望把我这一腔热血全部洒在我热爱的这片土地上。   ——开始很顺利,我成为一所大学的教师,教授学生们物理和化学知识,在国外我还曾经选修过心理学,当时心理学在国内鲜有人知,我与院长沟通,是否开设一门这类的课程。院长是个很爱才的长者,他同意我的想法,但他告诉我不能马上实施,因为心理学这类学科连较为先进的国家还都处在摸索阶段。   ——令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很多人为了实现各自人生价值而不懈追求努力的时候,那一年居然开始了那样的运动。——当时流行着这样一句口头禅:“海外归来是特务,监狱出来是叛徒。”我不是叛徒更不是特务,我只想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却被那些带着红色袖章的孩子们说成是“反动学术权威”。   ——我就这么离开了热爱的讲台,被下放到农场劳动,负责喂养鸡、鸭、鸽子之类的家禽。   ——当时还是年轻气盛,压抑不住内心的委屈,脑中总是浮现出三个字,那三个字就是“不甘心”。   ——没错,我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这么碌碌无为在郊区的农场喂家禽,我是多么想成为一个有用的栋梁之才啊!   ——虽然有些比我年长的老师告诉我,任何运动都是暂时的,只要放平心态,很快就可以熬过去的,有一句话说得好:“飓风过岗,伏草惟存。”   ——或许就是因为我太年轻,还没有足够的耐心做一棵“伏草”,一时的冲动,我趁着农场没人注意,悄悄地从农场逃跑了出去,回头想想我都感到后怕,那一次的逃跑比越狱的后果更可怕。   ——白天我躲在荒草丛里休息,夜里趁黑赶路,那是因为我能够根据星光辨认方向,很多天之后,我到达了一处沿海的渔村。偏远的地方人都朴实,也许那些所谓的运动根本就没有传播到这里来,我帮助渔民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打渔或行船的活,渔民们也教给了我许多在海边生存的知识,比如什么鱼可以生吃,鱼干和蛤蜊肉如何晾晒等等。   ——我不可能在渔村久留,所以每天我都等待着机会的来临,终于有一天,有一条下南洋的货船要从这里发出了,于是我就以一名船员的身份混进了这条货船,想南下闯一闯南洋。没想到这条短命的货船行驶到南中国海域的时候遇到了暴风雨,偏离航线,触礁沉没了,整条船的二十多名船员只有我一个命大或者说运气好,抱着一块木板漂到了这座荒岛来。   ——在岛上我一连昏迷了两天两夜,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一场梦,但梦总有醒来的那一天,而这个荒岛和我却永远留在了这一场噩梦之中……   …… 第七十一章 柏拉图式的爱情之二   ——最初在岛上的一段日子不用我说你们也会知道有多艰苦,但我顽强地适应并生存了下来,并且活得还挺好,假如你们能看懂那本日记的话,日记上有很多详细的记录,在这里我不想再多说了。   ——开始的一段时间,我喜欢岛上的平静安宁,我也利用我脑中的知识和勤劳的双手创造和改变了很多,但是,那种热情是很容易变冷的,当一个人的温饱问题解决之后,或者说可以衣食无忧的生存之后,那种内心的空虚便会急剧地增大,你会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开始对任何事情提不起兴趣,觉得生活没有意义,那种感觉真的很可怕,没有亲身感受的人是无法体会出来的。   ——不能用“寂寞”这个词,“空虚”也不贴切,我觉得“空寂”还有一些合适,那一阵子的我就好像宇宙里的一粒灰尘,被世人遗忘在了这个荒岛上。   ——白天和黑夜对我不再有意义,吃饭睡觉对我也没有意义,不吃饭也感不到饿,不睡觉也感觉不到困,我想不出我还能为我自己做些什么,究竟做什么才有意义,我就像是一具活死人,其实还不如活死人,因为,我开始感觉不到自己还有呼吸了。   ——我想到了自杀,我真的想到了死,如果这个岛上不存在着当时我尚不能理解的秘密,或许我早就自己了断了性命。   ——也许你们很好奇这个岛上究竟有什么玄机,当时的我也跟你们一样,感觉这个岛上好像有一种力量,一种对我个人十分亲善的力量,总是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而又不给我任何痕迹和提示。   ——比如,在天气不好的情况下,会有食物主动地敲开我的门走进来,一两只鹌鹑或者野兔,这样,我就没必要冒险外出打猎了。还有几次我夜里在林子里迷了路,当天亮的时候,总是能发现有一些脚印或是特意摆放的树枝,为的是指明我回家的路。   ——还有一次,我吃错了岛上的一种蘑菇,肚子痛的要死,几天都躺在地上无法动弹,之所以躺在地上,那是因为当时我还没有床,当我从昏睡中醒来时,我居然发现身边放着一束草药,用热水煮了草药服下之后,肚子的疼痛果然减轻了不少。   ——这类的怪事其实还有很多,我没必要一一列举出来,总之,我能够活下去而没有寻了短剑,很大原因就是因为好奇心,但这些琐碎的怪事终于有一天也让我感到平淡无奇了,既然得不到答案,那么也就不愿意去想了,内心之中的轻生念头也越来越重。   ——自己解决自己是件很难的事情,虽然我早就有了这样的念头,但真要具体实施也总是不忍心,那时候,我一天之中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坐在高处眺望大海,脖子上面挎着一只巨大的海螺做成的喇叭,我是多么希望能看见一艘小船刚巧经过这里,那样,我就可以结束目前这样的生活了。   ——日复一日的等待我觉得我的身体状况严重失衡,我知道我很快就会被空寂折磨致死,那样也好,起码比自杀死的有尊严一些,我始终认为,自杀是一种胆小和弱者的行为,可我却没有那么容易就能病死。   ——我开始绝食绝水,每天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大概已经死了,可不知为什么又睁开眼睛看到了这个岩洞,全身麻木感觉不到痛苦,我这才知道,原来想死也是很难的一件事情。   ——如果接下来没有发生那件事,我肯定就那么饿死了,大概这就是命运,或许是冥冥之中的一种缘分,我的命运从那一天改变,我拥有了我的缘分,遇到了我这一生最爱最爱的那个女人。   ——还记得当时正值黎明,我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也许是被门上发出的声响惊醒的,这并不意味着我还有敏锐的感官,而是这个岛太安静了,稍微有一点与海浪声不寻常的声音我都能立刻发觉。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好一阵迷离,然后我的头转动了一下,很黑,我已经好久没有点油灯了,突然,我看见了两点绿色的光,圆形的,像两个小灯笼,不,那是一对眼睛,正在黑暗里注视着我,开始我也以为这是幻觉,或者那一对眼睛来自死神,我这一回真的是死了,死神来接我了,但尘世中的我还不知道我该上天堂还是下地狱。   ——我感到了一股力量,似乎灵魂被召唤了,我从地上爬起来,慢慢地跟着那对眼睛一步一步朝前走,一直走出了岩洞的门……   …… 第七十二章 柏拉图式的爱情之三   ——外面的风有点冷,天边一片黑暗,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我很好奇,不相信死后看见的景物竟然与生时的一样暗无天日,那是因为我读过很多关于心灵学的书,书上说人死后会看到很美的东西,看来,那些书上写的都是骗人的。   ——行走了一段之后,当我再去寻找死神的眼睛时,它却已经距离我十几米远的距离了,似乎正躲在暗处等待着我。我朝它走过去,然后它就动了,一蹦一跳的朝前跑,但我始终也没有看清楚它的全貌。   ——由于双腿发软身体发飘,我走的不能太快,但身体丝毫没有疲惫的感觉。我不知道跟着那对眼睛走了多远的路,直到天边露出了鱼肚白,眼前的景物也能够依稀地看清楚了,而我却再也找不到那一对给我带路的眼睛。   ——我又感到自己被遗弃了,而且是被来自地狱的死神遗弃了,我茫然地站在那里好半天,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   ——天就那么逐渐亮了,我慢慢地垂下头,就在我脚下不远的地方,我发现了一个什么东西,显然不属于这个岛上的东西。   ——俯下身凑近了观看,我看到了一块粉色的的确良布条,似乎是从某一件衣服上面扯下来的,而就在布条上面,还绑着一缕头发,很长的一缕头发,这就说明,布条绝不是偶然掉落在这里而是一种故意的摆放,可这是什么意思又是谁做的呢?   ——还好我的脑子还没有完全坏掉,我估计,的确良布条没理由出现在一座荒岛上,而那代表女人的长发就更不可能出现,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荒岛上来了人,我不再是这岛上的唯一人类。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一下子来了精神,我攥住布条和头发,朝距离这里最近的海岸跑过去,因为这里是座小岛,登陆小岛必须在海岸上留下痕迹。   ——我步伐凌乱地跑到了海岸,那块海岸并不是我登陆的地方,那里的海域更凶险,暗礁更密集,而且延伸了很远的距离。   ——我在岸边没发现船只停靠,我的心凉了半截,可沙滩上连脚印也没有,但这也很正常,因为海滩露出的沙子很容易被浪涌推平。   ——我继续在岸边寻找,真心地希望看见一些什么痕迹,因为那缕头发和布条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个女人遇难了。   ——因为不知道方向,我在岸边来来回回走着,这时的天逐渐亮了,我的视野随之变得开阔。我也记不清自己在岸边走了多久,但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放弃,如果海岸真的没有人,我想我会一直找下去,直到累死在海滩上。   ——我看见了她,她靠在一块椭圆形的黑色礁石后面,她全身的衣服就湿透了,长长的头发紧紧贴在脸上,使她的脸看起来更加没有血色的白。   ——她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样子,紧闭着双眼,厚实的嘴唇上面列满了口子,有些血从唇上渗出来,都被海风吹得凝固了,所以,她的嘴唇看起来有些发黑。   ——我解开她粉色衬衣的衣领,然后把耳朵凑在她的胸前去听,我努力倾听着极其微弱的心脏跳动声,太好了,她还没有死。   ——她发黑的嘴唇告诉我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水,要想救活她必须需要水,可附近没有淡水,我身上也没带着容器,我知道距离这里500米的地方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我赶紧朝那里跑过去,经过沙滩的时候我捡起了几只贝壳当作容器。   ——到了小溪边我俯身去舀水,先自己喝了很多水,这些天加之一路的奔波,我的内脏早已经干燥的像是着了火。我用贝壳舀了水,才发现好几个贝壳都是漏水的,没办法,我只能用一只手堵住贝壳漏水的地方,一边朝岸边跑去。   ——我用水先浸润了她的嘴唇,她昏迷的意识似乎有一点清醒了,虽然她还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但她的嘴唇当触及到水的那一刻,还是颤抖了一下。   ——一路端着水跑过来,贝壳里的水没剩下多少,连一小口也没剩下,这一丁点水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我立刻再朝小溪边跑去,就这样,我来来回回跑了十几趟,说实话,我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累,因为我是在救一个人的生命,一个年轻的女人的生命。   ——直到这一天,我终于在这小岛上找到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我喂给了她很多水喝,她清醒了不少,但额头热得就像着了火,她在发高烧,始终还没有力气睁开眼睛,所以,我必须背起她,把她带到岩洞里面去继续治疗。   ——回到岩洞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用火石点火做饭,由于轻生,最近一段时间我没有储备食物,但洞里面还养着一只山鸡,山鸡就是岛上那种神秘力量送到我门口的,于是我把鸡杀了,跑到海边去清洗,然后又捉了两只大蚌回来,用蚌肉和山鸡放在一起熬汤,可以想象这汤的营养会有多丰富。   ——肉熟了,汤好了,我没有勺子一类的小巧的餐具,只能用蚌壳,因为蚌壳比较薄,可以代替勺子撬开她的嘴吧把汤灌进去,她喝了汤,体温和气息都变得平和了,我让她躺在舒服的地方,并给她盖上了我自己编织的被子。   ——我走到炉子边,打开汤锅,大口地吃着里面的鸡肉,不知为什么,我感到了饥渴,我也不想寻死了,也许是因为遇到这个女人的原因,我从这一天开始便有了一种责任感,我要好好的活着,为了照顾她而好好的活下去,我也说不出为什么会这么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一见到她就深深地被她吸引了……   …… 第七十三章 柏拉图式的爱情之四   ——经过我细心的照料,三天之后,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看见了我,我看见了她,一眼不眨。   ——我不知道如何去形容那份感情,四目相对了很久很久,就好像上辈子或者上上辈子我们原本就熟识了一样,我从她的瞳孔中看见了我,不,那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反光映射,而是上辈子的我。   ——我看到了上辈子的我们因为猜测不出的原因而没能在一起,而这辈子我们终于可以相伴在一起了,这是一座荒岛,除了我和她是同类,再没有任何纷扰,也不会有其他人分开我们,不知道我修了多少世的福,终于令老天垂怜,把她赐给了我,从天而降般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她的眼睛很美,里面深藏着很多秘密,看着她的眼睛,似乎那是一汪深井,我没办法看清井底有什么,但我不在乎她的过去,只希望我们可以在这个小岛上相濡以沫的过日子,那才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真正的未来。   ——她给我的第一个表情就是笑容,淡淡的笑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还是有点累,再让我睡一会好吗?”我的回答是:“好的。”   ——我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也算不出她是哪一年出现在了小岛上,我更不知道她是如何到达这座小岛的,究竟是船只触礁还是飞机失事,我们在一起生活的这几十年里,我始终没有问起这些事情,她也没有主动说出来,因为这些根本不重要,因为这座小岛不属于外面的世界。   ——她是个中国女人,南方口音,从言行举止上看,她是个有教养并吃过不少苦的女人,我曾经试探着问起过她在世俗世界里是一个怎样的人,一谈及这些话题她总是秀眉微蹙,似乎有种揭开伤疤的痛苦。   ——既然过去的时光令她痛苦,那我又何必再问呢,而且我自己不也是为了逃避现实和过去才来到这个岛上的吗,最重要的是,她对我好,我对她好,这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   ——爱情是一种很美好的感觉,是生活中的精神支柱,是浪漫温馨的温柔,甜蜜快乐的幸福。   ——说出来或许很难令人相信,我和她之间的爱情始终都是无比纯洁的,那是一种精神恋爱,追求心灵的沟通,摒弃欲望,理性的精神上的纯粹的恋爱,或者可以称为“柏拉图式爱情”。   ——我和她都是相当理性的人,知道爱情是道德、责任、义务等等这些充满人类理性光芒的社会化的衍生物,而身体上的结合之后,会产生更多的责任。   ——我们的想法也许普通人无法理解,说的明了一些就是,假使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那该怎么办,这是一座荒岛,我们总有老死的那一天,我们不可能永远照顾我们的孩子,等我们死后,我们的孩子该怎么办,一个人生活在荒岛上的滋味我是尝到过的,我不可以因为我们短暂的欢愉而让我们的孩子孤独地降临在这个岛上,我不能。   ——或许因为我们不敢越雷池一步,彼此保持着陌生,那种爱无法避免的便越来越浓重。   ——柏拉图认为:“当心灵摒绝肉体而向往着真理的时候,这时的思想才是最好的,当人类没有对欲望的强烈需求时,心境才平和,某些欲望是人性中兽性的表现,人之所以是高等动物,是因为人的本性中,人性强于兽性,精神交流是美好的、才是道德的。”   ——这是一种很难在世俗的人世之间享受到的精神恋爱,我和她都感到很快乐。   ——我从此有了伴侣,她有了依靠,我们相亲相爱彼此照顾,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只可惜这个世界没有永恒。   ——我曾经是一位教师,应该算是文化人,而她的文化底蕴不在我之下,似乎对戏曲有些很深的研究,所以,我猜测她以前很可能是一位杰出的戏曲演员。   ——她的嗓子圆润甜美,寂寞的时候,她很喜欢为我唱上一段戏曲,虽说我受到的教育和熏陶多半来自国外,对于国粹并不十分精通,但没过多久,我就喜欢上了她为我吟唱的曲目。   ——她同样是个热爱生活的人,日落时分,我们经常牵着手走在海边,她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贝壳,记得她曾经说,贝壳是最美丽的尸体。   ——因为我们不可以睡在一起,我重新扩建了原有的岩洞,把较薄的岩壁打通,经过很长时间的修缮,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用细陶土粉刷了整个岩洞,然后选择合适的位置开了窗洞,用木料钉了木床……我的生活热情也被她带动起来,那些画框里面的装饰画都是她亲手制作的,她很少吃肉,喜欢素食,反正岛上的资源很多,而且不乏四季常绿的植物,我们过着的是衣食无忧的生活,就像亚当和夏娃,但我和她是一对经得住诱惑永远都不会误食禁果的亚当和夏娃……   …… 第七十四章 柏拉图式的爱情之五   ——没有永恒的年轻,没有永恒的美,没有永恒的幸福,没有永恒的快乐,连宇宙时刻都在发生着变化……   ——我和她幸福的老去,我们不怕生老病死,而是担心谁提前走了而把另一个人抛下。   ——就在不久之前,她生病了,不是因为疾病,而是年龄的原因,她走得很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是啊,她是幸福的,因为走的时候有我始终不离不弃陪伴在她身边。   ——她走了之后,我的世界从此陷入一片黑暗,我很想立刻追随她而去,因为我不想让她一个人走得那样孤单,可我自杀简单,那么她留下的身体该怎么办呢,我必须要给她的肉身找一个最好的归宿,那样,我才能和她一起共赴天堂。   ——把她埋在岛上或是堆起一座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而我不想那么草率,我想在我生命的最后送给她最后一个礼物,那就是修建一座城堡,属于她自己的城堡,等到我死的时候,我就会守在城堡的门口,永远地守护着我的爱人。   ——我确实是一个相当执着的人,只要是想到了就一定设法去做,去完成,绝不半途而废,但我老了,身体没有年轻时那么有力,这是我开始修筑城堡的时候才发觉的,为了在城堡完成之前不被累死,我只能一再缩小城堡的规模。   ——石块和陶土用之不竭,但修筑出来的城堡光秃秃灰蒙蒙的,我必须做些什么装点一下我的爱情城堡。她在生前很喜欢收集贝壳,我刚才已经说过,她把贝壳分门别类堆放在岩洞里,那些贝壳都是她的最爱,每一枚贝壳上都留下过她的指纹和她的气息,所以,我就把所有的贝壳镶嵌在了城堡表面,经过朝阳或晚霞的照射,整座城堡美不胜收。   ——为了不让我的爱人的躯体腐烂,我做了干燥防腐处理,那就是我从火山脚下搬运回来很多质地松软并且吸潮的火山石,把这些石头暂时掩盖了她的身体,直到贝壳城堡竣工之日,我才把我的爱人带到了城堡之中,我感受到了她对我的满意。   ——爱人走了,这小岛上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然而,小岛上那些奇怪的事情又开始发生了。   ——就在我忙碌的修筑城堡的时候,由于太忙,总是忘记吃饭,而就在这段时间,我仍然可以经常收到一些可以暂时果腹的食物,我吃了那些食物,并没有产生任何好奇,因为我早就习惯了与那种亲善的力量和谐地生活在这座小岛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修筑的贝壳城堡太美太迷惑人了,有时候太过美丽的东西总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而贝壳城堡给我带来的不仅仅是麻烦,而是一种致命的、撕心裂肺的痛苦。   ——这个岛不再是座荒岛,岛上一下子来了很多陌生人,不过当时我是不知道的,因为修筑贝壳城堡过度劳累,我的年纪也大了,所以我因劳累而生病,虽然病情并不严重,但我还是在床上躺了很长一段时间。   ——等我恢复了体力之后,我发现在这岛上发生了两件事情,第一件是靠近西海岸的地方居然凭空盖起了一座三层楼房,第二件事情过于可怕了,当我回到贝壳城堡想要看一看我的爱人时,城堡里却空空如也。   ——她不见了,就在我生病的期间不见了,这怎么可能,我的一颗心彻底碎裂,原来伤心欲绝真的可以呕出鲜血来,我吐了很多血,也不知道身体里哪一根血管破裂了。   ——我不能再次病倒,也不能就此撒手人寰,我必须查出真相,我用强大的毅力坚持着自己不能倒下去,因为我得要为我的爱人负责。   ——就在这个时候,它,岛上一切神秘力量的制造者,最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它在这岛上也很孤单,我能从它的眼神之中看出来,它不是妖怪更不是神,它只是一只动物,已经足够苍老,分不出具体种类的犬科动物。   ——当我见到贝壳城堡外面出现了这样一只动物时,我就简单地以为是它把我的爱人吃掉了,我试图与它拼命,扑了几扑,它都顺利的躲开了,等我脑袋清醒下来我就明白了,爱人绝不是被动物迫害了,因为城堡里面一切都很干净,似乎还被人特意打扫过,这当然不是一只动物能过做出的行为……   …… 第七十五章 柏拉图式的爱情之六   ——我累了,坐在地上气呼呼地盯着它,记忆被调动起来,我竟觉得它的眼神有些熟悉,还有它那一身白色的毛,对,我是见过这只动物的,那还是我刚刚落到这个岛上的时候,当时我才30多岁,它也年轻,身上的皮毛雪一样的白,而现在,它的皮毛已经变得灰白了,我知道,它跟我一样衰老了。   ——它见我恢复了理智,朝我点点头,然后转身,我知道它这是要带我去一个地方,我跟着它,没多远我就到了湖边,贝壳城堡附近是有那么一个小湖的,虽然面积小但非常深,是无底湖,深绿色的湖底与大海相连,什么东西只要沉下去就不可能捞得上来。   ——我战战兢兢看向湖水,可惜什么都没有看见,不知是受到它的暗示还是根据自己的联想,我认为爱人的躯体一定被丢弃进了面前的湖水里,尸体沉下去,被吸到大海里面去了。   ——这样想着,我又看向它,它对着我点点头,似乎它读得懂我脑袋里的想法,然后它抬起头,转头朝着三层小楼的方向看去,我理解了它的意思,它是在对我说:是建造小楼的人把我的爱人丢进了湖水里。   ——可这是为什么啊?   ——我想不通,在这小岛上建造小楼我不会管的,可为什么要夺走我的爱人,我的贝壳城堡距离小楼那么远,根本就没有妨碍到他们。   ——当时我还并不知道建造小楼的那些人的真实意图,我心里在流血,下定决心一定要报仇的,不只是因为我,还因为我的爱人。   ——当我接近了小楼之后,才发现哪里还没有住人,目前我只有等,等待那些人的出现,我坚信他们必然要出现的,因为那座小楼不可能白白修建在岛上。   ——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原来在岛上经常帮助我的力量原来就是它,一只上了年纪的聪明的犬科动物。   ——等待报仇的这段时间里,我和它频频接触,但我从来没看见过它身边还有别的同类,因为记得当初我救过一只雌性的和它长的一模一样的动物,应该是它的伴侣,那只雌性动物还怀了孕,怎么这么多年在这岛上我从来都没有看见过小动物的痕迹呢?   ——不久之后我就突然理解了,我救助过的那只雌性动物的伤势当时看来就挺重的,而且肚子里还有小崽,很可能没能存活下来,小崽也没有降生,所以,这只可怜的雄性变得跟我一样孤独。——后来,失去伴侣的它经常用它的智慧帮助我,那是因为我对它有过那么一点点恩情,我曾经出手救过它的伴侣,所以它感激我,对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答我,想到这里,我的双眼潮湿,自己居然被一只重情义的动物感动了。   ——失去爱人之后,我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五脏六腑都在煎熬着,我知道我就快不行了,但我强迫自己吃饭、睡觉,我必须坚持不让身体垮下来,终于,我盼到了那一天,我在贝壳城堡里面见到了六个年轻人…… 第七十六章 是谁触犯了你的爱人   听了老海如此漫长的讲述,我问床上的老人,说:那些年轻人虽然触犯了你爱人的尸体,可你也不能把他们全部都杀了啊!!!那样太残忍了?!!!!   老海却无辜地问我:什么?你的意思我没听明白?   老海很久没有说过那么多的话了,他说这些话似乎是调用了身体里仅存的最后一点精神,此刻看起来,他脸上是一种无力回天的病态。   死亡已经是必然的走向,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我继续对老海说:六个人,现在已经死了五个,只剩下了一个男孩子但已经疯疯癫癫了,虽然我猜不透你用了什么方法,但这些人的死,你不能推卸责任吧?   老海奇怪地问我:真的就像你说的那样吗?   老海看着我,他的脸上没有试图逃脱罪责的表情,当然也没有这个必要,因为他很快也要死去了。   九叔接过话说:是的,他说的没错。   略微停顿,九叔很理性地对老海说:那六个年轻人,对于你的年纪来说,还仅仅是六个孩子,其中一对新婚夫妻是来岛上渡蜜月的,他们并不知道这岛上的秘密,只是单纯的被贝壳城堡所吸引才来到这个岛上,我不知道你对他们做过什么,用了什么方法,以至于五个人都相继离奇死去,而我们两个人,正是前来调查这起疑案的警察。   老海长叹一声:唉……我是对他们做了一些什么的……   而后,老海用力眨了眨眼睛,才说道:不过,我决没有想杀死他们,我是想让他们感受到与我同样的痛苦而已,我也知道他们之中有一对新婚夫妻,看到他们恩恩爱爱的样子我的心都在滴血……你们不能把责任全都推到我一个人的身上,你们想一想,贝壳城堡是我的,为什么他们的快乐要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呢?贝壳城堡是我给我的爱人的最后一份礼物,可他们依靠权势或者金钱,却把我的城堡夺走了,还把我的爱人的尸身沉入了水底,你们说这公平吗?!   我好似被老人的话感动了,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不公平!!!的确不公平……   可我很快头脑又清醒过来,缓和了语气说:就算是你伤心欲绝,可那些年轻人复出的代价也太大了,因为你的爱人当时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老海提高声音说:我已经说了,我没有杀那些孩子,我只是想让他们尝一尝心痛的感觉,而且,你们看我这个样子,我有能力去杀掉那些年轻人吗?   九叔说: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你用双手做的,而是用你的嘴,用你的头脑和智慧……   九叔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额头,继续说:刚才你也提到过,你年轻时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曾经对心理学甚至是心灵学有兴趣并且也有一定的研究,现在‘心灵学’这个词已经被‘超心理学’代替了,你处的那个时代曾经是超心理学或心灵学十分发展的阶段,因为当时太多的案例和现象无法再用传统心理学方面的知识来解释和解决,所以有很多学者投入到超心理学的研究之中,这期间,超心理学的著作也频频问世,在中国的20世纪80年代末,气功热也是这一潮流流入中国的表现,所以,我猜测,你一定是用了某种心灵上的暗示术,让那些年轻人内心的恐惧瞬间增大,才导致了随后的惨案不断发生,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能完全脱离干系吧!?   老海承认道:你说的对,我是跟那些孩子说了很多话,可以理解为一种心理暗示,不过你想的太过简单了,所谓的暗示或者催眠,都不可能百分百的发挥作用,也没有一个心理学者可以保证他的暗示每次都能成功,所以,那些孩子的死也有很大一部分的偶然性。   我小声说:那么就请你把当天的经过告诉我们,好吗?作为警察,我们也好结案?   然而,老海突然说:三层小楼里住进了六个人是它告诉我的……   九叔问:它……是那只动物吗?!!!!   老海说:对,在这岛上除了它还能有谁呢!   九叔说:请你继续往下说。   老海接着说:我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心里十分的紧张,当晚我就前往贝壳城堡,守在那里一直到天明。天亮了,在城堡里我又等了很久,终于等到那些孩子出现,当初我本以为是一两个人,那样的话我会跟他们拼了,拼个你死我活,我更希望被他们杀掉,我心甘情愿,起码这样一来就对得起我的爱人了。可他们一共有六个人,而且看起来对贝壳城堡里面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他们只是说来这里度假的,所以,我心中的仇恨有所减少,也不想跟他们硬碰硬,何况他们还都是孩子。   九叔非常认真地听着,这时他问:没有发生硬性冲突,那你都做了什么?!!!   老海说:我给他们讲述了一个故事…………   我皱皱眉问:故事?!什么样的故事呢?!!!!   老海说:关于我和我的爱人以及贝壳城堡的故事,我告诉他们我的爱人曾经就躺在城堡里的石台上,她好端端地在这里沉睡着,然而却被那些修建楼房的人恶意破坏了,我说的非常动情,很快,那六个孩子为之感动了。   老人停下来,喘息了一阵,才说:我承认,在我讲述的过程中暗示了他们,我提出了诅咒这个概念,结合这个小岛上神秘的力量,我也承认我撒了谎,但我的谎言是因为我的心痛而自然流露出来的,不存在十足的恶性心理。   九叔追问:到底是什么谎言?!!!   老海说:我对那些孩子说,我的爱人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而是这个岛上的神……   老海紧紧闭上眼睛,好像眼前出现了他最美的爱人,好半天才说:其实我没有撒谎,她的出现本来就神秘,或许她就是这个岛上的精灵变化的也说不定,我告诉他们,谁要是迫害了我的爱人,那就会承受这岛上的最严厉、最痛苦的诅咒,最严厉的诅咒莫过于失去自己最最心爱的人,这就是小岛上的诅咒暗示,就是破坏我爱人尸体的惩罚。说完这些话之后,我就抛开已经被吓得战战兢兢的六个孩子,一个人离开了贝壳城堡。可笑的是,我很快也受到了惩罚,那大概是因为我编造的谎言太恶毒了,当我回到岩洞睡醒一觉之后,发现我的下半身竟然瘫痪了。   我大声问:你是说,你从贝壳城堡回来之后就再也没出去过?!!!! 第七十七章 毛骨悚然   老海点头说:嗯,没出去过,就是你们看见的这个样子,我的双腿没有一丝感觉,根本走不了路了,看来这是因为那些孩子的死,老天对我撒谎的报应,不过没什么,我甘愿承受这种报应,反正我很快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沉默了一会,九叔对老海说:我还有两个问题想要问一问?   老海很疲惫地说:我已经很累了,趁着我现在还清醒,你尽快问吧。   九叔提出了第一个问题:在小岛上的那种古怪的声音,是不是就是从你床头那个类似于发声的装置里面发出来的,我不知道你制作那个装置的意图是什么?   老海说:那是一种信号。   我不理解,立刻问:信号?什么信号,你给谁发信号呢?   老海回答:那是我与爱人进行沟通和交流的信号机。   我摇摇头:我不是很能理解?   九叔也问:能发出那么大声音的装置,你是用什么做的?   老海很有耐心地解释:海螺经过加工就可以吹响这你们总该知道吧?那就是一只海螺做成的,只不过海螺很大,是一只巨型的海螺壳,海螺的内部结构就像人的耳朵,所以有放大音量的作用,我把巨大海螺固定在顺风的岩壁上,那样,我吹出的声音就可以传播很远的距离。   我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老海说:以前的日子里,当我外出去小岛上收集食物或打猎的时候,她在家里会吹响这个发声装置提醒我提早回家,同时我也带着一个小一些的海螺号,在不太远的地方也可以吹响,我听到了声音然后回应了她,这说明我们两方面都很好。   我不无叹服地说:类似于对讲机的设备,老人家,你真的很聪明。   老海说:不过,等到我爱人去世之后,我就把发声设备移到了我的房间里,夜里想念她的时候我就会吹一吹,然后就是屏息凝神的等待,我是多么希望在岛上的某个角落可以听见回复我的声音,可惜,我只在梦里听到过,一睁眼,依然是一片黑暗与宁静。   九叔问:你的解释不合理吧,因为我们不仅在夜里听见过那种声音,就在不久之前,你还不断地吹响那个类似喇叭的装置,你不能仅仅用思念去解释你的行为和做法吧?   老海说:是的,后来,这个发声的装置逐渐成为了我和它之间沟通的工具,当我需要它的时候,我就会吹响……   九叔大声问:你用这个东西和那只犬科动物进行交流?   老海回答:是……是的。   九叔见老海点点头,老海还不知道那只与他相伴多年的动物或许已经死在枪下了,九叔正在权衡着是否把事实告诉给老人。   老海把手伸向那根竹管,竹管由细到粗,之间用柔韧的鱼皮密封相连,他拿起竹管最细的一头凑近嘴边,轻轻地一吹,就发出了一阵古怪的鸣响,但是,在这岩洞里听起来绝没有在小岛上面听起来那么怪异和苍凉。   老海又解释说:那只巨大的海螺应该叫做响螺,响螺本来就是一种可以吹得响的海螺壳,实验了几次之后我就成功了,只需要很小的力气去吹,声波就可以传播很远的距离,安静的时候甚至可以传遍整个小岛。   我想到了那只犬科动物,战战兢兢地问:你的意思是,你吹响这个声音,它就会立刻出现吗?   老海回答:是的,当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吹响之后,它就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我小声说:可是,它……   九叔立刻打断我,对老海说: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老海深吸一口气:嗯,你快问吧。   九叔问:你手里的日记怎么会在那六个年轻人的手里,我是在别墅的房间里发现这本日记的,而现在,这本日记是如何又回到你手上的?   老海说:我是让那只动物把日记带回来的,遗落了日记是我的一个失误。   老海的声音已经很细弱了,他在努力地说着:我的爱人走后,我每天都随身带着这本日记,坐在空荡荡的贝壳城堡里,一边思念我的爱人,一边翻看日记,追忆我年轻时来到这个岛上的往事。我也曾经想过,继续把日记后面没完成的事情写下来,可那样对我太痛苦了,我没勇气回想起和她相伴走过的短暂岁月……得知岛上来了陌生人我也带上了这本日记,但由于当时慌乱,也不知道把这本日记遗落在了哪里,等我与那些年轻人分手之后回到岩洞才发觉日记已经不在我身上了,我想出去寻找,可那时我已经瘫痪了。我不想让我的日记被别人看到,这就是我之所以不用中文而是用半生不熟的英文单词书写的原因,如果说那是字面上的是一种密码也不为过,那本日记是为了帮助我自己存储一部分记忆,并不是为了流传给后人作为茶余饭后的消遣读物。   此刻,我的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我说:那本日记其实写的很好,你没有了移动的能力,就拜托一只动物帮你去寻找日记,对吗?   老海点点头:是啊,我还能怎么办呢?   我还是想不通,问:可它只是一只动物,你又如何对它说并且指派它去忙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呢?   老海回答:这一点我没办法跟你们说清楚,只要是我想到的东西它都能帮我办到,总之我和它之间有一种相互的感应,这种现象也属于超心理学的范畴吧。   我问九叔:又是超心理学,难道这就是整个案件的结局吗?雷刚那些人遭到的不幸只是因为简简单单的暗示作用,我还是不相信暗示真有那么强大的破坏力量?   九叔说:我也不完全相信,可是,这位老人家也没有必要说假话……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我和九叔两个人一起看向老海。   老海只说了七个字:不要怕,是它来了……   只是几个字,令听者毛骨悚然……   它来了!!!!!!!!!   我意识到,莫非是刚刚老海吹起的喇叭声把它吸引了过来?!!!!!   果不其然,那只妖怪还没有死,它还活着!!!!!!!   我和九叔依旧互望着,因为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那只年老的犬科动物已经被子弹打死了……   突然,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子,心脏狂跳的同时也想不出此刻正在接近我们的那个东西,究竟会是用一种什么样的状态现身的????!!!!! 第七十八章 老海消失了   上午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射在我的眼睛上,无数的灰尘颗粒在阳光里起舞飞扬,也落进了我的瞳孔里。   光线非常的亮,并不刺眼,还有些暖意,与记忆中的昨天傍晚的阳光不太相同。   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难道我在这里昏睡了整整一个夜晚?!   我眨着眼睛挣扎着坐起来,看见的一幕幕令我万分震惊,因为,床上瘫痪的老海不见了!!!!!!   我紧张地四处查看,发现了九叔,他正俯身趴在门口,似乎还处于某种昏迷的状态……   我抱起九叔大声呼唤,九叔慢慢睁开眼睛,似乎没有什么事,就像是在熟睡中被人吵醒一样。   当九叔发现已经空空如也的床之后,他也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后来,经过我们二人的分析得出,我和九叔昏迷的原因仍然来自于那只类似狐狸的犬科动物,当老海吹起箱螺号呼叫它的时候,它仍旧忠诚的竭尽全力赶来了。   这只动物令我们二人昏睡了过去,我们已经很多次的尝试过,相信那东西有这个实力,但是,它耗费掉了多少精力,用得什么办法,才能够将老海从这个岩洞中带走……   也许,这终将是一个谜……   可是我和九叔却依旧猜不透,它会将老海带入哪里呢?!!!   这似乎又是一个谜……   九叔绕着床走了一圈,经过简单的检查,九叔发现有一支羽毛做的笔掉落在地上,捡起来,笔尖还有墨迹。   随后我们又发现床上的日记本摊开着,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空白页里用中文写了一段这样的文字:   ——我只是想让那些孩子得到应有的教训,尝到痛苦的滋味。   ——对于他们的死我很抱歉,但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做过伤害他人的事情必须要受到惩罚,这是岛上这个小小世界的规则,不过,我还是希望能用我的死去偿还那些罪恶。   ——你们是不属于这个岛的,而且你们是另一个世界的执法人员,我希望你们能替我完成我最后的一个心愿,那就是把我的尸体丢进大海里面去……   ——我的名字叫做“老海”,当然死后要回归大海。   ——我的爱人正在海中期盼着我的到来,我也希望能尽早与她团聚,最后,老海谢谢你们!!!   ——老海,绝笔!!!!!!   看完老海日记的最后一页纸,我和九叔感觉相当沉重,难道,这就是正本日记的结局?   不,绝不是,因为现在老海不见了……   我和九叔无法依照老海的遗言抬着老人的尸体把他丢进大海里面去了,老海或许会失望了。   因为老海彻底不见了,我们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寻找,岩洞的里里外外,没有半点痕迹。   结论是,老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那一本用蹩脚英文写成的日记,却被我和九叔丢进了海里,因为日记是老海记忆的全部,在岛上生活的全部。   将日记丢尽海里,勉强就算是完成了老海嘱托我们的事情吧。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x t 8 0 . c o m 我和九叔离开岩洞,朝别墅走去。   在经过贝壳城堡的时候,我们遇见了三个人,那是天罡集团的陈助理带着两名船员。   陈助理是今天早上乘船到达小岛的,13日夜里的时候他试图用卫星电话与别墅进行联络,可惜别墅的电话无人接通。   陈助理心里着急,担心我们遇险,连夜租船朝小岛进发,六个小时的行船,14日清早到达小岛,别墅里果然没有人,于是他就带着船员外出寻找,结果走到贝壳城堡的时候,终于两方面的人交汇在了一起。   陈助理问:两位警官,你们去了哪里,昨天夜里没有在别墅过夜吗?!!   九叔叹口气说:说来话长,等我们上了船再细谈,我问你,雷刚的状态怎么样?   陈助理回答:我也没有见到雷总,不过我把案件的经过告诉给了雷总的父亲和医生,医生说,雷总的病情暂时没有恶化。   我问陈助理:我们现在可以离开这个岛了吗?   陈助理说:当然可以,东方警官,这个岛的秘密难道你们已经查清楚了吗?!!   九叔看了一眼我,说:这个岛上原本就没有什么秘密……   陈助理一愣,问:什么意思?!   我只好解释说:话说回来,都是雷刚自找的。   九叔说:好了,不要多问了,在船上,我会把事情的全部讲给你听的。   陈助理点点头,于是,我们一起朝着岸边走去。 第七十九章 最后的案情分析   这是一条规模不大的白色游艇,此刻正在朝海南岛的方向航行着。   陈助理在听完我对小岛上所发生的事情的讲述之后,说道:原来暗示可以起到如此大的作用,看来,要想把雷总的病治好,也需要结合一些暗示疗法。   陈助理叹口气继续说:唉,都是因为我啊,假如我把贝壳城堡发现女尸的事情完完全全告诉雷总,那之后的所有惨案就都可以避免了,但是,假如我把真相告诉了雷总,雷总肯定认为我触了他大喜的霉头,我这个助理的饭碗必然砸了,唉,有些事情真的是两难处理,你们说对吧?   我对九叔说:心理暗示法能协助药物治愈疾病这一点我相信,但我还是认为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有点玄乎,单单用语言暗示就能够达到那么严重的后果吗?   陈助理说:是啊,我也将信将疑。   九叔说:有些事情发生了,我们无法从理论、文字上去理解,只能从实际中去体证,这就是超心理学。其实,人只要是在清醒的情况下,就生活在语言的世界里,当听到好消息时会眉开眼笑;当听到坏消息时会心情沉重,特别是听到死亲人离世这样的噩耗,人往往会悲痛欲绝甚至昏迷休克,你们不否定语言具备这样的力量吧?   陈助理点点头:这些我没有想到。   九叔继续说:语言虽只是一些声音的组合,就其声音本身的能量来说是微不足道的,但在一定的条件下,它所起到的效果与它所代表的客观事物与现象的直接作用相同,这就是语言的心理暗示作用,更何况,老海对那六个人不只是运用了语言暗示……   陈助理问:你是说还有那只疑似狐狸的动物,也在其中起到了很大作用?   我说:对,别小看了一只动物,它可以散发出一种迷惑人心的味道,我和九叔就曾经吸入过这种味道,并且多次被那只动物所迷惑。   九叔补充说:还有老海吹出来的那种可怕的声音,虽然老海没有明确说出那声音的作用,我猜测,老海很有可能用那种声音当成了他行凶的工具,或者说用那声音指挥那只狐狸……   陈助理说:九叔警管,你的意思是,那个住在岛上的男人是故意吹响喇叭来恫吓别墅里面的六个人或是指挥那只动物去迷惑他们的?   九叔接着分析说:大家都知道,人在被催眠的时候,最容易被暗示,那是因为在催眠状态下,暗示造成了一个特殊的意识阈。所谓意识阈是指,人在清醒的状态下所能体验的对象的范围,而催眠会使得意识阈处于非常狭窄的状态,这时人的头脑中,事物的比较和想象力有限,批判和辨别能力更是减弱,所以被催眠者会无批判地接受了施术者的指令,也就是暗示,从而使暗示的效果迅速爆发。老海用语言编织了一个关于诅咒的暗示,用恐怖的喇叭声并且指使狐狸释放迷魂味道来催眠,再加上六个人在一座荒岛上本来就心神不宁惊恐不安,那是因为他们未知的东西太多了,种种原因加在了一起,才导致了一系列惨案的发生。   我点头说:我明白了。   陈助理也说:真的很复杂。   九叔说:这种阴影深植在每个人的心底,以至于离开这座小岛之后那个可怕的诅咒依然可以发挥作用,导致一男一女的死亡。   陈助理问:那两个人的死因究竟是什么呢?他们两个回到大陆,听不见可怕的喇叭声,也没有狐狸的迷惑,可他们还是死去了?   九叔看向我和陈助理:两个案件有一处共同点,你们还有没有印象?   我提高声音说:两个死者都遇到了水,对不对?男性死者是落入小河时心脏衰竭猝死的,女性死者是在浴室沐浴时,也遇到了水,所以也猝死了。   陈助理说出自己的想法:水,水有什么可怕的,如果他们怕水,甚至连水都不敢喝,大概在搜救船上就渴死了,我记得我当时还给他们喂过水呢,我认为不是水……   九叔说:不是水本身的原因。   九叔停顿了一下,整理思路,为了让我和陈助理可以听明白:我曾经向涉案警员问过一个问题,也就是女性死者的浴室里是否有一面镜子。   我点点头说:对,我想起来了,你问过这个问题。   九叔又说:镜子和水面都可以映出人影来对不对?   陈助理说:那是当然,不过我还是不明白?   九叔解释:映出人脸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映出了扭曲的人脸,那样被精神脆弱的人看到,一定会吓得不轻。   我说:我好像明白了,男性死者落入小河时,水面必然波动,他借着路灯光看见了水面里映出的自己的脸,那张脸肯定是不清晰并且扭曲的,还有女性死者,在浴室洗澡,镜子上面会有雾气,照出的脸也会很模糊,这样一来,他们都产生了致命的幻觉,这就是两起案子的共同点,对不对?   九叔说:没错。   而后,九叔突然又问我说:还记得法医解剖尸体取出来的心脏吗?!!!   我点点头,又问:九叔,你是不是想说,暗示达到了一定的程度,已经在人体上造成了真实的病变?   九叔说:疾病实质上是人体在一定的条件下,由致病因素所引起的一种复杂而有一定表现形式的病理过程,此时,人体正常生理过程在不同程度上遭到破坏,说到底就是人体正常的能量动态平衡遭到破坏,而积极的心理暗示能使机体的能量变化恢复到正常的动态平衡状态,而恐怖的、消极的、恶意的心理暗示,能够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对人体会有多大危害,那就因人而异了。   陈助理说:我还有一个疑问,我一直闹不明白。   九叔说:嗯,你问吧。   陈助理说:那就是日记里面的纸条,把纸条夹在日记本里就算了,可日记本怎么会在一件衣服的口袋里藏着,而且衣服还很好的放在柜子里,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似乎还很理智,对不对?   九叔回答说:我的猜想是这样的,从纸条的笔体看很像是女人写的,我认为写纸条的人应该是死在浴室里的那个女人,因为你说过,六人之中只有她的精神还稳定一些,不过她肯定也十分相信小岛诅咒这件事,她要是不信后来也就不会死,当时在小岛的别墅里,她目睹了那些可怕的死亡事件之后,她简略地写下那张纸条,并且妥善地保存起来,主要为的是给后来的人留下一些线索,类似于遗言吧,因为她始终都深信,触动了小岛诅咒,他们六个人都无法离开小岛,必死无疑……   案子就这么结束了吗?   听了九叔的一系列推理,我长长叹出一口气。   我对九叔和陈助理说:这次小岛之行,这是我警察生涯之中的第一起案件,我只能用两个词语去形容,那就是悲凉和疲惫…… 第八十章 去陪九叔抓蜈蚣   从海上坐船回到大陆,陈助理想要挽留我和九叔留在三亚多玩几天,带我们到处逛一逛当地的名胜,住最好的酒店,在沙滩上欣赏一下比基尼美女,休闲放松一下,所有的花销天罡集团全部报销,这算是真正的公费旅游。   刚刚处理了这么一起奇怪的案子,我和九叔的心情都不怎么好,一点放松的心情都没有。   我给局长老马打了电话,关于这起案子,在电话里我很难跟老马说清楚,所以老马那边要求我立刻会局里报告。   九叔也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九叔说,他要赶紧回去,说是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他亲自处理。   陈助理还要留在当地处理一些事情,于是我们跟陈助理告辞,打道回府。   我所工作的单位在一个沿海城市,距离首都北京并不远,没必要说得太清楚,简称T市。   陈助理给我们准备好了机票,一切都十分顺利。   在飞机上,我问九叔:九叔啊,老海生死未卜,这起案子只能算结案了,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如果老海还活着,我真不知道如何用法律去处理他这个人……   九叔叹口气说: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雷刚和老海,其实他们这两方面都有各自的问题,谁对谁错,我们很难说清楚,现在,老海失踪了,我觉得,也是一件好事,你说呢?   我点头说:嗯,我和你想的一样,对了,九叔,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呢?是继续隐姓埋名住在那座大宅子里,还是回到警局继续当警察?   九叔苦笑一下说:如果我回去继续做警察,恐怕老马那家伙不会乐意的,我还是继续回去抓蜈蚣,山里的那只大蟾蜍妖怪,还没有被我降服呢?   我问道:九叔啊,真的有那么大的会吃人的蟾蜍吗?!   九叔说:难道你还不信吗?!   我点头,笑着说:九叔啊,如果没有跟你见识了那么多,我或许不会相信。   九叔问:那么现在你信了?   我说:五体投地的相信,九叔,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信。   我和九叔都笑了,而后我对九叔说:要不这样吧,等我跟老马汇报完工作,我请几天假,跟你一起去抓蜈蚣怎么样?   九叔说:好啊,我正好缺少一个帮手呢!   飞机下落在T市飞机场,我和九叔分手,九叔坐上大巴车回他的大宅,我坐上地铁,来到T市警察局。   虽然离开自己工作的单位才几天时间,可是一见到老马和其他同事,我有一种如隔三秋的感觉,好像自己已经在外漂泊了很久很久的时间,终于回来了。   老马把我叫到他的小办公室,关上房门,我就把整个案子的经过一五一十讲给了老马听,老马越听越冒汗。   等我说完了,老马神秘兮兮地盯着我看了好半天,才问我:你觉得九叔这个人……这个人……怎么样呢!?   我没有过多思考,随口说:九叔啊,他这个人对待工作尽心尽责,是个好警察……   老马打断我说:嗨,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想问……   我盯着老马的眼睛,问:局长,那你到底想问什么啊?!   老马背着手在小办公室里转悠了十几圈,但最后他也没问出他心里的问题,似乎一直在权衡什么,也似乎是有些话说不出口。   我等得十分不耐烦,催促了几此,老马也没说出什么。   最后老马朝我摆了摆手说:算了算了,还是不问了,等以后有机会再问吧!   我没有勉强,说:好吧。   老马说:无敌啊,这些天你办案子也挺累的,我给你放几天假吧,你回家休息休息,下周一再来上班吧。   我说:太好了,谢谢局长大人。   离开警察局,我很高兴,正好有时间去找九叔,帮助他一起去抓蜈蚣。 第八十一章 急刹车撞到了什么   我第一次见到九叔的时候,九叔曾说,最近山里头出现了一只大妖怪,所谓的妖怪就是一只大蟾蜍。   起初,我本来以为妖怪就在九叔的旧宅院附近,然而实际上,那只大蟾蜍,出没于一处私人开发的矿洞里。   私人矿洞要比我想象的远得多,从九叔的大宅出发,我们还要乘坐山区大巴。   盘山公路修得很窄,也不怎么平坦,大巴向上开着,很慢很慢,开得有气无力。   我穿的不是警服而是便装,九叔穿了一身深色运动服。   我和九叔坐在一起,还带着个大号的手提袋,看起来就像是来山区旅游的两个穷旅客。   坐在我们前面的一个村民比较爱说话,他问我们:是不是来这里旅游的?   我随机应变地说:是啊,随便走走,深秋,看看山里的红叶,据说挺漂亮的。   村民老哥笑了笑,说:哪还有什么红叶,山里风大,秋风一起,树叶都掉光了,现在这山里头,又冷有风大,到处都是光秃秃的,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的好,去了也失望。   我脑筋一转,又说:其实也不完全是旅游,山里不是有很多矿山吗,我们也想考察考察?   我这么问,其实有自己的目的,也是想打听一下情况。   因为九叔听也只是听传说,并没有亲眼见过。   传说是这样的,山里的一座矿洞里突然冒出了一只妖怪,目击者声称,那是一只无比巨大的蟾蜍,大蟾蜍吃了不少矿工,把骨头吐得到处都是,也不知真假,但是搞得村民个个人心惶惶的。   我觉得,我要是跟当地人提到矿洞的事情,如果真的有此类传言,那么这个村民老乡肯定知道一些,破案前搞一搞调查,这是老马教给我的经验。   果不其然,一提到矿洞,村民老哥的脸上就变了颜色,他说:你们最好别去啊,矿洞里有妖怪啊,不是我吓唬你们,已经矿洞已经被矿主封死了,说是好多矿工都死在里头了,被妖怪吃得只剩下了骨头……   我来了兴趣,可是当我细一打听,村民老哥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介绍了一些当地的情况。   说那座山地质比较特殊,土质松散再加上地下水脉很旺,山脉里有不少矿藏,主要是金属矿藏,早些年,很多投机分子在这里开采金属矿石,但是后来这边发生了好几次塌方,很多工人都被埋在了里面,上头就把很多黑矿给查封了。   正说着,正常行驶的大巴车突然就来了个急刹车,坐在车里的人不多,但是车上放着不少东西,都是乘客从外面带进山里的生活用品。   这么一来,很多箱子盒子都倒了,搞得乱糟糟的,车内的乘客一片抱怨声。   我看见司机突然就从座位上站起来,十分紧张地跳到车外,他在车头转了一圈,然后又回到车上,表情迷惑至极的样子。   我和九叔也很好奇,还没有出声询问,司机就坐到驾驶座上,准备发动车子继续前行,我以为只是虚惊一场。   可是司机却没法发动车子继续前行了,好像是因为刚才的急刹车,把大巴车的发动机搞坏了。   这么破的车子,这么颠簸的路,车坏了,也不偶然。   车子无法启动,司机走过来把这事告诉了所有乘客,有人问怎么办呢?   司机说,他现在打电话,让车站派人过来修车,大约需要一个小时时间。   乘客们非常不满,有的就离开大巴,到外面去抽烟。   我问九叔:要不咱们也到外面走走,坐了快一小时了,我都累了。   九叔没理会我,他的眼睛正盯着司机看,眼神炯炯有神。   我问:哎,怎么了九叔?!   九叔却问司机说:司机师傅,你刚才急刹车,是不是撞到什么东西了?!   司机是个中年胖子,他一听,脸上就一变,但是立刻否定说:没有啊,什么也没撞到啊!!!   九叔又问:那你为什么要刹车,还那么急?   司机挠挠头说:是,我是看见了好像有什么东西,白色的,从车前一闪,但是我下车检查了,什么也没有,不信你们去看看。   九叔这个人好像天生就爱找麻烦,要是我,肯定不管这种闲事。   我看见九叔下了车,我只好也跟着下了车,九叔绕着车头转了一圈,我也转了一圈,我倒是什么也没发现。   胖司机从车窗探出头来说:怎么样,什么也没有吧?   我拿出一瓶矿泉水给九叔,说:没什么,九叔你喝口水吗?   九叔盯着车头灯,然后他走过去,用手指去摸了摸白色的塑料灯罩,然后,我看见九叔的手指上留下了一些暗绿色的粘稠的液体。   我问:什么啊,是野草的汁液吧?   九叔把手指递过来,我一闻,就后悔了,那是一种很腥的怪味,肯定不是植物液体,就像是死鱼的味道。   我大声问:这是什么玩意啊?   九叔说:看来,刚才车头确实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面……   司机感到奇怪,也走下车来,问:你们发现什么了?!!   九叔问:刹车之前,你看到了什么?!   司机说:我看到好像什么东西从下面窜上来,朝着山上窜过去了,也许是什么动物吧,总之那东西没用死,还是跑掉了。   我小声对九叔说:算了,九叔啊,你不要总是刨根问底的。   九叔却对着我的耳朵说,其实,不只是司机看到了,其实九叔也看到了……   我拉着九叔远离司机,我立刻问九叔:九叔啊,你看见什么了啊?!!   九叔说:我好像看见了一只蟾蜍,很大的一只,从车前就跳过去了,速度很快……   我不敢相信地说:当时我正跟村民说话,也没看车头,如果真是蟾蜍的话,会不会就是我们要抓的那一只呢,不过,这也太凑巧了,九叔,是不是你的潜意识在作怪,你脑袋里一直都在想那个东西,就产生了幻觉?看什么都成了那东西?!   九叔摇头说:刚才司机不是也说,看见白色的东西一闪吗?   我说:对啊,那又怎么样呢?   九叔说:蟾蜍的肚皮是什么颜色?   我说:白……白色啊,啊?!   九叔说:不行,我得上山去看看,你去不去随意。   快步回到大巴车上,九叔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个单肩包背在肩头。   那个背包很旧了,黄绿色的,就像八十年代学生用的小书包,布料是很结实的那种。   然后,九叔从单肩包里找出一个黄铜的小盒子,长方形,上面刻着很多精细的符文,我也不知那是什么。   然后九叔离开大巴车,看了我一眼,头也不回地朝山上爬去。   我对司机师傅说:我和那个人去山上逛一逛,你的车要是修好了,可得喊我们一声啊,别自个开走了,把我们给忘了。   胖司机说:放心,这车旧了,不是那么快就修好的,我说一小时能修好,其实也不一定。   我看了九叔一眼,他已经爬上去了,我靠近山脚处,找了一些能下脚的地方,拉着矮灌木就跟着九叔上了山。 第八十二章 蛙脸怪人   这山还不是很陡峭,主要是土,矮树很多,没多久,我和九叔就登上了一块平坦的区域。   往远处瞧,山深处,有一片小树林,树林下面,有很多干枯的灌木丛,进入那里会很困难,九叔也不怕绊脚,低头就要往里走去。   我拉住九叔,问:哎,你要去哪里啊,这山里那么大,我们到哪里去找啊?差不多就行了……   九叔却竖起手指小声说:就在附近,不远了……   我一听,汗毛立刻树立起来,下意识到腰间去摸枪,可是老马给我的是几天假期,既然是放假,老马怎么会给我派发武器呢?   我叹口气,脚步始终朝前走,这一迟疑,头就撞在了九叔后背上。   九叔莫名其妙地停下来,我看见他拿出那个精致的黄铜小盒子,手指熟练地按动蹦簧,小盒子咔哒一声,立刻打了开来。   然后,我就看见了盒子里面镶嵌的是一枚精致的罗盘,比指南针要大至少一倍,里面密密麻麻标识了很多复杂的文字和数值,看不懂的人,一看,立刻就头大了。   这可是真正的罗盘,比在那个荒岛上的指南针可强太多了,而且九叔的罗盘一看就是一个古董级别的收藏品,不知用了多少年了,边缘磨得锃亮,整体散发出一种年代久远的柔和的包浆。   这时候我肯定没时间问关于罗盘来历的问题,我只是看到,罗盘的指针,正在一下下的抖动,就好像附近存在着什么磁石一般。   九叔指着一个方向说:那边有问题,你……准备好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还没说,我完全没准备好。   立刻,我们就看见,不远处的草丛中,哗啦一响,有一条人形影子一闪,然后就不见了。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拿出手机,遇到危险时,准备立刻报警。   就在我刚刚打开手机,刚按下拨号键,还没有接通的时候,就看到树林里有个人突然就冲了出来,确切地说,只是一个人影。   那人影飞一样的直我而来,速度快得让人咋舌。   等我反应过来,人影已经到达了我的身边,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好在有九叔在,只见九叔用双手去抓那个人影的肩膀。   九叔的手法娴熟,可是,那人影居然一下子躲开了,九叔的双手又冲着那人影的肋骨戳了过去。   这一次出手,那人影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九叔得手了,可九叔的双手却好像击打在了石头上面,九叔痛苦地缩回手。   那人形东西只是侧移了几步,绕过九叔,又冲我招呼过来,呲着牙发出阵阵咆哮,一股子难闻的味道也随着山风吹了过来。   这时,我才终于看清,眼前的这个影子,完全不是一个人……   虽然身体的结构与人类类似,但是它却长了一张蛤蟆一样的脸孔。   头很大,很扁,头顶有些头发,头发又细又黄又稀,脸上没什么肉,显得眼睛出奇的大。   眼睛不只是大那么简单,而是完全突出,就像两个大灯泡,但是,眼睛里似乎没有眼球,死气沉沉的。   它身上穿着破烂的衣服,已经被树枝挂的一条一条的,露出了肚皮,肚皮肿胀,并且十分大,就像是怀了孕。   最吓人的是它的表情,它脸上全是饥渴多日的野兽看到食物时才有的表情,嘴角大大的裂开,牙齿不停的磨动,似乎正在那里跃跃欲试准备扑上来咬我一口。   看到这情景,闻到那种味道,我的喉咙阵阵发痒,有点想吐。   就在这时,只觉得身后有人的脚步声传来,我用余光一扫,居然这里出现了第三个人。   那人的动作显然也很快,举着一个大号的铁扳手朝我们这边扑来,好像用足了吃奶的力气,举着铁板手就朝那蛙脸怪人的脑袋上敲了一记。   我也顾不上打电话报警了,同时,用脚用力去踢那个蛙脸怪物。   蛙脸怪人经过我的一脚和那一铁板手,肯定是受伤吃疼了,嗷嗷怪叫着,又躲进了林子里,一时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我呼出一口气,这才看清楚,前来助拳的人是山下那个胖司机,这家伙,下手也真够黑,要是打在一个人的脑袋上,肯定就出人命了。   胖司机也吓得不轻,他喘着气问:没想到,这山里真的有妖怪啊,可惜,我没能看清楚那是个什么妖怪!!!!   我对九叔说:真的是蛤蟆成精了,我看见那家伙的脸了,跟蟾蜍长得一模一样。   九叔却摇头说:那不是妖怪……   我和胖司机几乎一起问:那还不是妖怪,不是妖怪能长成那副模样吗?!!   九叔说:山里的妖怪会不会穿一双皮鞋呢?   我一愣问:什么皮鞋啊?   九叔说:也许你没看到,但我看见了,那东西脚下穿着一双大头皮鞋,是那种很耐磨的皮鞋,我觉得,这个人应该是矿工……   司机说:不会不会,如果是人,我那一下子,肯定给他敲晕了,不可能还能跑掉的,我不信那个东西是人装的。   九叔说:我的意思,那东西不是装成那样的……   司机又问:你什么意思?!   我赶紧打断九叔和胖司机,说:算了,司机师傅,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你的援手……   司机拿出自己的手机,他担心这里有妖怪,可能是想给车站打电话,让留守的司机赶紧开辆车来,将这些乘客带走。   胖司机是好心,可就在胖司机拨通手机的时候,那个蛤蟆脸的妖怪又出现了…… 第八十三章 僵尸与丧尸的区别   刹那间,蛙脸怪人发着巨大的吼声就冲了过来,九叔手疾眼快,他夺过司机手里的铁扳手,朝妖怪的身上打去。   只听“当”的一声金铁交鸣,扳手居然被打弯了,铁扳手也被撞得飞出去了好几米远。   那怪物的脸被打的歪在了一边,一块皮肉脱落,但是怪物似乎不怕疼,一张怪脸又慢慢的转了回来。   于是乎,我再一次目睹了它那恐怖的面容。   这……这是什么怪物啊?!!!   我本想去问九叔,但眼下这时候也没法多问,因为它又奔正在拨号的胖司机扑去了。   为了保护胖司机的安全,我连忙弯腰去打怪物的膝盖,那地方神经密布而且很脆弱,正常情况下被踢中都要痛得人站不起来,但这一次,我的脚却好像是踢到了水泥电线杆子上一样的感觉。   这东西好像是完全不知道痛一样,也或许是完全发疯了,仍然奔着司机冲去。   然而,胖司机以为我们两个人可以抵挡一下那个怪物的攻击,他正在全神贯注的打电话报警,因此没能及时闪避,被怪物一扑,扑了一个踉跄,手机也掉落在了地上,摔得电池脱落。   那怪物的动作也真是太快,扑到司机身上的同时,张开大嘴就咬住了司机的肩膀,胖司机被咬的惨叫连连。   我拉住怪物的一条腿,这才看到,怪物的脚上真的穿着一双大头皮鞋,而且,全身有一股子腐烂的水草味道,难闻极了。   我的身体被怪物拉动着也要摔倒,它的力道非常的大,就在这时,我赶紧回头叫九叔:九叔啊,快来帮忙啊,我支持不住了!!!   显然,九叔也没闲着,他正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纸包,打开来,我看见了一堆白色粉末,九叔抓了一把白色粉末,朝着怪物的身上就撒了一大把。   就在粉末落在蛙脸怪物身体的时候,我就看到怪物身体上仿佛被烧着了一样冒出白色的烟,这回,怪物好像很痛苦,就像被烫疼了一样全身颤抖,比我用武力袭击有效的多。   蛙脸怪人的嘴松开了,可是爪子却没闲着,用力一推,力道真的够大,胖司机就朝着山下滚落了下去,生死未卜。   一惊之下,我拽住的那怪物的一条腿也被它重重抽离,我担心被妖怪的爪子抓伤,吓得退到了九叔身边,九叔又抓了一把白色粉末再次撒向怪物的身体。   怪物二次中招,似乎疼得已经受不了了,它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像大蛤蟆一样朝着林密的地方一跳,就不见了。   我问九叔:怎么办?!追不追?!   九叔攥住红纸包,迈开脚步说:追啊,难不成留着这只妖怪祸害路人……   我跟着九叔的步伐朝树林里跑去,跟随妖怪散落的白色粉末,我们一路追到了一出洞口。   洞口朝下延伸,里面黑咕隆咚,比狗洞大不了多少,洞里面有一股子潮湿腥臭的味道传出来。   我对九叔说:看来,那东西就钻进这里边去了,九叔,你说这里是不是它的老巢?   九叔说:先把洞口给它堵死,搬一些大石头来,然后去车上搞点汽油,烧了这个洞。   我和九叔找了石头暂时堵住洞口,九叔又将白色粉末撒在了洞口地面上,我好奇地问九叔:这些白色粉末是细盐吗?   九叔摇头说:不是,盐只对灵体有作用,刚才那只怪物不是灵体,它应该属于“尸”的范畴,所谓尸,是指一具尸体的三魂已经离体,只剩下一两个残魄,使得尸体死而不腐,称为了僵尸。   我大吃一惊:僵……僵尸,真的有僵尸存在吗?!   九叔又解释说:清朝中叶,有个文学家叫袁枚,其人著有一部笔记名曰《子不语》,曾把僵尸的种类分为紫僵、白僵、绿僵、毛僵、飞僵、游尸、伏尸、不化骨,八种分类,也是僵尸的八种级别。   我不解地问:八个级别,哪一种最厉害呢?!!   离开山洞,我和九叔下山去找汽油,沿路,九叔给我讲了《子不语》中的很多知识和典故。   比如,紫僵,是人死后身体呈紫色,不过这种僵尸不会动,只是一具尸体罢了,身体呈紫色是因为中了一种植物毒素,身体血液被染成紫色,死后蔓延到全身,形成紫僵。   白僵,是指尸体体内的血液流失,本命尸气渐生,尸体呈白色状,白僵尸行动迟缓,非常容易对付,它极怕阳光,怕火,怕水、怕鸡鸣、怕狗叫,也怕活人。   绿僵,是指尸体散发出的尸气和僵尸身上的毛发,由淡白色向幽绿色转变,和白僵相比,跳跃极快,不怕人,不怕家畜,惟独只怕阳光。   毛僵,是指尸体身上长出黑色的毛发,尸气由绿色变成幽黑色,形成黑色煞气,相当于尸体的保护层,毛僵也叫黑僵或黑煞,是出了名的铜皮铁骨,行动敏捷,跃屋上树,纵跳如飞,只有修练过的高人用法术才能将其克制。   飞僵,是指修炼有成的千年僵尸,能萌生灵智,可以修炼法术,弥补僵尸这方面的致命弱点,变成飞僵之后的僵尸能飞,所以称之为飞僵,飞僵杀佛吞神、行走如风,所到之处赤地千里。   不化骨,是指僵尸修炼到了极致,能出入阴阳二界,上游九天,下游幽冥,虽身无生气,但无生无灭,却如仙人般逍遥自在,如果表面看,和一个正常的人类没有区别。   说到这里,九叔强调说:前面四种,似乎比较常见,然而飞僵和不化骨,只存在于理论中,几乎没有人遇到过,起码,我所熟悉的人和阅读的古书里,都没有出现过。   我问九叔:那么我们刚刚遇到的怪物,是不是就是绿僵与毛僵之间呢?   九叔说:这很难确定,我觉得,那东西不像是僵尸,而是丧失……   提到丧失,最近的美剧《行尸走肉》还有从小就玩的《生化危机》,因此,丧失这个词大家还是很熟悉的。   想到这里,我又问九叔:丧失,丧失跟僵尸难道还不一样吗?   九叔摇头:当然不同,最明显的区别是,僵尸是死后得尸体所化,而丧失,是活人所变。   经过九叔的提点,我这才清楚,原来鬼怪僵尸也有这么多分类,简单说,僵尸是死人变的,丧尸尸活人变的。   九叔又说:形成丧尸的原因有很多种,比如病毒,比如人为因素等等。   我问:病毒还是可以理解,《生化危机》里面的丧失就是病毒感染,那么人为因素是什么意思?   九叔回答:比如某些擅长邪术的高手,暗中操纵,把无辜的百姓变化成怪物,是百姓变得铜身铁骨,不惧刀枪,然后达到自己的某些邪恶目的…… 第八十四章 黑暗的矿洞   说到这里,我们已经走下小山,大巴车附近已经围了一圈乘客,人群中,躺着受伤的胖司机师傅,有几个好心人,正在给伤者擦拭伤口。   九叔推开人群,他蹲下身子查看司机的伤口,怪物所致的伤口倒是不深,但是司机从高处滚落,身体上划破了很多口子,也不是骨头有没有折断,总之,司机现在处于昏迷状态。   九叔又拿出红纸包,取了一些白色粉末敷在司机的伤口上,然后用衣服撕下的布条固定好。   我问九叔:九叔,你还没说,这白色粉末不是细盐,那是什么东西啊,貌似很有疗效呢?   九叔说:是糯米磨成了粉末。   很多港片里,道士确实是用糯米对抗僵尸的,但是影片里都是完好的糯米,可是九叔为什么要把糯米碾成粉末呢?   于是我问九叔,九叔告诉我,糯米制僵尸,自古有之,但是糯米是一粒一粒的,撒出去,很难粘在尸体身上,也很容易脱落,因此,只能起到威慑作用,但不会让僵尸痛苦很久,因为僵尸只要稍微一挣扎,糯米就会从身体上掉下去。   然而聪明的九叔却将糯米磨成粉末,粉末很容易站在尸体表面,因为尸体表面总会有一些粘稠的液体存在,那样,只要一沾上,就无法脱落,僵尸沾到了糯米粉之后,会相当难受,这样才能产生更好的驱赶的效果。   听到这里,我竖起大指说:九叔啊,不愧是高人也,不过你这招,也有点损,被你撒上糯米粉的僵尸成了粉蒸肉,肯定很痛苦。   九叔没兴趣跟我说废话,他在车里找了一个小塑料桶,从汽车的油箱里用塑料管吸出一些汽油,然后跟我一起回到山上的洞口处。   我们把汽油倒入洞中,然后点火,洞里面肯定是烧着了,因为很多黑烟一直从里面冒出来,呛得我眼睛都流泪了。   当我们下山的时候,已经有乘客报了警,没多久,警车和救护车都来了。   救护车将胖司机带到了医院去,当地的派出所派来了两名警察,协助调查,我出示了警官证,碰巧的是,其中一个年青民警是我在警校的同学,他也二十出头,名字叫做林平。   我和林平稍作寒暄,但是并没有把胖司机被妖怪袭击的事情说的太透彻,因为我担心林平不信我的话。   就算林平完全相信我,他也没办法把这件事照实的转告给上级领导,我只是简单地说,山里有一个流浪汉模样的人,可能疯掉了,那个疯子袭击了胖司机。   半个小时之后,车站又开来了一辆大巴车,我和九叔,还有剩下的乘客坐上这辆车,继续朝前开。   其实,从胖司机遇险这个地方到我和九叔所要去的目的地,之间相隔只有二十多分钟的时间。   站到了,我和九叔到站下车,我们一路找到村大队,九叔走进去打听一个人的住处。   九叔要找的人是一名老矿工,据说,这个老矿工曾经在那座出现巨大蟾蜍的矿里干过活。   没多久,村大队的值班人用喇叭通知了老矿工,站在大队门口没多久,我和九叔就见到了这个人。   老矿工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苍老很多,十分当地土生土长的山民,正好是吃晚饭的时间,于是我们就到街里找了家小饭馆,点了几个小菜和一瓶白酒。   老矿工的话很少,我和九叔想打听一些什么也没成功,他只是闷头喝着那瓶高度白酒。   吃完晚饭之后,老矿工答应我们,会带我们去发生惨案的那个矿洞入口。   离开村子,在山里走了一段路,老矿工压低声音对我和九叔说,地方到了,就是这里,眼前这个洞口,就是那座矿的入口,之所以看不出像个入口,是因为已经被矿工头和其余矿工给封闭了。   我和九叔还有老矿工费了半天力气,终于搬开了几块大石头,然后就出现了一个入口,只能趴着才能进去。   天色已经昏暗,黑压压的树林被风吹得哗哗响,气氛恐怖。   我看了看里面,黑糊糊的,似乎有阴风从里面吹出来。   我问九叔说:真的要进去,如果不是大蟾蜍,而是真的有什么妖怪该怎么办?!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和老矿工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过去,我们把目光一起看向九叔。   九叔从单肩包拿出罗盘,仔细查看,当九叔把罗盘凑近洞口时,我看到,罗盘的指针开始有轻微的转动。   九叔的眉毛立刻竖了起来,他转身对我说:你要是害怕,就不要跟着了,等我进去后,你把手提袋里的蜈蚣递给我,你们俩就在矿洞口等我就行,我一个人没问题。   作为警察,我怎么能一遇到危险就害怕就退缩呢,那么胆小,怎么能对得起我的名字。   九叔已经趴在地上撅着屁股往里钻了,他身材小,看起来并不费劲就进去了。   我把手里手提袋打开看了看,里面只有一大罐子蜈蚣,然后将手提袋交给身后的老矿工,对他说出了九叔同样的话。   我对老矿工说:你要是害怕,就不要跟着了,等我进去后,你把这个递给我,就在矿坑口等我们就行……   话还没说完,老矿工就点头说:我害怕,我可不进去,你们自己小心些。   如果人多,肯定胆子会壮一些,可是老矿工不是警察,他是老百姓,老百姓是可以胆小,可以害怕的。   我趴下来,开始往里钻,头一进入洞里,我就闻到了一股子十分难闻的气味,很潮湿,很难闻,我只好堵住了鼻子。   我抬头看见了九叔,九叔不好意思地告诉我:很抱歉,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好像释放了一个五谷轮转之气……   我没听懂,不解地问:九叔,什么叫做五谷轮转之气啊?!   九叔却微笑了一下说:所谓五谷轮转之气,简单说就是屁……   我气得都岔气了,放屁就放屁呗,干嘛说的那么有文采。   费了一番力气,我也进入了矿洞之中,这里面虽然不怎么大,但是毕竟是矿洞而不是山洞,人可以直立行走,两边前后的空间也不小。   老矿工从外面把手提袋递了进来,我提着袋子,九叔斜跨单肩包,然后它打量手电筒,我们开始往里走。   我提醒九叔说:就这么进去,空气会不会有毒,我们是不是要点一根蜡烛呢?   九叔苦笑着说:这是矿洞,不是古墓,刚刚封闭不足一个月的时间,你以为我们是去盗墓吗?   我耸耸肩,好吧好吧,算我没说。   虽然这里不是古墓,但是给我的感觉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么暗黑的地方,我还是头一次进入,心里十分紧张,尤其是,还不知道前方会遇到什么妖怪?!   寻着矿工常年留下的痕迹走了一会儿,九叔猛然立住了,口里说道:不对,不对,不能再走了,你听到什么了吗?!   我竖起耳朵一听,果然,有一些很细微的声音,我问九叔:是有些声音,不是水滴的声音吗?   九叔摇头,压低声音说:不是不是……我觉得……倒是……很像有人在低低的咳嗽…… 第八十五章 鬼咳嗽   也许是被九叔诱导了,我竖起耳朵一听,突然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清晰的咳嗽声。   也许并不是附近发出的声音,但是这地方实在是太安静了,总之,我确实听见了,紧接着,我全身的汗毛就立刻竖了起来。   似乎真的很像是咳嗽的声音,究竟是人发出的,还是……   我十分小心地看着四周,低声又问九叔:是什么在发出声音呢?!   一边寻找声音,我的头脑飞快转动,不知为什么,就想起了以前同学的爷爷给我讲过的一个鬼故事。   故事里说,在旧社会,人们要盖房子就得请泥瓦匠,盖屋修门的时候,主人家必然要伺候好了那些手艺人,每餐的饭桌上大鱼大肉,还必须在桌子中间摆一碗陈年花雕,这碗酒谁也不能喝,只能挑大梁的泥瓦匠自己喝,这是行里的规矩。   要是主家不按规矩来,得罪了泥瓦匠,泥瓦匠当面也许不会说什么,但是保不齐就要在活计上给你家做手脚。   心眼好的还好说,要是遇到心眼小的泥瓦匠,就会将水泥和稀一点,将砖瓦砌得缝大一点,这屋子经不了多少年就糟了,还得重修,这还是好的,要是不幸遇到心狠手辣的泥瓦匠,甚至会在石灰中混入骨头灰,那就等着家里闹鬼遭灾吧……   故事里有一家人,雇了几个泥瓦匠修房子,主人家比较吝啬,结果克扣了不少工钱,结果,激怒了泥瓦匠。   等房子盖好后,一家人住进去,可是,每到半夜,就会听到一个墙角传出咳嗽声,那咳嗽声十分古怪,听起来就像上了年纪的老人抽烟时不小心呛到了,又强忍着不想出声。   后来这家人找了不少阴阳先生,最后遇到个有本事的先生,说墙角是被泥瓦匠下了阵法,此阵法名曰“鬼咳嗽”。   具体操作如下,抓一只大蛤蟆,在蛤蟆嘴里放入胡椒面,然后缝住蛤蟆嘴,蛤蟆被胡椒面呛得直咳嗽,嘴巴被封住,想咳却咳嗽不出来,就会发出老人一样的咳嗽声。   如果施术者有些经验,那蛤蟆会活很久也不会死,那么,住在房子里的人,每晚就会听到这种可怕的咳嗽声,而且蛤蟆相当痛苦,也会产生一定的怨气,总之,对家宅十分不利。   想到这里,九叔突然拍了我一下,吓了我一跳。   九叔问:想什么了,那么入神?   于是我就把鬼咳嗽的故事简单告知了九叔,九叔显然听说过,他对我说:泥瓦匠那种招数只是吓唬人,不会有什么实质上的危害,如果我们今天遇到的是那种类型,那我们就要烧高香了,可是,谁会把这种招数用在废弃的矿洞里呢?   九叔说的有理,我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两人屏住呼吸,仔细去听,却只听见远处传来了缓缓地水流之声。   我们又听了一会儿,再也没传出来那种古怪的咳嗽声,心中只好暗暗安慰着自己,也许处于这种可怕的地方,产生的只是幻听。   我和九叔朝前走,越走矿洞顶部越低矮,九叔各自不高,走起来还好些,我个子将近一米八,所以只能低着头走路,很难受。   前面的路开始变得非常潮湿,然后就出现了积水,双脚趟着浑浊的黑水走,实在是太痛苦,于是我问前面带路的九叔。   我说:九叔,我们要走到哪里去啊,当初你不是说,要用蜈蚣做诱饵,引诱大蟾蜍出洞吗,你这样一直朝前走,要是走进了蟾蜍洞里,我们两个大活人,岂不是给蟾蜍送宵夜去了。   九叔停下脚步,说:你说的也有理,我们就在这里设下一个诱饵,等待大蟾蜍上钩,等那蟾蜍吃饱了大蜈蚣,我们趁其麻痹,一举除之,一除后患。   我说:很好,就这么办吧。   然后,我和九叔开始一阵忙碌。   九叔接过我怀里抱着的旅行袋,袋子里装着那一瓶大蜈蚣,抓这些蜈蚣费了我不少力气,从恶魔岛回来,我和九叔就开始抓,起初在九叔的大宅里面抓,后来大宅里面的蜈蚣似乎都被抓干净了,于是我们又开始在山上的槐树下,或者溪水边寻找,总算是凑够了足足一大瓶,起码也得有一千多条蜈蚣。   昨天临出发时,九叔又在蜈蚣身上撒了不少不知什么的药粉,然后用倒了老酒的毛巾堵住瓶口,此刻瓶子里的大蜈蚣,应该是处于半醉状态,这样,不至于倒出瓶子后就立刻逃得满地都是。   九叔把瓶子的盖子掀开,我站在一边用手电筒照亮,一股子酒气传来,非常难闻,然后,我就看见一团黑乎乎黏糊糊的恶心肉团被九叔倒在了矿洞的一处干燥平坦的地方。   那些蜈蚣真的好像醉了,就像很多蚯蚓一样相互缠绕在一起,扭曲滚动着。   我看得想吐,就错开眼睛,问九叔:然后怎么办呢?   九叔没理我,他掏出一些类似中药材的东西往蜈蚣四周撒了不少,然后点燃了一根如香烟长短粗细的草香,然后我就闻到了一股子味道,不好闻,但总比蜈蚣散发出的气味舒服一些。   做完这些之后,九叔拉着我退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那里整好有块凸起的大石头,我们二人躲在了石头后面。   九叔说:把手电光灭了吧。   一关闭手电筒,满眼黑暗,我心里不由得十分紧张。   但是很快,我就看见了那一团大蜈蚣,原来,那些蜈蚣全身都有发光点,绿色的荧光,很多只裹在一起,就像是一个光线不足的大灯泡。   我好奇地问九叔:怎么还亮了,九叔啊,是不是因为蜈蚣身体发亮,才能引诱出深藏在洞底的大蟾蜍呢?   九叔却问我说:是啊,不知你小时候有没有抓过蛤蟆呢?   我说:没有啊,我小时候最大的兴趣就是打游戏机,开始玩魂斗罗和双截龙,后来就开始玩街霸,哪有时间抓蛤蟆这么无聊啊?   九叔摇摇头说:城市里的孩子真可怜,以后老了,连一点童年回忆都没有……   我催促九叔:说重点吧,九叔。   