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第一章 我们被卖入黑砖窑了吧 1990年6月某天中午，吉普车一颠一颠地在杭州至新安江的公路上狂奔着，出了杭州城不久就是石子路，扬起了一路的灰尘。 那时的车子没有空调，六月流火，驾驶员摇下车窗，风夹着灰尘一起进到车里，不久，不久满头汗水的头发就硬硬的如上了一层发膏，被强风带走汗水的双脸蒙上了一层细细的灰尘，舌头一舔，可以明显地感觉到牙齿上有很多细沙，“好爽！”王近之转头对着后排两个刚认识的不同校的同学张吾忠与陶瓷云高喊道。 “你们是怎么选择这个企业的？”王近之抛砖引玉地先介绍起自个来梅州的选择过程。 那还是个大学毕业包分配的年代，王近之，浙工大精细化工班的班长。挑企业挑花了眼，最后一期校企见面会了，学校安排的就是一些中小国企的负责人，宣辅导员紧盯在身后，要求当天必须签下劳动合同。命中该有自会有，命中没有不强求，认命吧，怎么说都还算是吃国家饭，捧铁饭碗的。不签就得灰溜溜地回老家，忍受亲戚朋友同学邻居的白眼，王近之定了定神，开始在见面会上寻找合适的企业。 见面会的西角，坐着个方面大耳，腰板挺直的中年大汉，穿着牛仔服，脸色威严，与周围西装革覆的其它召工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与他聊聊吧，平时喜欢武侠的王近之不自禁地有了些好感，有机厂专业对口，新安江风景秀丽，忙时醉心专业，闲时纵情山水，倒也不错。相谈之下，被人家连吹带捧一番思想工作，脑袋一热，就签了合同。 陶瓷云也讲开自个的故事：“农村娃拿到个居民户口就是鲤鱼跳龙门了，只要吃国家饭，去什么单位都是一步登天，杭大毕业分配时，会场门口，看到冯厂长坐着吉普车来召工，吉普车可是个时髦物，只有县级人武部部长以上的干部才有资格配备，其它厂长都是坐客车过来的，这厂长派头大，他的企业说不定后台硬，实力强。这么一想，我就签了。”说完，陶瓷云与王近之转向张吾忠同声地问道：“这位同学，轮到你了。”张吾忠满脸愁容，似满愎心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一个闷葫芦，没劲。王近之转向陶瓷云。“你知道我酒量有多大吗？”没等陶瓷云发问，就接着展开了吹牛模式：“毕业前一个月，我们寝室七人每晚九点半，二十四瓶的一箱啤酒打底，下酒菜都是五盘田螺，五盘炒面，喝到十点半，老猫就高叫，再来一箱啤酒，五盘田螺。十一点半又叫，老板，再加一箱啤酒，五盘田螺。搞得老板哭笑不得说你们就不能再点些别的莱吗？单点田螺，一箩筐的田螺全被你们吃了，我们怎么做生意？” 陶瓷云笑了笑：“我们杭大的没你们能喝与脸厚，就父亲从温岭到杭州来看我时带了一筐子海鲜请我们寝室的同学，叫酒店代加工，喝到天亮喝了两箱红酒。 ”红酒？这可是我们穷学生眼里的贵族酒，加上海鲜，这还了的？吹牛被打脸了，王近之顿了顿：“杭大的女生多，不象我们工大，男女比例是十一比一。”陶瓷云刚回了个是啊，王近之抢过话头接着说：“你们杭大文学社的美女沈纤婧，顾曼宜前几周还跟我一起在你们学校的操场里拼酒，我喝断片了，第二天醒来，感觉肚子痛，听纤婧与曼宜在我床头说，你醉倒在地，一辆自行车从你肚皮上压过去，吓死我们了，结果，你摇摇晃晃站起来说没事，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你扶到我们寝室，真没事吧？”王近之边说边拿出一本工大的校刊，指着一篇文章，上写作者沈纤婧，主编王近之，还配有作者照片。 认识我们学校的大美女加才女，还让她们照顾了你一晚？这下子轮到陶瓷云傻眼蒙圈了。 车子突然停了下来，看路牌是桐庐地界，前方出事故堵车了，半个小时一动不动。没有风，太热，驾驶员脱掉上衣，一身的横肌，随着呼吸的节奏，一个龙头刺青在胸口一动一动的。不是厂长的司机吗，怎么看着象黑社会。王近之不自禁地呧咕了一下，驾驶员走到旁边的小店里，提起了电话，方言听不太懂，影影约约只听见几个词好象砖厂什么的。 “国营厂职工允许刺青吗？”一路上从不发一语的张吾忠冷不叮地冒出了一句。驾驶员骂骂咧咧的，满嘴粗话，我们用普通话问话他也听不太懂。 堵了近两个小时，路通了。张吾忠拿着本杂志在看，王近之喵了一眼，刺目的标题，打工仔被骗黑砖厂！天开始渐渐变黑了，驾驶员裸着上身，龙头刺青在夜色里显得有些阴森森的。八点多钟，到达杨村桥，驾驶员口齿不清地叫大家下来吃饭，老板娘身高马大如母夜叉孙二娘，在小功率的二十四瓦白炽灯下，驾驶员端起大碗的饭，手撕着大块的肉，狼吞虎咽着，头向桌面低下，胸口的刺青龙头似探向汤碗里在饮水，风吹灯影动，青森森的龙口显得有些恐怖。 驾驶员吃好后，也不问是否吃饱，嘟囔了句上车，就打开车门，看张吾忠在后面磨磨叽叽的，伸出大手，一把塞上车去立即启动油门。你记得车牌号与去学校招人的车牌号是一样的吗？张吾忠传来了一张字条。管它呢，三个大男人，有什么可怕的，王近之镇静地目视了一会张吾忠。 车子将到一个小镇时从路边拐弯，道路越来越窄，转到机耕路上，又开了好几公里，前方不见人烟。还没到吗？陶瓷云有点沉不住气了，低声地问王近之，张吾忠更是惊慌失措地说，“我们不会被拉到黑砖厂吧？”驾驶员转头恶狠狠地盯了一眼，张吾忠浑身一抖，吓得说不出话来。 车子七拐八弯的，终于停下了，夜色中，一堵围墙，低矮的平房，我们想象中高耸的烟囱与钢铁框架式的厂房呢，难道，我们真的被骗去黑砖窑了？ 第二章 恐怖的第一夜 终于出来一个穿白衬衫的，文质彬彬的男子，自我介绍道：“我姓罗，是厂办秘书，冯厂长叫我来接你们的，一路上辛苦了，先住下吧，这是你们的宿舍。”边说边吩咐一个穿工作服的工人帮着搬行李，安顿好整好床铺已是夜里十点多钟，罗秘书与工人坐着司机的车走了，临走前喊了一句，你们好好休息，明早八点我带你们去厂里。 这是什么宿舍呀，抬头可以见到瓦片，风从瓦片缝里乌乌地漏到房中，地下虽是水泥，可坑坑洼洼的，床是角铁自加工焊的，虽然结实可也太粗糟了。唯一满意的就是面积倒不小，一卧一厨，厨房里配有锅盆碗勺，煤气灶一打还能着。 清洁卫生搞的还不错。王近之正就着八瓦日光灯昏暗的灯光，审视着厨房的角角落落，只听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陶瓷云与张吾忠走了进来。张吾忠一手拿着个小手电，一手拿着杂志，东张西望地说：“我看这里象砖厂，刚才我出门照了照，周围全是一人多高的砖垛。大门也被他们反锁了。”反正也睡不着，一起出去看一看吧。 还真的象个砖厂呢，手电光下，几百米内无数的砖垛，地下杂草丛生，一片荒芜。王近之也有点疑惑了，绕着围墙走了一圈，除砖垛外还有很多钢材，但没看到砖窑，回到房间一查，隔壁的门都开着，一排二十几间的小平房里除我们之外没其它住户。三人聚在王近之的寝室中，张吾忠拿出杂志，翻到打工者被骗入黑砖窑这一章，哭丧着脸说：“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象这管理文章一样，被骗到黑砖窑里了？” “别胡说，你看，床上被子，厨房里碗筷全是新的，还备齐了盐油酱醋全部调料，还有好几箱啤酒呢，有这么好心的黑砖窑老板？”王近之指着成箱的啤酒说。 “可我俩的厨房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啊。你这只是他们的临时餐厅。”张吾忠哭丧着脸。“哪有这么大胆的黑老板，大摇大摆地开车到杭州高校骗大学生入黑砖窑。” 王近之一摆手，大大咧咧地回复。“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那个大老板没有黑历史？我们大小还是个大学生，算个人才，你看这里有半点象给大学生住的厂宿舍的样子吗？”陶瓷云也站在张吾中那一边。 外面，蛙鸣一声高于一声。王近之顺手拿过张吾忠的手电，指着啤酒说：“你们略等会儿，我给弄点吃的，我们边喝边聊。” 半小时后，王近之回来了，左手用柳条串着二十几只大青蛙，估了一下足足有五斤重。右手提着几颗大白菜。王近之手法熟练地剁头剥皮，不到五分钟收拾完毕。看着无头无皮的青蛙还能在桶里乱跳，张吾忠吓得身子一跌，忙避到一边洗菜去。 王近之伸出带着蛙血的手捉住无头青蛙，用菜刀三下五除二剁出一脸盆的蛙肉，把蛙肉丢到锅里，打开一瓶啤酒，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说道，“有酒万事足，先喝起来，真相明天早上就知道了。” 酒壮熊人胆，吃着蛙肉与白菜，几瓶啤酒下肚后，谈兴浓了起来，去他妈的黑砖窑，大不了一拼呗，陶瓷云套起袖子，单足踩在凳子上，咬牙切齿地说。 啪，啪的两声轻响，什么东西掉到桌子上？定睛一看，前面一条寸长的四脚蛇，后面是一条尺把长的小蛇紧追着捕食。“这房顶上还有蛇呀。”陶瓷云脸色苍白地后退了几步。“不碍事，虽然小了点，刚好捉来放个汤。”当王近之找来个树枝准备捉蛇时，蛇溜走不见了。不知从那儿飞进来一只大蝙蝠，翅膀扇动声呼呼作响，刚追赶着，忽而就找不着了。 外面又传来一阵哑，哑的乌鸦鸣叫声与猫头鹰咕咕噜的低鸣声，这是什么鬼地方？留下的心理阴影面积不下于倩女幽魂中刚从兰陵寺中出来的宁采臣。酒是没心情喝的了，睡觉更是睡不着，就这样，三人呆坐着等天亮，坐着坐着，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不知何时，门外响起了汽车喇叭声。 第三章 菜鸟初露雄鹰爪 跟着厂办主任坐车来到厂里，路上谈起昨晚房顶掉下蛇的事，罗主任道歉说临时住所，今天就会搞好顶板，保证这事不会发生。 厂门口汇集时有十多个各地的毕业生了，先是参观，厂区很大，操作工却很少，特别是贮罐区，都是上百吨的庞然大物，车间反应釜也多是几十吨的容积，搭个台可以在里面做菜，车间全框架结构，管道与钢架全部外露，有如博物馆里的放大了上万倍的恐龙骨架。 王近之毕业设计就是跟着高剑光老师做的同类的增塑剂产品，对工艺相对比较熟识，默默地心算了一下，这么大的设备，一套系统三天一批，一批二十吨一年就得二千多吨，十多套不得三万吨的产能了？这跟家乡搞精细化工与药物中间体的多是500l至1000l的小反应釜有很大的不同。 毕业生们到达了机声隆隆的真空机房，陪同的生产科罗中水科长正介绍着，二个工人跑来找他辩理，一个在蒸馏要高真空，一个在拉料，空气进入影响了蒸馏的真空度，谁先谁后，争得不可交开，协调劝架结束，王近之听出了一些门道，微微点了点头。 真空泵房外，有几个的地埋贮罐，干什么用的呢？王近之向罗科长打听了一下，是真空泵的尾气冷下的混合产品，作废油送锅炉房与煤混和作燃料用的，一天三到四百千克，一年总计得一百多吨。 王近之注意到另有一个瘦瘦的毕业生拿着笔记本时不时地记着什么，过去打了个招呼问了下姓名，是杭大的王武柏，呵呵，五百年前是一家，值得交往。 参观以后的坐谈会上，轮到王近之发言时，王近之站起身来侃侃而谈：“公司真空泵房拉料真空与蒸馏真空设备不分，相互干扰，不仅影响工作效率，同时真空度变化易引起产品蒸馏条件不稳，时常爆沸，严重时还会发生冲料，如用两组真空泵，一组拉料一组蒸馏，一定可以提高工作效率。”王近之边说边走到黑前，拿起粉笔画起示意图，“每个产品精馏一个单独的真空泵，那么，吸收下来的将是单一的产品，可以重新蒸馏得到成品。以现在公司二万吨的产能计算，每年可为公司节约上百万的成品，我看了一下真空泵房，有足够台数的真空泵，只要改造一下管路就可以达到节约的目的。” 话音刚落，台下响起了掌声，更有一人大声叫好，看了下牌子，是车间的翁主任。计划经济下的国营企业嘛，几十年不思变革，突然面向市场，有人提出合理化的建议，自然感到新鲜。 冯厂长站起身来，疑狐地盯着王近之的脸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厂产量二万多吨，谁告诉你的？”又转向办公室罗主任瞪了下眼，罗主任吓得连连摇手。王近之一笑说，“设备告诉我的，上面有铭牌，釜体积三十立方，计算装料系数与蒸馏损失，一批大概能得二十吨的产品。” 会后中午江边的餐厅里请客吃饭，王近之的酒量与酒风折服了全桌领导与同来的大学生们。聚餐自然有人醉有人吐，结束时已是下午两点多钟。坐谈会继续，四点多钟，冯厂长借口有重要客户，会场交给了姓徐的书记。 书记并不善聊，发言半小时后，结结巴巴的有点词穷，罗主任见状提议：“天气热，我带大家看一看新安江，喜欢游泳的，下水解解暑。玩好后再来酒店吃晚饭。” 江水来自新安江水库，清而凉，江边有售泳裤的，五毛钱一条，罗主任大声招呼着：“来来来，别客气，每人挑一条，我向厂里报销，都男子汉，别象小姑娘一样扭扭抳坭的。” “什么时候给大家招一批小姑娘？”名叫刘纯蓝的财务专业毕业生滑头滑脑的挤到前面挑了条泳裤。有人带头，大家也放下架子，每人挑了一条。 千儿来米的新安江，绝大部分望而止步，但对善泳的人而言并不宽。游到江对岸又游回来的只有翁姓的主任与王近之两人。晚上的酒宴，很自然地翁主任与王近之被大家群星捧月似地围着，连番敬酒。半夜醒来，王近之发现自个居然躺在江边凉亭里，月明如水，边上还有罗主任，翁主任等数人在呼呼大睡，怎么回事？王近之拍了拍头，只记得敬到最后去洗手间吐了，后面的情节都断片了。 第四章 安置巨款一百二 早上是正式签约大会，愿意在厂工作的上台签字，想另找工作的回杭州后车票报销。一个四百来人的工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除了技术科的金科长外，没有一个大学生，一下子来了十几个大中专生，是件哄动小镇的大事，镇领导集集齐刷刷地赶来捧场，主持的是副县长，“……，你们都是来自全国各高校的人才，我们相信，在党中央的正确领导下，理论的正确指导下，在座各位一定会为在不断提高经济效益的前提下，力争使全国工农业总产值翻两番，使人民生活达到小康水平的伟大目标作出自己应有的贡献的……。”政治用词极溜，显示其路线正确。 冯厂长发言中，最感人的话语就是，签好合同之后，每个人跟办公室罗主任去领日常生活用品，并到台上领一个红包，一百二十元的安家费！ 王近之嘴巴张成o型，好大的手笔，在浙工大我每个月的生活费只有二十元，老爸五六年参加工作，三十多年的工龄并在药厂担任技术科长，一个月的工资都还达不到这个数。 最后，有九名毕业生当场签下合同，锣鼓声中，王近之去接红包时，冯厂长还特用力地握了一下手，下台打开红包，王近之有点傻了，里面还有个小红包，包着五张十块钱，写着因为你本着社会主义主人翁的精神，提出合理化建议，特发此奖！加力握手的含义有如菩提祖师在孙悟空脑上打的三戒尺，王近之顿起知遇之感。 晚饭后厂车送到寝室时，房顶已用塑料扣板封好并安装了电风扇，脸盆衣柜锅盆碗勺等都给备好，厂办主任转告厂长的决定，明天是周五，先带大家去市区自由添置些东西，后天去新安江参观，周日休息一天，周一再上班。 吃的穿的都不化钱，这一百七十元巨款怎么用好，寄给父母一百块，还有七十块呢。 梅州是个千年古镇，十里石板路，百年老店铺，千年古渡口，无不散发着书香味，我喜欢，王近之深吸了一口气。找到邮局给父母汇出一百块钱并在留言中报了个喜，十五块钱购了一辆七成新的二手自行车，向路人打听到梅州历史最悠久的古渡当属三江口后，一个人骑车十多里，赶到那里。因为新安江水库，渡口早已荒废，可三江汇集之所，水势非凡，王近之见猎心喜，也不管没带泳裤，一个人下去游了近一小时的泳，才返回小镇百货商店，化了四块六毛钱购了个高压锅，牙膏牙刷等零零碎碎的一天下来化了也就二十五元钱。口袋里足足还有四十五元钱，王近之洋洋自得，如大富翁状。中午一点时分，狠狠心化了二块钱在一个小饭店里点了一份肉丝面加一个卤蛋美美地吃了一餐。 从不吃辣的王近之被辣出一身汗，饱餐之后，呼吸之间感觉浑身精力充佩。也罢，骑自行车先行去看一看心慕已久的新安江大坝。找到厂办主任打了个招呼，零碎物品放厂车上托新同事带回宿舍，一个人骑车出发了，边骑边玩，六点六钟到达新安江大坝。 观罢大坝又到建德市，市沿江而建，居民多是建新安江电站时来自全国各地的移民，街上几乎人人都说普通话，听着倍感亲切。入夜了，小摊上化了五毛钱买了三个烧饼一碗盐开水里放了几颗葱的汤骗一骗自个的肚子，在江边公园里找了个草坪，自行车一放，四仰八叉地躺下，一颗星，两颗星，还没数满一百就疲倦地进入梦乡。 早上醒来，但见江雾如浮云，远山若仙境，忽有所感，跑到江边浪哭。江山如画，折尽天下英雄腰，我的腰呢？毕业季的两学期来，太多的炒面螺丝和啤酒让肚子大得超过了腰，面对如此江山，无腰可折。 第五章 我的眼睛不会瞎吧 王近之进厂后第一个实习轮岗的车间是机修车间。因工作特点是与钢铁打交道，每个工厂的机修车间都是肌肉男的大卖场，大学生进机修，好比大熊猫入狮众，十多个机修工乐开花了，欢迎仪式是轮翻的过来掰手腕比力量。王近之虽然也常常喜登山游泳等体育活动，可天天拿笔的手与天天拿管子钳与扳手的手怎能比呀，输得那个惨哦，百战百败，还好王近之是左撇子，换手再比时胜率居然有七八成，总算找回一些脸面。 机修主任董松林大约五十岁，满脸的络腮胡子，手如坚铁，似鹰爪功高手，过来高声地囔囔着：“干活了，干活了，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我的徒弟，谁欺负他我就打断他的腿。”说完，扬了了手掌虚作打人状，大家一哄而散，到更衣室换衣服去了。 早上抢修任务繁忙，董主任没时间带，就让刚收的徒弟到材料室里帮管理员的忙整理一下台帐。 “董主任何许人也，机修们一个个这么怕他？”王近之试探着问管理员杨勇。“主任曾在上海造船厂工作，听主任自个说，他能用铁锤砸出船头的弧形钢，有这手艺的，几万人的船厂没几个人，后来又调到油田搞机修，哪个油田我忘了，好象在新疆那边，六年前因父母身体不好，才调到厂子里的。他可是??里的门面，上年县里组织大比武，我们拿了冠军。”杨勇一脸的崇拜相。再问之下，建德从解放初就属于国家扶持的老工业重镇，工厂多，机修比武是政府传统。 建德靠近江西，菜很辣，这让新招的毕业生们很不习惯。有意见但放在肚子里不敢提，胆小是读书人骨子里的天性，食堂中饭时，毕业生围坐一桌，陶瓷云，黄陆平等纷纷议起这事。什么芝麻绿豆的小事，厂办主任也在食堂，请过来说清楚不就得了？王近之大大咧咧地拉了罗主任坐过来。这问题易解决，明天开始食堂保留二个菜不加辣椒就行了。罗主任当场叫来食堂负责人确定下来。 机修的基本功之一就是电焊，下午上班后，叶主任开始传授技术，讲解了电焊操作的基本原理后，又手把手地示范了几次，从地角落里收起一大把烧了一半的废焊条，不知从那里找了个破铁皮脸盆，对王近之说：“你给我留下好好练，下午任务是能把脸盆补得不漏。”就带着其它机修抢修增望剂车间的设备去了。 焊枪不听话，不是粘在脸盆上就是把脸盆的薄铁皮击了个小洞。根据师傅离开前的指点调小电流，找手感，略顺了些，套着鹿皮手套，手很不灵活，拿着黑色玻璃面罩更看不清脸盆的位置，干脆，丢掉面罩与手套裸手焊吧。果然，脸盆能看清手又灵活，比刚才易掌握多了，又经过近一小时的摸索，掌握了电焊门道，电流大易击穿，电流小焊不透，焊条与金属面的夹角还有水平移动速度十分重要，一个不平衡就是焊条粘铁或空焊有气孔。王近之聚精会神地焊着，怎么回事，眼睛好酸好涨？可能是盯着太久的原因吧，离下班还有一个半小时，一定得完成它，不能丢了面子。王近之咬一咬牙继续，一小时后，终于完工了，盛水不漏。 还很有天份的嘛，真的完成了？我们刚进厂足足练了一星期，机修们睁大眼睛看着盛满水的脸盆，满脸的不信，事实摆在面前又不得不信。 有点累，食堂晚饭后骑车回寝室早早睡觉了，第一天早上醒来，天哪，我的眼睛睁不开，看不见了，又酸又痛的，强行用手挣开就留眼泪，我不会瞎了吧。回想起来，原因很明确，是丢掉面罩电焊时电弧强光刺激引起的。 厂医务室里，还是睁不开眼，强忍着痛，滴了两瓶眼药水清洗后略好些，“不会瞎吧？”王近之问厂医吴小娟道。“没事，休息几天就好，这两天多闭眼。”听到厂医的回答，王近之吃了颗定心丸。休息了一天后，能勉强睁开见物了，但双眼充满血丝，坚持着到机修车间上班，一进门，看到王近之充血的双眼，机修组长郭锋呆了一下，大喊：“大家快来看，红眼睛阿义来了。”原来昨天厂里放了部露天电影，鲁迅的作品《药》，刽子手的外号就叫红眼睛阿义。就这样，王近之在机修的小圈子里得了个外号叫阿义。 第六章 与死神共舞的检修作业 电焊暂时不能学了，改学车床加工螺丝中，叶主任在边上指导着，翁主任到机修报告，车间三十多吨的成品贮罐出现渗漏，需要机修安排抢修。 走！一起过去看看，见董主任背上工具包，王近之连忙帮忙拿上另一个工具箱。探伤检查的结果是成品贮罐壁上有个砂眼孔，边上没其它问题，细针一挑后邻苯二甲酸二丁酯成一条细线喷出，怎么办？董主任转过头来询问。考我来了，王近之想了一想，回答说：“先用胶封上，再把贮罐的料退到釜里或其它贮罐中，清洗，检查确定安全后再电焊补漏。”看着董主任略带潮讽的脸色，王近之想，毕业设计中老师就这么教的，这么答应当不会有大问题，难道董主任有更好更周全的办法？ 董主任盯着王近之半晌说：“小兄弟，今天让你看一看我的手艺。”吩咐车间贮罐用氮气置换凢次后拉微真空确保不往外漏，贮罐地面冲水至无气味后，拉来了电焊机。看样子是真焊，不是考考我的安全意识，王近之慌了神，几十吨的有机溶剂，电焊一点燃，整个公司都飞天上去了，这怎么成？连忙拉着董主任的手说：“是不是让管安全的检查一下再焊。”董主任一甩手，“我就公司的安全主管，怎么样，怂了？”王近之呆呆地看着，心里充满了恐惧，炸了怎么办？小命不玩完了？但师父开焊，做徒弟的总不能撤腿就跑，下意识地走神了几分钟，忽然肩上一痛，董主任拍着王近之的肩说，活干完了，收工。这是什么神操作？王近之既怕又佩服。 没有其它紧急任务，午休时间，董主任给大伙讲起油田的故事，输油管穿过大沙漠，总会有些焊接点因质量问题有细小的漏点，沙漠里又没水，输油管这么长，漏了怎么洗？我们都是油泵一抽空，氮气一置换后电焊补上的。“这也太吓人了吧，我们厂又在江边不缺水，不用冒这险。”王近之心有余悸地说。 “听说铁人王增喜吗？谁不知冬天跳到水泥里有害，为什么跳，为国为民。我们石油人的精神。刚才没吓得尿裤子吧，没撤起脚丫子就跑，够义气。不过你说的也挺在理，下次听你的。”董主任通情达理的表态。 下班了，浴室里水龙头开到最大冲了半小时，心还碰碰地跳，不行，得借酒压压惊。寝室里有公司留下的啤酒，得设法搞几个菜。骑车回寝室路过田野，王近之顺了几个玉米与红薯。无肉不成席，得设法搞点肉类，王近之下班时在机修车间里拿了几根尺把长的废钢丝，头上一弯做成鱼钩状，宿舍附近多水田，王近之从小在农村长大，懂得一些小诀窍，田梗上有洞的地方必有黄鳝，有水流的地方就有斗水的鱼，钢丝钩钓黄鳝，饭框捉小鱼，田螺更是密密麻麻的，半小时后添了三道肉菜。 大家共处一层平房，不象日后的套房独门独户，炒菜的香味引来了王武柏、刘纯蓝与陶瓷云，在财务实习的刘纯蓝透给我们一个内幕消息，据说明天有钱发了，每人十四元。“什么钱，我们实习不到一周，轮得到吗？”说到钱王武柏睁大了双眼，刚参加工作谁都手紧。“表我一起造的，人人有份。”刘纯蓝急急地表态，“十四块，够你小子两次约会的开销了。”陶瓷云打趣道。“三次，舞厅门票一块，点两杯饮料加一包薯片，一包爆米花，二只鸡翅共三块五。”财务男报出正确的开支。“今天差点无后了。”王近之边喝酒边说起董主任带料电焊的事。“搞化工就是危险，看样子我得赶快娶妻生子。”刘纯蓝把胸膛拍得震天响地表态。“可搞化工好赚钱啊。”王武柏冷不丁地接了一句。 第七章 学渣的图纸学霸的声誉 三十多年的工厂，很多管道生锈老化需要更换，本周机修的内容是检修动力车间，换管道，主任给的任务是用绞板绞螺纹，金属管材容易掌握，只要两臂有足够的力量，塑料管就难了，太软不好固定，一用力就走样，绞出的螺纹不是深度不够就是斜了不同心。啄磨了半天，王近之总算懂得些门道，管道固定后只露出短短的一截，绞板套上后手上抬找准圆心，扣紧后开始不用加力杆，全过程用力轻且均匀，绞出的螺纹能用了，兴奋地伸手擦了把汗，满脸的油污。主任开心地夸了句：“这才是我们机修组一员。”一唔嘴指向在动力房实习的大学生。“那象他们，只看不动手，小白脸一个。总是担心做错被人笑就不去做，而不去想着怎么把事情做好，永远不会有出息。” 第二天检修的是机器，这是真正的技术活，王近之的工作是内螺纹丝攻。这活比绞外螺纹难多了，老机器几十年了，用煤油吃锈一夜，拧出螺丝后，因锈蚀严重，丝攻一绞，锈脱落了，无可奈何，只能换大一号的丝攻，螺丝孔扩大了一圈，原螺杆无法再用，非标的内六角螺杆，市场没得出售，必需上车床自加工。对一个老车工而言，加工螺杆是分分秒秒的事，没有什么难度，难的是这么几百个非标螺杆长度不一，螺距不一，怎么统计，怎么管理与安装？更难的是螺孔变了后与原装配图的螺母型号不同了，备品备件无法釆购。 修改装配图，才能进行将来的设备维修管理。王近之思考了一下，得出结论。那就动手干吧，图板图纸等绘图工具毕业时带了一套。绘图不是王近之的所长，毕业设计时，速度特快，但常因粗细线条不合规与倒角弧度不统一而受高老师的批评，看了一下机修车间，没一个机修工会绘图，硬着头皮献丑了。 螺丝螺帽结构极简单，原蓝图的基础上编上编码，再画几个螺丝的加工尺寸示意图，对应地标上与主图纸相同编码就完工了。虽是小小的工作，但给车工加工与仓管的统计增加了便利。在机修车间内得到了众口一词的称赞，大学生就是不一样，图纸画得顶呱呱的。 学渣的水平得到学霸般的赞喻，王近之脸皮虽厚也觉得受之有愧，忙摇着手说：“哪里，哪里，图纸画得不好，得向各位老师傅好好学习。”机修起哄道：“别谦虚了，我们最见不得别人做作虚伪。”刚好这时，统计员杨勇领了钱回来，每人十四块的本月冷饮费。 “上周刚发过高温费，本周怎么又有冷饮费了？”周国栋奇怪的问。“不管什么费，有钱拿就好，谁让我们厂效益好，小杨，钱不发了，晚上严州府大酒店聚餐欢送小王在我们车间实习结束。不够部分我贴。”董主任一锤定音。 这么快就一周了，相处特融畅的一帮直肠直肚的兄弟们，王近之有些感慨，董主任从家里拿来一小缸自酿的米酒，甜甜的很好入喉。汉子拼酒不藏假，有多少水平就发挥多少量，一直到夜里十一点，大家尽欢而散，全是硬菜，大鱼大肉的，二桌二十一人共化掉三百八十元，主任被狠狠地放了次血，贴了八十多块钱，顶操作工半个多月的工资了。 这个周日，王近之那里也没去，寝室里美美地睡了个懒觉，然后写了篇实习感想。大学文学社的主编，一篇厂级的广播稿肯定难不倒他的。 周一上班时，传来播音员林夕优美的声音，在广播着王近之的美文。 第八章 结盟”黑社会”两兄弟 轮岗实习的第二个岗位是工厂的核心产品车间增塑剂车间，主要产品是邻苯二甲酸二丁酯与邻苯二甲酸二辛酯，工艺极简单，就邻苯二甲酸酐与醇在硫酸催化下回流脱水生成酯。 看在共同喝酒喝到吐，共同横渡新安江的份上，实习时翁主任当会照顾一下，传我些操作技术吧？王近之心想，问到选择岗位时，“苦些累些无所谓，听主任的安排。”王近之胸膛拍得震山响。“自个说的，那好，先去压滤岗位干一周。”翁主任一脸坏笑。这是全厂最脏的岗位，任务就是把反应好的邻苯二甲酸二辛(丁)酯经活性炭脱色后压到下一工段，然后压滤机退料出活性炭，每天两批。同班的是董中兴，董中荣兄弟，臂身上绣着条面目狰狞的出山虎，传说是当地的黑社会成员。离心机一打开，八十多度的温度，二辛(丁)酯的气味扑鼻而来，热气腾腾的，简直就是个毒气室，两兄弟嘴一捂，远远地站着。什么意思，把我当怨大头当苦力？王近之一甩手说上个洗手间，直接跑到车间办公室，办公室只有主任一个人，王近之脑袋一热，冲翁主任拍桌子大喊道：“不能这么欺负人的，今天给我换个实习岗位，不然老子不干了。”翁主任喝了口水，冷笑着说：“自个说苦些累些无所谓，机修车间都说你能，你能给我摆平他们试试？没开始干就认怂了，认怂你给我滚。”王近之抢过茶杯，嗗嘟嗗嘟一口喝完说：“试试就试试，不信就摆不平他们。”怎么摆平呢，来硬的肯定玩不过他们兄弟，虽说大丈夫能伸能屈，可服软一星期必会被同事看扁，以后在这厂里还怎么混啊？也罢，忍一忍先把今天的活干了，明天怎么干想好再说。回去的路上，王近之想道，反正都是我干，干脆给足他们面子吧。 回到岗位，兄弟俩在控制室里喝着茶，没有半点动手干活的意思，王近之提起热水瓶给他们加满水说：“下黑乎乎的活性炭，环境还这么干净，这活简单，我来干，两位师傅是工厂的老员工了，边上指导一下，这么好的卫生，是怎么保持的？”说完，举起铁铲开始装废活性炭。铲着装袋时，黑色的细粉糊得满身都是，唉，遇人不贤，命中苦呀。王近之脸上满是黑炭，心中早把翁主任的父母都问候了十七八遍了。大约装了一小半，兄弟俩有些不忍，一个过来帮忙，一个开始搞卫生。一个多小时后，装料完毕，运到锅炉房。回到场地上，兄弟俩把地面打扫一遍后，拿起塑料管开起蒸汽冲洗地面，边冲边自夸道：“为什么这么干净，是人家都拿水冲，我们用蒸汽冲，这是我老婆烫去衣服表面脏东西时的绝招。”看起来刚才的马屁起作用了，地上是什么？王近之象是发现新大陆，“没什么，就油污呀。”兄弟俩见怪不怪地说。“你们等一下，把蒸汽管给我，让我试试。”王近之边说边接过蒸汽管，往装了小半桶废活性炭的垃圾桶中冲去，不一会儿，水满了，看到垃圾桶上浮了一层油，王近之开心地大叫。这有什么可高兴的，就油污嘛，我们不天天见？兄弟俩错愕在现场。 “还不明白？我们把压滤机用热蒸汽水一冲洗一分层，吸活性炭中的料就拿回来了。我们三一起提个合理化建议，每年可为公司节约不少成本呢。”王近之摇着兄弟俩的肩膀。“好的，这是我们的秘密，谁也不许说出去，明天我们一起试好后再提，我们兄弟也在人前扬眉吐气一回。”感情他们也清楚在厂里的声誉不太好，为人所轻视。 下班时，看到王近之与董家兄弟俩勾肩搭背地一起去澡堂，翁主任惊呀得张大嘴，吐出的舌头久久收不回来。 第九章 废水池里淘金链 车间的管道上本来就装有汽水混合装置，俗名水老鼠，加一根望料管到空压机进口就可以实现热水洗涤与蒸汽洗涤，这个装置平时操作洗滤布时也常用，所以，第二天王近之与董家兄弟用热水洗涤活性炭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两料活性炭洗毕，利索地退料装袋，三人到车间废水池中一看，上面厚厚的一层油状物，回收成功了，一勺一勺地集中起来，居然装了将近三桶200l铁桶。 第二天活动继续，压滤热洗时还是没人看出异常，车间的操作工只是奇怪，这王近之使了什么手段，出名难缠的两兄弟居然只两天就与他打得火热，上班与吃饭都形影不离。下午在废水池收集上层废油时，被翁主任看见了，过来关心地问道：“你们连续两天在废水池这里干什么？一个月清理一次就行了，不用太勤快。”王近之呆了一下，“董大哥的金手链掉了，可能被冲到废水池里，我们一起帮忙找着呢。”金手链掉了还这么开心，一点也不着急？翁主任看了看边上的油桶，意味深长地冲着三人一笑。难道主任发现了什么？不管他，等到主任走开后又动手干起来。“今天的数量与昨天的差不多，也接近三桶。”董家兄弟边说边开泵打废水清理水池。没办法，既然与主任说了金手链掉下去，为了圆谎，只能这么干。 车间的废水池不大，只有五六吨的容积，半小时就见底了，刚清没几天，池底没多少活性炭，主任又时不时地过来关心一下金手链找到没有。“他奶奶的，这主任贼精贼精的，我们跟他坦白了吧？”董中荣沉不住气了。“还有一天就三批料数据了，怎么着也得数据收集齐了再说，我先拟好报告，明天把数据往表格上一填就成功了，就一天。”王近之耐心地劝道。 “金手链找到了吗？”班组长欧阳林场过来关切地问道。复姓的不多，取名叫林场更是随便，王近之一下就记住了这个白白胖胖的班组长，“没找到，正找着呢。”董二没好气地回复。 池底的活性炭已被清理干净，又一同事过来问道：“要帮忙一起找找吗，我们中班得放废水。”兄弟俩同时回答，董大说找到了，董二说没找到。“究竟找没找到？晚上七点我得放分层废水。”同事加问一句。这下尬尴了，一个谎言得用更多的谎言来圆它，不容易。 “找到了找到了，到点尽管放废水吧。”王近之赶紧为他们打圆场。 既然翁主任已经猜到，干脆大大方方地干，第三天，王近之与董家兄弟不再掖着藏着，下午四点钟，距下班还有一小时，所有工作结束，处理三天活性炭，共得回收邻苯二甲酸二辛酯八桶整，共计一点三七吨，取样装到烧杯里，色泽呈金黄色，如董家兄弟脖子上挂的粗金项链，报告填写后也同时上交给主任初审。 “兄弟，你行呀，产品生产几十年了，从来没人想到，你来工厂才几天就发现这个问题了。”翁主任重重地捶了王近之一拳。“晚上，上我家吃饭去，就你我与叶主任三人。” 翁主任家是农村里一个独立的小院，自烧的米酒，自种的蔬菜，自养的鸭子，自产的鱼，酒席之中，三人商定了技改的细节，两个部门联合上报厂部。 第二天一上班，由王近之起草，翁主任与叶主任签名的废活性炭中提取邻苯二甲酸酯的方案就交到工厂领导的办公桌上。 第十章 做了一回出头鸟 接下来的一周，车间玩命儿地在废活性炭里提取产品。用沸水与蒸汽一冲就把吸咐的产品拿回来了，这么简单就可以得到，我们车间也试试？边上生产对苯二甲酸酯产品的车间主任与班组长也过来取经并开始提取产品。 一天，二天，三天，四天，一周以后，从废活性炭中提取回来的邻苯二甲酸酯与对苯二甲酸酯总量已有五六吨了，工厂领导没有任何批复。又过了一周，已到二十六号。回收的邻苯二甲酸酯与对苯二甲酸酯总量已超过十吨，二十八号是工厂的财务结算期，二十七号车间需对所有物料先进行一次内部盘库，提供数据作为工厂盘库的依据，回收料怎么盘，两个车间主任不淡定了，向财务请示，财务过了一小时才回复车间，已请示厂领导，该怎么盘就怎么盘一次。这不等于什么意见也没给吗？作产品打折，分解为起始原料或作废料抛弃，车间得在这三种方式中选择其中的一种，这个答复实在是给车间出难题了。 始作蛹者是王近之，翁主任与张主任一边一个架着王近之来到马厂长的办公室。厂长与书记也正为这事而烦着呢，技术科交出了一份小试报告反馈，四个从活性炭中提回的产品经分析含量，酸度，灰份等都合格，但其中铂钴比色号单项指标超标，技术科用了活性炭，活性白土，硅藻土等常规的脱色方法无法把色泽降到合格水平。 算效益，一年可节约一百多万，全厂年利润也就八百多万，提取不能停，论技术，做不到合格品必须停。九十年代初，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双轨制的关口，厂长与书记是上级任命的，政治正确极重要，这事政府都已有所耳闻，怎么做才是政治正确？最好的方法是技术上解决，可听金科长汇报，与县专家教授委员会讨论了，除这几种方法外，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沉思了几分钟，马厂长发话了，“车间先继续提取出来放着，工资奖金不能算。王近之你给我留下。”两位主任出门后，厂长书记轮番的一通狠批！ “你的社会主义主人翁精神也太强了，这厂是你当家还是我们当家？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力就在车间生产实施了。” “我认为零成本的。。。。。” “你给我闭嘴，我要榨出你思想深处的一点私来，关键是你没有掌握社会主义与思想的精髓，有着资本主义的名利心，科学精神只有与精神相结合，才能真正为人民服务。”范书记展开思想攻势。 被俩位巨头训话到下班，王近之才离开办公室，回到车间时，工人的眼神也起了变化，不再是崇拜而是轻视，也难怪，活多了钱没多，这事轮到谁身上都不开心。 出头鸟有两种命运，一种是被枪一打吓得一缩脖子变成缩头乌龟，另一种飞得更高，飞到枪打不到的高度。 绝不做缩头乌龟，我一定得想方设法解决这个问题，王近之暗下决心。同班同学中还有陈颖木与吕丹槐也分在建德，后天轮到我休息，陈颖木可是学霸，不妨找他聊聊，即使找不到处理办法，吐一吐苦水也好。 决定了就立即行动，第二天上班时，王近之拨通了陈颖木的工作电话，约好改天见面。 第十一章 从峰回路转到跌入深渊 王近之的同学陈颖木的工厂在新安江对面叫更楼的小镇边，第一个月工资还没发，手有些紧，为了省下来回二十七块的车钱，王近之早上六点骑自行车出发，十点到达对方的工厂里。 工厂大了就是个小社会，中午，在工厂内的一个当地村民开的小酒馆里喝开了。因为地处浙江与江西的交界，受江西影响，饮食偏辣。体谅对方也同样手紧，美其名回忆学校喝酒时光，作主点了一份螺丝，一份炒面，五毛一瓶一捆六瓶的新安江啤酒。主人自然是不乐意了，推让再三加了份鱼与炒肉，又加了瓶建德名酒五加皮。 畅饮啤酒论大学旧事，细品五加皮吐了吐到厂三周的酸甜苦辣，五加皮酒药气重，后劲很足，三杯下肚，舌头也大了。讨论起技术问题，陈颖木的工厂刚好有锌粉，建议道，既然脱色剂都不灵，那么拿点锌粉用还原反应试一试，发色基团多半是双健化合物或偶氮化合物类结构，还原脱色的概率很高。 老同学的建议有理，王近之拿了几百克锌粉，不顾老同学的挽留，立即自行车酒驾回梅州。夏天天气变化很快，过了杨村桥一到两公里左右，突然下起了雷阵雨，四顾野茫茫，无处可躲雨，一咬牙在隆隆雷声中骑车狂奔。被冷雨一激，王近之酒气发作，加上雨水淹没了路面，自行车一不留神冲到了泥塘中，还好塘水只有半米深，锌粉捆在自行车尾坐上没掉。 就算是老天为我冲澡吧，爽！王近之酒意正浓，混身湿漉漉的，一口气骑到宿舍，来不尽更换衣服，就拿了些留在寝室的样品。一个小时后，锌粉还原的结果出来了，产品接近无色。 第二天一早，王近之屁颠屁颠地拿着样品到了马厂长的办公室汇报去了，凑巧的是，马厂长曾在更楼那厂里任过职，二小时后，一百千克锌粉送到，这是神一般的速度，没有经过进一步的小试，直接进入车间还原脱色处理。加热还原脱色，活性炭助滤，工厂领导，车间主任一起眼睁睁地盯着，晚上九点钟，压滤完毕，整批料四吨目测色泽与正常产品一样，十点半，全分析结果出来了，气相纯度，酸值，残渣所有指标全部合格。十一点夜宵聚餐时，赞誉声四起，王近之有点飘飘然，没注意到同桌技术科金科长投过来的复杂的眼光。 厂播音室把废料脱色的事当作毕业生投身到社会主义改革大潮的典型事例广播着，发工资了，参于的成员董家两兄弟与车间翁主任各拿到六十元奖金，王近之拿了整一百的鼓励奖。 第一个月的工资是一百四十八元，组成为九十三元的基本工资，十六元的地区差，八元洗理费，十八元有毒有害费，十三元的伙食补贴，加上一百元的鼓励奖，王近之感觉成小富翁了，暗暗心算了一下，只要肯努力，前途一片光明。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拿这一百块钱周末请一请大家，拉一拉周边的人际关系。 又是严州大酒店，翁主任，叶主任与一起分配进来的毕业生陶瓷云，张吾中，王武柏，刘纯蓝等正等着上菜，厂办罗主任走上楼来说：“小王啊小王，还有翁主任，总算找到你们俩了，快去工厂参加紧急会议。”罗主任喘着粗气。“什么事，能透露一下吗？”翁主任敲着罗主任的背问。“不得了了，傍晚准备发货，客户取样发现产品呈黄色，经查，就是我们回收的邻苯二甲酸二丁酯。金科长复查了，所有废活性炭回收的产品，邻苯二甲酸酯与对苯二甲酸酯都变回黄色。” 晴天霹雳，记不清厂长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怎么从会议室出来的，王近之回到寝室，没心情做晚饭，一接触到床，整个人如放了气的气球，虚脱了似的，再也无法站立，倒头便睡。 第十二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有人敲门与呼叫声，王近之睁开眼一看手表，七点还差十分呢，又是周日，不上班，“大清早的，谁在鬼叫，还让本少爷睡不？”王近之边骂边打开门。一看是翁主任，一手拿着两馒头，一手提着个竹篮子说：“快吃，吃好跟我三江口捕鱼去。”王近之接过馒头，惊讶地问：“昨晚我俩被骂得狗血喷头，今天你还有心情捕鱼？” “天蹋不下来的，又没给厂里造成任何损失，工人多化点力气，睡一觉就回来的，该吃的吃，该玩的玩，该怎么活就怎么活。”翁主任大不以为然地答复。“我已借了两艘小船，叫了欧阳班长与赵班长，再叫两个人。” 散散心也好，陶瓷云温岭海边长大，刘纯蓝喜热闹，一叫就跟上了。八点钟到达三江口。赵班长是本村人，已备好两条小船，三江口是新安江，兰江，富春江的交汇处，江面大约有三公里宽，水势平缓，撒网下去，收上的多是一些寸把长的小鱼，很不过瘾。王近之来了兴趣，怎么样也得网上条大的，船往江心摇去，唉，这次收网手感很重，有大家伙了吧，王近之与刘纯到船沿边帮忙，船小，三人处在同一边，一个倾斜，船差点翻过来。翁主任手一抖，渔网掉了，干脆，王近之一脱衣服跳下水去，被鱼拉得往江心走，一来一往十来分钟后收网上船，一看，就一条一斤多一点的白条，在水下居然有这么大的力量！得大鱼，吉兆，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王近之除专业外，平时也喜诸子百家。 中饭是干粮，下午两点收工，大鱼只一条，小鱼十几斤。来到赵班长的家中烤鱼干，这是个精细活，指头大的小鱼，光剖鱼肚就化了一多小时的时间，大灶小火慢煎，又一小时，香气慢慢地浓了起来。还得一小时才会好赵班长说了句，五点半才能开饭。 天热，等饭的时节，五人在门堂里光着膀子，摇着蒲扇，又聊起了活性炭中回收产品的事，陶瓷云透露了一条信息，“我们温岭做鞋子的小厂很多，好象每家都用到塑料增塑剂的，红的绿的黑的颜料一加，我们产品中的这点浅黄色算个什么呀，早被掩盖掉了。” “真的，你认识鞋厂的老板吗？要不，我们去温岭看看。”王近之感觉事情有所转机。 “不认识，只听说温岭泽国小鞋厂很多，义乌与路桥小商品市场的很多鞋子都他们那里产的。” “泽国？我们车间的产品一部分就是销往那里的，办公室里还有几张那边客户的名片。”翁主任想了想说道。 晚上的鱼特别香，第一次感觉辣的菜吃起来是这么的过瘾。 回宿舍的路上，经过供销科副科长徐坤生的小店，徐科长胖乎乎的如弥乐佛，明年即将退休，大学生们是小店末来的消费主力之一，见到王近之问起，从家里拿出几大盒的名片，东找西寻的，在名片盒出找出了三张温岭客户的名片，名称却不是鞋厂，是化工经营部。笔记本上翻看了一下，每年运货一两次，每次几家合并着发一车，小店有坐机，徐科长拿起电话联系后，对方回复，你们厂的货质量很好，就是价格太高了，有这么种情况，带几桶样品试一试？ 徐科长大方地把名片递给王近之说，拿去吧，那边我也没去过，只是电话联系的，有多大生意不清楚，你设法跑一趟试试。 老天保佑，天无绝人之路，但关健是你得有颗不服输的心，心都死了，没了开路的勇气，神又怎会佑你？王近之心里又燃起了希望之火。 第十三章 开我疆兮劈我土 自个挖的坑得自个填，这叫做担当，第二天早上，王近之跑到厂长办公室，自告奋勇地提出去温岭出差一次看一看。运气不错，厂里刚好要发一车货到路桥电缆厂，顺路但少一个押车员，供销科长施官生正跑厂长聊这事儿。 建德距温岭上千公里，货车得开二天二夜。科普一下，那时的长途都是细石子路，租运输公司的车，两个驾驶员轮流，押车员负责业务，货款以现金形式带回来，驾驶室两排最多坐四人。运输公司以公里与吨数承包给驾驶员，为省钱驾驶员往往整夜不睡。路桥一线出了名的路况差，治安乱，销售人员都不愿意跑。 送上门来的冤大头，施科长一听，立即提议，年轻人敢负责任，那么让他试一试？马厂长担心货款安全，对厂办罗主任一说，你看一下，毕业生中还有谁愿意一起的，派两个人押车吧。会议上，原以为陶瓷云是温岭人，可借机回家一次，必会答应共同押车的，谁知他头摇得泼浪鼓似的，连声说不去，反而是刚进来的中专毕业生诸葛进禄自告奋勇。 经徐科长帮忙，泽国启明化工经营部答应先拉一吨回收的二丁酯货试一试，第二天一大早，运货出发了。 诸葛进禄家住兰溪诸葛村，不愧为诸葛亮后人，脑袋瓜很灵，不知用那里得到信息，说温岭路桥一带的草莓批发价得七块一斤，建德当地收购价是二块一斤，借了四百块钱购了一百箱共二百斤草莓夹带过去试销。 草莓保鲜期短，诸葛进禄一路又是请客又是给驾驶员倒茶打扇的，负担了四人沿途吃喝拉撒全部费用，有钱赚自然精力好，两个驾驶员轮换休息，二十四小时马不停蹄地前进，三天路程一天半时间就到达路桥。 诸葛进禄的草莓顺利脱手，毛利九百元，相当于半年的工资了，为了封口，晚饭时分又美美地请了王近之与驾驶员到饭店里吃了餐海鲜。王近之默算了一下，从出发到现在诸葛进禄已请吃请喝了四百多元钱，相当毛利的一半，这家伙做事真的有魄力，是个人才。 转天到达泽国启明化工经营部，温岭泽国家家做鞋的生意，经营部的老板自己也开了个鞋底注塑的工厂，收货后立即取了十几千克按配方去注塑鞋底。晚餐酒醉饭饱，结果也出来了，质量与新的邻苯二甲酸二丁酯做的没任何差别。 在等待结果的期间，王近之发现了一种叫尼龙酸酯的产品在这经营部里销得很不错，听名称也是种增塑剂，细细打听了一下，用于中低档的鞋材里作增塑剂用的，价格要比同类的邻苯二甲酸酯每吨低一千多元。王近之暗暗记下了结构式与生产厂名。 商业谈判的结果，在正品邻苯二甲酸二丁酯的基础上降价百分之十五，台州地区增塑剂归他专营，这是双蠃的结局，对老板而言，一年上百吨，在万元户即是人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的年代，每年可多赚十多万的钱，代表着他的财富与地位双双跨上新的台阶。王近之不辱使命，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终于落地了。 海鲜大宴后，宾主尽欢而散，临出门时，启明店主把本次一吨的货款六千一百元直接叫王近之带回，并每人送了鱿鱼丝，鱼干等几包海鲜叫路上尝尝鲜。王近之坚决拒绝。 春风得意马蹄疾，紧接着将立即发十吨货，驾驶员拉到生意，王近之完成任务，工厂多了一个产品代销点，诸葛进禄想着过几天又可以搭便车销出几百箱草莓发一笔财，回程时大家都心情大好。 第十四章 第一次值夜班 随同货款与合同，还有尼龙酸酯的市场信息一起被带回到市场，马厂长的办公室里，王近之第一次面临着择业的选择，供销还是技术？人生的命运往往决定于一瞬间，王近之思索了一会儿，供销赚钱容易，可求爷爷告奶奶低声下气的，人活得象孙子一样，辛苦倒是其次的，技术钱少可受人尊敬，又对自己的专业，人活着得有个人样。回复马厂长说，“还是喜欢搞技术，我想好好了解一下工厂，继续回车间完成原定的实习计划比较好。”问到诸葛进禄时，他果断地选择了供销。 “同志们，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王近之故意斜披着工作服，挺胸叠肚地走进车间办公室。因利益相关，产品销出车间才有奖金可以结算，两个增塑剂车间的后勤科室人员全围上来听王近之吹牛，一次筒单的押车销售被王近之演译得如同英雄入虎穴一般。 能拿到奖金是硬道理，翁主任测算了一下，车间平均每人可以多发二十二块钱，相当于百分之十五的工资。 “几点回车间实习？我想早些了解车间的产品工艺。” “先去办出差报销，办好后另选班组上班。” 来回五天，餐贴加住宿补贴每天十五块，共计报销了七十五元，相当半个多月的工资，寄给父母三十块，路上一分也没化，余下的这月的酒钱有着落了。报销完毕，王近之再回到车间问实习的安排。 “既然精力这么旺盛，那么今天跟欧阳班长那组上夜班吧。”翁主任半开玩笑地说。 老国营企业执行的是严格的八小时工作制，夜班也不例外，从深夜十二点到早上八点。为防止出意外，化工企业夜班安排的工作往往相对而言比较简单，今天，夜班操作就是回流分水。邻苯二甲酸酐与正丁醇在硫酸催化下生成产品与水，通过分去产物水而提高转化率。操作就是每隔一定时间开阀门分出生成的水。同班的陆丰到厂不满三个月，长得人高马大，但胆子很小，若大的车间就两个人，除控制室外黑灯瞎火的。格格格，又格格格，似脚步声又不象脚步声。什么声响？等一会又去的一声，似人在悲哀地叹气，呯呯呼又似敲门声，一米八几的陆丰居然吓得在控制室里不敢出来。什么响呢？王近之好奇心起，拿手电巡查了一圈，原来是蒸汽冷凝水在作怪，通过管道与疏水器，发出各种声音。 人高马大的陆丰变成了闹钟，每隔十几分就提醒王近之一次，可以去分水了，王近之有点生气了，“你熬鹰呢，要去一起去。”到第五次分水时，王近水想起，毕业设计时有搞过自动分水器的图纸，看了下结构，用软管把手动分水器底阀与放空阀一连，中间加个三通，不就是一个简易的自动分水器了吗？国营厂推广螺丝钉精神，别的没有，废管子与配件却多，十几分钟组合完毕，巡查两次，分水效果不错。下半夜该轻松了吧，王近之拍一拍手。 土八路式的装置，不十分放心，加上有些小兴奋，后半夜巡查更密，直到交接班。 作为合理化建议口头上向翁主任作了汇报，看着倦容满面但眼神奕奕生辉的王近之，翁主任问了句，“感觉怎么样？” “爽但很累。”王近之回复，车间员工哄堂大笑。 “笑什么笑，说真的，上夜班相当坐飞机出国一次，我去补一觉倒时差去了。”王近之一脱工作服，在楼梯口向大家挥了挥手，笑脱一群人。 第十五章 蒸馏操作的故事 相比于搬砖扎钢筋下货等等体力活，化工操作更需要技巧，物料有毒有害易燃易爆，管路复杂难记，一个操作失误，就有可能引起质量事故与安全事故。 夜班之后倒成白班，王近之跟随欧阳班长开始学习工艺操作，管道虽用颜色分开，但什么颜色对应什么管道还是枯燥难记，欧阳班长讲了一遍又一遍，王近之忘了一次又一次，编个顺口溜加强下记意吧，王近之灵机一动。 水管绿色氮气黄 物料本色真空白 酸碱紫色空压灰 冷冻蒸汽胖兄弟 一黑一银脾气异 顺口溜朗朗上口，见王近之念念有词，欧阳班长跟着学了几句，中饭食堂时，听得欧阳班长当作新鲜事对工友们说：“这个书呆子还很有意思的，给化工管道编成诗。”工友们当作笑话口口相传开了，传到罗主任耳中，罗主任一听，这个好，新员工入职刚好用得着，于是，被整成了一篇广播稿，以工会名义推广。 教育出新招，奖金二十元，刚好够同班组的五名同事夜宵时一人一份猪肉炒面两瓶啤酒。 管路搞清楚了，操作出错的概率大幅度减少，反应控温与控制回流量是个经验活，蒸汽压，水压，阀门开度，前后期的反应热的不同等等都会影响到整个反应体系，反应釜大，阀门种类也就多，球阀，截止阀，蝶阀，针形阀，止回阀等操作，各有各的细节，需要有较长时间的经验积累。最难搞的是冷冻阀，常被冰冻住，每次操作时得需要用蒸汽把冰冲融化了。师傅肯教，徒弟肯学又懂原理，一个星期后就像模像样可以独立当班了，手动分水改自动分水的合理化建议经工厂釆纳实施，操作更简便了，车间劳动强度得到降低。 学会操作后实习改成长日班，白领生活，每天看看报纸喝喝茶，有兴趣操作现场巡查一圈，无聊时各科室转转聊聊天，了解一下情况，套套交情，想静一静可以去工厂阅览室翻一翻专业期刊，充一充电。下班后，每天傍晚游泳二公里的新安江横渡一个来回，然后在江边小吃店化二块钱一份炒面一份螺丝一瓶啤酒，到寝室再呼朋唤友地来几圈二毛钱一台的麻将，日子过得平淡而有规律。 今天手气不错，又赢了十二元六毛钱，王近之边喝着茶边收集桌子，有点喜欢上这样的生活了，朝八晚五，生活极有规律，没有工作与生活的压力。难怪有这么多人挤破头也想进机关事业单位与国营企业，小康即安，无忧无虑。 又是一个周末，诸葛进禄到寝室作客，一口一个师兄，说起经历，一个月来，押运了三次车，随车夹带的草莓生意很是不错，已赚了二千多块钱，比当操作工一年的工资还要多，财大气自粗，新开的音乐茶座里，三十元钱一杯的咖啡眼都不眨一下，果盘与零食连番而上。“下个月就转正挑正式工作了，你的气场比我强，正副科长都五十多岁了，转正时提一下，一起到销售部吧。”感情他已盯牢将来的定位在拉同盟军了，王近之虽无多少社会经验，但也听得出言外之意。“我还是喜欢在技术上有所成就。”诸葛进禄的成功点起王近之胸中的一点雄心。即将转正了，得好好整一整发言资料，准备转正考试，好好地在工厂全体面前露一回脸，王近之立定主意。 操作务求熟练，发言必须精彩，接下的一周里，王近之精心地准备着。 第十六章 实习考试还是比武招亲 转眼一周，转正考试的日子到了，往年，转正考试都是填几张表，各部门负责人签下字走过场就通过了。今年是新官上任第一年，国家提创改革创新，国营厂自然得响应政府号召，吹响改革号角。 现场操作考试开始了，王近之回头一看，除车间主任与工会主席外，还有二十多青年女工，工会主席进行考前总动员：“同志们，你们来自五湖四海，通过今天的考试，就将成为我们厂正式的一员。改革开放春风吹，考试也要新形式，经厂部领导与工会商量后决定，本次考试由车间主任做主考官，工厂未婚的女青年作监考官，但愿你们能考出好成绩，在工作上以厂为家的同时，生活上也以厂为家，在厂里找到你的另一半。现在，我宣布进行抽签，抽签后考试正式开始。”先是轰堂大笑，接着是雷鸣般的掌声。签官由几位厂花林夕，王凯白，冯娟等担任。 “这是工厂的转正考试，还是擂台上的比武招亲啊？”王近之高声地向工会主席发问。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愿你取得好成绩。”刘主席一指几位厂花说：“开始抽签吧。” 王近之从林夕手中抽了根签，打开一看，一号签，暗中啼咕了一句：“奶奶的，我中头奖了。”被王凯白听到了，打趣道：“别叫奶奶叫外婆。”边笑边躲到林夕身后。“外面的老婆才简称外婆呢，第一个就第一个，谁怕谁。”抽签完毕进行清场，待转正人员退出车间外等侯，现场只留下考官与一帮叽叽歪歪的花痴监考官。 王近之从考官手里抽到题目，从冷却水到冷冻盐水的切换操作。 冷冻盐水不常用，题目虽偏门，但对王近之而言是轻车熟路，先开蒸汽熔去盐水阀上的冰，放空夹套水，空压吹扫后关阀门，检查进路与回路，开冷冻水进夹套，一气哈成，引来一片掌声。 第一个比试有好处，比试结束后可留在现场看后面的人员如何进行操作。第二个是陶瓷云，抽到的是反应釜加热升温，忘排夹套水直接开蒸汽被pk。第三个抽到同样题目，排了夹套水忘关放空阀，一通蒸汽直接从放空口喷出，车间蒸汽腾腾地成为桑拿房了。第四个抽到的是如何烘干反应釜，更是两眼一摸黑，根本不知道开什么阀门。一个接一个兴高彩烈地进来，垂头丧气地站一边，看到后面的操作也与他们差不多，大多不熟练，又开始高兴起来。操作考试的结果，二十一名参考人员只有王近之，王武柏，富贵山，张吾忠四人以优秀的等级通过，其它全部不及格。 这也难怪，毕业生到车间实习期间，车间认为他们只是来镀镀金走过场的，不久后就会调走，又加上文凭的差距，班组长不会主动安排他们具体干什么，工人更不会主动教他们什么，干不干全看他们的主观能动性。毕业生本身呢也认为学校毕业到企业里是坐办公室的，不是当操作工的，实习期间也只是混个脸熟。用心的几个特别用心，主动地去专去问去思考，而大部分却只是混。 考核结果，提前一个月转正的只有四人，其它继续实习。实习考试的胜者是否就是比武招亲的胜者呢？那只有天知道。 转正后基础工资由九十三块提高到一百一十五，其它的补贴也按正式工发放，工会又特别每个人奖了五十元，第二个月底，王近之一数，发下的工资有二百四十六元之多，激动得双手发抖。 第十七章 今天转正吃皇粮 实习期满，王近之，王武柏，张吾中等分配到技术科。技术科是什么？科学家的摇篮。新毕业的大学生们脑中充满憧憬，如大学的实验室与分析室一般，形形色色的实验装置，一台台价格是几幢房子的先进分析仪器，王近之也不例外，这个概念根深蒂固。 正式上班了，发现技术科只有四个人，科长金乾强，副科长郑车平，实验员张建军，管理员兼厂医吴小娟。实验室是极简陋的三间平房，所有实验器材加起来就一套反应装置，一套减压精蒸装置，打听了一下，实验室只有一个职能，车间生产出现意外时，通过小试跟踪分析找出解决办法，工厂的几个产品是国家计划分配的，十多年来从没有进行过任何产品开发。 了解了基本情况后，王近之既忧又喜，忧的是基础薄弱，起步艰难，喜的是工厂效益好，产品结构熟识，机会多多。 金科长向大家了解各人的工作意向，王近之月前曾从温岭带来过尼龙酸酯的商业信息，认为极有成功的希望，急急忙忙地抛出自个的设想，“我们可以把尼龙酸酯作为工厂新一类的产品，技术路线类似，市场也与公司的增塑剂类似，我想开一个课题试试，短时间内应当可以达产并投放市场的。”张吾中随声附和。王武柏表态他更喜欢绘图与设计，想再在车间多多实习了解一段时间。 最后，金科长一锤定音，工厂从成立到现在几十年了，经过多次改造，管道结构已有变化，几十年前的图纸因保存原因也多陈旧，需要重新描图，王近之在机修车间画过图，这个工作交给他了，张吾中也一起参于画图。尼龙酸酯实验交郑车平负责，张建军与王武柏作为实验贞共同参与。 下班后，王近之请毕业生一起聚个餐，结果，大家纷纷表示另外有事而推托，王近之感觉得到，因为转正考试的事，其它毕业生与王近之等无形中产生了一些距离，友谊里夹了些社会功利，不再如学校般纯洁了。 王近之，王武柏，张吾中三人找了个小酒馆，点了份螺丝，炒子鱼，花生米，苦瓜与两斤五加皮酒，边喝边说起白天工作安排的事，有点郁闷，主动提出做实验的分配的任务是画图纸，要求画图的给的职务是实验员，金科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平时也没打过交道呀，更谈不上有什么事得罪，无缘无故地给我们小鞋穿，根本没道理，“要不，明天向金科长提一下，我俩换一换？”王近之向王武柏提议。 “换什么换，活性炭中增塑剂回收你已把金科长得罪了。”旁桌想起了一个声音，原来，机修车间董主任一个人也在这小酒馆吃饭，“人家十几年没发现，你一个月就发现，你说人家会怎么想？” “不会的，他是我的校友，我是他的下属。”王近之争辩道。“喝酒，喝酒，董主任，过来拼成一桌吧。”王近之发出邀请。 虽然有所不快，但转正了，喜多于忧，几杯酒下肚，兴高彩烈的，早把些许的不快抛到爪哇国去了。世界上没有一杯酒解决不了的事，如解决不了，就两杯。 五加皮酒药性烈，两斤酒尽，谈兴还浓，王近之又每人添加了一瓶啤酒，混合酒易醉，不一会王武柏与张吾忠就开始翻江倒海般的吐了起来，只有王近之越喝越清醒。为什么？董主任通红着眼问。因为有个药剂师带品酒师的老爸，混酒从不怕，多少有几份遗传的呗。 第十八章 打破成本天花板 紧接着的一个月，王近水与张吾忠两人补绘图纸的工作按步就班地进行着，就为了备个案，抄得多，改的少，质量与进度上都无特殊要求，每交上去一张，金科长都是哦了一声，签个字就入档，不再细看。 另一组，因反应原理与目前工厂生产的增塑剂相同，尼龙酸酯的小试进展也很快，购得原料后不到一个月，小试优化完成，质量也完全达标。因工艺与老产品高度类似，两个课题组密切配合，设备的工艺流程图很快就出来了。课题进入了编写可行性报告与中试方案的阶段。 星期二下午，马厂长召集技术科与供销科人员召开尼龙酸酯的专题会，对产品成本与市场情况进行分析，会上，施官生科长上报了工业级尼龙酸的采购价格，列表计算成本后感觉不对，王近之带来的信息说尼龙酸酯销售价要低于邻苯二甲酸酯两千左右，以现工艺计算，生产成本只比邻苯二甲酸酯低一千，非但没利润，每销一吨工厂会亏一百多。 总结报告显示，小试收率接近理论水平，绝无大的推进余地。“原料价格来自权威的化工七日讯与长期供货商，绝不会有错。”施科长拿出当期的杂志为证强调着说。“合成工艺是经典的酯化工艺，查了资料报道，也没有其它工艺路线。”金科长补充了一句。 “下月初要向温岭方发一车货，你跟车过去把价格与名称调查清楚。”王近之听出马厂长语气上有些不满。奶奶的，本以为给工厂带来一条可创利的新产品商业信息，谁知却又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原料价格与收率数据摆在面前绝不会有错，看了下黑板上的数据列表，王近之十分后悔自个的轻率。 但自个了解的销售价格与名称也绝对不会弄错的，这中间肯定另有问题，导师高老师是增塑剂合成的权威，我得请教一下，想清楚这一节，王近之提出，立即去杭州母校走一次，回来后押车去温岭。 工学院化工系办公室，高老师给指点迷径，尼龙酸酯可用废尼龙的边角料与醇在硫酸催化下反应，虽然边角料多数有颜色，但蒸馏后色素留高沸中，对产品质量不受影响，找到废尼龙边角料就可降低成本。边说边叫学生去档案室复印了一篇合成文章。原来如此，王近之晃然大悟。返回工厂之前，特意到杭州青春门小商品市场买了两个尼龙制的玩具，“老板，可以开张发票吗。”王近之边付钱边对老板说。“没发票，你这是零售。”对这小生意，老板看不上眼，语气十分的不以为然。 夜车回到厂里，已是深夜三点多钟，拿出剪刀把玩具剪成尼龙碎片，兴奋得一夜没睡。第二天一大早，也不顾当天是周日，就拉上张吾忠与王武柏去实验室。 傍晚时分，产品蒸出来了，虽然没有检测，可由气味，色泽，流动性，沸程分析，绝对是尼龙酸二丁酯没错。 三人是又一场酩酊大醉，跌跌撞撞回到寝室后，王近之把复印资料与尼龙玩具往他们俩一掷，“拿去，你们明天交给金科长，我得一大早押车去温岭了。”说完，衣服也没脱，倒头就睡。 第十九章 车祸与受贿 周一一大早，货车就出发了，这次，诸葛进禄夹带了三百箱的草莓，几次草莓生意发了财，驾驶员心照不宣，按老规矩办，为了草莓保鲜能卖出好价格，通霄开车，路上吃的喝的全归诸葛进禄支付。 虽然辛苦，但钱是好东西，连续三十多小时，即将到达路桥，找了个路边小店，正停车吃中饭，吃到一半，只听房外碰的一声，大家跑外面一看，一辆货车撞到了我们的车屁股上。我们的车距离马路有十多米呢，典型的疲劳驾驶，对方负全责。对方的车速不快，人没事但车头严重变型，我们的车没大碍，可后挡板被撞变型，厂里的货没事，草莓全部挤烂了。 这一次诸葛进禄亏大了，王近之与驾驶员都替他挽惜，交警来了，处理结果是对方全责，草莓按市场批发价赔偿，结算下来，少了中间差价，反而每箱多赚了七块，虽因交涉多化了一天时间，可因祸得福多赚了二千元钱，二千元，这是普通操作工一年多的工资，运气差的喝水也呛着，运气好的跌倒也能拾到钱，这诸葛进禄真是传说中的福星。 还没等两个驾驶员敲竹杠，诸葛进禄主动请客洗脚敲背与夜宵，第二天，到达温岭泽国。好家伙，诸葛进禄与启明化工经营部的老板已是勾肩搭背，互以兄弟相称了。王近之当即拿好尼龙酸酯样品，了解清楚质量标准与当地的销售价格，销量等等。 启明老板安排中午渔船海钓，晚上自钓的海鲜大餐。王近之安然无恙，两个驾驶员却严重晕船，在甲板上直吐。“兄弟是海边人？”启明老板十分惊讶。“仙居的，但超喜欢海，台风天时，曾在玉环同学家呆过一段时间。”王近之与启明聊起海岛的趣事，“那次吃过一个大海螺，肉不怎么样，同学把壳回去，一个客商出价六百收购，壳都值六百多，那活的海螺还不得上万？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吃的最贵的一餐。” “你也是台州人？温岭距离你家近，有兴趣到温岭发展吗？”启明伸出橄榄枝。“谢谢，厂长对我很不错，我喜欢现在的环境。”王近之回复道。 王近之兴趣浓浓地撒网，收网，网上有些小蟹小虾，八爪鱼与其它说不清名称的小杂鱼。本想多拉几网的，因驾驶员晕船，只意思一下过个瘾。晚餐的海鲜大餐自不待说，第二天回程时，启明老板塞上四箱东西，王近之拒绝说：“公事归公事，情领了，东西请拿回。”启明老板笑了笑，“这是你昨天亲手网的海鲜，我只是替你裹上面粉油炸一下，你自个的东西自个拿回去，不算行贿吧。”话到这个份上，拒绝不近人情，王近之含笑收下，随车回建德。 到工厂收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毕业生们已满三个月，都转正了，值得一贺。正好借花献佛，有好东西大家分享，晚饭以后，浴秋风，对明月，王近之另外买了些零食与啤酒，邀请宿舍的同事们一起喝啤酒品海鲜，吹大牛，何等赏心悦目的事。 第二天早上，王近之兴冲冲地去向金科长汇报调查的结果，金科长没问工作，先语重声长地说：“小王呀，出差在外得洁身自好，社会是个大染缸，受贿什么的千万要不得。” 受贿？王近之呆住了，没有的事啊。金科长拍了拍王近之的肩膀，“昨天的海鲜是怎么回事？已有人向我举报了，下不为例。这话题就到这里，我们再交流一下尼龙酸酯的商业与技术问题。” 王近之感到一阵透骨深寒。 第二十章 抗洪救火 王近之与张吾忠继续画他的图，另一组王武柏与富贵山在金科长指导下攻关，尼龙酸酯的小试与设计进展顺利，很快就进入中试。因为主原料是尼龙的边角料，不同来源，反应条件时时有些微调，中试的进程却是一波三折，最大的问题是蒸完产品后，底阀时常被高沸堵塞，高沸成份是惰性高分子聚合物，牛皮糖一样又粘又稠，酸不溶碱不化的，加醇回流也无任何作用。第一批开大盖人工清理，第二批还是开大盖，到第三批时，操作工怨气冲天，指桑骂槐地说起笑话：“我有个邻居便秘，遇到个庸医，天天给它开膛破肚排积便，我们的反应釜不会也得了同样的病了吧，得请个高明的医生给它治一治。”中试被迫暂停，退回去继续小试，金科长的脸色有点难看。 转眼间已过中秋，台风来了，建德不靠海，所以，风不大但雨却特大，有如四海龙王挑着亿万桶水欲去中原行云布雨，飞至建德却被黄山所阻，万龙齐集千岛湖，实在飞不过去了，哗啦啦地把水全往下一倒，于是江水盈岸雨倾盆。 有机厂地处新安江边，地势低矮，抗洪是台风季的政治任务，全厂员工拆除低洼处的电机，转移化工物资，特别是数不清的油桶，忙得不亦乐乎。 第二天早上，台风与暴雨过去了，天开始放晴，终于可以松口气了，王近之看着起了水泡的手，准备到厂门口透一透气。 厂门口东一堆西一簇的，是各车间的工人在聊天，喜气洋洋的，台风雨过去了，又可开工生产，有奖金拿了。 火，一片火光燃了过来，只几分钟就越过防洪闸向工厂烧来，废水沟里，不断地传来呯呯的声音，水泥盖板一块块地被炸开。到了距厂门口二十米左右的沉淀池里，火势停顿了一会儿。烧过池子隔一堵围墙就是废桶区与罐区，情况危急！“快拿砂袋与灭火器。”机修车间董主任直着嗓子大叫，机修在一楼，路近，王近之立即跟上，推出一个大灭火器，十几个灭火器立马备好，对着沉淀池狂喷，很庆幸，火势被控制住了。 事后调查，台风停了，但山水涌了下来，厂内地面全是积水，因为泵被拆掉来不及安回，水流满了废水池，废水外溢，废水池的上层是废油酯，随水流到田野里，加上有些空桶盖没盖紧，水满后油溢出流到地面上。村民地被水淹，台风一停，关心那一亩三分地，田野干活时一个烟头下去，点燃了浮在水面的油脂，于是，星火燎原，差一分钟就毁了整个工厂。 王近之借机向大家科普一下，九十年代国家环保概念不强，国家提创的是先发展再治理，只要不对农作物造成损伤，农民与附近居民不告，政府对环保问题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废水池与水沟的结构是多道挡板挡住浮油，让水从底下走过去。这次水太大，油从上面浮出，差点酿成大祸。 以厂为家的救火英雄们凡拿过灭火器的，每人奖励五十元，参于救火的，每人奖励二十元，不管是正式工还是临时工，口口相传，羡慕死了一镇人，没办法，谁叫工厂效益好呢，有钱就是任性。 二十一章 怪招克高沸 有钱就是任性，任的究竟是异性，还是性格？没人细究过，但只要企业效益好，你就成为美女眼里的香饽饽。工会组织了几次联谊后，昔日荒芜得经常闹鬼的大学生临时宿舍，现今成了人来人往的相亲大买场，梅州镇大把大把的美女经常往这里跑，其中将近一公里的机耕路黑漆漆的没有路灯，出于对大学生的照顾，工厂出钱临时安装了路灯。这下子，夜里骑自行车回来就不会跌跤了，王近之庆幸工会做了件好事，可没多久，十几个灯炮就被人打破了，又变成漆黑一团，安了又打，反复好几回。 这天，工会主席来到宿舍召集大中专生们训话：“这是缺少公德心的表现，一定要找出破坏的人，用厂纪严惩！”女工会主任档案室的管理员阮阿姨是个人精，拉了拉工会主席的衣角耳语了几句，只见主席满脸笑容，点头称是，宣布：“这一千米就命名为真爱之路，会装一排节日彩灯，路灯不再装了。”原来，几个正谈着恋爱的毕业生需要私密空间，干了这事。 先有事业，再说家庭，王近之的目标十分明确，每天的路线是工厂，新安江再宿舍。 一个多月了，尼龙酸酯还停留在实验室中。做什么，怎么做，王武柏与富贵山一脸茫然，县里专家组请了好多次，意见出奇的一致，高沸形成粘稠状高聚物是化学反应的必然，没办法克服的，只有蒸出部分产品，让釜里液体还有流动性时把高沸排掉。 那就再试几批吧，金科长下了指令，一试结料，再试再结，主原料是边角料，没统一性可言，只要蒸出大半，高沸物就成膜状粘在四壁，专家的意见不灵。 这下没招了，放弃这个项目？小试收率不错，计算效益可观。坚持产业化？中试就无法顺利进行。金科长不断地抓耳搁腮的，一周时间，本来就稀少的头发又少了很多。原先从来不看就签字的图纸，现在天天因质量问题被退回去重画，王近之心里十分苦闷。又被当出气筒了，问题不是图纸是王近之带来尼龙酸酯的基本信息让他陷入骑虎难下的境地。 作为国营企业的职工福利，今年轮到金科长东北疗养十五天，出发前，金科长布置任务，王近之等画图暂停，全力攻关尼龙酸酯。球被踢到王近之这边。 反应是用硫酸作催化剂的，加过量硫酸高温把聚合物碳化是不是可行？王近之想到了一个偏门的解决方法，小试一下，效果很好。 金科长还在火车上，联系不上，王近之越级向马厂长作了汇报，原料与催化剂都是现成的，马厂长一看烧瓶里高沸焦化成为炭浮在浓硫酸上层，不仅能分离，硫酸也可回收套用，立即签字同意组织中试。 在工人的冷嘲热讽中，产品蒸馏完毕，拉入二百多千克浓硫酸热油加热到一百九十度三小时，冷却到一百二十度，为早点观察结果，王近之开了底阀放下一烧杯，能放，但有油状物，嘲讽声更响了。异想天开，金科长都二十年的老化工了，搞不定的，你妄想几天搞定，你以为你是老几？王近之沉默了好几个小时，到吸烟室向董主任讨了根烟，这是工作后的第一根烟，好呛。还没吸完，操作工过来叫道：“王大科学家王科，温度到了，你指导下我们怎么退料。”眼里满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不可避免，情愿伸头来个痛快，王近之起身说：“去吧。” 放料十分顺利，硫酸放到桶里后，炭上浮，拿勺子一下就淘掉了，这下，轮到工人们傻眼了，你还真是王科啊。 二十二章 技改是一种毒 因为设备与邻苯二甲酸酯通用，不需要任何技改，十五天后，金科长休假回来时，尼龙酸酯的试生产已经完成，产品分析所有指标合格，十二吨产品正装桶装车，准备发往温岭。 在部门会议中，听了汇报，金科长面部表情十分复杂，嘴一斜似牙痛抽筋般地裂开嘴笑了笑说：“我出门的这几天，多亏郑副科长领导有方，王武柏，富贵山二人的努力工作，当然，也有王近之与张吾忠的积极参于，现在，尼龙酸酯项目已经接近尾声，科室人员回归到原来的工作轨道上，项目由郑副科长作总结报告后上交。” 王近之与张吾中继续开始画图，金科长再也没有关注与过问绘图的质量与进度，也不关心王近之与张吾中究竟在车间现场测量呢还是绘图室中工作，每周不分配任何工作，开会不叫，画好就签。两个好象成为游离于体系外的自由人，又有如弃婴，无拘无束。 路过机修车间门口，董主任叫住了王近之，“即将到年底大检修的时间了，你得帮我们出一下真空泵房地槽改造的安装图了。”我怎么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进厂第一天就提出的真空尾气分类吸收的问题，现在正是实施的好时候。这是进厂第一天的成名作啊。王近之又开始兴奋了起来。 图纸画毕，进入讨论阶段，原理简单明了，各车间主任一听，举双手赞成。 车间是独立核算的考核单位，进入工厂总回收地槽这对各车间的考核没有好处，车间主任纷纷地寻找旧的贮槽，在内部安装回收装置，老国营厂家大业大，几个旧罐子总还是不难找的。一时间，各车间都委托画图，每周末傍晚酒宴不断，是各车间主任轮流请客。 王近之有些飘飘然起来，画完各车间尾气吸收图后，不断地深入车间，寻找那儿还有可以改进的创新点。 技改是一种毒，当你钻到里面后，会慢慢地上瘾，并伴随着与你的事业纠缠在一起，那毒瘾比大麻与鸦片更加顽固。但是真正的毒根是人性，在他人的赞扬声中满足了个人的价值欲与虚荣心。 公司的铁桶是清洗后循环使用的，当然，就存在着旧桶使用次数太多而有肉眼没检查出来的沙眼孔，桶装产品渗漏时，怎么转移到另一个油桶中是个难题，用桶抽费时费力，王近之想了想，利用虹吸的原理，在桶区搭了个小平台，漏桶拉到上面，虹吸管一放，启动按钮，不需化费任何力气，不到五分钟，翻桶完毕，省时又省力。 十年代的厂房多是框架结构，为保证气味及时散发，大多没有墙，四面透气，风可吹过，雨可淋过，阳光也可照过，一到大雨天，车间内部从顶楼到底楼也都下起中雨，工人操作环境很差，王近之观察了多次，原因是厂房整层除屋顶外都没排水沟，排水管与地漏，水大后从反应釜安装洞沿口等处流到下一层。几根废塑料管，几包水泥就可以解决的问题，王近之与董主任讨论后，联合提出了对各个车间进行整改的方案。所费无几，又关系到工人操作环境，工会主席以工会名义批准实施。改好不久，就是几场冬雨，车间内干燥得一如平时，事实证明，这几千元钱化得特别值。 二十三章 泄密疑云 新产品销售形势不错，一个半月里，只温岭启明一家就向厂里要了八十吨的尼龙酸正丁酯。 经过最近一个月的技改，勤下车间，所以，与大部分工人混了个脸熟，一进厂门口就是声声亲切的问候声，王近之有点感动，以厂为家，找到归属感了。 正忙乎着，厂办罗主任派人通知，晚饭陪客户吃饭。公务应酬是厂部各级领导与供销科的事，与我何关？王近之有些奇怪。酒席上，才知道是温岭启明的老板到厂里进行业务拜访，席间宾主尽欢。贵宾第一次光临，参观完工厂后，厂领导安排王近之陪客人新安江玩一玩，看一看新安江大坝。 十年代，有机厂总共两辆轿车，另有公务，启明的老板是自驾过来的，驾驶员加老板夫妇已有三人，位置紧，厂办主任交代了接待标准后，由王近之一个人作陪去新安江。按工厂领导吩咐完成任务，王近之报销完毕后回到公司，一如既住的投入工作。 转眼间过了两个月，距春节不到二十天，今年效益不错，公司里喜气洋洋的，得空时，大家都在谈论年货将会发什么，王近之正与工人们聊着，厂办派人通知立即到范书记办公室去。是放假前召毕业生们开个坐谈会吗？厂办看到同伴张吾忠没说什么，就找我一个人，会是什么事？王近之心中嘀咕了几句，来到范书记的办公室。 情形有些古怪，王近之进去后，范书记吩咐秘书带上门，并强调一小时内暂时不见其它客人。“小王啊，进厂有八个月了吧，厂领导都看到你的工作特别努力，父亲是干什么的，家里有什么人，经济紧张吗？”了解我的家庭情况干什么，不会是给我介绍对象吧？王近之答复道：“父母是双职工，弟弟在当兵，妹姝在读书，工厂效益不错，家庭与个人经济情况都不紧张。” “哦，就是说对工作与家庭一切都比较满意，对于将来的职业规划，你有什么打算？”说到将来两个字时，范书记特别地加重了一下语气，并停顿了半秒。 “自然是好好工作，个人特希望能好好地向金科长学习。在技术上有所建树。” “你对工资收入等就没不满意的地方？”范书记扬了扬眉毛。 “我爸在厂里担任了三十多年的中层领导，工资还没我高呢，对在工厂的待遇我特满意。”王近之感激地说。 沉默了半分钟，范书记开口说：“小王呀，我想问你的是假如有个当老板的机会放在你面前，你将怎么办？”表情有些尴尬。 “当老板？我刚毕业呢，没想过这么多。”王近之突然想起了工人中传着的一个流言，连续两个月没销出过尼龙酸酯，是因为工厂有人把技术偷出去买给温岭的老板，老板自己生产并销售了，莫非书记想的是这件事？工厂里知道这产品生产技术又与温岭老板熟悉的貌似只有我一个人。想到这里，沉不住气了，冲动地站了起来说：“书记指的是尼龙酸酯销不动的事吧，我以人格担保，绝没做对不起工厂的事。” 书记伸手压在王近之肩上：“年青人，别冲动，工厂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我相信你的清白，可有人举报，我们得把这事调查清楚不是？” 谈话不欢而散，对于人心险恶，王近之原来只有一点点的了解，突然懂得了许多。 人生的旅程就是这样，用大把大把的时间迷茫，在几个瞬间成长。 二十四章 春假还是缓刑 谁拿这子虚乌有的事背后来一黑枪的呢？刚开始的几天，这问题有如附骨之蛀，搅得王近之寝席难安，过了几天也就坦然了，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成为议论中心一定程度上也是个人的魅力与影响力所在。最臭的东西，埋在土里久了就化成肥，最大的委屈，埋在心里久了就化成成长的动力。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干活的照样干活，王近之想开了。 车间与动力房的尾气冷凝收到预期的效果，一个多月的运行，回收了十二吨正丁醇与辛醇，分别蒸馏后水份偏高，其它质量都如新釆购的，回用到生产上绝无问题，王近之收集数据进行总结，作为年度的收官之作。 很快就到发年货的日子了，工厂的年货很硬核，又是米又是油，还有一箱带鱼，鲜带鱼可不多见，但家远带不回去，怎办？距放假还有四天呢，王近之想起大学同寝室的史猫兄，他父亲曾带给过我们油炸带鱼，可以放好久，炸透带回家孝敬父母吧。建德的特产是棒子鱼，也买两斤油炸起来。 回去前的几天，家在当地的几个主任轮留相邀到他们家里做客，提前过个年，王近之每天晚上都是醉醺醺地回来。 最后一天，工厂年夜饭在食堂聚餐，最后，醉眼朦胧时，到了领导桌敬酒，举酒共饮后，马厂长关切地问候了一句，“小王，你离家远，大过年的难得回去一次，在家时多多孝敬父母，多多走走亲戚，拜访拜访朋友，明年开工后回厂好好工作。” “谢谢厂长关心，走完亲戚朋友后我一定按时回工厂报到。”王近之又倒满一杯五加皮，准备再敬。 “拜访朋友时也别忘记了拜访一下温岭的老朋友。”金科长过来，皮里阳秋地说了这么一句。王近之感觉一阵寒气从脚底冲上来，脊背一凉，原来，这不是春假，而是缓刑，厂里始终怀疑尼龙酸酯的技术泄密是我所为。强忍住怒火回敬道：“金科长年高德勋，不仅有温岭的，更会有温州的广州的朋友来拜年，可不要喝醉了。” 范书记听出了双方话里浓浓的火药味，拿过两杯冰啤递上来说，“年夜饭，开心第一，朋友多是好事，来，来？走一个。”很快，后面敬酒的队伍上来，酒味冲淡了火药味。 终于可以回家了，好好地陪一陪老爸与老妈，享受几天天伦之乐，在回家的汽车上，王近之带着油炸的带鱼棍子鱼与两塑料桶的油，一路开心地想着，从小到大，妈妈炒菜从不舍得放油，因为每月的肉票只有一斤，油票只有六两，这下，年货油就发了十一斤，是家里两年的用油量，年夜饭肯定可以吃得大家美美滋地满嘴冒油。 杭州同学处聚了几天，回到家时是大年二十八下午，距年夜饭还有两天，妈妈开心地烧了一桌的海鲜与爆炒肉片。“爸爸升级发财了吗？妈妈。”王近之边帮着妈妈洗菜边问。 “还是老样子。” “那怎么买了这么多海鲜，还有大块的猪肉。” “你自个叫朋友先带回来的都忘了？朋友说你过两天到，年货他有便车先送到我们家里了。儿子有出息了，年货一发就这么多，我已分了些给亲戚了。。。。。”妈妈开始唠叨。 不是爸爸发的？王近之心咯顿了一下，这肯定是温岭启明的老板假冒我的名义送过来的，他是怎么打听到我家的？工厂里尼龙酸酯由我泄密的谣言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可能是启明的老板捣的鬼，我错怪金科长了。 电话证实海鲜与年货确是启明老板所送，一口回绝了他的邀请，但海鲜等年货已下肚或分送亲戚，退是退不了的。这年过得有此窝囊，黑锅还得笑嘻嘻地背，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有所表示，特别是父母面前。 有了这桩事，春假成为一个鳖屈的监外执行的缓期徒刑。 二十五章 真相大白 不等过完春假，王近之带了些仙居特产馒头干与杨梅酒提前一天赶回厂里，几个车间主任家里回访了一圈。机修车间的董主任是入门的师傅，交情非同一般，心中的苦闷无法向其它人吐，向老大哥倒一倒是唯一的选择。 “供销科设备科厂办，那个对外的部门没个人情往来，犯得着扣这么大的帽子吗，他奶奶的就你们读书人之间多事，放心吧，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来，董大哥，尝尝我从家乡带来的杨梅酒。” “我这算不算受贿？”董主任边往杯里倒酒边笑着说。“读书人心眼小，联想太丰富，动不动就上纲上线，现在工作中，这样的人就少了吗？” “不谈人际上那些不干不净的事，只喝酒。”王近之怕又引出什么工厂秘闻来，耳不听为净。 很快，十几天过去了，尼龙酸酯重新开工生产，工厂大，远不止温岭启明这么一个客户。王近之感到很奇怪，操作工换了四五个，更奇怪的是上班这么多天了，怎么不见铁杆兄弟诸葛进禄的影子，就算第一天开工就押车，也不会一押就是十几天的理。 那个年代里没有手机，也很少家庭装有电话，两条腿直接去找是最有效的办法。到了销售科问起诸葛进禄的消息，苏月白很惊?地说：“你还不知道他已经辞职下海了。” 下海是一个时髦的新名词，指的是机关单位与国营企业职工放弃原来稳定的工作，到商业的大海里去试一试水。 草莓还刚种下，现在没草莓生意可做，他下海靠什么谋生？王近之有些不解。“他下海到那里高就？你们有他的电话吗。” “听说跟温岭老板一起做尼龙酸酯，还挖走了厂里好几个操作工，这电话不能给，给我就犯错误了。” “什么时候的事？”王近之有些好奇。 “上年春假前几天，他在车间挖操作工，被一个操作工上报了，就提出辞职。”苏月白耳语道：“一开始，大家以为你与他一起下海了，不再回来了呢。” 可以理解，我的家与温岭同在台州地区，对尼龙酸酯与增塑剂技术上算得上比较了解，多少还懂得画图，企业初创需要这个，王近之晃然大悟。这事真实发生的时间应当在上年十一刚过，尼龙酸酯大买，启明老板到厂里就是来看设备偷技术的。在与诸葛进禄交往时，无意中也向他透露了一些尼龙酸酯的生产技术细节。厂里某些人起疑心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 被一个年纪更轻的中专毕业生玩得团团转，王近之心中有些苦闷，枉我把他当作最好的朋友，他瞒得我滴水不漏的，让我成为背锅侠，替他背了这么久的黑锅。春节的海鲜应当就是他的杰作，到我老家找我一起干，刚好我还在杭州没碰到。对了，就是这么回事。周日，大家都去玩了，王近之一个人喝着闷酒。 门外闪进一个人，正是诸葛进禄。“你来干什么？” “找你一起发财，在温岭建一个增塑剂厂，生产所有种类的邻苯二甲酸与对苯二甲酸酯。工资翻几十倍。” “还想把厂里产品连根挖了，这几百人吃什么，喝什么，这叫什么兄弟？滚！”王近之义正严词地拒绝。 “这是我的名片，想通了电话我。”诸葛进禄见王近之发火，忙放下几张名片，退了出来。出门前说了句：“技术你不说也会有人说的，除了厂里还有高校，真的，你细仔考虑一下。” 王近之把名片撕成碎片，郁闷略解。 二十六章 相亲大会 收住游子心，美女加黄金，这是恒古不变的法则。给他们在当地安个家，加个工资，心就能安定下来，安心地在当地工作。 二月底，镇政府的相亲大会在梅州大酒店举行了，工会通知，所有新分配的毕业不管有没有女朋友，参加的发五十元补贴，不参加的作旷工一天处理。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新安江畔严州府，水陆交汇之地，土肥水美多美女，历史上在江南一带享有一定的名气。 工厂倒贴钱看美女，谁不去谁傻，有机厂的效益是全镇所有企事业里最好的，他们厂的工人只要是未婚的，虽然够不上钻石王老五的级别，可怎么也算得上是白银王小二吧，王小二没王老五有钱但比王老五年轻，更是非拜金一族姑娘眼里的良配。 “小王，你文才好，给出句宣传词。”工会妇女主任阮阿姨过来，热情地向王近之打招呼。 “《钓个铜龟婿，捧上铁饭碗》这句话行不？” “好好好，还是小王有才，出口成章，又俏皮又贴切，就这句了，再给男追女的来一句。” 这任务不易接，王近之沉思了二分钟，“那仿红楼梦加一句新安江水出产水做的女人？” “还真有你的，对了，小王，大会上有看得上眼的姑娘，阿姨给你做媒。”妇女主任多数都是这样的热心大妈，王近之道了几声谢谢。 中饭时分，一阵柔美的广播声传来，林夕在播报着明天参加相亲大会名单的通知，每叫到一个人，食堂就起一阵哄，好象已是相亲成功，美女在怀，帅哥入兜一般。 相亲会上，看得出参加的男男女女都精心地打扮了一番。匈奴未灭，何以为家？到有机厂只半年，暂时还没有做好这个心理准备，况且，期望的人没有报名，王近之懒得打扮，穿了件工作服静静地坐在一偶。 相亲大会虽然以有机厂冠名的名义举行，可也欢迎各单位的人参加，有机厂的工作服就是金名片，明确表明了你的身份，本想只是走过场的，不想弄巧成拙，不断地有女生过来打招呼问情况。 “对不起，我在等人。”王近之礼貌地拒绝，一次又一次地向门口张望了着，希望中的身影始终都没有出现，没什么，相亲名单中就没报到她。 隔壁，厂花黄凯白与朋友王武柏两人对上眼了，黄凯白过来打趣道，“喂，我给你找了个外公了。” 女生爱记仇，转正考试时，外面的老婆叫外婆这一句玩笑话她还记在心上，时不时地拿这取笑，以王近之的外婆自居。 跳舞开始了，阮阿姨看到王近之一个人坐着，走了过来，“小王，为什么不去跳，没看上？”音乐声一停，阮阿姨拿过话筒：“女士们好，我给你们介绍一下，门口的宣传词就是我们这位才子小王给想出来的，据我所知，小王还是光棍。” 这下子炸场了，五六个女生围了过来，其中一个身材娇小，金耳环大得坠到肩上的美女扭了扭腰枝，瞪大双眼，挑战似地说：“认识一下，我叫钱蕊，真是你写的，我不信，要不，那你用俏皮话现场形容一下我。” “每个美女都是妖。”王近之咪了口酒。 “什么意思，听不懂。” 王近之指了指她的小蛮腰回复道：“美女的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人，中间肯定都是腰啊，没腰能算美女吗。”现场大家全笑喷了。 “白素贞，小青，美女的腰都象你们一个样，美女都是妖嘛，你们说对不对？” 再拒绝邀舞也不礼貌，面对钱蕊的邀请，王近笑笑回复，“我不会跳舞，踩到莫怪，要不，一起下舞场来一场踩脚比赛？” 这个好玩，边上五六个美女一起响应，舞厅中央，尖叫声一片，旁观者不知这几个人在跳什么新舞蹈，怎么动作这么复杂的，从没一个动作重复。 二十七章 命中贵人是穷人 上班时间，马厂长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穿牛仔服的，马厂长向大家介绍说：“这是吴见华同志，在更楼时的老搭档，今天调到我厂技术科担任副科长，今后，与在座的各位同志一起工作，大家欢迎。”跑了几趟供销，王近之多少懂得一些看人的技巧。掌声中，王近之打量了一下这个新领导，衣服与裤子是工作服，看不出什么，但眼镜是最普通的黑色玳瑁边的，一看价格就不高，王近之低头看了一下自个的脚，与我同一个牌子，鞋子是低档的十几块的旅游鞋。 再细看一下，长着一张喜剧脸，总是笑嘻嘻的，脸色黑黑的，额上有横纹但与年纪大的皱纹又有点不一样，好象二十六七，又好象接近四十，反正一句话，估不出多大年龄。头发有点乱，不修边幅的样子。大学时代，五角丛书很流行，王近之曾看过这类中算命的书藉，心中对照了一下，按命理分析，这样的人多是高智商低情商的角色，与我王近之是同类。 轮到吴见华发言了，只见他拿出发言稿，一字一顿的念道：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同事： 工厂领导决定我担任技术科副科长这个职务，这是对我的高度信任，也是对我工作能力的重要检验。技术是企业核心竞争力，新产品开发的成败与速度，决定企业未来的生存与发展，责任重于泰山，不能有丝毫懈怠。今后，在厂领导的坚强领导下，我将继续尽职尽责、认真做好本职工作，全力以赴加快产品研发。在此，我郑重表态： 一、坚持抓学习、提素质，做学习实践的带头人。 继续把学习作为一种责任、一种信念、一种追求，刻苦学习、勤奋学习。重点学习以来党的方针政策及科学发展观等一系列重大战略思想，进一步提高自身的政治理论水平。把学习科学理论与具体实际联系起来，与做好工作联系起来，不断提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驾驭复杂局面的能力。 二、坚持抓发展、求实效，做真抓实干的带头人。 坚持维护工厂利益高于一切、牢固树立“大干大发展，小干难发展，不干不发展”的理念，创造性地开展工作，只争朝夕，加快工作进程，使工厂得到更多的利润，工人得到更多的实惠。要进一步改进作风，求真务实，扎实工作。严格奖惩激励，说了算、定了干，高效率、快节奏，强力推动工厂项目建设、不断开创工厂改革发展新局面。 三、坚持抓班子、带队伍，做团结务实的研发带头人。 切实增强全局观念，自觉维护部门团结，平时多沟通，遇事多协商，努力营造一种身体累、精神不累的工作环境，把人心凝聚到干事创业上来。 边读声音越来越轻，语气越来越不自然，脸孔如烤过火的红烧猪头，红里透黑，突然把稿往桌子上一放说：“这全是报纸上抄的，还是直白地说几句吧，我是干技术活的，不谈太多的大道理，同一部门了，我们就是一起战斗的生死兄弟，我就与大家一起，认真地选几个好产品，一起努力地干好它，把它产业化。为企业，也为自己创造更多的效益。因为我跟你们一样缺钱，结婚这么多年了还没有钱买房子，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技术人员的道就是用自己的知识与才华，换取应得的报酬与奖金。” 不唱高调，不做作，这样的大实话才是真性情。王近之暗暗点头庆赞，可看到马厂长没有鼓掌，也不敢带头鼓掌。 可能吴见华的脱稿发言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吧，只见马厂长脸色变了变，说了句，以后你们一起好好干，散会。技术科的主人，陪同的金科长还来不及发言，欢迎仪式就到此结束了。 二十八章 招商会的喜与悲 县领导带着两个黄头发蓝眼睛的老外来到有机厂，随行的还钱江日报与地方报社的记者。这两个老外是什么来头？看发下来的宣传资料，是省政府在杭州举办的招商引资会议中来到中国淘金的投资者，在临安投资了一家大型的电缆料厂，为寻找优质的电缆料主原料增塑剂而到厂里的。 91年，北上广等大城市与杭州黄山等着名的旅游城市白皮肤黄头发，蓝眼睛的老外不罕见，但在县城或镇一级，来了几个老外，绝对是一件烘动当地的大事，何况，来的目的很明确，到有机厂为寻找优质原料而来。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有机厂不仅在国内有较大知名度，同时意味着在国际上也有一定知名度。这不，国际友人都慕名而来。厂领导与县政府领导都感到倍儿有面子。 相比于其它爆发户式的私企，国营厂的底子比较厚，厂房设备设施基本管理等等比较正规，这几年效益不错，员工的精神风貌都很好，参观中，王近之听到老外口口声声的ok，ok的夸奖声不断，细细地观察了一下，老外每喊一声ok，马厂长就猛然地腰杆一直，胸膛一挺，十几声ok声下来，马厂长已是额角朝天，参观结束，到达会议厅时，神态如得胜回朝的将军，神彩奕奕。 生意有望成功，招商引资即将取得成效，县政府各部委办局都可以在功劳本上添上一笔，心情愉快步履健，招商团一个个如打了鸡血似的，齐步来到大会议厅。 临时召开的职工会议上，政府领导发完言，双方交换签订了商业合作意向书，热热闹闹的釆访与把酒言欢的酒宴过后，开始了正式的商业谈判。外商给出了他对增塑剂邻苯二甲酸二辛酯与二丁酯的质量标准，吴见华与翻译开始一项项地核对具体指标： 色度（铂-钴）号，ok； 酯含量，ok； 密度，ok；， 酸度，ok； 闪点c，ok； 每一声ok就是一针兴奋剂，记者不断地多角度拍摄并反复调焦中，偶尔从口袋里偷偷地拿出张纸条，口中念念有词，王近之暗暗好笑，感情连采访稿都写好了，期待着一但宣布合作成功就第一时间发稿，这招王近之在大学文学社时也常常干。 一声响亮的声音响起：“气相纯度ok；”通常情况下，产品质量指标中最关键的指标是气相纯度，当这个指标双方意见得到统一并核对出结果有机厂的产品能达到客户要求时，不知不觉中，吴见华嗓音提高了好几度。 只听碰的一声，不知那个冒失鬼把香槟酒盖子打开了，一股酒喷到空中，欢呼声起，礼仪小姐们手中的氢气球放飞到空中，气氛热烈而欢快，过了一会儿，音乐声停了下来，主持人刚想上台宣布合作成功，只听得现场传来一个声音： 热处理后色度（铂-钴）号no； 体积电阻系数no； 声音虽轻，但听在耳中却如惊雷，全场都惊得鸦鹊无声，产品不达标，合同成泡影。记者更是不知所措，举着相机的手久久地没有按下去。 招商会草草收场，所幸的是，参观时工厂的整体给老外留下很深的形象，离开之前，两个外商通过翻译传达了明确的合作意向，只要工厂能在较短时间内把邻苯二甲酸二辛酯产品质量提高到客户要求的水平，希望能够建立长期的商业合作关系。 二十九章 从企业面子到国家面子 “一定要啃下这块硬骨头。”马厂长下达了任务。“这是我厂第一次与外国友人打交道，你们知道得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上有政府各级领导，下有工人百姓，更有许多同行在边上看热闹。”马厂长用力地挥了挥手，停顿了一下，“盯着我们的，还有国际友人的蓝眼睛。如果不能成功，丢的不仅仅是企业面子，更是国家的面子，这么大的中国，居然没有一家厂家能生产出符合要求的增塑剂产品？”又停顿了几秒钟，目视前方。“‘这是为企业而战，也是为国家而战，现在我宣布，厂部经过讨论，完成这个项目，给予技术团队一万元的奖金，期限，三个月。” 一万元算什么呀，现在的人不能理解，这是团队十几人的总额，就算以当年工资计也只相当四个普通操作工的年工资，这奖金数额并不大呀，但在当年，私企怎么发都可以，国营厂发多了就可能会牵涉到政治正确的问题，厂部作出这个决定，需要极大的勇气。 动员大会结束，金科长主持技术科内部展开讨论，两个不合格的指标，热处理后色度（铂-钴）号no；体积电阻系数no；这有点不好搞，哪一种高沸点的油在加热下会不变色？体积电阻系数指标已经是≥1x10〃-，很高很高了，再往上提，难度极大。真空蒸馏的话，产品常压沸点接近四百度，即使高真空蒸，要蒸出产品来也得三百度，国产的真空泵与热油都达不到这个要求。 也许是残留的硫酸根离子与钠离子影响了电导率与高温变色呢，要不我们先试试？吴见华建议。 观点不同，技术科分成了两个小组，分别攻关，王近之，张吾中跟着吴见华其它人跟着金乾强，两组同时开始进行实验。 第一周的周末，马厂长前来听取两个组的工作进展汇报，金科长发言说：“经过一个星期的努力，我们组釆取高真空蒸馏的方法，目前，已能蒸出热处理后色度（铂-钴）号与体积电阻系数都合格的产品，现在的实验条件是温度三百二十度，真空度表读指针到顶，虽然目前收率只有百分之六十多一些，相信实验条件改变，真空度提高后，收率问题会解决的。” “这么短时间内解决了质量问题，不容易。”马厂长赞许地点了点头。“吴见华，你们组呢？”马厂长点名道。 “我们组尝试了不同ph条件下水洗去除硫酸根与钠离子，再用不同的脱色剂脱色，目前暂时没有得到合格的产品。”吴见华语气比较低沉，没办法，产品不合格，腰杆子硬不起来啊。 “小王，你有什么想法？”看到王近之低头不语，金科长面带得色地直接点名。 “我想下周跟吴科长一起去省图书馆查一下资料，同时高校走一走，与老师与教授们探讨一下，再确定下一步怎么办。” “你确定的是去杭州与老师与教授们探讨一下？”金科长口气更加得意了。 “是的，我想杭州回来后再定方案。”王近之没听出话里有什么不当。吴科长打断王近之的话，加插一句，“是请教，向老师与教授们请教。”集体轻声地掩口轻笑，如不是马厂长在，说不定哄堂大笑了。 王近之感到一丝悲哀，高老师他们一直都教育我们，有问题相互探讨，才能宏扬学术精神，培养独立思考的能力，仰视是科学精神丧失的开始。 三十章 片儿川与烤红薯 为节省时间，吴见华与王近之坐星期一晨四点的班车赶到杭州。九点钟已到省图书馆，递上介绍信，进入馆内，最权威的化工杂志当数美国ca文摘，吴见华与王近之面面相觑，学校里学的英文远远不够。无可奈何，拿着中英文词典摘录了几个主题词就硬着头皮查阅，连猜带蒙的找到几十篇有关的合成文章，可这复印费也贼贵了去，一页十块，几百页得几千块，一年的工资，还不清楚内容是否对路，就算对里，厂里能不能报销还不一定呢，万一作用不大呢，算了，还是查一查期刊吧。 有机酸与醇成酯是极经典的化学反应，文章一查就成千上百的，可针对体积电阻的一篇也没有，也难怪，合成针对的绝大多数是路线，怎么选择催化剂，确定什么样的合成路线等等，突然提出个偏门的指标怎么控制，会难倒绝大部分专家。 “什么，图书馆要关门了？”吴见华与王近之惊讶地问管理员，“现在才几点钟呀。” “下午五点，你们从早待到晚，难道还想睡在馆里不行？”管理员手拿扫把开始扫地。 找了家宾馆，点了份片儿川骗骗肚皮。宾馆里，两人讨论了一下邻苯二甲酸酯的合成路线，主原料大同小异，催化剂也无非是硫酸磷酸路易斯酸等几类，最多的资料也万变不离其宗，好好钻一钻化工合成的基本教材可能比查资料更有用。讨论了几小时，肚子又咕咕地叫了起来，晚饭的片儿川被消化完了，片儿川是杭州人喜欢的面条，配料是雪莱茭白加切得很薄的肉片，汤浓汁鲜，喝起来带劲但不耐饥。 宾馆不远是吴山公园，着名的美食街，逛了一圈，看一看价格，摸一摸口袋，再想一想工厂的报销标准，三块一天的伙食补贴，片儿川两人已化了十六块钱，早超标准了，能不心痛钱的只有街边的烤红薯，量大耐饥又热乎。 两人一人两个烤红薯，回宾馆细细地对着教材进行合成路线分析，体积电阻不达标，应当是硫酸与醇生成硫酸单酯与硫酸酯了，硫酸单酯与硫酸酯极性强，会电离，所以产生导电性，只要找到合适的催化剂，不与醇成酯，后处理能溶于水洗掉，那么，体积电阻的难题就可迎刃而解！ 想通这点，就是如何选择合适的路易斯酸一个个做实验筛选了，三氯化铝，二氯化锌，四氯化钛这几种路易酸杭州那儿有售呢？黄页的电话号码本上查到几家化工商店，计划天亮一家家地寻找。 连找了多家试剂店，这几种试剂都属于危险品，能订购但没现货，得两周才能供货，时间拖不起呀，客户刀架脖子上呢。 “学校实验室或许会有。”王近之遇到难题时又想到母校的班主任高老师。果不其然，听到我们的分析后，高老师认为有很大的成功把握，在高老师的帮助下，向其它教研室临时调用了几瓶试剂。 为表示感谢，晚上请高老师在学校边的酒店里吃个饭。边吃边讨论了一下实验细节，结账时，服务员告诉说高老师早已买单，王近之呆住了。 试剂有了，可危险品带不上车，急坏了吴见华与王近之，无可奈何中，选择了黑车回工厂，黑车没有发票，报销的事怎么办？ 三十一章 氢气女孩 好说歹说，总算向驾驶员拿到了等面额的车票，虽然由财务手续来说，这票据不够正规，可吴见华是马厂长从老厂带过来的亲信，这面子一定得给的，严科长板着一张包公脸，吩咐出纳给钱。 才几天没来寝室，房角上就织起了蜘蛛网，看着象个大大的喜字，地上满是瓜子壳，这帮臭小子们又乘我不在，拿身份证开了我的门在这儿聚餐了。 这也怪不得他们，宿舍中就王近之的房间半截原来就是厨房，锅碗盆勺炉等一应俱全，他们来得晚，都是一人一单间，没有餐具，最多搞个酒精炉煮个面条，泡个开水什么的。 杭州的伙食贵，面条红薯吃了好几天，口里都淡出鸟来了，明天就是周末了，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抓几只青蛙钳三二条黄蟮，网几条鱼，摸几斤螺丝是分分秒秒的事，夜里，王近之忙了几小时，几个脸盆里都装上了不同的水货，等着吐一天去了泥腥味后开伙。 白天，向领导汇报工作，翻译资料，整理实验台，准备药品，编写实验方案，一忙就忘了下班的时间了。 赶回寝室，门口站着两个人，手拿蔬菜与啤酒在外等着，感情他们这几人都属猫的，早就知道屋里有好吃的。 那就老规矩聚餐吧，菜齐酒满，孤身男生语题很容易转到那方面去，陶瓷云端起杯来问道：“下班这么晚，害得我们一阵好等，小王你一心扑到工作上，真好象一心扑到美女身上这么专注！” “乱说，扑到工作上会几天几夜，扑到美女身上能有多久？”王近之倒了杯酒回敬。 “我以为你们大学生谈话都很文雅的，谁知这么开放。”接着是一阵女生们的笑声。 这临时宿舍背山前田，除了住里面的十几个光棍外，雌的最多的就是吸血的雌蚊子，今夜怎么会有女生的声音，还是一帮，奇了。大家忙起身相迎，领头的是钱蕊，带着她的五个姐妹们，相亲会上的名星团队，大家曾有一面之缘，不知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这么小气，不请我们一起喝一杯吗？”钱蕊抢了条凳子坐下，给自个倒了半碗啤酒，反客为主地来了一句：“来，大家坐下一起喝。”陶瓷云，刘纯蓝等忙回寝室搬了几条凳子过来，用袖子擦了擦说，“美女们请坐。” 一群氢气女孩，漂亮、热情、最关键的还主动，唧唧喳喳的闹个不停。她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王近之有些奇怪了，眼睛往大门口方向瞧了瞧：“你不知道这里是狼窝吗，怎么敢来。” “什么狼？色狼也是狼，情郎也是郎。”钱蕊微仰着头，盯着回复。 “先不管什么狼，这么荒僻，是狼外婆带你们来的吧，她人呢？”王近之猜测，肯定是妇女主任阮阿姨带她们到这里的。 “狼外婆？”钱蕊怔了怔，“你们管阮阿姨叫狼外婆？”果然一猜就中。 “你们聊什么呢，酒莱不够了，王兄，你主意多，想办法搞点。”刘纯蓝催促道。几个朋友小聚的菜，忽然多出这么多人，除了螺蛳，三下五除二就空了。 “大晚上的，那还有菜，刘纯蓝，你去小店里买些酒和小吃，陶瓷云，拿上手电与鳝钳，我们去田野里捉些，五位美女先坐会儿。” “我们也去，我们也去。”五位美女异口同声地回答。 “陪着美女捉鱼没我份，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刘纯蓝翻了下白眼，双手一摊。 “你不有钱嘛，跑供销的跟我们不一样，表现你骑士风度的时候到了。”王近之转过头来，“田野里可能有蛇，不怕的跟上，注意不能大声说话。” 一听有蛇，三位女生胆小摇手说不去了，只钱蕊与顾美玲紧跟在身后。 一小时后，其它鱼没捉到，泥鳅、黄鳝与青蛙倒捉了不少，还顺了不少玉米。 因为有美女在，其它寝室的男生不知什么时候也冒出来了，回到寝室时，荒地上已燃起篝火。 但愿他们与这帮氢气女孩们能玩得开心，这不是我的菜，王近之乘着大家热闹时，悄然地离开了。 三十二章 排坚克难体积电阻 回到厂里，开始进行实验，先选择三氯化铝催化，投入了辛醇与苯酐，先常温搅拌看一下，有激烈的放热现象，应当有什么反应发生，过了一小时，什么现象都没了，要不，加热试一试，王近之与吴见华商量了一下，开始缓慢升温，没有明显变化，再升，还是没明显变化，继续升，突然反应瓶出现爆沸，一股液体从冷凝器出口直喷到房顶，实验室墙壁上留下一道黄色的油迹，第一个实验以失败告终。第二天，减少三氯化铝用量，降低温度，结果只前期反应一会儿，中期不反应，升到一定程度就冲料，实验以失败告终。 又是周未汇报日，金科长向厂领导汇报了他们组的进展，通过加强保温与提高真空度两方面着手，现在产品蒸馏收率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真空蒸馏实验的温度为二百九十度，实测真空度为11帕。只要进一步提高真空度，降低加热温度，产品成功可期。 轮到吴见华组汇报了，结论就四个字，冲料失败。 “要不，大家劲往一处使，向同一方向努力，也可加快实验进程？”马厂长关切地征求意见。 对于这个问题，吴见华与王近之早就经过讨论，国内导热油温最高升到二百四十度，加上管路损失，到反应釜夹套最高二百三十度，考虑产能，釜内料温得在二百度以下，真空度三个帕以下，目前生产设备上，是跨不过的卡。所以，吴建华回复说：“我们再试试，会有成功的可能的。” 第二周第一天，改用氯化锌催化，没冲料，但反应液呈蓝色，结束后反应不完全，反应液呈深蓝色，经过反复的酸洗，碱洗与水洗，再活性炭脱色，体积电阻合格了，可色泽项没加热就已经不合格。 两组同在一个大实验室中，又是同一课题，现象与结果彼此都看在眼里。他们的产品是无色的，我们的产品带一点黄色。“你们会成功吗，这么固执。”富贵山私下里向张吾忠打听，“不知道，还在实验中。”张吾忠的脸从始至终亳无表情，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 又是周未汇报日，金科长的汇报声音更响了，“经过真空泵换油与银镜保温，我们现在在加热温度二百七十度，真空度八帕条件下能蒸出产品，收率百分之九十三。” 吴见华的汇报依然十分简短，产品还没合格，但我们相信我们组会成功的。 马厂长有点生气了，转头对王近之与张吾中问道：“你们呢，怎么想的？”王近之表态我相信我们肯定能够成功。张吾忠的回复是我听领导的安排，领导叫做什么实验就做什么实验。 冯厂长有些生气，“为人不要太固执，得面对现实，你们等得起，客户等不起，我最多再给你们两周时间，拿出最终的中试方案来。” 周一，金科长带着设备科的冯国平科长一起出差去找设备了，吴科长与王近之，张吾中三人日夜地加班加点，反复地对氯化锌与四氯化钛两种催化剂进行探索并优化操作条件。实验室中，六套实验装置并排地开着，吃睡全在实验室中，吴科长夫人前来探亲，结果，成为了为大家做饭送菜的运输队大队长。时间就这么一小时又一小时，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了，因为连续的熬夜，吴科长，王近之，张吾中三人有如在监狱中关了好几年的囚犯，脸色苍白得吓人，可两眼却闪闪发光。 三十三章 催化剂釆购的雷区 又是周末数据汇报日，金科长出差回来了。马厂长一进来，就感到气氛有些异样，会议室中，两组人马，两种面貌，金科长郑丰平富贵山等一组脸色红润可双眼却失去了一周前的神彩；吴见华王近之张吾忠等头发凌乱，面容憔悴可双眼却如饿狼似的充满杀气。 “或者，这次你们先说一说有什么进展？”马厂长转头问吴见华。 “我们对催化剂进行了筛选，最终确定用四氯化钛作催化剂，经过一轮优化，目前，得到了合格产品，除反应时间，温度等细节与原工艺不同外，设备与后处理等条件及收率水平与原来的完全相同。我们得出的三批实验数据如下。”说到这里，王近之与张吾忠在黑板上展开一张数据统计表。收率，生产条件，生产周期一目了然。“实验室订购的催化剂估算了一下，足够做一次中试。”吴见华说完这句话后退回到坐位上。 金科长的发言无了上周的底气，出差杭州上海一圈下来，找不到这么高温度的导热油与这么高真空度的真空机组，路线无法产业化。有如中国足球队的临门一脚踢飞了必进的点球，与成功失之交臂，金科长心中一万个不服气。 中试成功了，四氯化钛催化剂用的是试剂。中试可以不计成本，大生产成本是必须重点考虑，这一类小群的化工原料价格与供货厂家在化工七日讯中是无法查到的，必须另想办法。 在高老师的帮助下，找到了秋涛路上的化工经营部，那里有四千克装的四氯化钛工业品，八十元每瓶，价格只有试剂的十分之一。怎么运回工厂呢，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有刺激性气味，工厂需要三百多千克，数量大，无法象上次一样用载客的黑车带回。 根据高老师给的驾驶员的联系电话，有一辆常给工大校办厂运货的皮卡，答应可以用一千七百元的价格把货送到建德。可是，由厂里规定计，五毛钱吨每公里，货运的标准是三百公里三百千克计算下来只有四百元钱，与一千七百元的总额相差太远。电话请示供销科的施科长，得到的答复是按公司制度办。这怎么操作呀，那时候没有手机，带货的方式是找到大型的货车停车厂，看货车牌子一个个地问的，化工经营部地处偏辟，难挡顺路车，城里挡的顺风车都因数量太少而拒绝，根本不愿意绕道带货，雇货车吧，这数量又忒少了，运费不合算。整整一天，王近之在杭州联系没有结果。 没有办法，只能电话请示吴见华科长，得到的答复是：“包！工厂利益第一，我们要抓进度，无法一直地等顺风车。” “可运费报销得通过供销科施科长的呀，施科长的答复是按工厂制度办。” “试生产拖不起，听我的，包下运回工厂，不然，担误了明天投料我们都负不起责任。” 两人电话里一合计后，确定包！皮卡运货到了厂里后，运费怎么付却成问题了，一千七百元，在月收入二百元的时代里不是个小数字，这事没经施科长同意，施科长不愿在发票上签字，驾驶员在外等着要钱，这事又不能拖。吴见华无审批权，在发票后签的字只代表有这回事，财务无法按制度付钱。 王近之找到吴见华一起到财务科，科长说付款得有马厂长签字或提前打招呼，你们手续呢？ 吴见华脸涨得通红，马厂长前天就出差了，昨天就没联系上，为保证试车进度计，没经请示就答应王近之把货拉回来了，手续上确有欠缺。 “高智商的往往低情商。”科长嘴里嘟囔了一句，“也罢，你们出个借条，先在财务上暂支，下不为例。” 事情总算解决了，吴见华与王近之松了口气。 三十四章 一战封神 万事兼备，只欠东风，厂长一声令下就可投料试生厂了。可厂长与书记都在参加会议，短时间联系、无有厂长拍板这事不好办。 “要不，等几天等厂长回来再投料？”在各部门试生产前的讨论会上，生产科长罗介陆提议道。 “设备都已清洗干净，继续回到原工艺进行生产，一批料后重新清洗，加上回收溶剂等的清理，就会让试生产延后一星期，这个拖不起。”吴见华根据生产实际分析，“试生产的事厂长出门前早定下的，政府从上到下都盯着，这几天大家都高度紧张，早完成早解脱，也是给政府与工厂最好的礼物。” 补充下一个情况，几天前，金科长已向厂部申请调动，不日后将到另一工厂，厂里的技术工作由吴见华实际上负责。吴见华科长是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 在吴科长的坚持下，试生产投料正式开始了。王近之自告奋勇担任第一釜的主操作，得翁主任与车间同仁们的鼎力相助，抽辛醇、投苯酐、加四氯化钛、升温反应，所有操作一气呵成。十个小时后，取样中控分析，反应转化率一如中试，第二天早上，反应液最后一次中控，转化率992，比小试与中试更高，反应结束，产品开始碱洗等后处理，小试预处理分析，体积电阻与色泽都合格。 在反应釜视镜上连续盯了近二十小时，确实累了，后面的事交给欧阳班长，王近之急忙忙地吃了几口中饭，打算回寝室好好补一觉，吴科长同样一夜没睡，临出厂门前，又突然想起成品罐中只放出上次产品，因为不是转产品，所以没有清洗，会不会有上批产品少量残留引起本次产品的热稳定性不好，被拉住讨论。临时安排工人洗好成品罐，已是晚饭后，产品水洗完毕，进行到最后的关头一活性炭脱色，脱色结束就是成品，关键时刻，那里肯睡，吴见华与王近水泡了大缸的浓茶，喝下提一提神后又继续来到车间。 好象产品有点黄，看着压滤机上用烧杯接下来的产品，吴见华与王近之对着灯光左看右看，心里不太踏实，拿到办公室一看，澄清透明，色泽不差呀。“呵呵，车间照明是白炽灯，办公室是日光灯，灯光不同，我们怎连这也想不到？”王近之指着吴见华与张吾忠的鼻子哈哈大笑。成败之机，关心则乱，无数次的试生产心情都是这样。 压滤完毕已是深夜，分析室人员早就下班，人感觉累极，可患得患失就是睡不着，好不容易等到分析人员上班，取样，测体积电阻，测色泽，测含量，一晃两小时，指标合格，可热分解后的色泽按规程得好几小时，不等到所有结果合格总是不放心，熬到下午一点，结果好不容易出来了，全部合格，距离投料已是五十个小时，就是说三人已连续五十六个小时没睡过一分钟。 浑身虚脱一般，只想好好睡上一觉，突然厂办罗主任通知，厂长回来了，同行的还有政府领导与记者，现在你们几位去会议室开会并接受釆访。原来，厂长刚好开完会与政府领导在一起聚餐，电话中，罗主任把试生产的大概结果汇报了厂长，厂长向各领导谈起这事，建德县城到厂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各领导来了兴趣，一辆面包车全来到有机厂。 吴见华科长在领导面前的汇报还算有条有理，当下台后坐回椅子上，轮到记者提问时竟呼呼地睡着了，同时打呼噜的还有王近之与张吾中。 第二天，事迹见报，标题十分醒目，让科研的功臣们睡会吧，他们太累了。并配上三人在会议室椅子上东倒西弯睡得流口水的美照。 三十五章 女追男隔层纱 晚上，从吴见华科长的家里商量完事情出来，碰到了阮阿姨，“小王，我正找你，到我家坐一会儿。” 阮阿姨招手道。电视里，北京人在纽约正在热播中，阮阿姨倒了杯热茶，热心的问道，“小王，个人的事怎么个打算，给阿姨说道说道，有人托我做个红娘，对方是个美女哟。” “是钱蕊吧。”王近之盯着电视机。“不打算这么早谈恋爱，穷光蛋一个，想先拼几年后再说。” “跟你说吧，钱蕊老爹是渔老板，家里有好几间冷库，不差钱，她就想找个文化人，要不，我给你们说合说合，先处着试试不会影响工作的。你不跟她也挺投缘的嘛，听说你们还深夜一起捉鱼来着。”阮阿姨十分热心地推销着。“说相貌有相貌，说钱财有钱财，过了这村就没那个店了，你说说，择偶的标准是什么？” 难怪她胆子这么大，电视里出现了女主角王姬演的阿春，王近之目不转睛地盯着，“阿姨，说择偶标准吗，就一句话，养眼，养心才能养肾。”眼睛没一刻离开过电视。 阮阿姨卟的一声，把茶都笑喷了出来，“还养肾呢，跟你说话真有意思。”好象发现了些什么，“小王，你看电视里的女主角象谁，不会看中她了吧，你心中这点小九九呀，还瞒得了阿姨？阿姨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 王近之被说中了心事，脸一下子红了。 “这个阿姨暂时还帮不上忙，听说林夕的男朋友突然到特区打工或出国了，好半年没有消息。不过，说真的，你跟她挺般配的，阿姨给你打听打听，林老师我熟。”说完，就提起电话，“说我们家阿夕呀，父母也愁着呢，有好小伙子给我们留意留意。”电话那头传来林老师略带无奈的声音。 “谢谢阮阿姨，这事不要让林夕知道。”王近之起身道别。 又到周日，下着中雨，没电视又出不了门，睡了个懒觉起来，百般无聊，几个同事开始筑长城打麻将，下午四点结束，谁赢谁请晚饭，到点了一看，赢了七块钱，晚饭怎么着也超过三十吧，王近之哭笑不得，赢的才是出输得最惨的，什么逻辑？ 刚要与大家一起出门找吃的，又见钱蕊带着她的几个闺蜜进来，大大咧咧地喊道：“今天我请客，你们谁也不许不给面子。” 什么情况，不是托阮阿姨讲清楚了我们不可能，怎么还过来？只听得钱蕊一指王近之接着说：“本姑奶奶不能就这么被人耍了，今天，酒桌上见分晓，谁吐谁输，酒量胜得过我，以后不再找你，否则，姑奶奶跟你没完。” 怎么叫耍了？根本就没开始过啊，王近之蒙了。“小的们，把他架到酒店去。”瞬间感觉钱蕊一伙成盘丝洞的女蜘蛛精，同事们一听有酒可喝有热闹可看，全部反水投靠做了她手下的小妖，唯恐天下不乱，一哄而上，架到酒店。 热菜未上，一人一瓶啤酒热热身，接下来就白酒，三钱杯一溜而沿桌面摆开。来一杯！来一杯！包厢内加油声震耳欲聋，几口热菜，一杯白酒。王近之是王药师的儿子，根底深，加上是男的，体能上先天地占了优势，拼到第二十七杯时，钱蕊哇的一下，跑到洗手间吐了。王近之强忍了十几分钟，等着钱蕊回来亲口认输后，也再也忍不住了，跑出去狂吐。 酒席结束，一桌人都醉薰薰的，钱蕊更是醉气扑鼻地走到王近之的身边：“可以让我吻一下吗，额头，就一下，给第一次单相思留个纪念，一下，就一下。” “来一下！来一下！”这帮鬼又狂叫起来。 “愿赌服输，我们只是朋友，现在或将来。”王近之轻轻地推开她。 既然要拒绝，就得拒得彻底，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那纱得是医化的无纺布，水泼不透，针扎不进，不然，肯定会染菌，让你体无完肤。 三十六章 外商与外伤 试生产的成功，吴见华与王近之等红了，红得象熟透的阳澄湖大闸蟹。 催化剂的运费第二天厂长就签字报销了，财务结账时，肖科长特意提醒了一句，以后得先办手续再付运费，下不为例。“是，是，一定记得。”王近之边回复边往外走，心中颇有些不以为然，这么种条件下，怎么请示法？ 样品寄出了，一周后得到外商的回复，质量ok，立即发货十吨，五吨货款立即打到了工厂帐号，另外货款用完后支付。 这老外做生意倒也干脆，不拖泥带水的，在厂里签的意向书是每月要货一百吨，那么，工厂先备足一个月的库存吧。 车间开足马力生产着，月底，奖金也兑现了，由吴见华列出分配方案，技术科，车间，分析与机修，雨露均沾，作为主要成员，吴见华，王近之与张吾忠分别拿到1200，1000，800的奖金。 周未请客是必须的，席上，吴科长被灌得醉成烂泥。第二天早上，王近之与张吾忠不放心，约伴到吴科长家里探望一下，科长夫人劈头盖脑的一阵抱怨：“拿了一千多奖金，开心，同事意思一下我也不反对，我这傻老公一请就是三桌，化了整整一千元，回家还吐了一地，他是好在名头，苦在心头，不如工人，拿到一百就是一百。” “那是，那是。”王近之深有同感。要好的同事们早就囔囔着在叫请客了，昨天被掏空腰包的是吴科长，过两天我的腰包里也剩不下几个钱。 转眼就是一个月，既然质量合格，为什么没有继续拉货？仓库里有一百吨的库存呢，催化剂不同，成本高出普通级别的每吨近一千元，厂领导急了，临时安排新调到供销科的刘纯蓝与王近之一起到对方的工厂走访，了解竞争对手的价格与对方工厂的实力。 经杭州转车，一块钱的三轮车费，找到了外商的工厂，环境整洁，可规模实在不大，累加起来面积也就十来亩，接待的孙副厂长是早两年毕业的同是化工系毕业的校友，为人倒也实在，开门见山地告诉说：“你们厂产品质量好，价格公道，可我们公司规模放在这里，每个月的用量就只有八吨左右。” 王近之心拔凉拔凉的，到中国投资的外商有大公司，更有很多空手套白狼的冒险家，这家企业的外国老板显然属于后者。 “意向书中这么大的要货量是政府招商的要求，不是企业的本意，要不，我陪你们临安玩一天，明天货车到你们厂拉货，以前的货款结清，带便送你们回去？”孙福栋厂长道歉道。 这已经是看在校友面上给足面子了，王近之不得不领情。晚饭，孙厂长又叫了几个校友作陪，相互回忆一下当年在浙工大的故事，第二天随货车回家。路上，看到好多家厂名写着电缆料厂字样的工厂，王近之连忙拿笔记下。 对方需货因政府需要而人为放大了十倍，特殊规格的增塑剂，当成普货则亏本，积在仓库占资金，被外商搞成了外伤，马厂长十分苦恼，同时苦恼的还有吴见华，召集技术科开会说：“厂里货销不出去，创不了经济效益，我们拿着奖金心里也不踏实，要不，我们想一想办法？” “大兄弟啊，这是供销科的事，我们不要伸手好不好。”王近之来了脾气。 “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与工厂各部门的分工，但工厂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大家想想办法。”吴见华一锤定音。 当你充满热血以主人翁精神大包大揽时，你已经越界了，年青时我们不懂，懂得时已无可挽回，这是后话。 三十七章 快节奏与慢生活 “临安有很多电缆料厂，应当也用得到高体积电阻的邻苯二甲酸二辛酯，要不我们试试？”既然吴科长的决心这么大，王近之与刘纯蓝也毫无保留地说了回途了解的情况。 “工厂利益第一，车票住宿按工厂财务规定报，业务开支预先打招呼。”吴科长答复。 得在临安打持久战了，王近之的一个文友韩尘是临安人，到达之后，向他借了辆自行车，开始一个工厂一个工厂地走访送样品，等待各电缆料厂回音的空隙，好好地品味一下临安城。 临安生活的特点就是个慢字，满街的茶馆，从大清早就开始营业，临安人的三餐都在茶馆解决，早餐吃的就是小笼包、香瓜子与一缸茶。中午吃的还是茶，只是菜变成了各式卤味，外加米饭面条，最经典的卤味是各色笋制品，茶馆里提供麻将，不管熟不熟凑齐四人就会来几圈，最简单的推倒胡，经日不绝。开水是免费续的，一杯喝半天，早成白开水了，也不见老板生气。晚餐常常是火锅，铜炉竹炭，一人一个，烧鲫鱼，煮牛肉，再烫两斤黄酒。早春，天气已开始转暖，杨柳吐翠，万物始苏，温度早超过十度了，可家家的茶馆里都还生着盆火炉，炭火旺旺的，发出啪啪啪的燃柴声，仿佛茶室里的人们还没从严冬里走出来。 这样的慢生活真的不太习惯，当然，如果是居家过日子那得另当别论，王近之眯起眼晴，耳边似响起了一阵甜美而清脆的播音声，是林夕的声音，过两天，任务完成后我就可以听到那声音了。 等待了两天后，曲指算了一下，送出的样品各厂该出分析结果了，又骑着自行车一家家地走访。从周一送出到周四，十一家电缆厂四家分析完毕，两家答应立即要货，另两得等厂领导出差回来后定，七家把样品抛角落里根本没进行检测。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对于一个没有半分业务费的技术人员而言，厚脸利嘴是唯一可以依赖的武器。想了一想，私人企业，利益至上，厚着脸拿着另几家厂的化验单直接找到老板的办公室。 “李老板好，我们厂的产品你们当地的四家企业已在釆购，我厂产品的体积电阻比进口的更大，肯定会降低你们工厂的生产成本的，不知是否有兴趣试一试？”竞争对手在釆取，代表着他们竞争力的丧失，私企，特别是小型私企，对这类信息十分敏感，老板打电话叫分析人员落实，同样的故事反复上演着，两天以后，到达周五时，十一家企业全部搞定，进入实物配方分析检验阶段。 商谈业务时，王近之发现李厂长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本关于邀请他们参加电缆料行业会议的宣传册，如能参加行业会议，宣传厂里产品，就不需要这么辛苦一家一家地跑着推销了，王近之记下了组织者的联系电话与报名的方式。 用聚乙烯或聚丙烯为主料，邻苯二甲酸酯为增塑剂加各种填料与颜料聚合后压制成塑料板再用实物检测体积电阻，多个配方复核，这需要较长的时间，在等待结果中，王近之帮忙操作，无意中一想，这分析方法不就是现成的电缆料配方吗，不管有没有用，记下再说。 三十八章 天目山顶开天目 因为需根据配方压模制成塑料薄片，这么多家的实测结果全部出来，起码得再等三五天，这个周末怎么办？ 武打与志怪中，某人得奇遇，开天目，必将功力大增，由凡人变成超人。天目山，临安第一名山，周日回厂浪费时间，王近之平日就喜欢爬山，想了一想，不妨周日去天目山一游。 这是一个人的天目山，王近之搭林场的车到山腰看林人的小房边开始，一根竹杆，一把柴刀，边砍边往山顶而行。天目山多瀑布，道旁飞流淙淙，素缟万匹，山上石骨奥巧，石色和润。大约三个小时，虽然手上脸上被划出好多小伤口，终于到达山顶。白云奔腾，金乌映云，尽作琉璃海。 天目之顶，仙人故乡，乘凉风而大口呼吸，似觉天地之正，六气之辨，都在肺腑吐纳间。可能是机缘没到，虽神清气爽，可额头始终无感，天目未开，终没有拥有二郎神，马王爷这样的神通。 谁人拥有通天眼，拨云穿雾把烦恼笑颜世事变幻穿望？世事如棋，无人预料命运的下一步是什么，人生才丰富多彩。 天目山有植物王国之称，可刚开春不久，大部分叶没发芽，秃干认植物这难度比和尚尼姑辨男女难太多了。人生不走回头路，从另一侧绕道到林场管理房，已是下午四点半。，林场车子已走。 手机时代没有开始，二十公里山路，走下去是唯一的选择，不久天黑了，各种鸟兽怪声不断，王近之一手柴刀，一手竹棍，如过景阳岗的武松，大步流星地沿机耕路下山，无聊与害怕兼有，以歌壮胆，大约八点多钟，经过三岔路口后不久，终于搭上了一辆拖拉机。 “科考队的吧。” “不是，就是来这里玩的。” 到村已是晚上九点多钟，传说天目山保护区有猛兽与妖魔与恶鬼，一个人边唱歌边下山，瞬间在村里成为传奇。 王近之额头天目没开成，老天爷却开眼了，回到临安城，再次骑着那辆除了铃不响其它到处都响的破自行车走访各个电缆料厂，各厂反馈回来的信息，按实际配方压模的望料片体积电阻指标全部合格，并且部分样品超过进口的对比样。 私企老板最重利益，能给他带来财运的就是大爷，进口高品质进塑剂与国产相比差价巨大，一年下来，怎么说都可给企业节约十几二十万元钱，九十年代的万是个大数字，村里万元户是高收入的代名词，从周一到周四，酒宴不断，订货合同也一份份地定了下来。 春风得意马蹄疾，怌里装着各厂的合同，王近之急冲冲地设法早些回工厂向领导报喜，一图方便，二怕赶不上班车，三也想显摆一下身份，通过企业电话约车从临安城郊打的直达杭州，再坐车回厂。 与吴科长一起，十一张合同一排地摊在马厂长的办公桌上，王近之难掩得色，刚想细说艰辛的过程，马厂长只一句话：“不错，现在去供销科办一下业务交接手续。” 话没开口就被堵在喉咙里，那种味道特别地不好受。交接时，施科长挑出一张出租车票对王近之说：“小王啊，出租车得科长以上才可以坐，事先向领导请示了吗？” “向我们科长请示了。” “对不起，你们科长批无效，得工厂领导批准。” 十一家厂长拼成一车，货已发出，对方都接受下来了，闲言碎语中，几次反复，六十多元的出租车票总算报销了。王近之一声叹息，自以为有大功于工厂，现实却是这结果，连句表扬话也没有。 三十九章 会算经济帐吗 心中有怨，情绪自然而然地带到工作中来，月底，工资到帐了，一看工资卡，总额接近八百元，正常工资二百多一些，多出的五百五十元是怎么回事？？？王近之向财务查询，说是推销特别奖，每开拓成功一个新客户，工厂奖励五十元，一次性开拓成功十一个客户，工厂历史上从没有过。 王近之一扫近日之阴霾，食堂中饭时，看到马厂长与吴见华坐一块儿，捧上饭碗坐到他们旁边汇报说：“两位领导，下个月在杭州有个电缆料行业会议，我们是增塑剂厂没受邀，我这留了组织方的联系方式，我想如果参加并介绍我们的产品，会增加很多客户的。” 在手机与互联网没有出现与推广的年代，信息相对闭塞，马厂长一听来了兴趣：“小王，你从什么地方得到信息的，消息准确吗？” “临安啊，在一个电缆厂谈业务时，看到对方桌上有张通知单，感觉对工厂高品质的邻苯二甲酸酯产品销售有用，就把组织方的名称与联系电话记下了。”王近之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 马厂长眉毛一扬，满脸喜色，可不到一秒又恢复了浆糊脸，目无表情地说：“小王有心了，我们厂领导商量一下，再决定是否参加。” 王近之正欲张开嘴再说些什么，吴科长暗中踢了一脚，王近之后悔莫及，临安刚回来没汇报，现在汇报，明显地表明自个在信息上有所保留，这是职业上的大忌，连忙收回了话题。 又是请客庆功中，这次请的是吴科长，董主任，翁主任，张吾忠等几个同为这项目拼搏的铁哥们，酒席间，董主任大抱不平地端起一杯酒，给王近之分析道：“工厂里供销业务费是百分之零点六，二十一吨货十九万元销售额，就是1140元的奖金，以后每月都会发货，并且销量越来越大，供销部门拿的奖金不知是你的多少倍，你说你傻不傻，这是典型的给他人作嫁衣。要不，干脆去跑供销得了。” “钱够用就行了，我想实实在在地为工厂做些实事心里更踏实些。再说他们也有请客送礼之类的开支，赚不了这么多。”王近之说出了心理话，“多做些实业，才是真正的对社会作贡献，老爸从小就这么教育的。” “我们做我们的技术，工厂赚了，就有我们的一份，命里该有总会有，命里没有不强求。”吴科长发言支持王近之。 “你们这几个书呆子啊，有钱都不知道赚，来来来，喝酒喝酒。”董主任有些气恼。 “对了，现在工艺中钛离子与料分层不清楚，有什么解决办法，给我们小试跟踪一下。不然，生产时间太长，产量受影响。”翁主任聊起了一个工艺难题。 “这个不难，酸性越强，钛离子在水中溶解度越大，加盐酸调ph值后再分层，时间会大大缩短的。”王近之接过话题。吴见华与张吾忠立即接上，设计了实验细节。“这几个书呆子啊，无可救药了。”董主任摇了摇头。 第二天，厂部通知下来了，经过与组委会联系，总共拿到两个电缆料行业会议的名额，考虑到会上有很多关于高体积电阻的邻苯二甲酸酯技术问题需要解答，电缆料会议由供销科施官生科长与王近之两人一起参加。 四十章 备战电缆料订货会 怎样才能把产品销出去？王近之与吴见华坐在在老供销徐科长的小店里，拆了几包油炸小鱼干，花生米与兰花豆，就着啤酒请教着，答曰：“一起喝酒，一起打牌，一起泡吧。”说到泡吧两个字时，徐科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别教坏了小王。”吴科长端起酒瓶猛喝了一大口，“说点实在的，会议上怎么样才能快速地结识陌生人。” “你以为是领导轮流发言啊，订货会就是一个小商品市场，宣传材料满桌摆，名片满天飞，找客户接触一点也不困难，困难的是感情投资。”徐科长一付老江湖嘴脸。“这跟临安销货不一样的，人家是国企，下面的业务员总得有利才会向你购货吧。” 正道才是王道，从徐科长的小店出来，吴见华与王近之在大坝上坐下，讨论了一下参加订货会的细节，名片是不可省的，先印几盒，宣传资料怎么搞？这有点难。没有电脑的时代，一切都依靠手工，排版套色等开版费极费钱，份数太少，人家印刷厂根本就不干。 “对了，学校印试卷每次也就几十张百来张的，我们可以试着找一找这门路，印刷质量也差不到那儿去。”王近之一拍脑袋，“我们广播室的林夕他父亲就是梅州中学的老师，可以找她想一想办法。” “哟，连人家父亲做什么都打听清楚了，有戏。”吴见华打趣道。 “我们没什么，只是工作需要嘛。”被吴科长猜中心事，王近之红了红脸。 林夕是厂花，主持团委与工厂广播室，留着一头披肩的长发，王近之曾多次接受过她的采访，“她的眼睛盯着我，我都害羞得不敢直视。”王近之闭目遥想了一会儿釆访的情景，“这只是釆访，怎么会有种心动的感觉？” “别走神，我们商定下会议细节。”吴科长出声提醒。 积厚而薄发，准备得充分些对产品的推销肯定有利无害。本次推销的重点是高体积电阻的邻苯二甲酸酯，怎么样才能突出工厂产品的优点，快速抓住人家的眼球？王近之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要取信于人，就得把干巴巴的质量指标变成一眼就能看懂的文字与图片，业务员与厂领导不是技术员，给他一连串枯燥的文字说明，一转身就会把你精心准备的资料抛垃圾桶里。 学会讲故事，才能征服人心，王近之定下宣传资料的基调，怎么样的故事才能引起他们的兴趣呢？宣传词的主题是一你的竞争对手都已经开始在用我们的产品，你再不用就ot了。连同产品说明，再精心地准备五十本针对目标客户的宣传册，每本附上十张不同配方压模而成的塑料片，质量好差一测便知，不需厂方拿样品再去制备。同时向客户传达这样的信息，我们不仅对增塑剂深有研究，对电缆料同样有研究。 玉近之与吴见华商定后，草案提交到了公司办，讨论过程中，引起销售科强烈的反对：“这叫产品说明书？这是大学里写的短篇吧，不伦不类的，有人看才怪。不要拿大学时的眼光看待工作与销售，订货会没你这么玩的。” 讨论会不欢而散，厂办确定付印一千本四平八稳的产品说明书。我就不信这个邪，王近之咬了咬牙，向吴见华科长请示推销成功的话可以报销后，自个联系了学校，并请人制板印刷，二十本宣传册得整整四百元，近两个月的工资呀，肉痛，就当作上月临安的钱掉新安江里了，王近之一咬牙，狠了狠心付给对方。 实验室中，自个动手压模着十种配方共两百张的塑料薄板。压模是个吃力活，手工配方，在近二百度的温度下在烧瓶里进行高分子聚合反应，毒烟呛喉，融熔后再用压模机一张张手工压出。一周后，万事兼备，等着出发。 四十一章 得天助者得人助 电缆料订货会将在杭州城之江饭店召开，召开前一天的中午，王近之提前到达饭店打探消息。订货会的展厅已在布置，简易的就一张桌子，复杂的是几个房间，客户把机器都运过来了，现场组装中，看了一下墙上贴着的名单，增塑剂企业就建德与北方的天津两家，但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的，订的展位是一个房间，产品旦我厂有的他们都有，还有其它多种产品。 我们除了宣传资料，连展位也没订，看企业的宣传板，规模只有人家的十分之一，如何脱颖而出，引起客户注意？王近之陷入沉思中。 到主会议厅看一下流程，前面一个小时是领导发言，发言后订货会开始，大家在展厅内自由对接。主会议厅另上有一个偏厅，给专家们作技术讲座用的。 墙上一串长长的领导与嘉宾名单，高剑荣博士(浙工大)，这不就我导师嘛，有戏，王近之一拍大腿。 “高老师，我晚上到你家里吃来了，老规矩。”王近之打完电话转身就坐上二十六路公交车往浙江工业大学。 高老师是大连理工大学研究生毕业后分配到浙江工业大学的，与王近之这一届毕业生们的年纪相差不超过十岁，加上多年来生活与工作的环境就是从学校到学校，心态年轻，假如说有代沟，也就是一条一脚就能跨过去的小水沟。因为高师母还在读博，两地分居，但家里锅碗勺盆一应俱全，毕业前夕，跟着高老师做课题的同组同学常常自个买上几个菜到高老师家聚餐，已成习惯，是导师更是兄长。 “高老师，我们厂也参加本次电缆料订货会，我看了组委会的安排，明天的电缆料订货会技术讲座嘉宾中，你是最后一个发言的，发言结束时间预计为下午三点。”王近之边炒菜边说。 “你小子脑袋瓜里在想什么怪主意。”高老师边泡着红茶边接过话题：“来看老师的欢迎，帮忙推销产品的事免谈，学校有规矩。” “哪会让老师为难，推销的事我自个来，这不，老师发完言后只有三点，就算五点开始准备吃饭吧，这讲台有两小时可以利用呢。”王近之端上红烧鱼，“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我想借来用一用。” “借讲台得向之江宾馆联系，找我有什么用？”高老师一脸蒙圈。“这鱼做得不错，再炒十七八个菜我们边喝酒边聊吧。” “十七八个菜，你想吃穷我呀。高老师我是这么想的。”王近之又端上一盆钱江肉丝，“高老师发言结束后能加上一句，产品技术不仅仅是高校与研究院的事，也是企业的事，他们处在商业一线，对有些事比高校与研究院更直观，更有发言权，其它就看我的。”王近之边说边给高老师倒上了酒。“再油炸个小虾，我们就开吃？” “你的葫芦里在买什么药？我的发言稿中本来就有这几句，把它移到最后也不妨事，你一囗气喝了这杯酒，这忙我帮。”高老师慷慨表态。 “这一杯足足有三两啊，我的高大人。”王近之大喊。 “喝不喝，喝就成交，不喝拉倒。” “喝，老师敬的酒，当然得喝。”王近之端起杯一口而尽。“侧面打听了，天津那家增塑剂的体积电阻指标没我们的好，我已喝了，高老师你可不许反悔。” 门铃响起，进来二位学生妹。“过来，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两位是你的学妹，这位叫李思松，这位叫杨易柳。” “我们俩究竟你是师兄还是我是师兄？”王近之含笑着问了句，不禁有些好奇，俏生生的女生，取了个男性化的名字。 “别只说你的业务，老师也有个事请你帮忙，跟你们领导说一下，明年毕业实习，给我安排五个毕业生到你们厂。” “美女师妹芳驾光临，肯定会象公主般的照顾滴。”王近之连忙让座并表态。 还得准备一下发言稿才不让参加会议的人感到唐突，八点多一些，王近之告辞回宾馆。 四十二章 红眼珠与白眼球 在特定的时期能在大学里当上班长，不是学霸就是学闹，一句话，在学生中或多或少的拥有一定的感召力，演讲与辩论是这个年代里学闹必备的能力之一。所有跑业务的性格特点就是外向，这类人较容易被言辞所打动。王近之对自个的演讲鼓动能力还是比较自信的，无数次的学校辨论赛的常客呢。 回宾馆的公交车上，王近之打了下腹稿，竞争对手只有天津一家，强调我们专而精的产品优势与地域优势，赢他不难，只要解决企业人员出现在订货会的学术讲台上不显出太突兀的问题，留住听众，就有成功开拓客源的希望。 宾馆里，王近之找出所有的茶包，泡了杯超级的浓茶提神，好了明天的发言稿时，天已大亮。王近之看了看镜子中通红的双眼，自嘲了一句，机修给取的红眼睛阿义的外号真的名符其实。 第二天早上，电缆料订货会正式开始，行业领导发言后，业务员们三三两两地散开寻找自个的目标产品，施科长见人就打招呼，“你好，我是有机厂的，看一下，我厂的产品质量很不错的。”然后，到处分发名片与企业宣传资料。王近之静静地观察着，订货会上分成几类人，一类向外推销，一类寻找原料，一类傍观学习，另一类是各企业的老总们，呼朋唤友的邀请着中午的酒席，订货会成为知交好友的聚餐斗富会。 海参鲍鱼不是我的菜，猪肉黄鳝才是我的合理消费。王近之正考虑中，施科长走过来，气急败坏地命令道：“呆在边上干什么，还不帮我分发宣传资料？” “打鱼撒网也得看水纹，他们对我们的产品没兴趣呀，我们得找准目标再发。”王近之继续打量着四周，等待时机。“就你能，我这辈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呢。下午你得给我发完它。”施科长留下一叠宣传资料，气哄哄地走了。 下午，技术讲座厅中，专家们开讲了，三百人的厅中大约坐了二百三四十人左右，第一二排疏疏朗朗地只坐了几个人，后面的却很满，这也是种中国特色，内向，怕坐前排被提问。王近之从第一排转身环顾了一下，难见老板们的身影，这又是另一种中国特色，老板的工作是拉交情，不是学习。 每个教授与专家发言结束后，有个互动提问环节，可现场根本没人提问，下午二点十二分，比原计划早了近二十分钟，就轮到高老师的发言，发言完毕，掌声过后，提问环节时，高老师自谦地向台下所有听众表态说：“高校是关起门来做研究，所以，被社会上称之为象牙塔，你们处在商业第一线，看待产品与技术可能比高校与研究院更直观，我们特别地想听一听你们的意见。”沉默了十秒钟，一如从前，无人发表意见，该上呢还是不上，王近之有些怯场，几年前，数千学生面前曾慷慨激昂地发过言，可现在，面对的是专家与社会经验丰富的供销群体。 王近之看见主持人的身子往前一倾，手一动，想拿起话筒。再不发言主持人宣布技术讲座结束那就没有机会了，这一个通霄的功课也全部白做了，一着急，王近之站起身来鼓足勇气：“高老师好，主持人好，高老师刚才提到高校技术与工厂市场对接的问题，我想主持人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站在工厂的角度阐述一下产、学、研相结合？ 什么叫新闻，狗咬人不叫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大企业家大教授要求发言不是新闻，一个穿着工作服的愣头青要求发言绝对是个新闻，打算收工的记者们又竖起了相机的三角架。有热闹看了，准备散场的供销员们重新坐下。 台上站着个红眼睛，台下，几百双的白眼球，等着看笑话。 四十三章 一鸣惊人 从第一排到讲台只有短短的几米路。在跨上台阶时，在跨上台阶时，王近之一个，差一点跌倒，全场哄堂大笑。王近登上发言台，自嘲着说：“我被你们的热情倾倒了。”停顿了半下接着道，“说实在的，有点紧张，一生中，除了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之外，我还是一次在大群广众面前发言。 刚才，高老师提到高校与企业的技术对接问题，认为高校是座象牙塔，个人不赞同这个观点，个人认为，在商业竞争时代，商场如草原，企业如虎狼，能发现不远处的牛羊马鹿等目标，但无法发现山那边有些什么，是遍野是斑马角牛的大草原，还是荒芜的大沙漠。高校是雄鹰，它们他们高瞻远瞩，拥有比企业更广宽的视野与更高的预见性，指导企业往那个方向走，怎么走。高校与研究所认为企业处于商业第一线，由企业提供产品需求，高校进行研发，是雄鹰自折翅膀，对于短期内能看到的效益，能推进的技术，企业往往比高校拥有更高的水平，以我们企业为例，几十年来，我们的公司只做增塑剂，因为专所以精。半年前，曾发生这样一件事，国外客户提出需要高体积电阻的增塑剂邻苯二甲酸二辛酯，我们企业只用了一个月就完成了产品的小试、中试与试生产，什么叫技术？适合于企业的生产实际叫做技术。技术的本身不仅仅是传让与消化，还在于独创，攻克技术难题，打破西方垄断，在已有产品路线的基础上，企业做的绝不会比高校差。但企业所能做的仅仅是技术推进，发展到某个瓶颈期后，再也无法突破，因为虎狼虽猛，没有鹰的翅膀，不可能拥有鹰的目光。”高老师带头鼓掌，会堂里掌声想起。 “小伙子，企业如虎狼，高校如雄鹰，这比喻说得好，可你刚才说，你们企业的邻苯二甲酸二辛酯体积电阻比进口的产品指标更好，据我所知，好多研究所经年累月都解决不了这难题，你们从小试到产业化只用了二个月，这我倒有点不信了，你有什么证明材料吗？”专家席上，钱教授提出质疑。 “有，这是我们的产品样品，这是加入我们产品制备出来的塑料板材。”王近之走到座位拿出上一叠材料与一把电工用的电阻测定仪，“数据的真实性随时可检验。” “小试的样品谁不会做，蒸出来就行，谁能确定你不是拿小试样品制成样板搞宣传？”台下，传来一个声音，听得出来语气很气愤。王近之认出这是天津塑料助剂厂的。钱教授一脸疑狐的表情：“数据不假，可有企业用过你们的产品吗？” “当然有，这是我们厂开出的销售发票复印件。”王近之指着宣传册的最后一页，订货量与价格霍然在目，“我发现部分厂家也参加了本次订货会。”王近之指着墙上的名单。 邻苯二甲酸二辛酯是电缆料的主原料之一，一下台，现场许多厂家纷纷上来向王近之索要材料，装订虽不精美，但有资料，有实物，二十份资料一下子全分发了。 晚饭时分，一条会议简讯材料发到每个参会者手中，《企业如虎狼，高校如雄鹰》一研讨会上，企业代表与专家教授们在交流中碰撞出激烈的思想火花。 一个身份最低的小人物突然间成了会议中耀眼的名星。 四十四章 家乡来的大人物 晚餐，经高老师一介绍说是他得意的学生，王近之被组委会安排在了教授老师们同一桌，这是一种殊荣。在教授、老师与同行轮番劝酒声中，王近之有些飘飘然。不行，好不容易这么多客户与工厂达成釆购意向，万一醉酒说错话了，刚竖起的形象将毁于一旦，合同会如武林广场的鸽子，一受惊哄的一声 全飞了。王近之走到洗手间手挖喉咙狂吐了一阵，再回到酒席上，竭立使自己保持清醒。 晚上八点多钟，醉薰薰地回到房间，施科长开着灯，一见王近之进来，立即摆下脸来，“小王，有些话我得跟你聊聊，今天宣传很成功，可你的宣传发言与宣传资料事先连我都蒙在鼓里，这有点不合适吧？更严重的是你把账务发票制作到材料上，产品销售价格与客户是工厂的秘密，这是典型的泄密，当然，这次没给工厂造成损失，可制度必须要守” 王近之哦哦地回应了几声，一头倒在床上，衣服也没脱，不一会，响起呼噜声。 门外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几点钟了，难道是施科长吃早饭回来啦。王近之张开眼睛看了一下，施科长还没有起床，墙上时钟显示，七点四十八分，会是谁呢，高老师吗？他住自个家里。大学同学？本次行程紧，也没通知他们。应当是客户，王近之忙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个是西装笔挺的、三十岁开外的男子，见王近之打开房门，男子提上一张名片说：“我们老总想约你谈谈，在西餐厅，约定时间，八点到八点半，还有十一分钟，请你准备一下。”说完就站在门外一动都不动，这就是传说中的保镖？架势有点吓人。 王近之看了下名片，仙州县政府政策顾问尹相水，忙刷牙洗脸。施科长也被惊醒了，问道：“小王，那里的客户，快倒茶，请进来坐一坐。”边说边穿好衣服，拉开门一看，立着个铁塔似的汉子，身材虽不魁梧，可肌肉似欲涨破衣服，忙礼节性地点了下头，退了回去。 王近之跟着男子来到西餐厅里的一个小包厢中，保镖样的男子退到门口站着，里面坐着一个穿着一件黑色的毛尼大衣，头发花白但梳得十分整洁，腰板挺直的老者，笑容克板而慈祥，电视里的老干部多这个样子。王近之记得开幕式时嘉宾席上看见过。 “来了，请坐。”老者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作主给你点了份咖啡与培根，年青人嘛，需要营养，多吃点肉总不错。” 看得出老人的性格十分固执而强势，王近之顺势坐下，问道：“老先生可是西洋来的退休企业家，祖藉仙州安岭，找我有什么事？” “哦，你怎么知道的？”老先生身子往前倾了倾。 “西方的饮食习惯，中国家长式的思维，叶落归根，还有，尹姓不多见，仙州只有陈岭安岭一带才有，所以这么猜测。” “那么，你应当猜到我找你的目的了。”尹先生直盯盯地注视着王近之，似要用目光把他钉在坐椅上。“昨天，听到了你的发言，了解到你是仙州人，仙州发展需要人才，如有兴趣回仙州，请给我电话。”王近之刚欲开口，老者用手示意了下，继续接着说：“不要急着表态同意或拒绝，这两年内想通了随时给我电话。请尝尝我给你点的早餐，不知合你胃口否？” 哪有这么请人的，霸道到不让人说话，王近之三二囗吃完了，起身说：“谢谢您老的早餐，老先生事务繁忙，我先告辞了。” “希望我们会再见面，年轻人。”老者站起身来送客，语气冷冰冰的不带丝毫的感彩，眼神却如夏阳般的热切。 四十五章 当理工男遭遇文艺女 同是嘉宾，高老师可能了解些情况，下次碰到再问问，王近之回到订货会的现场。 因为昨天出彩的表现，过展位时不断有打招呼递合同的客户，向客户说明工厂产品质量优势的任务已完成，这是供销的业务，还是不插手为好，王近之想了想，把待签字的合同交给了施科长，不到半天，签到了六张订货合同与多张的意向书。 “任务已经完成，我们买些礼物，早些回厂吧。”施科长把王近之带到附近的一个大商场里，购物结束，施科长又亲切地叫道：“小王，东西给我。”然后，转向服务员说：“开个发票，就开纪念品。写梅州有机化工厂。” “不行，不行，这是我个人的，不能开到企业发票中。”王近之急得面红耳赤。施科长的脸突然由晴转阴，黑沉沉的，有如戏台上铁面无私的包公，对服务员说：“不开票，不开票了。” 王近之忽有所悟，无意中挡住别人的财路了。 回到梅州已是傍晚，这次成功多亏林夕父女通过学校的关系帮忙印刷材料，得去看望一下，表示感谢。门铃声中，开门的是林老师，看着门口的王近之，有些意外，大喊：“女儿，来客人了。”林夕围着围裙跑到门囗，手上还粘满面粉，惊?地说“你怎么没打招呼就找到这里来的？” “订货会大获成功，多亏你们帮忙，所以特来感谢一下你们父女。”不约而至，真的太冒失了，人家做晚饭的时间呀，王近之盯着林夕的围裙，突然想起。 “女儿，还不请客人进来？你就是王近之，我女儿在家里也常提起你。”林父解围道。 林夕在父亲面前常提过我？王近之心如兔蹦，忐忐忑忑中跨进大门，放下手中的礼物。 交代一下王近之与林夕的关系，王近之曾几度成为被广播的人物接受过林夕的采访，平时，隔三差五的会写一些工厂里的新鲜事之类的广播稿交林夕播报，因为工作上的关系，平时也比较谈得拢。每天中午的广播时间，王近之习惯性地会去播声室坐一坐，聊会儿，帮上些小忙。林夕是三朵厂花之一，王近之工作表现抢眼，两人文才都不错，郎才女貌加共同爱好，工会觉得有戏，曾透露过两个人是否有意发展发展，给搭个线的意思，两人虽无明确表态，王近之心中已起了涟漪，腹有诗书气自华，一个充满书卷气与活力的氧气美女，我追得到她吗？比朋友更亲近些，说闺蜜性质不同，离女朋友还差一步。王近之想进一步，但又怕破坏了这种氛围，就这么不清不楚地交往着。 “哦，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酒？女儿对你说的吧，留下来一起吃个饭。”，林老师看着王近之手上拎的礼物邀请说。进来之前王近之就有这个小心思，赶紧就坡下驴答应下来。放下两瓶酒，两盒真空包装无锡排骨与酱香鸭舌。 林老师教的是高中语文，又一样喜酒，几杯酒下去，一老一少之间有说不完的共同话题，林夕母女反而插不上话来。晚饭结束后，王近之起身道别，林老师要起身相送，林母一把按住说，“让女儿去送送他，你起什么哄？” 楼下，王近之在林夕的眼神中看到一丝期盼，呆呆的不知怎么回应，呆了几分钟，突然一拍脑袋，只记得给林老师一家带些什么，竞忘了给正主儿林夕带礼物了，瞬时，脸红得如刚才晚餐上刚煮熟的阳澄湖大闸蟹。结结巴巴地说：“你看我到杭州一次，竟空手来见你” “没什么，你不带了酒与吃的给我家里了吗？是不是理工男都是这样子的？”眼神里有些哀怨。 真是个榆木脑袋，王近之脑袋空空如也，不知道是怎么骑车回到寝室的。 四十六章 假洋鬼子 早上上班时碰到林夕。笑笑上去打了个招呼，林夕哼了一声，再也不理了，王近之心里隐隐作痛。先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吧。 与施科长吴科长一起向马厂长这里做了下汇报。同时电话客户对订货会的合同进行了确认。六分合同，王近之又收到了300块钱的开户奖金，资料的印刷费也报销了。 后面几天陆续的向客户发货，短时间内发货的厂家都是小客户，意向合同的厂家才是真正的大客户。特别是ci公司与hoicide公司。是年需求量超过300吨的中外合资大公司，拿下它们，邻苯二甲酸酯的产能与利润全有了，可客户名片上全是英文。 意向合同是酒席上给的，对方是中国人还是只讲英语的华裔？王近之忆不起来。怎么办？王近之与吴见华商量着，毕业生里，通过英语六级的有富贵山与王武柏等两人，应付一下普通的资料翻译尚可，但口语与听力嘛连他们自个交谈相互都听不懂，更不要说与外国人交流了。 有条件得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得上，更何况厂部定下一千元一个新开客户奖金的巨奖。如何突破口语交流关？先词典查好专业名词，再找学校英语老师呗。吴见华与王近之商定结果后，通过林夕父亲的关系邀到英语老师电话联系客户这个任务又落到王近之的肩上。 吃一堑长一智，王近之这次学乖了，挑了些林夕喜欢吃的零食与鲜花陪礼道歉，然后，再说请英语老师的事。林老师刚让进门还没来得及说明来意，鲜花就被从窗口抛到楼下，传来林夕委屈的声音：“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好不好，你送玫瑰花这是什么意思？”搞得紧随王近之之后进门的吴见华一脸的错?，看见身后还有其它客人，林夕嘤的一声，满脸飞红，双手捂脸，迅速跑回自个的房间里。 吴见华见状，表明了来意，女儿工厂的事，又是举手之劳，这忙必须得帮，林老师当即电话联系了教英语的杨老师，林夕才知起了误会，慢吞吞地从房间出来，给大家倒茶。电视里，正在热播着《北京人在纽约》的连续剧，女主角王姬与林夕的相貌好象哦，王近之边谈工作边偷偷也看了林夕一眼，刚好她也在瞄着王近之，王近之看到林夕眼中有一丝怒意，气还没消呢，忙转头避开。 杨老师到了工厂，根据名片提供的电话号码与对方飙起了英文。交流不到三分钟，免提的电话里传出一句话，“先生，同是中国人，我们可以用普通话交流吗？” “好的，rlee。”听到英文老师这句半洋夹土的话，吴见华、王近之与林夕一起笑出声来，林夕笑了，不再生我气了吧？王近之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对方是假洋鬼子，实际上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这事就易办了，吴见华见状接过话筒与对方交流了具体的技术与供货量等问题。 “下个月七号，我们将到贵厂进行供应商审计并商谈合作细节。”电话那头传来了激动人心的好消息。供应商审计是怎么一回事，应当与政府考察差不多的吧，马厂长召开动员大会，吩咐全厂各车间大搞卫生，清理所有死角，邻苯二甲酸酯的生产车间更是重中之重，设备与管道重新刷了一遍漆，卫生一日三查，厂区面貌有了极大改观，客户应当会满意的吧？ 四十七章 考察与审计的差别 每到紧要关头，都有政府的影子，本次供应商审计自然也不例外，街道、镇政府与县政府分别组织检查团到达现场指导，一时之间迎来送往，工厂食堂小餐厅天天贵客爆满。 客户来前的联合考察，“请各位领导给我们指示一下，有什么不满意需要继续改进的地方。”厂办罗主任谦虚地请教着。领导们继续按罗主任安排的路线参观，不时地提出些意见，“墙角有蜘蛛网还需清理一下，阴沟有脏水得冲一冲，厕所有异味，听说外商与合资企业专查车间的厕所。”街道主任边走边说。 “气氛得热烈，让客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这里、这里、这里，挂上欢迎的横幅。”工业局长手挥舞着指点。 “会议室布置得上档次，鲜花，水果提前准备。”副县长一锤定音，“需要政府出面的，政府一定会是企业坚强的后盾。”经过几次考察后，副县长作出总结性的发言：“本次企业的准备工作十分充份，比我们创建文明城镇所化的精力更大，我们相信，一定会得到合资企业的高度认可的。”临上车前，副县长回头一笑，双手食指一点马厂长，斜着身子摆出个造型说：“我看好你哦。”办公室罗主任抓拍到这个镜头，第二天，厂报的头条就是：《我看好你哦》政府考察团对工厂迎展工作十分满意，并配上副县长大人幽默的照片。 三天以后的下午二点，ci公司的客户从杭州一辆出租车来到梅州，厂办收到消息的时候，客户的车子已到厂门口。不是定好明天的吗，门外，有很多工人在吸烟，极不雅观，平日里工厂规定出了大门口可以吸烟的，可今天贵客来了，罗主任有些慌张，忙吩咐工人歇灭烟头并带客人上会客室。 马厂长与书记开会没回，接待任务临时交到了吴见华、施科长与王近之这里。礼节性的敬茶已毕，客人提出是否可先到厂里参观一下，明天再议具体事项，罗主任松了口气，政府领导对厂貌十分满意，客人谅也会是同样的感觉。陪同进入厂区，隆隆的洗桶声引起客人的注意， “这是干什么？” “洗桶，洗干净后再装我们的邻酸二苯酯产品。” “怎么洗，怎么查漏？” “用碳酸钠水溶剂清洗，铁链滚动后用清水冲到中性再烘干。” “能看一下记录吗？” 王近之从班组长手中拿了记录，几月几号收桶几只，几月几号发出几只。 “清洗的记录，查漏的记录，用了几次的记录？” 就一个回收桶嘛，哪里有这么多的记录，王近之被闹了个大红脸。“怎么查漏？”客人接着问，班组长拿了个手电向客人示范了一下，烘干后用手电向内壁照一圈，“no，no，这个不行，铁壁薄了运输时突然破了会出安全事故的。” “还有，水冲洗到中性怎么控，万一有碳酸钠留在桶中，体积电阻又降低的。”另一个客人提出。 “发出的高体积电阻的产品全部用新桶，洗出的桶是装普通等级的产品的。”吴见华忙打圆场。 “仓库有装桶记录？”客户又紧追着问。 “有，有。”产品用新桶装的，这可以肯定，王近之把客人引到产品仓库，一排新的发亮的包装桶，客户暂时感到满意。 这时，马厂长与陶书记赶到现场，客人们重回会议室，吴见华与王近之一摸额头的冷汗，不知明天他们会提出什么怪问题，得细细想一想，连夜补上这漏洞。 四十八章 他被鬼火烫伤了 第二天，第二天大家以为今天轻松了，检查的内容应当是检查卫生。结果检查员借走了车间的生产记录开始检查起来。几十年的国营厂的老底子，生产记录应当没问题吧？大家都这么想。谁知被检查员指出投料只有数量，没有原料的批号，转产品时没规定成品罐怎么请洗，属严重违规。更严重的是催化剂用代号替代，没有写具体名称，一定得补上。 他们是来偷技术的还是审计的？工厂领导面面相嘘，考虑再三，答应按他们要求整改。合同总算定下了，先发五吨货试一试，后面订单一个月后再说。 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周末的晚上，王近之邀请张吾中、富贵山、王武柏等几人到寝室里喝几盅庆庆功，放松一下精神。 “催化剂究竟是什么，客户一定要我们公开？”王武柏十分好奇。 “都编到车间的生产记录上了，叫四氯化钛，过一段时间就人人都知道了，你说，这技术怎么保密法？”王近之心中有些气忿。 “管他呢，你的五十元钱开户奖拿到了就行。”王武柏安慰道。 “拿到了，不正化成今天的菜与酒了吗？”王近之敬了大家一杯五加皮，“大家现在开始只聊风花雪月，不谈工作。对了，王武柏，厂花黄凯白变成家花了吗？” “没有，没有，手都没牵上，你与林夕走到那一步了。” “走进家门，见了父母，可只是为了公事，她父母对我不错，可得她有意才行啊。自个傻，怪不了他人。”王近之猛喝了一口酒。 正聊着呢，隔壁房间的方启明跑过来大喊：“我着火了，我身子着火了。”边喊边痛苦地乱打乱扑。大家忙起身看去，怎么回事？没看到他身上有火苗呀，没这么开玩笑的，富贵山手一抬，按着他，“来，坐下喝一杯。” 不对，头发圈曲起来了，可能真着火了，王近之从房里拿出被子，劈头盖脸地给蒙上，提了一铁桶的水泼了过去，掀开被子，发现头发烧去大半，脸上通红通红的如开水中刚捞上的河虾，大家立即用自行车送到医院急诊室后，方启明的女朋友说起事情经过：“我们两个人在寝室吃火锅，吃到中途没火了，他拿了瓶酒精加到炉中，也没看见有火，只见他又跳又叫鬼上身般地跑出去了，我还以为是开玩笑，谁知真的着火了。”说完，呜呜地哭泣起来。酒精的火是淡蓝色的，在灯光下很难看清。 “没大碍，医生说是一度烫伤，没伤到真皮，说不定出院后黑人变白人，你还赚到一个大帅哥。”王近之开玩笑劝慰。 方启明被推出急诊室了，脸上涂满了烫伤膏，”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女朋友急切地问，方启明轻声细语地回复大家，“没什么大碍，真的，一周就可以出院了，一个月不能晒太阳，出来我还是厂草一根帅哥一枚。”出医院时，王近之发现自行车不见了，真见鬼。 医生的话没有骗人，第二天去看时，脸上起了好多小水泡，更加吓人，接下来情况是一天好过一天，一周后的下午，刚好是周日，方启明在女朋友的陪伴下回寝室了，换了层皮肤，脸色很白很白，只是与发际线内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好象京剧脸谱中的小生。 “我们的宝哥哥回来了，凑份子钱每人十块，晚上大家乐呵乐呵庆祝一下！”陶瓷云跑着通知。寻找一切可能的理由聚餐，是年轻人的乐趣之一。 “多谢，没有大家及时扑救，我肯定毁容了，这客我请，菜都已经买好了，但医生说过，我暂时还不能喝酒。”方启明忙领大家到他寝室。 “好，我们就喝个一醉方休，馋死你。”王近之从寝室里拎出春节回家带的一大桶杨梅酒。 四十九章 乌龙山与山地车 工厂在乌龙山脚购了一百亩地，开始新厂区的建设。新厂区相比于老厂区距离城镇更偏壁，更荒凉，起建，总得有一套班子去管理，因为工厂会制图的很少，王近之被临时借用，参加新厂区建设的管理中，项目组的组长是生产科长罗中河。 十几公里的路，为解决交通问题，工厂决定工程队自购自行车，财务科凭发票给报销一半。山地车的样子很酷，骑着拉风，又有变速档，适合山路地型，王近之看后爱不惜手，三百七十元，这价格够买三辆普通自行车了，可工厂给报一半也合算，王近之一咬牙买下。发票拿到财务科时，严科长脸中风似的抽了抽，皱着眉在背后签上字，吩咐出纳付钱。 第二天，到达工地，其它成员统一的一百三十块钱的凤凰牌，就一辆超级豪华的山地车，王近之总算明白财务科长异样的表情了。工程组长罗中河带着一丝忌妒皮里阳秋地说道：“厂长红人，派头就是不一样。” “小兵一个，哪有罗科长在马厂长眼里这么红。” “我们老了，文凭又低，怎比得上你们大学生，明日黄花喽。” “罗科长年青时没高考，就明日黄花这四个字，就证明罗科长超级有才。”王近之捧了句。 “当然，过年三乡八村的对联都是罗科长写的呢。”工程组吕振兴从边上插了句嘴，罗科长眉飞色舞地吹起他的毛笔文，王近之随口赞了几句，气氛缓和下来，一场嘴战后，两人化敌为友。 工程繁忙，早出晚归，以前每天到广播室里坐一坐，偷眼看看林夕，现在已成不可能，上她家找她？王近之又鼓不起勇气，万一又生气了被赶出门彻底玩完了怎办？先去个电话试试水，王近之忐忑不安地拨响林夕家的电话，那头，传来林老师的声音：“小王啊，阿夕这几天伴她妈妈回老家去了，我有课去不了，你得空多上我家玩玩，我老头子欢迎你。”有希望，至少林老师赞同我们交往，王近之兴奋了起来，提了瓶酒与一些卤菜敲开林老师的门。 二杯酒下肚，林老师开始盘问王近之的父母家庭，兄弟姐妹的情况，“小王啊，我家阿夕人很娇气，前段时间感情上受了些挫折，你不要见怪，你今年几岁，几月份出生的？” “怎么会怪她呢，认识她是我的幸运，我是1968年11月13日出生的，阴历九月二十三。”王近之低着头老老实实地回答说，“阴历九月？再说一遍。”林老师有点激动，酒杯停在半空，直盯盯地看着王近之，“九月二十三啊？”王近之错谔地看着林老师。 “好巧，我女儿也是这天生日，比你小一岁。”林老师放下酒杯拍了拍王近之的双肩。王近之哄的一下，只感觉百乐齐响，满天飞花，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并且这消息是她父亲传递给我的，就是说家长赞同我与林夕交住。也许，上天注定我与林夕有缘？ 王近之不知道几时从林夕家里出来的，只记得喝到最后，林老师送他下楼，在楼梯口拉着一直在说，好好照顾我的女儿。一老一少傻笑了好一会儿，才摇摇晃晃地骑着自行车回寝室。 第二天早上，准备上班，一看，糟糕，山地车不见了，准是昨晚酒后太兴奋忘了锁，被人顺手牵羊顺走了。无可奈何，化三十元钱在旧车市场购了辆七成新的凤凰牌自行车。这下子，自行车一个样，大家都平等了，罗中河特别的开心，态度大变，一口一个小王，十分亲热。 五十章 电缆料与鞋粒子 一个月以后，临时的简易厂房中，多了一台设备，王近之看了一下，是制造塑料粒子用的螺杆挤出机。原来，工厂看到尼龙酸酯与高体积电阻的增塑剂大买，判断鞋粒子与电缆料行情肯定很不错，特别是电缆料，配方与操作工艺条件完全现成的，与增塑剂的体积电阻检测分析配方相同，没有什么大的技术难度，所以，想制造出来试一试市场情况。电缆料的配方是王近之在商业销售过程中带回来的，所以，共同参与其事。 试生产是很辛苦的，虽然有机器销售方亲自在场指导调试，可产品规格多，颜色品种多，配方虽大同小异，但转产品一个清洗不到位就把颜色带到下一批，另外一个难的地方是湿料与挤出后的塑料粒子之间有色差，电阻率易做，色泽与样品相同的难控，夜以继日的一个半月，终于，七八种不同颜色与规格的鞋粒子，十多种高电阻的电缆料粒子试生产完毕，供销科全体出动，开始进入市场试营销中。 几乎同期，放样测量等基础工作完毕，王近之在借用了整两个月后回到了技术科。 一家有好女子兮，千家来求，林夕怎么样了，不会有两个月不怎么见面，又多了什么竞争对手吧？早上，工厂的广播声如常响起，还是那个甜美而亲切的声音，虽是上班时间，技术科与广播室是同一楼的，王近之还是忍不住过去看一眼，“你回来了，正好，要一篇新厂区电缆料粒子试生产的广播稿，大才子给我写一写。“林夕有意无意地打开广播室的门，大概是怕引起别人的什么误会，聊天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大方得体。 ”下班后，我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镇里新开的咖啡店很不错的。“王近之展开攻势。 ”很不错，你已陪谁去喝过？喝咖啡睡不着，不去，我得回家陪父母。”林夕拒绝道。 “只是听说而已，那我可以到你家里陪你父亲下盘棋吗？” “这是你们的事，又不是找我，你看着办。”林夕的语气中听不出生气还是高兴。 林夕家里，林夕的父母对王近之很好，特别是父亲，下棋看电视谈文学说人生聊新闻等等，可林夕大部分时间都躲在自个的房间中，只偶尔出来倒杯水，陪着看几分钟电视，出门了，陪着父亲送到门口，从不单独送下楼，林老师邀请说：“小王，下次有空再来家陪老头子下棋啊。”林夕也从没提出拒绝。王近之感觉幸福就如地平线，始终都在眼前但又遥不可及。 一个月下来，鞋粒子一公斤也没销出去。温岭路桥义乌等地的鞋厂自配的一次性成型，不经过制成鞋粒子的过程。上海杭州的鞋底加工厂要有机厂提供检测方法，已经聚合的材料，聚合度、不同温度下的硬度、折叠寿命等等，与常规的化工产品指标完全不同，真的是隔行如隔山。 电缆料的试销结果尚可，几家小的电线厂答应要货，可大厂却提出一大堆的关于电缆料粒子二次成型电阻率与环境温度对产品有什么影响等等专业技术问题，销售员两眼一摸黑。“让你们厂的小王过来给我们作个说明。”杭州瑞丽丝电缆厂直接点名，没办法，谁叫王近之订货会的发言在各电线厂留下的影像太深刻了呢。 五十一章 曲线比直线更短 “听说你昨晚又去林夕家里见她父母了，什么时候可以分喜糖？”董主任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王近之。虽然这一个月来林夕对王近之的态度没什么大的改变，但厂里与朋友圈的认知却变了，其它追求者知难而退，离牵手成功近了一大步，王近之心情大好，得到瑞丽丝公司邀请后，在林夕家里，“明天我要到杭州出差三天，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王近之笑嘻嘻地问林夕。“林老师呢。” “杭州有什么好酒与特色下酒菜我给带些过来，我们俩喝几盅。”林老师毫不客气。 “替我带一块布料吧，黄色的，绒尼材质的，加衬里的布，你们男人不会挑，我把商铺名与尺寸写给你。”林夕终于开了金口，王近之脸庞贴近林夕的脸，发丝碰到皮肤痒痒的，一直痒到心里的感觉。如珍藏定情信物一般把纸折叠好，回到寝室后重抄二份，原件珍而重之地夹到书中。 到达杭州了，瑞丽丝电缆厂提出的问题不仅仅是体积电阻的质量指标，更多关联的是天气变化时可能引起的电缆老化、变硬、变色等等一系列的问题，王近之只根据如何做好体积电阻向客户偷师了几个配方，说明产品质量难度不是一般的大，特别是自然环境下的老化速度，以有机厂目前的分析条件，根本做不了。当然，临安等地的电缆厂也不可能有仪器进行测定的，王近之细细回顾了一下各电缆厂分析室大概的仪器配置，心中略宽慰了些，大家都不曾测，靠的就是如何凭理论功底来进行解读。 到新华书店购了一本电线制造方面的新书后，坐公交到达青春路找到林夕指定的商铺购买布料，晕，林夕只说黄颜色的，没看到实物，可黄色的种类有这么多，鹅黄，嫩黄，桔黄，土黄等等，那个时代手机还没出现，电话里也说不清楚呀，王近之傻眼了，就鹅黄吧，显得沉稳性，都说男人永远三十二，女人永远二十三，售货员说鹅黄适合二十三四的女性。折好，打包好后放到旅行包的最中间，反复按了几下，心里踏实了许多，林夕交代的任务完成了。 入住酒店后，另时抱佛脚恶补电缆料性质的知识。诚心自可得佛佑，恶补了五小时左右，临睡时，王近之心里踏实了许多。 早上与刘纯蓝一起，公交到达对方厂家还有一公里左右，下车转乘出租车到达瑞丽丝电缆厂办公楼前停下，这叫派头，供销员自高身份最常见的一招。 “你叫钱逢越？”刘纯蓝带着进入他们技术副厂长的办公室，王近之一眼就认出对方是高三届的校友加围棋棋友，在浙工大学生学生会任职时相处了近一年的时间。浙江大毕业生多分配到各厂矿，既然是校友，一切都顺理成章了。钱厂长叫了分析室与技术部的相关人员，“这是我浙江大时的学弟，读书时就是精细化工班的班长加校学生会干部，高才生，今天，请他给我们上一上课。” 定下的基调是上课而不是接受质量的质询，这就易办了。王近之略微讲了些昨天现学的电缆料知识，接着就是研发过程中如何克服体积电阻等的趣事，引起大家极大的兴趣。 中国式销售的事情，没有人情与一杯酒搞不定的，再搞不定就二杯酒，中午学兄请客，晚上学弟回请，合同成为关在铁笼中的老虎，再也跑不到竞争对手那里去。 五十二章 音乐细胞与音乐细菌 得学兄的帮助，又一次漂亮地完成了工厂业务，王近之志得意满，坐车回厂的路上，嗓门都提高了好几分贝。 到厂后去广播室跟林夕打了个招呼，急忙赶到厂长室开会。由杭州反馈的信息，我们厂的分析指标设定肯定是有问题的，需要添置一些新的检测仪器，一次两次可以靠面子，时间长了肯定不行。一来二去的，当商量确定后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赶到林夕的家里，是林夕开的门，王近之厚着脸皮说：”任务完成了，是不是可以奖励一下，请我吃晚饭？”边说边把布料递了过去。另外递给林老师两瓶剑南春与真空包装的东坡肉，凤尾鱼罐头及路上买的几个卤菜。“小王破费了，家里菜早备够了。”林老师边接过酒边把王近之往里边让。早备够了？王近之心里一阵激动，原来林夕并不完全象她表现的这么冷，跟家里说过我会来，才多备了几个菜。 这是一年中吃的最开心的一餐饭，可以看到林夕言笑盈盈的样子，林老师与林师母围坐在一起，笑咪咪地听着王近之讲如何销售的事，相互聊着家常，家的感觉油然而生。 告辞时，破天荒的林夕亲自送到楼下，四手相握说，“我看到你夹在衣料里的口红了。”说罢低下了头，害羞的样子好动人，王近之痴了，脸与脸极轻地碰了碰，林夕突然推开王近之，“你走吧，我们再见。”然后快速跑回楼上。 从这以后，王近之约她，林夕偶然也会答应单独相处一会儿，仅局限在学校操场手牵着走几圈，没有进一步的肢体接触。终于，有一天，林夕对王近之说：“我有个朋友咖啡厅开业了，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先说好了，你只是我普通的朋友。”普通朋友就普通朋友吧，至少，我现在开始进入她的朋友圈了，王近之连忙点头。 送什么礼物呢？与咖啡厅老板根本不熟，开业就图个热闹，帖上也说了免礼，一起送个花蓝林夕又极力拒绝，王近之绞尽脑汁，想了一想，有了，他的点歌节目单，′我应景给改个歌词吧，这我在行。 雨过天晴的彩虹 阳光明媚时却看不见 春雨绵绵花正红 幸福随水流去无影踪 世事谁具通天眼 缘生缘灭变幻无影踪 祸福相生情如水 我的心事有谁能读懂 天上星星化着地下陨石 万丈光耀已是熄灭火山 往日情缘不再 梦里没了幻想 叫我今后怎么办 天上星星化着地下陨石 万丈光耀已是熄灭火山 爱情总是这样 真心燃烧一场 落得情与尘飞扬 王近之从来五音不全的，这个场合居然有胆量唱歌，还是一首自个改词的歌，林夕转过身来，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说，“好小子，连我也瞒着。”这个场合上，虽然灯光暗谈，可肯定有很多人看着，老板与老板娘过来打招呼说，“林夕，这位是你的男朋友吧，好有才哦。” “不是，不是，我们只是好朋友。”林夕红着脸回答。 “只是好朋友吗？那么，我敬你与你的好朋友一杯。”老板娘握着林夕的手笑意味深长地说，“嗯，是好朋友，欢迎你带你的好朋友多来坐坐，给我们改改歌。” 咖啡厅里出来，到达林夕家的楼下，林夕恶狠狠地盯着王近之说：“为什么你刚才不否定？” “否定我是你的朋友吗？”王近之抓着后脑勺不解地问，“不是朋友我们又是什么呢？” “你还说。”林夕推了一把王近之，急急地跑到楼上，碰地一下关上门，王近之追上去在门外站了好久好久，没有回音。 五十三章 试水汽车密封条 临时厂房里又增加了几台机器，分厂开工了，有句话叫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分厂只有一个车间，可管理机构照搬总厂，生产、分析、机修、电工、财务、后勤、供销等等，一下子人员就是五十多个，鞋粒子打不开市场，就依靠电缆料粒子这么几个客户，一年几百吨的订货量，冲其量产值也超不′过三百万，无法维护工厂的正常运转的，财务反复测算，以百分之三十毛利率计，盈亏点的产值得五百二十万，企业扩产的目的就是为了创利，亏本可不是闹着玩的。 还有什么产品可以利用现有的设备生产的？马厂长到技术科找吴科长商议。“我们家乡的汽车密封条也是用塑料或橡胶挤出的。”王近之提出建议，“好，那么给你一周时间，回家考察一下，回来后写一份技术调查报告。”马厂长一听，一锤定音。 公费回家，天上掉馅饼了，王近之与林夕道了个别，搭运工厂货去温岭的运输车回仙居。车子没装满，还要运些私货，当车子到诸葛村停下时，边上轿车里下来一个人，从背后一把抱住王近之说，你猜我是谁，这还用猜？到诸葛村了只有诸葛进禄呗，只半年多的时间，都已购私家车了。 “老哥，辞职一起干吧，你来给我们负责技术，肯定会超过有机厂的，工资后面加个零。” 道德不允许，加工作顺心，与林夕的关系刚有些进展，王近之怎么可能选择辞职，当然一口回绝了。 “我刚好回温岭，顺路送你回仙居，叙叙旧。”诸葛进禄边说边拎起王近之的包。路上了解到诸葛进禄的增塑剂厂正式开工四个多月了，因为温岭路桥一带鞋业、玩具、脸盆等等塑料制品制造业发达，增塑剂生意火爆，客户预付款提货，四个月已有一百多万的利润。 到家了，母亲的第一句话就是“找到女朋友了吗，什么时候带来给亲戚们见一见。” “没有，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王近之最怕的就是这话题。 “你电话里不是说认识一个播音的女孩，一定得漂亮吧，照片给妈妈看一下。” “还没结果呢，不知后来发展会怎么样。” “过年带过来看一看。”一向沉默寡言的父亲插了一句话。 “妈妈，我饿了。”王近之转移了话题，妈妈忙开心地去张罗饭菜去了。 王近之的有个同学是开模具厂的。仙居很多塑料与橡胶密封条的模具都有他们的厂里面出去的，半天时间，不同型号的图片，实物，模具等等都收集完毕，销售价等也有了初步的了解。 走亲访友一圈后，王近之回到有机厂，讨论会中，吴见华科长发现：“怎么模具与产品的尺寸不符合的，总是产品大于模具，这是怎么回事，小王，你解释一下。 “密封条用的是发泡塑料或软塑料，在机器中有较大压力，挤出后呈常压，就膨胀了，产生一定的变型，每个产品膨胀曲率不同，只有经验丰富又了解挤出机性能的模具人员才有能力开出符合生产要求的模具。”王近之给大家分析道，“汽车上每个不同的部位结构不同，不同汽车生产厂型号不同，产品各不相同，只有先拿到订单型号，才能组织生产，这个与电缆料销售模式完全不同。” 这个以有机厂现在的销售关系及机修开模实力都不匹配，厂部讨论结果，项目中止。 五十四章 毕业周年同学会 西瓜滚圆桔子红，转眼间已是晚秋，到了大学同学毕业时约好的一周年同学会时间了，杭州本地的同学早在工大校院边上订了房间。 因为路近，王近之与同在建德的陈颕木、吕丹槐夫妻第一批到达，女书记郭瘦风人如其名，瘦得风一吹就倒的样子，不知是因工作辛苦还是减肥成功。谈起工作情况，在娃哈哈集团质检科，具体干什么的呢？王近之有些好奇，“每天对着显微镜数样品中有几个大肠杆菌。”郭瘦风一指自个的两只眼睛说：“左右眼都一张一闭一大一小了。”细看还真有点儿，显微镜都单眼观察的，习惯影响了容貌。 “老公陈为萌呢，为什么没与你一起来秀一下恩爱？”班上有三对同学修成正果，在校时，他们是最喜互撒狗粮的一对，毕业晚会上，郭瘦风很疯狂地给老公涂上红口与胭脂，惊呆全班。 另一任班长姚于亮改行成为炒股的操盘手，已经成为小富翁了，晚饭自然得他请客。没有手机的年代，不知道将到多少人，在宾馆大厅向服务员留了言后，就在宾馆餐厅订了一桌十二座的，开始入座时共八个同学，韩尘、李星爷、叶干也三人已改行当老师。“学霸炒股票，学渣当老师，可怜了中国的实业与中国的下一代喽。”王近之拖长了声音夸张地说。 热菜还没开始，又来了宁波地区的王压心、姜可辣、王曰云与张绒夫妇，“服务员，给我加四套餐具。”话声刚落，又来了附近的三个同学，“挤一挤，大家一桌热闹些，服务员，再加三把凳子三套餐具。”十二人桌坐了十五人，服务员抛了个白眼。 晚上七点多钟，酒没过一巡，金华地区的卢贵贫、申屠有财、王井动、徐踩虹、吕四江等也相约而至，一桌实在坐不下了，开成了两桌。 王近之、王压心、王井动、王曰云等四大天王自然地坐成一桌，这四大天王与刘德华等四大天王截然不同，纯萃的因为一班中刚好有四个姓王的，五声不全四肢僵硬是最大的特色，赶鸭子上架哄猪上墙，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每有同学聚会，必有同学起哄，四大天王来一个，四大天王来一个。来就来呗，都是同学谁怕谁，一曲毕业时的上海滩再次重演，虽然荒腔走调，可四人装酷的造型一摆，英雄气概绝不亚于周润发，气氛开始热闹起来。 时不时地有同学加入，服务员，加餐具，加凳的声音多次响起，九点钟，服务员过来催促：“先生，我们的厨师都下班了，还需要什么服务？” “哦，就是说没菜了，那去小店里给我们买些花生米兰花豆卤鸡翅等下酒的小吃，每桌再来两箱红酒两箱啤酒。”姚于亮拿出三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本想委婉地拒客打烊的，服务员尬笑着去拿酒。十点钟，台州的老猫史伪龙、蒋扇掌、陈达令、杨作法等也加入酒席，全班同学来了七七八八。 第二天醒来时已是中午，部分同学还醉酒中起不来，原计划龙井村喝茶聊天的，时间太赶已来不及。胃不好受，王近之提议下，中饭每人喝了碗稀饭，下午校园里转了转怀一怀旧，分组拜访了一下毕业设计时的导师。 晚上，师生一起继续开喝，有高、蒋、刘、王等老师在，同学们收敛了很多，交谈中，王近之统计了一下，三十四个同学，搞与化工专业有关的人员十八名，转行的十五人，还有一名同学玩失踪了，谁也联系不上。 五十五章 林夕病了 回到房间，已是晚上十一点，王近之刚想洗洗睡觉，电话铃响起，是顶头上司吴见华打来的，叫查一下柠檬酸酯的合成工艺，工厂打听到医用手套等行业用这作增塑剂的。在高老师的帮助下，在工大图书馆里呆了一整天，资料收集完毕，同学会上得知同班同学应虹虹的老公刚好是图书馆的电脑部主管，假公济私了一回，上百页的复印费全免了。向高老师道别时，一个现在丽水纳斯工作的学兄也因技术问题向高老师请教。 “你在建德梅州？我有个同学正好在做轻质碳酸钙，质量不稳定，你帮我指导一下。”学兄刘正礼给了王近之一个地址。 冷空气南下，天气突然转冷，秋雨霏霏，不知怎么回事，王近之的心情也如天气般变得忧郁起来，第二天一大早，坐五点的早班车回梅州。因为本次复印免费，资料的完整程度远超前几次，向吴见华作了汇报后，急怱怱地敲播音室的门，没有回答，问了林夕的闺蜜王凯白，得知早上厂里播音也没开，林夕不会有什么事吧，王近之借口早上太早起来赶车，需补个觉，骑车来到林夕家中。 门铃响了好久，没有回应，林师母退休在家，没道理啊，王近之继续按着，又好一会儿，门打开了，林夕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妆也没化，显然是病了。进门后一问之下，父母走亲戚没回，昨晚吃坏东西加上天气突变受寒，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饿了两餐了，这怎么行？想先倒杯热水，热水瓶也空了，王近之赶忙高压锅煮上稀饭，打好开水。 稀饭盛好了，林夕挣扎着起来不要自己吃，可身体绵软无力，最后，只能半靠在床上，由着王近之一口一口地吹凉后喂着吃。世界凝固，岁月静好，王近之眼盯着林夕，有些痴了。 “有什么好看的，现在的我病容满脸。”林夕有气天力的说：“对了，我先去买药买菜，等我半小时就回来。”王近之手忙足乱中穿错了鞋子。 回来再次见到林夕，已梳好头化了淡妆，看起来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可实际上身体还是娇软无力。她在乎在我面前的形象，王近之心中一阵狂喜。照顾林夕服好药，开着电热灯，看着林夕围着薄被子在面前，楚楚可人的样子，相对坐着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感觉理想中想要的生活就是这样。 药力起了作用，林夕昏昏欲睡，王近之扶到床边让她睡下，在厨房间轻手轻脚地开始做菜。体力虚弱的病人煮得要软菜要素，王近之用菜刀细细地切着，每一刀都饱含着浓浓的情意，边做边向往着将来。简简单单的三个小菜足足化了近二个小时的时间。 “好了吗，我饿坏了。”王近之吓了一跳，林夕悄悄地起床俏生生地站在身后，转过身来，鼻子碰到了林夕的额头，心碰碰地直跳。吃了药睡了一觉后，林夕的精神大见好转。 王近之从林夕眉角间的变化中看出，林夕的心态起了微妙的变化，有些话想说又不敢说，有些情想表又不敢表，王近之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打算开口。 咚！咚！咚！响起了敲门声，王近之收敛起激荡的心情，打开门一看，是王凯白与王武柏，因为王凯白关心闺蜜，特意过来看一看。你就不能晚点来吗？那怕晚十分钟也行，王近之悔断肠子。多好的一次表白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没打扰你们小两口谈情说爱吧？”王凯白没心没肺地来了一句，“谁谈情说爱了，说的是你们自己吧，我们只是好朋友。”林夕又恢复了广播室中那幅冷若冰霜的脸。 五十六章 轻质碳酸钙奇迹 学兄相托，肯定得去看一看。轻质碳酸钙的形状根据碳酸钙晶粒形状的不同，可分为纺锤形、立方形、针形、链形、球形、片形和四角柱形碳酸钙，这些不同晶形的碳酸钙可由控制反应条件制得。学兄所要的轻质碳酸钙为球形产物，牙膏里的最常见的填充料之一。 根据学兄提供的地址，王近之到达厂区一看，惊呆了，田野中间，留下一块几亩地大小的空地，地里，搭了一排的铁锅与一排的一大排的陶缸，几个农民工用木棍与铁铲在忙碌地搅着与铲着，整个工场热气腾腾的。这样的作坊居然能生产出满足世界大公司质量要求的球状碳酸钙产品？ 见到厂长了，也姓刘，是学兄的高中同学加远房的堂兄弟，因为听说堂兄弟的厂里需要轻质碳酸钙，有一点高中化工知识的他一想，这不就是优质的熟石炭嘛，生石炭里一通二氧化碳，烧干即成，想到这里说干就干，挑选优质生石炭，烟道气一滤一通一烧干，样品送到堂兄厂里一测，指标全部合格，就这么开始干开了。再后来，堂兄帮忙下，把样品寄给有合作关系的外商，居说是什么世界五百强的叫什么洁的企业，检测也合格，所以扩产了，可不知怎么回事，以前的货全部合格的，扩产后被退货了好几批说晶状不合格，晶状看不见又摸不着，他也不知什么原因，厂长介绍说。 王近之呆呆地立在那里，看着这简陋无比的设备，资料里介绍，一个回转炉起码得几百万，用几千块钱的投资，没任何检测工具，一本ph值试纸就能生产出满足世界顶级企业需要的产品？ 因为产品给外资企业，价格高量又大，所以原料石炭是严格把关，怕带入杂质过滤也特仔细，ph值调得也仔细，再也想不到其它影响质量的原因了。厂长接着反复地说了其中的操作细节。 没有关键指标晶状的分析方法就开始生产，这简直是盲人骑瞎马嘛，不跌倒才怪，晶型检测得光衍射仪，起码几十万，这厂总投资除了地皮最贵的就是铁锅了，加起来不上万，怎有可能投资？ 只有从工艺条件考虑给些建议，对学兄有个交代即可。王近之想了想建议说：“可能是扩产后赶产品每锅加料太多，另外，铁锅传热不好，又可能生锈，用不锈钢锅传热就均匀了，要不你换锅少加料定时间做几批再试试？” 自从那次病好后，林夕的态度好了许多，下班后不再拒绝王近之送她回家，晚上偶尔也会接受邀请一起看个电影吃个霄夜什么的，霄夜里，林夕最喜欢吃的就是又辣又鲜美爆炒田鸡了。 抓田鸡我在行，王近之想了想，购了一个三节电池的手电，一个尼龙网，深夜，送林夕回家后，经过一片田野，蛙鸣阵阵，有低沉而间隔时间较长的咕咕声的，必是大田鸡，只要手电光照到它的双眼，必呆着不跑，手拾到网中即可。于是，林夕家的餐桌上常增加一道炒田鸡的菜。 大约两周后的傍晚，刚准备送林夕回家，厂门口中，被刘老板挡住了，告诉说连续寄出二十个样品，客户反馈全部合格，然后递上一大袋的螃蟹表示感谢。这个傻瓜老板呀，什么场合，居然当面送礼，这不告诉人家王近之接私活吗？连忙拉着他走到一边去。有些爆发户对人情世故完全不懂，就因胆大而发财，说不定他还会当作下班员工的面来一翻感激涕零的话，那就糟了。一问之下，早半小时就来了，在大门口逢人就夸王近之水平多高为人多好，使他的企业绝处逢生。“这有什么不对吗，你对我厂里帮助这么大，我得知恩图报。”刘老板一脸的困惑。 五十七章 新实验楼改造 真是人生不幸，好心帮忙却遇到这么个主儿，昨天种田郎，今日大富翁，心态还留在纯朴的村民阶段，怎么个解释都一句话，你又没拿厂里技术给他，他必得知恩图报，最后，还来一句，货发出后会再来报答你的。王近之眼里出现这么个场景，一村民沿街一路地叫着感谢清官大老爷替我洗刷冤屈，然后，清官大老爷被上官以扇动民心，沽名钓誉而下狱了。说不定几周后会拿现金到厂门口逢人就说，表示感激呢，王近之想想都怕，得最快时间内解决这事。 急急送林夕到楼下后骑快车到吴见华科长的家里解释，事已传遍全厂。“没什么大关系，老师与校友帮了这么多忙，总得帮回一次，以后注意些，找到厂门口逢人就说，这个影响就很不好了，我已在马厂长面前担保，以你王近之的人品，绝不会泄露工厂技术。”听到吴见华的这句话，王近之略放心了些。 企业面临着来自私企的竞争，对成本、技术及产品提出了越来越高的要求，现在的实验室只简单的两间平房，绝对无法满足企业发展的需要，得对实验室进行改造与扩建，医疗室搬到办公楼，平房推倒升楼房，经过讨论决定，设计任务落到了王近之的肩上，没办法，谁让他是技术科唯一会画图的呢。 三脚猫硬充四脚的老虎，王近之开始设计。跨度四米二，每层房高三米二，二层结构，顶上尾气吸收，室内铁架台加瓷砖贴面的操作台，边上一排通风柜，记意中学校的实验室就这个样子，具体尺寸与其它要求就不清楚了。 厂内档案室里有办公楼的图纸作参考，结构上略作修改，实验室、办公室、分析室、资料室、设计室等功能区作了划分，实验室房屋的框架图很快就出来了并经过了讨论通过。预算却无能为力了，谁知道水泥多少钢筋几分，砖头什么价粉刷多少一平方？厂内又没有专门的土建设计人员。找设计室核价，这工程根本不起眼，正规设计起步价比造价更高。 怎么办？难倒王近之了，一想，新厂区的工程还在进行中，按建筑面积套，建筑任务也包给他们不就得了。与建筑队的头儿一商量，对方提出预算书他们出，造价以新厂区九折结算，一个条件，不开正式发票。这超出一个科员的权限范围了，王近之忙向吴见华作了汇报。“小的土建工程本来就是作厂房维修费用审核的，三百平方的建筑不超过十万元钱，可以答应。”吴科长请示了马厂长后回复。 风机与通风柜等结构王近之带着机修车间董主任到学校出差了一次，实地拍照并现量尺寸。“不就几个风机吗，这个我给你搞定。”董主任打了包票。那个年代的实验室尾气在楼顶直排的，没以后的尾气吸收概念，结构相对简单。 二十天后，图纸、设计方案、预算书全部出来并讨论通过，旧房被拆除，地面开始放样。老国营厂的底子，一层楼的地基，经实测完全能达到二层楼的承重，又可给工程实施节约一个月的时间。 实验楼春节前可以搭好框架并封顶，过完年开始内部装修，听到工程队给出的这个时间，吴见华与王近之都十分开心，可没考虑到，土建一直属于生产科管理，我们动了人家的蛋糕了。 五十八章 同日缘 意外地收到林老师的电话：“小王，今天是阿夕的生日，记得你的生日也是同一天，一个人在外闯也不容易的，一起吃个饭吧。”王近之开心得如飞上云端，中午休息时骑车偷偷地订了个蛋糕，买了盒林夕常用牌子的化装品。 下班了，王近之唯恐人家发现，拿了个黑色的塑料袋装上蛋糕与酒，街上又添了几个卤菜，从后门进到校院，自个也不自禁地暗暗感到可笑，过生日又不是偷情，为什么这样怕人发现？ 因去街上担搁了些时间，进门时菜已上桌，没有客人，就林爸爸林妈妈与林夕三人，菜也是家常菜，多了个全鸡。“今天女儿与小王生日，可以喝一杯吧？”林爸爸好酒但怕老婆，生日成了喝酒最好的借口，劝酒声中，王近之偷眼瞧了瞧林夕，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时不时地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不知在想着什么开心事儿。 “生日面来喽。”林妈妈从厨房出来，吆喝了一声。发现了王近之看林夕的眼神，打趣道：“哦哟，在家里还要这么偷偷地瞄着，大男人比小姑娘还害羞。”闹了王近之一个大红脸，连忙把生日面分盛到各人的饭碗中，“女儿生日妈妈最辛苦，来，来，来，妈妈先吃。”王近之转移话题。“大家一起吃面，祝林夕也祝我自己生日快乐。” 林夕还是一言不发，只是微笑着夹起面条，一根一根慢慢地吃着。 “一起敬一下妈妈与爸爸吧，因为有父母才有我们的生命。”王近之给林夕加了一小杯的红酒。 “谁是你爸爸妈妈。”林夕踩了一下脚，又重重地拧了一把，声如蚊叫地对王近之耳语了一句，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酒杯。一杯酒下去后，脸更红了，红似深秋成熟后挂果枝头的柿子。 王近之看了一眼，呼吸急促，心跳加剧，连续深吸了几口气，情绪才平复了一些。 同月同日生，这是上苍恩赐给我们的缘份吧，王近之与林夕一家喝着小酒，聊着闲天，心理上产生了一种极强的依恋。让人心动的是情人，让人心有所归而平静的是爱人，上天待我不薄。 可以上蛋糕了，“该点几根蜡烛，二十三还是二十四？”王近之微笑着看着林夕，“你说呢？”林夕抬起头来，眼如晨星。“二十三吧，你是正主，我在手上另点一根拿着。“王近之笑嘻嘻地说，”另一个难题，许愿后谁吹？” “不许你许愿。”林夕看着一脸坏笑的王近之，脸又红了。烛光中，林夕双目微闭，脸色神圣，樱口念念有词，她许的愿是什么，与我有关吗？王近之感觉与林夕极近又极远。 两人下楼在操场逛着，王近之一手搂着林夕的腰，一手指着繁星点点的银河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牛郎偷了织女的衣裳，逼得织女不得不嫁给他，虽然婚后对她很好，可这一招活脱脱的就是小流氓逼婚计，天帝女儿嫁流氓，谁愿意呀，结婚有孩子后也不叫土地带个信，所以，王母娘娘才派兵抓女儿回去，我可比牛郎强多了。” 林夕扑哧一笑，抬头盯着王近之。王近之心中一动，低下头来想吻她一下，林夕一伸手半笑半拒地说：“这你不也成为牛郎一样的小流氓了吗？”王近之轻轻地吻了吻林夕的额头，林夕一甩长发说：“夜深了，你该回去了。”边说边走到车棚里。 “路上再一起走会儿嘛。”王近之边推车边请求道。 林夕扭头向校门外的小路上跑去。没往家里走就是答应陪我了，王近之一阵欣喜，忙推自行车追赶。校门口的小路上，赶上了林夕，只见林夕轻轻地娇喘，吐气若兰，脸如涂脂，王近之拉着她的手，就这么四目对祝着。。。。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阵的怒喊声，一阵急促的脚步奔向这里，怎么回事？ 五十九章 英雄救丑 王近之把自行车往林夕面前一挡，看了一下前方，是几十个青年在打群架，一个个手里还拿着铁棍与短刀，其中一帮打输了拼了命地往前跑，另一帮在后急追。无巧不巧的，一个满身血污的青年跑到小路上，脚一滑就倒在自行车前，打架的两帮人沿主道路跑过去，一会儿就不见影子。 “救我。”年青人手拉着自行车轮的钢丝不放，声音微弱地呼救道。灯光昏暗，王近之看了一下，衣服上全是血，也搞不清伤在那里。救人要紧，王近之一把背起这青年，说了句，“我送他去医院，你先回家去。”立即往医院跑去，林夕忙推起自行车跟上。好在医院不远，只四五百米路，不用十分钟就送到急诊室了。灯光下仔细看了看这青年，一口的暴牙，大头，马脸，身材却矮小瘦弱，与头颅不成比例，肚子、手臂与后背各被剁了一刀，血湿透衣裤，睁着双眼，眼神飘忽游离，拖着两条鼻涕，手臂上纹着条毒蛇，看着该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谁是病人家属？先交五百押金。”护士叫喊着，受伤的一听，忙闭上眼假装昏迷。 “我不是他家属，是路人，看到他受伤，所以送他到医院。” “医院有规定，不付钱不救，你们送来的，就得你们垫付。” “还讲理不？救死扶伤还错了？先报警吧。”王近之斜眼一看，伤员偷偷地睁眼看着，发现王近之盯着他，连忙闭眼，王近之多少懂得点医学常识，知道他只是外伤失血过多，到医院已无大碍，见到这情况，气不打一处来，好心救人，还赖上我了，恶人还得恶人磨，两个巴掌下去，伤者大喊大叫。“他醒了，你们问他要医药费去。”王近之气哄哄地用手一指伤者。 警察来了，问口供，做笔录，这么一折腾，出派出所已是深夜一点多钟。外面围着一圈看热闹的，有几个还面熟，不知谁通知了林夕的父母，还以为女儿出了什么事，急急地赶了过来。 一出派出所，林夕委屈地哭了：“你呈你的英雄，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这么多拿砍刀的在追，你把他送医院，人家以为你是他的同伙，万一给你一砍刀怎办？他们什么事做不出来，你以为你是谁，警察做的事你大包大揽地干什么？再说，你救的是什么人，一个白眼狼，不是警察来得早，我们还得替他付医药费。” “是、是、是我的错，当时我慌了，只想着救人。” “只想着救人，想过我的安危没有，他是什么人？一个小混混。一个小混混在你心中都比我重，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王近之走过去，想拉着林夕的手好好安慰安慰，林夕一甩手靠到父母怀里说：“爸、妈我们走，我们家再也不欢迎他。”王近之还想再过去，林老师挡住说：“让我女儿冷静冷静，你先回去吧。” 好心不得好报，救人救丢即将到手的女朋友，本来嘛，两人同月同日的生日，多好的表白机会呀，王近之垂头丧气，“可我救人难道救错了？当时的环境，当时的情况，不出手，说不准就一条人命，我当时又无法判断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后，类似的事情发生，我会作什么样的选择？” 如果再次发生类似的事，我极大的可能还会这么做。王近之得出结论，父亲与外公都是医生，王近之虽没从医，可医者父母心，从小接受的就是这教育，深入骨髓。 六十章 一周二进宫 王近之与林夕分手了，第二天早上，消息就传遍全厂，他们还为了这事深夜闹到派出所，我还看到王近之混身鲜血。小道消息添油加醋后变成多个版本流传着。血是背伤者时沾上的，可这事又能向谁解释呢，一解释结果肯定是越描越黑，林夕不理王近之，在广播室门口给他吃了个闭门羹，这是人所共见的事实。 让林夕静一静，自个也静一静吧，说实在的，连吻都没吻过，确实不能算是男女朋友，前面纷传的两人好上了与现在纷传的两人分手了，只是由一个谣言走向另一个谣言而已，王近之有点心灰意冷。 刚好，供销科有个柏木油的技术说明业务，需要技术人员走一遭。柏木油是贵州地区用柏树根提练的一种香料油，成份很杂，是个混和物，气相共有二十多个峰，哪个峰在调香中起什么作用，绝大部分供销人员都说不清楚。上海某外贸公司要求我厂带样品与他们对接。 大上海不同于小城市，规矩多，出门前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份证、名片、钱包、介绍信、安全证明、联系电话、样品、图谱全部都带齐了。 先汽车到杭州再转车至上海，过了安检，王近之发现，怎么今天去上海的候车处与以往不一样，得二次安检？嘀、嘀、嘀，安检仪响了起来，安检员开包查出柏木油一样品看了看，一个铁路公安走了过来：“同志，配合一下，到车站派出所去喝杯咖啡。” “得赶车，不用这么客气。”话音刚落，想起香港警匪片中，所谓喝咖啡就是有犯罪嫌疑，配合调查的意思，心中一惊。 车站派出所内，警察拿出装在一支支密封试管内的柏木油问，“这是什么，带上车有什么企图？” 什么企图？企业会议上客户需要的样品。王近之忙从包里拿出介绍信，安全证明。 警察打开其中的一瓶，嗅了一会，“你说是香料，可嗅着为什么是臭的？” “浓度太高时鼻子不习惯，都会感到臭。”王近之据理力争。 “上海有重要的国际会议，安全证明的真实性存在疑问，请谅解。” 警察用筷子醮了一下柏木油，打火机一点，劈哩叭啦地一阵火焰，结论：私带易燃危险品，危害公共安全！ 通常情况下，不超过二十毫升的小包装物件安检基本不查的，刚好有国际会议，被捉典型了。胸前挂着嫌疑犯的牌子，拍照，警察高高在上，王近之低头在下，如电影中的犯罪状，一个记者还拍了录像现场播报，“现在，做一个普法宣传，火车上不超过二十毫升的小包装可燃物品能不能带呢？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方便旅客，铁道部出台规定，指甲油等化妆品不超过二十毫升可以带上火车，本来，为方便旅客的便民措施，结果被某些企业误解或钻了空子，图方便带可燃物样品上火车，公共安全无小事。”话筒一转，提给王近之，这位同志，有什么感想？” 老丢脸了，还好不是在家乡，周围没有一个熟人。一抬头，大屏幕上放着那狼狈相，本来就因心情不好才出差的，火气嗖嗖嗖地窜了上来，王近之拿起话筒，声音宏亮地开始检讨：“我把易燃品带上火车，这是严重的危害公共安全的行为，我深感自己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语录，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一定从思想根源上重视它，把危险消灭在萌芽状态。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为了牢记这个教训，我宣布：绝食一天，以惩后效。” 鼓掌，热烈的掌声。反面教材声如洪钟，表现得如英雄人物，这下轮到记者蒙了，警察也笑出声来。 六十一章 上海节奏 警察笑了笑把柏木油还给王近之说：“退票后坐汽车去上海吧，汽车不查。”什么逻辑，易燃品到汽车上性质就变了，变成安全品了？王近之摇摇头，接过背包。 外贸公司在江干区，车间下车改乘了三次公交后才到达，上海万源国际贸易有限公司，好大气的名字，王近之的心中以为肯定是一个十分气派的大公司，根据给的地址找啊找，总算找到了，是一栋写字楼十楼租了三个房间，七八个工作人员。会客室加会议室一间，办公室两间，典型的鸽子笼嘛，没我这个科员工作的场所大。 “你们厂发过来的柏木油产品不合格，给我公司声誉造成不良的影响，我将通过法律途径索赔。”经理一见面就来个下马威。 王近之提上名片，技术科科员，小兵而已。 “你们领导呢，你作得了主吗？”张经理十分生气。 “我厂的产品在全国各地口碑极好，厂里派我来核实一下问题出在那里，如确有质量问题，厂领导一定会负责的。”王近之边说边拿出色谱图，与万源客户提供的质量标准一对，还真的不一样，细一看哂然失笑。 “是不合格吧？有什么好笑的。”张经理奇怪了。 “你给的是美国柏木油的质量标准，他们用的是刺柏与侧柏，我厂生产的是贵州扁柏，名称相同质量要求不一样，肯定是合同交流出问题了。”王近之一指图谱的特征峰，双方供销人员签合同只写了柏木油符合国家标准，没给出具体指标，那一国的国家标准。 医化、香料等行业的植物提取物因产地不同，质量标准不同，是很常见的事，张经理向客户核实了信讯后，只能自以倒霉，双方都有错，索赔的事就此作罢。 第二天走访的是浦东区的上海天流医用器材有限公司，高老师介绍的生产医用塑胶手套与输液管为主要产品的企业。 “高老师的学生？高老师已与我打过招呼了，我让部门的刘组长陪你参观一下。”杨经理是高老师在大连理工大学时的同学，接到王近之的电话后给作了安排。 刘组长来了，订记、更衣、换鞋、戴帽，一系列的手续后才进入生产区大门，真正意义的现代化工厂，有机厂虽是老国营厂的底子，可环境、仪器、设备与它一比，望尘莫及。 参观完毕，来到杨经理的办公室，听了王近之对柠檬酸酯的介绍，杨经理十分客气，“刘组长，你送样品去检测中心分析一下，如合格，我们近期可以组织人去作一次供应商审计，支持原料国产化是我们的责任。” 这样类似的话不知多少次地在不同的场合中听到，也许，这就是一代又一代人挥之不去的爱国情结。 气相的检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纯度999，全分析得好几天，杨经理起身说：“小王，我有事不陪你了，请刘组长告诉你我们审计的要求，你带回厂好好看一看，一个月后我们组队到你们厂审计，同时，替我问高老师好。” 刘组长给了一本审计指南说：“你拿回去好好看看，作个准备。”然后交代了许多该注意的细节，事情这么顺利？王近之喜出望外。 不知道林夕的气消了没有？回到宾馆已是晚上九点，王近之拨通了林夕家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林老师的声音：“小王呀，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快来看看我家阿夕吧，她的情绪有点不对劲。”究竟什么事，林老师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说阿夕一个人常出现害怕的表情，父母很担心。 六十二章 我是你的药 王近之心情不宁，一夜没睡，林夕遇到什么事了，也许，是想我呢，吵架又不是因为感情不和，回去吧，两个客户都很成功，可以说是已超额完成任务，还有一家不跑也罢，我得去救我的女神，王近之下定决心。 回到梅州已是晚上七点多，因为事出突然，没带礼物，怎么办？梅州的礼品店里补一个吧。 又是林爸爸开的门，悄悄地耳语：“阿夕情绪不好，你去好好地哄哄她。” 推开寝室的门，林夕斜倚在窗口，看着窗外，根本没发现有人进来，该怎么开口，她不会生气地赶我出来吧？王近之犹豫了几秒，轻轻地敲了几下门。 林夕转过身来，发现了王近之，嘤的一声哭了出来说：“我好害怕，不要离开我。”王近之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把脸轻轻地贴到林夕的脸上，“怎么舍得呢，小傻瓜，不会离开我的阿夕的。“外口一声轻响，是林爸爸把门带上的声音，可怜天下父母心。 王近之脸紧贴着林夕的脸，手轻拍着后背，哭泣了一会儿，林夕推开王近之。“对不起，不是你理解的意思。” “我知道，现在这只是我的意思，希望将来是我们两个人的意思，能跟我说说为什么害怕吗？你爸爸和我都好担心。” 林夕长叹了一口气，双手紧握着王近之的手，是说呢还是不说呢，王近之看得出她内心的挣扎，手紧了紧。林夕又吁了口气，“我遇到一个变态，他说暗恋我好久好久，愿意为我付出一切，我没任何表示，他就拿出刀片划自个的手指，血淋淋的。就这样划，我这样一刀一刀地划。”林夕边说边拿指甲为刀，比划着说。 “别怕，有我呢。”王近之轻轻地把林夕搂在怀里，摸着她的头，耳边响起一首歌词，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 “第二天、第三天又来广播室了，还是同样地拿刀划手，现在，你回来了，我再也不怕了。”林夕的手紧了紧。 “都过去了，不怕了，不怕了。”王近之又拍了拍林夕的后背，轻轻地吻了吻她的泪眼，没有拒绝，又轻轻地吻了吻脸，林夕一把推开。 王近之什么也没问，只是静静地看着林夕，一分钟，一分钟，又一分钟。 林夕呼吸急促，胸膛起伏了好一会儿，“我知道你对我好，到时间了我会告诉你的。” “没关系，我愿意等，我知道我现在是你的药，不是你的菜。” 林夕扑的一笑：“那我是你的什么菜呢，肯定是爆炒田？” 王近之想起半年前每天晚上为她抓田鸡的事，心中甜甜的，紧了紧手，“我希望你不是我的菜，而是我的饭。”王近之放开手说：“等一下，有个小礼物给你。”说罢拿出个水晶的锦鸡小挂件。“我好喜欢哦，不过，不是上海买的，是梅州买的哄我开心的吧？”林夕刮了一下王近之的鼻子。 “哇，这也猜得到，真是大宋女包公再世了。”王近之作了个夸张的表情。 “还包公呢，包子差不多，又胖了。”林夕指了指自个的身体。“你是讽刺我变黑了？” “这样的脸叫黑，那白天也成黑夜了，我明天可以到广播室看你吧？不，应当是每天。” “可以呀，而且是必须的。”林夕手紧了紧。 两人言归于好，王近之感觉心与心之间的距离更近了，又更加更加的远了。 响起了敲门声，林爸爸在提醒，阿夕，小王明天还要上班，有话改天再说，先让他回去吧。 六十三章 柠檬酸酯 人逢喜事精神爽，与林夕言归于好了，早班又一起进厂大门，看着工友?异的眼光，王近之的心里如盛夏喝了瓶冰镇啤酒，别提有多爽了。 早上汇报时，中气十足，听了情况汇报，吴见华十分满意，免了索赔造成的工厂声誉损失，又为新产品柠檬酸酯联系上了厂家。 施官生施科长发言了：“小王，还有一家客户为什么没走访，客户问我，我电话回复说工厂已派了技术科的小王出发，他们一直没等到你，这件事同样关系到企业的信用，你给我个解释。” “小王啊，你自作主张的老毛病又犯了，屡教不改，个人的事不能影响工作。”马厂长苦口婆心地说：“这次事我们不奖不扣，到此为止，以后一定得注意。” “谢谢施科长提醒，谢谢厂长理解，以后一定注意。”王近之感激地表态，心情好时，感觉一切都好，人家的批评也全是善意的。 “我们讨论下这次供应商审计吧，吴见华，这事你组织一下，明天拿一份方案给我。”马厂长说完，转身离开，施科长几分钟后也借口有客户离开了。 “这次是药企，柠檬酸酯是医化产品，与以前的化工产品不同。审计可能有点悬。”王近之说出了自个的担心。“马厂长视同一向来的企业考察了，以为只要搞好卫生做好接待就能过关，这肯定是不够的。” “我们在上一次合资企业的基础上提高接待档次，你就做专心做好信息沟通，以防对方突然袭击，其它的厂部负责，放心吧。”中国式检查嘛，应酬第一，这已成全厂共识，马厂长、吴科长都抱着这想法，王近之心中隐隐地有些不祥的预感。 上海传来消息，杨经理与刘组长等一行四人在周五到达有机厂进行供应商考察，自驾，上海本地的车子，黑色车，车牌号沪bxxxxx。 “周五？上海到建德得一整天，周六参观一天，周日新安江玩一天，正好。”供应商审计接待会上，马厂长打上如意算盘。为防止突然袭击，从杨春桥到工厂派人设点盯着车子与车牌。 周五下午四点半，客人如期而至，在严州大酒店住下，古镇风情，让客人赞叹不已，美酒佳肴，宾主尽欢。 客人对厂方的接待非常满意，工厂产品检测质量绝对ok，明天的审计应当能通过，厂领导团队十分乐观。 客人到厂了，会议室中，企业介绍完毕，参观生产现场。刚到车间，杨经理与刘组长就连连摇头。是卫生不好吗？连续的突击，窗明几净，设备重新油漆了。检查了管道与设备后，更加眉头紧锁，马厂长与吴见伟也意识到审计出大问题，可能通过不了了。可问题到底出在那儿呢？？ 检查到生产记录与贮罐区，杨经理一行又面露喜色，也许能过？马厂长的脸色有如练功到乾坤大挪移第四层的阳顶天，忽红忽白，忽阴忽阳的。 回到会议室，杨经理提出，厂房结构不合理，医药原料要求在密闭的环境下操作，才能防止粉尘等异物，设备明显是多产品共用的，并且其它产品是普通的增望剂，制药原料最好另上新的生产线，总结发言时，杨经理说：”国产化替代进口，为国家节约外汇，是我们的追求目标，我们也一直在寻找合作伙伴中，老车间不符合我们的产品环境要求，你们的管理基础还是比较结实的，如果你们新上一个车间，我们可以提供文件的支持与管理上的帮助。” 第二天，游罢千岛湖，客人返回上海。 六十四章 闺蜜分手酒一杯 对厂领导来说，新上一个车间这是个大难题，老厂区早无空地，新厂区没有蒸汽，其它公共设施也缺少，加上天流公司每年用量也就百来吨，起码得十个天流的销售量规模才养得起一个这么高规格的车间，并且，国营厂上大投资得报政府决定，可不上又可能失去一个企业产品由化工进军医化的机会，上还是不上？马厂长等讨论多次，难以决择。 “这比找对象择偶还困难。”王近之在林夕的家里与林爸爸等一起坐着喝茶聊天。“一投资就得上千万，万一找不到这么多下游的厂家，产量达不到预期，钱就哗哗哗的全掉到新安江里了，好象化了血本却追不到女朋友一样。” 这个比喻倒别致，林夕兴趣盎然地侧着头，突然，象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半开玩笑地接了一句，“是不是你们男生追女生都这么精明，一开始追就斤斤计算着化多少钱得到多少回报？” “哪会啊，这只是个比喻。”王近之知道自己说错话触动到林夕内心的痛，连忙转移话题，“你闺蜜的男朋友王武柏近一两周有点怪怪的，老是找我讨论柠檬酸酯的技术问题，他不是技术科的，这产品与他的工作关系不大呀。” “有上进心都是好事情，你不会又被叫去进行柠檬酸酯的调查，经常出差没时间陪我家阿夕吧。”林爸爸显得比林夕还热心。 “哪会呢，伯伯放心，我是技术科的，只负责开个头，找销售渠道是供销科的事。” 改口叫伯伯不叫林老师了，林夕听出称呼上的变化，飞过一个充满杀气的眼神，桌下又狠狠地踩了王近之一脚。 电话铃响起，是闺蜜黄凯白的声音，“你们小两口在一起吧，晚上请你们喝酒。” “谁小两口了，瞧我见面不撕烂你这小蹄子的嘴，晚饭都已经吃了，喝什么酒呀，能不能改天诚心诚意地请我们一次？” 我们？王近之听了心中暗喜，林夕在闺蜜面前用我们两个字，表示慢慢地在接受着我了。 “”只单请你们，老地方，不见不散。”说曹操，曹操到，不知他们有什么要紧事，电话里声音神秘兮兮的。 老地方是酒吧的名称，位于新安江畔，装修上走的是怀旧路线，音乐轻柔，不象其它酒吧，摇滚乐震耳欲聋的，适合于三五朋友聚会聊天。林夕与王近之坐下后，黄凯白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家外婆要与你们生离死别，天各一方了。” 说得这么严重，林夕拧了一下她的脸，摆出恶狠狠的表情，“乌鸦嘴，想不开，跳新安江了，想我救你，门也没有。” 王武柏给大家倒上红酒，一声不发地回到角落。 “厂花骗到手，回家喝老酒，我猜得对不对？”王近之试探着问了一句。从进厂的第一次交往中，王武柏就透露出将来要当老板的抱负，一个性格很内向的人，一但打定主意，就会竭尽全力实现它。 “明天就走，辞职报告前天交上去的，下午已经批下来了。”被王近之猜破心事，王武柏有些不好意思，“来，喝酒，我先干为敬。”咕嘟一囗，红酒一杯没了。 王武柏平时的酒量就半瓶红酒，高脚杯一口一杯下去，从认识到现在还是第一次。 “你什么意思，一口闷，也不等我们？”黄凯白发话了。 “回家创业，做增塑剂与柠檬酸酯，我猜得对不？所以，才只找我们俩道个别。”王近之也一口干了一杯红酒。 “不急，不急，我们陪你俩慢慢喝，喝到打烊。”听到这里，林夕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林夕在厂里就黄凯白这一个闺蜜，明天就将分手，不能时时相聚了，最难喝的是离别酒，以泪为菜，哽咽为歌。 两人说着多年交往的旧事，哭成泪人，王近之与王武柏边上陪着，不知何时，四人都醉了。 六十五章 立即被打脸 酒醒时月光如水，身子酸软得如冬眠时的蛇，昨晚发生什么事了？王近之仔细地回顾了一下，十点半打烊了，四人才离开老地方酒吧，在新安江畔手挽手地忽哭怱笑，对着江水哇哇地吐了好一会，略清醒些才分手的。手背上红红的怎么会有几首红红的血丝？想起来了，搀扶着林夕到她楼下，道别时吻了她的额头，又吻了她的脸，中途她不知叫了谁的名字，猛地推阻开时用手抓伤的。后来，林爸爸下来了，一起扶林夕上楼，再后来，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披衣出门一看，自行车还在，应当是骑车回来的吧。不知道林夕身体怎么样，她体弱，不会生病吧，不知道她明天起不起得来，会不会生我的气？ 上班时林夕一如平常，该说时说，该笑时笑，雨过天晴了。 到办公室后，吴见华科长通知，技术科、供销科与所有大中专生联合参加厂部的专题会议。“大家小心些，老马的脸色不对。”陶瓷云暗暗地传话。 马厂长黑着脸，怒气冲冲的，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他一甩外套，大喊一声，“人都到齐了吗，他妈的今天我要骂娘，供销科做什么吃的，温州路桥一带的市场被一个从我们厂里辞职不到一年的毛头小伙子打得弃盔丢甲，尼龙酸酯，邻苯二甲酸二丁酯，市场全被抢光。你们供销二三十年的饭全白吃了，只长肉不长脑子。”技术科的同事一听，挨骂的不是我们，松了一口气，马厂长退伍军人的火爆脾气出来了，越说越恼火，又把枪口转向技术科，“他一个中专生技术那里来的？你们技术科也难逃责任，满嘴跑火车，嘴上没门，是非不分，这样的叛徒回来，你们还跟他在一起喝酒聊天，称兄道弟。”罗主任拉了下他的衣服，大概意识到自个有点失态，马厂长喝了口茶，停顿了一下：“好了，骂也骂过了，老子心情痛快了些，现在说正事。”一忽儿，恢复了包公脸，“工厂新产品销售有头无尾，技术科打开销路，销售科无法接手，厂部商量成立一个技术销售组，由两个部门共抽四名成员成立销售组，归吴科长管理，专门从事新产品销售工人，成员釆取自愿报名的原则。” 大家齐刷刷地把头转向王近之，几次新产品销售全是他打的头阵。这对个人来说是个机会，可几天前答应过林夕，尽可能地不住外跑，多陪陪她的。王近之低下头，对大家的眼光视而不见。只有刘纯蓝主动报名，好久没第二个人。这也难怪，技术饭的人内向，不愿跑，供销的搞新产品销售奖金少，不如老产品。 “当企业需要时，得勇敢地替企业分担，业务费与奖金企业会考虑的，小王，说说你的想法。”马厂长开始点名了，“这个，这个。”王近之拒也不是应也不是。“给你十分钟时间考虑一下。”马厂长又向下一位点名点下去了。 手上多了张字条，是吴见华传过来的，写着：我推荐你当组长，在林夕与他父母面前也有面子，女人喜欢有前途有担当的男人。王近之一想也对，机会放在面前，为什么要放弃呢，林夕会理解的。 最后，王近之，刘纯蓝，苏月白，柳劲松四人报名参加。刘纯蓝在销售科跑的就是新产品，苏月白是资深厂花，管理后勤只拿基本工资，柳劲松在销售科打杂的，从没有销售奖。 技术销售组成立了，懂技术的只王近之一人，还不时时在外面跑，以后怎得安宁？答应以后尽可能少出门的，立即被打脸，该如何面对林夕呢，王近之感到双脚如有千斤，跨不开脚步。 六十六章 新产品销售小组 敲响林夕家门的时候，脑袋乱得如马蜂窝般嗡嗡作响。与林夕及林爸爸说起这事，林爸爸的回复倒是挺开心的，“是狼总得亮一亮爪子，是鹰就该展一展翅膀，升职了，好事。” “对不起，形势迫人，我也没办法。”王近之拿出吴科长的字条。 “自个心里所想与形势所迫两者都有吧？男人啊，就是这个样。”林夕意味深长是说了句。告别时送到楼下，也一如平时。 打销路如追女生，必得先了解她姓什么叫什么家在那里，产品销售也一样。第二天上班，王近之召集小组开会，在邮局购了全国电话号码本，一个省一个省地查过去，医用塑胶手套生产厂家最集中的是山东济南与河南石家庄一带，各有四五家，我们得走访一下，试试水，保不准门槛没上海这么高。请示吴科长后也相同的想法。 要推销，得送样，火车无法带样品，汽车来回得十天多，我们该怎么办？ “小站的安检并不严，转站时通过火车便捷换乘窗口，行李就可不过安检。”王近之如谍战片的谍战组长，摊开中国地图，“从新安江上火车，这里，这里，再这里，这样转乘我们就可以顺利地到达济南与石家庄了。” “我补充点意见，现在离过年只有一个多月了，我们搞点特产如银鱼干等作年货，成功的话就以拜年的名义提前送一下。”柳劲松多年打杂，其中的门槛很精。 四人兵分两路，难题出来了，苏月白跟谁一路？工厂报销有标准，男的可以合住，降低住宿费，一男一女，住宿什么的得定两间，费用肯定会上升，另外说不定也会引起一些闲言碎语。 作为组长，责无旁贷，并且美女出门对销售有利，这么一想，王近之作出决定，刘纯蓝与柳劲松一组奔石家庄，自个与苏月白奔济南，每天住下后电话吴科长，由吴科长转告对方旅馆房间电话，两组之间保持联络。 业务出乎意外的顺利，这几家都是规模中等的工厂，说是医药器材，实际要求根本没上海的严，国产替代进口，成本明显下降，样品送检合格，老板十分开心。 北方人喜酒豪饮，一开心就请客大吃一顿，没想到苏月白的酒量相当不错，半斤白酒只是脸红而已，美女善谈而好酒，对老板们是绝对的杀伤力，等待分析结果时，一餐主人请，另一餐王近之等回请，跑完五家工厂，已是七天以后。电话联系刘纯蓝与柳劲松，也顺利拿下四家。 赶快向吴科长报喜组织生产，年底的奖金不愁了。晚上住下后，第一件事就是地向林夕报备行程，当然，也有两晚因为酒醉，被人抬到宾馆的，无法电话。 每天都是开疆拓土，过关斩将，每天都有新故事，与林夕的电话里，王近之语气十分兴奋，如评书大师袁阔成，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天的谈判与酒席上的趣事。林夕那头，只是静静地听着，最后回一句，“你开心就好，晚安。”王近之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还有最后一家厂家，走完就可以回家了，晚上电话林夕，是林爸爸接的电话：“林夕晚上上班去了。”客户在外叫一起夜宵，王近之也没多想，挂了电话。 这次王近之没犯迷糊，任务完成后，回去前特意到济南给林夕与林爸爸都准备了一些山东特产。 “我以合同换奖金，堆成银山一座座。。。。”火车回去的路上，王近之摇头晃脑地哼着自编的京剧，开心极了。 六十七章 林夕失踪了 回到厂里正是中午时间，广播里只有音乐，没有传来每天都准时的林夕的厂内新闻播报声，敲一敲门，里面也没有声音，到点了呀，还在食堂吃饭没回来吗？王近之在食堂找了一圈，还是没人。或者生病在家？家里电话也没接。距上班还有一小时，骑自行车上她家找一找，车库自行车没在，敲门没人应答，会在那里呢？ 汇报工作时，王近之有些神不守舍，语不达意。 “放你半天假，好好地处理一下个人事务，合同敲章与汇报的事由苏月白替你办理。”吴科长拍了拍王近之的肩膀。这不行，主将得胜回朝，露脸请功的事却交给副将，那不白忙乎了，心情再差也得调整，王近之去洗手池里擦了把脸，借着严冬冰水的刺激，提起精神。 “柠檬酸酯的市场前程很不错，终端客户有上海这样的高要求客户，更有许多济南与石家庄这样目前没提出工厂环境要求的客户，我们还有几年的缓冲时间，低要求先生产，高要求再新建。本次八家合同订单共七十吨，只是他们一到二个月的需求量，相信再努力一把，市场会打开的。”汇报会上，王近之侃侃而谈。 “这次小王他们作出很大的努力，建议工厂给予重奖，后面是正常的销售业务，移交给我们销售科来谈吧。”第一批贷还没发，施科长就在预算摘挑子了。 “一吨作三吨计算销售奖，业务移交销售科，以后新产品销售作同样的处理，吴科长，你拟一份文件。”工厂老人们的利益与情绪必须照顾，马厂长作出决策。 四人总共拿了八千多奖金，这利益很不错了，平均二千，十天忙碌，所得相当于半年工资，小组成员都心满意足，没提异议。 “怎么，我都以为你是第一个得到信息的呢，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林夕已经辞职了？她已离开有机厂有三天时间了。”吴科长见王近之问起林夕的消息，大吃一惊。 晚上十八点敲门没人，十九点敲门还是没人，自行车没回来，总有等到的时候，王近之在操场上找了个能看到林夕窗口灯光的地方静静地等待着，凛冽的寒风中，站成了一颗相思树。 九点多钟，窗口的灯光终于亮了，王近之按响门铃，开门的是林爸爸，“阿夕人呢？伯父，能告诉我阿夕人在那儿。” “阿夕没告诉你她辞职去镇广播站的事？”林爸爸同样很意外。正打算细问时，身后门开的声音，林夕回来了。 “急坏我了，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一声。”王近之不停地摇着林夕的肩膀说。 “你会急？天天不是酒就是肉的。有多少时间在想着我？我以为遇到了多才多艺的李白，技术好，相貌好，文章好，可实际上就是个粗心的李逵，什么时候内心真的想到过我把我放在第一位？出差十几天，每天电话来的时候，跟我谈的都是工作工作工作，我刚想说话，你已经挂了。你离开后，那个变态的又来，拿刀片划手，每天，你可有问过我的情况，安慰过、感受过我内心的恐惧？” “我。。。。。。。。。” “不要解释了，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林夕捂住耳朵。“我只想静一静，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声音竭斯里底。 “你先回去吧，让阿夕心静一静。”林爸爸边劝边对王近之使了个眼色。 六十八章 AEO9中试 你想用水去冷却热油，滋的一声，油会全沸起来溢出锅，只有用时间让它慢慢地冷却，等待吧，等几天后会好些。 春假之前，新产品销售组没什么大事，就是协调一下，根据柠檬酸酯的生产进程向客户发货、催款与寄一些年货，苏月白在供销科时的老本行，全权由她处理就可以了，刚好有机会静一静。 工作是治疗情伤最好的烫伤膏，让自己忙碌起来，起码白天会好受一些，王近之请缨临时参加aeo9钠盐的中试工作。 aeo9钠盐是一种高档洗涤用品的主要成份，也是医化助剂之一，它是由aeo3与某种氨盐通过自聚后再加氢氧化钠赶走氨气而得，小试合格很简单，自聚结束一拉真空氨气就拉跑了，进入反应釜就完全不是这回事了，因为料液很稠，泡沫无力穿破粘稠的料层，拉走氨气速度很慢，中试第一批反应完成已超过一周了，料还在反应釜中。吴科长与张吾忠巳到图书馆查过资料，得不到任何信息，也难怪，绝大部分的杂志和文献报道的只是实验室技术，产业化的只有大的基础化工，这类小产品的产业化技术解决资料还真没有。 釜里的料取样小试跟踪，一拉氨气就跑走了，绝不是反应问题，王近之取了个样品试验了几次，只能在生产上直接解决了。 实验室与生产最大的差别是料液厚度一薄一厚，另一个冒不出去的原因是粘度太高，从这两方面着手，有可能解决产业化问题，王近之开始开动脑筋。 “我们也这么分析的，并已经试过了，把大部分料放下来，只留小部分，可留下太少搅拌只搅到表皮，真空抽气效果更差。降低了搅拌桨有一定效果，但会使产能严重的降低。”分析会上，张吾中介绍了前期的中试工作。中试失败的原因已达成共识，王近之暂时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 下班了，晚饭后，某一种情素又在心里蔓延开来，心如被虫子啃一般，沙、沙、沙地响，武侠中，某男主身中情蛊，无药可解，每天准时发作一次，一天深似一天，就是这么种感觉。 梅州的晚间新闻播报是十点钟结束的，这个时间点林夕应该会下班的，当天晚上九点半钟，梅州新闻一开播，王近之骑着自行车，在距电视台不远处等着，等着。林夕出来了，既然不想见我，那远远地看一眼他的背影也好，王近之不远不近地在后面跟着，直到她走到车库，窗口的灯亮了又暗了，才暗然地骑车回寝室。 aeo9的氨气怎么赶，王近之甩一甩头，努力地甩去林夕的影子，现在是工作时间，你是吃技术饭的，得有技术人的职业素养。 只要料层薄粘度低，氨气就能拉走，升温肯定是降低氨气溶解度的不二法门，升温拉真空也试过了没有？王近之问张吾中。 “也试了，没什么很明显的效果。”张吾中回答，“中试的老师傅们一起多次参加我们的分析会，有问题一起讨论一起试的。” 车间办公室里，王近之闭目沉思着，几个骨干在隔壁私聊的声音传了过来，一个说，“上次尼龙酸酯是运气，你看，这次已两天了，照样没有办法。”等一会传来另一个声音，“也许，我们得把料留釜里过年了，离春假不到十天了。”你一言我一语有如针刺。 下班了，回寝室的路上，见到 一群小孩在马路上吹着肥皂泡追着跑着，学校已经放假，现在是属于他们的快乐时光，王近之的脑袋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些什么呢？ 到点了，思念的情毒又开始发作了，王近之的脑袋再次一片模糊，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七十章 蒸汽烫伤好兄弟 送林夕到电视台后，刚好赶得上酒店的聚餐，原以为是技术人员与三个中试操作工，到地点一看，却是厂部领导等人的庆功会。 得完成正常情况下的连续？条标语为大家营造一下节回气氛鼓鼓劲吧，王近之顺手写了一条横幅，贴在中试车间门口，《完成中试任务，为老婆儿子赚一身新衣新裤》，操作工指指点点，目标明确，干活更起劲了。 操作工加班加点，两天两夜后，三批中试产品做完，中试车间进入清场阶段，反应釜、管道、地面与操作台等卫生清理完毕，工人回家休息，王近之与张吾中两人到车间进行例行检查，发展房角的一个原料桶里面有少量油状的aeo3原料，就一个桶，把操作工叫回来上班也没必要，我们俩把它洗干净得了，王近之与张吾中一合计，开始动手干活。 aeo3原料为油状物，微溶于水但能溶于高温下的水，于是，王近之去调节水老鼠，张吾中用硬塑料管冲洗空桶，油污冲冼了出来，冲最底部的四周了，硬塑管伸到管底，因为受热，硬塑管变软，又因在桶里的长度较长，管子突然象罩在法海钵盂内的白蛇一样地跳动着，蒸汽水乱喷，王近水赶紧关上蒸汽阀，可怜已经晚了，蒸汽喷到了张吾忠的腿上，张吾忠如被蛇咬，呀了一声倒在地下。背到医务室检查，一只脚大腿内则烫伤，伤及真皮，得在医院静养观察。 唉，实在太粗心了，刚才蒸汽开小一些就不会有事了，王近之自怨自悔，自个同一战壕的兄弟就这么着被烫伤了，过年都不得安稳，所幸的是关键部位没烫到，如果再上去三寸，后果无法设想。 这是个人误操作引起的，于公于私，怎么着都得在医院里好照顾一下，所幸的是事情发生的是冬天，裤子厚，第三天挑去水泡后，已能下地行走，医生告诉说，三天后即可出院，不用在医院过年。这下放心了，王近之松了一口气，哇，坏了，王近之突然想起，因为自责，这几天把去看林夕的事忘在脑后了，刚四天前她对我笑了，可还没正式言归于好呢，出了这档子事，这下完蛋没希望了。 王近之赶紧赶到林夕的家里，时间尚早，是早上九点半左右，这次，是林爸爸开的门。林爸爸是语文教师，平时排课很满，怎么会白天在家呢，王近之蒙了，一拍脑袋，竟忘了今天是周日。 “阿夕，小王看你来了，可以起床了。”林爸爸对个卧室叫了几声，聊了几句闲话后说：“小王，我还有一节辅导课，中午在这里吃饭。”就走出房门。 在这吃饭？这么说，在林爸爸的心里从没怪过我。正胡思乱想着，林夕起床了。 第二次见到没梳装的林夕，上次是生病着，披着睡衣的林夕好美，虽然脸色略显憔悴，但更有一份随意的亲切感。 “听说张吾忠烫伤送医院了，情况怎么样？”林夕边洗脸边问，王近之好想从背后搂着她，可是不敢，给她盛了一碗稀饭说：“过两天就可出院了，没伤到真皮。” “厂里传得可厉害了，说他这辈子完蛋了。”林夕嘻嘻一笑，转过身来，可能突然想到这话有什么问题，“又忙转过去拿毛巾遮住脸。”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厂内必说他烫到私处，没了生殖能力了，这个社会呀，“这事是我的责任，你一直在关心着我？”王近之悟到这一点，大喜过望，走过去瞧着镜子里的林夕，两人从镜子里相互对视着，这情景甜密又奇怪。 王近之伸出手指，轻轻地划了一下她的脸，触电似的感觉，一时之间痴了，但愿时光就此停住。 六十九章 吹泡泡与试生产 看着林夕从电视台出来，上了楼梯，窗口灯亮了又黑了，心略安稳些。情毒当用情花疗，疗后中毒必更深，何时林夕会愿谅我呢？再过十天就是春假了，明天，我一定要当面求得她的愿谅，可万一惊吓到了她怎么办？也许，只是她的小女人心态，我又没做任何道德上对不起她的事，明天她就气消了，不去，会后悔一辈子的。患得患失中，天已经亮了。 看到反应釜就有点兴奋，好象吃货看到美食，武将看到战场，昨天，小朋友路上吹肥皂泡的一幕又出现在眼前，一个个肥皂泡吹过来，迅速地破了，包里面的气味扑的一下就散发开了，对了，就是这样，从一个反应釜用很细的管里拉真空到另一反应釜，静止不动，来回多次反复地拉，相当把料层变细变薄，就能达到实验室的效果，王近之形成了中试设想。 “还从吹肥皂泡中得到启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会有效吗？”操作工当作一个玩笑相互谈论着。 “反正没任何费用，试吧。”吴科长一锤定音。 机修加工了一个出口口径很小的短接，通到另一个反应釜中，加热到五十c使得流动性变好，拉真空开始了，这是一次快乐的中试，大家都抱着玩乐的心情，从视镜里看，一个个大大的泡被吹了起来又被真空拉破，发出轻微的破裂声，一个、二个、三个，操作工看着视镜在数着。“你退开，让我看一看，另一操作工在后面催促，”感情把这当作进口大片看待了。只有三百升的量，虽然粘度高、出口小，三小时后也全抽到反应釜中。 “开奖喽，开奖喽，猜有效的站左边，猜无效的站右边。输的请吃饭。”欧阳林场边敲着铁勺，边站到王近之的身后。“我们观看aeo9现场开奖结果，现在押宝比例是六比三，买定离手愿赌服输。还有没有，有没有押的，没有就开喽。”边说笑着边打开反应釜盖，咦，氨气气味基本上被拉走了。这个指标要求本来就不高，外购样品还能嗅到氨气，放一起对比明显，任何一个操作工都知道，中试成功了，产品距生产又近了一步。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大家开心地围成一团，称量着计算产品的重量。 传奇般的中试，肯定可以列入厂内新闻大播特播的，广播无声，伊人已去，王近之一阵惆怅。 我要见到她，就今天，就现在，一刻也不想等了。王近之急急地向吴见华科长请客。 “着火了吗，这么急，第一料试成功了，怎么着也得把后两料方案做好，工作安排了，并向马厂长作了汇报后再走。我们晚餐还等着你聚餐呢。”吴见华正处在成功的兴奋中，一个劲地劝道。 开门的正是林夕，带着淡谈的微笑，说了句：“你来了，进来吧。”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进门后，王近之紧张得不知说些什么，准备了几天几夜的话不知怎么全忘到爪哇国去了。 “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我得电视台上班去了。”林夕开始穿上外套，套上手套。 “我。。。”王近之拽着她的双肩，盯着林夕，“原谅我，我们重归于好，好吗？” “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吗？有，何来原谅，没有，何需原谅。”板着脸说完，又嘻的一下笑出声来，“一起下楼吧，难道想一个人留我家里？” 这是原谅我了还是还在生我的气？女人心，海底针，唉。 七十一章 奇葩暴发户又来了 开门声响，王近之回头一看，是林妈妈买菜回来，“小王，有好些天没上冫我家了，林夕他爸巳放假，中午就留下来陪他几小杯，这老头，呵呵呵。” “倒酒，倒酒，这酒还是几个得意的门生昨天拜年刚送来的呢。”林爸爸聊得开心，不断地命令着女儿，林夕听话地在边上添着酒，正乐呵呵地对饮着，电话铃响，林妈妈一接，递了过来，“你们厂找人找到我这儿来了。” 免提中，电话里传来吴见华焦急的声音：“赶快回厂一下，刚才打电话到医院说你出去了，寝室找没人，试着打到这里。” “什么事？aeo9试完了，柠檬酸酯也发货了，感觉春假前没特别的工作任务了呀。” “你过来，到大门口就知道了，立即。” “对不起，林爸爸，林妈妈，林夕，我有急事得回厂一趟。”王近之急急地赶到厂门口一看，锣鼓喧天，两个舞狮的在门口又唱又跳，看着王近之过来，工人们一窝蜂地拥过来，围着大笑，厂办罗主任跑过来一把拉住王近之说：“好了，你回来了，这事交给你自个处理吧。” 过年边，舞狮说几句祝福话讨点钱，中国传统之一，关我什么事？王近之啼咕开来，走近一看，舞狮者前还有个打竹板的，口里念念有词，说的是什么呀，一听他说的词，脑袋一咕噜，这奇皅的刘厂长，害死我了，因几月前帮忙解决了轻质碳酸钙质量问题，给整了这么一曲大戏。 “这竹板这么一打，我要把人夸，夸一夸你厂王近之，青年本事大，我老农，亏了本，他来指点把身翻，老农发财不忘本，拉车特产表寸心，一谢有机厂好领导，招到青年好才俊，二谢王近之热心肠，技术下乡水车真，送车柿子红又红，祝贺生意兴旺年年新。。。”不知道刘厂长从那里请了舞狮队，自个还拉了一车柿子到厂门口闹出这么一出大戏来。 “怎么样？我老刘知恩不忘本，知道你不收钱，想起戏文里说的英雄好汉们都是要名不要利的，所以叫村里的老先生给你整一曲戏文，在厂里给你扬一扬名。”刘厂长还自鸣得意地往边上一指，“你看，全厂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露脸不？这车柿子给你与同事朋友们分一分，红红的，喜庆。” 再待下去笑话会越闹越大，思想上的鸿沟起码有十米宽，绝对跳不过去的，跟他无法解释，越解释越说不清楚。 有几个多事的工人在边上说唱开来：“竹板这么一打，我要把人夸，夸一夸王近之，。。。”然后指着王近之哄然大笑，马厂长站台阶上，皱了皱眉头，等了一会，也忍不住了，弯下腰大笑起来。 “你看，大家都在学唱了。”刘厂长兴奋得满脸通红，王近之急得四下里找能钻下去的地洞。 得快刀斩乱麻，王近之想了想，叫他们把柿子拉到食堂先放下，千恩万谢地向刘厂长道了谢，最后，刘厂长留了句话：“明年上班再来谢你。” 总算送走这个奇葩的刘厂长了，王近之松了口气，低着头回到办公室，路上，碰到妇女主任阮阿姨笑着打趣说：“今年联欢晚会，工会年庆节目，一等奖不用评，就是你的了。” 走廊上碰到马厂长，开口刚打了个招呼，马厂长就笑得直不起腰来，其它科室的同事走马灯似的到办公室，谈事情者有之，倒开水者有之，真正的目的只有一个，看一看王近之，取笑一番。 最不善表演的王近之成为本年度工厂的喜剧明星。 七十二章 回家过年 “还有这样奇葩的事，绝对值得上梅州新闻了。”林夕双手支着下巴，兴趣盎然地听着王近之讲着。 “这不，给你们提了一篮柿子，四框柿子放食堂里，叫工人拿去不用钱，没一个工人愿拿，人家刘厂长精挑细选的呢，质量好着呢。” “这类似沈万山犒军，犯了朱元璋的忌，谁拿谁得罪厂长。”林爸爸绘声绘色地给讲起历史故事。 将过年了，电视台广告业务多，送林夕到电视台门口，毕业生与平时相处得较好的同事一个个地送过去，整整两天，手都酸了，才把三百斤柿子分完。 年货发下来了，送到林夕家里，“拿回家去送自个的父母亲戚，我们这里不缺。”林夕一口拒绝道，“再说，以什么名义送？”王近之求助地望了林爸爸几眼，林爸爸看了看女儿态度很坚决，避开眼神不说话了。 我们是什么关系，懒蛤蟆想吃天鹅肉？天鹅的脸可见，香可闻，也没见另她另外看中公天鹅。王近之照了照镜子，再说，自个长得虽不是玉树临风，怎么着也算得上是一棵青松吧，雄纠纠的野鹅配天鹅，虽非绝配也算般配。 放春假了，明天的车票回家，深夜，接林夕下班时，林夕只是哦了一句，再没说话，门口，王近之脸贴脸紧紧抱着林夕，感到她的脸很烫很烫，王近之轻轻地吻了吻林夕的脸，林夕受惊一把推开说：“不能这样，你该走了。” 回家上车的时间与林夕上班的时间相冲突，车站里，王近之盼着、盼着，距离发车半小时、二十分、十分钟，林夕没有出现，林爸爸却来了，说了句，“小王，我们家阿夕不懂事，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明年还来陪我这老骨头喝酒。” “一定、一定，会带家乡的杨梅酒来与伯伯同醉。”王近之含着泪牵着林爸爸的手。 车启动了，回眼望了望，电影里常见的在最后一秒钟女主角飞奔过来的奇迹并没有出现。不知是怎么个心情，从梅州经金华转车到家里，碾转二天一夜。 天阴沉沉的，奇怪，今年冬天的风彻骨的寒，以往最冷的天气里，王近之也是一件毛衣就够了，可今年几乎把所有能套的衣服都套上，还是冷。由河里结着簿冰厚度推算也就零下三度的样子，一如往年。 到家了，家总是温暖的，爸爸妈妈弟弟妹妹围坐在一起烤火，火炉的炭发出暗红色的光，看见王近之进来，一家人连忙跑到门口张望：“怎么没有把女朋友带来，林夕呢。”门口除了儿子再无别人了，妈妈有些失望。 “什么林夕啊，还没定呢。”王近之从没在电话里说过名字，父母怎么知道的，有些奇怪。 “还瞒着我们，你那同事又送了两箱海鲜，都对我们说了，你隔三差五地在她家吃饭，父母都见了，有什么不好意思说。” 这诸葛进禄啊，阴魂不散，也罢，收就收了，父母开心就好。 “自从你说她长得象北京人在纽约的女主人翁，那演员叫什么来着？”妈妈转头问大家。 “叫王姬。”弟弟答了一句。 “对，是叫王姬，结果全家人晚上时间一到，只看这部片子，只要女主角一出现，就相互指着说，看，儿子的女朋友出现了。”妈妈恕恕叨叨地边说边下面条，家乡的浇头面，米面烫一下，上面加了好多肉丝与鸡蛋丝的那种。 王近之再也忍不住了，围着火炉对家人说起了与林夕之间的点点滴滴。 “追，这么好的女孩，过了春节回去继续追，我们都支持你。”