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神受江湖》作者:桃宝卷/明鬼 文案 武林第一门派东来阁的镇阁之宝麒麟卵被魔教教主抢走 本来这是一场江湖大战的开始…… 但小贼明微庭贪图宝物,胆大包天,偷入魔教偷走麒麟卵。 谁知麒麟卵竟发生异变, 一阵光芒大放,小贼不见了,小麒麟出现了。 本文【NP】,雷者勿入! 搜索关键字:主角:明微庭 ┃ 配角:花潮色   1、第一章 ...   近来江湖上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麒麟卵,被抢走了。   江湖流传,有两件事,是绝难做到的,第一件便是盗得麒麟卵。   麒麟卵是什么?当今武林第一门派东来阁的镇阁之宝啊。   据言,百余年前,还是一个籍籍无名、平凡无奇的东来阁开山祖师宋紫衣救了一头遇难的麒麟,那神兽为了报恩,赠他一枚麒麟卵。后来,宋紫衣的武功就以惊人的速度变得高强无比,一跃成为武林第一高手,并创立了东来阁。   这枚想必是宋紫衣成功关键的麒麟卵,也就成了东来阁严密保护的镇阁之宝。   想想,要从高手如云的东来阁,抢走麒麟卵,那该需要多大的胆子和实力?   这个胆大包天的人,正是魔教教主,花潮色。   别觉得“魔教”这个门派又俗又土,被人用的太多了,随便一本话本小说上都有。这个魔教,可是江湖上极厉害的存在,敢立教名为“魔”,自然行事有邪气之处,现任教主花潮色,更是出名的乖张古怪,心狠手辣。   要说这花潮色,那也是少年成名的高手,江湖人称“三千潮生”,一柄“澜起剑”闯下凶名赫赫。   所谓“三千狂澜,一剑尽起”。   如今花潮色不顾江湖道义,夺走东来阁镇阁之宝,东来阁又岂能甘心?   现下东来阁正在召回所有在外弟子中,江湖中人们纷纷猜测这是大战之前的准备,江湖,又要腥风血雨了。   “……我对那个很感兴趣,两大门派大战一触即发,浑水摸鱼是我最喜欢做的事了……兄长不必担心,微庭上。”   他落下最后一笔,吹干墨迹,将纸条卷起塞进小筒,绑上鸽足,放飞信鸽。   他背手站在窗前,微风掠起鬓发,露出姣好的侧脸,楼下小河上的采莲女含羞看着这方。   确乎是个十分俊秀的年轻人呢,他不过二十许的年纪,不笑时颊上也有浅浅的酒窝,眼睛点漆一般,乌黑灵动。这人一看就是十分好动、爱笑、安静不下来的。   可是俗话说,人不可貌相。   谁又能想到这个年轻人,正是江湖人称“鬼见愁”的明微庭?   鬼见愁,鬼见愁,鬼见了他都得发愁,何况人乎?   明微庭出道不过三年,武功平平,在江湖上的名气却大得很,臭名昭著。这“鬼见愁”的绝不是指的他武功高强,无非是行事从不按常理出牌,嘴贱得很,贪财好色,轻功还高得很,谁也抓不住……   ——说了半天,最重要的还是,明微庭是一个采花贼呀。   所谓做人莫学明微庭,此人号称要访天下名花,娶天下第一美人,三年来,唐突了多少美人,被人家父兄追杀。到现在,追杀明微庭的人能从杭州排队排到扬州。   这样一个人,当面看,可完全看不出他是臭名昭著的采花贼。   “唉……”明微庭叹了口气,自语道:“张家老头要追来了,真是的,我出道来还没真采过哪朵花呢,不就是偷看了洗澡么,还只看到了肩,至于嘛。”   以娶到天下第一美人为目标的明微庭,遍访名花,又怎能只看外表呢,当然还要看“内在”,可惜呀,三年了,也没几个满意的。   如今麒麟卵之事一出,他自要将寻妻的任务放下,谁让他不止是采花贼呢,偷东西也很厉害,更兼喜爱黄白之物呢。   明微庭此人,武功虽不好,轻功却是一绝。他在轻功上的天赋极好,又师出大家,当今武林中,若排轻功,他是绝对能挤进前几名的,不然也不能在这么多人的追杀下逍遥自在。   作为一个成功的淫贼,明微庭除了轻功好,更精通偷术、易容术等小手段。   要从魔教偷东西,可比从东来阁容易多了,东来阁经营百年,对镇阁之宝的看守可谓滴水不漏,要想耍巧偷来,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若不是花大教主趁东来阁阁主及部分长老不在,以一挑众抢走麒麟卵,明微庭还真不敢打麒麟卵的主意。   现下魔教虽然严防死守,但比起东来阁,说不得还是欠缺了些,毕竟是新兴门派,近些年才在花潮色手上崛起的。   明微庭正是要趁着这局面,浑水里摸个鱼,凭着自己的小手段,偷走那个人人垂涎的宝贝!   “左……右……”明微庭对着手中的地图看了又看,记好路线,便往花潮色的卧室去了。   此时的明微庭脸色蜡黄,眼角耷拉着,穿着魔教低等弟子的衣裳,和原来那俊秀的模样判若两人——不,易容后的明微庭同原来相比,根本就是两个人了。   魔教封锁了总坛,不许人进出,他可是好不容易才从暗道混进来的,然后易容成魔教的人,靠听墙角知道了花潮色这几天一直都在自己的卧室,未曾出来一步。   要说这暗道,自然是从地图上看来的,而地图,就是明微庭的秘密法宝了。   江湖事朝廷是很少管束的,但必要的监察还是有的,对于江湖上一些大门派,朝廷都有秘密监察着。各大门派建造时留下的暗道,他们门派大多数弟子可能都不知道,但官府却是留着详细地图的。   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明微庭能拿到地图,就是因为他家中长辈在朝中,并且具体负责督察江湖大事这一块。   明微庭如同一只壁虎,无声无息的贴在墙上,飞檐走壁,猫腰萤蹿,落在花潮色卧房外墙。   他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竟然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看来花潮色的武功还真不是一般高,明微庭在心底提醒自己,一定要加倍小心。   许久,调整好呼吸,让身体保持在最容易逃跑的状态,明微庭手沾带有腐蚀性的药水,在窗纸上戳了一个洞,然后眯眼往里看……   陈设十分简单的房间内坐着一个男人。   一个明微庭出道以来见过最具侵略性、危险性的男人。   他只是坐在那儿,甚至都没有发现明微庭,什么也没有做,也带给人很大的压迫感。   但是说实话,这个男人生得很英俊。   他有着一张足以令任何女人心跳加快的俊美容颜,五官极尽精致,却丝毫不带女气,反而煞气十足。明微庭知道,这恐怕是因为前几日的大战他还未完全恢复心绪,加上抢到了麒麟卵,就更平复不下来了,否则这副面孔放缓表情,还是很温柔的。   最惹眼的恐怕是他眉心一点殷红欲滴的天生美人痣,在满身煞气的映衬下,这原该妩媚俏丽的美人痣也显得凶煞起来。   不过即使花潮色的长相再怎么迷人,再怎么俊美,也完全吸引不了明微庭。   明微庭的注意力,全被花潮色手中捧着的那颗火红得似乎要燃烧起来的球状物吸引了,那东西表面仿佛流着火,色泽莹润剔透,仿佛能见到那中间一个混沌不明的兽形物。   麒麟卵,一定是麒麟卵!   这是真的麒麟卵,但凡宝物皆有灵气,一般仿造品死气沉沉,眼前这麒麟卵,宝气四溢,分明就是真货,想不到花潮色竟然将它就这么拿在手中!   明微庭心情有些激荡,贪婪的看着那枚麒麟卵。   光是用看的,明微庭就能想象这个宝贝抱在怀里睡觉该有多舒服!   决定了,这玩意儿是我的了!明微庭在心底拍板。   明微庭屏息等待时机,小半个时辰后,坐在那儿一直不曾动过的花潮色终于动了。他仔细端详了一下那枚麒麟卵,然后咬破右手食指,将指尖流出的血滴在麒麟卵上。   便见那麒麟卵渐渐放出淡淡的光华……   花潮色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将左手手指也咬破放血。   血越多,那麒麟卵的光华就越是耀眼,到最后,竟然上干云霄!   明微庭看得目瞪口呆,然后心中就是一阵焦急,如果麒麟卵因为吸收了花潮色的血液,就变成他的,或者是花潮色功力大增……   不行!这东西是我的!   明微庭急了,再也顾不得那么多,趁着花潮色专心放血,破窗而入,扑向麒麟卵!   花潮色微抬眼,惊讶的看向明微庭,可此时他已经无法阻止了。   就在明微庭要触上麒麟卵的那一霎,麒麟卵光芒大作,花潮色和明微庭皆因这刺目的光芒闭上双眼。   足以映亮整个黑夜的耀眼光芒整整持续了半盏茶的功夫,才慢慢弱下来……   花潮色撤下挡在眼前的袖子,眯眼一看,麒麟卵竟然不翼而飞!   他再低头一看,便看见脚下躺着一个身穿低等教众衣服的男人,面色蜡黄,双目紧闭,生气全无。   花潮色的眼睛睁大了,不是因为这个男人。   而是因为这个男人的胸口趴着一个毛绒绒的动物,它有着火红的绒毛,身体不过巴掌大小,湿漉漉的仿佛刚从壳里钻出来,头上长着两个小到几乎看不见的乳白色小角,四肢还很无力,站不起来,小尾巴拖在地上……   这个小动物抬起了头,露出它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这里面竟然有一丝茫然。   天啊,麒麟卵不见了,出现了一个巴掌的长了角的“小狗”?     2、第二章 ...   巴掌大小的小兽瞪着自己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对面那个撑着下巴看自己的男人,微微眯起来,然后猛地龇牙,毛绒绒的毛发都抖擞的竖起来。   一只炸毛的小兽。   可惜它的身体还很虚弱,根本站不稳,只能够半跪着,喉中发出的稚嫩的含糊不清的叫声,不知在说些什么。   花潮色和它已经大眼瞪小眼一刻钟了。   花潮色咳嗽一声,阴沉着脸走过去,把趴在那个了无生气的尸体胸口的小家伙拎起来,毫不怜惜的揪着它颈后的皮毛,拎到自己眼前,“麒麟?”   小兽僵了一下,然后更狠的瞪着花潮色。   花潮色冷笑一声,拎着这只小兽蹲下来,在地上那具尸体的脸上摸索起来。   小麒麟扑腾起四肢来,“呀呀”叫起来。   “闭嘴!”花潮色瞥它一眼,然后将尸体脸上的人皮面具一点点撕开……展露在花潮色眼前的,是一张俊秀的年轻人的脸孔。   这是谁?花潮色沉思了片刻,他从未见过这个年轻人,但这个人的轻功真的很好,竟然藏匿在外面都没有被他发现。   小麒麟盯着地上那具尸体,眼中蓄起了泪水,分外可怜。   花潮色看了它一眼,道:“这个是你?”   小麒麟没有说话,当然,它也不会说话。   花潮色也没有追问了,他已经确定了,方才那只麒麟忽然出现,眼神根本就不像一只刚出生的动物,就算是神兽,也不可能对着一个刚见面,还是把自己“孵”出来的人怒目而视,眼里的情绪分明是一个人才有的。   再结合地上那个没了生气的人,花潮色才做出了这个大胆的推断,麒麟身体里的灵魂,是地上这个男人的。   那么真正的麒麟呢?花潮色在心底想了很久,难道说是灰飞烟灭了?还是这麒麟卵经过了那么多年的岁月也没有人把小麒麟孵出来,其实早就没了生命?   那么,这个胆大包天的小贼,会在麒麟身体里住在一辈子吗,或者他以后还有机会回到自己的身体?   “张嘴。”花潮色左手捧着一碗米糊,右手拿着一根调羹,放在小麒麟面前,命令他张口。   这只小神兽才巴掌大小,牙都没长齐,花潮色相信他应该吃不了肉,请教了自己的乳母后才拿了碗米糊来喂他,这是用排骨汤蒸出来的,所以还散发着一股排骨味,很香。   明微庭用力瞪他,真不想吃饭……米糊,这个是什么情况啊,他连麒麟卵的边都没碰到,就莫名其妙死了,魂魄钻进了神兽体内?这要是成年麒麟倒还好,可是还没有花潮色的巴掌大是怎么回事啊?和刚出生的小猫崽一样大。   而且……而且连JJ都没有!   ……好吧,有是有,只是那个长度和粗细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了,比螺蛳还小。   没有酒没有肉,要他来吃米糊糊……还是魔教教主亲自来喂,不对啊,身为教主花潮色不是应该很忙吗?特别是现在这个紧张的时候。   明微庭忘了,现在他是麒麟,也等于麒麟卵,他就是最重要的。   小狗崽看着自己一直发呆,就是不张口吃东西,花潮色不耐烦了,揪着他的后颈道:“快点给我张嘴,我知道你听得懂。”   痛,痛!   明微庭含着一泡眼泪乖乖张开了嘴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是只站都站不稳的小麒麟,他还要担心花潮色一不小心就能把他踩死了呢。   半碗米糊下肚,明微庭转着头躲花潮色的调羹。   花潮色挑眉,“吃饱了?”   明微庭点头。   “吃的还真少……”花潮色看了看碗,用一根手指揉揉明微庭的头,温柔的道:“你要多吃一点才行啊,不然长不大的,这么小一点点,让我怎么研究你啊。”   传说让宋紫衣成为绝世高手的麒麟卵现在变成活生生的小麒麟,希望他具有神奇的功效啊。   明微庭一抖,好可怕,魔教教主就是魔教教主,好可怕!   在变成麒麟之前,明微庭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魔鬼怪的,子还不语怪力乱神呢。可是现在,如此奇妙的事情真实的发生了,让明微庭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疑惑。   唉……他多想念自己原来那英俊潇洒的身体啊,现在已经是尸体一具了,不知道被花潮色藏去哪里了。   据说麒麟是神兽,那应该有神力才对啊,那么等他长大,变成大麒麟,会不会有可能回去呀?   可是一想,神兽哪有那么容易长大。   真想爹爹他们……明微庭惆怅死了,要等他长大变成大麒麟,有了神力,再回自己的身体,那得要多少年啊,说不定那时候都没有爹爹了……   就算是小麒麟,也离不开这里呢。   花潮色一整天都把他带在身边,就连去处理事务,也是把他托在掌心或是放在口袋里——很挤!   然后那些教众就会问:哎呀,教主大人,你手里这个动物是什么啊?真威风,和教主大人一样威风凛凛呢。   马屁精!哼。   然后花潮色的回答就更气人了,他还撑着头煞有其事的道:“进贡来的番邦小鹿狗,据说是杂种,这几日比较烦,养来解解闷。”   你才是杂种!你全家都是杂种!   教众纷纷表示了然,原来如此啊,对啊,最近教主大人压力一定很大啊,这个小家伙这么可爱,养来解闷真好呢。   不过这是什么狗来着?鹿狗?   这怪模怪样的……头上还张着两个很小很小的角,果然是杂种啊,这番邦怎么尽出怪玩意儿,鹿和狗竟然搅到一起了?生出这个怪东西,连皮毛都是红色的呢。毛绒绒的,看起来好像揉啊……教主好像揉的很爽的样子……   看完稀奇后,教众们就一致认为这个杂种虽然有点怪,但还是很可爱的,当然,对着教主要用威风凛凛来形容。   然后可能觉得教主还挺喜欢这小家伙,就有好事者凑趣道:“话说,教主大人,这个鹿狗……有没有名字呢?”   花潮色一愣,“名字?”   好事者:“对呀,一般养的猫猫狗狗都有个名字吧,像我养的那只狗啊,就叫大花。”   阿呸!真难听的名字!明微庭愤愤的咬了花潮色一口,可是这个程度跟蚊子咬没什么区别。   “名字啊……”花潮色沉思了一下,按理说,这只小麒麟身体里住的是一个成年男人,应该有自己的名字,但他根本不会说话,只能发出叫声,所以……倒还真的有必要起一个名字呢。   教众们看花潮色很有兴趣的样子,都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一定要一个威风的名字啊。”   “和教主大人一样威风。”   “应该也姓花吧?”   “花什么呢?”   “别吵了,”花潮色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托着小麒麟道:“我决定了,他就叫——麒麒。”   …………   ……   “好名字啊!”   “教主英明!”   哎?麒麒?这也太随便了吧?我不要啊!明微庭用力咬花潮色,这是什么烂名字,有了和没有根本就没什么区别啊!花潮色,好歹你也是一教之主,起名字的能力不要太烂哦。   于是,来到魔教的第二天,明微庭有了新的名字,花麒麒。     3、第三章 ...   明微庭这几日在花潮色的口袋里听他和属下讨论事情,才了解到东来阁那边竟然还是一点动作也没有,在派了一个弟子过来送信后,就莫名其妙解了警报,弟子们该去哪里去哪里。   一场江湖大战,竟然就这么偃旗息鼓了?   明微庭不明白,花潮色也不明白,看了那封信后,他沉思了很久,戳开想偷看的狗崽,把信烧了。   小麒麟很郁闷,他知道那封信东来阁阁主写来的信一定有什么不对,很有可能是关系到麒麟卵,也就是现在的他的事情。   可饲主不准小狗崽看信,那就是不准。   说起来,明微庭在魔教过的真的很好。   在过了两个月,小麒麟的牙已经长坚固了,小小的,但挺利,咬花潮色也可以咬出血丝了。   最重要的是,可以吃肉了!   自从能吃肉后,明微庭就觉得自己长得好快啊,虽然也大不了多少,但是对长大总算有了点希望。   果然,不管人还是神兽,都要吃肉才能长得好。   魔教上下对这只教主很宠爱,宠爱到无论去哪里都带着,甚至睡觉也睡在一起的狗崽子都很好,明微庭每天都可以换着花样吃肉,可以在花潮色和属下讨论教务时欺负那些教众,反正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没办法,明微庭现在可郁闷了,不找几个人欺负就太憋屈了。   这两个月,明微庭对魔教也有了新的认识。   首先,花潮色是个混蛋。   具体多混蛋呢……还要从狗崽子牙不好时说起……   那时候,养了小麒麟好几天了,花潮色起先还没觉得什么,渐渐的就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花大教主想了好半天才一拍脑袋,对了!   他拎着小狗崽放到眼前,“你……你怎么不排泄呢?”   小狗崽的眼睛倏然睁大,瞪着花潮色。   对啊,这几日又是伤心又是担心,吃来就张口,也没发现,他都没有排泄的。   花潮色严肃的去掰他的后腿。   小狗崽呀呀乱叫,花潮色一把摁住他,然后阴狠狠的道:“早就想和你说了,我可以养一只杂种狗,但是不能养一个人……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明微庭易容术相当高,大多数都戴着面具出现,江湖上鲜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所以花潮色明察暗访,仍是无法查出他的身份。   小麒麟僵了一下,花潮色说得对,他可以接受一只狗,甚至是麒麟,但是不能接受一个随时可能咬自己一口的人。   而宠物狗,怎么可以反抗主人呢。   花潮色满意的掰开了小狗崽的后腿,仔细观察完他下面后,若有所思的喃喃,“怎么没有JJ……”   喂,你到底看哪里啊!   还有,你才没JJ!你全家都没JJ!   只不过小了一点而已!小狗崽悲愤的回头咬他,才不管什么宠物狗应该怎么做。   花潮色在狗狗怨毒的目光中用一根手指把他按趴下,“我去问奶娘好了,连JJ都没有,何况是菊花,搞不好你拉不出都是因为菊花太小了。”   这是什么教主啊!魔教教众你们是瞎了眼才会拥护他!   在请教完奶娘后,花潮色很是为难的拎着小麒麟,“麒麒啊,奶娘告诉我,我猜的也差不多,你这情况就和猫崽一样,菊花受不到刺激,是排不出秽物的。”   小麒麟顿时菊花一紧,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花潮色接着道:“奶娘养过猫,她说猫崽排便都要靠母猫用舌头舔猫崽的菊花,然后小猫崽才会受到刺激,排泄。”   去死吧!小麒麟在空中死命挣扎,才不要!才不要被舔菊花!   明微庭满含热泪,太变态了,花潮色你不是人!   “别挣扎了……”花潮色无奈的道:“难道你以为我想吗?”   那你就不要舔……   小狗崽无力的在空中荡来荡去,没力气了……   花潮色把他丢在桌子上,“放心吧,我怎么可能舔你,我问奶娘要了些棉花,以后就用棉花沾水刺激也一样。”   小狗崽猛点头,棉花就棉花,只要不是……   可是就算是棉花,那种尴尬感,也不是一般两般的多……   小麒麟接着掰爪子,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呢……   对了啊,这个花潮色,衣食住行,什么都要插一脚,而且时时刻刻不忘记嘲笑欺负小狗崽。   他每晚睡觉,都把小麒麟放在被窝里,然后小麒麟常常被闷得喘不过气了,于是他就把小麒麟放在枕头上,然后给他盖上一条小棉被。   狗崽在枕头上打滚抗议。   要睡单人床,要睡软绵绵的大床!   花潮色又用一根手指摁住狗崽的尾巴,于是狗崽滚到一半就硬生生被拉得滚回来,卡在花潮色的手指间。   他用两根手指夹着狗崽的尾巴,然后提起来,嘲笑的道:“就这么一点大,只有鸟窝适合你。给你睡枕头就识趣点,不然你信不信我半夜翻身压死你?”   好吧,狗崽妥协,睡枕头就睡枕头。   但是能给件衣服穿吗?   明微庭钻进花潮色放在床上的外衣里,探出一个脑袋,朝他啊啊乱叫。   花潮色想了片刻,“想穿衣服?”   明微庭用力点头,他是人,不是动物,即使现在是动物身,但是不穿衣服还是很不舒服。   花潮色又换上了那副嘲笑的表情,把他从衣服里拖出来,“我说,你就别老是想不切实际的东西了,等你长到有我的小腿高,再来想衣服吧。”   真过分!狗崽表示,嘲笑别人身高什么的,讨厌死了!   除了后来常常嘲笑小狗崽没有JJ和身体大小以外,花潮色干的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擅作主张,把花麒麒认作自己的儿子了。   事情是这样的,因为教主大人对于这只新宠狗崽很是喜爱,喜爱到寸步不离身,而且放任他对着自己撒娇,舔自己的手指——哦,天知道那是狗崽子在咬他——甚至让他跟自己姓,于是教众们抱着上司喜欢的自己一定也要喜欢的态度,对狗崽也很讨好。   这些人争相攀比。   送狗粮,送狗窝,送骨头,送什么的都有。   然后发展到对他的讨好上,常常会有这个护法那个堂主的,顶着一张狰狞的脸,硬做出慈祥的表情,对他说,“多可爱的狗狗啊,皮毛看起来光滑极了,教主,属下能摸摸吗?”   然后教主就会心情很好的说:“摸吧。”   那个某护法或者某堂主就带着幸福的表情摸上一下,或是摸头或是摸背或是摸……屁股,然后惊叹的道:“从来没摸过这么好摸的狗崽!”   于是教主就会很开心的大笑起来,拍马屁的人便很有成就感。   而且那些摸过狗崽的人会喜欢装熟,好像和狗狗就是和教主熟一样,不过是摸过一次,见到他就会笑眯眯的喊,“麒麒,麒麒,麒麒吃了吗,不吃长不高哦。”   吃你个大头鬼啊!   在教主的笑容下,这种情况愈演愈烈。   终于,有个最狠的出来了。   那个人恐怕是想得宠想疯了,决定赌一把,一见到狗崽就谄媚十足的大声喊:“麒麒少爷!”   满座皆惊。   教主大人噙着笑,慢条斯理的道:“麒麒少爷?”   那个脑子恐怕已经有点不清醒的教众冒着冷汗,强撑着道:“教主大人,属下看教主和麒麒少爷的感情如此之好,还把自己的姓赐给麒麒少爷,真是比亲生还亲啊!教主大人的儿子,我们自然要喊少爷。”   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喂,那个路人教众,你这是在说教主是狗吗?   可是教主竟然没有生气,反而摸着下巴深以为然的点头,“说的不错。”   说的不错?   说的不错?!   路人教众欣喜若狂,更欢快的喊:“麒麒少爷!”那样子,就像狗崽是他失散多年的爹。   众人纷纷悔恨自己怎么没想到,果然这世上还是不要脸的无敌啊。   教众们秉着不能落后的心境,你一句我一句的夸赞起教主和麒麒少爷的父子情深,这真是不是父子胜似父子啊!   听着如云的马屁声,狗崽僵硬了。   花潮色一下下顺着狗崽的毛,饱含笑意的道:“乖儿子,晚上想吃什么?”   至于教众。   以前呢,明微庭认为要做魔教人,必须心狠手辣,或者是面目狰狞……   现在看来,不是的。   要做一个合格的魔教中人,最重要的不是身手也不是长相,而是:拍马屁!     4、第四章 ...   其实除了教主大人和教众,魔教还有一种生物,叫做长老。   现任的四位长老都是上任教主时的元老了,一个个白发苍苍,但是身体好得很,越老越精。在知道东来阁的镇阁之宝已经成为魔教的镇教之宝后,他们的欣喜溢于言表,对狗崽子好的不下于那些马屁精教众。   外界,包括大多数教众都不知道麒麟卵已经孵化成了小麒麟,顶多知道某日魔教宝光大盛,恐怕是魔教教主已经掌握使用麒麟卵的方法了,因此也引来许多心怀不轨的人,只是动作不敢太大而已。   现在知道花麒麒就是麒麟卵的,只有花潮色和四位长老,而知道花麒麒身体里住的根本就不是真麒麟的,只有花潮色。   当时花潮色抱着去找闭关了好多年的四位长老,省略了明微庭偷袭,将小麒麟怎么孵化出来的告诉长老们。   那四个老头子就很惊讶的说:啊,你是说你把麒麟孵出来了?   花潮色一僵,无奈的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长老们又惊又喜,遂决定出关,此时的魔教乃是众矢之的,怀揣巨宝,他们自然要出关护教。   四长老出关的消息也振奋了魔教上下。   然后长老们对狗崽子这个宝贝自然是重视得很,接口给教主补身体,到处寻补品,什么千年灵芝万年人参,什么珍贵药材都弄来了。   等明微庭能够正常进食排泄后,长老们就开始喂他吃各种补药。   很长一段时间,明微庭都是拿晒干的人参片当红薯干吃。   长老们是一点也不心痛啊,只是这样吃了好几个月,明微庭的身体渐渐长大了,约莫长到了正常小狗那么大,头顶上的鹿角也有了雏形,毛发也越发火红。   花潮色就严禁他随意出现在教众面前了,小的时候还好,这个样子已经有了麒麟的模样,就怕人怀疑。   而长老们聚在一起,围着狗崽子禁不住疑惑。   为什么狗崽光长肉,不长能力呢?   他们讨论过的,既然都孵出来了,当然不可能把小麒麟吸收掉增加功力,那么难道是上天注定教主要有一个神兽宠物?或者等他长大了还能当坐骑?加上神兽麒麟,应当是有法力的,作为一个火麒麟,再不济你也要能喷喷火吧?   就像人一出生不用人教,就知道本能的呼吸,鱼一出生就知道怎么游动,那么麒麟一出生,也应该知道怎么使用法术啊。   可花麒麒什么也不会,除了吃。   长老们逗着他,一迭声的喊“喷火,喷火啊”,小麒麟就是不为所动。   明微庭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要是会喷火,第一个烧死你们教主。   “难道是因为没有母亲在身旁引导?”   “这让我们哪去找它娘啊。”   “哎,就近不是有一个?你们忘记它是怎么孵出来的了?”   “……对呀!”   于是长老们把教主拉来了。   花潮色莫名其妙,“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会喷火。”   长老们说:“那总可以引导一下啊,你试试,你这又是爹又是妈的,难道还哄不住?”   花潮色一阵无语,长老们就退开来,给这对父子空间了。   花潮色蹲下来,戳着小麒麟的鹿角,“儿子啊,你到底会不会喷火?”   小麒麟嫩生生的叫唤了几声,直摇头。   按理说要是真的麒麟,说不定还真会喷火,但明微庭是个地地道道的人啊,他哪会喷什么火。   花潮色叹了口气,“你连叫都不会,何况喷火呢。”   说的是啊,小麒麟到现在还不会叫唤呢,只能发出一些单音。   其实说话,也是要爹娘教的吧。   花潮色觉得按照长老们的逻辑,要喷火说不定得念咒语,不如先教他叫唤?可是麒麟是怎么叫的啊?   花潮色揉着小麒麟的头,试探的道:“……汪汪?”   “……”明微庭白了他一眼。   “快跟我叫,”花潮色拽着他的尾巴,“汪汪。”   疼。   明微庭还是屈服在花教主的淫威之下,跟着嫩生生的喊:“汪汪……”   “汪汪汪。”   “汪汪汪……”   “汪呜……”   小麒麟啊,你终于学会叫唤了!   花教主养了一只新狗。   一只教众刚抱回来的小狼狗。   据说麒麒少爷身体不好,很久都不见教主抱出来玩儿了,于是有擅拍马屁者专门寻摸了一只刚断奶的小狼犬来送给教主。   教主拎着那条小狼犬看了很久,吐出两个字,“不错。”   献狗的教众心花怒放,“对呀对呀,教主你看,二少爷叫什么名字呢?”   花潮色不留痕迹的把蹭过来的小狼犬戳开,随意道:“那就叫麟麟。”   哎呀,教主起名字起的好随便。   教众还是大呼:“好名字啊!”   花麒麒绕着自己这个刚来的弟弟转了好几圈,啧,才断奶都比他长得大一圈?   教主把麟麟踹到花麒麒怀里,恶意的笑道:“儿子,好好带你弟弟。”   狗崽子险些被压得爬不起来,冲教主“汪汪”怒吼了几声。   什么弟弟啊……明微庭盯着这只直发抖的小狼狗看,这才是真的狗崽呢。   它发什么抖呢,很冷吗?   明微庭伸出粉嫩嫩的小舌头舔了舔它的脸,却发现它抖的更厉害了。   好像不是冷的,是……怕的?   明微庭眨眨眼,对了,麒麟是走兽之王,这只才断奶的小狗怕也是应该的。   