九叔解释说:青蛙或者蟾蜍是一样的,因为青蛙的眼睛是看不见静止的东西的,青蛙的眼睛和一般动物的眼睛不一样,它是专门注意运动着的物体,不动的蛾子和苍蝇,在青蛙眼中是毫无反应的,可是,只要小虫子一动,青蛙就会立即发现它,并根据它的飞行方向和速度,一跃而起发起攻击。   我点头说:好像在自然教科书里读过这样的知识,九叔,那些蜈蚣一直在动,而且还有磷光,大蟾蜍是肯定能够发现的,咱们就和余则成一样埋伏在这里瞧好戏吧。   九叔说:是啊,我觉得可以,而且我还点燃了一根香,那种味道,能够吸引很多种爬虫动物的,据说那种香的配方是捕蛇人传下来的。   我高兴地说:万事俱备,九叔啊,那么我们就等着那个大家伙上钩吧!!!!! 第八十六章 诱捕行动失败了   很多事情,并不是会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发生,或者说,很多事情都不随人愿,比如,此刻我和九叔精心设计的潜伏捕猎大行动,就似乎以失败告终了。   为什么要这么说,因为我和九叔躲在大石头后面,等得花都快谢了,可是,前面的蜈蚣肉团,那里似乎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   也许人处于黑暗中,时间过的会相对缓慢,但是我是看了手表的,从布置诱饵的时候到现在,我们已经等待了一小时四十分钟了,即便是一向沉得住气的九叔,他也有些受不了等待的煎熬,开始搓着双手焦急起来。   我低声问:九叔啊,也许那只大蟾蜍……已经……已经不在这座矿洞里了,也许已经逃出去了也说不定……   九叔让我把手电筒点亮,我照做,九叔拿出黄铜罗盘,盯着指针看。   我问:怎么样?有反应吗?   九叔却说:奇怪,这矿洞里面肯定有些不好的东西,要不然,指针也不会表现成这样……   我又问:你说会不会矿石里面含有磁石呢,错误引导了罗盘指针呢?   九叔打断我说:罗盘不是指南针,光有磁石,不会有那样的颤动和反应?   我问:罗盘不就是指南针吗,我一直以为这两种是一样的东西?   九叔当时没有给我解释太多,后来我才慢慢知道,指南针和罗盘的祖先虽然是一样的,都叫司南,但是二者还是存在很大差异的。   罗盘,又叫罗经仪,主要是用于风水探测,是理气宗派常用的操作工具。   罗盘主要由位于盘中央的磁针和一系列同心圆圈组成,每一个圆圈都代表着中国古人对于宇宙大系统中某一个层次信息的理解。   古人认为,人的气场受宇宙的气场所控制,人与宇宙和谐就是吉,人与宇宙不和谐就是凶。   于是,古人先贤凭着经验把宇宙中各个层次的信息,如天上的星宿,地上以五行为代表的万事万物天干地支等等,全部罗列在了罗盘上面,所以罗盘上面的数字和符号才会密密麻麻的。   因此,风水师可以通过观察磁针的转动,寻找最适合特定人或特定事的方位或时间。   尽管风水学中没有提到“磁场”的概念,但是罗盘上各圈层之间所讲究的方向、方位、间隔的配合,却暗含了“磁场”的规律。   指南针又称指北针,主要组成部分是一根装在轴上的磁针,磁针在天然地磁场的作用下可以自由转动并保持在磁子午线的切线方向上,磁针的北极指向地理的北极,利用这一性能可以辨别方向。   指南针常用于航海、大地测量、旅行及军事等方面。   这时,九叔突然站起身来,他说:不行,看来此次诱捕行动失败了,我们得朝洞里面继续探一探,总之,我们不能大老远白来一次……   我很想回去,不是很乐意地说:九叔啊,前面可都开始渗水了,水还那么脏,我们也没穿防水鞋啊……   九叔完全无视我的反抗,他一个人打着手电,绕过那一团大蜈蚣,朝着黑暗深处走去。   没多久,九叔就走出远了,我都听不到他淌水的声音了。   九叔这人十分倔强,真是没办法,我大声喊了九叔一声,洞里的回声嗡嗡地响个不停,他却不回答,我担心他一个人有危险,只好十分不情愿地跟着九叔前进的方向追了过去。   绕开大蜈蚣,没走几步,我的双脚就踩在了泥水里,水完全是黑色的,我不是心疼那双新买的耐克运动鞋,只是感到那些脏水流入袜子里,当我的脚接触那些脏水时的那种说不出的痛苦。   脚下啪唧啪唧的踩着脏水,痛苦地朝前跑了好久我才看见九叔的背影,他正蹲在前面,不知在研究什么?!   于是我抬高步伐加快脚步,为的是少让那些脏水飞溅到我的上半身,所以我的脚故意提着气,脚步声很小。   距离九叔很近的时候,我的脚步还没有停,本来想跟九叔打个招呼,免得吓到他,可是脚下突然一滑,我的身体就朝着前面扑倒。   真倒霉,我可不想趴进泥水里,尝一尝脏水的味道,我只好左躲右闪了好几下,可身体依旧没有控制好平衡,还是斜着身子朝前面的黑水跌了过去。   九叔已经注意到我来了,他见我慌慌张张朝前跑,脸上立刻就变了颜色,我只是看到他的双眉竖起,伸手要拉我一把,用于固定我的脚步。   可是没成想,我的力量出奇的大,竟然将九叔也一起带着朝前面跌了出去。   即便摔一跤,我也不是特别担心,只是水脏一点,出去后埋汰一点,我觉得总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可是,超乎我想象的是,我的脚刚迈出去,以为接近地面的时候,脚下却感觉一空……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地上有个大水坑不成?!!!!   这样想着,我的身体就完全失去控制,因为没了支撑点,我的身体带动着九叔的身体,一起朝着前面摔倒下去……   紧接着,我就感到一股子彻骨的寒冷,再然后,我才明白,我和九叔已经双双落入了水中……   这矿洞里有水倒也不奇怪,从地下渗出一些水很正常,我却完全没有意识到,我竟然跌入了一个似乎很大的蓄水池中,在水里扑腾了好半天,脚下也没有踩到池底。   黑色的水又脏又臭,我都不敢去想象,只是希望在黑暗中抓住一个什么东西,让自己快些解脱这些污水,可是,我抓了半天,身体却越来越往下沉去。   实在是憋得难受,我没有在水里吸气,而是睁开了眼睛,水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比墨汁还黑,我看到了水里有一束光,那是九叔的手电筒,然后我看见了九叔也在水中挣扎着,显然,他的水性跟我一样差。   我朝着九叔游过去,这才意识到,刚才九叔蹲在那里,肯定是发现了前面的水变深了,他也正在那里琢磨,我却在那时候出现了。   可是这也太突然了,怎么好好的矿洞,地面突然就直上直下出现了一个大水池,感觉像是悬崖一样。   在水里没法说话,我知道,这次是我害了九叔,我拉着九叔,我们一起朝水面上面扑腾,没几下,手电筒就黑了,肯定是进水多了,电池报废了。   于是乎,我和九叔完全融入了黑暗中,好在,我和九叔还在一起。   费了很大的劲儿,我们终于把头露出了水面,我大口呼吸,九叔也一样。   稍微的稳定之后,无论我把眼睛睁得多大,看见的只是黑暗,我如同盲人一样摸了四周的水面,好像,我们所处的位置,已经远远的脱离了刚刚坠入的地方,因为我们根本就摸不到任何岸边让我们上岸。   倒霉倒霉真倒霉……   怎么办啊!!!!! 第八十七章 一具只剩骨架的尸体   显然,我和九叔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对落汤鸡。   我大声问九叔:怎么办啊,九叔,这水好冷啊,我想上去……   九叔说:你不要总是问我,一遇到问题就问我,要我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我说:九叔,你身上还有没有可以发光的东西?   九叔说:这次又不是搞水下作业,我哪有什么防水设备啊?   我只能又问:周围这么黑,那咱们朝哪里游啊!?   九叔吐出一口水,说了一句令我立刻昏倒的话,他说:只能凭感觉了!   于是,我和九叔两个人开始划水,朝着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向划水。   没多久,九叔划水的动作越来越慢,我也一样,因为我们的四肢已经被冰冷的水冻得麻木,非常疲惫,手脚都似乎不听使唤了。   我心里突然无比的恐惧,会不会淹死啊,都是因为我太莽撞,九叔就这样被我害死了。   九叔已经快游不动了,我感觉自己也喝了好几口水。   可是,怎么能就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   我拉着疲惫的九叔,期待下一秒可以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可惜,我们很快没了力气,我的意识开始麻木,身体也开始往下沉,但是我仍然紧紧地抱住九叔。   在水里我也不知道自己哭没哭,但我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我和九叔,死也要死在一起。   我连吞了好几口水,肺部好像要爆炸的感觉,就在我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我注意到远外的某个地方,传来了幽绿色的光晕,很像是鬼火。   水池里的水显然要比我想象的要干净一些,也许水本来就不脏,只是太黑暗,是我感觉错了。   在水里,我看见了光亮,也不管什么鬼火了,就拉着九叔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游了过去。   离那绿光越来越近的时候,我奋力向上一蹿,我发现自己的头居然出了水面,然后,一条手臂就按在了一块岩石上,得救了,我终于摸到了岸边。   我扶着岸边的石块,立刻大口呼吸了几口,然后把九叔的头也提出了水面,九叔也开始大口呼吸,然后大声咳嗽起来。   但与此同时我也发现了绿光的来源,把眼睛上的水抹去,我这么一看,吓了我一大跳。   原来发着绿幽幽光芒的东西,其实是一具烂的只剩骨架的尸体。   不是光,而是磷火,要不我怎么感觉是鬼火呢?   不过只是一副骨架而已,我稍作镇定,也没什么好怕的。   喘了几口气,我费力地爬上岸,然后拉着九叔也脱离了水面。   我大声对九叔说:你……你还好吧,九叔啊!!!   九叔恍惚地说:这是哪里啊?!   当九叔看到尸骨,他一点没有紧张,因为矿洞里早就传言说死了很多矿工,九叔吐出了不少脏水,又休息了片刻,就爬到尸骨对面,检查了一番。   我听见九叔突然咦了一声,我问:怎么了九叔?!   九叔说:这人不是矿工,衣物不是矿工的工作服,表面看好像死了很久了,要不然骨骼也不会产生氧化,出现磷火反应……   我观察了一下尸骨,尸骨虽然只剩下了骨骼,但是也有衣服包裹着,衣服的布料比较薄,不是多么久远的服装样式,但也不像矿工穿的那种很厚又耐磨的材料。   我对九叔说:也许是山民吧,误入了到了山洞里来,不知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九叔站起来,拿出一个打火机,打了几下,还真亮了,然后我们环视了四周,显然这里已经不是我们掉落下来的地方了。   九叔说:这里有一条通道,你跟我进去看看,看看有没有出口?   我跟在九叔身后,打火机不是能照多远,虽然看不清,但爬出水池的时候,手接触到岩石的触感告诉我,那个水池肯定是人工修建的,石头表面有开凿过的痕迹。   可为什么要在这山洞里修建水池,此刻我们也顾不得多想,只想找条出路。   通过一条开凿的走廊,我们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周围的空间很大,因为九叔手里的火光根本照不出四周的石壁。   我们开始顺着一面石壁摸索,很快,我发现了在石壁上安装了火把之类的照明设备。   借着九叔手中已经十分发烫的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火把,火把还没有完全受潮,火苗很旺,我们的四周,一下子就变亮了。   我们这才发现,身处之地,是一个很大的山体中空,因为很大,所以前面的黑暗区域,我和九叔也不知道藏着什么,有没有危险。   很快,我又发现了一支火把,点燃后,我和九叔都举着火把照明,朝里走去。   脚下有一些钟乳石的凸起物,不是很高大,但是容易绊倒人,我们走得比较小心。   就在这时,我突然就听见了一个声音,不是幻觉,那确实很像是一个老人在咳嗽,然而这一次,要比之前那次听得清晰多了。   我用目光问九叔,九叔点头,他也听到了。   于此同时,不远处又传来咳咳的几声咳嗽,越来越清晰了,音量也大了很多。   我壮着胆子问:这是大蟾蜍在咳嗽吗?   九叔说:我不知道?   我说:听声音,我们似乎已经接近了……   九叔说:要小心!!!   说完,九叔把火把插在岩石裂缝处,撅着屁股在石头底下寻找,我也帮忙给他照亮,根据声音,我们找了好一会儿,却什么也没发现。   我不解地问:九叔啊,你不是说那只蟾蜍很大个儿吗,你不要在石头缝里找啊?   九叔却说:我不是在找蟾蜍,而是查看一下,这里地面上有没有大型动物留下的粪便,如果有,我们最好就不要靠近了……   我大吃一惊问:啊,那你有没有发现呢?   九叔摇头说:没有,看不出爪印和粪便的痕迹,也许这里还是安全的,我们还要往深处走一走……   正说着,九叔的肩膀突然抖动了一下,我一惊,忙问:又怎么了九叔?!   九叔接过我的火把去照,我看见,就在石头的缝隙之间,若隐若现的有一条红色丝线。   我立刻问:那是什么,比电线要细很多啊?   说着,我俯身想要去拾起那根比红头绳粗不了多少的细线。   九叔忙阻止我,可是我的手指已经触碰到了那条红色细线,结果令我和九叔吃惊的是,红线居然动了,并且很快的被一股力道拉直了。   红线不会自己动的,因为红线就是红线,并不是蛇,刚才的触觉告诉我,那也确实只是线而不是什么生物,但是线本身似乎很坚韧,即便这样,没有外力的作用下,线也绝对不能动的。   紧接着,四周就传出了很多很复杂的声音,不是很大,只是很细微的声音,就像是很多条这样的红线摩擦石头和地面的沙沙声音……   我张大嘴巴,竖着耳朵去听,后背的汗毛一根根竖立起来,感觉自己好像触碰了某些机关,致命的机关……   我只能对九叔说:真糟糕,这地方不会有暗怒射出来吧!!! 第八十八章 镇墓兽   九叔已经举起火把开始追寻声音的来源,但很快,我们就听见了更加吸引我们的声音,那种咳嗽声又传来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我突然像弹簧一样蹦了起来,叫道:九叔啊……真……真有只大蛤蟆,你快看啊!!那么大的一只蟾蜍!!!!   随着我的呼喊,我的手指着前面的黑暗中,我真的看见,有一个十分巨大的比黑暗更加黑暗的影子,如同小山般,缓慢地动了起来。   九叔退到我身边,他显然比我要聪明,举起手里的火把朝着那黑沉沉的东西便丢了过去,随着一道亮闪闪的抛物线,我真的看见了,就在黑暗之中,有一个如同吉普车一样的大型动物,正在缓慢的移动。   眨眼之间,火把敲击在了那个东西的上面,发出扑的一声闷响,火把好似并没有熄灭,而是在那个东西的身上慢慢滚落到了地面。   九叔丢出的火把距离我们这边有差不多五十来米远,我们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生物头部,正朝着我们这边观望着,但是,那东西虽然大,但是十分蠢笨,好像动作不受自己的控制。   看样子,真的很像一只巨大的蟾蜍。   我吞了一口口水,对九叔说:九叔啊,真的有一只蟾蜍,大蟾蜍,可惜,我们的蜈蚣都不见了,现在我们怎么收服那只妖怪啊!!!??   九叔的眼睛一下也不眨地看着前面的怪物,好半天才对我说:先别着急,我看这东西有稀奇……   我当然知道那东西有稀奇,都这么大个儿了,还能不稀奇,之前我在电脑上查过资料,百度上说,世界上最大的蟾蜍叫海蟾,野生状态下,雌蟾蜍的重量可以超过一千克。   世界上最大的蛤蟆,最重才一千克啊,我的妈呀,眼前这只不得有好几吨重啊,吃了什么能长得这么巨大,这……什么情况啊!!!!   九叔说那大家伙有稀奇,我也不知道如何接话,心里就是一个劲的着急上火,九叔只是安静地观察着那庞然大物的一举一动。   没过多久,九叔似乎看出了一些门道,他才告诉我说:那只大蟾蜍,应该是被人控制住了,它的动作不受自己支配,而且……我也看不见它的眼睛……   这倒是,蛙类这种动物,眼睛是非常突出的,有大又圆,水汪汪的,如果面前这只大蟾蜍睁开眼睛盯着我们看,我肯定能看得见它的那对大眼睛,我觉得这只大蟾蜍的眼睛起码也得跟汽车轮子那么大,可是,我确实没看见它眨过眼睛。   九叔突然说:我得走进一些看看,你把火把交给我。   我说:别啊,蟾蜍的舌头可长了……   九叔夺过我的火把说:咱们两个一直打着火把在这洞里转悠了好半天,那东西要是可以注意到我们,早就用舌头把你卷走了,做警察,不能这么担心的……   我听九叔说的也有那么一点道理,可还是觉得朝前走,靠近那大家伙十分危险,不过九叔显然不会听我的。   倔强的九叔已经朝着那黑沉沉的东西走了过去,我只好叹口气,跟着他缓慢向前迈开了步子,然而我的眼睛却紧紧盯着那个巨大生物,如果那东西稍微的一动,我就立刻拉着九叔闪躲到一边去。   好在,那东西似乎相当蠢笨,动作的很是缓慢,好像是生了病一样。   没多久,九叔走到丢掷的火把处,将火把捡起来,转身递给了我,我和九叔一起举着火把,火光亮了不少。   随着我和九叔举着的火光接近了那个巨大生物,我也慢慢看清楚了那个巨大生物的某些特征。   没错,眼前就是一只十分巨大的蟾蜍,身体比例,与现实的蟾蜍略有不同,它的身体出奇的大,四肢短小,蜷曲成一团,好像无法自由行动。   这时候,九叔说:你看见了没有?   我一愣,问:啊,看见了,这么大个儿的一只蟾蜍,我能看不见吗?   九叔说:我指的是蟾蜍身体上也有很多条红丝线,把蟾蜍的腿脚、眼睛和嘴巴都封住了……   我确实没注意到什么红丝线,因为大蟾蜍的体积巨大,表皮黑乎乎的咖喱噶哒,即便有什么线缠在它身上,也看不出来。   九叔却能注意到如此多的细节,我暗叹,九叔的眼力确实厉害。   很快,我想到了刚刚在地面上就发现了很多红线,我问九叔:你的意思是,四周有很多条红丝线,将这只大怪物给缠住了,也就是将其固定在了这里不能动弹……   九叔还没有回答我,我立刻又产生了新的问题,又问九叔说:可是,是谁干的呢?为什么要用红线困住大蟾蜍呢?是因为蟾蜍害人,有高人已经在我们之前出手制住了这个怪物?九叔,这附近还有高人吗?   九叔却冷冷地笑了笑说:红线困兽这种阵法肯定是高人所为,但是真的是为百姓除害,那就未必了,也许,那个人还有着自己的私心和目的……   我问:九叔,难道你又看出了什么门道?   九叔回答:刚才我们不慎跌落的水池,肯定是人工开凿的,是有人故意将山里的泉水引入了池子,也就是说,不久前在这里开工的矿工,不是挖矿石,而是挖了一个巨大的蓄水池……   我不解,问:蓄水池又怎么样呢?为什么要在山里挖蓄水池呢?!   九叔说:我猜测,是因为这里有一些东西,数量很多的东西,需要用水路才能够运走,这样最快捷也最安全……   见那只大蟾蜍不会主动攻击我们,我也不那么害怕了,一个劲儿问九叔:会是什么东西呢?这里能有什么东西呢?!   九叔摇头:我也还不清楚,但是我有了一些猜测,我觉得,这东西应该十分贵重,要不然也不会请来高人费了一番周折控制住了这只大蟾蜍,你猜这只大蟾蜍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最近流行盗墓小说,我脑中一闪,就有了推测,对九叔说:难道这只大蟾蜍是镇墓兽?!   随着网络盗墓小说盛行,我也有了用手机看小说的爱好,对于盗墓,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然后,我就回忆起了很多关于镇墓兽的介绍。   镇墓兽,是古代汉族墓葬的一个风俗。   镇墓兽本身是一种冥器,古代汉族认为,阴间有各种野鬼恶鬼,会危害死者的鬼魂,因此设置镇墓兽的目的首先是为避邪,以佑护死者亡魂的安宁。   此种器物,一般外形抽象,构思谲诡奇特,形象恐怖怪诞,具有强烈的神秘意味和浓厚的巫术神话色彩,迄今出土的镇墓兽大部分为战国时期文物。   想到这里,我对九叔说:我知道了,这大蟾蜍类似于镇墓兽之类的东西,九叔,你是这意思吗? 第八十九章 天师驱兽符   九叔一笑,讽刺我说:哎呦,你还知道镇墓兽,不简单,但是,一般镇墓兽都是石头雕刻的,很少会有死者用活得动物作为镇墓兽,墓室是死人的地方,有生物在总是不妥,而且如果为了防止盗墓贼,可以多多修建一些机关暗器就足够了……   我打断九叔,说:你的意思是,这里不是一座古墓?   九叔苦笑着说:我什么时候说这里是古墓了,何况,这个地方的风水不怎么样,根本不适合修建大墓,甚至连老百姓的坟地都没有。   我问:那这里是个什么所在呢?!   九叔顿了顿,又说:我看,先不管这只大蟾蜍,绕过它,咱们还是往里面走走看,站在这里瞎猜也不是办法。   大蟾蜍暂时不会发起攻击,没什么好担心,我点头,跟着九叔,因为我也想看看,这只大蟾蜍的背后会藏着什么宝贝?   就在我们经过大蟾蜍身体的时候,我能感觉出,它的身体在移动,虽然眼睛和嘴巴都被红线封住了,但是大蟾蜍还是能够感觉出,这地方出现了生人的气息,只不过它被牢牢地困住了,无法发起攻击。   绕过大蟾蜍,走了没多久,我和九叔进入了一个比之前狭小一些的岩洞里,已经走到头了,这里的地面非常平坦,看起来被人休整过。   火把的光亮有限,我们只能一边走一边看,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绕了一圈,我和九叔都很失望,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干净了,几乎任何东西都没有,就像被很多股的土匪洗劫过多次。   我叹息地说:哎呀,什么也没留下啊……   九叔没理会我,自言自语地说:这里肯定是有东西的,只不过被人搬走了,全部搬走了,一点儿痕迹也没留下,你看这地面没有多少沉积的灰土,应该就在不久之前,时间不会太长,而且那只大蟾蜍还没有饿死……   我问九叔:这里边会藏着什么东西呢?   九叔说:我也不知道,猜不出来,不过我觉得,这里藏着的不是值钱的财宝就是十分重要的东西,要不然,那些人不会大费周章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不说别的,就单说捆住那只大蟾蜍的红丝线的阵法,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出来的……   我不想继续呆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问道:九叔,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后面那只大蟾蜍,我们该如何处置它呢?   九叔说:那只大蟾蜍被红线阵法困住,封闭了七窍,不吃不喝,也生存不了多少时间,而且我也不知道如何解除红线阵法,只能让其自生自灭了。   我也不愿意杀生,而且看那大蟾蜍也没有伤人的能力了,于是催促九叔说:没什么事情做,咱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九叔说:我当然想离开这里,可是,我一直都在寻找出路。   我问:好像这里没有出路啊?   九叔说:是啊,即便我们原路返回去,最后仍然会走到水池边缘,那个水池挺大的,黑沉沉也不知道面积有多大,通向哪里也不清楚,我们手里虽然有火把,可是火把遇水就熄灭了,如果让我再跳进那冰冷的水池寻找出路,最后被淹死,我宁愿在这里饿死……   九叔说的话不无道理,我虽然不愿意饿死,也不愿意跳到水池淹死,就算我们跳到水池里,我和九叔的水性和体力也不一定就能挣扎着找到原来跌落的地方。   越想越头大,我直勾勾的看着九叔,九叔又举着火把绕着这个空间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用手在石壁上仔细认真地摸索,结果,我们什么机关暗门也没能发现。   因为这里就是一个天然的石洞,在山体内部,只是地面被开凿平坦了一些而已。   九叔用手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摇头叹气地说:没办法,我看,只有水池,才是唯一的通道,只有通过水池,才能走出山洞。   我一时想不出说什么,低头无语好半天。   九叔看着我,苦笑一下问:哎,你怎么不问我怎么办呢?   我痛苦地摇着头,心里明白,问了也白问,我知道九叔也没办法。   可是,九叔居然还能笑的出来,他告诉我说:办法倒是有,有两个,你想先听哪一个?!   我来了兴趣,问:先说好的那一个吧!   九叔又是苦笑了一下,说:这两个办法啊,不瞒你说,都不怎么好……   我觉得九叔回光返照,临死之前还要跟我讲个笑话,于是随口说:都不怎么样,你就随便说呗。   九叔竖起一根手指说:第一个办法是,我们割一块大蟾蜍的肉,用火烤着吃了,休息一晚,养足力气,然后跳进水池,游啊游,游啊游,直到游出这座山……   辣子炒田鸡的味道固然不错,但我也不想去吃那个大怪物的肉,我赶忙问九叔:第二个办法呢?   九叔竖起两根手指:第二个办法是,我们把大蟾蜍放开,破除红线阵法,然后将之赶到水池里,你我二人跳到大蟾蜍的背上,然后驱使着大蟾蜍将我们送到安全的陆地去……   这两个办法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我说:九叔啊,那有没有第三个呢?   九叔说:第三个办法也不是没有……   我大声问:快说啊!   九叔说:找个自己喜欢的地方,一头撞向石壁,死了算了……   我哭丧着脸说:九叔啊,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在警局混不下去的原因了。   九叔问:什么原因呢?   我说:因为你这个确实十分的不靠谱……   说来说去,我觉得只有第二个办法好一些,是相对的好那么一点点,可是那大蟾蜍可不是九叔养的宠物。   我问九叔:它能听你的话,载着我们度过地下水池?!   九叔却拍着胸脯说:当然,你看,这是什么?   九叔把一只手伸进怀里,从怀里拿出一叠用好几层塑料袋裹着的小包包,就像那些有被偷妄想症的人收藏的存折一样,那么谨小慎微。   我说:九叔啊,你拿存折也没有用,再说现在都用刷卡了,你跟大蟾蜍行贿用这个在这山洞里没用啊!!!   九叔已经打开了那些塑料袋,我看见,里面的确是一叠很像存折的东西。   九叔一边翻找,一边说:嘿嘿,这些可比存折值钱多了。   很快,九叔从中抽出了一站纸条,是那种陈旧的黄色,巴掌大小,上面用朱砂画着很多符号。   虽然那时候我完全不懂这些,但我也能看出来,那是一道符箓。   九叔开始解释说:这一道符箓是“天师驱兽符”,用这道符,可以掌控六道中畜生道的一切生物,只要将此符箓贴在大蟾蜍头顶,就可操控它,让它带着我们离开水池。   我大声问:果真如此神奇?!   九叔说:不信,咱们可以试试看吗? 第九十章 我和九叔的坐骑   我觉得,试一试倒也无妨,就算第二种方法失败了,不是还有第一种方法吗。   想到这里,我和九叔一起退到大蟾蜍所在的岩洞之中。   那只可怜的被红线封住七窍的大蟾蜍,感觉到有人经过,开始十分蠢笨的移动,我用眼睛丈量了一下,感觉大蟾蜍至少也得有三米高,三米宽。   我对九叔说:九叔啊,你那道天师驱兽符箓,如何才能贴到大蟾蜍的头顶上呢?   九叔一笑,说道:区区小事而已,你蹲下身子……   我问:为什么啊?   九叔说:借我肩膀一用,看我的……   我半蹲下来,九叔高举天师灵符,轻轻一跃而起,一只脚踩在了我的左肩头,我却没有感觉到多沉重的重量,九叔借了这一点力道,如同箭般朝着大蟾蜍的头顶飞去。   眨眼功夫,我就看见九叔高高举着火把站立在了大蟾蜍的头顶之上,看起来似乎稳稳当当。   我心中暗自佩服九叔的手段和轻功,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九叔的动作,那大蟾蜍的动作幅度不是很大,九叔找准了一个地方,口中念叨:   急奉祖师茅山令,扫除鬼邪万妖精,驱魔斩妖不留情,太上老君令急急如律令,敕……   而后,九叔就把一道黄纸符端端正正地贴在了大蟾蜍的头顶正中,这个时候,我就看见,奇迹在我眼前发生了。   原本黑乎乎的大蟾蜍的身体,逐渐的笼罩出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而后,我耳中传来了噼噼啪啪的碎裂之声,声音不响亮,但是很脆,我看到,缠绕在大蟾蜍身体的上的所有红线都断裂了,留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当大蟾蜍的眼睛睁开的那一刻,我感觉到了一对冷飕飕的寒光朝我这边射了过来……   紧接着,大蟾蜍的鼻孔里吐出了一道浊气……   然后,那张足有两米宽的大嘴巴缓缓地张了开来,我有点儿被吓傻了,已经看到那暗红色的巨大舌头,如同蟒蛇般朝着我的身体卷了过来……   此情此景,我只不过是个新出茅庐的小小警察,不吓傻才怪呢,我就如同一只被蟾认定为食物的苍蝇一样,傻戳在原地,双腿连躲闪的力气都没了。   滑腻的长舌头伸到了我的腰间,然后向上一卷,我就如同坐上了云霄飞车,不知怎么就飞上了天,脑中一片的空白。   有那么半秒钟,我还以为自己会落入大蟾蜍的嘴巴里,然后被那没有牙齿的牙床压扁后,吞进肚子,可是我的想象却没有发生,因为大舌头把我卷起来,一直送到了九叔身边。   就这么,我忽忽悠悠地到了大蟾蜍的头顶上,好心的九叔用力扶住了我,让我站稳,我们两个就像是在驱动坦克战车的士兵,貌似威武地站在高处,藐视地俯瞰下边的一片黑暗……   九叔一手高举着火把,另一只手按在我的肩膀上,九叔虽然个子比我矮很多,但是此刻的威武和霸气却令我敬佩。   火光将九叔的脸庞染上了一层金色,嘴角上翘,似笑非笑,霸气得就如同一个大将军,而后,九叔指着前方,只说了两个字:走着……   仅仅是两个字,却简单而有极大的力度。   我感到身体下面的大家伙开始动了,如果说像是地震,有些夸大,那感觉很像是小时候玩的蹦蹦床,我的视线开始忽高忽地,那只大蟾蜍好似真的听从了九叔的指令,跟随着九叔的手指方向,开始慢吞吞的行动了。   说到这里,我必须解释一下,我和九叔下面这头巨大的坐骑,它并不是像普通蛙类那样一跳一跳的前进,而是慢慢的迈动着四肢前进。   我猜测,也许是因为大蟾蜍体重超标,它的双腿上的肌肉没有力气令它灵巧的跳跃,所以只能爬行。   不过,这样是好事,如果大蟾蜍一跳几十米高,肯定就会碰触岩洞顶部,那样,用膝盖想都能想明白,我和九叔肯定会被搞得头破血流。   我们的坐骑虽然动作慢些,但是水池边缘与这里的距离很近,没多久,大蟾蜍就经过了池边的那个死人骨头,来到了水池边缘。   九叔低声问我:怎么样,这感觉是不是很像骑骆驼?   我说:我这辈子没起过骆驼,连马背也没骑过,总之,感觉不错,相当不错。   九叔说:咱们要开始渡水了,你要把火把高高举起来,以免飞起的水花浇灭火把,那样我们又该失去方向了。   我和九叔一起,高高的举着火把,就像是两个自由女神,不,是两个自由老基友。   九叔发号命令,我立刻感觉脚下一软,大蟾蜍就扑通一声落入了水池之中。   这地下水池可真是不小,虽然这一次我举着火把,但四面依旧都是黑暗,看不见洞顶,也看不见四壁,我推测,这个巨大水池应该是半天然半人工的,也许这里原本就有个大坑,被人引入了地下水,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们脚下这个蟾蜍船,在水中非常的稳当,它的身体多半没在水里,而眼睛和鼻孔露在水面,就像普通蛙类潜入水里捕猎一样。   处境比较安全,我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举着火把和九叔一起辨别方向。   我对九叔说:火把光线毕竟有限,四周那么黑暗,我们应该朝哪里游才对呢?   九叔把火把交给我,他拿出黄铜罗盘,刚一打来盖子,就大吃一惊地咦了一声。   我赶忙凑近一看,只见罗盘的指针完全不动了,好像是坏掉了。   我问九叔说:九叔啊,你的古董罗盘怎么了?是不是锈住了,出故障了吧?! 第九十一章 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九叔生气地反驳说:开什么玩笑啊,这个罗盘可是当年张天师亲手打制而成,耗时七七四十九天,天师出品,必属精品,怎么可能坏掉呢?   我问九叔:那指针为什么一动不动呢?   九叔也不清楚,他收好罗盘,想了想说:没关系,让我施展天眼神功,看一看究竟哪一边才是生路。   我知道九叔有实力,但是还没见识过他使用天眼神功,我拭目以待。   只见九叔闭上双目,眼眉树立而起,双手竖起食指和中指,把指头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口中念叨:天师助我降妖捉怪,赐我法力无边,令我开启天眼神通,看清世间一切罪恶,急急如律令……   就在我满心期待的时候,九叔突然身体猛然一震,好险没有跌落到水里去。   我扶住九叔,忙问:你怎么了?!   九叔深吸一口气,似乎相当痛苦,他揉搓着双眼说:原来如此,此人真是毒蝎心肠……   我大惑不解,问:九叔,你咬牙切齿地这是跟谁啊?!   九叔告诉我,这个地方被歹人设置了一个可怕结界,这就是罗盘失灵的原因,九叔刚才动用天眼神通,却也被结界阻挠,神功受阻,运功之时差点儿没有走火入魔。   我叹口气说:实在没办法就算了,我们碰碰运气吧,找一个方向试一试,反正我们脚下的大蟾蜍还很老实的,一时半会也不会掉进水里。   以前我在网上看过一个新闻,说是蛙类天生会测水,黄河沿岸的村落里,在发洪水之前,大蛤蟆就知道洪水能淹到多高的地方,于是会提前爬到树梢上。   村民见到蛤蟆爬上了树,就会收立刻拾了东西,也跟着蛤蟆爬到树上,而且,蛤蟆爬到哪里,洪水就会涨到多高,这是洪水来时的一种警告。   我和九叔正在辨别方向寻找出路,突然,我感觉脚下越来越软,好像在慢慢下沉,   我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说:九叔啊,难道这大蟾蜍要沉入水底不成?!!!!   九叔也感到奇怪,他拿过我手里的火把朝水里一照,我就看见,我们脚下的大蟾蜍的身体似乎正在慢慢融化……   这是什么情况,这水我之前掉下去过,并没有腐蚀效果,要不然我跟九叔早就死去多时化作白骨了。   九叔睁大双眼低头看得倒是仔细,我急不可耐地问:九叔,快想想办法吧,等大蟾蜍完全化掉了,我们可就糟糕了……   九叔大声说:事已至此,只能搏一搏了……   说完,九叔举起自己手里的火把,用足力气朝着一个方向丢了过去,火把在黑暗的上空转着圈不知飞了多少米远,最终,落入了水中,熄灭了。   然后,九叔又夺过了我手里的火把,朝着相反的方向用力一挥,和刚才的情景一样,火把转着圈在空中远去,但是,这一次,火把却没有暗下来,而是落在了一个地方,反弹了几下,并没有熄灭。   我心花怒放,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朝着火把的方向游过去,就会游到岸边的。   脚下的大蟾蜍虽然体积很大,但是此刻也融化的没剩下多少了,很快,我的脚面就被冷水泡湿了,脑中突然想起两句话,一句是,泥牛入海,另一句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再然后,我和九叔一起落入水中,开始朝着远处的火光游了过去……   有了那么一点点光亮作为希望,即便我和九叔筋疲力尽累得险些吐血,还是挣扎到了火把掉落的地方,然而,那地方并不是什么岸边,而是一条破旧的木筏,漂在水面上,因为水浸入了木头,火把上的火焰才没有点燃那些木头。   木筏漂浮在水面上,我和九叔将木筏当作了救命的稻草,费力地爬了上去。   木筏挺大的,两个人躺在上面大口呼吸,我们的内心并不轻松,因为身下紧紧是木筏,却不是结实的洞底,四周的水还很多,面积也很大,距离我们脱离水池安全找到岸边,似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身处的环境,依旧危险重重,我和九叔只好稍作休息,喝了几口池水解渴,然后举着火把,用手当浆,好似在一条地下暗河中寻找陆地。   接下来,九叔和我轮流划水或高举火把照明,寻找着出路。   我一边划水,心中依然充满疑惑,忍不住问九叔:九叔啊,刚才是什么情况,那只大蟾蜍,怎么会说化就化掉了,这又不是泥捏的,我真的不敢相信……   九叔举着火把看着远方的黑暗,他想了片刻才说:我想,我已经猜出是怎么回事了……   我问九叔:九叔,你快告诉我,在这个鬼地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出去,我要是死了,也不想做一个糊涂鬼。   然后,九叔告诉我说:我觉得,刚才那只大蟾蜍,并不是一个真实的蟾蜍,而是一种怨念所化,或者说,是怨念集结在了一起,才使得大蟾蜍变成了我们看到的那般巨大……而后大蟾蜍从幻象又变成了实体,但那种实体并不会存在太久,尤其是离开特定的环境,脱离了特定的环境之后,幻象实体也会很快土崩瓦解,甚至消失……   我问:九叔,你是说,那大蟾蜍不是实体,是一种幻象,那么,是谁的怨气集结在了一起呢?   九叔说得更加莫名其妙:我认为,是这山里无数的蛙类的怨气凝聚所化……   我叹口气说:九叔啊,你糊涂了吧,低端生物还能产生怨气,你不要糊弄我,也别欺负我没看过鬼片? 第九十二章 十全大补菜   九叔却十分认真地说:那是因为你还不了解当地的情况……   我问:什么情况?!   九叔说:很多年前,那时候没粮食吃,碰巧那一年夏天还一连下了很多天的暴雨,村民连草根都没得吃了,于是人们开始到处找吃的,先是扒树皮,扒光了树皮,树皮也没有了,村民看到树杈上有很多青蛙,就开始抓青蛙来吃,后来青蛙吃完了,村民就开始吃树上的癞蛤蟆,据说有的人中了蛙毒,眼睛肿成了铜铃那么大,肚子也鼓成了个球,身上到处都是黄豆般大小的肉疙瘩……可是即便这样,吃蛙类成了当地村民的爱好,以后生活好了,不挨饿了,村民依然喜欢到山上或水边抓蛤蟆,而且附近的农家院开设的农家菜,很大一部分都是蛙类烹调的菜肴,似乎成了当地的风味小吃,当然,农家院很多都是购买的养殖牛蛙,但当地人认为,养殖的蛙类的鲜美程度,无法跟野生的比,因此,一到了夏天,村民很喜欢打着手电筒到山上去抓青蛙,然后回家做下酒菜……   我叹口气说:我在饭店也吃过辣椒炒田鸡,或者田鸡香辣锅,田鸡的味道确实细嫩,不过有一次我看到农贸市场有个商户在杀牛蛙,剥了皮的牛蛙,那两条腿,看起来和人腿很相似,真的很恐怖也很残忍……   九叔回忆了一下说:好像就在去年夏天,我还跟着村民去抓过一回,现在回想起来,感觉当天的情况就已经十分古怪了……   我又问:怎么古怪了?   吃田鸡是当地人的风俗,其实九叔也喜欢这种小菜,那天晚上,九叔同数十个村民一同上到山坡,选择了一处荒草茂密,水多潮湿的地方,大伙用手中的棍子在地上乱拨,将那些伏着的蛤蟆都惊动起来。   这些人都没想到,霎时间,却有成千上万的大蛤蟆逃窜开来,颇为壮观,看得人眼都花了,众人见竟有如此多的蛤蟆,往年没有遇到过,人们喜出望外,口中呼喝叫嚷着分头去捉。   蛤蟆越大越蠢,漫山遍野地乱蹦乱窜,动作不快,被村民像捡石头似的一只只轻易拿住了,扔进麻袋里面。   后来,山上的蛤蟆都被赶入了山坳里,山坳黑沉沉的不知有多深,村民们捉蛤蟆捉得兴起,但一到山坳处,却都停下脚步,虽是心有不甘,却都不敢再往里头走了。   为什么这一年出现了那么多的蛤蟆,当时九叔就大感奇怪,他试图阻止村民,不让村民食用那些蛤蟆,可是,谁又能相信他的话呢?   而且后来九叔告诉我,当地的村民,对于吃蛙类的手法也非常令普通人费解,普通人一听,立刻会感觉相当的残忍。   比如举个例子,有一道当地流行的肉菜,名字叫“十全大补菜”。   具体做法是,将大锅注水,将山药切成十厘米长短,放入水中,再将活生生的肥大青蛙,并不宰杀,洗净之后,趁着活蹦乱跳直接抛进滚烫的锅里,然后,放入葱姜蒜大料等等佐料,立刻将锅盖盖住,压紧锅盖,使得青蛙无法跳出。   而后灶台填入柴火,大火煮得锅中水沸,这时就听到锅盖里不住的翻滚,青蛙受热,在锅中挣扎不休,不多时,热水滚开,青蛙已被活活煮熟,掀开锅盖,异香扑鼻,每只青蛙都是张嘴瞪目,紧紧抱住一块山药。   因为青蛙在锅里被热水煎熬,痛不欲生,只能拼命抱住一根山药,至死不放,因此,青蛙的肉汁深入山药之中,味道非常独特。   然后厨师将山药和熟蛙切碎,放入其他时蔬爆炒,据说,味道鲜美胜过佛跳墙。   听九叔说完这个残忍的烹饪方法,我想,以后再也不会吃辣椒炒田鸡了。   我一边划水一边对九叔说:如果我是那些惨死的蛙类,我也会找机会报复这些村民的。   九叔说:这就是野生和养殖的动物的区别。   我问:什么意思,二者能有什么区别呢?   九叔说:养殖的鸡鸭鹅,经过人们的辛勤喂养,怨气较小,但是野生的动物并不是天生来给人们做食物的,所以怨气很重,比如很多年前,不就是有一种叫做果子狸的动物,发展了一种病毒来报复人类吗?   我听得一头冷汗,想到了那一年,连坐公交车都得戴防毒面具,实在是可怕,后来,新闻确实说过,病原体有可能来自一种野生动物果子狸,因其味道独特,成了闽南地区的美味佳肴,后来果子狸都快灭绝了,难道那种非典病毒真的是果子狸对食客的报复……   这些事情我还是不要去想了,反正,此时我只想着尽快脱身,回家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吃一碗康师傅泡面,这就是我最大的满足。   九叔突然提起精神直起身子,他说:哎,好像有风……   我划水划得满头大汗,听九叔这么说,站起来感觉了一下,确实有一些流动的气流,然而,我在气流中,似乎还闻到了一股子汽油的味道。   我对九叔说:好像真的有风,是不是说明我们就要出去了?   接下来,九叔根据火把的火苗飘动方向,指挥着我划水,似乎又过了很久,我和九叔终于看到了前面出现的突起的一块大岩石。   岩石上钉了一个铁橛子,上面拴着一些草绳,水里停泊着几条和我们脚下一样的木筏子,而后,我和九叔踩着木筏上了岸。   脚下终于踩到了坚实的土地上,我的身体也有了力气,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朝前走了没几步,我们就发现了可怕的东西,又是一具尸体,脸朝下趴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检查尸体,在前面我们又发现了两具,可怕的是,不远处还有。   不大的空间里,我大致数了数,差不多有八具尸体,外表看,都属于男性。   我问九叔:九叔,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尸体,太可怕了,会不会存在巨大的危险!!!!!!!!! 第九十三章 化骨绵掌   九叔蹲下身子检查了几具尸体,和我们之前在另一个岸边看见的那一具类似,皮肤和肉没了,只剩下了灰白的的骨骼。   可是,我觉得有一些不对头的地方,如果人死后,皮肉烂了没有了,为什么衣服似乎没有腐烂,而且还看起来很新。   这时候,九叔突然说:我知道了,这些人是被灭口的。   我重复了一句:啊,灭口!!!!   九叔说:对,之前那一具,还活着的时候,肯定是划着一条木筏从这里逃跑了,而后死在了那地方……   杀人灭口倒是不新奇,但把人杀了还把尸体腐蚀成骨头,这就令人毛骨悚然了。   很快我想起了金庸大侠所著《鹿鼎记》里的某些情节,随口对九叔说:这些被灭口的人,难不成中了化骨绵掌……   九叔看着我,居然十分佩服地点点头说:看来,你小子并不是我认为的那么知识短浅,起码还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化骨掌这种阴毒的武功。   我说:啊,九叔,真的有化骨绵掌,我只是随便一说啊?!   九叔说:我说的是化骨掌,不是什么绵掌……   九叔解释给我听,所谓化骨绵掌的正确叫法应该是化骨掌,该功法本为内家功夫,流传于河北、河南等地,其特点是外柔内刚,以爆发使劲力为主,手法以掌为主,运转舒展,动作连绵不断,掌法运行成环,劲力内蓄刚劲,外现绵柔,爆发迅猛……   小说家将化骨掌夸大了很多,发展为“化骨绵掌”,声称被化骨绵掌击中的人如同泼了硫酸,立刻变成白骨一堆,九叔说,其实这是不太可能的。   真实的化骨掌,是一种极为难练的阴毒功夫,被化骨掌击中的人,开始浑如不觉,但几个时辰后存在体内的掌力发作,发作的时间因人的体质不同而不同,发作后,全身骨骼会处处寸断,脏腑破裂,惨不堪言,再无救治,而后,全身的皮肉组织发生病变,迅速的腐烂消解掉,要比正常尸体腐烂程度高出数十倍,也许,这就是此刻我们看到的情景。   我说:果真有如此奇功!!!!   九叔说:被化骨掌打中的人,起初只是觉得被击中的区域很痛,但是并不影响行动,然后随着伤势加重,全身就不能动弹了,而后骨肉逐渐分离,皮肉很快消解,就连坚硬的骨骼也加速软化分解,骨骼里的磷元素就出现了,氧化后,就是我们看到磷火的原因。   我好奇地问:化骨掌这么厉害,九叔啊,你会吗?   九叔冷笑一声说:即便厉害,也非名门正派,何足挂齿……   检查了尸体之后,我和九叔继续找出口,走了没多久,我们却走进了一处死路,前面出现了岩石,没路了。   于是我和九叔换了一个方向走继续,很快也走不通,我又些着急地问:九叔,难不成这里是迷宫,怎么走也走不出去吗?!!!   九叔说:我们很难选择正确的方向,我觉得跟那个高人设下的结界有关系,这种情况,我们不能着急,越着急越容易出错,我认为,肯定是有出路的,我们顺着风动的方向走一定能走出去。   我没有九叔那么有信心,我说:如果之前那个岩洞里藏着什么宝贝,高人指挥那些被灭口的人利用木筏将宝贝运离了这个山洞,而后,那个高人将出口封闭了,怎么办?我觉得这种可能不是没有,而且那些给他打杂的人都遭了那个高人的毒手,似乎全部灭口了,其实在出口设置一些炸药,就可以将洞口封堵住,即便有一些风吹进来,很可能只是岩石的缝隙,我们不一定就可以出得去啊!!!   九叔听了我的话,他的眉毛又皱起来了,我觉得九叔一定明白我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只是九叔不愿意这么认为而已。   九叔沉默了一会,问我说:现在几点了?   我看了看手表,已经进水了,现在不动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好,我又拿出手机,同样湿淋淋的,无法开机,估计手机电池也报废了。   我看着自己新买的手机,又损失了两千多块,到底找谁去报销,老马估计不会搭理我。   正在痛苦中,九叔突然拉了拉我的胳膊,我问:怎么了?!!   九叔说:有一股汽油味道,越来越重了,而且是燃烧过的汽油的味道……   我全身湿淋淋的,鼻子早就不通气了,好像感冒了,我倒是没闻到什么汽油味,但是,九叔为什么要说这个呢,看他的表情,似乎他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没等我开口问,九叔说:今天上午,我们用汽油烧死了一只蛙脸怪人,还记得吗?   要不是九叔提醒,我还真的忘记了,完全的忘记了。   虽然是同一天,我却感觉那是很久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一样,也许是因为我们处于地下黑暗中太长时间了,对于现实世界的时间,我开始变得十分模糊。   很快,我就理解了九叔的话,如果九叔说的没错,记得那蛙脸怪人被我们追赶着钻到了一个类似狗洞大小窟窿里,我和九叔在里面浇了汽油,还点了火,但是不知道有没有烧到那只蛙脸怪人?   我说:九叔啊,如果我们的方向没搞错的话,有可能我们接近那个狗洞了,如果真的可以找到,咱们就可以从那里逃出去,因为那些石头是我们自己堵住的,应该可以推得开。   九叔又拿出黄铜罗盘看了看,罗盘的指针仍然不能动,似乎被某些磁力控制住了。   我说:九叔,别看了,我们寻找着汽油的味道走,或许就能找到了。   有了目标,我和九叔的精神就兴奋起来,脚下也有了力气,我们像是两只猎犬一样,主要靠鼻子带路。   走了一段路,我和九叔真的发现了一具冒着焦糊味道的尸体。   九叔用火把照了照,真的是那只蛙脸怪人,只见它的脸部和半个身子被烧糊了,地上也有一些挣扎的痕迹,也许洞里潮湿,火没有烧的很旺。   总之,现在这只蛙脸怪人不能动了。   我小声提醒说:九叔,别管那个东西了,咱们还是赶紧出去,我不想再在这里呆着了,多一秒也不想…… 第九十四章 可怖的阵眼   脚下的地面开始向上延伸,走了四五米远,我和九叔看到了那个洞口,我们欣喜若狂,但是外面却透不过任何光线,也许是外面天完全黑了的缘故,但是有一些风从外面吹进来。   我和九叔开始搬石头,虽然身体已经疲惫至极,但有了生还的希望,身体一下子就充满了力量。   九叔在我前面,搬开一些石块,转身递给我,我接过石头,朝身后面丢过去。   因为担心那只蛙脸怪物会逃出去伤人,所以白天的时候,九叔和我堵住这个洞口时很仔细,搞得那叫一个结结实实。   没想到,此刻却给我们带来了相当大的麻烦。   重复着机械般的动作,不一会儿,我的脑袋就麻木了。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接过九叔递过来的石头,然后放在身后,周而复始……   就在我吃力的正搬着一块大石头转身的时候,我突然发觉我的身后也出现了一双手,我下意识就将大石头交给了身后的那双手里……   当我转回身准备去接九叔手里递过来的另一块石头时,脑中突然电闪雷鸣般地一闪,我滴妈呀,我身后那个给我帮忙的家伙是谁?!!!   我没有去接九叔的石头,而是最快速的把自己的头转了过去,我就看见,那只被我们用汽油烧了一半的蛙脸怪人,它的怀里面正抱着一块大石头,瞪着死鱼般的眼睛,不知所措地盯着我看着……   我倒抽一口凉气,也不敢大声去提醒九叔,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结冰了。   我知道那东西有毒,万一惊动了它咬我一口,身处这个狭小的比狗洞大不了多少的空间,我连逃跑和闪躲的机会都没有……   九叔抱着石头正要责备我不专心干活,他回头瞧我时,九叔也看到了我身后的那个怪物,还是九叔动作敏锐,他让我赶紧低头,用手里的石头猛力的砸向那个正在迷糊状态的怪物。   然后,九叔仰面躺在了我身上,屈起双腿,用力朝洞口的方向一蹬。   九叔的力道也真大,这么一下子,很多石头都飞了出去,洞外面立刻有一阵冷风吹了进来。   九叔却像是一条泥鳅一样钻出了洞口,动作敏捷,然而,我身后的怪物也好像是明白了过来,张牙舞爪地就朝着我的身体抓了过来……   我赶紧朝着洞口一扑,可是我的动作不如九叔灵敏,而且我的身材比九叔魁梧,这一扑只把头伸出了洞外,肩膀好像是卡住了。   九叔在外面也没闲着,看我一下子没出来,他用双手抓住我的肩膀,双脚用力去踩地面,借着这股力道,我终于被九叔从狗洞里拽了出来。   一出洞口,我就觉得一只脚上冰凉,一看,一只鞋子不翼而飞,估计那只鞋子被蛙脸怪人夺了过去,好在我的腿和脚没有受伤,真是万幸。   短暂的迟疑,我就看见那只蛙脸怪物嘴里叼着我的耐克鞋,似乎正在挣扎着从里面爬出来。   怎么能让它爬出来?!!!!   九叔举起一块石头就朝那张怪脸砸了过去,我拾起一根树枝,连戳带捅,一阵手忙脚乱,我和九叔再一次用碎石头将洞口堵住,这才坐在地上,呼出了一口气。   我拍着胸口说:好险,实在是好险,九叔啊,我们终于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了……   九叔不说话,却抬头看着天空,我这才注意到,虽然没有手表提供准确时间,但现在我可以猜到,已经是午夜十分,而且天空上的那轮圆月,毛茸茸的被云雾遮蔽着,所以远山近树都模糊不清。   九叔依旧一脸紧张兮兮,我开口问九叔:九叔啊,怎么,你为什么还是心事重重的?!   九叔说:我们还没有完全摆脱……   我立刻问:摆脱什么?   九叔说:那个高手设下的结界,我觉得,那个结界在白天不会对人有什么危害,但是到了午夜时分就开始起作用了……   我说:九叔你不要助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地方咱们是来过一次的,方向我都记得,朝那个地方一直走就是下山的路,顺着土坡朝下,就是大巴车坏掉的地方,不信,咱们走走看……   我和九叔都不愿意留在这里太久,于是站起身,按照白天的印象中的方向,快步走着。   走了好半天,我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因为距离和时间显然不对头,如果是我们记忆中的路程,时间却好似花费了两倍。   就算现在天黑,脚程慢些,也不至于还没到下山的位置啊?   九叔拉着我说:咱们先别走了,我觉得,我们是在这里绕圈子……   难道又是鬼打墙?!!!   我举目四望,黑沉沉的夜色,看着倒是没什么奇怪之处。   九叔又说:在太阳没出来之前,我们走不出这片区域,除非……   我问:这里多危险,也不知道有多少只那样的蛙脸怪物,估计距离天亮还得四五个小时,我可不愿意在这里多做停留……哎,九叔,你刚才说除非什么啊?   九叔说:除非找出那个高手布置的结界阵眼,然后破坏掉,那个所谓的结界就可以破解了,我们也就不会迷失方向了。   我问:那么,阵眼在哪里呢!!?   九叔说:如果我是那个布阵的高手,我就会选择一个十分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用于设置阵眼……可是……   我着急地说:如果我会布阵,也会不愿意让别人发现,人之常情吗。   九叔却说:是啊,可那个高手为什么不把阵眼藏得好一点呢?!   我听这话怎么感觉九叔已经发现了所谓的阵眼,于是我问:怎么,九叔你看出什么门道来了吗?!!!快告我我啊!!!!!!   九叔点头,抬手一指,说:是啊,我觉得那个地方就是整个结界的阵眼所在,如果真是阵眼,你看看,那也太过于明显了吧…… 第九十五章 小心有诈   我顺着九叔手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那里的土地相对平坦,然而就在地面中央上,好像是用碎石摆了一个方形的小石堆,大小和两个鞋盒子摞起来差不多大。   现在天黑,要是不仔细看,就像是一块方形的石头。   我压低声音问:九叔,你说那里是阵眼,怎么才能破坏阵眼呢?要不咱们去试一试吧?   九叔说:我是从方位和气场上判断出那里有可能是阵眼,但是设置的太明显了,那个高手为什么不将之埋起来呢,就这么明显放在那里,我担心有诈啊!!!   我问九叔:你是担心那里面有诈,还是有炸弹啊?!!!   九叔却异常幽默地说:二者我都担心……   我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勉强地说:其实吧,在警校读书时,老师倒是交给过同学们一些拆弹的简单知识,我……我可以试一试……   九叔的话令我非常意外,他冷哼一声说:如果只是一枚炸弹的话就好了,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排除掉炸弹,如果不是……那我恐怕……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毕竟年轻,顾虑较少,脑袋一热就催促九叔说:要不试一试吧,万一那只蛙脸怪物跑出来,而我们又无法离开这个迷阵,岂不是要和那个妖怪一直拼搏到天亮……   我没有把话说得太过直接,九叔肯定能明白,九叔仰头看向天空,似乎在权衡,最后他冲着我点点头,说:其实我也很想破一破那个所谓高人的阵眼,看看他的手段究竟如何了得,要不然,咱们就试一试看……   我和九叔一拍即合,两个人轻手轻脚走到那个长方形的石堆前面,我们停住了,一起低着头看着那些石头。   我问九叔说:怎么样,看得出有什么炸吗?   九叔说:别着急,让我取下一块石头试一试。   九叔小心地取下了一块小石头,没什么事情发生,我也挑了一块小石头,也没有什么发生。   我把耳朵凑近石堆,这里很安静,如果有定时爆破装置被启动,肯定能听见声音,但是这不能排除定时起爆装置是高科技数码产品。   我对九叔说:没什么异常,要不咱们把石堆拆了吧,看看石堆底下藏了什么?   由于担心蛙脸怪物追杀过来,我和九叔开始将石堆快速推倒,结果,石头底下,掩盖着的是一个长方形的盒子,盒子上包着防水纸袋,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大小就跟手机的包装盒差不多。   我吐出一口气,放松了一些说:这就是那个什么阵眼,难不成阵眼就在盒子里……   我的话还没说完,九叔就虚了一声,然后慢慢蹲下身子,将盒子拿了起来,拆下塑料袋,然后,慢慢地将盒子的盖子打开来……   我屏住呼吸盯着九叔的双手,结果,令我完全想象不到的是,很像手机包装盒子的盒子里面,真的有一部手机……   居然是一部手机,如果是一个炸弹我也许都不会那么紧张和莫名其妙?为什么会是一部手机!!!!   最稀奇的是,那部手机还是最近最新的款式,而且在国内还很难买得到,一般只有富二代才会到海外的网站上去订购,高价买来一部,天天发朋友圈炫耀,好像得到了宝贝一样。   九叔拿出那部手机,查看了一遍,然后将手机递给我,说:数码产品我不懂,而且我从不用手机,你看看,这个东西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我接过来一看,手机几乎是完全崭新的,连屏幕的保护膜都没撕掉,我唏嘘着对九叔说:这款手机是国外产的,鸭梨8s土豪金加大版,只有国外有现货,折合人民币八千块左右吧,是最新的型号……   九叔十分老土地问:就这么个玩意儿,就能卖八千块钱?!!!   我说:现在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了,很抢手的啊!   九叔再次拿过手机摆弄半天,手指不知不觉按在了开机键上,手机发出一阵好听的音乐声,开了机,我一看电量,还有多半格,但是不知道有没有电话卡。   偶然得到一部新手机令我十分喜悦,似乎忽略了我和九叔正身处困境,这时我清醒了过来,问九叔:这部手机,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该死的阵眼吧?!!   九叔没回答我,他却发现在盒子的手机说明书上面,不只是有充电器和耳塞,还有一个什么黑色的东西。   九叔慢慢拿出来,我借着月光看,好像是一个黑色的绒布袋子,很小,有一根线,一拉就可以收口的那种。   可是当我注意到那根细线之后,立刻就紧张了,因为那红色的细线,和捆绑缠绕在大蟾蜍身上的红线看起来一模一样。   我长大嘴巴的同时,九叔已经打开了那个布袋,然后,他从里面倒出了几个很小的东西,在九叔的手心中,我看不出都是些什么。   我问九叔:什么啊,这都是些东西……   九叔用一根手指扒拉着那些东西,然后,九叔一一给我介绍说:死海之盐、修罗之骨、羔羊之血、恶魔之羽、狼人之牙、邪僧舍利、埋藏之土……   我的天,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词语?!   我一个也没听懂,立刻追问:九叔啊,你在说什么啊?我完全没听懂啊!!! 第九十六章 阴阳锁魂绝命至尊大结界   九叔告诉我,死海之盐、修罗之骨、羔羊之血、恶魔之羽、狼人之牙、邪僧舍利、埋藏之土……都是一些十分邪恶的物质,有的来自地球内部,有的甚至来自天外的陨石……   九叔又分别介绍说:现在我没必要多说,只是简单说几个东西,这个白色的结晶,就是死海之盐,死海之盐是地球上能找到死气最重的物质;邪僧舍利则是带有正邪不均衡之气场;恶魔之羽蕴涵着可怖的无尽力量;狼人之牙,含有暗黑无边之力和对厮杀的欲望;然而羔羊血却饱含弱者的愤怒……这几种物质放在一起,搭配使用,相生相克,用咒语法术加速之间的相互作用,就有可能打开空间隧道,从而运转整个阵法,形成一种无比可怖的结界大阵……   我提心吊胆地问:那然后呢?   九叔环视了左右,又仰头看天,好半天才说:好像那个恐怖的阵法到目前为止尚未被启动,要不然,你我也许早死多时了……   我又问: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九叔说:别紧张,这些邪恶的物质已经被我们发现了,而且阵眼已经被我们破解了,这个阵,我觉得吧,暂时不会开启了……   九叔话音未落,那部鸭梨8s土豪金手机突然就发出了一阵悦耳回旋的美妙铃声,在这静谧的夜里,听起来十分刺耳,虽然音乐十分美妙,但还是听得令人头皮发炸。   九叔显然没怎么用过手机,那只大号的手机屏幕已经亮了,一边颤抖,一边发出音乐,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   我看到手机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串手机电话号码,这才意识到,这部手机来电话了,也就是说,在某一个地方,有个人给这部手机打电话了。   看来,这部手机里面已经安装了手机卡,而且也证明了这部手机就是一部正常的手机。   九叔盯着我,看起来十分紧张,面对巨大恐怖的妖怪时,九叔都没流露出这样的神情来,真是可笑。   我对九叔解释说:别紧张,有人给这部手机打电话了,那一串数字,就是对方的手机号码,可是……   我嘀咕着说:可是,这三更半夜,谁会给这么一部刚刚出土的手机打电话呢?   然后九叔问我:快快快,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接通呢?!   面对手机闪亮而花哨的屏幕,九叔不知道怎么触碰和按动哪里才能接通,他又担心,错误的点击,挂断了对方的电话。   其实,只不过是来电话接电话这样十分普通的一件事情,可是发生在了这个特别的地方,那种感觉就十分的诡异了。   我十分紧张地竖起一根手指,哆哆嗦嗦地朝着绿色的接听按钮一扫,嘀的一声,手机真的接通了。   我示意九叔把手机凑到耳边,在这之前,我也同时按动了免提键。   就在九叔将手机凑近耳朵的同时,我似乎听到了手机里传来了低低的呼气的声音。   我屏息凝神竖起耳朵去听,九叔按照常规的打电话的方法,对着手机喂了一声,然后,我就听见,手机里传出了咯咯的笑声,那笑声听起来十分干涩,就像是据木头的声音。   神秘人:呵呵呵……呵……你……果然有两下子吗……   九叔问:你是谁???!!!   神秘人:能布置如此大阵的高手,难道你还猜不出我是谁吗?   九叔问:不过如此,我猜不出,还是请自报家门吧?   神秘人:哈……哈……不过如此……哈……哈……实在是太好笑了……   九叔也冷笑着说:是的,你布下的所谓大阵,的确不过如此……   神秘人突然止住笑,非常郑重地说:那是因为我的阵法还没有真正的启动……   九叔声音一抖,问:你……什么意思?!   神秘人冷冷地说:看来你还是没猜到,联通了这部手机,才是启动大阵的正确方法……   我看见九叔的手越握越紧,汗珠子都落下来了,我猜测,九叔这时候才意识到对方并没有开玩笑……   九叔的声音都变调了,大声问:你……你究竟是谁?!   神秘人说:我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牢房里住了八年时间,用一个勺子,没错,就是一个勺子,花费了我一生之中宝贵的八年时间,终于从监狱里越狱成功了……   九叔吞下了一口口水,重重地说:原来……原来是……是你……   神秘人说:我越狱了,就要开始报复了,为了我失去的宝贵的八年时光,八年前,是你设计谋抓住我的,你还有两个帮凶,我记得清清楚楚,我一定要报复,全部要报复,你是我的第一个报复对象,很荣幸吧……   九叔真的急了,大声说:你只要对付我一个人就行了,不要打其他警察的主意,是我策划了对你的抓捕行动,其他警察只是协助我,他们只是普通人,你不要对普通人下黑手……   神秘人突然反问道:你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吗?你……好像没有……   九叔喊道:你要是敢乱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神秘人又大笑了起来,好像九叔给他讲了一个超级笑话:哈哈哈……哈……你先品尝一下我精心布置的阴阳锁魂绝命至尊大结界,如果你还能或者从那个鬼地方走出来,再来跟我讲笑话吧……   说完最后这句话,那个神秘人挂断了手机。   然后,是异常的安静,我和九叔面面相觑……   我心里在想,阴阳锁魂绝命至尊大结界,究竟代表了什么…… 第九十七章 群尸乱舞   静谧的林子里,只有我和九叔的喘息声,我脑中突然想到手机里神秘人说出的一句话,于是我拉了拉九叔的袖子,问:九叔啊,手机另一端说,什么才刚刚启动,这……这是什么意思啊?不是吓唬咱们吧??!!!!!   九叔用力地擦去额头上豆粒一样大小的汗珠,瞪大眼睛看向四周,然后他才沙哑着声音说:原来……原来这个阵眼……果……果然……果然有诈……   我摇晃着九叔的肩膀:九叔啊,你看你脸都白了,你可别吓唬我啊,你把话说清楚了好不好啊!!!!!   九叔拿出了自己的古董罗盘,我低头一看,那罗盘的指针正在如同螺旋桨般飞速地旋转着,指针好像就要飞出来了。   我大声问九叔:什么情况,搞什么飞机啊,九叔你快告诉我,究竟怎么了,或者,在这鬼地方,要发生什么了?!!!!!!!!   我被九叔搞得异常紧张,九叔却一下子冷静了,他告诉我说:事已至此,该来的总归会来的,怕者何来,原来……   我问九叔:啊,原来怎么样?!!!   九叔说:原来接通手机的无线磁场,才是启动这个大阵的方法,原来那个阵眼摆放的如此容易发现,其实是故意这么做,故意让我们发现阵眼里藏着的手机,然后,把手机开机后,那边肯定会有提示,再然后,对方主动拨电话过来,无线磁场覆盖了这个区域,又被结界无限放大,因此,启动了那个所谓的至尊大阵……   九叔突然一拍脑袋,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又说:白天,对,白天的时候,那只蛙脸怪人为什么要扑向胖司机,那是因为,胖司机接通手机要报警,所以那个怪物是奔着无线信号去的,原来是这样,可惜我当时没有想到,如果想到了,我就不会让你把手机开机了……   我非常郁闷的说:九叔啊,你是按在了开机键上了好不好,不是我开的机啊!!!   九叔却说:现在什么都无所谓了……   我不喜欢讨论过去,更喜欢知道目前的状况,我问九叔:九叔,那么那个大阵开启之后,会……会发生什么呢……   九叔却用力地摇头说:我……我也不知道啊!!   我的马啊,连九叔都不知道,这说明不是一般的恐怖了!!!   话音未落,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似乎一起传出了一种稀稀疏疏的声音,随着声音距离接近,声音也逐渐清楚了起来。   我的汗毛一根一根炸立开来,耳朵里传来的是阵阵的惨叫之声,传入我耳朵的,可以说就是惨叫大合唱……   九叔突然莫名其妙地大声叫道:……来得好!!!!   我听到九叔这般大叫,迅速移到九叔身边,只见距离我们最近的一颗老树前的土一阵震动,接着很大一块平地都摇晃起来,似乎有黑气冒涌而出。   九叔也见着了,和我一样,惊恐地往后退去。   几秒钟之后,地面突然一声巨响,轰隆轰隆,地面给炸开了一个洞口,碎石飞扬,击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然而,不只是这么一处地面被炮炸开来,身后或左右,也突然响起了同样的声音,一时间,到处尘土飞扬。   我战栗着往前方看去,只见地面上出现了一个人形的大坑,有青黑色的气体,从里面汹涌冒出来。   九叔绝对是个厉害角色,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他把手伸进单肩包,抓出那个包着糯米的红纸包,可悲的是,单肩包不是防水的,已经泡水多时,红纸和糯米已经混作一团,而且,根本也没剩多少糯米了。   我和九叔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收服大蟾蜍,工夫都用在抓蜈蚣上了,根本没准备多充足,也从来没想到会遇到这样成群的怪物僵尸。   然而九叔之前在恶魔岛上用过的那把左轮手枪,也没带在身上,因为没有了那种特制的子弹,不管怎么说,一句话,我们这次腹背受敌,可谓赤手空拳……   远处的响动我们管不了那么多了,而就在此刻,我和九叔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最近的人形土坑之中,没等待多久,黑气飘散,从里面已然直愣愣跳起了一具尸体,头部出奇的大,佝偻的后背,肚子滚圆,我看得不仔细,但是仿佛间,正好与之前袭击过胖司机的蛙脸怪人,一般无二。   它的眼睛睁开来,灰白色,没有瞳仁,一从土里跃出,丝毫不做停留,便朝着我和九叔这边扑来。   九叔不愧是老江湖,见我傻在当场,纵身跳到我的身前,双手平举,挡住了那僵尸怪物的一击,然后竖起右手,五指蜷曲,做了一个鹰爪的形状,手腕回转,去抓那僵尸怪物的咽喉,可是,这一下却落了空,僵尸怪物横过来一条粗粗的手臂,挡在了九叔的右手。   那头僵尸有着寻常同类所不能比拟的敏捷,头一偏,就像一个大猴子般,朝着九叔的脑袋就是一巴掌拍来。   我不能看热闹了,挺身而出,用双臂去挡僵尸怪物拍向九叔的那一巴掌,然而这一巴掌虽然被我挡住了,但是上面传递过来的力量,却汹涌澎湃得很,将根本没有多少防备的我整个人都往后拍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我的后背重重撞上了一棵老树上,脊背生冷,疼得我眼睛眉毛都挤成了一团。   九叔只朝着我这边看了一眼,他也不示弱,把手里的糯米团成一团,刚巧僵尸已经张大了嘴巴朝九叔的肩膀啃过来,九叔却将糯米团塞进了僵尸的口中。   僵尸自古害怕糯米,世间就是有一物降一物的道理在,可是,我本以为那头僵尸怪物吞下一团糯米之后,肚子会疼痛难忍,甚至摔倒翻滚,结果,那老僵尸只是吧唧了几下嘴巴,好像吞下了一块口香糖那般无所畏惧。   我大声问九叔:哎呀,什么情况啊,这个家伙怎么不害怕糯米了啊!!!!!!!!!! 第九十八章 恶灵集结号   九叔似乎已经猜到糯米不起作用了,他回答我说:看来,糯米潮湿了之后就不能起到镇压尸气的作用了,要不然咱们就不用朱砂做子弹了,直接卖两斤糯米汤圆当飞镖算了……   我越来越佩服九叔了,事到如今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要知道,一旦被僵尸咬到,自己怎么死的都还不知道。   在那个恶魔岛屿险些送命,到了乾坤郎朗的大陆,难不成还会遇到这种事情,我不想死,问九叔说:九叔啊,你还有什么法宝,别藏着掖着了……快……快拿出来救命啊……   九叔口中,念出了一串咒语,我突然发现,九叔的头发居然往上面漂浮竖立了起来,眼睛冒光,显然是在短暂之间,请来一位神仙,估计是神附了他的身体了。   请神附体成功的九叔,如同铁甲金刚,和那一头僵尸妖怪大打出手,那僵尸也是十足的厉害,最重要的是它似乎有智慧,一刻也不停歇,被九叔一脚踢到一边,却又飞快弹跳起来,继续朝着九叔跳跃过去,扬手就是一抓。   我注意到,那怪物的爪子又黑又尖,好似比那钢铁还要硬实锋利,也不知有没有尸毒,一但被抓上一把,连皮带头就得撕下一大条子。   我看的发愣,也有些懵懂,总之是不敢靠前半寸,然而这时候,我忽地感觉身后恶风不善,回头一看,不知从什么地方又冒出了两具僵尸怪物,一高一矮,模样都跟蟾蜍很相像。   我滴妈呀,我赶紧低头就跑,一边逃难,一边告诉九叔说:哎呀,我这边也出来两个,怎么办,九叔啊,你告诉我怎么请神附体吧?!   九叔飞起一脚,重重地踩在了对手僵尸的头顶,结果我看到,那个硕大的僵尸头颅被九叔揣进了腔子里,倒在地上不动了。   九叔朝我这边赶过来,一边说:你闭住呼吸,也许,僵尸就不能发现你了……   闭住呼吸,我似乎明白了,闭住呼吸,可以不让我的生气外泄,那样一来阴邪之物就无法发现我的存在了,这是有道理的,可是,我最多可以闭气一分钟,而且现在我跑得呼哧带喘的,怎么闭气啊……   慌乱中我一回头,看见九叔已经和追我的两头僵尸对战起来,我呼出一口气,摩拳擦掌准备攻其不备,没曾想我的脚下一重,感觉有东西将我的脚给紧紧抓住了,不让我的身体前行。   我本来是光着一只脚,只穿了一只鞋子,我以为是草梗绊到了,使劲一拉,脚也没脱离,低头一看,脚底下竟然拔出了一只灰白色的手来。   这只手差不多只剩下了白骨,骨缝间填充得一些泥土和草屑,那十跟手指骨,将我的耐克鞋抓了个牢靠。   真是庆幸,那只手不是抓在了我那只光着的脚上,那可就惨了。   那只手上传来了巨大的力道,使得我难以前行寸步,可是我的身体用力过猛,上身的惯性还在向前,于是整个人重重地跌倒在地。   我的下巴着地,重重磕在了泥土之上,草汁飞溅入口,一股子泥腥味,直冲入我的鼻子里。   我摔了个大马趴,五体投地那种,正想爬起来逃命,立刻感到身子下面的泥土开始翻滚,似乎要从土里钻出什么人来?   我心中暗叫不好,这地方阴气集中,也许之前开矿的人杀人灭口,不知杀了多少无辜矿工,将不知多少矿工尸体埋在了这土里,加上那个高手布下的灭绝大阵,尸体的灵魂无法超脱,灵体汇聚,纠结成了一个庞大而恐怖的灵魂意识体,经过多日的阴风洗涤,然后,那些尸体集体尸变了。   只是想一想都令人毛骨悚然,可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哎呀哎呀,如何是好啊!!!!!   冷静,冷静,再冷静……   我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这才发现身下有很多双手从地下的泥土草皮中伸出来了,一只手我还勉强不惧,但是多了的话,可就另说了……   为了活着能下山,我只好拼命自救,我屈膝,以膝盖为支点,用大力气,将自己活动起来,挣扎了几秒钟后,已有三四只手被我摆脱。   正当我得意之时,距离我脸前方的泥土里,突然出现了动静,就像地下有一只大蚯蚓,拱出地面。   我眼睛刚往那里一看,只见一蓬泥土被顶出,接着一个腐烂的头颅轰然冲出,朝我张口咬来,我靠……   这骤然出来的死人头将我吓得半死,猛一缩头,避开了这东西的啃咬。   然而它并没有放弃,探出半个身子,恐怖狰狞的脸上根本没有什么好肉,因为肿胀,嘴唇外翻,露出一口又黑又尖锐的烂牙,张合了几下嘴巴,再次朝我咬来。   我大声向九叔求救道:啊呀,九叔救命啊!!!!   九叔在另一边也忙得不亦乐乎,提醒我说:赶快闭住呼吸!!!!   我双手堵住鼻子和嘴巴,眼睛盯着那只狰狞的脑袋,九叔这一招似乎真的有些作用,借着闭气争取来的一点点时间,我费劲全力将身体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九叔不知什么时候跳到我这边,他抬起脚重重地踩在那颗头颅上,用力地将其碾压进泥土里,头骨好像被九叔踩爆了,溅起许多黄色的液体来,好在我和九叔躲闪及时,才没有溅得我们满身都是。   九叔说:这地方十分险恶,我们得趁早离开这里!!!!   我又何曾不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直起身子抬头寻找出路,才有时间往四处张望,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令我内心涌起无限的惧意。   只见这整个一片树林草丛,黑暗之中,已然出现了好多直挺挺的身影,影影绰绰的,正朝着我们赶来,有的是一跳一跳的,有的完全用飘的……   难道这就是所谓百鬼夜行的场面吗??!!!!!!   真的让人看着就不由得毛骨悚然……   闭气多时,我吓得都忘了呼吸,这时才松开手,深吸一口气说:九……九叔……那么多恐怖的东西……都……都在朝我们逼近……我看,咱们今天算是完蛋了…… 第九十九章 成功逃离结界大阵   眼见九叔已经在怀里掏出了那个类似存折的纸包,从中飞快地找出了一道黑黄色的符箓。   九叔盯着我的眼睛,用最简单最快速的语言告诉我:无敌啊,我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待会儿我要吞下一道符箓,然后我会请神附体,但是我这一次发飙之后,会立刻因精力消耗过大而昏迷过去,人事不省,然后,你要背起我,趁着我法力没有瓦解之时,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结界大阵……这是我们最后的出路了,你听明白了吗?!!!   此刻,又从土里钻出了一具僵尸,已经在朝着我们这边逼近了,我对着九叔重重地点头,即便我说没听明白,九叔也没时间重复一遍了。   九叔最后叮嘱我说:你要紧紧盯着我的嘴巴,见我张嘴的那一刹那,你一定要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千万不要忘记,要不然你就惨了……   我重重地点头,眼睛盯着九叔,只见九叔将手里的符箓团成一团,吞进了自己嘴里,然后他盘膝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背过气去一样。   突然,九叔睁开眼睛,我看见他的一对眼珠已经变得通红通红。   然后,九叔的嘴角抖动,我就看见九叔张开了嘴巴,我立刻将双手捂住了耳朵,闭紧了嘴巴,然后,我就感觉到有一股子爆炸般的气流,从九叔的口中发出……   九叔发出的声音已经超乎我能够想象和承受的范围,我的头开始发昏,双脚无力,这才明白,九叔为什么要叮嘱我一定要堵住耳朵,要不然这一声如雷鸣般的巨响,我肯定也会立刻昏死过去。   然后,我就看见天空突然发出了无数黄色的光芒,将我和九叔给笼罩了,沐浴在这种温暖的光芒之下。   我的呼吸开始变得缓慢,汗水不再渗出,心跳变缓,肌酸分解,似乎有力量融入了我的身体中,让我精神一震,神清气爽。   当我睁开眼睛看向四周的时候,那些蹦跳或者飘飞来的僵尸恶鬼,似乎都被时间冻结了,我的心刚一平静,眼角余光看到了九叔这边,只见九叔的脸惨白无色,嘴唇发青,虚脱般摔倒了下去。   我突然意识到九叔刚才的嘱托,九叔发功之后,会完全昏迷,九叔要求我要趁着这个时机,赶紧带着昏迷的九叔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松开捂住耳朵的双手,这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巨大声响了,我抱起九叔,将他的双臂抗在肩头,然后背着九叔瘦小的身体就朝着树林稀松的地方跑去。   虽然我丢失了一只鞋子,这时也感觉不出搁脚的疼痛,只是一心想将九叔和我自己脱离这个可怕的结界。   九叔说的没错,他如同狮子吼的这一发功,我的眼前景物豁然开朗,我不在因为找不到出路而在原地处绕圈子了。   我很快找到了下山的那条小路,但是因为慌不择路,我和九叔一起摔倒,翻滚着就这么下了那座小山,虽然狼狈不堪,但是下山的速度明显加快了,和白天胖司机滚落下山的路径几乎完全一样。   等到身体不再下坠翻滚,我揉着手臂坐了起来,脚下是一条盘山公路,没错,就是当初大巴车熄火时候停车的位置,因为路面上还有汽油的痕迹。   我赶紧去找九叔,九叔整个身体却挂在我不远处的一棵小树上,那样子比我更惨,但是九叔昏迷着,倒是没喊疼。   我走上几步,继续背起九叔,朝着大巴车行驶的相反的方向跑去,脚下是平地,我的速度也变得十分的快速,其实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朝哪里跑,总之我只是想离开那座山,越远越好……   也许是逃命后的喜悦,我不知跑了多久,也没感觉累,但是脚上的袜子却早已经磨穿了,脚掌心传来火辣辣的疼。   我将九叔放下,然后,我呼唤九叔说:九叔啊,九叔,你怎么样,能不能听见我说话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啊?!!!!   九叔的脸色比之前好看了一些,但是仍然昏迷不醒。   我脱了九叔一只鞋子套在脚上,九叔的鞋子小,后跟就没法提上去了,我背起九叔,继续朝前跑,但是跑了没多久,我的力气就没了,越跑越慢,也许是因为距离危险远了,我就开始懈怠了。   实在是跑不动了,我将九叔放下,靠在一个地方休息,如果这里是市区,肯定有很多车辆经过,我出示警官证就可以阻拦一辆车,载着我们去医院,可是这里是山区,我们在盘山公路上等了好久,也没看见一辆车。   本来我已经心灰意冷,准备一直等待到天亮,然后坐大巴车下山,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居然有一辆警车开了过来。   没等我起来拦阻,警车就自己停下来了,也许车里的警察发现了我们两个人太奇怪,于是下车问问。   警车上下来两个警察,正是上午接走胖司机的那两个,一个年青一些的我认识,名字叫林平,可是,这时候,我认识他,林平却根本认不出我来了。   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解释给林平,让他相信我刚才遇到的一切,但是林平从我的警官证上看到了我的照片。   于是,林平非常吃惊地问我:你这个家伙是怎么搞成这样了,这还不到一天的时间,我靠,真有你的……   我嘶哑着声音说:快……快……快带我们去医院,九叔他……他快不行了…… 第一百章 胖司机中了尸毒   林平看到昏死过去的九叔,赶紧帮着我抬着九叔上了警车,然后让开车的那名警察将车掉头,朝山下的医院开去。   在车里,我喝了几口林平递给我的矿泉水,这才放松了心情。   林平问我:你是怎么搞的,好像迷失在大山里很多年一样埋汰,快告诉我吧?!!   我看了看九叔,才对林平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看我身边这位,别看他现在比较埋汰,其实曾经也是叱咤警界一代神探,这次行动,我主要是跟着他一起行动,等他清醒过来,你问他好了,我不能跟你说太多,这是一个秘密任务,你懂的……   林平苦笑了一下,还以为我和九叔真的正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于是他就没继续追问。   林平出现在无人的山区公路上,我却感到有些不解,问林平说:哎,你们大晚上也要到山里执勤吗?   林平告诉我说:不是,我们其实是去前面的村里接人的。   我问:接谁啊?   林平说:还记得白天那个胖司机师傅吗?   我点头说:司机他怎么了?!   林平说:司机送到医院之后,就开始发高烧,医生打了消炎针和退烧针根本不管用,现在他的伤口都变黑了,我们警方担心他有生命危险,所以连夜去接司机的家属,商量对策……   我紧张地问:你的意思是,胖司机的生命已经垂危了?!   林平说:我不是医生,但是我看那司机真够呛,脸色就跟死人完全一样,就跟你身边的九叔的脸色差不多……   我说:没想到被那蛙脸怪物咬了一口,竟然真的中毒了……   林平说:对,就是中毒了,伤口一直在流黑色的血水,又腥又臭,医生也不知怎么治疗了……哎,你说什么蛙脸怪物啊?!!   