一家之主爸爸发话了，“明年春节一定得给我带回家。” 七十三章 格局决定前程 打林夕家的电话始终没人接，应当是全家回老家过年了吧，拜朋访友中，春假就结束了，王近之提前一天回到工厂，去林夕家敲了一下门，没人应答，晚上，看着她的窗口，灯是暗的。 上班第一天，新产品销售组就被马厂长与吴科长召集起来开动员会，会上，马厂长发言道：“你们上年底的销售方案厂部已经看了，查得很仔细，浙江省内日化洗涤用品生产厂家就有三十多家，我相信在你们的努力下，ae09能打开市场的，温岭是市场集中地，共十多家生产厂家，考虑到春运购票困难，厂部决定小车与驾驶员归你们指挥，立即去温岭跑市场，工厂等着你们胜利的消息。” 这是多大的信任与荣誉，厂里总共只有两辆小车，四人火线表态，到温岭后分头行动，保证不让领导失望。后备箱里放满几百斤的aeo9出发了。 春运期间车挤，特别是过金华进入盘山公路后，整整一个通霄，王近之在车中赋道:”堵车长龙，神物也，现于节假日，盛于旅游胜景，短则数百米，绿灯一亮即散，巨则延绵数十公里，占公路，据要道，绕村庄，盘山岳，数日不散，每节龙身或困一两人，或困数十人不等，受饥挨寒。” 谈笑间，路通了，车上整整一通霄，才到磐安，前面更是青山连绵。累就累些，到目的地再好好休息，征得司机同意后，又十多小时，晚上十九点到达温岭。疲惫得软成了面条，来不及洗刷，已瘫倒在床。 第二天晨，大家分头按图索骥，车子开到了一个小乡村里，没看到什么工厂啊，巴掌大的山村，从东数到西没二十间房，好不容易找到一间房门挂看块温岭李村日用品化工厂牌子的房子，进去一看，五十平方不到，墙角零乱地堆着一些原料，固体袋装与液体桶装的都有，一个中年人出来，自称厂长， “你们厂生产基地在那里？”王近之猜测这是库房，打听道。 “就这里。”厂长指了下房角的一台五十升的透明塑料搅拌机，这是他们所有设备了，按配方加料一搅拌罐装到瓶里，就成各种各样的洗涤用品了，洗发素，洁面乳，淋浴露，洗洁精等等等等。aeo9这原料对倒熟识，要了二十千克，这是两个月的用量了。 到达溪下村了，碰到一个挑担的货郎，一路高叫，洗洁精，淋浴露，洗发水，优质低价，大家快来买喽。进村找到溪下日用品化工厂，规模略大些，有两只五十升的搅拌机，几个小贩向老板批发中，了解后告之，每月ae09的用量约二三十千克。回到宾馆，同组的同事们也跑回来了，同一个结论，各厂都需要，但一月只有几十千克。 白天在车上无法给林夕电话，回到宾馆她已在电视台上班，接电话的多是林爸爸。 第二天，第三天，同样的结果，统计后十六家加起来一月需货三百多千克。全都是作坊式的工厂，每个厂占领附近几个村，无一家上规模的。 格局决定前程，小富即安，不思进取，五年前的暴发户，现在的万元户，五年后必将成为贫困户，王近之长叹了一口气。 “组长，我们这次业务奖金该怎么算？”刘纯蓝试探着问，按开户个数来说十六家，六百一家奖金九千六百元，可预计的销售额一年二到三吨，利润还不够付差旅费与运费呢。“我也不知道怎么算，回去再说，听厂部的。”王近之垂头丧气。 “我们样品买了七千多元钱，又没发票，出厂时样品本准备送各厂的，要不每人分了它？”苏月白提了个意见。 “一分也不准动，公归公，私归私。”王近之拍板决定。 “路上都没睡，为谁省？这次销量小，奖金算了，回程住好些吃好些，报销标准以上的部分用这钱开支，合情合理吧？”驾驶员提出，厂长亲信，不好驳他面子，路上就这么个开支了。 七十四章 校友的力量 “洗涤用品大家天天用，这几家是作坊总有另外规模大的厂家，中央台与浙江台电视都天天播放着那家叫纳斯的广告吗？同省，距我们不远，打铁得趁热，能够拿下它，工厂一重奖。”周六回到公司，马厂长迫不及待就下达任务。看样子，马厂长对aeo9满怀期望。 纳斯？王近之想起在高老师办公室碰到过的学兄刘正礼不正是纳斯的领导之一，我还给他的奇葩亲戚帮过忙呢，站起来汇报说：“上年底的柿子就是纳斯技术副总的堂弟送的，我与他是校友，如果他们公司真用，也许有一定的希望。” “就这个刘厂长？”马厂长想起上年底在公司门口舞狮的那一幕，不禁会心地一笑，“有这层关系，那事情就好办了，这样吧，还是用我的车，吴科长、小王、小苏你们三个人一起走一遭，开支算厂里的，许成不许败。” 会后，吴见华召集王近之与苏月白商议，“名片上有他的电话，现在年刚过不久，我们周日立即出发，先到你学兄家里拜个年，周一再去纳斯他办公室，这样事情易办很多。” 纳斯的崛起是一个奇迹，业内，有个流传很广的故事，刚搞洗涤剂时，徐厂长向外请了个师傅，每到关键时刻，师傅往料里加了把什么东西，洗涤剂立即变稠了，而根据所查资料而配的洗涤剂都很稀。徐厂长化了两万元钱购下技术，结果发现只是一摄盐。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这个观点在纳斯深入人心。 开工就出差，明天又得出门，今天，我一定要见到林夕。 又是林爸爸开的门，“小王啊，林夕电视台去了，节后广告多，我老头子这学期后就退休了，课不多，有空多过来喝酒下棋。” 从晚餐到八点，菜都吃完了，最后，杨梅酒就着花生米，喝到十点半林夕还没有回来，林爸爸带醉休息去了，留下王近之一个人等着，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十一点四十七分，门响了，林夕满脸倦容地进来，似早有预料，淡淡地说了句，“今天太累了，得休息，你回去吧。” “明天，我就得出差了，我想。。。” “那么，有什么事出差回来后再说，不陪。”说完洗脸刷牙关门反锁，留王近之一个人在客厅。唉，王近之摇了摇头出门。 周日下午四点多，到达纳斯厂区附近宾馆住下，电话学兄刘正礼，“是王近之啊，来得正巧，晚上公司浙工院校友聚餐，有几个与你上下届的，一起聚聚，司机车子立即过来接你。”说完立即挂了电话。 这就有点尴尬了，浙工院校友聚餐，叫上吴科长他们不合适，不叫又觉得不礼貌，苏月白多年供销内勤，待人接物是老江湖，与吴科长说了句，到这地方还是第一次，我们逛一逛街，王组长你自个去吧，正好拉一拉关系。 纳斯酒店里，十多人的桌，王近之以为是县同学会，入席后才知全是纳斯公司的，因为在校的几年在学生会与文学社，多少有点小名气，十数人中居然有五人听说过王近之的名字，酒席一下子热闹起来了。相互介绍时得知，在座的绝大部分是纳斯中层，分布在纳斯的各个技术岗位。 酒醉饭饱后，第二天上纳斯公司，得诸多校友相助，每个部门都开起绿灯，业务很快搞定。可就是这么家大企业，已是全国行业的龙头老大了，统计数据显示，占了全国液体洗涤用品的六分之一，一年的用量也就十几吨，上一个车间的盈亏点得四百吨，到那里再找三四十家这么大规模的企业呢？全国洗涤用品厂家全用我们aeo9的也养活不了一个产品车间，业务的成功反而成为一记重拳，重重地击在吴科长的胸口。 七十五章 恋爱分子式 该不该上aeo9项目？球被踢到了厂领导这里，一把手难当，很大的因素就是决策困难，一招不慎，满盘兼输。该马厂长头痛几天了，aeo9项目销售跑毕，新产品销售组有几天可以清静。 总算见到林夕了，林爸爸开门说，“进去吧，阿夕刚吃好早饭在家休息呢。” 林夕斜躺在沙发上，脸上贴着一片片圆圆的黄瓜，看到王近之进来，脸往墙壁上则了则。如当成客人，第一个动作就是洗掉黄瓜，这么做证明她虽有气但不见外，谁叫我一到厂就出差十几天呢，王近之有些内疚。笑了笑开着玩笑：“据说黄瓜美容，美女脸上贴上黄瓜的那一刻，心中想得是选美的皇冠，黄瓜脸上贴，皇冠梦中戴。” “就爱耍贫嘴，油腔滑调。”林夕笑着转过身来。 “耍贫嘴是谁？”王近之盯着林夕，严肃地问。 “耍贫嘴就是你！”林夕边说边坐了起来。 “真的，耍贫嘴是我？就爱耍贫嘴意思是就爱我喽。”王近之指着林夕哈哈一笑，“这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开心的一句话。” 林夕发现中计，板着脸半响不说话。水开了，茶壶嘟嘟嘟地叫着，“你看，旧茶壶都在鸣笛，憧憬大海，幻想自己是一艘汽艇，准备着出航呢。春天了，在家里闷，我陪你走走？”王近之试探着说。 “老家回来后别人上班我休息，别人休息我上班，在家也闷，给你个面子。”林夕边说边起身披上外套，拿下脸上的黄瓜片问：“外面冷吗？” “不冷。”王近之回复。 阴天，零度，操场上刚钻出地面的草上蒙着一层白霜，如老和尚头上刚长出的一些短短的毛发，树枝光秃秃的，江风很大。林夕把衣服紧了紧，冷的哆嗦着卷缩成一团。王近之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了，自个心目中的春天是林夕心目中的严冬。家里有着热水器，有父母热腾腾的饭菜，香水、肥皂、洗衣液、皮革手套、化装品都有春天的花香，在江边找什么春天啊。 脱下外套，披在林夕身上，推车往回走，结果，自行车却掉链子推不动了。有时车推不动，并不是车子承载不了这份爱的重量，纯粹是轮子故障。就象这么凉的天气邀林夕踏青，不是脑子进水是什么，轮子不出故障才怪呢。 王近之上好链条，自怨自艾中轻轻地搂着林夕往回走，林夕的手好冰好冰。王近之哈了哈气，把她的双手放到怀里，暖和着，林夕挣扎不放，王近之抓着不松手，一分钟后，林夕安静了下来，在街角的牌坊下静静地相拥着。 都说冲动是魔鬼，那你们说我该把魔鬼放出来呢还是一直关在心里害己。王近之的手紧了紧，轻轻地在林夕的耳边说：“我遇上你就像氧原子遇上来氢原子生成的水分子。” “说还有个氢原子是谁？”林夕的脸红红的。 王近之红耳赤忙改口说：“我们就是两个氧原子组成一个氧分子，志趣相同。” “氧分子的性质这么活泼，碰到什么东西就跟什么东西反应生成其他的氧化物，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这么的不稳定，这么的经不起诱惑？” 林夕仰起脖子看着王近之的眼。 “不对不对，我们我们的关系就像惰性分子氩分子一样稳定。”王近之焦急地辨解。 “嗯，稳定是稳定了就一辈子的如一团死水。生活毫无激情，难道这就是我期望的样子吗？”林夕有点急了，抽回双手。 王近之沉默了一会儿:”我们的爱好似碳结构的金刚石，天下没有比它更稳固的了。” 林夕一甩双手:”算了算了，你的生活里面只有你的化工分子式，根本就没有我。你就不会拿其它美好的东西来比喻吗？”边说边往家里跑去。 七十六章 兔未死狗先烹 我的脑袋被驴踢了，而且，踢得不止一脚，好不容易林夕不再生气，却不合时宜地拿分子式做比喻，新鲜是新鲜了，比刚出长钻出地面的草尖还新鲜，可考虑过人家的感受了吗？王近之急忙追到家里，“对不起，是我的错。”王近之边陪笑边扶着林夕在电热器边坐下。 “怎么不到半小时就回来了？”林爸爸惊奇的问，“你问他，林夕怒气未消。”一指王近之。 听完经过，林爸爸却开心地说道：“还是很有才的嘛，我教语文三十多年，没见过这么巧妙的比喻。” “是有才，叫傻瓜天才。”林夕怒气未消。 “是傻瓜，是傻瓜，传说原始人交流都用图画表达各种各样的意思，人人都是画家，有个傻瓜，画图画得很差，但不画就无法与人交流，为了生存，只能拿出来献丑，其它原始人一看，虽然不很象，但看得懂，只几十笔，画起来也容易多了，结果，大家纷纷学样，就这样，傻瓜成为象形字的发明人。”王近之现编了一个傻瓜的故事，林夕笑得头都碰到王近之的膝盖上，警报暂时解除了。 这边危机过去了，那边危机来临了，柠檬酸酯已转移，aeo9工厂决定放弃，新产品销售小组成立只有两个月，立即处于无事可做的状态，工厂放出风声说可能解散。王近之倒没什么，继续做课题，其它三人呢，回到供销科几成异类，两个月开疆拓土，所向披靡，不证明供销科原来用人不明吗？并且，原来的位置已被新人所顶替，这下炸锅了，苏月白等三人集体找到王近之说，你是组长，我们这两个月内全国各地的奔忙，可以说，每次业务都很成功，没新产品可销是工厂决策的事，不是我们无能，你得踉我们一起去领导面前说道说道。 “我、能够怎么说呢，工厂没决定要解散。还在讨论中。”吴见华两手一摊，“不是你们不努力，而是工厂形势就是这样，过几个月会有另外的新产品的。” “什么产品，醋酸乙酯吗，这是大路货，用不着新产品销售小组推销。”柳劲松一指刚建成的反应设备，“再说还没开始试生产，这段时间我们干什么？” “要不，把柠檬酸酯的业务保留在销售组里，我们跟着你吴科长干？”苏月白提议。 这是个好主意，保证业务的连续性，有销量，有业绩，养得住人，如后来有新产品出来，队伍立即可以上前线，吴见华听了分析后也有点动心。 傍晚，吴科长请新产品销售小组成员聚餐，餐桌上透露销售小组下周正式解散，工作上的事工厂另作安排。 “吴科长，我们都是因为你的号召才加入新产品销售小组的，这两月工作业绩大家都看得见，就这么解散了，下次工厂有类似的紧急业务谁敢为工厂拼命？”柳劲松举起酒杯抱怨。 “我会提议工厂为大家安排合适的位置的。期待以后再一起打拼。” 吴科长举杯回应。 宴后，借着酒性，柳劲松还骂骂咧咧的直骂吴科长骗人。 “别骂了，吴科长也有他的不得已。”王近之劝道。 “你回去做你的实验，我们呢？劝我们去新产品销售组的人是你，现在与吴科长穿一条裤子，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喝醉酒了，不可理喻，王近之送他到宿舍。 人总是这样，相信别人是单纯的坏人，只有自已是复杂的好人。宴非鸿门宴，结果却无法逆转， 第二天，工厂公布人事调整结果，苏月白去了办公室，柳劲松调到设备部，刘纯蓝回到供销科。 七十七章 醋酐陷阱 醋酸乙酯设备安装完毕，试生产需要醋酐作为原料。“小王，你押车到上海提一下货吧。”会议室中，吴科长下指令道。 “新产品销售组已经解散了，这原料的事归供销部门派人的吧？”王近之委婉地拒绝。 “供销员全派出门了，你跑过销售，事情紧急，大局为重，施科长点的名，别耍小性子影响试车。” 好重的帽子，这责任负不起，不容王近之不答应。 醋酐是危险品，需要到上海市区办理准运手续，上海市的交通很复杂，特别是对危险品车，不同时段有不同的限制，审批点晨五点开门，八点结束，办不了就得等明天，对上海不熟，怕担误工作，王近之催着驾驶员一路急开，三点半就到达上海，仓库到办事处危险品车不能开，深夜，没公交，好不容易打到一辆出租车，四点四十分在办事处等待，寒风刺骨中，一小时后第一个办理手续，“什么，醋酐每月有限额，这个月只能给我们七吨？”批条上我们可是二十吨的计划呀。王近之呆住了，公共电话施科长家，不通，吴科长家没人接。 办事处的人公事公办，求也没用，时间不等人，七吨就七吨，办了不影响试车再说。 终于等到八点上班时间，联系上施科长了，“办事处只办了七吨，还有十三吨说指标没了，请示一下怎么办？” “我批下的是二十吨，肯定是你去晚了，你自己设法，你小王不是很能吗？”施科长皮里阳秋地答了一句。 电话吴科长请示怎么办，办事处回复一周后才有配给的醋酐指标，本周指标用完了。 “本次任务是施科长下达的，听施科长的指挥。”吴见华给出了意见。这怎么听？施科长的意见是叫我想办法解决，上海人生地不熟的怎么个解决法，直接越级请示马厂长，出差了无人应答。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都不作主我作主，总不能让运输车留上海等一星期吧，一气之下，王近之指挥司机立即开车拉货回厂里。 二十吨货装七吨，总共运费一千七百元，扣除空车所付费用，这九百多元因货不满而造成的运费损失供销科不可能承担，施科长一纸报告到达马厂长的桌上。 “小王，你解释一下，怎么证明不是你工作失误晚到办事处才造成醋酐提货数量不足的？”马厂长板着包公脸审案似地问道。 “我们是三点半就到上海了，五点不到就到办事处。驾驶员可以证明。”王近之理直气壮的梗着脖子。 “驾驶员跟着你去办事处了，车谁看？是你找不到办事处推责任。” 施科长这下抓住把柄了，王近之说话不够严谨，驾驶员只能证明几点到上海，证明不了王近之几点到办事处。王近之沉默了几分钟，急得搓着双手。 “没戏了吧，年青人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施科长面露得色。 有迟疑了会儿，王近之想起，我不是有出租车票吗，上面打印了时间，急从口袋里翻出。施科长脸色变了变，“科员只能坐公交，没权打的，你这是越权！” 运费的是非曲直已经明了，有无权利打的只是细枝未节，王近之高调地表态，打的费用我自掏腰包不报了，以后凌晨我等到七点公交首班来了后再办事。 施科长气哄哄地走了，马厂长作了句总结，“小王你太自作主张了，不过，考虑到是为工厂利益，这次我给你报了。”王近之莫名地有点感动。 年青时的我们都是茶杯，满腔热情之后，慢慢变冷，然后倒掉重来，又满腔热情，从不知失望为何物。 七十八章 油漆那些事 醋酸乙酯是个比爷爷还要老的老产品，大路货技术上十分成熟，没几天，试生产就成功了，大路货的缺点就是薄利，利润不比村民种稻谷高出多少。 王近之感到生活节奏有点乱，林夕在电视台工作的特点，每天都是下午三点到十一点，而当王近之星期天不上班，有时间陪一会儿时，到林夕的家里她常常还在睡懒觉，并且星期天也常有广告录制等内容插入，常常单位一个电话人就不见影了，陪林爸爸的时间比陪林夕的时间长得多了。 追女如练武，打通任督二脉方得功德圆满，王近之感觉两人发展的还算顺利，可始终就差这么一步，这份情修不修得成正果，都得尽最大努力。 工厂里，醋酸乙酯的销售很不顺利，或是客户压价，有量无利，或是客户欠款，影响资金流动。设备都已经建了，没有退路，怎么办呢？只有深化呗。可醋酸乙酯只是种溶剂，不是其它产品的起始原料，产品深化无从着手，最后，经过销售科对外调查，各种油漆的毛利润都相当可观。厂部决定以醋酸乙酯作为主要溶剂之一，上一系列的油漆产品，二组份的，三组份的，各种颜色的，应有尽有。 油漆都是些配方型的产品，技术含量不高，各原料按比例釜中一搅一加热，产品就搅定可以罐装了，叫了厂里木工一试，效果很不错，完全可以达到市场上同型号的名牌产品，施科长信心满满，拍胸膛向厂部立下军令状，保证短时间内打开销路，你想每个县每个镇都有油漆店，满大街的，分一块市场份额总不是难事吧。 第一周，销售量零桶，施科长急了，不知道从那里得到信息，油漆销售靠返利送回扣的，向厂部要政策，追加销售奖金额度，并许给经营部高额返利。第二周还是零桶。这也难怪，终端消费者是老百姓，他们只认品牌，谁也不清楚内在质量的高低，一个没有广告投入的油漆，有客户选择才怪。 醋酸乙酯蒸馏塔高耸入云地停产在那里，有如甲午战争的战败纪念碑。厂内工人一边倒地倾向于被解散不久的新产品销售小组，“你看看当时新产品开发出来后，质量差的活性炭回收料，尼龙酸酯，质量好的二辛酯，柠檬酸酯，新产品销售组都是几周搞定，现在，一个家家都用的大路货，却一斤也卖不动，供销科简直是吃闲饭的。”类似议论雀起。 吴科长召开了临时会议，“只要是工厂的事，包括供销科的事也是我们的事，小王，你怎么说？” “施科长德高望重，经验丰富，绝对有能力解决这问题的。”这两个月来胸中的恶气没出，好不容易有个看笑话的机会，王近之又怎会把这事揽到自个头上？ “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们技术科得拿出个处理方案，小王，你文笔快，你起草，明天交厂部讨论。”吴科长拍板。 他奶奶的，这叫什么事啊，八杆子打不着的，硬揽过来，主人翁精神也太主人了，王近之心中暗暗抱怨。 抱怨归抱怨，方法还是得想的，销油漆？不可能；继续生产乙酸乙酯？无利润；另找新产品？无这商业眼光。王近之想了想，上万吨的增塑剂，每年待回收的溶剂都超过千吨，把醋酸乙酯塔改成溶剂回收塔，既不浪费设备，又可为工厂带来效益，虽然效益不大，但可避免继续生产醋酸乙酯的亏损。 “谁叫你们提交这方案的，厂部提出过停产乙酸乙酯的想法吗？决策是厂部的事，简直乱弹琴。”马厂长把方案退回技术科，闹得个吴科长与王近之一个大红脸。 吴科长家里，吴见华与王近之对饮谈心，吴科长端起酒杯，“唉，人人都说我是马厂长带过来的，是马厂长的亲信，今天这一曲，心都碎了。” “心碎了，就是心被打开了，叫做开心，来来来，我们喝酒，万事往好处想，让不开心的事滚一边去。”王近之端起杯回敬。 七十九章 岳飞爱上李清照 酒后从吴科长家里出来，王近之有些不开心，我俩对工厂之忠，有如岳飞，[决策是厂部的事，简直乱弹琴。]这话毫不客气地指责我们越权，工厂待我们呢亦如宋高宗担心岳飞造反一般，胸中有气，不吐不快，于是大喊一声“吁。”声音惊动了一头狼狗，狂吠着狂追，群人注视，这是王近之生平中第一次得到100的回头率。 跑了五十多米了，还紧追不舍，连狗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王近之酒性发作，一生气，突然停顿下来，一脚把狼狗踢到水沟里，继续缓步而行。过一会儿，狗爬上来了，低着头，呜呜地低鸣了几声，一路小跑逃走了。 走过工厂宿舍的门口时，被阮阿姨叫住了，在妇女主任阮阿姨的心目中，王近之与林夕是天下最般配的一对，论相貌虽非金童玉女，但男的英俊女的秀美，论文才男的下笔成文女的出口成章，论能力男的一年时间里无论在研发上还是销售上都有所建树，女的作为镇电视台的播音员，在小镇里是个名人，家境又门当户对，虽然不在同一城市，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来来来，小王，到阿姨家聊聊，正找你呢。”绝大部分工厂的妇女主任都是知心大妈，特喜做红娘，王近之坐下后，阮阿姨倒了杯茶职业性地开始打探消息：“你跟林夕关系到那一步了？听说经常到她家里吃饭，她父母喜欢你吗？” “喜欢，当然喜欢，比林夕喜欢我还喜欢。”王近之舌头有点大，吐音不准。 “那就好办了，她父亲我熟，我给你去说合说合？”阮阿姨感觉说媒有望，兴奋地说道。响起敲门声，是吴科长，听人说起王近之被狗追后到阮阿姨家，怕是被狗咬伤，过来看一下，刚好听到说媒的话。 “真的，我也想喝你的喜酒的，你给我们说道说道？”吴科长也充满好奇心。 王近之酒气冲脑，有些话在心里憋了很久了，不知该向谁倾吐，眼前两人一如长兄，一如姑姑，忍不住就想一吐为快。“你们说假如岳飞爱上李清照他们会成正果吗？岳飞是男中之龙，李清照是女中之凤，岳飞的满江红与李清照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两人都有家国情怀，李清照会爱上岳飞吗？”不待他们回答，王近之接着说道：“工厂所有人都认为我与林夕是最匹配的一对，可岳飞会文，骨子里是个武夫，李清照会写壮怀激烈的诗句，骨子里是个女文人。”王近之喝了个茶，继续倾诉着：“我爱她，她只是喜欢我。她喜欢我的程度还没林爸爸喜欢我的深。”说到这里，再也忍止不住了，脸流满面。“不知道这是一场爱的马拉松长跑还是追逐地平线，马拉松虽长终有终点，地平线总在眼前但永远无法到达。” “别担心，别担心，你是这世上最爱她的男人，她会明白的。”阮阿姨安慰着说。 “她明白的，一直都明白，选择这份爱，然后坚守这种选择，无怨无悔，这就是我的人生。可这不是她的人生。” “要不，阿姨与吴科长两人一起给你提个亲，不提怎知道结果呢？也许只是姑娘家脸皮薄。”阮阿姨向吴科长使了个眼色。 “是啊，试一试嘛。”吴科长会意跟着答复。 “奇怪的爱情，中国人把它交给一个叫月老的老头，外国人更离谱地把它交给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叫安琪尔的小屁孩。”王近之略清醒了些，”老头与小孩都不懂爱，我得把选择交给她自己，等待着有一天她真心地对我说爱或不爱。” 八十章 磷酸三辛酯调研 在王近之的拒绝下，说媒的事没有成行。现在她没爱上我，但至少喜欢着我，王近之由平时交往的点点滴滴中感受得到，为什么李清照就一定不会爱上岳飞呢，事事都有例外，世事难料，患得患失中，王近之彻夜未眠。 连续三个产品无法投放市场，虽非技术上的原因，可考核成败时，不明真相的人肯定会把技术科关联在其中，必需得寻找到一个产供销都对路的好产品，从根本上扭转外届对有机厂研发的形象。 可找产品难度更大于钻石王老五选妻，研究所、大专院校推荐资料一大堆，都说自个产品未来前途好，好象媒婆总把自个推荐的女性说得天花乱飞一般，马厂长召集供销科与技术科商议，供销科却搁担子说，他们不专业，对市场前程不了解。这就难了，跑市场的不了解市场，技术枓只根据资料就能够了解市场需求？ “磷酸三辛酯产品怎么样？”吴科长根据资料报道给出自个意见，“我手上有一篇资料，磷酸三辛酯可以在双氧水行业中替代氢化萜松醇，并可分次局部添加取代，好处是可提高双氧水的收率与产量，同时磷酸三辛酯毒性低，可解决极少量氢化萜松醇进入产品引起的品质下降，保证达到药用要求。” “这是好事啊，全国用量有多少呢？”马厂长来了兴趣。 “省内共十四家双氧水厂，以首次替换七十到一百吨，以后添加每月一吨左右计，市场容量很大，并且主原料三氯氧磷就建德生产的，辛醇是我公司的大宗原料之一。又同属酯类，估计开发的技术难度不会很大。” 有市场，有技术类似性，有原料供应的便利，这样分析起来，产品前途还是比较乐观的。 “施科长，你组织人员先跑一下省内各双氧水厂，吴科长，你准备下技术资料，给你们三周时间，三周后开会作出确认。”马厂长会议上作出决定。 又有一周无法见到林夕了，唉，请二小时假向她道个别吧，算时间她还没上班。 “杭州出差一周？这是好事啊，专心工作吧，记得替我带一块布，就上次的布庄。”林夕写下布的型号与要求，接纸条时，王近之紧紧地握着林夕的手，久久不舍得放开，“好了，工作要紧，又不是生离死别。”林夕轻声地说。生离死别？这是什么意思，说明我在她心中的还是很有份量的？王近之心跳有些激烈，伸手抱紧林夕，脸贴脸紧紧相拥着，林夕的脸好烫，王近之轻轻地吻了吻林夕的脸，林夕的脸更烫了，又移向她的唇，林夕用手挡住王近之的嘴，又推开了王近之，每次，每次都这样，默许相互吻额头，吻脸，但一切都止步于此了。 王近之珍而重之地把字条在贴肉处的衬衣口袋里放好，注视着林夕，“青蛙美得冒泡就成懒蛤蟆，懒蛤蟆治好皮肤病就成青蛙，不知要怎么样才能变成王子？” 林夕笑了，林夕笑了，我会是她生命中的王子吗？在林夕的笑容里，王近之又轻轻地吻了一下脸。 “好了啦，到点了，你可以去车站了。”林夕回吻了一下王近之的脸，“我不送你了哦。”说完，通红着脸跑到寝室里，咔的一声，是门锁反锁声，这有几重意思？王近之呆了几分钟，在门外敲了几声，告别出发去车站。 八十一章 新实验室落成了 上了车后，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王近之怎么猜也猜不透林夕真实的想法，我怕你的温柔，消去我的豪情。王近之收摄心情，让自个进入工作状态，在车上与吴科长商量了查资料时的内容分工。有道是，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登凌云阁，哪个书生万户侯？男人总得以事业为重，如不能有所成就，又怎配得上林夕，时日一久，那怕用情再深，得到的只有冷脸。 与吴科长商定的结果是他查磷酸三辛酯的合成，王近之查磷酸三辛酯的应用，特别是双氧水行业中如何在蒽醌法生产过氧化氢中代替氢化萜松醇使双氧水产品浓度高，质量好，自身消耗少。 在没有互联网的时代，要从千万本书中收集数据并化成图表，这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与精力，所幸的是高老师所带的毕业生刚好在选设计的课题，暂学诸葛孔明借个东风，“大三设计课题就定磷酸三辛酯吧，到我厂实习时包吃包住不收实习费，再发他们见习工资，可以吗，高老师？”征得吴科长同意后，王近之向老师提出，这是个双蠃的结果，学校里省下了实习费与补贴，工厂得到低薪的助手。 “师兄，我们又见面了。”师妹李思松手脚利索地开始查文献。 “这位是我的上司吴科长，这位是思松，你们俩位认识一下。”王近之介绍道。 “谁是师兄？”吴科长听得一愣一愣的。 “师妹的名字叫思松。”王近之解释后，吴科长哈哈一笑。 有着设计组五人一起帮忙，工大图书馆开了绿灯双重有利的条件下，资料很快搞定。 回到工厂刚好赶上实验室建成验收与操作台的管路安装工作。鸟枪换炮了，看着新建的带通风柜的实验室，王近之极有成就感，一张张图纸，一场场谈判，一次次现场监督，终于，即将可以投入应用了，瓷砖的墙面与地面，整块花岗石的操作台，负压的通风柜，与半年前简易的实验室相比，简直有着云泥之别。 接管与安装各式瓶瓶罐罐的架子绝对是个细活，水、氮气、真空、废水、电线、排气管、送风管、废气管、风机、电插板、开关、控制元件等等，千头万序，事小而杂，一忙起来，连续几周，每个周日都得加班。 室内安装的同时，实验仪材的釆购也开始了，大件的还好，瓶瓶罐罐不同规格的玻璃器材加起来怎么着也得超过五百种，王近之在学校实验室见过，知道形状但叫不出名字，知道用途可不清楚规格，林林总总，搞得是头昏脑涨，先是白天根本抽不出时间去看林夕，忙着忙着，一累，有时竟忘了每夜十点半林夕下班作护花使者的职责。 几番忙碌，几次杭州到梅州之间来回的釆购，蚂蚁搬家般的，实验室抽屉里，柜窗中，支架上慢慢地堆满了各式仪材，可以正式动手做实验了。 这是辛醇，这是正丁醇，这是甲苯，这是醋酐，这是柠檬酸，这是四氯化钛，对着因实验室新建过程中被临时移到楼梯下标签不明的溶剂，王近之用鼻子一个个地分辨着，熟识而刺鼻的化工药剂味，对王近之而言有如厨房间的油，酒，醋，酱油等各色调料，其香无比。 对着刚刚分辨完毕，分门别类的试剂与仪器设备，王近之如装修完自个新房一般的满意，家的感觉，工作中的家。 家，我心目中日思夜想的家呢？哇，糟糕，这几天忙忘了，居然把林夕吩咐在杭州买的布都放寝室里没带给她，真的是滔天大罪，百死莫赎。王近之突然想起了这事，布足足放寝室有两星期了，这下完了，两眼发黑，咕咚一下瘫在椅子里，无力站起。 八十二章 左心房右心室 我怎么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呢，这可是林夕托我去杭州唯一叫我办的事啊，王近之心十分懊恼。一算时间，林夕还没上班，赶紧请假在寝室拿了布匹往林夕家里跑。 林夕会怎么想，她会拒绝我进门吗？王近之在门外迟疑了好几分钟，也罢，再不进去连解释的时间也没有了，王近之举起手。 开门的正是林夕，直盯盯地看着王近之手里提着的布足足有三分钟，一言不发，然后，直盯盯地盯着王近之的脸，脸上却带着微笑，似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对不起，是我的错，布买来了，一直放寝室里忘拿了过来，瞧我这记性，对不起。”王近之忙着道歉。 林夕一言不发，从手提包里拿出一盒化装品在王近之眼前晃了晃，双眼含泪。这正是王近之这次从杭州百货大楼购的，一回来就送林夕的。 王近之满脸大汗，这该怎么解释，林夕一定会这么想的，讨好我的礼物没忘，屁颠屁颠地送来了，托你的事却忘了放寝室，我在你的心目里究竟有多重？王近之不停地手搓着手，说不出话来。 “你的心里只有你的新产品，你的实验室，你的化工，我的事可有一星半点上心过？既然这么热爱你的伟大的化工事业，那么，干脆讨分子式做老婆，住贮罐里，用反应釜当厨房间做饭得了，招我诺我干什么？”林夕来气了。边说边对着王近之的胸膛就是一顿粉拳。 “是我不对，但我真的在乎你，关心你，爱你。”王近之忍着痛不断地作揖道歉着。 “关心我？是想把我关在心里不让我出去，因为我还算漂亮，带得出去，只是你的面子罢了。”林夕收回粉拳，又直盯盯地看着王近之，这眼光让人瘆的慌。 “不是的，不是的，我的心里都是你，左心室，右心室，左心房，右心房。”王近之不知那来的幽默感，“我心里的两室两厅全都都是给你住的。” “好大方啊，全给我住，那你住那儿。”林夕语气和缓了些。 “你的左心房右心房左心室右心室分给我一间就行了，不，一个床位就行了，我别无所求。要不，我住反应釜里，许多隔三差五地来你心里来看一看。”王近之语无仑次地对着林夕又是保证，又是发誓。 林夕呼的一下笑出声来，“油腔活调，满嘴跑火车，你少来这一套。” “跑火车是为了载着你游遍全中国，游遍全世界，真的，我发誓！” 王近之见林夕的态度和缓了些，心略略有所放宽。 “让一让，等会我得出门去电视台了。”林夕推开王近之来到镜子前在上她的隐形眼镜。 王近之静静地站在林夕身后，幽幽地说：“多想做你的隐形眼镜，眼晴看不见隐形眼镜，但隐形眼镜让眼镜什么都看见了。” “你是在抱怨你暗恋我，给了我你所有的爱，而我对一切都视而不见，是这个意思吗？”林夕边换上外套拿起包边说。王近之准备换鞋一起出门。 “寝室里有本笔记本，替我拿一下。”林夕手一指。王近之往里走，听得背后门碰的一声关上了，接着是钥匙反锁声。 “不要让你送，等会爸爸下课会给你开门的，再见。”门外，林夕的声音很得意。 为什么在现实生话中大部分情况是帅哥追不到美女？古话说得好，黄金有价玉无价，金童配不上玉女。最是难懂女人心，王近之只有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着，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八十三章 界面张力 林爸爸打开门，吓了一跳，反锁着里面会有人，怎么回事？看清是王近之后，不自禁地笑了笑：“是阿夕干的吧，阿夕从小被我们宠坏了，任性，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那会呢，伯父，这本来就是我的错。”王近之向林爸爸说起了前因后果。 “那个伯伯也帮不了你。”听完王近之的叙述后，林爸爸双手一摊，“下个周日有空到我家聚聚，伯伯有事跟你聊聊。” 什么事这么神秘，不能现在聊吗，又是中午，林夕不上班时，林爸爸一直对我很好，说不定？王近之心中引起了无限的绮想。 磷酸三辛酯也是一种酯结构，与平时搞得邻苯二甲酸二辛酯等产品在技术上有共通之处，反应得到产品不难，一定条件下三氯氧磷向辛醇里滴加，只有一天，产品就出来了，除表面张力偏高外，各项指标都合格。 这指标有点怪，检测方法是用一个丝钢丝环与测力器相连，被测定的磷酸三辛酯与水呈两相，测定钢丝环离开油水界面时的读数。 距合格指格只差一点点，就一点点，可能的影响因素是什么呢？技术分析会上，王近之列出四种可能， 第一种：有一辛酯，二辛酯等杂质，可以通过加强碱洗除去。 第二种：有辛醇残留，可以通过蒸馏彻底去除干净。 第三种：有亚磷酸酯组分，可以通过原料三氯氧磷进货质量进行控制。 第四种：可能存在的有色杂质影响，釆取锌粉还原加活性炭吸附。 色泽更浅了，纯度999，可磷酸三辛酯与水的界面张力还是不合格，就是差这么一点点，还有什么没想到的因素？吴科长召集的技术分析会上，大家面面相觑，连一向发言十分积极的王近之也没有出声了。纯度999，都纯如黄金了，就一个普通化工产品中的萃取剂，又不是高精尖军工行业的关键原材料。新实验室中，大家还在忙碌中，可实验失去了方向，人人提不起精神。 “怎么啦，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大家是集体失恋了还是毒瘾发作了？”王近之刚送林夕到电视台回来，心情不错，拿张吾中与富贵山开起玩笑。 “你现在顺风顺水的，小日子滋润着，笑话起我们来了，快，换上白大褂一起做实验，想不出办法下次中午别想我们给你代班。”张吾中平时闷声不响，关键时刻来了这么一招，那不每天都无法见到林夕了。王近之连忙投降。 分析会开了这么多次，纯度已达到极限，会不会是分析的问题呢，王近之到达检测中心，想查一查分析方法。“绝对不会错的，一切都按国家标准执行。”检测中心何主任是退休后反聘的知名老专家，几十年的化工分析经验，权威性不容至疑。 “对分析我是门外汉，只是想向何老师好好学习请教。”王近之放低身段。 “不行，各有各的职责，你做好实验，我搞好分析。”何老师在王近之一开始的语气中听出些对他检测结果怀疑的意味，警惕地盯着。 不让查就资料室里查国标吧，国标中描述：“分子间的作用力形成液体的界面张力，a1200基于圆环法（白金环法），测量产品与蒸馏水的界面张力(液-液相界面)，界面张力随温度变化而变化，需要根据温度进行修正。。。。。” 温度修正？？？？好象有些不对啊，检测中心设定了空调温度，没看到有另外的温度计呀，王近之跑回分析室仔细看了下，空调嗡嗡地响着，设定温度二十四度，墙壁上再无其它测温的仪器。 夜里，乘何主任没上班时，王近之在实验室拿了根温度计与六个磷酸三辛酯样品，自个动手检测并根据实测温度校正了一下数值，我靠，界面张力全部都是合格的，整整一周，大家的苦都白吃了。 “原料都是本县的，今天备料，明天周六中试。”听到磷酸三辛酯质量合格的消息，吴科长的性子比谁都急。 八十四章 中试惊魂 星期天了，林爸爸会跟我聊些什么呢？王近之情绪上还没有从昨天惊魂的一幕中回过神了，可危险已经过去了，善后自有工厂安全员进行处理，说不定林爸爸聊的内容事关王近之一生的幸福，王近之怎么着都得放下中试工作，早上八点到菜市场买了好些好菜与卤味，又在商店拿了瓶十年沉的五加皮，九点钟赶到林夕家。 林夕还没起床，王近之与林爸爸聊起了昨天的事故：“好吓人，小试比较顺利，为加快进度，周六一大早就开始投料，先把辛醇投到反应釜中开冷冻，再投入三氯氧磷，前两个小时一切正常，我们就开始按小试一样的控温条件，压去夹套中的冷冻盐水，通热水开始升温，一开始，升温速度也正常，大家都很开心。”王近之边说边拿眼角的余光瞄了瞄林夕的寝室。 “别急，先喝口水润润喉，慢慢说。”林爸爸递上一杯龙井茶。 “大家都很开心，认为本次中试生产可能会顺风顺水地完成了，以前每次中试从来没顺利过，如尼龙酸酯试生产料结成果冻，邻苯二甲酸酯试生产产品根本蒸不出来。”王近之提高了声音，竖起耳朵听着，林夕的寝室里有了些动静，林夕起来了，走到厨房间边刷牙边说，“这两件事我都报道过，接着说，说昨天的事。” 终于引得林夕的兴趣了，电视台的职业习惯。 “昨天呀，通热水升温到四十度，保温了大约有二小时，按实验室速度反应到未期，可以升温回流了，所以，我们吩咐操作工把热水换成蒸汽继续升温。谁知。。。”王近之故意停顿了一下。 “谁知怎么样了？”林夕刷好牙，拿着湿毛巾边洗脸边坐到对边，焦急地问。 “温度计温度突然上升，五十度，六十度，冲到七十多度了。” 王近之加快语速，营选出紧急的现场气氛。 “怎么啦，爆炸了，有人受伤吗？”林夕抓住王近之的手臂，急切地问道。 “通过视镜一看，釜里剧烈沸腾着，釜压也在上升，我大喊一声大家全体退出车间，来不及吩咐操作工，自个快速地立即关蒸汽开夹套放空阀，并快速地把阀门切换到冷冻盐水状态后跑出车间，刚跑出大门，只听得身后嗞的一声。。”说到这里，林夕脸色大变，指甲紧紧地掐在王近之的手背里，“傻瓜，你为什么不跑，万一炸了呢，这产品又不是你负责。” “跑了，就真的可能炸了，总得有人应急处理完毕，其它两个实验员对产业化不熟。”王近之把另一个手放在林夕的手背上轻轻地握了握，“幸好只是冲料，三氯氧磷与盐酸气烟雾腾腾的，满车间都是，过了一小时散开了，没人受伤，料也只冲掉一部分。” “不愿你充英雄，只要你好好的，这已是第四次了。”林夕放开手，继续洗脸。 “第四次，有吗？”王近之抓了抓头皮。 “同事着火一次，派出所一次，蒸汽事故一次加这次，不是吗。”林夕洗好脸坐下。 “前几次没危险呀。。。。” “没危险？派出所救人那次，万一小流氓发现给你一刀，你有没有心？你的心好黑呀，想过别人的感受没有？” 说得好好的怎么又生气了？再说这是心善，与黑扯不上边，王近之连忙回答道：“我的心有多黑？象你那幽深的瞳孔那样的黑。” “就你有理。”林夕去卧室化装戴她的隐型眼镜去了。王近之向林爸爸说起几天前化验室的事。 ”林伯伯，碰到这样的事，你说该怎么处理比较好？”王近之十分困惑。 “当你学会了象蛇一样前行，就永远没有摔跤的时候。身段，放低些，态度放谦虚一些，明天去向何老师认个错。“林爸爸指点王近之道。 “记下了，伯父。”看到林夕在房间中，王近之赶紧抓住时机问道：“伯伯上周约我说有事聊聊，是什么事呢？” 八十五章 再披战袍拓疆土 林爸爸往林夕的房间看了看，回过头来，刚想说些什么，林夕已转身回来了，林爸爸努了努嘴吧说：“没什么，老头子即将退休了，有些无聊。” 他们父女俩肯定藏着什么秘密，可会是什么呢？王近之猜不透，满肚子的疑惑回到公司。 磷酸三辛酯的中试正在进行中，釆取减慢滴加速度，延长保温时间并加大放空管管径通到另一个缓冲釜中等措施后，中试很快就得到了合格的磷酸三辛酯产品，销售的问题立即又凸显出来了。 三周时间已到，施官生科长调研后带来的信息是各双氧水厂大部分用氢化松帖醇，少量双氧水厂用磷酸三辛酯，因产品性质的特殊性，都是由设计单位指定厂家釆购的，更换厂家可能引起萃取系统失调崩溃，没一个双氧水生产厂家敢冒这个险。 陆地上住久了的人晕船，一见有风有浪就躲城墙后，这日子实在太好过了。因为醋酐提货的事，王近之心中有些积怨，听得施科长这一番话，接过话头发言：“企业有特定的分工，每个新产品都有它难销的一面，一开始高体积电阻的增塑剂也难，柠檬酸也难，现在不都不难了嘛。” 这是犯上，见马厂长眉头皱了皱，王近之忙把话题打住，易冲动的毛病怎么也改不了，总是沉不住气，可真改了，我不成为死气沉沉的老头了？ 吴科长偷偷地用脚踏了王近之一下，示意继续发言，王近之装傻不理，会场一时陷入沉默中。 沉默了会儿，吴科长站起来发言道：“杭州调研结束后，小王给我一份报告，我把要点复叙一下，一是建德境内有一双氧水车间，与我们同一集团，建议由供销科负责攻关。二是各双氧水厂三辛酯替代氢化松帖醇技术的源头是青岛双氧水研究所，由技术科攻关，寻求与他们联合销售，让利分成。”马厂长同意了这个方案。 研究所所长是什么身份，虽有老师介绍，我一个科员去谈让利分成如何能取信于人？王近之连忙打退堂鼓，第一次，肯定得有拍板权的人一起过去。于是，吴见华科长与王近之坐火车来到青岛。 用一发糖衣炮弹打不到的就两发，吴科长与王近之打定主意。见到上官所长了，西装，大背头，金丝眼镜，学者气十足。复姓很少见，多为望族显贵之后，上官为姓的历史名人有唐朝的上官仪，上官婉儿父女，见面后，王近之没聊产品，反而大聊特聊上官婉儿与武则天的故事，被抓到痒处了，上官所长兴趣盎然。谈到吃晚饭时间了，王近之松了口气，一上酒桌，生意就成功了一半。 青岛菜的特色就是海鲜，谈话中，王近之听出上官所长口音中有浙江腔，不禁有些好奇，“上官所长好象与我们浙江极有渊源。” “是啊，毕业后分配在衢州衢化集团，整整十年呢。”上官所长半闭着眼似沉入回忆中。 “衢州电气厂生产的产品之一是双氧水，最着名的特产有香泡、兔头、鸭头，特别是鸭头，那个辣，那个入味哦。”王近之如数家珍。 “你也在那里工作过？”上官所长俯过身来：“我在那里也经常吃，最主要是因为鸭头辣，经吃又便宜，是最好的下酒菜。” 两个人找到了共同的话题，聊起了衢州的烂柯山`，孔庙与衢化各个分厂等等。 一听上官所长喜吃衢州鸭头，吴科长转身叫了声，“”老板，给我们来五个鸭头，每人一个，要辣。” “好滴，包你们满意。”老板微笑着走开了，三分钟后，老板领来了五个穿红衣服的丫头，晕。 “我说的是鸭头，要辣！”吴科长脸红耳赤地比划着。 “全是川妹子，丫头，辣着呢，包你满意。”老板陪着笑脸回复，瞬间笑喷全场。感情这店还经营色情服务啊。 八十六章 女神和女人 合作谈判很顺利。开改开放的初期的政策激，掀起了全民经商热，研究院与企业合作，共同谋利为政府所支持，中国式的人情社会里，你能够抓住对方的心，就能够得到对方相应的回报，并不一定是行贿送礼与高额回扣。 与知识分子或专家教授们打交道，王近之自我感觉都比较顺利，攻心战术百试百灵，可林夕的女儿心呢，总不见效果，笨。合同签好了，王近之归心似箭。 回到梅州时还只是上午十点半，平时林夕在家的时间段，王近之双手搭在眼前看了一下，晚春的阳光十分灿烂。盯着太阳眼会痛，盯着你看心会痛，从此才知你在我心中的重，林夕，我回来了。 开门的还是林爸爸，“小王呀，阿夕已经走了。”林爸爸语气有些沉重。 “电视台有业务加班，几点会回来呢？”王近之边说边把青岛带来的特产拎进门来。 “她已从电视台辞职，四天前去珠海打工，不回来了。” “什么？”王近之只觉得两眼一黑，头一昏，差点儿跌倒，定了定神，眼前还是黑呼呼的一片。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见到亮光。 “怎么从来就没听她跟我说过，是她的前男友从国外回来到珠海了吗，也难怪。”王近之如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 “不是的，林夕后来已知道那男的就是个渣男。”林爸爸倒了杯茶，“我也希望你跟阿夕有个结果，我同样不清楚她为什么辞职，阿夕一直是个乖女儿。” 我的女神就这么离开我了，没有成为我生命中的女人，“是我对她不够好吗，我该怎么做才对？”王近之问林爸爸。 林爸爸倒了两杯五加皮，拆开海鲜干，又从厨房里找出些花生米，“来，小王，我们走两杯，边喝边聊。”又从房间里去一下。“这是阿夕留给你的信。” 王近之急忙撕开一看，一个电话，一个通讯地址，其它什么内容也没有。林爸爸也呆了，这是什么意思？ “林夕没有爱上过我，一直到现在，从没没违背她的意愿，吻过她的唇，可我真的爱她，用生命。”王近之闷了一口酒，“我把你女儿当女神一样敬着，但愿她有一天，唉。” 林爸爸又给王近之添满了杯中酒，“我也看不懂阿夕，一直很乖的，又不贪慕虚荣，为什么就突然去打工呢？” “有果无果，花儿都曾开过了。林伯伯，我知道你不反对我与林夕处，你说说，我那儿地方做得不好，让阿夕不开心了。”林爸爸正想回答，门开了，林妈妈买菜回来了，王近之忙上前帮忙。 “去，陪好老头子要紧，中午菜我来。“林妈妈边说边提着菜走到厨房间，”你们两个大男人啊，不会打电话自己问吗？” 按免提键，电话那头传来林夕哽哽咽咽的声音，“你难道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离开吗，你到了现在还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离开吗？”王近之刚想回答，那边就是挂断电话后的嘟嘟声，再打，再也没人接听。 可我真的不明白林夕为什么会离开啊，这个问题成为了王近之心中永远的疑问与永远的痛。 从林夕家里出来，阳光依然灿烂，这世界看起来依然很美好，没有象电影一样，一伤心，外面就雷鸣电闪的，小人物的伤心事老天爷没有同情到天人感应的地步。 王近之醉熏熏地哼着张信哲的歌，骑车回去。 如果再回到从前所有一切重演 我是否会明白生活重点 不怕措折打击没有空虚埋怨 让我看得更远 如果再回到从前还是与你相恋 你是否会在乎永不永远 还是热恋以后简短说声再见 给我一点空间 我不再轻许诺言 不再为谁而把自己改变 历经生活试验爱情措折难免 我依然期待明天 八十七章 近水楼台水中月 心情再糟，工作总得继续，王近之整理了青岛之行的文件，形成汇报材料。 吴见华王近之青岛回来了，施科长这一周主攻同一集团的化肥厂双氧水车间，想必也卓有成效吧？马厂长召集两路人马，探讨产品销售前途。 吴见华汇报了青岛之行中与双氧水研究所的合作进展，并把合同归档。 “好是好，可研究所每年能有几个新建的双氧水厂项目，有了又如何保证订单是给我们的呢？”马厂长提出疑问。这确实是个问题，每上一个新双氧水厂就会有七十吨到二百吨的磷酸三辛酯订单，天上掉下大肥肉大家都会去抢，与研究所与的合同并不具备双向的束缚力，花落谁家谁也不知道。另外，订单得到前你无法备货，怕资金积压，订单一但确定得短期内交货，生产压力极大，至少，工厂无法根据这个合同组织生产。 拿到手的只是一个希望，而不是一张实实在在的订单。以希望而生的人，结局可能是绝望，以绝望而生的人，这一辈子从来没有活过。王近之想站起来补充说明几句，吴见华按住肩膀双眼示意了一下，不让起身。 轮到施科长发言了，“周一，我去了化肥厂总厂打听，得到消息说双氧水分厂上一年中开始，由肖厂长等几人承包，总厂只收承包费，产供销业务全归承包人承担，通过关系找到肖厂长，得知开始承包前进行了技改，那时换上一百多吨的磷酸三辛酯，现在，只是每个月添加六七百千克到一吨。” “每年有十吨销量，能打开局面也可以。”马厂长打断了施科长的发言，赞允地说。 施科长脸红了红，颤抖着喝了口茶，“可是，他们说不同厂家的磷酸三辛酯进去，可能会破坏他们体系的工作状态，把原来在里面的一百多吨磷酸三辛酯质量影响了，不敢使用我厂的产品。要我们厂给他们出个保证书，如果能保证他们生产出了问题，我们负责赔偿，他们才敢釆购。” “不是三辛酯的问题也赖到我们厂，我们怎么陪？”马厂长解开扣子，铁青着脸：“乱弹琴，同一县城的都不相互帮忙，还象什么样子，双氧水分厂的厂长叫什么来着？我给他们总厂宣厂长打个电话，叫宣厂长命令他们进我厂的货。”说完，马厂长去了隔壁的厂长办公室，十分钟后出来告诉施科长：“宣厂长已同意，他答应说会叫肖厂长要我们的货的。你立即去与肖厂长联系供货。” 十分钟后，施科长回会议室汇报说：“肖厂长还是那句话，同意要货，但要我们写保证书。” 近水楼台先得月，那月却是水中月，触手即破，马厂长也拉不下面子再向总厂宣厂长打招呼。回过头来吩咐：“供销科与技术科，你们两个部门一起明天到双氧水厂走一走，务必把订单拿下，他们不是要保证吗，我给你们一个特权，可以答应他们用完后付款。具体问题你们几个再仔细讨论讨论。”说完，马厂长离开了会议室，留下吴科长与施科长大眼瞪小眼。 老大的话就是命令，不干也得干，怎么干？尽力而为吧。第二天，吴科长施科长等到达双氧水分厂，肖厂长十分客气：“总厂领导都发言了，我们总得给你们面子，就先拉一吨过来吧。” 当天下午，一吨磷酸三辛酯运到双氧水分厂。 八十八章 假公济私 林夕在珠海打工的日子过得可好？在家里是独生子女娇生惯养的有父母宠着罩着，有道是在家千日易，出门三日难，说不定她现在就已经后悔，后悔自己的选择，只是嘴硬不承认罢了。王近之躺在床上无法入眠，脑中不断地出现电影里纺织女工象机器一样手忙脚乱地不停劳作的形象。 闭上双眼时最亮的天空也是一片黑暗，撑起眼皮时最黑的黑暗也有一寸光亮。我得去珠海看看，也许，事情会有所转机，这个想法一涌上心头，王近之再也无法入眠，起床拿起全国电话号码本，广东江源双氧水厂，距离珠海只有八十多公里，以去那个厂跑业务的名义，去看一下林夕。 产品前途未卜，工厂没有不允许的理，王近之登上去广东的列车。三天后到达江源双氧水厂，厂在一个荒凉的小镇边，老天保佑，运气还算不错，因广东经济的飞速发展，双氧水正打算扩建，怎么建，釆取什么工艺正在讨论中，并且没有技术伙伴主动找上门联系过相关的业务，王近之的到来对他们是雪中送炭，又有着双氧水研究所的合作协议，易于取信他人。 谈成功这笔业务，我就有机会出差经常见到林夕了，说不定女神一感功，就成为我的女人呢？王近之使出浑身的解数，“双氧水研究所的上官所长是我实习时的老师，我们应当信得过研究所的实力，放眼全国，以双氧水命名的研究所只有一家，因为研究范围窄，所以精，要不，我们接通电话试一试？” 电话那头，传来上官所长的声音：“你们现在的装置双氧水产能是二百吨每月，替换萃取剂后我可以保证产能增加一点五倍以上，达到三百吨每月，只需对管道进行一些适当的改造。”最后商定上官所长飞机到广东，后天到达厂里现场指导业务。 “去珠海看女朋友？那得要做边防证，今天肯定来不及了。”陈厂长热心地叫来厂办秘书，“你明天早上拿王工的身份证跑一趟，把临时边防证给办理一下。” 特区还需要这个，又不是出国，王近之呆了一会，还好有陈厂长帮忙，不然真不知怎么办呢。 林夕打工的工厂是手表厂，实行的是封闭式管理，流水线上的普通工人不能离岗，厂门卫不让拜访，还好，距下班的时间不到一小时了，王近之看了下墙上的钟。 “你怎么来了？”林夕见到王近之很惊讶但并不是惊喜，想象中的相互奔跑着相拥在一起的场面并没出现。 “想你，所以过来看看你。”海滩边，王近之理了理林夕的头发，因为工厂的规定，及腰的长发变成了齐耳的短发，不知是化装的原因还是工作辛苦，脸色有些苍白。海边，有很多海鲜排档， “要不，在这晚餐？”王近之抱紧林夕，习惯性地吻了吻额头，“这里生活好吗。” “不了，过一小时寝室吃，同寝室的人已经约好了。”林夕往王近之胸口靠了靠。“寝室是八个人合租的，其它还好，就共用卫生间，来例假时很尴尬。”这么的话题也对我说，她会接收我吧，王近之感觉关系近了一步，于是，低头寻找林夕的唇，“不，不要。”林夕又一次推开。 那么，给她们加几个菜吧，王近之点了两个海鲜，手牵手进入林夕的寝室时，稀饭刚刚煮好，女伴们一起起哄，“林夕，你的男朋友好帅好痴情哦。” “闺蜜，男闺蜜。”林夕气急败坏地追着女伴们打闹着。 夜里十点，林夕宿舍管制锁门了，王近之回到宾馆，心情有些糟糕，也许，在林夕的心目中就真的只是个男闺蜜，工作生活个人女性话题无所不谈，牵手拥抱从不顾忌，可不能触碰红线。潜水空手捕得鱼，上山木棍捉得蛇，这样的人被她说成是男闺蜜，我的雄性荷尔蒙呢！！ 八十九章 不愿吃螃蟹 从珠海回到江源双氧水厂，上官所长已经到达，试用期可局步替代氢化帖松醇，消耗多少添加多少，降低一次性上磷酸三辛酯的风险，那么现在的设备就随时可以进行调试。现场考察了设备情况后，上官所长提出意见。 有这等简便的事？陈厂长瞪大眼睛。二千吨的小设备，一年置换消耗三辛酯也不过四吨，三方商定后，确定先要半年的数量，最后落实了二吨订单。 回到梅州，打听了一下，已两周了，发往化肥厂双氧水车间的磷酸三辛酯一桶都没有用掉，施科长与吴科长找他们商量，始终一个回答，要你们的货是因为领导的面子，用你们的货必须有一个前提条件，或者你们厂保证出事赔偿，或者你们厂证明有其它双氧水厂已在用你们的产品，结果安全有效，总之一句话，不冒风险做第一个吃螃蟹者。 从应用者角度很容易理解，一年十几吨的用量，厂家之间的价格差不大，每吨节约一千元也就一万多元，而万一对系统产生影响，少侧七十吨，多侧三百吨近七百万元的原料泡汤，车间停产，这后果谁也无法承担。 技术科搞得是什么产品啊，还暴利，暴个头，风险比是一比五百，谁销谁倒霉。讨论会上，施科长打起退堂鼓，“要不，由技术科牵头再成立销售小组？” 大雨中被风吹坏一把伞，有些人学会不再出门。走路跌了个跟头，有些人就赖地下不再起来。因为广东的项目刚有些眉目，王近之跃跃欲试。先别急，看一看领导的表态。吴见华传来一张字条。厂办的罗主任眼尖，看到了字条，向马厂长努了努嘴。 “拿上来，上课作弊传纸条这一招使到工厂会议上来了，这还了得。”马厂长双手插腰，斜了一眼字条，杀气腾腾地盯着吴见华与王近之。“等我表态，我不表态工作就不做了？那我现在就明确表个态，临时小组一个季度回笼十吨磷酸三辛酯，条件你们开，明天早上八点半我要见到文字方案。” 上次销售小组解散事件在大家心里都留下阴影，“不去不去，货销出去我们原岗位都丢了，销不出去更完蛋。”刘纯蓝，苏月白，柳劲松一个个头摇得象拨浪鼓。 “解散了你到我们技术科管后勤。”吴科长对苏月白作出许诺，技术科管理员刚好有岗位空缺。苏月白点头了，刘纯蓝与柳劲松死活不肯，最后，赶鸭子上架在技术科抽了个新员工唐先忠组成三人小组。 广东二吨货发出去了，火车货运，预计得一个星期时间才能到达对方工厂里。 新安江双氧水厂再做做工作？吴科长无意中发现工艺员竟然是低他一届的校友方有程，好酒之名在学校中小有名气，找到突破口了，吴科长从老家拿了二十斤原酿米酒，没经过蒸馏的那种。 新安江边的游轮上，把酒临风，吴科长与方有程畅谈学校旧事，王近之偶尔插嘴或敬酒助兴，米酒甜，度数也不高，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了，酒一点一点地浅下去，机会来了，王近之借方有程上洗手间的时机向吴科长提了个醒，“任务，任务。” “不行，我们分厂技术组讨论过，风险与收益比不成比例，厂是私人承包的，绝不会冒这险，除非有别的厂已用你们的产品证明无意外。这个意见我与厂长一致。”一说到业务，方有程断然拒绝。 “新安江的螃蟹好吃，可谁也不敢第一个下嘴，可惜了这美味哟。” 王近之掰开蟹壳，醮着米醋细细地品味着。 三人吐了又喝，喝了再吐，一场酒喝到深夜十一点，业务并没有任何进展。 九十章 风起波连波 董主任请客，入职时的师傅，加上林夕已去珠海，夜里无事，有酒可以遣怀也不错，王近之应邀而至，却发现小包厢里就只三人，董主任，诸葛进禄与自个。虽然诸葛进禄从厂里辞职，需避嫌，可是曾经的好兄弟，他也许对不起厂，但没对不起兄弟，更有师傅董主任的面子，王近之略略迟疑了十秒钟，坐了下来。 什么事呢？酒席上诸葛进禄谈起，温岭的工厂不断扩大，产值已过五千万元，管理跟不上，再次特邀一起创业，董主任已经动心，不断帮忙劝说：“以前记挂林夕，我们理解，现在她已辞职，你还牵挂些什么呢？再说，有钱了什么不好办，可以去珠海把她追回来。”说得有些道理，小兄弟都能风生水起，自个那一方面都不比他弱，王近之有些动心。可个人的兴趣并不在发财上，没了平台，到时候可真的穷到只剩下钱了。“人各有志，预祝你们事业蒸蒸日上，更上一层楼。”王近之敬了一杯酒。 “过来一下，有事找你。”吴科长一见王近之来上班了，立即招手拉到他的办公室，并把门带上，“听说，你要辞职去珠海，有没有这回事？” “八杆子打不着的事，无亲无过的，我辞职去那里干什么？”王近之有点儿震惊。 “你去过那儿，财务有公交车票为证，听说，林夕给你打前站的。” 吴见华神态严肃：“我们生死兄弟，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去过，看一下林夕，珠海是特区，哪里有化工厂？”王近之暗叫一声糟糕，报销时不小心把珠海的发票也贴上去，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跳进黄河洗不清，一洗染出一个黄种人。只要问心无愧，由他们说去吧，吴科长平日里也知道王近之在苦追着林夕，拍了拍肩说以后注意些，没再说其它。 王近之打算辞职的消息好象铁板钉钉，成为一个公开的秘密，走过车间办公室，翁主任打招呼说那天走提前告诉一声，朋友一场，怎么着都得为你送个行。去档案室查资料，妇女主任阮阿姨更是苦口婆心地劝说，“林夕是个好女孩，可梅州是个出美女的地方，好女孩又不止一个，别灰心，阿姨另外给你物色更好的，犯不着为这辞职。”这都那儿跟那儿呀。 晚饭时分，张吾忠神秘兮兮地问：“听说，你要辞职去温岭了？” “谁说的？”王近之警觉地问，怎么又出来第二个版本了。 “先别问谁说的，有没有这么回事？”张吾忠好似什么都知道了似的神秘地笑了笑。 吃完晚饭回到寝室，刚泡好茶，听得有敲门声，是厂办的罗主任，“小王啊，在寝室呢，我想代表厂里跟你谈谈心。”还没等王近之开口说话，就接着说道：“年轻人想家很正常，可中国有句古话，叫好男儿志在四方，你的成绩厂领导都看在眼里，在这个骨节眼上回家可不是好的选择。”今天是怎么啦，连着出来三个不同的版本，珠海，温岭，回家，主题词却只有一个，叫辞职，无风不起浪，风来波连波，谁闲得蛋痛传出这谣言？ 供销施科长？多次业务上有矛盾了。 财务严科长？报销时多次踩了红线。 分析宣主任？磷酸三辛酯检测丢过他的脸。 生产科罗科长？新厂区设计与实验室建造有过较大的矛盾。 思前想后的想了一圈，王近之直冒冷汗，在厂里多次地自作主张，已是四面楚歌。 登山时，即使走向同一目标的同道者，都只能看见一个后脑勺更不要说不同目标的人了，认清一个人真的好难。 九十一章 银鱼与双氧水 磷酸三辛酯即将发到广东，首次投料事关重大，企业声誉悠关，可身处嫌疑之所，一出差就会以为你辞职私奔，私奔？即使有这勇气也得有这福气，林夕接纳才行。王近之感到无比的郁闷。 我不是项羽，眼前的江是新安江而不是乌江，我得游过江去，虽然江那边没有我的江东父老乡亲。王近之脱掉衣服纵身跳下江去。初夏的太阳照在身上暖阳阳的，可没到端午，加上发电放水，江水还是寒。洗衣服的人不少，游泳的人却只有王近之一个，由江岸而江心，终于因太远而不可见。 距离江对岸不到百米时，身后有柴油机的声音，有人高喊：“小兄弟，你没事吧？”岸上以为有人自杀报警，江警开船过来救援。 “没事，只是想游个来回。”王近之回答中气十足。 水尚寒，万一抽筋什么的出事江警担不了职责，游到对岸后，王近之被请上船，青春一去不回头，船舱里王近之一照镜子，哈哈，我已不是婴儿了，呵呵。 广东投料是技术活，别人也替不了，最后，商定的结果是吴科长亲自过去，与上官所长等一起指导溶剂系统的更换，王近之与苏月白攻关临安的临江双氧水厂。 双氧水厂长王樟林，爱好美食，小孩六岁。车间主任雷春田，浙工大八八届毕业的学兄，今年底准备结婚。文友寒尘电报告诉我了解到的信息。 到达临安了，傍晚直达王厂长的家里，“王厂长是双氧水行业的专家，又是美食家，我们到这拜师来了，没什么拜师礼，朋友在江里捕到一些小鱼，请王厂长给鉴别一下怎么做才美味。”王近之打开泡沫箱，里面冰块中间保存着一包小鱼，每条长不盈寸，筷子粗细，晶形剔透，有如玉雕。 九十年代初，冰块保鲜技术还没推广，银鱼只有太湖与千岛湖才有，外地人从没看见。 “你们远道而来，还带这么稀罕的礼物，我怎么好意思啊。”王厂长边推辞边双眼盯着银鱼。 “听说王厂长对美食极有研究，朋友自个捕的，不知烧后滋味怎样，值不值得推广，请王厂长务必帮忙给些建议。”王近之虚心地向王厂长请教。 那边，苏月白与王厂长的小孩已玩成了一块，递给孩子一个游戏机，两个人开心地比赛，弟弟姐姐的乱叫。王夫人出来了说，“别没大没小的，叫阿姨。” “没事，投缘，我也显得年轻，三十多年没人这么叫过了。”苏月白谦逊地说道。 “你三十多岁了？我还以为你只有二十四五岁呢。”两个女人聊起保养，没完没了的。 “要不，我把雷主任叫过来，一起坐一坐尝尝鲜？”王厂长边说边电话雷主任。 同在厂宿舍楼的，就隔几栋房子，不到十分钟，雷主任夫妇就赶到现场。“怎么能劳驾王厂长您亲自下厨呢，我来给你打下手。”王近之忙过去帮着洗菜切菜。 “没事，他喜欢自个做，咸弃我做的不好吃，我们聊我们的。”王夫人拉着苏月白的手。雷主任与他的未婚妻给大家倒茶，也没过去帮忙，应当早就习惯了。 “银鱼配我们当地的五加皮酒比较搭。”王近之从包里掏出两小陶罐的五加皮酒，事先厂领导托关系从酒厂搞的十年陈装到农村的陶罐里的。“村里自酿的，尝尝。” 宾主尽欢，出门时，苏月白递给雷主任未婚妻一双白银礼杯，祝贺他们夫妻白头携老。 第二天的谈判很顺利，可同样不想第一个冒这风险。 “新安江双氧水用过你们产品吗，用了几吨？”王厂长有点不放心，事关重大呀。 “同一个集团的，当然用了，几吨倒不清楚，销售科发的货。”王近之面不改色。 “好，那我下周上你们那里与新安江双氧水厂参观一下，如满意，立即进货。”王厂长拍板。 九十二章 商场如战场 回到厂里，电话在广东的吴科长，那头传来声音。“听说，你殉情被救了，别想不开。” “我殉情？只是心情郁闷在新安江里游泳一回而已，刚到厂那会儿不每天游一个来回的。”谣言竟变形成这样。 “不是最好，可一个人下江游泳，又是上游放水时节，别人想偏了也正常，真的只是游泳，没其它吧？”吴科长关切地问。 还别人想偏了呢，王近之有点窝火，想偏的人中就有你。“不谈这话题，广东调试情况怎样？” 电话交流，广东那边的试车比较顺利，可加入的比例太少，与纯磷酸三辛酯的体系大不相同。“临安顺利，倒过来就可以说服新安江，以后销售难度会低很多，能不能请上官所长一起过来帮个忙？”王近之向吴科长请示。 黄金在地质断层中最多，金钱在道德的灰色地带易赚，循规导矩产品就永无销路，要销出，必须设计，回厂以后，王近之请示了厂领导后，开始快速地行动起来。 合作则双嬴，上官所长一口答应，厂内的事极易安排，车间现场三辛酯是实实在在的在生产，没什么虚假，发货也是实打实的，关键是双氧水分厂，货发了实际上没使用，现场一对帐，不就穿帮了？马厂长给对方总厂宣厂长打了个电话，请求全力配合后对王近之说：“小王，工厂能打招呼的都打了，吴科长在广东赶不回来，准备工作就由你来负责，罗主任代表我帮你去对方搞公关，你先说说还需做那些工作？” 王近之抓了抓头皮，“得运十几个标着本厂磷酸三辛酯名称与生产日期的空桶到双氧水厂，空桶上标识日期提前三到四个月。造成对方已用了我厂几吨货的假象。另外，送货单与对方接货单作同步替换，最大的难处是对方生产记录与分析记录要作修改，出现我厂产品投料的时间与数量。” “你大胆去办，招呼与费用的事罗主任会掌握的。”马厂长又板着包公脸，“接待方面多少预算，怎么规格，需要什么人陪你说一说，确保万元一失。” “主餐三百，其它一千，用车一辆。”王近之心算了一下。 “你确信没少了一个零？”马厂长瞪大双眼。 “没有，车间欧阳林场的爸爸在鱼种场，新培育放养的鲟鱼与大鲵各一条共七十元，棍子鱼二斤七块，螃蟹新品种三斤十五元，王厂长喜欢钓鱼，三江口钓上什么算什么费用十元，再加本地竹鼠一只四元，酒用村酿米酒，没蒸馏的原酿，江鲜配米酒，最好，三元一斤共三十元，以上约一百四十元，其它肉与疏菜随便，在厂小食堂烧。”王近之停顿了三秒钟，“有个特殊情况，王厂长如要露一手，千万不要阻止，厨师配合切菜即可，他是省内美食杂志上挂名的美食家。” 王近之只觉得自个是个决战前夕的前敌参谋，手拿指挥棒指着地图畅谈方略，如何攻城掠地，如何远交近攻，如何攻心为上。 “想不到小王功课做得挺深的嘛，我另叫一个懂美食的朋友作陪，这事就这么定了。”马厂长赞许地点了点头。“上官所长这边该怎么说，你与吴科长商量着定。” 万事已备，只等各方客人到来，王近之仔细地设想了每一个细节，感觉没什么漏洞，周日，一个人在新安江边三江口上，挥竿垂钓，只是坐着，看了一会流水，便觉光阴怱怱。 九十三章 鲥鱼与天机 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当你用走心的方法满足了人家的口与胃，你离收服人家的心距离就很近了。 一切都如计划，前几道菜棍子鱼、杂鱼与螃蟹一端上来，米酒打开，上官所长咏了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江鲜配米酒，深得其中三味。王厂长今天有什么收获？”两人盯着塑料桶，这是王厂长两小时的战绩。“咦？”东方所长如发现新大陆，盯着桶子里的一条半死不活的约三两重的小鱼，如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这是王厂长你钓的？我得陪你一起下厨了。” “有什么发现？”王近之也特别好奇。 “这是鲥鱼，富春江特有的，春江鲥鱼以唇有朱点者为上品，据说系严子陵用朱笔点过。此鱼肉质细嫩，宜清炖或清蒸食之，鲜嫩无比，味极肥美，为鱼中上品。其鳞片也可食，其色白如银，苏东坡、郑板桥等曾赋诗称鲥鱼为“南国绝色之佳”。明朝鲥鱼列为贡品，清代康熙年间被列为满汉全席的主要菜肴。清未中兴名臣之一胡林翼曾用它讨好骆丙章，传说这鱼贵比等重的白银，出水一小时就死，三小时味坏。”上官所长自得地显摆自个的学识。“你看，它的唇。” 王厂长定睛一看，“真的，唇上有一点朱点。看样子，我们今天有福气了。” “这鱼得碳火清蒸，醮酱油。” 上官所长在边上提醒。 铜炉白碳，文火细蒸，王厂长与上官所长算是相互遇到馋宗食国的知音了，竹鼠，鲟鱼等等几道菜王厂长掌厨，上官所长帮厨，其它人想帮忙还不让。 尝了一小筷，不清蒸鲥鱼的美味是如何颠倒中国文人的，除了肉质细嫩些并无特别，反而是竹鼠，肉经嚼很对王近之的胃口，马厂长吴科长等也差不多。 王厂长从表情中看出来了，连忙说：“去去去，让你们尝也是暴殄天物，你们吃牛肉羊肉去吧。”自顾自地与上官所长，马厂长的朋友三人，移了几道菜到小桌上，咪一口赞一句，三个饕餮之徒，王近之暗暗好笑。 你有故事我有酒，酒宴到十点半才结束，文联的马厂长朋友接了一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下一句是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但愿合作愉快，七个月后的严冬下雪时再到新安江，就更符合古诗意境了。马厂长，这竹杠我们敲定了。” “会来的，一定会来的。”王厂长与上官所长醉熏熏的肩搭肩一路兄弟相称上车去宾馆。 心理防线已经被攻破，后面的事就变得简单了， 车间现场记录完整，过。 检测中心仪器先进，过。 第二天下午，至新安江双氧水厂现场检查，因第一天在梅州的印象极好，一切按剧本安排的进行，没出半点纰漏。 走过场定合同发货三吨先用了再看效果。参观完新安江双氧水厂以后，王厂长当场拍板。 这次事情这么顺利，有一半是因为这鲥鱼引起的，这鲥鱼及时出现，难道是天意？王近之向欧阳林场描述了这鱼的形状。“这叫鲥鱼？我们土话叫刀白条，满江都是，放进来给新引进的鲟鱼作饲料鱼的，可能是网鲟鱼时无意中网到里面去的。”欧阳林场带王近之到鱼种场一看，真的，满池塘都是，形状一模一样，只是大部分只两来重。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文人情怀，忆古还思，一切源于美好的想象。傍晚时分，王近之手提一满塑料桶的刀白条对吴科长说，“来，我们今天晚上鲥鱼当饭。红烧清蒸各来两大盆。”说完哈哈大笑，所谓的鲥？鱼原来是这么回事。 九十四章 师妹师弟们 产品及时发出，但产品的运出是销售服务的开始而不是销售工作的完成，后面，还有技术服务，货款回笼，客户维护等等一大堆的工作要做。不过，临时地可以松一口气了。 这是全民工资全面上升的年代，王近之工作二年，普调二次，转正一次，一周年转助工一次，评定晋升三次，一次不落，火箭速度，月工资已达到四百多元了。 上午，王近之给林夕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听，过了几分钟，电话铃响起，难道是？王近之提起话筒，那头是高老师的声音，“小王吗，上学期说过的大三学生实习的事，我已与你们厂办罗主任联系了，五个学生下午到你们厂，我叫他们到后找你，组长是在我家见过面的李思松。” “导师的吩咐，学生肯定执行，让他们吃好睡好玩好，当然还有学好，高老师尽管放心！”王近之表态说。“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初夏多雷雨，在车站等到他们下车，正是雷电大作，白昼天都漆黑漆黑的。一个惊雷，杭州车进站了，光线很差，王近之正寻找中，“找谁呢，脸色一会绿一会白，象吸血鬼一样。”师妹李思松不知从那儿冒了出来。 小样的，理了个板寸头，标准的一个假小子模样。“呵呵，得白血病化疗呢，怎么理了这发型。”王近之毫不客气地回复。 “唉，年青真好，年青人什么玩笑都开得，如碰到老年人，这么种玩笑一开，还不得跟你拚命？”罗主任在旁感慨，不知是感叹岁月易逝，青春不再，还是感慨青年人说话开玩笑没有分寸？ “师兄，高老师说过，到这里你会照顾我们的，今天你拿什么大餐照顾照顾我们师弟师妹们？”车外雷声隆隆，车内师弟师妹们集体起烘敲竹杠。 “今天工厂接风，明天师兄以一百两银子的大餐请你们。”王近之在车上高声宣布。 “哇，一百两银子，师兄，不会搞错吧，不是一百元钱，一千克银子算一千元吧，十六两一斤，一百两六斤多，就是说以六千元以上的规格请我们，师兄，我没算错吧？别到时装傻骗我们哦。” 别看杨易柳平时很腼腆，紧要关头账算得很精。 “聪明人可以装傻，但傻蛋绝不可能装聪明。明天晚饭你们就知道了，师兄绝不赖师弟师姐的账，先卖个关子。”话语刚落，天上划过一道闪电，一个惊雷，“你看，骗你们会是天打五雷轰的。”王近之向上指了指。 第二天傍晚，农家小院里，王近之照着前几天请王厂长与上官所长的单子照开了一桌，特意多点了七八斤的刀白条，大的清蒸，中等的煎后香辣，小的油炸上来一大盆请师妹师弟们。 “我们的一百两银子的豪华大餐呢？”师弟师妹们盯着桌上的菜馐。 “这就是。”王近之指着刀白条，讲起了几天前关于鲥鱼的故事，“十斤鲥鱼啊，怎么着也得二百两银子吧？”师妹师弟们齐声大笑，伸筷尝鲜。 晚饭中间，大家借用酒店的电话向高老师报了个平安。然后王近之大吹特吹个人在有机厂技改的种种趣事，引起师弟师妹们一声声的惊叹。 吃饭时，杨易柳十分的矜持，时时注意自个齐腰的长发不被弄乱，王近之注意到了，酒席终了时，醉眼朦胧地问了一句，“杨同学，你对你的长发这么关心，请问一下，你睡觉时长发放被子里面还是放被子外面？” 九十五章 废盐酸与氯化钙 三天之后的傍晚，厂内一级安全与厂纪厂规基础教育结束，大学生开始进入正式实习，早上的欢迎会上，王近之发现杨易柳哈欠连天的，忙问李思松怎么回事，“还不是因为你，害得她整夜睡不着觉。” “因为我？从你们到厂到现在共四天，我从没跟她单独说过一句话，她就春心荡漾单想思我了？”王近之十分惊讶，“本人好象没这么大的魅力。” “想哪里去了，是因为我们刚到车站时，你问她睡觉时一头秀发放被窝内还是被窝外，折腾得她思来想去的搞不清楚，不象我，没有长发的烦恼。”李思松一指短发，朝王近之吐了吐舌头。 “这么长的舌头，你生肖是属青蛙的还是属四脚蛇的？” “如有这生肖，愿肖属吃青蛙的四脚蛇，不肖被吃的青蛙。” 因为导师都为高老师，这与普通的校友大不相同，工厂自然地安排王近之为他们的实习师傅。 “师弟师妹们，高老师托我好好照顾你们，我问一下，你们的实习待遇学校是怎么个规定的？” “学校报销差旅费，再每天一块钱的补贴，工厂免费提供食宿。” “好，还有四十天时间，扣掉周日只有三十三天，我工厂共有七个车间，我安排磷酸三辛酯，增塑剂车间与中试车间各实习十天，另三天做总结。另外，问一句，你们愿不愿意用自个的水平为自己赚一份工资？”王近之打了个关子。 “实习期，对工厂不了解，怎么赚？没这水平啊。”李思松代表校友表态。 “只要能为工厂节约些成本，减少三废，能以直接数据说明，并用合理化建议形式提出并为工厂釆纳就可以了，第一个实习产品为磷酸三辛酯，机会自个找，记得，一定要在我出差期间把合理化建议上交厂部，就是说下周内，话只能说到这里，不能更明了。”王近之苦口婆心地暗示，然后又给他们举例了刚进工厂时从活性碳与废油吸收罐里回收产品等事例。“每个新产品一开始时技术都是不成熟的，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关键在于发现。” 因为临安的双氧水厂要进行磷酸三辛酯的投料，这对工厂三辛酯的推销有指标性的意义，事关重大，吴见华与王近之周一就一起奔赴临安现场全程参与生产。 周四下午，按原约定的时间点电话到磷酸三辛酯车间，李思松在那头回复：“我们的合理化建议已经递到厂办罗主任手上了，关于废盐酸回收制备氯化钙的。” “哦，具体怎么个设想，与师兄聊聊？” “我们可是三天没睡觉，天天在车间想，后来一想，厂里冷冻站不在用氯化钙吗，磷酸三辛酯车间每天废盐酸一吨多，改氢氧化钠吸收为氢氧化钙，调一下ph值，成为氯化钙溶剂供冷冻站使用，每天节约的氯化钙，加上省下的氢氧化钠钱，大约一天两百元，一个月就有五千元左右。”李思松在电话那头回复：“谢谢师兄了。” “不用谢，再细想一下有可能忽略了什么细节，不要一进入冷冻站把管道全堵了。”王近之善意地提醒，“另外，杨师妹这两天睡得着了吧？”王近之想起前面的玩笑，有些歉意。 “要不，你把这小妮子给收了？杨师妹可是美女一枚哦。”李思松在电话那头大喊：“杨易柳，师兄想你了叫你接电话。” “别胡说八道。”王近之挂了电话，但愿能给他们争取到一些钱，还了高老师的一个人情。 九十六章 临安投料了 实验室里，吴见华与王近之正陪着临安双氧水厂的技术科长雷春田一起进行实验对比中。 进口三辛酯与梅州三辛酯检测指标全部接近，影响双氧水萃取的关键指标是界面张力，分别对比数据一致，把二者以不同的配比再测，数据还是不差分毫。虽然有这些对比数据，可磷酸三辛酯在双氧水合成过程中萃取的是蒽醌氢化中间体，无法小试模拟。 看样子只有苏秦，张仪之口还不够，还得有鲁班，墨子之才，当面演示给他们看才能取信于人。 “上官所长的实验装置寄到了吗？”吴见华问雷春田，“寄到了，可我们不会操作。也不敢自作主张组装。”雷春田指着一角没拆封的设备，“上官所长派的技术员。得明天晚上到。” “我们拆开试试吧。”王近之见到新奇的实验器材，就像小孩子见到最好玩的玩具，饕餮之徒见到美味佳肴，早就手痒难忍。 “还是先给上官所长打个电话吧。”王厂长老成持重，“不差这一天，在临安多玩会儿。” 没人接听，还是没人接听。上官所长应当上车赶往临安的途中。“拆吧，怎么组装叫一个电工与机修帮忙，视情况而定。”吴见华同样的急着知道结果。 傍晚，按说明书组装完成，可氢气管与减压阀不匹配，接头等等需要车床加工，无法进行实验，明早送到外面，加工完成起码得明天下午，干脆等到上官所长到后再试了，王近之叹了一口气，回宾馆洗洗睡吧。 上官所长到达时，一切都已准备就序，“要不，我们立即实验，结束后再好好玩一天？”莫干山上莫邪干将的故事始终牵动着王近之的历史神经。 “立即实验！”同是工作狂的四人一拍即合，上官所长作出决定。小试一切顺利，正式投料备料大约需要一天。 抽空莫干山一游，“传说春秋末期，群雄争霸，吴王欲争盟主，令干将、莫邪采山间之铜精，铸剑于山中，炉腾红焰煅锤成削铁如泥的雌雄宝剑。”导游话音刚落。 “是青铜剑还是钢剑？青铜剑质地疏软，肯定比不过铁的，怎有可能削铁如泥？”上官所长的学者脾气上来了，从铁的硬度，韧性全方位地发难，问得导游哑口无言。上官所长更是得意，向所有游客大讲中国青铜器与铁剑的由来。 乘着舌战大胜导游的余威，第二天早上，上官所长指挥投料的声音都高了好几分贝。三吨的磷酸三辛酯投入系统，视镜里液体都是动态，看不出是否乳化，出结果得几个小时。 “等待一个关键数据的分析结果，比等待求婚时女朋友的回复还要紧张。”吴见华紧盯着视镜深吸了一口气。 “她会叫你住反应釜里，用烘箱做饭的。”工作狂往往没有春天，王近之想起吵架时林夕的话。 下午三点多，第一组数据出来了，分配系数不变，萃取率不变，界面分层清晰无乳化现象，界面张力一如平时，紧接着第二组，第三组直到第七组，每小时一组，一直到晚上十点钟，所有数据出毕，一切正常，试车圆满完成！ 虽然结果早在意料之中，可产品能为客户所接受，代表着磷酸三辛酯由研发成功地走向市场，对企业研发者而言，绝对是可喜可贺的喜事，值得为此浮一大白。 都说失败是成功他妈妈，这个产品从研发到投产到市场化，没有经受过大的失败，那么它是没有妈妈的孩子，难道是石头缝里迸出来的孙悟空，或者是试管婴儿？ 九十七章 乌龙山上乌龙事 “合理化建议交了吗，工厂怎么个反馈？”王近之回厂第一件事就是急着问师妹师弟们，这关联着王近之的社会声誉，能为他们争取到利益，在老师，校友等面前将倍儿有面子。 “交了，工厂已在实施，配成水溶液直接补充到盐水池中。”李思松代表大家回答。 “磷酸盐呢，怎么处理？” “不用去除，磷酸氢钙与磷酸二氢钙量不多，并且是除垢剂，少量更易于防止系统生锈。”师弟刘江涛接过话题回复，“厂办主任已私下透出消息，会给我们适当补助的，谢谢师兄。” “好，明天是周日，工会组织爬山，一起参加，回来后是师兄最后一次请你们了，你们钱发下后，师兄可得吃你们，喝你们的。”王近之夸张地作出个大吃大喝的动作。 建德乌龙山，火山喷发而成，海拨并不高，大约九百米，工会选择的路线全程七公里，约需爬山二到三个小时，路也不难走。“有一电视连续剧叫乌龙山剿匪记，是在这里拍的吧？”杨易柳紧跟在王近之的身后问。 “那是湘西的乌龙山，不过，这山上真出过土匪，水浒传中宋江与方腊大战乌龙岭指的就这一带。”王近之双手一指，“一共死了十条梁山好汉。” 一公里后，学生仔的体能差别就体现出来了，假小子李思松与一师弟师妹远远地跑前面不见了影子，杨易柳与刘江涛却已开始大口喘气。 王近之看了一下表，已用时半小时了，才一公里就休息了二次，这怎么行？得讲讲笑话让他俩忘了疲劳。 “杨师妹，如果现在是在英国登山多好，你说不定会碰到一位英国绅士，你知道英国的货币为什么叫英镑，法国的货币为什么叫法郎吗？” “不知道，师兄对货币也有研究？”杨易柳喘着气问。 “英国男人比较棒，法国女人比较浪，所以货币叫做英镑和法郎。” 谈笑中，速度加快了些，可没十分钟，杨易柳又坐下休息。二个小时后，王近之看了下路标，只上行了二点六公里，杨易柳的背包已转到王近之肩上，原计划二到三小时走完全程的，现在三分之一也不到，这个速度，押队的翁主任摇了摇头，“你护送师妹往回走吧，前面路还远着呢。”交代完毕，带着师弟往前追赶队伍。 王近之陪着杨意柳往回走中，不到二十分钟，碰到了一个三岔路口。上来的时候是跟着大部队的，。没有特别的留意怎么转向，向右还是向左？王近之有点疑惑了，按照山势往右走吧。 “左边那个大树有点眼熟，我们应当往左走，师兄。”杨易柳指着一棵大樟树说。 既然这么肯定，那就左转，走了十多分钟，一个上坡，怎么会向山上走呢，这路绝对没走过，肯定错了，王近之只能带着杨易柳原路返回。一个小斜坡上，杨易柳滑了一下，脚扭了，小斜坡上没光滑的石头与青苔，也会扭脚，小女人呀，怎么办呢，只有背着下山一种选择，王近之苦笑着摇了摇头。 夏天天热，又是山路，十斤也是重量，背背停停近一小时，又一个叉路口，看山势都是向下的，但具体那条路才是通往开始上山的路口？王近之彻底蒙圈了，所天由命吧。总体往低处走，肯定会到山下的，山里长大的王近之知道这个道理，背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天已开始昏暗，终于走出大山到达公路了，但不是原来的上山口。 不知距镇里有多少路，没有过路的便车，不知应沿公路的那个方向走，王近之带着杨易柳站公路边，茫然不知所措。 天开始暗下来了，随便往那方向前进找个村落再说，王近之极目远眺，正在这时，听到路上有喊声，“王近之，杨易柳，你们听到了吗？”原来，到目的地后，大家发现两人没赶上，分队满山地找。 杨易柳急忙往声音的方向跑。杨易柳的腿没受伤？王近之发现了异常。没有人会漫无目的地旅行，那些迷路的渴望迷路。这个小蹄子，害得人家背了老半天，王近之拖着疲倦已极的双腿坐上随后到达的拖拉机。 九十八章 靖江攻关 第二天王近之一进科室，部门同事与师弟师妹们用恐怖而夸张语气大叫：“王近之，杨易柳，你们在那里？”然后哄堂大笑。李思松更夸张地说：“杨师妹可是系花哦。” 系花听起来很美，但得看什么学校看什么系的，地质学校地理系的话，凤姐也会被捧为系花，因为极少女生会报这个专业，艺术学校表演系，系花绝对是大美女，工科学校化工系系花嘛，绝大部分都不会是牡丹玫瑰，多是虞美人凤仙花这一级别。 虞美人花花杆纤细，楚楚动人，有如黛玉见风流泪，对于女人的眼泪，王近之象绝大多数男人一样，没有好的应对手段，安慰则中计，不理又不忍，林夕虽去珠海打工，王近之心里还是充满憧憬，心中有玫瑰，目里无凤仙，对于师妹的小诡计只有远而避之一途。 上官所长传来消息，与江西靖江的一家双氧水厂技改合作取得重大成果，共需要一百五十吨的磷酸三辛酯，急需梅州有机厂派人参于谈判。 这正是个好机会，师妹师弟们再过三周实习就结束了，谈判加调试，起码得两周，不用再面临每天面对杨师妹的窘境。 得此良机，王近之向吴科长自告奋勇，去靖江与对方的技术负责人魏工进行产品应用技术的对接，先完成小试，收集实验数据与产业化设计数据，然后等待吴科长与上官所长过来拍板。 双氧水车间在业内是个高危的车间，全国各地曾多次地发生爆炸事件，由原来的二千吨产能一下子扩至二万多吨，产能扩大十倍，安全风险是否会同期上升？ 安评的说明会上，王近之侃侃而谈，“以前的工艺为什么不安全，是因为氢化松帖醇作萃取剂，氢化松帖醇易燃易爆，现在，工艺改成了磷酸三辛酯，它是一种阻燃剂，不仅自身不会燃烧，还会阻止其它化合物燃烧，阻燃原理是阻断自由基的生成，釆取本工艺后，可彻底堵绝双氧水的爆炸风险。” 安全说明简单易懂，得到参加会议的县政府官员们的认同，会后，孟厂长设宴款待评委与领导，安全评估会议，安全局长理所当然地是今天酒宴上的主宾，几巡酒敬下来，早被灌得醉熏熏的。 安全局长是当地着名的书法家，酒后，厂长求一墨宝，局长醉中提起如椽大笔，不瑕思索地给大家在宣纸上写了个大大的拆字。这就尴尬了，安全局长是不久前由城管局长平调过来的，一生写得最多的一个字就是拆，习惯性的反应，大家都呆着不说话。 “改革开放，除旧迎新，打破一个旧世界，才能创造一个新世界。好字，好喻意。”王近之带头鼓掌，局长反应极快，在拆字后添了行小字，改革开放，除旧迎新，再署上自个大名。 “小伙子好口才，好文笔，好，好！”安全局长笑嘻嘻地走了。 危机过去了，好险，孟厂长一抹额头的冷汗。 安全局长已经口头同意项目上马，为确保安全，通过政府审查，先把老装置中的二十吨氢化松帖醇全部更换成磷酸三辛酯。送走政府领导后，孟厂长召集厂部临时会议，作出决定。 酒席还没撤去，孟厂长与厂内领导等另凑一席，为工厂能在不久的将来通过政府的审计而干杯，王近之因今天的临场应变，被请到主宾的座位上。 席间，聊起了道教圣地龙虎山，都说酒后吐真言，王近之酒醉后吐出了道家的真言：太上老君急急如勒令。 九十九章 回程惊魂 工厂里为磷酸三辛酯试销的库存不足二十吨，无法满足合同的需求。这是本产品的第一个大单，事关重大，吴科长得信后，立即组织生产。 二十吨，这是三辛酯第一次的大订单，事关重大，万一消息不确定被骗怎么办？施科长提议下，厂领导又陷入焦虑中，既然这事是由吴见华与王近之力推的，那么由他俩签订一份风险合同，由吴科长与王近之两人提供一万担保金，货币回笼百分之五十后返还，回笼百分之一百后给予同等奖励。发货前，工厂出台了这么个主意，美其名为风险与利益同步。 城下之盟，不答应也得答应，王近之电汇了四千，与吴见华凑齐了一万担保金。事关两人的切身利益，吴科长不放心，随货车一起来到靖江。 与磷酸三辛酯生产同步，王近之在靖江指导实验验证。因为有临安的小试操作经验，进展十分顺利，小试报告与试生产方案同时完成。一路顺风，百分之五十的货款即时支付。双氧水是一个连续生产的过程，从停产改造到把氢化松帖醇全部更换成磷酸三辛酯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吴见华与王近之决定先随货车返回。 二十吨的货车空车回去，驾驶员心有不甘，一路慢开找货，打算赚些外快。花花轿子人抬人，是运输公司的驾驶员，又不是本厂的，只要顺利到厂，吴见华与王近之也不想断人财路，一切随便。 两边的墙上，时不时地刷着严打车匪路霸，共创平安大道。打黑除恶，力保百姓安居等等标语。到达一个路口，驾驶员发现一个村民举着块木牌，甘蔗到浙江，数量不限。驾驶员下车询问，进路口三四公里即可装货，外快的机会来了，开车跟进，五六公里了，村民回复就到，十几公里，二十多公里还是回复就到。想起车匪路霸的标语，驾驶员有些怕，刚好前面有个加油站，借口加油，乘着村民上厕所的机会掉头往回开。 大约五公里，路前面围着一大堆的村民，路中央堆着块大石头，一个头儿模样的过来说，路坏了，要移动得交一千元辛苦费，四面无山，那来大石？一千元钱是三个月的工资，驾驶员自然不肯，等待等待中，等到中午，终于有另有一辆轿车经过了，下来一个当官的，把村民一通臭骂，村民移开石头，驾驶员跟着小车过去。 小车车速快，二十吨的大车跟不上，大约又五公里，前方一个村庄，一根竹竿拦路，远处十系村民拿着锄头奔过来。闯，驾驶员一踩油门撞断竹杆而过。再加大油门前进，再七公里，又一个村庄，村民手拿石块铁棍等工具蜂拥而至，见车速快，不敢挡，就拿石块砸向车子，咣当一声，挡风玻璃被碎破了。又狂开了几公里，回到大路上，驾驶员才惊魂略定。 挡风玻璃裂缝慢慢扩大，视线全然看不见了，驾驶员拿工具清理掉，一路慢行，开到一个饭店，其它司机见状低声地聊起这事：“这条路啊，被抢是常事，民风彪悍，全村出动，都说法不责众，政府也往往宁事息人。你看看路旁每一家的大饭店。”司机往路上一指，“不都是拦着进去强制消费的？不化到额度不让出来！” “不说了，不说了，一说满满的都是泪。”另一司机嘴向那么努了努，服务员过来了，这家店也同样性质，得防止祸从口出。 唉，大侠的世界很精彩，那是我们梦想中的样子，司机的生活很无奈，那是我们生活中的现实。 天下起毛毛细雨，虽然不大，天气也已是夏天，可开车时产生风，还是让人感到冷。再两个小山坡就是浙江，半小时后就安稳了，司机顶雨前进，过了个急转弯，又是一块巨石，明显的人为，与塌方的完全不同。 驾驶员苦笑着等待，过了约一刻钟，几个村民出现了说，要过可以，出五百元辛苦费他们把石头移走。驾驶员指了指破碎的挡风玻璃一言不发。 “悔气，碰到一辆被抢的破车。”村民嘴里骂骂咧咧的，动手把石头搬开。 一百章 思松的烦恼 一日四惊魂，总算进入浙江界，安全了，可冷风凄雨的，车拉不起速度，回到工厂已是早上九点半，因为是实习的最后一周，要对实习的大学生进行评价，导师高老师也亲自赶到工厂，最后关头带学生们一起进行课题总结。′ 导师来了，这是何等的大事，王近之顾不得通霄坐车的疲劳，急急赶到会客室。 厂长与高老师的正式会议已经结束，实习的学生各自回到实习的岗位，会议室里，就高老师向生产科的科长及几个工会委员在聊天了解学生的情况。一见王近之蓬头垢面，衣服半干半湿地进来，大吃一惊，听完王近之路途上的故事后，妇女主任阮阿姨神秘兮兮地打招呼说：“小王，快去换件衣服再到会客室，我找你与高老师有事。” 能有什么事呢，不会是柳师妹又出什么妖蛾子吧？本来嘛，出差靖江就是为了避开她，王近之有点怕怕的，忙把阮阿姨拉到一边，偷偷地打听一下，柳师妹的事已翻篇了，不是这么件事。 王近之冲了个澡，换好衣服回到会议室中，阮阿姨带上门，向高老师与王近之发问：“这次实习的李师兄家是那儿人，个人愿不愿意留在我们厂？” “淳安人，就你们隔壁的啊，千岛湖里面的。”距分配还有一年多，怎么就关心起留不留厂的事了，高老师与王近之有些奇怪。 “隔壁就好，不远就好。”阮阿姨舒开了眉头，“是这么一回事，我们厂有一人看中李师兄了，托我打听一下。” 看中李思松这假小子？王近之脑袋转了转，工厂就这几个大学生，曲指可数，好象都有女朋友了，平时，也没见另有工厂的男生跟她走得特别近的，再说，普通工人也没这么大的胆子托媒，会是谁呢，王近之十分好奇。 “就是我们的厂花之一冯娟啊，父母都是国家干部，独生女，条件又好人又漂亮，房子家产都有，男方只要人愿意留下就行。” “谁，厂花？”高老师与王近之异口同声地问。 “是的，厂花冯娟，她说了，李师兄跟她极谈得来，上班下班都喜欢跟她在一起，她已带他见过父母，她爸妈也很喜欢他。”阮阿姨没听出高老师与王近之惊讶的口气中隐含着什么意思，继续侃侃而谈，“年轻人难得情投意合，冯娟说他们都牵过手了，这不，几天后实习就结束了，冯娟一家托我向老师与师兄侧面替她问一问李师兄的意思，做个现成媒。” 高老师与王近之笑得直不起腰来，“笑什么笑？”阮阿姨继续沿着自个的话题往下说，“李师兄家里有什么人，不是独生子女吧？” “李思松是女生！”高老师再也忍不住了。“女生，那大家为什么叫她师兄？” “她的名字就叫李思松，与师兄发音很接近。”听到高老师如此的答复，阮阿姨细想一下，也忍不住开怀大笑。 第二天早上，这个笑话就在全厂传开了，刚好上班时分，在厂门口，几个小姑娘拉着冯娟推到李思松面前故作娇滴滴的声音一声一声师兄，师兄地呼唤着，看热闹的人笑成一团。窘得冯娟与李思松满脸通红。 几天后，实习结束了，在欢送高老师与大学生的晚宴上，李思松反串董咏与冯娟来了个树上的鸟儿成双对，我与娘子把家回，唱词一出，所有出席晚宴者想起认女为男这一事，全体捧腹大笑。更有好事之徒大呼：“来一段女附马更好。”满场响起再来一个，再来一个的欢呼声。 一百零一章 实验室中毒 一开始，每天傍晚，估算中林夕的晚餐时间，一如既往地给珠海去一个电话，一如既往地没人接听。都说距离产生美，距离远了，就产生了一个陈世美，多次没人接听后渐渐地也就淡了。 有机厂的主导产品就是各种各样的酯，邻苯二甲酸酯，对苯二甲酸酯，磷酸酯等等，结构简单，只一步反应即得到产品，自然，利润率就不太高，工厂计划试水进行一些医药中间体的合成，希望能借之改变企业产品结构。 高老师回去前，马厂长请教工厂有些什么产品可以开发。 “可以试一试对氟苯甲酸，是杀菌剂氟吗啉的中间体，氟化学是现在研究的热点，会有市场的。”高老师推荐道，“衢化集团目前就主攻氟化学，原料也不难得。” 选择的合成路线是对硝基苯甲酸还原得到对氨基苯甲酸，再重氮化与氟代，得到产品。产品小试的任务自然落到王近之的手里，高老师的学生嘛，技术交流充分些。 硅胶板薄层分析，展开剂跑十分钟后紫外灯下观察，原料反应完毕，铁粉还原顺利完成。下一步是亚硝酸钠重氮化，放热量很大，温控不易，玻璃瓶外换冰，加盐，再换冰再加盐，通风厨开开关关太频繁了，干脆不再关闭，加冰控温容易些，王近之盯着温度计，控温正常，反应现象正常，有淡黄色的固体析出。 滴加时温度能够稳定，关键点过去，可以叫其它人给看一下，先到食堂吃饭去，王近之与张吾中交代了一下，怱怱忙忙赶往食堂。 “你的脸色怎么发青了？”翁主任盯着王近之左看右看的。 “不会吧。只是眼皮子在打架，应当是实验时盯着温度计时间太长而产生的。”王近之轻声地咳嗽着边回答边照镜子。镜子里王近之的脸有些象庙里的小鬼，青得吓人，再一深呼吸，感到胸口又闷又痛。不对，可能是实验不注意引起化工中毒了，王近之心里一咯顿。难道是一氧化氮与二氧化氮中毒？重氮化反应中是会生成这两种气体的。 吃完饭后忙查了下安全手册，该品不稳定，氮氧化物主要损害呼吸道。吸入初期仅有轻微的眼及呼吸道刺激症状，如咽部不适、干咳等。常经数小时至十几小时或更长时间潜伏期后发生迟发性肺水肿、成人呼吸窘迫综合征，出现胸闷、呼吸窘迫、咳嗽、咯泡沫痰、紫绀等。可并发气胸及纵隔气肿。？肺水肿消退后两周左右可出现迟发性阻塞性细支气管炎。 万一因这事变成病秧子可不划算，可实验又在紧要关头，重氮盐不稳定，症状也不明显，一去医院这实验不白做了？实验完成后再去吧，王近之想了想，作出这决定。 临近下班，结果出来了，薄板分析有个新斑点，并且无原料斑与重氮盐斑，如果没猜错的话，我们一次性就得到产物了。 “走，大家一起喝两杯庆祝一下。”吴科长十分开心。兴奋之下，王近之忘了去医院这事。 痒，全身皮肤都发痒发红，咳嗽也严重起来，酒到下半场时，王近之感觉有些不对，天旋地转的。 酒精中毒？晚上只喝了两瓶啤酒呀，大伙慌神了。“没事，没事，上午做实验吸了些一氧化氮。”王近之挣执着起身。 原因明确，用药对症，医院输液点滴刚下去大约半小时，只滴了不到三分之一，死鱼一下的王近之又活蹦乱跳了起来，红肿消退，咳嗽全无。也不待住院观察，点滴一灌完，护i一拨输液管，王近之就自个跑步八公里回宿舍。年轻就是资本！ 一百零二章 喝到胃出血 靖江双氧水试生产前的准备工作已全部完成，孟厂长电话里明确地说，这次过去任务是三陪，一陪工人把试生产搞好，二陪政府领导把酒喝好，三陪专家把话说好，只要三件事配合做好，政府资金能顺利到位，货款没问题，并追加五吨磷酸三辛酯订单，作为试生产后添加的备货。 贷款没问题奖金就能确保，商量后由吴见华带队，王近之与苏月白一起奔赴江西。因为上次被抢的教训，本次货与人一律火车。 上官所长也带着他的团队同期而至，一个年产几千吨双氧水的小项目，牵着扩产后十倍的产量所产生的利益，本次试生产兵强马壮，技术方，供贷方，生产方，派出精兵强将全力以赴。这架势如十狮逮一牛，试生产哪有不顺的理。进料，设定参数，中控分析，出产品，每个环节丝丝合扣，连续生产的第一时间就得到合格的双氧水，并且产能比预期一大百分之七。 摆酒庆功吧，朋友们，孟厂长十分开心。老区县城的部委办局领导多是红二代，红一代多是大老粗，但红二代自小物质条件好，受到的教育程度高，文化底子都相当的不错，喜欢在酒席上玩一些文雅些的主题。 “看，桌子上首坐的是税务局陈局长，非特定场合极少喝酒，你能敬他一杯，我就服你了。”孟厂长坐下前拉了拉王近之的手。 开宴了，王近之开始劝酒，“陈局长，多谢对我们这次技改的关心，我敬你一杯” “我不喝酒。” “对了，局长是文人，文人说话比较雅，都是说饮酒的。” “我不喝酒也不饮酒。” “哇，原来局长是才子，才子才说品酒的，刚在企业黑板报上拜读过局长大作，大才子来一杯！” 王近之背了一小段黑板报的内容，举桌一起举杯：“共祝大才子小才子在此相遇。” 陈局长开了先例，举杯一口而尽。酒过三巡，陈局长醉熏熏地借酒出一上联：“昨日长江断流，因我数人上游喝酒，场景叫饮尽长江水。小王我们对着玩一玩。对出互敬一杯，对不出罚酒三杯。” “多谢陈局长抬举。”王近之手舞脚蹈，“我对今朝黄河大水，为吾几个醉倒又吐。场景是喷出黄河浪。” “绝对，绝对，气势好比李白苏东坡，但下联太不文雅，不如上联。”上官所长嚷嚷道。 “自然是陈局的高明，对不起，我得出去喷一下黄河浪了，喝高了，喝高了。”孟厂长快速地冲出餐厅大门。 “喝酒哪有文雅的，我上嘴唇是西班牙，下嘴唇是葡萄牙，一口喝掉一杯老白干。”上官所长舌头也有点大了起来。 “好大的一副牙，只喝掉一杯老白干，不匹配，不匹配，罚酒一杯。”陈局长拉着上官所长的手紧紧不放，硬要所长喝掉杯中酒。 相互敬酒中，大家都有些失态，“饮尽长江水，走一个，喝！” “哇，受不了了，我得去喷出黄河浪一回了。” 喝了又吐，吐了又喝，大家都放开了喝，不知喝了多少瓶白酒，不知喝到几点钟，醒来时，王近之发现自个躺在医院里，边上躺着陈局长，护士告诉说，“你们俩都严重醉酒了，刚洗胃结束。“又狠狠地瞪了王近之一眼，”特别是你，喝酒喝得胃出血了，得住院观察。” 床边，厂办主任告诉陈局长与王近之，孟厂长上官所长等等一干人醉了在宾馆中还没醒来，无法过来看你俩。 一百零三章 桃色流言 政府验收十分顺利，政府答应贷款立即到位，吴科长带着前面二十吨磷酸三辛酯余款的汇票先回工厂，后面补加的五吨磷酸三辛酯约定对方用毕后再支付货款。王近之因为胃出血，还得留院观察几天，吴科长委托苏月白照顾一下，出院后再一起回厂。 “我怎么到的医院？”王近之向苏月白问起喝酒断片后的细节。 “你跟陈局又开了一瓶白酒，指着墙上的世界地图，非要上官所长说明上嘴唇西班牙下嘴唇葡萄牙是怎么吃东西的，三人又单独拼起酒来。”苏月白绘声绘色地描述起当时的场景，“当时场面有点乱，厂办主任发现你们叁不见了，就去找，发现一人端了一瓶酒在废工地墙角边喝边吐，地上还有个醉倒的老鼠，厂办主任一个人拉不回来。” “后来呢，我一点也想不起来是怎么到医院的。” “孟厂长他们与政府客人们全醉了，厂办主任为防万一，叫的救护车，其它人当场检查没事，救护车来时你们叁已与老鼠醉倒在一起，睡着了，是酒精中毒，所以，就由医生送到医院里。” 三个人与一只老鼠醉倒在一起，这是什么样的场景？王近之自个也感到好笑。有图有真相，可惜那时没有手机。 住院的日子极其无聊，酒过后身体早就恢复，可护士就不让动，说怕牵动胃里伤口，引起二次出血，看报纸，看电视是病床可做的事，有事没事地吊个瓶，这无色透明的药水进入我的身体就与血液溶在一起成为血液的一部分了，血浓于水，水就是血。王近之盯着葡萄糖瓶胡思乱想。 饮食只有流质，真想念酒席上的大鱼大肉啊。好不容易，入院后的第四天傍晚，护士通知明天可以出院，双氧水厂很客气，提前把住院的费用结算了。 回到厂里报销费用，只见苏月白双眼发红地从财务科跑了出来，什么情况？王近之连忙上前。“太欺负人了，我们先找吴科长，再一起到马厂长办公室把这事说清楚。”苏月白气哄哄的一把拽着王近之来到吴见华办公室。 原来是苏月红把发票送财务部报销，财务部的出纳看到两个人只有一个房间的发票，低头私语：“大家传的没错，看，他们出差都只开一个房间了。”刚好苏月白进门拿遗忘的包包，听到这句话，双方因此而吵了起来。 “为什么只有一张旅馆发票，因为小王住的是病房。为什么没医药费发票，因为对方支付了，吴科长你最清楚这事的来龙去脉。是你吴科长叫我留下照顾胃出血的小王的。”苏月白眼泪汪汪的。“你得给我作主，我要求她们向我道歉，恢复我的名誉。” 要女人道歉易于让母鸡生蛋，马厂长办公室里，财务科的两位出纳一秒钟也没犹豫，立即向苏月白道歉。这事总算天下太平了，吴科长长舒了一口气。但吴科长忘记了另一句名言，要让女人闭嘴绝对难于让一群鸭子不再呱呱叫。道歉归道歉，第二天，流言在全厂的范围内传开。 走自己的路，让人家说去吧。可说得人多了你就将无路可走，中国式的人生哲学，第三天，苏月白向吴科长提出，她还是回原来的部门，虽然钱少，但平平安安，家庭和睦，这样风风雨雨的日子她实在受不了。 新产品销售小组不得不第二次解散。 一百零四章 偷师三乙胺 这两年来，这两年来开发了这么多的产品，但是回过头来想一想，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技术简单，极容易被模仿，利润不高，另外没有一个产品的产值能够达到上亿。虽然给工厂带来了一定的效益，但是起不到彻底改善工厂产品结构的作用。 经过调研工厂认为三乙胺产品市场容量很大。另外技术上面有一个特点，就是采取气相反应，跟反应釜反应设备上有本质的不同，不容易被人家模仿。并且在中国的南方没有任何一家生产厂家，市场竞争压力不大。 但是技术呢，技术在哪里有呢？高等院校的技术停留在小试阶段，放大太不容易。北方辽宁这里，到是有这样的生产厂家。王近之，吴兄华与张吾忠三人一起出差辽宁。 北方的经济并不活跃，国营大厂效益很不好。应当可以挖到人的，三人以客户要货的名义进入厂区，在参观过程中要到了几个班组长的家里电话号码。 三乙胺反应设备以塔与管道反应器为主，与有机厂的设备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同时，里面的内部结构更无法知晓。三人边看边记，虽怱怱半小时，回旅馆一凑，也画出个大概。 晚上，吴科长电话联系，向几位班组长许以高薪，北方老工业区的工人有个特点，求稳，当你去向它挖人的时侯，他们的工人心里对国营厂特别的留恋，高薪根本触动不了他们的心。 怎么办呢？凭这一点头脑上记下来的设备印象。肯定是无法制备出产品的。吴见华想了一下，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由他偷偷地爬到工厂里面用相机照下设备。王近之与张吾忠在外接应。万一吴见华被抓，王近之与张吾忠就立即一个回厂一个换宾馆探听情况。 投技术的间谍行动开始了。张吾忠与王近之在外望风。没到半小时，里面就响起了声音，糟糕，吴见华被发现了。两人连忙按照事先的约定，张吾忠带着笔记本连夜回工厂，王近之边上换了个旅馆等待消息。 这一下糟糕了，怎么办呢？这里人生地不熟的，王近之手脚无措，从对面的旅馆盯着原旅馆大门。整整半天没有公安局的人员出现过。等啊等啊，等到下午突然有几个人敲响了王近之房间的门。“是吴科长最后受不了了，又把王近之交代出去了吗，不然怎么有人知道我换了宾馆了呢？”王近之心里好怕好怕。可那几个人特别的客气，说是厂领导有请到厂里一聚。 肯定是笑面虎请客，事到如此，不得不去。王近之心想。本以为等待的是老虎凳辣椒水，不想到了厂里，王近之真的被请到了厂长的办公室，里面还端坐着吴科长笑嘻嘻的。 怎么会是这样呢？王近之十分奇怪，问起以后得知，对方厂长说解放前他们在英国就这么办的，才把技术带回中国，想不到现在还有这样的人，为了公司的利益甘冒个人坐牢的风险，他十分感动。另外也奇怪为什么这么一个北方根本就没市场的产品，而南方的人会这么看重。 最后商谈的结果，厂长决定双方合作，给了吴见华一套图纸，并派人辅导技术。因祸得福，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鸿门宴居然成为了庆功宴。 “来，我们三个小偷一起干一杯。”厂长幽默地说了一句，“但说真的，我好奇你们爬上墙头那一刻的心理情况，内心平衡否？” “内心是否平衡，关键是看人是否站在大地上，象厂长当年，为国为民，顶天立地，又何论内心的平衡不平衡。只有走钢丝的人才忧心种种内心平衡之类的感受。”王近之替吴科长作答。 一百零五章 政府来客 偷东西被抓，主人反而送了一箱珠宝给我们，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火车回厂的路上，王近之与吴见华还如在梦中。因祸得福，这只有古代的福将如程咬金、牛皋等才有的福分，现在居然降临到我们的头上。更惊喜的发现是王近之与吴见华发现他们厂把失活的白土催化剂作为废料堆放着，多年下来，起码有五十多吨了，这是大国营厂的作派，如能找到再生办法，整个项目投资可以大幅度减少，这个发现不亚于摔跤拾到个金元宝。 气相反应的小试不容易做，因为没有定型的反应器，只有自加工一条路，但是机修车间的董主任已经辞职，缺少头脑灵活的高手。王金枝只有自己上场，凑凑拼拼的搞了很多小紫铜管，加工了两套气相反应器。没想到紫铜的传热效果特别的好，温度均匀，均一性好，从没接触过的气象反应，第一锅就达到了辽宁老厂的水平。废旧催化剂怎么再生呢？王近之往里倒一些废溶剂，然后一把火烧掉。用最土的方法在小试上把废催化剂回收回来了，与新催化剂一对比效果一样的好。原计划需要半年左右才有可能完成的小试，居然在不到二周的时间内就接近尾声。 整个技术科都陷入狂欢中，终于，为工厂找到了一个产值比老产品大很多的产品了，工厂上规模上台阶有望喽。 马厂长得知，十分开心，给技术科普调一级工资，在请客中切叮咛万嘱咐的要求大家做好技术保密工作，特别是掌握核心技术的吴见华、王近之、张吾忠三人。 会后第三天，一辆豪华的车子停在了工厂的门口。车上下来了一个穿着打扮十分讲究的老人与两个保镖。来贵客了，值班室的人员急忙上报厂办。厂办罗主任迎了出来。结果一打听就尴尬了。老人找的不是马厂长，而是王近之。 什么来头还带保镖？大门口早就惊动了，办公室的窗口探出来很多的头颅指指点点的。 来的正是尹相水，归国华侨，在杭州电缆料会议上曾与王近之有过接触。仙州县成立了招商局，尹相水担任局长，开始招兵买马，因杭州有约，找到了王近之。 会客室里密谈了一小时以后，尹相水只礼节性地向马厂长打了个招呼，就开车绝尘而去。 尹相水刚离开，王近之就被叫到厂长办公室，“他是谁，他为什么事情找你，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找你？”马厂长连珠炮似地发问。工厂刚刚得到一个超级好的产品，就像一头饥饿的雄狮，刚刚捕猎到了一只野牛，生怕别的肉食动物把它抢去。 “他是招商局局长。劝我到他们的单位去，我已经拒绝了。”王近之实话实说。 马厂长不再说些什么，但是眼神中透着十万个不信。王近之无法多作解释，就离开了，走到拐弯处，回首就看到施科长走进马厂长的办公室。 必是说我在杭州与尹相水见面的旧事，王近之无可奈何地摇了一摇头。 第二天早上，吴见华科长通知王近水继续主管新产品的业务销售，实验工作不再参与，并涨了一级工资。 恭喜恭喜，同科室的同事纷纷祝贺。 销售团队都解散了，孤家寡人负责新产品销售，涨一级工资，什么意思？明显的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红枣，怕王近之带着三乙胺的技术辞职呗。工厂已经对王近之产生了信任危机，想到这里，王近之心里涌起了一阵寒意。 一百零六章 冤比窦娥 磷酸三辛酯暂时没有新的客户，三乙胺只在小试阶段，谈不上什么销售，实验室已成禁地，走多了公司肯定会疑心更重，更谈不上做实验了，王近之成为公司里面最闲的闲人，高工资不干事。也罢，难得清闲，就趁这个机会好好的给自己充充电吧。多上杭州，多走高校，多去图书馆，回来报销的时候，又听到厂里面很多闲言碎语，王近之天天在杭州找新的工作单位，他就要走了。 出差学习被人认为是去找新的工作单位，实验大家怀疑想偷三乙胺技术，干脆，去工厂资料室看看书，乐得清静。第一个月没事，不曾想第二个月开始议论又来了。不知道谁编了一句顺口溜说，一本书藉一杯茶，不干实事高薪拿。 偶尔找吴科长喝喝酒，说一说心中的苦闷，但也不能走太密，怕连累了领导。六月飞雪窦娥冤，回到寝室，每次打开冷箱，看到里面的人造雪花，王近之就想到，这样的冤案时时发生。 一天晚上，整个宿舍空荡荡的，大家晚上都到什么地方玩去了，为了辟嫌疑，极少有人与王近之接触，酒伴也找不到半个，王近之只能一个人炒了几个菜在寝室里喝闷酒。 喝到微醉时，董主任进来了，虽然现在已经辞职到温岭与诸葛进禄一起创业了，但是王近之原来的师傅。“来，一起喝一杯吧。”王近之容易找到了可以聊天的人，东家短西家长的聊了一些闲话。得知诸葛进禄与董主任的新厂发展的还比较不错。正聊着呢，厂办罗主任不知因为什么事情走了进来，看到王近之与董主任在喝酒，打了个招呼就退出门去了。 第二天上班时间，王近之正在资料室学习与查询资料，罗主任走了进来说：“小王，马厂长找你，请你到他的办公室去一下。” 办公室里，马厂长双手放在背上不停的徒步。接到王近之进来，满脸怒容地说道：“你知道我今天找你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吗？” “不知道什么事，我听厂长的吩咐。”王近之用手抓了抓后脑勺。 马厂长对着罗主任说：“你去把施科长一起叫来。叫他跟你说明情况。” 施科长进来了，王近之仔细听了一下，高体积电阻的增塑剂邻苯二甲酸二辛酯市场不断地受冲击，有一个厂压价与工厂抢生意，经打听，这厂就是诸葛进禄与董主任他们所在的工厂。昨天董主任到王近之家里喝酒的事情就成为了技术可能被王近之出卖的铁证。 “给工厂造成损害的竞争对手，两个人，一个是你的销售徒弟，一个是你的机修师傅，技术上是不是你透露出去的，你自个儿该对工厂有个解释。”施科长离开后，马厂长怒气冲冲地责问。 “我说不是我干的，你信吗？仔细想想看，公司有多少个操作工辞职在他们的厂。他们要得到技术并不困难吧？”王近之也恼了，高声地反驳。 这类的事情事出有因，查无实据。马厂长发完火之后，冷静了下来，挥挥手说：“去吧，以后注意点，不要再跟董主任他们接触。” 风起三尺浪，连厂长都怀疑技术是被王近之泄密的，其他好事之徒议论的就更多啦。王近之好像是进入了敌国阵形后被发现的间谍，就等待着什么时候东厂发出逮捕令把他缉拿归案了。 一百零七章 雪上加霜 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可阳光越强，地上的影子对比起来越黑，王近之拼命的往山上爬呀，爬呀，奔啊奔呀，用尽了每一分力气，直到再也跑不动以后，才在山腰上坐下来大声的喘气。 山风一过，松涛轰鸣，王近之的脑袋也跟着松涛一样嗡嗡的作响。不远处有个小庙，供的是谁，进去看看吧。小庙宇里，王近之面对着笑哈哈的弥勒佛，哈哈的大笑，笑声中透露出无限的苦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只要问心无愧，就无惧流言蜚语。对着佛像沉思了一会儿，王近之郁闷略解。 “什么，又是马厂长找我，昨天不是刚找过我谈心吗，这次又是什么事呢？”从山上下来刚刚回到工厂还来不及洗澡，科长就传来了厂长的口信。“找我还是找我们两个谈一谈？”王近之有些好奇又有些气忿的问吴科长。今天可是星期天，非上班时间。 “我陪你一起去，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吴科长回复道。 “你与王武柏的私交怎么样，听说林夕与王凯白是闺蜜？”马厂长破天荒地端上一杯茶，面露微笑。 “林夕吗，我们已经结束了，这几个月都没有再联系，林夕跟王凯白的关系确实不错。”王近之如实回答道。心里很奇怪，马厂长打听这个事情干什么呢？ “那么你跟王武柏的关系呢？平时有联系吗？”马厂长的脸色还是笑眯眯的，一如刚才。 “没有他的联系方式，自从他离开公司以后就不再有联系了。”王近之答复道。 “那么工厂里面谁有王武柏的联系电话呢？”马厂长倾过身来，紧追着问了一句。 “我不太清楚。”王近之喝了口茶，回复道。 “王武柏现在在松阳，电话我知道。”吴科长接过话题。 “罗主任，你过来一下，把查到的通信记录都打给我。”马厂长提起电话机。十分钟后，罗主任拿着大叠的记录纸来到厂长室。根据吴见华提供的王武柏的电话号码逐一对照。没有吴见华办公室拨出的电话号码。也没有从王近之办公室拨出的这个号码。反而在刘纯蓝的电话上面查到了很多次的通话记录。 “小吴啊，小王啊，你们两个都是我们公司的技术骨干。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的柠檬酸酯技术泄密了。人家告诉说王武柏在生产这个产品。我不是怀疑你们，是全工厂每一个部门都在查。”马厂长拍了拍吴科长与王近之的肩，这次谈话就这样结束了。 “这是什么事情啊？大周日的把我们叫过来，怀疑我们偷卖了工厂的技术。通话记录查就查呗，还当着我们的面查什么意思？”走出办公室，王近之满腹的牢骚，对着吴见华大声的嚷嚷。“我们一起同生共死了这么多次，就以三乙胺为例，为了工j的利益差点坐牢，怎么就这么不相信我们呢？” “马厂长就这个性格，当兵出身的。曾是团长，直来直去，我们不跟他计较。”吴科长低声安慰着王近之。“上我家好好的喝几杯酒吧，不想这种不愉快的事。” 在吴科长的家里，两人坐了下来，摆上酒杯，吴科长没说什么，边上的吴夫人极为生气：“什么亲信，什么从老厂跟着马厂长到这里的。我家里那老实头啊，作死做活的。那厂长对他也是这不信那不信的，更相信当地人。就以磷酸三辛酯的销售为例，哪有叫你们两个人为工j支付担保金的，到现在还不记一分奖金。” 这确实这确实有点过分。王近之想了想，从江西回来也有两个月了，只拿回来担保金，奖金一分也没兑现。 “工作上的事，女人就少聊了几句。”吴见华脸红红的，有些挂不住了。“来来来，我们今天只喝酒，工作什么都不谈。” “得说一说清楚，厚脸皮很多时候代表着勇气和信心，只有说清楚了，以后的工作才容易干。”王近之敬了吴科长一杯酒。 一百零八章 相亲局长女儿 资料室属于妇女主任阮阿姨管理，王近之几乎每天都待在资料室很长时间，他的情绪变化阮阿姨看在眼中。 有一天下午，阮阿姨对王近之说：“小王啊，这段时间厂里面对你的议论很多，这几年分进厂的大学生中就你最有本事，阮阿姨一直看好你，并且对你的了解比人家多一些，从工厂领导到工人都认为你不久就会辞职，你知道最本质的原因是什么吗？” “这个到真的是没有想过。阮阿姨你说是因为什么呢？”王近之十分好奇。 “前几个月你们家乡来了大人物招你回去。要打消工厂的顾虑，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当地找个女朋友，你与林夕的关系现在怎么样啦？”阮阿姨十分关切。 “唉，已经成为过去式了，她已经辞职，他父母退休回老家了。”王近之一脸的默然。“并且这一招也不见得能够取信于工厂，比方说王武柏找了黄凯白，他们现在不是照样辞职了吗？” “这个不一样的，阿姨给你介绍一个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阮阿姨热衷的事情之一就是给人做媒，妇女主任的通病。“是工业局袁局长的女儿，今年刚刚大学毕业，袁局长对小王的水平与人品久有耳闻，我去掇合一下肯定能够成功，女方长得也不错哦。” “不必了吧，暂时还不想谈女朋友。”王近之推辞道。 “先处处看呗，谈得拢就谈，谈不拢再说。能谈拢的话，对你的事业也会有比较大的帮助的，至少工厂里再也不会说你要辞职了。” 对于去留问题，王近之也曾考虑过很多很多，这个工厂撒下了他太多的心血与汗水，厂内还有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好领导，要说辞职是真下不了这个决心。阮阿姨分析得到也合情合理，王近之沉思了一会，点头答应说：“地方她挑，钱我出。” 阮阿姨陪同女生过来，对方的身材真个不错，挺直而有型，有点女兵的风范，穿着得体，但漂不漂亮不知道，因为化了浓妆盖住了真实的面孔。就三个人，坐这么大的桌子干什么？王近水有点奇怪。“等一会还有神秘的贵客。”阮阿姨看见王近之的表情，低声的说。 女方家长与七大姑八大姨组成参谋团？这也称不上是神秘佳宾呀，王近之想。 双方互相介绍了姓名爱好特长等情况后，女方的亲友团真的上场了，父母与哥哥，还真有一个神秘佳宾，王近之忙起身打招呼：“马厂长，你怎么也来了？” 酒席上，细听了一下，女生是袁局长的女儿，也是马厂长的表亲，这事还是马厂长托阮阿姨居中介绍的。 这不象古代的政治联姻吗？谈下去在工厂前途光明，不谈黑暗一片，王近之紧张的直冒冷汗。可能是菜辣加紧张，女生也直冒汗，汗水冲去了美女脸上的浓妆，立马变丑女，于是，她拿起笔来往脸上补妆，画皮真实版。 王近之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但没有表现出来。菜上齐了，王近之借口上洗手间，提前把帐结了。 身如坐针毡之上，却只能面露微笑，陪着大家喝酒聊天，还好，袁局长与马厂长几杯酒下肚后，自顾自地聊了开去，没再多注意王近之的表现。 两小时后，酒席总算结束了，“服务员，买单。”马厂长一打响指。 “这位先生已买了。”服务员鞠着躬手一指王近之。 “你说我介绍的人不会错，配得上你女儿吧？”马厂长得意的向袁局长笑了笑。挥一挥大手说：“把钱退还给这位先生，我们工厂记账。” “那是，那是。”袁局长回头说：“小伙子，好好干，女儿就交给你了。” 一百零九章 三乙胺动工了 这叫什么回事呀？刚刚介绍的第一天，就说把女儿交给我。女儿对王近之虽然有所好感，但没这么快吧。王近之感到自个好象商品一样被看来看去的，十分的屈辱。 “感觉女方怎么样？你们试着进一步谈谈。”阮阿姨关切地问，从利害关系上说，王近之不敢拒绝。只能含糊着说：“还好还好。” 要想让妇女主任闭口比黄河断流还难，第二天，全工厂的人都知道这个消息。 路上碰到施科长，他亲切地打招呼，拍着王近之的背，一口一声地小王长小王短的。 王近之一阵气恼，这么个八字都没有一撇的事，就会引起施科长的态度出现180度的大转弯。 “施科长你真的是人中之龙呀。”王敬之调侃的说道。 “什么龙？” “变色龙。” “是龙就好，总比虫要好。”司科长红着脸腼腼腆腆地走了。 三乙胺项目正式开始设计啦！虽然有辽宁带过来的原稿，但那是50年代的图纸，格式，阀门型号等等与现在的有很大的不同。重新得到了工厂的信任，画图的工作又落到了王近之的肩上。这是依样画葫芦的套图，不是重新设计，所以进度很快，不到一个月图纸制备完成，递交设计院。设计院的审核速度更是快得惊人，当天就在原图上面盖了个章就交给了工厂。 这样就算设计完成啦，万一错了或不合规怎么办？王近之拿着盖了章的图纸，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叫做深圳速度，我们已经分组看过了。”设计组的组长对着王近之解释道。 如果是普通的反应釜，王近之还有九成把握。可这是连续化反应器，在之前的设计中王近之从来没碰到过，忐忑不安地把图纸带回了工厂，通过吴见华科长交给马厂长， “有章就行，证明我们的方案是合法的，放手干吧。”马厂长大笔一挥，写了大大的同意两字。三乙胺的土建与采购工作正式开始。 因为对设计的不踏实，王近之感觉度日如年，活一年相当三百六十五年，二十年就会超过五千年的中国文明史了。 紧接着进行的是反应器的图纸设备设计。这个事情难度要比普通反应釜大的多，因为所有的设备都是非标设备。辽宁带回来的图纸中只有总图没有单个设备的结构图，一个螺钉一个管件，全部都需要自己一点点的核对考虑之后才能画出来，设备加工的难度之大就更不用说啦。 吴见华与王近之两个半路出家的和尚，并不精通佛法，却硬生生的被逼到成为方丈与主持的角色，机修车间董主任辞职以后失去了主心骨，设备加工都由技术科去指导，典型的外行指导内行，工程就这么摸着石头过河似的一步一步推进着。 摸着石头过河难免就会产生笑话，而要抓紧进度不得不乾坤独断，所以很自然的就与现场指挥工程安装的罗科长产生了许许多多的矛盾，吵架成为常态。 忙碌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有正当的理由不去见自个不愿见的局长的女儿，王近之夜以继日地在绘图室，机修车间与施工现场忙着，头发长得老长老长。 万丈高楼平地起，四个月后，框架结构的三乙胺车间土建毛坯立起来了，有机厂的产品结构即将翻开新的一页。 吴见华与王近之心里相当激动，一把汗一把血搞出来的工程呀，二百吨的废催化剂以接近于零的价格购得，当然，支付了五十万灰色的支出，也通过关系运到梅州，设法进行再生中。 县里的知名度进一步地打开了，科技线的应酬自然也多了起来，为了把半生不熟的图纸变成成熟的施工图，出差母校请教成为家常便饭。 “小王，过段时间就校庆了，看你近段时间干得挺欢的，刚好系里要一个产学研的素材，校庆时你给师弟师妹们聊聊？”高老师热情地打照呼道。 “好说，好说，老师的任务嘛。”王近之不及细想，点头答应了下来。 一百一十章 校庆四十周年 “快去，到厂门口去一下，有你的挂号信。必须要本人签字。”张吾忠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 什么挂号信这么重要，值班室签收还不行？王近之跑过去一看，是一张大大的请帖，工大成立40周年的邀请帖。没看错吧？特邀嘉宾。一般作为特邀嘉宾都是毕业生中精英的精英，非富即贵。我一个毕业才三年的学生，怎么可能有资格呢？肯定是搞错名字了，应当是同名同姓的某一个人吧。不过，去见一见老同学们也好。王近之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我抽屉里一抛，又去机修车间工作了。 没到一个小时，张吾中又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说，“快去厂长室去一下，马厂长找你。” 什么急事？王近之小跑着来到马厂长办公室。“小王呀，工大教务处电话跟我说，你作为校庆的特邀嘉宾，分讲台上还有你的发言，要工厂一定准假，你跟工大是什么一种关系？” “还发言？什么关系都没有，就是普通的毕业生啊。”王近之自个更是十分惊讶。四十年的名校，县政府一把手去也只能坐冷板凳，上讲台，想都别想。马厂长久混社会，对这东东的份量自然有所了解，见问不出什么，也就作罢。 校庆的时间到了，到校后向高老师打听，“前些天你不是答应给师弟师妹们讲一讲了吗？”高老师回复，“赶快准备发言材料，为什么请你作特邀佳宾，会务组会跟你解释的。” 报道后会务组告诉王近之，原来还是因为在电缆料行业会议上的临时发言，《企业如虎狼，高校如雄鹰》这个发言被收入了学校系统的内参。改革年，每个系都成立了讲台，由有新颖观点的校友进行宣传，每个校友二十分钟时间。 教学楼四号楼三百人的大教室里，席无虚坐，绝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学生。这场面熟悉而亲切。让王近之想起在学校间的辨论赛，台下就是这么个情景。 在王近之前面发言的几位都是年高德劭，白发苍苍的老者。二小时后，终于轮到王近之了。 怎么是跟我们年纪差不多的小年轻？台下的学生们一个个象鸭子一样伸长了脖子。 “台下的帅哥美女们大家好！我看到台下有很多校花级别的美女。古语云，绝色美女为红颜祸水，那么，男人都希望祸不单行。”台下哄堂大笑，气氛起来了。“怎么样才能赢得校花们的心？现在我在台上与大家交流的不是泡妞技巧，因为技巧如牛皮，能够暂时吸引校花的眼光，可牛皮总有被吹破的一天。真正能够赢得美女心的只有你的实力，你的硬核。”学生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王近之停顿了一下，“女生要赢得校草的心也一样。” “在座的各位都跟我一样，十年寒窗才进入到这个大学的校园，绝大部分学生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与农民，为了儿女读书的学费砸锅卖铁的，没有什么背景，有的只是苍凉的背影。”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声，王近之简单地举了几个个人在企业里创新的事例后继续发言，“大家可能很好奇，我现在在企业里面担任什么职务？我告诉你们，什么职务都没有，就是一个普通的技术人员。但现在没有不代表着将来也没有，历史不仅仅是由权贵们书写的，而是由我们每个人共同参与一起书写的。 为什么我今天能够登上这个讲台，就是因为我们处于这个大变革的时代！没有背景只有背影又怎么样？背影还比背景多三把刀呢，拔出背影背上的三把刀，拼出我们的新天地，只要努力，我们也许会成为后人的背景。自古美女爱英雄，台下的诸位只有敢拼才能赢得身旁校花们的心。” 男大学生们偷眼往身旁的校花们瞧了瞧，情绪激动，如雷般的掌声立即响起。 一百一十一章 自折刀锋 俗话说的好，福兮祸所寄，祸兮福所依，王近之校庆的系内讲座又一次成功吸睛，带来声誉的同时更带来信任危机。回厂没几天，又有仙州的客人前来工厂找他，还是县府办的，虽然驾阵没有前一次尹老板那么招摇，可因为敏感时期，还是引起工厂的疑虑，马厂长表面上不说，心里却有了想法。 中饭食堂中与阮阿姨相遇，“小王，饭后到阿姨办公室坐会儿，阿姨有话跟你说。”阮阿姨热情的打招呼。会是什么事呢？王近之不用猜也知道。 “小王，谈的怎么样啦，女方提出来说是不是能够双方父母见个面？”阮阿姨热切的问。 两个多月来，王近之与女方总共的见面次数只有五次，并且没什么共同的话题，对女方根本没有什么感觉，交往只是因为现实的需要。王近之自然回复，“现在正是三乙胺工程关键，再说相识的时间也比较短，还不够了解，再晚几个月吧。” “女方家庭背景好，个人条件也好，怎么着，还想着林夕？男子汉嘛，前途第一。”阮阿姨继续不停嘴地劝着。 “让我先跟家里通个气，考虑一周吧，总不能没经父母同意就答应人家吧。”王近之打起了太极拳，这事先拖一拖再说。 加工设备与安装自己还有一个多月的空档，为确保万一，吴见华科长与王近之一起再到辽宁请教技术细节。一周以后回到工厂，收到消息说，临安双氧水厂的王厂长刚刚前几天到我工厂做客，回去的时候好像脸色不太好。 “谁接待的。”王近之赶紧问道。磷酸三辛酯的质量与生产绝对不会有问题，这点王近之十分自信，假如说是有问题肯定是出错在接待上。“是施科长与罗主任，菜单也跟上次差不多，谁料吃完饭后，王厂长当场就甩脸走啦。我们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一同参加接待的张吾忠告诉王近之。 细细了解之下，事情果不出所料，上次，王厂长与上官所长把普通的刀白条当成历史记载中的名鱼鲥鱼，珍而待之，又是亲自下厨，又是赋诗作词的，施科长牢牢记得王厂长喜欢吃这鱼，这次招待时特别吩咐厨房上了好几盆，红烧清蒸油炸等等各种的做法。 自个心目中贵如黄金的鲥鱼只是满大江的便宜货，那不表明自个上次的无知，成为大家的笑柄了吗？王厂长看到这几大盆鱼，不产生这样的想法才怪呢，临安生意算是切底断绝了。王近之向吴科长分析了情况，古时一饭成恩，一饭成仇的故事现代版。 “你为什么不把这个事情向罗主任与施科长吩咐清楚？”吴见华科长向马厂长汇报后得到如此答复。 醒着时我感到自己多少还有点天份，为什么睡着的时候完全象个白痴？真是无语，吴见华与王近之两人都出差在外，谁想到会出现这一幕？细节决定成败，一餐饭失去一个客户。 “不管它，三乙胺的工作才是我们的重点。”吴见华安慰道，“这个产品的业务已经移出去了，不管我们的事。”这倒也是实情，自个的事都忙不过来，管这么多干嘛，让施科长自个善后去吧，想通这一节，王近之放下心来。 三乙胺工程是一个夹生饭，太多不成熟的设备加工需要现场指导，特别是气相反应器的热膨胀伸缩余量值，钢材不同，数值就不同，都需要在加工过程中一一实测，图纸的精度时时修改，还好，实习期间王近在机修车间呆过一个月，与大家的关系相处得都不错，图纸不精交情精。 “红眼阿义，你看一下这么改行不行。” “红眼阿义，升温测定数据，没问题我焊上了。” 左一声，右一声的，听着特别的亲切。 得老兄弟们的配合，工作一步一步推进中，夹生饭硬被做成又香又脆的锅巴。 一百一十二章 进退两难 夜以继日的工作，王近之的眼睛充满血丝，真成了红眼睛的阿义，设备一个一个地加工成型，让王近之充满成就感。 “对了，吴科长，我们还有一件事没画上句号，改天得往建德双氧水厂跑一次，发给他们的磷酸三辛酯发票一直没给出，不知他们用了没有？”王近之向吴见华提议，“尾巴拖下来某些人会看我们部门的笑柄的。” 同一个县的，当天可来回，再忙也能抽出时间，两人结伴到双氧水厂看了一下，果然一桶也没投入生产线中。 “广东，江西，临安多地厂家都用了我们的产品，证明我们厂的产品质量是过硬的，同一集团的，怎么着也得给我们一个面子吧？”吴见华找到老同学方有程与肖厂长。 “不是我们不投，是风险实在太大，行业会议上，临安王厂长反馈你们厂的产品虽然可用，但有轻度的乳化，他们也决定不再进你们厂的货了，有这么一回事吗？”肖厂长回过头来面向吴科长问道。 这话真的是特难回答，接待出错引起的蝴蝶效应。吴见华沉吟良久才说出了关于鲥鱼而引起的事情经过。“我也不知道你跟王厂长之间哪一个人说的是真话，哪一个人是假话。总之我们得慎重考虑。”肖厂长回答。 吴见华向王近之使了个眼色，两人借口酒多了上洗手间。“你那层关系可以用一下，为了工厂的利益。”虽然没明说，但王近之知道吴见华指的是什么。 “不行，我对她毫无感情，不可能有结果的。”王近之果断地拒绝。 “工业局长是他的顶头上司，压下来，他不得不同意。不要你说明你只有不出声默认就行，工厂利益为主，工厂利益为主。”吴科长低声地劝说道。 还能怎么拒绝呢，同一战壕的大哥如此这般的请求，王近之只能闷声不语。见王近之默许了，吴见华说我可真的去洗手间解决一下，你先去陪客人。 回到酒席上，聊了会儿闲话，吴见华起身告辞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小王还得去准丈人工业局袁局长的家里拜访一下，今天先谈到这里了。”回头高呼一声，“服务员，买单。” “慢着，慢着，一起再坐一会儿。”肖厂长一边用手示意了一下服务员暂缓结账，一边双手按住吴见华的双肩。“同一个集团内部的事情好说话，小王，你真的跟袁局长女儿在谈？” “袁局长与马厂长也沾亲带故的，他们还是马厂长拉的线。”吴科长用略带夸张的口气说，“青年才俊，工大校庆都上了讲台发言呢，局长很看重。” 大学校庆发言？这是多大的荣誉啊，方有程大学毕业，自知其中的份量，向肖厂长使了个眼色，也借口上厕所一起出去。 有戏了，吴科长对王近之笑了笑。不一会，肖厂长与方有程回来了，回复说：“你们开发票过来吧，我们下周投料。”改天你们能不能约袁局长一起坐一坐。” 有人敲门，进来了一个人，正是袁局长的女儿，原来，这是吴见华搞的鬼，借口厕所解决一下，支开王近之，电话通知了袁丽。 这下可糟了，王近之本来避之唯恐不及的，现在的后果是，回磷酸三辛酯业务泡汤，不回被越卷越深。也罢，豁出去了，先把磷酸三辛酯这关过了再说，王近之一咬牙，在肖厂长他们面前承认了恋爱的关系。 回程的路上，王近之把吴见华一通臭骂，“枉我叫你一声大哥，你现在把小弟往火坑里面推啊！” “不是你自己叫我一起来画上这个句号的吗？我们同甘共苦把这事情了结掉，现在怪我了。”吴见华笑嘻嘻的脸不变色。 “人生命中犯小人，就象入秋总被蚊子叮。你总得事先打个招呼，让我有点心理准备。”王近之啪的一巴掌拍死一只蚊子。 “你一拒绝，这事不黄了？工厂利益”吴见华任由王近之冷嘲热讽，还是一脸的微笑。碰到个脸皮城墙厚的领导，王近之毫无办法。 一百一十三章 泥人土性 回厂后，王近之发烧了，可工作忙，丢不开，只能带病坚持着，吴见华见王近之双颌通红，拿手一探问：“为什么会感冒发烧？” “没什么，因为我俩都有一颗火热的心，体温自然高呗。”王近之面带笑容说。 王近之负责的是自个工厂加工的设备。吴见华负责的外加工的设备也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 设备加工行业有一个潜规则，加工单位会拿出一定数量的金钱作为业务的回扣。工厂的外加工业务一直以来由罗科长负责。本次加工特殊设备太多，罗科长的专业水平不够，为了保证产品的进程，吴科长自告奋勇负责此事。罗科长表面上没说什么，内心的想法就是你动了我的蛋糕了。 设备拉到工厂后由罗科长进行验收，给出的结论都是不合格重新加工。非标设备都是根据工厂的图纸加工的，厚度，重量，材料都没错，加工单位的资质也完全具备，什么地方不合格呢？罗科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就鸡蛋里面挑骨头说，表面光洁度不合格。 表面光泽度不合格，图纸上有规定吗？厂家是人精，知道烧香拜佛少拜了一位菩萨。同一厂家，几周后接着拉进来的设备，吴科长检查出来不合格的，罗科长反而替厂家说好话。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不然罗科长的态度不会突然出现180度的大转弯。吴科长的书生意气又发作了，七套八套的向工程队套出了设备加工回扣的事，气冲冲的来到了马厂长的办公室说，“我和小王他们为了省钱把废催化剂都再生回来用，现在居然有人拿回扣。”行业的潜规则，马厂长自然也明白，但不能挑破，劝慰了几句，事情暂告一段落。 不知怎么的，这事传到了罗科长的耳中。“这200吨的催化剂，工厂化了近五十万的钱，连个发票都没有，谁知道经办人手头干净不干净？”罗科长当作吴科长的面冷嘲热讽地进行反击。 我诚心为工厂居然这样说我，吴科长的脾气上来了，一来二去，两个人就在办公室里面吵了起来。吵到最后，男人解决的方法是什么？往往就是动手。罗科长一米八的个子，吴科长自然不是对手，接连被罗科长打了好几拳。刚好壁上有一把拖把，吴科长顺手拿了起来，一下捅了过去，捅到了罗科长的嘴巴，打落两颗门牙。 同事们拉架拉开了，罗科长满嘴鲜血淋淋的扑上来要拼命，这还了得，吴科长见事情闹大了，拨腿就跑，罗科长拿起扫把就追，王近之拦腰抱住，罗科长狂怒之中挥手乱打，王近之吃了好几拳，衣服上沾了好多罗科长的牙血。 “你们为什么打架，反了你了，真是的。”马厂长看到王近之身上的血，对着王近之拍桌暴怒，“不是我，我是劝架沾的血。”王近之说明了情况，回办公室后立即给吴夫人打了个电话。 “我老公暂时已回老家避几天，等工厂处理好了再回来。”已避开了就好，听到那头的回复，王近之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罗科长已被送到医院，止血后用漏风的嘴放出话来：“我不接受任何赔礼道歉与赔偿，解决方法就是对方也打下两颗门牙。” 在厂部的协调下，两个星期后，双方终于达成和解，由吴见华当面道歉并在厂部广播站上亲自念检讨书向全厂广而告之，同时，赔偿一万元的精神损失费，这相当于吴科长一年半的工资。 事情虽然告一段落，但双方的关系已成仇敌，只要工作上有交叉，必出现对立的意见。 一百一十四章 易水寒 九三年十一月七日，立冬，傍晚，晴，三江口，正是新安江水库发电，放水流到这里的时间段，水温比气温要高出近十度，江面上浮着一层白雾，飘飘渺渺的，江面开宽，西风冽冽。 平坦的草坪上，摊着一块塑料布，布上一只烤鸡，一盆卤牛肉丨，火架上烤着一条黄狗，一大桶的米酒，王近之，吴见华，翁正三人围坐在一起。 “我将辞职了，所以，请你们到这里坐坐。”王近之边说边向吴见华递上辞职信。 “我理解，一起做完三乙胺工程后，我也将辞职，但不是现在。”吴见华接过信，轻轻地把它放入江流中。“我暂时不接受你的辞呈。” “三乙胺工程的完工加上试生产完成还需八个月，我等不了这么长的时间，兄长。”王近之举了举酒杯，“来，先走一个。” “为什么，你不正春风得意吗？”翁主任十分的不解。 “得意什么？娶了袁丽，就能取信工厂，不娶，全厂立马认为你是技术泄密者，我与她根本不可能。” 王近之又喝了一杯酒，“另外，家乡仙州有一个机会，我不想放弃。” 政府的人两次到厂找过王近之，这事翁主任早有耳闻，不再说话，撕下两个鸡大腿抛给王近之与吴见华各一个，转向吴见华问：“吴科长，你又为什么说要辞职呢。” “翁兄，这个我替吴兄回答，有一句古话叫土为知己者死，几件事情下来，吴兄发现马厂长不是他要找的君。大哥是吧？”王近之猛啃了一通鸡腿，又用手抓了把牛肉，塞到嘴里，闻了闻，拿出一把解腕的尖刀，边切边说：“狗肉也熟了，先喝酒，吃狗肉。” “不谈工作，我们喝酒。”吴见华脸色黯然，也不顾刚烤的狗肉烫手，抓了一大块就塞到嘴里。 “真他妈的郁闷，我们下水游会儿。”王近之挑战似地盯着翁主任。 “游会就游会儿，老子喝了酒吃了狗肉正热。”翁主任不甘示弱。两个汉子乘着黄昏暮色，脱掉衣服扑通，扑通两声就跳下水去。 “好爽。”体内酒精正燃烧着，暂时抵住了冰冷的水温。“回来，快回来，你们不要命了。”吴见华不会游泳，在岸上急得大叫。 王近之与翁正游出百来米‘就游了回来，上岸了，又切了些狗肉，发现里面的还没烤熟，翁主任拾了些柴火继续烤着，火旺旺的，树枝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天已完全黑了下来。一轮弯月挂上枝头，江边的风虽不大，可必竟是严冬′了，透骨的寒。 “三乙胺项目完成后，你想到哪里去高就呢？辛辛苦苦的，完成了却走掉，太亏了，不如现在就辞职呢。”王近之抛给吴见华半条狗腿。 “这是做人的底线，去那里暂时还没想好，此处不留爷，总有留爷处，饿不死人的。”吴见华大口地吃着狗肉，又猛喝了一杯酒。 “说的这么悲悲切切干什么，大男人，又不是生离死别的，好冷的天气，我打一通大洪拳活动活动手脚热热身。”翁主任边说边脱去棉衣，在火堆边一步一眼地练了起来，白云盖顶，扑步单切，怀中抱月，冲天炮，倒步七星，上步扳手，仆步单切，转步冲拳。侦察兵的底子，身手侨健，不同于公园内动作舒缓的练习者。王近之拾起一根木棍，随着拳击的节奏打击着并作词和唱： 醉红颜，酒一杯 是血是情亦是泪 歌一曲，几次梦回 冷眼天上月如眉 风云起，鼓声催 天上弯月亮 化作胡刀闪 隐隐青光罩天下 寒尽英雄胆 胜与负，尘与土 早已随风吹散 暂且驻歇老河滩 浪涛似血情似火 江山美人梦入怀 情与义，云与烟 我自独立水中央 一百一十五章 千里走单骑 第二天，王近之再次向吴见华提交了辞职报告。“真的不等三乙胺工程完成，试生产完毕后走？”吴兄华把辞职报告递还王近之，“你再静心的考虑一天，最终结果还是走，我给你签字。” 第三天，王近之第三次向吴见华递上了辞职申请。“我必须走，现在，但我会想你的，大哥，论袍泽之情，共纵横驰骋，方为我辈中人，我得要找到属于我的江湖，我的天地。” 辞职报告签到马厂长这里卡壳了，马厂长十分意外，在他的印象中，王近之与袁丽的关系发展的不错，怎么会突然离开呢。 主人公想啥有啥，因为这是童话；主人公怕啥来啥，因为这是生活。大丈夫言出必行，既然去意已决，马厂长签不签字都得走，王近之作出决定。 脸盆，被子等等不要了，在隔壁张吾忠的门上留了个字条交他处理，衣服与帐篷打包成两个大包，翻来复去无法入睡，天刚蒙蒙亮，打开手表一看，五点十七分，吴见华与翁正两位知交已于两天前道过别，普通朋友嘛，就不惺惺作态故作儿女情长了，走吧。 山地车一边一个大包开始骑行回家。晨曦下的新安江江雾弥漫弥漫了，打湿了王近之年轻的心，王近之江边静坐着，眼含泪花，再见了梅州，再见了有机厂。几分钟后，王近之骑车前进。 第一天傍晚，到达诸葛村，在村头荒地上支起帐篷，师弟诸葛进禄老家就住这村里，第一年就下海，从买草莓到偷工厂的技术合伙办厂，现在已成百万富翁了，这条路是对还是错，诸多感慨，满满的回忆杀。 第二晚在金华市郊扎营，公路多是沙石子路，尘土滚滚，脸上，脖子上早蒙上了厚厚的灰尘。三年零五个月了，二辛酯，尼龙酸酯，三辛酯，三乙胺，多少个产品，多少场技改，撒下了王近之无数的汗水，进厂是青葱一般充满冲劲的青年，出厂呢？王近之大吸了一口冷空气，顿感神轻气爽，出厂虽然伤痕累累，可棱角依旧，锋芒仍在，只要有脚就有我的路。 第三天下午，到达武义界了，温泉是富人与懒人们的专利，山涧里的泉水最清最纯，才是洗涤脸上与身上尘埃的最好的澡池，王近之在冰冷彻骨的泉水中洗去了身上的老泥，在涧旁扎下营来。不知道吴科长他们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是认为我当了逃兵，还是选择了新生？这是一个一直困惑着王近之内心的问题，折磨得王近之彻夜难眠。 第四天都是上坡路，汗流夹背的，晚上的宿营地是磐安深山中，公路边的一个山岰里，山高林深，夜里阵阵野兽的叫声，是狼吼吗？什么狼？法国女郎还是中国女郎，法国女郎只有在电视上解解馋，中国女郎嘛，王近之想起了钱蕊，杨易柳，袁丽，想起了林夕，又甜蜜又酸楚的感觉涌上心头。 林夕，林夕现在你的日子过得还好吗，一个人在珠海打工，夜深人静时是否有时会想起我？如果，如果时光能够倒退回一年前，我更勇敢一点，是否结局就会不同呢，是否会由我的女神变成我的女郎呢？想到这里，王近之心里一阵绞痛。 第五天早晨，骑车沿着盘山公路行到早高点，再爬百十米就是山顶，翻过之后是仙州，王近之停车登顶，放眼四顾，前后左右，群山在下，这里仿佛就是世界中心。“仙州，我回来了，我回来了。”王近之放声高呼，群山回响。 (第一卷我不是天才是地材完结) 一百一十六章 师兄的中药 最后骑行一百多里，一路风吹尘扬的，当走入家门照着镜子时，王近之发现头发都硬成的一支一支的像铁丝一样。 母亲正在门口倒垃圾，一见门口下来一个灰头土脸的青年，愣了几秒，立即认出是自家儿子，“回来了，快去吃饭吧。”王妈妈边用手擦着泪边把儿子拉到身边。 菜正热，没通知过家里啊，王近之特奇怪，好奇地问起。 “就是知道你会在今天到来，妈妈的心一直在跳。” 这就是母子连心吧，王近之吃完了饭，看了看满身尘土的样子。 家里没有浴室，一小时后王近之人洗澡回来，忽然之间，人感觉脱虚了似的，软绵绵的瘫在床上，再也不想起来，并开始咳嗽。 “快点，儿子病了。我们的傻孩子从梅州骑车1000多里路骑到了自己的家里。现在发烧咳嗽，下班时带点药过来。”妈妈抓起电话打到王药师的办公室，一听对面提起话筒的声音就慌忙地开口。 “师母好，师傅工厂另时有任务出差去了，明天才会回来。师弟怎么啦。”电话那头传来王药师的徒弟卫诚的声音。 晚饭时分，妈妈烧了满满的一桌菜，可王近之还是软绵绵的起不了床。过了会儿，卫诚进来了，手上拎了一大袋的中药说：“我根据师母描述的症状，师弟痰多，喘息气促，动则喘剧，是骑车回家的路上受了风寒引起的，我在厂里拿了一些药，我给煎着，喝了就会好的。这师弟有点疯狂，大冬天的，为什么不坐车而是自个骑车回家？” 王近之挣扎着坐起来一看，党参，白术，茯苓，麦冬，五味子，甘草，补骨脂，七八包的中药，当饭吃也吃不了啊。 师兄与王近之是校友，现在跟着王近之的父亲王药师在中药厂技术科搞研发。 “整这唠塞子药干什么，师兄难得过来了，还是一起喝两杯吧。”王近之边咳边起床，“酒才是治病的最好良药。” “师弟身体好后师兄再陪你喝，现在先煎药，先煎药。”师兄边摇着手边拆开纸把药倒到药罐中。 “先别倒，师兄也是化学专业毕业的，我问师兄一个问题。”王近之忽有所感。 “这煎药与毕业专业有什么关系？”卫诚呆了三秒钟，“什么问题？你说。” “这药里的有效成份是什么？这么几小时的水煮温度这么高会不会把成份破坏了呢，另有效成份如是大分子，水又溶不出来，要不酒精一份水一份各自煮出来我来试试药效？”王近之的职业病又犯了。 “老祖宗上千年传下来的方子，别犯傻。”师兄笑着劝慰。 “老祖宗用汞制长生不老药几千年药死过好几个皇帝呢，师兄的舌头赛过分析仪器，我们不妨对比试一试。”王近之咳着坚持道，“又不止一贴，水与乙醇各煎一贴试着玩，病人开心好得快。”王近之的莽脾气上来了，师兄拗不过，把中药分成了两份，进行对比。 二个小时后，两份药都煎好并滤去了药渣，水煮的色泽深但稀，酒精蒸的色浅却浓。 中药因成份太复杂，很难通过色谱分析有效成份，但经验丰富的老中医或药剂师用舌头尝一下就能尝出其中的味道并知道大概可以治什么类型的疾病。神农尝百草而知药性，就是这个做法，也有点类似于品酒师品酒或调香师品香料。 师兄用舌头尝了尝，对比了一下说，“好象用酒精提取的比水煮的有效性要好很多，可酒精味干扰了药味，我的经验不足，舌头不够灵，得我师傅，你父亲王药师来了才能品得准。” 一百一十七章 我是小白鼠 咳嗽，体虚，去尹相水这里报到也不太好，电话联系结果，尹总回复就要出差，在元旦的前两天才能回来，要不，到那时再来报道。 那也好，有十天的休假期，好好的养养自己的身体。 喝了师兄煎的药后第二天咳嗽有所减轻。按照师兄的呪咐，药要一天两次。中药煎着太麻烦了，并。且，究竟是水煎出来的疗效好，还是酒精提取出来的疗效好？这个问题始终困惑者王近之。 再次看了一下中药名，党参，白术，茯苓，麦冬，五味子，甘草，补骨脂，全部是国家药食两用名录上的，不会有什么毒性。王近之看了看桌子上留着的，昨天用酒精提取的那一份。想了一下，也罢，做一回小白鼠吧。端起来略加了下热，一口喝了下去。 睡了一个白天，出了一身汗。也不知道是体质特好还是药效真灵的原因，晚饭时分，爸爸王药师出差回来下班后与师兄一起提着大包中药过来时，发现王近之烧已经退了，咳嗽也基本上好了，只是身体还比较虚。 这么快？王药师有点不信。中药有一个特点，没有大的副作用，但见效较慢。也许真的是酒精提取与水提取效果不同引起的？王药师把余下的药用舌头品了品，面露喜色，还真的是这个理呢，药性比水煮的强得多，但成分有所变化。 王药师问明昨天的情况，沉思了一会，减少了补骨酯与白术的用量，用酒精提取法煎了一碗，尝了一下后，兴奋得满脸通红，对王近之说：“快，趁热喝了它，过两个小时再看看效果。” “爸爸，你真的把我当成小白鼠啦。”这一碗跟昨天的不同，昨天的在桌子上放了一夜，酒气散的差不多了。这一碗热气腾腾的，酒气很浓，王近之喝了一口，极难喝，皱了皱眉头。“我喝这酒，你与师兄喝其他酒，边吃饭慢慢聊吧。” 开饭了，王药师从王近之的药碗里分出一小蛊，边吃菜边品了又品，用筷子划着桌子对卫诚说，“这药方还有些小问题，得再减去一些补骨脂的量，同时茯苓的比例也有些不对，要进行微调。” “爸爸，儿子刚刚回来，你能不能先不说药？”王近之打断王药师的话题。 “好的好的，那就说说你的身体吧。我刚才品出来的结果，估计再服用两天，每天两贴就彻底好了，我们配方调整后再煎几贴，喂给小白鼠试试。”说着，就从房角里拿出一个笼子来，里面有六只小白鼠。技术迷的王药师真的把小白鼠养在自己家里呢。 王药师与卫诚三两口地就把饭吃了，也不陪刚见面的儿子，到一旁架起药罐开始煎药，不一会儿，满屋子都是浓浓的中药气。 “去，去，拿到院子里煎去，你们不怕臭我们怕。”王近之妈妈皱着眉头说。 “嘘，千万不能说臭，得罪神农，药会不灵的。”王药师与卫诚边说边把炉子搬到院子里。不到十分钟，他们又把炉子搬房子里来了，为什么呢？王药师回复，外面风大，火侯无法控制，影响药效。一家人早已见怪不怪，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在冲满刺鼻中药气的房子里坦然地进食。 药还没煎好，两小时已到，王药师又是把脉，望口腔，又是听筒，血压表，温度计等等，中西医分析法全用上了，十多分钟后面露微笑，拿出笔记本匆匆地写了一整页。虽然说是父亲写的，王近之睁眼看去，绝大部分的字都象天书，不认识。但由爸爸王药师的脸色中看得出来，对改后的药方与效果相当的满意。 问师兄，师兄怕打扰王药师的思路，不敢开口说话，一笔一划地写道：固本咳喘灵，益气固表，健脾补肾，用于脾虚痰盛，肾气不固所致的咳嗽慢性支气管炎等，药方改良取得进展。 一百一十八章 王药师的抗癌方 转天早晨，王近之的咳嗽大有起色，试着早起活动活动筋骨，一起床就闻到一股药气，原来王药师已晨起煎药，两个药罐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王近之的妈妈在边上扇着火，脸色凝重。大冬天的，还不到六点钟呢，可怜天下父母心，王近之忍不住鼻子一酸。 两个药罐一个是给儿子王近之煎的治风寒咳嗽的中药，另一个是王药师自个抗癌的中药，十年了，整整十年了。体检时医院查出王药师属于胃癌中晚期，当时手术切除了34个胃。从此后，每天依靠中药来治疗。省里面成立了抗癌协会，与他先后得癌症的协会成员们与抗癌明星们不断的故世，而他的身体一天天的恢复了正常。在给病友们讲解抗癌经历的时候，王药师常常夸张的说，因为活得比较长，所以成为副秘书长。 经常的，家里有病友来向王药师讨要药方。王药师从来分文不取，不仅把药方写给他们，还会免费的送他们几贴药。王近之记得，方中多是些常用的，价值不高的中药材，如茜草党参仙茅麦冬枸杞子女贞子鱼腥草大青叶山豆根穿心莲巴戟天白花蛇舌草，苦参五味子，山茱萸等等。 “爸爸妈妈，天气冷，我来看火，你们进去歇一歇吧。”王近之披上军大衣，轻轻地夺过妈妈手上的扇子，“回去，你的病还没好透，还想让父母担扰啊。”王药师回头厉声地说了句，王近之一颤，回到房间里。 王近之忆起考大学时，王近之很想继承父志报考中医专业，但自个知道遗传了王药师的高智商与做事专注的习惯，可没有遗传王药师的能分辨药性的好舌头。品酒品药缺少这份天分，纵然成绩再好，将来的造诣也有限，所以报考了化工系药物合成。 药煎好啦，王药师把药端进来说，“快点把药喝了，老爸知道你聪明，天暖和些，到医药公司给买些玻璃装置提取药材，这你比老爸专业得多。”王近之知道老爸从昨天的事情上面想到了用酒精来提取抗癌中药方中的成分，可能会得到效果更好的方子。提示说：“要不要开个发票，这也是为工厂做事呀。” “工厂不生产抗癌药，并且效果怎么样也说不清楚，不要发票，自个儿出钱吧。”说完，王药师骑着自行车上班去了。 十年了没有复发，按理说癌症早就痊愈了。王近之几年前也曾听老爸与师兄卫诚讨论过，其他病如外敌入侵容易辨别，而癌症却是内部叛变，极难分辨，所以，虽然舌头很灵，也找不准洽疗的方子。感情这么多年来，老爸把自个也当成试验治疗癌症的小白鼠啦！ 玻璃仪器的价格不便宜，王近之花了800来块钱，组装了一套植物抽提装置，这几乎是王近之半年的积蓄，想来会令老爸开心的。 “告诉妈妈多做三个人的饭，晚上有客人。”下午，王近之接到了爸爸王药师的电话。 “你给爸爸准备一下煎药的装置，又有病友来了。”单职工的家庭并不宽余，病友来了得化钱接待，老妈虽然心中不愉，可帮助病友这是王药师对自个人生价值的认定，老妈早已日以为常。 每当有一点点新的发现，第一时间里就会有癌症康复协会的病友过来探讨，对他们来说，这是生的希望，有效成份提取方法的发现更不例外。 晚饭时分，王药师带着师兄卫诚与两个戴帽子的客人来到家里，为什么戴帽，不用猜也知道，化疗导致的脱发呗。 一百一十九章 十全大补酒 从目测观察，用乙醇浸泡抽提中药的效果要好于水煮，色泽改善，萃取出的成份数量增多，王药师细细地用舌头品了品，感受身体起的反应，跟疗效是否更好有没有必然联系，却不太清楚。 王药师是敏感体质，当自身受某种病痛折磨时，舌头一尝，身体起什么样的反应十分清楚，可胃癌是十年前的事，身体无病无痛，药喝下去自然没特殊的反应。但活久了就是一面旗帜，给病人一种精神鼓励，一分希望作十分看，癌症患者的心理。 晚饭后病人走了。这两天喝了几次药，王近之的咳嗽已经好了，只不过身体还是软。“来，叫妈妈菜热一下，你们陪我喝两盅。”王药师指着王近之与卫诚说道。因为有个灵敏的舌头，王药师同时是个品酒师，只是得胃癌症就极少喝了。 倒到杯里，带着浓浓的药气，王近之一看，棕色的，稠稠的，是十全大补酒呀，皱了皱眉。“你想喝什么酒，身体刚好，给你恢复元气用的，茅台，五粮液？你的舌头又尝不出来，暴殄天物。”王药师一直为几个子女没遗传他的舌头而感到遗憾。 十全大补酒由党参、白术、茯苓、炙甘草、当归、川芎、白芍、熟地黄、炙黄芪、肉桂等浸泡而成，温补气血。用于气血两虚，面色苍白，气短心悸，头晕自汗，四肢不温等症状，对一般的体虚也有补益的效果。 用刺鼻而味苦的药酒与人家的二十年陈的白酒共饮，虽然不懂酒，可这感受，这滋味，王近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有酒喝就是福气，喝在口味道不同，喝下肚子酒微醺的感觉都一样。”卫诚举起小酒盅笑着敬了王近之一杯。酒力加药力，入喉极难，这能一样吗？肚子热烘烘的如火烧，头脑却越喝越清醒，馋啊，王近之死死地盯着卫诚手里的酒杯。 卫诚知道王药师留他喝酒是为了商量方子改良的事情，话题又转到提取上来。 王药师与卫诚两个对着提出物商量了好久。“干脆，送厂里分析一下里面的成份，以后就有数据了。”王近之提议，可说着容易做着难，中药多是复方并没提纯，色谱一打上百个峰，中药厂哪有这么先进的仪器确定一个个峰的结构呢，即使有也没有解谱的人才。以经验定疗效，无法量化与标准化，这是中药走向国际化的最大阻碍，只凭王药师一条灵敏的舌头是解决不了这个难题的。 第二天傍晚，又有三个病友来蹭饭与请教。手上提着自家种的蔬菜与葱，许多癌症病人对食品卫生很讲究，生怕菜市场上卖的蔬菜有农药残留。 饭后，药也煎好了，平时沉默寡言的王药师这时成为了口才便给的鼓动家。“放心，大家的病都会好的。你看，我们家的儿子也回来了，儿子学的是制药，都说中西医结合疗效好，以后的药物会比以前的更加有效果的。”王药师脸上容光焕发，好似成为宗教领袖。病友们表情一脸虔诚，好象喝的不是药，而是圣水。 喝毕，一个病友把王妈妈叫到一边低声地说：“总是让王药师代付我们的药钱，我们心中也不安，这是癌症康复协会大家的意见，成本钱得病友自个担。”边说边递过一个红包，王妈妈伸手想接，被王药师发现了，狠狠地瞪了一眼。 每个月六百多的工资，近一半都化在免费给病友试药上，这事搁哪家里哪家都会有想法，必竟自家的生活还得过，王妈妈委委屈屈地去厨房间洗碗去了。 “我支持妈妈的意见。”饭后家人坐在一起时，王近之表态。 “这事没得商量，病友们哪一个宽裕呀，为这病倾家荡产多的是，我们能帮一份是一份，至少我们衣食无忧。”王药师下了结论。 一百二十章 修复膝关节 没去报到在父母看来就是失业，病秧秧的去报道必然会让自个失分，很让自个赶快彻底地好起来。刚好是周日，王近之开始早起与父亲王药师一起锻炼。 先进行一下热身活动，扭扭脖子抖抖手压压腿，“儿子，你的关节有些问题，让老爸给你检查检查。” 王药师从王近之扭脖子压腿的声音中听出来，关节转动带来轻轻的但异样的声响。 每个关节咯咯的暴响，然后一发力地动山摇，这是武侠中的场景，现实生活中，如出现这情况必是关节有积液，得治了。 王药师用手按压了一下王近之的膝关节，有点痛感，坐凳子上用手捶打，膝跳反射也不太灵，交流之下确诊，爬山运动强度过大引起滑膜发炎，加上冬泳与野外露营，湿气入侵，及喜喝啤酒引起的风湿性关节炎，幸运的是还没到痛风的地步。 “有这么严重吗，老爸？”王近之半信半疑，“不会以后连爬山游泳也不能去了吧。” “注意调理，冬泳是绝对不能去的，呈强结果会害了你自己，其它活动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王药师了解儿子的性格，略有些内向但并不是宅男，脾气一上来时很喜欢出风头，叫他呆家里静养效果必然是适得其反。“这几天中晚餐前每次给我喝半两。”王药师拿出一瓶药酒，慎而重之地提醒王近之。当然，你也可以试一下用酒精抽提制作一到两斤，看一看效果是否会更好。王药师写给了一张药方，丁公藤、白芷、五加皮、麻黄、当归、桂枝、川芎、威灵仙、防已、羌活、独活若干，用酒精保温六十度浸泡通霄后抽提三到四次，制得药酒。?用于风寒湿痹之四肢麻木、筋骨酸痛。 “外敷内服都用同一种药，配好后我会检查鉴别效果的，这几天先把原来配的喝了。”王药师又回头吩咐王妈妈，“饮食上用菊苣，百合，生苡仁，淮山，肉桂，三七，生姜，芡实，山芋等炖锅给炖一些，每餐后吃一小碗。” 药酒也罢，再怎么难喝也是酒，王近之喜欢那种入肚后热烘烘的感觉，可这药膳实在太难下咽了，特别是芡实，有浓浓的鸡屎的臭气。“爸爸，我感觉阴雨天略有些酸胀外，没有其它异常，是不是只喝酒先治几天，以后再吃药膳？”王近之决定以拖待变。 “不成，关节炎症是慢性病，等到半月板磨损，想治也治不成了，骨膜还能再生，半月板磨损神仙也难治。”王药师斩钉截铁地说。 王妈妈按方炖药，王近之与王药师沿河岸步行锻炼。周日不上班，两小时后回到家里，王妈妈买菜还没回来，已有好几个癌症康复协会的病友在屋里等待着，见到王药师，忙开口道：“听说药师又发明了新疗法，没经同意我们就每人吃了一小盅，虽然难吃，可混身热烘烘的很舒服，抄一张方子给我们吧。” 晕，这帮病友来多次后把这当成自己家，我的治风湿关节炎的药膳被他们当成治癌的中药给分着吃掉了。 癌症病人的心理比较脆弱，王近之也不好说些什么，更何况本身就不想吃，也就笑了笑开始收拾碗筷。 每个周日都是病友在这里集合开会交流抗癌经验的日子，王药师是一面旗帜，只要王药师精神状况好，他们自个也就感到了希望。这几天，因为儿子回来，王药师红光焕发，加上提取方法有所推进，所以，开会时一片乐观的表态声。 虽然药材与酒精由病友自个提供，可提取得有人操作，王近之被捉了劳工。 一百二十一章 元旦酒会 王近之原本确定元旦以后再到招商局上班的，突然接到了尹相水老总的通知。元旦晚上立即出差到杭州参加一个招商沙龙。 还没进单位报到就代表单位出差，这与叫一个瞎子探路有什么差别？什么性质的，究竟要我们做什么，尹老总也没说，就说穿上最好的衣服，带上宣传资料一起出差到杭州来，其他见面再说。 最好的衣服，学生仔哪有什么好衣服呀？没办法只有翻箱倒柜的在父亲的衣柜中找。改革开放年，西装代表着改，要不，穿父亲的西服去吧，王近之想了一想。 王药师的骨架比儿子的更大，并不十分合体，可只能这样了。职务没定，根本无法印名片。就这么急匆匆的赶到了杭州黄龙宾馆。 到宾馆见到尹老总才清楚这是一次与各高校的企业管理专业硕士及各大企业中层一起上课的上岗前的突击培训。 “为什么要让大家参加这次培训，直白地说就是洗脑，让你们的东方大脑中吸收一些西方大脑的思考方式，与国际接规。”尹老总集中了刚招工的招商局成员进行上岗前的总动员。“你们都是经过我亲自考察的各企事业的精英，招商工作的本质是人与人打交道，让受西方教育的人甘心在东方的土地上投资，关健就在于你能用他们的方式与他们交流。” 元旦夜的晚上，第一场的沙龙在西餐厅举办。西餐自助餐，在九十年代对大部分人还是件稀罕的事件，王近之因西装不合体，加上鞋子与衣服又不匹配，怕丢人现眼，选择了一个角落静静地吃着牛排，自顾自地翻开一本诗经。 大厅中间，靓女与帅哥们端着红酒相互走动着作自我介绍。看到王近之这身不合体的打扮，邻桌的几位帅哥美女大概以为王近之是混进来吃白食的，对着王近之的桌子指指点点。过了一会儿，一个高挑的美女端着个高脚杯一摇一晃地走到王近之的旁边，瞄了一眼王近之手上的书，鼻孔上扬，挑衅地说了句：“你懂得诗经吗？” “丝巾？古代的时候，你们女生不是常常拿这当作定情信物送我们男生的吗，想送我一块？”王近之头也不转，回了一句。 邻桌的两位男子听到了，想找回面子，端起西餐盘坐到王近之的对面，眼瞪着王近之，用餐刀使劲地切着牛排。 王近之加了块牛排，餐刀轻轻地一划，分成两块，塞到嘴里，带血的，三成熟，嘴巴咬了一口，端起一杯白兰地示意了一下说，“两位绅士，要不一起来个男人气些，牛仔些的吃法，白兰地还是伏特加？” 气氛有些紧张，这时，过来个剪着齐耳短发，戴着金边眼镜，相貌清秀的女记者，盯着王近之看了一会，突然伸出手一指，兴奋地喊道：“你不就是毕业时喝醉酒睡我床上的王近之吗，还记得我吗，我是沈纤婧。”说着，握着王近之的手不放，突然，发现边上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才知道自个失言了，满脸绯红低下头。过了三秒钟，立即恢复常态，端起话筒说：“正好要做一期专访，难得相遇，今天你就做我节目的釆访佳宾吧。” 大才女怎么成了娱乐小报的记者了？交谈之下，得知同样因为受学潮的影响，沈纤婧先是分配到粮食局，每天的工作就是出出黑板报，写写简迅，一年后，粮食局精简机构，“有什么办法呢？被精简了，只能停薪留职在杭州找了份小报记者的工作，虽然辛苦，钱也不多，但专业对口，只是有上一顿没下一顿的，家里老催着我回去找份安稳的工作。”他乡遇故友，沈纤婧倒出满肚子的苦水。 王近之在梅州数年，故事足够写一部了，可是与报社布置给沈纤婧的釆访主题不符。 “要不，改天你做我的釆访对象吧，有事随时呼我哦。”沈纤婧热情地留下她的bb机号码。 一百二十二章 每人发个BB机 那个年代，手机还没有出现，腰挂着bb机就是成功人士的象征。滴滴滴的几声响，周围羡慕嫉妒恨的眼光全集中过来，比满身挂满粗粗的金项链更辣眼球，更拉风。 电视中放着一句广告词——“呼机，手机，商务通，一个都不能少”。感觉像是没有bb机，就会脱离人群、沉于冷漠一样。 我们得设法拥有一台，一同参加培训的同仁们讨论着。真的是想啥来啥，尹老总进来了，召集大家开会，会前，每人发了一台bb机说：“发bb机是因工作需要，我们本次培训目的就是让大家学会接触人，推广自己。本次培训，给你们大家一个考核任务，每天熟悉十个人，五天一共熟识五十人。记下他们的联系方式。完不成任务的，bb机费用自掏腰包。” 怎么样在每晚的沙龙上让大家注意到我们的bb机呢？王近之想了个主意，同事们佯做无事般地与大家有说有笑地交杯换盏，暗地里叫一个同事留在宾馆房间，到点后轮流地拨其它同事的bb机。 闹铃响起，王近之喜出望外，不慌不忙地从腰间摘下bb机握于掌中高高举起，并有意延长响铃，迟迟舍不得摁掉停止键，而后装模作样地端详了一会，轻声地说一句：“谁——呀？这——时候还有啥——事呼我？失陪了，我得回个电话”。这突如其来的举措，着实让周围的宾客们大为眼馋，全都齐刷刷不约而同地向他投去羡慕的瞳眸，尤其惹得那些还没参加工作的硕士生们，更是馋涎欲滴。 “你也有bb机，为什么昨天没留给我呼机的号码呢？”沈纤婧递过了手中釆访的话筒。 这是我们的宣传技巧，能说吗？王近之偏着头回答。“你等一下，我回个电话。” “当然可以接受采访，招商人员掌握交往技巧，记得采访中强调单位的名称。”尹老总作出指示。 得到老总的同意，王近之回到座位上，接受了沈纤婧的采访。 “老总同意，我成为你的对象了，我们可以开始谈一谈，你想了解些什么呢？”王近之端着杯红酒。 “你呀，学校时爱开玩笑的性格一点也没变，还对象呢，严肃点，是釆访对象。”沈纤婧举起酒杯与王近之碰了碰杯。 讲完了bb机的故事，沈纤婧笔走龙蛇，用商务通写下了釆访标题，《bb机里的诡计》。 “什么时候成阴谋诡计了，正能量些好不好？”王近之不满地指着这个标题。 “正能量些有人看吗，我们是娱乐性质的小报，得靠标题抢眼球，搏得大家的关注。”沈纤婧表情幽怨的说：“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这个年代已经过去了，我得赚稿费谋生。” 时代的伤疤，还是不去涉及的好。“老总交给我们培训中熟识五十个人的任务还没完成的。对不起，我先告辞了。”王近之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以后有社会热点的内容呼我。老朋友，相互帮个忙。”沈纤婧起身去寻找另外感兴趣的新闻题材。 留宾馆的同事十分敬业，bb机声音不断地响起，羡慕的瞳眸中，一次次地交换名片，互留联系方式，老总交代的熟识五十人的任务一天就将完成了。 沙龙结束已近午夜，我的梦想是什么？就是想得到一个婴儿一样的睡眠，一觉到天亮从来不做梦。但不做梦会有梦想吗？王近之边刷牙边感慨，bb机时代，一个嘈杂而忙碌的时代到来了，他将完全的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方式。 现在，bb机已完成使命，退出历史舞台。当初背得滚瓜烂熟的bb机号码，已经成为了脑中橡皮擦的牺牲品。“有事call我”的口头禅，你会不会怀念那些年刺耳又熟悉的bb声，和当时的悸动与傲娇呢？ 一百二十三章 经理＝职员 从组长到经理升了几级？拿着新印刷的透着墨香的名片，王近之沾沾自喜，在王近之头脑的印象中，经理是单位里跺跺脚就地动山摇的人物，最不济也是部门的领导层，手下有十几二十个兵。 王近之跑过销售但招商引资连个基本概念都没有，这个升职速度叫不叫火箭速度？有一句古话叫德不配位，必有灾祸。“老总任命你们是什么职务？”王近之一个个地细问新入职的其它同事，结果发现。清一色的全部是业务经理。 一窝的经理，没有一个科员级别的，厂里当组长时还直接指挥着四五个实验员间接指挥一个车间呢，现在倒好，套用一句行话叫名片香喷喷，做事孤零零，好在名头，苦在心头。 招商局的金字招牌是打出去了，县长大人任董事长，归国富豪任局长，可只有指导原则，具体工作职能却没有落实。局长忙，董事长更忙，除了培训时开过一次会，培训回来后，正式上班两周时间里再也没有见过面。 我们该干什么，怎么干？大家都是业务经理，不存在着谁领导谁的问题，群龙无首，没人吩咐，只是每天上班打个卡，然后守着电话机发呆。无聊啊，在杭州培训期间配备的bb机完全地成为摆设，沙龙里熟识的所谓精英，当时聊得热闹开心，杭州分手后谁也没当谁是朋友或客户，从没一个电话，一个呼机信号。 这是我期望中的大展宏图的人生舞台吗？王近之捧着茶杯看着窗外的细雨发呆。 滴，滴，滴，腰间的bb机响了，家人有事直接电话到坐机，会是谁呢？杭州沙龙是特别谈得拢的只有曾经在学生联合会合作过的沈纤婧，会是她吗？王近之掏出bb机一看，一个陌生的当地电话号码，会是谁呢？ 王近之用座机回了过去，传来一个声音：“王经理好啊！我姓柯，听说你对植物提取这块很有经验，有个产品我想向你请教一下。” 植物提取？在梅州只做过一个柏木油，并且不是自个主持的，谈不上经验，他的消息哪儿来的？王近之有点奇怪。“我从外地刚回仙州不久，你从那儿得到的消息？” “你们的尹总向我推荐的，隔壁的一个病友去过你家，更对你的水平赞不绝口，怎么样，约个时间见一见？”电话那头，柯老板的声音十分的诚恳。 王近之想起，爸爸王药师与尹老总也有数面之缘，病友走马灯似地在家交流治疗心得，看到家里的酒精抽提装置，联想到我对植物提取十分内行，对了，就是这么回事，想通这一节，电话回复道：“懂得一些，但说不上精通，既然是我们老总的朋友，这忙能帮得上必帮，你定时间与地点吧。” 五湖茶座里，王近之见到了柯老板，五十岁来岁，身材不高，头顶半秃，戴着副玳瑁眼镜，颇有些文人气质，一同过来的还有一位柳老板，细问一下，他计划做的产品是肌醇，不是植物提取工艺而得到的，幸亏这是教材中典型的产品，王近之毕业时间不长，还来不及把这知识还给老师。 “这个产品吗？技术上不难，把植酸钙高温高压下水解，经过除磷酸盐，再浓缩重结晶就可以得到产品。”王近之根据记忆中的教材知识，厚着脸皮对产品技术进行分析，“只要温度与压力能够上去，肯定能保证高收率。产业化的难点是如何得到植酸钙。” “对，对，我要请教的就是植酸钙。”柯老板兴奋得鼻子都红了。 “国产的植酸钙都是副产物，大豆玉米等农产品加工废水用石炭调ph值后沉淀下来的，要做这个产品，最简单的做法是找到大型食品加工厂，处理他们的废水，这是双赢的格局。”王近之替他分析：“只有北方，如东北等地，动不动就几十万亩大豆玉米什么，应当可以找到这样的工厂的。”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柯老板一拍脑袋，“我怎么就没想到直接从源头得到植酸钙原料呢？” 一百二十四章 一个野猪肚 柯老板的事告一段落，边上的柳老板开言了：“王经理听说你是化工合成的专家，有我也有个技术问题想向你请教一下。我是搞贵金属回收的，拿到了一批催化剂，含钯万分之四到五，请教了大学教授，给我的方法是用硝酸漫泡溶解再调节ph值沉淀，我按照他的方法去做，整个工厂红烟滚滚，废水的量很大很大，把村里稻子都杀死了，村民意见很大，赚来的钱还不够赔偿，你看看有什么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闲着也是闲着，现在在招商局的日子用个词来形容叫做淡出个鸟来。招商局的一个职能之一就是帮助私企发展，能够得到人家的珍重，一口一声的王经理王工，王近之感到心里有点暖洋洋的。“要不你告诉我催化剂的成分，我给你试试，可是我们招商局现在没有实验室呀。”王近之有些为难，“另外我也不清楚现在的工作职能，万一老总不同意，我也不好办。” “尹总这里我来打招呼，你给试试看吧。”柯老板在边上帮腔。 “大学教授也没有好的办法，我也不一定有主意，只是试试。”王近之大脑飞速地转了几圈，学校加氢时接触过，钯碳浓度是百分之三，回收用的就是硝酸溶解过滤法，可万分之三，真的有些不好弄。有难度才有挑战性，去看看也好。“要不，你给我几百克样品，我先想想，三天后是周日，再到你厂里面看一下行不？” 正坐下来吃晚饭，柳老板就开车找到了家里。一手提着食盒，下车就高声地呼叫道：“王药师，王工，今天我到你们家。”也不等王近之答应，打开多层食盒，拿出已做好的还热气腾腾的菜放到桌子上，一个王八汤，一条老虎鱼，一盆野猪肚片。“我要是听说你的胃不好，所以我特意与朋友一起上山打了只野猪。” “哦，哦，你是？”王药师一脸的蒙圈。 “不记得啦，我姓柳，政协会议的时候我坐在你的后排。我跟你的儿子也是老朋友啦！”柳老板笑容满面地说。 老朋友？昨天傍晚刚认识的呢，王近之见识到了私企老板的公关能力，自叹不如。 拳头不打笑脸人，王近之陪笑着把他让进门来。 “王药师，你真有福气，生了个好孩子。”柳老板边客气地给王药师碗里夹野猪肚片，边热情洋溢地说：“我隔壁的病友都说王药师是菩萨心肠，为癌友看病自个贴钱。” 这下子抓到痒处啦，王药师如遇到知己，打开了话匣子，两人如多年的老朋友聊了起来。 晚饭毕，柳老板才从车上拿下一包催化剂交给王近之，催化剂是浅红色的氧化铝球状颗粒，硬度很硬，钯碳吸附在外表面，牢固度不大，在做三乙胺气相反应时，王近之接触过类似结构的催化剂，心中略略有了点底。 看到王近之面露喜色，柳老板知道事情有些希望，转头对王药师说道：“技术上的事情就拜托你家公子啦！”边说又从后尾箱拿出一个老野猪胃，“老王，这个是我打猎自己打的，给你补补胃。” 自从胃癌做了胃切除手术后，王药师每隔几个月都会托人买一个野猪肚，民间流传，野猪经常吞食一些名贵中药和蕲蛇，每吃下一条蕲蛇或者中药就会在胃里留下一个“疔”，“疔”越多，药用价值就越高。十几个疔呢，这么好的野猪肚市场上找都找不到，人家工作都做到这份上，实难拒绝。 “这怎么好意思，多少钱，我买了吧。”王药师伸手接了过来。 “什么钱不钱的，是我自己猎的。收钱就看不起老朋友了。”柳老板边推托边启动小车开走了。 “儿子，柳老板这忙你得帮，我们不能白拿柳老板的东西。”柳老板的车子刚开走，王药师就转头对王近之吩咐。 王妈妈边把野猪肚切成几小份边帮腔着说：“这么好的野猪肚，我还是第一次见，够爸爸三四个月吃的了，儿子啊，柳老板这份人情你得还上。” 一百二十五章 小试牛刀 什么时候你们就成统一战线啦？一个野猪肚，收买了父母的心，除了努力完成，王近之已无退路。 含钯成份是在催化剂载体表面的，载体成形的时候加了很多胶粘剂烧结成型的，不容易被液体所浸泡，钯又溶于双氧水与盐酸的混合溶液中，王近之对颗粒结构进行了分析后列出方案，用1的盐酸与1的双氧水混合水溶液浸泡几小时后过滤，丢掉颗粒状物，浓缩后得到氯化钯，再用硝酸提纯。 要做小试吗？柳老板心算了一下，处理三百千克的料化工原料钱还不到二十元，在陶瓷缸中直接试吧，到旁晚，浓缩完毕，得到了一桶血红色的液体，一测纯度，不比硝酸提取的差。原来半吨硝酸几百千克片碱的工艺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被几千克盐酸加几千克双氧水的工艺所替代了，成本低，污染轻。 “名校的教授们水平跟你比差远了，样品送过去，三个多月给了我这么个工艺，想不到你三天就搞定了，原料成本还不到他们的百分之一。”柳老板十分兴奋，当场打电话给尹老总报喜。 “哪里，哪里，教授是按步就班，我的是土办法，不过，产业化嘛，还得切合实际。”王近之也并不怎么谦虚，往自个脸上贴了层金，在梅州打拼时，类似的技术活经历得太多了，对教授与研究所专家们的实战能力，心理上的认同度确实不高。 路线通了，细节控制上还有很多讲究，配比，浓度，温度等等。特别是浸泡时间，长了把氧化铝变成氯化铝，短了表面的钯还没有全部溶下来，影响收率与成本，毕竟，辅料占成本的比例有限，提高收率才是关键。开了个头，干脆好人做到底，把操作条件全部优化与规范一下。 经过三个周未的努力，各种参数全部定型，即使一个农民工也可以简单地进行操作得到粗钯。 可以松口气了，可时间也接近春节，招商局与各事业单位一样放春假了。其间，尹老总在局里来过两次，召集开了两次会，招商局向那个方向发展？开会说的都是大道理，没有具体的工作，王近之听得满头雾水。 年过得极热闹，先是身体有些改善的癌症康复协会病友们走马灯似地前来拜访，后是亲戚朋友们轮流请客。 二十七的晚上，柯老板与柳老板结伴来访，进门没多久看没有旁人，就对王药师与王近之说，“多谢你们帮忙，这一个月来，我俩在你们父子指导下发了些小财，这是两万元钱，表一表我们的心意。”说着，从包里拿出两叠现金。 两万块钱是什么概念？相当于王近之父子两个一年半的工资了，王药师连忙拒绝说：“这不是让我们犯错误吗？” “我们是私企，你们的劳动报酬，合理合法。”柯老板继续往王药师的手上塞。根据法律确实是这么回事，父子俩又不是政府官员，没有权力的问题。 王药师依然坚拒说，“帮忙归帮忙，这钱我绝对不会收的。” 你推我拒之间，王近之伸手接下这钱说：“我看这样吧，两位老板也是一片好意，癌症康复协会病友需要钱，就当作给协会的捐款，爸爸试药时不用自掏腰包让妈妈生气，柯老板与柳老板积德为社会做了一件大好事。” “这样最好。”两位老板连声赞同。王药师立即给协会财务打了个电话，开给收据。 两位老板还了人情又得到好名声，王药师有了试药的钱王妈妈不会再时不时地生气，大家都十分开心。这场酒喝得非常的愉快。 转眼间，年过完了，王近之总结了一下，一拼酒，哪一场宴不是对身体有害的鸿门宴呀，所以有酒场如战场之说，十五天下来，战果是体重增加了十斤。 一百二十六章 两界山 春假结束上班了，屁股还没坐稳，bb机就滴滴滴地响起，回复后一听，是做贵金属的柳老板：“王经理王工，我现在在东北，在外面废料堆中发现大量的废胶卷，上次，教授给我的练银方法与练钯差不多，用硝酸溶解表面的银再加氯化钠制成氯化银沉淀，向你请教一个问题，有没有象上次类似的简单的方法制成银？不然，运费太高经济上不划算。” 什么教授给出这么个工艺，王近之气得心里直骂娘，“按我说的做，一把火烧掉，把灰运回来，银子不会变气体的。” “啊呀，真的，这么简单的方法我怎么都没想到呢。”王近之听到对面柳老板高兴地拍着大腿的响声。 挂了电话，王近之十分感慨地对着同事王华荣说，“中国的产学研脱节实在是太严重了，教授们无丝毫的产业化理念。” 话音刚落，bb机又响了，当地的，回复后一听，电话那头是柔柔的女声，“能听出我是谁吗？” bb机号没告诉过几个外地人，闭着眼也猜得到就沈纤婧。 “发现什么大新闻需要我为你效劳，我的沈大记者，需要我现在上车站接你吗？”王近之的语气有几丝得意。 “你怎么知道我在车站，哦，电话号码是你们的区号。”沈纤婧略一思索，醒悟了过来。 到达招商局办公室，沈纤婧表明了来意，报社接到消息，仙州县贵金属回收很发达，因环保抓得紧，有部分不法分子为逃避环保执法，专门挑在两县县界山区三不管地带冶练。 “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你是地头蛇，能帮忙给我作向导吗？”沈纤婧扑闪着眼皮问。 “什么地头蛇，叫地头龙好不，听着我是地痞流氓一般。”沈纤婧自知失言，抛给王近之一个歉意的眼神。 “事件都发生在两县交界的山上，我们把这次暗访行动取名为两界山行动吧。”王近之爽快地答应了。“上段时间正给他们作技术辅导，对于贵金属行业的门道还算熟识，可我们总不能这么大摇大摆的这么去查吧，以什么身份去？” “就以男性朋友，女性朋友一起去爬山的名义，可以吗？”沈纤婧询问道。 “什么男性朋友女性朋友，多难听，文明点，不要说性，就说是男朋友女朋友好了。”同事张树荣接过话题。在杭州培训与沙龙活动时，张树荣与沈纤婧相互见过几次，也算是熟人。 沈纤婧双颊绯红，嗔骂道：“我把你这泼猴压在两界山五指峰下，五百年不得翻身。” “要压也不是压我，我没这个福气。”张树荣用手一指王近之，“压他，压个五百年。”说完，嘻皮笑脸地跑开了。 沈纤婧从脸一直红到脖子根，呆了半分钟，气得顺手拿起一本杂志猛砸了过去。 “不开玩笑了，我们的张经理毕业后就作为乡干部支援农村，对这也熟，大家一起合计合计。”王近之连忙打圆场。“我知道有几个冶炼点，山地车就能骑到，要不，明天我陪你先踩这几个点，看一看会不会有收获？” “沈大美女，晚上我多敬几杯酒向你道歉吧，反正有人会买单。”张树荣继续开了个玩笑后板着脸提醒道，“说正经的，明天，你可以骑我的山地车，特别得小心，拍照时不能被他们看到，不然，他们可能真的会做出过激的反应的。” “光棍不断人财路，这道理我们都懂，暗访，肯定会注意这点的，沈大记者，你说是不？”王近之转头问沈纤婧。 “还光棍呢，我才是光棍，你们立即就要脱光了。”张树荣又多嘴地来了一句。 “你不说也没人会当你是个哑巴。”王近之也有点生气了，开玩笑得适可而止，现在正在商量正事呢。 一见王近之真的生气了，张树荣忙拿出山地车钥匙递了过来说，“你们拿去用，今天家里有事，你俩忙，你俩忙。” 一百二十七章 消息树与冶炼场 第二天一大早，王近之与沈纤婧骑着山地车往县界出发，进入山区不久，就嗅到一丝酸味。 “就要到冶炼场了，我们得把山地车锁起来，步行上山。”王近之提醒着，“酸气是处理贵金属用的硝酸产生的。” 山口高处，一个樵夫在砍着一棵硬木，咚咚有声，看到有人上来，略停顿了几秒，又继续砍，声音极有节奏。 “这是消息树，无人时不砍，有可疑的人砍树出声，检查的人来了砍树声又急又响。我俩被列为可疑的对象。”王近之在沈纤婧耳边低声地说。“你仔细地听一听这声音，不要拿相机，继续往前。” 过了半分钟，砍树声停止，“警报解除，好了，现在可自由拍照了。”王近之松了口气。 “听着象抗日战争时期的游击战，有这么紧张，你没骗我吧？”沈纤婧抬头看着王近之。 “等两个小时之后会有好戏的，再半个小时就是冶炼场了，我们走过时不要回头。到前面山弯处有一个泉眼，在那里休息一下，回来找个制高点看戏。”王近之边走边不动声色地说。 “你那里得到的消息？”沈纤婧目光闪动，半信半疑的。 “记得昨天跟我们开玩笑的张树荣吗，他原来管乡镇的，检查得有乡干部配合。”王近之边说边牵着她的手说：“前面就是冶练场，自然些，别引起人怀疑。” 冶练场是个简易的竹棚子，酸气刺鼻，一长排的土灶与坩埚，四五个农民工模样在往灶里加煤，几台鼓风机起劲地鼓着风。 到达树丛后面，一看周围没人，沈纤婧连忙拿出相机拍了几张照片。 “我们到对面山头上，用长镜头拍摄，他们发现不了，想拍几张就拍几张。”王近之一指边上的一个小山坡。 视野很好，长镜头前，农民工的表情与胡子都一清二楚，沈纤婧双眸一转，眼光灵动，“干脆，我们不去山涧了，在这多取几个执法队执法的镜头。” “这么做农民工逃过县界的镜头就没了，新闻照片不完美。”王近之从胸口掏出个小相机，“不嫌弃质量差的话，我跟你补几张，一个人在山顶不会害怕吧？” “怕什么呀？你这个色狼在旁边我都没感到害怕，你去那边我更安全。”话音刚落又觉得有所不妥，在学生时代高校联合举办的沙龙里，两人有时会开这样的玩笑，但卸载已经毕业四年了，又是两个人独处的场合。沈纤婧脖子都涨红了，“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又会是什么意思？”王近之轻轻地拍了拍她身上的树叶，“注意消息树，斧声急响就是检查队来了。” “采访了执法队员了吧，有收获吗？”两小时后，王近之与沈纤婧再次汇合，看到她兴奋的脸色，知道她此行收获必丰。“我拍了几十张农民工逃出县界的镜头，我的胶卷钱得向你报销。” “消息树一阵急响，冶练场的民工提起坩埚就跑，十几分钟后执法队上来，捣毁了这个非法冶练点，紧张刺激。”沈纤婧忘情地拉着王近之的手大声说着刚才釆访的情形。 “可是，只捣毁了几块砖头，执法队一走，一桶石灰砌回去，解决问题了吗？治标不治本。”王近之脸色凝重，“没技术没资源的，农民好不容易找到个赚钱的路子，也十分的不容易。” “王大才子又来舒发忧国忧民的情怀了，羞，羞。”沈纤婧吐了下舌头，做了个鬼脸。 “学生时代的沈纤婧哪里去了，当记者不更要有这份情怀吗？”王近之有些伤感地看着她。 “一百八十元一个月的保底工资，其它一切收入靠采访文章，情怀早败给生活了。”沈纤婧低下头，摆弄着她的相机。 一百二十八章 什么是无形资产 送走沈纤婧的第三天，王近之电话里得到消息，沈纤婧的稿件被编辑采用了，“领导夸奖情节紧张刺激，迎合公众对从严改善环境的心理需求，下次来杭州我请客。”电话里感受得到沈纤婧兴奋的语气，“下次有好新闻通知我哦。” 农民工失业的苦谁体会得到？我办一期贵金属提练培训的话倒可以帮政府解决环境问题，可大家成本下降，又会引起价格战，苦的还是打工仔，社会问题太复杂，王近之想得头都痛了，这个交给政府解决，我做好本职工作就行，可招商局的本职工作是什么呢，加起来上班已有两个月，除了看报纸喝茶还是看报纸喝茶。 正月十五日，尹老总正式到局里召集大家开会，座上有一个地方电视台上常看见的身影，本地的父母官阴县长，招商局的董事长。 肯定会有人反驳说，作者不懂政府运作，招商局只有局长，从没听说过有董事长，摸着石头过河的时代特殊情况，这个留待文后相关章节说明。 阴县长开始发言：“二个月没安排在座各位的工作，大家都闷坏了吧？要招商必先摸底，对仙州县工业的底子没摸清楚，所以，政府才迟迟没有行动，现在，硬资产的评估已经完成，无形资产的评估正开始着手进行，为什么把你们从各地招到招商局，就为了服务于改革大局，化一年时间做好令人心服的软资产的评估。有了梧桐树，引得金凤凰，只有大环境改善后，我们才能大刀阔斧的招商引资-------。” 阴县长发言后，尹老总向大家介绍了身边的中年人，“这位是应晨亮，今天开始担任招商局副局长，我不在时主持局里的工作。” 资产评估，这不是会计师事务所的事吗？我们又不内行，能做些什么呢？王近之一脸懵懂。阴县长与尹老总前脚刚跨出大门，立即问应晨亮，“局长，无形资产指什么，为什么不找会计师事务所？” “我也第一次听说，大概指生产技术，供销关系，企业知名度等等吧，大家一起摸石头过河。县长吩咐了，半个月后会把资料给我们，这半个月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应副局长同样不清楚该怎么评，但是个老江湖了，王顾左右而言它。 “这工作该怎么开展啊，两眼一摸黑。”回到家后，王近之向王药师抱怨。 “无论生活开心或不开心，都是由心走到心。”王药师夹了一块肉放王近之碗里，“别愁眉苦脸的，生活总得过。” 刚好师兄卫诚也在场，听了情况后分析道：“政府拿化工厂等几家企业进行试点，不良资产不剥离，承包者不愿意接受。不良资产全剥离，工人纷纷告状，说是国有资产流失。所以政府以无形资产的形式参股，对企业进行控制，同时，安慰老职工。” “行呀，师兄，你都快成政治家了，这也看得出来。”王近之一拍卫诚的肩膀。 “我们企业也在几家试点企业当中，利益悠关，平时想得复杂些，换位思考一下，是不是这回事？”卫诚端起酒猛喝了一口。 这招高明，安抚职工又示好承包人，同时保证企业改制成功后政府拥有高比例的股份，一箭三雕。可仙州从来都有告状的习惯，县志上就有记载，穷山恶水出刁民，当地民风极好诉讼，这届政府恐怕难得安宁喽，王近之心里暗想。 一切非实物性质的都作无形资产进行归类，一切无形资产价值都往高处计算，尽量保证政府股份的最大化，这样评估基调就不会有错，王近之明白了个中奥妙。 一百二十九章 你敢承包吗 国营企业不改制，发展起来真的是困难重重，这一点王近之几年前在有机厂时就深有体会。产品不断泄密，市场不断丧失，价值与销路止被从本厂辞职办厂的职工不断挤压，出现生存危机。 “你们厂也在改制？那么师兄挺身而出，就可能是厂长了。”王近之半开玩笑的说。 “哪里轮到我呀？”师兄双手摇得是拨浪鼓似的。“我又不是厂长与高层领导。” “还是厂长原来的高层领导承包，那怎么叫改制？”王近之分析道，“改革嘛不破不立，只有打破原来的体系，才能为企业寻找到更好的出路。你看一下有多少辞职办厂的，基础比师兄差远了。” “按这样分析王药师更合适，你为什么不劝你爸挺身而出呢？”师兄一指王药师，面脸通红地说。 “我已经是50多岁啦！过个安稳日子就好，不凑这个热闹。”王药师笑了笑说，“青蛙想吃大青虫结果成功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结果失败了，告诉我们理想要符合实际。老爸不是管理的料，谁当领导都一样，安安心心的搞我的技术。” “我爸已经老了，那师兄你怎么个打算，是挺身而出呢还是辞职下海？”王近之再次试探着问，“按刚才师兄说的软资产概念，师兄不正是软资产的拥有者吗？” “这不行，这不行，虽然是我们发明的，但产权是企业的。” “大脑是活的软资产，销售人员因为掌握销路，突然一夜打个翻身仗承包成厂长了怎么就行？”王近之不依不饶地追问。 “万一失败了呢，我的饭碗就砸了。还是算了吧。”师兄卫诚的态度十分坚决。 这是中国搞技术的人员的通病，求安图稳，前怕狼后怕虎，不愿冒险。反正文凭在手，技术在身，不论谁当老板都得用他，待遇不会差，如果挺身而出，干不好身败名裂一身账务，干得好功成名就但工作压力与精神压力重重，何必呢。王近之自个不也是这个想法？所以，当老板的往往是原来工厂里不显山不露水的销售人员或车间管理人员，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在大变革的年代犹其如此。 应晨亮副局长来了后，招商局群龙无首的局面有所改观，早上，应副局长召集大家开会说：“根据县长布置的任务，对软资产进行评估，我看了一下大家的档案，都是技术出身的多，企业品牌价值多少，销售网络价值多少等等大家都从来没接触过，无法作出有效的评价，我们只做我们熟识的，把各工厂的产点技术评价做好，就是对县政府改革的助力。” “可我们目前只有试点厂家的产品目录，还不清楚各厂的具体技术，也没数据来源，现在还是老虎咬刺猬，无从下手呀。”招商局尹主任双手一摊。 “数据县政府会出面向各试点企业要的，我们先作好评估的准备工作。个人建议分组到杭州参加一次知识产权评价的专题学习，了解一下评价体系。”应副局长看了看大家，“杭州近期有这样的培训班，我已替大家报了名，为期一周。第一期由尹主任带队，参加人员为王近之，张树荣，王华荣，第二期由我带队，其它人员一起参加。” 由原来的务实走向务虚，王近之很不习惯，搞产品研发，看到原料进去，通过条件控制慢慢地发生反应，生成其它产品，质量是否有提高，成本是否有下降，等等的一切都有数据可查，可现在呢，演变成空对空。也许，这就叫做管理，究竟，里面蕴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深入研究以后，说不定会发现一个新的世界。现在还年轻，多学习点总是好事。 一百三十章 诊断甲壳素 杭州培训开始了，对于专利技术的价格比较容易评定。可仙州的企业并不拥有专利权，企业技术的价值评判专家们也存在着巨大的争议。专家们也是摸着石头过河的，那么我们就根据他的指导原则。总结出一些计算方法吧。 培训到第三天，收到尹老总电话：“小王啊，甲壳素这个产品你了不了解？我有个朋友在海岛上做这个产品。质量不过关，有空你去给我看看。” 老总的朋友，这忙必须得帮，王近之回复说：“人正在杭州，我查下资料，培训结束以后过去。” 已经在杭州了，那当然得联系一下沈纤婧，有美女相伴的日子，总会精彩些。 凑空，王近之委托高老师查了些甲壳素的合成资料，甲壳素又称几丁质。(c8h13o5n)n，淡米黄色至白色，溶于浓酸，不溶于碱及其它有机溶剂，应用范围很广泛，可作化妆品美容剂、毛发保护、保湿剂、隐形眼镜、人工皮肤、缝合线、人工透析膜和人工血管等。提取方法是酸溶，ph值调节沉淀，再去乙酰化。 资料不全大脑补，到时去看一看，海岛玩一下也不错。王近之回复尹老总接下这个单子。 晚餐时分，沈纤婧带着一个报社的女伴一起过来。上次的文章被编辑部采用了，拿了近千元钱的稿费。 “又有什么新闻线索啦？”刚一见面，沈纤婧就嚷嚷开了。“这是我的是同事一起过来看看。” 她的同事鼻梁挺直，瓜子脸，大长腿，好漂亮啊！今天有两个大美女相陪，艳福真的不浅。 “都说美女叫红颜祸水，那么，男人们都希望祸不单行。”王近之笑嘻嘻地调笑了一句。 隔壁的尹主任听到声音，过来看见了，说道，“我们正准备去吃晚饭，两位美女晚上一起去吧。” 说好的美女买单呢，怎么又变成了我们请客？反正公家有招待基金，撑个面子也好。王近之也不再反对，听从尹主任的安排。 “外商在海岛投资产品，这有新闻价值，我可以跟着去看看吗？”酒席上沈纤婧听到这个消息，当即表态说。 “这有什么好报道的？枯燥乏味。”王近之极为奇怪。 “招商是现在的热点，海岛地域特殊，这还不是新闻啊！嗯，这次活动我去定了。”沈纤婧拍着胸脯。 “不是你说去就能不去的，我得请示一下老板，事关技术秘密。”王近之找了个电话，拨通尹老总的号码，“有个记者想跟着到海岛，我可以答应带她一起去吗？”王近之话还没说完，沈纤婧就抢过话筒，一阵甜言蜜语的大拍马屁，然后递过话简说：“你接下电话，你的老总已经答应了。” 回到酒席上，沈纤婧喜笑颜开，“这可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去海岛，你胆子贼大，缠着一起去，不会是看上我了吧？”王近之举着酒杯，嬉皮笑脸地取笑。 “跟你上海岛怎么着？这一次，你就是我的对象。”沈纤婧站起身来端起酒杯，听到大家都笑了后补充了一句，“本次的釆访对象。” “只要是对象就行，不管是什么对象，来，我们一起敬两位对象一杯。”尹主任察言观色，不失时机地站起来敬酒。 “还不快给对象送花？”张树荣在边上起哄，闹得王近之一个大红脸。 “酒席上那有花呀，送花是我们两个的私事，古人常以花比喻美女，我也以花赞沈纤婧美女一句吧。”王近之端起酒杯敬了一圈后对着沈纤婧说：“你太花了。” 沈纤婧拿起手上的筷子一把摔到王近之的身上。“小王，说话注意些。”一见美女生气，尹主任忙站起来圆场。 各高校社团活动时，类似的玩笑常开，王近之与沈纤婧彼此早就习惯了，一见尹主任中计，沈纤婧抱着女伴，笑得肚子都疼了。 一百三十一章 海岛行 尹总朋友所在的海岛没有航班，得搭渔船前往，海边的倒春寒比冬天更冷，船舱里的温度倒是高的，可柴油气混杂着鱼腥味，对于没在渔船上呆过的人而言，入舱是腥臭难闻的修罗场，出舱是寒风刺骨的炼狱，上船不到十分钟，沈纤婧就开始不停的呕吐，整整半小时，吐得胃里的苦水全吐尽了，实在无物可吐了，才停止下来。 “你为什么不晕船？”沈纤婧手扶着栏杆，脸色铁青铁青的，有气无力地问。 “跟我上船头吹吹风，等一下你也不晕了。”王近之笑了笑说：“我还准备到海岛后请你吃海鲜大餐呢。晕船了怎么吃？” “别说风凉话了。”沈纤婧话没说完，又低下头干呕，可是，胃里已无物可吐。 王近之递上一杯温开水，“刷一刷口，再喝点稀糖水，给我上船头，现在我是船长，执行命令。”王近之表情严肃，沈纤婧一怔之后，披上大衣上了船头。对着冷风活动了一会，呕吐的感觉减弱了，但脸上有如刀刮般的疼。一小时后，到达洄芦岛。 “他们为什么把厂办生这么偏僻的地方。”沈纤婧脚步摇摇晃晃的走向船来。王近之忙上前扶着她的腰说，“这里有冰库，有海鲜食品加工厂，可以方便地得到甲壳素的原料虾壳与蟹壳。” 外商投资，中国海洋所的技术，一整排二十多个反应釜齐整整的，新刷的漆，两个海洋所的研究员正在指挥着几个工人模样的人在投料。 “什么文凭，博士，硕士？”一名中年的研究员开口问道。 “大学毕业，没读过博士，硕士，特来向两位专家请教的。”王近之谦虚地回复。 “原来搞过甲壳素生产吗！”研究员接着又问。 “没有，是我们老总叫我过来看一看的。” “哦！”研究员回了一声之后就自顾自的忙去了，再也没有说话。 王敬之有点后悔这次的海岛行，专门搞海洋技术的国家级研究员搞了半年没有得到合格产品，就凭着教材上的几句话，我来岂不是丢人现眼？王近之忙回绝道：“有两位大师在，我就不班门弄斧啦。” 有句古话叫做病急乱投医。尹厂长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拖着王近之到他的办公室，“我远方堂兄推荐你的，我想不会错，来都来了，你就试试看吧。” 王近之借了操作记录看了十几分钟，沉思了一会儿，看到外面太阳很好，王近之在海边转了转，看着渔民如何剥壳晒虾干，又到厂里与仓库里转了几圈。 “发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吗？”沈纤婧跟在身后问。 “现在还不好说，明天告诉你。”王近之神秘的笑了笑。转头对尹厂长说，“能不能请一个经验丰富些的操作人员，我跟他聊一聊。” “要得要得，海洋所的刘工为人很好，你们会谈得来的。”尹厂长推荐着说：“两位研究员明天就回去了，他们德高望重，很难沟通的，请王工不要生气。” 晚上是海鲜大餐，一箩筐的螃蟹，一箩筐的虾，几脸盆的杂鱼与贝壳，大部分都叫不出名称。 看着一伸手提着虾须拎起十几只大虾的沈纤婧，王近之大为吃惊，白天晕船吐得七巅八倒的，旁晚就又生龙活虎了。 “保持点淑女的风范好不好？看你现在的吃相，有点花木兰或穆桂英的样子诶。”王近之踢了下沈纤婧的脚提醒。 “穆桂英不好吗，传奇女英雄呢。”沈纤婧边说边剥了个大虾塞到嘴里，一嘴唇的黑酱。 “穆桂英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打老公这点不好。”王近之笑嘻嘻地也往嘴里塞了个大虾。 “你讨打。”沈纤婧笑着把虾壳扔王近之的个脸上。 两位研究员却没跟大家一起，另外开了小灶。 饭毕，尹厂长问：“你们俩是一个房间还是两个房间？” “当然是两个房间。”王近之与沈纤婧异口同声地回答，两人目光一碰，突然地感到心头一暖。 一百三十二章 美女变村姑 第二天早上，王近之早早地起床跑到海边看日出回来，经过沈纤婧的房间，敲了敲房门，出来一个身上裹着花棉袄，脸色苍的的村妇，细一看是沈纤婧。 原来昨天的衣服被吐得一塌糊涂，只能在房间里面另外找来一件渔妇的衣服御寒。化妆品包忘在了船上，只有素面朝天了。 “这不更好，以渔妇的打扮去采访，更能得到准确的消息。”王近之劝慰道。“素面朝天的大记者，我们早餐就吃素面吧。”王近之仰天打了个哈哈，拉着她来到食堂。 饭后，两个研究员坐渔轮走了，尹老板召集海洋所的刘工与几个老操作工一起开技术分析会。 甲壳素由节肢动物主要是甲壳纲，如虾、蟹等身上进行提取，含甲壳素高达58工艺是碱去脂去脏物，水洗后用盐酸浸泡溶出，再用碱调节ph值到中性，沉淀过滤后烘干。如要进一步深加工，去乙酰化后再次过滤烘干。 “这个工艺不难，那么，什么指标不合格？”王近之细细的打听。 “不是不合格。而是指标很差，只能当作食品添加剂。”刘工弹着桌子，神态十分不安。“甲壳素档次很多，有用于饲料的，有用于医药的等等，价格都不同。我们已经调节过无数的条件了，ph值，温度，酸碱种类及浓度等等。” “你说可能会是什么问题？王工。”尹厂长脸色急切地问。 “我没有搞过甲壳素，但是假如你信得过我的话，我给你试三批料。”王近之跟他们说了在有机厂做产品的经历。 “不要说三批了，三十批都没关系，原料又不贵。”尹厂长手指外面的海滩。“主要是要变废为宝，综合利用，为国分忧。” “那你们听我指挥，监督饲料厂把原料准确分类，蟹壳归蟹壳，虾壳归虾壳，皮皮虾壳归皮皮虾壳分别打粉，各投一批，其他条件全部不变。” 三天后，产品出来了，蟹壳的能达到医用要求，虾壳与皮皮虾壳的达到化装品甲壳素的要求。 “怎么想到的？”尹厂长十分惊讶，“这么简单的问题，两位研究员就想不到呢。” “您的原料来自于饲料厂，饲料厂是拿各种壳磨细做成鱼粉作鸡鸭的饲料，没有分级的要求。”王近之说出了自个的发现，“我沿海岛跑了一圈，发现晒场上的壳根本就是混合着晒在一起。” 三天里，沈纤婧不断地拿笔记录着，看得出收获颇丰。渔妇的服装习惯了，竟舍不得再脱下。 得回去了，听说沈记者晕船，尹厂长特意租了艘大渔船送大家回陆地，一路慢行。 到达海深处，尹厂长提议说：“我们打一网为你们送行？”经得同意后，尹经理递给船长五百元钱，船长下网了。 半小时后，船长高声提醒“注意了，收网时船会激烈晃动。”随着绞盘咯咯声响，网被拉了上来。 网中有什么宝贝？“哇，好漂亮呀。”沈纤婧兴奋得满脸通红，从海鲜堆里捧出一个海螺，二十厘米长，颜色金黄，像一块巨大的红珠宝，绚丽无比，手感光滑而温润。细看一下，前端还有些翘，像是撅起的小嘴，整个螺壳两种颜色，白色和咖啡色红色纵横交错，螺唇厚而圆润，颜色浅咖啡色，靠近螺的里面色泽颜色变深。沿外唇内缘有22枚齿，体层和螺塔上有红色式褐色斑纹。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见多识广的船长也蒙了。 “这次怎么不晕船了？看样子这宝贝比晕船药还灵。”王近之伸手摸了一下贝壳。 “不，是比定海神针还灵。”沈纤婧一指海面，风平浪静，碧波万里的。 一小时后开饭了，船长排上了一桌的海鲜，那海螺已被煮熟了放在正中间。 “请大家尝尝新捞的海鲜。”尹老板十分客气地让着座。 “这么漂亮的海螺你们把它煮了？”沈纤婧大惊失色。 “出水后养不活的，壳留着送你作礼物，请请。”尹老板没感到有什么不对，继续让座。 只听哇的一声，沈纤婧跑到船沿边大哭。 一百三十三章 无形资产评价 回到仙州了，几天后王近之收到沈纤婧的电话，她拿照片去图书馆查了，那螺的名字叫万宝螺，是世界四大名螺之一，“这么大个，如果是活着的，市值二万多元，我们一餐饭就吃了二万多，比鲁冠球还土豪，本来，我是想拍些照玩一会儿就放生的。”电话那头，沈纤婧的语气极其遗憾。 “这么精彩的故事，文章肯定被釆用了吧？据民间传说，万宝螺可以招财进宝，唇口面向大门摆放，寓意迎贵人，财宝来，会给你带来好运的。”王近之安慰着说。 “三天海风，脸都吹脱皮了才换来的稿酬，刚好够买护肤品。”电话那头是沈纤婧可怜兮兮的声音。 招商局开始热闹起来了，门庭若市。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企业改制，无形资产评估这一块由招商局负责这个消息不知通过什么渠道传了出去。 无形资产价值很难鉴定，生产技术估值多少钱，招商局一语定乾坤，开口就是真金白银，这地位这权力简直逆天了，相当于古代的军机处，各个进入改制试点名单的国企莫不派人公关，希望无形资产估价尽可能的低些，自个收购国企的金钱就可以少出一些。 闭上双眼时最亮的天空也是一片黑暗，撑起眼皮时，最黑的黑暗也有一寸光亮。走出困境便得理出一条理路，擒贼先擒王，仙州改制试点企业中，最典型的产品是医药中间体萘普生。能搞清楚萘普生的生产工艺，并对它的无形资产做出评估，有了一个参照的样板以后，其它产品无形资产评估有章可循，自然迎刃而解。 仙州几大厂萘普生合成工艺都是采用friedel-crafts反应，通过6-甲氧基-2-乙酰萘、6-甲氧基-2-丙酰萘或经羧烷基化和氯甲基化合成萘普生消旋体再用葡辛胺进行拆分的。工艺路线大同小异，怎么把技术价格货币化？应副局长在召商局里召开专题会议。 “我看是否以大专院校的合成技术转让价加上公司试生产可能会产生的费用乘以一定的倍率作为产品评估的基本价格。”王近之提出自个的观点。 “小王的基本思路可行，在坐的好几位都是化工合成的行家，转让价与试生产费用价格可以比较准确的通过计算得到。可这个倍率怎么计算呢，是特别复杂的问题。”应副局长皱着眉头。“热门的产品倍率高一点也有人会要，冷门的产品倍率低也不见得承包者能够接受。” “本次我们的讨论主题只有一个产品就是萘普生。我们是不是只回绕着这一个产品进行讨论，得出评估结论，其他产品日后再进行确定？”尹主任一看大家意见纷纭，起来作个和事佬。 “那么大家认为多少倍率比较好？高了没人要，低了万一有人告一状。说我们工作失误造成了国有资产的流失，再加上什么我们有没有受礼呀等等莫须有的事，我们就有可能因渎职罪而入狱。”应副局长愁容满面。 处于风口浪尖，这活不好干。但不干，岂不是对不起政府发放的六百元每月的工资啦？ “要不这样吧，我们把基本价格评估好以后交给政府领导决定。”尹主任提议。 “这不行，这是踢皮球，把责任又推给了政府。违背了政府成立招商局的初衷。我们在政府眼里的形象会大打折扣。”应副局长顿了顿手中的烟。 又一阵长时间的沉默。“要不我们采取投标制？固定资产以实评作为标底，产品技术以我们的评价价值作为标底，评价标准公开化，向投标者做出说明。”王近之想起了杭州的房地产投标，场面热烈，应当可以模仿一下。 “这个主意不错。”副局长一想，不是最后拍板就不承担法律责任。政府要的无形资产评估，我们也给出了结果。 产品技术的无形资产评价正式进入招商局的议事日程。 一百三十四章 自废武功 尹老总从国外回来到达招商局。在应副局长的指导下，团队完成了萘普生工业化合成技术的无形资产评估，从研发转让到产业化资料详实，数据完整。 “我们先完成第一个产品的无形资产评估，如果老总同意，以后其他产品依些类推，递交给政府作为他们招标决策的参考。”应副局长为讨论出这样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而暗暗地心中自得。 “谁做的决定？胡闹。”尹老总听完重重地把手中的报纸甩在桌子上，“立即召集所有的人员开会，以后碰到重大决策不能自作主张。” 应副局长碰了一鼻子的灰，究竟那里做错了呢？仔细地想了好几回都意识不到错在那里。 会议室里，尹老总发彪了，“招商局是干什么的？招商引资的决策机构。我离开才一个月，现在你们把它变成了什么了？” 我们把它变成什么啦，我们的评估报告质量很高，并且创立了县里无形资产用金钱量化的先例，王近之实在想不出这份评估报告有什么大问题。 尹老总雷鸣般的声音继续在会议室中回响着：“这么做是自废武功，硬生生地把一个决策与执行机构变成了参谋咨询机构，谁出的主意？” 大丈夫敢作敢当，不能连累别人，王近之热血上脑，站起来回答：“无形资产怎么评估，是我提出来的主意。” 应副局长忙紧接着说：“这不关小王的事，讨论嘛，任何主意都可以提，最后是我拍的板。” “评估的方法很好，我们要做的不是交给政府各决策，而是政府通过我们招商局与国资局进行国有资产管理的运作。才能解决我们招商局的资金来源问题与其他方方面面的问题，为招商引资打开局面。”尹老总继续给大家分析：“没有相应的权力，我们无法做好事情。” 政客们的世界书生们真的不懂，官场应酬多，尹老总发言完毕又匆匆地赴宴去了。 应副局长召集大家讨论分析其中的利害关系，这是社会生存的现实，你放弃了发言权，心甘情愿地只作为数据的提供者，并且提供的只是无形资产中的一部分，政府又怎会给你足够的财力支持呢？收集会计师事务所的评估数据加上我们对无形资产，深度参与国资委对企业的改制，不逃避，这才是正解。 画蛇添脚，有脚，蛇才能化成龙飞上九天。况且，招商局的董事长是阴县长，有他的支持尹老总描绘的目标能够实现。 “我们还是以一个厂为评价单元，把主要创利产品评价完毕，然后交尹老总与阴县长决定吧。”应副局长作出决定。 第二个进行评价的主导产品氟哌酸的路线有点长，由邻二氯苯为出发原料，经混酸硝化反应生成3，4－二氯硝基苯，再经氟化反应与水蒸汽蒸馏得到4－氟－3－氯－硝基苯，加氢还原得到对应的苯胺，再与乙氧基次甲基丙二酸二乙酯反应生成7－氯－6－氟－1，4－二氢－4－氧喹啉－3－羧酸乙酯，与溴乙烷反应生成乙基羧酸乙酯，经水解得到羧酸化合物，与哌嗪反应后得到氟哌酸产品。 经过一个多月的数据汇总与资料检索，评估终于完成了，无形资产化为有形的可量化的金钱，在当年是一件前沿性的改革创新，得到专家教授们的高度评价。 资料上报阴县长后，阴县长直接转给了国资局，与国资局共同参与企业改制的尹老总的设想没能得到贯彻，在政府的定位中，招商局就是一个参谋咨询单位。 这也难怪，自上而下的国家政府机构里，没有招商局这个机构，是阴县长主推的改革行为。 你想成为武林高手，他希望你修文养性，这情况有如桃花岛上的杨过。 一百三十五章 甾体激素 窃财者贼，窃国者王，这句话放在九十年代初期的企业同样合适，技术满天飞，偷到的办厂成功就成大老板。 仙州核心的技术是甾体激素类原料药，主要包括肾上腺皮质激素和性激素两大类。皮质激素类药物有醋酸可的松、氢化可的松、醋酸地塞米松、醋酸氟轻松等。性激素分为雄性激素和蛋白同化激素、雌激素及孕激素等，例如甲睾酮、苯丙酸诺龙、快雌醇、黄体酮、米非司酮等药物。 几乎县里每家医化工厂都在生产，相互窃取技术，关系错综复杂，同一技术多家企业在用，规模不一，关系网不同，产生的利益完全不一样，对这一块生产技术如何把它由无形资产形式转化成用金钱衡量？招商局陷入困境。 “仙州制药是国家甾体激素类药物、计划生育药物定点生产厂家，就以他们为基础进行系列化产品的无形资产评价，就一个标准。”尹老总下达指令。 “这么评估，规模小的厂只有倒闭或被政府控股两条路，改制如何进行？”应副局长提出疑问。 “市场不同情弱者，改制就是留强汰弱的过程。”尹老总冷冰冰地发言道。 搞清楚基本结构，评价它的技术价值就不难，四个乌龟壳构成雌甾烷、雄甾烷和孕甾烷等甾体激素药物的基本母核。其特征为c10、c13和c17位上取代情况不同，仅具18-甲基的是雌甾烷，具18-、19-甲基的是雄甾烷，具18-、19-甲基和20、21-乙基的为孕甾烷。 甾体激素产品虽多，可万变不离其宗，一个月后，详细的无形资产评估报告出台了。 总算交差了，得好好轻松一下，一个多月来，天天与枯燥乏味的分子式及数字打交道，闷死了，招商局同事约伴去水库钓鱼聚餐，玩个一整天。 招商局跟同事都没钓过鱼，钓鱼是个继续有耐性的技术活，别的不说就说怎么样把鱼线甩到池塘中，轻了太近，重了鱼饵容易摔下来。试了几次情况都不理想。王近之一发火，上好蚯蚓后，来了个苏秦背剑式，不想鱼线往后的时候一只鸭子咬住了蚯蚓。王近之第一次钓鱼却钓到了一只鸭子，同事们齐声笑弯了腰。 应副局长不慌不忙地说：“你们知道小猫钓鱼的故事吗？钓鱼一定要有耐心，看我的。”说完，像模像样的甩出来钓鱼线，不到一分钟鱼咬钩了，尹副局长拉着鱼竿边喊边往岸上跑，“大鱼，一条大鱼。”猛地用力一甩，鱼脱钩了，鱼钩上却有个环状的东西。 “这是什么？难道我运气这么好，钓上了一个金戒指？”应付局长瞪大眼睛看着。同事们全围过来仔细一看，刚才太用力啦！把鱼嘴拉了下来，集体再次雷倒。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吃天鹅肉的蛤蟆不是好蛤蟆。”为了避开同事取笑的尴尬，应付局长王顾左右而言它。“这次项目评估的顺利地高质量地完成，我想政府会给我们几块天鹅肉的。” “且不说天鹅肉， 八_零_电_子_书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先说说今天晚餐的鱼肉。”张树荣带头起哄敲起了应副局长的竹杠。 “这好说，只要大家努力工作，请一次客有什么大不了的。”应副局长刚要吩咐农家乐点菜，腰间的bb机滴滴滴的响起。尹副局长在找电话，这时王近之腰间的bb机也响了起来，接着是王华荣，张树荣等等同事。 大家的bb机同时响起，肯定是局里面有紧急的事。王近之与同事们围在农家乐唯一的固定电话边，听着应副局长与对方交流，出什么事？原来，招商局的玻璃窗被人砸破了，值班的保卫来的电话。 一百三十六章 民意汹汹 是谁砸的？招商局里各位同事都是文化人出身，与人无怨无仇，几个月来的工作也只是编编材料，作些无形资产的估价提供给政府作参考，不怎么跟人直接打交道。 大家来不及吃晚饭，从鱼塘匆匆赶了回来。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满心的疑惑。 第二天，答案揭晓了。上班时间上来了七八个穿着厂服的中老年人，正门就开始囔囔：“谁是你们领导？给我站出来。昨天的是给你们一个教训。再给政府做走狗，欺负我们工人，断我们的饭碗，我们绝对饶不了你们。” 断人饭碗？尹老总很少在局里。副局长不明就理。只能陪笑着，把他们请到了会议室。 “你们这帮杀千刀的，写了什么无形资产评价，把我们工人的血汗钱变成了官员的发财钱。”那个代表模样的工人站起身来慷慨激昂的发言：“无形资产属于谁，属于我们工人，是我们工人的操作经验，我们工人的操作水平。你们大笔一挥，好啦，我们工人的钱全部都变成了国家的。” “各位别生气，国营厂里面的不管是无形资产还是有形资产，都是属于国家的。都是国有资产，无形资产本来很难计算，我们只是把他量化。”应副局长陪着笑脸给大家进行解释。“工厂有形资产是怎么算出来的的？是会计根据产品原料设备等的成本进行评估，该折旧的折旧，该打折的打折。我们的职能就相当于会计，计算的是普通的会计无法计算的无形资产而已。” 百般解释以后，工人代表好象听懂了一些。“你们的意思是说把数据提供给县政府，内退工人的安置，工厂倒闭的补偿一切等等都跟你们没有关系？” “是的，没有什么关系。这是政府的决策，要找就找政府。”应副局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帮老工人走啦！总算松了一口气，应副局长立即在电话里面向尹老总作了汇报。 下午，修玻璃的工人来了，全体员工在帮忙更换窗玻璃。电话铃声响了起来，王近之拿起话筒一听，是阴县长的声音，忙向窗口呼唤着说：“”应局，县长电话，有急事找你。” 应副局长过来后，电话那头，阴县长劈头盖脑的就是一句痛骂，“你们做的好事，把责任推给人家。全体人员不要走开，半小时后我到你们单位召开紧急会议。” 会议室里，阴县长满脸杀气，双手背腰，一言不发地盯着大家好几分钟，空气都似已凝固。 我们做错了什么事情呢？王近之看着阴县长，这段时间无形资产评估工作都很顺心，工人找上门来的时候，应副局长的话也是有理有节，处置得当。 “你们中是谁教唆工人去找县政府闹事的？”阴县长一发言，大家都吓了一大跳，我们教唆工人闹事，怎么可能啊？应副局长忙站起身来表态：“我们都是您与尹老总特招回来的，不听你们听谁？肯定是跟你们站在同一条线上。” “还同一条线！一帮工人坐在县政府办公室，口口声声的说是你们叫他去找政府的。”阴县长双眼喷火。“这是政府的决策，要找就找政府。这句话是谁说的，你们自己给我站出来，都被工人录音啦！铁证如山。” “嗯，我确实说过这句话，但是我的本意是。。。。。”应副局长站起身来想说明当时的情况。 “不想听你的分辨，说过就是说过，没说过就是没说过。这是严肃的政治问题，你知不知道，你们懂不懂？不懂就不要乱发言。”阴县长余怒末消，“我是看你是我的老同学，做事老到，所以才请你过来的，谁知道你这么幼稚。怎么处理，你交一份检讨上来。”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间一场醉。”应副局长与大家借酒消愁。“都是什么工作呀？跟我一开始想的完全不一样，雄心勃勃而来，只几个月就遍体鳞伤。” 一百三十七章 大学文学社 搞技术与搞政治本来就是两条完全不同的路，现在是火车开在马路上，不翻车就是奇迹。曾经的雄心万丈，豪情满怀，现实是打火机点湿柴，根本点不着啊。 应副局长这么想，王近之等等也深有同感。当初由企业走到招商局这一步是对还是错？ 一周以后，又收到了阴县长的电话，“感谢你们的付出我们提交上去的无形资产评估方法得到了省专家的高度评价，认为首创先河，本月给你们每人发放两百块钱作为奖金，并通报表扬一次。” 一周前高声怒骂，一周后通报表扬，打一个巴掌给一颗枣，大家不知道是喜是悲。 评估告一段落，暂时没有重要的工作。局长尹老总只年初露了下脸，连续三个月了，一次也没在局里出现过。该干什么，怎么干，招商局的经理们又陷入迷茫中。 王近之的bb机又响了，杭州的的号码，回复后，是沈纤婧来的消息，“方宝臣发起邀请当年各高校学生会联合的文学社骨干下周一起聚聚，过来吧，我已替你报了名。” “我的人生你做主，你就这么肯定我会同意去？”意见都没有征求就替人家报了名，王近之有些生气又有些甜蜜。 “不去我就把你的名字退了，好多老朋友呢！”沈纤婧边打着电话边嚼着口香糖，“校花顾曼宜也去，不想见见她？” “她呀，多愁善感的樱花，只怕我的衣袖成为她擦眼泪的丝巾。躲还来不及呢，说校花还数你。”王近之眼前浮现出那个林黛玉般的女生，虽美但太爱哭了。 “我是什么花？”沈纤婧问。 “自然是万千世界里寻遍地下无，只有天上有的绝世名花。”王近之电话里卖了个关子。 “地下无天上有，我在你的心目中有这么美吗，什么花？”沈纤婧好奇心被钩起来了。 “天花。”王近之一说完赶紧挂上电话。 文学社沙龙五一节在梅苑酒店召开。 “在你的心目中，我是个大麻子吗？”沈纤婧在车站挡着王近之，仰着脸说：“为什么说我是天花，你找出几个麻子给我看看。” 沈纤婧的脸色光滑，吹弹得破，天花之说本来就是玩笑一句，王近之连忙陪笑着说：“我是大麻子，我酒喝多了看到镜子里的我以为是你。” “错把你认成我，我长得象你，那不是个男人婆了？”沈纤婧搓着双手，怒视着王近之。 王近之心中更有几份感动。借口问罪，其实是到车站接我。“每个美女都是男人婆，男人的老婆，难道你想成为没男人爱的女人？走吧。”王近之一拍她的肩。 梅苑酒店，方宝臣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的，发现了王近之与沈纤婧。 “你们怎么会一起来？” “我们怎么会不一起来？” 王近之回头看了看沈纤婧，相视一笑。又盯着方宝臣看了看，毕业才四年，大学年代的谦谦君子，已有了一个大大的啤酒肚，头发也稀疏了很多。 “宰相肚里好撑船。”方宝臣知道自个身材的变化，咚咚咚咚地用手击打了几下自个的肚皮。 王近之拉上衣服，露出八块腹肌，也咚咚咚地猛力的拍了几下说，“你这个叫宰相肚，我这个叫将军肚，报上还常见宝臣兄的大作，我可早弃笔不写了。” “要发文章还不容易？”方宝臣指了指边上的沈纤婧，“有沈大记者的鼎力相助，先进去吧，大家已在里面等着呢。” “一个三流小报，自个发文章还得走后门呢，宝匠兄过奖了。”沈纤婧学男人样抱了抱拳进入大厅。 “找什么呢，不会是找校花顾曼宜吧。”看到王近之东张西望的神情，沈纤婧重重地拧了一下王近之的手背说：“你的女神不是坐在哪里吗？” 一百三十八章 钓到金龟婿 你有故事我有酒。为什么要召开这次社团聚会，就是因为毕业四年了，聚集大家聊聊毕业后的故事，文学社里多的是才子才女，无论是悲是喜，大家都有一种千言万语一吐为快的情怀。 校花顾曼宜周围如群星捧月般地围了一大群的女生，正在听她谈着自个的故事。 “精彩情节不容错过，等一等，让我准备好纸和笔，你从头再讲，我赚几个稿费。”闺蜜见面分外惊喜，沈纤婧笑着跑过去打断了她们的谈话，两个人抱成一团。 “毕业以后，我在一家外资企业找了一份文员的工作，招聘的那一天，我是以第一名的考试成绩，进入那个公司的。笔试第一名，面试也是第一名。”顾曼宜抬起她那清丽的面孔，眼睛视着远方。 “当然喽，校花学霸加才女，一入职场谁能敌，后来呢？”沈纤婧拿出笔来，等着精彩的故事。 “第一个月同事们都众星捧月般的捧着我。第二个月正式开始独立工作了。我的文案一次次的被老总退了回来，说是不符合格式。而与我同时进入公司的几个文凭比我低的大学生，他们的文案却得到了老总的认可。”顾曼宜眼含泪花。 “这怎么可能呢？你的文章当年在杭州各高校可都是很出名的哦。他们能超过你？”沈纤婧替闰蜜打抱不平道。“肯定是你们领导瞎了眼啦！这么优秀的人才在眼前都看不见。” “不是的，是企业要求不一样，企业的文案要求说明一步一步细节怎么做，不需要抒情的色彩。老板批评我说我的文案象诗歌，规范性与可操作性没他们的好。”顾曼宜开始轻声地抽泣。 “我的林妹妹，不演全曲《红楼梦》了，这么多同学看着呢。”沈纤婧提上手帕问：“然后呢？” “然后他出现了，递给我一张纸巾。”顾曼宜破涕为笑。 “哦，你的白马王子来啦！”女生集体惊叹了一声。 “是的，我的白马王子，一个白白净净，十分绅士的男士，是这个公司的副总，一个最懂得浪漫的男人，然后我们就开始恋爱了。”顾曼宜笑得十分灿烂。 “怎么个浪漫法给我们说几个小故事。”女生集体起哄道。 “没有什么特别故事啦，反正我感兴趣的东西他都懂，诗歌、绘画、美食、音乐等等。这几年我们游遍了世界各地。” “哇！”大家齐声惊呼，顾曼宜在学校里就是个多才多艺的才女，大家都为她找到志同道合的人生伴侣而开心。 “他不需要每天工作吗，是外国人还是中国人？”沈纤婧的语气有点特殊。 “新加坡的华裔，你是担心我成了别人的小三，对不对？“顾曼宜在闺蜜的语气中听出了什么，拉着沈纤婧的手说，“放心好啦，是在新加坡登记的，我现在是全职太太。他们家的产业有好几个亿呢。” 新加坡的法律也是一夫一妻制。着沈纤婧拍了拍顾曼宜的手背问，“他们家人对你好吗？” 顾曼宜迅速地低下了头，“公公还好，公婆一直冷眼地对我，在新加坡度假时考了我好几次公司管理的事，说我只会风花雪月，从不关心他儿子的事业。可他公司里的事这么枯燥，我怎么也学不会，他也不需要我学啊。”顾曼宜很文学气地感慨，“女生嫁了个绝世的好老公，但碰到一个绝世的坏婆婆，就相当于摸了个福利彩票等奖，但奖金被仇人挥霍一空了。还好，我们现在没与公婆住在一起。” 有钱，有爱，有家族产业，独子，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完美，典型的蛋白质女生与一个没有危机意识的富二代的爱情，标准的白雪公主与王子故事的现代版。 一百三十九章 医药代表 滴滴滴铃声响起，大家都往腰里看了一下，看看是不是自己的bb机响了。顾曼宜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猪蹄一样大小的东西，拉出天线，猪蹄里传出了声音：“亲爱的，难得这么多老朋友过来，别替我省钱，把单买了，算是我俩对文学社老朋友们的一点心意。” “哇，你的老公对你好好哦，我们不客气挑贵的点了。”几个女生用十分夸张的语气对着猪蹄喊着。 “谁也别跟我抢，这酒得由我供应。”边上响起一个宏亮的声音，一个脖子上挂着条很粗的金项链，项链前端是一块纯白的和田玉玉牌，手腕上，手指上套满金器。“茅台五粮液在车子的后备箱中，大家随便挑。” 文学社聚会怎么会出现这么一个暴发户一样的人物？大家很好奇地转过了头，仔细一看，是嵊州的叶不凡。在文学社活动的时候，他永远都穿着破旧的衣服躲在角落里，诗与文章都有一点点凄凄苦苦的味道。现在发财啦，出人头地了，所以恨不得把百元大钞缝成衣服穿在身上。 “来，每桌各给你们两瓶茅台两瓶五梁液，现在听我的故事喝我的酒。”叶不凡不等大家表态，把酒放到桌子上，碰碰碰一下子全部打开，开始叙说自个的故事。 “毕业后分配到药厂，听人说跑供销赚钱，于是就做了药厂的医药代表。”叶不凡喝了一大口酒，接着说道：“医药代表只有销售工资，但看到药品出厂价一元，销售价五元。这么高的利润，怎么着都能赚个盆满钵满的，结果，第一个月一瓶也销不了，倒帖了好多差旅费，真是欲哭无泪呀。” “那后来怎么发了呢？” “狠准黑三字，要发财心得狠，向销售请教后摸出些门道，回扣要高，五元的药给出二元曾致三元的回扣，医生吃肉我喝汤。看人的眼光得准，谁拥有决定权一眼就得看透。对病人得黑，与医生合作，能开二盒的绝对开四盒。”叶不凡又灌了杯酒，表情有些狰狞。 庸医不顾副作用加重药量，症状消失得快，在行家的眼里他们是没有医德的垃圾，在病人的眼里他们是名医。对医院的这些缺德的门道，王近之久有耳闻。病人哪里懂得抗生素不能滥用，好得快就是硬道理。 “国家不管吗？”顾曼宜也听得浸浸有味。 “管啊，国家从严打击收取回扣的行为，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总能想出办法的，邀请医生出国参加培训，实际上是出国旅游。国家的法律管得到国内，还管得到国外不行？办法总比困难多。”叶不凡裂开嘴，眼光慢慢地移向顾曼宜，眼神充满。“有几个医生过得了美人关？国外法律又不禁止这个。于是，我的销售业绩慢慢地上去了，一年销售额有一千多万。” 在学校里最纯洁的小白，变成了贪婪的大黑，社会大染缸，王近之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这钱不干净，不想这动作被他看见了。 “别假清高，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发不了财就说钞票黑。”叶不凡挑衅地盯着王近之，王近之不动声色。 “来，走一个。”叶不凡把红酒五粮液茅台酒啤酒一股脑地混在混酒器里，然后，倒了两满杯。“社会大染缸，不信你能够一尘不染。” “泥鳅在烂泥里钻来钻去都可以保持着清洁，出污泥而不染，更何况我们是人。”王近之目光中有些悲凉，冷冷地盯着叶不凡，“这么推销药，无论入医院是有钱人还是普通百姓，出院的恐怕只有一种人，全是穷人。” “甭管什么人，有种先干了这一杯。”叶不凡拉长了脸：“怎么样，是不肯赏光还是不敢。” “为了文学社四年相处的友谊，来，一起干了这杯。”王近之笑了笑，嗗嘟一口喝了下去。 一百四十章 村干部到宣传部 找品酒师的儿子拼喝混合酒，这不自讨苦吃吗？拼酒拼的就是气势，叶不凡也一口喝了下去。 “说我的故事白吃你的酒。”王近之开口说了梅州三乙胺产品开发的经历，爽爽地一笑，也倒了两杯混合酒，“来而不往非礼也。谢叶同学的酒，一起走一个？” 叶不凡自然不肯认输，一仰脖就把酒喝了下去，额头冒出冷汗。 “喝酒你们得等等我，究竟能喝多少酒，呵呵，看一看体检单上的酒精肝，你就知道我是久经沙场的酒国前辈了。”该到的社团成员都到了，方宝臣从门口进来，刚好碰到拼酒的场面。 “来，大家静一静，听一听我们团长的精彩故事。”谢越高举双手，大声地呼喊，集体齐声答应。 “我也不怕丢脸。”方宝臣环顾一下四周：“毕业分配第一个工作是当乡干部管计划生育。那年我才二十二岁，还没女朋友呢，就天天地被一邦妇女们追着骂，怎么难听的话都有，什么断子绝孙啦，什么生个儿子没啦等等。”方宝臣面色阴寒。“学校里谈的女朋友也丢了，没老婆我生得出儿子吗？” “我们的大社长下凡历练去了，过几年自会召回天庭的。”谢越敬了口酒，“作家体验生活，必须得过这一道关卡。” “他狠你得比他更狠，她会骂你得骂得比她更凶，他妈的我都感觉自个成了土匪了，逮着男的去结扎，抓着怀孕六个月的孕妇去引产，那都是一条条命啊。”方宝臣眼中闪过一道寒芒。“有跑到外地逃生的，我们千里追踪，鼻子灵敏，都赶得上军犬了。” 家在乡村的都深有体会，集体沉默不语。 “梦里常听见嘶声裂肺的哭，我感觉自个是满身血账、罪大恶极的恶霸。终于，两年半后，从乡镇调到城里，才从这恶梦般的生活中走了出来。”方宝臣喃喃地说着，声音低沉，不知是对他人，还是自言自语。 还有这么惨的事？校花顾曼宜早已泪眼盈盈。 “谢顾曼宜同学的菜，谢叶不凡同学的酒。”方宝臣感觉到自个刚才有些失态，略停了停。“调到宣传部，我以为解脱了，可以拾起我的笔，重圆我的文学梦。” 终于脱离苦海了，大家都松了口气，为社长而庆幸。 “你们以为我脱离苦海，回到天堂啦，错！”方宝臣右手成掌，猛力的在空中一划。“满嘴谎言，马屁文章。要形容现在的工作，我能给出的就是这八个字。” “社长的话有点多了。”社会敏感问题，不宜公开场合谈论，沈纤婧作为记者，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忙拦住话头。 “让我把话说完。”方宝臣酒有些微醺，接着前面的话题，“业绩胡编，数字造假，像前段时间工业园区的一个项目。外商总共投资了一千万，报告里非得让我写是两个亿，类似的事情可以说是天天的发生。村骗乡，乡骗县，一骗骗到国务院，这不是空穴来风。” “不说这个了，马屁文章那朝那代没有？”看着沈纤婧又想劝阻的表情，王近之忙抢先上去给打圆场，“宣传部里文友多，开心事也应当很多吧。”沈纤婧给了王近之一个感激的眼神。 “那是当然，大小是个官，天天应酬好酒好菜。只要不把现金往家里拿，也就不违纪，不违法。你看我的肚子，我的酒精肝。”方宝臣恢复了学校时一惯的幽默，“现在放出风声说要找女朋友，东施西施排到城门口，只是不清楚化妆品涂抹的脸后，多少画皮多少真美女？” 说说自个住过多少豪华的酒店，吃过多少贵重的食物，引不起大家多少的赞叹声与共鸣，但说说少年之时遇到的那些姑娘，这个还是可以的。 文学社旧友嘛，对这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兴趣比别人的更大，找到了共同话题，酒席上了其乐溶溶。 一百四十一章 葡萄美酒 化了好几瓶的名酒，风头却被方宝臣盖住了，叶不凡心里是120个的不服。学校这么多年来都被人家当做小弟，本来么，这次聚会只所以化血本，就是想扬眉吐气一回，挣回自个儿的面子。 见到方宝臣的故事告一段落，叶不凡叫了一声：“好故事得配好酒，我还有一瓶压箱底的法国私人酒庄的红酒，二万多一瓶。” “哇，二万多，是我三年的工资哪。”平时一沾酒就醉的李辉也惊呼出声：“倒一小杯我尝尝。” 讨酒品尝的声音此起彼伏，正喝着呢，只见李辉双眼赤红赤红的，脸上出现很多酒精过敏者才有的红豆豆，斜趴在桌子上，口中喃喃有声地说道：“一杯好几百呢，我舍不得吐。” 叶不凡嘴角微微上扬，当年，你们一个个都看不起我，现在，得仰视我了吧。得意扬扬地倒了一小杯，走到方宝臣身边说，“社长，你也尝尝。” “在家里，我老公教过我说，红酒不是这么喝的。喝红酒要用高脚杯，倒酒应为高脚杯的三分之一的量为好。 红酒经过长时间窖藏，打开后放置一旁，使红酒与空气接触，让红酒在空气中发挥，进而有更好的口感与味道。这叫醒酒，需要三十分钟以上。” 顾曼宜轻声地对着沈纤婧耳语：“拿高脚杯时，不要用手触碰杯肚子，防止手掌的温度改变杯中的酒温度进而改变酒的口感。” “葡萄美酒夜光杯，美食得有美器配，他这是拿葡萄酒作白酒喝了。”王近之的老爹是品酒师，多少清楚一些注意事项。“喝红酒讲究品，这样握杯，可以看到杯中的红酒颜色是否纯正，在摇晃酒杯时也可看到杯中的酒液晃动的美感。”王近之边说边倒了些红酒向沈纤婧示范着。 “我尝尝。”沈纤婧深吸了一口气，大口地把红酒喝下去。 “不是这样喝的，在喝的时候，不要大口大口喝，喝红酒要会品。” 顾曼宜用杯子口压住下嘴唇，慢慢将杯子上扬头部自然后仰：“就这样，一次抿一小口，好好地体会红酒的醇香浓郁。在倒酒之后直接端杯就喝的一看就知道是对红酒文化不了解的人。” 顾曼宜与沈纤婧的语音虽轻，可还是被叶不凡听在耳里，被顾曼宜老公大哥大中提出由她买单后，就成为叶不凡的眼中钉。看到王近之与两个校花特谈得拢，更是气从胸中生。 “西方还有种叫鸡尾酒也特别的好喝。”叶不凡边说边拿了两个大杯子，又咚咚咚的各种酒都往里面倒，配成两大杯的混合酒。“王兄王护花使者，我们刚才没喝够，怎么样，再痛痛快快地来几杯，一醉方体，不要只顾护花，冷了我们兄弟们的心。” 还被杠上了，王近之不甘示弱，举杯一饮而尽，又三杯下肚，叶不凡与王近之舌头都大了。 “再走一个，兄弟。”两人互敬着，酒席上谁也不甘示弱。 “别喝了，要命不？”沈纤婧夺过王近之手中的酒杯，咕嘟咕嘟一大杯合都喝了下去。 第二天早上，王近之醒来一看，沈纤婧躺在身边，地上还有呕吐的残迹，沈纤婧也醒来了，双手护胸，摸了摸自个的衣服。扑的一笑说：“昨晚你没对我怎么吧？” “你想我对你怎么了呢，谁把我们放到同一房间的？”王近之头还是晕乎乎的，前言不搭后语地答道。 “做男人有点怂哦。”沈纤婧边刷牙边含含糊蝴地说，“但是很君子很绅士。” 这是夸还是骂？王近之沉思了几秒钟，似有所悟，从身后抱住她说，“那么，现在我可以对你怎么样吗？” “昨晚没怎么样，现在绝对不能怎么样了。”沈纤婧放下牙刷。 “正式做我女朋友，以后怎么样看机缘吧？”王近之盯着沈纤婧的脸，昨天酒多了，有些苍白。 “昨天大家的眼神里我们已经是了呀。”沈纤婧眼晴扑闪了几下。 两个人紧紧地吻在了一起。 一百四十二章 环丙沙星 怎么会住在同一房间的呢。王近之只记得最后沈纤婧帮着喝了一大杯混酒后，大家开始相互敬酒，后面的事已断片，沈纤婧也一样。 咚咚咚，敲门声，顾曼宜一进来就拧着沈纤婧的脸问，“你们小两口睡得可好？” “是你这小蹄子搞的鬼？我们还奇怪怎么住在同一房间了。”沈纤婧双手捧着顾曼宜的头摇了又摇。 “怎么是我啊，昨晚喝酒你们俩我护着你，你护着我，最后交杯酒也喝了。我才顺水推舟订个房，羞羞羞，好心当成驴肝肺。”顾曼宜笑了笑，“我老公也来了，大家西餐厅里见。” 已将到中饭时间了？因为我们睡了这么久？王近之与沈纤婧面面相觑。 顾曼宜的丈夫似一浊世佳公子，一米八的个子，一身白色的西装，牵着顾曼宜敬酒，并给大家示范了正宗的葡萄酒喝法，开酒，倒酒，醒酒，拿酒，品酒，敬酒，一套流程下来，整一个英国绅士，叶不凡见状，躲角落里一声不发，必竟，并不是所有东西都可以靠钱堆出来的。 滴滴滴，王近之腰间的bb机响了，回复后得知有外商明天到局里谈环丙沙星合资的事宜。这是招商局的第一笔引资业务，必须赶上最后一班车。 “对不起，亲爱的同学们，单位有急事，得先走一步。”王近之一抱拳向大家道别说。 “亲爱的只能是对某一个人说的。”顾曼宜推了推沈纤婧，大庭广众下能说些什么呢？两人双目注视了会儿后王近之打的出发了。 环丙沙星的合成工艺是由3－氯－4－氟苯胺经过重氮化后，再与氯化亚铜反应，经水蒸汽蒸馏得到2，4－二氯氟苯。在三氯化铝的催化下与乙酰氯反应生成2，4－二氯－5－氟苯乙酮，经碳酸二乙酯反应后得到2，4－二氯－5－氟苯甲酰乙酸乙酯，再经过原甲酸三乙酯及乙酸酐处理，无水乙醇为溶剂下与环丙胺反应得到2－（3，4－二氯－5－氟苯甲酰）－3－环丙胺基丙烯酸乙酯，再在二恶烷下用氢化钠还原，碱与酸后处理得到1－环丙基－7－氯－6－氟－1，4－二氢－4－氧喹啉－3羧酸，经与无水哌嗪反应后得到环丙沙星。 技术人员关心的是工艺，投资商更关心的是产品成本与当地的投资环境，回程的车上，王近之拿出随身携带的化工七日讯，列出了成本表，对了，王近之忽然想到在梅州时柠檬酸酯的供应商审计，当务之急应当是操作记录与仓库管理等等能按原料药要求补写，现在仙州的环丙沙星记录与现场管理啊，距梅州的还差三千里呢。 回到仙州已是深夜，为保证成功，必须得快速造假，王近之电话应副局长了解了一下情况，工厂卫生与油漆等等事情，合作单位已彻底地搞了一次，其它方面根本就没有设想过。 “客商要查操作记录，这是技术核心机密，怎么可能让他看？”应副局长在招商局前的工作单位是染料厂，对制药行业的供应商审计方面的流程并不了解。 王近之向他汇报了梅州时的审计套路，两人连夜找印刷厂设计手工印刷了几十本操作记录，仓库台帐等等，并通知了合作厂方。 凌晨五点半，总算搞好空白文本了，怎么记？操作工与仓库管理员是满头雾水，按计划客户九点到厂，时间太紧来不及了，王近之火急火燎的，“先抄三本，把所有账目与物料平衡做圆，其它记录全部藏起来，现场提问我来回答。”大家分头准备去了。 王近之又对应副局长说，“能否请一政府领导出面先接待一下，谈个话拖一小时？太紧记录补不好会出事的。” 首战决定士气，应副局长自顾自地去请人作准备工作了。 一百四十三章 火灾损失鉴定 果不其然，客户要查原始生产记录与出入库原始凭证。还好前一天晚上已经做了准备，应副局长请了了政府办公室主任陪同，大聊优惠政策与发展形势，尽量减少了客户的现场检查的时间。有限的几本记录完全的是由王近之一个人用铅笔填好，再由工人重抄，虽有瑕疵但没有特别大的缺陷。欲待在细查，应副局长说阴县长回来了，晚上宴请。在应副局长与王近之的全力配合下，一曲好戏完美收场。 引资首战没给县政府丢脸，招商局同仁十分开心，可首战之后，两个星期内没什么具体的事务了，大家又过起了一张报纸一杯茶，一本杂志看半天的日子。 太恁闲的日子会令人丧失斗志的，左盼右盼，总算由政府这里来了一笔业务，参于保险公司的一笔医化企业火灾事故损失鉴定。 这属于招商局的工作范围吗？无论怎么算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之所以归到招商局，是因受损的产品奈普生招商局曾作过技术评价与无形资产评价。 王近之听了一下保险公司叙述，过程并不复杂，因工人电焊不小心，火花沿水沟一直烧到仓库中，引起杂物库着火，成品库与杂物库就在隔壁，没着火，当然冒入大量浓烟，厂方申报损失时把六吨奈普生成品也给报了上去，说是黑烟污染与高温分解。 六吨奈普生市值七百多万，这是个惊人的数据，是真的高温分解还是骗保？这事惊动了省里的保险公司，搞不好县政府会有人丢了头上的乌纱帽。 这事很有新闻价值，沈纤婧得到电话后回复，只是刚在外地釆访，时间冲突，只有放弃这么个大好机会了。 黑烟污染经不起推敲，纸板桶，双层塑料袋密封包装，烟怎么进得去？有没有因为局部高温而引起的产品分解，这就却确认了。理论上是可能的。但现场无法重复，因为包装桶位置的不同，各点受热不匀，如有分解，分解的幅度也不尽相同。 是真损失还是骗保？如果真损失的话损失是多少？厂方的报告单是所有批次全部变质不合格了。重新取样第三方检测的结果还是如此，难倒了保险公司。 “是吗？这有点不可思议呀！每一桶受热不一样，全部都变成不合格。我建议挑出几桶，表层与内部分别取样，内部的传热慢，外表面的传热快。结果都是外表面杂质高，内部杂质低，那么，确实是火灾高温引起的，不然另有原因。”王近之根据常识分析道。 王华荣在招商局前是跑销售的，也发表意见说：“这事另一个奇怪的地方，奈普生这么热门，客户的车子等在门口要货，生产一批拉走一批，这厂年产能也只有十吨，半年的贷全放仓库中不卖，资金积压受得了吗？” 内部的意见统一了，是生产工艺不成熟生产出大量的不合格品，产品发不出，企业资金链即将断裂，破产在即，所以铤而走险，出了一个臭招。 “对外一律封口，先把结果报给尹老总。”经过上次职工闹事，应副局长与招商局同事们这次学得谨慎了，多请示，多汇报，少作决定。 尹老总电话的意见是既要考虑政府的尊严与省级保险公司的面子，又要顾全地方利益，其它的你们看着办。 看着办是怎么办？打哑迷呢，全体与会人员都蒙了。这件事上，我们不仅要做明察秋毫的侦探，更要做平衡各方利益的和事佬。 “骗保性质是犯罪，我跟厂长说一声叫他撤回按实际报损吧。现在先散会。”应副局长想了想，作出了决定。 姜还是老的辣，这样各方都不丢面子，两全其美。王近之暗暗竖了个大拇指。 王近之正在同学那里玩呢，家里的电话在bb机上显示了出来，王药师还没进家门，bb机上又见到应副局长家的电话号码，什么紧急情况？ 一百四十四章 妙手回春 由应副局长的口气里面听出听得出来事态比较严重，所以王近之连忙骑车赶到了局里。 不一会其他同事也到了。应副局长拿出一个信封放桌子，里面有1万块的现金。 “说不定你们几个也收到了吧。都拿的出来晒晒？” 几个人掏出信封，里面都有5000块的现金。怎么回事呢？不用猜也知道，足厂长派人送给大家的，叫大家帮忙在政府面前说说好话，确定火灾会引起产品变质，求得保险赔偿。 “这是严重的行贿，这个钱烫手，不好难。”应副局长看了看大家说，“保险公司的人也不是吃闲饭的。”讨论的结果，大家认为还是先把这个事情向尹老总汇报。 尹老总还是那个口气。“你们自己看着办。” “看着办怎么办？报案呗。不然的话，我们与政府领导都会被拖累下去的。”张树荣发表意见。 “我看还是再请示一下阴县长吧，你跟他不是同学吗？”王近之对应付局长说。 “企业发展不容易，他们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好好的体会一下其中的酸甜苦辣，搞请是非曲直，在合理合法的前提下兼顾各方利益，具体的事情你们看着办。”阴县长的口气不慌不忙。 又是一个看着办，我们怎么办？钱退回给他们是共识，可钱退了保险的事怎么办呢？没有主意事情还是不能划上句号。 