明微庭洋洋得意起来,终于发现一点神兽的好处了啊,他冲着麟麟叫道:“别怕别怕,我不会咬你的。”   然后小狼狗就怯怯的叫:“真的吗……”   什么?!明微庭愣了,怎么这只狗会说话啊!   片刻,他就反应过来,不是这只狗会说人说,只是他能听得懂狗崽的叫声,而狗崽也能听懂他那一点也不纯正的狗叫。   从前花潮色和长老们把他照顾的多好啊,住的地方连蟑螂也没有,他才一直没发现还能听得懂动物的语言。   对了,走兽之王,走兽之王,按理说,他还能够驱使这些动物才对!   这时,麟麟蹭过来舔了舔他,怯生生的说:“您有什么吩咐吗?”   明微庭这才从恍惚中醒过来,有些兴奋的回蹭,“没什么,我是说……我是说以后哥罩着你!”     5、第五章 ...   “站在那里,不要动。”   明微庭一步步后退,警惕的看着花潮色。   开什么玩笑,你一个魔教教主,难道已经闲到没事做来替宠物洗澡的地步了?   “你不要再动了……”花潮色盯着他道。   “汪汪!”明微庭怎么可能不动,边叫了两声他就边往后又退了两步……“噗通!”一声,于是他掉进了放满热水的澡池。   “呜噗……汪叽咕……噗叽……”一边发出些奇怪的声音,狗崽子在水中沉浮,狗刨式勉强扑腾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瞪着花潮色。   花潮色叹道:“我都让你别动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他干脆也脱了衣服,跳下澡池,揪住小麒麟的尾巴,拎起来倒着倒腾了几下,让小麒麟把不小心呛进去的水吐出来。然后双手托着他,看这落水麒麟的狼狈样。   毛发都湿淋淋的贴在身上,耳朵无力的耷拉着,明微庭幽怨的看了花潮色一眼。   花潮色似笑非笑的把他抱在胸前,恰好只有身子浸在水里,饶有兴味的道:“麒麒,为父来帮你洗澡。”   “汪汪!”狗崽子发出抗议的叫声,以前洗澡都是漂亮丫鬟姐姐帮洗的,才不要花潮色,要漂亮姐姐!   “你同意啦?”花潮色笑眯眯的揉着小麒麟的背。   没有……我才没有同意……   明微庭眼泪汪汪的看着花潮色拿着皂角粉给他打皂,手指顺着柔滑的毛发揉动,泡沫渐渐多了起来,泛着皂角的清香。这样子越发显得狗崽瘦弱可笑,两只大眼睛在细白的泡沫中格外显眼,还一眨一眨的。   花潮色把他放在池边,两只手抓住小鹿角,嫩嫩的小鹿角已经有了小分杈,就用手指捏着揉搓。那感觉酥酥痒痒的,竟然十分舒服,让明微庭惬意的低叫一声,趴了下来。   然后就是手指成爪状,轻柔的抓挠小麒麟的毛发,像给人洗头发一般。   可是挠着挠着……怎么……怎么……   “汪汪汪!”明微庭歪歪扭扭的站起来,冲着花潮色大声吠。   太过分,挠就挠吧,你怎么还挠屁股啊!   花潮色两只手牵着他的前爪,“洗澡怎么能不洗羞羞呢,难道你以前都没洗过?”   如果明微庭现在是人形,脸一定比苹果还红,他凶狠的又叫了两声,意思是那也不要你来洗!   “我儿,为父都是为了你好,难道你想像野狗一样脏兮兮的?”花潮色语重心长的说完,就把明微庭搂紧怀里,一手摁住他一手在屁股上挠。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完了还要把尾巴盘成圈圈在掌心搓。   “汪呜……”狗崽子流下两行清泪。   “汪……”明微庭趴在地上,没精打采的用下巴推开了面前盛满排骨的盘子。   “少爷,你怎么了?”说话的是花潮色的心腹小沙,也算是魔教的一号人物了 ,却被花潮色派来给明微庭喂食。   因为被花潮色蛮横的侵犯了,明微庭一直都是没精打采的,吃不下东西。现在有红烧排骨,他都不想嗅一嗅了。   小沙担忧的道:“少爷啊,你该不会得了疯狗病吧?怎么能不吃东西呢。”   没常识!疯狗是乱咬人才对好吧!明微庭瞪了他一眼,干脆把头一缩,两只前爪搭在脑袋前面遮住,以示没事别来烦他。   “怎么了?”   花潮色和四位长老恰好来了,正看见明微庭捂着头趴在地上,前面是一盘肉,没动过,不知道干什么呢。   大长老大惊小怪的叫起来,“这该不是不想吃东西吧?小沙啊,今天的伙食是不是有问题?不然我们乖乖麒麒怎么会不吃呢。”   小沙委屈的道:“精选的上好排骨,绝对没半点问题。”   二长老蹲下来,戳了戳狗崽,狗崽扭了一下,仍然不肯抬起头,“我可怜的麒麒,这是怎么了?快和爷爷说说,是不是人参不够吃了?”   花潮色好笑的推开二长老,“您老买的那些够他吃半年了,我来看看。”   花潮色蹲在明微庭面前半晌,“是不是生气了?”看来他倒是想到了原由。   明微庭的耳朵抖了一抖,也不叫唤,仍旧埋头不理人。   大长老道:“看来你知道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啦?”   花潮色一摊手,“我亲自给麒麒洗了个澡,他就不好意思了。”   呸!你才不好意思!明微庭在心底暗骂这个扯谎不眨眼的混蛋。   “原来如此啊……”四位长老恍然大悟。   大长老慈祥的笑道:“我知道了,这是小男生的烦恼嘛,麒麒啊,你放心,以后长大了,一定和你爹爹一样,强壮!”   …………   小麒麟忍不住抬头,嫌恶的看了花潮色一样。   花潮色含笑比了比自己的身材,又比了比明微庭的身材。   明微庭大怒,那不是我原来的身体……算了,原来的身体那也……那也确实没有他高大……   被他们这么一搅,明微庭也没心情生气了,他爬起来走到盘子前,低下头开始吃肉。只有吃肉才能长大,才能让花潮色这个混蛋看看,什么叫做!强壮!的神兽!   “好了好了,吃饭了。”大长老捻须而笑,蹲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打开木盒,又是一块绢布,层层包裹,扯开绢布,才露出那一面一颗朱红朱红的果子,晶莹剔透,鲜嫩可爱,还散发着一股诱人的清香。   这清香实在太特别,太诱人了,明微庭在肉香中嗅到这一丝清香,馋得几乎流下口水,抬头盯着大长老手中那颗果子。   大长老和蔼的笑道:“麒麒想吃吗?这就是给你吃的啊。爷爷想啊,你长得这么慢,何时才能长成坐骑大小给潮色骑啊,所以我去东海剑派讨了这颗朱果,你吃完饭就把这个吃了吧,可补了。”   明微庭眨巴眨巴眼,直盯着他手上的朱果。   花潮色看样子还不知道大长老的行为,也看着那朱果道:“您竟然出手了?我记得这朱果不是东海剑派的镇派之宝么,就给您了?”   大长老仍是笑眯眯的,道:“哪里还有什么东海剑派啊,我老人家去问他们要果子,可是他们不愿意啊,于是我一生气,就杀了东海剑派一半的人。抢到朱果之后呢,我真是高兴啊,一想到麒麒可是马上长大,就止不住的欢喜,于是大发善心,给剩下的一半人一个痛快,把他们也送上路了。”   明微庭悚然,没想到这位老爷子看起来和蔼可亲,杀起人来却一点也不手软,这高兴生气都要杀人,什么怪毛病啊……   不过这朱果……看起来就是好东西啊。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神兽的身体总不大一样,他一看这果子,就十分想吃,其他人表情都没变分毫,看来是领悟不到好处?   馋虫一直在催促明微庭吃了那颗果子,他先是有些犹豫,吃了会不会有问题啊,转念一想,再有事那也是补的,遂看准了一蹿,从大长老手心将那颗朱果叼进口里,三口两口嚼了吞下肚   清甜的汁水散发着甜香弥漫在口中,实在美妙极了,那汁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就像带起了一道道清流,惬意之至。   大长老目瞪口呆,“麒麒,这是饭后水果啊!”      6、第六章 ...   “汪呜……汪呜……”   这声声凄惨的幼犬吠叫声时高时低,真是令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明微庭钻在被子里,嗷嗷大哭。   花潮色无奈的站在一旁劝慰,“别哭了……”   说得好听,换你难道你不哭啊!明微庭悲愤得哭的更大声了。   吃完大长老那颗朱果后,小狗崽就开始……脱毛,仅仅用了三天,小狗崽原本那身火红柔顺的毛发就掉的一干二净。   光秃秃的,让他怎么见人呢!   本来,变成一只JJ还没有螺蛳大的禽兽就已经够可怜了,现在连毛都掉光了是要多惨啊。原来还能装可爱去蹭丫鬟姐姐的豆腐吃,现在光秃秃的,谁要理他呀。   大长老,都是大长老!要抢东西也得先确定真的有用啊。   明微庭现在悲愤得又吃不下饭了。   此时四位长老都在为了小麒麟的异状翻查古籍,看能不能从里面得到一些信息。   “找到了,找到了。”始作俑者大长老捧着一本厚厚的书跑过来,坐在床沿,指着摊开的那一页其中几行道:“麒麟长寿,能活两千年,其中有三四百年是幼年期,身上无鳞。过了幼年期,则会褪毛生鳞。而朱果饱含天地灵气,我看你现在的情况,正是因为吃了朱果,导致加速成长,马上要成年了?”   什么?成年?   听到这个词,明微庭也忍不住从被子里探出了他光溜溜、肉嘟嘟的脑袋,眨巴着那双狮子一样又大又亮的眼睛,看着大长老。   大长老捻须而笑,“应该就是这样。”   其他三位长老欣喜若狂,长大成年,就代表教主的坐骑有着落了,魔教一统江湖也不远了!   明微庭心内也是一阵高兴,长大,那JJ也会长大啊,而且传说中麒麟能吐火吞雷,本领十分大……哈哈哈哈。   花潮色无奈的看了长老们一眼,长老们可不知道这麒麟身体里面住的是个货真价实的人,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会愿意给别人当坐骑?况且他也不认为这头“假”麒麟能有什么真本事。   不管花潮色想什么,总是明微庭和长老们是皆大欢喜,明微庭也肯吃饭了。   过了些天,明微庭果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很明显的在快速成长,头上的角也脱落了,开始生出新的角。新角更加坚硬,颜色也从嫩黄变成了银灰。如果他以每天一圈的速度长着个子,满足的不得了,吃东西也特别想。   与此同时,小狗崽也慢慢的感觉到身上开始发痒。   那种从骨子里的痒……养得受不了,只好用爪子去挠,小麒麟的爪子现下已经生得十分锐利,一挠就是皮破血流,让长老们心疼不已。   无法,花潮色只好和长老们每天轮流按住他的爪子,不让他乱动。   “汪……汪呜!汪!”明微庭痒得直打滚,发出凄惨的叫唤。   “麒麒,麒麒啊,你忍忍,过了这段时间就没事了。”大长老可心痛了,但他下手毫不留情,任明微庭翻滚挣扎的力气再大,他的手也牢牢按住明微庭的爪子,使其不能动弹分毫。   麟麟趴在明微庭旁边,因为跟着明微庭吃补品,花二少也比一般同龄狗狗生得更大,他温顺的趴在明微庭身旁,伸出舌头舔他的脸,不时发出低呜声。   好痒……呜呜……好痒啊……   小狗崽太想挠了,可是怎么也挠不到,这种难受的感觉让他眼中晶莹的泪珠不住滚滚落下,然后大家就惊讶的发现,那泪珠坠下地竟然“呲”的一声闪着火星,冒着青烟。麟麟险些被烫着爪子,忙后退了一步,怯怯的看着狗崽。   花潮色讶然道:“麒麟不是喷火吗?这……”   大长老道:“估计是太难受了,用这种方式发泄一下,哎,看来成年后的麒麒肯定是个喷火好手啊。以后我杀人,麒麒放火,真是太完美了,哈哈哈哈哈……”   大长老说到得意处就忍不住仰头大笑。   会喷火了第一个喷你们!小狗崽愤愤的想。   这种难受的生活持续了两个月,身上的痒才慢慢没了,火红的鳞片也长出来了。那鳞片就像一片片温润晶莹的红玉雕成一般,流动着光彩,但却坚硬无比,而且带着热度,使明微庭整个就像温暖的暖炉一般。   两只银灰色的鹿角在小兽头上划出优美的弧度,同样是温润如玉,硬度比鳞片更夸张,明微庭甚至试过用鹿角戳穿花潮色卧室的墙。   爪子变得更为尖利了,尖利到现在明微庭挥出一爪子,花潮色也不敢轻视了。   而最重要的,小麒麟变大了,如今已然长得有半人高。   “才半人高啊……”大长老眼中掩不住的可惜,“成年麒麟不应该只有半人高啊,毕竟不是自然长大的……这大不大小不小的,怎么骑啊,比狗大了几圈,比马又小了几圈……看来在找不到下枚朱果前只能暂时就这样了。”   明微庭恹恹的低着头,他试过了……变大之后就试过用角去顶花潮色报报仇,结果那鹿角才碰到花潮色他就如同被人捶了一拳,倒飞出去,同时一个晴天霹雳,闪电划过。   花潮色当时还愣了一下,然后似笑非笑的扯着他的角拖了几十步,疼的明微庭直龇牙,接着颇有些得意的笑道:“弑亲有违天伦,三纲五常怎能违背,乖儿子,你要是再想弑亲,小心被雷劈哦。”   明微庭就像被人用麻袋兜着揍了一顿一般傻了,他又不是真的是花潮色的儿子……哎,不对,难道是因为是花潮色用自己血把麒麟孵出来,所以其实他确实算是麒麟的……母亲?   太惊悚了!   最后明微庭含着泪向花潮色示弱,乖乖低头表示自己再也不敢了。   作为一头伪神兽,真采花贼,真憋屈!   大长老可不会那么轻易死心,发现明微庭暂时不能做花潮色的坐骑后,他就开始围着明微庭研究,小麒麟到底会喷火了没啊?   大长老的耐心可好了,就这么每天围着小麒麟,逗他喷火。   “喷火,快喷啊,麒麒,熟了这只鸡就是你的了。”大长老拿着一只剖干净的白斩鸡引诱明微庭。   明微庭白了他一眼,把头扭开。   花潮色嗤笑道:“大长老,你就别白费劲了,他根本不会喷火。”   明微庭怒目瞪着他。   花潮色挑眉,“怎么?你会?”   不会……   明微庭气鼓鼓的站起来,不会也要试试!   他对着那只鸡,憋着气,使劲想“喷火喷火喷火”,用力到全身紧绷,然后腹内竟然真的出现了一团热气……   想着让那团热气从喉咙出来……催着它游离到喉口……   然后……用力!   “……呼!”   只见小麒麟猛的一张嘴,吐出一团……不对,几点……火星?   就和引火奴闪着的火星差不多大笑,刺啦一下闪过微弱的光芒,然后小麒麟吧唧一下趴在地上,累到了……   大长老和花潮色愣了许久……   “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你喷的火?真大,真大!乖儿子,以后爹遇到敌人,你就先上去帮爹烧了他们,哈哈……”花潮色捂着肚子大笑,眉间那点朱砂痣愈显风流。   就连大长老也忍不住笑起来,“没事,麒麒,我们还可以努力吧……哈哈哈……”   明微庭瞪着他们,“汪呜”一声委屈的往床上蹿。   “咔——啪!”   雕花大床因为受不了神兽猛然一蹿,发出一声巨响,接着就垮了。   小麒麟狼狈不堪的坐在一堆木板纱缦中,带着一丝茫然的看向花潮色……   花潮色回视他许久,缓缓沉声道:“儿子,你该注意体重了。”     7、第七章 ...   天气还热的时候花潮色就很嫌弃明微庭,因为他身上鳞片天生自带温热,像个炉子一样,谁受得了啊,更不用说他长大后体重增加了不少,睡相也不好,每每占据大半张床。   明微庭却硬要赖在床上,本来以前他也不愿意和花潮色睡的,怕他一个翻身就压死自己,后来就发现花潮色的床太舒服了,又软又大,干净清爽。   “下去……下去啊,热死了。”花潮色斜倚在床上,内衣都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和精瘦的腰杆,和他那张俊美的脸庞毫不相称。因为热,脸颊都微红,眉间那点朱砂痣气得一跳一跳,煞气十足。   明微庭扒在床边,就是不肯下去,“汪……汪叽……”   “怎么又吵起来了?”为了就近照顾麒麒,大长老就搬来旁边,以他的耳力轻易就听到了两父子在吵架,摇着一把蒲扇就晃了过来。   花潮色揉着眉心道:“大热天的,这孩子想热死为父啊。”   “哦……”大长老一摇蒲扇,“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麒麒,你应该为你爹着想一下,小孩子长大了不要赖着爹爹了,自己睡去,乖。”   呸啊!   谁赖着他了!   明微庭不情愿的用角拱了拱花潮色,要走你走……   花潮色一脚踏在麒麟背上,“我让小沙给你在墙角铺个窝,你自己睡那儿去!”   明微庭不甘愿,还想反抗,可是花潮色眼含煞气的一瞪他,他就忍不住缩了。   小沙在墙角铺了个很大的狗窝,当然,即使用的料都是上好的,依然改变不了那是狗窝的本质,明微庭只好泪汪汪的睡在里面。   所幸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很快秋老虎过去,冬天就来了。   冬天冷啊,况且魔教总坛地处山巅,更不是一般的冷,花潮色似乎有些畏寒,在房里添了好几个炉子。   只是花潮色很快就发现了,再多的炉子,都不抵明微庭一个好用。   明微庭就窝在墙角,面前摆着一册话本,津津有味的看着,时不时用一根爪子灵巧的翻页,尾巴则悠闲的摇晃着,顶端那一簇红毛就像一团火焰一般,晃得人眼花。   他身上也没有衣服,却似乎对这寒冷的冬天丝毫没有感觉,闲适极了。   本来就是嘛,他可是火麒麟。   花潮色看着看着眼神就变了,然后走了过去,蹲下来,轻柔的道:“儿子……”   明微庭抖了一下,侧头看花潮色,不知道他忽然这样是要做什么呢。花潮色积威已久,明微庭在这儿也待了一年多,对他的性格再了解不过,这个长着美人痣的家伙,心肠可毒了,心思更是千转百回,明微庭偷偷在魔教找了好久,都不知道他把自己的尸体藏到哪儿去了。   那回他抓到明微庭在后山转悠,竟然主动提起来,说尸体已经丢去喂狗了,明微庭当然不信,要说原由,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算是直觉吧。   花潮色用手抚着明微庭身上的鳞片,果然触手一片温暖,温度不高不低刚刚正好……而且明微庭的大小不过半人高,抱在怀里就像一个大型抱枕……   不知是不是花潮色的眼神太过诡异,明微庭抖了抖,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花潮色。   花潮色笑吟吟的道:“从今天晚上开始,为父允许你睡床了。”   “……”沉默片刻,明微庭懒洋洋的趴下来,决定无视他。   花潮色一挑眉,脸变得很快,揪住明微庭的耳朵,“睡不睡?睡不睡?睡不睡?”说一句就提高几分音量,最后刺耳的几乎让明微庭捂住耳朵,痛苦的点头,睡,睡,睡!   “乖。”花潮色立即放下他的耳朵,顺手揉了揉头顶,然后毫不费力的抱起已然不小的麒麟,边往床上走边道:“我现在要在床上看会儿书,你来陪我。”   花大教主硬是抱着自己儿子躺上床,让他窝在自己怀里,用一种极其不正常,总之不像父子的姿势圈着神兽,一面看书,手一面在他背上的鳞片上摸来摸去。   有这么当爹的吗?   前文曾表,明微庭现在作为地上之王的麒麟,能够通晓万兽语言。起初他十分兴奋,还想过能够通过这些动物传书回家,他都失踪这么久了,家里人一定担心得很。可慢慢的他就发现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回事儿,并不是每个动物都像麟麟一样脑子好,能听懂他的话的意思。   毕竟人和动物是不同的,就像你不能指望这些动物知道怎么练武吧?   而且他试过向一些智慧比较高的小动物求助,请他们代为传信,但最麻烦的事出现了,这些动物根本不认识路。   魔教总坛距离他老家扬州,那真是十万八千里,这些根本没去过扬州的动物,怎么可能准确无误的认准路。何况就算它们认识路,又怎么能保证它们就能安全的到达扬州呢,明微庭这才死了这条心。   只是现在,这条心又死灰复燃了!   因为明微庭遇见了一只来自扬州的麻雀,这只灰不溜秋的麻雀很机灵很活泼,是它主动和明微庭打招呼的,可能因为它自认是天上的动物,不归地上王者管,就在明微庭晒太阳的时候在上空盘旋着叽叽喳喳,“你好啊麒麟大人,我叫阿花,我刚刚搬来这里,我来自美丽的扬州啊,那里有很多美鸟……”   阿花后来的啰嗦明微庭都没听进去,他猛地站起来,瞪着阿花,“你是扬州人?”   “不,不,我是扬州鸟。”阿花回答。   管你人还是鸟,明微庭兴奋的大喊,“太好了,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阿花落在了明微庭面前,“如果我能做到,当然很愿意。”它抬起了头,看起来觉得能帮麒麟大人的忙确实是很光荣的事情。   明微庭忙冲回房,叼出折得整整齐齐的信纸,这是他准备已久,后来因为得知那些动物不认识路,才一直没用上,幸好没丢。   偷了花潮色的墨水,用爪子沾着墨写的,他不能把事情都写上去,害怕出什么意外,所以信上只有寥寥数字,“我在魔教”“麒麟卵”“麒麟”“花”,这几个词,送回去家人们看到,虽然不知道具体事情,一定知道他被困在魔教了。这字虽然是用爪子写的,但标了自家人才知道的符号,所以他不担心家人认不出。   阿花瞪着那信,“麒麟大人啊,你是让阿花送信吗?可是阿花不是鸽子啊。”   “对,对,你帮我把这封信送到一个地方,我告诉你地址。没关系,虽然你是麻雀,但是我相信你会做得比鸽子好!”   阿花期期艾艾的道:“可是可以……但是您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完了,这只鸟还知道要好处……   可是他现在哪来的好处给它啊!如果他是真的神兽,那还不是一挥手的事,可问题是他是头一穷二白寄人篱下的伪神兽……   明微庭心一沉,毕竟他也逼迫不了一只鸟,只是勉强道:“你想要什么呢?”   阿花扭扭捏捏的道:“就是……您以后若是遇见我们的禽王凤凰大人,能不能帮我求个恩情,我想变成一只老鹰……”   “……啊?”   “您没听清吗?我是说,我想变成老鹰啊。”阿花复述了一遍。   明微庭面色古怪的看着这只心存大志的麻雀半天,然后点头,“好吧,我要是遇见了凤凰,我就帮你说说。”前提是能遇见,而且那凤凰愿意卖他面子。   阿花却欣喜不已,直感谢明微庭的大恩,表示自己一定会安全把信送到。   送走阿花,明微庭再次趴了下来。   也不知道这只鸟可不可靠啊……它既然能飞到魔教这里来,再飞回去应该没问题吧?虽然按它说的,时间可能要久一点……   但不管怎么说,脱离此地算是有期盼了!   “……这样?”   “总之一定要小心麒麒的安全……”   大长老和花潮色声音由远而近传来,明微庭听见的自己的名字,回头看他们。   “麒麒在晒太阳呢?”大长老严肃的表情一下子松软了,踱了过来,叹气道:“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人打我们麒麒的主意啊。”   明微庭眨眨眼,看着他们,心中却在想,麒麟卵不也是你们抢来的……还说这个做什么。   大长老似乎知道他想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揉着他的头道:“因为分坛和其他门派起了冲突,事情比较大,东来阁等几个门派会派弟子来总坛调解此事,我担心他们会趁机打你的主意啊。”   那些人不知道麒麟卵已经变成麒麟,说不准会夜探来找麒麟卵,一个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麒麒那可怎么办,麒麒现在连喷火都不会呢。   花潮色冷哼道:“敢妄动的,都杀了。”   一向视人命为草芥的大长老反而不赞同的摇头,“你是想本教成为众矢之的么,况且东来阁也来了人,我们本就……咳,他们要抢麒麟卵,天经地义。”   人家东来阁怎么说还是人多势众的,又有那么多盟友,光凭一个魔教怎么可能和他们作对?不然这一年来,大长老也不会拼命想让麒麒长大好帮助花潮色了,麒麟卵的事情并没有真正过去,日后万一打起来,有这么个助力也好啊。   直到现在,大长老还是坚信,麒麒一定能够成为武林最强……坐骑。   东来阁和我可没关系,明微庭不甚在意的打了个哈欠,他只要在那时乖乖缩着不让人发现不就好了,然后等着家人收到信来救自己……     8、第八章 ...   话说花潮色江湖人称“三千澜生”,一柄澜起剑下亡魂无数,才成就凶名。从前明微庭是不曾见过他的剑法的,在魔教这些日子,虽然想看,但花潮色只在后山练剑,是以他还是没能见识到。   这日花潮色却忽然起了兴致,在院子里舞剑给明微庭看。   虽说是舞剑,但明微庭毫不怀疑这其实根本就是杀人的剑法,现在若是有心怀不轨的人出现在他面前,剑锋立即能刺穿那个人的心脏。   花潮色的澜起剑是当世的铸剑大师为他量身锻造的,未出鞘,先有意。   拔剑现刃,剑刃在正午的阳光下泛着利芒,耀得人眼睛疼。   出剑势沉却不拙,剑气四溢间压迫得人喘不过起来。   果然是三千狂澜,一剑尽起!   明微庭自己武功不好,但也看得出花潮色的精妙招式,至绝妙处眼花缭乱,心潮澎湃,恨不得也跳出去打个痛快。   可惜啊可惜,他现在不是人。   待花潮色归剑入鞘,明微庭立即扑上去,咬着他的衣角直眨眼睛。   花潮色微微一笑,“想学?”   明微庭猛点头。   花潮色随口道:“你又拿不了剑,学什么学。”   小麒麟被深深的打击了,其实就算他拿得了剑,也学不会的吧……当初他开始习武,光一个拿剑的姿势就怎么也学不好。   但故事里的大侠从来都是持一柄锋利无匹的宝剑,路见不平就拔刀相助,每个男孩子孩童时候的偶像都是像花潮色这样用剑厉害的大侠,明微庭也不例外。   即使他的轻功可能比花潮色更好,也依然对花潮色的剑法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可是花潮色残忍的打击了他,虽然花潮色说的没有错,明微庭还是恼羞成怒了,一口咬在花潮色手指,然后撒腿就跑。   花潮色揉揉手指,喃喃道:“不知道有没有疯狗病……”   ***   说到剑法,当世年轻人一辈中,除了花潮色的剑法出名,还有一个人的剑法不得不提。   东来阁首席大弟子舒向晚,江湖人称“不适剑”。   舒向晚在江湖上被人称为“不适剑”,他的剑却不叫不适。不过是出自好事者诌的句子,所谓“向晚意不适,哪个敢放肆。”实则他的剑名为“枯荷”。   江湖上若论年轻英杰,花潮色和舒向晚是断断少不了的两个,花潮色年纪轻轻就掌管魔教,剑法高超,加上一年多前东来阁一战,风头更是一时无两。   而舒向晚比花潮色还要小上两岁,现下是江湖第一门派东来阁的首席弟子,也就是未来的阁主,剑术师承东来阁阁主剑道宗师宋白盛,剑法同样享誉江湖。   这两个几乎一样出色的年轻人,简直就该是天生的仇敌,何况东来阁和魔教现下有深仇大恨,日后为了麒麟卵,舒向晚与花潮色少不得要一场大战,令早就期盼两位年轻俊杰交手的江湖人期待无比。   而且,舒向晚目前唯一胜过花潮色的,就是他在女人中的受欢迎程度了。   据说这位少侠生得俊俏无比,性格又好,是不少闺中少女的梦中情人。   与之相比,花潮色的名声就不怎么好了,他虽然长相俊美,但因为是魔教教主,江湖传言中他就是个青面獠牙,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哪有女人把他当做梦中情人。   最重要的是,东来阁此次派来魔教商谈的人,就是舒向晚。   明微庭也久闻舒向晚大名,但他丝毫不认为舒向晚真是传言中那么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就像花潮色不可能青面獠牙一样,哪有可能年纪轻轻成为东来阁首席弟子却心地善良的?依照从前听过的传闻来看,舒向晚绝不是简单角色。   这次他来魔教,除了商谈外的任务,不止明微庭能猜出来,整个江湖都知道,他是一定会借机寻找麒麟卵。   麒麟卵几乎就是东来阁的代表,是他们崛起的关键,至少在传说中是这样。麒麟卵被偷走一年多都没动作,已经让江湖人对东来阁颇有微言了,连祖宗留下来的东西都保不住,被偷走也不抢回来,东来阁是要没落了吗?   现下舒向晚往魔教一行,作为东来阁大弟子,若能找回麒麟卵,就是一雪前耻,同时也能为他日后掌权造势。   可花潮色也绝不会让他找到麒麟卵。   不止花潮色,就连明微庭也不像被他发现。   怎么说他原本的身体还没找到,如果就这么被舒向晚抢走,那他想要回到原来的身体岂不是比登天还难?   所以说,舒向晚到魔教的那几天,明微庭会记得乖乖待在房间里不出去的。   ***   “汪!”   明微庭用头顶开门,外面果然是麟麟,麟麟钻了进来,然后咬着门上系的绳子把门阖上。   明微庭:“汪……汪……”   那个舒向晚来了?   麟麟:“汪!”   来了。   明微庭:“唔……汪!”   不错,给你奖励。   明微庭低头把盘子拱到麟麟面前,里面装着他最爱的红烧排骨。   麟麟:“……汪。”   我不吃熟肉……   明微庭立刻把肉咬回来,“汪啊……”   是你不要的,不是我给哦。   麟麟:“汪。”   其实麟麟一直在心里奇怪,大哥不是麒麟么,为什么要学他们狗狗一样叫呢?而且说实话,学的一点也不像。   啊,难道是因为学爹爹?麟麟见过爹爹逗哥哥,就是这么叫的。   麟麟沉思片刻,这是它的家庭,有着奇怪的家庭成员。一个人类父亲,一个麒麟大儿子,还有一个狗狗二儿子。如果硬要把这个家庭归类,只能说是狗狗一家,因为……因为三个人都会汪汪叫。   