就在我和林平谈话的时候,突然我身边发出了声音,是九叔的声音。   九叔说:尸毒……用糯米……   我吓了一跳,看向九叔,九叔的眼睛慢慢睁开了。   我对九叔说:九叔你终于醒了,我还在为你担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林平却在担心胖司机,他问九叔:你刚才说用糯米是什么意思?   九叔解释说:你去买几斤今年的新糯米,颗粒越大越饱满越好,然后将糯米敷在司机的伤口上,每隔半个小时,换一次糯米,直到糯米不再变黑为止……   林平笑了笑说:怎么你说的跟僵尸电影里的情节一样,糯米,能管用吗?   我对林平说:听九叔的准没错,糯米又不是毒药,试一试会死人吗?!   林平说:好吧好吧,等把你们送到医院去,我就去买糯米……   九叔听到医院就是一惊,问我说:怎么,去医院干什么,难道你受伤了?!   我对九叔说:我还好,我们是想把你送到医院去?   九叔突然就坐直了身体说:我可不去医院,我最害怕的地方就是医院,我不去,我现在需要吃东西,如果现在给我两只烧鸡,我还能跟僵尸大战三百回合……   九叔说的很郑重,林平却以为九叔的脑袋秀逗了,他小声问我:哎,你那朋友是不是行尸走肉看入迷了,脑袋不正常吗?!   九叔不愿意去医院,我也不愿意搭理林平,我盯着外面,发现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   于是我让林平停了车,对林平说:我带着九叔去这里吃些东西,你快去买糯米,你要赶在天亮之前给胖司机敷上,要不然就不行了,是不是九叔?   九叔点头,然后我扶着九叔下车,九叔突然疑惑地问:哎呦,我鞋怎么少了一只……   进入快餐店,林平说他现在就去粮食店买糯米,然后再过来接我们,林平希望我和九叔亲自去看一看那个胖司机,因为林平不清楚糯米的典故,擅自给对方敷糯米,万一出了意外他不想一个人背黑锅。   我理解林平,如果在我没有认识九叔之前,脑袋里想的也许跟林平是一样的。   看起来,九叔是非常不愿意去医院的,我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九叔说他去也可以,他只等在医院大门口,打死也不进病房。   林平走的时候,我让林平给我们准备一些干净的衣服和两双鞋,我穿43号的,九叔穿38号的,这些东西警局的劳保都有,不难办到。   林平跟着另一个警察开车走了,我对九叔说:这里是快餐店,味道跟肯德基差不多,九叔啊,你吃的习惯吗?   九叔说:半夜下饭馆,还那么讲究什么啊,先来四个炸鸡腿再点别的……   看来九叔这人对于吃鸡很有兴趣,我去点餐,我虽然饿,但是刚才见识了如此多的僵尸猛鬼,我吃不下东西,只是点了一个薯条一杯可乐。   我吃了几根薯条就没有胃口了,把钱包掏出来,将打湿的钞票一张一张贴在桌面上,让其干燥一下,一会儿好付账。   炸鸡腿挺大的,九叔吃了三个就吃不下去了,他喝了一点可乐,深吸了一口气说:人是铁饭是钢啊,一顿不吃饿得慌啊,哎,对了,我得给那个家伙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九叔在身上一通乱摸,居然摸出了那部鸭梨8s土豪金手机,我惊诧地问:九叔,刚才如此慌乱,生死关头,这部手机居然都没丢?!!!!   九叔说:你不是说这手机值8千多块吗,8千多块啊,我哪里舍得丢啊,正好我没手机用,这下好了,连电话号码的钱都省了,以后我就用它了……   我很无语,这部手机似乎成了战利品,但是九叔要给谁报平安,我真不清楚,然后我又问九叔说:哎,九叔啊,你要给谁打电话啊?!!!!! 第一百零一章 糯米解尸毒   九叔已经拨通了手机,他冲着我眨眨眼,嘴角忽然就上翘起来,似乎很得意的样子。   这时,手机那边似乎真的有人接通了电话,我也意识到,这部手机里面也只有那么一个手机号码,正是那个布置结界的神秘高人的号码。   九叔故作轻松地说:你好啊……哈哈……是我啊……   神秘人说:你居然没死?!!   九叔说:你以为你的小伎俩就能把我怎么样吗……哈哈……已经被我轻松搞定了……   神秘人:好,很好,能逃过那个至尊结界的人,才配成为我的对手……   九叔说:可惜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对手,而是对立,我是警察,你是个贼,你好好等着,把自己的屁股洗干净,等着继续坐监狱吧……   神秘人突然笑了:好,我很想看看你怎么才能抓住我?!!   九叔说:我已经抓住你一次了,你等着看吧,我不能管监狱,但是你跑出来几回,我就能把你抓进去几回……   神秘人狠狠地说:好,我等着你,对了,你最好去打听一下那两个警察的近况,因为我的报复行动就要开始了……   九叔急迫地问:你不要乱来,八年前协助我抓捕你的时候,我的两个助手只是奉命执行任务,他们是为了工作,你想要报复,直接找我好了,不要去找他们……   ……嘟嘟嘟……   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显然对方已经挂断了手机。   九叔又拨过去,结果,那个手机号码,可能已经被神秘人破坏了,却再也打不通了。   九叔放下手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八年前,当时我还经常在市区出没,没有完全隐居,你们局长老马派找到了我,让我帮警方去抓捕一个人。   我问九叔:就是打电话的那个神秘人吗?   九叔说:对,这个人据说是某个盗墓团伙的幕后老大,此人不只是盗墓,而且杀人越货各种坏事都做,警方得到线报,于是我和警方同事设计了很长时间,最终引蛇出洞,将之逮捕归案,至于是如何设计的,这些以后有时间我再告诉你。   我说:因为你和两个助手将他逮捕归案,现在此人越狱成功,所以那个人要报复你们?!   九叔说:我不怕他来报复我,我只是担心伤及无辜,那就不好了,那个人是个疯子,就我们今天遇到的困境来看,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他有多疯狂……   我想了片刻,提醒九叔说:我看,那个家伙在监狱里压抑了八年,这下子越狱了,肯定会变本加厉报复警方,我想,我们得提前保护那个人的想要报复的对象,这样才能确保安全。   九叔点头说:是啊,可是我们在明处,他在暗处,让咱们如何防御呢?   我问九叔:那两个参与抓捕行动的警察,现在还有没有联系,还能不能找到呢?   九叔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一个或许找不到了,因为没了联系,但是另一个,你其实也认识……   我问九叔:是谁啊?!   随着我的话一出口,我就反映过来,又问九叔:啊,该不会是我们局长老马吧?!   九叔苦笑一下说:就是老马,八年前,他还不是局长……   我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得回去把事情告诉老马,让他提早做些防备……   九叔说:老马这个人,作为警察,他确实是合格的,但只是一个普通警察,面对普通案子或者匪徒,他是可以对付的,可是,我们遇到的那个疯子,他可不是什么普通匪徒啊!!!   我问九叔:那个疯子是什么底细,他叫什么名字啊?!   九叔说:他叫……   九叔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餐厅的门被推开,进来了两个人。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林平和开车的那一名警察,我看到林平手里拿着鞋子和衣服,另一个警察手里拿着一包糯米。   我跟餐厅结了帐,借餐厅的洗手间,我和九叔换了干燥的衣服,旧衣服干脆就扔掉不要了。   林平带来的是两身警服,当我和九叔穿着警服走出来时,我看到服务员都向我们投过来差异的眼神,我照了照镜子,感觉自己还是穿警服比较威风,九叔穿上警服,也显得威风十足,一看就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干警。   坐上警车朝医院开去,九叔教给我如何给胖司机用糯米解尸毒,我一一记下了。   很快医院就到了,九叔站在医院门口跟开车的警察聊天,我和林平进入医院病房。   林平对我说:我想问你个问题?   我说:问啊?   林平问:哎,那个九叔,看起来怪怪的,他……他是警察吗?   我说:警察肯定是警察,只不过……这里面有很多事情,我一时半会也跟你说不清楚,有机会再说吧。   说话间病房就到了,是一间单间病房,门口有个小警察值班,我进入病房,立刻就闻到一股子难闻的味道,这种味道我太熟悉了,和蛙脸僵尸的身上同一个味道。   依照九叔教我的方法,我用纱布包了糯米按在胖死及的黑色伤口上,只过了几分钟,打开一看,糯米完全变成黑色,我又换了糯米,就这么,我一连换了三四次,糯米不是特别黑了,而且胖司机的伤口也消肿了。   我对林平说:你学会了吗,你照着我这样做就行,直到糯米不会变黑为止,我和九叔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我就不继续留在医院了。   走出病房,来到医院大门口,我看到九叔和那个开车的警察聊得正起劲了,一见我出来了,那个警察问我:怎么样,胖司机的伤势有好转吗?   我说:应该差不多了,等天亮,人就能清醒过来。   这个一直开车的警察姓刘,名字叫刘铁柱,大家都习惯称呼他老刘,年纪在三十七八岁上下。   听到胖司机没什么大碍,刘铁柱呼出一口气说:那就好,现在我开车送你们回市里吧?   天已经蒙蒙亮了,但是很难叫到出租车,老刘要送我们,我自然很高兴。   三个人坐在车里,我好奇地问:刚才我从医院出来时,你们两个似乎谈得很愉快,到底谈什么了啊?! 第一百零二章 古董梳妆台有张脸   也许是警车里太无聊,刘铁柱本身就是个话痨,没人问他都想说话,我这么一问,更是打开了话匣子。   刘铁柱似乎是想要对我讲一件事情,但是在说出那件事情之前,他必须要介绍一下他自己。   刘铁柱从小生长在农村,那一带的人很多姓刘的,这个村就叫做刘家村。   刘铁柱有个弟弟,比刘铁柱小六岁,名字叫刘明。   刘明这个人相对于老实的农村人来说可以说是脑袋比较灵光,很聪明,简单说,就是此人比乡下人更有经济头脑。   在农家乐旅游刚刚开始的时候,刘明就在刘家村买下了一块地,盖了一个农家乐四合院,开起了农家乐旅游饭店,算是刘家村第一个致富能手。   没过几年,刘明就有钱了,还娶了一个城里的漂亮媳妇,让刘家村的年轻男人羡慕不已,但是,这令人艳羡的一对小两口,也有自己的苦衷。   其实,刘明结婚算是第二次,之前接过一次,对象就是刘家村的女人,那个女人没什么文化,普通的农村妇女,但是就在刘明农家乐旅游饭店刚开始起步时,不幸生病死去了。   所以说,刘明的第二任新婚妻子,是刘明开展农家乐赚了钱之后才娶来的,据说就聘礼就给了娘家一百多万。   刘明娶的这个新媳妇比刘明小十岁,又时髦又年轻又美丽,据说长得跟演电影的李冰冰差不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嫁给了刘明这个中年农村人,图什么也没必要说了。   刘明得此美女就别提多喜欢了,真是要什么给买什么,要星星不给买月亮,总之,两个人的生活在外人看来简直甜如蜜,天天粘粘糊糊的在一起……   听到这里,刘铁柱不说了,而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对刘铁柱说:哎,老刘啊,你弟弟这日子过得不是挺好的吗,你干嘛唉声叹气的啊?   刘铁柱又是叹口气,才说:话不是还没说完吗,你们继续听我说,这只是表面的幸福,新媳妇搬进农家乐四合院住了没多久,新媳妇就觉得那所房子有了问题……   我问:能有什么问题啊!?   刘铁柱说:闹……闹鬼……   我和九叔一起提起了精神,九叔问:这种事情可不能瞎说啊……   刘铁柱继续叹气说:有一次我回刘家村看我弟弟,我弟弟在农家乐准备了一大桌酒席,我们一家人吃完了饭,送走其他亲朋之后,刘明和他新媳妇把我一个人叫到偏屋里,因为我是警察,警察这个职业辟邪,老百姓就这么认为的……   我问:老刘,你别岔开话题,到底怎么个闹法儿?!   刘铁柱继续说:现在说,感觉不怎么可怕,可是当时我正在他们家里,身处那个特定的地方,听起来就有点可怕了。   刘明将自己住的那间屋子,里里外外装修的很豪华,买了很多红木家具,卧室里,还买了一台古色古香的梳妆台,梳妆台也是红木雕花的,挺漂亮的,上面有一面椭圆形的镜子。   刘明的新婚媳妇每天晚上都有对着镜子擦化妆品的习惯,有的时候,新媳妇擦着擦着一睁眼,发现镜子里的人不是自己了,而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中年妇女,又黑有老有难看。   其实,只是一张脸,并不是多么吓人的那种披头散发的样子,跟恐怖片里的完全不一样。   新媳妇开始以为自己眼睛花了,看错了,可是夜里,她总是能看到那个中年女人出现在镜子里,一脸麻木,新媳妇就觉得这梳妆台可能有问题,觉得是个古董,也许是以前的旧家具,不吉利,就想撺掇刘明将梳妆台给卖了或干脆扔掉算了,反正也不缺这几个钱。   可是有一天,新媳妇在一本旧相册里看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刘明跟他以前的老婆拍的,新媳妇吓傻了,因为在镜子里看到的那张中年女人的脸,跟刘明的第一个老婆长的一模一样……   刘铁柱说到这里,就停下了,转过头问我和九叔:听明白了吧,是不是很可怕,当时我弟弟跟我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我身后就是那个梳妆台,只不过镜子被报纸贴住了,梳妆台也被移到了偏屋,你们说,吓人不吓人啊?!   我看向九叔,问道:九叔啊,以前你有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案件?!   九叔对刘铁柱说:如果你说得都是真的,那么这种事情,你就不该去找警察,应该去找先生,我指的是阴阳先生,让先生给看看,是不是刘明第一人老婆还有什么夙愿没了解,让先生给化解一下就好……   刘铁柱说:当然找过先生,可是根本没有效果,也许是找的先生没有真本事,不过我刚才听你们在车里说,感觉你们不是普通的警察,好像懂一些这里面的门道,所以我想请你们给我弟弟和弟媳妇看看,看看能不能解决这件事情,我弟弟挺有钱的,他肯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刘铁柱十分渴求地看着我,我却摇头说:老刘啊,你不要求我,我根本什么也不懂,你得问九叔,如果九叔说可以帮你,我也没意见。   刘铁柱这家伙听我说我自己没什么本事,态度立刻就变了,对九叔哀求说:我一看就知道您老人家有真本事,您给看看,不着急,等您老有时间了就成……   一路上,刘铁柱好话说了千万遍,我和九叔都没办法拒绝了,临下车的时候,九叔将他新得到的电话号码给了刘铁柱,说过几天,过几天忙完手里的活儿,可能跟他去刘家村实地考察一下。   刘铁柱千恩万谢,开着警车回派出所了。 第一百零三章 尸总管   刘铁柱将我们送到这里就开车回所里去了,此刻,我和九叔驻足的地方是我在市里买的一处房子。   距离我的工作单位不是很远,25层高的高层住宅楼,我住在第9层,六十多平米的两居室。   父母给了我一些钱交了首付,我向银行贷款,每月付一些钱给银行,就算是有了自己的房子,等以后结婚,起码不会让女方的父母瞧不起。   乘坐电梯上到9楼,901房间就是我家。   到家之后,外面的天已经完全亮了,我在冰箱里找了一些速冻食品,乱七八糟放进锅里煮了一大锅,我和九叔共进了早餐。   然后,我把另一个房间收拾了一下让九叔休息,自己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睡觉。   刚一躺下,我就突然坐了起来,跑到客厅,用九叔的鸭梨8s给局长老马打电话,因为我想起来,昨晚那个疯狂的布阵的妖人,很有可能会做一些事情,对老马不利。   我打电话,是为了提醒老马,最近一段时间,要小心一些。   打电话的时候,老马似乎正在排队买早点,我对他说:局长,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老马回答说:感觉还行,吃嘛嘛香……   我又问:局长,会不会莫名其妙地感到有人跟你的稍?!!   老马似乎正在排队摊煎饼,他很不耐烦地跟我说:无敌啊,你什么意思啊,我一个警察局长,谁敢盯我的稍,活的不耐烦了吗?   我说:最近这两天发生了一些事情,有些事情我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明天礼拜一,我上班再跟你说吧!   老马说:对,你明天一定来上班啊,我也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我一惊,问:局长,什么事情啊?我能有什么事情?!   老马说:来了再说,也不是什么太不好的事情……你别问了……我这里忙着呢……周一见面谈吧……   我最后叮嘱老马说:你要处处小心啊!!!   老马不耐烦地说:嗯……嗯……知道了……先挂了啊……   在我家里,我从早上一直睡到了傍晚,我是被饿醒的,我爬起来去冰箱里找吃的,却发现九叔也在那里到处翻找着。   九叔问我:饿啊,还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我拉开柜子,里面原来有饼干的,可是现在没有了,九叔脸上一红,说:不好意思啊,饼干已经被我吃完了。   我说:抽屉里还有巧克力。   九叔说:也被我吃完了。   我说:冰箱里还有火腿肠了……   我打开冰箱的门,除了还剩下两罐啤酒,什么都没了,我好奇地问九叔:火腿肠也……   九叔尴尬地点头说:能吃的我都吃了,你在睡觉,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你,我这人不怎么喜欢睡觉,睡了两个多小时就醒了,然后到处找吃的,一直到现在……   既然没什么吃的了,我对九叔说:要不咱们到楼下的饭馆吃牛肉拉面吧。   九叔很高兴,于是我锁好门,下楼,和九叔来到兰州拉面馆。   我们一人要了两碗拉面,吃着吃着,我突然问九叔:昨天在快餐厅,我们好像在谈一个话题,正说到半截,林平就来了,然后我们就没有继续把话说完。   九叔吸溜吸溜的喝着面汤,低着头问我:说的什么话题,我忘记了。   我说:九叔,你还没告诉我,布置结界大阵的那个疯子的底细,他叫什么名字啊?!   九叔放下面碗,表情郑重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那个人,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的绰号,他的绰号叫做“尸总管”。   我问:尸总管,尸体的尸的吗?   九叔点头说:对,听这名字就够渗人吧,因为那人擅长盗墓,总跟陈年尸体打交道,所以才有了尸总管这样的一个绰号。   我说:这倒是挺贴切的。   九叔接着说:尸总管这个人,据说没抓起来之前,生活奢侈无度,也许是钱太多了,盗墓的钱来的比较容易吧,尸总管每天吃得用得都非常豪华,你看他布阵时候用的手机,其实任何一部手机都可以,他偏偏要买最贵的,过于张扬这也许就是尸总管的性格特点。   然后,九叔想了一会儿,又说:其实,他的主子传说得更可怖……   我问:尸总管的主子?难道他们还是一个团伙吗!?   九叔说:不只是一个团伙那么简单的,说起来,这话就有点儿长了……   九叔说起了一段传奇般的故事,尸总管所在的那个团伙,一百多年前就有了,据说成立于民国初年,也就是革命军刚刚推翻清王朝不久,当时主要成员都是被推翻的清王朝的亲信和爪牙。   可以说,清廷的遗老遗少组建了这个组织,其目的就是等待某一时机,打倒革命军,复辟清王朝,这个团伙有一个相当恐怖的名字,叫做“鬼朝廷”。   据说袁世凯和张勋复辟的事情,这里边也有鬼朝廷的参与和密谋,当然,最终鬼朝廷里的遗老遗少企图复辟的野心没能成功,但是这个组织却一直存活了下来,直到今天。   听九叔说到这里,我的脊背都有些发凉了,我问道:九叔啊,难道鬼朝廷的那些遗老遗少,一直活到了今天,都没有死……   九叔笑了笑说:那怎么可能,我的意思是,鬼朝廷的组织还存在,人员肯定早就不知换了多少代了。   我呼出一口说:原来是这样,听起来跟黑道的组织很类似,也是有历史传承的,就像是洪门,青帮之类的……   九叔说:嗯,有些类似的地方,但是鬼朝廷要比其他帮会邪恶十倍,不,不止十倍,不知要邪恶多少倍,目前鬼朝廷的首领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无人知道,只有一个绰号叫做“老佛爷”,然而老佛爷的手下有四大护法,尸总管就是其中之一,尸总管就像真的总管那样,主要负责鬼朝廷的日常开销和账目管理,所以尸总管的权利仅次于老佛爷,因为尸总管可谓是管理鬼朝廷中的一切花销问题,一般管钱的人,权利都会大一些吗……   我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尸总管的钱财的主要来源,就是盗墓,对吗?   九叔点头说:是的,盗墓这种营生由来已久,早在三国曹操时期就有官家的摸金校尉出现……历史悠久,传承有序,盗墓可谓一本万利,盗墓之事南北分宗立派多年,现如今,北派传人胡一八和南派传人吴小邪,都是业内之翘楚,年纪都不大,二三十岁,精力旺盛,可谓后生可畏……但是古墓虽好,也总有盗完的那一天,古墓毕竟是有限资源,南北两派一直对垒,而且不断还有很多盗贼散户的加入,然而尸总管却想要在这行当分一杯羹,即便尸总管有些手段,也是极难的事情……所以,尸总管为了得到更多的钱财,维持鬼朝廷庞大的日常开销,他不只是盗墓,也做很多脏活儿……   我问:杀人越祸之类的脏活儿吗?   九叔说:尸总管这个人我是见过的,抓捕他的时候见过几次面,那个人表面看起来六十来岁,是个干瘦的老头儿,此人自幼受高人真传,习诡术不正,除了擅长盗墓,也会替一些贪官奸商改运,或使用巫术祸害忠良,为术数界所不耻,业内人士很少有人与他来往,当然,尸总管依靠自身的实力,也从不正眼看待同行。   我对九叔说:明天我去局里上班,要把关于尸总管越狱的事情告诉给老马,让他千万要小心提防,免得被尸总管暗中给报复了…… 第一百零四章 福尔马林   星期一早晨,我将九叔留在家中,一个人来到T市警察局,老马来的也很早,见到老马之后,他就将我带进了办公室,和上次一样,关上房门,而且在关门的时候,老马还故意看了看左右,似乎局里有什么人在偷听似的。   我不解地问老马:哎,局长,你怎么变得鬼鬼祟祟了,你这是怎么了啊??!!   老马说:唉,你休假这几天啊,发生了一些事情……   我心里一动,莫非老马也知道尸总管越狱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说,老马却提前说出口,然而,并不是越狱的事情,而似乎是关乎于我的重大事件。   老马找了一张椅子让我先坐下,在我印象里,老马从来没对我这么客气过,我的心里越来越七上八下了。   我坐在椅子上,老马居高临下地盯着我,说出了一句非常简短的话,他说:雷刚死了……   我起初没缓过神来,下意识问:谁……谁死了?!!!!!   老马说:雷刚,天罡集体新总裁,三天前,死于精神病院。   这些天跟九叔抓蜈蚣,然后又抓大蟾蜍,雷刚的事情似乎早就远离我而去了,看来,小岛的为一个幸存者雷刚,还是没坚持住恶魔的诅咒,还是死掉了。   但是我又一想,雷刚死掉了关我什么事,我只是奉命执行任务的小警察而已。   于是我问老马:局长啊,为什么我第一天来上班你就跟我说这个,还神秘兮兮?!!!   老马叹口气说:天罡集体的规模有多大我不用跟你解释了,就连咱们T市,也有很多天罡集团的产业和房地产,雷刚是天罡集团老总裁唯一的一个儿子,老来丧子,何其悲痛啊……   我打断老马:局长,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老马说:我知道这些跟我们警察没关系,但是天罡集体那个老头儿疯了,他有的是钱啊,非要把他儿子的死归咎于警察,说是我们办案不利……   一听老马这么说,我就不乐意了,说:这话可得说明白了,局长,当初是你把这个任务给的我,非让我和九叔接手这个案子,我和九叔也没有辜负你的重望,基本破解了这起案子,局长,现在雷刚死了,你怎么好像要把责任推给我一个人呢?   老马苦笑着说:你说的正好相反,我是为了保护你……   我摇头说:不懂。   老马说:现在天罡集团那老头儿花了很多钱,有火没地方撒,他是想找个替罪羊,给他儿子报酬,求个心安,所以我担心你继续留在咱们局里,那老头儿早晚要找你的麻烦……   我更加疑惑了,问老马:局长,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要开除我?!   老马连忙摆手说:无敌啊,你别着急,这个任务是我派给你的,出了什么问题,我得替你顶包,没关系,我当局长当那么多年了,早就干腻歪了,就算那老头儿托关系把我撸下来,我还正高兴呢,我是担心你,如果市里的领导在我身上找不出问题,也许会想到你,因为这件事总是得有一个去承担问题……   我很无语,气的无话可说,低着头不看老马。   老马继续说: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给你放一个长假,你放心,局里不会少发你一分钱工资,就是局里不给,我老马也给你发,你先不要在单位露脸,等过了这一段时间,你再回来继续工作怎么样?   我说:局长,你让我说什么,整件事情我都是被动的执行你交给我的任务,我觉得我根本没犯什么错误……   局长老马用力按了按我的肩膀说:其实……我还有一些更加深层次的话,想要跟你说,对于你来说,也许是一个机遇……也许也是莫大的挑战……   我不解地看着局长老马,老马这个人,快五十岁了,长的不是特别难看,最大的问题是,他的脸完全不会笑,很少有人能看到老马笑,有人说,如果看到老马笑了,那必然会发生什么事情,或者有什么厄运即将来临。   还在警校读书的时候,我就很多次见过老马来我们学校讲课,非常严肃,不苟言笑的一个人,尤其是女同学问他问题的时候,老马那张脸就更严肃了。   背地里,我们学生就给老马起了个外号,因为老马的名字叫马林,所以老马有了个外号叫做“福尔马林”,也就是说,老马有时候就像是防腐药水一样不近人情。   我不知道老马知不知道自己有福尔马林这么一个外号,但是此时此刻,我真的看见老马在笑,对着我,居高临下的,满脸阴影地在笑。   因为很少笑,老马的脸上的肌肉都麻木了,这么一笑,我仿佛感觉到一只猫头鹰笑了,咧着大嘴,恐怖无比地笑了……   我非常紧张起来,磕磕绊绊地问:局长……局……长,你……你……可不要吓唬我……我还很年轻……还没娶媳妇……   老马的表情终于恢复了原来的死板,他似乎想了想才说:我先问你个问题怎么样?   我紧张地点头:好,你问吧!   老马似乎在思索,最后他问:你觉得九……九叔……这个人……有什么不同呢?!   我突然觉得这句话老马似乎在不久之前问过我,我非常莫名其妙,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到现在,我仍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我只好直勾勾地看着老马,似乎在反问他,你为什么老问我这个,难道你和九叔存在着什么暧昧的关系???   老马却着急了,又问:你跟九叔相处了也有七八天的时间了,请你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我挠了挠头说:九叔啊,他……他挺厉害的……局长,哎呀,你到底想让我跟你说什么啊?!!!!!! 第一百零五章 一张诡异的老照片   老马朝后面走了两步,他绕着桌子开始踱步,脑袋似乎在沉思。   而后,老马停在窗户前,远远地看着远方的一片楼,我盯着老马的肩头,不敢发问催促他,只是静静地盯着老马的背影。   突然,老马用诡异的嗓音说:九叔这个人,我……我其实并不十分了解,只不过跟着他一起办了几个案子……   我感到莫名其妙,问:啊!!   老马接着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出我心里想说的话,我脑袋里也有点乱,要不,我就先给你说件事情吧……   老马仍然看着窗外,我对着老马的背影说:局长,你说吧,我听着了……   老马顿了顿说:二十多年前,我跟你年纪差不多,进入了这个单位,也是个毛头小警员,当时,局里头有一个警察,不怎么爱说话,但是办案能力没得说……我看那个人的年纪也就四十多岁,我是说,当时看是四十多岁……但是后来,不知怎么,这个人就离开了局里,不知了去向……   我越听越糊涂,问老马说:局长,你把话说清楚了好不好?!   老马突然就把脸转过来盯着我,低声说:在我的记忆里,二十年前的那个中年警察,他的长相,几乎和现在的九叔一模一样……   我不解地问:局长,都二十年了,你什么意思,你这话我怎么根本听不明白?!   老马却点点头说:的确,十分令人费解,所以我也不知怎么跟你说明白……   我揣度老马的意思问:局长你的意思是,二十年前的九叔和二十年后的九叔没有什么变化?!   老马强调了一句说:我的意思是,从表面看,看不出变老的迹象……   我笑了笑说:这……这怎么可能,如果你说,九叔二十年前就是现在这个样子,那么九叔到底多大岁数了,就算二十年都没有变老,那么九叔现在也得六七十岁了,我不信,就算保养得再好,九叔也不会是那么老的一个老人……局长,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啊?!   老马说:二十年前,我说的那个人不叫九叔,我们都称呼他英叔……   我回味这老马的话,不管是九叔或者英叔,既然辈分做了“叔叔”,年纪最起码也得超过四十岁,我肯定,老马是认错人了。   于是我说:局长,你肯定是认错人了,其实长得差不多的人有的是,何况要是穿着同样的警察制服,看起来就更容易混淆了。   老马走到写字台前,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照片,似乎这张照片是老马早就准备好给我看的,所以他取东西的动作非常的连贯,丝毫没有怀疑。   老马对我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其实我也怀疑,如果没有这张照片,我也会有和你一样的想法,你先看看这照片再说吧!!!!!   我站起来走到桌前,拿起照片一看,照片似乎是很久之前拍的,上面有几个警察站在警局门口,那时候的警局大门还是八十年代建的,很简易的,也很朴素,跟现在的完全不同。   身上穿的警察制服的样式和颜色也和现在不同,但是我的目光一直集中在几个人的脸上,很快,我就看出了年轻时候的老马,还有老马身边站着的一个中年男人……   我眼睛越瞪越大了,因为年轻的老马旁边站立的那个人,从面貌气质上看,居然跟现在的九叔有九成相像,我心里想,难道九叔是一双胞胎兄弟?   但是我立刻否定,即便九叔是双胞胎,那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怎么可能有相差二十年的双胞胎兄弟呢?   从时间上看,那么这个所谓的英叔是九叔的父亲,这倒是有可能的,但是就算是一对父子,能够长得如此一般无二吗?!!!   老马忽然就说道:怎么样,看傻了吧?!   我拿起照片对着阳光检查着说:局长,你这张照片是不是P过了?   老马没听懂,问:什么屁,你说谁呢?   我赶紧解释说:现在流行一种图像处理软件,简称PS,高手可以做出任何可怕的图像来……   老马说:别动歪脑筋了,这张照片是我从局里资料科里找的,找了一个礼拜了,这张照片拍摄的时候好像是那一年换了新制服,所以同事们一起站在门口合了一张影。   我立刻问老马:你为什么要故意去找这张照片呢?   老马说:我就是觉得九叔这个警察神出鬼没的,起初我觉得这个人非常的眼熟,可是就是想不起来,后来我就想起了英叔,但是那毕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如果我找不到这张照片,我就不会跟你说这些话了,我也只能认为是自己记错了,或许,英叔和九叔只是长得差不多的两个人……   我又问:难道你现在认为,英叔和九叔是同一个人吗?!!! 第一百零六章 卧底   老马看了我一会儿,他点了点头,压低声音对我说:所以我想让你帮我查一查,因为这件事我也不好亲口去问九叔,毕竟我们也在一起做事多年,如果英叔和九叔完全不是一个人的话,这就没什么了,问了也没事,可如果英叔和九叔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说:局长,你担心这么问会戳穿九叔的一个秘密?!   老马点头:嗯,是啊!   我说:也许,九叔练了一种可以延缓衰老的法术……   老马说:不管怎么说,九叔和英叔,都是警界的奇人也是我警界的巨大的人才,虽然警察不相信迷信,但是有些案子……你也知道,我没必要跟你说清楚,所以警局还是需要像九叔和英叔这样的能人义士在,不过,像九叔这样的高人,很难在警局平淡的工作,按照他的那种破案的手法,警局内部是不可能接受的,所以,只能是边缘人,得不到重用……   我听的越来越不耐烦,问老马说:哎呀,局长,你到底想要说什么,直接说吧,不要绕圈子好不好?!   老马点头说:好,我就直接说吧,我希望你给我盯紧了九叔,千万不要把高人放跑了,如果我们以后再遇到奇怪的案子,也好继续找九叔帮忙,雷刚的案子,是我们走运,能够再找到九叔,我不想以后和九叔失去联系,因为二十年前,我们就和英叔失去了联系,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英叔隐没在了哪里……   我说:局长,你又不想让九叔走,可是在局里,你有不给九叔一个职位,很多领导也容不下九叔,你让我怎么办啊!!!?   老马说:我有一个办法,是最近才想到的,局里以前处理过一个医药骗子,封闭了一家兜售假药的店铺,那地方在一座高层写字楼里,整个一层楼都是医药公司的,那里被查封之后,老板也被潜逃了,那地方就空了出来,我想,你可以将九叔安排住进那里,在那地方搞一些什么东西,不管怎么样,可以留住九叔不走,不离开T市,如此一来,九叔不就成了我们局里的特别案件顾问了,你说好不好?!!!   老马不愧是当局长的料,费尽周折铺垫了一大堆,听到这里我才听出了一些门道,简单点来说,老马就是想把九叔拉下水,让九叔成为警察局的外围力量,一来没有编制的麻烦,二来也不用给九叔发工钱和福利。   我心里暗道:老马啊老马,你以为你是玉皇大帝吗?人家九叔是欠你人情还是欠你钱财,人家干嘛要听你的,看来,九叔无法在警局混下去,不只是九叔本身的问题,原来领导干部也都这么不靠谱……   老马突然发问:哎,想什么了啊?!   我说:没……没什么……   老马说:被查封的医药公司,挺大的面积,要是租的话,一个月起码得两三万,我把那里的使用权交给你和九叔,你们可以在那里干一些喜欢的事业,赚不赚钱无所谓,局里也会给你按月发工资上保险,其实你仍然是警局的人,这种情况就类似……类似无间道,无间道这部电影你看过吧?   我一愣,忙问:怎么,老马你这是想让我做卧底啊?!   老马说:差不多,但是你这个卧底可跟电影里的不一样,不是在黑帮里卧底,那多危险啊,你就在九叔手下做我的卧底,暗暗的查一查九叔的底细,查查九叔和二十年前英叔是否是同一个人……   我摇头说:我可不做什么无间道卧底,做卧底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无论是警察还是黑社会,总之,卧底的结局到最后都很悲惨……   老马又说:那不是演电影吗,真实的卧底其实是一件相当光荣并且有前途的工作,不瞒你说,我年青的时候,就做过卧底……   虽然老马的话我不想再听下去了,但是老马说自己年轻时也做过卧底,我的八卦心理被老马点燃了,我下意识问:真的吗,怎么没听局里的长舌妇说过呢?   老马说:什么叫卧底?这是多么秘密的一件事情,能随便说给人家听吗?   我说: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老马伸出大手在我肩头拍了拍,好像特别器重我似的,记得当时他派给我雷刚那案子时,也这么拍过我,我心头一跳,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   老马语重心长地说:想当年,T市近郊有一个村,叫做刘码头,那地方出了一个神棍,那时候九十年代初期,突然有一股子气功热,老百姓人人都想练气功,都想着开天眼,以为练了气功自己就成了神仙,现在想一想很可笑,可是那时候大家伙都信这个,咱们局里的老警员,也有练的……其实吧,练练气功也没什么坏事,但是有个团伙假借练气功之名骗老百姓的钱,没过两年,发展成了不小的一个组织,跟黑社会不法分子差不多了,扰乱社会治安,干了不少坏事……当时局里的领导就找到了我,让我去那个地方卧底,要说危险吧也不如卧底真正的黑帮危险,要说不危险也不可能,就算没有生命危险,也有被暴打的危险,如果被气功大师拆穿了,被打个残废也是有可能的…… 第一百零七章 九叔的养颜术   我好奇地问:局长,看来你成功了,因为没有变残废……   老马说:是啊,我成功了,找到了那个团伙骗人的证据,然后媒体曝光,那个团伙在一夜之间破产了,因为这件事情,局里领导就特别看中我……   老马又是一笑:这不,一步一步,就把我提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老马突然有故作温和地看着我:无敌啊,你是聪明人,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可以了,对不对吗?!   我不是聪明人,但是老马这种明目张胆的诱骗,我还是能听明白的。   老马话里的意思是,只要我接受老马安排的卧底工作,好好完成任务,将来的某一天,我也有可能坐上老马的位置,成为新一代的无敌警察局长。   熟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警察局长的警察也不是好警察,我的心里,不知怎么,好像真被老马给说动了。   老马老谋深算地盯着我看了半晌,居然又露出了猫头鹰般的笑容,他说:如果你真的可以将九叔留在市里,你经常跟九叔混迹在一起,九叔的本事和手段不用我多说了,耳濡目染,你也能学个一招半式的,这年头,艺多不压身啊,你要是真有九叔那两下子,也许……十几年后,你就是T市的一代神探,东方无敌大神探,也许……二十几年后,我老马退休了,你就是T市公安局一代无敌大局长……哎呀,想一想都让人动心……   我打断老马的话,说:好了好了,局长你不要说了,我根本没野心夺你的位置,也不想当什么局长,好吧,你想让我把九叔留在市里,我可以试一试,但是九叔可不一定听我的……如果人家九叔不喜欢在市里,非要回山区过隐士般的生活,你也别怪罪我啊!!!   老马点头说:当然,凡事都要慢慢来,我先带你去医药公司看看,也许你一看,就喜欢上了那个地方,年青人啊,你知道年青人什么优点最重要嘛?其实,长得帅并不是优点……   我问:什么优点呢?   老马说:能够抓住机会才是年青人最大的优点……   我和老马离开办公室,来到车库,老马亲自开车带我去那个高层写字楼。   坐进车里的时候,我也明白了,一局之长和普通警员的区别。   区别就是,局长可以把一些你并不想去干的事情说得对你自己十分的有利益,你自己吃了亏,好像还得了巨大的便宜似的,你还得对局长感恩戴德,无以为报。   我不知道我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老马这一套高级智慧,但是我知道,九叔对这种智慧也不擅长,虽然他很喜欢做警察这个职业,很喜欢破案子,这就是九叔没办法一直留在警局的原因。   在车里,我跟老马提起了尸总管越狱的事情,老马似乎并不知道监狱那边出了这种问题,老马却不怎么担心,因为老马没结过婚,一个人过日子,也许是没顾虑,所以老马这人对待生死问题特别放得开,几乎没把我的警告当回事。   高层写字楼距离T市警察局真的很近,连找车位停车的时间算在一起,也没有超过十五分钟,整幢大厦高18层,医药公司在顶层18楼,乘坐电梯到达顶层,果然,入口处贴了黄色封条。   越过封条,我和老马走进去,虽然刚刚进入的时候略感狭窄,但是里面却豁然开朗,大概估计一下面积,几乎有八百平方米,里面的设施摆设都还在,甚至还有药品的小型生产车间,我进入小车间一看,里面有很多化学药品和操作台,看起来就像电影里的制毒场所。   我们又推开一扇门,比较敞亮,看起来是会客间,还有员工的办公大厅,最里边的小房间还有床铺等生活设施,总得来说,这里挺不错的,就是感觉阴气有些重,也许是很长时间没有人活动的原因。   老马问我:怎么样,回头你带着九叔来这里看看,可以利用的东西就利用,不需要的东西就堆放到储物间去,我觉得这里挺不错,比较适合开一家私人侦探事务所……   我对老马说:好,我下午就带九叔来这里看看,还是那句话,九叔的事情我可管不了,我也没那个能力……   老马说:好的,我明白,我一会儿还得开会,咱们先走,这是这里的钥匙,你收好了。   说着,老马将一串钥匙交给了我。   老马开车到达警察局门口,我没跟他进局里,而是下了车往家走。   走在路上,我的脑袋里非常的混乱。   不只是雷刚死了连累了我以后的工作和老马想要拉拢九叔的意图,主要我脑中总是闪现着那一张老旧的照片,如果那张照片不是老马故意伪造的,那么照片上的人的长相和气质,和九叔的样子真的非常相似,可谓酷似。   我越想心里越发毛,这几天,我和九叔一直在一起,时间虽然不超过十天,可是九叔的能力和本事我也见识过了,如果说九叔是个普通的凡夫俗子的话,这肯定是说不通的,普通老百姓怎么能有九叔那样的手段呢?   如果九叔真的不是简单的一个中年男人,那么他会是一个什么人呢!!!?   二十年前就是那个样子,二十年后还是那个样子,真是同一个人的话,岁月无法在九叔的脸上和身体上留下痕迹?   我不相信,这怎么可能呢?!   当然,老马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时间跨度是二十年,这当然不能说在老马没见过英叔的时候,英叔会年轻一些。   我的意思是,很有可能,九叔和英叔是同一个人,这个人永远永远都是这副模样,永远永远也不会老,九叔和英叔,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名字而已……   想到这里,我的脑门子出了一层汗,如果九叔真的不会老去,那么他到底是如何养颜的,我不敢说多么了解九叔,但是这几天相处,九叔除了饭量大一些,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难道喜欢吃鸡腿就可以长生不老吗?!!!! 第一百零八章 隐身术   吃东西肯定不会起到长生不老的作用,当年秦始皇那么厉害那么有权有势的一位男神,都没能得到长生不死药,九叔怎么可能会长生不老呢?   总之,我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长生不老这种事情存在。   但是长生不老的故事有很多,比如嫦娥吃了不老丹飞到月亮上去了,比如欧洲的吸血僵尸就可以活几个世纪那么长……   不知为什么,想到吸血僵尸我的后背就开始冒汗了,九叔会不会是个僵尸,每个月圆之夜,都会去吸血,这样就不会衰老了,而且法力无边。   我赶紧用手去摸自己的脖子,摸了半天,并没有什么伤口和牙洞,也许,九叔还没有对我下手。   不对不对,九叔不会是吸血僵尸,因为九叔是有脉搏和心跳的,这个我是知道的,吸血僵尸连体温都没有,九叔肯定属于这类。   突然,我脑中又是一闪,想起了九叔曾经跟我说《子不语》中对僵尸等级的描述,最终极的高大上僵尸级别,叫做不化骨。   我耳边出现了九叔当时对我说过的话,不化骨,是指僵尸修炼到了极致,能出入阴阳二界,上游九天,下游幽冥,虽身无生气,但无生无灭,却如仙人般逍遥自在,如果不化骨站在你面前,从表面看,和一个正常的人类没有什么区别……   妈的妈我的姥姥啊,难不成九叔就是一只不化骨,难道要在我身上,上演一部T市版的《我和僵尸有个约会》不成!!!!!!   真是越想越害怕了,让我这个小警察如何是好?!!!   但是家总是要回的,没办法,我准备找个机会,问一问九叔,但愿,九叔和英叔不是同一个人,都是老马脑袋秀逗了,他胡猜的。   坐电梯上到9层楼,也许九叔正在睡觉,我担心敲门会吵醒九叔,于是掏出钥匙打开门,可是,我进入了房间走了一圈,却没有看见九叔。   两个卧室都没有人,客厅很小的,摆了一张沙发就差不多空间全部被占用了,根本藏不住人。   难道九叔去厕所了?   我推开厕所门,也没有,心里大惑不解,我离开家只不过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九叔能去哪里呢?!!   突然,我听见我身后就传来了九叔的声音,那声音其实和九叔悠闲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没有区别,可是我已经里里外外找了半天,九叔并没有在我的家里,这声音是从何而来呢?!   因此,我听到九叔的声音,就有些毛骨悚然了!!!!!   当时我的脸对着厕所,后背对着客厅,九叔的声音就是从客厅里传过来的,我也说了,客厅很小很小,只有一张沙发,沙发底下是根本藏不了人的。   那九叔之前藏在了哪里呢?!   九叔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你回来了,问你话呢,没听见吗?你背对着我干什么啊?!   我是吸足了一口气才敢转头去看九叔的,因为我担心会看到什么可怕的一幕,结果,我看到的仍然是九叔那张平淡的脸,他就坐在沙发的中央,脑袋转过来看着我,好像刚才正在盘膝打坐。   难道刚才自己眼花了,可是一个大活人我能看不见吗,这不可能啊!!?   我疑惑地问:九叔,你……你一直坐在这里吗?!   九叔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看着我,眼神还很懵懂:是啊,怎么了?我就坐在这里静气凝神的坐着,你怎么会出这么多汗,外面很热吗?!   我说:没……没有……我……我……我刚刚好像……好像没看见你……怎么……怎么回事呢????   九叔却释然的一笑说:你没有看见我,其实是因为我刚才入定过于深沉了,以至于我的人体场域与你的客厅的场域结合在了一起,因为气场相互融合,所以你进入房间之后,却没有发现我,其实,我并没有消失……   我快哭了,大声说:九叔啊,你说的都是什么啊,你还会隐身术,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九叔又笑了:隐身术,对,这个解释也可以,但是隐身术多半是假的,是人为将自身的场域融通于所处的场域,这就好比变色龙,可以将身体颜色变成附近的颜色,这样就可以无法令其他生物发现,而我刚才并不是伪装,而是完全溶解在了你家客厅的场域之中,所以才蒙蔽了你的双眼……   我完全听不懂,但是也插不上嘴,九叔说了一通什么场域什么隐身的话,最后说了一句,我终于听懂了,九叔说:我饿了,咱们下楼吃面怎么样?!   我还能说什么,九叔不吃我,我就已经感恩戴德了,我说:好……好吧!!!!   这时我又想起了老马的嘱托,掏出口袋里的一串钥匙说:九叔,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   九叔已经走到门口了,他招呼我说:走啦,等吃面的时候再说也不迟吗…… 第一百零九章 公司里有脏东西   到达面馆,我根本没有心情吃东西,坐在九叔对面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等他吃的差不多了,我很想找个话题,把内心的不解搞清楚。   可是我又不能问的太直接,如果一下子惹恼了九叔,他这个人,很倔犟的,如果意识到了我在怀疑他,他要是死活不说,就算我严刑拷打也无济于事。   是啊,我没有局长老马那么多官场权术,只能先找一些简单的不会引起九叔反感的话题问起。   于是想了想,我问九叔说:九叔啊,刚才在我家,你的那个……那个隐身法……究竟是……是……怎么搞成功的啊?!   九叔比较喜欢解释那些看起来令我费解的问题,他说:我并不会什么隐身法,其实当你一进家门时,我就感觉到了你回来了,所以我的气息就乱了,气息一乱,我的气场与你家客厅的气场就不再统一,所以,你就看见了我……   我说:那么说,九叔,你原本就在我家客厅里坐着,我看不到你,是我自己的问题,跟你没有关系?   九叔点头说:是的,简单解释说,你已经非常熟悉你家的客厅了,你每天回家,会不会特意去注意每一件家具的摆放位置呢?   我说:当然不会,根本没必要吗?   九叔说:但是,如果有些家具颠倒了位置,你一回家,肯定会立刻发觉对不对?   我说:当然了,反差太大,我肯定会注意到的。   九叔说:你应该明白了,这就是气场,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气场,你的家的气场你自己非常熟悉,而我当时就完全溶解在了你家客厅里的气场之中,似乎变成了一件你十分熟悉的家具或摆设,结果你一进屋,没有敏锐的注意到我的存在,事实上,是你自己没注意,并不是我消失了……这么说,你能理解了吗?   我点点头说:嗯,好像明白了,不过这种功法是不是很难练成啊?   问到这里,我脑袋一转,就想拐弯抹角地问问九叔:九叔啊,那种功法,普通人是不是根本练不成啊,你……你是不是……不是一个普通人呢?!   九叔皱起眉头看着我,问:你说的都是什么啊,什么是啊不是的,我不是普通人是什么啊?你说,我不是普通人,干嘛要坐在这里吃面条呢?   我说:就算是妖怪啊神仙啊,也可以吃面条吗?   九叔放下筷子,说:你要是想学,我明天就可以教给你,如果你的心里总是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估计你就练不了这种功法了,硬要练的话,容易走火入魔……   九叔突然话锋一转,大声问:老马这个家伙,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你一回来,我就看出了你心事重重的,快告诉我,老马是不是说我的坏话了?!   我摇摇头说:没有没有,其实老马也是一番好意,嗯,是这样的,老马交给了我一串钥匙,老马说,如果你在市里没地方落脚,可以住在那里,那地方我看过了,挺不错的,九叔,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去看一看啊?   九叔狐疑地盯着我说:老马会有这么好心,还给我安排下榻的地方,我怎么感觉好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呢?   我拿出那串钥匙说:钥匙都给我了,老马应该挺有诚意的。   九叔拿过钥匙一看,问:怎么这么多把钥匙,难道给我安排的住处是一个仓库吗?   我觉得,九叔对这件事情比较好奇,我推波助澜地说:现在我们也吃饱了,要不要我带你去那里看看,很大的面积,离这里没多远,我们打辆车,半小时就到了。   九叔同意了,我知道九叔一定会同意的,因为九叔就是喜欢找麻烦,没有麻烦找到他身上,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走出面馆,我们坐上出租车,很快,就到了那幢写字楼高层,下了车,我们登上电梯,一直到达顶楼。   进入18楼之后,我和九叔朝里面走了几步,他突然就停下来了,低声说:这里不怎么干净……   我回答说:是啊,以前是一家医药公司,做假药给警察封闭了,老马说空着也有半年时间了,是脏了一些,不过打扫一下就好了……   九叔竖起手指说: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绕到九叔的前头,问:九叔,你什么意思啊?   九叔说:我所说的不干净,是指……   说着,我就听见吱呀一声响,好像是风吹动了门窗发出的声音,可是很快我就意识到,这里面的窗户都关闭了,怎么会有风吹进来呢?   我开始明白九叔的意思了,脑后开始冒凉气了,我压低声音问:九叔啊,你是说这里有……有……那种东西吗?!   九叔说:我没带着罗盘,我只是从气场上感觉,这里的阳气少了很多,更多的是阴气,我觉得,你也可以感觉出来的对吗?   我摸了摸胳膊,说:嗯,确实有那么一点冷飕飕的感觉,也许是很长时间没住人的缘故吧?怎么,难道这地方不适合居住吗?   九叔说:白天很难分辨,得等晚上了,咱们晚上再来看看吧……   说着,九叔退出去,一直走到电梯口。   我问:在这里等到天黑不行吗?这里面有可以休息的房间……   九叔说:现在不能进去,谁知道那不干净的东西厉不厉害呢?!   我问:九叔,你这么着急,现在你要去哪里啊?   九叔按下电梯按钮,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我得从他那里买一些装备……   我问:去哪里,找谁啊?!   九叔把我推进电梯说:去了就知道了,这么多废话干嘛啊?! 第一百一十章 邋遢的算命先生   圆通寺是T市最久远香火最旺盛的一家寺院,圆通寺坐落在市区的边缘,有四百年的历史了。   寺庙这个名字现如今听起来挺俗,不过,圆通寺跟送快递的扯不上半点儿关系。   在圆通寺大门口下了车,我问九叔:九叔,来这里干什么啊,你要烧香还愿吗?   九叔不回答,一个劲儿地走着,似乎轻车熟路。   就在我们快要经过一个算命摊子前时,九叔突然就停下来,用手一指,对我说:我来圆通寺就是为了找他……   九叔指着的人看起来就像是个算命先生,此人年纪五六十岁,长头发,披头散发,脸上好像有一次黑泥,不过也许是太阳晒的,胡茬似乎一年没有修剪,跟马克思画像有一拼,反正看上去就是个非常邋遢的江湖骗子。   这时候,算命先生正在经手一单生意,我和九叔不好打扰了人家做声音,只好站在人群后边看着,反正我和九叔也不赶时间。   算命先生正在给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算命,似乎十分投入。   算命先生说:我这里有三个铜钱,你摇一摇,我一算你就什么都知道了,但不知女施主你要算哪一方面呢?   女人想了想说:就给我算算婚姻吧。   那算命先生问完女人的八字,让她摇了六次硬币,似乎看卦象的确不太好,算命先生皱起眉头,好像是在招揽生意般呻吟着唱道:无事莫生愁,苦奔忙,未肯休,清风明月赏不够。财多越求,官高越谋,人心不足何时休。猛回头,人生难得,一切不须忧;无事莫生愁,叹愚痴,作楚囚,邯郸一梦谁参透?富贵难求,贫贱难休,波波劫劫空孱愁!忘回头,机关算尽,空自说无钩;无事莫生愁。子与孙,枉耽忧,前生修积安排定,使甚机谋,言甚冤仇,后人财产前人授。缓回头,饶他一着,相逢一笑泯恩仇……   唱完这段莫愁歌,算命先生突然拉着女人的一只小白手说道:你属蛇,阴火盛,孤芳自赏,虽然多情,但也多情伤,一生爱情运不错,尤其最近相处的这个对象,若能成百年之好合,可一生幸福,但你在恋爱上比较强势,做事喜欢冲动,爱出风头,常会引起男方的不满,产生诸多误会,从卦象上看,现在你的爱情进入了危机,如果不即时化解,你会失去一生的爱人……   我看到那个女人的脸上涌出无限的崇拜,就知道这倒霉女人要着了算命先生的道了。   只见算命先生掐着手指算了一通,才说:秋凉阴气重,会加重你的阴火上升,要调和一下,今天十二点整阳气最旺之时,你去花草市场买一盆富贵竹,放在你的闺房西面,精心打理那盆风水竹,保你今后不光婚姻和顺,而且对你的健康和事业都有帮助……   女人看了一下手表说:哟,这都十一点四十了……大师,多少钱,我得赶紧去买富贵竹……   算命先生说:多少随意,哈哈,多多益善,哈哈哈!!!!!!   女人塞给算命先生两百块钱,转身打车去花市买花了,我似乎开始羡慕算命先生这个职业了,区区几句话,就赚了二百块,无本万利的高薪职业啊!!!   其实,算命先生早就看到了九叔等在人群后边了,所以算命先生才提早让那女人赶紧去去花市,了解了这一单生意。   等瞧热闹的人散了之后,算命先生站起来,翘着嘴角上上下下打量了九叔,说:好几年没见了,还是这副鸟样子,哎呀,上次你不是说,你已经退隐江湖了吗?今天你来找我干什么?!   九叔苦笑了一下说:是想退隐江湖来着,可是没退成……我觉得自己一个人憋在家里挺郁闷的,这不,刚回市里,就来这里看看老朋友……   算命先生说:你这个人啊,好动不好静啊,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有多么超脱,其实都是自己在骗自己,整个儿一个俗人……   九叔觉得十分没有面子,他打断算命先生说:我想找你买点儿东西……   算命先生简单收拾了他的摊子,其实只是地上铺了一块黄布和一个小板凳,算命先生提起板凳说:走,跟我去店里说吧。   九叔和那个邋遢的算命先生似乎是老相识了,两个人走在前面窃窃私语,我在后面跟着。   走了没多久,绕过圆通寺的正门,就在圆通寺侧面的庙墙的位置,歪歪扭扭盖了一排违规建筑,基本上只有三面墙壁,因为还借用了圆通寺的院墙,才组成了一间很小的完整的店铺。   店门是用废旧铁皮和木条钉成的,一拉开门,就听见叮铃铃的响,原来门上面挂了很多小铜铃铛。   我跟着两人走进去,才发觉,这里面的面积真的不算小,似乎圆通寺的墙被算命先生给掏空了,小店铺延伸进了寺庙里面很多面积。   奇怪的是,店铺里面还分别经营着完全不搭界的东西,比如一进门是出售香烛供果的,再往里走摆着一些佛像供桌和佛龛,各个档次的都有,柜台里面有很多书籍,十分破旧,似乎还收售旧书。   柜台后面的墙壁上,挂着很多佛家道家的法器,比如桃木剑八卦镜之类的,店铺居中的位置还有一架台球台子,靠墙角还有两台老虎机。   店铺的最深处,有一间小黑屋,上面写着电影放映厅,但是我就不知道了,电影放映厅里会播放什么样的电影?!   算命先生注意到我正在四处观察,他好像是生气了,问九叔:哎呦,这小孩儿是谁啊?!东张西望的看什么东西?!真是没有规矩!!!!! 第一百一十一章 office抓鬼套装   九叔冲着算命先生堆满笑脸,然后介绍我说:哎呀,老李啊,你别担心,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吗……哈哈……   算命先生问九叔:说吧,你想要什么?我很忙的啊!!!   九叔说:来一个office抓鬼套装吧……   听九叔这么说,我就是一愣,原来九叔也会说英文,说的还挺时髦的。   算命先生问:office抓鬼套装,你要豪华版的还是基础版的?   九叔问:怎么几年没找你买东西,出了这么多新花样啊?   算命先生笑了笑说:与时俱进吗,花样翻新才能赚到钱吗?   九叔问:多少钱呢?!   算命先生说:豪华版1000,基础版500……   九叔咽了一口口水说:呃……涨价了啊,恩恩……最近囊中羞涩……这个……有没有……简化版的呢?   算命先生笑了,说:你这个老财迷,现如今还是这么吝啬,没有什么简易版,你先告诉我,office里的脏东西,到底凶不凶啊?!   九叔想了想说:我觉得一般般吧,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我进入那一层楼的时候,没有感觉到恐惧,只是感到有一些阴冷的气息……   算命先生点头说:明白了,你等等,我给你找找……   九叔一拱手说:多谢多谢,老李啊,越便宜越好……   不多时,算命先生从类似仓库的小房间里走出来,手里拿了很少的一点东西,他招呼九叔靠近柜台,然后将手里的东西摆在柜台上。   算命先生说:这里有一盒测试卡片,一捆草香,一根白蜡烛和一块槐木牌子,我觉得,这几样够用的了,你看看,够不够,还缺不缺什么?   九叔将这几样东西收好,说:够了够了,多少钱?   算命先生摆了摆手说:算了,送给你吧,反正也不值几个钱,不过,你要是真的捉到了那个东西,把它带过来,给我……你懂的?   九叔点头说:我明白,多谢,多谢!!   本来我和九叔就要离开了,九叔突然停住脚步,他转身对算命先生说:老李啊,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算命先生不耐烦地问:什么?   九叔说:尸总管出来了……   算命先生好像是想了片刻,才问:你是说老佛爷的护法尸总管吗?   九叔说:对,就是他!!!   算命先生问:那个人不是已经很早就被你抓进监狱了吗?并且法院判了那个人无期徒刑?   九叔说:是的,但是他越狱了……   算命先生点头说:我明白了,如果我打听出了这个人的下落,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但是,我怎么通知你呢?你有微信吗?   九叔才刚刚得了一部手机,我还没有来得及给他申请微信,九叔看着我,好像在问我,微信是个什么东西?!   我对九叔说:九叔,你先把电话号码给人家,回去我给你弄微信,现在人们都用微信了……   九叔掏出自己的鸭梨8s土豪金加大版,似乎要现在让我帮他搞一搞微信。   当算命先生看见那部豪华版手机之后,他立刻就急了,大骂九叔说:你个老财迷,你居然用这么贵的手机,刚才还跟我哭穷,真是越老越财迷了……连我都敢耍,我就是吃耍人这口饭的……你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快快快,赶紧买单,那简易版的office抓鬼套装也得200块呢?!   我赶紧抄了九叔的手机号码交给了算命先生,然后在算命先生的一串谩骂声中,和九叔逃离了那家小店铺。   坐上出租车,我问九叔:那个算命先生跟你很熟是吗?   九叔说:是啊,不要小看那个人,虽然看起来很像一个江湖骗子……   我又问:难道不是江湖骗子吗?   九叔摇头说:这个人名字叫李乾坤,曾经是个很厉害的道士,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他就不再做道士了,开了这家小店,一边开店一边给人算命,也算是份稳定的职业,总比做道士那时候安全和稳定很多了……有时间,我再跟你说说李乾坤的故事,很有趣的,现在我们还是回家去休息,养精蓄锐,等到今夜午时十二点,咱们再去18楼见识一下office里的脏东西到底是个什么?!!!!!!   回到家里,我和九叔睡了一觉,我不知道九叔什么时候醒的,我是夜里十点多才醒来。   我们吃了一些东西,九叔背上他的单肩包,带着从算命先生李乾坤那里买来的office抓鬼套装,我们下楼,打了一辆车,一直来到写字楼的楼底下。   底楼的管理员问我和九叔来这里干什么,都这么晚了,我出示了警官证和18楼的一串钥匙,管理员没多问什么,我和九叔坐上电梯,一直上升到18楼。   就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越来越害怕。   我已经来这里两次了,前两次都没有这种感觉,为什么会感到害怕呢?   看来,有一些事情,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因为是黑夜,18楼并不是相像的那么黑,楼道里有很多节能灯都亮着,房间里也有灯光,只不过房间的灯光并没有全开,所以显得比较混暗。   我问九叔:要不要我把灯全开了?搞得亮堂一些呢?   九叔说:没必要,我们来这里要找的东西,并不需要多么明亮……   我的心里一抖,说:九叔啊,你不要把话说得那么渗人好不好啊?!   九叔一点儿惊恐的感觉都没有,而是似乎还特别兴奋,就像是夜里抓蛐蛐的小朋友。   这时候,九叔已经拿出自己的黄铜罗盘,平平的托着,一边低头看,一边慢慢朝里面走。   我紧张地问:有……有……有什么发现……没有啊?!   九叔瞪了我一眼,说:你干嘛那么紧张,前几天,群魔乱舞的场面你都见识了,难道还害怕这办公室里的小怪小鬼不成啊!!!?   听九叔这么说,我觉得非常的有道理,对啊,我也是见过大阵仗的人了,是有经验的高手了,何况还有法力无边的九叔在身边,我……我……我还害怕个球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对着脖子吹凉风   正想着,我倒是不怎么害怕了,毕竟咱也是见过群魔乱舞的大场面的人。   跟着九叔朝前走,却不料九叔突然停住了脚步,我问九叔:呀,发现什么了?!!!!!   九叔说:这里面的气场有点儿乱,我觉得,这里不存在着我认为的脏东西,而是别的什么……   我问:那是什么呢?   九叔说:更复杂的脏东西……   我一惊:啊!!!!!!!   九叔安慰我说:咱们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检查吧!   我说:好。   于是我和九叔最先进入了最大的一间,就是医药公司的办公大厅,里面有很多桌椅隔断,和普通的公司看着没什么区别。   九叔查看了一番,好像没发现什么可疑。   然后,九叔拿出从李乾坤那里买来的抓鬼套装,那是一个长方形和烟盒类似的小纸盒,九叔打开来,我看到,里面有几张卡片,塑料材质的,就像是小时候看太阳日食的那种有颜色的有机玻璃片,很薄,有几个不同的颜色,颜色我很难用语言来形容,但不是透明的白色。   九叔拿出一张,将有机玻璃卡片放在眼睛前,好像戴了个墨镜一样,绕着屋子转了一圈,然后又换了一张,重复同样的动作。   我等的不耐烦,问:九叔啊,你看这个有什么用啊?!   九叔说:这间大房间很干净,什么也没有,我们到另一个房间去看看……   退出这个办公大厅,来到一间好像是会客厅的地方,九叔依旧用卡片照来照去,最后九叔说:没有,这间屋子也比较干净。   一连又检查了两间房间,都没什么异常,直到开始检查生产车间了,九叔这才发现了问题。   我问:九叔,什么情况,你看到了什么?!!!   九叔将一个卡片递给我,说:你自己看看吧!   我接过卡片,感觉比我相像中的要重一些,但是绝不是玻璃,应该是塑料材质,颜色是一种深蓝紫色,我学着九叔将卡片放在眼前,然后,整个空间就立刻变暗了,跟戴上墨镜的效果差不多。   我开始扫视四周,以为可以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结果我什么也看出来。   于是我问九叔:没什么啊,九叔,你让我看什么?!   九叔指着那些类似制作药物的机器,说:你往那里看,要仔细看哦!   我靠近几步,用卡片一照,果然,在那些机器上面,我看到了一些白色的亮点,我把卡片拿下来,那些亮点就不见了。   真奇怪,这是什么反映?用肉眼看不到,卡片却可以照出来?   我看了半天也没搞明白,问九叔说:机器上那些亮点是什么东西啊?   九叔告诉我:是血迹……   我一愣,问:什么,是……是血迹?!难不成这里发生过凶杀案!!!!!!   九叔说:这个我还不能确定,因为我也不知道那些血迹是动物的还是人的……   我看了看手里的卡片,真的很神奇,这好像类似于技侦人员用的那种紫光灯,只要有血液的地方,即便擦得再干净,用那种光线一照,就会产生荧光效果。   我对九叔说:这个卡片真不错,我觉得要比那个技侦人员用的简便多了,以后做警察破案子,如果带上这些卡片,那不是省去不少事情……   九叔解释说:这种卡片不是技术产品,是受到高手施法的,其实卡片本身只是加厚的有机玻璃,这种法术也是有时限的,经过一段时间,就不管用了,而且还必须在午夜才能用,白天不管用……   我说:原来是这样,我本来还想找李乾坤多买一些,送给局里的同事呢?   我看见九叔手里还拿着几种不同颜色的卡片,我好奇地问:为什么要有不同的颜色呢?   九叔拿出一片暗绿色的来,告诉我说:不同颜色会看到不同的东西,比如绿色的就可以看到灵体,也就是通常说得鬼魂……   我接过那片绿色的,也许是单纯的好奇,我就将卡片在眼前一照,没想到这一照,我居然在九叔的肩头看到了那里垂下来了一缕头发,很长很长,一直垂到了九叔的腰间。   我险些喊出声音来,立刻拿开卡片,九叔的身上的头发就不见了,我又将卡片放在眼前,可是头发还是不见了……   我正疑惑着,九叔忙问我:你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九叔解释,我指着九叔的肩膀说:我……我……我刚才好像是看到了一缕头发,好长好长……   九叔夺过我手里的绿色卡片,放在眼前看了看四周,然后就开始看我,我不解地问:九叔啊,你看我干什么啊?!我有什么好看的?!   九叔却异常冷静地告诉我:没什么,你别紧张,你刚才说的那个东西就在你的背后……   我张大了嘴巴:啊啊啊啊!!!!九叔你说什么???我……我该怎么办!!!   九叔安慰我说:没事没事,小事情,你先不要动,我给你想办法……   我全身都僵硬了,一动也不敢动,不知为什么,我的脸上总是感觉湿漉漉的,就像是有水草在划拉我的脸,我害怕急了,可是九叔好像在身上拼命找东西,而且似乎还根本没找着……   千钧一发,九叔这种类似表演哑剧的动作是干什么,我好紧张,这……什么情况啊!!!   我只好低声问九叔:你……赶快啊,你找什么啊!!!   九叔说:记得带着打火机了,怎么找不着了呢?你千万不要动,我到别的房间去找一找,千万不要动,在这里等我哦!!!   我说:啊,九叔啊,你别走啊,别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我……我好怕的啊……   九叔没听我的话,他从这里跑出去,好像去办公大厅那里找打火机去了。   那么多张桌子,肯定有员工会吸烟,我觉得九叔可以找到打火机,可是我现在怎么办啊?   九叔叫我不要动,我也不敢动,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后背很快就湿透了。   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我的脖子特别痒痒,不是冷汗滑落的那种感觉,而是好似有个什么人正在我脖子后面吹凉风…… 第一百一十三章 蜡烛的火苗变绿了   我心里只能念叨着九叔赶快回来救我,可是这时候,我却好像发不出声音来了,拼命喊九叔,却怎么也喊不出声音来。   然而我的身体,在此刻,也好像被冷冻枪打中了,全身上下都不听我的使唤了!!!   完了,我好像中招了!!!!!!!!   我……我该……怎么办??????   这一刻,我的思维好像被某一种力量占据了,很短的时间,我好像感受到很多信息,那些信息如同电影画片一样,飞快地在我眼前滚动着……   这种感觉,很像是在近距离看电影。   我看到了一个长头发的女子,很年轻,很漂亮,但是我想要看清楚她的脸,却很难,我看到她出现在了这幢高层里,从某一个房间出来,又进入了某一个房间,她身边与之接触的还有一些人,有男人也有女人,很普通的人,应该是普通的上班族,因为我感觉不到恐怖……   这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男人,中年的男人,看起来事业有成的样子,然后我开始看到那个长头发女子与这个中年男人开始有了接触,慢慢交往,有时候两个人一起共进晚餐,有时候一起去逛街,有时候在一起做那些私密的事情。   我开始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会看到这样的画面,并且画面里女人的脸色似乎并不像是一个单纯的恋人该有的表情,为什么呢?   似乎男人和女人相处了有一段时间了,这是我的感觉告诉我的,从眼前的画面看,我觉得两个人并不像从前那么亲密了,但是我也觉出了一些不对头的地方,比如,那个中年男人看起来似乎越来越年轻了,而那那个本来比男人要小十几岁的女人,却看起来越来越老,越来越虚弱。   虽然我能感觉出这些不同来,但是我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正在我奇怪的时候,我就看到可怕的一幕,那个中年男人居然和那个女人相互厮打起来,当然,男人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很快,女人就被男人压住了,男人开始掐住女人的脖子……   画面刚刚展示到了这里,我就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朝我的身体上涌来,刹那间,眼前的画面全都消失了,我眨了眨眼睛,却看见了九叔。   九叔手里拿着一根蜡烛,就是从李乾坤那里买来的蜡烛,白色的,又短又粗,蜡烛已经点燃了,我似乎还能从蜡烛上感到温暖。   九叔用蜡烛在我眼前晃了晃,一边转圈,一边问:无敌,听得见我说话吗?   我点点头,这才发现自己可以动了,我问九叔:怎么回事啊,这么老半天了,九叔,你跑哪去了啊!???   九叔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没有啊,我就到隔壁房间里找到了一个打火机,点燃蜡烛就回来了,时间最多相隔了一分钟,你……你怎么样啊?!   我对九叔说:我不怎么样,我好像是被鬼上身了……   九叔问我:什么情况,你有什么感觉?!   我说:我看到了很多画面,画面里有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   接下来,我就跟九叔说了刚才如梦如幻时所看见的东西,九叔显然也没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他将蜡烛交给我说:你拿着这根蜡烛,这蜡烛可以让你不容易中招,现在,你跟着我,我们到其他房间里去看一看……   虽然我的双脚跟着九叔,但是脑袋里还是回想着刚才浮现出的那些画面,尤其是最后一副画面,那完全是一个杀人现场吗?   九叔拿出了自己的黄铜罗盘,他面对着后面的一个小房间,虽然房门还紧闭着,但是我已经看到,罗盘上那细小的指针在微微抖动,而且,指针的箭头,是朝着下方指去的。   我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意思,总之,我能猜到,这个小房间里,肯定有问题……   我回忆着,这个房间白天时我和老马进入过,是一个类似卧室的地方,白天的时候,什么我都没有看到,可是到了晚上,那里会出现什么不可预知的东西呢?!   我看了一眼罗盘,罗盘还在抖动,我低声问九叔:这里面有脏东西是吗?!!!   九叔说:你不要害怕,你拿着蜡烛,那种东西本来就害怕火焰,而且你手里的蜡烛还被李乾坤加了驱邪的材料,很安全,你放心……   说话间,我觉得眼前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似乎四周的光线发生了改变,原来只是苍白的节能灯的亮光,可是现在,好像变成了绿色。   下意识我低头去看手里的蜡烛,险些没把蜡烛扔掉,因为,蜡烛的火苗,这时候已经变成了蓝绿色……   我大声提醒九叔:九……九叔……你看看我手里的蜡烛,怎么回事啊,是我的幻觉吗?   九叔一直都在关注自己手心的罗盘,听我发出惊恐的声音,才回头看我。   显然,九叔也注意到蜡烛火苗的颜色变了,他安慰我说:没关系,你拿稳了蜡烛,这烛光变色是因为周围的空气里有很强的怨念,所以,火苗就变绿了。   我问:我知道了,是那个男人杀死了那个女人,女人的鬼魂一直留守在这地方不愿意离去……女人死的冤枉啊……   九叔安慰我说:你退后,我打开这扇小门看个究竟……   说完,九叔就推开了面前卧室的门,结果,我们什么也没发现。   卧室里面的摆设丝毫没有被动过,和我白天看到的一模一样,但是,我可以感觉出,这里的摆设布置,跟我刚才幻觉里出现的场景比较接近。   我刚想把我想到的告诉九叔,就在这是,我就看见在卧室的门框上面,慢慢地垂下来了很多黑色的头发。   九叔好像没有发现,他低着头还想往里创,我拉住九叔,指了指上面,九叔也注意到了,于是九叔拿出一张红色的卡片放在眼前,看了好半天。   我想开口询问,却看到九叔的脸色越变越难看,好似看到了十分恐怖的画面…… 第一百一十四章 招魂大法   我等的着急,问九叔:九叔,你看……看到了什么?!!   九叔吞了一口口水才说:呃,没……没什么!!!   我虽然怕,仍旧很好奇,又问:九叔,你肯定看到了什么,你快给我看看,把卡片给我……   九叔阴沉地说:我劝你还是不要看了……   可是,没等九叔把话说完,我就抢过了九叔手里的卡片,对着门口一照……   我的天啊,我立刻后悔了,因为我看到了终生都令我感到恐惧的东西,那副景象,也成了我噩梦中的永久素材。   我本来不愿意形容,可是很多人看到这里都会追问,我不得不形容得简单一些,也就说,红色卡片里出现的是一些非常琐碎的东西。   简单来说,没有一处地方是完整的,但是你又能看得出来,那是一个人,就像是包饺子时候用绞肉机搅成的肉馅,然而,只有头发是完整的,一条一条的黑色,因为头发是无法搅碎的……   我觉得形容到这里就可以了,九叔拉着我朝门口走,我担心地问:怎么了九叔,难道你害怕了,你要临阵脱逃吗?!   九叔不由分说,把我拉到了18层的电梯口,然后九叔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说:看来,这里只有这么一个脏东西了……   我大声问九叔:什么啊,一个还不够吗?你想要多少才满足?!   我以为九叔的法力没有恢复,看到了医药公司的大boss后,带着我准备开溜。   可是九叔却有些失望地说:我以为老马遇到了的是多么难缠的案子,原来只有这么一个冤死鬼,我有些失望而已……   看来,九叔是把这次office闹鬼事件,理解成老马给他找的麻烦,但是白天我从老马的话语和脸上的表情看,老马似乎完全不知道这医药公司里出现过人命案。   也许,这一切,只是误打误撞而已。   我问九叔:九叔啊,那么,这地方你能不能帮老马打扫干净?!   九叔说:能啊,小case吗,你给我帮帮忙,10分钟搞定,然后我带你去圆通寺吃夜宵……   我不得不批评九叔说:九叔啊,做人一定要谦虚啊,你还没做什么了,就开始说大话,万一收服不了,那多没面子啊!   九叔已经开始干活儿了,他从单肩包里面拿出一捆香,就着我手里蜡烛点燃,然后把香塞进我手里,指使我说:你把这捆草香分成六分,东南西北四个角落各放一份,门口两边放两份,点燃的香头都要冲着里头,这样可以把气息聚拢在这个地方,知道了吗?   我点头说:好的,我明白了。   我一边摆草香,一边偷着瞄九叔,九叔拿出从李乾坤那里买来的槐木牌,竖立着放在了门口的正当中,然后,就盯着我,看我把香摆好了位置。   这样的工作不是很困难,没几分钟我就搞定了,九叔调整了一下位置,然后让我将蜡烛放在槐木牌的后面,最后,九叔让我退到电梯口,稍安勿躁。   九叔站在草香香头围绕的中心,开始念咒语,他的双手也没闲着,结了一个复杂的手印,口中重复地念道:三魂丢,难找回,一心游离外,两魄不足惜,昨天吃馒头,今天把魂丢,明天吃米饭,后天魂不丢,魂掉不止尽,下生不安宁,魄归兮……哟……魂归来……   我听着九叔念叨的咒语好像一个跳大神的,最后连吃馒头吃米饭都出来了,这都是谁编的词儿啊,听得我只想笑。   可是很快,我突然就感觉有一股力量从里面的房间之中被我们这边的力量吸了过来,好似九叔念出的咒语变成了吸尘器,把什么东西从房间里给吸了出来。   然后,我就看到不远处的蜡烛的火苗变成了原来橙红色。   再然后,立着的槐木牌吧嗒一声摔倒了。   九叔收了功,不再念叨,他俯身拾起槐木牌,用手摸了摸,然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一道符,沾了点口水将符录贴在了槐木牌上。   九叔把槐木牌收好了,对我说:别傻站着了,把草香都灭了,收工了。   我不解地问:这就完事儿了,这么简单,我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了?   九叔开始催促我:赶快收拾,我们还得去圆通寺找李乾坤……   如此潦草快速,九叔就搞定了,回想起刚才我看到的那些恐怖的画面,似乎这地方游荡着的很像一个厉害的角色,难道就这么简单吗?这让我对于九叔的草率产生了疑问。   下楼之后,我和九叔坐上出租车,来到圆通寺门口下车,一直朝着李乾坤的小店走去。   我问九叔:咱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九叔说:刚才那个东西已经被我收进了槐木牌里,不用我解释,你也看到了,那医药公司里面的长发怨灵不是善茬儿,虽然暂时被我用吸魂大阵收入进了槐木牌中,这只是权宜之计,所以我得将槐木牌交给李乾坤,让李乾坤放在高僧的佛堂之中,念经超度一段时日,那个冤鬼恶灵才能够体悟到众生真谛,化去怨念,回归幽府,然后才能投胎做人,重新开始……   我问九叔:那块槐木牌,是不是类似于电脑用的u盘,可以存储那些怨念的恶灵?   九叔点头说:基本上是可以这么去理解,当然,要复杂很多。   我问:为什么要选择槐木做牌子呢?   九叔说:槐木属阴,自古家宅不可栽种槐树,槐树最为喜欢吸引阴邪的物质,但是槐木牌并非所有槐树都可制作,这槐树与槐树之间还是有差别的,比如风水朝向,树龄以及生长环境,都影响到功效和原理,所以,李乾坤这个人,还是有些手段的,在行里,也是非常知名的角色,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跟你提起停尸房尸变的女尸那件往事吗?   我说:当然记得,我还看见过那朵干涸了的喇叭花一样的东西了。   九叔说:当时我降服女尸所用的捆尸绳就是找李乾坤借来的……   我说:看来,以前你和李乾坤经常来往了?   说到这里,算命先生李乾坤的小店已经到了,我没想到,这家店铺在半夜三更还在营业。   我十分不能理解,李乾坤白天算命,晚上开店,难道这个人不睡觉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超度槐木牌   一进门,我看到李乾坤正在柜台上面一只手在玩手机,另一只手却在用金银纸叠元宝,两方面的动作都十分熟练。   李乾坤听见铃铛声,抬眼一看,看到了是我们,他似乎根本没感到意外,继续低头叠元宝。   九叔似乎是欠了李乾坤什么似的说:呵呵,老李,我回来了,事情搞定了,多亏你的槐木牌……   李乾坤低着头说:当然,从我手里骗走的东西,当然都很精品……   九叔拿出槐木牌,说:那东西看起来挺凶的,其实,还没有形成气候,也许是因为那里一直门窗紧闭,没有受到月光和阴风的洗涤,才没有发展起来,老李啊,请你将这槐木牌里的灵体超度一下吧,结个善缘吧,多谢多谢……   李乾坤不冷不热地说:放那吧,等明天我把槐木牌交给圆通寺里的方丈主持……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你们好有别的事儿吗?!   