这个结论难下，没损失你也来上报，就是骗保。说产品变质不合格是我们帮着公司欺骗。我们全部都会进监狱。 “花花轿子人抬人。哎，我看只能这么吧，有靠近火的少量的产品变质，想办法以这样的形式上报。工，也多少拿到一点赔偿，政府的层面上也可以交代。” “这样我们变成了犯罪，只有企业改口，我们不要太顶真。”应副局长作出了决定。 “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为什么他们产品都不合格，是怎么产生的？可以请他们厂的技术人员好好聊聊吗？”王近之见猎心喜的老毛病又发作了。 林副局长当即给他们打了电话，厂长带着技术副厂长火急火燎地过来了。 一五一十细细的问了下去，从一个名校里面转让了技术。试生产成功后就开始投产了。投产以后发货给客户，反馈有一个杂质偏高。事后查原因，是他们的工艺路线是丙酰化路线，与其他厂的乙酰化不同。液相色谱是国产的，精度不够测不出来。 “第一次产品发货到客户那里之后客户才发现的。一来一回就过去了三四个月，原料已经做到中间产品，只能把它做到产品。 因为转让费已经支付，根据当时的合同产品质量也是合格的，高校只能说给我们试试。没给出具体的时间。企业等不起啊！资金钱一断就会破产，只能想出了骗保这么一个臭主意。”厂长倒也直爽，竹筒倒绿豆般地把事实全和盘托出。 细问一下，技术来源还是王近之的一个师兄，考研考到名校。 前段时间，局里面做过奈普无形资产评价，对不同工艺路线产可能产生的问题，王近文也有所了解。“这事骗保的话可能会把大家都送入监狱，我看还是这样吧。看下有什么办法把这个杂质去掉，那么所有的人都皆大欢喜了。” “哪有这么容易哦，我们送到高校里已经一个多月了。没有任何结果。”厂长叹苦经说。 “我来试试，给我三天做实验的时间。”估计评估也需要这么长，王近之回顾了一下。技术的原因很明了，只要努力应当不难解决。 黄参转向王近之也表态说：“这条路线我做过小试，可以做到合格品的，我们一起试试吧。希望在短时间内把这个技术解决掉，八成的把握还是有的。” 实验室里，丙酮回流打了一下浆，再用水重结晶去掉残留的丙酮，从开始到全分析结果出来，全过程还不到一天，事情搞定了。 一百四十五章 逆向侵权 国家的钱不是个人的腰包，我们不会卡的太紧，但是你又不要把我当成傻瓜坑得太明。这是保险公司处理事情的基调，大家都心知肚明。由600万的保险索赔变成了出了30多万，各方都表示接受，事情得到了顺利的解决。 没几天又有个新任务下来了，王近之给沈纤婧打了个电话。“刚好有一个很有新闻价值的线索，有没有兴趣采访一下。” ”什么信息？”沈纤婧兴趣盎然地问。 “地方一个小厂的技术被外省的着名的大公司偷走了。” 行业内都是私人或小厂偷大公司的产品，大公司偷一个小厂的产品，这样的事例在全国都不多见。沈纤婧立即来了兴趣。“到哪里，我们一起去。” “山东，日照，一个农药类的产品，名叫草绝磷，我们配合公安执法人员一起活动。” “这个绝对ok，会上我们报纸的头条的，透露一下，为什么叫你配合查案，你能做什么？” 怎么个配合，王近之心中也十分忐忑。没专利保护的技术泄密除非有十足的证据证明对方釆取非法手段，不然，阻止不了对方生产同样产品。 路上，王近之说出了自个的担心，“去财税查发票，我能做的就是帮忙查出产品合成过程中特有的化学俗名或代码等，证明他们的基本合成路线与被偷厂方一致，无法证明他们技术就是仙州过来的。” “配合我们做好这部分工作就好，其它是我们的事。”同行的便衣冷冷地回答。 经杭州转车时与沈纤婧汇合，绿皮火车咣当咣当开往山东，财税的取证十分顺利，关键原料，购货时间点等等都在仙州农药厂正式生产之后。 “大家先在宾馆里面住下，下一步有什么活动我会通知你们的。”两位便衣说完就出去了。 也许他们是向其他研究所或高等院校转让来的呢，或他们一口咬定是转让的，你能拿他怎么办，这取证也没权威性啊，他们下一步的行动是什么？宾馆里，王近之与沈纤婧低着头细声地商量着。 两个人第一次靠得这么近，不一会儿，王近之手心全是汗水，抬头看了一下沈纤婧，双颊粉红粉红的，发现王近之在看她，害羞地低下了头。 “要不，外面走走？”王近之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 蓝天、碧海、金沙滩，日照不愧为中国最美的海景城市之一，多年来一直保持了一级大气、一类海水、百公里的海岸线上有64公里的优质沙滩，被专家誉为“中国沿海仅存未被污染的黄金海岸“。 天气晴朗，夕阳西下，分开十来米再看，人如浴在金光里，很多对情侣在海滩上相依相偎着散步。不知不觉中，两人手相互挽着对方的腰，头也靠在一起。 “我可以吻你吗？”不待沈纤婧回答，王近之已紧紧地抱住她，深情地吻着。 沈纤婧轻轻地争扎着说：“这样不大好啦，都说冲动是魔鬼。” “那么你说我应当把魔鬼放出去害人，还是关心里害己？”王近之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我们回宾馆吧？”沈纤婧低着头，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 王近之想起文学社聚会时两人出房间前的一句话，也用极轻极轻的声 音在她耳边说道：“我们回去可以怎么样呢。” “去，才不跟你怎么样呢。”沈纤婧推开王近之直向宾馆跑去。 第二天醒来，便衣告诉说，“今天十一点行动，你们与我们保持五十米以上的距离，拍照时不能被别人发现。” 原来，日照某公司挖走了仙州某农药厂的技术人员，便衣想在技术人员中午回宿舍休息的时候把他抓捕回仙州。 一百四十六章 电解镍与电解铜 很快就控制住对方啦！可是带回来的路上并不顺利，对方一路走一路喊。绑票喽！引来了旁边工人的围观。在街上挡出租车的时候，居然出事啦！虽然出示了警察证件，司机还是不敢载客。 不多久当地的警察来了。便衣向他们出示了证件与公涵，被控制的仙州人大喊：“我是你们政府的客人。有绿卡的。” 什么叫绿卡？是当地政府为了吸引投资者而发的通行证。他们在当地拥有特权，一般违章，违法等交警与公安局不得干涉。 异地执法必须通过当地的公安局。程序上有问题，加上对方有绿卡，在公安局里。被控制的技术泄密者被当场释放。而便衣却被驱逐。本次抓捕活动以失败告终。 为什么没有拿公涵先与对方公安局联系？就是，担心对方的地方保护主义。自个手续不齐，两位便衣有苦难言。 对于沈纤婧的采访来说，确是收获满满，拍了很多现场照片，并偷录了一些谈话，内容紧贴社会热点，上小报头条是必然。 回到招商局，多月未出现的尹老总现身了，召集大家开会，说他朋友的工厂里有大量的废催化剂，含有镍、铜与铁，以硫酸盐形式存在，我们是否有技术分离？ 无机金属嘛，按理说不难，尹老总也带了样品，王近之与黄参向他人借了实验室。实验却并不顺利，催化剂外面有大量的油脂，酸碱难溶，试验了许多方法，才择定石油醚除去油脂，再把催化剂成硫酸盐重结晶提纯。 硫酸铜被提出来了，镍与铁却因性质太接近而分不开，另外副产的油脂质量不行，也难找到销路。镍才是三种金属中价格最高的，提不出来成本纯对过不了关。 王近之与黄参原来从事的都是有机化学，虽然在贵金属的提练上，王近之通过一些不登大雅之堂的怪招，克服了无数教授专家们研究多年都无法解决的问题，可对这却有此束手无策了。 不同种类的盐试了一次又一次。结果都是因为镍铁的性质太过接近，以晶体共生的形式结晶出来，还是无法提纯。 一个月下来，王近之都将绝望放弃了。偶然，搞工艺品的亲戚因为金属表面处理的事过来请教。表面处理牵涉到电解电镀，所有金属都有特征的电极电位，只要成盐，都可以通过电解法提纯的嘛，为什么死脑筋在化学结晶与沉淀上把自个思路困死呢？ 想通这一点，王近之豁然开朗。可是，手头上缺，小试的电解设备。并且对这条件也不熟识，一来二往的，等待小试设备凑齐，实验完成时已过了两个月。 产业化怎么办？仙州有间电镀厂，不妨找他们合作试一试。柳老板因为钯碳一事欠了王近之一个人情，王近之出面临时向他借了场地。混合盐很快就得到了，送到电镀厂进行试车，不到一天，在阳极上就分别得到了很纯的铜与镍。 中试成功了，能投产吧，王近之十分开心地开始编写可行性报告。数据好象不对？耗电量这么巨大，简直是个天文数字。复核了一次又一次，都是同一个结果，电镀厂原先的工作就是在工艺品表面镀上一层金属膜，每天用电有限，现在，得一天成吨的电解，用电还不近百倍地上去？王近之为自个的轻率而后悔不已，当时，因为实验结果很好，匆匆拍板运了一车废料，虽然化钱不多，可无法处理，丢也不是，留也不是，隔行如隔山，这下，尝到失败的结果了吧。 这是毕业后王近之搞技术过程的第一次真正的滑铁卢。至命一击啊，原本以为自个是无往不利的天才，其实，也不过如此。还好，尹老总没半句责怪的话。 “王工，难得到我这里，我碰到个难题，帮我试一试？”柳老板对王近之的技术印象很深，借机提出问题向王近之请教。 一百四十七章 塑料回收 会是什么问题呢？就像好战的将军，虽然打了败仗，一听说又有敌人来了，就会重新燃起心中的战斗意志，王近之太需要一场胜利来重拾自己的信心了。 “一些表面上有些白银的塑料片，这不，年初你帮过忙我发了笔财吗？后来，我在北方找了好久，又找到好多货源，看了下塑料行情，七八千一吨，北方到这里，如走火车运输，一吨运费六百多，烧掉太可惜，能否也给搞回来？” 后面的卤化银是另外粘上去的。剥离倒也有可能，塑料表面的胶嘛，最简单的思路就是寻找到合适的溶剂溶胀一下。 “拾人牙慧，这不可能。你提的方法。我们已经试过了。”某名校教授的硕士学生刚好在柳老板处给辅导制备超高纯度的钯，见柳老板向王近之请教，感觉伤了自尊。 “什么？拾人牙慧，我的职业不是牙医，不会要前人或者你牙缝里的玩意儿。敢不敢赌一赌我三天之内解决这个问题？”王近之的牛脾气又上来了。 “吹牛不要本，我们高校半年时间没搞出来的，你居然说三天？”盛硕士同样的年青气盛。 “赌什么？就赌谁输掉，谁一口气把一瓶白酒喝下去。”王近之知道自个儿的酒量与体质，无论输赢都不会亏，并且尽显英雄本色。 先选择常用的溶剂浸泡试一试，乙醇，乙酸乙酯，丙酮，苯，冰乙酸，酸，碱等等浸泡过夜看一看有什么变化，王近之找了许多个瓶瓶罐罐忙碌着。 这我早试过了，盛戍暗暗冷笑，我以为那里来的一尊大神呢，想法还不是跟我想的差不多。 第二天早上，王近之观察了一下，丙酮与苯浸泡的塑料片出现溶胀，碱与乙醇浸泡的塑料片表面有些发白，冰乙酸与醋酸乙酯没特别变化。 没有剥离，第一天实验失败了吧，我看你两天内能想出什么妙招，盛戍内心暗自得意。 “柳老板，明天你得破费给我准备两瓶白酒了。”王近之十分潇洒地挥了挥手。 吹牛不要脸，没任何表面金属与塑料片剥离的实物出来，八字还没一撇，居然就认定自个明天必胜，脸皮实在太厚了。盛戍暗之想了想，这几个方法学校里都试过，结果，都没有得到什么结果。 “拿稀的氢氧化钠水溶液加乙醇配成混合溶剂，高温保温到明天。然后嘛就会分成两层，轻轻一触可以洗下外层。”王近之十分自信地对操作工说，再转头向食堂阿姨吩咐，多买几个下酒菜，记得向柴记食铺买一斤葛粉给盛硕士醒酒。 就不怕大风吹闪了舌头？盛戍心中一万个不信，可王近之说得这么肯定，搞得他也有些心神不宁起来了。 转天，刚上班不久，柳厂长电话过来了，“酒与菜我已在准备，早班捞出些试了下，分成两层了。”柳厂长电话的声音难抑兴奋。 “王工，今天双喜临门，你的塑料片搞定，盛老师的高纯度钯也搞定，超过9999，一起多喝几杯，一口一瓶的赌约就算了吧？”柳厂长打着哈哈，拿着两个样品指给王近之与盛戍看。 “愿赌服输，是男人就不赖帐，可以分三口，如何？”王近之哈哈一笑，开了一瓶白酒咚咚咚倒了三小碗，每碗约有三两多。“第一碗我们一起干。” “干就干，按你们仙州规矩，只要不坐下就是一口。愿赌服输，不占这便宜。”盛戍另开了一瓶咕嘟咕嘟地仰头就喝。 “你这朋友我交定了。”王近之端起一碗白酒，一口而尽。 厂的边上是一条溪，天热正宜洗澡，醉醺醺的，酒后两人扑通一声跳水里游泳醒酒去了。 万一醉倒在水里淹死了怎么办？柳厂长忙吩咐工人跟上。 王近之与盛戍边游边吐，一小时后，上得岸来，盛戍笑了笑说：“酒还不过瘾，我们换成啤酒再喝个痛快？” “好！”王近之话音刚落，溪里漂下好多死鱼，什么情况？ 一百四十八章 采访死鱼事件 “纤婧，赶紧找夜车到仙州，保你内容上小报头条。”王近之火急火燎地通过bb机联系上了沈纤婧。 “是因为新闻，不是因为想我？”沈纤婧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哀怨。 “都有都有，公私兼顾。”王近之连忙道歉。 九十年代中期，化工哪有不臭不毒的成为社会共识，环保执法的基本就是民不告，官不理，废水废气指标如同虚设。毒死鱼必会引起民愤，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一般的厂家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在白天排废水，除了一种可能，即废水池满了装不下。王近之骑着自行车一路查去，不久，就查到根源，一家制造甾体激素中间体的医化企业排污口上流出来的，出口处水呈红棕色，气味剌鼻。 凌晨四点半，王近之在车站接到了刚下车的沈纤婧。“快，坐到我的自行车后座上来，现在天没大亮，应当还在偷排。”王近之急急地催促着。 沈纤婧坐上自行车，双手抱着王近之的腰，伸出食指触了触王近之的肚脐眼，“坐了十多小时的车刚下来，也不问候我累不累，这男朋友很称职哦。” “这不，先帮你完成采访任务吗？”王近之单手骑车。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 到达排污口了，棕红而剌鼻的废水施无忌惮地流转，打着旋涡，并到溪流中，上下游都有翻白的死鱼，除了这个废水口外，肯定还有其他工厂的废水在偷排。两人手牵手沿溪上行，两公里多的河岸上找到了四个正在排污的口子。在最上游的一个排污口时，时间是七点左右，天已变亮了，废水越流越少。 “好啦，取证完成啦！”沈纤婧收起相机，两人相拥着吻了一吻。“好奇怪的男朋友，人家送给女朋友的礼物都是鲜花与巧克力。我家送出的礼物是一条又一条的废水沟。可是我喜欢。”沈纤婧双手搂着他脖子紧了紧。 “这叫做臭味相投。”王近之理了理她凌乱的头发。“累了吧，是到我家还是宾馆休息一会？晚一些再来陪你排厂名。” “先工作吧，还得拍死鱼的照片呢。一条两条不能证明鱼就是被废水毒死的，他找到死鱼集中的地方。”沈纤婧神情疲倦，大双眼却发出职业化的敬业的光芒。 “这溪流的水文我懂。大批的死鱼只有在回水的地方。”王近之走到自行车旁，拍一拍后座说，“请大小姐上车。” “油嘴滑舌。”沈纤婧拧了一下王近之的腿。 二十多分钟后，一个小山岙里，溪流在这里打了个弯，水面平坦，果然，水面上漂着很多银白色的死鱼！ 发现银白色的死鱼，沈纤婧如发现大块银子一般，欢呼着跑下溪边，远景，近景，还有用树枝拨拉开拍了好些照片。 “你对我真好。”沈纤婧荡秋千般地挂在王近之的脖子上，边上是其臭无比的死鱼。 “别人的恋爱是花前月下，我们的恋爱是死鱼污水。”王近之吻了吻沈纤婧，看着她苍白的脸。“回宾馆补一觉吧！你太累了。” 送到宾馆，王近之说了句：“你快洗个脸刷个牙，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买早餐。” 早餐买回来的时候，只见沈纤婧坐在桌子前奋笔直书。听到门响，突然冒出来一句：“之之，今天最早回杭州的车九点？” “你说什么？”刚来就打算回去了？王近之以为自个听错了。 “刚才给编辑部打了个电话，他们替我留了版面，明天早上的报纸，第三版3000多字。”沈纤婧面脸倦容，“对不起，下次，下次见面我们再好好地那个。。。”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对于这个，王近之十分理解，一看钟说“还有五十分就发车了，到车站得二十分，快，立即收集行装。” “苍天呀，大地呀，连吻一个的时间都不留给我。”王近之夸张地挥舞着双手，宾馆吻别后赶到车站。 一百四十九章 奇异火灾 又是一段空窗期，雨滴滴答答地下个不停，尹老总没再到局里，政府也没给具体工作，招商局的职员天不收地不留的，无所事事，只有清谈度日。 “你说唐僧真的修为高深，对美色无动于衷吗？”看到王近之闭目养神，如老僧入定，王华荣手指了指，对张树荣说。 “无欲无求谈何容易，唐僧也好色，碰到美女叫女菩萨，碰到一般的女人叫女施主。他可能正在想他的女菩萨呢。”张树荣回复。 “孙悟空总不色吧？从石头缝中蹦出来的。” “不色怎么会钻到铁扇公主的肚子里去？难怪红孩儿要用三味真火去烧他。” “去，是先收的红孩儿再钻的铁扇公主的。” 王华荣与张树荣正斗嘴斗得热闹，只听外面消防车的声音响得正欢，那里着火了？大家走到顶楼一看，城南方向黑烟滚滚，工业园区某个地方。 好几小时，还能看到黑烟，这么难灭，难道，这是红孩儿放的三味真火？看样子，一个厂毁了。 正谈论着，应副局长过来大声地呼喊：“还呆着干什么，我们到现场去看一下，政府要求我们共同参与火灾分析。” 火灭了又着，着了又灭，现场一片狼藉。可什么财产损失都没有，着火的地方是一片垃圾场，上面没有明显的可燃物。 连续几天都下着雨，垃圾全都湿透了，就是叫你拿着火把点也点不着的，可火就这么奇怪地着了，灭都灭不了。 “是鬼火，以前这里是坟场，迁坟引起鬼魂不安，作孽呀！”看热闹的几个老头老太在边上切切私语，话声刚落，被灭的火莫名其妙的又着了起来。 “看到了吗？这就是政府叫我们参与的原因。”尹副局长指着火灾的现场说。“一场没有损失的火灾，却引起了民心的动荡。” 终于，火情不再反复，消防车走了，但现场还留了值班的消防员与许多灭火器，根本原因不找到，无论是谁都不会放心，万一又无缘无故地着了呢。 “救火这么多年，我们也想不到会有这么奇怪的火灾，越喷水越糟。”消防队长说了当时情况，“用了固体灭火器，好不容易把火势控制住了。不久又着起来。” 分析小组借用了边上轻旋工厂的会议室在进行的讨论。 火灾三要素，空气，火源，起火物，缺少两个要素呢。这是一个垃圾填埋地，地底下会是些什么，搞清楚这点才能搞清着火的真实原因。王近之静静地思索着。垃圾场什么东西都有。要通过统计来寻找，这有点困难。着火时间这么长，必有一个特殊的原因。会不会是附近某化工厂的什么废料引起的的呢？ “这倒极有可能，有机物埋地下发酵产生甲烷等可燃气体，加上溶剂没蒸干净，与水不溶。”应副局长附和道，“这可以解释为什么现场没有可燃物却着火。只是，灭了又着的明火那里来的？” “我在现场反反复复的检查了，很可能是铁粉等活泼金属。”王近之提出自己的观点。 铁粉会着？天方夜谈，现场讨论人员哄堂大笑。但搞化工的与轻旋的技术人员脸色沉重。 细问一下，多年来轻旋工厂把蒸馏高废填满在这个垃圾场，近几个月来，在试某个产品，用到铁粉作为还原剂，过滤后废铁粉也无序地倒在这里。 “所有序列排在氢原子之前的金属粉末，如果比表面积足够大，都有可能与水或酸反应生成氢气并发热，普通铁粉当然不会着，做还原的铁粉就有这种可能啦！如果真有其他活泼金属如铝粉与镍粉，就成为高概率的事件。”王近之向政府的人员作了些科普。 轻旋是一个以加氢为主业的工厂，大量地用到铁铝镍，特别是消化好的催化剂，空气中放一会就冒火星，技术员拿了些催化剂现场演示了一次，火灾结论最终这么确定了下来。 一百五十章 回春酒 “纤婧，这个奇怪的火灾可以成为你们报纸的新闻吗？化工厂的垃圾管理失控，是具有一定的社会意义的。我的同事都拍了照片啦。”王近之绘声绘色地向沈纤婧作了描述，有村民关于鬼火的谣言，有铁会着火的科学常识。 “这么精彩的新闻，可惜不能在现场，当时有另外的记者吗，之之。”沈纤婧关切地问。 “当地报道肯定有，可他们只豆腐块一样的百来字，与你们娱乐性质的晚报视角有本质的不同。”王近之回想了一下，会议室里是有县报与县电视台的记者。 新闻强调及时性，如有其它记者先报道就失去了价值。“文章可以放在第四版发，采访总编肯定不会批，突发事件，可遇不可求，可惜我们又无法见面了，之之。”沈纤婧的语气里充满遗憾。 回到家里，王近之感觉气氛有些异常，除了师兄卫诚之外，还多了几位佰生的客人。“这是徐叔叔，这是刘叔叔，这是陈叔叔。都是酒厂的领导。”父亲介绍道。 酒厂的领导到我家里来干什么呢？父亲平时接触的多是癌症康复协会的病友与公司同事，王近之不禁有些奇怪。细听之下才知道父亲到了内退的年纪，他们去请父亲当顾问的。 内退是中国特色的专有名词之一。王药师五十五周岁了，又得过癌症，符合政府内退条件，已办理内退手续，可不在单位工作，每月从单位领取内退费，社会保险由单位继续缴纳，一直到退休。王药师的另一个职称是品酒师，这是酒厂请他去的原因。 酒厂的领导刚告辞走出大门，王药师气哄哄的闷着头猛地一杯接一杯地喝茶。什么情况？王近之忙拉着师兄到角落里打听。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王药师给他们搞了个用当归、五加皮、茯苓、地骨皮、苍术、地黄、杜仲、淫羊藿、天冬、西红花、牛膝、肉苁蓉等中药材为原料的回春酒的方子，经酒浸泡后制成，具有大补元气，养血安神，健身益寿的作用，对于年老体弱，病后体虚，体质虚弱，未老先衰，神经衰弱，精神不振，心悸怔忡，失眠健忘，以及性机能减退等有很好的效果。” “这是好事啊，我爸生什么气？”王近之十分不解。 “听我说下去，在药酒的销售过程中，因为你爸是癌症康复协会副会长，癌症好后十多年没复发了。他们拿这作宣传的唬头，说这酒有抗癌功效。”卫诚一使眼色，“你爸过来了。” “天下那有这种理，徐厂长对我说王药师既懂酒又懂药，我们一起联合搞几个药酒。说我整过好几个有一定抗癌效果的药酒，大家联合推出怎么样。”王药师加重了语气， “就几个病友喝了有效，不能这么宣传。药酒得有很多实施例的，不象普通酒口感好就行。这么做不是在欺骗吗？昧着良心的钱不能赚的。癌的种类又有这么多种，几个病友因为他们的病情我熟识，所以有效。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出于多年的朋友交情，给了个回春酒的方子，谁知他们误导消费者说回春酒有抗癌功效。你说这种事我能做吗？” 王药师气哄哄的，不待人家接话，接着说：“问题是我的是调理好的，不是药酒喝好的。”王药师有些生气了，挥舞着手，“这不是同一回事。” “师傅不急，我们从宣传上把它纠正过来才是正道。”卫诚急忙打圆场。 回春酒有几十种中药构成，总成份何止千种？这是中药的通病，方子太复杂必无法标准化。 “我们由技术论技术，要不，只挑选药食两用的药材酿制，不然，是药是酒说不清，踩中政策红线可不好。”王近之对中药始终存在着这样的担心。以药为食物，万一有个体差异引起意外呢？ 改良后，不需以抗癌为唬头，回春酒在小县城里大买，一经推出，就成为逢年过节送礼的热门。因为刘副厂长是温州人，在刘副厂长的大力运作下，除仙州以外，回春酒在温州的小圈子里也有着不错的口碑。可也仅仅局限于这两个县城之中，出了县城就默默无闻。 一百五十一章 文人风骨 温州人别的没有，就是有钱，刘副厂长与朋友圈中的人试喝几个月的回春酒，感觉效果真的很好，试销也取得不错的业绩。 副厂长带着与因房地产炒作而发了财的二个朋友邀请王近之与卫诚在上岛咖啡厅里一聚。 “你们俩与王药师的关系十分亲近，要不，你们替我们与王药师做一做工作，方子折成股份或现金给我们，宣传由我们作主？”刘副厂长开门见山地提议说。 “酒香还怕巷子深，如何才能让回春酒走出仙州这深巷，拥有更广宽的天地？那就得会讲故事会吆喝，好产品还得有个好故事与好的资本运作，王药师的性格实在太固执了。” “是啊，是啊，市场上那个产品的运作不是这样的呢，你看，可以喝的氧。”刘副厂长的朋友从桌上拿起一瓶矿泉水，指着上面的说明书说。“通过加压水里溶解了一点点的氧气，就作为嘘头大卖了，你俩是搞技术的，我问你们一句，氧气能靠胃吸收吗？氧在空气中无所不在，即使能，对身体有任何好处吗？商品大卖靠的本身对人体无害加一个新的概念。” “还有刷满农村墙面的红桃k，什么都可以缺，就是不能缺血，一句广告词深入人心，你问一问医生，除贫血的人外，其它人需要补吗？血小板有个正常范围，全民补血会是什么效果？”另一个朋友向王近之与卫诚敬了杯酒，忿忿不平地激将着：“王药师自身与癌友们确实在喝，并且体质改善了，适量喝回春酒对人体确实有益无害是不争的事实，宣传我们来做，他只要保持沉默就行了。” 这听起来好象很有道理，社会现实就是这么回事，广告深入人心，销量火箭上升。这是补酒又不是药，不需太把效果当一会事儿，只要我们说的是事实，打个擦边球闷声不响发大财，在商业上也无可厚非。王近之与卫诚在门口私下核计了一下，不需现金投入，我们也没什么商业风险。 “要不，我们再一起说服一下王药师试试？”卫诚提议说。 虚假宣传违法，诱导性宣传却是商业宣传中常用的手法。回到茶座中，温州的朋友拿出了宣传词粗稿，其中一段宣传词描述说，该产品由癌症抗复协会副会长王药师发明，可以提高身体免疫力，王药师自胃癌切除手续至今，已有十五年了，时常服用回春酒，他的多位癌友也在时常服用。 “提高身体免疫力是实实在在的吧，我们没有一句话说这酒有抗癌作用，酒出来后给各县癌症康复协会各捐几箱，做个慈善。再请名星作个广告。”温州朋友握着卫诚与王近之的手，猛力地摇晃了一阵子，“这事你俩再去与王药师说一说，我们秉承企业良心，绝不违背道德底线。” 黄金与矿藏在地质断层中最丰富，金钱与财富在灰色地带易赚，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道德的边缘有操作空间。 “这叫不违背良心，这叫尊守道德底线？老百姓看到这宣传广告会怎么想，还不是被你们引到酒对癌症有功效的误区中！”王药师举着茶杯，大口大口地猛喝了几口。“赤身的色诱没几个人会上当，半遮半掩的色诱最害人。你们这么干不是欺骗是什么，这叫掩耳盗铃，我不同意。”王近之与卫诚刚提出宣传的设想，王药师就一口回绝了。 这样的作派，能搞什么产品的商业运作？发财机会就这么从指缝中溜走，王近之也有点发火了，指着电视上热播的赵本山的蚁力神广告说，“爸爸，你是搞中药的，蚂蚁力大，人吃了就强肾强体，这是事实还是个概念？为什么别人都行就你这里不行？” “国家现在只管药不管保健品，可总有一天会管的，蚁力神这样的商品它做不长。”王药师涨红了脸，脖子上青筋暴露。 “可它在全国大买，赚得个盆满缸满的，回春酒呢，现在这么销售法，养活一个小厂都难。”王近之也大声囔囔。 见父子俩吵了起来，卫诚连忙劝架。性格决定命运，与温州客户的合作泡汤了，回春酒的商业运作停留在不温不火的水平线上。 一百五十二章 师妹的定制产品 全国经济发展处于上升通道中，招商局所有成员工资普涨了一级，可又是近一个月的空窗期，除了偶尔走访一下企业，了解项目需求之外，什么业务也没有，大家都闲得发慌。 这是一个中国式的怪圈，招商局成立之初的目标之一是以招商局为桥梁的企校联合。政府所持的理由是高校不了解市场，而企业又无对应的技术。可实情呢却是仙州当地的企业多是小企业，依附于大企业而生，通过非正规的途径挖一些产品订单，对新产品前途的把控能力完全处于真空状态，这样的企业能向高校提出什么技术需求呢，所能提的也就是某大企业在搞某产品，你们高校是否可给我们同样复制出来？偷是意识，仿是常态。大企业呢有自个班底，产品搭桥轮不到招商局。 在其位必谋其政，局里没活，怎么着也得各企业走访一下，积个人脉。王近之正在轻旋技术部，腰间的bb机再次狂响。 是沈纤婧吧，拿起一看，自个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出门前已打过招呼了，老总又不再，会有什么急事呢？王近之借用了徐海峰的座机回复，电话那头传来了王华荣调侃的声音：“你老兄的艳福不浅啊，又一个美女找你，我告诉说你不在，她说是你师兄，先去办点事，中午再过来。” “开什么玩笑，又是美女又是师兄，男女都不分。保不成是泰国人妖吧。”这个王华荣啊，说话全不靠谱，王近之挂了电话，暗骂了一句，心中突然一动，不会是她吧，梅州实习的学妹李思松？ 骑自行车回到办公室，王华荣捧着茶杯打趣道：“挂了我的电话，我以为你中午不回来了呢，没想到这么短时间就屁颠屁颠地赶来了，看样子美女的吸引力比同事的交情要强得多。” “别开我玩笑了，一个假小子会有吸引力，她的名字就叫思松，经常一身中性的打扮，男女难分，头发比男生还短，刚才来的是不是这样的一个女生？”王近之用手比划了一下王华荣的头发。 “师兄又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了吧？”门口响起一口带些杭州腔的女音，略有些沙哑。 听声音是假小子师妹李思松没错，王近之转过身来往门口一看，却是个裙装，长发齐肩的俏生生的女生，脸还是那张英气的木兰脸。伸手拍了下肩膀打趣道：“都说女大十八变，师妹这可是七十二变，由男人婆变成万人迷了。” “这打扮还不错吧，师兄迷了吗？职场上男人婆敌不过万人迷，说实话，穿成这样实在不自在。”李思松边说边把头发扎了起来说，“晚饭师兄请我喝两杯竹叶青吧。” 竹叶青是学校社团时常喝的白酒，清口，度数不高。酒席间，李思松谈起了现在的工作：“毕业后换了几个企业，太闲，没什么挑战性，一年前跳槽到药名康得的新产品开发部做定制产品。”话音刚落，咕嘟地一杯竹叶青，接着说道，“这部门活对口，有挑战性，四个人一组，平均每个月都要完成三到四个新化学结构物质，这不，听高老师说你现在招商局管着产品对接，就跑过来试试运气了。” “中间还有故事吧，天天实验室，短发工作更方便。”王近之陪了杯酒，指了指思松的头。 “这你也看出来了？除上面的任务外，各组还得自谋创利途径，同组人就交给我对外联络推销技术的任务。”李思松不自然地用手理了理长发。 纯洁的水滴滴酸就呈强酸性，滴滴碱就是强碱性，为什么？因为其太纯了容易被其他影响。新毕业生的可塑性在师妹身上表露无余。 “这次，计划推出的有什么好产品呢？”这小妞有野心，将来前途无量，王近之不自禁地心生敬意，“师兄也不一定帮得上忙，但肯定会竭尽全力的。” 师妹从背包中拿出了一叠说明书，上面是他们定制产品组研发的医药中间体与原料药。 一百五十三章 精英群生态 “定制产品，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新鲜事物？”王近之不解地问道。 “这下不懂了吗，我心目中的师兄可是天文地理无所不知，诸子百家无所不晓的地材哦。”李思松打趣道：“这是医化市场的研发新趋势之一，由国外客户提供结构式与质量要求，研究部门开展合成，那家速度快，那家得到合同的一种医化产品开发模式。” “这不沦为外国廉价的研发机构了吗，没有预付款，研发慢了还倒贴，实在不公平。”王近之十分奇怪，“你们的研发机构又不搞产业化，就收一些研究经费，这样的合作方式能赚到钱吗？” “一个月总能搞出几个新结构，一个新结构平均四十万元转让费左右，工资比我开始的单位多了一个零。”师妹点起了一根女士烟，“就是忙，另外，开发速度慢客户不要产品，经过评价有市场前途的，我们可以在国内自找门路进行转让，比由企业提供产品进行研发的瞎搞更有前瞩性，就是忙。” 这是大实话，仙州企业目前只有后知后觉的能力，要预判一个产品将来的前途，还需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王近之对着资料看了一下，仙州有厂家在生产环丙沙星的，麻保沙星，氧氟沙星等这几个产品与它们的同类，也许他们会有进行技术合作的兴趣。 “不忙谈合作，我报考了留学，下一步怎么办还没确定，师兄给留意一下，过几个月视情况再说，说实话，这次是请师兄参加校园精英聚会的，还记得读书时的学生会吧？十届原学生干部联合在杭州搞一次活动。” 李思松的话引起了王近之无限的联想，激扬文字，屎土当年万户侯，那个岁月已经远去了，不知道当年的伙计们过得还好吗？ 反正招商局目前没什么工作，以杭州联系业务的名义走一回，带便还可以见一见沈纤婧呢，王近之满口答应了。 一个月后的下午，王近之从杭州车站坐三轮车来到学校。 这就是那个小酒窝，长睫毛，迷人的无可救药的“三班小甜豆”？ 还有那个高高的马尾，细长直的腿，阳光又健美的“分析专业王祖贤”？幻想过很多次毕业后再见到“校花”的情景，终于，我又一次见到了“校花”……只不过…… 哎，哎，怎么回事？这个“校花”和我记忆里的不大一样啊？ 两人的特征是双眼呆滞、黑眼圈挂满脸，若不是她们先过来打招呼，真的认不出来了。 曾经的系花记忆中翻了又翻，小甜豆，每次春游最温暖的笑脸，每次旅行漫山遍野的花，都不如她笑起来的温暖如画，当年是系里的代言人、门面担当，温柔漂亮成绩好，老师学生都当宝。只有几年啊，脸上红润不再，只有职业化的僵硬的微笑。 “分析专业王祖贤”，无数男生的梦中情人，感慨地说起了职业生活：“现在成熬夜满级的种子选手，日常加班加到头晕眼花，进公司五年，从“秀女”一路升职进阶坐到“婕妤”，曾经看遍山河湖海的双眼，现在每天盯着电脑到天明，满脑子计划着是马尔代夫阳光沙滩，还是滑雪阿尔卑斯山，抬头看看桌面已完成的进度却不到3……。” “别说的这么苦了，有电脑，是什么样的国际大公司啊，同样的工作，我们是手写。”王近之打断了她的话，指着两指间握笔的硬茧。 “加班不是真正的快乐，黑夜是我的保护色。”分析专业王祖贤指了指黑眼圈，幽怨地说道：“想当年，多少人追我我不理，思现在，多少人见到我都不理我，认不出我这系花了，真个是红颜易老啊。” 被系花起了个头，聚会成了吐槽大会，同样来势汹汹的还有班长、班委、班集体等无数加班党纷纷“对号入座”，掀起一股职场“伪怀旧风”。 品学兼优，人人羡慕的好少年，班级管理一级棒，也爱跟着朋友游历四方，举手答题他最积极，运动竞赛事事都第一，讲文明树新风懂礼貌，“上课”“起立”“老师好”。像是长在工位上一样的班长李康，现在作为设计狗，作图、改图……是他的日常。 劳动委员、学习委员、生活委员、体育委员…… 班级的中层管理、资深技术岗，要么单科成绩过硬，靠综合素质上岗；要么劳心劳力，搞好后勤管理。爬山、游泳、春游，哪里都少不了他们！现在的班委成了秃、黑眼圈、过劳肥，拥有的只剩下加班的后遗症。 一百五十四章 愿去合资企业吗 聊得热闹时，校草兼本次召集人祝伯烈走至台前，感叹着赋诗： 你有多久没看过海浪、闻过花香，听过蝉鸣？ 两点一线，隔绝了我和自然， 更隔绝了对远方的想象。 曾经的诗和远方， 曾经的星辰大海。 初雪飘零的富士山， 塔桥远眺泰晤士河， 慕尼黑街角的一杯啤酒， 一切新鲜而又未知的旅程 夜深了， 正在加班的你，还好吗？ 房角，有低声的抽泣声，王近之看了一下，是师妹柳焓，一个在人前从来嘻嘻哈哈的男人婆，抽泣中，低声地与几位学友诉说着心中的苦闷：“我们是一个温暖有爱大集体”这是我们班主任的口头禅。我的毕业留念册里，满满的合照记录着我们共同经历的点滴时光，旅行的碎片记录着青春的印记，为了运动会班级榜上有名竭尽全力，集体荣誉感、团队合作，这是学校教会我们的成人第一课。 现在，单位里往往临下班了，在盘算晚餐是红烧带鱼还是清蒸鲈鱼时，老总一声令下，“全部留下来加班”！上至部门总监下到实习小妹齐上阵，大会完了开小会，累了困了趴一会。” “唉，大学时代和同学朋友集体出游的日子已经远去，现在每天见到就是集体加班的影子。无论是“班花”、“班长”还是“班委”、“班集体”，加班已成为紧紧套在现代职场人头上的紧箍咒。”曾经的班主任之一高老师听到这番言语，在边上叹息了一声。“可是，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活法，至少，我们这个时代衣食住行比以前丰富得多了，在座的各位都不会担心饿肚皮吧？” 导师来了，得过去陪着聊一聊，王近之刚想走过去，腰间的bb嘀嘀嘀地响起。找了个电话回过去，那头，是沈纤婧的声音：“校花校草们聚会就忘了我了吧，在那儿，有什么值得采访的新闻？”三句不离老本行，这那象是谈恋爱，更象是找线人。 “你是校花中的牡丹，还有比你更美的吗，快过来，也有你的一些好朋友。”王近之说了几个两人都熟识的名字。“大学导师高老师你也熟识的，他约好一起吃晚饭的，不见不散哦。” “还有你的校花师妹吧，我不去。”王近之还没回话，那头电话就挂了。这也值得生气？王近之呆呆地拿着话筒，连续重拨了好几次，无人应答。正拿着话筒发呆，被人双手蒙住了眼睛。“别吵，是沈师妹吧。”王近之扳开双手，眼前站着沈纤婧，原来，她早到现场了。背着手生气地问，“那个沈师妹？” “姓沈的师妹还有谁，不就是你吗？”王近之转头盯着握住她的手，微笑着回复。 “难说，你平时从不这么称呼我的，说不定是另外一名姓沈的校花。”沈纤婧鼓着腮帮子。 “高老师已经来了，到时我们喝咖啡你喝醋吧。”王近之拉着沈纤婧的手来到预订的茶座。 高老师与李思松已在茶座中等待。“这是我的师妹，姓李，这是沈纤婧，关系嘛，我就不说了。”王近之给她们俩作了介绍。 一听师妹不姓沈，沈纤婧开心了起来。 咖啡上来了，高老师开门见山地切入正题：“天才象蝴蝶，一破茧就会飞，不需要大蝴蝶教。你们两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学生之一，我有个同学刚从国外回来，拿了个绿卡计划在山东办个医化厂，土地已经审批好了，老师向他推荐了你们俩，不知你俩有没兴趣到他的合资企业去？” 这是一个典型的稳赚不赔的吃国家优惠政策的企业，招商局呆了一年，对其中的门槛王近之还是有所了解的。老板其实是中国人，在国内本来就有企业，移民加入外国藉，摇身一变，成为外商，享受中国的减税，低价拿到土地指标等等优惠政策。自然，生产的产品比同行有更大的成本优势。招商局无所事事，换个新企业应当可以一显身手的，只是山东离家太远了些。王近之正沉思中，听得李思松答复道：“高老师给了这么个机会，我想去试试，师兄你呢？” “不行，近之不能去，山东太远了来回不方便。”沈纤婧满脸通红地替王近之回绝了，声音响亮得使邻桌的人都扭头看了过来。 这小妮子吃醋了，担心我跟师妹走到一块。王近之看了看沈纤婧，向高老师摇了摇头。 一百五十五章 师妹的野心 女人是拿来哄的，不是拿来讲理的，山东也确实远了些。王近之顺着沈纤婧的口气答复道：“对不起了，爸爸身体不好，古语说，父母在，不远行，只能辜负高老师的一番美意了。” “小沈提得对，你爸爸的身体好些了吗？”高老师从沈纤婧的神情中知道了答案，面向王近之打圆场说道，“你爸爸得过胃癌，老人的身体第一，你确实不能到外地工作的，这点是我考虑不周。” 有点奇怪，前段时间师妹还在说考托福计划出国留学的事，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没见有丝毫的犹豫，王近之心里嘀咕了一下。反正也没外人，高老师与师妹李思松平时也够交情，问什么话都不算冒昧，王近之好奇地问道：“师妹的托福考试已经过了，怎么，出国留学梦就这么放弃了，想弄个副厂长什么的当一当？” 师妹被说中了心事，昂起头来说，“这么想不行吗？他的企业现在初创阶段，土地上除了围墙什么也没有，我去了就是元老，并且，我的产品可能还有市场前途。” “是啊，你们两个本来合作是个绝配，王近之你刚刚好搞过几个基建项目，懂得厂房与设备，车间经验相当丰富。而李思松你在研发型的工厂待了几年，做过定制产品。找你们来合作可以把厂房技术与生产三个环节全部的拿下，我同学负责海外销售，所有关键因素就全齐备了。”高老师一兴奋起来把不住话题，“我也能给你们技术上的支持，如果愿意去，我们可以给你们一些股份。” 我们。。。难道高老师也是那厂的大股东之一？王近之在高老师的话里似乎听出些玄机。低头沉思着，一时无语。 师妹李思松也听懂了其中的潜台词，想得更远。“我自个开发的产品也可以在这个工厂生产并以市场转让费打折的价格折成投资额或股份吧？”并从背包里拿出一份打印好的说明书。“高老师，你给我指导一下，那几个产品有市场前景？” 有备而来，简直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女版武则天啊。王近之再次刮目相看，正想发言，腿一痛，被沈纤婧重重地拧了一把。连忙借口去洗手间来到外面。 大厅门口，沈纤婧挡着王近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是不是动心了，想跟校花师妹去山东下海了，听说山东青岛海水很蓝，你还有不错的研究所所长的朋友在那边，高老师开出的条件又不错。” “哪能啊，这不有你吗？师妹是个男人婆，穆桂英花木兰一样的，那个男人受得了。”王近之忙表态说：“还有爸爸需要我照顾呢。” “穆桂英性格再烈，不还有个杨宗保？以后离你师妹远一些。”沈纤婧装出恶狠狠的样子盯着王近之。一分钟后再也忍不住了，呼的一下笑得直不起腰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师妹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笑盈盈地看着王近之与沈纤婧。糟糕，刚才两人的谈话有没有被她听见？王近之瞄了下师妹，脸色一如往常。她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主，应当没听见，王近之放心了些，可人在变的啊，以前，她并不是野心勃勃的性格，说不定伪装功夫高了。想到这一节，王近之又有些担心了起来。 回到茶座，高老师吩咐王近之道，“以后有产业化试车或放大设计之类的业务，你得多多帮师妹的忙，不得藏私。来，我们以茶代酒一起敬一杯。” 看样子，他们已经谈好如何合作了，王近之连忙答应道，“这个一定，老师的事就是学生的事。” 从茶座里出来，大伙已经散场，第二天的安排是西湖自租小船游玩与晚宴。 宾馆里，王近之重重地扭着沈纤婧的鼻子说：“大记者，嗅出了什么有价值的新闻线索了没有。” “快放手，你拧痛我了，今天聚会中发现考托福准备出国的人很多，明天可以做个专题。”沈纤婧贴在王近之的胸口低声地说道。 一百五十六章 外国月亮 “好好做你的功课吧，用数据说话，得准备几张统计表。要吸眼球就得有故事性，那就得找几个大咖采访一下。”王近之放开沈纤婧的手，“师妹托福过了又放弃出国机会留国内发展，故事性比较强，可以作为你的釆访对象之一。” “看你的新闻嗅觉与狼狗有得一比，要不，考虑走文学这条路？”沈纤婧弯着头，“我可是认真的，同意的话我向主编推荐一下。” “拉倒吧，推荐我？你现在还是个小记者呢，再说我还是更喜欢搞实业，做出什么价值看得见，算得出，实实在在。” “拉倒？好的，我来了。”沈纤婧一用手把王近之拉倒在床上，头靠着头低声细语地商量了调查表的问题设定及釆访大纲。 第二天早上，对师妹的采访开始了。 沈纤婧：“你认为外国的月亮比中国的圆吗？” 李思松：“不比中国的圆，但比中国的亮，国外大气污染没中国重。” 沈纤婧：“你出国的理由是因为外国的大气环境比较好吗？” 李思松：“我想做个俗人，贪财好色，一身正气。中国目前还是发展中国家，教育、就业、管理等等相对落后，提供给我的发财机会没有国外的大。” 沈纤婧：“那你后来又为什么选择留国内发展了呢？” 李思松：“机遇，可遇不可求的机遇，同样的目标，如果能在自个的家乡满足，何必舍近求远呢，衣锦还乡只有一时的荣耀，在家乡作个富贵郎是时时荣耀。我喜欢来自熟人朋友与亲戚的崇拜的眼光。如果说爱国，这就是爱国吧。” “打住，打住，我听着怎么不象是采访，而是打仗。”王近之由她们你来我往的几次答复中，感到浓浓的火药味。 “你一边玩半小时再回来，做节目要的是思想火花的碰撞。”沈纤婧边把王近之往门外推，边用手在王近之的背上击出节拍，“我想做个俗人，贪财好色，一身正气。语不惊人死不休，这才是真知卓见，这才是我想要的效果。” 外国的月亮真的比中国的亮吗？学友们说的好象有几分道理，济经差距明显地摆在那里，“向往呀，在国外低着头洗碗，挣的钱比国内昂着头讲课的教授还要高得多。”一个男生仰着头作沉醉状。“我们现在还是发展中国家，与他们没法比。” “听说，法国的香谢里舍大街干净得一碗面泼了，立即淘回碗里，一点泥沙与异味都没有。那象我们，高楼盖了，地面还是一样的脏，乱，差。”另一个男人接过话题 “伦敦的地下管道几百年了，排水，铺电线到现在还在用，那象我们每铺一次管，道路就开膛破腹一次，我们的国民素质呀。” 校花们叽叽歪歪地讨论着谁移民美国加拿大了，谁又找到一个洋金龟婿了，大有嫁人得嫁白种人，做鬼得为欧美鬼之势。 鱼缸里的鱼常看着我们，并觉得缺水的人类真可怜。恒温鱼缸里长大的鱼所想所做只是找一个更干净，更温暖舒适的鱼缸，永远搞不清无边无际的大海才是它们真正的家，他们的世界。 沈纤婧对师妹的采访结束了，看着王近之略略寡欢的样子，过来关切地问道：“怎么样，能适应记者的角色吗？” “没什么，我以为本次聚会可以碰到一群屎土当年万户侯的热血战友，谁知碰到的却是一群宠物热带鱼。”王近之用力拉着沈纤婧的手说：“我们走吧，这里气闷。” 一百五十七章 共同维权 当年的精英们在事业上大部分都不顺畅，心中充满着某种怨气。但对将来呢，所作的不是改变，而是逃避，考托福出国独善其身。 沈纤婧的报道文字稿出来了，文彩飞扬可通篇的基调都是些负能量的内容。 “你就不能写得积极些吗，看着实在令人太气恼了。”当沈纤婧拿着草稿征求意见时，王近之不知自个的脾气为什么会这么大。 “在学潮时，针砭时敝不正是你的写作风格吗，歌功颂德的马屁文章有谁看？我得考虑文章发表后观众的接受度。只有负面新闻才能博得眼球。”沈纤婧跺着脚说：“你以前从来不是这样对我的，你说，是不是因为小师妹。” 女人是有些不可理喻，动不动就想到这方面去了。真实原因是王近之心里十分憋屈，招商局这两年来，看似比企业风光，可实际上却光阴虚掷，无所事事，毕业时的一腔雄心化成一地鸡毛，还不如在企业里能真刀实枪地干些实绩呢。高老师的提议触动内心，让王近之浮想连翩。 一番交心的解释后，沈纤婧伸出一双粉拳，不断地锤击着王近之的胸膛说：“我理解，我家之之是个有着事业心的大男人，可山东我不许你去！” 从杭州回来，又是一张报纸看半天的无聊日子，王近之的心情有些压抑。终于，应副局长召集大家开会，一个任务下来了。仙州的某个药厂名叫米非丝酮产品生产技术被外省企业偷去，需要配合取证后走法律途径。 米非丝酮这产品我清楚，药厂的拳头产品，一年产值超亿元，合成步骤三十多步，厂长在多次场合上发表过类似这样的言论，我们厂靠技术熟练度吃饭，比方说，米非丝酮产品就不怕泄密，人家工厂没我厂的底子厚，技术人员素质差，这产品三十多步反应，每步收率差二个百分点，百分之九十八的三十二次方，成本就将是我企业的两倍以上。有这样的思想作指导，所以，技术资料当作交流经验满天飞，唯恐大家不知道，技术保密的工作做成这样，就象成天在闹市里放一地的钱炫富，又没保镖守着，怎么叫人不眼红伸手？ “小王，上次知识产权的问题就是你配合去调查的，工作熟门熟路，这次还是你配合政府吧。产品基本工艺资料我已向药厂拿了一本，你先了解一下。”应副局长会议上点将道。 “这与上次情况完全不一样的，激素类产品同一个母体，人家也是大厂，通过税务了解到对方原料相同不能证明对方与我方工艺相同，同时，又没申请专利，即使证明了法律上也赢不了这官司啊。”王近之满口地叫屈，“我不知道参于调查的意义何在。” “知道你有难处，但政府得为企业撑腰，你跟着调查，解答他们的技术问题就行，其它的听他们指挥。”应副局长面授机宜。 县府办的林副主任担任本次维权小组的组长，召集了第一次小组会议：“保护企业正当利益不受侵犯是政府神圣的职责之一，如果企业产品技术时时被偷，导致产品遍地开花，价格下滑，销量减少，工人的工资，政府的税收都将受到严重影响，事关国计民生，今天，我想召集大家出出主意。” 出省讨说法与法无依，王近之在电话里向高老师讨教了很久，想起记者的门路比较广，又托沈纤婧在杭州请教了专利事务所，心中有了些底气。于是，站起来发言道：“除非查到对方用非法途径偷走药厂技术，不然，就凭着对方米非丝酮市场化晚于我们这一点去告对方，无法律依据。对方得到我方药厂发出的药品宣传资料研发成功不构成非法途径。目前，除非有直接证据如原我方药厂关键人员在对方任职或对方通过行贿等手段取得技术，才能告倒对方，而近段时间有无关键的生产技术人员辞职，药厂立即可以找出名单加以落实。” 林副主任当场电话核实，产品投产至今两年来，这车间因效益好，工作环境好，工资高，并无一个员工辞职。 一百五十八章 泄密风波 关键人员辞职去辅导对方药厂上米非司酮的嫌疑被排除了，对方通过其它非法途径得到资料是公安的事，无论由职能还是由水平而论，好象都不关我什么事，王近之这么想道，这个小组已无事可作，应当解散了吧。 小组会议上，特邀参加的公安人员提出，指控对方窃取技术，从法律角度而言无凭无据，公安无法立案，所以，不可能参于调查。 “那我们厂的技术活该被人偷走，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厂方代表忿忿忿不平地抗争道。 “以后注意内部做好保密工作，防止类似泄密事件的发生，法律上讲究疑罪从无，更何况无任何实质依据的事，我们爱莫能助。”警察双手一摊。 “破案难就怪失主粗心，不让立案，不去捉小偷，企业利益谁来保障，哪有这个道理。”厂方代表还是纠缠不清。“这是几百万上千万的损失，企业在管理上是有应当改进的地方，但这不成为不预立案的理由，如果某个私人户主忘了锁门，失窃了上百万，你们会不会说是他们自个的失误而不给立案？” “商业竞争与这性质是两回事，你们是大厂，能否请个知识产权方面的律师，听一听专业律师的意见。由律师出面与政府打交道？”王近之听了有点儿气恼，有钱就是牛，捕风捉影就叫人立案，不待公安发表意见，站起身来连讽带刺地说了几句。 “是不是与你们生产同样产品的竞争对手，公安都得出人出力去调查并把他们抓起来才叫保驾护航，公安局是你们私人开的？就算你们私人的保安在厂内维持则序抓人都还得有个理由。”另一个协助调查的科技局小伙子也发火了。“真有水平垄断市场靠专利，你们这产品有发明专利吗？” 厂方代表感觉犯了众怒，红着脸不再发言。 林副主任也有些生气了，“这泄密的事比较复杂，等企业有了线索后由企业聘请的律师与公安交流再确定是否立案。政府为企业保驾护航的决心不会改变，但必须有理有据有节，今天会议先开到这里吧，散会。” 产品泄密的事情告一段落，招商局全体又陷入无所事事中。闲着也是闲着，王近之想，企业多走走也好。因志趣相投，不知不觉中，企业技术线上多了些朋友。 这也许就叫做神仙日子吧，工资不低，手有余钱，工作不忙，大量自由支配的时间。可没固定的事可做，有力无处施，对社会无所作为，似成为废残。 抓取过去的尾，拿着未来的头，快速的打个蝴蝶结就叫做今天。血在烧，脑在烧，这结成为神经传导过程中坚硬的淋疤结，如不除去，总有一天会成为懒癌。 所谓神仙就是万年的懒癌患者，难怪有这么多仙人想着下凡投胎呢，对着电视里的八仙过海电视剧胡思乱想着。家里的电话响了，是应副局长的声音：“小王，到局里来一下，急事。” 什么急事，下班时间急招？到办公室一看，药厂的朋友也在。应副局长问道：“小王，交你的米非司酮材料在那里，没给人看过吧？”语气有些古怪。 “锁在抽屉里呢。”王近之回到办公室拿了过来，提给应副局长说，“调查小组已经结束，这资料现在对我没什么用处了，交回领导吧。这么急叫我回局里，有什么急事吗，尽管吩咐。” “没什么大事，就朋友聚聚，喝杯茶。”应副局长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不用猜也清楚，必是米非司酮又一次泄密了。 喝茶时，应副局长谈起这事，药厂发现仙州当地也有家小厂对外销售米非丝酮，药厂在调查这事。 “产品周期都得两个月，加上设备投资，原料准备，怎么着泄密的事是在三个月前曾至是半年前的事了，我拿到资料到现在还不足两周，该不会怀疑我吧。”王近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药厂的人走了，应副局长说：“一开始，药厂把你当作第一嫌疑人呢，说你在调查组时对产品工艺表现得太专业，反应又太强烈，现在好了，说清楚了。” 一百五十九章 国有资产 “真的说清楚了吗？也许招商局已被人贴上高级技术贩子的标签了呢。”王近之饮了一口茶：“这茶不错，是云南普耳，起码得上两千元一斤。” “难道你在外面还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应副局长侧过耳来。 “那倒没有，你自己想想看吧，我们深度参与国有资产评估，每一个产品都经过了我们的手。你说哪一个产品技术，我们不是多少有所了解？招商局是桥梁，桥梁就有两向，可以把外面的技术引到我们这里，也可能会把技术通到外面。我们没这么做，不能保证人家没这么想。”王近之又啜了口茶。 “你有没有后悔调到招商局？哎，说真的，我感觉自个的选择不一定正确。满怀豪情的过来，现在感觉自己变成了废人。” “不知有多少人羡慕我们的职业呢，不过说实话，我感到工作上面也有些无聊。近段时期有什么活可以干的吗？”王近之自动请缨。 “你不说我都忘了，昨天化工厂的人反映说，新领导班子在管理过程中导致国有资产大量流失，政府决定再次核查，早点休息，明天我们一起到那边去走走吧。” 化工厂的大门已被人倒了几拖拉机的黄沙堵上，很多穿着厂服的老工人围在厂门口，愤愤不平地说着什么。政府与厂方也已来人在做着说服工作。 王近之走到边上，只见一个老工人挥舞着双手，手里拿着一本笔记本，高声地呼喊着：“化工厂的国有资产被贱卖，全落入这帮吸血鬼的腰包里了，工人的退休补偿款得不到保障，这两个月，我一笔一笔全都记在这本小本本上。”然后，你指那边的废铁堆说：“这边的废铁堆我们估价232万，他们11万就把它卖掉了。”然后，拿出本子宣读，x10钢材多少米，x10不锈钢管多少米，x10法兰多少片，市场价多少，打八折后折价，合计数多少，共232万。” 有这么高价格吗？王近之估算了一下，厂里是以废铁进行计价，四毛钱1斤。工人以新料打八折进行计价，所以得到这么个天文数字。由物料管理的角度来说，这应当是属于废钢材。厂里虽然占了一些小便宜，但基本上估价是正确的。把拆下来的废料切割回去，安装的新的工程上，这怎么可能啊？ “还有更严重的是，车间设备被估价为零，我想问一句，零价格怎么生产产品？”老工人加重了语气，双手更有力的挥舞了几下。旁边的老工人更起劲地起哄起来，场面有些失控。 有人握住王近之的手，柔柔的，不用猜就知道是沈纤婧。“你怎么来啦？”王近之很奇怪的问。 “这么好的新闻线索怎么能够缺得了我呢？到这里赚稿费与赚奖金来啦。”沈纤婧摇了摇王近之的手，“怎么样？等一下你带我进去，现场拍几张照片。” “这个好说，我也是本次调查组的人。刚进去的时候你不要多发言，会议结束以后再采访。一大桌子，大家也搞不清哪几个是政府人员，哪几个是职工代表。”王近之紧了紧沈纤婧的手，把她带到厂区里面，“在这儿等会儿吧，大家一会会去会议室的。” “有个事有点奇怪，老工人说车间折价为零是怎么回事？”沈纤婧很不解地问道。 “这个啊，化工设备分十到十五年折旧完毕后，残值作零计算，这是老国营厂，很多车间都已经超过十年了。财务计算只有专业的人才能够清楚，工人并不理解这种情况。”王近之耐心地解释说。 “我家之之懂得真多，你先忙，我先到会议室了。”沈纤婧回头一笑就跑开了。 工厂代表走出大门，对正在发言的工人道，“陈师傅呀，你认为这堆废铁价格二百多万，这样吧，你给厂里二十万，立即属于你了，合同都拟好了，厂长说你签个字立即生效。” 陈师傅被将了一军，气势弱了下来说：“我哪有二十万钱。” “大家凑啊，拉贷的车已在这里，周转一天，百分之一千的利润，多好的发财机会呀。”厂方代表连讽带刺地说。 一百六十章 车间估值为零 陈师傅的气势被打下去了，但是其他退休老工人的火气却被挑了起来。 “车间设备估价零价值，这事情怎么说怎么都得要给我们这帮老骨头一个解释。”李师傅跳了起来。 “有话好好说，你们工人哪几个人是代表，我们去会议室里说下清楚，用黄沙堵住工厂大门肯定是不对的，影响生产，破坏安定团结的局面。”厂办主任和声细语地对老工人们说道，“退休工人中也有张会计，张会计的为人你们都清楚的，有他代表你们进行监督，看一下我们的计算是否公道。” “对对，我叫张会计进来。”一个老工人急跑着去宿舍方向。 人群中又一个声音，“说不定张会计被他们预先收买了呢。” “诶！你儿子不是在另外一个厂里面做会计吗？你打一个电话叫他请假出来一起参加会议，我们都信得过。” “刘主任，有没有胆量让我的儿子也参加审计？”那个工人大声地吼着，只怕调查组的人听不见。 “给你们十个代表名额，派什么人都可以。结果审计出来以后，大家应当承认。如果同意，大家签个字，不同意，那么我们另定时间，进行商量，门口的黄沙先给我移去。”政府代表表态说。 “我可以签字，但是我要一个代表名额，我推荐我儿子，他在另外一个化工厂里面做技术员，生产的产品与化工厂差不多，会计不懂技术照样有可能被人忽悠的。” “我们同意叫老刘的儿子代表我们，如果政府答应，我们就签字。” 几个老工人一齐表态。 “个人同意，但是我们需要协商一下。过半小时答复你们。”杨主任这帮老工人说。 半小时后听证会正式开始了。对于废铁的估价很快就达成了共识。工人都意识到旧材料用回到新设备上是不可能的事情，无论是从法规上面还是从成本上面。但对于生产车间折价为零的事情，会计与技术人员都听懂了。老工人们无论怎么听，都想不通。 “谢谢你们的爱国热情，你们如果认为是导致国有资产损失，我们政府请了会计事务所，请大家相信事务所的公正性，我是政府工作人员，没有必要为企业老板担风险。如果认为安置费不够，请你们提出法律依据。没有依据就把大门封上，那么我们只能提请公安部门介入。该抓的抓该罚的罚。”杨主任杨软硬皆施。 “会计事务所估价合理吗？”老工人低声地问她的儿子。 “确实是这样，最多也就值个废铁钱。”儿子回复道。 “我们要求在代表的监督下再一次盘库。”另一个的工人提出。 “如果盘库没有发现问题，我不会再到这里来闹事。”又一个工人代表起哄。 为了平息民意，会议室的所有人员又一起到仓库。 “这一库存的渣渣是什么？”走到废料仓库时，王近之好奇的问道。 “是提取掉双烯以后的废料，现在还来不及处理。”厂方陪同人员解释着说。 “能给我一点样品吗？”王近之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冲动。 “拿去吧，本来就是要当垃圾扔掉的。”厂秘书吩咐工人拿了个塑料袋，王近之挑了不同部位装了几千克。“够了吗？不够再拿。” “够了，够了。我只是好奇而已。”王近之连忙称谢道。 盘库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工人渐渐的散去了。 “拿了这些废木屑干什么？”沈纤婧惊奇的问道。 “现在还不好说，直觉，直觉告诉我这里有名堂。” “今天的采访大有所获，我先回杭州啰，之之，我会想你的。”沈纤婧风风火火地赶到车站。 回到招商局租的实验室，王近之拿热水与氢氧化钠浸泡了废木屑几小时，过滤后用盐酸中和，再过滤，得到一些乳白色的固体，是什么呢，是我希望中的产物吗？ 一百六十一章 地底下的双烯 “看色泽与晶型，好像是双烯。只有液相图谱对比后才能够确定。”同在招商局搞过激素合成的同事王增伙看了看说。 公对公的事，还是在应副局长这里备个案后再送到外面检测吧，王近之想了想，把大概的情况向应副局长作了汇报：“化工厂的废料仓`、、库里面大约有两百吨左右的固体废料，是提取完了双烯之后留下来的。紧固我们的小试，发现里面可能还没有没有提干净的产…品，可以通过工艺改进再次把它提取出来。现在小试得到了样品，我们需要联系厂家进行分析确认。” “这是好事啊，那我们就把样品送到仙州药厂吧。”他当场给药厂检测的朋友打了个电话，“对方答应说今天晚上就给我们排入。明天早上你去那边走一下拿分析结果。” 第二天早上到了药厂的检测中心。分析人员丰为民是以前的校友，一见面就问，“你现在也做双稀产品的提取与合成的吗？送过来的样品产品质量还不错。” “谢谢帮忙，改天我请客。给我对照一下液相图谱，有没有不明杂质生成，凡是超过003的都给我积分出来，另外给我一张你们公司产品的对照图谱，行吗？” “老校友说的，还有什么不行不行的，拿去吧，再说这是政府上面的事情，公对公的，办过手续，我又不犯规。”丰为民边说边打印了两张图谱交给王近之。 招商局应副局长的办公室里，王近之与王增伙三人讨论分析评估后得出结论，这两百多吨的废料里面可以提取的到约三吨左右的双烯，以现行的双烯价格七十万一吨计算，大约价值二百万，提取的成本不超过20万。 “已经提取过一次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双烯在废料里面？”应副局长很不解地问。 “工艺不一样，刚购到的原料，产品与植物纤维的结合力量很强，用萃取或抽提的方法，只能提出一部分的产品。一定时间的腐烂与发酵后，结合力降低了，所以就很容易被碱浸泡溶解出来。废料长年累月的堆在窗户里面，又不通风，所以很自然地发生了生物发酵。余下的双烯就能够被碱提取去了。”王近之给应副局长作了说明。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三人把数据整理成报告上交给了政府。工厂得到了实惠，退休工人也每人多了几千的遣散费，皆大欢喜的结局，政府十分满意。 “你这个大傻瓜！”回到家里以后，师兄见到了就骂。不要告诉政府，自个低价把原料全部搞到手，我们不就发大财了。”当时我为什么没想到呢？真笨，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王近之除了叹气，一点也没有办法。 几天后一个奇怪的现象出现了。很多化工厂都打上报告，要求重新修理水泥地面。怎么回事呢？细细一问，多年以来，各个化工厂为了节约处理成本，把提取掉双烯后的废渣都埋到了地底下，现在一听这里面还有没提取完的双烯在里面，并且收率真的高。所以，医化行业总动员，在地底下寻找多年前埋下来的双烯废料。 道得是近之一句话，天未覆来地却翻。结果嘛，自然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寻得废料的，部分厂家发了财，另一部分厂家因废料里混入太多其它杂质，得到的产品质量不合格，并且因性质太复杂根本无法进行精制，白白浪费了许多的人力与物力。 这事成为人家饭后的笑谈还是美谈？不得而知，反正，王近之进一步成为名人呗。行业内得到八个字的评价：天马行空，胆大妄为。 一百六十二章 出口怪招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间一场醉。江湖之中尔虞我诈的事情层出不穷。有道是商场如战场，小小的仙州县里，为了争得客户订单，各个厂家使出浑身的解数，其间场面之复杂，不亚于风云诡诘的江湖。 早上上班，同事们一起品着茶，聊着八卦新闻的时候，应副局长进来说：“有个事很奇怪，我想请大家一起替我分析下。目前，还不属于我们职能范围内的公事。” 应副局长在仙州县内交友广泛，招商局又是一个职能比较松散的部门，各行各业的专家都有，所以有时候呢也会有些朋友找他帮忙。学术有专攻。一般，他都是找专业对口的同事。这次没有找特定的人，这事情有些奇怪。 什么事呢？应副局长介绍说，他一个搞外贸的朋友，近段时间连续碰到了一件怪事。国外客户连续发函要求向某一家特定的仙州生产厂家采购奈普生。 仙州奈普生生产厂家有六七家。生意人嘛，一般质量同等情况下，是哪家价格低就选哪家，利益所在。 根据国家政策要求，除了有自营进出口权的企业之外，其他企业的出口产品都是中性包装，没有企业名称的。外商指定的企业并没有自行出口权，如有自行进出口权的话，他们也不会走外贸公司这条路了，因为利润会大好多。 “外商是怎么知道这家公司的？”应副局长提问道。 “不是每年都要开医药中间体订货会的吗？在订货会上，也会有很多国外企业前来采购。知道企业的产品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呀！”王近之有些惊奇，这问题有什么可提的，不就是常识嘛。 “每个为毛公司都有自己特定的渠道，关键是我们第一次发货了这个公司的产品以后，有很多特定渠道内的采购商指定有这家工厂的货。这些采购商从来就没参加过国内的订货会。”应副局长带着笑脸说，“采购商流失，对一个外贸公司来说，是一个极其致命的问题，所以，叫我们帮忙分析下。” “除了订货会，那么企业就只有两个可能的出口了，分析报告单与内包装上动了手脚，应当不难查。”王近之分析道。 “有道理。”应副局长电话了朋友叫检查一下。 刚好有一批货在仓库里准备发出，外贸公司组织细查，真的发现在两层聚乙烯包装袋之间，内包装的扎带上有猫腻，上面用很浅的字体印上了企业的名称与联系电话中英文。 原来如此，外贸公司经理晃然大悟。 在答谢招商局同仁为他挽回损失，经理在东方宾馆招待所设宴，酒席上，经理大叹苦经说：“现在的贸易生意真的不好做，利润薄不说，一个不小心就掉入坑里，这次的事件只是其中之一。” “还发生过什么事情能给我们说说，开开眼界吗？”同事王增火好奇地问道。 “故事多了去了呢，有一次，我们发往印度的药品，发出时经过检测，所有指标都合格，到目的地后，客户退货了，说是产品均一性不行。退回的货取样复检还是全部指标合格，细问以后，对方投料时发现桶中间的产品色泽偏黄，我们根据这个线索重新抽检，八十多桶中有七桶存在这个现象。”外贸经理面色沉重。“还好是兽药原料，对方关系又好，没向我们提出索赔，如这货是发往发达国家的，你们只能在探监时见到我了。” 这可能是小企业的生产工人为了考核时多拿奖金，以次充好把不合格品藏在合格品中央了，外贸不贴厂名，事后对方极可能不认账，这事确实不好办，又不能一包包全打开翻桶。 “釆购原料也一样，一次，从贵州釆购了二十吨柏木油，客户抽料时发现，桶里有很多装满水的小塑料袋。当地农民以水充油，在产地收购时用取样管取样分析，根本发现不了。向散户收的，分不清是谁的货，钱都付了，只能自认倒霉。” 经理又举了另一个例子。 在不规范的市场中，谁都有自己的难处，没有一个人活得容易。 一百六十三章 奇怪的鱼 尹局长还是有如神龙见首不见尾。连续好几个月没有到招商局。大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政府有任务就突击一下，平时嘛如养老院的老干部一般悠闲。 说实话，这样的日子王近之过得很不甘心，偶尔，bb机响起，回复后，师妹李思松疲惫而兴奋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师兄，为了抢进度，我们釆取了钢结构的厂房，现在已经结顶了。” “师兄，车间已开始安装设备了，管道安装太复杂，我没在工厂一线呆过，搞不定啊，师兄，帮个忙指点一二。” 这才是激情燃烧的岁月，我们现在过着的是养老的日子，与招商毫无关系的打杂工作，愧对招商这块招牌。 周日，招商局的同事们无所事事，应朋友之邀，到他的池塘里去钓鱼。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一直不知道这比喻是怎么来的，在鱼塘钓鱼时，王近之恍然大悟，那大丈夫就是作鱼饵的蚯蚓啊。一辈子在地底下屈伸着，肥了田地但见不得光，一见光就会被穿在钢丝的勾上拿去喂鱼。 因为企业邀请的次数多，王近之的钓鱼水平已经相当不错了，调浮子，看水花，找方位，装饵，甩线，不一会儿，鱼儿就上钓了，拇指宽的白条，一条，二条，三条，不到二小时就钓上一大脸盆。 清蒸，油炸，暴煎，够招商局同仁们晚上聚餐了。王近之收杆以后，吩咐鱼老板装袋，赶去叫正在打扑克的同事们收摊。 “这鱼有些不对呀？”张树荣指着袋子里的鱼说。“怎么尾巴全是弯的？” “咦，还真的尾巴全都是弯的，光泽也好像没以前的好，鱼鳞白中泛黄。不会是水质的原因吧，定睛一看，波光粼粼，水清如碧。 这池塘是当地最好的池塘，没有之一，底地下全是沙子。活水通过沙层过滤再从另外一端流了出去，地方领导与关系户来了，企业常常带他们到这里来休憩。 为什么会产生变异？这是一条很有新闻价值的事件。王近之拨通了沈纤婧的bb机。 “我们得主动地向县政府反馈一下，这里是外地客户比较聚集的地方，万一处理不好，会给政府造成很差的印象。”中午在农家乐吃饭的时候，应副局长提议。 哇的一声，王华荣把吃下去的饭全部都吐了出来，“这种鱼变异，其他的鱼肯定也同样受了污染，有毒啦！” 我们中午点的菜里面就有好几盆的鱼。这里的水质好，鱼没有腥味。出名的菜就是各种各样的鱼。这下糟了，我们大家都吃下了这个受污染的鱼了。大家都感觉到自个儿的喉咙痒痒的，十分的难受。 “你好，纤婧，省城图书馆的资料比较齐全，你能给我们查一下什么样的因素有可能会引起白鱼的变异，尾巴全部都弯掉了。”沈纤婧回了电话时，王近之忍着喉咙的难受，向她发出信息。 “好咧，做足功课，我的新闻报道才有权威性，我这就去图书馆。” 沈纤婧在那头兴高采烈的回复。“精诚合作，天下无敌。” “我先沿着河排查，找出一切可疑的敌人，等待指挥官下令，应当说珠帘壁合，天下无敌才对吧。”王近之在电话电调笑着说。 “谁跟你珠帘壁合？”电话里传来一声娇喊。 “那就金石良缘，情比城坚总行吧？”王近之回复了一句。“不说笑了，我们各就各位吧。” “又跟你的记者女友通电话了吧，调查可以，发表得征得政府同意，这地点敏感。”应副局长久与政府官员打交道，做事十分谨慎，担心万一有个闪失，引起政府部门的震怒，善意地提醒道。 一百六十四章 澄清≠无害 王近之一上班就看到了沈纤婧站在招商局的大门口。“怎么又坐夜车赶到了这里，池塘始终都在，晚几天也不会被大水冲走。”王近之看着沈纤婧眼睛通红的，站在那里都摇摇晃晃，心痛的扶着她的腰走进了办公室。 “我们的沈记者又来看我们的王帅哥啦！还是老规矩，白天工作，晚上夜车回去，让王赛哥孤枕难眠，更加思念，对不对？”张树荣一边去倒开水，一边取笑着。 “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来，你不说话没人说你是哑巴。”沈纤婧接过开水，喝了一口。神态和悦地说，“姐今天还得借你自行车用一下，人情稿费拿到后还。” “狗嘴里吐出象牙来必然是神狗，恐怕二郎神的哮天犬也吐不出来吧？口里吐出花来倒有可能，比如说我们的王帅哥口灿莲花，哄到了我们的沈美女。” “到我家里休息一下吧，或者开个钟点房，你先睡几小时。”王近之心痛的说。“今天的调查取证是民访而不是暗访，所以呢，没有像上次这么累。” 王近之昨天已经经过了排查。因为排污口的废水也是透明的，并且没有气味，所以呢企业白天与黑夜都在排污，并没有偷排的现象。 “那我们快去快回，调查取样一下排污口的情况，并到池塘农家乐里面做个短短的采访。今天下午我得坐车赶回省城。”洗纤婧心急火燎地对王近之说道。 “又是下午赶回去，来都来了就不能多陪我一下吗？”来到废水取样口停下后，王近之的口气有些不开心地说。 “下次到杭州再好好聚聚，今天真的有急事。”沈纤婧飞速地在王近之的脸上吻了一下。 类似的釆访做的多，沈纤婧已经有经验了。外衣的内侧缝了三排的小口袋，每个口袋里面都是一个小取样品。 “这么专业的衣服，哪里订做的？”王近之好奇的数了一下，总共有48个瓶子这么多。 “是环保的要求，每个废水都要留三个样。比方说今天，三个废水口不同位置就需要二十七个样，池塘的进出口与中间各三个又是九个样，河的上下游各三个又是九个。本次最低限度就是四十五个样。以前手拎着瓶子常被保安抢走，这么一招谁都想不到。”沈纤婧狡诘地扮了个鬼脸。 池塘的老板一肚子的苦水：“我这里十几年来生意都十分红火，上年上半年开始，有人反馈我池塘里的鱼尾巴是弯的。我清塘了一次，把所有的鱼全捕掉，重新放鱼苗，可长出来的还是这样。我没投放过一条弯尾巴的鱼苗，不知道它们是哪里来的。” 这种白条是河里面最常见的鱼之一，肯定是通过流水的空隙跑到这个池塘的。 “你在省城图书馆里面查到的可能原因有哪一些，我们一起写在手心，喊一二三，一起拿出来对照一下好不好？”调查了池塘以后，王近之对沈纤婧说。 两人学着孔明与周瑜在赤壁大战之前的那一幕，一起摊开了手掌。沈纤婧的掌心写着一个氟字，王近之的掌心是一个字母f一氟元素的代码，两人开心地搂在一起。 是国家虽然出现了废水排放指标，但执行起来十分宽松，基本上遵循着民不告，官不理的原则。盐污染也是一个重大的污染源，不要说在民间，就是在专职环保专家的眼里，也没有达成共识。 “以这样的主题展开报道，必然会引起较大的社会反响与业界共鸣的。我得把样品送过去，以最快速度得到分析数据。”沈纤婧兴奋得脸胀的通红。“报纸的题目我也想好了，叫做澄清无味≠合格无害。” “这次漂亮地完成了任务，你怎么感谢我，以身相许一次？” “去，放正经一点，就让你一次吻个够吧。”沈纤婧低下了头。 一百六十六章 专家名录 日子还是这么过，喝茶，聊天，看报纸，偶然走访一下企业界的朋友们。如自个有事不想上班，打个招呼，应副局长也准批。 因为漫无目标，专业书也没什么动力去看了。“嗨，大家说一说，我们现在的日子象什么？” “能象什么呢？象圈养的猪，吃了睡，睡了吃，等着那一天政府来了公文给一刀。”王华荣没有好气地回复。 “圈养的猪那有我们自由，想出去就出去，想回来就回来。起码也是放养的猪吧。”张树荣做了个鬼脸，你看，精瘦精瘦的，杀了也没有几两肉。 王近之翻出了一本旧版的西游记，指着一段文字，“闲来无事品仙茗，三山五岳尽遨游。这是神仙的日子，没有工作压力，曾至没有固定的工作，却有固定的工资拿，去饭店下个馆子还能报销，南极仙翁与没管仙桃之前的孙悟空什么的日子就天天这么个过法的。” 王华荣与张树荣手拿着茶杯，过来看着西游记中的那一段，果然，有这么一段描写。 “是啊，除了不会腾云驾雾之外，其它一切有如神仙，可以，称之为陆地神仙。”王华荣拿着茶杯悠悠地说道。 “你们说孙悟空的哥哥是谁，是不是夏朝的开国皇帝启？你看，他们都是从石头缝中蹦出来的，都与大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金钷棒是大禹留下的，说不定，大禹是孙悟空的爸。”不知不觉中，话题转移到了讨论孙悟空的家系上来了。 “不过，这一切的日子即将结束啰。”张树荣一声长叹。是不是又有内幕消息？大家围了过去。 还没开始说，县府办的孙副主任过来了，走进应副局长的办公室中。 “内幕消息等一下就有了，怕只怕不是内幕消息而是其它什么的。不说了，不说了，大家各归各位好好的看书看报。”张树荣本想开口，一看政府来人，忙退回座位中。 大家的耳朵都在注意着隔壁的房间有什么动静，一小时后，孙副主任告辞了。全体一拥而上，来到副局长室。 “是不是解散的通知正式下来了？”张树荣替大家问出闷在心中多日的话。 “到会议室吧，有事情向大家公布。”应副局长脸上还是笑嘻嘻的，看不出与原来的有什么不同。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该来的总是会来，大家已有心理准备。 “今天开会，我向大家报两个好消息的。”应副局长这话一出，大家一下子都呆了，不是解散的通知而是好消息？交头接耳地一分钟后，大字安静下来，听一听应副局长宣布什么好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是政府给我们每一个月都普涨一级工资。大家开心不？”政府给涨工资了，那证明招商局不会解散，还会继续生存下去，铁饭碗没有被打翻，又是一阵子私语声，大家竖起耳朵听第二个好消息是什么。 “第二个好消息是晚上请客，我与王近之两人作东，我们两个被收入县政府专家名录。” 收入专家名录代表着什么？代表着有钱可拿呗，企业新产品鉴定会及与政府拨款有关的评审活动等等，进入专家名录里的人有资格作为评委吃白食，拿红包。同时，这更是一种荣誉。 “这是大家共同的喜事，这样吧，你俩收一半，我们大家出一半，晚上海鲜楼不醉不归。”尹主任提议。久悬在大家心头的石头落下了，一起请更热闹与自在些。 第二天上班，王近之重新翻开专业书。冬天我们体温是37度，春天还是37度，只要人人心中是一腔热血，心灵的世界永远不会有冬天。可这真是我们的春天吗？ 一百六十七章 油漆鉴定会 列入县政府的专家名录，说话时得有专家的水平才行，狗嘴里吐出狗牙来不叫专家，狗嘴里吐出象牙来才叫专家。 怎么样才能吐出象牙呢？这是一门很深的社会学，归纳起来最重要的就两点，找出资料中的缺点，敲打几下，让你知道专家不是你们企业能胡弄得了的。找出人家资料中的创新点，把它给予夸张，夸成一朵花。最后的评审的结果是指出缺点，留有余地。让你过关，大家开心。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免费的专家。在评审过程中，中间的度拿捏得当，加上高文凭，就是着名的专家。 王近之从出道到现在，可以说是身经百战了，但百战成名的战将与专家之间还有一条沟，就是如何用专业性的语言表达出评审意见，让人感到高深莫测。 “纤婧，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被收入县政府专家名录，今后，有资格参加鉴定会，可以拿一笔外快。”bb机回电后，王近之带着一丝得意的神情回复说。 “一次鉴定费有多少？” “足够于约会时买一大捧的玫瑰加烛光晚餐钱吧。只是，感觉个人的理论水平有所不足。” “要提高理论水平，就得勤修内功，以看情书的心态看待专业书，你的水平会很快的提高。”手机那头传来沈纤婧的娇笑声。 “你认可我的情书水平达到专业八级？看了是否有嫁我的冲动？”哈哈的笑声中，王近之挂了电话。 半个月后，王近之接到科技局的通知，参加一个油漆企业的技术鉴定。这个鉴定会结论不好写，作坊式的小厂，三五十个操作工。油漆嘛，配方型的产品，少则几种，多则十几种化工原料一混和，生产的又是市面上常见的品种，根本没肴什么技术含量。更谈不上有什么专利技术了。 生产车间现场混乱，缺点一找一大堆，但这个不体现在递交的材料中。枪手的水平惨不忍睹，除文字尚通顺之外，描述完全口语化，可以看得出来是文秘的手笔。 鉴定前基调已定，政府要扶植中小企业，必须让他过。可这样的材料无法拿上台面。 这那是什么鉴定会，分明是叫专家们帮他们修改鉴定材料，让它在场面上过得去，然后可以使科技局顺利地发下五万扶持资金。 从早上到中午，专家成为帮人作弊的枪手，修改意见几百条，几乎是从头重来，文秘羞红了脸。中饭以后，第二稿出来了，文字与格式已可入眼，可创新点与缺点呢？ 中午酒席上，专家们谈笑风生，此刻却集体失声了，比自个做个资料还难呢。 科技局主持人诱导大家说：“企业需要专家的支持与帮助，扶持基金是定向的，不能落在本县就将被国家收回或分到外县，如政府预算一般，今年少了，明年预算也就按比例减少。” 那就过呗，可过了第一关到市里复审被人家比下去丢的是县里的面子与将来的预算。因为同档的还有百分之三的复审淘汰率，同一档的六十多家，鉴定材料不能排到最后两名里。 “小王，你给润润笔吧，大家都忙，下午回去安排一下工作，晚饭后我们继续讨论，作出鉴定意见，” 鉴定小组的组长确定道。一说完，就临时休会了。 为什么是我，这不欺负人吗？王近之心中有气，可不欺负你欺负谁，谁叫你资历最浅呢。 创新点难找也得找出一个给编上，无关痛痒的行业常规缺陷设法补上一条，有深度又不丢面子。在几年前也曾搞过油漆，有点老本可以吃。 创新点：1，釆取企业自制的添加剂ygr，使得油漆流平性更好，施工难度降低。 2，水性漆品种a320中，加入仙州县特产的填料ugy，使得有特殊的质感，正在向事务所上交专利申请材料中。 缺陷：对漆膜没有进行强光下的稳定性研究。 材料通过了鉴定，王近之偷偷地拆开红包一看，三百，小半月的工资。 一百六十八章 装个自来水过份吗 十一月，天气开始转冷了，南方的树木一年四季穿衣比较理性随意，不象北方的树木随潮流，冬天一律剃光头，夏天一色军装绿。 “纤婧，好，拿到的鉴定费真的够一束玫瑰钱呢，我已经在你报社的楼下了。”反正招商局也没什么事，王近之请了个假到杭州。 “我也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之之。那篇环保文章上头条了，并引起国家环保局的注意，被权威的报纸转载，拿到的稿费可不止一束玫瑰钱哦。”那头，沈纤婧的声音充满了喜气。 “那么我送玫瑰你请客，我在附近挑一个最贵的餐厅狠狠敲你一笔，敲到心痛为止。”王近之在电话里故作恶狠狠的声音。 “别装大尾巴狼了，就你的点菜水平，一个三十元钱的龙井虾仁就吓得你手发抖。等我，半小时后我下楼，去敲顾漫宜的竹杠去，她有钱，你尽管放大胆子点。我挂电话了，待会见。” 出租车上，王近之说：“我们好歹也请她一次嘛，每次，只要有点小喜事，你的闺蜜就过来祝贺请客，感觉我们是白食专家。” “可是我俩请得起吗，每次都是上千美元，折成人民币是多少？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总不能请一次饿半年吧，再说她也不会让我们付钱。”这就是差距，说起她的闺蜜，沈纤婧总是又开心又不甘心。大学年代虽不同校，可因同样的文学的兴趣而走到一起，在校际联合文学社中，两朵校花，并艳齐举。结果，一个嫁了老外，锦衣玉食，一个成了记者，天天劳碌奔波。 “有时候走入大堂，那门童的眼光都会杀死人。”下得车来，沈纤婧有些不开心。每次闺蜜夫妇选的都是涉外大酒店，“这是他们的日常，应当是我们的天堂，可怎么感觉象入地狱一般？” 既然感觉不好就少走动呗，王近之想说但知一说就闹祸。顾曼宜夫妇对才华横溢的沈纤婧一直有些崇拜，特别是她老公，一口一个沈记者，每有文章常能用生疏的复述其中的主要观点。而顾曼宜也常说，假如不是嫁给他，她也想象沈纤婧一样活着。 “你们两位才子才女，一起出国发展吧，世界天地更宽。”宴席上顾曼宜又老调重弹。出国能干什么呢？这样的外语水平，沈纤婧的外语很好，会过得风生水起的。一提起这事，王近之就有着深深的恐惧。 bb机响了，顾曼宜递过她的大哥大：“别找电话了，用这拨号。” 是招商局，王近之按了免提键，大哥大里传来声音：“”村民闹事了，是你女朋友沈纤婧的报道引起的，上级领导很生气，你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说了这么一句话，不等王近之回复，就挂了电话。 “看样子夜宵吃不成了，我叫司机送你俩回去。带上我的大哥大，我明天用老公的。”顾漫宜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回去的路上，王近之用手机打给张树荣，得知环保报中澄清无味≠合格无害的报道出来了，虽然指的是某地，可记者名是沈纤婧，有心人由蛛丝马迹中猜到指的是那个厂，向本村村民提起这事。下游村民的饮用水是井水，担心受污染，所以，拿着这文章，要求政府免费给他们接自来水。 “记者的良心就是为民鼓与呼，我的文章作用起到了。引起国家对地下水污染的重视，引起村民自发保护自个的合法利益。”沈纤婧语气中有些兴奋，又有些伤感。是啊，当年激扬文字想的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吗？可结果如预期地达到了，火却烧伤了最亲密的人。 车后座，两人脸贴脸地相拥着，不知应当说些什么。 村民们没提出索赔，只是要求改善引水源，给他们接自来水，是当年的法律意识还没发展到这一步。如晚个二十年，遇到的就不是接自来水这么简单了。 一百六十九章 狼真的来了 联合调查组来了，夹枪带棒的记者跟来了七八个。 “是我报道的，我感觉这件事极有社会意义，事先曾征求主管部门意见，他们认为当地报不合适，会引起社会问题，不反映更不合适，全国各地都有类似的问题，总有一天会暴发出来的。”沈纤婧低着头作检讨。 这是两人在车上商量的结果，得先把上级瞒报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看看是否能过调查组这关。 “小记者很勇敢也很智慧嘛，很多专家都在呼吁重视地下水污染的问题。你是发出这个呼声的人之一。发生这样的事，错不在当地政府，而在于立法不够严格，没考虑到一些指标，如重金属与元素污染等等。”调查组定下了基调。 氟污染指标没纳入废水指标中，是立法时的漏洞，地方发现这漏洞通过某种形式上报，为完善立法作出贡献。村民的要求合情合理，政府本身就有水改队在主持水改工程，村村通自来水是政府工作目标之一，现在，要求把工作顺序调整一下，由原来先接山村改为先接被污染的村庄。虽然增加了一些费用，可在政府预算的可调节范围之内，改掉一个，记上一功，上级看得到成绩。 坏事变好事，危机过去了。吃好中饭，沈纤婧本想多呆一天，可顾曼宜特意从国外赶回来祝贺她，这份情得领，在驾驶员的催促下，沈纤婧当天返回杭州。 招商局又恢复了平静的无所事事的状态。鱼缸告诉鱼，这里很安全，没有鲨鱼也没有渔网。鱼呆习惯了也会忘了海洋。 狼惦记着羊，这是强肉弱食的自然规律，即使放羊的小孩没喊狼来了，狼还是会来。大厦已倾，招商局员工面临的命运将是什么呢？ 成败自有后人评，可招商局的存亡却关系到我们的饭碗，我们何去何从？ 人总是有惰性的，没有明确消息说解散，大家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所事事地每天报个到。 师妹的电话打到局里，“师兄，我们的厂开始投料了，导师也过来指导，你们那里怎么样了？前几天我打过你办公室的电话，你同事接的，听他的语气似乎你们局有生存危机？” “祝贺师妹，局运行一直正常，同事在与你开玩笑呢，他性格就是这样，请替我问导师好。”王近之不待师妹再说，挂断了电话。 真他妈的见鬼，一腔雄心尽付东流水。原本以为找到了明主，可以大展宏图，谁知道二年光阴虚度，一个个同学弯道超车了，我还原地踏步。几年前我是多少人的偶象，现在他们在前方成了我前进追赶的方向。 安慰我的唯有酒，闷酒更是酒，说不出的苦，只有一个人喝几杯闷酒遣怀。杯酒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 一百七十章 没有编制 狼来了，应对的方法就三种，一种是被吃，一种是逃走，另一种是杀了狼吃肉。招商局风雨飘摇，解散还是继续存在下去？ 说实在的，招商局的员工在进来前，那一个不曾有过精彩故事？静静地等着没有行动，只因为有个中国式的诱惑让人难以抵挡，这个诱惑的名称叫公务员编制。以传统的神怪比喻，进入公务员编制就好似位列仙班，不用再受五百年一次的风火雷电的劫难。所以，公务员考试时往往只招一名，报考的人是成百上千，足见其吸引力有多么的强大。 煎熬也罢，无聊也罢，时间总是一天一天的过去，距离春节只有二十天了。等久了人就麻木了，只希望年前能给个痛快。 县府办的刘副主任来了，曾一起处理过多场事情，从环保到国有企业改制，直至企业知识产权，平时关系还算不错。 “刘主任，那一阵风把你吹来了，是否有什么内幕消息，能给我们透露一下吗？”王近之客气地招呼道。 “嗯，嗯，等一下开个会，我先到应副局长那里去一下。”刘主任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今天，他过来不是谈工作的，而是钦差大臣到这里宣布决定的吧。 过了半小时，应副局长出来宣布，“刘主任今天是代表政府来与我们谈谈心，听听我们的心里话，开场白就不说了，每个人谈心的时间为二十分钟，现在公布顺序，大家作好心理准备。” 这有什么好谈的，假如有公务员编制，说不定大家都会留下，没有编制，我们也不需政府安排。 王近之排的是第二个约谈，从第一个周女士哭着跑出门来，王近之已经清楚地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了。 “我们是老朋友了，就开门见山吧，招商局没有列支政府财政预算中，说直白些，你们一直以来就不是公务员编制。”刘主任说话到很爽快，一针见血。 “可是我一直不理解，我拿的工资扣的五险一金都按县政府公务员标准来的。能给个合理的解释吗？既然是老朋友了，我也不为难提什么要求了。”王近之对这事还是耿耿于怀。 “当年县长特批的，县长曾经把招商局列入政府编制的事两次在办公会议中提出，讨论中两次都被否决了，因为上级政府没有对口的部门，你们的支出是县长特批的。” 原来如此，我们是县长个人的顾问团，有如春秋建国年代孟尝君平原君等战国四公子养的士，公子得势时，地位比拟当官的，公子失势了又是平头百姓，去寻找另一个愿意出钱养你的主子，为他出谋划策。 “招商局即将被解散，对于政府安置，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刘主任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脸孔。 “谢谢政府的关心，我们是政府请进来的客人，不是收容进来的乞丐，既然政府已不欢迎了，我总不能做人恶客，非要政府安置不可，好合好散，自谋职业吧，只希望档案转移时给个方便。”王近之起身告辞了。 心在滴血，心血滴到血管里，最正常不过的事，如不滴人生就玩完了。可同时，更有一种解脱后的轻松与自由，回首评价，这是浪费了青春的三年，不能怪政府，只能怪自个被一个公务员编制的谎言困住手脚。 黄金时代的三年就这么白白地浪费了，黄金时代过后将会是什么时代呢？一切都事在人为，说不定是更为贵气的钻石时代呢。 男儿心中有梦 风雷胸前滚动 你有你的神通 我有我的武功 纵然结局成空 但求立时成松 往来争霸天下 谁是真的英雄 现在的我依然还年青，会有属于我的将来！ 一百七十一章 劳燕分飞 人家企业兴高釆烈地举行年会时，招商局也举行了最后一次年会，年会也是散伙饭，年会以后的一天，该报销的报销，该整理的整理，领了最后一份工资加遣散费就可以各归各家，各找各妈了。 好几个月前就已知道结果，该说的话早已说尽，一切尽在酒中。 等一会儿就得交钥匙了，最后一次提起招商局办公桌上的坐机，给沈纤婧打了一个电话：“纤婧，我失业了，招商局从今天开始正式解散，这个春节我想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不联系你了。”不待沈纤婧回答，就挂了电话。 年夜饭后，陪同父母看完春节联欢晚会，回到房间中，禁不住泪如雨下。八个月前，两人曾经约定好的，在年底的时候向父母交个底，双方父母见个面，正式确定双方的关系，现在，一切成为泡影。 青葱的大学年代，因为共同的文学爱好，从不同的校院走到了一起，那时，虽然不曾产生过爱情，可一起激扬文字，畅想人生，一起喝得烂醉，这份为理想而一起的情感又何曾比爱情轻了分毫？工作偶遇以后，新闻采访时，一起冒险，多次被人追赶，一起逃脱，往事历历，又何曾今人忘怀？ 过年了，是你的喜事，也是我的喜事，更是全国人民的喜事，但不是全国人民为我们办喜事。往年，鞭炮声让人想起的是团聚，是喜气，今年的鞭炮声只是让我觉得无比的嘈杂。 从初一到初六，每天都被妈妈从被窝里叫醒吃中饭。在这之前，王近之作息极有规律，哪怕重感冒了，也会坚持着八点前起床。 初六晚，妈妈交给王近之一封信，没贴邮票，没有署名。只在信封上写着王近之收。 她来过了，但没进来。王近之连忙放下饭碗跑出门外，空无一人。 “妈，信什么时候看到的？” “晚饭前，在家的邮箱里，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王近之拆开一看，信中只有一句话，初八下午四点，我们三人能在一起喝醉酒的操场草甸上再见一面吗？ 初八下午三点，校院草坪上，王近之孤坐着在等待，虽然是冬天，可太阳很好，有如当年般温暖。王近之提了一热水瓶的黄酒，四个杯子，还有兰花豆，鱼皮花生与几包鱼干，这是当年的酒与下酒菜。 王近之仰天躺着，静静地看着云卷云舒，一动也不动。 一个阴影挡住了太阳，“你来了。”王近之坐起身来。 “是的。”沈纤婧也坐了下来，手上同样提着一热水瓶的黄酒与鱼皮花生等零食。 两人对视了半小时，静静的，静静的，没有一句话。 “我还约了顾曼宜，没关系吧？”沈纤婧终于开口了。 “我知道。”王近之倒上两杯黄酒，递了一怀过去。“四点半了，她也该来了。” 顾曼宜在操场的那头出现了，陪同的还有她那英俊的外国老公，手牵手的过来。 王近之给他们也倒了两杯黄酒，撕干零食包。“今晚我们的任务是一热水瓶，不醉不归。”王近之猛地喝下一大杯。 “自然，可有些话醉了就会忘了说了，所以，先聊几句。”沈纤婧也一口而尽。 “我也辞职了。” “我猜到了，打算出国？” “我是女人，我累了，若能长成草坪，谁想在石缝中求生存，说我不因风大而弯腰，那只是你们忘了露珠的重量。” “你还是与当年一样哪么文艺，与曼宜同一个国度？” “当年过了今晚就死了，你能和我一起走吗？” “不能。” “我猜到了，那么，喝酒吧。” 两人再也没有什么话，只有四目相对时或兴奋或悲伤的眼神，顾曼宜与她老公在边上陪着，同样一句话也没说。 不知什么时候醉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发现躺在宾馆的大床上，边上凌乱但已无人。 起床上洗手间里寻找，只见到她用口红在镜子上写着的几个字，我要离开你，这是口红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硬而且冰冷。这一段情结束了，是该结束了，王近之一个人站在镜前，沉默无语。 诗歌死在月亮里 月色朦胧凄迷 那里没有爱的空气 纵然身化大鹏 也无法穿透这 穿透这空无一物的真空坚壁 影子死在相机里 记下了生活的点点滴滴 每次翻开相册 总忆起床上的背影 睡梦中的笑和泪全都因为你 诗歌死在月亮里 刻录的是心灵的痕迹 每当月光照在身上 可知否那是我 那是我偷偷地跑来看看你 一百七十二章 从头再来 这叫什么来着？当年有一个专有的名称叫下岗职工。王近之一下子由自以为的公务员成了下岗职工，重新自谋职业。 虽不是什么风云人物，但在小地方的技术线上也算是略有小成，因职业关系，人头还算熟识，要求又不高，找个工作还不手到擒来？可自以为只是自以为，真的上门时喝酒聊天可以，就业却多是推托着说庙小安不了大菩萨，到几家大企业看一看。 这是一种社会怪象，大学生刚毕业分配容易，有了多年工作经验的反而没人要。因为刚毕业的大学生安置列入政府考核，而下岗职工没在考核范围。原来的老职业都有编制规定，一个萝卜一个坑。还有一个原因是你自个找上门去的，不是企业找上你的，所以，你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 或者找个私企打打工？一起了这个念头，爸爸王药师就勃然大怒，“我培养了你这么多年，总算大学毕业了。当年，你说要到外面闯闯，我也同意你。电话里感觉你还干出了一点点小成绩。谁知道你现在连个稳定的工作都找不到，去什么小企业去给人家干活，你想气死老爹啊。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报考公务员，二是找个国营企业。” 在招商局里，已经感受够了公务员的生活，这是在浪费生命，只有实业才能真正的让自己感觉到有一点点人生价值。王近之自个也有好几个在干公务员的同学，窗口公务员一天到晚忙的要命，填表填表再填表。其他公务员却闲的蛋疼，是招商局日子的重复。再说，由政府的坐上宾变成处在同一水平线上与一帮小青年们一起竞争，打心眼里不愿意，丢不起这个人啊。 二月初二龙抬头，我请那龙喝了回啤酒，喝多了他撒酒疯说要倒天上解决一下，结果当天就是大雨倾盆。 人在江湖龙在天，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再次出外打工呢？外面的世界并不会像一个小县城这么闭塞，个人的履历也比较完美，机会多的是。 诸葛进禄处当然也是个选择，就在隔壁县，离家也近。可当年作为合伙人不去，现在找上门去，能给你个什么位置，技术科长？大哥给小弟打工，这有点象是孙悟空给猪八戒打工，怎么着总不是味儿，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师兄，到山东来吧！我们的企业已经投产了。实验室搞搞还行，对于产业化我真的不怎么懂，师兄你是大行家，高老师在这里也有一点股份的，他也想你过来，有你一起给他把一把关，他也放心。目前，生产管理的岗位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呢。”师妹吕思松不知从那儿得到了王近之失业的消息，一而再，再而三地把电话打到家里力邀。 小师妹在梅州的时候就对王近之有点点那个意思，因为那时王近之心有所属，没有表露。现在，与沈纤婧刚刚分手，还没从这份感情中走出来，去山东那成了什么了？一个骗财骗色的小白脸，在人家眼里肯定会是这个形象，自个也无法坦坦荡荡的面对。王近之靠女人人财两得，一答应小师妹，事业起点会比较高，前几年也会顺风顺水，导师的合股企业嘛，但必然会进入这样一个舆论漩涡之中。 “谢谢师妹的好意。爸爸的身体不太好，古语说，父母在，不远游。我还是在家里找个工作，好好的照顾一下父母吧。祝师妹生意兴隆，事业顺利，请替我问高老师好。”王近之在电话里答复道。 一百七十三章 由技术员做起 “要不，到我企业来看一看，虽然现在企业形势不好，可怎么说也还是国字头的，说不定你来了后就能让它起死回生呢。”爸爸的一个好友金康严来到家里发现邀请。 金康严是轻旋合成化工厂的技术副厂长，与王近之的爸爸一样，都是因为政治运动的原因，从外地分配到仙州工作的，类似的人生经历，使得他们成为好友。 轻旋合成化工厂在这之前有过一些业务来往，他们厂也生产双氧水，因为磷酸三辛酯替代氢化松萜醇的事，王进水多次地到他们厂进行过游说，攻关最关键的一站就是技术副厂长金康严。 金康严今年已有五十多岁，是个典型的学者，对于技术上的事十分的严谨，但性格趋于保守，在这之前，整整游说了一年，并且有爸爸与他的交情，最终都没有同意对双氧水的工艺进行改造。等到二年后，全国绝大部分厂家都改了工艺，磷酸三辛酯优于氢化松萜醇成为行业内的共识，才开始接受，可这已是王进水从梅州有机化工厂辞职一年后的事了。 “既然是金叔叔的意见，那么，晚上我们一起到他家里走一走，了解一下情况吧。”吃完晚饭，爸爸拖着王进水来到了金康年的家里，老一辈人对于国字开头的国营企业拥有一份割不断的情怀，总认为只有国营企业才是稳定的，其它企业说不定过几年政策一变就会倒毙。 就以仙州为例，已有好几家国字头的企业已经破产清算，并被改制成了私企性质，王近之还亲自参与到企业的改制工作中去，并且，在家里也常议论这事，爸爸平时都比较了解，可事到临头，想起的还是让儿子到国企去工作。 “我在后悔啊，后悔当年没有听小王你的话早一些对双氧水的工艺进行变更与扩产，结果，我们企业的双氧水成本在全省最高，规模扩大不及时，而成为全省最小，很多传统的客户都被外面的双氧水厂家抢了去。”金厂长一见王近之进来，又旧事重提，说起了当年因为个人的失误，没有及时更改工艺，从而引起企业目前的经营危机。 仙州本身就是全国出名的工艺品生产基地，木制工艺品需要双氧水进行漂白，现在连仙州本地的市场都被外地双氧水厂所占领，双氧水是一种低价的化工原料，靠的就是低成本的价格竞争，要达到低成本只有两个途径，一个是先进的工艺，一个是规模效应。因为技术改造起步晚了，落后了人家一步，人家规模已经上去，市场机遇已失，再扩大已经不可能。 拥有地域与关系双重优势条件下，当地的市场却被外地的企业所占领，对于一个企业高管来说，这是一种耻辱。 “没什么，只要经济在向前发展，总有翻本的机会的，技术永无止境。”看着金厂长难过的表情，王近之的心里也很不好受。 “所以，我想你到我们厂里来，我们一起努力一把，把这个厂的技术情况提高一步，不要走到化工厂的老路上。”金康严当着王药师的面握着王近之的手。 “我跟你爸是老朋友了，只要有我在的一天，肯定不会亏待你的。”合成化工厂目前的处境是处在勉强能发出工资的阶段，奖金什么的无从谈起，即使在仙州的国营企业里，也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可谁叫王药师与金康严有这么深的私交呢。再说，王进水自个心中也有个想法，想称量一下，看一看自个换一个全新的环境后有多大的能耐。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能与人一起拯救一个企业于倒毙的边缘才有人生价值。听到金厂长的一番肺腑之言，王近之胸中的烈火又被点燃了起来。 “金叔叔，我跟着你干了，水里火里都一起。”王近之握紧了金厂长的手。 一百七十四章 主动跳入火坑 合成氨车间因规模产量太小而被国家列为短期内需停止生产的项目，时间期限为一年，这个通知有如当头一棒，打在了轻旋合成化工厂的头上。 服务于三农的合成氨釆取的是水煤气生产法，轻旋合成化工厂地处偏僻的仙州，不通火车，用汽车运煤进来生产合成氨，运输成本远远高于其它企业。合成氨销售价格又低，很自然的，失去了竞争力，成为被淘汰的目标。 还没正式报到，只是跟着金厂长先过来看一下，结果，在金厂长的办公室里却看到这一幕。合成氨限期停产的通知如一柄随时都要落下来的宝剑高悬头顶。 轻旋合成化工厂的主导产品是合成氨，双氧水与高压加氢。没了合成氨就没了氢气，双氧水与高压加氢的主原料之一就是氢气。这个通知表明，轻旋合成化工厂已进入倒计时，或在一年后倒毙，或在一年内重生。 “我想请你一起到厂里努力一把，救活双氧水产品的，你在磷酸三辛酯的应用上比较有经验，谁知，政府这样的机会也没给我们，要不，你还是另外找一个企业吧？以你目前的影响力，在仙州这个小地方找个工作，还不是什么难事。”金厂长满脸歉意。 王近之还没正式报到，只是口头答应到轻旋合成化工厂工作，事出突然，没有为一个从没呆过一天的企业殉葬的必要。王近之想了想，计划礼节性地在厂里转上一圈后，再推掉这件事。 “王工，听说你到我厂里来了，是政府委派还是自个意向？”各科室原来熟悉的朋友们纷纷地过来招呼。企业调查与改制过程中，王近之曾多次地到这走访过，各办公室多少有些交情。 “来看看，只是来看看，没有作出决定。”王近之向大家点了点头。 加氢车间里，工人还热火朝天地干着，混然不知工厂一年后极可能会被破产清算。 轻旋合成化工厂的加氢在全国内都享有盛名，六十年代建成到现在已有三十多年的历史，委托代加工的企业很多。 有氢源就有起死回生的机会，抛掉鸡肋才能获得重生。看着这个干得火热的加氢车间，王近之生出了一翻感慨，一个二三百人的小企业，有一招领先全国，便完全可以有一翻天地。双氧水与合成氨本来就是两个低附加值的产品，做什么产品的利润都要比它们更高，只要把加氢一项做精，便可完全在全国拥有一块立脚之地。 加氢车间的边上竖着一排的反应器，不远处，一排炉子明艳艳地烧着。工人介绍是气相反应制备呋喃等产品，但产量不大，主要原因是所用的主原料康醛开自于搿去玉米后的米玉棒，南方产能不高。 王近之接触过三乙胺合成的气相反应，对这个特感兴趣，气相反应是一项偷不去的技术，绝大部分工厂的实验室中没有这类实验设备，只要在产业化上形成产能，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多年生产下去。 真的是拥有金矿却不自知，王近之直为他们叫曲。 观察了一圈后，王近之回到了金厂长的办公室。 “我可以留在这个厂里跟着金厂长你拼一把吗？”王近之对着金厂长表态。 “企业情况你了解了没有？说不定你的名声会在这里全毁了，想仔细了再说。”金厂长看王近之的表情完全的不可思议。 “我不都跟你说了，一年后，这厂被请算的概率超过百分之五十，如果是昨天，我还劝你来，但今天，政府通知都发出来了，情况不一样，一时脑热作出决定，我对不起你爸。”金厂长苦口婆心地劝道。 “主意已定，现在，我去办公室报到吧。”王近之斩钉截铁地回复。 一百七十五章 饥寒起盗心 在这个特殊的时节到办公室报到的，不是傻瓜就是笨蛋。政府文件都出来了，一年后极有可能被倒闭重组，当然，也不排除另一种人，就是有野心的人，乘着大家纷纷后退的时候奋勇地往前冲，在即将清算的企业里谋得个职务，到时，即使清算了，改制完成后在本企业谋到个职务，家里有关系的话，也可以平调到其它企业。 “真的到我企业报到，不后悔？”办公室主任陈国栋以前的工作上有所交往，看到王近之这么坚决，心中十分奇怪。招商局里的人都是政府从外地请回来的人才，即使解散了找个好企业还是不困难的，坚持到这个企业报到，并且没有什么职务，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提前布局的吧？ “你先拿表格，今天晚上我与几个轻旋合成化工厂的老朋友们请你吃个饭，好好聊一聊，明天把表格交给我。”陈国栋客气是说。企业效益再差，国营厂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办公室主任这点权力还是有的。 以后就是同事，有求于他们的地方多得是呢，再说，我也想了解一下他们厂里的真实情况，以前来都是走马观花，有个印象而已，这么一想，王近之点头答应了。 “王工，是不是县政府有什么内幕消息，能否透一点给我们？”冷菜一上桌，陈主任就忙着开口问道。 “招商局解散了，我们自谋职业，所以找到你们这里来，轻旋合成化工厂，老朋友多嘛。金厂长又是我爸的老朋友，我爸不许我到私企打工。”王近之老老实实地回答。 “别哄我们了，就你与县府办主任的关系，也不会落拓到一个即将倒毙的企业里来，再说也没这么凑巧吧，你一来，合成氨停产的消息就同时来了，明显有什么内幕消息嘛，老朋友们还藏着匿着。”陈主任死活不相信王近之会自动掉入这个无底洞中。 “我想问一下，企业的加氢产品现在生意怎么样？”这才是王近之最关心的事。 “加氢产品啊。我们从六十年代开始到现在，有四十多年的历史了，毫不夸张地说，能加到二百公斤压力以上的，全国不超过三家，我们是其中之一，可就拿个加工费，瞎忙乎，也赚不到什么大钱。”一提起这个话题，全桌的朋友们都来劲了。 “这就奇了，怎么会是瞎忙呼呢，挑一个人家在加工的大产品，搞点样品，外送到研究部门打个结构，分析出是什么东西，再找一下市场，偷个产品信息总不难吧，加氢产品又没专利保护。人都要饿死了，还坚守什么信誉，先把厂救活再说。” 这话虽然不好开口，可我国有多少企业都是靠这样绝处逢生的。王近之喝了一会儿酒后，乘着酒兴，提出这样的办法。 “这个我们也曾向厂长提过，厂长担心产品到手了合同丢失了，我们又打不开销路，连加工费都拿不到。听说，企业在加氢的几个产品都是合资企业里的热门产品呢。你在招商局搞的就是招商引资，有没有特殊的关系替我们了解一下呢？”厂办主任还是很有心的，调查过产品与背景，只是，因为专业关系，只能一知半解地了解一点点，无法深入。 在招商局的两三年里，实在是浪费青春，打杂工一般地忙乎了几年，什么外商渠道都没有建立，王近之有些汗颜，不过只要知道有多个代加氢的业务不错，只要搞到几克样品，送高校老师进行结构分析，这个难度绝对不大，再查明加氢后是做什么产品用的，市场在那里，这总比自个从头开始搞产品开发来得快一步吧。 偷几个产品，救活这个企业，这个水平还是有的，王近之下定了决心，放手一搏。 一百七十六章 氢源之争 第二天，王近之正式在清旋合成化工厂办公室提交了入职表格。 “真的入职不后悔了？” “真的，你替我把入职手续全办了吧。表格全部填写完成，你检查一下。”王近之催着办公室主任。 “还有主动投入鬼门关的，我就不客气地把你的名字录到阎王薄上去了。”办公室主任边开玩笑边给办理手续。 “小王的入职手续办好了吗，办好了叫他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正说着呢，金厂长也特意下楼来打招呼。 说是技术部门的会议，技术部只剩下两个实验员，都不是科班出身的，一个叫南民的，是从工人中抽调过来的，原来学的是机械，实验室干了倒有十几年。另一个叫谢云龙的年纪比较轻，因为客户的产品需要先进行小试验证，所以，从车间工人中抽调上来，专门做加氢验证的小试，在加氢上有很丰富的经验，但没有化工理论基础，其它的几个老实验员在这两年里因为企业效益不好，先后辞职下海打工去了。 “今天讨论的主题是氢源，你们都已听说了，我们的合成氨要停产，合成氨一停，氢气就没了，代表着我们的双氧水与加氢车间都要停产，我们必须要有氢源才能保证我们的企业生存，我想听一听大家的想法。”三人面面相觑，那两个不具备化工基础知识，什么也提不出来。 “小王，你来说一说，了解多少就说多少。”金厂长客气地招呼道。 第一天就问决策问题，这是工厂高层才能决定的事，一个入职才一小时的新工人，虽然昨天作了一个晚上的功课，可没任何职务谈论这个实在不合适。王近之迟疑了一下，没有发言。 “这只是技术部门的意见，不代表其它，大家畅所欲言。”金厂长鼓励着说。 在梅州做三乙胺产品的时候，用的是甲醇与氨水在催化条件下反应生成产品，原理就是甲醇裂解，中间可以生成一氧化碳与氢气，其它产氢方法是电解水，最原始的双氧水技术就是这么做的，电耗成本很高，后来被淘汰了，不可能走回头路，王近之接触过相应的催化剂，对成本有所了解。 “要不，了解一下用甲醇裂解法生产氢气，成本不高，我在梅州有所接触，技术上，教授与我以前也有联系。”王近之直言不讳地表达了自个的意见。 “工业甲醇就是用一氧化碳与氢气反应生成的，现在倒过来往回做，成本上吃不消，另外，甲醇有毒，工人进到眼睛里或被皮肤吸收，会瞎眼的，这个肯定不行。”金厂长根据自个掌握的资料，提出反对意见。 “由加氢产品的附加值来说，氢气成本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我们最要紧的是有合适的氢源。”王近之列出一张成本表，氢气成本占了轻旋合成化工厂加氢产品成本的百分之一不到一些，完全可以忽略，客户看上的是高压加氢技术上的不可替代性。 讨论变成了王近之与金厂长两个人的意见之争，入职第一天就与入职的介绍人在技术上产生意见分歧，王近之十分郁闷。 “王工啊，金厂长的意见是你与政府领导有些交情，借助没有氢源工厂就得停产的理由，要拉你与他形成统一战线说服政府不要停止合成氨的生产，不然，这是技术问题，找两个实验员讨论干什么？有两个证明人而已。”下班后，会议的记录人厂办的陈主任提醒王近之。 一百七十七章 出差没钱 “不会吧，自个刚进厂，县政府层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金厂长是急厂之所急，他的主意也不能说错，用保留合成氨的方法保住氢源是一种比较保守但稳当的办法。”王近之了解金厂长的心思，无论是谁，站在他的角度看待问题，这都是选项之一，不能说错。 “就是因为求稳，我们轻旋合成化工厂错失了许多次的良机，最近的一次机会是五年前，政府的一个项目投资到我们这里，钱与人都由政府出，我们只是配合就行，那时，双氧水的行情很好，金厂长认为这个产品效益不明，我们只要守住现在的双氧水就行了，双氧水才是聚宝盆。结果产品落到其它企业，现在是欲哭无泪。”对于金厂长，陈主任是满腹的牢骚。 刚刚进厂，对于工厂的内幕，王近之一无所知，奇怪的只是技术部门为什么没有一个大中专毕业生。好奇心一起，还是向陈主任打听了一下。 “你来前的三个月，技术部门还有几个毕业生的，可是，因为没有什么事可干，后来就辞职的辞职，跳槽的跳槽。这些年，每年进来几个，跑掉几个，从没有留住过人。”陈主任如数家珍，派出了一串名字。 “技术员没事可做，工厂越处在危机时，技术员的活越忙才对，怎么会没事可做呢？”王进水奇怪的问。 “你向与你一起参加会议的两个伙计了解一下就清楚了，投资要钱，工厂为了节约费用，砍了所有的研发投入与分析设备投入，只保留了加氢代加工相关的分析仪器，实验室里大部分实验只靠硅胶板分析，并且硅胶板也是自个铺的。” 王近之想起了第一天到实验室参观的情景，真的看到过硅胶板铺板机，本来以为老一辈技术员靠的就是这个，习惯了，所以一直沿用到今天，现在回想起来，这个铺板机还是新的没几年，听到这里，王近之也有些吃不准自个的选择是对还是错。 晚上得空，上了县府办杨主任的家里聊家常。 “小王啊，合成氨车间关停这是上级定下来的大原则，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不要说你我，就是县政府也没有这个能力改变这个结果，国大于家，省大于县，这没什么好说的，产量少于三万吨的合成氨必需关停，是政策，我们这个轻旋合成化工厂年产量不要说三万吨，连三千吨也保不住，距离最低限太远了，如接近三万吨，我们扩一扩产还有可能。再说，扩产能改变地方没火车，运输成本高的现实吗，金厂长太喜欢钻牛角尖了，不懂政治，一次一次地到县里要求，我怎么解释都不听。”杨主任表态十分明确，关停合成氨没商量，企业在这个路子之外想只法自救，想不出办法的，可能就面临着破产后被政府重组的命运。 断了合成氨的副产氢源，由目前的技术看，引进甲醇裂解是唯一的出路，我王近之这几天要做的事就是尽一切可能说服金厂长尽快决策，确定采用这项技术。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王近之在梅州做过类似的工程，谈判、引进、加工、安装、调试等等全部工作相加，最快得七个月，当年在梅州有火车，而仙州没有火车，设备运入时间会延长，乐观估计，最快得九个月，如果在谈判上浪费了几个月的时间，到时真的会出现青黄不接的现象。 “我去查一下资料并到母校去一下可以吗？工大有我关系很要好的老师，我去请教一下工业化制氢的方法。”第二天上班，王近之向金厂长提出请求。 “不行，工厂里得节约每一分开支，维护一个企业不容易，你们关系好，要不，你叫同学把资料寄过来，复印费与邮费我们出。”金厂长给出主意。 一百七十八章 逼宫 该省不该省的全省下来，分析没钱，出差没钱，节约肯定是没错的，节约到这个份上却有些过份了。老师与同学把资料寄过来，凭自个多年的交情绝对不会有问题，可资料收到后总得有所表示，比方说寄些特产什么的，怎么着这个费用也不比出差费省些吧，来回三十六元钱的车票加三十元的住宿加餐补包干，也就六十六元。搞一个产品这点费用也省，王近之略略有所怨言。 刚进厂总得有所表现，不出差就不出差吧，一次两次的面子老师与同学会理解的。通过老师的关系，一周后，几个加氢的对比方案资料寄到了厂里。 “有什么好的方案吗？”看到资料寄到，金厂长急切地问。 “没有特别的，甲醇裂解是唯一合理的方案了，其它方案成本只有更高，当然，氨水之类的是副产氢，不在这个考虑之列。”王近之把老师给的资料总结了一下，形成几条结论性的意见。 “不会吧，世界上加氢的方法何止成百，最经济的就是你一开始提出的甲醇列解？”到了某些年纪的男人，特受钻牛角尖，自个认定的道理一定认为是合理的。爸爸与金厂长同岁，刚刚这么年性格变得比较固执。 “通知一下，全厂职工开个会，县政府有重要的事情宣布。”县府办杨主任代表县政府来到轻旋合成化工厂，临时性的通知金厂长召集全体职工召开职工大会。 金厂长有些措手不及，临时职工大会应当先通知厂长的啊，这个厂我当家，我怎么事先没有接到通知？ 政府的命令必须执行，虽然心有不甘，金厂长还是执行了下去。 主席台上，除了杨主任，金厂长、马书记之外，多了三个谁也想不到的面孔，他们是徐建军，邵建军与黄凹，一年前与金厂长因为某些意见不附而离开轻旋合成化工厂的职工，一个是原机修车间主任，一个是原技术科科长，一个是原供销科的副科长。离职的人归来，突然被政府的领导带着坐在主席台上，谁都看得出来，这个企业开始变天了，金厂长的时代即将终结。 “今天，我是代表着政府来谈企业改制的，不改制，只有一种命运，就是倒毙。轻旋合成化工厂历史上有多次发展的机会，但都是因为某种原因而错失了，现在，又一次到达生死关头，氢源一断，工厂命脉被卡，三位原轻旋合成化的老职工急政府之所急，提出了自个的方案，因为情况特殊，政府叫我带他们到厂里，让他们把自个的意见陈述一下，交给职工们讨论，因为在座的各位才是企业的主人翁嘛。”杨主任的一翻发言，看似不偏不倚，事实上，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他在拉偏架，给三位原轻旋合成化工厂的职工撑腰。已经辞职了，本来是没有资格参加工厂所有的会议的，现在把他们引回来，并在主席台上与现行的厂领导并起并坐，这不是明显地表示出县政府的态度。金厂长，你已老了，可以主动让位给他们了。 一百七十九章 左右不是人 另时职工大会后，接下来是技术线与管理人员的摸排小组会。 “小王，前段时间听你说起过如何解决氢源的问题，现在你当着大家的面把意见陈述一下。”杨主任在小组会上当场点名。 这种技术意见私下交流可以，在公开的场合上该怎么个说法？金厂长的意见是保留合成氨从而保留副产氢，而王近之的个人意见却是用甲醇裂解，与金厂长的不同。谁都知道王近之是金厂长带到轻旋合成化工厂的，如果一定要划分阵营的话，绝对属于金厂长阵营的人，并且是铁杆之一。 这不是表述个人的技术意见，而是逼你表态，通过表态表明你是站在金厂长一边还是对立面上。王近之虽然对社会世故并不精通，因为本质上就是个搞技术的，可在特殊的场合，杨主任话里的意思还是听得出来的。 “能保留合成氨车间最好，企业总得以国家利益为重，实在保不住合成氨车间的话，没有了副产氢，那么，在目前的工艺条件下，可行的产生氢源的方法只有甲醇裂解。”王近之根据查得的资料，对常见的产氢工艺进行了分析，从成本上与工艺的成熟程度上进行了说明。 “金厂长的意见多次地在不同的场合下表述过了，认为甲醇是水煤气与副产氢反应生成的，现在，又把甲醇分解为氢气，甲醇有毒，误食或过多地吸收到人体中有可能引起眼神经中毒，最严重的可能导致眼瞎，所以，不赞同甲醇裂解的方案。现在，我们听一听邵建军的意见，邵建军同志离开轻旋合成化工厂已有一年，但一直心系化工厂，县政府特意请他以过来人的身份回顾一下氢源问题，都说旁观者清嘛。”杨主任又引导邵建军开始发言。 “我赞同小王的意见，关闭合成氨是国家决策，甲醇经过裂解与后处理后，生成二氧化碳，可以直接排放到空气中，这是国家政策允许的，甲醇是最常用的化工原料之一，毒性不大，我们是化工厂，如果以这个角度认为甲醇有毒，那么，所有的原料中只有一种原料没有毒，这就是水，其它原料合部是有毒的，都应当停止应用了。”不知不觉中，居然变成了金厂长是一方，王近之是另一方？王近之呆了。 金厂长投来了一个怨恨的眼光，如果说眼神能杀死人，王近之估计立马被杀了。王近之的爸爸与金厂长是铁杆朋友，自个到这个厂又只有几天时间，再怎么计算也不会猴急猴急地就这么开始计算金厂长吧，可金厂长此刻的表情是认定王近之与他们联合，暗中搞了他一下。 “我还是保留自个的意见，不同意甲醇裂解制氢，本人的意见在不同的场合上多次表示过，大家都知道，不再复述了，我要求参会人员现在进行表决。”金厂长在这个厂里二十多年了，树大根深，到了最后的关头，想看一看多少人站队支持他，所以，孤注一掷地要求大家表态。 “好的，赞同甲醇裂解的请举手。”杨主任打蛇随着棍子上，一听金厂长作出这个表态，求之不得，立即赞同大家进行表决，并且采取的是中国式的表决方式，举手。 谁不同意就是代表着与县政府持不同意见，这几年内，轻旋合成化工厂的经济效益江河日下，金厂长自认为是树大根深，可工人收入减少是不争的事实，树再深也没用，结果，二十人中有十四人举手赞同甲醇裂解，而赞同金厂长的只有三人，王近之左右为难，只得投了弃权票。 “小王，你是什么意思，甲醇裂解是你提出来的，你给自个的意见提弃权票？”杨主任眼光犀利地盯着王近之。 一种被出卖的感觉，前几天找杨主任说了甲醇裂解法产氢的事，完全出于公心，现在，却被人当工具了，王近之一阵的刺痛。 同样刺痛的必然还有金厂长与他的支持者，同仇敌忾地认为小王是最痛恨的叛徒。由表决者的眼光中王近之解读出了这里面的含义。 一百八十章 跌入谷底 王近之感觉自个成了出卖的叛徒甫志高，背后是一道道尖刀般的眼神，走出会议室，王近之向金厂长急走了几步，想解释与说明一下，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杨主任只是说氢源之争，并没有说到其它的事，而氢源的本身王近之确实这么提过，采取甲醇裂解的事。由技术而衍生开来的人际上的事，要谈也无从谈起，个人又不认识刘建军，邵建军，并且有些事是越描越黑的。 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发的甲醇裂解的事的，这肯定是由杨主任告诉他们的，可是，有件事很奇怪，他们为什么要拿我说事，而不是自个走上前台？这事还得找杨主任说道说道。 “小王啊，县政府要对轻旋合成化工厂进行体制改革，把它定为政府的重点试点企业，你是我的老朋友了，得大力支持政府的工作，旗帜鲜明地亮出自个的观点，与保守的势力保持距离。”王近之还没有开口说话，杨主任就来了一通大道理，与金厂长走得近就是与保守势力保持密切关系。 为了体制改革，金厂长已被内定要拿掉的保守人员，技术之争只是这件事的先声，而替换的人员也巳经呼之欲出，就是刚刚被请上主席台的刘建军、邵建军等三人，金厂长在厂里的支持度有多高呢？刘建军等也吃不准，万一工人中的支持度很高，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个的脚吗，正好王近之的技术方案与金厂长的不同，他们就借这投石问路。 虽然技术方案不一样，但金厂长是一心为公的，并没有私心，这由讨论过程中争议的要点可以感觉得出来，这是君子之争，不是路线之争。 “金厂长的方案合不合理是一回事，不代表着他守旧，一个企业总得允许不同的声音存在，还不是一言堂，我可以肯定，金厂长是一心为公的。不能因为这个就把他下掉。”王近之对杨主任苦口婆心地劝说。 “没有人认为他有经济问题或作风问题，政府自有安排，你该关心的是如何帮助新的领导班子搞好甲醇裂解氢的技术方案。不瞒你说，在我这里第一个提出甲醇裂解氢的人不是你而是邵建军他们，你与他们英雄所见略同，但你的站队必须与政府一致。”说来说去又是站队的问题，王近之无语了，政客的思维与技术人员的基本思维总是不一样的。难为这两年我把他当成知己，什么话都找他说道说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无再说下去的必要了。王近之刚要起身告辞，门口有人开门，杨主任打开门一看，站着的是金厂长。 “哦，你们有事在聊啊，我来得不是时候。”金厂长说完，扭头就走。 这下子误会更深了，金厂长必以为王近之在杨主任那里说了他什么，王近之站起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第二天早上，轻旋合成化工厂里传来一个爆炸性的新闻，金厂长召集厂部领导会议，在会议上正式提出，个人辞职了，去政府办理内退手续。说完，就宣布散会，留下惊愕不已的其它厂领导。 金厂长被谁挤走的？就是这个小王，他提出了裂解氢的方案，县政府替它撑腰，脸皮真的厚，听说他父亲王药师与金厂长是至交好友呢，做人做的真绝。私底下传来了这样的议论。 金厂长走了，企业不能没有法人代表，第二天，杨主任又到了轻旋合成化工厂，正式宣布刘建军为代厂长，召建军为代理技术副厂长、黄凹为代理供销副厂长等待政府与职代会的批准后再正式任命。 王近之多次在企业的体制改革中代表过政府处理一些技术纠纷，坐过主席台上过新闻，与杨主任的交情不错，这是人所周知的事实，没有听到对王近之的任命，几乎全体工人都拍手称快，杨主任做了件大快人心的好事，没让叛徒得呈。 一百八十一章 苯甲酸加氢 技术才是王近之真正痴迷的事，对于职务之类，王近之虽然有些失望，可是并没多强烈，上这个企业，看中的一个要点之一就是高压加氢，刚好有一个大订单，在轻旋合成化工已有近半年了，技术上没有什么进展，订单的名称叫环己甲酸，每年需求量有五百多吨，寻找加氢企业，半年前找到了轻旋合成化工厂，因为技术水平的原因，半年没有什么进展。 试试看吧，结构式非常简单，就是苯甲酸加氢把苯环的共轭双键加掉成为六圆环，客户给的资料同样极为简单，用钯碳在甲醇的条件下溶解加氢得到产品，一句教科书上的词条成为所有的技术资料。 钯碳价格太高，另外，根据王近之在学校里曾经学过的经验分析，有可能通过镍触媒来完成加氢，而轻旋用的最多的就是镍触媒，何不试一试呢。 王近水开始了实验探索，镍触媒在碱性条件下加氢活性比较大，那好，就把原料苯甲酸用氢氧化钠制成苯甲酸钠水溶液。 小试第一批投料开始了，氢压打到了五十公斤每平方厘米。开始升温，六十度、七十度、八十度都没有吸氢，已达到资料介绍的温度高限了，怎么办？ 第一天小试到这里为止，旁晚的厂门口吸烟室里，下班前，王近之听到好多工人的嘲笑声，自个来到吸烟室，声音立即停止。可有几个特别的大胆的工人还故意地大声说了句“还政府邀请过来的呢，我以为是什么水平，不照样加不出来？”王近之拿眼神盯了一下，转过身来，边上没人附和，说话的工人却挑战似地与王近之对视着，象两只决斗中的公鸡。如果示弱，那么以后在这个工厂就不要干活了，王近之放平心态，眼神里平和而自然，工人的眼里却透着越来直浓的杀气，对视了片刻，工人的气势弱了，可还是坚持着，下班铃一响，工人如被放了气的气球，一下子坚持不下去了，低下了眼，边上看热闹的一群人也一哄而散。 是否能折服工人，还得看后几天的实验结果，气势强弱决定于实力。第二天一大早，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一小时，王近之就已经来到了实验室，决定继续加压与升温。 工厂高压蒸气加热的最高温度是210度，这是工艺的高限，如果到达这个温度还不吸氢，那么，就代表着加氢的失败。真冲这个温度吧，中间的温度档全部不设立了。王近之一咬牙小试直接升温往上冲，180度了，还是没吸氢，继续上升后，会发生奇迹吗？王近之的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205度了，总算见到氢气压开始下降，可下降的速度很慢，不知是吸氢还是因为温度高垫片软化漏泄。 关掉加热开关，把氢气压力直接打到90公斤。加氢釜的耐压是100公斤，一般情况下，加到五十公斤实验员的心就开始悬了起来，高压设备嘛，得有一个较大的安全系数。 奇迹出现了，温度并没有下降，反而地缓慢地上升，氢气压力却在缓慢地下降。不用说，里面开始吸氢了，只有吸氢放热，关了加热后温度才会上升，王近之知道，今天晚上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这是多年实验养成的心态，失败了会拼命地思考找理由，成功了，却不再狂喜，反而突然地轻松下来，去好好地睡一觉。 温度太高，得冷却到第二天退料，分析结果还得等一天，下班时，大门口的吸烟室里，一群人还在议论着。 “王科，王大科学家，你的产品出来了吗？”一个工人嘲笑着狂吐了一个烟圈。 一百八十二章 零的突破 “女子生产得怀胎九个月，一个产品一天就出来，不足月生出来的只能是早产儿。”王近之笑了笑说。 “你说谁的儿子是早产儿？”工人气凶凶地脸色都变了，可能王近之的话真的刺痛了他心底里某个痛点，他真的有个不足月的早产的儿子？ 边上的人急忙拉架，“王工你走吧，实验的事归实验。” 转天，王近之还是一大早地来到了实验室，一个人费力地转开加氢釜，压力一百公斤，转开釜上的螺丝需要一定的臂力。反应液退出来了，用硫酸中和到强酸性，结果，分层出一层油状物，气味闻着特臭，不是固体。 如果是苯甲酸，应当是白色的结晶体，现在，是无色透明的油状物，只有一种可能，真的被加氢并生成目标产物了，因为这个化学结构特简单，苯环一被加氢，共轭键被打开，就只有一种结构的可能。不是原料，只能是产品。 点个板看一看是否有产物生成？根据这两个结构式与极性，用乙酸乙酯与正己烷作为展开剂应当可以分开。 爬板二十分钟后，王近之用电吹风吹干，打开紫外灯观察。卧槽，只有一个原料点，没有产物点，如果不反应为什么会吸氢放热，并且硫酸中和释料后物理性状也发生改变，这违反了化学常识的嘛，是展开剂配制比例不对吗，没拖尾，就一个干净的圆点，证明个人配制的展开剂比例符合实际。 为了以防万一，展开剂重配几份吧，王近之又选择了不同比例的正己烷与乙酸乙酯进行展开，其它几个有拖尾，但斑点还是只有一个，证明第一次的展开剂配制是正确的。王近之的心情有些沮丧，食堂中饭时，有些神不守舍的，与昨天下班时的神彩飞扬完全不同。自然的，表情上的变化被有心人看出来了，又开始在背后切切私语。 “县政府化钱请了这么一个人，你看，整整三天了不也一样搞不出来？”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工人放大音声说，故意让王近之听见。 “边说了，人家大学教授搞了半年，他只搞了三天，总得过三个月后我们再下结论看看是真才实学还是吹牛吧，给人家一些时间。”一个外地口音的声音传了过来，听声音是仙州县与临州县交界某个地方的。 还是有人充满善意地看待我，王近之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光。那个人四方脸，浓眉大眼，是个机修工，叫什么名字王近之还不太清楚，可记往了他的相貌。 回到实验室，定神一想，加氢后没了双键与苯环，展开剂没错，可是显色方法错了，这样的结构在紫外光下不显色。怎么回事啊，长久没做实验了，连这个基本道理都不记得了，王近水一拍脑袋。用浓硫酸焦化显色！ 改变了显色方法，在硅胶板上涂上浓硫酸，然后，烘箱里一百五十度烘烤它，半小时后取出一看，出现两个小圆点，一个产品点，一个原料点，对比面积，产品点占比大约90，反应肯定发生了，只是没有完全。主因应当是催化剂活性不够。 根据不同的消化方式，镍触媒有w1至w7共七种，没性由低到高，骨架也各有不同，要细化还需要有足够的时间进行选择，上次的消化接近w4型，那么，本次我按w7型消化后加氢一批再点板试一试？先冲极限，再进行细选，这是化工中常用的方法，w7是常见镍触媒中活性最高的，消化结束后，用自来水清洗的时候，火花四溅。 这是给我的礼花，代表着消化的触媒活性足够强，看着露置在空气中的镍触媒散出火花，王近之的心情相当不错，又不知觉地哼出快乐的小调。 成功已是必然，细化还需时间，仅此而已。 一百八十三章 w7雷尼镍 而昨天加氢得到的反应液经过酸化、分层、减压蒸馏后得到了环已甲酸。 去他妈的教授，蒸馏过程中，王近之气得直骂娘。二年前，大学教授给的资料是环已甲酸在高温条件下不稳定，易开环发生爆炸，搞得个人在实验过程中神经兮兮的，不敢把温度往上升，减压蒸馏拼命地提高真空度，控制蒸馏温度，结果，到达教授所说的七十度分解温度，实验室真空水冲泵拉到底了，产品还是无法蒸出。 结构是饱和键，温度升高会有爆炸风险？不可思议，可人家是全国知名的教授，给的结论应当有可信度吧？ 相信自个的基础化工知识还是教授给的结论，现在，产品点板确认已经反应，就象是足球比赛，临门一脚一犹豫，得到的必然是失败的结果。还是选择相信自个的化工理论知识吧，拼了，王近之想通以后，打开通风橱，水溶改成油浴开始加热升温。 先是取了二十克放在一个小蒸馏瓶里，真空度拉到极限，从七十度开始慢慢地温度开始上升，80度，90度，100度，产品都没有被蒸出，可也没有明显的变色，一直到160度，才发现开始沸腾，可只是在反应瓶中回流，一直升到170多度才有产品蒸出。 蒸出的产品无色透明，可点了一下板后用硫酸焦化处理，还是两个峰，应当是没加氢的原料同样被蒸出了，蒸馏的分离度并不高，只能依赖加氢的完全度。 王近之向邵建平厂长打了个招呼后，终于给进了一针气相，结果为气相纯度92，有8的原料残留，没有其它杂质峰。 产品路线绝对是打通了的，加氢催化剂工艺是本产品能否工业化的关键。王近之开始了w7雷尼镍的制备。 w7雷尼镍制备条件比较高，得用20以上的氢氧化钠水溶液在50度温度条件下对铝镍合金进行消化，全过程在氢气保护下进行。镍粉消化后遇到空气会自燃，加上制备的全过程有氢气存在，虽然说是以水作溶剂的，可危险性同样不低，一个不小心就引起气体氢气与空气反应而发生轻微的闪爆。 当然，对于一个熟练的实验员而言这绝对不是什么问题，根据从工学院查阅得到的资料进行消化，一天后，王进水顺利地得到了高活性的w7雷尼镍，用滤纸土法检测，活性达到要求，明天，可以用于加氢了。 活性高的雷尼镍加氢时条件就是不一样，157度就开始吸氢，并且吸氢速度很快，放热明显，早上十点开始到三下四点钟，只有六个小时，氢气已无压力降。 如果设备没有漏气的话，实验室加氢是否完全条件很容易判别，算出理论上的吸氢重量，根据摩尔数与温度及体积之间的关系，换算成吸氢的标准体积，再换算成标准压力降，只要把每次打入氢气的压力降相加，达到理论值左右，未期再保温一到二小时，加氢反应就肯定完成了，这样的判别方式与气相检测同样准确。 等待明天酸化蒸馏后的分析结果吧，王近之关上了实验室的房门，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一百八十四章 催化剂寿命 利用w7雷尼镍加氢苯甲酸钠水溶液出来的反应液经过酸化、分层、蒸馏得到无色透明的产品，气相分析结果证明所有指标符合客户提供的质量要求，小试样品也航空邮寄给客户确认中。 “用了10的w7雷尼镍，催化剂成本占比这么高，这个产品成本偏高，根本无法投入产业化，只能放在实验室里看看而已。”讨论会上，又出现了这么一种声音。这次，发出这个声音的不是工人，而是原来做过这个产品的小试，后来被调到加氢车间作为工艺员的刘福民。 工厂里所有加氢产品的雷尼镍与钯炭都是重复使用的，没有一种加氢产品的催化剂是一次性消耗的，在一个正式的技术讨论会上居然出现这种有违常识的声音，王近之感到十分的震惊。 还是因为金厂长辞职的事，借着这个机会发难，欺负我不懂加氢常识？王近之拿出了加氢车间的月报表数据，这是一个月前与金厂长讨论问题时记录到笔记本上的。 “请问一下刘福民同志，你们加氢车间的镍触媒平均消耗都是作六分之一进行计算的，为什么这个产品就得按百分之一百进行测算呢？催化剂可以循环套用，这应当是你们企业的技术常识吧？”王近之把金厂长提供的数据摊在他的面前。 “你办了正式的招工手续了，是不是这个企业的工人？刚才，你却说了一句什么这应当是你们企业的技术常识，这证明你根本没有把这企业当成自个的企业。”刘福民抓住王近之话中的一个漏洞，避开技术问题，进行人身攻击。 “是啊，有本事就不要拿金厂长给的数据说话，自个做出令人信服的数据来。”加氢车间的副主任刘弟宗也冷嘲热讽地加上一句。 这样的环境下，实验室还有什么活能干得下去？王近之气忿忿地站了起来，紧握拳头，双眼盯着他们俩人。 “怎么？想打架不行，有本事我们到操场上来一架。”刘弟宗也紧握拳头站了起来，两个斗鸡似的对视着。 “我们是讨论技术问题，与数据来源是否由金厂长提供的无关。”vfk邵建军意识到他们俩针对的不仅仅是王近之，而是新上任的团队，只是因为职务关系不敢说，所以，对着王近之借题发挥，为金厂长抱不平。这个气焰不打下去，新领导的威信就竖不起来。所以，也站起来支持王近之。 “样品到客户手里检测完成后再反馈回来需要两周的时间，两周内把催化剂消耗量的数据做出来，以免影响商业谈判，王工，就由你与刘福民、刘弟宗三人负责了。”实验室里本来就没有什么实验员，虽然明知他们俩对王近之有意见，邵建军还是硬把他们拉到同一个小组里，作为一个另时的紧急任务给安排了下去。 “是我听他的，还是他听我的？”刘弟宗站起身来忿忿不平地说。 “这里有两个加氢釜，一人一个，按各自的条件做吧，三天一期，看谁能取得突破。”邵建军打了个圆场。 这是什么事啊，会管理不？我打通了路线，居然还来这么一句看谁能取得突破，这不是把我置于绝地了吗，不把w7消化的方法告诉他们，他们根本加不了氢，可这么一来显得我保守，告诉他们了，他们每天都在车间加氢，经验上比我丰富，败于他们手的可能性极大。王近之微微地笑了笑，技术出身的人常常这样，不懂人事，碰到无法处理的问题就开始和稀泥。 “目前，只是能加氢，手头上的资料不足，我想到省图书馆再补充一下资料。w7催化剂的消化方法我的小试记录上有，今天我们再一起消化一批吧。”王近之不想这么着引起冲突，干脆设法避开几天，由他们搞去再说，真正要把一个技术搞好，靠的不仅仅是经验，而是对产品内在的了解，王近之对这极有自信。 一百八十五章 镍合金自加工 省城出差一周回到了实验室，看到刘福民与刘弟宗的加氢实验停着没在做，后处理也停着，什么情况？ “用w7催化剂只能是一次性的，根本不可能象车间用的雷尼镍一样可以循环套用，我们做了十组料，五组套用五组新的对比，结果五组套用的全部不吸氢。难怪这个产品一直没有人搞出来。”他们下的决定真的很简单，失败了五次就不再投料了。 所有雷尼镍在生产上都是循环套用的，不然成本不可能过关，w7也不例外，为什么他们就这么肯定在这个产品上w7催化剂无法套用，是因为金厂长的事从心理上没有跨过去，心中还有怨言，还是另有原因？王近之无法确定，向他们要实验记录，手一指，再没一句话。 “哦，酥老师来过，并主持过这个产品的加氢技术分析会。”王近之看到他们的实验记录的说明上写了一条意见。 酥老师在省内名气很大，是某个高校的着名教授，实验记录上傍注说，雷尼镍类催化剂活性越高，寿命越短，w7是所有雷尼镍中寿命活性最强，寿命最短的催化剂，大部分情况下只能一次性应用，所以，根据酥老师的意见，计划降低催化剂一次性用量进行小试，实验记录本上有这条旁注。 “我们已经连续做了五批不同用量的w7催化剂，结果都不理想，王工，王大科学家，现在，你回来了，一切都看你的了。”看到王近之发现了眉批，刘弟宗又开始了冷言冷语。 “邵厂长呢，我想召开一次技术分析会。”王近之从办公室经过时，没看到邵厂长的身影，名义上邵厂长才是这个产品的总负责。 “我们车间还另有工作，邵厂长出差去了，他出差前没跟你说过吗？”刘福民学着刘弟宗的口气说，“但愿王大科学家旗开得胜，我们不跟你争这个功了。” 看样子从他们两个到邵厂长对产品的态度全部都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弯，而这个转弯点就是酥老师的到来，他们心目中，用雷尼镍不可能在成本上有所突破。 王近之为什么去省城，就是在加氢过程中发现，w7型雷尼镍用过以后，颗粒变得很细很细，象活性炭一样，很明显，是骨架散了。雷尼镍是铝镍合金，铝消化掉越多，活性越大，可是骨架也越疏松，而保留骨架，则镍含量降低，催化活性降低，要解决这个问题，就不能在原来的圈子里打转，得有突破性的思维，给雷尼镍一个更好的骨架。 更好的骨架怎么个构建法？国外出现多种的雷尼镍合金，由铝镍二组份合金进行改性，添加了铁、铬、锰、钴等其它过度金属，共同高温熔化后生成催化剂金属锭，再用刨床刨成颗粒状用氢氧化钠消化。王近之在进轻旋之前就曾多次地关注过这个技术，说难也不难，只是化工之外还得懂得一些最基本的冶金知识而已。 在梅州时，跟着董师傅什么机修活没干过？铝的熔点又低，这点小东西难不住王近之，王近之到机修车间用钳锅把铝粉、镍粉与从省城带回来的锰粉与铬粉共同熔化后进行自然冷却，得到了合金锭。 机修车间没有刨床，第二天，王近之把合金锭夹到车床上，机修车间的车床操作人员正是络缌胡子的王金宝，看到王近之夹合金锭的动作并不生疏，是搞过机修的样子，过来问道：“你们做小试的这个也需要自个做吗？把要求告诉我，我帮你搞。” 王近之在轻旋合成化工厂难得地被温暖与感动了一次。 在王金宝的帮助下，自个熔成的铝锭层一层地被车了下来，车成了金属细条，再手工形成金属细颗粒。为了实验的稳定性，王近之一次性加工了七百多克的雷尼镍，接下来要进行的是消化验证催化剂的寿命了，成败在此一举。 一百八十六章 骨架结构 雷尼镍进入实验室消化中，同样的碱浓度与消化温度，自制的雷尼镍消化速度目测起来比企业釆购的消化速度要慢一些。 比表面积大，催化活性就好，比表面积小，机械强度就高。这两者之间有个最佳组合，催化活性可以检测，机械强度化工厂却没这样的仪器了。 没仪器无法数据化，但对一个曾对机修有所研究的技术人员来说，这并不算什么大难题，每消化几分钟，取金属颗粒拿空心塞压几下，很硬证明消化不到位，一压就破证明消化过头。具体怎么样才算是消化得刚刚好，就完全地依靠个人的直观感觉了，无法用语言或文字来准确描述。 直观感觉消化到位了，王近之停止碱溶消化，开始带氢下漂洗，整整一天，得到四百多克的w7型雷尼镍触媒。 加氢第一批，现象正常结果合格。退料倒去上层氢化剂后，沉在底下的催化剂骨架目测正常，漂洗掉一些细粉，补加了五分之一的镍触媒进行第一轮套用加氢。 吸氢的初始温度与原来的一样，加到150度时，王近之看了一下氢气压力，刚才是一百大气压，现在降到了九十一个大气压，有吸氢现象。与原来只能用一次的就果完全不同。 三小时、四小时五小时一直到九小时，王进之把吸氢量与温度作了一条曲线，与原来的实验数据十分接近。 能够吸氢就代表作催化剂循环套用百分之百的可以成功，只是循环多少次的问题。王近之默默地看了下表，又到下班时间了。 套用，后处理，加氢，就这么着的进度，一天一批，一个星期左右，五批加氢作业结束，最后的分析结果产品全部合格。 “催化剂套用就这么容易？这不可能，你的数据肯定有虚假的成份。”对着实验报告，刘弟宗与刘福民还是这么幅臭脾气。 “小试还留有200多克的催化剂，你们随时可以进行验证，我累了，想换班休息几天。”这段时间白天黑夜连轴转，更让人心累的是结果摊在桌面上，可出于种种原因，你不能有丝毫的失败，败代表着你立即出局。 调休三天回到实验室，二刘连续加了三批催化剂套用的小试，结果也一如王近之小试记录中所示，顺利吸氢，质量合格。 “你原来搞过加氢吗，怎么会自制催化剂？”又一次技术总接会议上，卲厂长也发出疑问。整个轻旋企业中，会自制铝镍合金催化剂金属块的只有金厂长与另一已过世的老工人两人，最后一次自制已是十年前的事了。后来，因为镍粉市场化，可以市购得到，企业就停止自制催化剂采取外购。 “资料上学的。”王近之把查到的资料摊在桌上。 多年以前，自制催化剂作为企业核心技术，每次都是由金厂长两人负责操作的，外人看都不让看，看了下资料就学会了？这不可能，由邵厂长眼里，王近之解读出一重意见，肯定是金厂长传你的，你与金厂长到底是什么关系？ 而由二刘的眼里，解读出另外一重意思，金厂长这么待你，你反而带头反他。 融个铝锭而已，都把自个搞成这样，有天理吗，绕不开的金厂长，我晕。 一百八十七章 甲醇裂解氢 “解决氢源问题才能解决企业的基本生存，王工，这个课题就交给他们吧，你教他们一次怎么个做镍锭，再不会，让他们自个去请教金厂长。一周后出差。”会议的最后，邵厂长作出决定。 王近之带着二刘到达机修车间，当着他们的面浇铸了镍铝合金锭，又与王金宝一起刨成金属条并消化了一小批七十克的催化剂，够做五批小加氢釜套用的量了。 “多谢两位兄弟接下了这个活，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得上大西北走一遭。”甲醇裂解生成氢气是西北某个研究所的技术。只要是基础化工有关的，肯定是偏远地区的研究所成果，这是当时中国化工研究的怪现象之一，沿海的研究机构都在研究一些短平快的能赚钱的项目去了，跟着市场跑，早忘记基础究研才是化学的根。 兰州某研究所里，刘国庆教授看到有人为了裂解氢的技术找上门来，兴奋得眼里都带着眼花，象是地下党见到上级派来的同志那么激动地伸出双手。 “我终于等到你们了，我以为我的研究成果没有任何价值了呢。”刘教授为了甲醇裂解成氢的项目，整整搞了六年的研究，经过无数次的实验，也得到数次的奖励，可这么些年来，就是没有一家厂家找他进行产业化。轻旋合成化是第一家找他进行产业化对接的企业。 “都说副产氢，可是，有多少家企业有副产氢呢，化肥企业与氯碱企业两大行业，可氢气主要用在什么地方？是有机合成上，化肥企业与氯碱企业是无机化工的企业，他们的技术人员不懂有机合成，就算有氢源也不会选择出好的加氢产品，隔行如隔山啊。有加氢的好产品的厂家，如果外运氢气进行加氢，在成本上是个什么概念，一瓶氢气06千克重，钢瓶却是几十公斤，随便一个产品，氢气的运费就会把加氢成本提到天价，国家战略贮备技术要多元化，甲醇裂解肩上负的是这个使命。”还没有正式开始谈业务，刘国庆教授就老泪纵横地对着王近之发表了这么一番的感言。 “真的，你们老一辈的研究员才是我们国家的脊梁。”不知怎么的，王近之想起了报告文学中写过的两弹元勋邓稼先、钱三强、赵九章、钱学森、孙家栋等等杰出的为国家默默贡献着的科学家们。不求名，不求利，只为做出某项对国家真正起作用的技术。 “我带你们去看一看我们的甲醇裂解装置，它是由甲醇和脱盐水按一定比例混合后经换热器预热后送入汽化塔，汽化后的水甲醇蒸汽经锅热器过热后进入转化器在催化剂床层进行催化裂解和变换反应，产出转化气含约74氢气和24二氧化碳，经换热、冷却冷凝后进入水洗吸收塔，塔釜收集未转化完的甲醇和水供循环使用，塔项气送变压吸附装置提纯。 根据对产品气纯度和微量杂质组分的不同要求，我们采用四塔流程，纯度可达到999~99999。设计处理能力为1500n3h转化气、纯度为999的变压吸附装置，其氢气回收率可达90以上。”刘教授如介绍自个孩子似的带着王近之介绍起裂解甲醇制氢的工艺流程，一路上兴致勃勃的，每当介绍到关键点时，回过头来看一看王近之几眼，看到王近之问的几个问题都是裂解制氢工艺中的关键点，更是开心的要命，转头对跟着一起来的学生谢绍庆说，“你先去跟食堂说一下，小餐厅里安排几个菜，中午我得跟小王，不，是王工好好地喝几杯，我办公室橱子顶上有一瓶好酒，也给我拿下来。” 跟教授与资深的学者们交往，只要掌握一个关键点，他们肯定会引你为知己，这个关键点就是在他们认为重要的地方，你能适时地问出一些问题或至少点头表示赞赏，当然喽，要发现这样的关键点，你个人必然得事先做足功课，对这个研究领域有足够的了解与深入的研究。 一百八十八章 不忘初心 “小王，你是第一个找到我们这里来的真心地谈判的客户，在你之前，也有客户来看过，可都出于好奇心，看了看我的获奖证书谈几句就走了。参观也只是走过场哄哄我老头子，意向书签了好多，一签之后就没了回音，不象你。”刘国庆教授端着酒，眼里满是泪在打转。 “现在，连意向书也没签呢，刘教授您就这么肯定我是真心的？并且，我在工厂里位微言轻，没有决定权。”王近之十分奇怪，也许，是老人家太想通过实际的生产，来证明他的研究成果与人生价值了吧。 “我老头子活了六十多年了，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不一定要看到你在合同上签了字才知道真假，听到你问的问题就知道事情的本质了。有没有决定权是另一回事，看人得看心。来，好酒得遇知己才开，我给你满上。”刘教授手有些哆嗦。 这一点确实被老教授说准了，企业处于转折点上，没有比裂解氢更好的解决途径来解决目前的氢源问题，王近之过来，本来就抱着破釜沉舟的打算的。 “我细细地看了刘老师您的技术，肯定能适合我们企业的需要的，我没有决定权，可我还是想了解一下，如果我们企业要上这一套设备的话，你们要多少设计费？”这是出差前企业交给王近之的任务，经济永远都是企业该关注的重点之一。 “不要说您，我们相互之间称你来得自然些，不瞒小王你说，我们用的是国家资金，前前后后用了有三千多万元了，我不要你半分的设计费，这个费用国家已经给了，你们厂是第一厂应用我们技术的企业，我们可以给你全套的设计图纸，加工好以后，我们派人给你们安装并协助你们开车，二十万的安装费与技术服务费，一个要求，我只要你替我们保密。”刘教授开出了一个超乎意外的低价，王近之心算了一下，设备加工好后，这么远的地方派安装队过来安装与调试，别的不说，十几个人的安装队千里路坐飞机过来，二十万钱就这一块费用都开支出不来啊，他们研究所靠什么赚钱保活这帮安装工人？ “这个偏低了，不能让你们给企业倒钱。” 王近之连忙摇手。 “这是我老头子来解决的事，你甭管，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你们企业的技术要求与设计能力吧，我可以根据这个情况给出设计方案。”刘教授十分热切地要求进入下一个程序的实质性设计。 人家开始设计了，而企业却选择了另外的单位或另外的产氢方式，这可不是玩的，王近之忙说，“要不，让我打个电话请求一下我们的领导？” “这个主意是你向县政府提出来的，你个人认为有多大的成功的把握？”电话里传来了邵厂长的声音。 听杨主任说过，你们几个也是这样的意见，计划采取甲醇裂解氢的吗，怎又成我向县政府提出来的？王近之感到有些伤心，第一家工业化使用研究所的技术，相对的风险还是比较大的，可新技术总有第一家。 “个人评估了一下，他们的技术是成熟的，经得起产业化放大的考验，个人可以担保，产业化放大会一次性地成功。”参观了刘教授的中试备并听了刘教授的一席话后，王近之信心满满，内地的研究部门不象沿海，是为了包装后向国家要拨款，争取资金支持，而是本着技术的初心，一步一个脚印地在基础化工的道路上走着，也许有些理念落后了，但整个框架却比南方某些过度商业化的大学院校强得多。 一百八十九章 我保守了 个人以这样肯定的口气作出了保证，工厂领导的信心自然地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振，邵厂长电话里表态：“要不，你替我邀请一下刘教授到我们厂里现场指导，看一看场地条件与设备条件能否适合上一套裂解氢？” 加氢是危险工艺，在安全间距上与其它产品不同，布置有特殊的要求，以前的副产氢是从化肥车间接过来就行，现在，氢源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更，确有现场确定的必要。 “我派所里安装队的孙队长跟着你一起到现场看一看，这方面他有经验，如他看过没问题，我们再另外联系。”刘教授得到信息后立即作出决定。 在省城里下的飞机，转车到厂里已是下班时间，邵厂长请的客，刘弟宗与刘福民自然也在作陪之列。 “加氢小试进行得怎么样？三批验证完成了吗？”产品成败从某个程度上决定着企业的前途，王近之热切地问道。 “不怎么样，前三批成功，后来的又加不进去，谁知道你在里面搞了什么鬼。”刘弟宗满脸铁青着脸，看也不看地回复着。 出什么事了呢，镍铝合金锭与催化剂都是当作他们的面制备的，每个细节没都没有半点保留，怎么会后来又加不进去，王近之感到太奇怪了，客人刚到，陪客人要紧，不能细问，再说，以他们的为人，细问也问不出什么，明天到实验室里再细细地分析寻找什么原因吧。 这一场接风宴王近之喝得极郁闷，因为有事挂在心上嘛。 第二天一早，陪着孙队长到达工厂交给邵厂长后，连忙找个原因去实验室里看一看究竟出现了什么情况。 “这是准消化的，是w7型催化剂吗？”王近之看着烧杯里的催化剂问刚在准备加氢的刘宗弟。 “是啊，按你给我们的条件一丝一毫都不差地消化出来的，不叫w7型还能叫007型不行？”刘宗弟的语气冷冰冰的，充满了怨毒。 又没深仇大恨，就算是加氢做不出来，也是认真地找原因就行了，为什么会这样地甩脸色给我看？王近之十分地不解。 “这肯定与我消化的催化剂不一样。”王近之拿着烧杯里的催化剂细看了一下，颗粒比上次消化的要细了一些，光泽也差，明显的消化过度了。 “这是我们做的实验记录，你自个看，是不是按你给我的条件做的，有没有一定的差别。”刘弟宗抛过来一本笔记本。 记录上确实与上次的一模一样，可是，得到的东西绝对不一样，这由外观都看得出来，王近之不再说些什么，只是拿起烧杯，配好碱液说：“那么，我再消化一次，反正镍铝合金条还有一些。” 控温、搅拌、计时，目测反应终点到了后，王近之停止了消化，在通氢保护的条件下水洗醇洗到中性。 “你拿这个加氢去，肯定行。”王近之说完匆匆忙忙地跑到车间去，孙队长还在那边等着呢，我得陪着他把氢源的事落实了。 加氢车间边上的空地早就没了，孙队长在邵厂长的陪同下走到了厂区外的小山坡上，后面是山，没什么人家，安全间距肯定是足够的，可是，这块地不属于工厂的，得另外办手续，虽是荒地，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第二天，陪着孙队长景区里玩了一天，第三天送走孙队长后回到实验室。 “加氢加进去了吗？”王近之着刘宗弟还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以为加氢又失败了，忐忑地问。 “这两批是加进去了，做人不能太保守。”刘宗弟莫名其妙地加了一句，王近之看操作台上，又多了一烧杯消化好的催化剂，很显然，在王近之不在的时候，刘宗弟又自个消化了一批，这一批的加氢不顺。 催化剂一切都是当作面一起消化的的，你是十多年的老加氢，我是不到一周的新员工，王近之无语了。 一百九十章 还是催化剂寿命 “看仔细了，我们再一起制备一批，保守这个名我担不起。”王近之火气上来了，当着刘宗弟的面又消化了一批，每完成一个细节，就来一句，“我没有半点瞒着你吧。”一个消化实验下来，不知说了十几次。 “我一字不漏地记下来，就不信这一次还是做不好。”王近水吃了中饭回来，听到刘宗弟与刘福民在聊天，见王近之回来，连忙住嘴不说了。 “这两周的小试加氢我不参加了，得把土建基础图画出来发给氢源设计的单位。”孙队长已回到了兰州，并把情况向刘国庆教授作了汇报，双方电话里最后商定采用甲醇裂解制氢的细节，地点就放在山坡上，得进行地质测量后再把数据报给兰州方。王近之参加了这个工作，没有电脑的时代里，一切都依靠手工制图，这个难度不一般，涂涂改改的，得好几版。 实验室的结果自然也是个人关注的重点，二刘加不成功，产品的产业化就会阻力重重，产品不能产业化，个人在轻旋企业的日子绝对不好过。很自然的，早上到厂的第一件事，王近之还是到实验室里去看一看他们的加氢实验。 柜子里又多了一瓶刚消化的催化剂，不用猜都知道，他们俩根据昨天王近之演示给他们的消化方式又做了一批，一看颗粒，王近之就知道，他们的又失败了，最后的结果必然是只能用一次而无法多次套用。 他们喜欢背着干暂时由他们去吧，王近之装着不知道的样子飘过。 山坡得用炸药轰平，整出一块七百平方左右的平地，才能安装一套裂解氢装置与一个大型的氢气气柜。经过地质测量，山坡下面全是岩层，基础比较好，轰平后只要略作平整，扎上钢筋与水泥就可以满足裂解氢的安装要求，在设计角度上，一切都不担心了，唯一的担心就是树脂的寿命。生产上与实验室差别比较大的地方就是生产上树脂得用上好几年，而很多实验室研究中，常常连续三批料成功，没有出现产量减少与树脂失活现象，往往就下了结论认为实验成功，而生产上得几百次上千次的应用，才能确保成本，甲醇 裂解产生的就是氢气与二氧化碳，树脂分离度不好，就可能导致氢气中含有二氧化碳，从而引起催化剂的中毒，这不是闹着玩的，王近之还得出门一次，细细地查询连续运行nnn次后的氢质量与产量的数据，给企业作最后的决策。 “要不，我再到兰州走一次，连续跟着刘老师做几个星期的催化剂寿命中试？”第一个吃螃蟹总有风险，真的要上裂解氢了，邵厂长打算飞机去兰州前，王近之心中却起了一种强烈的担心。 “先提起的是你，现在，担心的人又是你，氨水项目县政府催着停，没有时间了，要不，我一起去，我签我的合同，你跟做你的中试，合同带回厂里到寄回之间还有一周左右，在这一周之内，你把催化剂寿命的中试结果报给我，合同收件人的名称我写你。中试结果成，你交给他们盖章，不行，你带回来。”邵长厂也有点吃不准，怕折在这个产品里，飞机上，给自个留了一手。 对于邵厂长的到来，刘教授十分客气，根据事先电话告之的内容，带着邵厂长参观了中试制氢车间与催化剂生产车间。 “如果催化剂寿命没有达到预期的要求，我们给免费的更换。”听了邵厂长的担心，刘教授指着自个的催化剂生产车间说。 车间的规模不大，但设备去十分先进，另外，刘教授表态说，这一切都是国家买单的，他们负责的是把这个技术推广出去，催化剂不行，自有国家的研究经费来负担。 多一份了解，将来少一份担心，话虽这么说，双方合同草案形成后，王近之还是留了下来，做催化剂寿命的实验。 一百九十一章 冰释前嫌 七天的时间里，要做出催化剂的寿命是不可能的，但作出一条衰减曲线还是有一定的可能性。邵厂长回去后，王近之向刘国庆教授提了一下，开始进行催化剂裂解的活性与时间曲线。每天两批连续工作，活化三小时，裂解八小时，切换一小时。连轴转地运行了六天，把数据汇总成图表，催化剂活性与时间曲线是一条直线，也就是说，在这个有限的周期内，可以保证催化剂活性没有肉眼可见的失活。 “就这么定了吧，邵厂长。我可以拍胸膛向你保证，催化剂活性在半年内不会有大的问题。”王近水好拍胸膛打包票的性格又上来了，一见数据，立即作出这样的判断。 “只做了一周，怎么个判断催化剂半年内活性不会明显丧失？”邵厂长在电话那头又开始问了。 “当时讨论的结果就是长年数据以对方的统计为准，我们补充六到七天来验证他们的数据是否有虚假的成份的吗，已经很明确了，对方数据的可信度很高。”王近之很不解是问道，双方按照约定进行实验，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怎么现在又出现变卦了呢？ 压力，还是技术压力，当这个方案进入讨论阶段后，轻旋厂请了很多专家与顾问，部分专家的观点与金厂长的一个样，甲醇是一氧化碳与氢气制成的，现在把它裂解成氢气是技术的倒退。在压力下，邵厂长又一次地出现了动摇。事后回厂，王近之才了解到这个情况。 “你把实验数据与原始记录带回来，再向大家作个说明，越快赶回来越好。”什么事这么急，还得要我飞机回来说明？王近之连忙购了机票，回到轻旋合成化工厂。 “没事了，政府已经通过我们的方案了。你安心进行加氢实验，听说刘宗弟等加氢又碰到一些问题。”王近之下了飞机，转车到工厂后第一时间来到邵厂长的办公室。邵厂长却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回到实验室，刘宗弟与刘福民两个正在努力的加氢中，消化的催化剂多批，可不知为什么，两批可以套用，其它的三批不能套用，只能一次性加氢。 “王工，你得教我们几招，为什么我们的消化条件与你的完全一样，做出的催化剂就是不稳定，金厂长这里我们也请教了，现在，这个现象还是没有大的改观。”刘宗弟这次的态度十分友善，话语里听得出来，金厂长对王近之并没有大的意见，两人之争是技术思路不同的路线之争，他们俩上金厂长家里，金厂长对他们作了说明。 坚冰熔化，误会冰释，王近之如释重负，“没有特别的道理与分析方法，只是看催化剂的光泽，到达消化终点是开始变灰，但还保持一定的银色，完全变灰了，骨架就散了，我也说不出个明确的分析方法与所以然，就是按经验推导看到雷尼镍部分变灰就停止消化，时间只是参考。”王近之向他们交了底。 “你还是向我们留了一手啊，金厂长说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一起上他厂里喝一杯去。”刘宗弟拍了拍王近之的肩膀。 老一辈技术人员的心态总是这么坦坦荡荡的，一切从技术的本源出发，发表自个的看法，当一个决定真的作出后，他们又自然而然地支持这个决策，集体意见高于个人意见，这是他们骨子里的见解，而我们常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他们贴上保守或开放的标签。 冰释前嫌，可金厂长已是局外人，内退后在另一家私人企业里作副厂长去了。 一百九十二章 两面夹击 与二刘冰释前嫌了，小试双方再无保留，一周以后，连续三批雷尼镍w7型消化完毕，经过三组共九批的加氢后，产品蒸馏后都能合格，企业讨论可以进行试生产。 加氢完全按王近之所设定的方法进行，从上到下都形成了统一的意见，加氢结束后该怎么个处理？ “这需要讨论吗，我们小试这么多批，从开始到现在有二十多批次了，都是减压蒸馏出来的，试生产的时候，自然也是减压蒸馏，我们目前的真空泵性能很好，真空度能达到009pa。”王近之很奇怪工厂领导为什么会提出这么基本的问题。 “苏教授资料上查了，环己甲酸在工业上是用作液相稳定剂用的，它的性质不稳定，减压蒸馏会出风险，最好用重结晶法。”本次讨论会由苏教授主持，他拿出了一本药物及中间体合成大全的书本，翻开其中的一页，指着其中的一个章节说。 “可是，我们小试已经经过几十批的验证，证明这个产品的性质是十分稳定的，不会出现断链分解等现象。”王近之拿出实验数据证明说。 “怎么证明？分解聚合不是每一批都出现的，也许几批就出现了，也许几百批一次出现，你这么做是不尊重科学。”苏教授的口气十分强硬。 王近之细看了一下，书本的编辑之一就是苏教授。在学校时，学过基础化工，这是六圆环的结构，从性质上是最稳定的，怎么这书本上出出一句性质不稳定，易聚合的结论，难道我的基本常识记忆有误？王近之从抽屉里拿出有机化学教材，在最显眼的地方写着，在有机结构中，因为张力作用，六员环是最稳定的结构之一，药物及中间体合成大全与教课书相比，权威性肯定不如教课书的，又有几个连续几十批的实验数据说明。还是据理力争：“环己甲酸的溶点只有二十多度，用重结晶法一方面色泽除不去，另一方面无法烘干，水份指标难控制，合格的可能性很小，你们再评价一下安全性问题，个人还是强烈的建议成品采取蒸馏方法进行生产。” “你懂还是教授懂？”邵厂长一声厉喝，在刚才的讨论中，二刘还支持王近之的意见，随着邵厂长的表态，所有人都不再出声了，王近之成了孤家寡人。 “在加氢工作上，我不否认王近之同志作出较大的贡献，可是，一切得按科学的规律来，在工艺上容不得半点马虎，特别是与安全相关的问题上，你的个人意见可以保留，可一定要按集体意见执行。”邵厂长顺着苏教授的意思开始分解任务。 “工艺上由王近之负责，包括加氢与后处理，但一定要在集体讨论的意见范围内执行，不得违背。”邵厂长的决定让王近之极不理解，加氢负责可以理解，加氢后的处理也得我负责，这是那门子事，个人的意见是减压蒸馏，集体讨论的意见是低温重结晶，并且小试都没做过，王近之的基本意见是持反对态度的，连同这部分也交王近之负责，无论成败都处在一个比较被动的局面，成了证明自个的观点错了，败了证明自个不配合苏教授，这不好接啊。可是也不好回，因为工厂经过几次动荡，没有一个会制图的，王近之虽然是三脚猫的水平，起码能画出机修看得出的安装图来。 “我还是想说明一下自个的意见，重结晶操作成功的可能性不大，我们可以进行小试再次把产品样品寄给客户，由客户确定两个产品之间的质量。”王近之站起身来，再次发出自个的声音。 “就这么决定了，按厂部讨论的方案执行，不得再有疑议。”邵厂长看了看苏教授，一锤定音道。 一百九十三章 中试臭哄哄 产品的熔点是二十度左右，与水不溶解，冰却一下就能够结晶出来，小试过滤也不难，可是，因为没经过蒸馏，产品的透明度总是有些问题。镍触媒加氢出来的产品有个共同点，就是一开始时色泽很好，时间久了，就有可能为变色成呈浅黄色或浅绿色，这是有少量镍离子进入产品体系引起的，没有特殊的手段，去除十分困难。另外，就是有可观的铝离子引入，很难做到透明。 拿着小试样品，邵建平厂长有点呆住了，气相纯度是合格的，客户的指标中也没有对色泽号与透明度作出规定，可与蒸馏出来的样品相比，外观实在太次了，工艺又复杂。 “如果产业化的话，加水结晶离心后，得到固体，可是，产品溶点二十度，又得把固体熔化了装桶，产品有恶臭，一离心保证没一个工人能站得住。”王近之对邵厂长说起了这个产品放大上的难处。 “镍离子与铝离子可以通过多次的强酸性水洗去除的，操作虽然困难些，可工厂生产，安全第一。”邵厂长与苏老师通了电话后，还是作出这样的答复，一句话，不打算采取减压蒸馏。 “产品按客户提供的指标是合格的，那么我就这样组织试车了？可是，有一个问题，什么样的色泽与透明度才算是合格的，不然，生产操作无法把握啊。”试生产的产品，质量得有明确的概念，没有明确的指标，凭目测，一人一个标准，根本无法实施，怕以后起争执，王近之想了又想，觉得还是问清楚比较好一些。 “先试出三批料，一批酸洗一次，一批酸洗二次，一批酸洗三次，一起寄给客户确认，没有产品，什么都不要争。”邵厂长被问得有此发火了。 中试加氢比小试的更顺利，因为加氢放热，小试时釜小保温困难，而中试的设备是三百立升的，保温容易，一开始吸氢后，温度立即上去，加氢速度越来越快，原计划得加氢十小时以上的，结果，四小时时已经不吸氢，取样分析原料残留已小于02，加氢顺利结束。 退到反应釜中开始酸化分层了，产品较稠，密度又比水高，分层虽然很容易，可是油层里夹有可观数量的水，呈白色浑浊状。 按苏老师的吩咐用10硫酸溶液水洗吧，一次、二次、三次，每次都差不多，是白色浑浊状。 “水层这么臭，谁受得了啊。”操作工在食堂吃饭时，边上其它车间的工人纷纷避开，因为那个气味会跟人。一回到车间，试车的工人就开始抱怨。 第四次是加三倍的水冷冻结晶离心，离心机开起来了，随着离心机的高速旋转，嗡嗡作响，呼的一阵臭气，全车间的工人开始剧烈地咳了起来，全部跑出车间。 一到车间大门口，集体低下头来，捂着鼻子，周围车间的人看到了，以为出现了什么生产事故，有几个不明真相的，提起灭火器就往里奔。 “那里着火了？”生产科的科长王朝火听到工人的汇报急忙赶了过来。 “一切正常，只是产品离心时太臭了，工人受不了。”王近之连忙迎上来，边对着王朝火解释了几句后，急忙跑到里面，把离心机关上。以身作则，这虽是无可奈何的事，可短时期内却能起到榜样的作用，调动工人的积极性。 “现在只是中试，一离心机就做完了，以后生产，五千立加氢，出产品一次一吨多，十几离心机，叫工人怎么做？”王朝火开始考虑到产品移交给他后的管理问题了。 一个星期后，三批产品交差了，三个样品与一个小试蒸馏出来的样品一起放在了邵厂长的桌子上。 一百九十四章 跌入旋窝中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四个样品放在一起，外观上相差太大，色泽与深到无色，澄清度由低到高十分明显。另有一组小试跟踪样，在洗三次的基础上再水洗三次，色泽呈梯度下降。 “这样一组样品寄给客户，客户的意见绝对的是选择水洗次数最多的，然后提出更高的色泽目标，蒸是唯一的解决这个问题的手段。”对着桌上的样品，王近之再一次提出工艺上需要蒸馏。 “是的，这段时间我们跟着王科一起做了无数次的小试蒸馏，最多时每天九批，估计共有一百多次，没有一次出现异常危险的事，也做了往里加硫酸减压蒸馏，加双氧水减压蒸馏，常压三百多度蒸馏等，都没发生异常的突然升温或发泡体积突然增大的现象。”刘宗弟与刘福民递上了实验记录。 上百个正常减压蒸馏，十几个破坏性小试，所有实验记录都表明，这个产品是稳定的。 “化学是一门实验性的科学，苏老师教材的可信度值得怀疑。”刘宗弟这次态度很坚决地站在王近之这一边。 他们俩前段时间不是拼命地在反对王近之所做的所有的事情的吗，为什么突然与他穿同一条裤子了？不会是金厂长的什么计谋吧，二刘是金厂长的铁杆，王近之的父亲是金厂长的至交，不会他们又联手了吧？邵厂长开动脑筋，又往人际关系上想了开来。 “我也赞同王科的意见，建议釆取减压蒸馏的方法制备产品，为了防止万一，成品罐后加一个大的真空缓冲罐。”生产科长朱朝火也强烈地表态。这个科长说话的份量不一样，代表的可是所有车间工人的声音，卲厂长只是技术厂长，在工人心目中的权威未必能在他之上。不得不考虑一下。 “王科，哪个王科，谁封的？”卲厂长在朱科长的话里找到了一些什么，反问了一句。 王近之被人称为王科，是刘宗弟在成见极重时为金厂长叫屈而在厂门口说的王科学家怎么怎么着的讽刺话，时间久了，被工人们简称为王科。平时调侃的意味更重，可在这个特殊的场合里被多人提起，邵厂长听着就有点怪怪的感觉了， “你叫谁王科？刘厂长马厂长与我都没封过什么技术科长！”卲厂长把这话理解成了王近之因见技术科没有领导，凭借自个有个大学文凭，自封为科长了。 “他的外号王科学家，简称王科呗。”朱朝火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一句，可这句话的内涵更易引起别人的无穷联想。 “王科学家，这个外号也能乱叫？你们得知道，得为国家的科技事业做出多大贡献，才当得起这样的名誉，我们县有一个搞技术的能当得起这个称呼？”邵厂长不知为什么无名火起。 “我们是讨论蒸馏还是结晶，外号怎么叫不是本次讨论主题。或者大家表决一下，或者把所有样寄客户由客户定夺？”朱朝火反将了一军。 如交客户，客户绝对选蒸馏样，现在表决，必然也会出现选减压蒸馏来进行生产。这一点，卲厂长内心十分清楚，他自个的想法也已摇摆不定，内心深处已认为减压蒸留比离心提纯更符合产业化的实际，只是没有台阶可下，不能作出这样的表态。 一百九十五章 减压蒸馏 环已甲酸的样品就放在卲厂长桌上，迟迟地没向客户寄出。领导有领导的烦恼，不仅仅得面对技术问题，还得面对人际关系的问题。 从内心深处，邵厂长清楚产品是蒸馏还是结晶这件事上，对的人是王近之而不是大家心目中的权威苏老师，可一旦自个出面否认权威，带来的是后续技术合作方面的破局，这个后果企业无法承受。 “要不，先中试蒸馏一批看一看效果，有了中试结论进行对比，说服力强。”朱朝火小心奕奕地在计划中试探卲厂长他们的底线。 分层后，乳白色的油状物被抽入蒸馏釜开始减压蒸馏，先蒸出水份，然后，一个多小时没有出料，但蒸馏釜温一直在上升中，到达一百四十多度时，开始有产品蒸出，取样分析结果为产品，气相纯度9996。 一直到结束，真空蒸馏都十分稳定，产品收率接近理论，反应釜底蒸至釜底目视液面搅拌不到，色泽还是浅黄色的。 中试釜残色泽浅就代表着在这个温度条件下，没有发生任何为焦化聚合反应，产品蒸馏操作在产业化上是安全可靠的。 三批试生产产品全部拉回来减压蒸了一次，得到摩尔收率百分之八十九。为什么偏低，是多次水洗与离心中，引起了物料损失，如一开始就釆取减压蒸馏法，那么，酸化分层一次就可以达到效果。 办公室里，卲厂长电话告之苏老师中试蒸馏的结果，免提中，王近之听到那头传来的声音说：“这是多次水洗与离心，把大部分杂质除掉了，不然的话，极可能会出安全事故。” 某些学术上的专家一旦固执起来，钻到牛角尖中，你就是用蓝翔挖掘机都挖不出来的，一个结构这么简单的产品，上百个小试与强化破坏实验，三批中试生产的结果放在眼前，还是不顾事实地认定有巨大的安全风险，一切的源头仅仅是个人与他人合着的一本化工书上提到了这个产品认为有风险。 王近之有些恼火了，“我来负责继续试三料吧，每次蒸馏末期我都守反应釜边不走开，直到停止蒸馏为止。”没有任何办法验证，以身作则，这是唯一可让大家相信蒸馏是安全的办法。 客户的电话不断地在催促中，到了大家不得不表态的时候了，离心则质量不接受，减压蒸则得罪苏老师。 苏老师与车间生产的人并无接触，产线的车间主任才不理这事呢，表决结果，全体决定对产品进行减压蒸馏。 “水洗几次，多少水量小王你看着办吧，再好三次每次都梯度减小一部分，确保安全。”邵厂长的话里有几份无奈。 “好吧，我争取做到。”王近之回答了一句，立即到车间准备第二轮的试生产去了。 设备就这样的，产品密度比水重，水洗三次怎么做？得好几个釜来回倒腾，又臭工作量又大，王近之不想理这些无理的指令，分层后立即减压蒸馏，连续三批，稳稳当当地得到产品。 高沸色泽怎么样？王近之三批高沸都留了样品并打了液相，含量98以上，完全是搅拌搅不到而留下的。 母液料三合一后，又蒸出四十多千克的产品，分析结果合格。 一百九十六章 车间工艺员 中试三批合格了，高沸集中后单独减压蒸馏也十分顺利，没有出现任何焦化与突然发泡体积增大的现象。 “大生产可以上蒸馏装置了吧？”讨论会的未期，王近之试探着提出这个建议，得到了朱朝火等产线人员的赞同。 “必须得请示一下苏老师后再定，这个产品一开始就是苏老师推荐给我们厂的。”邱厂长态度十分坚决。 原来是这样，这个倒确实有必要，对企业有恩，企业必须要对他表示必要的尊重。苏老师刚好在隔壁县里给另一个厂作新产品鉴定，第二天，来到了轻旋化工厂。 “我相信你们的小试与中试结果，可是，大生产采取减压蒸馏，我个人持强烈的反对意见，根据海因里希法则，每一起严重的事故背后，必然有29起较轻微事故和300起未遂先兆，现在，只有一些有限的数据，不能代表着生产安全。”苏老师突然抬出了一个新名词，大家听得一呆，海因里希法则是什么玩意儿，我们的产品选择结晶离必工艺还是蒸馏工艺与这个法规有关吗？ 刚好在梅州的化工厂里管理过车间，王近之有点发火了，这完全是对海因里希法则的曲解嘛。听到这里，王近之不假思索地站了起来，抗声发言：“海因里希的法规指的是安全管理，不是源头设计，我们通过了上百次的小试与多次中试已经从源头设计上证明这个产品减压蒸馏的稳定的。” “三百次未遂先兆才有一次事故，你做过三百次小试了吗，并且这个法则还有偶尔性，三百次指的是平均值，也许你的实验水平比较高一千次也碰不到，换个人几十次就碰到了事故，安全无小事。”苏老师满脸通红的站起来，放响声音，情绪激动。 “以你苏老师的意见，我无论做多少次小试与中试都不能证明产品蒸馏的安全性，只有苏老师你说安全就安全，别忘记了，化学是建立在实验基础上的科学，不是建立在个人偏见基础上的科学。”王近之的脾气也上来了，哪有这么固执的，面对我做了这么久的数据，就一句话全盘否定。“按苏老师这么个说法，你在小试中做过几千次的离心了？你怎么个证明离心的安全性高于减压蒸馏？” “王近之，你给我住嘴，我们都听苏老师的。”邵厂长一看，这事收不了场，站起来高声地对着王近之喊道。 “好，我就根据你的什么海因里希法则，在中试或车间给你连续蒸它个三百批，做研究的得懂得一点工厂常识。”王近之暴怒之下，对着苏老师狂吼。 参加会议的其它人员不自禁地给王近之鼓起了掌。在这么个高压的条件下，能以鼓掌对王近之表示支持，这得多大的胆量。 作为一个高校的名教授，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这么个态度对待他，与会人员又对王近之表示支持，苏老师也发火了，站起身来说，“你自个说的，那么，你就蒸三百批证明给我看。”说完，气哄哄地退出会场。 邵厂长连忙跟了出去，大家面面相觑。半小时后，邵厂长回来了，没有对王近之提出严厉的批评，却当场宣布，环己甲酸产品生产工艺采取减压蒸馏，由王近之担任车间工艺员，前三十批亲自去到一线蒸馏。 这场莫名其妙的争论中，王近之是胜了还是败了？技术上最终采取了王近之的意见，好象是胜了，可是，得罪了着名的教授，人际关系上绝对的完败。 先是莫名其妙地得罪金厂长，现在，又得罪了苏教授，今后，轻旋对王近之绝对是地狱。 就是地狱我也得坚持下去，自个选的路不能当逃兵，王近之的牛脾气一上来，暗暗地发誓。 一百九十七章 教授与叫兽 试生产开始了，一批又一批地加氢、酸化、减压蒸馏，每一步都得盯着看，几乎每天都住在车间的值班室里。工人也习惯了，一有事就上值班室去找王近之。 两星期没有回过家一次，连续的三十批，顺风顺水的，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值班室的睡眠条件绝对是没办法与家里相比的，卫生差，每天有动静，特别是半夜里，隔壁的热电厂排蒸汽，那个声音之响，惊天动地的，加上试车时车间常常一到关键点，就到值班室来找你，这么久了，没有换洗的衣服，虽然天天洗澡，可也是满身发臭了。半个月来，王近之是神形俱疲，实在受不了了，与车间班组长交代了一下，骑着自行车回到家里，想好好休息个二天再说。 第二天是周日，没什么事打扰。第三天是周一，没到九点，电话铃响了，是邵厂长的声音：“你怎么还在家里休息，工人告状告到我这里了，说到了关键的操作点你人不在边上盯着，作为工艺员，这是严重的失职，知不知道今天是上班时间？” 不眠不休地每天二十四小时在车间上班没见得一句表扬的话，实在太累了回家一次，并且把工作都作了交代就叫严重失职？王近之的火气又上来了，什么领导，试车前就说过的，连续九批顺利后，时间上由我自由调控，又没出现意外，就电话追打到家里，王近之一句话也没回，直接把电话挂了。 这下子炸锅了，bb机响个不停，车间主任的，操作班长的，一个接着一个。 “你们让不让我活！”王近之把电话打到了车间办公室对着车间主任大吼。“你是知道的，我十五天没回家了，现在生产顺利，我得补几天的觉，我不是铁人！” “我也没有办法，厂里通知说十点钟开会，苏教授来了，要不，我摩托车过来接你，再累也坚持一下，会后我送你回家。”车间方主任声音里透着无奈。 “试车三十多批顺利是一个成绩，可不能代表着这个产品今后都能顺利，我到车间检查了，有很多个安全隐患，需要整改。”王近之刚进会议室，就听到苏老师已开始发言，忙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化工生产上，有太多的事故，安全也是王近之关注的重点，苏教授说得这么确切，王近之也想好好地学习一下，于是，拿出了笔记本。 “小的我不说了，只说设计上几点特别重大的问题，首先是上气管太小不匹配，实验室里，上气管是24，按同比例放大原则，反应釜的直径是2000，按同比例放大原则，上气管的直径得600以上，现在，只有200，内径还得扣掉管子的壁厚，这是严重违反安全原则的。”底下所有人都发出了嗡嗡声。我们的反应釜所有接口都是国标啊，就算是蒸馏塔，配的最多也不超过400，从一个教授的口里，居然也来这么一句违反生产常识的话来。 苏老师并没有觉察嗡嗡声是嘲笑他不懂，以为引起大家的反响，接下来继续说着，更大的设计缺陷是减压蒸馏的设备不对，好好采取薄膜旋转蒸发仪，可以避免局部的过热，使蒸馏操作顺利，改掉这两个设计问题，产品的安全才有保障。” 吨位的料用旋转蒸发仪减压蒸馏？现场有点炸锅了，朱朝火起来想发言，邵厂长连忙起身打圆场说：“苏老师是以更高的标准要求我们企业，现在散会。” 教授为什么会被人称之为叫兽，王近之以前极不可理解，可是，经过此一事后，总算理解了这个名词的来源。教授们从没到车间了解过，不接地气，胡乱指挥。 一百九十八章 三百批环己甲酸 其它几个加氢产品的订单完成了，轻旋合成的所有加氢釜都用着进行环己甲酸的加氢，每天产量增加到原来的三倍，一天得蒸馏六批料，中间没有一刻停歇。 对王近之来说，这是坏事，也是好事，坏是坏在工作上得连轴转，好是只要再过四十多天，就能把苏老师说的三百批环己甲酸蒸馏完成，为个人搏得一份名声，鸟惜羽毛士重名嘛。与苏老师的关系已经僵了，也不可能再僵到哪里去。 二刘已经彻底地倒向了王近之这一方，成为王近之最得力的助手，一有什么事主动地跑车间给处理去。车间工人一样的十分配合，没再故意给王近之出过任何难题。一切都顺风顺水地进行着，一个月了，生产了一百八十四批，加上前面的三十批试车，共二百一十批次了，再二十天必定可以完成。 bb机响了，回复后是原招商局的应副局长的声音：“小王，晚上有空聚一聚，自从招商局解散后，我们好久没聚过了。老地方，小扁大排档。” 小扁大排档是我们以前在招商局经常去吃消夜的地方，夏天里，啤酒加上几个小菜，不拘形迹的。老同事们有三个月没聚了，不知大家过得怎么样？ 一下班，王近之工作服也来不及换，就赶赴目的地。应副总已在那里等待，称呼不变，还是应副总，只是现在是一个中法合资的原料药厂的副总了。 “小王，我在杂志上看到一篇文章，猜测其中写的是你，怎么回事啊。”应副总从凳子上摸出一本杂志。 这是一本化工类杂志，其中的文章就是环己甲酸工业化，署的是苏老师的名，文章中写道。苏老师如何如何指导某厂的技术人员突破了镍催化剂选型与消化技术，又如何如何劝导对方技术人员应当有产业化的概念，不能把思维停留在实验室上，比如，实验室的旋蒸在生产上是不可能采取的，管道放大不能按实验室的比例放大等等，情文并茂。 好有趣的事情，黑白刚好倒了个，王进水冷笑了几声，说起了从头到尾事情的经过。 “说实验指导，我也忍了，他是老师，这个产品源头上说还是他拉的皮条，教课书上，w1~w7确实也是这么个消化的，至于细节，指导者不需要详细地了解，只把握大局。说到产业化我就一肚子的气。”王近之狠狠地灌了自个几杯啤酒。天底下居然有这样无耻的教授，自个拼着老命反对，人家一搞好，冒功冒了就冒了呗，不能倒过头来把自个的错误扣到人家的头上吧。不过文章中并没有指名道姓，王近之也不能据此而做些什么。 “换个单位，到我这里来吧，我知道这绝对不是你的作风，你的专长就是产业化，可是，苏老师是轻旋的技术后台，你在那里绝对不会有出头之日的。”应副总倒满啤酒敬了敬。 “做人不能出尔反尔，再说，三百批料就要完成了，这个赌约我不能输。合同三年，过了三年后再说吧。”这是做人的气节与底线，合同签了，总得言而有信。 第二天上班，工人也知道这事了，因为杂志轻旋就订了一份，阅览室里就能看到。 “王科，你得告他去，做人不带这么个搞法的，怎么个为人师表？那天开会时我们都在，可以给你作证。”在车间里，最聊得来的徐海风与王金宝都找到了车间办公室，提起杂志的内容。 “犯不着为这事而生气，就当我被狗咬了一口呗。”王近之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 一百九十九章 一份检讨书 “听工人反映，你骂苏老师为狗？不管你有多少委屈，这么做绝对是不允许的。”邵厂长把王近之叫到办公室，大发雷霆。 一时的气话，不知被那个多嘴的工人传到了厂长的耳中，怪只能怪自个口不择言，罪有应得，王近之只得静静地低着头，任由邵厂长把话骂完。 “苏老师在杂志上只是说了一种社会现象，并没有指名道姓地说你，你自个对号入座是什么意思？”邵厂长还是不解气，继续地一句接着一句。正在这时，刘厂长与王厂长有事进来，听到了骂声，劝架道：“这段时间小王工作的努力与辛苦，厂里的人都看到了，这事写个检讨，就这么过去了，企业里的嘛，不象他们高校这么多的规矩。” “我们与邵厂长有事商量，你先回去吧。”刘厂长向王近之使了个眼色。 口不择言是我不对，可是，这个苏教授也太没师德了吧，颠倒黑白到这个地步，王进水想了想，工会主席任玉军平时满口王科王科的，见到了都是笑嘻嘻地对待，找他吐一吐心中的不快吧，不然，闷在心里，说不定心都会气炸的。 “玉军主席，你说有没有这个道理，事情经过我不用解释了，上次苏老师来的时候，会议你也参加了的，强烈反对减压蒸馏，坚持要离心精制，并提出反应釜改旋转蒸发仪，现在，你看一看，把这事全扣我头上，他自个倒好，把我的意见全按他头上，究竟我是他老师还是他是我老师？”王近之把杂志翻到了报道内容的这一页。 “年轻人嘛，退一步天宽地宽，无论怎么说，他是老师，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任玉军拍了拍王近之的肩宽慰道。 “那是的，我也不想纠纠结这事，让它成为跨不过的槛，只是这检讨书我不好写，写为什么骂他是狗的原因，还是检讨骂他狗的态度不对，任主席是大文人，给我出个主意？”王近之心气虽平了下来，可一想到还得以书面的形式检讨，极不甘心。 “你就据实写呗，最后道歉几句，不就完了，王科的文彩全县出名的，谁不知道啊。”任玉军主席又拍了拍王近之的肩走了。 既然工会主席都这么说了，王近之不低这个头不行了，胳膊拧不过大腿，王近之想了一想，写了一份检讨书交给邵厂长。 “因为看到杂志上有些关于环己甲酸技术方面的内容，报道与真实情况严重失真，以为是说自个的，心中有气，骂了一句就当被狗咬了呗，不想，这句话暗中讽刺了某老师，我为我个人的失言而感到后悔，保证以后不再以这样的态度对待老师。”王近之把检讨书交到了邵厂长的办公桌。 “我看你的检讨书里还满是不平之气嘛，这事先到这里，以后一定要注意些。”邵厂长看了看检讨书的内容。 警报暂时解除，危险依然存在，以后与苏老师有关的事，都得谨慎一些。王近之从邵厂长的办公室里出来，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车间。 “刚回到车间，就见到班组长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汇报着：“王科，终于找到你了，你快到车间看一看，母液料蒸馏结胶了。” 已经蒸馏了一百多批料都顺风顺水的，现在突然结料，难道这个产品真的会在特殊的条件下发生聚合，苏老师的意见并不是空穴来风？王近之心中一惊，急忙与班组长一起，跑到了蒸馏釜前。通过视镜向里一看，产品即将蒸干，底下有一层厚厚的固体料，目测估算大约有四百多千克，多次的统计数据平均值，蒸到未期就七十多千克，并且肯定有流动性，这次情况确实异常。 二百章 高沸问题 王近之立即吩咐操作人员通水冷却，打开反应釜盖，用长柄的铁勺子掏出一勺，固体料看着就象是胶体，粘呼呼的，呈棕黄色，可胶结力不强，不象是高聚物，会是什么呢，先取一点到实验室看看，做一下分析。 刚到实验室，还没把东西放下，邵厂长的电话就来了。“听说，车间里出现安全事故，产品凝结成高聚物，差点爆炸了？” 王近之听了，吓了一跳，我这里还没有进行小试跟踪，结论就下了？对了，同时试车的班组长是邵厂长的小同乡，应当是他透的消息，急急地跑到邵厂长的办公室，车间方主任也已到邵厂长的办公室里，正低着头接受邵厂长的训话。“苏老师多次地提醒过，这个产品是要聚合的，你们就是不听，还好，这次没出现事故，如出现聚合爆炸，你们几个还有命在我的面前说话吗，早躺棺材里去了。老师的权威性不容怀疑。” 王近之进去，刚好撞到枪口上，成了邵厂长的靶子。 “就是你小王，一而再，再而三地坚持减压蒸馏没事，现在，产品都已经发给客户二百多吨了，工艺上退是退不回去，再用结晶离心，质量客户不接受，你自个给我一个交代，给客户一个交代。”邵厂长气呼呼地猛喝了一口茶。 “小试都还没有跟踪呢，现在下结论还早。”刚才在实验室里，王近之在高沸里加了些热水，看到高沸有溶解现象，因为邵厂长电话急召，没有细做，但会溶解，证明这个高沸很可能只是盐，环己甲酸的钠盐，中和不完全而已，小问题。 “现在，你还要坚持自个的观点，认为没有出事故？刚才我与苏老师都通了电话了，他在电话里肯定这是聚合，并补查了好多案例，到时你自个看。”邵厂长火气更大了，对方主任等说：“你们先回去，小王，你留下，我们好好地谈一谈。” “车间的料还在釜里，急着处理，邵厂长，能不能等我二小时，二小时后我再到办公室里听你的指导。”万一时间久了，料液硬化了就不好处理了，王近之心急如火，怎么也呆不住。 “好的，就给你两小时时间。”邵厂长话音刚落，王近水一路小跑，到达实验室里，往取得的高沸烧杯里加了浓硫酸与热水，不到一分钟，上下分层了，急急地分出下层的油状液体，在小试上减压蒸馏了一下，蒸得的液体无色透明，是环己甲酸无疑，气味上特臭，没有另外的产品有这个味。 “加水，加硫酸，给我立即分层并转入小釜中减压蒸馏。”王近之回到车间，大声地吩咐操作工：“快，半小时内给我分层完成，小釜预先通蒸气加热，并拉真空。”王金宝等在边上，本来，这不是机修的职能，听到王近之的声音极着急，忙上前帮忙，把水与浓硫酸抽入釜中，几分钟立即分层，因为是浓硫酸，一抽入就接近沸点，分层的油状物热气腾腾的，拉到小釜时刚关上阀门就蒸出前馏份。 “好了，去给我拿个取样瓶。”王近之对刘宗弟吩咐了一句，“过十分钟后取个样送到邵厂长的办公室，我先过去听训去了。” 二百零一章 锋回路转 回到邵厂长的办公室，看到邵厂长正在接电话，一边接，一边对着话筒低着头回答：“是、是、是。”显然，不知是谁把消息透给苏老师，苏老师正在电话那头给邵厂长训话呢。 人在江湖不自由啊，王近之忽然生出这个感慨来。按理说，作为一个技术副厂长，在厂里也算是个人物，现在，却在低声下气地接电话。 看到王近之进来，邵厂长忙着对电话那头回了一句：“苏老师，我把这事处理好后，晚些向你汇报。” 鲭猜测得果然没错，王近之笑味味地站在邵厂长的桌子前。 “你意识到自个错误的严重性了没有？你看看，因为你的过度自信，工厂成为高校与政府的笑话。”邵厂长挂断电话，接着王近之离开前的话题继续批评。 “我给厂里造成了什么损失与负面影响，我不太清楚。产品一公斤也没有浪费掉，收率也正常，以这一百多批的平均计，还要高出厂里给我的计划收率好几个百分点。”王近之心里是不百个的不服气。 “万一因为你的失误，发生爆炸呢。”邵厂长又回到了王近之离开前的那几句危言耸听的话题上来了。 “邵厂长，小王叫我拿的样品，我给拿来了。” 刘宗弟喘着粗气把一个烧瓶送到了王近之的手中。 “母液料已处理完毕，蒸出液体，这是前馏份，从气味上与色泽上与正常的产品没有差别，估计两小时后会全部蒸好，大约能得到四百千克左右的环己甲酸。”王近之把烧瓶端到邵厂长的眼前。 “怎么回事，你给我作出解释。”邵厂长感觉有些不对劲，通红着脸。 “没什么，我判断高沸应当是环己甲酸的钠盐，所以，补加了水与硫酸，重新分层，油层减压蒸馏，现在，车间已蒸出产品，结果证明不是聚合物，而是中和ph值没到位而引起的盐没被中和。”王近之面露得色。 “硫酸为什么会没到位的呢，谁加的？”邵厂长的脸由红转青，声色俱厉地问。 “初步查了，一开始工厂用的是98硫酸，后来仓库里进的是92酸，工人按98酸提货投料，所以，导致硫酸的投料量不足。为什么为进92硫酸，仓库说，邵厂长你说的，92酸没有氧化性，稀释时放热量小，应用起来比较安全。 仓库里，98酸与92硫酸都只标了个硫酸的名称，没有标明含量，所以，工人把它搞混了，拉到车间作98硫酸应用。” “哦，是有这么一回事。”邵厂长一拍脑袋，“可是，车间控制时为什么不把关？不是要测ph值的吗？” “硫酸是过量的，ph值都是强酸性，这一批是出事了，个人有所怀疑，所以，才用试纸测定，工艺上规定的就是定量加入。”操作记录低刚好还拿在手上，王近之翻到了这一页。递给邵厂长。 “我可以走了吗，这一批母液料还在蒸馏，情况与平时不一样，蒸到未期时有可能会把没加氢的苯甲酸蒸出来，我得指导工人把产品质量控制好。”看着邵厂长症症地站着，久久没有出声，王近之提高了声音提醒道。 “你去吧，以后有事情早点汇报。”邵厂长神态落拓地挥了挥手。 王近之一路小跑回到车间。王金宝与刘宗弟忙问道：“怎么样，苏老师怎么个说法？这下子他无语了吧。” 原来，刘宗弟送样品到邵厂长办公室时，在外面听到了里面的谈话，猜中其中的内容。 “做好工作要紧，不要谈什么苏老师了。”王进水盯着即将蒸毕的环己甲酸产品，仔细地观察着视盅的流量与釜内温度。以防万一控制不慎，产品苯甲酸超标。 第二百零二章 断了后路 “叫我怎么说你好呢？这事做得不地道，解气是解气，可得罪人了。”小扁大排档上，应副总一边与王近之碰杯，一边摇着头关切地说。 “我根本就没想什么解不解气，只想着产品没处理结束，不能给挂在中途，处理结束后，第一时间向邵厂长汇报，叫工人把样品送过来，只是原约定的二小时时间到了，不想让厂长久等，仅此而已。”王近之想了想，这事做得确实有一些欠考虑，事先跟邵厂说明，说有可能的原因，再到实验室处理，双方在场面上就比较容易地过去，可谁知二小时之内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呢。世上没有后悔药，由他去吧。 “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了，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喝酒，一醉方休。”王近之叫了三两一杯的两杯散装的白酒。 高沸的事情在几小时内就给搞定了，在工人的心中印象十分的深刻，特别是刘宗弟与刘福民两个，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由一开始的仇人成为最好的伙计。车间的技术活三人排班分开干，省心省力得多了，又是顺风顺水地生产了一百多批，距离苏老师发火莫名其妙地接下了三百批任务不到六十批了。有意见也好，没意见也好，王近之感到苦尽甘来了。 为什么呢？因为技术科没有领导，只有刘福民与刘宗弟两个兵，从某个程度上，王近之认为，这个科长的位置非我莫属，论文凭我是大学毕业生，论贡献完成了一个困扰工厂多年的产品，并且，成为目前工厂的拳头产品，整个企业的利益就依靠这个产品支撑着，其它所有老产品都是亏本的。刘福民与刘宗弟资格虽老，可目前对我佩服得是五体投地，一口一声的王科。 半年前，他们叫王科是为了讽刺王近之而给取的外号，不想，外号叫成真的了。王进水又作了一些小的技术改进，把环己甲酸蒸馏的水层套回去作为酸化工艺用水，同时，对硫酸钠进行了回收处理，虽然，因为硫酸钠的价格太低，只有三百元一吨，可解决了企业在枯水期把废水排入河中而引起的到处是死鱼的问题，气味也不再那么臭哄哄了，环境有很大的改善。 甲醇裂解的审批完成了，刘国庆老师又一次到了轻旋合成化工厂，谈起了项目安装事宜。“是不是让小王作为我们的联络人，他做事我们比较放心。”在几位厂长面前，刘老师亲自点了王近之的名。 “跟着刘老师画画图纸跑跑腿，多学习些东西，求之不得。”能得到研究院里老师的看重，王近之感到非常荣幸。 “既然刘老师这么说了，那么，你带二个工人跟着刘老师去学习一下裂解氢的操作，项目正式建成时，不至于手忙脚乱的，余下的几十批环己甲酸加氢与蒸馏，就交给刘宗弟负责吧。”会议上，邵厂长作出这样的决定。 王近之带着李立新与顾伟民两个加氢车间的班组长跟着刘老师来到了兰州，开始学习裂解氢的操作。同时协同他们进行设备设计，绘图等等工作。 很快二个月过去了，王近之学成归来，回到轻旋合成化工厂。 “我们一起讨论一下裂解氢安装与调试工作进度，在讨论前，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阴科长，届工大毕业的，以后，由他负责技术科的工作。”刚开始开会，邵厂长指着一个小个子，给大家作了介绍。 阴科长名叫阴荣华，他的班主任就是着名的教授苏老师，原来在苏老师名下的一个厂里上班，因为企业倒毙，所以，通过苏老师的关系，来到了轻旋化工，担任技术科科长的职务。 王近之感到双眼一暗，定了定神，才重又坐直了身体。 第二百零三章 优秀员工 再在轻旋呆下去还是换个单位？唉，距离过年不到二个月了，今年先干满，过了春节再考虑吧，再说，现在提出辞职，年终奖就没了，怎么着也得把年终奖拿到手再说。王近之反复思考再三，还是下不了决心。 裂解氢开始浇铸地基了，又是企业的一个关键节点，经过这么个半年多的接触，蓝州大学的刘教授对王近之的印象特好，这次又是王近之带队到那里学习氢源制备的操作的，很自然地，到了轻旋时，厂领导让王近之工作上，应酬上全程作陪。 刘教授到这里了，总不能让他感到冷淡吧，王近之强颜欢笑，每天陪伴着。什么级别的客人来，企业出什么级别的人陪，陪伴在企业里或社会上也是一种身份吧。王近之心情略略地好了些。 水泥地基浇好了，天气转寒，气温达到零下，不能进一步的施工，设备安装只能等待春节后了，刘教授也得回蓝州了。 “你们小王在业务上真的会钻，在裂解氢的设计放大上，给我们出了好多有用的小主意，这项目交给你们，我放心。”在给刘教授送别的晚宴上，刘教授在厂领导面前给戴了一顶又一顶的高帽。 一直到年底，环己甲酸共生产了五百多批，在王近之的指导下，加氢与蒸馏都很顺利，再也没有一批出现质量事故与生产事故。 很快就到元旦了，每年优秀职工评选就在这几天，因为环己甲酸是全厂唯一的一个创利产品，车间的方主任与王近之很自然地被评为优秀职工，王近之以最高票的得票率成为优秀职工代表。 颁奖大会上，刘厂长发言中表态：“在我们的企业中，如果连续三年被评为优秀职工前三名的，三年后，企业奖励他一套房子，绝不食言。 这套房子就是我们宿舍区原来老书记住的那一套，面积八十多平方。” 说完，刘厂长还在主席台上晃了晃钥匙，下定决心似的，以响亮的声音再次强调：“只要企业内部有人能做到，我绝不食言。” 掌声中，大家全把眼光投向王近之，似乎在暗示与期待着什么。 接过了年终奖红包，鼓鼓的，数量似乎还不少。王近之回到座位上，偷偷地打开看了一下，三十张一百元，整整三千元。 一个月的工资只有六百元不到些，以轻旋现在的效益，年终奖也就半个月的工资，平均每人三百元到顶了，这次给的优秀职工奖数字有些意外。 刚才眼尖看到一同领奖的方主任的红包了，比这薄得多，估计可能是一千元，王近之偷偷地从红包里拿出一部分来，放到衣服的内口袋里。 “请客，请客，到小扁大排档。”表彰会刚结束，还没走出会场，车间的职工就围了上来，由王金宝带头，一把抢去了王近之与方主任的红包。 企业发奖金了，车间内部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拿出一半车间内部请客。 “哇，你的一千五，主任的一千，今天我们可以放开肚皮大吃特吃了。”王金宝取走一半，举在手里挥舞着。 那个年代的物价相对便宜，啤酒五毛一瓶，平均十元每人就可以点一些很不错的菜了，车间三十多人，一般请客消费也就五百元以内，现在有了一千两百多，车间职工自然是欢呼雀跃。 “王科，我们支持你，每年先进职工评选时都投你的票，拿下这套房子。”酒喝至醺时，车间职工齐声高呼着。 第二百零四章 一张请柬 小扁大排档里热闹非凡，不仅仅是王近之所在的车间，其它部门的优秀员工请客也放在这里，整整七桌，几乎把整个大排档的圆桌都包下了。 “王科，今天你得给我们每一桌都敬上三杯酒，明年，我们大家继续支持你！”热菜还没有上桌，徐海峰就站起来大呼小叫的，其它各桌纷纷响应。 “三杯不够的，一年三杯，三年九杯，七桌共六十三杯。只要喝够这个量，房子就是你的，跑不掉。”刘宗弟与刘福民更是大声地起哄。 王近之知道他们的感激之情是真的，如果没有环己甲酸这个产品研发的成功，企业绝对的处于亏损状态，工资都会拖欠，不要说奖金了。今天能坐在这里把酒言欢，确实有自个的一份功劳。于是，也不客气地站起身来称谢说：“谢谢各位的捧场，好的，我就舍命陪君子了，喝！” 一瓶啤酒二到三杯，六十三杯得一箱二十四瓶左右。王近之拿了一箱啤酒，举过头顶，转了一圈道：“大家看仔细了，今天晚上，这一箱我全包了，够六十三杯吧，另外，大家放开肚子喝，七桌的啤酒全部由我买单！” 一箱啤酒十五元钱，每桌五箱五百元钱尽够，王近之为刚才把钱偷偷地藏匿了起来而自责，借这个原因请大家多喝几杯，多多少少也能减轻些心理上的内疚。 “王科，轻旋今年全靠你把这个产品搞出来，不然，大家都回家抱儿子去了，来，我提议一下同，大家一起敬王科一杯！”热菜上来了，王金宝站到凳子上，高声地提议着，全体哄然。 因为是这里的常客，大排档的老板小扁也拿着酒杯过来凑热闹说：“难得大家赏光把庆功宴放在我这里，我宣布今天每桌送一箱啤酒，一份炒螺丝。” 老板的慷慨更激起了大家的消费欲，感觉不表示一下对不起老板似的，每桌都立即加点了好几个菜。 喝啤酒最难的是开始的三到四瓶，几瓶酒下去，尿路通了以后，无论喝多少，结果都是一样的，不可能醉，酒如江水菜如山，在热闹的劝酒声中与奉承声中，王近之箱里的酒一瓶一瓶地少了下去，不知中间跑了几次厕所，深夜十点多钟，一箱啤酒真的被喝完了。环顾各桌，多数工人都已经醉呼呼地趴在桌上，只剩下七八个人还清醒着。 滴、滴、滴，王近之腰间的bb机响了，找到了小扁排档的电话间，发现应朝良应副总也在小扁大排档的小红房里喝酒，是他在传呼。 “看你摆了这么多桌的酒，不好意思叫你，所以，特意传呼你，我们一起到红房子里坐一会儿，好好地聊一聊。”所谓红房子，其实就是大排档边上的空地里，用红布支起来的帐篷，构出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相当于酒店里的包厢。 王近之结清了酒钱之后，来到应副总的红房子里，里面是原招商局的几个老同事。 “你说，我明年该不该留在轻旋？”王近之对应副总说了今天职工表彰大会的事。 “其它人的奖金都是一千，就你三千，证明厂长还是看重你的，房子什么的是给你暗示，可是，你个人感觉能够处理好与苏老师他们的关系吗？ 现官不如现管，既然在技术线上工作了，顶头上司的关系一定要理顺，自个想一想，如果有一天面临选择，厂长会先择你还是会选择邵厂长？”应朝良一针见血地提出。 滴、滴、滴，bb机又响了，是个熟识的号码，晕呼呼中，想不起是谁打来的，王近之回了过去，对面传来一个声音：“沈纤婧过几天结婚了，邀请你过来喝喜酒。”是顾曼宜的声音。 第二百零五章 道德底线 “嫁的也是外国帅哥吧，你介绍的？”沈纤婧出国就是顾曼宜给撑的腰，王近之自然地联想到了这里。 “是啊，我老公的朋友，有才也有钱，他看过沈纤婧发表的很多文章，很倾慕沈纤婧的才华。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她出国前我还特意征求过你的意见，问你愿不愿意陪她出国，可是，你拒绝了。只有才华你是给不了她幸福，你清楚她要的是什么。”电话那头，顾曼宜的口气有些得意。 这一切都是大实话，沈纤婧的事业心极强，而报纸行业受电视等媒体的挤压，生存空间不断地被压缩，王近之虽然经常会给她出些新主意，可是，这只不过是杯水车薪，不要说在事业上帮助她，连生活上给她基本保障都无法做到，她能嫁给一个国外的富哥，并帮助她进入到电视台中，这是她的福气。才华加相貌，沈纤婧的将来虽不能说是前途无量，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替我祝贺她心想事成，将来事业有成。这个婚礼我就不参加了。”王近之心灰意冷地挂上电话。 回到席上，王近之更是心烦意乱的。应副总由电话前后的表现，看出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敬了杯酒说：“想一想刚才我跟你说的话，再过些天就放假了，假期里仔细地想一想个人的前途与去留。实在不想呆的话，可以考虑到我工厂里帮我的忙，好歹是个合资企业，待遇不会差。 我看你现在失魂落魄的，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没什么，就那个沈纤婧，你们都认识的，多次到招商局来过，今年年底要结婚了，她的闺蜜来电话邀请。” “当断即断，藕断丝连的，肯定会拖累你一生，这个婚礼不能去，礼也不必送，让她断了念想。”应副总劝道。 去了徒增伤心，自然是不会去的，可礼也不送有些过份吧，这样不会被人认为我无情无义，王近之还是有些想不通。前些年替人做过贵金属时，还留有一些黄金的样品，仙州城里，有专门打金银器材的，就给打个长命锁，保佑她一生平平安安吧，王近之思前想后，最后，还是通过邮局给邮出了这一份结婚礼物。 春假前最后一周的周未，王近之下班回家，看到家里的门前停着一辆小轿车，外地牌照的，会是谁呢，推开门一看，是诸葛进禄坐人家里，这个天下真是小，王近之与苏老师之间有些不愉快，这只是厂内在传的事，不知怎么搞的，连诸葛进禄都知道了。 “就是你这位朋友，前几年你不在家时，每年都给我们送海鲜的。”妈妈与他倒是很熟识了，见王近之进来，连忙介绍。 “到我厂里吧，从我那里到你家也就二小时的车程，每个周未你都可以回家的。”诸葛进禄再次邀请。 前几次都拒绝了，现在答应，面子上过不去，可是，现在的形势不一样了，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项。王近之沉沉默不语。 “听说轻旋的环己甲酸产品是你给他们搞的，哥们，带着产品一起到我这里，打他个落花流水，我们私企搞，成本上肯定比他们的低。”诸葛进禄说出了自个的打算。 原来，不是看中我这个人，是看中这个产品，枉费了我们多年的老交情了。在刚进家门见到诸葛进禄时，王近之确实考虑过上那里去谋个职务的，可听他这么一说，切底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每行都有每行的道德底线，把这个产品拿走了，轻旋合成化工厂又会陷入到亏损的境地，三百工人吃什么？千夫所指，无疾而终，王近之会一辈子活在自责里。 第二百零六章 一捧鲜花 诸葛进禄怏怏地离来了，这么一来，王近之在轻旋的现状被家里人知道了。王药师立即电话金厂长后，提着王近之的耳朵就到了他的家里。 “今天，我带儿子到你这里负荆请罪。”一见到金厂长的面，王药师就按下了王近之的头，要他认错。 “请罪，请什么罪？”金厂长一脸的蒙。 “我知道他在轻旋合成化工厂的事了，搞得乱七八糟，把人家得罪了不管，把你得罪了枉费了我们多年的交情。”王药师恨恨地说。 “哦，你是说氢源的事吗，这早就过去了，合成氨项目要拆除，肯定就得上新氢源，这点上我与小王没有什么矛盾啊。”金厂长笑了笑，把王药师与王近之让进门去。 莫名其妙，儿子有辞职的设想与金厂长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事，王近之当着金厂长与父亲的面，仔细地把这一年来在轻旋工厂所做的情况作了说明。 “不想留下来，是个人极难处理与苏老师之间的关系，有换个单位的打算。”王近之说出为难之处。 “轻旋的氢源解决了吗？做人必须有始有终，你提出的，得在你手上把他解决掉，自个的良心才能安稳，老职工不配合的，提前跟我讲一声。”虽然已离开轻旋，可金厂长的心还记挂着。 “作什么选择是你的事，但留下尾巴让人接手这样缺德事我们老王家不做。”王药师紧跟着金厂长表态。 “会考虑的，等这事尘埃落实后再走。”两个老人家都这态度，王近之还能怎么样呢，其实，氢源的关键技术是蓝州方的事，个人只是参与其中而已。 王近之被王药师押回家中，闭门思过，怕又有什么人来请他干什么活儿，bb机也被收掉了。 “爸，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听你们的，半年内不换工作，替轻旋做完氢源改造的项目，犯不着这样管着我吧？”对着这么的父亲，王近之无可奈何。 “谁知那个狐朋狗友哄你去他那里，你口一松就答应了。先冷静三天再还你。”知子莫如父，王近之常把我是县政府三顾茅庐请回来的挂在嘴边招商局解散一年了，还牢牢地记得以前的这些个事，好名之心胜于好利，说不定哪个老板上门吹捧他几句，主意又变了。bb机也没了，出门惹得爸妈生气，还是安安静静地在家耐几吧天。可树欲静而风不止，无论怎么说，王近之在外多多少少有些小名声，每天还是会有一些人找上门来游说。可一一地被王药师挡驾了。天下着冷雨，王近之无聊之极，靠在窗口发呆，听到楼下有声音。“我儿子不在，他去走亲戚去了。”是老爸在门口拒绝着又一个说客。“我是来找王近之的，可我是他们单位的，不是请他去其它单位上班的。”这说客的声音特别的耳熟。是厂工会任主席的声音。门被反锁着，王近之从窗口探出头来，高声是呼喊着：“爸，你让他进来说话吧，他真的是我们厂的领导。”“我是受工厂刘厂长与王厂长的委托，到你们家看一看你的儿子的，上年，他给厂里做出很大的贡献，两位厂长叫我以工会的名义，送了些小东西，表示一下感谢。并请你们俩老参加我们的春节前的答谢会。有些事人家做得过份了，你们不要放在心上。”任主席放下一箱海鲜，还有一盆鲜花。九五年的小县城里，送鲜花作礼物还是稀罕事，一盆仙州县里还很少见的各色郁金香艳艳地开着。王药师的心立马就软了，“放心吧，这么好的厂领导，儿子，明年你一定要拿出象样的工作业绩来回报厂领导对你的重视。”“一定，一定，请任主席放心吧，会努力工作的。”王近之也有些感动，这个人家指的是谁，是苏老师吗？任主席没有明说，可王近之却是这么个理解的，至少，在爸爸的面前给了我面子，不至于让父亲误会了儿子。 第二百零七章 吡咯放大生产 过完年了，王近之到轻旋报道，卲厂长突然给了个紧急任务，“工厂吡咯准备扩广，小王，听说你在梅州搞过一个叫三乙胺的气相产品，这个产品就交你负责放大产业化了。” “指的是什么，设计与生产全部吗？这个产品不归加氢车间管理，好象不属于个人业务范围。”这是两个不同的职能部门干的活，设计以设备部为主，而试生产以技术部门为主，目前，王近之编制被挂在车间，这个产品不是加氢车间的，名不正而言不顺呀。 “厂部决定的，明天开始正式到设备部进行设计工作，同时兼顾氢裂解。”就这样，吡咯放大的工作就落实到了王近之的身上。 轻旋化工的吡咯釆取的是以呋喃为原料，与氨水在四百多度的温度下，氧化铝为主催化剂催化，气相反应而成，原料在反应器里的停留时间极短，只有十秒到十四秒，放大中有一系列的难题。 难题之一，小试是釆取单管红外加热，控温准确，测量方便，而如放大生产，反应器的加热方式就很难选择，用热油最高不超过三百度，用熔铅一停产结成金属硬块，并且输送泵极难选择，用烟道气温差很大，进口温度四百七十多度，出口温度四百度不到，怎样保持整个反应器温度的均匀就是一个极大的挑战，不是一个外行人能搞定的。 难题之二，再生温度七百多度，虽没达到钢材熔点，可热涨冷缩，加上高温软化，两头封头的设计肯定没用几次就会被拉伸变型，并且这个再生温度的范围比较窄，当温度超过九百度时，催化剂氧化铝结构会发生改变，一但由a型变成β型，立即失去活性。内部结构设计更是不知往哪个方向努力。 难题三是停留时间，这么多的氧化铝颗粒装在铁管里，怎么保持气体均相流动，流速是均匀的十一秒左右？这不是天方夜谈吗，是的，王近之是搞过气相反应，只是当年人家已有全套图纸的前提下，依样画葫芦地重复一次，哪里有这么个高温反应复杂。就象老酒鬼喝酒精，也会感觉它的度数太高，这产品就算是交给专业的设计人员来搞，也够他喝两壶的，但王近之没有退路。 前期反应温度难控，可以通过长时间的预热，一直达到温度平衡后再进料的方法来解决。因为铁构件与催化剂受到冷的反应原料冷却后，温度的平衡立即就会被打破，可以通过预热来解决。而预热温度太高，又会让原料呋喃直接焦化，这个问题用水蒸汽与氨气稀释来解决。只要氨气与水能循环利用，对成本影响不大，王近之理了理思路，虽然，没搞过这类高温气相反应，但办法总比困难多。 针对这个推理，王近之进行了几次小试实验，证明推理完全成立，唯一引起的后果是水量比原来学校给的大了近一倍。能耗大些就大些，只要产品合格就行，王近之在这个基础上进行后一步的设计。铁材变形曲率与应力怎么计算，就算计算出来了，又能够怎么个解决？还有就是停留时间怎么控制？这些反应器与学校里学的物理化学的差别太大了，简直比鸟与乌龟的结构差别还大，原来所学的知识派不上用场。 “如果是普通的反应釜或精馏塔之类的设备，我可以给你提供些帮助，帮你完成这个计算，可这个设备太不常见，我也查不到适用的资料。”王近之拿着小试材料找到了原大学的导师高老师，对着这么个资料，高老师也没给出好的意见。 这个设计超出普通化工的范畴，或许，刘老师会有办法，他搞的裂解氢与这有些类似，王近之绝望中如抓住救命的稻草，立即拨动了刘国庆教授的电话。 第二百零八章 孤军奋战 “这么高温度下的反应与再生，在我的技术生涯中从没碰到过，我是爱莫能助，你可以找一找做石油裂解的专家看一看。”刘教授的话如一盆冷水泼在王近之的头上。 急切之间到那儿才能找到石油裂解方面的专家啊，即使能找到，也只能泛泛而论地给你一些理论上的指导，要真正解决问题，唯一可依赖的人只有自己，并且，那怕找一个讨论的人都无法找到，因为这与普通的化学合成距离太远。大学的同学对这都不懂。 怎么解决？小试设备釆取的是石英玻璃，总不能生产设备上也用石英玻璃加工吧。一是价格高，二是不牢固，三是国内根本没一家企业有这个加工能力。 此路不通，还有其它路吗？另找合成路线是完全不现实的事，从资料到小试，没个三五个月绝对无法完成，并且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数。即使完成了公司也没办法结束，因为吡咯的合成是为了轻旋公司的呋喃而设计的。不用呋喃为原料，即使合成出来吡咯也与公司的初衷相违背。 如果我是日本动画里面一休哥就好啦，各地各地各地一下就一起就想出办法。 王近之经过厂门口的时候看到了从热电厂通过来的蒸汽管。每隔一段路有个u型弯，心中忽然一动。蒸汽管的u型弯就是为了防止铁管受热变型而设计的，吡咯的气相反应器主要的问题之一就是管道变型，如果我把所有的管道都设计成u型管，就不会象直型管一样，因为管道受热变型而拉裂两头的法兰，或因为两头法兰的阻挡而使管道弯曲变型不可逆转而发生断裂。可是，都是u型管的话，多层重垒必然会发生内层的长度短而外层的长度长，从而使得停留时间不一样，这种情况在这么种设计思路下是无法克服的。 如果停留时间在某一范围，转化率与质量基本上保持不变，那么，这个技术方案还有一定的可行性，这一点倒是可以通过实验室的石英管单管小试得以实现。 实验结果，9~11秒之间的停留时间对反应结果没有特别大的影响，王近之放心了一些，开始正式反应器的模拟小试装置的设计。 “王金宝，能帮忙给我焊接一个管道式u型反应器吗？”王近之拿出一张自画的图纸。 “有点复杂，材料有的话我可以给你加工。”王金宝看了看图纸。“小法兰可以上车床给车出来，管孔也能用钻头给钻好并焊好，只是，耐压只能达到一公斤左右。 设备很快就加工好了，可是，加催化剂是个大难题，因为管径太小，氧化铝是定型的颗粒，粒径与管径差不多，这么个填充法，反应气体与催化剂的接触面不够，做出的实验根本没有准确度。 把氧化铝磨成粉，装填的难题是解决了，可粉状物的比表面积根本无法进行计算，即使实验成功了，也没办法放到到产业化的设备上去，如果这样的话，加工出来的实验设备与做出来的数据又有什么实际意义呢？ “又碰到什么难道了？”在吃饭的时候，王近之还是愁眉不展的，被到家里找王药师的卫尘看到了。 “是气相反应器小试填料粒径的问题没有办法解决。”王近之拿出小试设备示意图。 “这个是小意思了，你父亲或我都能轻易地解决它。”师兄笑了笑说，“你忘了我们做小药丸是怎么做的啦，要多大我就给你多大，小到针头，大到乒乓球。” 我怎么会忘了这一招呢，中药世家啊，把氧化铝制成银丹大小对父亲王药师而言只是举手之劳。自个家传的绝技都给抛到脑后，真的不应当。王近之豁然开朗！ 第二百零九章 借鉴造粒技术 实验装置的管道直径只有6，那么，制成的氧化铝颗粒的粒径得到06~07之间，按等比例放大原则，放大后才能与生产设备的气流模型相一致。 氧化铝粉未与胶粘剂按比例混和，通过父亲王药师的关系借用了实验室的造粒机开始造粒。小颗粒造粒即使在中药制备上也是一个难题，一是圆整度，当颗粒细到一定程度时，打粉的粒度对颗粒就会产生较大的影响，另一个是造粒干燥后会出现收缩，导致颗粒比一开始的要小，中间的误差需要凭经验预估。三是颗粒的硬度不易掌握，绝大部分胶粘剂经过一千多度的温度后会焦化，或玻璃化，焦化使颗粒散架，而玻璃化会使比表面积减少，影响催化效果。只有无机的陶土才能耐受这么高的温度又保持表面的多孔结构。经过数十次的烧结探索后，王近之终于烧结出二千克多一些的直径与比表面都比较理想的催化剂小颗粒。 小试结果证明，停留时时在7~13秒内，反应温度在410~440度之间，对收率与质量影响不大，钢材的变型问题也不严重，可表面还是有一些脆化的现象，经过三十次的反复试验，u型管外表面的那一层明显地有焦化变形，内部没有被明火直接接触到部分色泽还能保持金属原色，变型也不明显。 怎么放大？王近之有些呆了，经过反复查询，高锰钢的耐高温能力比普通铁好，可以延长高温变型，可能延长多少呢，还要命的是反应反复地在400~1100度之间变化，以每天生产二批料进行计算，每天反复变化二次，并且，在烟道气的进口处的钢管还得经受明火的锻烧，在物料进口处的内壁得经受预热到200度的物料液体瞬间气化与金属的接触，这些条件对催化剂寿命与设备寿命的影响利用小试装置根本无法做得出来。 明火加挡火板分散局部克服，利用烟道气出口的引风加大烟道气的热分布。这两个细节的难题王近之采用了土办法使得它有所减轻外，其它的几个难题王近之束手无策。 利用烟道气加热的吡咯气相反应釜设计图纸出来了，产品的分离是利用旋风分离器。工厂付诸讨论中。毫无例外，苏老师是讨论组的组长。 “催化剂寿命与钢材寿命及变型的数据呢，没有这个数据，怎么个放大生产？”这确实是设计的缺点，催化剂颗粒不一样，胶粘剂是自个挑的，与工业化的设计不同，钢材的变型更是通过小试无法得到的，王近之无法一一地进行说明。 “对于这个产品，个人能够做到的只有这一些，如果认为可以投入中试的，按设计进行，不能投入的，另请高明吧。”王近之心灰意冷，已经用尽自个所有的智慧了，再要有所改进，超出个人的知识水平。 产品设计受阻，暂时无法上马，王近之又回到加氢车间，继续进行环己甲酸的加氢。 一个月后，又一次紧急会议，是正厂长刘建军主持的：“吡咯必须在一个月内上马，客户提出三十吨每月的要求，如果大家有更好的设计方案，在这几天提出，如果没有，暂时以小王的方案为准，加工设备并筑起烟道气的炉子。” 会议一片默然。客户就是上帝，错失商机无人能承担得了这个责任。 “炉子我从没搞过，是不是由土建的李建忠负责比较好？”看到大家都不发言，王近之硬着头皮答应了这事，烧火的炉子只能根据经验交给时常给城里人筑炉的土建人员了。 事后，刘厂长叫了王近之说起事情经过。客户的订单已有三个月，图纸自个送到各个研究所看了，大家也提出不更好的意见，苏老师也是一样，几次反对，却又提不出改进方法，所以，工厂决定冒一冒险，失败了也就二十万的设备投资。 第二百一十章 史前怪兽 这是什么事啊，按理说，项目上的事应当是邵厂长这一线上下达任务单给我，现在，却是由刘厂长下达任务。群所周知，刘厂长与邵厂长是铁哥们，这就透着奇怪了，如是两个阵型，王近之面临着站队，只有一个阵型，下达任务的却不是顶头上司。这样的事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吡咯项目是市场所逼，而从技术层面上，受苏老师的影响，邵厂长置身事外，由刘厂长在王近之面前唱红脸苏老师面前唱白脸，一人演两角。 与公，要在轻旋突围而出，这项目是领导吩咐的，一定得接。与私，设计方案由个人提出的，也一样有胜无败，王近之又一次被推到风口浪尖。 数百根的u型管组成了反应器焊接在同一法兰面上，半圆是进料端，半圆是出料端，封头外形看与普通圆形封头没什么差别，其实内部结构上，中间有个挡板，把它分割成两个部分。反应器重达一吨多重，用高锰钢制成。填料是氧化铝颗粒，要均匀地填满u型管，需要一些技巧，一个不小心，u型弯的部分就会是一段空心段。得先把反应器竖起来，灌满水，然后，先缓慢地加入球状氧化铝颗粒，震荡半小时，然后再加直管里的氧化铝，加毕，再盖上封头。 物料呋喃与水配采取计量泵，经过一个混和器混和后再进入气相室，氨气用流量计进行控制，因为温度太高，达到三百多度，机械雾化器根本无法耐受这么高的温度，只能搞出一圈象喷雾器一样的雾化喷头，常温温压下雾化效果不错，升温后的效果根本看不见，听天由命吧。 烟道气采取的是木柴加柴油混合燃烧，反应时的温度为400度左右，用木柴，再生时的温度为1100度左右，往里面猛喷煤油。 烟道气的温度太高，从四百度冷却到六十度以下，同样是一件困难的事，普通的冷凝器肯定是不行的，急冷下钢材变形，立即就会把法兰片拉裂，只有选择一组u型管通到水槽里再从另一端通出来。看着象一只巨大的史前怪兽。 前半段反应的所有的设备都是非标的土法设计，形状看起该有多古怪就有多古怪。后半段的精馏设计却是抄袭了轻旋工厂其它产品的精馏，比较正规。典型的中西合璧，上半身是土得掉渣的棉袄，下半身是西裤与皮鞋。 “哈哈哈，这是个什么设计，前半段是烧酒的土灶，后半段是练油的高塔。”看到即将完工的设备，几乎所有参加初验收的都是半信半疑的，这样的设备能够生产出吡咯产品，看着就透着古怪。 王近之听在耳里，心都凉了半截，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好，只是当着一个笑话。可也激起了王近之的斗志。 灶台封泥还湿，需要缓慢烘干才不会开裂，预估两天后就可以开始正式投料了。 “吡咯能达产，恐龙会生蛋。”近段时间国外的一篇科幻巨片在热播中，不知道哪个工人给编了这么样的一句谚语，因为应景而有趣，迅速地在人群中流行开来。 “小王，这设备真的能生产出吡咯来吗？”听到太多人的议论，刘厂长的心也不踏实了，患得患失。 王近之失去了最后的支持，小丑也罢，反角也罢，既然已经登台，就得把戏演好，已经别无退路，只有背水一战，王近之暗下决心，一次又一次地检查着设备。 二百二十一章 吡咯试车 “这是生产车间里的生产设备，拿来生产吡咯的，不是迪尼斯乐园里的恐龙怪兽，给大家逗乐的，现在，开始进式设生产。”经过数次检查后，王近之正式下令点火。 煤油喷着火舌，呼的一下，又是呼的一下，象极了西方神话中的喷火巨龙。看到这个景象，所有操作工人都开心地哈哈大笑，厂里的大领导刘厂长却是在办公室里苦笑着。 太多的流言，太多反馈意见传到他的耳中，让一个毫无气相反应器设计经验的毛头小伙子去设计了这么一个看起来就是笑话的生产设备能生产出产品？刘厂长的信心已经产生了动摇，自个支持他来搏一把的念头可能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错误。 火点起来了，温度开始上升，并稳定到400至420度之间。稳定了一个小时以后，王近之指挥工人开启流量计开始进料。前十几分钟操作比较稳定，过了十几分钟，情况不对，温度很快地下降了十几度。怎么回事？应当是冷的料液到达反应器里，导致反应器被一下子冷却了。 “快，加大鼓风机的气量，让温度升到规定的反应温度上。”王近之走到炉口，亲手操作着风门的开度。温度开始上升了，可一升又控不住这个势头，冲破了反应温度的高点。继续微调中，更致命的问题出现了，七个测温点的温度出现了很严重的不同步，最高点温度达到四百七十一度，最低点的温度只有三百九十八度，无论升温还是降温都会引起严重的后果，升温则局部焦化，降温则局部原料没有转化。 可是，料都已经进去了，无法停下来寻找原因，也没有退路，只有继续地让它反应下去，这一批产品制备完成后再分析原因。 这是最让人心焦的两个小时，终于，反应结束，旋风分离器停止运转，可以取样分析了，由取样的外观色泽看，黑乎乎的，极不乐观，王近之的心被吊到了嗓子眼。 二十分钟后，结果出来了，气相纯度832，远远超出小试，一般情况下，小试的纯度也就69到75之间。 这个结果肯定是失真的，呋喃与氨气反应生成吡咯的转化率不会太高，主要是当转化率高于一定值时，停留时间会延长，引起吡咯焦化，并且本次的操作控制稳定性还没有小试的好。王近之判断了一下，现在汇报还太早，得细细地查一下物料平衡，并跟踪得到结果后再上报比较稳当。 把旋风分离器中的粗品全部放下来称量了一下，理论投入二百千克呋喃，应当能得到约一百四十千克左右的吡咯，称量结果有一百六十二千克，比理论量大，但其中含水多少并没有结论，另外，氨气极重，得小试蒸馏跟踪后才能确定吡咯的真正含量与数量，不过，由粗品的重量计，本次试车的基本结论是成功了，与小试不会有太大的差别，搞不清楚的就是为什么转化率比小试高出一大截。并且是在温度不稳定的条件下得到这个结果的。 王近之取样到实验室跟踪中，刘厂长的电话追了过来，“分析室都告诉我们了，说产品试生产已经成功，你这里为什么还没报出结果给我？” 搞技术的人总是情商太低，早报不是，晚报也不是，只是为了保险些，小试蒸出产品，然后再折算成吡咯成品后再报的，变成了保守不及时上报。 不过，只要项目成功，这一切都只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转眼就会烟消云散的，现在，只出了粗品，成品结果如何还是未知数呢。 二百二十二章 温差控制 成品的小试跟踪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经过实验室上塔蒸馏，气相纯度达到了987，高于客户要求的不得小于960的合格指标，其它各项指标也合格。 生产上塔蒸馏后，结果又比小试跟踪的高出一个档次，气相纯度达到993，重量收率达到664，比小试的49高出一大截，还不包括中间馏份的套用。 “王科，应当可以向工厂汇报请功了吧？”刘宗弟与刘福民两个铁杆看到这个结果与样品，开心地问。 “略等一下，我们得把生产控制过程中，反应温度控制不均匀的原因再找出来，形成一份完整的报告，不然，下一批投料不知会出现什么情况。”七个测温点，高点与低点的差距有一百多度，这在化工合成过程中，绝对是一个很大的工艺控制问题，不找到控制方法，迟早之间必出大事。 按反应器的结构分析，测温点特别高的温度探头是处在烟道器的进口端，气体具有无限扩张的性质，如进出口的压差不大，温差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冲其量就二十度到顶了，现在，出现一百多度的温差，由烧起来的火焰观察，是火焰外焰翻过挡火墙，直接加热反应器列管引起的，可要克服这个问题难度相当大，通过柴火怎么烧的方法来控制外焰，即使最高明的厨师也做不到这个精度，炉子太大的，不是家里的灶台，里面的情况只能通过一个观察孔来观察。柴多时火大，柴少时火小，无法定量。 必须改变炉子的结构，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可结构怎么改呢？王近之又不是冶炼专业出身的，哪里懂得这个。原来在读的学校是化工学院，同样没有冶炼专业人员。这个项目有些跨行业的特性，很难找到请教的对象。 “我倒有一个冶炼的专家熟识的，要不，你打电话问一问？”蓝州的刘国庆老师十分热心地给王近之介绍了一个行家。 “这事不好办，只要是燃烧，外焰的最低温度就是800度，不然，形不成火焰，我们炼钢什么的，动不动就是一千度以上的，中间的温度段控制难度比冶金的更难，不过，你如果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探讨一下。”葛教授对这个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直面未知，是所有直正的做学问的教授们最希望面对的问题，现在，王近之提出了一个看似简单，但实控中却是个空档的温控难题，自然地，对他而言比遇到一个新课题还激动。 “在冶金中，只有冷却过程才会遇到这个温度段，可是，有机的介质在这温度段会焦化，无机的没有从常温到这个温度段都保持液态的物质，这个控制看似容易，实际上很难。要不我先给你查一查资料。”王近之从口气里都可以感受得到，葛教授在电话那头摇头的样子。 一辆运货车开进来了，门卫在后面气喘吁吁地冲着货车司机喊：“阻火器，你的阻火器还没套上，不准进厂的。” 阻火器，对了，我们在防火墙的一侧，模仿阻火器的结构，加装几道丝网，那么，明焰不会直冲到反应器上，过去的只有烟道气，反应温度的均一性就可以得到大幅度的改善，从而降低极高温与极低温之间的温差，这个改造难度相当低。王近之一拍大腿，立即找到王金宝，画出示意图。 王近之给取了个名字叫消火板，用的都是一些废钢材，加工起来极容易，可是，加工好了，安装还得等，因为炉子的再生温度是一千一百度，让它从这温度冷却到常温，这个时间可不短。并且又存在设备吊装的事，一改可能又需要一周。 “产品都已经出来了，为什么不做完三批试生产后再进行修改呢，这么着会浪费时间的，厂领导们都等着结果呢。”方主任看了看图纸与加工好的配件说。 “不行，外焰直冲反应器，会把反应器烧变型的，不知道也罢，既然发现了，我们得提前作个准备。”王近之坚持自个的观点。 二百二十三章 紧急试车 “客户等着交货，既然产品合格，就先试三批料，有风险工厂承担。”刘厂长的脸色也有些变了，我冒着与邵厂长关系平衡的风险支持你，现在，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坚持着设备整改后再试，是什么个意思？ 胳膊扭不过大腿，既然厂部决定先完成客户的第一批订单后再改，王近之也只能服从，只是对烧火的细节作了一些调整。 “恐龙又喷火喽。”工人调笑着高呼，又升起了火苗。第一批，第二批，第三批，反应液连续的出液，一连出了十二批，估计能够满足客户需求了，开始的集中精馏。 因为客户的要求是每批两吨，切除前后馏份，得用五千立反应釜才能满足单批数量，工厂内没有对应的蒸馏塔，另时在废旧材料堆里找到一直径为250的一支旧塔改造后安装的。老国营厂就有这点好处，废旧材料堆简直是一座百宝库。 开始升温精馏了，先出来的是水与吡咯的混和物，带着浓浓的氨气，经过一段时间的稳定，产品出来了，可是，有一个问题，动不动就冲料，象是得了哮喘的病人，流量一会儿大一会儿小。 不应当啊，十一米高的塔，塔板数肯定是够的，怎么可能出现这种现象呢？流量不稳定，回流比等塔参数就会发生波动，得到的产品质量也不稳定，是什么引起的，是不是加热的温度太高的原因。 王近之吩咐关小进入的蒸汽阀门，过了一会儿，情况略有好转，可塔顶的总流量变得很小，上气量不足了。 关小上气量不足，开大塔参数就不稳定，这个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塔径与反应釜不匹配，要改造时间上肯定来不及的，只有转移到其它车间现成的蒸馏塔中进行蒸馏分离，经过讨论，工厂决定转到加氢车间定制产品的分馏塔进行精馏。 前面共一个通霄下来，王近之早就受不了了，于是，找了个寝室好好地补上一觉。胜利在望，邵长厂亲临现场指挥。 “快，醒醒，厂领导请你十点钟参加技术分析会，吡咯的精馏还是老样子，一下冲料一下无流量的，塔匹配了也没用。”王金宝找到寝室里，推醒了在梦中的王近之。 “不可能，只要塔匹配了，肯定能调节好的。”王近之半梦半醒之间穿起了衣服。跑到精馏工段。 “怎么有这么浓的氨气？氨气没赶尽，搞什么精馏，它不成为气体跑到馏份中，成为气液混和物，破坏了平衡体系了？谁下的命令，这点基本常识都不懂。”一进车间嗅到一股冲鼻的气味，王近之生气地大喊大叫。 操作工也没说什么，急忙跑过来，根据王近之的吩咐，开大蒸汽量，全回流的条件下赶氨，看到气味小下去了，王近之吩咐一句，现在，开始调节回流比，根据以前产品的经验，请设定回流比为5：1~4：1，总流量在900~1100l每小时的范围之内。 按照指挥操作后，体系稳定下来了，开始正常的蒸出前馏份。 “王科，快下来去开会，厂领导发火了，派人到处找你。”王金宝在楼下着急的叫。糟了，只顾着调节，忘记了开会的时间了，王近之急忙跑到会议室。 “哦，精馏问题啊，车间操作已经稳定。”王近之也没细听邵厂长在讲些什么，既然讨论的主题是吡呼精馏，这么回答给大家报个喜讯总没错。 一会儿，会议结束了，刘宗弟把王近之拉到边上悄悄地说，“刚才，邵厂长与苏老师通了电话，说是吡咯特性引起的，需要特殊的什么膜设备，我也没听懂，你一进门就说搞定了，这下你完了。” 话没说完，一个工人跑过来说：“不好了，车间出事了。” 二百二十四章 氨气中毒 这么慌里慌张的，会是什么事？也不等厂领导发话，急急地跟着工人往医务室跑。 “吓死我了，王国朝直接昏倒在地，生死不明，班组长李立新把他背到医务室了。”工人边跑边喘着气说道。 三分钟后，到了医务室，一个工人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急喘着，厂医已在场，用听筒在听他的心跳。细问之下，得知这名工人在排放吸收吸收罐的废水时，一阵浓氨水冲了出来，操作工没有防备，吸入了大量的氨气，引起中毒，幸好边上的班组长发现，冲上去关上底阀，急急地把他拖到空地，并叫上另外一个工人，把他扛到医务室，现在，已无大碍。 见到王近之与厂领导进来，李立新绘声绘色地还原了他所了解的事情经过。 “大约十点钟，赶氨结束，产品蒸了大约一小时，各个参数稳定下来了，开始转产品。我们的精馏塔只有前馏份、产品与后馏份三个接收罐，氨气吸收罐是临时性用后馏份接收罐替代的。 当产品清馏结束后，要用到后馏份接收罐，所以，我在楼顶看着精馏参数，叫王国朝到楼下把后馏份接收罐里的氨水放空，为未期蒸馏接收后馏份做准备。 过了几分钟，发现车间氨气味很大，叫王国朝关阀门，没人答应，我急急地跑下去一看，他昏倒在后馏份罐旁边，脸色发青，氨水气很浓很浓，我急忙拿了一条毛巾用水打湿后捂住鼻子冲进去，把他背到医务室。” 王近之看了看王国朝，嘴唇虽然还是青紫色的，可脸色已有些红润，应当是脱离了危险期了。 “要不要送医院复查一下，以防万一？”王近之及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还好，送得及时，我已经用食醋与麻黄素溶液处理了，并派人到医院取了点滴，吊两瓶，再开一些维生素c，休息两天就可以回车间上班。”厂医应江美轻描淡写地回复着厂领导。 合成氨是轻旋化工多年来的主导产品之一，氨气中毒对厂医而言已是司空见惯，按理说，吊点滴必须在医院进行，可送医院，就会作为医疗事故上报，如果厂医认为不严重的话，自个处理，费用内部报销，多年来都是这么处理的。国企里，小的安全事故如果上报，就会被政府扣分，最后影响大家的年终奖。 “王近之，这是你负责试车的产品，由你主持调查，写个事故报告交给工会，下午交上来。”刘厂长吩咐了一句，顾自走了。 “人没事就好。”王近之一摸头上的冷汗， 这是设计上的失误，尾气吸收过程中，只考虑到氨水对水的溶解性极强，并且氨水是肥料，能被大自然消化吸收，所以，设备安装上只是用水吸收后通过明沟直排到厂边的小河里。不曾想浓氨水有很强的挥发性，而水的比热比一般有机溶剂都大，首次蒸馏过程中，吸收罐吸收了太多的氨气，没有及时更换，温度又高，排放时一个不小心，引起了工人的气体中毒。工人在操作上没明显的失误，不能扣工人的钱。王近之想了想，向李立新与王国朝两人简单地做了一下笔录后，以设计失误为事故的基调，把这事揽到了自个的身上。 下午上班时间，王近之再次到医务室看了一下，王国朝除了身体还有些虚之外，基本恢复正常了，叫他在报告上签上事后，拿着来到了厂长办公室交差。 办公室里，质检科的科长潘伟平手上拿着个样品，正与刘厂长及邵厂长汇报着什么，由里面的液体颜色及透出的气味看，很显然是吡咯。 吡咯正在车间精馏成品，工人中毒事故一出，我怎么把这么重要事给忘了呢，王近之抓了抓自个的后脑勺。 二百二十五章 第一批吡咯订单 潘伟平正拿着样品对刘、邵两位厂长说着什么，虽然隔着玻璃窗，王近之听不见，可是由潘伟平兴奋的表情上就能够猜出，蒸出的吡咯合格了。 纯度993，超过了合格线要求的985，色泽浅黄色，其它理化指标也达到客户的要求，走到办公室后，王近之看了看报告单，松了一口气。一段时间的努力，总算可以告一段落了。 “事故报告放这里，你坐下，我们商量一下，如何快速地组织生产，把证单给完成了。”试生产成功，刘厂长的心情不错，对着王近之递上来的故事调查报告，点了点头，没再指责什么。 “要不，我们把这一吨的产品先发给客户，余下的四吨作为第二期，先停产把设备给改好后再生产？” 没有挡火墙，反应器容易被烧变型，这件事是王近之的心病，不把设备搞好，就象明知身体有病还让他干重活一般，最后的结果必然是把他累死。王近之期期艾艾的不敢答应下来。 “我们是抢市场，先生产完这五吨的订单，再改设备，按要求执行吧。”刘厂长挥了挥手，不再发言。 三批试车可以承担，五吨订单这个要求就全不一样了，万一中间的设备出问题，谁能保证？虽然厂长给吃了定心丸，可王近之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领导的话是不可信的，不出事还好，一出事必然是你负全责。”好朋友王金宝给王近之举了个例子。 “四年前，还是陈厂长当政，陈厂长给我画了个图纸，叫我加工一个油壶，我一看，这个尺寸不对啊，那有油壶这么大的，就打电话向厂长核实说，厂长，油壶的图纸是不是有误，这么大的油壶加工出来干什么用？电话那头，陈厂长回答，没错，图纸上我签了字的，以签字的为准，你按图加工吧。 怕万一我听错了，我又叫上机修车间的董主任一起把电话又打了一遍，陈厂长还是同样的回复。两次结果都这样，于是，我按图纸尺寸要求加工了一把油壶，加工好后，直径达80厘米。竖起来足足半人高。 陈厂长过来，看见了，一下子就火了，冲着我大吼，天底下有这么大的油壶的吗，只是给机床加个油。 我拿出他签过字的图纸给他看，又叫来董主任作证，证明对这个尺寸有怀疑，我电话反复落实了。 你猜陈厂长怎么说？”王金宝停了一下，故作玄虚地低声问王近水。 “怎么说，证据确作，向你认错呗。”