明微庭则开始数自己存的东西,自从知道舒向晚要来,他就开始准备了。舒向晚来,他就只能呆在房间里,那多无聊啊。于是小麒麟从书房扒拉了很多书来看,又从厨房叼了很多食物,全放在床边,没事就看书吃东西,总之不出门。   俗话说得好,天不遂人愿,又有俗话说得好,时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那么到底小麒麟的行动能不能阻止舒向晚找到他呢?     9、第九章 ...   舒向晚不过二十五的年纪,看上去比实际年纪更显年轻,毕竟是意气风发,年少有为。他身着青衫,眉眼如画,唇畔噙着温和的微笑,腰间那柄长剑格外引人注目,上面悬着东来阁的标志紫云丝绦。   面对花潮色,舒向晚也是面不改色的拱手,“久仰了,花教主。”不卑不亢,不亲不疏,让人挑不出毛病。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两个从出道起就常常被人拿来比较的年轻俊杰,乍一相逢,却没有半分不和的样子。当然,他们心底到底对对方怎么想,除了他们自己,就谁都不知道了。   花潮色不咸不淡的吩咐人带诸人去各自的房间,然后状似不经意的提起,“对了,各位,你们没事时最好不要四处走。”了看不满中带着几分疑问的人们,慢条斯理的道:“你们也知道,鄙教大长老已然出关,他老人家性嗜杀,脾气又不大好,你们这四处乱走的,若是冲撞了老人家,可就不好了。”   众人皆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魔教这个老魔头的事迹当今武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往前推二十年,大长老那可是能够止小儿夜啼的人物。就是直到现在,也没有人敢直呼他的姓名或是外号,只能随着魔教中人喊一声“大长老。”   他们若是死在大长老手上,师门长辈恐怕也不会为他们出头的。有些不是出不了头,而是没必要为了一个弟子得罪一个脑子有病杀人不眨眼的魔教人,搞不好他还会大开杀戒拿着其他弟子出气,他根本就是不讲理的。   舒向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含笑道:“花教主放心,随意乱走乱摸,可不是我们爱做的事。”?   他这话意有所指,说的正是花潮色当年到东来阁做客,反而偷摸去禁地抢走了麒麟卵。   花潮色眼底闪过一丝不快,很快压了下去,也若无其事的笑着道:“那就好。”?   舒向晚的房间被安排在离花潮色,也就是明微庭的房间最远的客房,更有明里暗里好几个盯梢的,只要舒向晚稍有异动,可以不请示直接动手。   ???   大长老虽然脾气不好一点,但在明微庭面前从来都是和蔼可亲的老头子一个,不知被明微庭挠过多少次了,见到他还是?心肝肉肉?的叫,大长老确实是真心为了魔教好。   而对于花潮色的态度,他就比较随意了,说是说让明微庭不要随意出去,小心一点,但是按照大长老的想法,那个舒向晚若是找来了,直接砍死就好,尸体都不用处理,丢到后山喂狗。   这次的事,说白了就是看哪方会吃暗亏。   如果被舒向晚偷走麒麟卵,那么魔教吃了这个亏也不能说什么。若是舒向晚不小心被发现了,然后被格杀,那东来阁也没什么好说的。   而明微庭准备了那么多东西堆在房间里准备熬上几天,可事实却是,第二天他就熬不住了。房子里可闷了,又没有暖洋洋的太阳,躺在床上骨头都要僵了,直发痒。自从变成麒麟后,明微庭觉得自己就好动许多了,就像大长老说的那样,小孩子要多动才能长高。   明微庭犹豫的看了一眼外面,只是在院子里散散步晒晒太阳应该没有关系吧?反正有那么多教众看着花潮色??   只是在院子里玩,明微庭点点头,把睡得迷迷糊糊的麟麟叼起,踱直院子中央,低头把麟麟放下。   此时麟麟长得也半大,当然还是没有明微庭高大,所以被轻松的叼了起来。一被放下他就爬了起来,抖抖毛,不解的看向明微庭。   明微庭严肃的盯着他,“……汪!”?   我们来玩游戏。   麟麟正在午睡呢,他一点也不想玩游戏,和明微庭相处了这么久胆子早就大了,他在暖暖的阳光下就地趴了下来,想继续呼呼大睡。   明微庭低头拱它,麟麟吃痒,呜呜打滚。   明微庭就用鹿角戳它,戳得麟麟直叫唤。   然后明微庭就十分邪恶的想到了一个问题,爹爹教过他,人身上有大小春穴一共三百七十五个,无论男女,使力得当触之则酥,也就是传说中的敏感处。   那么……狗狗身上有没有呢?   明微庭很好奇这个,不过他在床技上的天分正如在剑术上的天分一样糟糕,根本没学到多少东西,现下想起来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还好,面前不是有个试验品嘛。   明微庭在心底闷笑,鹿角鬼鬼祟祟的就往麟麟身上探。   按照人身的比例,这里……这里?那里对不对呢……??   “汪汪……”麟麟仰着身子直翻滚,明微庭看他总动来动来,弄得自己找不准,干脆一只前掌按住麟麟的身子,微一用力麟麟就动弹不得了,这时再用鹿角去寻摸。   哎呀不对呢,这个地方人身上是有骨头的,麟麟没有呀……还有那里,不对不对,再来……??   明微庭一旦起了念头,就认为狗狗身上肯定也有敏感处,不找到誓不罢休。   作为一个淫贼,床技练不好也就算了,怎么能连这都做不好呢!   忽然间,明微庭耳朵一动,机敏的转头,正对上刚进院门的一个年轻男人。   那个竟然愣在原地,显然是想不到以自己的脚步声之轻会被发现,接着他就发觉发现自己的不是人,而是一只长得奇奇怪怪的动物,奇怪的动物正用前掌按着一只半大的狼犬,低头用头上的角顶弄,这是在做什么?   几乎是见到来人的第一眼明微庭就认出他来了。   不适剑舒向晚!   明微庭从前是见过他的画像的,基本上只要见过舒向晚的人恐怕都忘不了他,据说再没人能像舒向晚那样给人暖阳般的温暖感觉。明微庭看见画像时只觉得这小子生得还挺俊俏,但画像毕竟不是真人,感受不到他的气质,此时见到真人,明微庭第一时刻就认了出来。   没错,这小子就是舒向晚无疑了!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是闲庭信步的走了进来,仿佛这里不是守卫森严的魔教,他不是死对头东来阁派来的人,而是花潮色或者大长老一样。   明微庭僵了一僵,想到自己根本不能被他看到,毕竟麒麟长得半大,任谁第一眼看不出来,多看几眼也决不会再认为这是狗的。   可是现下舒向晚就在眼前,躲是来不及了,明微庭只要硬着头皮叫:“汪,汪汪。”?   本来他学的就不是很像,现在过于紧张,那狗吠声都变调了。   麟麟还机灵的跟着叫唤了几声,在明微庭身上舔了舔。   舒向晚愣完后就听到这怪模样的动物在学狗叫,而且眼神明显十分紧张,简直像人一样有情绪,他下意识觉得不对。   微微一笑,舒向晚信步走了过来,在明微庭面前停下,看着他赞叹,?这是什么种的狗,好生奇特。难道就是传言中花教主的爱宠,鹿狗??   竟然骗过去了?还好花潮色当初把他当杂种狗遛过好多次!明微庭心中直呼大幸,然后做天真烂漫状叼着麟麟开始满院子撒欢。   而舒向晚就站在院子中央,仿佛是这里的主人一样,神态自若的看着明微庭叼着麟麟一圈一圈的撒欢……啊又一圈圈的撒欢。?     10、第十章 ...   “呼……呼呼……”明微庭吐着舌头趴在地上,实在,实在是没力气了……   麟麟蹲在一旁,用头蹭他。   舒向晚微微一笑,“跑累了?”   “汪……”明微庭怨毒的看着舒向晚,他现在才算是明白过来舒向晚根本就是在耍他。   舒向晚走到他面前,仔细端详他,“鹿角,鳞身,狮目……”他莫名的低笑一声,道:“好啊,麒麟卵在我们东来阁待了百余年也没事,怎么一被花潮色偷去就孵出来了呢?”   明微庭猛的睁大眼,果然,不知道的人可能还猜不到,但只要知道麒麟卵被花潮色偷了,再看了他这与传说中神兽一模一样的动物,八成就能猜出来了。   现在怎么办?   明微庭骨碌碌转了转眼珠,然后提起余力,低头往前用鹿角顶向舒向晚。   麟角坚硬无比,这么给他来一下,不对穿就怪了。   舒向晚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他不紧不慢的一侧身,右手按剑,出剑如电,瞬息之间就将剑锋指向明微庭!   枯荷剑剑光照雪,晃得明微庭心中一惊,立即停下了动作。麟角虽坚硬,他却不敢和刀剑比较,何况是枯荷剑这样的神兵利器。   枯荷剑也是东来阁的藏品了,在舒向晚之前有过多任主人,兵刃有灵,年头久的神兵尤是如此。明微庭光是看,就觉得那剑上有种令他心悸的东西在震慑他,逼迫得人不敢轻举妄动。   舒向晚出剑快,收剑也快,归剑入鞘后弯下腰,伸手在明微庭颈后顺着毛。   明微庭先是忍不住一个寒战,身子一僵,但舒向晚的动作极温柔,力道也恰到好处,太阳光一晒,暖洋洋的好不舒服,让他渐渐放松起来。   就这么放松着放松着……明微庭不知何时就失去意识了。   舒向晚托住不轻的神兽,随脚将不住叫唤的麟麟踢晕,然后把明微庭往肩上一扛,脚下轻轻一点,提气飞身出了院子。   ***   “呜……”明微庭晃了晃脑袋,睁开眼睛,觉得身下颠颠簸簸的晃动,好像是睡在马车上。他定睛一看,果然是身处一间窄小的马车之上。   想起来了,那个舒向晚给他顺毛,怎么顺着顺着他就失去意识了……呸,竟然下药!这什么世道啊,怎么连神兽也会中毒?   这时只有一帘之隔的外面传来舒向晚的声音,“裴惊庭?”   听到这三个字,明微庭心中猛地一跳,然后再次躺下来,平稳下呼吸听舒向晚说什么。   另外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随即响起,“是的,他原本是在扬州,但那边的人传信,说几天前他忽然连夜马不停蹄的往魔教赶,我们前脚出来,他后脚就上魔教了。”   舒向晚沉吟道:“这次上魔教议事,根本没他的事,他是为了什么,星夜兼程的到魔教来呢?”   中年男人道:“难道也是为了麒……那个?”   舒向晚道:“不可能,按照以前的观察,裴惊庭无心于此,他背后似乎有很大的势力,却一直不曾用过,我也说不准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刚好在这个时候上魔教,不免有些巧了。”   中年男人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舒向晚笃定道:“继续赶路,不能让花潮色的人追上,他现在被裴惊庭拖住暂时没法亲自来找我们,早日摆脱追兵回阁就好。”   “是。”   谈话到此告一段落,明微庭也缓缓吐出一口气。   竟然……三哥竟然来了!   明微庭恨得直想咬死舒向晚,三哥一定是收到阿花带的信,然后赶来魔教救他,没想到半路蹦出个舒向晚,把他给劫走了。   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   明微庭家中兄弟姐妹七个,他排行最末,家里混江湖的也就是他和三哥裴惊庭。   说起裴惊庭,到底不是亲生兄弟,他在习武上的天分比明微庭好上太多了,与明微庭两个分别出道,明微庭是臭名昭著的淫贼,他却是形象高尚的少侠。江湖上没有人能够猜到,武林新秀裴惊庭就是采花贼明微庭的兄长,还是所有兄长姐姐中最疼他的那一个。   虽然明微庭很喜欢三哥,三哥对他也好的不得了,但现在想到竟然是三哥来救人,他还是忍不住头疼。   因为裴惊庭这个人,实在是有点……古板,他就是那种路上捡到一文钱也要等到失主还给人家的实心眼,不傻,但是老实过头,简直是个呆头鹅,小时候就常常被明微庭骗……咳咳,兄弟情深,兄弟情深嘛。   让裴惊庭来救人,他武功高是高,却怎么斗得过一看就很精明的花潮色和舒向晚啊?   明微庭心中有些不爽,他失踪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信儿,爹爹都不亲自来救人,只让三哥来,万一出了什么事看他们哪儿后悔去!   明微庭这里心中念头千回百转,那边舒向晚一打帘子坐了进来。   这马车本就窄小简陋,躺着一个明微庭就恰好了,舒向晚一挤进来,明微庭还得微缩给他让让。   舒向晚却是舒展开长手长脚,一搂明微庭,把他的头放到自己怀里,又开始顺毛。   明微庭也干脆放松,头重重的压在舒向晚身上。反正现在也不大可能逃出去,还不如放松一下他的警惕。   舒向晚一手拨弄着明微庭的鹿角,仿佛在自言自语的轻声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传中说的神兽呢。”   明微庭翻了个白眼,你没见过的多了去了。   舒向晚揉揉他的耳朵,“你被花潮色养了那么久,不会咬我吧?”   明微庭微撇头,对着他龇了龇牙,别说,还真想咬死你!   舒向晚喃喃道:“你果然听得懂我说话啊……”   明微庭心中一跳,糟糕,他在花潮色面前随便惯了,竟然忘了自己现在不是人……不过神兽能听懂人话,应该也不是很出人意料吧?况且,况且在魔教的时候他不是早就试了出来么!害他装狗撒欢撒到虚脱。   抱着这种想法,明微庭哼哼唧唧了几声,做出一副你真没见识的样子。   舒向晚的笑容加深了,“真是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啊,神兽现世,这个消息传出去,又不知会惹起怎样的腥风血雨了。”   明微庭头也没抬,江湖腥风血雨不腥风血雨和他才没关系……啊不对,现在看来,还是有一点关系的。   “你可是东来阁的……兽,怎么能这样漫不经心呢?”   谁是东来阁的兽啊?明微庭不高兴的看着舒向晚。   舒向晚道:“你还是一个蛋的时候,就在东来阁待了一百多年,小麒麟啊小麒麟,你本来就该是属于东来阁的。”   明微庭不置可否,他又不是真的麒麟,也没在东来阁待一百多年。   “话说回来……”舒向晚忽然道:“麒麟叫是什么样的呢?”   明微庭懒懒的抬起眼皮,你不是早听过了吗?   舒向晚扯扯明微庭脖子上的毛发,道:“叫来听听看吧。”   明微庭微愠的冲他“汪”了几声。   舒向晚一愣,盯着明微庭看,觉出他是很认真的在叫唤,便眼神复杂的道:“我听说,麒麟叫声……如雷……”   原来之前学狗叫竟然不是在傻乎乎的骗他?而是传说中的麒麟真的是“汪汪”叫的?      11、第十一章 ...   明微庭羞窘无比,最后恼羞成怒,冲舒向晚“汪”了一声,撇过头去。   舒向晚微微一笑,双手把他的头掰回来,然后贴近了他耳朵轻声道:“小麒麟,你知道你妈妈在哪里吗?”   明微庭悚然一惊,舒向晚心计之深果非常人可比,花潮色大长老他们最多就是想想怎样训练麒麟坐骑,舒向晚却一问就问到了大麒麟。   成年的神兽怎么会和幼年神兽是一个等级,必然是真正的陆上王者,舒向晚问这个问题,搞不好还是想把小麒麟送还给大麒麟邀功……   恐怕他认为也许神兽母子间有什么联系吧,但可惜的是,明微庭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麒麟,就算有办法找到大麒麟,大麒麟看到自己儿子的身体被人类的魂魄占了,恐怕不喜反怒呢。   明微庭心底对舒向晚有些畏惧之余,又打起精神作茫然状摇了摇头。   舒向晚盯着他的眼睛许久,似乎在研究他是否说了谎,半晌才不动声色的道:“是么,没什么。我们现在赶路,马车有些简陋,你还习惯吗?”   说到这个明微庭就一肚子苦水了,好小,这马车真不是一般的小呢,让没怎么吃过苦的明微庭是抱怨不已,直摇头,“汪……”   “这样啊……”舒向晚沉吟良久,“现在也没办法,你还是忍忍吧。”   ……呸!那你问什么问啊!   ***   再驶不久人烟就渐渐多了起来,舒向晚考虑到这样夜行恐怕引起官府注意,他们只有两个人,就算轮流赶车也不免疲劳,马也受不住,容易给追兵可乘之机,于是干脆在路过的小城客栈住下暂歇一夜。   因为是小城镇,旅人也不多,客栈即使兼做饭店客人也不是很多。舒向晚两人风尘仆仆的进来,即使是风尘仆仆,舒向晚仍然是瞬间吸引了老板娘的眼神,紧紧盯着他。   老板娘热情的道:“这位公子,打尖还是住店?”   舒向晚露出温和的笑容,“请给我们两间房,然后送些饭菜来。”   老板娘连连点头,“我看外面还有马车,我这就让小二去照料,给马喂点草料。”   “多谢了,不过我先把行李拿下来吧。”舒向晚说着就出去,把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明微庭扛出来,“房间在哪?”   老板娘看着那么大的“包袱”,吓了一跳,“公子拿的东西可够多的,您这边请。”她心中思量,恐怕是什么贵重东西吧,否则怎么要贴身带着呢。   老板娘一走,明微庭就不住的扑腾,舒向晚一给他解开,他就吐着舌头直喘气,太闷了。   接着就斜眼看那个中年男人。   人家被他看得直发毛,任谁被一头动物用人一样的奇怪眼神看着,都会毛骨悚然吧,即使知道这是传说中的祥瑞之兽。   舒向晚含笑道:“这是我师侄陈三燕,他可是你看着长大的呢。”东来阁不以岁数论长幼,只要武功高,就是师兄,陈三燕正是拜在了比舒向晚早进门许多但是不如他的师弟门下。   明微庭奇怪的看着他,他看着长大的?这话怎么说啊。   陈三燕也知道神兽通灵,看师伯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好自己尴尬的道:“我自幼就拜在师父门下,从小在东来阁长大,小时候的职责就是打扫供奉麒麟卵的阁楼……”   明微庭了然,这么个看着长大啊,不过转念他又觉得莫名的好笑。   舒向晚问道:“你想吃什么呢?”   明微庭听他一问也觉得肚子饿极了,在魔教一日三餐不必说,吃得又饱又好,点心补品都少不了,现在猛的一饿,还真受不了。   他最喜欢吃的莫过于排骨了,无论红烧排骨、粉蒸排骨、清蒸排骨……那都是人间美味,怎么吃也吃不厌。   但是舒向晚不知道他喜欢吃排骨,他也不知道怎么告诉舒向晚,抓耳挠腮的最后眼睛一亮,伸爪捞翻了茶壶,用前掌沾着茶水在地上歪歪扭扭的写起字来。   舒向晚眼睛一亮,显然没想到明微庭还会写字,其实不止他,就是花潮色也不知道呢。舒向晚一字一句念着明微庭写的字,“我……想……吃……排……骨……排骨?哈哈,没想到你喜欢吃排骨呢,瑞兽不是吃素的么?”   明微庭一僵,不露痕迹的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你从哪听来麒麟不能吃肉的。   麒麟到底吃不吃肉他不知道,但他明微庭是实实在在无肉不欢的。   舒向晚也没有在意,只是笑了笑,道:“我去告诉老板娘,让他给你上排骨。”   明微庭一下子欢喜起来,“汪”了一声。   ***   酒足饭饱,明微庭仰倒在床上,大字形舒展开四肢,尾巴也软软的搭在床沿,看起来好不滑稽。   吃饱……睡一会儿好了,在车上地方窄,都没有睡好。   明微庭一动心念,立刻蹭了蹭找好位置,也不用盖被子,就闭上眼准备入睡了。   “等等,先别睡。”舒向晚推了推他。   明微庭不耐烦的睁开一条缝,“汪呜……”   舒向晚苦笑着指指床,“你这样让我睡哪儿?”   半人高大的麒麟四肢大张的睡在床上,哪里还有他的地方啊。   明微庭眨眨眼,“汪……”   舒向晚无奈的道:“你睡过去一点,总不能让我睡地板吧?这大冷天的。”   明微庭怎么敢呢,他默默往床内挪,别看舒向晚笑起来比谁都温和,心肠别提有多黑了,这一点从他前些时间的表现就能看出来,明微庭可不是那些以貌取人的笨女人。   好在床也够大,两人贴着睡还是够的。   明微庭身上的鳞片天生自带暖意,很显然舒向晚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毫不客气的用手搂住了明微庭,抱住他,“好暖和……”   冷死了!明微庭幽幽的看了舒向晚一眼,他身上冰冷得要命,像一坨大冰块。   舒向晚的手在那温腻的鳞片上摸了又摸,蹭了又蹭,满足的贴着明微庭道:“冬天有你,就什么都不怕了。”   明微庭翻了个白眼,怎么和花潮色一个口气。   “对了……”舒向晚似乎想起什么,道:“你有名字吗?”   明微庭一愣,有……还有两个呢,明微庭这个肯定是不能说,麒麒……又太傻了,这可怎么好呢……   但就是他这么一犹豫,导致舒向晚认为他没有名字,自顾自的道:“没有的话可要起一个,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了,以后也好叫。”   明微庭不甚在意的看了看他,反正叫什么都差不多……   舒向晚沉吟许久,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想到了,不如……就叫麟麟好了。”   ………………   ……   喂你们一个教主一个首席弟子起名都这么挫这么蠢是怎么回事啊?!   还有……麟麟是我弟弟!     12、第十二章 ...   舒向晚还有一个地方和花潮色一样,那就是自顾自的,不管人家什么想法,他觉得好,于是明微庭就又多了个名字。   本来以为可以睡个好觉,事实却并不如此,到了半夜明微庭就猛地被舒向晚摇醒,他捂住明微庭的嘴悄无声息带着他闪到窗边,接着就见窗户被人轻轻推开,一点声响也没有,而后一个人佝偻着钻进来……   “叮——”   一声细到不可察觉的金属响声后,白芒一闪,枯荷剑在冷冷的苍青月光下无声无息的割断了那个人的脖子。   这时舒向晚才放开明微庭,跳到窗口探了探,然后回身关窗,“只有一个人,应该是来探路的,我们现在就离开。”   他灯也没点,收拾好东西就拉着睡意未消的明微庭敲醒也醒过来了的陈三燕,三人离开客栈,连夜赶路。   陈三燕在外面赶车,舒向晚缩在马车一角,抱着枯荷剑闭目养神。   一到这车上,明微庭就怎么也睡不安稳,干脆睁着眼睛发呆。   舒向晚就坐在那睡觉……   麒麟的角坚比金石……   魔教的追兵就在后面……   当这三个条件同时满足,明微庭心里就止不住的躁动起来。他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如果哦这个时候他用麟角顶伤舒向晚,然后拼命往后逃,陈三燕要救舒向晚,一定没功夫管他,魔教的追兵在后面,只要和他们会合就能回去,然后而后三哥碰面……   这么设想起来的确很完美,完美到明微庭心动得不得了。   他在黑暗中偷偷的看舒向晚,沉睡中的舒向晚看起来人畜无害,温雅俊朗,就算怀中抱着剑,也像书生更多过剑客。   明微庭犹豫再三,这么近的距离,没有理由刺不到,何况也不弄死他……   明微庭心跳得很快,小心翼翼装作舒展身体的微伏起来,低下头,对准角落里的舒向晚猛的撞过去!   “砰!”   一声巨响,明微庭飞了出去。   不是偷袭成功后破车而逃,是被舒向晚一巴掌甩到了外面。   真的就是一巴掌,应该在沉睡中的舒向晚在明微庭动的那一刻就睁开了眼,然后不紧不慢的把怀里的剑用左手拿好,一伸右手,一巴掌甩在明微庭头上,把他给拍得撞破行驶中的马车,飞了出去。   “吁——”   马车停了下来,陈三燕回身掀开帘子,“怎么了?”   舒向晚没回答,从窗子跳下去,掠至明微庭身旁,居高临下俯视他,“怎么这么不小心呢,麟麟,我都没告诉你我有个怪癖吧?我睡觉的时候旁边的人若是乱动,我就会在梦中伤人呢。”   明微庭疼得龇牙咧嘴,躺在地上根本起不来,听了舒向晚的话先是气,然后浑身发冷。   这个人太恐怖了,让人心底直发毛。   舒向晚蹲下来,揉着明微庭的头,温声道:“还疼吗?”   “汪呜……”疼,当然疼了,就这么飞出来撞在地上,不止是头疼,全身都疼。   舒向晚叹了口气,语气愈发怜惜,“知道疼就好,下次别这么傻了,来,我们回车上。”   说罢单手揪着明微庭的脖子,把他生生给拎到了车上。   陈三燕悲悯的看了眼明微庭。   明微庭要死不活的趴在马车上,气得要死,又不敢对舒向晚发脾气,更不用说睡觉了,只好闷闷不乐的乖乖趴着。   舒向晚也坐回了角落,重新抱着剑闭上眼,闭目养神,也不说明微庭方才的行为,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谁知道他是假寐还是睡得很浅?经过刚才的事,明微庭心虚,连大气都不敢喘了,生怕这位又梦里把他给拍飞。   半晌,舒向晚忽然微睁眼,一拽明微庭的前肢,把他给拉到了怀里。   “呜……”明微庭低鸣了一声,舒向晚怀里可冷了,也是,这么大冷天的,连被子都没盖了。那他方才肯定是冷得根本没睡觉……很有可能啊。   “怎么不睡呢?”舒向晚体贴的问。   明微庭别扭的挣了挣,没挣开,就抬头看他。   舒向晚抱着这么一团温热,可舒服可暖和了,满意的在明微庭脖颈处蹭了蹭,“睡吧,我抱着你睡。”   他说话的声音就轻轻柔柔的在明微庭耳边响起,有点痒,但明微庭不敢去挠,只好也蹭蹭他,权当挠痒。   现在他是又发现了舒向晚和花潮色的又一个共同点,都喜欢抱着他睡觉啊。   次日。   舒向晚坐在车前,帘子掀开,轻轻冷笑一声,“你是说,他把我偷走麒麟卵的消息传出去了?”   陈三燕点头,沉声道:“消息是这么说的,恐怕是他认为追回麒麟无望,于是放出这个消息,希望借那些江湖人士拦我们。”   舒向晚脸色不是太好,“他这是什么意思,也够拉得下脸,使这种伎俩。”   陈三燕沉默半晌,道:“那我们怎么办?本来正常速度很快就可以回阁,现在一来,肯定多了不少阻力……要不要传书请阁里派人来?”   “不会有救兵。”舒向晚淡淡的道,这一刻他的神色竟然恍惚给人一种冷酷的感觉,他又重复了一遍,“不会有救兵的,只能靠我,我们,把麒麟安全带回去。带不回去,也就不用回去了。”   带不回去,空着手回去还有什么脸面。即使他是东来阁的首席大弟子,也不是绝对的下一任阁主,年代久远的大门派就是如此势力盘结,要坐上头把交椅比小门派难多了。   要搬救兵,绝对会被再三拖拉,说不定救兵来不了,追兵会多上好些。   说到底,还是他的地位不够稳固。   这一点上,年纪相差无几的花潮色比他做的好多了,虽然其中也有魔教教中势力并不复杂的缘故在。魔教的几个长老闭关多年,又是一心为教,教众都是马屁精,花潮色在魔教就是说一不二,指东没人敢向西的。   不像东来阁,舒向晚敢肯定,日后他就算顺利当上阁主,也会有无数阳奉阴违的人存在。   舒向晚在陈三燕有些不解的眼神下,神色自若的望着前方,“前面有镇子?我们去休息休息吧,顺便……也商量如何躲避追兵。”     13、第十三章 ...   从进了这个小镇开始,明微庭就觉得有点不对,那种遇到危险一般的奇怪感觉让他直觉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镇口不远就有一家客栈,陈三燕赶着车往那边去,才到客栈门口,从客栈里就涌出来一群手持各种刀兵的江湖人,吓得陈三燕立刻准备摆开架势。   舒向晚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不是来追杀我们的。”   距离花潮色放出麒麟卵在他身上的消息也没有多久,不可能有这么多江湖人立即查到他们的行踪并且赶在他们前面在小镇等待,而且看他们这副狼狈相,想必他们追的是另外一个人,还是让他们吃了亏的硬骨头。   那群江湖人没注意到舒向晚他们三人,而是不甘心的看着客栈,然后离开了。   这时,客栈里才传出一声凄厉的叫声,“我的桌椅啊——”   舒向晚凝神思考片刻:“进去看看。”   他依旧把装成行礼的明微庭扛在肩上,进了客栈。   一片狼藉,打斗的痕迹十分明显,桌椅基本都烂了,地上还有血迹。   但是最令舒向晚不是这些痕迹,而是空气中残留着药物的味道。   现下客栈里只有两个人,老板和一个少年。   那个少年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粉雕玉琢一般,目如点漆,唇红齿白,身着锦裳,手中拿着一条乌黑细长的鞭子,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甜笑,不知为何反让人不寒而栗。   他端坐在唯一一张完好的椅子上,斜睨着舒向晚,“自己滚出去还是我帮你?”   舒向晚不答反问:“阁下是唐门哪位?”   眼前这个少年,手中的鞭子很明显带有毒性,空气中药物的味道很明显是唐门独有毒药半日香。虽然他不曾见过这个少年,也没听说唐门哪个高手这么年轻,但他是唐门人是毋庸置疑的,由他的年纪来看,很可能是还没有出道的子弟。   最重要的是,他看起来真的很强。   舒向晚认为他当得起“阁下”两个字,即使现在当不起,日后也一定可以。   果然,少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撇撇嘴,“你不知道我是谁?那么你和那些人不是一伙的咯?”   舒向晚淡淡一笑,“在下路过此地,不过是进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顺便看看能不能投宿。”   “不能,不能。”