李乾坤这话里好像有些要下逐客令的味道,而九叔仍然和颜悦色地说:老李,要不咱们还去老地方吃夜宵,我好多年没吃那里的烤串和醋溜豆腐汤了。   李乾坤终于抬起头说:哎,都多少年了,这里除了这座寺庙没人敢动,四周都规划了,哪里还有什么烧烤大排档啊,现在啊,什么年代了,这个年代啊,干什么都需要……都需要钱……   九叔连连点头说:是是是,时代变了,老李,放心好了,下次我再找你买东西,我一定……   李乾坤不耐烦了,说:好了好了,没什么事情就走吧,一会儿我还得做生意了……   九叔问:怎么,这么晚还有生意?   李乾坤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种十分猥琐的表情说:再过一会儿,老和尚们睡着了,那些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的小和尚们就会来我店里看录像了,每个人收十块钱,哈哈,一晚上我能赚二百多块了。   我十分好奇,就问李乾坤说:哦,生意这么好,那么你这里放什么录像呢?   李乾坤白了我一眼说:当然是好看的录像了,难不成放西游记吗?   好吧好吧,我虽然是个警察,只好暂时放弃扫黄打非的冲动,更何况,以后没准儿还得求人家李乾坤了。   临走时,九叔对李乾坤说:老李,等超度完了,你告诉我一声,如果能打听出那冤魂是怎么惨死的,也一并告诉我,有劳有劳,多谢多谢!!!!!   李乾坤只是随口说了一声:嗯。   回家的路上,九叔一直都在唉声叹气,我不解,问:九叔,你怎么这么不淡定了,干嘛老叹气呢?!   九叔说:唉,李乾坤说的对啊,现在世道都变了,不向从前了,以前,我们都特别喜欢帮助别人,干了半天活儿,只要对方说一声好,人们心里就很满足了,可是现在,干什么都得需要钱啊,人家李乾坤开店做买卖,也得需要资金运转不是吗?   我很想反驳九叔,就李乾坤那个小破店,也叫开店,还什么资金运转,但是我很快想起来,人家李乾坤确实无常的帮助了我们。   九叔对我说:不要小看一块槐木牌子,那并非是一块普通的木头做的,就算是一般木头做的,给木牌切割打磨,也需要半天时间。   我觉得九叔说的对,向我们以前那样总是免费帮助别人降妖捉怪,虽然我们心甘情愿,但是我们也需要工作成本啊。   可是,话说回来,到哪里去弄钱呢?!   想到这里,我突然脑袋一亮,将老马白天的时候诱导我的话贯通了起来,医药公司老马说可以免费给我和九叔,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利用那个地方开展一些事业呢?   何况,那地方无论从地段和使用面积,都是非常不错的场所。   但是我还是担心看到的那个恐怖的长头发的怨灵,于是我问九叔说:九叔啊,医药公司里面的脏东西,是不是已经被你打扫干净了?   九叔没有我想得那么多,他点头说:是啊,那地方干净了,你可以跟老马交代了。   我说:以后也不会发生什么了吗?   九叔说:不会了,就和普通的写字楼一样,其实,每一个地方都有灵体存在的,就比如房间的各个角落,不过你不要担心,绝大多数都是善良的灵体,有的甚至可以保佑主人,这些事情,如果你有兴趣,我会教给你的,哪里存在灵体,是可以用罗盘检测出来的……   我心里安定了不少,看来,18楼的医药公司是彻底安全了,接下来,我就将老马白天说过的话告诉了九叔,也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九叔,九叔一直在默默的听着。   九叔低头想着心事,好像在思考我说的那些话,我觉得我说的比较清晰,难不成九叔想偏颇了。   于是,我只好简化一下进一步解释道:九叔啊,虽然老马有私心,想把你这么一个高手留在T市,为了可以帮助他破解神秘案子,可是这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只能怪咱们有本事,有本事的人也最容易被人求,其实老马也不是恶意,医药公司那个地方,九叔你也看到了,面积真的不小,而且我觉得地段也是旺地,都挺好的,最好的是咱们还不用付钱付租金,九叔啊,我们为什么不利用一下呢,在那里开创我们自己的一番事业,难道,九叔你愿意永远埋没于山野之中吗?!!   当我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我发现九叔的眉毛挑了一下,我能感觉出这句话真的触动了九叔。   因为九叔是个非常喜欢找麻烦的人,他隐居,只不过是没人在需要他,然而现在,无论是老马还是我,都需要九叔。   我觉得,九叔那颗躁动的心,不可能会放弃这个有可能出头露脸的机会。   果不其然,九叔突然深吸了一口气说:好,老马也是一番好意吗……   我说:是啊。   九叔说: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不好了……   我说:就是啊。   九叔说:反正不用咱们自己掏钱,就算要付租金,我也没有。   我说:没错。   九叔想了想说:好吧,你明天告诉老马,谢谢他的好意,我可以暂时住进医药公司,做警察局的私家顾问。   听九叔这么说,我简直欣喜若狂,找手机就要给老马打过去,可是,我的手机坏掉了。   待会儿,回家去,我要上网去东京购物网购一台新手机。 第一百一十六章 新媳妇中邪了   回到家里,我上东京网选了一部两千出头的智能手机,不是舍不得买贵的,而是我担心以后跟九叔混,总是会遇到虎口脱险的惊心时刻,手机也许会经常被搞坏,经常换手机。   所以,现在我只喜欢那种看起来又结实又抗摔的经济款。   下单之后,我看到九叔正坐在沙发上摆弄自己的大手机,九叔问我:对了,李乾坤说的什么微信,在哪里啊,怎么按什么地方也没出来呢?   我拿过手机,给九叔下载了微信,然后,第一个添加进九叔朋友圈的人就是李乾坤。   我对九叔说:以后,你要是想跟李乾坤说话,就按着这个地方说,然后发送过去就可以了,而且,你要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也可以拍照片发到朋友圈里,那样,很多朋友就都可以分享你的快乐了,只不过,你现在的朋友圈里只有一个李乾坤。   九叔似乎非常感兴趣,他给李乾坤发去了一个笑脸,然后李乾坤很快恢复了,李乾坤说:你不要想打我的主意,我这惨淡经营,比你穷得多,上顿吃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吃下顿,起码我可用不起你那么贵的手机,我最多用得起小米,你不要跟我哭穷啊,拜托!!!!   九叔又是叹口气,对我说:无敌啊,咱们得搞点儿钱啊,要不然,李乾坤总是瞧不起咱们。   我说:也许是李乾坤这个人太市侩了,因为那家伙走江湖那么长时间,整个人都掉钱眼儿里去了,想捞都捞不出来。   九叔说:不能这么说,钱这东西,轻轻薄薄几张纸片,却可以将它们换取各种各样的物质,从而改变你的生活,改变你的心情,改变你的地位,改变你的形象……   说到这里,九叔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是啊,钱确实很重要,就连九叔这么一个无比高强的大人物,现在搞得囊中羞涩,再有本事,这个底气也不足啊!!   钱这个东西,我记得塞万提斯说过,金钱是世界上最坚实的基础,莎士比亚也说过,只有钱才能使你到处通行。   是的,在很多人的心目中,钱是最美妙的东西,它能使你傲视天下,使你美梦成真。   钱主宰着社会的发展,也主宰着人的感情和意志,没有钱,一切豪迈的设想和宏大的计划都是空谈……   这个时候,九叔好像想起了什么,他对我说:上次送咱们回来的那个开车的警察,他的弟弟好像撞鬼了,他叫什么来着,那个谁……   我提醒九叔:开车的警察叫刘铁柱,他弟弟叫刘明。   九叔说:对对对,不是说刘铁柱的弟弟他们家挺有钱吗?   九叔说到这里,感觉自己有那么一些不好意思,他笑了笑又解释说:那个……那个刘明是吧,好像他们家里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刘铁柱不是说要咱们去农家乐四合院看一看风水吗,我觉得吧,刘明也算是个老板了,起码不会亏待咱们吧,如果咱们把问题处理了,怎么也得意思意思,表示一下吗?   我明白九叔的意思,可是,当时我们没有太重视这件事情,我也没留下刘铁柱的电话号码,只是将九叔的手机号码给了刘铁柱。   我对九叔说:是啊,那个好像是一单生意,不错的生意。   九叔说:是啊,要不你给你的同学林平打电话,问问刘铁柱的联系方式……   我打断九叔说:这种事情吧,好像我们不应该上赶着对吧,那样感觉我们很像江湖骗子……   九叔叹口气说:对,也是,可惜当时没重视啊,一单肥差给放过去了。   我和九叔正在苦无良策之际,突然九叔的土豪金手机铃声大作,九叔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我对九叔说:你看我干嘛,接电话啊!   九叔这才明白过来,虽然这部手机是九叔的,但是他用着还是不那么习惯。   九叔接通电话,老规矩,还是喂了一声,那边的声音很大,连我都听见了,一听,居然正是刘铁柱的声音。   我和九叔相视一笑,我们的笑容里,似乎有着某种目的即将实现的幸灾乐祸。   刘铁柱的声音似乎十分着急,他大声对九叔说:九……九叔啊,实在不好意思啊,这么晚给您老打电话,我……我弟弟刘明,他们家……出……出事了!!!!!!!!   我着急地问九叔:刘明家出了什么事了?!!   九叔重复我的话,对刘铁柱说:老刘你别着急,慢慢说,你弟弟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刘铁柱哀求道:一言难尽,九叔啊,您老人还是跟我去刘家村跑一趟吧,毕竟是人命关天,你们在家等着我,我现在开车去接你们……   既然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和九叔怎么能拒绝呢。   放下电话,我们就开始稍作准备,等着刘铁柱来接我们。   只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刘铁柱又打来电话,他说他就在楼下等我们。   真的是够快的,我猜测,刘铁柱第一次打电话的时候应该已经开车在路上了。   九叔拿起自己的单肩包,我锁好门,跟着九叔坐电梯下了楼,看见刘铁柱一脸焦急地等着我们,身后还是那一辆警车。   三人坐进车里,我才问道:老刘,到底怎么了啊?!   刘铁柱一边开车,一边说:我弟弟刘明,刘明他的新媳妇,现在口吐白沫昏迷不醒,找了大夫也看不好,就像是中了邪一样,一家人都非常着急,刘明没办法,只能向我求救,我呢,也没办法,但是好在我还认识你们,你们去那里看看吧,你们多少给出出主意,我现在也是病急乱投医…… 第一百一十七章 撞客   事到如今,九叔安慰道:别急别急,老刘你好好开车,要精神集中,我们到了刘家村,一起想办法。   刘铁柱千恩万谢说:谢谢,谢谢二位了!!!   刘铁柱的车子开的飞快,现在的马路上也没什么车,刘铁柱一路闯红灯,没多久就驶出了外环线,进入了刘家村。   刘明的农家乐四合院,就在刘家村的村口。   门楼挺高,门口还挂着红灯笼,可是在我看来,却透着一些鬼气森森。   警车一直开进四合院,刘铁柱先下车,我和九叔也跟着下了车,院子里的人不多,看起来都是自己的亲戚,刘铁柱拉住一个男人问:我弟弟刘明呢?   话音未落,有一个长得跟刘铁柱差不多的年轻男子从里屋跑出来,肤色看着比刘铁柱要白,我猜那人就是刘明。   刘明看看我和九叔,对刘铁柱说:哥,这两位就是你说的很厉害的两位警官吧?   刘铁柱说:对,快叫九叔,让九叔给看看。   九叔直截了当问刘明说:人现在怎么样了,还昏迷吗?   刘明说:现在好像清醒了,不过之前昏迷过一段时间,而且即便现在清醒了,也六亲不认,嘴里说的都是我听不懂的话,而且语音也不是自己的,我听起来就像是个陌生人。   九叔说:你说得这类情况,很像是撞客了。   刘明点头说:对对对,很多老人都这么说,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   九叔问:我现在能看看病人吗?   刘明说:能能能,就在里屋躺着了,跟我来……   跟着一边朝里走,我问九叔:什么叫撞客啊?   九叔小声告诉我:撞客其实就是鬼上身,山区和农村经常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有的是被鬼上了身,有的确是被精怪上了身,一般人被上身后,人本身会损失一部分阳气,但是不会造成十分严重的后果。   说着,我们已经进入了卧室门口,刘明对我笑了笑说:毕竟是卧室,你们还是不要全部进去了好不好,只让九叔一个人进去好不好?   我和刘铁柱等在门口,九叔跟着刘明进去了,但是没过多久,两个人一起出来了,我立刻问九叔:九叔啊,里边什么情况?   九叔说:现在稳定了,睡着了,我也不愿意叫醒她。   刘铁柱问:那现在怎么办呢?   九叔问刘明说:你媳妇是不是之前说过,在梳妆台的镜子里看见过什么可疑的东西?   刘明说:是啊,说是我前任老婆的样子,但是我在镜子里是完全没有看到过。   九叔说:那个梳妆台还在这里吗?   刘明说:在,在杂物间里,还没来得及卖掉,那个梳妆台是个古董,我买来就挺贵的,所以不舍得丢掉。   九叔说:好,现在你带我去看看……   刘明在前带路,后面一大堆人都跟着,九叔用手指了刘铁柱和我一下,对身后看热闹的人说:你们留在院子里,不要跟着进去。   刘铁柱也说:都听九叔的话,别跟着啊!!!   走进杂物间,我就看到了那个梳妆台,上面已经有很多灰尘,还堆积了很多纸盒子。   刘明和刘铁柱将那里收拾了一下,将纸盒子推到一边,九叔则拿出黄铜罗盘,低着头,看着指针。   我凑到九叔面前,问:九叔啊,这个罗盘究竟该怎么看啊!!?   九叔告诉我说,罗盘的中间叫做天池,里面有一根灵敏的磁针,因为每个地方都有特定的磁场存在,用罗盘,就可以查看出磁场的细微变化。   比如,磁针停止不动或者快速旋转,就像我们在矿洞里遇到结界大阵那样的情况在普通人家是很少出现的,但是如果天池里面的磁针抖动的频率和指针的走向不同,依靠经验,都可以断定此处是否存在灵体。   我听得云里雾里,就问九叔:那么九叔,这古董梳妆台有问题吗?   九叔说:这根本不是什么古董,而且连老红木都不是,这是一种造假的红木工艺品家具,何况古代用的是铜镜,这个上面装的就是一般的玻璃镜子,我从罗盘上看,没看出什么来,如果刘明媳妇真的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这个镜子也不是主要原因,也许只是借题发挥而已。   九叔刚收好罗盘,我就听见卧室那边传来一个人的凄厉惨叫,听不出是男是女,只是特别的刺耳。   刘明和刘铁柱一起冲出去,我和九叔跟着跑到院子里,果然声音就来自卧室之中。   刘明拉着九叔进入卧室,我听到九叔开始念叨着一些咒语,不一会儿,里面就安静了,然后九叔走出来朝我招招手,好像是让我进去。   等我进去之后,九叔把刘明也支走了,卧室里就只剩下了我和九叔还有躺在床上的年轻女人。   虽然那女人的头发蓬乱,面容苍白憔悴,但是我一看,还是觉得十分漂亮,瓜子脸,尖尖的下巴,确实有些想李冰冰。   九叔从单肩包里拿出之前在医药公司用过的那些卡片,他从中挑出一张蓝色的,让我放在眼前看一看。   我照做,当眼前的光线变成蓝色之后,我看到那个美丽女人的头顶上……   没错,就在那女人的头发里,好像是卧着一只很小的动物,圆眼睛,尖嘴猴腮的,毛茸茸,可是眨眼之间,那东西就消失不见了。   九叔问我:看到了?!!!   我说:看到了,可那是什么动物呢,好像我以前没见过,难道,这就是撞客…… 第一百一十八章 驱邪行动即将开始   九叔告诉我,从理论上讲,撞客,是指撞见死人之灵魂或秽毒邪气等,从而引起的突发昏迷、神志不清、言语错乱、悲喜无常、狂言惊恐、乍寒乍热或以死人的语气说话等神志异常的病症。   诱发形式有三种,其一,碰到鬼邪;其二,冲犯地上的神仙导致患病,其三,死魂附体。   撞客侵害人的方法有两种:   一种是突然附人身体,表现出死者生前的种种言谈举止,与被附者思维不相关联,称为撞客,这种情况一般在讲完该讲的事情之后自行离体,被附人恢复正常。   另一种是由于行路特别是夜行,撞到脏东西,之后表现为精神恍惚、急病、高烧等多种症状,其特点是发病突然,不借口开话,现代医疗手段不能根治。   解释了一番之后,九叔对我说:那个东西,我觉得是地上的仙家,难道你还看不出那是什么吗?   我突然意识到,那个尖嘴猴腮的看着比老鼠大一些的动物是什么了,那不就是一只黄鼠狼吗?我在动物园里好像看过……   我对九叔说:看来,这个女人的撞客不是鬼魂而是精怪了?对不对九叔?!   九叔思索了一阵说:如果单纯是黄鼠狼,那么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在镜子里看到刘明前妻的影子呢?这不奇怪吗?!   我点头说:是啊,说起来还真奇怪,要不要我们进一步问一问当事人是怎么回事吧?   九叔说:好,只能这样了。   说着,我和九叔走出卧室,刘明焦急地问:怎么样?   九叔安慰刘明说:刚才我给她念了一段安神咒,她应该会一直睡到明天中午才能醒来,你不要为她担心。   刘铁柱问:那么九叔啊,能不能彻底治好呢?   九叔说: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我需要问你们一些问题,等我多了解了一些情况再回答好不好?   来到一个类似刘明办公室的房间,刘明的亲戚已经给泡上了好茶,还端来了一些点心。   一路上,我和九叔都口渴了,一边和茶,一边问询刘明关于他新婚妻子的一些问题。   九叔问刘明说:我听你哥对我说过,你的第二任妻子,曾经在那件仿古梳妆台的镜子里看到过你第一任妻子的图像,是否真有此事?!   刘明回答说:却有此事,而且还不止一次,但是白天一般看不到,总是在夜里,后来我媳妇说害怕那个梳妆台,我就用报纸糊住了镜子,移到了杂物间,我以为这样就可以解决了,可是我老婆却开始做噩梦,然后,我找来了阴阳先生给看了看,根本没有用,最近这几天,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开始有了鬼上身的症状,刚才,你们也看到了……   九叔问:你请的阴阳先生怎么说?   刘明回答说:先生说是我第一任老婆看到我现在的幸福生活之后,心里怨恨,心有不甘,所以总是来找我家的麻烦。   九叔问:那么先生是否有禳解的方法呢?   刘明为难地回答说:先生说了,可是,那个方法……我感觉不是很好……   我问:什么方法呢?   刘明说:先生让我将第一任老婆的坟刨开,将骨灰撒到河里去,我觉得,虽然我们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不长,但是也是有感情的,那样做,未免太缺德了。   九叔想了想说:如果真的是你第一任妻子的鬼魂在作祟,这样做是可以化解的,毕竟你妻子的鬼魂没了坟地的依托,或许能力就小了很多,可是我觉得,这样不好,人死为大,斩尽杀绝的事情做了会折寿的。   刘明说:是啊,所以我就没听阴阳先生的话,我不想那么做,可是,现在的媳妇又变成了那个样子,我真的很舍不得……   九叔突然问出了一个十分不能让人理解的话,他问刘明:你第一任的妻子,她有没有信仰,我的意思是说,她活着的时候,有没有供奉大仙之类的习惯?!   刘明愣了一下说:没有啊,她没文化,就是普通的家庭妇女,她没有磕头拜佛的习惯!!!   九叔又问:黄大仙之类的道门也没有参与过吗?   刘明摇头:没有。   九叔用手指点着下巴,想了好半天才问:对了,你刚刚说过,你的第二任妻子,经常做噩梦是不是?   刘明说:是啊。   九叔问:那么她的噩梦是什么内容,你妻子有没有跟你说起过呢?   刘明回忆了一会儿说:好像说过,她说在梦里,有个什么东西一直在追她,她一直跑……可是就是甩脱不了,总是被吓醒了……   九叔问:什么东西在追她呢?   刘明说:好像是一只狼……   问到了这里,九叔站起身在屋里绕了几圈,他停下脚步说:明天太阳出来了,你带着我到你第一任的妻子的坟地上看一看,你现在,给我准备一些东西……   农家院里有很多空房间,我和九叔找了地方休息。   天还没有完全亮,院子里就嘈杂起来,就把我吵醒了。   我出门一看,九叔已经站在院子里指挥行动了。   院子里,站着五六个人,都是刘明找来的同村的胆大的男人,他们人人手腕上都系了一根红布条,九叔自己也系了一根。   九叔回头看到我出来了,给我也系了一根在手腕上,我猜这红布条是辟邪用的,也没问九叔,但是我们这一院子人,看起来很像是要起义的农民军,刘铁柱也在其中。   大家一起准备吃早饭,桌上不是油条和稀粥,而是有酒也有肉,都是刘明特别准备的。   几个壮汉也不客气,挽起袖子用竹筷在碗里夹住肉放进嘴里,然后又喝了不少酒,似乎有种视死如归的样子。   我顿时受了气氛的感染,热血沸腾,拿起大饼卷了牛肉,因为饿了,胃口大开。   吃了这顿结实的早点,九叔拿出六把崭新的锄头,锄头上也系了红布条,和手腕上的一样,分发给六个壮汉。   我低声问九叔:九叔啊,你拿这么多锄头干什么啊?不是说不给人家挖坟掘墓?   九叔没时间回答我的问题,他已经开始熟练地折叠一张黄表纸,然后撕成一条一条的,开始在上面用粘了朱砂的毛笔写了一些扭扭歪歪的符号,好似跟弹簧一样的书法。   我看不懂,九叔一口气写了十几张,然后每个人发了一张,说:每个人的口袋里放一张符箓,这样可以不至于受到阴气的袭击,护住我们每个人的阳气。   然后,九叔又说:如果你们当中最近有人生病,或者家中处理过丧事的,就不要跟着去了。   其中有一个男人问九叔:我二伯前几天去世了,有没有影响呢?   九叔说:你最好不要跟着了,把手里的锄头给别人吧。   刘铁柱接过了锄头说:九叔,我可以吗?   刘铁柱看起来身体强壮,九叔点点头,用手粘了喝剩的酒往大家身上面弹了弹,然后说:都准备好了吧,一起出发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 雄黄大米   就这样,我和九叔,刘明和刘铁柱,还有五个壮汉,九个人一起朝山上走去。   为什么要上山呢?因为刘明的第一任老婆就埋在山上。   我们一大帮人从村里狭窄的房屋与房屋之间的过道穿行出来,顺着小河走了一段,又越过几条田坎,我回头一看,村子已经远远的落在身后了。   刘明指着前面的一个小土堆说:这块地是我们家的,种了不少核桃树,因为农家乐的客人喜欢来这里摘核桃,我前妻的坟地就埋在那里,但是遗体已经火化了,只剩下骨灰,也只立了一个小小的坟。   九叔掐指一算,说:你这个地方选的不是很好,阴气比较重,树林中间,怎么好安葬仙人呢?   我看到,在几棵核桃树中间,隆起了一个小土包,如果刘明不提醒,我根本不会认为那里是座坟。   九叔对大家说:拿着锄头的人,以坟地为中心,半径五米处,挖一个浅浅的土沟,不要特别深,一尺宽,半尺深就可以了,现在大家开始干活吧!   这几个强壮的男人都是经常干农活的好手,没一会儿功夫,那个直径接近十米的圈就搞定了,九叔一直在那个坟地前后左右不知在观察什么,我走到九叔跟前,对他说:九叔啊,刘铁柱那边的圈子已经挖好了,然后怎么搞呢?   九叔的表情十分轻松,我感觉出,九叔已经心里有数了。   我好奇地又问九叔:哎,九叔,你是不是已经把这个鬼上身的事情破解了?   九叔说:还不确定,也还没到时候。   我着急地问:什么时候才到时候啊!!!   九叔白了我一眼说:又不是你媳妇,你着什么急啊?!   我非常郁闷,好吧好吧,不说就不说,哪这么多牢骚。   我跟着九叔走着,九叔从刘明手里接过了一袋子大米,打开米袋子,我闻到了一股子难闻的味道,我问九叔:这是什么米啊,九叔,是不是发霉了?   九叔告诉我说:米就是普通的米,只不过我参合了一些雄黄,阴毒之物,最怕雄黄,蛇虫鼠蚁也最怕雄黄……   我问:那黄鼠狼怕不怕呢?   九叔说:黄鼠狼也属于老鼠一类,你说怕不怕呢?   九叔绕着刚挖好的浅沟,一边走,一边在浅沟里面撒雄黄大米,然后让后面跟着的人将浅沟填上土,整个工作,花费了两个多小时,九叔对大家说:今天的工作就完成了,大家散了吧。   我刚想问九叔,刘明却抢着问:这就完了,那我媳妇还会不会发病呢?   九叔说:刚才我在你前任妻子的坟地周围设置了一个防火墙,鬼魂一般只能夜里出来行动,如果真的是你前妻的鬼魂在作祟,那么今晚鬼魂就不会从防火墙里面逃出去了,你的第二任妻子应该就不会发病了,我们等到天黑看一看吧,如果不行,再想其他的办法。   我和九叔回到刘明的农家乐四合院,刘明张罗了一大桌子酒席,刚才帮忙的人也都坐在一起,大家吃吃喝喝,一直吃了大半天的时间。   然后我和九叔回到自己的房间,我们准本休息一下,等到天黑。   也许是吃的太饱,我睡不着,我就问九叔:九叔啊,今天上午挖的那个防火墙是怎么回事呢?   九叔说:鬼魂要是不愿魂归幽府,在人间游荡,也是需要一个载体的,最好的载体当然就是自己的坟墓里,白天公鸡一叫,再厉害的鬼魂也得赶快隐遁起来,也就是退回自己的坟冢之中,等到了夜里再出来游荡,我们上午,将刘明老婆的坟地画了一圈,并且撒了阳气十分重的雄黄,如果真的是有鬼魂的话,白天鬼魂在坟墓里休息,夜里出来之后,鬼魂也无法跃出我们设置的防火墙,既然连防火墙都无法通过,当然就不能来到这里,吓唬刘明的小老婆了。   我点点头,好像听明白了一些,然后纠正九叔说:人家不是小老婆,是第二任妻子,九叔,你说的怎么那么难听啊!   九叔裂开嘴一笑说:嘿嘿,差不多吧,我们等到天黑,就知道分晓了。   我说:如果要是防火墙的话,有必要挖那么大吗?靠近坟地边缘挖一圈不就行了?   九叔说:那样也行啊,可是如果那么简单就草草结束了,刘明会觉得我们不够专业吗,有些时候,你必须要让对方付出一些或者吃一点苦头,他才能更加的信任你不是吗?   我越来越佩服九叔了,原来九叔跟老马差不多,都是一肚子坏主意,只有我这个小朋友才最纯洁,每天跟这两个老家伙在一起,我还真的留个心眼儿,要不然被他们买了我还给他们数钱呢?   想着想着我就困了,睡了一觉,睁开眼一看,天还没有特别黑,于是又睡了一觉,直到被九叔叫醒。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问九叔:时间到了吗?   九叔说:夜里十一点了,咱们出去看看,省得刘明说咱们不够专业。   我披上衣服和九叔走出来,刘明和刘铁柱坐在门口守着,九叔问他们:怎么样,今晚有动静吗?   刘明说:还好,或许真的有效,九叔啊,是不是今后都不会再发生什么了……   九叔却说:我们在这里等一段时间,等子时过了,如果相安无事的话,你们跟我再去一次坟地……   刘铁柱问:这一次要夜里去吗?   刘明问:还需不需要人手,我得提前去跟邻里打声招呼。   九叔说:有我们四个人足够了,睡了一天,现在我有些饿,咱们先吃点夜宵好不好?   刘明的第二任妻子没有什么异动,刘明逐渐地放下心来,开始越来越崇拜九叔了,没多久,刘明准备了一个火锅,我们四个人吃着火锅,一直等到子时过了。   我低声提醒九叔说:是不是该行动了?!!!!   于是乎,九叔和我,刘明和刘铁柱,四个人走出农家乐。   刘铁柱的肩头扛着一把铁锹,我们都很想问问九叔,这大晚上的,将要做什么,会遇到什么,有没有危险,可是九叔不说,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开口问了。 第一百二十章 坟地惊魂   外面的月光依然寒冷肃静,偶尔可以听见远处树上的猫头鹰古怪地叫。   在月亮的悄悄挪移下,那一片核桃树林显得异常诡异。   四个人从设置的防火墙走进去,慢慢接近坟地,九叔说:哎呀,忘记带手电筒了。   刘明说:我这里有打火机。   说着,就将一个煤油打火机递给了九叔,九叔用这一点点火光靠近坟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没多一会儿,九叔说:就在这里,你们去拿一些干草和落叶,越多越好。   刘明和刘铁柱去划拉树叶了,我问九叔:什么情况?   九叔说:你看,这坟头底下有一个洞,比老鼠洞大一点点,我觉得,这里面应该有一只有些道行的黄鼠狼,还记得昨晚我们用有机玻璃片看到的那只藏在刘明新媳妇头发里的黄鼠狼吗?   我点头说:是啊,但是,一只黄鼠狼和刘明死去的老婆有什么关系呢?黄鼠狼为什么要帮助刘明死去的老婆吓唬第二个老婆呢?   感觉很像绕口令,为什么刘明要娶这么多老婆,说起来真的很拗口。   九叔说:现在我也不知道,咱们先点一把火,将那只黄鼠狼给熏出来,看看再说。   很快,刘明和刘铁柱抱来了不少枯草,九叔说:好,够了够了,就放在这里。   我帮助九叔将干草堵在小洞口,然后九叔又从单肩包里拿出一个小纸包,打开我就闻到了那是辣椒面,九叔这一招也太狠了。   干草和辣椒面被点燃了,草不是完全干,很潮湿,这样燃烧出来的烟更浓烈,何况还有辣椒面,没多久,连我们四个人都被抢得直流眼泪。   大家被刺鼻的烟雾抢得有些恍惚,突然,就从那些冒烟的干草里蹿出了一条黑影,那动作要比老鼠快几十倍。   几乎是看不清楚那东西的动作,一闪而过,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真正的黄鼠狼。   可是,黄鼠狼虽然动作敏捷,但是当它飞跃到防火墙的时候,好像那里有电流,一下子整个身体就被反弹了回来,黄鼠狼很聪明,又朝别的地方蹿过去。   可惜,防火墙是圆的,无论黄鼠狼怎么突围,也没能逃出九叔设置的防火墙。   刘铁柱问九叔:怎么办,要不要抓住那只黄鼠狼?   刘明立刻拦住刘铁柱说:别别别,那只黄鼠狼会不会是我前妻变的,你们不要杀了她啊!!!   刘铁柱问九叔:不会真的是鬼魂变得吧?   九叔对刘明说:现在有两个方法可以破解这件事情……   刘明着急地问:怎么破解啊?!   九叔说:第一个办法就是除掉这只黄鼠狼精,那样你的第二任老婆就不会撞客了,但是,那样做了,黄鼠狼死了之后的魂灵会不会找你家的麻烦我就不知道了……   刘明差点哭出来,他又问:那么第二个方法呢?   九叔说:把这只黄鼠狼放了,然后将你妻子的骨灰迁到别的地方去,最好送到骨灰存放处,那里天天有人守夜,也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刘明说:第二种方法好,就这么办吧!!!   九叔让刘铁柱用铁锹将防火墙挖开一个豁口,被困住的那只黄鼠狼非常的聪明,一下子就从那豁口逃跑了,也不知跑到那里去了。   然后,九叔将铁锹交给刘明,对刘明说:还是你自己亲手将你老婆的骨灰挖出来吧,你们毕竟夫妻一场,等哪天天气好,将骨灰送入一个国营正规的骨灰存放处,就可以了。   也许是刘明胆小,在坟头前挖了很久,才将骨灰取了出来,然后我们四个人下了山,回到农家乐,刘明背着新婚妻子将骨灰供在佛堂里,然后对我和九叔一通千恩万谢。   最重要的是,刘明拿出一大叠人民币,用报纸包着,我大致一看,猜测这最少也得有十万块,我这心里不知为什么一个劲儿地发颤,也许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钱。   刘明诚恳地对九叔说:我现在只有这么多现金,也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我这人没读过多少书,也不知说什么表达我的心意,通过这件事,我们就是朋友了,以后如果用得着我刘明的地方,尽管开口,我……我谢谢你们了!!!!   九叔扭捏地假意推诿了一小会儿,就把钱交给了我,于是坐上刘铁柱的车,将我们送回市区我家门口。   下车之后,我对刘铁柱说:老刘,上楼坐一坐吗?   刘铁柱说:改天一定登门拜访,我弟弟的事情,真是谢谢二位了,咱们有情后补,我这两天也没睡好,明天还得上班,我就先回去了,以后咱们多联系,谢谢啊谢谢……   进入小区门,值夜班的小保安正在门房里打手机游戏,这个小保安比我小两岁,名字叫杨鑫,老家在南方。   看到我,杨鑫拦住我说:你等等……你是901的业主对吧?   我说:是啊,有事吗?   小保安杨鑫拿出一个包裹递给我说:东京快递,上午送来的,我给你留下了,签个字,把东西带走吧。   我想了半天才回忆起来,这是我两天前网购的手机,哎呀,怎么跟九叔在一起,好像时间都错乱了,新进发生的事情,怎么总是感觉恍如隔世呢?   我拿起包裹刚要跟九叔上楼,杨鑫又拦住我说:哎,等一下,白天的时候,有个女孩儿来找你……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有个美女来找我   有个女孩儿找我?开玩笑吗?   我的脚步立刻被小保安的话拉住了,我反问道:你说什么?!   杨鑫的表情相当古怪,他的口水似乎都快流下来了,他万分嫉妒地对我说:没想到你小子这么有福气,那女孩儿是不是你女朋友,哇塞,那身材火爆得……   我越听越来气,打断杨鑫的意隐,说:快打住,你是不是发情了?!   杨鑫笑了笑说:真的啊,没骗你,一个女孩儿,看年纪二十出头,长发披肩,细腰大长腿的那种,那张脸啊别提多漂亮了,对对对,还有声音,比苍老师的声音听起来都嗲……   九叔凑过来问我:哎,苍老师是谁?苍老师哪个学校的?   我懒得搭理九叔,也没法跟他解释,我对杨鑫说:你别跟我开玩笑,我没什么女朋友啊?   杨鑫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撒谎,他拿出手机说:你等等,那女的离开的时候,我偷拍了一张,不信你看看……   杨鑫在手机里找出了一张照片,我接过来一看,拍摄的是一个女孩的背影,长头发,上身穿了一件浅色夹克,下身穿的是黑色的紧身皮裤,确实如同小保安的描述,身材火辣,细腰大长腿的那种。   虽然照片里的女人非常曼妙,我也并没有看到女人的脸,但是我的记忆里和同学朋友圈里,真的没有这么一个极品,如果有这种极品,我怎么会不记得呢?   我对杨鑫说:哎,我说,你们做保安的都是没素质,怎么能随便偷拍,你这叫偷拍你懂吗,我可以抓你拘留几天你懂不懂?   杨鑫跟我挺熟悉的,他知道我是吓唬他,他笑了笑说:你真不认识这个女的?   我说:这女人是来找我的吗?   杨鑫说:你家是不是住901?这女的还上了楼,说901没人,还问我901的业主到哪里去了,什么时候才回来?   我问:你跟她说了什么?   杨鑫说:我没说什么啊,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就告诉那女的,说我不知道。   我又问:那然后呢?   杨鑫说:然后她就跟我鞠了一躬,就走了……   我突然觉得杨鑫的话里有一点疑问,就问:你刚才说什么,鞠躬是什么意思?那女的为什么给你鞠躬?!   杨鑫说:是啊,因为她是个日本女孩儿吗?   我更加迷惑,一个美女来找我就更可疑的了,而且还是个日本友人,这什么情况,就算有个美女暗中暗恋我很多年,总也不会是个外国人吧?   我问杨鑫:你怎么知道那女的是日本人?   杨鑫说:日本电影不是经常看吗?虽然人看着差不多,但是一说话的时候,那种举止动作就不像中国人了,所以我感觉奇怪吗?我就是担心你不信我的话,这不才手欠拍了一张照片吗?我这是为了你好,你还诬陷我偷拍,好人难做啊!!!   跟保安杨鑫也问不出什么来了,我和九叔坐电梯上了9楼,回到家里,我打开新买的手机,设置了一下,然后将九叔和李乾坤的微信都加了进来,我点开李乾坤的微信一看,他在朋友圈里发了很多花样繁多的法器图片,底下还标着价格,并且还有淘宝店铺的链接。   打开李乾坤的风水淘宝店,哎呀,生意还相当不错呢?   我深有感悟啊,现在连江湖骗子也得依托网络进行宣传了,看来我和九叔以后也得开个网店什么的,才能扩大影响,提高收入……   我和九叔坐在沙发上各自玩各自的手机,突然九叔的手机响了一声,九叔问:怎么响了,就响了一声,而且跟来电话的声音完全不一样,是不是我哪里按错了?   我拿过九叔的土豪金手机一看,原来是李乾坤给九叔发来一条微信,微信上说,那个医药公司里的冤鬼已经被他超度了,这件事情就算搞定了。   李乾坤只是简单说了这么一句话,虽说医药公司里面的怨灵不是很厉害,但是我和九叔还有很多的不解之处,于是,九叔给李乾坤打了电话,进一步问了一下怨灵的细节。   李乾坤在电话里告诉我们,被圆通寺超度的这个怨灵生前是个女子,二十来岁,这个女子曾经就职于那家医药公司,后来跟医药公司的老板发生了感情,两个人成了秘密情人,但是,好景不长,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那个医药公司的老板将女子给杀害了,手法非常的残忍,但是具体用的什么杀人方法,李乾坤也不知道,总之,这个女子十分幽怨的死去了。   听李乾坤说到这里,我慢慢回忆起当晚在医药公司看到的那些画面,尤其是用卡片照出的那副支离破碎的样子,我猜测,很有可能,女子被医药公司老板杀害后,将女子的尸体分割了。   这一点不是很难办到,因为医药公司里面有一个生产假药的车间,车间里有不少切割和搅碎的设备,不过最让我不解的是,医药公司老板是个什么样的男人?究竟有什么背景?   如此残忍可怕的事情,一个普通人是无法完成的,可是就目前所得到的信息,我和九叔就只能推测到这里了。   挂断了电话,我对九叔说:医药公司的老板太残忍了,他是不是个疯子,记得老马跟我说过,这个医药公司的老板并没有被警方抓捕到,好像是逃跑了,至今没有下落……   九叔说:我觉得,这个医药公司老板,应该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万灵堂清洁公司   我问:九叔,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那个男人精神分裂了吗?   九叔说:我是从他将女子杀害后,却把女子的灵魂困住在医药公司里这件事情,推测出的……   我问:推测出什么了?!   九叔说:你想啊,如果那么女子死去的冤魂可以四处游走的话,我看,整栋大楼都得闹鬼,如果女子经过十五月圆的阴风洗涤,那么会变得非常可怕,可以说有变成厉鬼的潜质,可是那个冤魂却只在18楼出不去,你不觉得可疑吗?!   我问:九叔,你的意思是,那个杀人犯男子也会一些法术?   九叔叹口气说:算了算了,不想这些了,反正现在医药公司已经干净了。   突然,九叔好像刚刚才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霍地站起来,去找他的单肩包,然后从单肩包里拿出一个报纸包,那是刘明给我们的报酬。   九叔坐回沙发里,打开报纸,说:还没数钱呢,快快,一起数一数,看看多少钱?   接着,我和九叔开始数钱,数了半个小时,原来数钱也是非常累的一件事情。   我之前看厚度以为是十万,其实不是,只有九万,九叔倒是没有失望,他说:九万就九万吧,正好我也叫九叔,不少了,知足常乐,这是我们的第一单生意,真是不少啊!!!!   九万块钱,我们几乎没出什么力气,我觉得也不少,而且我发觉九叔的本事如果是发挥好了,我们是可以发财致富的。   于是我撺掇九叔说:九叔啊,要不咱们在医药公司那里开一家捉鬼公司吧?名字就叫九叔捉鬼公司怎么样?一定大发财源!   九叔摇头说:这名字也太明显了,感觉不够专业,什么捉鬼公司,吓唬人还是拍电影啊?   我想了想说:你看,人家李乾坤的网店叫做“乾坤大挪移风水淘宝店”要不咱们也叫九叔大无敌风水实体店?   九叔还是摇头:不好,风水这两个字太扎眼了,如果别的风水公司来咱们店里踢馆,你对付得了人家吗?   我也摇头:我……我肯定不行,不是主要靠九叔你吗?   九叔说:不能太张扬……   我说:也对,低调一些好。   九叔摸着小胡子,想了半天才说:要取名字吗,一定要隐晦一些,暧昧一些,要不叫做清洁公司怎么样?   我说:清洁公司是比较隐晦,但是如果有人认为我们是家政服务的怎么办?   九叔说:那就在清洁公司前面加一个定语,文雅一点,脱俗一点,玄妙一点……   我说:那也不能过于脱离我们的职业了,要不人家根本不会关注我们的店铺。   九叔说:万灵堂清洁公司怎么样?!   我说:还行,就是有点像是药铺的名字呢?   九叔说:哎呀,药铺是为了救人,咱们开清洁公司也是为了救人,就这么定了,就叫万灵堂清洁公司,明天,我去李乾坤的小店,买一些风水用品,既然要开店做生意,也得布置一下,看着才够专业吗?   我说:对对对,任何一个行业都需要包装。   接下来,我也不困了,和九叔坐在沙发上谋划了好几个小时。   聊到最后我们都累了,每个人怀着美好的憧憬,各自回房间睡觉去了,等着明天,我们一起去找李乾坤买道具。   转天上午十点多钟,我和九叔在楼下找了一间价位适中的饭店,好好的犒劳了自己,因为现在我们不再囊中羞涩了。   然后我们又到服装店买了几件衣服,但是九叔希望买几件唐装充门面,服装店却没有,只好去李乾坤那里定制了。   来到李乾坤的店铺,九叔先拿出了两叠钞票,李乾坤的双眼立刻放光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说得一点不假,李乾坤昔日那副奸商嘴脸,现在看起来却有了春天般的温暖。   九叔是很专业的,李乾坤这样的奸商肯定忽悠不了九叔,但是我觉得李乾坤出售的宝贝也是比较专业的,因为我们已经使用过了,质量靠得住。   九叔挑选了一些法器和道具,有的是真的有用的,有的只是摆设给客户看看,装装样子,我们挑选了很多,李乾坤还找来了一辆面包车将物品一起送到了医药公司。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我和九叔吃住都在医药公司里,不,现在不能再叫什么医药公司了,因为18楼有了新名字,叫做万灵堂清洁公司。   李乾坤对于我和九叔的创业之举非常赞赏,不但给我们所有东西都打八五折,而且还说要送我们一块匾额,他要亲自选材操刀制作。   第三天中午,李乾坤真的抱着一块一米多长的匾额来到了万灵堂清洁公司,匾额用红布包着,打开一看,果然是真材实料的好木头雕刻的,而且古色古香,万灵堂清洁公司七个大字,用的是繁体的行楷,有些颜体的韵味。   只不过,万灵堂清洁公司的几个大字下面,有一行小字,上面写着乾坤大挪移风水用品店监制等字样,更离谱的是,最下面刻着一行网址和二维码。   我感觉这些小字有些画蛇添足,可是,这匾额毕竟是人家李乾坤白送的,借机给自己的网店打个广告,我和九叔也可以理解。   三天时间,基本已经布置妥当了,九叔带着李乾坤到各个屋里走了一圈,李乾坤像是领导考察工作单位一样,随意地点评几句。   我在后面听着,总之,九叔的布置,李乾坤并没有挑出什么毛病来。   九叔的能耐,我觉得和李乾坤是不分伯仲的。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提一提,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不理解,也问过九叔,可是九叔却告诉我说:时机还不成熟,我还不能告诉你,等以后有机会了再说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天罡集体疑云又起   至于是什么问题呢?   九叔给我模棱两可回答的问题就是,我发现,会客大厅对着门的地方有一个佛堂,佛堂本身也是李乾坤的店里买来的。   表面看,这个佛堂和普通的佛堂没什么区别,就是木头雕花的,上面有个红布帘子,一人多高,两边有红色的灯泡假装是蜡烛,反正挺普通的。   最为古怪的是,佛堂的红布帘子后面应该供奉一尊佛像才对,可是九叔却只放了一个镜框,镜框是米黄色的无漆木料制作,里面却只镶了一张白纸,看着就是普通的a4白纸一张。   起初我以为九叔只是摆一个佛堂充门面,至于里面供奉什么并不重要,可是九叔却每天临睡前和早起的时候,都要给佛堂上三炷香,并且表情十分郑重其事的。   如果供奉的只是一张白纸,九叔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还那么虔诚呢?   我问九叔,他却不告诉我,还装神秘,真是令人费解?   李乾坤和九叔在新铺面转了一圈,也聊了很多往事,然后,我们三个人一起到楼下的酒楼吃了一顿饭。   李乾坤说,他在圆通寺的店铺虽然狭小,但是在网络上的客户却非常多,如果有客户他会介绍给我们,如果有客户来找李乾坤,李乾坤也会带着客户来九叔这里,因为万灵堂毕竟看起来要比他那里好多了,也专业多了。   李乾坤还说,就是以前因为他的店太小,才失去了很多大客户,因为客户也是要看看店铺的状况,才是否相信店主有无神通,现在,什么都需要包装的。   九叔没反对,却很高兴,我也觉得不错,毕竟,大家都有生意做,都有钱赚,才是最实在的好事情。   万灵堂清洁公司即将开业,我们都高兴,并且信心满满。   我在酒楼点了一瓶白酒,我不怎么会喝,九叔也只喝了一小杯,然而李乾坤却好像是个酒鬼,几乎一瓶白酒都给他一个人喝光了,喝的醉醺醺的。   这顿饭持续到下午两点多钟,我们在酒楼门口分手,李乾坤回圆通寺,我和九叔回到18楼。   电梯的门刚一开,我和九叔就是一愣,因为我们同时看到了一个人,虽然只是背影,但这个人似乎对于我们是相当的熟悉。   还没等那个人转过脸来,我就大声叫出来:啊,陈助理,怎么是你?!!!!!   那个男人转过身来,果不其然,正是天罡集团总裁助理,前些天我和九叔就是和陈助理一起处理了恶魔岛事件。   此刻,我从陈助理那愁容满面的脸上,就已经猜出,陈助理这些天生活的并不如意,因为,雷刚死了,那么他这个所谓总裁助理职位,肯定也就化为泡影。   九叔见我愣在电梯口也不和对方打招呼,九叔连忙热情地说道:陈助理啊,是你啊,快,我们到里面说话,是不是在这里等了好半天了?   陈助理点头说:是啊,我中午就来了,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不过没什么,我现在也不在天罡集团上班了,无事一身轻……   三个人走进万灵堂,陈助理连连称赞这里的布置和摆设,我们来到了会客室,我沏了茶,然后坐在九叔身边,问陈助理说:我们这里还没有正式开业,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找到了这里来?   陈助理说:我做天罡集团的总裁助理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的人脉很广的,打听一个地方,十分容易,当我得知东方警官和九叔警官要在T市开门做生意,这是特意前来拜访。   陈助理的话说的非常客气,我也意识到,原来陈助理的关系网还真的很广。   这时,我突然想起几天前小保安杨鑫对我说的话,于是我问陈助理:对了,是不是你派来了一个女人来我家打听过我?!!!   也许我的话有些唐突,陈助理愣住了,然后反问我:什么女人?   我说:一个漂亮的日本女人啊?   陈助理莫名其妙地摇头:没有啊,我哪里认识什么日本女人?   我察言观色,陈助理不是撒谎,我在警校读书的时候学过测谎术,也许那日本女人和陈助理并不是一起的。   于是我又问:陈助理,那么今天你来我们万灵堂,有什么事情吗?   九叔也接话说: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不要客气,大家老相识了。   陈助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也……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来看一看你们,好长时间不见了,有点儿思念……   陈助理这几句话,不管怎么听也不像是真话,但是我也没必要揭穿对方。   一时间,会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尴尬,因为各自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这时候,陈助理干咳了一声,对我和九叔说道:雷刚已经死了,你们知道吗?   我点头说:知道了,我们局长已经告诉我了,我表示很遗憾,可是你也清楚,我们警方已经尽力了……   难道陈助理是代替天罡集团老总裁来找我们麻烦的吗?可是刚才他好像说自己已经不再天罡集团工作了,而且,陈助理的那副愁云惨雾地脸上,也看不出来找茬的感觉。   陈助理又说:雷刚死了,我猜你们也已经知道了,但是雷刚的父亲老总裁,也死了,你们恐怕就不知道了……   我和九叔相视一愣,我问:什么,那个老头儿也死了?!   陈助理说:是的,而且死的非常之惨,就在三天前,目前集团内部处于保密状态,外界还没人知道,老总裁的死甚至比雷刚还要惨……   九叔也不解地问:雷刚的父亲为什么会死,是不是因为失去儿子,痛心而死?   陈助理打断九叔的话说:我知道你们会这么想的,但是我是亲历了死亡现场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   接下来,陈助理开始讲述事件的整个过程,陈助理说,我们一起从小岛回来后,陈助理处理了一些琐碎的事情之后,就回到天罡总部向老总裁汇报,本来医生说,雷刚的病情有些好转,老总裁不愿意让雷刚住在精神病院里,于是就接回了家中,重金请了好几个医师顾问看守雷刚,就医疗条件而言,基本上比医药更好。   可是,有一天,雷刚从房间里出来,和佣人一起在自家的花园里散步,不知怎么了,却突然发狂,后来老总裁担心儿子有危险,就又将雷刚送回了精神病院。   可是这一次,雷刚当天晚上就离奇的死去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老海回来复仇了   至于为什么要用离奇来形容,陈助理说,雷刚是趴在窗台上死去的,医生早起来查房,就看见雷刚趴在了窗台上,好像是在透过玻璃看窗外的风景。   然而雷刚却一动不动,医生走进一看,才发觉雷刚面容惨白,双眼无神,已经死去多时了。   雷刚就这么死了,听到这里我对九叔说:是不是因为雷刚看到了玻璃里面自己的倒影,所以被吓死了?   九叔说:雷刚的死,是激发了自己内心的恐惧,至于什么是真实的至死原因,其实并不重要,就好像前不久我们处理的刘家村的那个案子,刘明的新婚妻子总是在镜子里看到刘明前妻的影子,可是刘明前妻的坟墓附近并没有鬼魂出没的痕迹,只有一只黄鼠狼,这样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黄鼠狼和刘明前妻的灵魂混合在了一起,第二种可能是,黄鼠狼在挖洞的时候看到了刘明前妻骨灰盒上的照片,也许黄鼠狼总是看见那副照片,结果后来就变成了刘明前妻的样子,总之,有些案子并不是科学实验,也没必要那么较真……   陈助理没接话,因为陈助理并不知道刘明是谁。   九叔感觉自己好像将话题扯远了,于是问陈助理:雷刚是这么死的,那么雷刚的父亲是如何离奇死去的呢?   陈助理继续介绍情况,雷刚死了,天罡集团一片人心惶惶,老总裁也几乎神志不清,因为雷刚是老总裁的独子,老来丧子实在悲哀,老总裁的精神也失常了,他到处想追查害死儿子的死亡真相,虽然老总裁很有钱,但是最终没能追查出个结果来,雷刚之死,也确实没什么结果可以去查。   说到了这里,陈助理重重地叹口气说:后来,老总裁实在发泄不出内心的痛苦,他花了很多钱,暗中找了几个人,坐船到了那个小岛,将小岛烧了……   一听这话,我和九叔立刻紧张起来,感觉老总裁这样的做法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我大声问陈助理:什么,那老头儿把岛给烧了?那个岛只能买下使用权,怎么能说毁掉就毁掉呢?那个岛并不属于某一个人或某一个集团啊!!!!   陈助理说:当然是秘密进行的,不过,说是烧了,其实也不可能烧掉整个小岛,从照片上看,贝壳城堡却已经完全毁掉了,贝壳城堡的周遭也没烧得到处黑乎乎的,惨不忍睹……   九叔沉默了一会才说:这样做,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儿子死于非命确实痛苦,那也不能将自己的痛苦扩大给整个小岛,雷刚的父亲这么做,会遭到天谴的……   陈助理说:是的,可是那时候老总裁已经失去理智了,他疯掉了,但是,焚烧了岛屿仍然没能令他的心里平静哪怕一点点,而是精神越来越崩溃……起初,老总裁对我说,他总是夜里做噩梦,后来,老总裁又告诉我,说他总是在自家的花园里看见一个像是死神的黑影……   我立刻问:做噩梦是肯定的,在花园里看见黑影,是不是幻觉呢?   陈助理说:这个我也不知道,总之我并没有亲眼看到过……   九叔问:花园是开放式的,还是私人的?   陈助理说: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个花园是雷家私人的地方,大门一上锁,根本就没人能进得来,而且院子里有很多保镖和佣人,大门的锁也是外国最先进的数码电子锁,并不是配一把钥匙就能打开的……   我说:既然进不来人,花园里出现黑影,必然是幻觉了。   陈助理又是摇头叹息着说:我觉得不是幻觉,起码不是那么简单,老总裁曾经告诉过我,他看见的那个黑影似乎带着一顶尖尖的帽子,穿着宽大的袍服,要不怎么说像是死神呢,但是最可怖的是,那个死神模样的黑影,还牵着一只狼……   此言一出,我和九叔立刻毛骨悚然,那是一只狼吗?也许雷刚的父亲认为那是一只狼,而我们却认为那是一只狐狸,不管怎么说,狼和狗和狐狸,在黑暗中,看起来都差不多。   一个穿着死神服装的人,带着一只狐狸一样的生物,这是什么组合呢?这很像是恶魔岛上的老海和那只犬科动物的唯一组合吗?!!!   九叔虽然法力高强,但也十分忌惮那只成了精的犬科动物的幻术,记得当日在小岛上,我和九叔并没有发现老海的尸体,虽然老海看起来已经病入膏肓,但是我们也不是医生,谁能保证老海不是故意装成那样,从而逃脱警察的抓捕?   天,真是越想越可怕了!!!!!   我低声问九叔说:老海赖以生存许多年的小岛被毁了,都是天罡集团害的,老海会不会悄悄回到大陆,潜入天罡集团,企图报复雷刚父子呢?   九叔说:如果老海当天真的是在对我们演戏的话,那么老海的演技也太高超了,连我的眼睛都被其蒙蔽过去了……   我说:老海一个人在那座小岛上生活,很多很多年,其实他的性格已经极度扭曲了,一旦发觉有人对不起自己,老海就会发起回击,而且老海的回击往往是无法挽回的,死路一条的……   九叔说:何况,那些人居然将贝壳城堡给完全摧毁了,贝壳城堡,可以说是老海一生之中最为重要的一个艺术作品,就像是艺术大师耗尽毕生精力完成了一件艺术杰作,可是却让人给随意彻底毁掉了,如果我是那个艺术大师,我也会极度地怨恨,也会尝试报复行动的……   陈助理点头说:是啊,这些事情,关于那座小岛的事情,虽然我没有直接参与,但是多多少少也参与了一些,我是说,贝壳城堡的事情,就是我转达给老总裁的,我现在很害怕,也很担心,那个小岛上的老海,会不会连我一起报复了……所以…… 第一百二十五章 拜师   我没有体会到陈助理内心的恐惧,也许是因为我是警察,处理案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既然这样,我心里自然无所畏惧,无所畏惧,也就不怕任何阴邪之人的报复。   而我此刻,更加想知道雷刚的父亲是怎么被报复死亡的,我刚想要问陈助理,九叔就已经问出了和我同样的问题。   陈助理恍惚了一会儿,才定了定神说:是……是这样,那天老总裁招集天罡集团的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一起到天罡集团总部开会,地点就在T市的一座大厦里,很高的一幢建筑,据说是本市第三高的建筑……天罡集团最近人心惶惶,所以几乎所有部门的负责人都到齐了,我也在其中……老总裁出现的时候,我发现他已经衰老了很多很多,起初还比较正常的讲话,不知怎么,老总裁就突然踩着自己的椅子,然后跳上桌子,开会的会议桌是长条形的,很长,他就开始在桌面上越走越快,最后都变成了跑,桌子上开会的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来得及拦阻,就这样,老总裁就用身体击碎了玻璃,从三十多层楼跳了一下去……   我问:这不是自杀吗?!   陈助理说:是啊,表面看是自杀啊,可是我观察到,当时的老总裁的眼神很不对劲,好像是被催眠了一样,他就那么从三十多层楼上跳了下去,当我们来到地面上时,老总裁的尸体已经变成了一片肉泥,好在着落的地方是公司的车库,并不是摔在了人流密集的马路上,所以才可以保密到现在……   九叔说:真的是有些蹊跷……   我问陈助理说:你来的意图,不会是让我们帮你去调查这件疑案吧?   陈助理立刻摇头说:不不不,从老总裁死后,天罡集团就基本瓦解了,我也辞职了,现在,我跟天罡集团没什么关系了。   我又问:陈助理,那么你来这里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些事情吧?!   我这话一出口,脑中立刻产生一系列连锁反映,我这才明白陈助理来万灵堂找我们的真实的原因,那就是,陈助理觉得自己也曾经参与过破坏小岛以及贝壳城堡的勾当,尤其是,陈助理还将贝壳城堡里的干尸沉入了水里,按老海的话说,那具干尸是老海一生最爱的女人,那么如果老海真的带着那只犬科动物回来报复了,陈助理肯定也算其中一个报复的对象。   这世界上,有谁敢说自己不怕别人报复,不怕死?   我想,肯定没有,陈助理只是个普通人,虽然练过几年拳脚,但也是没办法对付心灵学高手老海的。   陈助理为了保护自己的生命,在他认为,目前只有九叔才能帮助他,或者说,靠近九叔,借着九叔的本事,陈助理才不至于受到老海的暗算。   我想,如果我是陈助理的话,也许也会这么想的。   我脑袋里正在胡思乱想着,突然,不可思议的一幕在我眼前发生了,只见陈助理霍地站了起来,朝着九叔走了两步,然后扑通一声双腿下跪,然后就给九叔连磕了三个响头。   我一下子愣住了,什么情况,磕头能辟邪吗?   我刚想出言问询陈助理这演的是哪一出戏,却只听陈助理大声对着九叔说:师傅,请受徒儿一拜,从今天起,我就拜在了您的门下,做您门下的弟子,给师傅您老人家养老送终,您该打则打,该骂则骂,但是,徒儿死心踏地地要拜您老为师,您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从今往后,您就是我陈进的重生父母再造的爹娘,师傅在上,再受徒儿一拜……   我脑袋好像秀逗了,我不会穿越到了武侠小说里吧?   什么跟什么啊,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拜师学艺的,就算想拜师,也不至于真磕吧,陈助理,你也太实在了,脑门子都磕红了,做人没必要那么执着吧……   我看向九叔,没想到九叔却并不反感陈助理的这种老掉牙的套路,居然还挺受用的,摸着小胡子,一脸得意。   哎呀,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九叔真的要收陈助理为徒了,那我怎么办呢?   我坐在那里,完全石化了,盯着这一对拜师的师徒,只见九叔慢慢起身,双手扶起陈助理,笑眯眯地说:好好好,为师现在正缺少门徒,好了,别磕头了,给为师倒杯茶水,你这个徒弟,我已经收下了……   我着急了,大声问九叔说:那我呢?我算什么呢?   九叔瞪着我说:那么多天,你也不磕头,也不拜我为师,难不成还让我求你吗?   此刻我好像也被催眠了,感觉不拜师就吃了大亏似的,学着陈助理的样子,也给九叔倒了一杯茶水。   九叔今天分外高兴,说:好好好,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两个好徒弟,放心,有为师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们俩一口汤喝……   陈助理也给我倒了一杯茶,坏笑着说:师弟啊,这些天师傅都由你一个人照顾,劳烦师弟了……   我瞪着眼睛问九叔:什么,为什么我是师弟,九叔,咱们两个可是最早认识的,怎么他成了师兄了?!   九叔耸耸肩说:可是,是人家先磕头拜师的啊,按照拜师的先后顺序,他就是你师兄,好了,快叫师兄,兄弟两个,要和气,和气生财吗?   哎呀,我这气啊,气得我都想抽自己,怎么我就没想到要拜九叔为师呢?   怎么人家陈助理就那么聪明呢?   找到一棵大树好乘凉,这句话老马好像已经暗示给我了,可是我没体会到其中真意……   最后,我觉得还是自己太单纯了,陈助理做助理很多年,见识肯定比我多,社会经验也比我多得多,察言观色更是高手,唉,都怪自己太不聪明了……   好吧,这次我吃了一个哑巴亏,当师弟就当师弟吧,自己的年纪也确实比陈助理小好几岁,这么想着,心里就平衡多了。   今天晚上,九叔设宴款待我和陈助里,一下子多出了两个徒弟,万灵堂人丁兴旺,九叔摸着小胡子笑容满面,居然还喝了不少酒。   回到万灵堂,陈助理说,他一定要和九叔住在一起,日夜服侍恩师。   虽然陈助理说的话很肉麻,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老海报复他,而我,有时候会和九叔他们住在万灵堂,有的时候就会回到自己的家住,我还是比较自由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万灵堂开业大吉   经过数日筹备,万灵堂清洁公司终于开张大吉。   开张这一天,据说是九叔选择的黄道吉日。   下面,先介绍一下万灵堂的主要成员,主要成员有四个人。   第一把交椅当然是九叔,九叔不想当什么经理或者总裁,他就是喜欢别人称呼他九叔。   第二把交椅是李乾坤,这个算命先生的脸皮比我想象的还要厚,虽然我们没有人承认他,李乾坤还是将自己封为万灵堂的易学风水顾问,想一想,以后我们破案子或者做法事驱邪,还是需要李乾坤提供的那些法器,如果凭本领高低,我觉得第二把交椅给李乾坤,还是可以接受的。   第三把交椅当然是我,我作为九叔最得力的助手,实至名归。   第四把交椅就是陈进,陈进就是陈助理的名字,当然他现在也不是什么助理了,陈进告诉我,以前他的父亲给他起的名字叫做陈天进,也就是天天进步的意思,后来上学之后,他觉得陈天进有点儿俗气,就去掉了一个字,叫做陈进,简单直接。   我这个便宜师兄陈进,虽然他觉得自己的地位应该在我之前,排列第三把交椅,但是,我觉得他绝对不如我,虽然很多方面九叔还是用得着陈进的。   就比如万灵堂开业这一天,陈进这家伙就搞了很多花样。   陈进在天罡集团做总裁助理很多年,积累了很多有用的东西,而且此人还特别善于经营,为了不少人,这一次,很多跟陈进不错的朋友,得知陈进另投他所,都前来道贺。   令我十分郁闷的是,开张大吉这一天,来送红包的人不少,几乎九成都是陈进的朋友,感觉好像这家清洁公司是陈进开的似的,把九叔和我晾在了一边,没人问。   进来道喜的人首先跟陈进打招呼,基本冷落了我和九叔,虽然九叔当日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道袍,十分的拉风,可风头还是被陈进夺走了。   陈进这个人吧,如果他没有抢占拜九叔为师这件事,我在心中,还是挺喜欢这个家伙的,陈进的外表看起来就是那种责任心很重很可靠的人,要不然,当年雷刚也不会那么器重他。   另一个出色之处就是,陈进的长相也不错,虽然不是特别高,但是身体结实,匀称,如果把头发剪短后,看起来很像经典电影《南中海保镖》里面的李连杰。   论长相和人脉,我甘拜下风,好了,我不好在说陈进的优点,灭了自己的威风。   接着说开业这天,局长老马给我打来电话,表示恭喜,但是作为局长,他不愿意出席我们的开业典礼,因为我们的职业似乎有些唯心主义,我觉得老马也不该出席,不过,老马还特地送来了一排花篮摆在门口,也算是有所表示了。   开业这天,唯一的遗憾就是李乾坤没有到场,李乾坤本来是肯定要来的,可是他有个客户,把李乾坤给接到外地去给老太爷选坟地,这是个肥差,李乾坤不愿意错过,结果就去了外地,四五天之后才能回来。   这一天开业,比较喜庆,而且非常平静,没有什么同行来踢馆闹事,我知道,这里面也许有老马的功劳,就算有同行想要挑战一下九叔的能耐,也不敢在老马的地盘动手,毕竟,老马可是一局之长啊!!!   今后,有了局长老马作为后台,我们万灵堂肯定生意蒸蒸日上,财运滚滚而来!!!!!   这么想一想,我都觉得信心满满,尤其是当天陈进收来的贺礼红包,到了晚上,我和九叔还有陈进坐在屋里打开红包数了整整一晚上,总数竟然达到了五万多块。   虽说陈进今天抢了九叔的风头,九叔攥着那五万块钱,也笑开了花……   可是,万灵堂清洁公司正式营业之后,本来我们以为会有大笔大笔的生意找上门来,可惜,我们都估计错了。   开业快一个月了,居然没什么重要的生意,说门可罗雀吧似乎夸张一点,但是也差不多少。   不过,也有几个比较郁闷的生意,比如老太太来给儿子结婚时批八字之类的,九叔对这方面根本没什么兴趣,结果直接将李乾坤叫到了万灵堂,让李乾坤去处理这些琐碎的事情。   又过了几天,依旧没什么像样的生意,我和九叔还有陈进,每天坐在小房间里斗地主打发时间,这一次,九叔一连输了好几把,他不高兴了,将手里牌丢在地上,发牢骚说:唉,虽然这里不用付租金,但是我们不能就这么等着,这不是浪费生命吗?   陈进说:也许我们应该到外面做一做广告,即便有这方面需求的人,也不一定就知道我们干这一行啊!   我说:对啊,要不我们去外面发传单吧?   陈进说:不用,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我们得利用网络,你看人家李乾坤大师的淘宝店,做的就不错吗?   我说:对啊,要不咱们也开一家网店怎么样?!   正说着闲话,我们就听见外面传来的喊叫声,是李乾坤的声音,我们三人走出去,李乾坤正在大声喊:人呐,都躲到哪里去了?我这里有一单生意,你们要不要做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 图书馆灵异事件   算命先生李乾坤坐在会客室里喝了一杯茶水,这才慢条斯理地对我们说:我这里有一单生意,你们有没有兴趣听一听呢?   这些天,九叔已经闲的浑身别扭,他着急地问:老李,什么生意,说来听听啊?   李乾坤接着说:我有一个朋友,这个人以前是咱们市里T大学的教授,后来退休了,但是又被学校返聘回去,在图书馆做管理员,做了很多年了,他这个人啊,从小就特别喜欢看书,也喜欢收藏旧书,有时候他会来我店里买旧书,我们慢慢就熟悉了,而且这个人对易学很感兴趣,所以我们比较谈得来……   李乾坤说了半天就是不说重点,我听得不耐烦了,催促说:******啊,你的那个朋友是不是出事了?出了什么事,你直接说好不好?!   李乾坤摆摆手说:那个人姓邹,别人都称呼他邹教授,我说得这个案子,并不是邹教授自身的问题,而是邹教授工作的那个图书馆,有点儿问题?!   陈进问:******,T大学那个图书馆,是不是就是湖水旁边的那个规模挺大的很多年前就修建的某大学的标志建筑物呢?   李乾坤点头说:是啊,就是那里,看来你也去过?   陈进说:我以前去过那所大学很多次,从图书馆经过许多次,就是没进去过,但是,那个图书馆好像没什么问题啊,如果有问题,早就应该有问题了,为什么一直也没听人说过呢?   我不解地问:到底有什么问题?!   李乾坤说:邹教授退休后,后来被返聘进了图书馆工作,差不多也五六年时间了,的确,以前图书馆确实没什么异常,不知为什么,最近一年时间里,尤其是黑夜里,图书馆里似乎出现了一些什么问题……我觉得,那里应该需要清洁一下了……所以想到了你们……   九叔想了一会儿说:图书馆,一般都是比较文雅的地方,并不会招惹什么阴邪的物质进入其中作怪,老李,请你具体说一说,图书馆里出现了什么异常?!   李乾坤说:具体怎么样,邹教授也没跟我说得太仔细,如果你们有兴趣,可以直接去T大去咨询邹教授,只不过这单案子……   我问:还有什么其他问题?   李乾坤笑了笑说:只不过,这件案子如果你们愿意接的话,或许……或许没有报酬……   陈进不高兴地说:没有报酬,这叫什么生意,******,你不会是故意来找我们师徒三人说笑话吧?   李乾坤说:当然,你们不愿意管也是理所应当,可以理解,是这样,邹教授他是一个知识分子,没什么钱,何况图书馆是学校的,并不是邹教授个人所有,如果学校想要找高人处理这些事情,学校当然要负担相应的费用,可是,这件事情,T大学的校方根本不知情,只是邹教授的个人行为,所以也就没什么报酬了……   见我们不吭声,李乾坤又说:这个……我就是说一声,关键看你们的兴趣有多大了……没人勉强谁……   陈进问:邹教授闲的难受吗,T大学都不管,他为什么管这个闲事呢?   李乾坤说:你说的没错,邹教授就是闲的难受,现在根本没多少人去图书馆认真看书了,就是去了,也是为了谈情说爱或者邂逅爱情什么的,总之,邹教授的情况跟你们现在的处境也差不多,就是没什么事情做……   我小声反驳说:其实吧,我们也挺忙的……   李乾坤自顾自地说:邹教授,他平时也就是自己看书,上次他来我店里买书,顺口就说了这件事情,他本来是想让我跟着到图书馆去看一看,可是……   我说:因为这差事没什么油水,******,所以你就不愿意去而是想起了我们,对吗?   李乾坤又是笑了笑说:哎呀,话不能说得那么直接吗,主要是我太忙啊,不像你们,起码,我可没时间玩儿斗地主……   我赶快把桌上的扑克牌收了起来,免得让李乾坤笑话。   这时,李乾坤又说:好吧,我也是好心,给你们说一说这个事情,你们不愿去也没人强迫,好了,我还得回去摆摊算命,不妨碍你们斗地主了,毕竟玩儿牌在你们师徒看来是正经事情……再会,再会……   李乾坤好像真的挺忙,站起身就朝外走,步子还挺急,九叔突然叫住李乾坤,说:老李啊,为人民服务也是我们学道中人该做的好事情,好了,你把邹教授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抽时间去T大图书馆看一看,顺便解决一下……   李乾坤将邹教授的手机号码用微信发给了九叔,然后就笑眯眯地离开了万灵堂。   这时候,只剩下了我们三个人,我问九叔:这明显就是忽悠咱们了,九叔啊,李乾坤这个案子,就是想使唤免费劳动力?   陈进也说:是啊,师傅,没什么意思,咱们为什么管这种闲事,还是接着斗地主吧?   九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和陈进:我怎么收了你们两个没心没肺的徒弟啊,难道我们开办万灵堂,就只是为了斗地主,为了赚钱吗?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跟尸总管那帮人有什么区别?!!!   九叔的话越说越高大上了,令我和陈进自愧不如,既然九叔原因学雷锋做好事,我们做徒弟的还能有什么话说,反正,斗地主我们也已经玩腻了。   九叔很快就给邹教授打电话了,他电话里说,是李乾坤介绍的,邹教授的口气里似乎还十分疑惑,有些不相信我们的能力。   然而九叔却耐心地给他解释了老半天,好像自己还求人家似的,真是没有面子。   好话说了好半天,邹教授似乎才同意了,告诉我们说今天晚上,他在图书馆值夜班,我们可以去那里拜访邹教授。 第一百二十八章 笔记本上的奇怪字体   T大学是本市最为著名的一所综合性大学,校园非常开放,门口虽然有警卫,但是并不会阻拦任何人进入校园。   按照大门口的巨大指示牌,我们找到了图书馆的位置。   我和陈进装作大学生,九叔,装成普通学生家长,很容易我们就混了进去。   一直顺着人流走到图书馆大门前,九叔没有立刻进入图书馆,而是站在门口四处打量。   我也在观察地形,图书馆有三层楼高,跟现在的时尚建筑比起来,显得有些土气,也显得破旧一下,但是这不能说图书馆就没有自己独特的风格。   图书馆对面有一个人工湖,据说是盖教学楼挖土的时候形成的,水岸两边种着许多杨柳,但是现在都光秃秃的。   很多年青的学生从这里经过,朝气蓬勃的,看得我十分怀念自己读书的日子。   九叔说:走,咱们进去见邹教授吧!   进入图书馆,一楼的墙壁上悬挂了许多照片,照片上是从该校毕业后杰出的人才的照片。   上到二楼,二楼是自习室大厅。   我在这层楼随便扫了一眼,里边很大很大,但是来这里自习的学生不是很多,显得特别空旷,因为人少,所以这里感觉有点冷。   邹教授应该在三楼,因为三楼是藏书楼,据说,图书馆里有很多珍贵的书籍孤本。   三楼的图书馆,也有一个类似于二楼的空间,但是比二楼小了一半,因为另一半用来藏书,可惜,在图书馆看书的人少得可怜,即便是看书,也是看悬疑小说。   邹教授已经等在门口了,我们见面之后,相互介绍了一下,邹教授把我们让进图书馆里,那里有个封闭的隔音的小房间,应该是邹教授平时值班时休息的地方。   邹教授看起来是个很老实的学者,他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身体微胖,长相十分普通。   房间很小,所以人多了就显得特别拥挤,甚至连坐下来的地方也不够。   九叔就开门见山地说:邹教授啊,李乾坤你应该是比较熟悉的,我和李乾坤是很早就相熟的朋友,李乾坤说,最近图书馆有些问题,所以我们特意来这里看一看,看看能不能帮你做些什么?   邹教授说:是的,我本来是想找李老板来的,可是他说自己特别忙,让我等一等,可是我挺着急的,这种事情,怎么能等呢?   我问:邹教授,其实我们也特别忙,比李老板还忙,你有什么问题赶紧跟我们师傅说,能帮的,我们一定帮忙就是了,如果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们还得赶紧回去,还有好几个客户等着我们呢!   邹教授是老实人,好像被我唬住了,语速都变快了,他告诉我们说:其实……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可怕的事情,而且以前也没发生过,就在最近的六个月里……   邹教授说到这里,他的手指了指图书馆大厅,继续说:你们看,来这里借书的学生也不多,晚上就更少了,但是,也有几个喜欢读书的孩子,因为人少,所以我们都很熟悉了,有时候就会坐在一起聊几句……有一次,有个学生说,他有一回看书的时候睡着了,醒来之后,发现笔记本上面有人写了很多字,那种字非常的漂亮,而是竖着写的,最奇怪的是,字体还是繁体字……起初听到这件事情,我也没上心,但是后来,又有学生说,他的笔记本上也出现了这样的字迹,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陈进问:就这种事情吗,就这么简单?!   邹教授说:是啊,我就是觉得奇怪,那种繁体字我看见过,不可能是现在的学生写的,看着就像是解放前的学生的字体……   九叔很认真的问:那么内容写的是什么呢?   邹教授说:内容不是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些专业书籍上抄录下来的一些句子,也有一些古代诗词的句子,从内容上看,倒是很一般。   九叔说:你手里有没有那些笔记本呢?   邹教授说:有,我留了一本,你等等,我拿给你们看看。   邹教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很薄的本子,就是普通学生用来记笔记的本子,九叔打开一看,就在最后一页上,的确写了很多竖着的文字。   我和陈进凑过去一看,我觉得那些字体不像是现在的学生写的,除非是特意练过书法的人,一般人是写不出这么好看的字体的。   我问:邹教授,只有这一本吗?   邹教授说:我手里就只有这一本,别的我也没留意……   陈进问:写的是什么内容呢?   邹教授说:陆游的一首词,内容是,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戌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州。   我问:具体什么意思呢?   邹教授说:陆游是南宋一位伟大的爱国诗人,强烈的爱国精神是他万首诗词作品的主要内容,这首词反映了作者晚年悲愤不已,念念不忘国事的愁苦心情,悲壮处见沉郁,愤懑却不消沉……   我问九叔:九叔,你能从这上面看出什么异常来吗?   陈进也问:是啊,师傅,能看出什么来吗?   九叔没有说什么,我是了解九叔,九叔一般故作高深的时候,意思就是他也没看明白。   这时,九叔说:邹教授,我们绕着藏书室到处走走,可以吗?   邹教授说:可以啊,当然可以,要不要我陪同你们一起?   九叔说:不用不用,我们自己就可以,你在这里等着我们,最多二十分钟,我们就回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罗盘的妙用   我们三人经过图书馆大厅的那些桌椅,后面就是一排排的书架,再往里走,里面就十分阴暗了,而且有一种旧书和樟脑球的混合味道,我都能感觉出,这里阴恻恻的。   继续往里走,地上的灰尘告诉我,这里经常很少有人来关注和打扫了。   通过一个狭窄的过道,我们进入了一个比较大的藏书室。   里面放满了几乎要够到屋顶的六层铁架,架子上放着贴有编号的纸箱,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屋子的正中间放着几个从架子上层放纸箱用的铝合金梯子。   陈进这是头一次帮助九叔处理这种案子,他有些紧张,也有些好奇,问道:师傅,师弟啊,咱们怎么找,找什么呢?这里除了灰土,还能有什么呢?!   我没理会陈进这个便宜师兄,盯着九叔,因为九叔已经将罗盘平托在手心里了。   九叔突然来了兴致,好像带队考察的老师对待学生那样,开始了对罗盘的讲解。   九叔对我们说:用罗盘勘测是否有灵体存在,简单分为:兑针、沉针、转针、投针、逆针、侧针、搪针还有正针。   接着,九叔一一介绍给我们听:   兑针是指,磁针的针头上突,又称浮针,说明有阴气介入,不是自家已故的先人,就是福神护法,比较安全,此为善阴。   沉针是指,针头下沉,说明有阴气介入,此阴非恶阴,但也许是怨死或非正常死亡的人,经常在这个环境里生活,会使主人常感不适。   转针是指,指针转而不止,这说明恶阴介入,怨恨之气在此处徘徊不停,居住此地必有伤害。   投针是指,指针半浮半沉,或上浮不达顶或下沉不达底,此类情况说明地下很可能有坟墓,居住此地必多哭,且需要防官司口舌。   逆针是指,针归中线不顺或针头斜飞,此地多出忤逆之人,人财两败,无风水之言。   侧针是指,针已静止,但不归中线,此地为神坛古刹,住家不可。   搪针是指,指针摆动不定,不归中线,断为此地有怪石深潭,居之恐怕有祸,若针在巽巳丙位泛动,则九尺之下有古板古器,居之出酒色女子,巫师,孤寡贫困之人。   正针是指,指针无异样且不偏不斜,此地为正常之地可以考虑其他方面而斟酌用之。   九叔最后说:当然,个别案例还是需要个别分析……   陈进听罢九叔一番讲解,立刻拍马屁说:哎呀,今日听师傅一言,犹如醍醐灌顶……   我对陈进说:得了吧你,你听得懂吗?   陈进白了我一眼说:哎,师弟,你怎么知道我听不懂?子非鱼安知鱼不乐乎……   我不理陈进,问九叔说:九叔,那么你看罗盘指针有问题吗?我是说,这里面有问题吗?   正说着,突然,从最上面一层书架上,有个纸箱子掉了下来,陈进正蹲在地上低头看一本旧书,掉下的箱子里全是档案袋,结果陈进的后脑被结结实实砸了一下。   纸箱子也不重,不过,激起了大股灰尘和灰土,呛得我们直咳嗽。   我抬头看看,觉得奇怪,这种四四方方的大纸箱,放到平得像镜子面似的铁板上,没有外力作用很难掉下来啊?难道刚才发生了小级别的地震?   就在考虑这些的时候,陈进突然叫我说:师弟,你快过来,我好像迷眼了。   我看到陈进冲我挤眉弄眼的,他想用手揉眼睛,又怕手上灰尘更多,揉进眼睛里更严重,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我说:别急,我带着矿泉水了,拿水冲一下就好了。   说着我的手伸到包里摸瓶饮用水出来,刚递给陈进,九叔也走过来了,他压低声音说:盛夏透骨寒,平地起旋风,直路绕不见头,鬼火雾中闪……   我问九叔:什么意思啊?   九叔说:意思就是,这里有问题了……   陈进站起来,问:师傅,出什么问题了?   九叔拉着我们朝后退去,说:先离开这里,我们需要一点东西……   说着,我们三人快步离开那些大书架,来到邹教授的小房间里,邹教授问:这么快,怎么样,发现什么了吗?   九叔说:我们需要一点东西,才能检查出来。   然后,九叔对我和陈进说:你们两个跑一趟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我问:去哪里?   九叔说:你们去李乾坤的小店,买一瓶新鲜的牛眼泪,然后快点回来,反正这里距离圆通寺很近的。   我和陈进答应着离开图书馆,坐车来到李乾坤的小店,李乾坤问:怎么了,慌慌张张的,难道九叔出事了?不能够吧,小事情而已,那老家伙不会变得这么怂了吧?   我没心情跟李乾坤废话,说:九叔要我们找你买一瓶牛眼泪,快给我们,九叔等着用呢?   李乾坤说:哦,看来真的不简单,你们等一等……   说着,李乾坤从买冷饮冰棍的冰箱里翻找了半天,然后拿出一瓶类似眼药水的小塑料瓶,我接到手里的时候,里面的液体是冰冻住的,很冰。   陈进问:怎么冻住了,九叔要新鲜的?   李乾坤反驳说:就因为新鲜,所以才冷冻吗,你现在要牛眼泪,你看我这里养牛了吗?我到那里去找新鲜的牛眼泪啊!   我问:好好好,你们不要吵,******啊,那么这个冷冻的有效果吗?   李乾坤说:当然有效,等你们到了九叔那里,那瓶牛眼泪就化成水了,还不赶紧去啊!   我问:你还要不要钱呢?   李乾坤摆了摆手说:这件事因我而起,还能要钱吗,你们以为我老李真的掉钱眼儿里了吗?赶紧回去吧!告诉九叔,有什么需要再来找我!!! 第一百三十章 新鲜的牛眼泪   我和陈进带着牛眼泪打车又回到了图书馆,九叔正和邹教授聊天,似乎聊得十分投机,我将小药瓶递给九叔,果然,里面的液体已经划开了,变成了粘稠的液体。   九叔对邹教授说:我们先忙,搞定之后,我们再接着聊。   邹教授问:没什么危险吧?要不要我帮忙?   九叔说:方心好了,没什么大事,你在这里等着我们就可以了。   按照原路,我和九叔还有陈进回到那个纸盒子掉落的地方,九叔那出牛眼泪,在自己的眼角上擦了一点,然后递给我和陈进,说:你们要是感兴趣,也可以试一试,但是我不强迫。   我的好奇心很大,学着九叔的样子也擦了一些牛眼泪在眼角,陈进莫名其妙,但是见我擦了,他也不能输给我,也擦了一些。   我眨着眼睛,感觉眼皮上面凉凉的感觉,但是很快,我就看见了令我不可思议的东西……   我睁大了眼睛,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长头发女孩儿,衣服破破烂烂的,脸也受了伤,就在我面前很近的地方眨着一只眼睛看着我。   虽然那女孩的面容并不能说多么恐怖,但是我知道,她肯定不是人类,因为她的脸上,完全没有了血色。   还没等我从突然看到这女孩儿的惊吓中缓过神儿来,我又注意到了在她身后,又出现了几个跟她年龄相仿的男女。   一看之下我倒吸一口冷气,那几个人的身体都有残缺,有缺胳膊的也有少腿的,惨不忍睹。   