王近之起了好奇心。 “认错就不要厂长了，厂长把大油壶一甩，冲着我喊叫道，难道我叫你吃屎你也真的去吃屎，明显的标错了单位把毫米标成了厘米也执行，有没有点儿常识？”王金宝学着陈厂长的口气大声地指着房角的一个大油壶骂着。机修董主任也在边上陪着大笑。 虽然从心底上认同王金宝的观点，可厂长的指令能不执行吗？无可奈何之下，王近之还是召集了试车组的成员，认真地把生产任务安排了下去。 没有一次生产象这么次一样的提心掉胆，没有防火墙保护的列管冷凝器变型烧穿是大概率的事件，就象癌症晚期的病人总会死亡，但生产任务压在头顶，又不得不抓紧一批又一批地投料。 一天二批紧接着投料，二十天过去了，计算了一下，已蒸得的产品加上待蒸的粗品数量，应当可以蒸出五吨多一些的成品，而反应器居然还是没有被烧穿，真是万幸。 看着最后出来的几批粗品，虽然色泽黑了些，也稠了些，可气相结果并不差。 应当没有大问题吧，希望精馏顺利，能把第一期的订单按期给交了。王近之双手合十，默默地向苍天祷告。 二百二十六章 追加生产任务 “最后余下的吡咯粗品合并在一起上塔精馏了吧，这样，可以减少前后馏份的浪费，得到更多的产品。”几个通霄下来，得到的吡咯成品已有三点七吨，再一吨多一些就可以完成订单了。 王近之计算了一下，把以前几批的前后馏份合并，加上还没蒸的但已赶氨的粗品，总数还有三吨三，按正常收率，可以得到二吨左右，无论怎么算，都可以得到超过一吨三的成品的。 行百里者半九十，最后一批料了，虽然累，但还得盯着。王近之去值班室整理了一下床铺，备好了开水与方便面，计划晚上住那里，工人一有情况可以应急处理。 王近之彻夜难眠，工人却从没有叫过他一声，第二天一早，刚完成交接班，把蒸得的产品放到包装桶里称称量了一下，共得到产品一点六吨，虽然比预计中的两吨少了四百千克，可总算是完成任务了。 过了一小时，气相分析数据出来了，气相纯度与前面的产品一样，都是993，外观色泽也没有差别。 放下的高沸有些多，并且很稠，绝对不会是料没蒸干净的原因，这预估中的四百千克的料哪里去了呢？王近之有些好奇但也没有深究，客户订单任务完成了嘛，收率比预计的低十个百分点算不了什么大事。 订单完成了，先寄出船前样等待客户的确认，虽然是航空快运，等到客户检测报告单出来，估计得二十天的时间，该把列管反应器拆下来好好地检查一下，并加上挡火板以免过热的情况再次发生。 拆下的结果让人大吃一惊，只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反应器有近四分之一的列管出现了严重的变型，扭曲得不成样子，最外层的被火直冲的部分列管部分出现裂缝，显然，反应过程中有一定量的原料从裂缝中漏泄了出去，这部分管道反应生成的产物焦化物偏高，最后几批料色泽偏黑、稠度偏高、收率偏低的原因就在这里。 这个反应器是检修不回去了，得重新加工一个，以前采购的钢材已经用完，因为型号的特殊，重新采购得一个多月的时间，加上加工周期十四天，安装周期及炉子的干燥周期等，二个月内无法生产吡咯。 还好，等待客户报告与第一批发货后应用结果出来，估计也需要两个月时间左右。现在开始采购加工来得及，刘厂长与邵厂长估了估时间，不慌不忙地作了安排。 “什么，客户已对产品质量进行了认可，要求我们立即发货？这不可能，航空快递东西寄到美国也得七天时间，现在，距离我们样品寄出刚好七天，总还得全分析并经小试试用后再正式起运吧。”五天后的晨会上，刘厂长突然向王近之传来这个消息时，王近之条件反射地反驳道。 “这是客户的传真，你配合一下质检科取样再作一次分析，准备发货，先用航空快运发出一吨产品，余下的四吨用船运，下个月还有四吨的订单。”刘厂长把客户的单据放在会议桌上。 一生产出来就运走，这是好事，王近之暗暗得意。“可是，我们的反应器都烧坏了，几天前刚排过新反应器加工计划，得二个月，下个月的四吨订单怎么个去完成啊。”王近之把双手一摊，一付无可奈何的手势。 “要钱要人我可以特批，工厂只看结果，不看过程，你自个看着办。”针对王近之与车间方主任提出的问题，刘厂长与邵厂长甩出一句话，自顾自地走了。 不能在一周内把设备装回去，下个月的订单绝对无法完成，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催化剂氧化铝还有部份剩余，可钢材是特种钢，仓库里一根也没有，不说再加工一套设备，就是把这套设备临时性的修回去也没有材料啊，我们又能够怎么办？王近之等陷入深深的困惑中。 二百二十七章 带病操作 “厂里逼得这么紧，管它娘的，我们用普通的钢管把烧破的地方焊上，装回去先继续生产一段时间，能坚持多久就多久。”王金宝一拍大腿。 “老兄，这是不同材质之间的钢进行焊接啊，它们之间的膨胀系数是不一样的，即使你把他焊上了，能坚持多久，说不定没烧几次就撕裂了。”王近之虽然不是冶金出身，可是这个基本道理还是懂得一些的，温度越高，对焊接的要求越严格，这么做的本身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只要中间出一点点的故障，我们的任务还是无法完成的。 “两位厂长都这么说了，钱与人他们给支持，我们只要负责把货交出来就行，在这个同时，我们用普通的碳钢加工一套设备备用，万一这一套烧穿了，立即用普通碳钢的那一套给顶上。”王金宝胆子大得要命，提出了这么个方案。 王近之与方主任沉默了好一会儿，企业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有销路的产品，除了这个方法外，好象也没有别的方法可以解决临时性的问题，完成这个订单了。两人对视一眼，方主任站起身来说：“他娘的我们比还要了，就这么干，小王，你来起草设备改造方案吧。” 方案当天就批了下来，“新管我信得过你，割下来的破管位置，你的电焊坡口怎么开？”单面焊需要在接缝处开出一个七十度角，然后再用焊条透焊，相对的牢固度才有保证，被氧化的部分表面凹了下去，又因管子密度太高，无法用切割机进行切割，王近之虽曾在机修车间作过绘图员，可实在想不出什么好主意。这个电焊有两大难题，一是材质不同，二是经过高温后表面层被严重氧化，与金属之间的结合力降低，同时，因为表面层氧化与高温的拉伸，管径发生变化，更增加了透面焊的难度。 王金宝的电焊水平真不是吹的，割去烧裂的钢管后，只用氧气枪就凭着手感开出了电焊坡角，然后，冷却了一会儿，拿起一把小铁锤当当当几下子打去表面的氧化层后，拿起焊枪就开焊了起来。 这也能焊出合格的水平来？王近之有些不信，等着王金宝电焊了几根管子后，连忙示意他暂停。吃好中饭回来，王近之拿起铁锤，锤去表面的氧化壳，仔细地查看了一下，焊缝光洁，没有一个气孔，这手艺真不是盖的，不在我建德时的师傅董主任之下呢。 看着设备吊装到位，王近之忧心重重地与方主任说道。“不知道能够坚持几天？要不，我们再筑一个炉子，反正地有得空，耐火砖也用不了几个钱。 距离现在的场地正对面，就是原来堆放废旧设备与管道的地方，只有二十米的距离，再筑一个炉子，后面的设备全部公用，一但烧裂，我们立即就进行切换。” “就这么办，打个报告吧。”方主任也正为可能无法完成任务而担心，一听王近之的提议，立即举手赞成。 吡咯又开始生产了，装了挡火板后，温度控制比原来的稳定多了，粗品收率提高了近四个百分点。王近之喜忧参半，喜得是判断准确，忧的是第一次新设备都只坚持了二十天，现在是检修回去的设备，不能能坚持多久？这是躺在炸药包上的操作啊。 “再过三天我们作四吨产品的粗品数量就足够了，但愿这个设备在三天内不要出现什么情况。”夜班时分，方主任在炉口看着熊熊燃烧的火苗说道，话音刚落，一阵氨气从炉口冒了出来。 “你这个乌鸦嘴啊，你看，事情来了，反应器被烧穿了。”王近之拿手指点了点方主任的额头。 方主任与王近之连忙指挥工人停止反应，等待炉子冷下后第二天进行设备检查。 第二天下午，反应器被拆下来了，焊接处齐刷刷地被拉断了，由断面的齐整程度看，是因为应力作用，一下子被拉断的。不同材质之间的焊接最易发生这样的情况，与电焊手艺无关。 持续了十五天的生产暂时被中断了。 二百二十八章 色泽偏深了 备用设备是用普通的碳钢制成，寿命可能不长，可是，做个三五批绝对不会成问题的，并且，与新炉子一起已安装调试完成，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开工生产。 “这套设备报废，不再修了，启动备用设备！”王近之与方主任商量了一下，向厂长汇报后作出决定。 连同调试，三批粗品只用了四天就完成了，进入成品精馏环节，产品顺利出来了，共四点二吨，比客户要求的订单任务略多了一点点，分析指标也全部合格。 与此同时，客户的信息也反馈回来了，客户的回复中说，第一吨航空运输的产品已经应用，质量不错，后面的几吨也已运达，检测合格，只是色泽上比第一批差了一些，如能在这方面有所改进，双方可以签订长期的合同。 后面发过去的产品色泽比前面的差？不会吧，是同一个釜里蒸出来的料，其中两吨还是与航空走的第一吨同一批次的呢。王近之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仓库里还有约三百千克没有发货的产品，要不，取样看一看？潘伟平立即吩咐分析人员从仓库取样对比。样品取到了，与刚刚生产的吡咯一对比，只有一个半月啊，仓库的产品已由开始的浅黄色变成了深黄色，并向红色转变中。 这个产品的稳定性居然这么差，可是，进了一针气相重新分析，纯度还是993，一点也没变，只是色泽明显变深了。 “当时，资料上说，这个产品不稳定，当时，你采取了什么手段？”技术分析会上，王近之意外地发现，苏老师从省城过来在上面主持着。 “就象工厂里的呋喃、四氢呋喃之类产品一样，包装前容器赶去空气，通氮保护，其它没采取什么措施。当时，合格产品出来了，我没有多想。”产品变色，企业信誉受损，作为课题负责人考虑不周，肯定有不可推辞的责任，王近之自怨自哀地回复。 “这么多批的小试，总共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实验，又不是一周两周的，怎么负责的课题？”苏老师站了起来，威风凛凛地盯着王近之说道。 王近之被捉住痛点，闷声不响，可问题还得克服啊。过了几分钟，抬起头来请教道：“那么，苏老师，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吡咯在碱性的条件下即有氨气存在的条件下比较稳定，你在精馏中彻底地赶走了氨气，所以，才导致产品变色的。”苏老师昂起了头，双眼向着天花板。 原来如此，苏老师心中有气，要为自个上次的事找回场子。 “谢谢苏老师指点，会后，我立即组织实验人员在成品里通上氨气试一试。”看着苏老师查过来的技术资料，王近之看到了解决产品色泽问题的希望，忙起身道谢。 “你到蓝州刘教援那里出差一次，我们氢源不够，需要扩产，得再上一套甲醇裂解制氢。吡咯色泽与吡咯继续生产的问题我们交给潘金富来解决它。”邵厂长站起身来，指着边上胖呼呼的一个年轻人说：“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潘金富，刚毕业分配到我们厂的，名牌大学药物化学专业，这段时间里，吡咯技术暂时由他接管。” “这是什么意思？”小扁大排档上，王近之邀上老上司应副总一起喝酒，说起了分析会的经过。 “你还不懂是什么意思？情商可忧啊，口无摭拦的，把苏老师得罪了呗，你在这企业再混也不会有前途了，到我这里来干吧，好歹是个合资企业，不会有太复杂的人际关系，我们合作，肯定能干出点成绩的。”应副总举了举杯。 在一开始的择业时，王近之就曾考虑过多次，可一个做激素药物的合资企业，副作用太大，自个有高中同学在里面工作，男的，二年后没了胡子，胸部也女性化了。有老领导罩着绝对是好事，可去开发这样的产品，将来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自个实在无法想象。王近之笑了笑拒绝了应总的好意。 二百二十九章 飞回厂里 “小王，有你的电话，好象有急事，一个自称叫刘宗弟的找你，口气很急。”刘国庆教授从办公室跑到催化剂制备现场找到了王近之。 “找我，bb机呼一下就行了，电话直接打到刘教授的办公室，是怎么回事？”王近之看了看腰间的bb机，有十一个没回的信息，估计是昨天刘教授给讲课时给调成静音了，一直没恢复过来，刘宗弟急了，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把电话直接打到刘教授的办公室。 “什么事啊，急成这样，刘兄？”王近之跑到办公室，拿起电话。 “厂里吡咯交不了货了，要我找你即刻回来。”刘宗弟电话那头急吼吼地说道。 “不对吧，我现在的编制在产线，从行政上说，我要回来，得王朝火科长或刘厂长点头，怎么会叫你通知我呢？”王近之弯了弯脖子，有点想不通。 “事情是这样的，因为交货期紧，色泽小试得几周后才会看出明显的变化，所以，在苏老师的指导下，车间直接往成品里通氨，结果，不到二天，色泽就明显变暗变红了，比不通氨的要深很多。见到这个现象后，苏老师又提出在产品里添加微量的加抗氧剂2，6-三级丁基-4-甲基苯酚防止变色。 产品重蒸加了003的抗氧剂，结果如同加氨的一样，不到两天，产品就变色了。 苏老师已回省城，因为连续蒸了两次，数量已经不够，邵厂长吩咐继续从源头投料，生产科王科长甩手不干说，先说明以前的产品变色是那个部门的责任，再把不合格品返工到变色速度不快于上次发货一样的水平，确定客户能接受，不然，工人考核工资扣不起，找他闹事，他管不了。 就这么着，双方僵着没投料，刘厂长不好直接叫你回来，所以，叫我打个电话，你借个理由立即返回。”刘宗弟说出了这事的来龙去脉。 “你不是在实验室跟着潘金富做吗，色泽技术归他管了嘛，我不好插手啊。他们在车间或实验室尝试了哪几个主意？”王近之很好奇新任命的课题组长有什么高招。 “就苏老师吩咐的那几个招式，用不同的比例在进行保质期实验呗，因为通里面的是氨气，数量很难确定，时间又短，现在还没有结论。 车间试车的产品变色后，潘金富吩咐我们如原来的一样，赶去氨气后再减压重蒸了一次，可很奇怪，重蒸后的产品在仓库放了两天就明显变色了。原来没通氨与加氧化剂的几桶，虽然也在变深，可放上几周变色也不明显，合同交货期已到，厂里用原来的样品作为生产样寄给客户的，如不能在客户把发货信息返回到工厂前把这些产品返工合格，工厂的信誉就完了。” 虽然有些不愉快，可总得以工厂的利益为主，这是职业道德，王近之想了想说：“你替我问一下刘厂长，如果飞机票能报销的话，我明天立即上飞机，后天早上到厂”。从省城到仙州县，客车得走七个小时，最晚的一班车是晚上十九点半。刚好与飞机能接上。 “刘厂长早就跟我说过了，只要最快的速度回来，报销不是问题，他在省城开会，机票购好后，他的司机会在机场接你的，与你一起回厂。” 加了抗氧剂的批次说不清，可没加抗氧剂的那个批次为什么赶氨重蒸一次变色速度还是这么快，按理说纯度提高了，氨的影响因素也被排除了，最不济变色速度也只是跟原来仓库的产品差不多，这从理论上解释不通啊。飞机上，王近之闭目沉思着。 工厂急着唤我回去，如回去后也同样的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我的处境肯定会比潘金富要糟。他可以借口刚接手不熟识这个产品的性质，我就不一样了，退无可退。拖几天，责任在别人身上，现在回去，责任就全由我扛下了。想到这一层，飞机上，王近之为了自个草率地答应回去这事后悔不已。 二百三十章 一锤定音 只是把产品赶氨后再重蒸一下，从理论推导是不会有质量问题的，如果说出现变色速度更快，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在生产操作细节上出现了不同。同一批操作工，在邵厂长与潘金富组长紧盯着的前提下出来的产品易变色，并且总共只蒸了两批料，不存在操作工疲劳过度后出现误操作的可能。 “这个有些不可思议，就一个简单的蒸馏，你在指挥的三批料变色不快，潘金富在指挥的二批料变色很快。”坐上轿车后，刘厂长立即向王近之说起了这事。 “苏老师不在省城高校的吗，他怎么说？”刘厂长到省城开会，又碰到这么重大的质量上的事，不可能不去走访苏老师的，所以，王近之立马先向刘厂长打听。 “苏老师的意见是多蒸一次，产品变色会加快一次，建议我们以后生产得一次性蒸合格，不能反复的蒸馏。 我是搞安装出身的，对化学不内行，不过，我感到奇怪，反应与前处理温度这么高对色泽影响不大，后面的产品是减压蒸馏的，反而对产品变色影响很大，所以，对苏老师的意见也有些半信半疑的，才叫人把你从蓝州叫回来，你说，问题出在哪儿？”刘厂长把身子向王近之那边倾了倾。 “我只能说，由个人多年的工厂化经验而言，肯定是某个操作出现问题了，而不是物料本身产生的，具体什么问题得到厂向工人了解了情况后才能知道，现在，没办法给出答复。”坐了一天的飞机，耳朵嗡嗡的响，王近之半闭着眼睛。 “那么，你认为有几成的把握把这几吨料做到变色速度不快于上次发货的料？”厂长关心的永远是经济利益。 目前什么情况都不了解，两眼一摸黑，这话让人不好回答，可只要理论上没问题，生产上就一定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解决。王进水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这事我打包票，小试两天，生产操作两天，分析一天，五天内给解决。”说完，闭上了眼睛，实在太累了，后面，刘厂长说的是什么，一句话也没听清。 王近之醒来时，发现已到达仙州，时间凌晨三点二十分，不知何时，身上披着刘厂长的衣服。 “车上已经睡足了，直接奔厂里吧，我找夜班工人了解下情况，累了车间里有值班室。”司机问起具体要把王近之送到那里时，王近之很干脆地回答。 夜班当班的是班组长是铁哥们徐海峰，见王近之问起，急忙地给倒了杯开水，介绍起吡咯蒸馏的情况。 “根据苏老师的意见，我们用不锈钢管往桶里通了些液氨，放了一天后变色了，过了几天后，邵厂长告诉说，实验室重蒸色泽没问题，要求我们在生产上重蒸，奇了怪了，生产上一蒸当时色泽很好，大桶装在仓库里放了三天就变成了深黄色。但接出来的在玻璃瓶里的小样变色不厉害，与上次的差不多，大家也搞不清楚原因。 邵厂长说肯定是我们蒸馏过程中冲料了，要我们把另外的料也进行重蒸，并且他自个盯着一通霄，结果，第二批料又出现了与第一批料一样的情况，真是见鬼了。 我们的后山夜里有光一闪一闪的，据说是鬼火。”介绍完产品蒸馏操作过程，徐海峰手指着厂旁的后山说。 “见你个大头鬼，小试也没必要做了，明天看我的。”王近之一边听着徐海峰说话，一边看了看车间的操作记录，知道十有自个已找到问题的症结了。 “这么快就解决了，给我说一说问题出在哪里？我们现在是每天三次分析会，换成小釜在试，不知试了几次了，都没个结果。这不现在还在赶氨着呢。”徐海峰一指角落里的500l小蒸馏釜。 “那更好，不需要办手续，这釜听我的指令给蒸出来就行了。”王进水嗅了嗅反应釜里冒出的气味，已没有氨味，立即开始指挥操作人员开始干活。 二百三十一章 色泽分析 色泽变化快还是慢得三天后才会有结果，短时间内看不出来，下飞机后又是通霄，确实累了，王近之向操作工交代了一下，骑车回到家里。 这是最后一批了，前面试出来的吡咯重蒸色泽变化都比较快，不合格，而距离客户要求的交货期只有六天，色泽变化快的产品能否返工成合格品呢？三天小试三天重蒸，能够排出的时间就这么多。 工厂领导急得要命，呼王近之的bb机，发现他又玩失踪没应答了。 “也许是累了没开机，凌晨到厂的，既然他这么确定说蒸出的那批变色会减慢，我们姑且等一天，明天再叫他开始实验吧。”虽然心中有些不快，刘厂长还是比较宽宏大量地表了态。 “潘科长，你能不能用仪器测出每天色泽变化值？这样的话，任务紧迫，我们等不及。”邵厂长问潘伟平科长道。 “旁边的药厂有紫外光度仪，只要有变化就能测出。要不，我送样品到他们厂里试一试，他们的科长是我的学兄。我们今天先送一个样，明天早上再送一个样，这样的话，明天早上就会出结果了。”潘伟平边回答边提起了电话。 改天早上，王近之睡足后来到车间里检查了一下蒸馏设备后，回到车间办公室里倒了一杯茶，还没喝上一口，电话铃响了，又是吡咯产品色泽分析会。 “不同批次的色泽变化结果出来了，前面四批变化速度比较快，就最后一批色泽基本没变化。”潘伟平拿着检测结果，递给了邵厂长。王近之发现邵厂长皱了皱眉头，神情略有些不快。也难怪，本来，以为吡咯产品能顺风顺水地生产了，把王近之支到蓝州，结果却出现了质量问题，所想的及向苏老师请教的主意一个也不灵，王近之一到，几小时内就解决了，打脸啊。 “能说一下怎么做到的吗？”毕竟，企业利益第一，分析会上，邵厂长拉下身段问道。 “很简单，把冷却水改成冷冻水，蒸出的产品立即低温保存。 大家有没有注意到，正常生产蒸馏时，大部分产品回流到反应釜中，只有小部分产品蒸到成品罐中，所以，冷凝器的能力完全足够把产品冷到常温。 而返工时，因为含量本身就是合格的，所以，工人蒸馏操作时开蒸汽快蒸，蒸出的产品温度较高，就放到包装桶中了。200l的包装桶冷却速度很慢，产品在高温中变色自然地就比低温中要快。这次蒸馏，我用了冷冻盐水冷却，又减慢蒸出速度，蒸出装桶后又放在冷库中，第二天才拉到仓库的。就这么简单。” 吡咯在低温条件下变速慢，高温条件下变速快，只是一个简单的常识，但能在生产上出现质量事故时想到这个简单的常识，还是需要有工艺上的敏感性的。当王近之说出以后，大家才恍然大悟。 “按照这个方法把库存的吡咯重蒸吧，另外，蒸好后立即拉到冷库里保存，并加工一些泡沫塑料外套，在发货前套到包装桶外面，尽可能长时间地保持船运过程中的低温。”邵厂长举一反三，增加了一些低温防护措施。?????四天后，四吨出口的吡咯订单如期完成并出运，并与客户对色泽变化的情况作了沟通。 “以后双方冷链运输，费用并不高，我们承担得了。”外商的回复倒是十分干脆。吡咯的价格与进出口的猪肉、鸡肉比是天价，普通肉食品都可以冷链运输，对于一个高价的化学品而言，更是小菜一碟。 至此，吡咯色泽问题总算圆满解决。 二百三十二章 反应器寿命 吡咯产品运抵国外后客户最终怎么评价，接受还是不接受？毕竟，产品在变色中，即使釆取冷藏的方法，只能减缓变色速度，改变不了变色的本质。 船期得一个多月，企业能否在环己甲酸后又增加一个拳头产品，从而彻底走出亏损的阴影，就看这结果了。这一个月是对企业命运的宣判月。 老天保佑，三十八天后，客户把信息反馈回来了，产品比他们预想的好得多，所以，给了每月五吨共计一年的固定合同订单，同时还提出另一个产品的开发意向，反式对氨基环己醇。 这是一个祛氮药盐酸氨溴索的中间体，国际上每年的需求量很大，客户包销，如能研发成功，企业就可重创辉煌，自然地引起了轻旋化工领导层的极大兴趣。 “我已委托苏老师查了产品合成路线，用对乙酰氨基苯酚作为起始原料，用钯碳或钌碳作催化剂对苯环进行加氢，得到对乙酰氨基环己醇，然后进行顺反式的拆分与水解，得到产品。 本产品由杨主任组织技术人员进行小试，务必在短时间内拿到样品，提供给客户。 小王你继续吡咯的产业化，除色泽问题外，还得研究解决反应器寿命的问题。”总结会上，邵厂长分配了任务。 我搞的是合成工艺，又不是冶金，由我解决反应器寿命？有些天方夜谭。第一次反应器只做了不到一个月就烧穿了，本次标准要求寿命多少天？不能无标准的一句话说寿命越长越好，这么做的话相当于厂领导说了算，说完成就完成，说失败就失败，王近之心里有些不爽，站起来提出：“总得给一个使用寿命的判断标准吧，二个月？” “工厂设备大检修是一年一次，这个产品条件特殊，设备寿命作半年进行核算。”邵厂长与苏老师通了电话后给出结论。 “半年？试验时反应器寿命只有二十一天，并且再生温度接近一千度，这个温度范围的反应器，对我而言是一个完全佰生的领域，我没这么天才。”王近之一听这个要求，大惊失色。 “要不，请苏老师设计个图纸，注明材质我们来加？”王金宝听出了些名堂，站在王近之一方帮着说话。 “对，设计是高校的事，我们只负责加工，苏老师水平高，关系广，肯定会有办法的。要不，卲厂长联系下苏老师？”机修董主任心领神会，材料到了还不是他加工呀，达不到寿命要求，机修车间的责任绝对跑不掉。 邵厂长脸色变了变，董主任在厂里资格极老，还是刘厂长的师傅，不看僧面看佛面，邵厂长无法翻脸。再说，刚开始设计时走的就是高校的路，无人敢接，才由王近之用小聪明搞了这么个怪物一样的设备，叫苏老师只是自寻烦恼。 “好两个炉轮换着来，共半年，一个反应器寿命平均超过三个月作考核通过，就这么定了。”邵厂长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 作为下级没有拒绝的权利，王近之与董主任闷头低语了一会儿，只得接下这活。 “我们上次用u型管替代直管，减弱了大部分应力，如釆取斜面法兰，使u型管等长，那么，每根管子受力均匀，肯定会比现在的反应器效果更好。”王近之画出示意图。 “听着有道理，有钢材加工也不难，只是形状太古怪了，上次是恐龙，这次这么加工，比上次的还出格，人家不知会给它取个什么外号呢。”看着示意图，王金宝与董主任呵呵地笑着。 高锰钢到了，一周后，又一个钢铁怪物加工完毕，替换了烧变型的反应器。其它车间工人西洋镜般地看着它安装完成，点火生产吡咯。 产品出来了，有如预期，因为u型管等长，气相反应停留时间高度一致，粗品收率又提高了好几个百分点，可它的寿命能超过三个月吗？王近之等焦虑地等待着。 二百三十三章 校庆起风烟 在生产上验证自个设计的设备的使用寿命多长，这是一件累人的活，不象化工合成一样短时间内能看出结果。 要延长设备的寿命，除了设备本身的质量外，如何烧火，让烟道气能够均匀地通到反应器中，而不是成为明火直冲是关键，而这一切都得依靠人工经验进行控制，然后把经验数据化。从新设备第一批的控制开始，王近之感觉自个成了太上老君练丹炉前的扇火童子，每天紧盯着炉门里的火焰，特别是反应结束再生时，必竟，一千度的再生温度对反应器的破坏作用太大了。 一个月、二个月，气相反应每天都正常，再一个月没出事就算是完成考核，达到工厂预设的目标了，可通过炉孔由反应器表面的目测观察，实在不乐观。很明显，反应器的列管上有一层因为高温而形成的氧化层，能不能坚持一个月而不被烧穿实在是件很难说的事。并且，即使没烧穿，氧化层的传热不如金属，当氧化层的厚度达到一定程度时，影响传热效果，从而导致反应器内温度不均匀，进一步地影响收率是大概率的事。但有什么方法可以防止反应器表面的高温氧化呢？这么高的温度，一千度啊，没有任何一种经济的漆或涂料能耐受得了。 时间又过去了一周，距离三个月又近了几天。王近之的心更焦虑了起来，万一最后关头掉链子怎么办？ “我的办公室里有你的一封校庆邀请函，请你有时间的话请过来拿一下。”bb机响起后，王近之回了个电话，那头传来刘厂长的声音。 真的，现在是1998年，再过一二周是工大的四十五周年庆了，一般情况下，邀请函只发给一些有一定社会影响力的校友，我一个小兵拉子，好象没有被邀请的资格吧？王近之一路小跑来到刘厂长的办公室。 “小王，你是什么来头，工大还特意通过县政府把邀请函发到我的办公室，说要你准备一个专题发言，要求厂里配合。 你看，你是贵宾，你的年庆邀请函信封比我们邵厂长的大了足足二倍都不止。”刘厂长拍着王近之的肩，一脸狐疑地盯着王近之看了又看。 糟了，邵厂长也是工大的，那么，苏老师是邵厂长的导师，应当也是工大老师了，我记得邵厂长是具州某个学院毕业的啊。唉，糊涂啊，那个学院是工大分校，后来又并回到工大去了，我怎么连这也想不到呢。王近之隐隐地对某些事有了一些体会。 “为什么给我的是贵宾年庆邀请函，是因为上一次年庆时曾在化工系作过一次发言，语惊四座，被学校收入了贵宾名录中，这一届年庆，名录延续了下来。 今年，学校办了一个走出象牙塔的讲座，面向大市场的系列请座，邀请我在化工系里进行二十分钟的发言。”王近之拆开邀请函，看了看里面的内容后对刘厂长说。 名校校庆，四十五年间出来的人才海了去了，论资排辈，一般情况下，没做到地区级领导，根本上不了系主席台。 通过县府办的杨主任，王近之了解到，虽然只是系级的专题发言的机会，在校庆中有这资格的，全县直至全地区，也只有王近之独一份。 这个就不好办了，工大性质上接近工科，毕业后多分到各企业中，所以，很多企业的厂长都是这学校出来的。现在，给学生开讲座的却是一个什么职务都没有的大头兵，走上讲台，还不被眼火烧坏了脊梁骨啊？ 二百三十四章 边缘科学 衣锦还乡才值得夸耀，现如今落魄如此，上校庆的系讲台有什么值得说的？ 五年前，刚毕业不久，初生之犊不怕虎，曾经名动一时，老师心目中，必以为我现在最不济也是企业的中高层了，才有这封邀请信。推到了风口浪尖，已无后退的可能，王近之提前一天来到学校，找原来的班主任高老师请教。 王近之与高老师的交情非同寻常，如平常看望他一般，在他所住的小区菜场里购了几个菜就直奔他的家里，“高老师啊，这次的校庆发言可让我骑虎难下了，这两年我混得实在太差，都给高老师丢脸了，现在，在企业里还是个普通的技术员，没有任何职务。”一到高老师的家里，王近之就大叹苦经。 “要赚点钱还不容易啊，我推荐你几个企业呗。”高老师拿出一本夹满名片的本子。 “不急不急，本次到这里请教高老师的首要任务是如何完成校庆系讲座，不瞒你说，现在的讲简直是比惨啊。还不如五年前那时意气风发呢。”王近之一边洗菜一边对高老师说道。 “还能惨到那里去啊，你给我说道说道这几年干了些什么出色的技术活，我给你分析一下。”高老师一边淘米，一边问起王近之的近况。 “这半年来就搞得焦头烂额的，为了一个叫吡咯的产品，气相反应温度四百度，催化剂再生温度一千度，反应条件与反应器的设计，都脱了我的二层皮了。”油热了，王近之把肉片倒到锅里，滋的一声，青烟冒起。 “你说，你在工业化上做成功了四百度左右反应的温控与一千多度再生的温控，烧菜停一停，细说一说你是怎么做到的？”高老师停止了淘米动作，倒了两杯茶，语气有些激动：“这在国内是个难题，这个温度段的控制，小试与中试成功的很多，产业化成功的一家也没有，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产业化角度分析，绝对的全国首创。” 是不是首创什么的，王近之从没关注过，不过，在做这个产品的产业化放大过程中，确实碰到了许许多多以前搞化工从没经历过的事情，比如，加热用的不是蒸汽与热油，也不是明火与电加热，而是烟道气。反应器要经受常温到四百度左右的反应温度直至一千度的再生温度的考验等等，与学校时学的化工知识完全不同。王近之细细地说了从实验室走到产业化的过程。 “你这个是典型的边缘科学的产业化，我们工学院搞的就是工科，这个主题对我们有极重要的现实意义，你细细地整一整内容，我想，把原来听课的范围由单独的化工系扩大到部分工程系的同学。”高老师的声音有些颤抖，学校专心学问的老师常常是这种心态，一有新的发现，情绪上就无法自主。 “工程系学的是土木工程之类，如果是冶金可能还靠点边，我这与土木工程没有半点关系啊，高老师。”肯定是高老师在理解上有些偏差，以为工程系里有学冶练什么的了，王近之特意提醒了一句。 “对，对，我组织无机化学的老师们与物理化学的老师们参加你的讲座旁听，这对他们会有很大的启发的。”高老师醒悟过来，搓着双手。 “把菜放下，不浪费这个宝贵的时间了，我立即邀上姚克俭老师与陈力老师，就在学校食堂的小餐厅，边吃边聊，把如何在这么高的温度段实现产品产业化的事好好的议一议。姚老师正在设计一个类似的课题，受阻了好几个月，找不到好的思路，你来得正是时候。”高老师提起电话。 “姚老师，今天中午请客你买单，我给你找了个做高温气相反应的师傅，准对你的设计有帮助。” “哪个名校来的客人，是大连理工你的师兄弟吗？”正是校庆期间，姚老师第一个猜测就是参加校庆的特邀佳宾中有这方面的高手，高老师毕业于大连理工，可能有人脉。 “是我们的学生，你也教过的，到食堂见面后细说。”说毕，高老师挂了电话。 二百三十五章 牛不饮水强按头 校庆，各地过来的客人太多，姚老师实在抽不出空来，电话里回复说，讲座时必带同事们一起过来捧场讨教。 王近之工大周年庆时在系里的讲座一开始对学生们的吸引力没有想象中的大，学生反应十分平淡，但应邀而来旁听的十几位无机化学与物理化学的老师们却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地用掌声给予鼓励。 讲座后，姚老师又邀请王近之在小范围内进行气相反应器传热结构的讨论。 “物理化学教课书中，很多传质传热的内容，可是，这个温度档的实例极少，你填补了一个产业化的空缺，你的实战能力真的是出类拨萃，没得说的，有没有兴趣到校办厂里工作，作为车间主任？”姚老师曾听高老师讲过王近之目前的处境，讲座结束，立即向王近之发出邀请。 在向外进行产品转让时，老师们把自个认为最有前途的产品留下，所以，高校的校办厂效益不错，可是，因为学校出来的人从理念角度上还带有学者气，所得到的工艺往往不接地气，真的实施时，各种产业化的问题就冒出来了。 “俗话说，父母在，不远游，实在对不起，父亲的身体不太好。”王近之婉拒了姚老师的邀请。 讲座引起这么多工大老师的重视，算得上是载誉而归吧，王近之得意洋洋地回到工厂。因为学术交流的原因，比原假期迟到了一天，刚到厂里，立即去车间向工人打听了一下吡咯的生产操作是否正常。 “产量、收率、质量、色泽一切正常，没出现一丁点的意外。不过，昨天下午刘厂长到车间来了好几次，可能是在找你吧。要不，你上厂长办公室去看一看。”王金宝特意地提醒了一句。 “大学校庆时大出风头啊，听人家反映，校庆时，你把我们厂里的产品技术在工大里公开了。年青人重名不错，这个技术的放大你起了主导作用也不错，可是，这是工厂的技术，这么一公开，你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你自个写一份检讨交邵厂长这里，这事就到这里为止吧。”刘厂长僵硬着脸对王近之说。 “吡咯反应条件什么的，这都公开报道的，反应条件控制上，我没有透露比报道更多的细节。”王近之脸一红，本能地扞卫着自个，回复刘厂长。 “这么说，确实有这么件事，反应条件是保密了，可是，反应器结构什么的却在讲座上如竹筒倒绿豆，一五一十地向老师们说了出来。 我没搞技术，可也是机修出身的，结构一说，人家依样画葫芦还做不出来？不用多说了，自个写份检讨去吧。”刘厂长挥了挥手，结束了本次谈话。 产品是我夜以继日地辛辛苦苦搞出来的，人家站边上冷言冷语的，不断地出难题，现在，搞成功了，一个小小的疏忽，居然要我作检讨！一个气相反应的产品，反应器与催化剂的结构复杂着呢，不象普通的化工合成，在烧瓶里一搞产品就出来了，听讲座的又是老师与在校的学生，如果说其它产品上的借鉴是可能的，说就凭这一次讲座就把产品技术偷走了，可能性有多大？去他妈的检讨，王近之忿忿不平地走出厂长室。 吡咯生产依然很顺利，转眼到月底，三个月时间到期了，通过炉膛看去，反应器表面上起了一层明显可见的氧化层，可没有烧穿，还能够正常地反应，就代表着我完成任务，反应器的周期超过了三个月。 “除了车间总结外，还有一份检讨一并交上来，不交的话，后果你自个负责。”邵厂长声色俱厉地对王近之说。 二百三十六章 唇枪舌战 细想一下，讲座确实有导致企业吡咯技术泄密的可能。可我们只是一个小企业，会有这么多企业紧盯着我们的产品吗？头可断，血可流，脸不可丢，为没有发生的事而写检讨，门都没有。王近‘之牛脾气上来，该上班的上班，该干活的干活，没理这回事。 二个星期了，平安无事。车间吡咯生产正常，作为工艺员这段时间相对较空，所以，多到阅览室走一走，看一看化工杂志。 这杂志上有篇《关于吡咯的产业化放大研究》的文章，难道吡咯还另有人在作产业化研究，这个得好好看一看，借鉴一下。王近之翻开一看，作者苏，邵建军等。原来是我搞的技术，以他们的名义发表呀，这是职务技术，领导是主负责人，有权发表，虽说产品原始技术来自苏老师，可产业化的细节是我一滴汗一谪血地给搞出来的，受尽冷嘲热讽，与情与理，得给我署个名吧？王近之暗暗记下了杂志的名称与内容。 到十一月底汇日了，卲厂长对技术工作作了总结，说了一些常规性项目进展后，卲厂长话题一转，在会上发言道：“今年，环己甲酸与吡咯的产业化都十分成功，有一句话，叫做居安思危，产品效益好时，更要防止技术泄密，我们的技术被人家抄底了，企业还有前途吗？ 我们厂的某些技术人员有着强烈的个人主义色彩，缺少这么种保密意识，在不该发表技术意见的场合上泄露了工厂的产业化信息，无意中培养了竞争对手。 今天，是我们技术线的内部会议，作为技术负责人，我有这个义务管好工厂的技术，王近之同志好大喜功，在浙工大的校庆时，没经领导同意，善自作主，把吡咯工业化技术通过谈座的形式向老师与学生们公开，在今天的会议上，我不得不予以点名批评。” 在会议上公开点名，这让王近之的脸往哪里搁？王近之有些发火了，口不择言地站起来抗声回答着说：“是的，我在校庆讲座过程中是向老师与学生们透露了一些与吡咯有关的生产技术，我认为这是正常的学术交流，如工厂领导认为个人有责任，在这里我向大家作个检讨。 可是，我想向在座的各位请教一下，把吡咯生产技术在杂志上公开地发表，让全国搞化工的人都能看到，这个是否属于泄露了工厂的技术秘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是什么逻辑？” 一来二去的，王近之与邵厂长发生了邀烈的争炒，场面失去控制，惊动了同一层楼的刘厂长与马副厂长等。 “王近之，你先到我办公室里来一下。”刘厂长见状喊止了王近之，把他拉到了自个的办公室。 “先不说其它，你们俩个他是领导还是你是领导，在公开场合上这么顶撞，你先检查一下自个的态度。”刘厂长双眼盯着王近之，直到他低下了头。 “刘厂长你最清楚，吡咯设备产业化放大设计中，多亏你的支持，多少次，苏老师与邵厂长持的是冷嘲热讽的反对态度。 是的，我的态度是不好，他是领导没错，可是，我在高校学术交流成技术泄密，他在杂志上发表文章又是什么性质，不能当官的与当兵的两条标准吧？ 对于苏老师的产品决策水平，我十分尊重，环己甲酸、吡咯等两个市场前程很好的产品，都是他向我们厂推荐的。他做好他的决策，我做好我的技术，也是捧了他的场，这不就得了，反反复复地盯着我不放，要与我为难，我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王近水确实想不通，自个做好产品技术对他们有百利而无一害，可事情的发展往往是走向另一面。一次是偶然，多次的话，必事出有因了。 二百三十七章 冰释前嫌 刘厂长低着沉思了一会儿说：“这事就这么处理吧，晚上，你与邵厂到我家里，就三个人，好好地聚一聚，酒席上，你当面向他认个错，检讨书就免了，以后双方都不要再提，好好合作。” 花花轿子人抬人，既然刘厂长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说的呢，王近之自然是点头答应。 “刘厂长你家也住月华花园？这么说起来我们还是同一小区的邻居呢。”当刘厂长说出自个家的住址时，王近之惊奇地问道。 “不仅仅是我家，邵厂长的家也在月华花园，怎么近二年了，我们上下班从没都没碰到过，你住那一幢的？”这世界实在太小，聊来聊去，三人还是同一小区的。 “刘厂长这么说，不看其它，就看在我与邵厂长既是校友，又是邻居的份上，我也听刘厂长你这一回，晚上我听您的吩咐向邵厂长道个歉。”王近之似找到了道歉的台阶，心情又开朗了起来。 从2016年开始，是小县城里房价起飞的年代，从三百多元平方米火箭一般地冲到一千五百多元平方米，月华花园是个新建的有物业管理的小区，一套房子得二三十万，在当年，能入住的多多少少得有些经济实力。 “我们是邻居，那更加没得说了，我叫老婆加几个好菜，今天不醉不归。”见聊得投机，刘厂长当即提起电话。 “实话对你说吧，不是我要你这张检讨书，而是你在工大的45周年庆上有些事与有些话让苏老师为难了。”三杯白酒下肚，邵厂长有些醉意，举起酒杯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吡咯是多年前苏老师引到我们轻旋化工厂里来的，一直没有产业化，这是他的一块心病，我们实现了产业化，他很高兴，作为一种学术成果落地生根了。所以，他精心地准备着资料，计划我们反应器寿命的数据齐备后作为研究成果向学校提交，不曾想在校庆的关节眼上，你把这件事当作个人的讲座内容在化工系里给公布了。 苏老师也是化工系的，吡咯产业化的发言没有通过他而是通过其它老师的途径在校庆这么重大的场合发布，你自个说，他会怎么想，让他在学校里很被动。” 邵厂长举起了酒杯：“我把这杯酒喝了，你随意，换你一份纸质的检讨书。” 王近之思前想后地回顾了一下，事情确实如此，唉，归根结底还是个人情商太低，不知道社会的复杂性。 “这酒我一起干了，是我考虑不周，让邵厂长为难了。检讨书明天上班时间交到你的办公室，保证情文并茂。”王近水站起身来，一干而尽。 刘厂长见状也举起酒杯说：“这事解释清楚就好了，吡咯这关就这么过去了。说实话，小王，你的奇思怪想实在是多，让人目瞪口呆。以吡咯反应器为例吧，这么古怪的图纸都会出来，太不可思议了。” 酒性上来了，王近之开始兴奋起来，展开吹牛模式，大大咧咧地说：“这有什么啊，当年，在梅州时，类似的例子海了去了，高体积电阻的电缆料、磷酸三辛酯、上万吨每年的三乙胺等等，很多方面都有我的智慧结晶呢。”紧接着，如数家珍地把当年搞新产品开发的故事复述了一遍。 二百三十八章 氢源气柜 第二天早上酒醒了，王近之有些后悔答应写检讨。酒话也是话，大丈夫言出必行，既然答应了就写吧。上班时间，王近之把检讨书交到了邵厂长的桌上。 “小王，坐一会儿，我们聊一聊关于反式对氨基环己醇的事。”邵厂长看也没看就把检讨书收到了抽屉里，聊起了另一个产品的进展。 难得邵厂长第一次这么诚恳，王近之坐了下来，从邵厂长的嘴里，王近之了解到了三个月来，反式对氨基环己醇的第一步合成，由对乙酰氨基苯酚加氢到对乙酰氨基环己醇就一直受阻，钯碳加氢没有如报道般地取得成功。 “权威杂志的报道，应当不会有假，再过一个月就是元旦了，车间与工厂可是签了合同的，得把氢源稳定性的问题给拿下，这几月一直在忙吡咯，都还没顾及呢，还是杨科长他们再仔细地找一找方法试试吧。” 已经三个月了，因为一直忙于吡咯的大生产反应器寿命的事，同时，又要兼顾氢源技改。自从引进了蓝州的甲醇裂解制氢工艺后，产氢如同预估得一般顺利，可是，因为工厂的双氧水停产，多余的氢气没地方消耗，只能通过烟囱一把火烧了它，每天，王近之看着烟囱口熊熊燃烧的火焰，心痛的要命，这烧的可都是钱啊。 反式项目不归我负责，还是先扫了自个的门前雪再说，王近之听了听，没作细想，就从邵厂长的办公室里出来了。 只有在均匀产氢的前提下，裂解制氢的装置才能稳定地进行。因为加氢车间需氢量不稳定，每釜加氢前期需氢量很高，后期需氢量很低，需氢量变化，必然会影响前面的裂解，而外面客户对钢瓶氢的需求量也是处于一个不稳定的状态依靠它来调节产氢，调节的余度不大。在目前的条件下，为了保证裂解系统的稳定性，采取的是把多余的氢气排空燃烧。 多余氢气燃烧，烧的不仅仅是钱，更是王近之的面子。这段时间，工厂里也有很多议论，认为上裂解氢是个失败的决策，裂解成本加上白白浪费的氢，亏得不比合成氨少，一开始，王近之就是甲醇裂解氢项目推手之一，不把浪费的氢给利用回来，个人在技术同行里的名声必将受到极大的伤害。 工厂的技术就是间歇性加氢，需氢量时时在变，不象原来的双氧水，是连续加氢反应，从工艺上解决这个问题没有可能性。除了工艺之外，还有什么好办法呢，实在头痛。 “刘教授啊，请教一下，与你合作的厂家中，其它厂家是怎么个利用多余的氢气的？”百般无奈下，王近之向蓝州刘老师请教。 “搞一个连续加氢的产品就可以了。”电话那头，刘教授回复说。 一个有利润的连续加氢的产品，谈何容易，别的不说，就连续加氢反应器吧，投资就得几百万，再说，本人小兵拉子一个，哪里有门路找到一个销路稳定的加氢产品啊，这条路肯定走不通。王近之摇了摇头。 因为工厂规模的扩大，正在开挖着冷却水池。看到这里，王近之心里一动，我们加工一个大体积的蓄氢贮罐，把多余氢放贮罐里，再加一个高压泵，要用时通过高压泵打到加氢釜中，不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想到这里，王近之连忙提起电话，给高老师打了个电话。 “这个叫气柜，很多气体的临时贮存都是采取这样的方法的，图书馆里有这方面的资料，从结构与体积的计算到现成的图纸都有，你过来复印一份就行。”高老师斩钉截铁地说。 这是经典的现成的技术，一个直径二十米，高二十米的双层碳钢贮罐，中间加水密封，就组成了一个可以装近万立方氢气的气柜，体积虽大，可结构极简单，加工起来没有丝毫的难度。几十年后，类似的事百度一下就找到答案了，而在当时，却是个难倒大家的大难题。想到了，举手之劳，想不到，想破脑袋也没用。 二百三十九章 反式合成 “我计划采取的是湿式气柜，结构上分成立式圆筒形水槽、三个圆筒塔节、钟罩及导向装置组成。钟罩是一个有拱顶的底面敞开的圆筒结构。在水槽和钟罩之间是圆筒状的活动塔节。气体管道穿过水槽底板和水槽中的水进入钟罩，实现气体的输入或排出。 上下相连的塔节间用水封挂圈连接并实现密封：当向气柜压送气体时，钟罩上升，其下部挂圈从水槽中取水；钟罩升至一定高度时，钟罩下挂圈与塔节上挂圈连接，第二塔节上挂圈立板插入钟罩下挂圈水封，第二塔节即被提起，如此依次提起各塔节。在输出气体时，钟罩和塔节的动作过程相反。钟罩及塔节依靠螺旋导轨和导轮保证升降平稳。”王近之指着设计好的图纸，侃侃而谈。 气柜是所有化工设备中最简单的设备之一，没想到之前束手无策，拿出图纸后，大家都恍然大悟，要解决多余氢的问题，方法居然这么简单。 虽然延期了一段时间，不能在元旦前解决氢气成本的问题，可在春节前把气柜加工完成，明年开工后立即就可以投入使用，已是铁板钉钉的事。王近之长舒了一口气。 气柜加工不需要现场指导，看到技术难题就象猎手看到大型猎物一般，王近之一闲下来，手庠难忍，不自觉地又去实验室走走，看一看人家课题组的研发进程。得知工厂另一个重要的产品反应对氨基环己醇的第一步反应，由对乙酰氨基苯酚加氢得到对乙酰氨基环己醇却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加氢嘛，不就催化剂、溶剂与温度三个因素，应当没什么大的困难。要不，我来试试？”不待邵厂长问起，王近之主动走到了邵厂长的办公室。 “你有什么好主意，说来听一听？”邵厂长客气地问。 “还没试过，我也说不上什么主意，只是凭直觉，我感到自个能够在短时间内完成这个产品的加氢。”搞合成很多情况下都是这样的，当灵感来时，挡都挡不住，但没做之前你向人家提出来，人家可能会认为是个笑话，王近之自我感觉用镍触媒能把这个苯环加氢，因为环己甲酸就是用镍触媒氢苯甲酸加氢制成的，不知道为什么课题组就死抱着钯碳不放。 “既然你自个有这么大的兴趣，刚好实验室加氢釜有一个空着，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按你的思路试一试，实验员都在忙，你找个车间的员工帮一下吧。”总不能打击人家的工作积极性吧，邵厂长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王近之的要求。 对乙酰氨基苯酚在甲醇里有比较好的溶解度，镍触媒在碱性条件下活性比较大，但有碱性存在，有可能导致原料水解，生成苯胺结构，从而引起催化剂中毒，所以，要对消化好的w7型镍触媒用甲醇脱水，用微量的甲醇钠调节ph值至弱碱性，在这个条件下高温高压进行加氢，应当有加进去的可能。王近之对结构式进行了分析后，得出这么种推理，立即按这个要求消化了一批w7型催化剂。 奇怪，145度就开始吸氢了，会不会是氢化釜密封性不好，出现渗漏？王近之用肥皂水涂满了所有结头与密封面，没有气泡冒出。 是真的吸氢了，不是假象，看样子第一批小试就成功了，王近之忍住内心的激动，没有吱声，计算着吸氢的体积，并按理论吸氢量进行对比。 五个压力降，补氢，再五个压力降，再补。终于，达到一百七十个压力降，理论计算的压力降值，奇怪了，怎么吸氢的速度还没有明显变慢，是计算有误吗？五近之心算了一下，当氢气压力比较大时，体积会偏离理想气体值，另外，温度高，甲醇膨胀，使得空容减小，也对压力降产生影响。拿笔修正了一下，大约得二百二十个压力降才到终点。 又加氢了三小时，不再吸氢了，为保险起见，王近之又高压保温到夜里睡觉前，才关了氢气。反正，按反应方程式分析，加氢过头也不会有什么副反应。 二百四十章 吡咯尾气 顺利吸氢并能加氢完全，对王近之来说，这是件大喜事，几个业绩一加，今年的优秀职工前三名稳了，再一年，距刘厂长在职工大会上宣布的那样，奖一套房子的距离又近了一大步。 第二天一早，王近之就喜滋滋地把加氢样品送到质检科，原料峰已没了，出现了两个新的峰，比例4：6，推导应当是一个顺式体，一个反式体。虽然，顺反比例只达到资料报道值的低限，这通过优化慢慢地总会提高的。 王近之把样品拿到了办公楼邵厂长的办公室，邵厂长有事不在，在楼梯口碰到了刘厂长。 “王科，手上拿的是什么，给我看一看。”刘厂长看到王近之兴奋的表情，好奇地问道。 “这个啊，就是新产品对乙酰氨基苯酚加氢物。”王近之把三角瓶递给了刘厂长。 “课题组足足搞了四个月了，没半点眉目，才一天，你就把它加氢加出来了，真的吗？”刘厂长从王近之手中接过瓶子，看了又看。 “是的，加进去了，这是分析报告。” “图谱我也看不懂，潘伟平科长怎么说？” “我与潘科长对图谱分析过了，两人一致地认为已加氢成功。”王近之收起报告，向刘厂长汇报了当时商量的情况。 邵厂长不在，只有晚些再来找他汇报。一见王近之回到车间，方主任连忙上前说：“你来得正好，有农民告状，说我们车间排出的废水氨气很浓，我到河边的废水出口看了一下，确实，气味大得难以忍受，你看一下，能不能把氨水用回来，重新投入反应系统，以免村民时不时地来敲车间的竹杠。” 为了防止产品结焦，吡咯反应用到大量的氨气与水，氨气在反应结束后经过水吸收变成了浓氨水，从理论上讲，要用回来的难度不大，只是，存在着两个细节，一个是氨水中的氨浓度需要准确测定，另一个是泵的型号要进行更换。现在的自吸式计量泵进浓氨水的话，因为溶解了饱和氨后，一有真空，氨气就会从其中冒出，从而形成气蚀，对泵造成破坏，同时，计量也不准确了。 “这个不需要做小试，就是增加一路浓氨水进料管路，水中含有的氨与气体氨相加相当于原来的氨量与水量即可，我与王金宝两人把方案列一下，再到设备科找陈科长商量，把泵的型号选好，对管路进行适当的改造即可。如果采购速度快的话，说不定在春假前能把这事搞定呢。 另外，我们的吡咯反应器再坚持一个月，就可以与整个车间的设备一起，放在春假期间大检修，这一个月一定要慎之又慎。”王近之简单地分析了氨气与吡咯反应的现实情况，开始画设备整改图。这么一忙，把向邵厂长汇报小试加氢的事给忘在了脑后。 “你又犯了什么事了，是不是越职向刘厂长汇报了什么，我看邵厂长昨天下班前召我们开技术分析会，很不高兴的样子，说到了你用镍触媒完成了对乙酰氨基苯酚的加氢的事，最后加了一句，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他却不知道？”刚上班时分，刘福弟在厂门口碰到王近之，拉着到边上轻轻地说了一番话。 天地良心，前些天刚由刘厂长作东把两人的心结说开了，现在，又起了误会，昨天，我首先找的可是邵厂长，只因他不在才跟刘厂长汇报的。王近之忙到邵厂长办公室，作了补充说明后，急匆匆地回到车间，进行回收氨水的管道改造的讨论。昨天就约好的，机修们在车间等着呢，拖不得。 二百四十章 未雨绸缪 用氨水替代液氨进行吡咯的制备在生产操作上看似没有什么难度，因为氨气挥发性强，气味大，渗透性强，实际安装过程中，管道的密封性要求还是比较高。 安装完毕，第一天开泵调试，情况正常，第二天，再一次经过泵的增压后，突然，泵后的管道垫圈被冲开了，细查之下，因为氨有较强的碱性，对橡胶垫圈有一定的溶胀作用，浸泡了一天后，垫圈软化了。 又是一年评优时，轻旋化工厂能赚钱的就环己甲酸与吡咯两个产品，技术关键全是王近之带着车间工人一口一口地给啃下来的，很自然地，职工大会投票结果以近乎全票的优势拿到了优秀职工的名额。 “兄弟，房价又涨了，现在，老房子的价格都由上一近的不到四百一平方涨到五百多了，厂里发下来的连续三年拿到优秀职工前三名的文件得好好保留着，一百平米的房子得五万多元，不要到时竹篮打水一场空。”车间聚餐过后，王近之特意抽时间到应副总家里，单独相聚时，应副总拍了拍王近之的肩膀，善意地提醒着说。 “多谢大哥提醒，这么大的事，怎么会不留个心眼呢，我明早就把原件留在家里。”王近之充满感激地说。 “别太自信了，明年，厂里要不给你房子，名堂多着呢，比方说评你个第四名之类的。也或者说有另外的人也两年都进入前三，一套房子无法分。你自个还得好好地核计核计，才能万无一失，这个社会复杂着呢。”这一年来，应副总所在的合资企业制造的激素产品生意不错，收入也水涨船高，条件比以前好多了。 “要不，你再想一想，到我企业来得了，合资企业，以你的水平，工资开个两千不成问题，三年也会有一套房子的钱，在那里只有六百来元的工资，房子象是鱼饵，把你吊死在岗位上，对你将来发展不利。”应副总再一次伸出橄榄枝。 “这一年内不作考虑，让一个企业起死回生比较有成就感，我怎么着也得再干一年，说不定房子真的到手了呢？”刘厂长一直来对我不错，平时为人也慷慨豪爽，应当不会食的。王近之对明年能拿到房子的事信心满满的。 元旦过后，车间分工段地开始停产，按部就班地进行大检修。作为车间工艺员，正常生产时并不忙，年底的检修却是特别地忙，数不清的图纸，查不完的现场，一颗螺丝，一根管道的疏忽，在开工后都有可能引起极大的后遗症。 上年底检修时，就曾出现了一个阀门橡皮盖没拆就装到管路上，导致水试时怎么试整个管路都不通，化了整整一天后，才找到症结之所在。 气相反应器看起来复杂，检修起来却简单，吊装掉换个新的就行，高压加氢釜的检修就难了。90年代的氢化釜，磁力搞拌还没有推广，机械密封依靠的是盘根一层一层的压下去，直到能耐压10pa。 “陈科长，2pa以下的，我们练练手，这几个10pa只有你老出手了。”机修工王金宝等虽是十多年的老机修了，可是，10pa相当于一百个大气压，凭着手感把盘根压严实水平还达不到这个程度，全厂只有五十多岁的设备科陈根迈科长一个人有这水平。 起哄声中，陈科长撸起手臂，拿着浸满黄油的盘根一根根地压到长长的轴套里。 “我是替你们车间干活的，今天晚上的酒就喝你们了。”因为干活太用力了，老头的酒糟鼻胀得通红。 明年评优的投票还得依靠他们呢，设备科是厂里的大科室之一，有十多个人，就会有十多张票，一餐饭最多也就百多元钱。王近之见状，连忙答应说：“晚上我请吧，设备科的同事全部都到小扁大排档，收下我就个徒弟，我得好好地向陈科长学几招呢。” 二百四十一章 加氢磁力密封 酒席上，二杯白酒下肚，陈科长展开吹牛模式，开始讲他过五关斩六将的光荣史：“七六年，我们开始高压加氢，没有高压釜，都是自个设计加工的，釜身是我们用厚钢板一块一块地烧红后用大铁锤打出弧度，再拼装后焊接起来的，就象是瓜皮帽。 加氢釜的兰加工就更难了，厂内没有这么大的端面铣床，硬是用小的铣床铣出分步铣出，别的不说，光是把法兰线对齐整这一关，就让专家们目瞪口呆。 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年加工的几个釜还在用，就经常做中试的那两个三百立升与五百立升的加氢釜。” 不可想象，七八十年代时的工人得有多大的胆量，没有正式的图纸，用这么简陋的工具加工出这样的高压加氢设备就敢在生产上应用了，不知安全上是怎么个保障的。一年来，王近之用这两个小釜中试过不下五十批的高压加氢物料，只感觉型状有些怪，一听陈科长的就番话，额头上冷汗直冒。 “那么，另外十几个一千升与二千升的大釜呢，不是自个加工的吧？”王近之抹着额头的汗水问道。 “其中两个一千立升的是，其它的不是，体积太大自个焊不了。”陈科长报出了设备编号。“现在用于二十公斤压力以下加氢了，当年，最高使用压力曾达到一百多公斤。” “好水平，这么高的压力加氢，从来没出过事吗？”王近之试探着问了一句。 “有，出过两次，一次是一百多公斤压力加氢时，把搅拌处的盘根冲破了，螺杆拉断掉，碰的一声，把水泥的楼板打了一个洞，比步枪子弹还厉害。还有一次是整个法兰面漏泄，滋的一声，里面的料全喷了出来，蒸汽腾腾的，周围一圈的防护墙如刀削一般，出现一条深达半厘米，长三米多的缝，不过，两次都没伤人。”陈科长又喝了一杯白酒，鼻子变得更红了。 这么一年半来，我是站在定时炸弹边上工作的啊。王近之端酒的手开始颤抖，低加加氢也就罢了，高压加氢这么搞下去，说不定那一天不小心就把小命玩完了。 细想了一下，王近之想起，现在实验室的小型加氢釜也是采取盘根密封的，万一压力大冲断密封面，实验室可不象车间一样有一道防护墙，这个后果？？？？心中突然起了一阵无名的恐惧。 不行，安全这么没保障的事我不能再干了，无论如何我得找到解决方案。现在，有新的用磁力搅拌的加氢釜面世了吗？搅拌桨被密封在里面，不与外界相通的，可以完全地克服盘根密封带来的安全问题与检修问题。想到这里，王近之坐立不安，立马向陈科长问道为：“那么，我们厂为什么不用磁力密封的加氢釜呢？” “这个问题我三年前也向厂里提过，因为穷，没钱啊，想想看，磁力搅拌是用磁场带动，它的动力比机械搅拌的要弱，需要更大的电机，代表着更多的投资，更高的电耗。当时，厂处在倒毙的边缘，只要能生产就行，哪里顾全得到安全问题？” “陈科长，那么，这样吧，明天我们共同写一个申请，以后超过5pa压力的加氢釜一定要用磁力搅拌，以前在的机械搅拌的慢慢地给变成低加加氢釜，或联系一下厂家，能否把封头改了，改成磁力搅拌。”王近之称幸现在自个还活着，向陈科长敬了一杯酒，提出这个建议。 “什么，我们现在加氢环己烯甲酸的加氢釜是机械密封中高原始的盘根密封，不是磁力搅拌的？”王近之与陈科长把书面报告放到邵厂长的办公桌上，邵厂长也吓了一跳：“我一直以来都以为是磁力搅拌的呢。” 看样子，技术与生产脱节已经很多年了，还好，弯打正着的一场酒，春节前能把这事定下，以后新进的加氢釜都改成磁力密封，确保加氢安全，明年，我们生产上会有一个安稳的日子可过。 二百四十二章 临时任务 汇报完了计划在高压加氢釜设备上用磁力搅拌全面替代机械的方案后，王近之与陈科长打算离开邵厂长的办公室，到设备科联系落实高压磁力搅拌厂家事宜，刚告辞走出办公室，碰到刘厂长，说：“小王，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有事找你。” 会是什么事呢？吡咯气相反应设备，氢源的气柜加上加氢高压密封，困扰车间的几个难题都迎刃而解了，我一个工艺员，与刘厂长没有直接的业务关系。 “有个临时性的任务，想你到杭州出差一次，把它完成了。”刘厂长给王近之倒了一杯上好的龙井茶，又递过一根烟。 这行为有点反常，哪有厂长给倒茶的道理，王近之略怔了怔，问：“什么紧急任务？” “这不，你把那个反式加氢加进去后，交给杨科长负责，加了好几批，情况不理想，所以，带着两个技术员到工大接受苏老师的指导进行实验。已有近三个月了，还没拿出样品，客户急着交样品，如果春假前不能交货的话，春假一放再开始做，一来一回就拖了几个月，恐怕生意也黄了，订单会落到其它企业，以后我们再开发成功也失去了意义。所以，叫你一起参与这个课题组。”刘厂长抽着烟说。 “这不有苏老师指点他们嘛，肯定会成功的。”王近之摇了摇手推辞着。 “你知道我的意思的。”刘厂长脸色略变了变，盯着王近之。 “现在我对这个项目什么情况也不了解，到工大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要不，刘厂长，我给他们打个电话先有个基本的概念？”王近之清楚，刘宗弟是铁哥，刚好在那里做实验，会告诉我真实情况的。 征得刘厂长的同意，王近之在厂长室拨通了刘宗弟的bb机。 过了十分钟，刘宗弟回电过来，电话之中那头，传来了刘宗弟的声音：“在省城加氢时，就出了毛病，能加进去，但加不完全，并且，进行第二次加氢时，催化剂就失活了。后面的乙酸乙酯重结晶提纯反式更无从谈起，除了你加氢的第一批结出一些产品外，其它各批全是油状物，得不到一克反式中间体。” “那么，加氢的分析结果液相纯度多少？色泽上或粘绸性上有什么特殊现象？” “纯度都不差，顺反式加和最低有93，最高有987，加氢色泽还好，可放几天后都变成紫色，就你第一批带过来的变成棕红色。后来，测了一下纯度，964，处于中间值，不好也不差，所以，大家也判别不出是什么原因。” “苏老师的意见呢？” “他啊，查资料，再实验，再查资料，再实验，没提出特别的见解。做了一个月后，派了几个学生钯碳与镍触媒一起做，每天两批，共一百多批了，钯碳没一批吸氢的，其它就小条件不断地调节，没本质突破。 这几天，又从哪儿搞了几克钌碳，叫我们加氢试一试，正叫他的学生们在做中。” 听到这里，王近之有数了，就算放在那里再做一年，也不会有任何进展。方法决定结果，这是高校或留洋回来的博士们的通病，除了资料还是资料，而资料是不会告诉你细节的，真正地要完成实验，就象战场搏杀一样，靠的是实战中不断地总结经验。 “刘厂长，要不，这样吧，我们这里有原料，有小试设备，后面的我没做过不敢保证，加氢与第一步顺反式拆分，叫一个实验员帮个忙，我在这里一周内完成，再寄工大交苏老师他们探索？”王近之挂上电话后对刘厂长说道。 “小王啊，你还是没听懂我的意思，要不，你自个再考虑考虑？”刘厂长意有所指。 年前车间检修这么多的任务，每一样都要亲力亲为，反式产品不是我负责的，横插一杠不好，王近之想了想，回复刘厂长说：“编制落在车间，就得把车间的检修关把好，加氢的事我准备一下原料，立即开始小试。” 二百四十三章 手到擒来 刘宗弟的电话里，粗听平平无奇，细听信息量很大，催化剂第一批就失活，色泽成紫色，这两句话，很显然地表明，加氢过程中有部分原料水解，生成苯胺结构，苯胺在碱性或中性条件下不稳定，生成紫色的色素，催化剂镍触媒的失活显然地也是由苯胺中的胺引起的。这个，化工合成与精细合成的教课书上明明白白地有类似的案例，作为一个国内着名的教授连这也想不到？王近之虽然自个初步地作出了这样的判断，可心里有一些忐忑，怀疑自个的判断是否正确。 实验员不归我管，叫他们实在没有正当的理由，可检修期间，除了监火的工人外，其它工人并不忙，叫一个给看一看小试却不难。 消化制备w7型触媒，消化完成后的关键是除水，用甲醇反复置换，第七次后，送检的甲醇含水量少于02。 催化剂里的水份通过洗脱法解决了，加氢反应过程中，一分子主原料还会生成三分子的水份的，要防止生成的水对产品的水解，一是适当加大溶剂比，二是控制ph值。王近之把加氢的溶剂比由第一批的三比一调整到五比一，用甲醇钠调ph值到7后，吩咐工人按上一次的条件加氢与保温。 2000i的加氢釜，80的装料系数，一次可以投料三百克，加氢结束顺反式比4：6，液相色谱分析，纯度992。 一天处理一批，按资料每次结晶可得到中间体约120克，连续投料四天后，王近之把三百多克的对乙酰氨基环己醇与分析报告单放到了刘厂长的办公桌上。 “按要求纯度为99，顺式比不超过1，目前我达到的是纯度998，顺式比不超过02，按厂长吩咐的任务完成了，后面的交给苏老师指导他们继续实验吧。”王近之的口气里不无得意，一个全国着名的教授带着六个实验员三个月没有半点进展，到我这里，就四天而已，这个效率，呵呵。 “真的不去工大做实验了？” “我已经完成了，没有去的必要了啊。”王近之不解地看了看刘厂长。 “好吧，那么，随你吧。”刘厂长摇了摇头，不再说些什么。 又是两个星期，刘厂长再一次把王近之叫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个老伙计也在。“距离春假只有十天了，工大的实验进展不顺，还是没有得到产品，我知道你与刘宗弟关系不错，所以，把他叫过来与你商量一下应当怎么办。” “加氢不是给理顺了吗，怎么又做不出来了？”王近之十分奇怪。 “加氢没问题了，是加氢后的水解。按资料用氢氧化钠水解，水解中控发现反应不错，转化率有99以上，并结晶过滤了，结果，一开始结晶出白色晶体，我们都非常高兴，拿去一分析，是醋酸钠与产品的混和物结晶，几百克的原料，纯的产品一克也没有得到。 后来，听从苏老师的意见，调节了碱量与水量，在不同的温度条件下结晶，得到的始终是醋酸钠与产品的混和物，没有得到过纯品，大约试验了二十多批产品，都是这个情况，开始的几批，苏老师常常过来指导，因为接连的失败，一周后，苏老师也不再过来了，由我们自个怎么想就怎么做，现在，大家象是无头苍蝇一样，查资料再重复，再查资料再重复，可资料上就只有一个方法，氢氧化钠水解结晶得到产品。 现在，苏老师的几个学生也撤走了，就留我们三个自个探索中。收到刘厂长的电话，我特意找了个理由回厂一次。并带了几百克没水解的原料，与结晶失败的水解物反应液一可乐瓶，以防万一这里实验时需要。”刘宗弟说了这两周来在工大实验室协作实验所做的工作。 “请问一下刘厂长，客户要求交货的样品是多少克？” “50克，这是死任务，完不成这个产品明年也不用做了。”刘厂长皱紧了眉头。 二百四十四章 反式样品 50克样品，前面的原料很充足，如方法对路，一个星期的时间肯定是足够的。反应没问题了，提纯搞不定，这是高校与研究部门的通病，可是，由结构式看，这个产品提纯实在太简单了，先择合适的溶剂提取一下就可以把醋酸钠、氢氧化钠与产品进行分离，难道，一座着名的大学里着名的教授连这也想不到，不可能。 “刘厂长，我肚子痛，得去一下洗手间，回来后答复你。”王近之假装捂着肚子，顺手把装了水解液的矿泉水瓶偷偷地拿了一瓶，出办公室后，急跑到实验室。 “快，给我搞几十毫升的氯仿。”王近之向刚分配进来的大学生王凌云打了个招呼，倒出几十毫升产品到小量筒里，再往里加入了氯仿，震荡十几秒后，静置分层。 不到二分钟，料液分成上下两层，水层变成浅黄色，而氯仿层变成了浅红层，并变稠，显然，产品被提取到氯仿层里了。 无语，大学名教授就这个实验水平？王近之发了一分钟的呆，小跑着回到刘厂长的办公室里。 “50克样品我接下来吧，三天内解决。”因为有实验室的结果，王近之信心满满。 “三天？这是国外客户，开不得玩笑的。”刘厂长疑狐地盯着王近之。 “太长了就二天吧，一天实验，一天分析，再短我缩不下了，除液相外，还有好些物理指标呢，分析需要这么长时间。”王近之故作为没听懂刘厂长的意思。 “放春假前交出产品记你大功一件。”刘厂长在王近之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名堂。 “厂长二年前说的，如三年得到优秀职工前三名，奖一套房子，这个文件算不算？”王近之紧逼了一句。 “当然算，文件都发出了，怎么会不算呢？”刘厂长迟疑了一下，用坚定的语气回复。 中间体的纯度早就达到客户的指标了，再提纯一次，质量指标又将有一定程度的提高，回到实验室后，王近之把已浓解水解的反应液用五倍的氯仿分二次萃取，长时间静置分层后，氯仿相浓缩，即将干后重结晶，过滤，烘干，得到浅红色的针状晶体。 “不知客户是否还有其它要求？你先送检一下，结论出来后，明天我们再继续进行第二批的后处理。”王近之称量了一下，共得到浅红色的固体湿料63克，晶型不错，估计烘干后会超过50克的。 “所有质量指标都合格，只是，晶体中，表皮的浅红色比内部的要深一些，每根晶体色泽略有些差别，根据批的均一性的定义，这个算不算同一批，客户能不能接受可能会有问题。”潘科长给出了分析数据，但始终不在报告单上签字。 “就小样嘛，我给搞成细粉状，让它均一就行了，你把字签掉。”王近之拿了个玻璃瓶滚了一下，再混和均匀。 “这么一搞，晶型不就没了？”潘伟平惊得瞪大眼睛。 “客户有要求说产品是结晶体吗？没有，我们为什么不能在生产上把它打成粉后再混和，放在工大已有四个月了，样品没出来，我们这么搞起码样品是顺利交差了吧。或者，一起到刘厂长办公室里，由刘厂长定夺。”只有一周的时间，也没办法进行更细的研究，能交差就万幸了。 “一天就搞出固体产品，我们在工大支付了一百万的转让费，四个月没拿到任何东西，你在这之前真的没有做过这个产品？” 邵厂长也在刘厂长的办公室中，看到样品首先产生的不是成功的喜悦，而是一万个的不相信，总觉得王近之在这个产品的研发中对工厂有所保留。 二百四十六章 冰火两重天 反式小试样品用铝箔密封后，通过航空快递寄往国外，比原定的最后朝限提前了整整十天。王近之长舒了一口气，感到混身的轻松，虽然与邵厂长闹了一些不愉快，可临危受命，力挽狂澜，这种感觉何等的痛快淋漓。 在设备设计与安装上连续几招组合拳，赢得全厂机修工的尊重，见到王近之监工的项目，机修工自然用心干活，不再需要象个工头一样在现场时时刻刻地紧盯着。王近之的工作反而清闲了下来。 距春假还有三天，发年货了，今年的年货比往年多了些，除了桂圆，荔枝，黄花菜，香菇干之外，另外多了一坛二十斤的黄酒与两斤腊肉。 “这酒与腊肉多亏王科你把这两个产品搞顺，我们才拿到的，今晚大家到我家聚一聚，把这酒给干了。”年货刚拉到车间，班组长徐海峰就拉住王近之与另外两个班组长李立新与杨丰民，囔囔着要请客。 “王科，你真的是个天才，没有你把环己甲酸与吡咯等产品生产技术理顺，我们现在的工资还不知道在哪里拿。更不要说奖金与年货了。来，大家共同为王科干杯，把科学家的科变成科长的科。” 都是车间同事，几杯酒下去后，说话有些随便。这些话传到别人的耳里可不好，王近之连忙阻止道：“工厂产品主要还是靠领导决策，还是车间里与兄弟们一起干活来得自在一些。” “说得对，明年把厂里答应的房子拿下才是根本，我们都投你一票。”李立新起哄道。 班组长请了机修主任再请，连续的三个晚餐，王近之天天地在工人的歌功颂德声中沉醉而归。 我只是个工艺员，无职无权，他们又无求于我，犯不着拍我的马屁，他们的话肯定是真心话，酒席上，王近之有些飘飘然。 工厂春假的前一天，轻旋工厂按照惯例，邀请了苏老师与县政府各部门相关的领导与友邻工厂的领导与骨干聚个餐，拉一拉关系，轻旋医化在县里只是个不大不小的企业，来的也就是各个局与办公室的副职，县府办的杨主任自然地成为头号的座上宾。 企业扭亏为盈，是大喜事，酒过三廵，大家都有些醉醺醺了，杨主任端起了酒杯向苏老师敬酒：“我代表县政府敬你一杯，一周前，听说你们的一个叫反式的产品还没有开发成功，哪想到技术人员一派到你们学校，在苏老师的指导下，短短的一周内就取得了重大进展，已向客户交出样品了。轻旋医化的成功，全靠苏老师的指导。” “不敢当，这只是一个简单的产品，以后，你们县里其它企业有什么需要，还得杨主任多多给我们提供信息，政府牵线，加强校企合作。”苏老师谦虚地回了一句。 “王科，我敬你一杯。”酒席上响起了一个响亮的声音，牛厂长提着满满的一杯白酒，走到王近之的跟前，用很响亮的声音说道：“记得前几天你给轻旋完成了一个叫什么反式产品的小试，据说，那个产品交给某位名教授，四个多月了，连个样品也没拿出来，这事是不是真的？ 我老牛姓牛，但从不吹牛皮，有些人不姓牛，却特别喜欢吹牛皮。” 二年前，苏老师转让给牛厂长一个重氮化的产品，投下去的资金接近一百多万了，可试生产一直不顺利，连一千克的产品都没得到，直到现在设备还停在那里开不了工，心中有气，酒多了以后忍受不住，在这个场合上借题发作了起来。刘厂长见状，忙借敬酒的名义，把牛厂长拉了出去。 企业找产品不容易，不知有几家企业盯着反式对氨基环己醇呢，只是因为有高压加氢，其它企业也没有这个条件，一听牛厂长的酒话，酒席上响起了嗡嗡低语声。 这下局面可尴尬了，苏老师一听，脸通红的挂不住了，借口有事，提前离开。同桌的企业骨干们再也不敢向王近之敬酒，王近之感觉自个突然地如瘟神一般，一阵苍凉的感觉由心而生。 二百四十五章 越描越黑 “做这个产品得有实验设备与原料，我的第一批加氢原料全部被他们带到省城工大实验室了，就算我能偷偷地藏起几克，用几克物料抽业余时间在实验室里把这个项目做成功，这个也绝对是天才了吧？”王近之感到邵厂长的话比较有趣，于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邵厂长生气地站了起来道：“不管你留下的反应液是多还是少，客户逼得这么紧的前提下，你做出来了，就得及时与工厂技术人员沟通，不能怀有私心，把技术藏着，待价而沽，这是技术人员应用的品德。” “我没有做过这个产品的后处理，刚才，我说的意思是我们的合作伙伴的技术指导水平确实有待提高。”情急之下，王近之为自个辨解道。 “你的意思是人家教授的水平不行，我们派出的实验员水平不行，名牌大学的学生水平也不行，我们所有的人都不行，全世界就你一个人行，得你来指导，你来主导这个产品的研发工作。”邵厂长的话越来越响，引起周围几个办公室的人过来围观。 “不是这个意思，就以这个产品为例，开始的加氢到现在的提取，确实，我们拖的时间太长了，生产等不起，客户等不起，我的意思就是我们得抓紧，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它完成，不拘泥于形式。”看着门口围上几个人，王近之有些结结巴巴地说。 “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们前面加氢用错人，现在后处理又用错人，只有你是对的，人家全部是错的？”邵厂长有些挂不住了，语气多多逼人地责问王近之。“要不，你来提出一个产品来，你自个主导开发？” “邵厂长不要开我的玩笑了，我哪有上什么产品的决策能力啊，对苏老师的能力我一直很佩服的，苏老师对商业化产品的判断力是无可质疑的，可是，因为社会活动太多，没有多余的精力投入到产品的研发指导中。我只是时间比他多一些，所以，钻得深度略深些而已。”刚说完这句话，王近之立即就后悔了，知道自个犯了大忌，参加反式对氨基环己醇实验的人员好几个，邵厂长自个就随时地对他们作着指导，这么说，就是说自个比邵厂长要高明得多。 刘厂长过来，厉声地对王近之说：“小王，你这是什么态度，好好地向邵厂长道个歉，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这是为了替我解围啊，王近之感激地看了一眼刘厂长，转头对邵厂长说：“对不起，我的谈话态度不好，特向你道歉。”说完这句话，跟着刘厂长来到他的办公室。 “小王啊，我暗示你多少次了，叫你到工大参加他们的实验，你就是不听。工艺上谁的水平高，谁的水平低我心里有数，可说实在的，你的情商不是一般的低，简直为零。 我们厂的产品需要苏老师的帮助，我们向政府争取资金也需要他的帮助，看人做事，眼光放远一些。”刘厂长拍了拍王近之的肩膀，语重深长地说。 好表现，这是从毕业以来就养成的毛病，在梅州时，刚好碰到一个好领导吴建华，气味相投。到招商局后，从事的是政府参谋，没有实质性的工作，所以，这个缺点非但没有影响工作，反而成为工作中的亮点，到了这个厂，环境不一样了。王近之抓了抓头。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刘厂长，我看还是我再制备两批，挑一批质量最好的，把样品寄出再说，其它的我尽可能的注意，也请厂长多多指导。”天下没有后悔药，王近之只能硬着头皮对刘厂长表态。 二百四十七章 间溴苯酚 王近之酒宴结束回到家里，酒意涌了上来，正在卫生间开着凉水冲脸醒酒，听到了连续不断的敲门声，打开门来一看，是刘厂长与牛厂长。 牛厂长是刘厂长的妻兄，因为听了苏老师的话，说一个叫间溴苯酚的产品销路很好，一年前从林业局里停薪留职出来，通过林业局的关系贷了几百万元钱并拿了一块远离城市，靠近河边的地。理由很简单，苏老师告诉说，这个产品利润很高，但污染很重，只要有好的排污场地，保他发财。 可以排污的风水宝地找到了，厂房搭起来了，设备也安装上去了，转让费也付了，苏老师派了几个学生去给他试车，结果，试一批失败一批，到最后，学生也撤了，厂房也空置了，再联系苏老师，每次都是答应另外派人，最后的结果却是从不见人影。 “傍晚喝酒的事我们不再说了，今天找你来，是想让你替牛厂长看一看，苏老师给的间溴苯酚的工艺技术成不成熟，能不能进行生产。”刘厂长开门见山地说。 顶头上司请托，无论如何都不能推的，王近之连忙烧水。 “到我家里坐一会儿吧，我们是邻居，很近，我已叫我老婆备了些小吃，我们一起边品茶醒酒边聊。”看到王近之家里乱糟糟的样子，刘厂长发出邀请。 红茶醒酒不伤胃，王近之边喝边接过牛厂长递过来的技术资料。工艺路线并不复杂，用间胺基苯酚作为出发原料，通过发烟硫酸磺化保护后，再把胺基重氮化，用溴化亚铜上溴，取代重氮基，高温下脱去磺化保护基，经过水蒸汽蒸馏得到产品。 “他们小试的结果怎么样的？这个工艺在理论上生产是可行的啊。”王近之十分奇怪地问道。 “小试能做出产品，但结果不稳定，收率时高时低，高时重量收率能达到87，低时只有32，看技术员的操作水平。有一个技术员估得始终比较高，另两个一直来稳，看他们的操作手法，我看不出差别来。问做得好的那个大学生，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所以，第一次试生产时，我叫了那个收率比较高的人去现场指挥，结果，连续三批，一千克产品也没蒸出来。 后来，那个学生就走了，我只能叫另两个学生指挥，做了三批，其中一批收率26，另外两批没料。 那两个学生不行，我自个来试，又试了两批，结果，一批收率31，一批什么也没得到。做出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报废的同样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报废，唉。”牛厂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过了明天，我们厂就放假了，你得帮我哥这个忙，看一看生产上有没有可能性。”牛厂长说完后，刘厂长倾过身来。 王近之接过资料说：“好的，我把资料拿回去仔细看一看，后天上你厂里先小试走一轮，看一看现象再给你答复。” 重氮盐的稳定性不好，反应条件比较苛克，可小试的控制难度应当还是不会很大的，小试也不稳定，证明实验员没找到事情的症节，哪么，它的症节在哪里呢，只要真正地发现了问题，离解决问题的目标就不远了。 王近之翻开实验记录，满满的五大本，温度、配比、投料方式，所有化工实验中常见的工艺条件都探索了很多很多了，收率始终时高时低，一时也摸不着头脑。 洗洗睡吧，小试做过二轮，看到反应迹象后，自然就清楚该怎么个放大了。王近之头脑发涨，放下了手上的资料。 二百四十八章 小试功底 工厂年夜饭后的第二天早上，牛厂长的车就等在王近之的楼下。能给牛厂长帮上忙，就能得到刘厂长的大力支持，明年轻旋医化年未评优的把握又大了几份，距过年还有六天，这个年看样子得陪着烧杯与反应釜过了，王近之苦笑了一下。 磺化反应极容易做，发烟硫酸与间氨基苯酚保温反应一下即可，无论上的保护基是一个还是两个，到最后都是要脱去的，不影响最终结果。半天后，一点板，原料已反应完毕，下午即可开始重氮化反应。 溴化亚铜的做法是溴化氢与硫酸铜进行反应，用亚硫酸钠作为还原剂，把二价铜还原成一价铜，不费吹灰之力就制作成功。 用水稀释溶解了磺化中间体，低温下滴加亚硝酸钠溶液。王近之看了一下，因为是浓硫酸，密度太大，滴加的亚硝酸钠水溶液又与溶液成为泡沫，很难被搅拌带到烧瓶底下，反应不稳的原因很显然的就在这里。另外，放热量太大，冷却困难，也是另一个产品操作不稳定的原因。 改一下滴液漏斗，通一根毛细管到料液内部，适当加大搅拌，用硝酸盐与冰制冷，保持外面的冷媒温度低于零下三十度，再开始滴加亚硝酸钠水溶液。 这两个小改动后，红烟滚滚的现象有了大幅度的减轻，凭直观，王近之就清楚，本步收率肯定比原来老师提供的小试高出一个档次。 “他们做重氮化都是红烟滚滚的，你的与他们的现象不一样，会不会错了。”看着王近之面露神秘的微笑，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牛厂长的心却是十分的忐忑。 “红烟滚滚唱英雄，我们是搞科学的，不是打仗的，放心吧，溴化脱保护基后，我的收率与质量肯定会比你从大学里拿到的高出5以上。”王近之边说边投入溴化亚铜。 人家大学生二名，研究生一名，走马灯似地做了一年，没得到过稳定的收率，你第一个小试，就来一句比他们的最高收率高出五个百分点以上，你说经验丰富，做过几个小试发现问题后，再做出高收率，人家也相信，就第一个实验，牛吹得太大了吧？牛厂长阴沉着脸，王近之从他的表情上看得出，他认为找到了一个吹牛大王。 第二天一早，开始水蒸汽冲馏，牛厂长跟着大学生们做得多了，赶紧搭起了装置。 “慢着，这装置晚一些搭，先加热回流三小时，再水汽蒸馏。”王近之挥了挥手，指挥工人搭起回流装置。中饭后，再把回流装置转成冲馏装置。 蒸汽通进去了，产品立即随着冷凝下来的蒸汽流了出来，牛厂长在边上看着说：“王科，你神了，一开始产品的蒸出速度就比以前的要快很多。” 一小时后，冲馏结束，分层，称量了一下，一百克的原料投入，得到一百四十二克粗品，足足比以前最高的重量收率提高了十一个百分点。 “我没吹牛吧，我昨天说的是高出以前他们最高收率的五个百分点以上，现在，重量收率提高了十个百分点以上。告诉你吧，重氮化红烟少，表明副反应少，虽然没有分析数据，由迹象上就可以作出推论。”王近之指了指又一烧瓶正在进行重氮化反应的小试物料向牛厂长解释说。 “离过年还有四天，要不，我们抓紧在生产中试一批？”牛厂长是个急性子，只有产业化出来了，心里才会踏实。 “检修一天，生产两天，如果出现些小意外，我们除夕晚上都得在这里过了，太急了点吧。”王近之检查了生产设备后，重点看了看冷冻。 “不试好，我这年也没法子过，讨账的堵在门口，试好了，大家看到希望，就会是送钱的堵在门口了，无论如何帮我这个忙。”牛厂长又是作揖又是鞠躬。 二百四十九章 胸有成竹 “一定要试生产？到时操作工也没有啊，大家都过年去了。”小试无所谓，工作量不大，试生产一批，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总不能让我去做苦力吧，王近之听了牛厂长的话，有些气恼。 “嘿嘿，我家兄弟三人加上几个亲戚来干活，你只管指挥。”牛厂长厚着脸皮说。 “既然这么说，看刘厂长的面子，我们干吧，你去向刘厂长那里运几瓶液氮过来，你的冷冻功率不够，做不到高收率的重氮盐。 另外，立即叫机修把亚硝酸钠滴加管改成从底阀进去，并加一个小型的流量计控制加料速度。 记住，液氮管也从底阀通进去，今天晚上得连夜把设备改好，并水试试漏完成。明天我们一起过来吧。今天，你得提前给我补上一份年夜饭。”王近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这个好说，叫上刘厂长，我们找个好些的饭店。”牛厂长提起电话，兴奋地向刘厂长作了汇报。“刘厂长，你们的王科真的了不起，第一批料小试就做到了比原来几个大学生高得多的收率了，晚上请你一起聚个餐，我们乐一乐。同时，我们再请那几个想退钱的合伙人，震他们一下。” 王近之的提议正合牛厂长的意，如能把几个想退钱的合伙人在酒席上搞定了，牛厂长的年就好过了，明年的资金也不用再发愁。 没看到产品，合伙人还是半信半疑的。为了心里踏实些，有两个合伙人自告奋勇也要求参加试车。这么一来，试车的工人倒是兵强马壮的了。 磺化反应要求很低，反应过头多上了一个磺酸根对反应也无影响，很顺利地进行完毕，紧接着的就是重氮化。 “不要慌，先开夹套冷冻，开始降温后，把液氮从低阀缓慢通入，会产生大量气泡的，只要控制住不溢出反应釜就行。”对一个高密度的固液混和物，通液氮有了大量气泡后，粘度变稀，搅拌起来变得十分均匀。 王近之往釜内看了看，进出气平衡，液面开始有些下降，温度计显示，零下十一度。 “开始滴加亚硝酸钠溶液吧，适当开大液氮的进气量。速度控制在出口没红烟冒出即可，如时间耗得起，不妨慢一些。”王近之抬起了头。 滴加开始了，牛厂长整个脸都伏在反应釜的视镜中，足足盯了十分钟后说：“奇怪，一点红烟也没有，以前我们每次滴加亚硝酸钠，总是红烟滚滚的。” “没什么可奇怪的，我们是从底下滴加，亚硝酸钠立即就与料液接触，同时，直接进液氮后，温度可控，体系密度低了，搅拌混和比较充份，自然地，反应就充份。 在低温下重氮盐不会分解，到时，收率肯定会比以前任何一次的小试都高。”王近之从视镜口看了看色泽与温度，系统十分稳定。 “这么肯定？我看你实验室里也没有做过液氮冷却的小试啊，你的胆子真的贼大。”牛厂长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关键看控制点，小试中只要控制点找到了，放大操作不一定就与小试一个样。我们先吃晚饭吧，溴化亚钢已经做好了，重氮盐不稳定，还得连续地反应下去呢。”王近之吩咐工人滴加完毕后到食堂叫一声，与牛厂长等来到小餐厅。 还得干活，酒是不能喝了。晚上八点，加入溴化亚铜，搅拌反应八小时。常温反应，条件比较平和，王近之安安稳稳地去睡大觉了，留下牛厂长与几个股东患得患失地聚在小餐厅中，不时地到生产现场看一看反应是否正常。可又能看出什么名堂呢，有磺酸基的影响，点板点不出来，小厂，又没什么液相色谱可跟踪，两眼一抹黑。 关心则乱，王近之凌晨醒来时，看到外面的灯始终亮着，地上一地的瓜子壳与烟头，几个人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二百五十章 功成大年夜 天有些蒙蒙亮，大约五点半，王近之轻手轻脚地来到车间，吩咐值班的工人打开反应釜盖，用生料带吊上一小瓶的反应液，回到实验室，搭起回流装置，半小时后，仔细观察冷凝器里的回流液，显现浑浊状，很显然，已有可观数量的中间体被脱去了磺化保护基，成为产品。 这么短的时间内即有这么多的产品分解出来，由回流液的颜色看，很浅，很显然，副反应很少，收率将会不错。 回到休息室，还不到七点，进门的响声惊动了他们，牛厂长惊醒了，立即问：“车间结果怎么样，有希望吗？” “肯定能达到你们从苏老师转让过来时的收率与质量，现在，可以升温回流了。只一个要点，开始升温时会有体积膨胀，复工]到升温速度要慢，达回流后就一切ok了。 我已经吩咐操作工了，产品粗品下午二点钟左右开始水汽蒸馏蒸出，预估晚上九点左右蒸馏结束，看样子，我们的年夜饭真的要在厂里吃了。”王近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答复牛厂长。 “年夜饭早叫人准备了，无论成败都要吃的，还预约了一个小的舞狮队，怕万一失败，到现在还没有给他们最后的信息，这样看来，我可以打电话了。”牛厂长搓了搓手，兴奋得脸色通红通红的。其它几个股东表情也一样，脸红得似过年的红灯笼。 水蒸汽蒸馏的速度比想象的要快很多，下午五点钟，由冷凝器的视蛊观察，基本上没有油状物了。分层后称量了一下，共三百二十二千克，主原料投下的只有二百五十克，折去水份后还有三百一十克，接近理论收率了，比苏老师给的小试资料高出整整二十多个百分点，时间刚好七点钟。 “我们先坐下来，大家把酒满上，分析结果出来后再开酒庆功，鞭炮，舞狮队给我准备好了。”牛厂长跑门口张罗着。 七点三十八分，潘伟平小跑着过来，手上拿着一张化验单，边跑边喊：“粗品色谱纯度973，比以前小试的高出4个百分点以上，我们成功了。”鞭炮声响起，舞狮队开始边舞边说着吉祥话。 “打赏，打赏。”牛厂长开心地吩呼牛夫人，一次十元五十元的，半个多小时，总共打赏了不下二十次，直到舞狮队再也没有力气才作罢。 “王科，你的水平真不是盖的，人家还得拼命优化，你看一下他们的实验记录就搞定了，这次多亏了你，不然，这个年我真的无法过，只能逃外面躲账去了。”年夜饭正式开始，牛厂长端起一大碗的白酒说：“这第一杯酒，先敬王科，让我们的厂起死回生！” 人逢喜事精神爽，让一个走投无路的工厂绝处逢生，绝对是很有成就感的事，王近之开心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碗一口闷，这可是五十六度的白酒，不是白开水啊，酒刚入喉，一股热气轰的一阵冲了上来，直到脑门。 “来，大家都满上，我们一起举杯，为了我们产品的成功，干杯！”王近之的酒意立马涌了上来，不管不顾地甩开膀子。 “好，满上，为了我不用再象耗子一样地东躲西藏地，开开心心地在家里过个安稳年，干杯！”牛厂长酒喝得太急，正式开席才几分钟，就有些醉醺醺了，大着舌头含含糊糊地说着酒话。 因为集体的兴奋，敬酒速度太快，菜还没上到一半，大家多已醉倒在地。 二百五十一章 一股作气 夜里，王近之被冻醒了，一看手表，三点十八分，沙发上、办公桌与椅子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七八个人，还在呼呼大睡。酒多了上头，王近之晕乎乎地上洗手间吐了一会后，回到值班室补个觉。叫吃早饭时，醒来一看墙上的钟，已有九点半。才想起今天还有一个重要的工作，就是粗品精馏。百分之九十七到百分之九十九，对于生手来说，还是有一定难度的，建成这么长时间以来，因为试生产没做出过足够的料，所以，精馏塔一直空在那里没有操作过。“大年初一啊，又没客户急着交货，今天大家酒都差不多了，要不，过几天再蒸？”王近之边喝着刚烧好的红枣桂圆茶，边对牛厂长说。“给我们作个师傅，一股作气，把产品拿出来吧，反正大家来都来了，就一天的时间，坚持一下。”大年初一叫人干活，有些不好意思，可没得到最终产品，牛厂长与股东们的心里不踏实，大家对视了一眼后，还是厚着脸这么个回复王近之。虽然产品已接近合格，上塔精馏分去杂质还是需要一定水平的，小厂里只有两个工人曾做过常压条件下的塔精馏，减压精馏的操作复杂性要高于常压，只有王近之自个冲锋向前了。先是减压保持高回流比的条件下蒸出水份，如何调节蒸馏釜的蒸汽压是个精细活，略开得大一些就爆沸，略小些测没了上气量，经过近一小时的调试后，参数终于稳定了下来，总流量做持在160~200l小时的范围内不变。过了半小时，目测观察到蒸出液呈透明状，然后，再切换到前馏份罐，开始缓慢地精馏出部分的前馏份。十比一的回流比，精馏了一个多小时，大约蒸出二十升，塔顶沸点恒定不变了，按现象推导，可以再次切换，收集产品了。通过取样口稳压取样分析，结果发现产品含量达到997，超过合格指标990。“切换阀门与回流比，把回流比调节到1：1吧，操作参数已经稳定，可以开始收集产品，请你仔细地观察一下塔顶温度，如上升了两度以上，请到休息室叫我。”王近之长舒了一口气，可以圆满交差，向刘厂长有个交代，明天开始，得好好地休息，过上几天属于自个的春假。工人操作也精心，两个人一个盯着塔顶温度，一个盯着反应釜与真空泵，从早上开始到下午四点钟，成品蒸馏结束，共得产品三百一十壬克，前后馏份收集后折算成产品，还有二十一千克，这个收率真的不是盖的，比学校拿给的成品收率高出36，牛厂长粗粗地一算，赚大发了。“牛厂长，刘厂长交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明天，我得回家好好地过个年，所有操作内容，过完年后我会给你整成一份操作记录，作为你以后做产品的参考。”庆功宴上，王近之向牛厂长举了举酒杯。白酒味道虽纯，可酒性太凶，凶过花木兰穆桂英，大年夜的酒还没完全过去呢，王近之换上了啤酒。“这个过年红包你得收下。这是我们这一桌股东全体的意思。”牛厂长边回敬边提上一个大红包，鼓鼓的，估计有两千元钱，相当于三个月的工资。“你是刘厂长的亲戚啊，以后，还要靠你在刘厂长面前帮我说几句好话呢，这个免了吧。”轻旋医化是个国营厂，收了钱必会有什么是非，王近之推了推牛厂长的手。酒宴后，牛厂长送王近之回到家里，下车时，递过一袋年货说：“这点小意思，你一定得收下，只是人情往来。”王近之接过后回到家里，倒头就睡。第二天一早，打开年货一看，其中有五包烟。我又不抽烟的，送我这个干什么？再说，要送就送整条，怎么会五包呢，打开一看，惊住了，烟盒里放的是2000现金。 二百五十二章 失踪的年假 这钱应当算是劳动所得吧，连续一周的紧张工作，拯救了一个倒毙的化工厂，虽然，这个厂是私人性质的，所有操作工加起来也就二十人，可最小也是个厂呀。王近之想了想，举起的电话又放了下来，把它放到塞到了床角里。 近一周没有好好地洗过澡，身上的老泥都有一尺厚了，住宅条件十分简陋，卫生间里没有热水。也罢，自个的体能不错，先冲个凉水澡再说。 正冲着澡，电话铃响了，是刘厂长的声音：“小王，反式产品的样品外国客户检测通过了，要我们在一周内再寄三批样品，供给他们进行小试实验。” “这还让人活不？今天只是大年初二啊，距初九上班还有一周，从放假开始，我一天都不曾休息呢，难道外国人春节就不休息？”王近之有些发火。 “外国人春节真的不休息，他们只有圣诞节没有春节，我也正要到厂里去，你搭我的车一起去吧。”刘厂长十分客气地说。 化工厂有个特点，春假正是大修的时间，一过初二，各个车间开始检修，大家休息机修忙。因为大学读书在外地，一开始分配工作又在外地，王近之在家乡并无多少谈得拢的好朋友，除了走亲戚之外，平时也不太到外面活动，只是睡个懒觉而已，见刘厂长这么说，忙换上衣服下楼。 “这事有点奇怪，一般，即使走航空快运，现在最多也刚到客户手中。国外客户的习惯是先拿样品做实验，并对实验结果进行各项分析，常常得等一个月才能收到反馈，这次从寄出到现在只有十一天，就要我们第二次寄样，这速度也太快了吧？”一上车，王近之就好奇地向刘厂长打听。 “客户对我们的质量十分认可，计划下个月就小批量地采购几百千克，要我们最快的速度寄出样品。 另外，听说隔壁的工厂也在开发这个产品，已得到样品，我们只有领先一步，才能拿下这个大单。”刘厂长介绍了外贸公司传过来的消息。 已做过多批的加氢，实验倒是不难，可要用小试的设备做出公斤样，这个工作量还是很大的，五升的加氢釜怎么着也得加四批。因为缺少大体积的玻璃烧瓶，加氢完毕后，还得分批进行重结晶、水解、拆分、脱色等等的操作。 最难的还是这么多数量的w7型镍触媒的制备，消化完成了，甲醇洗脱水份时，只听得轰的一响，一股火苗窜了出来，可能是置换水份时不注意，部分镍触媒粘在壁面，产生火花，点燃了甲醇。还好，王近之见机极快，快速拿灭火毯盖上，前后过程不到二十秒。催化剂没失活吧，仓库保管员放假去乡下过年了，如失活了，这次的样品就交不了差了。王近之患得患失地想着，用土办法试了一下，活性没有影响。 春假没有实验员，王近之只能临时性地拉了几个加氢车间的操作工配合实验。 “什么，分析人员回老家过年了，没有车票，得五天后才能赶到，五天后再开始实验，肯定完不成任务的，那么，我们加氢与水解只能凭经验，这么做的话，质量怎么保证？”听到刘厂长的回复，王近之气急败坏。 “你先把样品做出来再说，万一质量做不好，不要你负责。”面对着这样的情况，刘厂长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碰碰运气，冒险做下去再说，春假嘛。 第五天，初品做出来了，共一点八千克，结晶形状不错，成品含量估计也不会低，可是，色泽明显地比上一次寄出的样品要深一些。 傍晚时分，检测中心主任回到厂里，一打液相，纯度994，相当不错，色泽嘛，虽然比较深，可客户给的标准里比较含糊，是类白色到红棕色，没比色号等具体指标。 寄还是不寄？寄有可能丢面子，客户认为外观不合格。不寄，短时间内不一定能打到脱色的方法。刘厂长陷入沉思中。 二百五十三章 美白效果 “先寄一千克样品，再加班加点赶工出一千克色泽好一些的样品，随后立即补寄。同时，寻找脱色方法。”刘厂长咬了咬牙，作出最后的决定。 加氢液的色泽都不错，乙酸乙酯结晶后色泽更浅，一水解，产品颜色就变成深红色，后面的重结晶虽然有一定的效果，但经过一次结晶的产品，再次结晶后，没什么脱色效果，更换了所有常见的溶剂，或不结晶，或虽结晶但无效果。 选择不同的脱色剂试一试？活性炭、活性白土、硅藻土、硅胶等脱色都没有明显的效果，还有什么招式呢？ 从正月初六到正月初八，整整三天，王近之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初九正式开工了，邵厂长与杨科长等都回到工作岗位。 “小王，这段时间你连续加班了一个星期，我批准你补休，先回去休息几天，养足精神后再来上班。 杨科长，资料报道就是活性炭脱色的。你组织实验员选择各种不同的活性炭试一试。”王近之由邵厂长的眼里看到了某种意思，我还不信了，离了你小王我们就做不出合格的样品来。因为邵厂长在外地，春假向客户寄反式样品的临时任务，刘厂长事先没来得及告诉他。 王近之的祖藉在嘉兴，坐车来回就得四天。于是，向邵厂长提出：“那么，我出远门走一走亲戚，过了正月十五再回来。” “我从嘉兴带来了一些南湖的棱角，大家尝一尝味道怎么样。”休假回来后，来到实验室里，王近之大声地囔囔着。然后，把刘宗弟叫到角落里，轻声地问道，“反式产品的色泽问题解决得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呗，这几天没日没夜地拼命地做，几乎试遍了附近厂矿能搞到的所有活性炭品种，毛用也没有。 然后，采取各种各样的溶剂又试了一遍，都没什么效果。一开始几夜，邵厂长与杨科长每天晚上都会到实验室视察，这几夜，白天黑夜都不到实验室里来了，估计他们也拿不出新招了。”刘宗弟向办公室的方向努了努嘴，嘴色微微地上扬了一下。 客户交不了差，影响工厂整体效益，这个也不太好吧，在来回的车上，没什么事情，王近之设想出很多个主意，不自禁地又见猎心喜，打算在实验室里一试。 “邵厂长，刘厂长，我回来销假了，要不，反式脱色的事再让我试一试？”跑到办公楼的刘厂长办公室，见到邵厂长也在坐，王近之连忙向他们打招呼。 “不用了，杨科长正组织人试着呢。”邵厂长回复着说。 “过三天就是外贸要求的最后期限了，杨科长有把握吗，要不，召集杨科长他们我们一起开个会？”刘厂长这几天为反式样品的事被客户催得心焦。 “除了活性炭脱色与溶剂结晶外，还有什么主意？”刘厂长开门见山的问。 “跟苏老师请教了，苏老师正在给我们联系进口的不同种类的活性炭。”杨科长的回答有些心虚，也就是说，已经没有别的招式了。 “小王，你呢，有什么思路，说出来大家参考一下。”刘厂长见状提问道。 “我们的产品是一种伯胺，伯胺会与活泼的酮起反应，生成席夫碱，把席夫碱进行重结晶，再水解得回产品，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值得一试。”王近之抛出了在回程的火车上设想的小试方案。 产品在丙酮里回流反应，几小时后，冷却结晶，过滤，得到浅红色的固体，大部分的色泽都留在了滤液中。 经过水解、后处理，得到了浅红色的反式产品，与原来的样品相比，浅了很多，液相色谱分析结果，纯度还提高了一个档次，达到998以上。 二百五十四章 天山童姥 “我们王科合成产品从来就是一出手就成功，与杀人不用第二招天山童姥有得一拼！”色泽合格的公斤样寄出后，供销科的金庸谜余民向王近之竖起了大拇指。也难怪他对王近之赞誉有加，客户电话里首先催的人是他，这两周来，天天地与客户周旋，编了无数的谎话，明天复明天，不知几个明天，说得客户都不再相信他的话，打算把产品业务移到其它企业去了。供销科的业务采取承包提成，一旦移走，他的奖金必将泡汤。王近之做成了产品，等于保障了他今年的收入，是他的大恩主，他怎么不感激涕淋，用上了天山童姥这个比喻。 天山童姥是天龙八部中女性的高手，莫明其妙地，这外号与王科的外号一起在轻旋医化里叫响了开来。 通过客户认同是大概率的事，得为这个产品设计一个新车间了，王近之在设计制图上是个快枪手，但在制图细节上把握得却比较粗心，编制是车间的工艺员，按职能而言，不便参与，反式产品设计与进一步优化的任务转到了技术科。 车间的加氢生产线的氢气柜建设与吡咯反应器改造的工作刚刚完成，调试工作比较繁忙，得专心这方面的技术细节。 氢气柜的结构极简单，主要是氢气产出、贮藏与经常化生产之类的数量平衡问题，对甲醇裂解氢的参数略加调节就达到了效果。吡咯新反应器上去后，又发神经似地出现了收率下降，虽然降幅不大，百分之三左右，但对车间考核来说，却是盈亏线，超过了有奖，处在这个水平只能拿到考勤工资，其中的产别太大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按理说新加工的反应器无论从材质角度还是结构角度都比原来的反应器更加合理，新设备也不存在着漏气的问题，这有点奇怪。 王近之观察了多次，温度分布的均一性与原来的相比有所变差，所有参数都没有作过调节啊，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必是炉膛里的明火化成烟道气之间出现了问题，这一部分的操作有不可控的成份在。 “王科，我也发现了，这段时间炉子用的煤油消耗比原来的大了百分之十多。可能是炉膛里的耐火砖烧出了缝隙。”技术分析会上，王近之提出寻找的方向后，李立新班长产生了同感。 对啊，部分热气从缝隙里走掉，同时，又打乱了烟道气的气流，形成湍流，从而影响了温度分布，必然是这个原因。王近之一拍脑袋，大家形成了共识。 “我们工厂的废溶剂很多，为什么一定要烧柴油呢，能不能用废溶剂替代，这样的话，我们的成本会有一部分下降。”方主任补充了一个意见。 这个主意不错，废溶剂的热值虽然没有柴油这么好，可免费使用的，零成本，车间里多得是加氢后留下的废甲醇与委托加氢留下的各种废有机溶剂如四氢呋喃等。经过讨论后，车间内部一致地通过用了。 “要不要向厂里报备一下，这个必竟是工艺更改。”王近之有些担心。 “不报了吧，一报厂里把考核指标往上提，我们就拿个几百块的合理化建议奖，请个客都不够。自个留下来的话，每个月每个工人都能有上百块的奖金。”方主任与班组长们的意见高度的一至。 “可是，采购的柴油量大幅度的减少，厂里很快就会知道的。”王近之担心地说。 “每个月混入的总数量不得超过柴油量的20，我们细水长流，不要一次性地把余量全部放出去。在座的人做好保密工作，不能透出半点风声。”方主任是老江湖了，技术分析会即将结束时，一再地吩咐各班组长。 二百五十五章 抓了现行 虽说方主任一再强调保密，可是，这事需要操作工进行操作，内部之间绝无保密的可能，利益相挂钩，一个个都暗暗地尽可能地少用柴油多用废溶剂。 反应与再生温度太高了，吡咯生产中，柴油的成本占了总原辅料成本的26，每个月生产吡咯5吨，总原辅料成本九十万左右，柴油成本二十多万。 二十五号，月底盘库前的三天，方主任与王近之两人约同了车间统计员王江美对吡咯产品进行盘库，吓了一大跳。 柴油消耗节约二十多个百分点，就是五万二千三百多元，根据工厂考核，百分之二十节约额归车间，就这一项，车间每月节约的奖金就是一万多元，加上吡咯收率的提高，又是四千多元。也就是说，本月车间增加了可调节的奖金接近一万五千元。吡咯生产线的人很少，只有十九人，加上氢化车间，也就六十人，就是说每人可以增加奖金二百多元，相当于半个月的工资。 因为加氢是危险性工艺，这个车间的奖金本来就高，在这个基础上又增加这么多，这事不好办，眼红的人多啊。 方主任召集班组长会议：“其它车间月平均奖金六十元左右，我们以前的月平均奖金是一百元左右，大家虽然眼红，但也没有特别大的意见，现在，突然上升到三百多，这事不好办。 再过两天就是工厂盘库日，我们该怎么办？放上去，这钱太多了咬手，放一部分，控制在平均奖金一百八十元左右，我们得在盘库上做个手脚，减少车间内的柴油库存，记成消耗。这事我们得办得隐秘，不能让工厂的人知道，晚上下班后，班组长留下，就我们几个一起操作这事，把多领的几桶柴油放到废溶剂库去。” 几个人以车间试生产需要加班的名义，下午下班后集体留在车间。晚饭后，领导们都下班了，徐海峰、李立新、王近之、方主任等四人自个充当搬运工，把多出的柴油拉到了废溶剂库中，并做上记号。 28号盘库日到了，车间盘库与没有毛病，顺利地过去了，方主任与王近之等长舒了一口气。废料堆放处极少有人盘的，因为从财务的角度看，价格为零。 “废溶剂那里，我们也去盘一下吧？本次盘库是过了年后的第一次，得把家底理一理清楚。”仓库保管员孙斐斐刚刚接手这方面的业务，怕出差错，提出这个要求。方主任等的心又悬了起来。 “一桶、二桶、三桶…………。”账、物、卡相符。”清点完毕后，孙斐斐在小本本上记下了这几个字。 这下子总该过了，我们的柴油没被清点出来，万事大吉。 方主任回到车间，召集班组长开了个短会：“近几天暂时不要烧废有机溶剂了，到三月一号，盘库的事彻底过去再说。” 随着盘库的结束，工资表也交了上去。星期三，正开着晨会，方主任被刘厂长的电话叫了过去，半小时后，拉着脸回来。 “刘厂长叫你有什么情况？”徐海峰看方主任的脸色不对，急忙问道。 “我们用废有机溶剂替代柴油的事还是被厂长发现了，仓库孙斐斐在领料单上看到，我们在盘库前一天领了五桶柴油，可盘库现场只有一桶，吡咯生产上不可能一天就把五桶柴油全烧光的，仓库顺着这个线索又盘了一次，发现我们藏在废溶剂堆里的柴油。”方主任用低沉的语气回复道，“刘厂长叫我们几个，包括车间统计员，一起全部到他办公室里走一趟，就现在。” 二百五十六章 放手一搏 “你们行啊，造假都造到我这里来了，从报表上看，真的是滴水不漏。可你们没想到吧，领料时间与日用量上不统一，还是露出狐狸尾巴来。”刘厂长的办公室里，坐着孙斐斐与工会的任主席。案头放着一本仓库的账本。刘厂长的语气很凶，可是脸色却是笑咪咪的，谁也看不懂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是我们不对，用废溶剂替代柴油的实验小试又做不出来，所以，我们只能在生产上直接试了。这事是我提出来的，我是第一责任人，一开始试时也没有报告给车间主任。”不能因为这事而拖累大家，王近之见状，立马把责任拉到自个身上。 “不是，小王向我说过的，第一批试的时候我就知道并允许的，没我的吩咐，操作工也不会听。”方主任红着脸把王近之的话题拦了下来。 “事情经过不是这样的，小王是提出这个设想，大家认为有道理，当时，当班的组长是我，所以，当夜，我就偷偷摸摸地往柴油里加了些废溶剂试了一批，小王与方主任都不知道，要罚先罚我。”徐海峰见状，把第一责任拉到自个的头上。 “你们以为一个个跑得了啊，我没空听你们细辨，这是集体责任！”刘厂长拍起桌子，可脸色并不难看。王近之再看了一下工会任主席与边上的王厂长，脸色也一样，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好了，刘厂长，别吓他们了，现在，我们宣布厂部的处理意见。”任主席站起身来。 “你们欺骗厂领导肯定不对的，可是，你们的技术改进为厂里带来了效益，由本月盘库结果分析，共计节约了五万元左右，如能得以实施，每年可以为工厂节约资金五十万元以上。现在，我们厂全年的利润也就二百多万元，这个节约额不是小数，刚才，我们几个厂领导讨论了，吡咯产品的考核指标三个月不变，你们拿出全部的本领来，能节约多少就节约多少。” 任主席停了几秒钟，又接着说道：“这事性质严重，厂里必须奖罚分明，所以，决定对你们几个为首人员每人处以三百元的罚款，从当月工资里扣。” 小意思，班组长以上的分配系数要比工人的高，这个处罚就相当于本月的考核奖泡汤呗。大家全都松了一口气。 “这个钱是主任与王科他们因为大家而被扣的，我们不能忘恩负义。”回到车间，方主任召开了临时的车间员工会议，把工厂允许我们正式用废溶剂替代柴油的事向大家公布了一下，同时公布了处理结果后，王金宝站出来，讲出了工人的心声。 “没及时向工厂领导汇报，这是我们几个的责任，与你们无关。”方主任赶紧拒绝。 “要不这样吧，过两天工资发下来以后，我们每人出一百的份子钱，聚餐庆贺一下，表示一下我们的心意，我们难得地碰到了一帮肯为我们担责任的好领导。”王金宝的提议得到全体员工的赞同。 加氢留下的废有机溶剂主要的有甲苯、甲醇、四氢呋喃、冰醋酸、乙酸乙酯等，当然，也还有一些前后馏份与水，结构上全部都是碳、氢、氧化合物，按理论上燃烧都没问题，但热值有所不同。混和后，物料的粘度也会发生一些变化，影响进料时喷射速度。不过，就烧个炉子，工艺上的要求也没这么高。 除了甲醇热值低一些之外，其它的热值都差不多，王近之根据新的盘库结果，把配比调整了一下，废溶剂比例由原来的百分之二十以下，一次次地增加配比，到月底时，比例达调整到百分之七十左右，生产情况一如正常，什么意外的事情都没出。四月底再一次盘库，每吨吡咯成本节约了三万多元，当月节约额近二十万元，以年为单位计，节约额达到二百万以上，与上年度的全年利润差不多等值。破天荒的，工人拿到的奖金超过了工资。刘厂长真的言而有信，把工资报表签了。 二百五十七章 两个研究生 “能不能把工厂里的蒸馏高沸也给解决掉，我们当作垃圾扔外面，气味太大，又粘呼呼的，政府反馈附近村民的意见很大。”看到废溶剂搞定了，刘厂长得陇望蜀，向王近之提出了这个要求。 “这个不好搞吧，成份不明，说不定把反应器给腐蚀了。”王近之胆子虽大，也没大到这个地步，轻旋化工的一大块业务之一就是替客户代加氢，由客户提供工艺与主原料，工厂出溶剂与技术，经过一些简单的处理后，交还给客户，由于技术保密的需要，客户常常连结构式都不告诉人家，处理后的高沸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听王近之这么说，刘厂长没再说什么，转移了话题说：“明天，会有两个研究生到我厂里实习，浙大化学系的，他们的导师派他们帮助我们攻克反式技术，你也一起陪他们吃个饭，交流一下意见。” “不是说客户接受了我们的样品后认可了我们的质量了吗，反式还有什么技术问题吗？”王近之好奇地问道。 距离客户认同产品质量后已有两个月，工厂正在建设新生产线中，这段时间主要精力都放在吡咯成本上，并且从职能角度而言，不是个人的工作范围，王近之近段时间对反式产品没有加以关注。 “龚教授看了一下我们提供的资料，认为他们有把握在很短的时间内把收率提高五十个百分点以上，我不搞技术的，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你或许与他们会有共同语言，所以，请你一起作陪一下。”呵呵，刘厂长的真实意图是叫我探一探他们究竟有几斤几两，这活是邵厂长与杨科长他们的业务，我还是不插手的好，王近之借口家里有事，婉拒了陪他们喝酒。 过了两周，王近之在路上碰到了刘宗弟，随嘴问道，“你们部门来了两个研究生，说能让反式收率提高五十个百分点以上，现在，进展怎么样了？” “什么研究生，我们把工艺原原本本地提供给他们，两周下来，居然连个样品都做不出就开始写报告说任务完成了。”刘宗弟愤愤不平地说。 “他们把加氢条件变化了一下，拿了个反应液，打了一针液相，计算出来说反式比例与原来的相比提高了四个百分点，我们原来加氢的顺反比是45：55，他们现在的顺反比是37：73，计算结论是73－55＝18，我们的提取率是47，他们再一算说，母液含量相同的话，他们的提取率可以达到70以47，提高收率与原来的比约接近百分之五十，他奶奶的，加氢杂质升高近二十个百分点也没扣除，杂质升高后中间体都结晶不出来，他们就作研究成果上报了。 他奶奶个熊，再离谱也不能这么离谱，一克样品也没得到，提高收率50的结论就下了，还写了论文打算在什么杂志上发表。更奇怪的是他们的老师居然同意了，在技术分析会上谈得眉飞色扬的。 当时，我一恼火，发问说，两位研究生，既然进展这么大，能不能根据你们提供的工艺与我们同样的原料给我们做出几百克样品呢，你知道他们怎么回答？他们说，这是搞生产的人的事，他们是搞研究的，不管后面的提取，你评一评看，天下有这个理吗？”刘宗弟唠骚满腹。 这类情况，王近之见得多了，工大出来的接地气，一竿子到底，怎么着也能做出产品，浙大出来的，接的是天气，理论上能自圆其说就算完事了，大半的所谓校企合作课题都是这么回事，看不到产品，只看到一些不知所云的图谱，关键的还是看厂领导怎么看待。 “下次分析会你设法把刘厂长王厂长他们叫上听一听。”王近之哈哈一笑。 二百五十八章 让事实说话 客户的小批量订单下来了，数量不多，只三百千克，可价格不低，每千克四百二十元人民币，与轻旋其它产品一批，绝对的天价。我们的起始原料扑热息痛只有二十元一千克，收率再低，主原料的成本不超过一百元千克，加上其它辅料，怎么着原料成本也不会超过一百五十元千克，绝对的暴利。 “感谢浙大来的两位研究生对我们企业反式技术上的帮助，现在，得进行项目的小试验收，按我们工厂的规矩，分成两个小组，一组由原来做反式实验的刘宗弟负责，另一组由浙大的研究生负责，两组各给一千克的扑热息痛，其它辅料不作控制，刘宗弟组按老工艺，浙大组安技改后的工艺进行实验，二周后，以交出的反应对氨基环己醇的成品数量与质量进行对比计算，得出结论，供工厂决策参考。 会后，我叫仓库的人把原来实验室所有的药品重新订记一次，特别是主原料与中间体、反应液等等，全部清理完毕。”听了刘宗弟的汇报后，刘厂长有点开窍了。 王近之施施然地站了起来说：“迟早之间，产品得落地生产的，需要稳定的工艺，既然是验证，就得保证每批小试稳定地得到产品，不然，我们工业化也没办法做。” “以防在验让过程中料搞混了，我们的实验室也分开吧，一组一个实验室，钥匙各自保管。加氢操作也自个控制，因为这是关键步骤，不得叫人帮忙，乱帮忙万一加失败了，这个责任负不起。所有仪器与加氢釜由两位珍贵的客人先挑。”刘宗弟站起来，双眼盯着两位研究生。 工艺验证的第一周过去了，不是最后的总结会，刘厂长他们没有参加，参加的人员是两个课题组与邵厂长、杨科长及另外几个与放大有关的人员。 刘宗弟组得到了六百二十三克旋光度合格的对乙酰氨基环己醇，并用这个中间体进行了醇解中。研究生组加氢了三釜，没有一釜能够结晶。每周一次的分析会上，两位研究生还是拿着图谱侃侃而谈，说自个的反式比例比对方的高。 “第一步中间体对乙酰氨基酰化物固体呢，拿出来了吗？”王近之听得特奇怪，没拿到任何东西，可以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下周就是交产品的时候了，还有一周，看你们怎么向大家交代。 现场起了嗡嗡声，邵厂长听了同样地感觉到了不对劲，起身发言打了个圆场说：“浙大的小陈与小谢在小试工作上有所进展，下周，他们会顺利完成的。”技术分析会中途就这么草草收场了。 又过了一周，正式验收的时间到了，小陈与小谢的导师范老师也来到了轻旋化工，因为反式产品报了省里产学研合作的重点产品，如果拿下，工厂可以拿到近二百万的国家资金，范老师刚好为了这事到达仙州县。 两位研究生的实验比上一周有所进展，零下七十度深冷冷冻后得到了四百多克的旋光度合格的对乙酰氨基环己醇，可再往下又卡壳了，只得到三十多克有深棕色的产品，液相合格了，色泽根本过不了关。而刘宗弟一组总共得到四百零七克的所有指标都合格的反式成品。 王近之想，样品与成品报告单都放在大家的面前，这下子，他们应当没话可说了吧？ 轮到他们发言时，依旧侃侃而谈：“我们的工艺反式比例高于原轻旋的技术，能把两者相结合，前面的用我们的方法，后处理用轻旋的老方法，那么，无论从成本上与质量上，都会有保障。” 导师也坐下面，还有县科协的人在场，太过份的话大家都说不出口，大家只能默不作声。县里初步验收通过了，庆功宴上，刘宗弟借着酒性大声地问两位研究生小谢与小陈：“三国演义你们看过没有？有一段诸葛亮骂王朗的话特别精彩，最后一句是——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声音特响，引起了几桌人全体侧目。 二百五十九章 磁力密封 这是东方大国特定时期特定形式的产学研，王近之听得多了，特别是在争取政府基金时，八字都还没有一撇，报告已经编好，没什么好奇怪的，两位研究生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以为搞技术就是这么回事，找出一些新东西，编一篇文章，杂志一发就是成果。这次只是千万个产学研合作中的最普通的一个案例而已。 紧接着，反式进入中试。小试可以用这样的弯理解释，中试可是真刀实枪的干，失败了投下的都是真金白银。厂里无论是谁都不敢让两位研究生插手了，虽然，距离实习期满还有两星期，小陈与小谢自觉没趣，提前结束实习，回到浙大。 加氢车间的磁力密封加氢釜也到厂里了，好家伙，2000l的容积，20pa的加氢压力，这在以前从来不可想象的。王近之作为加氢车间的工艺员，把这个高压加氢反应釜的加氢参数调节好，能在工业化中应用，是王近之的本职。 车间早就留好了位置，在生产厂家来人指导下，安装与试压工作只五天就完成了，下面，就得实战。 试验一个新的高压加氢釜，最好的办法就是拿最成熟的产品进行高压加氢，而轻旋化工中，对于王近之而言，最成熟的产品自然是环己甲酸了。 经过多次检查无误后，王近之指挥操作工把苯甲酸钠水溶液与镍触媒加入到了反应釜中，开始加氢。 温度上去了，氢压上去了，奇怪，就是不吸氢，怎么回事？王近之查了查没投完的原料，镍触媒活性很好，苯甲酸钠的ph值也正常，问题出在哪里呢？ 先停一下，小试跟踪一次再说。王近之想了想，在反氢釜里退出些苯甲酸钠的水溶液，又取了些没有加完的镍触媒。 同样的原料，同样的触媒，小试能加氢啊，为什么生产上就不吸氢呢？王近之陷入沉思中。车间加氢试车暂时停了下来。 “一直以来，你不都认为自个很能吗，说什么出手不用第二招，现在几百万的设备呢，工厂一年的利润也只有这么多，就这么放在车间里成了摆设，无法吸氢，你的所谓无敌的招式呢？”分析会上，杨科长老不客气地提了出来。 反式的试车很顺利，而用了磁力密封后为什么不吸氢，王近之束手无策，现在，轮到王近之难受了，技术分析会上，杨科长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不知有什么特殊情况，先把料退到旁边的老氢化釜里加氢完毕，不影响生产任务再说。回到车间，王近之与方主任及几位班组长商量后作出这个决定。 “奇怪，难道是我们催化剂忘了加了？退出来的苯甲酸钠澄清透明的，一点镍触媒也没有。”徐海峰边指挥工人退料，边看着视盅满脸的惊宅。 绝不可能的事，为了保证第一釜加氢顺利，催化剂是我自个消化，自个看着抽入釜里的，王近之紧盯着视盅足足有十分钟后说，“把磁力搅拌关上再压料。” 一关搅拌，黑色的镍触媒就随着料液被压了出来，王近之一拍大腿说：“为什么不吸氢的原因找到了。在强磁力的作用下，搅拌桨被磁化了，而镍触媒与铁一样，能被强磁力吸住，所有的催化剂都被吸在搅拌桨上，无法与氢气及物料有效接触，自然地，无论通到多少温度，加到多少压力，都不吸氢。” 开搅拌压料呈无色透明，关搅拌压料呈黑色，反复多次，王近之的心终于宽了下来，可是，按理说，搅拌桨是特种不锈钢制成的，不可能被磁化的啊，这中间又隐藏着什么我还没有发现的秘密？ 二百六十章 加氢釜的秘密 原因找到了，王近之写了一份报告交到了厂部，工厂里有一些项目是钯碳作为催化剂进行高压加氢的，钯碳没有顺磁性，不会被强磁力吸住，这个加氢釜暂时地放在车间里进行以钯碳为触媒的代加氢业务，使用效率减少了一半。 我与陈正万两人提出的要求是不锈钢搅拌桨，按理说不可能被磁化的，图纸自个画的，绝对不会记错。王近之翻开笔记本，仔细地看了一下会议记要，确实，要求的是不锈钢材质。又到设备科老陈哪里查了一下一开始设计时的草图，明明白白地写着不锈钢三个字，怎么回事？ “今天，刚好有省级安装公司的人在边上的工厂里进行设备安装，他们安装队里有金属探伤的仪器，我与他们的关系不错，我去借过来探一下。”这事不仅仅王近之不可理解，陈科长也同样的感到不可思议。 探伤结果，高压加氢的搅拌桨分成外里面两层，材质明显的不同。真相大白了，必是加工厂家用普通钢作为主轴，在外面包了一层不锈钢，普通钢顺磁，一通电后就磁化成为强磁铁，把镍触媒吸住了。 “陈师傅，这个我们得跟厂家索赔，叫他们更换搅拌桨，必竟，我们俩是经办人之一，一开始的技术要求是我们两个拟出来的。”看着这个检测结果，王近之十分气愤。以为材料被包在里面看不见，就使出这样的招式欺骗我们，这还了得！ “我们没有骗你们啊，完全按照我们双方约定的图纸要求加工的，不信你们到档案室调出我们的图纸核对。”王近之与陈科长电话责问时，对方厂家理直气壮地回答。 “不可能错的，我们现在手上正拿着当时与你们讨论确定的笔记本与条件草图呢。你们简直大白天说鬼话。”陈科长气得双手直发抖，鼻子更红了。 “是的，陈工，王工，一开始与你们讨论时是这个材质，后来，进入商务谈判环节后，你们工厂的人员拼命压价，双方修改了细节，把釜身与搅拌桨由原来的一次性加工成型全部改成里面是碳钢，外面衬不锈钢的结构，具体的你们去问参加谈判的领导。”电话那头传来了对方李工沉着的声音。 资料室里，对着厂方的图纸，王近之与陈科长一下子泄气了，技术条件都谈好了，最后关头，却出现这一招，某些领导自以为高明，为了省钱，自作主张地修改了参数，现在，自食其果。 只能加工以钯碳为触媒的产品，实在太可惜了，有没有办法补救呢？陈科长与王近之又提起了电话向对方请教。 “可以啊，只要把搅拌桨更换成不锈钢一次成型的就行了，你们得补三万多元的差价、运费及负担我们安装工出差来回的费用，总计四万元一千元，我们这里有现货，一周给你们搞定。”设备刚刚开始安装，对方的服务态度极好。 “刘厂长，商务谈判的事我们不懂，我们与厂方联系了，可以通过更换搅拌桨的形式进行补救，我们两人的意见是立即更换后再进行镍触媒加氢环己甲酸的试车，从根本上解决工厂加氢安全性得不到保障的现状。”陈科长与王近之直接来到刘厂长的办公室，向他提议道。 刘厂长脸色红了红，商务谈判中，因为价格太高，刘厂长自个带的队，同时参加的还有邵厂长、杨科长与供销科的人，而独独没有叫图纸的初始设计者陈科长与王近之参加，原因很简单，陈科长已退居二线，王近之原则性太强，又很自以为是，说不定就得罪了人。设备回扣是行业规则，更不能让非核心的人员参加到价格谈判与细节谈判中。 二百六十一章 乙酰呋喃 磁力搅拌的加氢釜更换了不锈钢搅拌桨后，无论用什么催化剂，加氢都十分顺利，工厂尝到了甜头，准备依次更换中。 “只换釜盖，不换釜身，把原来的机械密封全部更换成磁力密封，与全部采购相比，这样做可以节约很多钱。”王近之与车间机修王金宝一起，向工厂提出了合理化建议，被工厂采纳，于是，开始紧锣密鼓地统计着，并绘制草图。 浙大合作伙伴范教授传来了一个消息，国外，头孢夫辛脂市场开始走强，头孢夫辛脂的起始原料为乙酰呋喃，而呋喃刚好是轻旋化工的产品之一，原料易得，所以，希望能够进行技术合作，向轻旋转让这一产品。 “小王，客户要求二个月内交出一吨产品，杨科长他们的队伍正在反式中试，抽不出人，这个项目你来组织一下。从今天开始，你临时性借用到技术科，期限为三个月。”刘厂长自个找上门来说道。 产品小试都没有一撇，就下了这个死命令，当然，由结构分析，呋喃与醋酐或乙酰氯在路易斯酸的催化下一步反应，就能得到乙酰呋喃的产品，估计难度不会很大。王近之看了看结构式，答应接下这个产品的研发。 “顺便跟你说一下，浙大来的技术人员还是原来的两个研究生小陈与小谢。”见王近之答应后，刘厂长双手一摊说。 又是这两个活宝，说不定又来一招反应液转化率不错就当作完成任务，这样的技术根本不可能在产业化上应用，得提前作个预防，不然，企业将会处于十分被动的局面。 “乙酰呋喃的产品样品在寄给外国客户前，先寄一份给范教授确认，如他认为这样的质量与收率达到了产业化要求了，我们再寄出。再说，这么个产品也无技术转让的必要。我们不需要他们的任何资料，他们来后，我们分成两组自个做自个的。各自拿结果说话。”虽然没有跟他们进行过合作，但上次听了刘宗弟的话后，王近之对他们的印象极差，得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所以，先跟刘厂长谈好条件。 “没技术资料，你有把握合成出来吗？”邵厂长弯着头问。 “就一个普通的傅克反应，没资料总还多少懂得一些化工常识。”对于这一点，王近之极自信，外语缺少天份，化工合成与放大上却不乏敏感性。 “人家已经做了好几个月的实验了，他们到后，先做一次交流，取长补短，多多少少总有些借鉴作用。”听到王近之的话，邵厂长有些不舒服，提醒了一句。 “那么，他们什么时候到？我们先作个准备。”醋酐与呋喃是厂里的基础原料，催化剂三氯化铝等却需要外购。 “下周一下午吧，现在还有四天时间，你们先给他们整出个实验室来。”邵厂长叫来杨科长，向他要过了实验室的钥匙。 傅克反应中，呋喃的活性比苯强多了，三氯化铝作催化肯定不对，极易反生聚合与焦化，应当选择活性低一些的催化剂，并且不一定非露易斯酸不可，质子酸可能是一个更好的选项。根据有机化学中查到的基础知识与工厂有的原料，王近之设计了硫酸催化与氯化锌催化，以氯仿作溶剂，两个技术方案，并根据性质推导，设定反应温度在常温左右。 周五、周六、周日三天，三组实验同时开展，反应先是绿色，慢慢地变成深监色，并开始变粘。 四氢呋喃是低沸溶剂，无法点板确认是否反应完全。没有中控，鼻子就是中控。王近之气相反应做得多了，用鼻子虽然不能测出含量，可是，要确定还有没有原料没反应完，一嗅一个准，分辨起来并不困难。 为什么会具有这个技能呢？因为王近之有个品酒师的爸爸，从小的习惯。 二百六十二章 技术交底 周二，浙大的范教授带着两位研究生到了轻旋化工，会议室中，双方进行技术交底，由谢硕士发言说明他们三个月来在乙酰呋喃中研究的进展。 “我们采取了三氯化铝为催化剂，首先是三氯化铝与乙酰氯络合，然后，再在氯仿溶液中零下三十度以下，与呋喃反应，得到乙酰呋喃产品，经过加水破坏咯合物，水洗分层，得到黑色的氯仿层，再减压蒸馏，得到乙酰呋喃产品，反应液转化率达到93，蒸出产品的重量收率达到55。”谢硕士在台上讲得十分兴奋。 “那么，我们也把这三天来的进展与范教授作个汇报，我们经过对比后，采取氯化锌为催化剂，需要量为1，然后，在氯仿溶液里常温下与醋酐反应，反应结束后，水洗，碱洗分层，得到深蓝色的氯仿层，再减压蒸馏得到乙酰呋喃产品，蒸出的产品重量收率目前为97，产品含量为993。这是我们蒸馏得到的样品。”王近之边说边拿出了一个瓶子，递给谢硕士。 “这绝不可能，用乙酰氯催化剂的用量理论上超过一摩尔当量，用醋酐，催化剂的用量理论上得超过二摩尔当量，催化剂先与酰氯或醋酐中的羰基生成络合物再与呋喃反应的，你汇报的催化剂数量违反了化工理论，完全是胡说八道。”谢硕士一听王近之的汇报，面红耳赤地站起身来反驳道。 “我的理论水平确实行差，不清楚这中间的反应原理，可是，我的实验结果绝不容人质疑，所有数据都准确可靠。 其它的可以编，产品无法编，我总不会由那里搞一些乙酰呋喃来骗你们吧，再说，国内也没有商品化的乙酰呋喃可售。”王近之晃了晃装着乙酰呋喃的圆底烧瓶。与浙大提供的棕红色的样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范教授的脸色变了变，本来，是过来作技术转让的，却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远远地超出了他的意料。 邵厂长见状忙打圆场说：“这多亏了范教授的指导，提供了我们产品思路，才使得我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取得了进展。” 浙大教授指导自个的研究生几个月搞出些棕色的产品，人家几天搞出浅黄色的产品，收率还高出一倍多，这面子不怎么挂得住。范教授干笑了几声，极有风度地说：“看样子你们厂里还有高手在，我们就作为一次交流吧，一起上实验室看一看？” 实验室里，6套乙酰呋喃反应装置分成两排齐齐地开着，每排不同的操作条件，用的都是500毫升的瓶子。 “呋喃是我们厂的产品，醋酐是常见的原料，研发速度快是因为我们的原料充足。不象范教授的实验室，难得购到几十克呋喃，每次只能投几克。没范教授给我们信息，我们根本想不到开发这个产品。”王近之边介绍，边捧了范教授几句。 “催化量的氯化锌就能催化傅克反应，这个思路有些偏门，怎么被你想到的？”范教授极有兴趣地问。 “我们工厂实验室刚好有氯化锌，数量不多，我们只能省着些用，想如果反应进行不下去就补加，弯打正着，反应了一天后，拿鼻子一嗅，没有了四氢呋喃气味，推导已反应完毕，进行了后处理，结果，就得到了产品，运气好而已。”王近之谦逊地笑了笑。 “四氢呋喃与氯仿混在一起，里面还有醋酐与醋酸，这么复杂的体系，你能用鼻子分辨出有没有四氢呋喃残留，我可不可以配几个样品试一试？”范教授一百个的不相信。 常识而已，试就试呗，王近之暂时离开了实验室，等待他们配样的结果。 二百六十三章 奇怪的测试 去车间转了一圈，大约十分钟左右，王近之回到实验室，范教授已用不同比例的氯仿、醋酐、醋酸、呋喃等配成了十个比例不同样品，并从一到十编好了号码。 “你试一试，从挑出其中三个没有四氢呋喃的样品来。”范教授笑嘻嘻地说。 品酒的基本功能之一是闻香，从小王近之就曾跟爸爸学过，于是，针对十个样品细细地嗅了起来，并按自个嗅出的结论进行排列。有点不对，范教授说其中三个没有呋喃，可我嗅的结果只有一个，难道是醋酐的气味太重掩盖了呋喃的气味？王近之又拿起样品重新仔细地嗅了嗅，还是只有一个，另两个醋酐气很浓，虽然对气味有所干扰，要嗅出其中的浓度排序有困难，但有没有在嗅觉中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王近之挑出了一个样品，并根据气味对另外九个样品进行排列后说：“就这一个没有呋喃，其它九个我按呋喃的含量由小到大进行了排列，具体数值报不出来，你们看一看是否正确？” 范教授拿出一张表格对照了一下，其中一个排序有误之外，其它全部正确。有误的那一个是高比例的醋酐与呋喃的混和物，醋酐气刺激性太强，引起误判。 “小伙子啊，我老头子没想到你会这一招，我相信你的实验结果，三天里取得的进展真的比我这个老头子在浙大指导人做了三个月的还要好很多，这样吧，我们也没脸说什么指导了，这两个硕士生就留在你的实验室里给你打一打下手，学一学产业化的经验，希望他们会有所长进。”范教授十分平易近人地笑了笑说。 真的只有一个没有呋喃啊，王近之暗暗称幸，没有中了他们的计。这个教授比较有趣，居然也会耍花枪骗人。有趣的教授往往都有几份真本事，不象某些教授一样，只是把时间化在社会事务上，迎来送往，忘记了做一个学者的时间应当用在做学问上。不过，有点奇怪，跟着范教授的两个硕士生工作作风上怎么会与范教授有这么大的差别呢？ 范教授把基调定了下来，他们俩是做王近之的助手的，后面的事就比较好办了，不会再有上次做对氨基环己醇一样的事。 欢迎酒宴过后的第二天，实验室里，王近之与陈、谢两位硕士生在范老师的指导下开始第一次的技术分析会。 “呋喃的活性大于苯，按理说，用乙酰氯或醋酐作为酰化试剂时，能够起酰化催化作用的除了露易斯酸，质子酸也会有这个作用，当时在浙大，一方面是原料呋喃购置不易，购到的试剂呋喃常常带有过氧化物，之所以没采取醋酐催化，是担心过氧化物与醋酐反应生成过氧乙酸，有爆炸的风险。 另一方面，我们确实也没想到，露易斯酸可以不用等摩尔加入的，总认为它与酰化试剂络合后再能进攻呋喃，这一点上，我们落入已有知识的陷井里了，你们得向小王好好地学一学，在实际操作上，不受书本知识的约束，打开新的思路。” 王近之听到后，谦虚地答道：“哪里哪里，我只是运气好，工厂的原料又十分充足。” “化工一次两次是运气，十次八次绝对不是运气，而是灵感，在县政府，我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了，希望我们这次能够合作愉快，说实话，浙大在工科方面的基础不强，为什么？就是没有这样的思想，设计实验时，只考虑把产品作出来就行了，极少考虑工业化，所以，我手下的实验员一个个的，一毕业后到企业就被工大比下去了。 小陈、小谢，我把话放在前头，你们在这厂里三个月，听小王的吩咐，不把乙酰呋喃中试好不要回来。我要的就是你们在这个产品过程中学会从产业化角度思考问题。”范教授用这么一句话结束了技术分析会。 二百六十四章 高沸难题 鼻子可以替代中控，这一招把两位硕士震了一下，加上范教授的吩咐，陈、谢两位硕士连忙不住口地答应在轻旋好好向王近之请教学习产业化经验。 姓陈的硕士名叫陈江华，姓谢的硕士叫谢添，都是北方的高材生，因为校际的学术交流而考到了浙大从事医药中间体研究。 “对工厂化生产，我们真的不了解，以前做实验每次都是投几克主原料，加溶剂后总体积很少超过十毫升的，利用分析仪器一检测得出结论，然后就是写论文编材料提交给杂志社。实验室里，几十克几百克的投，还是上次到你们工厂后才首次碰到的。”这就是理科与工科的差别，王近之十分清楚，理科生做实验就这么一回事，所以，绝大部分的结论与工业化生产有一条鸿沟。 “还需要你们在理论上多多指导，我们多是凭经验瞎搞一气的。”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既然两位硕士都这么说了，王近之自然地也客气地自谦了几句。 在轻旋做乙酰呋喃的最大好处就是原料充足，每次投料都是以主原料呋喃一百克作为基数。经过第一轮的探索，发现无论以什么为催化剂，乙酰氯作为乙酰化试剂时，收率都不高，最后确定了以呋喃与乙酸酐作为主反应原料，氯化锌、硫酸作为主要的催化剂进行对比。 “收率不错了，重量收率可以达到110，可是，这有个大问题没克服，无法实现产品化。”看着两位硕士对着蒸出的产品心满意足的样子，王近之指了指圆底烧瓶。圆底里有很多的焦化物，根本没有流动性。 “成本低，纯度高，产品的利润就高，这有什么问题吗？”陈江华认为王近之这话有些夸大其词。 “如果我们投入中试，产品一蒸，反应釜底这么多的固体物，第一批是完成了，第二批怎么投，并不能每生产一批，派人爬到反应釜里把固体渣挖出来一次吧？工作量大不说，万一来个气体中毒，就是一条人命，整个工厂都将万劫不复，我们得找到简单的清洗方法或从工艺上解决这个问题。 目前小试已经试过了，碱洗、酸洗、甲醇洗与氯仿洗都没有明显的效果，加热回流后也同样，我们想一想还有什么低成本清洗的招式？”产品产业化放大过程中，产生焦化物是一个比较常见的现象，实验室中，铁勺一挖就搞定，产业化完全不一样，这超出了硕士的常识，两人一下子呆住了。 “要不，我们拿偶极非质子溶剂试一试？”谢添弱弱地问了一句。 用df高温一试，没有作用，底下应当是碳化物，跟偶极非质子溶剂也不溶解。 预估产品成本只有八万元每吨，销售价二十多万元每吨，并且只有一步反应，投资不大，难道，就因为一个釜的清洗问题而被悬在空中？谢添不甘心，又找了dac等其它能找到的偶极非质子溶剂再试，仍然无效。 “王科，我们听一听你的想法。”试尽了他们能想到的主意后，陈江华绝望了。 “用浓硫酸碳化试一试，升温到一百八十度，搅拌一段时间，看一看焦碳会发生什么变化？”在梅州搞磷酸三辛酯蒸馏过程中，王近之曾碰到过类似的例子，用浓硫酸高温焦化后，把硫酸放下来，室温冷却，第二天一早，焦碳浮在硫酸表面上，把它用勺子勺去，硫酸还能够顺环套用。 92的硫酸加入到了烧瓶中，搅拌升温，当温度达到142度，内部有了些变化，碳化物开始慢慢地成为一小块一小块浮到硫酸表面，保温了一小时，整个地浮了上来，被搅拌打碎后，因为黑色的砂状物。 成为固液混和物，可以放出来了，王近水把浓硫酸与碳化的混和物轻松地倒到了烧杯中，碳化物浮在硫酸的表面，下层的硫酸还是乳白色的。王近之与陈江华、谢添对视了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二百六十五章 产品乳化了 焦化的问题解决了，工厂决定进行乙酰呋喃的中试。经过两周的合作，陈、谢两位硕士已与王近之成为知交好友，当王近之提出中试中可能要三班倒时，两位硕士极爽快地答应共同参与。 “到工厂来就是学习产业化放大的经验的，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对我们的将来的事业必然会有好处。怎么排班你就尽管吩咐吧。”陈江华笑嘻嘻地答复。 “第一批料情况不明，我找了个值班室，叫工厂把被子什么全换成新的，三人轮流休息，有什么事随时商量，第一批试车结束后，再确定下一步怎么办吧。”试车的第一批常常有新情况，谁也无法预料。 氯仿、呋喃、醋酐与氯化锌投下去开始反应了，温度与反应现象一切正常，六小时后，王近之打开反应釜盖嗅了嗅气味，里面已无呋喃味，反应结束了，用玻璃瓶取了个样送样检测了一下，气相结果已无原料，主产品的成份有96，比小试的结果还要高。 这次中试居然这么顺利，老天保佑。王近之合了合掌，对天祈祷着。 反应结束了，开始后处理。加碳酸氢钠水溶液中和ph到6左右，搅拌两小时，复测ph结果不变，可以开始静置分层了。 中控结果理想，反应迹象一切正常，王近之十分放心地请两位硕士与班组长一起到厂旁边的小饭馆里喝几杯，静置足够时间后再一起到车间分层。 喝好酒回来已是晚上八点半多钟，估计氯仿层有近一千多升左右，可是，只分下二百多升，视盅上看，就到达界面了，并且，界面的颜色不对，是混浊的棕红色，很显然，分层很不彻底。 严重乳化了，这在实验室里可从没碰到过，王近之呆了呆，一边吩咐工人继续静置，一边取了小样到实验室里进行跟踪。 样品在实验室里照样乳化，加热、冷却，在合适的范围内调节ph值，都没有什么效果，但经过过滤后，乳化层就消失了。那么，生产上也来这一招，通过抽滤器抽滤到另一个反应釜去？ 经过讨论后，车间仿小试条件进行了抽滤操作，还是乳化，没有任何效果，这料得怎么个处理？王近之等三人又一次走投无路。 静置到明天吧，先好好地翻一翻教科书，看一看有什么好办法。搞了好几个小时，都已半夜了，再继续下去，体能也吃不消。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去车间开底阀分层，又分下一百多升透明的液体，上层还是乳化状态，按这么个操作下去，还不得静置个几天几夜啊。夜里，三人翻遍了教科书，外加液体试剂破乳是行不通的，会带入新的杂质，不加试剂的话就是电解质破乳了。反应结束后加碳酸钠中和，水层就是大量的醋酸钠与部分的氯化锌与氯化钠，就是强电解质啊，再加其它电解质有效吗？ 无可奈何下，王近之不断地往溶液里增加氯化钠的数量，加一小勺静止一会观察，没效，再加，再观察，还是没效。三人都开始绝望了，氯化钠的浓度越来越高，加到接近15的时候，奇迹反生了，乳化层在分液漏斗里只一分钟就清晰地分层了，下层是黑色的氯仿溶液层，上层是浅黄色的水层。 “在车间实施不会又象过滤一样不灵吧？”陈江华有些患得患失。 “这个不用担心，与过滤的体系不一样，肯定能成功的。”王近之宽慰道。 车间操作工一起，不断地往反应釜里加食盐并搅拌，浓度调节到了20后再开始静置，过了一小时后，三人上车间分层，一百升、二百升…………一直到七百多升，出现界面了，就一条线，分层效果极好，乳化问题终于被攻克了。 二百六十六章 破奶高手 乳化问题克服了，东一搞西一搞就是一整天，王近之等看到操作顺利，回到了车间值班室补个觉，因为预算时间，蒸去氯仿后转釜减压蒸产品的时间点是在晚上八点左右开始，今天，又得通霄了。 徐海峰屁颠屁颠地跑到刘厂长办公室报喜，一到厂长室，徐海峰焦急了起来，忘记了破乳这个专有名词，抓了抓头皮，好半天，挤出来两个字说，“我们车间能顺利分层了，王科与两位硕士想出了破奶的方法。” “什么破奶？？？？？？”刘厂长一脸的蒙。 “就是氯仿层与水层混在一起分不开了，成为咖啡奶茶一样的混和物，他们加食盐水把两种液体分开了。”刚好邵厂长也坐在一起，听懂了徐海峰要表达的意思，接过话题补充道：“是物料反生乳化，他们采取手段破乳成功了吧？” “对，对，是破乳，乳就是奶，奶就是乳，我记混了。”徐海峰忙着点头，两位厂长乐开了怀，大笑起来。周围办公室的人听到笑起，也围了过来。刘厂长乐呵呵地把徐海峰的话学了一遍。 边上，不知那位同事取笑着说：“今天，我们厂里多了三位破奶高手。” 集体哈哈大笑，似发现了新大陆。 “别笑了，好不容易过了一道槛，他们辛苦了整整一夜，大家不要打扰他们休息，等第一批试车结束后，你再叫他们到我的办公室里来一趟。”刘厂长出于对王近之等三人身体的关心，特意吩咐了一句。 氯仿的沸点低，塔顶的冷凝器在开冷冻盐水的条件下才能保证蒸出的氯仿不会被大量地拉到真空系统中，加上又是第一次试车，所以，蒸馏的速度不快。晚上十点钟，工人到值班室向王近之汇报说：“真空度拉到-009pa，氯仿再也拉不出来，按你们的吩咐，现在可以转产品了。” 王近之等三人听罢，来到车间，切换前馏份接受罐到成品接受罐开始蒸产品。 水冲泵的奇怪真空度很高，产品却一点也没流下来，怎么回事？按实验室的条件，120度下，真空度大于－008pa就行容易地被蒸出的，现在已达到－0093pa了，不会整釜都发生焦化，生成高聚物了吧？按理说，反应很正常的，乳化分层结束时，我们还在实验室里蒸过样品，一切顺利。 减压蒸氯仿是不可能产生高温导致整釜焦化的，目测反应釜内的液体，流动性很好，稠度不高，凭直观感觉也没有发生聚合焦化，为什么蒸不出来呢？王近之百思不得其解。 咦，有些不对劲，成品接受罐的真空度读数是－0093pa，反应釜的真空度与接受罐的完全不同，只有－002pa，难怪蒸不出来，可为什么会出现这个现象呢？ 王近之看了看冷凝器，外壁都结霜了，低头沉思了几秒，抬起头来对操作工说：“请把冷凝器夹套里的冷冻盐水切换成热水，等一会儿就可以出产品了。” 冷凝器只有冷冻盐水与冷却水，这热水怎么个通法，为什么要通热水？李立新不解地问道。 “乙酰呋喃在低温条件下会结成固体，我们用冷冻盐水作为冷却液，蒸出的乙酰呋喃全被冻在冷凝器中，流不下来，所以，才造成这样的结果，夹套里通热水把它熔化成液体，蒸馏就顺利了。”王近之耐心地向李立新作了解释，边上，两位硕士也连连点头说：“我们又学了一招产业化的绝招。” 为什么要通热水的问题解决了，可冷凝器没有通热水的接口，得值班机修过来装个简易的汽水混和器，得两小时左右，乙酰呋喃的蒸馏暂停。 二百六十七章 硫酸碳化 减压蒸馏不出料的症结找到了，水老鼠改造完成后，随着水蒸汽通入，汽水混和物发出的吱吱声，热水流到冷凝器夹套中，不到十分钟，突然之间，视盅里液体流量大增。 “暂时把真空阀门关小些，以兔反应釜突然暴沸，把黑色的固体带入产品中。”冷凝器通了，釜内真空会突然上升，引起暴沸的可能。因为控制得及时，减压蒸馏平稳地进行着。 二小时后，流量开始变小，再过了一小时十二分，流量很小了，蒸出的液体由淡黄色变成浅红色。再蒸下去影响成品的色泽与纯度了，王近水吩咐工人停止蒸馏，排真空装料。 投呋喃三百千克，出乙酰呋喃成品三百三十六千克，达到小试同等水平。现在，就看高沸的焦化物能否被清洗了。 由视镜目测，反应釜里全是固体，并且体积膨胀得很厉害，按理论计算不超过二百千克，目测体积接近半釜。 一吨硫酸被真空拉入到反应釜中，开启了搅拌，还不等通蒸汽，反应釜内的温度就一直的往上升，50°，60°。不断的升冲料了怎办？在小试中，升温不明显啊，王近之有些发慌，可表现出来必引起工人的恐慌，所以，还是盯在反应釜视镜口观察现象。 液面并没有明显上升，反而在下降，过了二十几分钟，到了91°的时候，放热停止，温度也往下走了。 “怎么办，是与小试的一样升温到130度后再冷却到60度以下放掉，还是现在就冷却？”陈、谢两位硕士通过视镜往反应釜里观察，固液混和物黑漆漆的，看不出什么明堂。 “升温吧，没什么坏处，上课时一开始对工人就这么个教育的，我们得维护自个的权威，真的要改也是三批料以后。”出于企业管理的考虑，王近之还是坚持升温。 升降温与真空倒拉通底阀，一翻操作下来，大约四个小时。温热的浓硫酸被放到广口的二百升体积的塑料筒中，静置了不一会儿，黑色的一固体就浮到表面。 “盖好盖子，让它冷却几小时，白班时再处理吧。”夜班的工作量不少，加上硫酸有强腐蚀性，一切以确保安全为第一要务。王近之吩咐完毕后，回到车间值班室。 已是深夜两点多钟了，因为第一批试生产顺利，三人兴奋得无法入睡。 “要不，我们把乙酰呋喃送到化验室进一针气相看一下纯度是否合格？”最终结果没出来，总有些忐忑不安，谢添手拿着样品向王近之提议着说。 “半夜，化验室也没人值班呀，分析人员又多是女生，总不能叫我现在到女生宿舍叫醒人家吧？等天亮吧，不差这六小时。”王近之看了看bb机上的时间。 “不用叫她们，气相操作我俩会，我们去看一下门有没有上锁，如没有，就来一针吧，反正也睡不着。”成败关键时，总难入眠，这是搞技术的人员的常态，王近之自个的想法也一样，听谢添这么提议，当即站起身来。 化验室的门真的没上锁，气相分析没液相复杂，不需配置流动相什么的，温度稳定一会就行。 一小时后，结果出来了，气相纯度993，超过客户要求的980的指标，其中一个04成份出峰很早，应当是溶剂氯仿。 “不睡了，我请客，我们到夜排档里来两杯？”看着结果比小试的更好，王近之睡意全无，对两位硕士提议。 门卫睡着了叫不醒，但厂门口护栏很低，没费多大劲，三人就爬出厂大门，自行车骑到了小扁大排档，叫了一箱啤酒，炒了几个小菜开始喝了起来。 二百六十八章 工艺再创新 九点多钟，三人被车间方主任从被窝里拖了出来，通知说十点钟得到刘厂长办公室开会。王近之等急急忙忙起床到车间看了一下，塑料桶上层浮起一层厚厚的黑色碳化物，班组长李立新性子急，也吩咐工人对其中的一桶进行处理，用勺子挖出表面的碳化物，露出下面的硫酸层。 分层分得相当不错，硫酸层呈乳白色，只是，勺出的碳化物上多多少少粘了一些浓硫酸，不小心接触到操作工的厂服上，多了一些细小的洞洞。 这是浓硫酸的强腐蚀性产生的，如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就得在工艺设计上着手。再说，现在的工艺收率也不够高，重量收率110左右，距离理论收率160还有百分之五十的余量，工艺上还有很大的提高空间。 “我们只选择了几种路易斯酸与质子酸，要不，放大催化剂的选择范围，再优化一下试试，说不定能达到更好的效果，既提高收率又解决产业化的高沸问题？”现在的收率与质量虽然已达到厂部的预期，但就这么一步反应，原理又不复杂，王近之总感觉这个收率明显偏低。 “路易斯酸中我们还有四氯化钛、三氟化硼两种市面上有售的品种没试过，质子酸中，还有对甲苯磺酸、甲磺酸与多聚磷酸、磷酸等没试，要不，我们三人分工各试二种，说不定运气好收率会有大幅度的提高呢？”化工是实践性的学科，只要附合原理，什么情况都会发生。没试完市场上常见的催化剂，王近之总是心有所不甘。 “其它的可以试一试，磷酸就不用试了吧，含有15左右的水份，这个反应不能碰水。”陈硕士根据自个的化工理论知识提出。 “反正试一试看吧，说不定会有奇迹呢，大不了多消耗一些醋酐嘛。”做失败了倒掉就是了，小试，没这么多的讲究，三人经过商议，由王近之做多聚磷酸与磷酸催化的小试实验，他们俩做其它的催化剂。 “有点奇怪，磷酸的反应色泽与多聚磷酸完全不同，多聚磷酸是墨绿色到深蓝色，而磷酸却是浅红色到红色，可由放热现象分析，两者都发生了反应。”王近之指着三口烧瓶对他俩说道。 其它五个反应同样的是深蓝色的，就磷酸催化一个特殊，可放热量比另几个大，结果可能就两个，或者特别的好，或者绝大部分生成其它物质。谢添与陈江华也来了兴趣。 鼻子确定呋喃已被完全反应，可以进行后处理了。水洗、中和、分层。磷酸催化的那一批上层液的色泽比其它批次的浅，并且，所用的碳酸氢钠数量也比其它几批要少。 收率应当会比较高的，碳酸氢钠用量少从某个侧面证明，更多的醋酐被接到了呋喃上，虽然，还没有开始蒸馏，王近之心中已有了明显的感觉。 常压蒸去氯仿，开始减压蒸乙酰呋喃，好奇怪，蒸出的乙酰呋喃产品色泽要比生产上用氯化锌催化的还要浅。蒸结束了，蒸余的残液不是砂状的固体，而是粘稠的液体，也就是说，蒸馏结束后，釜残在高温下有流动性，能直接地排放到废料桶中。如果能行得通的话，我们就不需要用浓硫酸来洗釜残了。 称量的结果，重量收率由原来的110提高到了122，差不多上升了十个百分点，当然，中间馏份中产品占比不好说，细节条件还得优化，但总体上，这个小试十分地成功。 试车暂停，六组烧瓶一线而排开，三人全部采取了磷酸催化，选择不同的温度与细节条件进行优化。 “第一批试车产品质量合格，为什么不继续，先把客户的订单交了再说？小王，你也太自以为是了，是否停止投料，这个决定需要厂部决定的。”看到试生产停止了下来，刘厂长的口气有些不善。 二百六十九章 二试乙酰呋喃 二百六十九章二试乙酰呋喃 “不会担误工厂交货的，明天，我们会把小试总结交给厂部讨论，后天开始重新投料。”王近之信心满满地回复刘厂长。 “唉，小王啊，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的好。我相信你的能力，可是…………。好吧，我等你的小试总结。”刘厂长摇了摇头。 这有问题吗？收率提高，色泽变浅，后处理又简便了不少。 “给我们两天，就两天时间，还大家一个更完善的乙酰呋喃大生产工艺，请厂领导放心！”匀相反应，放大难度不大，王近之根据以往经验，清楚工艺变更后产业化的症结在什么地方。 刘厂长走出实验室前，叫住王近之欲说些什么，又没说出声来，再一次地摇了摇头后，顾自地走了。 厂长没明确表示反对就是赞同，放大试生产我个人比他们权威。王近之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安下心来，安排实验。 六组实验全开，两天后优化结果就出来了，一切有如预料，小试平均收率提高了11个百分点，就可进入到第二轮的试生产之中。与第一轮试生产相比，最大的不同就是催化剂发生变更，由氯化锌变成磷酸，反应温度更高，由原来的常温升高到五十度左右。后处理没什么变更。 “工艺改了，样品没有经过客户确认会不会有问题？”潘伟平有些担心地问。 “改了吗？就改了个催化剂，小试延长停留时间分析了，没有什么新的杂质生成，检测方法也是客户给的，客户没有指定用什么催化剂，产品研发如战争，客户没有反对的就是视同为赞同。已报工厂领导同意了，后来再有什么事，我个人负责。”王近之与两位硕士商量后给出答复。 车间开始投料了，反应一切顺利，色泽浅红色，中控取样分析，结果比小试的还要好。加氯仿萃取，加碳酸氢钠中和后，没加饱和食盐水，水油两相居然没乳化，分层清淅，就凭这个现象，也可以断定收率必然不会差，王近之等放心了。 睡觉中，王近之等三人被人叫醒，说车间已收集产品到未期了，何时停止蒸馏，得到现场指导。 王近之等到车间现场一看，视蛊里流量已经很小，为免万一把高沸蒸到产品中，王近之吩咐工人先把成品进行包装后再蒸后馏份。 “有四百多千克，比以前的整整多了二十六千克，如后馏份还能蒸出一些，收率提高十多个点。”包装完毕，李立新给出数据。 后馏份也被蒸出了，约二十一千克产品，色泽偏红，但气相纯度还是合格的，可以并入到成品中。 “总收率提高十二个百分点，按工厂政策，执行三个月每个工人的奖金也会增加二百多吧？”看着这个数据，徐海峰组长乐坏了，这个可不象吡咯节约柴油，需要造假，一切数据都是实打实的。更可喜的是在高温条件下，高沸一下子就被排出反应釜，不再象原来一样用浓硫酸处理，操作危险性大，工时也大幅度缩短，这代表着每个月的产量会明显地增大。 “分析指标全部合格了，你能打包票客户反馈肯定没问题？”发货前，潘伟平还是有些担心地问道。 “如果上次的产品没问题，我们这一次绝不会出现质量问题，尽管开出合格的报告单发货吧。”王近之斩钉截铁地回复着潘伟平，多年的化工经验，这点自信总是有的。 为了以防万一，发货时，王近之特意留了不同催化剂生产的产品各一10千克装的玻璃瓶放在实验室中，每天观察着外观情况。 二百七十章 天塌个高顶 三月的天气还是凉，第二天早上，再看玻璃瓶中的乙酰呋喃产品，已被结晶为固体，在瓶子的中央，有少量没结晶的产品呈现出浅红色。纯度高的先结，差的后结，由化工原理分析，这是个正常的现象，并且，很明显的，用磷酸做的产品中间没结晶的数量与色泽都明显地少于氯化锌生产的，从某一个侧面也证明了磷酸催化的产品质量比氯化锌催化的更好，王近之放心地点了点头。 “小王，一个紧急的技术分析会特邀你参加，刘厂长派人到处找你呢。”王近之还在实验室里看着乙酰呋喃的成品留样，分配到工厂实习的大学生冯珍会走了进来说。 乙酰呋喃刚刚发货，怎么着也得一周后才能到外国客户的手中，会是什么事呢，还紧急的技术分析会，王近之没有细问，跟着冯珍会来到会议室中。 “本次反式我们厂的产品客户接受了，可反式出现了竞争厂家，他们的样品色泽比我们的更浅，我现在手上的两个塑料袋里就是竞争对手的产品与我们产品，由外观上明显地看得出来，新的竞争对手产品色泽比我们的浅好多，客户提出，从下一批开始，我们的产品色泽要达到竞争对手的要求，不然，订单就落到我们的对手这里了。杨科长，你来汇报一下，近段时间都采取了一些什么的脱色方法，结果如何？”厂长发言道。 “我们在苏老师的指导下，用了活性碳、活性白土、硅藻土等在各种溶剂里脱色，及乙酸乙酯重结晶、丙酮成席夫碱结晶等各种方法，当产品色泽很深时有效，成浅红色后就不再有脱色效果。 苏老师说了，这个浅红色应当是产品本身氧化的色泽，没办法去除的，只有生产过程中进行严格的控制，才能防止产品色泽的产生。根据这个建议，我们在反应的每一个过程都采取了通氮保护，可是，没有明显的效果。 现在，面临的问题是生产出来没发货的产品约二吨呈浅红色无法处理；再生产的话，出来的产品还是浅红色的，无法达到竞争对手的色泽水平。”杨科长发言时脸色发红，鼻子上都渗出了汗水。 碰到棘手的问题，又绕回到我这里了，王近之知道厂里叫他参加会议的目的，镇定地喝了一口茶。听他们课题组详细地说着各个实验的细节，嘴角习惯性地露出一丝微笑。 “既然竞争对手能够做到，我们也必然能做到，只是没想到合适的方法。除了上面说的之外，谁有新的主意，提出来讨论一下？”课题组汇报完毕，邵厂长环顾了一下四周，没人答应。 “王近之，你呢？”邵厂长开始点将。 “还是让苏老师指导课题组完成吧，我怎么能与全国知名的教授相比。”王近之连连摇手推辞。 “我们总共生产了三吨，发货只发了六百千克，你向我们打过包票，我们厂才决策上了这个产品的，现在，你想置身事外？”邵厂长黑着脸说。 当时交不出货，无可奈何之下，个人只能硬着头皮出手，样品交出去了，客户质量提高了，原来的产品变成了不合格品，内有科长厂长负责，外有着名教授指导，怎么又成我的责任了？我一个车间工艺员的身份，居然要为决策负责，真是无语。王近之抬头看了看邵厂长，没有出声，但双眼直盯盯地盯着邵厂长看了一会儿，又轻轻地摇了摇头。 “课题组继续努力，解决以后反式色泽问题，这两吨呈粉红色的产品，小王你组织人员攻克一下，我给你两个刚到工厂实习的大学生冯珍会与潘志伟跟你一起做。两个星期，无论能否完成，给工厂一个结果。”刘厂长看到王近之的表情，下了命令。 二百七十一章 山穷水尽 “刘厂长，这产品脱色我没把握，还是让杨科长负责的比较好。”人家常规方法都已用尽，那有什么好果子给你吃？再说，乙酰呋喃完成了，今年的任务就算完成，犯不着节外生枝，虽有刘厂长的严令，王近之还是坚决地推辞。 “你自个决定吧，今年的评优对你意味着什么。”刘厂长不紧不慢地说了句，王近之听后如五雷轰顶，怎么忘了这桩事了呢，三年优秀职工前三名，奖一套房子，今年是第三年，多一份业绩，年底评选就多一份把握。再说这政策本身就有些为了个人量身定制的，二百七十一章山穷水尽 不管有什么想法，再努力八个月，把房子赚下来，再说，除了工厂新指定的冯珍会、潘志伟两人之外，两位硕士的关系相当不错，完全可以组成一个大课题组，要资料有资料，要人手有人手，试一试看吧。想通了这一点，王近之答应了刘厂长的请求。 “常规的方法试过了，反式的结构是对氨基环己醇，可以与各种酸生成盐的，而绝大部分盐如果能选对结晶的溶剂，可以在特定的溶剂中脱色或把色泽留在溶剂中的，要不，我们以这个路线为主攻方向试一试？”技术分析会上，王近之提出自个的设想。 用盐酸盐与冰醋酸盐在水休系里进行不同ph值下的脱色或结晶，没有肉眼可见的脱色效果。 再换成各种不同的醇体系下进行结晶或脱色。两天下来，把工厂里有的各种醇全试过了，依然无效。除了醇与水之外，其它溶剂与产品的溶解性也不好呀，杨科长他们组的议论声也随之出来了，“你们看，我们没搞定的事，换个人还不是照样搞不定，还不是差不多的脱色或结晶？” “我就不相信这个色泽这么顽固，选择不同种类的酮生成不同的席夫碱试一试、说不定会有一种席夫碱与其它的不同，达到脱色的效果的。再达不到，也可用席夫碱成盐结晶来进行尝试。”王近之提出了第二轮的脱色思路。 丙酮成席夫碱已经做过了，其它直链酮性质差不多没有试的必要，就选择环己酮试一试吧。新的席夫碱很快地做出来了，结晶也很容易，结果，色泽就是跟着产品走，还是没有任何脱色效果。 “结晶法不行，那么，再用化学法试一试？反式的结构是饱和六圆环衍生物，就得是白色的，发色基团应当是偶氮化物的可能性比较大，而偶氮的话可以通过还原法给还原成饱和键，从而达到脱色的目的。”谢添根据结构进行分析后，提出了自个的观点。 有如在沙漠中迷路了，束手无策时，突然，又发现地上的脚印，大家沮伤之极时，看到了新的希望。 手头上有的还原剂有价格很低的亚硫酸钠与很高的硼氢化钠，在水溶液与醇溶液里试了试，没任何效果。 奇怪了，硼氢化钠这么强的还原性，居然也没作用，课题组一下子失去了小试的方向。 “化学法还原不了，这个色素应当与苯环结构有紧密的关联，要不，我们再加氢一次试试？”绝望中，王近之再次提出个人的思路。 轻旋的优势就是高压加氢，很快，一天以后结果出来了，得到的加氢液无色透明的，与加氢前相比，浅了几个数量级。 “通氮保护，减压浓缩后再重结晶试一试？”全组又陷入一种成功前的喜悦中。几小时过去了，减压浓缩结束，开始冷却析晶，色泽还是很浅。 老天眷顾，但愿本次实验成功。王近之默然地祈祷着：“今天我请客，吃好饭后回实验室过滤。” 三小时后，大家兴冲冲地回到实验室一看，产品已结晶，色泽看起来很浅。 看样子老天对我不薄。王近之的心略放了放。 抽滤结束，还没开始烘干呢，固体表面就有轻微的发红了，怎么回事？患得患失中，王近之把成品放入真空烘箱。 二百七十二章 柳暗花不明 第二天早上，小试样品由真空烘箱退出来了，虽然说色泽比没处理前浅了很多，但由表面开始变红的现象分析，这个方法只是治标不治本，用不了多久，产品又会变成原来的样子。 这样的结果向工厂汇报，很容易导致工厂误判而出现产品发出前色泽还好，一到客户手里又出现变色的现象。王近之想了想，召集课题组的五个人宣布：“这个技术推进是虚的，我们暂时保密，等待有真正的突破性进展后再向厂领导公布。” “色泽确实变浅了不少，如果运输途中再采取一些如低温保存，充氮等措施，客户收到产品时，色泽肯定会比前几批的好很多，我们不能作阶段性地汇报吗？”谢添很不可理解地提问。 新分配的大学生潘智伟也极不可理解，接着这个话题说：“关键是我们目前找不到新的，更好的方法，拿这技术顶一顶也好，得到暂时的缓冲，不然，我们会被领导天天地催着，逼到死路的。” 新产品的开发心理压力大，这是个不争的事实，特别是这种已生产出产品放仓库的情况，退又没地退，放久了质量会进一步地变差，要是成为废品的话，损失就大了。目前，课题组的现状就是这样。 “不是我不想，是不成熟的技术放到生产上，会成一辈子的拖累，最后还是产线承担，你们搞过车间管理就知道其中的酸甜苦辣了，让我再想一想，办法总比困难多，目前，暂时还是不要汇报的好。”王近之苦笑着摇了摇头，向他们示意实验继续着，暂时没有新的思路。 “小王，听说你们的实验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反式对氨基环己醇的色泽问题克服了，实验总结呢？”早上，刚下摩托车，在大门口碰到刘厂长笑着对王近之打招呼。 王近之的心咯登了一下，不知那个人多嘴把实验结果告诉刘厂长了，这是不稳定的虚的脱色方法，车间按这条件做，必然会走入死路的。可人家都说了，再不实说就成为保守了，王近之只得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脱色的结过，最后，特别地强调说：“这不是真正的克服，会给企业带来极大的后患的。” “三吨产品近二百万的价格，这事不能拖，你写一份报告上来，工厂讨论决定。”刘厂长的脸色有些不对劲。黑包公似的。 唉，也不知是那个多嘴，这事闹的。王近之摇了摇头，回到实验室无可奈何下写了一份实验报告。 工厂按加氢的方案实施了，三天后，得到接近纯白色的产品。外观比客户给的竞争对手的产品色泽好多了，邵厂长与刘厂长欢呼雀跃，王近之却忧心忡忡。变色问题不解决，治标不治本啊。 两位厂长的坚持下，产品发出了。刘厂长对王近之说：“小王，你们课题组的反式色泽任务完成了，两位毕业生回到杨科长那里，继续进行新的实验。” “这样不行的，产品色泽不从本质上解决，迟早会出大的质量问题的。”王近之坚持自个的观点。 “就这么着吧，实验室的钥匙交还给杨科长，工厂的决定，你持行就可以了。”刘厂长下了结论。 产品航空快运出去了，王近之盯着私下里留下的样品，色泽就象是过了更年期的妇女，一天一天地变深着，两个星期后，估计产品到客户手上的时间点，王近之到仓库里私下地开封了一批没有发货完的成品，上表面的色泽明显地变成了与加氢处理前差不多的浅红色。这下糟了，王近之暗叹了一口气。 供销科里，客户的信息也反馈回来了，产品色泽上下不均一，要退货。消息有如晴天霹雳，迅速传遍全厂。 二百七十三章 雪上加霜 一个年产值只有四千万的企业，二百多万的产品退货同时也意味着目前在生产的另外二百多万的产品即使生产出来也没有销路。相加四百多万的亏损，企业一年的利润呢，怎么受得了？ “产品色泽不合格，这件事建议企业一定要从源头查起，绝不姑息。而源头就是技术不成熟就匆忙投入大生产中。”研讨会上，王近之忽然成为群簇之的，受到了临时受邀主持技术分析会的苏教授的口诛笔伐。 “我希望苏老师能指导课题组完成产品脱色，当时我只是临时地接收了技术任务，并明确表态目前的脱色方法不能保证产品长久不变色，有个人的笔记为证。”王近之边发言边翻开笔记本。 苏教授红着脸泛泛地说了些化工中常见的脱色方法后，借故县政府有事离开了。 真个比窦娥还冤呢，因工厂点名临时参加这反式产品的脱色，技术有进展后，个人担心并持反对意见，投产的决定是厂部作出的，出事却成出气桶，王近之实在气不过地站起身来说：“这不是我负责的业务，脱色请找苏教授，车间生产到达关键控制点了，我得去现场一 盯着。”说完，也不征得刘厂长与卲厂长的同意，愤然离开了会场。 谁拍胸膛接手了这个烫手的山芋，谁就得为这个产品负责到底，不管其具体过程与原因是什么，产品开发中，常常会陷入这样的迷局之中。生气归生气，最终的结果还是会落实到我的头上的，对这一点，王近之早有预料。 除了还原脱色外，还有什么思路不曾想到呢？只有新的思路，才可彻底解决这问题，在原来的思路中打滚，不可能有本质性的推进。 估计技术分析会结束了，王近之电话联系上冯珍会，了解工厂的讨论结果。 “杨科长他们没取得突破性进展，还是顺着如何加氢更完全的思路往下做，核算了一下，在途的原料折成反式产品已接近五吨，刘厂长极为生气，要邵厂长他们立下军令状，在一个月内把反式色泽拿下，现在，他们还留在厂长室中商量这事。 还好，这一次我与潘智伟两人没有参与其中，不然，到时吃不了兜着走。”电话中，冯珍会的语气里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无论是谁负责，都是工厂的产品，这个心态要不得。王近之挂上电话，倒了一杯茶沉思了起来。常规的脱色、成盐脱色与还原都没明显的效果了，那么，还有没有其它特殊的脱色方法呢？它的发色基团结构是什么呢？如果是苯胺结构氧化或聚合，一般高压加氢与活性炭应当可以去除的，非苯胺类结构又可能是什么呢？ 电话铃响了，是刘厂长的声音：“小王，立即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有急事。” 除反式之外还会有什么急事，不会又这么快就硬压我接手反式脱色吧，王近之有种不祥的感觉。 刘厂长办公室里，管销售的马厂长也在，桌子上摆着几个十毫升的小玻璃瓶，里面是黄色的液体。 “小王，乙酰呋喃怎么搞的？客户反馈产品色泽与含量都不合格，你自个看，桌子上是客户邮寄回来的我们的样品。”刘厂长的口气严肃得吓人。 也不能怪刘厂长生气，四个新产品，二个利润最高的出现质量问题，谁处在法人代表的位置上都会有极大的心理压力。 “这不太可能吧，我们实验室的留样没有明显的变色，应当也不会有含量下降问题，昨天下午还特意看过呢。”王近之低着头回忆了一会儿回答说。 “不可能，难道是客户寄了假样给我们？给你十天时间，查出其中的原因与解决方案。”听到王近之的回复，刘厂长脸色更差了。 二百七十四章 刨根究底 乙酰呋喃目前市场上还是个稀缺产品，客户反馈的质量问题绝对是存在的，可我们实验室的留样也绝对是真实的，并且是放在常温条件下保存的，保存条件不如出运的冷链保存来得更稳定，怎么会出现发给客户的产品变色更快这种怪现象呢？不可思议。 王近之拿了客户寄回的样品交潘伟平复核，同时，取了实验室与化验室的留样对比复检。当天晚上，结果出来了，实验室与化验室产品纯度不变，但客户寄回的产品纯度下降了百分之一点二到二点三不等。 事出异常，必有其因。小扁大排档上，王近之宴请本课题组的全体人员分析乙酰呋喃的产品质量。无论从哪方面分析，都无衰减得比实验室留样的可能。 “老板，再来几瓶冰啤酒。”讨论毫无头序，王近之再叫冰啤酒压一压烦躁的思绪。 冰啤酒拿来了，大半瓶已结成了冰，小扁连声道歉说：“对不起，生意太好，想冰得快些，放冰柜里冰着忘了，现在只有半冻成冰的这几瓶了。” 半冻成冰？王近之脑袋嗡的一下，似想到了什么。 “我们出运的乙酰呋喃在工厂里冻成固体的，海运船仓温度低，出口国的温度又比我们的低，说不定乙酰呋喃什么质量问题都没有，只是客户取样时只有少量的呈液体，大部分是结晶固体，他们给的样品是没结晶的部分，所以含量与色泽指标自然就差。”王近之指着这几瓶冰啤酒手舞足蹈地说着。 “应当就是这个理，我们明天上仓库再细查一下，如没全溶最好，全溶了另外部分地冷冻一桶也只需要半天时间。”王近之提出自个的想法后，课题组越听越有道理，渐渐地形成了共识。 老天保佑，没有发货的乙酰呋喃中，有大半的产品都处于部分溶解的状态，取液体样分析，含量低于原分析数据，色泽也偏深。抽样了几桶浸热水中全溶送检，除色泽略有所加深之外，气相纯度没有任何变化。 “刘厂长，能不能联系客户，由我们向他们解释一下乙酰呋喃样品质量不合格的原因，并要求他们全溶后复检？”王近之拿着报告单与样品向刘厂长说明了自个课题组分析推理过程。 马厂长联系上了德国客户，请了翻译交流了几十分钟，对方冒出一句话：“我们可以用直接交流吗？”原来，客户是个华侨，通的。王近之忙接过话筒，一番交流后，情况果如预料。 德国人的办事作风十分严谨，一次取样不合格，得复核三次，再加时差原因，课题组守在马厂长的办公室的国际电话旁死守着，凌晨四点，终于传来了对方复检结果，发货批次的乙酰呋喃全部合格，不需要退货。 原计划十天解决的，不到四十八小时全部搞定！虚惊一场，大家长吁了一口气。车间乙酰呋喃产品又可恢复正常生产了，半壁江山稳定无碍。 由物料平衡的角度分析，呋喃到乙酰呋喃的理论重量收率应可以达到百分之一百六十一，现在只百分之一百一十几，乙酰呋喃产品蒸馏结束后，高沸不多，产品加高沸总量也还距离理论的重量收率有近三十个百分点呢，还有较大的成本下降空间。可是，小试收率与生产收率的数据是同一的，这个收率差距的问题出现在哪里呢？真的要寻找到其中的诀窍，难度不少呢。 问题肯定存在，解决方法在哪儿却一下子难以找到。王近之开始在生产操作上探索其中被忽落的各种细节与可能。 二百七十五章 上架的那只鸭 “所有技术人员在工作上都必须服从工??大局，既然乙酰呋喃色泽克服了，那么，你带着你的组继续攻关反式色泽，再创佳绩。”刘厂长用不容致疑的口气再一次向王近之下达了任务。 “名不正则言不顺，现在，我的位置是车间工艺员，而不是技术科长，乙酰呋喃是我管辖的范围，解决它的色泽天经地义，反式色泽嘛，上有苏教授，中有邵厂长，下有杨科长，超级豪华的阵容，还怕解决不了？”在一个厂里与厂长顶牛，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可王近之目前所图的就是再坚持一年，把许的房子拿到手，又不想在厂里搏得什么前途，自然，也不需要把自个搞得极敝屈。言谈又一次地不欢而散。 心中郁闷，王近之邀请应副总鱼塘垂钓，聊一聊天。 “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个人自告奋勇地努力一把，把无法交差反式产品交了出来，从这以后，所有与反式质量及成本有关的问题都理所当然地变成了我的责任。可遇到升职什么的，从没提起。”水面平静如镜，浮子一动也不动。 “以后低调些，做好本职工作，其它技术工作学会把握节奏，厂里急了再接。”应副总悠然地看着水面回答说。 “以反式产品为例，节奏该怎么把？厂长都两次发话了，万一竞争对手向客户供货，企业销量不就没了？”企业不是政府，商界不是政界，搞得自个如政治家一般，个人没这个能力与悟性，王近之摇了摇头。 这么长时间没动静，鱼饵可能掉了吧？王近之拉上来看了看鱼钩，蚯蚓好好地还在钩上。 应副总的鱼线动了几下，有鱼咬钩，应副总并没理睬，只是注意力更多地放在水面。“鱼只是试探，没把饵吞下去，不能急着提杆，听你说的情况，连正式试探都没开始呢，出面的虽是一把手，可不是你的直接领导，这只表明企业重视这个产品，不表明你能得到你想要的，稳着点，继续等待。” 稳着点？等到客户失去了耐心后，研发还有价值吗？另外，方法是靠实验做出来的，自个都还没有形成可行的思路，一切处于未知状态，就象钓鱼的饵都没有呢，如已有完整的思路和方法，沉住气稳下来不难，这前提下怎么稳？ 应副总那边已钓上几尾鲈鱼了，王近之心不在焉地玩着鱼杆，一无所获。 从鱼塘回到家里，已是傍晚，爸妈一起异口同声地说：“儿子，出什么事了？你们厂的刘厂长刚走，走前还特别强调，你回来后给他一个电话，他等一会儿再过来。” 王近之看了一下腰间的bb机，刘厂长呼过三次了，设定在振动状态，所以自个没听见。 “既然是同一小区的，给刘厂长回个电话，吃完饭后立即到刘厂长家里走一次。”妈妈边盛饭边说。 饭毕，正准备出门，只见刘厂长夫妇走了进来说：“在小区里散步，顺便到你这里坐一坐。” 父亲陪着一起坐下，边喝茶边聊起企业反式产品色泽的事，没几分钟，爸爸王药师就拍着胸膛对刘厂长夫妇表态说：“承刘厂长看得起我儿子，这事尽管放心，从明天开始，儿子到厂后立即进行实验，不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我们晚上九点前绝不允许他进家门。” “哪有这样胳膊向外拐的？我不是不接，而是不能狗拿耗子跨界地去接这活。”刘厂长前脚刚跨出家门，王近之就向父亲抱怨。 “难得厂长看重，有点职业道德好不好？厂好个人才会好。”父亲语重心长地教育。 就这样，王近之被刘厂长与父亲两个赶鸭子上架了。 鸭子没有雄鹰一样强健的翅膀，但拥有一双翅膀，就有拥有天空的梦想。 二百七十六章 热苯萃取脱色 鸭子上了架，就得设法展翅变大雁，不飞，只有摔死一条路！研发如用兵，讲究奇正相辅，既然用了这么多常规方法都没什么效果，那么，必须剑走偏峰，另劈奇径，才能解决问题。 还有什么常人想不到的偏门的脱色方法呢？王近之绞尽脑汁，没有特别的主意。 也罢，先作出反式对氨基环己醇不同温度的条件下在不同溶剂里的溶解度曲线，再根据溶度积进行计算，看一看会不会有奇迹。 企业常用的溶剂有各种醇类与酯类，呋喃与四氢呋喃，苯与甲苯，各种氯代烃等等。醇与氯代烃在常温下即有极强的溶解度。酯类因产品有强碱性，会反应发生局部的交换，生成酰胺杂质，不能作为脱色试剂，只有苯与甲苯，在高温下溶解，低温下结晶，有作为脱色试剂的可能。 用苯或甲苯重结晶与活性碳脱色是无效的，色泽跟着产品走，产品溶色泽也溶，产品结晶，色泽也跟着析晶。说不定产品与色素间有不同的极性，可以用苯或甲苯作为主溶剂，加适当比例的醇或氯代烃配成混合溶剂法把色素留溶液中。 “有道理，组合溶剂会产生不同的极性，主溶剂就苯与甲苯两种，加上辅助溶剂也只有二十来个组合，企业色泽深的反式产品多得是，就一个溶解控温结晶，三天就能完成。”技术分析会上，谢添第一个表态赞同。 试验开始了，出现一个比较奇怪的现象，混合溶剂的溶解度取决于辅助溶剂，与苯及甲苯没多大关系，色素还是跟着产品走。 “先把这几十个烧瓶洗干净，明天再试吧。”看着探索实验留下的满桌烧瓶，王近之有些失望。 第二天，试验了另外比例的十组试验，初步目测没明显效果。又失败了，唉。课题组陷入绝望中，人也懒惰了，将下班时，结晶用的瓶子加了些水，没进行清洗就关上了实验室的大门。 越是受阻日，越要鼓起大家的信心。王近之请客带大家到了常去的小扁大排档。 “失败是成功他老娘，有一句古话说得好，办法总比困难多。先别灰心好好想一想，明天，我们又会有新的思路的。”到目前为止，该想的办法全设想光了，可士气一落下来，就会步入绝境，王近之举起酒杯给大家鼓气。 第二天一早，王近之等课题组成员又来到实验室准备投料。 “慢着清洗，你们看，有两瓶情况有些特殊。”王近之指着两个三口烧瓶说。 大家顺着这方向看去，两瓶底下是一层红色的固体，上面的却是一层纯白色的晶体。 昨天下班时没发现这现象，怎么回事？课题组召开了一个临时们技术分析会。 “不是配比产生的，应当是清洗产生的，昨天将下班时，我们准备洗瓶子，因为实验结果不理想，心懒，两个烧瓶里只加了一点点的水，就这两烧瓶上层出现了白色结晶体。”经过反复的回忆，潘志伟还原了昨天傍晚洗瓶的全过程。 经过一系列的小试实验，最后确定以苯为主溶剂，加一定百分比的水，在接近回流的条件下使得反式溶解，分层出带色素的溶液，上层苯层接近无色透明，经浓缩后再冷却结晶，得到了纯白色的有晶形的固体粉未。 色泽问题彻底解决了，并且比竞争对手的产品浅了好几个数量级，因为经过一次提纯，纯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以上，这个质量，绝对会令德国客户满意的。 原计划一个月完成的，只有四天，就得到了极满意的结果，课题组拿着样品交给了刘厂长，心中充满了得意。 二百七十七章 带压试车 虽然单程收率只有百分之八十，没提取完毕的料还是留在水相中，不会造成浪费，多提取几个来回总能提高，这些细节留给杨科长他们来解决。三批合格的小样寄出后，王近把冯珍会与潘志伟也还给他们，三人小组继续转战回到乙酰呋喃的产品收率上。 小试中乙酰呋喃酰化反应，温度高收率相对也高些，但因呋喃与氯仿的沸点都不高，当反应温度超过四十度时，就会产生内压，实验室用的是玻璃器材，不耐压，所以，小试的最高温度只能做到这个温度，再往上升安全风险太大。 想到这里，王近之提出个大胆的设想：“生产设备是个密封的系统，反应釜最大耐压为04pa，要不，我们把反应滴加温度往上提试一试？每次提升五度，看收率与质量有没变化。” “反应釜压力大，滴加罐压力小，恐怕滴不下去。”谢添担心地说道。 “小事一桩，加一根平衡管就可以解决的，叫王金宝给搞一下，不需办任何手续。”王近之轻描淡写地说道。 就一根管路的改造，临时地用塑料管替代一下，一小时就搞定，车间组织进行试车。 反应一切顺利，升温后反应釜最高压力只升高到008pa，经后处理，蒸馏，得到成品一称量，足足提高了六个百分点。 “第二批再提高五度，这次得几个班组长一起把关了，压力可能上升的比较大。”呋喃沸点为32度，温度高出沸点越大，相对压力就大。对班组长徐海峰说清楚其中的风险后，第二批试车开始了。为了控制万一超压，王近之放慢了反应滴加速度。压力上升中，最高压力到达02pa，王近之停止了滴加，等待了十几分钟后，压力又下降了，滴加继续。 反应再经后处理，蒸馏，收率与考核收率相比，提高了十七个百分点。 “方主任，怎么办？是向厂里上报还是车间自个操作？”车间班组长会议上，徐海峰向方主任提议。 上报的话按工厂合理化建议处理，可得一千元奖金，不上报测算了一下，每月车间可得奖金六千元左右，工厂新产品考核指标最短也是三月一改，还有几天就满三个月了，就是说，从几天后新考核指标建立到下一次修改，车间可得一万八千元的利益，但车间领导得担安全责任。 “要不先不报了，月底这几批按原反应温度生产，等工厂新考核指标出来再实施，有什么责任我们一起承担？”方主任沉思了一会儿作了表态。 这正中大家的下怀，李立新忙站起身来说：“这两批试车多出来的数量在月底最后一批时并入到成品中，理由就是把本月的前后馏份全部集中处理了，保证在账务上也天衣无缝。” “那干脆本月最后四批也这么处理，考核余量留得太多也不好，易被工厂发现，先计入本月考核，把钱拿到手再说。”徐海峰班长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经过表决，大伙同意了徐海峰班长的建议。月底盘库结果，就这六批，就给车间多创造了一千二的奖金，分配到工段，每人可多得五十多元。 “车间管理得不错啊，每月收率都有提高。可这月提高幅度有点大，给我们一个理由。”刘厂长看着报表，兴奋中又有几丝疑惑。 “这不，总共生产了三个月了，到结算日了，车间把所有乙酰呋喃前后馏份合并，所以，多蒸出了一些料。”统计员王江美面不改色地回复刘厂长。 盘库数据顺利过关，新考核指标制订下来了，比原来的指标提高了三个百分点。 二百七十八章 安全事故 车间占大便宜了，真实收率水平与考核收率相比，起码有十五个百分点的裕量，生产上随随便便都能够搞定。看着这个考核指标，班组长等全体都十分开心。 “我们把反应温度提高了十度，才使得收率提高上去的，次次记录作假，这么，自个的嘴，无意中说了出去呢？”徐海峰担心地在车间会议上提出。 “温度计是指针式的，就一个主反应釜，叫王金宝把后盖拆开，指针往后拨一格，工人按表读数据记录，尽可能少地让工人知道，这么做不就行了？”李立新想到了一个解决方案。 “这个很难自圆其说吧，一开始加料温度低于环境温度十度，不合理啊。”徐海峰担心地说。 方主任略想了想说：“这个，由王科对生产记录重新设计一下，反应温度由滴加开始记录，之前的釜温不记，就天衣无缝了。” 说做就做，王金宝立即把温度计拆到机修室，对指针零位进行了调节，王近之重编了操作记录，并对操作工进行了培训。 这不是明显的造假吗？屁股决定脑袋。在不影响企业产品质量与效益的前提下，王近之既然是车间的工艺员，自然得站在车间的立场上干活。 “不好，反式对氨基环己醇生产时发生冲料，二个工人中毒送医务室抢救了，厂领导叫你快过去参加会议。”王近之正在车间为操作工讲解新编的乙酰呋喃记录如何填写，冯珍会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路上，王近水了解了一下事故发生的过程：在对乙酰氨基环己醇水解结束，加氯仿萃取的过程中，反应液突然升温，操作工检查冷却水，发现阀门没开后，紧急开启，可料液已无法冷却，冲破安全阀，刺激性气体弥漫了整个车间，当时车间有四个操作工，二人撤出得较快，没什么大的不适，另二人呆得较久，出来后脸色通红，嘴唇发青，主任见状把他们送往医务室，其中一人在送的过程中昏迷。 “会不会是光气中毒？”厂部会议室中，卲厂长搓着双手，不安地踱来踱去。安全手册上介绍，氯仿遇到氢氧化钠浓溶液时，会水解放出光气。光气无色无味，被人体吸入有生命危险。 “应当是氯仿中毒，强碱性条件下，即使产生光气也会与氢氧化钠反应生成碳酸钠盐，是被氯仿蒸汽麻醉了昏迷的。”安全手册上的数据有时候并不可能，如手册上介绍说光气无色无味，一个酰氯结构，怎么可能无刺激性气味？大家平时很少接触，也就人云则云了，反正小心没大错。 “这么肯定？万一是光气，我们治疗不对症怎么办？”卲厂长反反复复地连问了好几次。 刚才，从反式车间门口经过时。王近之只嗅到乙酸乙酯气与氯仿气，没有另外的强刺激性气味，凭这就可以确定，没有光气放出的可能性。可既然邵厂长有这个担心，保险些送医院总不错的，但如中毒原因不明，医院无法对症施治，同样会造成严重后果。 急性氯仿中毒的处理就比较简单了，医院的氧气都是轻旋提供的呢。中毒工人吸氧几小时后，氯仿的麻醉作用消失，送医院肺部ct结果，没有出现水肿，证明工厂作氯仿中毒处理的方法是对路的。 工作身体慢慢地恢复正常，不过，后遗症的消失得好几天，只能靠肝功能解毒。 两位中毒工人的检查结果是转氨酶明显偏高，引起了其它操作工较大的反响，集体体检后，发现所有操作工的转氨酶都有偏高现象，最高达到170。 赚钱是为了更健康地活着，这个工艺的毒性太大，又有麻醉性。操作工串联起来，要求工厂限期推进产品技术，确保工人肝功能不至于严重受损。 二百七十九章 谁是内奸 因客户对产品色泽的要求很高，想尽办法才形成现在的技术。造成转氨酶偏高的原因不仅仅是氯仿，同时更有苯。去i艺上去掉氯仿与苯后，产品根本无法生产。 “天下除了水之外，极少有不毒的化工溶剂，改革一项技术谈何容易？”安全事故调查会上，厂领导下了结论，工艺不变，只能从管理着手，防止事故再次发生。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既然安全事故得到了处理，王近之还是安心地回到自个的乙酰呋喃等产品技术管理上。 “连续十七批乙酰呋喃的重量收率都稳定在百分之一百三十多以上，为什么最近接着的两批收率又降到了一百一十多，是减压蒸馏时留份没截好，还是另有原因？”对着车间的日报表，王近之十分不解。 生产上好好跟踪一批，看一下问题出在那里。王近之从投料开始观察，操作没有问题，可反应的压力是常压，没象上半个月一样，是带压反应。 怎么会这样呢？经过私下调查复核，是操作工徐迎春在洗釜时发现温度计与隔壁的反应釜相比，偏低十多度，用水校核后，确认反应釜温度计不准，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就把温度计给换了。 这事不好处理，本来就是偷偷摸摸车间在温度计上做了手脚，无法对操作工明说的。现在，面临两难选择，不说，类似于徐迎春的事会不断发生，一说，每个操作工都知道了，无法长时间保密。 车间管理人员的晨会上，王近之提起了事情调查的经过：“事情原因十分清楚，我们得怎么办？” 由工厂规章制度角度，徐迎春做的没有错，错的是我们，与会每一个人心中都特别清楚。 “要不，跟徐迎春说一下清楚，就说是出于技术保密的原因要求这样做，以后每批投料全部安排在白天，由班组长亲自控制，检查温度计，不让其它人插手，确保反应条件准确无误。”徐海峰班长的意见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又是月底盘库日，数据出来了，乙酰呋喃的重量收率比考核指标高出百分之二十一，折算成节约奖有二万七千之多。吡咯与环己甲酸的每个产品奖金都有一万多元，八十多个车间工人平均奖金约四百元，接近档案工资额的百分之六十，一个让人眼红的额度。 另一个生产反式对氨基环己醇的车间质量解决了，收率与成本却因多了一步苯脱色，达不到考核指标，干更多的活，还得扣工资，这下子悲哀了。 “方主任，王工，你们的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改了工艺，对厂部都瞒得密不透风的，你们自个给我说一说，乙酰呋喃的收率是怎么一回事？”厂长室里，刘厂长拿着财务报表声色俱厉地对着方主任与王近之开骂。 “没什么情况，工人经验越来越丰富了呗。”说不定刘厂长是诈我们的，事已至此，方主任与王近之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说。 “操作工经验越来越丰富，丰富到更换温度计？别以为就你们俩聪明，全厂都是傻瓜！”刘厂长悠闲地喝了口茶。 更换主反应釜温度计的事都知道了，看样子这事真的瞒不住了。方主任与王近之只能低下头，一五一十地把乙酰呋喃的小试与试生产情况作了汇报。 “作合理化建议只有一千奖金，车间考核三个月是四万多奖金，没办法啊，我们得为车间工人的利益考虑啊。”交代完毕，方主任与王近之把手一摊，一幅要打要杀随便的表情。 心中不禁起了疑问，是谁把这事捅到厂部的呢？车间操作工吗？这么捅损人不利己的啊。那么，除操作工外，还会有谁？ 二百八十章 高沸处理 谁是把车间乙酰呋喃实际操作捅出去的内奸？方主任与王近之不是侦探，一下子也想不出来，目前，最关键的是过了刘厂长这一关，必竟，一千与四万额度相差太大。由刘厂长脸色看，生气的样子是装出来的，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别嬉皮笑脸的，看在技术推进的份上，原考核执行三个月，但节约奖得扣一半给反应对氨基环己醇车间。”刘厂长半生气半开心地对方主任与王近之说。 国营厂沿续下来的制度就是这样，大锅饭，无论干好干坏大家差不多，工厂虽开始改，但大部分制度还是留在老规矩上。他们现在是小车间，人少，加上课题组成员，只三十人，多出一万元作奖金，每人也有三百多，一增一减，两个车间收入基本平衡。 刘厂长釆取的这一招比较不错，既不用对原考核方案进行修改，又平衡了另一车间与课题组的收入。有把柄在人手上，又是一把手发言，方主任与王近之不得不答应这要求。 “羞不羞，你们车间的奖金是从我们口袋里抢过去的。”食堂中饭相遇时，两个车间操作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发生争执，氢化车间操作工极有优越感地讽刺了一句。 工人口中的玩笑话，饭吃好了事情也就过了，可在两个课题组之间埋下了矛盾的引线，必竟，这代表了工人对两组研发人员水平认识的共识，这是后话。 乙酰呋喃的高沸还是个困扰车间的大问题，虽然能通过底阀放下来，可一冷到常温就在桶里结成硬块，两个月下来，堆了好几十桶了，向厂里提出拉走，没有反馈。不装桶又有恶臭，无法直接当垃圾处理。 “怎么办呢，王科，在工艺上还有没有解决方法。”厂里的意见是车间自个解决，方主任十分头痛。 反应收率无论怎么提高，总有一些副反应发生，不可能达到百分百，通过工艺上解决高沸，这怎么可能啊。 “虽然具体结构不明，可按反应式看，这个高沸都是碳氢氧结构的化合物，干脆，放到吡咯的焚烧炉中作为然料烧了。”对付有机物，最简单的万能处理办法就是这样。建议一经提出，立即得到班组长们的响应。 王金宝用废铁皮做了一组模具，底下放上灰，高沸在高温下排到模具里，冷却成棒状，再视同柴火往炉子里一塞。着是会着了，可是有个问题，高沸在高温下熔化，部分成液体滴到炉灰膛中，影响了炉子的正常运作。 “这个问题易解决，灰太细，渗透力不好，加一定比例的蜂窝煤的煤灰与高沸混在一起就行。”王金宝家住煤场边上，对这有所了解。 王金宝对模具作了些更改，用煤灰与灰混和吸收乙酰呋喃高沸又进行了一次试验。火焰熊熊地升起，高沸被燃烧完全，煤油成本还被进一步地降低了。 “你说烧高沸会不会影响我们吡咯反应器的寿命？”连续二周后，方主任有些担心地问王近之。 “碳氢氧结构，与木柴煤油等差不多，没腐蚀性，应当不会。” “那么，环己甲酸的高沸也可以这么处理，一烧了之了？”原来，方主任想把另一个产品的高沸也给烧掉，进一步降低煤油消耗。 “这不行，有部分硫酸根，会产生二氧化硫与三氧化硫，强酸性的，对铁有强腐蚀性。”王近之很奇怪方主任为什么会提出这问题，环己甲酸釜残能与碱溶，又易生化，排入废水池处理即可，没有进行焚烧的必要呀。 二百八十一章 中了一黑枪 “为什么提出这问题呢？环己甲酸釜残没对车间造成压力呀。”王近之奇怪地问方主任。 “没什么，见到我们把乙酰呋喃高沸烧了，其它课题组向厂里提出这个合理化建议，说把环己甲酸高沸烧了，每月可省十多吨煤。”方主任抓了抓头。 “环己甲酸是在ph值小于2的强酸条件下分离的，上层液又成混浊液体，不可避免地有大量硫酸根分到有机层中，他们敢提，我们不敢用，设备受不了，如一定要用，就叫他们自个混在煤中烧锅炉去，责任自负，或由厂部出纸质证明。”技术科不能永无技术推进的业绩，杨科长要争回面子，看到有节约成本的可能，仿乙酰呋喃的先例，提出这建议，王近之十分理解，可急功近利，必有后患。 九十年代末，企业的废水处理更多的是一种摆设，中和至中性后无很深的色泽或恶臭，不发生毒死鱼与禾苗就可排放，民不告官不理。可环己甲酸虽无大的毒性却是有恶臭的产品，废水排放常引起村民上??里告状。所以，厂领导的意向是能烧即烧。 “厂里的意向是在吡咯工段上作燃料给用掉，你再次陈述一下自个的意见。”讨论会中，刘厂长指着王近之说道。 “我的意见已交给卲厂长，把环己甲酸高沸进行燃烧处理，将会缩短吡咯反应器寿命，具体值我无法估算，以上一个吡咯反应釜为例，寿命六个月左右，现在的吡咯反应釜已用了二个半月，新反应器外加工中，还需三个月到货，万一因废料而使反应器损坏，引起吡咯停产，绝对得不偿失。 说白了就一句话，因为有硫酸根，就有腐蚀性，所以，从车间角度，我不赞同把它作燃料。”说到最后，王近之的喉咙越来越响。 “不放这里放锅炉里作燃料？出事风险更大！”杨科长与王近之当场卯上了。 “为什么非得把这高沸当燃料不可能，中和后生化处理不行吗？”王近之不甘示弱地回复。 九十年代末，工厂的环保是做给人家看的，不是真正处理的，厂里虽有废水池，最大的功能也就是中和一下，放着夜深人静时偷偷地排掉。几乎所有化工厂都是这么干的，行业内公开的秘密，轻旋医化自然也不例外。王近之的这句话无意中捅到了潜规则了。 “不必争了，在吡咯工段试，设备联系加工方尽快交货。”刘厂长一锤定音。 虽然气味大了些，环己甲酸高沸的主要结构为碳、氢、氧，有热值，当然会燃烧。前两周吡咯风平浪静，第三周的第四天，吡咯反应液焦化物明显失高，亳无疑问，反应器因硫酸根分解生成二氧化硫，腐蚀穿了反应器，而外加工的反应器得一月后到厂。 “事先我怎么说？不听，现在，果真造成吡咯停产的结果了。”分析会上，王近之有些幸灾乐祸，又一次以事实证明自个的先见之明，王近之得理不饶人地把硫酸根会产生二氧化硫腐蚀的事在分析会中详细地分析了一次。 “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分析会后的第二天下午，工会任主席电话王近之。 是合理化建议的一千奖金可以拿了吧？王近之兴冲冲地来到工会办公室，只见任主席挥了挥手中的几个信封说：“王科，近几天我收到几封举报信，举报你利用业余时间帮人家私企干活，并收取他们的现金贿赂，有没有这么回事？” 二百八十二章 二个新伙计 技术服务什么时候成收受贿赂了？王近之十分不解地问任主席：“事关个人的名誉，不知道你指的具体是哪一件事？” “举报信上很明确地指出，你私下里帮助一家私人企业开发间溴苯酚产品，并接受他们的现金，你自个说明一下，有没有这回事。”任主席的口气十分严肃。 听到是这么件事，王近之放心了，本来嘛，就是刘厂长吩咐叫我帮他亲戚一个忙的，微微一笑，回复说：“间溴苯酚啊，你可以问刘厂长，事情的前后经过他都清楚。” “你说明有还是没有就得了，还拿厂长作挡箭牌？”虽然平时关系还好，任主席感觉自尊心受了伤，还是生气地要王近之说明事情经过。 王近之说明了来龙去脉后，向任主席说道：“这么种情况，我不得不帮，并且也没有向外泄露任何与本企业相关的技术或商业秘密，对本企业造成伤害。是那位无耻的家伙把这事告到你这里的？” “你不要问是谁告到我这里的，人家给了你钱，最后你收下了，这事是真还是假？”听说是刘厂长所托，任主席面色缓和下来。 “这事倒是真的，人家真心感谢，我根本无法推托啊。”王近之实话实说，不清楚的是也就一千元钱，连年都没过给他干活，并且活儿也漂亮地完成了，对方纯属感谢性质的，不知怎么回事，会被传出去。 “举报信上说，除了这之外，你还给别人干过很多私活，有钯碳回收的，有产品合成的，有塑料加工的等等，有没有收钱我们不清楚，希望以后能洁身自好。”任主席又老习惯地打起了官腔。 在招商局时，个人的其中一项职能就是帮助私人企业发展壮大，这都是职务内的事，某些人连这个材料也收集上来并当作个人的黑材料向企业报了，走出工会办公室，大热天的，王近之突然感到一阵寒意入体。 晚上，是刘厂长请客，因为工厂又招了两个新的技术人员。 一走入县府招待所大门，王近之哑然失笑，原来都是熟人，黄深火，招商局的老伙计了，杭大毕业生，应数花，工大的校友。在社会上打滚了几年，不知怎么回事又在轻旋医化企业里重聚了。 他们俩怎么会选择轻旋医化的呢，酒席上谈起，招商局解散后，黄深火在私人企业里专业从事奈普生产品的研究，虽然成果丰硕，连续多次地降低了生产成本，可仙州本地有十多家企业在生产奈普生，经不起技术上相互的偷来偷去，相互压价，奈普生的生产企业都没有什么利润。打拼了两年，换过好几家企业，感到还是轻旋医化的产品结构比较安稳，加氢与气相反应泄密的可能性比较小，利于个人的长久发展。应数花作为一个女生在外地打工了几年，厌了，想回家乡寻找一份安稳的工作。 多了两个有研发经验的、原来就熟识的伙计，当然是件开心的事，起码，以后碰到技术难题时，再也不会出现无人商量的局面了。王近之带着他俩车间里参观了一圈，介绍了目前正在研究的产品情况。 “好久没聚了，今天，特意叫你一个人过来聚一聚，给你提个醒，轻旋医化就一个中小型的企业，容纳不了太多的人才，现在，你与黄深火都到了这个企业，目前阶段肯定会精诚合作的，可不久以后可能会出现矛盾冲突，你们俩与我都是老同事了，自个好好地考虑一下，在企业里怎么定位。要不，还是到我的企业里来，怎么着都是合资企业，待遇要好一些。”应副总请王近之到他家里小聚，又一次地向王近之伸出橄榄枝。 二百八十三章 呋喃甲酸 再半年就满三年了，今年上半年个人的业绩相当不错，群众基础更好，共三个生产车间，奖金全靠个人的技术推进而实现的，三年先进个人前三名，奖一套房子，无论真假，也得干完这半年，万一刘厂长的承诺是真的呢？在这个关节点上，上近之无论如何都想拼搏一吧，或许，这事是真的呢？ 想到这里，王近之回复应副总说：“还是继续在轻旋吧，过了春节再考虑。” “你相信企业真会奖你一套房子？别做梦了，这在仙州史无先例，你们刘厂长没这个魄力。一般七八月份是毕业分配季。企业人事大调整，过了八月，我也无法给你留位置。”应副总以过来人的身份对王近之说道。 万一天上掉馅饼呢？根据这几年的接触，我感觉刘厂长的为人我信得过。王近之想到这里，再次婉拒了应副总的邀请。 来了新伙计，得有新项目，做什么产品呢？刚好有客户反馈，需要几百千克的呋喃甲酸。康醛是轻旋医化的基础原料，根据查询大学化工教材，醛基经过氧化，即可转化为羧基，常见的工艺是次氯酸钠氧化法与空气氧化法。 第一次呋喃甲酸的技术分析会，有着承前启后的意义，王近之应邀参加。 “个人没其它意见，对于路线合成，建议釆取在金属催化剂作用下。用氧化亚铜与氧化银催化，降低产品原料生产成本。 在设备上，可釆取与加氢类似的方法进行加氧，双方有技术上的共通性。”都是故友，王者也无藏私的必要，把与糠醛有关的原料信息及加氢技巧等一股脑儿与他们作了交流。 “好奇怪，根据课本，康醛在ph值约为9的条件下，用氧化亚铜进行通纯氧的催化氧化，点板发现，原料始终无法完全氧化，并且，试剂级的氧化亚铜催化效果比自制的工业级更差。”一周以后，黄深火拿着硅胶板到王近之的办公室。 “由加氢催化剂技术进行类比分析，反应速度与比表面积及孔腔结构关系很大，我们的试剂指标中只有含量与粒度，又在烘干过程中破坏了它的表面多孔腔结构，要不，从氧化亚铜的沉淀方式着手，设法沉淀出相对疏松的氧化亚铜，结构疏松，比表面积就大，另外，也可考虑加少量的氧化银为助催化剂，通过空气氧化银，氧化银再氧化氧化亚铜成氧化铜试一试？”王近之毫无保留地提出自个的主意。 “生产上与实验室的差别太大了。分析纯比工业级效果差得多，对我们来说，第一次听到，要不，我们俩也到呋喃甲酸课题组帮忙几天，学一学经验？”研究生谢添刚好也在边上，顺口提出这个要求。 说实在的，这段时间让两个硕士生在车间跟踪生产，实在不合适，试车期间也罢了，现在，试车已结束，他们也无所事事。 “只要你们双方自个愿意，我肯定没意见。”王近之顺水推舟。 过了三天，王近之通过谢添了解到，改用氨水溶剂中和沉淀氧化亚铜并加百分之一的氧化银进行助催化，现在，课题组小试反应液由点板分析，原料糠醛已可以反应完全，但是，用盐酸中和以后，却只得到一团黑呼呼的油状物，得不到客户要求的黄色至类白色固体。 “点板有几个斑点，估算反应纯度怎样？”王近之向谢添详细地了解分析结果。 “我们选择了多种展开剂，结果都差不多，除原料之外，只有一个主斑点，按理纯度不会差，为什么一酸化就成柏油状固体，实在想不通。”谢添一畴莫展地说。 二百八十四章 拿耗子的狗 呋喃甲酸的主反应都很顺利，后处理就一个中和结晶，相信课题组很快地就能克服。不是个人负责的项目，纯属友情帮忙，王近之也没有再多去了解实验的细节，安心进行车间的技术细节改进。 出差省城，顺便到工大高老师办公室聊一聊。 “你犯了职场大忌了，怎么能没经领导同意就把两个研究生安排到其它课题组里去呢？这么多年了，还是个职场小白。”听了王近之介绍了情况，高老师大吃一惊。 “这有大的问题吗？我们的课题完成了，他们的实习期还有一个半月，总不能让他们闲着，多一些历练，多一份经验。再说，他们的英文水平好，可以帮忙翻译资料，对项目的推进也会有帮助。”王近之不解地问。 “没问题，可是你想过没有，你们企业的项目都是由苏教授牵线的，两个研究生却是浙大吴教授的门下，这么一来，吴教授踏入苏教授的禁地了，万一两位研究生再有学术论文与文章发表，这不就侵犯了苏教授的权威了？”高老师坐下，给王近之续了杯茶。 想得太简单了些，当时只想着他们刚好有空。王近之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说：“确实考虑得不周，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他们刚去了一周，得怎么补救呢？” “已没得补救了，还有更严重的后果，你自个设法自救吧。”高老师十分严肃地说道。 “还有更严重的后果？”王近之紧张得衣服都被汗浸湿了。 “你最大的问题是没分清自个在企业里的位置，跨部门的课题组之间人员调动与借用，是厂部的权力，即使技术厂长也没这权力。你的胆子可真大，一步跨越了技术部门与生产部门，把手伸到本来就对你有意见的技术厂长管辖范围。说得更直白的一句话，就是你踩着红线了。”高老师老神道道地说。 一语道破梦中人！从进轻旋医化的第一天开始，王近之就不知不觉地在产品研发中与邵厂长及的技术支持后台苏教授多次地因为产品的具体技术发生了矛盾。矛盾发生后，并没有设法化解，而是通过跨过技术厂长，直接与刘厂长联系取得支持的方式使得项目得到推进。 处于工艺员的位置，却操着技术厂长的心，真的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王近之后悔莫及。 听说王近之回到轻旋医化，谢添立马跑过来说：“呋喃甲酸的小试样品已合格，想不通的是，用盐酸酸化，得到的就是一团柏油状物，而改用硫酸酸化，就得到了浅黄色的固体。” “怎么想到用硫酸中和的呢？”按理说，硫酸与盐酸性质类似，并无本质差别，王近之好奇地问。 不是我想到的，是应数花提出来的，当时也没特别的理论依据，只是实验室刚好有硫酸，就顺手拿去试了试。”谢添谦逊地说。 无论是想到了，还是弯打正着，问题解决了，样品交出了就好。王近之来到实验室，向黄深火与应数花表示祝贺。 我们到办公室说话吧。”他们俩目光躲躲闪闪的，似担心着什么，眼光漂向边上的另一实验室。另一实验室是杨科长亲自主持的课题组。 “不急，不急，要不，下班后我请你们与两个浙大的小扁大排档坐一坐，我们好好地醉一回酒。”王近之大方地邀请。 “不去了，不去了，晚上我们还有事。”黄深火与应数花连忙摇手。 下班了会有什么事，并来了一句我们，这话有些奇怪，可能是害怕什么。并且，由他们的眼神里，王近之感觉到，高老师担心的事真的发生，并且明朗化了。 二百八十五章 剑走偏锋 原以为患难兄弟之间的友情是铁板一块，谁知出差一次回来就出现了裂痕，最铁的铁板挡不住现实利益这把气割刀！ 王近之有些伤心，倒了杯酒，就着花生米自斟自饮着。酒是忘忧之水，喝着喝着，王近之又开心起来了，我的目标是拿下那一套房子，他们顾虑领导生气不陪我喝酒又与我何干？ 回到厂里，马厂长又找王近之打招呼了，说：“王科呀，客户又发消息说起乙酰呋喃色泽的事，说色泽偏深，并且同一批每桶不一样，要求我们改进。” “这问题上次不是回复过了吗，要求每一桶全溶后取样，工厂仓库反复验证了，是结晶引起的，先结晶的色泽好，最后结的色泽深，与客户交流了确认对方对生产样全熔了吗？”王近之不解地问。 “是个日本的新客户，我们也不通日文啊，公函上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反馈给你，通过中间商沟通难度太大。”马厂长抓了抓后脑勺。 说实在话，这确实是个问题，要把二十五千克装的塑料桶装的乙酰呋喃全溶，得在五十度到六十度的热水中浸泡二十小时以上，化验室没这个条件。对方车间倒是有烘房的，可按管理程序，先检测合格才能进车间，仓库取样，取的往往是最后没结晶的液体部分。 “如果连最后结晶的部分也是黄色的，不发红就好了，不用一次又一次地向客户解释。”听了王近之的讲解后，马厂长感慨说。 “这个呀，生产上不难做到，只是管理上困难重重，需要工厂同意才行。”王近之轻描淡写地说。 “真的，你说来听一听？”马厂长伸长了脖子。 “很简单，一批生产完成包装后，放冷库里结晶几天，再把没结晶的中间液体抽掉，补上刚蒸出来的等重的色泽好的产品。抽出部分深色液体重蒸，这么一来，最后结的色泽也变浅了，对方怎么取样我们都不怕。只是生产上与分析上多了重手脚。需要质检科配合。”王近之说出自个设想。 “这不行，没有批的概念了，是两批产品的非均匀混和，结晶时每桶没结晶的残液重量不一样，有些几百克，有些几千克，混后熔化了，每桶产品含量都将不同。”协调会上，潘伟平坚决反对。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个客户提出的质量问题吗？”马厂长口气有些严肃，问完潘科长后又转向邵厂长与杨科长。 工厂以销定产，产品客户订单取消，什么都是空的。邵厂长与杨科长低下头不表态。 既然没人反对，这事就算通过了，车间生产上按这要求做。 王近之与方主任安排工人对库存的产品全部按这方法处理。这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技术活，半天时间，几吨待发货的乙酰呋喃就处理完毕了。 马厂长办事也极为风风红红，立马把这部分的乙酰呋喃通过航空快运发往日本。 “原计划不是海运的吗？”王近之问道。 “抢住合同才是根本，成本高些无所谓，质量上你得打包票，绝不可出问题。”马厂长眉飞色舞。 额外地多了一个大客户，全年任务达标轻松了很多。 “整批质量肯定比原来的更高，请马厂长放心。”王近之信心满满地向马厂长保证。 货物发出了，两周后才会有客户的反馈结果，耐心地等待好消息吧。王近之信心满满的组织着下面批次的乙酰呋喃生产与质量控制。 一个车间就三个产品，环己甲酸、吡咯、乙酰呋喃，全都只有一步主反应，当生产顺利的时候，工艺员的活儿很空很空，无聊之时，很自然的，王近之会去想，客户拿去后，下游的产品是什么？ 二百八十六章 深度开发 客户拿我们的乙酰呋喃做什么产品的呢？王近之通过马厂长的渠道，了解到客户的最终产品叫头孢呋辛酯，一种抗生素。 一个生产基础原料与医药中间体的企业，要生产医药原料药简直是一步登天，可以现在的乙酰呋喃为基础，往后再延伸几步化学反应，难度应当不会太大，而利润将会有一定幅度的提高。 客户的头孢呋辛酯釆取的是什么路线呢，是否可与客户交流中探得一鳞半爪的信息，从而为我们自个的开发指明方向？王近之向马厂长透露了自个的设想。 马厂长来了兴趣：“这个主意好，可惜客户一个是日本的，一个是德国的，专业翻译太难找了，要探他们的底不容易。不然，下周刚好是与德国客户的谈判，我们可以试一试。” “试试看吧，我有个德国的朋友在省城，可以叫他过来帮个忙。王近之想起了顾漫宜的德国老公，倍儿的溜。 到达省城碰到德国客户了，王近之大吃一惊，客户与自个一样的黄皮肤黑眼珠。原来，主持谈判的是德国的中方代理人，完完全全的从小在中国大陆长大，留学德国后，取了个德国名字而已。 一个假洋鬼子，王近之哑然失笑。既然没有语言障碍，刺探技术秘密难度就容易多了。 “我们的乙酰呋喃对你们的后续产品制备有什么影响？想听一听您的意见，便于我们质量改进。”王近之倾过身去。 “还是色泽问题，桶中的料结成固体，加热熔化过程中色泽会变深，影响我们的呋喃乙酸色泽也偏深，如何你们方能直接做到呋喃乙酸成品给我们就好了。”对方肩一耸，作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还有这么个好事？前端生产向我们企业转移，就是说，生产技术也可免费提供给我们了。王近之与马厂长心中暗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邀请孟总在酒席上商量。 天底下没有一杯酒搞不定的事，如果搞不定，就再来一杯！借着敬酒的机会，王近之一点一点地从孟总嘴里探出，他们拿乙酰呋喃是生产呋喃酮酸的。大概的工艺条件为：乙酰呋喃在浓盐酸与水配成15~20的盐酸溶液，在50度左右，滴加亚硝酸钠溶液，滴毕，反应一小时，降至常温，用氢氧化钠调节ph在2左右，再升温到50度，继续滴加余下的亚硝酸钠溶液，二小时，维持ph在3左右，滴完保温一小时，降温，用氯仿萃取，分层，蒸溶剂，用10倍的甲苯重结晶，得呋喃酮酸。 再想往后探听时，孟总酒多了已是语无轮次，记不得后面是做什么的了。 “探到的消息对我们后续研发有作用吗？”马厂长边用手指挖喉咙，边吐出胃中的酒，边急切的问。 “当然有用，只是呋喃酮酸的结构也不稳定，因为羧基边上有个酮基，性质比较活泼，会与各种基团反应，得搞清楚某一步相对稳定的中间体，转移到轻旋医化，做到这个地步，企业生产操作就容易得多了。”王近之边说边拿出纸来，在上面画出分子结构，也不管马厂长是否能听懂，向他解释为什么不稳定的机理。 “明天吧，明天你再向孟总探听，我给打掩护，我们双剑合壁，天下无敌！”马厂长边说边躺到床上，外衣也没脱。王近之还想说明，刚开口，听到呼噜声如雷般的响起。 唉，算了，明天有机会再说。王近之回到自个的房间，看到驾驶员正在看电视，酒精还没过去，拉着驾驶员又解释了一通为什么酮酸结构不稳定的原理。说着说着，不知何时睡着了。 二百八十七章 不谋而合 早上醒来，驾驶员打趣道：“不愧为王科，酒醉了还给我普及新产品工艺技术。” “呵呵，在客户口里探到了深化生产的技术，有些兴奋，喝高失态，被你见笑了。”王近之红着脸笑了笑。得意忘形，从某个角度上，这是醉心于技术的人的常态。 昨天，在酒席上，只探到了一半的操作方法，还得把后一半的方法给探索到位才行。王近之想起自个的任务，擦了把脸，整理好衣服，来到马厂长的房间。 马厂长已经起来，看到王近之进来，连忙说道：“昨天喝多了，只是隐约记得你在跟我讲中间体不稳定什么的，具体记不得了，现在，你能继续给我讲讲探到什么秘密了吗？” 王近之把昨天讲的内容重复了一次后回复马厂长说：“孟总酒席上说的应当是第一步的合成，性质不稳定，我们无法长久地在仓库中保存，得向他探听到下一步稳定的中间体是什么，才能在企业里组织生产。” “那么，我们一起去约孟总吃早茶，在早茶上再探一探后面一步的生产技术，机灵一点，不要被对方觉察。”马厂长整了整衣服。 酒店的雅座里，马厂长与王近之还没开口，孟总就首先开口提出说：“我已向德国总部作了沟通，不知贵厂有没有意向由乙酰呋喃进一步往下生产直到呋喃氨盐？我们方可以提供生产技术与分析方法，但双方得签定一个独家供货的协议与生产技术保密协议。” 还有这种好事？天上掉下金钱雨了，但过快答应将在商业价格谈判上落于下风。马厂长与王近之虽然心中激动，可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马厂长打了个电话后，慢里丝条地回复说：“我们厂的生产任务紧，设备不足，不过，既然贵方有这个要求，我们会尽一切的可能，满足你们的供货要求。” 一方急着把高污染低利润的产品往外部转移，一方急着寻找产品，几翻试探后，双方达成共识。孟经理直接地把后一步的生产操作过程也告诉了王近之。 王近之整理了一下孟经理处得到的技术信息，后一步大概的操作过程如下：呋喃酮酸的50乙醇水溶液，在5度条件下与甲氧胺盐酸盐水溶液反应五小时后，用碳酸钠溶液调节反应液ph值在3~5，再加余下的一半甲氧胺盐酸盐水溶液，反应1小时，点板中控反应结果，如到达终点，升温减压蒸馏，蒸出乙醇，用三倍氯仿萃取三次，无水硫酸钠脱水，用于下一步反应。 缓慢通入氨气，把酸与氨反应生成氨盐，过滤，烘干得呋喃氨盐成品。 “孟总要求二个月内交给对方合格的样品，你有多大的把握合成出来？”马厂长看着王近之整理好的材料，心里有点悬，再好对方来实验员现场指导，就凭一张纸，不到一千个字的技术资料往下做，万一失败了怎整？ “都是些经典的化学反应，我到工大图书馆里再补充些资料，三天后回厂，准能在规定的二个月时间内搞定。”王近之心里对资料作过好几次的评估，原理不复杂，合成出来起码有九成把握。 经得马厂长同意后，两人兵分两路，王者至高老师处请教合成与资料，马厂长因企业有事，匆匆地赶回轻旋医化。 索引不难查，在高老师帮助下，两天就搞定。可查到后工大的图书馆没杂志与专利的原文，得到省图书馆去找。王近之的英文就三级，原文完全连猜带蒙，英文字典三天不离手。这么一来二往的，回到企业已是下周三，比预计回厂时间晚了四天。 二百八十八章 花落他人家 回到轻旋医化，王近之兴冲冲地到马厂长办公室，把查得的资料复印件交给他并问道：“马厂长，你先看一看，补充了资料后，个人估计有绝对的把握在客户规定的两个月内把产品样品交出来。看完后我们一起到刘厂长办公室把这事汇报一下？” “这个产品已由邵厂长安排了技术科进行立项开发了。”马厂长伸手接过资料，眼神有些躲闪。 我提出来的产品深化开发的设想，我参加的与德国客户的交流，起始原料又是我车间生产的，得到厂长的同意在省城补充资料，招呼也没打一个就安排其它人立项了。这实在不太地道了吧，与情与理怎么着也等我回来收到资料后再立项吧。 “究竟是怎么回事，不会又是苏老师的意思吧？”王近之心里有所感觉，可还是禁不住地问了一句。 “回来后，我立即把情况与刘厂长及邵厂长作了沟通，邵厂长立即与苏老师联系，苏老师组织了学生在周一时就把资料查好了，并派了学生坐夜车送资料到我们厂，前天，邵厂长组织了会议，决定由技术科负责两个月内完成这个产品，科长立下了军令状。 你的职能是车间工艺，把资料交给技术科，就不参与这个产品了吧，工厂会记得这产品是你发起的。”马厂长拍了拍王近之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刘厂长才是一厂之主，又是邻居，并且帮过他亲戚的忙，平时的私交还可以，难道刘厂长也是这个意见？王近之不服气这个按排，敲响了刘厂长的门。 “小王啊，出差回来了，我正要找你。”看见王近之推门进来，刘厂长客气地给倒了一杯龙井茶。 以前到厂长室从来不给倒茶的，今天怎么这样的客气，王近之有点意外。 刘厂长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坐边上来，我正要跟你说件事，反式产品质量过关了，这技术本身就是你提出来，再由技术科试生产完成的，前两天，厂部决定把技术科的人员抽调到另外的产品中，这个产品的进一步生产推进与管理也归你负责。也就是说，你同时兼任两个车间的工艺员，每个月厂里另外给你加一百二十元的职务补贴。两个车间的节约奖你都有份，系数不变，我立即叫车间主任过来，双方开个会。” 说完，刘厂长拿起电话，通知两个车间主任到办公室开会。 不曾想还没开口，刘厂长就错开话题，说起了反式产品的事。当厂长也有当厂长的难处，呋喃氨盐的事再提出没意思了。王近之摇了摇头。可心中的气难消，乘着车间主任还没到厂长室的空档，鼓起勇气问道：“我想问明一下，我出差回来查的呋喃氨盐合成资料与谁交接呢？” “这个啊，你放我办公室里，我到时交给技术科就行，你安心管好两个车间的新产品，我给你两个车间实验室，只要是老产品，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生产科备个案就行，可以不通过技术科，另外配了两个毕业生给你，下周一到你这里报道。”王近之听得出来，刘厂长的话里有话。 工厂的新产品及争取政府资金等方面还得仰仗苏老师的大力支持，既然苏老师的意见是交给他的学生杨科长主持，刘厂长也抹不开这个脸。另外，刘厂长又答应了职务补贴，相当于工资的百分之二十，车间节约奖双份，王近之除了接受之外，还能说些什么呢。 “谢谢刘厂长，但总不能老把我当成救火队看待，哪里出事往哪里安排。”话没说完，两个车间主任都到厂长办公室了。 二百八十九章 氯仿吸收 “为什么叫你们来，是因为反式产品的色泽是过关了，可目前存在的最大问题是工人转氨酶升高，需要你们从多方面努力解决这个问题，技术科没有车间经验，这个问题你们在技术上听从小王的指挥，在车间扩产前把它解决。 明年，我们产品的订单可能会成倍地增加， 不解决这个问题，工人情绪不稳，产能要进一步的扩大，成为泡影。”刘厂长说出了自个的无可奈何。 产品是王近之化了无所心血，死了无数的脑细胞后才找到脱色，要对原料进行替代，确保操作工的身体健康谈何容易。现在，能做的主要就是从如何改进车间设备着手，防止氯仿与苯与人体的接触。 刘厂长的动员会议结束后，王近之召集了方主任与孙主任商量讨论：“反式产品中，氯仿所起到的就是萃取分层作用，分层后再浓缩蒸馏，与人体接触主要是分层操作的密封性不好，及减压蒸馏气体散发太严重。这个问题不仅仅是反式中存在，乙酰呋喃中也同样存在，只是可能因为个体差异等原因，乙酰呋喃的操人工人在体检中没有出现大规模的转氨酶升高问题。我们从设备密封着手，大家一起看一看有什么好的主意。” “乙酰呋喃氯仿溶液分层是直接分到贮罐中，而反式因为处于试车阶段，分层是分到开口的塑料桶中，所以，与人体大量的接触。我们得与乙酰呋喃一样，装一个分层贮罐。只是，生产工艺上是用老设备改造的，反应釜在一楼，地面与反应釜的高位差不够，贮罐无法安装，而把贮罐地埋又无法检修。”孙主任指着平立面图纸在上面比划了一下。 “这个不难，我们装一个卧式的中间罐，再在二楼装一个氯仿贮罐，用泵把分层下来的氯仿打到二楼贮罐中就可以了。”机修王金宝指了指图上二楼钢平台的位置。 “氯仿气味的另一个来源就是减压浓缩时大量地拉到真空泵中，通过尾气排到大气里，氯仿密度大于水，我们可以通过接收罐加上水封防止氯仿的散发即可。 为什么反式的氯仿气味大，而乙酰呋喃的氯仿气味小，是因为反式的真空泵选择的是w6型机械泵，尾气直接排入到大气中，而乙酰呋喃选择的是水冲式真空泵，尾气排到真空泵的水箱里，水箱又有冻却水冻却，防止氯仿散发，我们把反式的机械泵换掉，同时，两个车间都加一级水喷淋吸收装置，那么，氯仿的气味肯定可以大幅度地减轻，同时，还能降低氯仿消耗。”在梅州，王近之曾多次碰到过类似的问题，如数家珍般地提出了很多车间细节改进意见。 轻旋医化毕竟是个老国营厂，底子厚，除了真空泵的更换外，其它设备与配件不到一天，王金宝就在废旧材料堆里凑凑拼拼的全给找齐拉到了机修间。 “乙酰呋喃与反式的生产车间距离也不太远，就六十来米左右，既然采购真空泵还需要时间，那么，就暂时借用乙酰呋喃的真空泵减压蒸馏吧，虽然距离远了，真空度会有损失，但这个产品对真空度的要求并不高，还是能达到生产要求的，只是从管理上增加了难度，两个产品不能同时蒸馏而已。先这么安装上去，二个月后，水冲泵采购到位了再把真空管改回来。”为了早日看到成果，王近之拍板作出决定。 两个车间改造完成后再次开工，氯仿气味很少闻到了，由前几批料分析，环境改善了不说，每天还能在吸收系统中回收回来约二百千克的氯仿，预估一个月能回收五吨左右。虽然氯仿价格较低，计算下来，也能给两个车间增加一千多元的奖金，平均每人能分到二十元左右。 二百九十章 工艺去苯 两个车间改造完成后再次开工，氯仿气味很少闻到了，可是，苯气味的事却无法解决，因为产品是通过苯脱色并在苯中结晶出来后离心的，离心就必然会散发出大量的苯气，与不凝性的空气混在一起，散发到大气中。苯与酸、碱都不溶，无法用水膜吸收，并且密度低于水，也难用水封封住它的气味，从工艺本质上，要改善苯对车间操作环境的影响，比氯仿的影响难得多。 资料中介绍，苯对身体的破坏作用不比氯仿的低，操作工每天在这样的环境下操作，时间长了，同样会出现转氨酶升高，血红蛋白降低等现象。每年十一月是工厂的体检日，到了那一天，大面积地出现这样的问题，我的连续三年优秀职工前三名可能性将降低，工厂答应的奖一套房子将成泡影，现在已是七月了，一定得在本月解决苯对工人造成的人体危害，绝不能让这事发生！ 模仿防止氯仿散发的套路，加强各个地方设备的密封与气体吸收，此路不通。几个月前，为了脱色，筛选了多种溶剂，唯有苯有效，用另外溶剂替代的方法，同样是此路不通。除了这些方法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克服这个问题呢。 产品在有机溶剂中结晶是化工中最常见的事，这样的问题如果在国外，他们能有什么妙招来解决它呢？想到这里，王近之连忙去技术部找谢添等两位硕士。 “你忘了啊，他们在前几天实习期满后已回到学校去了。送他们回去的晚宴你不也参加的嘛。”应数花取笑道。 怎么会忘记了这事的呢，王近之抓了抓后脑勺，不好意思地来到设备科。 商品经济刚刚开始，用苯、甲醇等作为溶剂进行离心在国内的各个工厂是常见的事，王近之一提出这个问题，设备科全体几乎都笑出声来说：“王科啊，这事你操哪门子的心，大家都这么干的嘛。我们是发展中国家，与国外怎么能比？再说，即使我们通过关系找到了国外设备，这个钱也不是我们一个化工厂能砸得起的。” 化工都是有毒的，如在私人小企业，转氨酶升高，这根本不算个什么事，但对老国企就不一样了，都是几十年工龄的老职工，一有不满，就喜欢到工业局或县政府上访，特别是在改制过渡期。 连续多天在车间调试，工作服已经很脏很脏了。回到家里，王近水把工作服。扔到了洗脸盆中，用雕牌超能皂不断地搓着，黑色的脏物很快地渗出，到了水里。 肥皂的碱性一强，去污力自然地就强了起来，我们的反式对氨基环己醇就是一种碱，虽然在水中溶解度很高，但当在强碱水溶液里的时候，溶解度会降低，可以在这条件下结晶释出，说不定色素就跑到碱液中，离心过滤，就可以达到良好的脱色效果。想到这里，王近之再也坐不住了，推着自行车就往厂里骑去。 到了车间实验室，配好不同浓度的氢氧化钠，溶解了反式，放冰箱里结晶。 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冷却得需要几小时的时间。王近之到两个车间里转了转，了解一下操作方面的情况，同时，陪工人聊聊天，拉一拉票。距元旦还有四个月，我的房子得他们一票一票地投出来呢。 “多亏王科你给搞的产品生产技术，我们才有了工资和奖金，没象其它工业一样破产被改制，放心，过几个月我们必投你一票。”碰到的老工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这么回复，王近之心里热呼呼的。 已有三小时了，料能结晶的话也结晶出来了，王近之一看手表，时间到了，急急地往实验室赶。 二百九十一章 灼烧残渣 到达实验室，打开冰箱门，王近之发现，正如设想的一般，产品在碱水溶液中结晶出来了，晶体形状是规则的长八面体，色素被留在碱水溶液中。 对五组样品进行真空抽滤，每一组样品的色泽都接近类白色至纯白色，但相对来说还是有细微的色差，即碱浓度越高，过滤得到的产品色泽越浅，与理论推导的完全相符合。 就一个碱性条件下把产品低温结晶，操作条件平和，不太可能引起结构上的变化，产品纯度是但过滤后，总会有一些氢氧化钠水溶液留在表面，哪怕折干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在产品表面的氢氧化钠浓度为百分之五，折算后也有百分之零点五的氢氧化钠带入产品中，导致烘干后成品的灼烧残渣指标不合格。 怎么办呢？这是一个死局，再降低氢氧化钠浓度，产品色泽将加偏深，收率也有一定影响。 还有什么金点子解决这一矛盾呢？王近之低头冥想着。要不用氨水试一试？如氨水的碱性能把反式从水里逼出来，得到略白色的晶体，那么，在烘干过程中，氨水会被真空拉走，就不会有灼烧残渣的问题了。想到这里，王近之又急忙配制了五个不同浓度的反式样品放到冰箱上层。 急着知道结果，在车间值班室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浓茶，生怕自个睡着，如不容易熬过了三个小时，已是深夜二点多。打开冰箱门一看，全溶状态，什么晶体也结晶不出来，实验失败。 色泽解决了又冒出个残渣，搞工艺的就是这样，一关又一关的细节问题横在你的面前，再选择一种有机溶剂溶解去掉氢氧化钠重结晶，当然可以解决苯对人体的危害的同时保证残渣指标合格，但这么做的话工艺被延长了一步，操作工工作量更大，并且要增加新的设备，不合适。 实在太累了，先睡一觉，明天起床后再想办法。回到值班室，王近之头昏脑涨的，可又因喝了太多浓茶，并点睡意也没有。只能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对了，我再去试一试，最低多少浓度的氢氧化钠浓度可以把料逼出来，结晶脱色用高浓度，过滤冲洗用低浓度，这样一来，残留在产品表面的氢氧化钠量会大幅度的减少，灼烧残渣也可控制合格。王近之突然又想到一个主意，忙从床上爬起回到实验室。 经过几个小时的试验，发现氢氧化钠浓度有个临界点，当浓度小于百分之一点六时，反式对氨基环己醇就会全溶。计算了一下，充分漂洗后，只要湿料干燥失重不超过百分之十五，灼烧残渣就可控制在百分之零点三的合格指标，当然喽，存在漂洗不充分等原因，干燥失重还得有个保险系数。 做完实验，天已大亮，即将到达上班时间了，王近之连忙擦了一把脸，到车间办公室中开始编写试车方案。 “你的脸怎么啦，要不要我送你去医务室看一看？”统计员王江美第一个进来，看到王近之立即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 “怎么啦，我身体很好，没什么不舒服，就做了一通霄的实验，有些疲惫。”王近之一脸的惊?。 “你自个照一照镜子。”她边说边递上了镜子，王近之发现自个脸上东一条西一横的全是油污。 糟糕，刚才洗脸时走神了，错把机修用的毛巾当成了洗脸的毛巾。王近之大惊失色，连忙拿起肥皂与毛巾在水槽里重新洗刷了一把。边洗边对着镜子笑着想，？ 二百九十二章 自作主张 在方主任与沈主任善意的哈哈大笑声中，王近之拿出手写的方案草稿说：“我们今天试产一批怎么样？不需采购新的原料，并且，车间的离心机甩得比实验室的真空抽滤更干，万一不成功，所有液体加回去用氯仿再萃取一次，产品也不会有明显的损失。” “还是安稳些，向厂部备个案汇报一下后再试吧，不然，厂领导会有想法的。”孙主任老成持重，想法比较周全。 向厂部备个案，这事王近之不是没想过，可备案的结果只可能有一个，把思路交给技术科，技术科向苏老师汇报后，就成为他们的思路，到最后，车间汤也喝不着，几周前就发生这样的事。 “刘厂长当着你俩的面，也曾吩咐过，两个车间的技术以我为主，要不，我们向刘厂长招呼一下，我们要试一下改善色泽，具体操作试成功后再汇报？”王近之提出了折中的想法。 三人议了一下之后，决定按王近之的想法执行。 这个方案只是把原工艺中的热苯分层结晶变成稀碱直接冷冻结晶，一根管道也不需要改。离心、长时间的甩干、再加预先冷冻的稀碱液漂洗，试车一气呵成！产品晶型很好，格氏法测定水份，只有百分之六，远低于小试的百分之十一，想来灼烧残渣必无问题。王近水估算了一下，收率却低了九到十个百分点，得想办法从滤液中捞回来才行。 第一批料进双锥烘箱等待最后的结果，成败在此一举，因为水的沸点高于苯，并且气化热大，烘干难度要大于苯，需要更高的真空度与更高的温度。升高烘干温度易引起产品变色，而更高的真空度关联到真空泵的性能。这一系列的小试并没有进行，就在生产上直接试车了，这期间还是有质量风险的。特别是升温。 王近之经过计算，确定烘干温度六十度不变的条件下，把真空度提高到-0092pa以上后，可以把水份烘干。所以，从一开始烘料，就紧张地盯着真空表，声嘶力竭地向主操王国朝喊道：“给我控好真空度，只要低于-009pa的读数，立即给我换真空泵水箱的循环水，为防万一温度下不去，先用车间的反应釜冷冻出几吨冷水作为循环用水备用。” 王近之的每一次试车，多会给工人带来直接的利益，每月奖金的提高，所以，操作工全都积极配合，全力以赴，操作条件一丝不苟地得到落实。 这边在烘干，另几个操作工对离心料进行氯仿萃取，王近之取样了萃取后到实验室，向新来报道的大学生王凌云吩咐道：“替我把氯仿浓缩干，称重，再滴定一下产品含量，下班前给我结果。” 下班前，王凌云的滴定结果出来了，折算成产品后，母液里每批约三十千克。 换了三次循环水，晚上二十一点，可以烘干出料了，两位主任与王近之一起等在双锥烘箱前，手拿计算器，看着接近纯白色的产品一袋一袋地被称量，一加总数，三百七十一千克，只比原工艺平均数少了十一千克，集体松了一口气。正常生产的话，三十千克可利用物料中可以拿回一部分，收率持平这是一点难度也没有。 “这是为我车间做的，今晚夜宵我买单！”孙主任开心地拍着胸膛对大家说。 “不好，我得赶紧回家一趟。”王近之急得边喊边跑向大门口。“我的衣服还在洗衣机里没晾呢，都已经三天了。” 这几天忙于试车，早忘了这事了。大热天的，恐怕衣服早发臭了。 二百九十三章 福兮祸所伏 回到家里一看，脸盆里的衣服早长绿苔，臭得比绍兴臭豆腐的味还大得多，还好，夏天的衣服，值不了几个钱，损失不大。 连续两夜没怎么睡，补了个回笼觉。下午二点多钟，醒来一看，召bb机里居然有六条消息，全是刘厂长传呼的。显然，我们的试生产结果被谁传到厂长耳中了，是谁的嘴这么快的？ 王近之忙赶到车间向两位主任打探消息。两位主任刚好在一块儿啼咕着什么，见王近之进来，急忙地问道：“中午吃饭的时候，刘厂长笑嘻嘻的把我们两个拦住，皮里阳秋地问了我们关于反式的问题。是不是你把这个事情向刘厂长做了汇报了？” “最终的分析结果都没出来，是否合格尚且是未知数，在这个前提下，我急急忙忙去汇报，不是自讨没趣吗？王近之对两位主任打了个呵呵，掏出bb机，指给他们看，幕上是刘厂长办公室的电。 那除了我们几位还有谁知道呢，操作工会向公司汇报吗？这也没有可能呀。正说着话呢，质检科的潘主任跑了进来兴高采烈地说道：“哇，你们这次生产的产品质呈这么好，所有的指标都比以前要高出一个档次。但是晶型比较奇怪，跟以前不一样，又私下里有什么重大的工艺推进了吧？” 看样子王近之喜欢自作主张更改工艺在厂里是出了名了，潘主任第一句就是这话。王近之苦笑着摇了摇头问道：“是你告诉刘厂长我们又技改的吧，全分析结果出来了吗，质量怎样？” “呵呵，早上，你们车间操作工送样过来，上面也没标明名称。看到你们的产品晶型以后，以为是另外的新产品在试车，所以到技术科去进行求证。技术科说没产品在试车，又问了车间，才了解到你们的工艺又变了。 经过分析，液相与色泽都比原来要好，刘厂长刚好带客户到我部门参观，看到样品，所以，我跟他说了是你们车间的反式产品。怎么，还想保密？刘厂长正叫我写分析报告呢，你来得正好，走，几位一起上厂长室。”潘伟平眉飞色舞地说着。 厂长室里，坐着马厂长、苏老师、卲厂长与两位客户。见王近之等进来，马厂长热情地介绍说：“这是我们的技术员小王，反式产品他在主持生产的。”苏老师的脸色却十分难看，强挤出来的笑容，象是假面舞会上的小丑。猜得出来，必是客户问起产品技术时一问三不知，感觉又是王近之故意与他作对，事先没告诉大家。要不然，怎会这么凑巧，客户一到，产品质量也立即大幅度地推进了。 领导太多，原准备的讨论会临时取消。王近之等刚走到办公楼下大门口，马厂长跑了出来，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王科，这次你真给我长脸，看到我们的反式对氨基环己醇样品，客户脖子都伸出来了，g00d，g00d地坚起大拇指夸个不停。”说完，又怱忙地跑回会议室陪客户了。 王近之来到驾驶班，找到了接客户的司机郑兵，由他口里了解到，车上，马厂长曾与他谈起，几个月来，客户都在犹豫，确定两家企业谁为主要供应商，轻旋医化反式产品液相纯度高，但晶型不好，色泽略深，给竞争对手以机会。企业为了证明自个的技术实力，请了苏老师作陪。从省城陪客户一起到企业。 刚好客户到工厂的时候，优质产品出来了，客户很满意，但因一路上苏老师不停地向客户表示，色泽进一步改善难度很大，他的团队预计起码得半年到一年的时间才有望解决这一问题。一进厂，质检科就送优质样品过来了，弄得他灰头土脑的。 二百九十四章 初识吴总 莫名其妙地，又一次把苏老师得罪了。这早不是第一次了，已习以为常，干好自个的事即可。是祸躲不过，多想无益，王近之心想。 “一起去质检科看一下灼烧残渣是否合格吧。”王近之关心的指标只有这一个，其它指标的提高本是意料中的事。到了质检科才想起，这个指标得放在白金锅里高温煅烧，光冷却就得十多小时，明天早上才能够取出来准确计量。 既然检测结果没来，而产品技术又过了明路，只有快速地把可利用物料处理掉，在生产上得出准确的数据，才能防止被人抓住尾巴。王近之这么一想，回到车间后连忙到现场指挥工人进行处理。 可利用物料处理没有工艺操作规程，数量又不多，只有三十多千克，生产用的反应釜装料连搅拌都搅不到，一切都得现场指导。车间经过处理，得到二十二千克色泽呈类白色的离心湿料。 这么搞完以后，已是夜里十一点，外面下起了雨。看着越来越大的雨势，自行车回去，必被湿透的。也罢，不回家了，在车间值班室眯会儿吧。 “喂，醒一醒，刘厂长电话找我们开会，一看到你没在办公室，我就猜你昨天又通霄了。”方主任十分了解王近之的工作习惯，上珧厂长电话后就直奔车间值班室。 来到厂长室，潘伟平已拿着新老工艺对比的两张反式报告单放在厂长的桌子上。沙发上坐着马厂长与邵厂长。 “小王，方主任，孙主任，你们三位给评估一下，按桌上样品一样的质量，车间每月产量最大可以达到几吨？”刘厂长指了指样品瓶。 不用猜都知道，灼烧残渣指标合格了。 “流程只改了结晶这一步，收率也与原来的持平，产能还是原来的一样，每月二吨。成本也差不多，就节约了些溶剂苯。 我已经在厂内看过了，如果把代加工车间的设备利用起来，管道略作技改，更添加一个双锥烘箱，产能可以在短时间内扩大到四吨每个月。”王近之说完这句话，看到卲厂长脸色变了变，暗叫一声不好，无意中又越界了。后续扩产的产能应当由厂长们提出才对，他们才是决策者。 “企业要去参加医药订货会，听说你弟弟是搞印刷的，你对这产品熟识，你牵头设计一份说明书，与办公室联系一下，以后有业务都放你弟弟这里印刷。”讨论完技改后，刘厂长特意叫了办公室主任杨宾吩咐道。 把内务由自个亲戚这里移到我的弟弟那里，王近之读懂了，这是变相的奖励，让你亲戚赚这钱，同时也传递出另一个信息，厂内的位置没你的份。 王近之拿着手写的资料，来到弟弟的电脑店。弟弟正忙着给另一个客户排版，上面有个分子结构式图案。 同行？王近之来了兴趣，等待中，反正也没其它事，所以。顺手拿起来翻了一下，产品名称：碘海醇，誓太灵医药化工厂。 “弟弟，你过来看一下，誓太灵的产品说明书有错误，结构式明显地错了，少了一个氢。”王近之指着其中一个位置说。 “真的错了，我们核对了这么多次都没有发现，不想被你一眼就看出来了，认识一下。”边上一个理着个平头的客户走了过来，递上一张名片，头衔是誓太灵医药化工厂总经理吴经纬。 “我没带名片，要不，给你bb机的传呼号吧。”王近之脸红了红，怎么说都是县长请回家乡的，混了这么些年，越混越不是样子，一张工艺员的名片，实在拿不出手。 “你就是王近之，应县长请你到招商局的那个？”吴经纬握紧了王近之的手。 招商局都解散三年了，居然还有人记得这事，王近之眼眶有些湿润了。 二百九十五章 薄层分析 排版改正了，吴总感激地打了个招呼：“幸亏你发现了这次宣传资料的错误，不然，医药订货会上发到客户手中，面子就丢大了。有空到我企业坐一坐，指导一下？” 在轻旋的日子过得不爽，想到其它企业找一找机会，王近之虽然知道吴总是句客套话，还是正式回复说：“真的，哪么，我下周二下午上你企业拜访你一下？” 医药订货会在即，如果能在这个场合上把呋喃氨盐同期在市场上推出，对企业发展上必然是一种助力。课题组的样品早由黄深火与应数花两人合成出来，经过自个企业的质检科分析，产品质量指标合格。杨科长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三个小试样品寄国外客户后，客户反馈，几乎每个样品都在贴近主峰前的位置有个04~10左右的杂质，而质量指标要求控制在02以下。并寄来了对方的对照样与图谱，图谱上显示，数值为012。刚刚没有得意两周，课题组又陷入深渊。 “我们自个的液相检测中没有这个杂质峰，而外国的液相图谱中却有这个杂质，这是分析仪器不同产生的，我们用的仪器是国产的，一万元一台，国外用的品牌是安洁轮，得五十多万元，分离精度比我们高得多。要我们从分析上解决这个问题，除非进一台同型号的色谱并用同型号的色谱柱。 这几天，我打听过了，这个型号的仪器与柱子，我们仙州范围内的所有厂家都没有，省所里的同学也打听了，那里也没有。”面对着这个问题，质检科长潘伟平一畴莫展。一般情况下，最新式的分析设备都是研究所先配备，后来再慢慢地推广到企业的，省所没有，小试外送的路子也被截断了。 产品成败还不可知，企业当然也不舍得去化这五十多万元的钱，可又不能做几个样寄几次到国外叫客户分析。新客户，没有特殊的关系，即使企业要这么做也做不到。 邵厂长联系了苏老师，得到的答复也与潘伟平说的一个样，只有采购色谱一条路。 行百里者半九十，产品合成路线都打通了，企业又有原料优势，这么好的产品，难道就这么放弃？可不放弃，向国外采购50多万的色谱，立即报关，起码得六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货，到那时，黄花菜也凉了。 “我看，还是叫小王一起参加技术分析会吧，看一看他有什么鬼点子。”大家都陷入沉默时，马厂长向刘厂长提议。 “不用叫了，没进口液相，他能有什么办法？”邵厂长极为不满。 “集思广益，听一听也无妨，结果总不会比不做更差。”刘厂长最后表态支持马厂长的意见。 “这个啊，国外客户的样品中有具体的数值，我们可以开发薄板分析法，用长板进行爬板，如果能寻找到合适的硅胶板与展开剂，说不定能分出这个杂质，再用紫外色谱显色对比，确定合格的指标值。”王近之用极平缓的语气，说出自个意见。 “这不可能的事，没杂质对照品怎么点法？再说，即使点出来了，客户也不会认可这个分析结果。”潘伟平从专业的角度反对这么个做法。 “假设国外的液相分析结果是准确的，我们的已知样与国外寄过来的样品按比例混和，得到02杂质的成品，以这个为基础进行爬板，斑点浓于它的作不合格计，浅于它的作为合格。有指标总比没指标要好，当自我分析合格后，再寄样品给客户，这样，更易获得客户对我企业质量的认可。有了分析方法，也易于找到小试问题的所在。”王近之针锋相对。 