老板呜咽着插嘴,“这样子,哪还能住人啊,啊呜呜呜……”   少年不耐的看了他一眼,从怀中掏出钱袋,丢到他面前,“够了没?够了就给我安静一点,滚下去。”   老板打开钱袋一看,眼睛发亮,捂住嘴连连点头,小跑开了。   少年摸着下巴看即使扛着一个硕大的“包袱”还是那么玉树临风的舒向晚半晌,“东来阁……舒向晚?”   舒向晚一拱手,“正是在下。”他没有问少年怎么认出他来的,他的长相在江湖上根本不是什么秘密,不少女子手中都有他的画像,加上他佩剑上系的东来阁弟子专有紫云绦子,有点眼力的都能猜出这个年轻人就是不适剑。   少年倒没怎么惊喜,随口道:“久仰久仰。”然后就不说话了,也不回报自己的名号。   两人沉默了良久,少年才皱着眉道:“你怎么还不走,等会儿那些人又要来了。”   舒向晚微微一笑,“我看阁下应付得很轻松。”   “轻松个屁,”少年翻了个白眼,“我已经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了,他们用车轮战术,我怎么应付得过来,我也不怕和你说,反正有谁敢来碰我,就玉石俱焚。”   他的口气简直是把生死当做了吃饭喝水那么平淡的事情,随口就说了出来,但就舒向晚观察,他说的确是真的。   舒向晚斟酌了一下,道:“不知我可否问问阁下被追杀的原因?”   少年沉默一下,“算了,反正我很可能要死了,告诉你就告诉你。我身上,有一株千年朱果,那些人有的是见宝起意,有的是被我族中的长辈收买来落井下石的。”   舒向晚道:“千年朱果,你是唐危?”   早些日子就有传闻,唐门那个传说中的天才少主挖到了一株千年朱果,然后莫名其妙又有消息说他死了,也有的人说他是服了朱果成仙了云云,传言不一而足。那时舒向晚包括东来阁上下都在为了魔教之行而忙,根本无心关注这件事,所以舒向晚只知道个大概,没有查过详细情况。   与此同时,不止是舒向晚心中一动,被他扛在肩上的明微庭心中也是一动。   难怪一进镇子就有奇怪的感觉,进了客栈更是强烈,原来是大好事。   千年朱果!   他不正是服了一颗小小的朱果,然后就脱离了绒毛状的幼年期,长出鳞甲的么?   现在听起来这小子身上似乎有整整一株朱果,天呐,吃完他岂不是可以完全成年了?到时候冲上去把魔教和东来阁都灭了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明微庭眼睛发红,恨不得能蹿下来扑住那小子逼他交出朱果。   舒向晚动的心思却不一样,他思虑了片刻,才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实不相瞒,在下现在的情况和唐少主很是想象呢。”   唐危一顿,挑眉看他,“你是说……”   舒向晚毫无隐瞒的将来龙去脉说了出来,再把肩上的明微庭放下来,微掀开布给唐危看了看明微庭的麟角,道:“事情就是这样,在下现在也是前有狼后有虎呢,我想,既然同是天涯沦落人……唐少主,若我们都能成功脱险,那么最多一年,唐门就是你来做主了……”   唐危和舒向晚门里的情况又有些不同,唐危年幼聪慧,又心狠手辣,毒翻过的人比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见过的人都多,在门里很有些威信,据说他的制毒天赋在唐门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身手也很是不错。   更加唐危是门主独子,继位本就是名正言顺的。只是前不久他父亲暴病而亡,刚好又发生朱果的事情,所以唐危是被人阴了一把,他族里的长辈想借机篡位。   但唐危若是能安全回去,再加上舒向晚的支持,必然能肃清内患,成为唐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门主。   与此相对的,舒向晚也再次证明了自己能力,又获得了唐门的全力支持,实在是互惠互利的事情。   唐危不愧是天才,脑袋转的很快,立刻就想明白了,现在能和舒向晚合作,他就可以暂时不用担心追兵,好好休息一下,恢复精神,也不用和人同归于尽了。尽是现在不用死这一条,就是最大的好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他露出一个看起来天真可爱无比的笑容,“舒大哥,多谢你了,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呢。”   舒向晚不动声色的笑道:“贤弟有什么请求,只管说,能够做到,愚兄必然不会拒绝。”   唐危指着明微庭道:“我对麒麟虽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你知道,我们唐门人,就是喜欢稀罕药物。所谓凤毛麟角,这神兽身上的东西,可是再稀罕不过的,如果能够给我一些,一些些这头麒麟身上的血或是鳞片就好,那小弟真是感激不尽呢。”   舒向晚安下心,一笑,“这有何难,尽管取。”   取你个大头鬼啊!   又不是拔你的鳞片,你当然不心疼啦!   明微庭龇牙咧嘴的从那团布里挣出来,吭哧一口就咬在唐危腿上:死小混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14、第十四章 ...   几乎是同一时刻,唐危就想抬腿将明微庭踹开,不过他很快忍住了这个冲动,忍着痛蹲下来,掐住明微庭后颈,一手在他尾巴上用力一拉,明微庭立即吃痛的松开了口。   唐危揪着他的后颈,阴森森的道:“我本来想把你踹个半死,但是这样肯定影响你的健康,砍你又会破坏鳞片,为了保护好你这宝贝,你要是再敢咬我,我就让你这辈子都忘不了我。”   明微庭一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看唐危的表情,他绝对相信这小子什么都做得出,传说中唐门那些用来折磨人的药物,他身上带了多少呢?   舒向晚不动声色的拍拍明微庭的头,笑说:“好了,贤弟千万别怪麟麟,他是小孩子心性。麟麟,快道歉。”   道你个大头鬼啊!   明微庭低低吠了一声。   然后舒向晚就顺了顺毛,“乖。”   明微庭险些吐血,喂,那不是道歉,不是啊!   舒向晚道:“好了,唐贤弟上楼去休息一下吧,这边我会守着的。”   唐危甜甜笑道:“那就多谢舒大哥了,我好久没睡了呢。”说罢,他就揉着眼睛上楼去了。   ***   唐危这一睡就是整整一天,舒向晚和陈三燕轮流守在楼下护法。   直到第二日,他才伸着懒腰下来,“睡的好舒服啊……”   低头看到在小憩被他吵醒的明微庭,又蹲下来,拉了拉明微庭的尾巴,活泼极了,“你好呀,小狗狗,睡得好吗?”   一点也不像……就算你笑得再甜也一点都不天真烂漫活泼可爱啊!   明微庭讨厌死了这个坏小鬼,还拉人尾巴,太讨厌了。他恹恹的看了唐危一眼,低下头继续睡。   唐危微微一笑,“大哥,麟麟能借给我研究一下吗?”   什么?研究?   明微庭立马蹿起来,钻到舒向晚脚下,讨好的蹭了蹭他。   别啊,千万别把他交给这小子。   舒向晚把他拽出来,“贤弟别客气,别弄坏了就行。”   ……呸!   唐危点头,说声“我知道”,然后揪着明微庭的尾巴生生把他往楼上拖。   别别别,我自己会走!明微庭龇牙咧嘴爬起来倒退着走,顺便恶狠狠的瞪着舒向晚。   唐危是吃饱睡好了,有力气折腾人了,把明微庭拽上楼后,就开始抓着他乱摸。   从角摸到尾巴,摸这摸那的。   啊小鬼你摸哪呢!明微庭就地一滚,缩在墙角瞪着唐危。   唐危饶有兴味的摸着下巴,“果然神兽通灵,还知道害羞?”   明微庭忍住朝他吐口水的冲动。   唐危忽然喃喃道:“麒麟活千年,怎么会才出来就这么大了呢?”   明微庭一僵,说到这个他才想起,唐危身上还有一株朱果,那可是他能否长大的关键……   唐危笑道:“你怎么了?”   明微庭默默从墙角爬了出来……然后蹲在唐危脚边。   唐危一挑眉,掰着他的麟角摇来摇去,“哎呀,哎呀,怎么这么乖了。”   为了长大,忍!   明微庭死闭着眼任唐危掰角。   唐危越玩越来劲,扯着他的后腿说:“哈哈,你的JJ还没你的角大……”   !!!!!!   不可原谅啊!!!   明微庭以猛虎落地之式把唐危扑倒在地……啊就是一顿乱撕咬。   JJ!不要和他提这两个字!   还JJ比角小!顶死你啊!   “喂……喂……你怎么了?”唐危抵住他的前掌,摇头晃脑的躲,“干什么干什么,得狂犬病了?”   唐危一把将明微庭翻过去按住,狠狠的道:“再闹我把你切了!”   明微庭也没力气了,趴在地上,“汪呜……”   唐危骑在他背上,“话说,为什么麒麟要学狗叫?”   “……”明微庭扭头,他也想知道,麒麟为什么要学狗叫……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唐危搂着他的头,“你是和谁学的?你该不会是麒麟和狗的杂种吧?”   杂种……啊其实鹿与狗的杂种和麒麟与狗的杂种好像也没差多少?都是杂种。   唐危微微一笑,“我听说魔教的长老大肆收集珍贵药品,大长老还抢了一枚朱果……是因为这样嘛?”   明微庭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反正也骗不到他。   唐危良久才露出阴笑,“还想不想要朱果?”   明微庭瞪大了眼,猛点头。   “那就给我乖一点,”唐危拍拍他的脑袋,“把小爷哄开心了,就给你一枚朱果。”   明微庭忍着气蹭蹭他,没事,现在忍气吞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日后,这一个两个三个,他都会欺负回来的!   ***   唐危、舒向晚、陈三燕围坐在一张桌上,明微庭在下面趴着。   唐危仍然是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笑着拍拍桌上摆的包袱,“这可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能委屈舒大哥了。”   舒向晚脸上常带的笑容有些僵硬,“或许……我们可以换个办法?”   唐危笑容不改,“那舒大哥有什么好的提议?”   舒向晚沉默片刻,“好吧……”   “不拘小节,这才是英雄风范。”唐危随手拍了个不要钱的马屁。   明微庭趴在下面不解,这是什么办法,让舒向晚都变了颜色。   不久明微庭就知道为什么了,舒向晚和唐危各自拿了包袱进房,不知在弄些什么,足足半个时辰才好,明微庭都快睡着了。   先出来的是舒向晚……不,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舒向晚进去,明微庭绝对不会相信眼前这个云鬓花颜,温雅恬淡的妇人会是舒向晚!   脸上轻描着脂粉、黛料,不知用什么添了些细纹,使得年纪变大,但丝毫不损其美貌。身上披着斗篷,掩饰比一般女子高大得多的身形,于是看起来这只是个身材高挑的美妇人。   舒向晚摸了摸鬓角,有些别扭的缓步走过来。   另一边,唐危也出来了。和舒向晚一样,他也作女装打扮,梳着两条辫子,穿高领滚边月白棉衣,眼睛又大又圆,皮肤水嫩,本就是雌雄不辨的少年,这么一穿着,简直就是个俏丽的女孩儿。   唐危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声音变得清脆起来,走至舒向晚和陈三燕面前,盈盈一礼,娇声道:“见过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咳咳……”陈三燕捂着嘴猛咳,撇过头去,不敢看舒向晚。   舒向晚面容有一瞬的僵,很快就恢复了,保持恬淡的笑容,“乖女儿。”   这回轮到唐危僵了。   明微庭在地上直打滚。   妈呀,唐危你这个小变态,你不止喜欢折磨别人,还喜欢折磨自己是吧?     15、第十五章 ...   “哎,这位兄弟,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小孩往这里过?男孩子,大概这么高,长得很好。”一个持刀的汉子拦住陈三燕问。   陈三燕憨憨的指着旁边道:“是和我女儿差不多大吗?”   那汉子看了看唐危,眼睛一亮,“你女儿长得可真水灵啊,不错,和她差不多高矮,年纪应该也差不多。”   唐危娇羞状低头。   陈三燕一指南边,“好像是有啊,往那边去了。”   汉子眼睛一亮,“多谢!等我抓到那臭小子,非抽他一顿,害我多少天没睡好了。”说着匆匆往南边去。   待他走远,唐危阴沉着眉眼骂:“就你那双狗眼,看到我都认不出来。”   陈三燕和舒向晚都笑起来。   不过片刻,又是一拨人过来,拿着两幅画像,先是对着陈三燕比了比,发现他和画上的人不像,一脸大胡子,便问道:“兄弟,请问见过这两个人吗?”   陈三燕继续憨笑,“这两个人是谁呀,生的可真俊。”   来人叹了口气,眼睛一转看到陈三燕身旁低着头的女人,眉一皱,“你抬起头来。”这个女人生的也太高了,让他不禁有些怀疑。   舒向晚一僵。   这样的反应令人更加怀疑,厉声道:“快抬起头来!”同时手中的武器也握紧了。   舒向晚缓缓抬起头,声音却是温温柔柔的女声,“有什么事吗?”   “你……”来人一时之间愣住了,指着舒向晚痴痴迷迷的看,“好漂亮……”虽然眼角已有细纹,但这女子看起来真是温柔恬美,仿佛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陈三燕结结巴巴的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大兄弟,这是我老婆。”   那人嫉妒的看了其貌不扬的陈三燕一眼,没好气的道:“没事!”然后又看了舒向晚几眼,叹息着走开了。   唐危颇有些得意的对舒向晚说:“怎么样,我这个办法好吧?就算我们就站在面前,他们也没认出来。只要我们小心行事,那么避开搜查追捕,绝不是问题。”   舒向晚温吞的笑意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好办法……确实是好办法……”   好办法个屁啊!明微庭恨不得破口大骂,这两个人渣简直是渣到一块儿去了,易完容后唐危就指着它说:“那它扮成什么呢?我们养的猪?”   体型现在比较大,角也挺拔多了,再说是狗可没人会信。   然后舒向晚就淡淡的道:“那就接着把它易容成包袱吧。”   于是,明微庭已经毫无重心的在陈三燕背后呆了大半天了,大冬天的,却又闷又难受,苦不堪言。   要不是现在还得讨好唐危,为着他手中的朱果,明微庭怎么的也要咬他们一口!等变大后,第一件事就是喷火烧死他们!   不管明微庭如何愤愤然,舒向晚他们都是听不到的,反而在唐危的要求下停了下来,在一家客栈下榻。   唐危悠哉悠哉的在房内翘着腿吃苹果,“我看,我们就好好休息到明天再出发,反正那些人也认不出我们来。”   舒向晚没说话。   唐危又催促了几次,他这才无可奈何的点头答应了。纵然想早日回去,可毕竟唐危强烈要求,他累了多日,自然想多休息。   可正是这次休息,使得本来看似一路平坦的前途又变得坎坷起来。   说来说去,还是一个美色惹的祸。   先前拦住他们问人的是些什么人?一伙是趁火打劫的江湖人士,一伙更是魔教中人,看到一对如此貌美的母女花后,他们是心动不已啊,只是当时要事在身,不能分心,只好恋恋不舍的离去。   唐危这要求下榻,正和他们也住在了一家客栈,两伙人在吃饭时又看到了这一家人,自然是心动不已。   夜里,作为“夫妻”的舒向晚和陈三燕睡一间房,唐危和明微庭睡另一间房。   本来之前的安排都是舒向晚和明微庭睡,可现下他正和舒向晚扮夫妻,明微庭也来那床就不够大了,大冬天的,他怎么舍得让明微庭睡床底下。   可和唐危睡也没好到哪去呢,唐危不像舒向晚,喜欢抱着他睡觉,反而十分厌恶有人和自己睡在一块儿,直接把明微庭踢到床尾睡,并威胁他,如果动的话就割掉他的麒麟鞭。   明微庭委屈的缩在床角,幽幽的看着夜里仍然穿着绣花内衣的小姑娘打扮的唐危,貌美如花,心如蛇蝎,说的分明就是他们“母女”啊。   其实吧,唐危自幼在唐门长大,作为门主唯一的继承人,恐怕不知受过多少暗算。所以,他不让明微庭睡在自己身旁,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怕明微庭夜里趁他睡着,为了报复,暗下狠手。第二种,怕明微庭一个翻身碰到他,然后他条件反射误以为是刺客,一包毒粉送明微庭上路。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两种下场都是一样,明微庭若敢暗算,也是怕也是一包毒粉下黄泉的下场。所以两者的分别是:一个被杀,一个自杀。   闲话少说,只表那两派追兵,各自起了念头,行事之时,又出了个巧合。   这想抓舒向晚的魔教教众啊,摸到了唐危的房间,而想杀唐危的江湖人士,则进了舒向晚和陈三燕的房间。   唐危是什么人?虽然武功没有舒向晚高,但在多年受暗杀、反暗杀的磨砺下,警觉性是一等一的高。那些人还在门口时他就醒了,但惦记着不能暴露身份,就默默听着动静。   待到那几人进来,他就有些按捺不住了,难道被发现了?怎么可能……   接着他就发现,这些人不是先前追杀自己的人,那么,难道是黑店?他不动声色的继续放缓了呼吸。   几个魔教教众悄无声息的摸到了唐危床边,燃起引火奴,在火光下欣赏小姑娘的美貌。   “啧啧,啧啧啧……”一个人小声感叹,“标志,太标志了,不如拖回教献给教主?”   “呸。”另外一人鄙视的道:“教主现在一心惦记着大少爷呢,哪有功夫玩女人,再说了……你真的舍得献给教主?”   说着就是一通荡笑。   “话说,大少爷……真的是狗么?”   一片静默。   小麒麟少在大家面前出现,但也不是见不到,花潮色仗着对魔教上下掌控得严实,根本不怕有奸细,所以只是防着众人因为小麒麟乱想乱说。毕竟麒麟还未长大,一切都是未定之数,等明微庭长大了,他们迟早也要知道本教多了个护教……啊大少爷的。   所以实际上大家多少也猜到了大少爷不是狗,但是又不敢肯定西域是否真的有什么鹿狗,而且关于神兽的传说离现实实在太远,不免有些悚然,不敢去联想。   现下不知是谁提起,大家沉默了一下。   “……反正,反正得找回来,管那是什么,都是咱魔教的。”是麒麟的话,怎么能让出去,肯定得是魔教的。是狗的话,那也是教主的心头宝贝,也得抢回来。   于是这个话题就这个终止了,他们全然没想到,大少爷就窝在一丈不到的被黑暗笼罩的床尾呢。   最先开口的那个人舔舔下唇,伸手去摸索唐危的胸前,“啧,睡的可真够熟……”   他哪知道唐危手心已经准备好毒药,只待这几个人凑近点,就一窝端,最好不要惊醒其他人,他没忘了还有一伙人呢。   “咦……”这人讶然轻叫一声。   “怎么了?”   这人表情古怪,“这胸……好平啊……”   其他人面面相觑,“发育不怎么好?”   “有可能吧……”这人有点不好的预感,把手往下挪……   “啊!!!”   “——啊!!”   第一声,是摸唐危那人的惨叫声。第二声,是他们一齐的惨叫声。   在那人摸到唐危的小兄弟的同时,唐危就洒出了一包毒粉,于是第一声是那人发现欲逞欲对象是男人的惨叫,第二声嘛,就是他们中毒的惨叫了……   唐危诧异的看了看手,奇怪,他明明拿的是一触即死的毒药啊,怎么成了……痒痒粉?是了,一定是乱翻着想吃东西的明微庭弄乱了……   唐危懊恼的看着这些人,糟糕啊,一定惊醒追自己的那伙人了。   他还来不及想到怎么处理掉眼前的麻烦,就听隔壁传来比方才更大、更凄惨的叫声……   嗯?舒向晚那边发生了什么?     16、第十六章 ...   舒向晚那边发生了和唐危这儿差不多的事情。   他也是打小练武,行走江湖这么些年,警惕心岂是一般的高,何况他还要提防隔壁明微庭的动静。是以,他早早就发现了那伙人。   但是,也是抱着和唐危一样的顾虑,怕吵醒另一伙人,他也不好暴露,只能装睡静候他们的下一步动作。   这些人呢,就是传说中的江湖败类了,平日里虽然不会凶神恶煞,反而自诩正道,但行事一点也不比魔教中人光明磊落到哪里去。该败类干的,他们一样也没少干。   偷偷摸进了房间,就看见床上一对夫妇静静的熟睡着,呼吸平稳,仿佛根本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   走近床榻,一人比着陈三燕做了个“砍”的动作,挑了挑眉,意思是要不要做掉这个碍事的家伙,免得打扰他们。   其他人对视一眼,点点头。又有一人伸手拦住,指了指舒向晚,意思是先“验货”,万一这女人中看不中用,身上有什么怪疾呢,还是小心为妙。   于是一人伸手从舒向晚的脸开始摸索,边摸边觉得,这皮肤果然是滑如凝脂啊……   一直摸到了胸前,竟然很是平坦。   本来舒向晚和唐危都扮成了女子,但唐危是扮的少女,胸部平坦一点还没什么,这舒向晚扮的却是生育过的妇人,这一点胸也没有岂不是太奇怪了。   而且这胸何止是平坦啊,简直就是硬邦邦的,结实得很。   那人悚然,俯身就往舒向晚下身摸。   就在此时,舒向晚也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忍不住,也瞒不了了。干脆就着这个绝佳的姿势,长腿一抬,毫不留情的踹向那人下身!   没有半点技巧,全然靠速度和力量,一个练过武的大男人,全力一脚,就算没运上内力,那也是不可小觑,更别提是踹在人体最脆弱的地方之一。   这一下疼得哟,可想而知。   一声惨叫划破天际,也令隔壁的人们都呆了一呆。   连续两声尖叫,本来正在熟睡中的明微庭都被吵醒了,从床角迷迷糊糊的爬起来。   魔教的人一看床上怎么还有东西,还是很大的、不像人的活物,都是一悚,往后退去。但是随着明微庭慢慢站稳,钻出头来看,淡淡的月光便透过窗纱撒在他身上,让人看清了这是一头半大的麒麟。   魔教众人皆是一惊,齐声喊道:“大少爷?”   明微庭被这一声“大少爷”喊得完全清醒过来,他揉揉眼,在黑暗中虽然看不大清,但是刚才的叫声确实有两道比较熟悉,确是魔教的人啊。   顿时,明微庭一阵狂喜,终于盼到救兵了!他“汪呜”一声,兴奋的往那边扑去。   扑……扑……咦,怎么没扑到?   唐危在他身后阴森森的道:“想去哪呢?”   明微庭回头一看,哎呀,他的尾巴正在人家手里拽着呢,半点也挣不开。他怎么给高兴地忘了,旁边还有个小毒物呢。   唐危一拉他尾巴,就把麒麟扯了过来,另一只手毫不温柔的揪住他的麟角,冲魔教众人冷冷的道:“不想它有事,就乖乖站在原地别动。”   魔教众人自然不敢轻举妄动,谁也不敢保证带回去一头缺角少尾巴的麒麟少爷教主会有怎样的表现,到底是赏还是罚呢。   面对唐危,明微庭也不敢轻举妄动,虽然他的麟角极为锋利,爪子也很尖利,但唐危身上可还有朱果呢,毒术也极高超,不到必要,还是不要闹翻的好。   唐危控制住了明微庭,当下扯着嗓子喊道:“舒大哥,你那边好了吗?”   他知道自己一个人,又要制住明微庭,是不可能同时对付那些人的,还是把隔壁的舒向晚叫来好。   舒向晚武功比他好的多,又有个陈三燕在,枯荷剑甚至都没出鞘,就解决了那伙人。   听得唐危呼叫,舒向晚忙转去隔壁,站在门口,和唐危成犄角之势,对上魔教众人。   他现下随意束起发,脸上的妆早已卸去,明微庭又在这里,加上唐危那声“舒大哥”,魔教的人立时认了出来,“舒向晚!”   舒向晚微微一笑,“正是在下。”   魔教众人咬牙切齿,“你就等着被我们教主五马分尸吧,竟敢拐带我教少主。”   舒向晚仍是不温不火的,道:“那也要花教主能赶过来啊,他现在似乎忙着吧?”   裴惊庭那人死心眼的很,也不知花潮色怎么得罪他了,反正被这家伙缠上,花潮色恐怕现在还没能脱身呢。   魔教众人被气得也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明微庭看着眼下这情形,不禁有些焦急,忍不住低声“汪呜”几下。   舒向晚瞟了他一眼,笑道:“这个,本就是我东来阁之物,现下不过物归原主,你们何苦死死纠缠。这样吧,我们还要赶路呢,就在这里送各位一程吧?”   送他们一程,上哪呢?当然是上黄泉路啦。   魔教众人脸色泛白,但竟然十分硬气,“要杀要剐,随便你!”   舒向晚脸色一冷,抽出枯荷剑走上前去,“放心,我也不想多造杀孽……”   什么?他们怀疑自己听错了,舒向晚怎么可能不杀他们?   舒向晚淡淡的道:“我修剑道,杀孽不利心境,算你们捡了命,但是腿是一定要打断的,能不能接上,就看你们的运气了。”   哈哈,什么翩翩公子舒不适,他从不妄开杀戒的真相其实不过是不利剑道修行罢了。   看着这些人的嘲讽之意,舒向晚脸色没有丝毫变幻。世上的人都是为了自己着想,何况他从小就被师父收养,只能靠自己摸爬滚打,努力爬到现在这个位置。   他举着剑走近那些人。   剑光连闪。   舒向晚归剑入鞘。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一个魔教教众从怀中掏出什么东西,对着窗子一拉,顿时有物事冲破窗纱,直冲天际,“砰”的一声,绽开绚烂的烟花。   舒向晚脸色猛的一变,不好,此人拼着命不要大胆放信号,必然是附近有大批追兵!   他眸光连闪,“收拾东西,走!”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17、第十七章 ...   此次追杀舒向晚,魔教几乎倾巢而出,只留了些许人镇守总坛,陪花潮色和裴惊庭扯皮。而附近就是魔教的精兵强将们,那是大部队,是够用车轮战术把舒向晚给累趴。   舒向晚还算是料的准,他若不当回事,稍慢一步,就要被追山了。但饶是如此,还是因为逃的匆忙不及清理痕迹而被远远吊上了。   三人各乘一匹马,明微庭被放在舒向晚身前,马不停蹄的赶路。   舒向晚有些气急败坏了,因为唐危的主意,他脸也丢了,可还是被追上,真是让人恼怒。   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过明显,唐危忍不住在逃命中抽空说:“其实这也不能全怪我,依照我的易容本事,在没带人皮面具的情况下,要想把你易容成另外一个人,又不能僵硬到容易被人看出来,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实际上唐危主攻毒术,易容还是不甚精湛的。   提到易容,当今武林,至少年轻一辈中易容术最高明的,当数明微庭。   他别的不怎么样,类似轻功、易容、偷东西这类功夫学的是精得很。本来天赋就高,又师出名门,教他的武功的人有两三个都是曾经武林中名声赫赫的……那啥大盗。不但朝中有人,道上也有人,明微庭他家可以算的是黑白通吃了。   话说回来,唐危既然不是专精易容,也就怪不得他了,谁让他们想不到魔教和追杀唐危那些人都是一样的见色起意呢。   明微庭趴在马背上,颠簸的厉害,头晕得很,又十分不想逃走,嘴里就一直哼哼着,还时不时扭动。   舒向晚心中也烦闷,在明微庭又一次扭动后,他俯下身来,在明微庭耳边阴测测的道:“那些人若是追上来,肯定会就地格杀我,你说,我会不会在死之前拉个垫背的……即使不是人呢?”   明微庭悚然一惊。   混蛋啊,这家伙的意思分明就是如果他们被追上了,他要是有性命危险,一定拉明微庭陪葬。毒啊,太毒了!   再加上舒向晚那副和他外表毫不符合的阴险样子,让明微庭毛骨悚然,打心底的发寒,也不敢乱动了。   他毛病多得很,贪生怕死就是其中一条。不过明微庭相信,世上没有人不畏惧死亡,特别是根本没活够的时候。   他现在都不知道该不该期待被魔教的人追上了,应该是不希望多过希望吧。   毕竟和三哥团聚纵然重要,也不比性命更重要。在两者之间,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追兵千万追不上。   不过也不知道老天是不是非和明微庭作对,他想追兵快点追上来吧,就偏偏连个人影也没有。这会想着千万别追上来,偏偏还就追上来了。   因为山路崎岖,又奔波许久,三人的马蹄先后折断或是开裂,导致马不能继续跑,只好走路。   这林子里吧,也不适合施展轻功,若是明微庭那样的轻功程度还差不多,他们就不行了。   这也不知是到了哪座山头,竟然还出现了断崖,下面怕是山谷,被云雾锁住,看不清楚状况。   后面的追兵渐渐追了上来,恰好又出现断崖,趁他们来不及走开,就三面团团围住,使得三人陷入困境。   唐危看着追兵,心里就一凉。他本来心里打着这些人是来追舒向晚的,他兴许还有机会活命,但眼下仔细一看,这些魔教追兵中竟然还混了那些要杀他的人,肯定是两方在客栈遇上,然后一拍即合,一起追人。   舒向晚心里也是凉凉的,眼神一冷,把明微庭搂紧了,在他耳边淡淡道:“说不定我们还真要死在一起了。”   我才不要啊!   明微庭手舞足蹈的乱动,汪呜直叫,可恨自己不能说话。   他的这副模样被魔教的人看到了,却是大喊:“大少爷别怕,我们来救你了!”   就你个头啊!