于是,我环视一下这间藏书室,发现书架子上下左右和中间,还有架子顶上全都站满了人,他们似乎惧怕九叔手里的黄铜罗盘,所以不敢靠近我们,正用好奇和不解的混合交织的的眼神看着我们三个不速之客。   陈进还没有见过这个场面,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他问九叔:师……师傅傅,这些是什么东西啊,太吓人了吧!!?   九叔说:别紧张,这些只是普通的善魂,人死之后魂魄不愿意离开人世间才变成的,他们的能量很弱,不像恶灵或者怨灵那样能直接伤害人,最多搞搞小恶作剧而已……   我毕竟身经百战,此刻比较镇定,对九叔说:比如在本子上写写东西,这类的恶作剧吗?   九叔点头说:差不多吧,这种善魂时间久了自然会消散,但是他们肯定是聚在一起形成了某种能量场,就像墓地一类的地方,才使能量扩散变慢的,单个的善魂是不可能存在这么长时间的,我觉得,这地方以前应该被高人布置了阵法,最近阵法破了,所以这些东西才跑出来了……   陈进问九叔:那……现在我们怎么把这些东西处理掉呢?   九叔说:这些善魂需要超度,超度的事情,还是交给李乾坤联系圆通寺的和尚们处理吧,他们比咱们要专业很多。   我们三人从藏书室退出来,邹教授问:发现什么了吗?   九叔说:如果我没猜错,很多年前,这地方是不是发生过事故?   邹教授想了想说:没有啊,这栋楼很早就盖好了,并没有发生事故。   九叔提醒说:我的意思是,很早之前,比如建国前呢?   邹教授这才点头说:是啊是啊,如果说是民国的时候,这里不是图书馆,而是一个学生宿舍,这些我也是听说,抗日战争那时候,有轰炸机往这里丢过炸弹,很多房子和校舍都炸毁了,当然死了不少学生,后来改建了,将这里盖了新楼房,就是现在这个样子,直到如今一直没变过。   我低声问九叔:这就对上号了,刚才那些支离破碎的善魂,很像是学生,而且笔记本上的繁体字,很可能就是旧社会死去的学生写的。   陈进问:可是,既然是那么久远的事情了,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生这类怪事呢?   九叔说:这是因为,以前的风水格局被人破坏了,你们跟我来……   我和陈进跟着九叔一直来到窗边,邹教授也跟着过来了,九叔指着楼下草坪上,说:你们看,那里有块地面,没有枯草对不对?   我问邹教授说:那里以前是不是放着什么东西,好像最近被移走了是吗?   邹教授点头说:是啊,图书馆门口是一大块草坪绿地,草坪上以前放了一块大石头,上面写着求真务实几个大字,是个名人写的,前不久,学校大门翻新,就把那块大石头移到了门口比较惹眼的地方,因为那四个字是名人的手记……   我问九叔:我好像看见过那么一块石头,就在进入校门的时候,原来,那块石头以前在图书馆的草坪上,难道,那块石头是以前高手布置的风水石?   九叔点头说:应该是,盖这栋楼的时候,应该会有人进行勘测,因为这里之前是废墟,也死过很多无辜的学生,有人会担心这里会发生不测,所以就安排了一块大石头,控制住了那些善魂,所以,很多年之前,这里并没有什么异常出现,但是石头被搬走了,这里的气场和格局就被破坏掉了,那些善魂就出现了……   接下来,九叔将自己的推理告诉了邹教授。   邹教授问:那么要不要找人将那大石头搬回来呢?   九叔说:没必要了,这就好比一个暖壶,你把壶盖打开将水倒出来,然后再把壶盖放回去,里面的水也空了,还有什么意义呢?   邹教授说:你说的也有道理,其实我对风水方面也有一些了解,那么,我们总要想一些法子补救一下啊!   九叔说:学生的灵魂都是比较善良的,你可以去找李乾坤,让圆通寺的和尚来这里做一场超度法事,就可以化解了。   邹教授叹口气说:这里是学校,做法事感觉影响不太好,最好秘密进行,我要和校领导反应一下这件事情,总之,我还是要感谢你们……   临走时,我们已经走到大楼门口了,邹教授突然拦住我们,然后说:你们等等,我有一件东西,留在我自己手里似乎没什么用,所以,我想送给你们…… 第一百三十一章 长白山发生了诡异案件   邹教授慌慌张张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去找东西,陈进对我说:你猜邹教授会给我们多少报酬?   我说:邹教授是个教书的,不如刘明有钱,不过我觉得吧,起码也得给几千块吧,几百肯定拿不出手。   我和陈进正在嘀咕着,我们就看到邹教授拿着一个档案袋跑了过来。   陈进对我说:看看厚度,超不过五千,关于钱的事情,我比你有经验……   九叔瞪了我们一眼,说:大财迷,二财迷,瞎念叨什么?什么素质啊?!   邹教授走进我们,开始将档案袋倒过来,结果,根本不是熟悉的粉红色,而是倒出了一本黄了吧唧的旧书。   哎呀,怎么让我形容呢,那书旧的啊,连擦屁股都觉得脏。   邹教授满脸堆笑地说:我这里啊,有一本书,是我从旧书摊里淘来的,很偶然的机会,买的时候就没有书皮,因此,我也不知道这本书叫什么名字,不过肯定是手抄本的,要不我也不会买,我很有经验的,买来之后啊,我看了看,可惜几乎完全看不懂,但是我觉得这些文字,好像是记述了一些法门之类的事情,留在我手里也有十多年了,也没派上用场,我就送给你们吧,也许你们能够看得懂,留在我手里,肯定埋没了。   我接过旧书,翻了几页,也看不懂,但是书上的字体还是比较娟秀的。   九叔也翻看了几眼,似乎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但是人家给了又不好拒绝,于是我们假装感谢了一番,离开时图书馆。   回到万灵堂,九叔开始玩自己的手机,根本把那本旧书的事情忘记了,我拿起旧书随便翻了翻,随手就放入我的包里。   因为这本书很薄很轻,后来几乎就把这件事情完全忘记了,当时,我也从未考虑到某一天,我会用到这么一本书,暂且不提。   接着说现在的事情,要说陈进的厨艺还是不错的,万灵堂里面有专门的厨房,所以,我们没事的时候,都是陈进给我和九叔煮饭吃。   其实,有一个家庭主妇般的师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进入厨房没过多久,陈进就炒了三个菜和一个汤端上了桌,我们一边吃饭,一边看美剧。   美剧《行尸走肉》最近比较流行,九叔提议我们多看一看,里面的恐怖画面非常逼真,多看一看可以让我们的心里承受能力增强,以便真的碰到可怕的生物时,不会手忙脚乱。   但是我提议说:哎,我们为什么要在吃饭的时候看这么恶心的电视剧呢?   陈进完全没理会,他随口说:就是因为恶心,才会让你吃的少,便于保持身材……   我正想反驳,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起来了。   是我的手机没错,我拿起一看,是老马打来的电话。   老马这么晚了打电话,难道是尸总管找上门来了?!   我紧张地问:局长,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啊?!   老马那边顿了顿,才说:你现在来局里一趟吧,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我问:什么事情啊?   老马不耐烦地说:来了再说……   九叔放下筷子问我说:怎么,是谁打的电话?   我告诉九叔:老马让我现在去一趟局里,我从老马的口气中,似乎听出了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去做……   九叔的眉头皱了皱,但是他的那种感觉似乎是过于兴奋了。   九叔对我说:好,你去吧,毕竟咱们住的地方是老马免费提供的,人家有什么需要咱们出力的地方,咱们也不好推辞。   我穿上衣服,一边朝外面走,一边说:好的,我明白了九叔。   下楼打车来到市局,警员们基本都下班回家了,有的加班的也在外面执勤。   楼道很黑,但是老马的办公室里亮着灯,我走过去敲门,老马让我进屋,办公室只有老马一个人。   我问老马说:局长,发生什么事情了?!!!   老马说:我这边没什么事情发生,但是长白山那里出了一些事情,我找你来,是希望你和九叔去一趟长白山……   我没想到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又问:局长,长白山发生的案子,需要我们T市的警方去干预处理吗?!!   老马说:本来是不需要的,可是这并非是一件普通的案子,长白山那边的警方需要我们提供支援,具体是什么案子,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其实了解的也不多……七年前,九叔还在局里的时候,曾经跟一个警官处理过案子,具体是什么案子我也不知道,后来那个警官调到了东北工作了,简单说,是那个警官点名需要九叔去长白山处理这件事,如果我不知道九叔的下落,我就可以回绝他了,可是我确实知道九叔的下落,都是同事,骗人就不好了,我们这边免不了以后也需要那边的帮助,所以……   我点头说:我明白了,那么我和九叔什么时候去长白山呢?局长,你安排好了吗?   老马说:我都安排好了,飞机票和火车票都准备好了,对方挺着急,你们最好尽快动身,到了那里,自然会有那边的同事接应你们,你们完全不用担心,你告诉九叔,也不用特别出力,你们就去那里指导一下他们的工作,出一出主意或者提几点简易就行了,明白吗?   我说:明白了。   老马递给我一个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有车票和一些证明我们身份的证件,还有一张银行卡。   我问老马:怎么只有两个人的?   老马一愣,问到:是啊,还有谁?   我说:还有陈进了,他现在也投奔万灵堂了,局长,你不是知道吗?   老马恍然大悟说:哦,是他啊,我知道是知道,可是陈进不是我们警方的人,他不能跟你们一起去,而且陈进的身份我还不能确定,谁知道他可不可靠呢?所以,这次长白山的任务,只能你和九叔两个人去完成。   老马说的也有道理,陈进不是警察,他拜九叔为师,有没有拜老马为师,所以老马不会信任他,也是情理之中。   我拿着信封回到万灵堂,九叔立刻问我:老马那家伙找你干什么?!   我就把长白山发生疑案的事情告诉了九叔,九叔说:好吧,咱们明天一早就动身。   陈进跑过来问:那我呢?   我说:师兄啊,老马说你不是警察,不能让你跟着去,到了那边,也没人接待你……   陈进急了:师傅啊,你不带着我去,万一老海带着他的狐狸来找我报复,我怎么办啊!我一个人对付不了啊!!!!   九叔沉思了一会儿,说:我觉得,长白山那个案子我们最多需要四五天的时间,也许还用不了那么久,临走时,我在这里布置一个阵法,你只要留在屋里不出去,一切邪恶的物质都不会闯进来……   我问九叔:就类似给刘明媳妇的坟地设置的防火墙吗?   九叔说:差不多。   陈进问:可是我不出去,我吃什么啊?   这一点我倒是不担心,我说:师兄,万灵堂这么多间屋子,什么设施都有,你饿了可以叫外卖,如果想吃什么特别的东西都可以在网上买,你还担心什么,不就是在这里做几天宅男吗,有什么可怕的?   九叔也说:是啊,我们现在开了万灵堂,也算是一个生意,总是要在店里留个人手看场子的,如果有客户来,看到我们这里锁门了,还以为刚开业没几天就关门大吉了,然后到处宣扬,多不吉利啊!   陈进无话可说了,他最后说:好吧,我就在万灵堂做几天宅男,师傅师弟啊,你们可要早点回来啊,一定要小心啊!!!   当夜,九叔在万灵堂布置了一个阵法,还在大门口和电梯口贴上了符箓,忙乎了大半宿。   第二天上午,我和九叔坐地铁到飞机场,飞机起飞,朝着东北方向飞去。   现在想一想,如果我没有答应局长老马的要求,我和九叔就不会一起来到长白山,也就不会经历这一次惊惧万分的可怖冒险……   其实,从飞机刚刚起飞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觉察到了一种莫明的,前所未有的不妙,仿佛有那么一种无法预知的恐惧正在悄悄地向我们逼近……   呵呵,这话听起来有些危言耸听,但事实确实如此。   就老马的处事风格来讲,一般化的案子他是绝不会惊动九叔的,也没必要让九叔亲自去查,至于我和九叔会遇到什么样的案子,此刻也都是未可知的谜题。   但愿,就像老马说的那样,我和九叔可以简单地快速的完成了这个任务……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中药研究所   我和九叔动身这一天,天气令人沉闷,找不到初冬时节那种清爽的感觉。   天空阴沉,空气中布满阴霾。   一路上我心怀忐忑,而我又不愿意张口向九叔询问什么,但总是隐约感觉到,仿佛有些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那种感觉可怪了,越想挣脱,可它却总是死死地缠绕着你不放,像湿冷连绵的雨,像深夜的一场恶梦,让人透不过气来。   迎接我和九叔的是两名一脸冰霜的武警同志,两名武警都带有年轻人的狂躁,瞪着眼睛蛮横地守在那里。   见到我和九叔之后,不问青红皂白就连拉带搀地把九叔推进了一辆警车,我只好紧跟着他们也钻进车里。   至于去哪里,要干什么,武警却只字不提,只给我们分发了一件保暖外衣,虽然看起来比较轻薄,但是穿在身上的确很暖和。   在警车上,我心有不甘,还奢望从其中一个武警嘴里套出一些话来,但是坐在旁边的九叔却安然地冲着我微微一笑,似乎在对我说:不要紧张,放平心态,稍安勿躁,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九叔怡然自得,那就说明一切仍处于九叔的掌控之中。   我呼出一口气,自认为自己已经相当老练了,处事也颇为稳妥了,看来跟九叔一比,自己还是不够的。   我斜着眼睛看了九叔一眼,他正眯缝起双眼笑眯眯地看着我,九叔有着一双浅棕色的眼睛,眼睛虽然不大,但是非常的深邃,与这样的一双眼睛近距离的对视,会让人全身不舒服。   于是我干脆转过头,把视线落在车窗外面飘飞的风景上,看着那些与我生长的城市完全不同的植被树木,我感觉眼花缭乱,只好紧闭双眼,不去看了。   九叔很温和地说:你紧张了?   我下意识回答:我……没有啊。   九叔说:紧张不代表胆小,紧张只是对无法预料的敬畏,是正常的。   我说:也许吧。   九叔说:放心,老马这人虽然老谋深算一些,但是我跟他认识了很多年,他总不至于害咱们的,我觉得,老马,这人还是靠谱的。   我舔了舔嘴唇,对九叔解释说:以前老马交给我案件时,有关部门都会给我发来资料,比如恶魔岛那次,看了相关资料我心里就有数了,然而这一回,对于接下来的案子我一无所知,所以我的心里才会感到不踏实。   九叔用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放心,我预感到,很快就会有人向我们介绍案情的……   颠簸中行驶了将近一小时的时间,警车停在一栋普通的老式三层楼房前面,青灰色的楼体外布满了类似爬山虎的大叶子植物,爬山虎在冷风中已经变得一片紫红。   我注意到,墙体挂着一块白色木牌,上书:东北某某中药研究所。   用“某某”来形容,是因为木牌中间的几个字被茂盛的植物遮盖住了,所以我分辨不清。   进去之后我们上到二楼,武警指引九叔和我进入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分里外两间,外间很小,一行四人进去之后就显得更加窄小了。   这时,从里间屋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如击玉敲金,不由得令我全身一颤。   紧接着,我就看到一个身穿深色警服的年轻女警员从里间屋走了出来。   可谓,英姿飒爽,不让须眉。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我居然认识面前这位女警员,没错,她的名字叫萧雅婷,比我大一届,在警校之中,是公认的警校一支花。   九叔问:呦呵,貌似你们还认识啊?   九叔从我身后绕过来,站着我和萧雅停中间,又对我说:既然认识,就给我介绍一下好不好啊?   我对九叔说:这位是……是我警校的校友,萧雅婷,萧警官。   我又对萧雅婷说:这位是九叔,他是位经验丰富的办案老手……是……是局长老马介绍我们来这里的……   九叔笑嘻嘻地说:萧雅婷,名字和长相一样好。   萧雅婷倒是很洒脱,她朝前走了一步,与九叔握了握手,说:您就是老马口中的九叔,以前我协助马警官破案时,他跟我提起过您,久仰久仰!!!   九叔说:哈哈,看来大家都熟悉,那么案子就好办多了。   我只好附和着说:是啊,是啊……   九叔捋着小胡子大笑着说:都是熟人,不要客气,不要客气吗……   我立刻问萧雅婷:好几年不见了,我们又相遇在这里,不知道接下去的案子会是什么样的悬疑大案呢?!   萧雅婷伸出修长的胳膊示意我和九叔进入里间屋,说:我会详细介绍案情的,请二位先坐下,长途奔波,肯定很累了。   而后,萧雅婷拿出茶壶,走到饮水机前面去沏茶。   里间比外间屋子几乎大了一倍,摆着藤条编的沙发和茶几,此处虽然空间不小,但仅有的两个窗户外面爬满了大叶子植物,只有少许光线透过窗玻璃射进来,使得室内有些昏暗。   我和九叔坐下来,九叔就压低声音问我:你那校友长得挺漂亮的啊!可以发展发展吗?   我眯缝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植物,摇摇头,说:漂亮吗,我没看清楚。   正说着,萧雅婷端来一壶热茶走进屋,九叔似乎真的是非常口渴,他不说话,低着头一杯接一杯的喝茶,好像故意把谈话的机会留给我们。   我把身体坐正,问道:萧警官,我记得你以前的工作单位并不是在东北,你出现在这里我很好奇,既然我们彼此熟悉,寒暄叙旧的话就没必要多说了,现在就请你介绍案情吧。   萧雅婷微笑了一下,说:我并没有调到这里工作,将要介绍给你们的案子也并不是我经手的案子,我只是被单位派遣来协助调查另一起案件的,因为我的案子没有结果,所以只好留在东北,暂时不走。   我问:这么远派你到东北来,会是什么案子呢?   萧雅婷回答:一起失踪案。   我又问:失踪案?!   萧雅婷详细地告诉我和九叔,前一段时间,一位教授带领几名学生赴长白山进行生态考察,下山途中一名队员走失了,当地警方已经派出搜救队员上山寻找,可惜始终也没能找到走失的队员。   于是,当地警方把这一消息转达给教授和学生工作学习的那所大学,而这所综合性大学正巧坐落在萧雅婷工作单位的管辖区内,所以萧雅婷被派遣到这里,协助当地警方处理这一起失踪案,当然主要是为了寻找失踪的学生。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东北参王   我点点头,还是不太明白,问萧雅婷道:既然你负责处理考察队员的失踪案,那么你又怎么会了解发生在当地的案件呢?!   萧雅婷笑了笑,回答说:是这样的,发生在数天前的案子令当地警方感到十分棘手,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打听出我曾经协助过你们局长马警官调查过一些悬案,于是当地警方的上级领导找到了我,既然考察队员没有消息,近一段时间我也没办法离开这里,当地警方就希望我可以参与和指导他们的侦破工作,所以,在此地发生的案件,一些线索和细节我还是比较清晰的,也是比较有发言权的。   接下来,萧雅婷开始介绍案情,原来,我们所在的这栋老楼是当地的比较有名的一个单位,中药材研究所。   东北地广人稀,山峦江河众多,自然资源丰厚,尤其是中药材,比如野山参这种珍贵的中药材,称为“东北三宝”之一。   长年由于私自过度采挖,资源枯竭,人参赖以生存的森林生态环境遭到严重破坏,很多地方早已绝灭,目前东北野山参也处于濒临绝灭的边缘,为了避免私人过度采挖走私买卖,中药材研究所的领导希望借助警方的力量加以控制。   警方领导十分重视,分出两拨武警执行此次任务。   第一拨武警前往野山参的主要产地长白山实地考察;第二拨武警乔装打扮后,分派到临近的药材交易黑市,摸清非法药材贩子的底细,避免珍贵的药材以走私的方式流入他国。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理,中药材交易的行为渐渐合法化、规范化,但就在不久前,警方盯上了一个可疑而又古怪的男人。   那个人面容呆滞,双眼通红,精神萎靡,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仿佛身边隐藏着无尽的危险。   这个男人出现之后,看起来就十分可疑。   只见他脚步凌乱左顾右盼,双手紧紧交叉在胸前,好像怀里抱着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因为行为怪诞,这个人第一次出现在药材交易黑市就被武警便衣盯上了。   实施抓捕时,他正要与一个俄国药贩子进行交易,武警便衣及时出击,药贩子趁乱跑了,武警抓住了那个神经质的男人,并从他的身上搜出一棵十分罕见的野生人参。   嫌疑人男子和山参一同被带到中药研究所,因为没有明确规定私自采参是违法行为,警方所做的更多地是说服教育,所以把这个男人带到这里而不是公安局。   经过严加审问,令警方意想不到的是,这个男人并不是一个普通的采药人,而是一名在逃犯人,本地人,二十九岁,名叫李长贵。   李长贵的行为很反常,不仅仅是因为二次落网而表现出来的恐惧,而是一种复杂的,似乎在他背后还隐瞒着很多比越狱更可怕的非人想象的事情。   由于李长贵精神涣散,身体异常虚弱,警方担心立刻把他押送回监狱很容易在半路上出问题,好在中药材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大都精通医术,经过耐心调治,李长贵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一些。   听到这里,九叔提出第一个问题,他问道:李长贵是一名逃犯,二次落网却从其身上查获了一棵珍贵山参,但不知从李长贵越狱到被警方逮捕,这之间相隔了多少日子呢?   萧雅婷回答说:从越狱到二次落网,只相隔了七天。   我惊异地念叨出来:七天!?   我不相信萧雅婷的话,所以又追问了一句:七天时间就能挖到一棵十分罕见的野山参吗?   萧雅婷说:其实这也是困扰警方的一个重要问题……   接下来,萧雅婷很认真地继续解释说:研究所的专家说,七两为参,八两为宝,这棵参将近九两,当然,中药材所用的重量单位还是十六两一斤的旧制,即便这样算起来也是十分罕见了,专家说这棵参百年难遇,是一棵参王,这种参王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就到了一个逃犯手里,那唯一的可能就是……   九叔说:非偷即盗!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而后接过话头,说:你刚才已经说了,李长贵的精神好转了一些,警方对他审问一番,那么情况不就明了了吗?   萧雅婷扬起脸来,故作平静地说:东方警官,正如你所说的,前天夜里,我和相关警员就对李长贵进行了审问,他倒是并未隐瞒,似乎把他所知所遇的所谓经过和盘托出,但是,从他嘴里说出的那些话……过于……过于难以理解了,他说……他之所以能够得到那棵参王,是因为遇到了……   我见萧雅婷面露难色,追问道:遇到了什么!!!??   萧雅婷张了张嘴巴,才说:……山鬼!   和九叔参与破获了许多离奇案件之后,我对神鬼之事早已有了全新的认识。   当萧雅婷那优美的声音提及到“山鬼”一词时,并没有令我感到一丁点的吃惊,我只是侧头看向九叔,九叔当然也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我故作疑惑地问:山鬼?山鬼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是李长贵故意欺瞒警方?   萧雅婷说:……不不不……   萧雅婷摇着头一连说了好几个“不”字,这才平静心神,她盯着我说: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起初听到‘山鬼’一词时,警方也一样嗤之以鼻,都认为李长贵在信口胡说,但威逼之下,李长贵不得不交待出在他身上发生过的一些事情……   其实,小时候,我就听过不少关于闯关东的奇闻异事,大多诡异非常。   关东,原指山海关以外的中国疆土,后泛指“辽、吉、黑”东北三省,有时也包括内蒙,合称“东北四省”,是大多游牧民族的发祥地和聚居地。   古时因其与中原各部族摩擦不断,故常被中原文化所排斥,冠以“夷蛮”之地,身居关内的汉人对其文化也鲜有知闻,于是一提起“关东”二字便愈加的神秘起来。   熟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如此想来,偌大一座长白山,老林子里生出什么精怪来似乎也不足为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只能活一个   接着说前天下午,萧雅婷陪同当地警方对逃犯李长贵的审讯。   警方见李长贵精神稳定了些,就把他带进了一间相对安静的房间里,试图得知那棵参王的来历,萧雅婷也在其中……   审讯其间,李长贵时常双手颤抖着猛烈地摇头,显然内心十分恐惧,在警方语气温和极力安抚下,李长贵才莫名其妙地喊出了这样一句话:他们都死了,只活了我一个!   因为声音太大了,距离最近的警员被吓了一跳,又问:李长贵,你把话说清楚?   李长贵吞咽着口水,说:都死了,只活了一个……   警员又问:什么意思?!   李长贵说:……活的那个人就是我!!!!   在座的警员大为不解,眼睛不约而同看向萧雅婷。   萧雅婷小心地追问李长贵说:除了你,还有几个人?他们又都是谁?   李长贵瞪圆了眼睛,看着空气,摇晃着脑袋回答说:六个人,算我七个,他们……他们现在……都……都死了!!!!!!   一个文职警员递给李长贵一杯水,杯子放在李长贵手边,李长贵却丝毫没有察觉,就跟没看见一样,一名老警员掏出一包烟,点燃一根在李长贵面前晃了晃,以为让他抽根烟,可以缓解一下李长贵的紧张情绪。   不料李长贵立刻夺过那根香烟,惊得老警员不慎把烟盒掉在了桌面上,只见李长贵把那根点燃的香烟直立着竖在桌面上,那根香烟像是一根小小的烟囱一样冒着烟,他这样做了之后,人仿佛一下子安静了很多,深吸了几口气,而后他又瞥见桌面上掉落的那个烟盒,抓起烟盒从中倒出五根,加上点燃的那根不多不少刚好六根。   就像是给死人上香一样,李长贵分别点燃了五根香烟,整整齐齐地排了一纵列。   烟雾很快弥漫了整间屋子,不会吸烟的警员开始咳嗽,但又不好意思打开窗子通风,因为那样做了,很有可能会把立着的香烟吹倒。   十几分钟过去了,香烟慢慢烧到了尽头,因为那包烟是当地土产,没有过滤嘴,所以每根都能一直烧成灰烬。   随着香烟一根根的灭掉,李长贵的精神逐渐放松,神志也清醒了,但是他的两只眼睛开始扫视屋中的每个角落,就如同那些阴暗的角落里都站满了看不见的人。   突然,李长贵紧闭一下眼睛,而后缓缓地睁开,茫然地看向在座的警员们,那感觉就像刚才屋子里站满了人,而现在那些看不见的人走掉了,他这才有精力应付审问他的警员们。   一名年轻警员好奇地问:就在这屋子里,你……你刚刚看见了什么?   年青警员的声音青涩,看来是个新手。   李长贵说:没……什么,没什么的……   李长贵摆动着双手,咣当一声,桌上的杯子被他碰倒了,水混合了纸烟的灰烬,一滴一滴从桌角流下来。   萧雅婷认定此人精神不正常,但她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于是问道:李长贵,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可不可以告诉我们,那棵老山参你是怎么得到的?   李长贵沉下脸,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子,不发一言,就在警方准备放弃的时候,李长贵又说出这样一句话:我们得罪了……得罪了山鬼,那棵参王是山鬼的,是我们犯了贪念,所以……所以一个个都得死,每一个人都会死得很惨,包括我在内……你们能替我还有那六个人收尸吗?   在场的人糊涂了,老警员看似经验丰富处事不惊的样子,他冷笑了一下,问:那六个人在哪里?山鬼又是什么东西?   李长贵并没对山鬼一词做任何解答,只是比划着说在长白山上大致的一个地点,有几个人死在了那里。   得到这一消息之后,警方怀疑很可能真有命案发生了。   警方不敢小视,于是立刻联系山区派出所的民警,从他们口中得知,最近两天,确实有护林人员在山林中发现了几具尸体,而且是死状奇特的尸体。   九叔打断萧雅婷,他问:等一下,可不可以解释一下死状奇特是什么意思?!   萧雅婷顿了顿说:没错,尸体很古怪,山区派出所的民警说,林业局的护林员在山上总共发现了四具尸体,而且及时报了警,派出所把尸体运走了,令警方费解的是,每具尸体身上都没有致命伤痕,也不存在有毒动物袭击后留下的伤口,而且死者平均是三四十岁的壮年男性,不可能无缘无故就那么死了。   九叔此刻显然已经听得十分投入,他提出疑问:对不起,我再打断一下,萧警官,你的意思是不是在说,发现的四具尸体,正是逃犯李长贵提及的让警方帮助收尸的那几个人?   萧雅婷微微颔首,回答道:在没有得到李长贵的证实之前,我们也是这样猜想的。   我思索着说:那好,如若猜想合理的话……   我忽然想起了李长贵点燃的那六根香烟,问:我记得李长贵说过,算他一起一共有七个人,除他之外都死了,为什么警方只发现了四具尸体?   萧雅婷摇摇头:或许其他的尸体还没有被发现吧!   我又问:那四具尸体,是否是在同一个地点发现的?   萧雅婷简短地回答:不,不是的。   停顿几秒而后,萧雅婷又说:每具尸体的死亡地点貌似是随机的,但其各自相距的距离又似乎代表着什么,有经验的刑警说,如果把第一具尸体视为原点,连接其后的三具尸体,那么就可以连成一条脉络……   我问:脉络,什么意思?!   萧雅婷解释说:脉络就是形成了一条线,形成的脉络很像一条走出深山的隐蔽路线。   九叔突然说:我说一句,看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沉默很久的九叔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处事不惊,他对我们说道:你们听听,是不是这样子,包括李长贵在内的一行七人,从大山深处走来,沿着一条下山的脉络,一个一个相继死在了半路上,不知什么原因,最后仅剩下李长贵一个人幸免于难,或者说,因为他走出了山林,所以才没有死……   我说:九叔说的有道理。   萧雅婷说:应该可以这样去理解。   九叔突然坐直身体,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好像心中生出了某种灵感。   九叔说:李长贵之所以感到恐惧,是因为内心深处的负罪感,他或许认为自己是一步一步踩踏着队友的尸体才走出山的,所以精神最终出了问题。   我说:对。   九叔又说:如果让精神科医师做解释,医师会说那是因为恐惧死亡即将到来而产生的情绪性防御……   我说:没必要那么复杂吧?   九叔最后说:不管怎么说,一个人,受到了同伴一个个相继死去的威胁,人都会紧张、害怕,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血压会升高、肝糖会加速水解,导致大脑工作过量,这个时候,就算眼前产生再奇怪的幻象都不足为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吓破胆   我觉得九叔的话题好像扯远了,我连忙把话题拉回来,问萧雅婷说:那死亡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萧雅婷好似犹豫了片刻,还是从制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土黄色信封,而后她从信封里抽出几张照片,照片上都是一张张极度扭曲的脸,并且皮肤表面还泛着一种青绿色,仿佛那些人濒死之时经历了无法想象的恐惧磨难。   萧雅婷解释说:这些照片是昨天晚上发过来的,我还没有给李长贵看……   停顿了一下,萧雅婷又说:你们也看见了,那四具尸体过于狰狞,我很担心李长贵看了之后会精神再度崩溃,何况他的精神一直就不稳定。   我说:你做得很对。   九叔赞赏地看着萧雅婷,说:在病人情绪不稳定的情况下,最好不要轻易地去刺激他,以免把病情逼向另一个极端……对了,既然都拍了照片,那么尸体也该经过简单的解剖了,对吧?   屋子安静下来,九叔直直地盯着萧雅婷的眼睛,期待她的下文,可萧雅婷却低头不语,显然心里藏着什么话,却不知如何开口。   九叔说:好吧,既然你不说,那就由我来说好了。   九叔挪动了一下身体,仿佛回到万灵堂才会有的那种松弛,然后说道:问题出在尸体的胆囊上边,对吗?!   当“胆囊”一词一出口,我明显地看见萧雅婷全身一抖,虽然幅度并不大,但还是能明显地感觉出,好似有股无形的电流穿过了她的身体。   萧雅婷用敬佩的口气说:九叔,您果然厉害!!!!   九叔说:过奖过奖……   萧雅婷说:四具尸体表面很完好,身体上没有任何致命伤,但是,所有尸体体内的胆囊却都破裂了。   我问:吓破了胆?!   萧雅婷点点头:没错,吓破胆,就是致死的原因。   这次的对话使萧雅婷对九叔再次心生敬佩,事后,她十分谦虚地询问九叔为什么会如此简单而快速的就找到了问题的症结,九叔告诉她,唯一的根据就是看了那些照片,他觉得能令一个人死亡而且面貌如此难看,尸体皮肤还有一层青绿色,只能是胆囊瞬间破裂导致的。   九叔显然把萧雅婷当成了自己人,还耐心地给她讲解了一番——   吓破胆,可以说是一种夸张的形容,形容一个人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很害怕的意思。   现代医学认为,胆不是情感器官,它不会有情感,既然不会有情感,也不会被吓到,更不会因吓而破裂。   不过,古人却相信有吓破胆这种事情,并且作了详细的记载和解释。   清代道光年间,某地有一个人在亲戚家饮酒,夜半归家,进门却倒地而死,尸体全身发青,是一种青绿的古怪的颜色。   县官认定是被亲戚毒死,严刑逼供那亲戚,亲戚不承认有罪,县官命令仵作验尸,仵作说死者并未中毒,但是死者全身发青,就是吓破了胆的缘故。   后来查明,死者夜半归家时,遇到邻居在荒山杀人,邻居怕他说出去,于是也想杀他灭口,此人急急奔逃,因害怕致死。   九叔对“吓破胆”的猜测来自于书中,看来读书是一种修养,读的书越多,书中的知识贮备在大脑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以派上用场,从而一鸣惊人。   所以,我决定,等我回到万灵堂,一定要多读一些书籍,武装大脑。   等待萧雅婷介绍了案情之后,九叔突然说出了一个词,他是用一种游刃有余的姿态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意念自杀,你们听说过意念自杀吗?   我很不解,问九叔:什么意思?!   萧雅婷似乎对九叔的话颇感兴趣,她问:意念自杀?意念也可以杀人吗?!!!!   九叔强调一句,说:听清楚,我说的是‘意念自杀’,不是‘意念杀人’!!!!   我又问: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呢?   九叔解释说:意念一般不会杀死别人,但足以杀死自己,在解释‘意念自杀’这个概念之前,我要讲一个案例。   九叔的双手交叉在了一起,我知道,一般当九叔做出这个动作之后,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长篇大论,从九叔自信而从容的脸上,我的好奇之心也浮动了起来。   案例似乎都是发生在外国,下面这个也不例外,或许冠以外国之名,能够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某国,一群警察费了好大力气才抓获了一名犯罪组织的头目,据说这个组织作恶多端,该头目被判死刑绰绰有余,但此组织气焰嚣张放出话来,如果政府处死他们的首领,大批匪徒必定采取血腥报复行动。虽然该组织势力强大,但警方在判刑上也不能掉以轻心,最终,警方想出一个一举两得但不太正规的方法除掉罪犯头目。   一天深夜,警方用一条麻布袋子,将头目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装进袋子,并且抬起袋子丢上汽车,一路颠簸来到一处偏僻的火车站,警方选择了一条早已废弃的铁道,将装在袋子里的头目横放在铁轨上固定好,然后警方在一旁蹲守。   不多时,传来火车出站的“轰轰”声,大地都在轻轻颤抖着,只见横放在铁轨上的那人开始猛烈地挣扎起来,他当然不会知道自己躺的这条铁轨已经废弃,疾驶的火车将要从他身旁的铁道通过。   当火车离他尚有近百米时,那可怜的人就静止不动了。隆隆的火车带着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向前驶去,等火车过后,警察打开口袋,那个恶贯满盈的罪犯头目已经死亡了。   听了这个案例之后,我和萧雅婷依旧十分不解,迫切地希望继续听到解释。   我问九叔:难道案例里的头目也是被吓死的?!!!!   九叔继续解释:其实‘意念自杀’的生理学原因和受惊吓致死是同理的,但二者又是有区别的……   而后,九叔做出了解释,专家对意念自杀者的尸体进行解剖,发现死者的内脏都呈现出大量细胞坏死的现象,而内脏细胞的大量坏死又是由于人体分泌出大量肾上腺素造成的。   九叔说:我个人的见解是,人的德性能演化出‘情’,‘情’能生出‘意’,‘意’不停地运转就叫‘意识’,人自觉不自觉地就会把影响力大的意识转化为‘意念’,‘意念’的能力加剧则会转化为动机去支配人体付诸于行动……   然后,九叔思索了一阵才总结般地说:同样的,当人处于绝望之时,其生理机能立刻终止生命,为的是以免忍受死亡时带来的诸多痛苦,我认为,这就是意念自杀…… 第一百三十六章 山鬼   九叔停顿片刻,悠闲地拿起茶杯,好似谈话的内容只是一些家常琐事。   似乎,我和萧雅停越是紧张,九叔却越是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停顿片刻,九叔才又继续说:另外要说明的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容易产生意念自杀这种现象的,如果一个人勇敢并且意志坚定,遇事镇定自若,内心不会产生消极的自我暗示,这样是不会出现意念自杀的,当然,如果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亏心事,呵呵,那就不好说了……   萧雅婷似懂非懂地点着头,他看着九叔,似乎想从他嘴里得到一些简单化的解释。   于是萧雅婷问:九叔,你在理论上做了指导,但是我们警方具体该如何对案件实施侦破呢?   九叔皱着眉想了想,说:我希望亲自审问一下李长贵,既然他说他是唯一的幸存者,先把他的问题搞清楚,破案才能够有针对性,才能够有的放矢。   萧雅婷点点头:这个没问题,但我需要与当地警方沟通一下,请二位先到招待所稍作休息。   于是乎,九叔和我被带入一个房间里,就是单位里的招待所,休息了很长时间,傍晚时分竟下起雨来。   一场秋雨一场凉,何况现在已经是初冬天气了,窗外吹进的风都是冷嗖嗖的。   我对“山鬼”一词十分感兴趣,趁着九叔打坐的时候,用手机上网,查了一些关于山鬼的信息。   “山鬼”一词,最初见于《楚辞》,在屈原的《九歌》里将山鬼描写成一位极其富有气质的女子形象,所以山鬼也被传说为一个山林中的神女。   不过,这起案子所涉及的山鬼肯定不是前者,九叔认为,山鬼并不是一个特指的名称,李长贵口中的“山鬼”大概是“山里的鬼”这个意思,李长贵遇到诸多怪事但他又无法找到合理的词汇加以形容,所以才用“山鬼”一词来代替。   我觉得,山鬼这个词其实只是李长贵对于恐怖集合的总称。   雨淅淅沥沥地下的没完没了,仿佛等了好久,天已经黑了,萧雅婷才找来一辆警车,于是我们三人坐上警车出发了。   李长贵已经被关押在公安局看守所里,从中药研究所通往看守所的道路坑洼不平,车子不停地做着颠簸运动,好在距离并不远。   到达了看守所,我们三个人被十几名出来迎接的警员带到会客室,刚一坐下,就有一个年轻男警员送上茶来,九叔抬头表示感谢,原来他就是在机场接机的两个武警其中的一个。   不见得是什么好茶,但茶水的热量冲淡了潮湿阴冷,令人精神一振。   不多时,两个警员带进了一个人来,想必那个干瘦黝黑的男人就是逃犯李长贵。   李长贵是低着头进门的,我虽目不转睛但也没看清楚他的相貌,但那青灰色的光头,在暗淡的光线下分外地触目惊心。   室内站了很多穿制服的警察,虽然每个人都懂规矩不乱说话,但人多了挤在一起总会感觉透不过气来,因此,气氛十分压抑。   九叔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了九叔的意思。   于是我站起来微笑着对一众警员说:请大家回避一下,只留下一个同事在门口协助就够了,谢谢,谢谢大家了。   警员纷纷退出去,会客室只剩下四个人,我和九叔,还有萧雅婷和李长贵,我们所有在场的人都沉默了几分钟。   我只能听见李长贵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他似乎忍受不了沉默的压力,先开口说道:你们……你们不要怀疑我,那些人……那些人不是我杀的……   九叔淡淡地对李长贵说道:我知道人不是你杀的。   九叔的话好像给了李长贵吃了一颗定心丸,李长贵冷静了很多。   李长贵问九叔:那……那你们……你们为什么不放过我?   九叔对李长贵说: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包括你在内的七个人,你们在山里究竟遇到了什么,以至于除你之外,其余的人都死了?你说了,我们就放过你……   问完这句话后,九叔盯着坐在椅子上的李长贵,而李长贵却紧闭上了眼睛,嘴唇也紧绷起来,似乎他在激烈地权衡利弊。   突然,李长贵极其诧异地翻着眼睛看向九叔,然后脸色渐渐地变了,他开始翻白眼,双手十指弯曲,艰难地捧着自己的脑袋,身子歪斜,腿一软摔倒在地,连坐着的椅子都被他撞翻了。   李长贵一边摇晃一边嗷嗷地怪叫着,叫声凄厉,惨不忍听,使得站在门口的警员们也一个个推开门探进头来,然而,九叔却不以为然地朝探头的警员摆了摆手,那意思仿佛在说,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意料之中。   我站起来走到李长贵身边,俯身看着已经躺在地上的李长贵,我对着李长贵小声说:你啊,装得还是挺像的……   李长贵用手掩着脸,胸膛原本频繁地起伏着,但听了这句话,全身竟有两秒钟的静止不动。   九叔说:把门看好,不要让闲杂人等闯进来了。   九叔朝萧雅婷看过去,他声音非常高,像是通知站在门外监听的警员们,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进来打扰他们之间的谈话。   九叔说:你这种装病行为是为了故意隐瞒,其实没必要,我没有说那些人是你杀的,因为尸体已经经过解剖,并不是死于外力,而是……   我把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来,说:如果你喜欢坐在地上回答问题,我无所谓的。   李长贵睁开眼睛,但是身体没有动一动,他问九叔:而是什么?   九叔蹲下身凑近李长贵,低声说:那些死者被吓破了胆……   听到这里,李长贵从地上坐了起来,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睛,显然警方确实没有告诉过他关于尸体的内幕。   好像是奏效了,九叔换了一个问题:这些人的死与那一棵老山参有关系吧?   李长贵点点头:是……是的。   既然李长贵喜欢坐在地上,九叔就坐在了那把椅子上,居高临下地开始了欲擒故纵的审问。   九叔对李长贵说:吓破胆而死的案例还是很少发生的,尤其是这个小地方,不瞒你说,我们几个人正是为了侦破这起悬案千里迢迢而来,我们也比较善于处理此类超常规案件,但是,如果你一味地抵抗,一味地隐瞒下去,对你自己是没有好处的,如果实在破不了案,我们离开这里后,当地警方就必须把该案件处理成一起谋杀案,然而你是唯一活着的当事人,你同时又是个逃犯,你会给自己惹来多少麻烦,不用我说你也很清楚,对吧?   李长贵低头想了半天才问:如果我说了,可以减刑吗?   九叔说:这是监狱方面的事情,不过,如果你拒绝配合破案,加刑是肯定的。   李长贵说:好吧,我说……我说就是了……   李长贵呼出一口气:但是我也知道的不多,我只说我知道的,我把我自己的经历告诉给你们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山里真的有鬼啊   下面是嫌疑人李长贵的口述:   李长贵,初中文化程度,少不更事,三年前,斗殴中打伤了人才进的监狱,刑期并不重。   李长贵是在野外劳动时逃走的。   数日前,通往长白山林区的一段山路损毁,监狱派出一车犯人去帮忙整修,这段路本就狭窄难行,一面靠山,另一面就是万丈深渊,由于连日阴雨天气,山上滚下许多碎石,堵塞了路面,犯人的主要工作就是把碎石清理干净。   本来工作还算顺利,但收工时又下起了暴雨,囚车才刚开一会儿就被陷进路中,管教让犯人们下来推车,李长贵夹杂在犯人当中,用尽力气推着囚车前行,却无济于事,囚车依旧纹丝不动。   雨更大了,风更猛了,只听“哗拉拉”一阵响声,管教大喊:快离开汽车!   李长贵向山坡一望,看到无数的石块正向车子砸来。   李长贵不顾一切地向山路的尽头跑去,在离开车体的几秒钟内,囚车已被埋进了泥石里,管教们指挥其他囚犯避险的时候,狡猾的李长贵趁人不备钻进了树丛,很快身影也消失在了茫茫的林海中,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逃跑,用他自己的话说,当时他好像是中了邪。   雨停了,李长贵独自在密林中走了好几天,直到他看见了一个小木屋,里面没有人,应该是林业局的护林员搭建的,他破门而入,屋里面有很多干草,他坐在干草上,背靠着木墙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天依旧没有亮,李长贵仿佛听到外面传来很多人交头接耳的声音,他并不担心,因为在这长白山的老林子里,狱警是不敢冒然进入的。   很快,木门被推开,黑压压的一窝蜂闯进来许多人,李长贵紧靠着木墙直起身子,双手握拳警惕着。   进来的一伙人中有人受伤了,一个大个子把受伤的人放在干草地上,陌生人看见了李长贵,双方谁也没有说话,因为彼此都能看出是山里不期而遇的赶路人。   受伤的人很痛苦,李长贵从一个人的口中得知那人是被钱串子咬了,所谓钱串子,就是他们对蛇的一种称呼,或许把蛇称为钱串子是为了图个吉利。   蛇显然是有毒的,不多久受伤的人就死了,没有人伤心,只是抬出去,刨坑埋了。   李长贵数了数,他们原本七个人,死了一个还剩六个。   小木屋本就不大,一下子挤进七个人,连喘气时都觉得氧气不足。   六个人中有个上年纪的带队人,他们叫那个中年男人老把头,老把头分给李长贵一些干粮,说自己这队人是放山人。   什么是放山人呢?   放山是东北地区对进山采药挖参这一行当的称谓,这一行当古已有之。   李长贵没说自己是逃犯,他希望可以混在这些放山人中间一起出山,东北那么大,山多村落也多,犯人只要是逃出监狱,天大地大跟本无从找起。   令李长贵不解的是,放山的老把头很痛快地就答应了他随行的请求,后来李长贵才从采参的队友的口中得知,原来采参人的人数是有讲究的,必须是单数,也是为了讨个吉利,这样,挖到人参回来的时候就成了双数,这叫“去单回双”。   因为人参在这些人眼中也算一个“人”。   放山人的队伍本是七个人,可是中途被蛇咬死了一个,就变成了六个,他们感到不吉利,但是,加上李长贵正好是单数。   野山参是长白山孕育的天然瑰宝之一,生长环境要求特别苛刻,人参一般生长在海拔1000米到2000米的原始高山森林中。   采参人这行当很是艰难,进入大山里寻参,少则几十天,多则数月,采参人要带上大量的生活物品和采参工具,由经验丰富的“把头”带领进山。   “把头”是对经验丰富者的尊称……   ……   说到这里,李长贵抬起头,他嘴唇干裂出了几道口子,但没觉出疼来,他颤声对我和九叔说:我不管你们是谁,请一定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都是真的!   萧雅婷看向九叔又看向我,我心里有数,不着急追问,很安静地坐着。   而九叔更是一副无所谓的十分轻松的样子,双臂交叠在胸前,眯缝着眼睛旁观九叔审问犯人。   李长贵说:我真后悔和他们进入了林子,本以为和采参人结伴而行,可以有个合理的身份出山……或许……我根本就不该越狱……算了……现在还说那些有什么用,天底下哪里能买到后悔药呢?   李长贵抬起头,眼睛直视着不太明亮的电灯泡,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才断断续续地说:我……我……我真不知道怎么和你们说明白,但你们一定得相信我,那片老林子里面有……有……有鬼,真的有鬼啊!!!   我强调了一句:你说的鬼,指的就是山鬼吗?   李长贵不回答,只是一味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突然,李长贵发出嘶哑的叫声,抬起双臂夹住自己的头,仿佛脑中出现了非常可怕的画面:鬼……真的有鬼,我以为是山鬼,老把头说……他说……那山里的鬼……其实叫做……叫做……麻达鬼!!!   麻达鬼!?   我从来也没听说过这种对鬼的称呼,但又不好厉声询问,因为李长贵的神情已然开始恍惚了,这次看起来不是装的,我能做的只是等他慢慢地讲出来。   因为接下去发生的是李长贵的亲历,所以第一人称“我”指的就是李长贵,以下是李长贵的口述记录——   ——我们一行七人走出小木屋就往长白山深处赶路。   ——走了一天又一天,第三天麻麻亮的时候,老把头一早就叫醒了我,他伸出一根手指做噤声状,然后让我去听,我只听见了几声奇怪的鸟叫。   ——老把头说那叫声来自人参鸟,他还告诉我,只要有人参鸟的地方,必定藏着“大货”。   ——我们马不停蹄寻找了一个上午,山间起了一层薄雾。   ——七个人累得不行了,更确切地说,有一股没来由的困意袭来,我们连连打着哈欠,于是有人坚持不住第一个坐下了,很快,接二连三所有人都席地而坐。   ——本打算就地休息片刻,可不觉间大伙就都睡了过去……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密密麻麻的窟窿   ——不怎么的,我困得哈欠连天,头刚靠在一棵松树上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都暗了,我们四下一看,发现周遭的景物仿佛不大对劲了,平时空气里充满的是腐败植物混合泥土的味道,而现在弥漫的却是一股无法形容的腥臊气。   ——细看之下,脚边的花草树木的根部,隐隐约约萦绕着升起了一股烟雾,就好像泥土之下燃烧着什么,而那些烟雾不是白色,而是黄绿色的,正从地底下面慢慢地渗出来。   ——老把头和其余几个人都是山里长大的孩子,他们说,活了这么些年,谁都没遇见过这种怪事。   ——出于好奇,有人拨开草木,把土掘开,希望看看土层底下有什么,可挖了半天,土还是土,很平常的样子。   ——有胆小的人提议赶紧回到原来的驻地,老把头没反对,于是所有人起来赶路,可我们走了很久,所见到的景物却越来越熟悉。   ——直到每个人都累得走不动了,这时有人悄悄对我说,我们很可能是麻达山了。   ——麻达山就是走麻达了,“麻达”在采参人的口中是指迷路的意思。   ——穿越老林子时,最怕的就是在林子里迷路,一旦迷了路就算判了死刑,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山民困死在了林中。   ——我当时并不理解麻达山有多严重,毕竟人多势众,而且,在我们行进的过程中,老把头还不时地在树干上做了记号,所以我也没有过于紧张。   ——老把头用手里的棍子敲击着树干,嘴里还唱起嘹亮地山歌,山歌很像某种咒语,经过他这一唱,似乎真的冲淡了一些黄绿色的雾气。   ——我们不能停,也不敢停,跟着老把头敲击树干的声音朝前走着,渐渐的,荒草树木开始稀疏,眼前怪石嶙峋,山形变得异常凶险,但所见的景物更加模糊了,就如同笼罩了一层灰蒙蒙的纱。   ——虽然身前有树,脚下也有花草,但满眼的景物都开始不真实,很快,我就觉得耳朵开始嗡嗡作响,林中原有的声音都听不清楚了,能感觉到的只有眼睛看见的形状,却没有了声音。   ——这时,前面走着的老把头敲树干的声音停了,队伍也就停了下来,我跟在队伍最后,疾走了几步上前一看,只见脚下横亘着一条三米来宽的大裂缝,低头往下一看,下面虽然不太深,但黑乎乎积满了落叶,层层叠叠的落叶底下向上浮起阵阵黄绿色的烟雾,比刚才更浓了,那种腥臊的味道也更加浓烈了。   ——就在一队人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身后的树木丛中,传来一阵声音,不像动物哀鸣,声音难听极了,打着旋钻进了耳朵里面,不觉让我全身发寒。   ——当时我真是害怕极了,迷路并不可怕,只要意志坚强还有些许希望可以走出去的,可听了那恐怖的吼声,万一窜出什么猛兽,前有裂缝后又恶兽,这不就必死无疑了!   ——前面的裂缝虽然不宽,但最窄也有两米多,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跳过去的,加之此刻心里发虚,万一没跳稳跌落进了裂缝里面去,落叶虽说可以起到保护作用不至于把人摔死,但裂缝距离地面不低,要是徒手往上攀爬也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事到如今,七个人面面相觑,一时僵持不动。   ——就在这个当口,有人指着地上一棵被雷劈倒的老松树,提议可以把树架在裂缝上面,不就成了一架独木桥,大家没时间犹豫,纷纷用尽全力挪动树干,我也用了吃奶的力气抱住树干的一头拼命拖拽,好歹是把桥给搭好了。   ——背后的声音被风裹挟着又传过来,七个人咬着牙闭着眼,一个个歪歪斜斜地走过了独木桥。   ——到了另一边之后,说也奇怪,虽然只有三米的距离,却像是从一个世界越近了另一个世界,当时就是这种感觉。   ——我们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前面则是一片云雾缭绕的未知世界,让人见了既紧张又有股莫名的冲动。   ——前方的雾气更浓了,就像有一双鬼魅一般的手在招呼着我们:靠过来,靠过来,靠过来一些,再靠过来一点点……   ——耳朵里还是嗡嗡地响,不知不觉,我们七个人的手脚很快就不听使唤了,一个个直撅撅地朝前方迷雾笼罩的林子深处走过去。   ——一路上我看见了很多高大的松树,有的树能有十几丈高,两个人都合抱不过来,继续走着,前面出现了一片空地,空地上高高隆起了一个土堆,很像是个挺大的坟头,我们毫不停歇地朝土堆走过去。   ——从远处看那土堆并不大,直到靠近了,才觉得土堆真的不小,应该称其为土丘才对,但那一座土丘绝不是一般的土丘,而是一座千疮百孔的土丘。   ——之所以说那土丘千疮百孔,是因为土丘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窟窿,比老鼠洞大一圈,我猜很可能是山里小动物的巢穴,黑洞洞的不知里面藏着什么,而且窟窿里面也冒出一股股黄绿色的雾气,非常的可怕。   ——也不知怎么搞的,神不知鬼不觉的,七个人就上了土丘朝上爬去,因为表层有许多窟窿,而且也不十分陡,所以向上爬起来并不困难。——大约一根烟的功夫,我就跟着那些人一起爬到了坡顶。   ——站在高处俯瞰四周,就如同身处一片黄绿色的雾气海洋中,而身下正是雾气海洋中的一个孤岛,很古怪吧,这就是我当时的感受。   ——突然,老把头用力拉了我一把,而后他自己麻利地趴在了土丘上,我用眼光一扫,那五个人也都很迅速地趴了下来,于是我也照做了。   ——我凑近老把头低声问他怎么了,他却半张着嘴巴直勾勾地看着坡下一个地方,好像根本就没听见我的问话……   ……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丑陋的人参娃娃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在土丘底下不远处的雾气中,我恍惚看见了一个头戴红绒球光着身子白胖的小孩正在一蹦一跳的自己玩耍着,因为距离远又有雾气,所以确切地说,我只看见了一个白色的类似小孩子的影子在那里一蹦一跳。   ——等那小孩的影子走进了,我这才看清楚,千万别认为那是个普通小孩的形象,之所以称其为小孩子,只是那东西给人的最初的感觉。   ——初看之下,见其有头有四肢并且个子不高,我就把那东西联想成了一个小孩,要是屏息凝神仔细看去,那……那就看出诡异了!!!!   ——那孩子不只是胖,应该用臃肿来形容,全身皮肤的那种白,是一种闪闪泛着白光的白,如果举个例子,那孩子就像一只硕大的人形肉虫,每蹦一下,身上那白晃晃的坠肉就颤动一下……   ——但当那孩子从一头跳到一头,转过脸时,它的那张脸……实在是……太……太可怕了!   ——因为……因为那张脸根本就不是人脸,或者说它根本就没有脸,没有五官,但称为脸的那个部位也不是平滑无物的,而是长满了胡须,像刚刚从地下挖出的萝卜根部的那种细长的须子……不,不是须子,应该是触须才对,长长的,白色的触须,那张脸像一只有着无数细爪的章鱼。   ——我都看傻了,我捂住嘴巴不敢发出声音,但眼睛依旧圆睁着,这才又发现,那东西的四肢,尤其是双手,也不对,那东西没有手,手腕下面也是那种长长的触须,但比脸上的要粗壮得多,那东西一蹦一跳的在雾气里时隐时现,是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就在这时,趴在我身边的老把头蹭地从地上蹿起来,像疯了一样,他声嘶力竭地大喊了一声:“一棵大棒槌!”   ——而后其余五个人也像饿虎扑食一样朝那怪物扑将过去,众人嘴里还高呼并且齐刷刷地喊着采人参的咒语:“快当!快当!快当……”   ——一时间,采参人的吼叫有些震耳欲聋,我愣在当地,心脏突突乱窜,心想难道这些人都疯了,看见怪物不害怕反而还朝怪物扑了过去,但当我再次低头一看,那小胖怪物早已没了踪影。   ——我很纳闷,只得跟着人群跑下土丘,来到刚刚那东西玩耍的地方,只见青翠的杂草丛中突兀的竖起了一棵血红色的穗子。   ——不用别人告诉,连我自己都能看出脚下杂草丛中正隐藏着一棵大人参,难道刚才看见的小胖怪物,就是所谓的人参娃娃成精了。   ——人参娃娃的故事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动画片里演的人参娃娃可比刚才看到的可爱多了,没想到现实中的人参娃娃竟是那么的丑陋,也可能是这根人参道行比较浅的缘故,还没有真正修炼成一个小孩子那么好看。   ——这下子,采参人别提多高兴了,老把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团红绒绳子,他先在人参两边用树杈支起个结实的小架子,用红绒绳把人参叶子捆绑起来固定在小架子上,而后又掏出一根白色骨签,据说这签子是鹿骨做的,是祖传下来专门用来挖参用的宝物,老把头称其为“快当签子”。   ——快当签子插进土里,老把头开始格外谨慎地剔土,这种工作需要老把头亲自完成,因为一旦把人参的须子哪怕碰断了一根,那么整棵人参就会立刻死掉,也就不值钱了,所以这个仔细活只能是经验丰富的老把头才能胜任。   ——我站在一边聚精会神地看着,老把头也聚精会神地一点一点把参须上的土剐掉,所有人都似乎屏住呼吸看着老把头做事。   ——过了很长很长时间,只听咔吧一声脆响,老把头手里的骨签断为两截,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要是在过去,一旦快当签子折了,那么就代表挖参人没福气拥有这棵足够老的人参,必须赶快把挖出的土填回去,并在人参前磕头许愿,祈求参神原谅,希望能够全身而退,走出大山。   ——可是这一回老把头他太贪心了,或许他真得是急需一笔钱用,不管怎么说,他没有停手,只是愣了片刻,又开始动起手来,终于还是用半截骨签把那棵人参须发毫无损坏的从土里剥离了出来。   ——老把头小心翼翼地把人参用红布裹了托在掌心,众人围拢过来,见那人参通体透白,活脱就像个小孩子的形状,尤其是两条粗壮的根须,微微交叠,就像人的两条腿,还透着一丝妩媚和神秘……   ……   听到这里,我觉得,李长贵讲述的所谓亲身经历听起来更像一个故事,这个故事熟悉得有些虚假,只是比小时候听老人讲得惊悚了一点点。   这时候,萧雅婷实在憋不住了,想打断李长贵问个问题,刚要张嘴,九叔却先声夺人,他问李长贵说:请等一下,我有个疑问,你们挖到的那棵人参和后来你拿到黑市去出售的那棵参王,是否为同一棵?   李长贵点点头:是的,就是同一棵。   九叔又问:你的意思是不是在说,那天在土丘下面看见的小胖妖怪,就是人参所变化出来的,俗称人参娃娃?   李长贵点点头:嗯,是的。   九叔又问:会不会只是你做过的一个梦,或者说幻觉?   李长贵回答:是不是幻觉我不知道,反正我们七个人都看见了……   我低声说:又是集体幻觉?   李长贵低头想了想,又说:至少在爬上土丘之前发生的,都不应该是幻觉,不信你们看,现在我胳膊上还有当时拖动断树当独木桥时扎进肉里的木刺呢。   说到这里,李长贵挽起袖子,胳膊内侧确实有些刮痕和长条型的黑紫色伤痕。   萧雅婷看着李长贵满是伤痕的胳膊问道:得到人参之后,你们又干了什么?为什么采参的队员们都相继死去了?!!!!!!   我觉得,这个问题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第一百四十章 催眠法术   李长贵却理直气壮地说道:就算我照实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的,所以后来发生的事情我没有对审问我的警察说,只说他们的死,是因为惊动了山鬼……   我低声问九叔:山鬼和麻达鬼有什么区别呢?   李长贵又说:其实我们遇到的那不是什么山鬼,老把头还活着时,我曾问过经验丰富的老把头,他说那东西是专门迷惑放山采药人的麻达鬼。   萧雅婷帮我问李长贵:麻达鬼又是什么?   九叔也问:麻达,和麻达山里的麻达是一个意思吗?   李长贵点点头,又慌乱地狠命摇起头来,他的双手不停地在腿上摩擦着,仿佛此刻在他的脑海里,再一次重现了无法想象的恐怖画面。   李长贵的双唇哆嗦着,甚至都变成了青色。   李长贵开始念叨着解释说:麻达鬼,麻达鬼……太可怕了!我们欺骗了它,老把头说在长白山的老林子里,谁要是欺骗了它,下场就只有死!不能出山,不能出山啊!大洪死了,彪子死了,小半拉子死了……最后,连老把头也死了!都死了……我却没死,我走出了大山,手里还有一棵参王,我得把它卖掉,换些钱,对!换些钱,去远一点的地方,去那里买间房子,过日子……别问我为什么只有我没死,我为什么没死,我不知道?我怎么能知道呢?!   李长贵的情绪失控了,我站起来,伸出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即便很用力,可他的身体还是突突乱颤。   接着,李长贵双眼朝上一翻,露出了眼白,青紫色的嘴唇里也吐出了白沫,萧雅婷跑过来,伸出双手帮助我,九叔也蹲下身体抱住李长贵的头,他的头力道很大,疯狂地在九叔怀里扭动着。   我看向九叔,他说:他这次好像不是装的。   一阵忙乱,惊动了医务室的人,李长贵被扎了一针安定才昏昏地睡去,然后被抬到另一间屋子里休息。   我说:可以肯定李长贵隐瞒着什么……   九叔背着手在屋中转了一圈,说:要想知道李长贵隐瞒的是些什么,我想最好的办法就是对其进行催眠术,不过今天不行了,得等他稳定下来。   萧雅婷问:催眠?在这里?   九叔淡淡地说:给我安排一个安静的房间,在我施术的过程中,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冒然进入,而且房里只能有我和李长贵两个人?不用担心,你们可以放置监听设备,我只需要一个和李长贵独处和绝对安静的环境就可以了。   我低声问九叔:是不是要用催眠符箓?   九叔说:也可以啊,那么你有催眠符箓吗?借我一张好了!   我摇头说:没有,我哪里有啊!   九叔说:没有你跟着瞎出什么主意?   我问:那么九叔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李长贵说实话呢?   九叔暗笑一下说:山人自有妙计,只是一个小法术而已,只不过,我施展小法术的时候,不能被别人看见……   我问:我也不能看看,顺便学习一下吗?   九叔摇头说:暂时你还没有基础,等以后再说吧……   第二天午后,一间很小很闭塞的房间里,我和萧雅婷坐在一起,并且靠得非常之近。   我们面前有张桌子,桌面上摆放着一台老旧的监听器。   这时,喇叭里正传来了九叔的声音,他的声音比平常说话时的语气要缓和得多,只听他一字一句缓慢地对嫌疑人李长贵说道:   ……吸气,呼气,对……继续吸气,让所有的紧张如同烟囱里的烟雾一样释放掉……让气息向上流入头顶……继续吸气,呼气……放松,完全的松弛……很好,现在……你的下巴放松了,前额……后脑都放松了,耳朵随之变得柔软……双手放松了……双脚也放松了……整个身体被来自脚底和指尖的温暖气息笼罩着,并一路向上到达你的头顶……呼吸越来越柔软,你感觉到了宁静和完全的放松……感到躯体变得更柔软……感觉更加放松……   萧雅婷不了解催眠术,而且当地也不具备可视的监视器材,就是这么一个监听录音机也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产品了。   所以九叔的声音在电波中听起来有些变调,如同女人一样的声音乍听起来十足的怪异,不像催眠更像是某种可怕的巫术咒语。   很长一段时间,喇叭里只有电波的“吱吱”声,我认为九叔可能成功了,又安静了一会,喇叭里终于传出了李长贵的声音——   ——老把头说这棵野山参至少也得有一两百岁了,是百年不遇的参王,他把人参包好了藏进怀里,众人都十分兴奋,认为这回可算是发了大财了。——由于挖参时的精力过于集中,所以大伙都忽略了四周的景物,冷静下来才觉察出围拢在身旁的雾气更浓了。   ——抬头看看天,已经黑了,连夜赶回昨晚的营地是不可能了,再说刚刚还听到了野兽的叫声,万一黑灯瞎火半路遇到猛兽可就完了,于是老把头决定就在这土丘附近暂住一夜,待明日天光大亮时,再寻路回去。   ——不多时有人捡来了许多树枝干柴,堆在土丘底下一处背风的地方,点起了一堆篝火。火光映红了每个人的脸,大伙都述说着把人参换了钱,买房子买地娶老婆的美好向往。   ——今夜格外的黑,月亮都被乌云遮盖了,正在大家谈兴正浓之时,忽然不知是谁“咦”了一声,有人就问他,怎么了,一惊一乍的,那人揉了揉眼睛,说自己好像看见丘顶那里好像有个白影一闪……   ——山里的动物多得是,据说老狐狸的毛就是白色的,众人虽没有过于紧张,但从这一刻起,每个人的心里都隐隐地不安起来。   ——没人再有心情说话了,这才意识到林子里出奇的静,甚至连鸟叫声都没了,只能听见篝火里树枝发出噼噼啪啪的响。   ——这时,又一个人“咦”了一声,我本是背对着土丘坐着的,此刻正转过头去看丘顶,其实什么也没看见,当我把脸转过来看向大伙时,这一看,着实吃了一惊!只见其余六个人的脸上都是白惨惨的青绿色,低头再看篝火的火苗,从原先的火红竟转变成了一种青绿的颜色。   ——老把头本能地按了按怀里的人参,低头看着火苗,不知此刻他在心里盘算了什么?   ——队伍中最彪悍的就是大洪,胆子最大人也最猖狂,他问老把头说:难不成今个点背,遇到了麻达鬼了?老把头依旧不说话,彪子插话道:咋办?话音未落,小半拉子全身一阵,指着土丘嘶哑着声音喊道:老把头,你们看,那……那是个啥东西?!   ——小半拉子才十六岁,不知为什么非得干这个苦行当,他面对着土丘坐着,所以土丘上的细微变化他能第一时间发现。   ——七个人都转动脖子朝上看去,原来丘顶果真有个白影微微移动,我抬手使劲揉了揉眼睛,白影晃动着越来越清晰,因为那东西正一点点地朝我们这边靠近……   …… 第一百四十一章 深山里出现了一座庙   李长贵讲到此处,呼吸急促得就像个破风箱,我与萧雅婷四目相视,各自的脸上好奇与惊悚并存,喇叭里是九叔一阵温和的劝慰。   不多时,李长贵终于继续述说起来:   ——眼前看到的东西,超越了我们最大的想象,或者不能称其为“东西”,因为那东西是个活的,不但是活的,而且还一点点朝我们走过来……   ——那是个白色的小人,最多一尺高,起初看时,彪子以为又遇到了人参娃娃,刚想张嘴喊‘棒槌’,却被老把头及时捂住了嘴。   ——就这样,七个人大气都不敢喘,直勾勾地盯着那只小白人。   ——小白人左右摇晃着,好半天我才看清它身下还有个坐骑,是一头黑色的小毛驴,毛驴也不大,跟只大老鼠差不多,要不是后背上骑着的那个小白人太白了,黑色小毛驴简直可以融进了黑夜里。   ——小黑驴驮着一尺高的小白人,在雾气罩罩的黑夜里晃动着,诡异到了极点。   ——距离我们还有十来米的时候,小黑驴停了下来,坐在驴身上的小白人,虚乎乎的冒着白光,也只能看出是个人形的轮廓。驴和小白人的脸对着我们七个人,仿佛认真地分别记住了我们每个人的脸孔,而后才慢悠悠地转过身,十分从容地回到山丘顶端,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那里。   ——彪子叹了口气,问老把头:您老怎么不让我喊啊?没准又个棒槌?   ——老把头低声说:人不可太贪心,得到了一棵‘大货’就收手吧,也还得给子孙后代留一些啊,不过……   ——大洪问:不过什么啊?   ——老把头摇摇头,嘬着牙花子说:况且我看那可不是什么棒槌,而是……而是麻达鬼!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麻达鬼的故事,所以老把头简单介绍起了麻达鬼的传说。   ——老把头说,麻达鬼是长白山老林子里一种专门制造幻象令放山人迷路的妖怪。这地方深山林密,稍不留神就会麻达山,旧时,每年困死在山里头的人不知会有多少,那些孤魂野鬼回不了家,就生出了一股幽怨之气,怨气在林子里长年累月的凝结在一起,就会变成放山人所说的麻达鬼,其实和河里的水鬼差不多,都是想找个活人做替身,自己好投胎脱离出这孤苦的荒山野岭。   ——老把头越说越可怕,大家异口同声问老把头:那该怎么办啊?   ——老把头不做声了,只是用一只手捂住衣服里的人参,好像时刻都担心人参会长腿跑了一样。   ——大洪胆子大,他朝地上啐了一口,站起来就朝土丘跑去,彪子也跟在他后面,没人拦得住他俩,因为也没有拦住他们的理由,很快,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就消失在了丘顶,他们应该是下到了土丘的另一端。   ——令我感到差异的是,他俩很快又跑回来,站在丘顶上面又蹦又跳,脸上不是惊恐反而是一脸喜色。   ——大洪何彪子冲我们五个人招手,好像另一面的土丘下面出现了莫大的好处,我们纷纷看向老把头,老把头此刻也没了主意,于是小半拉子就登上了土丘,我一时好奇也跟着他往上爬,最后我们都爬上了顶端,向坡下一望,我……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土丘下面,竟然灯火通明摆着一大桌子丰盛的宴席!   ——我们一路赶到这里来,整日半粒米也未粘牙,由于挖到了人参,大伙这一兴奋,把饿肚子的事忽略了,可看到桌子上那琳琅满目的酒菜,双腿登时就不听使唤了,连老把头在内,我们所有人一窝蜂冲下土丘。   ——周围没有凳子,桌上也没有筷子,七个人站在桌边用手抓起食物大嚼起来,桌上的菜肴可谓丰盛:有清蒸的鲜鱼,有卵黄正肥的河蟹,有白嫩多汁的坛子肉,还有清淡宜人的竹笋……   ——我饿极了,拼了命地吃,不只我这样,大伙都是如此,可吃着吃着,我就觉出了奇怪,盘子盛的食物无论一伙人怎样吃,却并不减少,先前是一条鱼,吃了半天,那条鱼身上还是完好无损,可怕的问题出现了,我们风卷残云填到肚子里的,究竟都是些什么?   ——我害怕了,丢下手里的鸡腿看向众人,老把头此刻也意识到了什么,他也敢不吃了,唯独大洪和彪子还在拼命的吃,似乎任何异样都没看出来。   ——这时,我打了个饱嗝,嘴里散发出一股松籽那油腻腻的味道,这才回想起那些菜放进嘴里时,好像都是同一种味道,是一股松树油子味道。   ——我感到胃里一阵恶心,不知道吃进去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左右看了看,根本就没有一盏灯,甚至连可以挂灯的架子都没有,有的只是一张突兀的大圆桌子,可我们确能把每个盘子里的菜看得毫发毕现,那么这光源又是从哪来的呢?   ——大洪和彪子也不吃了,大洪捂着肚子说他好像吃进去了十斤松油,腹内又涨有恶心。   ——小半拉子年纪小,眼很尖,此时他面如白纸,嘴唇哆嗦着发不出声来。   ——难怪小半拉子会吓傻了,谁会想到,在这人迹罕至的荒山里,竟会凭空出现了一座气派的大庙,红砖红瓦,朱漆拱门,抬头望去高高的外墙,竟然不能一眼看到边。   ——老把头挥舞着胳膊沉声道:这一定是幻觉,是麻达鬼施的障眼法,咱们可不能进去啊!   ——当时我也被吓懵了,但心里明镜一样,这庙肯定是假的,是麻达鬼用妖气吹的,因为庙墙和庙门都是崭新的红色,红得非常鲜艳,鲜艳得就像假的。   ——大洪不信邪,看来他是被激怒了,他没把老把头的话当回事,几步跑上台阶,抬起腿就踹向那猩红的大门,门开了,却没发出一点点动静。随后彪子也哇哇怪叫着冲了上去,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庙门,就如同掉进了巨大怪兽的嘴巴里,悄无声息的被鬼庙吞没了……   …… 第一百四十二章 诡异的幻境   ——剩下的几个人不知所措,也不知等了多久,小半拉子问老把头说:大洪和彪子是不是死了,我们该怎么办?   ——当时我心里火烧火燎的,有股邪火挑拨着我,也不知哪里来的胆量,我竟也踏上了通向庙门的石阶。   ——我拾阶而上停在庙门口回头张望,原来老把头和小半拉子四个人都跟了过来,我定定神,用手一推院门,那门看似厚重其实很轻,轻得没有任何摩擦的声音,随着门被推开,我就觉得有股巨大的吸力把我们一起吸进了里面去。   ——意识清醒之后,我看见大洪和彪子也站在一伙人当中,七个人像七根柱子一样呆立着,身体却不能动弹分毫。   ——这是一间宽大的屋子,想象中应该有窗户也有门,但屋里黑得什么也看不见,黑得一塌糊涂,突然,有一点光从一个地方慢慢地亮了起来,光是圆形的,很微弱,就像把一堆萤火虫聚集在了一起,但只要盯着光看一会,恍惚之间,就会觉得它很亮了。   ——这屋子正中有个大树墩子,那束光就盘旋在树墩子上空,树墩子旁边似乎有个黑色的东西动了动,我定睛看去,地上趴着的是一头黑驴,黑驴就是之前见过的那只,此刻它悠闲地趴在树墩下,四肢像面条一样怪异地扭曲了起来。   ——更奇怪的是,那头驴……居然……居然像猫一样,能用前蹄拨弄头上的耳朵,细看之下,它的耳朵短短的,圆圆的,尖尖的,耳朵真得很特别,反正不像驴的耳朵。   ——它不时用前蹄拨弄头上的耳朵,一下,一下,一下……而后还伸出舌头舔那只爪子,不,也许应该叫蹄子。   ——这是驴吗?像条狗,也像一只猫,反正就是不像驴!   ——就在这时,一阵虚虚实实的声音从黑暗中传过来,那不像是脚步声,很像某种轻薄的东西在地面上拖拉,窸窸窣窣的令人头皮发麻,究竟是什么东西正从黑暗中走出来,还是飘出来呢?   ——我看向其余六个人,尤其是大洪,他那一贯满不在乎的脸上惨白无比,嘴巴大张着,两颗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了。   ——怎么办?在这一刻,我后悔了,后悔跟着这帮人进到山里来,或者这就是我的命,千里迢迢地来到这恐怖的地方,给那些冤死的鬼魂做了替身。   ——那头不像驴的怪物似乎嗅出了什么气息,前腿一弓像条狗一样站了起来,两只眼睛冒出绿幽幽的光,仿佛是在迎接主人的到来。   ——我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只是一个动作,因为喉咙里没有一丝唾液,我很想动一动手指,这个平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动作,在这种地方我却很难完成。   ——随着地面的摩擦声越来越真切,借着如同鬼火般的绿光,我终于看见了……看见了麻达鬼的真身!   ——我先看见的是两只脚,干瘪得如同褪了色的松树皮,但最诡异还要说它的步伐,不是大步也不是碎步,而是用脚尖点着地走,它的左腿迈出一小步,脚趾刚刚挨着地,却像是触电般缩回去一点,而后快速伸出右脚,重复同样的动作,就这样,两条腿每交替一次,身体才能挪动一小段的距离,难怪听不到脚步声。   ——它身上好像穿着衣服,随着它一点点从黑暗里走出来,我看清了那根本就不是衣服,而是它那长长的灰白色的头发。   ——头发好长好长,不但披散在身体上,而且还托在了地上,那种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就是头发摩擦地面发出的。   ——原来麻达鬼就是这般模样,我的心此刻冻成了冰坨子,想大喊一声都无能为力。   ——它就那样迈着怪异的步伐一点点地走到树墩前,后背对着我们慢悠悠地坐下来,我始终没有看见它的脸,因为那张脸淹没在了蓬乱的头发里。   ——麻达鬼坐在树墩上,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x t 8 0 . c o m 和普通人一般大小,而地上趴着的那头诡异的驴却显得更小了,此刻,我脑中又多了个问号,刚刚看见骑在驴背上的冒着白光的小白人又是什么?这个问题显然是多余的,此刻我最关心的应该是自己和这六个人,还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鬼火把那白色的身躯染上了一层阴森的绿,灰白色的头发像瀑布一样披散在了树墩上,从身形看,这背影倒像是个女人,可没有人知道,即将来临的下一秒还会发生什么,它会不会张开血盆大嘴,一个个把我们活吞了。   ——我脑中出现了许多恐怖的画面,甚至想到了无数离奇的死法,唯一没预料到的,就是背对着我们的那个麻达鬼,它……它……居然开口说话了……   这是九叔的声音:它……说了什么?李长贵,请你告诉我,好吗?你现在很安全,你能说出来的,对吗?相信你自己的力量……   除了九叔的声音,喇叭里还充斥这李长贵急速的呼吸声:   萧雅婷看了九叔一眼,从她的眼睛里,我看见了女性特有的惶恐,我想她肯定是被李长贵讲述的故事吓到了。   我抬手本想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可手抬在半空却没敢落下,最后只是温柔地说:你不用担心,九叔很有本事的,他会处理好一切的。   我的话音未落,喇叭里就传出了李长贵颤抖的声音,李长贵继续说道:   ——麻达鬼说,我们不可以离开林子,只要离开这片恐怖的林子,就得死!一个个的死,死得没有好下场!除非……除非把它一起带出山……   ——因为害怕,因为恐惧,我们答应了它,不得不答应了它啊,我们也只能那么假装答应它。   ——可是……麻达鬼的要求太难了,谁有胆量把一只麻达鬼带出山,即便有胆量,也不一定就有这个能力……后来……后来我们……我们没听麻达鬼的话,这就是所有人都死了的原因。   ——天亮了,我们以为经历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噩梦,一场虚惊……我们心知肚明,都没有提起那个共同的噩梦,我们食言了,我们带着参王悄悄地离开了那里,离开了那个土丘,没有履行我们的诺言……   ——所以,大洪第一个死了,彪子第二个死了,小半拉子……   ——最后是老把头,老把头死得最惨,因为他是第一个答应麻达鬼的,保证要把麻达鬼带出山,因为他食言了,也许老把头有私心,他说他急需一笔钱去给儿子看病,所以着急出山,他,最后……他死得最惨,最痛苦……   ——我……我为什么能够活下来,我真的不知道,或许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活生生痛苦的死去,才是对我更大的惩罚。   ——每经历一次这样的事情,我就如同下了一次地狱,或许……或许我该早一点死了算了,我后悔啊,我要不是走投无路就不会去跟他们一起挖参,我肠子都悔青了,我该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 第一百四十三章 超自然的范畴   最后这些话并不像催眠后所能说出来的,我不知道九叔用了什么非凡手段,可是,虽然九叔诱骗李长贵说出了他自己所谓的真实经历,但是现在,我觉得,警方面对的迷雾并没有因李长贵的口供被冲淡分毫,反而更加重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这起案件显然上升到了超自然的范畴。   当提到怪力乱神的事件时,人们大多都不屑一顾嗤之以鼻,可是,这世界上仍有太多古古怪怪的事情却仍旧不可避免的时常发生。   突然,九叔的声音从喇叭里传了出来,声音很大,看来是故意凑近话筒对我和萧雅婷说的,这一嗓子令正在沉思的我心惊肉跳。   九叔说:好了,催眠结束了,你们可以把李长贵带走了。   当我和萧雅婷见到九叔时,他正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大概,令一个人说出心中不想说的秘密,也是一件颇费脑力和体力的工作。   九叔招手叫我凑过来,我先开口问道:九叔,你相信李长贵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九叔回答得模棱两可:相信部分,怀疑部分。   萧雅婷在我身后说:当地警方,肯定不会相信这世间会有什么麻达鬼的……   九叔口气郑重,像是在教导晚辈般地说道:首先必须肯定的是,所有诡异事件都是可以做出解释的,就比如世界上的每一把锁都能开启,重要的是必须首先找到合适的钥匙。   萧雅婷秀眉微蹙,说道:这个我明白,可是……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解释被吓破胆而死的那些采参人的尸体呢?