二百九十六章 企业改制 “已到了这个地步，死马当活马医吧，就采购几块硅胶板与分析试剂，就算失败了，也浪费不了几个钱。 对于硅胶、紫外显色什么的，在座的谁熟识一些，自告奋勇，与潘科长一起把分析方法建立起来。”停顿了一会，见无人回答，刘厂长点将说：“王近之，这事就交你负责了，组织人员把它搞定。” 这不是抢了人家的蛋糕了吗？本来，双方的矛盾就比较深，我来负责，还不把鸿沟进一步挖得更深？王近之头皮发麻，回复说：“还是原课题组的人来解决比较好些。” “谁提出，谁负责，做人做事得有担当，就这么定了，散会。”众人惊鳄中，刘厂长站起了身。 又被架在火炉上烤了，王近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对于一个经验丰富的实验员而言，点板是基本功，只要知道它的结构式，基本上就可以推导出所需的展开剂。呋喃氨盐母环可以紫外下显色，结构上有羧基与亚胺基，用正己烷与乙酸乙酯作主展开剂，加少量三氟乙酸解决拖尾问题，在薄板上展开应当不难。难的是杂质数量极太少，显色浅，准确确定不容易。 确定出基本思路后，王近之一头扎入实验室中，开始展开剂的比例微调中。 这边，王近之在进行产品技术攻关，那边，企业的私有化改制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 硅胶长板爬的速度很慢，一天最多只能爬两组对比样。两个星期，王近之把理想的展开剂配比与硅胶板型号选择拿到时，工厂的改制工作也接近尾声了。 县府办的杨主任是老朋友了，任这次改制组的副组长，碰到王近之，关心地打招呼道：“小王，有点奇怪，在改制的企业主要股东名单里，我没找到你的名字。怎么啦，对改制工作有什么不满？” 几年前在招商局时，王近之就是政府改制的顾问团成员之一，自然清楚主要股东意味着什么，本来嘛，一直在想，只要努力工作，厂领导看在眼里，总会想到自个的，不需要到领导面前丑表功，不曾想在老朋友这里听到这个消息。 王近之只能故作不知地哦哦了几声，心中充满了苦涩。找个机会找到了改制文件，细细地看了一下股份分配部分的内容。政府占股百分之三十，企业领导层占股百分之五十一，包括厂部领导与车间正主任以上的中层干部，职工占股百分之十九，按名额加工龄折算，自个的名字在职工的名单中，虽然最后有一条，优秀职工的，每评上一次加计一年工龄，可这与领导层的最低股份比起来，也是微不足道。 冲锋陷阵近三年了，几乎所有产品技术都出自我手，决策的帅算不上，冲锋的第一将绝对当之无愧吧，改制分蛋糕时，谁也不曾记得我，这企业还值得我留下来吗？王近之的泪花在眶中打转。 晚上是改制意见达成后的全厂人员大聚餐，王近之坐在车间工人一起，神情有些落魄。 “来，来，来，王科，正找你呢，坐到我们这边来，陪一陪政府领导。”工会任主席从大包箱里出来，拉着王近之。 这算什么个事，必是杨主任提起后，其它几个参加改制的政府部门也想起了我才发生这一幕的，我又不是乞丐。 “还是与工人坐自在些，等会儿，我会过去敬老朋友们酒的。”王近之借故推托着说。 虽说心中有气，可酒不得不敬，这层社会关系还得护着。喝了半小时后，王近之站起身来，走向包厢里的领导桌。 二百九十七章 促膝谈心 酒入愁肠化着泪，王近之故作兴高彩烈的样子，在领导圈里敬了一圈，完成任务后，忙借口酒醉忍不住要吐，提前离开了。 回到自个的桌上，工人们轰然而动，“王科，回来了，我们真心地敬你一杯，有你，才有了我们的奖金。” 每桌工人都主动地一个个过来敬酒，这是人心呀，王近之十分的感动，每敬必干，场面一时失控，政府领导与厂领导班子集体出来敬大家的酒时，也被晾在了一边。 王近之醉得厉害，第二天到车间已近十点钟，车间办公室里，任主席坐在王近之的位置上等着，见到王近之进来，忙打招呼说：“小王，你来了，别急着换工作服去车间，正有事找你。” “任主席，什么事呢？”王近之换好工作服坐了下来。 “是这样的，今天早上，企业领导为你的事开了个紧急会议，认为这几年你为工厂做出了杰出贡献，所以决定你的股份按中层干部的一半额度给，我给你投了赞成票。”任主席压低声音神秘地说。 一半额度，开什么玩笑？王近之心里啼咕了一下，不过对于任主席还是心存感激的，王科学家，简称王科，这外号还是他给取的，并叫响全厂。虽心中有气，可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王近之站起身来，道了一声谢谢说：“刚上班，车间有关健的操作得现场盯着，我得过去了。” 你说要给就给一份中层股，一半股份，这不更莫名其妙，看样子是我自视太高，我在厂领导眼里的价值只有半个中层的份，这企业不值得久留。王近之想起了口袋里有一张誓太灵吴总的名片，前些灭在弟弟那儿说周二下午到他哪儿去看一看，这是句客套话，今天正是周二，不妨去拜访一下，找一找下家。于是，电话预约了时间。 誓太灵医药化工有限公司与造漆厂挂同一块牌子，门囗立着两只石狮子，十分威武，可门面却已十分陈旧，卫生情况也不好，并不经常打扫的样子，向门卫报上姓名，也没办理登记手续，就向里一指说，“吴总办公室进门向右第一排第三间标着总经理室的就是。” 王进水一看，办公楼很简陋，就一排的平房，象临时房一般。敲门进去，虽只吴总一个人，可里面烟雾腾腾的，绝对的老烟枪。 两人在半旧的沙发上坐下，吴总递过一根中华：“抽烟不？我的烟瘾很大，这几年办厂熬夜养成的习惯。”王近之笑着摇了摇手。 “怎么样，有没兴趣到我公司一起创业，别看公司现在破破烂烂的，几年后必然会超过你们的轻旋医化。”王近之一句话也没说，吴经纬经理就直奔主题。 “相互之间先了解一下吧，你们企业做什么我都不清楚，印象中，你们的碘海醇还没有量产。”县政府多少有几个熟人，来前，王近之也做了些功课。 “呵呵，没投产所以才需要你加入我们的团队呀，你的旅历我早就了解过了，梅州时的增塑剂与三乙胺，轻旋时的加氢、吡咯、乙酰呋喃及反式。我们无意生产与轻旋医化一样的产品，我看中的不是你拥有什么现成的技术，而是你这个人的技术水平。”吴总的话刺中了王近之的痛点，王近之不自禁地心中一动，有些动心了。 “直爽！可我总得了解一下你们公司在做什么产品，自我评估一下有多大的把握把产品做成功。更直的一句话，我得试一试年底轻旋许我的奖励一套房子的诺言能不能兑现再作定夺。”王近之有些奇怪，不知是谁透露了个人信息给他，自个在他面前是个透明人，而自个对对方却几乎一无所知。 二百九十八章 专利算个球 王近之正提出到誓太灵的车间与实验室参观一下，话音刚落，腰间的bb机响起，一次接着一次，应当有什么急事。用吴总办公室电话回，万一轻旋的厂长一查，就暴露了自个的行踪。王近之只得告辞，蹬着自行车飞快地赶回厂里，直接地赶到厂长室。 是浙大胡教授到访，前几个月两个浙大研究生在轻旋跟从王近之实习，回去后再搞产品开发，工业化概念与技能长进了不少，刚好有事到仙州，特意过来看一下。 胡教授大约五十岁，戴着幅金丝眼镜，瘦长脸，面色红润，穿着西装，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的，见王近之进来，儒雅地点了点头。 因胡教授有事要跟刘厂长单独谈会儿，谢添陪着王近之在隔壁的会议室等待着。谢添一拉王近之的袖子说：“前两年，我们老板开发了一个叫吡喃的气相反应的产品，反应温度280度左右，再生温度600度，就因设备放大困难而无法生产。听了我说起你吡咯生产的事，十分感兴趣，所以，到仙州后，点名要见你。” 浙大的短板就是理论研究不错，产业化能力很弱，听谢添讲了实习情况后，胡老师感到脑洞大开。 “你们老板？”王近之听了一怔，哦而想起，高校里实习生喜欢称自个的导师为老板，因为商品经济的发展，导师自个对企业承接项目赚钱，研究生是廉价劳动力。 因胡教授是浙大药学院的常务副院长，身份金贵，仙州县的政府及科技线的领导接连而至，原本约好与王近之单独讨论一下气相技术产业化放大的事只怱怱地交流了几分钟就作罢了。 会后，刘厂长叫住王近之问道：“你怎么认识胡教授的？还有， 有个产品叫痛灭定，人家给了合成路线，你给评价一下？” “胡教授我今天还是首次见面，痛灭定听名称是种镇痛药吧，我看一看。”回复刘厂长时，王近之面有得色，虽然类似的事巳有多次，可浙大胡教授指名要见，总是一件长脸的事。 一张纸上列着一组反应方程式，是以吡咯为起始原料经甲基化反应，得到n-甲基吡咯，再在侧链上进行结构改造，形成杂环乙酸结构，成盐侧得到成品。 难怪浙大会找到轻旋合作呢，轻旋医化是国内唯一的吡咯生产厂家，吡咯易变色，性质不稳，大大地增加了产品的研发难度。看到反应式，王近之释然了。 “我想，这个产品合成不难，可以在二个月内完成小试，n-甲基吡咯有碱性，杂环易氧化，合成路线上得避开中间有氧化的反应。”王近之根据化工合成经验画出下一步的反应式，用n-甲基吡咯与草酸单酯酰氯反应，再与水合肼生成腙结构，高温脱氮与水解，得到n-甲基吡咯乙酸。 正在这时，卲厂长进来了，王近之瞄了一眼，他手上拿着一张十六开的纸，上面画着的也正是痛灭定的合成路线：“苏教授向我们推荐了这个产品，这是他传真的合成路线图。” 真是无巧不成书，浙大工大挤一块儿去了。几乎同时，卲厂长也看到了刘厂长桌上的合成路线，以为是王近之给的，转过身来瞪大了眼，脸色变了变。 “哦，是浙大胡老师给的资料，他有事先走了，小王刚好在，我叫他给参谋一下路线。”刘厂长也发现卲厂长的脸色不对，忙打圆场。 邵厂长看到王近之用红笔划出的路线，脸黑了黑，指着自个手上的传真说：“这是苏教授给的专利路线，可靠性更高些。” 路线中先上乙酰基，再支端氧化，副反应必多，王近之看了看说：“不符合合成常识，这专利算个球？”话声刚落，自知失言，忙捂住嘴巴。 二百九十九章 一本教材行天下 这话说得很响，邵厂长自然听到耳朵中，厉声说道：“刚才你说什么？是说专利算个球，就你设计的路线能？” 邵厂长是真生气了，就差拍桌子。王近之脑一热，高声回复：“你手上的专利与我设计的相比，路线长，副反应多，做出的质量与收率绝对无法达到我设计的工艺。” “人家的发明专利还不如你凭书本知识所作的推理，你以为你自个是谁？”邵厂长开始发飚。 “专利是因为别人想到的比我们早，而不是想到的比我们好，万变不离其宗。它的基本依据还是化工常识。”王近之热血上冲，高声地进行反驳。 “别争了，现在技术科的重点工作是攻克呋喃氨盐小杂质控制，在人手宽余的条件下按专利进行痛灭定的小试实验，小王你的主要精力是车间生产管理，有什么思路可以指导车间的实验员做。”刘厂长的话里明显地有偏护王近之的意思，默许他进行小试。 又一次与卲厂长为技术问题起了争执，走出厂长室，王近之为刚才的冒失后悔不已。可有什么办法呢，开弓没有回头箭，只有努力向前，把产品合成出来。 开始合成n-甲基吡咯了，专利给的合成是有机超强碱dbu作催化剂使得吡咯成盐，再与硫酸二甲酯进行反应。 “dbu价格太高又不常用，采购困难，让他们做去，我们就选择氢氧化钾试一试。钾离子直径大，易离去。”王近之翻了教科书后，列出实验方案。 王近之与王凌云釆用df作溶剂，第一批小试即蒸得摩尔收率百分之六十的n-甲基吡咯产品。四天的努力，有了人百多克的主原料，可以开始合成了。 “dbu没采购到位，小王，你们均二百克的n-甲基吡咯给杨科长他们进行下一步小试探索。”邵厂长到实验室向王近之下了指令。 王近之心不甘情不愿地倒出二百克样品说：“刘厂长不是说了，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攻克呋喃氨盐的杂质，痛灭定有余力再做，杂质控制下来了吗？” 邵厂长脸红了红说：“这不是你关心的事。”吩咐冯珍会把n-甲基吡咯小试样品拿走了。 得完成侧链，王近之与王凌云用草酸二乙酯经过碳酸钠在乙醇与水的混合溶液中一端水解结晶得单酯酸钠，再在有机溶剂正己烷里在df催化下与氯化亚砜反应，滤去生成的氯化钠，上塔精馏得到单酯酰氯，再经酰化后得到n-甲基吡咯乙酰酮酸乙酯。 中饭时分，王近之碰到了冯珍会，关切地问道：“你们的痛灭定专利做到那一步了？” “唉，别提了，顺利地上了乙酰基后，根据专利实施例介绍，用次氯酸钠氧化，只得到一堆黑色粘稠状物，根本得不到产品，你们给的n-甲基吡咯已经用完。” “你们的dbu到了，做个几百克出来不就行了？”王近之好奇地问了一句。 “奇怪的就在这里，用dbu催化根本不反应，专利报道摩尔收率可是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这是什么专利啊。”冯珍会气愤愤地说。 “现在你懂了专利是怎么回事了吧，不如课本实用，明天，你看我们的。”王近之得意地笑了笑。 n-甲基吡咯乙酰酮酸乙酯与水合肼成腙，再在水溶液里回流脱氮，这是一个经典的化学反应，小试顺利进行，得到了棕黄色的固体，经点板只有一个主斑点，液相分析结果纯度992，已达到质量标准，但是，药品的要求是类白色，虽无对照品，凭外观也可以判断，色泽不合格。 高温反应后释出的产品色泽肯定偏深，还有一步成钠盐脱色呢，应当会更浅的。王近之笑了笑，只要产品样品出来，今年的优秀职工第一名就稳了，我的房子啊。 三百章 愤而辞职 脱色成功=一套房子，王近之信心十足地进行！着收关战。痛定酸溶于企业能找到的各种常见溶剂如酯，卤代烃，苯等，结晶与活性碳脱色都无↘(=▽=)效果。成钠盐活性炭吸附与结晶同样无效，课题组一时之间又陷入困境。 要不，换直链烷烃类溶剂试一试，现在选择的溶剂溶解性都太好了些。这么设想后，王近之选择了石油醚、正庚烷及汽油作为结晶溶剂。溶解度差了些，回流条件下得二十倍以上才能溶解完毕，活性炭脱色效果很好，可温度略一降低，产品酸立即释出，操作困难。 “师傅，这几种溶剂倍量太大，静电风险高，要不，我们再仔细选一选？”王凌云担心地说。 已是十二月上旬，再过一周就是优秀职工评选，再优化时间已来不及了。王近之暗暗心算了一下日子，说：“就按石油醚方案再优化几批料交差了吧。” 合格的痛灭定产品小样按时交出了，车间的生产也极为顺利，每个操作工对照一下车间考核指标计算着，无不暗暗心喜，年底，有一笔丰厚的奖金可拿，都拜王近之的技术推进。毫无悬念的，十二月底优秀职工评选时，王近之以高票得到了第一名。 “元旦，全车间人员都到你的新房子里喝暖灶酒，过阳历新年。”投票结果一出来，回到办公室，方主任就开始嚷嚷。 “小事，职工大会宣布，钥匙拿到手我立马安排，大家帮忙打扫卫生。”王近之兴高彩烈地回应着，这套房子王近之偷偷地看过多次，脑子里无数次地设想过客厅选择怎样的装修风格，卧室的床该多大。 十二月二十五日，职工大会准时召开了，公布的结果，优秀职工第一名给的是三千的奖金。 说好的房子呢，厂里怎么忘了，或许惊喜留在最后？王近之忐忑不安地领了奖金，直到职工大会结束，也没见企业领导宣布。 “刘厂长，问一件事，三年前，企业发过一份文件，说有职工连续三年评到优秀职工前三名奖一套房子，不知这份文件是否有效？”王近之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这份文件的复印件。 “小王，先别激动，坐下来喝口水，慢慢地说。”刘厂长口气里明显有些心虚。 “我只想知道有没有。”刘厂长一直以来对王近之都不错，王近之自然不能对他生气，于是，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说。 “这个文件是改制前的，改制过程中，企业资产全部重新评估，牵涉到企业资产的，全部作废。这不，政府要求国有资产不能流失，我们按政府指导政策来，企业会考虑适当补偿的。”刘厂长把手一摊，一付无可奈何的表情。 “既然这样，我就辞职吧。”王近之从囗袋里拿出早就写好的辞职报告，摊到刘厂长的办公桌上。 “不要这么冲动嘛，企业以后的机会有得是。”刘厂长挽留道。 “谢谢刘厂长这几年来的照顾，说句大实话，辞职不仅仅是因为房子，还有更深层的原因，刘厂长你懂的。”因为多次地与轻旋的技术后台苏教授起了冲突，王近之根本无法真正的做产品研究工作，刘厂长也是心知肚明的。 “好吧，字我签给你，晚上，就我与马厂长请你喝杯酒，权当为你送行。”刘厂长拍了拍王近之的肩膀，叹了口气。 冲动之下，临时决定辞职的，可既然决定了，开工没有回头箭，酒席上有什么可谈的呢？图增伤感而已。王近之客气地婉拒道：“有了落脚之地，再请刘厂长，今天的晚宴就不参加了。” 三百零一章 加入誓太灵 。。。王近之冲动之下辞的职，对未来没有任何的规划，第二天早上，睡梦中被妈妈叫醒：“过了八点了，为什么还不上班？” 总不能让妈妈担心，王近之起床边穿衣边回复：“立即就去，前两天加班晚了。” 这样的谎言只能欺骗父母一次两次，总不能每天都这么骗下去，春节前不能找到工作，恐怕这个年会过得十分困难。王近之无奈地摇了摇头。 刚发了几千奖金，社会平均工资七八百的年代，手头有几个闲钱，上高老师处聊聊，省城同学又多，避开父母几天同时散散心。想到这里，王近之背起了背包。 “你这个决定太冲动了，怎么着也等到过了春节再辞职，把年终奖拿到手，这个时间节点拍屁股走人实在太亏，另外，也是招人的闲季，谁家企业招了人没开始干活立即给放春假。 不今天我有事，你在省城多玩几天，明天晚上再好好聚聚？”高老师笑容里透着些古怪。 高校也开始改革，高老师已升职为系书记，王近之在他办公室时，连续不停地有人找，听他这么说，王近之没多想，知趣地先告辞找宾馆去了。 第二天傍晚，高老师通知在聚海楼餐厅聚餐，六点，客人到齐了，都是校办厂的同仁及几个同界留校的研究生。 “留到校办厂吧，给我们管理生产，编制我们慢慢地给你解决，你的水平我们都放心。”田立军热切地提出。 王近之每次出差到工大，高老师总会召集校办化工厂的同仁一起探讨产业化的事。工大虽说以工科为主，但校办厂的主管人员怎么说都是留校的学生，与王近之等从企业底层开始一刀一枪打拼出来的技术人员在生产与技术理念上还是有极大的差距的。 “谢谢田厂长，老朋友们共处一起当然开心，编制值千金哪，能落实一个省城的户口工资低些也无谓。不能落习的话，校办厂工资还不如我原先的企业，单独给我开出一份高工资，打破你们的平衡又不好。”王近之端起酒杯，笑着婉拒了他的邀请。 要拿一个省城户口，这是千难万难的事，普通人没个七八万元钱甩出去，不可能成功。田立军名虽是校办厂厂长，实际上相当于一个车间主任，并没有人事权，解决编制云云，只是一番客套话，这一点王近之心知肚明。 酒入愁肠更易醉，醺醺然地从洗手间狂吐了一阵后回到座位，醉眼朦胧中看到有位裙装的美女在与大家敬酒中。 “这位丽人，我也敬你一杯。”王近之举杯的手有些发抖，也没细看清是谁，反正，过来的必是校友。 “叫谁丽人，是叫我吗？”女生并没转头。 “满桌立着的人就你一个，不叫你丽人还能叫谁？”王近之站了起来，女生后退几步，靠墙壁而立 王近之踉跄间也身靠墙壁与她站在一起说：“现在我俩是一对壁人了。” “师兄，这可是你说的？”女生的声音一出，王近之大喊一声李思松，吓得酒立即醒了。原来，高老师叫她从山东日照飞过来的。 师妹是个行事干脆的女汉子，对王近之一直有意，突然作小女人打扮，难怪王近之一下子认不出来。王近之需要新工作，山东厂正缺人，所以，高老师出了这招。 跟着师妹到山东，人财两得，我不是成了吃软饭的了？师妹这款不是我的莱。王近之如周伯通遇英姑，急忙落慌而逃。 回到仙州，王近之急忙给吴经纬打了一个电话：“吴总，我已从轻旋医化辞职，明天可真的要到你的企业上班了。” 找到一个工作，才有正当理由堵上李思松与高老师的嘴，拒绝去山东日照。 “明天过来吧，手续我叫人提前作好准备，你签几个字就行。”吴总的答复极其干脆。 三百零一章 丐帮长老 这入职手续也太简单了些吧，除了几个签字栏外，其它什么都不用我填，以前入职表格肯定都是自个填的，没有办公室的人给你填好′的道理，王近之有些惊奇。 吴经纬看在眼里，又一次的递上一根烟，嘿嘿地笑了几声说：“说句大实话，我们企业现在是亏本的，什么也没有，就有两个我自个认为的好产品左氧氟沙星与碘海醇，以我对你的了解，相信你会留下来与我们一起把这两个产品搞定的。 抽烟的人会有烟瘾，搞合成的人同样会有技术瘾，见到好产品就会不顾一切。” 在进入誓太灵之前，王近之作过初步的了解，与原来轻旋的产品对比，左氧与碘海醇这两个产品属于原料药，相对难度大，路线长，特别是碘海醇，后处理需要用到树脂，对王近之而言是个全新的领域，具有更大的挑战性。王近之略着思考，回复吴经纬说：“明天，我到你企业正式上班，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我的职务是什么，工资确定为多少？在轻旋时，我的基本工资是900，不考虑年终奖，加上每个月奖金500左右，怎么着每个月的实发工资有1400元以上。” 吴总露出为难的样子，思考了一下后回复说：“职务好说话，我们企业还没有技术科，由你担任科长，我们的车间主任等工资是900，工资嘛最多只能给1200元，我得考虑内部平衡，奖金年底以红包形式另计。” 做老总有老总的为难，王近之没再说些什么，在表格上签好了字交给办公室。 “既然加入了我们的团队，就先认识一下我们的骨干吧。”吴总站起身来把王近之领到了实验室。 这是一座二层的楼房，房间不多，大约十来间的样子，底层换着仓库的牌子，楼梯扶手的油漆已脱落了大半，如患皮肤病正掉皮的患者。过道上放着不知装了些什么化工原料的纸板桶，只用一个字来形容叫乱。 推开实验室办公室的门，里面烟雾腾腾的，什么也看不清。 “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新来的伙计，仙州鼎鼎大名的，轻旋医化过来的王近之。”一推开门吴总就热情地大喊了一声。 烟雾中，一个大头冒了出来，嘿嘿一笑说：“认识一下，我叫章海良，一年前从火车头医药化工厂过来的，现在这厂里当碘海醇车间的主任。”说完伸出双手，把王近之的手用力地一捏，似想给个下马威。 王近之冷不汀地手一痛，低头看了一下，这人头与身体的比例不怎么协调，有如金庸中的西山一窖鬼中的大头鬼，吓了一跳。 刚放手打算礼貌地回几句客气话，还没开口，面前又出现了一张又黑又瘦的脸，似电视里看到的抽烟片的痨鬼，满口的方言，不清楚到底在说些什么。 吴总见状补充说：“他叫阮森明，左氧车间的主任。” 王近之抱一抱拳说：“以后就是同事了，大家合作愉快！”心中微微有些失望，这是个什么办公室呀，乱糟糟的居然还有一张床，地上全是烟头与方便面盒，床上的卫生更差了，几件油腻的军大衣杂乱地堆放着，被角都成黑色的，这管理与轻旋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正在这时，门外进来一个长得文皱皱的，白净净的青年。吴总拉住说：“介绍一下，这是陈骨良，也是碘海醇车间主任。” 陈骨良礼节性地抱了抱拳说了句久仰。 射雕英雄传的电视连续剧正在重播中，王近之感觉自个进入的不是什么实验室，而是丐帮分舵，碰到了二个污衣派与一个净衣派的丐帮长老，一时怔在那里。 三百零二章 吴总历史 为了缓解气氛，吴总提议道：“新人加入，晚上大家一起聚一聚，边喝边聊，大家熟识一下吧。” 大团队的凝聚力靠的是文化，小团队凝聚力靠的是请客吃饭，几杯酒下去，一切问题都可以搞定。 誓太灵边上就有一个小酒馆，五人坐下，拿了几瓶啤酒与一盆花生米，聊了几句开场白，十分钟后，店老板就开始上热菜，炒肉片与红烧鸭头。 我们没点菜啊，怎么回事？王近之不及伸筷，就见店老饭端着一杯啤酒过来说：“还是老菜式，我已给你们炒着了。”再转向王近之这边：”这位是你们的客人，我得单独敬一下。”由老板的话中，可以听得出吴总与几位主任是这里的常客。 吴总的酒量很差，一杯啤酒下肚，脸就红成了关公，开始借着酒兴说起了自个发家的历史，王近之由他断断续续的酒话中梳理了一下吴总的发家史。一开始是某个中学的化学老师，因为教师的工资低，生活据吉，所以，在学校里包了口鱼塘，以养鱼为副业。改革开放初期，从事经济的人少，做什么生意都赚，可养鱼赚的钱必竟是有限的，人又辛苦，得天天在鱼塘里看着，怕人偷，同时，也防止有人眼红给你倒一瓶农药什么的。经过几年的原始积累，赚了一些钱以后，吴总想到了仙州很多人在外地回收白银，自个是化学老师，多少懂得一些化工知识，既然当地有原料的优势，何不把白银进行一步深加工，做成硝酸银试剂出售？于是从学校里停薪留职开始办厂。 试剂硝酸银与回收白银之间的差价很高，利润可观，当时政府又支持私人办厂，一年后，在镇上拿了一块地，开始与人合股办了个化工厂，可是，试剂硝酸银的销量有限，拿了地后，投资大了，开支跟着上去，但产值上不去，企业运作产生困难。在这个前提下，吴总根据自个的化学知识，经过市场调研后小试开发了左氧氟沙星的产品。 “这个产品市场价格高啊，得上万元一千克，成本只有几千元，简直一本万利，比贩毒赚得还快，只可惜我们的原料四氟苯甲酰氯采购不到，自个合成成本太高，污染又重，当地镇政府不让办，强制要求我搬迁，一搬迁原来的设备等投资就成了泡影，将亏损几百万，不搬的话，废水量大，周围老百姓天天闹事，我们也无法安心生产。” 吴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有了好产品却无法投产，企业这么大的投资打了水漂，新建厂的话需要一年时间，说不定整个市场都变了，我们得赶时间。正在这时，造漆厂的胡总计划产品转型中，找到我这里，所以，现在我们两方合作，他们出厂房，我们出技术，开始进行左氧氟沙星的生产，把厂办在了造漆厂内，划出了两个小车间。” 造漆厂在仙州曾经赫赫有名，最高时排名全国第四，后来，因为油漆的技术含量不高，市场导向一转，国内上的厂家多了，自然地，市场受到了冲击，企业由创利变成亏损，企业的转型需要一个好的产品，经过政府牵线，双方联合在一起。 “你说奇不奇怪？我们计划生产四氟苯甲酰氯，第一步是四氯苯亚胺氟化制备四氟苯酐，根据资料报道用无水氟化钾作为氟化试剂，我们采购开的氟化钾用小量的水份，在镇上的时候，我叫阮森明用铁锅炒，一直炒到氟化钾发红了，完全无水为止，可是，反应的收率始终很低，只有理论报道的百分之二十左右。”吴总说话时，阮森明在边上用手比划着大锅的形状，补充说：“氟化钾都烧红了，冷却也在密封的条件下冷的，我可以保证不会吸水。” 三百零三章 骨干群生相 由阮森明的谈话中听得出来，他是一开始就跟着吴总的老员工，在企业初创阶段吃了很多苦，工作极为踏实，头脑也极为灵活，遇到问题时，土人自有土办法，可文化水平不高，缺少理论基础。 王近之以前并没有做过以氟化钾为原料的氟化反应，可是，这个反应体系中，是以df为溶剂的，氟化钾不溶解于df，按反应原理推导，固液反应体系不仅仅与水份相关，更与比表面积相关。听了阮森明的叙说后，王近之笑了笑回复道：“为什么不能用苯或其它与水共沸的带水剂进行带水呢？这样的话，氟化钾不会在高温下结块，与主原料的接触面积大，反应收率应当可以明显地得到提高的。” “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现在在实验室中用苯带水，与原来相比，收率上去了好多。”章海良摇晃着大头倒满了一大杯的啤酒说：“我的酒量不好，可为了你这句话，得敬你一杯。” “苯带水时小试收率有时高有时低，谁说得准啊，生产中一千克四氟苯甲酰氯产品也没做出来，下结论还早。”阮森明看了看吴总，不紧不慢地接了一句。 听得出来，在氟化钾铁锅炒干与溶剂带水的决策过程中，几个人之间曾经有过几次争执，相互之间还不服气。 几杯酒下肚，打开了话匣子，王近之初步地了解到章海良一年前在火车头制药厂从事产品开发，当时，试产成功了萘普生后，制药厂又开始开发另一个新产品，其中用到了丙酰氯等原料，因身体对酰氯过敏，皮肤上出现很多的小红点，无法在实验室中工作，加上火车头制药厂距离家里比较远，上下班极不方便，誓太灵与杨仔药业合作进行一个名叫碘海醇产品的合作，需要一名对碘性质比较了解的技术人员，而章海良在火车头从事过碘的回收与精制工作，双方一拍即合。 说到碘海醇章海良立即就来劲了，自得之情溢于言表：“杨仔药业说是向我们转让技术，派了两个技术员一个分析人员到我们这里一起做实验，谁知道两个月下来，连第一步中间体碘化物都没做出来，只得到一些黑乎乎的油状物，送到质检科分析，含量只有百分之七十几，气得杨仔药业的实验员把圆底烧瓶甩到地下，再也不来我们企业了，后来看了一下杨仔药业给的原始资料，与化工合成大全中查到的完全一样，估计他们根本就没有做过小试，只是对这个产品感兴趣，把资料打印一份就拿到我们这里了，现在，我们已经能做出产品，并在生产上百千克批量地向他们交货了。” 见陈骨良在边上不声不响地喝着闷酒，王近之连忙提起杯来敬了一杯说：“还没好好地听你说起自个的经历呢。” 陈骨良提起装满白酒的酒杯，一饮而尽，淡淡地回复说：“我没什么可说的，就是到誓太灵听从桂总的指挥，写一写工艺规程、操作规程等文件，偶尔在实验室里与车间里帮他们一下忙。” 呵呵，文能编资料，武能管车间，长得文气，酒量又好，做人还这么低调，这人不简单。不过，他提到的桂总又是何方神圣，该是负责这个企业技术的吧？ “对了，忘记跟你说了，桂总桂鸿宾回上海老家休假去了，过几天回来，我们再另外聚一聚，你们好好地喝几杯，他的酒量好，与你们俩有得一拼。 本来嘛，搞分析的卢纯频也一起过来的，可惜明天有左氧生产任务，他得连夜把产品分析结果做出来，没空喝酒。”见陈骨良提起桂总，吴总补充说明道。 三百零四章 四面楚歌 吴总与章海良都是烟鬼，看王近之等三人相互敬酒喝得高兴，两人中途找了个借口到大门口狂抽几根香烟去了。 农药厂在仙居的私企里效益最好的厂之一，工资高，福利好在县里是出了名的，王近之有些好奇地问道：“陈兄，有点奇怪，你是怎么个到誓太灵来的，听说农药厂的效益相当不错。” “还不是因为房子的事啊，农药厂的宿舍在厂里，每天臭哄哄的，八小时内是工作，八小时外也住里面，我受得了，老婆也受不了啊，我得为家人与下一代着想，誓太灵的宿舍在城边上，环境比在厂区内好很多，更何况厂里答应替我解决首付。”陈骨良两指夹着根烟，吐了个烟圈。 王近之也是因为房子的事从轻旋辞职的，两人找到了共同的话题，谈兴一起，杯酒交错间，尽欢而散后，他们几个陪着吴总回厂继续做实验了，王近之骑着自行车摇摇晃晃地独自回家。 “兄弟们，今天开始我们正式成为一起为誓太灵打拼的同事了。”王近之带上个人的技术资料与化工教材，推开了实验室办公室的大门。 经过昨天傍晚酒席上的一翻谈话，王近之认为，虽然在工作习惯上有很多的不同，但大家有个基本点，就是在业务上肯钻，将来的合作必然会十分愉快的。可是，他们三人的表现却是头也不抬的回了句哦，再也没有下文。 看到办公室的柜子上还有些空位置，王近之把杂物往边上移了移，把自个的书本什么放到里面。 “不能放，这一格是王荣委的。”耳边响起了一声尖叫，是阮新民浓重的江西口音。 昨天酒席上大家不是很聊得来的吗，怎么今天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连在空柜子里放几本书都这么个态度？王近之转过身来，瞪了阮新民一眼。谁知，章海良、陈骨良与阮新民三人一起拿眼回瞪着。 事出突然，必有其因，王近之回忆了一下昨晚酒席上的事，都是捧着他们说话的，没有一句刺耳的话啊，分手时大家也很开心，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必是分手后又出现了什么个人没有意料到的情况。 找一下吴总了解一下吧，一方面具体的工作职能需要得到吴总明确的意见，另外，也想问一问为什么他们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王近之没跟他们争执什么，转身来到了吴总的办公室。 “吴总，今天我正式到你这儿上班了，我看了一下你给的资料，计划先开始四氟苯甲酰氯的小试可以不？同时，明确一下我的工作场所与职能。”王近之故意加大了音量。 “四氟苯甲酰氯几千元每千克地向外采购，先完善它的小试工艺，理所当然。你与阮森明讲一声，就说我吩咐的。”吴经纬专注地看着有机化学回复着。 第一次，总得把人叫过来交代一声吧？另外，在实验室里，王近之看到有四套装置都在进行氟化钾带水，阮森明一个人看不了这么多装置。这实验室有主意就大家一起上，管理上似乎有些乱。 王近之加重语气说：“还是当面交接清楚工作易进行些。” 吴总似有所感地提起电话，叫阮森明到办公室里，打毕，转过头来说：“小王，我看你好象有什么想法，当面说一说？” “昨晚喝酒时大家很谈得拢的，不知为什么，今天早上三个人全不理我了，不知昨晚我说错什么了？“乘阮森明没到的空档，王近之向吴总问了一句。 吴总抓了抓头皮说：“你提醒了我才想起，回程路上有说有笑的，中途他们问起给你的工资是多少，我回复说一千三百元后，他们再也没出声。” 三百零五章 四氟苯酐 问题的症结原来在这里，他们几个的工资是九百，王近之寸功未立，比他们高出这么多，他们的小心脏一下子受不了了，在闹情绪中呢。可王近之的这个工资条件提得一点也不过份，只是与轻旋医化的持平而已呀，总不能为他们而作出让步，损害自个的利益。 “阮森明跟我多年，又没文凭，肯定会配合你的，我带你到胡总这里认识一下，先单独与他聊半个小时，”堡垒得先从薄弱环节破，吴总开始做他的思想工作了，外人不方便在场。 老大胡今生的办公室里有好几个客人，是漆厂的退休工人集体在谈补偿问题。吴总替王近之介绍了一下之后，又把他带到销售副总蒋总这里略坐片刻。 蒋总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长脸大耳，十分和善的样子，看着就有亲切感。搞销售的性格都是人来熟，并且多少有些迷信，与王近之还是第一次见面，蒋总就给倒了一杯茶，象老朋友一般地吹开了：“人哪，能不能发财要看运道，运来了想挡都挡不住，比方说左氧氟沙星，样品搞出来后跑了好几个药厂，人家理都不理，很偶然的机会里，我与吴总刚好与杨仔药业的姚总住在同一个宾馆，早饭时偶尔碰到了，一见如故，二话不说就定了我们的产品，后来，还推荐我们与他们合作生产碘海醇。 有杨仔药业作后盾，产品的销路肯定是不用发愁的，最就听说小刘你的大名了，有你的加盟，技术上也不用愁。” 我不姓刘而是姓王，连我姓什么都没听清就知道我的大名了？花花轿子人抬人，王近之也不去揭穿，向蒋总了解了一下左氧与碘海醇的合作情况。 话音未落，阮森明过来叫王近之一起到吴总办公室里，应当是吴总已把他的思想工作做通，开始讨论具体的实验了。 “我们现在四氟苯二甲酸的做法是氟化钾在df溶剂中用苯带水后，蒸去本，再投入四氯苯亚胺，在回流的条件下反应十小时，然后过滤去盐，高真空回收df，再加硫酸的水溶液，水解反应几个小时后，加乙酸乙酯与苯的混合溶液萃取，浓缩结晶、烘干，得到产品。 现在的收率是一批高，一批低，高的时候重量收率有50左右，低的时候只有20，表面上看操作条件一模一样的，看不出差别，另外就是溶剂消耗实在太大，小试没做几批，溶剂就没了。”阮森明拿着实验记录，指着连续几批的统计结果对操作过程详细地作了解释说。 “乙酸乙酯与浓度比较高的硫酸是混溶的，即使有苯把乙酸乙酯拉住，也会以某一分配系数把乙酸乙酯溶到水中，另外加上乙酸乙酯会在硫酸催化下水解，这么大的损失生产成本上肯定是无法承担的，有没有采取过其它性质比较稳定的溶剂呢？”王近之由生产成本角度进行分析。 “常见的溶剂都试了，苯、正己烷、环己烷等与双酸不溶解，氯仿萃取后不结晶，各种醚在强酸中溶解性很大，损失受不了，加上气味太大，价格又高，小试中唯一成功的就是资料报道的苯与乙酸乙酸混合溶剂。 还有更奇怪的现象是点板有两个斑点，可用正丁胺脱羧后产物的纯度有96。”吴总在边上补充说明了几句。 “有两个斑点，那可能是酸与酸酐的混和物吧，给我一点样品，要不，我先做几个空白试验来试一试？我的设计思路是不水解，用硫酸处理后，直接用苯萃取。”王近之在纸上画出了结构式。 三百零六章 左氧主任 四氟苯酐的极性比四氟苯二甲酸的极性小多了，根据性质推导，溶解性将会大幅度地增加的。刚好，实验室里有个氟化反应刚刚结束的料液，王近之与阮森明两人取了出来，滤去盐浓缩后往里加入了80浓度的硫酸，高温水解一小时后，加入苯，回流半小时后分层，分去下层黑色的硫酸层。再用热苯萃取两次，合并萃取液，苯层冷却到室温，冷却过程中，即见到大量的白色固体释出。经过滤与烘干后，重量收率达到42，色泽比原来工艺得到的产品白了很多。 “好厉害哦，老王，我们做了两年多，想过了很多很多的方法，可从来没想到过这一招，以前有没有做过类似的氟化的产品？”阮森明一脸的崇敬。 “哪有啊，只是运气好而已。”王近之谦逊地笑了笑。 第一个实验处理完毕已接近下班时间，如重新投料的话，总计得十多个小时，虽然因为刚刚取得突破，王近之手痒难忍，但总不能一夜不睡吧。王近之向吴总作了口头汇报后，下班回家，准备明天再做。 第二天早上，王近之来到了实验室，实验台上见缝擦针似的摆着三组氟化反应液，阮森明双眼通红地坐在前面盯着反应温度。见到王近之嘿嘿地裂嘴一笑说：“反正睡不着，我就把反应液先做好，等着你过来一起处理，看一看收率与质量究竟能达到什么程度。” 带水与氟化加起来得十小时呢，这不一个通霄没睡了？白天还有左氧车间的活要安排，又不是铁人。王近之有些感动，连忙点板，三个氟化反应原料都已转化完毕。回去头来对他说：“你去车间安排一下工作，再补个觉，后面的我来处理吧。” 阮森明答应了一句，小跑着出去了，王近之把三组实验冷却过滤后，打算减压浓缩，阮森明领着吴总进来，给他看了一下得到的中间体四氟苯酐。 “理论上的事我也不懂，你与吴总商量一下，这几个实验我来看吧。”阮森明推着王近之走向办公室。 “不要以为自个是铁人，悠着点。”左氧销路很好，得争分夺秒，考虑到这点，王近之吩咐了一句后，只能让阮森明继续干下去，自个与吴总来到办公室。 吴总的烟瘾又来了，猛抽了几口，沉思一会儿说：“小王，你设计一下，这三批我们试一试能否不回收苯，溶剂直接套用，并以最快的速度把后面的路线也打通，争取在过年前搞好设备，春节后立即投产，四氟苯甲酰氯对企业的生存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距离过年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只要推理没错，分析合格，完成小试这个王近之肯定有把握的，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车间建设，这不是开玩笑嘛，设备在哪里？在轻旋时，王近之自认为自个做事的节奏绝对够快了，想不到吴总要求的速度还要更快。 刚到誓太灵，王近之也希望能快速地做出些业绩，竖立自个的威信，于是回复说：“如果路线没问题，小试与图纸我可以在二周之内给搞定，可是，设备采购与安装呢，只给我这么点时间，绝对无法搞定的。 我们现在要做的首先是确定得到的是不是四氟苯酐。” 听到王近之的答复，吴经纬立即紧接着斩钉截铁地回了一句：“就是说你同意了，哪好，我叫卢纯平配合你进行分析，再叫阮森民安排两个工人听你的指挥，给你们看一看温度，做一做实验室里一般性的操作。你的主导工作就作实验路线能够通，你先把图纸画出来，设备的事我来安排。” 三百零七章 争分夺秒 到誓太灵报到才第四天啊，各个部门的人大部分都没见过，虽然是答应下来了，可真的要开展工作，人生地不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王近之向吴总提议：“要不，吴总你起头开个协调会，明确一下工作职能，其它的我来负责。” “大范围的开会就免了，我叫管设备的陈前与管分析的卢纯平来一下，阮新明处已经说过，不需要另外商量了。”由吴总的话里听得出来，他极不喜欢繁文缛节。 听罢吴总的设想，管设备的陈总大包大揽地说：“这样成的，造漆厂有个车间空着，可以把酰氯车间建在那里，上次左氧着火后拆下好多设备，我现在这落实更换一下垫片，把它们用回去，加上漆厂的旧设备，凑出一个小车间来难度不大，如设备还不够，我们边上就是废钢材市场，随时可以去挑。小王，你以最快的速度把平立面图纸画好，其它的交给我，在年前把这个事确定下来。” 酰氯是个高腐蚀性的产品，用旧设备凑出一套生产线，这个？王近之呆了呆，一时不敢出声，万一出事，风险谁担啊。 吴总接下去的话让王近之更是吓得心惊肉跳：“我评估了一下，漆厂的原生产车间是一层楼，设备改造难度不大，要不，这两天就把图纸初稿画一下，我们先开始拆除原设备，并搭好钢平台。” 小试工艺还没打通就这么个快马加鞭地干起来了？王近之在沉思中。吴总看出了些什么，过来拍了拍王近这的肩说：我“这就是我们企业的办事效率，过一阵子你就会习惯的。” 既然老总都这么说了，那么，就动手吧，王近之鼓起勇气表明了态度：“三天之内，我把平立面的草图交给陈总。” 经过工艺的进一步简化后，小试脱羧的进展十分顺利，把苯分层液直接加正丁胺中，常压蒸苯到一百度，蒸出的苯套用到前一部萃取中。加理论量的水把酐分解成双酸，再升到温度脱羧五小时，冷却到常温后加液碱分层，分出下层水相，再将水相用盐酸酸化，加苯萃取，浓缩回收苯，即得四氟苯甲酸固体。 “怎么样，小试路线设计得够简单了吧，原设计中的四氟苯甲胺，四氟苯二甲酸与四氟苯甲酸的离心过滤烘干全部省去，从头到尾的溶液输送，用工最省，设备投资最低。”王近之不无得色地向吴经纬与阮森明夸口道。 草图当即按这个路线思路绘制完成，第三天提交给设备副总陈前进行进一步的完善。 酰氯的制备都差不多，在过量氯化亚砜条件下回流反应，反应结束后上精馏塔截取合格的馏份，即得产品。目前的瓶颈是第一步四氟亚胺的转化率不高，低的只有百分之六十，高的也只有百分之八十七，并且同样的人，同样的操作条件结果相差很大。 阮森明的文化水平不高，可实验操作的稳定性绝对的好，王近之观察过他的条件控制，温度，滴加速度，真空度等参数控制绝对的老实验员的水平。 所有原料都是同一批号的，基本上也可以排除原料的影响，不是原料，又不是操作偏差引起的收率波动，那么会是什么呢？又一次技术分析会上，大家围绕着这个问题展开讨论。 “有个问题比较奇怪，我感觉刚开封的氟化钾收率就高，放久了结块的氟化钾收率就低，但没有统计数据。”阮森明说出了自个的观察结果。 切，怎么忽略了这个基本环节了呢，一开始分析高温烘炒带水与苯带水时，我们要求的就是活性氟化钾呀，集体一拍脑袋，晃然大悟，又从大包装袋最中间取了些粉状的氟化钾进行小试对比，果然，收率全提高了。 三百零八章 海良说故事 快速地高收率地完成了四氟苯二甲酸酐小试，这个结果震了章海良与陈骨良一下，另外，吴总许诺如果产品研发顺利，明年给大家涨工资，双方的心结临时性地解除了。吴总特意召开了碘海醇技术讨论会。因为是王近之到誓太灵后的第一次碘海醇产品的正式技术分析会，吴总示意章海良分段地详细介绍一下碘海醇实验中碰到的问题。 “产品的第一个中间体是碘化物，以间硝基苯二甲酸二甲酯为原料，与氨基甘油在甲醇的溶剂里进行酯交换，交换完毕后用铁粉把硝基还原成氨基，再调节ph成强碱性，过滤除去铁粉及氢氧化铁，再用氯化碘上碘。前几步还好，上碘这一步足足地让我脱了好几层皮。”章海良说着说着，情绪上来，激动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吴总见状，递给他一根中华。 章海良点上后猛吸了一口，吐了个烟圈继续说道：“杨仔药业给的资料是用氯化碘进行碘化的，可是，氯化碘的稳定性很差，按照资料的条件反应，氯化碘一投下去，还来不及反应，立即就在反应液中析出很多黑色的固体碘，得不到产品。 后来，我查了一下杨仔药业给的材料，完完全全地照搬化工合成大全中的报道，连结构式中的错别字都一样的，可以说，杨仔药业的技术人员根本就没做过碘化物，就抄了一份资料给我们而已。 根据资料得到几克红色的固体，送质检科检测等结果时，看到质检科的案头放着一本药典，无意中翻看了一下，有个一氯化碘溶液的配制的资料，是用碘、碘酸钾、盐酸、氯化钠等在水溶液中进行配制的，我一想，配制的溶液稳定性比较高，说不能在我们的碘化小试中可以应用，所以，就把这一页的内容抄了下来。 到了实验室，按抄录的资料进行配制，一连好几个小时，碘都没有溶解，吴总边上看到后，反对用配制法做下去，可我不死心，没有搅拌器就拿在手上晃，整整一天，好不容易把碘全溶解了。拿这个氯化碘进行碘化，第一批就得到了类白色的固体，虽然收率很低，可经液相分析，纯度达到90以上。 看到样品后，吴总允许我继续这个思路做下去，为了抢市场，所以，我们几个搬到了实验室办公室，吃与睡都在那里，一个月后，总算得到了96以上的碘化物合格品。” 章海良开始大谈特谈过五关斩六将的研发过程，技术分析会变成故事会了。这样讨论下去，恐怕几小时还没说到真正的技术计论点上。 吴总见状，怕几小时下来，都还没说到技术实质上，连忙打断说：“今天讨论的主题是碘化这一段存在的技术问题。故事性的事，讨论完后傍晚我们聚餐时再说。” “存在的技术问题吗？主要是收率偏低，色泽偏深，理论重量收率是270，目前只有180左右，反应结束后，明显地有可观数量的碘没反应，色泽偏深也与碘没反应有关，碘是黑色的，带到了产品中。 该探索的配比与温度等条件已优化过多次了，结果都差不多，不知王科长有什么好的技术设想？”章海良不无挑战性地看了看王近之。 “呵呵，对于碘化合成，我不熟识，我是轻旋过来的，以前搞的是加氢，个人认为，改铁粉还原改成加氢还原的话，可能对收率有帮助，一方面铁粉还原的后处理是生成氢氧化亚铁与氢氧化铁混和物，很粘，吸附在里面的料很难洗脱，另一方面，又是酸又是碱的反复调了几次，多多少少地会对碘化产生影响。”王近之根据个人的加氢经历提了些加氢还原方面的意见。 这是最中肯的太平意见，加氢还原副反应与收率高于铁粉还原，这是常识，誓太灵实验室没有高压加氢釜，暂时无法实验，无论对方想没想到，都不会丢对方的面子。 三百零九章 磨人的碘海醇 “下班后老地方，今天我请客。”技术分析会结束后，章海良扯着大嗓门喊道。王近之清楚，他还沉浸在过五关斩六将的兴奋的情绪中没有出来，除了碘化物之外，在碘海醇后续的小试研究中，必然还有得意之作，想借请客的机会再得瑟得瑟，吃是给人面子，这个必然得去。 “碘化试车的故事就多了，第一批成品离心机一开，碘蒸汽呼的一下子出来，整个车间都是红烟，真个是硝烟滚滚唱英雄。后来发现可以用铁粉消碘，气味的问题才得到解决。”大家刚刚坐下，章海良就接着上班时的话题眉飞色舞地继续叙说开了。 “水解物相对顺利些，可用的是醋酐为溶剂，刚开始滴加硫酸催化后，反应温度突然飙升，压力升高，因为用的是旧反应釜，少量的醋酐漏泄了出来，大家全部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章海良用袖子比划了一下擦眼泪的样子。 “由水解物制备到碘海醇就更复杂了，前两步反应，经过结晶后都能得到固体，碘海醇反应结束后，转化率不低，有95以上，可在乙二醇单甲醚的溶剂中根本结晶不出来，我们以为是盐的原因，所以，先把溶剂蒸掉，再加甲醇溶解，过滤除去生成的氯化钠，再蒸去甲醇，选择了所有市场上能够采购到的溶剂一种一种的试过去，没一种能结晶的。 我们以为自个的水平不行，向杨仔药业求援，杨仔药业来了两个老实验员给我们作指导，在我们厂里住了两个月，同样只得到一些粘呼呼的液体，色谱纯度倒有96左右，气得他们又一次把瓶子一摔，回去了，后来再次向他们求援，再也不肯派人了。”说到这里，看到大家的杯子里空了，章海良站起来边给大家加酒，边继续开始自个的故事。 “后来，看到树脂可以除盐的报道，所以，又满市场地寻找各种树脂，经过反复试验，选定了阴阳离子树脂除盐，没想到，用阴树脂除盐的同时，反应液的色泽也被脱成了无色，一下子丑女变成新嫁娘。再用各种溶剂试了一轮，总算试到了正丁醇可以对产品进行精制。”说到这里，章海良似意识到话有点多了，与陈骨良两个人一起搞碘海醇的，他一句话也没说过，于是，转向陈骨良说，“我说累了，后来怎么搞的，你给王科长说一说吧？” 陈骨良微微地笑了笑，接过话题：“碘海醇的质量指标要求特别的高，结晶后，有个色谱指标叫氧烷基的始终不合格，那氧烷基是一组峰群，指标要求小于06，反应结束时大约2，第一次精制后能够到达12左右，再精制降低的幅度就少一些，有些批次经过三到四次精制能够合格，有些批次经过六七次精制也达不到质量指标。 另外，还有什么游离碘化物等小指标，活性碳脱色后已经合格了，浓缩过程中温度一高或时间一长，又反弹回来，真的把我们两个搞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小试样品杨仔药业认可了，到了中试又出现新的问题。还是海良来说吧，中试海良在第一线负责的。” 见到章海良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子，陈骨良知趣的把话题还给了章海良。章海良也没推辞，又兴奋地接过话题：“中试时，一过柱多出个几个百分点的前峰来，到喷雾时，料在塔上下不来，没办法，我们只能叫操作工爬到喷雾塔里用铲刀把它铲下来，第一次，真的怕操作工闷在里面出不来呢。 喷雾后的料投到正丁醇里一精制就粘，所有的料结成一个大球，当时我俩就慌了，哪知道反复冷却升温几个来回后又散开了，精制合格后，后面放大的情况还算好，没出现什么折折的。到现在为止，也止交出了几百千克的合格品，仓库里还有很多氧烷基超标的产品无法处理。算价格估计有上百万元了。” 三百一十章 图纸设计 仓库的碘海醇不合格品库存暂时还无暇顾及，目前最急迫的任务是完成四氟苯甲酰氯工程设计，老设备都开始拆了，正式图纸都还没出来呢，半个月钢平台改造完成后凭什么去指导安装？图纸细化设计的关键是把原来火灾的设备用回去。 “这火灾是怎么回事，对设备破坏大不？”王近之私下问阮森民。 “左氧环合酯车间是用老车间改造而成的，工艺上用到了苯作溶剂，就在你到我们企业前的两个月，不知因什么原因而着火了，可能是静电，也可能是电线老化，结果把整个车间都烧掉。因产品利润高，企业集中一切力量，用了不到一个月就把车间建回去了，大半反应釜也用了回去，还留有小半过火严重，爆瓷了的反应釜，就在废铁堆中，我带你去看一看。”阮森明边说边把王近之领到了废铁堆。 氟化反应与脱羧反应都是在中性与碱性条件下进行，只要不变型，爆瓷对反应的影响倒不大，但硫酸水解釜因体系中有氟，搪瓷材质也受不了，得用钛材衬里，酰氯化釜与成品蒸馏釜为确保安全，需要新的搪瓷釜。 从废旧设备堆放场回来后，王近之与阮森明来到陈前总办公室，向他推出要求。 陈总叹起了苦经说：“企业哪有这么多钱啊，现在都是一个铜钱作三个铜钱化，包括硫酸水解釜全部用旧的搪瓷釜，搪瓷烂穿了再换，现在年关将近，我担心旧设备要赊账人家都不肯赊给你呢，′酰氯化釜我尽可能地争取一下用新的。” 王近之蒙了：“都用旧设备，并且还得废旧市场挑，大小不一，这平立面图与配管图怎么出？” “小王，我也正要找你，只要流程图确定下来，其它以实量为主，拼凑的嘛，只能这么办。下午，我们一起到附近的废旧设备市场看一看，明天一大早一起上路桥废旧设备市场，两天内把主要设备全部确定下来。”陈前站起身来，拿出工具车的钥匙。 废旧市场里，三人找到了一些搪瓷贮罐，二根十多米带玻纹填料的搪瓷蒸馏塔节，几个螺旋板式冷凝器与片式搪瓷冷凝器，可适用的搪瓷反应釜一个也没有。 第二天，到达路桥旧设备市场，反应釜很多，一排排看起来象是新的一样，陈总解释说：“他们为了卖出个好价格，全部重新油漆与检修了，购回去就会转。” 会转是一回事，完好又是另一回事，如搪瓷脱落后补回去的，机械密封不行的，搅拌功率不对的，蒸馏塔兰不匹配的等等，挑选旧设备靠的就是眼光，不是内行查不出来。 东挑西拾的，九个反应釜，六个冷凝器，十一个减速机加上好多的贮罐、管道、阀门等全部挑齐了，价格倒也便宜，全部按钢铁与不锈钥的重量乘以一点五倍的市场价计价，共计十二万元钱，如用新的，一百万绝对拿不下来。 定好设备，付好定金，做好暗号后，陈总语重心长地说：“我们厂目前的经济情况就是这样，一切精打细算，平立面出个草图，其它一切依靠我们现场指挥。” “这个理解，企业初创阶段嘛，在轻旋医化，加工氢气柜时我们也这么干的。只要领导能授权，不然，出质量问题担不起。”王近之点了点头，旧设备嘛，谁敢保证无质量问题？ “我们见招拆招吧，设备能拿下，产品能生产出来才是王道，明天货到，你还得全力配合我，有一场戏要演呢。”开车回厂的途中，陈总又提出了一个要求。 三百十一章 设备赊账 演什么戏呢？必是企业资金紧张，两人唱双簧想办法把设备下了，货款往后拖一拖。这类的情况在仙州并不少见，王近之听得多了，心领神会。 从路桥到仙州有几小时的路程，加上对方设备上车需要吊装，到达誓太灵时已是下午四点多钟。 “出纳有要紧事，过一会儿才能回来，等出纳来了才能开汇票。”陈总客客气气地把业务员请到办公室里。 银行是五点半下班，但五点就停止业务进行盘点的，业务员不肯，心急火燎地在财务科门口等待。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了，五点差二分，出纳回来。 “客人等着呢，快给开汇票。”陈总装着十分焦急的样子催促着。出纳一开好汇票，急忙载着业务员往银行跑。自然地，银行已经关门，不能办理手续。 “怎么办呢，银行关门了，是我的工作安排不周，陈总开会，叫我与财务说好提前开票的，一忙就疏忽了。要不，你们先住下来，明天早上我们给办手续。酒店里菜已给叫好了，算是我向你们赔罪。”王近之搓着双手，十分后悔的样子。 驾驶员与业务员没有多想，把车停在厂里，一起到了酒店。应当是对方老板特别地吩咐过，两人始终都不愿意饮酒。 蒋总过来了，说：“这么巧，你们也在这里喝酒？来，刚好我们也陪客人在边上，来，我敬两位贵客一杯。” 老总敬酒，不喝就是不给面子。业务员只能硬着头皮喝了下去，蒋总回去后，过一会又是吴总，又是桂总，几杯下去，先例一开，自个桌上的人敬酒，驾驶员与业务员也就放开量喝了起来。眼见喝得差不多了，陈总一使眼色，阮森明给车里打了个电话，吩咐安排工人快速把设备下来。 不知道陈总后来是怎么个打发驾驶员与业务员的，总之，第二天早上，看到车间改造的设备是凑齐了，可以开始正式地量尺寸画平立面布置图。 不知不觉中，想起了一句京剧的唱词：想当年老子的队伍刚开张，总共就十七八个人三五条枪。找到正在拆除设备的工程队队长潘亮春。 “图纸啊，陈总已经吩咐了，只要有流程图，我们就可以开始安装，只是，在管道安装期间，你们始终得有技术人员在场。根据现在拆除与安装进度估算，管道安装的时间点大概在春节后的几天里。”潘亮春的回复让人有些气结，现场就王近之一个技术人员，阮森明是江西人，总不能让他过年也在企业里吧，这么个抢进度的话春节还让不让人安稳地过？ 王近之安排了安装队，回到实验室，看到桂鸿宾桂总正在向阮森明吩咐些什么，并且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边上的两套实验装置。奇怪了，桂总的职务是生产副总，现在，四氟苯甲酰氯刚刚开始拆除，还没开始安装呢，怎么对实验的兴趣这么大，而正在生产的左氧与碘海醇却没有去关注。 章海良拉了拉王近之的衣袖，低声地说：“桂总真正兴趣的就是做实验，瘾上来的时候会睡在实验室里连续地干几天几夜，生产副总只是挂个名的。” 从副总到车间主任，生产与实验的职能都没有严格地区分开来，场地也混在一起，看样子，要建一套独立的技术管理体系还任重道远呢，人际无处不在，处理起来不见得会比轻旋医化轻松，王近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多了两个人，又处于放大优化的关键时刻，实验室的机械搅拌与恒温水浴锅不够了，王近之填了一张申请单准备上报。章海良喵了一眼说：“不用报了，年底企业没钱，报了也白报。” 三百十二章 迟来的奖金 只是几套小试设备，充其量也就两千元钱，不至于吧？王近之没听章海良的劝阻，把单子送到吴总这里签字。果不出章海良所料，吴总把釆购请单压在他的办公桌的书藉下说：“春节后再购吧，节前自个想办法克服一下。” 这怎么办呢？到造漆厂的实验室去找一找，说不定会有所发现。经吴总介绍，王近之找到了漆厂的实验室管理人员李均森，在老实验室中找到了一个水浴恒温振动器，这玩意不错，用振动替代搅拌，控温准确，做碘海醇烷基化反应最合适不过了。 拿到实验室与章海良陈骨良两人商量后，交换了两套机械搅拌，左氧小试的设备总算解决了。 工艺优化是最不费脑力的工作，只要排好条件表，按步就班地做下去就行，在这方面，阮森明表现出极强的素质。车间旧设备拆除与钢平台的安装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2002年1月31日，距离春节还有十二天，就开始反应釜等主设备的就位了。 “你的工资发了没有？”阮森明是江西人，过几天就得回家探亲，口袋缺钱，近段时间与王近之因业务关系走得比较近，所以问了一句。 工资？这二十多天都忙于实验与设备安装，怎么忘了这事了，个人到厂时间加起来没满一个月，也许年终一起发的吧。王近之没怎么在意，漫不经心地回复说：“我的还没发，你们几号发工资的？” “从来没个准，有时二个月，有时三个月，最长的六个月，企业资金紧张啊。这不，你刚好在酰氯上取得突破，领导重视，你替我们问一问，年底工资与奖金怎么发，什么时候发？”阮森明胆小，计划把王近之当枪使呢。 “吴总天天一起讨论工艺，时不时地聚餐，没什么不好意思提，胡总我也才见过两次面，其它的最多是路上碰到点个头，你们来了时间长，不更熟悉吗？”王近之可不想趁这趟混水。 “你去替大伙说一说吧，你说的更有效，这不，四氟苯甲酰氯车间一上，大家都看得到，在胡总面前说话有份量。”陈骨良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也是江西人，面临着与阮森明同样的情况。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被他俩一捧，王近之头脑一热，真的走进了董事长胡总的办公室。 “工资与奖金年底前都会发的，你们尽管放心好了。”胡董板着脸回复道。 “可阮森明与陈骨良是外地人，得提前回去，过两天就走了。”王近之大着胆子补充了一句。 胡总回复道：“他俩的事他们自个来说，年底工资奖金企业会作统畴安排的。” 王近之还想说些什么，董事长室的门推开了，有县政府领导过来找他有事。 这事办砸了，说不定胡总心中认为我多么的爱财呢，出得门来，王近之极其懊恼的想着。 “怎么样，老大怎么说？”阮森明等在走廊上截住打探，听了王近之的答复，一脸的失望。 “这样吧，我这里先拿两千过年回家花着，一个月前，我在轻旋拿了几千奖金，手头还比较宽余。”王近之感到有些对不起阮森明，内疚地向他提议。 “谢谢了，我本想向吴总预支的，他手头也没钱。”阮森明的回复让王近之大吃一惊，企业资金紧到这地步，这企业怎么啦，总经理手头拿不出几千元的现金？ 与吴总商量了会儿事，下班已是晚上七点多钟，拿着发的年货三件套桂圆，香菇，红枣回到家里，妈妈迎了出来说：“回来了，你原来的厂的刘厂长刚走，送来六千的年终奖与年货，瞧，高级海鲜，他对你真的不错，说等一会儿还会过来找你谈一谈，我与你爸都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辞职到誓太灵。” 三百十三章 十字路口 一边第一个月的工资还没发，年货只几十元钱，一边已经辞职了，完全可以一分也不给的，却送上六千年终金与价格不菲的年货，反差太大了，无论哪家大人都会这么想的。难道辞职这步走错了？ 六千奖金啊，这不是小数字，相当于普通操作工十个月的工资，王近之心中也有些动摇。 过了一会儿，刘厂长与邵厂长一起过来了，没多余的客套话，直奔主题地对王近之说：“杨科长辞职到苏老师办的企业去了，现在，企业缺人，我们两到这里的目的就请你回去担任技术科科长，主持企业实验室与中试车间的技术业务工作。” 唉，如果早一个月作出这个决定，哪怕没有房子这事，个人也不会辞职，房子失信是一个原因，在企业呆下去没有前途是另一个原因，现在再提算什么呢？王近之一时间沉默不语。 “你可以去打听一下，造漆厂是个福利企业，很多残疾人，现在处在倒毙边缘，常常有退休工人到厂长室闹事要工资，我们企业你人头熟，关系铁，开展工作又特别容易，回去大家也全都能理解。”刘厂长的话确定说到王近之的心里，再说，平心而论，这几年来刘厂长对王近之是相当的不错。 父母也在边上打着边鼓，劝王近之回到轻旋医化，“你看两位厂长多看重你，又是奖金又是海鲜，始终把你当做他们企业的人看待，杨科长又辞职了，现在，说位置有位置，说待遇有待遇，一头扎到一个即将破产的企业中，我与你爸也不放心。” 又是一个人生的十字路口，可这两个十字路口挨得也太近了吧，对着父母难过的脸色，王近之左右为难。 “以你的合成水平，有了基本资料，知道了产品结构式，在哪一个厂不能搞？”邵厂长不失时机是加了一句。 好似话中有话，王近之回首看了看邵厂长一眼，回答说：“让我考虑几天，到时再给两位厂长回复。” 王近之一夜没有合眼，昨天，答应过阮森明借他两千钱的，第二天，先到银行取了两千现金，再到厂里，一进厂门口，就碰到吴总，向王近之招手说：“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有事找你。” 会是什么事呢？王近之跟着走进吴总的办公室，只见吴总拿着一个信封递给王近之说，这是给你的红包，企业工资得过几天发放。王近之用手拈了拈，薄薄的，大约五六百元钱，与刘厂长的六千元厚厚的大红包没得比。 出得吴厂长的办公室，找到了阮森明，王近之把二千元钱递了过去说：“够了不，不够我再到银行取一些。” “不用了，吴总给了我三百奖金，另外自个向财务借了二千元钱，暂支给了我了，企业困难，只能到家后晚辈们的压岁钱少发一些好了，如果企业好，他不会忘记我们的，当年，过年时我最大的红包拿过五千呢。”阮新民的话里充满感激。 阮森明是从老厂跟着他过来的，红包只有三百，而我才到这里不满一个月，就是六百，比他多一倍，由此可见吴总对我真的不错，由阮森明的话里，可以听出，企业真的发了，吴总不会忘了跟他一起打江山的人。 另外，昨天邵厂长的话有些奇怪，说什么以你的合成水平，有了基本资料，知道了产品结构式，在哪一个厂不能搞，似对誓太灵的产品感兴趣似的。轻旋的几个产品市场也好，而我第一次见吴总，他的第一句话是：我看中的是你的水平，而不是你现在拥有什么技术，格局的高下立判。这辈子跟着吴总干了，王近之下定决心。 三百十四章 讨薪过年 氟化反应该优化的参数多，实验数量太多，誓太灵的液相得优先满足碘海醇产品分析及左氧生产分析，小试只能用点板中控。由配展开剂的水平上看得出桂鸿宾桂总实验基础很踏实，进行比例微调后，原料，中间态，产品能够清清楚楚地在板上分开，操作记录的初稿也出来了。 在电脑还没有推广的年代，编写一份操作记录并不容易，一切都是手写，略有错误，几次讨论后就改得面目全非。所幸的是王近之的弟弟刚好是开打印店的，电脑水平直溜，王近之去找弟弟帮忙，弟弟不乐意地说：“几个月前印宣传资料的货款一分也没给呢，你替我催一催，先放着，过两天给打你一份样张，这生意我不想接。” 宣传彩页不上千元钱，对企业不是大事吧？王近之大包大揽地答应帮弟弟催一催。 酰氯反应釜就位已完成，可因为用的是旧釜，上汽管与塔的管径不匹配，波纹填料部分缺失，量太少，型号又不清楚，急切间无处釆购。管径的事王近之与陈前总商量了一下，釆取不锈钢变径焊接一天就解决了。 “不锈钢波纹填料怎么办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陈前总急得搓着双手，废钢材市场找了，没同型号的。 “差得数量不多，只几米，到机械厂去拿一些车床车下来的废不锈钢丝自个压模一下，他们是当废铁卖的，一千克五毛块，我那里有大学同学在，一餐饭钱可以搞定。”王近之信心满满地出了个主意。 “这也行？要不，我们一起到吴总办公室讨论确定一下。”陈总将信将疑地说。 “塔填料的原理是气液能充分交换，废钢丝压成饼，压得均匀的话从化工原理上是可行的。”吴总翻了翻案头的教课书，沉思了一会儿，作出答复。 王近之的工大校友吴见锋是机械厂的生产科长，一餐饭后，要点车床余下的废钢丝自然是满口的答应。校友嘛，这点面子得给。 为防万一，小试用钢丝做了个塔分离实验，效果与玻璃弹簧填料等同。这下陈总放心了，指挥安装队填到塔里。 酰氯安装进展顺利，提前五天开始管道安装。阮森明已回家过年了，现场辅导只留王近之一人。 农历二十五，企业就要放春假了，安装却正忙中。中间，又碰到一个问题，旧塑料管变型严重，安装上去极不美观。王近之到吴总办公室请示怎办，但见办公室里有四五个人，是一帮从老厂跟过来的老员工向他讨薪。 由老员工的话中，阮森明的嘴没封严，一老员工带着哭腔说：“你发了阮主任的工资，也得发我们几百吧，家里老婆儿子过年等着我这几个钱呢。” 吴总面有难色地向大家解释着说，企业的产品前途很好，将来大家工资都会及时发的。 “我是打工的，考虑不了将来这么远，我得安稳过了这个年。”老工人腿一软，差点跪下。 吴总伸手扶住说：“好的，你们几个我来想一想办法。” 陈前见状，重重地一拉吴总的袖口，这先例一开，以后个人怎么安稳得了？现在是四五个，明天是几十个，全向你借钱来了。 吴总绝对是个人品高尚的领导，但人品不能当饭吃。左氧与碘海醇绝对是两个好产品，但好产品变成产能产出效益还需时日，碰到这样的事，必须按制度来。 陈前副总忙打圆场说：“过年前财务会给大家安排的，你们等部门领导的通知。” “等通知，我们部门领导阮森明已经回老家了呀，等那个领导？”老工人们不依不饶地追问。 三百十五章 带水难题 阮森明回家过年了，再上一级的领导是生产副总桂鸿宾，可桂总也是外地人，也已回家过年了，总不能叫工人直接找董事长吧，吴总略一沉思，看到边上站着的王近之，一指他说：“酰氯也将是左氧车间的一部分，工资什么时候发等王近之的通知。” 晕，人家是天上掉馅饼，我是天上掉下一块大石头，可领导有难题，不得不接，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车间安装加班加点地进行着，可安装队同样因为钱的问题而心神不宁，所以，工程进度与质量受到了影响。吴总一句话后，连续几天，这帮老工人中的几个人坐在王近之的办公室里打听消息，不肯走，估计大家商量好的，年关难过，等钱呢。幸好胡董事长神通广大，在腊月二十八的那天把钱借到发给大家了，王近之松了一口气。 大年三十的中午，送走安装队，王近之跟陈总打了个招呼：“主物料管定位完成，剩下来的是补焊，水电汽等公用工程难度相对较低，安装队员们都是老手，想来不用多作指导，好久没爬过山了，忙忙碌碌了这么些天，正月初一至初六这几天找几座爬一爬，轻松一下过把瘾。” “去吧，安装队计划初四回来，留两工人接待一下，我也得走几天亲戚。”陈前笑了笑上了工具车去乡下了。 独自背个帐篷登山露营是王近之的个人爱好，深夜里一个人睡在山岙里，数星星，看月亮，感受天地间的浩然之气。这爱好在傍人看来有些疯狂而不可理解，常有朋友不理解的问：“万一在深山里碰到野兽怎么办？碰见鬼怎么办。” “呵呵，做人正气在胸，鬼怪怎敢近我？” 正月初三，坐拖拉机到达山腰后，背着三十多斤的帐篷，化时七小时在下午四点左右到达山顶，意外地碰到另一伙外地驴友先王近之半小时到达山顶露营。领头的还是个叫高九婉的女生。天涯此处遇知音，王近之大喜之下，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你的名字很有趣，九婉，指的是喝酒能喝九大碗吗？”王近之打趣着问。女领队笑而不答，端起一碗酒。纵酒载歌，酒醉露营前，群人起哄声中，王近之给对方的领队写了一首情诗： 传说那夜漆黑漆黑的 黑的像你的黑发 天空中星光很温柔 温柔的象你抛出的媚眼 传说弯弯的月亮弯成了 情感世界的香蕉皮 埋伏在爱情的路途上 我踩上了就滑到了你的心里。 景星岩上望明月， 你问我明月有几多？ 上弦月，如弯刀。 助我披荆斩棘破情关 下弦月，如小船 载你远济沧海一日还。 这只是人生的一场插曲而已，第二天一大早，王近之独自收拾行装，也没跟人道别，自个下山到车间去了，车间在安装，不盯着点总不放心。 转眼春假就过去了，设备也安装与水试完毕，开始第一批先投料df苯回流带水。六小时以后，分水器里没了水珠，王近之吩咐取样用格氏法检测水份，百分之零点二。小试确定的指标是小于零点一再投氟化钾的。再带水一小时，结果是零点一三，又带水一小时，再测变零点二二。 反而升高了，这不符合常识，王近之在分析室里盯着分析人员复检了两次，还是零点二二，不是检测误差。 每隔一小时取样分析一次，结果时高时低，总在零点一与零点二之间波动，怎么回事？王近之仔细观察了一下取样过程，发现分析人员用锥型瓶取样后，没封口就拿去检测水份，极有可能是因df吸水性太强，空气吸水所至。 改用带磨口塞的瓶子重新取样分析，半小时后，分析结果出来了，水份达到要求。 三百十六章 废酸出处 df带水后检测不合格的原因找到了，氟化反应顺利地进行了下去，主峰转化率比小试高出十几个百分点，连续三次的分析都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离心、减压蒸馏，加浓硫酸酸解，一步一步都很顺利地进行下去，硫解后中控取样，苯提取后的纯度达到了96，比小试高出4个百分点，并且生成的只有酸酐，没有开环的双酸，这对后面的结晶与中控判断都比原来的小试容易多了。 中间体的分层液出来了，蒸去苯后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反应，可是，硫酸水解后余下的产物是硫酸与硫酸二甲胺的混和物，外加一些有机物，又黑又稠的，热的时候有流动性，一冷下来，就象柏油。一批料三百多千克，这不是个小数字，倒到垃圾堆里肯定是不行的，有强腐蚀性与强酸性，会对人造成伤害。可放着更是问题，无法处置，时间一久有可能把桶烂穿，并且有缓慢放出氟化氢的风险。溶在里面的是侧链有氟的的有机物，在这么强的酸性条件下，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呢。 “第一批的废硫酸已经装桶了，一但开始正式生产，数量会越来越多的，我们应当怎么办？”王近之向吴总请示道。 “你试一试水能不能溶解，能溶解的话稀释一下后放到车间废水中间池中，再用石灰中和，ph值调到中性，上清液打到大废水池，下层硫酸钙沉淀每隔一定时间清理一次，暂时这么办吧。”让硫酸根成盐是最常见的处理办法，吴总根据常识作出这样的决定。 王近之指挥操作工把第一釜料的废硫酸真空拉回到反应釜里，经过水稀释后排入车间废水池中，并加入石灰调节到了ph值到偏碱性。 一批料投入硫酸300千克，产生的硫酸钙分子量增大，再加上结晶水，车间的废水暂置池只有十吨，几天后可能就全是硫酸钙污泥了，调节好了，王近之心里还是很不踏实，第二天一上班，看了一下反应釜里的苯浓缩情况，观察到溶剂已经蒸干，可以进行后一步的脱羧反应了，又到车间废水池处检查一下硫酸钙的情况。废水池中的水浅了一大截，说不定昨天晚上那个工人把上清液打出去了，王近之没有细想，吩咐工人到仓库里把三正丁胺拉到车间，准备进行第二步的脱羧试生产。 开出领料单后约二十分钟，去拉料的工人回来了说：“报告部长，仓库说三正丁胺没料，因为我们厂钱没汇出。” 又是资金问题，晕。没有办法，王近之只能按排进行第二批的氟化带水，用的是回收的df。 带水的时间地超级的长，从早上到晚上十点，整整带了十二个小时，在分水器里还可以看到有水份带出，晚上投料是不可能的了，王近之吩咐工人继续带水，计划明天早上一上班立即投主料反应。 早上八点，主料投下去了，十一点取样分析，结果发现，这一批的转化率只有百分之六十九，比上批低了整整十四个百分点。怎么回事呢，小试中回收的df与新采购的没什么差别啊，生产上居然会产生这么大的差别，是由什么因素引起的？ 氟化暂停，小试慢慢研究吧，一要搞清工艺，二是三正丁胺没到厂，无法往后做，设备被堵住了，这一批料也只能做到硫酸水解结束，就暂停在这里。 连续三天的氟化优化结果发现，当用回收df时，先对溶剂带水，带毕，再加入氟化钾进行带水，再带毕，加主料进行氟化反应，过早加入氟化钾会与df中的水结合，生成氟化钾晶体，减少了氟化钾的比表面积，从而使得氟化活性降低。 三百十七章 脱羧反应 千呼万盼后，三正丁胺总算采购到位，可以进行脱羧反应了。这一步反应是小试做得最顺利的反应，投入三倍三正丁胺与略超过理论量的水，升温到一百四十度以上，保温八小时左右即可。 这操作生产上难度不大，他们都是老工人了，王近之与工人一起升温到位，稳定了一小时后，在车间巡视了一周，发现废水池中的废水浅了许多。因为等原料，这几天工人没上班，肯定不会有人把它打到废水大池，天气正冷，自然蒸发的速度不快。说不定废水池有什么工程质量问题，得找土建的问一问情况，王近之找到了龚士友。 “池子是有一些问题，可不是我的工程做得不好，别问为什么了，就这样用下去就行。”龚士友回答问题时躲躲闪闪的。 车间的地底下是沙质的土地，隔一堵围墙就是一条小河，这废水哪里去了呢，王近之心领神会，不再追问。 正与龚士友聊着车间内墙的粉刷的事，车间匆忙改造而成，因安装需要打洞，里面内墙是东一块西一块的用水泥补上，没有抹上沙灰与内墙涂料，极不美观。 “只能一切从简，你看这么大的厂只有我一个泥水匠，还兼做木工，东奔西忙的，哪出问题就去哪里，改天有空我一定给搞好。”电话铃响了，龚士友说：“你看，这不活又找上门了？” 王近之刚走到门口，与一个车间操作工撞了个满怀。操作工气喘吁吁的说：“车间出情况，我们把加热关了，你快去看一看。” 什么情况？王近之三步并着两步跑到现场，班组长指着脱羧釜回复着：“你听，釜里每隔一定时间就会响起噼里啪啦的像爆炸一样的声音，我们怕出安全事故，所以开始降温了。” 王近之看了一下釜温，一百三十七度，在釜边站了一会，果然，听到一串噼里啪啦的炸响声，半分钟后没了，停了大约六七分钟的样子，又响了一次。 脱羧反应不会突然放热，由原理推导，没什么危险，这是怎么一回事？王近之检查了一下设备，突然突然晃然大悟说：“没事，你们继续升温吧，我站边上与你们一起直到这一釜反应结束。” “出事故我们可吃不消，这是什么情况，给大家解释一下。”几个操作工围了上来。 王近之指着上气管说：“看到没有，这上气管的保温层全是湿的，脱羧中的水份与二氧化碳从管上蒸出去，被上气管冷凝，顶不住压力了，冷下的水一阵一阵地回到反应釜内，水沸点一百度，釜温一百四十度，这就象水突然滴到热油锅中，一次一次地爆沸，必是安装结束搞卫生时水进到保温棉中，做几批保温棉中的水烘干了，就不会有这现象。” 班组长用梯子顺着上气管爬上去检查了一次，果然如此，才放下心来，竖起大拇指说：“王科长几分钟就找到原因了，水平真不是吹出来的，听说，当年你是县长亲自请回来的，有这事吗？” 谁不喜欢提自个过五关斩六将的光辉历史呢？班组长开了个头，王近之自然地顺着话题大吹一通，心中充满了得意。 下午，脱羧反应结束，小试取样跟踪一切正常。车间开始降温碱洗分层。 分层完毕，就是酸化萃取了，中和酸化过程中除放热量比较大之外，其它的没什么风险。 “酸化到ph小于三后加苯搅拌半小时，明天早上上班后我们再一起分层。”忙了一天了，吩咐完毕，王近之骑车回家。 三百十八章 刺激性气味 分层与蒸馏没有什么难度，只是，又有可观数量的酸水被分入了废水池，废水池的水泥虽说是耐酸，这么强的酸可怎么受得了？王近之的职能是指导把三批料试车完成，这不在它的职能之内。 左氧的生产反应步骤多，生产流程长，阮森明一个人肯定是管不过来的，王近之只是临时代管，到目前为止，技术科还只有两个新招来的大专生，实验总不能老是以自个投料，他们看反应的形式进行下去吧？一个人上管兵，下管民的实在忙不过来，想到这里，王近之向吴总提出，是否可以招一个新的车间主任。 “说实在话，目前，企业处于最困难的时期，工资都欠着，招一个有经验的主任我们许出的条件兑现不了，留不住的。等酰氯产品搞好，企业脱出困境再说吧。”吴总一付无可奈何的表情。 王近之回到车间，取样送检时，与卢纯平叹了叹苦经。 “要不，我来管车间，质检科可以交给其它人来管理，我们现在一起去吴总办公室谈一谈？”卢纯平一听来劲了。 质检科多好呀，工作环境好，没体力活，美女又多，手下的杨占靓与应米芬都是企业里出名的美女，车间又脏又臭的，因为工资发放不及时，工人常常闹意见，十分难带。王近之半信半疑地问了句：“真的吗？” “不开玩笑，质检科太没意思了，工作上没有挑战性，再说车间有考核奖，虽然不及时，到年底企业还是会给的。”卢纯平兴致勃勃地面对着王近之数说着下车间的好处。 或许，卢纯平家里困难，不怕辛苦急需要多一些收入，这个可以理解，他去管理酰氯车间，自个就可以抽身做自个感兴趣的事，听他说罢理由，王近之自然乐得做个顺水人情，与他一起到吴总办公室。 有人自告奋勇，吴总自然也乐得顺水推舟，由卢纯平一起参与管理酰氯车间，慢慢地再把质检科的业务移交给他人。 酰氯化反应是在氯化亚砜回流的条件下进行的，反应过程中生成大量的氯化氢与二氧化硫，设计中，考虑到回收回来的盐酸可以做脱羧碱洗后的水溶液的酸化而降低生产成本，所以，一级吸收中没有加液碱，而是经过两级吸收塔进行水喷淋吸收，用的又是旧塑料塔，自然地，有部分气味漏泄到空气中，并漂到马路上。 “你们这是在放毒啊，为了自个赚钱，不顾他人死活。”墙外，一个老太婆骂骂咧咧，很快，引起其它几个村民的共鸣。 “快，往二级塔中加液碱，压住气味，再向吴总汇报如何处理村民的事。”王近之感觉不对，连忙与卢纯平作了紧急处置。等到村干部闻讯赶到厂里时，气味已经减少到不怎么刺鼻了。 过了高峰期，放出的氯化氢与二氧化硫数量大幅度地减少，凌晨三点左右，中控数据表明，反应结束，可以开始上塔减压精馏。 塔精馏是个精细活，第一次，参数也没确定，通霄的话实在受不了。 王近之与卢纯平商量，吩咐工人先拉去前馏份，两人到实验室的办公室里补上一觉，天亮后再开始蒸产品。 除了有几个后峰外，反应液的纯度已有96以上，虽然后峰都是上氟不完全的副产物，结构式比较接近，但沸点拉得还是比较大的，在精馏过程中比较易控。两人醒来后一起到车间，大约六小时，蒸馏完毕，得到二百七十千克的四氟苯甲酰氯成品。 第一批，又是前馏份又是后馏份的，有这么多数量已是相当不错了，外购的酰氯得二千元左右一千克，就以第一批为准，自产的成本也不超过四百元，天大的差价，左氧产品主原料可以不受制于人。结果出来后，胡总与吴总两位领导也比较满意。 三百十九章 投料方式 连同春假，总共用时不到两个月，王近之到誓太灵企业后的第一个研发的产品完成了，虽然说这之前老员工们已做了好多前期研究工作，但这速度也是惊人的。 四氟苯甲酰氯整个工艺中，除了氟化要求比较高，其它操作还是比较简单的，试生产路线打通后，吴总作出决定，王近之与两个实验室抽调出来，配合阮森明主任进行左氧技术的车间生产改进。 “一口吃不成一个大胖子，但大胖子是一口一口地吃胖起来的。酰氯的事移交给卢纯平负责，现在，第二口是解决酰氯与原甲酸三乙酯在反应过程中易冲料的难题，确保生产安全。”技术交接过程中，吴总提出了第一个左氧生产过程的具体目标。 这个反应听阮森明多次地说过，用苯作溶剂，原甲酸三乙酯与镁在四氯化碳的引发下发生反应，生成格氏试剂，再与四氟苯甲酰氯反应生成双酯，反应的难处是没引发不发生反应，一引发就剧烈放热，冷却都来不及，现在，车间采取的是大反应釜小投料量来控制反应突然放热沸腾冲料的问题的。 “这也算危险工艺，把苯、四氯化碳、原甲酸三乙酯加热回流后，再分次加镁粒不就完了吗，为什么非一次性加入？”王近之看了一下方程式，洒然失笑。 “我们想过镁粉、苯、四氯化碳一次性加入，引发后滴加原甲酸三乙酯，结果收率很低，这与镁粉分次加有什么不同吗？”阮森明十分地不解。 “镁粒是极易中毒的，表面一起变化就不再有活性，把镁粒一次性加入，不是等着它中毒失效吗？注意两个细节，通氮保护与水份，安全绝对有保障，要不，我们实验室小试示范一下。”王近之含笑着看着阮森明。 资料报道都是一次性加入再引发的，这是典型的学院派风格，直接地把实验室条件搬到生产中，根本不考虑生产实际，但对产业化经验丰富的人而言，这类问题只是小儿科。 阮森明到实验室中，按王近之所给的方法进行投料，果然，反应条件十分平和，再也没有引发后突然放热爆沸的现象。 “真的，王科，这么操作安全多了，只是不知道做到后来对收率有没有影响，我得一直做到左氧单酯才有结论，晚上一起实验室里加个班。”阮森明投完镁粉后，屁颠屁颠地跑到食堂，找到了王近之，殷勤的往他的碗里加了一份肉。 “自产的酰氯，成本比外购的低多了，收率有几个百分点的偏差不要紧，反正是暴利。”王近之对收率兴趣并不大。 “可车间考核按收率计奖的，工人们都等着这吃饭呢。”阮森明是车间主任，屁股决定脑袋，首先注重的还是这问题。 双酯在硫酸催化下脱羧成单酯反应液，再在甲醇中冷却结晶过滤得到单酯固体。反应结束，冷却保温中，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桂总提着一瓶白酒，几包兰花豆与花生米进来说：“睡不着，过来陪你们边喝酒边等结果。” 深夜两点，预计可以过滤的时间点，实验室的电话铃响了。生产上又不投料，还能有谁的电话呢？不用猜都知道，急着等结果的还有吴总。 “正打算过滤呢，过一小时我们把结果报给你。”阮森明拿起电话。 “目测数量差不多吧。我先起床到大排档点好菜，你们滤好结果出来了一起吃点心。”吴总说完，不待阮森明回话，就挂了电话。 滤好得三点钟了还吃点心？最重要的是补一觉，可领导兴趣来了，总得相陪。 半小时后，结果出来了，与车间原工艺比低了六点三个百分点，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三百二十章 镁粉活性 生产上这么投着，安全上是有保障了，可收率降低总不是路，夜排档上，四人坐在一起讨论着。 “条件再优化一下，比放说镁粉的投料速度，配比，温度等等，收率会提高的，车间先这样生产，考核按实际执行。”吴总宽慰着阮森明。打消着他的过滤。 “慢，你们刚才说什么？”王近之若有所悟地问了一句。 “考核放宽，确保安全啊，怎么啦，这是生产管理的事。”桂总睁大了眼瞪着王近之。 “不是这句，前一句！刚才听到的是你们反应用的是镁粉，不是镁粒或镁条？”从投料开始王近之就隐隐地感到有些不对，可究竟哪里不对却不能确认。 “怎么啦，镁粉，镁粒，镁条还有差别？镁粉细，表面积大，这是非均相反应，不选它选什么？”桂总感到王近之的话极为奇怪。 “在这个反应中就得选择镁条，刨床刨成丝后再切成细颗粒表面呈银白色的那种。镁粉颗粒太细，一与空气接触，表面常常被氧化，包着一层氧化镁，对反应有比较明显的影响。”王近之指着桌上的花生米比喻说：“就象这花生，去掉外面的红衣，味道会更鲜美。” “采购时蒋总当时还问过我釆购哪个规格，我说越细越好。我们得到的镁粉价格最高，质量反而是最差的？”桂总回想起几个月前与供应的交流情况。 “镁粉就在本省，开车当天可以来回，上班后叫蒋总联系换货，就几百千克，大不了差价不算，自个派皮卡去运，企业贴一些运费。质量太差这活不能说，是我们选错了规格。教课书上写的就是镁条，我还以为以前商业化的镁就只有条状的呢，原来另有玄机。怎么着，你以前做过类似产品？”吴总也想起了大学教材上的内容。 “是的，做这类实验，老师都要求用砂纸打磨去掉表面氧化层，再用剪刀剪成小片立即投料。”王近之说了大学年代的实验细则。 事情讨论完毕，天已经蒙蒙亮了。吴总站起来结账说：“你们三已经熬了个通霄了，先回家休息，明天早上再上车间一起投料。” 累，王近之摇摇晃晃地骑车回到家里补觉，妈妈正在做早餐，对这样的情况早见怪不怪，只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睡到下午三点多被饿醒了，王近之起来一看，餐桌上放着一碗炒饭，脸也没洗，忙坐下先吃饭。这时，腰间的bb机响了，是实验室的电话。王近之忙回了个过去，那头是阮森明兴奋的声音：“换了镁条后，做出的收率比原来的还高两个百分点。” “那儿来的镁条，换货的车不得要到夜里才能回来吗？”王近之十分奇怪。 “吴总心里不踏实，一大早向其它化工厂搞了些样品。我与桂总立即投了三组实验。”阮森明的话里透着压不住的喜悦。 “什么？你们精力太旺盛了吧，觉也不睡又做实验了。”王近之大惊失色，都以为自个工作拼，谁想到他们比我更拼！ 王近之忙骑车赶到厂里，看着白色的单酯结晶，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镁粉运到了，到我办公室商量一下怎么办？”吴总的电话过来了，原来，一大早，吴总不等蒋总联系落实，自个亲自押车与驾驶员一起去厂家换货。老总来了，总得给个面子，对方当然把货装上车，吴总中饭也没在对方厂中吃，催着驾驶员往回开，路上抓了几个包子当中餐，紧赶慢赶地回到厂里。 不会是今晚就投料吧，他俩已三十多小时没合眼了。看着吴总通红的眼，王近之有些害怕。 三百二十一章 单酯收率 两个连续三十多小时没休息了，试车体力吃不消，王近之表示反对。 “反正结果没出来，我们也睡不着，执行吴总的意见试吧，你白天睡过了，上半夜多忙一会儿，我与阮森明两人下半夜。”桂总边打着哈欠边坚持要投料。 阮森明也站起来表态：“王科对车间工人不熟，上半夜我与他俩一起吧，过了投料关键点再休息。” 两个三十多小时没睡的人都坚持当晚投料，王近之除了同意之外，还能说些什么呢？ 为了鼓舞士气，吴总作了最后的决定：“立即开始组织投料，我吩咐食堂给大家准备夜霄，十二点开饭，桌菜，允许你们在不担误工作的前提下喝几杯啤酒。” 晚饭刚吃好，料即投到反应釜中了，能否做到稳定的引发，关键的是一开始的几个小时，虽然事先安排说桂总先去休息的，可碰到关键性的操作，他又怎么睡得着？于是，吴总、桂总与王近之、阮森明四人都围在反应釜跟前，看着操作工进行投料。 “天气不热吧，怎么满头大汗的？”阮森明对着正在投料的班组长黄兴余说。也不想想看，两个老总在边上看着，让操作工怎么能不紧张的直冒冷汗？ 开始升温回流投镁粒了，刚投了两勺，只听碰的一身，王近之吓了一跳，转过身来一看，是桂总搞的恶作剧。 ”这种玩笑开不得，会吓死人的。”王近之生气地说道。 桂总嘻皮笑脸地说道：“你的脸都贴在视镜上，刚才叫你都叫不应，没办法，只能采取这样的方式与你打招呼，告诉你一声，我与阮森明去办公室睡一会儿去了，反应结束叫我们。” 车间搅拌速度快，镁粉溶解速度很快，料投完不到二小时就溶解完毕，可进行后处理了。还只有晚上九点半，离吴总约定的夜宵时间还早着呢，让他俩多睡会儿吧。王近之吩咐操作工降温，水洗，分层，开始减压回收苯。 第一批试生产是减半投料的，十一点半，已蒸完了大半的苯，预计一点左右就可开始脱羧制备单酯了，王近之来到办公室。只见桂总，阮森明，章海良，陈骨良四人挤在床上呼呼大睡，章海良手上还拿着个装着料的单口烧瓶，必是通霄地在做碘海醇烷基化反应，没了搅拌拿手晃，不知不觉睡着了。 叫醒他们吃宵夜，桂总与阮森明还直抱怨为什么到达反应终点不叫他们，他们希望知道末期的反应现象，以后几批参考用。 “已叫工人叫了，睡得死猪一样，叫得醒吗？”王近之笑着学他们打呼噜的声音。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自个过来叫，叫不醒直搓拉我们起来不就得了，工人他不敢啊。”桂总边说边穿起衣服。 夜宵时，王近之咕咚咕咯喝下了好几杯啤酒，对他们说：“现在我去做死猪睡去啰，车间的事交你们俩了。” 开始硫酸催化水解脱羧与重结晶，这是桂总与阮森明的主场。第二天早上八点，王近之问道：“单酯收率出来了吗？” “开什么玩笑，温度才刚达到，只冷冻了一小时呢。最快今天中午出结果。”桂总双眼贴着视镜，观察着结晶料。 下午两点半钟，第一批试生产的单酯湿料离心出来了，共计四百零七千克，比原先的批次多出二十一千克离心湿料，晶形也粗了些，估计收率不会低。 左氧单酯的熔点只有四十多度，一烘就熔，车间的设计是放在阴凉处，用风扇吹干，除去表面的甲醇的，最终收率只有明天才会得到最后的结果。 三百二十二章 凑钱进原料 双酯到单酯这一步是酸催化脱羧的，那么，在不同的酸催化下收率会有差别吗？王近之向吴总与阮森明请教了实验探索的情况。 “常见的酸都试了，硫酸盐酸磷酸冰乙酸甲酸等等，并调了配比、温度与搅拌转速，收率结果相差不大，以硫酸略好些。资料也是这样报道的。不过，现在产业化了，反应液充足，有想法不妨试一试。”吴总也来了兴趣。 “有机强酸呢？失败了大不了往地沟里一倒，没有损失，我在漆厂实验室里看到有甲磺酸，对甲苯磺酸等强酸，拿来试试？”征得吴总同意后，实验开始了，除催化剂不同外，其它条件都相同，本来根本没抱什么希望的，结果，对甲苯磺酸催化的收率整整提高了七个百分点，奇迹呀。可再优化却不再有任何提高了，首战即是决战！ 由单酯至环合酯收率已达百分之八十四，反应机理上有个烯醇平衡，比例即达到八十八比十二，即理论上最高可达八十八，现在的收率无明显推进余地。环合酯到羧酸更接近理论收率。最后一步的羧酸与甲基哌嗪反应，资料报道是在偶极非质子溶剂中反应的，目标产物转化率为百分之六十到九十不等，在王近之进厂前，吴总指导阮森明用甲基哌嗪为溶剂，少量的偶极非质子溶剂催化助溶，目标产物转化率已达百分之九十六，这是吴总津津乐道的成名作，也无大的技术推进空间，在没形成新的思路前，左氧的小试可告一段落了。 三批试生产，共得到九百七十二千克单酯，再与l一氨基丙醇经环合反应即可得到环合酯。因前几步试生产顺利，王近之兴致勃勃，想跟着试生产向吴总与阮森明好好学几招，看一下有无推进的可能。 “试生产暂停了，企业没钱购买l一氨基丙醇。”阮森明悄悄地对王近之说。 主链是四氟苯甲酰氯，l一氨基丙醇在成本中的占比并不大，百分之二十左右，几百千克的货也就二十万多些，资金紧张到这种地步？王近之大吃一惊，问吴总：“估计什么时候才可以进到原料，开始进行试车？” 吴总一脸的无奈说：“财务已准备发出通知，向全厂员工集资，二分利，生产的产品出售后立即连本带利返还。你如果有闲钱的话可以临时借给企业周转一下，几千也行，左氧市场热销中，一个月定可返还给你。” 资金链随时处于断裂边缘，工资不及时，人心难聚，如早知是这样的，当时真不应当辞职选择到这里，可既然上了贼船，只有同舟共济，共渡难关了。王近之上几年在轻旋医化的收入还算不错，孤家寡人的，也化不了什么钱，于是，也随大流向财务交了一万。 四天后，l一氨基丙醇终于到厂了，三天环合酯，二天左氧氟羧酸，三天左氧氟沙星全检完成，共计九百十二千克全部发货。 “左氧一千八百多一千克，这批货值三百多万，货款收回后企业流动资金会有所缓解吧？”办公室中，王近之与桂总闲聊着。 “难，左氧赚的钱贴到碘海醇的产品研发与中试中，那是个无底洞。不算设备，光试车的原料都已贴进去三百多万元了，不信你到仓库看一看，满满一仓库的中间体、不合格品与母液料。”桂总手往仓库方向一指。 碘海醇试生产不顺，这事王近之多次地听章海良与陈骨良说起，深有感触，左氧已告一段落，得把工作重点转移到碘海醇上了，王近之主动向吴总请缨。 三百二十三章 工艺瓶颈 吴总一见王近之进来，立即递上一根烟说道：“你来得正好，我也正想找你商量把工作重心转移到碘海醇上的事，目前，最重要的是解决碘海醇产品的瓶颈问题，我把小桂、章海良与陈骨良几人都叫过来，大家一起讨论确定一下技术瓶颈的问题，然后，再决定实验上怎么个做法。” “谢谢，我不抽烟的，那我立即上实验室与车间把他们叫过来。”他们几个的工作习惯王近之很清楚，必然是在生产或实验现场，很少坐在办公室中，电话通知往往是无人接听，bb机呢也一样因车间机器声太吵而听不见不回。 十分钟后，五人在会议室集中了，另外多了一个五十来岁的新同事。 “这是化工厂的老工程师伊锋，现在也加入到我们企业，一起参加技术研发工作。”吴总对他作了介绍后，开始点名先由章海良把碘海醇目前存在的关键技术问题向大家作个说明。 “说起这个产品啊，故事就多了，先从杨仔药业的技术转让说起…………。”章海良一开口就是回忆。 如果由着章海良的思路说下去，碘海醇研发与生产的故事足足一个上午也讲不完，根本无法转到正题上，吴总连忙打断他的话头说：“我们是技术分析会，不是故事会，今天的重点是探讨向杨仔药业交货不及时，没利润的最大技术与生产的问题在哪里。碘化物与水解物虽然说收率不理想，质量多精制几次也能够合格了，本次暂时不作讨论，今天关键的是讨论从水解物到碘海醇成品的那一段工艺。” “是的，关键是说氧烷基指标的反应控制与如何精制，现在，生产出来的碘海醇氧烷基指标相当不稳定。”桂总补充了一点。 被点到痛点了，章海良抓了抓头皮，露出为难的样子，犹豫了几秒钟后，接下去说道：“现在的工艺是用独甲醚为溶剂，甲醇钠作催化剂，把水解物溶解后再加氯代甘油在常温下进行反应，反应前期氧烷基指标都不高，到了后期，水解物小于五个百分点时，再继续反应的话，会由百分之一不到，快速地升到百分之二点几。现在暂定的反应终点是水解物残留不超过百分之二，水解物太高的话，在后处理过程中，用阴树脂无法去除到合格，并且过阴树脂时，氧烷基还会升高。 我们试过很多种溶剂进行重结晶，乙醇、异丙醇、正丁醇、异丁醇等等，只有异丙醇与正丁醇精制有一定的效果，乙醇溶了以后不释晶，异丙醇释晶的料是稠状物。并且也试了各种醇的混合溶剂结晶，同样无效。 其它的试过活性碳吸附等，只能去掉氧烷基峰群中的其中一个氧烷基峰。” 说到这里，章海良拿出厚厚的一叠纸，都是反应液与精制品的氧烷基液相图谱。 这是什么——上面还满是细格，王近之细看了一下，原来，检测氧烷基指标的液相是台老式的进口岛津，没有电脑的，连的是盖格打印机，出来一个点，就在细格上打印出一个数字。这么老旧的设备在控制着这么前沿的产品研发检测，也真是奇葩了。 王近之拿过图谱看了一下，反应图谱还算稳定，氧烷基基本就控制在百分之二上下，精制图谱是第一次精制能下降一半，后来的精制降幅一次比一次低。 “活性炭脱色及过树脂后，氧烷基能控制在百分之一点三以内，生产上能精制合格，如果超出了，就很难得到合格的产品了。而要达到这个指标，反应结束时，得满足氧烷基与水解物都小于百分之二的指标。”大家看完图纸后，章海良作出了总结性的发言。 三百二十四章 阴阳树脂 对于每一个化工行业出现的新进展，王近之都十分感兴趣，而碘海醇制备中，最感兴趣的是阴阳离子树脂，因为这以前的几个企业里没有接触过，熟识一下，可以涨知识。所以，特别感兴趣地问道：“你不是说阴树脂可以除去水解物吗，详细地说一说，让我们有个基本概念。” “树脂这一块是陈骨良在负责的，由他来给大伙说一说吧。”吴总又猛抽了一根烟。 陈骨良站起身来，拿出一个随身带的小本本翻了开来说：“因为测氧烷基的液相只有一台，过树脂的料只测了有限的批次，我就报一下过树脂后的统计数字与个人的推导，不一定准确。” 这性格也太谦虚了，还没报就先留退路说不一定准确，王近之微微抬了抬头，看着他在黑板上画了一张图表。 过阴树脂液的液相图谱统计数据就象个翘翘板，水解物高了氧烷基就低些，水解物低了氧烷基就高。 “按理说反应已经中止了，氯代甘油与水解物或碘海醇不再反应，可由过阴树脂的统计数据看，水解物高的氧烷基低，反之亦然。好象在树脂中氯代甘油还在反应，由反应原理推导也有可能，因为料液一过阴树脂，立即就变成碱性，这与未期水解物只有几个百分点时，氧烷基上升得很快的情况差不多，而过阳树脂是变成酸性的，我们检测了多次，过阳树脂的前后氧烷基一点也没有变。”陈骨良说得有些紧张，又从吴总桌上拿了根烟，点上狂抽了几大口。 “我们想，去掉氯代甘油，氧烷基就可以控制住了，为了验证这个原理，又用重结晶多次的氧烷基合格了的成品外加了少量的水解物过阴树脂，结果，氧烷基也明显升高，这样看来，氯代甘油残留这个解释又不通了，成品中绝对不会有氯代甘油的，所以，暂时也失去了方向。”陈骨良摇了摇手。 王近之从他的手中接过笔记本，仔细地看了一下后问：“那么，有没有可能用阴阳离子混合起来脱去水解物，因为ph接近中性，只吸去水解物而使得氧烷基保持不变呢？” 陈骨良拿过笔记本，翻开成品精制统计数据的那几页，指着上面的记录说：“我们在小试中与生产中都试了，能吸去一部分的水解物，并且确实保持了氧烷基基本不变，可是，树脂的用量很大，当水解物大于百分之零点三时，我们的料也被吸得差不多，很大一部分跑树脂里洗不出来，或者虽然洗出来，浓度很低，减压浓缩中，又会出现一些杂质峰，无法做到合格品。 最后一道关，做产品成品就是这么做的，用大量的混合树脂除去少量的盐与水解物，再经过蒸馏浓缩，喷雾后得到成品。” 所有可行的路都被封死了，技术分析会进入死胡同中，王近之一时想不出什么特别的主意。 静了一会儿，伊锋慢理斯文地站了起来说：“碘海醇主要的难题是结晶没效果，如果我们采取用一种溶剂溶解，再滴加到另一种溶剂中，形成晶体颗粒，说不定就会有好的效果，另外，也可以用低沸点的甲醇与正丁醇全溶，控制蒸馏速度，以很慢的速度把甲醇蒸出，达到控制释晶速度的目的，提纯的问题不就解决了？” 章海良站起来回复说：“一开始的时候，我们也是这样想的，我与桂总已经做过了，蒸了十多个小时，没任何精制效果。” “不一定，只要让晶体释出的速度足够慢，就能生成好的晶型，从而达到提纯的目的，也许你们做得不够仔细。”伊锋的回答特别的自信。 章海良有些生气了，那有这样直指人家做得不行的，站起身来说：“你可以问一下桂总，当时我们用二千毫升的烧瓶一点一点地蒸去甲醇，足足蒸了一个通霄。” 三百二十五章 纳滤概念 见他们俩当场起了争执，吴总忙起身打圆场说：“化工是实践性质的科学，实验通过数据积累做出来的，大家都不要争了，分成两个组，王近之与伊锋各带一个实验员，先把实验开展起来。” 难得有个接触新技术的机会，王近之站起身来表态说：“那就让我先跟陈主任上车间呆上一到两个星期，熟识一下树脂是怎么一回事，这对我可是新知识。” 对树脂个人完全是个瞎子，匆忙表态的话万一做不出来，肯定会损了自个好不容易而积累起来的名声，先做学生，后做老师，是王近之搞研究的不二法门，带着问题去学习，效果会特别的好。 伊锋是化工厂破产后出来的老工程师，在仙州略有名气。吴总陪了几句软话，他的气才消了，吴总又陪着他来到实验室，安排好实验器材与实验员。 车间正有一批料在过树脂，王近之看了看，产品过阴阳树脂后，再把树脂液通到反应釜中，进行减压浓缩。 “什么时候开始收集，什么时候结束收集，起始点是怎么个判断的？”王近之抓住班组长郑绳忠问道。 医化企业总是这样，为了技术保密，操作记录上没有这个内容，有些细节是掌握在关键人员的手中的。 “测定电导率，当电导率合格后开始收集产品，水洗四吨，后面的水就不要了。”在王近之到车间前，吴总特意召开了会议，向工人说明，有问必答。 “目前粗品喷雾干燥的收率是多少，就是说投料多少水解物，出来多少碘海醇粗品？”王近之感觉不对劲，喷出来的粗品不多。 “五百千克水解物进去，三百到三百二十的粗品吧，收率一直稳定在这个水平线上，我们就以这个指标考核的。”郑绳忠班长回忆毫不犹豫地答出了数据。 王近之问陈骨良道：烷基化反应分子量是增大的，转化成产品的转化率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除树脂外没有其它物料出口，这个粗品收率绝对是偏低的，难道树脂吸附的损失这么大？ 陈骨良的回答十分的现实：“是的，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可加大水洗的量，产品能洗出来一点，浓度太低了，蒸汽与时间的成本都比这个要高，所以，明知有料，也只能用碱液再生掉，洗不出来的部分跑到废水池里去了。这个问题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也是产品成本高的原因之一。” 记得二年前在青岛旅游时曾碰到一个叫楼勇通的海洋研究所的游伴，他曾说起过一种叫做纳滤的海水纯化设备，可以把盐与水分开来，并且，还可以把大分子的水溶性物质与水及其它小分子分开，当时谈得投机，相互之间留了电话与呼机号码，说不定用纳滤的技术可以解决碘海醇粗品的收率。想到这里，王近之到办公室拨通了楼勇通的电话。 “我们只在海水淡化与海带提取海藻酸钠的产品中应用过，在药品上的应用从没试过，不过，根据你说的情况，产品分子量有七八百，又不电离，我个人推导，与海藻酸钠相比，分离更加容易，或者你拿几十千克液体过来，我们在实验室给你浓缩一下。”刘勇通对这个产品也极感兴趣，海洋所也在改制中，如能找到纳滤的新用途，他就发了。两个年青人一拍即合。 王近之向吴总作了请示，吴总当即表态说：“我也注意这个技术好久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合作伙计，这样吧，快刀斩乱麻，你干脆装两桶共五十千克的过树脂液，叫他们纳滤好后把数据带回厂里。” 三百二十六章 精制小试 样品送到海洋研究所了，就一个小试纳滤装置，不到半天就把五十千克的树脂洗液浓缩到两个矿泉水瓶就能装进去的体积。 “这个效果很好嘛，比减压蒸馏快了不知多少倍，并且能耗很小，就是电，不知道设备的价格怎么样？”企业资金极度的紧张，每一分钱都得花在刀口上，这是目前企业的现实，虽然看到了它的效率，但产能的事必须得问清楚的。 “看你们的产能了，膜得向欧美国家进口，价格自然不低，一根膜从几万到六七十万都有。不过，你们是用在非海水行业的第一家，双方都有试验的性质，我们可以借你们一套中试装置，用了满意后再谈其它，这对我们双方都有利。”在王近之到达海洋所之前，楼勇通把情况向所里作了汇报，所里也特别地感兴趣，他们也正为找不到试验的工厂而恼着呢，为了开拓新的市场，决定给予最大限度的优惠。 中试装置是两组两两串联的四英寸的膜，海藻酸钠处理时，浓度稀时能达到120l每小时的浓缩水量，未期浓度高后能达到30l每小时的浓缩能力，只是，现在，这套装置因有国家项目还在另一个海岛上试车，得两周后才能运回来。双方商定两周后在誓太灵企业进行试车，誓太灵给对方安排食宿，并承担运费外，对方不收任何技术费用。 谈判的结果十分满意，王近之志得意满地回到誓太灵，向吴总汇报了情况。 从吴总那里出来在实验室中碰到伊锋，只见他板着脸，极不开心的样子，为什么呢？还没开口问他便竹筒倒绿豆般地抱怨办公室没法坐，人多环境杂烟气重，实验结果不给安排检测，使他无法作实验计划的调整。 老工程师理应得到尊重，王近之到了分析室找新上任的科长李均森求个情给他优先安排一下。 李均森对之意见很大说：“碘海醇就一台液相，白天排生产样，把他的样品排夜里，第二天给结果，立即就发火，说精制前后一模一样，肯定是我们把样品搞错了，站我们边上看我们配样进样，生产样为他这事等了三个多小时，车间都吵到我这儿来了。” 刚好桂总进来了，听到后补充说：“实验思路还是我以前的老思路，没新的想法，失败了怪实验员蒸甲醇太快或不均匀，自个蒸又说年纪大吃不消，我说我们替他看不放心，怕我们为了维护自个面子而作弊。不好侍候。” 分析员杨靓青也插嘴说：“后来又送了两组甲醇全溶滴到其它溶剂中的样，我们也安排白天测了，车间样推后。结果也是一模一样无提纯效果，并跟他说以后样品排夜里，生产情况特殊，羟基多，结晶效果差，这与化工厂以前的产品不一样，桂鸿宾，海良等虽然文凭没他高，但是思路很活。伊锋想到的主意，他们自己都曾经想到过。伊锋的心目中，却认为这里只是一个私企，大家不懂化工基本常识，一开始受阻，脾气就上来了。 磨合总需要一个过程，王近之分别劝说了几句。伊锋转变了想法，既然碘海醇精制不下来，那么对四氟苯甲酸进行精制，纯度高后与氯化亚砜反应只要蒸去氯化亚砜就得到成品，不需上塔。 这产品与化工厂原来在做的产品结构十分类似，可誓太灵可供选择的重结晶溶剂不多，王近之陪着伊锋到他朋友的工厂里去调剂。 “既然伊科长来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徐厂长客气地吩咐仓管按清单各送一瓶。 “他才是誓太灵的技术科长。”伊锋一指王近之，王近之细心地发现，他的脸色微微地变了变。 三百二十七章 工程师辞职 原来，心结不仅存在于桂总，海良等之间，也同样地存在于我俩之间啊，王近之有些明白了。 业绩第一，只要把工作做好了，双方的心结总能化解的，溶剂搞到了，王近之向伊锋作了一下技术分析：“现在，由四氟苯甲酰氯的摩尔收率为百分之九十三，而四氟苯甲酸的纯度为百分之九十六，也就是说，重结晶收率得超过百分之九十五，两边收率才能接近，同时，采取重结晶的话多了一步离心操作与溶剂损耗，省去的只是产品蒸馏，氯化亚砜反应与现在相同，即使小试成功了，经济上能节约成本的可能性也不大。” “我先试试吧，试了以后再说。”伊锋铁青着脸回答。 王近之笑了笑说：“我还得在碘海醇车间跟踪熟识树脂操作与一些管路的改造，为纳滤中试作好准备，这些天两个实验员都听从你的指挥，帮你做实验吧。” 四氟苯甲酸中的杂质主要是上氟不完全的三氟一氯，二氟二氯与一氟三氯苯甲酸，结构与四氟极其类似，在不同的溶剂中，虽然有一定的提纯效果，但效果不明显，开始的几天，伊锋还随时与王近之讨论，一个星期过去了，也很少找王近之商量了。王近之私下里找到了原来跟着的实验员了解情况，得到的结果是经过两次重结晶，四氟苯甲酸的纯度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九以上，收率约为百分之八十左右。 这在经济上是绝对不合算的，王近之暗暗地担心，伊锋钻到牛角尖里，拨不出来了，老一辈国企的工程师常常有认死理的毛病，不仅仅是他。在招商局期间，两人就是同事，只是，招商局时极少做实验，在这方面，双方缺乏必要的了解。 就算收率最高在生产上也是不合算的，王近之心里已计算过无数次，可老同志要面子，不能当面地向他提出，怎么办呢，每周未都有一次吴总组织的技术分析会，要不，在会上以经济计算表的形式提出，叫各方填上数据，进行经济分析？以百分之九十六的理论收率进行计算，再加上溶剂消耗，如这样算经济上不合算，伊锋总能听得进去吧。 分析会上，吴总列出了一张财务数据计算表，交给王近之、伊锋两人，叫他们各自负责把收集到的的数据填写上上面，并由财务与生产部门的人员进行评估与测算。 核算与评估的结果自然是即使重结晶收率达到理论水平，在成本上，质量上与设备上都不如现行的生产工艺，伊锋极为失望。 过了两天，一百多万的左氧货款收回来了，返还了临时借的本金与利息后，企业还有八十多万的利润，胡董与吴董极为开心，奖励了王近之等四人每人一部价值九百多元的手机。 再也不用bb机了，免去了呼机一响到↘处找电话的烦恼，提起来就可以相互通话，以后工作联系方便多了。九百多元，相当于一个月的工资呢。 同一个实验室干活，伊锋看着大家的手机，开始猜测了，你们说是左氧工艺推进奖的，章海良与陈骨良负责的是碘海醇，他俩怎么也有份？很显然，这话里有猫腻。 这么一想后，伊锋感觉受到了冷遇，为什么同时办公的唯独只有我一个人没有？ 周六下午，再一次开周未例会时，胡董进来了，问吴总说：“伊锋辞职了，这事你知道不？” 就在开会前的一小时，伊锋向董事长提交了辞职报告，报告中气愤愤地写道，企业工作氛围不好，不注重技术人才。 三百二十八章 纳滤中试 企业初创阶段，工作分工并不十分明确，章海良与陈骨良在左氧实验上也曾付出极大的心血，其中过程无法向外人一一道明。一个六十年代的老工程师刚进企业不到一个月就辞职，对企业而言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难题，必竟有一定的社会影响力，批准会让社会认为企业无容人之量，挽留则寒了大伙的心。 吴总吩咐财务把他的工资按整月发放，办公室立即给购一个手机，晚上在县府招待所开一桌欢送宴，企业之外另请主管局与县政府几位要好的领导一起作陪。面子里子都有了，伊工不好再说些什么，结账吃饭走人。 辞职的事过去了，海洋所那边来信息说中试纳滤设备已用毕，准备装车运往誓太灵，后天到达。 这是个什么样的先进设备，不用蒸汽就可以把水浓缩掉？大家都十分好奇，设备运到后，大群的工人过来围观。 没见得有什么出奇的呀，一个不锈钢支架上竖着四根上臂粗细的长一米多一些的白色塑料管，其它的就两个泵与几个流量计温度计之类的仪表，除了精致些外没特别出彩的地方。 楼勇通楼工也随车一起过来，给大家讲解纳滤的工作原理：“液体从膜进去，反复打循环，分子量小于二百的水与小分子从膜中透过到另一则后排掉，与离心机过滤的道理差不多，只是离心机挡的是宏观固体，而膜挡的是大分子。” 楼工边说边指导机修进行设备安装。设备是个组合件，总共加起来需安装的也只有二个小塑料桶几根进出口管，预先已做好准备，不到一小时，纳滤安装完毕。 阴阳树脂柱中是按正常工序应当用氢氧化钠水溶液再生排到废水池中的，现在的操作是用自来水洗下来经过纳滤浓缩。 “这塑料壳居然能耐压三十个大气压？”设备副总一看泵头压力表，不自禁地退后几步。厂里有很多塑料贮罐，壁厚比这厚多了，一般只能耐一到两个大气压呢。 压力达到二十一个大气压了，泵运行的声音还是很轻很轻，车间里的泵常压的还好，一但超过四个大气压，就吱吱地尖叫起来，声音十分刺耳，这泵是什么牌子的？王近之特意观察了一下，是格兰仕的品牌。 浓缩水从出口流出，王近之计了一下时间，一小时的体积共二百十一七千克，速度是减压浓缩的两到三倍。这样的速度，四吨洗水也就到明天早上。 “运行很平稳，让操作工看着，我们一起吃个饭？”傍晚时分，纳滤已运行了约三小时，王近之受吴总之托，请楼工到饭店小聚。 饭前，吴总把王近之拉到一边悄悄地说：“企业目前资金还很紧张，饭桌上设法把设备借用二个月后再买下，保证产品生产。”感情刚开始运行，纳滤的优点就折服了吴总，不算产品收率的提高，一天省四吨蒸汽，六百度电，产能还提高一倍，这好事天下哪找？ 试验机海洋所有国家任务，酒席上楼工嘴把得特紧。 第二天早上，树脂清洗与纳滤结束。王近之与章海良取了纳滤浓缩好的溶液实验室减压蒸馏后经过计算，一批料共得回粗品一百零四千克，折算为成品五十千克计，得降低成本十万元左右。 一个月四批就多四十万毛利，简直是印钞机啊，吴总下了死命令：“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把纳滤留下，钱两个月后给，厂里立即给他们下设备订单，准备技改。” 人家是国家科研单位，强留恐怕不好印象不好，可老总下了死命令，又不得不完成。王近之找到陈副总商量对策。 三百二十九章 水解跑料 第一批是非正常的状态，过的是主料已被洗脱后的后端物料，相对数量少，浓度低，所以速度快，如过整批，情况必有所不同，这么一批收集下来的数据不完整，绝对不足以凭此作产业化放大的依据。 “楼工，大家都是搞技术的，心里都清楚，产业化前中试，按规则得试产三批，现在只探索了半批，三批顺利的话得一个月时间，你看这设备？”王近之厚着脸，想先把设备留下再说。 “没事，用在非海水产业，我们是第一次，就放你这儿，一个月后我们派车来拉吧。”楼工十分大方地挥了一挥手。 “如要订购一套得多少钱，多久能交货？”工厂关心的始终是产能与速度。 楼工闭眼想了一会儿，说：“这样一套中试装置吗？四十万就差不多了，大装置看产能投资按比例放大，周期得半年时间，因为膜得向欧美国家进口，属于巴统名录里的专控物资，国外卡得紧。” 半年太久了，企业等不起，王近之追问道：“那么，你们仓库一点现货也没有？” “海水淡化的离子膜当然有，象你们用的膜中试的膜因物料性质复杂，易损坏，所以各种常见分子量的有几根备用，生产的型号多，价格高，我们屯不起。”楼工向王近之交了底。 有屯货也就是说釆购一些附件与仪表，很快就可以组装出一套象现在用的中试装置了。王近之借口上洗手间，与陈前总商量了一下，附件全部釆用国产，一个月就能采购到位，并且化不了三万钱。 这就易办了，先用一个月，附件组装好后再向他们订购中试膜，以目前的处理能力，中试设备已能满足产能要求了。 于是，陈总出面与楼工签下合同，因对方同型号的膜没四根，只能两根一组的订货二组，中试成功后对方发货再付款。 事情圆满解决，送走楼工，大家弹冠相庆。正在这时，水解物工序的一个操作工跑来，报告说这一釜水解物做到最后，一千克的料也没有，卢纯平在现场找原因中，叫他来通知我们。 卢纯平由质检科长调任车间主任后，主管的是四氟苯甲酰氯，水解物及苯回收三个工段，出事的是碘海醇水解物，它的生产工艺是用碘化物在硫酸催化下与醋酐反应生成乙酰化物，蒸去生成的醋酸及多余的醋酐后，加乙酸乙酯溶解，再低温加水水洗分层，除去杂质，蒸去乙酸乙酯再用氢氧化钠水溶液水解，中和冷却离心烘干。 本次操作中，分层完毕，转入下一蒸馏工段开始浓缩时，达到了浓缩的温度没有蒸出乙酸乙酯，操作工感觉不对，连忙向上汇报。 经过章海良，王近之等的现场调查取证，事故的原因极简单，操作时乙酸乙酯加多了，本来，按工艺加入，乙酸乙酯层是在下层的，加多以后，密度降低到小于一，于是就到了上层，工人按正常的操作分层，把水层当作料层进入下一工序蒸馏，乙酸乙酯层分入车间废水池中，水的沸点高于乙酸乙酯，气化热又高，接班员工蒸不出溶剂后发现这个问题。 产品被放到车间废水池后又打到企业的总废水池中，这还能有什么办法？肯定拿不回来了。 一批料原料价值七万多，按照企业制度，得扣罚百分之十即七千多元，由操作工与车间主任四个责任人承担。操作工一个月的工资才六百多，发放的又不及时，这么个扣下去，唯一的结果就是让他们辞职卷铺盖走人。车间人手本来就紧张，这条件下招工不易，难题摆在了生产副总桂鸿宾的面前。 三百三十章 工艺技改 要保持职工队伍的稳定，不至于产品技术取得进展了，而操作工却纷纷辞职无法正常生产了，只能在生产管理上寻找到平衡点，不处理肯定不行，处理太重也不行，而从轻处理的话，金钱得有另外的出处，通过内部的系统平衡而把它冲抵掉一部分。 “纳滤上去后，我们碘海醇的收率立马就上去了，以百分之十的节约奖计，一个月会增加四万左右的奖金，这么大的量，企业肯定会修改考核指标的，要不，两个车间平衡一下，水解物也是碘海醇的中间体，造一部分成本到碘海醇粗品工段，这样的话对双方都有利。”章海良考虑到考核指标，提出由他们碘海醇车间承担百分之八十的成本，余下的一千多元由出事的员工及主任承担，分三个月扣除。 没管过车间的人可能会问，把产品的成本造高了，车间奖金不就少了吗，怎么会对车间有利呢？车间考核会随着技术推进而变，当技术推进大，节约数量多时，企业必会修正考核指标。如现在采取了纳滤后，碘海醇粗品收率大幅度提高，如安原来的标准，车间每个月多出四万奖金，比工资总和还高，那还得了？必然会把考核指标提上去，而在这个节点上，上报的成本高一些，企业考核指标提上的幅度便会减少，对车间以后的考核有利。 生产事故的危机过去了，王近之有些奇怪：“为什么要用乙酰乙酯萃取呢，不萃取直接加氢氧化钠水解不行吗？在碱性条件下，水解物也是全溶的，用活性炭脱一下色，也许，脱色除杂的效果不如乙酸乙酯萃取洗脱，可操作上简便多了，并且，可防止类似的误操作，对生产管理有利。同时，因为不需要加入乙酸乙酯，装料体积增大了一倍，又减小了分层与浓缩的操作工时，这一步的产能立即可以提高一倍。” 章海良怔了怔回复说：“杨仔药业给的资料就是这样的，我们也曾这样想过，可是，后面的产品都做不合格，中间体如果质量稳定的话，能少改的尽可能地少改动，以免出现问题时分析因素增加。由这一步反应论，通过水洗可以去掉一些盐份与杂质，对后面的烷基化反应或成品多多少少有些帮助，所以，我们也就不去改动了。” “盐份可以通过水洗去除，分析上检测电导率来控制它，色泽主要是通过阴树脂吸附的，其它嘛，我们可以对比一下烷基化反应后的图谱，看一看两者有没有差别，如有，我们保留乙酸乙酰萃取，如无，则省去乙酸乙酯萃取的步骤。”王近之提出能否改进的中控分析方法。 水解物的制备过程比较简单，取一些生产上已反应到终点的反应液，在实验室里进行后续的反应，几个小时就得到了粗品，用快速干燥仪进行干燥，傍晚就得到了水解物的小试样品，当夜，王近之就安排了实验员进行烷基化对比实验的投料，并向李均森打了个招呼，凌晨时由值班的分析人员杨靓青进行液相分析。 第二天上班，第一组的对比结果出来了，烷基化的图谱一模一样。再做几组对比实验还是改？吴总看了看图谱，对王近之一咬牙说：“你如认为有一定把握的，先试生产一批，一直做到碘海醇粗品，如可行，立即把工艺改掉。” 私企做事常常这样，一有希望就立即付诸行动，当然，有因为轻率而导致的失败，但也有因为快速行动而抢了先机。这只是一步不牵涉到机理的小改动，王近之充满信心地回复吴总：“我认为有十成的把握不对后面的烷基化产生影响，个人的意见是投料。” 三天后，产品烘出来了，液相的指标与原水解物一样，但色泽偏深。烷基化后过树脂是成是败才是这一步工艺改进的成败关键，大家又开始进一步的生产跟踪。 三百三十一章 季铵碱 生产上从投入水解物到烷基化反应中控结果出来，需要一天两夜的时间，一大早，吴总、桂总、王近之、章海良等都围在分析室里，计数器的指针跳一下，大家的心就抖一下子，紧张得直冒汗。终于主峰出来了，再过几分钟就是氧烷基峰群，第一个峰、第二个峰，直到整个峰群全都出来，形状都与原来的图谱差不多。 最终结果得积分出来才作数，液相没连电脑，无法提前看，完全结束后才能打印，还得等半小时。 吴总乘这个空档想借烟定一定神，一摸口袋，空的，于是伸手向章海良讨要说：“给我一根烟。” 这是分析室，怎么能抽烟呢，杨靓青连忙示意阻止。边上陈骨良与章海良为了指标是否好于原来打起赌来，谁输谁请夜宵。 终于，最终结果出来了，氧烷基峰群指标为146，没反应的水解物为231，落在原来工艺正常指标的范围，其后的过树脂、纳滤顺风顺水的过去了，喷雾干燥得粗品，色泽、液相、收率等等所有指标都与原乙酸乙酯的处于同一水平。这一步的技改算是成功了，虽非关键性步骤，至少给车间接省了溶剂与操作工时。 这一关是过了，可是，碘海醇反应中，最关键的指标还是氧烷基，以目前的水平，免强可以做到合格的产品，但需要精制多次，并且，精制后的母液再精制就没有效果，只有在反应中把氧烷基降低，产品的成本才能大幅度的降低，质量才有保障。 氧烷基，这是一只拦路虎，我们不是打虎英雄武松，只能智取，不能力敌。为了这个指标，吴总组织了一次专项的技术分析会。 本次分析会由陈骨良为主进行前面的工作探索汇总：“杨仔药业技术人员到我们这里指导时，一开始选择的溶剂是水，反应结束氧烷基达到百分之四到五，后来，选择的是甲醇，氧烷基指标倒是还好，可是，动不动就析液，水解物反应不到一半就析料，根本反应不下去，再后来，选择了乙二醇单甲醚，氧烷基指标有了质的飞跃，能控制在百分之二以下。我们对不同的碱进行选择，有氢氧化钠、氢氧化钾、甲醇钠、叔丁醇钠等等，初步的规律是碱性越强，反应越快，但氧烷基越高。 氢氧化钠与氢氧化钾反应到未期，水解物停留在百分之五左右，就很难反应下去。又尝试改成其它碱性更弱的如碳酸钠、醋酸钠等等，反应无法进行。所以，最后确定采用甲醇钠，目前反应终点的氧烷基水平基本控制在12~18之间。经过过树脂与活性炭处理后，在13左右，经二到三次精制，勉强可以达到合格的06水平。” “杨仔药业的技术员到这不是转让技术，而是一起探索？”王近之极不可理解。 “是的，按他们的做法，后处理都无法进行，全是我们自个做的。”章海良补充道。 “有两类特别的有机碱，季铵碱或dbu之类的超强碱有没有试过？说不定会出现出人意外的结果呢。另外，也可以选择氢氧化锂试一试。”王近之脑袋瓜转了一下，提出一个建议。 季铵碱工大同学项非勇的厂就在生产，自行车也就二十分钟的路，很快的，采购员就把它搞到手并投入小试。 第二天早上，水解物百分之五点二，氧烷基为零点八，比同等水平的甲醇钠要低好多，第三天，水解物百分之三点一，氧烷基为一点零二。水解物还在一点点地反应，氧烷基升幅不快，可反应速度实在太慢了。整整一个星期，反应结束，水解物降到了22，氧烷基指标为11，比甲醇钠好一档。 生产投一料吧，吴总又一次作出决定。生产的反应更慢，一周后，水解物还有百分之四点二，氧烷基倒不高，只有零点八二，反应釜长久地占着也不是个事，最后，讨论的结果是把反应液装桶，静态反应，三天后再检测。 三百三十二章 合作伙伴 “这是做碘海醇呢还是酿酒，十五天了，虽然氧烷基没怎么升，可水解物降得也很慢啊，大概得再过半个月，好酒才能出窑吧？”第五次取样时，桂总打趣道。 一语成戬，真的到了一个月，水解物才降到百分之二以下，氧烷基峰倒比较理想，只有百分之零点九七。 “过滤、中和后往下处理吧！”王近之吩咐操作工。 “迹象与原来的反应液不一样，没滤出盐来。”实验员跑过来向大家汇报。 我怎么忘了这事了？中和后氯化钠不溶于甲醇，而四甲基氯化铵却溶于甲醇，不能过滤就将带入到后工序中，只能通过阴阳离子树脂吸附去除，必然会增大树脂用量，降低产能与收率。事已至此，只能往下走，没有退路。 王近之计算了一下盐量，得一批分成两批才能给过完。过柱与纳滤的结果倒丨是顺风顺水，收率与质量都不错，可产能没了，另外季铵碱的价格比甲醇钠高出很多，分子式又大，经过综合对比，大家作出否决这路线的决定。 左氧与碘海醇技术上虽然不十分成熟，但好歹都能正常生产了，可流动资金呢？特别是碘海醇，生产周期很长，从起始原料到成品得二个月左右，占用的资金额不是个小数，企业要正常化运作，就不能每接一个订单，由企业内部的员工凑分子钱解决原料采购的问题，有一句古话叫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企业缺的可不是一分二分，而是几百万的流动资金。因为是两个穷企业家的合伙，无法向银行贷款，在蒋总的办公室里喝茶聊天，蒋总唉声叹气地对着王近之与陈骨良等二人说：“多少张合同订单啊，就因为我们没资金生产而从我的手上飞走，钱长翅膀飞竞争对手家了。” “前两天听人说，有一家县内比较有钱的药厂打算向我们注资，有这回事吗？”王近之好奇地问，目前，企业要走出困境，这可能是唯一的出路。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话不能乱说，是企业的机密。”蒋总斜过身子问道。 “我爸王药师就是那个药厂的啊！”王近之不无得色地回复。 “王药师不就是射雕里黄容的父亲，没听说过他还有个儿子啊。”蒋总对王近之打着哈哈错开话题。无风不起浪，由蒋总的口气里，王近之等知道，这事正在谈中。 近些天，王近之时不时地见到一个秃顶的中年到董事长办公室，一聊就是半天，那个中年中老爸的同事，名字却一时想不起来。事后经打听，叫周运水。 两个星期后，董事长突然通知召开全体职工大会，主席台上，多了几张非本企业的面孔，多曾面熟，能叫上名字的只有宁厂长。 “今天，我们企业与台洲制药双方就左氧产品展开深度的合作…………。”胡董事长没有象往常一样展开宏篇大论，只简单地作了个开场白后，就由台洲方开始发言。也难怪胡总不愿多说，虽然说合则两利，可有求于人，面子上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宁厂长同样只是礼节性地发了发言，最后，向大家介绍说：“本次合作，我方派方擒虎作为代表，全权负责与你方相关的左氧生产与管理事宜。” 方擒虎站了起来，脸色十分严肃，如黑面老包，十分威严，看这样子，确实是个下海降龙，上山擒虎的狠角色，但发言却有些结巴，口齿不特别的清楚。 只要有资金注入，这就是个双赢的格局，王近之吃的是技术饭，主管领导与工作职能都没有改变，只是以后会多参加几个会议，对谁参加管理等并不特别的感冒。 三百三十三章 九千认证 注资以后整个企业的生产情况正常了，很多所谓的管理，基础是经济，企业效益差，工资都欠好几个月时，制度的执行力是大打折扣的，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工人违章扣钱，工资都发不出，怎么个扣法？员工一生气辞职走人，几个月内都招不到新员工顶岗，逼得车间主任不得不把惩罚之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左氧的流通资金用注资的钱来解决，碘海醇的钱用左氧的利润来提供，左氧的生产是顺了些，碘海醇依然是捉肘见膝，技术理顺后，产能得由原来的一个月几百千克扩大到几吨，而碘海醇的设备又比较特殊，树脂、喷雾塔、纳滤等等，与普通的设备并不通用，无法借用油漆车间的老设备。 “誓太灵的产业化管理不能停留在作坊式的状态，必须得规范化，我们得向外引起9000认证体系，使得车间生产所有的工作都具有可追溯性。”左氧运行一个月后，方擒虎召集车间主任等在会议上宣布。 听到这么一句话，团队的第一反应是：双方为什么会有这个合作，还不是因为誓太灵的产品好利润高，如果一切都详详细细地描述出来，还有技术保密的可能吗？ 会议结束，在如何落实上，桂总强调：“规范是对的，保密也得同时考虑。我们得把操作记录与工艺规程作一次彻底的修改，兼顾保密要求与规范化要求。” 修改怎么修？关键原辅料用代码，操作参数范围放宽或对关键操作点有所隐藏，在这个指导原则下，王近之与阮森明等重新修改对应的操作文件。只有熟练的操作工能顺利操作，外人拿去一时之间无法重复。 要引入一个体系，总得要有其它企业成功的版本，最好是相似性质的生产企业，只有指导原则，管理人员没有这么高的文字水平，在实际工作上是无法操作的。可相似企业往往就是竞争对手，出于保密的需要，他们不可能提供给誓太灵自个企业的模版。 经过政府的介绍，誓太灵企业联系上了咨询机构的9000认证辅导员，对着辅导人员提供的9000认证模板，王近之等一时之间呆在当场，板本是某生产水泥的大型国营生产企业的全套9000认证文件。虽然说同是9000认证体系，可是，水泥生产跟医药中间体生产之间的距离也太远了些吧，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 “我们也没有办法，医化企业都有保密的要求，要不，我们手头上还是钢材企业的认证版本可以供你们参考。”辅导员的口气里透着些无奈，钢材水泥等都是国营的大产业，标准化时间久，无保密的要求，所有资料是对外公开的。 作为企业直接负责人，不可能不表态，吴经纬吴总见状发言道：“企业管理总是一个阶段一个阶段来的，我们企业在初创期，还把不得随便在车间墙角大小便写入管理制度呢，农民工多，历史发展阶段就这样。 我们着手改吧，有总比没有好，小王你的笔头快，负责工艺部分的编写，小桂，套路熟你编写管理部分，先理出一份自个的版本大家再讨论确定。方总在台洲药业也曾搞过，到时请他把一把关。” 9000体系包罗万象，从生产到后勤，从仓贮到现场，由桂鸿宾与王近之牵头，章海良、陈骨良、卢纯平等车间主任共同参与，在一个月后，编出了一整套的体系文件。能不能符合生产管理的实际？几个人心中完全地没底，只一个共识，有总比没有好，推行下去或许会有成效。 方擒虎只有偶尔指点一二，没有过多的切入，双方属于不同的企业，所站的位置不一样，利益考虑角度不尽相同，他也有自个的顾虑。 三百三十四章 左氧扩产 在当下的市场中，左氧确实是一个好产品，一桶桶的左氧出去，一张张的汇票进来，乐得合作双方都乐开怀。可是，这个左氧生产车间是由老漆厂改造而成，场地小，反应釜不多，开足产能一个月也生产不了几吨左氧成品，酰氯因为刚刚改造，暂时还能满足产品的生产需要。 晚上的夜霄又是吴总请客，几人在酒桌上聊天，王近之抢先发言：“现在，左氧扩产在即，建车间什么的进度上肯定太慢，会错过商机，要改造的话只有把在产的油漆车间停掉，改成左氧生产线，我看过了，设备有一大半可以用回去，加上废铁堆里另有一些可利用的设备，只要添加离心机等部分新设备，短时间内可以投产。” 吴总′！点上一根烟，狠狠地抽了几口说：“这个有难度，油漆虽然已不赚钱了，可是，这是胡总的起家产品，胡总对它感情极深，这是他事业的根啊。” 造漆厂曾有过它的辉煌时刻，排名最高时曾？，现在，只保留了这么一个车间了。听吴总这么一说，王近之不再发言。 新建车间一方面是没钱，一方面时间上也来不及，桂总借着酒意提出：“要不，手机把陈前陈总也叫过来议一议，他跟着胡总最久，懂得胡总的心思。再说，实质性的改造，陈总管的又是设备，无论从哪方面着手，我们又怎么离得开陈总？” “可是，现在的形势不一样了，有了另一方的加入，即使胡总同意，能说了算吗？”陈骨良不无担心地说。 “管他娘的，这个放最后面协调，关键的是胡总的态度，先与陈总了解一下再说。”吴总边说边拨通了陈总的手机。 “你们跟我想到一块儿了，我个人的设想是，油漆嘛，大部分都是配方型产品，产能很大的，突击生产一些放着，再在乡下租几亩地，搬一些用不着的反应釜凑个生产车间出来，宁然用原来的历史的牌子，这个车间改造成左氧生产车间，我想老总会同意的。”陈总深有同感地提出自个的意见。 有了陈总的这句话，大伙放心了些，因为王近之的弟弟是搞电脑的，平面示意图的设计就交给王近之与阮森明落实了。 私人企业对设计的要求不高，只是在纸上画上一个一个的圆圈，标明大小与尺寸，大家看得懂就行。用不了一小时，王近之就拿出了两套方案，回到酒席中。方案一是不拆原来的水泥面与钢平台，改造费用最低，但不太美观，方案二是水泥楼面全部砸掉，钢平台重构。经过讨论，确定采取方案二。 “谈好了，老总给了我们一个半月的时间，要求把老车间拆掉，新车间建好。你立即开始画图纸，只要平立面图与流程图，其它的我来搞定。”陈总从胡总的办公室里出来，到了吴总办公室，笑咪咪地对王近之说。 “设备又得从废旧市场运了吧，安装也许来得及，调试不知要多久。”王近之摇了摇头，上次的工程调试现在还心有余悸。 “这次不一样，有钱，在运来之前，我们把钱付足，对方拆好了运到这里，全部在我们企业的现场开大盖检查，再给我们现场组装回去。”陈总又是招牌式的微笑。 这服务确实周到，相当于免费给我们把设备就位完成掉，省却很多的精力。王近之陪着陈总带着汇票跑了一次路桥，选好设备。 汇票在手，受到的接待规格立马上去了，选设备的这两天，老板把他俩捧若上宾。 “不要跟我说什么深圳速度，我们在一个半月内完成一个化工车间的建议，这在深圳恐怕一年也拿不下。”出差碰到大学同学时，王近之不无得意地说。 三百三十五章 氨基丙醇合成 原来的油漆车间变成了左氧氟沙星车间，标志着造漆厂的历史正式划上了句号，原来是一个厂区，多块企业牌子，现在统一为一个名称誓太灵医药化工有限公司，组织机构与职务名称也发生了变化。王近之感受最深的变化之一是改科为部，原来的技术科变成技术部，科长变成部长，人还是原来的那套班子，办公室与实验室还是原来的那套房子，可名称变了，好象突然上了档次，高大上起来了。 王近之对比着新老名片，王科长变成了王部长，心中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感动，有如古代诸侯突然由侯爷变成王爷，奉禄没变而身份提高了一个档次。 左氧合成中，有两个占了成本比例比较高的中间体，四氟苯甲酰氯已经自个在生产，另一个关键的中间体是l一氨基丙醇，市场售价接近一千元钱一千克，并且还要不到货，得拿现金去提。 “你去省城查一下资料，看看能不能把它也自个产业化？”进行产品的深度开发是企业最通常的考虑思路，既然市场上釆购困难，吴总第一时间想到的思路就是这个。 这个倒不用查，是教课书中经典的范例之一，以l一丙氨酸为原料与甲醇进行催化反应得到l一丙氨酸甲酯，再用硼氢化钾还原，即可得到产品。另一条合成路线是l一丙氨酸甲酯用钌碳高压加氢。王近之找到药物中间体合成的教材，指给吴总看。 “教材上就几句话，总共不到一百字，你有几成把握在短时间内给合成出来？”吴总面对桂总向王近之征询意见。 “教材的例子一般是很权威很经典的，所有的原料在本县一天之内就能釆购到公司，要不，我们先试一周，带问题去查资料，针对性会强很多。”王近之与桂总略作商量后，回复吴总说。 吴总略一沉思说：“我们双管齐下，委托浙大胡洲永教授查一下资料并叫他安排手下研究生做一下实验，你们做到下周日为止，不管结果如何，两周后出发到浙大。” l一丙氨酸甲酯怎么做？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在l一丙氨酸甲醇溶液中加氯化亚砜催化脱水生成l一丙氨酸甲酯盐酸盐再中和蒸馏呗。没有任何资料，只有教材上的一个方程式，只一天时间，王近之与桂鸿宾两人完成酯的合成。 硼氢化钾易溶于水但不溶于甲醇，但酯在水中易水解，要保证反应又不让水解，甲醇与水的混合溶剂下低温反应是比较符合逻辑的合成方案。第二天，王近之与桂总进行了硼氢化钾还原的实验。 圆底烧瓶外用硝酸氨溶解吸热，尽可能地降低反应温度，在低温下用硼氢化钾还原反应，根据氨基酸的pka值估算反应ph值在7到8之间活性最高，不断控制加料速度并适时用盐酸反调，经后处理，第一批摩尔收率达到百分之八十七。每千克l一氨基丙醇产品消耗硼氢化钾28千克。 既然要用盐酸反调，那么生成l一丙氨酸甲酯盐酸盐没必要提纯，直接用得了。王近之与桂总商量后又进行了几次小试，结果都差不多，收率与单耗就在这附近很窄的范围内波动。 细节条件探索了两星期，没特别进展，首战即决战，除了省去一道提纯蒸馏之外，居然无优化的余地？王近之与桂总莫明所以。 二个星期到了， 八_零_电_子_书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王近之与桂总来到浙大打听情况，盛雄研究员接待他们说：“我们试了两周，巳得到几克样品，摩尔收率超过了百分之二十，纯度已有百分之九十二，如果你们需要继续研究，双方签一个委托开发合同，我们预计四到六个月能把收率提高到百分之四十以上，原料成本控制在七百元每千克以内。” 什么情况，我们不到两周成本已可控在一百元略多些，你们半年才能达到我们二周七倍的成本？言多必失，王近之与桂总不知道该怎么回复，闲聊几句，找个借口到了门外。 三百三十六章 氧烷基突破 怎么个向吴总汇报法？桂总感觉怎么说都不合适，王近之更是感觉心有余悸，与高校关系的处理，这是一种常态，高校查找资料找通路线还行，做产品的产业化或优化实在太小儿科了，工大的苏教授是这样，浙大的也不例外，一个处理不慎就引来大祸，在这方面教训深刻着呢。 “没事，你跟胡老师直说吧。”吴总的话给桂总与王近之吃了一颗定心丸。 三天做到收率超过百分之八十？胡老师听了大吃一惊，连忙叫在实验室中重复，一个通霄下来，果如其然。 “以后有什么产品，我们联合开发，一起整理思路吧。不过，你们胆子也太大了些，这么做会产生剧毒的乙硼烷，引起人命的。”胡老师十分大方地自个开车送桂总与王近之上了汽车站，一点也没有特别的想法。 我们无意中在死亡线上走了一遭？桂总与王近之惊出一身的冷汗，以后，还是资料查好再开始，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的。这老师的气度与苏老师完全不一样，王近之为之深深地折服了。 乙硼烷无色无味，毒性这么大，一个不小心命就没了，l-氨基丙醇目前还没紧张到断货的程度，公司暂时也没多余设备可供生产这个产品，虽然利润可观，暂时也只能作为技术贮备放着。桂总与王近之出差回来向吴总作了汇报，大家讨论的结果是暂时搁置，等待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上。 “左氧的事暂时告一段落，目前，碘海醇虽可顺利产业化，但母液料实在太多，到现在为止，除氧烷基比较高些外，其它指标都不错的母液料也已有十多吨，只要拿回二吨，就是四百多万钱，公司的资金面就会宽松不少。小王，手头上其它实验全部停掉，先集中精力解决这个问题，一个月时间够吧？”吴总征询道。 一项技术能否突破，关键是思路是否对头，氧烷基是老大难，普通的方法大家都试尽了无铰，现在是八字也没一撇呢，王近之自然不敢冒然地答应，回复说：“先向章海良陈骨良等了解一下情况，明天再给吴总你回复。” 数据汇总结果，反应液氧烷基平均水平约为百分之一点四，过树脂后峰群的峰型发生变化，数值基本不变，第一次精制去除率百分之五十左右，第二次精制去除率百分之二十几，第三次精制百分之十，再后来就没效果了。 “图谱主峰为什么是两个峰，并且比例也不一样？”对着液相图谱，王近之不解地问。以前接触的化合物，主成份都一个峰的。 章海良抓了抓后脑勺回复：“这得问卢纯平与李均森了，分析一直是他俩在搞的。” 吴总接过话题在边上进行了说明：“这个嘛，从水里出来的与从有机溶剂出来的，主峰比例不一样，共三组不同的结果，可能内部存在构成的相互转化吧。” 王近之思考了几分钟后，回复吴总说：“有没有这么种可能，喷雾时是水溶液的构成比例，重结晶后向正丁醇溶液构成比例变化，全部变成正丁醇构成时，精制效果也就没了。换句话说，高温水溶把构型转回来，再喷雾精制，对氧烷基又有了精制效果。” 这可以解释第一次正丁醇精制时有全溶再释晶的现象，后二次精制即使加大正丁醇倍量也始终不能全溶，是个研究方向。 不曾想，吴总的性子比王近之更急，一听有些道理，急忙向桂总与章海良下令：“现在喷雾塔是空的，车间取一百千克母液料热水溶解后喷出来精制试验一批。” 三百三十七章 理念不同 认为对碘海醇精制的推理有一定的合理性，没有经过任何小试就直接在生产上进行了试车。吴总的理由极简单，反正是可利用物料，做不做工人的工资都需要支付的，不成功就浪费些电费。 吴总支持，车间自然是按计划执行，傍晚时分，一百千克的可利用物料喷干完毕，投入了产业化试车，第二天早上，产品已经压滤，液相结果也出来了，对氧烷基的精制下降率有如一开始的预计，达到了百分之五十以上，混和液的氧烷基为32，经过一次精制降到了151基本与反应液持平。 加大投料量又试车一批，结果也一样。二次溶解，二次喷雾再结晶，降到了074。第三次重复操作，氧烷基降到了039，比正常反应液精制三次的效果还要好一些，试生产结果十分成功。 “不管你们精制几次，十吨可利用物料给处理完毕，考核指标还是一开始计划的二吨碘海醇成品。有本领你自个赚去。”看到第一批的结果后，吴总与胡董商量了一下，维持一开始拟定的目标不变。 十吨可利用物料，折干后数量为七吨左右，按第一批的收率与效果计，大约能得到二点五吨左右的产品，比预计的多出零点五吨，以一百元一千克的考核奖计，车间足足可以多出五万元的奖金，相当于工资翻了一翻还多一些。消息一公布，操作工象打了鸡血，结晶完毕后，母液的母液也采取类似的方法，又多出三百多千克的产品，总共多出近八万的奖金来。 “这次的奖金是特例，估计老总会发放的，可是，只由车间独拿，到时必然是意见纷纷，得好好地考虑各部门的平衡，分出部分奖金给其它相关部门吧？”看到这么大的数值，桂总害怕了，不敢按原来的车间考核方案执行下去。 会议进行到一半，章海良神秘兮兮地问了一句：“桂总，先不说这个奖金怎么分，听说，我们左氧的合作又出现了什么问题，双方谈崩得分手了，你的信息比我们灵通，透露些内幕消息？” 自从台洲药厂注资誓太灵后，左氧的生产正常，但也常常传来一些小道消息，说是誓太灵的吴总想做大做强，计划把赚来的钱投入到扩大再生产中，而宁总却想短平快地赚些快钱，不愿意进一步的扩产，只想在现有的设备上尽可能地抓紧生产结凑，达到最大的产能。双方的立场不同，想法各有各的道理，自然地，成为了大家茶后饭余最关切的问题之一。 “这只有胡董与吴总最清楚，我们虽然偶尔也参加他们的会议，听到一些消息，可不怎么好说啊。”桂总向门口张望了一眼，又回过头来说：“所以，要我们这里抓紧把这部分的碘海醇在最短的时间内变现成资金，公司从各方面都可以掌握主动权。” 哦，难怪刚才桂总言之确确地说碘海醇可利用物料这个奖金公司肯定会发给我们的，原来，是万一合作破局，公司最重要的筹码之一啊。有了这笔钱，即使合作破局，左氧也不会再受制于人了。王近之恍然大悟。 既然公司有这个考虑，那么，还担心什么呢？王近之站起身来发言说：“我们不谈左氧合作，还是回到自个的议题上来，我建议拿出百分之三十交吴总安排，余下的百分之七十在碘海醇车间与技术部等直接参于本次技术推进的人之间分配，不留到年底了，全部分配完毕，我们给出一个具体的分配方案上报厂部。” “这么大的数字，不为年底留一部分，老总们会同意吗？”章海良急了。 王近之重重地扭了一把章海良的大腿，章海良会意，不再表态。 三百三十八章 纳滤产业化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这个特定的动荡时期，公司需要用这样的非常手段来激励与稳定职工队伍，不然，关键人员被台洲药业挖走了，产品优势就会荡然无存。我们把这奖金发出去，才是对公司最大的助力。”会后，王近之把道理简单地与章海良、陈骨良、阮森明等几个铁哥们作了分析交流。 “我们怎么没想到呢，你这头脑啊，可以去搞政治了。”陈骨良摸了摸鼻子说。 “不说什么政治，如真有政治水平，我早不到这个公司了。我们好好地核计一下，这个奖金怎么分配吧，人人有份，但要拉开差距，不让人说我们是大锅饭。”车间的情况，还是章海良等几人比较熟识，技术部只有二个见习期没满的大学生，给一些意思一下即可，极易分配。王近之把难题抛给了他们与阮森明等人。 如何分钱是一种社会学，几翻讨论后，终于定稿，机动部分奖励给左氧生产线的员工，以稳定车间军心，社会上一下子传言，誓太灵操作工的工资都超过千元。 台洲药厂与誓太灵的合作终于到了摊牌的时候了，最后的结果是它们拿着这半年来左氧产品产生的利润的百分之五十，共计三百多万元后撤资，誓太灵恢复原先的独立的状态。 “既然碘海醇的工艺理顺了，现在的工作重点是两个产品的扩产，左氧争取扩产到十吨每个月，碘海醇扩产到五吨每个月。”胡董雄心勃勃地公布了扩产计划。 钱呢？虽然说左氧合作与碘海醇可利用物料中各赚到几百万，可这钱拿去填补原来的漏洞都不够，扩产的钱从何而出？陈前扯了扯王近之的袖口，两人借口去洗手间，核算了十几分钟后，得出结论，完成扩产，起码得投资上千万设备，并且，原漆厂的厂房用完了，如新建厂房，手续加周期，短时间内绝无可能完成。 回到会议室，陈总拿出了自个的评估数据，说：“对于老总的扩产计划，个人核算了一下，碘海醇目前的困难是纳滤与喷雾塔，这是特型的设备，非但无法用旧，加工前就得付足预付款。用新设备得一千万以上，部分用旧，怎么说也超过八百万的投资。” 听完陈总的发言后，胡总示意他坐下，说：“钱的事公司会解决的，你的关键是把设备与配件组织到厂并请人安装。” “小王，你去骗纳滤，我去骗喷雾塔与其它设备，下个月开始，工资又无法及时发放了。”会议结束，陈总苦笑着拍了拍王近之的肩。 海洋所要一个纳滤在非海水纯化行业应用的样板工程，誓太灵是全国第一家，所以，纳滤进厂倒很顺利，没付其它钱，只是把中试设备尾款结清。 “我给你们一叠调查表，与你们一起调试，完成后请给我们把表格全部填写完毕并按要求盖上企业公章与政府相关部门的公章，设备先用着，半年后付款。”纳滤运到誓太灵后，开始安装后，楼勇通楼工在酒席上向陈总与王近之提出。 设备都免费使用了，还有什么话可说，两人自然是连连地点头，满口答应。 酒毕，王近之去巴台结帐，收银员说：“刚才一个外地人已把账结清了。” 设备免费让我们用还请客，这是怎么一回事？必然是海洋所对这事十分重视，视着纳滤走向产业化的最关键的一步。纳滤在誓太灵产品上的应用，对他们而言，也是开创性的一步，成功了，就打开一片新的天地。 这酒店我们企业可以挂账的，王近之忙向收银员取回现金，交还给楼工。 三百三十九章 喷雾塔调试 纳滤的产业化放大十分顺利，浓度很快地从一开始预设的10，提高到30，连纳滤后再减压浓缩的这个流程都省略了，一结束就可以直接拿去喷雾。因为浓度的提高，同样一台喷雾塔，产能也有了明显的提高，达到原来的120右。 纳滤的问题解决了，其它相关的设备是普通的反应釜，旧设备拼拼凑凑，到达2002年11月份，碘海醇反应生产线基本建成，可以达到每月5吨的产能要求了，喷雾就成为碘海醇产能的瓶颈，如能快速采购到位，公司立马就可以开足马力，实现预定的目标。 12月上旬，喷雾塔终于运到公司，一个庞然大物，足足有两层楼这么高，好几米的直径，设备验收时，章海良钻到塔内，拿手用力一按，在人孔里审出头来大声地高喊道：“这设备壁厚有点薄，脚踩着会变型并发出声音。” 是设备质量问题，还是其它？陈总苦笑着说了一句：“一分钱一分货，我们公司资金紧张，你们就将就着用吧，等发了大财，一准给你们购最先进的喷雾设备。” 虽然一开始心中就清楚这设备质量不怎么样，可这是公司的现状，除了免强使用外，没什么可说的，章海良与王近之在验收单上签了字，公司立马开始组织安装。 因为喷雾塔的体积太大，其中一面墙体是在设备就位后再打的，泥水匠刚开始内墙粉刷呢，吴总就急急忙忙地过来，吩咐：“抓紧喷雾制备成品，杨仔药业的订单来了，元旦前必须发货二吨。” 章海良指了指正在粉刷的墙面，地面上白灰点点，说：“你看，这环境能喷雾生产出合格的产品发货吗？” 这环境卫生确实差了些，吴总急得搓着手。 “要不，拉一块干净的布幕隔出粉刷空间，你们在那边生产，我在这边粉刷？”主管土建的龚师傅建议道：“粉刷是自个漆厂的水性涂料，没粉尘与气味。” “就这么办吧，另外，再搞个预防措施，时间上错开，粉刷尽量白天做，喷雾尽量安排晚上，第一次拿到吨位级批号的大订单，得留出时间余量，绝不可让它泡汤了。”吴总交代完毕，离开现场。 “还犹豫什么呀，干呗，设备是否可用都不清楚呢，权当调试。”看见章海良还迟疑不决，陈总与王近之急了，已是十二月底了，不试好工程无法验收，拖过年会产生林林总总的财务，验收等问题。 喷雾调试倒还顺利，只是，一批料喷结束时一核算，估算有五百千克多一些的，称量只有四百零二千克，一检查，喷雾塔内壁还沾着厚厚的一层呢。 怎么办，这么大的比例，总不能洗掉不要吧？三人合计了一下，用塑料管通过人孔伸入，猛击喷雾塔内壁，只听得碰碰地声响，固料液如雪花般飘落，收集计量后，多了六十多千克的料，还有四十多千克粘上面呢。 “郑承忠，你换上干净的工作服到喷雾塔里用橡胶刮刀给我把料铲下来。”章海良高声地吩咐。 班组长郑承忠搭了条铁梯进塔了，碘海醇粗品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干的，他们已经熟门熟路。二小时后，称量结果合计产品共五百十一二千克，达到预计产能。 调试成功了，吴总请大家到小扁大排档里吃夜宵祝贺一下。 “老板，过来一下，你懂不懂规矩，吃海鲜连一碟醋都不放，拉肚子怎办？怎么说都是老顾客了，生意不是这样做的。”青蟹与香螺上桌，桂总一看餐桌上没醋，心里来气了。 “对不起，对不起，这段时间超市米醋断货了，实在购不到。”排档老板边给大家倒酒，边陪着笑脸。 三百四十章 非典来了 米醋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几乎每个卖食品的小店里都有售，米醋会断货，这谎话编得也太不圆了吧？王近之也是这个大排档的常客之一，见到老板这么个荒谬的答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陈总看了王近之一眼说：“米醋购不到这是真的，老板没骗你，昨天我老娘走了好几家超市，说是原来几块钱一瓶的，现在涨到一百块一瓶了，还得抢。听说米醋能杀死南方的一种传染病毒。” “同时断货的还有中药板蓝根。”阮森明的儿子身体弱，几小时前刚到药店给儿子购药时，碰到了这种情景。“不知道广州出现了什么传染病，听说很厉害的样子。” “听说是一种叫的传染病，从果子狸身上传到人身上，广东人吃野生动物吃的，又叫sars病毒，感染的人过十几天就没命了。小道消息说，广东死了好几百人，我们上海也有发现，病人好了，护士却受感染死了两人。”桂总是上海人，消息比在座的各位灵通些。 “广东人的嘴实在太贪了，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是活的，没什么不能当莱吃，有种名吃叫三叫，端上来吱吱叫，筷子一夹吱吱叫，牙一咬吱吱叫，你们知道是什么菜吗？活的刚出生的小老鼠！”蒋总负责销售，跑过广东，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道名菜，“这么个生吃法，不把其它动物身上的病带自个身上才怪呢。” 吃饭的时候来这一招，王近之听了，喉咙痒痒的，直恶心。忙借故错开话题说：“如果我们公司的产品能治这病就好。” “你还别说，′近来一个星期，我接到过多个广东那边的电话，询问左氧价格，并表示价格无所谓，我们在那里没什么业务，又不愁销，以为是骗子或竞争对手探我们企业的信息，都把他们回了，说不定我们的左氧真有治这病的疗效？”蒋总若有所悟地说。 “有通话记录吗？在全国电话号码本上查一查，如是药厂医院之类的，说不定真是要货的，那么，我们今年要大发了。”吴总更是兴致勃勃地向蒋总拿手机。 小扁排档办公室里刚好有黄页电话号码本，吴总与蒋总头碰着头地查了一下，其中两个号码，一个是药厂，一个是医院的。那时，医院管得、，药房也有购原料药自配口服药或外敷药的权力。 “你看，这几个号对方是手机联系你的，回两个试试？”吴总是个急性子，想到了可能是潜在的客户，立即催着蒋总联系。 果然，是两个要左氧的小客户，电话那头，客户说，要几十千克，只要给货，价格涨三成，并立即打预付款过来。 “看样子左氧真是的对症药品之一，这下子，我们发了。”从不喝酒的吴总兴奋了起来，倒了半杯啤酒说：“老板，再给我们加一份白切羊肉，一份将军鱼，一箱啤酒，来，大家为企业即将发财干了这一杯！” 羊肉与将军鱼价格不菲，看样子吴总是真的进入状态了。大家边喝着边讨论如果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左氧的产能给提上去。 “蒋总，明天早上你给广东来的电话一个个核实，我到浙大问胡老师请教一下左氧对是否真有疗效，以免万一信息被误导。如消息是真的，我们的机会来了。”吴总酒量极浅，一杯啤酒下去后，马上满脸通红，进入兴奋状态。 同时进入兴奋状态的不仅仅是吴总，而是所有人，混然忘了时间，大排档的老板多次暗示打烊了，大家抬头一看，天已微明。 三百四十一章 技术输出 大家红着眼回到誓太灵吴总的办公室，进行讨论。 左氧就两个主原料，把两个氟化、脱羧釜的体积由2000l改成5000l，四氟苯甲酰氯的产能即可提高一倍，可l-氨基丙醇就没招了，要上一条生产线，乙硼烷又有剧毒，万一有个，闹着玩的。 “小试一次性放大到产业化有把握吗？我在临县有个姓慰的朋友，有七八个反应釜，地方又是孤零零地独门独户地在山脚下，四面通风，天不管地不管的，场地特适合生产这个产品。”吴总想了想说：“关键原料分开生产也利于保密。” “只要设备凑得起来，冷冻条件好，成品蒸馏真空度有保障，其它的都不是什么大事。”王近之信心满满地回复说。在小试完成时，王近之与陈总已作好所有图纸设计，只是安部就班地走个流程。 “要不，陈总与小王你们两个现在立即跟我上嵊洲县，一路上在车上好好补一觉，也就五小时，晚上叫他们好好地安排请客？”吴总似被打了鸡血，一夜没睡了，还拖着两人赶场子，落实中间体生产。 事情落实了心才能安稳，累些没什么关系，陈总与王近之也同样的想法，于是，跟着吴总上车。 到嵊洲后转入村级小路。巅波了近小时才到一个小厂。厂是替大厂回收高沸点溶剂与活性碳中可利用物料的，厂房虽然简陋，只是毛竹搭成，但通风极佳，另外高真空机组与冷凝器，过滤器等倒是一应俱全。 老慰是个胖子，脸上堆满了弥乐佛般的笑容，陪着三人在生产场地里略转了十几分钟后，转头对吴总说：“办公室里已准备好了，让你的两位专家与我的郭副厂长好好商量一下设备改造细节，我们先过去坐一坐？” 大领导有大领导的事，陈总与王近之在郭副厂长陪同下开始规划设备与管路的细节改造。 交流有些困难，郭副厂长始终就一句话：“听你们的，你们说怎么改就怎么改，清单票给我们，我们立即叫人到城里采购安装。” 交谈中得知，小厂嘛，没有专业的设备与生产技术人员，郭副厂长是慰总的亲戚，原来在一个化工厂里作普通操作工的，其它十几人全部是农民工。 还有什么可说的？陈总与王近之借了郭副厂长的办公室，给票出一张采购清单说：“设备上差一套氟利昂冷冻机组，其它的你们按清单要求釆购即可。” 冷冻机组得几十万元，对小厂是件大事，郭副厂长作不了主。三人来到慰总的办公室里，却见慰总吴总等四人围坐着打麻将，慰总一小时前所说的准备好了，指的是约好了麻将搭子。 “冷冻机吗，我厂里有一台闲置着，要不先拉过来试一试？”一位麻友转过头来。 “两位麻友是附近小厂的厂长，县领导的亲戚，吴总订货会上认识的。”陈总在王近之的耳边轻声地说了一句：“型号与功率肯定说不出的，我们自个与郭副厂长看去。” 冷冻机就在三公里外的一个厂房中，八成新，两万大卡的制冷量，刚好合适，只是无盐水池与冷却管等配套设备。 王近之叫工人搭上电，开了开冷冻机，听声音运转正常，对陈总说道：“不要盐水池了吧，看到它们厂有个二千升的不锈钢釜，壁厚特厚，耐压足够大的，把氟利昂直接通夹套中进行冷却，效果会比通盐水会好得多。” “太异想天开了，不经盐水池作介质也行？”陈总一脸朦。 “盐水池中盘管耐压多少，夹套耐压又是多少？那个不锈钢釜不知他们从那里搞来的，是耐压一百个大气压的加氢釜，比盘管耐压等级高多了，放心吧。”王近之拍了拍陈总的后背。 三百四十二章 提货队伍 陈总嘿嘿一笑说：“我忘了你是从加氢的厂里出来的了，你确定能耐住氟利昂的压力，我们就这么办了吧。” 电话请示后，郭副厂长立马在村里叫了一辆拖拉机，安排工人用三根大树立起一个支架，用手动葫芦把它装上车。随着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中午时分，设备已运到了厂里。慰总告知，部分配件也已在城里运出，同时，向附近的各个朋友的厂里调济了四个机修工，估计下午就可以进行设备改造。这个效率确实惊人，王近之向陈总吐了吐舌头。 因为三人是早上临时决定过来的，厂里没有准备什么好菜，慰总叫人在村子里打了一条黄狗，中饭，厂里的几个头头脑脑们就是大锅的狗肉就着啤酒招待机修工与誓太灵来的三位客人，饭后立即下货，并开始安装并调试冷冻机组。下午五点钟，即将下班时，安装完毕，通电后发现，除了声音比较吵之外，冷冻效果正常。 晚上是县城最高档的饭店里超级大餐，餐后，慰总等数人又开始上桌筑长城了。“小王，今天我的酒有点过了，你代替我玩一会儿，赚的算你的，输得算我的。”慰总看着王近之在一边看着，似有些兴趣，忙借故起身让座。 搓法特简单，跌到胡，可是，是一百块一张牌，一副牌进出有可能就是好几千，这玩不起啊，王近之连忙推荐。却被慰总按在椅子上，玩了三圈，手气特顺，赚了三千多，可每挺了一副大牌，手就激动得发抖。 “这么个搓麻将挺牌就被人家看出来，心理素质不行，你就是个天生的只能搞技术的料。”见手气转顺，慰总含笑着把王近之拉下桌来，自个上了。 一针见血！王近之性格上的最大缺点就是沉不住气，科研上一有发现不找朋友说出来会整天整夜地心发慌，睡不着觉。昨天一夜没睡，确实也累了，于是，自顾自地回房补觉。 这也太夸张了吧。第二天，王近之等三人来到车间，一吨l-丙胺酸及配套的甲醇与氯化亚砜已运到了现场并堆放在反应釜边。 “陈总、小王，你俩分开行动，陈总指挥设备管路改造，小王负责试车投料。”吴总陪着慰总一起下达了指令。 “设备都没改好现在投料，改造得动火的啊？”王近之一脸蒙。 吴总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用防火毯把动火区隔出来，多备灭火器，你抽甲醇时暂缓动火，低温反应，注意些就行。” 这边在投料酯化，那边是电焊与气割的电弧，即使是太阳光也挡不住那电弧的强光一道道亮瞎人的眼。连续四天，当最后一根管道安装完毕时，产品也已反应完毕，只剩下成品蒸馏了。 庆功宴上，王近之喝得烂醉如泥，醒来已是第二天下午，睁眼发现自个已到誓太灵，车尾箱后面装着三百多千克本次试生产中制得的l-氨基丙醇。 怎么供销部里有这么多的客户？破天荒啊，王近之去办入库手续时，惊了一下。 “都是些拿现金来提左氧的小客户，天天一上班就在门口等着，可这段时间车间断了原料，仓库没货，我们也没办法。”供销部部长林民福口气里显得极其的无奈，“这次你们拿了多少原料l-氨基丙醇？” 原来，左氧对有疗效的事被确证，客户都冲着这个来的，市场上的l-氨基丙醇也断供了，我们借用人家场地试车成功，成了公司左氧产品能继续生产的命根。 “这次只有三百千克，以后会源源不断供货的，先给我办个入库手续，车间可安排立即投料。”王近之指了指吴总的小车。 三百四十三章 单酯副产物 单酯接上l-氨基丙醇后经过几步反应得到环合酯，还得水解与上n-甲基哌嗪才能得到左氧，中间生产周期得四五天呢，蒋总已答应把货分给他们，可这批就一吨不到，怎么够分啊，客户们八小时地守着，不依不饶，几天后，拿到货了，又看到有新的l-氨基丙醇运达，谈下合同，留下下一批货的预付款后，才欢天喜地的离开。 这那里是在生产左氧，简直在印钞呀，车间开足马力。可是春节临近，外边的工厂次第地开始放假，酰氯的基础原料四氯苯亚胺也开始断供了。 “能不能再开工几晚，给我们十几吨货，实在不行多给个三五吨，你要知道，这药是国家拿来救命的，你帮的不仅仅是我们厂，更是我们的国家。”电话里，吴总声泪俱下地与对方厂长沟通着。 “有钱我们怎会不赚，可实在不行啊，蒸汽是外供的，我们必须按计划停车，人家到点就停止供汽，我们也无招，无法为你们这产品单独生产。”对方的厂长无可奈何地回复吴总。 吴总召开了紧急会议：“从现在到大年十五，共计一个月多七天，我们得多出四点七吨的酰氯，才能保证白已付了预付款的客户履行合同，不然，公司信誉影响大了，大家看一看有什么潜力可挖？” 在左氧单酯制备结晶过程中，结晶的母液色泽接近无色，虽没打过结构，可根据反应方程式推导，应当是脱羧了二个羧酯基的产物四氟苯乙酮，推测将来可能有商业用途，所以，从试生产结束后，王近之就吩咐车间主任阮森明给装桶放在废料库中，到目前，足足有六吨之多。这半年多来，实验室的事情一件接一件，根本无瑕顾及，按结构分析，这里可捞回一些四氟苯甲酸的，只要对乙酰基用强氧化剂氧化即可。 第一次招来的两个实验员是大专毕业生，做事十分懒散，水平又低，王近之早把他们回绝了，又临近过年，虽有思路，可左氧与碘海醇都开足工生产着，阮森明，章海良，陈骨良等三位老兄弟天天在车间里忙得连轴转，缺少做实验的人员也是白搭。 吴总想了想说：“这事就由你与李均森负责了，能不能得到产品最短时间内给个答复。” “这恐怕不行吧，李均森负责分析，同样地忙碌。”王近之提出反对意见。 “实验室与分析室最近，并且二十四小时始终有人值班，他给你安排人看看保温什么的总行吧，这事就这么定了，我等会儿单独跟他作个说明。”吴总挥了挥手，结束了本次会议。 在轻旋医化时，曾查过乙酰呋喃氧化得到呋喃甲酸的资料，现在的产品母环是带四个氟的苯，稳定性比呋喃环强多了，不怕激烈的反应条件，四氟苯乙酮在相转移催化剂聚乙二醇存在的条件下与次氯酸钠在六十到七十度进行反应，静止后成均相开始点板跟踪，当原料点很小时，用盐酸酸化，冷却到五度左右，结晶二小时，过滤，得到纯白色的固体。 经李均森检测分析发现，色泽虽好，但含量只有百分之九十一，主峰后有个新杂质峰。 只有做到四氟苯甲酰氯看一下这个杂质能否通过后面的反应或精蒸去除了，距主峰太近，重结晶一般不会有效果。已经做到这个地步，王近之只有拖着李均森硬着头皮往下小试。 四氟苯甲酰氯出来了，实验室中调节精馏条件，杂质会有所下降，但始终都降不到低于百分之零点五的水平，也就是说小试酰氯质量指标不合格。 三百四十四章 不安稳的年 小试出来了，却处在合格与不合格的边缘，生产上能不能投，投下去万一不合格怎么办？决策有些头痛，最头痛的是出现新杂质，通过与合格品混和的方法强制混到合格，有副作用的话会产生大量成品的不合格，得不偿失。再说现在距过年又只有九天了。 “我们做的左氧是口服药，不是注射用药，即使有个小杂质，风险应当不大，试着把它往下做再说，四吨产品，三百万的毛利，过了这村没有下一个店。全部做成酰氯粗品后一起上塔精馏，中间馏份总有一段会合格的。”吴总考虑再三，下定了决心。 六吨单酯结晶母液分成六批投料，氧化、酸化、离心，合并后再用苯共沸带水，加班加点连续四个通霄，得到了四吨多四氟苯甲酸，再分成三批进行氯化亚砜酰氯化反应，经过减压蒸馏得到三点七吨四氟苯甲酰氯粗品。 王近之取了个均样送检，质量还行，纯度百分之九十三，略好于小试。这时，距离大年三十只有回天了，大部分工人已放假，现场只留下几个车间骨干与车间主任阮森明等六人。 “你的老家不是在江西的吗，怎么今年不回去了？以厂为家，精神伟大啊。”王近之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赞扬道。 “什么伟大啊，是回不起，上年亲戚们知道我当了车间主任，过年纷纷带小孩到我家拜年，来一个给一百，化了我们五千多，加上路费与其它开支，过个年全年积下的工资没了。”阮森明苦笑着说：“在村里，我就是唐僧。” 这是一句大实话，也是很多打工者共同的命运，干死干活一整年，就为了过年衣锦还乡在邻居亲戚面前露脸十几天，乐在脸上，苦在心里。 “既然回不去，那么就一起值好最后一个班，上塔精馏四氟苯甲酰氯吧。”吴总挥了挥手。 怎么回事，蒸汽压老不稳，好不容易把回流比与真空度调稳定了，没十分钟就突然下降到流量为零了，再次调好，又突然冲料，整整一天，只蒸掉一百千克左右的前馏份，李均森检测结果，纯度达百分之八十一，即精馏分离效果不怎么好，主成份早早出来了。 打听结果，发电厂再过一天就停汽了，现在巳开始慢慢地降低系统对外供汽的蒸汽压，引起的操作波动。 料在蒸馏釜中高温条件下保温时间太长必然会引起色泽变深，质量变差等等情况，既然蒸汽不稳，干脆先冷却降温，等待春节过后热电厂开工了再精馏。王近之与阮森明略一碰头，作出决定。 操作工欢天喜地地按要求执行去了，不精馏他们就可以开开心心地回家过年了，王近之等却是垂头丧气。 唉，就差这么一天，过年前要得出是否能蒸得合格的四氟苯甲酰氯的结论是不可能的了。王近之，阮森明，章海良三人围坐在技术部的办公室里默不作声，本来，还希望在春节前凭这给公司捡回百十万的业绩，领导一高兴，为自己几个人争取些年终奖的，这么一来，卡壳了。 明年初即使做出来，按企业考核，也得等到明年底兑现了，谁知道到明年底时领导能不能记得有没有这回事啊，酰氯质量事关企业信誉与利益，同时更关联到自个的腰包，这下，全泡汤了。 电话铃响起，王近之提起一听，是吴总的声音：“小王，小章与小阮都在你办公室吧，你们叁现在到老总办公室来一下。” 在这个时间节点上电话通知我们，不言而喻，有戏！三人的情绪又瞬时高涨了起来。 三百四十五章 二见钟情 按公司制度规定，大约能得多少奖金？走问董事长室的路上，章海良给大伙算了一下账，不包括碘海醇与左氧的顺利投产，左氧可利用物料还没成功以后再算，只碘海醇可利用物料部分，就替公司捞回四百多万元钱，当时车间已计算了节约奖，年终对关键人员奖个百分之一也有四万左右。 “今年下半年的形势这么好，老大的大方在县内是有名的。”章海良竖了竖大拇指说：“左氧可利用物料没成功不算，碘海醇没理由不算的，货款都回笼了呢。” 来到董事长的办公室以后，果不其然，胡董事长鼓励了几句再接再励之类话后，给了每个人一个红包。虽然没有打开，但是由厚薄上猜的出来，王近之的是两万，章海良跟阮森明各一万。 三人跟着吴总出来，王近之好奇地问吴总道：“陈骨良，卢纯平与李均森他们几个呢，这产品上，他们也出了很多的力。” 吴总默不作声，章海良重重地扯了一下王近之的袖口，王近之会意，没在继续追问。 安排了春节前的扫尾工作，王近之请他俩到酒店一聚。即将过年，大部分的酒店都已关门，只有一家西餐厅还开着。刚拿了大红包，有钱就强横，王近之点了三份牛排，问起缘由。 “陈骨良现在住的套房首付款是老总给垫付的，这几年内，公司不会给他年终奖，李均森的编制还落在油漆厂呢，而卢纯平上次事故的事因特殊情况只扣了一部分，这次奖不给，功过相抵。”章海良边用刀叉生疏地切割牛排，边向王近之介绍其中的一些内幕，“我们不操这份闲心，到时夜宵多请几次得了。” 兄弟间没有什么是饭桌上解决不了的，一次宵夜不够，那么就两次三次，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王近之笑了笑，起身买单。 春假又只有四天了，正月初四就得回公司做好开工前的准备工作，蒸汽一通就把这批四氟苯甲酰氯给精馏了，没得到合格品，这事如鱼刺卡在喉咙里，极不舒服，连年夜饭与走亲戚时都会念着想着。 公司的事揪心着，得找个机会让发烫的大脑冷一冷，而能让大脑冷下来，化解心中郁结的唯有好山好水，三十与初一拜完年，正月初二中饭刚过，王近之就推出那辆旧摩托车，装上帐篷与睡袋，一个人骑到了公盂村的脚下。 公盂村是流传在驴友圈里的号称浙江的香格里拉，春暖花开时，全国各地的驴友会很多，现在是隆冬季节，上坪村里应当不会有什么人的，正宜自个好好地静一静。 背着四十多千克重的装备，在傍晚时分来到村里，晒谷场上已扎满了几十个帐篷，由旗帜上看，有上海的深哥与宁波的正能量等二个驴队，都是老朋友。 “你是正能量的群主，酒国中的女武则天呢，今天我们好好地连干九碗杨梅酒，如何？”见到记到笑靥如花的高九婉，王近之边放下背包边开玩笑。 “可以啊，只要你会魔术变出这么多的酒。”山高路远，她们带的酒最多只够每人喝几口的。 这山顶的几户村民是猎手，与王近之极熟识，现下山过年去了，王近之熟门熟路地推开门，从其中一户家里找出大缸的杨梅酒。 “你这是拿还是偷啊？”高九婉吃惊地把嘴张成o型。 “我只偷心不偷酒的，请问你有男朋友了吗？”王近之不知那里来的胆量，唐突地问了高九婉一句。 “这是秘密，你们俩对喝九碗后我来告诉你们谜底。”深哥不知从那儿冒了出来，伸手就抢过那罐杨梅酒说：“给你俩留下十八杯交杯酒，其它的酒两个驴队人人有份。” 三百四十六章 酰氯后馏份 “交杯就交杯，咱们谁怕谁，你们看好了。”王近之倒满酒把杯子从左手交到右手。 “这么个交杯呀，不行，不行。“大家起哄道。” “不行你们谁示范给我们看一看怎么喝。”王近之与高九婉异口同声地喊道，突然间感觉到了什么，相互间一对视，脸一红，连忙互敬了一杯杨梅酒。 大约互敬了四五杯的杨梅酒后，不知不觉中，两人手挽着手站在门堂里高呼大叫着，开始向两个驴队中的人大声劝酒。 纤尘不染，星月无边，天异样的蓝，异样的通透，两人各端着一杯酒站在山岗上，远远地看着驴友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的，借着酒意把十指紧紧地扣在一起。 腊月的风吹来，高九婉一阵哆嗦，王近之忙关切地问道：“你冷了吧，来，把衣服披上。”边说边脱下身上的冲锋衣披到她身上。 “不行，你也会冻着的。”爬山时穿得少，高九婉看见王近之冲锋衣内就一件薄薄的毛线背心，忙轻声地拒绝道，“要不，我们回去吧，下次一起数星星。” 王近之一只手伸到冲锋衣袖子里，抓住高九婉的手伸入另一只袖子中，合穿着一件衣服说：“我的数学不好，下次一起数月亮吧，天下只有唯一的一个，绝不会数错。” 高九婉的手紧了紧：“喝酒，我俩喝了超过九杯了吧。” “超过了，可没到九碗。”王近之哈哈一笑道。 “我们下次再一起喝，我不能丢下我的团队。”听到远处有人在高叫九婉的声音，高九婉轻轻地抽出了自个的手。 “希望有下次，下下次，直到一辈子。”王近之重新披上衣服，与她一起回到村里。 清晨五点半起来，与高九婉电话了一会儿，一看已是七点半多钟，第一天迟到可不好，王近之早饭也来不及，匆匆赶到厂里。 有了蒸汽后，精馏十分顺利，从单酯高沸中得回了部分四氟苯甲酰氯，可是，还有一吨多一些的高价订单无法完成，春假期间，向外催原料是绝不可能的，只有内部挖潜一条路，单酯挖完了，还有什么可利用物料可以挖呢？酰氯的后馏份同样的被卢纯平集中起来，没有丢弃，约三吨的数量，由结构分析，都是些上氟不完全的，苯环上还有几个氯的酰氯，无法通过蒸馏得到四氟苯甲酰氯成品。 或者说，通过基团保护，再重新氟化？原工艺氟化的是亚胺结构，现在，由双酸亚胺变成了酰氯，直接氟化是绝不可能的，通过基团保护增加苯环活性再进行氟化倒有一定的可能性。 原工艺是四氯苯二甲酸亚胺结构，要不，把酰氯与苯胺反应，生成氯氟苯甲酸苯胺结构再进行氟化试一试？虽然说按结构推理活性不如四氯苯二甲酸亚胺，但它有一到三个氯已被氟代，只氟代余下的几个氯，从反应难度分析又低于四氯苯二甲酸亚胺，反正，老漆厂的仓库里有报废的苯胺，不用化一分钱，权当作瞎猫碰到死耗子，实验室试一试呗。想到这里，王近之从酰氯车间取了样品。 酰氯与苯胺反应极易进行，两个物料在偶极非质子溶剂中一混和，看现象有强放热，检测是没有必要的，肯定是多个峰群，因为按推理有三个不同的氯代物。王近之蒸去溶剂后水释烘干，得到固体，把这固体完全地按照氟化钾氟化的工艺走了一回，再送反应液进行检测，主峰含量居然有百分之八十七，首战即决战！ 这个酰氯做得比正常生产顺利，不需要脱羧，再直接与氯化亚砜反应立即就可以得到四氟苯甲酰氯产品。得到李均森的检测结果后，王近之兴奋地跑到吴总办公室汇报。 三百四十七章 左氧盐酸盐 “反正是废料回收，原料取样也不均匀的，太多的小试也没有意义，你与卢纯平再试一次，如检测结果还是这样，就直接进行试生产吧，要求用回收的溶剂，最多浪费几袋氟化钾，没几千元钱。”听到汇报后，吴总的反应与王近之想象的差不多，立即同意按排试生产了。 得到吴总的允许，哪有不投的道理，投入产出比太显着了，一比二十，成功了车间凭空多出几万节约奖呢，前几次奖金的及时发放给了工人以信心，能为公司创利，公司不惜重奖。 酰胺化物烘干，得到的产物色译虽白，可有好几个百分之十以上的峰，分不清那个峰对应那个上氟不完全的中间态。这么个结果，无法计算氟化钾的理论投料量啊，怎么办？大家有点发蒙。 “管它呢，全部视着没上氟计算，这对质量与反应速度的控制都有好处。”王近之在现场指挥着，一咬牙作出决定。 反应液多是泡泡，色泽又深，与平时的氟化现象完全不一样，全体操作工都心慌慌的，时不时地跑到实验室办公室请示怎么办。 “这是苯胺比甲胺更易变色引起的，硫酸水解苯萃取后，色泽就会跑到硫酸层中，没事。”王近之根据化工结构分析道。 反应结束，一测液相，峰型很乱，主峰只有百分之六十四，过滤氟氢化钾的难道也远比正常生产的大，足足用时九小时。硫酸水解后萃取的产品真的能合格吗？王近之自个也患得患失。 好不容易做到热苯萃取了，上层的颜色一如开始王近之所说，接近无色，比哪一批都好。累了一个通霄，王近之去值班室躺会儿，刚躺下，就被一个操作工叫醒说：“这料与以前的不一样，冷下来一点儿也不结晶。” 难道试车失败了？王近之急忙起来赶到现场，一看，哑然失笑，这是单酸，带去水直接酰氯化就可以了，以前是双酸酐，还需正丁胺脱色，不同的两产物。 酰氯化出乎意料的顺利，减压蒸馏的粗品纯度就已达到百分之九十七点六，上塔精馏后更提高到九十九点八，数量二千七百多千克，一下给公习惯节约了一百多万，更关键的是按合同向客户交了货。 新闻报道铺天盖地而来，说的都是的传染性有多强，得病后果多可怕，医生护士都有好多传染了，其它没传染的也害怕得辞职或调离。 在，左氧的销路就红，誓太灵的左氧生产线满负荷地开着，一时之间财源滚滚而来。 大伙正在吴总办公室商量着事情呢，只见蒋总进来说：“我们能不能把左氧做成盐酸盐？有好多小客户在问呢，成盐后灌胶囊人体吸收比左氧好，药效快。客户开出的价格比左氧还高些。” 这生意可以做，分子量增大价格还往上抬。吴总一听立即来了兴趣说：“向客户把质量标准要来，我们立即组织实施，一周内肯定给出左氧盐酸盐产品。” “是产品不是小试样品？”虽然只是个成盐反应，小试加试生产还是紧的，王近之不敢相信，又追问了一句。 “是的，产品发货，给你两天时间进行小试，碘海醇设备有空，阮森明两天清洗出两个釜、一台离心机，盐酸盐成品与左氧的真空烘箱共用，烘盘专用。”吴总转过头来对王近之说：“这应当没难度。” 盐酸与左氧等摩尔投入到水与乙醇的混合溶液中，加热全溶，活性碳脱色，冷冻结晶过滤，低温高真空烘干，小试一气哈成，经李均森安排检测，纯度与水份都符合质量要求。 三百四十八章 左氧系列化 两天后，生产上就开始试车，溶解，冷却，离心都很顺利，固体湿料很快进真空烘箱了。 产品有结晶水，为一水合物，烘干条件需要严格控制，温度与真空度不匹配，水份指标就很难合格，小试量小不会出现这问题，只能通过生产直接调试。 五小时后，第一次中控取样检测水份，托盘外面产品水份为百分之一，表面已开始发白，中间为百分之十一，色泽带浅绿色的底，外观上就明显不一样。 这可怎么办？合格品要求是水份范围百分之三点五到五，内外表面不统一，无法通过中控得出准确的结论，公司又没多余的双锥真空烘箱，采购得几个月呢。 “左氧盐酸盐怎么用的？灌胶囊用的，我们烘得偏干些，在包装袋里上下反复倒几次混匀它即可，含量高些直接向客户说明，他们总会接受的。”吴总想了想决定：“再烘二小时后出料。” 二小时后，产品出料了，隔着塑料袋手工粉碎混匀后取样分析，其它指标都合格，水份烘到了百分之一点七了。 蒋总跟客户商量后，客户连连点头说：“没事，没事，只要把货给我就行了，这不是关键指标。”说完急忙把汇票递上，欢天喜地地去仓库提货了。 抗击的特殊时期，抢到货就是利润，又是口服的，水份低可以多加辅料降低成本，客户自然放宽了要求。而对企业呢，分子量增大，销售价相对提高，增加了几个百分点的利润。 是暂时的，过去后厂家肯定不接受不符合质量标准的左氧盐酸盐产品，我们还得按可控的方法进行烘干。 王近之想了想，向吴总提议道：“要不，近段时间可先把碘海醇粗品的双锥烘箱洗干净，用着左氧盐酸盐的烘干，碘海醇成品可以暂时地把粗品湿料用水溶解，分层除去正丁醇，再加水夹带，蒸去残留的正丁醇的方法控制溶剂残留。” “就这么干吧，把工艺参数得到后再采购正规的双锥烘干设备。”吴总略一沉思，点头答应：“操作工还是由左氧车间出，碘海醇车间在24小时内把设备腾出来。” 左氧盐酸盐的成品是针状晶体，流动性很好，不会粘壁。在双锥中烘干的均一性相当好，第一次取样不同位置的六个点，水份指标全部为百分之八点三到八点四，波动范围很小，第二次取样时，六个点的水份最大的为百分之五点六，最小的为百分之四点九。第三次取样，六个点全部落在客户要求的百分之三点五至百分之五之间，第一批试车就顺利完成了设定的标准。 生意好的吓人，收钱收到手软，从领导到操作工，人人眉开眼笑。吴总又思考开了，对王近之与阮森明说：“我查了一下欧美药典，左氧商品化的还有甲磺酸盐与乳酸盐，要不，我们把这两种盐也给小试完成先备着，看一看市场反馈？” 做盐的技术相对简单，虽然没有实验员，两个人应当也能搞定，两人商量了一下，开始行动。 左氧甲碘酸盐一天就搞定了，经过检测，符合欧州药典的质量标准。乳酸盐却不太好搞，按盐酸盐一样的配比与结晶条件进行投料，冷冻后结出了乳白色的固体，但一过滤，全部透过了滤纸，结晶体有如乳化的牛奶，颗粒太细了。 “左氧氟沙星乳酸盐有三百千克的询单，是口服级的，甲磺酸盐暂时没销路。”联合会议上，蒋总向大伙反馈了近段时间出门市场调查的情况。 三百四十九章 价格跳水 既然左氧乳酸盐很明确地有销路，那么，必须得把它搞成功！结晶颗粒太细主要还是乙醇与水的配比造成的吧，学院派的人最常犯的一个毛病就是认为只要结晶速度够慢，在始结晶点上保温时间够长就可以得到粗晶，其实，大部分产品在生产上都不是这么回事。 王近之根据经验用少倍量的水溶解左氧与乳酸，脱色过滤后冷冻结晶，待基本结晶完成后再加无水乙醇搅拌，减少产品在溶剂中的溶解度，提高收率。 果不如然，得到粗颗粒易过滤的左氧乳酸盐，色泽也很好：“李均森，给我检测一下含量，看一看是否能合格。”王近之不无得意地把样品送到分析室。 几小时后，分析结果出来了，纯度百分之一百，色泽，灰份等指标都符合药典要求，可含量指标不合格，乳酸超标。 这就奇怪了，乳酸严格按理论量投入的，又经过ph计反复中控复核，怎么可能超标呢，会不会是检测偏差？王近之自个到分析室看着杨靓青对含量进行滴定，结果还是一样。 第一个样品，能解决结晶颗粒问题就不错了，再连续投三个乳酸比例更少些的成盐小试再看看。王近之以百分之三为一个梯度，又按之前的条件投了三个实验，烘干后检测结果三个乳酸都超标。乳酸少投只引起收率降低，对质量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就有点搞不懂了，王近之想破脑袋，会不会是滴定的标准液配置有问题？想来想去，只有这么种可能。 “不可能，乳酸盐产品小试第一次做，我们所有的试剂与流动相都是新配的。”一听王近之的话中似有指责质检的意思，李均森有些生气地回复。 “只是为了找到原因，辛苦一下，叫分析员再配一次吧。”吴总也想不出乳酸投料比减少了，含量为什么不变。 再配，再测，还是一样的结果，王近之蒙了。 就这么一步成盐会这么难？调比例，调温度，改溶剂，结果都没什么进展。过了五一，天气一天一天地热了起来，王近之心也一天比一天烦燥。 又一次的失败，王近之盯着装乳酸的玻璃瓶发呆，奇怪，为什么乳酸都是水溶液，没有纯品，应当是乳酸不稳定产生的。想到这里连忙画出乳酸的结构式。由结构式分析，乳酸易发生自聚，比如说，有部分二聚体存在，滴定时又分解了，滴定结果就是两个乳酸，自然地，产品乳酸含量偏高了。 得先把乳酸聚合物全部分解成单乳酸，再与左氧反应。根据这个思路，王近之先把乳酸用水兑稀，回流反应，气相跟踪无乳酸双聚体后，再加左氧，浓缩掉大部分水，再进行冷冻结晶，加乙醇再析晶的执作。 小试产品合格后，产业化的三百多千克产品也出来了，王近之拿着报告单到吴总这儿报喜，走进办公室，却见烟雾绕缭的，吴总与蒋总两根烟枪相对着吞云吐雾，一脸的愁云。 “不知怎么回事，从这个月初开始，客户的报价一个比一个低，要货也减少了。”蒋总向王近之点了点头，说起了与吴总讨论的内容：“天气热了，闹腾得没象几个月前这么厉害，左氧价格象坐过山车一样直往下跌，只半个月就由原来的一千六一千克跌到现在的七百多一千克，并且跌势不止。” 左氧原料成本都得五百多一千克，七百多的销售价格，已属于薄利，再跌下去，企业就得亏本，刚红了半年，产品又开始走下坡路了，办企业真的是难呀。 三百五十章 佛面刨金 落袋为安，在这个特殊时期，只有快速地把产品转化成金钱，才能保证企业有利润。吴总看了看质检报告单后对蒋总说：“你立即联系客户，把这三百千克左氧乳酸盐的货给发了，越快越好，在价格上可以对客户适当让步。” 蒋总出去半小时后又回来了，吴总另外又召集了桂总与阮森明主任，商量左氧的对策。 “根据蒋总收集的市场信息和个人的分析，销售价的最低点可能会跌到六百五左右，因为氧氟沙星就这个价，两者结构类似，但按有效成份分析，左氧疗效要比氧氟好一倍以上，怎么着都不会跌到低于氧氟的地步，如价格跌到六百五，我们的原辅料消耗必须要降到四百八十元以下，不然，企业必然会出现亏本，现在产品原辅料成本是五百三十八，即成本降十个百分点是我们最低的经济目标。”吴总手持车间成本表，当众表态提出目标。 成本降低十个点，谈何容易，各步都进行过优化，四氟苯甲酰氯的摩尔收率约百分之八十，单酯加母液回收部分已是百分之九十八，环合酯收率达到百分之八十一，它的反应中有个烯醇平衡，最高也就八十四，羧酸接近九十三，左氧达到九十一，各步都高于资料报道值一截。 为了赶产量，溶剂消耗没作什么控制，可溶剂在总成本里占比只有百分之六，回收率提高一倍，扣除增加的生产费用，成本能降个百分之二就相当了不起了，距离吴总的目标还差得远呢。 “环合酯到羧酸的反应原理极简单，产品损失主要是硫酸水溶液对羧酸的少量溶解，我们把滤液浓缩后套回去吧，怎么着能增加几个百分点的收率，苯与乙醇釆取两级冷冻冷却，提高些溶剂回收率。其它我暂时没主意。”王近之理了一遍，常规化工知识范围内能想到的只有这两条主意。 溶剂回收二级冷却不需要小试，滤液套用也简单，活性炭脱色后送检一下，根据面积归一法折算，发现里面还有四点几个百分点的羧酸成品，小试套用了几批，实验结果与分析相吻合，所以，在生产上立即实施套用，从反应迹象到产品色泽都没什么差别，分析结果，所有指标与原工艺相同。 运行了一个月，由车间主任对数据进行统计后发现，扣除增加的操作成本，两项改进相加，节约额只有百分之三点二，距百分之十差太远了。 还有什么成本可以在短时间内突破的呢？王近之再次抬头望了望远山。对了，碘海醇项目是用醋酐作溶剂的，反应结束后副产大量的冰醋酸，把这个冰醋酸应用到左氧产品中，这么办的话，省去了一种原料，成本可以下降一些的，想到这一层，王近之立马从碘海醇车间取了些回收冰醋酸叫李均森进行液相分析，结果，纯度为百分之七十七，还有部分的醋酐，但没其它杂质。 醋酐只要多加些水就可以分解为冰醋酸，这个是化工中最简单的反应，不影响应用，调节一下投料比即可，王近之计算了一下，根据调整后的比例，先把混酸水解为冰醋酸，然后再让按原工艺进行水解，结果，同样地不出所料，与新的冰醋酸一样。 虽然成功了，可是，冰醋酸在成本中的占比只有百分之零点九，加上这个，成本也只节约了百分之四点一，还差六个百分点呢，怎么办？ 对了，碘海醇的分离用到阴阳树脂，左氧结构与氨基酸有些类似，结晶液色泽很深，无法通过重结晶得到产品，通过阴离子树脂或阳离子树脂吸附后再洗脱，有可能把无法结晶的成品提取回一部分，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王近之对照着碘海醇的工艺，又有了一个想法。 三百五十一章 加替沙星 实验的结果，用阴树脂吸附后，再经酸洗脱，洗脱液色泽不深，并经检测，其中的左氧产品纯度有百分之九十七以上，只是浓度太低，无法结晶。由水溶液的积分面积进行计算，树脂吸附的产品相当于总收率的百分之一点七。 “把酸洗脱液在生产中连续套用三批，看一看收率能增加多少。”吴总决策的胆子从来就很大，这次也不例外。 得到指令，王近之与阮森明立即组织工人对母液进行处理，因为阴离子树脂脱色力很强，母液连续套用后，色泽没有肉眼可见的加深，平均收率出来后进行了核算，结果发现，提高了百分之一点六，与测算的相同。 “吴总，该挖的潜力个人能力内能想到的我已经挖完，成本总共下降了百分之五点七，扣除人工成本等因素，距离设定的十个百分点只完成了一半。”没完成任务，王近之极不好意思。由实际收率与理论收率的差值对比而论，只有氟化还有近二十个百分点的余量，但氟化是工艺的重中之重，不知经历了几轮优化，如无新的研发思路，再做也是白搭。 “改进点已经不少了，我们再在主原料釆购价格上下一下文章，把四氯苯甲酰亚胺与l-氨基丙醇的价格往下压缩。左氧成品销路差了，价格降了，它们没理由不降。”看着总结报告，吴总笑了笑作答：“上游产品都是铁哥们在生产的，有钱大家赚，风险大家担。现在，你把精力转移到一个新产品的生产上来，产品名称叫加替沙星。” 吴总在黑板上画出结构式与反应方程式，做到酯的工艺路线与左氧氟沙星环合酯有些类似，为由3-甲氧基三氟苯甲酰氯为出发原料，用环丙氨替代氨基丙醇，其它的工艺与左氧环合酯基本相同。 加替环合酯很快就被合成出来了，收率上也比左氧环合酯高出十多个百分点，这理论上较易解释，因为不存在内环反应时的烯醇式转换。 加替环合酯完成了，怎么得到加替沙星呢？王近之手头没有任何技术资料，首先想到的自然是模仿左氧路线进行后续反应，在硫酸与冰醋酸水浴液中水解，顺利地得到加替羧酸，再与2-甲基哌嗪在偶极非质子溶剂条件下反应，水析，重结晶得到白色固体，点板发现只有一个产物斑点。 “李均森，能给我安排检一针液相吗？吴总急等着结果。”王近之兴冲冲地拿着样品来到液相室，看到他在液相前忙着什么。 “液相坏了，正在修理中。”李均森指着开肠破肚的仪器说：“坏的是液相泵，检修有些困难。” 王近之看了一下，泵芯是水晶玻璃柱，靠凸轮带动，把液体输送到系统中，泵的皮带轮断了，无法运转，李均森不知从那儿找来细弦线，自制了皮带轮给装了回去。 液相分析结果紧贴着主峰后有个小峰，数值百分之一点二。“这是主峰还是杂质，能确定吗？有没可能是自个接上的皮带，接口处不平，每转一圈就出现一个波动？”看到检测结果，王近之连连地向李均森追问。 “这我也说不准，有这可能吧，配件采购得一个多月。”李均森边填釆购单边回复。 吴总也来到分析室说：“客户有个三百千克的订单，一千六百元一千克，怎么样，成品合格了吗？” “液相看起来主峰有分叉，说不定是液相出毛病的缘故，事实上主峰是同一个物质，因泵运行不稳造成的。”自个搞的小试，心理上总希望自个能够成功，人之常情，王近之自然也不例外。 三百五十二章 滑铁卢 这产品与左氧结构太类似了，主峰后面有个包，大概率也是主峰，听了王近之的分析，吴总赞同地点了点头，说：“这三百千克加替沙星的订单我们就接了，原料成本也就二十万，可能买六十万呢。” 这相当于左氧当红时的利润，对企业十分地有吸引力，加上路线类似，设备可共用，很快，原料组织到位，开始进入中试。 一周后，加替环合酯出来了，再三天，加替羧酸出来了，又三天后，成品加替沙星也出来了，色泽接近纯白色，比左氧还漂亮，分析结果全部合格，立即发往上海的客户那儿。 县府办的几位领导过来考察，因原来在招商局时就十分熟识，酒席之上，特意提起了王近之的名字，老总叫他作陪时，杨主任特意地捧了一句说：“小王，想不到你真的有两把刷子，这么短时间内又搞成一个产品的产业化，不亏县政府当年请你回来。” “都是领导决策正确，工作环境又好，个人只是执行者而巳。”王近之自谦地敬了圈酒，心中却暗有得色。 彻底地过去了，左氧的价格还在一路下跌中，幸亏有个类似的产品加替沙星作为左氧的替代品，在等待客户的反馈时，吴总已开始谋划如何利用左氧设备同时生产加替沙星的设备改造，在陈总与王近之的主持下完成了流程改造初稿，正在吴总的办公室讨论中，蒋总推门进来，火急火燎地说：“这次我们面子失得大了，加替沙星的客户反馈说我们的产品主含量不合格，其中一个异构体超标，指标中要求小于05的，我们达到了百分之二点三。” 王近之瞄了一眼客户传真过来的图谱，心里格顿了一下，就是紧贴主峰的那个峰，液相上打出这个杂质，个人却武断地认为是仪器出故障引起的波动，这下子事情闹大，无法收场了。 “立即对留样进行一次复检吧，我们的液相配件到了吗？”吴总看了一看图谱，提起电话机给李均森打了个电话。 “配件估计一周后才能采购到位，无法复检，另外，客户的仪器分离度比我们的高，即使配件到了，恐怕也得不出结论。”李均森收到电话后小跑着来到吴总的办公室，看了看图谱后作出答复。 客户的分析结果是千真万确的，产品是绝对不合格了，分析仪器需要进口，不过，由现在的液相上看，虽然分离度不好，也能打出这个杂质，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吴总也没多加指责，看了看王近之说：“你先安排精制，并进一步地查核资料，一周后液相检修回去再补充分析结果。” 具体到某个产品，教科书上的知识不够了，王近之出差到了省城高老师这里。 得意门生请求帮助，老师十分重视，立即吩咐学生到资料室帮忙查阅，半天后，资料汇总过来了，高老师看了看说：“甲基哌嗪上到另一个位置了，解决的方法只有用硼酸络合，上了甲基哌嗪后再脱去保护基。” 王近之拿着资料回到誓太灵，继续进行小试。液相的配件也寄到了，修理后，拿原来的样品进样分析，结果还是一个样，紧贴主峰有个包，判断是异构体，可无法准确读出数值。有了思路，液相分离度不够，没了眼睛，做出的东西是否合格根本不清楚，这个怎么办呢？ 师兄不正是搞分析的吗，请教一下他，说不定可以想出办法来，想到这里，王近之吃了晚饭后，骑车来到师兄的家里。 三百五十三章 两位高徒 “这类似于点板中的拖尾，把流动相的成份改一下，同时，减少进样量，并把流速放慢些，分离度会有改观的。”师兄卫诚看了看图谱，回复王近之说：“不过，我得到你们公司去一趟，看到具体的分析设备与数据处理才能确定。” 卫诚与李均森两人啼啼咕咕地谈了半天，不停地调节流动相与操作参数，连续进样多针后，终于，出来结果，两个异构体能够分开，虽然位置还是比较接近，但能读出相对准确的数据了。 “师兄，多谢帮忙，吴总叫我替他邀请一下，晚上一起喝杯酒。”分析结束后，王近之盈勤地留客。 “酒免了，千万不能对外说我到你们公司里来过。”卫诚左右环顾了一下，似怕被人发现地强调说。 国营厂给私企帮忙，确实有所禁忌，王近之也没再挽留说：“那么，周未到我家里喝两杯，家宴，我来掌勺。” 分析难题解决了，实验室中，分成两条思路进行小试，一条是对成品进行精制，希望得到合格的产品，另一条是采取硼酸络合法制备产品加替沙星。 选尽了常见的溶剂，试尽各种结晶条件，含量没有任何的变化，成盐后再选结晶溶剂与条件，同样的没精制效果，重结晶提纯这条路被完全杜绝了。 客户必然退货，这二十万钱是打水漂，无论如何都处理不回来了，虽说公司领导没有只言片语的指责，反而安慰说新产品开发总是有成有败，可王近之的心里总还是感到十分的憋屈，很想找个人好好地倾诉一回。解轻一下工作压力，能找谁呢？王近之提起手机，不经意间，屏幕上弹出一个熟识的名字，高九婉。 公盂顶上，两人互有好感，留了手机号，王近之不假思索地拨通了她的号码，嘟嘟声中，又呆了一下子，跟对方说公司的事，交浅言深好象不合适吧？还不及细想，对方已接了手机：“你好，近之哥哥，又发现了新的驴行景点了吗？” “是啊，是啊，一个不亚于公盂的地方，想好好出身汗减减压。”王近之找到了话题的切入点。 “怎么，你的工作压力也很大？烦死了，前两天，食堂阿姨不知是卫生没搞好还是购的菜有问题，造成幼儿园五个小朋友一起拉肚子，家长来闹，刚处理完毕，想出去活动一次散散心，你碰到什么烦心的事情，说来听一听？” 高女婉先打开了话匣子，王近之再也止不住了，稀里哗啦如竹筒倒绿豆般地把近段时间研发加替沙星失败的事向她诉说了一通。 “这没什么，多搞几项成果把损失补上就行了嘛，我相信你，你行的，要不，下周日我带驴队过来，你给我们作向导轻松一下？” 又可以见到高九婉了，王近之放下电话，郁闷之情略解，连声回答说：“好，这周日我给你们探好路，不见不散。”回复后忙给几个熟识的猎户打了通电话，请求帮忙砍通方岩驴道。 到了公司，吴总带了两个小年青来到实验室，说：“这是我昨天在省城招聘的两位毕业生，浙大的，他俩对我们公司的产品极感兴趣，想过来看一看。” 正缺实验员呢，小企业来了两个名牌大学的毕业生，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水平怎样不清楚，可就凭一个县里每年能考上重点大学不足十人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他们的智商绝对是钢钢的，王近之使出浑身的解数，最后搬出了杀手锏对他们说：“药学院的胡老师与公司关系很硬，如果工作上表现突出，只要你们能考到录取线以上，可以带薪去读浙大的研究生。” 三百五十四章 重结晶母液 技术部总算有了两个正儿八版的实验员，一个叫王涛锦，一个叫宋俊文，从今天开始，不再是光杆司令了。王近之开始加班加点地进行加替沙星的研发小试。 采取硼酸络合定位，异构体很快地被控制住了，得到液相纯度达标的加替沙星，可是，在水中与有机溶剂中溶解后的澄清度总是不太好，原理很简章，硼酸具有酸碱两性，无论在酸性条件下还是碱性条件下都有部分溶解，在成品结晶过程中，会少量地带入到产品中，影响了产品的澄清度。 加替沙星的性质不象左氧，可以用氯仿等有机溶剂萃取，里面的硼酸除了一次又一次的重结晶去除外，没有其它的办法，去除率的高低与ph值紧密相关，但加替沙星结晶的收率也与ph值紧密相关，可调节的范围很小，一来二回的，等到产品能够被客户接受时，已过去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内，加替沙星的报价由一开始的一千六百多元每千克跌到了五百六十多元每千克。 “价格简直是自由落体啊，我们正式上马了，价格再降几十，就完全没利润，这个产品的性能也不如左氧，该不该上得好好地考虑考虑。”一个月完成产品开发，这样的进度不能说不快，可就是这样，还是赶不上市场的变化，王近之有些灰心。 吴总与蒋总碰了下头，评估了一下加替沙星的生产前程，感觉确实不太乐观，企业资金又不宽余，研发与生产的人手也不足，最后作出决定，先认真地做好左氧与碘海醇两个产品。 “仓库里还有好几吨的碘海醇前峰可利用物料，色泽纯度还好，可用正丁醇重结晶时发生粘料，无法操作，如能拿回个一到两吨的产品，能给企业节约几百万的资金，这段时间，你们技术部的实验重点是攻克这部分可利用物料的处理。”吴总盘了盘仓库里的物料，向王近之下达了指令。 要处理这些物料，得先了解之前曾做过什么样的小试，王近之特邀章海良参加讨论。 “以前啊，产品的质量与收率都没搞定，哪里有精力去钻研这个！只知道当前峰是在过阴树脂时产生的，当指标太高时，正丁醇结晶肯定会粘料。”章海良双手一摊，做了个鬼脸。 采取溶剂结晶的路是断绝了，那么用其它的方法试一试，最简单而常用的方法当然是活性碳吸附除杂了。 周六晚上，手机响了，是高九婉的声音：“我已到仙洲，驴道寻好了吗？上周你说好给我做导驴的。” “找好了，并且叫村民给砍过了，明天我在哪里与你们汇合？”王近之听到手机里的声音，有一丝甜甜的感觉。 “仙洲车站吧，到后我手机你。”高九婉说完，挂了电话。 “你的驴队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看着高九婉一个人背着个登山包下车，王近之瞪大了眼睛。 “什么时候说过带驴队，一个人过来不行吗？”高九婉扑闪扑闪着眼睛说。 “当然行，求之不得。”刚说出这几个字，王近之感觉自个说错了什么，连忙错开话题说：“上我的摩托车，我们一起出发吧。” 到达目的地，准备上山，山口，一个村民也在等着，王近之忙上去打招呼：“今天只是探个路，我们顺着你们新砍的刀痕走，不会迷路的，你自个忙自个的去吧。给，这是向导费。” “村长说了，你给我们村里作宣传，要什么向导费啊，记着，每个路口我都放了树枝做好记号了，有树枝横着的路口不要走。给，这是村里自产的水果，你路上带着解解渴。”民见状，抛过一个装着水果的大塑料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识相地离开了。 三百五十五章 歪理正说 初夏的天气变化很快，刚上山的时候还是热日炎炎，走了不到半个小时，突然飘着一股乌云，噼里啪啦地下了一阵急雨。 看到田头有棵大树，王近之急拉着高九婉的手到树下避避雨，树下两老农忙打招呼说：“小王，这么大热天的你带女朋友给我们探路来了。来，把这斗笠戴上，当心别淋感冒了。村民边说边把斗笠从头上取下，扣在他们的头上。 “你们自个也会被淋感冒的，这怎么行？”王近之边说边把斗笠摘了下来，一看，雨还很大，会淋着高九婉的，忙接着说：“就拿一顶吧。” “我们老胳膊老腿的，身子骨硬朗，淋惯了。”村民边说边转向高九婉：“自从你男朋友开了驴道，我们村货笋干，番薯面，杨梅酒什么的易卖多了。” 高九婉脸红红的，没有作任何否定。一阵夏雨过，天又晴了，王近之拉着高九婉的手，感觉相互之间心又告拢了好多。 中饭时分，到达尾岙村，村支书刚好在村口大树脚下光着膀子与几个村民在喝啤酒，见到王近之等两人，热情地相邀一起吃中饭，饭间又一通猛夸。 探路的途中，王近之向高九婉说起了公司加替沙星研发的事：“成品交货就晚了几天，上百万的生意就泡汤了，还倒亏了二十多万的本钱。” “产品价格是市场定的，又不是你能左右的，要我说啊，这是好事，如第一次交货了，你们错误地认为市场很好，新车间的设备也订了，结果没市场，公司损失可能会更大，不是二十万而是几百万上千万呢。”傍观者清，高九婉虽是幼儿园的园长，从没办过企业，可一针见血，指出问题之所在，令王近之郁闷之情顿解。 孤身一人过来，王近之情商再低，也知道高九婉的心思，出了山口，王近之拉着高九婉的手，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说：“要不，到我家见一下我爸妈，明天早班车回去？” “我也想，可明天早上我得迎接小朋友上课，暑假吧，暑假再看望你爸妈。”高九婉低着头。王近之把脸贴紧她脸上，想吻又怕她生气，贴了几秒钟后送高九婉到车站。 手机响了，是吴总的声音：“刚才一直联系不上你，你在那儿？立即准备一下，晚饭后坐我的车一起去杨仔药业，质量出问题了。” “公司有事你自个忙去吧，我等会儿自个上车。”见王近之接电话后为难的样子，高九婉把他推出候车室的门外。 经过一夜的颠波，第二天上班时间，吴总与王近之，李均森三人到达扬仔药业。出问题的是发那里的一批碘海醇产品，液相分析相关杂质b时，出现一个不明结构的后峰，数值达到百分之二点四。 “这个质量没问题嘛，测碘海醇纯度时每个峰都合格的。测相关杂质的方法只针对杂质b，只要它合格了，成品就合格了。”吴总与李均森对着药典据理力争。 虽然杂质分析方法与主成份分析方法不同，但液相分析中，其它各批都没有，只这一批有，肯定存在质量问题，可我们必须维护自个的企业利益。 轮到王近之发表意见了，王近之清了清嗓子说：“你们看各种不同的造影剂结构上都有个特点，就是苯环上有三个碘，侧链全被保护，只要苯环上的碘被屏闭，都没有毒，所以，国外确定质量指标时，氧烷基峰群的合格指标定为百分之零点六，其它药品多是零点一以下才算合格。” 吴总当即在纸上画出造影剂结构通式，接着王近之的话题进一步说明后说：“之所以质量指标比其它药宽一些，主要是它属于诊断药不是诒疗药。” 扬仔药业的技术人员及质量人员一听，这观点极有道理，最后，接受了誓太灵的意见，判定本批产品质量为合格。 三百五十六章 制造部长 虽然人家决定不退货了，回程的路上，王近之的心里还是发虚。质量问题是明显存在的，不查个水落石出，必然会对将来产生影响，可近段时间，用金点子处理的碘海醇可利用物料数量太大，不是正常生产的，要查也无从查起，只希望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把该处理的物料处理完毕，以后不再出现这些搞不清楚的物料。 “看样子，企业还得走正规化的管理之路，不然，类似的事情以后将不断地发生。”回去的路上，王近之有感而发。 回到公司了，王涛锦与宋俊文给王近之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王部长，好奇怪哟，我们用活性碳吸附前峰，设想了百分之三，百分之六，百分之十三档，都没吸附效果，都想放弃了，放弃之前想，干脆加大量投个百分之五十试一试，试验结果前峰为零，难道活性碳吸附也有临界值？这个我们在学校老师的教育中及所有资料中都没发现过。”两人脸色通红，发现新大陆一般，相互补充说明道：“后来，我们进行优化，发现果然如些，在活性碳投料量超过物料重的百分之二十二时，突然，对前峰的吸附力大增，并且，国产竹碳效果最好。” 化学本是一门实践的科学，纸上谈兵，必只一个结果，失败！这也是无数名校老师，虽为博导，碰到实际生产问题束手无策的原因。吴总见状，立即要求他们在一周内完成小试并进行试生产一批。 “吴总，反应釜我们临时挑出两个空釜绝对没问题，但活性碳很粘，小试可抽滤，生产用压滤机的话，试过一批后，压滤机上全成黑色，怕无法清洗，要还给车间就困难了。”生产设备与小试的不尽相同，这是常事。 “叫陈总到废旧市场拉一台压滤机，一周内检修并安装完成。”吴总又把主意打到旧设备上。 “车间全力配合，明天开始投料。”看到设备安装调试完毕，吴总叫来车间主任章海良下达了任务。 活性炭吸附没有任何化学反应，处理起来十分容易，但环境很差，又脏又累的，章海良向吴总讨价还价道：“车间立即给安排试生产，我只想知道，这个工作的考核该怎么个算法？” 具体工作量还不清楚，现在定考核确实有些困难，按原来的考核百分之五计奖，这是无本生意，一计就是天文数字，但什么也不定吧，进度肯定受影响，吴总一下子回答不上来，只能回复说：“先计考勤，奖金与技术部的一起核算。” 安排完试生产后，吴总通知桂总与王近之召开一个紧急会议，讨论生产管理上的事。“是该招聘一个制造部部长了，现在这么个管法有点乱。” 按公司的管理体制，桂总是生产副总，这一块应当属于他管理的，可他来誓太灵之前管的是销售与技术，对生产管理上并没经验，这几年，因为生产一直不正常，采取的生产管理也非制度化的管理，而是以身作则，一直冲在最前线与工人一起把产品赶出来。 “内部提拨的话，章海良与陈骨良都不错，可他们现在也没有正规化的概念，只知冲锋陷阵，或者，我们对外招聘试一试？”桂总自知个人的弱点，想通过外部引进的方法，解决管理上的难题。 招聘的消息放出去了，过了几天，真有一个人到公司应聘，这人名叫张溪汝，是仙洲药厂的激素车间班组长。 能行不？仙洲药厂效益好，他们的制造部主管或车间副主任的工资比誓太灵的部长还要高，不可能降工资过来到这里做制造部部长的，行不行都得先放到这个位置上试一试，别无选择。 三百五十七章 氨基甘油 “车间全力配合，明天投料。”看到设备安装调试完毕，吴总叫来车间主任章海良下达了任务。 活性炭吸附没有任何化学反应，处理起来十分容易，但环境很差，又脏又累的，章海良向吴总讨价还价道：“车间立即给安排试生产，我只想知道，这个工作的考核该怎么个算法？” 具体工作量还不清楚，现在定考核确实有些困难，按原来的考核百分之五计奖，这是无本生意，一计就是天文数字，但什么也不定吧，进度肯定受影响，吴总一下子回答不上来，只能回复说：“先计考勤，奖金与技术部的一起核算。” 安排完试生产后，吴总通知桂总与王近之召开一个紧急会议，讨论生产管理上的事。“是该招聘一个制造部部长了，现在这么个管法有点乱。” 按公司的管理体制，桂总是生产副总，这一块应当属于他管理的，可他来誓太灵之前管的是销售与技术，对生产管理上并没经验，这几年，因为生产一直不正常，采取的生产管理也非制度化的管理，而是以身作则，一直冲在最前线与工人一起把产品赶出来。 “内部提拨的话，章海良与陈骨良都不错，可他们现在也没有正规化的概念，只知冲锋陷阵，或者，我们对外招聘试一试？”桂总自知个人的弱点，想通过外部引进的方法，解决管理上的难题。 招聘的消息放出去了，过了几天，真有一个人到公司应聘，这人名叫张溪汝，是仙洲药厂的激素车间班组长。 能行不？仙洲药厂效益好，他们的制造部主管或车间副主任的工资比誓太灵的部长还要高，不可能降工资过来到这里做制造部部长的，行不行都得先放到这个位置上试一试，别无选择。 生产试车开始了，对于为什么活性碳超过一定配比后才对前峰有吸附作用的机理，王涛锦与宋俊文极不可理解。 “理论分析以后研究，只要生产中灵的招式就是好招。”王近之对王涛锦与宋俊文笑了笑，安排他们到车间现场跟踪几批物料。 活性碳不仅对前峰，对产品的吸附力也特别的强，每千克活性碳大约能吸附零点七千克的物料，生产上投的活性碳总量达到了固体量的百分之三十，扣除种种因素，八吨多含前峰的可利用物料喷干得到碘海醇粗品三点四吨，最终制得成品二点二吨，氧烷基指标出乎意料地低，只有百分之零点一六，可以一对一地混掉一批原来在合格边缘的不合格品，为公司增加了三百多万的毛利。 “这个项目已顺利完成了，占碘海醇成本比例较高的原料中，还有一种叫氨基甘油的，市场价格达十二万一千克，公司计划自个生产，要求你们在一个月内完成小试。这项目的奖金在这两吨碘海醇发出，贷款回笼后一个月内兑现。”吴总的话振奋人心，小组又开始小试。 环氧氯丙烷在硫酸催化下回流水解，即得到氯代甘油，也是碘海醇制备中的一个主原料，不过价格不高，用量也小，占的成本比例很低，不到百分之一。水解，减压蒸水，再减压精馏，即可得到纯度超过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氯代甘油，与外购的质量等同，这一小试只一周就试验完毕。 资料介绍，氯代甘油与氨水反应即可得氨基甘油，副反应主要是氨基上接上了多个甘油基团，从机理分析，增大氨水的浓度与配比有利于产物的生成。 小试怎么操作？饱和的氨水浓度就是百分之二十三，再提高在常压下溶解不了。增加配比，投入的氯代甘油量减少，影响氨基甘油的产量，同时，反应结束后，多出来的氨水一蒸馏，氨气出来极刺鼻，还得用硫酸去吸收它。 这是成本与产量的平衡，找到平衡点，工艺就迎刃而解了。 三百五十八章 外科手术 经过一个月的小试，确认氯代甘油与氨水最佳的重量配比为一比四点六，最后成品的蒸馏温度为在水冲泵真空拉到底的前提下，温度达到二百三十度。 可以开始进入试生产了，可这么高的温度，生产上不好搞啊，得有高温热油作为供热源，另外，搪瓷釜也易爆瓷，目前公司的生产设施不符合产品生产要求，毫不例外地，吴总又一次地要求陈前总、王近之与章海良去废旧市场寻找合适的反应釜及热油炉，特别大方的是高真空机组同意釆购新设备。 誓太灵公司的经济状况开始好转，付款不会超过三个月，这在废旧设备市场有了口碑。两人一起选定设备后第二天就送到公司。 看了看氨化釜，吴总疑惑地问王近之：“你选择了一个耐压二十千克的不锈钢釜干什么，小试反应是常压呀。” 王近之解释说：“先完成试车，我们以后可以在生产上往反应釜里充液氨，增加氨水浓度，提高氨基甘油的转化率与单釜产值。小试条件不具备，机理简单，我们也可以在生产上直接进行调试。这是我，章海良及陈总三人一致的意见，在挑设备时商量确定的。” “正合我意，我也正计划跟你们说这事呢。”吴总搓着双手笑了笑说：“没想到你们走我前面了。” 设备安装中，王近之边出流程图边打算编写操作记录。章海良边上打断说：“流程图与竣工图就够你忙了，工艺规程与记录交张部长编写吧，大药厂出来的，规范。” 近三个月来，张溪汝接手制造部后工作十分努力，几乎天天地泡在生产车间的反应釜前指挥工人的操作，可工人并不怎么买账。 “药厂来的，希望能给我们带来体系上的改变，现场指挥初中毕业的阮森明就管得很好，公司高薪请这么个人来干什么？”章海良把王近之拉到一边说：“新的中间体上了，按职能就是制造部编的，你让他露一手吧。” 不仅仅是章海良，桂鸿兵桂总与陈骨良也是同样的想法，桂总更直接下令由张溪汝编写工艺规程与操作记录。 “设备估计十天后就会安装完成，工艺规程等文件得提前几天编写完成，试生产时要用，技术部把小试资料都给你了吧，一周内能完成吗？”试车前的预备会上，桂总问张溪汝。 “这么短时间，这么多文件，不可能的事，起码得十五天。”张溪汝站起来回复。 “王部长，你手机两实验员参加本次会议。”桂总转头吩咐。 王涛锦与宋俊文进来了，桂总劈头盖脸地问了句：“氨基甘油开始试车了，由你们编写工艺规程与操作记录，估计要多久？”边说边提给一本张溪汝从药厂带来的范本。 两人翻了一下回复：“我们晚上加个班，明天下班前给大家。” “好，你们可以回去了，抓紧干活，完成编写。”桂总看着他们俩离开办公室，回过头对张溪汝说：“他们编，你来审，不需要十多天吧？手头其它工作暂停，在座各位三天一聚，专心把文件审核完成。” 张溪汝拿着文件走后，桂总又把文件复印件交给了章海良，陈骨良各一份。 三天后第一次文件会审，桂总，陈骨良，章海良等各检查出文件细节错误几十处，张溪汝只查出两个错别字。 “模版是你给的，小试总结人手一份，最后结果你怎么解释？”桂总铁青着脸对着张溪汝。 “我在药厂时从来没编过文件，只是执行。”张溪汝往后缩了缩。 “到公司应聘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也是面试官之一。”因为对他工作的不满意，桂总计划对他动外科手术了。 三百五十九章 堆积密度 建议降职的意见递交到吴总的办公桌上，吴总看了看说：“这不行，我们不能过河拆桥，药厂全套的生产文件是他带过来的，对规范企业管理作用很大。” “可是，他的功底确实太差，不是这块料，要不工资不降，职能变一下到车间做主任去？”桂总不依不饶地坚持自个意见。 见桂总态度坚决，吴总放缓了口气说：“我找他谈一谈，你们先别急，撤职或降职会影响企业口碑的，对今后的发展不利。” 氨基甘油试车开始了，反应一切正常，减压蒸馏到产品时，意外的情况来了，真空度与温度一直来与小试相同，可就是没产品蒸出。考虑到氨基甘油的高沸点，所有气相管道的高度能短则短，冷凝器选择的也是裂管冷凝，管道直通，保温现场发泡，效果极好，工艺设计应当没问题的，那么，问题可能出在那儿呢？ 吴总办公室里，桂总，王近之，张溪汝，章海良，陈骨良等一起进行技术分析会，王近之刚刚介绍完试车第一批料的减压蒸馏不出料的具体操作细节，打算铺开讲紧接着要进行的措施，章海良打断王近之的发言，说：“目前，回收碘海醇粗品连续出现异常，每批喷出的粗品固体体积很大，以前正常生产时，一袋可装四十千克，现在体积大的只能装十几千克，这是否会影响成品质量，车间心中没底，需要技术部全力支持，氨基甘油可以继续外购，试车慢些没关系，建议由张部长负责调试下去，他的生产经验比较丰富。”说到张部长三字，章海良故意加重了语气，并看了陈骨良一眼，很明显，这是他俩商量后共同的意见。 碘海醇质量关系到公司命脉，突然空降一个人员，工资高出大家一档到几档，外来和尚好念经，可这和尚并不会带着大家念啊，得让他单独地上场露一手，水平高低自明，人人都有想法。章海良说完后，桂总打蛇随着棍子上，发言邀请说：“技术部的第一重点是解决碘海醇的堆积密度，我看这样吧，王部长手下有两个得力的实验员，分一个给张部长继续氨基甘油试生产，王部长另带一个实验员跟踪堆积密度的事，你看行不行？” 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还有什么行不行？王近之自然是表态答应。 喷雾出来的堆积密度为什么会大幅度地减少呢？喷雾不是结晶，无法通过小试验证，只能进行分析推理。 堆积密度小的物料都是经过活性碳处理后的回收物料，由液相图谱分析，只有比反应的物料更好，而不是更差，基本上可以排除碘海醇物料的影响，如果说什么不下样，就是脱色浓缩后的浓度与正常物料有所不同，还有就是电导率不一样，回收物料的比正常生产低很多，但这不会构成堆积密度的变化吧？ 提高浓度试一试？虽然准确性不大，但用波美度表可以中控跟踪的，王近之接连跟踪了三批，没发现什么规律。这个堆密度比较小的物料用正丁醇结晶后，与正常的物料没什么差别，再往后做到成品，也没区别，就是感觉用混合树脂对电导率进行调节时，用的树脂量比平常物料大一些。 也许，有醋酸根等弱酸盐的干扰，在弱酸性的条件下，料液的粘性低于中性或弱碱性的料液，导致在雾化时的颗粒更细。 根据这个推理，王近之在粗品喷干前先用阴阳树脂比例为三比一的混合树脂进行吸附，降低了电导率，然后，再进行喷雾，不出所料，得到堆密度正常的物料。这个难题迎刃而解了。 三百六十章 棋差一着 又是老扁大排档，吴总以茶代酒向大伙表示谢意道：“说实在话，这一个月来我没睡于一个安稳觉，一睁开眼，就担心回收得到的碘海醇不合格。担心里面有没检出的什么物质，要不，为什么液相差不多，但物料密度差这么多，现在好了，原因找到了。” 王近之眼尖，发现在座的十几人中，为碘海醇出力的骨干们都在了，包括蒸氨基甘油的郑军静等班组长，独独没有张溪汝，本次聚餐庆功是桂总通知大家的，漏叫了还是他家里有事？ 酒过三巡，借着酒酣盖住了脸，王近之好奇地问桂总：“张部长叫了吗，怎么不见影。” “他啊，叫什么叫，到现在还找不出问题的症结呢，连续三批，氨基甘油没蒸出几斤，按这算法，氨基甘油的成本远超碘海醇了，五千元一千克都不止，市场价只二百不到一千克，不知在药厂班组长是怎么当的。”借着酒意，桂总话匣子一打开，就是一通埋怨。 郑军静也推波助澜地说道：“每天叫我们开直空开导热油蒸馏，每天早上大便一样几砣氨基甘油蒸出来，接下来就什么也蒸不出，连续一个多月了，也没见他出过一个主意，这哪是试车，是晨便啊。前面一周还天天来看一下，二周后，每天车间来也不来，就知躲在办公室里做缩头乌龟。” 看样子是张溪汝的氨基甘油试生产不顺，跟着做的操作工奖金没有着落，还被扣了钱，犯了群怒，他一看收不了场，干脆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同一车间的，不同岗位，一个扣一个奖，反差大了，操作工自然地不肯，就找两位车间主任章海良与陈骨良，因为这事搞得他们很是头痛，班组长开了个头，两位主任也极为生气是跟着说：“月底造工资了，至少把这个岗位的操作工协调好，不能一推了之又到我们俩人的手上。” 吴总端着杯子默不作声，似也有些后悔招了他当制造部长。 “小王，碘海醇可利用物料试好了，明天开始，你去主持一下氨基甘油试生产。”酒宴结束时，吴总最后吩咐了一句。 小试不难蒸啊，釜温正常，真空度正常，为什么生产上会蒸不出来呢？王近之叫取了釜中样品小试又蒸了一次，没有发生多聚反应啊，蒸馏还是正常的。 王近之自信满满地对操作工说道：“升温吧，冷凝器里不要通冷却水了，前期给我通一下蒸汽，蒸出产品后，把冷却水开得很小，保持外夹套烫手的地步。其它操作按原规程不变。我可以担保会蒸出产品来的，釜温升到后叫我一声。” 导热油的升温速度慢，从常温升到二百三十度得七到八小时，下午三点钟才能升到，现在，还有几小时的空可以在办公室里整一整操作文件。 吩咐完毕，王近之离开车间。中饭时分，正在食堂用餐呢，郑军静急匆匆地过来说：“刚才我到办公室找不到你，所以，赶到食堂里来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百九十多度时产品就正常地蒸出来了，现在，估计大约已有一百多千克。” 简简单单的一步操作，氨基甘油在低温下极粘稠，流动性差，用冷冻水冷却有利于提高真空度，但却使氨基甘油呈柏油状，流动性极差，就这小因素卡了张部长整整一个月。 忙碌了一天，产品蒸完了，王近之忙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拨通高九婉的手机：“亲爱的，产品两步试车全部顺利过去了，快过年了，我能够到你这里好好地看看你，陪陪你，见一下你家人，然后再一起回来见一见我的父母吗？” 三百六十一章 人药兽用 企业两大产品左氧与碘海醇的生产技术都暂时理顺了，王近之心算了一下，光可利用物料总共就给公司捞回了一千二百多万元钱，这可是个很惊人的数字，距离过年不到两月，人生难得一知己，得把个人的终身大事给定下来，吴总见状，自然准假，异地恋，不容易啊。 “你就这么大包小包大张旗鼓的过来，吃定我会接受你？”车站里，高九婉脸如晚霞，媚眼如丝。“从认识到今天共四百十七天，我们才见了十五次面呀。” “可是，我们通了二千一百七十二个电话，单独相处了九十九个小时了。” “你确定精确到小时？”高九婉一脸的不信。 “确定，一定及其肯定，有日记为证。”王近之翻开两本厚厚的本子，见面的日子都夹着粉色的书签，书签与写着时间。 欢愉日短，高九婉是幼儿园的院长，每天得照顾着这帮顽皮小朋友们，抽不出太多时间相陪。 拜见了长辈，略玩了几天又帮忙照顾了几天小朋友后，王近之返程了。 “过些天到你这儿过寒假，现在没办法。”车站里，高九婉弄着衣角，低头说道。 一个星期后，回到公司销假，章海良过来说：“张溪汝已经辞职了，大概的经过是因为氨基甘油试车的失败，公司宣布把他的工作岗位由制造部部长调整为车间副主任，工资不变，他个人感觉自尊心大受损伤，职务调整通知发下的第二天就递交了辞职报告。” “这有点不对啊，一般遇到这么种情况有个领导谈话的过程，要辞职也在制造部长的位置辞，而不是等到降职文件来了再辞，中间肯定还有什么故事，你说来听听？”王近之细问过程。 “这不，公司又积累了部分四氟苯甲酮需制成四氟苯甲酸，桂总临时吩咐由他负责完成，结果又泡汤了，具体阮森明比较清楚。”章海良说完，从隔壁拉过了阮森明。 “这件事啊，这个鬼把左氧的与加替的料混在一起了，一开始大家都没发现，做到酰氯上塔分离时有两个峰，经过吴总分析，发现其中一个是甲氧基三氟苯甲酰氯。一下子给公司损失了五十多万，桂总生气了，直接向老总汇报后就拿了降职通知。”阮森明拘束地笑了笑，补充说道：“两种可利用物料名称相似，但放在不同房间，这也搞错，肯定是被鬼迷了。” 这过程无解，王近之与张溪汝平时没什么交情，不再进一步的细问，赶往吴总办公室销假。 “个人问题搞定了？正有件事找你，蒋总联系了一个兽药厂长，把原来试车含量不合格的加替沙星给出售了，车间还有一批被张溪汝搞混的酰氯，年前把它精馏分离了，质量要求可以放宽到杂质不超过百分之五，做成左氧作兽药。这件事由你全权负责。”吴总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接着说：“一会儿，我给阮森明打个电话，叫他配合。” 人药兽用，并且是大型养鸡场给鸡用的。是个好主意，也许会有副作用，可鸡的寿命也就短短的三个月，还没显现出来就成肉鸡了，以前试车失败的加替沙星也可回本，个人的心理负担轻了很多。 两种酰氯沸点虽近，但调大回流比后还是有一定分离度的，质量要求又大幅度放宽了，没做不出的道理。经过四天的精馏，酰氯成份达到领导要求的大于百分之九十五，又七天，做成了成品。 “这含量真的不会出事？”发贷之时，王近之还是患得患失。 “放心吧，听人说，兽药用的多是母液提取的，含量百分之七八十的居多，我们的是九十七，比人家的高多了，出事我负责。”蒋总大包大揽地说。 三百六十二章 帕珠沙星 蒋总刚说完这句话，客户进来了，看到质检报告单，开心地说了句：“还是你们企业正规，兽药也有详细数据的质检报告单。”语气中透露出一个信息，兽药产品多是向小企业进的，连报告单都不一定有。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客户欢天喜地地走了，似占到了便宜，王近之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总算把个人失误造成的加替沙星亏损给补平了，不再有心理负担。 学校开始放寒假，高九婉立即会到这里见我的父母，王近之心情十分激动，请了三天假，认真地准备着。 高九婉到的第二天，王近之刚显宝一样地带着她到石龙霖雨的景点去玩一下，放松一下心情，手机按了又响，连续多次。这手机来得实在不是时候，王近之又一次地把它摁掉不接。 “公司肯定有急事，你先接手机吧。”高九婉善解人意地提醒。 手机里传来吴总急切的声音：“客户给了我们一个新产品，叫帕珠沙星，要求我们在初八前交出样品，你到厂半天，先把思路与原料报上去，我们开始准备工作，个人的假期我一定会设法给你补上。” “补上，怎么补？我女朋友的学校开学了，你再把假期补给我吗？”王近之急了。 “先回去吧，工作第一，再说，公司说了只是报一下原料与技术方案，户外玩可以调整到明天，不玩也没关系，男子汉嘛，事业第一。”高九婉笑了笑，拉着王近之往山下走。 到了公司，王近之看了看合成原料，并对路线作了评估说：“原料在本县各个企业里走一圈，一天时间可以通过社会关系全部搞齐。”并写明了什么原料到哪家企业去求援。 “你人头熟，我派驾驶员跟着你，立即把它给准备起来，开始实验吧。”产品早一天交货，领导的心里就早一天落实，吴总火急火燎地派了自个的驾驶员跟着王近之去安排这事。 能有什么办法呢？拒绝顶头上司吴总绝对是不明智的，下午的时间又泡汤了，王近之只能手机高九婉表示歉意。 第二天去景区玩，王近之有些神不守舍的，帕珠沙星客户催得急，高九婉看出来了，宽慰说：“要不，我立即先回去，你做好这个产品后再见，看得出，你的心不在这里。” 能有什么办法呢，生来就是这幅性格，一个工作狂，有事在心时，常常为这走神，王近之想了想，只得先送高九婉上了车站。 课题组选择的帕珠沙星工艺是以左氧环合酯为起始原料，与氰乙酸乙酯在强碱的催化下进反应，再经脱羧、二溴乙烷环合，浓硫酸条件下水解氰基成氨基、再中和、重结晶纯化，得到帕珠沙星。 第一步合成资料报道的方法是左氧环合酯与氰基乙酸乙酯在叔丁醇钠的催化下，以dac作溶剂进行反应的。 “这显然有问题，叔丁醇钠的碱性不够强，无法与氰基乙酸乙酯的正碳离子成为钠盐。”刚开始投第一批小试的时候，王近之就对一起实验的桂鸿宾桂总提议。 “才开始第一批啊，怎么着也先按资料投三批再定。”桂总摇了摇头说。 比叔丁醇钠碱性更强的价格又低的就是氢钠了，是危险品，再过一周就是大年，到时各个公司都放假了，搞原料找不到人的，为防万一，王近之向老厂轻旋医化打了个招呼，提前拿了一瓶氢化钠。 三批料下去了，果不如然，按资料给定的条件投料，肯本就没发生反应，第四批开始改成了氢化钠催化，其它什么反应条件都没有作变更，第一批小试就得到了含量达到922的中间体，比报道的高出一个百分点。这下子，桂总呆住了“你怎么发现的，专利都会有错？” “不是专利实施例都会有错，而是没几个可以原封不动地做出来，这样的事在小试开发上我见得多了。”王近之得意地笑了笑。 三百六十三章 热源难题 春节期间，实验员都回家了，王近之与桂鸿兵只休息了大年三十与正月初一两天，继续开始小试。 接下来的是二溴乙烷与中间体的环合，资料中加入的催化剂是百分之五的四丁基溴化氨，加入到浓的氢氧化钠水溶液里后，完全是全溶的。 “这个实施例又是假的，如按这个条件进行反应，得到的只可能是一些水解杂质或完全不反应。”王近之看了看资料，对桂总说。 “我就不信了，按你这么说法，专利参考资料完全没有用处？”桂总还是按资料的配比把料投了下去。 对于相转移催化剂，王近之在校友项非勇的企业里有比较多的接触，知道它的应用，在桂总把小试投入的同时，王近之对他说：“起码得投料到分层，上层能看得到分出来的四丁基溴化铵层，反应才能顺利进行。” 中控结果，果然，催化剂投到了百分之二十多的量后，反应才顺利进行。 反应结束后，明显地分成两层的，王近之没管实施例中的内容，自个把上层分了出来，加水中和后进行释晶，中和后的料有似鼻涕，软软的，过了几小时后才变硬。 后面的浓硫酸水解氰基成氨基与精制等操作过程比较顺利，到正月初八，客户规定的样品交货日，顺利地把帕珠沙星二百克样品交出了，这下可以补休几天了吧，王近之与桂总拿着样品交给了吴总。 “对不起，再在碘海醇产品上忙上几天吧，杨仔药业的碘海醇成品质量要求变了，从下一批开始，交货的产品增加一个热源指标。”初八是开工前的第一天，吴总的办公室里已着蒋总与章海良、陈骨良、李均森等。 “热源指标是什么，怎么测？”李均森第一个向吴总发问。 “杨仔药业把碘海醇配制成注射液后，注射到兔子身上，兔子不出现发热的就合格，发热的就不合格。”吴总比划着给大家作了说明。“对碘海醇而言，引起兔子发热的主要是细菌及细菌的尸体。我们只要控制住细菌的带入，就能控制好热源指标。” “这是成品药厂家才能做的工作，我们做原料的怎么个执行啊，难道我们也养它几百只兔子，每批料来几只？完全不现实的。不能建立分析方法，我们就是一帮瞎子，货发出去后，一批不合格就扣钱，这个难度太大。”事关车间利益，车间主任章海良第一个提出如何考核的问题。 “热源不合格，杨仔药业就退货，这事没得商量，你们自个一起给想办法，对方给我们的时间点是限期一个月内取得突破，样品可寄杨仔药业确认。”客户是上帝，吴总也是一脸的无奈。“这事交给车间与技术部联合解决，我们没有退路。” 这个怎么办，从没接触过的概念，王近之与章海良陈骨良三人出办公室后，长叹短吁的，可是，这是公司的死命令，不管有没有把握都能迎头赶上。 “资料上说，细茵死体溶于正丁醇，成品用正丁醇高温打浆一次，再把正丁醇烘干至合格，也有克服的可能。”章海良眉头一转提议。 小试样品出来了，正丁醇残留怎么也烘不到合格，方案歇菜。 “我记得所有原料药厂有这个类似的指标的，主要是控制生产环境与设备内部的消毒与清洗什么的。”章海良曾在药厂工作过，王近之的父亲是王药师，略微有些概念，具体怎么做两人都是两眼一抹黑。 “管它呢，成品车间全部铺上地砖，墙上全部给贴上瓷砖，工人每次进去操作换鞋与换衣服，设备先人进去清洗，喷雾前，从反应釜到喷雾塔反复用80度以上的热水冲洗消毒个三到五次，试喷出三批发杨仔药业叫他们先测着试一试。”绝望之下，章海良根据常识，提出加强卫生的处理方法。 “象医院里一样，增加一个百分之七十的乙醇消毒吧，病房的细菌就是这么给灭的。”王近之与陈骨良等各自补充了一些操作细节，总之，一个原则，清洁清洁再清洁。 三百六十四章 师兄进厂 面对的对手是看不见摸不着测不出的细菌，我们没有退路，大家只能凭个人的直观经验尽可能地把卫生搞好。 “但得勤擦拭，不使染纤尘。现在，这个设备够干净了，可以投料喷干了吗？”看着用蒸汽与乙醇反反复复清洗消毒了五个来回的成品喷干设备，章海良与王近之向吴总请示道。 “试吧，是儿子是女儿总得生出来才能知道结果。”到目前为止没有好的思路，吴总咬一咬牙，作出决定。 喷雾结束了，一批料预计三百七十千克的，实际上称量结果只有三百零二千克，有近七十千克的产品还留在喷雾塔的壁面上，这么大的损失，企业可承担不了。在这以前，是人工爬到塔里用工具给搞下来的，现在，增加了热源指标，人爬进去对质量会不会产生影响，而不爬的话，一次性收率就会下降近二十个点，利润全没了。 吴总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连续一小时后，还是作出决定：“彻底冷却后，操作工更换医用的白大褂，进塔把料扫下来。” 每两天一批，六天共三批碘海醇成品生产完毕，货发杨仔药业，整个团队如等待审判的犯人一般，等待着对方的检测结果。 周未，师兄卫诚到王近之家里喝酒，象是讲故事一般，王近之说起了热源控制的事。 “简直是开玩笑，乱弹琴，原料药得在精烘包里进行生产，才能控制热源指标。精烘包的建设、消毒、管理等等都有一套严格的要求。我们是中药厂，有这样的设施，西药的精烘包要求更严格，你们想组织参观，我可以带你们进去。”师兄的一席话惊醒了梦中人，对于热源的控制，原来有固定化的厂房与设备设施。 上班后，王近之向吴总作了汇报，吴总当即决定，组织人员到几个药厂参观一下，再进行决策。 参观回来了，吴总召集大家商量道：“得有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精烘包与普通的生产车间设计从概念上是完全不同的，由我们自个做，自个验收，肯定会有很多细节考虑不周到，即使人家做得不合格，也会因为自个专业知识有限，而让它通过验收，结果，导致产品的不合格。” 在仙洲，真正搞过精烘包设计的人才并不多，能够被誓太灵所能开出的条件打动的人更少，台洲药厂因为是中成药，这几年发展速度比较慢，相对效益差一些，所以，卫诚成为吴总重点攻关邀请到公司搞精烘包设计与管理的目标。 这边，吴总在向卫诚进行游说公关，那边，杨仔药业成品分析的结果出来了，三批产品的热源指标全部合格。 “我们需要化二千万元建精烘包吗？没有精烘包我们的产品不照样合格了，所有的关键还是人怎么样去控制。不然，就算有精烘包也白搭。”看着杨仔药业传真过来的分析报告单，章海良与陈骨良兴奋地回复。 这是奇迹，也是大实话，按理说，碘海醇具有多羟基结构，极易被细菌感染，在我们的努力下居然合格了，而由外面的信息反馈，如仙洲药厂，号称当地制药一哥，做的是杀菌药，还时不时地出现热源不合格，精烘包对热源的控制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包括王近之与桂总在内，大家心理上都有一些抗拒，你想，现在企业一年的利润也就二千万的样子，得把赚的所有钱都投到这里去，增加了运行成本，但不增加一千克的产量，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体会？ “总有一天，我们会由医化有限公司变成制药有限公司的，这个学费一定得交。立即把卫诚请到我们公司，进行精烘包的前期准备工作。”胡董事长出面，与吴总一起召开了包括技术部门参加的会议，在会上作出决议，于是，卫诚被猎头挖到了誓太灵。 三百六十五章 洁净车间 精烘包是成品需要在特殊环境下进行精制，烘干，包装的简称，对设备，场地与人员都有着较高的素质要求。 卫诚到达誓太灵后，给大家讲解精烘包的基本结构与卫生：“精烘包是精制，烘干，包装的简称，从法规上要求，原料药成品都需要在精烘包车间生产出来。热源指标是通过高标准，严要求的生产环境进行控制的。 配套原料药生产，需要有纯化水与空气纯化系统及大量的gp文件来支持。” “可是，我们用普通的生产车间，经过相对比较严格的卫生管理措施就能生产出热源合格的产品了，上精烘包多投资近两千万，最后能达到的也就是这么个效果，精烘包的意义又何在呢？”大家心中都有这么个疑问，章海良沉不住气，抢先提问道。 “没在精烘包内生产，细菌指标是不可控的，即使在精烘包里生产，控制不严也有可能出现不合格品，在普通生产区生产出热源指标合格的产品，这绝不可能。”卫诚斩钉截铁地回答说。 “可是，杨仔药业的分析报告单就在这里，连续三批都是合格的。”章海良扬了扬手中的复印件。 精烘包虽然听着高大上，是企业的发展趋势，可精烘包本身是高投资、高运行成本、高管理难度、低收益，上还是不上，决策上彼费心思。 “碘海醇造影剂目前是诊断试剂，不是治疗用药，国家还没有强制性的要求得从精烘包里出来，考虑到企业目前的现状，我们把成品车间的卫生措施搞得更好一些，增加空气过滤与水的离子化处理，精烘包投资太大，暂时缓一缓。”胡董与吴总考虑再三，下了这么个决定。 “在普通生产区能生产出热源合格的产品，并且还是多羟基化合物，这不可能。”周未，王近之与应副总等原来招商局的老同事们聚餐时，他们也一致地表达出这个意见。“我们做激素在精烘包里都不能保证每批合格，你们的产品是极易吸湿的并在结构上有细菌喜食的基团，更不可能做到了，吹牛吹得也太离谱了些。” “刚开始，我也与你们一样认为不可能，但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啊，吹不吹牛，对方的报告单就压在我们的桌子上呢。”王近之不无得色是回复着说。 “真的，有这么神的事？改天我到你们厂里参观一下，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应副总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一周后，应副总真的来了，还带着几个不同药厂的技术人员。 “这就是你们的成品生产房间？”看着通过一个隔离室就能直接进去的喷雾区，没有纯化水也无空气纯化系统，有的只是个简单的布袋把空气过滤一下及一个消毒用的反应釜，全体参观人员都惊呆了。看到操作人员从喷雾塔里爬了出来，更是目瞪口呆。 “这么做热源指标真的能合格，不会是碰运气吧？后面有没有继续向杨仔药业发过货，他们的分析结果如何？”技术人员接连地提问着，绝不相信分析的结果是热源合格。 “后来又发了两批，现在，共连续五批合格了，后两批成品是在下雨天湿度比较高的情况下做的。”王近之向章海良拿了操作记录。 在惊叹声中，参观结束了，在这样简陋的条件下把热源做合格，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不知道大家是感到佩服呢，而是觉得可笑，王近之等无瑕顾及，根据现有条件，把热源指标控制住，先把市场保住才是硬道理，后来怎么办是公司高层决策的事。 三百六十六章 游离芳香胺 看到杨仔药业又连续二批的热源指标合格，王近之想，人生有太多的无可奈何，现在，两个产品都理顺了，得把个人的终身大事给办喽，家里都不知道催了多少回。 “吴总，请一周的婚假，这一周内我可是得手机关机，诸事不理了。”吴总的习惯王近之十分清楚，一但想到一个新主意，或来了一个新任务，就会提起手机，不分时间地给你布置任务。 与高九婉是异地婚礼，两方的亲戚都很多，一来一回一周就过去了，销假回去上班的前一天，王近之打开了工作手机一看，里面有四十六个未接电话，一百七十条短信，短售中，除了三十条是祝贺外，其它的一百四十多条都是工作，近五十条是吴总的，中心内容是杨仔药业对游离芳香胺的质量要求提高了，希望从技术上探讨一下，并在小试上作出安排。 “公司这么急地催着，肯定有大事情，大男人嘛，总得以事业为重。我也得回去了，放不下我的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高九婉温柔地劝说。“用不了两个月就是暑假，到时再好好地一起出去爬一回山吧。” 碰到这么个领导，还能怎么办呢？王近之摇了摇头来到公司。 “你来得正好，杨仔药业给我们的最后期限就是月底，在这之前的产品按老指标发货，从下一个开始，游离芳香胺与游离碘的指标就按新标准发货，你与章海良等得在二周内拿出生产控制方法。”一见面，吴总连一句新婚快乐的问候也没有，直奔主题。 游离芳香胺是碘化物的残留，在原来的控制流程中，是通过活性炭吸附去掉的，虽然说总有波动，但都是在合格范围内，这次，对方提出提高这两指标的原因何在呢，要求又是什么？得先了解这个情况，才能做出有效的对策。 “杨仔药业把我方与国外客户的产品进行了对比，认为我们的液相指标比原创厂家还好一些，可是，在医院使用时，副作用比进口产品的要大，可能是其它小指标不同引起的，而碘造影剂其中的危害之一就是碘中毒，碘的来源是游离碘离子与碘化物，所以，他们对这两指标提出从严控制的要求，内控要达到欧美药典标准的二分之一。”在质量指标修改前，吴总在杨仔药业与他们的技术人员讨论了一整天，在质量指标的提高上，对方不肯作半点的让步。 在原工艺中，在粗品上对这两个指标并没有中控，所以，工艺的去除率的数据也缺乏，与李均森等商量后，取了多批粗品碘海醇的留样，对历史数据进行回顾性的分析，得出结论，粗品指标平衡性比较高，基本上可以排除原料质量带来的影响。按小试配比进行活性炭脱色后，对滤液进行检测分析，每批都能够达到杨仔药业的要求，是什么因素没有考虑到位，导致产品指标的波动呢？一时之间，王近之与章海良没了思路。 小试与生产有什么不同呢，有没有可能小试用的始终是同一批活性炭，而生产用的是不同一批的？吃饭时，王近之想到了这个问题，连忙电话章海良。 “哦，活性炭啊，我们工艺上没规范过，有进口用进口，没进口的用的是国产针用活性炭，工人反馈国产的活性炭颗粒细，难滤，所以，用的频次不高，反正，以前都合格的，也没特别留意中间的差别。 我的饭也吃好了，我们一起上车间查一下，晚上六点半车间见。”手机那头，传来章海良放下饭碗的叮当声。 对照检查的结果出乎意料，用国产活性炭的游离碘化物与游离碘的指标大约是用时口活性炭的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之间。 “难道说，国产的活性炭质量吸附能力比进口的好几倍？”章海良与王近之呆在当场。 三百六十七章 方总陈总 因为实验室人员的缺少，同时，为了与热源检测分析的衡接，曾有过药厂经验的卢纯平又一次调回负责检测工作，而李均森因为对小试极感兴趣，调动到了实验室。 进一步小试验证三批检测分析，事实的结果确是这样，国产的活性炭过滤困难，但对游离碘及芳香胺的吸附力约为进口针用活性炭的三倍左右，这个结果超出了公司所有人的认知。卢纯平第一个表示怀疑，一而再，再而三地与实验室及车间确认，最终，采信了这个结论。 车间开始投料了，第一批物料通过抽滤缸的速度很慢，并且，挡了三层滤纸还有少量的活性炭透过，怎么办？车间有一台压滤机，章海良与王近之商量了一下，用挡板挡住大部分滤板，采取压滤加精滤两道过滤的方法，进行活性炭过滤，抽滤速度的问题很快解决了，进入下一工序。 生产化的滤液经过检测，芳香胺与游离碘的指标如期降了下来，可是，以与原工艺一样的混合树脂数量与比例调节电导率时，却降不到合格，为什么呢？因为国产活性炭中离子含量比较高或者其中部分离子成份是弱酸弱碱盐，所以，树脂对它的吸附力弱？王近之作了这样的推理后，增大阳树脂的比例，并增大树脂的总用量，电导率的问题得以解决，生产顺利地操作下去。 喷雾出来全检，产品质量合格了，但是不是就是这个因素引起的，王近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知道的就是，只要这样操作，能够控制住产品质量。目前阶段，形成经典的操作方法是，每批碘海醇粗品出来，就得技术部与车间商量列出接下来生产的具体方法，虽然整个流程变化不大，但每次都有些细节上的调整，如精制的正丁醇倍量、活性炭数量或树脂的比例等等。 一批又一批的合格品发货了，企业效益水涨船高，碘海醇如离开了王近之、章海良、陈骨良等任何一个人，即使把所有操作文件放在你的面前，车间也无法生产出合格品，这成为了誓太灵的共识。 