明微庭真想破口大骂,他明明是想让他们别轻举妄动啊。   舒向晚轻轻抽出了剑,枯荷剑光凛然,映得他原本温润俊秀的眉眼多了几分肃杀凌厉,抬手指向众人,“今日即便是死,你们说不得也要留一半人的性命来陪我。”   “你说陪就陪?”魔教那边的人也是眉眼一冷,兵器纷纷上手,蓄势待发。   陈三燕也默默长剑出鞘,和舒向晚并肩而立。   唐危咬着牙,似乎心有不甘的瞪了那些人一眼,将包袱放下,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放在包袱旁边,接着从腰中抽出一柄软剑,也站到了舒向晚旁边。   明微庭呆在后方,心中充满了恐惧,他知道,舒向晚此时不理会他,是有了同归于尽的决心,恐怕他留下的不止这里一半人的性命,而是所有人——当然也包括明微庭。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去管明微庭了,即使明微庭现在跑向魔教的阵营,在他眼里,还是不免一死,没什么区别。   无意中瞟到唐危的包袱,在这种时刻,明微庭忍不住心中一动。   那个包袱旁边的木盒里装的是什么?会不会……有没有可能……   这个木盒是他从怀里掏出来的,看来一直是贴身放着,如果唐危也存了必死的决心,那么谨慎阴狠如他,也不是不可能把朱果放出来。就像明微庭反正要陪葬一样,这些人都要死,他还怕谁抢去了不成。   这么说,这木盒里,极有可能就是朱果了。   明微庭一咬牙,要死也做个饱麒麟,再吃颗朱果,说不定有什么奇迹发生呢。   那边,舒向晚三人已然开始动手,一大群人斗成一团,场面极为血腥混乱。   明微庭爬到木盒旁边,低头用牙齿叩开木盒,那里面,果然是一株朱果,也不知生长了多少年,一株上面结了两颗果子,虽然无土,但枝叶嫩绿,果子鲜红,没有丝毫枯萎的迹象。而且这两颗朱果,每一颗都比明微庭曾经吃过的要大上好几圈。   明微庭嘴巴微动,就咬下两颗中大的那一颗,一股清甜的液体流入肠胃,渐渐变暖,几乎是须臾之间,明微庭立刻就觉得肚子很涨。   和第一次吃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很涨,就像要撑死了一样。   明微庭趴在地上,心中不住的想,糟糕,难道是一次吃这么大一颗,补过头了?天啊,肚子不会被涨破吧,好难受啊……   渐渐的他都分不清是涨还是痛了,就是难受,倒在地上歪着头看舒向晚他们杀人。   他看到舒向晚杀人杀的眼睛都红了……衣服也红了……   唐危那个小鬼身上还多伤啊……   活该,活该啊!   现在好了,都要死了,可是他还没有告诉哥哥自己变成麒麟了,也没有来得及欺负回去花潮色,还有麟麟……   没想到,这世上仅存的活麒麟竟然是被撑死的……   他恍惚间看到舒向晚他们往这边走过来,还有唐危指着他有气无力的骂,心中一急,也不知道为什么,伸爪就把另一颗朱果拽在爪里。   唐危一下扑了过来,“我的朱果!”   他伸手去抢明微庭手中的朱果,明微庭死命护着。   这时那边剩的人大概只有三分之一了,都浑身染血,面目狰狞的举着兵器往这边走来。   舒向晚体力消耗殆尽,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伤,看着那些人过来,他是断不愿意落在他们手中受折辱的,干脆拖着明微庭的尾巴就往断崖下纵身一跳!   与此同时,唐危也惨呼一声“我的朱果”就毫不犹豫的跟着跳了下去!   在半空中,在明微庭“汪呜”的凄厉叫声中,唐危狠狠一扯,把朱果给攥到了自己手里。   明微庭气得两眼发昏,混蛋小子,这个时候还想着朱果!     18、第十八章 ...   话说三人摔下断崖,直直落尽一口大潭中,又随着支流漂下。本来明微庭的水性是极好的,但舒向晚死死抱着他,进水时又被震得七孔渗血,胸口发闷,这才生生晕了过去。   待到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软软的沙子上,也不知躺了多久。虽然大冬天的全身都湿了,但因为是火麒麟,他感觉不到分毫寒冷。只是现在的感觉有些不对,令明微庭觉得怪怪的……   明微庭低头一看,入目的竟然是赤裸的男性躯体!他愣了片刻后,兴奋的怪叫一声,双手在身上摸索起来。   ……JJ!有JJ!明微庭感动得热泪盈眶啊。   反复摸了摸,他终于确定,虽然小了点,但实实在在的是有啊!比之前那螺蛳大小好多了,之前还以为吃了朱果会变成大麒麟,没想到直接化形了,真是惊喜。   明微庭这才想到四下看看,发现舒向晚和唐危竟然就趴在自己身旁不远处,都昏迷不醒,全身湿透,破烂不堪,还有血迹。   明微庭眼睛一亮,挂上了得意的阴笑,好呀,这回算是落在他手里了……   明微庭看他们没死的样子,就不紧不慢的先走到河边,往里面照自己的样子。倒影中出现一个发色火红的少年,年纪约莫十四五,正是和唐危差不多大的年纪。身量很瘦小,皮肤白皙细嫩,眼珠乌黑灵动,一笑起来颊边就出现浅浅的酒窝。   明微庭张大了嘴,这……这不是他本来的面目么?在没有变成麒麟之前,他的脸就是这样,只不过现下这副躯体年纪小了,头发变成红色了,脸蛋嫩多了,还有,怪不得,他说JJ怎么小了点呢……   难道这就是相由心生?   明微庭甩甩头,算了,这容貌更好,脸还是自己的好啊。只不过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回自己的身体……毕竟身体也是自己的好。   这时明微庭才走到舒向晚身旁,一探他的鼻息,若隐若现,伤受的不轻。明微庭仔细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这两人可不能这么轻易的死了,还没让他报仇呢。   接着又去看唐危,唐危的伤比舒向晚轻多了,只是两人都因为冷而在昏迷中不自觉的发抖,虽说是习武之人吧,受了重伤,又泡了水,会冷也是自然的。不像明微庭,光着身体都没有丝毫不适。   “冷啊……去哪里找火呢……”明微庭四下里打量一下,看到不远处有树林,硬挨能找到柴禾,就想去抱些柴禾来取暖。   他先把两人拖到一处干燥的地方,扯了许多干草来垫着,再抱来柴禾,用一根木枝旋转引火。   也不知是他本来动手能力就不好还是木枝潮湿,怎么也引不起火。眼看那两人脸色青白,嘴唇发抖,万一冻死了可怎么办,明微庭一急,不知怎么的,就下意识对着那木枝一喷。   “哧”的一声,一簇小火苗从明微庭口中飞出,落在了木枝上头,噼啪着就燃起来了。   诶,对啊,喷小火苗,这个本领就算是他化人了也没有丢掉呢,只是火苗一如既往的小。   总算是生起火,明微庭用干草把唐危埋了起来,暂时放到一边,他的伤势比舒向晚轻多了,还是先顾舒向晚。   湿淋淋带着血的衣裳要脱掉,放在架起的木棍上烤干,这破地方也没药,明微庭看着他一身的伤束手无策。   啊对了,唐危。   明微庭知道唐危身上的药不止有毒药,用来疗伤的也有,便在他怀中翻了翻,还好没有被水冲走,而且由于包得严密,也没有浸水。根据药瓶上的字,明微庭找了金疮药什么的给两人上了。   直到把烤干的破烂衣服盖在他们身上,明微庭才长舒一口气。   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明微庭眼珠转了转,一直看到唐危才猛然想起,朱果!   还有一枚朱果被唐危攥在手里,不知去哪了?   他看了看唐危的手,发现唐危的右手紧握成拳,即使是昏迷也没有松开半分,想必朱果还被他牢牢抓着。   明微庭眼中闪过一丝喜悦,跪坐在唐危身旁,去掰他的手指。   啧,这混蛋小子,握的那么紧,钳子一样,掰也掰不开呢。明微庭干脆双手并用,死命的掰他的手。   “嗯……”唐危低吟一声,费力的睁开眼。   明微庭僵了一下,就醒了?   唐危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红头发的“人”,皱着眉有气无力的道:“我这是在地府么……你是牛头还是马面?”   呸!你才是鬼呢!   明微庭白了他一眼,继续掰他的手。   “不要抢我的朱果……”   明微庭瞪大了眼,道:“这是我的朱果!”   唐危还是有气无力的样子,全然没了平时的嚣张样,“你是谁……”   明微庭撇撇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得拿这个报答我。”   “我还没死?”唐危动了动身体,一阵疼痛,只好打住,“不能给你朱果……除了朱果什么都可以……”   “除了朱果你还有什么啊?”明微庭骂道,可是他发现唐危没有回答,仔细一看,眼睛又闭上了,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又昏过去了,只是那手仍是紧紧的攥着朱果。   “你就带着它进棺材吧!”明微庭啐了一口,转身去看舒向晚。   昏迷中的舒向晚头发微湿搭在额上颊边,脸色苍白,长长的睫毛落下,显得格外让人心疼。可是在明微庭看来仍是那么欠拍,“哼哼……终于落到我手里了是吧……”   唐危的药可有用了,两人都没有发热,明微庭也不担心他会死了,但是也不好下手,便两手一齐伸出,揪住他的双颊,用力揪。   “让你揪我尾巴……让你抓我角……让你踹我……”骂一句明微庭的手就拧一下,左拧右拧,舒向晚的脸就通红起来了。   “唔……”舒向晚似乎有些意识了,脸被掐的疼不过,又有些冷,竟然一伸手不知哪来的力气把明微庭给拽了下来,搂在怀里。   虽然碰到伤口有点疼,但比起明微庭火热的体温简直不足一提,他抱着明微庭,惬意的哼哼了一声。   明微庭呆了一下,“喂,你醒了?”   没有反应。   “可恶啊,没醒的时候也那么混蛋,竟然把我当暖炉了。”明微庭虽然是这么说,但还是没坐起来。   怎么说也快夜晚了,只燃着火堆说不定对舒向晚这个重伤者还真不够,算了算了,麒麟大人就做做好事,把他的命吊住了再慢慢折磨!   19、第十九章 ...   当明微庭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火堆不知何时熄灭的。他揉揉眼,发现自己还被舒向晚抱着,一抬头,就对上舒向晚沉静的双眼。   明微庭一惊,吓得滚坐起来,有些局促的看着他,结结巴巴的道:“你、你醒了……”   一说完他就觉得不对,怎么语气这么小心翼翼,不管作为仇人还是救命恩人都不大对啊……   舒向晚露出一个略显虚弱的笑容,“是你救了我们?”   明微庭看了眼还在睡的唐危,“嗯,是我。”   舒向晚眼睛里有什么闪动了一下,微笑道:“没想到绝处逢生,这地方竟然也有人,小兄弟大恩在下实在无以为报,有什么我能够帮忙的,请尽管说。”   明微庭不在意的撇撇嘴,“就你现在这样,能帮上我什么忙啊,别给我添麻烦就够了。”   舒向晚也不生气,道:“说的也是,现下只好麻烦你了……”说完他就盯着明微庭看。   看了许久,看得明微庭心里毛毛的,心想这家伙不会发现什么了吧,恶声恶气的道:“看什么看!”   舒向晚惊醒一样,表情很愧疚,“对不起,你的头发……”   “头发?”明微庭看看披肩的长发,想起来自己现在是红色的头发,慌张的道:“红色的头发怎么了,没见过蛮族人啊。”   “对不起……”舒向晚还是在道歉。   明微庭心念一转就明白了,舒向晚肯定以为他这个蛮族人因为头发受过不少异样的眼光,所以才对他的目光那么敏感暴躁,他心里也乐得舒向晚这么认为,当即借坡下驴,“算了,我习惯了。”   不过片刻后,明微庭就怒了,“你怎么还盯着我看啊?”   舒向晚无辜的眨眨眼,“我只是在想,你不冷吗?”   数九寒天,竟然光着身子在荒郊野外,一点也不冷的样子,这样正常吗?   明微庭大冬天的险些冒冷汗,遮掩道:“我……我生在严寒之地,习惯了……”他光着身子一年了,又不冷,竟然一直都没想到这一点,现下在舒向晚的目光下也颇觉不好意思,尴尬的捂住了下面。   舒向晚竟然也没有追问了,尽管这个回答明显没有什么说服力。   明微庭心里又觉得怪怪的,想了想才惊觉,不对啊,他为什么要遮遮掩掩啊?现在不是应该趁着这俩人都受了伤亮出身份,然后往死里虐他们么……   不对啊!当贼当多了留下的职业毛病么?怎么那么容易心虚啊。   明微庭心里很是丧气,不过转念又想好了,暂且骗骗他们的感激之情,接下来再慢慢的玩这俩家伙……反正已经变成人形,去找三哥就有人撑腰了。可以现在不告诉他们自己就是麒麟,利用救命恩人的身份尽情耍他们……哈哈哈哈,好计划啊!   想到这里,明微庭一阵暗爽,故作关切的道:“这个小……小哥还没醒,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舒向晚伸手去探唐危的脉门,还没碰到呢,唐危就倏然睁开了眼,瞪着舒向晚。   明微庭被吓了一跳,“你醒来也不做声啊。”   唐危皱着眉动了动,感受身上的伤口,“刚醒……”看来他恢复的不错,已经能对睡梦中他人的触碰做出反应了。   唐危上下打量了明微庭几眼,“是你救了我?你的头发为什么是红色?”   啊喂死小鬼!对待救命恩人竟然这种态度!明微庭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舒向晚在一旁道:“这位小兄弟有蛮族血统,所以发色才是红的,贤弟,你该多谢他救了我们。”   唐危似乎也有了对待救命恩人的觉悟,伸手去摸明微庭的头和脸,“啊,你都不冷吗。”   明微庭被他冰凉的手指一触,缩了缩,把刚才对舒向晚的回答又说了一遍。   唐危嗤之以鼻,“你当我是傻子呢。”但是他也没有继续追究了,只是态度还算好的问:“你有没有看到一头……奇怪的狗?”   奇怪的狗?你是想说麒麟吧?   明微庭毫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没有!就你们两个,砸下来,我正在洗澡呢,差点砸到我了。”   唐危沉默了。   舒向晚也不说话,弄得明微庭也不知说什么好,就在明微庭有点不安的时候,唐危忽然舔了舔下唇,“我饿了。”   明微庭愣了一下,“啊?”   唐危又耐心的重复了一遍:“我饿了,你没听到么。”   饿了关我什么事……啊!“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们找吃的吧?”   唐危理所当然的点头,还笑嘻嘻的道:“小弟弟,你就好人做到底吧。”   明微庭愤愤的道:“你才小弟弟,我比你大!”他真不想听到这三个字……不管是哪一种含义。   还没见过有人报仇报到他这个份上的,太憋屈了!不管,这一笔一定要记上,等他们伤好点再一起算!现在嘛……   “喂,你干什么?”唐危大喊。   明微庭瞪着他,“脱一件衣服给我,不然我不去找东西给你吃了,小,弟,弟。”   “你不是不冷么……我很冷啊。”虽然这么说,唐危还是把一件外衣脱了下来,递给明微庭。   明微庭当然不冷,但是遮羞总要吧,虽然大家都是男人,还是会让他觉得很别扭啊。穿上那件有些宽大的外衣,下摆能够遮到臀下,明微庭才满意的站了起来。   走出去两步,他又倒回来,“喂,那里还有柴禾,你自己点火取暖。”   ***   明微庭走后。   舒向晚和唐危相对沉默了许久,唐危才缓缓道:“你怎么看。”   舒向晚对着明微庭离开的方向,眼中神色莫名,淡淡道:“你又怎么看。”   唐危耸耸肩,“虽然他很值得怀疑,浑身上下都是不对劲的地方,但是我们现在似乎只能靠他。”   舒向晚点头表示赞同,忽然笑起来,“我觉得这小子还挺可爱的……而且,心地挺善良,人也很天真。”   唐危嗤笑一声,“是啊,是挺善良的。算了,反正看起来身上没有半点武功。”他顿了顿,“不过,你难道没想,小畜生哪去了。”   舒向晚转回头,满脸无辜良善,“嗯?他不是说没看到么,应该是被水冲走了?我们好些了去找找吧。”   唐危微眯眼睛盯着他许久,才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20、第二十章 ...   明微庭用干枯的藤蔓编成的兜四处找野果,也不管好吃不好吃有毒没毒都装进去,反正唐危那个小毒物是毒不死的。   “那两个家伙肯定在背后商量我到底哪里冒出来的……”明微庭才不在乎他们怎么觉得自己来历古怪呢,在崖底他不怕这俩人对自己不利,他们还要靠他帮衬呢,等上去后就更不怕了。   话说回来,光着脚走还真不舒服,咯得慌,早知道刚才把唐危的鞋也穿来就好了……   “嗷……”   明微庭正在心底碎碎念,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他停下脚步,仔细一听,又没有了。   听错了?   正打算重新迈步,又是一声清晰的嚎叫:“嗷——”。   明微庭瞪大了眼,转身一看,才发现身后人立着一头大棕熊。   这这这……这大冬天的,一头熊不冬眠来吓什么人啊!   明微庭苦着脸不动声色的往后退……   “嗷——”我闻到了神兽的气息,是你?   兽语的意思清晰的在脑海中印刻出来,明微庭不退了。退什么退啊!现在他可是神兽麒麟,陆上王者啊!   明微庭咳嗽几声,努力摆出花潮色平日里的气势,“我就是,你……你是来给我吃的吗?”熊掌很好吃的……   “……”棕熊沉默了片刻,才鄙夷的道:“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送上来给你吃。”   明微庭瞪大眼,“诶,我可是麒麟啊!”   棕熊哼哼道:“我本来以为是成年神兽,没想到是个早熟的小家伙……你这么弱的家伙,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麒麟吗。”   陆上的动物都归麒麟管没错,但可不是幼兽啊。棕熊之所以不怕明微庭。都是他知道麒麟在成年前都是跟着父母的,这头小麒麟早熟,又不是跟着成年神兽,一定是孤儿,力量也一点都不强大。   既然是不强大的家伙,他才没必要服从呢……什么?怕不怕等麒麟强大了报复?哈哈,等这小家伙获得强大的力量,他老棕熊早就死掉啦。   明微庭被棕熊这么一说,顿时有些黯然,对啊,他连火都只能喷出那么一点点……唯一的用处就是用来引火了吧。   棕熊遥遥晃晃的往回走,边走边头也不回的道:“真是败兴,白醒来了……”   明微庭垂头丧气的抱着果子走,本来以为通晓兽语能够让自己对一分实力,但是看起来他只能指挥一些笨笨的小动物做事啊……梦想中指挥老虎往花潮色身上扑的场景果然不可能实现!   动物界真是残酷,没有实力就算是神兽也不能获得尊重。   ***   明微庭抱着一兜野果走了回去,唐危已经把火生起来了,两人靠着一大堆干草惬意的烤火聊天,唐危还在整理自己那堆药物。   明微庭眼睛一亮,看到了他把那枚朱果放进一个小瓶子,然后塞进怀里。   朱果!还有一颗呢,如果吃了是不是能获得什么力量?明微庭对这剩下的朱果真是垂涎欲滴。   他几乎是盯着唐危走过去的,把果子一放,就直勾勾的看着唐危道:“我救了你们,有什么报答?”   唐危懒洋洋的道:“你想要什么报答。”   明微庭眼珠转了转,很直接的道:“刚才你放进怀里的红色的果子。”   唐危脸一沉,“你……”   明微庭死皮赖脸的道:“知恩图报你懂么。”   唐危直接拒绝,“不行,我不会给你的。”   “我就要!”明微庭把那兜果子抓起,“不给你就别想吃东西。”   唐危险些吐血,直想骂这人幼稚,“你……好好好,给你!”   明微庭大喜过望,伸手,“来吧。”   唐危摇摇头,“等我的伤好全了,再给你。”   明微庭也不答应,“万一你反悔呢。”   唐危傲气十足的道:“我答应了,就绝对不会反悔。”   “哼……”明微庭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反而唐危因为他索要朱果,反而对他稍微放心了一点。   明微庭重新把兜放下来,铺开,“洗过了,吃吧。”   唐危抓起那些果子,一一嗅过后才对两人点点头,“没毒。”   明微庭这才抓起一个放心的吃起来。   唐危眼神闪烁,“你怎么还等我看完才吃,难道你摘回来都不想想这些有毒?”   明微庭脱口而出:“反正有你……”   唐危顿时一脸狐疑的看着他,明微庭生生绕回来,“……有你们试毒嘛。”   “是吗。”唐危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也抓起一个果子开始吃。   舒向晚淡淡笑道:“看来小兄弟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你也是江湖中人?”   明微庭扯扯嘴角,“也不算,只是认识一些江湖人,略有所知,你看我这样子像有武功么。”   舒向晚认真的道:“不像,在下还不知小兄弟姓名,不瞒你说,在下在江湖上还是认识些人的,不知小兄弟认识的是……”   明微庭摆摆手,“认识的都是小人物,说了你也不认识,至于我……我……我姓花……”   他本来想说自己姓明,但是姓明的在江湖上不说少,但绝对不多,他怕暴露,不知怎么的,鬼迷心窍一样就说自己姓“花”,花潮色的花,花麒麒的花。   说完他就想抽自己了。   姓明的不少,难道姓花的就多了吗?   “姓花么……”舒向晚果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认识一个朋友,也姓花呢。”   明微庭心里暗叫不妙,他不怕这两人是一回事,但是被他们发现自己就是麒麟又是一回事了,连忙岔开话题,“我叫花庭啊,你们叫什么?”   “真娘气的名字。”唐危嗤笑一声,“我姓唐,唐危,危险的危。”   舒向晚则客气的道:“敝姓舒,名向晚,向晚意不适的向晚。”   明微庭早就知道他们的名字,随意点了点头,“那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那就要看你怎么办啊。”唐危抢着道:“出现在这种地方,你该不会是住在这里吧?那你一定知道该怎么上去吧?你说,是你先帮我们上去报信,还是照顾到我们好,带我们上去呢?”   明微庭心中暗骂这小鬼给他下套子,面上自然的道:“我当然知道怎么上去,那我帮你们报信好了,到哪里报呢?”   报信,嘿嘿,跑到东来阁报完信带人回来,你们早就饿死了吧。明微庭暗笑,他知道,如果说不住在这里,又要解释为什么恰好出现在这里救了他们。   “哦……”唐危拉长声音“哦”了一声,又不怀好意的道:“那么,你准备带我们去你住的地方吗?”   明微庭僵硬了,他忘了,如果要说住在这里,岂不是还要有个住处什么的……   气氛一时僵住了。   “咳咳……”幸亏明微庭脑袋转得快,草稿都不打就道:“我这个人嘛,爱好自由,都是幕天席地的,所以只好委屈你们和我一样了。”   唐危脸色难看,不做声了。   舒向晚微微一笑,“小庭,你年纪小小,性格倒是有趣,怎么和大人一样,什么爱好自由。”   “小庭?”明微庭跟着他重复了一遍,脸色古怪,他只是随口把自己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和花潮色的姓拼在一起做假名,但是刚好这个“庭”呢,一般都是家里人才叫他“小庭”,所以猛然一个外人这么叫,而且还是阴险狠毒的舒向晚,让明微庭有点不适应。   舒向晚一派坦然,“介意我这么喊吗?”   明微庭假笑,“我们第一天认识嘛。”   舒向晚屈起他洁白如玉的手指,抵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好像认识很久了……”   明微庭险些一个踉跄,就算是从他是麒麟的时候算起,那也没多久啊!舒向晚,你这是在套近乎么!   果然,唐危很不客气的嘲笑,“舒大哥,你这话不怎么高明啊。”   “也许吧。”舒向晚弯了弯眼睛,“不过我是真的觉得小庭似曾相识啊,很久没有看到像你这样的孩子了。”   明微庭不大爽的道:“我不是孩子。”   舒向晚又笑了,“小孩子都喜欢这样说,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做大人不好的。”   明微庭撇了撇嘴,只有那些心思复杂,专门研究阴谋诡计的人才会偶尔感慨做大人不好吧,明微庭就觉得自己从来没变过。   舒向晚叹了口气,“也许我看着你眼熟,就是因为很久以前我也这么天真。”   明微庭在心底默默的啐了一口,他就不信舒向晚小时候能天真到哪里去,然后道:“其实……小孩子也不一定就天真嘛。”   唐危用力敲了他的头一下,“你看谁呢!”   “我是你救命恩人,你还打我!”明微庭瞪着他,死小鬼,年纪小小就这么毒,看的就是你!一点也不天真可爱!   21、第二十一章 ...   明微庭在附近找了一个山洞,稍微打扫后扶着两人过去,大冬天的,还是有个避风的地方比较好,要不是唐危的药,他们俩早发烧了。   铺满干草的“床”倒也暖和,再燃上一簇火堆,既温暖又防止野兽接近。   在这里养伤,没有追兵,确是不错的选择,唯一的困难就在于……   “我要吃肉!”唐危嚷道,在下面住了几天,别说肉了,盐都没有,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让他很是不习惯。   明微庭瞪了他一眼,恶声恶气的道:“想吃肉,我还想吃呢,哪来的肉给你吃啊!”在魔教,他想餐餐吃红烧排骨都可以,哪像现在啊,他还委屈呢。   唐危一撇嘴,“你去抓只兔子来啊。”   明微庭翻了个白眼,“抓不到!”   唐危气哼哼的嘟哝:“要不是我受伤了……”   舒向晚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庭,你真的不会抓兔子吗?叉鱼呢?”   明微庭这个人,不要说抓了,连烤都不会,只会吃。其实重点是,大冬天的,让他上哪找兔子去,要是有的话,凭借麒麟的便宜身份,还可以糊弄一两只自动送上门来给吃,可找不到啊。那水里的鱼,又不归他陆上王者管,只能够望洋兴叹啊。   舒向晚沉吟片刻,默默运气,“我觉得内伤好了很多,这样吧,你带我去河边,我们试试看。”   明微庭眼睛一亮,“好!”   他扶着舒向晚慢悠悠的走到了河边,路上因为凛冽的寒风舒向晚还不自禁打了个冷颤,明微庭忙不迭的道:“很冷吗?”   舒向晚苦笑一声,“现在还没发运气御寒。”衣服穿得也不多,冷是很正常的。   明微庭犹豫的看了他一眼,虽然冷不死……但是看在他这两天还算老实的份上……“你抱着我吧。”   舒向晚微讶的看着他。   明微庭扭过头,“我体温很高的,你要不要试试啊。”   舒向晚抿唇一笑,本来搭在他肩膀上借力的手探了过去,把他单薄的身体揽进怀里,果然,纵然数九寒天且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衫,这少年的身子还是像暖炉一样,暖和极了。加上明微庭的皮肤温腻如玉,就算隔了衣服也能感觉到触手的干爽滑嫩,简直是大冬天取暖的不二选择。   明微庭环住他的腰,以一种比较奇怪的姿势带着他往河边走。   也许是生在崖底,环境特殊,没有人捕猎,也没什么天敌,这条河里的鱼儿生得格外肥嫩,在水中惬意的游来游去。   舒向晚就坐在明微庭搬来的石头上,往水里看,明微庭则蹲在岸边,咬着指头想了半天,“其实我要是下水捞行不行呢……”   “不行。”舒向晚断然拒绝,“就算你体温高,这么冷的天气,下水还不冻得要命?你找点小虫子把他们引过来些,我用石子弹晕几条鱼。”说罢他捡起几枚鹅卵石捏在手中。   明微庭看他一副武林高手做派,耸耸肩,“好吧。”听话的四处寻摸,挖了两条蚯蚓,捏着浸在水里,屏息吸引鱼儿。   他这副麒麟的身体确算是得天独厚,气息悠长,屏着气就算是舒向晚这样的高手一时半会也发觉不了,何况是那些小鱼。   这些从来不曾遇到什么天敌的鱼很大胆,被那条蚯蚓吸引后,立即有三四只摆摆尾巴往这儿游过来。   待那几条鱼靠近之后,舒向晚手指一弹,手中的鹅卵石一齐射出,分别精准的击在每条鱼的身上,就见那几条鱼身子一沉,翻肚皮了。其他的鱼也许是察觉到了危险,一拥而散,往水深处去了。   明微庭踏着不怎么深的水,把那三条鱼捡了过来,一看,竟然还没死,“啧啧,力道还真准,都没死呢。”他用早就准备的藤条编成的篓子装着鱼,笑道:“这下可有烤鱼吃了……哎,你会烤吗?”   舒向晚点头,“略懂一二。”   “你会就好。”明微庭是一点都不会的,这两天光吃果子了,可馋死他了。   看时候还早,干脆往舒向晚脚边一坐,“看你的手法,武功恢复了?”   舒向晚摇头,“恢复了几层而已,哪有那么快,还需慢慢调养,行走过些天就不成问题了。”   明微庭了然的点头,忽然叹气,“我真羡慕你们这些武功好的,我小时候爹爹逼着练武,怎么也学不好,到现在……更是一点武功也不会。”   舒向晚微微一笑,“这种事情天赋固然重要,却是没有捷径的,你若是苦练,当不是问题。”   明微庭挠挠那头红发,“我倒是想,其实我特别喜欢剑,话本里的大侠都用这个啊,只是我家里没人会用剑……只有个用软剑的。”   舒向晚看着他,“你很想学吗?”   