当地公安部门,非常想得到一种合理的解释,何况还有生态考察队的人也在这段时间出了事,山里死了那么多人还失踪了一个学生,要是查不出一个说法,后面很多事情就很难进行了。   九叔点点头,冲着萧雅婷微笑了一下,说:不瞒你们说,我已然推测出了一些端倪,但推测毕竟不能算是结果,因为还需要证实……所以,我觉得有我必须去现场看一看……   我问:九叔你的意思是……   九叔只是笑了笑。   我紧张地再次问九叔:你想亲自深入长白山,去一趟那闹鬼的深山老林实地勘察,九叔啊,你不是这个意思吧???!!!!!!   九叔淡淡的说:是的。   我十分否定九叔的想法,因为之前老马对我说过,让我和九叔来这里,帮助当地警方出出主意就可以了,并没有让我们深入危险的区域,可是九叔,他为什么要去那里??   九叔脑袋一热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于是我试图阻止九叔的行动,我说:我看还不用进山吧,九叔你年纪大了,有你指导办案人员破案已经足够了,你在这里给出个主意,指导一下,没必要身先士卒……   九叔十分认真地说:可是我不进山的话,我又不放心啊,而且我觉得,我要是不去实地考察一下,这个案子很难破解,我是说,依靠原有警方的力量很难破解。   萧雅婷说:如果你们和我一起进山的话,那就更好了……我们在一起会安全出山的,这一点,我能向你们保证。   我更加不解地问:萧警官,你也要去……你……不是还有失踪案需要处理吗?   九叔拉长了声音,说:我觉得……采参人和考察队员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内发生了不测,我认为这两起案子必然会存在很大的联系,如果你们可以把两起案子合二为一,很可能会更快捷地把两起案子一起破获了。   萧雅婷说:嗯,您说的有道理。   我略微地思考之后,才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在进山之前,我们有必要见一见教授和考察队的成员,顺便向他们了解一些队员走失的情况。   萧雅婷说:这没问题,教授和他的学生目前在山脚下的一家小旅店里等待消息。   然后,萧雅婷又补充说:那家旅店是进入长白山的必经之路,我们进山必须经过那里,两位警官,我现在就去安排一下。   九叔点点头:好的。   长白山像一条玉龙,横亘在中国的东北边疆,它以美丽富饶、景色壮观闻名中外,可是,在那山高林密的原始森林里,到底潜伏着什么样的危机呢?   九叔说,真实只存在于经历之后,而且必须是自身的经历。   然而,哪怕是自身的经历,一经转述,依然成了故事。   因为真实是无法去论证的,也毋须去论证,真实只是坐在这门窗紧闭但仍旧透风的旅店里,听一个人讲述这样一段故事,其实,真实只是一瞬间的感受。   如果有人对你说,当你抬头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眼球消失了,眼皮底下遮盖的只是一对黑洞洞的窟窿,那会是一种什么的感觉呢?   说这句话的人叫刘红梅,她是长白山生态考察队中的一员,是个高挑清秀的女大学生。   赴长白山进行生态考察的队员中失踪了一个人,队员们住在旅店等待多日,警方仍然没有带来失踪者的下落,领队的陈教授焦急万分。   靠近出山口的一家小旅店,店后有一条河,河不宽,水流很清澈的,两岸都是草甸子,初秋时节,温暖背风的地方,草还是油绿绿的,小旅店就立在草地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显得有些突兀。   我和九叔还有萧雅婷进入考察队包的客房时,陈教授不在,坐在屋里的只有三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三个人都是一副木呆呆无精打采的模样。   我站在屋子中间四处打量,生态考察队从山上拍回许多照片,大部分都钉在了墙上,等待陈教授的过程中,我背着手一张一张地看着。   光看这些静态的照片就令我对长白山的自然风光神往不已,照片中的山体是那么粗犷那么原始,古木参天、幽谷激流,山野草甸之中长满了无数叫不出名字的奇异野花,一张张地看下来,我仿佛和考察队员们一起在享受着长白山的阳光、空气和水。   旅店的门吱呀一声推开了,陈教授步履匆忙,地中海式的发型已经被风吹得凌乱不堪。   陈教授呆立在门口,瞪着眼睛看着屋里多出的两个人。   好半天,陈教授才问道:你们……是谁??!!!!!!! 第一百四十四章 凭空消失   年轻女警官萧雅婷陈教授是认识的,而陈教授却径直朝我和九叔扑过来,大概陈教授更信任男性警官的缘故。   陈教授伸出双手紧紧地抓住九叔的手,语气急切而紧张地大声说:我的一个男学生失踪了,警察同志,请你务必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啊!   九叔让陈教授别着急,先坐下,又说了几句安抚人心的话,萧雅婷依照惯例,开始询问起考察队员关于失踪的一些基本情况。   我觉得,不熟悉长白山的人要是进了山,是很容易在山里走失迷路的。   最糟糕的是,走失的还是在野外毫无生存经验的大学生,而且用陈教授的话说,人不能叫做“走失”那么简单,应该称为“瞬间蒸发”。   我问过陈教授,人间蒸发是否夸大了一些,陈教授解释说,因为那个男学生转眼就消失了。   陈教授非要如此说,这起失踪事件听起来就容易令人困惑了。   我认为,陈教授是很认真的一个人,他做事也相当的严谨,考察队每行进大约半小时的山路之后,他就会命令同学们停下来点一次名。   虽然整个生态考察队算陈教授在内也只有五个人,即便人数很少,陈教授为了安全依然十分小心。   虽说万分小心了,可还是出了事,有一个学生不见了。   一边听着陈教授介绍经过,我一边仔细观察包括陈教授在内的四个考察队员的脸。   先说陈教授,大约五十出头的年纪,是个矮胖稍微有些黝黑的男人,他前额宽大,下巴方正,我推测陈教授是一个学识颇丰、处事谨慎、性格刚毅的人,虽然还没有多谈,我已对陈教授有了三分好感。   其余的两女一男都是陈教授的学生。   其中那个男学生的长相比较特别,行为举止略微奇怪,据说他是韩国留学生,叫朴什么的很难记住的一个名字,但他最大的特点就是脑袋比较圆,所以同学之间都习惯称呼他为“朴大头”。   另外两个女同学一个叫赵春桃,一个叫刘红梅。   赵春桃眼睛很小,戴眼镜,一脸的乡土气息,不漂亮但很朴实。   刘红梅面容还算白皙,尖鼻大眼,脑后扎着一条蓬松的马尾辫,双目之中还不时闪烁出动人的灵气,是个挺清秀的女孩子。   盘问了十多分钟之后,我们才了解到,原来失踪的是一个名叫高原的男学生。   陈教授反复认定这个叫高原的男生是凭空消失的,他的理由是:10分钟之前还在的人10分钟之后就不见了,因为10分钟或许在平坦的马路上能够走得很远,可脚下是曲折难行的山路,10分钟根本就走不出多远的山路,发现少了一个人之后,陈教授立刻沿原路返回寻找,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和痕迹,所以他才一口咬定高原是凭空消失了。   赵春桃不善言辞,说不成两句话就只会摇头或者点头,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朴大头倒是言辞激烈,可他说的汉语很难听,甚至连陈教授都听不大明白他的话,我和九叔也只好把他晾在一边不去利用。   最后只剩下刘红梅一个人了,我们的希望一下子都聚集在了她身上,可以明显地看出来,面对众多的眼神,刘红梅的肩膀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不知这颤抖是由于过分紧张,还是在她的内心深处真的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萧雅婷向我投来了求助的目光,令一个人毫无顾忌地说出心中潜藏的秘密,我知道,最擅长干这个的是九叔,虽然我自己认为我的本领也不比九叔差多少。   九叔把微笑保持在一个较为温和的角度,轻声对刘红梅说:你好,刘红梅同学,你今年多大了?   问完这个问题,九叔的一只手很随意地放在面前一张小桌的桌面上,手指“咚咚”地轻轻敲击了两下桌面,声音不大不小也不显得唐突,刚好可以令刘红梅和九叔两个人都能听清楚。   刘红梅迟疑了一下,还是回答了这个过于平淡的问题:我……二十岁。   九叔用同样的节奏又敲击了两下桌面:老家哪里啊?   刘红梅这次回答的速度明显加快了:河北。   九叔问:你喜欢红色?   之所以这样问,只是因为此刻在刘红梅手里揉捏着的是一块红色的手绢,古怪的是,话音未落,九叔依旧又敲击了两下桌面。   刘红梅点点头,屋内的几个人连同我和萧雅婷在内都朝九叔投过了不解地目光,尤其是陈教授,目光除了不解还有一丝不屑,可能陈教授觉得九叔问的这些问题过于无关痛痒了。   九叔并不理会,他想了想又很缓和地问道:高原之所以会失踪,你知道一些,是不是有意瞒了什么呢?   问完这个还算正常的问题之后,九叔突然用手指重重地敲击了两下桌面,声音比原来响了一倍。   刘红梅不假思索地点点头,不过很快,她的脸就变白了,眼球乱转飞快地摇着头,这令在场的每个人都心生怀疑。   陈教授更加疑惑,他大声询问刘红梅:你知道什么?刘红梅,那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啊?你到底知道什么啊?你和高原的失踪究竟有什么关系?你说话啊?   九叔打断陈教授的追问,依旧问刘红梅道:刘红梅同学,你不用紧张,陈教授的意思不是问你和失踪案有什么关系,而是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或者说你知道一些什么,在座的都是你的同学和老师,没必要隐瞒的,你可以说出来和大伙分析一下,对吗?   刘红梅睁大双眼,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我答应过高原,不会说出来……况且……我也不知道该怎样说,因为我真得闹不清楚,那是一场噩梦,还是……还是真实的发生过……   或许有人要问,起初九叔为什么会问刘红梅一些极其简单而又很好回答的问题,最古怪的是,在每一个问题后面,为什么还要敲击两下桌子,发出“咚咚”两声响,其实这一招是超心理学中的一种审讯方法。 第一百四十五章 考察队发现了一具尸体   这种审讯方法是这样的,九叔连续问刘红梅几条简单而又能够毫无顾虑诚实作答的问题,而每问一个问题就敲桌子发出“咚咚”两声响。   当九叔再问两三个同样易于回答的问题之后,刘红梅的潜意识就会把敲桌子和“诚实作答”连接起来,当九叔再问他想问的问题时,例如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刘红梅就很容易会毫无思索地说出真实而肯定的回答,这种回答更接近于真相。   面对众人焦灼的目光,刘红梅不得不说出她想要隐瞒的关于失踪背后的事情,令九叔和萧雅婷大惑不解的是,这居然又跟一棵人参有关。   刘红梅到底遇到了什么?她所遇到的一系列怪事就发生在不久前,以下是刘红梅的回忆——   ——高原看了看表对陈教授说:陈教授,快三点了,山里说黑就黑,你们看,前面有个大土丘,我们就把帐篷搭在土丘上面,我想,那里肯定比较干净。   ——高原话音未落,生态考察队员们各个手搭凉棚朝远处一看,可不是吗,高原的眼还真尖,山林深处,确实有个寸草不生的大土包子。   ——高原是黑龙江人,个子很高,有些帅气,他走进刘红梅,把水壶递给她,看得出来,他对她有好感。   ——刘红梅没领情,却对旁边的赵春桃说:刚才你就一个劲喊口渴,你看,高原哥哥把水给你送来了。   ——说完,刘红梅就嬉笑着朝陈教授跑去。   ——赵春桃也不丑,只是鼻子上驾着一副厚如瓶底的眼镜,看起来显得憨憨傻傻的,赵春桃深情地望了一眼高原,接过水壶喝了几口,递水壶的时候,羞答答地一笑,这一笑令高原打了个哆嗦。   ——队员们在原地休息了片刻,15分钟后,陈教授指挥着队伍,他们开始朝土丘进发,大家唱着歌,歌声飘得很远,在古木松林间流连,甚至连随意飘落的叶子都夹带着青春与欢乐的气息。   ——一路还算平坦,女孩们也没有人喊累要休息,可奇怪的是,眼看土丘就在前面,脚下的路却总是绕来绕去,直到黄昏时分,脚下竟被一条裂缝截断了去路。   ——裂缝像是一条没有水的窄小河流,把脚下的路分割成了两段,要想继续朝前走,必须绕过这条裂缝或是从裂缝上面横穿过去。   ——队伍顺着裂缝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路,不多时,天真的暗下来了,周围拢起了一层雾气,雾气仿佛是从裂缝中渗出来的,但是还并没有特别的浓,不远处的景物还是可以看清楚的。   ——队伍没目的地顺着裂缝又行走了一段,很快,高原便发现了一架桥,桥太简陋了,确切地说那仅仅是一棵粗树横架在了裂缝之间。   ——像高原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好奇心大都颇重,而且容易冲动,加之身后有心上人刘红梅,所以他跃跃欲试地企图横穿独木桥一探究竟。   ——陈教授低头看了看裂缝底部,虽然不太深,也得有两三米的高度,况且里面都是常年被风吹进去的落叶,还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呢?陈教授行事稳妥不愿冒险,他手疾眼快一把拉住高原,及时制止了冲动的高原。   ——陈教授对众人说:既然前面有裂缝过不去了,大家就近找个平整的地方过夜吧。   ——就这样,队伍在裂缝的不远处,找了个树木稀松的地方搭起了临时帐篷。   ——大伙忙着支帐篷,高原走近陈教授,提议点起一堆篝火,这个提议陈教授同意了。   ——高原自告奋勇去捡松枝点火,捡松枝只是掩护,他悄悄地又朝裂缝走过去,因为在他的记忆里,那棵横倒在裂缝处的树干上,就有很多干枝杈。   ——高原随身带着一把蒙古刀,一直斜插在腰间,有时他会在女生面前比划那把一尺长的刀子,这令他似乎多出了一丝男子汉的风范。   ——此刻高原抽出刀,本想从树冠上砍下一些枝杈,可来到那里之后,心中又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冲动,他非常想到裂缝的另一边看看,神秘一点说,就是裂缝对岸有股强烈的力量在召唤他。   ——高原年轻气盛,依仗有把锋利的刀子,就涉险踏上了那根简易的独木桥,晃晃悠悠地经过了裂缝。   ——过了独木桥踩在另一片土地上,高原并没感到异样,只是觉得凉飕飕的,相隔两米左右的距离,好像气温下降了十几度,不过高原血气方刚,并没多心,于是朝前又快步走了一段路,终于看见了不远处的大土丘。   ——土丘并不像当初想象的那样干燥平滑,表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窟窿,像是老鼠洞,高原心想,还好没把队伍带到这里,要是在这里搭帐篷,没准晚上会被老鼠咬掉脚趾头。   ——既然没什么看头,高原叹口气,这就要转身朝回走,可就在他转头的过程中,眼角余光仿佛看见了一些什么?靠近土丘底下的荒草之中,好像有双鞋?不,应该是双一脚,脚上穿着两只满是泥泞的帆布鞋,难道有人?不,应该是……   ——即便高原胆子再大,此刻脑袋也是嗡嗡乱响,能摆出那种姿势的肯定不是活人了,而是一具俯身趴在荒草里的尸体。   ——人有时就是这样,虽然心里害怕得要死,可又想看个明白,高原不知不觉就握紧了手里的蒙古刀,朝那双脚,走了过去……   ——那确是一具尸体,上身穿着灰色衣服,下身是绿裤子,令高原奇怪的是,这人肩膀和手臂都陷进了泥地里,就好像尸体企图把藏在地底下的什么东西扯出来,高原愣愣地看了半天,鬼使神差伸出双手握住了尸体的脚踝,他竟然把死人拉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尸体一拉就断成两截   ——尸体并没有高原想象的那样重,可能高原只是想扯动一下,并没打算把尸体整个拉出来,可他这一拽,身体很容易就脱了力,尸体就像一根烂透了的绳子,稍微一用力就断成了两截。   ——高原一屁股坐在地上,由于紧张慌乱,蒙古刀也被丢到了一旁。   ——高原双脚朝前乱蹬,身体后退了一米左右,而后他慌乱地站起来,低头去看地上的尸体,险些没把他的魂灵吓飞,尸体的双臂和脑袋都不知被什么动物啃掉了,只剩下齐刷刷的半截身体,高原捂住嘴还是没憋住,大口大口地吐起来。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高原捡起蒙古刀,踉踉跄跄朝回走,他不想再看尸体一眼,可眼睛却不听使唤地仍朝那里瞥去。   ——他看见尸体前面有一个深深窟窿,窟窿里面一定住着什么动物,或许胳膊和脑袋还留在坑里面,尸体被动物拽进去当食物了,刚刚他用力一拔,把尸体的手臂和脖子扯断了。   ——忽地,高原发觉眼前有红光一闪,高原停下脚步,定睛观瞧,那是什么呢?   ——就在尸体的旁边,有块猩红色的棉布,棉布里面好像裹着一个什么东西?   ——高原是东北人,他当然知道红布里裹着的是什么,那是一棵人参,他也知道人参那东西一定很值钱。   ——高原回到驻地的时候,帐篷已经搭好了,陈教授背着手正心急如焚地看向远处,见到高原神不守舍地走回来,语气责备地问道:半个多小时了,你哪去了啊?柴火呢?你不说你捡柴火去了吗?   ——高原的眼珠在眼眶里晃动着,一只手本能地按了按胸口,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打着捡松枝的幌子溜走的,在陈教授锐利的目光下,他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   ——陈教授见他平安回来了,也不好意思多加责备,于是亲自就近找了些枯枝干草,堆了一小堆,篝火刚点起来,天就黑了。   ——接下来,众人围坐在一起,吃了一些压缩饼干和罐头,大家都累了,只聊了一会天,就纷纷散开钻进了自己帐篷休息去了。   ——刘红梅进入帐篷之前先去小解,回来时高原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高原拉住她的胳膊小声对她说:红梅,我有话要对你说……   ——刘红梅脸一红,以为高原要在这僻静的山林里想向自己吐露心声,一时不知所错。   ——高原的手很用力,抓得她胳膊有些疼,于是她看向他的脸,才发觉高原一脸惊愕,她似乎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在了他身上。   ——你怎么了?刘红梅压低了声音问。   ——高原做出吞咽的动作,好像是他不知道从何说起,很快,他就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了一个用红色棉布包裹着的东西说道:我……我刚刚过了独木桥,就……就捡到了这个……   ——人参很值钱的,没有人不知道,于是高原就把发现死尸的经过告诉了刘红梅一个人。   ——刘红梅听罢也是大惊失色,曾劝过高原把此事说给陈教授,但高原却连连摇头说,把人参交出去可以,但无缘无故和死尸扯上关系,即便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高原说自已还是学生,万一被警察叫到公安局询问,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案子,很可能直接影响以后分配工作和自己的前途。   ——刘红梅很理解高原,话又说回来,只是捡了个人参,人参再贵也是草药,不是什么国家文物,刘红梅就答应了替高原保守这个秘密。   众人听到这里,陈教授大声喊道:发现了死人?!唉……你们……你们这些孩子啊!   听到刘红梅这么说,陈教授抹着额头上的汗,他指点着刘红梅的鼻子,气得浑身直打哆嗦: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现在的学生,太……太无组织无纪律了!   我把刘红梅讲述的这些情节认真记在大脑里,之前逃犯李长贵曾说,一行七人进山采参,挖到了一棵参王之后不幸遇到了麻达鬼,这之后,采参人相继离奇的死去,而后林业局的护林员发现了四具尸体,除去李长贵当时没死,还有两具尸体没被发现,如果高原发现的就是那遗漏的两具尸体中的一具,还有最后一具至今没被发现。   这样想着,突然,又一个大大的问号出现在了我的脑中,高原说在尸体身上也发现了一棵人参,可李长贵正是因为和药贩子交易人参时才被逮捕的,这样一来就出现了两棵人参,可李长贵说,当初他们好像只挖到一棵参王,是李长贵在撒谎还是他们挖了不只一棵?   不过,有一个细节值得注意,那就是用一根断树当作独木桥横跨裂缝,这一细节在李长贵和刘红梅的讲述中都曾提到过,看来,地面上的那一道裂缝确实是真实存在的,但是树木做的独木桥是否是同一根,这一点就不清楚了。   一时之间思绪混乱,我在心里着重打了好几个大大的问号,然后我抬起头去看刘红梅,问道:刘红梅,我问你,高原当初给你看的人参,现在在哪里?你确定你看见的是一棵人参而不是什么树根之类的东西吗?   刘红梅说:人参一直都由高原保管着,当他给我看了之后,他就十分小心地揣进怀里……   而后,刘红梅皱着眉想了想:我并不懂中药材,只见红布里包裹着个白白的东西,上面有很多细细的须子都露了出来,反正高原对我说那就是人参,至于真假我真不知道。 第一百四十七章 竖起的棺材   陈教授打断我和刘红梅的对话,他说:好了好了,别提什么人参了,现在一个大活人不见了,说一棵人参有什么用。   陈教授背着手在屋里绕起圈子,听到我和九叔一个劲追问人参的事,他气急败坏地走过来大声说:刘红梅你给我说实话,高原到底去了哪里,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就是故意隐瞒我啊!   刘红梅用力地摇着头,嘴唇紧咬,眼神飘忽不定,脑后的辫子摇来晃去,她辩解道:陈教授,我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看着刘红梅那奇怪的表情,就算没有审讯经验的人,都能看出这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心里肯定还隐藏着什么,九叔给萧雅婷使了个眼色,萧雅婷拉着脸红脖子粗的陈教授找个不碍事的角落坐下。   九叔直直地盯着刘红梅,待她安静一些之后,十分小声地说:刘红梅,我能看出你还有一些事情没说,或许你不知道怎么表达出来,不过没关系,在座的都是你的同学和老师,你可以试着说说看,没人会宣扬出去,你试着说一说,好吗?   刘红梅下意识地把双手交叉起来放在胸前,有些像祈祷的动作,从这一动作,我看出来,她的内心开始动摇了。   稍微等待了一会,刘红梅将两个大拇指收进掌心里,这是信心极度低落的表现,我知道在这一刻,只要稍微的诱导,她就会说出隐藏在内心的全部秘密。   刘红梅说:不是我不想说,而是……   还没等我和九叔用语言去诱导,刘红梅却抬起头看向他,她轻轻咬了咬嘴唇,才说:而是……而是我不能确定那是不是真实的,因为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仍旧躺在帐篷里,那或许只是我的一个梦,一个过于真实的噩梦而已。   我和九叔没必要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等待着刘红梅把那些不确定的往事说出来,下面就是刘红梅的口述,文中的“我”就是刘红梅自己——   ——和高原分手以后,我就钻进帐篷躺在赵春桃旁边睡下了,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外面有种轻微的脚步声,于是我探出头来,看了看外面,篝火还点燃着,本来应该有人轮班值夜的,可火边却空空没有一个人影。   ——就在这时,我耳边又传来了脚踏在干草上的声音,我寻找着脚步声,很快就看见一个黑影,黑影很高大,我认得出他一定是高原,但是我猜不透他这是要去哪里?   ——高原跟梦游一样直挺挺地走着,因为高原对我很好,我担心他晚上在林子里乱跑会出危险,于是我就从帐篷里爬出来,想及时拦住他,劝说他回去。   ——奇怪的是,当我跑到刚刚高原出现的地方,他却不在那里了,我这才发觉,我已经迈进了远处的林子。   ——我朝前又走了几米,我就意识到自己迷路了,眼见脚下又浮起了一层雾气,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烟雾漫了过来,顷刻便笼住身前身后,视野受阻,我一点点地消融在雾气里,同时意识也逐渐模糊了。   ——当我清醒的时候,环视空荡荡的四周,只能看见远处树木高大而隐约的影子,突然,一道白光一闪,我打了个激灵,随即发现眼前凭空出现了一栋楼房。   ——那楼房很高,有很多小黑窗户,但是看起来眼熟,好像我的生活里就有这么一栋建筑。   ——四周都是烟雾,这楼房就像竹笋一样从平地上冒出来,灰黑色的墙体,像极了一具竖起来的巨大的棺材,即便是在梦里,我也没有胆量进入这栋鬼气森森的楼房,可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我眼前,那是高原。   ——高原回过头,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神麻木得就像被抽走灵魂的僵尸,我下意识伸手企图拉住他,可从手中划过的,只是一团灰白色的烟雾。   ——一瞬间,高原的身体就朝楼房那阴暗晦涩的窄门移过去,很快他半个身子就陷进了门里,他的脸再次转向我,还是那种毫无生气的眼神,而后,他的整个身体完全进入了黑暗。   ——我慌了,该怎么办?   ——上一秒这样想,下一秒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迈开步子朝楼门走去。   ——当时的我并没过多的感到恐惧,因为楼房里面有高原在,更重要的是,我感觉这栋楼房看起来越来越像大学里我熟悉的那一栋教学楼,于是我抬起腿,就迈进了黑洞洞的窄门里。   ——楼房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黑,但也不亮,满目都是青灰色,只能分辨出脚下的路。   ——楼里有一架楼梯,不是朝上而是伸向地下,从外面看着房子很高,怎么楼梯确是朝下延伸的?我谨慎地喊了一声高原的名字,声音似乎被墙体吸了进去,传进自己耳朵时,声音已然十分微弱,我咬咬牙,还是走下楼去。   ——楼梯和普通的楼梯没什么两样,向下行进了十几阶,就踩在一个平面上,而后我转过身子继续朝下走。   ——就这样走了大约十几层,我也没下到底,而且也没看见一间屋子,我清醒了,也终于感到害怕了,于是转身朝上跑去,可就在转身的时候,我竟然看见高原站在了我身后。   ——我急切地问他为什么跑到这里来?高原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木呆呆地说:“我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说完,他就从我身旁擦过,没命地朝楼下跑去。   ——我声嘶力竭地喊高原的名字,脚下也紧追不舍。不知又朝下走了多久,我再没看见高原,只看见了一扇扁扁的门,门是黑色木头的,紧紧地关着,门上面有玻璃,就像是大学里自习室的门,我希望高原在里面等着我,于是我鼓足勇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走了进去,里面的空间非常大,非常像一间大学里的阶梯教室,可惜我没在里面找到高原,却看见了无数的我,我的意思是,那无数的我都存在于镜子中。   ——因为四周的墙壁上摆满大大小小的镜子,千千万万的我都在镜子里面移动,我感到了一丝新奇,摆弄着身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游乐场里面的镜屋,但要比镜屋大很多,看着镜子里无数的自己又被无数的自己看着,这令我有一种万人瞩目的感觉。   ——我无意间抬起了头,这才看见原来屋顶上也布满了镜子,我看见了自己的脸,那张脸青灰青灰的,我的脸在镜子里变得十分陌生,突然,我发现自己的眼球消失了,眼皮底下遮盖的只是一对黑洞洞的窟窿,我惨叫着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见赵春桃正一脸不解地看着我,原来这一切恐怖的经历,只是一场梦……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起保守可怖的秘密   如果在我没遇到九叔之前,有人述说自己做过的那些如何诡异的梦,听罢我最多也是付之一笑,其实,人类的梦境并不是可有可无的奇思妙想。   而每一个看似平常的梦中,都暗藏了一些预言、启示之类的信息,只不过很少有人能把这些秘密真正解读出来。   九叔向刘红梅投去鼓励的目光,缓和的语气说:刘红梅,你讲的很好,其实有些时候,梦境也是破案的关键……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当你醒来的时候,高原就不在营地了?   刘红梅摇着头:不是,那只是一场梦。   回忆了一会儿,刘红梅又说:天亮了,我们开始收拾帐篷,当我与高原四目相对时,我们两个人的表情都很不自然,我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些……一些……怎么说呢……好像昨晚我们做了一件只有我俩才知道的事情,或者说共同经历了同样的一个梦,我们眼神中透露出的信息,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   我提醒道:心照不宣。   刘红梅点头说:是的,心照不宣。   萧雅婷问刘红梅:难道你和高原真做了同样的梦?!!!!   刘红梅摇头不语。   萧雅婷按捺不住好奇心,终于又发问道:这可能吗?会不会是你俩真的一起去了那个地方?可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一栋楼房呢?   刘红梅说:我当时也觉得奇怪,就找机会接近高原,没等我问他,他却先对我说,昨天晚上他确实梦见我了。我心里一惊,细加盘问,虽然有很多细节并不太一样,但内容都是进入一个建筑物里面,互相寻找对方。既然只是一场梦,我们也并没多想,高原解劝我说,可能是这林子里的雾气有某种致幻催眠的物质,所以才会这样。接下来,考察队的队员收拾妥当重新启程,那天天气很好,满眼美轮美奂的山中美景,我心中的疑虑很快就被美丽的景致冲淡了,直到赵春桃发现了一具尸体……   我心里一惊,又发现了尸体!?   陈教授瞪圆了眼睛,再也沉不住气了,他看向赵春桃,或许他认为赵春桃是一个很老实的学生,不可能会对他隐瞒事情,所以陈教授的眼神中都是对赵春桃的无比失望。   原来,队伍行至中午时分,大家坐下休息,赵春桃叫刘红梅陪她一起去方便,于是远离人群,躲在一个低洼地里小解,刘红梅则站在高处替她把风。   突然,赵春桃“嗷”地一声从地上蹿起来,刘红梅以为有蛇,正想喊大伙过来帮忙,但低头朝赵春桃脚下一看,也冷不丁抽了一口凉气,只见乱草丛中,有一只瘦削的枯手伸了出来,赵春桃张着嘴,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她吓得说不出话来。   赵春桃说到这里,声音断断续续的不知说什么是好,刘红梅不得不帮助不善言辞的赵春桃解释。   刘红梅说:高原好像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一样,遇到危险的时候,高原就出现了,高原胆子大,他拨开野草,就看见了一具尸体……   我问:什么样的尸体?   刘红梅说:那尸体还是个孩子,十多岁吧,很瘦小,脸扭曲着,死状特别痛苦。   陈教授气愤地大声喊道: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你们居然没有一个肯告诉我,你们……你们这些孩子啊,太让我失望了!   这时赵春桃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当时很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大家的,可是高原不同意我那么做,他说的也有道理,他说,荒山里出现一具尸体很正常,反正人已经死了,如果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惹来警察调查案件,很可能会给我们这一队人找来很大的麻烦,也许会留在这里很长时间协助警方破案,我们回不了学校,也就耽误了学业。   刘红梅帮助赵春桃补充说:是的,当时高原就是这么说的,我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人毕竟都已经死了,那尸体看起来就像一个迷路在山里的孩子,不像什么凶杀案,我们这些学生是来山里考察和学习的,谁也不想耽误学业,也不想被叫到公安局去,所以……所以我和赵春桃还有高原,三个人准备保守这样一个秘密,也没有告诉陈教授,以免他担心。   萧雅婷低声对我和九叔说:这具小孩子的尸体,会不会就是李长贵口中的那个名叫小半拉子的采参人呢?   九叔不置可否,他看向陈教授,陈教授点上了一根烟,低着头闷闷地吸着烟,九叔问陈教授说:陈教授,现在我想听一听关于高原这个学生走失的具体情况,你是当事人,这件事你应该清楚吧?   陈教授叹息了一阵,掐灭香烟,说道:那时候,我已经观察出考察队里面有些人对于考察心不在焉了,当时我绝对猜不到是由于发现尸体而故意隐瞒我,我还以为是那些孩子累了,毕竟考察队的人在山里持续考察的好多天,我觉得也是该出山的时候了。   陈教授又叹口气:我这个人做事很谨慎,带着学生去各地考察也有几十次了,从没出现过问题,为了安全,我特意叮嘱高原走在队伍后面,看好每个队员,千万可别有人掉队,因为高原是队伍中办事能力最强的,身体最壮实的一个男同学,有很多事情我都需要他的帮助。可是……没想到的是,就快要出山了,当我再次点名时,原本协助我带队的高原却不见了。   我问:你们没有寻找吗?   陈教授说:当然找了,队伍朝回走了一个多小时,大家喊破了喉咙,可沿路一点痕迹也没发现,天暗下来,没办法,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们只能转身朝山下走……   我问:如果实在找不到,你们这样做也是对的,免得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后来呢?   陈教授说:后来,终于出了山,我就及时把失踪队员的事情报了警,警方虽然上山搜救却一直没有消息,我们等在这家小旅店里已经快一星期时间了,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 第一百四十九章 暧昧的动作片   我们从生态考察队了解了一些情况,由于队员已经消失了多日,时间很紧,我和九叔还有萧雅婷略做商议,就准备即刻上山到案发地点实地调查。   当地警方已经为我们三人准备了一些野外生活的必需品和几件保暖的便于登山的运动服装和鞋子,都装在两个双肩背包里。   我拿出自己的手机一看,信号已经变弱了,我估计,进入大山深处,肯定就没有任何信号了,于是,我给陈进打了一个电话,想问问他,老海和那只犬科动物是否来万灵堂找他的麻烦?   我打电话给便宜师兄陈进,陈进很快接通了电话,我听到一些声音,似乎陈进正在用笔记本电脑看着一些叉叉噢噢的动作片。   陈进在电话里问我说:你们那边搞定没有,你和师傅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说:看来还需要几天时间,所以我打电话跟你报个平安,因为九叔要一起进山,实地考察一下,对了,你那里怎么样,有没有人找你的麻烦?   陈进说:我这里还好,老海没有来,但是有一个女的来找过你……   我愣了一下,问:女的,找我干什么?   陈进似乎立刻来了精神,说道:哎呀,那女的还真有味道,没想到你小子还挺能招人喜欢的……   我问:你说什么啊?!!   陈进说:找你的那个女孩可漂亮了,身材火爆……   我打断陈进,说:你丫是不是看片看多了啊,说胡话呢?   陈进说:没有没有,真的有个大美女来找你,女的还说,找你有点儿私事,我问她什么事情,她说只能跟你一个人说,然后就走了,说等你回来她还会来找你的……   我突然回想起了小保安杨鑫当时跟我说过的话,难道这个女人是同一个吗?于是我立刻问陈进:哎,那女的是不是日本人?   陈进说:我也不知道,不过,女人跟我说的是中文,有点儿台湾腔,我看不出她是哪里的人。   我叹口气,想:难道我最近狂走桃花大运了,到处有美女来打听我的下落,可这是为什么呢?   陈进听我半天不说话,问我说:哎,你怎么了,没事情我就挂电话了,替我给师傅他老人家问声好……   我说:好的,但是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陈进问:什么事?   我说:如果你在万灵堂看那种暧昧的动作片,或许,九叔走之前给你布置的阵法就失效了,毕竟你看的那些东西过于影响气场……   陈进登时就着急地问:啊,那怎么办,我一个人在这里,很无聊啊,师弟啊,快问师傅,有什么弥补的方法没有啊?   我果断挂了电话,因为我是骗陈进的。   跟陈进聊了一会天,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这时候,我看到陈教授整装待发地从客房里跑出来,在楼道里大呼小叫。   进入房间,九叔也换好衣服穿好鞋子,我也快速穿了萧雅婷提供给我们的轻薄结实又保暖的登山服,把双肩包背在身上,包里面有一些远行用得着的东西。   我和九叔走出房间,萧雅婷也已经换上了一身深蓝色的运动装,单手提着双肩包站在那里亭亭玉立而又英姿飒爽。   我看了看陈教授,然后用眼睛问萧雅婷,那意思是:怎么,陈教授也要跟着我们一起进山吗?   萧雅婷冲着我和九叔摇摇头也是一脸迷茫,没等萧雅婷问话,陈教授就斩钉截铁地说:我必须去,不用问为什么,我的学生失踪了,这是我的责任,再说,我毕竟去过那里而且还平安地回来了,我比你们要有经验,我们一起进山,也好有个照应不是吗?   此话不无道理,我和九叔也不能阻止老师进山找自己的学生。   这时候,门一开,又从客房里走出几个人,萧雅婷板起脸,大声说:干什么?你们两个也要去啊?   走在前面的是刘红梅,她说她了解高原,而且高原的失踪和她也有一定的关系,毕竟她隐瞒了一些事情,高原的失踪她也有责任。   萧雅婷不知道如何反驳刘红梅,她抬起头有看到刘红梅身后站着那个绰号叫做朴大头的韩国留学生,虽然那个男同学头似乎大些,但两眼之间略宽,看起来并不会聪明到哪里去。   陈教授打圆场说:两位警官,我看,就让他们跟着吧,找人这种事情需要人手,人越多越好,放心,我会很好地照顾我的学生,不会给你们破案添麻烦的,我保证。   旅店门口停着一辆加长的警车,我和当地警方派来的司机坐在驾驶室,萧雅婷和九叔坐在二排坐,陈教授、朴大头和刘红梅坐在最后面。   车内挤满了人,令人觉得氧气不足有些憋闷,司机按下车窗,有些凉风吹进来,这才缓解了车内的闷热。   警车朝前驶去,过了一架小桥就进入山路,路面不宽,还算平坦,看来是新铺的路面。   车在蜿蜒的山路上飞驰,两边的景致飞也似的朝后面跑掉。   长白山林木覆盖率非常高,遮蔽天空的原始森林随着山势连绵起伏,沿途所见,山势确实雄浑,但许多平缓的地方漫山遍野都是树桩,显然经过了大规模长年累月的砍伐,地形地貌受到了严重破坏,山体植被已变得支离破碎,所以下雨后,容易会出现泥石流这样的灾祸。   陈教授介绍说,山坡上,有林子的区域多为“次生林”,虽然与原始林同属于天然林,但在不合理的采伐、火灾、垦殖和过度放牧后,早已失去了原始森林的面貌。   这是我第一次深入长白山,我有一些紧张和兴奋,因为谁也不知道在隐秘的长白山的深山古木之间,到底会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我和九叔还有萧雅婷能不能顺利完成任务?   能否破解采参人的离奇之死?   能否找到失踪的高原?   又能不能解开人参娃娃和麻达鬼的诅咒谜团呢?   一切还都是未知…… 第一百五十章 深山里的护林员   经过一段时间的盘山公路,载着五个人的警车到达一处很像是山门的所在,门口立着很大的标识牌,牌子上刻着的是一幅长白山的全景地图,其中还标出了几个主要的地点,比如天池、地下森林、瀑布等等,地图下面则是一大段文字,我也没仔细看,或许是对长白山风貌的大致简介。   山门一侧有个小屋,司机跳下车,走进小屋,应该是做上山登记之类的事情。   没多久,司机登记之后,他坐回车里,车体一阵晃动继续前行。   车体在爬坡,很慢很慢的,似乎连人带车都跟着一起缺氧了,还好路边出现了许多野花,放眼四周,虽不绚烂但也相互争艳。   耳朵听到的是涓涓细水,鼻子闻到的是清淡幽香,渐渐地,人们那不适的感觉才渐渐缓解。   又过了一段时间,车终于停下来了,因为前面已经没有路了,我和九叔先下了车,朴大头拉开车门想去扶陈教授,陈教授却麻利地自己跳下车来,比很多像他一样年龄的人都要利落。   陈教授挥着手对九叔说:咱们到地方了,上一次进山时就是从这里下的车,前面有个林场,那里住着一个老护林员,如果他在家的话,今天我们可以去那里过夜,歇歇脚。   辞别司机,众人背着各自的背包,用手脚拨开树枝,躲开带刺的藤蔓,踩着秋天的落叶,不停地向山上攀登而去。   陈教授告诉我们说:长白山是一座历史悠久,气势雄伟,景色秀丽的高大火山体,它象无形的化石记录了人类活动的脚印和历史变迁的痕迹,历史上溯到6亿年前,那时候长白山地区曾是汪洋大海,经过漫长岁月无数次的造山运动,地壳变迁,地下流出的玄武岩浆,沿着地裂的缝隙,大量喷出地面,于是才出现了沧海变大山的局面……   一路上,陈教授很有耐心地对我们还有他的两个学生刘红梅和朴大头讲解着,陈教授不愧是教授,所有人都费力朝山上爬,他还有力气和心情教书育人,我很是佩服。   一行人翻山越岭,直至日落时分,才抵达山腰处的一个林场。   我停住脚步,看向远处,林海茫茫,繁枝蔽空,黑压压的彻地连天,看起来到有种未知的恐惧在里面。   萧雅婷很细心,她问我:你在想什么?   我笑了笑,说:呵呵,没什么。   陈教授快步走到队伍最前面,他伸手指向前方,那里有一个很大的篱笆院子,篱笆是粗树枝围起来的,看起来参差不齐,院子里面层层叠叠堆满木材,坐北朝南有座木头搭建的大木屋,屋顶炊烟缭绕。   陈教授解释说:除了大雪封山的数九隆冬,平时都会有一名护林员在此驻守,我带队上山时就在那里遇见了一位护林员,不知今天值勤的是不是他?   萧雅婷对我和九叔说:当地警方告诉过我,护林员的职责十分重要,以往都是由年老的猎户担当,每隔一段时间,老猎户便带上几个年轻的护林员去巡山,山上的四具尸体,就是他们这些护林员发现的。   正说着,众人走到篱笆口的时候,不知从哪里窜出一条大黄狗,黄狗吠叫几声,看清了带路的人是陈教授,它居然不叫了,反而摇晃着尾巴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在陈教授的身上来回蹭着,显然,陈教授是来过这里的。   大木屋里面闪烁着一点昏黄的灯光,大黄狗朝门里大叫两声,似乎为主人通报来了客人。   为了防风保暖,这间大木屋的墙壁全部使用碗口粗的冷杉树钉成的,缝隙间还涂了一种白色的灰土,虽属木质结构,却看起来极为坚固,一点不比砖瓦房差。   陈教授推动屋门,却发现门上挂了一把大铁锁,就在这时,只听远处两声枪响,那大黄狗就飞也似地窜出了篱笆墙,不多时,它嘴里衔着一只长尾巴的大山鸡跑回了院子。   众人正在不解中,忽从密林中走出一人,只见他手握一把双管土猎枪,黄铜色的枪管烁烁被夕阳照的烁烁放光,他远远见到木屋前站了那么多人也是一愣,但很快认清了其中有一个是陈教授,于是加快脚步,朝大木屋走来。   拿猎枪的男人虽然一脸褶子,但目光矍铄,我觉得,这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人就是萧雅婷所说的那种有经验的护林员。   陈教授称呼护林员老那,老那祖辈都是猎户,陈教授很健谈,跟老那谈话就像是很熟悉的朋友,刘红梅和朴大头这两个学生老邹都见过,唯独没见过我和九叔还有萧雅婷,陈教授介绍了一番,于是老那和我和九叔握了握手,我感觉到老邹的手比松树皮还要粗糙。   在这间被油烟熏得乌黑的屋子里,一伙人围坐在火塘前,火塘,简言之就是室内地上挖出一个小坑,四周垒上砖石,中间生火取暖也可以做饭。   火塘里立有三块石头,以备烧火煮饭架锅之用,后来,都改用铁三脚架了。   此刻火塘上正烤着的是一只山鸡,滋滋冒油,陈教授和朴大头都是迫不及待,也顾不得熟与不熟,各自连皮带肉撕下来一块就往嘴里塞。   老那从腰里掏出一个酒葫芦,除了萧雅婷每个人都喝了一口,那酒又涩又烈,应该是用山果子自酿的。   酒葫芦绕了一圈,最后落在老那手里,他先在手指上倒了一点酒,对着炭火弹动手指,那炭火便噗哧噗哧作响,冒起一股蓝色火苗。   没等大伙开口询问,老那自顾自地说:敬山神爷呢,多亏他老人家,我们才有得吃有得喝。   就着陈教授带来的干粮,很快,一只烤鸡就成了骨头,大黄狗很满足地嚼着鸡骨头,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觉得这个时候,刚好适合谈话,我很想向老那打听一下发现四具尸体的过程以及李长贵嘴里的麻达鬼到底是什么,因为老那长年生活在这大山里,对长白山的风物肯定颇为熟悉。   于是我说:老那,谢谢你的招待。   我朝老那笑了笑,又说:我们和萧警官是来山里协助当地警方调查走失人员和那几个采参遇难者一案的,你常年在山里生活,我想向你打听一些事情,可以吗? 第一百五十一章 白毛老麝成精了   老那点点头,他表示同意,说:可以啊,请问吧。   跳动的火光映照着老那削瘦的面颊,高高的鼻梁和高高的颧骨,我观察着他,看起来老那不像汉人,因为国内管理枪支很严格,国家只允许一些以狩猎为生的少数民族可以使用保留枪支,老那手里那支双管铜猎枪应该是合法的。   关于枪支的事情,老那没提及,我和九叔也没必要打听,   我开始提出第一个问题:老那,四具尸体都是你发现的吗?   老那摇摇头,指了指趴在地上的大黄狗,说:应该是大黄最先发现的。   萧雅婷说:哦,原来是这只名叫大黄的大黄狗发现的尸体,狗的鼻子比较灵敏,也很合情理。   老那回答说:那一天,我和几个年轻护林员听到狗吠声,知道出了事,跑去一看,就发现了一具面目狰狞的尸体,尸体的脸实在是太可怕了,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惊胆寒。   九叔问:你发现了尸体,确定尸体已经完全死亡了吗?   老那说:当然,尸体的半张脸都被野兽撕掉了,肯定死透了,不能随便破坏现场,这一点我们都懂,于是留下一个护林员看守尸体,我和另一个就下了山,回到这间大木屋,用无线电报了警,山下派出所的同事很快赶到了,由于从死尸的面容看,很像死于某种急性疾病或是中毒,于是民警带着警犬扩大面积进行排查,花费两天多的时间,又搜到了三具尸体,并且这四具尸体死状相似,不过,我个人认为,患病或中毒这种猜测也许不是致死原因……   九叔问:老那,那么你认为死者的死亡原因会是什么呢?   老那低下头闷了一口酒,叹了口气,才说:如果是中毒,为什么四个人并不是死于一处呢?   我点点头,老那说的不无道理。   老那又说:如果是患上传染病的话,死状也并不会那么可怖……   九叔问:那么你的猜测是……   老那说:我没什么证据,也不好随便说,长白山地僻林深,也有各种离奇恐怖的传说,挖人参这种事情,并不是一件给子孙积德的手艺活,因为有的野山参能有几百岁了,一个人至多活不到一百岁,几十岁的人敢去动几百岁的东西,这是会折寿的啊,唉,山里这种故事非常多,听得太多难免让人心里发毛,一般没人敢在深山老林之中谈及鬼神,可是……   萧雅婷连忙催促道:可是什么?   老那说:我瞎说,你们听一听,千万别当真。   老那看向九叔,九叔点点头,他才继续说:我觉得那些采参人是在山里迷了路,得罪了什么大山里的神灵,毕竟深山老林多精怪,不知得罪了哪位神灵,所以……所以就困死在了山里,这就像是一种诅咒……   萧雅婷不解地问:长白山很容易迷路吗?   老那说:那当然,近处的山林要好一些,如果一直深入走进了原始林子里面,那里就像一座没边没沿的巨大迷宫,看哪里都差不多,进去了就出不来了,即便没遇上鬼怪猛兽,饿也能把人饿死在山里,而真正有可能出现老山参的地方,就是那些人迹罕至的老林子里面,但是,发现的四具采参人的尸体却不是在原始的深山老林里,所以我才会觉得他们很可能在深山挖参时得罪了山神或精怪,所以受到诅咒,才会一个个在出山的过程中痛苦地相继死去,我这么说,你们能理解吗?   萧雅婷表明自己的观点,她说:老那,你这样推测根据你的想法是合理的,但是警方破案子,不可能相信山上会有什么精怪和诅咒这种事情的。   老那说:嗯,这个我也懂,但是山里确实总是发生一些怪事,比如,去年就发生了一件事情……   老那想要举个例子佐证自己的观点,但是感觉有些怪力乱神,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我鼓励说:老那,但说无妨。   老那才说:有个打猎的人,进山十多天了,也没回来,家属这才找了警察,警察找到我们护林队一起上山,放出了警犬,让它嗅了嗅那猎人以前的穿过没洗的衣服,最后真的被警犬找到了,那猎人的脑袋卡在岩石缝里,下身都被野兽吃没了……   刘红梅的脸都吓白了,问:怎么会卡在石缝里?!!!!   老那苦笑一下说:谁知道呢?什么情况都有,山里的奇事怪事可多了,人一心慌,一害怕,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现在保护区里禁止随便打猎,怪事倒是很少发生了,前几年,还出过因为打猎误伤自己手足亲人的怪事呢……   陈教授听到这里也来了兴趣,问:误伤?那是为什么?图财害命吗?   老那说:兄弟二人一起进山设陷阱,按套子,取麝香,麝,又叫香獐子或是山驴子,生活在长白山森林中,麝香是雄麝的肚脐和生殖器之间的腺囊分泌物,干燥后呈颗粒状或块状,有特殊的香气,可以制成香料,也可以入药,比较稀罕比较值钱,所以,兄弟俩人就干这个活计,虽然损阴德,但这一行当还是很赚钱的。   刘红梅问:后来怎么了?   老那说:兄弟两个设好了陷阱回帐篷里睡觉,这么大的山,俩人不知怎么回事走着走着就走散了,要照山里人讲,那又成了迷信,说是中了妖怪的邪法,而那妖怪,很有可能就是白毛老麝成精了。   刘红梅嘀咕了一句:白毛老麝成精了……   老那继续说:再说那兄弟俩,两个人围着个山头转了好几个圈,正巧碰上大雾天,哥哥看见弟弟的人影,以为是妖怪,弟弟看见哥哥的人影以为是头熊,二人端起猎枪就打,结果,弟弟打偏了,哥哥把弟弟打死了。   刘红梅惊呼了一声。   老那说:是啊,回到家之后,哥哥就疯了,没过几个月,他就偷偷跑出家门,回到山里他弟弟死的那个地方,用刀子抹了脖子……   听了这些之后,刘红梅说:要不人参和麝香那么贵呢,看来这都是拿命换来的东西啊!   老那闷口酒,点点头,接着说: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年轻时,我和师傅上山打猎,就遇到过一次邪事,呵呵,如果你们不说我传播封建迷信,我就讲给你们听一听。   九叔提起了精神认真地说:好啊,老那你快说!!!! 第一百五十二章 邪事   一件什么样的邪事呢?   老那给我们讲述说:那一年,我和这两位学生一样大的年纪,跟师傅上山打兔子,我们并没有进入深山里,兔子这东西哪里都有,没必要走太远距离。一下午,我们就打了三只兔子,正准备下山回家的时候,忽然觉得密林深处有响动,接着,就从里面窜出一只庞然大物,等我们看清了,才发现那是一头鹿,鹿一般都在深山,不知是为什么它却跑到了山边来了,鹿无意伤害我们,可由于紧张,师傅扣动了扳机,很快,鹿就栽倒在地上了,翻着眼睛抽搐起来。我们走进一看,鹿头被猎枪打开了花,必死无疑了,可那是一头母鹿,而且肚子圆滚滚的,师傅登时就慌了神,哪里还顾得上猎物,拽着我撒腿就跑,可没跑多远,天就暗下来,眨眼功夫,四周就十分模糊了,简直难辨方向。我们当时没有手表,可感觉似乎走了很久很久,突然,我们又看见了那具母鹿的尸体,它就倒在前面的土地上,周围全都是鲜红的血,当时我不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现在想起来,肯定是母鹿临近死亡的时候流产了,这样一来,我们开的那一枪,就不仅仅伤害了一条性命。师傅把我摁倒在地,自己也跪下来,痛哭流涕对着鹿尸磕头求饶,师傅其实是个心地良善之人,也明白山里不可以乱开枪的规矩,不一会,师傅的额头都磕出血来,说也奇怪,四周渐渐地亮了起来,师傅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这才拉我起来,我们勉勉强强回到了家,你说离奇不离奇?这就像麻达山鬼打墙一样,人在山里走夜路,走着走着,眼面前会出现一道墙一座峭壁,或是一条深深的河,怎么也走不过去,破不了这法术,脚就是迈不出这一步,只能不断走回头路,到天亮才发现不过在原地转圈……这还算好的,更糟的还能把人引向绝境,那等待你的就只有死亡了。   一听到“麻达”两个字,我的头皮就一阵发麻,这个词在我们没来山区之前没听过,只是听李长贵提起过,我很想了解一下,于是我问道:请问老那,‘麻达’算这里的方言吧?   九叔也问:‘麻达’究竟是什么意思?还有‘麻达山’,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老那说:‘麻达’简单的说就是遇到麻烦或出了问题的意思,‘麻达山’是说在山里遇到了麻烦,也就是迷路的意思,你要是在山里走着走着眼看四周的松树林子都长成一个样了,辨不清来路和去路,这就叫‘走麻达’了,或者叫‘麻达山’了。   九叔点点头:我明白了,老那,你能不能讲一讲关于长白山的一些故事或传说,在没有真正进山之前,我们也能够有所了解。   老那笑笑说:至于长白山的故事,那可就多得数都数不完,即便你想听,就算现在开始讲,一直讲到你八十岁,呵呵,或许也讲不完。   朴大头吃惊地说:这么夸张?   刘红梅说:也许因为长白山太大了。   老邹点点头说:是啊,长白山横卧在吉林、辽宁、黑龙江三省的东部,是满族以及其他东北少数民族的发源地,人们常说‘白山黑水’就是泛指我们东北地区,白山就是长白山,黑水便是黑龙江,白山黑水已成为东北的代名词。   老那又说:要说长白山有多大,狭义的讲,是指长白山山脉,广义的讲,是指以长白山山脉为中心的外延地区,那可就大了去了,至于有多大,我可也不清楚。   九叔喜欢打听一些具有针对性的问题,他对老那说:我们这起案子与采挖人参有关系,老那你是当地人,而且常年在山里生活,我们对当地特有的采参这个行当非常不了解,那么你能讲一讲关于采参人的一些事情吗?   老那说:采参这一行对于当地人来说都是很神秘的,从事这个行当的人有诸多忌讳,比如采参不能叫‘采’,应该叫‘抬’,人参也不能叫人参,应该叫‘棒槌’,正确的说法应该叫作‘抬棒槌’,进山采参的人,叫放山人,经验丰富的领头人叫老把头。   陈教授听老那说得头头是道,他说: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和禁忌,想来采参这个行当由来已久了。   老那说:放山的人苦啊,采人参这口饭不好吃……   老那的脸上有些黯然,接着说:讲究和忌讳非常多,有时一进山少则十多天,多则几个月,而且山里连年的乱采乱挖,根本就很少能看到够年头的老山参了,有的新手,甚至连参芽子也不放过,唉,这样一来,以后估计野山参就得彻底绝种了。   陈教授说:是啊,人参很值钱,只要有利可图,即便冒险丢掉性命,也有人愿意干。   陈教授顿了顿,又问:既然采参这行当很古老,那么有什么传说故事之类的,我个人对民俗非常感兴趣,老邹,你再多说一些好吗?   大木屋里一阵静默,老那回想了好半天,才说:有一首放山人经常会在山里吟唱的歌谣,我学过,先给你们唱一段听听,据说这个歌谣是放山人的祖辈传下来的,歌谣有辟邪的作用……   我们一起说:太好了!!!   陈教授拿出一个录音笔,说:老那,我录下来留个纪念好吗?   陈教授话音未落,老那就毫不迟疑站起来,前一脚后一脚踏着步子唱了起来,声音低沉而浑厚,他有一付天生的好嗓子:   ……家住莱阳本姓孙,漂洋过海来挖参,三天吃了一只水蝲蛄,你说寒心不寒心?家若有人来寻我,顺着蛄河往下寻啊……往下寻……   随着老那歌声唱罢,他又讲起了一段古老的传说,当然,故事的主人公正是歌词里唱的那个据说已经成了神仙的放山人的祖师爷…… 第一百五十三章 采参人的祖师爷   随着老那歌声唱罢,他又讲起了一段古老的传说,当然,故事的主人公正是歌词里唱的那个据说已经成了神仙的放山人的祖师爷——   ——相传很早很早以前,山东十年九灾,老百姓的日子可苦透了,这一年刚把种子洒在地上,又遇上了少见的大旱天气,一个半月滴雨未下,地里的庄稼苗干得一点火就能着。   ——莱阳地界有一户姓孙的人家,当家人叫孙良,三十多岁,正是满身是劲的时候,他一见又闹了灾荒,满地庄稼是指望不上了,到秋天收不下来粮食,拿什么养活老婆孩子。孙良正愁得没法,听说关外长白山老林子里有人参,关东人叫棒槌,这是一种宝物,要是能挖到几棵,那一家老小的日子不就有了着落。   ——孙良和老婆一商量,闯关东成了唯一的法子,于是他收拾行装,带上所剩无几的吃食,含泪告别老婆孩子,从烟台登上木帆船,在海上也不知漂泊多少天,才到营口靠了岸。   ——他采参心切,路上顾不得歇脚,连宿搭夜地往山里奔,趟过一河又一河,翻过一山又一山,整整走了七七四十九天,才进入长白山老林子,那时候,长白山里根本没人烟,树木狼林,草深没腰,野牲口到处都是。   ——孙良虽说身强力壮,是在庄稼地里滚大的,但进入这样大的山林子还是头一遭,又没人相伴,自己只好壮着胆子往里闯。他手里拎着根木头棍子,拨拉着周围的草棵,开始寻找人参,就这样,孙良白天漫山遍岭地找棒槌,晚上找个避风地方睡觉,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   ——粮食吃光了,衣裳刮碎了,鞋底磨穿了,在山里转游得也分不出东西南北了,仍旧没有挖到一棵棒槌,可他还是不灰心,饿着肚子也要往前闯。   ——话说这一天,他饿极了,拄着棍子来到了蝲蛄河,趴在河边喝了一肚子凉水,凉水还是不顶饿,只觉得浑身酸软没有一丝力气,眼睛里直冒金花。   ——一不小心,一脚蹬翻水中一块石板,突然一个水蝲蛄窜了出来,他急忙伸手抓住,把水蝲蛄的壳揭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放到嘴里大嚼起来,可再想抓几个吃,连翻几块石头就把孙良累趴下了,腿打颤,说什么也是站不起来了。   ——无奈,孙良只好沿着河边往前爬,爬着爬着,爬到一块大卧牛石旁,他知道自己不行了,好不容易挺起了身子,咬破了右手食指,在大卧牛石上写下了一段话,也就是歌谣里唱的那一段歌词,等他写完了,便仰面朝天地躺在卧牛石底下,慢慢地瞌上了眼睛。   ——这时候,天也渐渐黑下来,夜里刮旋风,把林子刮得呜呜直响,就像有人在哭泣,第二天,只见卧牛石下面孙良躺的那个地上,隆起了一个坟包,原来,孙良的尸首被旋风裹挟着砂土落叶土葬了,而那块写着字的卧牛石成了孙良的墓碑。   ——因为孙良是外地人头一个进长白山挖参的,后来人都称他为“参把头”。   ——打那以后,孙良的故事在关里关外传了开来,凡到长白山放山之人,谁走到那里,谁都跪到坟前,向孙良叩头祷告,求他保佑进山挖到大棒槌。   ——弹指一挥间,不知又过了多少年,小罕子,也就是后来的老罕王努尔哈赤,当时被明朝的辽阳总兵赶进了长白山,结果也迷了路,眼看饿得不行了,正在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林深处走来一个白胡子老头,对他说:“小伙子,前面的山包下边,住着八户人家,你到那里和他们一起过日子去吧,距离这里百步开外,还有一棵大棒槌,你挖出来卖了,置办你所需要的家业,将来你会有一番大作为,相信我。”   ——后来白胡子老头消失了,小罕子按照白胡子老头的指点,果真在前面山包下找到了八户人家,又在右边百步开外找到了一棵大山参。于是,小罕子就和那八户人家把参挖了出来,买了很多钱,就在这一带招兵买马,囤粮聚草,一步步地打出了清王朝的江山。   ——努尔哈赤登基坐殿之后,依照他忆想的样子,画了一张“参把头”的图像,还在山里盖了一座庙,塑了泥像。努尔哈赤感激孙良指路有功,保佑穷苦人有功,便封他为山神,掌管着长白山。   ——后来,康熙皇帝领着兵马到长白山游猎巡边,听说参把头的故事,为了不忘参把头对其先祖的恩情,还在参把头的塑像身上披了一件黄马褂……   ……   陈教授收获不少,把老那的讲述全部用录音笔录了下来,他很高兴,也许回到大学后,可以把这段故事在课堂上好好发挥一番。   老那也许打开了话匣子,他又说:老话说的好,七两为参,八两为宝,要是人参达到八两,那就成宝贝了,无价之宝,如果你们有兴趣,我再给你们讲个二十多年前,一个人偶然挖到参王的故事。   陈教授兴奋地按动录音笔:太好了,老那你快说。   老那说:当时有个绰号叫歪脖子的年轻农民,之所以叫歪脖子,因为他小时候从树上掉下来,摔坏了脖子。有一次,歪脖子跟放山人进了长白山,也想碰碰运气发笔小财,别人找棒槌往草坑里看,歪脖子却往树上瞅,因为脖子歪,总低头瞅地上太累了。老把头见状训斥他说,你不往地上看,难道棒槌会长在树干上吗?可话音未落,歪脖子真就看到大树杈子上有一棵顶着红籽七品叶的大棒槌,你说巧不巧?   陈教授不解地问:树上怎么能长人参啊?   老那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即便是在土地上,也不见得就能长出人参来,因为野山参对土质的要求比一般植物苛刻得多,种过菜的土不行,施过肥的不行,旱不行,涝不行,太阳晒不行,不见阳光不行,大雨浇不行,湿度不够也不行……   陈教授笑着问:好吗,这不行那不行,到底怎么才行啊?   老邹介绍说:必须是大树底下常年落叶以后的腐土才最好,都知道长白山有人参,但也是极少数的地方才能有,经过从古至今的采挖,地形和善的地方早就没有了,除非是艰险难行不为人所知的地方,即便这样,要想找个五品叶以上的,那还是得靠运气。   陈教授继续发问:老那,你说的五品叶七品叶是什么意思?既然人参对土地要求这么高,又怎么会长在了树上?   老那说:人参露在土外面是有叶子的,叶子是品字型的,一个岔为一品叶,七个岔就叫七品叶,岔越多证明人参越大,七品叶这种参实属罕见,历史上也没听说哪个放山人能挖着过七品叶的老参王。至于歪脖子在树上的发现的人参吗,经验丰富的人分析,种这棵参的有可能是人参鸟。人参鸟爱吃人参籽,吃后将参籽拉出来,恰巧掉进了树洞里,洞内有树叶、杂草烂成的土,加上适量的雨水和树浆,就长出人参来,由于地方特殊,所以一直没被一拨又一拨的放山人发现,所以才长成七品叶的大人参。   听罢老那的故事,我点点头说:原来如此,虽然奇怪,却也在情理之中……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古怪的规矩   转天一早,天不亮的时候陈教授便把我和九叔叫醒了,陈教授提议说:两位警官,虽然我进入过山里又从山里安全地走出来了,但是我们这几个人毕竟不熟悉山里的情况,我向你提一个建议,可不可以请求老那陪同我们一起进山,老那经验丰富,办案你们警察在行,在山里找人,老那肯定更在行,你觉得呢?   我问九叔:我觉得很好,九叔你觉得呢?   九叔同意地点点头:如果老那可以跟在我们身边,他了解老林子,当然很好,不知道老那有没有时间或者人家愿意不愿意呢?   陈教授拍了拍胸脯,说:你们不反对就行,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好了。   老那是个爽快人,他答应了陪同上山的请求,但在离开林场大木屋之前,必须等待另一个护林员来接替自己。   老那用无线电与山下的护林员联系了一阵,上午9点多的时候,年轻的护林员接替了老那的工作,于是,老那带着他的大黄狗,和我们一队人一起朝山里行进。   真正进入山区的时候,已过了中午12点钟了。   虽说是深秋初冬交替的季节,大山里的许多植物依旧茂密,可以把直射的阳光挡在外面,从繁密的枝叶间漏出的无数光柱穿过幽暗的空间,斑斑点点地投射在阴冷潮湿的黑土地上,各别经过的羊肠小路被一地黄黄的落叶遮住,脚踏上去软绵绵地不着力,到处弥漫着一种腐烂植物的味道。   要是没人硬闯进来,林子一定是很宁静的。   因为有人惊扰了林子,所以山间总是会传来几声鸟鸣和小动物在草丛里惊慌的逃窜,打破了原有的沉寂。   对于第一次真正闯入长白山怀抱的我来说,满眼都是没见过的奇异物种,如同身处在一个无比巨大的自然博物馆之中。   人们惊异于物种的奇妙,一路上兴致昂然,不断请教老那一些关于长白山老林子里的传说故事,老那也乐此不疲,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以一路走来也不觉得过于疲劳,只是陈教授有时候会表现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朴大头这一路都低着脑袋走走停停,像是丢了钱包一样,于是陈教授用力地朝前推他一把,说:赶紧走啊,磨蹭什么啊?   朴大头的嗓门挺大,操着不娴熟的中文说道:走了大半天……我……我怎么连个小人参也没看见?   老那听了这个外国人的话,他大笑了几声,说:你别费劲了,这才刚刚进山,你不觉得有很多树木都是小树,那都是新栽的,从古至今这么多年的乱砍乱伐,山里的植被受到极大的破坏,这不,近些年才开始封山造林吗?所以说,即便山上还有所剩极少的人参,那也得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就算真能看见一棵人参,如果不懂放山人的规矩和方法,也很难把参完好的带出山,即便强行挖走,那人参很也可能会变得一文不值了。   朴大头迷糊了,他问老那:那……为……为什么呢?人参……人参不就……是一棵草药吗?看见了,挖出来不就可以了吗?   老那笑了一下,耐心地说:进山采参的人叫放山人,要是结帮结伙就叫参帮,参帮人数多少没有规定,但放山的人数必须为单数,当然这主要是讨个吉利。挖到人参回来的时候就成了双数,这叫‘去单回双’,因为人参也算‘人’。   类似的话我好像听逃犯李长贵说过,因为这一次的案子与采参这种职业密切相关,我希望能更全面地了解放山人所有的禁忌和规则。   只听老那接茬说:进了山,人参就不能再叫人参了,得叫棒槌,这是规矩,一旦挖到棒槌,无论进山几个人,卖了钱要均分,老把头也不例外。最重要的一条规矩是,抬棒槌要挖大留小,为的是给干这一行的子孙留口饭吃,发现棒槌要立即大叫‘棒槌’,这样就能把人参定住,不然它就跑了。还有,心眼不好,爱耍小聪明的放山人,是永远得不到大棒槌的,因为长白山还有一种草,长得和人参几乎一模一样,一般的人是分辨不出来的,但与人参不同之处就是浑身长满细刺,做事不踏实的放山人,最容易遇到这种植物,看起来和人参相差无几,可用手一摸就扎了一手刺,这刺可厉害了,扎进肉里,不拔还好,越拔越多,还有毒,钻心疼啊,倒是没听说有人被刺毒死过,不过,这是个教训,也有人说,是山神爷参把头故意施法惩罚一下那些不厚道的放山人。   萧雅婷问:山神爷参把头是不是就是那个吃了一只蝲蛄的名叫孙良的农民?   老那回答道:可以这么说,参帮的人很敬畏这个人,抬棒槌之前还得焚香磕头,所以,孙良是参帮所供奉的祖师爷,放山的队伍开始巡山抬棒槌的时候,都要设香案,大伙跪倒在地,虔诚祷告:‘山神爷老把头,小子们来放山了,您显显灵吧,指条明路保佑我们抬大货,出山以后换回银钱必定杀猪宰羊,供奉您老人家……’这叫拜山,拜过山之后,谁的心诚,心眼又好,那孙良参把头就会保佑他能抬到大货。长白山密林遮天蔽日,虎狼出没,挖参就像大海捞针,人参难觅,危险丛生,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而且一个人要是走了单,很容易就会麻达山了……   正说着,老那停下来,因为前面一块高地上有个小木屋,比林场的大木屋的规模小得多。   老那介绍说:那小木头屋子是林业局搭建的,像这样的小木屋前面还有两个,之间的距离差不多是整整一个白天的路程,是专门给进山工作的护林员休息和过夜用的。   老那还说:因为今天头一天登山,体力充沛,所以到达这里天还没有黑下来,但也不能再朝前走了,只得在这第一个小木屋里待到转天天明,再朝下一个小木屋进发。 第一百五十五章 猫头鹰的叫声   小木头屋子虽不大,能一下子容纳进十个人,我们几个人坐在里面,到还显得有些富裕。   小木屋里有石头砌成的壁炉,里面堆着一些黑炭,墙边还有水缸,缸盖上放着一袋用塑料袋密封起来的小米。   看来,小木屋的用途就是为进山工作的护林员中途补给的小站,老那对山路十分熟悉,用最短的时间最短的路程就把我们几个人带到了山上的第一个补给站。   陈教授此行的目的是找人,为了行动快速,当然要轻装简行,况且陈教授没打算再次进入大山深处,因为高原并不是在深山里失踪的。   如果高原还能活着被找到,那也只能会在第三个和第二个补给小木屋之间,所以,帐篷之类的野外食宿工具陈教授都留在旅店里没有带出来,由赵春桃看馆着。   老那对我们说:这里的粮食有限,我们吃多少,下次来时就得把吃下去的补齐,这是一个规则,只有大家都这样循环着做了,后来的人住进小木屋才能总有饭吃。   说着,老那从背包里拿出个同样密封起来的塑料袋子,那里有两斤白米,老那就把米袋放在水缸盖子上,结果他发现缸里的水快干了,于是拎起地上的一只小铁桶,准备出去打水。   我说:还是我去打水吧。   我接过水桶,老那告诉我,出门朝左走,就有一条小溪。   小溪的水很清澈,我很快把水打来了,朴大头熟练地生起火,萧雅婷帮助刘红梅一起刷锅做饭。   外面的天很快黑下来,陈教授发给每人一袋压缩干粮,刘红梅给大家煮了米粥,几个人喝着米粥就着干粮,大黄也趴在墙角吃着老那带给它的狗粮。   屋子的地上铺了有很多草,老那说这草叫“野鸡膀子”,这种草十分吸潮,铺在身下很暖和,睡觉不会受病。   临睡时,九叔和我很仔细地把小木屋各各角落搜查了一遍,因为老那担心屋子里会钻进蛇来,结果小木屋和很干净,于是几个人各自找了合适的地方睡下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早。   老那和陈教授一边拍着手,一边大喊大叫:今天阴天,现在都快9点了,睡过头了啊,赶紧起来赶路吧,要是不抓紧时间,天黑之前很难赶到第二个补给站。   九叔被陈教授的声音吵醒了,我也醒了,大家一阵手忙脚乱,草草用过早饭,几个人就离开第一个小木屋补给站,我们继续朝林子深处进发。   昨天还好端端的晴朗天气,今天就变成阴沉沉的多云天气,九叔担心天会下雨,于是就问老邹说:这天很阴,会不会下大雨呢?   老那没直接回答,却让我们摸摸树皮,然后又摸摸草叶,我照做了,可仍旧不知道答案,老那这才耐心地解释说:树皮不太潮,这几天不会有大雨,放心走吧。   前面的山路越来越难行,开始山地上还有一些山民踩出来的小路,可脚下的小路越走越模糊,各种植物在不同的高度间互相依附,交织成了一道接一道的枝杈网,甚至窄到没有容人穿行的缝隙。   深山老林里奇峰耸峙幽壑纵横,许多地方便无路可行,明明想直着朝一个方向走,可走到一半就得绕路,一来二去,我和九叔几乎迷失了方向,队伍的使行进速度也变得格外缓慢,好在身边有经验丰富的老那指点迷津。   我们的队伍里,开始还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慢慢地,谁也不吭一声,每个人只顾着自己脚下的路,连踏在落叶上沙沙的脚步声都明显起来,或许是因为阴郁的天气,一行人不言不语,似乎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昨天登山时的那种新奇感消退得无影无踪。   这样走了很长一段路程,天色渐渐暗下来,九叔问我现在几点了,我看了看腕表,时针刚好指向下午4点钟,时间不是很晚,可此刻的天色看上去就好像将要入夜了。   树木和岩石角落的阴影越来越多,阴影里面变得有些神秘莫测,那些黑乎乎的草丛经常会莫名其妙地晃动一两下,虽然老那说那只是野兔造成的,但一队人还是有些提心吊胆,特别是萧雅婷,她的神经时刻都绷得紧紧地。   咕……咕咕……咕咕咕……   突然有只奇怪的鸟不停地叫唤,鸟叫声不远不近忽左忽右地在队伍周围响起,好像有意在跟踪我们几个人,或是向我们传达某种信息。   朴大头随口说:是猫头鹰吗?猫头鹰好像并不是什么吉祥的动物,听说,如果白天听到猫头鹰叫,那是一定要死人的。   陈教授侧过脸瞪着他,气愤地说:好的不学,学这些乌七八糟的迷信,你这张嘴啊,能不能说些吉利话呢?   忽然,大黄狗跑了几步汪汪地吠叫起来,它并不是仰头对着猫头鹰吠叫,而是对着所有人的背后吠叫,老那从肩膀上卸下那支双管猎枪,对着后面黑沉沉的林子瞄准半天,结果他并没有发现什么。   我和九叔走到老那近前,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老那摇摇头:没看见什么,大黄平常不喜欢随便吠叫的,也许……也许它看见了什么动物跟在我们身后,大黄意识到了,可能那动物被大黄的吠叫声吓跑了。   经老那这么模棱两可地一说,我抬起头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景象,山里不知何时开始起了淡淡的雾,一切景物都灰蒙蒙地隐在雾气里,我下意识把手摸向腰间,可惜那里没有枪。   这次办案有些特殊,我和九叔是陪同萧雅停一起协助破案的,并不是我们接受了公安部门的指派,国内对于枪支管理是很严格的,所以这一次执行任务,我们并没有配枪,萧雅婷也没有配枪,因为萧雅婷接受的任务是来这里找人的,没必要随身带着武器。   我叹口气说:如果遇到危险,这下子可糟糕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失踪了两个人和一条狗   九叔思考了一阵说:是啊,当我出屋时,第一时间就是朝这个方向看的,而且我还快地绕了屋子一圈,四周死寂非常,根本没有两个人影纠缠晃动的痕迹。   九叔停顿一下,继续说:而后进屋找刘红梅要手电,这之间最多相隔一分钟,而后我们和老那第二次走出屋子,依旧没现什么,直到听见这里有草叶晃动的声音,才跑过来现了陈教授……   我说:至于草叶晃动出的响声,我想是陈教授自己弄出来的,再说这么一点点微弱的响动都能被我们听见,那杀人和拖拽的声音就更加明显了,所以我觉得,敲门的不可能是陈教授自己。   萧雅婷是自言自语地问:那会是谁?!!!   老那低声说:难不成……是山神爷显灵了?!!!   萧雅婷说:不可能是凶手给我们通风报信的,这,这未免不合逻辑啊!!!!   朴大头站在后边很认真地在听,这时他也插话说:凶手是不是正常人还不清楚,当然谈不上逻辑,如果凶手是高原,他精神错落了,很可能杀完陈教授又去敲我们的门,企图引诱我们出来一一杀掉,但不知什么原因,当警官出来时他没有动手……反正高原他的脑袋坏了,很难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推测。   朴大头说了半天高原的坏话,萧雅婷却没听见刘红梅替高原辩解,因为昨天夜里她只假设了几句,刘红梅还十分肯定地说高原不可能杀人。   萧雅婷想到这里,她转头去找刘红梅,可刘红梅并没站在人群后面。   萧雅婷问朴大头说:刘红梅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朴大头转身朝后面一看,说:刚才……刚才,红梅还在我身后,怎么不见了呢?我也不知道啊!!!!!   我问萧雅婷:刘红梅是和咱们一起出来的吗?   萧雅婷心慌了,移动脚步朝四处寻找,喊了几声之后,仍旧没人回答,她加快步伐,朝小木屋跑过去。   我和九叔本想跟着萧雅婷一起去找刘红梅,结果老那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他小声说:还有一件事……   我问:什么事???   老那告诉我和九叔说:大黄……大黄它也不见了?   因为陈教授生了不测,人心很乱,我忽略了那只大黄狗。   老那很着急的样子,我和九叔一起问:夜里你把大黄狗放出去,它……它就一直没有回来吗?!!   老那点点头说:是啊,大黄一直没有回来,因为门锁了,我还以为它会在小木屋周围转悠,可是这周围我却没有现大黄的踪迹。   突然,萧雅婷在小木屋里大声的喊,声音非常紧张惊恐:你们快过来啊!!!!   我和九叔快步朝小木屋跑过去,萧雅婷站在门口,我打开门一看,屋里空空如也,刘红梅没有在屋里……   再仔细一看,天啊!连陈教授的尸体也一起消失了!   好似一盆冷水劈头盖脸的从天而降,我和九叔站在屋里呆若木鸡。   老那也跑过,气喘吁吁地来说:怎么可能?刘红梅只是……只是一个小姑娘……她怎么能有力气搬动一具尸体?!!   大伙都懵了,尤其是萧雅婷,她秀眉紧锁,牙齿把下唇咬得紫,九叔本想问她一些什么,看她这副神情也没在这个时间问。   这下子,不但高原没有下落,而且陈教授死了,刘红梅又失踪了……   怎么回去和当地警方交代呢?九叔和我,还有萧雅婷一样心焦万分。   我在心里反复重复着一句话:要冷静,要冷静,所有人都需要冷静……   然后,我提醒大家说:拖着尸体肯定走不远,咱们还是分开寻找吧!   我深呼吸了几口气缓过神来,正要动身,萧雅婷却拉住我的胳膊,说:不行,不能分开寻找,我们不可以再有人出事了,要找可以,我们也必须紧密地走在一起。   九叔用手拍了拍萧雅婷的手背,安慰了她一下:嗯,你说的对。   剩下的五个人收拾了行李,朴大头把陈教授和刘红梅的背包整合在一起,背在自己身上,一行人各自怀揣着不安的心情,走出了第二个小木屋。   ……   今天比昨天较为明亮,但还是灰蒙蒙看不见太阳,剩下的四个人排成纵队,萧雅婷和老那在队伍前头,九叔和朴大头走在队尾。   九叔低着头试图找到滴落在草地上的血迹,可尸体放置了整整一夜,血液早就凝固干涸了,草地上确实有血迹,但那是昨夜九叔和我拖尸体时留下的。   近处没现什么,只能冒然朝深处走。   我们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萧雅婷就觉得四周有些不对头,她停下来,问老那说:似乎这个地方我们之前来过,难道是我一个人的错觉吗?   老那和萧雅婷两个人停下脚步,萧雅婷对身后的九叔说:是不是绕回来了,怎么我觉得这里很眼熟呢?   老那说:不会,年轻时我经常来山里,不太可能又绕回来了,可话又说回来,这样没目的地找下去,也不是办法,警官,你们说该怎么办呢?   老那看着我,又看向萧雅婷,他似乎在征求意见。   九叔想了一会,他对萧雅婷说:萧警官,要不你先带老那和那个学生回第二个小木屋,我和东方警官两个人留下再找一找,天黑之前,我们会回到小木屋与你们汇合,如果实在没有线索的话,明天一早咱们就下山,与当地警方申请到武器后,重新再返回……   萧雅婷反驳道:不可以的,这里很陌生,你们两个怎么行,太不安全了!   我说:是啊九叔,大家还是在一起稳妥些,不能意气用事啊!!!   老那把肩膀上的猎枪取下来,说:我手里有这把土枪,勉强可以当作防身武器,我可以陪着两位警官,但是,让萧警官和男同学回小木屋我又很担心,我担心他们找不到回去的路。   九叔对老那说:我看这样吧,我们一起把他们带回小木屋去,然后,老那你再和我们走一趟,反正距离小木屋并不远,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萧警官你回到小木屋之后,要把门窗都锁好,如果刘红梅回来了,你就千万把她看住了,不要再让她乱跑出去。   萧雅婷还是不放心,说:可是……   老那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老那说着,从腰带上解下钥匙链,上面除了一串钥匙外,还有一把折叠水果刀,老那走到一棵突出的大树底下,在浅色的树干上面画了一个“x”作为标记。   然后,老邹嘴里就出了“咦”的一声。   我一边走过去,一边问:老那,怎么了?你现什么了吗?!!!    第一百六十一章 歪着头靠在树上的尸体   萧雅婷问:“怎么会是这样?”   我也尝试了一下,他貌似很冷静,闭上眼睛用拇指和食指使劲地掐着太阳穴,深呼吸了一口之后,才缓缓睁开眼睛,遗憾的是,我仍旧能看见老那画的那标记还清晰地显现在树皮上。   我对九叔说:“不会又是集体幻觉?”   九叔说:“我觉得,不是集体的幻觉那么简单……”   就在这个时候,老那毫无征兆并且无比迅地端起猎枪,瞄准九叔身后就扣动了扳机,凄厉地一声枪响,震得树上的鸟和草坑里的小兽乱飞乱窜,一时间到处都有响动。   枪声过后,九叔立时转头观瞧,只见身后的灌木丛中黑影一闪,很快的度就从人们眼前瞬间消失了,那似乎并不是一个人的身影。   九叔立刻上前拦住老那,说:“不要乱开枪,如果是你养的那只大黄狗回来了呢?不要误伤了它……”   老那装填了一颗子弹,他说:“我的枪口是朝上放的,不会打到目标,我只是担心山里的狗熊或者狼,那一枪只是起到威慑作用,老警官,你不知道山里有多危险,尤其是年老的孤狼,也许你们不了解那种狼,虽然老了,体力不如壮年的狼那么动作敏锐,但是老狼必经经验丰富,它会悄悄跟在人后边,等到人走单了,冷不丁从身后扑过来,咬断人的咽喉。”   萧雅婷问:“老那,那么你看清楚那是什么动物了吗?”   老那断断续续地说:“我……我也不清楚,应该不是大黄,因为大黄常年跟着我打猎,它……它不怕枪声……我真的没看清楚……”   我说:“会不会是狐狸?”   我盯着九叔的眼睛,眼神中有很多只有我们两个人才知道的内容。   九叔明白我指的是什么狐狸!!!!!   我们一起回忆起在南海的一座无名小岛上那次惊险的经历。   无名的孤岛,住着一只孤零零的诡异的类似狐狸的犬科动物,那只犬科动物身上具备一种特别的能力,它腋下的腺体能够散出一种强烈致人迷幻的气味,使人潜意识里的焦虑和恐惧无限扩大,进而使人的人格分裂,心理崩溃,其效用相当于恶性催眠。   九叔说:“不会那么巧的,那种动物应该生长在温热的地方,长白山的气候不一定就适合那种动物的生长,而且我们这一次进山,也并没有招惹过任何动物,我觉得,刚才一闪而过的只是一只山里的普通动物,偶然经过而已,我们是虚惊一场……”   萧雅婷突然说:“两位警官,那你怎么解释这个呢?”   萧雅婷指着刚才划着“x”的那棵大树,奇怪的是,这时候大树上面的“x”已经消失了。   我对九叔说:“痕迹消失了,是我们的幻觉,这与那次孤岛案件难道不类似吗?”   