几个人正在吴总的办公室里聚着，商量着怎么样把工艺稳定下来。这么个每批碘海醇都得临时改变细节操作条件的管理方法实在太累，从操作工到班组长不停地打手机请示下一步的做法，搞得王近之等人没有一天的休息时间。 “管理还得正规化啊，我想，国外的企业绝对不是这么做法，完全依靠人对产品的了解而进行操作的。”吴总若有所思地向王近之等感慨着：“我们企业请了两个副总，共同参加企业的决策，下午，开职工大会公布。” 公司聘请了陈法学与方擒虎担任行政副总与生产副总，这个消息并不意外，王近之等在两周前曾听桂总说过，因为这个调整牵涉到桂总的职务调整，胡董曾找他谈过话。 职工大会上，新上任的陈总发言慷慨激昂，似个法学律师的样，向大家描述了誓太灵的明天，方擒虎却落有些口吃，普通话不准，但发言的内容倒是比较实在，认为誓太灵在这两年间取得了长足的发展，希望他到来后与大家共同建立起正规的生产体系。 会后，桂总请了王近之、陈骨良、章海良、阮森明等几位老伙计聚餐，酒席上，略带伤感地说：“不知道是怎么样正规的生产体系，杨仔药业是大型的药厂，够正规了吧，他们的合成技术呢，几个主导产品还不是都依靠我们给搞的？” 老兄弟们很能理解桂总的感受，自个一步一步改进的产品成为人家眼里千疮百孔的不完善的产品，同时，也感受到人事方面的压力，桂总的生产副总移位了，我们呢，说不定也会外聘另外的部长或车间主任呢，外来和尚好念经，这是社会现状。 三百六十八章 逼上梁山 外来和尚好念经，经念得好坏还得看和尚对佛法真正的领悟有多深，并不是只要外来于名寺的名头就行了，对这一点，王近之等的担心程度不如桂总体会的深。不过，既然两位新领导到公司了，总得冷眼看一看他们的水平有多高深。 用普通的设备，在极易受细菌感染的多羟基化合物结构的碘海醇上生产出热源合格的成品，既是生产实际操作上的奇迹又是制药概念上的笑话，新官上任三批火，第一把火当然是精烘包该不该上，怎么上。这火有点难点，点成功了并不能证明精烘包有多大的优势，因为产品在非精烘包里生产的就是合格的，点不成功必奖名誉扫地。而原誓太灵人员可能对精烘包有些理念，但只是道听途说，没有真正的接触。 誓太灵是由漆厂改制过来的，厂房结构无法改变，在公司里，唯有的就是食堂边上还有一块空地可供建精烘包用，虽然说，在建筑间距与风向上不很合适，可如果要上的话，企业在场地上别无选择。 左氧的精烘包比较简单，是常规的脱色、重结晶、离心、干燥，可以有其它药厂的精烘包可以模仿，而碘海醇就不一样了，是脱色、喷雾干燥，难解决的是喷雾干燥设备的选型与清洁。喷雾塔都是巨无霸，全高十米多，直径也有好几米，并且还有旋风分离、布袋除尘等等体积较大的配件，室外，还得配制有水膜吸收塔，与外界大气直接接触的点很多，都把它归入到精烘包区域，这精烘包的高度与面积是个不可思议的数字，不归入精烘包卫生又不好管理。更难的是物料损失，碘海醇喷雾操作中，近百分之十五的物料是喷雾结束后挂在喷雾塔里，人工给捅下来的，加上除尘袋里有二个百分点，水膜吸收上有二个百分点，吸潮粘壁的有一到二个百分点，这部分如果不纳入产量中，产品的收率下降将是个天文数字，纳入的话，批量管理与热源控制上又将产生很大的问题。 国家政策是个不可违背的硬杠，多多学习总是好事，王近之配合着陈总进行一些基本图纸的设计，公司又挖了一个女的精烘包车间主任杨芳淑负责具体的细节指导。 设计的框架搭好了，喷雾塔选型怎么办？这是整个精烘包设计的核心，既关系到成本与质量，又关系到管理的合规化。不同品牌之间的喷雾塔价格差极大，便宜的不到一百万，国产名牌的四五百万，进口的则上千万，而由说明书上看，原理与作用都差不多。 “企业资金紧张，模仿进口的品牌加个气锤把喷雾塔壁的料给震下来，选择合适的设备企业进行加工。”方总在陈总的图纸上加了一条意见，又在图纸上划了一划说：“喷雾塔的人孔放在精烘包的一般区，清洗时由人孔进去高压水枪进行清洗。把洗下的料全部计入下一批重新制成产品。” 三个月后，精烘包生产车间改造完工，开始试生产，由外观看，每一个设备都是不锈钢的，象是刚从银行领出来的一元钱的镍币一样闪闪发亮，与原来的碘海醇成品车间及左氧成品车间对比，真的是天地之别，空气与水都经过了纯化，比原来的品质高出不止一个档次，应当能比较轻易地得到热源合格的产品了吧。 二个星期后，试生产的三批左氧与三批碘海醇发往杨仔药业，所有人都信心十足，原来在这么间陋的车间生产的产品热源都合格，现在，在条件这么好的地方进行生产，产品的热源应当有更高的保障的。 又一个星期，客户检测结果出来了，左氧合部合格，碘海醇从精烘包出来的三批货全部不合格而从原来老的成品车间作为对比的三批货却全部合格。 三百六十九章 热源指标 这就有点反常规了，无论由结构、外观还是文件管理体系看，两个车间都不是同一档次的，一个基本按国家制药行业标准设计，一个是土法自个建的，很简陋，但产品生产的结果却刚刚相反，问题出在哪里？自个又没检测能力，外送一来一回就是两个星期，更对问题的解决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还是让更内行的人来管理质量工作吧，质检科的卢纯平个人的兴趣是车间管理，当即提出让他到车间去，质检科由刚招到公司的，浙大毕业的赵定岳担任主任，另外，成立了质管部，由卫诚负责，对产品的热源指标建立分析方法。 “导致兔子体温升高的一个重要因素是细菌内毒素，用内毒素检测方法虽然不能完全地与热源结果相对应，但有紧密的联系，我们可以模仿药厂先建立内毒素指标，再与杨仔药业交流，形成统一意见。 另外，公司生产线内部也必需形成统一意见，精烘包设备代表着企业的未来，从今天开始，把车间的原成本车间变更成粗品车间，所有成品必须得从精烘包车间出去。这是药典上过程管理的需要。 我们需要的是找出现在精烘包为什么做不合格的理由，而不是纠结在普通车间里做还是精烘包里做成品的问题。”质检过来的卫诚在思维习惯上与大家不一样，一针见血地指出症节之所在。 你说服气吗？章海良与王近之等满心地不服，这么好的条件做不出热源合格的产品，药厂来的水平也不过尔尔罢了。 建立了内毒素指标之后，事态一步步地明朗了起来，空气、水源、设备一项一项地排查，最后，所有分析的结果都指向于一项因素，超滤设备。 按设计的功能而言，超滤是通过超滤膜设备，过滤除去细菌及内毒素的设备，而在实测中，进入超滤膜的溶液内毒素是合格的，而出了超滤膜以后，内毒素反而不合格。 实在是怪事，本来功能是去除热源，实际应用却产生热源，会诊之后，大家得出结论，膜需要加水保存，一开始纯化水还没有好，而超滤膜却已安装完成，所以，加入保护膜用的水是普通的自来水，纯化水装好时，自来水在膜中已有一月之久，都长菌了，超滤膜的结构是大量的中空纤维，清洗起来难度很大，按清洁规程要求进行清洗达不到理想的目标，清洁规程规定的只是正常进行的，以纯化水为原料的清洁，而没有这类特殊情况下出现的清洁方法。 再进一套膜价格不斐，又是进口的，时间也长，根据说明书，碱洗或有机溶剂洗可能会造成膜的损伤，怎么办？ 这不，海洋所的楼工不就是做膜研究的吗，说不定他们有办法，想到这里，王近之拨动了楼工的手机。 “可以用百分之六十的乙醇与不超过百分之三的氢氧化钠进行清洗的，时间不超过二小时，保证你膜的使用不会出现问题。我们做海水淡化时，因为是放在海岛上的，派不出人维护，有时几个月没洗，都长清苔了，最后也能通过清洗恢复功能。”楼工的话里充满了自信。 “可是，说明书上说不行啊。”杨芳淑十分担心地说。 “最差的结果就是膜失效，我们没有膜时也能做合格，怕什么？”章海良这么地来了一句，语中带刺。 吴总似感觉到了些什么，低着沉思了十几秒钟说：“这事先这么清洗，以后，精烘包车间交杨芳淑负责管理，车间只负责提供合格的碘海醇粗品。” 三百七十章 弱酸树脂 根据海洋研究所提供的清洗方法对超滤膜进行清洗后再投入碘海醇粗品进行精烘包操作，中控发现细菌内毒素的指标真的合格了，得到的成品内毒素也在内定的合格范围，产品发货了，内毒素指标与热源是否存在着明显的对应关系呢？大家焦急地等待中。 公司效益好的名声慢慢地从小县城向外扩散，在地区内有了些小名声，招工的难度比以前降低了很多，偶尔，会有一些毕业生或有几年工作经验的人员到公司报名，技术部多了一个新面孔叫柳顺京，带着妻子范琴晓从另一家化工企业跳槽到这里的。 新鲜血液来了，自然得接风洗尘。周末，小扁大排档，部门人员及几个铁哥们点好菜敬酒时，发现旁边桌上是制药厂的方明伟他们的技术团队。王近之在招商局时，因为企业改制的事，双方没少打交道，所以，过去敬了一轮酒，对方回敬时，很奇怪，方明伟与柳顺京居然也相互熟识，坐下来聊起仙洲的事时，方明伟提起搞合成的同行，柳顺京许多都插得上嘴，似与他们都认识似的。 “你真的以前没在仙洲工作过？”王近之好奇了，我是因在招商局期间，工作上的交往，才织起了一张技术线的关系网，一个刚到单位工作才两周的人，看似在当地认识的人脉比我还多呢。 “刚到仙居，就这两周跑了一圈。”柳顺京边敬着酒边大大咧咧地说道。 两周之内就能结识这么多合成圈的人，绝对是外交天才，只不知技术上水平如何，王近之暗暗地点了点头。 碘海醇的成本要进一步的下降，产能进一步的上升，关键还是要对氧烷基作更深的研究，目前，我们采取的条件是喷雾再结晶，如能在反应或树脂分离的源头上有所突破，减少一次精制，那么，一次性的收率可以上升十个百分点以上，产能的话可以提高百分之三十以上，我们得向这方向努力。王近之边摸着耳边的头发，边翻看着树脂的说明书。强阴树脂与弱阴树脂在应用上有什么差别，弱阴树脂指的是只吸收弱阴离子？这从理论上说不通啊。正想着，蒋总带来了一个客人，是西安兰晓树脂厂的陈公孟，对王近之说：“他说他们厂的树脂价格便宜可以替代进口并且性能很优超，所以，我把他带到你这里，你与他好好地交流一下。” 说曹操曹操到，呵呵，交流之下，终于明了强阴树脂与弱阴树脂在结构上的差别。 理论上分析，用了弱阴树脂后，ph极变化小，氧烷基的升幅会减少，可理论归理论，小试上不好弄啊，即使用强阴树脂，小试中也没有导致氧烷基升高的问题，到了产业化，这个问题才显着的，总不能见风就是雨，人家一说好就直接在生产上改吧，这可需要投资的，王近之无法作出决定，所以，又向吴总作了汇报。 吴总的答复极其干脆：“既然小试无法得出结果，就直接上中试吧。半吨树脂多少钱，就一万多一些？那么，就先发半吨过来，我们在中试车间装一根柱子进行对比。” “我们刚好有一车的货到华宜化工，半立方数量的话，可以在这次发货的数量上匀出来给你们，明天就可以运到。”一个手机后，陈公孟立即作了落实。 送走客人，王近之两眼直翻白，就翻了下书本提出这么个设想，这么快的速度，什么准备都没有，这不是自个伸长脖子往自个扎的圈套里钻吗？ 领导定了，已无退路，王近之立即召集王涛锦，宋俊文落实中试更换树脂及与车间进行物料交割的方案。 三百七十一章 水解物颗粒 “王部长，弱阴树脂吸不住碘海醇啊，一冲洗就立即出峰了。”第一批料过柱不久，王涛锦就匆匆忙忙地跑过来汇报。 真的，从取样口接了一小杯点板在紫外光下一照，一圈实心圈，表明有可观数量的产品一开始就被洗脱了。 怎么办？先停止进料，王近之急忙吩咐把两根树脂柱串联起来联合过柱，这么做相当于增加了一倍的树脂与一倍的停留时间。 过了半小时，在出口久接料点板显示，产品能被吸住了，根据强阴树脂的操作参数进行洗涤，慢慢地，产品被洗出来，浓度越来越高，洗了一吨水后，连肉眼都能感觉得到水溶液中有料，一直洗了二十多吨水，点板结果料液浓度很低时，检测分析的结果，氧烷基比强阴树脂低了百分之四十左右。纳滤喷干后，碘海醇粗品的重量收率居然比强阴离子高出二点七个百分点。 “我们用的树脂倍量是强阴树脂的一倍，按理说被吸附的数量大于强阴树脂才对，为什么收率反而高？先到车间与章主任核实一下所拿到的料液的数量是否正确。”对着反常规的收率结果，王近之的第一反应是投料不准确引起的。 核实结果表明，投料数量没错，也就是说，弱阴树脂确实对控制氧烷基指标有明显的效果，但参数不变的话，产能会降低一倍。 车间就这么大的场地，加一倍的树脂柱肯定是不可行的，要保住产能，只有提高料液的流速来加快洗脱速度，而流速一提高的话，柱压就会升高，目前的塑料柱能否耐受得住就成了问题。 流速加快了二倍再次中试一批，结果，柱压增加了006pa，再加快到三倍次中试一批，柱压增加了011pa。 柱压增加的速度虽比想象的慢一些，可是我们的塑料柱子是自个焊接加工的，不是整体浇注，长时间应用后，实际耐压多少谁也没个数，用这样的方法增加产量存在着很大的安全隐患，可不这么办我们的成本不好控制，每年近千万的利润呢。 “每根柱子外面加焊两道加强筋增加耐压强度，保证不出现突然整根柱爆裂，同时，由设备部门采购新柱，当试生产结束后，选择合适的时间点进行更换。”吴总最后公布了他与方总陈总的讨论结果。 塑料焊没明火，柱内物料又是以水为溶剂的，加强筋的焊接在不停产的条件下进行着，不到一周焊接全部完成，弱阴树脂发发货到位，那一根树脂临时没在运行立马就更换那一根，现场管理乱糟糟的，可在焊接完成的第三天，所有树脂更换也顺利完成。 生产试车的分离结果很好，可是，柱压上升的幅度比中试要大一些，增加了018pa，最大柱压达到了031pa。 等待新柱子加工到位的两个月是最焦心的日子。产能提上去了，可是，人人的心头都如压上了一块巨石，就是这些旧柱子的寿命能有多长，能否坚持到新设备到厂？ 产品供不应求，树脂产能达到了原来的一点五倍，水解物的产能又不足了，工艺瓶颈就是产品结晶后，成不定型颗粒，通过压滤机压滤后含湿量很高，达到百分之四十一，烘干工作量极大，得先在托盘烘去大部分水份，再一块一块地拿出来用手工操作，锤打成小块，再烘干至将干，又一次用打粉机打成粗粉，用双锥干燥机混和烘至水份合格后，再用打粉机打成细粉退料。 水解物硬如石头，即使打成了细粉，后一步反应的溶解时间也很长，达到十七小时以上，不解决水解物这个问题，后面的烷基化反应进度无法加快。 只要把水解物做得易溶解，才能解决这个生产问题，而在小试上，溶解时间问题又不明显，只要一小时，路在何方？ 三百七十二章 帕珠中试 搞技术的人常常死搬教材，把里面描述的作为金科玉律，产品结晶中，一个误区之一就是让产品慢慢地结晶，就能得到理想的固体晶型，实际上，对于分子量比较大的产品，这招在绝大部分的情况下都是不灵的，这样类似的例子，王近之在以后的产品中碰到的太多太多，最后，都是通过独门的方法来解决它，碘海醇水解物由分子结构看，明显的就是这类化合物，要改变它的颗粒结构，必须找到特殊的方法。 分析会上，王近之向王涛锦与宋俊文面授机宜说：“水解物溶于强碱，你们试一试把它的碱溶液反滴到浓盐酸溶液或把浓盐酸快速地加入到碱溶液中试一试，让它快速地释出固体，颗粒情况会不会有所改善？” 一小时后，两位实验员向王近之汇报，两个小试都得到粗颗粒的晶体，实验中十分易抽滤，按原来的工艺需要抽滤一小时以上，现在，只要几十秒就抽干了，并且抽干后得到的是粗颗粒状的产品。 那就试吧，即使失败了，大不了与原来的一样烘干呗，在老产产品中试上，吴总给了王近之绝对的主动权，一个指令就行，不需要请示汇报。 中试的结果并不理想，一开始看到粗颗粒，冷却搅拌到结晶温度后，到离心机里，过滤速度与目前在生产的水解物速度差不多，滤出的产品一看，也是又细又粘的固体。 技术会分析原因很简单，小试冷却速度很快，全操作过程只需要半小时，中试需要十多小时，搅拌时间太长，结果把粗颗粒搅成了细颗粒，可反应釜结构就是这样的，怎么做才能大幅度地缩短冷却时间呢？ 改冷却水为冷冻，外加一个列管冷凝器，把中和后的固体料通过列管冷凝器进行热交换冷却，控制总时间与小试差不多，放到另一个反应器中，温度就降到了常温，同时，把搅拌的转速减慢。三招齐施，第二釜，立即得到粗颗粒的水解物湿料，真接烘干就得到了类似于中药颗粒的水解物，疏松易烘又易溶，问题解决了，第二轮的碘海醇产业化又一次走上正规。 “男儿何不戴吴钩，收取关山十二州。”来，大家一起为碘海醇水解物产业化进展开一杯，吴总兴奋地举起杯来说。 这段日子以来，技术上不断地取得进展，可大伙与吴总的聚餐却明显地减少了，略显得有些生份。这是企业发展的必然，一开始，几个高层六七个中层，有什么事大家叫一声一起吃饭，围一桌边喝酒边把事情给办了，现在，随着新的中高层干部的加入，形式上发生了改变，多以正式会议决定各项事情，较少地在酒席上讨论工作。 喝到尽兴时，吴总拉着王近之与桂鸿宾两人又下达了一个紧急任务：“记得春假时你们做的帕珠沙星产品吧？现在，客户的正式订单来了，要一吨的货，你们俩得在中试上安排生产了。这次订单的价格很不错，一万二一千克。” 在这之前，王近之与桂总曾商量过这个产品的原辅料成本，充其量不超过二千元每千克，销售价一万多，一吨毛利接近一千万，这是送上门来的肥肉，有了这块肥肉，年底部门的年终奖就更有保障了。 “合同下来了，质量指标没什么变化，按我们小试约定的标准执行吧？”王近之最担心的就是事到临头，突然之间某个指标收紧了，让前面定型的技术又一次地出现变化，需要另外的补充研究。小试补充也就罢了，中试设备已定型，万一需要添加设备什么的，这个工作量就大了。 “分两次交货，前面一次一百千克，完全按小试标准执行，后面的两次转手的供应商得等国外客户答复。”吴总的话里透着些无奈，供应链底部的，总是面临着这么种情况。 三百七十三章 副部长 帕珠沙星产品是以左氧环合酯为出发原料的，主原料公司自产，相对风险较低，有什么可说的，有订单就试呗。 第一步环合酯与氰乙酸乙酯在氢化钠催化下反应的中控与小试的相同，可是，做到加水释料时，得到的却是鼻涕一样粘稠物，根本释不~出固体料。 中控没问题，粘稠物取样检测也是反应产物，王近之取样粘稠物到实验室里搅拌了几小时，得到了粉状的固体，可在生产上搅拌了近二十小时，还是粘稠物，为什么性状上与小试有这么大的差别呢？想不通。既然想不通先不想了，放到广口桶里，把反应釜洗干净，第二天第二批投料前再仔细查一查有什么操作上的不同吧。束手无策时，唯一能做的只有这些。 第二天早上，打开广口桶一看，桶四壁与表面上已结成了硬块，中间却还是软的，应当是偶极非质子溶剂以一个缓慢的条件渗透到水中，使得固体变硬。把每桶装有的粘稠物料层减薄，可能会加快它变硬的速度。技术分析会上，课题组作出这个决定，暂时不投第二料，等待本批物料能否变硬的结论出来后再决定后面的中试操作。 再次分装后的二十四小时，中间体变硬到可以离心了，中试与小试的差别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跨了过去。 吴总手机铃铃地响起，提起来听见吴总在哪头喊叫：“王近之，到我办公室来一下，给你找了个副部长。” 到了吴总办公室，看到一个胖胖的，十分文气的青年，吴总介绍说：“这位是张平永，药厂的课题组长，上个星期刚辞职，到我们这里报道，暂时作为你的副手，与你一起中试帕珠沙星吧。” 这消息有些意外，药厂的同学很多，因是同行，他们厂里的课题组长绝大部分都曾有过交流，张平永是哪个课题的，却没听说过。王近之好奇地向他打听药厂另外几个同学的近况，却又大部分能说出个子卯寅丑，给同学方明伟打了个电话，原来，是个实验员，带过三个新员工，问起他为何离开药厂，方明伟支支唔唔的没给出明确的原因。 为了给自个争取利益，带过实验员的自称课题组长也不算过份，现在，技术部人员缺少，加起来就六个人，一个人都作几个人用，来了一个有实验室与中试经验的人员，王近之求之不得。 新造影剂合成这一块的工作也十分紧张，领导给的信息，碘佛醇造影剂在韩国日本等及欧州国家有不错的销量，要技术部抓紧开发，现在，只有李森均一个人在忙乎，进来了个副部长，刚好可以把生力军王涛锦抽出来支援他们。药厂出来的，在规范性方面，肯定会比我们的更强些，让张平永直接参于到帕珠沙星中试中，一方面可以规范中试操作文件，另一方面自个可以抽出身来，从事造影剂的研究，必竟，这才是誓太灵公司未来的发展导向。 过了第一个难关，帕珠的中试顺利了些，很快地经过了环合与硫酸水解，只是，粗品的结晶颗粒太细，离心困难，改成压滤机后虽然能得到产品，但含湿率太高，水份与盐份达到百分之六十以上，需要通过两次精制才能得到帕珠沙星粗品。 粗品与甲磺酸盐反应生成的帕珠沙星甲磺酸盐的晶型与色泽倒相当的不错，液相色谱检测，所有指标都符合规定。虽然略带些很淡的黄色，可质量标准中要求的就是类白色到黄色的固体，应当在客户要求的质量指标范围内，第一批中试的一百千克产品顺利运出，等待客户的确认中。 三百七十四章 吞了差旅补贴 帕珠沙星甲碘酸盐如期发出，得做一下中试总结并进行下一程序的工作安排。因为公司又多了一个新产品，胡董事长极为重视，找到王近之到他的办公室里打听情况，问：“新分进来的技术部副部长到我办公室里汇报说，他想到了一个方法，可以让帕珠沙星的产量提高一倍，有没有跟你说过？” 产量提高一倍？现在只是中试了一批，牵涉不到产量问题啊，如要讨论的话，先得技术部内部，再是吴总，怎么把报告交到了老总这里了呢？王近之心里有些不快，同时有些好奇，从胡董这里接过报告一看，建议把析晶用的水减少一半，从而用同样的反应釜可以得到倍量的中间体。 王近之哑然失笑，这也成为重大技术推进？也许，实验室或高校出来的人的思路就是这样的，可以原谅。但如当面与董事长这么分析，必然会引起本人心胸窄小的观感。于是，笑了笑回复说：“中试是试出工艺条件与设备之间如何配套，这是不是重大推进还是交吴总判断吧。” 不知道吴总与胡董两人商量了些什么，第二天一早，吴总过来通知说：“帕珠沙星现在设备上的最大问题是过滤的问题，我想叫张平永与宋俊文一起出差，考察一下什么样的设备才符合帕珠沙星粗品过滤的需要。你叫他们办理一下借款手续，明天出发。” 他们出发考察过滤设备，帕珠沙星的客户信息也反馈回来了，液相指标客户特别的满意，可是，希望誓太灵能把产品色泽做得更浅一些，因为下一道的产品是注射液，色泽偏深的话医院里认可程度将降低。 小试中，产品色泽接近纯白色，而中试过程中色泽已是浅黄色，重结晶与活性炭脱色都不能使得产品色泽变得更浅，而用化学法还原的话，产品本身有双键，有可能会被还原成饱和化合物，采取什么样的方法才能把产品色泽进一步降低呢？王近之陷入沉思中。 中试产品呈现出浅黄色，小试与中试色泽的差别，极有可能是产品反应过程中经过了强碱强酸，把设备或管路上的金属离子腐蚀下来的结果，基于这个判断，王近之计划采取加edta进行络合脱色。果如所料，经过络合脱色重结晶后，中试得到纯白色的帕珠沙星甲磺酸盐。 产品完成了，张平永与宋俊文从外面考察也回来了，带来一份报告，对于颗粒极细，粘性极强的物料，目前国内生产分离设备的厂家都没有好的设备，只有把压滤机的滤布做得更至密些。 确定只能采取压滤机也是好事，不需要我们在生产放大上再化更大的精力反复对比，这么一核算后，发现中试车间的设备略加改造，就能够满足三个月内二吨订单的生产要求，因为宋俊文的电脑水平相对高一些，设计的任务自然地落到他的头上。 “王部长，报销下来了吗？”一天夜里一起加班设计时，宋俊文弱弱地问。 “你们的出差报销啊，我这里当天就给签字了，并拿到老总这里全都签好交给财务的，怎么着，张平永没把补贴部分给你？”王近之惊奇地问道。 出差每天有五十元的补贴，这次考察全国各地跑了一圈，十六天呢，得有八百元的补贴，加上住宿费没到标准时，有百分之五十的节约额是属于个人的，还可以节约几百元，补贴相当于实验员一个月的工资了。这个，我得替宋俊文问一问。 手机那头，张平伟回复说：“路途上的开支全部是我个人开支的，公司的差旅费只是补上这个差价而已，哪里还有多余的钱贴给他。” 宋俊文翻开笔记本，除了二餐晚餐是张平伟支付的，共计六十三元之外，其它或是客户请客，或是把餐费记入住宿费中一起开票。 三百七十五章 硬盘不见了 可以算得上是证据确凿，宋俊文个人的差旅费补贴被人占了便宜，只是，这事由王近之来处理会被人认为是气量窄小，因为在帕珠问题上双方对产能认定的不同，已在胡董这里发生过一场争执。不处理的话更加给将来埋下定时炸弹，两相权害取其轻，从工作角度论，宋俊文与王涛锦在王近之的心目中地位比张平永更重，王近之毫不拖泥带水地站在宋文俊一边，按公司财务规定扣下了差旅费补贴。 吴总找到王近之，给出的第一句话就是：“考虑到现在的工作状况，我给你与张平永过年前的工作作一下分工，你负责碘造影剂这一块的小试合成，他负责帕珠沙星的中试生产，人员嘛，暂时把宋俊文与王涛锦对调，配合他进行中试。” 这不是和稀泥吗？可老总有老总的为难，既然吴总这么安排了，王近之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距离过年不到一个月了，公司的决策是计划把所有商业化的造影剂全部合成出来，一个个地在中试上形成产业化，需要到省城的图书馆去查询合成资料。忙乎了一整年，刚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到母校里转一转，看一下老师与留校的同学，王近之欣然地答应并与宋俊文一起出差到省城。 非离子形的造影剂的种类比较多，已商品化的单聚体就有碘帕醇、碘佛醇、碘普罗胺、碘美普尔等，还有一种是叫碘克沙醇的双聚体造影剂，二十一世纪初，网络并没有普及，主要是依靠手工查阅杂志与文摘来完成，又多是外文资料，查询起来及其费时费力。二周之后，总算把这几个产品的合成资料都查询完成了，在省城里寻找合成用的化工原料又化费了整整一周，找齐后，又碰到春运开始，危化品客车不让带。求爷爷告奶奶地找到了一辆顺风车，一路巅波，总算在春假前四天回到誓太灵公司。 “帕珠沙星甲磺酸盐的中试进行得怎么样，能及时交货吗？”一到公司，王近之急忙到检测中心找赵定岳打听成品的分析结果，根据合同，我们得在放假前完成二百千克的定单。 “产品如期完成，即将发货，由目前的检测指标看都合格，色泽也不错。”赵定岳拿出四个样品袋指着里面的产品说：“只是有点儿奇怪，产品的水溶性好象不太好，略有些浑蚀，可质量指标上没有这一项。” 分析方法是合作单位给的，按这方法检测合格就好，再说，这产品目前又不归我直接负责，王近之看了看，没有多表达意见。 放假了，老板很大方，公司的红包还不错，又是一万多元，今年得好好地陪一陪老婆省城里转一转，算是补上蜜月吧，王近之计划着自个的行程。 正月初二早上，王近之背起背包刚刚准备出发，手机响了，吴总焦急的声音：“客户把我们的帕珠沙星甲磺酸盐制成制剂，结果检测澄明度不合格，合同不能完成的话，会引起国外公司巨额的索赔，他们已用专车把三批没配制的成品与所有已配制的制剂全部运回，现在已在路上，明天到公司，你赶紧到实验室，我们一起分析原因并找出解决方案，一周内把产品运回到对方公司。” 这就是命啊，春假又泡汤了，王近之抱歉地对着高九婉笑了笑，放下背包，骑上自行车，来到实验室。 我得先从电脑里调出相关的工艺文件与总结报告啊，奇怪了，怎么电脑打不开了，没有技术资料，进行技术分析时没有说服力，王近之按着按钮，急得满头大汗。 电脑主管徐龙华是外地人，距公司有一小时的路程，吴总见事急，急忙吩咐私人司机把他接到公司，一检查，不是其它故障，而是电脑的硬盘不见了。 三百七十六章 和事佬 办公室只有四个人有钥匙，宋俊文与王涛锦因是外地人，春假提前回家，放假前一天电脑还是可用的，拆硬盘的人是谁昭然若揭，想要里面的文件，因为破译不了密码，干脆把硬盘拆下带走，在放假结束前装回去，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谁知帕珠不合格退货，公司来了个紧急任务？ 临近中午时分，张平永也赶到了现场，看着桌子上的电脑，旁边还有电脑主管在，尴尬的站在边上，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 把我的电脑硬盘拆走，拷贝里面的绝密文件，这性质绝不是个人之间相互有看法这么简单，王近之自然是理直气壮地向吴总抛出意见说：“这件事该怎么个处理，希望领导给个明确的答复。” “不急，不急，现在最关键的是把澄清度的质量问题解决了，让企业度过这次危机。”吴总连劝带哄地对王近之说：“问题解决了，公司自然会记得你的业绩的。” 唉呀，这个吴总啊，又一次无原则地充当好人，王近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极其生气地说道：“按工作职能分工，帕珠沙星甲磺酸盐不属我的管理范围，还是请张副部长限期解决这问题吧。”说完，打算跨上自行车回家。 “大家以大局为重，和为贵，晚上到我家里一起吃个饭，算是我代表企业给你们加过一个新年。”吴总边说边拉着王近之的手。 以和为贵，严重的窃取企业核心技术秘密的行为，这还有和解的余地吗？这个针对的不是我个人，而是誓太灵！王近之真的有些不理解了，吴总的心肠软到这个地步，冷笑了三声，一指张平永说：“誓太灵虽不是我的，可不能在我手中被人连锅端了，先去他家把硬盘还回来，拷去的内容在个人电脑上删除再说其它吧，要不要叫上警察一起去？” 听王近之这么一说，吴总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手机住公司附近的章海良叫上保安与徐龙华，王近之四人一起去。 硬盘追回来，对方电脑上的资料也删了，张平永有没有另留副本就不清楚了，这事告一段落。解决帕珠澄清度的任务自然地落在王近之身上，推也推不了了。 “澄清度为什么会不合格，你分析一下可能的原因？”酒席上，吴总迫不及待地问。 “个人认为是石腊油带入的，氢化钠是金属钠在石腊油中加氢而得到的，石腊油是液体，生产上离心与压滤去掉大部分，可有部分残留没去干净，一直带到成品中，因是饱和烃，液相上不出锋。”在接到吴总电话的那一刻，王近之就在反复地想着其中的原因，见他问起，急忙谢宝似地拿出处理方案：“对方的合同是二百千克，我们退货连上仓库的零头也不到二百三十千克，加上春假期间又没蒸汽，全溶，有机溶剂萃取，重结晶肯定能去净石腊油，可得叫锅炉工烧蒸汽，时间上来不及，收率损失后数量上也会不足，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用低沸的饱和烃类溶剂浸泡产品后，常温拉真空至无气味。” 漆厂有正己烷，一个电话后就送到公司，小试结果很理想，正月初四，王近之与章海良两人把料投入反应釜中，打浆离心进入真空烘箱烘干。 初五早上，打开烘箱门就是一阵浓浓的正己烷气味，没办法，温度太低拉不干。 怎么办？初七得发货，扣除检测只有一天时间了，王近之急得直搓手。 “机修主任韩军建家开的澡堂就在公司边上，我们去拿吨桶接热水作循环水加热烘箱。”章海良提出紧急处理的方法。 三百七十七章 分层火灾 剑出偏锋，真空烘干加热的问题解决了，帕珠沙星的甲磺酸盐顺利交货，一场不大不小的企业危机就这么顺利渡过。 帕珠的市场并不大，三百千克任务完成后，整整一个月没有一千克的销量，并且，除了这么一个客户外，很少有其它客户询价，为了把帕珠沙星快速地推向市场，公司出台了一个销售激励方案，每向新客户成功销出一千克帕珠沙星，以销售额的百分之五作为对销售人员的奖励。 月底，柳顺京囔囔着请客，“什么情况？”王近之忙问道。 “托你的福，我家那位与部门同事销出了一百千克帕珠沙星甲磺酸盐，大家一共拿了四万奖金，销售部集体请客请我们部门。”柳顺京喜笑颜开地说。 “不对啊，一万六一千克，一百千克的话以百分之五计，得有八万的奖金，怎么只有四万呢？”王近之心算了一下，问柳顺京道。 “价格降了，现在只有八千一千克了。”柳顺京边笑边给大家敬上中华烟道：“我家的那位分到了一万，足足是我工资的七八倍之多，这么一来，我在家里更没地位了。” 柳顺京笑嘻嘻地漫着方步走到其它课室去邀请客人去了，宋文俊有些愤愤不平地说：“奶奶的，我们研发出这个产品，上年底全科室总共得了六千奖金，分得人包括车间，他们一票奖金就是我们的七倍，分的人还比我们少很多，我不如去跑销售呢。” “你跑销售，以你的酒量，过一周我们就得到医院里去探望你，早酒精中毒了。”王涛锦指着他的鼻子笑着说：“研发有研发的乐，销售有销售的苦，认命吧。 刚好这时，吴总走了进来，听到了他们俩的对话，脸色有些尴尬了，干咳了几声说：“以后慢慢地会改变的，只要能够为企业做出贡献，企业必然不会亏待你们。” 这酒一开始喝得有些气闷，研究产品的整个团队得到的奖金还不如发到销售部门个人手中最少的那个人。不过，几句奉承话下去后，大家也都开心了起来，放开肚量尽情畅饮。 第二天中午，王近之头还有些晕呼呼的，中饭后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躺着午睡，突然，门外人声鼎沸。出什么事了？王近之靠近窗口一看，有人大喊：“回收车间着火了，快拿灭火器。” 这是回收苯的车间，因生产上对水份要求极高，蒸馏出来的苯还需要用生石灰反应脱水，反应结束分层分去没反应的生石灰，是公司安全的重点监控单位。 王近之暗叫一声不好，飞速地拿起灭火器奔向现场。黑烟滚滚，人根本进不了，苯不溶于水，不能拿水扑救，对于大火，手提式灭火器起不了作用。 “人有没事？”王近之急忙向现场指挥救火的胡民爱打听。这车间是铁哥们卢纯平负责的，每到关键操作点，他都是在现场指挥的。 “卢纯平已送医院，脸烧伤了，另两操作工一个腿摔伤了，另一个也是脸烧伤了，性命没大碍。”人没大事就好，听到胡民爱的答复，王近之略放心了些。 救火车来了，火势很快就被扑灭，因这车间孤零零地与其它工段隔绝，车间里除了几桶回收苯之外没其它物料，所以，损失倒不大，就二个反应釜，连同上面的冷凝器等，并且设备还是旧设备拼凑的，累加不到十万元。 火灾原因没多久就确认了，因本批回收苯含水量较多，静置分层时间太短，生石灰与沉降的水反应放热，在分层槽里突然起火。 三百七十八章 碘佛醇小试 医院烧伤科，卢纯平躺在床上，脸上全是烫伤膏，看着极是吓人，问医生，回复说大部分是一度烧伤，只有小部分二度烧伤，治愈后对相貌当然会有一定影响，但只要经过半年的休养，少见太阳，会基本恢复。其中一个工人的伤严重了些，半个耳朵被烧焦掉，很难完全恢复。 这个回收苯脱水的工艺设计先天上就存在着缺陷，生石炭变成熟石炭是个化学变化，不加以克服，以后类似的火灾事故可能还会发生，王近之问起阮森明以前是如何确定这么个工艺的，他回复说：“试呗，我们试了硫酸钠、氯化钙、五氧化二磷与生石灰等多种脱水剂，得出结论，用五氧化二磷与生石灰两种对苯脱水后往下做收率不变，生石灰最便宜，所以，就选择了它。” 实验绝对没毛病，并且在实验室中，无论哪一种选择，都不会出现燃烧，生产上就不一样了，只有没有化学反应，没有强放热的脱水剂才能确保安全。 “教科书中，常用的比较安全的脱水剂有分子筛、硫酸铜、硫酸镁等等，价格都不高，有没有对这几种脱水剂进行小试呢？”王近之翻开有机化学教材问道。 “我们哪会想到生石灰脱水会引起火灾啊，找到一种脱水剂就开始投产了，我只是个高中毕业生，又不是化工专业毕业的。”阮森明摇了摇头。 小试证实，分子筛脱水效果很好，颗粒状的，又易过滤，并且经过干燥后可以反复使用，生产操作又方便。从向其它企业救助到完成小试共用了四天，在这四天里，设备改造也完成了，墙壁重新粉刷，车间又焕然一新，飞一般的速度。 在回收苯小试推进的同时，碘佛醇的小试也按部就班地进行中。根据资料汇总，李均森组的碘佛醇合成选择了由公司的碘化物为起始原料，在dac的溶剂体系中与氯乙酰氯在低温条件下进行反应，在所有的羟基与苯环的酰氨基上都上了氯乙酰基，经过氯仿溶解，水洗三次，除去过量的氯乙酰氯及反应生成的氯化氢，再经醋酸钠水溶液高温水解得到碘佛醇水解物。 资料上有合成路线，但并没有具体的分析方法，因为结构上与碘海醇水解物比较类似，所以，王近之、李均森、赵定岳等三人经过讨论，采取了碘海醇水解物的分析方法进样分析，并延长停留时间到主峰的三倍。二小时后，小试样品的检测结果出来了。这中间体的小试居然这么容易？第一批探索的液相纯度就达到了992，拿着分析报告单，李均森呆在当场。 “中间体质量好是值得庆贺的事，先往下投再说，到了成品，有国外药典的分析方法，我们就可以确定质量了。”王近之边祝贺李均森边与他讨论后面的投料方法。 碘海醇工艺是水解物与氯代甘油反应，碘佛醇是水解物与氯乙醇反应，两者的结构比较类似，所以，毫无疑问，讨论的结果是模仿碘海醇的配比与温度条件进行烷基化。 十六个小时后，第一个反应液出来了，原料还有百分之七点几，后峰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四点六，比碘海醇的氧烷基高多了。这么高的杂质，接下来的纯化难度极大，并且，收率损失也吃不消，碘佛醇烷基化这一步必须得大幅度的优化。 不过，第一个反应就得到了主峰超过百分之八十的结果，还是让人看到了希望。一到两个月内有望得到比较理想的小试结果。课题组人人心中都充满了希望。 三百七十九章 热稳定性 碘海醇烷基化反应中，氧烷基的降低是依靠提高氯代甘油的投料比而实现的，之所以在碘佛醇反应中生成的氧烷基位置峰群比碘海醇高得多，应当是烷基化进攻试剂的性质不同而引起的，加大氯乙醇的投料比对反应用利。 “要不，我们冲击一下以氯乙醇为溶剂这个极限？”王近之与李均森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个思路，异口同声地说道。 第二轮的碘佛醇烷基化小试采取的操作过程是把碘佛醇水解物用氢氧化钠水溶液溶解，在常温下滴加到氯乙醇中，滴毕，反应至通霄，取样分析。水解物原料还有百分之二点二，后峰之类的大幅度地降低。主峰含量达到百分之九十三以上，与碘海醇含量相当。所谓的难题两天就搞定了，运气不会这么好吧？王近之与李均森面面相觑。 再保温了十小时，水解物峰只下降了百分之零点一，反应似已中止。课题组用精制盐酸调ph至4-6，减压蒸出水溶液与氯乙醇，再用活性炭脱色，加甲醇溶解、过滤除去氯化钠，减压浓缩甲醇之干后过阴阳树脂柱。拿过柱的料液进行液相分析，水解物的去除能力较弱，降到了百分之一点一，绝大部分后峰都被树脂吸附，总纯度达到百分之九十八点一。又距离成功近了一大步，浓缩精制后就可以得到碘佛醇小试粗品样品了，课题组十分开心，连夜按排实验。 “什么，杂质b指标由原来的百分之零点二升高到百分之零点八了。是不是昨晚上减压蒸馏时温度超了，导致产品分解？”第二天早上一上班，王近之与李均森看着新打出来的图谱，向宋俊文发问。 “绝对没有，严格按你们的要求进行减压蒸馏的，最高温度绝没超过六十度。”宋俊文急红了脸回答。 粗品还得选择合适的溶剂精制，只要在后处理的过程中能被去除，这一点杂质的升高不是什么大问题，王近之与李均森商量了一下，决定以正丁醇、异丙醇、乙醇三种溶剂分成三个实验平衡进行精制。碘佛醇并没有如碘海醇一般在正丁醇与异丙醇中高温溶清并转晶释晶，只在乙醇中有个溶清过程。 那么，选择乙醇进行重结晶吧，课题组明确了主攻方向，用不同配比与温度条件的乙醇进行重结晶试验，结果，其它杂质都有明显的降低，相关杂质a与杂质b降幅很小。再把成品溶解过树脂，杂质b又被去除了。 杂质a是原料残留，需要通过反应控制，杂质b是产品分解产物，只能通过降低蒸馏温度防止生成，可是，实验室真空度拉到顶，蒸水也得五十多度，也就是说合格的过树脂液经过减压浓缩这个杂质立即升高，无法在实验室得到合格的碘佛醇产品。 那么，设定温度做个溶液的热稳定小试探测一下分解温度？结果表明，当温度超过四十五度时，四十八小时以后，杂质就上升百分之零点一。 这个怎么办呢？四十五度以下减压把水蒸出在现在的真空泵条件下根本不可能，没有合格的样品就无法向客户寄样试水市场情况，下一步的销售与生产无从谈起，技术部束手无策。 “中试过树脂后是用纳滤浓缩的，不会有小试中出现的浓缩时温度过高的问题，如果只是杂质b超标，其它指标全检合格，可以考虑中试一批，主原料是自产的，这个风险我们承担得了。”在吴总办公室汇报小试进展时，面对着愁眉苦脸的王近之与李均森，吴总大包大揽地作出决定。 三百八十章 匆忙中试 公司舍得了这个本，部门当然密切配合，并且，一个中试的数量相当于几百倍的小试，每步中间体各留下一些，对以后的产品的工艺优化很有好处。 每一步的反应都很顺利，到了过树脂阶段了，过柱除杂的效果比小试的要好，特别是针对相关杂质a与后峰，过了柱子以后的水溶液液相跟踪，基本上达到成品的要求。 “产品有热敏性，纳滤过程中，泵循环运转也可能会导致温度的升高，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先把过树脂液进行预冷，冷到接近零度，再把纳滤液也经过深度冷却，原冷却水改成七度水，如何？”课题组已成惊弓之鸟，生怕一个操作不慎又引起杂质b超标，在操作上能保守的尽可能保守。 经过二十个小时的纳滤，料液浓度达到百分之二十五以上，检测分析，杂质b与刚过树脂的相比没有任何变化，可以进喷雾塔进行喷雾了。喷雾的最高温度是220度，虽然停留时间很短，只有十几秒，可温度实在太高了，并且，喷出后的固体在塔体与旋风分离器内还得存在十几小时，塔体内的温度达到七十多度，是不是会引起杂质b的升高，大家的心里都不踏实。喷雾的四小时里，王近之、李均森等如坐针毡。 终于，喷雾结束了，也不待喷雾塔冷却，宋俊文匆忙地取样送到赵定岳处检测。 从配样到检测预计需要一个半小时，结果出来的时间应当是中饭时分，三个端着饭碗围在液相仪器前，看着电脑里液相曲线一点一点地往前走，杂质a、主峰、终于到杂质b的位置了，出来了，爬高了一点，又爬高了一点。不会超过设定的合格线吧？大家的心被悬到嗓子眼。将到合格线了，曲线掉头向下，基线又平了，大家松了一口气——杂质b指标合格了。 经过乙醇重结晶、烘干，产品按国外药典要求全部合格，可以寄样了。可是，王近之隐隐的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说不清楚什么地方不对。 办公室前，王近之举起茶杯，低头沉思。茶叶放多了，这茶好苦。王近之突然想起，碘海醇喷雾时偶尔有少量固体进入嘴吧里味道是甜的，而在碘佛醇退料时少量固体进入嘴吧的味却透着一些苦。按结构分析，同时多羟基化合物，同样是甜味的可能性更大些。有可能有没有打出来的后峰。结构上是碳链含氯。 想到这里，王近之连忙走进分析室，说出了自个的怀疑，并画出了可能的结构式，对赵定岳说：“是不是对成品再走一针液相，延长检测时间，看一看什么情况？” “药典的权威性不容怀疑，我们已按要求把停止时间设置到了主峰出峰时间的三倍，比药典要求时间还长了一倍。”赵定岳笑了笑，指着仪器说：“这台又是安洁仑的牌子，更不会出错。” “就试试看嘛，图个安稳，对你们而言也就几小时的时间。”王近之厚着脸皮请求。 两人的交情在，赵定岳不好拒绝，只得答应说：“好，我安排分析人员在晚上中班下班前给你进一针，让他一直运行到明天早上，停留时间有个六七个小时，这样，你才会死心，不再怀疑药典。” 虽然因为交情的原因，赵定岳给安排了检测，但在他的心中是很不以为然的，在检测人员的心目中，药典如宪法。 第二天早上，王近之立即在分析室等待，赵定岳打开电脑，查看曲线，主峰后的三倍、四倍、五倍都没杂质峰，到六点五倍的位置，突然出现一个很大的尖锐峰，积分后数据有百分之六点六六。 三百八十一章 方法学研究 中国人有个说法，叫六六大顺，杂质指标百分之六点六，这在新产品研发上不是大顺，而是灾难！ 由峰形看，绝对不是检测误差，也就是说本批中试物料有一个很大的杂质没有去除。那么，以前的小试样品是不是同样地存在着这种后峰没有被检出的情况？ 经过复检，所有批次的小试在主峰六点六倍左右的位置上都有这个杂质，并且数量都不小，最大的有百分之七点三，最小的百分之四，也就是说，这条工艺路线有系统性的问题没有被课题组发现。 杂质可能是什么，怎么个确定它的结构，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办？技术分析会上，大家纷纷发表意见。 “按工艺流程分析，脱保护基氯乙酰基时，还得同时把氨基上的氯乙酰基中的氯给水解掉，生成羟基，我们的杂质是不是因为氯乙酰基上的氯没掉完全而引起的呢？”王近之在黑板上画出了结构式与可能的副反应为大家分析道：“现在的碘佛醇水解物分析方法，只分析没反应的原料碘化物，及保护基没有脱离完全的中间体，如果这个杂质的出峰时间大于主峰的两倍，就有可能在现在的分析方法中没被检出，从而带到后面的反应中，与氯乙醇进行反应生成现在的后峰。” 由结构分析，这个可能性很大，赵定岳当场表态叫课题组送三批典型的小试与本次的中试碘佛醇水解物样品，由他这里重新分析。 经过一个通霄的分析，结果出来了，果然如所料，不过，要最后确定是否就是这个杂质，还需要对它进行合成。 小试中，把醋酸钠水溶液的高温水解改成了硫酸催化下的酸性水解，很快，得到了氨基上的乙酰氯基氯没掉的产物，与现有的碘佛醇水解物进行对照，出峰位置相同。经过氯乙醇烷基化后，经树脂纯化，得到了对应的杂质，出峰位置也与六点六倍后峰处的峰重叠，可以确认，就是这个原因引起的。 为确保万无一失，两个样品送上海药检所进行结构确认，课题组进行如何才能让水解完全，后峰控制在百分之零点二以下的小试。为什么确定为零点一，是因为质量指标中，单个不明杂质的要求就是这个值。 “树脂与精制都对它又没有去除能力，这么严的指标要求，我们怎么做得到啊。”连续探索了十几个实验后，李均森有些绝望了，加大碱量，提高ph值，再升高温度，水解是完全了些，可是，碘也被水解下来了。ph值还是保持在原来的水平吧，当杂质低于百分之二时，基本上不再往下水解。 要到六点六倍主峰的位置才能知晓杂质数值，一个样品走完液相得三小时，这个分析速度太慢，显然是不符合小试与中试的需要快速知道结果的要求的。赵定岳边调节液相流速与流动相配比，边感慨地说道：“想不到药典也不能死搬硬套的，我算是上了一课了。” 经过几轮参数调整，检测中心找到了只需要半小时就能完成分析，并且每个杂质分离度都很不错的分析方法。 有了合适的分析方法，实验进度加快了许多，可是，无论怎么优化，都无法把反应液的氯乙酰基杂质控制在百分之零点二以下，最好的结果也就是百分之一点九。 精制溶剂与条件一换再换，都无明显的精制效果，活性炭，树脂及各种吸咐剂对它也无任何去除能力。 课题组有些绝望了，难道说这条工艺路线得不到合格的产品，我们做了这么长时间只能放弃？ 三百八十二章 酰氯路线 前面都很顺利，到了最后关头却以失败而告终，这种感觉有如足球场上，一路带球带到对方球门，抬脚猛射，却被守门员扑住一般，那种失望，无以言表。 没有控制这杂质的方法，再不死心也得放弃。课题组讨论之下，决定主攻以三碘异酞酰氯为出发原料，经乙酰氧基乙酰氯对苯环上的氨基进行进攻，这样的话，就从源头上解决了氯乙酰化杂质，工艺上与质量研究上都不需考虑它，至少这一只拦路虎是不存在的。 以dac为溶剂，在低温条件下让三碘异酞酰氯与乙酰氧基乙酰氯反应。第一步反应很顺利，转化率接近理论水平，只少量的杂质，可中间体怎么从偶极非质子溶剂dac中拿出来呢？拿常见的与酰氯不发生反应的有机溶剂一种一种地尝试下去吧，经过讨论，课题组列出了乙酸乙酯，甲苯，苯，氯仿等多种溶剂进行析料试验，结果显示氯仿析料能得到颗粒状结晶，并且容易过滤，收率也最高，乙酸乙酯不析料，甲苯与苯析出的产物又细又粘，很难过滤。 中间体得到了，下一步的反应是在三乙胺的催化下与氨基甘油在dac溶剂中低温反应，反应与第一步一样十分顺利，可反应结束后的析料却没这么简单了，同样的四种溶剂完全全溶。 料液析不出来，得不到想要的中间体，怎么办呢？扩大溶剂范围再选再试。二氯甲烷，甲基叔丁基醚，异丙醚，正已烷，环已烷等等一种一种的试过去，几乎同一种结果，或是全溶，或是只析出一团粘乎乎的杂质，根本无法过滤。 既然无法过滤，干脆就直接往下醇解，不结晶了。百般无奈的条件下，王近之与李均森想出了这么个笨办法，……l加甲醇回流醇解。回流几小时后，发现有固体物料慢慢地析了出来，极可能是碘佛醇水解物，液体越来越稠，即将下班了，王近之吩咐先停止反应，过滤出部分固体送检。 赵定岳很配合，连夜按排杨靓青给课题组分析。第二天早上刚上班，王近之李均森宋俊文等三人就集中在分析室。 “不会是某人看中我们部门的小杨，集体替他过来提亲了吧。”赵定岳边打趣边打开电脑，屏幕显示碘佛醇水解物液相纯度百分之九十九点二，基本上没什么后峰。 奇怪了，色泽呈灰色的，色谱纯度有这么高？三人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管它呢，放大实验做一批，往下做到碘佛醇再说。 烷基化反应原来就很顺利，所以，条件也没什么变更就往下进行下去了，反应液显示的结果与之前的相同，虽然色泽较深，可经过阴树脂处理后，得到接近无色的料液，再经过一系列的后处理，统于得到了碘佛醇粗品，经过乙醇重结晶，液相检测结果，除了因热敏性差而引起的杂质b偏高外，其它指标都达标。 虽然小试不合格，可上一轮的中试已证实，杂质b在中试时是不会明显升高的，希望的曙光又一次出现在眼前。 “还是保守些，把除了液相之外的其它指标全部按药典标准检测后再决定是否中试吧？”吴总召集的讨论会上，王近之与李均森建议道。太多的参数没有优化，急忙投入中试说不定会出现什么新的问题。 “我们可以等，市场不会等我们，大不了收率低一些，也得先试出几十千克产品，给客户以希望，中试与优化同步进行，试成功后再进一步优化工艺。”吴总以不容致异的口气下了结论。 三百八十三章 二次中试 为了企业的将来，夹生饭难吃也得硬着头皮吃下去。王近之立即行动，填写了釆购清单。三碘异酞酰氯采购约需一周，中试一开，大家都得去三班倒，留给我们的参数优化时间只有这么长。 大家正加班加点地干着，周三下午，桂总进来说：“王部长，晚上请几位老伙计一起喝杯酒，我辞职走人了。” 唉，该来的总要来的，桂总的辞职本在王近之等意料之中，自从方总陈总的加入，他的职能就被架空了，这是企业发展人才结构调整的必然。这几年来，与他一起多次地在同一战壕里打滚，别的不说，有两年春假都一起在公司加班，生死弟兄，公司元勋的辞职离开，自然让人感慨万千。 吴总，陈总，蒋总与王近之章海良陈骨良阮森明等七人作陪，共同为桂总送行。 自从方总陈总到公司后，老兄弟们的聚餐机会少了很多，不是因为忙，而是出台了很多制度，如酒谷签单得事先审批等，公司的纪律也严了起来，工人的心态由一开始的不习惯慢慢地开始接受，简单地打个比方，现在，整个公司由游击队向正规军演变中，可一成了正规军，规矩多，少了些人情味，自然不能象原来一样时时聚餐了。 “来，不要阴着脸，一起把酒喝起来，从小地方回大上海，可喜可贺的事，以前呀，多少知青为了回去的名额打破头颅呢。”见气氛有些沉闷，蒋总碰碰碰地几下打开了一箱十二瓶啤酒。 “这个呀，企业发展模式有一定问题，按理说，这几年企业由不上千万的产值迅速突破亿元，应能容纳更多的人才才是，别的不说，就说中间体吧，总是交给社会上的朋友，你说，分一个给桂总，办个小厂，不就什么都解决了？”酒过三巡，王近之借酒盖住了脸说：“如解放战争，每打下一块地盘，任命一个官员，还怕没桂总的位置？” 吴总忙摇着手，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一下说：“莫谈政治。” 这是政治吗？只是企业内部的用人模式而已。大家笑了起来。 大家聊起创业时的往事，又笑又哭的，最后，桂鸿宾喝得烂醉，被扛着回到寝室。 桂总走了，中试得继续。第一步乙酰氧基乙酰氯与三碘异酞酰氯的反应开始了，一直到终点，直至加氯仿析料，一切顺利，开始进行压滤。 奇怪，怎么一开始打料还算顺利，过了不到半小时就打不进去，压力表也降到了零，怎么回事，是管道堵塞了吗？叫机修从反应釜低一路地查过去，所有管道都是通的。就是隔膜泵进出口的压差为零。 糟了，是隔膜泵的膜材质不对，被dac与氯仿的混合溶液溶胀了，经过与机修主任韩军建讨论后，王近之得出结论。 只有改管道，用空压把料从反应釜直接压到压滤机中，同时，把所有的料管都改成衬搪瓷的管路，这一难送过去了。 第二步与氨基甘油的反应很正常，反应结束，加甲醇水解后，结晶的晶体比小试的细，虽然能够压滤，可是含湿率高，得到的碘佛醇中间体dac含量大，烘干困难。 既然烘不干就降低中间体的质量指标，先直接向下做吧。课题组也暂时也想不出好办法，计划先打通路线再说。方案上报吴总，吴总也当即批准。 烷基化反应也正常，这下放心了，后面的操作与原来的一模一样，王近之与李均森等全体参加碘佛醇项目的人员都松了一口气。 过树脂时，奇怪的事情出现了，以前，树脂对杂质有较好的分离度，可是，现在前峰还没过完，主峰就紧跟着洗了下来，主峰还没走完，后峰又被洗了下来，分离度大幅度的变差了，经赵定岳仔细地液相分析，杂质组份却没有变化。 树脂对产品的吸附力减弱了，为什么？ 三百八十四章 碘帕醇小试 如果说与以前的料有差别，就是本次反应液中的dac含量比以前的高，可是，这一点的dac与总水量相比，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对生产操作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吗？想到这一点后，王近之取了以前烷基化反应液的留样，在里面加了计算量的dac后在小试过柱。结果，不出所料，产品与杂质很快地就一起被洗了出来。 原因找到了，解决方法就简单了，过树脂液喷雾一次后，得到dac含量极低的喷干粗品，再把柱子用大量的水清洗活化，重新过柱，这一次的过柱顺风顺水，再经纳滤浓缩、喷干，得到合格的粗品，经过乙醇重结晶后，成品经过分析，所有理化指标都符合药典要求。 第一批三十多千克的样品寄出了，后面的二批只是做出一些产品放着，以备其它客户的不时之需，没那么紧迫，王近之吩咐完全地由李均森与宋俊文负责中试，个人把精力放到了另一个造影剂项目碘帕醇上。 王涛锦组的碘帕醇选择的是与碘佛醇类似的合成路线，由三碘异酞酰氯为起始物料，与乙酰氧基丙酰氯进行反应，生成中间体碘帕醇侧链酰氯，再与丝氨醇反应，生成乙酰基碘帕醇，经过水解，生成了碘帕醇，再经过柱，喷干，乙醇精制得到成品。 由反应方程式看，两个产品的合成路线相似程度极高，实际反应过程中，第一步乙酰氧基乙酰氯与三碘异酞酰氯的反应条件及现象与碘佛醇的相同，可在氯仿中析晶时情况就完全不同了，根本得不到晶体，只有粘乎乎的稠状物。各种溶剂梳选了一轮，没有一种能结晶的，或全溶，或粘稠。 只要能把杂质去掉，收率又过得去，粘就粘吧。王近之指导王涛锦把上氯仿上清液倒掉，再加入dac全溶后，加丝氨醇与三乙胺进行反应，结果，有乙酰基碘帕醇生成，只是有个较大的不明杂质，约百分之七。 这是什么东东？仿碘佛醇工艺水解后，这杂质变成了前峰，赵定岳分析说：“出峰这么早，应当是双酸或单酸结构。” 哦，也就是说可能与三乙胺会生成某种中间态，升温或延长时间可能得到产品？王近之继续升温保温，结果一动不动，不似中间态，而是某中稳定的结构。 三乙胺与酰氯是有可能络合的，但一般络合物都不稳定，作两手打算，一种是把三乙胺与丝氨醇全溶在dac中，料液滴到这体系里，另一种是把三乙胺与丝氨醇的溶液滴到料液中试一试？王近之向王涛锦提议。 “可是，丝氨醇与dac的溶解度不好，两种做法都有问题呀。”王涛锦给出了丝氨醇的溶解度与温度曲线。 偶极非质子溶剂可是万能溶剂呀，丝氨醇与偶极非质子溶剂溶解性不好？王近之有些不可思议，不过王涛锦做事极细心，这结论应当是可靠的。 王近之立即调整小试条件，把dac与丝氨醇在高温下保温一小时，再降温到常温，再加反应液反应二小时，最后滴加三乙胺，分析结果，杂质峰一下子降到百分之零点七左右。 “我也曾这么想过，可是一想到酰氯会与丝氨醇上的羟基反应生成酯，所以又放弃了。”王涛锦一脸的懊恼。 “化工是一门实践性的科学，失败了废水池里一倒就得了，只要有一定的合理性，想到了就大胆地去尝试呗。”王近之不无得色地对他教育道。 反应顺利了，除溶剂并水解后就可以得到碘帕醇，路线比碘海醇与碘佛醇还少了一步烷基化，又一个产品成功在望。 王近之心算着几天能完成这个小试，交出样品，吴总过来说：“公司来了一个你的校友，晚上一起酒店里聚一聚。” 三百八十五章 丝氨醇合成 新加入誓太灵团队的校友名叫陈超伯，比王近之高两届，在工大时，两人是围棋的棋友，本次到誓太灵，是因原化工厂倒闭，到这儿应聘制造部长的。化工厂是本县最大的国企之一，他曾担任过那里的生产厂长，加上桂总辞职不久，制造部长位置空缺，自然地与胡董一拍即合，公司给他设宴接风。 接风宴后，王近之继续碘帕醇的攻关。碘帕醇工艺中，碘帕醇工艺中，与丝氨醇在dac中进行反应，再蒸出dac，再用醇解或水解即生成了碘帕醇的主成份，与碘佛醇及碘海醇还需要后面的烷基化有明显的不同，正因为工艺的差别，碘帕醇溶液里的dac含量远远高于碘佛醇反应液，自然，对树脂吸附与洗脱的影响也相应地加大。直接进柱造成的结果必然是吸附不住，一洗主成份与相关杂质一起洗脱下来。 dac沸点一百六十多度，比水高很多，减压蒸馏到一定值后不可能再降，怎么办？目前，只有用水夹带一条路，加水蒸干，再加水，再蒸干，反复多次，一直达到dac含量少于某个设定值。可这么一来，产品长时间地处于高温状态，万一碘帕醇的热敏性不好，产生新的杂质，那就一切都不好办了。 小试结果显示，碘帕醇的热稳定性不错，并没有因为长时间的加热而导致含量降低。谢天谢地，王近之与王涛锦双手合十，总算可以进树脂进行后处理了。 三天后，产品出来了，小试液相分析，指标合格，因是小试样品，公司没有确定是否需要产业化，所以，其它指标没有进一步检测分析。 “碘帕醇的市场价比碘海醇还要低，小试路线虽然打通了，可是，根据你们的报告核算，现在的成本却比碘海醇要高，生产出来没什么利润，只有对两种主原料丝氨醇与三碘异酞酰氯进行自我合成，成本才有可能大幅度地降低，你们课题组先进行丝氨醇的合成吧。”看了看小试总结报告，吴总沉默了几分钟后回复。 三碘异酞酰氯在成本中占比大于丝氨醇，公司又做过碘化物的合成，技术上有共通之处，为什么先合成丝氨醇呢？带着这个疑问，王近之边组织查阅合成路线，边开始上报原料采购。 设计的丝氨醇合成路线是用多聚甲醛为主原料，在醇钠的催化下，与硝基甲烷进行反应，生成三羟基硝基甲烷，再经过强酸条件下与丙酮缩合保护，强碱脱羟甲基处理，得到22－甲基－5－硝基－13－二氧六烷，再经加氢、酸化得到丝氨醇盐，再调节到碱性后进行蒸馏。 得到的三羟基硝基甲烷是白色晶体，因为分析方法的问题，与丙酮反应后生成的22－甲基－5羟甲基－5－硝基－13－二氧六烷纯度一直测不准，与前一步中间体的分离度太差了。 反正成品有个蒸馏提纯与异丙醇结晶提纯两道纯化过程，即使中间体质量差一些，也能得到产品，经过分析后，王近之指挥暂时不管中间体的质量，继续往下反应。 经过碱处理，得到22－甲基－5－硝基－13－二氧六烷，再经过钯炭催化条件下常压加氢、水解、碱性条件下蒸馏、异丙醇重结晶，不到一周，合成路线打通了，综合成本可以控制在160元千克以内。 市场销售价为400元千克，没经任何优化原料成本就达到了这个值，吴总相当满意，提出了第二轮的成本目标：“给你们三周时间，把原料成本降到100元千克以内。” 三百八十六章 酰氯合成 这么个只有四步反应的小产品，操作上又没复杂的后处理，给三周时间，不是吴总的性格，一般情况下都是这么算时间的：实验室有十二套装置，每套装置一天可做一个不同的反应条件，每步十个反应可完成优化，四步实验共计四十个反应，所以，实验时间四天，连同分析，要求六个工作日内完成产品优化的研发任务。 长长的优化表列出来并分解到了实验员手上，开始优化小试，王近之试探着对吴总说：“要不，我们同时开展三碘异酞酰氯的课题吧，公司有这条件与优势。” “认真完成丝氨醇的优化，三碘异酞酰氯的课题我另有安排。”吴总抽了口烟说：“我正想找你商量，公司项目多，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请了毛工一起搞研发，成立技术二部，三碘异酞酰氯交二部负责，你专心做造影剂成品。” 感情丝氨醇是我的中间体侧链合成的终极之战，所以，进度要求从宽了。所有的活全压身上确实也吃不消，有人分摊自然最好，王近之松了一口气。 未几，丝氨醇的原料成本就降到一百元以下，产品质量也合格并中试得到了一百多千克产品，技术又一次地被转移给合营的企业作为他们的产品去生产了。 毛公曾是巨州某化工厂的研发厂长，因企业改制而离职，在人才市场上与胡董吴总认识而到誓太灵工作。 打仗要靠亲兄弟，上阵还需父子兵，把原技术部划为一部与二部，王近之毫不客气地把王涛锦，宋俊文等骨干全部留下，让两个新毕业生跟着毛工。 二个星期后，各部门联合的技术分析会上，毛工向大家汇报了小试的进展：“已合成了三批硝化物，每批十克，准备放大到五十克每批为后面的实验备料。” “那么，按你的计划，预计多久能合成得到三碘异酞酰氯呢？”阮森明不知深浅，抢先提问。 “根据乐观估计，预计四到六个月应当能够完成小试优化，一年内完成中试吧。”毛公并没感到阮森明的话中另有含意，反问了一句：“你认为需多久？” “这产品我不清楚，一般情况下，以公司开发速度而论，不超过十五天吧。”阮森明的话声一落，毛工脸色突然变得铁青铁青的。 也难怪毛工不理解，国营企业与大部分研究部门就是这么按步就班做的，一年搞一个产品属于工作常态。王近之一部的三个课题组分别汇报了二周进展：碘佛醇完成了一批中试，碘帕醇完成了中间体优化与过树脂小试，另一组二周完成了九步反应的雷米替丁路线。 会后，毛工似受了刺激，指挥课题组进行还原，碘化与酰氯化，二周后，交给王近之组二百多克的三碘异酞酰氯，虽然色泽与外购的相比偏深许多，可液相纯度却一样接近百分之一百。 “用这酰氯做到碘帕醇与碘佛醇成品，对比验证一下能否适用，给你们一周的验证时间。”吴总为毛工打气鼓劲。 一周后，碘佛醇与碘帕醇的反应液都出来了，多出二个超过百分之五的杂质峰，也即表明，自个合成的酰氯不符合要求。 液相纯度一样，往下验证不一样，这不可能！毛工一千个的不相信，向王近之要了操作条件，自个投料验证，一周后，对比结果还是这样。 难道色泽对反应影响有这么明显？毛工不信这个邪，经过反复精制脱色，把三碘异酞酸制备到类白色，再与氯化亚砜反应，得到浅黄色的三碘异酞酰氯。 这下子，各项指标都比外购的三碘异酞酰氯好，往下做绝对不会有问题了吧？毛工信心满满地投了碘佛醇与碘帕醇各一批进行酰氯的工艺验证。 三百八十七章 杂质检不出 世上的事就这么不可预知，表面上看，毛工的三碘异酞酰氯质量很好，每一个指标都在原供应商之上，可验证结果，还是出现后峰，并且数量与色泽深时差不多大。这下毛工呆住了，多次精制毫无效果，问题出在哪里？ 产品色泽明显改善，液相纯度很高，往下反应居然出现其它厂家釆购得到的酰氯完全不同的结果，酰氯没有手性，也没有不同的空间构型，怎可能出现这样结果呢？毛工一下子被搞晕了。 “这个原料的液相分析方法可能有问题，你们看，主峰不到三分钟就出峰了，一直拖尾到五分多钟，前峰也有可能与在一点五分钟前的溶剂锋重叠，而被当作溶剂峰处理，没在含量中扣除。”赵定岳边说边把图谱进行局部放大，指着主峰继续分析：“你们看，两个样品的主峰不完全重叠，我们自个合成的在主峰中有个包，极可能是什么杂质没被分离。” 双酸与氯化亚砜反应，除了原料与单酰氯外，还会有什么副反应呢？当然，苯环上有个氨基，也有与酰氯继续反应的可能，一般应出峰在后峰，主峰鼓包是在前部，难道是单酰氯？可在液相分离上没解决之前，一切都只是怀疑，不能确定就是杂质及杂质含量。 三碘异酞酰氯的分析方法是客户给的，客户向国外供货采取的也是这个标准与这个分析方法，如果说他们的方法不准，市场都已接受了它，毛工一时没了主意。 “请卫诚过来一起商量吧，他是分析方面的专家。”赵定岳初生之犊不怕虎，一遇到难题，更是兴致勃勃，来了精神。 卫诚来了，发表了自个的意见：“制药行业，同一个原料，分析方法不同是比较正常的事，要根据合成需要而定，比方说，我们后面要控制某个单项杂质，那么，原料中可能生成这个单项杂质的数值就得严控，分析方法上，也得针对这个杂质进行分离度方面的研究，杂质是什么，就需要技术部门定了。” “我把液相条件试着调整一下，把这个杂质分离出来，但可能是什么杂质，需要毛工给出几个可能的分子结构式，以供我们在调整中参考。”赵定岳与卫诚请教了以后，开始调节流动相的成份与配比。 王近之在边上看了一下，他往里面加了些磷酸与三乙胺，又调慢了流速与分流比，一个小时左右，技术分析会还没有结束，结果就出来了，主峰里的杂质已能分离，占比百分之五点七，这个数值与实验中碘佛醇及碘帕醇成品杂质的数值是符合的，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工艺上确实有杂质存在。 用三碘异酞酸与氯化亚砜反应生成三碘异酞酰氯是经典的合成路线，除这个之外，也没好的合成方法，另外，因为氯化亚砜有强腐蚀性，取样中控的话会对分析柱产生较强的破坏作用，只有经后处理得到产品后再进行分析，实验少了一双眼睛。毛工再一次傻眼了。 杂质是什么？毛公用不到理论量的氯化亚砜与三碘异酞酰氯反应，拿这个反应液后处理后检测分析，除了原料与产品外，中间有个比较大的峰，出峰位置在主峰与原料之间，与杂质的位置并不相同，根据化工常识可以确定，这个峰才是单酰氯峰，现在产品中的杂质不是单酰氯。 不是单酰氯又会是什么呢？毛工拿笔在纸上画了又画，画不出可能的结构式，经过一周的漫无目标的优化，没有什么进展，加量投料后，成品里反而多了两个后峰，更是让毛工感到绝望。这么搞的话，即使做成功了，生产上也无法实施，产业化的数量绝对的是小试的千倍以上。 山穷水尽已无路，柳暗花明却无村，面对着这一系列的困境，毛工束手无策了。 三百八十八章 旋光问题 “没事，没事，三碘异酞酰氯可以外购的，可以临时放一放，还有一个侧链是乙酰氧基丙酰氯也很要紧，要不，你们课题组先把这完成了，等着赵定岳把中控方法建立好了，你们又有了思路后再做。”见毛工沮丧的样子，吴总连忙安慰道。 王涛锦组的碘帕醇小试又取得了进展，原来的合成中，dac是通过水夹带来去除的，现在，经过改进，可以在乙酸乙酯为溶剂的条件下进行反应，这么一来，树脂吸附的牢固性加深，不用喷干二次，一次性收率又有了一定幅度的提高，如侧链价格下来，成本可以达到与碘海醇同样的水平档了，当然，具体的成本还得中试后才能得知。 丝氨醇已由合作伙伴的厂家试生产成功，如誓太灵要进行中试，随时可以供货，这侧面上对毛工的技术二部也造成了压力，同样是四步反应，一个毕业才一年的大学生搞成了，二十多年工龄的老研究员搞不成，脸面往哪里放？ 资料报道的l-乙酰氧基丙酰氯合成路线是由乳酸与冰醋酸在硫酸催化下，用苯带出反应生成的水，先把羟基进行乙酰化保护，再与氯化亚砜反应生成成品，整个过程只有两步，吴总给了毛公一个月的时间，要求拿出合格的成品。 一个星期后，王近之问了问实验员潘满建他们的进展，得知他们已制备得到l-乙酰氧基丙酸，可是，纯度只有百分之七十一，中间体沸点很高，无法蒸馏提纯。 很明显，是乳酸产生自聚，生成了可观数量的双聚及少量的多聚体，如用这两种原料进行反应，唯有先把乳酸减聚，同时大幅度地提高冰醋酸的配比才能减少这个副反应。在制备乳酸左氧时，王近之在这上面吃尽了苦头，周未的联合分析会上，王近之提出了这个建议。 “原来如此，我只想到加大冰醋酸的比例，没想到采购的乳酸自身的自聚。”毛公恍然大悟。 一个星期后，毛公把二百多克l-乙酰氧基丙酰氯样品交给王近之说：“赵定岳给打过气相了，纯度达到99，质量应当能达标了，你给小试验证一下试试，与外购的有什么不同？”语气中信心满满的。 两天后，验证性的反应液结果出来了，与外购的相比，反应液中的乙酰基杂质多出了百分之零点三。别小看这个杂质，在后处理中是很难精制的，高出这么多，就代表着得多精制一次，损失收率十多个百分点，本来的利润就不高，这么一来，就没有产业化的生产价值了。毛公又一次陷入困境，气相指标更好，为什么验证结果更差呢？ “产品中氯化亚砜没蒸干净，易与分解的乙酸反应生成乙酰氯，再进攻苯环氨基，生成乙酰基。”王涛锦在分析会上站起来给出了结论。 被一个毛头小伙子指出自个的错误，毛工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不过，事后一想，事实确是如些，只能按照王涛锦的要求重新蒸馏了一次。再次小试跟踪，中间体分析合格，一路地做到了成品，送样到赵定岳的分析室进行全分析。 第三天，赵定岳拿出报告单说：“两个样品的液相纯度与其它指标都合格，，但是，有一个样品的比旋度指标不对，距合格指标低了很多，经过查核，是技术二部合成的乙酰氧基丙酰氯往下制备得到的碘帕醇。” 比旋度不合格，不会搞错吧，酰氯的旋光性主要是由釆购的乳酸决定的，而乳酸是生化制备的，只有左旋体，难道我的运气这么差，用的是合成乳酸？毛工一万个的不信，现场看着赵定岳把样品配好放到旋光光度计里。 三百八十九章 氯代物杂质 结果出来，比外购的足足低了一半，毛工傻眼了。我完全按资料做的呀，怎么可能呢？ “没什么不可能的，催化剂错了引起消旋，不该用硫酸催化的。”宋俊文与李均森碘佛醇中试已告一段落，也共同参加分析会，宋俊文当场指出消旋的原因之所在。 “经过研究，发现比旋度是把液体放玻璃管中通过光照，可以在酰氯时直接测定，与外购产品对比，不需要制备到碘帕醇。”赵定岳也提出自个意见。 “这还需要研究？乙酰氧基丙酰氯质量指标中没比旋度这一项，我一失败了，人人都是诸葛亮。”毛工火气上来了。 其实，这不能怪任何人，碘帕醇是新产品，中间体与原料质量标准根本没有建立，大家也是走一步发现些新问题，讨论起来后，从来各舒己见，关系的是毛工资格老，面子观念重，起了误会。 又是一星期，小试比旋度的问题还是没得到克服，更换了硫酸氢钠作为催化剂，改善了许多，可始终达不到外购的水平，毛工又一次绝望了。 实验受阻，毛工到省城找老师请教与查资料，一周后回到誓太灵再次参加技术分析会，第一个发言的是王涛锦，一上台就说：“在王部长的指导下，已完成了乙酰氧基丙酰氯的中试，得到八十九千克包括比旋度在内所有指标都合格的产品，已检测完成。” 就一星期完成了小试与中试，这怎么可能？毛工极惊讶地问王涛锦怎么做的。 “王部长指导我们把乳酸水处理后，滴到醋酐中，不加催化剂，消旋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王涛锦轻描淡写地说。 转天，毛工递上了辞职报告，技术一部二部又重新合并成为技术部。 因为碘海醇与左氧扩产，中试操作人员大部分被抽走，只留下叶日月、陈一民、陈侯封等三个班组长，无可奈何之下，为确保碘帕醇中试进程，王近之只得让所有的实验员都下车间作操作工。 中试团队虽不能说身经百战，但这一年内就试过十多项技改，实操经验相当丰富，碘帕醇试车的前几步都十分顺利，很快，就试到了碘帕醇水溶液了，如何把残留的少量dac夹带干净是产品能否被树脂吸附住的关键。 夹带了二次，小试跟踪吸附能力不强。又夹带了三次，吸附性略有提高，可还是没达到小试值。五次夹带总时间已有二十四小时，小试与中试相差的居然有这么大，小试一般三次夹带效果就很好了。 王近之想了想，干脆吩咐从连续的减压水汽冲馏，控制冲馏出来的水总量，每出水三倍，小试取样吸附一次。 二小时后，冲出的水量达到三倍，取样小试吸附，能牢牢地挂在树脂上了。能吸住，洗脱时杂质的分离度就好，得到的粗品质量就高。 进柱后水洗纳滤，料液的洗脱速度比小试的更慢，王近之既高兴又担扰，高兴的是质量将有保障，担扰的是生产周期会延长。 洗柱由计划的九小时延至三十一小时，主料收集完毕，经纳滤喷干后得到碘帕醇粗品，重量收率一百零三，已乎接近理论，可是，有一个指标比小试的高，小试氯代物只有零点一，而中试有零点二二。 对中试而言，小事一桩，多精制一次，影响些收率，但对今后的生产而言就是大事了，十多个百分点的成本呢，虽然说碘帕醇目前来说没什么订单，可谁又能保证它将来的市场会有多大呢？ “将来的市场会一步一步委缩，因为它的渗透压比碘海醇略高，副作用大一些，要不，我们专攻碘海醇，做精做强？”中试总结会议上，王近之提议。 三百九十章 溶剂残留 要查明氯代物高的原因，首先得确定氯的来源，亳无疑问，是由酰氯上掉下的氯以某种形态进攻苯环，替代了其中的碘或进攻二碘化合物在空位上氯。氯离子不可避免，唯一能做的就是控制后处理条件更平和，从而使氯代物含量保持在更低水平，而中试比小试强烈的条件只有夹带dac这一步。 要从源头解决，可以把中间体乙酰基碘帕醇在乙酸乙酯结晶后用冷的乙酸乙酯漂洗，去除dac，只是一次性收率会降低，操作与管理复杂化，并且，要验证它还得再进行二批中试。 “近段时间中试设备没其它试生产任务，立即安排三批中试，为将来做好准备。”吴总的决定永远就这个基调，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产品开发，速度第一。 乙酸乙酯打浆，淋洗母液下一批打浆时套用以确保收率，滤出的固体外送顶空进样检测dac溶剂残留，同时，检测氯代物杂质指标，结果显示小于百分之零点一，各项结果都比较满意，水解后的样品进柱吸附了，第一批收率有点低，但可以理解，一是母液料中损失了一部分，二是因为树脂柱是固定的，相对的吸附损失也是固定的，两个因素一加，收率自然偏低。 连续三批过柱结束，得到一百四十九千克的喷干粗品，收率达到预期目标，如果能够一次性精制合格，成本就可以达标了。 乙醇小试重结晶烘干送至分析室后，不待分析人员吩咐，实验员自个配样把比旋度给检测了，符合质量标准。液相配样开始，技术应用部的人上到部长下到实验员走马灯似地到液相室去。负责进样的小姑娘杨靓青以为是那个大学生看中她，大家替他相亲的，慌得直往办公室里躲。 “我们知道你名花有主了，只是叫你把电脑打开，看一下碘帕醇的分析结果，没其它意思。”王近之半开玩笑地对着她大喊道。 液相结果出来了，主峰与相关杂质都符合质量指标的要求，氯代物与收率的难关过去了，其它指标如灼烧残渣、残留溶剂等检测时间虽长，但凭经验推导，生产控制难度较低，在以前的几个造影剂产品中没有不合格的先例，虽然没出最后结果，众人欢呼雀跃，又有奖金可以拿了。 第二天，结果出来了，其它指标都合格，可乙醇残留不合格。 “现在是600pp，指标要求为200pp，超了好几倍。”赵定岳手拿分析单。 这是小事，把温度升高几度，真空多烘干几小时，不就解决了？王近之没当怎么回事，吩咐小试继续烘干。 五个小时过去了，取样分析，乙醇含量还有330pp。乙醇沸点不到八十度，烘干速度这么慢，有些不可思议，某些产品会有结晶水或结晶溶剂，可这样的结晶规律性很强，一般是n水或溶剂结晶，最低的也是半水或溶剂结晶，不会只有几百pp的。 算不清楚就不算了，真空烘干到明天早上再测。王近之求阮森明安排两个工人帮忙看一下小试的真空烘箱，自个骑车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取样再测，结果乙醇含量还有310pp，几乎没怎么降低。中试重结晶只能暂停，等待进一步的小试结果。 经过三天的探索，发现碘帕醇在百分之九十二的乙醇中，五十五度左右保温三到回小时，再冷却过滤，残留乙醇在真空条件下能很快地烘干到50pp以下。 为什么？王近之想了又想，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唯一清楚的就是，在这个条件下能得到合格的产品。这就是化学，一门以实验为基础的学科，如果说有合理的解释，也往往是事后诸葛亮，为已知的实验事实按上一个能自圆其说的理由罢了。 三百九十一章 交叉污染 四倍百分之九十五的乙醇升温全溶，五十至六十度保温五小时，再降到常温结晶，离心过滤，至托盘烘箱，高真空下六十度烘干十二个小时，不同点中控取样检测，三个样品的水份合格，乙醇残留全部低于200pp。 可以退料了，烘出的产品也比较松散，手隔着聚乙烯袋捏一下就成粉末，称量了一下，共有一百一十二千克，超出了预期目标。 再经双锥混合均匀就可以包装入库了，这是一个最简单的操作，王近之与王涛锦检查了一下双锥的卫生，更换了中间的滤布。双锥是搪瓷结构，较易清洗，经操作工用热水泡了二小时，最后用毛巾擦拭检查确实清洁后，王涛锦指挥把料倒入双锥。 成品混和是一个最简单的操作，只有物理过程，没有任何的化学变化，再说，中试产品，客户没有热源的要求，只要保持卫生情况过关，就不会有什么大事，王近之等放心大胆地把活交给操作工。两小时后，到现场出料，一看，颜色不对，退出的料里居然明显地有一些黄色与黑色的小颗粒，怎么回事，从哪里进来的？ 双锥内表面全部经过清洗，封头兰的填料圈也都换成新的，中间滤布也换了，没小颗粒进来的可能。反复检查，发现小颗粒的来源是氮气管里的杂质，混和充氮保护过程中，里面存在的杂质被氮气吹到料中，这部分的管路因是正压，水洗不到，虽然管路上装了过滤器，可从过滤器到双锥之间还有两米多长的管路，因为中试生产时产时停，并且随时切换产品，不知何时，里面有了些脏东西，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唉。 颗粒杂质很细，用手工挑肯定是挑不干净的，乙醇全溶过滤吧，产品的晶型已经产生了变化，即使回流条件下，溶解度也不高，只有水溶、活性炭脱色、混合树脂调节电导率，再次喷干后乙醇重结晶。 这么一来一回地返工了一次，收率损失了十多个百分点，更大的问题是，因为多精制了一次，质量比一次性生产的更好，特别是氯代物指标。客户永远都是这样的，你提供给他的样品质量高，他必然地会根据你的样品，对后面的产品提出更高的质量要求，如把这产品发给客户，我们以后量产达不到这个要求，那么，车间的日子就苦了。 “因为返工的损失，数量已经不够，你们再中试一批，务必要求氯代物指标高一些，与前面的料相混和后，这个杂质指标与我们日后正常生产的指标接近。”吴总轻描淡写地下达了指令。 一个小杂质，去除困难，但人为地做高到一个额定值，难度比做低的更困难，大家目瞪口呆。 领导下了任务，技术部只有执行的命，王近之连忙安慰他们说：“先按前几批正常的生产进行操作，先把客户要货的数量补足，杂质指标听天由命吧，怎么说总会比前面的高一些，生产到粗品时我们再坐下来好好的讨论确认。” 第四批的碘帕醇又开始投料了，有了前三批的经验，整个过程倒是顺风顺水的，二个星期后，做到粗品了，一检测，氯代物指标为百分之零点二，还略好于前两批粗品，再经过一次结晶，与前两批相混和，综合指标还是比正常生产的低。 怎么办，结晶混和凑齐客户要的数量发货，氯代物指标以后再与客户交流，还是一定要达到我们预设的指标范围？要让精制的成品氯代物更高一些，减少结晶乙醇的倍量，又可能造成晶形的变化，从而使得乙醇残留不合格。看着分析报告单，吴总一下子无法决策，陷入沉思中。 三百九十二章 师妹嫁给残疾人 “要不，我们把所有母液集中起来过柱，得到含氯代物指标较高的产品，然后，按计算的需要混入到成品中？”王近之见状，与王涛锦两人碰了个头，设想出一个办法。 这方法在技术上应当是可行的，吴总略微思考后答应按这样的方案实施。 母液过柱的难度并不大，除了氯代物与主峰靠得太近，分离有些困难外，其它杂质比较容易去除，二天后，得到了十二千克氯代物接近百分之一的粗品碘帕醇。 经过一些细节处理后，产品氯代物质量指标控制在预定的范围发给了客户。又一个造影剂的中试完成了，虽然由原料成本分析利润并不高，但也算是项阶段性成果。 庆功宴即将结束时，王近之感觉到手机不断的振动，打开一看，六个未接电话，全是省城来的，什么情况？赶紧回复后得知，是原来的学生文学社团十五周年聚会，几个文友连续手机相邀。 文友聚会，有酒有故事，更有期待相遇的人，加上手头项目刚刚结束，哪有不去的道理，王近之连忙向吴总请假。 “就算你出差吧，顺便给公司查一些关于造影剂方面的资料。”吴总心情大好，开了绿灯。 文友聚会是周六周日，干脆早几天出发，先走访一下几个留校的大学同学及老师们，带便请他们帮忙查一些资料，一举两得。 “你知道吗，你的学妹李思松结婚了。”校友田军在接风宴神秘兮兮地在王近之的耳边说道。 这个师妹是个标准的女汉子加工作狂，曾经对王近之有点儿那个意思，田军的语气有些怪，就因为这个原因。 “她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我没收到她的请贴呢？”王近之十分奇怪，虽然联系不多，可每隔几个月也会相互通一次电话，凭交情她结婚了怎么着也会寄一张请贴过来的。 “你还不知道？她一年半前结的婚，嫁了个残疾人。”田军瞪大眼睛盯着王近之。 在熟识的女校友圈里，师妹李思松算得上一个成功人士，从技术员开始，通过十多年的奋斗，做到了一个产值七千多万元的医药中间体公司的副总，性子也要强，怎么会嫁给残疾人呢，听田军问起，王近之的惊?之情更曾于他。 “唉，运气背啊，车间大检修修到了真空泵，机修主任还在修理，不知怎么回事，李思松手碰到了按钮，泵一下启动了起来，把机修主任的四个手指压成肉饼，按理说检修时电源是处于断电状况的，不曾想电工疏忽了。 机修主任是村支书的儿子，见事已如此，他们家也没提什么赔偿要求，只是她母亲哭天喊地地说儿子本来是大学生，又是公司中层，现在成残疾人了，将来娶不到老婆怎么办，一闹两闹的，李思松答应嫁给他照顾他一辈子。”田军喝了杯酒，重重地把杯往桌上一放说：“一个女生背井离乡打工也不容易呀，好不容易略有建树，却摊上这事，另外，也是她的良心好，换成他人，辞职走人也就了事了，她担心自个一走人，村支书地方势力大，不停闹事，可能会影响企业因此而关门倒闭，另外，她家的亲戚与村民共有七八个在她所在的厂里打工，她一走，这些人的工作也就丢了，加上再找工作工资待遇与职务上必然会下降，这厂她是元老之一，看着它从荒地变成现在的规模，也舍不得。”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听完田军的叙说，王近之有些气闷，一口气连喝了三杯啤酒。 三百九十三章 碘美普尔 贺老五见状过来敬酒道：“谁都有自个的苦衷，就以我们几个留校的为例，哪个不是学霸？这么些年下来，又有哪个往上爬了？只搞技术与教学，千年的助教，一辈子都看不到头。” 这也是大学的实情，教授与助教之间横着一条极大的鸿沟，扩招后，研究生与越来越多，留校的助教受到的竞争压力成几何级数的增加。贺老五的话引起一桌人的共鸣，接风宴变成了吐槽大会。 “你呢，现在得改口叫你王总了吧？每次逢五逢十的校庆，你可都是学院里的特邀上人主席台发言的贵宾。”在校友的心目中，王近之的事迹被他们当作典型，口口相传，看着名片上的职务是技术部长，全都露出不信的表情，追问了一句：“那么，你们企业产值得有十个亿了吧？” “上一年刚好达到一个亿，距十亿还差一个零呢。不过，日子过得还算顺。”王近之举杯回敬着说。 “人生无常，听说游明光现在成了香料厂的大老板了，就我们班学习成绩最后一名的那一位。他一毕业后凑了二万元钱与人合伙闯贵州，收购柏木油，也没什么技术，拿回来蒸一下销出去，一来二回的，十多年下来，公司的产值也有一个亿。前些天回校请客，那个派头，满汉全席啊。”田军抬眼望了望天花板，似遥想着当时菜肴的丰盛。 贺老五接过话题说道：“我们班也差不多，成绩最后几名之一的刘宗，偷了老厂的一个农药产品技术，以技术入股的形式与人合作开了个公司，现在也成二老板，大发了。学渣都是老板，学霸多是打工仔。话又说回来，我们当中有几个有他们的胆量？”说完，卷起衣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好象明天他也要下海大干一场。 酒席上，王近之委托了田军等校友帮忙查阅含碘造影剂方面的资料，因为平时的交情在，他们连声地答应。 第二天文友的聚会比较无趣，给王近之的感觉就是原来在各高校里比较活跃的写手们日子过得都比较蹩屈，地位高的也有做到副县级的，可一副怀才不遇的样子，言谈之间比学校更愤青，文友聚会变成吐槽大会。 本想与大家叙一叙旧情，忆一忆当年的，谁知却是这个样子，王近之始料未及，四处张望了几眼，特想见的几个人都没来。 还是好好地在资料室呆几天，把碘美普尔的资料整一整更来得省心些。王近之请高老师向图书馆打个招呼。 “不用，你自个去就行了，现在的馆长是你的老朋友倪民伟，我把他的手机号给你。”高老师掏出手机立即拨通了倪馆长的号码。 王近之找到了倪馆长，更意外地得知同班同学应鸿红就是馆长夫人。有这么层关系还需要自个去查吗？给个资料要求，自个坐在馆长办公室里喝茶聊天，自有下面的图书管理员把资料查好，连翻译也省了，他们已译成。 得到校友与馆长的帮助，周日下午，所有资料查询完毕，请客回礼后，王近之上车踏上归程，粗粗地翻看了一下资料，碘美普尔的工艺路线比较简单，以碘佛醇水解物为原料，与甲基化试剂在催化条件下反应，得到产物，经过与碘佛醇类似的纯化过程，即可得到产品，合成难度估计不大。 三百九十四章 突击检查 回公司后，王近之立马召开技术分析会，介绍了合成工艺后说：“甲基化试剂有两种选择，一种是硫酸二甲酯，一种是碘甲烷，用硫酸二甲酯，操作过程都差不多，选择合适的溶剂，用碱催化下反应。” “就选碘甲烷路线吧。”吴总眯着眼听了？说。 “硫酸二甲酯价格明显地低于用碘甲烷进行烷基化，为什么要选择碘甲烷？”王近之十分不解地问道，“要不，我先从轻旋医化那里借几百克硫酸二甲酯，两种甲基化试剂一起开展实验？”因为在轻旋医化时，王近之就用过硫酸二甲酯这种原料，只有几千元每吨，虽然说毒性较大，可轻旋每月都用到十几吨，手续也办下来了，并且，碘甲烷也同样有毒并属于管制性化工原料。 “公司通过公安办理硫酸二甲酯手续难度较大，你可以持保留意见，先按我的意见执行，把实验安排下去。”吴总感到自个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加重了语气。 甲基化试剂的不同对整体工艺路线的影响并不大，领导决定自然是坚决执行，考虑到碘美普尔的工艺路线是以碘佛醇水解物为原料，一步反应生成产品的，碘佛醇水解物是由李均森组合成的，对它的性质他们组了解得最深，自然地，王近之把课题分配到他们组里。 “一瓶一百毫升的碘甲烷试剂得一千多元，一桶五十千克的工业级也只一万四千元，但是，碘甲烷是属于公安管制的化工原料，直接采购工业级走政府流程的话可能需要一个月时间。”王近之上报釆购清单前，到供销部了解了一下情况，把信息反馈给吴总。 “这个时间耗不起，叫我的司机陈勤克跟着，拿现金到江苏提一桶工业品回来，可以不要发票，凭收款收据入账，其它的你自个给搞定。”听完王近之的汇报后，吴总立即电话财务准备现金并通知驾驶员与王近之一起出发。 驾驶员陈勤克是个拼命三郎，开车速度特猛，并且特喜开夜车，通霄不睡。两人合作多次，王近之早就习惯了，自顾自地在后座躺下睡觉，不管他在公路上如何折腾，第二天，到对方厂里时，刚好是八点钟对方上班时间。 谈判时，对方一听只有几十千克，又是现金自派车辆提货，更让对方满意的是可以不要发票，连忙点头答应，公司的小金库里又能增加一笔收入，这种不需正式发票的小违规，很难被人查到。 又是一个通霄，陈勤克把货运回到誓太灵公司，课题组不待分析结果，立即开始投料。一路车子巅波不已，王近之两个通霄睡眠质量很差，沙发上补睡醒来，已是下午四点多钟，第一个碘甲烷烷基化的结果已经出来，主峰已有百分之九十三，原料还有百分之二点一，其它杂质峰也不多。这反应比碘佛醇反应还顺利，首战告捷，课题组十分兴奋。 “要不，明天我们连续地投它个六批小试，争取一周把它搞定。”李均森也来劲了，点了点实验室中刚好有六套搅拌器，便这么提议。 这得问赵定岳了，液相分析能否排得进去。王近之与他交流后，得到的答复是最多排八个样品，也即只能投四批小试。 小试搅拌嗡嗡地转着，安全主管吴明爱急急地过来说：“有上级过来检查管制性化学品，你们快把碘甲烷全部收起来，这是易制毒原料，查到的话就讨厌了。” 课题组急忙把一桶碘甲烷抬到楼顶平台，实验台上的也全部收起来并且上锁。刚做好全部准备，检查的人员就到了，看了看台账，又翻看了现场的实验记录，皱了皱眉头，指着一处记录问道：“你们的小试用到碘甲烷，哪里来的？” 三百九十五章 项目鉴定 王近之迎上前去，笑呵呵地招呼着：“老同学，先喝杯茶，坐下来我慢慢地告诉你。” “茶慢些再喝，先把这事解释清楚。”检查员吴华永梗着脖子，一脸六亲不认的表情。 三年同学，只是实验室里用到了一些碘甲烷，居然给我摆出这副公事公办的臭脸，一点也不给面子，王近之有些生气，可人家是公务，实总得给个说法。王近之脑袋一转，说道：“我们自个合成的，作为另一个产品的化工原料用。怎么着，小试自个合成做研究用不犯法吧？” “自个合成？那么，你把合成方程式写出来给我看一看。”吴华永刨根究底地追问。 王近之拿出笔来，在纸上写了个硫酸二甲酯与碘反应生成碘甲烷的反应方程式，笑了笑说：“这反应式没错吧。” “反应式没错，可是硫酸二甲酯同样是管制性物料，你又是从哪里来的？”吴华永继续追问。 “轻旋医化啊，我在那个公司时每天几吨几吨地作原料制备n-甲基吡咯用的。这也是管制性原料啊，我对政策了解的不透造成的，我们下不为例，立即叫采购人员向你们补办手续。”王近之放低了身段，吴华永见状打了几句官腔说：“现在，把所有受管制的实验室里的原料都倒到公司废水池中，我们这几天会继续不间断地对你们公司进行监控的，直到手续批准为止，下不为例。”说完，离开誓太灵到另外公司继续他的安全检查去了。危机过去了，王近之摸了摸额头的冷汗，吩咐继续实验，同时，找吴总请示下一步怎么个办理。 “那就先停几天，把手续办好后再开始实验吧，花花桥子人抬人，不给他们面子，后来不知道他们会给我们多少小鞋穿呢，正好，我与陈总也有事找你。”王近之汇报完毕，吴总指了指凳子，示意他坐下。 陈法学总管的是行政，王近之从事的是技术，工作上的交集不多，陈总在到誓太灵之前，担任的是技经委副主任，对国家政策这一块特别的精通。陈总一进来就开口说道：“我研究了一下政府的政策，我们的碘海醇产品完全符合2004年国家新产品扶植的计划第七条第二十一款的要求，如果把材料整合包装一下，一级一级的申报上去的话，能到达市一级就可以给企业争取到五十万元的政府奖励，同时，可以得到二千万元的政府的贴息贷款。之所以把你叫来，想共同把申报资料编一下。” 文字工作，这是王近之的老本行，从大学校园开始一直小有名气，听闻之下，自然开心地答应说：“把申报要求说一下，我该承担哪一块相关的文字工作？”工大逢五逢十的大庆时，我可都是系里的特邀佳宾，在招商局与轻旋医化时也曾多次或作为评委或作为选手多次地参加过类似的评审。 “其它资料与材料的框架我已编写完成，你只要把与技术相关的内容给添上即可，尽量详细些。”陈总说完递上了初稿。 类似的评审，给评委看资料的时间只有半小时，每个单位参评的选手两名，总计发言时间只有十分钟，评委提问五分钟，这么短的时间内，评委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细看，关键的是根据评委的兴趣，在材料中重点的加以突出，就可以吸引评委的眼球，并引导评委在提问时偏向这方面的内容，从而引起全体评委的兴趣与认同。王近之根据这样的基本思路，对鉴定材料进行了补充。 三百九十六章 细菌内毒素 鉴定会上，陈总慷慨陈词：“在我们厂生产碘海醇之前，进口的碘海醇制剂每瓶的价格一千元三百多元，现在，有了我们的碘海醇以后，它的价格降到了八百元每瓶，降幅达到百分之四十以上。 看病难，难在药价高，我们企业产品的推出，填补了国家空白，极大地减轻了病患者的经济负担。象碘海醇这样的诊断用药，通常都用在重症患者的身上，对于一个重症患者而言，本身的经济负担就很重，省下的每一分钱都是他的救命钱。” 评委们窃窃私言，由表情上可以看得出来，对陈总的发言十分赞赏。 轮到王近之补充说明碘海醇的技术方面的优势了，王近之清了清嗓子道：“垄断产生高利润，我们在打破原创厂家的技术垄断的同时，创新了自身的技术，形成新的技术垄断，目前，我们在生产技术上的垄断优势共有两项，一项是碘海醇氧烷基杂质控制上的质量垄断，原研厂家的氧烷基峰群水平基本上维持在百分之零点五到零点六之间，我们却达到零点二到零点三之间。一项是国内生产技术的垄断，我们誓太灵在国内第一家采取了纳滤技术对碘海醇水溶液进行浓缩，从而大幅度地提高了生产效率，节约能耗。” 什么叫纳滤？这在技术上是一个全新的概念，几乎所有的评委都不曾接触过，一下子，现场炸锅了，评委的好奇心被钩了起来，接下来的提问全围绕着纳滤而展开。 “纳滤就是一种新的过滤形式，简单些说，可以视为分子量切割，把大分子量的东西留下，小分子的透过膜除掉，原来一直用于海水淡化，我们第一次把它应用到医药合成中来，克服了产品的热敏性难题与收率难题。”王近之指着ppt上的原理图给评委们讲解纳滤的原理。还没有开始深入地讲解，提问时间已到，评委们意犹未尽地提上名片，邀请评审会后联系，没出任何意外，誓太灵的碘海醇项目得到了全场的最高分。 陈总与王近之手机里向吴总报喜，还没说了几句，吴总就急急忙忙地回复道：“善后的事陈总负责，叫驾驶员立即把小王送回到公司，产品质量又出问题了，杨仔药业退货了两批碘海醇，说是热源指标超标。” 又是热源指标，引起这不合格的多是因为细菌，不是有精烘包了吗，我是搞合成的，急召我回去干什么？王近之感到有些奇怪。 从市区到公司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赶到公司时，会议已经开始，除吴总外，方总，卫诚，杨芳椒与赵定岳等都已在座，还有杨仔药业的一位客人，正在台上发言道：“本批次热源不合格与以往批次有些不同，产品中有几个细小的后峰，杂质个数比其它批次更多，我们怀疑可能是化学杂质引起的，需要你们在技术上作出解释。” “但由碘造影剂的原理分析，只要碘被屏蔽，都不会有毒性，最大的可能性还是细菌内毒素。”吴总站起来，画出了几个杂质可能的结构式，对它进行了说明，王近之补充了生成过程。 “我看这样行不行，根据我们对国外的资料进行查阅，国外现在的趋势是用鲎试剂检测细菌内毒素的，而不是用兔子做动物注射实验来确定产品质量，兔子有个体差异，测不准。”赵定岳站起来向客人提出意见：“用细菌内毒素指标替代热源，数据可以量化，定下数值，大家以后再也不用因这指标而起争执。” 可是，细菌内毒素可以与热源划上等号吗？万一还有什么不可知的影响因素呢。大家感觉赵定岳的观点很新颖，但是否可行心中却半点把握都没有。 三百九十七章 工会福利 “这两者怎能划等号呢，如我服了一颗带内毒素的退烧药，体温会升高？不可思议！”杨仔药业的技术人员提出异议。 “我的同学在浙大药学院读研，他带过来的信息说这两者在诊断用药上有很强的对应关系，要不，我们拿这批原料做一下内毒素试验，与白兔试验进行对比？”赵定岳兴。？！改勃勃地提议。 鲎试剂检测内毒素得在无菌室里进行，誓太灵没这个条件，经过讨论，最后双方达成共识，由杨仔药业对这几批药进行内毒素指标与热源指标的对比，看看是否有对应关系，本批物料退货到誓太灵返工后检测液相指标，再送杨仔药业确定杂质对热源的影响。 这些小杂质在液相上只是一些毛刺峰，积分面积很小，与基线波动混在一起，极难分辩，各课题组中，唯有柳顺京组任务略空，王近之罗列了树脂分离，活性炭吸附，重结晶等多种常见的方法，经实验后液相分析，结果并无明显的改善。不管它，正丁醇精制一次后再进精烘包喷雾，精烘包提前消毒两个来回，以免细菌带入。 返工后的碘海醇重新发往杨仔药业，两个星期后，检测结果反馈回来，热源指标合格。 热源与内毒素有什么对应关系？只有理清这一项，日后才能量化检测。对着分析报告单，赵定岳反复地追问销售的林明福。 “我又不是技术出身的，哪里懂得这么多，要不，我们一起去杨仔药业出差一次？”林明福被追问得不胜其烦。 王近之与赵定岳跟着林明福来到杨仔药业，杨仔药业产值一百多亿，工人上万人，据说，药品销售人员就有几千，企业带动当地经济，平地里立起了一个繁华的小镇。与质管部的刘部长交流后，也没得到很严格的内毒素与热源的对应关系，只是印象上内毒素低于一定值时，热源也会合格，这也可以理解，热源用兔子注射检测的，一是个体差异，二是检测成本太高，检样少，对应的曲线极其难作。 杨仔药业的中试合成车间很奇葩，设备很齐，反应釜最大不超过五百立升，可立着四根直径一百二十毫米的立柱支撑，誓太灵五个五千反应釜立柱也只有这么多，问起具体情况，出自特聘留洋回来的李博士的手笔。介绍中，他们为了注册，也在合成左氧，原料成本达到三千多一千克，接近誓太灵的十倍，王近之哑然失笑，他们找对了发展模式，但技术基础实在太过薄弱，但愿以后能以雄厚的资金补上这个短板。 交流完毕，回公司的路上，几乎同一时刻，王近之等三人的手机铃声大作，出了什么大事了？打开一听，是公司陈总以工会福利的名义出台了一个政策，每个中层干部每两年一次旅游，每个主管与操作工每三到五年一次旅游的待遇，现在统计参加第一次旅游的人员，不日就将启程。 这是机关单位或老国企才有的福利，私企对工会的建设常常比较漠视，除了中秋发一筒月饼，年终发一次年货外，其它的什么也没有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吃是傻瓜，再说，碘海醇的质量问题刚刚解决，有这么个机会能够散一散心，自然是求之不得。三人略作商量，统一意见，全部报名。 听说王近之回到公司，陈骨良，章海良与阮森明三位铁哥们立即一起到他的办公室问：“‘按你的理解车间主任属于中层级别还是主管级别，第一次旅游我们是否有资格去，有的话一起报名，老兄弟们一起，玩得嗨些。” 三百九十八章 注射级左氧 车间主任属于什么级别，行政文件上没有明确的说明，可是，按本次旅游福利规定，三年一次，王近之想了想，指着文件回复他们说：“文件上说三年一次，又没说文件发布日开始计算满三年一次，你们在主任位置上早已超过三年，无论从哪一方面理解，今年都有资格，至于算中层还是算主管本次福利享受了再说，以免节外生枝。” 车间总得有人留守，三人向方总请示后，陈骨良被留下临时主持两个车间的行政，其它两人参加本次公司组织的旅游。 王近之与章海良正在游轮的甲板上看风景，阮森明走了过来说：“吴总请你到他的房间去，开个紧急会议。” 旅游是来散心的，碘海醇的事已作了汇报，还需要开什么紧急会议？可是，领导的命令不得不执行，虽然心中有些不快，王近之等还是立即到了吴总的房间。 “我昨晚一夜没睡，突然想起你们说的杨仔药业在做左氧的事，他们的左氧一直以下都是是由我们公司提供的，现在，你们反馈说他们中试中自己做，是什么个情况，与他们交流了没有？”吴总的脑袋瓜里总是充满着这一类的奇怪的商业想法。 “好象说是做针剂级的左氧盐酸盐吧，合成路线就是我们给的路线，没有什么差别，所以，也没详细了解其中的过程。”王近之简单地描述了到他们中试车间参观的情况，补充说道：“他们说，除了液相指标之外，有几个指标与我们的产品不同，增加了澄明度与一个几个月后沉淀物检测什么的，这个与分析有关，叫赵定岳回复比较准确些。” 赵定岳收到消息过来了，对吴总说道：“我曾与对方的质量负责人作过交流，我公司提供的左氧液相指标全符合注射级要求，但色泽略偏深一些，最关键的是配成水溶液后放上一个月，会生成少量的沉淀，而国外的制剂没这个问题，杨仔药业想通过中试找到原因，一年来没有什么进展。” “我有几个想法，提出来大家参考一下，左氧产品有光敏性与热敏性，沉淀可能是由这个原因引起的，当然，也不排除末检出杂质影响，产品氯仿萃取时，ph值偏酸时萃取的左氧色泽明显地比偏中性的好，我们可以用这部分料脱色精制做成左氧，一般情况下，盐的水溶液脱色效果比有机溶液要好，我们可以用精制盐酸在水中成盐再用活性炭脱色后加乙醇重结晶，双管齐下改变产品色泽，说不定色泽改善了，保质期的问题也解决了。”王近之有了一些解决问题的思路，越说越兴奋，章海良也补充道：“活性炭种类很多，我们可以针对这个进行进一步的研究。”不知不觉中，几小时就过去了，本来是公司福利旅游散心的，结果变成了换地开技术分析会，外面什么风景都没看到。 第二天的行程是蓬莱岛上寻仙踪，吃完早饭，吴总发言道：“今天阴天，又不会有海市蜃楼，风景没什么特别的，我们继续接着昨天的话题，把注射级左氧盐酸盐的技术方案完善起来，这个价格要比普通口服级的高好几倍呢。” 领导兴致勃勃，我们还能怎么样呢？就这样，五天的旅行，两天在飞机上，三天在船上与旅馆里开会讨论技术问题，临到回程了，吴总才晃然大悟，抱歉地对王近之等说：“对不起，记得你们几位特喜欢户外玩的，我一忙就忘了这事，我与办公室说一声，明年旅行再给你们三位名额。” 三百九十九章 生产规范化 左氧盐酸盐出来了，溶清后的色泽改善了许多，液相只有一个峰，自动积分显示色谱纯度百分之一百，放大十倍后手动积分，还是百分之一百。估计应当可以达到注射级别的要求了吧？赵定岳按注射液的相求进行配制后放入恒温室。是否符合注射级要求，结果还得十五天后才能得知，因为分次萃取，提掉了质量最好的部分物料，存下的另外一部分在纯度，色泽等方面必然地会比普通批次要差一些了，怎么办呢？吴总想了想说：“还在合格的范围内，把他出售给印度等不发达的第三世界吧。” 技术部宋俊文按照这个要求修改了中试生产记录，交付叶日月进行中试实施。四天后，产品全分析结果出来了，纯度与光学纯度都有所下降，接近合格线的低限，叶日月办理完毕入库手续，十五天后，肉眼观察配制的留样，没有可见的沉淀，但与国外样品相比，透光率略差。也许能符合杨仔药业的注射级质量要求了，国外配方中可能有稳定剂什么的，吴总下达指令，把样品寄出等待确认。王近之写了总结材料与车间操作规程与操作记录，也交给方擒虎总一份，技术得在产线实施的嘛。 “谁允许你对生产文件作这样修改的，批的概念有没有，什么叫一批？指的是同时投料，同时产出，质量均一的产品，你这个工艺符合批的质量概念了吗？还有你赵定岳，搞的是分析，难道也不懂？两个人好好学一学文件，自个给我说一下清楚。”王近之与赵定岳为公司制备出了高品质的左氧盐酸盐，反而被方总劈头盖脸的一通臭批，脸上一下子盖不住了。忍不住地反驳道：“客户质量要求太高，我们先拿出质量好的部分产品，价格一下子上升了好几倍，按方总你的意思把余下的部分作废料丢掉？这可是几十万一吨的产品，不是几千一吨的废盐废溶剂。” “你们负责的是公司的技术与分析，对批的概念都不清楚，叫工人怎么办？办企业得把眼光放远一些，事事符合法规。”方总继续着他的说教。 “我是打工的，领导吩咐把质量做好，我就把它做到了，至于生产上怎么个实施，市场上怎么个分门别类，你们领导决策去吧。”王近之被说得也有些发火了，把资料一放，怒气冲冲地走了，辛辛苦苦搞出的技术居然被说得一份不值，还搞个屁啊。 王近之、宋俊文、阮森明等三人一起去找吴总，王近之代表他们怒气冲冲地向吴总亮出自个的观点：“前些日子里，从母液料中提出左氧，不也把它出售了吗？现在，从二次氯仿萃取中拿回了部分产品，怎么着质量总比那个要好一些吧，怎么就不合规了？大不了当兽药出售呗。按方总的要求一次性地把整批做成高品质的产品，我们没这个水平。” 质量提高，成本上升，收率下降，为降成本，一个公司同一种产品分成优级品与合格品，在化工合成中是极正常的事，吴总安慰三人说：“企业利益为重，这事你们说得有道理，我去与方总协调一下。” 几天之后，结果出来了，公司领导经过讨论，把左氧产品分成不同的客户群，不同工艺，不同质量的产品发往不同的客户。王近之等虽然没有得到奖金，可象打了一场大胜仗，我们的观点被企业接受了，自尊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可是，方总讲的似乎也有他的道理，这里混批那里捞料的，质量指标又不一样，等一下洗釜，过一会拉母液桶，再一会又是二次萃取液合并，生产上极难管理，一出错企业信誉就完了。”赵定岳倒是站在方总的立场替他说话。 四百章 退休研究员 杨仔药业反馈质量可以接受，开始试生产了，前二批高规格的左氧盐酸盐很快生产出来了，将要进行第三批投料时却发现所有空贮罐全被二次萃取的氯仿溶液或回收氯仿所装满了，无法投料。只有把这二批的底料处理到左氧成品，空出反应釜再说。 二天后，母液料处理完毕，可是质量不合格，还得与正常批的成品进行混和，比例还得计算。这么做车间管理不乱成一团麻了？王近之与宋俊文没日没夜地盯着，阮森明更是熬红了眼，总算把货交了，脚料也处理完毕，参加的人全都忙脱了皮。 碘甲烷手续全办齐了，李均森组可以开始合法实验了，吴总把王近之与李均森叫到办公室，指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头说：“他是曹工，上海人，深圳某合资研究所退休的，曾搞过造影剂，我们请他来指导碘美普尔的合成，你们好好跟他学习一下正规的合成套路。” 研究员可是高工级别的，得好好听一听吸取一些他的合成经验。王近之带他到实验室，召集部门人员听他授课。 “我刚才参观了一下你们的实验室，发觉设施太落后了，除了通风厨，什么防护措施也没有，防毒面具，洗眼器，逃生滑梯等等。。”曹工开始谈起他原来所在单位的先进设备设施。 其它的可以理解，实验室要逃生滑梯干什么？王近之有点蒙了，好奇地向曹工问起这问题。 “化工实验是充满危险的，万一发生爆炸与火灾，可以从滑梯上快速逃生。”曹工边说边在黑板上画了一张示意图。 实验员就几瓶试剂，设计上要花这么多钱造这十辈子都碰不上一回的东东？王近之不好反驳，权当着引入一种新观念，似懂非懂地继续听着。 难得来了个教授级的大材，吴总安排李均森拜他为师，好好学习正规的合成套路，王近之配合他配齐实验设施。铁圈必须不锈钢的，烧瓶烧杯等需指定进口品牌，搅拌得带转速显示，在江峰的试剂店里，王近之又呆住了，长长的清单，一个实验室配齐了得三十多万元，这五年来，我们实验室设备总额也不到二十万，虽说是记账的，个人也没这么大的权呀，签下这个字还不被吴总批个狗血喷头？ 设备釆购中，实验开始了，曹工的外文翻译水平不是盖的，翻出无数篇的合成专利指导着李均森进行小试合成。 投主料五克，分析天平计量着投溶剂与辅料，每小时一针不间断地中控液相跟踪。一星期后，赵定岳找上王近之说：“我们的生产样品还要不要测？仪器全被曹工占了，还怪我速度慢。”王近之唯有苦笑着摇了摇头。 三个星期后，样品出来了，共计零点七四克，曹工写了一份四十二页的合成总结，召集大家学习与分享。 “这实验怎么产业化？总结上是百分之九十一，实际上共投了九批五到十克不等的主料，过硅胶柱共得到不到一克的粗品。”王近之感到极不可思议。我们自个第一次探索的转化率就有八十多，一百克主料，得到七十九克粗品呢。 “叫他指导李均森在三周内拿出六十克碘美普尔的小试样品。一切操作听他指挥。”听了汇报，吴总自个拿了客户的传真交给曹工。 客户就是上帝，王近之吩咐王涛锦组按自个与李均森设想的原来的方案重复实验，李均森一切听从曹工安排放大投料。 九天后，王涛锦组出来了一百七十克碘美普尔成品，等待全分析中，全程点板无液相中控，没办法，液相全被曹工霸了呢。 “曹工与你这组的进程如何？”王近之问道。李均森笑笑回答：“我也说不清，你自个看去。”王近之厚着脸皮在大实验室找到了曹工。 四百零一章 废水提碘 曹工正指挥着李正与张华红两个实验员在过柱，见到王近之进来，向他抱怨说：“你们的条件不行，你看，玻璃管内壁不圆整，硅胶质量又差，气泡赶不干净，实验室湿度不对，洗脱液是甲醇与乙酸乙酯，空气中水汽进去改变了它们的组成怎么办？”又指着玻璃柱的支架说“你们机修的韩主任架子好大，你看，柱的垂直度不到位，我叫他调节一下，两天了，也没见派人，垂直度不好会严重影响分离效果的。偏心足足有四亳米呢。”说完，拿了根线与法码系起来测量给王近之看。 曹工的情绪必须得照顾，王近之向仓库借了除湿机，又协商韩军建把柱子垂直纠正了，进口硅胶也按他的要求从其它厂里给借了过来，活化完毕，加工了搅拌捧把硅胶中的气泡全赶跑了。 一周后，约定的交货时间到了，这半个多月来，李均森等被差得团团转，最后，曹研究员交出了二十七克粗品说：“经过二十天神速的工作，得到含量超过九十五的产品，你们实验室设备太落后了，产品又有热敏性，如果在深圳我原来的所里。。。。” 客户样品交不了，公司信誉受损可不是小事，吴总打断了曹工的发言，转头问王近之：“另一组制备情况怎样？” 王近之示意王涛锦答复说：“共制备出四百七十克碘美普尔成品，中间反应液只点板没检液相，成品已完成全分析合格。” 一个与教授同级别的高工调动了公司所有资源与一个普通进厂才一年的大学生连一针液相检测都轮不到，同时开始同一课题，结果却是这样。曹工脸通红通红的，恨恨地瞪了王近之与王涛锦一眼。 第二天一早，办公室杨将电话王近之说：“你们部门的曹工向我们提出辞职，说家里有急事，要求结算工资，刚来只有一个月啊，什么情况？有急事应当是请假呀。” “研究所出来的，与生产的套路不一样，我们庙太小了吧，要不，办手续时你们问一问？”这么快辞职，王近之也没想到。 “王部长，有个关系户的回收碘的样品，你给做一下小试，看一看能不能用。”刚放下人资的手机，蒋总手机过来。 王近之从蒋总办公室拿了样品，配制成氯化碘水溶液一看，很多黑色的不溶物，象活性炭又非活性炭，形状更细，回复蒋总说：“无法应用，里面的黑色粉未太多。” “他是我们老板的朋友，要不，我已把你的手机号给他，你给指点指点？”蒋总递过一杯茶，也不等王近之同意，就按通对方手机。 电话里的声音很耳熟，是曾经合作过的柯厂长，老伙计求助，这忙得帮。到了柯厂长的厂里一看，提碘的设备就是一排的大铁锅，唯一值钱的是一个反应釜，加废碘水到生石灰反应釜中一搅拌，调ph值到十，均分到铁锅中，烧柴火蒸干水份，铁铲铲到炉子里，与煤共烧，出口处是一大堆的三合板，摆放成多层烟道，一层通烟，一层通冷风，一铁锅烧完了，三合板一拆，用铲刀铲下升华在表面的结晶碘装袋。回收碘是这么个来的，很多烟尘被共结晶到产品中，难怪溶不清。 “老哥我做钯碳赚了些钱，千不该万不该去澳门旅游，赌博上瘾输光了家底，再想翻身已无资本，所以只能用这土法提碘，千万拜托，拉老哥一把。”柯厂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这几年的辛酸史，并拿出一壶自酿的土烧说：“兄弟来了也没好东西招待，今晚就这酒与腊肉还有自种的蔬菜与自养的鸡，我们共谋一醉了。” 四百零二章 碘美普尔过柱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又是公司允许的，这忙绝对得帮。土烧辣却带劲，借着酒兴，王近之不住口的答应了。 碘中有固体，有机溶剂一溶一过滤就除掉了嘛，再浓缩升华冷却不就得了？王近之的设想极简单。可实验室中一试，杂质是滤掉了，可碘会与有机溶剂一起蒸出，得不到固体，对溶剂再成碘盐，处理第二次的话，成本与投资都将大幅度地提高，柯厂长投资不起。 切，碘密度很大，比浓硫酸还重，何不用浓硫酸加热处理，分出下层碘层，杂质是碳层，用滤网捞掉即可。碘装塑料袋里提手上沉淀淀的，王近之忽然有了主意。 小试一试，加热到一百三十多度，冷却下来后，分离效果果然很好，上层是焦化物，中间硫酸还是清亮清亮的，呈浅黄色，可以多次地循环，下层是固体碘。几个大烧杯就解决了碘纯化问题，极适合土老冒生产。 工艺解决了，可柯厂长的废碘水是哪儿来的呢？王近之越看越象是自个公司的，心中充满疑惑。是老总的朋友，操这份闲心干什么？这么一想，王近之也释怀了。 因为烷基化试剂选择的是价格较高的碘甲烷，碘美普尔的原料成本价一直下不来，经过了几轮小试优化，虽然说取得一定进展，相比于其它产品，毛利率还是偏低，所以，虽有意向订单，公司迟迟不能决策。 碘美普尔也进入中试了，对此，公司决策层是这么计算的，回收碘已被证明可以用，以回收碘作原料制备碘佛醇水解物，再制备得到碘美普尔，财务上这么做账，利润就与其它产品拉平了。 回收碘做出的碘化物质量与新碘完全一样，实际生产应用上也没分开领，为什么不是均摊到碘化物成本中，而是摊到单个产品中，这是公司财务管理上的事，王近之不懂也不需要懂，公司承认研发成功就是对部门的肯定，根据公司意见认真地进行中试吧。 烷基化反应顺利地进行，液相主峰含量百分之九十二，略高于小试水平，经过一系列后处理后，很快开始过柱了。色泽很好，流速正常，中试应当很顺利吧？王近之兴冲冲地取样浓缩后分析，结果有一个百分之零点四的未知杂质峰。 不可能，小试时从没出现过这个峰的，王近之急急忙忙跑到赵定岳办公室看图谱并要求复测。 重新取样浓缩复测，还是这个结果。没办法，先纳滤浓缩喷雾再说，也许，经过最后的重结晶，这杂质能去除呢，没试谁知道。抱着这么种想法，王近之与李均森商量后继续往下操作。 无论是用乙醇还是正丁醇重结晶，这个杂质都没降低，哪里来的呢？课题组又一次进行讨论，同样的反应液，小试没问题，釜是一个一个拆洗的，也不会有问题，对了，一定是树脂，中试切换产品时，树脂都是用酸碱再生循环使用的，而小试每次都是新树脂。 想到了这一点，李均森立即安排从柱子中退出些树脂小试跟踪，结果，果如预计。经过外标，确以这个未知杂质其实是上一个碘佛醇产品残留下来的，两个产品之间的结构太相似了，极难在工艺上进行分离与精制。 原因找到了，可是，树脂用量大，价格高，每试车一个产品就全部换新的好象也不现实，中试的产品是随时在切换的。 还是得建立起较好的再生方法，彻底洗去前一个产品的残留比较好。课题组在小试上反复试验再生条件，增加再生次数，虽有一定效果，可总是无法达到彻底清洗的目的，也就是说切换产品还得更换全部的树脂。 四百零三章 罗门哈兹 换树脂这对课题组的打击很大，阴阳离子树脂相加六个立方，得近四十万元钱，加上泡汤的产品一百多千克又是十几万元钱，又是年底了，中试预算立即不够。更让人头痛的是，依此类推，以后每中试一个造影剂类产品，都得更换树脂，也就是说四十万元钱基本费用，这怎么受得了啊。 从塔里退下来，放反应釜中再生试一试？动态更生加树脂离心过滤，应当比塔里再生更彻底些，只是些酸碱，费不了几个钱。王近之这么想着，向吴总请示，经得吴总同意后立即在中试实施。 酸碱甲醇反复再生多次，取样小试验证，结果，虽有所改善，可还是有少量碘佛醇峰。以后怎么中试呀，王近之彻底绝望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理论上较易解释，是树脂对产品的吸附力太强，部分产品被吸附到树脂内部的孔腔中，每次被洗脱出一小部分，除非树脂的结构特别好，可以避免我们这个分子量段的产品只被吸附在内外表面，不进入内部结构中。 “有个国际上着名的品牌，叫罗门哈兹，他们的树脂说不定可以达到把产品完全洗脱的结果。”吴总信息广，从浙大药学院胡州永院长处得到了信息。 进口树脂手续难办啊，报关来回等得三个多月，再说，小试没做就直接购，风险个人也承担不了，加上进口树脂价格是国产的二倍多，更让王近之望而却步。 听王近之叹罢苦经，吴总指点迷津说：“小试胡院长这里有样品，你可以出差浙大与他交流，再了解一下，国内有没有经销处。” 胡院长手下的盛博士曾在仙州当过科技局见习副局长，与王近之交情不错，见面后，忙带王近之到仓库里找到了罗门哈兹树脂说：“你自个挑吧，对于树脂，我们研究的也不多，帮不上你的忙。” 树脂的型号很多，王近之根据物料性质，选择了三种以聚苯乙烯为基质，接枝了有机酸的弱阴树脂带回誓太灵后进行小试。第一种吸附力太弱，树脂用量大，得七十倍于主料，第二种又太强，洗脱困难，第三种效果还不错，倍量适中，在十五到二十倍之间，洗脱容易，分离度又好。再生后，空白检测无碘佛醇。再生后切换到过碘美普尔水溶液粗品，液相分析结果成品中无碘佛醇。 小试结果不错，就这种了。王近之向吴总汇报后，外贸部范琴晓向国外的经销商询问价格后反馈说：“口岸价格得六十万人民币左右一立方米，三立方计一百八十万，不讲价，到货期半年。” 这是杀猪呀，这么高的价格，王近之呆了呆问：“他们在国内经销处呢，为了抢占中国市场，价格说不定会便宜一些。” “也联系了，交货一个月，三立方计二百七十万，我不敢下单。” 真他妈的是操刀手曹正啊，中试一般也就几百千克的货，价格五十万到顶，树脂价这么高，我们怎顶，那不亏定了吗？这还不如国产每次换新树脂来得合算呢。王近之左右为难。 “舍不得儿子套不住狼，研发不舍得投入，赢不了企业的未来，我去与胡董事长说一说，争取釆购三立方过来。”吴总的表态倒是十分支持采取进口。 天下有哪个父母舍了儿子去套狼的？投入与产出比不成比例呀，再说客户的交货期一个月后就到了，立即付钱釆购周期也得两个月，釆购到货时间刚好是春假前几天，这么办的话，得四个月后才能交货，客户早跑了。这是企业利益，另一个关键的因素是大家的年终奖全泡汤了，怎么拢得住这帮外地毕业生？ 四百零四章 兰晓合作 只有在一个月内到货，才能保证企业利益与团队利益。在供应部王娟利联系国内树脂厂的同时，王近之拨通了兰晓陈添绍总的手机，同步地进行技术交流。 “有罗门哈兹厂方树脂的型号与样品吗？只要有，我可以保证在三个月内仿制出来，性能绝不亚于他们的生产厂家。”陈总信誓旦旦地保证说：“树脂的母体结构就这么几种，破译后，接上对应的活性基团就能仿制出来了。” “不完全是这个理，与内部孔腔结构也有极大关系，我们的问题是能洗脱但有残留。”王近之列举了具体的操作过程。 “我立即安排原树脂发货，贷款可以先欠着，一周后我与孟总工一起到你们公司。”陈添绍对王近之反馈的信息极感兴趣。 等待树脂到货的这一段时间中试不怎么忙，得好好地关注一下柳顺金与李彪奇他们项目组雷米普利的进展情况。王近之来到实验室一看，柳顺京不在，只李彪奇一个人在忙碌着。 雷米普利的合成路线比较长，以l-光氨酸为起始原料，共十五步反应才能制得产品，因为在结构上与左氧及碘海醇类无共通之处，技术上无法相互借鉴，所以，研发进度不快，现在，已制备到第十一步中间体了。柳顺京做实验有些奇怪，在技术分析会上提不出什么创建性的意见，一受阻就出差，出差回来，就脑洞大开，实验得到一定的进展，过了没几天，下一步反应又受阻了，又出差，说是查资料，可是，人家查资料都是往省城的研究所或高校跑，他却是往地区资料室跑，那里连美国化工文摘都不齐，更不用说英文稿原文了，能查到些什么啊。 那里有个生产医药中间体的工厂在生产雷米普利，可能是他有朋友或同学在做这个产品，所以，一受阻就去请教。由他吧，只要把项目完成了，不管技术是从哪里来的，对部门来说，都是一种业绩。可是，这个费用开支也太大了些，部门的差旅费基本上都被他一个人用了，王近之摇了摇头说：“柳顺京又往地区跑了吧，这次怎么没看到出差申批单？” “听他说，好象是老总叫他出差的，已有两天了，我也不清楚他的目的地是哪里。送他去车站时，一个大行李包，应当是出远门好几天。”李彪奇抓了抓头皮。 就算是老总叫出差的吧，招呼也不打这也有些过了，算了吧，大家的工作方式不同，王近之不再多说。 兰晓的客人到了，说起树脂的质量与生产洗脱的问题，陈添绍微微一笑说：“问题没这么难解决，我们是生产厂家，处理的手段比你们要多得多，可以把你们用过的树脂拉到我们公司，我们二次加工后再发回给你们，扣除来回的运输费用后，支付百分之二十的加工费，这样子，你们切换产品的问题就解决了，新树脂的研究慢慢地进行。”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这么简单的方法我们怎么会想不到呢？王近之大喜，连忙向吴总作了汇报。 “我现在在开会，晚上好好地请他们喝两杯，谈谈树脂的技术合作。”手机里，听得出吴总兴奋的捂着嘴发出的讲话声。 正谈着业务，兰晓的树脂货也发到了，孟总工一起来到中试车间树脂分离室，看着拆开的分离柱的结构后提议道：“你们的水帽有些问题，树脂型号不同，但水帽间隙却是同一规格，反洗是无法洗去树脂碎片，会引起柱压偏高的。这几个阀门与管道接法也有些小问题，运行过程中有死角，会影响产品的电导率。” 四百零五章 臭氧层危机 兰晓企业居于西安，六朝古都，有讲不完的故事。彼时，正是盗墓笔记在社会上疯狂流传的时候，酒席上的谈话自然地由一把洛阳铲的传奇开始。 “前些年，我们村挖水井，挖到三十多米还不见水，村民绝望了想放弃，村长不甘心自个下井，刚挖了几锄头，只听得叮的一声，村长一声大叫，你们猜挖到什么了？” 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时，吴总抢过话题，不合时宜地打断了陈添绍的故事说：“你找到我们企业是你们挖到宝了，我们将来树脂的用量很大，同样，我找到你们是我挖到宝了，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大力支持，选好最合适的树脂。” 技术合作最难的是相互信任，树脂企业只能根据结构式与分子量推荐可能的树脂，与实际不一定符合，而生产企业把样品送到树脂生产厂家的话，一怕技术泄密，二是树脂厂没有对应的液相色谱，无法对结果进行分析。不知怎么的，吴总与孟总工一见如故，主动提出提供各种造影剂反应液，由兰晓进行树脂筛选。酒席上，双方敲定了技术合作方式与双方保密条款，宾主尽欢而散。 更换了新树脂后，又得到孟总工的指点，改进了一些柱连接与安装之间的细节，中试进展很快，距离过年还有二十多天时，三百多千克的碘美普尔产品出来了，分析结果符合客户标淮。 部门庆功宴上，王近之发现少了一个人，打听后得知，柳顺金刚从缅甸回来没几天又出门了，同事们所知道的就是老总派他出去的，不知具体是什么要事。 “说不定我们公司要把分公司开到缅甸，派他去考察？” “可是他不懂缅甸语，连英语也不太懂啊，合资的话，如果与范琴晓一起去还有一定的道理。” “缅甸有很多华侨，可以用直接交流的。” 酒席上众说纷云，可又感觉这理由不充份，他只是个课题组长，身份不够，资格也浅，不可能派他去谈判合资的事。 庆功酒喝得尽兴，王近之不胜酒力，醉了。明天是周日，可以补个懒觉，王近之回到家里，把手机一抛，和衣躺下。第二天醒来已是中午十一点，妻高九婉递过手机对他说：“回个手机吧，早上响了足足有十几回了，想必公司有什么急事找你。” 大周未的，难得睡个懒觉，原计划是与高九婉一地爬个小山散散心的，不想被打扰。王近之一甩手说：“今天是休息天，公司电话一概不接。” “爬山下周也行，还是看一看是谁打来的吧。”妻把手机硬塞到王近之手中，王近之打开一看，是吴总的手机，什么急事呢？忙回了个手机过去。 “左氧生产出现大事情了，所以现在找你。”手机那头，吴总急吼吼的说道。 左氧出事故车间工人肯定也会说的，王近之没有收到工人的电话呀！可是，吴总也不至于说谎，王近之火急火燎的骑上自行车赶到了公司，跑进左氧车间看了一下，风平浪静，什么情况都没有发生。这是什么情况？ 王近之赶往办公楼，吴总的办公室里一地的烟头，吴总是一脸的无奈，愁眉苦脸的抽着烟，见到王近之，赶紧面对着他说：“出大事了，我们左氧最多只能生产三个月，三个月后就得停产了。 生产一切正常，怎么说出这句话了呢，王近之简直十分奇怪。吴总指了指桌子上的一份文件说：“因为大气层的臭氧空洞不断扩大，国际公约规定禁用氟利昂与四氯化碳，从三个月后生效。” 四氯化碳禁用，我们的左氧少了引发剂，第一步反应就无法进行，只有停工一条路，王近之也与吴总一样，陷入沉默中。 四百零六章 春假又完了 你以为世界大事离你很远，其实就在你旁边，一个巴掌甩过来，绝不会给你任何躲闪的机会。从不抽烟的王近之从吴总办公桌上拿起了一根烟，点上狂吸。 在这之前，两人曾经设想过另外一条合成路线，考虑到难度太大，自个公司的研究实力不足，加上由成本估算也没明显优势，所以委托给浙大进行开发，可是半年多时间了，浙大也没回过半点消息，不知是因为忙而是技术难。现在，已经是到了背水一战的时候了！败则输掉半壁江山，胜则还能碘海醇与左氧两条腿走路。 一个企业要生存，不仅仅是利润，也要产值，碘海醇利润虽高，但生产周期却很长，得三个月，加上货款回笼周期，资金一年只能周转二次半，而左氧刚刚相反，虽然利润薄，但生产周期只七天，货款回笼期几周，资金一年能周转十几次，对保持银行流水，维护公司资金运作起到极大的作用，同时，也保证了公司的产值。利润与产值都是公司的门面，其中任一项大减都会对公司的社会评价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更何况一个产品停产，所有管理费用将转移到另一产品，同时关联到一半操作工的安置，也会对公司造成极大压力。 半年前新选的路线是n、n二甲胺基丙烯酸乙酯偶联，经l-氨基丙醇置换、环合得到环合酯，不经过左氧单酯阶段，合成路线更短，报道收率与公司现在的工艺基本上差不多，可是，n、n二甲胺基丙烯酸乙酯原料市场上根本没有售。 “我们一起去浙大走一次，对n、n二甲胺基丙烯酸工艺合成路线进行一次技术分析，把该购的试剂全部购齐，这次我们带五万现金去，购试剂你说了算，事后报销，手续来回的时间我们担搁不起。浙大讨论后，我把车子与驾驶员都留给你，我坐客车回来。”吴总又一次计划把专车交给王近之，为了这企业，他也是拼了！ 浙大已放假，实验室的学生还是很多，因多次找过胡老师，学生中有几个已经面熟，见王近之等进来，忙把他们引到办公室。 “哦，你们的左氧侧链n、n二甲胺基丙烯酸乙酯啊，我已排入学生的论文课题中。”胡老师边说边吩咐边上的学生说：“你去把张益一叫过来。”又回过头来面向吴总说道：“他是你们的老乡，凡与你们有关的技术，今后都叫他参与。” 张益一到了，说起这产品的研发过程：“资料查了，有十一条不同的合成路线，我们已探索了其中的七条，资料报道的收率都不低，大部分摩尔收率都超过百分之七十，可根据专利或文章中报道的条件进行小试，结果，到目前为止，收率最高的不到百分之四十七。资料上的收率始终重复不出来。” 这可怎整，路线没法确定，难道说我们一条一条地探索过去，象研究生做论文一样，来个大而全？显然不符合生产实际的。可不撒网哪能捕到鱼？ “哪你们这里有多少克n、n二甲胺基丙烯酸乙酯？我们可以先进行环合酯的合成探索。”无可奈何，王近之计划分步实施。张益一尊而重之地从实验室拿了一试管的侧链产品，总共十七点八克。因为研发费用的限制，高校做法是一次只投一克或几克主料的。 “先安排原料吧，浙大的关系，能购的则购，购不到的从浙大试剂库里先领用，明年由课题组上报釆购后补回去。”吴总见状，自个坐客车先回公司，留驾驶员陈勤克叫听王近之指挥。 春假开始了，对危险品管制得特严，试剂商店已无法向外进货，最后，还是胡老师出面，向各个高校求援，才凑齐合成原料，前后化了四天。 四百零七章 环合酯新工艺 在小试实验上，企业与高校的做法差距很大，一般都以五百毫升的烧瓶为基本配置，主料投料量怎么着也是以十克为单位的，总共十七点八克的主料，要完成环合酯的合成，怎整？回到公司后，王近之硬着头皮计划留二点五克作分析用，五克一批料，增大溶剂配比，三次实验定结果，至于侧链合成，更加只能尽人力而看天意了。 因为路线的机理与原单酯路线类似，反应倒还顺利，环合反应后，中控跟踪，反应液转化率为百分之七十三，虽然说低于现在路线足足十个多点，但对第一批探索试验而言，结果已是相当不错。 环合反应结束，蒸去df后加水释晶过滤，得到十点七克的棕色湿料，原工艺中，色泽是在抽滤时依靠甲醇淋洗而去除的，这么少的样品，抽滤的布氏漏斗体积太大，根本无法漂洗，怎么办？ 王近之想起加工玻璃仪器的金胖子，但愿他还没回乡过年，手机联系，各个化工厂对这类小客户多是半年一结账的，年前正是讨账的黄金时刻，所以，他还留在当地没走，赶到他的作坊，满口地许允道：“金老板，你这次帮了我的忙，以后，我公司的玻璃仪器都向你这里采购。” 生意场上就是这样，急人之所急，卖了人情，自然的，人家也会投桃报李，金老板鼓起腮帮子，用气灯现烧了一个直径只有四厘米的沙蕊漏斗。 过滤的问题解决了，经过漂洗烘干检测分析，环合酯的指标全部合格，第一个小试即打通了合成路线，这速度不能说不快。可是，春假三天后就正式开始了，第一件大事就是安排小试人员，王近之作为部门领导，自然是责无旁贷，答应妻子的旅行又泡汤了。开发部绝大部分都是外地人，李均森虽是本地的，可已约好春节在他老婆那儿去过，只剩下李彪奇有可能留下一起做实验。 新产品探索，分析是眼睛，同一样要人跟踪，经过一番思想工作，最后，王近之，赵定岳，李彪奇三人组成了临时攻关小组，大年初二即开始上班，攻克环合酯新路线的合成工艺。 在春假的前一天，王近之邀请吴总一起参与技术分析，会上，王近之发言道：“这十克侧链留着以后对比验证之用吧，目前，我们得攻克n、n二甲胺基丙烯酸乙酯的合成路线，浙大提供的合成路线共有十一条之多，以目前浙大的实验而论，收率最高的也只有百分之四十多一些，成本不过关，目前，我们的任务重，时间急，四处出击是不可能的，我们选择那几条作为主攻路线比较好？”王近之边说边把资料综述交给在座的人手一份。 大家看了一下综述，无人发表意见，吴总见状，起身说道：“小试原料都已釆购了，就先以浙大合成过的，目前收率最高的两条路线为基础进行优化吧。王近之，你的意见呢？” 在这之前，王近之已做了很多的功课，见状回复说：“我想选择一条浙大没做过的新路线试一试，说不定短时间内能取得成功。” 短时间内能成功？听到王近之这么答复，根据吴总对王近之的了解，来了兴趣：“你说一说计划采取什么合成路线？” “我想，先把df及硫酸二甲酯进行反应，生成络合物备用，在此同时，用丙二酸二乙酯与氢化钠反应，生成二酯钠盐，然后，在df为溶剂的体系中与络合物反应，再脱去羧酸酯，得到目标产物，浙大及大部分研究所不会去选择这路线一因氢化钠安全风险大，二因硫酸二甲酯管制级别高，而我们公司帕珠产品上大量用到氢化钠，与其它厂相比，有着先天的优势。” 四百零八章 柳顺金辞职 搞研发要的就是跳跃式的扩散式的思维，人家怎么做，你也跟着屁股后面跑，那么，永远不会有领先的技术可言。对于王近之的思维方式，吴总已领教过多次，虽然说这意见有些异想天开，还是点头赞同说：“按这思路，如果能通的话，两天就能合成得到侧链，现在离大年三十还有四天，或者，你与李彪奇多加两天班，我陪你一起做几个实验？” 吴总化学老师出身，对实验有一种职业性的爱好，只是当了领导后就没了这个机会，现在，企业到了生死存亡的十字路口，加上放假没这么忙，一下子勾起了他骨子里对化工的兴趣。 领导都这么说了，王近之与李彪奇敢不加班？第二天一早，就已开始投料制备丙二酸二甲酯钠盐。反应比想象中要平和，丙二酸二甲酯与df混和后，常温下分次加入氢化钠，即开始放热反应并有气体放出，加毕，保温四小时，等到完全无气体放出时，把悬浊液滴到络合物溶液中，滴毕，加水分层，分出有机层高温脱羧，得到油状物气相分析，纯度百分之九十四，已超过浙大给的样品纯度，收率接近摩尔收率。当然喽，要把质量与色泽进一步提高，还得洗去残留的df并减压蒸馏提钝一次。 浙大博士课题组半年，不如我们实验两天，面对着赵定岳给出的分析结果，王近之与李彪奇喜形于色，这个年过的真个是爽。王近之洋洋得意地回到家里，向高九婉吹牛在公司里取得的实验进展。 “还爽呢，年年这样，年都过不安稳，你给你们的吴总打个电话，叫他补你的春假，哪怕调到我暑假期间也好。”高九婉气忿忿地说。 “这不，事出突然嘛，理顺了以后就不会再出现了，亲爱的。”无奈之下，王近之只得软语相求。 生气归生气，可这事关老公前途，没有不支持的理，大年初二一大早，王近之来到了实验室，高真空减压蒸馏得到无色透明的左氧侧链成品，同时，用二个三千毫升的瓶子投了一批料。到了正月初六，共蒸馏得到一千三百多克的纯度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侧链。 有了充足的侧链作保障，不用心痛原料，环合优化就容易了，王近之列出了一张实验条件表，对不同的缚酸剂进行排顺并作选择。报道的缚酸剂有碳酸盐，磷酸盐，氢氟酸盐，有机氨及其它有机碱等等。价格是碳酸盐最便宜，活性以dbu等有机碱最强，缚酸剂产生变化时，反应条件也会随之变化，这是磨洋工的工作，起码得一个月。想快也快不了。 正月初九，公司正式开工，外地的实验员开始碌续回来了，王近之暂停了雷米普利项目，开始安排环合酯小试，柳顺京作为课题组长，自然地与李彪奇一起，承接了环合酯合成工作。 “王兄，彪兄，你们俩这个工作效率真的是牛！”柳顺京大大咧咧地拍着两人的肩膀接下任务。 接下来的几天，柳顺京的工作积极性十分高昂，可热情才维持了一周，又垂头丧气了，似受到了什么严重打击。事情好象是老总找他谈了一次话后开始的。 过了正月十五，年过完了，远地来的实验员也全部回公司了，难得的节后重聚，开发部自然地得聚个餐，为大家接一接风。酒席上，大家喝得正嗨，柳顺京站起来敬了大家一圈酒后说：“静一静，兄弟我有一件事向大家宣布。” 能有什么事呢？大伙静下声来看着他，柳顺京一口干了杯中酒后说：“今天的酒席我买单，从明天开始，我们就将天各一方了，我已向公司提出辞职，已经得到了公司的批准。” 四百零九章 合法化釆购 柳顺京的一番话石破天惊，特别是王近之，按理说，双方的关系不错，平时从没听见柳顺京说起过，并且，按正常的程序，辞职报告是先交到部门领导的手上，再一层一层地往上递交签字，可这次辞职与上一次的出差一样，都是直接走老总的路线，他被完全蒙在鼓里。 “这酒部门团聚的接风酒，没有你付的道理，你们夫妻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给个原因，我们明天晚上给你送行。”王近之怕万一他抢着咐钱，提前把账结了，尾款后面再结，并特别吩咐，只有自个买单才能作数，不然，我们部门吃饭再也不来他这里了。 王近之使了一下眼色，部门里每个人分别敬了他一杯酒，啤酒也是酒，十几杯下肚后，柳顺京酒早已过了，说起了辞职的原因：“还记得上一年年底我到缅甸这事吧，故事得从那个时候开始说起。” 王近之使了个眼色，暗示大家镇静，不要打断他的话。柳顺京略停了一会儿，看见大家期盼的眼神，借着酒性脱掉外套说开了。 “省城开会时结识了一个缅甸的华侨，相谈得极投机，邀请我去他那里玩，费用他出，所以，我就去了，到了那里，与他朋友聚餐时，碰到一个祖籍与我一样的老乡，家乡话说得及溜，他乡遇故知，我到了他家做客，他家有四五个佣人，独立的乡下别墅，他的小孩一见我就叫阿叔，用家乡方言叫的，倍感亲切。言谈之中得知他父亲是海关的一个高官，并拿出几盒的名表，说是查走私没收的，留在家里亲戚之间作留念，他父亲回来后，饭桌攀祖宗居然是亲戚，顺手送了我一块名表，回来后找人一鉴定，是真货，值三千多元，相当于我一个多月的工资呢。”谈到这里，柳京顺又猛喝了一杯酒，接着说：“我想，我走大运了，出国一分钱没花还拿回一块名表，得意中与老板谈起，老板先是半信半疑，但他一朋友看了看腕上的表，认为是真的，于是要我给带几块他们可以送一送人，我立马答应了，拿钱又去了一次缅甸，带回十几块走私的名表，不承想全是高仿真的。刚回公司报道，就这么闷头一棒，这么大的数额，赔也赔不起呀，除了辞职走人，我还能怎么样？ 人家的骗局他妈的真是高，居然舍得用真表作套，并且还特了解我的家乡祖宗十八代的历史。” 柳顺京骂骂咧咧中讲完了他受骗上当的故事，众人默然，想拍领导的马屁，结果拍到马蹄上，并且让领导蒙受了损失，一个交际天才就这样离开誓太灵。 送别朋友，工作继续，小试优化结果，以氟化钾作为缚酸剂制备左氧环合酯的收率最高，进行初步的成本核算，与现在用四氯化碳路线的成本相当，如控制得宜，还有望进一步的下降。 四氯化碳禁用的最后期限即将到了，在这个日子前必须把新路线产业化，可是，硫酸二甲酯能用哪儿釆购呢，它是一种具有强神经毒性的原料，小试可以通过社会关系，搞到一瓶两瓶，一但产业化，必将是以吨为单位，这种原料的来源如何解决？王近之请教了安全主管吴明爱。 “这个手续绝对办不下来的，没有人会承担这个责任。”吴明爱一口回绝道。 短时间内另外打通一条成本上过关的侧链合成路线绝无可能，必须从手续合法化上着手，王近之想起了老厂轻旋医化，他们有硫酸二甲酯的釆购许可手续，可以请他们采购后，与df溶解，配成络合物后，再以化学品的形式出售给誓太灵，用这样的方法解决硫酸二甲酯采购合法化问题。 四百一十章 质量研究 就硫酸二甲酯与df按一比一的重量比混和一下装桶，没任何其它操作，对方要求百分之二十的加工费，谁叫咋们没采购许可证呢，城下之盟，虽然肉痛，可也不得不答应，还好，侧链在成本中的占比并不大，不影响总体成本。 在公司领导的催促下，小试收率与质量达标后没几天，产品即投入中试，一切顺风顺水，三天后色谱纯度与收率都达到小试最高水平，色泽也不错，十五天后，往下做到羧酸的三批中试也完成了，质量与收率也理想，与原工艺唯一不同的是原工艺的环合酯是甲酯，现工艺是乙酯，所以，副产物由原来的乙酸甲酯变成乙酸乙酯，由羧酸到左氧的操作与原工艺完全相同，公司经过讨论，不再中试，直接进入产业化。 “我们的环合酯虽然合格，可是结构式由甲酯变成了乙酯，并且，乙酯中含有少量的甲酯，我们自个清楚，这水解后都成为产物左氧羧酸，都算着有效成份，可客户不一定会接收。”质量总监卫诚在中试鉴定上提出意见。 这确实是一个质量问题，环合酯除了自用之外，还有外销，只要是有效峰，对最后结果没影响，自用是无所谓的，但外销就不一样了，乙酯与甲酯发生变化后，主峰由原来的甲酯峰变成了乙酯峰，比较容易与对方进行说明，对方跟着调整分析方法，但除了乙酯峰之外，为什么还会有原来工艺上产生的甲酯峰呢，中间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这就不容易解释了。 参加本产品开发的王近之与李彪奇都十分清楚，这个变化主要是左氧环合酯在离心后漂洗过程中，为了节约成本，采取的是甲醇水混合溶液，而不是乙醇水，离心后的左氧环合酯里含有大量的甲醇，在烘干过程中，少量的与原来的乙酯发生酯交换，生成少量的甲酯，可是，这是内部的问题，要向客户解释的话就得从工艺路线变更开始一个细节一个细节地说明下去，这样一来，企业就没了任何技术秘密可言。 “国外的工厂是如何处理类似的技术条件改变而引起的产品或质量变化的问题的？”既然无法解释，吴总只得向浙大的胡教授他们救助，不过，以前救助的是产品合成技术，这次却是政策面上的事，药学院的院长对这方面可能内行些。 “如实告诉人家工艺上作了什么改变，同时，证明改变前后杂质分布出现什么变化，证明这个改变不影响产品后续合成。不仅仅是国外的企业，中国的法律法规也是这么个规定的，你们企业内部不也有质量研究部门与质管部吗？”胡院长的回答十分干脆。 天下产品一大抄，当某个企业有好产品时，就会有无数的企业盯着，挖你们的技术人员，把产品偷到他的企业里生产，一切向客户公开化，企业就没有了任何技术秘密可言，所以，虽然说法规上是这么个规定的，国家或客户审计时应当无所保留地向审计员展示从仓库管理到合成的一切，实际上多有所保留，是通全国的行规，人心隔肚皮，谁知审计员会不会替你保密呢。特别是企业的审计员，就是你的下游产品生产厂家，拿到上游产品生产技术，略一延伸，就可以降低他自个产品的生产成本，这样的事并不少见。 记录尽可能简单，保留关键工艺参数不对外公布，这一招对技术人员无效，技术人员的最大难题是不清楚你的合成路线，路线一公开，还不是几轮优化的事？水平再差，也就几个月内把操作条件给破译出来。 “一切按国家政策办，补做质量研究吧。”讨论到最后，吴总下定了决心。 四百十一章 启动注册 吴总当场吩咐赵定岳为质量研究课题的负责人，首先对左氧环合酯展开质量研究。 质量研究做的是什么工作呢？公司所有技术人员都不怎么了解，所以，送赵定岳到浙大进行了短期的培训，学成归来后，赵定岳给王近之等转训说：“我们现在的液相所用的检测器都是紫外检测器，它只能检测特定波长时出现的各种成份，如某种成份在特定波长时不出峰，那么，产品中明明有这个成份，液相显示的却没这个成份，质量研究用的液相检测器叫dad检测器，它可以进行全波段的扫描，打一个比方，dad检测器得到的是三维的，全方位的所有组成峰，普通液相得到的是某一波长的二维切面峰，反映的信息不全面。” 看大家还是朦朦胧胧的，赵定岳一急，跑回隔壁的办公室，拿了一块平时当早餐的面包，指着上面凸凸凹凹的地方说：“看到没有，每一个凸起都是dad检测出的峰。”说完，手起一刀，切下两边面包，指着切面说：“这就是特定紫外波长条件下检出的峰。” 这么一解说，大家有了个基本的概念。 左氧环合酯的质量研究正式启动了，用dnd检测器对前后两条不同合成路线的左氧环合酯进行检测分析，结果显示，除了甲酯与乙酯之外，很少有其它杂质峰，也就是说，两条路线合成的环合酯以现在公司核定的检测方法分析，质量上是一致的。 既然产品质量一致，中试总结也上交了，那么，总应当可以开始试生产了吧，王近之问吴总说：“再不试车，政府一个文件下来，四氯化碳路线停产，新路线又没推出，企业会出现左氧销售脱节危机的。吴总，你看什么时候开始试？” “方总有不同意见，我听着有一定道理，与产线碰头后再定吧。”吴总说完，通知双方开会讨论。 “对产品的液相纯度与基本工艺，个人没有什么意见，主要是中试几批的环合酯残渣太高，残渣成份是氟化钾，在下一步水解反应中可生成氟化氢，对人体的危害太大了，万一氟化氢气体熏到了眼睛里，造成操作工失明，这责任谁也承担不起。”会议上，方擒虎从生产安全出发，提出开发部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产线才有接受这项工艺变更的可能性。 钾盐都是溶于水的，只要有明确的指标，把钾盐降低只是举手之劳，王近之退回小试与李彪奇等人一起补充小试实验数据。 正忙着小试呢，吴总带了个瘦瘦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睛的人过来，对王近之说：“这是肖平爱，湖南大学毕业的，对注册比较内行，从今天开始，由他担任开发部副部长，进行誓太灵原料药的注册工作。” 肖平爱的脸型及说话略有些结巴的样子与神态都有些象王近之大学时的某个同学，据他自己介绍，曾在湖南药厂从事了五年的原料药注册报批工作。 因为与大学同学的相象这个偶然的原因，王近之对他有莫名的好感，既然来公司一起合作了，那么就好好地相互配合，把注册工作从零开始启动起来吧。 要启动一项全新的工作，得先熟识誓太灵在生产的主导产品左氧氟沙星与碘海醇。王近之向吴总请示后，安排肖平爱一起参加左氧环合酯项目的技改工作。 方总提出的环合酯中氟盐偏高的问题有两个解决方案，一个是粗品再打浆一次，用水溶解除去氟氢化钾，另一种是环合结束时，在df体系里过滤除去氟氢化钾，再进行后续的操作。小试上，两个方案都比较容易走通，收率没有什么明显的差别。 四百十二章 氟氢化钾 从质量与收率看，两种方法没什么差别，可是，由环境影响方面去分析，差别就大了，从四氟苯甲酰氯出发到环合酯，主结构上掉下两个氟原子，加上作为缚酸剂氟化钾上的氟，如果在工艺上先把它滤掉，相当于进入废水中的氟元素与原工艺相比，降低了百分之八十以上，这是一个具大的数量。 “你说能不能上报申请环保技术推进方面的奖励或政府资金支持之类的项目？”看着报告上减污比例这么高，陈法学陈总动心了。 “这可能性为零，原来，我公司出去的左氧废水氟离子含量为百分之四点八，现在是百分之一左右，可由资料上看，氟离子只有低于几十个pp时，才对人体无害，即使减少了百分之八十多，距这指标还高出好几百倍呢。”肖平爱的话说得陈总一愣一愣的。目前，盐指标还没列入环保硬性监控的范围，废水只测d值，我们如把这作为技术推进上报，相当于送子弹给人家叫环保部门向我公司开枪。 虽然从数据上分析，距无害差距还远，可大幅度减少废水中氟含量还是一件对环境有益的事，最直观的结果就是盐量减少，周围农田秧苗死亡之类的事会降低，从而减少村民与企业的纠分，公司讨论决定，釆取滤出氟氢化钾后再进行后处理。 要把氟氢化钾滤去，就得增加过滤器，好在氟氢化钾颗粒很粗，有如食盐，极易过滤。甲酯的控制条件也找到了，甲醇水溶液漂洗前先用水洗至中性，再降低前期烘干的温度，提高真空度，先蒸去甲醇，釆取了这样的细节调整后，甲酯含量大幅度降低。 韩军建给车间加工了一个氟氢化钾过滤器，王近之与李彪奇修改了工艺规程，中试十分的顺利，两天后，虽然还有甲酯，烘干得到的环合酯纯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以上，主峰高于老标准，氟盐残留低于百分之零点二。 再试两批后移交给车间，产线应当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吧？王近之与李彪奇又一次对中试人员作了培训，讲明操作细节。 肖平爱也在忙碌着，整理小试与中试的数据，编写一份名叫质量研究的文件。 “王部长，你们的实验与中试中缺少很多的液相分析数据，特别是中试，得给我补充一下。”肖平爱指着记录说。 虽然说一年来公司经济形势有些好转，可全公司只有三台液相，二台成品专用，一台得承担所有小试与中控，任务太重，一但被其它检样所占用，课题组立马釆取点板的方法替代，并没完全按掉工艺规程执行。听了肖平爱的话，王近之也颇感无奈地说：“试车这几批我与赵定岳商量一下，肯定给你把检样挤进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为了有三批相对统一的操作与分析数据，中试又增加了一批。王近之看着肖平爱整出的报告，摇了摇头说：“这不是空对空，用推理替代事实嘛，几分几秒出现什么结构的杂质我们也不清楚。再说，在成品里又找不到它，对控制产品实际质量有意义吗？” “这是国家的发展趋势，以后会要求企业把一个个杂质结构与来龙去脉都搞清楚的，先介入总比后介入要好一些。”吴总对肖平爱表示了强烈的支持。 搞清楚副反应产物，也是王近之等所有从事小试的人员的意向，这对提高水平极有帮助，可目前的关键是把羧酸与左氧的全套操作规程操作记录等都作与环合酯一样的增加中控点之类的变更，这个工作量很大。 四百十三章 村民索赔 四氯化碳的禁令已经下来了，过一个月后生产上再也不能投入使用，试生产迫在眉睫，文件根据新的要求紧锣密鼓地重新编写着，为了企业顺利地由医化向药企转化，公司又多了一个质量副总徐龙川。按职能分工，文件编写的任务只小部分属于开发部，大部分归车间，可是，车间工人的文化水平相对较低，无奈之下，开发部派出了大部分人员跟着去搞突击。 文件编写最大的困难是没有模版，全部按自个的理解编，是否符合要求完全是个未知数，徐总是在一个制药公司工作的，他到来的同时，也带来了全套原公司的工艺规程、操作规程、操作记录等全套生产文件的模版，虽然说，誓太灵的产品与他原来所在的公司完全不同，可有极大的借鉴意义，有了参照物，编写的进度加快了很多。 王近之一边编写文件，一边指挥着安装工人对环合酯的设备进行整改，为不久后的试生产作着准备，正忙着呢，办公室主任杨卒进来说：“快，你到工会主席那里去一下，有争事。” 工会主席王华明是原车站的站长，与徐龙川同时进入到誓太灵的。王近之来到了他的办公室一看，里面坐到一个老太婆与两个年青人，看相貌是她的儿子，老太婆的脚包着纱布。王主席一看王近之进来，急忙跟他打招呼说：“你给我们看一看，这件事跟我们公司有没有关系？” 老太婆口齿不清，断断续续地说起了自个受伤的经过，他的俩个儿子从旁进行了补充，王近之听后，还原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老太婆家里比较困难，平时拾废品补贴家用，前几天，她在誓太灵厂门口的垃圾场上看到有几个装着白色固体的塑料袋，想着这塑料袋可以卖钱，就把里面的固体倒了，拿走了袋子，在倒的时候不小心，脚接触到了里面的物料，回家后当夜就感觉脚痒，第二天就起了水泡，去医院处理了一下后，没见大的好转，两个儿子怀疑是中毒，所以，找到了公司。 这么一说，王近之回忆起来了，这一袋是中试车间废弃到垃圾场氟氢化钾与df的混和物，氟氢化钾有一定的毒性，而df又是偶极非质子溶剂，有增加物质渗透性的作用，接触后确实为引起皮肤溃烂，对症下药倒不难治疗。 确定是这个原因，王近之赶紧认错，公司安排了医院并支付了医药费与误工费，这个事情总算没有引起太大的后遗症。 公司出台了规定，废氟氢化钾不能再作为废弃物抛到垃圾场，得另外收集起来，以后再由公司统一处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处理罢村民的事，王近之回到实验室，暗暗思索，现在，只有中试的几批氟氢化钾废盐，放着也无所谓，可将来呢？没出路的话迟早有一天会把仓库给堆满的，当然，现在的任务很重，还没有到处理这些次要物料的时候。 “徐总，记录编好了，你给审一下是否适合生产的要求。”王近之拿着开发部二个星期编写的成果，来到徐总办公室。 “错误很多，还得再完善。”徐总翻了翻指出其中几点错误，叫拿回去修改。 “国家政策四氯化碳不能用，要不，你指点一下，现场把环合酯的记录给完善了。”王近之软磨硬缠地要求徐龙川总把字给签了。 “这签不了，工艺文件你们搞工艺的人来完善它，我只能给你们提供指导原则。”徐总斩钉截铁地拒绝了王近之。 四百十四章 生产试车 一边是吴总拿刀架在王近之的脖子上要求尽快试车，一边是方总与徐总要给出完善的操作记录，王近之感到左右不是人，可事情必须得干下去，王近之无可奈何下，只能请求吴总说：“不完善也得先进行三批环合酯试生产，完成后再根据情况修改记录吧，时间不等人。” “能保证环合酯产品合格，你就负责试车三批，协调工作我来做，羧酸与左氧交给他们自个试。”听了王近之的介绍，吴总急起来了：“再不试黄花菜都凉了，我立即召集各部门开会讨论。” “就算是夹生饭也得炒熟了给咽下去，你们认为文件上还有哪里不完善的，你们来修改，今天洗釜与做准备工作，必须保证后天早班准时投料！”吴总真的急眼了，协调会上，对徐总下了最后通谍。 环合酯反应开始了，一切条件控制正常，反应转化率一如中试，过滤氟氢化钾顺利，回收df速度比预期的更快，水释冷却离心，离心机里目视。色泽与晶型也与中试一样，剩下的就是甲醇淋洗了，早就预冷好的百分之六十甲醇水溶液通过一根细管流到高速旋转的离心机内物料表面，物料表面迅速变白，离心机出口是粘稠状的棕褐色液体，等到出口溶液成淡黄色时，王近之与李彪奇吩咐退料，一勺又一勺类白色的环合酯被装袋进入烘箱中。退了近三分之二时，发现离心机内壁的料液还显浅红色，怎么办呢，停止装料，继续用甲醇漂洗至类白色后再出料。 第一离心机退料结束了，开始进行第二离心机的离心出料，王近之与李彪奇吩咐加大漂洗的甲醇与水混合溶液的淋洗量。洗涤了一个多小时后，滤干出料了，色泽从内到外都正常，可是称量结果比上一离心机少了十一千克。 淋洗多了，当然会有部分产品会被溶解到母液中，第一批试生产，以保证质量为前提，另外，离心机放料本身就不均匀，这样衡量收率也不准确。王近之与李彪奇略作商量，吩咐操作工加大淋洗量，把余下的物料全部离心完毕，并进入双锥烘箱真空烘干。 深夜二点钟，真空度到达了预设的负009pa，王近之与李彪奇在值班室略作休息，早上十一点取样分析，水份已经合格。下午一点冷却到位，退料计量，收率比中试的结果低了二个百分点。 一般情况下，因为釜大，相对的操作损失比较小，大生产收率要略高于中试的，本次试生产收率偏低，原因很清楚，就是试生产的离心机大，漂洗控制难度要大于中试，结果是色泽比中试的更白但收率偏低了一些。 “反正液相指标超过了合格线很多，我们牺牲部分色泽来保证收率指标吧。”李彪奇向王近之请示。 “就这么办吧，减少漂洗的溶液量，提前退料。”两人指挥着工人这么操作。第二批料烘干出来了，产品色泽比第一批略深些，液相纯度百分之九十九点二，高于九十八点五的合格线，收率比中试的高出一点三个百分点。 面对着两份色泽不一的样品，合格还是不合格，赵定岳也不好下结论。质量标准上，规定的色泽指标是类白色，什么叫类白色？这个界限不怎么明显，无法准确下结论，拿老工艺的环合酯对比，一个是甲酯，一个是乙酯，相互之类也没什么可比性。 “我们把液相图谱全打出来，连同样品一起拿给吴总他们，由领导确定吧。”这也是中国色的工作特点之一，只要领导拍板，一切都好说话，见赵定岳为难的样子，王近之拉着他的手到了吴总办公室。 四百十五章 不同客户群 “产品生产以保证质量为第一要义，收率等经济指标一概为质量让路。我的意见是以后每批都要与第一批一样的色泽，可以把第一批留样，以后生产批与它进行对比。”徐总的表态十分强势。 “这样做的结果是损失三个百分点，同时，甲醇消耗还得大幅度地增加，又相当于成本增加一个百分点，我们是执行部门，只要公司把质量指标确定了，我们按指标要求执行，只是左氧的利润本身很薄，这么一来可能会使产品完全没有利润。”王近之与李彪奇不甘示弱，提出自个的意见。“并且，我们用第二批色泽较深的环合酯往下做到羧酸了，质量、收率与色泽都没有问题，企业总得考虑自个的经济利益，如果要白，我们再增加洗涤的甲醇用量，收率再低几个百分点的话色泽会更白，永远止境。” 吴总回过头来问方总与陈超伯两人道：“你们的意见呢？” 方总考虑了一会，与陈部长对视了一眼后回复说：“以先保质量为前提吧，质量指标暂时不要变更。” 既然会议这么决定，第三批试车自然得加强漂洗控制。 “色泽合格，不用再洗了。”看着第一离心机的色泽，王近之高声地禁止操作工，三批试生产的成本关系到技术部门的项目奖，如收率偏低的话，项目奖将大幅度的减少，王近之与李彪奇的想法自然是色泽过关，收率尽可能的高，可这一次不知怎么的，操作工不太听吩咐，还是继续放甲醇，最后，不得已李彪奇自个把漂洗的阀门关了。 第三批环合酯出来了，色泽白得耀眼，收率却比第一批还低一个百分点左右，考核指标没有达到预设值，奖金只留下基本奖二千五百元。 后面的生产因为工艺完全没变，开发部不再插手试车，完全由车间操作，只跟踪产品质量的变化。一个月后，蒋总传来消息，左氧的订单不断地增加，很多国外客户都跑到誓太灵公司要货。王近之知道，这是因为四氯化碳禁令开始执行，誓太灵顺利地实现了弯道超车，但是，这个绝对是暂时性的，烧瓶里优化一下的小试技术，用不了三个月，其它左氧生产厂家也会取得突破的，到时，又会回到原来的格局。 说完了订单增加的情况后，蒋总补充说明道：“这个事情有点为难，就是好多新客户的质量标准与分析方法要求与我们现在执行的不一样，我也不知道产品是否合格，无法答应客户，需要技术部门给予支持。” 左氧成品的分析方法采用的是国际，客户执行标准与国标不一样，这个事王近之也搞不清楚，所以，紧急手机了肖平爱与赵定岳到会议室。 赵定岳看了看客户给的指标说：“部分客户的仪器、柱子与流动相与我们的不一样，他们执行的是欧美国家的标准，也就是说进出口公司对标的是其它国家的国标，我们现在工艺可以满足大部分客户的需要，当然，分析方法要与他们的统一。另外，也有几个客户对产品中的单项指标提出要求，我们得在工艺上进行微调，我找一找周围的企业有没有用到客户指定的色谱柱与色谱仪再给各位领导回话。” 幸运的是，通过社会关系，在几天内，赵定岳就把色谱柱给找齐了，经过交流，客户指定的仪器型号用誓太灵现在的液相色谱替代，但要进行样品的确认。 分析方法这一关是过去了，可是，对客户提出的特殊指标呢？虽然说技术上不复杂，几个客户灰份要求比较高，加一道水洗涤，几个客户异构体含量要求高，从原料氨基丙醇上加以控制，只是这么一来，有多套左氧生产与分析标准在公司中执行，车间管理与分析送样就有点乱套了，工人与分析人员有些无所适从。 四百十六章 成本压力 “同一产品，这么多的质量标准与基本生产工艺，车间记录与送样不经常得搞混啊，这个现场管理叫我怎么管法？”阮森明对着制造部的生产指令抱怨道。 “我们可以采取批号树法进行管理，对每一步不同质量要求或者是不同检测方法的左氧产品给予不同的代码与批号，每次领发料时，由制造部统计员在生产指令上注明批号与代码，再由车间执行，这样的话就不会发生混乱了。”徐总制定了左氧及中间体批号管理规程，组织大家进行学习后问阮森明：“你听懂了吗，以后生产中能否执行了？” “先试试看吧，反正我搞指令进行领料及投料得了。”阮森明抓了抓后脑勺。 左氧开始加班加点地生产了，可是，四氟苯甲酰氯因为气味太大，时不时地引起与附近村民的矛盾，加上其它厂家的技术又一次推进，原来的df作溶剂的工艺变更成了环丁砜作为偶极非质子溶剂，相对的氟化反应转化率更高，并且溶剂性质稳定，不容易分解，所以，溶剂回收率更高，公司经过反复的思考后，把四氟苯甲酰氯产品转移到了相对贫穷的江西省。 谁去管理这个分厂呢？老总的人脉广泛，自然是想起了在事业起步阶段对他有恩的刘德全，刘总是政府机关出来的，没有企业管理经验，为了分厂能快速的起步，临时性的又派了技术人员与分析人员指导试车。 既然成为分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相对的组织机构从总经理到制造部分析室等等都需要给它配备齐全，加上厂房与设备都是新收购旧化工厂，需要改造及支付利息与管理费。新厂的操作工多是附近几个村的村民，没有化工操作的经验，文化水平又低，教起来特别的吃力，要写好操作记录更是想也别想的事，四十天过去了，没睡过一个好觉，好不容易才手把手地教会了他们操作，并顺利地生产出产品。自然的，与作为本公司一个车间时相比，成本提高了不少，随之而来，左氧的核算成本有了一定程度的提高。 王近之与李彪奇宋俊文三人刚从江西回到厂里，碰到销售的李明福一把抓住王近之说道：“你们几个总算回来了，这个月左氧销售价格降了近五个百分点，我们销售部都盼着你们再给出一出主意，给产线降一降成本呢，不然，利润都没了。” 这本是意料中的事，我公司第一个弯道超车后，其它竞争企业晚了两三个月，也更改了合成路线，大家的成本又拉平了，回到了同一起跑线。林明福说起了印度客户，更是愤愤不平：“特别可恨的是这帮阿三们，只讲价格，不注重质量与商业道德，把我们与他们订的合同直接给竞争对手看，那怕对手降一块钱一千克的价也好，对手降价了，又拿对手的合同把低价透给我们，要求我们在这基础上再降一块。推波助澜的，反复地与不同的企业进行压价，无所不用其极。” 商业竞争本就冷酷无情，而要降低成本，最简单而直接的方法就是先把环合酯的色泽要求降低，这三个百分点的收率先拿回来再说。王近之与李彪奇到了车间一看，怎么现在出来的环合酯都是浅黄色的，不是我们出差前的类白色了？ “左氧价格下降了，二十天前，吴总方总徐总等经过讨论决定把环合酯的质量指标降低了，降到不影响羧酸生产的水平线上。”阮森明如释重负地对王近之说道：“你们回来了就好，这段时间公司天天逼我降成本，我一个小学毕业生，跟着做还行，叫我出主意，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吗？” 四百十七章 向源头延伸 左氧各步收率几乎都到达理论极限了，再进一步降低成本，对阮森明来说是一件为难的事情，对王近之又何尝不是呢？对了，氟氢化钾烘干除去df后，用氢氧化钾在水溶液里中和脱色喷雾干燥，可以得回氟化钾用到生产上去。 想到这里，王近之说干就干，在中试中叫叶日月调试了一批，进行喷干，可是，得到的氟化钾含水量太高，无法在环合酯上应用，同时，由物料平衡分析，氟氢化钾将越来越多，只有把它作为四氟苯甲酸的原料，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氟化钾生产厂家是用煤油加热到雾化进口温度超过三百度，出口温度超过十百二十度，才得到活性氟化钾的，我们的喷雾塔温度不够高。”看着王近之忙碌的样子，吴总冷不丁地给出了客户那里拿过来的技术资料。 这个也好，我们把氟氢化钾以代加工的形式给客户，加工成活性氟化钾后交给分厂做四氟苯甲酸，这样的话也可让左氧成本下降百分之一左右。另外，制备左氧氟羧酸时副产乙酸乙酯也可以通过某种途径出售给私企作香蕉水，改善精馏塔提高甲醇回收率，可是这两种原料价格很低，最多只能使成本再降百分之零点三，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推进点了。 “现在左氧的起始原料是n-甲基-四氯苯亚胺，要不，我们再把工艺路线往前延伸，自个合成这个中间体？”吴总看了王近之的报告后想了好久，提出个主意。 “n-甲基-四氯苯亚胺可是由苯酐氯化后再与一甲胺反应而成的，氯气可是剧毒气体呀，这小试实验室没法做，或者直接找高校合作？”王近之听了吓一跳，连忙摇头，断然拒绝了。 要论基础化工研究，还得找内地权威的高校与研究所，因为受商品化冲击较小，收费低，技术可信度很高，很自然的，王近之想起了兰州大学曾经合作过氢源制备的刘国庆教授。 “我们这次去的正是兰大赵庆之院士那里，他们对氯化工艺极有研究，并且听说他们也有碘海醇中试技术，说不定对我们的技术推进也有借鉴作用。”当王近之提出不妨去兰大合作时，与吴总的想法不谋而合，两人对视一笑。 “四氯苯酐制备啊，我们这有现成的中试技术，用氯磺酸作溶剂，用苯酐在一定温度下通氯，完成后蒸去氯磺酸，水析离心烘干就可以得到四氯苯酐，很简单的，催化剂都不用。”赵院士一听来意，兴奋得直搓手，多年的技术终于有社会价值，得到别人认可了，还没等吴总开口，就开价道：“我们有国家研究经费，这个技术适当地收三万图纸设计费并报销技术人员辅导的差旅费就可以了。” 有这么合算的事，连技术转让费都不要，吴总呆了呆说：“这个太对不起你们了，要不，作二十万的技术转让费，不要发票，就给你们的研究人员当奖金？” 如果在浙大，这样的技术绝对是百万起步，再开得低的话，吴总自个脸上也挂不住。 “这怎么行，你们太客气了。”刘院土不停地谦让道：“或者，我们签个协议，给你们企业挂一块校企合作研究所的牌子？” 谈判结果，双方皆大欢喜。晚上，吴总在黄河边上的望河楼酒店摆宴庆祝，同时也由王近之邀请了原来曾经合作的刘国庆教授，两位老科学家热泪盈框，为自己的成果得到社会认可而连连举杯。同时赴宴的还有赵院士手下的几名博士与硕士们，通氯项目的负责人是一位女的三十多岁的罗博士。 四百十八章 车间主任 签罢合同，第二天，吴总与王近之来到了白银市兰大的碘海醇中试车间参观学习。 十年前，他们就研发成功了碘海醇项目的小试并通过国家科技成果鉴定，八年前建成中试车间，他们的工艺路线除溶剂外与誓太灵的基本相同，可这么多年来一极没人问津。不过，中试车间的设计理念确实落后，过柱后的前处理还是减压蒸留，喷雾干燥的喷头是类似打农药的气体喷嘴，而社会上早就在釆取高速旋转的雾化器了。 赵教授给吴总与王近之讲解了冷冻盐水池的材质，更让两人目瞪口呆，它的材质是防腐性极好的特种钢材，完全防氯化钙腐蚀，上百万一吨，这盐水池就化了四百万元的投资。在沿海，用的是a3钢，只一个冷却池，怎么着材料费也用不了二万。 虽说赵院士学术水平很高，可与社会脱节太远了。看罢并听了赵院士的介绍之后，两人却不自禁地悲从心来。王近之忍不住想向赵院士说明碘海醇类产品在工业化上的设备进展，吴总向他使了个眼色，阻止了他。 回誓太灵后，方总找上门来对王近之说道：“这几天开始，碘海醇产品连续多批出现相关杂质a不合格，无法向客户交货，蒋总都要发疯了。你回来就好，一起与车间诊断一下，哪里出问题了。” 内部技术分析会上，陈骨良陈述了车间生产的经过：“从酯化物制备到水解物一切正常，检测结果都符合企业标准，外观色泽也不错，烷基化反应也正常，反应终点时氧烷基与水解物残留指标符合要求，可是过树脂出来以后就出意外了，前峰水解物去除不了，始终大于百分之零点三，而之前过柱后都是零点二以下的。”陈骨良停顿了一下说：“工人操作绝对没失误，因为树脂是自动化控制的，所有操作参数都恒定不变，有权限调节的，全车间只有我一个人。” “其它人的推导意见呢？”公司近段时间请了好几个生产管理与质量管理方面的人才，王近之很想了解一下他们的看法。 “唉，前几次会议上，他们提了很多意见，特别是潘琴秀，说首先是车间卫生情况不好，从搞卫生的工具摆放位置不对到反应釜盖没擦干净等四十多处，其次是计量不准确，车间多个磅称标准不一，进柱液体会出现千分之三的重量偏差，再次是分析不准，再生的液碱指标上说大于百分之三十，实测最大达三十六，因为系统问题总爆发引起了过柱质量波动。”陈骨良一幅哭笑不得的表情，“这些问题都是事实，可跟我们过树脂质量有半毛钱关系吗？因为是事实，我也无法反驳，现在车间一一排查中，从操作工到排组长人人意见很大。” 南辕北辙，随便找出个车间管理的失误，就强制地把它与现存的质量问题挂钩，这是目前公司推行的gp检查的现状，不管它们之间有无必然联系。 小试跟踪无质量问题，而这问题不能在短时间内解决，企业的产值与利润将全部化为泡影，曾致有关门的风险。 怎么办？半天后召集的厂一级技术分析会上，吴总作了问题不解决的风险分析。 “虽然现在还没找到本质原因，但我认为这个还是某种细节没发现的技术问题，无需扩大化到怀疑一切，这样吧，我来当这个车间的主任，保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解决这个质量问题。”开会到最后，面对着质管人员提出的三十多条管理缺陷强势地解释成这些是引起成品水解物超标的原因，陈骨良疲于应付的现状，王近之站起来拍了拍胸膛向大家表态道。 本来，这只是一句气话，谁知吴总当真了，当场宣布由王近之担任碘海醇车间主任，陈骨良降职为车间副主任。 四百十九章 剑走偏峰 碘海醇质量问题在吴总与王近之出差兰州前就已有苗头，多批成品水解物杂质虽然合格，但却多是擦边球。因为客户没提出异议，加上左氧又处于风口浪尖，所以，没有从技术层面去关注它。现在，因为形势所迫，只有背水一战！ 要解决质量问题，首先得找到真正的影响产品质量的原因，而不能缠入一些非本质性的干扰中，如磅称不准，卫生不达标等，这与碘海醇水解物超标没丝毫关系的林林总总的因素。技术的事回归技术本质，但在找到本质原因之前，得先找出方法处理水解物超标的碘海醇成品，不然的话，车间就得停产待命，操作工的工资与奖金都将泡汤，辞职潮一出，人心必散。 水解物杂质靠树脂吸附的，那么，在电导率调节到位后，再大幅度增加阴树脂的数量，应当对去除水解物杂质有利。 想到这点后，王近之立即开始实施，把阴树脂数量增大到工艺规程的三倍。果然，水解物峰降低了，可是却出现了一个前峰。加大活性碳数量，前峰被吸附了，可电导率指标又高了起来，真个是按下葫芦浮起瓢，要做到所有指标都合适真个不容易啊。 “这么多主意都解决不了实质问题，怎么办呢？”陈骨良开始慌了起来。 “我们还有退路吗？买好分析主任赵定岳继续试呗，两小时一针液相，到明天早晨还能打六针，也就是说还可以做六个实验方案。”王近之心算了一下说：“做六个不同比例的混和树脂，侧重用强阴离子树脂作为脱色主体，阳离子树脂中和，确保体系ph值接近中性略偏碱，应当会有效的。” “就这么肯定，你的理论依据是什么？”陈骨良半信半疑。 “前面几个实验及以前的树脂选择经验告诉我这一招可能灵，试试看呗。化工嘛，结果是实验室里做出来的。没有理论依据，有的是个人的直觉。”王近之大大咧咧地拉着陈骨良说：“走，先找赵定岳喝两杯去，活人不能被尿鳖死。” 喝酒不是目的，喝完酒让赵定岳把样品排进去才是目的，王近之虽不担任开发部部长了，可实验室里都是老部下，方案写好交他们帮忙即可。 酒喝了，人情就欠下了，醉熏熏地回到公司，六个小样已放在分析室液相色泽前，赵定岳亲自一个个地配好样品，排到自动进样的顺列中对王近之与陈骨良说：“放心，明天一早出结果，以后有样尽管吩咐，只要提前几小时，兄弟我肯定给你们安排。” 三人挤在开发部的值班室就着花生米与兰花豆边喝着酒边等结果，深夜一点钟，第二个检样结果出来了，水解物杂质吸附至合格，开心之下，王近之又在门口小店里拿了一箱啤酒。 第二天，吴总满脸怒容地走了进来，看着还在床上大睡的三人说道：“车间工人都乱套了，早上上班两个主任都不在，没人安排投科，给我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王近之等这才醒来，搓了搓眼睛拿出图谱说：“碘海醇质量临时有主意了，正想向吴总你请示车间怎么投料呢？” “还能怎么投？按你们小试的结果投呗。”吴总哭笑不得，只得把醉酒这事轻轻带过。 车间投料处理的料液分析结果出来了，与实验室的小试相比分毫不差。因碘海醇生产流程长，在小试的二天二夜中，车间生产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质量是没问题了，可是收率呢，用了这么多数量的树脂，吸附损失多少，还得等待成品喷雾出来后才能得知，王近之等几个人心中有点忐忑。 四百二十章 树脂深研究 一天后，喷雾结果出来了，收率降了九个百分点。碘海醇产品利润比较高，这个收率损失公司层面上还承担得起，可车间考核就糟了，足足差了七个百分点，以百分之五的奖罚计算，每生产一千克，得扣全车间二点五元奖金，产能十吨每月，得扣二万五千元，也即人均扣到八百多元，平均工资都不到二千元，这么扣怎受得了？ 王近之找到方擒虎方总说情，方总清了清喉咙说：“车间考核是年初定下的，不能变，考虑到特殊情况，第一个月你可以预支车间工人考勤工资，二个月内归还。” 太无情了，也就是说工人没日没夜地干，最多只能拿到点班工资，特殊时期，这么干不寒了大家的心才怪，距月底还有二十一天，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一周内解决问题，下半个月拉回部分损失。王近之想了想，可要补回损失谈何容易啊，恢复到原来水平后，也就二个百分点奖励，四吨收益才能补一吨的亏空。唯一的出路就是把原来损失的料提取回来。反正中试车间也是空着，暂时没新产品，不妨把脚料先集中起来，生产一理顺，立马在那处理部分产品回来，现在，先找到本质原因，让生产正常化再说。 本质的影响因素是什么呢？王近之找到了陈骨良一起分析，树脂部分失活可能性最大，可一方面这只是判断，没得到验证，另一方面，车间树脂共一百多吨，即使只更换五十吨阴树脂，也得二百多万元的巨额资金，釆购周期得二十多天，并且依据不足。 “中试车间柱中阴树脂与仓库的相加有十来吨，可以更换其中一组，我们退出来给换上，这一组立即运兰晓代返工，返工一组换一组，四组全换也只四十万左右，并且均摊到四个月，费用在控制的范围之内。我想方总与吴总都会答应的。”王近之想到了一个临时性的解决方法。 两位老总同意后，只三天，树脂更换结束。新更换的树脂过出来的树水解物杂质含量几乎为零。王近之与陈骨良计算了一下，二批老树脂过出的料混一批新树脂的，产品也能控制到合格。按公司制度当然不能混合，可车间利益摆在你面前，不混就亏，并且，质量一批好一批差的，成品也不好做，干脆，私下里按比例混和喷干吧。 这边，车间紧锣密鼓地马力全开生产着，那边，与兰晓的树脂联合选型的工作也在进行中，王近之几乎每天三个电话与孟工进行交流，督促着他们的进展。 “你们厂返工的树脂我们已处理完毕，上火车运回你们的途中，另外，实验室也有所进展，我们根据你们产品的分子量与结构，选择了一种树脂，小试分离效果极好，并且是中性条件下进行，要不，你与吴总聊聊我们加工一个中试的量送你们使用，效果理想了给钱，不行运回给我们就可以了。”兰晓为了推销自个的新产品也是不遗余力了，居然开出这么优惠的条件。 “这事我代表吴总答应你，中试车间我作得了这个主。”王近之大包大揽地说道。 征求了吴总意见后，新型树脂也一起装车启运了。碘海醇车间过树脂液好差相混后，产量也基本正常，到了月底盘库时一结算，成本考核上达到盈亏平衡点，为了处理不合格品与更换树脂，每个工人的考勤比前几个月多了几天，综合计算后，工资与前几个月持平。 “我们以为这个月只能拿个生活费了呢。”看着统计员王琴银算好的报表，四位班组长陈军承，吴回汉，徐华贵与金人和笑容满面地对王近之与陈骨良说：“两位主任确定辛苦了，全力地为公司与我们的工人着想。” 四百二十一章 分离树脂 班组长们走了，留下年纪最大的金人和组长，期期艾艾地对着王近之与陈骨良说道：“车间工人们委托我为代表，aa制凑了份子钱晚上在小扁大排档请客，两位主任一定得赏光降临。” “晚上请客我赞同，分子钱我俩也一起出。”王近之本想说我请客的，一想，三十多人，可能还会有制造部的人员，虽然说是收服人心的好时候，这个钱付着也肉痛。 由敬酒的表现上可以看出，工人的感激是真心的，途中，王近之借口上洗手间，找到了老板，偷偷地把酒钱给结了，菜钱留给大伙aa制，并对小扁说：“到时，你告诉他们酒是你请客的，因为大伙经常光顾你的生意，生怕他们又来付钱。” 七八箱啤酒也就几百元钱，但让工人们十分开心，在工人们的心目中，老板之所以免酒水钱，还是因为王近之的面子，结账后，车间员工千恩万谢，王近之不落痕迹地得到了他们的好感。 中试的吸附树脂也装好了，据兰晓的孟总工介绍，这是性质完全不同的类型，利用孔腔的大小吸附产品，没有离子键，所以，不惧离子对它的影响，也就是说，只要物料接近中性，含盐量高些没有关系，直接过树脂得了。性质上有些类似于液相色谱，一种种物质洗脱时，出峰时间不一，从而得到分离。前段时间，碘海醇车间收率很低，用了大量阴树脂吸附后脱附的可利用物料及用甲醇浸泡出来的活性炭回收料正是最好的试验品，数量充足，又没任何成本。 王近之安排了中试人员进行洗脱，虽然说树脂倍量要比阴阳树脂高出一倍左右料液才吸附得住，可是，分离效果好的惊人，不仅仅是前峰被分掉了，连在原工艺中很难分离的氧烷基峰群也分掉了一大半。这还得了？成本的降幅将是个天文数据，公司考核上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当收率提高太高时，必然会提高考核指标，职工要拿到这部分考核奖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王近之与陈骨良略作商议后，吩咐工人减慢中试洗脱的速度，得到的产品量控制在考核节约额指标超出考核值的百分之五左右。这个指标不显山不显水，完全可以归到更换了新树脂，收率与质量提高的原因上去，公司绝不会有什么疑问，另外，碘海醇质量又恢复了正常，公司各层领导也都感到高兴，平均工资高于平时一千左右，大家的心态上也可以接受。工资表造上去并得到了批复，车间员工还是感激涕淋，积极性高涨，同时，也引起了别的车间的妒忌。 除原来的杨仔药业外，碘海醇不断地来了新合同，国内的，国外的订单不断增加，扩产还需要时间，目前，能够干的就是以现有的生产设备尽可能地生产出更多的产品，车间操作人员不足，王近之向公司打了个申请，临时性的把中试车间所有操作工都借用到了碘海醇车间，开足马力地生产着。为了确保碘海醇的产量，公司领导在不同的场合里一再地表示，考核指标在近几个月内不变，到碘海醇车间就能拿高工资，公司就两大主导产品，左氧产品因为工艺成熟，定的考核指标较紧，那里的员工极少能拿到奖金。时不时地有人过来打听车间还要不要人，他想换个岗位，到碘海醇车间当操作工。 公司又聘请了一个gp的专家，是地区药监局退休的倪局长，专门辅导碘海醇的gp现场管理。既然专门辅导，王近之自然想好好地学习一下相关的知识，可是，半个月来只见他到车间来过一次，其它时间都在精干包与分析室里反复地检查。难道说车间的gp搞得很好了，已符合要求？显然，这是绝无可能的事。 四百二十二章 奖金拿到手软 周未，王近之与陈骨良宴请肖平爱及药厂的好友方民伟，向他俩请教了这问题，肖平爱回答说：“这很正常，gp检查员都是成品药厂出来的，成品药厂只有精干包，分析室与仓库，没有合成车间，所以，他们对合成的管理并不内行，检查时往往走过场，只要卫生能过关就可以了。”方民伟在边上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原来如此，王近之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兰晓把誓太灵换下的两批树脂又返工完成运回公司了，现在，四套树脂都是新返工的树脂，分离效果与质量比原来有了明显的提高，车间再也不需要通过混批来解决质量问题，管理难度大幅度地降低，自然地，产能就上去了。生产一顺后，人员就有了富余，正好利用这个时间把原来没处理完的可利用物料用中试的分离树脂给处理完毕。经过安排，工人们回收得回一吨半的碘海醇粗品。 距离月底还有三天，王近之与陈骨良作了测算，这是一个天文数字，平时，一个月产量就十吨左右，现在，因树脂情况理想，可以做到十二吨，加上意外得到的一点五吨共计十三点五吨，也就是说工人产量工资是原来的一点三五倍，成本节约了十七个百分点，是一个月考核工资的一点二倍，累计后，车间平均工资达到四千七百元，而平时工人每月的平均工资也就一千八到一千九之间的水平。 “这个奖金额度，发下去的话太引人注目了，要不，我们一吨成品挂在制，暂不体现，看情况均摊部分到下个月些？”看着天量的奖金，王近之发愁了，向陈骨良提了个主意。 以丰补歉，平衡月与月之间的工资，这对车间而言是常事，只是这月丰得太厉害了，以前，每个月调济的量都不超过一百千克，装袋后往那个角落里一丢，盘库的也查不出来，可本次是整整的二十五个包装筒，怎办？两人商议后，把它们放在空桶区，表面上看，装料的与空桶没什么两样，一般情况下不会被发现的。 “这是什么东西？”倪局长带着质管部人员到车间检查时，一个现场qa钱军跃发现了纸板筒里装的碘海醇粗品向王近之问道。 运气真差，明天才是盘库日，今天偷藏的产品就被发现了，王近之额头直冒冷汗，只得据实回复着说：“用回收料制备回来的碘海醇粗品，没有生产批号，所以暂时放在这里，正想向你们请教呢。” “没有生产批号就从现在的批号后给个新批号呗，进精干包后批号新编的，不违反gp。”倪局长听到王近之与钱军跃的讨论后，过来插嘴了一句。 批号都已经给了，王近之只能立即办理了入库手续，把它作在制品挂到下一个月的图谋破产了。月底盘库的结果，产量与成本一览无余。 这下，轮到制造部统计员王琴银为难了，车间工资总额怎么造？如实的话引起不同车间严重的不平衡，扣又没有依据。经过向制造部长陈超伯请示后，王琴银按考核方案一分不落地造到车间月工资总额中，由车间自行分配。 十五万多的总额呢，怎么发？皮球踢回来了，难题摆在了王近之与陈骨良的面前。这到了考验两人管理智慧的时候了。 “要不拿出两万，以共同参于技术推进的名义发给开放部，质管部与制造部，另留五千请客，其它按公司考核制度给发下去？”陈骨良管理车间多年，给出了一个看似面面俱到的分配思路。 即使分掉二万五，工人的平均工资还有三千七百多元，两倍于左氧车间，王近之犹豫了半小时，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分配方案，只得对陈骨良说：“就这么办，把工资表造上去吧。” 四百二十三章 淘宝母液料 患得患失中，公司真的按工资表上报的数额一字不改地批下来了，工人欢呼雀跃，王近之与陈骨良却有一丝失落。钱是好东西，可是，太顺利批下来的钱烫手，如公司扣掉一小部分，哪么责任就完全不一样了，发得安心，拿得放心。 请客的场面比较宏大，后勤大半的人员都叫了，相互敬酒到下半场时，只见尹萍晓过来说：“王近之陈骨良，你们俩做事不地道，样品我们没给你少测，怎么奖金分配我们检测中心一分也不给？” 这确实是一种疏忽，给了药分部怎忘了给他们了呢？中试生产过柱是药分部检测的，而生产样绝大部分是检测中心测的，可奖金已经分完，总不能追回吧？王近之与陈骨良尴尬地笑了笑说：“我们以酒代茶，多敬你们两圈。” 一场小插曲就这样化解了。分离树脂的分离度倒底有多高，最好的方法是用结晶后氧烷基很高的母液料去试试，这种料杂质多，如能分离，一方面可以变废为宝，另一方面也为以后产业化全部用吸附树脂积累数据。王近之向吴总打了个招呼，经得同意后立即安排中试车间进行实施。 课题组长王涛锦很喜欢专研，他从前面的物料中得出一个经验公式，物料及可能的浓，只要被树脂吸附住，变流速变成份梯度洗脱就会有不错的分离度。根据这经验公式，料液处理量调整到原来的两点六倍。虽然母液料的质量差，可是，多截掉一些前后峰，中间的成份照样能达到产品质量的要求。 “你估计仓库母液料总共能得回多少碘海醇粗品？”看着第一批就得到三百千克粗品，陈骨良满面笑容地说：“我统计了一下，两月能处理完毕，每月增加三吨产品，相当于车间产量的百分之三十，就这一项折算为效益是一月二百七十二万，节约奖加产量奖将增加二十一万，加上正常生产部分，可支配额度为二十七万到二十八万，比上个月高出一大截。你认为公司这钱还会象上一次一样发给我们吗？” 也就是说，公司考核不变的话，后两个月工人每月平均工资将达到八千以上，是平时的五个月工资之和，这额度太吓人了。 “全额发是不可能的，能发到上个月的水平就是老天开眼了，我们参照上个月再适当减少，从月初开始控制节奏吧。”屁股决定脑袋，作为车间主任，王近之站在车间利益的角度分析道。 “减产是不可能的，外销形势好，公司盯得紧呢。”陈骨良往办公楼方向努了努嘴。 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还只是十二号，距月底还远着呢，努力把技术完善了才是根本。王近之夜以继日地跟踪着生产进程。很快，又临近月底盘库时，成本与产量如之前所预计的分毫不差。工资方案怎么报呢？ “你看这样成不？留四万作年终奖发放，给四万作生产技术检测分析配合我们工作的奖金，车间经费留下一万，九万作工人工资奖金，一万请大家聚餐一次，还有九万交吴总方总自个处理，该怎么发就怎么发。”王近之与陈骨良算得头都大了，还是不知怎么才能把这钱给合理的分配出去。 “哦，余下交我俩分配，你是拿我与吴总当挡箭牌了，现在是你们在管车间，你俩自个拿出一个合理的分配方案过来，我说你俩傻不傻？先仔细看一看公司的考核文件，消化透里面内容再说。”方总凶巴巴地给俩人一通臭骂。 人家是做差了挨骂，我们是做太好了挨骂，王近之忿忿不平地回到车间办公室翻开公司工资与奖金的考核管理文件。 四百二十四章 重掌开发部 考核一年一定，有重大工艺突破享受三个月奖金或半月修改车间考核方案，无论对照哪一条，都得下个月底后即六月底才修改，也就是说，这两个月我有权发放？ 管他娘的，年底留它个十三万挂账在财务那里，其它的按商议的发放！王近之一咬牙，提交了这样的草案先给吴总过一下目。 吴总办公室里，陈法学总刚好在坐，一看这方案，立马说道：“小王，你闯祸了。” “闯祸了，什么祸。”王近之极为不解地问。 “给你讲个故事吧，明初首富沈万三是怎么死的？南京城墙修筑完成后，他出钱稿赏三军，朱元璋判他谋逆，第一次请客是开心，这个月你又全体请客，这是宣扬你俩干得出色呢还是什么？”陈总从政治高度解读这事。 这一万钱又进入车间资金中，不更难分配了吗？王近之得不到可行的答案，只得与陈骨良回到车间办公室苦思。 这个月这样，下个月还将一个样，人家是为没钱而担忧，我们却为车间钱多咬手而担忧。古人说的很对，不患贫而患不均，站在公司角度看确是如此，车间拿得比后勤与其它车间高太多了，有了对比就有了伤害。不发的话又伤害了技术部门与本车间的积极性，更严重的后果是让人认为公司考核制度缺少严肃性。 “它奶奶的，我是搞技术的不是吃行政饭为生的，月底计划就这么报了。”王近之大为光火地向陈骨良抱怨道。陈骨良也拿不出更好的主意，只得说：“距盘库还有好几天呢，再想一想法子。” 阮森明进来了，一脸的羡慕嫉妒恨的表情说：“我们车间都闹翻了，说活比你们辛苦，环境又差，可收入只有你们的一半，给我拿个主意降一降成本？” 这哪里还有主意啊，前几个月一起试车，该挖的潜力乙经挖完了，各部都接近理论收率，阮森明全程一起参加的，心知肚明。 “中试车间外面堆着的几十吨废甲醇蒸一下作环合酯淋洗液没问题吧？我们车间甲醇消耗很大。”沅森明请教说。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因为中试设备体积小，生产任务紧，树脂再生的甲醇无法蒸馏，所以装桶堆在室外作报废溶剂处理。 “你们自个拉走蒸溜吧，这对我们也没什么用。”王近之挥了挥手，对他们来说，节约成本十万，百分之十计奖，每个工人可以多分三百多，可暂时地缓解性矛盾。 月底盘库日到了，环合酯工段的甲醇是零消耗，这不合常规，公司一查就明了结果，最后，以违规名义扣了碘海醇车间十万奖金。 扣了更好，这个月的分配矛盾意外地得到解决，工人收入还是与上个月一样的高，王近之反而长舒了一口气。 月初，吴经纬吴总把王近之叫到了办公室问道：“碘海醇车间技术已经理顺了，公司意见重新交给陈骨良管理，你回开发部吧？” 这本在意料之中，只是比王近之预期提早了一个月而已，这三个月，开发部由肖平爱以副部长的名义代行管理，部长一直虚位以待，火线救急的任务完成了，回归本位是自然不过的事，王近之心中暗喜，可爽快的答应丢面子。 “我想处理完全部母液料，再稳定三个月后移交，这样从技术稳定性上讲更有保障。”王近之推辞道。 “中试都已经做了，接下来的是把所有阴阳树脂改成吸附树脂的产业化设计，前面工艺稳定对公司将来的意义不大，下周一回开发部报道，另给陈骨良推荐一位副手。”吴总以不容置异的口气下了命令。 四百二十五章 柏油铺地 副手的人选有两位，是管理中试的班组长叶日月与朱韦。提出来以后，吴总当场就把叶日月的名字给圈掉说：“叶日月是我的亲戚，本次不予考虑。” 碘海醇车间组成了陈骨良为正主任，朱韦为副主任的新班子，全体工人凑分子请客欢送说：“这一次你绝不能出钱，一辈子以来，就你当主任时我们的工资最高。只怕你离开后，我们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好日子过喽。” 工人的感激百分之百地发自内心，王近之百感交集，技术问题是漂漂亮亮地解决了，可自个在领导心目中的印象呢？变好还是变坏实在是一言难尽，好的一面是危难之际显身手，技术之外，也收服了车间人心；差的一面是遇到分配超出预设目标时无所适从，始终处理不好车间利益与公司利益的关系。重掌开发部让王近之突然感觉一阵子的轻松，终于不用面对这么种难题了，只专心做好技术就行。 可是，这事对个人将来职业规划所产生的影响是祸是福呢？想到这里，王近之又默然了。这让王近之忽然之间想起了韩信，善将兵而不善将将的言词。 “开开心心地做喜欢的事情，多为社会作些贡献就好，人活一世，想太多不是件好事。”妻子高九婉倒是特别地看得开，“不愁吃，不愁喝的，想这么多干嘛，好好地把产品搞好即可。” 说的在理，企业又不是仕途，做好本职才是正理，有什么可争的呢？王近之开开心心地调整心态，了解这三个月来开发部各个项目的进展情况。 王涛锦组一直在配合车间碘海醇中试与试生产；李均森组在用的新的分离树脂制备碘佛醇，树脂吸附弱，分离度不理想；李彪奇与宋俊文组左氧找不到新的突破点了，只在细节优化中；新进来一个毕业生叫熊伟安，测试了一下，理论水平不错，正在热恋中，心思没怎么放在工作上。上班时间，时时在煲电话粥。肖平爱的工作重心是左氧注册文件的编写，中英文翻译等，领导吩咐他要启动欧美注册。 这边，王近之在了解内部课题进展，那边，公司开进来好几辆铺柏油的车子，每天轰轰着响地在厂内铺着柏油路。这是什么情况？王近之发现一个怪现象，人家铺路必先整理路基，倒上石子什么的，可他们却是在原来的水泥路面上直接倒上柏油，然后，用压路车一压，把原路面上的坑坑洼洼全盖上就了事了。另十几个泥水工拿着外墙涂料满公司地每一座楼里里外外地轮着粉刷着，陈总满头大汗地在烈日下指挥着。 陈总做事一直来十分强调工程质量的，这几年来，王近之与他合作过无数的项目，这么个铺出的柏油路面，绝对是豆腐渣工程，他怎会监场指挥呢？王近之十分奇怪，忙过去问是怎么回事。 “公司几个星期后会有一个大客户过来审计，老大要求我两周内把全厂所有的路面铺上柏油，厂容厂貌得有根本的改观。”陈总边说边跑到压路机旁吩咐具体的工作。 是何方神圣即将到来，使得陈总带着这帮人日夜加班，公司虽然只有两个主导产品，可占地六十多亩，建筑面积并不小，这么里里外外地翻新一次，估算得上百万元钱呢。 这半年来，公司效益并不特别好，左氧价格战中，没赚什么钱，碘海醇就这三个月成本大幅度下降，但货还在杨仔药业的仓库中没进入对方车间生产线，所以，货款还没回笼，一百万元相当于上半年实际利润的一小半，这么个大兴土木的，下了血本，可见这个客户对公司的重要性，这钩起了王近之的好奇心。 四百二十六章 巨亿审计 记忆中，公司最大的客户是杨仔药业，时不时地派人审计，其它审计比较频繁的就是印度阿三了，公司对他们多是防一手，怕以审计之名行窃取技术之实。可是，这次审计看架势与以往的全然不同，除了全公司内外粉刷外，碘海醇车间的所有反应釜都给包上蓝色的铁皮，说是为了防止异物掉到产品中，同时，管道油漆一新。 “搞得象新房一样，公司还从外面挖了个叫潘琴秀的专家每天在车间现场指道我们如何搞卫生，如何摆放工器具，如何修正记录。情愿少投一批料也得把则序理好，车间工人全忙乱套了。”陈骨良愁眉苦脸地向王近之抱怨：“所有母液料做回来的产品叫我们连记录带东西全藏起来，这么一来，本月的产量与收率都泡汤了。” 终于，誓太灵公司即将召开迎审前的动员大会，从通知中得知，本次到公司审计的是国际上鼎鼎大名的巨亿公司，碘海醇产品的原创厂家，他们每年的碘海醇销售量四千多吨，是誓太灵公司的四十倍，他们计划进军中国市场，为了降低成本，需要原料本土化，誓太灵是中国唯一的生产厂家，自然地就进入了他们的视野中。 碘海醇反应步骤虽然不多，可处理流程长，专业化程度高，加上生产才稳定下来，操作文件上的细节错误很多。王近之刚从车间主任位置下来没几天，又被抽回去带着近半数的开发部成员协助车间编写记录，一次次地出错，王近之失去了耐心，干脆叫实验员把所有的记录用铅笔打底，叫工人重抄一次后归档。 在公司全体员工的忐忑不安中迎来了巨亿公司的审计员。“不是说巨亿公司是国际制药巨头吗，怎么三个审计员全是黄头发黄皮肤的中国人？”看着从轿车上出来的客人，誓太灵的员工切切私语道。王近之在招商局时，曾接待过多个类似的审计团队，清楚其中的真相，即巨亿公司在上海办了个碘海醇制剂灌装厂，从巨亿公司运原料药到中国灌装后在中国市场销售，其中的雇员大部分是中国人，相当于人们口中的买办。 审计员的相当的顺溜，根本不需要翻译，可他们之间在会议室内部交流时，釆取的却是英文交谈，显示出他们三人都有着留学的背景。 首次会议半小时后，现场检查开始了。三个审计员分别奔赴精干包，仓库与检测中心。王近之与陈骨良略松了一口气，今天总算可以轻松些，晚上，根据其它部门的反馈进行改进，明天检查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傍晚时分，碰到检测中心的应萍晓与精干包车间主任杨芳椒眼眶红红地从会议室出来，王近之等知道，必是结果不尽人意，她俩受了不少的气。 “怎么样，给我们说一说具体情况吧？”王近之等凑上前去，不顾她们的心情，纷纷发问，一探究竟，必竟下一个上断头台的可能就是自己，得到一些消息，晚上可以恶补一下，作些改进。 “他们给我车间提出了六十二条缺陷，什么门把手有汗印，毛巾清洗没干燥，顶板有铁锈，水槽有水迹，帽子没盖住头发，消毒液没定量等等及其它记录上的错误。”杨芳椒边说边弯着指头一条条地数着。 精干包的卫生比一般生产区好太多，万一明天查到车间，我们脸不丢大了？王近之与陈骨良凑了凑头，吩咐工人连夜再搞一次卫生，以免撞枪口上自个怎么死法都不知道。一边约了药厂的朋友朱平建与方明伟一起吃个夜宵，特意打听一下他们上次一般生产区审计时审计员问的是什么问题，以供明天检查时应对。 四百二十七章 名动一方 “半点都不用担心，审计员绝大部分都是成品药专业与分析专业转行出来的，对合成只是门外汉，问起来据实解说一下就行。”方明伟端起酒杯大言炎炎地说道。 “这个不会吧，他们可是行业内的专家啊。”陈骨良不信，敬酒时补上了一句。 “分析上我承认他是专家，合成上他们只是小学生而已。”方明伟伸了伸小手指。 虽然有些将信将疑的，王近之信心足了很多。深夜，回到车间后又检查了一次边边角角的卫生，感觉实在无法再改善了，借着实验室的值班室，补睡了一觉。 第二天，检查员汤姆在吴总陪伴下来到了车间办公室，王近之流利地在黑板上画出了碘海醇的反应方程式，对工艺过程进行了说明后开始带着他按流程审计，果不出方明伟所料，审计员全然不懂工艺，只问了些计量与卫生方面的管理情况。一般生产区，要求与精干包不一样，怎么样才算合格，审计员语嫣不详，不到一小时，连说了几声ok，记下十多处卫生方面的缺陷就走开了。王近之与陈骨良摸了摸额头的冷汗，庆幸自个顺利地过了这一关。 绝大部分对人体有害的杂质是在生产过程产生与去除的，但审计问也不问，注重的只是卫生与计量等方面的因素，按照他们的方式管理，真的能保证产品质量吗？王近之深深地疑惑了。 巨亿的审计并没有在现场给出结果，只公布了无数条的缺陷要求整改并拍照及整理成文字资料，在一周后寄给他们。化了这么大的成本得到的却是这个不确定的结果，公司领导大受打击。 “你说他们是真的想合作还是来了解潜在对手的底牌的？”王近之心生疑惑，问吴总道。 “恐怕兼而有之吧，打铁还需自身硬，只要搞好技术与管理，能否与它们合作都无所谓。”吴总给大伙打气说：“检查过去了，现在，你与赵定岳两个有个紧重要的任务，就是搞定杨仔药业注射级左氧注册材料里缺少的几个分解杂质。” 注射级左氧色谱纯度999已是以上，但配制成制剂半年后，含量会下降02到03，色谱结果，有两个杂质生成，送上海有机所已有半年多，并没有提纯得到纯品。注册时间在即，吴总把这任务转回到厂内合成。 色谱结果，这两杂质在口服级左氧与合成母液中也没有，加速实验富集上海有机物已做了，杂质生成速度并没加快多少，要我们通过降解得到并富集提纯，谈何容易。 “肖平爱，你外文水平高，检索的结果怎样？”王近之与赵定岳满怀希望地问道。 “没有任何合成方面的报道，只有色谱提纯方法。”肖平爱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表情。 “有结构式就好，氧化与光降解产物，我们往里加入适量的双氧水再有紫外光照射加次声波处理一天一夜试一试。”走投无路时，王近之与赵定岳想出这主意。第二天色谱分析，两个杂质总和高达09，方向对路了。两人市场上自个化钱采购了六支紫外灯管与给鱼通氧的气泵，在机修主任韩军建的帮助下组成一套实验装置，紫外通氧加双氧水及震动，各种土方多管齐下，四十八小时后分析，降解杂质已达到47，第三天，增幅却很有限，达到49。 “这么高，制备色谱不难分离得到杨仔药业所需要的杂质了。”赵定岳边说边去办理出差手续。 “坐车站的车可能会被查，叫驾驶员开车送你去上海吧。”吴总又是急事急办的套路。 一天后，手机里传来赵定岳兴奋的声音：“看到液相图谱，上海有机所的李博士惊呆了，杨仔药业注册的人也已在来上海的路上。” 杂质合成在国内还刚开展，经此一役，赵定岳在杂质分离的圈子里，名声响了不少。 四百二十八章 人体等渗 一个大难题解决了，按制度有一些奖金，可这与收率提高不同，很难与经济效益增长的具体数据相挂钩。公司征求王近之与赵定岳的意见，赵定岳答复说：“奖金免了，我想分批地送部门的人员到外面进行专业培训，提高他们的业务水平与交流能力。” 我怎么没想到呢？上次车间截留的奖金数额太大，如釆取送外地深造与考证的形式把这钱化了，工人开心，公司高兴，自个就不会处于两难境地了。王近之一拍大腿，暗自后悔。 目前的研发任务并不紧，王近之也提出派王涛锦与宋俊文两人到浙大跟着胡老师系统地学习一下化学合成知识，跟着王近之修的是野狐禅，虽然立竹见影，可缺少系统化的思维，对将来不利。 送走王涛锦与宋俊文，王近之在办公室呆坐着，只见章海良推门进来了，对他说：“王兄，得求你一件事，我到你部门当实验员，不知你能否接收？” 开什么国际玩笑，好好的水解物车间主任不当要当实验员。事出突然，必有其因，王近之泡了一杯茶细细地问起换岗的理由。 “你知道我有哮喘，碘化车间的碘气及水解车间的醋酐对气管有很强的刺激性，这两年拼下来，哮喘始终不见好，也曾想与陈骨良对调到碘海醇车间，可又对乙二醇单甲醚气体过敏，没办法，只有找老兄帮忙向吴总说说情了。”章海良道出自个的苦衷。 特殊情况，自个开口即行，还需通过我多一道波折？打个招呼更深层的原因不是帮忙说一下，而是给一个合适的位置，本是同一战壕的兄弟，怎有不知之理！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开一个新造影剂课题，以前合成的都是非离子剂造影剂单体，这次来一个双聚体，与人体等渗的碘克沙醇，一起挑战一下如何？你来作这课题的负责人。”王近之想起前些天与吴总商量的事。 造影剂的渗透压越大，在注射时引起的痛感越强，非离子型造影剂渗透压比离子型的低一倍，所以副作用也低。与人体等渗，在注射过程中因为渗透压平衡，病人的不适性将大幅度降低，性能上比目前常用的碘海醇，碘帕醇等非离子型造影剂更为优越。当然，合成难度也将大很多。可现在有了分离树脂这个利器，以前很难分离的成份，也可轻松分离，应当说，合成成功还是较有希望的。 在公司的组织架构图中，课题负责人与车间主任并职的，平调的话，工资待遇等不会变，再说，象这一类对公司发展作用强的产品也有必要由公司信得过的人来进行开发，不然，技术很难保密。两人商定后一起找到了吴总，说出自个的设想。 “我也正这么想着，想在你与陈骨良中抽一个到开发部进行碘克沙醇的开发，不想，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吴总双眼放光，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叠技术资料说：“明天，我叫办公室开一份调令，你的车间暂由朱韦负责。” 安排了岗位，三人埋头消化碘克沙醇的技术资料。碘克沙醇的反应原理与碘海醇有些类似，都是以碘海醇水解物为原料，在碱性条件下溶于有机溶剂中，再与烷基化试剂反应，只不过碘克沙醇用的是双氯代甘油，两头的氯脱去，接上两个水解物。 “我们可以用环氧氯丙烷在浓盐酸中分解，自制双氯代甘油，明天就可以进行烷基化双聚。”章海良看了看合成路线，语气中有些兴奋，与碘海醇反应相似度这么高的产品，研发周期不会很长。 四百二十九章 实验室长柱 探索实验表明，碘克沙醇的双聚反应转化率远没有碘海醇这么高，两个主峰纯度相加只在百分之四十到五十之间，经过一天六个实验，连续一周的小试优化，最高产品转化率也就百分之五十七，主要杂质是百分之二十左右的水解物，百分之十左右的碘海醇，百分之八左右的氧烷基及其它未知杂质。好在在液相谱图上，各杂质还能拉得开距离，证明分离度不错。 上吸附树脂分离柱试一试？结果，只三到八倍树脂体积的水洗量，水解物与碘海醇就被比较完全地洗出来了，一直到一百多倍水，才在烧杯里接到主峰。 “什么，洗液直接进液相检测结果纯度百分之一百？”看着赵定岳的中控分析结果，章海良兴奋地跳了起来，屁颠屁颠地拿着图谱找到王近之，还没开口报喜，赵定岳的手机就打过来：“这图谱积分面积太小，说明不了质量问题，我话还没说完，章海良就兴奋地把图谱拿上跑走了，万一到吴总这里，引起误解就糟了。” 结果并不可信，可洗到主峰了却是千真万确，章海良一烧杯一烧杯地接着洗液，不断地点板紫外灯下照射，一天一夜，水洗液已达到树脂倍量的千倍了，还在显色，打了针液相，积分面积与纯度与第一针差不多。接着洗，直到三千倍的水量后，积分面积才开始大辐度地减少。 第一个分离小试，二十克的投料量，五百毫升的实验室树脂柱，洗出整整一千升反应釜的水，得用中试纳滤柱来浓缩，这吸附力实在太牢了，如放大生产，得多大的纳滤设备才能满足要求啊。 经中试纳滤，小试纳滤加实验室浓缩后，得到七克样品，主峰有百分之九十四，水解物碘海醇氧烷基等都不高。但多个不明杂质相加有四个百分点，谁知道设备污染产生的还是后处理因素？ 得把总洗脱倍量控制在三百倍之内，不然无法产业化。王近之与章海良核算了一下，计划先水洗去水解物与碘海醇后，再增加甲醇浓度梯度洗脱。初步的洗脱速度实验表明，主料以百分之六的甲醇水溶液洗脱，倍量在三百倍左右，但有可观数量的氧烷基也被洗出来了。 也许是我们柱太短，分离效果不好？章海良当车间主任多年，自个懂些机修，当场用一寸管一米一个螺纹，装起了一根十二米的长柱，从实验室楼顶直挂到地面，把碘克沙醇反应后的处理溶液罐到里面进行洗脱。 这根长管树脂装量足足有六升之多，三百多倍洗脱液得二千升，长度一长，阻力就大，全开条件下自然流每小时只有二十多升，一天四百多升，也就意味着章海良组每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配制这么多溶液提到楼顶用漏斗倒下去，同时不断从一楼中控取样，合格后还得送中试车间纳滤。对于实验人员而论，这是个天量的工作量。 “我安排中试的班组长徐华贵等给你打下手，你只控制过树脂时的关键点即可。”看章海良这么楼上楼下的忙碌着，王近之与心不忍。 徐华贵是陈骨良的外甥，做事极为认真，得到吩咐后，带着两个操作工日夜地按指点分离着，并且每二小时取样一次，不怕繁琐。五天后，过柱结束的同时，中试纳滤也结束了，第六天，小试纳滤与浓缩也结束了，得到三百多克的粗品，主峰超过百分之九十六，无不明杂质峰。 神速呀，从第一批小试投料到百克以上粗品大样，设想中的高难度的双聚体造影剂碘克沙醇总共用了二十天就被我们攻克，接下来就是细节的完善与后续提纯了，王近之与章海良赵定岳等三个主创成员暗自得意。 四百三十章 主峰间杂质 得到碘克沙醇粗品后，接下去的都是些常规操作，正丁醇高温重结晶一次，去除一些小杂质峰，烘干水溶后，活性碳脱色，再用阴阳离子树脂隆电导率，减压浓缩至干，得到小试成品。 ”电导率与残留溶剂指标能合格吧？”样品送到药分部后第二天，王近之问的不是液相指标，而是其它小指标，因为根据赵定岳查得的资料，这两指标比碘海醇里对应的指标要低好多，特别是电导率，得低于5μ，略有不慎便会超标。 “这两指标都合格，可是有一个指标还不确定，明天再给你们结果。“赵定岳紧锁眉头。 什么指标不能告诉？真有质量问题商量着一起解决呗，隐瞒着不说，这不是赵定岳的作风。肯定是碰到难题，他这么回答，更钩起了王近之与章海良的好奇心。 又过了一天，赵定岳的脸上还是没半份喜色，不用猜都知道，分析上没什么进展。多催只会徒增他的烦恼，王近之等只是时不时地去他的办公室坐坐，什么也不问。到了第三天，赵定岳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对王近之与章海良说道：“碘克沙醇合不合格我到目前为止还是无法判断，只有寄给客户确定了。” 这就奇了，碘克沙醇国内有进口的，有制剂的质量指标与液相分析方法，里面详细地说明了柱子的型号、流动相的配制与具体分析条件，公司的设备与柱子与它完全配套，怎么可能得不到明确的是否合格的结论呢？王近之十分疑惑。 赵定岳解释说：“其它指标都合格了，液相纯度检测中，碘克沙醇主峰分成几个峰，其中有个杂质峰g，位置处于两个主峰之间，因为基线漂移，杂质g有多种切割方法，垂直切割不合格，水平切割或斜切都合格，虽然说由峰型分析，斜切准确性最高，可电脑默认的值是垂直切割。” 当基线不发生漂移时，各种切割的检测值偏差不大，这图谱有它的特殊性。这几天，赵定岳所做的工作就是进行无数的细节调整，希望得到基线接近水平的结果，可惜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主峰分峰是同一物质立体构型不同引起的，峰与峰之间有重叠，我实在是无法做到彻底的分离。”赵定岳充满歉意地摇了摇头。 “要不，寄样品到浙大或上海有机所请教授们试一试？”王近之寄希望于万一，向他提议。 “电话里交流了，并把国外资料传真给了他们，给的回复也是没有好的办法，下面实际操作的博士更是有趣，一口咬定两个主峰是不可能的，肯定是分析方法不对，没办法，最后把国外的药典原件传真给他，才没有异议，但提不出什么有价值的分析方法意见。”赵定岳不无得意地含笑回复。方法学研究刚刚开始在国内升起，研究所与大学院校在这方面的敏感性反而不如企业，因为有些出口为主的企业更直接地面对国外药企的审计，部分质检人员从而更早地拥有了这样的质量理念，赵定岳是其中敏感性极强的分析人员之一，所以，很多情况下，着名研究所反而向他请教。 ”难道连碘克沙醇注射液的样品也无法搞到，国内大医院里应当有这产品的，搞几瓶来进行对比不就得了？“王近之想起一个人：“对了，吴总的导师郭元慧教授与协和医院关系极密切，通过他到医院里拿一瓶碘克沙醇应当不难。” 航空快递几天后就到达了，有了注射液作对比，赵定岳的心里踏实了许多，很干脆地回复王近之与章海良说：“我们的碘克沙醇指标合格，并且氧烷基与碘海醇杂质两项指标比进口的要低一个档次。” 四百三十一章 放大效应 一如既往的，吴总一收到小试样品合格，商量着立即下指令安排中试。方擒虎总与徐龙川总当即表明自个的态度说：“一是客户还没反馈，二是小试条件并不成熟。这么急就开始中试，可能会给中试带来后遗症，同时，研究资料不足，事后很难补充。” “资料中试后准备更有说服力，抢占市场制高点是企业第一要务，技术不成熟资料不完善的，让它在中试中暴露出来，补充完善即可。试不试的问题不再讨论，现在只讨论怎么试。”吴总一锤定音。 在这个问题上，王近之与吴总高度一致，先有产品再有市场，而不是先有成熟的产品，再有市场，技术成熟是一步一步来的，一口吃不成一个大胖子，但胖子是一口一口吃出来的。 新产品研发归吴总直线管理，最后大家以吴总的意见为准安排碘克沙醇中试。 反应是均相条件下进行的，温度条件平和，放热量不大，所以，中试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放大效应，终点反应结果，转化率百分之五十六，杂质构成也与小试差不多。 开始过树脂了，前洗脱液的倍量与组成也与小试的处于等同水平，主馏份的洗脱用水倍量达到二百七十倍时，氧烷基开始突跃，可以停止收集产品，纳滤后进行后处理了。分析结果显示主峰与杂质构成也与小试相同，成功在望！ 奇怪了，混合树脂加到溶液的重量比达到了一比三电导率还不合格，小试只用到一比十一，现在接近小试的四倍了。章海良从中试车间跑来说道。 纳滤液都合格了，后处理是各造影剂通用的方法，十分成熟，所以，当时王近之就交给了工人处理，没多加关注，谁知事情就出在这上面？ ”取一针进液相，看一下产品质量有没变化，同时，召集课题组看一下操作中控记录，特别关注转产品这个节点的溶剂电导率。”反应结束时，反应液中有氯化钠生成，树脂收集的中控是液相组份，万一盐没洗干净主成份即已出来，是有可能出现这样的误判的。 “收集前我已测定了电导率，已低于50。”王涛锦忙拿过笔记本与现场记录。洗料开始几个小时的电导率曲线都作出来并记录在笔记本中了，最大电导率值为五十七，最小值为二十二，与自来水的电导率接近，可以证明过柱操作没失误。放大的全过程都无失误，那么，用的阴阳树脂用量远大于小试又是什么因素引起的呢？彼费思量。赵定岳的液相分析结果多了个紧贴主峰的前峰，这个峰没其它精制方法，只有过分离柱一条道。 “这一批用单柱过一次，洗去前峰后，加大甲醇比例把料都洗下来，全程记录电导率。”王近之与章海良吩咐后自个二十四小时盯着。 只需去除掉一个前峰即可，本身纯度又高，数量又少，只九小时，过柱完毕，全程无导常！ 纳滤浓缩，活性碳脱色后，电导率也没见异常，混合树脂处理，加入量不到小试的二分之一，电导率就已合格，喷雾干燥得到产品，经分析所‘有指标都达到国外药典的要求，与小试样品对比，液相指标更优。这个很好理解，多过了一次树脂分离柱，又分掉了一些前峰与后峰杂质，收率就惨不忍睹了，只有小试的一半。 多了阴阳树脂的损失及过柱损失，这个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要用这么多阴阳树脂的原因没找到，再投一批中试？王近之向吴总请示。 “投吧，本次中试数据必须收集完备，为将来产业化提供参考。”吴总依然是一切以尽可能快的产出产品为先的观点。 四百三十二章 巴统压力 第二批过树脂开始了，为防数据不完整引起结果的误判，王近之针对电导率指标列出取样表，除了点样之外，准备了多个吨桶，每接一吨桶单独取混合样测电导率，确定结果无误后才进入纳滤。馏分截取绝无异常，过树脂液进入纳滤系统进行浓缩，直到总体积达到一千升左右，王近之取样分析并小试跟踪树脂用量。 怎么可能呢？每一个点的电导率从没超过一百的，比小试还好，纳滤后的浓缩液电导率却达到三千七百多，而小试只有二百多，这差得也太大了吧，小试跟踪阴阳树脂用量的结果，与第一批同一水平。电导率升高是什么因素引起的？纯滤的结构绝不可能会把外界的盐引入到系统的可能。王近之与章海良赵定岳等商议，唯一的可能就是浓缩时盐无法透过膜而与产品一起被浓缩了，小试的膜结构与中试的膜结构不一样。 “是的，中试有两套膜，一套切割分子量为一百，但对离子无透过性，另一套是单柱，另一套切割分子量为二百，可透过离子，但工作压力较高，价格也高，因巴统协议，进口极困难，最快估计也得一年。”原因找到了，可楼通永的回复让人绝望。 怎么办呢？第一批料处理难度不大，仿第一批立即二次过柱得到产品，可这么一来，收率，成本与产能成为一句空话，最多高成本地生产出几百千克给客户们寄一寄样品证明自个企业有这实力生产碘克沙醇而已。誓太灵是生产企业，一切以创利为目的，不是研究机构，借此证明自个有这成果即可。一年的时间等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不管他，先把这一批料处理合格再说，纳滤柱属设备主要配件釆购范畴，让主管设备的陈总头痛去吧，王近之想了想，又如第一批一般把第二批处理到合格。 “听说公司有能力生产与人体等渗的双聚体碘克沙醇，好几个客户都表示了强烈的兴趣，包括杨仔药业与几个国外大公司，订单就压在我的桌子上，等着公司决定，这事就拜托诸位了。”陈总这里联系纳滤柱还没得到确信，蒋总又拿着意向订单急如星火地催货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要产能就得大一柱，沟通的结果中试柱一年另二个月，这个性能生产的大柱人家根本就不允许出口。”协调会上，陈总无奈地摇了摇头。 “时间不等人，由开发部门牵头设法，必须在一个月内给出一份成本与产能评估报告，只要不亏本，成本高些在所不惜。”吴总狂吸了几口烟后睁开眼下结论。 冲锋陷阵的命，所有问题绕了一个圈子，又回到开发部。王近之愁眉苦脸地回到办公室，敲着电脑键盘，一时忘了下班。 “家里还等着你吃晚饭呢，人在哪儿了？”手机里传来妻子高九婉的声音。 王近之又独自发了会呆，失魂落魄地骑车回到家里，菜已没，只有饭。妻与妈妈抱怨说：“手机后以为你会立即回来，谁知两小时都还没到家，以为你有应酬公司管饭了呢。” 王近之自个打了个蛋汤，就着冷饭吃了起来，味道不对，很淡很淡，应当是走神忘了放盐了。王近之皱了皱眉。 妻尝了一下汤说：“厂里把脑子都忙糊涂了吧，我给加点盐。” “你说什么？”王近之若有所悟地拉着高九婉的手。 “蛋汤太淡了，我给加点盐，怎么啦？”高九婉惊奇地问。 “我想到了！”王近之站起身端起米饭三口二口地吃到嘴里，匆匆地一口就喝完了无盐的蛋汤说：“晚上不回家了，我已想到了产品生产的解决方法。” 四百三十三章 水解物套用 吃饭时，王近之突然想起，自来水的电导率有五十左右，而精烘包的纯化水电导率只有零点几，比自来水低了好几个数量级，而只控制电导率的话，用去离子水，中试车间别的没有，多的就是柱，改一下管道，把其中二根阴阳离子柱作洗脱用水的处理柱，自来水进去后去掉离子，再用这水洗碘克沙醇吸附柱，通过这样的操作，不就可以解决设备问题了吗？ 到了实验室，王近之装了两根短柱，一根用自来水，一根用纯化水洗脱，并把洗液分别用两台旋转蒸发仪减压浓缩，同时，兴奋地手机了章海良与赵定岳，告之他们自个的思路。不到一小时，他俩也赶过来了，一起盯着玻璃柱。 “你们啊，一天一个主意，数据足够了吗？”方总上班得早，碰到三人红着眼站在吴总办公室前等待，问明情况后回复三人。 只一组实验，数据肯定是不够的，可原理清清楚楚，再说，柱子放大不象烧瓶放大到反应釜这么简单，小试数据再全到中试时也会有很大的偏差，时间又急，我们的直接领导是吴总，还是以他的意见作为最终决定意见。听了方总的意见后，王近之等没有多加考虑。 吴总上班了，一听三人介绍了原理，还没说小试的结果，立即回复说：“还等什么，立即组织第三批投料啊，设备我叫韩军建在两天内改装完成。”说完提起手机。 用去离子水洗脱的碘克沙醇纳滤浓缩液电导率比用自来水洗脱的低了二个数量级，只有九十多，喷雾，正丁醇重结晶，纯化水溶解，活性碳脱色，阴阳树脂处理后喷干得到成品，后处理十分顺利，结果除细菌内毒素外，其它指标全部合格。中试产品是在普通生产区进行的，本来就没有这要求，包括质量副总徐龙川在内，没有一个人对这指标表示异议。 除树脂分离外，因反应转化率相对较低，还有二十多个百分点的水解物没反应，经调节ph，冷却浓缩过滤后，得回部分回收水解物，里面除碘海醇与碘克沙醇外，还有几个不明杂质峰。怎么办？作水解物原料重新反应生成碘克沙醇吧，不然，作废料抛弃。成本比例偏高可不好办。经向吴总请示后，王近之把中试五批的回收水解物集中投料一批碘克沙醇反应。 反应与后处理还算顺利，与新水解物相比，转化率略低了二个百分点，并且多了两个不明杂质，可是，经过树脂分离纳滤后，得到的浓缩液与新水解物质量等同。 王近之兴冲冲地拿着中试结果向吴总汇报，刚好碰到方总与徐总也在吴总办公室。听了王近之的叙说后，方总问道：“你们确定的回收水解物质量指标呢？我相信你这次结果没有大问题，可谁能保证回收水解物里不会含有其它杂质，最后对碘克沙醇产品质量产生影响？” “什么影响？我们现在是每批回收水解物小试验证，发现杂质都可通过树脂分离除掉。”王近之举出本次中试回收水解物跟踪的例子。 “车间与车间之间的产品转移也相当于客户之间的供销关系，回收水解物做到下一步反应是没问题，可两种水解物存在明显的质量差别，新生产的好，回收的差，如果水解物是对外釆购的，你愿意选择新生产的还是回收的？”徐龙川以这为例进行说明。 “当然选择回收的呀，回收零成本，企业有效益，车间得奖金。”王近之昂了昂头回答，没注意到徐龙川脸色都变了。 徐总的本意是拿这说明原料质量好，后续管理易，没想到王近之从另一个角度对之进行解读。 四百三十四章 碘克沙醇生产线 “客户的订单已有一点三吨，中试一个月只能生产三百千克，产能不能满足客户要求，碘海醇扩产的新树脂柱三天后就会运到公司，公司计划把旧柱退下来给碘克沙醇用，给你一天时间，你跟陈总拿出平面布置图，明天下午讨论。”吴总停顿了几秒，转向徐总与方总说：“回收水解物质量指标试生产后定吧，过树脂周期太长，再说本次设备也是临时性的，正式设计得几年以后，先生产多少算多少。” 王近之与章海良找到陈总，在公司里转了一圈，中试车间的设备密密麻麻的，根本没有安装树脂柱的地方，如离中试太远，反应与后处理分开，管理与操作都不方便，中试边上，是老漆厂的仓库，安装树脂柱的高度倒是足够，可仓库与厂房设计性质不同，要作合法化手续变更，同时，地面承重要求无法满足。 “老总社会关系好，手续我们后来补办，只要设备能放下就行，老总只给我四十五天的安装时间，我们得抓紧放样。”陈总还是老样子，心里急，脸上总是笑嘻嘻的。 王近之拿了张白纸，画上边线与立柱的位置，然后用硬币照样画了些圈圈说：“柱子就这么定吧，贮罐只能釆购塑料压制成型的罐子，这么短的时间，加工是绝对来不及的。” “这就是你的图纸，细节全部由我给你添加？”陈总看着白纸上的圈圈与标注，有些哭笑不得。 “这不，管路向碘海醇树脂照搬过来，就几根管略有调整，你最在行，草图出好后我作东请你。”与陈总随便惯了，王近之半开玩笑地说了几句后，三人又一起计算了树脂柱的承重，并当场叫来管泥水的龚师傅放样，在有立柱的地方扎上钢筋，准备浇水泥。 龚师傅过来了，一听陈总的介绍后立马抱怨说：“陈总，这活我连夜转，替你在一周内完成了，不拖你的后腿，可你得先与办公室的阳主任说好，记我们的加班考勤。” 誓太灵的企业性质是民政福利企业，有一定比例的残疾人，龚师傅手下的泥水工就是几个力气很大的哑巴，干活卖力，但与他们交流很有障碍，残疾人家里生活困难，愿意多加班多赚几个辛苦钱，但公司规定不能超过满勤三十一天，碰到紧急任务出夜班时，办公室的阳兵主任死扣住这条规定，卡着加班费不发，引起几个哑巴的不满，可又说不出口，所以，常常在食堂吃饭时在阳主任背后比划着某些只有哑巴才懂的手势，龚师傅是他们的头，自然也略通手语。 “干完活后我给你们签字，再说有王部长在，还怕拿不到钱，项目完成后奖金里挤出几百就行。”陈总半开玩笑地对龚师傅说。 工程一如继往地承包给老客户潘亮春，进度如飞一般地进行，第六天，钢平台已搭建完成，王近之看着立柱下面的地基，水泥都还没搞好呢，十分担心地问陈总与潘亮春：“这坚固吗？” “放心，我多焊些钢材的边角料在立柱上，水泥浆一灌，保管比钢筋扎的承重要好。”潘亮春信心十足地回复。 树脂柱的安装却比较慢，因为需要在碘海醇车间拆下后再转移到这里，塑料焊的牢固度不如钢铁，途中有些磕磕碰碰，导致几根柱子焊缝处有了裂痕，修修补补极费时间，同时，采购的塑料罐壁很薄，接管得另外立支架。 第三十九天，比预期的四十五天提早六天，工程安装完成，水试前，看着这四排树脂柱，王近之极为担心，已有好几年了，塑料已开始老化，万一承受不住压力，突然裂开了可不是玩儿。 四百三十五章 柱压风险评估 王近之向陈总说出了自个的担忧，陈总也是一样的想法，最后的解决方案是每根树脂塔外面每隔两米，焊接上一道加强筋。虽然外观上如贴了，张膏药，可安全系数增加了许多。 设备如期安装完成，开始水试，虽然大兰法面上有多个漏点，可经过更换了硅橡胶垫片后，泄漏的问题解决了，开始全部装上新的吸附树脂，进行活化。 活化釆取的是高浓度的甲醇，树脂体积膨胀的系数超出预计，达到百分之二十左右，无可奈何，只有牺牲部分装料体积，适当减少了产能。 经过了又一轮的计算调整，车间开始正式试生产投料。反应一如继往的顺利，经过后处理后开始过树脂，怎么回事？水试正常，可料进去后，大树脂的流量与原来中试树脂差不多，直径大了一倍，截面积整整大了四倍，正常情况下流速也增大四倍才对。王近之拨动了兰晓孟总工的手机。 “水跟料性质是不同的，料的粘度高，阻力大，与中试比，生产树脂柱高也增加了，柱高一高，阻力相应增加，所以流速变慢，你们可以开增加泵加加压。”电话那头，孟总工给分析道。 用增压泵加压，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旧树脂柱，从安装开始一直担心的就是耐压，万一加压后树脂开裂，车间就完蛋了，可不加压产能上不去，扩产如同没扩。王近之赶紧暂停过柱，找到陈总。 这是个大决策，两人商量后立即请示吴总，由吴总召集扩大会议进行讨论。 “这是小试数据不充分造成的，生产源自设计，如设计前考虑到这问题，就不会有现在的情况。”方总又开始宣传他的管理理论。 从本质上他的说法没错，可我们是旧设备利用，另外，小试玻璃柱也做不出产业化的压力，王近之心中生火，提出反驳意见：“方总能指导一下给出小试压力与生产柱高柱径之间关系的数学模型吗？” “源头设计是以后必需考虑的事情，本次设备已经安装，我们只考虑怎么补救。”吴总见方总与王近之起了争执，忙打圆场。 陈总拿出设计图纸，指着上面的参数说：“这塑料柱设计的最大工作压力是04pa，目前试生产压力是03pa，因为这柱是旧柱利用，加上不是一次性浇注的，而是自个焊接的，考虑这个因素，设备部的意见最高压力不得超过035pa，不然，操作风险太大。” 道理大家都明白，可是，只提高这么点压力，产能最多提高百分之六十，公司的计划值是百分之四百，差太远了。 见大家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好办法，吴总宣布休会，先控制柱压在035pa，把这批料过完后再根据结果进行二次讨论。 料过完了，经过数据统计，产能只比原中试柱提高了百分之五十八，距计划目标相差太远。怎么办呢？为了集思广益，王近之先召集试车组成员与班组长展开一次产能扩大化的讨论。 “我记得在碘海醇生产中，增压泵一开，柱压好象是减少的而不是增加的。”张华辉抓着头皮说。张华辉是碘海醇的班组长，本次试车时，因缺少统畴带班的人，所以，暂时借调到碘克沙醇产线。 “乱弹琴，名称都叫增加泵了柱压还减少，这几年的班组长怎么当的？”王近之有些发火了。 “是真的，增压泵一开，泵前树脂柱的柱压立即下降，泵后的柱在会大幅度上升，不信，我陪你上碘海醇车间看去。”张华辉脸一红但不甘示弱接着说道。王近之在碘海醇车间当过几个月的车间主任，对他的印象相当不错，听他这么一说，想起了这么个细节，选择自吸式增压泵，对前面的树脂柱不就是拉真空减压嘛。 四百三十六章 澄明度问题 得到启发，王近之提出了每根串联树脂柱的出口都增加一台管道自吸式增压泵，并增设旁路调节流量的方案，六台泵联合启动，通过旁路调节流量与柱压。 增压泵起到的却是减压与平衡压力的作用，方案虽然异想天开，可从理论分析完全有这可能，提出讨论后很快大家形成统一意见：“反正管道泵价格很便宜，接上试一试灵不灵再说。” 领导盯着呢，韩军建吩咐机修日夜加班，管道增压泵用了不到二十四小时就全部完成，又经过半个工作日的调节，最后，最高压力控制在033pa，流速即达到了预定目标，也就是说，每月能制备一千千克的碘克沙醇的产能。 树脂耐压的难题解决了，过柱分离与纳滤再无困难，一周后，第一批的碘克沙醇粗品喷雾并正丁醇重结晶出来了，共计四百三十千克，超过预期三百八十千克的目标十多个百分点，液相指标与电导率指标都符合要求。 进精烘包前，进行了复检，赵定岳跑过来对王近之说：“这料好象有些不对劲，水溶解后有些浑浊，特别搞不明白的是，用滤膜滤了一次，刚开始是澄清透明的，过了几小时，又浑浊了。我拿你以前的中试样品进行对比，以前的产品没这个现象。” 这就奇了，所有操作无异常，分析结果也理想，液相没有出现新的杂质，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出现浑浊呢？王近之急忙组织排查，主料水解物原料与中试同一批号，特意留给我们的，双氯化甘油与甲醇钠也同一批号，溶剂乙二醇单甲醚的批号虽然不同，可气相纯度几乎百分之一百，来自同一生产厂家，应当也无质量问题。 其它的正丁醇，甲醇，氢氧化钠，盐酸，活性碳等更是大路货，选择的都是大企业的品牌，分析结果也没任何异常。 原料，操作，中控都排除了，还有什么不可知的因素呢？王近之与章海良等一时之间迷失了方向。 “如果说还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树脂了，虽说同一厂家，同一型号，可这是仿国外品牌的新树脂，可能有一些我们所不了解的因素存在。”焦头烂额下，王近之想起了与誓太灵深度合作的兰晓。 有道是隔行如隔山，王近之等只极粗略地了解，树脂是用聚苯乙烯聚合，加另外的辅助试剂成型为不同孔腔的球体，具体成份却一无所知。说不定某种未知成份混入到了碘克沙醇产品中了呢？ 如出现这种情况对公司而言是一场大灾难，碘海醇正全面整改完成，以这样的方式开始大规模生产，始作茧者我是其中之一。想到这里，王近之急急地跑到师兄卫诚的办公室，调出树脂更换后所有批次的碘海醇澄明度指标对照，几十批结果都很好，没浑浊现象。王近之松了口气，可更加疑惑了，由这么多批碘海醇看，树脂也没问题，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呢，除树脂柱外，其它的都是原来在用的中试设备，什么也没改动啊。 树脂，树脂，树脂，凭着化工多年打拼的直觉，王近之还是盯着这个因素不放，如果说与碘海醇有什么不同的话，主要不同点是碘克沙醇用甲醇与水的混合溶液进行洗脱的，说不定溶解下来一些极细微的低聚结构来。想到这里，王近之再次拨通兰晓孟总工的电话。 “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要不，你用高浓度的甲醇稀碱溶液反复再生几次，把可溶的低聚物溶解后再进料？”孟总工的口气也不十分坚决，只提可能，看得出他也只停留在推测阶段。另外，即使能洗去低聚物，无法检测，也没对应的标准啊，怎么肯定我们洗干净了，下一批投料不会产生这问题？ 四百三十七章 又是内毒素 事事可验证，时时有证据，从管理理念上，王近之认可方总，可实际执行中，技术成熟度远没有这么高，并且如果主管的人员认错解决问题的方向，验证无从谈起。 难题抛过来了，王近之与章海良得接住并在几天内实施，不然，拖延试生产进程，无法向客户交货的责任担不起，两人吩咐工人把柱子用百分之七十的甲醇及百分之三的氢氧化钠水溶液反复再生三个轮回，洗出的液体放置二小时后观察有无絮状物产生，可所有洗液都是无色透明的。这个清洗结果是否到位了？两人面面相觑。 第二釜反应液均出六分之一用单柱吸附洗脱吧，如不行就再洗再试，两人硬着头皮作出决定。洗脱喷干中试精制结果表明，粗品水溶六小时后，没有变浑浊，剩下的反应液进柱分离后，一次性地得到了澄明度合格的粗品，这一关总算这么过去了。 经过一周的沉淀，第一批碘克沙醇水溶液里浑浊的白色固体慢慢地凝成絮状物，经加活性碳过滤后也得到透明的水溶液，经过讨论，公司决定两批合并后一起进入精烘包，制备出成品，完成六百千克的商业订单。 水溶，活性碳脱色，树脂调节电导率，喷雾干燥，碘克沙醇的精烘包生产过程与碘海醇的一模一样，借用的又是碘海醇精烘包生产线与生产工人，在主任杨芳淑的指挥下，试生产一气呵成，得到七百十一千克成品。 事关项目成败，自从样品送到药分部检测后，王近之每隔几小时就跑一次赵定岳那里，打听检测结果，液相合格，澄明度合格，游离芳香胺合格，一项指标报过来，王近之的心就稳定了一些，终于，所有理化指标都出来了，全部合格，可细菌指标与内毒素指标还需等待好几天，需要在无菌室进行培养呢。 忐忑不安中，赵定岳走到王近之的办公室说：“很可惜，这一批碘克沙醇的内毒素指标不合格。空户标准五个单位，我们实测达到二十个单位。” 分析会上，王近之有些生气地提出：“中试车间是一般生产区，无法有效控制细菌与内毒素指标，出现这个质量问题，精烘包车间得全面检讨，分析原因。” “可是，精烘包生产碘海醇一年内没出过任何问题，这次切换产品，我们是消毒又消毒，清洁又清洁了，质管部卫诚与质量副总徐总都可以作证！”杨芳淑的理由也同样的十分充足。 合成没失误，精烘包生产也没失误，产品不合格却摆明放在桌面上，是谁的失误？原因分析又一次走入死胡同中。 “这批料在精烘包车间作返工处理，直到内毒素与细菌指标合格，下一批在责任上作这样的分工，化学指标不合格由开发部负全责，电导率与生物指标不合格由精烘包车间负全责。”讨论到最后，吴总宣布了集体决议。 好在这一批产品虽然内毒素指标不合格，可超标四倍也并不是特难处理，返工一次，重新超滤后再喷干即可得到成品，只是损失了几个百分点的收率，没有担误向客户交货。 二十天后，第三批第四批的粗品又出来了，检测分析结果相当不错，特别是澄明度，比之前已批更好，很显然，经过几批生产与再生后，树脂中的不明成份已被全部洗脱，不再对产品产生影响，碘克沙醇粗品已达到产业化的要求。 “下个月能不能拿奖金就看你们了。”粗品转移到精烘包车间时，章海良向杨芳淑扮了个鬼脸。 四百三十八章 纯化水验证 粗品水溶液过超滤，最后一道工序就是喷干了，虽然说各步清洁工作都做得十分到位，并经多人检查确认，为以防万一，杨芳淑还是把超滤液取样送检。 内毒素的检测不象液相，可以直接读出数据，而是与配成一定值的鲎试剂对比确定它的范围，本次鲎试剂设定了二个值，一个是合格的参考值5个单位，一个是上次不合格时的值20个单位，测定结果大出所有人的意料，内毒素大于20。清洁消毒肯定比上次更严格，结果却比上次更差，不可思议！杨芳淑没了主意。 “我们推测可能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碘克沙醇洗脱用水量大，由水带入的细菌混到产品的数量多，纳滤无去除内毒素的能力，带入粗品的内毒素基数高。另一个是碘克沙醇分子量大，与内毒素分子量比碘海醇等更接近，易与产品一起透过超滤膜。 我们的解决方案是接纯化水管路到碘克沙醇合成区，过树脂全用无菌的纯化水降低内毒素基数。”技术分析会上，王近之与章海良亮出自个的观点。 “纯化水进入一般生产区，验证范围会大幅度地扩大，本来只是精烘包内有限的几个取水点要进行验证，这么一来，多了二十多个取水点，更复杂化的是纯化水在精烘包车间，卫生管理比较容易，现在，一下子通到普通生产区，这卫生要求怎么管理呀。更复杂的是我们要重新做验证。”方案一经提出，立即遭到徐总的强烈反对。 “这跟验证有关吗？纯化水的设计能力为每小时二十吨，精烘包实用水量每天不到一百吨，我们产品每天过柱的用水量只有七十吨，产能上完全能满足我们的需要，大贮罐本来就有一个底阀的，从这接管到生产区配制罐，精烘包内一个取水口也没增加啊。 就这么个比方吧，我拿消毒好的三十个吨桶向精烘包车间运水到一般生产区是卫生的，现在，不用吨桶一桶一桶地接，一次性打到一个大贮罐反而不卫生了？”王近之根据自个理解，据理力争。 “跟你无法沟通的，你没搞过原料药与成品药，自个学习一下gp知识吧。”徐总也不知道该如何向王近之解释为什么这样做是不对的，搬出了gp作挡箭牌。 “我把所有贮罐与管道内表面钝化一次并进行消毒，你把纯化水送过来，不需做验证，总比用饮用水细萄要低吧。”章海良也声援王近之的意见，心中暗想，gp是个指导原则，得灵活应用，当年，碘海醇没精烘包，我们俩不也用士办法把内毒素做合格了吗。 又是吴总的支持下，纯化水接到了碘克沙醇大贮罐中，每天分时分段地把纯化水送过来。 第二批料经返工一次后，内毒素指标也合格并顺利发货了。据测算，改造的碘克沙醇产线一个月也能生产个七百多千克成品，利润比碘海醇高得多。公司最后决定，给开发部与所有参于试车的成员发了三万奖金。 这次牵涉的人多，刨去请客后课题组平均每人也就二千不到些，为收买人心，王近之自个只拿了一份平均值。 回到办公室，却见四个做泥水活的残疾人等在那里，其中一个代表说：“王部长，你欠我们的奖金呢，大家全给了，也得给我们了吧？” 还欠几个残疾人奖金？王近之实在想不起这事，听了他们叙说经过，才想起工程土建时，当时与陈总豪言允许下来的，如他们的加班考勤办公室不给，由奖金中计算，谁知陈总与我都签了字，到最后办公室还是不认。 罢罢罢，也就十六个考勤八百元的钱，交涉起来太复杂了，自个掏腰包把这事了了吧。见到几个哑巴指手划脚的，王近之感到既头痛又同情。 四百三十九章 收购神海 还剩下回收水解物这一块试生产扫尾工作没完成，做完后，产品就可以移交给制造部陈部长，开发部的工作会轻松不少。王近之边组织修改着工艺文件，边写报告向公司推荐张华辉担任碘克沙醇车间的副主任，主持技术与管理。 公司的套路就这样，一个产品试生产完成了，在试车组里挑一个人以副主任的名义主管技术，张华辉虽非课题组的核心成员，可这次如无他提出的建议，柱压问题解决不了，碘克沙醇产能就上不去，另外，他又是陈骨良的外甥，也得照顾，酬功也酬情，两全其美。 知道有上升的机会，张华辉也争气，在用回收水解物制备碘克沙醇的试车过程中克克业业，完善了好多技术细节改进。赵定岳这里，回收水解物的质量标准出来了，经过了质管部的确认。王近之与赵定岳拿着两份文件到吴总办公室签字，签完后却被吴总叫住说：“你们等一下，正有要事找你们俩。” 又有新课题了？刚发了奖金不久，大家干劲正足呢。俩人急忙又坐了回去，细听吴总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宣布。 “不是新课题，是公司计划收购神海医化，已经谈好了，我们的开发部要整体搬迁到那里。”吴总打开电脑，给俩人看了看协议。 神海医化是国内另一家生产非离子型造影剂原料药的厂家，它的主导产品是碘帕醇，当然，也有少量的碘海醇在生产中，虽然产量上与誓太灵相比很小，但为了抢占市场份额，在销售过程中采取低价竞争的策略，对誓太灵制药的碘海醇价格造成了压力。 同理，誓太灵也有少量的碘帕醇生产，出于打败竞争对手，扩大市场份额的心态，也在市场上对它的碘帕醇进行压价，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下来，神海药业的资金链断了，无力继续经营。 收购神海药业成功，代表着在非离子型造影剂原料药这个细分领域，誓太灵处于国内市场占有率为百分之一百的垄断地位，垄断代表着定价权，代表着利润。 不知道胡董与吴总是怎么与对方谈判的，总之，最后的结果是它们并入誓太灵集团。 “收购成功绝对是好事，可是研发机构不一定要搬到那里吧，那是工业区，生产条件太简陋了。”王近之担心地向吴总说。 吴总抽了根烟回复：“我去那边主管技术与生产，那里靠近海边，建个中试车间，排污什么的都比较方便，我们这里螺丝壳一样的场地，中试改成碘克沙醇生产线后已经没有发展余地，即使不并购神海药业，也得另外征地，反正都要征地，不如把投资方向转向那里，开发部门以外地人居多，选择这里与那边应当没太大差别，后天厂车送大家参观一下，不过，企业大决策是不会变的。” 参观回厂的途中，厂车里都炸锅了，神海药业在海边的化工园区里，周围全是化工厂，气味很重，道路两边废水横流，厂内宿舍条件很差，海风大，时时一股咸味，加上工业园距离最近的小镇桥杜镇都有二十多公里，下班后出来一次极不方便。 “在这里工作太枯燥了，二十四小时在厂里，公交车都没有，周末与节假日都出不去，别的不说，企业里连女的都没几个，找女朋友都没选择余地。”宋俊文平时比较活跃，先拉开话题，其它同事紧跟着发言说：“在这工作赚了钱也没地方花，这跟坐牢有什么两样？坐牢气味还没这么冲呢。” 大家怨气冲天地回到誓太灵，第二天一早，王涛锦，宋俊文，肖平爱三人一起递上了辞职报告。 四百四十章 技术融合 这几人都是王近之产品研发中的生死兄弟，王涛锦与宋俊文两人更是王近之一点一滴地从毕业生带到课题组长的，其中的滋味自然是百感交集。 这是企业发展的必然，形势不可逆转。兄弟别离很多时候比夫妻离婚更令人感到一种锥心的痛，从不k歌的王近之陪着他们在ok厅里一直狂吼到天明。 送别几位铁哥们，在吴总的带领下，誓太灵的技术团队进驻神海药业，辞职的桂鸿宾又被吴总请回来一起参加管理。 到达神海药业了，双方展开第一次的技术交流，其时神海药业两个碘化物采取的都是市购的液体一氯化碘作为碘化剂，这个一氯化碘是通过碘与氯气在封管反应而得到的，最大的缺点就是通氯量不准确导致有多氯化碘的存在，另外稳定性差，采购价格又高，造影剂合成中，碘占原料成本的比例很高，往往达到百分之四十到六十，自然的，它们的生产成本偏高了。中间体水解物的工艺双方几乎一模一样。碘海醇烷基化的工艺中，神海药业的溶剂配比小，单釜反应工作效率高，但后处理还停留在弱阴离子吸附阶段，杂质分离度上与誓太灵相比有一定的距离。 不过，他们在碘海醇后处理上也有自个的优点，釆取的是各树脂全部并联，利用重力自然流进行过柱，操作参数波动较小，能耗低，对其中的一个相关杂质h的控制要优于誓太灵。另外，并朕条件下，因柱径比的原因，虽然分离度有所变差，但相对柱压较低，设备耐压要求放宽，对节约投资有好处。 树脂柱更换需要大投资，合作才刚刚开始，因为刚支付了第一期的收购资金，誓太灵手紧，暂时也没有更多的钱来进行技改，而碘化只是工艺细节的调整，很快地在生产上得到实施推广，当月，效益就体现出来了。 不过，碘海醇在神海药业中占比很小，另外也没通过什么国家的注册认证，即使生产出来，也还是贴誓太灵的牌子，运抵誓太灵仓库后再转口销售，这与誓太灵直接生产相比，多了道手续，并不能转化为成本优势。 王近之对神海药业的碘帕醇技术十分感兴趣，因为这产品在誓太灵因成本问题并没产业化，不知他们是怎么解决的。经过一个月的技改与试生产后，碘海醇工艺定型并稳定生产了，按工作进程，也应对碘帕醇进行了解与技改了，王近之试探着问：“吴总，什么时间点组织一次碘帕醇的工艺讨论呢？” “这个不急吧，他们的生产一直很稳定，目前，碘化改进后，成本压力不大。”吴总若有所思地回复。 怎么可能不急呢？从进驻神海药业以来，王近之就窝着一肚子的火，先是人事安排上，誓太灵过去的技术人员与对方技术人员分别成立了两个名称不同的技术部门，一个叫开发部，一个叫技术部，工作上各做各的。技术交流上更不用说了，吴总多次组织的讨论只围绕着碘化物与碘海醇，只有技术输出，没有技术回馈。生活上每晚上都是臭气熏天，夜不能寐。 “说句大实话吧，吴总，我也得了解一下对方的关键性技术，一是作为技术人员的职责，二是万一合作破局，我们也有个准备。”多次交流中，神海药业的技术人员对誓太灵的都有所保留，引起了王近之的极大不满。 “怎么能抱这样的想法呢，合作对双方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你说的他们保守是暂时的，双方还没融合成一个团队，几个月后，只要赚钱了，事情都会过去的。”吴总的态度永远是这样，着眼未来，一切往好处设想。 四百四十一章 待遇之争 很多化工厂集体放屁，宿舍夜里的气味实在太臭，誓太灵团队过来的成员，从吴总开始到实验员都无法忍受，连续一周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弄得一个个全象瘟鸡般的无精打彩。 “搬到小镇去住吧，再过几天我们都要中毒进医院了，这也是为了更好的工作。”开会时，桂总代表大家向吴总要求说：“那怕这租房的钱自个掏腰包都行。” 桂总的话引起了共鸣，说实在的，从城里搬到离家一百公里的效区工业园中，工资一分也不见？涨，人人心里都有些想法。也有多人提出应当每月给一定数量的补贴，在众人集体提议下，吴总吩咐办公室主任孙见在小镇上租了一栋带独立卫生间的房子，根据原职务每二人或三人一套。同时向总部争取了每月几百的地域补助。 经过近二十天的工艺操作细节的调试，神海药业的两个造影剂制造成本有了明显的下降，当然，誓太灵也有所得益，碘海醇杂质控制水平更高了，如这样继续发展下去，将是个双赢的局面。 到月底，工资下来了，原誓太灵调动过来的员工与同级别的神海药业的员工有明显的档次差，基本上要高出百分之七十左右。虽然事先吴总强调保密，可人多嘴杂，加上又是通过神海药业的财务发放出去的，这事又怎么保密得了呢？在发放的二天后，几乎神海药业的每一个职工都知道了。 “都说同工同酬，略高一些也就罢了，凭什么他们的工资比我们高这么多？”几个胆大的神海药业操作工不肯了，与誓太灵派驻的操作工起了争执。 “凭什么？凭我誓太灵效益好，来你这里之前的基本工资就比你们高，为什么愿意跑你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凭的是公司许诺在原工资的基础上给我们百分之二十的地域补贴！”誓太灵派驻的操作工面露得色，自豪地说。 “既然你们的工资这么高，那车间的活你们多干呗。”神海的操作工开始消极怠工。 明着顶的是操作工，暗中有意见的几乎是整个的团体，王近之就明显感觉得到，本来技术交流就有些不顺畅的，自从首月的工资发放后，双方交流难度更大了，后来再开技术分析会，成了个人的一言堂，你说他们听，只是嗯嗯地应声几句。 “不仅仅是工资，中层干部对我们寝室搬镇里意见同样很大，说他们在厂区，夜里生产上有什么事随叫随到，我们是严格的八小时的工作时间。晚餐他们是大食堂，我们是小餐厅，他们也要求搬镇上。”回小镇的住处，饭桌上，赵定岳也反馈了听到的情况，喝了口酒后，接着说：“他们还当面对着我说，你们是钦差大臣，我们是治下的钦犯，这活他们也不想干了。” “过渡期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过几个月就好了。”吴总宽慰大家说，可眉心中透着重重的愁虑。 暂时的待遇差并不是什么本质的问题，外来和尚好念经嘛，这是企业人才流动或收购厂上常态，吴总发愁的绝对不会是这个。饭毕回到寝室，麻将桌上，王近之与桂总，陈总与赵定岳议起了这事。 “陈总，我们这几人中你的消息最灵通，能给我们说一说，吴总为什么总是愁眉不展的？”桂总边洗牌边问道。 “到了过年我们就会知道的，现在谁也不好说。”陈总神秘兮兮地对大伙说道：“今后有什么关键的技术交流，得多请示吴总。” 这话里信息量好大啊，从到神海药业以来，吴总的意思一直是技术交流坦诚相见，知无不言的，现在从陈总口中表露的意思却是以后得多请示，王近之似有所悟。 四百四十二章 合作破局 神海药业的碘海醇车间改造进展中途停了下来。王近之好奇地问陈总道：“怎么回事，图纸都出来，技术也交底了，改了一半怎么又停工不干了呢。” “还不是因为钱的问题，我们说钱已到位，对方说钱没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陈总摸着后脑勺嘿嘿嘿地笑了笑。 才三个月呢，难道说在这之前连这也没谈好？企业并购，第一关就是金钱关，并且现在是第一期的投入，都发生这样的事，实在有点不可思议。陈总虽说是设备副总，可不参于决策，了解的情况也想对有限。要真正的知道其中的真相，还得找吴总，可这事也不能明着问哪，怎么办？ 王近之与赵定岳略作商量，来到吴总的办公室问道：“碘海醇的技术交流双方已进行完毕，听吴总说以后的生产基地就放在这里了，那么，我们另外一些造影剂品种，如碘佛醇，碘克沙醇等等是不是也要选一个时间与他们交流一下，我们可以根据反馈情况进行优化，同时展开流程设计。” “这个不必吧，是属于誓太灵的核心技术，与神海药业无关。”吴总脱口而出。 王近之心中一动，看样子合作破局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与赵定岳对视一眼，赵定岳紧接着王近之的话题往下说道：“先不说新产品，他们的老产品碘帕醇要进行注册报批，有大量的标准品合成，杂质研究的工作要做，直到今天，他们完整的工艺都没给我们，叫他们提供杂质，又没有半点概念。吴总是不是组织他们技术线的成员与我们交一交底？” 药厂总得有药厂该办的手续，这些基础研究都不办，那么，即使生产出合格产品，本质上还是个化工厂，产品无法作原料药在国内销售的。吴总脸上露出了十分为难的表情，沉默了好久，才出声道：“你们把陈总桂总叫过来，我们一起聊一聊。” 到了真相大白的时刻了，王近之忙跑到楼下，把陈总与桂总一起拉到了吴总的寝室，听吴总讲起了双方合作的经过：“竞争对手相互之间肯定都有一些恩恩怨怨，很难主动并购的，这次并购是市政府牵线的结果，因为政府看好造影剂，希望我们不要自相残杀，而是一起把它做强做大。收购一个企业，誓太灵还没这个实力，谈好我们用少量的自由资金作启动资金，其它收购资金由市政府担保向银行贷款，这不，公司注资了二千多万，张总拿去还了私人的集资款，接近年关了，政府答应的贷款银行因为政策性的银根紧缩没有放贷，神海的老板认为我们言而无信，就这么着，现在双方僵在这里。” 吴总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在这个节点上，有一家国外生产造影剂的企业也有意向收购神海药业，条件比我们优惠，实力也比我们强，两企业本是政府拉郎配的，正式收购变更没完成，所以，对方改了主意，这段时间正在协商中。” 从吴总寝室出来，四人找了个小酒馆坐下，讨论这事。一场拉郎配，现在碰到南墙了，进无路，退不甘，但最后的结果只可能是合作破局，双方又回复到原先的竞争状态，并且因为技术的同一化，生产成本与质量相同，竞争更激烈。 虽然四人严守着这个机密，但工作却进入死胡同了，自然而然地，几个敏感的实验员也感受到了这种气氛，跑过来问道：“王部长，我们什么时侯回誓太灵？” “什么回去了，这不就是誓太灵的一个分公司，你们现在不就在誓太灵吗？”王近之发起无名火来，高声地指责他们，声音这么大，连自个都吓了一跳。 四百四十三章 医化研究所 又到周未回家时，吴总叫住陈总与王近之道：“下周你们晚两天回来，我给你们一个手机号，你俩联系一下能否把他的村办公大楼改装成实验楼。” 因为研发队伍全部拉走了，老厂区的实验楼已被改成中试车间，俗话说听话听音，这里面包含的意思就是公司已计划把研发机构搬回原地，也就是说与神海药业分家只是时间问题。 村办公楼是个四层楼，每层面积一千多平方的框架结构，三层四层可以构筑成二十多个独立的实验室与分析室外加四个办公室。 测量完毕，图纸很快地出来了，陈总手机汇报了吴总后，吴总电话里又吩咐道：“你们再陪陈法学副总到工业园看一看。” 工业园区去看一看，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为新厂区选址。府杨工业园区是政府新批下来的化工园区，县政府计划把全县的医化企业全部搬迁到这里，誓太灵是县里近年发展速度最快的企业之一，县政府出于利税方面的考虑，自然不希望它外迁，听说它与神海药业合作后，急忙派人邀请誓太灵的领导上工业园区看一看，并且开出了比较优厚的入园条件。 园区虽无一家企业生产，但到处是围墙，较好的地块已被其它企业圈去，留下的只有零星的几块空地。车子到达工业园区河一块空地时，几人看了一下位置，虽然总体面积较大，但一百米开外有个小村庄。办化工难免会有些污染与臭味之类的东西，距离村庄太近易与村民发生摩擦，加上位置处于整个工业园区的最下游，地下水源易受上游厂家的污染。地势又低，土方的量很大，先天条件不好，陈法学总摇了摇头，吩咐司机开车离开，司机启动了一下，车子不知道出现什么故障，发动不起来。 驾驶员下车检查去了，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不如周围转一转，测量一下。陈前总与王近之出于职业习惯，拿起了事先带着的工具。地块的最下端是一个几十米高的鱼头型的小山包，视野开宽，陈法学总闲着无事，在山包顶转了一圈后回到车旁说：“其实，这地方风水还是相当不错的，面积也大，把企业搬到这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话音刚落，车子启动了。 “什么地方出毛病了？”陈法学总问道。 “检查了，一切正常，没发现任何毛病。”驾驶员李建岗说：“我开了二十多年车，象这样无故熄火的事还是第一次碰到。” “也许，冥冥中有天意注定我们企业得落脚在这里？”陈法学总半开玩笑地说道。 陈前总与王近之也简单地向陈法学总介绍了测量的结果，面积与地块能满足企业扩产搬迁的要求。一年后，新厂区真的在这里拨地而起，这是后话。 考察完毕，陈总与王近之回到神海药业已是周三中午，因为资金无法到位，不仅改造工程停建，连车间也停产了。进原料没钱了，又近年关，这么一来，工人们议论纷纷，小道消息满天飞，更有许多人跑到吴总这里要工资，一闹二闹的，双方合作出现问题成为众所周知的事，正常工作无以为继。 见到陈总与王近之后，吴总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俩这个周未回去后，安心地把实验楼的平面图与施工图给画好，给出材料清单，并联系好安装公司，春节假期一过，立即开始动工，春节前的两周都留在总部，这里不用来了。尽量争取明年三月份研究所挂牌开业。” “是医化研究所吗，挂与哪个高校联合的牌子？”王近之好奇地问。 四百四十四章 校企合作 与誓太灵合作关系比较密切的有中科院协和大学药学院、兰州大学与浙大药学院，各家在业内都有较响亮的名声，挂与那一家大学合作的牌子呢？由企业利益出发，当然是挂浙大合作的牌子比较合适，因为是本省，企业的很多新产品鉴定请浙大的老师们作评委，具有地域优势。乘着年节的机会，吴总与王近之到了浙大胡洲永老师处，说出了自个的打算。 “这个行啊，学校也要求我们学院有产学研的基地，合作是件双赢的好事。以后我这里有毕业生也可以到你们企业实习，合适的话分配到你们那里。”胡教授满口答应。 吴总说干就干的作风又一次显示无余，从浙大回来后，立即吩咐陈总联系了工程队进场。 “距离过年不到半个月，能干多少活啊，再说，春假时分，外地人开始回家了，请人干活的工钱比平时要高很多。”陈总计算了一下，说出具体的困难。 “速度第一，不要考虑什么金钱，明年初技术人员从神海药业撤回，需要有地方实验，他们回来后几个月没地方干活的话，又是一次辞职潮，我们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吴总向陈总挥了挥手，继续说道：“我留王近之与你一起在这里监工兼设计，你们是老搭档，应当能愉快合作的。” 王近之含笑着对陈总说道：“明天，我们一起去找算命先生算一算，为什么我们俩总是这么命苦，几乎每年一到春假就会突然出现紧急任务。” “别说真的有这么一回事，你看，从2001年到现在，共七年了，每年的年底都是一项工程或别的什么，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蚱蜢，谁也跑不了。”陈总折着指头细数着这些年来春节期间的临时工作，笑嘻嘻地点了点头：“今年，我忙新厂区测量，研究所的装修就全归你现场指挥了。” 尘埃落定，明年开始，不用再每天赶外地，虽忙，但有奔头，这是件幸福的事，王近之开心地笑了笑说：“放心吧，只要钱的事我不过手，其它的我包了。” 高九婉的幼儿园已经放假，家里事不多时，她也常到施工的现场帮忙，女生心细，特别注重施工的细节，春节前两天，污水管、排气管等管路铺设完毕，等待着春节后进行操作台与地面的施工。 节后的日子更是忙碌，2007年2月20日，正月初三，施工队就进场开始动手了，3月5日，实验操作台完工，办公室也进行了精装修，而与神海药业的合作也到此中止，所有技术人员撤回，开始大搞卫生，添置办公用品，准备3月10号的挂牌仪式。陈总那边，新厂区也与政府谈好，划界完成，计划3月18日进行奠基。 “既然我们计划与浙大合作的名义挂牌，我们第一个合作选择什么产品呢，所有商业化的造影剂当中，对称的造影剂我们自个全部合成完成了，只有一个不对称的造影剂碘普罗胺技术难度较大，是不是就以这个产品为契机与浙大展开技术合作？”挂牌的前几天，王近之向吴总提出了这个建议。 把所有市场化的非离子型造影剂全部产业化，是誓太灵制药的追求目标，吴总一直在作这样的规划中，王近之的提议刚好与他不谋而合，自然地，吴总满口答应说：“刚好有个浙大的女硕士生周飞鸯有兴趣到我们研究所里来工作，要不，你与她见个面，把她招到公司后再派驻到浙大从事碘普罗胺的开发？” 这最合适不过了，让她带课题进修，对双方都有利，浙大毕业回浙大交接项目，亲不亲，校友情，绝对的与工作有利，以后部门要查资料什么的，一个电话的事，王近之满口答应。 四百四十五章 钆造影剂 热热闹闹的挂牌与奠基仪式过去了，研究所的工作开始走入正规，可是，因为两次分分合合，研究所里开发部与药分部总计人数只有十人，平均每人占到二点五个实验室不说，人少，又面临着一年后老产品将向新厂区搬迁的设计任务，搬迁前，为了给新的设计提供更完善的参数，只老产品这一块，就有无数的工艺参数需要补充。 “吴总，能否把章海良也调到开发部，他在车间酰氯过敏。”说实话研究所开工后只有李彪奇与熊伟安两人从资历与水平上能担当课题组长，但熊伟安正在热恋中，工作太懒，想到的只有自家的一亩三分地，王近之并不满意，另外，会化工制图的只有王近之一人，新厂区的中试车间设计就需要画大量的图纸，章海良多多少少接触过，三脚猫也是猫，更何况现场经验丰富，可以指导安装队进行中试安装。 吴总略加思索，同意了王近之的请求，两人开始新厂区中试车间的设计。 研究所的实验楼本是村办公用的，改成了化工实验室牵涉到用途的变更，因为当时公司没考虑到这一点，所以并没有向县政府办理相关手续。实验楼开始运作，虽说小试的投料量不多，可必竟是化学反应，总有一些溶剂无法被酸碱水溶液吸收，最后从房顶的洗气塔顶排出，引起附近村民的投诉。 誓太灵主管环保与安全的吴明爱陪同着环保局的王小燕与安全局的陈国华前来处理投诉事件。 在制造工艺品的工业园区里办化工实验室，这事可大可小，虽属违规，可实验室的规模有限，必竟气味最重也重不过木制工艺品的油漆气，加上誓太灵又是当地的知名企业，不看僧面看佛面，所以，前来检查时，吴明爱就通过内部关系知道上级给定的基调，查出尽可能多缺陷证明自个水平与工作执行力，最后让通过给了企业面子又保住政府的财政。 虽然早知结果，但戏还得陪他们好好的演完，王近之陪着他们拿着数码相机不停地到处拍照取证，完毕后批评教育了一通，提出一些整改意见，吩咐下不为例，当场下达了整改通知书。 检查通过了，兼大欢喜，酒席上，王近之好奇地问起：“这是传说中的数码相机吧，我看你们连续拍了几百张，也没见换胶圈。” “是的，局里为了工作刚配的，体积小，携带方便，相机还能与电脑相连，通过电脑处理图片，我们不再象以前那样担心被检查单位抽掉我们的胶卷了。”陈国华得意地拍了拍腰间的相机。 吴明爱端起酒杯，感慨地说道：“科技发展力量真的是强大，这相机一出来，世界上的胶卷厂立马倒毙了百分之九十。” 大浪淘沙，这是科技进步引起的产品更新换代，王近之听了心中一惊，立即联想到誓太灵公司的产品，不无忧虑地说道：“我们的造影剂会不会因为仪器的进步，分辨率更高后，也象胶卷厂一样突然失去大部分的市场呢。近几年，国外造影剂的制造厂不断地向第三世界转移，说不定也是因为这个可能，而提前进行的布局。”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多次，所以，企业要作多元化的产品布局，可是，我们在非离子造影剂上做出了名声，一时转向也不容易，我们的产品都用于ct造影，我的意见是把另一类核磁共振造影剂钆造影剂也给合成出来，总不会出现一个新技术，把两个老技术全给否了吧，即使用，起码也得几十年后。”吴总接过王近之的话题，讲明了公司新产品的研发方向。 四百四十六章 交换物加氢 钆造影剂是磁共振检查特有的造影对比剂，它是根据三价稀土金属钆磁共振顺磁性的特性，用以提高图像的对比度，使身体各部位的异常组织或患处显影，主要用于头部和脊柱及全身等的磁共振成像检查，所有的含钆造影剂都是螯合物，能改变体内的分布以确保图像对比强度。它的用量虽然只有碘造影剂的十分之一，但价格几倍于碘造影剂，整个国内医药市场的总体量达到几十个亿。 看着钆络合物的分子结构式，王近之感觉到有些头痛，多个连在氨基上的羧基把钆螫合在中间，结构比较复杂，并无把握把产品合成出来，加上新厂区正在建设中，工作量大，所以，向吴总建议道：“钆造影剂绝对是一类值得开发的好产品，可我们就五六个人，并且它在化学结构上与碘造影剂完全不同，合成技术上并无共通之处，都说一客不烦二主。这类全新的药物还是与碘普罗胺一起，交浙大进行合作研发比较好。” 经与胡洲永老师联系，他也表示出极大的兴趣，手下在读硕士中刚好有个仙洲人，于是手机上答复说：“这产品就交给你们的老乡张益益作为设计课题，毕业后把他分配到你们企业，一举两得。” 经过进一步的交流与讨论，双方启动了第二个产学研产品钆贝葡胺的合作开发。 与浙大合作的事宜谈好了，得回过头来整一整搬迁到新厂区后重点技术推进点了，新厂区，新布局，政府要求提高了，这必须在正规设计与安装前完成。 “最大的需要改进的工艺技术点之一就是交换物还原，现在的铁粉还原会产生大量的铁泥污染，绝对属于即将汹汰的工艺，建议把它改成加氢还原。”王近之在轻旋公司加氢多年，早就想改这工艺了，只是加氢属危险工艺，需要与其它车间保持足够的安全间距，誓太灵老厂区面积太小，满足不了这条件，所以只能放在心里。 吴总方总等表态支持，但徐龙川总明确反对说：“从污染治理的角度与成本角度分析，加氢当然有优势，可是，加氢的催化剂钯碳属于重金属，在成品中残留含量要求很高，而铁要求低，没有进行质量确认，个人不建议更改工艺。” 加氢后还有一大堆的反应与精制过程呢，即使带入钯，在后面的重结晶与过树酯时也会得到去除，这有什么可担心的？王近之有些不解地问：“据我了解，你原来所在的药厂，激素类产品多个也用到钯碳加氢啊，到我们这里怎么就变成不行了呢？” “不是这意思，我指的是产品不同，需要同期启动钯残留项目的质量研究。”徐总补充说明。 制药有制药的质量要求，这个是必然的，只是誓太灵没有元素分析的条件，为了保证结分析结果的权威性，讨论确定小试样品碘化物出来后，一直往下检测跟踪，直到做成水解物与碘海醇成品。具体联络工作由卫诚与赵定岳负责。 加氢小试开始了，硝基钯碳还原生成氨基，这是最经典的加氢还原工艺，自然没什么难度，经过一个周期的实验，得到了比铁粉还原纯度高得多的水溶液，往下跟踪到碘化物，各项液相与理化指标都要优于原铁粉还原工艺。 又经过了一个星期的优化，加氢最高压力由开始的6pa下降到1pa以下，最高温度在70c，这条件即使对一个普通企业而言，也不难控制。 工艺基本确定了，可加氢的成本占比最大的不是氢气，而是催化剂的用量与套用次数，要证明这个结论，有大量的重复实验要做。 四百四十七章 注册部长 重复加氢的实验太于枯燥，但交给没有加氢经验的新手又不放心，万一操作失误出现安全事故可不是玩儿的，刚好，有个轻旋医化的同事找工作报名到了誓太灵。 “你在那里干得好好的，也算轻旋的老职工了，怎么会辞职呢？”王近之有些奇怪地问潘满建。 “没办法，厂里要统一搬迁到外省去了，我不想背境离乡，上有老下有小的要照顾呢。”潘满建一脸的无可奈何。 潘满建的理论水平虽然不高，也不善于思考，可做事风格极为踏实，吩咐下去的实验条件绝不会给你走样，做重复实验倒是好手。王近之想了想，向人资建议把他留在了实验室。 新厂建设开始了，不久以后产量必然会大幅度的提升，规模扩大，自然得招兵买马，造影剂碘海醇主要客户杨子药业占了誓太灵总产量的百分之六十多，销售渠道太单一，万一有什么情况变化，企业抗风险能力太弱，需要寻找新的客户群。 于是，通过徐总的介绍，原药厂销售部的张灵美到了誓太灵主持产品外销工作。 “国家政策变了，以前，我们的医药原料只要检测质量合格就可以销售，销售中不出现生产厂家，现在，根据新出台的国家药品食品监督管理局，药品注册管理方法28号文件规定，原料药必须通过注册，拿到批文才能销售。不然，原料药只能当作医药中间体出口，在价格上会吃大亏的。”会议上，张灵美向公司提出。 二年前，誓太灵也看到了这个苗头，曾经计划启动注册，并聘请了肖平爱负责这块工作，因为公司合作分分合合的原因，肖平爱辞职走人了，现在，这块工作无人负责。 “王近之，你的文字功底不错，与肖平爱一起工作时，对这方面的情况也有所了解，暂时由你兼任一下如何？”吴总想也不想，就把这事给压到王近之的头上。 “这完全的两码子事，最要紧的是了解各个国家与药品有关的法律法规，风牛马不相及的，肯定得向药厂借人。”王近之把头摇得拨郎鼓似的。一生中最不喜欢的就是受到条条框框约束的这一类工作，加上国外注册对英语要求较高，这绝不是我的菜。 张灵美见状接过话题说：“我向你们推荐一个人，我们药厂的林利勇，他的业务能力相当可以。” 徐总也是药厂过来的，吴总进一步地向徐总了解了情况后，约见了林利勇，经过几次的交流，邀请林利勇加入誓太灵的团队，并聘为药事法规部的部长。 到达研发中心，欢迎仪式过后，王近之把林利勇请到办公室，虚心地求教道：“说实在的，对于药品注册，我是两眼一抹黑，要不，给我们上一堂课，也有利于我们后来好好地相互合作。” 林利勇摆了摆手说：“也就是在你们生产技术的基础上，把各种文件整合一下，按照国家规定的格式，整成一套完整的文件体系，如药品名称，结构，性质，工艺过程与生产信息等等。” 这样的话与我们平时写的签定材料有什么区别呢？刚好，帕珠沙星从小试到中试是王近之一手负责到底的，工艺过程也简单，便借机问道：“要不，就以帕珠沙星为公司第一个申报的产品，你指导我们试一试水？” 林利勇指点机宜说：“其它的材料我来整理，只是开发报告与杂质概况两大块文件需要你们技术部门来编写，还有稳定性研究与杂质研究，需要药分部根据我列出的表格清单，补上对应的图谱。” 赵定岳看了看清单说：“稳定性研究时间太长了吧，按贮存期计划得半年多，我们的贮存条件也不符合要求啊。” 四百四十八章 烫手山芋 反正，帕珠沙星并不是公司的拳头产品，先拿来练一练手，熟悉一下拿批件的套路。王近之与赵定岳组织人员根据林利勇给的模板按步就班地进行恶补，文件与生产记录还好办些，开发部成员日夜不停地多加几个班，国家局也刚开始这项工作，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先编好递交了再说。杂质概况根据副反应方程式给写上尽可能多的副产物结构式，有选择地挑一些生产中已有的中间体编到已知杂质中，也象模象样地有了好几十页，只是有太多的图谱需要补充。 四台液相二十四小时全给排满了，一针接一针地进样，中控尽可能的都改成点板，预计两周内可把数据补上，实在来不及还可借用检测中心与友邻企业的液相，可稳定性试验时间对不上，无法完成，赵定岳头痛起来了。 “图谱打出来，时间按清单给定的进行处理。同时，立即釆购稳定性试验箱。”林利勇面授机宜。 “第一个产品条件不具备，只有这么办，下不为例。”听了林利勇等三人的汇报，吴总在报批计划上签了字。 经过一个月的努力，整个小组眼睛熬得通红，终于把材料递交到省局，按规定十五个工作日内能得到反馈。 接下来第二个计划递交的是碘海醇，公司的拳头产品之一。万一失败了将对公司造成重大的影响，这可马虎不得，吴总亲自挂帅组织各部分分解任务。十天之后，国产的稳定性试验箱到了，可这设备体积太大，重量又重，楼梯太窄根本扛不上去，怎么办？陈总为难了。 “要不，我们借一辆吊车，再拆去三楼的窗户与砖墙吧？”百般无奈之下，陈总出了这下策。 忙了好几天，稳定性试验箱运进去了，帕珠沙星批文的消息也传了过来一一次性通过！ 第一次有好多稳定性数据是编写出来的，吴总心里很忐忑，万一检查出什么事可怎么向大家交代？所以下令说：“后面的批文数据全部按正规化执行，尽能地避免造假，做到全面合理合规，下周你们几个跟我一起到浙大药学院去一趟，听一听教授与专家们的意见。” 除了报批，碘普罗胺送浙大合成也有近三个月，也得仔细了解一下对方的工作进展。 与周飞鸯等进行碘普罗胺的交流结果却让王近之比较失望，侧链甲氧基乙酰氯用甲氧基乙酸与氯化亚砜反应，原料是反应完了，但却生成两个峰，与理论推导不符合。浙大反复多次计划进行结构分析，因为酰氯腐蚀性太强而无果，只能采购甲氧基乙酰氯进行后面的合成。 不对称合成部分，浙大选择了两条工艺路线，一条是用5－硝基间苯二甲酸二甲酯选择性水解制备成5－硝基间苯二甲酸一甲酯后往下反应，可是，在第一步上就卡壳了，用所能查到的文献中的方法进行水解后，得到的产物比例是双酸、单酯酸与双酯比例基本相同，试了多种方法都没能得到有效分离，所以，只能放弃。 后来，又选择了双酰氯与甲氧基甲酰氯反应后，得到n-甲氧基乙酰基双酰氯，再与氨基甘油及甲基氨基甘油进行交换，与第一条工艺路线一样，得到的是三种物质的混和物，主峰含量只有70左右，因为上了多个羟基，重结晶分离的能力很差，最后，只能通过硅胶分离得到几克的粗品，并且是呈棕色的，色谱纯度也只有百分之九十二多一些，数量太少，无法往下实验。 转化率、收率、质量，无一项能达到预期的目标，根据一开始的合同，再过三个月项目要进行验收的，王近之估算了一下，以这样的进度，绝无实现的可能，而进不了验收程序，产学研的旗帜就立不起来，这将对企业与学校都造成很大的伤害。 四百四十九章 单酯酸酯 张益益组的钆贝的进展同样令人失望，第一步是通氯反应，因为氯气采购上的管制，用丙烯酸制备2，3－二氯丙酸甲酯的小试还没有开始启动。 交流会结束后，吴总对王近之下令说：“碘普罗胺我们自个合成试一试，记得你原先所在的轻旋医化就有氯气，钆贝第一步2，3－二氯丙酸甲酯合成也由我们进行，给你三个月，交出二百克以上合格的碘普罗胺成品。” 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新厂区在建设中，国家局又出台了药品注册的新政策，为了配合申报，原来的老产品每一个都有数不清的实验数据与分析数据需要补充，可政府扶持资金与荣誉也不可或缺，不容你拒绝，王近之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任务。 由谁担任课题组长呢？这些老实验员中就熊伟安因为性格的原因还在底层，他的理论功底还是不错的，与潘满建一组也算是绝配。回到研究所后，王近之在人事上作了这样的安排。 造影剂的合成中，碘占的成本比例很高，自然地，在工艺设计中尽可能地让上碘反应往后延，可以降低生产成本。出于这样的技术思路，王近之选择了由双酯水解成单酯酸再往下反应的路线。 尽信书不如无书，专利报道涵盖的溶剂与碱的范围太广，不具有什么参考价值，王近之想起轻旋时曾做过的草酸单酯，用的是双酯在乙醇水溶剂里用碳酸钠回流选择性水解的，不妨试一试。 试验结果根本不水解，是碱性太弱了吗？那么用氢氧化钠再试一次，结果，双酯，单酯酸，双酸的比例接近1：1：1，调节温度与碱比例，结果并无明显好转，单酯酸的比例不能明显提高。 “碱与主料等摩尔，把溶剂列出一张序列表一种一种地试过去，能与水互溶的常见中性溶剂也就丙酮，二氧六环，独甲醚，低级醇及偶极非质子溶剂，我们挨个排好队试过去，我就不信找不到合适的溶剂与控制条件了。”课题组技术分析会上，熊伟安咬牙切齿地发誓。 很快，一个月过去了，占板观察，在所有溶剂体系中，结果大同小异，唯一的进展就是发现在大部分条件下，原料双酯很容易被去除掉，只剩下单酯酸与双酸。 这中间体看起来结构简单，实际上合成难度还不低，有点儿挑战性。王近之提起了兴致。 说不定是我们碱选择的失误，水解水解，总得要有水，也许在甲醇钠体系里，让双酯与甲醇钠相互交换，生成单酯酸钠沉淀，这样的话较难进一步往下水解，单酯酸的比例就可以大幅度地提高了。突破水解不需水的屏障，合成上可能就是坦途。 熊伟安与潘满建根据这个思路安排了一系列的实验，果然，单酯酸的比例一下子提到百分之七十多，经过钠盐在甲醇中结晶，水溶后酸化再过滤，得到了百分之九十七纯度的单酯酸，经过重结晶，得到纯度大于995，双酯与双酸两种杂质低于百分之零点二的单酯酸中间体。 这一步反应虽然突破了，可时间整整用了一个半月。第二步的氨基甘油与酯交换倒比较简单，与碘海醇的酯交换极类似，只用了两天就完成了，加氢把硝基转化成氨基也轻车熟路，第一批转化率就接近百分之一百。 接下来是制备单酯酰氯，酰氯最常见的方法就是把酸与氯化亚砜在回流条件下反应，如活性不够，加催化剂，可是，奇怪的是，这个酰氯化反应却出现了奇怪的现象，在氯化亚砜中回流，中控检测，转化率达到六十多一点就不再反应，过程除了原料，并没有检出其它副产物，这个从理论上无法解释。 四百五十章 三光气 无奈之下，王近之只能吩咐大幅度地增加氯化亚砜投料比例，提高催化剂用量或选择不同的催化剂，釆用各种不同的活性溶剂等等，结果都差不多，即有大量原料没反应完毕，而大分子量的酸与酰氯混和物，因为原料与产物性质接近，无法通过重结晶分离，合成又一次卡壳了。 那么，釆取三氯化磷，氯化氧磷等其它氯化剂试一试？这类催化剂都是高腐蚀强刺激性的原料，采购周期长，一来二回的，釆购到后一试，连反应都没发生，更无从谈起什么反应完全了。 浙大计划用硅胶分离酸与酰氯先打通路线再说，结果，分离度很差，酰氯又不稳定，最后，也以失败告终。转眼间三个月就到了，原计划拿出产品进行鉴定的，结果泡汤了，这可关联到企业与高校的面子，虽然说技术研发有成有败，但如拖过年无法完成的话，在政府档案上挂科，绝非好事。 除了这几种酰氯化试剂，活性更强的还有草酰氯与光气，可它们的毒性比氯化亚砜等大得多，既使可行，先不上生产上管理难度大，政府安评这一关就过不去。 “唯一的办法只有用三光气试一试了，它在反应过程中可以缓慢地分解，生成光气。国内资料把三光气作为绿色化工原料推广的。”熊伟安汇总了技术资料后提议。 三光气的本质还是光气酰氯化，如吸收不充分，跑出的还是剧毒气体光气，风险视同光气，怎成绿色原料了？可项目卡壳，除了冒险一试之外，还有什么法子？王近之经过一夜的思考，最后同意了熊伟安的方案。 三光气釆购到位了，是白色块状晶体，空白试验表明，它在各种有机溶剂里都可溶解。经过讨论分析，课题组计划选择氯仿与苯两种溶剂作为反应溶剂，以DMF为催化剂，进行酰氯化反应。 为防万一，王近之联系了机修对通风柜进行了一次检修，再来到药分部，说：“赵定岳，得辛苦你们几天，液相全程跟踪反应过程，不然，万一光气突然分解放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液相准备完毕，先用二十亳升的小烧瓶里试着反应一批，看一下反应的剧烈程度，量少，即使产生光气，也易被吸收，实验员全副武装，戴上防毒面具，如临大敌地开始第一个小试探索。反应是在以氯仿为溶剂，DMF为催化剂，回流的条件下缓慢滴加三光气氯仿溶液，中控反馈，转化率比较理想，当三光气达到理论量的一点一倍时，原料已经转化完全，主峰含量98多一些，几乎无其它副反应。经后处理，单酰氯的主峰又有了提高，达到994。 酰氯化的难关过去了，课题组进入放大投料量的小试中。反应是在氯仿回流的条件下，控制滴加速度而进行的，放大到一升的烧瓶中进行，操作稳定性比小烧瓶更好更易控。连续三批收率稳定，质量可靠，这三光气也没原先想象的那么危险嘛，潘满建边想，边摘下全面罩，更换了一幅普通的防护镜，说实话，带着个橡皮的活性炭全面罩实在太闷。 “起始原料酯化物价格很低，中试一批也浪费不了几个钱，要不，我们边中试一批单酯酰氯，边往下制备碘普罗胺，这样的话，说不定还能抢回些时间。”王近之核算了一下，试个三百千克单酯酰氯也就一万元钱，一个星期就能搞定，于是向吴总提交了中试申请。 中试车间已改成碘克沙醇生产车间，可反应釜的利用率并不高，找两个小釜是很容易的事，加上车间全是老部下，很快，中试计划就协调下去了。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五十一章 碘化反应 单酯酸的中试十分顺利，只三天就得到三百多千克的成品，外加回收回来的双酯与双酸二百多千克，由单程计算收率不高，但回收的物料可以制回起始原料酯化物，计算上循环利用的部分，摩尔收率可以达到95以上。 开始制备单酯酰氯了，因为有光气生成的可能，王近之叫车间碘克沙醇项目暂停，留下车间主任与班组长陪着共同操作。高位槽缓慢滴加，尾气吸收，九小时后，反应完毕，没出任何意外，曾致连半点气味也没嗅到，第二天，经过后处理，得到一百多千克的单酯酰氯。又加大投料量制备了一批，两批总计单酯酰氯有三百多千克。 单酯酰氯与甲基氨基甘油反应后，中间体经重结晶提纯，再与氨基甘油在甲醇钠催化下反应，生成不对应酰胺化物，这两步反应几乎是一气呵成，只三天时间，小试就制备出了一千克的料。 加氢条件与碘海醇交换物完全相同，由结构式分析，这个加氢物只比碘海醇加氢物多一个甲基，碘化条件应当差不多吧？基于这样的理论推导，王近之按碘海醇碘化物的工艺条件投了一批料。 “迹象有些不对，色泽很深，并且有大量的碘升华到釜壁。”反应了六小时后，潘满建跑到了王近之的办公室汇报。 王近之忙委托赵定岳走一针液相，结果显示，主峰含量百分之六十五，再继续保温反应三小时，第二针中控，含量没什么变化。冷却结晶后，得到柏油状固体，又粘又黑的，没有晶型，液相纯度测着倒勉强可以，有百分之九十二，收率也低得可怜，不到百分之四十。 两条腿走路更有把已经做到碘化物了，王近之安排熊伟安消碘重结晶试一试，同时，邮寄加氢碘化前的中间体一千克给浙大，看一看他们有什么高招。 亚硫酸钠消碘，活性炭脱色，水重结晶，没什么效果，除了损失一些物料，得到的固体还是黑色柏油状。 “结构上有个甲基，它的酯溶性会增强，要不，用混合溶剂结晶试一试？”经过讨论，课题组决定用醇与水配制后助溶结晶，结果，溶是溶了，怎么冷却都得不到固体，缓慢减压蒸去醇让它缓慢析出，结出的又是油状物。 潘满建投了多个碘化反应，调节了温度与升温梯度以及一氯化碘的比例，釆取一次性加入与顺反滴加等，转化率略有升高，但得到的总是柏油状物。 “先过分离树脂柱试一试，不计成本完成二百克样品的目标，距离公司给的时间只有一个月了。”王近之心里有些发慌，难道个人的名声得败在这产品上？ 过柱的结果，吸附力很强，加上这个碘化物与甲醇等有机物溶解性不好，找不到特好的洗脱溶剂，只有用甲醇水溶液硬洗。因为产品水溶性不好，无法纳滤浓缩，所以只能减压。减压蒸水的速度很慢，三天下来，好不容易得到六十克的色泽浅黄色的碘化物。 这么个分离会累死人的，王近之干脆借用中试加氢一批，中试加氢釜体积为200L，实验室中间体总共也只三千克，怎么办？管它呢，增加水量，调稀加氢液为平时的十分之一浓度，大不了用四十升的玻璃瓶浓缩呗。 一天后，加氢液出来了，结果正如预计，但意外的是实验室大型的旋转蒸发仪却因长久没用，真空度上不去，无法减压浓缩，用小的旋蒸侧速度太慢。无奈，课题组取部分加氢液等摩尔投入一氯化碘后同样温度条件下进行碘化。 王近之正联系着机修检修旋转蒸发器，潘满建跑下来气喘嘘嘘地说道：“王部长，你快上实验室去看一看，有异常情况。”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五十二章 生日晚宴 难道是出事故了？王近之急忙跑到二楼实验室，原来，潘满建发现，用车间浓度很稀的加氢液进行碘化反应后，居然析出类白色的固体来，凭目测与基本常识就可以推导，这个固体绝对不是盐，而是质量较好的碘普罗胺碘化物！ 无心插柳柳成荫，就这么着，碘化难题就突破了。课题组又连续投了六批小试，进行了一系列的优化，得到纯度在983~987之间的产品，摩尔收率接近90，把这个料全部在中试中进行碘化，得到十多千克碘化物，小试的原料绝对不愁了。 羟基保护与氨基与酰氯反应没费半点劲就完成了，水解脱保护基后，课题组开始实验室过分离树脂。 怎么回事？好象分离情况不太好。王近之对着液相图谱分析着，两个小杂质跟着主峰跑，虽然说与反应液相比有一定的提高，可提高的幅度不大，根据结构分析，最大的可能性是上了两个氨基甘油或两个甲基氨基甘油的对称体，因为分子结构式太类似，所以，分离难度极大。不过，好在单酯酰氯的质量很好，这两个杂质峰虽然不合格，可也接近合格值。 “因为物料的性质太接近引起的，加大树脂倍量，减慢洗脱速度，分离得到几克液相指标合格的样品再说吧。”王近之叹了口气，实验室最大的树酯柱只有2升的体积，放大到50倍的倍量，每次装料只有40克，试验阶段不讲收率，分离得到的成品只有20克，再经过精制脱盐等程序，拿到15克成品就是最好的结果了，而造影剂类产品全分析就得30多克的样品。也就是说要交出200克加上分析需要的量，总共得多于230克，11批的小试样品呢，这得多少天啊。 为了分离效果，洗脱速度放慢，三个实验员通霄过柱，三天后，得到样品226克，液相指标全部合格，其它指标因为检样不够，无法分析。 王近之把样品拿到吴总的办公室，吴总面授机宜说：“进入中试，用中试的可装料100L的小柱进行分离。” 进吧，做出样品才有奖金，王近之一咬牙，组织了课题组三个人，再借用了一个老操作工立马开始中试。 九天后，一千一百克的样品交到了吴总的桌子上，公司内部检测，所有指标合格，可以送浙大进行结构分析了。 样品完成了，又是弹冠相庆日，虽然奖金还没到手，可只是时间问题，王近之请部门的人一起到大排档里小聚，大家一起喝个小酒热闹一下。正喝着呢，手机响了，传来了高九婉的声音：“这么晚了还在加班啊，家里人都等着你吃晚饭呢，快点回来，今天是你的生日。” 难为妻子有心，自个早就忘了生日，可同事们都聚齐了，又是自个做东的，离开实在不成样子，不走吧，家里不好交代，王近之只能匆忙地交代了几句：“你们先吃，今天不醉不归，我有急事离开会儿，到点一定回来。” 在家吃饭时，王近之神不守舍的，呼噜呼噜地吃完母亲烧的长寿面，对妻子说：“拿上生日蛋糕，我们一起去，同事们在饭店里等着我们呢。” “我们？等的只是你吧。”妻子生气地说道：“以厂为家我不反对，男人嘛，得以事业为重，可不能变成了只要厂不要家。” 好说歹说，求爷爷告奶奶的，妻子才破涕为笑，与王近之一起来到大排档。 酒不醉人，奉承的话却绝对的比酒更易让人心醉，因为即将可以拿到奖金，大家都很开心，席间，多是夸奖王近之水平高，为人仗义的声音，老公受人尊重，妻子自然开心，没几分钟就举起杯来，喝得比谁都爽。 日记上，王近之记下这一个有纪念意义的一天，2007年11月13日，是我碘普罗胺小试成功日也是我的生日。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五十三章 鉴定材料 碘普罗胺样品是制备出来了，可这鉴定材料该怎么写呢？以单酯酸制备为例，专利上介绍双酯水解的路线，把所有可能的溶剂全给以化学通式给罗列进去了，如水及水与各种醇、酮、二氧六环等等可与水相溶的有机溶剂，介绍碱时同样把氢氧化钠，氢氧化钾，氨水，碳酸钠等等碱性物质包含在内，浓度上来一句从百分之零到百分之一百，我们现在的工艺条件落在它的工艺保护范围内。另外，各步条件都不成熟，中间体的质量指标也没有建立，特别是树脂分离的工艺，收率只有百分之五十多一点儿，收率也落在报道资料范围，成本偏高，与产业化有太大的差距。 陈法学陈总与王近之商量了好久，感觉难以下笔，写碘海醇时可以说打破国际垄断，降低国产制剂成本，因为这药在国内医院CT检查时大量使用，一句话就引起评委的共鸣，可碘普罗胺制剂在国内并无市场。写改进工艺，占领世界市场的份额，出口创汇，目前成本绝对偏高，没有市场竞争力。 王近之绞尽脑汁，想到了一条理由，对陈总说：“碘普罗胺产品中有个甲基，脂溶性比碘海醇等要好，我们可以从这方面着手，说明原料药与制剂一起联合开发后的社会意义。” “造影剂是一个系列，我们把它与碘海醇等一起论述，套用上一次碘海醇的社会意义，评委们会感兴趣的。”陈总把碘海醇鉴定的话略作修改，引到序言中，接着说道：“明天我们一起上浙大，听一听老师们的意见，他们多次充当评委。身经百战，项目又是双方合作的。” 胡老师看了看陈总与王近之拟的鉴定材料初稿说：“你们这个是演说稿，给政府官员与专家作口头汇报很好，但是，与鉴定材料的侧重点是不同的，鉴定材料要的是依据，每条理由有权威部门的数据说明，验收结论与立项一一对应，如质量指标，立项里是达到欧美药典的质量标准，那么，你们就得叫第三方机构出具报告，写明你的检测结果，并在企业标准上收严，至少有一项比药典规定的质量标准更好。 专家评审特别地强调创新点，但参数优化绝对构不成创新，其它创新点如纳滤浓缩、特种型号的树指吸附等等，必需得有查新资料证明这几个点以前国内外从没有资料报道或专利介绍。 还有，你们这里预估的产值与经济数据缺少，我们双方产学研的成果转化就无法以数据化的形式体现出来了。” 其它事情好说，浙大与各个科研机构的关系铁，根据胡老师的意见补充就行了，可经济数据实在不好说，一方面是产品没有投产，另外一方面，目前的中试树脂分离收率不高，产业化以后，能否大幅度提高完全是个未知数，因为得选择到适合的树脂才有可能，这是完全没底的事，现在，把收率写得很高，并把将来几年的产量写得很大，不是摆明着吹牛吗？王近之有些担心地问：“万一这几年无法产业化呢？我不是欺骗政府了？” 陈总拉了拉王近之的衣袖，王近之会意，连忙住口，陈总接过话题说：“查新与出具证明之类还得胡老师给我们指点一下。” 浙大的分析仪器与图书资料在全国都是处于领先地位的，要拿这材料不难，可是，这次产学研的合作方之一就是浙大，不能既作选手又当裁判，在胡老师的介绍下，检测与查新证明出具都转移到了其它科研机构与省图书馆。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五十四章 给博士上堂课 就完成个小试，收率与成本上并没有过关，万一有人家盯着这穷追不舍地追问，鉴定通不过怎办？答辨前夕，王近之忐忑不安。陈总看出王近之的心情，安慰说：“不用慌张，我们的合作方是浙大，不看僧面看佛面，肯定会过的。” 答辨开始了，王近之说到纳滤浓缩，一下子引起了专家的兴趣，纷纷问起结构与工作原理。这不是什么前沿科技吧，誓太灵从2001年开始实施到现在已是第七年了，在座的评委可都是医化技术领域的大鳄级人物，最低也是高工呀。王近之顿时轻松了起来，声音高了整八度，侃侃而谈说：“纳滤简单地打个比喻就是切割分子量，小分子过大分子留，从而达到浓缩的目的。”答辨总共就二十分钟，现象已反客为主，专家团队跟着这话题走，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专家们闭门协商十分钟后，表决通过，科技局示意送每位专家红包一千，宴会后，鉴定会圆满结束。 回到浙大交流合作过展时，老友孙龙博士好奇地邀请道：“你们的进度远超出我们的想象，怎么样，给我们上堂课，说道说道企业怎么搞研发的？” 毕业后，曾经多次给大学生作过讲座，给博士们讲课，这却从末想过，可是，由这几年与诸多博士或博导的交往中，以这次碘普罗胺研发为例，感觉他们的研发模式就是资料、实验、优化、硅胶分离、分析，失败了再资料、实验、优化、硅胶分离、分析，所强的只是外文水平高，能形成自个思路的，简直凤毛鳞角。想到这里，故作谦逊地讲道：“讲课不敢，就借这机会讲几个企业里的某些研发故事，大家相互启发一下吧。” 王近之从头脑里快速地过了一遍，有很多实例都是与高校合作，最后都由企业拨了头畴的，应当会对博土们的工作有启迪。 小教室里，九个博士，二十多个硕士挤满一堂，王近之拿着一张提纲开讲了：“先提一个问题，胶卷里回收废银，你们将怎么做？” “用黄水溶解，氯化银沉淀，银氨络离子提纯呗。”这么简单的问题，高中的化学知识，博士们眼神有些不屑，孙龙见状，很给面子，配合着回答。 “胶片表面含银只有百分之一不到些，并有弹性，不说其它，把它浸泡满，一吨胶片得几吨黄水，这么做将产生多少废水，这经济账怎么做？” 大家沉默了，停了几秒，王近之接着说道：“企业里开始的手段是一把火把一车胶圈变成一麻袋氧化银，后来，了解到胶片也可卖钱，用氢氧化钠溶液浸泡几天几夜，让表层脱落，废胶片卖钱，表层过滤收集后再制银。” 这只是废料回收，不牵涉到正式产品的产业化，王近之观察到课堂氛围虽有变化，但大家感觉到只是小聪明而已。 来一个不久前与浙大合作的左氧侧链的案例吧，这样他们会有深切的体会，王近之接着说道：“几年前，因国家政策禁用四氯化碳，企业必须改工艺，企业与你们合作开发左氧侧链，当年，你们方考虑到原料毒性，合成收率为37，我们选择了高毒的硫酸二甲酯路线，结果得到收率接近100的产品。作为研究人员，要有突破灰色地带，走向绿色地带的思维。”接着介绍了企业釆取什么方法，使得产品从法规上合法化。 现场响起掌声，但有一个博士变了脸色离开了，不用想都知道，他是当年参与这产品研发的人员之一，王近之的话刺痛他了。 课不能停，王近之怔了怔，还是举与孙龙博士合作研发的产品例子吧，双方交情深，不会有这么多的心眼。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五十五章 春节又加班 王近之向孙博士处看了看说：“我们说一说碘普罗胺吧，反应液转化率较高后，你们会怎么做？硅胶分离，可一因为产品只溶于水与甲醇，洗脱剂选择范围小，硅胶的再生次数有限，二是实验室浓缩手段只有减压浓缩一种，所以，往往只能得到几克样品，而无法产业化，我们公司通过树脂分离替代硅胶，纳滤替代减压浓缩，所以快速产业化。高校研发尽可能地同时了解国内设备进展。” 碘普罗胺浙大小试时路线都没打通，这番话把前期工作归功于他们，孙龙博士十分开心地站起来发言支持说：“产业化放大这一块确实是我们的短板，还是请王工展开了好好地说一说。” 话题得到孙博士的响应，后面的课就易上了，王近之又介绍了左氧工艺中，副产的四氟苯乙酮如何转化回到四氟苯甲酸及环合酯甲酯乙酯因水解后都得到羧酯，所以分析中把它们都计算为有效成份等的案例进行了说明。原理谁都懂，但开发中能提前想到这点的却百里无一，讲课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 产学研项目总共得到四十万的政府资助，钱归浙大，公司拿了个名誉，但也算是面上有光吧，对企业以后的立项争取政府资金或贷款支持等作好铺垫。 今年的任务就是配合新厂区设计，小试已全部完成，春假期间可以补妻子一个蜜月旅行了吧？回到公司向吴总汇报时，王近之美滋滋地想道。 听完汇报，吴总点了根烟，倾过身来说道：“春假时，碘克沙醇停产，刚好可以空出一组树脂，你们计划安排试生产几十千克碘普罗胺备着，以防客户要千克样。” “春假期间蒸汽停了，没蒸汽，这个不好搞吧？”王近之有些急了，说：“另外，工人都放假了，我到那儿找操作工？” “这几点你都不用担心，过柱与纳滤浓缩不需蒸汽，喷雾用电加热的，不预热只是速度慢些，操作人员嘛陈骨良、张华辉与阮森民今年不回家，加上叶日月、章海良、顾斌文，这点工作量，你们几个自个给搞定，分析交赵定岳，先做到喷干粗品，明年开工后再进行重结晶精制。”吴总清楚春假上班这要求有些过份，说罢工作安排，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你们的中晚餐我已向全福酒店打过招呼，每天由你签单，公司年后一起结算。现在你召集他们一起上我办公室开会。”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除了执行，还能怎么样呢？王近之心不甘情不愿地拨出手机。 人员到齐后，吴总开始向大家鼓动说：“你们都是誓太灵的老员工了，知道怎么做才对企业有利，本次目标计划碘普罗胺成品一百千克以上，只要任务完成，劳动纪律一概放宽，不记考勤，吃饭签单，中午允许喝酒。” 陈骨良与阮森明江西小山村出来的，对村民而言，他们俩是富人，每一次过年回家，压岁钱只付出没收回，过一次年损失上万元，相当与把每月积蓄下来的钱全给村民了，所以，首先表示赞同说：“这个好，我们老兄弟们几个难得碰在一起过个年。” 碘普罗胺的反应液早在停蒸汽前就处理完毕，活性碳脱色后低温保存着备用。春假开始了，这边是机修工在忙碌着大检修，那一边，是王近之等在过柱分离碘普罗胺，电焊的电弧一闪一闪的，比夜里的焰火更加绚烂多彩。 “我以为每年只是我们机修车间命苦，谁知道你们也跟我们一样的命苦，有四年春假在一起了。”机修车间主任韩军建笑着对大伙说。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五十六章 生死一线 机修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车间停产的春假正是他们最忙碌的大修时刻，年年如此。不过边大检修边生产，这样的情况确是誓太灵历史上的第一次。更让人想不通的足新厂已经在建，老厂中试车间使用寿命不长了，过两年必拆，在这个节点上还这么大动干戈。 正月初三晚上，碘普罗胺过柱纳滤结束，开始喷雾干燥，纳滤柱得清洗再生后还给还给车间作碘克沙醇生产用。凌晨五点，粗品喷雾出来了，王近之取好样品，计划八点后送研究所分析，刚走出喷雾间，只听得树脂间碰的一声巨响，进去一向，一个塑料高位槽炸开了。因为生产已经结束，就一个水洗操作，操作工疏忽了，开了自来水进水口，却把出水口关了，水无处释压，结果。。。。还好没伤到人，但车间一片狼藉。 清晨，只有张华辉一个人在看着设备，略着清理后，王近之就开车去研究所，心中有一份强烈的不安感。到了研究所楼下，只见围了十几个人，实验员金杰忠慌里慌张地在打着手机。 什么情况？王近之分开人群定睛一看，章海良躺在地上，脸色铁青的，似已停止了呼吸。王近之是登山群的群主，平时里跟医生培训过急救知识，王来不及细想，俯下身来，赶快进行人工呼吸与心肺复苏！几分钟后，还没恢复正常，正焦急时，救护车到了。 送医院后，王近之细问起金杰忠事情经过，金杰忠道：“昨晚十一点多，中试喷雾刚出料，章海良就取了样品到实验室用正丁醇回制，一直到二点多才在值班室里眯了会儿，六点多醒来，说要去早锻炼，叫我看一会实验，早上八点再过滤。我穿好衣服正在刷牙，听到楼下有人大喊有人晕倒了，是你们研究所的，急忙跑下来叫救护车，打电话时，部长你也到了。” 急救室的门打开了，医生出来摘了口罩说：“病人已脱离生命危险，但因缺氧太久，大脑有无损伤得进一步检查。” 工会的孙主任与办公室杨主任也到了医院预檄了医药费，吴总等领导也到达医院。 回顾全过程，章海良有哮喘，对刺激性的化学气味过敏，之所以由车间调到实验室就是因车间有醋酐等强刺激的气味。到实验室后，平时主要负责树脂分离等以水作溶剂的小试，因为春假外地员工都回家了，吴总又给了紧急任务，人手特紧张，章海良在实验室里多次接触了醋酐、正丁醇、乙二醇单甲醚等碘普罗胺所用的溶剂，受到刺激后哮喘加重，再加上为了早些得到结果，通霄奋战，早锻炼时又是大冬天，被冷空气一激，引起哮喘急性发作。 中午时分，脑CT结果出来了，没有特别的损伤，下午，章海良取下呼吸机可以说话了，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拉着王近之的手问：“碘普罗胺粗品检测合格了吗。” “合格了，合格了。”王近之紧了紧他的手，眼中有泪。 章海良紧接的一句话说：“别骗我，图谱呢？” 赵定岳从早上开始一直在病床前陪着他，样品并没有进液相，见状忙答道：“已经合格了，一慌，没带在身边，你好好休息，这些事先放一放。” 章海良还想再问，医生过来说病人需要休息，驱走众人。 出得病房，王近之急对赵定岳说：“你把图谱打一份出来，不合格也修改成合格，晚上探病时给他看一眼，图个心安，有利他身体早日康复。” 急性哮喘来得急去得也快，第二天一早，王近之与赵定岳去探望时，章海良已可坐起来吃稀饭，看着他妻子冯贞婉递给他的液相图谱一直地笑着说：“过年这些天大家没白辛苦。”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五十七章 莫西侧链 一个星期后，碘普罗胺一百多千克的中试样品交货了，万一有客户要个几千克的大样，供销可随时发货。章海良也出院了，考虑到他的身体状态，调到了办公室与陈总搭档从事项目申报工作。 王近之刚想歇口气，补休几天假，吴总找上门来说：“目前，有个沙星类产品，预估前景相当不错，你组织人员攻关一下。” 研究所就这几粒人，能保证为新厂区设计提供合理的参数，完成工艺文件的编写就相当不错了，那里还有精力新开课题啊，王近之向吴总叫曲道：“或者，你马上给我六七个实验员？” “实验员下半年会有的，产品研发不能拖，目前，我先把陈骨良调到你部门担任副手。“吴总指了指他身后的眼镜男说：”再给你一个从药厂过来的张淮锦，他正在办离职手续，过几天向你报道。” 莫西沙星的工艺倒不复杂，誓太灵本来就有加替环合酯在生产，拿它与硼酸螯合后，再与莫西侧链侧链（S，S）-2，8-二氮杂双环[430]壬烷反应就行，可侧链却贵得要命，得上万一千克，吴总通过了中科院下属单位协和大学郭元慧教授的关系搞到了十几克。 张准锦办完手续正式到研究所报到了，他是个老实验员，由面试结果看得出来，做事十分踏实。 莫西沙星的合成路线与加替沙星的高度类似，四天后，王近之、陈骨良与张准锦就打通了合成路线并得到了十几克合格样品，摩尔收率达到91。可产品成本就在侧链上，高价购买莫西侧链，这个产品就无商业价值，只有自己合成侧链一条道。 郭老师给的侧链（S，S）-2，8-二氮杂双环[430]壬烷的合成方法是以D-苯甘氨醇为原料来构建其中的手性中心，经过6步反应得到具有手性的六氢吡啶二酸，再经过3步反应制得最终产物。合成路线虽长，但每一步的反应都比较经典，半个月后，路线打通了，可是，这产品最后一步需要用四氢铝锂作为还原剂把酰胺键还原成碳胺键，四氢铝锂的价格得上千元一千克，单耗又大，这么一来，侧链没有个四千元每千克以上的成本拿不下。 “资料报道可以用红铝替代，要不，我们釆购些试一试？”三人带着周飞鸯从浙大寄过来的技术资料逐一分析。 “可是，红铝价格同样贵得要命，浓度又低，副反应多，虽然成本有可能下降，但估算降幅也十分的有限，并且提纯难度大，还有没有其它的报道呢？”王近之的英文不行，对着外文资料两眼一摸黑。 “另外报道就是硼烷还原了，硼烷是一种气体，具体操作没有实施例，估计也只是推导，增加资料的专利保护范围而已。”陈骨良指着专利文献其中的两行文字说。 硼烷还原酰胺与酸，教课书中也常常出现，应当有一定的可行性吧，另外，硼烷用硼氢化钠与酸进行制备，而硼氢化钠尉总这里就在生产，八万多一千克，与硼氢铝锂相比，价格不到它的十分之一。 装置搭起来了，可硼烷是气体，通到回流温度的四氢呋喃中，一会儿就冒出去了，通了三小时后，反应液取样中控，反应倒是进行了，可转化率只有百分之六。 “硼烷有剧毒，通到理论量只转化了这么点儿，成本比硼氢铝锂还要高得多，我们这么搞可不行。”看着探索结果，陈骨良有些灰心。 “有没有关于硼烷还原催化剂方面的报道？加入后可能会好些。”有产物生成了，王近之自然不死心。 资料上只一句话，连操作也没有，那有什么催化剂的报道啊，三人用报道中红铝与四氢铝锂还原的催化剂试了一轮，全部无效。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五十八章 新厂区加氢 加催化剂没效怎么办，还有其它思路吗？没加催化剂时也有少量产物生成，证明还原反应还是能够发生的，只是高温下硼烷的溶解度太差，进不了反应体系中，大部分常压加氢反应也有类似情况，只要把压力升上去，问题就解决了。想到这一点，王近之立即行动。可是，乙硼烷是用玻璃瓶常压制备的，无法象加氢一样高压操作。 “这个我倒有个办法，有一台国产气相色谱退下来了，可以用它的气相泵作为增压泵，把自制的乙硼烷打到氢化釜中。”王近之提出要求后，赵定岳想出了主意，两人从旧气相中把泵拆了下来，与200l的高压釜相连接，从空气试了一下，六分钟即可打到1MPa的压力。 空试完毕，第一釜乙硼烷高压还原小试，四氢呋喃作溶剂，90℃条件下通入乙硼烷，控制在1MPa压力下反应四小时，取样分析，还原转化率67，再四小时，转化率却没有什么变化，为什么呢？王近之略作思索，应当是不凝性气体太多引起的，把反应釜冷却放空后，再继续通乙硼烷，三小时后，得到的产品基本上没副反应，蒸去四氢呋喃即可得到成品。 侧链小试路线打通了，估算了一下，原辅料成本比报道的低了一半多，可是，乙硼烷有剧毒，还得自个制备，这个操作风险实在不是一般的大，提交讨论后，方擒虎第一个站起来强烈反对说：“乙硼烷漏出一点就可能是一条人命，又没特别的气味，泄漏后又无法预警，即使有商业化的压缩钢瓶也得慎重，自个制备安全措施跟不上，生产上完全无法接受。” 王近之自个也七上八下的，自制的话，万一出事了可负不了这个责，查了无数资料，市面上又无商品化的乙硼烷出售，莫西沙星盐酸盐市场前景又不明朗，特别的是，无法想出在中试车间安全制备乙硼烷的方法，平日里，一有新产品小试成功。吴总总是第一时间要求中试，这次，他也沉默了，过了几分钟后发言道：“新厂区试车在即，研究所的中心工作还是放在如何配合产品搬迁后的试生产上。”项目暂时搁浅。 新厂区的实验楼造好了，实验室的操作台还在安装，办公室已可使用，2008年2月18日，注册部因为没有设备，打先锋第一个由研究所迁至新厂区。 搬迁完毕，还来不及摆酒庆贺乔迁之喜，朱炜主任的手机就打来了，对王近之说：“第一批交换物加氢不顺利，我们通氢十小时，氢气压就不再下降了，中控检测转化率只有70多一些，你快到车间指导一下。” 这不可能呀，预估六七个小时就能达到九十六以上，只最后几个百分点难加些，难道是第一批氢化釜与管道等没清洗干净引起催化剂中毒？王近之急忙赶到车间。 加氢釜嗡嗡地转着，转速只有一百六十转，普通搪瓷釜一般只有六十与八十七转，最大也就一百三十转，但加氢釜是靠快速旋转把氢与液体打在一起的，加氢人员把普通车间的经验强制嫁接到加氢操作上了，另外，压力只有03MPa，这釜的耐压可是6MPa啊。 王近之把转速调到300转，又打开氢气阀继续加压，釜内氢气压力由03MPa上升到1MPa，工人们纷纷躲了起来，加氢釜边上只有王近之一个人。原来，高压加氢在他们心中是这么恐怖的危险工艺。 两小时后，取样检测，转化率已超过99，可以压滤掉催化剂进入下一道碘化工序了。方总叫住王近之说：“公司所有操作工都没加氢经验，更可怕的是没证，要不，你到老厂轻旋请两个师傅来？”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五十九章 场地变更注册 请是客气的说法，直白些就是挖人，这事不地道，不能干，但轻旋的退休或内退的职工不少，王近之的师傅王化煤就是其中之一，不妨请他过来发挥余热，一方面经验老到，另一方面已经退休，无有人际矛盾，待遇要求也公道。王近之上门一说即合，王师傅千恩万谢地过来上班了。 加氢这一关过了，目前工作量最大的是碘海醇场地变更后的各种相关手续，场地变了，生产规模与设备都变了，加上铁粉还原变更为钯触媒加氢还原属于工艺变更，这一些证明材料与试生产记录得在最短的时间内上交省局，并经国家局批准后，产品才能合法化生产，不然，即使做出来，也是非法的，不允许投放市场。 吴总与方总召开了技术线与生产线的联合会议，在会上，吴总再三强调：“资料，资料，还是资料！你们必须在林利勇的协调下，日夜加班，争取在一个月内完成并提交省局。” 碘海醇的生产周期都不止一个月，在这个时间点代递交，这不是天方夜谭吗？王近之与赵定岳面面相觑。林利勇心领神会地说：“可以适当地进行一些技术处理。” 何为技术处理？说白了就是适当地把时间点前移，编写一批生产操作记录，连同原来的研究资料递交省局，并抓紧时间在省局审核期内补上另两批记录。在林利勇的指导下，研究所的实验员们帮着编写操作记录，液相全天候地开着，根据记录上的中控要求补齐图谱，奋战了二十天，到了2008年3月11日，全部材料交到林利勇的办公桌上，经过他的整理后，在十三号晚，吴总派他的驾驶员陈勤克直送林利勇到杭州。14日，碘海醇由三桥厂区搬迁至新厂区的补充申请由浙江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受理。 省局受理后，在二十个工作日内会上交国家局，中间有太多的资料需要补充，最大的一块资料就是分析与质量研究，工艺路线变更了嘛，搞质量研究的只赵定岳一个人独撑大局，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质管部更是少人，连部长也是徐总兼任的，于是，通过同行推荐，周姣朋，蔡祥仲从另外的药厂加盟到了誓太灵。 “这个工艺规程编得也太简单了吧，过树脂操作一批时间一周，就两页纸，一个关键工艺参数都没有体现。”蔡祥仲上任的第一天，就对着文件指出其中N多的缺点。 一开始的工艺文件是由卫诚组织王近之，杨芳淑参考药厂文件编写的，卫诚与杨芳淑来自于中药制剂厂，王近之一直搞合成的，对药厂的GMP了解得并不深，只是依样画葫芦而已，自然地，留有许多疏漏之处。 又是日夜加班，所有记录重新抄写，工人们都有些逼疯了，议论道：“有完没完，同一份记录，都抄到第五次了，再这么下去，我们都会被逼疯的。” 工人有被逼疯的感觉，实验员们更是如此，课题研发暂定了，所有人都在精制中间体，碘化物与水解物得精制到995以上，虽无技术难度，可得一次又一次地活性碳脱色与重结晶。交换物与还原物以前从不出料的，现在也得从实验室提取出来，经过一次又一次的重结晶纯化与硅胶提纯。 “′重中之重还是补充说明钯碳催化加氢与铁粉还原生成的杂质有什么不同。”第一轮补充资料完成后，林利勇紧盯着这不放。 能有什么不同呢？两者得到的液相图谱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从环保与职业卫生角度分析，加氢更符合管理要求，王近之从这角度出发，写了一份洋洋洒洒十几页的对比报告。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六十章 路线变更 “GMP只考虑质量，不考虑其它，这些理由审计员不会釆信。”小蔡的回复如当头一棒，把王近之一天的辛苦全给否定了。 怎么样才能使工艺变更与质量改进挂钩呢？王近之想了又想，铁泥会吸附还原液，含湿率高，会引起碘化投料比的不准确，从而引起质量波动。于是，重编了文件对小蔡说：“这个理由总说得通了吧，我再打几张图谱作依据，说明两者之间操作稳定性有差异。” 这一关总算过去了，补充材料由林利勇送抵国家局，两周以后，2008年4月23日，碘海醇厂区搬迁补充申请获得国家局批准，誓太灵公司可以在新厂区正式生产和销售碘海醇。 与此同时，研发楼实验室正式启用，开发部与药分部搬迁到新厂区，新中试车间开始安装。 吴总召集开发部人员讨论碘帕醇路线的变更，说：“采购三碘异酞酰氯进行碘帕醇的合成成本太高，是否可以模拟碘普罗胺的路线先进行羟基保护，再上侧链，最后水解脱保护基再树脂分离呢？” 资料报道的路线前半部分碘帕醇碘化物的合成与碘海醇碘化物极其类似，只是用丝氨醇替代了氨基甘油，其它加氢与碘化都一样，制得碘化物后，资料报道羟基保护与上乙酰氧基丙酰基都是以DMAC为溶剂的，DMAC是与水互溶的偶极非质子溶剂，并含有氨基，这么多的溶剂进入水中，氨氮指标太高，废水池根本无法生化。王近之想到了教课书介绍的另一种偶极非质子溶剂六甲基磷酰三胺，可以与卤代烃络合后与水分层，这么做的话能够轻松地对溶剂进行回去，不对环境造成很大的影响，并且它的沸点高达230多度，不容易被真空拉走，价格也不高，基本上与DMAC同一档次。有这么理想的溶剂，还不釆购一包装桶试一试？吴总当即批准小试方案，并签出采购单。 丝氨醇与酯化物的反应开始了，操作比氨基甘油与酯化物反应更简单，甲醇溶液中两种主原料在回流的条件下就缓慢地释出，回流六小时，点板发现已无酯化物，冷却析晶过滤，即得到高纯度的碘帕醇交换物。 加氢条件也平和，常温搅拌溶于水后，60℃下通氢气，控制氢气压力在06MPa以下，七小时后不再吸氢，保压一小时，取样分析，结果原料已完全反应，加入配制好的氯化碘，65~70℃条件下反应，可以看到碘化物缓慢析出，保温过夜后过滤烘干，即可得到碘帕醇碘化物，本步反应摩尔收率92，达到了预期。 到了决定产品有否产业化价值的最关键操作，用六甲基磷酰三胺替代DMAC进行羟基保护及与乙酰氧基乙酰氯进行反应的操作了，想象中可能会比较困难的反应，实际上却出乎意料的顺风顺水，条件与DMAC完全相同，中控转化率与质量更是十分满意。 从赵定岳处拿到液相图谱，陈骨良与顾斌文一路小跑来到王近之的办公室，喘着气说：“我们成功了，反应液里碘帕醇主峰就达到了996，只有乙酰基杂质略超过成品的指标。 “先别高兴得太早了，反应结果一开始就在我们的意料之中，本产品的成败是能否顺利的，高收率的回收溶剂，从而解决环境污染的难题，这个数据还没开始收集呢。 另外，丝氨醇价格比氨基甘油高好几倍，而碘帕醇的销售价又低于碘海醇，利润空间小，树脂分离收率一低，说不定我们又卡在成本关上，无法产业化。”王近之给他俩泼了盆冷水。 这是大实话，打通工艺到成本过关有一大段的路程要走，陈骨良又叫上张准锦，四人细细商量了如何从反应液中回收六甲基磷酰三胺的小试方案。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六十一章 十佳青年 六甲基磷酰三胺与卤代烃二氯乙烷等能生成络合物，这络合物不溶于水，可以与水分层，然后，再在常压下加热蒸出卤代烃，留下的就是六甲基磷酰三胺了。根据这样的方案，课题组试验了二氯乙烷，二氯甲烷与氯仿等多种卤代烃，发现以二氯乙烷络合能力最强，氯仿最弱，但考虑到公司另外产品上在大量试用，为管理方便，还是选择了氯仿作为络合剂。 因为六甲基磷酰三胺的沸点高达200多度，极性又强，小试回收率已乎达到100，虽然气相纯度很高，可是产品没经过蒸馏提纯，呈浅黄色，连续多次套用后，是否会对碘帕醇色泽产生影响，还需要大量的实验来证明。 碘帕醇小试取得进展的同时，中试车间的安装也接近尾声。这次的中试设备不再象老厂区一样动不动就利旧了，每一台反应釜，每一台泵全是新的，并且配备了不同型号的树脂柱与纳滤，还有一个小型的精干包，有喷雾塔，虽然说级别不高，只是D级，又没通过正规的认证，可也能满足一般非离子型造影剂的中试要求了。 新厂区建成，各部门都需要大量的人手，暮春五月招聘季，县政府帮助组织各地大学生们轮翻地到誓太灵观察与洽谈。誓太灵的厂房设计理念十分先进，建了水泥框架，所有管道都从中间的框架上走，即使下大雨，工人在厂区内也不会湿身，与一般化工厂及药厂沿墙布管在外观上美观了许多，自然地给大学生留下好感。 “湖南大学的石一峰与胡爱琴两人有意向留在我们公司，他们是一对，胡爱琴还是班支书，你先与他们聊一聊。”章海良笑着对王近之说道，换了新岗位后，章海良参于人事召聘，发现好苗子，优先考虑到铁哥们。 经过面试，石一峰的理论功底相当不错，并且，还懂得一些化工制图，实验室参观后，更当场表态现在就愿意留下来实习，再苦再累的活都愿意干，毕业时回去答辨一下就行。 碘海醇的搬迁已完成，接下来的重点搬迁项目就是左氧，这产品一直由李彪奇负责，孤掌难鸣，加上李彪奇不会图纸，王近之正找不到合适的助手呢，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当场签下合同，并分配到了左氧组，同时签下的还有一个当地人应华义。 签了合同，王近之带着他们来到新实验室，刚想安排工作，手机响了，是科技局陈局长的声音：“小王，恭喜你了，县里举行首届十佳青年推选赛，看了你这么些年的业绩，我们科技线计划推举你作为十佳青年的人选。” 业绩？我从没向科技局递交过什么关于个人的业绩资料，如果说有接触，也就几次新产品鉴定，里面的数据真真假假，大家都心知肚明。王近之不解地问道：“陈局，不知是谁向你们推荐的呢，我们公司领导吗？” 一般这类活动，都是政府发表格，公司推荐后再填表，然后，名单才会到达上面，王近之从没听办公宝里的人提起过。 “在酒席上太多次地听到你的名字了，所以，特意到你工作过的两个工厂调查了一下，可以说有口兼碑啊，特别是你现在所在的公司，很多残疾的退休职工，一提起你就竖大拇指，我才知道县里还有你这么个人才，所以，就自作主张地向政府推荐了。” 陈局长原来担任的是民政局副局长，负责职能之一就是县里的残疾人，因为工作关系，与他们接触极多。而誓太灵的前身是个民政福利企业。没通过我们公司办？这下糟了，说不定公司里会有其它想法呢。细问之下，科技局也向吴总打听过王近之的情况，吴总同样地力推王近之。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六十二章 专家数据库 第一轮是专家投票，王近之的数据亮眼，以高票进入前二十名的候选名单中。 青年与中年的界限是四十岁，过了今年，王近之就超龄了，即使贡献再大，也无评选的资格，相对于十佳青年这个荣誉而言，已是人生最后一战。既然进入候选名单，当然得奋力一搏。可是，本次活动釆取的是网络投票，比拼的是网络影响力，王近之的名额并非是誓太灵公司出面推荐的，而是科技局推出的，无法动用企业资源进行宣传，其它候选人的背后都站着自个的企业，实力的对比有如狼搏狮子，相差得太远，二十名候选人中，一开始进行网投，就掉出十名之外。怎么办呢？王近之一畴莫展，人气不如啊。 “你不是有N多的户外群吗，叫你全国各地爬山的朋友们给你拉一拉票不就得了？”妻子高九婉看了看网络投票的规则，不管IP地址，只要是QQ注册用户就行，给王近之出了这么个主意。 说起登上，故事就多了，县内登山爱好者平时只在县内活动，自从王近之加入这个团队后，以向车站租车的形式，把驴友们带到外地进行户外活动，并建立了自个的户外论坛，作为交流，也邀请各地驴友到自个县里，并免费为他们安排向导。一来二去的，在全国网络户外界有了些名气，并成为全国知名网站中华户外网的省版主。 “这个也行吗？政府要的是县十佳青年，我们却向全国登山爱好者拉票。”王近之迟疑了一下。 “这有什么不行？评的是十佳青年，又不是科技十佳，向全国人民宣传家乡美景。也是你对家乡旅游所作的贡献啊，人人都拉票，又没规定不能拉全国的票。”妻子温婉而坚决的力推。 有了中华户外网的支持，票数很快就上去了，二十天投票日已过去了十九天，王近之看了一下得票数，还是榜首。天天拉票实在太累人，可以睡个安稳觉了，王近之憨然入睡。即将二十四点截止时，妻子摇醒了他，到电脑前一看，名次很靠后的几名得票数在最后半小时内大幅上升了上万票，并在最后时刻锁定了前六名，王近之一下子由第一掉到第七。 “能保住前十就好。”王近之宽慰着妻子说。 评选非企业行为，表彰大会以事假的形式去参加的，回到厂后，王近之还象小偷一样地把证书藏在家里，秘不示人，唯恐公司领导指责不务正业。 王近之继续着六甲基磷酰三胺的套用次数小试，二次、三次直到第七次，反应液的质量与色泽都没有发生变化，结果证明这个溶剂适合于碘帕醇合成。小试结束，可以开始准备中试了。可是，遗憾的是中试车间的设备还在安装中，估计还得一个月。 中试车间安装收尾，紧锣密鼓地进行接管，这是现场指导的技术人员最忙碌的时刻，王近之与叶日月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工地上，正忙碌着，李彪奇跑了过来说：“王部长，你的手机忘在实验室了，有个政府来电，叫你回复下。” 政府来电？王近之回复后，传来的消息是作为县政府七个专家评委之一邀请参加一个油漆企业的新产品鉴定。 什么时候成为县政府的专家评委了？王近之一脸茫然，评委的政策是县政府建立了专家数据库，把高工以上的人员拉入其中，每次评审，根据行业，在数据库里盲抽出七名专家，个人的职称是工程师，因为外语太烂，要在职称上更进一步已无可能。 “因为你被评为县十佳青年，所以，名单破格进入政府的专家数据库中。”听了手机里领导的解释，王近之心中释然，实在没想到，这次评选还对个人的职业生涯起到这么大的作用。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六十三章 杂质库设想 漆厂的新产品鉴定会如期召开，资助的金额很小，只有五万元，但很显然，这是个人情项目，对方并没有什么研发实力，进行鉴定的产品是一种没有特别优越性能的硝基漆。配方型的产品，性能多靠文字描述，给他们企业作枪手的可能是文联出来的，全篇写得象是广告赞美词，与王近之以前曾经接触到鉴定材料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特别离谱的是质量标准与质检报告单上还出现了漆膜五年内不变色项合格这样的指标。 “你的这一批产品漆膜五年不变色是怎么测分析出来的，难道说是五年前生产的，现在开始出售？”王近之感到十分的有趣。性能介绍与质量指标完全是两回事，再说，企业成立到现在还只有两年时间呢。 “博士给我们的技术上就这么写的，所以，我们把它放到产品质量指标上。”漆厂的刘厂长拿出了技术资料。 “既然是质量指标，那么，请你们的分析人员根据要求检测给我们看，五年不变色这个指标是怎么测出来的。”王近之紧盯着这个指标的具体检测不放。誓太灵的前身是漆厂，对造漆王近之还是有所了解的，加上第一次做评委，事先做足了功课，结果一下子提出四十多条意见，把刘厂长闹了个大红脸。 李博士是漆厂的技术指导，也在现场，听了默不作声，科技局的陈勇志见状忙打圆场说道：“技术肯定是真的。”并拉着王近之到了室外悄悄地说：“会上无论多少条意见都可以提，但最后得让他们过，不然，产学研合作不成功，大家面子上不好看。” 提得多是水平，最后让过是面子，王近之自然懂得这个道理，最后，宾主尽欢而散。 回到办公室，又一个新员工前来报道了，是前些年誓太灵出去读研，现在回企业的李巧灵。硕士毕业生，又是老员工，应当配个助手给个独立的课题，可现在新厂区搬迁，人人手上的活儿都紧，林利勇与赵定岳在注册时常常向我们要杂质，要不，把这块职能划出来，交给他独立完成？ 听了王近之对他的工作安排，吴总竖了竖拇指说：“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我想建一个碘造影剂产品的杂质库，把各个造影剂的杂质全合成出来备着，杂质售价很高，动不动就几千元上万元一克，说不定比买产品还赚钱，同时，也可显示出企业的质量水平。” 杂质卖钱？这个王近之从没想到过，近一年来，开发部也曾合成出多种杂质，结果全是免费送给客户的，但制备杂质有利于注册通过，这是不争的事实，前段时间，只大量地对各步中间体进行了精制提纯，其它对应的杂质并没有开展实质性的合成，既然吴总支持，工作得向纵深层面开展。 先易后难，首先要进行合成的是碘海醇与碘帕醇的二碘化合物，它可由前期碘化不完全的碘化物往后制备或成品脱碘而得。 李巧灵进行的第一组实验是碘海醇在稀碱液里用锌粉还原，通霄后液相分析，确实出现了好几个新杂质，由反应原理推导，是有二碘与一碘化合物生成，可二碘与一碘各有两个同分异构体，现在得到的只是一堆混和物，无法一一分离，过硅胶柱吧，产品具有很强的亲水性，普通硅胶不合适，要不，过分离树脂柱试试，由图谱看，峰跟峰还有一些距离，有分离的可能。技术分析会以后，李巧灵开始了杂质的柱分离。 调低进样，减慢洗脱速度，虽然有一定的分离效果，但运行了十几次，都没达到把某种成份单独分出来的结果，只是杂质被富集了，每种杂质含量都达到两位数。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六十四章 厦门大学 企业没有分离色谱，按照一般的医化合成套路如重结晶、过柱等是无法得到纯度超过95的杂质质量要求的，而一但用分离色谱进行杂质制备，那么，要得到以克为单位的数量成本必然会大幅度的提高，一开始吴总设想的杂质商品化的目的无法实现，所能起到的就是为注册提供工作对照品。 不仅仅是二碘杂质，接下来要合成的绝大部分造影剂杂质都会面临着类似的情况，因为这一系列的杂质结构都类似的。如果用分离色谱进行提纯的话，仪器操作的培训、维护、保养都是个问题，性质又变了，更适合放在药分部完成，而不是开发部。 吴总听了王近之的口头汇报后表态说：“先完成与中间体及原料相关的杂质合成吧，其它比较困难的杂质以后再说。对了，企业不能只有造影剂一类产品，这段时间，经过市场调研，我计划新开一类碳青霉烯类的产品合成，这类产品的市场容量很大，你回家准备一下，明天一起飞厦门大学，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碳青霉烯类抗生素是抗菌谱最广，抗菌活性最强的非典型β-内酰胺抗生素，因其具有对β-内酰胺酶稳定以及毒性低等特点，已经成为治疗严重细菌感染最主要的抗菌药物之一。其结构与青霉素类的青霉环相似，不同之处在于噻唑环上的硫原子为碳所替代，且C2与C3之间存在不饱和双键，另外，其6位羟乙基侧链为反式构象。代表性药物有亚胺培南、美罗培南、帕尼培南等，是各大药企争向研发的热点药品系列之一。不过，王近之从没听说过厦大在药物研究方面有什么出色的成果，所以，飞机上，不解地问道：“我们多年的合作伙计都是浙大与中科院下属协和大学，本次为什么对厦大感兴趣呢？” 吴总回复说：“这几年来，连续多次与浙大合作都没做出产品，协和大学的主攻方向是喹喏酮类，对碳青霉烯类药不善长，在上次的医药订货会上，听说厦大有好几个院士，水平不错，所以，想找另外的合作伙伴试一试。” 上一年的医药订货会，王近之也一起参加，代表厦大来的是他们的一个系主任，拿了一本学校成果宣传册，王近之清楚地记得，里面并没有碳青霉烯类产品，也就是说，这方面对他们来说也完全是一类新的领域，王近之对吴总来厦大的原因更搞不清楚了，问道：“厦大的长处不是药物合成，这次来与他们谈碳青霉烯类的合作开发有些唐突吧？” “不是谈碳青霉烯类药品的开发合作，而是前体4-AA的合成合作，厦大在不对称氢化等方面的研究处于全国前矛。”碳青霉烯类药品都是以4-AA为母体进行侧链结构改造而得，4-AA原料有两个手性中心，利用常规手段无法拆分，吴总看中的是他们在这方面的水平。 在孙主任的介绍下，吴总与王近之找到了赵院士，一个七十多岁干瘦的戴眼镜的老头，穿着件灰色的中山装，看着象个乡干部。是专注学问的样子，王近之微微点头，介绍之下，他们组只合成各种性能不同的催化剂，其中，不对称加氢催化剂的结构为羰基钌络合物，这类催化剂的应用又是另一个系的老师在进行研究的，老师的名字叫方景星。 方景星？这么凑巧，我们当地有个出名的景点就叫景星岩，那个景点就距吴总家不到十公里。王近之想到这里，与吴总对视了一眼，也许，冥冥中有些缘分，本次合并会十分顺利呢。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六十五章 硕士夫妇 在系主任的安排下，晚宴上，吴总等与方景星老师及他带领的研发团队见面了，他的手下共三个人，领头的是沈义伟博士，另有两个女硕士生陈博志与汪颜。 福建菜的特色就是汤多，开席还不到一刻钟，吴总等每人就喝下三碗汤了，酒席上，方景星教授比较拘谨，典型的埋头苦干型的学者性格。 “方老，我家边上有个名胜风景区就叫景星岩，天意注定我们会有一番合作的。”吴总酒量不行，暗暗向王近之使了个眼色，示意可以开始敬酒把气氛搞起来了。 还别说，即使教授也迷信，一听说自个名字与风景名胜同名，方老师的兴趣一下子被提了起来，双方找到了切入点，由风景开始而后到项目，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语气里时不时地透露出自个与吴总等有天注定的合作宿命似的，饭还没吃一半，自顾自地拉吴总到边上沙发坐下聊了起来。留下王近之与沈博士等面面相觑，只能不断地相互敬酒，以免气氛尴尬。 第二天，到方教授的实验室参观了一下后，双方立即就把合作意下书签下了，因为方教授没接触过4-AA，缺少资料，正式的项目合作暂时无法启动。 吴总与王近之第一次到厦门，又逢周末，方教授叫沈义伟博士作陪，到鼓浪屿去玩一下。快艇刚开到海中央，吴总的手机响了，是方老师的声音：“吴总，4-AA的合成路线查好了，要不，我们把正式合同签一下？” 这电话来得真不是时候，大家正在游玩呢，晚些打不行吗？王近之为方景星教授的不通世故而暗暗好笑。吴总也是急性子，一接方教授的手机，吩咐快艇立即靠岸。 经过一天的协商，合作开发的合同条文敲定了，因临近毕业季，方教授还有很多工作得忙，双方商定回去后交公司审批、盖章并寄回到厦大，同时准备资金，计划暑假一结束就启动项目小试。 从厦门回到公司，又有两个原正海药业的员工找吴总报到了，两人是夫妻对，男的叫周一强，女的叫刘尔霞。对于夫妻对一起过来的技术人员，公司多抱有较大的好感，为什么呢？主要是认为他们到岗后心态稳定，跳槽概率小，可以比较长久地在公司呆下去，加上文凭又不错，吴总当即签下他们俩，并任命周一强为开发部副部长，刘尔霞为药分部主管。 公司选择了碳青霉烯产品为将来的主攻方向，周一强曾在正海药业合作过青霉素类产品，主结构与它类似，理所当然地被王近之安排到碳青霉烯产品的合成中，并派了一个有一年小试经验的柴伟君作他的助手，启动双环母核的合成。另一组由熊伟安与潘满建两人启动亚胺培南的合成。 经供应科王娟丽了解，起始原料4-AA的价格高得惊人，一千克的釆购价达到二万元，一百千克以上的价格为六千元，双环母核千克采购更是达到六万元，与现在誓太灵的主导产品碘造影剂与左氧相比，简直是天价。 吴总略看了一眼，立即在釆购单上签字说：“产品开发进度第一，不要考虑价格，先采购三百克双环母核，一千克4-AA，其它原料也按这个要求配齐，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把这两产品合成出来，不久的将来，4-AA研发成功的话，会自己生产的，到那时，价格自然地会大幅度的下降的。” 培南类小试原料开始准备，周一强去了一次杭州，一周后，从图书馆里带回很多有关亚胺培南与美罗培南的外文资料，与公司聘请的顾问孙福云一起开始翻译。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六十六章 参于国标制订 想不到还有这水平，王近之与陈骨良十分开心，两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外文水平弱，现在，有人把这短板补上，查资料就方便了。 根据资料汇总，双环母核的路线报道不多，只有两条，一条是通过烯醇式的甲基化反应，引入β-甲基，然后水解，再与丙二酸单对硝基苄酯镁盐反应，延长碳链，形成羰基酯结构，再通过与叠氮盐发生重氮化反应，然后，在铑盐催化下经卡宾环合得到β-甲基碳青霉烯双环母核。优点是条件温和，容易制备，但是反应路线较长，收率不高，只有30左右。 另一条路线报道是采用手性辅助剂在四氯化钛催化下反应，引入β-甲基，然后，通过水解，以及与丙二酸单酯对硝基苄酯反应，延长碳链，形成β-羰基酯结构，再与二乙酸碘苯反应得到一个碘叶立德，最后在对甲苯碘酸催化下与内酰胺环上的氮原子发生环合，再经二苯氧基磷酰氯活化，得到β-甲基碳青霉烯双环母核。将环己酮和邻羟基苯甲酰胺反应，然后与溴代丙酰溴反应得到目标产物双核母核。 技术资料是周一强查得的，自然有路线的优先选择权，他选择了报道收率比较高的路线二，熊伟安组承接了路线一，再次上报各种侧链与辅料。 新成立的碳青霉烯组辅料采购中，左氧组紧锣密鼓地在进行新车间开车前的准备工作。因为老车间主任阮森民是小学毕业，无文字组织能力，石一峰跟着李彪奇做了一个月的左氧，对这产品已经有所了解，编写车间资料的人手缺乏，石一峰又自告奋勇下车间。大学生愿意主动承担重任上一线的人不多，王近之自然乐观其成，所以，推荐了他到左氧车间担任工艺员。 公司同时提拨原班组长俞华树为车间副主任，阮森民、石一峰与俞华树三人成为车间领导班子，开始水试。石一峰干活有些拼，肯钻肯学肯吃苦，所以，很快引起公司领导的重视，自个力荐的嘛，王近之也感到脸上有光。 正在左氧车间，向石一峰交代水试的注意事项，林利勇手机通知参加一个紧急会议，说：“国家局在制订碘海醇国家标准的过程中遇到难题，向我们公司求援了，你现在立即上小会议室。” 王近之一路小跑进入会议室中，只见徐龙川、卫诚、赵定岳等已在现场，一个个都脸红红的透着些兴奋，受到国家局邀请，参于碘海醇国家标准的制订，对企业绝对是一种荣耀。 林利勇介绍说：“本次碘海醇国标制定，国家局委托北京药物研究所具体负责，他们在分析方法的研究与实施过程中，遇到了检测相关杂质A，即原料水解物，因与主峰较接近，用液相色谱有拖尾，所以，得用硅胶板进行点板对比。在爬板操作过程中，斑点总是出现偏差，具体什么问题手机里说不清，要求公司派人协助与解答。” 一听是检测方法问题，大家把眼光都聚集到了卫诚与赵定岳的身上，公司所有产品的分析方法都是他们俩指挥下开发的，出差北京与药检所，他们是责无旁贷的人选。讨论到最后，公司决定派他们进京与药检所联系，协助完成碘海醇国标的确立。 会议结束后，卫诚、赵定岳与王近之又小范围地作了协商，备齐了分析上可能出现的材料，如标准品，硅胶板等等，化学原料带上飞机，不是件闹着玩的事，万一作危险品被挡下，丑就出大了。 他们出差三天后，王近之手机联系了赵定岳，问道：“药物所的检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问题解决进度如何？”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六十七章 五朵金花 赵定岳手机回复说：“没什么大的问题，是杂质A标样爬出的斑点又浓又细，碘海醇爬出的杂质A斑点大但色泽淡，肉眼不好判断那个合格那个不合格，卫诚和我与他们交流了，用硅胶宽板爬，同时统一了硅胶板生产厂家与活化方法，现在意见已取得一致。” 取得一致意见就好，但愿不久后，碘海醇的国标能正式生效，门槛高了，挡住一些靠价格战作为竞争的主要手段的投机者。誓太灵之所以能把碘海醇做大做强，并保持可观的利润，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碘海醇等系列非离子型碘造影剂用到了树酯与纳滤，投资大，技术含量高，有别于普通反应釜一搅就出来的医化产品，门槛一高，挡住了很多潜在的竞争对手。 新厂区需要补充大量的新血加入到新的岗位，这几个月来，虽然从其它药厂跳槽过来十几个人，可还是远远满足不了公司需求的。七月初，公司迎来了第一大波的毕业生，整整七个大学毕业生到誓太灵公司报到，青一色的女生，戏称七朵金花。分别是张亭婷，张月袅，蒲兮娴，刘婧琳，梁亭，李月欣与陈圆媛，其中，沈阳药科大学来的就有五位。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这是吴总努力的结果。誓太灵作为一个新办的药厂，地处小县城城郊，在省内外并无知名度，省内专业对口的毕业生喜欢去沿海大城市的药企与研究单位或合资企业工作，除偶尔有几个当地的毕业生外，极少选择小地方药企，为打开招不到人这个僵局，公司把宣传力量投放到内地与北方的高校，那些学校受到的商业化冲击比较小，毕业生分配相对困难。可人资走了几次，依然是报名者稀。 在这种情况下，吴总想到了沈阳药科大学的一位副校厂与誓太灵有密切的技术合作，于是，四月底与陈总王近之两人到他们学校，以校企学术交流的名义由邱副校长召集专业对口的学生们举行了一次产业化的讲座。 陈总的口才绝不是盖的，谈到企业前程时，在讲台上舞动双手侃侃而谈：“到什么样的企业里最有前途？当然是发展中的企业，以共产党打天下为例，打下一个城池就需要一邦的人员去任职，所以，士兵一下子就变成局长县长，誓太灵正是这样一个飞速发展中的企业，在细分的造影剂领域中，处于垄断的的地位，跟着龙头干最有前途，等一会一个新车间，过两年一个新厂区，你们到我企业来，说不定过了三五年就会是公司的中层，分厂的领导，五周年的同学会时，拿出你的烫金名片，闪了你同班同学的眼睛。” 台下哄堂大笑，接着吴总与大学生们分享了一些产品研发方面的趣事，会后，对誓太立企业感兴趣的学生纷纷过来打听，一下子签下了六十二份择业意向表。简直是火爆了，吴总回到公司后，乐呵呵地把报名表交给办公室杨主任。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干，几个月联系下来，很多人中途改了主意，到了毕业的时刻，确定选择誓太灵的就留下了五个女生，及周边学校的另两个女生，男生们全被其它企业抢走了。 药物合成企业一般不怎么招女生的，因工作性质而定，有毒有害，地处乡下，需要在一线工作，并且工作时间不定时，可因企业影响力有限，别无选择。 要还是不要？在招人的最后关头，公司办征询王近之与赵定岳等人的意见。两人一起点了点头。有新血注入总比没人的好，再说，沈阳药科大学的药化专业水平在全国属于比较强的，就这样，七位女生加入了誓太灵。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六十八章 4－AA氰化路线 七人中，张亭婷、张朋袅、陈圆媛三人分到了开发部，欢迎新人的聚餐还是在小扁大排档里举行，刚好碰到他的大排档搬到新场地，又是老客户，女的偏多，老板小扁大方地对王近之说：“新排档开张，难得你带人给我捧场，今天啤酒敞开了喝，全算我的。” 热菜还没上，王近之看到小扁的嘴角抽了抽，心痛后悔了，只就着花生米，女生由张亭婷领头，一圈圈地已打了二圈通关，二十四瓶啤酒已经见底。 “没想这几位小姑娘身材瘦瘦小小的，酒量这么牛，来，我敬你们一杯。”小扁苦笑着过来敬酒。 “她们几位是东北来的，今天你亏定了，再来两箱，现在热菜还没上，只是热热身罢了。”王近之指着三位女士说道。 又一圈通关后，张亭婷与张朋袅开始挑战男同事，一个一个地相互吹瓶，引来几桌邻桌的围观，想当年，乔峰与段誉拼酒，盛况也不过如些。从十八点喝到二十三点，排档打烊了，二十人一共喝了十二箱总共一百四十多瓶酒，摇摇晃晃地散场。王近之还没到家，手机就被打爆了，全公司都知道开发部来了二个女酒仙。 酒量是领教了，但酒量不代表能力，有本事的话，在课题上见真章。因为公司人手紧张，她们只化了三天进行了初级培训就正式开始上岗，刚好，吴总过来商量新开的课题说：“4-AA计划放在厦大，可他们正在暑假中，无法开展实验，我们总不能一颗树上吊死，自个先探索一下吧，我设计了一条制备四圆环的路线，特简单。” 吴总边说边用粉笔在黑板上画出了一组化学反应方程式，确实，只三步反应，简单明了，一步重氮化加氰化，一步氢化还原，一步环合就得到四圆环，可是，氰化用到氰化钾，这是一碰就没命的剧毒品啊，怎能做？王近之心慌，提出了疑问。 “怎么不能做，腈纶行业几千吨几万吨地用氰化钾做原料合成，也没见出什么大事，关键在于怎么个管理。”吴总说服王近之道：“你那几个做贵金属的朋友不都在用氰化钾提纯黄金吗？” 王近之一想也对，他们都是作坊式的工厂，长年累月也未见出过事故，我们公司管理得比他们严格多了，只要制度执行到位，不见得不能用。 “谁自愿与我一起做4-AA，会用到剧毒的氰化钾，它的毒性大家都是搞化工的，不需要我多说。”王近之转过头来，对着与会所有的实验员说：“做不成功没有奖金，做成功了没产业化也只有一点点小奖金，想清楚再回复。” “我愿意跟你试一试，学校实验室里我用过。”一个女生的声音，王近之一看，是东北姑娘张朋袅，勇气可嘉，王近之不自禁地对她点了点头。 另一个站出来报名的是不久前报道的应华义，三人组成了小组开始合成4-AA。氰化钾上报供应部采购后，王娟丽反馈说，因是剧毒品，公安管制得极严，短时间无法釆购到位。无可奈何之下，王近之向做贵金属的朋友求援。 “拿去吧，五百克够了没有？不够我再给。”朋友极客气地装了两玻璃瓶密封后递给王近之。 原料解决了，王近之带着他俩开始合成，用氰化钾与重氮盐进行反应，重氮盐只在强酸下稳定，而氰化钾碰到强酸会放出剧毒的氰化氢，吸入一口就是一条人命，七月流火的夏天，三人带着全防护的活性碳面罩，一个上午，满脸闷得通红，都起痱子了，还好，反应倒是十分顺利，连续一个星期，氰化反应全部完成，王近之松了口气，对他俩说：“晚上我们三个猪头一起喝两杯。”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六十九章 双环母核 三个猪头？两人十分惊讶地相互看了看，连续一周套着橡皮防毒面具，脸被闷得通红，不就象是三个红烧大猪头嘛。 三人喝酒也无趣，王近之同时邀请了赵定岳、陈骨良、朱炜及张亭婷几位酒量好的伙计加入，比酒量，张朋袅是最差的，比酒德却不输于人，豪爽地干杯，三瓶下去已是摇摇晃晃，大家劝着别喝，又硬着头皮自个抢着喝了一瓶。酒席结束，把大堆的酒瓶堆到自个身前，非要人家拿手机给照一张。 有图有真象，一张小脸，九个啤酒瓶，几天后，张九瓶的大号在公司叫响了，酒风好，胆子大，风头一下盖过了张亭婷。 加氢是王者的老本行，环合是分子内关环，都特顺利，得到四圆环混旋体。可是，这混旋体有两个手性中心，内外消旋体混和，用酒石酸拆分，一天一排六七个实验，三天就二十个，没半点效果。另换拆分剂又得重新采购，得耗费十多天的时间，并且由原理分析，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拆出左右旋，内外旋的旋光度是一模一样的，用普通拆分完成它没有可能。 对于拆分，王近之只搞过单个手性中心的，双手性中心的没什么接触，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正办公室里发呆着，方擒虎方总进来催作业了说：“你们又进了三个大学生，怎么叫你们做的车间条件试验还没完成？这关联到后面产品搬迁的设计呢。” 了解到王近之他们在用氰化钠合成4-AA后，方总勃然大怒说：“乱弹琴，这么种工艺，那怕利润百分之一千，我们公司也不允许你们进行实施，万一出事，全公司都得关门大吉，立即给我把实验停了。” 你又不是我的直接领导，论在誓太灵的资历晚我几年，贡献的话恐怕也差我几份，王近之的火气很快地窜了上来，当场双方就起了争执，吵得面红耳赤的。 吴总闻声过来劝架，考虑到公司已启动了与厦大的不对称加氢合成，暑假后就正式实验，商量的结果，停止了氰化钠路线。 停掉更好，不用整天担惊受怕地与死神打交道，虽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可内心深处，王近之还是赞同方总的意见的。先集中精力看一看以4-AA为出发原料合成双核母核的实验进展吧。王近之召集了周一强与熊伟安两个课题组他们汇报项目进展。 周一强组的合成止步于碘叶立及对甲苯碘酸催化下与内酰胺环上的氮原子发生环合上，反应转化率极低，只有百分之四十多一些，而专利报道为百分之九十六，天差地别又没找到原因。 周一强感到十分的憋气说：“专利资料总是真真假假，谁也说不清的，课题组已经尽力了，做了无数的优化。” 熊伟安组的小试却十分顺利，资料收率只有30左右，他们却做到66，整整超出报道值的一倍多，只是，在铑盐催化下经卡宾环合得到β-甲基碳青霉烯双环母核，铑催化剂用一次就失活了，这催化剂价格很高，对成本影响及大，攻破催化剂回收这一关，整条工艺就算完成了。因为是均相催化剂，一种复杂的络合物，难度比钯碳回收等难得多。 周一强平时为人极和善，人缘很好，熊伟安的性格却是又孤僻又小气，同事间津津乐道的事就是他贪小便宜，每天傍晚都借用别人的饭卡在公司食堂另打一份饭，送给他开服装店的老婆。 小试成功了，只是熊伟安的运气好而已，更何况，资料又不是他查的，而是周一强查好给他的。如当时选择的路线相反的话，结果也会截然不同。公司里很多人都这么认为。 那么，把熊伟安暂时安排到中试车间，配合叶日月进行最后的接管与水试吧，吴总作出决定。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七十章 致癌风险 开发部根据吴总的意见作了人事调整，各就各位进行工作。两个星期后，2008年8月5日那一天，林利勇走进来说：“我们的碘海醇获得了日本注册海外认定证书，今晚，我请吃火锅，三个部门课题组长以上的都给叫一下。” 研发中心的人并不多，课题组长以上也就十来人刚好一桌，庆祝结束，火锅店老板以30的比例送了林利勇二百多元的优惠券，并客气地说欢迎下次光临。走到门口，熊伟安期期艾艾地对林利勇说：“这个优惠券能不能送给我，下周末我女朋友生日。” “好呀，大家又有酒喝了。”林利勇爽快地把券递了过去。 到了周未，大家眼巴巴地等着熊伟安请客，想着给他个惊喜，连蛋糕也给预订了，可是，即将下班了还毫无动静。蛋糕又不能退，下班时，王近之把蛋糕递给他说：“大家祝你女朋友生日快乐。” “谢谢，谢谢大家。”熊伟安接过蛋糕，红着脸，还是不提请大家一起吃火锅，骑上车走了。 确是奇葩，叶日月开口说：“我倒要看一看，他是否真在火锅店给女朋友过生日，脸皮这么厚，中试安装完成了，晚上我做东。” 林利勇王近之赵定岳等不想这么多事，自然不会去凑这热闹，可其它几人好奇心起，跟着去了。 第二天早上，王近之刚从车库上来，走到办公室，叶日月就等在那里，神秘兮兮地说：“昨天，他还真的给女朋友在火锅店过生日，他们走后，我特意到柜台上查了菜单，点的菜刚好是优惠券的金额，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抠门到这个份上，公司独一份。” “不说这事了，我们的重点是把碘帕醇中试顺利完成，务求一炮打响。水试与清洗完成了，今天培训工艺规程，明天可以投料吧？”把工作做好才是本源，这种生活上的细技未节，王近之不想理睬。 王近之与陈骨良召集了课题组及中试人员开始试生产前培训。本次中试操作工新老各半，六个新员工全是隔壁村民，因为公司办到这里，医化企业嘛，难免有些气味什么的，把村民安排到公司后，为了保住这份工作，他们会说服家人与亲戚不再到政府举报，加上企业给村民接了自来水，村企之间的矛盾少了许多。 碘帕醇中试开始了，虽然村民的文凭较低，但有一个优点，特听话，叫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打半点折扣，加上是新厂区后第一个产品中试，陈骨良与张准锦时时刻刻地紧盯着操作参数，大家都战战惊惊的唯恐出错。 交换、还原、碘化、烘干、乙酰化保护、丙酰化、水解，总共九天时间，顺风顺水地得到了碘帕醇反应液，经用氯仿络合萃取了六甲基磷酰三胺，回收率几乎百分之一百，经碱洗后，色泽接近无色，气相分析结果，纯度与釆购的新原料没有差别。 这一大难关过去了，要在生产上控制碘帕醇的成本与质量已没有任何难度。王近之组织了陈骨良与赵定岳着手编写碘帕醇开发报告与杂质概况。 第一稿交给注册部林利勇进行审核，第四天，林利勇反馈说：“不对呀，这条工艺无法注册。” 无法注册？在这路线小试成功后，曾委托浙大查过，没有侵犯人家的专利。几人相约着一起来到林利勇办公室。 “不是知识产权，也不是产品质量问题，而是我们用的溶剂六甲基磷酰亚胺是潜在的致癌物质，在碘帕醇成品的工艺中应用，评审中被否决的可能性极大。”林利勇对三人解释说。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七十一章 路线变更 王近之一下子如掉入冰窑，找到一种理想的溶剂不容易呀，其它偶极非质量溶剂回收困难，于是问林利勇道：“六甲基磷酰亚胺在合成中使用，我们控制它的残留量不大于某个特定指标不行吗？” 林利勇沉默了好半响，回复说：“文件没规定说不行，可原创厂家与其它申报的厂家者没用到这个原料，缺少研究资料，我们第一家使用，就得用数据补齐，另外，即使补齐了，也受评委质疑。并且这费用也是个天价，更复杂的以后每报一个国家的注册，都得单独对这进行说明。” 这是大实话，只要有指标，想出去除方法即可，没有指标，我们得通过药理毒理与人体试验去证明它并设定一个能得到专家们认可指标，隔行如隔山，谈何容易。 长痛不如短痛。还是进一步查阅资料，更改路线来得干脆，给张一益一个手机的事儿，想通这一层关系，王近之也释怀了。 资料查询的结果，用乙腈替代也有可能可行。乙腈是常用的分析试剂，向赵定岳处先借用一瓶色谱纯的开展实验再说。 丨乙腈对碘帕醇碘化物的溶解度没有六甲基次磷酰胺高，偶极距也小，活性没有六甲基次磷酰胺强，所以，配比大，反应温度高，六甲基次磷酰胺在低温下反应，而乙腈得在接近回流的条件下反应，这是根据化工常识就能推导得到的，只几天时间，相关部分的优化结束，接下来的最大问题是溶剂回收套用的质量与成本，因为反应过程中有冰醋酸生成，通过简单蒸馏无法把乙腈与冰醋酸分离，上塔精馏的话也会有一定量的冰醋酸留在回收乙腈中，纯度提高到98左右，再提高小试精馏难度就很大了，得第二次上塔，一旦二次上塔，冰醋酸能合格了，空气中的水份会小量进入到乙腈中，并且，在中试上采取二次精馏从成本上与产能上都是不可取的。 也许，乙酰化反应对冰醋酸没这么敏感，少量残留不影响反应结果，因为反应生成的副产物就是冰醋酸。这么考虑后，王近之初步确定回收后乙腈标准为冰醋酸含量少于2，小试验证，对反应的影响很有限，乙酰基虽然略有升高，但同样可控。 减压蒸去乙腈，水析、过滤、烘干，得到乙酰化保护物，再在乙腈溶剂里用L-丙酰氯在高温下进行氨基酰化反应，小试同样的比较顺利，回收的乙腈里含有少量的L-丙酰氯，对套用不产生影响，氨基酰化并回收溶剂后，水解与过柱的操作方法同原工艺。 过柱开始了，第一批小试洗脱出料的速度比原工艺的更快，原工艺得四倍树脂的水量后点板即有斑点，而这个水解反应液洗脱了二点五倍的水量即出现紫外吸收峰，很显然，吸附力出现问题。 “应当是乙腈残留量太多引起的，把另一部分反应液测定一下乙腈在水里的峰面积，内标确定乙腈在溶液里的含量，同时，采取减压蒸馏的形式，蒸去一些前馏份，中控乙腈残留，得出小试参数。”看到第一个乙腈内标的积分面积后，心算了一下，乙腈残留达到11，王近之心中有底了，原先的判断正确，小试问题不日可以解决。 减压蒸去前馏份后，检测结果反应液中的乙腈的残留低于01，下一批开始，过柱效果应当可以大幅度地推高的，王近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上柱后，吸附力恢复正常，四倍树脂的水量洗脱才出来产品，与原工艺进行平行对比，各个结果都类似，二天后，树脂洗脱结束，浓缩得到产品粗品，液相指标也与原工艺相同，小试技改成功。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七十二章 乙酰基杂质 在吴总的急催下，三批小试工艺验证很快就完成，报告隔天也出来了。吴总凝神地看着报告说：“立即中试吧，时间不等人，我们已浪费了二个月了。” 浪费？六甲基磷酰三胺作溶剂的小试与中试这么成功，在领导心目中是浪费时间！胡董等其它领导有这么想法王近之毫不奇怪，人家不懂医化合成，以成败论英雄很正常，吴总突然这么说，无论有意还是无意，王近之有一种拨凉拨凉的感觉。也许，吴总只是受他人心理的影响吧？ 很快，蒋总通过关系从另一药厂调剂了三吨乙腈开始中试，第一步乙酰化反应，中控显示过程控制一切正常。进烘箱真空烘干十六小时后退料，干燥失重正常。接下来就是L-丙酰氯的酰胺化反应，反应十小时后，第一针中控，原料残留还有9，乙酰基杂质数据就已经达到03，而小试反应结束也不会超过014的，差别太大了。 什么原因呢？醋酐乙酰化结束时，曾取反应液在实验室里过滤烘干后与L-丙酰氯进行过小试验证，没有异常啊，同一批反应液，为什么一到中试又出事，王近之百思不得其解。取了实验室留样的乙酰化物再次平行小试，结果，原小试后处理的合格，中试结晶、离心、真空烘干的不合格，细查了记录，所有细节全部相同。 既然细节都相同，那么得从操作文件无法写清楚的细节入手进行分析，而在这分析前，更要紧的不是查明操作细节，而是查出什么样的因素才是影响质量的主因。乙酰基杂质偏高，自然是冰醋酸或醋酐残留引起的，想到这里，王近之拿了样品，叫赵定岳顶空进样，对残留溶剂进行分析。 分析结果果如所料，中试烘干料冰醋酸含量为014，小试的冰醋酸含量为003，相差一个数量级，原因也比较清楚，中试料层厚，料又硬，呈片状，内部很不容易彻底烘干，而小试是粉状，易烘。 本质原因找到了，控制起来自然不难，建立中控，当冰醋酸残留低于005时退料，王近之自信满满地进行第二批烘干，结果，十一小时后取样，冰醋酸残留027，以后每隔两小时取样一次，直到第十六次取样，指标基本不变。 是料层厚度与乙酰化保护基高温有少量分解所致，料都打过粉再烘了，设备不变，最后的结果也极难改善，把经托盘烘箱烘干的料打粉，再用双锥烘箱动态高真空烘干十二小时，分析结果与小试同一质量标准。 乙酰基杂质这一关过去后，一直到碘帕醇反应液，中试没再出现意外，过树脂后，粗品色谱纯度合格，再用乙醇在精干包内精制一次并烘干，即可得到合格品，成功在望，大家都充满期待。 连续跟班二十小时后，第一批碘帕醇成品出来了，送抵检测中心后，检测中心主任反馈说：“产品里面有异物，外观不合格。”以检测中心的文件规定，其中一项指标不合格，产品就被断定为不合格，言下之意就是其它指标就不打算安排检测了。 根据观察，异物是亚弧焊表面氧化层碎屑脱落。新上的中试，精烘包又是第一批投料，这么多的管道与阀门，虽然经过了钝化与全面的拆洗，可谁知道有那个角落还有微量残留？ “异物的问题设备运行一到两批后会合格的，第一批料，你先替我做一个全分析，看一下其它指标合不合格再说。”王近之急起来了，拉上小蔡就到了吴总办公室。 “这是中试生产，还没到产业化的程度，不用进一步讨论了，先按要求把指标全检，再等公司与客户联系后通知。”吴总一锤定音。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七十三章 乙腈涨疯了 检测结果，除异物与细菌内毒素指标超标外，其它指标都合格，而异物与细菌内毒素是环境控制不严导致，不是合成因素造成的，也就是说技术问题不大，清洁与设备还得改进。 中试的重点由原来的化学指标控制变成了清洁要求的提高，王近之向公司求援后，临时向公司借用了碘海醇精烘包的副主任卢彬纯到中试负责碘帕醇精烘包。 紧接着的两批碘帕醇中试，成品指标全部合格，质量关算是走过去了，原料成本达到七百二十元每千克，而每千克售价不到一千元，加上其它成本，刚好处于盈亏点附近，控制上略有不慎，就有可能亏本，而乙腈占了总成本的16，对成本有着较大影响。 看到报表，吴总急了，找到王近之与陈骨良说：“给你们一个月时间，在中试控制上把乙腈成本降到占总成本的10以下。” 中试乙腈单耗偏高，主要是由乙腈、冰醋酸、水等三相沸点比较接近，精馏困难造成的，三批中试中，为保证质量，中间馏分与前后馏分没有进入成本中，把这部分物料加入后，再加强精馏控制，消耗下降30个点并不困难，王近之与陈骨良略作交流，当面向吴总拍胸膛保证说：“没问题，在一个月内我们把它搞定。” 为什么前后馏分与中间馏分会偏多呢？显然，是中试精馏塔分离能力不够好，而决定精馏塔分离性能的，主要有填料与回流形式的设计，一开始时，中试认为冰醋酸有腐蚀性，所以采取了陶瓷鲍尔环作为填料，而鲍尔环的效果与波纹填料相比，显然差了一个档次，同样是波纹填料，不锈钢丝网的因密度较大，又优于陶瓷烧结网。回流形式上，因中试精馏塔塔径小，外回流对小塔的参数波动大，显然也是不合适的，为什么设计上采取外回流，完全是套用了大生产设计的结果，要改进难度不大。 王近之与陈骨良商量后拿出改造草图说：“我们中试的另一支塔就是316不锈钢波纹填料的，根据防腐手册资料查询，如水份含量不高，316能耐冰醋酸，只要对塔顶冷凝器结构进行改造，应当可以提高乙腈回收率的。” 与设备副总陈前商议后，计划用不锈钢塔回收乙腈，通过增加干燥设备防止空气里的水份进入等等的技改，完善了设备图纸，并交给机修车间主任韩军建进行改造，四天后，设备改造完成，投入乙腈回收工艺中。 从一开始，课题组对本条工艺评估就是成败决定于乙腈回收率的高低，所以，所有馏分都装桶备用着，合并上不锈钢塔精馏回收后分析统计，又回收了四百多千克合格的乙腈，本项单耗下降了百分之三十八，回收率达到预期。 王近之与陈骨良得到乙腈统计数据后，兴奋地开始写总结，准备向公司申请奖金。 “这个产品完成了吗？你们仔细看一下财务报表。”吴总边看申请边把财务部长施华少叫到办公室。施部长的报表显示，乙腈的成本非但没有下降，反而上升了21。 “这不可能，上一张报表与这一张只差两周，后一张多了部分回收乙腈，怎么着成本都降的。”王近之急红了眼。 “先别急，仔细看一看数据与价格。”施部长指了指报表的中间，原来，乙腈价格变了，两张报表的价格差了近一倍。 “怎么回事，为什么价格上实现双轨制？”王近之疑惑地问。 “一个国际大型的乙腈生产厂家发生了爆炸停产，乙腈价格直线上升，我们的生产成本始终与现行价挂钩的，以涨价后的价格计，现在的单耗成本无法过关。”吴总对报表进行了补充说明。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七十四章 RGMP 乙腈涨价是不可控因素，与开发部的技术成熟程度没有多大关系，时间又是年底，事关年终奖，2008年全年，因为主要精力放在车间搬迁与注册上，本来就没什么能拿奖金的研发项目，全开发部的人都眼巴巴地盯着碘帕醇中试成功拿奖金过年呢，现在说没就没了，王近之无法向部门成员交差，所以，还是硬着头皮问吴总提出：“按合同规定的成本指标确没达到，可这是不可控的市场因素，” “我知道你们感到委曲，可企业不是慈善机构，产品成败得看能否为企业带来利润，看在你们为企业增加了一个产品贮备的份上，我向董事长争取一下基本奖吧。”公司大了，制度的执行有严肃性，市场乙腈涨价又不是开发部能主导的，可社会现实就这样，考虑到整个公司的平衡，吴总能做的只有这些。 以前开发部年终奖以万元为计量单位，现在，人多了一倍，奖金总额却只三千，不到以前的二十分之一，分到每个人头上简直是夏天里的毛毛雨，头发都没打湿就被大阳晒干了。 没了年终奖，这年过得实在是紧张，好不容易有了一周不需加班的春假，可手头上没有闲钱，还是出不了远门，只能陪着妻子在县内的山坡里爬上一爬，健身减肥又可交上朋友，关键是省钱。 随着自驾车的普及，户外登山的人多了，春节期间，公盂顶上五颜六色的有几百顶来自全国各地的帐篷，作为地主的王近之自然负有推广当地风景名胜的责任，酒喝高了，顺嘴编了个公盂风景为什么这么美与大禹治水的神话。 又到节后开工日，按惯例同事们聚个餐，可因为上年底奖金总额太少，部门没留公积金，王近之与赵定岳商量后，肉痛地各拿出一千私房钱请客。在部门同事开开心心的敬酒声中，王近之与赵定岳苦笑着回敬，不是心痛这钱，而是考虑以后的奖金从那里来。公司的形势变了，以前的奖金计算方法不再适合现在实际的需要。 开工的第四天，吴总召集了王近之、赵定岳、陈骨良、林利勇等开会，会上指着边上一位理着平头的眼镜另说：“我给你们介绍下，这是你们的新同事，叫姚水皮，研发中心计划成立RGMP管理部，由他担任部长。” RGMP？听字面的理解就是在研发小试上即开始进行GMP规范管理了，可是，研发上有太多的不确定性，进行GMP管理条件已成熟了吗？抱着这个疑问，王近之等几人都静静地等着姚水皮拿出什么样的管理方案。 首次发言，姚水皮拿出的方案与生产上GMP管理没什么两样，文件、记录、清洁等等。王近之刚想发问，赵定岳站起来发言道：“姚部长，我想以左氧产品研发为例，请教一下我们部门的GMP管理，比方说，日本注册成品检测方法与国内的不一样，现在，我们根据中国药典制定了企标，各项中控都按企标对应的指标制定，是否成品釆用日本标准后，所有中间体研究文件都被否决重做？” 不同国家的需求厂家，质量要求不一是常态，而一个国家的用量往往都不大，按这要求执行，企业很长一段时间的质量研究都会是白做，一个国家或大客户一个中控质量标准，这个质量研究的工作量可是天量。大家静等着姚三皮怎么解释这事。 “GMP向药品研究的源头推进是发展趋势，我们誓太灵得提前介入这套管理模式，取信客户，让客户对我们有个良好的印象，至于具体的问题，我们得具体分析，一步一步地制定出合适的GMP文件。”说完开场白，姚水皮在频幕上打出他的研发GMP文件目录图解。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七十五章 亚胺培南 这与公司产品的GMP有重大差别吗？就把生产两字换成中试，其中内容几乎一字不改，而关于小试与分析方法如何建立GMP的内容，更是一个字也没涉及，赵定岳有些呆了，这太答非所问了。 “接下来，我再介绍制剂研究方面的研发GMP管理。”姚水皮把页面转到下一页，继续他的发言。 制剂？到目前为止，誓太灵并无制剂的研发与生产，现在谈这个管理的GMP有些太早了吧？王近之与陈骨良也有点蒙了，难道说我们研发中心立即就要展开制剂的研究了？虽然平时讨论也有涉及，但硬件制剂实验室都没建呢。如果说只是现在的小试与中试研发向GMP靠拢，设立一个GMP管理员得了，绝无成立这样一个部门的必要，公司为什么会作这决策呢？当然，这话只能烂在肚子里。会后，王近之、赵定岳、陈骨良、林利勇四人在小酒馆里碰了个头。 “这事有些奇怪，这些天小蔡正向公司提出辞职，为什么不是把他安排在质管部任部长而是新设了一个目前并不必要的部门，从事类似的管理工作？”林利勇提出了在座几人都特别关心的问题。确实奇怪，也许公司另有特殊情况，我们按公司要求配合即行，酒席间，大家达成了共识。 RGMP部门开始正式运行，编制就姚部长一人，工作内容是定期检查中试的记录，小试与质量研究的内容因为太多的不确定性，暂时不纳入管理体系。姚部长经常出差，在公司难得见到他的身影，也许是公司在布一个更大的局吧？王近之没有过多地关注这事，根据吴总的意见认真地进行双环母核及后续培南类产品的布局。 双环母核的技术瓶颈铑触媒的套用交到周一强已有两个月了，没有任何进展，新产品开发只争秒荫，速度慢了，其它企业在我们之前开发成功，不能进入第一梯队，结果必然是人家吃肉我们喝汤，看了看周一强的实验记录，王近之有些生气地问：“铑碳用后回收铑，再制备到铑碳，就一些活性炭与酸碱，铑碳为好几千元一克，其它是几千元一吨，怎么着再生的成本都不会超过铑碳成本的万分之一，完本可以忽略不计，每次再生不就得了，拼命研究套用次数与套用条件有必要吗？” 查来的技术资料上，都把催化剂的套用作为重点，周一强捧出一大堆的资料给了王近之抗辨说：“我这是根据国外的技术资料进行重复的，不会有错。” 交流受阻，王近之有些发火了，中试车间的任务不重，干脆，王近之把熊伟安叫到办公室，吩咐他进行铑碳的回收与重新制备，按照这个思路，双环母核的收率与成本很快的稳定下来，从经济核算上，达到五千元每千克以下，项目完成了，周一强的脸也绿了。 双环母核可以小试量产，但它只是个中间体，要以它为原料制成某种碳青霉烯产品才能作原料药商品化，经过讨论，公司计划把亚胺培南列入公司首个碳青霉烯原料药进行开发。 亚胺培南由美国默克公司1985年开发，因其优越的药理活性和高化学稳定性而成为世界上第一个用于临床的碳青霉烯类抗生素，对革兰阳性、阴性需氧和厌氧菌的抗菌活性，已成为耐药菌株的有力武器。根据市场调研，这个产品是市场开发的热点，目前，国内就有七家医化企业在开发中，没有对外公布而实际上已在小试的研究部门还不知道有多少家。 “总之一句话，我要求的就是进度、进度还是进度。”吴总在项目启动的会议上挥舞着双手说：“目前情况下，成本是第二位的，只有抢占市场制高点，产品才有前途。”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七十六章 钆贝葡胺 要抢占市场制高点，就得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小试，根据现有开发部的人手，王近之安排了周一强与熊伟安各带一个组进行小试，按贯例由周一强组先选择合成路线。 文献报道共三种合成路线，路线一为一锅法，由双环母核出发，磷酰化、与对硝基苄基保护的侧链进行缩合得到双保亚胺培南，催化氢化得亚胺培南，报道收率43，该法反应中所用的对硝基苄基保护的侧链和产物双保护亚胺培南均不稳定，其应用受到限制。 路线二由双环母核出发，通过一锅煮的方式，磷酰化后与侧链连接、氢化到产品，此方法虽然能够提高每步收率，报道收率56，但也使各种原料和产物的大量累积，导致氢化反应时催化剂中毒，氢化不完等。 路线三以由双环母核出发，磷酰化后直接与疏基乙胺盐酸盐反应得到固体的溶剂化物，此溶剂化物与亚胺苄醚偶联，催化氢化制得亚胺培南，报道收率78。 周一强很自然地选择了报道收率最高的路线三，一次遇鬼总不会次次遇鬼吧，周一强组织课题组开始上报合成原料。 紧紧张张的三周过去后，历史又一次重演，周一强组没有如愿地得到产品，更不必谈什么收率了，而熊伟安组却通过一锅煮后再硅胶分离，得到了几克样品，经过赵定岳分析，结构正确，亚胺培南的合成路线打通了。 “两组都得继续努力，但同时有个截止期限，三个月内不能达到报道的收率与成本目标，项目必将强制中止。”王近之看了他们上交的小试报告后，强调了产品小试开发的进度要求。 周一强面有难色地回复：“这时间有点赶，全新的项目呢，太多的不确定性。” 由化学方程式计，最长也就四步反应，并且至少其中一步是不需提纯分离就可往下的。王近之由离职后在其它公司做定制产品的王涛锦了解到的信息，他们的考核是不管产品难易，平均每人一周完成二步化学反应，我们课题组有四人，原料充足，已探索了一个月，再给三月还没把握交样品，这样的速度还不被人远远地甩在身后？王近之变了变脸色说：“原料、仪器、分析等条件我来协调，这个进度计划不仅是我的要求，更是公司客户对我们公司的要求，不能变。” 两个课题组各自准备实验，王近之拨出手机，向浙大药学院了解钆造影剂的小试进程。 “什么，原来从事钆贝葡胺小试合成的研究生张益益报考了省药监局公务员已被录取，过些天就去那里上班？”听到电话那头孙博士的回复，王近之蒙圈了。 因为工作稳定、待遇好，不知从什么时间开始，公务员成为大学生与研究生求职的热门，张益益这么一走，项目立马脱节。不过，说实话，王近之的心态是庆幸更胜于遗憾。这项目已放浙大药学院整整一年了，虽说打通了路线，得到以药典检测方法合格的液相，但中间体BOPTA的液相中除主峰外有两个超过02的杂质，在与钆络合并与葡甲胺成盐后在主峰中不见了。钆贝葡胺最后一步络合成盐没有提纯作用，杂质不见了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被并到主峰中，即实际质量是不合格的，药学院虽是全国顶尖的研究机构之一，碰到具体问题，未必有企业钻得深。 接完手机，王近之拉着赵定岳到了吴总办公室说明情况，吴总猛抽了二根烟后说：“这样吧，过两天有个硕士毕业生叫李巧灵会到你们这里报到，到时与浙大作个交接，项目交给他负责，我们自个企业负责合成。”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七十七章 左氧日本标准 李巧灵曾是誓太灵的员工，考上研究生后辞的职，毕业了又回归誓太灵，吴总对他知根知底，负责这个项目绝对是个合适的人选。 三人一起到浙大药学院交接钆贝葡胺小试，结果发现技术比想象中的更不成熟，只丙酸钾盐能顺利做出来，BOPTA反应液十批中有四批不结晶，得不到任何产品，钆贝葡胺成品的结构是否正确也没最终的鉴定结果。 孙龙博士连声道歉说：“因为钆具有顺磁性，对核磁共振的检测分析有很大的干扰，目前，国内还没有这方面对应的分析技术。” 这个可以理解，但成品检测受条件限制测不出来，中间体BOPTA的分析方法与杂质结构确认就更显得重要了，因为从BOPTA到钆贝葡胺再也没有精制提纯过程了，实验中，课题组对BOPTA的质量也并无深入的研究，很显然，在质量研究的理念上，作为高等学府的浙大还落后于企业。听完小试总结的PPT介绍，赵定岳拉了拉王近之的衣角示意私下作个交流，两人借口上洗手间走出会议室。 “老兄啊，这事有点悬，钆贝成品的质量指标有几十项，特别是元素残留指标，浙大的小试总结上一句话也没有提到。更关键的是钆的顺磁性对结构分析的影响，根据我的了解，国内没有一家研究部门有这个能力进行分析，除非我们能够通过什么技术手段制备得到单晶，但结晶得到单晶需要有光衍射等仪器，我们我做不了。”赵定岳以十分担心的口气说道：“这个夹生饭我们不一定有能力把它吃下去。” 在市场上报一个产品不容易，只有夹生饭才有吃到的可能性，熟饭抢饭碗人的太多，王近之对这个深有体会，回复说：“顺磁性的问题孙博士也这么说的，大家都不能做不见得是坏事，评委也能理解，关键的是中间体BOPTA的杂质你有没有把握一个一个地把它的结构搞定？” “这个我可以打包票产品移交到我们自个研发后二周内把分析方法搞定。”赵定岳自信满满地答复。 虽然说有分析上的难度，但已经市场化的非离子碘造影剂产品小试全部合成完成了，誓太灵的未来能做的产品研发方向定位之一就是钆类的造影剂，两人在洗手间里商量了一会后手机请示吴总，吴总表态：“无论对方做到什么程度，接受下来再说，有什么不完善的我们自个慢慢地解决。” 项目接收完毕，归途中，王近之与赵定岳聊起过程，不禁悲由心来，高校的成果太不接地气了，文章一篇又一篇的，报道收率都很高，可实际呢？基本上是仅仅能得到产品而已，与产业化根本扯不上边儿，钆贝葡胺就是个活生生的最好的例子。 钆贝的课题刚开起来，正开着第一次的技术分析会，林利勇急急地推门进来说：“有一件大事需要你们帮忙给我安排一下，左氧日本注册，因为成品的检测方法与国内的不一样，相对应地，所有中控方法也得随之而改变，日本方的审计员一个月后到公司。” 中控方法都还没开始探索，色谱柱型号也不一致，到货都得三个月呢，现在变成三批生产记录中控得全按这个要求执行，简直是天方夜谈。可出口日本的左氧价格比国内的高，并且还可以享受国家退税补贴，丢了日本市场，造成公司的损失，这个后果绝非开发部所能承担得了的。王近之急忙拉上赵定岳上各家企业跑关系，借色谱柱，还算运气，药厂有两根同型号的报废的旧柱子，虽然说灵敏度差了些，可用作中控倒也说得过去。大排档上一场醉后，中控的事搞定。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七十八章 碘海醇国标 这可是第一次接受发达国家的现场审计，虽然中控的柱子解决了，可面临的其它问题还有很多，公司上下极为重视，由方擒虎与徐龙川等两位副总负责成立迎检小组，开始全面地进行着准备工作。 一番预检，结果发现除了多达上百条各种常规的缺陷项之外，相关的技术研究上，还缺少《生产工艺和过程控制》、《生产工艺的开发报告》、《分析方法的验证》、《包装材料和容器的材质相容性研究》等等分析方法变更后的对应文件，缺陷可以整改与解释，缺项是基础研究，要补齐数据没有个半年一载的绝对无法实现，因为如稳定性研究等工作，它的周期就有这么长，而公司搬到新厂区后，新的进口的稳定性试验箱采购到位都只有几个月，柱子都刚在一天前搞到，还来不及进行第一轮的分析，分析方法的验证更是无从谈起。 王近之与赵定岳十分的忐忑，向林利勇请教道：“搞步就班是来不及的，你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林利勇想了一想说：“编加补测呗，跳过分析方法的研究，直接补写《分析方法的验证》，至于工艺研究与开发报告等，只能用原来提供给国内的文件补充一些数据提交了。我想，日本审计员能够理解的。只是，回收溶剂这一块在生产记录中不要让它出现。” 办公楼的灯光夜夜地亮着，各部门集中在一起加班加点地补写材料中，重抄、重抄、再重抄。现场指挥卫诚与蔡祥忠嘴里出来最多的词就是这个。监近日本审计员到公司的前一天晚上十点，参加顶目审计的全体成员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出厂门。 “唉，怎么查都有小缺陷，再给一个月恐怕也补不周全，听天由命吧。”林利勇叹气着打开车门。 “不用这么悲观，会通过的，要不，我们几个一起小扁大排档里一起聚一聚？”吴总出面邀请道。 王近之、赵定岳、林利勇、陈骨良等来到排档吃霄夜，点了几扎啤酒，放松一下心情。坐下来后，王近之发现少了一个人，四处张望着问道：“今天没看到卫诚，他上哪儿去了？” “他啊，另有要事。”吴总回了一句后，转移话题边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付出边为大家打气做好明天的迎展工作。 一上班，公司领导就吩咐大家在厂门口列队欢迎，八点二十分，客人的车子到了，说是日本官方审计，可来的全是普通话十分地道的三个中国人，大伙松了口气。 怕生产车间回答时出问题，王近之被吴总分配到车间办公室随时待命，两天过去了，一直到审计结束开未次会议，审计员都没到合成车间看过一眼。 未次会议上，审计员提出了五十多条需整改的缺陷，搞得大伙都是脸红耳赤的，所幸的是，所有缺陷都是一般缺陷，没有否决项，也就是说，只要整改完成，大概率能通过审计。 卫诚回公司了，王近之十分好奇地问：“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出差，是什么重要业务呢，师兄？” “你猜？”卫诚故作高深地端起茶缸笑咪咪地看着王近之，停顿了半分钟后，见他焦急的样子，才放下杯子说：“是碘海醇国家标准的事，因为北京药物所负责这一块工作的人事发生变更，现在变更成一位姓车的女主任，她在氧烷基、残留溶剂、相关杂质等分析方法的建立上碰到了一些问题，需要我们企业参与，共同完成分析方法的完善与质量指标的确定。”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七十九章 碘佛醇路线变更 国家标准的项目一般是参照国外标准检测项目的同时，对某几个指标进一步收紧，提出比国外更严格的标准要求，参与国家标准的制定，不仅仅是一种荣誉与企业影响力，更重要的是，我们对质量指标有建议权，打个比方，如果我们根据自个企业的优势，对某个杂质或残留溶剂指标提出修正的要求后被编入了国标，哪么，以后有企业要生产这个产品时，就得在这几个单项指标上达到我们企业的要求，不同的工艺路线生产出来的产品产生的杂质是不一样的，自然地就形成了技术壁垒。抢占质量制高点，对维护企业市场竞争力有的作用有如抗美援朝时抢占了上甘岭对战争胜负的作用一般，难怪在接受审计的关键时刻，公司还派卫诚到北京药物研究所呢。王近之、赵定岳等几人颇有兴趣地围着卫诚听他说起了故事。 “北京药物所这次碰到的难题是相关杂质的液相切割，碘海醇产品中，碘化物、水解物等两个杂质与主峰特接近或干脆被包在主峰中，氧烷基峰群多个峰连在一起无法分开，把他们都搞糊涂了，我们跟他们统一的主要是氧烷基峰群的斜率。”卫诚边说边笑嘻嘻地拿着笔在纸上画着，接着说道：“根据双方确定后的方法对进口的碘海醇制剂进行液相分析，结果检出的多批制剂氧烷基合格边缘或不合格。” 这意味着目前公司生产的碘海醇原料药在单项指标上要高于欧美国家，一但标准生效，不仅可以挡住其它企业的进入，欧美国家碘海鸸原料药进口到国内也同样得过这道质量关，公司的美誉度会提高一个档次。这相当于给企业加了一层防护罩，市场竞争力强了很多。 “这是大好事，得好好敲吴总的竹杠，叫他请客了。”王近之半开玩笑地说道。 “还是老地方小扁大排档，你再叫上碘佛醇课题组的几个人。”正说到吴总呢，他就出现了。 为什么要叫上碘佛醇课题组的人一起去，是因为由应华义、张朋袅与张亭婷负责的路线变更的小试完成了，下一步就是中试。路线变更的主要内容是仿碘帕醇路线，先进行羟基乙酰化保护，氯仿溶解后加水长时间搅拌分层除去大部分的DMAC，再用碳酸钠水溶液中和洗涤，分出氯仿层，再用乙酰氧基乙酰氯进行氨基酰化，然后醇解过滤水解精制得到碘佛醇水解物，其后的合成同原工艺。 热菜上来了，极少喝酒的吴总很意外地给自个倒上一杯啤酒开始敬大家说：“今天与大家聚在一起不容易啊，搬到新厂区后，企业大了工作多了制度多了人情也似乎淡了，很少有与大家相聚的机会，今天，第一杯酒我先干为敬了。” 两年前，大家几乎每周一次轮流在小扁大排档里做庄，相互大呼小叫地互以名字相称，亲如兄弟姐妹，现在在公司必以职务互称，聚个餐得东考虑西细量该请谁不该请谁，事事得小心谨慎，王近之等几位老员工都有颇多的感慨。 三杯酒敬后，吴总换了杯，加上白开水说：“今天请大家来有三个理由，一是庆贺日本官方碘海醇审计通过与国际的建立，二是给几位新人鼓鼓劲，到公司短短的几个月就能融入这个团队并作出贡献，三是请大家想一想，公司大了，下一步的技术部门考核将怎么办？” 这话虐心呀，在老厂区，考核以新产品个数及老产品技改带来的年创造效益的百分比计奖，到新厂区二年了，搞的都是文件与操作参数的完善，奖金只是年底由领导确定，意思一下，没有文件依据。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八十章 中试违章 一说到考核，这酒喝得就有些闷了，企业总体发展顺利了，按理说应当是水涨船高，结果，技术部门的收益反而不如前两年，特别是林利勇的注册部，新厂区开工到现在，连续拿下多个批文，一分奖金也没拿到，自然的有一肚子的意见。 王近之见状，错开话题说：“部门考核是公司层面该考虑的事，总能解决的，只要有指导原则，部门考核的制定不难，今天是小范围的庆祝会，大家喝酒。”说完，示意张亭婷与张朋袅向吴总敬酒。名校出来的新员工，总得给她们鼓一鼓劲，吴总见状，往自个杯里加了点啤酒说：“努力总会有丰厚的回报的，你们俩的表现我始终看在眼里。” 得到老总的夸奖，两女生脸红了，劝酒的嗓门高了二度。碘佛醇团队受到吴总鼓励，信心十足，转天开始中试投料。 碘佛醇中试的第一关就是乙酰氧基乙酰氯的制备。第一步是把固体羟基乙酸在50-60℃的条件下分次投到醋酐溶剂中，反应结束后再高真空蒸去多余的醋酐与生成的冰醋酸，虽然说新设备密封性极好，可是醋酐的刺激性实在太强了，只‘要有一点点渗漏，就刺激得人眼泪直流。一是出于对项目的关心，二是出于对新大学生第一次下车间指导中试生产的关怀，吴总走在中试车间的路上，刚好看到张朋袅泪流满面的跑出中试大门。 “谁欺负她了？新来毕业生大伙得照顾着些。”吴总一进车间，抓着车间主任顾斌文就是声色俱厉的一通说。 “不是，是我对醋酐气过敏，防护镜密封性不好。”张朋袅在门外听到后回到车间，边揉着眼睛边向吴总解释。操作工全是男的，所以领来的防护镜偏大，女生脸小，戴着不严实。 误会解释清楚了，顾斌文到仓库另给领了一个小号的防护镜，中试继续往下进行。第二步是往蒸余液中加入氯化亚砜再升温回流，反应一切顺利，中控结果，主峰含量达到86。 “上塔精馏控制要求比较高，大家歇一个晚上，明天早上再开始升温精馏吧。”看着忙了两天，双眼通红的课题组成员应华义、张朋袅等人，王近之有些心痛地说。 早上八点，开始蒸汽加热升温了，釜小，控制起来有一定难度，温度忽高忽低的，大约一小时的调节，釜温稳定下来了，中饭时分蒸出前馏分，经过二次中控，调节回流比后，下午二点零七分开始接受成品，流量、温度与真空度等几个关键参数都比较稳定，预计到晚上八点，乙酰氧基乙酰氯的精馏会结束，王近之松了口气，打算从塔顶的操作台下来。 “快停止操作，出情况了。”公司安全主管吴明爱在底下喘着气对王近之喊着。 王近之连忙下来，吴明爱拉着他说：“我们被人告了，说公司中试车间违章扩建并向外排放刺激性气体，影响他们的生活，县里的检查组半小时后就到。” 化工企业难免有些气味，为了这个，公司给附近村接了自来水，又召收了十几个农民工，与村里关系不错，不应当告我们啊，再说违不违建是专业问题，村民也不一定懂，怎可能？王近之边走边疑惑地问：“谁告的？” 吴民爱回复说：“猜测是一个被公司辞退的装卸工告的，他向公司要赔偿，公司没给。但不肯定，先把检查组的事应付后再说。” 检查组到了，到现场测量了一下，中试车间主体建筑符合要求，违建部分是尾气吸收塔，因为场地紧张，公司把四根吸收塔安装在围墙边的空地上。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八十一章 FDA注册 这只是小事一件，中试车间不象生产车间，产品随时在变，计划没有变化快，总会有一开始设计没考虑到的因素在，从而导致设备有所调整。到车间现场看过后，检查员只是讲了句：“告状的人小题大做了，整改不让气味冒出墙外就行。” 政府来的都是客，中午，小餐厅中，王近之与吴明爱陪着他们喝酒，正喝到浓处，检查组长的手机响了，接了手机后，组长一脸墨黑地站起身来说：“走，我们再到中试车间去看一看。” 检查组突然要到中试去，肯定与这个手机有关，车间已临时停产，没有气味，王近之给顾斌文发了个短信，陪着他们又一次来到中试车间。一到车间，检查员就直奔中试边上的两间平房里，打开门后，里面有一台小型的200L的高压加氢釜。 “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自个解释一下。”组长指着加氢釜说道。 加氢釜啊，怎么啦？王近之正想回复，吴明爱抢先回答说：“这是临时性放在这里的，做了高压试验后就没用过。” 对了，高压加氢是危险工艺，王近之想起了这事，惊出一身冷汗。危险工艺得与生产车间保持足够的安全间距，这个小加氢釜的位置就在中试车间边上，相距不到六米，显然是达不到要求的。可是，中试加氢用的频次不高，不可能为了这一步反应而在几十米外独立建一个中试加氢室，县里的每个企业中试加氢都是放到车间边上的，或是委托外面代加工，誓太灵公司因产品特点，第一步就是交换加氢，极难绕开。这事往小处说不算什么事，往大处说是危险工艺失控，并且整改加氢釜也没地方安装啊，一拆除，中试就泡汤了。 被人黑了一招，安全监督天天盯着，碘佛醇的中试被迫中止，客户的要货电话追到了老总这里，胡董把陈前副总与王近之叫到办公室一通狠训：“怎么搞的，我再三地向你们强调合法化，结果又是非法安装高压设备，你们俩一个工艺，一个设备，当时是怎么个决策的，政策都没去了解？” 结果决定一切，除了认错，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两人垂头丧气地走出董事长室。 “别往心里去，胡总也就这么一说，现在，公司有一桩特别重要的事需要大家一起努力，我们向美国FDA递交的碘海醇产品文件已获得DMF号，大家得努力一把，最后把这批件拿下，碘佛醇的事边上先放一放。”见陈前与王近之无精打彩的样子，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安慰着说。 碘海醇产品工艺比较成熟，分析方法也与美国相同，这块工作主要由注册部林利勇部长与质量线的徐龙川，生产线的方擒虎两位副总共同完成，与技术及设备的关系并不大。碘佛醇暂停了，王近之腾出手来，了解一下亚胺培南小试的最新进展。 熊伟安与潘满建组的进度还可以，收率高的几批能超过报道的水平4左右，只是每五六批会突然出现一批加氢反应不完全的情况，找不到原因，小试总结上却挑批挑出了三批比较顺利的得出结论说成本已能控制在一万元每千克以下，距离刚开始设定的一万二目标已经实现。周一强与金忠杰组却一直没顺利地得到产品。 “唉，人无两全，周一强外文水平不错，人际关系也好，文凭是硕士，可惜一到实验环节就歇莱，熊伟安合成水平不错，可是一副跟谁都有仇的死脾气，亚胺培南如要进入中试，课题负责人的人选还真的不好选，他夫人刘尔霞在你这里干得怎样？”王近之心中苦闷，找了赵定岳两个人在公司边上的小酒馆里对饮谈心。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八十二章 评委红包 赵定岳向酒柜拿了一个大壶，即了一壶杨梅酒说：“今天我们一醉方休，如何？” 很显然，他也想借着酒劲有话与王近之倾诉一番，俩人点了六七个菜，换到了小包厢中，开始借酒聊了起来。 “我这里比起你来，处理的难度大得多了，我部门除了周一强的夫人刘尔霞，还有一个周娇朋，平心而论，两个检测水平都还不错，文凭也高，可也正因为这样，搞得我头都大了，有一句话叫两个女人一台戏，按理说，我给的两个人的位置是一样的都是主管，负责内容上也分开了，各不相干，我感觉没什么可争的啊，可不知怎么回事，相互之间就是看不顺眼。”赵定岳转着酒杯说道。 “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王近之猛喝了一大杯杨梅酒后，满脸通红地对着赵定岳说道：“也许是文凭的因素引起的，我是本科你是专科，而人家都是硕士毕业，平心而论，以我们的为人，在讨论时从没对他们隐瞒任何技术细节，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公司内部有这样的议论，说我们俩保守，怕他们抢了我们的位置，所以，我暗中帮了不该帮的人，如为什么熊伟安能做出亚胺培南而周一强却做不出，是我私下指导的，你却放任她俩的矛盾不管。” 说到这里，赵定岳脸通红通红的，站起身来骂道：“他奶奶的，这些话我早就听够了，不就是一个文凭嘛。我自个认为在工作上问心无愧，一碰到评职务，涨工资每次都拿文凭说事儿。我的工资是靠水平拿的，可是，每次人家都认为是吴总的面子帮我争的，想想也真的气人。” 在药分部这几年，赵定岳凭着过硬的技术水平在全国制药行业里都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可因为是大专毕业，到现在担任的还是药分部的副部长，每次职务与工资调整时，要拿掉这个副字或加薪，总有人跳出来反对，在公司他已到达了职务的天花板，所以，心中难免有所不平。 王近之也有同感，劝慰道：“安心做事吧，努力总会有所回报，或者说，你我一起找机会回学校深造一下，补个硕士文凭？”但彼此心理明白，到了工大浙大，常常是被请给博士硕士们讲课的，和尚大了无庙可容。报个什么管理班的镀镀金，又不是富一代或富二代，性格上是打工的命，这人脉无用。 “实战OK考试NO，与新毕业生相比，我的优势荡然无存，不象你，剑走偏锋，好歹拿了个县专家评委的资格，每个月可以挣不少外快吧？”赵定岳舌头有点大了，口齿不清地问。 “多亏提醒，明天还有一场评审会，晚上我买单。”经赵定岳提起，王近之想到了这事。 评审的内容是一家企业利用笋壳与竹叶经过处理后经过高压压模与表面处理成为快餐盒，合作的高校把它作为绿色无污染的成果进行鉴定，补助费用倒不高，通过了也就二十万元钱。可因项目的归类的特殊性，一个工艺品厂转型生产与热的食物直接接触的容器，请的专家上是几个工艺品制作与化工合成研究方面的，对着鉴定材料两眼一抹黑，提不出什么意见。 于王近之而言，是第二次参加鉴定会，资质太浅，总不定压了人家的风头抢先发言吧。企业代表发言后，专家组出现了近一分钟的冷场，场面比较尴尬。王近之看了看组长，只见他嘴张了张，又没说话，又低头去翻看材料。 这份材料在鉴定会正式开始前的两小时就已到评委手上，只薄薄的二十多页，企业代表又作了近一小时的介绍，还需要反复看吗？应当是遇到专业瓶颈了。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八十三章 硕士辞职 总不能让鉴定会冷场吧，王近之左右顾盼了一会，见实在没人主动发言，拿起报告发问道：“既然用于装热的食品，笋壳等在生长与保存过程中会霉变，请问一下，企业对材料中可能的有害物渗出作了那一些的研究？” 高校的季老师站起来代表企业作答说：“我们作了灭菌处理，并用热水进行渗出试验，无有毒无害物渗出。” “热菜里有油、醋、酒、盐等等成分，都有可能对有害物有助溶作用，能否介绍一下在这个环境下的渗出实验呢？”王近之接着话题紧追了一句，季老师的脸色变了变。 让项目通过是基调，找出一些改进项是任务，无论破鉴定的项目技术含量高低，有了提问的方向，现场热闹起来了，一小时后，鉴定会结束。 自驾回程，王近之数了数红包里的金额，1500元，按行规，县一级的鉴定费一般也就800元，应当时个人的提问免了这项目的冷场，企业另加了700元。 回到公司已是下午二点，李彪奇急急忙忙地过来说道：“吴总手机你好几次，你都没有回复，后来到实验室说看到你立即到他的办公室去一下。” 糟了，鉴定会时不允许打手机，当时静音后一直忘开机了。王近之一路小跑来到吴总办公室，周一强与周飞鸯等已在办公室里，商量的是胡总投资的一个分公司，有大量的副产盐酸，里面含有少量的碘，客户拒绝接受，如不能在近期内解决这个问题，分公司仓库里堆满了回收盐酸，无法生产。这个分公司是生产左氧的起始原料更前的原料四氯苯酐的，停产会影响总部左氧。 见到王近之进来，吴总对他说道：“周一强已给我们查好了处理方案，采取氯化亚铁还原后，再把盐酸蒸出，得到精制盐酸，准备安排实施，你看一下有什么意见。” 王近之略想了想说：“现在没考虑好，但根据个人的分析，用蒸馏法制备精制盐酸无论从成本上还是经济上都过不了关的，质量也不一定能行。给我一天时间我给出技术方案。” “那就这么定了，周一强先按他查的方案实施，你有什么方案另外交周飞鸯做小试，她现在任务不紧。”吴总说完宣布散会。 “浓盐酸中的碘可以用活性炭或树脂吸附的，用亚铁盐还原会蒸出颜色。”在接下来的部门内部技术分析会上，王近之提出了另外两个设想。 “铁离子又不可能被蒸出来，怎么可能会蒸出颜色呢？”周一强心中十分的不服气，认为这是故意在否定他的方案。 这事没有争执的必要，王近之对周一强与周飞鸯说道：“吴总都说了，各自按方案试下去，以实验结果为准吧。” 实验结果，周一强方案蒸出的盐酸带有浅黄色，而周飞鸯与顾霞红无论用活性炭还是阴树脂脱色的方案制得的盐酸都是无色的。 总结会上，周一强感到十分的没面子，一争二说的，就与王近之因为这事吵了起来，第二天，把辞职报告交到公司办。 受老总的委托，办公室主任杨兵找王近之了解情况说：“周一强辞职是怎么一回事啊，听说你们俩昨天吵起来了，平时你们的关系还不错的嘛。昨天下班，他在我办公室里坐了两个多小时，一口咬定你有私心，有预谋地搞他，盐酸脱色阴树脂一过就无色了，这有些不可思议，按理说，浓硫酸里都是氯负离子，普通人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它会先吸收碘再吸收氯离子啊，这肯定是事先早就查好资料，给它一个下马威的。”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八十四章 氧氟沙星 王近之呵呵地笑了：“我这三脚猫的外文水平能到那儿去查资料？如能查的话哪么他在我部门真的没什么价值了。” 这是在实战中一刀一枪搏出来的科研人员与学院派之间的差别，学院派是查资料，失败了再根据查到的资料换一种做法，实战派翻烂了一本教科书，其它一切都依靠自个的大脑。 小酒馆里，王近之与赵定岳相对而坐在喝闷酒。王近之端起杯来说道：“你说我们该举杯庆贺呢还是借酒骂娘？” 周一强与刘尔霞夫妻的辞职报告被批准了，同时辞职的还有质管部副部长蔡祥仲。搬到新厂区后，企业在扩产中，研究深度加深，工作量剧增，王近之与赵定岳真心希望部门能注入新血，把工作有声有色地搞起来，可新人员进来了，带来的不是工作上的突破，而是人际矛盾的不断加深。 “边骂娘边庆贺呗，起码这几个月太平了，说到底我们俩差一个文凭，可即使化三年去拿了这文凭，与应届本科生直接读研的文凭含金量也不相同，回来后没了位置，得不偿失，管它呢，做好自个工作就得了，公司爱招谁就是谁。”赵定岳不待王近之举杯，连续喝了三小盅白酒，酒入肚中，脸反而更白了。 “我们部门来了个陈宾鸿，你们部门来了个谢为，都是研究生出来的，希望他们能争气，撑起场面，才能够打消公司领导对我们的某些误解，不然，心胸狭隘的帽子我们俩谁也跑不了。”王近之跟着连喝了三杯，叹了口气问：“小蔡走了，质管部新来的部长叫王民群，我们以后跟他打交道的会比较多，不知是何方神圣？” “你得问铁哥们章海良去了，从他的老厂跳槽过来的。奇怪了，那厂还不是原料药厂，公司挖他过来负责质量，看中他什么呢？”赵定岳的口气里透着几份不解。 王近之端起酒杯敬了敬说：“不聊这个，请你帮忙安排一个人，我部门的一个女生陈圆媛，昨天跑到我办公室哭哭啼啼地说，为什么把她分到左氧组，同期进来的张亭婷与张朋袅都在造影剂组，毒性低，气味少，她的是氯仿与酰氯，对身体危害大，她以后还得结婚生孩子呢，搞得我头都大了，你部门工作环境好些，接受一下？” “好，这事我答应了。”赵定岳豪爽地端起酒杯。 人事调整的事告一段落，公司决定把老厂区的左氧生产线改产氧氟沙星，要求开发部一个月之内拿下这个产品。 左氧氟沙星跟氧氟期沙星除了旋光性不同，其它完全相同，从理论分析，合成步骤是一样的。王近之安排了李彪奇负责本课题，并把张亭婷与张朋袅也临时安排到他的课题中。 从四氟苯甲酸到氧氟羧酸，工艺条件完全相同，不到一周就制备完成了，可上N-甲基哌嗪的反应用左氧同样的条件去实验却根本没任何反应迹象。改用DMAC与DMF作溶剂中控也没看到产物生成。这奇怪了，其它结构完全相同，只旋光不同，化学反应性质上居然有这么大的差别，王近之与课题组感到不可理喻。 陈超伯递给王近之一份不知从那搞来的工艺规程说：“你按这个条件做下去，我们车间先对设备进行改造了。” 工艺规程中，公司名称栏用浓墨涂黑了，显然，是从另外公司顺过来的绝密资料，王近之根据资料用DMSO作溶剂进行反应，很快地得到了高转化率的产品，高真空条件下蒸出DMSO，再加水调节pH值进行析晶，得到氧氟沙星粗品。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八十五章 形象策划 奇怪了，左氧与氯仿全溶，而氧氟沙星却基本上不溶解，陈亭婷与李彪奇模仿左氧进行后处理时，又出现按常规推理不可理解的事，无法对母液用氯仿萃取，氧氟的收率比左氧低，加上DMSO的溶剂成本比较高，总成本高于左氧。 小试评估完成了，王近之吓了一跳，氧氟沙星成品中左右旋各一半，按药理来说，右旋完全没有药效，这个成本怎么销售啊。 “氧氟的市场价比左氧更高，利润还可以，建议立即投产。”蒋总看了评估价后说。 怪事年年有，今年到我家，按理说氧氟中，有一半成份没治疗作用，价格最高相当于左氧的50才合乎逻辑，现在却倒挂了，王近之苦笑着摇了摇头。 试生产顺风顺水的，可每生产一吨成品，留下六百多千克DMSO为主成份的高沸，六十吨订单任务完成，留下二百多桶的釜残，臭气醺天，烧有硫刺激性极强，留则里面有盐，对铁桶有强腐蚀，迟早会烂穿桶壁。 “这是你技术部门的事，你们得想办法给处理了。”陈超伯抛给了王近之一句话。 比柏油还粘的釜残，神仙来了也变不回溶剂，技术部自然也没这个能力，除了当成危废交处置，别无他法。吴明爱联系了厂家，一下子付出二十万元费用，还有近百吨的废盐待处理，还将支出十多万元，加上设备技改的开支。一来二去，利润没了，二个月的辛苦，换来个零收益。 王近之安慰课题组成员说：“不能说完全没成绩，公司产值总比原来好看些。” 话声刚落，章海良笑嘻嘻地走了进来接过话题说：“我来通知你立即参加一个会议，让企业看起来好看些，公司请了专业的设计团队来进行这顶操作。” 章海良已由车间主任改任办公室主任，正是春风得意时，说话口气都与带了一丝官腔。 企业形象策划是由陈法学陈总主导的，以70万的费用委托给卡尔策划公司，首次会议上，策划公司的首席操行官冯总台上提问道：“台下有信佛的吗？举个手。” 公司策划与信佛有什么关系？大家切切私语，过了一会，公司办主任杨兵举起了手。 冯总示意他站起来后问：“这位朋友，请回答一下，你怎么知道远处是座庙宇。” “这还不简单，黄墙红瓦，墙上有大大的佛字的，肯定是庙。”杨兵摸着后脑勺，不知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好了，请坐下，这位领导回答的非常好，如果把佛教当作企业，庙是它的分厂，它的企业形象经营得非常成功，黄墙、红瓦、大大的佛字，让老百姓一下子把形象与信仰联系在一起。你们再看一看加油站，都统一的形式，车子经过一目了然，企业形象的统一增加了社会对企业的识别度，慢慢地就会转化为知名度，最后转化为商业利益，这个过程也许很漫长，但有如春风化雨，一点一点地深入人心。”冯老师以最常见的佛教与加油为例，深入浅出地展开了企业形象与企业发展关系的论述。“现在，誓太灵只有一个厂区，可如何让它在工业园区里脱颖而出让人一看就知道我们的公司呢？首先是与群不同的标志性的厂房外观，其次再深入到一切的办公用品与曰常用品，信纸、信封、茶杯、文件盒、铭牌、汽车等等与企业相关的东西，这一些慢慢地都会通过社会认同后演变为司太立的无形资产。” 冯老师开始引证据点地从历史开始说起道：“党有党徵，国有国徵，誓太灵也必有企徵，企徵也就是企业的商标，包含着企业的精神理念。”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八十六章 工资制度 企业的兴衰是由产品、技术、市场等因素组成的，文化在里面能起多大作用真个不好说。大部分人的想法都是这样，可是，因为冯老师发言精彩，加上公司老总的支持，大家被洗脑了。 冯老师的开场白赢得热烈的掌声，掌声中，冯老师开始了对企业形象策划作了进一步的阐述：“只有形神俱备，才能诞生出一个优秀的企业，刚才说了企业的形，现在开始说一说企业的神，即我们的企业文化。通过对誓太灵历史与产品特性的解构，提练出誓太灵的精神，然后再口语化，规范化，塑造出誓太灵的灵魂。这是我们本次的任务。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会与在座的每个人进行交流，提练出我们的企业精神。” 对于研发人员，最关心的是企业能提供给你怎样一个平台，谈话中，王近之颇有感触地说：“希望能发挥部门成员的智力优势，为企业多做些技术推进，更希望衡量的标杆是水平而不是文凭。有能力的，大家上擂台试一试身手。” 经过提练，冯老师提出的企业人才观是，尽智才能尽职，平台更是擂台。 大约过了一个月，在陈法学总的主持下，冯老师对本次的企业文化塑造作了总结，形成方方面面的企业理念。 主题理念：聚合生命能量，呵护人类健康。 企业精神：求精求细，求新求实 企业愿景：打造造影剂全球领军企业 管理准则：有章可循照章办事有据可查 经营方针：育聚一流人才，铸就一流企业，创新一流产品，实施一流服务 价值观：敬业使人充实，贡献才有快乐 员工准则：一点一滴降成本，一丝一亳抓质量，一分一厘创效益，一言一行树形象 这不是个小工程，企业内竖起了许多宣传牌，外墙按要求进行粉刷，各种记录都需要重新印刷，办公室与工程部开始忙碌。 同样在忙碌的还有王华明、施华少与陈超方等人进行的企业工资制度的改革，本次改革的基本思路是对企业员工进行定档定级，然后与国家的平均工资挂钩，每年国家平均工资上涨百分之为多少，企业员工的工资同步上涨，不需再进行一对一的评审，对于有特殊贡献与职务变更或犯严重错误的这小部分人进行二次评定。 草案出台后，得到绝大部门员工的赞同，这十几年来，国家平均工资以每年超过5的速度增加，这个政策的出台，几乎人人受益，不用再每年为了工资评定而争得脸红耳赤的，这个结果看起来很美。 可是，这会不会成为大锅饭的翻板？一开始，企业人员的基本工资评定完成后，工资的框架确定下来了，以后，大家就以这样一个相对比例同步上涨。框架的不公平与僵化将以制度化的形式固定，并延续下去。位卑不敢忘国忧，王近之虽非决策层，一想到这里，感到一阵的恐惧，对这制度有太多的不同意见要提，忙跑到吴总办公室想与老上司交流一下。 陈法学总也在吴总办公室，他俩正在议着这事，见王近之推门进来，微笑着倒上一杯茶说：“站在你的角度，能接收的工资制度应当是怎么样的呢？” 王近之接过茶，也不顾它有多烫，猛喝了几大口，说：“我觉得这个制度设计可能会让公司负担越来越重，以碘海醇为例，产量上去以后，价格肯定会越来越低，毛利率会下降，工资占比越来越大，顺境没关系，一但遇到逆境，公司拿什么支付不断上涨的工资？另外，作为技术人员，希望的制度是风险与效益共担，不是一评定终身。”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八十七章 一部二部 工资方案虽然是王华明、施华少等在执行，可提出人之一是陈法学总，他笑嘻嘻地说：“你的主意我理解，可真的实施时，人家对比的只是你拿了多少奖金，而不会去对比你定档工资比他们低，工资升上去是一辈子的事，奖金拿到手是这一年的事，我想，绝大部分人会选择提高工资。” 王近之傻坐在那里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即使是技术线内部，除了几个极活跃的技术人员愿意用业绩去对赌，绝大部分选择的还是涨工资。吴总看出王近之的波动，又给他续上开水说：“我们计划对部门按重要性定档，开发部是企业核心竞争力之所在，定在第一档。” 王近之回味了一下吴总与陈总的话后暗思，武人开疆，文人治国，企业搬入新厂区后，大形势变了，看样子我也得紧跟形势呀。 陈总看出王近之思想变化，接着说：“你的文章不错，公司的文化策划活动下一步是编写厂歌与厂志，我把你也放到编辑组，你可以把创业时的一些故事以回忆录的形式写出来让大家看一看。” 几乎所有公司的厂志，都是副总以上领导事迹的编年史，其它人能在里面找到名字就不错了，从不会有什么事迹，人生在世，为利为名，留名厂史，这主意对口，王近之顿时来了兴趣。 吴总打断他们的话题说：“厂志的事你们有时间时再慢慢地相互交流，今天，还有一件事找你，我们公司招聘了一名技术人才，计划把开发部分成一部与二部，想听一听你的意见。” 把我的人马分去了一半，代表着在公司的权力与地位的降低，这有什么意见可以听的？如个人有决策权，绝对是一口拒绝，没有这权力，就只能接受。现在，吴总是通知而不是商量。想通这一点，王近之假作开心的样子说：“好事啊，我的工作量减轻了，待遇又没影响，我服从公司决定。” 来的二部部长是王正林，原神海药业的技术部长，几年前，两个公司短暂合并期间，双方有所接触，但水平如何却并不了解。吴总摆宴接风，酒席上，拉着两人的手说道：“希望你们两人精诚合作，尽力搞好誓太灵的产品技术。” 尽力搞好产品是技术人员的职业道德，精诚合作是愿景，还得看以后的运行，王近之关心的是怎么划分各自的产品研发职能。吴总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打印好的产品分工表说：“这是公司讨论的结果，你给看一看有什么意见？” 表上，把所有的单聚体造影剂都划归王正林，留给王近之的是沙星类产品左氧与帕珠，碘克沙醇及钆贝葡胺等，这些产品相加产值也不到公司产值的三分之一，利润更是少得可怜，公司的发展方向是碘造影剂，这么个安排，自然地让王近之有些生气。 王近之与吴总的关系多年来不怎么分你我，直接问道：“我想知道为什么。” 吴总的回答很现实，说：“因为碘帕醇，这产品销量仅次于碘海醇，你已经失败了两次，公司拖不起，而神海药业生产碘帕醇多年，有成熟的技术。” 乙腈工厂爆炸后涨价不是我能预料的，六次磷甲酰亚胺有致癌作用也不是我能想到的，两条路线被否都不是我技术没搞好的原因，说到底是人家拥有现成的碘帕醇生产技术呗，企业就这么现实。 “好吧，哪干脆这产品中试也由他全权负责吧，我在中间实在不方便。”王近之双手一摊说。 经过人事调整，由张准锦组跟着王正林进行碘帕醇产品的合成小试，王近之组的工作重心是碘克沙醇工艺突破。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八十八章 碘帕醇新路线 既然工作重心发生变化，那就先对项目作一次交接与梳理。培南类项目因得到信息，竞争对手用发酵法生产4-AA后，4-AA成本降到了一千元以下，公司没有原料优势，本项目暂停，熊伟安与潘满建等人员划归二部，同时划入的还有李均森与应华义组。 留在一部的项目情况是钆贝项目取得一定的进展，BOPTA能够结晶了，只是结晶与前处理关联极大，特别是第一次结晶，有时八九个小时，有时七八天，收率波动也是天差地别。左氧又碰到了大难题，向我们供侧链络合物的厂硫酸二甲酯手续办不下，过两个月后必需停产，没了左氧侧链，左氧氟沙星就得停产，誓太灵的产值将削减一半。碘克沙醇目前反应目标产物只有50-54，公司要求达到60，并在搬迁前完成，以免影响项目搬迁的设计。 课题与人员分割完成了，可是中试车间现在共有老中试与正在建的十六车间两部分，该怎么分割与管理呢？吴总征求王近之的意见。 “这么大的摊子，顾斌文一个人管不过来，得另设立车间主任，建议把石一峰调到中试车间。”考虑到左氧侧链可能面临的试车，王近之推荐了从开发部出去分到左氧担任技术员的石一峰。 征得吴总同意后，王近之兴冲冲地来到方擒虎方总的办公室协商调人的事。 “怎么，你还不知道啊，他刚在前几天向我提出辞职，说想回到父母身边去。”方总惊讶地说：“平时，你们俩走得很近，他师傅师傅的口口声声地这么叫，这么大的事都没跟你打招呼？这人能力不错，我还想你做一下思想工作呢。” 思想工作的结果，石一峰夫妇还是坚决要走，王近之只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新中试车间总得要人管理，王近之与陈骨良协商后，确定由新进部门不久的硕士生陈宾鸿负责，配合设备工程部张鑫仲部长与机修车间的韩军建主任进行扫尾阶段的接管与水试。 乱哄哄的二周后，一部二部的人事调整与技术工作交接完成，王近之接到县政府通知，与县政府人才库里其它优秀人才一起，参加政府组织的疗养与学术交流活动。 整个活动共两周，泡了十天海水，开了三个半天的交流会，参加的都是技术控，有个共问特点，业务精通但不善表达，成员间行业不同，隔行如隔山，交流会的主题谈不到一块，除了多一些人脉，其它的并没什么收获。 回到公司了解了一下各课题的情况后，王近之单独地邀请了张准锦，向他了解王正林从神海药业带来什么绝招来制备碘帕醇。 “这个，嗯嗯。”张准锦有些为难地回答：“你是我的老领导，我只能把一般性的实验进展向你汇报，涉及保密的，我得请示过吴总才能向你细说。” 王近之宽慰说：“这个当然，不会让你为难的，我只想了解一下中试把握有多大，成本与我们原来的工艺对比有无优势。” 张准锦舒了口气，说道：“侧链酰氯的羟基保护与我们一模一样，反应加了DMF催化，反应温度低一些，收率一个样。后面的制备成本与我们用六甲基亚磷酰胺作溶剂的成本差不多。” 资料报道的路线就这几条，都是羟基保护的话，能选择的只有偶极非质子溶剂的不同了，DMF会与母环环合，不宜作反应溶剂，或者他们组用的是DMAC，但有特殊的方法解决污染问题？想到这里，王近之问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是用DMAC作溶剂，但后处理条件与我们以前的不一样，从而解决了溶剂污染。”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八十九章 碘克沙醇搬迁 张准锦尴尬地裂了裂嘴说：“以老领导的水平，自然能猜得到，技术问题只能说到这个份上，我很担心这个产品的试车，公司认为技术把握很大，为加快进度，计划直接进入生产车间设计，可我没搞过这样的工程，不会制图。” “这有什么困难，全套图纸与工艺规程你们的王部长不是全部都带过来了吗？″王近之笑了笑，结束本次谈话。 碘克沙醇新车间正在加班加点地安装中，短时间内完成工艺优化是目前的重中之重，周飞鸯与张亭婷组的技术推进的进展却不顺利，经过参数优化，用经过再次精制的水解物作原料，收率最高62，但碘克沙醇回收的水解物进入体系后，收率立即下降到55以下，与原水平相当。 “总不能把本工艺回收的水解物扔掉，挑批用质量好的水解物来制备碘克沙醇吧，这样做成本吃不消，回收水解物又回不到碘海醇产品中去，这么做不合规。″听了汇报后，吴总有些失望。 “回收水解物单独投料得到产品，再通过技术处理编成独立批号，进入GMP体系中。收率能达到公司目标，成品的质量也是一样的，这些批号外销到第三世界，预估质量风险倒是不大。″王近之剑走偏锋，提出这个建议。 林利勇不无担心地说：“现在，还有个伊朗客户可以走，但随着GMP管理的规范化，过度期也没几年，你们还得从本质上把收率提上去，一切按实操作，不然，我的注册工作不好做，现场检查得做假，总不能明确告诉伊朗客户说，我们是用回收水解物做的吧。″ 方总的意见比林部长的更加强烈，会议上坚持说：“必需把回收水解物编入注册材料中，不然，我不允许碘克沙醇投料。” 纳入到材料中，国家局审批这一关过不了，补充研究没个一年半载结果出不来，目前，碘克沙醇是暴利，万一人家先报，抢了市场制高点，好不容易拿下的批文又因搬迁原因而让出到口的肥肉，法规上完全规范了，进度被拖，这显然不符合眼前的企业利益。 吴总权衡一下后回复：“先报批，回收水解物的事在下一次变更时再向国家局递交变更申请吧。” “申请变更是两年后的事，这么两年我们回收水解物怎么办？”王近之干脆打破砂锅问到底，这可不是一个小事情，二年的回收量啊，堆车间里肯定是不合适的。 吴总脸色变了说道：“试车期间先烘干了，怎么办等通知。” 不管合不合法，先把回收水解物精制与烘干的设备补上，单独隔出房间，国家局审计时怎么解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王近之与陈前总略商议了一下，改了安装图。 一月后，工程验收了，原定验收组副组长的RGMP部长姚水皮职务发生了变更，成立才几个月的RGMP部被撤消了，他被公司抽调到上海办事处从事其它工作。 张华辉带着老厂碘克沙醇的原班人马过来试生产，前几批料属于调试性质，不是工艺验证批，按法规规定，这些批次生产的碘克沙醇不能销往正规药品市场，刚好，老厂区生产的这么个时间内，有大量的回收水解物，为避免浪费，王近之请示吴总后，把回收水解物投入到前几批试生产中。 反应转化率还不错，在56左右，经过一系列的后处理，得到碘克沙醇成品，经赵定岳全检分析，指标全部合格。 这么顺利，紧接着就可以开始三批工艺验证了，王近之拿着总结报告与工艺验证的方案，兴冲冲地到吴总与方总办公室里，找他们进行签字。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九十章 侧链再变更 吴总签好字后，报告到了方总的手上，方总看了看说：“这与你先前会上说的不一样，会议记录上说是60以上，现在只有56，差了四个百分点，这字我不签。” 王近之发火了：“我们用的是回收水解物，不是新制的。” “回收水解物合不合格，如合格是什么指标影响收率，不合格谁允许你投入生产？”方总从文件柜里翻出管理文件，指着里面的一段文字说道：“自个看，白纸黑字写在这上面，你得改一改思维。” 文件被打回来了，一次次地修改文字细节与质量标准。这种细活王者极不喜欢干，一甩手交给了陈骨良，自个去指挥左氧侧链的合成去了。两个月的时间已到，左氧侧链合成还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再拖下去，会被领导打屁股的。 研究所提供的侧链合成路线是乙酸乙酯与乙酸甲酯在氢钠的催化下在甲苯溶剂里反应，生成甲酰基乙酸乙酯钠盐，然后与N，N-二甲基氯化铵反应，生成侧链N，N-二甲氨基丙烯酸乙酯。 “中间的甲酰基乙酸乙酯盐很不稳定，无法中控跟踪转化率，后一步的无水要求太高，多批成品跟踪的结果，都有大量的杂质峰，反应结束后主峰含量不超过65，课题组已试过无数的反应条件进行优化了，主峰含量并无明显提高，一减压蒸馏后，收率只有40多一些，没有原工艺的高。”李彪奇边说边拿出一叠图谱：“我们巳经做了近二百批次的反应了，分析结果全都在这里。” 转让的资料里说摩尔收率达到64，很显然地是把主峰含量当作摩尔收率了，高校与研究所出来的资料常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因为试剂价格贵，每次投料只投几克，导致后面的蒸馏根本无法操作，做总结时就以主峰含量替代收率，在他们的理解中，只要是产品，总能蒸馏完全分离出来的。这样的情况在技术转让时不是第一次，更不会是最后一次，原因很简单，没产业化概念而引起的。 王近之沉思了一下说：“你们加大量投一个制备甲酰基乙酸乙酯盐反应，反应毕，分成四等份，我与你们一起进行第二步反应。” 四小时后，第一步反应结束，王近之来到实验室吩咐其中一份按原收率最高的条件往下反应，另一份直接投入到二甲氨盐酸盐水溶液中搅拌。 “这不符合反应原理啊，资料报道要求无水。”听了王近之的吩咐，李彪奇当即提出疑问。 王近之挥了挥手说：“按我说的试一批吧，最坏的结果就是浪费几十克反应液，色谱出来后，对以后的实验也有指导作用。” 反应液投下去了，经水洗后再减压蒸去甲苯，得到的蒸余液呈浅红色，流动性很好，而不是高粘度的棕红色，王近之心中有种极强烈的感觉，实验成功了，当然，分析结果出来前，不能夸口，在送样品时，王近之特地向赵定岳吩咐把这样品排在第一个，一有结果，立即手机通知。 分析结果果如所料，扣除氢化油后，产品纯度达到992，已经合格，只是色泽偏深些。把剩下的两份反应液按同样的方法处理，也得到相同的结果，再经蒸馏，就得到浅黄色液体。第三天，小试就进入工艺验证阶段，第五天，三批小试验证批完成，再往下制备到左氧环合酯、左氧氟羧酸、左氧成品，每一步质量指标都与老工艺相同。 “化工合成是一门实践性的科学，尽信书不如无书。”王近之对李彪奇等同事进行小试复盘时，侃侃而谈。很多学院派的人以为这么做是违背常识，可化工合成的突破往往都是对常识的突破。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九十一章 泄密事件 侧链的中试只需几个反应釜，并且不需要更改任何设备，实施起来难度不大。经过几轮修改后，碘克沙醇的工艺验证方总签字，可以进入生产验证了。两线同时作战，车间跟踪的人手就显得紧张，王近之刚跑到实验室，准备召开一个动员会，手机响了，因为老厂区完成了历史使命而全线停产，负责老厂区的陈超伯副总被猎头公司挖到了另外一个企业担任分公司总经理，吴总请大家吃个饭，欢送一下他。 欢送宴后，陈超伯走了，废料仓库里数不清的废溶剂与没用完的固体原料清理工作又落到了王近之的身上，同时参于旧设备利用与地下管路拆除等善后，短时间内形成三线作战的局面。 废溶剂处理还算顺利，低沸的全交香蕉水生产的个体户拉走，余下的高沸不多，作为全公司消防演习一把火全给点了，固体原料就为难了，联系好了免费送给一个小化工经营部，可这么做企业账务会出现亏空，公司要求七折处理，亏空部分以运输发票冲抵，吓退了打算接手的经营部，无可奈何，六十多吨固体原料只有拉到新厂区仓库里暂存。 老厂善后告一段落的同时，侧链中试也结束了，并无偿转让给了公司合作伙伴。碘克沙醇因为生产周期比较长，又是注册验证，生产记录要上交国家局的，所以，进度较慢。 树脂分离操作到达产品与氧烷基切换的关键点了，把握不慎会影响产品质量，在这个关键时刻，车间主任徐华桂人呢？王近之左右张望，都没找到，手机关机，遍问班组长与操作工，都说没看见。 就是为了卡点在今天白天切换操作，所以，王近之与他一起调整了流速，并一起下班的，绝无因试车通霄而补觉的情况，人哪儿去了呢？拨通了他老婆的手机，那边是焦急的声音：“昨晚接了个电话后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也没给家里留下任何消息。” 试车的关键时刻，车间主任却失踪了，王近之对工作略作安排，来到吴总办公室汇报，吴总抬起头来，眼神闪烁着说：“哦，忘了告诉你了，公司有急事派他出差，试车的事他暂时不参与了，车间的行政也由你安排吧。” 一个车间主任，会有什么比工艺验证更重要的公事，王近之十分地不解。 四天以后，碘克沙醇粗品喷干完成时，张华辉回来了，王近之忙把他拉到办公室说：“公司有什么急紧业务，连手机也不让打？” 张华辉的回复让王近之大吃一惊，他说：“手机被警察收走了，我在宾馆住了几天，哪儿也没去。” 细问一下，整个事件过程是这样的：有人在网络上发布消息，说手头上有碘克沙醇全套技术转让，开价一百万元，不知怎么的，公司领导看到了这个消息，碘克沙醇全国只誓太灵一家公司，掌握碘克沙醇全套技术的人曲指可数，而核心人员中，只他待遇低，家庭困难，有这个动机，所以，怀疑是他想出售这技术赚钱。于是，联系了警察立案审查，为防与外面同伙互通消息，手机被收缴了。 在审查期间，网络上技术转让的消息还在传播，方总借用了外地的手机卡与转让的人接上头，双方相约一手交钱一手交资料，终于，抓到了真正的泄密者，是一个刚毕业一年的分析人员，利用工作的机会用相机拍下工艺规程与检测方法等等绝密技术文件。 “真相大白，所以，我被放了出来回公司上班。”张华辉说完，站起身来，回到车间去指挥碘克沙醇的工艺验证生产去了。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九十二章 博士加盟 工艺验证批第一批的碘克沙醇制备到了成品，张华辉的副主任转正主任的任命也下来了，按惯例，公司职务调整一般在十二月，现在是九月份，又是一个人特发一份升职的文件，显然有公司认为冤枉他了而补偿的成份。 接到公司升职文件后，张华辉的感受是感叹大于欣喜，请了陈骨良与王近之两人在他家里喝酒，百感交集时，声泪俱下说：“我自个认为人品还不错，谁知一出事，公司第一个的怀疑对象就是我，还算运气好，如运气差，这几天真正的泄密者听到什么风声而不出来交易，出卖公司技术这顶帽子我是铁定摘不掉的了。” 王近之连忙打断话题说：“吉人自有天相，职务升了，工资涨了都是实实在在的，其它不要考虑这么多，今天是庆祝你升职加薪的时刻，不谈不愉快的事。” 陈骨良与张华辉是江西过来打工的同村的亲戚，小老乡被这么冤枉，自然心中也有些不满，话题是引开了，心结却留下了。 碘克沙醇三批工艺验证顺利结束，王近之与赵定岳快速收集资料上交给林利勇。2009年9月，公司完成碘克沙醇国内注册资料，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于2009-09-10受理（受理号：CYHS0浙）。 连同之前的试生产批，回收回来的水解物刚好够一批试生产。怎么办？试了无法进入正常的GMP管理系统，不试，把回收水解物拿去做回收碘，损失太过惨重。 王近之与卫诚、质管部王民群商量后，确定回收水解物多批混合，混合前为小批回收批号，后缀上加上代表回收物料的R，混合后给一个新批号，物料代码无后缀，与新物料编码差别是编写到每个月月底前的最后一批中，这样一来，从代码上就看不出是回收物料了，然后，再进入碘克沙醇的生产，从而达到合法化的目的。除非客户或审查员从碘海醇水解物开始一批一批地细查，不然，难以发现其中的问题。 方案提交到了方总这里，看了看代码相互转化，方总摇了摇头说：“先这样吧，一定要保证批号的可追溯性。以后有料再补上三批完全用回收水解物的工艺验证。” 王民群有些回难地说：“补这个工艺验证不难，难的是客户即使认可这个验证结果，在实际发货时也不会选择这样的货，后面的不确定性因素太多，无法进行追溯。” “就这么执行，资料留在内部研发中心档案室，不到万不得已，不向外出示。”吴总表态后说：“对了，有一个博士生叫沈艺伟的，今天晚上到县里，明天将到我们公司报到，他是我们公司实招的第一个博士生，在坐的几位一起作陪一下，为他接风。” 因为一年来与厦大进行的4-AA项目的合作，双方有了较多的接触与了解，沈博士毕业后，选择加盟誓太灵，而公司确实需要这样的人才，别的不说，如高新技术企业的评审，省级技术中心的创立等，有了博士，就会加分，博士是一张技术名片，可以让企业形象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接风宴中，博士的酒量与酒风表现的都不错，技术水平如何还没显现，先用酒品得了一分。 酒过三巡，吴总难得地把矿泉水换成红酒，敬了王近之与沈博士两人说：“王近之，沈博士先放你部门挂职副部长锻炼一段时间，让他熟识一下本公司的产品生产技术及车间工艺需求，如何？” 吴总这么说，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沈博士到公司的工作就这么安排下去了，让王近之有些为难的就是公司主导产品是非离子型造影剂，而这类产品刚刚从王近之手上划到了开发二部。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九十三章 专利申报 不管它，先把工作开展起来再说，接风宴后，王近之开始安排具体工作。 让沈博士接手什么工作比较好呢？4-AA产品目前厦大还处在只打通工艺路线，催化剂的稳定性与再生等等工作刚刚开始，不适合转移到公司进行研究。碘造影剂已全部开发完毕，并且职能上又属于二部，能代表企业未来研发方向的是钆造影剂，那么，就让他先负责指导钆贝葡胺的小试吧。 王近之召集李巧灵课题组，进行首次的技术交底：“现在碰到的第一关难题是BOPTA不结晶，推测是结晶液纯度不够引起的，目前的树脂对它的分离度有限。曾设想用硅胶进行分离，可BOPTA只溶于水及偶极非质子溶剂，其它溶剂都不相溶，所以无法进行。” 因为刚到公司，对项目不熟识，沈博士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表态先看一看原来的资料与实验记录再说。 碘克沙醇生产试车继续中，因为在后续的研究中，课题组根据生产实际，扣除回收水解物里的碘克沙醇成份后修正了投料比，转化率比之前的有了一定的提高，张华辉在周飞鸯的指导下，指挥操作工进行回收水解物制备碘克沙醇的投料。这一次的反应出奇的顺利，反应液主峰含量达到62，比新水解物还要高出几个百分点，后峰与杂质峰数量也小，半个月后，过柱喷干，得到碘克沙醇粗品，分析结果，质量与新水解物的相同，收率还高出2。 办公室章海良通知，王近之与沈博士等参加一个有关高新技术企业复审的会议，陈法学总发言道：“还有一年，高新技术企业就将复审，我们公司的利润、产值、就业率等等评审的得分都很高，可是，专利与知识产权这一项却是零分，作为县里的龙头企业之一，丢不起这个面子，到了明年，还会影响高新技术企业的复审，复审不能通过的后果大家都很清楚，所以，你们技术部门责无旁贷，得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几个专利，发明专利与实用新型专利都可以，确保高新技术企业的复审。” 对于专利，在产品合成中倒是常常地去查询与引用，但总认为这个是高大上的事，从没组织人员编写过，听陈总说到这里，用眼神暗示了一下沈博士。 沈博士起身答复说：“专利得经过受理、初审、公布、实质审查和授权等五道关口，即使走快速通道，一年内通过也很困难，我们试着在今年底递交几份吧。” 开发部二部办公室里，王近之召集部门人员开会讨论如何递交专利文本的事情，对于企业而言，面临着一些难题，真正在生产上应用的核心技术，拿去上报专利就面临泄密风险，而除了这些技术之外，又没有什么创造性的东西可以上报。王近之与陈骨良苦思了好久，想不出能拿什么材料去报。 沈博士提议道：“你们想一想，有没有对企业利益影响不大，又有新颖性的技术呢？” 这样的技术倒是有一项，就是帕珠沙星的精制，其中一个客户对帕珠沙星的质量提出了特殊的要求，要求誓太灵公司提供杂质C小于001的帕珠成品，而这一杂质能通过特殊的方法精制去除，帕珠产品在公司的总销量一年不到一千万，特殊规格的帕珠产品需要量就更少了，只有一百万，即使泄密了对公司也造不成实质性的伤害。 想到这里，王近之对李彪奇说：“彪哥，你把这个内容根据专利文稿的要求给整一份资料，我们试着上报探一探水。”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九十四章 年终奖分配 高新技术申报，一篇专利是远远不够的，还得另外寻找可以作为专利的技术推进，王近之实在想不出好的办法，沈博士一句话提醒了大家说：“我们公司在杂质研究上有一定的影响力，能否在杂质合成与分离上寻找几个新的分离方法进行专利呢？” “这也行？这样的专利不能用来指导生产，并且人家用了我们的专利来制造杂质，我们也无法查询是否侵权，因为杂质是在实验室小量制备的，又不会规模化的生产，又不注册，根本无从查起啊。”王近之疑惑地问。 吴总转过头来与陈总耳语了几句后说：“高新技术企业审查上只说多少篇发明专利，并没有说专利必须产业化，从广义上说，杂质专利是企业指导产品技术推进的工具，说它指导产业化生产，提高企业产品质量也完全说得通，先设法寻找一些相关杂质进行申报吧。” 张亭婷有个同乡陈洪仕在读图书馆专业，对专利与知识产权的查新等十分内行，讨论到最后，公司决定先以这样的方式启动专利审报，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三到五个发明专利。 这一头，专利文稿的编写由沈博士主导，张亭婷辅助紧锣密鼓地进行中，另一头，王近之负责的回收水解物制备碘克沙醇的试生产同样是加班加点地在进行收官之战。 距离元旦还有半个月，只要在这之前能把本批碘克沙醇制备得到成品，成本这一关就漂漂亮亮地过去，本年度的考核奖稳了。王近之与陈骨良两人私下里商量着奖金到手后该如何分配。 “你说这事怎么办比较好，以前是一个部门，今年，因为王正林的加入，开发部一分为二，到年底分配时，两个部门该以什么样的比例分配这份奖金？”王近之为难地对陈骨良说道：“因为时间的关系，本年度，二部碘帕醇还没有开始进入产业化，按公司原来的分配制度，一分奖金也拿不到，按理说，他们所有成员都没参加过这个产品的中试与研发，可以不给，可虽然分家了，大家都是老兄弟，不给他们，显得我们不念旧。” 总额就这么大，一碗水端不平，引起的后果就是实验员辞职，陈骨良略一思索后说：“要不这样吧，以部门划分日开始计算，公积金部分按年度所占的时间比分给二部，由他们分配，其它的我们俩作主列出分配系数，在部门内部分配。” 两人形成统一意见后，分配的基调就这么定了，等待最后的生产结果。 一周后，回收水解物生产的碘克沙醇出来了，一进入系统，成本立即下降17，碘克沙醇年销售额六千多万，根据考核文件计算，奖金得有四十多万元。看到结果，吴总有些慌了说：“全公司各部门的年终奖平均也有二千元不到，这么分配的话，部门平均一万多元，太多人家会有意见的，要不，你们再考虑考虑？”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呢，制造部门每月都有几百元节约奖，开发部一年到头就这么一次，以年总额计，今年虽说比他们高出两三倍，可上一年一分也没有时，领导的意见却是按文件执行，王近之与陈骨良有些急了：“都说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科技人员在特定情况下奖金高些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再说，以两年平均计，大家都计上月奖金。我们研发线的奖金不如生产线呢。” 吴总向财务部施华肖调出前两年数据进行对比，果然如此。于是，按王近之与陈骨良的方案上报公司经理办公会议进行讨论，讨论的最终结果是总额按50的比例进行发放。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九十五章 铁哥们辞职 王近之与陈骨良两人边喝着酒，边怒气冲冲地抱怨着：“你说这奖金怎整，之前放话给实验员说争取到位的，现在却只有文件的一半，以后如何取信于人？” “说实话，制定文件时，吴总也有责任，如果象制造部门一样，奖金按月发放，每月不过千，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家都不会有意见，没月度奖，所有考核全部年底一次兑现，数字显得极其巨大，领导自然就慌了。”陈骨良举着杯，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找吴总聊一聊，明年把考核制度改一下。” 这个不好改啊，一改可能打了自个的脸，因为造影剂都被划到开发二部，公司的发展导向是做成国内的造影剂龙头企业，而不是喹喏酮类龙头企业，一部几年内不会有大投资，没产业化的产品，到那儿拿研发奖？王近之细想了一下，苦笑着摇了摇头，顿时感觉到这放糖的杨梅酒也是苦苦的。 如果公司定位只是造影剂，那么，沈博士应当挂职在开发二部才合理，现在，放在一部，应当有把碳氢霉烯类新药做成碘非离子型造影剂类一样大的打算，两条腿走路比一条腿更稳当。可是，与厦大合作的4-AA进度让人乐观不起来，想到这里，王近之还是忐忑不安。 “收服人心最要紧，看样子只有把我们自个的系数降低些，均出一些给几位骨干。”陈骨良见王近之一直紧锁眉头，建议道。 这正是王近之所想的，自个少拿些没关系，但自个这么一提影响了陈骨良的年终奖，所以王近之久久说不出口，陈骨良这么个表态，事情就好办多了。酒席上，分配方案立即拟定，两人看了看，开发一部的实验员奖金能有个五千强，能留住人心了，二部由王正林自个设法平衡去吧。 转眼即将春假，王近之拿着工资卡交给高九婉说：“对不起，今年奖金有些少，只八千，看样子我们的雪山行又得推迟了。” “有多少钱，爬多高的山呗，年终奖多少？”高九婉接过工资卡后放嘴边亲了亲说：“我明天出去一趟取三千出来给妈妈，大家一起过个开心快乐年。” 王近之开完会回来，妻子高九婉娇羞地说：“你骗我，奖金有二万八千呢，是想给我个惊喜吗？” 自个上报的怎会记错？也许公司领导认为我干的不错，额外多奖了两万，在老厂区，领导年年都这么干的，王近之也没特别的在意，只对妻子哦了一声。 王近之夫妻俩2010年春假游罢玉龙雪山回来，兴奋劲还没过，就已到了开工的日子。开工的第一个晚上，按惯例是部门聚餐，王近之拨通了小扁大排档的手机，准备订两桌酒席，却被陈骨良拦住说：“晚上我请大家，已订好酒店了。” “为什么是你请客呢，老规矩第一天用部门公积金聚餐的。”王近之不解地问道。 “我另外找了个公司，过几天就到那里上班，今天已递交了辞职报告，所以，想晚上与老兄弟老同学们道个别。”陈骨良边说边从口袋里摸出老总签字的辞职报告。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王近之晕圈了，这么些年来，两人合作十分愉快，算得上是黄金搭当，王近之头脑活，主意多，陈骨良办事踏实，能把王近之的设想在极短时间内转化成成果，两人合作过了一关又一关，在企业上升期突然放下担子说要辞职，事先不透半点消息，枉费了这么些年的交情。 “这么做不地道啊，为什么辞职这么大的事都不先跟我打招呼，我可是拿你作亲兄弟看待的。”王近之摇着陈骨良的肩膀发问。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九十六章 接受调查 我们始合作时，誓太灵产值不到一千万，一眼一眼地看着他成长，慢慢地超过五千万，超过一个亿直到现在的五个亿，可是，对现在的待遇你满意吗？你自个看一看，走马灯似地换了多少副总，有些副总给公司带来了新的变化，新的理念，公司要发展、要突破需要引入他们，有些副总寸功未立，动不动起薪就是我们的三到五倍也罢，更气人的是进我们公司之前，社会知名度与影响力都不如我们。 还有一点我们不一样，刚到公司时，没地方住，我现在住的房子的首付是胡老大给的，你看到没有，每一次轮到涨工资，只要不是普调，胡老大就拿这个说事，大家的涨，我的不涨，一次两次可以，因为他有恩与我，所以，我得感激涕淋一辈子，这个我无法接受。我们两家的情况也不一样，我的老家在江西，有这么多的穷亲戚，每回一次家就脱一层皮，更何况这房购入时的质量不好，现在正是要赚钱购新房的时候。 老总聘人有个习惯，比较记恩，以前对他事业有恩的，找上门来求职，不管他的能力如何，动不动就给个副总，一年半载后又辞职，走马灯似的更换。对于这一点，王近之的印象极深刻，只能叹了口气说：“不谈这个了，在这个公司，你我确实没有上升的空间，这次是王正林，以后不断地会有李正林、张正林之类的人物引进过来的，再以后还有硕士生与博士生，能说说辞职后去哪里吗，以后我们还是一辈子的朋友呢。” 陈骨良左右环顾了一下说：“去陈超伯陈总那里，他在一个分公司当老总，我想跟着他干试一试，主要进行生产管理，连带着负责技术管理。” 作为个人的定位，选择生产管理这个方向肯定没错，硕士与博士们对生产管理不感兴趣，所以，受到的冲击不大，能有几十年的安稳饭可以吃。王近之唯有举杯祝贺他将来的工作能更上一层楼。 同一战壕里打拼了十多年的铁哥们就这么离开公司了，送他上车后，王近之有些伤感，回到办公室里独自端起茶杯，默默地设想着自个的将来。 手机响了，是陈法学陈总来电，因为多次共同编写过鉴定资料，所以，两人走得比较近，但近段时间里，陈总在忙于老总交给的秘密任务，新产品新项目的编写工作也移交给章海良了，两人极少走动，会是什么事呢？王近之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走进办公室，陈总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表情极其严肃地说：“王部长，今天我们只谈公事，不论私交。我受公司委托调查一件事情，请你如实回答。” 什么事这么严重？王近之自个认为一直以来都是行得正坐得直，所以，也就认真地回答说：“请说吧，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与石一峰的关系如何，近段时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算是半个师徒吧，刚分到我们公司时，他跟着我做实验，到车间担任工艺员也是我推荐的，他辞职后就没有联系了，怎么啦？” “没什么，你只要如实地回答我的问题，他辞职后没给过你的电话，也没有进行过QQ及其它方式的聊天，我是否可以这么理解？” “刚走的一个月内，曾经给过手机，问他回家后工作有没有找到，他回复说考上公务员了，过安稳日子，医化太毒，过年时也曾QQ问候春节快乐，其它的没什么联系。” “你确定他离开后你没有向他透露过任何与左氧生产有关的技术？” 王近之一听说：“哦，原来前几天那个传言是真的，石一峰并没有回家乡，而是到了省内其它的一家企业里，生产与本公司一样的产品左旋氧氟沙星，并成为生产副总，公司以为我是他的幕后技术支撑？”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九十七章 十字路口 王近之说完，翻出QQ聊天记录与电话记录给了陈总。陈总看了看后说：“这么多年交往下来，我相信你的人品，不会做出卖公司技术的事，只是人言可危，有一件事你得给我们解释清楚，你的银行卡在过年前多了两万元钱，这是怎么一回事？” 两万元钱不是吴总结的奖金啊，哪是谁汇进来的呢？王近之一直以为是奖励个人在碘克沙醇上的贡献而发的呢。被陈总这么一问，头脑嗡的一声。王近之总共就一张银行卡，即工资卡，公司财务随时可以查到里面的信息，谁会无缘无故地多了二万元钱，公司产生某种怀疑也有其合理性。 不是吴总给的是谁的呢，几年前，在贵金属、塑料处理、碘与溴回收及有机合成等方面帮过很多人的忙，人家会付出一些酬劳，但一般肯定会打招呼的，这两年只专心于本企业的技术，没给人家帮过忙啊。也许，以前的帮过忙的某位朋友现在发了大财，这次想起我来，打两万元钱报恩？王近之实在想不起来有什么人会这么做。 “有什么人会知道你的银行卡号？”陈总追问了一句。 家人或以前给我汇过款的朋友？我们可以通过银行查询，这钱是谁汇给我的嘛，想起这一点，王近之略松了口气，只要查到汇款人就清楚是否是与石一峰有关了。 通过当警察的同学，查询得到这个钱汇自温岭的某个生产增塑剂的企业，与公司了解的石一峰所在的企业或个人无关，但误会并没有完全消除，因为王近之解释不清楚他们为什么会汇钱给他。那个企业是十多年前王近之的一位师弟偷了那时老厂的技术开办的，现在产值已超过五个亿，在王近之刚回县里工作时曾多次邀请加盟被拒，师弟诸诸葛进禄与王近之足足八年没有交往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刻突然地汇一笔钱过来。 幸好，手机里还留有他的号码，王近之当着陈总的面手机免提，拨通了诸葛进禄的手机：“我银行卡里的二万元钱是你汇过来的吧，给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哦，是师兄啊，因为扩产，我们厂搬到了山东，在那边酒席碰到了李思松，无意中聊到了你，知道她就那个与你关系很好的师妹，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年，如果没有你引进门，根本没有我诸葛进禄的今天，酒喝多了忽然想起得对你有所报答，所以，当场汇了两万元钱，酒醒后就忘了这事了，现在你提起，我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回话之间有点躲躲闪闪的，语气里听得出来，明显地有说谎的成份。但无论怎么说，能确定的是，这钱不是石一峰汇出的，这事总算过去了。 “想不到小王你在化工技术行业的影响力有这么大，千里之外都会发生一连串的故事，以后交友的时候注意些。”陈总说完，结束了本次谈话。 这场危机是过去了呢还是更深了？王近之五味杂陈。下班回到家里，门口停着一辆豪车，一进口，就见罗进禄陪着父亲聊得正欢，见王近之进来，忙打招呼说：“这件事是我孟浪了，让你很为难，我们借一步说话。”诸葛进禄边说边把王近之拉到一边说：“听说你现在牛着呢，成县十佳青年了，有兴趣的话替我管一下山东的分公司，把药厂的管理制度引进过来，放心，我不让你为难，不会生产你公司的产品，工资在你现在的数字上乘以五，另加一份干股，我们老兄弟了，绝不会亏待你的。” 这叫没亏待？用这损招挖人，差点断了我的后路，到现在我都没法向公司解释清楚，道不同不相为谋，王近之生气地送客。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九十八章 一类新药 王近之到公司上班，与各部门协调工作时，总感觉他们不再象以前这么配合，躲躲藏藏的，特别是工程部，原来借图纸从来是自个签个字就可以了，现在，张兴仲部长非要公事公办，吴总签字后才能借，某些会议再也不叫他参加了。 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可地不平了，身再正影子也是斜的，王近之感觉那春日的夕阳照在身上都是凉凉的，一阵悲凉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这誓太灵公司还值得我全心身的付出吗？ 到家了，家里又来了客人，这次是轻旋医化的老领导刘厂长，见到王近之进来，刘厂长开门见山地说道：“听说你在那边受委屈了，要不考虑一下回到我们的轻旋公司，大家都是老兄弟，什么都好说，待遇嘛，你自个开口。” 当年离开轻旋是因为厂领导没有兑现奖房子的承诺，王近之事后了解，改制过程中，房子的财产所有制发生变化，并不是刘厂长食言，当年，刘厂长对王近之的看重是真的从心里看重，今天请他回去也是真心实意的相请，企业性质又类似，都是医化行业。王近之有些动心，可誓太灵的吴总对我同样有知遇之恩啊，虽短时间内有些小委屈，说不定几个月后又烟消云散了呢，受一点儿委屈立即换单位也不好，但人挪活树挪死，不跳槽待遇上不去，这也是个不争的社会现实，想到这里，王近之转过身来看了看妻子。 “看我干什么，人生大事你自个儿拿主意。”妻子娇嗔地瞪了王近之一眼。 王近之沉默了半小时后说：“刘厂长，让我考虑一周吧，一周后再答复你。” 该怎么选择呢？人生的十字潞口，王近之有些左右为难，正走神间，吴总手机说：“快，到我办公室来一趟，中科院的谷元慧老师到我们公司了，你与沈博士一起来作陪一下。” 王近之忙约上沈博士来到吴总的办公室，坐下后，吴总说道：“公司发展到今天，做仿制药是没有多大前途的，而在大家的心目中，一类新药极烧钱，动不动就几亿十几亿的，今天请大家来的目的就是听一听谷老师对一类新药研发投入的看法。” 谷老师戴着金丝眼镜，是一个高高瘦瘦的老者，国内喹喏酮类药物合成的泰山北斗级人物，退休后返聘，在协和大学药物研究所主持创新药的工作，国内企业的喹喏酮类仿制药多首先出于他手，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发明出一个创新药，本次到誓太灵公司，就是为了寻找创新药合作的可能。 谷老师讲课的乡音比较重，王近之边记笔记边与他同来的王老师低声请教，会后，整理了一下谷老师的发言，主要表达的意见如下：一、在中国的现行体制下，开发一类新药的成本并不如想象的大，比方说，国外投入最大的是一类新药的临床费用，动不动以亿美元为核算单位，而在中国，只要与医院保持良好的关系，一类新药用到病人身上根本不需要给病人钱，医院里反而可以向病人收钱，扣除这一费用后，只要产品对路，研究的费用只有几千万。 二、谷老师与昌新药厂的合作即将到期，几年后将与誓太灵公司紧密合作，在北京开展喹喏酮类一类新药的研究。 一个需要一类新药填补人生缺陷，一个需要一类新一药让企业有全新的发展平台，这是两个圆梦者的相遇，会后，双方达成共识，并签署了协议，誓太灵每年投资一千万，共投资五年，与协和大学展开一类新药研究。 开发出一个一类新药，这也是王近之一生的梦想！再说，目前的工资也足够日常的开支，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圆梦的机会，就算最苦也值，王近之下定决心留在誓太灵参与一类新药研发。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四百九十九章 核心专利 听谷老师说完，王近之想起了一个问题，于是提问道：“如果我们发明了一种新的非离子型碘造影剂类诊断用药，因为生物不吸收，根本不用作很复杂的临床，研发费用是否会低得多？” 谷老师解答说：“理论上可以这么认为，碘造影剂只要把碘屏蔽了就没有毒性，诊断用药不象治疗用药一样需要连续给药，所以人体试验简单多了。” 还是做一类新药稳当，管理产业化的产品技术，时时地引起别人怀疑的眼光，总觉得你会拿这技术到其它企业换钱，谷老师走后，王近之当即向吴总提出，计划安安心心地为公司做几个非离子型碘造影剂一类新药。 王近之向吴总靠了靠说：“誓太灵各项评审需要有核心的专利支撑，新化合物专利，绝对可以算得上企业的核心技术，能推向市场最好，推不了起码也可为公司评审创造条件，再说，近段时间我也想从老产品中脱身出来，好好地歇口气，以免又担嫌疑。” 吴总了解王近之因石一峰与人合伙办厂一事而被调查的心情，略加思索后同意了王近之的请求，老产品技术推进这一块业务移交给了沈博士负责。王近之挑选了张亭婷、张朋袅与徐晶静三名女实验员组成新药合成组。 选定什么样结构的造影剂作为突破口呢？二聚体造影剂具有与人体等渗的优点，代表着非离子碘造影剂的发展方向，单体非离子造影剂中，氮上带甲基的不对称造影剂结构，因为甲基的影响，具有较好的脂溶性，在针对某些器官的造影过程中，理论推导造影效果要好于目前市场上有的碘海醇与碘帕醇，针对造影剂的结构式，王近之进行了剖析后得出结论。 主攻方向有了，要拥有专利，首先得了解我们设计的结构式是否被包含在别人的化合物结构专利中。化合物结多是以通式的形式进行书写与保护的，为了保护自个的技术产权，发明人存在着尽可能地放大保护范围的技术性处理，要在夹缝中突破并非易事。 资料查询的结果，单聚体氮上接甲基与双聚体的结构是研究的热门，近些年来上报的相关专利很多，再经过详细的分析，不对称的双聚体与物殊羟基保护的不对称单聚体里倒有几个化合物没有被其它专利所函盖，但这些结构的合成难度很大。 有什么办法呢？要搞一类新药，肯定会在源头设计上就碰到这样的问题，迎难而上杀出一条血路是唯一的选择。 根据张亭婷的同乡陈洪仕帮忙查询的资料，王近之等三人进行了一次讨论后，修正了产品开发目标，公司的优势是已有三碘结构的单酰氯，利用这个单酰氯与其它带有甲基的氨基化合物进行反应，比较容易地可以得到一系列的不对称非离子碘造影剂，在其中选择出两种没有落入人家专利保护范围的结构作为课题组的主攻方向。 双聚体的设计就困难很多了，对称体基本上全部被保护，在合成方法上，对称体的合成也比较简单，两个具有活性氨的化合物与一个带有两个活性卤素或双酰氯进行反应，就可以得到对称的产物。 张亭婷仔细地看了各种专利报道的合成路线后提出：“在碘造影剂的合成过程中，几乎所有的烷基化反应报道采取的都是卤代烷进攻，我们可以考虑另外的进攻方法，用卤代醇先与其中的一个母体进行反应，提取出来后，再把羟基与磺酰氯进行反应，生成磺酸根保护基，替代卤代物作为进攻试剂，与另一个不对称的三碘化合物在偶极非质子溶剂中反应，理论上可以生成不对称的双聚化合物。”并在黑板上画了个反应通式。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章 新药梦破灭 这小姑娘的脑袋瓜比较灵，王近之赞赏地点了点头，脑袋里灵光一闪，想到了另一个可行的结构式。现在的双聚体都是采取氮与氮上的单链连接的，结构稳定性不好，我们何不通过这样的方法，得到一个氮与氮用双链连接，并形成六圆环的结构，使得双聚体不会发生偏转从而增加它的结构稳定性呢？如果能合成出这样的化合物，那么，在人体内的稳定性可能超过目前世界上所有已经商品化的非离子型碘造影剂。想到这里，王近之拿过笔来，在黑板上画出自个的结构式与合成反应方程式。 “完美的结构。”张亭婷带着鼓掌说。结构设计完成了，实验正式开始。 路线设计完成，开始正式启动合成，新结构的合成难度比公司在产的产品大得太多，没有任何现成的资料可以参考，所有一切都是根据化学常识进行推导，做一步看一步的，放在资料室的几本有机合成与药物合成教科书几乎被翻烂了。 无数次的由希望到绝望，又无数次的柳暗花明又一村，经过半年的努力，终于合成出一系列新的非离子型造影剂单体与双体，进入了专利书写阶段。但是，那个以六圆环的形式连接两个氮的结构合成却卡了壳，虽然能够反应，但最高的转化率只有14，并且是在偶极非质子溶剂中进行反应的，通过树脂分离后，得到几克产品，只够进行碳谱、氢谱等结构分析，成本根本无从谈起。 王近之把小试报告与上海药化所的分析结果放到吴总的桌子上，吴总看了看回答说：“时间还长着呢，好好地与谷老师联系一下，只要能够报专利，就先把结构式保护了，以后再进一步的优化。另外，谷老师在开展一类新药的研究，需要人手，你看一看我们派几个人到他们那儿做实验，这样的话，成功后交接起来会快很多。” “张亭婷这个小姑娘不错，我想可以给她一个机会，派她到北京去，如有可能的话，深造一下，拿一个硕士文凭回来。”有感于她在本次一类新药的合成过程中的突出表现，王近之极力地向吴总推荐。 北京协和大学医药研究所，谷老师办公室里，誓太灵方是吴总、王近之与张亭婷，协和大学方是谷老师及两位博士王博士与刘博士，双方对新合成的非离子型碘离子型造影剂进行了交流。 郭老师看了看道：“不是我打击你们，说一句实在话吧，碘离子造影剂都没毒性的，之所以出现这么多的造影剂，只因为各个国家保护自个的技术产权与利益，由原理分析，最典型的就碘海醇与碘克沙醇，由实质上说，其它造影剂与它们对比不占优势，所谓的脂溶性能增强造影效果只是宣传的需要而已，造影剂在人体的停留时间很短，就随尿液排掉了，没有靶向选择性，你们合成的新造影剂人体试验百分百可以通过，可通过后要打开市场是千难万难，因为与现有产品相比，没有什么优势。当然，以这个资料拿几个专利还是比较简单的，我叫王博士协助你们编好资料。”这话如一盆冰水泼在王近之头上，浇醒了王近之的一类新药梦。 不过，能拿到专利，我们的初步目标算是实现了，谷老师的喹喏酮类一类新药的研究取得了一些进展，发现几个斑点化合物，在体外的细胞试验中，灭菌的效果不错，进一步的合成人手缺少，吴总提出把张亭婷留在他们所里做实验后，谷老师当即表示赞同。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零一章 项目审报 会谈结束，王近之等到了谷老师的实验室参观了一下，实验条件真的简陋，墙壁灰粉都脱落了，器材也旧，只有分析仪器比较先进，其它一切与企业的实验室无法相比。这是中科院属下的实验室，代表的是中国最高的研究机构啊，王近之感慨万千。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中科院下属的实验室都这个样子，可想而知，我们的专家们是在怎么样的条件下进行研究的，参观完毕，吴总手机公司财务部施华少部长，赶紧把这一笔合作的款子打到谷老师所在部门的财户上，并留下张亭婷跟着他们进行喹喏酮类一类新药的研发。一个课题组一个人肯定运行不了的，于是，徐京静也被抽调到北京。 造影剂类一类新药合戊虽然还在继续，可无法产业化，只是被拿来凑专利数，失去社会意义，相当于被叫停了，其它研发工作半年前就已移交给了别人主持，王近之感到自个精、神、气一下子被抽空了似的，不知干什么的好。 正迷茫间，陈总来了一个紧急任务说：“有一项申报工作需要你提供技术支持，这几天你协助章海良把它拿下。” 几年前，曾与陈总一起紧密配合进行新产品鉴定材料的编写，迎合领导与评委的意图，过关斩将，拿下无数次鉴定与项目评审，自个也是县里的评委，见识过其它公司材料的写法，接手任务后，多多少少让人有些价值感，忙不住口的答应了下来。 本次项目属于省法改委的，是章海良紧盯着网站，对法改委的文件进行精心解读后，认为公司碘海醇产业化符合文件中的扶持浙江省九大新兴产业中的要求，所以，开始组织编写的。项目申报是块人人盯着的大肥肉，主要渠道有经申委，法改委与科技局，前两者重在资金支持，科技局重在名誉。申报的特点是县级项目扶持力度小，一般由政府指定，越到上一级，越需要企业自个去解读政府政策，从中寻到与企业符合的条条框框，编写相应的资料，一般情况下，从文件下发到企业到材料提交给政府，中间的时间差只有一到两周。本次项目申报成功的话，支持力度高达九百万元，所以领导特重视。 陈总负责跑关系与把关，项目的文字编写由章海良主持，王近之配合提供技术材料，施华少提供财务数据。 “咦，怎么套路与几年前的不一样了？”王近之看着章海良列出的提纲说：“以前的鉴定材料有很多的技术分析与创新点的论述，本次侧重点全变了。” 章海良点一点头说：“你的是老思想了，对科技局的材料还是那个样子，递交经审委与法改委强调的是财务数据，投资额度有没有到位，有没有把其它非本项目的资金记到本项目中等等。技术上主要是工艺叙述与设备流程图能完全对得上号，同时，有些敏感的用词给修正一下，符合安全环保要求，如烷基化，属于危险工艺，必须要在工艺描述中去掉。” “我们公司的烷基化是危险工艺吗？低温常压放热极慢呢。”王近之不解地问。 章海良检查了一下王近之的电子稿说：“评委不管具体操作，按文件对照，文件上归类是就是，所以我们只能根据要求进行技术处理，换个叫法叫取代反应，注意把文件里这些字全替换了。” 经过四个通霄，厚厚的二百多页的材料编写完毕，交到电脑店里付印了，三人松了一口气，后面的评审与跑关系是陈总的事，可以好好地补个懒觉了。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零二章 碘帕醇救场 法改委的答辩更侧重于投资相关的财务数据，上战场的是陈法学总与施华少两人，答辩顺利过关，为公司争取到了九百万的政府扶持资金，圆满完成任务。 经过无数次的反复，工资改革的最后结果出来了，总经理、副总、各部门负责人与员工之间的工资差被大幅度地拉开了。以前，员工与老总之间的工资差只有三倍左右，现在达到了二十多倍，′当然，每个人的工资都有不同程度的上涨，所以，虽然大家有意见，最后表决时还是以较高的比例通过。王近之的工资是所有部长中最高的，可也只相当与最低级别的副总工资的50，平心而论，在公司如论贡献率，除了吴总，无人能比拟，自然的，心中不太舒服。可现在的工作也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没有明确的任务，可忙可闲，时间自由，王近之的人生目标不是钱，而是名，行业内的与行业外的名。 王近之的驴行队伍有了自个的论坛叫驴行走天涯，并提出三小时旅游圈的概念，只要租车三小时能到的县级风景区，都进入个人的驴行计划中，影响力一天大于一天，不仅仅是本县与本省，在全国也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并加入了中华户外网，担任省版的版主。每个周未，带着大家出远门游山玩水，玩得不亦乐乎。 合成造影剂一类新药的七个月时间内，虽然新药商业化的梦被谷老师的话无情地打破了，可是，在新药合成中碰到的难题多，解决过程中培养成了更敏锐的思维，这是七个月内最大的收获。 周日，带着驴友登顶后，打开手机一看，共十七个未接电话，有吴总的，也有张准锦的，连忙给吴总回电说：“吴总，对不起，山里信号不好，有什么急事吗？” “碘帕醇出大事了，你以最快速度回公司。”电话那头，吴总火急火燎的声音。 “可我在山里回不了，争取下午五点前到公司吧。”王近之说完挂了手机，碘帕醇是王正林负责的，没必要趟这混水。 活动结束，回程的车上，张准锦的手机又追过来了说：“吴总叫我催你，到城后立即到他办公室，试生产的六吨多碘帕醇全不合格，他正在发火中。大骂王正林，要临时调你来负责。” 技术是从他的老厂搬过来的，怎么会大面积地不合格呢，王近之奇怪得要命。客车到达城里，张准锦已经在下车点等待，说：“王部长，怕你不了解情况，所以，路上聊几句，有个心理准备。碘帕醇目前已投了九批，每批600千克酯化物，制得成品已有三批，主要是比旋度不合格及残留溶剂超标，从第四批开始，树脂失效，杂质也分离不了了，得到四批不合格的喷干粗品，还有两批只做到碘帕醇碘化物，不敢往下投了。” 王近之奇怪地问：“不是得三批试生产成功后再往后投吗？怎么会一下子投了这么多批呢？” “这个呀。”张准锦摸了摸后脑勺嘿嘿嘿笑着说：“销售部门有出口订单，加上技术是从神海药业搬过来的，大家都认为很成熟。” 到了吴总办公室里，技术分析会上，王正林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强调小试与中试从没出过事，三批中试验证时每批都合格的，参加这个课题接收的张准锦与参加中试的顾斌文都站起来表态情况确如王正林所说。 顾斌文跟着王近之做中试已有好多年，反馈的信息应当是准确可信的，中试顺利，大生产却全部不合格，这就有些奇怪了，王近之陷入沉思中。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零三章 力挽狂澜 先从这三批成品的质量不合格开始分析，比旋度不合格，肯定是L-乙酰氧基丙酰氯引起的，王近之向赵定岳调来了原始检测数据，由数据看，指标与中试的对比虽然略低，但绝对在合格范围。再对照气相色谱，却发现多出一个原来中试没有的前峰。 “这是什么峰？有好几个百分点呢。”王近之指着它问道。 “是DMAC，作酰氯化催化剂用的，减压蒸馏后有部分残留。”王正林在边上解释道。 “简直乱弹琴，手性酰氯在偶极非质子溶剂中高温或常温长时间保存下会消旋的，懂不懂常识？”王近之极为生气地放响了喉咙。 “难怪哦。”顾斌文晃然大悟地回顾道：“当真空度低时，蒸出的酰氯比旋度就略差，原来是在DMAC存在下的高温消旋，当时我怎么没想到呢？” 王近之声色俱厉地问道：“公司原酰氯工艺中是没加催化剂的，为什么改了呢？” “怎么啦，神海药业就这么生产的，多年来没出过事，中试也同样顺利，这个结论我不能接受。”王正林以同样响亮的声音回复。 因为王正林的到来，开发部被一拆为二，两人心中相互之间本有些成见，一被引爆，自然是针尖对麦芒地扛上了。吴总见状忙打圆场说：“大家以检测数据为准，由赵定岳对酰氯重新取样复检，得出结论后再定，今天只作理论分析。” 第二天，赵定岳留样分析结果是有催化剂残留的酰氯比旋度都有不同程度的下降，而原工艺的酰氯比旋度不变。顾斌文连夜小试温度对比结果也证明在催化剂存在下高温会消旋。 原工艺是用高倍量的氯化亚砜进行反应，用催化剂后，氯化亚砜的倍量可以削减到接近理论量，这是王正林改工艺的初衷。引起生产性问题的原因是缺小放大经验，没有注意真空度与蒸馏温度对质量的影响，加上生产正常，现产现用，自然地没出质量问题。 比旋度的原因找到了，溶剂残留的原因更简单，大生产料多，离心甩干效果远不如中试，反应结束时，溶剂离心不够干，导致后面水洗去除DMAC的效果不好，而对残留溶剂又没建立中控指标，只凭经验操作，试生产时，心情一急，目测干燥了就立即退料，高沸点溶剂基数高了，自然的，带入产品中的数量也多。残留溶剂水溶喷干一次就解决了，但比旋度偏低就不好办了，只能等待以后有更好质量的产品再与之混批。 “那么，树脂失效该怎么办？我们用酸、碱及甲醇反复再生了，性能没什么改善。”顾斌文详述了这段时间的树脂再生过程。 “还是同一个原因，残留的溶剂是偶极非质子溶剂，具有极强的溶解性。碰到树脂会溶解并破坏了树脂的内部结构，更换新树脂，老树脂拉回兰晓由他们再生试一试，如不能再生，这次试车的损失就大了去了。”王近之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这些失误都是研发人员缺少生产经验引起的，这是科班出身的人最易犯的毛病。公司如能出台制度，让他们都去生产一线实习一年半载的，这样的错误发生概率就会减少90。 更换了新树脂后，对四批料进行二次过柱，分离度好起来了，原来去不掉的杂质被彻底分离干净，制备得到成品后，其中一批全部指标合格，三批除比旋度之外的所有指标都合格。 仓库的乙酰氧基丙酰氯复检结果，比旋度刚好擦边的不到一吨，其它七吨全不合格，公司讨论后确定，为以防万一，除这一吨外，其它不合格酰氯报废，经济损失一下达到七十多万。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零四章 氨基丙醇加氢 原因找到了，可这么多批的不合格品，至少得拿比旋度很好的四产品来混和，乙酰氧基丙酰氯得全部重新制备。碘帕醇一批的生产周期就得一个月，虽然是连续生产，四批下来，化了二个多月的时间，加上混和与后处理等等的工作，扫尾结束，已近过年。 总算处理完毕了，整个财务核算的结果，总产值900多万，生产成本也900多万，刚好持平，把损失的都补回来了，王近之满怀欣喜地把报告写好交给吴总与胡总。 胡总看到报告后的第一反应却是：“怎么，这个产品搞下来一分钱也没赚，这三个月你们几个在干些什么？” 满以为能听到表扬的，谁知听到这话，王近之火气涌起上来了说道：“人家挖了个坑，已经亏了，几百万产品得报废了，我给填平的好不好？” “这是你们技术部门内部的事，你们自个内部协商去。”胡老大甩出这样一句话，结束了本次交流。 年终结算，开发一部的年终奖总和只是意思一下发了六千，部门这么多人呢，怎么分？王近之有些失望。 2011年的春假阴雨绵绵，天阴阴的有如王近之的心情，开工后能干什么呢？自个不要紧，不能让跟着自个的实验员无活干而寒心。王近之天天地担心着并思考这事，度日如年，总算熬到了开工。 第一天，吴总急急忙忙地来到开发一部办公室说：“公司有个紧急任务，左氧成本太高，谷老师查阅到一篇文献，可以通过对L-丙氨酸酯加氢得到L-氨基丙醇，达到降低侧链成本的目的，你在轻旋从事的就是加氢，这事你给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给拿下。” 目前市面上的L-氨基丙醇多是硼氢化钠还原而成，这部分的成本大约八到十一万元每吨，随硼氢化钠的价格而波动，如加氢还原能成功，L-氨基丙醇价格能下降近一半，对左氧价格下降确有较大帮助。王近之接过资料看了一下，用的是钌碳或铑碳，加氢压力20MPa，这条件有些苛刻，所喜的是文件资料是一篇德文文献上发表的。德文文献以严肃着称，一般情况下，文章的可信性极高，按它的要求操作，基本上可以还原出结果。只是钌碳与铑碳的价格高得吓人，一般是钯碳的几倍到十倍。 加氢活性最好的催化剂自然是铑碳，可这价格实在离谱，5的就得八万一千克，小样市场报价一千元一克，资料报道的比例又高，得溶液量的10，应当是用大量催化剂在高压下强制加氢的，500L小试加氢釜以装料300L计，得30克，即催化剂三万元。钌碳是铑碳的30价格，也得一万元。 这不太好搞，万一加氢不成功，来个十批八批的，小试成本都得几十万，并且，催化剂在成本中占比这么大，套用次数直接决定产品成本，而做出催化剂寿命更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经过二十天的小试，加氢条件出来了，用较便宜的钌碳，催化剂用量得10左右，评估结果，一个2000L的加氢釜，一次投入钌碳得150千克，也即360万元，而产出的L-氨基丙醇只有600多千克。 “氢气的成本可以忽略不计，催化剂套用次数与再生是整个生产成本的关键所在，套用一百次才能与目前的硼氢化钠成本持平，如果试生产的话，高压加氢，在安全管理上也是个问题，公司的氢化压力不超过1MPa，而它得达到10MPa以上，并且一次性催化剂投入就是个天文数字。”向吴总汇报这个小试结果时，王近之感到底气不足，自觉地放低了声音。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零五章 环合酯转移 不仅仅是成本，由产能分析，誓太灵公司左氧一年销售额也就一个多亿，原料成本累计也就七八千万的样子，氨基丙醇的成本占比不到20，即一年釆购价不超过一千五百万。这点产值，单独建一个车间绝对不合算，并入原加氢车间，因高压，将提升整个加氢车间的危险等级，同样不合算。 只有原来就具备高压加氢能力的厂家才有可能接手这样的加氢产品，并且得承担催化剂寿命带来的成本风险。考虑再三后，吴总放弃了本产品在公司上马的想法：“你把资料再整一下，我看一看有没厂家愿意承担加氢风险，双方可以展开商业合作。” 这种商业合作当然可以降低左氧成本，可并不能增加公司产品的市场竞争力，因为合作加氢的企业不可能专销给公司，最后结果必然是市场L-氨基丙醇降价，大家的左氧成本下降，处于同一起跑线。但这些已超出王近之的工作范围，L-氨基丙醇就这样草草结题了。 吴总弹了弹烟灰，猛吸一大口后停顿了一下说：“公司的环保压力太大了，打算把中间体左氧环合酯转让给其它企业生产，你与阿彪对这技术比较内行，接下来的任务就是与合作方对接，把环合酯的技术教会他们。” 自从搬到新厂区后，因为国家政策的原因，环保排放要求越来越高，COD指标，氨氮指标，有害元素指标等等不断地收紧，左氧环合酯生产中，有大量的氟离子，离心清洗时，更有大量的水不溶的柏油状有机物生成，是公司最大的污染源之一，从公司领导到车间到环保站，整条线的人都头痛不已，加上这中间体的利润又不高，公司一直以来都有这打算，只是因左氧产品线利润太薄，车间又在一开始就建成的，下不了这决心。随着环保收紧，现在不得不走这一步。 来接收环合酯产品的私企老板叫张森，他计划把厂办到内蒙。既然环合酯将停产不做了，没有任何技术保密的必要，毫无保留地向他们交底即可，原来生产环合酯的操作工如有意向到对方厂里图个前途的，公司也极愿意放行。张老板到厂后，公司立即召开环合酯车间职工座谈会，会上，向职工表明了这个意愿，班组长黄余西等三人表态愿意跟着到内蒙，张老板又派了两个技术员应杰与范文冲参于。 小试交接只两周就完成了，紧接着就是生产文件的移交与设备图纸的移交，因事先已得到授权，与环合酯生产相关的全套生产文件电子版都拷贝给他们，又协助修改了里面的一些原来出于保密需要而故意在文件中不体现的细节。把誓太灵公司的名称一改，就成了对方企业完整的生产文件了。 小试技术交接完毕后，张森老板又一次过来，在酒席上提出：“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干脆，你们帮忙把厂房与设备平立面图也给我们一份，我们拿去盖个章立即可以动工。” 听到张老板提出的要求后，吴总一口答应说：“这个你直接找陈总要一份，流程图与平立面布置图上有需要微调的地方，由王近之与李彪奇提出并改好意见汇总到陈总这里，设备安装叫原来给我们作安装的潘亮春的工程队去吧，人熟交流容易。” 陈总的办公室里，陈总边根据王近之与李彪奇的意见在电脑上修改着图纸边说：“王部长，这样的机会如果给我们多好，公司出资在外地办一个分厂，我们前去当法人代表或总经理，这样的话，老兄弟们都有出路，猎头公司挖再多的新人进来都不会对我们造成冲击。”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零六章 钆贝中试设计 陈总的话极有道理，企业扩张有多种型式，王近之理解中的最有生命力的型式就是老员工与新员工都有机会的扩张，而不是来了新员工挤了老员工，没几年，新员工变成老员工又被更新的员工挤掉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是把前浪更往前推，而不是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再说，如凭自个的实力上岗，前浪也无话可说，寸功未立，因为企业面子需要，大家把功劳记在他的头上，自然是难以服众。 感慨归感慨，工作归工作，两人商量了一下，对原来的图纸作了些修改，又伙同李彪奇与阮森民核实无误后，拷贝给张总。 黄余西这段时间表现得特别的积极，跟着张总跑前跑后的忙，应当是铁了心跟着新东家打工了，因为找到了上升的通道。确实，对一个高中毕业生而言，只有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才有可能上升一步，在公司里继续呆下去的话，班组长已是他人生的顶峰。半个月后，设计与技术交底的工作完成。张总的内蒙只是一个壳，起码得半年后才有可能生产，目前这段时间，酯化物车间还得继续开车生产。这项工作完成后，王近之又陷入无活可干的状态，到吴总办公室请求任务。 吴总正在看着小试总结报告说：“沈博士与李巧灵的钆贝葡胺取得一些进展，需要中试生产，你与陈总商量一下，给设计一条中试生产线。” 在这之前，王近之曾与沈博士及李巧灵讨论过钆贝的放大问题，目前，钆贝的中间体BOPTA液相质量能够达标了，但与氧化钆络合后的色泽明显地偏深，钆贝葡胺的给药量虽然没碘造影剂这么大，但每次也得十到二十毫升，在注射剂中绝对属于大剂量，色泽不解决，进入中试有风险，所以，没有同意中试。见吴总问起后，王近之还是抱着一样的观点。 “不是现在开始试车，而是先设计中试生产线，为将来的试车做准备，钆贝的热稳定性比碘海醇等差得多，不试的话，我们永远没有结果，在制得络合物后的浓缩时，产品会变成黄色，资料说需要冻干，现在，我们已在安排小试的冻干了，你与陈总两个先打听冻干机的价格与型号。”吴总饶有兴趣地指着自个网上查到后打印出来的几份冻干机资料说：“我查了几份，你先看一看。” 也难怪吴总对这个产品寄以厚望，这么几年来，左氧一直这么大，少了上升的空间，公司只剩下碘造影剂，抗风险能力弱，如能开发成功钆造影剂后，再把这一产品系列化，则公司就变成两条腿走路，企业发展的前景会好很多。 王近之在陈总这里调出图纸，指着精干包的场地说：“合成设备比较易办，关键是冻干机，我们的中试精干包已经安装完成，就螺丝壳一样大小，冻干机用在成品阶段，由安装要求上看，一半安装在一般生产区，出料端安装在精干包区，现在已经没有相应的场地了。” 吴总看了看图纸，往树脂柱与精干包结晶室的位置上一指说：“没有场地你拆也得给我拆出一块场地出来，把精干包里的结晶釜拆掉两个，一般生产区的烘箱移到其它房间里，这一块地够安装冻干机了吧？” 中试车间的精干包只用了一次就得重新改造，对精干包开膛破肚是个复杂的工程，清洁验证得重做，冻干机的采购周期得三个多月，现在开始改造，冻干机一到立即整体式地移到这个位置，由时间算还来得及。陈前与王近之连忙与厂家联系，安排后续事宜。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零七章 大试车间 厂家把冻干机的图纸与要求传过来了，没想到这么个小型的冻干机冷却水的用量却出奇的大，中试车间的冷却水总管都需要重新安装。精干包与一般生产区之间的隔墙被拆除了，林利勇听到消息后匆匆地过来阻止道：“为什么事先不跟我部门进行沟通，这样不行的，我们的碘普罗胺产品是以中试车间的场地进行注册报批的，现在，一般生产区与精干包的结构都被破坏了，检查的人来了怎么办？” 中试车间试生产了几批，后来再无消息，现场审核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可法规就是如些，陈总与王近之暂停了改造，到吴总办公室请示机宜。 吴总笑了笑说：“检查员来了好好地向他们说明一下，这个是中试车间，不是专用的生产车间，图纸提前重画，提出改造的内容、标出位置发生变化的反应釜与烘箱，到时好好地向他们进行解释。我想其它企业也是类似的情况，不可能车间一建等三年，三年什么东西也不能生产。” 经过两个月的改造，其它内容都已完成，就等待冻干机的到来，往预留的位置里一放，再把精干包的彩光板给安装了，做好清洁就大功告成了。 张总在蒙古的左氧环合酯生产车间安装得超快，只有三个月就已安装完成开始水试了。经过打听，他们釆取的套路与十年前的誓太灵有如一辙，一层楼的铁皮车间一搭，就开始搭钢平台，从北方一个倒闭的化工厂里拉了大量的旧设备七拼八凑的就把一个车间拼凑出来了，蒸汽一通就可以开始试车。 介绍完情况后，张总向公司求援道：“我这次来主要是谈一下销售计划的，估计半个月后，我方就可向你们供应环合酯。同时向你们借几个操作工与分析人员，配合我们试生产，借用期间的食宿工资来回车票由我方负责。” 送佛送到西，中试安装告一段落，现在工作也不忙，王近之自告奋勇，向赵定岳借了两个分析人员应芬敏与杨青建，连同二个个操作工组成试车小组。 飞机火车一转来到内蒙，厂孤孤单单地立在荒野上，周围都是只半寸长的半枯半黄的草。张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给王近之介绍说：“条件是简陋了一些，可公司要多少地政府就给多少，水电免费接到位，排污方便。” 所谓排污方便就是沙漠里一倒渗走了，一天三吨多的离心水洗废水在无边无际的大沙漠中，显得这么的微不足道，王近之心领神会地笑了笑。吃罢接风宴烤全羊，大家立即开始试生产，环合酯的工艺不难，连同水试，七天后出了第一批成品八百多千克，收率与质量都与誓太灵的差不多。 庆功宴又是烤全羊，试车成功是当地引资的大事，盟里的领导来了六七个，王近之等所有派到这的工人都被灌得大醉如泥。张总安排了一次三天的当地特色的短途的旅游后，王近之与两分析人员打道回府，黄余西等操作工却表态愿意留在内蒙工作。 环合酯货源有了保障，把库存的原料做完后就将停产了，这个车间自然地要进行改造，改成大试车间，配合部造影剂研发与量产。造影剂的后处理依靠树脂与纳滤，与环合酯以普通反应釜为主的布局差别很大，要改成大试车间，得拆掉近一半的设备。 “老厂区拆下的树脂柱与纳滤都在旧设备堆里，你与陈总两个自个挑去，该怎么改就怎么改，改好后车间也归你管理。”吴总想到的还是废物利用。 陈总与王近之检查了一下，树脂柱是塑料的，日晒雨淋好几年已开始老化，所幸的是浇注成型的，还可使用。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零八章 小黄点小黑点 二周后，大试车间改造方案初稿图纸出来了，讨论会上，林利勇与方擒虎两人提出质疑：“大试车间能够量产某些新造影剂产品，可是，注册产品需要设备专用，大试车间不断切换品种，如何通过注册认证与供应商审计？通不过的话，生产出来的产品销售给谁？” 这在法规上确实是个难题，可只凭中试车间，无法向客户提供一个批号百千克以上的产品，同样是公司销售路上的瓶颈，讨论进入死胡同。 “先上一套树脂与纳滤，作为公司可利用物料的分离用，喷雾可以转移到中试车间进行，新产品的大试以后再讨论。”吴总见会议陷入僵局，提出折中方案，明眼人一看就清楚，只是换了种说法，如有新产品，客户没提出审计要求，立马可在大试车间生产。场面上的事过去了，大家不再有反对意见，方案通过了讨论，开始正式实施。 车间设备布局与结构改了，与原设计的图纸有极大的不同，虽然由原来的反应釜改成水作为主洗脱剂的树脂柱，安全风险降低，环保环境改善，但从法规上说自然是存在问题的，在完成图纸设计的同时，还需要在政府部门备案，这块工作落到了吴明爱的身上。因为与政府的关系比较好，反应釜的拆除与审批同步进行中。 王近之与李彪奇正在现场指挥机修工拆除反应釜中，手机响了，客户投诉公司的碘海醇部分批次里有小黄点，要求王近之参加工艺分析。 蒋总介绍完毕信息后，王近之弯着头问了一句：“是小黄点，不是小黑点？” 小黑点的话一般是活性炭脱过，小黄点就有些奇怪了，大家围着客户寄回来的袋子仔细看了看，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到透明的袋子里有很细小的几颗浅黄色的颗粒。赵定岳把初步调查的结论放在桌子上，本批号所有指标都符合质量标准，留样里没有小黄点。 产品是喷雾出来的，喷雾之前溶解成了均相的液体，又经过超滤后进入喷雾塔，没有带入杂物的可能，再说，异物一般是什么碎片或因设备故障被击穿而透过，本次产品的内毒素指标是合格的，表明超滤膜完好，一时之间，大家迷失了查找的方向。 异物调查分析会上，吴总作出决定：“给你们两天时间，由质管部与技术部配合车间进行内部调查，两天之后再召开会议，继续分析小黄点产生的可行性。” 调查正式启动，王近之找到以前的老搭档车间主任朱炜从碘海醇粗品开始分析，正在给操作工讲解分析的程序，手机又响了，是质管部副部长张技的声音：“紧急会议，左氧盐酸盐产品里也发现类似的异物，要你立即参加讨论。” 真个是祸不单行，碘海醇的问题没有找到，又来个盐酸盐，王近之急匆匆地赶到会议室，肉眼可以看到样品袋中的盐酸盐里有片状的很细小的浅黄色固体，赵定岳介绍初步的调查结果说：“表面上看，这个异物与碘海醇的异物差不多，由我们进行溶解实验分析，它与水不相溶的，可以确定是某种异物，因为不相溶，我们无法通过液相色谱对它进行结构确认。” 方总低头看了看，思索了一下后说：“这好象是磨损下来的机械杂质，会不会是烘箱的轴上磨损下来的？” 左氧盐酸盐是采取双锥真空干燥的，盐酸盐本身有腐蚀性，烘干过程中，有可能腐蚀了轴与机械连接的动密封部分，在特定的时间点这些锈蚀被磨损下来，混入产品中。想到这里，大家一起到成品车间进行检查，果不其然，轴中间有一些黄色的斑点。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零九章 公司外贸部 原因找到了，解决起来却超难，双锥烘箱的结构就是这样的，如要彻底解决，就得对设备重新进行选型与采购，这有大量的前期工作要做。 原因找到了，解决起来却超难，双锥烘箱的结构就是这样的，如要彻底解决，就得对设备重新进行选型与采购，这有大量的前期工作要做。 碘海醇是否也会是类似的设备问题呢？它的浅黄色是能溶解的，碘海醇喷雾过程中，雾化器的最高设定温度达到220度，最大的可能性是焦化产物，由喷雾塔的结构分析，极有可能存在着喷干后的小颗粒扬尘到了雾化器喷头上，被粘在这里，长时间地经受220度的高温而产生的后果。 基于这样的推理，王近之与朱炜打开喷雾塔的观察口进行观察，发现雾化器上果然结着一个小型蜂窝状的浅黄色固体。原因明确了，当蜂窝状固体太大后被气锤震动下来，则产品中就会有浅黄色物质，没被震动下来的袋装产品，曾至是整批产品里都不会有这样的杂质，导致客户取样与公司留样出现不同。要从设备上解决这个问题，难度比左氧盐酸盐大得多。 调查报告通过了，技术部门与车间解脱了，后续的难题留给设备工程部去解决。 这事还得通过外贸部与客户取得沟通，王近之与张继出差到了设在上海的外贸部，与周姣朋碰面后，她与俩人聊起了外贸工作的酸甜苦辣。 “2010年底外贸部到杭州，当时，杭州办事处刚成立，整个团队的人员都要重新招聘，我边提升自己的外贸知识和能力，边组建团队，给他们培训产品知识，市场知识，外贸知识，业务流程，跟单流程，保密协议的签订，合同的签订，合作协议的签订，客户保护协议的签订，展会的展台搭建，酒会的办理，客户拜访的流程，客户会议纪要的书写，客情关系的维护，老客户的维护，新项目和新市场的开发，海关事务处理等，形成国际贸易部的雏形。 以土耳其市场A客户为例，从寄样品，做文件开始，经过长达5年的孵化培育，目前年采购量达到70MT年，并且直到目前为止。只有我们一家供应商。 多年苦心经营，韩国市场有7家用我们的造影剂，市场占有率达90，印度市场占有率达90，日本市场客户占有率更是达到100，打败了国际上所有对手，俄罗斯市场之前空白，目前商业化采购的有3家，还有几家在注册阶段，还有跟欧洲原研客户签了几个亿的框架协议，东南亚，中东，南美，欧洲，非洲等市场也在开拓中。”看王近之与张继十分感兴趣，周姣朋喝了口茶接着说道：“举几个例子吧，一次。去日本出差时，遇到大风雨，飞机航班取消，在机场呆了一夜；去欧洲参加参会时，连续几天早上6点多起床，晚上1点睡觉，由于6个多小时的时差，陪客户吃晚饭时（相当于国内的凌晨2-3点），困得在马桶上打个盹；去土耳其出差，连续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后，到目的地还得转机，一个礼拜拜访十几个客户，基本白天开会，晚上赶飞机，吃饭就机场买点干面包解决；坐飞机去法国开完会，直接从机场转机去德国开会，路上基本是面包+矿泉水解决温饱；有个日本项目，由于项目时间不达客户预期，被日本客户当众责骂；在印度出差20多天，除了气候的原因，饮食基本靠方便和中国炒饭解决。” 一位女士被派到外地独自招兵买马、开疆拓土，话匣子打开了有着多感慨，再也止不住，王近之与张继相互使了个眼色说：“故事比李连杰夫人利智还励志，我们谈一谈本次事情怎么处理？”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一十章 钆贝中试 “见到你们太激动，我扯远了。”周姣朋拍着手说：“几年经营下来，相互有了了解，没问题，有你们的帮助，一个电话的事。” 与客户电话沟通后，问题解决了，周姣朋找了个西餐厅，坐下来聊天，“我还有一些感悟：外贸人员如果有专业的法规背景和药物合成或分析背景是一个很好助力和加持；做事先做人，对客户要真诚，要实现工厂和客户共赢；要学会帮下游客户解决问题，帮助客户做到，然后项目才会做大；要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世上所有的惊喜和好运都是人品和善良的积累；要提升自身的软实力，比如我在做外贸期间，就学习了茶道，花艺，商业礼仪，形体，社交等。 听了他们如何把产品销出去的故事，王近之深有感慨，技术部门认为自个是企业里最重要的，企业没了他们就没有将来，外贸部门认为没有他们企业没了订单，立马就倒闭了，其实，企业就象一个人，各部门就象心、肺、肝、胃，人少了那个器官都不能活，站在自个的角度认为自个才是决定企业生存的最重要的部门，一点也没错，但得多站在人家角度想一想。 应要求给办事处的外贸人员讲解了一下公司主导产品碘海醇、碘克沙醇与左氧的合成路线、质量指标等基本化学知识后，周姣朋开言道：“客户最想了解的是新产品的价格、资质、质量与交货期，中试车间归你管辖，可得多多支持，目前我们就有几份国外客户钆贝葡胺的询单，什么时候开始中试？” 王近之想了想，回复说：“回去后立即中试，只是，何时中试与何时交货这是两回事，这产品与碘造影剂不一样，碘造影剂质量不好再精制一次，这个是络合物，无法精制，中试成败很难说，何时交货你们得问李巧灵与沈博士了。” 冻干机已经到公司，正在加班加点的安装中，说实话，对钆贝产品的中试，大家谁都没把握，小试出来的产品色泽就还存在问题，刚配制成溶液时是合格的，过了二十天以后就泛黄，其中的原因一直没有确认，课题组只是推理认为，小试是通过旋蒸减压得到产品的，温度高，如果冻干的话，温度大幅度的降低，色泽问题将有所改善，并没有实验数据的支持。 回到公司时，冻干机已安装完成，厂方来人正在设备调试中，开机、设定温度为负50度、冷冻干燥，由两天的调试结果看，一切顺利，钆贝葡胺可以进入到正常中试程序。 丙酸钾盐的生产只需要普通的设备就行，在这之前就在老中试车间制备好三百多千克备用，本次中试以丙酸钾盐为出发原料开始往下合成。 第一步的化学反应是丙酸钾盐与二乙烯三胺反应，操作比较顺利，结束后过阴树脂柱后，开始纳滤浓缩了，一般纳滤压力02MPa就开始有透过液了，这次操作一直升到了08MPa才有少量的液体透过。顾斌文慌了，忙到办公室请示说：“我们是否要进一步升高操作压力？造影剂类产品只有浓缩到未期，压力才会升得这么高。” 为什么压力高的原因很简单，反应液的盐浓度高，过纳滤时产生了反渗透压，设备的耐压是4MPa，现在的压力是小意思，只是公司其它纳滤的压力要远低于它，另外，纳滤膜的外壳是塑料的，这壳能耐这么高的压力吗，人人的心中都有个先入之见，心中有些发毛。 王近之看了看操作工担心的表情，站在纳滤前向他们表态说：“设计都有余量的，说明书说耐压4MPa，你们就放心地调上去吧，最高压暂时不要超过36MPa，第一批料我站边上与你们一起看着。”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一十一章 路线又改了 压力调高到2MPa，高压泵的声音叽叽地尖了起来，出水加大，工人们纷纷往后躲。王近之自个开阀门把压力调到3MPa，在边上站了近半小时，慢慢地，操作工悬着的心放下了，说：“王部长，放心吧，你去吃中饭，后面的我们自个来，有什么情况再打你的手机。” 身先士卒，不仅仅是战争年代，化工企业试生产也一样，经过这么一次操作之后，以后再到车间，操作工的心态会发生变化，再指挥人家操作，就比较容易了。