明微庭毫不犹豫的点头,“我之前和……和一个人问过,能不能教我,可是他光是嘲笑我,都不愿意教我,真讨厌啊。”   “我教你吧。”   明微庭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你教我?”   舒向晚冲他眨眨眼,“你可别告诉别人,不然我要被师门惩罚的。”   明微庭一时不知怎么说,又是欢喜又是奇怪,怎么这阴险小人还有这么好的时候啊,居然肯教他剑法?   舒向晚道:“你去折根树枝,我今日就先教你握剑。”   明微庭抛开那些问题,欢欣的去找了根比较直的树枝来,“这根?”   舒向晚颔首,伸手握住他的手。   明微庭抖了一下,觉得有点怪,舒向晚干燥略凉的手包住他的,能感觉到常年习剑练出来的茧子,有点粗糙。因为身体还是少年,这样被握着手让明微庭觉得自己怎么像个小孩。   舒向晚掰着他的手指调整姿势,一边耐心的讲解,“现在没有趁手的兵刃,但是上去后你势必要买把佩剑来,重量就和树枝不一样了,握剑一定要稳,才能驾驭住剑……”   明微庭有些晕晕乎乎的听他说,看着他认真而温和的眼神,恍然间觉得,其实这家伙毒归毒,有时候比花潮色好多了……   22、第二十二章 ...   待到两人回去,唐危已然等得不耐烦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明微庭可不喜欢这个小孩了,嘴巴特别不讨人喜欢,于是嗤笑道:“怎么了,你一个人待在这儿还怕不成?”   唐危一瞪他,竟然没说话。事实上这是因为明微庭说准了,唐危最受不了别人把他一个人丢下了,从小在唐门长大,被当做继承人培养,又是天才,心智成熟的很早,根本没有什么同龄人会和他玩。常常是被父亲关在房里,逼着熟悉药性毒性,唐危能够有如今的本事,一半是兴趣,一半确是逼的。否则他虽然天生喜欢这个,也不至于小小年纪,不和人玩耍专门来研究毒药。   到了后来稍微大了些,有自己的想法了,他也想和同龄人玩。无奈那些人都当他是异类,老是扔下唐危玩他们的。   唐危养成现在这个脾气,不得不说是他生长的环境有问题。   一方水养一方人,生在唐门,唐危性格就比较毒辣,而明微庭,则不知是受哪个家长的影响,好美色,贪财,心肠却软得很,若是有唐危、舒向晚或者花潮色那个性子,早就为非作歹,不知偷了多少财宝抢了多少美人了。   不过此时明微庭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这个小鬼,他冲唐危龇了龇牙,把篓子一放,“我去抱些柴禾。”   烤鱼也是需要技术的,像明微庭和唐危,就完全不知道烤鱼竟然还要剔去内脏,还是舒向晚用他白皙修长的、更多时候是用来握剑的手指,把鱼给处理了,然后才用木棍串上,放到火上烤。   这里并没有调料,只能用些香草增加一点味道,唐危找了些草叶,让他们塞到鱼肚子里。   舒向晚不紧不慢的翻边,添火,直到肥嫩白腻的鱼肉被烤的略带焦黄,并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清香,这才熄了火,分给明微庭和唐危。   明微庭嗅了嗅,“好香啊,是那些香草的缘故吗?”   唐危哼哼了几声。   明微庭啧啧叹道:“没想到你还是有点作用的嘛。”   闻着这喷香的鱼肉, 八!零!电!子!书!w!w!w!.!t!x!t!8!0!8!0!.!c!o!m 明微庭简直是食指大动,垂涎三尺,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然后猛地跳起来,“啊!烫死了烫死了!”他把手放在口边扇,舌头吐出来,眼泪都快飚出来了。   舒向晚无奈的摇头,“怎么这么心急。”他站起来拉着明微庭,捏着他的下巴看,“还好没有烫伤。”   明微庭大着舌头含泪看他,“呜呜……”   舒向晚好笑的摸了摸他那头红毛,“好了,这么点小事就哭,太不像男人了。”   这……这个语气真像那个谁……   靠!真像我爹啊!   他觉得舒向晚是真像自己老爹啊,不要说花潮色了,就是他亲生爹也没见得眼神有舒向晚这么温柔如水的,怪不得江湖上那么多女侠小姐被他迷倒,女人啊,喜欢的不是强势如花潮色那样的男人就是温柔如舒向晚这样的男人。   总之……总之大概是不可能喜欢他现在这衰样的。   说到衰样……其实他和唐危也是彼此彼此嘛——就身高和身体年龄而言。想到这里,明微庭就怜悯的看了唐危一眼,啊这样一个小鬼,以后谁敢做他媳妇啊,每天都要担惊受怕,上个床都得冒着被毒死的危险。   看到明微庭好多了,还有心思想别的,舒向晚就笑着捏了捏他的脸。   明微庭捂着脸颊,气鼓鼓的道“你捏我干什么!”   明微庭最讨厌被人捏脸了,小时候老是被人捏脸,说什么又嫩又滑真可爱,而且一捏就哭——你说这都是些什么长辈?然后哥哥姐姐们也跟着捏他,唯一肯尊重他的意愿不捏他的脸的人,就是三哥裴惊庭了。   早就说过,裴惊庭是老实人,明微庭说不喜欢他就乖乖的不捏了,然后实在觉得弟弟可爱的时候,就摸摸他那头细软的头发。   说到头发,明微庭原本的头发细细软软,又乌黑漂亮,加上他皮肤白嫩,就显得格外干净,即使不笑也带着的酒窝,可讨人喜欢了。加上嘴甜,不管是家里的长辈还是从小到大认识的女孩子们,都极其喜欢他。   可是现在这头火红的头发,纠结得要死,真的像火一样毛躁,容易打结,又粗又多,纵然滑顺,也让从来不怎么会梳理头发的明微庭苦恼的要死。   话扯远了,话说明微庭有些不愉快的问,舒向晚好似没看出来他生气一样,还笑着用食指戳了戳他的酒窝,“我才发现,你这酒窝挺可爱的,脸上的肉好软啊,捏起来真舒服。”   听到这话明微庭就不自觉的抿了抿嘴,那酒窝更深了。   唐危也侧目看了看他那个酒窝,嘲笑道:“哈哈,我看你就是再长大也像个小孩,可爱,是真可爱啊,不过哪个女人喜欢和自家男人走出去被人问你们是不是姐弟啊。”   你懂什么!这叫英俊帅气!明微庭虽然没吼出来,但他眼里已经清清楚楚写着这几个字了,“死小鬼,你懂个屁啊,你怎么知道我长大没女人喜欢?我告诉你,见过我的女人都说,最喜欢我了,特别是这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酒窝!”   唐危笑得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酒窝?你确定你不是在逗我?那些说喜欢你酒窝的女人啊,一定够当你娘了,哈哈哈哈……”   明微庭一看,连舒向晚也露出了笑意,气得头顶冒烟,“我逗你个大头鬼啊,死小鬼,我泡妞的时候你还在你娘怀里喝奶呢!”   这个明微庭倒是没吹牛,他从小身旁就围绕着各种类型的美女,从大到小,还真是都挺喜欢他,这点上,他比唐危强多了。   不过唐危和舒向晚都抱着臂一副听他讲笑话的好笑样子。   明微庭被气得差点大喊一声,“你们知不知道我可是‘鬼见愁’明微庭啊!”,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恶狠狠的剜了唐危一眼,“爱信不信!”说着趾高气扬的走开了。   舒向晚在他身后微眯起了眼,他是……从哪里来的自信,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23、第二十三章 ...   明微庭是打算吃饱了到外面走走的,他在树林里散步,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首先,现在应该想怎么回上面,但是必须是等唐危和舒向晚养好伤。不然上面有人守着怎么办,虽然没人知道他是麒麟,但他怕那些人误会他和唐危、舒向晚有什么关系,那可都是群杀人不眨眼的货。   然后他觉得唐危和舒向晚肯定怀疑他了,他不是笨蛋,也知道唐危和舒向晚肯定不是笨蛋,非但不是,还很聪明。但是当时的情况,实在没有别的选择,他是做不来把受了伤泡了水的人丢在那儿不管的,等他们伤好了另行报复也算理由之一。   或许还要加上那最后一枚朱果,这种可遇不可求的东西,他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好的运气,能遇到第四枚。   在渺无人烟的断崖底下,一个红头发的少年,光着身子都不会冷那种,偏偏和他们一起掉下来的红毛麒麟不见了……一般人可能很难相信这种事,但既然神兽都出来了,变人也就不是那么难以置信了吧。   这三个人,现在都隐隐的心知肚明,只是表面都不戳穿,因为舒向晚他们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或者说现在还没有必要戳穿。   那么等到他们上到崖上,并确定没有人蹲守或者是解决完蹲守的人,问题就来了。   明微庭该怎么离开?   舒向晚肯定不会让他逃走,但明微庭才不想跟着他去东来阁。   现在看舒向晚态度真好,好到明微庭恍惚都觉得他真的是就是传说中不适剑的样子,翩翩君子,端方如玉。现下风一吹他也醒悟过来,根本就不可能啊!想想还是麒麟身的时候,舒向晚那个态度……   说到这个,明微庭忽然又有点担心舒向晚会不会因为被看到真面目而灭口啊……   担心多余,应该是不会的。   明微庭安慰了一下自己,开始往回走。   前文曾表他自从化为麒麟,若想藏匿行踪,就是舒向晚一时也发现不了。所以当他走到山洞外,机敏的听见里面的说话声后,就下意识的不动,偷偷听起壁角来。   “……不过是畜生而已,还当真了?”这嚣张跋扈又欠揍的声音,一听就是唐危。   “也别这样说。”然后是舒向晚温吞的回话。   “我说的不对吗?哈哈,不愧是不适剑啊,就是对畜生也能摆出这样的态度。”   舒向晚的声音忽然带上了笑意,“不懂得收敛情绪的,才比畜生都不如呢,贤弟,你可别失态了。”   唐危带着怒气道:“是啊,我就是喜欢欺负那畜生,用得着隐藏么,舒大哥?”   明微庭越听脸色就越难看,说不出什么滋味。   好啊,就知道舒向晚不是什么好东西!比起花潮色来,至少花潮色和大长老是明明白白的说了要利用他,而且对他可好了。舒向晚这人呢,一肚子坏水,还都用金玉盖住,人看不见,只道他是个大好人,其实比谁都坏!   他从来不把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恐怕从来也没有相信过谁,就算和唐危合作,也还是在设计唐危。   比如现在,明微庭甚至不知道舒向晚到底发现自己在外面偷听没有,也不知道他那些话到底是说给谁听,有什么意义。   总之有这样的对手、仇人,明微庭还真是打心底的发毛。   不过先是有点怕,接着就越想越愤怒了。   什么畜生,要不是出了那意外,他能变成这样子吗?有家回不了,亲人都见不着,还要被当做坐骑养,这边又是各种阴谋,腥风血雨的,专等着他呢。   还有唐危,嘴太贱了,太贱了!   还就没见过这么欠揍的小鬼啊,想明微庭这个年纪的时候,多会讨人喜欢啊,他就想不通唐危是怎么长成这个恶劣性格的。   要是不出一下气,明微庭还真是睡都睡不着。   他装作刚回来的样子,走了进去,“诶,你们在讨论什么?畜生?”   唐危看见他,气哼哼的白了他一眼,不说话。   舒向晚则是若无其事的微笑,“是啊,在说动物。”   明微庭故作大悟的样子,“说起这个啊,我也养过一些宠物呢。你知道么,我养过两条狗,一条竟然会笑呢。”   舒向晚笑道:“噢?这倒稀奇,狗还会笑?”   明微庭苦恼的道:“是啊,我想了好久都想不明白,它还笑得很多,难道其实嘴角是天生上翘的?那这样就不算笑了,假的很,我每次看了都很想踹。”   舒向晚嘴角的笑意有一点僵了,似乎想到了什么。   “啊,”明微庭忽然叫了一声,“其实我是想说,要笑也要像你这样笑起来才好看啊。”   舒向晚的笑容明显敛了大半,随即很快的又恢复了正常,“是吗,那你那么讨厌那狗,它最后怎么样了?”   明微庭一摊手,“变成狗肉火锅了。”   唐危忽然冷冷的道:“那还有一条狗呢。”   明微庭一本正经的道:“还有一条狗更糟糕,他不是假笑,他是心狠手辣啊,每次见到耗子都扑上去撕咬,这就不只是心狠手辣了,还多管闲事呢。你知道这条狗后来怎么样了吗?”   唐危的情绪竟然还很平稳,只是淡淡的接着问:“怎么样了?”   明微庭干笑几声,“最后啊……最后它……被猫挠死了。”   …………   被猫挠死了?   这个答案实在是又好笑又无理,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唐危却认真的想了想,然后问:“不会吧,我家的猫都只吃老鼠的。”   明微庭有些愣了,因为他看唐危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眼神很认真,不像在开玩笑,也没有生气的样子……不是吧,难道他还真以为明微庭在给他讲故事?   唐危又很认真的追问,“你快说啊,你家的猫是怎么回事。”   明微庭看了看舒向晚,又看了看一脸求知欲的唐危,干巴巴的说:“我觉得……有可能是因为……狗抢了猫的老鼠?”   “我怎么没想到……”唐危喃喃自语,然后一摸额头,“好像有点发烧,我去睡觉了,吃饭喊我。”   说着就走到干草堆一头栽进去大睡。   明微庭呆滞着脸,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啊!唐危到底是被他骗了还是在调戏他啊!      24、第二十四章 ...   从明微庭刻意暗贬舒向晚和唐危两人后,他的身份算是真的只隔了层窗纱,一捅就能破,不过谁都注意着暂时不去动。但也只是暂时,说不定舒向晚现在就在盘算着怎么玩儿他了呢。   舒向晚这人也是够厚脸皮的,在被明微庭愤然暗讽后,还能够若无其事的行事说话,甚至还和明微庭提了一起去掏鸟蛋的主意。   明微庭自觉还是做不到他那么厚脸皮,所以态度也没之前那么好了。   话说他们掉下崖来,还是幸好唐危为了朱果跟着下来了,不然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来的药医治舒向晚。而正因为有了唐危的那些药,才使得明微庭对救他们多了一份信心。   这日夜里,火堆还在噼噼啪啪的燃着,让山洞内的温度不那么低。   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明微庭模模糊糊的醒来,是被尿憋醒的,就站起来准备去外面放水。耳中却听得唐危压抑的几声咳嗽,他神志尚不清楚,自顾自出去解手。   待夜风一吹,头脑清醒了,再进来,发现唐危还在低低的咳嗽。   那种死憋着的咳嗽,声音虽然小,但此时洞内寂静,还是听的很清楚。   方才解手时明微庭就发现外面露重月冷,恐怕是深夜里了,看唐危这样子,难不成是一直咳了半宿?   不是有药么,白日里也没发现他有病啊。   明微庭半信半疑的走到他身边,发现他蜷在干草堆里,一头略微凌乱的墨发铺散开,脸埋在手掌中,身体不时微抖。   今晚是真冷啊……点了火,但是大家都没有被子盖……   明微庭有些迟疑的蹲下来,戳了戳唐危的腰,“诶,你怎么了?”   唐危把手掌移开,这才让人看清他泛着不自然潮红的脸,他没有惊讶,想来早就知道是明微庭了,毕竟他起身的动静还是有的。而唐危在他起来时还是咳嗽,恐怕是真的忍不住了。   软软的看了明微庭一眼,他有气无力的道:“不关你的事……”   嘿,你当我愿意管你呢?   明微庭先是一恼,随即又想起,说到底唐危也就是十来岁的小鬼,嘴巴是毒了点,架不住年纪小,明微庭就不爱欺负小孩,也许是因为他曾经是个孤儿,被人欺负过。   看这别扭劲儿……   明微庭的火气不知不觉就烟消云散了,伸出自己热乎乎的爪子贴在他额头上,吓得一跳,这烫得都能烤肉片了。   “你发烧了?”   唐危扭扭头,却躲不开他的手,没好气的道:“这还用问吗。”   明微庭比他更气,“你怎么不吃药啊,你带下来的药里不是有退烧的么。”   唐危半晌才道:“那药……”   “那药怎么了?”明微庭追问。   唐危吞吞吐吐半天,才一咬牙,道:“那药……过期了……”   嗯?明微庭眨眨眼,半天才回过神来,险些大笑出声,“过……过期?”   唐危潮红的脸有点泛黑,表情像在说:我就知道会这样。“怎么样,过期了又怎么样。”   明微庭擦着眼角边笑边道:“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啊,你一个唐门少主,带着的药居然过期了?”   唐危恶声恶气的道:“你懂什么,我像是需要那种药的人吗!”   哦,因为根本用不到退烧药,所以过期了只是因为没在意啊。   但是这不影响明微庭嘲笑他,“我要把这个记下来,以后随时拿出来笑话你。”   唐危用力瞪着他,深黑如墨的眼睛本来是十分有神的,因为高烧而带了一丝难受和迷蒙,小脸蛋红得吓人,然后忽然一下掩住口咳嗽起来,睫毛搭下来,又长又密,遮住了眼眸。   明微庭连忙拍了拍他的后背,不得了啊,这怎么得了,竟然露出这么脆弱漂亮的小神情,不知道“鬼见愁”最喜欢这种美人了吗!   平时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也就算了,偏偏这时生病了就弱得惹人疼,这不是生生要了小淫贼的老命啊。   明微庭暗暗撇嘴,看来自己一时半会是想不起唐危的坏处了……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   明微庭在心底大喊一声;英雄难过美人关!然后很是温柔的责怪唐危:“就算药过期了,你也可以去采点草药啊,我相信以你的本事,这不难吧?”   唐危边咳边看了他一眼,眼神怪怪的,也不知在想什么,又不说话。   明微庭才恍悟过来啊,是了,他现在这个身体,采药是没那个体力的,只能让明微庭帮忙,可他怎么拉得下这个脸呢。说到底,还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明微庭内心那只小麒麟又在满地打滚咬手绢了,这么别扭是给谁看呢给谁看呢,存心诱惑我呢!   明微庭想了想,“那……我帮你去采药,你告诉我要什么,我现在就去。”   唐危一把拉住他,有气无力的骂道:“这个时候去,你能看到什么啊……”   “……也是,大半夜的。”明微庭挠挠头,“那怎么办啊,就让你这么烧下去?不行啊,我以前有个玩伴,挺好一人,就是高烧没来得及吃药,结果烧傻了!”   …………   唐危翻着死鱼眼看他。   明微庭讪讪的道:“你现在神志还是比较清醒的哈……”   唐危缩进干草里,身体抖了抖,蜷得更紧了。   明微庭看见他这个反应,心下了悟,“你很冷吗?”   唐危僵了僵,不说话。   “嘿嘿,这个就好办了。”明微庭露出略带淫贼意思的沾沾自喜的笑容,一把扑了上去,用自己这副更加瘦弱的少年人身体紧紧缠住了唐危,顿时就像一个大暖炉包裹了上来,唐危一下子就感觉暖洋洋的了。   明微庭洋洋得意的道:“怎么样,暖和吧。你放心睡吧,这回绝对冷不到了,我这个人最大方了,看在你……看在你还不是非常讨厌的份上,我决定无私的帮助你。”   也不知道是谁才说了这死小鬼怎么那么讨厌……   唐危一回身,紧紧抱住了他,老实不客气的把手脚都贴着他。   明微庭惊讶的低头看,他还以为唐危至少会挣扎两下呢。   唐危一抬眼,冲他翻了翻白眼,还哼了一声,一副抱你是看得起你的样子。   还真是不客气……   明微庭调整了一下姿势,抱着小鬼再度进入梦乡。     25、第二十五章 ...   “喂,喂……”   明微庭舒服的在怀中软软的东西上蹭了蹭,哼唧了几声,继续睡。   不知是什么在他脸上狠狠掐了一下,痛的明微庭一下子清醒,睁眼一看,原来是满脸怒气的唐危。   “怎么了啊……”   唐危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松手,我要起来了。”   明微庭这时倒不觉得有多讨厌了,笑嘻嘻的松开他站起来,“我去帮你摘药啊,你告诉我要什么样的。”   唐危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木着脸开始说自己需要的草药的样子。   舒向晚带着满身露水从外面走进来,“你们醒了?”   “你去干什么了?”   舒向晚笑笑,“我去活动了一下身子,可惜还是没大好,但自己走路不是问题了。”   明微庭暗叹,他果然好深的功力,看唐危,还病得七荤八素呢,他就已经能自己走路了,而且看起来气色挺好的样子。   舒向晚又若有所思的道:“昨晚是不是很冷啊,我看你们抱的很紧呢,没想到唐贤弟嘴上不留情,人还是很温软的啊。”   唐危狠狠剜了他一眼,“舒大哥言重了。”   “这怎么是言重呢?”舒向晚笑眯眯的道:“我看你们关系不错了呢,同龄人就是该好好玩嘛,别老吵架的。”   唐危气结,索性不说话了。   明微庭也觉得没意思,“那我去采药了。”   他一溜烟跑出了洞,嘴里默念唐危刚才给的单子,忽听树上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唤,心中一喜,“喂,喂!”   他冲着树上的鸟雀喊了几声。   小鸟们盘旋在他上空,叽叽喳喳的回应,“麒麟大人,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当然有。”明微庭喜笑颜开,“你们在这里生活的久,一定很熟悉,我要找几样草药,你们帮我吗?”   “没问题,这地方我们可熟了,您要什么样的草药?”小鸟们很是活泼的答应了。   明微庭把刚才唐危的描述转述了一遍,然后道:“就是这些,拜托你们了。”   麻雀们振翅而飞,飞散开来。“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明微庭遥望他们,感叹道:“真是好……好鸟啊。”   不多时,那些麻雀就纷纷飞回来,嘴里都衔着草叶根茎什么的,轻轻放在明微庭手上。   “谢谢谢谢,太感谢了!”明微庭高兴的捧着那些草药,眼睛瞄到又一只灰不溜秋的麻雀飞了过来,便伸手去接,可定睛一看,那只麻雀嘴里什么也没有,只是飞过来停在了他肩上。   明微庭忽然觉得这只麻雀有点眼熟,“你……”   那只麻雀扑腾了几下翅膀,“麒麟大人,你怎么变成两条腿的怪物了。”   怪物?明微庭不高兴的道:“我本来就是这样,哪里怪了。”   麻雀顺了顺自己的羽毛,“上次见到你,你还是四条腿儿呢。”   明微庭张大了嘴,“你是阿花?”   怪不得眼熟,这就是那只帮他送信给家里的扬州麻雀阿花啊!   麻雀蹦跶几下,“你现在才认出来呀?我可是找了你很久了。”   明微庭不知说什么才好,抽了抽嘴角,“你找我干什么啊。”   麻雀委屈的道:“上次才和你说过,我想变成老鹰呢,我在送信途中,深深的爱上了一只雄健美丽的老鹰,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人!这回变成老鹰的事刻不容缓了,麒麟大人,你带我去找凤凰大人好不好啊?”   ……喂你们这是不行的啊!跨越种族的爱是不会得到好结果的!   明微庭在心底面目狰狞的咆哮了几百遍,最重要的是,他怎么知道那什么凤凰住在哪里啊!找到凤凰他还怕被认出是冒牌神兽被灭了呢!   阿花有点急的道:“有什么问题吗?你怎么不说话。”   明微庭想了想,柔声道:“阿花啊,你真的那么想变成老鹰吗?”   阿花猛点头,“我深深的爱着他,可是我竟然都飞不到他那么高……真是惆怅啊,我追了他很久,要不是就是被甩掉,要不就是被骂。”   “……他没有吃掉你?”   “没有。”阿花哀伤的道:“他对我说,除非我也是老鹰,不然就滚吧。”   明微庭深深吸了口气,“我说阿花,你看,在场的麻雀很多,你要不要看看,是不是娇小玲珑的他们……更适合你?”   阿花在他肩上用力蹦了几下,“我要老鹰!我就要他!”   “他……咦……”明微庭的神情忽然怪怪的,“我说阿花,你是雌的还是雄的啊?”   阿花骄傲的蹭了蹭自己羽毛,“当然是雄的,您见过哪只母鸟能完成为麒麟大人送信这样的任务吗,我可是飞越了千山万水,冒着被人射下来的危险才把信送到的。送到信的时候还有个男人掐着我的脖子乱吼呢,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差点掐死我了。”   雄的!阿花你太雄了!真爷们儿!   这种不但跨越种族而且跨越性别的恋爱……明微庭默默捂住了脸,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所以说……”阿花蹭蹭他,“麒麟大人,你快带我去找凤凰大人吧。”   “对不起阿花……”   “我……你说什么?”阿花机敏的一瞪眼。   明微庭低着头,“我要告诉你,我现在没办法找到凤凰……”   阿花大喊一声,“你说什么?你答应了我的!”   明微庭叹道:“我现在的力量不足以带你去找凤凰,你知道,它……它住在一个很难找到的地方。”   阿花呆呆大叫一声,“什么?”   “……节哀顺变。”   阿花沉默了,半晌,它抬起头,“你一定是在考验我……”   “啊?”明微庭傻了。   阿花忽然斗志昂扬起来,挺起胸膛,“我知道了,麒麟大人一定是在考验我对他的真心,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弃的!我要一直跟着你,直到你被我感动为止!”   …………   这人和鸟,根本就没办法交流嘛!   明微庭垂头丧气的道:“随便你吧……”   他抱着那堆草药和阿花一起回山洞。   进去时唐危正靠着草堆发呆,舒向晚在擦剑。看见他回来,唐危抬了抬眼皮,看了阿花一眼,“午餐?太少了吧。”   阿花虽然听不懂,却不寒而栗起来,好恐怖的人……   明微庭一把把阿花揣到怀里,“没有,我刚收的宠物。”   唐危嗤笑一声,打量着那只麻雀,“竟然会有人喜欢养麻雀当宠物,灰不溜丢又没几两肉,丑死了。”   明微庭吭哧半天,道:“反正又不是养肉鸡用来吃……再说了,鸟不在大,有雄心就行。”瞧人家阿花那个雄心壮志,追一只雄鹰哦!你能吗?你能吗?     26、第二十六章 ...   这边舒向晚听见两人的对话,笑了一声,“说的是啊,鸟和人一样,不管你外表怎么样。只要有雄心壮志就行了。我看这只鸟不错,怎么样,它的理想难道是做麻雀之王?”   比这个雄多了……   明微庭干笑几声,“差不多吧,是不是,阿花?”   阿花不明所以,但还是很给面子的叫了两声。   唐危忽然问:“你可以指挥它?”   明微庭一愣,继续干笑,“就是……从小动物缘都比较好……”   唐危看着阿花,眼睛亮晶晶的,“那你能让它上崖去探路吗?”   探路!明微庭兴奋起来,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可以让阿花去探路啊,而且还能看看上面有没有人蹲守。   明微庭捧着阿花亲了一口,“阿花,我太爱你了!”   “大人,人家有对象了……”   ***   在上山,自然是要先养好伤。   这之中,又以唐危为重,他正在发高烧呢。虽然人倒不至于糊涂掉,那温度却吓死人了。因为这样,本来想亲自煎药也无法,只能让舒向晚代劳。   明微庭就撕了衣摆两块布,浸水后交替着给唐危冷敷,自己就坐在一旁伺候。   唐危脸红扑扑的,有点病歪歪的躺在草堆里,闭着眼半睡半醒的样子,不时还要低咳几声。   他的手指动了几下,明微庭看见后把手伸了过去,然后就被死死的一把攥住不放。他心中暗道,莫非这就是那些话本里描写的场景?这个时候唐危应当在梦中喃喃喊着“娘亲,不要丢下我”云云,然后抓住他的手不放,接着他再拍他的头,安抚他,“危儿乖,不要怕。”再接着,他醒来后发现自己死死抓着自己的手不放,就羞红了脸……于是自己再捧着他的脸……   不能再想了!   明微庭一头冷汗,实在想不出唐危做个矫情的娇羞模样是怎生样子。   但唐危这时倒真的攥着他的手没放,有可能是病糊涂了。   药煎好后,舒向晚端着那土陶碗过来,下面生活艰难,没办法只能用这破玩意。   “我来喂吧。”明微庭一点也不怕烫,直接上手端住了那碗,又把唐危扶起来,摇了摇他,“醒醒,喝药了。”   唐危皱着眉微睁眼。   明微庭细心的把药给吹凉了些,放在他嘴前,“喝吧。”   唐危闻了闻那气味,又试探着舔了一口,小脸皱得紧巴巴的,“真难喝。”   “良药苦口啊,这药可是你自己开的方子,你不会不知道吧?”   唐危往后一靠,“我不想喝……太苦了。”   明微庭嘿然,“你别玩儿我了,我就不信你还能怕喝药。”   唐危冷冷的道:“我平时多制毒药,也要自己吃吗。”   明微庭语塞,又道:“不信,我才不信你就没自己试过药。”   唐危嗤笑,“我为什么要自己试药,那么多人,我拿别人试不行吗,非得折磨自己?”老拿自己试药的笨蛋,不管试的是什么药,是药就三分毒,最后体内肯定积淀了很多毒素,指不定哪天就爆发了,短命得很。   明微庭噎住了,半天才口齿不清的道:“那、那也不行……得吃药……”说着他硬把药往唐危嘴里灌。   唐危这正病着呢,哪有明微庭力气大,旁边更有个舒向晚虎视眈眈,随时能上来帮手。   