九叔定了定神,他环视四周,除了天色一如既往的昏暗,虽然还是在山里,但眼前的野草、山石、树木都变了样,变得十分陌生。   九叔再也想不出任何牵强的理论来解释眼前生的一切。   我想:难道真得遇到了可以魅惑人的可怕动物,还是……还是李长贵口中说过的麻达鬼,我们这些人是否被麻达鬼蒙蔽了双眼,抑或是被麻达鬼引诱到了什么特定的空间里面去了。   又到了人心散乱的关键时刻,必须有人站出来,就如同战争时期高高举起的红旗,只要大旗不倒,战士们的士气就不会消散。   萧雅婷虽说是一名警察,但毕竟是个女人,女人越年轻越没有威慑力。   于是,九叔再次朝大家挥了挥手,故作镇定地说:“大家不要慌,不要慌,你们看现在的山路,虽然和之前看见的不大一样,可我们还是在林子里,刚才被幻觉蒙蔽了双眼,所以才走不出去,现在幻觉被老那的一声枪响打散了,我们现在就回第二个小木屋,回去之后再商量接下去该怎么办。”   萧雅婷附和着说:“对啊,听马警官的没错,其实类似的案子我和马警官也经历过,而且只有我们两个人被困在一座四面环水的孤岛上面,情况要比今天危机得多,没什么大不了的,好了,大伙不要胡思乱想,不管是什么原因,总归是有原因的,我们不要停留在原地,赶紧回小木屋要紧。”   九叔问老那,他觉得小木屋的方向会在哪里?   老那转了一圈,指着一个方向说:“肯定是在那边,刚刚大伙麻达山了,现在我可以清楚地辨别方向。”   再没人辩驳什么,几个人凑在一处,朝认定的第二个小木屋方向赶过去。   ……   我们马不停蹄行进了很长一段时间,天已经完全黑透了,手电光闪动的光把脚下的路招的得不十分清楚,但几乎能让人感觉到前方远处应该有块空地,仿佛树林都向后倒退了一部分。   九叔低声问道:“老那,看见什么熟悉的路了吗?还有多少路程?”   老那叹口气,已经不如之前那么信心十足了,他说:“如果时间没错的话,按这样的度,估计得走到天亮我们才能回到小木屋,因为路黑走得实在太慢,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怎么样?”   萧雅婷说:“老那,你觉得前面那片空地适合露营吗?你来过这里吗?如果点起篝火的话……”   萧雅婷的话突然打住,像被刀砍掉了半截。   我停下脚步,我似乎感觉到什么异常,心猛跳得厉害,我本想问萧雅婷怎么了?却被萧雅婷抬手堵住了嘴。   “嘘……别出声!!!”   萧雅婷小声说,并用手势指了指前面的那一片空地。   九叔示意四个人都蹲在地上,他接过手电往前方照去,虽说是一小片空地,但也零零散散长着几棵细长的松树。   九叔照了一圈并没现什么,只是觉得这地方很陌生,并不像回去的路。   我压低声音问萧雅婷:“怎么了?你看见了什么?!!!”   萧雅婷紧绷着嘴唇,直直地看着前方,我接过九叔的手电,举着手电朝那里照过去,我的手猛地一抖,因为,我看见,在一棵树底下,好像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那人影,身形瘦削,歪着头靠在一棵松树树干上,一动也不动,人影背对着我们这些蹲在地上的人。   萧雅婷问:“会不会是高原?”   我说:“他站在那里做什么?”   老那说着就要朝前冲:“我过去看看……”   九叔拉住老那,他担心老那这个人太冲动,会用手里的枪伤及无辜。   九叔说:“还是我和东方警官一起去吧,老那你有枪,在这里保护这几个人吧。”    第一百六十三章 光秃秃的一座孤坟   朴大头也十分不解,他解释给我们听,他说,他刚才观察穿囚衣的尸体时,尸体惊惧地张大了嘴,眼睛也瞪得圆圆的,分明是在看向远处的什么东西。   于是朴大头很好奇,看了看尸体的眼睛,眼球已经失去水份而干枯了,他又顺着尸体直视的地方看过去,只这一看,他就现远处立着个光秃秃的土丘。   听到这里,九叔立刻朝尸体走过去,我和萧雅婷紧紧跟着他,绕到尸体后面,我和尸体的视线保持平形。   朴大头也凑过来,伸出食指指着前面说:“看见了吗,分明就是有个土丘,就在那里,我没骗你们吧?”   朴大头说得没错,站在这个角度,我确实看见了一个土丘,因为那片区域没有树木遮挡,月光可以直照到地面,可以比较清晰的看见那里有一座灰白色寸草不生的土丘。   我绕到尸体前面来,还是同一个方向朝土丘那里看过去,那里却仍是一片黑什么也没有,我又绕到尸体后面,土丘却再次出现了。   我问九叔:“这是什么原理呢?”   为什么只有站在尸体后面才能看见土丘,稍微挪动一下站着的地方,土丘就消失了,又是幻觉吗?   还是土丘所处的位置过于刁钻,只能站在特定的方位才能看见。   我和九叔再次陷入迷惑中。   萧雅婷猜测说:“应该是角度的问题。”   九叔也只能这么去认为了,他说:“我觉得也是,土丘所在的位置很特别,可能因为地理的原因,所以只能站在这个奇怪的角度才能够看清楚。”   老那忽然催促道:“警官,时间紧迫,是去是留赶紧拿主意吧?”   此刻,萧雅婷反而比较冷静,她说:“我认为,之所以会在尸体后面能看见土丘,是因为黑暗中有树木挡住了视线,只有站在那个地方,才能刚好错开前面的一些遮挡物,而且我还觉得尸体的死因也是由于看见前面的土丘所致……”   老那对案件之前的经过不慎了解,他问:“萧警官,你是说前面的土丘很危险,所以逃犯一看见土丘立刻就吓死了?”   我说:“有这个可能。”   老那说:“既然土丘那边危险,我看咱们还是不要去了,我觉得那不是什么土丘,倒像是……倒像是一座孤坟,咱们千万不要去,留在原地最为稳妥些。”   朴大头说:“留在原地?这还有具尸体站在这里,你们不觉得有些……”   老那摇着头说出自己的想法:“不不不……虽说树上站着一具尸体,但尸体保存完好,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附近并没有食肉动物,所以我觉得留在原地是最安全的选择。”   萧雅婷很同意地点点头,九叔也没反对,我和朴大头捡了柴草,我划了一根火柴点了柴火,于是五个人就点起一堆篝火围坐在一起。   就在大家忙碌的过程中,谁也没注意,刘红梅竟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人群之中……   ……   “刘红梅,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很多人,几乎一起问。   萧雅婷拉住她的手,激动地问:“刚才你跑哪去了?我们一直在找你,你知道吗?”   “我……我……我……”   刘红梅低着头,脸色很苍白,说:“我看见这里有亮光,所以就,就走到这里来,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遇上了你们……”   九叔也有很多怀疑,示意萧雅婷让刘红梅坐下,先给她喝了一口水。   九叔缓和了语气对她说:“刘红梅,白天在小木屋时,我们现你不见了,每个人都很着急,于是就四处找寻你,不知怎么在山里走迷路了……你可不可以现在就告诉我,这一整天的时间,你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要一个人进山呢?”   刘红梅说:“我哪也没去啊,和你们一样在林子里绕圈子,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你们好像都看不见我?”   刘红梅说了一句令所有人都无法理解而又毛骨悚然的话。   我问:“什么意思?”   朴大头抓着头问:“难不成你一直都跟在我们后边?怎么可能?我们怎么可能没觉呢?”   刘红梅很认真地做着解释:“是啊,我就跟着你们啊,就是刚在,你们突然朝一个方向跑去,我没跟上,直到看见这里有火光,所以就……”   我把嘴巴凑到九叔耳边,压低声音说:“我看这刘红梅很可疑,也许她在撒谎,我们要小心,你仔细盘问盘问她。”   刘红梅很敏感,她望着四双不信任的眼睛,说:“你们不相信我吗?”   我对刘红梅说:“你说的话我们都不太能理解,你可不可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说一说,或许我们就能相信你了。”   刘红梅点点头,她述说了白天的经过:原来,白天的时候,六个人一起走出小木屋,刘红梅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她先是跟着众人查看案现场。   忽然,她意识到小木屋里很可能会生什么,这或许是因为她与陈教授关系最亲近,也或许是女人的某种直觉,她没通知大伙,就独自回到小木屋。   因为木屋里还有背包,大伙想要离开之前,必然还得回到小木屋取东西。   刘红梅拉开门一看,心里就凉了,短短几十分钟的时间,陈教授的尸体居然不翼而飞。   她慌了神,正要出来向大伙求救,突然看见和众人相反方向的林子里有人影晃动,她没考虑那么多,就朝那里跑过去。   如果你问她为什么这么胆大包天,一个人进入林子,那是因为,刘红梅认定了那个高大的背影属于自己的恋人高原。   高原真的是杀人凶手吗?   刘红梅一百个不相信,她想和高原面对面把疑惑问明白,她没有通知大伙的另一个原因是,有警察人员在场,万一高原反抗,很有可能会伤害到高原。   女人毕竟心软,她不想让自己的爱人有任何不测生。   听到这里,我问道:“那么,那个人是高原吗?”   刘红梅缓慢地摇摇头说:“我跟了他很久,那个背影看起来就是高原,可无论我怎样加快脚步,那个人总是离我有一段距离,不远不近,我既捉不到他,他又消失不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跟了多长时间,我停下来,想回去找你们时,才觉满眼都是陌生的草和树,我……我迷路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梦境遇鬼   昏天黑地的似乎睡了太久太久,我睁开眼睛,天上瞧不见半个星星,显得十分压抑。   空间感荡然无存,在阴寒的空气中,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住了。   萧雅婷就坐在火堆旁,她距离我很近,眼睛看向远处,不知在想着什么。   我坐直了身体,我担心突然讲话吓到她,所以只是轻声咳嗽一下。   萧雅婷转过脸看着我,从她的眼睛里,我看出了另一种不安。   我很疑惑,内心也很担心,挪到了萧雅婷身边,问:“怎么了?不会是在我睡觉的这段时间,又有什么意外生了!!!?”   萧雅婷摇摇头说:“没什么……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我……太敏感了。”   我问:“什么意思?你难道又觉察出了什么,会告诉我啊!!?!”   萧雅婷说:“你……觉不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啊?”   萧雅婷看了我一眼,不自觉又看向我的腕表。   我有种不安涌上心头,我立刻看向其他人,他们都完好地熟睡着,九叔睡得也比较熟。   我的疑心稍减,凑近萧雅婷,低声继续说:“我睡够了,你再睡会吧,我觉得这天还得有好一阵子才会亮的,你去休息一下吧。”   萧雅婷不知为什么,突兀地说:“无敌啊,你觉得这天还会亮吗?!!!”   萧雅婷问出这么一句难于理解的话,我心里一抖,忙问:“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萧雅婷把她的胳膊递到我面前,因为临睡前,我将手表给了萧雅婷。   萧雅婷示意我看她腕上的手表,我看了看时间,时针和分针都指在了12点的位置上,指针动的有气无力的。   这种情况,令我想起了九叔的黄铜罗盘。   我抬头不太理解地看看萧雅婷的脸,又低头看看表,说:“不会吧,从我睡觉到现在,才……才过了半个小时!?”   萧雅婷说:“我觉得今夜的时间过得好慢好慢,会不会林子里的时间跟外面世界的时间完全不一样呢?”   我说:“不会的,你不要胡思乱想。”   然后又看了一眼表的指针,我安慰道:“你看,表的指针不还是在动吗,或许因为环境陌生,时间给人的感觉就慢了,这很正常的,你还是睡一会吧,就躺在我身边好了。”   萧雅婷说:“好吧。”   萧雅婷很听话,把手表还给我,她躺在我身边,闭上眼睛,没多久,就传出粗粗的呼吸声。   刚刚睡了那么一会,我就觉得有了精神,我不再像刚刚那么困倦了。   我不时地向篝火里面添柴,保证篝火始终很旺盛,眼睛也小心地四下看着,认真观察着四周动静。   一个人深夜坐在这种地方,时间真的过得非常之慢。   1o分钟就像是一个小时那么漫长难熬,我很想去看一看手表上的时间,可我又担心自己会吵醒沉睡着的萧雅婷,我真的不忍心。   ……   我估算着时间,应该在这漫长的黑夜中熬了两个小时左右了,就在我捡起一根树枝朝篝火里扔去的时候,我灵敏的耳朵好似捕捉到了一种细微的声响。   声响就在不远处……   我立刻站起身,快地朝声音出的地方看去。   果不其然,那里的草丛中有一些轻微的摇晃,接着草丛中探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我呼出一口气,认出了那是老那带来的那只大黄狗。   但是,紧接着我似乎看见在大黄狗的后背上好像还托着什么,黑色的一个小东西……   因为黑暗,因为距离远,我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但是我以分辨出大黄狗背上的东西是个会动的活物儿!!!!!!   大黄狗的眼睛出绿色的光,但是它的双眼是非常麻木和呆滞的,平常时候,大黄狗总是很好动,总是张着嘴不断喘气的。   可是我看到的那只狗却紧闭着嘴巴,站在草丛中一动不动地与我对视着,像一只没有了灵魂的动物一样。   我站起来朝大黄狗走了几步,大黄狗却没有出一声吠叫,我有点疑惑,捡起一块小石头朝大黄狗丢过去,石头打在狗腿上,大黄狗没有任何反应。   我更奇怪了。   大黄狗太古怪了,我想去叫醒老那,我刚走到老那身边,我就听见草叶出一阵乱响,立刻转头去看。   这下子我看见的并不是一只狗那么简单,我还看见了一个黑影站在大黄狗身边,那黑影身量很高,肯定是个男人。   我来不及去叫醒老那了,因为我担心会吓跑那个黑影。   老那的双管猎枪就立在老那身边的大树底下,我抄起那把枪,飞快地朝黑影跑过去,也没有去叫醒九叔,因为时间非常紧迫。   我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时间急迫,一方面人影距离我只有十来米的距离,我觉得依靠我跑步的度完全可以抓住那个黑影。   就是这么一种感觉,引诱着我出行动,可是,直到我跑出了一段距离后才现,自己很可能步入了一个圈套之中。   我停下脚步,举着枪瞄向远处,那里的人影不见了,连大黄狗也不见了,我深吸一口气,原地绕了一圈,没想到,眨眼之间,我就看到了……   看到的景物足足令我吃惊不小,一时间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情形。   我用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再朝那个地方看过去,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下的老林子里面,竟冒出了一栋楼房,规模着实不小。   可惜现在星月无光,视野被树枝和乱草遮掩,地上又不知不觉浮起了一层雾气,草间荒烟薄雾缭绕,看过去有些恍惚不定,使得那栋楼房更显得鬼气沉重,耸人毛骨。   细看之下,我又觉得那幢诡异的高楼有些熟悉,怎么越来越像南海小岛上,雷刚修建的别墅凶宅呢?!!!!   我心中暗暗说道:“这一定是幻觉,自己一定是在做梦,这里不可能会有一座和小岛上一不一样的房子……镇定,还是要镇定!”   忽地,眼前黑影一闪,我又看见了那个瘦高的黑影,前面走着的那个人就像行尸走肉一样迈着沉重的步子。   突然,我把枪口对着黑影,高声喊道:   “站住,你是谁?赶紧站住,把脸转过来,不然我会开枪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两尊石兽守卫着什么   猎枪没有离手,我揉了揉受伤的头,虽说看起来像是墙壁,但感觉却像是撞在了一棵大树上,因为那种感觉不是特别坚硬。   但我没多想,我眨了眨眼睛,看到面前却是一堵厚实的墙壁,难道是因为自己估计错了?   赶快爬起来,我又摸了摸额头,好在没磕出血来。   接下来,绕着墙壁足足走了一圈,我的冷汗下来了。   当我回到摔倒的地方时,原先进入的那扇门不见了,或者说,被破败的砖头砌死了。   我抬腿猛地踹向那些斑驳的石头,迫切希望用自己的力量打开一个和外界相通的豁口,可是双脚却绵软无力。   我这样做只能徒劳。   脚麻了,腿也酸了,我不知不觉就朝后边退过去,大约退到了刚才立着白蜡烛的地方时,我头皮一炸。   因为后背接触到的不是冰冷的墙面而是一个硬梆梆并且毛乎乎的东西……   身后面会是什么呢?!!!   我及时刹住脚,一个前空翻跳出两米开外,而后侧过身把脸转向令我生疑的那个地方,同时又用迅雷不及掩耳的度把枪口对准了那个毛乎乎的物体上。   其实,我真没看清那是个什么怪物,但那肯定不是一个人!!!!!   于是我就冒然开枪了,一声闷响从弹道中传来,猎枪里面的弹珠一起射向那怪物的肚子。   枪声过后,我就觉得不妙,因为铁弹珠在那物体上激起串串火花,土制的猎枪子弹里面都是铁砂或者铁弹珠,这样子弹射的时候面积很大,更容易击中目标。   枪响过后,我就已经觉察出了问题,有一颗铁弹珠射在前面的物体上并且反弹了过来,我用最快的度把身体朝后仰去。   我的度已经够快了,可绝没有弹回来的弹珠的度快,我睁大了眼睛,看见射出的一颗弹珠带着火星子从我的头顶穿过,随后,我就闻到了一股子头被烧焦的糊味……   我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好像过了很久,才恢复了意识。   我抬起手,哆哆嗦嗦摸了摸脑门,湿湿的但不黏稠,我知道那只是汗水而不是血液。   我这才呼出一口气,可是我的头已经被弹珠的灼热撩去了一大撮……   真是后怕,要是刚刚晚了十分之一秒的时间,我就会被那颗跳弹击中额头,很可能会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虚幻里。   生的这一切如此真实,我的头脑瞬间清醒大半,直到此刻我才觉出自己绝不只是在梦中。   我的神经再次绷紧,刚刚射击的那个毛乎乎的怪物还没搞明白,既然毛乎乎的为什么又会如此之硬,居然能把铁弹珠反弹回来???   那到底是什么呢?   不敢松懈,依旧端着枪费力地坐起身来,然后,我再次见识到了那个毛乎乎的黑色怪物,令我紧张稍减的是,好在那圆滚滚的怪物是静止不动的。   既然不是活物,我举着枪走近细看,没想到那圆滚滚的东西居然有两个,一个大一些,一个稍小一些,像门神一样分立两边,中间空出一道能够让人平着肩膀通过的过道。   这两个坚硬的东西是什么?为什么摆在这里呢?!!!!!   我用一只手去碰触,手能感觉出那毛乎乎的很可能是某种动物的皮,就像一大一小两头狗熊被完好的剥了皮,而后像吹气球一样令皮内充满空气,可是,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巨大的狗熊呢?   我用枪托轻轻敲了敲看不出具体什么颜色的毛皮,和想象中一个样,毛是软的皮里面却非常坚硬,或许里面吹的不是气而是填满了石头之类的东西也说不定。   我又把手移到另一个怪物身上,造型基本一样,只是比之前看见的那个略小一些。   先不管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并不会行动也不能伤人,我的一颗心刚平复下来,眼光一扫,却好像看见那个偏小的东西底下好似还有一条长长的尾巴,很细很长,是尾巴吗?   这东西还有尾巴?!!!!!   顺着尾巴看过去,我脚下迈开步子,不知不觉从两个巨大的怪物中间穿了过去,尾巴一直朝下垂到了黑暗里,这表明两个怪物的身后便是一道深坑。   我很好奇,蹲下身子用手去抓那条垂下去的尾巴,尾巴很细,又朝下望了望深不见底的深坑,然后,我终于明白了,此刻在手里抓着的并不是什么尾巴,那应该是一条绳索,用动物的皮编制在一起的绳索。   可是绳索一直垂到了深坑里面,那么下面又会藏着什么秘密呢?   显然脚下的深坑并不是个圆的,我感觉应该是长条形的,更像一条很深的裂缝,而那两个毛乎乎圆滚滚的怪物,正像是守卫在裂缝口的两尊石兽。   脚下没有楼梯,只是一条绳子,我又朝裂缝迈了两步,蹲在边缘处朝下看,还好我此刻脑袋清醒了过来,我能够回忆起刚才的经过:   我一路追赶黑影到了一栋荒废的楼房前面,跟着黑影进入楼内,曾经绕着墙壁好几圈,况且当时还有烛光亮着,根本就没看见那两个毛乎乎的怪物,更没有这一条裂缝。   看来,那突兀的高楼是会移动的,是那栋楼房阻碍了我的视线,从而一点点把我吸引到了裂缝边缘,可是,我又想不出,把我吸引到这里来的那个力量出自哪里,是何目的?   我又想起那个被自己一路追赶的黑影,会不会那黑影不慎掉落进了裂缝里,天这么黑,也不知道底下会有多深?   顺着这条绳索能够安全的到达底部也无从猜测,现在该怎么办呢?   就在这个时候,黑暗的裂缝深处好像出现了什么?   我抬起手背把流进眼睛里的冷汗擦掉,定睛朝下看去的时候,裂缝深处真的生了很大的变化。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光源,还是那种淡淡的莹绿色,不明不亮的,也像是某种但生物光,但是,足可以把地下的景物照出大致的轮廓……   我不停地揉搓双眼,希望可以看清楚下面的一切。   太古怪了,我的心脏飞快地跳动,呼吸急促起来……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第一百六十九章 精心布置的陷阱   裂缝不宽,两边却黑洞洞不知延伸到哪里去了,看起来特别的长。   我原地不动仰头看看天,能够隐约看见裂缝的边缘,虽然不是高不可攀,但要是徒手爬上去,我一时半会也绝对爬不上去。   身下软软的不是泥土,我现都是枯枝败叶,肯定是常年被风刮进裂缝里面留下的,真庆幸底下铺着一层厚厚的落叶,我才没被摔伤。   这时候,有亮光一闪,从裂缝边缘掉落了下来一个东西,刚巧掉在我身边,那是一个会光的物件。   因为有光,所以很容易拿到手里,我拾起来一看,那是一个手电筒,我认出来了,正是陈教授的手电筒。   我呼出一口气,看来我的行踪被上面的萧雅婷和九叔现了,所以才会把手电筒丢下来给我,或许很快,会有人下来救我了。   这样一来,心里安定了很多,我捡起手电四处一照,底下还算平整,裂缝正是推测的那个宽度。   把手电向上照去,光线很散,什么都看不清楚,我大声对着上面喊了一阵子,却没有任何人回应我,我不得不依靠手电自己找路出去。   由于脚底下太软,不能站起来走路,我只能像个动物一样爬行。   没方向地爬了片刻,我就想起掉下来之前,我蹲在边缘看到的那一幕:一间破旧类似会议室的房间,破旧的桌子椅子,还有墙上会动的黑影……   想到这,我赶紧举起手电四处乱照,即便光线微弱昏黄,可除了黑乎乎的缝壁根本没有房间的迹象。   正慌乱间,突然听见黑暗之中,好似传来了一点点轻微的沙沙声,就好像有个不太大的物体踩在落叶上才会出的声音,因为声音极轻,所以才被我自己扭动身体时出的声音遮盖了,我直到静下来,耳朵才分辨出了那细弱的声响。   我屏住呼吸,立时把枪口和手电同时对准声音的来源,灯光恍惚,我似乎看见了什么,但就在此刻,那昏黄的光束闪了两闪,恰到好处的熄灭了。   我的心在颤抖,浑身冰凉,上下牙床也相互撞击起来,我紧紧地咬着牙,手中的枪被手臂带动得上下哆嗦起来。   黑暗里会走出来什么呢?   是那些隐形的只能看见影子的人?   还是一直跟踪的那个黑影?   该来的总会来,它一点点地逼近了我,我看不见它,但能感受到一股力量,那是一种看不见的能量,就像之前说过的那个例子,一个女孩靠近电厂的时候,全身的指甲没理由地疼起来一样,此刻,我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却能接收那种力量的信号,或者应该说那是某种磁场才更为贴切。   也许是因为颤抖,枪管与手电筒相互碰撞,手电筒奇妙地闪了闪居然又亮了,这下子我看见了,我看见从黑暗中走出的那个拥有特殊能力的怪物,然而真的看到的,却令我产生了一丝失望,虽然那东西看到光亮很快地躲闪进了某一个地方消失了,但是我还是看见那只动物只不过是老那带入山林的那一只大黄狗。   我晃动着手电又照了照,不对,那不只是一条大黄狗那么简单,大黄狗确切地说只是一个坐骑,而在狗的身上好像还有一个什么更小更具有智慧的东西在驾驭着那一条大黄狗……   不觉间,一股很难闻的臭味似乎从那些腐叶里面渗了出来,非常的难闻……   顿时我感到四肢绵软了,脖子支撑不住阵阵胀的头,我的脑袋一点点耷拉下来,真的很累很累,我的身体倒在了柔软的落叶上,就此昏迷了过去……   ……   这一夜真的不寻常,从我被引诱牵扯进来,就像踏入了某一个人或“鬼”,精心布置的陷进里,环环相扣,极其缜密,这显然出常人类想象的极限。   “东方无敌……你……你还好吗……”   声音混乱得忽远忽近,好像有很多人在很远的地方喊叫着。   我的身体似乎被什么人推了推,我拼命地想动一动,可是一点力气也没有,而后我就觉得腰间系上了一根绳子,身体就这么悬空了,之后就觉得双脚被人拖拽着,我还能听见耳朵摩擦枯草的哗啦声。   恍惚了好一阵子,我的后背好像是靠在了一棵大树上,我才觉得舒服了些,但身体仍旧不听使唤,甚至连眼皮都无力睁开,就这么持续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我喉咙像是着了火,嘴唇也如同干涸的土地绽裂开了。   我很渴,我需要水,哪怕一滴也好,这样想着,就有一股冰凉甘甜的液体缓缓地通过口腔流进全身每一根血管里,身体中有了不可或缺的水份之后。   没多久,我就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眼前模糊的就如同罩了一层毛玻璃,看不清五官,只能看见几张模糊糊的脸,那些脸上的嘴都在张合着,可我却一时分辨不出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其中有一张脸凑的最近,那张脸是偏瘦的瓜子脸,我看清楚了,呼唤自己的这张好看的脸是萧雅婷。   萧雅婷的声音有些哽咽:“你还好吗?”   九叔也凑过来问我:“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你……还好吗?”   我说:“我在哪?我……我被你们救上了来,是吗?”   我的喉咙就像堵了一块烂木头,声音从被挤压的缝隙中钻出来,很沙哑很干涩。   萧雅婷修长的手指握着一只军绿色的水壶,我夺过来凑近嘴大口地吞咽着,水不仅喝进嘴里,也洒在了胸口上,一阵清凉过后,意识才逐渐清醒过来。   九叔又问:“你还好吗?”   我点点头:“我……我还好。”   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我问九叔:“究竟是……是怎么一回事啊?”   接着,在我不断地追问下,九叔才把经过说了一遍,我才知道了昨天夜里生的事实真相——   昨夜,在篝火前,我第一个值夜,而后萧雅婷来替换我。   我实在困极了,没过多推辞,原地倒头便睡,睡了半个小时,我又替换了萧雅婷继续值夜。   守夜的过程中,我现远处有动静,然后我就拿起老那的猎枪,追着黑影跑进了林子……    第一百七十一章 石头上长毛了   高原这个家伙,他抬起脸看着九叔、萧雅婷和我,却是一脸的陌生。   其实这也不奇怪,因为我们之间本来就不认识得。   一旁站立的朴大头恼了,握紧拳头,抓住高原的领子,像是恫吓,还没等朴大头开口,高原却惊慌失措地大声喊道:“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不要抓我,千万别抓我,我不能走出这片林子,只要走出去,我……我就……”   我和九叔不约而同地一起问:“就怎么样?”   “我……不能离开林子,不能离开……”   高原的声音小了,他飞快的摇着头,眼睛看着地面,絮絮叨叨地说着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话。   “不能,不能离开林子,我不能……”   萧雅婷动了女性特有的同情心,双手捧着高原的头,温和地问:“高原,你不能离开这片林子……告诉我,你不要害怕……那是为什么不能离开呢?”   “不能,就是不能,因为……因为,只要离开林子,就得……死!!!”   说完这句话之后,高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他不再叨念了,只是低着头重重地喘着粗气。   我觉得,高原的这种状态,像极了一个人,那就是我和九叔曾经审问过的疑似逃犯的李长贵。   萧雅婷也觉得这话听起来实在是耳熟,因为当初李长贵也说过同样的话,难道高原和那些采参人一样,受到了山里同样的诅咒,可诅咒他们的会是谁呢?!!!!!   我暗暗思忖:诅咒,真的有诅咒吗?   在这大山里出诅咒的会是什么呢?   难道是……   我突然想起刚刚似梦非梦中遇到的那个可怖的东西,会不会是它吧?!!!   就是那个东西出的诅咒,好像……好像那个东西让我也承诺过了什么,可承诺的是什么呢?   好像……好像让我带它出去,对,它求过我,求我救救它……   那东西是什么呢?!!!!   不是鬼也绝不可能是一个活人,那东西像是一个女人,可怖的女人形状……   就像某种幻影,然而幻影仅仅出现在一次很短的噩梦里,即便我想救她,有能力就她,可我又怎么能够进入自己的梦中,并且从中噩梦里救出一个幻影来?!!!   想一想,这一切实在是太可笑了……   九叔看出我有心事,他扶起我,拉着我退到一边,低声问:“无敌,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那下边遇到了什么?!!!!!”   我皱了皱眉头,没有回答九叔,却快步朝裂缝处走过去,我说:“等一等,我需要想一想,然后在告诉你。”   我想起了两石之间斜下去的那道黑暗的裂缝,既然我是被高原推下去的,那么现实世界就必然会真的存在一道裂缝。   那裂缝虽不深但也不浅,我突然好奇自己是怎么回到地面的,所以我需要立刻实地察看一下。   身体基本恢复了过来,我能够靠自己的力量支配身体,经过高原,我自顾自穿过两石之间,朝坡下走了一米左右之后,我真得看见一道裂缝横在脚下。   九叔追过来问我:“你想干什么啊!!?”   萧雅婷担心我再次掉下去,也跑过来扶着我,我没理她,还是探着身子朝裂缝底下瞧了瞧。   裂缝虽然不深但很长,两头都延伸进林子里,虽说不宽,也得有三米左右的宽度,有的地方宽有的地方窄,但窄的地方人也很难从上面跳过去。   裂缝的两壁都是黑色的土,凹凹凸凸的并不光滑,有一些草从里面长出来。   我对地质问题一无所知,陈教授应该是行家,可唯一一个可以解释问题的行家已经死了。   我也只能妄自揣测,我觉得眼前出现的这一条狭长的裂缝应该是地震造成的,不过,能看出其年代已经足够久远了,地下沉积了厚厚的一层落叶,不知存了多少年,落叶就像一个海绵垫子。   我庆幸有这么一层厚实的落叶作为缓冲,否则自己被高原推下去不至于摔死也肯定会摔伤。   我回头问九叔和萧雅停:“我是怎么被你们弄上来的?”   九叔说:“跳下去容易,爬上来可就难了……”   说着,萧雅婷张开掌心对着我,他掌心红红的都磨出了水泡,九叔的手里也是。   可是不知为什么,看到萧雅婷的手,我看得有些心疼,看九叔的手却没什么感觉。   而后萧雅婷又指指捆着高原的草绳,不用说我也能看明白,我自己一定是被这一条绳子捆着一点点拉上来的。   我有点儿感动,双手握住萧雅婷那布满水泡的手:“是用这绳子把我吊上来的,真……真难为你们了!”   萧雅婷说:“我一个人肯定办不到,所有人都出了不少力,草绳是老那编的,原来在那块小石头上是系着一根皮绳的,我拉着那条皮绳下去找你,可是一用力皮绳就断了,我也摔在了裂缝里,好在老那会编草绳,很快就变成一根很长的草绳,上面的人把草绳拴在石头上,又把绳子的另一端垂下来,然后我把绳子固定在你身上,我在下面托你的身体,上面三个人使力,好不容易才把你拖上去,然后上面的人又抛下绳子来救我,不过裂缝壁很适合攀登,这一次没费多大力气我就爬了上去。”   九叔看着我和萧雅婷的四只手握在一起,有些生气地说:“哎呀,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间!!!”   我问九叔:“这么说,我在裂缝底部是处于昏睡的状态了?”   九叔说:“是的,萧雅婷试图叫醒你,可是你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萧雅婷看着高原的方向解释道:“我和你都从底下上来后,老那就用绳子把高原捆在了石头上,以前高原是被皮带困住了双手,老那说这样不是很安全。”   听到这里,我朝那一大一小两块圆滚滚的石头走过去,石头可以说是相当的怪异,与我之前抚摸的触感完全一样,那是两块巨大的圆滚滚的表皮长了一层黑毛的怪异石头。   我迷惑不解地问九叔:“为什么石头会长毛吗?”   九叔说:“我已经和老那检查过了,不是石头长毛,而是石头表面粘上了一层动物的毛皮……”   九叔用手抚摸着石头表面,接着说:“我也是头一次看见这样的石头,初次抚摸也是吓了一跳,老那说,这石头上的皮子很可能是黄鼠狼的皮,黄鼠狼的皮子被被活剥下来贴在石头上,带着温热的血,那皮子一下子就和石头粘上了,比胶水还要牢固。”   我说:“为什么这么残忍呢?”   九叔摇头不语。   我看着九叔,又问:“为什么要用这么多黄鼠狼的皮子去贴满石头表面呢?”   九叔还是摇着头说:“没人知道……”    第一百七十三章 他背着一具尸体   香烟的亮光在恐怖林子的黑夜里就像一个忽明忽暗的鬼火,当时高原的神志很可能不太清晰,在他眼里看到的烟头,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可怖的怪物。   这样一来,高原不敢接近小木屋了,他绕了两圈想要离开,或许他踩折了一根树枝还是踢翻了一块石头,反正应该是出了声音。   夜很静,陈教授的神经又一直绷紧着,他当然听到了,于是就丢下烟头朝出响动的地方跑过去。   其实,陈教授的做法欠考虑,他应该事先通知一下小木屋里的人们,这样,惨剧就有可能不会生了。   但时间紧迫,陈教授或许看出了林子里藏着的不是什么动物而是一个人,他应该非常兴奋,认定那人就是高原。   虽然陈教授猜对了那个黑影是他的学生高原,但是他绝没想到高原会突然袭击他,因为陈教授想要立刻见到学生,大概心情太急切了,他就朝黑影晃动的地方跑了过去。   一切都是巧合,如果高原没被绊倒,陈教授肯定追不上他,可高原的脚被树根和藤蔓缠上了,他摔倒在地,而后挣扎着想重新站起来。   这就是当时在现场,九叔和我在草地上之所以看到一大片挣扎过的痕迹的原因,原来挣扎的痕迹不只是陈教授一个人。   高原身上有把刀,刀子很锋利,他抽出来朝缠在脚踝上的根须剁去,既然能缠住他的脚,那根须肯定很柔韧,陷进去的脚好不容易挣脱了。   此时此刻,不幸的陈教授也到了这里,他借着惨淡的月光,认出了高原,但还没等他说出话来,受惊的高原本能地一挥手中的蒙古刀,刀刃就划破了陈教授的脖子。   血灼热而粘稠,它们****而出,听起来有点像风声……   高原的思维几乎完全凝止不动了,内心升起了更大的疑问,是谁偷袭了自己,究竟是谁?被划断脖子的人重重地向他压将下来,那双眼睛充满了痛苦和惊愕。   错愕中的高原忘记了躲闪,陈教授那双绝望的眼睛令他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认出了他,他不就是自己的老师陈教授吗!   陈教授没有立刻死去,他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双眼直直地盯着高原,他终于找到了他,可惜两个人很快就要人鬼殊途了,真不知当时陈教授的心里是怎样的一种别样滋味。   高原被那双眼睛看得清醒了过来,他该做什么?   他该怎样做?   常识告诉他,要是不及时把受伤的人送进医院去,陈教授很快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然而可悲的是,这里是杳无人烟的荒山野林,陈教授的死已经成为必然。   高原不敢随便挪动这具即将死亡的尸体,如果处理不当,陈教授会更早地死去,高原的意识已经清醒,他记得小木屋里有火光亮着,于是就朝那里去求救,就在他要敲响木门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此刻已经从一个考察队的学生转变成了一个杀人犯,虽然陈教授这时还没有死,但那是迟早的问题。   要不要通知小木屋里的人呢?   高原很犹豫,陈教授毕竟对他很好,如果有一线希望,高原不能对陈教授置之不理,最后,他想出了一个折衷的法子,就是敲响木门之后,自己赶紧隐藏起来。   随后门被敲响了,屋里所有昏昏欲睡的人瞬间惊醒,我和九叔当然也被那突如其来的响动被迫睁开眼睛,其实我们原本也并未睡熟,只是打了个小盹。   接下来,我和九叔走出去,绕着小木屋检查了一圈,并没有现异常,大伙这才意识到陈教授不见了,于是九叔和我还有老那一同出去四处寻找,可惜仍然没有任何现。   再说高原躲在暗处,看见两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手持猎枪,他就更不敢出现了,但是陈教授伤势很重,如果像无头苍蝇一样漫无目的寻找肯定在短时间找不到受伤的陈教授,高原心急如焚,就朝陈教授躺倒的地方丢了一块石头,九叔和我听到响动便有了方向,径直就现了奄奄一息的陈教授。   然而高原也遇到了险情,他不得不飞快地跑起来,那是因为有一只大黄狗已经追过来。   高原在山里转悠了数日,比较熟悉地形,他跑得很快,大黄狗却一时间追不上他。   接下来,我和九叔把伤者抬进小木屋,陈教授的死已经是奄奄一息,九叔担心黑夜里有埋伏,所以躲在小木屋等到第二天天明,才带着大伙重新查看了案现场,这就是凶案的经过。   至于陈教授尸体的消失,也是高原所为。   高原甩掉了大黄狗之后,心惊胆战又悄悄回到了小木屋,他在附近蹲守着直到天亮了,高原看见人们都从屋里走出来,便偷偷地回到小木屋里,一方面想偷些吃的东西,另一方面他还想再看一眼陈教授。   当高原见到陈教授的尸体时,没来由的悲伤涌上心头,他顾不得找吃的,只想把陈教授尸体带走。   带走尸体这是一举动常人不容易理解,高原的解释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是个杀人凶手了,这具尸体便是最好最有力的证据,他是这样盘算的,如果他把尸体人不知鬼不觉地隐藏起来,即便有人指证他,起码也没有铁证如山的证据。   其实,移动尸体只是高原思考不全面的一种自保的做法。   每个人在危难之时都有求生的欲望,所以高原脑袋一热就想要毁尸灭迹,他把陈教授的尸体背在身上,可刚走出门口,不料,正站在不远处的刘红梅便现了他,刘红梅认出了高原,他们两人很熟悉,高原背着尸体疯狂地朝林子跑去,刘红梅紧跟不舍在后面追。   刘红梅是女人,虽然高原背着一具尸体,可她还是不容易追上他,直到高原累得摔倒了,刘红梅才紧跑两步追上了他。   矛盾的地方出现了,刘红梅对大家说她始终没有追到高原,其实是她对大伙撒的一个谎,刘红梅喜欢高原,在高原的哀求下,她答应为高原暂时保守藏匿尸体的秘密,所以,刘红梅才会撒谎。   刘红梅帮着高原把陈教授的尸体掩埋藏好之后,刘红梅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高原,可高原哪有心思去回答。   于是他趁刘红梅走神的工夫,又一次消失在了林子中……   这一回,刘红梅哪里还能追得到他,她只是朝前跑了几步,胆小的刘红梅便迷失了方向,后来她和我们一样,在原地绕起了圈子来……   还好,刘红梅最终找到了我们……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个可怖的女人   如果此刻所遇到的这些只是梦的话,我的手里却还有那把猎枪,猎枪和我一起进入了梦境,这怎么可能呢?!   我来不及想,就举起枪,但没扣动扳机之前,我好像在镜子里恍恍惚惚看见了一个苍白的人影,可惜,很模糊……   定睛看去,那很像是一个人的形状,而且还是个苍白皮肤的赤身体裸的女人……   女人趴在地上,脸最大限度地朝上扬起,瞳孔死死地盯着外面。   她的视平线很低,但她却非要盯住我的眼睛,所以,她的眼珠朝上翻起,露出了大量的眼白,我看起来诡异至极。   我呼吸急促,忘记了扣动扳机,一惊之下,我的身体朝后倒去。   就在一惊之下朝后瘫倒的时候,我的后背触碰到了一个柔软但冰凉的身体,之所以说是身体,因为我的手很快就摸到了丝丝缕缕的头以及光滑但阴冷的皮肤。   在那一刻,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到头顶……   只能强迫自己清醒,我快转过身子朝镜子的方向退去,这才意识到,看见的镜子就是镜子,然而自己正身处在那间诡异的类似会议室的房间里。   不是玻璃里面出现了一个可怖的女人,而是那女人正匍匐着一点点地靠近我,她其实就在我的身后!!!!   我颤抖着声音问:“你是谁?!!!!!”   人只对虚无的东西感到害怕,要是实实在在地出现在面前,反而洒脱了,无所畏惧了,况且我能感觉到那女人是一个人而并非是一只虚无的鬼。   女人一动不动了,安静得像一块冰,我凝望她的时候,觉得有大量寒气正从她身上的每一个汗毛孔里散出来。   她煞白的脸颊开始轻微抖动,像是要开口说话,但最终她没有说出什么来,她的牙齿不时地咬住下唇,我看到她的唇上已经渗出了青紫色的血丝。   那女人并非完全裸赤着,好像穿着灰白色的内衣,衣服丝丝缕缕地挂在身上,仍会给人感觉赤条条的她瘦弱的身子像个未育成熟的孩子,窄窄的肩与纤细的腰……   我虽然觉得她不是鬼,但她的面孔很模糊,身子有些轻微的颤栗。   原来纤弱也是一种力量,可以轻易击中人脑中那主管同情的神经,我盯着女人苍白的脸,她的一张脸慢慢实体化,我觉得她变得越来越熟悉,似曾相识又十分陌生……   “你……你是……是……”   我毫不犹豫地朝她扑过来,双手握住她的肩膀,颤声问。   女人的皮肤是一种病态的白,白中还透着一种透明的感觉,皮肤上面是一道道青紫色的伤痕,那些青紫色的伤痕细细的长短不一,像一条条扭曲的蛇,随着她身体的颤动不停地扭曲着。   不知道那丑陋的伤痕有多少道,也不能去数,或者根本就数不清,我的心一阵剧痛,好似每道伤痕都划在自己身上,我能感同身受到那种不一般的痛感,还有隐藏在伤痕背后的恐惧。   我慢慢摇晃她的肩膀,问:“你还能说话吗?跟我说句话好吗?”   女人出了一声比尖叫还晦涩难听的声音,她终于开口说话了,不像是从嘴里出的,倒像来自某个隐蔽的角落,她说:   “那……那些人抓住我,折磨我……伤害我的时候我想到过死,可自己还是活了下来,每一次我都痛苦极了,也害怕极了……那些人不只是畜生,是魔鬼,反正不是人,身上都带着被恶魔赋予的力量,它们就在那张桌子上折磨我,不断的折磨我……”   我看向摆在房间正中的那张长条形的桌子,我脑中突然想起了在裂缝上面看见的那一幕,那是一群黑影,围在桌子四周,难道它们正在蹂躏一个女人?!!!!   只有来自阴间的鬼怪才能如此残忍,它们没有情感,更不懂得怜悯,它们折磨一个女人,在如此瘦弱的身体上留下了邪恶的印记。   它们这样做,究竟因为什么?   它们又究竟是如何选中了这么一个软弱无助的女人,如果说黑影都是鬼,难道鬼也知道欺软怕硬吗?   “我没地方可逃,也逃不出去,没人救我,没人能救得了我,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真得很想活下去……”   女人的声音更加的阴惨惨,像是古墓里吹来的风。   “你……你到底是谁?”   我把怀里的女人推开,朝后退去,而她却朝我扑过来,她的手抓住了我的脚踝,力道十分的大,根本不像她那么单薄的身体能出来的力道。   我甚至都无力摆脱她的手,她一点点地凑近我,脸对着我的脸,眼睛向上翻,露出了灰白色的眼白……   “你放开……你放开我……”   我的双脚踢蹬着,却逃脱不了女人那如同铁钳一样的看似瘦弱的手。   “救救我吧……求求你……救救我,把我带出这里去……求求你答应我……”   女人的声音依旧难听,但此刻还多了一些哀婉的情绪。   我不知到该怎么做,当下只是迫切地希望摆脱这个幽怨的女人,尤其是她那一双冰冷的铁爪。   于是我不得不张开嘴问道:“我怎么救你?你是谁?你先放开我!!!!”   我的声音都变了调,眼睛不由自主地盯着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很快,对面女人的脸渐渐淡化了,就如同一缕烟被微风吹过……   她的脸颊越来越不柔和,越来越坚硬,那是肌肉缩水凸显出了骨骼,没错,那女人的脸变得没有了水份,没有了脂肪,剩下的只有被风干的皮和肉皮下紧包着的骷髅……   转眼之间,女人的头变长了,长完全披散下来拖在地上,中间露出的脸是一片暗淡的死灰,还有一些暗黑色的液体正从她的口鼻中缓缓流淌出来,她在哭,她眼里流出来的不是泪,而是黑色的血。   血不停地从凹陷进去的眼眶里滴滴答答流下来,血映衬在灰白的肌肤上,极其的触目惊心,我甚至能听到另一些呜咽的声音夹杂在空气中一起涌动着……    第一百七十七章 死亡循环   我估摸着,我们应该走了整整一天时间。   很快,天光变得和我们这一队人前途未卜的命运一样暗淡。   我的心毫无征兆地又开始慌乱起来,我嘴巴干,好像里面一点唾液都没了,但是那种心乱如麻的感觉仍然时时刻刻存在着,怎么甩也甩不掉。   我看了一眼九叔,我知道,九叔也跟我一样心焦。   这一次我和九叔走在最前面,九叔总是下意识停下来不安地回头张望,走在中间的是刘红梅和萧雅婷,后面是老那和朴大头拖拽着被捆绑的高原。   高原现在死了心,倒是很配合,面无表情像具僵尸一样跟着队伍走着。   仿佛很顺利,一切都合情合理,但每个赶路的人都低着头,默默不语地走着。   天越来越暗了,地上又浮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气,普通的雾应该是从天上向下铺散开来的,而我们这几个赶路的人遇到的却更像是从土里和杂草丛中徐徐冒出来的雾气。   起初,地上的雾气还不是那么浓,但我似乎能猜到,雾气很快就有可能浓的看不见自己的鞋了。   老那是这样解释雾气的,他说山里面起雾是非常普通的,因为地理因素,因为潮湿,他安慰大家不要紧张,像这样的雾天还算不上真正的大雾天气。   阴风袭来,我只觉周身一股寒意,九叔和我一起望向天空,已有单薄的乌云遮掩了月亮,地上的树痕忽隐忽现,眼前的山林不时地呼啸出不友善的气息,微弱的月光似那风残的烛火,将原本应该平静的一切都渲染得迷迷离离……   走啊,走啊,走啊……   双脚和双腿还有脑袋一样,好似完全麻木了……   要是没看见前面斜靠在树上的影子,可能我们这一队人会一直走下去,直到累死在这死亡循环的怪圈之中。   九叔拉着我,我们一起在队伍前停下来,后面的人也一个个停下来,没人问为什么,或许行走的过程中他们早已觉察出四周越来越不对头。   在前方不远处,就是那具穿囚服的尸体,是的,我们又走回来了,又看见了站立不倒的尸体,还有地上的一堆篝火余烬,分明就是同一个地方。   这是太可笑了!!!!   九叔叹口气,一步步走到尸体后面,他望了望,远处的山丘再次出现在了眼前,这下子九叔终于明白这个穿囚服的人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我也明白了。   可怜的尸体和我们一样,都陷进了这个死亡循环之中。   这具尸体还活着的时候,不知走了多少圈,最终倚在这棵树上累死了……   悲惨的是,连死都没能有个舒服的死法,死了还被黏在松树上,不能躺下安息,我真有点同情他,或许我是在同情与死者同样遭遇的自己。   萧雅婷悄无声息地朝我和九叔靠过来,低声说:“你们还记不记得审问李长贵时,他说的那个布满窟窿的土丘,现在我们看到的,会不会就是同一座土丘呢?!!!!”   九叔故作平静地说:“应该是同一座,我认为。”   我说:“我觉得那土丘大概有问题……”   萧雅婷说:“但是我想不出土丘会有什么问题?”   九叔说:“原地绕圈子的罪魁祸会不会就是土丘造成的,它就像个电机,能够出迷人心窍的电波,从而诱导我们选择错误的方向……”   九叔很吃力地思考了一会,才说:“你看,这个死在树上的人,应该和我们一样,周而复始地在附近绕圈子,当他靠在树上企图休息一会时,他又看见了远处的土丘,万念俱灰,结果就死掉了……”   就在此刻,突然,我的胸口一麻,好似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胸腔……   我不知所措,本能地捂住胸口,可那里没什么异状,就是很冰很凉,随后,我就觉得心脏剧烈疼痛起来,疼痛中夹带窒息,额头上的汗珠一滴滴流到皴裂的脸颊上,很快,我就控制不住身体平衡,躺倒在了地上。   倒地的一刹那,我恍惚看见九叔和老那他们一脸惊慌朝自己跑来,人影相错之间,我好像看见高原也和我一样,躺倒在了地上不断痛苦的翻滚……   我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接着说我个人的感受,我感到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放进了滚烫的锅中蒸煮,耳朵伴随着嗡嗡作响,仿佛从黑暗中传出一阵又一阵尖利疯狂的大笑声,震耳欲聋,令人惶恐……   当那种可怕的声音响起时,我全身的每个关节都凝固得不能动弹一下……   可怕的笑声又挤进耳朵,像是变成了石头在铁轨上滚动的嘎嘎声,夹杂着一声又一声的尖叫……   渐渐地声音降低了,像是黑暗中藏着一个什么人或鬼,在喉咙里出咯咯的笑声,随后笑声又转变成了低声抽泣,声音逐渐削弱,直到最后,才恢复了一片寂静。   我竟然开始全身颤抖,那如同毒虫钻心般的痛苦加之那奇异诡谲的声音,似乎只是个警告只是个开端。   虽然感到的那种痛苦转瞬即逝,但恐怖似乎已经参透进了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之中,像是恶性病毒一样,没等萧雅婷和九叔去扶我,我自己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九叔大声问:“你怎么了?!”   萧雅婷也问:“你生病了吗?!!”   我缓了缓神,踉踉跄跄跑到高原近前,朴大头和刘红梅手足无措,高原的脸扭曲着,显然比我受到的痛苦更加剧烈,而且持续的时间也相对长一些。   与此同时,我想到一个不恰当的比喻,这种疼痛就好比某种传染病,在这林子里呆得越久的人,起病来就会越严重越痛苦。   我问:“高原,你……你还好吗?”   我蹲下身子问躺着的高原:“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高原缓缓地睁开眼睛,虚弱的脸上抽动着,居然又说了莫名其妙的话:“不能……不能走出这片林子……走出林子……就得死……就得死!!!!!!!!”   刘红梅把高原扶着坐起来,九叔低头不语。   我脑中回荡着那一句话:“走出林子就得死!!!!!”    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不怕老鼠吧   看到萧雅婷那固执的神情,我只好苦笑了一下。   深入裂缝之前,九叔对老那说:“老那啊,我们下去之后有劳你和萧警官一起照顾好那三个学生,我猜,裂缝底下并不会有多复杂,或许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上来。”   老那用力地拍了拍九叔的肩膀,说:“老警官,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那几个孩子的,我们等你回来一起出山。”   九叔说:“多谢多谢。”   妥善安排之后,九叔接过手电筒,一马当先就顺着绳子滑了下去。   我也跟着下去,裂缝边缘都是土地,而且缝壁表面长满杂草,脚踩在杂草上面,也起到一些防滑的作用,况且裂缝底下还有厚厚的落叶保护,滑落下去根本就没有任何难度。   脚踩在落叶上,我险些摔倒,还好手里抓着绳子,九叔打亮手电,朝上面照了照,这是给萧雅婷和老那的信号。   手电光不很亮了,里面的电池有新有旧,是我们翻背包拼凑的电池。   据说畜电不均的电池放在一起最耗电,涣散的灯光或许很快就会灭掉,可是不这样做,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下去之后,我抽出刀子,站在九叔一侧,好似警惕着什么。   九叔问:“你没事吧你?”   我也关心地问九叔:“我没事,九叔,你呢?”   九叔说:“都没事就好。”   九叔打着手电四处照照,说:“萧雅婷说的那个洞口在哪里呢?”   我告诉九叔说:“就应该在这附近,萧雅婷说,几乎是和两块大石头中间的缝隙相对着的位置……”   我们辨别了一会方向,然后,我们就现了一个黑洞洞的洞口,大约一人高半人宽的样子。   我正欲走进观瞧,九叔拦住我,提醒我说:“还记得老那的大黄狗吗?你在这下面看见过,所以我们要小心,你跟在我后面吧,不要冒险做任何事情,懂吗?”   我低声说:“好的,你也要小心啊。”   虽然前途不明,但有九叔在,其实我挺放心的。   确切地说,眼前这不应该叫做门,分明是个土洞。   不过,我和九叔很快现,洞口的边缘有被炸药炸过的痕迹,所以九叔推测,原来在这地方大概真的是有一扇门的,后来被什么人故意炸掉了。   至于什么原因,我们也不清楚。   正如九叔所说,土洞整个形状确实像个拱形门,可上面的门不翼而飞,而且绝不会是木头门,一定很结实,不然没必要用炸药来炸。   那么最有可能的材料就是石头,看来萧雅婷已经看出了端倪,所以她对我和九叔说裂缝下面有道门,而不是有一个洞。   我问九叔:“咱们进去吗?!!!”   九叔没有回答,因为要是不打算冒险进洞,我们根本就没必要再次坠入裂缝底下。   九叔站在洞口没有直接进入,他不是胆小也不是犹豫,而是在思考当进入之后遇到突事件的时候该如何应付如何全身而退。   可惜,想到最后,九叔也丝毫没有想出对策来,我说,既然想不出来,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进入洞中需要略微俯身,九叔将我的蒙古刀要过来,他一手握着蒙古刀,一手打着手电,我跟在身后平端着老那的双管猎枪。   这是因为洞内狭窄,很难并肩行走。   洞里面冗长而阴冷,不像洞更像是一条地道,九叔好一些,他比我个子矮,我要是直起身体,头顶正好挨着洞顶,所以只能弓着身子前行,直不起身子的感觉很难受。   刚进这条地道的时候心里确实有些慌,朝前走了一段,才适应了地道中压抑且黑暗的环境。   两个人胆子逐渐壮了起来,我低声对九叔说:“你觉不觉得这里很像……”   九叔很重视我的话,说:“你想到什么就说吧?”   我说:“朝前走了这么久,我怎么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洞,倒像是一座坟墓的甬道,九叔,你觉得呢?”   说话间,九叔和我所经过的空间竟然变得越来越宽,我自言自语地说:“会不会快要到了……”   九叔问。“快到哪了呢?”   我说:“我……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这样想,但究竟会到一个什么地方,我心里根本没底。   突然,脚下窜起一个东西,没等我把手电照过去,那东西就越过脚面跑出老远,感觉毛茸茸的,应该是只老鼠,一只硕大的老鼠。   九叔说:“别怕,一只老鼠而已!”   我吞了一口口水说:“知道了,九叔!”   九叔安慰我,说:“你不能怕老鼠吧?”   很快,又有两只大老鼠从我们脚边擦过去,这地道里阴湿晦涩,有老鼠不足为其,虽然个头大了那么一点,但毕竟还是老鼠。   我觉得,老鼠并不可怕,可老鼠要是多了,那就可怕了。   这裂缝底下就像是被无数野鼠占领的地下战壕,因为脚下不只是一两只穿过,而是很多只,值得庆幸的是,老鼠并没有对两个冒然的闯入者起攻击,老鼠们只是逃窜。   可为什么要逃窜,却没人知道呢?!   九叔和我两个人躲闪着脚下的老鼠无比艰难地朝前走,即便打退堂鼓回去,不久的将来,我们也很可能会困死在这片鬼林子里,还不如下定决心走到地洞的尽头,看看躲在里面的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义无反顾地继续朝前走,眼前的空间瞬间一下子变大很多,就像穿过一条走廊进入了一间大屋子,虽说空间变大了,但也只是相对狭窄的地道来说的,并不是特别的宽阔。   脚下不时能踩到一些石头,石头的形状不一,大小也不相同,埋得杂乱无章,瞧不出其中有什么奥妙,九叔猜想这些石头很可能是挖地道的过程中挖出来,堆积在一起,而后又被埋进土里的。   接着,四周出现了许多构造相同的通道口,黑糊糊的洞口冒着寒气,没想到眼前竟出现那么多岔路。   多出那么多选择,我们两个人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不难想象,如果随便进入其中一个通道口,很可能又是一条冗长的地道,然而每一条地道通向哪里,也未可知……   身处其中,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这样的情况,我只能用“迷宫”两个字来形容……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吊尸   我一惊,立刻问九叔:“带路,什么意思?跟着走的话,鬼知道它们会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呢?”   九叔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我问:“大黄狗被那个小东西控制了,九叔,你看出来了吗?”   九叔点头说:“是的,那个黑色的小东西可以控制动物,也许,还可以控制人,所以说,大黄狗只是被操控的一个傀儡,真正起到指导作用的是那个看不清楚面目的小动物。”   我问:“九叔啊,我担心如果我们跟着它们进入那个洞里,会不会有危险?”   九叔叹口气说:“不知道。”   我着急了:“哎呀,不要总是说不知道好不好?!!!”   九叔只好说:“如果……如果你害怕,可以留在这里,我一个人进去看看……”   我反驳说:“不行,九叔,你说得这是什么话,我当然要和你在一起。”   九叔耸耸肩:“好吧,你跟在我后面,要小心。”   我点头说:“嗯,九叔你也要小心。”   说也奇怪,当我们走入那个被指定的洞口后,并不像想象的那么黑了,这种现象令我和九叔心里直敲鼓。   因为这种感觉很像是做梦,是一种虚幻、不真实的、被操控的感受。   里面的味道的确很难闻,但行走了一段也就适应了,我就提醒九叔说:“味道不仅仅是臊臭味,好像还夹杂着别的什么味道……”   九叔说:“煤油的味道,是不是?”   我说:“没错。”   然后,我又不解地说:“可是这里为什么会有煤油的味道呢?!!!”   我仔细去闻,果然那股子味道很复杂,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只想知道真相之后,立马离开这个鬼地方。   如果形容一下行走在地道里的感觉,那绝不是一条直线,九曲十八弯的,就像走在肠子里,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走进了山鬼的肚子。   这话说起来荒诞,其实还真是这种感觉。   直到这时我和九叔才明白,没有光源的那种光,是特意为了引导我们,很可能一路上有更多迷惑人的岔路,因为前面的光才隐藏在了看不见的黑暗中,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啊?   呼吸越来越急促,因为洞越深,里面的氧气含量越来越稀薄,但是也有氧气,不至于令人窒息而死。   九叔和我两个人的脚步慢下来,我们可以听见自己出来的呼哧呼哧地喘气声,听起来就像个破风箱,我说:“我有点憋气,九叔,我有点累得走不动路了。”   九叔说:“是啊,我也喘不上气来,可能这种地方更适合老鼠生存,啊……”   听到九叔惊呼,我问:“怎么了?!!!!!”   说话的时候一分神,九叔就没注意脚下,就觉得大腿被重重地磕了一下,腿肯定要磕破了,疼得钻心,九叔咬着牙赶紧把手电照向那里,才现地上倒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椅子,一条椅子腿支棱在地上。   “怎么会有把椅子,还是铁的?”   我把椅子立起来,椅面是木头的,但四个腿确是铁的,我累得不行,就坐在上面休息。   九叔忍着疼举着手电朝前走几步,低声招呼我说:“快过来,这里有情况!!!!!!”   我站起来走到九叔身边,就在我们眼前,竟出现了一个百平米左右的空间,但也绝非一个天然洞穴,明显是被人力或者什么力量挖出来的一个空间,虽说洞穴不特别大,但一路如同钻着老鼠洞走过来,眼前的开阔就十分明显了。   我对九叔说:“你看中间还摆放着一张长桌子,难道这里还是一间开会用的会议室吗?”   这里的确像一间会议室,桌子就是长方形的会议桌,桌子边摆了一圈椅子,东倒西歪的摊了一地,做工非常粗糙不说,大部分已经朽烂,横七竖八的倒地上,好在目力所及的范围之内,我还没有现能吓唬人的怪物。   九叔直起身子,对我点点头,比划了一个进去的手势。   我抬腿刚要进去,九叔拉住我胳膊,只见九叔朝身后看了看,我脑袋嗡了地一声响,还以为身后出现了怪物,可回过头一看,身后只是一片漆黑。   我问:“九叔,什么情况啊?!”   九叔一脸的惊恐,咬了咬嘴唇:“无敌,你没看见吗?咱么的退路没了,之前有光引导,现在身后漆黑一片,待会儿我们怎么出去啊?!!!”   可不是吗,刚刚只关注眼前的会议室,我现在才觉,之前的那种灰蒙蒙的光不见了,四处都是漆黑一片……   九叔看了看手中的手电筒,他已然把这束光视为自己的生命和生存之光了。   我突然惊呼了一声:“啊,九叔……”   九叔把手电光朝我那里扫了一下,他看到我的脸被光映衬得有了明显变化,那神态非常惊骇,瞪着眼睛,笔直的望向会议桌后面的一面墙,然后,我用一根指头竖起按在嘴唇上,比划出了个千万别说话姿势。   九叔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黑暗的空间中,也就这么一楞神的工夫,难道又有了新变化?   现了什么?   那里会有什么东西呢?   九叔冲着我眨眨眼睛,慢慢把手电光柱移过去,我端起枪,同时瞄向那里,我们非常紧张,我的心也是咚咚直跳,半蹲着的腿似乎都要抽筋了。   手电那弱弱的光柱先是扫到了一只鞋子,鞋子在墙根底下,很随意的扔在地上,就像是从上面某一个地方掉下来的,可问题是,这地方怎么会有一只人类的鞋子?   我重重地咽了口吐沫,九叔把手电筒举起来,手电光顺着鞋子的方向慢慢向上移,距离鞋子很短的距离,我们就看见了两只脚,一只穿鞋一只光着,那是一个人,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具尸体,双手下垂耷拉着脑袋,脖子上拴着一条皮带,原来是一具被吊死的尸体。   死人一动不动,我现九叔皱紧的眉头松开了,我也慢慢把枪放下来,可光线随意一扫之间,我们再次神经紧绷……   因为墙上吊着的不止一具尸体,而是黑压压的一排,彼此距离都非常近,每个人都死得相当痛苦,由于都是用自己的皮带上吊的,所以有的甚至连裤子都耷拉在双脚间。   这可怕的场景即便不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空间所见,也会让人悚然毛骨,在这个类似会议室的空间里,一下子猛然现一排尸体,不过还好,九叔跟我都是有一定经验的老警察,我们知道死人总比活着的人更安全。   手电光打不到那么远,于是我们走近了一些,我们的鼻子已经麻木,闻不见任何腐臭的味道,或许因为这里阴凉,尸体并没有腐烂,而成为了某种腊化的不腐尸身……   可我们却完全猜想不到,为什么会在这里死了这么多人……    第一百八十三章 是人还是鬼   手里的火柴终于碰到了火柴盒……   ……一下、两下、三下……   遗憾的是都没有点着,我鼓起的运气一点点的没了,我的手又开始抖了,因为我觉得身体的一侧又好似擦过去了什么东西……   九叔鼓励我说:“慢慢来,我来帮你,别着急!!!!”   我听出,九叔的声音里也有很多恐惧在……   与那东西接触后的皮肤,我感觉,就像变成了一块厚实的冰,是一种刺骨的阴冷,无与伦比的凉!!!!   真的是很恐怖啊!!!!!!!!!   终于,就在我们的精神即将崩溃的时候,一点小小的火光亮了起来,可怕的是,那一点点微弱的火光不是来自火柴头的橘红色而是莹绿色的。   最后,还是九叔成功了,他划燃了一根火柴!   九叔颤抖着手举着那一点火光,我却感觉不出一丝火光的温度。   那恐怖的绿光只把九叔的脸映得更加阴惨惨的,把我们二人的身影照得影影绰绰似真似幻。   九叔自言自语说:“这是什么光?怎么是绿色的啊?”   我的气息比之前平稳了些,即便光是诡异的绿色,可只要有光就能照亮一些黑暗,驱散一些恐惧。   光为什么是绿色的九叔和我当然无法回答,而且连九叔自己手里握着的火柴是不是自己划燃的九叔都不知道。   但为了稳住我们的心神,九叔只得骗我说:“这绿色的光……或许是这底下的特有的空气造成的,煤气炉里的火苗不还是蓝色的吗,你别怕……”   我点点头说:“嗯,不怕,不怕!!!!”   九叔捏着手里的火柴,就像举着一把光明的火种,它似乎比普通火柴燃得更久些,或许那火苗根本就不属于人世间的光。   刚进到这个类似会议室的空间时,由于过度慌张,两个人的目光全部击中在吊着的七具尸体上,除了一张长条形的桌子和几把椅子,根本没去注意隐藏在黑暗里的东西,现在,我和九叔赶紧借着这一点点光亮迅地照一照。   我沉不住气,还是把刚才的感受说了出来:“九……九叔,刚刚……刚刚没有光的时候,我觉得我们身边有个东西,我能感受得到……”   九叔安慰我说:“别紧张,我也感觉到了,也许是老那的大黄狗?”   我说:“不,大黄狗是实体,而我感受到好像却更虚化一些……”   九叔阻止我:“好了,这件事回头再讨论,先观察一下这里的情况再说。”   我明白了,说:“嗯,好的,九叔你小心脚下。”   九叔说:“跟紧我!”   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九叔后面,有了刚才磕腿的经验,我们俩小心地绕过翻倒在地的椅子,不一会,亮光照出了墙上的一排柜子,柜子细长不高,铁皮做的,很像是一种便于在窄小空间运输的小型铁柜。   九叔侧身拉开一扇铁门,因为铁柜矮小根本就塞不进去一个人,所以他才敢冒然打开柜子门。   “嘎吱吱”的响是肯定的,我看见里面有几把长枪、衣服和被褥,枪已经完全锈掉了,即便可以用也有子弹炸膛的危险,用这种破枪等于自杀。   剩下的几个柜子都差不多大,九叔没兴趣再打开第二扇,而是把目光投向柜子下面,地上有几只木箱和几个长方形铁桶,铁桶里应该是煤油,我们早就都能闻出那股呛人的煤油味道了。   再看那几个木头箱子,箱子用钉子钉着,保存得很好,九叔和我合力才掀开了一只,就在箱盖被掀起的那一刹那,好像掀翻了什么,只听几声金属撞击的声响,很快,响声淹没在黑暗里。   先不去管掉在地上的是什么,九叔把火柴凑近大木箱,我看到了满满一箱子的炸药。   我惊呼一声:“啊,还有这么多炸药,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啊?”   火光朝下移,这才现装炸药的箱子不止一个,靠墙放了一排,那种窄小的铁柜就架在这些箱子上,看来这个地下迷宫不仅是用手挖,应该还用了很多炸药爆破。   正想着,我下意识扫了地上一眼,地上是刚刚掉落的出金属撞击声的东西,起初我还以为是子弹之类的,没想到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根根的金条。   “天啊,这么多的金子……”   我捡起一根金条摸了摸。   九叔阻止道:“不要乱碰那些东西。”   我立刻丢下金条,我看见九叔的表情,也意识到了危险:“九叔,你……你怎么了?!”   令九叔和我绝对想不到的是,接下来会出现那么可怕的东西,即便九叔经验丰富,他也理解不了这种现象。   一阵虚虚实实的声音从黑暗中传过来,不像脚步声,倒像某种轻薄之物在地面上拖拉,窸窸窣窣的令人头皮麻。   九叔急忙蹲下身子,举起那一点火光照过去,不料那条大黄狗却从他身边窜出来,它的皮毛变得很滑腻,也许是在地下呆的太久了,没有照到阳光的缘故,它的身体很像一条巨大的泥鳅。   也只是一刹那,大黄狗蹭了过去,狗背上驮着的小东西刚巧与我们的脸面对面,莹绿色的小眼睛一眼不眨地看着我们,虽然距离很近,但是我仍旧看不清楚它的面目。   恍惚间,不知因为什么,那个小怪物张开了嘴,并不是想咬谁,而是一口气吹灭了九叔手中的那一点莹绿色的光……   与此同时,我们眼前再次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在继续着,而且越来越清晰,那声音肯定不会是大黄狗出的,随着地面的摩擦声越来越真切,我心里有种强烈的感觉,操控一切的那个幕后黑手,就要现身了!   眨眼功夫,某个地方点亮了一盏灯,“灯”只是用来形容那团火的一个名词,因为那更像是聚集在一起的一团萤火虫,所以那同样莹绿色的光还不时地微微抖动着,不仅仅抖动,而是漂浮。   对,那光是在为我和九叔指引方向的。   我和九叔站起身来,直撅撅跟着绿光走过去,别问我们问什么会这样做,因为除了跟着它,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走了没几步,我觉得肯定是离开了放炸药的那个像是会议室的空间,而是进入了一个更加窄小的地方,那团光停在不远处,缓慢地朝上升去,而后停留在高处,就像是一盏吸顶灯。   绿惨惨的光逐渐加亮,满布开来,借着如同鬼火般的绿光,我和九叔终于看见了它,那个幕后操控者的真身!!!!   它背对着我们,不知坐在什么地方,长长的灰白色头毫无光泽,披散下来包裹在它如同木乃伊般干枯的身体上。   那种窸窸窣窣的摩擦声,看来正是头摩擦地面出的声音。   说实话,我们猜测不到,它是人还是……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片火海   突然,脸颊一凉,滑腻腻的不知被什么舔了一下。   我猛地睁开眼,看见的确是那条大黄狗正伸出长长的舌头。   我都不相信自己会听从什么人的指令,像具僵尸一样动作僵硬地爬起来,但我心里十分清楚,我明确地知道后背趴着那个木乃伊般的怪物,自己却无计可施。   后背上的它并不重,只是阴冷,以至于我的双唇都被冻得青紫,甚至连呼出来的气都泛着阴寒的白气。   挪动了一下脚步,双脚可以动了,于是我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心里十分明白,自己的大脑中控制行动的那部分神经被后面的怪物占用了。   我又想到身边的那条大黄狗,现在,我和大黄狗一样,只能像个傀儡一样听人摆布。   一步一步地朝前走着,大黄狗走在前面,走两步,还回过头,望向我背后的那个怪物,似乎二者互相交换着某种信息。   我身体虽然不听使唤了,但眼睛好像还能朝四周看着,我希望能在某个角落见到九叔的身影,不奢望九叔能帮我做什么,而只是想在意识尚存之际再看看九叔的模样。   我走得很慢,或许背后的妖怪控制一个活人的能力还没那么纯熟,也可能在我的潜意识中存在坚毅的抗拒心里。   缓慢地一步步地走着,仿佛走了好半天,我竟然看见远处隐约有些火光,火光不是莹绿色,而是温暖的桔红色,不知道那又是什么阴谋,倏地,我只觉得身后那老怪物全身抽搐了一下,看来桔红色的火光也着实出乎了它的意料。   亮起火光的地方很像是刚才的那间会议室,存放着炸药箱和煤油的地方,身前的大黄狗和狗背上的小动物也有些犹豫,但是要想走出这里,会议室是必经之路。   我双脚踩在会议室的土地上,感觉出了一丝温暖,我急切地想寻找九叔,可在火光周围并没现他的身影,于是我把注意力集中在火堆上,那的确是一堆火,空气中充斥着燃烧后煤油挥出来的焦糊气味。   我心中一抖,竟瞬间产生出一种奇妙的宽慰,那感觉就像即将沉入水底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这一团暖洋洋的火焰难道就是九叔点着的?!!   如果是,那就太好了!!!!!!   我仔细一看,桔红色的火焰燃烧在一堆破衣服上,一具无头尸体倒在一边,尸体是靠墙挂着的七人当中掉下来那个,因为尸体身上的衣服特殊,是大概是呢子面料。   我猜想,这一定是九叔用煤油浇在扒下来的衣服上,而后划燃了一根火柴点燃的,火柴真的可以点燃了。   九叔确实是个勇敢聪明而又处事不惊的人,可他现在在哪呢?   此刻,九叔成了我生命之中最后也是唯一的一个希望!!!!   九叔啊九叔,你……你在哪里,我无比的怀念你!!!!   说时迟那时快,仅仅闪念之间,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景象让我惊愕,先是听到了一个声音,确切地说是一声大喊,喊声不是别人,当然是九叔,喊声似乎很慢才传进我的耳朵里,震得我大脑一阵麻,反而清醒了不少,在那句话中,我只听懂了大致的意思,似乎是命令我立刻低头。   也许九叔不知道,如今的我身不由己,我的脖子根本无法转动,话音未落,我就看见火光照不到的黑暗处,斜刺里飞出一个人影,之所以用“飞”来形容,是因为九叔的那个动作实在是太潇洒了。   只见九叔双手握枪,枪口直直地对着我的脑门,双腿用力一蹬,身体悬在半空的同时,双脚便踩在竖直的墙壁上,而后接着惯性连蹬几步,此刻他的身体已经倾斜,就在马上开始下落之际,九叔用尽全身力气双腿踹向墙壁。   就这样,九叔的身体才斜刺里冲出了黑暗。   这一系列动作只生在须臾,甚至还夹杂着我个人想象的成分,但不管怎样说,九叔在这个危机关头舍身取义飞出来救自己,我真的是彻底感动了。   九叔想让我低头,是因为这样可以在听停留在空中的那半秒钟击中趴在我背后露出半个头来的怪物,可九叔万没想到我居然没听懂听的话。   其实我听懂了,只是脖子没办法动弹。   猎枪近距离的火里是很猛的,还好九叔反映敏捷,可他的手指已经蓄势待,就在扣动扳机的那一刹那,他的手臂微微偏了一偏,子弹朝上飞出去,很多弹珠都打在了洞顶和后面的铁皮柜子上。   我还没来得及喘息,九叔的身体就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说也凑巧,地上刚好蹲着那只不知所措的大黄狗。   只听“嗷”地一声哀号,那大黄狗就被九叔下落的身体压了下去。   但九叔不愧是受过训练的高人,他并未理会身下的大黄狗,而是朝侧面翻滚出去,而后,迅雷不及掩耳举起手中的枪,“砰”地一枪,铁弹珠从侧面击中我后背上那只怪物,强大的子弹推力令怪物脱离了我的身体。   我只觉得全身一松,精神也随之恢复了正常。   九叔大声责怪我说:“无敌,你怎么不低头啊,好悬啊!!!!!!!!!”   我张了张嘴巴,好像是能说话了,可还没等我出声音,九叔就挡在我身前,听在用最快的度装填弹药。   我急忙转头朝身后看去,那怪物还在挣扎着,显然还没那么快死去。   一连出几声脆响,子弹掉落在了地上,因为九叔不熟悉猎枪的装弹方式,所以很难在黑暗中顺利把子弹装进枪膛。   正茫然间,我看见一团很小的火焰从我们身边飞快地窜过,原来是大黄狗背上的那只黑色小动物,九叔刚刚落地的时候坐到了大黄狗的身上。   那小东西也从狗背上掉下来,现在这小东西缓过神来了,但不幸的是它身上蹭上了着火的煤油,那堆火很快就窜上了它小小的身体,它被突然的灼热烧得昏了头,绕着这间一百平米的空间四处乱撞。   转眼之间,它竟然撞翻了一只煤油桶,身上的火焰也瞬间引燃了那桶煤油,仅仅几秒钟的时间,九叔和我身处的这间会议室里就烧成一片火海……    第一百八十七章 传说中的黑皮子   人只要还活着,那就是最最总要的事情,我们感谢玉皇大帝,感谢上帝,感谢无量佛……   话说,老那的大黄狗这一声嘶吼,它好像也用尽了力气。   大黄叫过之后,它慢慢地垂下头,然后,我却现,大黄的眼睛毫无征兆地瞪大了。   我注意到,那是因为大黄好似在裂缝底下看见了什么可疑的东西,大黄只迟疑了一秒钟,就朝那地方冲过去,迅雷不及掩耳。   九叔和我非常好奇,我们也注视着生在我们身边的这一切,可惜当时太黑了,大黄狗现了什么,我们两个人都很难看清楚。   大黄狗出了“呜呜”的可怕的声音,那是代表怒的声音,接着,大黄张开嘴巴,好像从地上叼起了一个什么小东西……   黑色的,毛茸茸的,像一只小小的小猫,然后从大黄狗的嘴巴里出了咯吱咯吱骨肉碎裂的声响。   大黄狗疯狂地撕咬着那黑色的小东西,我和九叔闻到了一股血腥之气。   最多不会过3秒钟,大黄狗就把那个体积比猫小一些,比松鼠大一些的拖着一条毛茸茸尾巴的黑色小动物撕碎后吞进了肚子里。   吃了那个小动物之后,大黄狗舔了舔嘴巴,又对着夜空出了一声嚎叫,嚎叫中透露出一种胜利的味道。   大黄,似乎在最后真的赢了!!!   当时,九叔和我都没有想得太多,后来,我们才慢慢回想起,我们原本是跟着一只身上着火的小动物一路朝外跑才跑出迷宫般的地洞的,而那个身上着火的小动物就是骑在大黄狗身上的那个小东西。   后来,那个黑色的小动物跑出了洞,它很可能一头撞在了裂缝壁上,也许撞昏了,也许被撞死了,而大黄狗从洞里出来之后,狗的嗅觉能力很强,它现了它,为了泄愤,大黄狗把那个一直把它当成傀儡控制的那只黑色的小动物连皮带肉一起吞掉了。   大概,这就是动物之间的一种直截了当的报复吧?   ……   我觉得我肯定是睡着了,而且睡得无比舒畅,似乎身体被人缓缓地翻转过来,脸还轻轻地被擦拭过,可是这都没能令我清醒过来。   我好久都没有睡得那样沉了,甚至我都担心自己能否还可以再醒过来。   后来,我的嘴唇被人撬开了,一股股温热的液体从口腔灌进胃中,当液体绕过舌尖的时候,我觉得有一种浓重的中药味,但那种液体流入腹中之后,身体顿时就产生出了一股子温暖的力量。   依旧沉沉地睡着,吞进腹中的液体仿佛正在身体之中运动着,五脏六腑之中燃起了一股股的暖流,越来越暖,越来越热,那股温热的力量慢慢地从胃中升腾起来,通过每一根血管散到了全身。   有了这一种神奇的力量,我的身体渐渐地恢复了知觉,意识也一点点清晰,仿佛灵魂又回到了身体内部。   虽然不知道刚刚喝下的液体是些什么,但我知道肯定是那些液体真的起了作用。   一阵忽远忽近的说话声,耳朵眼里有些痒,我的眼皮挑动了一下,食指也在微微地颤动着,我憋足一股力气,终于抬起了那对沉重的眼皮。   明亮的阳光刺痛了双眼,我下意识抬起一只手挡在眼前,又过了好半天,眼睛才适应了过来。   天是那样的蓝,云是那样的白,这本是常见的景物,此时看起来却有种别样的新鲜和珍贵。   眼前是萧雅婷那美丽的脸,眼睛红红的显得十分疲惫,头被风吹得凌乱了,一小撮漂动在眉宇间,更显出了妩媚。   在萧雅婷身后,我看见了九叔、老那、刘红梅、朴大头和靠着一棵大树坐着的高原,还有那条在地洞里一同冒险的大黄狗。   大黄的一条腿受了伤,被老那包扎好了,此刻它正趴在地上睡觉。   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我环顾左右,原来,我们都已经脱离了那可怕的裂缝,从底下爬上来,重新回到了山林里,这多亏了老那连夜制作了一个简易的吊篮,才把九叔和我较为轻松地拉回了地面。   据老那说,九叔和我进入裂缝下面的地洞里经过了很长时间,他们在裂缝上面等得心急如焚,突然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在地底下爆炸了,大地都随之颤动,老那站在高处看见远方密林深处浮起了一大团土气,就像是一座什么巨大的建筑物瞬间塌陷了下去,把底下的空气带着尘土挤压上来所形成的奇景。   老那还没有缓过神来,脚下的裂缝里面也同样喷出大量烟雾和灰土,但过了好半天也没看见有人出来,老那心焦万分,就绕着裂缝低头寻找,不久之后,他就听见了大黄狗嚎叫的声音。   事后,我向老那形容过我在大黄狗后背上看到的那只黑色的小动物,老那说,那种小动物他没有见过,根据九叔的形容,老那觉得那是一只黄鼠狼,不过,黄鼠狼大多都是黄色和土红色的,黑色的黄鼠狼老那没有亲眼见过,虽然没有见过,但老那听过一些传说。   “狼狈为奸”这个成语想必所有人都听说过,“狼”和“狈”其实是两种动物,“狈”的体力大不如狼,但是比狼要聪明得多,于是狈就很喜欢利用狼达到自己的目的,说神秘些是一种精神控制也不为过。   九叔也认为,黑色皮毛的黄鼠狼很可能就是黄鼠狼族群中的“狈”,是一种比黄鼠狼更聪明的寿命更长的小动物,当地人称呼那种极少有人见过的动物叫做“黑皮子”。   只可惜,稀罕的“黑皮子”被大黄狗吃掉了,连毛都没剩下一点点。   老那说,大黄平时很温和的,看来,大黄狗一定是被逼急了,被“黑皮子”控制了那么久,它的行为虽然受限制,但是头脑肯定很清晰,所以大黄狗才会忍无可忍地把“黑皮子”吃掉了。   也许是因为熟睡了一段时间,我感到双手双脚都在阵阵热,而且两个手心都冒出汗来,我紧紧地攥了攥拳头,身上莫名其妙地生出一股力气。   不解之时,忽地想到刚才昏迷中喝过的那种略带中药味道的汤水来,于是我问老那和萧雅停说:“刚才……你们喂我喝的是什么东西啊?”   老那笑眯眯地说那可是好东西,他坐在九叔和我中间,慢悠悠地说起事情的经过来……   ps:第三卷快写完了,接下去开第四卷,尸总管出现了,要对老马下黑手了,一场世纪大战即将召开,最著名的盗墓明星王胖子也许会有客串……   谢谢大家支持,多多投票,多多打赏,       第一百八十九章 盗墓人用的炸药   在医院里修养了一星期,经常有警方的人以探病的名义向我和萧雅停问一些关于长白山遇险的一些事情。   我告诉他们,整个案件我和九叔已经有了一些了解,不过还不完整,还得等待现场侦查的同志的进一步报告,等派去的实地考察的那批警员回来,而后,我和九叔一定会召集所有涉案人员一起把案件的来龙去脉都交待清楚。   医院的报告基本上没什么问题,我和萧雅停出了院,然后,我们到警方安排的宾馆与九叔回合。   在宾馆中,我和九叔一有时间就在探讨案情。   这段时间,陈进打来了好几次电话,陈进问我们,为什么之前打电话都没打通,我告诉陈进说,因为我们在山里,手机落在了宾馆,山区没信号,带着手机也是累赘。   