试车的第一关顺利过去，反应液的纯度达到了86，比小试的还要高一些。 该投氯乙酸钠了，这个反应的放热量很大，控制起来有一定的难度，原计划投料三小时的，实际上化了足足十六小时，不过，反应结果还不错，主峰能达到52以上，维持在小试的水平。 第二道树脂是吸附树脂，过柱洗去盐后再用甲醇与水的混合溶液洗出物料，没了盐的影响，纳滤的压力很低，顺风顺水地就纳滤浓缩完成了，接下来的是减压浓缩，因为设备大，在实验室中，一小时就完成了，而在中试车间，需要七个多小时，冷却结晶一天后，析出了白色固体。 最难的一关过去了，以前做小试时，常常出现不结晶的现象，李巧灵松了口气，吩咐车间开始离心过滤。 “滤出来的固体干失达到68，再增加离心时间干失也没有提高。”即将下班时，顾斌文带来了一个不是太好的消息。 “粗品纯度低，再精制几次，干失会慢慢地提高的。”李巧灵倒没有慌张。 粗品结晶样品送检的同时，中试车间已开始第二次结晶。第二天一早，粗品样品与小试跟踪的第二次结晶样品出来了，与原来的小试液相色谱对比，其它指标还行，但甲酯杂质指标高出一倍。 为了这个杂质能达到合格，中试一次又一次的重结晶，结晶到第七次时，总算合格了，比小试整整多了三次，自然的，收率也就只有小试的60左右。 甲酯指标怎么生成的？中试减压蒸馏时间太长了呗，这是放大效应产生的，无法克服，课题组讨论的结果先这样完成三批中试，反正这个产品的毛利率很高，收率低一些不是根本性的问题。 BOPTA合格了，络合与冻干也顺利，一周后，产品出来了，配制成溶液后与制剂一对比，色泽明显偏深。 应当是第一批投料，管路不干净产生的吧，讨论后，课题组决定投了第二批料，冻干后的结果，色泽有所改善，可还是略深于进口的制剂，经过高温与紫外灭菌，色泽更是立马大幅度的变黄。 色泽指标与液相指标找不到明显的对应关系，怎么办？继续中试显然是不科学的，只会浪费原料，最后，科题组决定暂停中试，退回到小试重新研究。 钆贝中试暂停了，研发中心的月度会议上，吴总又宣布了一个新的消息：“经过开发二部的攻关，碘帕醇另一条工艺路线的小试已经完成，不日将投入试生产，根据公司对进度的要求，需要在年前完成交货三吨的任务。” 为什么放弃了酯化保护路线呢？前段时间把基本问题都克服并顺利生产十多吨的成品了，王近之有些不解，同时，考虑到与王正林之间微妙的关系，也不宜多发表意见，只是静静地听完他对整个工艺路线的说解与成本分析。 “三碘异酞酰氯路线与现在的路线相比有一个显着的优点，乙酰基杂质可大幅度降低，不需经过精制就能达到药碘指标要求！”王正林信心十足地在台上表态说。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一十二章 自动化过柱 理论推导没错，可成本与其它杂质将发生如何的变化呢，目前的小试结果又是如何？王正林并没有作出详细的解答。 虽然对碘帕醇产品而言我只是个看客，可是，看客也想看出些门道来，所以，会后单独向张准锦了解道：“我记得进口三碘异酞酰氯中有氯代物杂质，你们怎么把它控制下去的呢？” “重结晶精制吧，每次能降一半左右。”张准锦回复说。 那不是听天由命吗？进口的三碘异酞酰氯质量并不稳定，我们公司釆购量不大，店大欺客，向客户提出按我们的分析方法执行，客户根本不会理彩。王近之十分担心地关注着试车的进程。 三碘异酞酰氯跟丝氨醇的氨基酰化反应就出异常，小试主峰达到96以上，试产第一批只有78，经过反复检查，原因是丝氨醇与偶极非质子溶剂不全溶，出现了严重的放大效应。 这是典型的为了抢订单，没经过中试就进入产业化的结果，可是，作为专业生产碘帕醇的原神海药业技术部长跳槽过来的，居然对这产品都不怎么熟识，这就令人不可理解了。试车停止了，重新退回去进行中试，生产还是回到原来的工艺路线，成本与售价基本持平，没什么利润。 这边，碘帕醇试生产停止了，哪边，碘海醇的技改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由方擒虎总主导的，与兰晓合作的树脂自动化过柱系统安装完成，开始试车。 碘海醇过柱原工艺釆取的是手动操作，间歇性液相跟踪，达到中控指标后，再切换到产品，自然地存在着因切换取样时机把控的不准确或送样检测过程不及时而导致一些物料被分离到前洗脱液或后洗脱液中，引起收率损失，同时，在树脂再生过程中，同样存在着再生用的酸碱与甲醇控制不严而造成的浪费现象。釆取自动化设计后，机器换人，理论上可以解决以上问题，同时还可以节约操作人员。 虽然说本次技改不是由开发部主导的，可用设备来解决一些小试上无法通过普通的玻璃仪器做实验就能解决的问题，是研发决策人员必须掌握的思维方式之一，没有这种思维，永远只能停留在普通实验员的水平上。王近之跟随着车间主任林青占与兰晓的工程师陈添绍一起来到车间。 新安装的树脂柱与老柱相比直径与高度都小了很多，也就是说树脂用量大幅度地减少了，同时，还存在着一个导轨切换装置与在线中控仪器，一旦电导率达到某个值，立即切换到下一步操作，或是洗脱或是再生，从而达到节约溶剂与再生用酸碱的目的。上面的自控阀门与导线密密麻麻的，王近之有些眼花了乱，不自禁地想，这么复杂的自控系统，现在有兰晓工程师陈添绍在，调试完成后工程师一走，操作工能顺利操作吗？还有就是万一出现故障，我们公司的机修人员有能力进行检修吗？ “这个倒不用担心，陈工会留在我们企业好几个月，不定期地组织操作工、机修工及仪表工进行相应的培训，直到他们掌握为止。”林青占在现场回复说。 为确保试车不造成浪费，水试没问题后，车间釆取了用母液料及食盐调配成过柱前的组成，先进行模拟试运行。 陈工检查完毕后下令：“首次树脂再生自控结果如同预设，可以进料了。” 一天后，母液料模拟试车过柱完毕，又一天，再生结束，工程师把数据导出到电脑上，公司人员进行数据分析，并在会议室中进行了对比演示，各个中控指标都达到预设的要求。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一十三章 薪资风波 模拟试验获得成功，自动化过柱系统在方总的指挥下与林青占主任正式进入试生产，对方工程师在现场进行指导，试生产的过程比较顺利，一个月后，完成了三批试生产与三批工艺验证的数据收集，并形成报告。报告结果显示，碘海醇收率提高2，同时，再生用的水量与酸碱减少了近50，虽然说酸碱在成本上占比很小，可对减轻环保压力有着较明显的效果。 成果的最终鉴定要通过技术部门的签字才能生效，接到报告初稿后，吴总召集王近之、赵定岳、沈博士等征求意见说：“你们评价一下，这项工艺技术在生产上实施会不会有质量风险？” 六批的分析结果已经过检测中心检测并开具了报告单，由结果看都合格的，运行时间长后会不会出现质量问题，这个得依靠时间来验证，不能以推理来替代事实，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一起说：“树脂量少了，是否对使用周期产生影响，只有新老设备一起运行一段时间后才能得出结论。” 检测是合格的，成败对年终的考核与奖金分配会产生较大的影响，讨论结果，几人决定先把字签了，通过技术鉴定。 鉴字时，王近之眼尖，看到吴总桌子上放着的工资审批单，里面豁然有王正林的名字，每月的工资与他一个样，还多了六百多块钱的车补。在平时交流时，公司曾说过他的工资比王近之低两级的，碘伯醇不合格救场后，吴总更曾这样表态，三人走出吴总的办公室，王近之生气地找到赵定岳喝酒说：“真的，个人有点被愚弄的感觉，一个外单位投靠到本公司的败军之将，连原来公司的产品技术都搞不定，我们公司居然给开出与我一样的工资，并且每月还多了一份车补。” “你不知道啊，不仅仅多了一份车补，他的车子还是公司出钱给购卖的。公司的中层干部意见很大，可老板要这么做，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三杯白酒下肚后，赵定岳更是爆出一个惊天的秘密。 “你不知道啊，不仅仅多了一份车补，他的车子还是公司出钱给购卖的。公司的中层干部意见很大，可老板要这么做，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三杯白酒下肚后，赵定岳更是爆出一个惊天的秘密。 居然还有这么一回事，公司里，也只有吴总与方总享受这个待遇，其它副总的车子都是自个出钱或公司车子折价过来的，听到这消息，王近之更是震惊莫名地说：“外来和尚好念经，这句话一点也不错，但怎么着也得有水平念一些新经给大家听，给公司带来一些变化，老经也念不好，公司居然给出天价，这就太过份了。这个不行，我得找吴总问一问，就算是同职同酬，还讲个先来后到呢，一辆车十多万，放哪讲都不公平。”王近之说完，气冲冲地站起身来。 赵定岳连忙拉住说：“不急在这一时，你现在冒冒失失的一问，对自个又没好处，仔细分析一下利害得失后再作定夺。” “利害得失？公司要发展，必需得在造影剂的工艺技术上取得长足的进步，占据技术制高点，而技术进步依赖于人才，你赵定岳算一个，我王近之也算一个，你自个说，在造影剂的质量研究方面有谁比你更强的？神海药业到现在为止连质量研究的概念都没有，更谈不上什么水平。造影剂技术上，各个公司有自个的技术专长，但他王正林连神海的专长都没掌握。”王近之酒喝得有点过了，又是闷酒，话多了起来。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一十四章 总工办 沉得住气才是高手，话多是情商低的表现，即使在好朋友面前，王近之自个知道，这是一辈子都改不了的缺点。人生贵适意，既然改不了就不改了呗，王近之又端起一杯白酒一口而尽说：“不多作考虑了，明天上班时间我找吴总问个清楚，什么都考虑利害关系，做人也不痛快。” 如果说憋屈，赵定岳与王近之的感受一个样，这么多年来，在行业里拼搏出响亮的名声，可是，到了现在，赵定岳职务上的副字还没有去掉，为什么呢，因为他的文凭是专科，不符合公司对文凭的要求，年前的工资定档也一样，受文凭的制约，定的档次并不高，猎头多次开出高薪，因为在誓太灵多年，与同事之间的关系都不错，对公司有了依赖性，所以，多次拒绝了。听王近之这么一说，身子一激灵，也举起酒杯说道：“他奶奶的，我也豁出去了，明天与你一起到吴总办公室里问个清楚。” 真的豁出去了吗，真的话是到胡董，而不是吴总办公室问个清楚。看样子两人对这事还是有些顾虑的。王近之哈哈大笑说：“明天还是我一个人去吧，两个人有些话不好说。” 吴总的办公室里，王近之开门见山地说道：“吴总，昨天我在你的办公室上看到了我们几个人的工资单，我感觉公司在工资发放上不太公平。” 吴总看了看他的桌子，工资条还在桌面上，脸色变了变说：“你指的是王正林工资与你一个样的事？” “一开始一个样我可以理解，他来公司前的水平如何大家都不清楚，公司越职配给他车子并给出额外的车补，这事就让人感到过份了。 可是，我们的工资改革是在他碘伯醇失败后才公布的，改革后的工资还是一个样，凭什么，除了职务之外，总还有个干得好与干得差的差别。一个败军之将，给公司造成九百多万的损失，是我给擦的屁股。”王近之越说声音越响，公司大家的印象中，王近之都是与世无争的，突然在吴总面前发起火来，让吴总也大吃一惊。 “先别这么激动，来根烟降一降火。”吴总边上边递给王近之一根烟，忘了王近之从不抽烟的。王近之很自然地用手一推，吴总才想起这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车子是刚招他进来时就给的，已是过去式了，车补是因为他是外地人，开出的工资与你一样高，主要是考虑到他家庭困难，他家人有慢性病，得天天吃药。” 给车子是因为当时公司认为他拥有碘帕醇生产技术，挖到公司可以为公司增加一个销售额较高的产品，这可以理解，可公司远远不止他一个外地人，月月给车补这实在说不过去，因为家里有人生病就给高工资，这理由就更牵强了。 王近之更火了说：“企业又不是扶贫的民政局，家人有病可以由工会给补助，这与工资有半毛钱关系吗？” 吴总脸色变了变，连续地抽了几口烟说：“你先消消气，公司对你的工作另有安排，正想找你聊聊呢。这不，总工办孙福云主任就要退休了，公司想让你顶他的位置，担任总工办主任。” 孙福云是从县技经委主任的位置上内退后到公司的，说是总工办主任，主管工程审批，职务上相当副总，实际上工程审批权在设备副总陈前这里，他从事的只是外文翻译与名义上的监督签字，有他不多，没他不少，没有实质性的工作，让我接他的班去当总工办主任，这有几重意思在里面，难道说我该进入养老行列里了？王近之一下子怔在那里，久久不能出声。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一十五章 月桂酸氯甲酯 总工办主要的职能是画图，王近之手工画图勉强还行，电脑绘图基本上不会，担任这个位置，不是让人笑话吗？见王近之怔在那里，吴总开口笑道：“正是冲锋陷阵的年纪，我们才不会这么早就送你去养老呢，公司是这么设想的，产品设计得从源头抓起，为什么我们的试车总是一改又改，就是因为设计与技术的脱节，你在公司里打拼了这么多年，论对产品细节的熟识，绝对是首屈一指的，所以，工艺才作这样的设想，由你负责从技术源头控制产品的质量与成本。公司决定把潘琴秀给你作副手，负责图纸评价，你主持工艺评价。” 对于潘琴秀，王近之非常的熟识，她进誓太灵公司的时间只比王近之晚两年，进公司后，一直负责设备工程部，后来，因为年纪大退休，被公司反聘作为设备工程部的副部长。一部有了沈博士，二部现在归王正林，这一年来干的都是些与原来的技术部工作关系不大的救火队一样的事，哪里紧急往哪里调。这个人事设定，更让王近之认为是送总工办养老。于是问吴总道：“能说明一下总工办的具体编制吗，设计也不是凭空的，需要数据的积累。” 吴总含笑地数着指头说：“公司给你的编制是三十人，两个中试车间加上总工办编制六人，如果同意，明天就把办公室搬到办公楼四楼，公司文件立即下来。” 办公室四楼是老总与副总办公的地方，搬到四楼意味着什么呢？或许明年…………。王近之心中暗喜，当即同意担任总工办主任。 在春假前的半个月，王近之搬到了办公楼四楼，新办公室宽畅而气派，办公室就有原来的两张这么大，加上真皮沙发，打开窗就是河，风景一览无余，可王近之感到心里空荡荡的，实在高兴不起来，离开了实验室的瓶瓶罐罐与车间的反应釜，就象将军离开了战场。 “坐这办公室还习惯吗？”吴总推门进来说：“有个紧急任务，需要你把一下关。” 细听了一下后，王近之了解到紧急任务是月桂酸氯甲酯，这是一个定制产品，合成技术是由客户提供的，纪女硕士陈花根优化，小试样品已被客户所接受，现在，周姣朋这里接了个二十千克的订单，因为临近春节，陈花根是外地人，得提前回家过年，所以，这一块的工作就落到王近之的肩上。 王近之接过资料看了一下，心算了进度后回复说：“吴总，这产品得通过硅胶分离后再浓缩，再过几天热电厂就放假了，没了蒸汽，无法浓缩，恐怕无法准时交货。” “正因为这个，才要你组织实施的，中试都是你带出的兵。”吴总笑了笑说：“我能照顾到的就是春假考勤一天记两天，争取在停蒸汽前完成中试。” 反应投下去了，因为有硅胶分离，对转化率的要求不高，二十四小时后，反应结束，进入硅胶分离程序。硅胶分离的放大就难了，颗粒细，流速慢，过柱速度就比计划的慢很多。边过柱边浓缩，整整六个通霄，过柱结束，总还有二百升左右时，蒸汽停了。 小试取样浓缩后产品的质量都是合格的，只要再四小时，就可以浓缩完毕，关健时刻却停气了，王近之气得直跺脚。 怎么办？用实验室的50L旋转蒸发器慢慢蒸吧，无可奈何之下，王近之想出这个主意，蒸发速度怎么也快不起来，一小时最多两到三升，二百升的溶液整整减压浓缩了四天四夜。 中控取样分析，其它指标合格，但残留溶剂超标，又减压蒸了十二小时，产品终于合格了。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一十六章 碘价起飞了 月桂酸氯甲酯产品是交差了，一千多一千克，总共二万元的产值，考勤都有六十多个，加上春节加倍的部分，达到九十多个，光工资开支就达到五千多元，加上小试、设备改造、原料与运行费用，亏了二万多。 “这任务完成得辛苦，给你们两千元以资鼓励。”吴总从钱包里拿出两千现金。 这是什么情况？公司年终奖金已经打到工资卡里了，再说，即使发，也是通过财务发出的，这应当是吴总个人腰包里的钱。意识到这一点，王近之与李彪奇连忙摇手拒绝说：“这是2012年的任务了，要算也得三月底。” 吴总把钱硬塞到王近之的手上说：“拿着，因为你们春节还得加几天班，一定得把碘回收的方法给我开发完成，这就当作加班期间的伙食费。” 事情的来龙去脉是这样的，自从2011年3月11日的里氏90级强震发生后，日本福岛核电站发生了泄漏事件，日本政府处理不当，导致核污染日益严重，放射性物质污染了产碘的海域，导致碘停产，连锁反应，引起国际市场碘价格的快速上涨，由三月初的十多万一吨冲到十二月底的四十多万一吨，并且还在上升通道中。 在造影剂产品的结构中，含碘量达到曾致超过50，随着碘价上升，在总成本中的占比不断上升，现在已接近70了。原料疯涨，产品价格只能是小涨，这是最真实的市场反映。企业利润被碘价所蚕食，已经影响到企业生存了，要解决这个问题，最便捷的方法就是通过碘回收降低碘单耗。基于这样的一个前提条件，公司领导商量后，决定快速启动碘回收项目，在多年前，王近之曾做过这方面的工作，所以，被指定为负责人。 当年提供给私企的回收碘的工艺极简单，就是溶液用生石灰调成强碱性后，架铁锅浓缩至干，再与木炭混和后阴火燃烧，碘升华后冷凝，再用刀片刮下即可，但医化厂就不一样了，土法上马，结果肯定是环保与安全检查不断。 春假，大家都得走亲访友，愿意跟着实验的，只有郭东卫与金杰忠两个人，碘回收先由碘化物废水开始，因为碘化物废水的数量最大，每天有二十多吨，并且，碘化的摩尔转化率只有86，其中的含碘量相当可观。 调PH值到强碱性，锌粉还原后过滤出多余锌粉，再反调pH到强酸性，加双氧水，溶液即变深色，并有碘沉淀生成，但有大量的有机物与碘共沉淀，过滤无法得到高品质的碘，同时，溶液还是深红色，明显有碘溶解，经赵定岳检测，近一半的碘还在溶液中。 看着希望很大，做着几乎绝望，滤出的粗碘几小时后就升华散发了，只留下些棕色的有机物，不过滤搅拌久了，已经析出的碘也会重新溶解到溶液中。生产中，操作时间将比小试长得多，用这样的实验结果去指导中试与大生产，结局只能是两个字--失败。 资料上常见的碘从水溶液中提出的方法有空气鼓泡法，四氯化碳萃取法，四氯化碳都已被国际禁用了，这方法自然不可取，更换萃取剂一是增加成本，并且，不能保证酸性条件下，其它有机成份不被萃取到溶剂体系中，三人讨论后决定用空气鼓泡法进行尝试。 通压缩空气一个通霄，第二天一看，能吹出少量的碘，但绝大部分碘又溶回到水溶液中，估计是受有机物干涉，碘又歧化为碘负离子与碘酸根离子。总之一句话，能看到碘的生成，但无法有效地高纯度地得到它，只有干瞪眼。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一十七章 碘回收中试 总不能大年三十也在实验室里过吧，到了大年二十九下午，小试还是没有突破性进展，王近之吩咐郭东卫与王杰仲大年初二再到实验室一起小试，过了这个年再说。 大年夜守岁，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热热闹闹地上演着，担心睡着完不成守岁，妻子高九婉在边上插上电茶壶，泡起浓茶。水开了，电茶壶呜呜地鸣叫着，冒着热汽。 为什么不用水汽蒸馏试一试呢，碘可能会与水蒸汽一起被蒸出，而有机高分子化合物的沸点很高，通过这样的方法把碘与高沸点的有机高分子化合物极无机盐分开，再在碘与水的混和物中过滤回收碘，这样就不会有其它杂质干扰而产生的歧化与不纯的现象。想到这里，王近之进入幂想状态，再也无心看春晚联欢的节目了。 只听得咣的一声，是妻子拿着锅盖在耳边敲打并大喊的声音：“现在是大年夜，想公司的事干什么，还想不想过日子了？” 连声道歉后，初一陪着妻子爬了一回十八盘，初二一早六点多钟，王近之起来给妻子做好早饭后，急急地来到实验室，搭起水汽蒸馏装置并开始加热。九点半钟，王杰仲与郭东卫来到实验室时，碘已被蒸了出来，凝结在玻璃冷凝管里，成为一个硬壳，小试成功了，剩下的只是细节的优化。王近之立即手机吴总并拍了照片。 “你们等着，我立即过来。”手机那头是吴总掩不住兴奋的叫喊声。一小时后，吴总到达实验室，手上拎着个大盒子，里面装满了他家里带来的好菜说：“中午一起吃些，下午把三批小试验证做了，争取明天中试。” “没搞错吧，吴总，政府的热电厂初五早上开始送气，公司初八开工，明天中试，没气又没人，怎么也不可能的事。”王近之扯下一大块羊腿肉，喝着啤酒说。 吴总拿出自个的计划说：“没错，明天开始中试，我已叫上叶日月与韩军建，他们等一会儿就过来，今天出改造图纸，明天洗釜改设备，后天投入反应，初五蒸汽来了立即水汽蒸馏蒸碘。” 设备改造的内容倒不多，只两根塑料管，因为放假，领料什么的不方便，吴总自个盯着，一会儿仓库，一会儿机修的，搞得鸡飞狗跳的，终于，在初三傍晚把设备改好并完成了水试与清洗。 初四的还原反应倒简单，在常温下进行，到了初五早上，平时都睡懒觉的吴总八点就到厂里看着王近之等操作。 “喂，热电厂吗，为什么我们的蒸汽还没过来？”看到冰冷的反应釜夹套，吴总迫不及待地手机了热电厂的厂长。 “吴总啊，我们热炉需要时间，中午才能向外供应，你急也没用。”厂长被催毛了，回复了一句后再拨，手机已关机。 等到下午两点钟，蒸气终于来了，一开阀门，只听得反应釜中一阵噗噗噗的响声，不一会，从另一个反应釜口冒出了滚滚的红烟。我靠，蒸气通过两寸的塑料管直接通到水溶液中，加热速度比夹套通蒸气快了不知多少倍，操作中忘了这一招，结果，导致碘蒸气来不及冷却一下子冒了出来。手忙脚乱地关掉蒸气进口阀，切换了阀门开排气扇，一小时后再进去，红烟散了，墙却被碘蒸气薰黄了。 碘蒸气失控后大量冒出吸收的反应釜，按理说是一次事件，大家不仅没有因这而生气，反而兴高彩烈，碘能顺利蒸出才是最大的技术推进，其它细节调整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的。 假期食堂只有一个阿姨值班，吴总吩咐司机陈勤克到他家里拿了过年的菜，在食堂里加工了满满的一桌，蒿劳大家。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一十八章 反应釜寿命 碘蒸气能被水汽蒸馏带出，证明这个方法在生产上是可行的，只是因为碘的性质特殊，需要在操作细节上进行微调。由理论分析，碘升华冷凝后得到的是固体，及有可能在冷凝器里凝结而堵料，所以，以列管式冷凝器比较佳，同时，得控制出口温度在70℃以上，才能保证碘不会以固体形式结在管路上。出料温度不可太高，才能保证结晶的碘呈片状固体。 经过操作参数的微调，三批中试在正月初七就完成了，根据中试结果测算，碘化废水中可提取回来含碘量约16，每天废水十一吨，可回收粗碘180千克，一个月可回收5吨左右，每年50吨以上，其它岗位的碘回收因成′份简单，比碘化岗位回收更容易些，每年可回收25吨以上，相加每年可回收75吨以上，扣除运行成本，年节约额达2000万元以上。 正月初八，上班第一天，评估结果给了吴总，这评估数字实在吓人，吴总拿着评估表，手微微地发抖说：“我们一起到胡董事长办公室去一下。” 新年开工典礼后，吴总、方总、陈总与王近之等来到胡董办公室商量碘回收事宜。 “酯化物车间已改造成大试车间，目前公司没有新产品试车，把它作为碘回收车间，立即就可以启动调试。”王近之递上手绘的草图，指着上面的反应釜说：“这车间共有十一个反应釜，冷凝器也现成的，只要改一下管道，并加工几个塑料材质的过滤器，二天时间即可改造完成。” 改造计划很快得到通过，并把这车间临时划归到总工办名下进行管理，同时，考核方案的初稿也出来了，以年为结算单位，全年节约额的3作为项目奖金，项目由吴总担任组长，方总担任副组长，王近之等为领导小组成员，分项负责各自的工作。 拿着这个初稿，王近之心中百感交集，技术、设备、生产全部都由个人负责了，位置是组员。上年底吴总许的条件可不是这样，是由个人作为组长承包，我才拍了胸膛揽下它的。 找吴总谈时，吴总安慰着王近之说：“我们也就挂个名，给协调一下工作，奖金分配什么的，我与方总又不参与。你拟写一个细则，公司把文件签发了。” 两天后，设备改造完成，开始投料试生产了，因为回收工艺极为简单，中试又出过一次碘冲料，本次操作规程上对相关的细节进行了详细的补充，第一批碘回收试车进行的十分顺利，唯一的困难就是成品抽滤时，因为碘会升华，车间里有红烟，吸到喉咙里呛人，另外，抽滤到最后，水份含量太高，需要人工锤打后再拉真空抽干，劳动量与操作环境不好。 “粗碘三批，数量241千克，含水量11，纯度100。”郭东卫与顾斌文报出了试生产数据，比中试的还高一些。课题组可以撤出，正式移交给顾斌文管理了，王近之松了一口气。 即将月底盘库了，看着中试报表，王近之心中的喜悦难禁，生产有如预期，第一个月二十一天，回收粗碘共计六吨多呢，回收碘投入到碘化反应的验证结果也出来了，收率与质量都与原来相同。正得意时，顾斌文跑进来说：“王总，你快到车间看一看，出事了。” “什么事？”王近之心里咯顿了一下，难道出安全事故了？医化企业最担心的就是这个，王近之急急地与顾斌文一起来到车间。顾斌文打开釜盖与视镜灯说：“你看，这六个蒸馏釜表面的搪瓷都发毛了，其中一个釜搪瓷片脱落，工人在滤碘时发现产品中有很多搪瓷碎片。”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一十九章 碘海醇退货 碘离子与单质碘在高温下对搪瓷有腐蚀作用，这是常识，可除了搪瓷之外又有什么更好的材质呢？钛材价格高，在强酸氧化剂存在的条件下也不完全能耐住腐蚀，锆材倒是可以，可加工不易，价格是普通反应釜的十倍以上，就为了回收碘，作这么大的投资根本不可能，唯一的选择还是搪瓷。 面对材质难题，方总提出解决方案说：“我建议适当降低蒸汽冲馏的温度，并对搪瓷的使用寿命作出规范，每多少时间更换一次反应釜，更换下来的釜身送厂家复搪，从而降低设备折旧成本。” 也只能这样了，好在碘回收共有六套装置，加上吸收碘的也是用反应釜，可以轮换着使用，每个月更换两个釜，半年可以更换一轮，经过设备工程部钟明与设备厂家联系商量后，每个釜的复搪加工费为9000元，加上运费等，每年增加60多万元的设备检修与翻新费用，与碘回收的利益相比，这部份开支摊到成本中只是九牛一毛。 在碘化物母液碘回收的同时，碘海醇母液的碘回收中试也完成了，因为脱碘后的有机部分与水溶解性很好，同时，又因没有盐与有机溶剂的干扰，这部分的碘回收操作特别简单，一经还原，调酸并加双氧水氧化后立即在水溶液中析出，不需要经过水蒸汽冲馏的操作就得到较纯的碘，中试后的试生产也同样的顺风顺水，并且，因为温度低，对设备没有明显的腐蚀。 水解物母液碘回收的方法与前面的又有所不同了，在酸性条件下回流二十小时以上，碘就可以掉下来，然后水汽蒸馏即可蒸出回收碘，操作方法也要比碘化物母液容易，而废活性炭的回收碘又复杂了些，得用浓的氢氧化钠把里面的产品煮出来，过滤除去活生炭，碱溶液再采取与碘化物类似的方法进行碘回收。 虽然细节方法有所不同，不过总体上还是还原脱碘、氧化生成单质碘然后过滤或水汽冲馏后过滤，两个月的跟踪后，公司高浓度的碘基本上被回收完毕，第一阶段的碘回收工作结速，碘回收生产正式移交给了顾斌文管理，中试的组织机构进行了调整，新中试车间共两块地，派了王水皮与赵诚配合顾斌文管理碘回收与中试放大，而把老的中试车间留给陈斌鸿负责，叶日月公司给调回车间作副主任。 由碘平衡而言，经过这一轮技术推进，超过70的碘损耗都被回收了，还有约30的碘通过低浓碘水流失了。浓度低，回收的技术难度成十倍地增加，一时之间，王近之也没好的想法，只有暂时搁置，等待有好的思路再进行推进。 王近之在回收碘的同时，公司出现了另一场危机，近段时间销售出去的多批碘海醇被客户投诉说溶解后色泽偏深，经过赵定岳与以前的碘海醇留样配制成注射液后进行对比，虽然说是在合格的范围，但明显地深于一年前的样品。碘海醇注射液浓度高达60，注射量又大，达到上百毫升，色泽变深，将对公司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 公司立即对每批留样进行色泽号对比，有问题的紧急召回，统计结果，发出的产品中，共有三十多吨存在这样的情况，所幸的时，所有产品发出时间最长不超过一个月，还没有流向成品药市场。 四十吨，近四千万的产值，这是个什么概念？不能在短时间内克服，不说返工损失，企业的资金链都会受影响。这个问题很自然地交到了药化二部，已有两周了，没有任何进展。企业目前在产的碘海醇也有多批存在这个情况，原因又没找到，再不解决这个问题，企业将不得不停产。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二十章 剑走偏峰 吴总私下里找到王近之说：“现在，企业出现了危机，我想还是由你来负责进行产品色泽的攻关比较合适。” 刚完成碘回收，王近之整个人都是灰头土脑的，还没缓过神来呢，听吴总这么一说，有些气愤地回复：“吴总啊，我的手伸太长了不好，造影剂是二部负责的产品，二部部长的水平高，这事让他负责完成吧，插入碘回收已是无奈，现在，又插手到正常化生产的产品中去，我怕以后的工作不好协调。” “别说伸不伸手的问题，水平高低公司自有评价，你的气量也不要这么小，这是关系到公司命运的紧急任务，开发中心所有工作暂停也得把它在短时间内拿下，人与分析仪器怎么配，你自个看着办，现在，我召集人员开一个协调会。”也不待王近之再说，吴总提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开始通知。 会上，徐龙川简述了客户发现色泽偏深的过程与投诉信件后，王正林汇报开发二部的小试进展情况说：“目前，小试中采取了重结晶、活性炭脱色、阴、阳树脂降低电导率等等公司里常规的处理色泽的方法，都有一定的效果，但降幅都不大，无法得到与一年前一样色泽号的产品。” “这个色泽是由什么引起的呢，色泽深的与浅的在液相指标上有没有什么不同？”王近之转向赵定岳问道。 赵定岳打开了PPT，指着一张表格说：“我把所有批次的液相指标的主峰与杂质峰都统计了，色泽好的批次与差的批次在杂质峰上看不到明显的差别。” 分析会没找到色泽偏深的原因与解决问题的实验方向，会议结束前，吴总宣布分成三个小组，各自发挥自个的能动性，寻找产品脱色的方法。王近之挑了周飞鸯与张朋袅作为组员，原因无他，二人虽是女生，但干活拼命。 公司常用的脱色方法人家已用了无效，再在这些个思路上重复绝对是浪费时间，那么，有什么新思路可以尝试呢？ 各种颜色之间存在着互补，黄与蓝互补会成白色，现在的产品呈很浅的黄色，能不能用极浅的蓝色系的产品与它混和对冲呢？在新药合成时，控制树脂过法，王近之曾得到过呈蓝色底的造影剂，掌握一些技巧。两者搭配后，目测果然呈无色，可一到分光光度计下，立马原形毕露，吸光度是增加的而不是降低的。 这方法不灵，用正丁醇重结晶后再溶解脱色试一试呢？试验的结果也无明显改善。 有些发色基团与水的溶解度很好，但与有机溶剂溶解性很差，可以用甲醇把碘海醇溶解了，再用活性炭或树脂试一试。想到这里，王近之吩咐周飞鸯与张朋袅立即开始投料。 周飞鸯焦急地向王近之作揖求饶说：“王总，我们总共只有四套磁力搅拌，向边上又拿了五套，九套小试用不同的方法投满了，再投得夜里加班，我们俩是女生，厂车开走我们怎么回去？” 忙着实验，竟忘了这个，王近之说：“投好料，脱色到明天上班后再过滤，今天我送你们俩回家。” 早上过来过滤后，色泽没有明显的改善，还有什么招呢？只有尝试化学氧化还原脱色一条路，可是，一用了化学还原剂，一是易掉碘，二是引入其它杂质，思来想去，王近之计划用锌粉还原试一试，还原后生成的锌离子可以用阳树脂吸附去除。 想到这里，王近之立即叫顾斌文从回收碘车间拿了几百克的锌粉送到实验室，投入到色泽较深的碘海醇水溶液中，观察了一下，开始时有少量白色气泡生成，十几分钟后就稳定了，搅拌一小时过滤对比，还原后的色泽确实变浅达标了，可会不会生成新杂质呢？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二十一章 副总工程师 焦急的二小时后，液相结果出来了，多了一个细小的杂质峰，数量不到003，在分析中，小于这可值可以认为它是检测过程中的基线波动而不予积分，也就是说，如果其它指标都合格，产品可视为合格，其它指标多是些理化参数，预估不会有大问题，可只有做出来才有说服力，只是推理无法让人心服。 王近之带着周飞鸯与张朋袅一个通霄后，三个小试样品交到了赵定岳的手上，全分析需要二十多小时，虽然已是一天一夜没睡了，三人的精神十分人亢奋。又放大做了几个大样，并拟好空白的小试总结报告，等待数据一出来就给填上提交公司决策。 又是一个通霄未眠，第二天一大早，除灰份指标外，其它结果全部出来了，都符合标准，强化的高湿高温条件下放置二十四小时变色对比结果表明，变色率与留样的产品一样，并不会更快。 课题组赶急填上数据，已是五十多小时没睡觉了，把报告递交给吴总后，王近之开车送她俩回到家里，自个也回家补睡。 “醒了，吓死我了，我傍晚回家就看见你睡在床上打呼噜，一直到现在，已睡了二十小时，叫吃饭也不吱一声，又不是自家的，干活不需要这么拼命。”妻子高九婉又是关心，又是责怪地说道。 糟糕，已十点多了，我已睡了二十六小时了，王近之忙起床看了一下手机，有九个未接来电，全是吴总发的，急忙起床喝了一碗稀饭，对妻子说道：“急事，先去公司了，下班后再跟你细说。”说毕急急开车到达公司。 到达吴总办公室后，得知车间已经投料，象小试一样反应二小时取样过滤，色泽降幅远没小试大，每隔一小时取样一次，已取样检测六次了，虽有改善，还是与原来的产品有些差别，精干包主任再也不敢延长时间了，急找课题组的人商量，可没一个人回手机。 王近之见状回复说：“这原因很简单，锌粉的密度很高，小试能充份搅拌，而大生产却沉底严重，建议可以把转速尽可能地调快，同时装料系数大幅度地减少，一釜分成两釜试一试。” “又是以推理替代实验，数据补齐后才能进入产业化试车。”方总在边上冷不丁地在边上来了一句。 王近之心中暗想，这道理谁都懂，可有些生产参数小试做出来是与生产无法完全对应的，搅拌转速即是一例，再说，我只交了小试报告，试生产方案都没起草呢，这一批生产投料与我有关吗？讨论结果，车间分釜继续搅拌，两小时后取样检测，色泽与液相都合格了，本次危机总算缓解。 公司内部职称评定的方案出台了，所评的职称只供内部作为职务升降与工资评定的依据，其中，技术职称中总工程师一名，副总工程师一名。企业的总工程师自然是非吴总莫属，两大产品系列喹喏酮类与造影剂类的研发设想都出于他的决策，副总工程师却难产了，方总还是王近之，讨论了多次，一个月下来，没有结论。 论资格，王近之进厂更早，论技术上的业绩，这十多年内，拿得出手的实战业绩数不胜数，紧急处理的业务能力，在公司内部绝对的首屈一指。最近就连续地主持完成了碘回收与不合格碘海醇返工。但论管理，王近之就差方总有一段距离了，公司由原来的化工企业走向药企，从制度出台到现场管理，从文件编写到培训执行，一步一步地规范起来，方总付出大量心血，还有一个优势是他在公司的职务是生产副总，核心决策层呢。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二十二章 酰氯小试 办公室送来新印的名片，上面写着王近之，总工办主任，副总工程师等几行小字，经打听，公司讨论的最后结果是增加了一名副总工程师的名额，两人都上。增加一名副总工程师还牵涉到公司组织机构图的变化，看似简单，实侧不容易，王近之不明所以，呆了呆把它放到口袋里。 旁晚，王近之接到校友项非勇的手机，说是请科技局的领导，因他与他们熟识，请他作陪。酒席上，科技局的潘局问道：“怎么样，副总工拿下了吧？” 消息好灵哦，王近之也是下午看到名片才确认的呢，忙点了点头问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你们公司老总′酒席上无意间谈到这事，我与李局说，你曾是县十佳青年，又是县人才数据库里的专家评委，当副总工完全够格。”潘局说完端起酒杯 说：“怎么着，一起敬一杯共贺一下，再打个通关？” 原来，评选活动不仅仅是公司内部的事，还延烧到各自的社会关系上，王近之连忙站起身来，举杯表示感谢，几圈通关敬下来，已是烂醉如泥。 月底，工资单出来了，总算涨了一级工资，连同随社会平均工资普涨的那部门，与之前相比提高了11，虽然说与副总的工资还有差距，可王近之的心态很平和，衣食无忧，钱财不是追求的人生目标，能给后人留下些什么才是终极目标。 在王近之进行碘回收及不合格品返工的同时，开发二部加班加点地进行着三碘异酞酰氯的试生产工作，主要原因也是之前公司碘帕醇的三碘异酞酰氯由印度进口的，因为碘价飞涨，进口价格水涨船高，碘帕醇的利润本来就不如碘海醇，这么一来后，成本一高就得亏本了。 三碘异酞酰氯是由氯化亚砜与三碘异酞酸反应而制得，氯化亚砜的刺激性很强，无法在本公司生产，所以，公司在边上名叫天利的化工厂里租了一个车间，王正林与程斌鸿等人对这个车间进行改造后在试生产，采取的具体工艺是以甲苯为溶剂，氯化亚砜与三碘异酞酸反应后，冷却、过滤、烘干、包装后得到成品。 第一批二吨酰氯发往韩国后，又连续地投料了五批，每批产量700千克左右。结果，韩国客户反馈回来说，酰氯的纯度只有77，根本达不到双方约定的95以上。公司检测中心刘勇启安排复检的结果是973。与韩国客户传真过来的图谱一对照，自产酰氯在50多分钟后多了两个很高的后峰，因为超出两倍主峰的停留时间，所以，按公司原检测方法，没有被积分。为什么连检测方法都没有与客户进行沟通？按理说这是基本的技术常识，胡董虽不搞技术，平时听得多了，也有个基本概念，听到汇报后大生其气，给了王正林他们死命令，要求在一个月内完成三碘异酞酰氯的工艺优化。 韩国客户的产品作退货处理，连同自个生产的及已经投料的在途的三碘异酞酰氯，一下子就有8吨的三碘异酞酰氯得报废，原本紧张的公司资金受这影响更是雪上加霜。为加快进度公司配备了阮林明与马生荣给他们作助手进行小试与试生产。 两人按王正林原工艺方法小试了几批，后峰很高，调节反应温度、时间与配比，结果没有什么改善。又听从王正林的安排直接用氯化亚砜作溶剂进行酰氯化反应，到达反应终点时，反应液检测结果后峰已偏高，再经减压蒸馏，后峰又大幅度地升高，这下子王正林傻眼了，没了小试思路。无奈之下，吴总亲自指挥为他们设计小试方案。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二十三章 力天车间 吴总的方案是用氯仿为溶剂，加DMAP作为催化剂，在回流温度下滴加，三碘异酞酸与氯仿的悬浊液，第一批小试探索的反应液出来了，与原工艺相比，后峰虽不理想，可是有了较大幅度的降低。优化工作交给了王正林。 随着实验细节的调整，反应液的指标慢慢地有所改善，主峰纯度达到了95以上，吴总松了一口气，把小试工作全权交给王正林负责指导，自个有事出差杨仔药业去了。一个星期后的研发中心内部技术分析会上，王正林反馈了一个奇怪的实验现象，连续多批小试产品液相指标都符合韩国客户的质量要求，可是，收率超过理论收率一大截，达到113，并且理化指标上呈强酸性，放置一天就会有碘冒出。 产品摩尔收率超出理论十多个百分点，又不是残留溶剂超标引起的，这事透着些古怪，经过吴总的分析，认为可能酰氯上的氮与氯化亚砜存在着某种反应，生成硫酰氨化合物，沈博士检阅了外文资料后，发现果然有生成这个结构的可能性。 反应液加碳酸氢钠中和破坏硫酰氨后再过滤烘干，经药分部延长停留时间后确认，小试得到符合韩国质量标准的产品，第二次进入到试生产阶段。 经过改进后，试生产从反应、中和与压滤都比较正常，湿料检测分析的结果，液相纯度能达到96以上，可是，一烘干，就多了一个双酸峰与单酸峰，这是原先的工艺是在有机溶剂中析料的，现在在水中析料，三碘异酞酰氯在高温下与水反应分解生成的杂质。而小试因为料层薄、真空度高，烘干时间短，不会出现明显的分解。又是七百多千克的产品不合格。 再提高真空度试一试？王正林与程斌鸿把两台真空泵串联进行烘干，连续拉了十多个小时，真空度没什么变化，而试验的两百千克料的前峰迅速升高了。 “基本常识都不知道，也是奇了怪了，有大量的氯仿就上多级水环泵想拉高真空，氯仿也被拉到水里去了，真空度最高也只能达到氯仿与水混合的常温条件下的蒸汽压，能低蒸出水来吗？”李彪奇看不习惯，在分析会上提了几句意见。 用拉料的真空泵拉去氯仿后，再用多级水环泵，真空度是上去了，试车的结果，产品虽然有些分解，但还在合格的范围。王正林与程斌鸿忙向吴总报喜，准备整料烘干。 真空度达到要求，二人兴高采烈，以为成功在望，第二天，结果出来了，整料烘干又是前峰大增。分析原因，因为试车时料层薄，而整批烘干时，料层增厚。以这样的料层计算，一个能烘一吨的托盘烘箱，一天最多烘四十多千克，根本无法产业化。 两人又组织工人每隔几小时翻料一次，希望能够达到理想的效果，可惜上天没有眷顾，结果没有明显改善。 托盘烘箱不行，那么改用双锥烘箱试一试？结果，是托盘烘箱的翻板，少量的行，多了就前峰大幅度升高。要想量产没有可能，这么一试两试的，又多了两吨不合格品。 看到他们的报告，吴总想了想说：“要不再试一试耙干机吧，它有搅拌，是动态的，效果应当会比双锥与托盘烘箱更好。” 公司里没有小的耙干机，并且，耙干机有齿旋转着搅动物料，装料系数有个范围，太少了搅动不到，如要试最低也得六七百千克，正走投无路之际，听说吴总这么提议，有老总担责，王正林如绝望中看到光明，当即同意，并与程宾鸿组织员工投料。失败太多次了，员工也失去了信心，叫不动了，最后，他们俩自个作操作工把料投了下去。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二十四章 新召硕士生 现实很打脸，虽比双雏结果要好些，但还是不合格，最有希望的耙干机烘干试车也失败了，公司里现成的所有烘干设备都不能满足三碘异酞酰氯产品烘干需要，这难题又被转到总工办。 还有什么设备可以选？王近之与潘琴秀网上查了些资料，商量后认为，高温但停留时间短的有闪蒸，低温烘干的有冷干机与沸腾干燥机。考虑投资到物料热稳定性等，沸腾干燥比较有利。但具体的需要送酰氯到生产厂家试验，而酰氯在运输途中就会分解，一般设备生产厂家也不可能有液相等分析仪器，最多给测一下水份与干失，这条路也被堵死了。只有租厂家的设备到公司试车一条路。 向设备副总陈总求助后，陈总协助与对方联系，对方同意立即送中试样机过来，但每批最多只能烘干180千克湿料，每八小时一批，并且进料的产品得呈细颗粒状，含水量不大于20。 “产品用托盘烘箱常温高真空拉去氯仿后，这几个条件能达到。”得到程斌鸿肯定的答复，陈总联系设备厂送货。 设备拉到公司并迅速安装完成开始调试，结果确实能达到烘干而不分解的要求，但是，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就是粉尘量很大，每次包装都弄得操作工灰头土脑的。加上天气热，衣服少，酰氯有强刺激性，碰到皮肤会过敏，包装时工人得全副武装，一结束就洗澡。并且因为得烘两次，最后一次成品烘干每天出三次料，搞得工人刚出料完成洗澡回来，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又开始第二批出料。 “我爱洗澡，身体好好，一天十次，皮肤换掉，三月以后，黑人也变白人了。”食堂中饭时，一位女工唱着自个改编的洗澡歌，形容酰氯出料之苦，笑倒了一大片职工。酰氯生产总算是走向正常化，可以自给自足了。 生产火热的流火季节，也是新员工报到的热季，很多毕业生怀着理想与憧憬，奔向心目中的就业圣地，誓太灵又来了一批新人，其中就有沈义伟博士的一位师妹程博志，一位微胖的迷妹，还有她的护花使者瘦瘦高高的王强志，两位的文凭都是硕士。 师妹与准妹夫来了，自然得好好安排一下。接风洗尘后，沈博士把她们安排在开发一部，从事4-AA产品的接收。 4-AA产品在厦大已研发了近三年，现在，旋光的ee值反应结束就能达到92以上，分离后再经一次结晶，即可合格。程博志这几年在厦大跟导师做的就是这课题。 催化剂必须自制才能大幅度降低成本，而自制催化剂需要特殊的玻璃设备，这些设备是非标的，叫不出名称，无法上报釆购。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沈博士为难了，找到王近之商量。 王近之指点迷津说：“公司边上有个专门给实验室吹玻璃仪器的金大胖子，只要有图纸或照片，叫他照样吹一套就行。我下班后带你们俩过去，一起认识一下。” 金胖子的玻璃仪器厂就在距公司七百多米的小村里，是租的两间房子，听说沈博士等到来，忙拿出刚从沟里抓来的几条土黄鳝，又拨了几颗蔬菜，自个炒了几个菜，边吃边聊。酒足饭饱后，金胖子开始工作了，只见他用煤气灯烧红了玻璃后，嘴一吹，再东一折西一拧的摆弄着，连接的地上再焊上指定规格的磨口，没一个小时，特定的仪器加工完毕，说：“冷却到明天，再打磨一下，明天下午来拿，就算三千元钱吧。” “三千元，我没听错吧，学校里化了六万多元呢。”回程中，程博志悄悄地说。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第516章 ‘五百二十五章 副产物工艺 玻璃仪器的问题解决了，沈博士把4-AA与双环母核的课题交给了王强志与程博志这对准夫妻负责。 4-AA与双环母核在合成中共同的难题是催化剂的合成与寿命，陈博志为什么会选择誓太灵，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受厦大高老师的委托，完成与公司4-AA技术的交接，自然是有备而来。 毕业时，厦大的导师高老师特意地制备了几克不对称合成的催化剂交给陈博志，三批工艺验证很快完成了，反应液ee值达到了合同约定的指标92，达到了95，这意味着只要通过一次精制，产品就能达到合格品的指标。 誓太灵需要有一类与造影剂不同的产品，再筑？产品单一而引起的风险，4-AA小试交接的ee值优于原先的计划，就象螃蟹断了的大螯再次长出，恢复水域霸主的地位，这让吴总又一次对碳青霉烯类产品充满希望，少一次结晶，成本起码下降10以上，如催化剂循环套用次数多，一千元每千克以下的4-AA完全有能力实现，并与发酵路线一争天下。 吴总召开了小范围内的动员会，参加的成员有沈博士、王近之与程博志与王强志这一对准夫妻，鼓励说：“公司对于你们俩寄以厚望，希望能在较短的时间内完成催化剂的实验室优化与寿命的研究，为公司两条腿走路的产品战略作出自个的贡献，产品放大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与王总请教。” 厦大转让的催化剂合成技术投料是以05克为计量单位的，小试放大还没开始呢，更不用说什么产业化放大了，王近之听了暗暗好笑，客气了几句说：“参帮得上忙的绝对帮忙，只担心水平不够，心有余而力不足。” 金属络合催化剂是厦门大学的专长，多年来，程博志跟着高老师从事这方面的合成，在这个的实验技巧上确实不错，二天后，放大到20克投料量的催化剂合成出来了，并进行了小试活性验证，小试结果，ee值比厦门大学带过来的催化剂又提高了1，加氢后的ee值达到了97，这意味着环合后，重结晶的收率又会有一定的提高。 看到他们在4-AA上取得的进展，王近之建议道：“王强志与程博志他们对金属催化剂的合成比较在行，要不，把双环母核的课题也交给他们，双环母核虽然说经熊伟安与潘满建两人打通了工艺路线，收率也不错，可是，催化剂羰基铑的合成一直没有过关，过了这一关，我们的碳青霉烯类产品的产业化之路会又近一步。” 这个意见是王近之与沈博士商量的结果，熊伟安现在在沈博士手下，如由沈博士之口说出，会引起内部矛盾，王近之现在是总工办，与药化一部是平列的，相互之间不统属，没有这个顾虑。 夫妻对负责一个课题最大的好处就是配合密切。不会讲究谁的工作多一些，谁的功劳大一些。反正，所有功劳都是共享的，两人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羰基铑的制备很快地搞定，并进行后面的合成，双环母核的收率也有了二个百分点的提高，并且，经过小试确认，催化剂套用了六次后，活性没有明显变化，公司对这产品的信心又足了些。 技术分析会上，王近之给出自个的意见说：“催化反应顺利了，可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现在的工艺路线用到了三苯基磷作为原料，反应结束后生成了大量的三苯基氧磷，这个副产物占据了很高的成本比例，如不解决，我们的双环母核并不占据成本优势，同时，固废太多，产业化很难实现。” 第517章 酰氯碘回收 很快地，沈博士与师妹程博志就查出了合成资料，可以通过氯硅烷与三苯基氧磷反应，重新生成三苯基磷。 氯硅烷常温下是气体，钢瓶装的，小试采购并不容易，经过一番波折，周飞鸯在浙大胡老师处找到了小罐装的原料，得到原料后，反应倒是十分容易，在甲苯溶液中常温反应，立即就高收率地生成了三苯基磷，只是，副产的二氧化硅颗粒很细，小试很难过滤，同时，数量也相当的大。 有个叫项非勇的朋友，他们做季磷盐相转移催化剂的，大量地用到三苯基磷，说不定他们有这方面的心得。想到这里，王近之来到了项总的办公室。 见到王近之开口说起了三苯基磷的事，项总笑嘻嘻地说：“说曹操曹操到，我们也正想找你请教这事呢，你也知道，我们做相转移催化剂的利润很薄，通过打听，在市面上有很多副产的三苯基氧磷废料，我们想通过这么副产物提纯后还原成三苯基磷，从而降低季磷盐的生产成本，查到了一条合成路线，是高压加氢的，你对这方面内行，想叫你参谋一下可行性如何？” 磷氧键加氢难度很大，这个合成路线的直实性如何，王近之很有怀疑，可了解了一下市场，副产的三苯基氧磷的价格7000元吨，而三苯基磷的价格是110000元吨，这绝对是个天价，并且市场容量很大，如有合适的场地，这个产品的利润空间比手头上什么产品都大呢，王近之暗暗地记了下来。 从项总的办公室出来，回到总工办，潘琴秀急忙地说道：“你的手机响了十多回，都是吴总的电话，你快回他一下。” 疏忽了，出门时把手机忘在桌子上充电，王近之急忙来到吴总办公室。只见办公室里烟雾弥漫的，吴总一个人猛抽着烟，来来回回地焦急地走动着。肯定又是碰到什么超级烦心的事了。见王近之进来，急忙说道：“你负责给我了解一下三碘异酞酰氯的真实成本，并配合仓库与财务对力天的酰氯及原材料、报废品作一次盘点，务必搞清楚他们车间的真实情况。” 三碘异酞酰氯是王正林与程宾鸿两人负责的，跟我没什么关系啊，盘库是仓库的责任，叫我领头，这不越权了吗？王近之很奇怪吴总作这样的安排，回复说：“要精确计算成本，还是施华肖施部长负责比较好，我们总工办与他们的生产没什么关系。” “公司讨论要你负责，不用争了，盘库结束后写一份报告，特别是对试生产期间报废的酰氯进行盘点并对成份进行确认。”说到报废的酰氯时，吴总加重了语气。 原来如此，难道操作工在传的消息是真的？如果是这样，更不能去负责盘点了，王近之冒出一身冷汗，赶紧推托着说：“吴总你知道，一部二部折分时，我与王正林有些不愉快，这个库我盘不得。” “这是公司的命令，不是找你商量。”吴总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前几天，王近之曾听操作工私下说过，因为酰氯成本偏高，王正林几次地受到胡董的责骂，为了降低成本，他们把报废掉的酰氯偷偷地进行碘回收，想把回收的碘投回到三碘异酞酸的制备中去，从而达到降低成本的目的，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回收来回收去，没得到多少回收碘，结果，把可利用物料给全部搞没了。 无可奈何，王近之只能硬着头皮组织了施华肖与陈霞明到酰氯车间进行盘库，为保证碘检测数据的准确性，向吴总建议后，又增加了赵定岳作为小组成员。 五百二十七章 部长辞职 盘库时，找遍全车间都找不到袋装的三碘异酞酰氯不合格品，王近之指着这个报表问：“账面上的十七点六吨三碘异酞酰氯不合格品到那儿去了。” “装到油桶中了。”王正林尴尬地指着空地上排得严严实实的一排排油桶回复说。 为什么会装到油桶中，这事明显违反规定，有些莫名其妙，退一步说，这些油桶的桶口很小，由包装袋倒到桶中也极困难，出现这种现象，必有不为人知的情况。 赵定岳对包装桶进行取样，结果不是固体，而是固液混和物，这事就更显得古怪了，经过对操作工的调查，事态渐渐地明朗了。 自从九月份开始，酰氯能稳定地生产合格品，公司对车间进行考核，酰氯考核由起始原料5-硝基间苯二甲酸为出发原料，经加氢碘化得到三碘异酞酸，再经酰氯化，整个合成为一个考核单元。考核正式开始后，酰氯收率正常了，三碘异酞酸碘化收率却偏低，原因是碘化转化率低，得到的三碘异酞酸粗品纯度低，色泽差，需要经过甲醇溶解后再水析一次，提高色谱纯度，改善色泽，这么一来，成本超了，考核即将扣钱。 酰氯生产线气味重，毒害大，环境恶劣，本来就没人愿意去，加上一核算考核完不成，工人还会被扣工资，结果计算出来后，还没上报公司，被工人知道了，这下工人不干了，到他办公室威胁他，敢扣工资就拿斧头劈了他。王正林害怕了，无可奈何之下出了下策，通过多虚报一批在制原料的方式，把第一个月的工资混过去了。本想以后会越做越顺的，谁知第二个月三碘异酞酸的收率与第一个月差不多，没什么提高。只有拆东墙补西墙地想办法混，保持工人不闹事。一来二去的，又虚挂了一批在制，总共有二批造假了。 造假是条不归路，两批虚挂在制的同时，其它入库批的收率也只能造假，把这两批的料补到了其它批次上，造成其它批次收率较高的假象。连续两个月了，第三个月是十一月份，公司年前预盘月，各部门会联合组成盘库小组，为年底盘库作准备，大家都是行家，再瞒下去是不可能的，在这么个前提下，王正林想了个办法，计划在不合格品中做文章，把不合格在车间内部进行回收碘，希望通过这样的形式降低三碘异酞酸制造成本，神不知鬼不觉地补上这个漏洞。 在这样的指导思想下，王正林模仿碘回收车间的工艺进行碘回收操作，按含碘量测算，可以回收粗碘七到八吨，实际上却只回收得到一点三吨，成本漏洞没补上，反而生出了无数其它的事情。 收到王近之的报告，吴总找到了王正林谈心说：′“其它不论，只论回收碘，八吨损失就是四百万元钱，如算上酰氯试车与三碘异酞酸试车，这三个月共给公司造成的损失超千万，你看这事怎么收场？” 怎么收场呢？吴总的潜台词十分明显，希望他自个提出辞职，相互之间保留脸面，人去账消，前事不再追究。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除了辞职已无第二条路可走，第二天，距离元旦还有六天时，王正林向公司递交了辞职报告。 王正林辞职了，善后事宜转移到王近之身上，为什么只回收回来这么一点碘？二百桶母液反复检测了基本没碘，哪么，另外五六吨碘跑哪儿去了呢？车间没有任何相关的操作记录，王近之叫工人从头到尾演示了一次，发现一切都源自于一个操作失误，车间回收碘是常压蒸馏，而王正林却是减压蒸馏，碘会升华，全被真空拉到真空缓冲罐后进入废水池。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二十八章 政府津贴 一个小失误，三百万大损失，王近之把盘库表与调查报告放在吴总的桌子上。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最本质的技术原因找到了，吴总比较满意，顺手签了字后叫王近之送给方总签字后归档，这事告一段落。方总一看，立马说道：“这份报告调查不够彻底，退回去重写。” 王近之有些不服气了，说：“那么方总认为本质原因是什么？” “从人机料法环五个方面入手，你只分析了法的因素，其它四个方面呢？”方总指了指GMP指导原则的书本说。 “调查组中有GMP成员，在我之前已组织过调查，查到根本原因了吗？人机料法环，走了个形式，看似面面俱到，实际上漏洞百出。要寻找本质原因，还得依靠这个。”王近之指了指自个的脑袋。 “我不否认你在技术判断上的能力，但企业管理不能只管线，还需要有面的概念，你与质管部一起把这报告完成了。” 争执归争执，气平以后，方总手机了质管部的张计，按人机料法环的大纲进行检讨分析。 人的方面，完全没有进行过碘回收的培训，负责人自个也没有碘回收的实操经验，操作细节上多处存在着失误。机嘛设备本身就不是供碘回收使用的，而是酰氯的生产设备，改造得通过机修又怕违规被公司发现，只车间机修草草地改了几个点，根本没到位。料是酰氯产生的可利用物料，与公司碘回收车间正在回收碘的母液成份完全不同，以前没做过这料的小试与中试。法更不用说了，工艺操作完全按公司碘化物母液套用，有很多不符合实际的地方。更严重的是公司从来没开出这样的生产指令，按公司想法，绝对是先找精制办法，实在找不到了，再作碘回收，现在被破坏了，再无精制可能。环的方面同样不具备碘回收的操作环境的，一回收后，整个车间墙体因碘蒸气而成标色。 报告公司高层讨论通过后，人人痛打落水狗，不断地加码。 当时，公司把力天作为生产分厂独立看待的，对他何等看重，即使有碘帕醇失败的先例放在前面，也认为人无完人，从而给予充份的信任，这事一出，立即成为负面典型，平心而论，王正林小试水平还不错的，但无产业化概念，他有责任，公司用人同样有责任。 “到此为止吧，人都走了，善后处理好，把能拿的料拿回来，再看一看接下去能否顺利生产。”兔死狐悲，王近之不自禁地站他角度为他辨解了几句。 方总脸变了变说：“善后怎么善法？这么多碘进去，把人家废水池搞瘫了，人家正找公司索赔呢，续租已无可能。” 公司领导的愤怒不仅仅是三百万钱，更在于原料断了，碘帕醇无法生产，王近之暗自后悔自个情商太低，撞枪口上了。 不过，除了这个坏消息外，对王近之而言也来了一个好消息，进入地区英才名单，每年有六千的津贴。誓太灵同时进入名单的还有沈博士与林利勇。 “沈博士为公司做出什么拿得出手的业绩，凭什么进入名单并且津贴比你们俩高？”章海良替王近之与林利勇抱不平说。 “你的评审材料上挂的都是博士排第一，我们排后面的呀，有了博士的到来，鉴定分高了好几分，并有了企业专利，以前我们只做但从不知怎么申请。”王近之心满意足地回复说。得到了一份意外之财与意外之名，有如天上掉馅饼，多想一想自个是如何的幸运，而不是妒忌人家比你更幸运，时代在变，重视文凭不是坏事，对于社会整体，文凭与水平是紧密相关的。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二十九章 四氯苯酐 这个春节过得舒心适意，天上掉下来的6000元英才奖，让王近之有闲钱有时间又有了好心情好好地陪妻子旅游一次，旅游的目的地自然地选择在中华户外网集体过大年的活动地云南，作为省版的版主，网络上聊得热热闹闹，现实中却从没碰过面，这也不是回事儿。 全国各地的驴友欢聚一堂，从玉龙雪山下来，以头盔当酒杯，在农家乐里大醉一场，相约明年哈巴雪山再见后，结束本次旅游。 开工第一天中饭时分，王近之正与同事们交流着春节怎么过的，吹牛夸着雪山见闻，吴总凑了过来说：“下午上班后，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有一件事情找你商量。” 会是什么事呢，从总工办成立到现在，虽说职能是工艺评价与项目设计，实际上却是救火队长，那儿出现工艺问题就往那儿冲，碘帕醇收尾，碘回收，碘海醇质量事故等等，论业绩算得上相当辉煌，可心里总是不踏实，不知明天是否会有合适的工作，底下几人一样的人心不稳，王正林上年辞职了，是否这块业务移到总工办了？思来想去了半小时，等到下午一点半，上班时间一到，就敲开隔壁的吴总办公室的门。 “你来了，有两件事找你一起商量一下，先说第一件，是双环母核工艺，外面信息反馈，竞争对手4-AA发酵法的生产成本降到了400元左右，不对称合成与它相比没有优势，基础原料的价格高了，我们的双环母核合成没了竞争力，上年底布置的设计任务取消。” 新产品开发，最大的风险就在于路线的选择，而发酵法对誓太灵而言，毫无基础，要调转船头尝试发酵法开发4-AA绝无可能。失去了中心的设计任务，总工办又将与上一年一样，打另工的命，有突发事件就有事做，企业顺风顺水，则无所事事。王近之接着问道：“停止双环母核的研发与设计，是公司的宏观决策，个人没意见，那么，吴总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吴总放下手中的烟说：“第二件是关于四氯苯酐生产的事情，你知道，为了确保左氧生产成本与原料供应，公司与其它人合伙办了一个分公司，生产四氯苯酐与N-甲基四氯苯亚胺，前段时间出现了质量不合格与收率大幅度降低的问题，公司决定派你带队去解决这个技术难题，你可以从公司里挑两个助手一起过去。” 四氯苯酐釆取的是苯酐为起始原料，氯磺酸为溶剂，用氯气在碘催化下进行氯化反应而得，为什么办在江西，主要原因是当地副产氯气，原料成本极便宜。本次出现的问题是在这之前四氯苯酐自用，而现在，客户为了降低成本。不再采购N-甲基四氯苯亚胺，而是向前一步釆购四氯苯酐。 跟着胡董事长来到分公司，车间大门锈迹斑斑的，办公室也只是简易的一楼，厂区里面弥漫着浓浓的酸气，车间是趟开式框架结构，地面出现些沉降的先兆，半米厚的水泥都已开裂，显然，是被严重酸蚀的结果。 参观了近一个小时，回到办公室中，分厂刘厂长急忙吩咐说：“我们现在去镇里，再过半小时他们开始放毒气了。” 急问怎么一回事，原来，每天下午四点左右，附近氯气生产厂家就会往大气里排出大量的氯气与盐酸气的混和物，直刺人鼻，在里面上班的人得拿湿毛巾捂住嘴鼻，有如抗战片中的鬼子放毒气弹。 经过跟踪，王近之发现酸酐中双酸含量偏高的原因是水解，合营公司分析仪器简陋，如何控制得带原料回总公司小试。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三十章 考核方案 小试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只要碱洗到位，就可以去除成品中的双酸含量，真定干燥时保持在真空度高于-08MPa，温度低于70℃，即可防止酸酐水解生成双酸，工艺规程也是这么定的，为什么生产上解决不了呢？这不可能！王近之挑了叶日月与王阳向一起组成小组，并从赵定岳处借了一台液相与一名分析人员罗引盈。 反应一切正常，后处理的程序是反应结束后减压回收氯磺酸，再加水打浆，离心，碳酸钠水溶液清洗到pH到5-6，取离心机不同部位的样品都合格，问题的关键就在于烘干了，王近之召集员工开会分析，可所有员工都说不出所以然，一查档案，三十二人，共计高中毕业二人，初中文凭九人，小学文凭十六人，无文凭的五人，能填写记录的也就六个人。 问也白问，自个查吧，第一烘箱进去了，仪表显示，真空度与温度一切正常，升温到70℃六小时后开始取样，水份还有9，双酸已升到07，是1的，王近之心悬了起来，又两小时，取样分析结果水份还有7，双酸已升到11，不合格了，仪表读数一切正常。 叶日月回忆了一下中试期间产品试车情况后说：“公司烘干其它物料，没这么长时间，特别是温度到达60℃，真空度上去的前两小时，水份降低速度很快的。” 是抽气量不足吗？三人立即去查了水冲泵的型号与功率，没什么问题，温度，真空度抽气量都没问题，这就奇了。这一整批料烘干结束后，三人现场检查，发现抽气口的袋子特大，一查，外面包了七层布，过程是只要一漏料，工人就在外加一层，层数一多，抽气量就不足，自然烘干就慢了。把滤布换新后，试烘了一批，二小时后，水份由11降到4，烘干结束液相分析结果，双酸03。 产品质量关过去，可以打道回总公司了，王近之召集员工说明控制点，打算会后回去，突然接到公司通知，老总等明天到这里。什么大事？三人把已装车行李放下，等待董事长的到来。原来，公司计划在这里建一个分厂，把总公司前端的中间体转移到这里，特意组队前来考察。 这已是第四次也是签合同前最后的确认，与政府的签约仪式完成以后，王近之向胡董事长汇报了本次解决质量问题的全过程。 听完汇报，胡总发言道：“这个公司缺少人员进行专业化的管理，要不，你们几个列一份考核方案，扶他们上马走一程，待生产稳定后再作决定。” 虽说这里环境很差，但只是短期的半年，对个人前途未必不是件好事，王近之与叶日月及王阳向商量了一下，决定留下搏这一回。于是，胡董事长召集全体工人开了一次动员大会，会议上宣布釆取与总部一样生产考核制，多劳多得，工资与成本及产量挂钩，方案由王近之编写后报总部批准。 考核的基准产量是目前公司的月平均产量，成本的基准是全年的平均物料消耗，王近之套用公司的格式当天就编写完成考核方案在董事长还在江西时递交了上去。 “这样的方案可行，数据我叫财务施部长核实一下后再签字。”胡董事长的回复给王近之吃了一颗定心丸，王近之当即向叶日月与王阳向宣布这个好消息。 “在这个空档期我们把设备整改完成，同时，组织人马盘库把家底摸清楚。乘热打铁，老总与政府在讲购地投资事宜，还得待好几天，我们在他回去前把一切搞定。”王近之等三人开始畅想未来。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三十一章 酰氯设计 生产上只有五种化工原料，一种产品，不到半天，盘库结束，结果的经网络交流后得到公司认可，成本单耗有所争议，由开始王近之方提出的摩尔收率89提高到93，原因是仓库不合格品没计入成本，本次需一并处理。 这个要求也合理，谁叫咋们是搞技术的呢？车间设备大检修，反应釜已停止投料，不合格品只需投到离心机里用碳酸钠水溶液漂洗去双酸再烘干即可，王近之边指挥检修边返工不合格品。 废水池也得清一清，以免开工后影响生产。王近之与叶日月到那边仔细一看，四个沉淀池里，前两个全是白色的固体，这是被洗出的四氯苯二甲酸，四十方的体积，这得多少料呀，管它有没有用，先掏出烘干再说，九天后，四个池共清理得到八十多吨的双酸湿料，几乎同时，小试也完成了，双酸用氯磺酸脱水后可环合得回酸酐。 检修完成后，因资金紧张，苯酐还没釆购到位，三人组织工人先对回收的双酸进行返工，到月底一盘点，不合格品返工七十一吨，双酸环合二十二吨，还有已烘干双酸四十七吨，也就是说这是我们今后的小金库。正好借这机会回去一次把考核方案的字签了，这次的工资表怎么造呢？全是零原料成本，三人一核计，太少没激励作用，太多方案会起变化，比平时多20，这个结果双方都可能接受。王近之按照这个基调编好工资表，同时，向釆购人员说道：“苯酐中的双酸最后还是会生成四氯苯酐成品的，以后这个指标可以不考虑。” 优质苯酐与质量较差的苯酐之间，就是在质量指标上，双酸含量差了一个百分点，价格每吨相差三百多元，一年采购量一千多吨，也可节约三十多万元。 回到总公司后，王近之拿着经过财务核实数据后的考核方案正式文本交给了董事长签字，胡董事长抬了抬头说：“公司计划有变化，这个考核方案作废，你在叶日月与王阳相中推荐一个人到那边任车间主任，公司江西分厂即将开建，总工办另有安排，给你一个月时间把那里的双酸全部制成产品。” 叶日月是中试车间副主任，去异地担任主任工作环境更差，待遇上升不多，加上王阳相是个百搭型的人才，车间管理、机修、电工都懂一些，去这样的小公司更能发挥作用，由班组长到主任跃升空间更大些，经过一番考虑，王近之推荐了王阳相。 四十七吨双酸后处理加上三批低规格的苯酐试车只二十天就全部完成了，告别时，王近之的心情极为复杂，庆幸与遗憾兼而有之，庆幸的是不用再去这个天天嗅着浓酸味的公司了，遗憾的是找了一个好产品，本来会有一个实践的场所使展手脚的，这下泡汤了。再次回到总工办，潘琴秀正式退休了，副主任换成了龚伟智。 吴总把王近之与龚伟智叫在一起，布置任务说：“江西新公司的第一个产品就是三碘异酞酰氯，你们得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图纸。” 力天的三碘异酞酰氯就是吴总指挥龚伟智画的图，论电图绘图的水平，王近之只会方块式的工艺流程图，差龚伟智太远，原工艺不变搬到江西新厂区，这里没王近之多少事，吴总见说后吩咐说：“尾气吸收与成盐这一块你给小试补上，车间设计与平立面布置我自个指导龚伟智来完成它吧。” 尾气是盐酸与二氧化硫，用碱吸收不难，难的在于吸收下来以后得到的是硫酸氢钠与亚硫酸氢钠混和物，无法分离。小试中，通过加双氧水的方法把亚硫酸盐全部氧化生成硫酸盐。产品是生成了，可硫酸盐多是矿物中直接挖出来的，化工副产物会有销路吗？王近之毫无信心。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三十二章 镜片液 江西的厂房只是一片荒地，距离真正的投产起码得一年以后，虽说已开始设计，但真正起主导的是派驻江西现场的设备副总陈前，总工办只是辅助着整理一些老产品的工艺流程图及报批用的技术资料，工作量大而杂碎，加上一个中试车间与大试车间也划归总工办管理，工作量增大，自然地在原来的基础上又招收了一些人员，并作人事调整，龚伟智调到设备工程部担任部长，由钟每文与曾英泽担任总工办副主任，一位负责设备设计，一位负责文件管理。 总工办主任的位置注重的是按步就班，缺少创新性与挑战性，不怎么投合王近之的工作习惯。可职能如此，总不能把手伸过界吧？王近之带领的户外团队影响力是越来越大，创新已融入骨髓里，既然职业上不注重创新，创造力总需要寻找一个渲泄口，户外活动中，王近之发现了一块平整而巨大的岩壁，于是，召集驴友凑钱刻了一个高九米宽九米的太极图及同样大小的道字，道以九为尊，九九归一，一下子，这人造的景点成了驴友们竞相拍照的热点，贴子传遍了省内外各个驴行论坛。 一次酒宴后，师兄卫诚语重深长地说：“师弟，驴行活动低调些，你的在岩壁上刻字的活动已引起公司领导的意见，说你没把重心放在工作上。” 这番话在师兄之前也曾有同 事提过，可八小时之外，又关公司什么事呢？除了周六周日，王近之平日里可没少加班，怎么从来没人提起没人表扬？王近之感到这事儿有些有趣，笑了笑对师兄说：“这企业文化可有些吓人。” 话虽这么说，可师兄话里有一点意见绝对是正确的，在企业里，要立稳脚跟，领导观感与自身水平同样重要，企业生产技术发展到这个地步，后一步的重点必然会向更注重环保，更注重法规与源头设计方向发展，国际上，炭排量已多次被提上桌面，多在这发展方向上谋篇布局，绝对能引领企业潮流，避开企业即将面临的危机。王近之又想到，既然执掌了总工办，何不从设备选型上进行创新，为企业发展另劈出一条捷径呢？现在，有个极便利的条件，就是张亭婷北京进修研究生毕业后，把她那文献专业的男朋友陈洪仕也挖到了誓太灵公司，有了他的帮助，查阅国外先进的资料一下子方便了许多。 这边，王近之在默默地准备着在设备选型上有所突破，另一边，吴总也在寻找着非造影剂类型的新产品，克服誓太灵公司过度依赖造影剂而带来的危机。 有研究人员向胡总推荐了烯丙基二甘醇二碳酸酯，一种制作眼镜镜片的原料，以它为原料，经过聚合、脱模与后期制作，就可以得到高分子的镜片，省内就有个镜片产业集居地，是世界上四大镜片生产集居地之一，年销量有几千吨，而全国年用量有二万吨左右。 可是，一来这产品价格也就五万元左右一吨，属基础化工，二来已有国内厂家多家在生产，从制药挤到这个行业里，隔行如隔山，销售难度可想而知。该不该启动小试开发，吴总迟疑难决。 “我有个社会朋友对这产品感兴趣，我们公司参股一部分联合做这件事，投资不多，就六七百万，这险公司冒得起。”胡董事长的社会关系网复杂，吴总还没考虑清楚，他已答应与人合作。老总都已答应朋友了，吴总能够怎么办呢，于是，在开发一部中，抽调了李均森等三人配合从事这个产品的研发。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三十三章 启动上市 胡董事长的社会朋友在江西办了个私企性质的化工厂，有七八个反应釜，已亏损多年，这产品其实是他通过社会调查后认为有市场，再通过研究人员把这信息透露给胡董寻求合作的。 这产品看似简单，实际上却并不容易合成，技术分析会上，看到结构式与质量指标后，王近之生出这样的想法。质量指标中，有单聚体与双聚体，需要控制在一定的比例是一关，最难的一关是需要用光气作原料与甘二醇进行反应，光气是国家管制的剧毒品，无法釆购，即使公安手续办下来了，生产控制要求极高，也不是一个小化工厂所能管理得了的。 只能用三光气分解，自个产生光气进行小试，看着李均森等人带着带自供氧的防毒面具在通风柜前操作，一个小时下来就满头大汗，脸红耳赤的样子，实验室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人人如临大敌。 吴总见了直摇头说：“用三光气价格太高，将来的风险又大，还是委托光气厂通光，我们进行后处理，这样，车间的生产风险才能有效地控制。” 李均森带着两个实验员远赴江西贵溪的光气厂与对方衔接共同实验与代加工事宜，过了两周，带着样品回公司后处理。碱冼、脱色、蒸馏后，产品其它指标合格了，可色泽不合格，呈浅黄色。这是镜片的原料，一旦有色，造出的镜片透光度自然地受影响，产品是减压蒸馏出来的，真空度又很高，色泽从哪儿来呢？查了一下资料，介绍说这与光气质量有关，当煤质量差时，生成的光气里含微量的硫化物与其它杂质引起的。 “所有光气厂的光气质量都是执行国标的，我无法从指标上到别那个光气厂合适，难道我还得全国各地寻找光气厂一个个地小试？”李均森直着眼问沈博士道：“这可是与死神打交道的产品，能不能不上？” 凭心而论，这个产品与企业的基本定位不符，利润不高危险大，王近之与沈博士都认为无上的必要性，可这是公司的决定，开发部与总工办无权否决，而胡董事长的心态就是，社会上的朋友求助，拉不下脸来，能不能做都想扶一把，老大主意如此，董事会讨论的结果亳无疑问的是合作做下去。 企业要发展就需要大量的资本输入，誓太灵上市操作已进入了关键期，原来的随着社会平均工资的升高而同步地水涨船高的工资制度虽受广大职工欢迎，但对企业而言压力太大，工人普涨，表现优秀的与引进的人才更得涨，两者相加，总工资增加的幅度惊人，同时，不利于企业的优胜劣汰。工资制度怎么改，谁都没有明确的方向，那么，就通过猎头公司聘请一个专业的人资领导吧。六月份，新的人力资源部部长李明晓到岗，开始又一轮工资制度的改革。 总共就一碗水，甲多了乙就少了，操作工部分比较好说话，每年按生产考核制度执行，档案工资在每月工资中的占比并不大，其它员工主要的就是档案工资，一升一降对他们的收入产生极大的影响。 行政机关单位都是职务职称加工龄的，李明晓是行政出身，很自然地把这套制度改头换面一下，往企业上靠。 调查表发下来了，内容很详实，由董事长到科员，工资分档成为五十二级，每一级列出评定标准与考核要求。 “好是好，只是主观性的内容太多，钢性的标准不够。”看到征询稿后，王近之绐出回复说：“最好与贡献率相关，如我们部门，每一个在生产上应用的技术可直接拿出经济数据，将来应用的也可给出评价后折成经济数据。”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三十四章 硝酸作溶剂 李明晓笑了笑说：“这不，你提的考核新产品部分不也是釆取主观评价的，只有先试行，一年一年地把体系完善起来。” 这是公司的体制改革了，由上而下推易，由中间向两端推难，其中的关键就是领导的信任，商鞅变法，如无秦惠王的支持，即使主意最好，也难成功，一年一年地完善，公司怎会给你这么多时间？王近之笑了笑，不再说话。 上市的重点不是技术而是财务数据，自从证券公司进驻后，陈超方总监与施华肖部长等财务人员开始忙碌起来，财务部整夜的灯火通明，会计与出纳陪着证券公司的人在进行加班，公司新成立了一个证券部，由姚平海任董事长秘书兼证券部部长。 “施部长，你们得忙几年公司才可能上市呀？”王近之好奇心起，一次酒席上问起这问题。 “条件多了，首先发行人是依法设立且持续经营三年以上的股份有限公司；其次，发行人最近三个会计年度净利润均为正且累计超过人民币三千万元；最近三个会计年度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累计超过人民币五千万元，或者最近三个会计年度营业收入累计超过人民币三亿元；发行前股本总额不少于人民币三千万元；最近三年内公司的主营业务未发生重大变化；最近三年内公司的懂事、管理层未发生重大变化；最近三年内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未发生变更；最近三年内无重大违法行为等等。公司硬件倒都是符合的，只是财务合法化这一块的运作加上上市辅导期，三年能拿下就算万幸了。”施部长不无得意地说道：“搞技术你内行，财务专业上的事你就不懂了，上市是一场资本运作，成功的话，创利比你们技术赚钱快多了。” 职工的占股的比例出来了，总共只有3，中层以下的全部没有股份，有股的中层以3：1的比例徼纳资金。这比例也太少了吧，仙州药厂股改时给职工的比例为20，并且按1：1的比例缴纳股金，每个职工都有股份，两者对比反差极大，一时之间，人心鼎沸。 “王近之，你怎么不向老总提一下要求增加股份呢，全公司最吃亏的就数你了，背着副总工的名，拿着中层的股份。”老上司应总手机过来为他抱不平。 “钱够用就行，不想把人生浪费在这种鸡米鱼虫之争上。”王近之笑了笑，语气平静地回复，因为他深知这是私企股改，老板说了算。 公司的硝化物突然断供了，供应商反馈因为用硫酸与硝酸的混酸进行硝化，废硫酸污染太重，被环保部门督查而停产。没了这起始原料，公司面临停产，怎么办？质量副总徐龙川在新供应商审计过程中得知，新供应商的硝化物釆取的是完全用硝酸硝化并减压蒸馏回收硝酸，工艺污染轻，但对方厂家的产品价格高、产量小，满足不了公司对硝化物的需求。 “我已了解了对方的基本工艺条件，有合适的设备与场地，我们可以自己组织生产。”徐龙川信心满满地向公司表态。 硝化工艺属危险工艺，公司内部生产的手续肯定是走不下的，经过讨论，公司化了两千多万收购了一个只有十亩地的小化工厂，更名为誓太灵科技，计划在那生产硝化物，设计任务落到总工办。 工艺上肯定没特大问题的，可环保呢？硝酸与二氧化氮被高真空拉出，进入废水池，里面含有大量的氮元素，废水的氨氮指标不可能合格。 刚进企业的王火森向公司领导表态说：“我们可以把它做成亚硝酸钠作副产物出售。”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三十五章 碘普罗胺中试 既然有人请缨，小试任务就落到了请缨者身上。亚硝酸盐污染因素可以不加考虑，设计难度就降低了两个档次，所有过程相加，主要设备只有六个反应釜和两个双锥真空烘干机。 图纸出来了，部分设备利旧，硝化物生产线很短，水试与试生产一次性成功，可是，真空泵中红烟滚滚，经过浓碱吸收，得到的是硝酸钠与亚硝酸钠的混和物，减压浓缩结晶后确实可得到亚硝酸钠晶体，可色泽偏黄，显然，里面有少量的有机物。 王火森用活性炭脱色后再重结晶一次，产品是白色了，但按国标还有好多个金属元素指标得测，公司没这仪器，更要命的是亚硝酸钠企业动不动是上十万吨的产能，价格低得要命，只一千多元每吨，公司副产的一月十几吨亚硝酸钠因来源不同，没一家客户愿意用，倒贴钱也不行。副产物亚硝酸钠没客户，滤出母液含大量硝酸盐，真空泵水里氨氮含量高，设想中技术难度很低的技术问题，实际操作中全部卡壳了，现实比想象更残酷！ 达不到预定的吸收效果，废水超过排放标准上百倍，无法通过加自来水稀释而使它达标，能有什么补救办法呢？无可奈何之下，王火森采取了加入大量的石灰水中和的办法，红烟与气味是控制住了，可硝酸盐与亚硝酸盐全部进入废水池中，氨氮指标无半点改善。 停产或违章私下排放，两者二选一。总不能让整个公司停产吧？徐总与王火森私下决定浓液浓缩过滤，稀溶液调节pH至中性后，下半夜排放，反正无色无臭，又不在总公司内，监管宽松。 半个月后，环保李成找上门来了，对公司说道：“你们的科技公司废水排放有问题，虽说现在还没人举报，可排放口附近几十米内寸草不生，石头发红，几百米的下游河道中，青苔极旺，极显然是富营养化的结果。看在我们两家关系一直不错的份上，限你们一周时间整改完成，到时复查。” 环保发现这问题并给了公司的面子，生产工艺上又无法彻底解决污染问题，两周后，誓太灵科技的硝化物被迫停产。 吴总召集总工办成员开会，对王近之说道：“你与钟每文把硝化物图纸整理一下，再根据这个车间土建图纸绘成平立面图。” 王近之与钟每文看了看图，显然，这是某个旧厂老厂的图纸，老总又把这产品转移到某个办企业失败的社会朋友那儿了。没办法，胡总的性格就这样，王近之与钟每文对视着摇了摇头。 硝化物设计的同时，中试车间改造完成，碘普罗胺中试也同步开始进行。在几年前，已经进行过一轮碘普罗胺中试，杂质控制的要点是单酯酸中所有单项杂质都不得过01，单酯酸较易重结晶，课题组的人员又是原班人马，王近之并没多少担心，忙于另外的事情去了，第七天，顾斌文与熊伟安一起过来汇报说：“单酯酸相关杂质总是超标一点点，中控取样与小试却每次都合格的。” 看顾斌文欲言又止的样子，王近之支开熊伟安后问他：“不可思议，以前中试双酯可控性比较好的啊，怎么回事？” 顾斌文吞吞吐吐地说：“关键还是操作工心态，中试没考核，只有点班工资，工人积极性不高，设备清洗不到位，漂洗甲醇有残留等细节控制不严，造成这个结果。” 这是公司中的老大难问题，公司领导也多次要求，中试车间的素质要高于一般生产车间，王近之也多次拟出考核方案，可一到商量确定时，总是被拿来与生产考核对比，说缺少考核数据的计划性与完整性，从而搁浅。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三十六章 酰氯气体泄漏 中试与大生产，这是不同性质的两种生产形式，中试带有极大的不确定性，有任务时忙成狗，没任务时闲成猪，一闲，没了考勤，为了生计，中试车间的人员常被其它车间借用，好的操作工常常是一借永不还，设法调到其它车间了，留下的只是些老弱残兵。 能有什么办法呢？要使中试顺利，只有身先士卒。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可榜样只能是有限次数内起作用，不能把工人的待遇提上去的话，最终变成一到关键时刻，总工办、课题组与中试管理人员全顶到一线。本次中试的质量问题唯一的解决办法只有这么办。 单酯质量关过去了，中间的单酰胺交换、碘化、乙酰化保护、氨基上甲氧基乙酰基等过程顺风顺水地过去了，没给人捅漏子，顺利到达了吸附树脂的分离，本轮中试的重点是产能与收率。树脂柱柱径增大后，王近之与课题组预设的洗脱速度是一周一批，一周时间到了，一查纳虑桶中的料液，只洗出计划中的百分之七十左右，树脂中料洗到后来，会越来越慢，按这进度评估，一批料得二周，比预计中慢了近一倍。 “你们的设计与计算存在严重的问题，产能这么小，我们的客户合同怎么办？”王近之与课题组还没有汇报，不知是谁把第一批中试过柱的结果报给吴总，吴总听后大光其火地发飚了。 只是直径放大，柱高都没变，为什么这样设计，是基于当料液处于平流的条件下，直径放大可以保持分离效果不变而使产能正比例地放大，断无现在这种情况的可能。想到这里，王近之向吴总拍着胸膛说：“先不必下结论，给我们一周时间，我们给公司一个交代，设计绝不会有大问题的。” 一出吴总办公室，钟每文就抱怨道：“你的胆子大，还没开始查就下结论说一周解决这问题，这么多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喜拍胸膛，这是王近之多年来改不了的臭脾气，王近之见状笑了笑说：“问题八九不离十，你看一下纳虑操作记录，白天纳虑量是夜里的四倍，很显然，当现场无人监督时，操作工怕出事，调慢流速去休息了，并作了假记录，所以，与纳虑记录出现矛盾。” 经过一夜的突击检查，果然如此，产能关顺利地得以克服。这关过去了，接下来是国外的注册与商业化运作，刚好又碰到与林利勇一起值夜班，机会难得，正宜好好地聊聊。 王近之撕开一包花生米，以茶代酒敬了林利勇一口说：“林部长，这个产品的活儿不好干，不对称合成，成本绝对偏高，我们能不能在物料再利用想个办法，把拿回的物料在其它造影剂上用回去，摊薄它的成本？” 林部长吃着花生米说：“注册只管质量，不管成本，你如认为价格太低，与外贸的周姣朋联系，让她与客户商量能否提高釆购价？” 怎么个商量法？外贸报价一高就无法开拓市场，韩国人做生意不同欧美，始终把价格放第一位，王近之叹了口气，正打算拨个手机试一试，只见一个中试操作工跑了进来，慌慌张张地说：“两位领导，不好了，酰氯车间生产出事了，刚才大量的酸气突然从上气管中冲出，全车间都是酸雾。” “人全都出来了吧？”王近之忙站起身来，冲到现场，车间里酸雾腾腾地看不清楚，忙吩咐切断蒸汽，所有人不准进入，调消防龙头在车间大门外向里喷水，溶解酸气，同时，通知安全主管吴明爱一起到现场处理事故并做笔录。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三十七章 海水提碘 吴民爱的事故调查报告还原了整个事故经过：车间在制备甲氧基乙酰氯，下午四点多钟，到达反应温度。甲氧基乙酸与三光气没有激烈的反应，现场指挥的女实验员肖琴爱请示了熊伟安后，在没有生产指令的条件下，向仓库领料补加三光气，补加时间为六点多钟，加毕，约二小时，反应突然加剧，班组长开冷却水降温无效，结果导致气体冲突防爆膜，扩散到车间中，班组长立即关蒸汽、开冷却水到最大降温并疏散了工人，同时，派人到值班室汇报。 事故的主因是不经请示补加三光气，过量三光气分解生成大量光气，班组长因处理事故，在车间里呆的时间较长，人送医院了，但愿我佛保佑，王近之暗暗祷告。 经过连续多天的抢救，人是救回来了，可肺受光气侵蚀严重，丧失了劳动能力，以后，任何吃力的活都不能干了。 唉！王近之长叹一口气，中试车间是个人下辖的一个部门，生产指令由我这开出的，虽说因课题组长越职，跳过本人这一关，没开生产指令就投料了，但个人的管理责任呢？个人一个疏忽，一份家庭一辈子的幸福。王近之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同样自责的还有顾斌文，两人向公司写了申请，自请降职降薪。 “这次事故的第一责任人是熊伟安，公司对他作出辞退处分，你们俩无需过于自责，重新回自个岗位好好工作！”吴总安慰道，“元旦有三天假，好好放松一下，尽快走出这个阴影，紧接着另有一项事关公司命运的课题交给你来负责。” 开发部已交沈博士管理，有什么神秘的课题落实到我头上，还决定公司命运？总工办负责的是工艺设计，新厂工艺已交给陈总，还有比这更重要的工作呢，事关公司命运的课题？王近之想破了脑袋也没半点头序。 元旦三天，与妻子高九婉从海南回来，谜底揭晓了，看到碘回收的效益这么显着，吴总又向总工办提出了一个更高的要求，能否在海水里提碘，并且要求在经济上是合算的。 这是基础研究，我又不是中科院院士，去搞这项目有些天方夜谈了，海带提碘也罢了，它的碘含量高，海水里的碘浓度只多少呀，王近之呆了。 “日本人用的碘就是海水中提取的，本次碘价大涨，就是因海水被核污染，日本碘停产引起的，他们能做到，我们也能做到。”吴总引据论典，有感而发。 这一年来，王近之对相关的新闻也十分关注，反驳说：“日本海水提碘只在含碘丰富的海域，它的海水含碘量是普通海水三十多倍，并且水质极清，含碘量先不说，只说水质，近海海水含有泥沙，树脂易被堵失活，远海电哪里来？你不会要求公司在南海购几个荒岛，自发电建个制碘厂吧？” “是有这想法，以现在的树脂纳滤与电渗析技术，工艺上有一定的可行性，海风与潮汐可以满足发电要求。”吴总满脸兴奋地说：“我们还可以建立旅游胜地。” 我的天哪，这是吴总的梦，打醒上司的梦想绝对是不明智的，王近之心中暗暗叫苦，想了一想后接着说：“公司里的废水含碘量都远远高出海水上百倍，要不我们分两步走，先完成公司稀碘废水中的碘回收？一来可以迅速见效，二来有利于废水处理，三来为海水提碘积累一些经验。” 碘有杀菌作用，含碘废水进入废水池，对池中的细菌造成破坏，引起细菌死亡，这是公司环保的大难题之一，事有轻重缓急，吴总听罢，点头同意。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三十八章 碘回收车间 相比于浓碘水，稀碘水的回收要困难得多，公司稀碘水的主要来源是过了阴阳树脂后再生而产生的含有有机碘废水，含量一般低于1000pp，同时还含有碘离子，这部分有机碘跟水的溶解性极好，并且每批数量有上百吨。其它工段的含碘废水是管理问题，留待生产部门通过行政手段解决，而树脂再生废水只能从技术源头解决它。 废水中的有机碘分子量多达到600以上，通过纳滤倒不难浓缩，关键的是盐含量太高了，当纳滤到一定浓度，形成反渗透压后，再进一步纳滤，操作压力会成十倍的增加，同时，纳滤能力将成十倍地降低，王近之想了想，最简单的解决方法就是通过设备升级换代来实现它，分析会上，王近之提议道：“如果能找到对盐有很高透过率的纳滤设备，一切都迎刃而解了。我有个老朋友楼通永，在海洋所多年，从事的就是纳滤，要不，钟部长你与他联系一下？” 一个星期后，钟每文汇报联系结果，对方真的有这样的膜装置，只是膜结构与原来的纳滤膜有很大的不同，是陶瓷膜结构，最大工作压力达到4MPa，另外，没有小试设备，如果要调试的话，只能直接上中试。 “这个设备如能选型成功的话，对企业环保会起到极大的作用，我们一起到采购部商量一下如何租借或采购一台中试设备？”听罢钟每文的联系结果，王近之兴奋地站起身来，欲拉着钟部一起到采购部。 “没用的，我已到采购部联系了，他们说给我们找一找供应商，我们推荐与楼总联系，采购部说是指定供应商，不合规。”钟每文甩了甩手说：“距离春节不到一个月了，如按程序走，春节前肯定试不了设备。要想速度快，只有找吴总协调一条路。可找了吴总，以后联系采购部就困难了，会认为我们借领导的势压他们。” “考虑这么多干什么？公司利益第一，我们又不是为了个人的私利。”王近之满不在乎地拨通了吴总的手机。 中试设备很快运到，试验结果对高盐有机碘有极好的浓缩作用，出水端的含碘有机物少于3pp，完全能满足进废水池的要求，只是无机碘离子却被透过去了。 这个简单，无机碘离子被双氧水氧化成单质碘后，可以用活性炭轻松地吸附，只是，每天三百吨的废水，即使活性炭用量只有千分之一，总量也吓人。另外，吸附到活性炭中后怎么给拿出来制成回收碘并且在成本上还能达到不亏本的指标要求呢？活性炭的成本也并不便宜。 经过又一次的内部技术讨论，王近之吩咐顾斌文先对公司含碘活性炭用碱再生后提去碘，再用回收的活性炭试一试。小试结果，同样能够吸住游离碘，整个前期工作在2014年春假前顺利完成，总工办开始正式设计碘回收车间。 看到回收车间进入设计程序，顾斌文忙提前打招呼说：“王总，能不能跟吴总说一下，明年，我到碘回收车间当主任？上次事故后，我几乎每天做恶梦，中试车间主任的压力太大，老婆大人有意见。” 顾斌文的心理，王近之感同身受，可是，回收车间虽然工作压力小，可全是活性炭与含碘废料，生产条件恶劣，另外，不象中试车间一样，可以随时接触到新技术，正是年青有为的时刻，上那里有些浪费，王近之想了想，回复说：“立即就春假了，现在，只是在设计，人事问题起码得年后，不急，春假期间好好地想一想，想通了再说。”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三十九章 中间体色泽 春假结束了，顾斌文要到回收车间去的决心还是没变，既然他这么坚持，回收车间也确实需要有个人去管理，王近之自然是顺水推船。 顾斌文自个有去回收车间任主任的意向，事情与自个紧密相关，车间现场安装时的监督管理交给他负责，进展就顺利多了，每一个阀门，每一根管道都会去考虑日后的操作是否方便。活性炭吸附采取的是大的塑料贮罐上加搅拌，不用反应釜，采购周期也短，因为海洋所搞的就是大型纳滤，反而比中小型的更易采购，很快，只二个月，钢平台结构的回收车间就搭建完成。原计划活性炭吸附后采取大型压滤机进行压滤，经过方总的提议，用沉滤法分去活性炭，虽然说干湿度要大于压滤，可操作简便了很多，进入到生产调试阶段。 纳滤的调试十分顺利，活性炭吸附却不尽人意，同样的料，小试可以吸收到3pp以下，但生产上搅拌一小时后，还有17pp，这是什么原因呢？产线与总工办分析后，确认可能的影响因素是搅拌，小试是500l的玻璃瓶，现在是十吨一个的塑料罐，因为罐体薄，所以，安装的搅拌功率不大，讨论结果，采取钟每文的建议，在塑料罐里增设了挡板，调试结果，吸附的难题也过去了，回收车间开始正常的碘回收。 “你看，稀溶液的碘回收与我们一开始预计的一样顺利进行，证明开始的设想是成立的，现在，你可以把重心转移到海水提碘上来了。”回收车间的成功更激起了吴总对海水提碘的兴趣，又一次旧话重提。 “现在排到废水池的废水碘含量还有3pp呢，而海水中只有006pp，比这小了二个数量级，要不，我们在排放废水上再好好地研究一下，如有可能，再用海水试验？你想一想，我们现在取一吨的海水，提碘率100计算吧，最多也只能得到006克，这小试是无法做的。”吴总总是催，这么低的含量，根本无从着手，王近之除了拖之外，实在不想插入到这个基础研究上去。 四月一号，吴总手机王近之说：“过来开会，有个临时任务，这次不找你做海水里回收碘的小试了。” 一遇到海水制碘，王近之就有意回避，吴总也有所觉察，所以，商量事情前提前提了出来。到了吴总办公室，沈博士等课题组成员也在，吴总主持会议，会上提出：“我们公司的碘佛醇水解物与碘帕醇产品都出现一些质量问题，碘佛醇水解物的问题是因为恒类有了新的供应商，他们生产的产品色泽比我们的浅很多，这是我们竞争对手的样品。”吴总边说边举起手中的透明包装袋，里面是一名类白色的固体，接着说道；“而碘帕醇的问题是我们公司的产品乙醇溶剂残留指标超标，经过长时间的真空干燥后，依然无法有效的降低。开发部人员紧张，所以，计划由总工办共同参与，解决这两技术问题。” 沈博士与王近之分工了一下，最后，由王近之接手碘佛醇水解物，沈博士负责碘帕醇，各自展开工作。 与课题组应华义交流，应华义介绍说：“碘佛醇水解物的成品是反应结束后，用甲醇打浆析晶过滤出来的，没有全溶与脱色的过程，在甲醇打浆之前，是偶极非质子溶剂DMAC，因为是万能溶剂，对色素的溶解度很大，活性炭脱色全然没有效果。碘佛醇能与碱相溶，但在碱溶液里用活性炭脱色，同样没有什么效果。” 王近之看了看结构式说：“这个奇怪了，碘佛醇水解物比碘海醇水解物多了个羟基，水溶性应当不错，为什么不用水作溶剂进行脱色呢？”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四十章 水解物工艺变更 应华义翻出实验方案说：“我用五倍水回流试过了，不能全溶，考虑到甲醇能去掉一些有机杂质，液相峰型比较干净，所以，更高倍量的没再试上去。” “你给作出回流条件下碘佛醇水解物的溶解度，我们再一起考虑后一步工艺处理。”在王近之的印象中，碘佛醇水解物在高温条件下，在水中的溶解度不差，水溶脱色的话应当有明显的效果。 应华义的溶解度条件出来了，当水倍量达到11倍时，在回流条件下，水解物可以与水全溶，经过活性炭脱色，浓缩至四倍水再冷却结晶，收率92左右，产品色泽类白色，液相指标也与原来的相同，只三天，色泽难题就轻松克服了。王近之十分奇怪，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到？ 应华义的解释是，一般化工以五倍量为高限，当试到五部溶剂时，还有大量的固体没溶解，就没再往上试了。 中试很快完成了，只是溶剂倍量大，反应釜的装料系数小，对产能有较大的影响，得到设备另作整改。 原计划两个月时间的，还有一个半月，王近之到车间看了看碘佛醇水解物的合成，碰到车间主任王永一，他叹着气说：“王总，工人反馈这产品合成气味太冲了，全车间都是氯仿的气味，这次体检，有两个员工的转氨媒偏高，你有没有办法给解决一下？” 碘佛醇水解物采取的合成路线是以三碘异酞酰氯为起始原料，先与乙酰氧基乙酰氯反应，生成中间态，用氯仿去掉大部分的DMAC与没反应完的酰氯，再补加DMAC后，在三乙胺的催化下与氨基甘油反应，水解，结晶得到粗品的，割除氯仿又不引入其它有害的溶剂，这有点难度。因为从成本上，在有机溶剂中，氯仿的成本最低，王近之一下子也没什么好的主意。只能打了个哈哈说：“要不，你取一点样品，我先给看一看，能不能做成功，看运气吧。” 车间反应液拿来了，应华义到车间现场指挥水脱色，没了实验员，无可奈何之下，王近之向公司借了刚从北京读书回来的张亭婷一起小试。 公司有的溶剂一溜地排了过去，除了醇类外，二氯甲烷、醋酸酯、正己烷等溶剂都可以起到与氯仿类似的效果，可这样的相互替代也许，在毒性上不如氯仿，只会增加成本或增加安全隐患。将下班了，有什么方案明天再说，王近之吩咐张亭婷把这几个烧杯全部洗掉，明天继续实验。 要赶厂车，时间急，张亭婷急急地处理了一下说：“王总，明天早上一大早我再来处理吧，肯定不担误工作。” 第二天早上，烧杯壁上有可观数量的浅黄色固体，张亭婷正准备清洗，王近之忽有所悟地说：“你把这个浅黄色固体刮一份出来，送赵定岳处打一针液相，看一看它的变化。” “这还用说，肯定分解成酸了呗，在水里泡了一夜呢。”张亭婷边取样边说。 刚好上面的设备空着，送上的样品配样后立即进到仪器中，一个半小时后结果出来了，是中间态上了乙酰氧基的双酰氯，并没有分解成双酸。 “我的灵感灵不？后面怎么个处理不需要我吩咐了吧。”王近之得意地笑了笑。 “得令。”张亭婷开玩笑地敬了个礼，又从王永一处取来反应液，加到冰水里析料后过滤，得到湿料，再送赵定岳处分析，结果与上面的一样，乙酰氧基的双酰氯，并没有分解成双酸。 从水里析出的产品液相是合格了，可是，湿料往下投料是否会顺利得到产品呢，还是个未知数，得需要实验。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四十一章 碘帕醇乙醇残留 在有一定含水量的条件下，与氨基甘油反应，其它条件都没有什么变化，这个实验做起来比较简单，只一天时间，反应液就出来了，对比的结果与无水的相同。 “太奇怪了，几乎所有书本资料上都说，酰氯会与水反应水解，我们实做的结果却是没有影响。”张亭婷感叹地说道：“化学合成是一门建立在实验基础上的学科，一点也不假，我们还得多想多试才行。”张亭婷十分感慨地说道：“再补做几个小试，做出含水量的上限对反应的影响，我们就可以进行中试了。” 实验室湿料含水量为11，含DMAC量46，在小试投料时，得把这部分的重量减去，重新修正投料比，王近之检查了一下张亭婷的小试方案，看到这段文字描述，点了点头说：“能够举一反三，不错。”当场签字批准她进一步小试。 第二天下午下班前，三批小试反应液的结果出来了，水份加到30反应结果依然没有什么改变。生产压滤绝不会出现这么湿的料，放大风险不大。得到这个结论后，王近之向吴总上报了小试总结与试生产方案。 看了报告后，吴总点头答应说：“准许你们先试一批，得到成品后再决定后面的生产是否需要更改。” 只是由氯仿改成水，其它条件基本不变，车间的设备与管道都不需要什么改造，即刻可以进行试生产，征得吴总同意，王近之急急找到王永一落实试生产事宜。 第一步料反应结束后，水替代氯仿释料压滤的结果出来了，水份含量只有8，比小试的更低，投到下一步反应后，反应液也正常，粗品压滤的结果，高出氯仿4。 王永一连忙吩咐由车间作东请客，说：“这么一改，不仅仅环境改善了，收率也提了上去，车间考核发财了。” 虽然说，因为酰氯在氯仿中的溶解度大，在水中溶解度小，收率提高是大概率的事，可成品还没出来呢，万一吹破牛可不是闹着玩的，王近之笑着推辞说：“等成品出来后，我们联合请吧。” “这次我请，下次你再请。”王永一硬着把王近之与张亭婷拉到了他的车上说：“你别开车了，今晚一醉方休。” 早班，精制成品的湿料压滤出来了，不待烘干，王永一即急忙送样给赵定岳走液相，中午时分，液相指标显示，产品合格。剩下的只是水份与灰份等等指标，烘干只是个最简单的操作，断无不合格的可能，王近之拿着报告单向吴总报喜说：“碘佛醇水解物割除氯仿的首批试生产已达标，下一批次怎么做请给个指示。” 吴总示意王近之在大沙发上坐下，说：“不错，沈博士刚才手机给我，说碘帕醇乙醇残留不合格的问题也解决了，他与张准锦两人已在过来的路上。” 他们俩人到了，张准锦汇报了乙醇残留指标克服的全过程：“我们把样品寄到浙大后，分析的结果是乙醇与碘帕醇以半乙醇合物结晶在一起，类似于结晶水，结合力比较强，所以，无法烘干到合格。 发现这个问题后，课题组对结晶温度及乙醇与水的混合比例条件进行了调整后重结晶，找到了最佳配比，烘干后，现在乙醇的残留量可从原来的500pp，降到了现在的100pp以下。 小试已经完成，正准备进行产业化试生产，怕万一有意外，所以请吴总审核。” 吴总转向王近之问道：“你看还有什么被忽略的因素吗？没有的话我立即签字，明天投料。” “有没有做过搅拌速度方面的小试？配比与温控肯定没问题，转速与晶体颗粒有很大的关联。”王近之补充提问道。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四十二章 回收DMAC “这个呀。”张准锦紧张地抓了抓头皮说：“′做是做了，慢速搅拌下颗粒粗，易过滤，但实验室转速如何与生产转速相关联，无法得出数据，暂时只能凭直觉。” 做了就好，试生产时会有针对性，王近之点了点头。 碘帕醇溶剂残留这一关也顺风顺水地过去了，研发中心修改完工艺规程后准备移交给制造部，文件签完字了交到方总的桌上。看了一会儿后，方总指着规程说：“你们的DMAC呢，怎么没回收？” 这与本次的技改有关吗？原氯仿作溶剂的工艺中的DMAC就没有进行回收，直接送给外面一个化工厂的，被方总这么一问，有点蒙圈了，回复他说：“与以前一样外送处理，车间设计中，没有DMAC回收设备。” “工艺变更以前的事我不管，变了就得按要求给我补上，不然，产线不接受这产品。”方擒虎强硬地表态说。 碘佛醇水解物是公司临时决定上的项目，一开始设计时，王近之就提出需对DMAC进行回收，可因为没有现成的车间，工艺又不成熟，生产设备都是东拼西凑组合而成，急着生产抢占市场制高点的，这是公司决策，又不是总工办的私人行为，现在，设备都安装了，上那儿加一套DMAC回收设备去？王近之有些火了说：“我们可以提供给你们小试结果，可这螺丝壳一样的场地，叫给安装到什么地方？” 吵归吵，事情总得解决，一场争执后，王近之叫上了钟每文一起到现场测量了一下，车间确无空余场地可以安装，公司内唯一的一块场所是回收车间角落里留有约一百多平方的空间，但位置处于公司围墙边，设备的高度超出房顶，极可能又一次出现中试车间被举报违建的事情。 现在的待回收DMAC中含有大量的水份，把水与它分离就需要高塔，可塔一高必然会穿出房顶，对着设备厂家给出的设计方案，王近之与钟每文左右为难。 “我在网上查到，有一种叫超重力旋转精馏床的设备，它的外型体积小，高度不高，倒可以放在那个角落里，只是，我们公司从没用于类似的设备，把我们的产品当成试验性质的小白鼠，我怕设备部与釆购部的反对声太强。”钟每文在电脑前边打开了一份说明书，详细地向王近之介绍其中的原理。 誓太灵之所以有今天，就是因为率先全国同行引进了纳虑与树脂等新设备，只有理念领先才有技术领先，对于新设备，王近之始终抱着根大的热情，看到钟每文的介绍后，急忙对他说：“你把说明书打印出来，我们一起到方总办公室里游说他。” 王近之与钟每文没想到方总表现出同样浓厚的兴趣，看到说明书以后，立即表态说：“这个可以呀，你们俩评估一下风险，如感觉风险不大，完全可以考虑。” 出差送了五十千克DMAC与水的混和溶剂后，一周后收到客户反馈，这套设备可用。 这是新类型的设备，不知厂家可信度如何，万一他们为了这笔生意，给出了不真实的消息，安装后调试不顺利，这个责任我俩得全担了，合同签订的前夕，王近之与钟每文又有些迟疑了。企业大了，时代不一样了，如换成十年前，王近之早就拍胸膛了，可如今，公司动不动就会追责，并且特意成立了一个部门叫审计部，专门负责追查各部门有无违纪违规的事，同时也包括决策失误，审计部部长宋日尧是个冷面的人物，无意中撞他枪口上绝非好事。 “在建议釆购的审批栏上加两行，一行方总，一行吴总，让他们签字确认。”王近之想了想，耍了个花枪。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四十三章 再见阮森明 设备釆购申请交到了吴总的办公室里，刚好方总也在，他们俩看了看说：“你们明摆着叫我们给你们作背锅侠嘛，这次锅我们俩与你们一起背了，与设备厂家联系，厂家正在力推这个新设备，刚好有现货，誓太灵又是分离DMAC与水的第一家厂家，他们需要这样的公司验证设备的分离能力，双方一拍即合，设备第二周就运到现场，技术员也同时赶到。 钟每文到了机修车间，找到机修主任韩军建，紧盯着他派出人安装，并一再强调，这次安装进度受阻的话，大家都得打屁股。总工办与机修的共同努力，加上厂方技术员的现场指导，第八天，设备安装完毕，立即进入调试。水与DMAC混和物进去，三个小时后，前馏分蒸出来了，赵定岳用面积归一法计算，前馏分都是水，DMA，分离情况特别理想，又六个小时，开始切换DMAC，气相检测纯度达到997，水份含量用卡氏法滴定结果为02，回收DMAC质量达到了国家标准。 好久没有过这么顺利的试车了，从设备安装开始计算，只用了不到二十天，从老厂区搬迁过来以后，因为管理程序复杂化了，这么快的速度难得一见。王近之与王永一兴冲冲地来到吴总办公室，却见烟雾腾腾的，吴总在办公桌上擦着眼泪。什么情况？王近之与王永一呆在那里，进退无措。 见两人怔在那里，吴总擦了擦眼睛说：“阮森明被查出癌症晚期，送地区医院抢救了。你们是他的老同事了，去看一下他吧，厂车立即出发，工作上的事明天谈。” 阮森明是誓太灵的元老，97年就跟着吴总，虽然是小学文凭，可极会钻研。三天前还与王近之一起喝酒呢，那时只听他说过腿痛，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就变成要送州医院急救了？开往医院的救护车上，王近之向工会主席了解了情况：“昨天晚上，他还在上夜班的，起身巡查时突然昏到在地，操作工送他到医院，医生检查说是恶性血管瘤，血管破裂引起的，县里条件简陋，所以，连夜直送州医院。” 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王近之想起誓太灵企业初创之时，与阮森明、章海良、陈骨良等四人一起为了左氧与碘海醇等两个产品，通霄达旦地睡在实验室里，没有搅拌就用手接力赛一样连续二十四小时的摇晃。想起氟化钾含水太高，用铁锅高温翻炒脱水、一起处理可利用物料、一起救火等等往事，一时之间，泪如雨下。后来，企业大了，同事间的交情却淡了，不复有当年同生共死的战友般的情宜。同样泪湿衣襟的是赵定岳与章海良。 才送到州医院一天，病床上阮森明缩得又瘦又小，皮肤乌青，身上插满各种管子，神智虽还清醒，可已无法说话，看到老同事进来，只能点头示意。危重病房，探望时间很短，他的父母已接到病危通知单从江西赶到这里，在工会主席的陪同下哭成一团。 第二天一大早，王近之、章海良、赵定岳、朱炜等四人拼车一起再次来到州医院，到了探病时间，医生已不让探望，正在急救中，过了约一小时，吴总、蒋总与工会主席王华明也赶到现场。 吴总与阮森明的交情更非同一般，誓太灵的前身是做硝酸银起家的，在那个时刻，阮森明就跟着吴总一块打拼，到现在为止，整整二十年了，共同经历了所有的风风雨雨。大家在急救室外呆坐着，相对无语，过了中午，医生出来说：“我们已经尽力了，抢救无效。”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四十四章 又是碘普罗胺 公司对阮森明的身后事处理得比较到位，先是安排了他夫人在仓储中心工作，又承诺由公司出钱，承担他儿子从中学到大学毕业前的所有费用，如有兴趣，毕业后可以直接到公司上班，并在公司内部发动了一次募捐，让社会上的人都交口庆赞。几位老兄弟商量后各捐了二千元钱表一表心意。 阮森明的后事处理完了，吴总的情绪平复下来，重心回到了企业工作上，DMAC回收进展顺利，三批料结束后，王近之等编写了操作规程与操作记录，正式移交给车间。 因为三光气事件，碘普罗胺的单酯交换路线被叫停，王近之又一次被安排临时性地主攻碘普罗胺，韩国客户反馈的路线是用三碘异酞酰氯为起始原料，生成中间体酰氯后，再进行选择性反应与氨基甘油生成单酰氨，再进一步与甲基胺基甘油反应生成主链，后处理的过程与老路线相同。 从韩国客户这里了解到的只是一个反应方程式，没任何具体条件，怎么操作？张亭婷通过陈洪仕补充了一些技术资料后，与杨伟雄开始小试。如用DMAC等偶极非质子溶剂，体系全溶，但反应活性太大，选择性低，改用其它如四氢呋喃等溶剂，氨基甘油不溶解，分散性不好，同样地产生了大量双交换产物，无法高选择性地得到单酰胺交换物。 怎么办？这一关不能迅速过去，后面的中试无从谈起，王近之想了一想，饮料行业中，为了实现固体悬浮，采取的方法之一就是用均质胶体磨通过高速旋转，把固体或不溶解的两相液体打散成极细的胶体，从而达到充份混和的目的，只要混和充份了，反应选择性变会改善，不仿在这个产品中一试。 实验室胶体磨订购到位了，就一根细小的管子，里面是个高速旋转的叶片，转速达到三千转每分钟，嗡嗡声中，反应液被打成牛奶状，第一批料液一测，主峰含量达到91，反应的选择性比报道的更好，可是，反应结束时是牛奶状悬浊液，不会沉淀，一过滤就透过了滤纸。实验是失败了，可也给了课题组一个启示，只要混和充份，就能够得到主峰含量较高的单酰按产物。 怎么办呢？用混合溶剂试一试，助溶作用最好的自然是偶极非质子溶剂，把它与四氢呋喃等进行搭配，应当可以得到较好的结果，王近之一咬牙，建议张亭婷与杨伟雄按这个思路进行小试。三天下来了，九批实验，每一批的结果都不理想。 王近之想到了碘佛醇水解物反应中，按理论推导，酰氯很容易与水反应，实际上，可以在水中进行结晶，说不定在醇中也有类似的情况，这么一设想，干脆，采取了异丙醇、乙醇等作为辅助溶剂，对氨基甘油助溶后再进行反应。 “甲醇与乙醇不行，有酯生成，异丙醇真的没什么副反应呢。”杨伟雄手拿着报告单一路小跑地来到实验室，报告反应结果。 反应结束后，冷却结晶得到固体，经过水洗与一次打浆，双氨产物因为与水的溶解度较好，大部分被去除，最后，得到合格的单交换产物，整个实验中最困难的这一步被突破了，紧接着的是与甲基氨基甘油反应，生成主结构。 单酰氯与甲基氨基甘油反应没什么选择性，按理说难度不大吧，王近之参照碘佛醇水解物的制备工艺进行投料，结果，液相纯度只有87，有11的单酸产物，很显然是酰氯水解了。 难道说甲基氨基甘油与氨基甘油只差一个甲基，活性却相差这么远？王近之不可理解，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把单酰氯真空烘干后再与甲基氨基甘油在DMAC中进行反应，这下子，反应顺利进行了，反应结束后的操作与老工艺完全相同，小试已达到了预期的目标。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四十五章 双酰氯路线中试 根据现在小试结果，还有放大风险，最明显的问题就是与三碘异酞酰氯差不多，这个酰氯烘干过程中会分解。要不要进入中试，王近之犹豫不定。 “王总工，客户都等不及了，说下个月再不交货就要把订单给取消了。”手机那头，周姣朋焦急地说道。 确实，这个合同拖得特别长，从上次车间出事到现在，没有进行过生产，与原来的合同交货相比，已拖了整半年，可中间体酰氯不稳定的问题不解决，往下投料，结果并不乐观，实验人员紧张，王近之又借了王强志参与到小试中。各种方案双管齐下，终于发现，利用二氯甲烷带水，可以在40度以下就把水带干净，不需要烘干。 非均相反应，对搅拌的要求很高，王近之与车间副主任王水皮及王强志商量后，降低了主反应釜的搅拌浆并更换成无级变速的电机，让转速可调，同时，加了一个二氯甲烷带水的分水器，并增加了冷冻水冷却蒸出的二氯甲烷。 中试投料了，单酰胺化反应液中控结果，主峰约11，基本上与小试相同，反应结束，蒸去四氢呋喃溶剂后，加水冷却压滤，得到粗品，再加大量的饮用水水洗压滤机后出料，咦？怎么中间有一些块状物，按小试类比，这些块状物极可能是水洗不到位而留下的双酰胺副产物，送样赵定岳处分析，结果显示，块状物双酰胺含量大于40，如进入下一道工序，必然会导致成品质量不合格。 怎么办呢，重新投到反应釜中再打浆一次试一试，看能否把双酰胺溶解洗去。王水皮安排操作工用低温水打浆三小时后压滤，压滤机出料结果，虽说块状物数量少了很多，可明显地还有少量的存在，混和后整批物料能否达到合格要求是个未知数。 每多打一次浆就多一份工作量与料液损失，因双酰胺指标要求小于02，而压滤出料有不均匀性，而是否清洗达标无法制定适用的中控质量标准。要均一，理论上得把湿料打粉成细颗粒再用水打浆，利用现有的设备达不到这个要求。王近之与王水皮、王强志最后形成了统一意见，为确保质量，这一批料再打浆压滤一次，先往下走，下一批一定得好好地加以控制。 二氯甲烷带水的时间比小试长了好多倍，小试一般二小时能够结束，而生产上足足带了十四小时，分水器里才不再有水珠冒出，不过带水后的操作倒十分顺利，很快与N-甲基氨基甘油反应，生成碘普罗胺主结构，由液相色谱看，杂质构成与原工艺路线极相似，没有树脂比较难分离的杂质。三人松了一口气，虽然操作繁些，订单还是有把握完成的，可一想到任务完成后，工艺如何转移到生产线，三人就头皮发麻，正常生产打浆压滤反复三次，无论谁接都不会接收。 王水皮出了个主意道：“要不，我们在压滤机里带压打循环清洗试一试，清洗压力大，渗透性强，效果可能会比打浆好。” 在压滤机里不退料，就不会大幅度地增加劳动强度，试失败了也没物料损失，试就试呗，王近之想了想，答应按王水皮的意见洗涤一料。具体怎么操作比较好呢？三人讨论后确定了细节，打循环的内压保持在03MPa以上，每次循环时间一小时后换水，先以电导率指标作为中控，当电导率低于300时，再换水，升压力到05MPa，打循环2小时，吹干12小时后出料。所有的参数都建立在合理假设的基础上，没有任何实验数据的支持。 第二釜按这样的条件操作，结果如设想一般，从压滤机退出的固体料全是均匀的粉状，没有肉眼可见的硬颗粒。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四十六章 4－碘咪唑 从头到尾共两个月，350千克的客户订单完成了，工艺上各个参数也都现实可控，总结汇报时，王近之的喉咙有点响。 “可是，你这个产品单酰胺化反应用的是四氢呋喃与异丙醇一起的混合溶剂，回收后得到的是两种溶剂的混合物，不是单独的溶剂，这叫我们注册怎么办？无法确定回收溶剂的质量指标啊。”林利勇首先对工艺提出自个的问题。 这个问题在左氧中已反复地提过了，左氧的回收溶剂就是N-甲基哌嗪与DMSO及三乙胺的混和物，每次投料前根据气相分析结果，把比例补充到工艺规定的成份，现在面临同样问题，怎么就不行了呢？王近之不可理解，面红耳赤地站起来反驳。 林利勇解释了法规对回收溶剂的看法：“这个不一样的，当年要求比较宽，现在严起来了，对于回收溶剂的成份与套用次数都有严格要求，除非你们能提供依据证明，如双组份回收，每次得到的比例是基本恒定的，不需要计算即可投料，不然的话，审计员会认为出错可能性很高，而给予否定。” 混合溶剂是简单蒸馏而得，又没上过塔，怎么可能保证成份均一恒定呢？中试无多余的回收塔，要解决，唯一的办法就是编一份上塔记录先上报，在正式设计时把塔考虑到里面。 只要能过就行，碘普罗胺现在只有一个客户，正式上合成车间不知猴年马月呢，讨论结束，王近之松了口气。近一年来，总工办做的是什么呀，东一榔头西一棍的，一次又一次的紧急任务，没几项与设计有关的，这下子可以回归到设计上来了吧？ 王近之向吴总请示下一步的设计任务时，吴总断然否决说：“不行，在春假前，你们还得配合江西分厂完成二吨4-碘咪唑的试生产任务，江西分厂目前没生产设备，他们会带工艺过来的。” 又是紧急任务，随着碘普罗胺的完成，临时课题组已解散，无可奈何下，王近之借用了张亭婷与郭东卫凑出一个课题组，进行前期的技术接收。 江西分公司的金敏非总带着技术人员过来，首次技术交流会上，断然地否定接收说：“我们的工艺很成熟，只需要借用车间管理人员与操作工，其它的我们自个指导。” 王近之乐得清静，吩咐王水皮与赵一成叫他俩听从金总指挥，自个进行碘佛醇的设计去了。 二周后，吴总召集4-碘咪唑生产会议，很奇怪的是，金总他们江西团队一个人也不在了，吴总在会议上说：“4-碘咪唑项目从今天开始，交由总工办负责，二十天内完成二吨订单。” 王近之极奇怪地问道：“金总他们人呢？我们连小试都没做过一次呢，怎么负这个责？” 了解结果，中试投料后，第一批收率偏低，金总指挥第二批开始母液套用，结果，出来产品双咪唑含量超标。第一批成品烘干时，又因不明原因，刚退料时是类白色的固体，装桶后表面成为浅红色。回收乙酸乙酯时，又突然来一个碘蒸汽大量地从反应釜口喷出。金总说是妻子住院走了，两个实验员第二天也辞职了。 又一个典型的学院派主持试生产的活生生的例子，结果，却是王近之被逼上绝路。这样的情况经历多了，王近之早习以为常。找王水皮与赵一成一起进行生产分析，同时叫张亭婷与郭东卫展开小试破坏性实验跟踪，成品变色的原因不到一天很快就确认了，是因为烘干后退料温度过高，产品见光分解出微量碘，升华到包装袋的上表面，这个问题较易解决，可这批料得重新消碘精制。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四十七章 上了中央台 4-碘咪唑精制采取的是用乙酸乙酯重结晶，溶剂倍量很少，只有一倍，溶解度很大，所以，结晶损失较大，每次得20以上，这么一搞又损失了70多千克产品。 一开始备料时，采购的咪唑数量就不多，定制产品嘛，不知何时才有下一批生产任务，多了就成了死资产，总共六批料，二批母液浓缩时分解，一批成品得返工，经过这一番折腾，最后只得到1793千克物料，还差了200多千克。 母液料湿品还有一吨多，可用乙酸乙酯全溶后冷冻，却无法结晶出固体，减少溶剂倍量，则无任何提纯效果了，谁叫它的溶解度太大呢，张亭婷与郭东卫的小试跟踪结果，当冷却-30℃以下时，能得到部分成品，可车间只能降到-10℃，冷冻盐水就这能力。怎么办呢？王近之想起多年前的一招，可以用液氮直接通釜里冷却，于是，向吴总请示在生产上实施说：“分析室有备用的30千克高纯液氮，计算了一下，一瓶准够，要不，我用它把料冷冻下来先交差再说？”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吴总只能答应说：“下不为例，本次先这么处理。” 处理完毕，在母液中拿回190千克左右的物料，还差11千克实在没招了，二次母液质量太差，再冻也无提纯效果，再说，距春假也只几天，时间上已不允许，这事只能由商务谈判来解决。 4－碘咪唑交差了，年前再不会有其它任务，刚好，中央电视台为了调查千古之谜传说中的中国八大古文字之首，蝌蚪岩上蝌蚪文的真相，派了地质专家与记者前来科考。对焦与王近之作为县登山协会的正副会长，多次地由蝌蚪岩顶借助绳索岩降到岩面拍摄过照片，在网络上发的关于蝌蚪文的网文点击量也相当的高，一来二去的，引起了中央六台的兴趣，才有了本次的科考，自然地，对焦与王近之成为县政府指定陪同科考的人员之一。 因为天气关系，科考队定的登山时间不是周日而是周一。蝌蚪文——多次出现在史书记载中，特别是道家典藉，把它与天书联系在一起，这个科考的意义不言而喻，王近之也没多想，给吴总留了个言，周一凌晨四点钟，就陪着中央台科考队出发了。 科考不象平日里的登山，有一堆的摄影器材跟上，而蝌蚪崖有处在海拨九百多米的高峰，地质结构上属于中生代火山平台，接近峰顶时，得借助绳索攀岩而上，还得运送这么多的设备，记者又不是专业的登山队员，其中难度可想而知，从六点到十一点，整整化了五个小时，才完成登顶，登顶后的任务更重，两组人马借助二根200米长的静力绳从岩顶岩降到70米下传说的蝌蚪文处录像与拍照，对于一个从来没有降岩经历的记者来说，象个蜘蛛一样的挂岩壁上，那种心理压力绝对的比蹦极大得多。 一对一地一人保护，一人拍摄，岩降下来时身体是贴近岩壁的，而拍摄时得选择角度与适当的距离，即使对专业登山者而言也有较大的难度，更不用说第一次接触岩降的记者了，颤颤惊惊中完成任务，回到山脚已是深夜十一点。 2015年春节期间，科考蝌蚪崖的电视在中央十台黄金时间热播，网络时代，网上自然有这个节目的链接。虽然说里面的镜头很少，可上了中央电视台，对个人而言绝对是一件光彩的事，王近之得意洋洋地复制下来，给上传到个人所有的QQ群里去，当然也包括公司的QQ群，同时，放上自个陪同中央台科考的游记与照片。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真实与虚构的分水岭 这是一本真实度超过90的自传体小说，因为牵涉到公司目前正在生产的技术，再写下去有技术泄密可能，所以，建立在真实基础上的内容写到这里了，下一章开始，故事情节属于虚构，当然，每一件故事都有真实的社会来源，读者切不要对号入座。 书写到这里，想与朋友们聊一聊写书的初衷。读者中，有许多起于基层的人物，在整个公司的发展过程中，可以说是鞠躬尽瘁，把个人所有的心血都化在事业上，作为公子的一分子，通过个人或团队的努力，使得公司能卓然而立于社会大市场中，可翻开公司志，却怎么找也找不到自个的名字。公司志里只记载了副总以上人员的名字，这么多副总中，毫不客气地说，有一半以上在公司的发展中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曾至是负作用，因为曾经担任过行政职务，所以，给了他充满溢美之词的赞喻。这么种写法严重地误导了社会价值观，所以，想从一个普通科技工作者的角度入手，还原研发的全过程，让大家对产品的开发有个最直观，最真实的感受。 扑街扑得很彻底，读的人没几十个，并且，这些读者中大部分都是书中的当事人或大学同学，可是，个人还是很兴奋，终于用文字完成了一段历史的记录，告诉大家真正的医化是怎么样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来了，不象网上的爽文，天马行空，看着爽，实则偏离现实极远。因为真实，必会有他自身不可磨灭的价值！ 三十年，这是一个很漫长的时间跨度，虽说个人有写日记的习惯，可时间久远，大部分的日记因保管不善而遗失，所喜的是现在网络比较发达，终于，联系上了与产品研发事件相关的大部分当事人，并通过网上交流，还原了绝大部分产品研发过程中的事实。 感谢同事们与朋友们的大力支持，在百忙中抽时间替我回忆当年的往事，提供素材，感谢高校的支持，把这网书当成学生投入社会的入门教育材料，告诉新毕业生真实的医化是怎么样的。 文章继续中，纪实的风格始终不变，虽然从下一章开始，因特殊的理由，描写的手法说情节将是虚构的，可也必是一件一件都建立在个人对真实事件调查与回顾的基础上。只是，不再是亲身经历，而是本人所熟悉的人的事件的提练与综合。通过这些事件，告诉大家事业拓展过程中的酸甜苦辣，告诉大家医化人创业的不易，太多的灰色地带，比地雷阵更可怕。 工匠精神是什么？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对技术的钻研与坚持，是不曲的信念。这篇小说有人喜欢更好，没人喜欢也好，个人都坚持写完它，希望对所有真正地从事医化研究的底层科技人员有一个交代。虽然说你们处在金字塔的底层，但是你们托起了中国的医化实业！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四十八章 抢注药品 能上中央台，这是个人的高光时刻，王近之喜悦难禁，加上已是春假，无工作之拖累，不可避免地在各个群里显摆了几句。 大年初三，师兄卫诚上王近之家里给他爸王药师拜年，互祝新年快乐后，善意地提醒道：“师弟。这些与工作无关的登山啊接受中央台釆访啊什么的最好不要在公司的QQ群里发，我听到一些闲言碎语，说你不务正业，在杂务上化的精力太多了。” 师兄不是第一个与王近之说这句话的人，之前，几个比较要好的同事也同样地提过醒，王近之想起来真不是个滋味，陪同中央台的驴友中有机关事业单位的，也有其它公司的。机关事业单位的给他们记功记奖，其它公司的也莫不引以为荣，在公司内部报纸与网站上连续地给予报道，一到誓太灵反而成为得藏着的一件事，这个企业文化似有些不对劲。不过，师兄的善意王近之还是心领了。 拜完年告别时，师兄随嘴提醒道：“注意一下你爸爸的身体，看起来瘦了好多。” 自从十几年前因胃癌进行了胃切除手术后，王药师的身体一直偏瘦，家里人朝夕相处，没有特别的感觉，经卫诚一提醒，王近之兄弟俩突然感到近段时间爸爸真的瘦得厉害，忙送到医院检查了一下，已是癌症晚期。 晴天霹雳！兄弟俩工资都不低但还在还房贷，一个刚贷款交了股份款，手上都没余钱，癌症治疗是个无底洞，无可奈何之下，王近之向公司申请临时借钱或退掉一部分的股份换钱，都被拒绝，因为公司没这个制度。 “王科，这十万元你先拿着。”家里来了位梳着大背头的五十上下大老扳模样的人，递上一个装着现金的皮包。 王科是王科学家的简称，当年在轻旋医化时，王近之在县里打响的外号，叫王科的必是十多年前的朋友，可王近之怎么也想不起这人是谁了。 见了王近之蒙圈的表情，对方连忙自我介绍说：“你不记得了？我是老柯，柯云斗，因为你的钯碳提取技术，我才有了今天。” 贵金属提练上，王近之帮过的人太多，确实想不起来，可人家雪中送碳，立马作晃然大悟说：“哦，是老柯啊，多年不见，现在在那里发财？” “托你的福，淘了第一桶金。现在山东收购了一个小药厂，听说你父亲身体不好，过来看一看，缺钱了只要吱一声。”柯云斗满脸堆笑地说：“有厂但没产品，我手上有几个药品工艺，你的笔头灵，替我编几份药品批件资料行不？” 这是钻国家政策漏洞的抢注行为，只要把资料编圆了，通过国家局审查，拿到国家生产批件，就可以组织生产或转让批件给其它企业，市场的行价是一百万到二百万一份批件。王近之明知这是打政策的擦边球，不符合商业道德，可产品是甾体激素类的，与公司的并不冲突，药厂又有几个朋友，可以短时间内编好资料，人家送救命钱来了，断无拒绝的道理。忙道谢着接下说：“给你借条，资料放这里，拼着一个月通霄不睡，我也会把你的资料给赶出来的。” 根据柯老板提供的各步中间体与产品，王近之找赵定岳帮忙打出各种图谱，又委托研究部门作了结构鉴定，申报材料在朋友帮助下赶工完成了，可王药师还是走了，癌症是绝症，在救治爸爸的过程中，王近之碌碌续续又向柯云天借了十一万元钱。 “我的批文已拿下，这钱是你应得的报酬。”送爸爸上山时，柯老板在王药师的墓前掏出借条，一把火把它烧掉。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手打吧！ 喜欢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请大家收藏：(8)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四十九章 换个环境 柯老板在王药师灵前的这一把火把王近之与弟弟感动的泪流滂沱，当即下跪致谢说：“以后有什么事，我们兄弟俩赴汤蹈火，也得还了这份人情。” 父亲的后事处理完毕，王近之回到公司上班，刚到办公室，却接到公司办的通知，要求在一周内把办公室腾出来，搬到研发楼去，因为公司又请了一个行政副总。 搬就搬吧，在这里本来就不太自在，实际上，常年地象救火队员一般，那儿出事就在那儿忙碌，没几天好好地在办公室里呆过，搬回到老兄弟们那儿反而更自在些。虽说这么想，可心里还是不舒服，毕竟，这代表着身份与面子，一搬就掉价了，在社会圈子里怎么向朋友们交代呀。 三天后，办公室搬到了研发中心二楼，屁股还没坐热，吴总召开研发中心部门会议，会上，吴总公布了研发中心新的组织机构，中心下设技术应用部、药分部、药事法规部与总工办，总工办职能也进行调整，增加了研发QA的职能，与质管QA对接，又把研发档案室归划总工办，同时，原几个中试车间重新命名并分割，下辖大试车间，小中试车间划归到研发中心，提拨沈博士作为研发中心副主任。 这么些年来，大家相处得还是比较喻快的，博士是公司的面子与招牌，有了博士的加盟，项目申报等在社会层面上易办了很多，当然地。为了申报的通过，项目的第一负责人往往挂上博士的名字，企业利益所在嘛，可这么一公布，王近之心中还是有些不好受，原来的下属变成上司。另外，让人感到更不舒畅的是，王近之个人的兴趣是如何提高产品质量，降低生产成本，讨厌的就是把自个束缚在条条框框中，现在，总工办的几个职能与公司其它部门的职能是重叠的，设计职能与设备工程部重复，研发QA与QA重复，看似从源头管起，可实际上权力与总部对应的部门对比，更象一个没有权力的影子部门，从事的工作可有可无。 战将离开了战场，还有什么兴趣呢？王近之找到了吴总说：“吴总，你看能不能调整一下，我的岗位还是负责实验，做文件个人实在没什么兴趣。再说了，原中试车间算上三个管理人员总共二十个人，任务本就不足，划成中试与大试两个车间，这任务不更不足了吗？管理人员呢，也分两套？” 吴总脸色了变说：“看你的文笔好，编写速度快，才安排给你这个职能的。再说了，个人需要提升档次，必须要有全面把控的能力，不能只顾一头。让你管理总工办，就是希望你能更上一层楼，有宏观的大局观，中试与大试在行政上还是属你管理。” 职能分割不清不楚，既然吴总都这么说了，先把工作抓起来，以后再找机会，公司调整刚宣布，就要求它变更，时机也不成熟。王近之离开吴总办公室。 回到总工办刚坐下，审计部的宋部长过来了，因为都喜爬山，王近之与他的私交不错，忙给他倒茶让座。 “这次来你这里，是有点公事找你了解一下的。我们是朋友，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宋部长有些尴尬地接过茶杯说：“你与柯老板是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啊，怎么了？”王近之一惊，明白了怎么一回事，柯老板烧借条的事太哄动了，必是有人告了一状，可个人帮他的忙与公司产品没半毛钱的关系啊。 “还有加工玻璃仪器的金老板之间的关系，你写一份报告。”宋部长又补了一句。 这么多年来，王近之自认为社会上从没人怀疑自个的人格，听到这里，生气地站起身来说：“明天我会把辞职报告交到公司的。”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手打吧！ 喜欢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请大家收藏：(8)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五十章 瞒天过海 刚说出这句话，王近之立即感到过火了，宋部长是奉命调查，忙站起来道歉说：“对不起，刚才有点失态了，我们是老朋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父亲生病手紧，收了柯总的钱给他帮了些忙不假，但绝对与公司技术无关，金老板这里一年采购量也不到十万，只是图他方便速度快，可公司有了想法，我还是走人得了。” 辞职报告交到吴总这里，两人深谈了三个小时，回忆了从进公司到现在的点点滴滴，泪流满面，一生的恩主之一啊，士为知己者死，可企业形势变了，不是吴总所能左右的，知遇之恩只有来生再报了，最后，王近之拿着吴总签字的辞职报告，交到了胡董事长的桌上。胡总只是看了几眼王近之，停了三五分钟后，没怎么挽留就把字给签了说：“你是公司老人了，我会吩咐财务怎么结算的。” 辞职是一时激愤，看到胡董拿笔签下字的那一刻，王近之天旋地转的，才明白在老总的心目中，份量并不如自个想象的那么重。 回到家里，把辞职报告给妻子高九婉看了一下，妻子只淡淡地说了句：“人生大事，你定吧，到哪儿我都跟着。” 可是，这是一时冲动作出的决定，而非深思熟虑后找好下家才提交的辞职报告，将来怎么择业，王近之自个也十分茫然。 二天后，辞职的消息还是传出去了，多家企业伸出了橄榄枝，王近之谈了谈，一是开出的条件并不如心意，定位摆在那儿，就一个中层的工资，比誓太灵高不了多少，答应的话别的不说，社会上，个人面子往哪儿搁？ 又过了几天，柯老板来了，一进门就说：“当时，是我考虑不周，拖累你了，要不，考虑一下到我的公司，给你总经理的职务，工资由你自个开，只是地方太偏，是在山东的海边。” 在誓太灵，吴总曾几次提出把王近之升到副总位置，可总是被人以技术行，管理弱的意见而否决，王近之对这评价并不服气，大学时代就是班长，户外最多时组织过全国性上万人的活动，千军万马都指挥得了，管理会不行？听得柯总这么一说，来了兴趣说：“什么工资不工资的，关键是企业前途。” “这不，我是贵金属起步的，收购了一个小药厂，正想尝试着向原料药发展呢。”柯总嘿嘿一笑：“现在只二十亩，计划购地二百多亩。” 二百多亩，比誓太灵大一倍？王近之当即答应了，坐上车跟着柯老板来到他厂里。 厂的办公楼很气派，可车间却很简陋，只一排平房，里面只有几个反应釜与一大推的塑料桶，工人也不多，管理人员加财务共五个人，其它的是二十多个民工。但是，到处都是监控，进门如进集中营。这么个小厂产值两个亿，利润1000多万？王近之惊异得张大了嘴吧，一下合不回去。 柯老板神秘地笑了笑说：“我们现在的主导产品是氰化金，把回收的黄金加工一下就完成了，这生意做不长，所以计划转型。” 原来如此，说白了这利润是钻了国家的空子，由出口退税产生的。这类事王近之平时听得多了，国家个有鼓励出口的政策，出口产品享受8的退税，有些企业老板在这个政策里看到了商机，把黄金加工成氰化金出口到国外，享受出口退税，在国外又提练回黄金售回到公司，一来一回，扣除成本，可以赚到5~6的利润，柯老板的黄金部分是回收得到的，自然的，利润比这又高了些。 黄金一千克就是几十万，辅料成本与黄金相比可以忽略不计，自然的，一个小小的车间就能生产出几亿的产值了。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手打吧！ 喜欢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请大家收藏：(8)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五十一章 三苯基磷 这让王近之联想到电视里的情节，某个大老板钱赚够了，就计划通过合法的生意把原来的钱洗白，转型成正当的生意人，所不同的是，柯老板的钱本质上来路不正，从法律上来说是合法的，叫合理避税。接还是不接？王近之一下子难以决定，接了，是帮人洗钱，不接，谁人创业之初没有“一点儿黑历史，机不可失。 “你考虑一下吧，不急，这几天好好地在这里玩一玩。”柯老板笑嘻嘻地说：“这几天我的车与司机都由你指挥。” 司机送王近之到了县城里最豪华的酒店，傍晚，柯老板请了大帮的领导作陪为王近之接风，接连三个晚上，都是烂醉如泥，酒略醒了些，又是卡拉OK，接着再喝，凌晨睡觉，一睁眼已是下午，洗洗刷刷，在酒店的泳池与健身房里活动一下，又到了晚饭时间了，说是玩，也就是为了醒酒而让司机载着绕城兜了几圈风。看到柯总能请得动领导的陪同，让王近之的自尊心得到极大的满足，三天以后，王近之一咬牙，拍着胸膛对柯总说：“好的，我答应你，就跟着你一起干了。” 答应人家了，就得开始正式的运行，柯总所谓的收购了一个制药公司，实际上完全不是王近之理解的这么回事，而是一个医化公司，曾经造过原料药，但是作出口用的，并没有国内的GMP证书，并且停产二年多，也只有两个车间二十亩地，加上一个污水处理池，职工已全部离职，只存下两个看门的老人，不过，车间的反应釜等设备保养的还算不错，大部分是5000L以上的。 地处偏辟，短时期内能招到的也只有农民工，要搞正规的产品是根本不可能的。不过，好在老板不差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事总还是能解决的，关键是先找个合适的产品。 老板掏出心里话说：“你给看一看有什么产值大的产品，利润薄些无所谓，我要的就是社会影响力。” 王近之多年来搞的就是技术，除了造影剂外，对其它产品的市场又不了解，想了一想，对了，上一年曾向公司提过，但公司没有采纳的一个产品，如在这里生产，条件倒是相当的不错，就是在双环母核开发中，无意间发现的三苯基磷产品，市场上有大量的废三苯基氧磷可以免费供应，经过碱洗、打浆、压滤后即可得到质量较好的三苯基氧磷粗品，再经过氯硅烷还原，就能得到三苯基磷，成本不超过二万，产品售价可达到十一万元，并且产值能做到亿元以上，收购来的医化厂设备只要略作整改就能开始生产。这里是海边，废碱水往海里一排，也不会有人管，钱赚到了，一两年后再上一套正规的废水装置也不迟。想到这里，王近之向柯总提出了这个建议。 搞贵金属回收，搞的就是人际关系，几个大公司的废催化剂拉过来，钱就滚滚而来，柯总吩咐说“不差这个钱，手头上调得动的有两千万自由资金，你先看着办，不够随时支一声，这里就交给你了。”柯总说毕，召集全公司的人员开了个会，宣布任命决定，并把所有人员作了介绍。原来，二十多人全部都是亲戚或同村人，包括看似农民工一样的操作人员。 “药厂的人员你看着，计划全部新招，两个厂挂一块牌子，要钱你签个字，政府有人来你给作陪一下，我一年到头也没多少天在厂里的。对了，明天我叫司机陪着你上汽车市场上先提一辆车子，五十万元左右的，在这县城里活动，要的就是个面子。”说完，叫司机送到飞机场走了。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五十二章 征地三百亩 王近之总算见识到什么叫土豪了，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给出一辆豪车，费用全部由公司列支，精装修房子立马租好，二千万钱，这么大的数字，说交给你全权作主，就真的给你这个权力，只要你签了字，财务问都不问，就盖上章到银行办手续。 有钱好办事，半个月后，车间整改完成，二百多吨三苯基氧磷废料拉到公司，二十个操作工也招到岗，虽然说文化水平低，年纪也偏大，可是一看就是能吃苦的老实人。 碱洗、打浆、离心，都是些笨活，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经过简单的培训，工人们就已能独立操作，一个月后，废料处理完毕，得到一百三十吨烘干的三苯基氧磷与三苯基磷混和物，三苯基磷的含量超过40，这么一计算，氯硅烷的用量又比计划低了一小半，又一个月，第一轮二百多吨的废料全部处理结束，得到王近之心算了一下，消耗液碱四十吨，氯硅烷二十一吨，甲苯十七吨，加上运费与水电汽人工费，怎么着也不到二百万，一百吨的产品，扣税后所得九百万，大约有七百万的毛利，比废催化剂提黄金易赚多了，得校友项非勇帮助，产品很快售出，价格比预期的还高，货款当月回收了50左右，扣除欠款，两个月纯利润超过三百万。 得到财务数据后，王近之手机汇报说：“柯总，向你汇报一下第一轮产品处理完毕后的收益情况，这两个半月共处理物料二百二十一吨，财面利润有七百万，以财务实收款计，利润有三百万了，下一步怎么办？” “钱是赚不完的，这个车间就这么做，关键的是我们需要正规的产品，下一周我到公司后，我们再好好核计核计。”柯总的语气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 螺丝壳里做道场，钱是赚手到了，可场地实在太小，周转不了，再说，钱是赚了，可做废料处理由行业影响力而言，上不了台面，这跟柯云斗老板与王近之的合作初衷完全不相符，两个人都是奔着社会名声去的。 这一次，柯云斗老总是悄无声息地回公司的，一到手机约出王近之到了一个小茶信说道：“现在，就我们俩，好好规划一下，钱我已差不多赚够了，三个多亿，一辈子够化了，黄金是废物回收，现在，你这个又是回收，做得最好，人家眼中还是个收破烂的，这部分钱我们得赚，静悄悄地赚。但更得搞出几个打得响的好产品，那怕不赚钱或少量贴钱也行，洗去收破烂的名。这段时间里我去政府跑地，你去外面跑产品、招人，务求明年能一跑打响，洗去别人心目中是个收破烂的形象。地到手后，企业名我想好了，就叫云近医化，你我名字里各取一个字。” 企业名字各取一个字？王近之被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分不清茶杯里多少是茶，多少是泪。 正逄招商热潮，听说柯老板要在这搞大投资做原料药，县政府当即派出兰副县长对接。 “你们是第一家到我们这里实地考察的，其它的我不能答应你，地你要多少有多少。”兰副县长长得白白净净的，一股文人气。不象是经验丰富的搞行政的政客，第一句话就交出老底。 企业办在海边，最大的好处是废水入海无影踪，可最大的担心是台风，一阵风来，万一把企业淹了或高等的建筑物给吹倒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近水等人沿着海岸线走了半天，细细地察看了一下地型，背风、地势又相对高一些的海湾在划定的地块内倒是有一块，不怕淹又不怕风，面积一千多亩，可是，中间可以看到几栋房子，显然有渔民住着。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五十三章 咪唑醛 “这一块地块也是规划中的招商引资区吗，如是，我们希望把厂办在这里，渔民的补偿金我们可以另外支付。”王近水与柯云斗指了指那个海湾高地。 “好，思想工作由我们政府来做。”兰副县长脸色有些兴奋，万事开头难，跟风是国人的特性。有第一个企业在这里落脚立即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更何况柯老板答应只要合同签下来，就把购地款打到政府账户中。 意向合同签下了，第一期要地三百亩，每亩五万的地价，周围六百亩作为企业预留地。柯老板极大方地当场向政府账户里划出一千五百万的资金。只是意向合同，就全款把地价付了，这么爽气的老板上哪儿找？县政府自然地是全力配合办理相关手续。 商量确认批地用的资料是王近之上一年给编写的两个激素，虽然是怱忙抢注的，但批准文号是正正规规国家盖的章。地批下来后，先盖上标准厂房，车间内部设计以后再说。所有设计与施工单位全部本土化，交兰副县长找人，企业只要二个结果，快与合法化。柯总在当地名气最大的就两个字：慷慨！设计与施工单位本土化代表着从投资一开始，就是有钱大家赚。 地可靠钱解决，可要运行一个药厂就得有一支从技术到管理的全套队伍，起码得从各个公司挖几十个骨干过来才行，不同公司挖的话，相互磨合还需要时间，现在，公司还没起步，即使许出高薪，估计也不会有人愿意。并且，直接到药厂的话建成后等待GMP审批通过起码得一年多，没一个新厂有这么多钱耗得起这个时间。 王近之思前想后，向柯总提议道：“柯总，我看我们得分两步走，第一步得有一个医药中间体，第二步才是原料药，我先把中间体的队伍拉起来吧？” “对化工我不懂，有什么高产值的中间体你看着办吧。”柯总闭着眼算了一下说：“目前能调得动的自由资金还有三千来万。” 自由资金，办这么大的厂也不打算货款？王近之十分不解，可有钱总是好事，想起了前段时间与赵定岳交流时，他提供的一条商业信息，说：“产品倒有一个，叫做咪唑醛的产品，将来产值过亿基本上是没什么问题的，并且在现在的医化厂车间就能生产，只是用到三氯氧磷做原料，会产生大量的磷酸盐固废，同时，利润也不高。如同意的话我们可以在新厂区用纲架结构搭一个简易车间，把三苯基磷产出搬出来，三个月就可以试生产。” “在新厂区盖个简易仓库，堆放原料，制造三苯基磷的废料可以收购了先放着，明年再说，你招好人后立即组织咪唑醛的生产。”柯总有些急不可耐了，愿意把高利的回收产品停了，也要先上正规的产品，为自个正名。 原料屯着也会变成钱，只是晚几个月而已，王近之立即赞同，出了整改图纸后，出发招兵买马。 企业没有名气，十一月份又不是毕业季，开出的待遇虽高，报名的人却少，多个大专院校与附近的人才市场跑下来，连挖带招总算凑齐了十个，其中，只有熊学强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聂云斌、徐军峰、邹冬平等三个在其它厂做过化工，另外的几个人杨帅、谢朦、周国花、罗春红等等是附近的村民，三人还是女的，二人小学文凭。 王近之充满歉意地对柯云斗笑了笑说：“柯老板，这次有辱使命了，还有几个技术人员原意加入我们的团队共同创业，可现在距离春节只有两个月，立即跳槽到我们这里，他们的年终奖就没有着落，得春节后过来，我想了想，年前就完成试生产，由这些人来操作也足够了，可还差了个比较内行的液相分析员。”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五十四章 特殊名片 咪唑醛的工艺拿到了，是由戊腈和甲醇经加成反应得到1-甲氧基-2-亚氨基戊烷，再与2-氨基乙酸发生取代反应得到1-（2-亚氨基）戊基甘氨酸，然后与三氯氧磷及非质子溶剂DMF发生环化、取代、缩合得到2-丁基-4-氯-5-（二甲氨基-1-氯甲基）咪唑，最后再水解生成2-丁基-4-氯-5-醛基咪唑，反应步骤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如果在一个正规的医化企业，小试把工艺重复一下并非难事，可这里一切都处于草创阶段，药品与实验器材准备得很快，缺少了公司立即派人到省城去釆购。可没有色谱柱，也没有实验人员与分析人员，这不是柯总开口就立即能够解决的。 “小熊，我们俩一起重复一下小试工艺吧。”熊学强是新召员工中唯一的大学生，王近之别无选择，点名选择了他。 一开始中控就碰到难题，第一步反主产物紫外不显色，沸点又不高，用硫酸焦化法也无效，一时之间实验处于停顿，急切中，王近之想起碘蒸汽醺硅胶板进行显色，过了第一关。 后面的实验还算顺利，只是与三氯氧磷反应时气味比较刺鼻，环境恶劣。坚持一下就过了，很快，小试路线打通了。 分析上的事，赵定岳最内行的了，王近之联系后，赵定岳当即答复说：“兄茅你的事就是我自个的事，我请假也帮你搞定。” 铁哥来了，当然得到机场去远迎，同时，在济南购好一些液相色谱用的配件，于是，王近之对熊学强说道：“小熊，我去济南接个朋友帮忙安装液相色谱，工艺规程草稿放电脑里，你给修改一下。” 接赵定岳到公司后，王近之看了看小熊改的工艺规程，行文严谨，用词准确，点了点头说：“比我的还要好，操作规程与操作记录也交给你了。要不，这车间就交你管理了，工资按车间主任行价开。” 车间主任的工艺是七到八万左右一年，普通大学毕业生只三到四万一年，待遇一下子升了一倍，小熊自然十分地开心，带着新工人去洗釜与水试。 三天后，液相色谱调节完毕，咪唑醛直接进入试生产。过了半个月，第一批试生产出料，分析结果符合客户要求。 “还有近二十多吨的含磷酸盐废水无法处理，怎么办？”小熊为难地问道：“元素污染，进废水池也处理不了。” “直排到海里吧，春节回来后再另外设法。”王近之想了想，放着设备被占用，后来的生产受影响，大自然具有自我净化的能力，从现在到年底，最多也就十批料，海水一稀释就搞定，要保证生产，春节前这是唯一合适的做法。 咪唑醛的试生产顺利完成了，明年要进行规模化的生产，加上激素类药物车间的建设，只靠个人的自由资金绝对是不够的，另外，环保、安全、建筑的合规化手续等等各方面的工作都需要地方的支持。 春节将到，正是公关的良机，送礼是一门大学问，送钱吧是行贿，送物吧不一定合收礼者的心意，价格高也不会产生什么作用。怎么办呢？王近之请教柯总。 “我有一个主意，什么也不要送，大家列出名单来，到该走的领导与关系户那里走一下，发给他们一张名片就行了，我试过了，百试百灵。”柯总点起了一根烟，翘起二郎腿，一副得意的样子。 开什么玩笑，发一张名片就解决问题？王近之把头转了过去，拿一种奇怪的，如催眠术般的眼神盯着他。 柯总被盯得后脑发毛，忙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掏出个精致的名片盒来，抽也一张黄色的名片，提给王近之。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五十五章 挂牌仪式 王近之伸手接过名片，感觉手一沉，差点掉到地下。这只是一张名片，不是一个铁球，至于吗？ “这就是我的秘密武器，百试百灵的。”柯总见状笑了笑，给每个工人都发了一张。 “这么沉，是真金的？”王近水接过手来定睛一看，就看出这是99以上的真金，黄金是自个企业的产品嘛，自然识得。 “是的，是真金，三克到十克不等，分成几档，见什么档次的人递什么份量的名片，收的人最多以为我很土豪，喜欢充大款，摆派头，拿黄金做名片而已。”本厂就有黄金在生产，原料易得，成本比市面要低一个档次。拿黄金做名片递出，价格谁都清楚，多少一克银行都有挂牌，给接收的人一个台阶，不用再一一地投人家所好，这主意确实高明。 “就这么办吧，只要对我们企业的发展有利的，尽管送，礼多人莫怪，这比送烟酒实惠多了。 王进水笑哈哈地提议，“要不，我把弟弟与妹妹也叫过来商量一下，他们搞美术内行，保证制备得到的名片精美异常，客户收到后，完全可以当作艺术品收藏。” 黄金名片制作出来了，真正的金光灿灿，亮瞎你的眼。过了一周，柯总笑嘻嘻地叙说着他公关的成果：“我走到银行冯行长的家里，递上名片，因为以前交往时曾给过名片，他先是一惊，迟疑了一下，伸手接了过来，我想我的名片没这么重吧，行长接过名片，居然向前跌了一步，差点儿跌倒，还好，我伸手得快，把他扶了起来。 定了一下心后，冯行长用手划了划名片的表面，一脸错鳄的表情，立即就变得十分客气了，答应明年大力支持我们贷款。” 老百姓的黄金真假都是由银行鉴定的，作为行长，更是其中的行家里手，眼与指甲都测试了，自然清楚这是十足的黄金，大约多少价格。送其它的话，体积大，进门显眼，送这个就隐秘多了。 总之一句话，金光一闪，万事顺利，这么多张黄金名片雪片一样发出去，立竹见影，古人说财能通神，诚不我欺。 重新开工后，再到政府各机关单位去跑业务，人人都是陪着笑脸相迎，凭着两份激素类产品的临床批件，天近制药化工有限公司被正式地注册了下来。新企业正式挂牌成立，鸟枪换炮了，名称是响当当的药厂，柯总的乐开了花。企业挂牌乃是头等的大事，山东又是孔子故里，文化巅峰，如何策划才有良好的社会效应，改变原来社会认识中柯老板只是个暴发户的形象，对个人对企业都至关重要。 “我们现在是悬壶济世的药企了，得有个正面的社会形象，又办在礼义之邦，有借宏扬传统文化提升企业档次的必要，要不，我们在县城里搞个以我们企业挂名的书法比赛，书法内容就是孔子的论语，企业来个十万奖金，再请县电视台作个宣传。同时，搞个贫困学生助学金捐助仪式，现场招几个贫困学生当场受捐，每人三千元的助学金，宏扬社会正能量？”王近之搞过多次户外宣传，深知企业在地方立脚，形象很重要。 “这个主意好，只是太小家子气了，电视台起码得省级，请几个书法名家参加比赛，奖金提高十倍，现场开个以助学为主题的慈善晚会，搞他个百名贫困学生助捐，名家书法作品现场拍卖，每个学生助捐五千，拍卖钱不够五十万的，企业操底。”柯老板还是一惯的财大气粗的口气。 山东省云近杯书法大赛与宏大的慈善义捐助学活动后，在聚光灯下，主角柯老板红光满面地粉墨登场了。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五十六章 销售渠道 柯总拿起话筒，竭尽全力地对着讲稿开始发言：“为什么企业名称叫云近？因为山东是孔圣人的故乡，圣人代表着天道，药企宗旨是悬壶济世，与孔圣人的人之初，性本善的天道最为接近，云近药业，以孔圣人为榜样，以在坐的每一位山东人为榜样，向你们靠拢。我们企业举办的书法比赛与慈善义捐助学活动，就是向你们学习的实际行动之一。”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你捧了大家，给了人家的面子，人家自然回你热烈的掌声。庆典仪式后，受邀的一百位佳宾与前来采访的省报记者，每个人发了一个二十克重的纯金做的纪念币，金灿灿的，有如旭曰。一时之间，天近制药在县城的名声算是叫响了。 有了名声，招工的压力缓解了一些，可是，企业实际生产的产品一个是回收料中提取与再加工的三苯基磷，另一个是高污染的医药中间体咪唑醛，利润虽高，名声与药品相比，差了一个档次，有一点挂羊头买狗肉的感觉。 “我们的药品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出售？”成立大会后，柯总还是处于亢奋状态，连声地向王近之追问。 车间土建都没有完成，设备的平立面图与施工图还在设计院里，最快也得七个月后才能生产，生产后还有拿GMP证书一关要过，就算有关系，怎么着也得一年，更何况我们从没生产过药品，上头半点关系也没有，这话叫人如何回答？王近之苦笑了一下，把真实情况给柯总作了分析说：“现在，两个化工产品及中间体的生产车间开始正常生产了，这跟药品生产还有很大的距离，别的不说，光分析仪器可能就得五千多万元钱。其它，组织机构上，质管、注册、质量研究等等与药品相关的部门都没有设立，招专业人才可不比招收普通操作工，开出工资高一些，大家就往我们公司跑。” “我打听了，出口原料药不需要这么些杂七杂八的手续，赶快把产品搞出来，我们可以先组织出口。”柯总不知从哪个朋友口中得来的信息，急急地催促着说：“我看可以采购其它企业的药品，换个包装后以我们公司的名义先搞起来，挣个药品生产的名声。我这有自营进出口权，有几个百分点的退税，抵充运行费用，怎么着也能维持个不赚不亏的局面。” 企业初创阶段，只把药品卖到第三世界，这也不失为一种过渡的办法，先打响名声再说，王近之想了想，风险也不特别大，也就同意这么操作。 这世界真小，柯总带着从猎头公司处挖来的销售副总到了王近之的办公室，得意洋洋地开始介绍，王近之一看，这不是从同一公司出来的国际贸易部部长周姣朋吗？急问道：“怎么着，你也离职下海了？” 周姣朋道出了自个的想法说：“没办法啊，王总，公司老板对我确实不错，三年长二次工资，可是，社会平均工资也在涨，实算下来，我的工资涨幅与同学们一比，上升得有限。公司现在的用人习惯是外来和尚好念经，前些天，公司请了一位新领导，我一看，是我的小师妹，无论资历还是水平都比我差一档，可公司开出的工资却高出我一大截。我理解公司有公司的难处，把老员工的工资提上去，周围与他类似资历的没得提，会引起很多是非，而空降就没有这个问题，我拖家带口听一大家子的人要养啊，想来想去，不想让公司为难，去找老板要求涨薪什么的，只有知趣些自个辞职了。” 周姣朋的外贸水平不是盖的，有了她的加盟，药品销售的业务从无到有，开始运作，虽说因是转手贸易，没啥利润，可积累了良好的口碑。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五十七章 环保危机 通过猎头公司高薪挖人，质量部来了刘文政、研发中心来了何小兵、曾德云，检测中心请了杨翔，生产车间来了易跃武与李遵华、办公室来了熊斯敏，财务部来了施炳文，同时，招收了许多大学毕业生充实到各个部门，渐渐地，整个组织架构搭建了起来。 距离药品生产车间正式建成投产还需半年，现在，团队的任务就是文件的制定与反反复复的培训，刘文政、何小兵、易跃武等来自于不同的药企，刚招聘到厂时，各自负责一个部门，独立制定部门的管理文件，王近之看了看，水平都还不错，可格式与排板却各不相同，无法融成一个整体。 怎么办呢？会议上，大家达成了共识，还是按新制订的组织机构图执行，文件格式全部交质管部刘文政统一规范。 挖来的人是否能形成战斗力，把各项工作都推动起来呢？柯云斗与王近之心中无底，“要不，重要岗位先作副职任命，观察一段时间，能胜任的升职为正职，不合适的再换？”王近之试探着提问。 柯总抽出一根雪茄嗅了嗅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搞什么副职？共产党打天下的年代，泥腿子经过革命洗礼做将军的大有人在，全部作正职任命，我们得相信我们俩个用人的眼光与气度。” 面试时，每个人的专业底子王近之是信得过的，柯总的意见与王近之内心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两人商量后正式公布了公司的人事安排： 熊学强－生产总监、刘文政－质量总监、何小兵－技术总监、施丙文－财务总监、周姣朋－销售总监、曾德云－开发部部长、易跃武－制造部部长、李遵华－药品制造部长、杨翔－检测中心主任。 大部分人到云近药业前的职务都是主管，一下子到了总监或部长，每人两合镀银的名片一印出来，以后参加同学会什么的，这名片一递出去，何等的气派？大家的心情都十分兴奋，干劲十足。 新车间的工作整锣密鼓地向前推进，熊学强过来说道：“王总，环保局的领导在会议室等你。” 环保找必是为了公司含磷废水入海的事，王近之心里有数，立即吩咐办公宝熊斯敏中午的菜按最高规格准备后，满脸含笑地进入会议室中：“那一阵风把各位吹到我们这里啊，新车间在建中，正想请各位指导指导，使得能够更加合法合规呢。”王近之笑嘻嘻地边说边给每个人分了一包中华。 叶局长铁青着脸，打开电脑说：“给你们看几张图片，你们自个认一认，是不是你们企业的？”说完，把图片在投影仪上放了出来，图上，一条渔船在收网，网里有一根长长的DN100的塑料管。 叶局长一指图片说：“这管子是你们公司的吧？昨天，我们环保局组织活动，结果，在距离你们公司四公里左右的海底打捞上来这个鬼东西。你们自个看着办。” 随着国家政策的改变，环保工作越来越严，对从事环保的人员采取了终身追责制，审批项目中出现问题，在不在任上都得负责，原来的指导方针是民不告我不理，现在完全变了，所以，一发现企业有问题，就急急地到现场处理。 被抓了个现行，抗辨是没任何用的，关键的是得以最短的时间来化解它。王近之放低身段说：“我们的废水站一期工程即将完工，二期工程请叶局长多多指导，给我们推荐一下，那个设计单位与工程队的实力强大些。”话里的意思就是二期工程交给叶局的关系户，该赚的钱绝对不会让他吃亏。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五十八章 三废处理厂 听了王近之的暗示，叶局长脸色好了些说：“限定你们一个月内完成整改，下不为例，这烟给我收回去，你们不知道吗？国家出台新政策，严禁公务员在企业吃喝。” 叶局长已给足企业面子，没说停产整改而是一个月内整改，潜台词就是这一个月内还可以排，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这个月将采取严厉措施。月内开足马力，同时必须在这时间内想出解决磷酸污染问题的办法。 王近之想起十多年前的一个叫肌醇的产品，磷酸根与石灰可生成磷酸钙，副产物作磷肥处理，与现在的产品有类似之处，叫何小兵安排新来的实验员余涛做了一下磷酸钙小试，顺利地得到钙盐沉淀，只是钙盐中含有有机物，磷酸钙是沉淀，无法重结晶提纯。 “王总，我们做不到合格品，怎么办？”何小兵与余涛一踌莫展。 “拿到电炉上烧掉试一试，如果成功，把三苯基磷废渣也一样作焚烧处理。”只要是含碳氢氧的有机物都可燃烧，最后得到磷化合物，原理上是相通的，想到咪唑醛的废磷酸同时，王近之也联想到了三苯基磷的废渣。 小试煅烧的结果，有机质被烧掉后，得到了白色的磷酸钙与焦磷酸钙的混和物，磷肥的质量指标要求不高，自然能符合标准。可场地在哪儿呢？焚烧与化工合成风马牛不相及，放云近制药内显然是不合适的。 柯老板发言了说：“我生产贵金属的公司里有专门把活性碳烧成灰留下贵金贵氧化物的装置，跟你说的情况差不多，贵金属含量低的只有千分之三，二吨进去，烧出后只有一小袋的灰，要不，大家现场去看一下？” 现场参观后，王近之组织了分析会进行讨论，得出结论说：“基本原理是符合的，但两者结构上有一定差别，贵金属怕浪费，所以釆取不鼓风的阴燃，一料活性碳进去烧半个多月，磷酸盐一天的湿料都有三吨多，得明燃，讲的是速度，不过，改一下鼓风管道做个中试倒不怎么困难。” 改造的内容只是加个鼓风机，一天后立即完成了，熊学强拉了二吨磷酸盐湿料进行煅烧，效果相当不错，从烟道里冒出的是白烟，证明燃烧比较充分，三十小时后，煅烧完成，从炉膛看，产品呈白色，冷却却化了整整十二小时，没办法，一是固体传热效果差，二是只能气冷，并且气量不能太大，以免扬尘，得到产品后，经杨翔检测，磷肥指标符合国标要求。 经过测算，上三套类似的焚烧炉就可以满足公司生产的需要，可是，焚烧装置放在现在的厂区，有些不伦不类，同时，焚烧需要明火，突然增加这么个车间，从安全间距而言，也有较大的困难。 “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把老的医化厂进行改造，改造成固废制备副产物与溶剂回收两个综合功能的厂？”王近之想起，在老公司时，回收溶剂要进入药品生产体系，难度极大，虽然说回收的质量达到国家标准，可有做不完的套用次数认证，搞不完的新杂质研究，每次审计，检查员都要求对这一块可能产生的新杂质进行说明，溶剂经过上塔后，得到提纯，按理说不会有固体高沸杂质进入到其中，可是，检查员盯着不放，非在公司合成出所有可能产生的固体杂质，一个个地在回收溶剂中进行内标。如果以一个独立的公司运行，把溶剂作为原料采购，则只要符合国标与企标即可，可以避开无数复杂的质量认证过程。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五十九章 激素投产 王近之把设想写成方案与计划书后，找到柯云斗商量说：“柯总，我们综合地对各个分公司的场地作个安排吧，贵金属是我们起步的公司，以后几年还要生产，继续保留，但可以加上贵金属催化剂生产的职能，而把医化公司改成溶剂回收与固废处理职能的公司，重新办理合法化手续，为云近制药正式投产作好准备，以免到时影响药品生产。” 柯总指了指边上的一个厂房说：“这个听你的，不过，你说的催化剂什么的，我不懂，你再补充一个详实的资料，再请专家一起讨论一次，还有，按你这么改，回收溶剂与固体做副产物的项目一上，我们医化公司的地又不够了，刚好，边上有一个报废的小化工厂，破产停产已有五年多，大约有六十多亩地，政府曾提出要求我们把它也收购了，可我一直想不到有什么用，这次一起把这手续关了吧，化不了多少钱。” 政府追着给地，还有这等好事？现在，剩下的就是如何把环保手续给办下来了，柯总立即展开攻关，把固废制成磷酸盐与废溶剂回收的方案县长会议讨论。 “这些年来，搬到我们县城的多是高污染、低利润的原料生产厂家，这是第一家把原料药生产线放在我们县的企业，他们有什么困难，我们一定要全力地支持。”赵县长在县长办公会议上拍胸膛表态说：“现在，企业已经把解决的方案都放在我们的桌子上了，我们没有理由不重视它，县长办公会议搞的是什么工作？就是急企业之所急，急百姓之所急，替企业与百姓办实事、办好事，如何把三废问题解决，让企业放心生产，周围百姓没有意见正是目前阶段的当务之急。柯老板一直是我们县的纳税大户，药厂投产后，税收将会成倍地提高，是引资的旗帜，旗帜型的企业不扶持，我们还扶持谁？” 县政府的基调定下来了，后面的事易干了很多，一个月后，通过政府的绿色通道，溶剂回收与固废焚烧制备副产物磷肥的审批手续与购地手续审批完成。三苯基磷与咪唑醛合法化地满产开工，每个月的产值达到二千多万，毛利润近一千万。加上原料药虽然没有开始生产，但通过自营进出口权，收购了小厂的原料药后转手出口的部分，每月又给企业增加了五百多万的产值，预估全年的产值将达到三个亿，进入县产值的前五名。 2016年9月，原料药车间正式建成，准备进入试生产，公司任命了李遵华主持试生产工作，同时，招收了丰文斌、钟天超、崔久文、季必羊等大学毕业生充实车间管理，没办法，药厂的要求与化工厂不一样，别的不说，就纯化水与洁净区这一块，如果没有一定化工基础与智商的人员来管理，这么多的记录就无法有效地填写完成。 看了看目前的人员组成，实在太紧，只有全力以赴先把原料药试生产完成了再说，王近之与熊学强商量后，作出安排说：“李遵华部长，激素车间的主任暂时由你兼任，等到完成试生产，有合适的人员后，我们再另作调整。新分进来的大学生全部补实到你车间作为班组长与主操。” 搞过化工合成与生产操作的人不少，可是，洁净区操作管理与微生物分析这一块暂时还没有合适的人员，刘文政在进公司前，曾作为质管员成员到车间与检测中心检查，曾接触过一些相关的操作，缺人的条件下，只有死猫当着活猫用了，最后的讨论意见是由柯总联系猎头公司继续挖人的同时，熊斯敏向外招聘有实践经验的操作工。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六十章 金盘洗手 经过二个月的试生产，11月，成品出来了，虽然记录上不完全符合要求，可分析结果，所有指标全部合格，并且总纯度比原来采购的产品还要高，成本也相当理想，原料成本只占生产成本的50弱，产品试车成功了，该是弹冠相庆时。 以现在的人员组成，工艺验证的条件还不成熟，但生产的原料药已可以出口到第三世界国家了，周姣朋通过了解，激素类原料药有个特殊情况，销往第三世界的销售价格并不比欧美等发达国家低，量也不小，只是，海关办理手续上往往有些小问题。有钱不赚是傻瓜，有政府的支持，怕什么，海关手续通过公关手段搞定即可。在这方面，柯总十分在行，不知道他采取了什么方法，一周后，回到公司说：“你们开足马力生产吧，只要有客户需求，海关的事不劳你们费心。” 激素顶天黄体酮与落地孕酮满负荷地开始生产，分析一合格，立即就被客户拉走，发往国外，企业形势一片大好。2017年1月底，对2016年全年的产值与利润进行了结算，产值冲破三个亿，利润达到八千万的惊人的数据。 “想不到药品的利润比我回收黄金等贵金属的利润还要高出一截，早知这样，我还在刀尖上讨生活干什么？”放假前的称功宴上，柯厂长酒有些过头了，感慨道：“想当年，回收黄金吃了多少苦，简直可以写一本长篇小说呢。”说完，向大家讲起了起家的故事：“一开始全国各地跑，从各家医院里收购定影水，一桶给医生几十块钱，拿食盐生成氯化银沉淀后带回家提练白银，一次，在北方跑医院的时候，无意中得知油田的废催化剂中含有铂金与黄金，所以，想方设法地搞到样品，自个在实验室里用皇水进行提练，可催化剂里含量只有万分之六，要把这个催化剂溶解，用的黄水量是天文数据，成本上根本不合算，幸亏在家乡听说了你的技术。”柯总回过首来又敬了王近之一杯，抓着他的手不放，接着说道：“就是用双氧水与稀盐酸溶解贵金属的那个，一试很灵，结果，四百十吨的废催化剂没化我一分钱到手，共提练了20千克多的黄金，这是我人生中真正的第一桶金呀。从此，各家油田跑，大量收购废催化剂，并建立了良好的关系网，慢慢的才有了今日的地位，你没有直接给我技术，但你是我人生中第一个贵人。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有了第一桶金后，又与人合伙，一个在国外，一个在国内，我在国内加工成氰化金销到国外，兄弟在国外练回黄金销回国内，套取国家的出口减税，从中发了几年的财，这财拿得闹心，直到现在，良心上还一直的不安呢。从今天开始，我要金盆洗手，不再搞这骗税的事，好好地从事正当的企业。” 柯总说完，醉醺醺地吩咐驾驶员：“你去把厂车开过来，在座的一位也不许走，一起到我家里，参加我的金盆洗手仪式。” 柯总的别墅十分豪华，因为是做贵金属回收的，黄金对他来说不是什么稀罕物，装修上，客厅与卫生间里有好多贴着金箔的雕塑，客厅的正中央，真的放着一个金灿灿的金盆，王近之呆了，搞不清刚才酒席上，柯总说的金盆洗手是怎么一回事，是心有所感触来真格的还是酒话。 “我没醉，今天，我向天起誓，从今往后，不再碰黄金制成氰化金骗税的事，在座的各位都是见证，如有违此誓，天诛地灭。”柯总说完跪地叩了三个响头，把手伸向客厅的金盆里洗了洗，擦干水，一脸的神圣。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六十一章 彩虹跑与招工潮 柯总确实是个大方的主，金盆洗手结束后，他从房间里拿出一堆的红包按上面的名字一个个地分给大家说：“给大家过个好年，你们的奖金我都已叫财务给准备好了，打到你们个人的银行卡里。还有一张三千元的购物卡，年货我们就不再发了。” 有备而发，看样子金盆洗手不是惺惺作态，而是柯总真实的想法，柯总表面上看着象个暴发户，内心还是很纯洁的，王近之暗暗地点了点头。 转天就是春假了，王近之到自动取款机前，拿出卡来一查，卡里有五十万元钱，这年终奖太大，都超过工资总额了，王近之吓了一跳，连忙打电话给柯云斗说：“柯总，你是不是多给了一个零，这么大的额度，实在受之有愧。” “说哪里的话，你我两个是合作伙伴，不是打工仔，虽然说没写在合同上，可这事放在我的心上。”手机那头，柯总爽朗地笑着：“明年回来后，拟一个股份比例的条款，创业者人人有份，财散人聚嘛，有钱大家花者是真本事。” 钱与幸福不能划等号，可与旅行的长度却肯定成正比，有了这五十万的年终奖与二十天的假期，足够王近之与高九婉夫妻俩绕地球走一圈了，去欧州的飞机上，电视里正放着印度撒红节的镜头，大群的印度人相互撒着红色粉未，全民陷入狂欢中。这让王近之夫妇想起了他们发明的彩虹跑。 2014年，县地方政府一个产粮的乡村为了旅游宣传，叫王近之策划一个方案，在中秋节时邀请全国各地驴友一起过来搞个大活动，当时，策划案的中心内容就是在乡村中心点搭一个神农台，主持人分发五色土给所有参赛的人，然后一路跑一路相互撒着代表五色土的红、黄、青、白、黑五种颜色的粉未，形成全民狂欢的气氛。因为方案中用的是粮食粉未，被政府认为浪费而叫停，但这个方案后来经过中华户外网更名为彩虹跑后推广，几乎跑遍了中国大部分的城市。 何不在企业所在的城市也来一个彩虹跑，扩大企业影响力，聚一聚人气呢？想到这里，王近之坐不住了，在飞机上就打开电脑，调出原来组织过的彩虹跑的方案，修改了起来，使得符合企业实际。 新年后，企业开业的庆典就是以云近制药挂名的绕着月照城一周的十公里彩虹跑，同时在彩虹跑现场进行招工报名，十万元的费用换得了小县城手机霸屏一周的效果，选择彩虹跑的时间节点又是正月初九，大学生们还没有回校上课，瞬间引起了大学生对云近制药的兴趣，彩虹跑结束后，王近之看了一下报名表，满满腾腾地填写了三十多页，意向报名的半年后毕业的大学生近百人，其它报名人员五百多人。 大学生最后一个学期多是实习，只要即将毕业时到学校参加一下答辩即可，也就是说，他们去学校报到后不久就可以到企业正式上班，只是名义上还是学生。王近之看了一下名单，一本学校报名的大学生就有张学清、周海峰、江文涛、周章勇、宋伟朋、樊晰、李赣新、罗小月、吴拉拉、林昌武、兰久林等多人。 柯总从地区开会回来了，竖起大拇指说：“王总，你的这一招效果好，地区会议上，大家都在议论着我们公司。地区经审委刘主任都说了，要大力支持我们公司，他们正有一笔二千多万的国家项目支助费，叫我们通过网上申报，走一下流程，我们是地区里唯一的一家实打实的原料药生产企业，有把握争取落户到我们企业。不过，得由他们推荐的中介机构为我们编写申报材料。”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六十二章 自有资金 能够争取到政府项目资金，对企业而言，不仅仅是金钱，更是一种荣誉，这一年的财务数据相当漂亮，可缺点是公司成立也就一年，时间太短，王近之患得患失地联系了柯总要过来的中介公司手机。 “一年时间是短，可一年之内就投产，并把产值做到超过一个亿，用这个业绩去争取政府资金支持，我们还是有一定把握的，可以把贵金属回收公司的资料也挂上，现在的公司是由它发展起来的，作为历史沿革，贵金属公司一直以来都是县政府的纳税大户，完全有说服力。我们的收费标准是获得的政府资金的30，失败了不收钱。”手机里听到这句话，王近之悬着的心放下了，大不了一无所获呗，练一练手也好。于是，王近之把争取国家资金支持的事交给了上年分配到公司的大学生熊斯敏负责。上报的名称为年产100吨的顶天黄体酮与落地孕酮等产品技改项目。 一个星期后，熊斯敏到了王近之的办公室汇报工作进展说：“根据与对方交流，地区内有两个竞争对手，我们企业其它各项的分值打得都比较高，但没有专利，这一项就扣了五分，可能会导致评审失败。” 不会吧，只有一周，资料第一稿与对手的情况都出来了，这是什么性质的咨询公司？在这之前王近之并没抱多大的希望，所以感到奇怪地问：“我们的资料只是拼拼凑凑搞出来了，对方认可了？” “是的，对方主要的是认财务数据，施部长提供的很仔细，一般资料对方根据我们给的企业说明什么的全编好了，就几个硬指标如专利等需要证明材料。”熊斯敏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接着说：“对方说了，专利可以通过转让获得的。” 专利是拿来评审的，不是拿来实用的，不牵涉真正的核心技术，这个不难，，在老企业时、王近之多次地操作过，于是，联系了杭成专利事务所的高洪皇，支付了六十万元钱，给转让了贵金属提取与制作催化剂的专利及激素类药物合成专利等共六个。资料交上去了，三个月后出结果，听天由命吧，得之则喜，失之也无所谓，王近之没怎么重视，给盖了公章。 新来大学生也善于思考，在实习期间，余涛与宋伟朋就提出了对氯化氢与二氧化硫的尾气进行吸收，制成副产盐酸与亚硫酸氢氨合理化建议，经采取后，公司的废酸气味得到了有效的减轻，同时，每月还给企业创造了二万利润。 激素产品的生产与出口业务进展得十分顺利，焚烧炉也采购到位开始运作了，固废得到了有效的处理，所以，咪唑醛的生产也走顺了起来，5月31号份，施部长对财务数据进行了一次盘点后吓了一跳，在月底的例会上向大家汇报说：“从二月份到五月份共计四个月，我们企业生产的产值为一点八个亿，利润总额已达到了七千多万，包括本次扩产投资，大部分都是自有资金，包括流动资金在内，银行贷款总额不到二个亿。扣除流动资金贷款，则银行贷款不到二千万。” “这有问题吗？”柯总极不可理解的问：“我的贵金属公司所有投资与流动资金用的都是自个的钱，没一分的银行贷款呢，十几年来，我们都是这么干的啊。” “没什么问题，我们的产品好，银行都急着送钱给我们，问我们有什么扩产计划。”施部长笑了笑说：“绝大部门的企业资产负账率都超过60，也就是说每投入二个亿，银行贷款三个亿，大家搞的都是借钱生钱，我们是自个的钱生钱。如果我们与其它企业一样，年产值就可以有十五个亿了。”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六十三章 接盘侠 十五个亿？柯总心动了，把头转到王近之那边。这是天方夜谭，现在，第一个原料药的生产也只有几个月，刚刚上报国家局进行GMP认证的申请，中间不知道有多少公关工作要做，最简单的，企业成立时间这么短，产品的稳定性实验只做了三个月，加上质量研究部还没有招到合适的负责人，杨翔刚毕业不久，虽然送到外地培训了几个月，可水平与经验都明显不足，操作工大部分是农民工，素质上也不符合药企业生产要求，能做出合格的产品已是万幸，现在，不仅想以目前的队伍通过GMP，还想快速地找到合适的新产品，短时间内把企业做大做强，不是易事，一个企业的成长需要时间的积累，王近之断然地否定了柯总的意见说：“其它不说，要再找一个产值上亿的产品都很困难，到达十五亿的话，不仅仅是一个产品而是要找到一系列的产品，谈何容易。” 再投资个二千万，本期投资就基本结束了，利润以每个月一千多万元的速度增加，加上原来贵金属的利润又不薄，柯老板名下的企业存款不断地增加，引起了各个银行的重视，纷纷地向他伸出友谊之手，要求贷款给他。同时，也引起社会上的朋友的关注，上门游说寻求合作机会。 周姣朋接了个阿拉伯国家总金额达四千万的大订单，电话里，她反复强调说：“这是我紧紧盯了一年的大客户，为了这订单，我陪客户吃的烤骆驼加起来都有一百斤，并且还去了四次战火纷飞的中东，最危险的一次是机场遇到恐怖分子袭击，把我困在里面接受调查，整整一天一夜不让出来，夸张些说，这订单是我拿命换来的，绝对不可给我出事。” “放心吧，你的心血必然会转化成年终奖，闪了你的眼，我立即给组织原料。”四千万订单所需的流动资金也就二千六百万左右，企业的账户里随时都有，王近之立即给施部长打了个电话。 “王总，我们的账户里只有几十万，这么个数量，短时间内恐怕调不出来。”施部长的话吓了王近之一跳，每个月都上千万的利润，近段时间又没有大笔的工程支出，怎么会没钱呢？ 细问之下，得知这个资金是被柯总划走的，这几个月来前前后后划出一个多亿，整个公司都是他的，资金划出去干什么用，财务也不好干涉。 王近之想，柯总不会是老毛病又犯了，又拿这钱倒腾黄金去了吧，说是金盆洗手，实际上不舍得放手，必竟这么做钱来得容易，于是，来到董事长办公室。只见柯总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发呆，茶几上的茶早就凉了也没更换。 王近之有点明白了，硬着头皮说：“柯总，找你问个事儿，周总刚拿了个大单子，我们的流动资金不够了，无法采购生产原料，施部长说你拿这钱另有急用。” “我好后悔啊，前段时间公司的资金宽余，牛行长到我这里来，找我一起到海南搞房地产，说是市场即将启动，十多年前的烂尾楼很快地就会解冻，成为黄金楼盘。烂尾楼只需要几千一平方，而新开楼房得近二万一平方，其中的价格差之大，实在惊人，我听他从国家政策到市场行情这么一忽悠，查了一下海南现在房地产的行价，头脑一发热，就把手头上能动用的钱都投到那里面去了，资金汇出，手续办完后，一直没了下文，前几天才听说，这些烂尾楼是牛行长与亲戚们十几年前投资的，因为政策性原因，一直无法出售，他找我做了接盘侠。”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六十四章 文件编写 柯总怒气冲冲地接着说道：“再打牛行长的手机，始终关机，到分行去找他，行里的人说，他在半年前就辞职并移民到国外去了，他这是早有预谋的，骗得我好惨啊。”柯总把桌上的凉茶一喝而尽说：“这段时间黄金价格处在低位，我库存有一些黄金，还值个一千多万，本来是想捂着涨价后出售的，明天，我抛了它先解了燃眉之急，还不足的，你与供应另外再想想办法，赊一些原料进来。” 原料问题解决了，原来在公司实习的大学生们通过毕业考试，正式入职到云近药业，有了这么多毕业生的加入，质管、分析、生产、设备等等部门的管理人员得到了充实，刘文政刘总开始对毕业生们进行GMP知识的强化培训，并组织他们编写相关的文件。 “格式，首先是文件格式的统一，检查员不是化学合成专家，他们在检查过程中是针对条条框框进行检查的，而不是查你的化学反应机理。还有，你们要改变的一个习惯就是名称的不统一，你看，同一种原料，在这里写成乙酸乙酯，另一个地方写成醋酸乙酯，电脑无法识别，会把它当成两种原料的，一种原料、一个产品对应一个编码，不要自作主张。”刘总指着周章勇交上来的第一稿工艺规程中的几个错误，反复地强调着。 “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工人按照这工艺规程生产的产品产值都有几个亿了，没出过什么大事，在你的眼里居然一无是处？”周章勇与樊晰极不服气地顶了一句。 “也许，是我说得不够明白，现在，再强调一次，化工厂的概念与药厂概念上的差别就是他们都能生产出合格的产品，但化工厂要求的是结果控制，药厂要求的是全过程控制，什么叫GMP?G-生产、M-质量、P-管理规范，现在，针对工艺规程的编写，再进行一次说明，首先是文件的编码与物料代码要求是唯一的、根据公司对应的编码文件执行，其次，文字描述要规范，以周章勇编的工艺规程为例，工艺流程图上的名称与后面统计表上的名称及操作过程描述要完全统一，这里，就有好多不一致的地方，如这个框上工艺流程图写的是抽滤、表格上是过滤、文字描述又是压滤，你给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出现这个不同？”刘总指着屏幕上的一处错误向周章勇提问。 流程图是根据小试工艺条件画的，小试只有抽滤，到了中试了，设备没有确定，究竟采取那一种过滤形式还得另时选择，所以，写了个宽泛的过滤，而到生产后，选定了压滤机，所以，是压滤，工艺规程在小试到中试到生产的过程中，直接把内容拷贝下来，没有进行细致的检查与修改，就产生了这样的结果。周章勇脸红了红。 “别忙着修改，还有好多个普遍性的问题，我再说明一下，一个是包材，简直是五花八门，有写塑料袋的，有写聚乙烯袋的、有写薄膜袋的、透明的、白色的概念更是随时搞错，另一个是关键操作参数的等级，ABC自个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没有实验依据，要知道，每一个A级参数都要有对应的验证报告的，这么交上去，我们的审评肯定会被枪毙的。还有就是温度与真空度控制，什么叫冷却到0度以下过滤？每个温度得有对应的范围，几度到几度，太低了会把杂质也结晶出来的，并且工艺研究上得能查到这个数据。 含糊描述在药品生产上是不可控的，比方说这一句，拉真空至料液很粘稠时，停止拉料，进入下一工序，什么叫很粘稠？操作人员凭眼睛看，每个人的评判标准不一，结果就会不同。”刘文政又指出了一些共性的操作问题，指导大家如何修改。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六十五章 危机重重 生产文件只是GMP文件中的一小部分，设备部连部长都没有，文件的编写根本无从谈起，当务之急是通过猎头公司招聘一名部长或内部选择人员外送培训。 办公室里，王近之向柯总建议道：“兰久林的专业倒是对口的，做事也踏实，要不，送他到外面培训一个月，同时，双管齐下，从其它药厂挖个人过来？我有个人选，是从誓太灵公司出来的吴克玮，工作十分认真负责，已经出来了，也不会有人说我挖企业的墙脚。” 柯总还没有从烂尾楼的阴影中走出来，回复说：“药厂管理我不懂，你找刘文政与何小兵他们商量，我得把财务上的事理清楚，并与银行搞好关系，得到贷款，上次烂尾楼事件让我元气大伤。” 半个月后，吴克玮到岗，设备工程部开始正常化运作，大量的设备URS与3Q文件一份份地签出。 11月底例会上，王近之向刘文政打听道：“以目前的进程，你估算几个月可以向国家局递交GMP申请？” 刘文政摇了摇头说：“我们还没有开始做工艺验证与清洁验证呢，稳定性试验也需要时间，最快也得明年三月吧。不过这些材料是时间问题，现在，我们最大的问题是仓库，每次GMP检查，仓库都是重点，但现在的仓库人员多是柯总家里的亲戚，并且年龄又大，根本没有GMP的概念。” 在一般公司的理解中，仓库管理员是最低等的，最无技术含量的工作，就是收货发货时不让出错而已，公司成立之初，又是做回收物料的，对仓库管理的要求不高，延续下来，成为现在的人事构成局面。柯总的人比较开明，但最开明也不能让亲戚失业，所以，刘文政虽然看到了问题，可一直无法开口。经过交流后，柯总答应说：“好吧，我把他们全部调到回收分公司去，这里完全由你们作主，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又一个难题解决了，发阿拉伯的订单也完成了，检测指标全部合格，准备发货中，王近之松了一口气。 周海峰急急忙忙地跑进来说：“王总，我们的三苯基磷原料断货了。” 这只是废料，并且向我们供应废料的有几十家厂家，一家两家断货对我们没有影响，几十家同时断货，这不可思议。王近之提给他一杯开水说：“别急，给我仔细地说一说是怎么一回事。” 周海峰解释道：“不是厂家不发货给我们，是国家政策变了，固废跨省转移要入刑，厂家也急得团团转，以前出售给我们，虽然价格便宜，多少能卖几个钱，现在，得几千元一吨倒贴，一进一出，损失惨重。” 这产品每年产值超亿元，毛利润达七千多万，一停产的话，公司的利润减半，有什么变通的办法呢？王近之陷入苦思中。 柯总倒想得开，劝说王近之道：“社会名声第一，利润第二，既然国家政策变了，我们就认认真真地把激素类药品做好。” 废料里捞钱本来就不是长久之计，既然董事长都这么说了，王近之虽然心痛，也没再坚持，专心地从事GMP检查前的准备。 正与刘文政、何小兵等商量着质量研究的数据怎么个处理，突然，手机响了，传来了周姣朋带着哭腔的声音：“王总，在办理出关手续时，我们四千多万发往阿拉伯的货被海关给扣了。” 报关手续齐备，货怎么会被扣呢？听到王近之的汇报后，柯总急了，通过海关里的朋友打听，说是国家在进行兴奋剂专项整顿，激素可作兴奋剂用，云近制药有限公司的产品没有GMP批文，从现在开始，不准出口。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六十六章 期权激励 2018年春节，这年过得窝心，三苯基磷与激素都不准生产，只剩下一个咪唑醛中间体，而咪唑醛虽然产值过亿，可利润不高，只是做得热闹而已，并且，三个产品停了二个，工人无事可做，只得提前放假，这么一放，各种各样的议论都出来了，一个月前红红火火的企业又一次地处于风雨飘摇中。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春假结束，企业又一次开工了，柯老板在海南投资烂尾房失败的消息在公司里传开了，同时传开的还有另一桩血本无归的案例，职工们交头接耳地说：“知道吗？柯总与人合伙投资了一个国外电子垃圾拆解公司，刚建设完成，国家政策出来，禁止洋垃圾进口，合伙人耍了个花枪抽回个人资金，柯总一下子背了近亿的账务。” 说这话的人眉飞色舞，似亲眼目睹一般，王近之知道这并不是空穴来风，柯总耳根软，特别是在他企业初创时机给过帮助的政府领导一开口，架不住人情就答应了，不过，垃圾拆解公司的损失不上亿，大约四千多万左右。 三个车间只一个车间正常生产，二个车间无法开工，这事怎么办？施部长把一月份与二月份的财务数据也折算出来了，数据相当难看，并且，这种情况起码得持续好几个月，直到拿到GMP生产批文，过度期的几个月怎么个运作，减员吗？一减人心散了，不减工资从哪里开去？难题抛到王近之的面前。 操作工如何分流与减员的计划还在讨论中，王近之的桌子上就多了六份辞职报告，刚召收进来的大学生中，张学清、黄浩、郭昌铭、罗小月、吴拉拉、兰久林等因为对企业前途产生了迷茫，计划另找出路。六人辞职的负面信息发酵，引起其它毕业生心态上产生了变化。操作工中有几个经验比较丰富的也蠢蠢欲动，计划跳槽到园区其它化工企业里去。 柯总与王近之商量后，计划进行期权激励，愿意留下的，如果企业效益好了，可以给予一定的期权，动员大会上，柯总给大家鼓劲说：“大家都知道，现在，企业碰到了困难，但困难是暂时的，GMP批文下来，企业就会来一个翻身仗，你们在坐的每一个人都有自由选择去留的权利，对我们的企业未来看法悲观，不计划与我们同甘共苦的，可以选择离开，离开后还是朋友，认可我们企业末来前途、愿意与我们共同进退的，我们将拿出1的股份作为期权，三年后，如果企业平均年增加率达到20以上，这部分的股份将打到你们个人的账户上。” 云近药业的注册资金是一个亿，百分之一为二百万，有资格分配这部分股份的人二十人左右，平均每人五万，加上如果效益好增加的部分，与工资相比不是一个小数字，嗡嗡的讨论声后，大家公推易跃武向柯总提出一些问题说：“都说先小人后君子，有些问题我们先问清楚，第一个是第一年以什么为基数，上年，我们的效益很好，如以这为基础数据，我们绝对什么也得不到。第二个是财务我们又不懂，双方怎么确定利润增长的数据呢？” 施部长替柯总答复说：“我们这里出了一个计算方法，以上一年的数据里，扣除三苯基磷的产值与利润作为以后计算的基础，财务数据以第三方会计师事务所年终统计的数据为准。” 易跃武与大家商量后认为就算是五月底把批文拿下来，也只有七个月的生产时间，第一年要使得产值与利润提高百分之二十，这个难度相当大。利润不达标，期权不能兑现之外，工资也没得涨，能达标的话，工资期权双丰收，短时间内很难作出决定，这个条件还得详细的考虑考虑。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六十七章 GMP批文 合同一签五年，国家政策将起什么样的改变谁都说不清，这帮人员都是新进厂不久的人员，工作年限超过五年的人很少，以这样一个年青的队伍，能不能通过GMP完全是个未知数，万一过不了呢？企业可能立即就走向倒闭，关门大吉，过了，但拖了几个月，三年效益平均增加20也是空话，大学生们商量的结果是，先把GMP申报的事做完了再说，如果能顺利通过，他们可以与公司签这合同，不能，另作考虑。 GMP能否通过，已经成为企业的生死战，通过继续生存，通不过，企业破产，刘文政组织留下来的毕业生们连轴转地进行着工艺验证、清洁验证、设备确认、纯化水与空调系统确认等等相关的文件的最后检查，同时，由易跃武与李尊华负责，开始在车间启动工艺验证与清洁验证。 “嗯，不错。”看到窗明几净的生产车间与全不锈钢的净化水设备，特别是比厨房还清洁得多的洁净车间，前来参观的政府领导十分满意是点着头。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政府领导不是审计员，他们的意见听听就行，审计的准备工作做到这个地步，应当请行家过来看一看，不然的话，冒然上交材料到国家局，一审计被否决，企业就玩完了。王近之又一次想起了誓太灵的老朋友赵定岳与林利勇，分别给他们手机说：“无论如何，这一次得拉兄弟一把，本周日飞机过来给我们作一次GMP预检查，你们检查后评估的结果能过，我们再把申请递交给国家局。到点我去机场接你，美酒与美女要多少有多少。” 赵定岳与林利勇请了个事假一起过来了，检查的结果，缺陷共一百多项，重大缺陷两项，王近之与刘文政汗津津的听他们一项一项地分析，重大缺陷集中在检测中心，一是所有资料没有备份，二是电脑系统可修改，有造假的可能性。普通缺陷中，仓库占了六十多项。能够化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经过三个星期的整改，大部分缺陷整改完毕，刘文政把材料提交给了国家局，两周后公司将接受国家局的GMP审计。 五名评委巳在路上，这是月照的第一家GMP认证，为了表示对这次认证的重视，主管工业的曹副县长带着七八个县委各部门领导一起到了云近制药。评委到了，一进会议室，曹组长立即宣传三不规定，不接受企业宴请，不接受礼品，不接受非业务的政府接待。当场拒绝了政府安排的接风宴，坚持食堂工作餐，一笔难写两个曹，曹组长却间接地对曹县长下了逐客令，把他闹了个大红脸。 “怎么办？要不要我出面公关一下，每个人发一张三十克重的黄金名片投石问路？”评委一个个黑老包似的油盐不进，柯总怕弄巧成拙，不敢冒然出手。 王近之同样吃不准评委态度，尽量展现硬实力总没错，于是，只能安慰道：“还有一晚，我们还是多做些准备工作，多尊重评委意见，尽量展现企业在GMP方面的理解，表现出最好的状态，一句话，但尽人事，各安天命。” 早上，GMP检查的首次评审会开始了，坐下后，只见曹组长向卫诚打招呼说：“老同学，你怎么也在他们单位上班？” 这是王近之的秘密武器，得知评委姓名与背景后，王近之立即联系上师兄卫诚，拉出父亲的关系，让他无论如何也帮这个忙，软缠硬磨地把师兄请到现场。 卫诚摇了摇头说：“不在这个企业上班，但是这个企业的技术顾问与股东之一。” 曹组长心领神会地哦了一声。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六十八章 股权改制 Ω现场检查很严，特别是洁净区、仓库与分析室，审计员提出了一大堆的问题，洁净区出来时，曹组长扬了扬手，问车间主任李尊华：“你发现我身上有什么不合适的？” 李主任眼尖，指出了问题之所在说：“进洁净区手上有戒指与手表。” “既然知道，那么，刚才我进去时你为什么不提出？” “因为你是检查官。”李主任缩了缩头回答着，声音很轻。 “你们是县里的第一家药企，我是检查官不敢说，政府领导来了，你同样会因为他是主管你们的官员而不敢说，万一造成整批产品受污染，你们怎么办？文件是不是写来看的，是拿来做的，管理要有执行力。”曹组长声色俱厉地给大家说明了执行的重要。 文件的检查同样很仔细，针对蒸馏描述中，其中一句，蒸至料液变得很稠时，停止减压蒸馏，加入溶液甲醇溶解，检查官又一次地指出，蒸馏的终点在哪里，什么叫变得很稠？两个不同的操作人员对这个描述理解不一定一样，稠有程度的差别，看起来粘度都很大时，操作工就会凭经验往下做，从而导致操作偏差。 经过三天认真细致的检查，检查官查出了一百多条缺陷。虽然说没有重大缺陷，可总条数这么多，这事有点悬。王近之一摸，额头上全是冷汗。 检查组最后下了结论说：“经过讨论，大部分缺陷都是小缺陷，公司做了当场整改，我们就不记入正式的审计报告中了，报告收入了十七条缺陷，其中严重缺陷一条，检测细菌内毒素的鲎试剂没有在低温柜中保存。其它方面，分析人员骆丰对微生物操作不熟练，操作人员丰文斌对空调机组操作不熟练。磅称在钢平台上直接使用，因钢平台有震动而不准的风险，纯化水取样到分析室的距离太远，纯化水本身又不在洁净区，易引起空气里的异物进入，记录设置上，多处离心操作写到用净化水把物料洗至中性，何为中性？没有明确的判断标准，并且所有操作记录中，都把pH写成了PH，没有仔细检查，磅称没有规定最小称量偏差等等。” 听到这里，王近之这几天悬着的心放下来了，正式记录的缺陷十几条不算多，这GMP证书稳了。生产合法化的事解决了，连续停产几个月期间，欠下好多订单，自然得日夜开工生产，企业又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生产问题解决了，期权的问题又再次提上桌面，前途看好，柯总召集车间主任以上领导商量说：“有钱大家赚，我希望大家一起把它办成百年企业，所以，计划对之前的股权激励进一步细化，让在座各位都成为股东，本人的具体计划是请第三方机构南方会计师事务所对公司资产进行审计与评估，根据评估价值，释放出一千万股权以1：1的价格由在座各位出资认购，出资款由公司担保向银行贷款。” 这当然是好事，虽然没了三苯基磷后利润减少，可财务测算下来，只要生产顺利，一年四千万利润没什么难度，又是企业担保向银行贷款，只还利息，这风险基本上可忽略不计，会议表决的结果，自然是全体通过。 会计师事务所评估结果，企业净资产为198亿，其中，无形资产占了四千多万，释出的一千万股权占了总资产比例不到5，还包括了15为将来可能新增的领导预留的股份，结果一公布，大家又有了一些想法，纷纷汇聚到王近之的办公室里。 “王总，我们认为这比例实在偏低了，其它企业股改，大都是20的比例，并且，你最清楚，在这之前，企业还只是块白地。”何小兵替大家出头道。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六十九章 祸兮福兮 这事不好说，表面上看，柯总占了95的股份，实际上，企业壮大背后都有着各种各样社会力量的支持，参股人员的真实组成并不是账面上反馈的那样，其它人王近之不清楚，就自个经手的，个人有5的股份，还有就是提供了激素技术支持的合作方有5的股份，都是归到柯总名下的。但这些话是绝对无法跟大家明说的，王近之只能笑了笑对大家解释说：“你们说的20没错，但那些都是老国字号改制过来的，私企100属老板个人的，他能拿出5，绝对是大方的表现，而不是小气，看人看行，你们看一看这两年来老板在工资与奖金发放上的气量，有没有亏待大家？对比一下与你们同时毕业的同学或原厂的同事，现在的收入是高了还是低了？” 企业刚刚起步，新大学生立马就是中层，待遇也按社会上中层的行价给，这个工资与毕业一到两年后只是普通员工的同学比起来，高出一倍都不止，大家议论了一阵子后，声音也消失了。 GMP证书下来了，企业的组织架构也得升级，完全按行业的设置模式进行，柯总组织下，对人事与工资进行了新的一轮调整，公布了新的领导班子名单，刘文政升为质量副总、熊学强升为生产副总、何小兵升为技术副总、施丙文升为财务副总、周姣朋为供销副总，同时外聘了钟每文为设备副总、刘名为行政副总，易跃武升职为生产总监、曾德云为技术总监、杨翔为质量总监、进入公司决策层，工资与待遇作了相应的调整。 人事调整完毕，柯总召集大家开首次的高层会议，商量今后企业发展方向与第一个三年规划，柯总作了开场白后，手机响了，柯总示意王近之继续主持，闪身到了门外接电话，王近之拿出发言稿，刚开始发言，柯总又闪身进来说：“会议暂停几分钟，有一个天大的喜讯要向大家公布。”王近之还没反应过来，柯总就从他手中拿过话筒说：“刚刚接到电话，我投资在海南的烂尾楼解冻，可以商品化投放市场了。” 现场一片的祝贺声与柯总兴奋的大叫声，会议的议程全被打乱了，也罢，在这样一个氛围下，也无法进行正常的议程，先听一听柯总说他的故事吧。 “他奶奶的牛行长，这下子你该后悔了吧？找我做接盘侠，害得我担心了好两年，谁知吉人自有天相，结果，却一下子送了我四个亿的利润。”柯总受骗的事情，在坐的每一个人都耳熟能详，今天，事情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柯总骂骂咧咧的说着，嘴角却带着笑容，说：“做人得懂得感恩，虽然说牛行长的初衷是害我，可没有他哪来我今天从天而降的四亿利润，我本想打个手机，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汇给他三五千万表示一下感谢，可他把我的号码黑了，我怎么着也联系不上他。”说完，出示了自个的手机，按了免提键，传来一连串的忙音。 “命里该有总该有，命里没有别强求。”柯总笑嘻嘻地唱了句京剧说：“晚上，我请客，现在立即包车去孔府，在座的各位不要给我省钱，可劲地化，什么贵就来什么。” 柯总极度兴奋中，在这么种氛围下，谁能不给柯总面子呢，讨论的主题转移完全走偏，这会议肯定是开不下去了。什么名贵点什么只是个暴发户，真有钱了，讲的是环境与文化底蕴，之所以定了孔府，就是因为孔府是中国文化的代表。 孔府家宴并不对外开放，不知柯总使了什么招式，可能是捐了笔款吧，十几人一路绿灯进入后园，宴席上，黄钟大吕、丝竹管弦、古代歌舞齐上，酒喝得虽然拘谨，可顿时感得自个的身份不一样了，高端大气上档次，进入上流社会。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七十章 人命关天 熊企业自由资金充裕，对企业运行是好事，可对股份组成而言又产生了很大变数，因为用这资金把银行固定资产贷款还了，企业纯资产不再是原来的198个亿，而变成26个亿，这么一来，刚达成意向的股改方案又生变数，孔府宴罢归来，难题又抛到大家面前。 “股改方案不变，这资金作为个人给企业的低息借款，利息以银行利息的50进行计算。”柯总一挥手大方地表态：“天上掉下的钱，福份得大家均沾，一个人独吞享不了这福份会有天遣的。” 王近之补充发言说：“有了GMP证书，我们不能象原来一样，只把销售目标定位在国内与第三世界，还得吹响向西方发达国家进军的号角，周姣朋给出了一个销售策略，向欧美国家注册的同时，我们先以印度为跳板，通过印度凡纳制药向发达国家出口，根据测算，如运作顺利，每年会给公司增加两亿订单，大家知道，销到欧美的产品价格与第三世界比，要高出一大截，也就是说，利润将成倍地增加。” 股份制改造完成，士气高涨、资金宽余、订单充足，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三项全齐了，连续三个月生产销售一路凯歌。 十月八号，第三季度的财务报表出来了，三个季度利润总和已有三千多万，前九个月的开工率并不高，乐观估计，到年底，利润超五千万没什么困难，王近之来到柯总办公室报喜，却见柯总愁眉苦脸地对着电脑发呆。原来，随着国家环保政策与执法力度的加强，一直来提练了贵金属后的废催化剂都是作普通垃圾处理的，现在的政策把它你危废处理了，每年四千多吨，一下子增加了近千万的费用，贵金属提练的利润空间受到了挤压。 提练了贵金属后的废催化剂主要成份是氧化铝，在自然界中大量的存在，提取时进入的成份也就是些盐酸与双氧水之类，理论上无毒无害，环保部门认可这结论，但在手续上要他们签字，谁也不敢，这也难怪，国家对环保官员釆取的是无限追责制。废催化剂来源于很多练油厂，要一一朔源证明可行性并由专家签字，专家也不敢签，事情就卡壳在这里。 王近之给了个建议，指定废催化剂数量最大的五家练油厂出俱证明材料，再找专家签字，其它厂家手续以后再添加。事情按这样的操作开始进行。叫对方打个公章易，鉴定却难，技术太简单了，利润又厚，一邀请参加，说不定他们就自个干了，再也不会把废催化剂提供给你，柯总左右为难。 “要不，对方厂方盖章，我们在本省高校寻找合作伙伴试一试列入产学研一体化项目，再补齐对应的手续，我们公司出钱委托环保部门在本省高校与研究所中寻找专家进行鉴定，适当攻关，政府应当可以接受的。”王近之与高校接触多了，知道里面的某些门道。 正在与华教授交流谈论合作事宜时，王近之与柯总的手机同时的响起，怕影响谈判，两人按掉了手机，可提示震动声不断响起。连续不停，应当是有大事发生，王近之闪到门外，提起手机，里面传来熊学强焦急的声音：“王总，不好，公司出大事了，今天早上开始投料制作成品时，发现洁净区的反应釜里挂了一个人。” 前些天洁净区在进行检修，今天投料，昨天晚上处于停产状态，并没有安排工人上班，怎么会出现操作工死在反应釜中的事情呢，王近之百思不得其解。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七十一章 拆分方法 人命关天，出了这么大的事，那还了得？王近之与柯总耳语了几句后，向教授们道了声歉，立即吩咐司机最快速度赶回公司。 来到公司已是深夜一点多钟，产线、安全人员与车间员工都在会议室中，政府的调查组也进驻了，正在开会分析原因。 操作工刘己正在叙说着事故发现的过程：“下午十二点半，我与同事进入洁净区进行投料前检查，突然发现反应釜中有个人卷缩着，吓了一跳，立即跑出来报告车间主任与EHS管理部，EHS管理部派人带着氧气面罩下去把人用绳子吊上来，发现是操作工张章莱，已经没了呼吸，时间是下午十二点四十七分，送医院后，确认死亡，他为什么会在反应釜中，我就不清楚了。” 车间主任陈达回忆了前一天工作情况说：“设备检修完成后，白天操作工对洁净区进行清洁后，因为当天没有投料任务，就没有另外安排工人上夜班。白班吃晚饭时，张章莱还跟我在一起的，食堂里有监控为证。” 医院里的死亡原因查到了，是氮气致息而死，反应釜清洗结束后，需要氮气吹干，所以，反应釜里充满了氮气，人进去出不来的话就会出意外。但人为什么会进入到反应釜中呢，大家百思不得其解。 张章莱是工作上最积极的员工，没有之一，因为只是小学文凭，起点低，不会作操作记录，所以，在公司里重活累活抢着干，深得同车间的员工喜爱，昨天下午，洁净区卫生已经搞完，昨天晚上并没有什么工作安排，调公司全部监控，发现夜里九点多，他进入了洁净区，现在，唯一解释只有张章莱个人回忆起来反应釜某个点没有清洁干净，下班后又一个人进到洁净区补充清洁，从而出现意外。这个解释有太多的不可理解之处，可除此之外，实在无法说明这事，于是乎，各种各样神秘的说法不胫而走。逝者已逝，公司的善后处理是按国家最高的赔偿标准对他的家人进行补偿，并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同时暗中请了道士，给他做了水陆道场，超度他一路走好。公司更换了出事的反应釜，虽然说这釜检查没有任何问题，可曾经有一条生命在里面莫明其妙的消失，在所有操作工的心中都是一个恶梦。接着又增加监控，并组织操作工进行多轮的安全教育，停产整改半个月后，重新开工生产。 王近之正在核算开工后的产量，何小兵进来了，报告了产品纯化上的小试进展：“这段时间，技术线在成品分离技术上取得了突破，我们利用特殊的分离硅胶进行成品分离，可以高收率地得到产品，并且通过硅胶柱对成份进行切割分离后，纯度接近100，如果能够产业化的话，我们有希望在产品质量上达到世界第一，只是，硅胶的价格很高，得几万元一千克，并且装料系数得二十倍以上，与硅胶生产厂家联系了，采用专用的高压设备能解决产能问题，洗脱溶剂是单一的丙酮，回收也容易，只是，根据测算，硅胶寿命得超过一千四百次，成本上才能与现在的工艺持平，根据实验室有限的次数分析，硅胶没有失活现象，可上千次的实验得一年多的时间，我们小试无法做到这么多的次数。” 不断地寻找新设备或新的分离手段，从而克服以前生产工艺中用普通的化学手段不能克服的技术难题，这种思维方式值得赞赏，王近之兴趣盎然地问明了每一个细节后问：“一套中试设备需要多少钱？” 何小兵心算了一下后回答说。“设备价格比较高，接近五百万左右，以每天工作二十小时计，以目前的小试数据放大，产能是能分离出成品约47千克。”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七十二章 知识产权 周姣朋的业务拓展能力确实强，这几个月内，通过印度转口的贸易额已突破二千万人民币，产品的市场反馈相当好。欧美国家与第三世界对产品的质量要求不一样，有几个客户的要求特别苛刻，如能上一套中试硅胶分离设备，能满足这几个客户的需要，进一步拓展高端客户群。王近之心算了一下，如能达到这个目标，每月一吨多的产值，价格每千克提高一万元，三个月就可以收回中试设备投资，这个不是风险，而是机会，并且中试设备对方刚好有货，可以立即发货并派人安装，王近之答应安排财务付款。 三天之后，设备与调试人员同时到达公司，调试结果比预期的更理想，设备带有全套的自动化控制系统，每分离出一个组份，立即自动切换到另一个接受罐，虽然说硅胶倍量不小，但每几十分钟就可以完成一个单程的分离操作，四天后，调试结果测算下来，每天可以分离得到61千克的产品，并且液相纯度达到100，这是用重结晶法永远都达不到的质量。 高端客户不多，一套设备能够满足生产需要了，一份质量一份货，关键的是咬牢这个价格不能松口，王近之向周姣朋作了吩咐，在一年内，无论客户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价格绝不能放。 2019年1月8日，财务副总施丙文向大家宣布了2018年的财务报告：“全年产值四个多亿，纯利润达到6439万元。根据股改定下的分配方案，40作为追加投资，60作为股东分配的奖金，加上我们的年终奖，第一年的奖金就可以令在坐的每一个人还掉了银行贷款的30以上，企业发展是个加速的过程，这么下去，三年内，大家就可以还清银行贷款，人人都成百万富翁了。” 确实是个好消息，柯总在会议上表态，虽然有些肉痛，可定下的方案绝对不折不扣地执行下去，并且现在开始准备资金，在一月底就发到大家的手上。 动员大会的最后，柯总向在坐的中层干部作了如下的表态说：“经过了这么多的波折，在大家的努力下，今年我们创造了历史佳绩，按这样的发展势头凭估，明年，我们的产值将要超过六个亿，利润绝对会超过一亿元。在第一个五年计划里，企业就会挤入到十亿产值俱乐部，元旦到春节的一个月是打基础的一个月，如果能达到七千万以上的产值，我给所有员工加发一个月的工资作为大家额外的年终奖。” 柯总果然言而有信，春节前，每个人的腰包都是鼓鼓的，年货也特别的丰盛，人手一份2800元的海鲜大礼包，外地人另外加了六百的红包，感谢他们对企业的付出。 安排了全体工人过春假后，副总以上的领导干部开会，会上，周姣朋发言说：“还有一个好消息向大家公布一下，我们公司受到邀请参加在巴黎召开的国际激素类药品的订货会，给了我们两个参会名额，时间就在春假期间的正月初五到正月初七。” 巴黎，梦幻一般的城市，王近之与妻子高九婉已约定攀登6000米的雪山雀儿峰，而柯总出国多次，所以，最后决定，名额给了周姣朋与何小兵两人，并计算了时差，约好会议开始后，每天晚上十二点联系一次，听取会议进展情况。 初五，王近之到了雪山营地，听到了周姣朋与何小兵兴奋向大家汇报：“向我们咨询情况的客户很多，估计能拿到五吨以上高规格的大订单。” 初六、初七、初八，没了任何消息，按理说，初八是归国的日期，机票在出国前就预订了的，怎么回事？一种不详的预感从心里涌出，他们因知识产权问题被扣，关到警察局里了。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七十三章 石墨烯分离 过了几天，国外媒体报道出来了，说是在医药订货会上，扣留了十几名违反知识产权保护法非法销售药物的代表。 国外关于知识产权的纠纷，这是国与国之间的老生常谈，几乎年年被拿出来说事，平常，大家都认为这与个人很遥远，谁知道，这次对方动真格的了。 顶天黄体酮与及地孕酮的化合物结构专利早就到期，这一点上，云近制药肯定没有侵犯专利的可能，但合成专利与晶型专利有很多个，在上这个产品时，向高校得到这个产品技术时，高校给了一份不侵犯专利的声名材料后，企业并没有细心地研究过里面的细微差别就上马了。这是药企的行规，现在，人被逮进去了，第一要紧的是赶紧联系大使馆把人保释出来。 交了三百万美元的保释金后，周姣朋与何小兵终于回到了公司，柯总与王近之赶紧过去问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周姣朋含着泪花说：“这是我做事不够仔细，客户来问我们公司的产品，我给他作了介绍后，他说有大单子，意向合同定下后，会安排人员到我们企业进行现场供应商考察，要求我们提供合成路线与产品晶型的技术资料，供应商考察前索要相关资料，这是商业惯例，我没有细想，就叫何小兵与他们的技术人员进行了交流，把真实的路线与晶型给了他们。第二天，警察就找上门来了，说我们违反专利法生产顶天黄体酮与及地孕酮，并出示了录音。” 典型的钓鱼执法，以商业合作为手段，诱导人家而造成的结果，但违反专利这事是铁板钉钉的了，企业已进入了黑名单，无法再向西方发达国家出售这两个产品，更严重的后果是，不久后，信息会传到第三世界的客户耳中，国内销售也一样，只是时间问题，企业产品无法销售，产品完蛋了，这有如登山比赛，爬到山顶，冠军在望时，突然脚一滑跌到山脚下，柯总与王近之一下子跌到黑暗的深渊中。 无奈之下，柯总决定最快速度对库存原料与产品作了善后处理，除了保释金外，企业其它的损失都挽回了，可从现在开始，企业再也无法生产顶天黄体酮与及地孕酮，只靠一个薄利的咪唑醛根本无法支撑起企业的正常运行。 “企业现状大家都清楚了，短时间内我们找不到好的产品，在座各位仔细考虑一下个人去留，离去的股份本金加上上一年的分成向财务支领，以后大家还是朋友，留下的我们从零起步。”柯总有些泄气，召集大家表态。 一下子，王近之桌上多了几十份的辞职报告，周姣朋、熊学强、易跃武等都计划另找门路，这决定是正确的，咪唑醛技术要求低，利润薄，池小难养鲛龙。柯总摆宴送走大家后，余下的人再次开会，谋划企业的未来。 会议上，王近之向大家亮了一个秘密武器：“看到改性硅胶极优良的分离效果后，我想，石墨稀孔腔大小可控性好，多余的碳键可以模仿硅胶接上对应的支链，因为碳键活性强，反应容易，产生的改性石墨稀颗粒价格将会是硅胶的几十分之一到几百分之一，所以，委托了月照化工研究院的成老师进行结构改造，目前，小试已获得成功，正在批量试产中，如果成功，前途将比激素更大。” 说完，交给何小兵一包改性石墨稀的样品说：“这是刚中试出来的产品，你装到原来的高压改性硅胶柱装置上替代硅胶试一试，分离效果哪个更好些？”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七十四章 庆功宴上 小试结果，分离效果极好，这并不出王近之的意料，原理与树脂相同，内部孔径与外部直径可控性极强，而碳碳键的结合力又在硅碳键之上，效果不好才怪呢，但再生时却出现了困难。 再生也只是种洗脱过程，这是什么原因呢？细想了一下，与改性硅胶相比，有个极大的不同就是石墨烯密度很轻，在大部分溶剂中都会上浮，所以，在过柱设备的设计细节与操作细节上与硅胶柱结构有一些不同。想通了这一点后，王近之与钟每文商量后画了个图纸，对原来的两套中试硅胶柱进行了一些细节改造，完善了再生系统。 改造完毕后，甲醇空试流速比硅胶柱快了六倍，这意味着扣除辅助时间，产能可以增加四倍，如果成功，效益将比相同的硅胶柱高出很多倍，何小兵带着曾德云与宋伟朋先拿公司的顶天黄体酮底脚料过柱看一下分离效果。 晚饭时分，结果出来了，过柱操作共九小时，得到产品七十七千克，底脚料主峰含量一开始就只有百分之四十九，这个速率，王近之眨了眨眼心算一下，足足比改性硅胶大了五倍，并且，最高压力只有27MPa，比原来的4MPa又低了不少，也就是说设备造价还可以有一定幅度的降低。 “完美，只不清楚改性石墨烯的寿命如何。”王近之向何小兵等描绘了未来，说：“如何寿命与改性硅胶一样，不仅仅高档的药品可以用它分离，普通的每千克价格超过500元的化工产品都可以用它分离，说不定中国财富排行榜中会有我们哥们几个的名字。” 你想想看，今后做化学合成时，只要有一定的转化率，不用再考虑副反应，往里一装，选一种合适的洗脱剂，就可以高收率、高纯度地得到产品，投资还在一般企业可控的范围内，简直可以引起一场化学品分离革命，没有比这更赚钱的技术了。 受到这个想法的激励，参加设备调试的成员人人都如充了鸡血一般的兴奋，设备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着，一天分离再生十七个来回，一个月就是五百次，大家盯着速度曲线看了看，第一天与第三十天的过柱速率变化在误差范围内，根据测算，寿命达到一千次以上绝无太大问题。 最终结果出来后，王近之瞪着通红的双眼，对着大家大喊：“今天我请客，亚历山大大酒店，每人一瓶白兰地或二瓶法国干红打底，不醉不归。” 最低消费八千的豪包里，酒打开了，一排的年青漂亮的女服务员站在身后给大家分酒夹菜，冷莱上来了，王近之给每人都发了一瓶白兰地，然后，往三两容积的杯中倒满酒，说：“大家一起来，先干为净。”说完一干而净。 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更加上试车成功，精神亢奋，按理说这应当是最容易超常发挥的时候，王近之平时的酒量并不差，一斤还能开车回家，可不知怎么的，热菜上来后，刚敬到第三小杯，只觉得喉咙里一阵翻滚，连忙跑到洗手间。 渴醒时已是深夜，妻子高九婉正拿着毛巾擦着王近之的额头，边关切地说：“你醒了，知道吗，昨天你吐了一身，脸色青得吓人，被两个同事架到家里来的，躺在床上还时不时地狂笑几声，问你什么事，又翻身睡着，吓死我了。” 又一次喝断片了，只记得厕所吐回来后，又拿起酒杯一个个地劝大家酒，在席上给大家描绘着美好的未来，中间又吐了一下，再一圈敬到钟每文时，好象脚一滑，摔破了一个茶杯，被服务员扶起，以后的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七十五章 一体化方案 妻子板着脸压低声音说道：“你真的确定只是被服务员扶起来，没干其它出格的事？” 王近之闭着眼想了想，记得这服务员说过一句我先带他去房间吧什么的，自个断然拒绝了，底气硬了，脖子一梗说：“肯定没做对不起老婆你的事。” “还说没做，自个老婆都不认识了，我扶你起来的，还直把我往外推，说什么别拦，我是名草有花的人了，一生只要一朵花，虽然你长得与我老婆很象。”高九婉笑红了脸问：“当时，你是真认不出我了，还是认出了故意逗我开心？” 当时酒多了双眼模糊，是真没认出来，可这话不易答，说认出这句怎么听都透着虚伪，故意讨好，内心怎么样说不清，说没认出，自个老婆都不认识绝对是个笑话，王近之除了装醉，别无他法。 石墨稀生产采取的是化学气相沉积法即（CVD）是使用含碳有机气体为原料进行气相沉积制得石墨烯薄膜的方法。这种方法制备的石墨烯具有面积大和质量高的特点，由于石墨烯薄膜的厚度很薄，因此大面积的石墨烯薄膜必须附着造型后才能使用。 说是化学法，但与激素合成相比，设备完全不同，也即是说，现有的生产顶天黄体酮与及地孕酮生产饯上的大部分反应釜类设备不适合于改性石墨烯的生产，并且，因属于前沿产业，没有定型设备可以选择，需要定加工。虽说自我评价前途很好，可真的实施起来，风险之大，十分吓人。 施炳文到关系不错几家银行跑了一下，回来后说：“呵呵，这贷款真的不好搞，一听说我们搞的是全新的石墨烯球状物，资料都没看就说，如果是药企专利纠纷解决了，要几个亿都给，是新的行业，对不起，银行冒不起这险。” 专利问题是绝无希望的，原研厂家视你为最大的竞争对手，谈判专利使用费的事通过领事馆推荐的律师与对方联系了多次，对方断然拒绝，毫无余地，银行又不原意冒险，王近之想起了柯总，他手上应当还有近四亿的闲钱，又是公司懂事长，由他拍板理所当然。 “富贵险中求，我手上还有二亿多海南房地产赚来的意外之财，留一亿足够我一辈子化了，余下的一亿多我们赌一把。”听了王近之等的市场分析，柯总兴趣勃勃地回复。 海南赚了四个多亿，怎么突然只有两个亿了呢？这是老总自个的钱，王近之只是好奇，不便细问，事后打听，柯总的儿子柯天佐留学海外，今年刚刚毕业，正与人合伙搞风投，一次，去阿拉斯加玩，不知怎么了在赌场里输了六千多万，被人扣押，为了还赌账，一下子资产去掉了一大块，风投连续失败又进去了一个多亿。 早饭时分，妻子关切地说：“老公，别太辛苦了，这几个月每天早上，我都在镜子前发现一大把的头发，你都开始秃顶了。” 这钱是柯总个人的，不是银行贷款，万一失败，会连累柯总与跟着自个的兄弟们，心理压力大。加上年过五十，体能与精力都明显地开始衰退，不脱发才怪呢。王近之苦笑着摇摇头，开车赶往公司。 不仅是王近之感到压力大，整个团队都一样深切感受着，石墨稀生产看似化工，但从合成操作与分析方法上都加入了更多与分子内部结构相关的内容，反应器及分析仪器与药物合成差别很大，人人都得经历着专业转型，同时，得为将来前途搏一把的巨大压力。 四个月后，球型石墨烯生产线与第一台产业化的分离设备样机出来了，安装在制药车间。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七十六章 春光无限 为了这第一台的产业化石墨烯过柱设备，钟每文费心了心血，每一根管道，每一个仪表，每一个阀门细细地布置过去，最难的还是连动自控，信号源是与快速液相的输出相连的，钟副总以前搞的是工艺设计，而不是设备设计，加上快速液相属分析仪器，都说隔行如隔山，把它们联在一起进行联动控制，其难度不下于两座大山之间架起一座索桥。经过改进，与原中试设备相比，增加了快速自动进样，管道内混和，快速流动相切换，双组分洗脱相自动调节等等功能。 “我们的百万富翁发财梦就靠你来实现了，加油！”用及地孕酮底脚料进行试车前，誓师大会上，王近之再一次为大家鼓劲。 何小兵再次带着开发部技术员宋伟朋、李赣新、江文涛等冲到第一线，二天下来，得出的参数极为喜人，每天可以处理主峰含量只有42的产品三百多千克，得到成品一百多千克，连与主峰极接近的相关杂质H也被彻底的分离，产业化放大取得了成功，现在，是时候推向市场了。 曾德云进来报喜说：“我向大家汇报一个好消息，我们的石墨烯颗粒又增加了一个新品种，以后，水溶性的产品也可用它分离，并且用水作洗脱剂就行。” 技术上有共通性，树脂、硅胶与石墨稀颗粒，只要母体上接了类似基团，分离性能就比较接近，就是根据这个指导原则，王近之与曾德云查到了很多改性树脂与改性硅胶的技术资料，列出一张排序表，按计划一个个地合成中。 跌倒了爬起即可，但一个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上次企业危机就是因企业无知识产权引起的，血的教训，这次不能犯同样错误，一听曾德云的汇报，王近之立即想起这惨痛的往事，说：“立即启动专利申报程序，走快速通道，多化些钱无所谓。” 产品出来了，一套分离设备得六百多万，与树脂或硅胶柱类似的设备相比，价格低了一半，可树脂是用了几十年的成熟技术，硅胶虽是近十年才推广的，可作为液相色谱的填料，历史更长，大家对它的原理与信任度很高，突然冒出个改性石墨烯颗粒，算根什么葱？性能虽好，谁知你是自吹自擂还是实实在在，要想走向市场，还有一个取信于人的过程，云近制药设备向人家推销时，对方第一句话就是，谁家用过你们产品了？第一个尝试，这风险谁也不敢冒，二个月下来，尽管对它表示兴趣的公司很多，订单一张也没。 “我垫资五台设备，放心发给人家，用后三个月付款。”五台设备成本得二千多万呢，柯总也真是豁出去了，又一次自掏腰包。 不要钱免费先试，有了这个条件，五台样机发往了天清药业，恒温药业，华每药业、天大药业、九渊药业等五家制药企业，过了二个月后，来了二十多台的订单，几大药企试用后反馈，效果好，运行成本又特别的低。 企业转型终于成功了，看样子这个春假又得忙碌，可最忙也得过个好年，这些年来，亏欠妻子实在太多了，安排好年终奖后，王近之带着妻子高九婉来到了张家界，两人一起在教练的指导下登上了滑翔伞，一阵急奔后，伞随风势飞上了半空，环顾脚下，是西游记序幕里的张家界万千的山峰，如巨柱、如枪林，万里江山，尽收眼底，不自禁的豪气顿生。感觉自个成为庄子逍遥游中的大鹏，展翅摇扶九重天，万里江山尽我有。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七十七章 风投基金 固为业务忙，2020年的春假正月初三就结束了，云近制药原来的主导产品是原料药，现在变成了分离用石墨烯颗粒与一体化设备，主营业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营业执照自然得变更。 “这变化太大，得另外批一个公司比较合适。”办工大厅窗口服务员对去办证的熊斯敏说。 得到这个消息，王近之找到了柯总商量，柯总召集了各个副总开会，会上宣传说：“从现在开始，我的事业将全部转给柯天佐负责，三个月后，正式退体。”说完，让儿子亮相发言。 儿子继承了柯总的优秀基因，长得相貌堂堂的，微胖，一米八的个儿，在国外念的是工商管理，说话有如演讲，第一次亮相就搏得大家的好感。亮相后，儿子又介绍了两位三十来岁的新人，一位是财务专家仇天亮，另一位是行政专家段易行，说：“企业在管理上将一步一步地与国际接轨，在行政体系中釆取职业经理人制度，现在，聘任仇天亮作为财务CEO，段易行为行政CEO。他们俩在行业内有极丰富的经验，将带着大家实现企业转型，百年企业，由今日始。” 这句话话里有话，什么叫百年企业，由今日始，前些年企业的历史算什么？王近之微微有些不快。柯天佐发言完毕，进入正式讨论阶段，第一个议题就是企业营业执照变更的问题，听了熊斯敏的介绍，段易行站起来发言说：“药厂还有个咪唑醛在生产，不能放弃，个人认为得另外重批一个公司，叫天佐新材料有限公司，把颗粒石墨烯与一体化设备独立开来，分别运行，才利于将来企业发展。” 独立开来是有道理的，用天佐命名新企业，王近之心中虽有些不快，可也不好表达，企业股份中，柯总一家占了90，王近之只5，再说，柯总对王近之有知遇之恩，可怎么独立？以云近制药的分公司形式独立，还是分割出去独立？王近之心中充满疑问。只听段易行继续发言说：“制药与新材料在厂房结构与技术要素上完全不同，原药厂的布局也不符合产品生产要求，个人建议在园区内另外购置土地，建立新厂区，完全独立运行，过度期半年，半年后石墨烯材料所有业务都搬到新厂区中。在企业管理上，现行的药厂是间歇式生产，与将来的新材料全连续化生产完全是两回事，我们得向国际看齐，聘请专家进行规范化的运作。” 看样子这势头难以逆转了，反正是打工的，只占一点点小股份，只要企业前途好，其它一切都不重要，王近之不再说什么了，静静地听着他们对新企业的规划。 轮到仇天亮亮相发言了，他走到讲台上，声音宏亮地说：“大家可能都有这个担心，我们怎样才能实现半年时问从征地到投产的规划目标，我们的颗粒状石墨烯与一体化柱分离的投资资金从哪里来？万一投资失败了怎么办？对这些问题，我个人的建议意见就是引入风投资金，实现企业快速扩张。” 王近之脑袋嗡的一声，石墨烯颗粒一体化分离设备是大家化了极大的心血才搞成的产品，我们在前线冲锋陷阵，刚攻破城墙，人家已在计划着胜利果实怎么分，这一阵子的努力算怎么回事？这就是打工的命，站在投资者的角度，仇天亮的分析没有错。王近之长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仔细地听着后面的内容。 “也许大家对风投没有概念，我给大家说明一下，风投就是风险投资，他们在产品研发与企业初创阶段即进入企业，与银行贷款不同的是风险共担，收益共享，不象银行只拿利益，不担风险。”仇天亮强调说明：“我们的企业需要引入这样的投资者。”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七十八章 职业经理人 风投资金进入企业，王近之一点也不意外，产品前途总有变数，谁知道呢，就象一年前两个激素产品火红的时候，谁会想到突然之间因为知识产权被人盯上而一夜之间走下灭亡？更何况小老板柯天佐就是搞风投的，不引入反而不合常理。 柯总的社会基础加上海归的公子爷，又是风投资金的新概念，政府拿地程序很快地办下来，并开始进行土建。3月底，公司多了两个海归的博士，牛博士与李博士，柯天佐召集大家开会说：“欢迎两位博士加入我们的团队，牛博士在英国时研究的领域是改性树脂，李博士在美国的研究领域是色谱用的硅胶，他们俩都是分离行业的翘楚，有了他们的加入，我们的颗粒状分离用石墨烯的研发进度将跨上一个新台阶，从今天起，研发中心这方面的研究归口两位博士管理。” 这是土生土长的技术人员的悲衰，关键性的主意出自于自个的大脑，政府申报时却不可能出现你的名，技术上的事就是这样，只要你一提出来，行家一听就知怎么一回事，再也保密不了，在后来的实施过程中，海归博士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首先是信任优势，一个项目领头的是本土的60年代大学生，在政府层面上绝对被否，如是海归博士，牌子响，通过的可能性立马变成100。其次是资源优势，有海外人脉，查技术资料跑市场易。 转天，钟每文把辞职报告交给王近之说：“想了一想，我感觉自个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在这里不再有我的什么事了。” 企业即将腾飞时却提出这个要求，怎么回事？王近之挽留说：“干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有了这么个想法？” “牛博士要了我的图纸，改了几个螺丝的型号，说我不懂得与国际接轨，他的型号才是国际化的，然后在所有工程人员面前大吹一通国际标准，有本领的话，他自个搞个创意出来。”钟每文怒气难消，气愤愤地说：“同时，牛博士说了，新的设备经理一个月后到位，我总不能等着人家赶吧？” 新设备经理到位，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王近之皱了皱眉头，好歹我是这公司的总经理啊，一朝天子一朝臣，唉。 钟每文走了，真的面临现场加工指导时，牛博士的牛气没了，在那里干瞪眼，客户的合同早定下来的，又拖不得，只得苦着脸，天天盼着新设备经理到位。 四月份，厂房搭了一半，公司通过猎头公司，向外挖了一名生产经理、一名质量经理、一名销售经理，一名设备经理，搭建成天佐新材料有限公司的管理班子。 老厂里加工出来的四台一体化石墨烯颗粒分离设备发货，得到客户好评，五个亿的风投资金很快到位，钱充裕了，后面的事就容易了很多，新员工迅速招工完成，各个职业经理人带着他们进行着各部门的5S培训，所谓5S现场管理法，是由日本传过来的，又被称为“五常法则”，内容包括整理、整顿、清扫、清洁、素养等五个方面，主要着眼于创造出一个良好的现场环境。 “企业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是5S还是品质优越的改性石墨稀？”课题组分析会上，余涛不解地问：“我希望得到李博士的技术指导，合成出新的、性能优良的改性石墨烯，可三个月了，天天做的就是洗瓶子搞卫生，环境当然重要，可比环境更重要的是真刀实枪的技术。” “不能这么说。”王近之忙打断他的话安慰道：“环境好了，人舒畅了，易暴发出创造力，同时，更易吸引到人才到这里工作。”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七十九章 尘埃落定 其实，这不仅是余涛的想法，更是王近之内心挥之不去的疑惑，是这个时代变得太奇怪，还是自个跑错了方向？对于医化行业，技术性的创造越来越少，各企业都在不断地盯着质量细节，研发人员90的精力放在杂质合成与认定上，很少有新结构与新工艺出来。 天佐新材料有限公司正式开始运行了，久没露面的柯云斗柯总也来到现场，庆典结束后，老柯总拍了拍王近之的肩说：“王科，晚上到我家，我们老兄弟俩好好聊聊，就我们俩，没外人。” 王近之听得出来，老柯总的话里有话，该来的终于来了，笑了笑说：“那我得敲你一笔了，得给我准备好最好的酒哦。” 王近之推门进去，柯总的别墅里，石桌上放着一些卤菜与一坛子的土烧，柯总出来说：“我给保姆放了一天假，没任何人打扰我们，鸡已闷在锅里，除此之外，要热菜只有我们两个老家伙自力更生。” 王近之打开酒坛看了下，只是坛土烧，而不是什么名酒。柯总神秘地一笑说：“这才是真正的酒，三十二年前，我下海前埋地下的高粮烧，嫁女儿时都不舍得开呢。” 酒满上了，两人话了三小时创业时如何闯过一个又一个难关才走到今日的故事后，都有些醉醺醺飘飘然了，老柯总站起身来说：“我都忘了，鸡在煤饼炉上已煮了三个多小时，我去端来。” 说着，用毛巾围着端到石桌上给王近之加满了一小碗说：“这是八年的老母鸡，来一碗醒醒酒，听老哥几句真心话。”说完，按着王近之说：“你别起来，借酒盖住了老脸，我说几句话，儿子们大了，得让他们闯一闯，我们几个老家伙该退出来，给他们一片天，我想，咪唑醛的老厂交给你，我还是搞贵金属回收，两个老家伙每年有些事做，以免得老年痴呆症，闲时飞到海南我的农庄里吹吹牛，其它全由他们年青人玩去。” 咪唑醛的业务极稳定，技术成熟，客户单一，每年的销售额一亿不到，毛利六百万，纯利一到两百万左右，分厂的职工队伍年龄虽然偏大，素质也低，但都是老员工，向心力很强，因为距离成品药步骤远，没有更多的质量研究内容需要补充，通过远程遥控就可以完成产品的生产与销售全过程，是个养老的好产品。 刚过五十，应当还不老吧？王近之不服气地瞪大眼睛，可仔细一想，自个从毕业一开始心态就已老了，虽说技术上确有所建树，可无数次的机会放在面前，何曾起过半点放手一搏的抉择？就以这几年的经历为例，柯总已全面放权了，企业遇到危机，釆取的还是凭自个的智慧快速转身。何曾有过迎面而上的勇气？因为有一张文凭在手，衣食无忧，所思所想的再多也就是寻找一个看得起自个的老板，士为知己者死，定位就是为主公而战的，而不是领着士独立开疆拓土的主公。这不仅仅是王近之的心态，也是绝大部分名牌大学毕业生的共同心态。 “采菊东蓠下，悠悠见南山，心态上没这么超然，为帅为经理没这个实力，咪唑醛也交给年轻人，如果认为我的弯点子有时还灵，就给他们出个谋划个策，听不听由他们作主，我就留个股份吃一份干饷行不行？”王近之苦笑着拿起酒杯，饮了一杯说：“改天到海南蹭吃蹭喝，再找你要个房间，晒晒太阳，写写回忆录过日子喽。” “海南的房不能白住，我等着你写我的回忆录，记下这个时代，一章抵一天的房费与餐费。我成有个人传记的名人啰！”老柯总呵呵地笑着，醉倒在石桌上。 (全文完)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五百八十章 完本感言 终于，本书完结了。本书与其说是小说，其实更是一本写给自个与从事医化合成人员的自传。从1990年至2014年这二十五年，除牵涉到特殊的人和事之外，真实程度超过百分之九十，试图从纯技术专业人员的角度看待医化的发展，以便起到补缺的作用。 看过很多化工或医化小说，多是从决策者的角度书写行业发展。决策固然重要，可没有技术人员的支撑，决策变成了充满阴谋的资本运作，专业小说变成了另类勾心斗角的宫斗剧。 实业兴邦需要的是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而不仅仅是浮燥的资本炒作！ 朋友说：“不听我的话，作品扑街了吧？以你对行业的了解，加入商业上的勾心斗角，完全可以写得波澜壮宽，成为爽文的。” 可爽文关我何事？个人衣食无缺，不需要通过写作赚钱，写作的目的就是给与我一样为了中国医化而默默耕耘的同行与刚毕业即将入行的新生们看的，希望能在技术同行中激起反响，并给大学与研究生刚毕业的人一些帮助，告诉他们毕业后将从事的与面临的是什么，应当干些什么。 时代在变，在我们起步的年代里，资料缺，分析仪器少，依赖的是几本专业书走遍天下。三十年间，翻烂了好几本医化专业书，碰到难题是思考思考再思考，分析手段几乎只有薄板一条路，不象现在做研究，手一点键盘，文献资料就源源不断地出现在电脑屏幕上，取之不尽。 但资源丰富有丰富的好处，也有资源丰富引来的问题，给本人最深刻的感受就是实验方式的改变，现在研究人员的方式是一受阻就查资料，换一个资料上报道过的看着收率更高，质量更好的路线去努力去优化，失去了主动思考的能力，可以毫不客气地说，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研究人员变成了资料的奴隶，丧失了真正意义上的研发能力，我们眼里的常识，他们眼中的鸿沟。特别是产品达到产业化规模以后。因为小试合成资料还有据可查，而产业化资料在电脑上是无处可查的，只有靠实战中一点一点的积累。 书中在2014年前所有案例，都是生产实例，虽然说与现在有一定的距离，但对搞医化技术的新入行的朋友而言，还是有一定的借鉴意义的，希望本书能对他们的工作有所帮助。 感谢同事与同行们的支持，在很多细节上提供了素材，特别是在医化分析与药事法规等方面。本人熟悉的主要是合成，对这两块是弱项，因特殊原因，名字就不在书中透露了。 感谢全国各地高校老师们的支持，多次把本书作为毕业生入职指南推荐给学生们。开始书写时，个人希望，那怕只有一个学生看了本书后，对自个的研发有所启发，本人写这本书的目的就达到了。可以很自豪地说，这个目的早就提前实现了。 因为专业性原因，本书绝不可能成为爽文，如果扑街了，就成为大街上的一块踏脚石，让有需要的读者踩着它前行！ 工匠精神，需要一步一个脚印，资本炒作既使发了大财，也不等于实业兴邦，中国加油！ 小人物的医化三十年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