明微庭捏着他下巴不让他咬牙,那又苦又难闻的药汁就这么全灌进了唐危的嘴,差点没呛着他。本来按照一般套路,明微庭应该嘴对嘴来喂的,不过他是没把握这么亲下去会不会中毒身亡。   唐危喝下药,咳嗽好几下,眉眼都皱到了一起。   明微庭往他嘴里塞了一片早就准备好的香草叶子,“好点了没?”   唐危半天才缓过来,接着就瞪着死鱼眼盯着明微庭看。   明微庭抓抓他那头红发,“你看我干什么?”   唐危哼了一身,“我在想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有什么目的。”   明微庭嘿嘿笑了几声,“我这是不计前嫌的帮助你一个病人,这样你可得对我好点,别动不动就骂人,一个小孩子,嘴巴放干净点。”   唐危嗤笑一声,“说起来好像你有多大似的。”   “反正比你大。”明微庭嘀咕了一声,“反正你看,我人这么好,不如你认我做哥哥吧。”   唐危瞥了他一眼,缓声道:“从我进学堂开始,就常常有同学想认我做契弟……”   明微庭脸色一僵,看来唐危是想到那方面去了……世多有龙阳之癖者,结交同伴就多是以契兄弟的名义,在学中也不在少数,而且因为小孩多,许多喜好娈童的都爱在这里引诱孩子入此道。   按照唐危这个长相,他幼时怕是没少受骚扰。   唐危冷笑一声,“然后,那些人都被我抓起吊着抽了一顿。”   明微庭顿时不寒而栗,那时候他才多大啊,下手就这么辣了。   明微庭是不知道,往小点的时候是没人愿意和唐危玩,到了进学好不容易有人找唐危玩,可没成想打的尽是些龌龊主意。唐危岂是一般的气,因为这个他才发起狠来,拿那些家伙好好出了一顿气,然后再也没想过找什么玩伴了。   唐危悠悠道:“你想认我做弟弟?”   明微庭流下一滴豆大的汗,他是真的没那个心思啊……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但是绝对不是那么龌龊的心思啊!他哭丧着脸道:“你误会了……我就是开开玩笑……”   唐危甜甜一笑,“客气什么呢,想认的话就认啊。”   他这脸带红晕的甜甜一笑,煞是漂亮,可惜明微庭是真的无福欣赏,一把把他按到干草堆里,忙不迭的道:“刚喝完药,快些歇息吧,吃饭时我喊你啊。”   ***   再过得几日,在明微庭的悉心照料之下,唐危的烧已然退掉,舒向晚也说功力恢复许多了,只要上面没人,那么爬个山还是行的。   由阿花在高处侦察,发现了一条相对比较平缓的路,但也只是相对,还是很陡的。也正是因为太陡了,那些人才无法下来一探究竟,看他们到底死了没有,否则绝对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   它在崖顶飞来飞去看了很久,确定没有人迹了才告诉明微庭,于是三人便准备上去了。   27、第二十七章 ...   明微庭那身皮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鳞片化成的缘故,虽然踩在地上的石子上会有感觉,也会咯得慌,但是绝对不会被划破,很坚韧。也正因此,才没有给爬山造成大的困扰。   阿花飞在前面一高一低的叽叽喳喳,“麒麟大人啊,为什么你走的这么慢呢,啊那两个人类都比你走的快哦。”   明微庭埋头抓住一块凸出的岩石。   “还是我们鸟比较好的啊,有翅膀,你看我,我飞飞飞飞飞,就飞上去了噢。”   明微庭翻着白眼看阿花,“我没穿鞋你知不知道啊。”就算破不了皮,可也咯得很啊。   舒向晚和唐危回头,“你在说什么?”   明微庭忙圆道:“我说没穿鞋爬起山来真痛呢。”   舒向晚便停了下来,手攀着树干蹲下来,把明微庭的脚抓在手里。明微庭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道:“你、你做什么。”   舒向晚不回答,将衣摆撕成布条,然后缠在他足上,绕了好几道,束紧,另外一足亦然,仰头笑道:“这样好了点没有?”   “好……好……”明微庭不知为何面红耳赤起来,也许是舒向晚的笑容太诱人了吧,“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   舒向晚拍拍他的头,“好了,走吧。”   正是冬日,时逢枯枝衰败老便落,这无人山谷树木又生长百年,很是粗壮,被堆积的朽木枯叶压过几番,就不堪重负,在他们顶上摇摇欲坠。   这么小的动静,就是舒向晚和唐危也没有发现,但明微庭却发现了。不知是否是换过身体都与自然的感触更为敏感,他能轻易的察觉一些细微的动静。   此时三人正是唐危打头,明微庭在中间,舒向晚殿后,明微庭瞳孔猛一收缩,扶着一颗树就窜起来,便见斜上方一根粗壮的朽木带着尘埃和枯叶卡拉卡拉砸下来,“砰”的一声闷响,撞在挡在舒向晚前面的明微庭胸腹处,然后明微庭不堪重击,手抓不住树干,被撞得一齐向下滚落。   这事就发生在眨眼之间,却见舒向晚脸上难得的露出了惊惶之情,然后毫不犹豫的往后一仰,顺势抱住明微庭用自己的身体环住他,一起滚了下去。   山路陡峭,林深树多,不知碾过几许尖石,才卡在了一颗百年老木上,停住去势。   舒向晚浑身是伤,脸上都划出了血痕,他紧蹙着眉稍离开身子去看明微庭,“你没事吧?”   明微庭捂着胸腹抬头,正看见舒向晚的狼狈样子,有些惊讶,结结巴巴的道:“我没事……你、你刚才为什么……你都不怕送命吗?”   舒向晚叹了口气,“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都能为我挡了那一下,我为什么就不能跟着一起下来。”   说着他好像不大相信明微庭没事,就艰难的坐起来,撩起明微庭那件上衣去看他的伤势。   明微庭倒真的没什么事,他这身皮,怕是很难受伤。方才被树干猛的一撞,确实闷疼闷疼的,但也只是疼了点,连淤青都没有。   方才明微庭那一下挡,其实不见得是对舒向晚多有感情,说实话他也承认自己有点妇人之仁,虽然身为一个贼,偏偏被家里的长辈教育的在遇到大事,是绝对不会做出背信弃义见死不救之类的事情的。   那树干是冲着舒向晚去的,但是明微庭瞬间就在心里衡量过了,这树干一撞下来,要真砸中了舒向晚,那要是平时还好,人家武林高手一下就能把它给劈碎。闹不住舒向晚现在身上有内伤啊,万一躲不开砸中了,搞不好就吐血身亡了。   反倒是明微庭自己,那身皮肉堪称的是铜皮铁骨,麒麟鳞片化成的皮肤,根本不会有什么事。所以明微庭在那一霎那,毫不犹豫的为暂时的“同伴”挡下了重击,这只能算是本能反应,就算是唐危、花潮色,明微庭照样为他们挡。   可舒向晚就不同了,舒向晚那是什么人?明微庭觉得自己看得可清楚了,白眼狼啊,就算之前他救了舒向晚和唐危,还做了人体暖炉,也没见舒向晚心里有多感激,反而和唐危一起算计他。   再加上之前的了解,基本上他可以肯定舒向晚这人就是个伪君子,焉坏焉坏的。可刚才舒向晚竟然跟着他一起滚下来了,他就不信舒向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良心发现,觉得应该为了救命恩人赴汤蹈火。   而如果要是什么阴谋,就在那么点的功夫里,他能思考得过来么?稍微一恍神明微庭可就滚下去了。   所以说明微庭才很费解,这舒向晚,到底是要做什么?   难道说他其实良心未泯,在这最后关头幡然悔悟……   “嘶……”明微庭抽了口冷气,瞪着舒向晚,“你往哪摸呢。”怎么越摸越往上了。   舒向晚神色已然缓了下来,笑眯眯的看着明微庭,“没什么,我觉得你的皮肤挺滑的呢。”   “那当然了。”明微庭感觉很得意,“这个可是天嘉温泉秘方泡过,不仅皮肤滑嫩,还可以壮阳噢。”还是靠他爹的关系泡到的呢,在月圆之夜,泡天嘉秘泉,那叫一个滋阴补阳。不过明微庭浑然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体不是之前那一具了。   舒向晚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壮阳?”   明微庭龇牙大笑,“对啊,壮阳,我说,你不会年纪轻轻就有那方面的隐疾需要我帮忙吧?哎你态度要是再好点儿我就帮你了。”他现在觉得舒向晚能做出救人的举动好像对他也不是一心算计,所以还是可以考虑帮那么一下的,当然前提是讨得明大爷欢心。   舒向晚正想说什么呢,上面那边唐危就喊了,“你们好了没?有没有伤着?”   舒向晚查看了自己的伤口,冷静的道:“我没有什么大碍,稍等等,我们这就上来。”   明微庭缓了一下也没什么大碍,便爬了起来,扶着舒向晚再次往上爬去。   接下来的行动就十分顺利,三人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走走停停爬到了崖顶。主要还是有伤员,体力上跟不住,时不时要休息一下。而明微庭他虽然不是伤员,但体力也不怎么样,好像和他的铜皮铁骨不在一个等级上。   崖顶貌似空无一人,      28、第二十八章 ...   上崖之后,三人一鸟环顾四望,明微庭长舒一口气,“终于上来了,真的没有人诶?”   舒向晚的手忽然压住他的肩,“等等。”   明微庭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然后自己也顿住了,皱眉看了看四周,“好像……有人……”   唐危寒声道:“出来吧。”   就见远处的林子里悉悉索索的出来了一群人,有一部分是上次见到过的,还有一部分应该是援兵,他们竟然都躲在了这里。   领头一人嘿然,“没想到你们还真的没死。”   这些人因崖陡,下不去,但又不能空手交差,便想出了一个笨办法,他们查了所有能爬上来的地方,然后驻扎在远一点的地方,只轮流派人做樵夫打扮守候。一有什么情况,立即通知。   而方才,正是那根撞到明微庭的树干,闹出了大动静,本来守候的人也以为是枯木,但还是过去看了看,这一看就发现隐隐有动静,倒是看不大清,也不知道到底是人还是动物。   但是一有动静无论大小就要回去通知,他还是回遣了一下,于是那边再派了多一点人蹲守,确定是人以后就都来埋伏着了。   这也就是阿花没有发现伏兵的缘故,它只是鸟,哪里知道真樵夫和假樵夫的区别。   魔教的人面目狰狞的道:“我们大少爷呢!快交出来!在哪!”   舒向晚冷静的道:“我也不知道,下去后我们摔在水中,它也许摔死了也许淹死了,反正我醒来就没看到它。”   魔教的人大骂:“不可能!凭什么你们俩都没死,我们大少爷就死了?还有这小子是什么人?一头红发,我看你们没死,难道是因为这个山精妖怪?”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附和起来,“对呀,怎么可能摔下山崖都没死,难道这红发的真是妖怪?”   “你看,他大冬天的都不穿衣服呢。”   “妖怪啊……肯定是山鸡精!”   你才山鸡!你全家都山鸡!   还找大少爷,你们家大少爷就站在你面前啊!   明微庭愤愤然瞪着他们。   “哇,这山鸡还瞪着我们呢,他是不是要施妖法了。”   “怎么办啊,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我们人这么多,不用怕他。”   就在这些人叽叽喳喳七嘴八舌之际,唐危终于发挥了作用,他嗤笑一声,凉凉的道:“一群没见识的!这是西域来的外邦人,他们那儿都是这样的红头发,你们没见过也就罢了,还说什么妖怪,真是够让人笑话的了。”   外邦人?   好像……听说在帝都确实是有一些来朝见的外邦人,是花花绿绿的头发和眼珠子呢,还有的皮肤都是黑的。   “哇,难道真的是外邦人?我好像听说过。”   “对啊,上次我去帝都分坛办事就看到过黄头发的……”   “这么说来不是山鸡了?可是他怎么会在在下面呢?也被逼得跳崖?”   “难道是住在山里的野人……”   “少说那么多废话!”一个汉子大吼,“唐危!朱果呢,快交出来,否则你们就再死一次吧。不过这次,我看你们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吧?”   唐危摇了摇头,叹道:“朱果,被麒麟叼着呢,你们应该也看到了,麒麟吃了一颗,又叼着一颗,下去后它不见了,我也就……”   “什么?”   “不会吧……”   唐危咬牙切齿的道:“说不定,它吃了两颗朱果,神力大增,直接飞升去找它娘了呢?我还怕它带着它娘来报仇呢。”   这话说得,在场人都是一个寒噤。   魔教的人迟疑的道:“不会吧……都那么久了,它都是在我们教孵出来的,要找也是去找我们教主啊……”   唐危一摊手,“我怎么知道,要不你们回去看看?说不定它正和你们教主享受天伦之乐呢。”   “少忽悠我们!”那些人面色一整,“反正今日,就算找不到朱果和麒麟,你们也要把命交待在这儿!”   他们成三面合围之势,唯一的缺口就是后面的悬崖,形式又回到了跳崖那日。   只是这回对方人数没有那么多了,上次折损的确乎不轻啊。   舒向晚冷然环视一眼,手中枯荷剑缓缓出鞘。   枯荷现刃那一刹,便如枯荷重生,充满了小荷初绽的清新,但是片刻之间又枯萎收缩,反复如此,忽悲忽喜一般的感觉,使人从心底的升起一股郁气。   经历了生死之变,几乎丧生谷底的舒向晚因为心境的变化,在剑法上有了更深一层的突破,此刻面对如许多人,舒向晚心中已然没有丝毫的担心。   他剑指前方,与手中握着长鞭的唐危并肩而立。   唐危与很多人不同,他并没有固定的兵器,毕竟主要还是以用毒为主。唐危身上有暗器、有长鞭、有缠腰软剑,甚至他本身拳脚也不错。现下他选择的,是长鞭,而长鞭上,毫无疑问必然涂抹了见血封口的剧毒。只要被这长鞭哪怕是触到衣角,也会中招。   舒向晚面无表情,淡淡道:“我问你们,陈三燕呢。”   “死了。”   “死了?”舒向晚挑眉。   那边表情似乎有点虚,“用不了多久,你就要和他见面了!”   舒向晚轻笑一声,他现在确定陈三燕没事,可能非但没事,还成功逃走了。如此……他眼神一凛,清喝一声:“杀!”   唐危和他同时动作,与追兵们缠斗在一起。   明微庭带着阿花躲在树后面看,“阿花,你说他们要打多久?”   阿花想了想,“……很久吧。”   “够不够我逃呢……”   “逃?”阿花显然不理解,“你为什么要逃?”   明微庭叹了口气,“道不同不相为谋啊……咳咳,趁他们分不开心神,我们快走!”   明微庭抱着阿花,匍匐着连滚带爬的乱找了个方向就逃。   可他还没逃出去十丈呢,就被人一脚踩在背上,“哎哟!”   他抬头一看,竟然是个手拿金丝大环刀的魔教教众,正面目狰狞的看着自己,“想逃?”   明微庭苦着脸,“我……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啊!”   “你当我傻子呢?”那人冷哼了一声。   明微庭无法了,咬着牙道:“难道,你都看出来我是谁?”   “谁?”   “我是你们家大少爷啊!”明微庭道。   那人悠悠“噢”了一声,“我知道了,你不是当我傻子,你是当我和你一样,白痴呢?”那人哈哈大笑几声,“我们家少爷,那是麒麟!你?你顶多算山鸡!”   明微庭两眼发晕,“我真的是花麒麒!你快放了我!”   “哟,还知道我们少爷的名字呢。”那人笑道:“好吧,不如这样,他们说我家少爷升天了,我送你去和少爷对证吧?你也捎句话,让少爷快些下来啊。”说着他就举起了手中的金丝大环刀……   明微庭紧紧闭上了眼,完了……   “叮!”   一声脆响。   明微庭把眼睁开一条缝,往上看。   正看见舒向晚长身玉立,剑抵着一把金丝大环刀,居高临下,俯视明微庭,冲他温柔一笑,“小庭,这是去哪呢?”     29、第二十九章 ...   舒向晚的伤早就好了!   明微庭脑中闪过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他看到了,那边空地上死伤的全是追兵那边的人,舒向晚虽然浑身浴血看起来颇为狼狈,但根本没什么伤,血都是人家的。   如果他还身负重伤,怎么可能这样轻松?甚至有心思关心明微庭是否逃跑了,现下他追了过来,明微庭真是胆寒。   亏他还觉得舒向晚有伤,就帮他挡了枯木,没想到都是假的!舒向晚伪装的太好了,恐怕一开始他就在隐瞒自己的伤势,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此人心机都可见一斑。   明微庭浑身发冷,因为他不知道,舒向晚后来抱着他滚下去……是不是也在他的计划之中?为了取得他的信任?   舒向晚好似什么也没有察觉到,只是轻轻牵起了明微庭的手,又问了一遍,“小庭,你这是要去哪呢?”   明微庭很想问,把心里的疑问都问出来,甚至摊开来讲,请舒向晚放了自己,但是不可能,他不能讲,而且舒向晚,也决不会同意……   所以明微庭只能咬咬牙,笑道:“没什么,我站远点儿,免得被误伤。”   “我怎么会误伤到你呢。”舒向晚轻柔的道,他拉着明微庭往回走,“天气冷,等会儿先去扒件衣裳,我们还要去附近的城镇呢。”   他们身上的衣裳早已破烂不堪,地上那些人的衣裳虽然沾有血迹,好歹是完好的,便暂时换上。此役对方伤亡倒不是非常大,不知是否有什么计划,应是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见势不对就撤了,不然那么多人,也不至怕了舒向晚和唐危两个人。   舒向晚若有所思的道:“花潮色已经解决掉裴惊庭了?”   明微庭心中一跳,“不会吧?”   舒向晚看向他,“哦?小庭认识裴惊庭?”这件事他本来就暗暗奇怪,裴惊庭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魔教去找花潮色的麻烦,他俩个原是一点过节也没有的,如果裴惊庭和麒麟有什么关系,那就可以勉强解释了,但却不知这麒麟又怎么和裴惊庭有关系的。   明微庭知道瞒不过去,索性大方承认,“我与他可以说是有点关系,但他应当是不认识我的,我方才只是关心,他的武功应该不至于惨败在花潮色之手吧?”   舒向晚含笑点头,“原来如此,裴惊庭武功虽好,却确实是不如花潮色的,纵然一时能缠住花潮色,最后难免一败,他能拖得那么久,已然是出乎我意料了。”   明微庭看他那副乾坤在握的样子就不大舒服,不怀好意的道:“那你和裴惊庭、花潮色比,又是哪个厉害呢?”   舒向晚思虑片刻,坦然道:“我虽不曾和这二位比试,但就我推测,我同花潮色一战,或许有胜算,与裴惊庭决斗,则不知胜负了。”   明微庭奇道:“这就怪了,你不是说花潮色比裴惊庭厉害么?怎么你和花潮色比有胜算,和裴惊庭比却不知道了?”   舒向晚含笑不语。   直到后来明微庭才惊叹,舒向晚的预料竟是如此之准,他和花潮色确在伯仲之间,却敌不过一个裴惊庭。归根结底,是舒向晚想的,比花潮色和裴惊庭都要多,他的心眼太多,要考虑的太多了,输就输在这里。   三人一鸟到了附近的城镇,这本是一个小镇子,忽然来了三个浑身是血手持兵刃的男人,其中一个还是红头发,惹得镇民纷纷围观,甚至惊动了巡街的捕快。   还是舒向晚嘴皮子利索,面不改色的撒谎,“我们乃是路过的江湖人士,这位来自外邦,是来交流武学的,恰逢那边山岭出没大虫,便与它大战三百回合,浑身浴血,这才斩杀了害人大虫。”   顿时镇民一阵喧哗,竟是活生生的打虎英雄?   立时有人大夸其为民除害云云。   舒向晚立即表示不敢居功自傲,现下又要事要做,还得启程,只是包袱丢了,这一身衣服想在哪换了……   当下就有青春貌美的裁缝铺小阿姐领着三人去换衣裳,钱嘛,意思意思就好。   舒向晚多要了几套衣服打包,也不顾天色,立刻告辞,在久无谈资的镇民欢送下匆匆上路。行不过几里,舒向晚就找了个林子,让大家把衣裳给换了,顺便乔装一下。   这回没有陈三燕在,舒向晚就收了剑,扮成翩翩公子,唐危做丫鬟打扮,明微庭则做小厮打扮,阿花嘛……仍做麻雀打扮,就不给他扮成喜鹊了。   明微庭那一头红毛都被结结实实束起来藏进了头巾里,唐危说原料不够,否则就用黑豆等物把他的头发染黑了,现下只能等下个城镇。   明微庭犹豫了许久,才边赶路边问舒向晚,“我们接下来,是去哪里?”   “去哪?”舒向晚话中带着笑意,“这还能去哪,当然是东来阁了,如果我预计的不错,陈三燕顺利逃出,不见我的尸首,定然会领人在附近等候,现下追兵回程,他们说不定已经得了消息,只等我去汇合了。”   明微庭又道:“那到了东来阁以后呢?”   舒向晚抿唇一笑,温声道:“自然是清理门户了。”   明微庭一抖。   舒向晚又道:“还有,麒麟回阁可不是小事,还要和阁主、长老们商量过怎么办才行。唐贤弟,你就先同我们回去吧?等愚兄把事情办妥当了,再亲自陪你回唐门。”   唐危挑眉,露出一个三分阴险七分算计的笑容,“那是,我也要清理清理门户了。”   明微庭想,是不能装下去了,他干脆停了下来,“你们到底要拿我怎么办。”他自称我,意思就是认了自己的麒麟身份,端等舒向晚表态。   舒向晚似乎不意外明微庭现在摊牌,本来就是心照不宣的事情,逃都逃出来了,也演不下去了,他淡淡道:“我说了,这件事事关重大,还要和阁主、长老商量后才知道。”   明微庭心中升起一股无明业火,耍赖一般往地上一坐,“我不管,你得先和我说清楚,不然我还就不走了。万一到时候你们阁主从哪听来什么方子,说吃了麒麟可以长生不老怎么办?”   舒向晚面不改色的道:“那就把你吃了。”     30、第三十章 ...   ………   “……我他妈咬死你!!”   小狗崽重出江湖,一个猛狗扑食,压在舒向晚身上就是一阵疯咬,手上配合着狂挠。   “……你冷静一点!”舒向晚猝不及防就被扑了个正着,整个人都仰倒在地上,所谓兔子急了也要咬人,何况是麒麟呢?就凭明微庭那个牙口,生生的把舒向晚身上给咬出好几条血槽来。   一阵混乱后,舒向晚摁着明微庭的手,“我让你冷静吧……”   明微庭衣裳不整的,红发也从头巾里掉了出来,眼带煞气,“吃了我,我先咬死你!”   “嗨……”舒向晚捏捏他的脸,“怎么和狗似的?”   怎么和狗似的怎么和狗似的怎么和狗似的……   同时回响的还有花潮色那句:快跟我叫,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   我不是狗!!!   明微庭就地一滚,跨坐在舒向晚身上,低头龇牙就往舒向晚脸上咬!   这咬咬咬……就咬到嘴巴上了。   ……可不是明微庭故意的,你说舒向晚脸就巴掌那么大块地方,这么蹭来蹭去,咬来咬去,咬到他嘴巴那简直是毫无意外的啊。   说到躯体年龄,明微庭可是真正的乳臭未干,别说,那唇齿间还真是软软绵绵带着奶味儿,贴在嘴巴上可舒服了。当然,前提是他别龇牙咬人,那小虎牙尖尖利利,轻轻松松就磕得舒向晚嘴巴破皮了。   嘴上一股血腥味,舒向晚下意识的张口伸舌去舔。   这就不妙了,俩人还嘴贴嘴呢,舒向晚要舔到自己的嘴巴,先舔到的还是明微庭的嘴巴,红嫩软滑的舌尖一扫,明微庭不但眼睛保持瞪大,脸蛋也一下子红得堪比熟透的苹果。   明微庭猛的直起身,捂住嘴。   完了!   这不是要了命么?明微庭的爹还和他说呢,不是喜欢的女人,那就不能亲嘴,亲了要是心扑通扑通,那就是有感觉。   那他现在心跳得还蛮快……意思是他断袖了?   不行啊,明微庭女人还没玩过几个,顶多是年少的时候开了几次荤现在连味道都记不住了……这算个怎么回事啊,他的最大愿望可是娶个世上第一美人做老婆,这舒向晚……好吧,舒向晚漂亮是挺漂亮的,娶个这个有心计的媳妇儿,他还怕晚上睡觉睡不安生呢。   明微庭这边脑中千回百转,舒向晚也不差,摸了摸嘴唇,竟然还笑了一下,冲唐危道:“贤弟,这你可得作证,我无缘无故的就被轻薄,他是不是得负责啊?”   “什么?我轻薄你?”明微庭想说那不是你还舔了我一下呢。   唐危瞪了明微庭一眼,“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能耐,连不适剑都被你轻薄了。”   早些年吧,也就是舒向晚还小的时候,他生得本就俊俏,少年时候未变声,谁都有点雌雄莫辩,就招惹上了不少好男色之人的觊觎,其中甚至包括他那些师门兄长。   而舒向晚早年的名声,几乎也就是因为反击轻薄而闯下来,从一个成名已久的采花贼在他手下被一击毙命后,就渐渐少有人敢拿他的颜色开玩笑,等年纪再长,已经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少侠一个,被吸引的就多是怀春少女了。   因此,舒向晚对于男男间的亲热虽不说鄙夷,总有些抵抗。但方才那意外的亲吻不一样,其实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对明微庭印象颇好,觉得这小孩儿挺有意思,很可爱,突然亲了一下吧,第一感觉竟然不是反感而是喜欢,觉得甜甜的软软的,很舒服。   这令舒向晚有些新奇,他不是不懂男人和男人间怎么回事,不过从来没试过,但现下倒是有点兴趣了——如果对象是明微庭的话。   他笑吟吟的看着明微庭发火,不过嘛,小麒麟是不是还需要多养一会儿?咬人呢。   再看明微庭,他身为一个采花贼自然知道舒向晚的过往,毕竟,咳咳,舒向晚的成名战可是杀了他一个业界前辈,是以唐危那么一不冷不热的嘲讽,他竟然有那么点……沾沾自喜?   舒向晚,不适剑啊!居然就这么被他明微庭给强吻了!你往前推十年,但凡是敢摸不适剑小手的,现在都不在了!   怎么办,明微庭现在觉得自己好厉害……   他想笑……   明微庭就这么保持要笑不笑的表情到了下一个城镇,被轻薄或者说互相轻薄的事儿竟然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等待在客栈中的陈三燕一上眼就看到明微庭如此诡异的表情,不由得脱口而出:“见鬼了!”   舒向晚一愣,忍笑看明微庭。   原来明微庭一进来看没人注意就把头巾给扯了,闷得慌,他这一头红发加上诡异的笑容,令陈三燕不寒而栗……   “我就奇了怪了,师伯不是顺利脱险了么,怎么身边还跟着地狱小鬼啊……”陈三燕耿直的摸着脑袋道。   他还不知道麒麟已然化人了呢。   明微庭吊着眼睛看他,“其实我是你爹娘派上来看你的……”   陈三燕大惊,“不可能!我是孤儿,我都不知道我爹娘是谁!”   明微庭垮下肩来,“太不幽默了!其实我是之前那头小麒麟。”他把手放到头上,做了个麟角的样子,又“汪汪”叫了两声。   陈三燕捧腹大笑。   笑完舒向晚问他:“你笑什么?”   陈三燕僵了,半晌摸着鼻子干笑道:“我的意思是我还挺幽默……这个笑话很好笑嘛。”   “谁跟你开玩笑了。”明微庭白了他一眼,陈三燕看样子是舒向晚的心腹,早晚也是要知道的,没必要瞒他。   陈三燕嘟囔道:“那你这样……之前的麒麟这样……又不是一个样啊。”他比比划划的,忽然就愣了,“麒麟呢?”   明微庭冲他一乐。   陈三燕再愣,“你的头发怎么是红色?”   明微庭捋了捋头发,“日夜操劳啊,满头青丝换……红发。”   “不是吧?”陈三燕指着明微庭,问舒向晚,“他真的是麒麟?”   舒向晚颔首。   陈三燕咕咚一下,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31、第三十一章 ...   “什么啊!怎么可能……这么说,这么说你是妖怪?”陈三燕仍是惊魂未定的,一脸的不相信,“这个,子不语怪力乱神,虽然我不是读书人……”   “你还会说子呢?墨子还说‘明鬼’呢,天志明鬼你懂么?跟你说,就是因为你们东来阁的人作恶多端,所以上天派我来惩罚你们!”明微庭可开心的吓唬人,说的有头有脸的。   陈三燕这么条耿直的汉子,也忍不住揪住了舒向晚的衣角,“师伯……”   舒向晚含着笑意道:“他骗你的呢,确实是从麒麟变成人,但应当算不得是妖怪。”   陈三燕还是恍恍惚惚的,不能接受怎么一个畜生……好吧神兽,他就变成了人?   舒向晚眼神忽然冷了冷,“阁里怎么样了。”   陈三燕一凛,“您回来就好了,跳崖的消息传到那边后,骚动很大,一度有人要求重新选出首席,不过被阁主暂时压下去了,说再看看。现在您回来了,也得赶紧赶回去,迟则生变。”   舒向晚自然了解这一点,如果有心之人赶在他回去之前就撺掇阁主再选首席,那么即使他回去了,也地位尴尬。   “那我们等会儿就上路,说来后面还有追兵呢——魔教那边怎样了?”   明微庭竖起了耳朵。   陈三燕道:“花潮色也在往这儿赶来,不日就要抵达,所以我们时间还真紧。”   “裴惊庭怎么样了?”明微庭探头探脑的问。   陈三燕看了眼舒向晚,待他颔首才回答道:“倒没什么大碍,只是被打得暂时不能行动,恐怕伤势一好也要赶来。”   暂时不能行动……那该是有多惨啊,花潮色下手真毒,不过好在命没丢,不然明微庭就恨死花潮色了。   舒向晚唇边浮出一丝笑意,“现在就是赶时间了,我们不能和花潮色正面对上,你准备一下,留一些人分散开吸引他的注意力。”   陈三燕应是。   