然后我问陈进这几天万灵堂有什么事情吗?   陈进说,万灵堂一切安好,老海也许把他忘记了,并没有什么人找他麻烦,陈进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我又问陈进,之前找我的那个漂亮女孩,是否再来万灵堂找我呢?   陈进说,没有,那女的只来过一次,就再也没出现过。   我听了,不知为什么,有一些无趣和失落。   又过了几天,上山掘现场的警员带回了不少消息,并且把手中的材料和照片交给我们和萧雅婷,并对我们讲述出了一些细节和经过。   由于信息太多,所以听起来显得有些杂乱无章。   下面我简单的复述一下——   先说工作人员按图索骥找到了裂缝那个地方,他们分成两队,顺着裂缝延伸的两边逐渐扩展开来,一队人很快现了一棵断树横卧在裂缝两段,似乎起到了桥梁作用。   而后小队经过松树独木桥深入前方的林子,不久就现了眼前很大一片土地都塌陷了下去,形成了一个类似巨大炒菜锅的形状。   两队人员就在此地集中掘,两天之后,他们就有所收获,不但挖出了八具尸体而且还缴获了大量散落的金条。   提到爆炸必须谈及炸药,原来九叔和我在地下引爆的炸药并非传统炸碉堡的那种炸药,而是经过秘术改良过的,是一种主要用于盗墓作业的炸药。   盗墓人用洛阳铲在墓顶的封土上打下一个深深的圆孔,而后把这种炸药一节一节地投进孔中,一声闷响之后,炸药的力量朝四周扩散,就会轻而易举地炸出一条一人可入的盗洞来,就是类似这样一种针对性很强的炸药。   原来如此,我和九叔回忆起当时的情况,爆炸之后我们并没有听到震耳欲聋的声响,只是感觉身后有很大的一股推力,要不是前面有路,很有可能我们会被活活推进土墙之中。   再说挖掘出的那八具尸体,分别是七男一女,男尸就是曾经用皮带悬挂起来的那七具男尸,那具女尸很特别,正是九叔和我见到的那个如同木乃伊一样的长脸怪物,资料里有那女尸的照片,萧雅婷只扫了一眼就把照片递给九叔,九叔也没怎么仔细去看,就把照片底朝上翻了过去。   萧雅婷问带来消息的警员:“这个……我的意思是……它……它是人吗?”   警员点点头,又叹口气,说:“当然是人,这个女人也很可怜,一个人被闷在地洞底下不知活过了多少年……然而她居然能活到现在……”   我问:“你是说我们见到她时,她还有没死?!!!”   警员说:“嗯,没有死。”   萧雅婷问““怎么可能,那地底下没吃没喝怎么可能活那么久?”   警员皱着眉,说:“这些还都不知道,那具女尸已经被法医妥善保管好了,有必要做进一步的解剖。”   九叔问:“那另外七具男尸,他们为什么都吊死在地道里?他们是什么身份?”   警员摇摇头说:“尸体为什么会吊死在那里还不得而知,但他们的身份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原来就在我们住院修养的这几天,当地警方一点没有放松,他们带着护林员老那走访了许多当地山民,从上年纪的老人嘴中得知,大约四十年前,不知从哪个地方来了一伙匪徒,开始的几年确实祸害了周围的居民,但不知为什么就没了生息,居民以为那伙人作恶多端都遭了天谴,死在了大山里头被野兽吃没了。   走访中,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说,他曾目击过那伙匪徒行凶,匪徒人数不多,但有七个领,为的是个大个子光头,不知是从哪一个野蛮的地方逃到山上来的。   走访来的消息非常重要,令我和九叔想明白了一些以前想不通的问题,这么说来,在地下看见的吊着的尸体,确实很像那七个匪徒的领。   转达消息的警员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他顿了顿,见九叔一直沉默不语,便问道:“警官,不知你还有什么问题需要问我?或者说你想到了什么要告诉我?”   九叔像是被人从梦境惊醒般茫然地抬起头,他想了一会,才说:“现在还没有,这么多资料得让我好好想一想,消化一下,给我三天时间,三天独处的时间,我想我可以把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整理出来,然后讲给你们听,三天后你再来找我,好吗?”   警员说:“好吧!”   警员站起身走到门口,又转头问道:“在这三天里,还需要我们当地警方做什么?”   九叔说:“我需要……需要一个人独立思考,就这些,别的不需要了……”   警员点点头,离开了房间:“这个没问题……静候佳音……”    第一百九十一章 自圆其说的推理之二   九叔继续说:“不可否认,人也是动物,这样的悲剧不仅仅只存在于实验室里,也不同程度地生在人类的身上,还有一个例子……”   九叔已经坐下来,他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在一起放回膝盖上。   例子二:   有一位电工,其工作环境是在一个四周布满高压电器设备的车间里,而这个电工生性多疑,虽然每日都采取了各种必要的安全措施,但他心里仍然惴惴不安,十分担心有朝一日危险和意外生在自己身上。一天,他在工作台上偶然触碰到了一根没通电的电线,误以为触电,当即倒地身亡,而且令医生奇怪的是,他身上出现的状况和触电致死者的一切症状完全相同。   ……   九叔继续分析案情:“所以说,人生路上,每个人都有可能遭遇小白鼠的‘水池’,就是所谓的逆境和困境,或者说是厄运也不为过。有些人在这个时候就像被剪掉鼠须的小白鼠一样,无限夸大了自己眼前所遭遇的逆境,认为横亘在面前的是难以逾越的厄运之海,无论如何是游不出去的,于是乎,对处境感到无比绝望的他们,放弃了最后一搏的信念,松开了不该也不能松开的手,任满腔的理想、抱负、雄心壮志,全部淹死在那一处其实很浅、很窄、根本不足以伤害到自己的“浅滩”里,其实……在这世上,没有绝望的处境,有的只是对处境绝望的人。”   下面坐着的有几位心急的民警,他们及其希望听到后面的事情,催促九叔说:“老警官,意念自杀这个概念我们已经懂了,请你继续你的推理。”   九叔说:“怪异的现象并不可怕,只是很少遇到,少有研究,少有涉及而已……”   九叔回到之前的话题上,说:“当我起初看到这些照片时,心中就是这样想的,你们看,这些死者的面部很痛苦,皮肤呈现出一种怪异的颜色,就像是中毒死的,可是经过法医检测,没有任何一具尸体身上有毒,这的确形成了一个很大的疑点。不久之前,我曾经在南海一座小岛上处理过一起案子,和长白山的案子有一些类似,几个被害人也是因为紧张恐惧导致心脏衰竭而死,更加诡异的是,法医取出了死者的心脏,心脏表面呈现出了大量细胞坏死的现象,那些淤血的痕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手印,难道真的有一只恶魔之后透过皮肉伸进了胸腔?当然不可能,之所以形成那样一种手印,那只是一种很少见的现象而已。死者心脏细胞的大量坏死很可能是由于恐惧,人体分泌出大量肾上腺素造成的,实验表明,人在受到某种惊吓时而产生的恐惧意念可以引起肾上腺分泌出大量激素,肾上腺素的急骤增加会使心脏活动过,从而将大批心脏细胞杀死,那么心脏会骤然停止跳动。既然,心脏由于惊恐时可以出现问题,那么,其它器官也有可能会出现类似的病症。被害人生病状之后,在林中无法得到快捷的治疗,只能够一点点痛苦的死去,说到底,这些人很大可能都是被自己的意念杀死了。”   在场的警员一片哗然,有些人开始悄悄讨论起来。   分析到这里,九叔话锋一转,又说道:“这时候,或许大家很容易忽略了一个问题,如果吓破胆这种事情生在一具尸体身上,只是个偶然现象的话,那么我上边的推测就十分吻合这个案子了,但是,数具尸体同时出现统一的现象,那么仅用‘意念自杀’去形容就有些不准确了,需要进一步的完善,所以……”   说道这里,九叔直起身子朝众人所坐的方向探过来,胳膊架在桌面上,两只手似乎握得很紧,脸被后面的光亮映衬了更加深沉,仿佛在下一秒种,他就要公布一个无与伦比的重大秘密,他一字一句地说:   “太多相同的共性,不能不令人怀疑,我思考了很多天,我觉得那不是简单的‘意念自杀’,而是……‘意念他杀’!”   “意念他杀?”   很多人都下意识的嘀咕了一声。   “意念他杀?!”   萧雅婷也很不理解,她反问道:“九叔,你是说,意念不仅可以自杀,也可以用意念去杀人吗?!”   九叔说:“我……我需要解释……”   九叔眨着眼睛,像是在措辞,然后,他有力地说道:“传统意义上当然是不能的,意念只是一种思维的方式,是不可能对除去自己之外的人做出什么的,也就是说,一个人没办法用自己的想法去操控另一个人,比如我现在想让一个人帮我拿一个杯子过来,我不说话,用脑中的意念去命令他,他不可能接受得到我的想法,不过……我的意思是说,在某些人,某些具有这方面能力的人,用意念去做一些什么,还是……还是有可能的,不,应该说完全有可能的!”   萧雅婷疑惑地补充说:“特异功能?!”   此言一出,引得身后一排警员交头接耳,我和萧雅婷朝后面看了一眼,我看出了他们脸上的不屑之色。   萧雅婷转头看向九叔,不解地问:“九叔警官,你是说在地道里现的那个女人,她……她有特异功能?”   九叔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并没有理会众人的质疑,因为他自身的学识以及近些日子从现场那里得到信息,足以给九叔坚定的信心说下去。   九叔继续说:“一本书上说,前苏联安全部门曾透露过他们有一个远程操纵********的能力部门?”   九叔仿佛已经猜出来所有人都会摇头,其实,远程操纵********的能力部门这种事,九叔以前也不知道,这些都是最近从网上配合案情查到的,有了这些的理论支持,九叔分析起案情来就更加得心应手了。   九叔接着分析说:“其实,苏联早就开始研究心灵感应这类心理学问题了,国家还为此拨款多达数亿卢布,几乎所有拥有能力的苏联人都被国家安全部门网罗至门下,开展这项研究的当然不止苏联……”   ……    第一百九十三章 案件的推理和假设   萧雅婷似乎恍然大悟,她说:“我好像明白了,这女人拥有扩大意念的神奇力量,也就是意念杀人那种能力,很可能因为头部受到重创,偶然没死从而获得的,九叔警官,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九叔笑了笑,很温情地看着萧雅婷,点点头说:“是的,萧警官,你分析得还是很有道理的。”   有一位警员不解地问道:“事实就是老警官分析的那样吗?难道头部受到撞击的人就会出现特异功能,这也太偶然了吧!”   九叔用缓和的语气反驳道:“没错,就是偶然,一个女人能够在地道里生活那么久,这已经是事实了对不对,就算一个人头部没有受伤,能够在那种地方生存,难道这就不偶然吗?”   言的警员没词了,他身边站着的上年纪的警员点头道:“说的没错,很多重大的事件其实都是偶然促成的,我觉得这位警官讲得很有道理,你们别打岔,先听警官把话说完。”   九叔又笑了笑,点点头继续道:“下面的事情我个人的推测多了一些,请不要打断我,还是之前那句话,我将要说的或许不是半分之百的答案,但它是可以自圆其说的答案,其实,任何诡异的案件,只要找到了正确的钥匙,它就有了规律可寻,有了门道可找,有了机关可以将其打开……”   暂时将事件生的时间设定为四十年前,长白山山区出现了一伙坏人,有可能是邻国越境的匪徒,有可能是越狱的囚犯,也有可能是某一个跨国盗墓团伙……   这伙坏人有七个领,为的是个大个子光头,不知犯了什么案子,为了逃脱法律制裁,七个人6续召集了一小撮游手好闲之辈,一起深入长白山当了匪徒。   山上没有现成的房子令其安住,要是强行侵占民宅也不安全,因为民宅建的都是在显眼便捷的地方,于是他们进山寻找,终于在深山里找了个合适的地方,他们挖了一个地洞藏身,但是,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挖如此大规模的地洞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另一种可能似乎更贴切一些,如果这些人真的是流窜的盗墓团伙,那么他们擅长挖墓打洞,于是就把自己的巢穴挖得像个地下迷宫,为的是日后遇到政府剿匪可以全身而退。   结合以上所有的线索和信息,还有一种可能,洞口的坡上立着两块一大一小作为标识物的大石头,穿过石头中间朝下走,就直通裂缝底下的最大的地洞口,地洞和地洞里面的地道很可能都是远古遗存,应该是一座古墓或是别的什么特别的地下工事,盗墓匪徒们现那地方时,洞口原本就存在于裂缝底下,盗墓匪徒只是在此基础之上略作加工而已。   至于是哪一种可能最贴切,必须由考古学家判定,这和本案并没有过多的关系,忽略不表。   这群坏人住进地洞之后需要补给,于是就下山烧杀抢夺,搞得民不聊生,洞内藏着的武器、金条还有简单的桌子椅子,都应该是抢夺而来。   假设这群匪徒在一次作案过程中,头目把一位年轻女子掠到了地洞中,女人应该很年轻,至多十几岁的样子,小女孩被带到地洞里,遭受的****和虐待不用多说,很可能这个女人很倔强,求生的意志也很强,并不甘心豢养在地洞里成为匪徒们的玩物,从而激怒了匪徒,女人的头部创伤,就是被激怒的匪徒伤害所致。   然而,四十年之后,这名不幸的女孩,就变成了这个面目全非的女人……   ……   九叔说到这里,他站起来用手指着墙上那张脸的额头区域,继续自己的猜想,他很有条理地说:“人脑包括左、右两个大脑半球,并由称为胼胝体的神经纤维连接起来。大脑半球又可进一步分成额叶、顶叶、枕叶、颞叶等。额叶主管人的言语、情感、思想、计划,并控制机体的技巧性运动;顶叶主管感觉,也与躯体运动有关;枕叶主管视觉;颞叶主管记忆、情感,它使得人们得以辨认他人或物品,进行交流和行动……先别问我为什么要解释人脑的构造,在这里,还有一点需要指出,其实,人类的头盖骨的内侧并不是平滑的,有几个地方会突出尖锐的骨头,比方说眼球内侧、鼻骨内侧等等,大脑经常在这些地方受伤,这些地方属于额叶,但是最容易受撞击的则是两侧的颞叶,为什么呢?因为当头部遇到危险来临时,人往往会下意识地避开正对着的额头,在紧要关头偏过头去,这么一来就会很容易撞击到侧面的颞叶……”   很多警员越听越费解:“对不起,警官,我们听不太懂了,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呢?”   九叔不以为然地朝他们摆摆手,进一步解释说:“大脑每个半球分为四个叶,无论哪个叶受到损坏之后,大脑便会失去一些功能。比如,额叶是其中最大的一部分,大约占大脑三分之一的体积,切除以后人会丢失很大一部分原本的性格,几乎就会成为一具行尸走肉……你们不要以为我信口雌黄,在某个国家,此手术还曾被用于治疗不听从管理的精神病患者,手术后的人的确老实多了,和正常人相比唯一相同的地方就只剩下呼吸,如果不相信我说的,你们可以去看一部名为的电影。”   说实话,此刻我和萧雅婷也是听得一头雾水,但我知道九叔不是普通人,他说的话显然是为了之后的论述做铺垫。   所以,我不希望提出问题去干扰九叔的思路。   我和萧雅停互望一眼,只好继续听九叔推理下文……   九叔说:“医学上,高级脑部功能障碍的患者,几乎都是年轻人,尤其多半是十几岁的年轻人。因为年龄较大的人如果在事故中受到重伤,多半会就此死去,十几岁的年轻人身体的生命力最强,要存活下去的个体能量比较充足,往往能够捡回一命,但仍然会在脑部留下或多或少的创伤……    第一百九十五章 真正的逃犯是谁   九叔故意停顿了一下,他担心话题转变的有些快,下面的警员们容易听糊涂。   萧雅婷想了想问:“那两块石头很怪异,我一直都很好奇,那么你猜想的情节会是什么呢?”   九叔解释说:“假设四十年前,那一群盗墓的匪徒找到了地下这个地洞,还记得曾经那个布满孔洞的土丘吗?多么像一座古墓,还有那个类似会议室的空间,我认为正上方就应该是那座土丘,然而古墓太久远了,已经变成了黄鼠狼的巢穴,或者说土丘是无数黄鼠狼聚居的一座城堡也不为过,黄鼠狼在那里不知繁衍生息了多少年,却被一伙匪徒闯入地洞搅了黄鼠狼的安宁,于是,黄鼠狼展开了报复行动……”   “黄鼠狼的报复行动?”   很多人都念叨了这么一句。   九叔继续解释说:“是的,黄鼠狼是非常聪明的一种小动物,何况黄鼠狼群中还有一只更加聪明的黑皮子,黑皮子肯定是黄鼠狼群中的领,但是,虽说黄鼠狼有黑皮子指导行动,但动物毕竟只是动物,是斗不过凶残的匪徒的,它们却把匪徒们激怒了,后果是,匪徒开始大规模杀害地洞里面的黄鼠狼泄愤,并且把黄鼠狼的皮剥下来,粘在了洞口那两块标志物的大石上,或许匪徒们会认为这样一种残忍的做法,可以威慑到那些企图进一步报复的黄鼠狼群。”   我叹服地小声说:“九叔不愧是九叔,这个层面我真的丝毫没有想到。”   九叔说:“倘若黄鼠狼群这一猜想成立的话,那么黄鼠狼群的领,也就是那只黑皮子,它就与地洞里的女人产生了一种同仇敌忾的关系和默契,与其说黑皮子被女人控制,还不如说是二者相互依存。”   萧雅婷思索着问:“记得审问李长贵时,他似乎看到过那一只黑皮子,可是李长贵为什么要把黑皮子形容成一头小黑驴呢?”   九叔继续解释说:“或许在女人眼中,把黑皮子看作成了自家圈养的小黑驴,我想,女人小时候家里就真的有一头黑驴,女孩每天喂养黑驴,成了儿时最密切的玩伴。所以经过女人精神的幻化,使得人眼看上去,黑皮子有可能真的会变成了黑驴的模样,或者说,受到意念的掌控,黑驴和黑皮子这两种动物的特征重叠在了一起。黑驴和光的小白人这些信息是从李长贵嘴里说出来的,因为李长贵被催眠,所以不应该说的是谎话,被催眠的李长贵说,他看见了一头小黑驴身上驮着一个小白人,也许会又问,小白人又是什么呢?我认为,那小白人其实就是女人用精神力量物化出的牵制或者说控制黑皮子的……”   有好奇的警员问:“警官,你说小黑驴是黑皮子和黑驴的重叠,那么小白人是什么呢?”   九叔说:“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那个东西,姑且用‘灵魂’来形容吧。”   九叔仰起头想了想,“李长贵曾说那个小白人身上有一层白色光晕,以前我听说过这样的一个故事,在很多非洲部落里,就有人频繁地见过类似的这种光的小人,当地人说那是逃跑出来玩耍的人的灵魂,因为当地人主要是在夜外居住,许多人杂居在一处,所以,一些奇怪现象就很容易被人注意到。至于人究竟有没有灵魂,这个话题太深奥,我们也没有能力去谈论。接着说我们的案子,地下的女人她头部受伤,或许已经身体部分瘫痪无法走出谜一样的地道,那么黑皮子就成了她的眼睛,她的双腿,她的哨兵,当黑皮子在山里看到什么异常事物时,便会回到洞里通报给她,同时,也可以带回一些食物,比如一些小动物,山果松子之类的,甚至还有人参……”   “人参?”   萧雅婷乎想到了什么,问:“九叔警官,你说人参是什么意思?难道黑皮子还会采挖人参?!!”   九叔说:“说了这么多,绕了一个大圈子,终于又回到了案件的初始。”   九叔顿了顿,才慢慢地说道,“此案是由于一棵老山参引起的,李长贵在中药黑市交易时被警方便衣抓获,警方通过审问,从其嘴中得知六个采参人都不幸惨死,很快警方得到有关部门的证实,确实在山上现了几具死因不明的尸体,那么,采参人的死都是由于受到了那女人精神的恫吓也许女人要求他们带她出山,采参人被迫答应下来却没有兑现诺言,从而使得自身体内生病变……”   我问:“所以采参人的直接死亡原因还是因为自己本身的原因,那女人的意念只是起到了催化作用……”   萧雅婷抬起头,她还有新的疑问,“但是,这些人都死了,为什么李长贵没有死,而且还活着走下山来?”   九叔说:“没错!李长贵是个例外!!!”   九叔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看了看手里的记事本,问道,“李长贵的身份你们警方查清楚了吗?因为我们在林子里又现了一具尸体,而且尸体还穿着一件囚服,似乎也应该是一名逃犯……”   就在这时,后面的高个子警员插话道:“老警官,这条线我们已经查清了,早上刚刚来的消息,所以还没来得及转告给大家……”   九叔冲着他点点头:“那你先说说看。”   高个子警员语出惊人:“贩卖人参被抓获的那个人并非李长贵……”   萧雅婷回头问:“哦?那他是谁?”   高个子警员有点腼腆,说话就像是挤牙膏:“其实,当天囚车陷进泥石流里逃跑的犯人原本有两个,李长贵就是跟着那个人一起跑进山里的。”   九叔说:“你是说你们抓到的李长贵是另外一个逃犯?你是这个意思吗?”   九叔皱了皱眉头,问:“既然都是逃犯,那这个逃犯为什么要假冒李长贵的身份呢?”   高个子警员说:“我想是这样的,我们抓住的那个卖人参的犯人杀过人判了无期,或许他知道李长贵死了,想冒充李长贵的身份减缓刑法,据说他们两个长相酷似。”   萧雅婷问:“那这个无期徒刑的人是什么身份?”   警员说:“他未入狱前是个出家的和尚,因为这几年庙里吃不上饭了,他就下山还俗误入邪道,因其少时练过几下拳脚,就成了个盗贼,后来因为偷盗不成而杀了人,贪了人命官司,后来就被警方抓获并判了无期。”   我思索着说:“那真正的李长贵呢?莫非就是……”    第一百九十七章 掌声响起来   一边听着,我一边想:记得自己在山里被迷惑的时候,看见的景物或是出现的幻觉,确是一座类似于小岛凶宅的建筑,因为熟悉那地方,并且记忆深刻脑子里就存在这种景象,所以小楼的形象就被某种力量利用了。   我想到这里,只听九叔又说:“其二,和尚能坚持走下山来而没死的原因是因其有信仰……”   我低声说:“信仰?”   萧雅婷琢磨这这句话,然后她轻轻地点点头,说:“是啊,和尚当然是有信仰的,即便他不是个善良的和尚,但经过多年念佛诵经,总归是对神佛之类的事情十分的相信,可是这又说明什么呢?”   九叔说:“在山上,采参人受到了地洞里的女人的召唤,那女人的生命力极强,她无时不刻希望回到人间,女人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等待了不知多少个岁月,终于盼到有人越过那条裂缝到达土丘,她希望这一队采参人能把自己从地底下带出去,从此脱离开那无边的黑暗和恐怖,于是她用精神制造了一桌丰盛的宴席,甚至那一棵老山参都很可能是这女人通过黑皮子引导采参人得到的。黑皮子长期生活在那片地方,对于那里有什么珍禽异宝当然了然于胸。但可悲的是,这些采参人无法理解女人的心思,他们虽然在幻觉中被迫答应了她的请求,但没有一个采参人敢于付诸于行动,所以,地洞里的女人怒了,她用精神的意念以及黑皮子的帮助,一个一个的诱使采参人死去,大概这就是对那些背信弃义的采参人的惩罚,也许有人会认为女人的这种连续杀人的做法太残忍,但是我之前已经说了,当一个人的大脑受到创伤之后,那个人的自控能力就会变得很差……第一个死去的采参人肯定是最迷信最胆小的那一个,当有一个人在一队人面前真实地离奇的死亡之后,剩下的几个不怎么相信或是抱有怀疑的人也都相继信以为真了,就这样,随着每死一个人,就在活着的人心里加重了一层恐怖的阴影,这种可怕的循环就像病毒一样传染开来。回过头再说那个越狱的和尚,和尚因为有信仰,他在心中祷告佛祖慈悲,一定能让他活下去,所以,那种可怕的意念在他的心里被分解掉了一部分,虽然他自身也十分难受,但那一点点信仰救了他的命,不至于同样死于山中。包括李长贵在内,所有进过山的人都死了,人参必然转到了和尚的手里,于是他下山企图把人参变卖了,远走高飞,殊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正在交易时,和尚被警方逮了个正着,和尚为了达到另一个逃跑目的,所以,他才谎称自己是李长贵,并且在警方的审问下装疯卖傻。”   萧雅婷说:“请等一等!”   提到人参,萧雅婷觉得九叔好似忽略了一个问题,她抓紧时间问道,“可是人参不止一棵,高原身上还藏有一棵,如果没有那一棵,我们恐怕连山都下不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说:“是啊,多亏高原身上的那棵人参。”   九叔说:“老那曾说过,高原身上藏着的人参虽然也很好,但绝不是特别的稀有,更不是什么参王,我是这么想的。”   然后,九叔分析说,“还没有进山的时候,听刘红梅讲,高原确实现了一棵人参,是从一具尸体上现的,既然尸体也属于七个采参人之一,那么很可能他们不止采到了一根人参,不是说人参都喜欢长在很近的距离吗,和尚没有提起,只不过因为大伙挖到了参王,从而把小一些的人参忽略不计了,而那一棵小参,就藏在一个采参人的身上,这个采参人死后,却被高原偶然现了,结果,高原得到这这一棵小参,然而正是有了这么一棵小山参,才使得我们一行进山调查的人安全地下山,也不能不说也是一种偶然,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这时,屋里安静下来。   我看见萧雅婷停下笔,站起身来朝讲台走了两步,而后转过身对着众人,她说:“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如果没有,我需要补充一些。”   萧雅婷扫视过每个警员的脸,好像并没什么人有异议。   于是萧雅婷与九叔对视了一眼,得到九叔的应允后,萧雅婷又补充道:“高原误杀了陈教授,事出有因,我已经向上级请求特殊处理,李长贵已经死去,另一个逃犯已经被严加看管,山中的地下迷宫般的地洞目前也已经基本掘完了,掘出的尸体会送到有关的部门进行进一步的研究,尤其是那具女性的尸体,她的大脑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结构变异,才使得她具备了扩大意念的能力,这都有待于专家学者进一步的研究。”   九叔也站起来,他在萧雅婷的身后说:“大家如果没有问题了,这个案子就可以结案了,我的工作也完成了。”   我觉房间里又安静了半分钟,似乎有些冷场,我很担心九叔会下不来台,因为她今天说的那些貌似十分的唯心主意。   然而,很快,很多警员都重重地为九叔鼓起掌来。   我感到一些意外,九叔感到很意外,他曾经面对各色人等分析过案子,可听到这么多掌声却是头一次。   也许九叔感到有那么一点点紧张,当然也很激动,他不知道该如何还礼,于是对着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就像是一个音乐家谢幕那样。   当地警方的代表走到九叔身边,他用力地跟九叔握了手,然后,他面对着自己的同事,大声说:“此次我们遇到的案件十分的匪夷所思,九叔警官能够根据自身的学识,把案件分析推理到了这个程度,真的是实属不易,我会照实向领导反映的,而且,以后我还希望与九叔警官再度合作,谢谢,万分谢谢!!!”    第一百九十九章 警察局长出事了   从长白山回来之后,我们休息了一段日子,回想起来,这段时间是我们万灵堂最休闲的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没有什么生意也没有同行来踢馆滋事,仇家老海和尸总管都没有找上门来。   然后,春节就到了,我的家就在附近,陈进的家要远一些,但是他只是给家里通了电话,报了平安,并没有挤上春运火车回家过年的打算,也许,在老海没有浮出水面之前,陈进会和我们死磕在一起。   于是,我和九叔还有陈进,在万灵堂过了一个比较祥和的春节,大年初五这一天,九叔心血来潮,说是不愿意吃冻水饺,要自己包水饺,毕竟过年了包水饺才有年的味道吗?   我和陈进到市买了面粉和做馅儿的材料,然后回到万灵堂,九叔用秘制佐料调制肉馅,然后,我们准备一起包饺子。   我不怎么会包饺子,只好擀皮,陈进虽然厨艺了得,但是他们老家过年时都吃年糕,不怎么喜欢水饺,总之,陈进也不怎么会包饺子。   那么只剩下九叔了,可悲的是,九叔也不会,这下子我就着急了,问九叔:“我说九叔啊,你不会包饺子,干嘛心血来潮来这一出儿啊?”   九叔搓着手里的面说:“哎呀,我以为你们会了……谁知道,你们一个比一个笨呢?”   陈进说:“那准备这么多,不能浪费了啊?”   九叔出主意了,他说:“我知道一个人会包饺子,而且包的还不错呢?”   我问:“谁啊?!”   九叔说:“你们局长,老马?”   我很有疑问:“老马,就算老马会包,九叔啊,咱们也不能请一个局长来给咱们包饺子吧?”   九叔说:“不过老马现在也是一个住,过年了,也很孤单,要不然咱们把老马叫过来,一起包饺子过大年,不是很好吗?毕竟老马也给咱们提供了这么一个地方,还不收钱,咱们也得感谢感谢人家……”   我说:“好是好,就是老马这人比较怪,谁知道他来不来……”   陈进说:“你打电话问问不就得了?”   我说:“问倒是没什么,就是我担心咱们的热脸贴了人家老马的冷屁股……”   虽然这么说,我还是拿起电话,给老马打了过去,结果,好半天,老马也没接电话。   我只好放下手机,回想一下,我们从长白山回来,我就见过一次老马,把生的那些案子跟他汇报了一下,到现在,也有快一个月的时间没看见老马了,也许,老马过年的时候到暖和的地方旅游去了,所以才不接电话。   我正想着,我的手机响了来了,我一看,是老马的号码,看来,老马给我打回来了。   我拿起手机,接通了,却不是老马的声音,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一愣,心想:难道老马借着年假的几天时间,勾搭上了一个小情人?这是腐败的节奏吗?!   很快,道:“你是谁?!”   我反问:“你是谁啊?!”   女人问:“你先告诉我你是谁?”   我心里暗骂一声:这女人怎么这么矫情呢?老马这什么眼光啊?   如果我不自报家门,这女人或许不会回答我,我只好说:“我是老马的同事,我叫东方无敌,也是警察。”   女人呼出一口气,才说道:“是你啊,老马今天出事了,现在躺在病房昏迷不醒,你最好来看看他……”   我惊呼了一声,手机都差点掉在地上。   九叔和陈进忙着问我:“怎么了,老马怎么了?!!!”   我说:“老马现在住进了医院,昏迷不醒……我们现在一起去医院,看看是怎么回事……”   ……   很快,三人来到医院,九叔没有进去,只是在医院门口等候。   我和陈进进入病房区,看见了重病房中的老马,医生不让我们进去,说老马仍处于昏迷中,我透过窗玻璃往里一看,可怜的老马头上缠着纱布,像个木乃伊。   陈进问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时,我看到一个女警员向我们走过来,我认识,她叫容锦霞,三十出头的年纪,是我局里的同事,我问她:“刚才是你接的电话吧?”   容锦霞说:“是啊,就是我。”   我问:“老马这是怎么搞的,搞成这样,大过年的……”   容锦霞说:“老马今天开车,在路上,不知怎么,就和桥墩子撞上了,看样子挺严重的,他一直昏迷不醒。”   我说:“老马这人很谨慎,怎么可能出这种低级交通事故呢?”   容锦霞说:“是啊,我觉得也是,局长这个人很小心的,心很细的……看来,只能等他清醒以后才能问他自己了,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   容锦霞的语气很关心,我也不知道她跟老马有没有密切关系,可是我看老马伤城那样了,什么时候能开口说话,还真不知道。   这时,医生从病房里走出来,我拉住他,问:“医生啊,病人的病情怎么样?严不严重?!”   医生说:“如果跟那些严重的车祸比较,也不能说多么严重,病人开车时没有系安全带,车头撞在硬物上,病人的头部跟车玻璃亲密接触了,脑袋流血了,应该是脑震荡了,一时间昏迷不醒,很正常的,你们耐心等待……”   我问:“别的地方有没有骨折受伤?”   医生摇摇头说:“身上还好,没什么重伤,就是头部受到了重击……”   医生走后,我叹口气说:“唉,为什么不系安全带呢?”   老马情况似乎还算稳定,医院有容锦霞照应,我们也没必要留在医院添乱,我们跟容锦霞告辞,一起走出医院。   九叔看见我们出来了,关切地问:“怎么样?”   我将大致的情况告诉了九叔,九叔沉默不语。   我提醒九叔说:“九叔啊,这会不会与那个人有关系?!”   陈进问:“谁?!!!”   九叔说:“我也不知道,就表面来看,老马就是一次普通的车祸,还是等他清醒了,我们问问他自己吧,医生也说了,老马的伤势不严重,我觉得,如果是那个人出手的话,肯定要比这个重,重很多!!!!!”   我觉得九叔说得有道理,尸总管,听着名字,就够渗人的,但愿,老马只是一起简单的交通意外,也但愿,老马很快可以清醒过来。    第二百零一章 神曲   来到万灵堂,陈进和九叔正在煮饺子,陈进笑眯眯地说:“你小子就是福气,饺子刚下锅你丫就回来了,师弟啊,赶紧去那醋,剥蒜皮,我买了山西四眼井的老陈醋……”   九叔拿着两头大蒜走出来,看了我一眼,问:“哎,怎么了,一脑门子汗,有什么事情吗?”   我挥动了一下手里的盒子,上楼太着急,我有些气喘吁吁。   九叔问:“买的什么,能下酒吗?”   我说:“不是,这是老马寄给我的快递……”   陈进问:“老马,老马都那模样了,怎么寄东西给你?”   我说:“是老马进医院之前给我寄的,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九叔提起了精神问:“怎么,是什么东西?!”   我说:“是一张光盘,里面是老马的录音……”   陈进问:“什么录音?”   我拿出光盘对陈进说:“你去拿电脑,我也说不清楚,你们还是自己听听吧!”   就这样,陈进拿来了笔记本电脑,于是乎,别人家都吃着饺子看春节晚会,而我们万灵堂却吃着饺子听老马那古怪的录音。   录音一直播放了一个小时,陈进不耐烦了,催我说:“快进快进,什么声音都没有……”   九叔拦住我说:“不着急,我们得仔细一些,毕竟老马现在那个样子,连话都没法说了,如果这录音真的有古怪,我们草草听了,岂不是对不起老马。”   我们耐住性子,一直又听了半个小时,结果,录音里真的出现了一些声响。   笔记本电脑的喇叭里,先是传来一阵“拍拍”的声响,像是有一个人在拍打着什么,那种拍打声,节奏单调而又沉缓,听了之后,有一种使人心直向下沉的感觉。   悲催的是,那种“拍拍”声,持续了约莫十分钟。   就在我们快要崩溃的时候,另一种有节奏的声响出现了,我很难形容那是甚么声音,那好像是一种陶土的简陋乐器所发出来的“呜呜”声,大概是用嘴吹奏出来的。   我心中在想,老马这家伙不知究竟在捣甚么鬼,寄了一些这样的声音来给我们听,莫非要知道我们今年过年会觉得无聊,所以特地弄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来,好使我和九叔觉得有趣?   我们一直耐心听了两分钟,全是那单调的声音,但是,我可以听出来,里面的声音显然开始有一些节凑了,可是,就是这样了,也没什么特别了。   “拍拍”声和“呜呜”声还在持续,我不由自主又打了一个呵欠。   九叔听得很认真,但是现在也受不了,被我传染,也打了一个哈欠,然而陈进,早就躺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   可是,我那个呵欠还没有打得完,嘴巴还没有合拢,我却被录音吓了老大一跳,那是因为在录音中,传出来的一声呼叫。   毫无疑问,是一个女人的呼叫声。   我和九叔面面相觑,一起打起精神去听。   我之所以被那一下女人的呼叫声吓了一大跳,是因为在那女子的呼叫声中,充满了绝望和悲愤,然而之后,那种尖锐的女人的声音,久久不绝,一会变得高亢,一会又变得低沉,一直拖了足有10分钟之久,听了令人心悸,甚至连陈进都被惊醒了。   内心在一震之后,九叔让我按住暂停键,他闭上眼睛似乎在想着什么。   陈进低声问道:“师傅啊,你……你想什么了?”   我也问:“是啊,九叔,你是不是听见过这样的声音?这声音有什么问题呢?”   九叔愣了一会,才说:“嗯,我不是听过类似的声音,而是在这声音里,感受到了一种古怪的气场……”   我问:“是一种什么样的气场呢?”   九叔说:“很可怕的气场,如果一个正常人被带入这样一个气场之中……”   陈进问:“怎么样?”   九叔说:“我虽然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是我知道,肯定不会太好……”   我说:“就像老马那样,变成了现在那副模样,就像一个木乃伊?”   然后,我突然又大声问:“这样的声音,会不会与尸总管有关系呢?”   九叔说:“我不知道,还是将录音听完再说吧!”   我连忙按下了播放键,一阵沉默之后,我深吸了一口气,没多久,我再一次听到了那种可怕的尖叫声。   当我第二次听到那种尖叫声之后,我有一阵说不出来的不舒服,刹那之间,似乎有坐立不安的感觉。   或许,一个人,如果不是在绝无希望和痛苦之极的心情之下,决不会发出那样可怖的声音来。   我皱着眉头,再用心听下去,只听得在那类似女子的尖锐的呼叫声渐渐转为低沉,我的心脏也跟着急速下沉。   然后,那种“拍拍,呜呜”的声响再度响起,很轻微,再然后,我似乎听到很多人在唱,那是很多人在大合唱,也许叫做梵唱,或者和尚念经,我也无法分辨出究竟有多少人在唱,声音低沉又含混。每一句的音节很短促,而每一句的最后一个字,听来都像是“死”字的发音。   不知为何,我感觉声音好像是在唱一首哀歌,我注意到那种发音,不像是现在的普通话,但是也不是外国话,也许不是我擅长的某一类语言,很独特,有些像那种胡乱的吟唱,我竭力想出这些人在唱些什么,可惜,我却听不出任何结果。   我想开口问九叔,他是否能听出什么来,可是九叔一直闭着眼睛,我也不愿意打扰他。   这种类似的大合唱,大约持续了四十分钟,接着,有一种金属器敲击的声音,然后,传出一种十分含混不清的声音,根本辨别不出那是什么声音。   都是含混不清的声音,继续了一段时间之后,然后,我又听到一阵急速的喘息声,再接着,那种叫声没有了,只有沙沙的声音,就像是微风吹过树叶。   音频文件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播放,趁着里面没有声音。   我问九叔:“九叔啊,有什么问题吗?”    第二百零三章 夜闯局长府   从一扇窗户进入老马的房间,陈进要去开灯,九叔说:“先把窗帘拉上,然后再开灯。”   灯亮了,虽然我来过这里很多次,但是偷偷摸摸进来还是头一次,所以感觉还是怪怪的。   我绕着房间走了一圈,九叔问我:“怎么样,跟你上次来,有什么不同吗?”   我说:“没什么不同,差不多吧!”   陈进说:“楼上还有房间,我们上去看看吧!”   楼底下没什么东西,比较空旷,我们顺着楼梯走上二楼,二楼就是顶楼,因为是二层的小楼。   楼上的结构看起来毕竟复杂,有两个卧室,一大一小,还有客厅和书房。   九叔问我:“录音里,老马说过的那个乌木茶几在哪了?”   我说:“在书房里,去看看!”   九叔跟着我,我推开书房的门,书房挺大的,里面有柜子,柜子里放着一些看起来脏兮兮的旧物件,也许,那些就是老马从旧物市场淘换来的所谓古董。   柜子前面有一个写字台,上面有台灯,还有一些文件和书,应该是老马经常用的东西。   写字台不远处,就是一个黑色的长条形茶几,茶几周围有几把凳子,总之,这里比较简朴。   我指着茶几说:“九叔,就是这个,老马录音里说的就应该是这个茶几。”   陈进走过去,用手指敲了敲木头,说道:“不是什么好木头,以前我在天罡集体,见识过好硬木家具,这个茶几啊,最多算是新红木做的。”   九叔走进茶几,茶几上有茶壶茶碗,比较凌乱,然后九叔环视了一周,又问我说:“无敌啊,你仔细看看,这里有什么与你上次来时的不同之处,然后告诉我。”   我明白九叔的意思,九叔是觉得,那声音既然以前没有,现在才刚刚出现,很可能是和老马最近的生活有密切关系,可是,我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异常来。   我对九叔说:“我确实也没注意太多,总之,我没看出什么来,你们也看见了,老马家没什么特别的家具,就这么几件,如果有大件的东西,我肯定能看出来。”   九叔说:“那么要是什么小件的东西呢?”   九叔的眼睛盯着柜子里的那些小物件,我摇头说:“九叔,如果你说那些小东西,我确实没注意,因为我对那些丝毫没有兴趣,上次来,我根本也没去看柜子里有些什么,没有些什么……”   陈进提议道:“要不,咱们现在打开柜子检查一下吧?”   我和九叔都觉得有这个必要,于是打开柜子,柜子没有锁,是那种玻璃透明门,一拉就开了,九叔逐一的拿起一些小东西,仔细看看,然后又放下。   我也跟随这九叔的动作,仔细看着,柜子里,有几把紫砂壶,还有一些玉器的雕刻品,再有就是瓷器,有几个碗,和一个瓶子,还有一个很小的瓷碗,看起来就像眼前报纸上登过的拍出天价的清代斗彩鸡缸杯,这东西我不用看也知道是假货,如果真品到处都能捡漏,那还能拍出天价吗?   我心里苦笑着说:局长啊局长,你说你一个大老粗,还学人家收藏古董,你这不是诚心交学费吗,是不是工资太高,又没有老婆,钱多了烧得难受啊!   虽然我觉得这些陈列的收藏品,百分百都是仿制工艺品,但是九叔仍然看的很仔细。   柜子里的东西,九叔基本都摸了一遍,可是,他确实也没看出什么来?   陈进不耐烦地问:“怎么样,师傅师弟,看出什么门道没有呢?”   九叔说:“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我看来,老马这眼力实在是太差了,买的都是垃圾。”   我问:“那怎么办?!”   九叔从单肩包里拿出黄铜罗盘说:“我用罗盘查一查,是不是老马招惹了什么阴暗物质,有些脏东西在这屋子里作怪!”   我说:“好,最好能找出什么来,要不然咱们岂不是白跑一趟了!”   九叔手端黄铜罗盘,现在书房里走了一圈,似乎没什么发现,于是我跟着九叔来到卧室,也没什么,总之,查看了所有房间之后,九叔叹口气,收起了罗盘。   陈进问:“师傅,又发现吗?”   我问:“九叔,有没有脏东西?”   九叔说:“这屋子很干净,什么也没有,我敢保证!”   陈进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老马的意外车祸,跟这房子没什么关系……”   我说:“可是,老马为什么要给我寄录音呢?”   九叔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还有半小时就十二点了,咱们静下心来,在这里蹲守一夜,看看到底有什么异常情况!”   九叔让我和陈进将屋里的所有灯都关闭,刹那间,屋里十分的黑暗,不知为何,我感觉这里有些像是荒岛上的那栋凶宅,陈进和我还有九叔,只是少了一个老吴。   我们三人围坐在茶几四周,满眼都是黑暗,等我们的视力逐渐适应了之后,我只能看到对面人眼睛里的反光。   总之,这个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   我也不知道我们在等什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墙壁上悬挂了一个大钟表,表针咔嗒咔嗒的响,更增加了此时此刻的恐怖气氛……   我们三个人在黑暗中等待,时间过得非常的慢,可是,我们并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午夜1点半了,我低声问九叔:“没什么啊?”   陈进一直憋着没说话,听我说话了,他才忍不住问:“是啊,师傅,什么声音也没有啊!”    第二百零五章 下山虎   九叔说:“只有两种可能,老马并没有在那个房间里录音,第二种就是,录音的时候,墙壁上并没有悬挂钟表……”   我的脑袋很乱,低着头想着,九叔又问我说:“你现在给我回忆一下,你以前去老马家,在书房里,究竟有没有那个钟表呢?”   我用力地回忆说:“哎呀,真想不起来了,总之,我到别人家做客,总不能老往人家墙壁高出看啊!”   九叔说:“这样吧,去叫醒陈进,我们现在再去一次老马家,仔细检查一下那个钟表,或许,就可以有新发现了!”   这一次是大白天,我们稍微伪装了一下,还是比较容易就混进了老马的家里,因为有阳光,所以不用点灯,白天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没有夜里那种可怕的气氛。   我们一直上到二楼,直奔着钟表去了,陈进搬来一把椅子,我准备上去将钟表摘下来看看,九叔说:“你们两个毛手毛脚的,还是我亲自来吧!”   于是,九叔踩着椅子上去,他很仔细,将双手按在钟表上,好像那不是钟表,而是一枚定时炸弹。   九叔慢慢将钟表脱了下来,我从下面看见,墙上钉着一根铁钉,九叔看了看手里的钟表,我问:“钟表有什么问题吗?”   九叔说:“我看着没什么,你先拿着……”   我结果九叔手里的钟表,看了一眼,就是八十年代那种木头和黄铜组合成的钟表,没什么特别,我又递给陈进,陈进将钟表平端着放在了老马的写字台上。   我扶着椅子对九叔说:“九叔啊,你下来吧!”   九叔正在用手抚摸这墙壁上的那根铁钉子,似乎也没查出什么特别来,九叔只好叹口气,因为并没有因为这个发现而得到什么。   九叔从椅子上跳下来,说:“没什么特别之处啊,难道这一次我们又猜错了……”   我说:“要不,我们还是等着老马醒过来,我们问他得了。”   这时候,陈进说话了:“哎,你们看,看那墙壁……”   因为陈进站的比较远,他的眼睛正直直地看着墙壁,好像发现了什么,九叔立刻朝陈进走过去,我也跟着,等推远了之后,我才看到,就在悬挂钟表的位置上,好像有一个长方形的痕迹,怎么说呢,就是中间发白,四周发暗,比如一直在墙壁上挂着一个相框,然后将相框取走了,就会有这样的痕迹出现。   不过,值得说明的是,老马家墙壁的那种痕迹很浅很浅,这说明,之前悬挂在那里的东西,并没有悬挂多久的时间。   陈进说:“看形状,好像墙壁上之前悬挂着一幅画……”   我说:“嗯,很有可能,但是,我以前来老马家,这里并没有挂什么画,钟表我可以忽略看不到,如果是挂着一幅名人字画,我不可能没有印象,起码,老马应该想我吹嘘一下吗!”   九叔说:“也许,你以前来的时候,老马还没有把画挂在这里,对了,你不是说,老马最近喜欢上了古董收藏,字画应该也属于收藏类吧!”   我说:“那当然了……”   九叔说:“这也许是个关键,咱们找一张,犄角旮旯,是否有这么一张字画,但愿,老马没有将其丢掉了……”   接下来,我们三人分开来,在老马的房间里到处寻找,但是,这里毕竟是警察局长的家,我们也不好意思胆大包天乱翻乱找,可是,我们找了将近一个小时,可以相像到的能够收藏字画的角落都找到了,可是就是没发现任何可以悬挂在墙壁上的那幅字画。   我们累的气喘吁吁,我口渴了,我们三人来到一楼的厨房找谁喝,可是,就在我拉开冰箱门时,就在这时,房门居然被人拉开了……   我很难形容我当时的奇怪感受,如果我们三个真的是贼的话,那么住人回家了,我们必须要立刻离开现场,可是,我们的确不是贼,可如果我们并不是从门进来的,而且主人也不在家,如果进来了一个什么人,我们怎么跟人家解释……   九叔瞪了我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你不是说老马一个人独居吗?   我和那无辜地看着九叔,时间太紧迫,我们还没有想好对策,外面开锁的人就进来了,结果,双方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之后,我才呼出了一口气,因为,进来的人就是我的同事,在病房看护老马的女警员容锦霞。   容锦霞非常吃惊地问:“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你们要干什么啊!!!!”   九叔将我朝前面一推,似乎是让我去跟这个女警察解释,我只好简单说明了来意,也不知道容锦霞是否能听明白。   九叔着急了,他直接问容锦霞说:“你跟我上楼,我有话要问你……”   四个人上了楼,来到老马的书房,九叔指着墙壁问道:“就在这里,以前是不是悬挂着一幅字画?”   我们三人盯着容锦霞,果然,容锦霞点头了,九叔笑了笑,似乎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九叔问:“那是一幅什么样的字画呢?”   容锦霞十分迷茫地看着我们说:“是,那里是挂过一张字画,我看见过,老马说,是他在古物市场买到的,他特别喜欢,说是张大千的真迹……”   我问:“那幅画画的什么内容啊?”   容锦霞说:“是一张老虎,下山虎,不过我觉得那张画不是真迹,因为老虎画的一点儿也不像,也不传神,像一只猫……”   九叔思索着说:“老虎,老虎……”   陈进提醒说:“老马属什么的,是不是属兔的?”   我问:“我也不知道老马属什么,跟属兔有什么关系呢?”   陈进半开玩笑的说:“老虎跟兔子相克吗?”   九叔打断我们的调侃,他问女警察说:“那幅画,你知不知道老马放哪里了?”    第二百零七章 古玩鉴定   俗话说:乱世黄金盛世古董……   每到古玩开始盛行的时候,假货赝品也随之就多了起来。   在中国近代,民国初年那会算是古董的一个兴盛时期,那时候孙殿英,张宗昌等军阀先后盗掘了康熙、乾隆和慈禧太后等人的陵墓,出土了大量的宝贵文物,再加上溥仪等人监守自盗,从皇宫中也流出了不少稀世珍宝,一时间民间收藏大兴,甚至许多国外的投机分子也来到中国大肆收购文物,而造假仿古也在那时流行起来。   其后的十几年间里,中国大地上灾祸连连,兵荒马乱,虽然还有极少数人在关注保护着一些珍贵的国宝,但是人们那会连饭都吃不上了,还有谁拿这些东西当宝贝呢,在这段时间里,大量珍贵的文物流失到海外,这也让日后国内的一些专家们痛心疾首。   到了上世纪的九十年代,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神州大地,人们的生活水平也是日益提高,娱乐文化生活逐渐的丰富了起来,而退出了人们眼线将近半个世纪的古董艺术品热又开始慢慢升温,到了世纪末,喜爱收藏的人数更是直线上升……   先说一说T市的沈阳道古物市场,喜欢收藏淘宝的人都知道,沈阳道古物市场跟北京的潘家园的名气不相上下,潘家园是周末爆满,而沈阳道是每星期的礼拜四爆满,这是多年以来,约定俗成的铁钉规律。   当然,我们这一天来沈阳道,并不是礼拜四,而且新年刚刚过去不久,这地方很多家店铺都没有营业。   古物市场不是很大,绕了一圈,几乎都没见到一个人,我和九叔都垂头丧气,以为这一次是白来一趟了,就在这时,陈进指着一家店铺,那店铺也很冷清,但是门上却没有上锁。   陈进走上台阶,一推门,里面果然有人,两个男人,一个年轻,一个中年,似乎正在谈着某些声音,然而我们的出现,似乎打扰了对付的生意。   九叔作为长辈,他不好意思地对着店铺里的两个人点点头说:“实在抱歉,但愿没有打扰了二位做生意……”   店铺里的年轻人看起来像是店主,这人瘦高个子,脸上有一些市侩和油滑,但是一看,就是个生意人,年轻人看到我们三个不速之客,不怒,反而笑了笑,一脸和气地说:“哎呦,三位是不是有事儿?”   陈进也是相当的油滑,他点头笑眯眯地说:“哎呀,二位过年好啊,我们今天没什么事情,就来古物市场转转,没想到,很多家店铺都没开门,见只有这家开着门,就兴冲冲地闯了进来,叨扰之处,还望海涵……”   年轻店主说:“哪里,哪里,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的吗?”   中年男人见店里来了客人,他很知趣,拱拱手说:“刘老板,还是老价钱,有的话给兄弟留一个,现金交易,货到了,赶紧给咱打电话,我急等用……”   年轻店主说:“好好好,我明个就给您咂摸咂摸去……”   中年男人抱拳绕了一圈说:“你们忙着,我就先告辞了,过年好,过年好……”   中年人走后,年轻店主自报家门说:“在下是这家小店之店主,姓刘名万鸣,就称呼我为小刘就好啦……”   九叔见刘一鸣十分客气,他直截了当地求教说:“实不相瞒,我最近啊手里得到了一幅字画,也不知真迹与否,所以想请高手给看看,不知是否打扰了刘老板做生意……”   刘一鸣笑了笑说:“好好好,我自幼学画,对字画鉴赏略知一二,你们拿出来,给在下看看便知。”   陈进很高兴,他从包里拿出那幅老虎图,其实不宽,卷起来也就四十厘米左右长度。   我帮着陈进将画作展开,刘一鸣低头,只看了一眼,就立刻摇头说:“哎呀,这幅画不用看了,不是什么好东西,摆在家里装饰一下还可以,算不得古董……”   九叔诚心问:“难道不是张大千的真迹吗?”   刘一鸣大笑了起来说:“大千真迹,价值百万一平尺,哪里可以随便出现在这里……”   九叔叹口气,说:“实不相瞒,这幅画是我的一个朋友的藏品,至于画作的真假我也清楚,但是……但是……”   刘一鸣不解了,因为他看见九叔的表情开始变得十分怪异,于是问:“但说无妨,究竟怎么了?!”   九叔只有直接说了:“我那朋友,自从买了这幅老虎图,总是觉得家里不安静,甚至可以听到奇怪的声音,最奇怪的是,就在前两天,还开车出了车祸,将车装在的桥墩子上,现在还躺在医院昏迷不醒……”   刘一鸣皱起眉毛问:“这么严重,你们不会是以为这幅画是从我的店铺里出去的吧?”   九叔立刻摇头说:“不是不是,您不要误会,我就是想找行内人问一问,这样一幅字画,是否具有那种令人产生幻觉的作用……”   刘一鸣哈哈大笑着说:“这……这怎么可能呢?你们不要开玩笑了,一幅画,就是一张宣纸,哪里有那种疗效呢?”   我觉得刘一鸣说得有理,但是我不想白来一趟,就对刘一鸣请教说:“要不,刘老板,您给我们仔细看看,万一这幅画哪里有些古怪呢?”   陈进也说:“是啊,刘老板,您给仔细看看,一旦有任何与常规字画不同的地方,请您务必指出来,也方便我们破案……”   没想到,陈进这张嘴什么都说,一提到破案两个字,刘一鸣开始谨慎起来,脸上也变得十分郑重,他疑惑地问:“你们……你们是警察吗?”   我和九叔也不愿意多做解释,就只好点头说:“对,我们就是警察,请刘老板给看看,仔细一点,因为这样对我们破案有好处……”    第二百零九章 大人物   深夜,我们坐在老马的书房之中,已经将老虎图挂在了原来钟表的地方,陈进将电灯关闭,我们三个人坐在那里,仔细去听,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我们真的听到了十分古怪的声音。   那声音跟录音里的声音其实是完全不一样的,在现场听,没有那么真切,而是忽远忽近,如果我们不知道这声音与画轴有关系,我们会认为,这声音飘荡在空气里,就像是有冤鬼在哭诉。   陈进抚摸着自己的胳膊,说:“师傅啊,真的和好可怕,我们还是不要听了,如果继续听下去,很可能会精神分裂的……”   听了那难以形容和理解的声音之后,我也感觉大脑和全身四肢都说不出的难受,我担心继续听下去,会跟老马一样,出了意外。   我说:“九叔啊,咱们还是把那幅画卷起来吧,这样太危险了。”   九叔站起来,他走到画作前面,轻轻的将画给卷成一卷,然后,九叔若有所思地说:“真是相当的高明,我还是头一次见识这样害人的伎俩,走,咱们去一趟李乾坤的小店,让他给看看这东西……”   打车来到圆通寺,李乾坤居然没在小店里,我给李乾坤打电话,李乾坤告诉我们,他外出给客户看风水去了,得几天时间才回来。   九叔把我的电话拿过来,问:“老李啊,我们发现了问题,是那幅画,那幅画的画轴上面有阴谋。”   李乾坤说:“是吗,那关我屁事啊,既然你们都查出来了,还找我干什么啊?是不是因为当时我没看出来,你故意损我呢?”   李乾坤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九叔也没生气,又说:“哎呀,老李你怎么这么想呢,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小东西,所以才想跟你分享一下吗?”   李乾坤问:“就是那两个画轴?”   九叔说:“是啊。”   李乾坤说:“当时我没仔细看,把精力都集中在画面上了,要不,你们将画轴的细节给我拍张照片,用微信传给我,我看看吧……”   九叔放下电话,这地方太黑,我们只好会万灵堂给李乾坤发照片,用微信将照片传过去之后,李乾坤看了一会说:“嗯,这东西是个古物,我觉得,很可能是那一座古墓里出土的文物,如若真是古墓出来的明器,那么,我觉得这件事情很有可能跟鬼朝廷有干系了,你不是说过,尸总管越狱了吗?”   九叔问:“如此说来,老李,你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画轴吗?”   李乾坤回答:“没有,不过,我给你推荐一个人,那个人是个古物的行家,一把年纪了,对于古物,比你我更加有经验,你去找他问问,那个老家伙比较臭屁,如果那个人不接待你们,你们就提我的名号就好了……”   九叔问:“那人是谁啊?!”   李乾坤说出了一个难以记住的名字——师行剪!!!!   放下电话,我对九叔说:“师行剪是什么人?”   九叔摇头说:“我没听过啊,感觉这名字很像一位世外高人呢?”   陈进却点头说:“师行剪,这个人我听说过的,据说此人是T市古玩行当里的泰山北斗,反正,有两下子吧!”   九叔说:“你们两个在网上查一查,我们明天上午去见他,希望能得到一些什么,让我们将尸总管从暗处揪出来,重新送他进监狱……”   九叔去休息了,我和陈进坐在电脑旁一阵查找,敲击了师行剪这个名字之后,果不其然,网上有很多关于鉴宝捡漏的新闻网页,都是与这个人有关系。   网页上也有师行剪的照片,我看到,师行剪就是一个看起来七八十岁的老头,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最大的特点就是他的头发胡须都白了,但是一对眉毛确实黑色的,很粗很长。   我对陈进说:“就是这个老家伙吗?”   陈进点头说:“嗯,人家混得比你我可强太多了,你看看大街上那些拄拐棍的老头,在看看人家师行剪,都是老头,区别可大了去了。”   我盯着电脑,看到了一则新消息,我念出声来:“师兄,你看,明天上午九点,金海大酒店召开鉴宝大会,师行剪也要出席,要不咱们明天去看看……”   ……   书说简短,第二日上午,我和九叔还有陈进,带着老马那幅老虎图来到金海大酒店,大酒店是一家综合性规模很大的酒店,我们进去之后,就看见了师行剪大幅的海报,似乎这个老头比较有号召力和商业价值。   上到8楼,电梯门一打开,我们就看到了一群群的人,和我们手里一样,都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用不起眼的破布裹着,好像在排队。   我走上前,问一个藏友说:“劳驾,这位大叔,我们想见师行剪,不知他在哪里?”   那大叔藏友冷笑着说:“你看看,我们这里所有人都是找师老来的,师老那么大的人物,你要想见就能见啊!”   陈进毕竟比我有眼力见,他说:“对对对,请问这位藏家,是不是见师老,在这里排队啊?”   大叔藏友说:“不是,在这里排队也得有资格,你们得先将藏品给师老的助理学生看看,如果你们的东西根本没必要让师老长眼,你们就算是在这里排队也没戏……”   我低声骂了一句说:“靠,有什么了不起的……”   九叔还很冷静,说:“咱们还是按照人家的规矩来,我们先去找师行剪的助理。”   三人来到另一个房间,结果,那里也围着不少人,很多人都抱着自己的宝贝怕碰碎了,只有我们三人敢往里面挤进去,结果,我们还真挤到了最前面,只不过,后面传来了一片责怪声。   师行剪的助理有三个,都不年轻了,三四十岁的样子,我对一个戴黑边眼睛的胖子说:“劳驾,我们想见见师老,您能给通融一下吗?”    第二百一十一章 木化石   万灵堂,九叔坐在沙发当中,陈进泡了茶叶,九叔似乎要给我们上课了。   九叔说:“我们这次去拜访师行剪大有收获,起码,师行剪确实点醒了我。”   我问:“那么这东西真的跟朝廷争斗有关系吗?”   九叔说:“那倒不一定,我先给你们讲一段往事吧!”   接下来,九叔说,在很久之前,九叔曾经听说过这么一件事情,也许只是传说而已。   有一个丈夫在外面有了另一个女人,然而家里的妻子却不同意离婚,结果,丈夫就请方士出了一个歹毒的计策。   方士用一种特别的材料,做了一个手镯,然后,男人就将手镯送给了妻子,没想到,只是过了半年时间,这个妻子就离奇的在自家自杀了。   这一回,丈夫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外面的女人取进家门,虽然有一些人存在疑义,可是苦无证据,谁也没半天真的指责这个负心的丈夫,因为法律上也不是不允许死了老婆就立刻结婚这样的事情。   我跟陈进听得比较认真,然后我问九叔:“九叔,你的意思是说,那个镯子有问题?”   陈进说:“那镯子就是导致妻子自杀的元凶?”   九叔解释说:“我并没有看过那个镯子,只是听闻,后来有高人认为,那个镯子是用一种特别的材料制作的,可以令人产生负面的情绪,负面情绪太过多了,也许会导致自杀……”   我问:“那么镯子的材质是什么呢?”   九叔说:“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这件事情跟老马买到的这副字画有些类似,难道你们就不觉得很类似吗?”   陈进说:“恩恩,师傅说的在理!!”   九叔进一步说:“也不知道对错,我是这么推测的,画轴这种黑色的物质,是一种特别的木头化作的石头,因为木头跟石头不同,木头里面会有很多细孔,因为树木会从树根下面向上吸水,才能长大对不对,因为这种木化石内部有空洞,所以可以传音,或者叫共振共鸣……”   我问:“那么怎么才能让这东西产生共鸣呢?为什么只有挂在墙上,等到黑夜才会有声音发出来呢?”   九叔说:“你们看,那画轴是黑色的,我觉得,这东西可以吸收到太阳光,就跟太阳能充电器一样,到了夜里,就会释放出特别的频率,从而让人听见……”   陈进呼出一口说:“哎呀,感觉异常的巧妙,简直就是巧夺天工啊!!!!”   九叔说:“现在,都只是猜测,不过已经可以肯定两点?”   我问:“哪两点呢?”   九叔说:“第一,这画轴肯定很特别,要不然师行剪和刘一鸣不可能那么感兴趣,其材质和做工都不会是一般的东西;第二,老马的意外,跟这副画有些密切关系,能想到这种隐秘毒计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尸总管,我们只要顺着这幅画摸下去,就能找出尸总管的下落。”   我说:“九叔,你分析的很对,可是,老马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就想起来了,我一看,是女警察容锦霞打来的,我心里一紧,立刻接通电话。   接通了电话之后,听了容锦霞的话后,我大声的啊了一声,怎么会这样?!!   挂了电话,九叔和陈进立刻看向我,问:“怎么样?”   我说:“老马醒了……”   陈进说:“那太好了,咱们正好去问老马,那幅画是谁给他的?”   九叔说:“是啊,你怎么大呼小叫的?”   我叹口气说:“容锦霞说,老马是醒了,可是,老马现在失踪了……”   陈进瞪着我说:“啊,失踪……”   九叔追问道:“那是医院啊,怎么失踪?难道没有护士看着吗?”   我说:“容锦霞说,老马刚醒了,说是口渴,容锦霞就出去打水,然后回到病房,九叔就不在病房了,因为是单间病房,所以也没室友发现他,现在,容锦霞很着急,她也不知道老马跑哪去了?”   陈进说:“赶紧把老马找回来啊!”   我说:“可是,去哪里找呢?”   陈进提醒说:“老马会不会先回局里了?”   九叔摇头说:“不可能,如果要去局里,为什么要瞒着容锦霞呢?”   我说:“对啊,没必要啊,老马这个人比较老成持重,他故意避开容锦霞,那是因为,他去的地方,一定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地方?”   陈进更加不解:“说半天,我们就是没地方去找了,是这意思吗?”   九叔说:“也不是没办法,让我算一算?”   陈进很好奇地问:“师傅,你老人家还会算卦?”   九叔一笑说:“是啊,跟李乾坤认识这么久了,总是学会一点吗?”   接下来,九叔从挎包里拿出了三个铜钱,我仔细一看,都是乾隆通宝,然后,九叔将铜钱握在手里,一共摇了六次,他分别将六次铜钱的正反面记录下来,然后用手指掐算了好半天,等得我们的汗都出来了。   陈进问:“怎么样啊,算出老马去哪里了吗?”   九叔说:“我用的是排除法,老马现在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局里……”   陈进说:“那这也没什么用啊,T市那么大,我们还是无从找起啊!!”   九叔说:“如果有老马的一根头发,我就能施展天眼通,去找一找……”   我着急地说:“哎呀,九叔,说点靠谱的好不好?”   陈进也说:“是啊,靠谱点的有没有啊!”   九叔苦笑了一下说:“靠谱点的有啊,我们就出去找,到处碰碰运气吧?”   我哭笑不得地说:“碰运气,这叫什么靠谱啊!”   九叔站起来说:“总比坐在家里守株待兔强啊?”   陈进嘟囔着说:“那我们去哪里碰运气呢?”   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抱怨着走到电梯口,结果电梯口一打开,我们居然看见了想要去找的那个人——老马。    第二百一十三章 鬼门牌号   九叔拦住老马说:“话可不能乱说,容锦霞我是见过面的,虽然长得不那么温柔,但是人没问题,我看不出什么特别来,怎么就说人家不是人了?”   老马瞪大眼睛解释说:“你听我说,我今天,躺在病床上,不知怎么就清醒了,我睁开眼睛之后,第一眼就看见了容锦霞,她……她正对着我看,那眼神就不对……”   陈进笑了笑说:“我估计那女警察对你有点那个意思……”   老马苦着脸说:“跟你们说正经的,不要开玩笑,等我说完了……”   我催促说:“局长,你赶快说啊,容锦霞对你怎么了?”   老马说:“容锦霞虽然大睁着眼睛,确实眼神呆滞,她对我说了一句话,反复说了三遍,然后她全身打了个哆嗦,那眼神又恢复到原来那样,我惊慌失措,一头冷汗,容锦霞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还关切地问我怎么样?”   我说:“九叔,容锦霞这种情况算不算撞客?!”   九叔问老马:“容锦霞对你说的是什么?这才是关键!!”   老马说:“南市大街101号……”   九叔问:“你说什么?”   老马解释说:“这就是容锦霞对我说的那句话,南市大街101号……”   我说:“好像是个地址?”   陈进说:“没问题,我上网查一查!!”   老马说:“不用了,市区所有的地址都在我脑袋里,别忘了我是警察局长,南市大街是有的,很繁华,但是,老街区改建后,已经没有这个地方了,那里都是大饭店,最多只排到了88号,哪里有什么101号呢?”   我问:“既然没有,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地址呢?”   老马说:“我怎么知道,我谎称口渴,然后容锦霞就去打水给我喝,我是真口渴,可是我哪里敢喝她的水啊,趁着这个时机,我就从病房逃跑了,我没地方去,只有跑到你们这里来,我觉得,一般警察同事,是不知道我会藏在这里的……”   九叔想了一阵子,说:“容锦霞显然是被人附身了?”   我问九叔:“看来,这事情绝对是尸总管所为,这些法术,都是尸总管最擅长的不是吗?”   九叔说:“南市大街101号,我们有必要去那里调查一下?”   我说:“会不会是个阴谋?”   老马说:“如果他们设置了一个陷阱怎么办?”   九叔说:“如果真是陷阱的话,应该是针对老马的,我觉得,老马还是不要去,太危险,我去没问题!”   我对老马说:“对,局长啊,你还是会医院去,容锦霞现在好了,你不用担心,如果容锦霞想要害死你,趁着你昏迷的时候动手就好了,为什么要等你清醒过来呢?”   老马说:“这话说得有道理,我可以会医院,可是你们去,我不放心啊?”   九叔说:“放心了,什么龙潭虎穴我们没去过,何况只是南市大街,听这名字也不会多么可怕……”   老马说:“可惜我没有在局里,如果在,可以给你们配枪,现在我受伤,已经暂时离职了,没有这个权限了!”   九叔说:“算了,如果能用普通的武器解决问题,尸总管也就不会那么大费周章了,我个人觉得,尸总管很可能是与我们在做游戏,他这个人,一向是那么变态的!”   ……   我们带着老马出了万灵堂,坐车一直将老马送到医院去,我见到了容锦霞,跟她故意攀谈了几句,容锦霞都非常的正常,跟以往没有区别,我这才放下出了医院。   然后,我们叫出租车直接开往南市大街,只过了十分钟,南市大街就到了。   南市大街因为很多大饭店而得名,也有人直接称呼为南市食品街,这地方,很繁华的,我们三人步行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101号。   九叔看见一个交警在指挥交通,陈进很聪明,立刻上前问交警说:“同志,跟您打听一个地址,请问,南市大街101号在哪里?”   交警摇头说:“这里没有101号,现在没了……”   我追问:“那么以前有吗?”   交警说:“对,以前这里都是小洋楼很多,能排二百多号呢,二十年前就都拆迁了,没有了,老房子都拆了……”   九叔不死心问:“那大概的位置您能指一指吗?”   交警笑了说:“您看我才二十出头,拆迁那时候也许还没我呢,我哪里知道101号楼在哪里呢?”   我叹口气对九叔说:“要不然咱们去图书馆找找资料吧?”   九叔说:“既然尸总管将咱们引导这里来,不会那么麻烦,干嘛绕那么大圈子呢?”   陈进也觉得有道理:“是啊,如果是个陷阱,总不会将咱们引到图书馆去?”   九叔不是一个容易死心的人,我们继续顺着大马路,各个路口都进去查看了一遍,确实也看到了很多门牌号,但是门牌号上面写的就不是南市大街了,而是别的街道的名字。   走着走着,我们都饿了,陈进建议去南市食品街吃东西,九叔对吃一向很感兴趣,也顾不得找地方,就跟我们进入了一间老字号的饭店。   这个饭店其实很小,但是的确是老字号,专营各种包子,我们点了包子和一些爽口的小菜,因为正是春节假期,饭馆里的顾客还真不少,我们吃着饭,后面就有人站在我们身后眼巴巴地看着,虽然包子的味道不错,可是我也没吃出来,感觉这顿饭吃得很仓促。   离开饭店,门口有个卖羊汤的小摊子,羊汤这东西不是什么高级食品,但是很多人都很喜欢,主要就是羊下水熬制的,撒上韭菜花和芝麻酱,喝起来也是非常过瘾。   包子没吃好,我们三人一人要了一晚羊汤,也许多年大家都愿意吃些好的贵的,这羊汤摊子没什么生意。   我们喝着羊汤,老板在摊子前面抽烟。   我对九叔说:“还找不找?”   陈进已经累了,他说:“找不着,往哪里找,南市大街,根本就没有101号……”   我们正说着,羊汤老板把脸转过来看着我们,问:“你们说什么?什么101号?”   我不愿意我们的谈话被外人听到,就搪塞说:“没什么,我们想找个地方而已……”   羊汤老板说:“哦,只要不是南市大街101号就好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蒙汗药   三人回到万灵堂,我和陈进围着九叔坐着,我沉不住问:“九叔,你好半天不说话,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你说出来,让我们一起想办法也好啊!”   九叔说:“你们也了解我,我打定主意要去做的事情,你们说什么也没有用,尸总管这个人,其实我早就想跟他比试比试了,毕竟邪不能胜正,我是警察,还能怕那些邪门歪道吗?再说,我估计着自己的实力,对付尸总管不能说绰绰有余,起码也略高一筹……”   我急的都快哭了,说:“九叔,咱不吹牛了行吗?”   陈进说:“师傅,我们知道你有能耐,可是也不能冒这样的危险啊,咱们选择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们跟您老一起对付尸总管,肯定能将至擒获,去那种什么折叠空间,我们是凡人,也没办法帮你啊!”   九叔说:“好了,你们不要烦我了,我需要打坐休息一会,好好想一想……”   我和陈进离开九叔来到另一个房间,陈进说:“师傅肯定是鬼迷心窍了,我们不能让他去,什么折叠空间,说一说都没人相信,谁知道尸总管打了什么坏主意?”   我叹息着说:“九叔,这人牛脾气,咱们说什么也没用啊?”   陈进说:“给李乾坤打电话,让他给出个主意,最好让他亲自来劝说九叔。”   我赶紧拿起电话说:“对对对,好主意,我这就打给他……”   电话打通了,我将九叔要去南市大街101号的事情告诉了李乾坤。   李乾坤只说了四个字:“凶多吉少!”   我说:“那……那怎么办,李老板,你快来万灵堂劝劝九叔吧,让他不要冒险!”   李乾坤说:“可是我现在不在市里啊,我最快,也得明天回来……”   放下电话,我这心里就开始七上八下,我和陈进谁也不说话,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这么过了好半天,我们突然听到厨房有锅碗瓢盆的声音。   陈进问:“有人在厨房做饭吗?”   我站起来,说:“去看看啊!”   一进厨房,我们就看见九叔围着围裙,像一个家庭妇男那样在炉子前做菜,我一惊,因为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九叔亲自下厨,这是要演哪一出啊?   陈进低声问:“师傅,你在干什么呢?”   九叔没有回头,依旧忙着手里的事情,他说道:“啊,给你们做顿好吃的……”   陈进说:“还是我来吧,师傅,你去打坐吧!”   九叔说:“不用,我突然想试一试自己的厨艺,其实,我做菜很好吃的,做你们的师傅这么长时间,其实我也没教过你们什么有用的东西,现在想一想,真是失职啊,做顿好吃了,弥补一下吧,也许……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九叔说到最后一句,语气里透着心酸,我听了,鼻子都酸了,眼眶开始火辣辣的,心想:这是什么节奏啊,交代后事吗?   我带着哭腔说:“九叔啊,好好的日子不过,你干嘛要去冒这个险呢?”   九叔顿了顿说:“你错啦,如果不除掉我们最大的麻烦,你觉得我们能有好日子过吗?就算能过,也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那样,还不如去拼一拼,搏一搏……何况,我的信心告诉我,我取胜的机会还是比较大的……”   我说:“九叔,你能不能等一天?”   九叔问:“这话什么意思呢?”   我说:“那么,李乾坤就回来了,让他跟你一起,也好有个照应不是吗?”   九叔摇头说:“这件事情,跟李乾坤没有一毛钱关系,人家经营小店好好的,我不能破坏人家的生活不是吗?”   我还要说:“可是……”   九叔将锅子里的菜倒了出来,阻止我说:“好了,菜熟了,你们两个过来尝一尝,给点意见吗,我这可是很多年才露一小手,别人想吃可都吃不到呢?快快快,过来尝一尝吗?”   我和陈进对视一眼,陈进也是一脸落寞表情,为了不让九叔失望,我们拿起筷子,一人在盘子里夹起了一块肉,然后放进了嘴里。   九叔看着我们都吃了,他的嘴巴突然发出了一种诡异的笑容,然后说:“这就对了吗?”   那块肉的味道客观的说其实一点也不好吃,而且还有一种怪味道,可是那肉一进入肚子,我立刻感觉全身的肌肉都开始变软了,脑袋晕晕的,只好坐在了凳子上,然而我看到陈进,也和我一样的状态,他倒霉一点,附近没有凳子,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沙哑着声音问:“九叔,你……你给我们吃了……吃的是什么?!”   我的思维越来越恍惚,眼睛也模糊了,我看到九叔用筷子夹起一块肉,他没有吃,而是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小声说:“看来量大了,这迷药存了几十年,怎么还是这么有效呢?”   然后,我疲惫地闭上眼睛,再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不知睡了多久,我感觉有人在推我,然后有人在耳边呼唤我的名字,好半天,我才勉强睁开眼睛,看到的确实李乾坤的那张脸。   李乾坤表情焦急地问:“只有你们两个人,哎呀,看来我还是回来晚了!!”   虽然我睁开了眼睛,但是身体还是不能动,双眼异常的沉重,但是我发现自己并没有倒在厨房,而是躺在床上,陈进也躺在我旁边,但是,他还没有被李乾坤叫醒。   我想问李乾坤,九叔哪里去了?可是嘴根本张不开,我看到,李乾坤拿出一道纸符,口中念了一段咒语,然后那纸符自个就着了,他将纸符放入一个清水碗里,然后将符水端过来,给我和陈进一人灌了半碗。   要说这符水果然奏效,我立刻感觉全身清凉,精神也足了,我看见,陈进也慢慢苏醒了过来,我缓了一会儿,动了动嘴巴,能说话了,我立刻问李乾坤说:“九叔呢?!”   李乾坤站起身来,说:“先不多说了,你们感觉跟着我去找南市大街,去找九叔,但愿一切还不迟……”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大结局   正在我和陈进苦无对策,险些丧命于此地的紧急关头,李乾坤好似从楼上走了下来,他挥舞着手中的桃木剑,似乎与黑暗中看不到的东西酣战着。   李乾坤冲着我们喊道:“快……快起来,这里……这里有我,你们快去帮助九叔,九叔……九叔就在楼上……”   陈进拉着我站起来,问:“师弟,怎么样,没事吧?”   我晃了晃头,眼前金星乱闪,但是我也顾不了太多,说:“快……咱们上去……上去帮助九叔……”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上去之后怎么帮助九叔,我的脑袋里完全没有概念,当我和陈进靠近李乾坤的时候,我说:“李老板,你一个人应付得了吗?”   李乾坤大汗淋漓,挥出一剑,但是好像也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推了一下,连着退了好几步。   李乾坤瞪了我一眼,说:“别废话了,要不咱们都得死在这里!!!!”   我和陈进转身朝楼梯上边走,这楼梯我这辈子不知上过多少次了,可是这一次,怎么感觉会那么长。   好不容易,我和陈进相互搀扶着跑到了楼梯上面,我放眼一看,这那里还是什么小楼,根本没有墙壁的概念,打个比方,我和陈进就好像是站在了黑暗的虚空里,四周有一些闪烁的小颗粒,就像是深夜的星星,但是,肯定不是什么星星,而是一些不知名的生物在对着我们眨眼睛。   低头一看,脚下也没有了地面,黑洞洞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踩在了什么上面,也不知道会不会失足掉落下去。   事到如今,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陈进大声喊:“师傅,师傅啊,你在哪里?”   我也喊道:“九叔,你在哪了?”   陈进问:“师傅,听得见吗,徒儿来救你了!!”   我超前迈开脚步,好像脚下可以猜到东西,只不过是高低不平,也不知道猜到了什么东西上面。   我拉着陈进一点点远离楼梯,陈进一直都在喊着,可是,九叔并没有听到,也没有任何回应。   我对陈进说:“怎么办,这里好像什么也没有……”   正说着,陈进突然抬手指着一个地方,大声说:“我看到了,师傅在那里……”   我回头一看,可不是吗,但是我看到的场景十足的令我无法相像。   我看到,九叔和一个瘦高的没有半两肉的老头正在对决,你一拳我一脚,人影煽动,最为无法理解的是,就在两个人的身后,我看到了一个椭圆形的,里面发着暗暗光芒的东西,正在一点点接近九叔和那个瘦高男人。   看来,瘦高的面部苍白的男人就是尸总管无疑了,然后身后那个东西是什么呢?   我没敢上前,而是默默观察了一阵子,只见那个黑洞洞的东西正在慢慢在我眼前变大,而里面,确实花花绿绿的无数的暗物质,不知是什么。   突然,我脑中出现了一个词,黑洞,很像是黑洞,这个概念其实一般人很陌生,但是,我知道,黑洞就如同一个妖兽的大嘴,正在一点点吞吃这个地方,因为这里本来就是空间折叠出来的南市大街101号。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想问,心里也知道,问了也是白问,陈进完全不知情,甚至还不如我了解的多一点。   但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朝九叔那里加快脚步跑了起来,陈进在后面跟着我,不过,他跑得很慢,因为他胆子要比我还小。   一边跑,我一边大叫:“九叔,我们来了,我……我怎么可以帮你呢?!”   九叔一直都在关注这自己和尸总管的对决,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来了,然而,我这么一叫,似乎铸成了大错,九叔回头一看,分神了,结果被尸总管重重一掌打在胸口上,一口老血就喷出来了。   我暗知不好,不喊了,站着没有动,九叔气急败坏地说:“谁让你来了,快……快回去……”   九叔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忙不迭地跟尸总管对了一掌,尸总管的化骨绵掌我知道,肯定很厉害,但是九叔也不含糊,结了这么一掌,似乎尸总管也被震了一下,脚步直往后倒退。   九叔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又和尸总管战在一起,这时,陈进也走了过来,问我:“怎么样,师傅让我们做什么?”   我摇摇头,说:“九叔,似乎不要让我们靠近。”   陈进说:“可是……”   我瞪大眼睛,因为后面那个黑洞般的嘴巴越来越大了,九叔一边奋力抵抗,一边还得注意着不要让黑洞将自己的身体吸了进去。   这时候,我看到九叔的动作稍慢,一个踉跄,竟然跌倒在了地上。   我心想,这下糟糕了,我立刻朝着九叔跑了过去。   只见九叔刚刚跌落在地,尸总管就瞅准了这一时机,竖起手掌,用尽全力朝着九叔的头顶拍来,如果这一掌真的拍上,就算是岩石都会被震裂,何况是一个人的脑袋。   这是九叔却敏锐的一闪,用了一种我完全看不懂的招数,却将尸总管的弯子擒住了,反手一拧,尸总管好似中了九叔的诡计,我看到,尸总管的大半个身子已经进入了黑洞里,快要被黑洞吞没了。   我这才看明白了,原来九叔刚才是虚晃一招,用虚招克制了尸总管的进攻,结果,将尸总管给推进了黑洞里面。   看来,九叔是成功了!!!   此刻我依然跑到了近前,准备去扶仍然坐在地上的九叔,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虽然尸总管被黑洞大力的吸力吸着很快就要被吞进去,然而,就从尸总管的身体之中,飞速地飞出了一条绳子,拿绳子却瞬间缠在了我的腰间……   我低头一看,那根本不是什么绳子,而是很像章鱼的触手……   只是十分之一秒的时间,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被尸总管的触手拉扯着,快速地朝着黑洞靠近……   我这是要成为尸总管的垫背的了吗?!   我可不愿意啊!!!!   可是,我该做什么呢?!   可惜,没有九叔,我什么也做不了!!!   难道,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