他这回再出来带了不少人,都是舒向晚的心腹,不然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跟着他出东来阁,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动的,毕竟这个东来阁的阁主,还是舒向晚的师父。   现在就是这些人发挥做用的时候了,易容成舒向晚一行人的样子,分别逃开,让花潮色目不暇接,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只是因为多了明微庭这个意外,所以易容时又多了一个步骤。幸好唐危这个毒药高手在,他用凤仙花汁将那些人的头发染红,好扮成明微庭,又用黑豆汁染黑明微庭的头发。这样的染色只要不常洗,能保持两三个月不脱,足够了。   接下来就是疯狂的赶路,两三匹马换着乘,连睡觉都是在马上,明微庭觉得自己整个人因为每日马上颠簸,都要散架了。   以前吧,他觉得骑马挺帅的,特别是在女孩子面前,提缰立马,可装逼了。   但是这么连续几天下来……一看到马明微庭就想吐!   等他吐习惯了也就到东来阁了。   舒向晚肯定还安排了人接应,临近东来阁他们竟然没有遇到暗杀的,顺利到了东来阁大门口。   就算风尘仆仆,舒向晚还是那么玉树临风,就像只是刚替师门办完事顺利回来一般自然,带着倦意向师父师叔师伯各长老问好。   “辛苦了,向晚。”华阁主拍拍舒向晚的肩膀,一脸欣慰。   其他这个那个师叔伯也酸溜溜的道:“不愧是首席弟子,我们东来阁的骄傲啊。”   “恭喜啊,向晚师侄。”   也不知是谁小声说了句:“麒麟呢?”   这话说的声音虽然细如蚊呐,但在场的都是什么人?立时就安静了,静的掉根针都能发现。   对呀,麒麟呢?   舒向晚这回出去的任务可是把麒麟卵带回来,但是事到一半,江湖上已有确切传闻,麒麟卵被孵化了,所以带回来的应当是一头小麒麟呐。   神兽,神兽!   这回东来阁的地位可要更稳固了,舒向晚的地位,也要更稳固了!大家可没忘了注意他身旁还有个号称百年一见的天才,唐门少主唐危。   舒向晚微微一笑,“此事,事关重大,向晚希望能和师父单独商议。”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长老捻了捻那把白胡子,“连……我们也不行?”   舒向晚低头,“此事确实太过重大,不是向晚信不过长老们,但确实要和阁主商量,才能由他老人家决定公不公布出来。”   他这句话,对华在音华阁主的称呼由师父变成了阁主,就是在推脱,让众人无法对着他发火,毕竟,阁主只有一个,阁主才是一阁之主,一个长老,再怎么辈分高资历老,也不能逾越了不是?   有人冷笑,“好啊,不愧是我们的首席大弟子,好聪明哪。”   舒向晚就像被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一般,恭谨的低头笑道:“师叔谬赞。”   “哼!”轻轻冷哼。   一名长老咳嗽两声,“好吧,我们老头子也不是不懂事儿的,你们去商量吧,好了再告诉我们。唉,毕竟我们也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了,有些事儿啊,是不归我们管,我们也管不到啰。”   这话前面还好,后面就阴阳怪气的,连明微庭这个局外人都受不了了,实在想不通舒向晚这么多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舒向晚领着明微庭和华在音往里面走,又安排人带唐危去住下。   也有人有异议,不阴不阳的道:“连长老都不能进去,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子也能进去?我看他好像连武功也没有呢。”   舒向晚回头,微笑着看着他,“他和此事有关,才要进去,宵师弟你可是有什么不满?有也不能胡乱说话啊,挑拨我和长老们的关系。”   那个“宵”师弟慌了,有点怕舒向晚的笑容一般,回过身去,忙不迭的道:“我没有,我没有,我就是随口一问。”   舒向晚随意的环视了一圈,淡然走开。   明微庭心中直呼厉害,舒向晚方才一举一动,不愧大家风范,进退有度,最重要的,他简直就是笑里藏刀的典型代表!就是这么淡淡的笑着看着那人,就把他吓得说不出话来了,笑面虎,真正的笑面虎啊,这当伪君子,可也是要有技巧的!   第三十二章   “你是说,麒麟吞食了朱果之后,就变成了……他?”华在音满脸不可思议,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在没有亲眼见证的情况下立即相信这种事情的。   “对,”舒向晚点头,“弟子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假,起初我也觉得很难以置信,但转念一想,连麒麟都可能出现在世上,又为什么不能出现麒麟化人呢。”   华在音看着明微庭,沉着脸想了半天,“难怪祖师留下的遗言说神兽终究会回到东来阁,在外辗转一年余,终是回来了。好吧,他……会些什么?”   舒向晚道;“吃,睡。”   明微庭大怒,“你说什么!”   什么叫会吃喝睡啊?虽然武功没了,他……他还会喷火!能烧死蚊子!还会和动物沟通!   华在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么没用?”随即他就平复好了,“这样也好,向晚,毕竟你接触的多,而且这东来阁日后也是你的,你就好好……招待一下麒麟。”   舒向晚听了这句话,和华在音心照不宣的对视,笑道:“多谢师父,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然后华在音道:“向晚啊,你来说说,我们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舒向晚道:“现在麒麟是众矢之的,但好在只有我们知道麒麟化人了,弟子的想法,是对外宣布麒麟掉下山谷后,就了无踪迹,咬定这一点不放,谅也无人敢说什么。”   “这确实是一个办法,”华在音道:“但是魔教会甘心吗?”   舒向晚一笑,“这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可能是明微庭在场,华在音也没说什么了,好像是暂时把这事放了下来。其实他们的想法,本来是将麒麟卵,或者是麒麟接回来,继续奉为镇阁之宝。但现在麒麟化人,而且明显有自己的思想,不愿意到东来阁,那再把他奉为镇阁神兽,就不大可能了,容易出乱子。   到时若是明微庭逃跑,对于东来阁的百年声誉,可是不可估量的打击。所以还不如先宣称麒麟掉下悬崖后不知踪迹,也不说死了,留个转圜的余地。   他们出去后,外面还等候着东来阁的头头脑脑。   华在音一挥手,沉着脸道:“魔教的人一路追杀向晚,至一悬崖处迫得向晚跳崖,神兽坠崖不知踪迹,我们务必全力追寻,同时昭告江湖,悬赏寻回麒麟,并严厉谴责魔教的行为。”   说完许久,才有人干巴巴的问:“那舒向晚带回来的两个人呢?”   华在音脸色舒展开,拉过明微庭的手,“唐少主乃是向晚请回阁做客的,是我们东来阁的客人,定不能怠慢。而这个,就是我们自己人了。”   自己人?这是哪门子的自己人啊。   华在音面不改色的扯道:“这是先阁主曾经的挚友之子,乃是异域人士,此番来投奔,路上意外在悬崖下救了向晚一命。两番情谊相加,虽然先阁主已然不在,但我还是要替先阁主照顾他。我替先阁主收其为徒,日后此子就是我的师弟了。”   有人提出异议,“他哪里像异域人士了。”   舒向晚抢答道:“小师叔自幼一头红发,到了中原常被无知百姓认作山精妖怪,多有不便,是唐少主用秘方为他染发,所以看起来像是中原人士。”   明微庭心里暗自啐这师徒俩,个顶个的撒谎不眨眼。   华在音沉声道:“不要说那么多了,反正这就是我师弟了,名唤花庭。花师弟,我命向晚好好照顾你,有什么不便尽管直说,这就是你家。”   舒向晚一捏明微庭的手,明微庭强笑道:“多谢……师兄。”   这算不算认贼作父啊……若是让他那几个教他轻功的师父知道他竟然进了东来阁,辈分还这么高,非揍死他不可。   华在音道:“好了,你们都散了吧,向晚好好安排你小师叔。”   众人轰然散去,三五成群的走开,阁主商量完事,也该他们各自去商量了。   此时,华在音忽然捻须看着明微庭,“嗯,我总觉得花师弟眼熟,果真是因为花师弟究竟是我们东来阁的人啊,我幼时还曾见过你呢。”他指的的自然是小时候见到麒麟卵。   明微庭在心中道:哪里是你幼时见过我,分明是我幼时见过你啊。这说来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明微庭幼时曾化名来过东来阁,也曾见过华在音,只是那是多年前的事情,华在音记不清楚也不奇怪。   ***   “小师叔,今日起,你就住在这里了。”   明微庭一听他毕恭毕敬的喊自己小师叔就起一身鸡皮疙瘩,揉着手臂看这房间,“我怎么觉得这房子有人住的啊?”   舒向晚理所当然的道:“对啊,是有人住。”   “你们怎么给我个别人的房子啊。”   舒向晚笑吟吟的道:“这就是我的房间啊,你日后就和我睡在一起了。”   明微庭瞪大了眼,“不是吧,你们东来阁这么穷?穷到只能两个人睡一块儿?”   “当然不是,”舒向晚道:“师父让我安排,我想着你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和我睡一块儿,我才能放心啊。”这句话的含义,就是舒向晚堤防着明微庭会逃跑,还是有他时刻看守着才好。   明微庭也懂了他话中的意思,皮笑肉不笑的道:“这样……恐怕不好吧……”   舒向晚道:“我觉得很好啊,我这张床挺大的,睡两个人绰绰有余,你就不必和我客气。”   明微庭苦着脸道:“不行啊,我晚上打呼磨牙流口水。”   舒向晚笑道:“我晚上怕冷。”   明微庭一愣,然后舒向晚就捏着他的下巴道:“就这么决定了,不必多言。我会……寸步不离的跟着小师叔的,东来阁大,我怕您走丢了呢。”   明微庭看着他,磕磕巴巴的道:“这……”   “没什么可‘这’的了,”舒向晚盯着他,眯着眼道:“从此以后,如无意外,你就会一直是东来阁的弟子,明天开始,我教你剑法。”   明微庭心里一凉。   完了,这就成了东来阁的人了。   舒向晚这样子还真的就是要日日夜夜寸步不离的看着他啊!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这可怎么办,有舒向晚跟着,他怎么可能找得到机会逃跑!   要不就留在这儿跟他练剑,练到有朝一日剑道大成光明正大的杀出去?呃……按照他在剑术上的天赋来看,可行性不高。   那可怎么办啊,除非裴三哥来救他了!   可裴三哥哪里知道他在这儿啊……诶?明微庭眼睛一亮,之前在魔教的时候,三哥也不知道啊,他是怎么知道的来着?   ……阿花啊!     第三十三章   “我在东来阁……速来。”舒向晚真的是一步都不离的跟着明微庭,明微庭好不容易才找到空当草草写了一行字,卷起来交给阿花。   “阿花,这次拜托你了,一定要找到我三哥!”   阿花蹦蹦跳跳的道:“这不是为难我吗?你又不知道你三哥在哪,我怎么找呀。”   明微庭也为难啊,“这……你先去啊,顺着从魔教到这儿来的那条路好好找,一定能找到,我相信你!”   阿花啄了啄明微庭的手,“那……我和老鹰的事……”   明微庭快晕了,信口开河的道:“一定帮你俩在一起,快去吧!”   阿花便开开心心的带着纸条扑棱棱飞走了。   这时舒向晚也推门进来,“嗯?这不是你养的麻雀吗?”   “是啊,”明微庭傻笑道:“我把它给放生了,放生了。”   “哦,大晚上的,放生呢。”舒向晚笑着道。   明微庭强撑着,“对啊,谁说晚上就不能放生了。”他知道舒向晚对于一切有点不合理的事都会怀疑,只要咬紧牙关,他又没有什么证据,也就没事了。   果然,舒向晚只是又看了他几眼,也没多说什么。   “夜深了,我们睡吧。”舒向晚关紧门窗。   “睡……睡?”明微庭一下子跳了起来,“哎,你还来真的,要和我睡一起啊。”   “是你和我睡一起,”舒向晚纠正道:“这张床是我的。”   “不管是谁的,两个大男人睡在一起,像什么话啊。”明微庭别扭的很,其实和男人还是和女人睡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睡,目前在他看来这世界上最阴险最坏的就是舒向晚和花潮色了,他和花潮色已经睡了一年,现在又轮到舒向晚了?运气可够差的。   舒向晚在明微庭面前比在其他人面前放开得多,毕竟明微庭算是见识过他的真面目的,现在又完全被他掌握着,所以舒向晚拎着明微庭的后领就往床上一扔,然后整个人压了上去,撑在明微庭的上方,捏着他的下巴道:“你怎么那么心虚啊,不敢和我睡是为什么呢?”   明微庭像条死鱼一样挺着,翻白眼,“其实……其实我喜欢男人!和我睡会被夜袭!你怕不怕啊?”   “是吗?”舒向晚笑了,贴近他,几乎是脸贴脸的道:“那真好,我也喜欢男人。”   不是吧!   明微庭“啊”的大叫一声,“你开玩笑的呢,走开走开!怪不得你舔我!”   舒向晚轻易的就按住了他的手,压在他身上让他动弹不得,“我只是对你有好感啊,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明微庭哭丧着脸,“别玩儿我了,我对你没好感……”   舒向晚轻叹一声,“我是真的对你有好感啊……”   “有好感你当初还踹了我一脚……”明微庭几乎是发着抖说的这句话,他都要看不出舒向晚是来真的还是在耍他玩了,舒向晚这人实在太会做戏了,他戴着面具做人都这么多年了,你根本不知道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不过舒向晚还真的没在耍他,舒向晚对他是有好感,但可能还不到喜欢啊爱的地步,只是觉得像养了只小狗,逗一逗,抱一抱或者亲一亲,挺有意思的。   明微庭这副害怕的模样,又让舒向晚心里有点不舒服了,他有那么可怕吗?舒向晚不开心就表现出来了,他卡着明微庭的脖子,微微笑着命令,“吻我。”   明微庭瞪大了眼,傻傻的看着他。   舒向晚的手缓缓加力,笑容仍然温柔如水,“再说一遍,吻我。”   “……我才不要!”明微庭下意识的大喊,他以前就是和人上床,那接吻的次数用十个手指也数的过来,还没几次主动的,凭什么让他亲舒向晚啊,这人也太不要脸了。   可是舒向晚手里还掌握着他的脖子呢,一使劲就眯着眼威胁,“我不想说第三遍……”   明微庭眼睛瞪得越发大了,脸涨得通红。   “你知道我做得出的……”舒向晚轻轻柔柔的在他耳边道。   亲,亲亲亲!   在命和贞洁面前,明微庭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他抱着舒向晚的脖子就猛的磕了上去!   像头莽撞的小狗一样,生猛的往前用力一亲,生生磕得自己牙疼,舒向晚也被他磕得皱起了眉。   明微庭那圆溜溜的大眼睛里瞬间浮起了泪花,可怜极了,都来不及揉揉自己的嘴巴,就又稍微分开一点,舔舔下唇,再次小心的贴了上去。   碰一下,再碰一下,分开,舔一舔。   那粉红色的小舌头就像舔糖一样,在舒向晚唇上舔了几下,最后才整个压了上去。   接着两人就大眼瞪小眼了。   舒向晚觉得果然不反感,而且还很舒服,于是顺从自己的意愿,张嘴含住了明微庭的唇舌。   明微庭一颤,心中大喊,不行,不能输,别忘了你是淫贼!   身为鬼见愁明微庭,怎么能输给他!明微庭的心态从被逼无奈变成了争强好胜,大胆的轻咬舒向晚的嘴巴,让他张开嘴,小舌头钻进去搅动。   两张嘴就紧贴在一起交缠吮吸,柔嫩的唇瓣滑溜溜的舌头,都碰在了一起。   舒向晚极有天赋,学的很快,比起明微庭的横冲直撞,他要稳重得多,勾着明微庭的舌头,一下一下含他的唇瓣,舔咬过下唇,舌尖在上颚扫动,吻得几乎深到喉咙,把明微庭的空气都抢走了。   这就是内力深呼吸绵长的好处了,舒向晚一口气吻了那么久,呼吸还是平稳得很,明微庭就喘得不行,险些没气儿,他一把用力推开舒向晚,大口大口的呼吸,眼睛湿润黑亮,“你要憋死我呀。”   舒向晚轻笑一下,侧头亲他眼睛。   明微庭把头埋进被子里,闷闷的道:“别亲我。”   “怎么了。”舒向晚还好意思热情的凑上去问,   明微庭掐了他一下,“未来老婆我对不起你……我没有为你守住贞操……我屈服在了恶人的威胁之下……”   舒向晚失笑,“未来老婆?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开始为她守节了?”   “你不懂!”明微庭把头伸出来,“重点是你威胁我!太过分了!”   舒向晚懒懒往旁边一趟,“我要是真过分,就不是让你主动亲我,是让你主动骑上来。”   明微庭一个寒颤,他当然不会蠢到以为舒向晚指的是让他上舒向晚,而是……   太过分了!   明微庭想不出怎么反驳,最后憋不过了,只能痛骂一句:“流氓!”   第三十四章   “我是君子。”舒向晚正色反驳了,然后不等明微庭开口,一把摁住他的嘴,“别说了,睡吧。”   明微庭幽怨的看了他一眼,翻身沉沉睡去。   舒向晚把他往怀里一搂,舒舒服服的就像抱了个大暖炉,安心睡觉。   舒向晚是君子,不错,但是却是伪君子。   有时候呢,伪君子做的事和流氓也没什么差别。俗话说饱暖思淫欲,被追杀的时候舒向晚没心思想别的,现在到了自己的地盘,他就活络起来了。   比如第二天一早明微庭一醒来就发觉屁股后面什么东西硬硬的,顶住自己。   作为一个男人,明微庭很轻易的猜出了那是什么,并且准确的判断出那玩意儿……比自己的大!还大了不止一号!   太过分了!这是对他那根小螺蛳赤裸裸的鄙视!同时,大清早就用那玩意儿顶着他,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这种行为都是——耍流氓!   是可忍孰不可忍?明微庭恨得牙痒痒,屈指成爪,往后面狠狠一抓!   指尖还没触到那根东西呢,他的脖子就被舒向晚从后面稳稳的掐住了,同时在他耳边温柔的道:“你做什么呢?”   “我……我……”明微庭吓得瑟缩了一下,磕磕巴巴半天才找到理由,理直气壮的道:“是你做什么呢!你顶着我了!”   舒向晚也发觉自己身下的异样了,很是自然的道:“不用害怕,这是正常现象,以后你也会有的。”   我呸!   老子早就有了!老子以前也是又粗又长的!咳咳,对,又粗又长!   明微庭恨恨的翻白眼,咬牙道:“我才没害怕,我也有。”   “你?”舒向晚的语气带上了笑意,“你满十三了么?”   明微庭抓狂,“我没满十三你还好意思对我下手?我二……我十五了!”   “是吗……”舒向晚喃喃道:“看不出来啊……”   明微庭大声道:“怎么看不出来,你看我这个头,看我这肌肉!”   “……我是说JJ。”舒向晚轻描淡写的打断了明微庭的话。   …………   雪上加霜啊。   明微庭悲愤的掐舒向晚的脖子,“就你大,就你大!”   “我说错了吗?”舒向晚轻易的扒开明微庭的手,十分自然的伸手捏住了明微庭的小JJ。   顿时明微庭所有的动作都顿住了,全身的血液全往脸上涌去,“你、你干什么……”   舒向晚“啧”了一声,“真小。”   真小真小真小真小真小……   这两个字在明微庭脑海中回荡着……!!!!!!   不能忍受!   从变成麒麟之后,明微庭最讨厌别人对他说“小”字了!特别是指着……不,捏着他的JJ说!   明微庭一把捏住舒向晚的下面,恶狠狠的道:“再说一遍,信不信我让你这儿光秃秃的过下半辈子?”   舒向晚面不改色,手上轻轻一捏,明微庭整个人就软了,大家知道,男人嘛,某个地方硬的时候,其他地方就不得不软下来。   “你、你干什么……”明微庭这话说得极没力道,“变态……不行……进度太快了。”他已经快要胡言乱语了,这距离第一次亲嘴儿才多久啊,就进行到这个地步了。   舒向晚手中捏着别人的性器,不知道为什么,不但不觉得恶心,反而是很有趣的看着明微庭的反应。他轻重有度的抚弄着手中的小鸟儿,感觉这稚嫩的东西在手中满满鼓胀起来,还是显得精致小巧。   “怎么还是这么小?”   明微庭满面红潮,闭着眼骂:“就你大?”   舒向晚轻笑一声,“你不正摸着呢,比比?”   是啊,明微庭的手也正放在舒向晚的上面呢,可不是大他很多。明微庭既羡慕又嫉妒的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早晚烂掉……”   舒向晚的手在明微庭那小鸟上打圈,“怎么样?谁烂掉啊?”   不得了,太舒服了,舒向晚那手就像有什么法力一样,摸得麒麟爷爽得很,哼哼道:“就是你,就是你……”   舒向晚上下撸动着,掌心研磨顶端,“你说,这是不是你第一次啊?”   明微庭面色潮红,呼哧呼哧喘气,“快点儿……”   舒向晚顺从的快了一点,“你先回答我啊?”   “是……不是……”明微庭闭着眼,满嘴胡话,也不算胡话,前面一个是,指的是这确实是这副身体第一次,后面一个不是,自然是指明微庭本身。   “到底是还是不是啊?”舒向晚在他耳边问。   明微庭一只手搭在他肩上,紧紧掐进了里面,另一只手去扶他的手,“你再快点儿,再快点儿……”   舒向晚咬住他的耳朵,挺身把自己的分身和他的贴在了一起,两个同样火热的小家伙一碰面,就激动的弹了弹。舒向晚的手握住两根物事,撸动起来。   “好爽……”明微庭毫不掩饰的尖叫,一挺腰,配合着扭起来。   舒向晚抱紧他,手贴在他腰侧抚摸,舔吻他的面颊和脖颈、锁骨,然后手不知不觉就滑到了挺翘的小屁股上。   明微庭的臀部很饱满,形状姣好,隔着布料能感觉到掌中一片滑腻,是细腻的肌肤,弹性也很好,让舒向晚忍不住用手揉捏。   “啊……”明微庭被捏的低叫出来,一口咬在舒向晚的胸口。   “不行……不要捏!不要!”明微庭虽然被捏的也很爽,但总算记得自己可是一代淫贼,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这伪君子给上了,当炮友是无所谓,上下可得分清楚。   现在这个局势明微庭占得可是劣势,但好在舒向晚根本无心,或者说暂时无心对他的屁股下手。舒向晚的心态没那么快调整过来,哪能一下子就接受后庭花,何况他也不是很了解具体得怎么做。   “放心,我不动你。”舒向晚在他耳边低声道。   那就好……   明微庭晕晕乎乎的也就信了,下身用力的和舒向晚的贴在一起扭动,两人抱着没多久,明微庭和舒向晚就同时低叫着射了出来。   明微庭身子一软,放松的躺着,半晌喘过气来,忍不住嘴贫,“这回算你伺候得爷舒服。”   不过舒向晚好像也不生气,揉了揉他的头发,“小师叔过奖了。” 第三十五章   嗷嗷呜呜……我太不坚定了!   明微庭洗漱的时候就把脸浸在脸盆里,为自己的不坚定而忏悔。他怎么就一时没能经住诱惑,和舒向晚那厮蹭了呢?还好舒向晚一时半会儿对后庭花不敢兴趣,否则他被采只是早晚的事。   作为一个采花贼,这……这真乃是天大的耻辱!   亏他之前还为亲到不适剑而沾沾自喜,现在看来,太大意了,险些被伪君子给反吃掉。   接下来,一定要守住最后一关!   “小师叔,我们去练剑吧。”舒向晚洗漱穿戴好就又变了脸,完全不记得刚才发生的事一样,一口一个小师叔,叫得可欢了。   明微庭还有点不适应,擦擦手上的水,“哦,好。”   舒向晚带着他去演武厅,这里都是些低代弟子在练基本功,不少都只是几岁的孩子,见到首席弟子来,一个个都打起精神表现。   舒向晚就转了两圈,然后找了个角落,手中拎着两把木剑。   “先看看你的基础如何吧?”舒向晚递了一把木剑给他。   明微庭就要学到东来阁的剑术,虽说心里觉得特对不起几位教自己轻功的长辈,但是还是颇为兴奋,毕竟学习剑术对他来说,诱惑真是十分大。   幼时明微庭的表叔也教过他剑法,他表叔是轻功高手,同时也是剑术高手,为人一丝不苟,认真负责。但就是这么一个人,都没能让明微庭开窍,学了两个月还没能练会一招半式,反而是轻功,天生奇才,一接触就突飞猛进。   好在小时候的记忆还没忘光,表叔的教导还有些印象,他拉开了架势,和舒向晚面对面站着。   同时,耳畔也响起了那些围观过来的弟子的交谈声……   “这个是掌门新认的师弟啊。”   “听说救了舒师伯一命呢……”   “……一定很厉害吧。”   “是啊,他看起来年纪轻轻,居然那么厉害。”   明微庭听得飘飘然。   “不过他真的打得过舒师伯吗?舒师伯的剑术那么厉害。”   “就是,舒师伯可是不适剑。”   “但是弄不好小师叔祖也很厉害。”   “再厉害他才那么小呢。”   “……”   明微庭头上直冒冷汗,完了,这回肯定要丢人了……他又不想向舒向晚告饶,让他手下留情,只能硬撑着,“来,来吧。”   舒向晚在手中握着剑的时候,一下子变得十分认真起来,收敛了笑容,即使对方是明微庭这个小角色,即使剑只是木剑。   这才是他能成为一流剑术高手的缘故,待剑须得心诚,才可能有所领悟。   最后结果不言而喻,明微庭毫无意外的输了,被舒向晚一剑刺透后领,挑在了半空中。   放下来后明微庭垂头丧气,要是他的轻功还在,也不至于这么惨啦,躲还是能躲过去的。   “反应还不错。”舒向晚收剑,“先练习基本的剑招。”   明微庭因为想起伤心事,有些恹恹的,没精打采的点头。   “咦,这不是花师弟吗?”   明微庭正同舒向晚练习,就看见一个老头施施然走了过来,一副亲热的模样。   明微庭哪里认得他,转头看舒向晚,舒向晚便低头小声道:“这是你五师兄,姓萧名汩。”   明微庭本就不想入东来阁做弟子的,何况与这人根本不认识,只不甚热情的喊了句“师兄”,舒向晚也随即喊了五师叔。   那个萧汩倒也不在意,笑眯眯的道:“嗯,真巧啊,在这儿碰上二位了。”   舒向晚也笑,“确实是巧,少见五师叔在演武厅出现啊。”何止是少见,平日里萧汩根本就不来演武厅的,怎么舒向晚和明微庭一来,他就前后脚的出现了?萧汩和舒向晚根本不是一派的,现下出现,是找麻烦呢……还是找麻烦呢?   萧汩不甚在意的道:“嗯,哈哈,是啊。花师弟,可住的习惯啊?”   明微庭胡乱点头,“还行。”行个P!差点被舒向晚那混蛋给吃了。   萧汩好似不经意一般的扫过明微庭手中的木剑,道:“咦,这阁主还告诉我花师弟的爹是关外高人呢,也算是世家了,怎么不会武啊?”   明微庭最讨厌这种长得比真淫贼还淫贼的猥琐老头儿了,特别是在他眼中流露出一丝鄙夷的时候,就更讨厌了,他抢在舒向晚之前答道:“那是因为我爹不练剑。”   “哦,是吗?”萧汩眯着眼笑,“不知道是哪方面的高人啊?”   明微庭也是轻功高手,一看萧汩的步态便知道他于轻功也有些造诣,“……轻功。”   萧汩“哦”了一声,“轻功?”他眼睛眯得更小了,“那真是巧了,我对也有些研究,只是看你,似乎不像练过轻功呢?”   明微庭嘿嘿笑起来,他这副身体当然没练过……   “其实,我这是返璞归真了。”明微庭正色道。   “哈哈哈哈哈……”萧汩大笑,“花师弟真幽默。”   明微庭当着演武厅那么多弟子的面,伸手,“师兄可以来两步。”   萧汩来的目的就不善,明微庭的话正合他意,脚下不见怎么动作就往前蹿。   明微庭的武功是没了,但他的眼力还在,萧汩的一举一动在他看来都清晰无比,于是他伸出左腿,很快的放在一个地方。   然后萧汩下一步就刚好踩在明微庭的腿之前,再走的时候便毫无悬念的摔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全场默然许久,接着恢复嘈杂,弟子们三五成群的吆喝着去练功,萧汩从地上艰难的爬上来,脸涨得通红,“你……”   明微庭低头用脚蹭地砖,含糊不清的道:“对不起啊五师兄。”   舒向晚扶起萧汩,关切的问道:“萧师叔,你没事吧?”   萧汩恶狠狠的看了明微庭一眼,“没、没事!花师弟果然真人不露相啊!”   舒向晚若无其事的道:“师叔还有事吗?”   “没事!”萧汩强笑道:“既然……花师弟果然是……哈哈哈哈哈,今天真开心,我走了!”   舒向晚悠悠转身,按住明微庭的肩膀,“干得好。”   第三十六章   从明微庭整了萧汩,他就觉得自己现在也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前老是被花潮色舒向晚他们压制着,不过就是本身没有了武功,否则凭明微庭的轻功,要打赢他们是不可能,逃命就易如反掌了。   明微庭信心大增,决定重练轻功,而且之前在学习剑招时,他发现换了个身体悟性竟然大大提高。麒麟的身体虽然年纪已经十五上下,但韧性十分好,不用担心这个年纪练武太晚,简直是天也助他。   就在明微庭苦练剑术重练轻功之时,舒向晚也正以摧枯拉朽之势肃清东来阁,整合阁内势力,基本上在明微庭小有见效之时,他也基本将东来阁的反对势力打压得翻不过身来。   接着,明微庭就发现,这东来阁是不是人人都心理变态啊?怎么好像每个人都目睹过舒向晚夜袭他对他俩的“炮友”关系一清二楚?   比如明微庭每早去演武厅练习,就常常有比较熟悉的弟子笑嘻嘻的打招呼,“师叔祖,这么早起?师伯呢?今天怎么没陪你来啊。”   明微庭就会回答:“哦,他今天有事,去找掌门了。”   “这样啊,”那些人就会安慰他,“这也不能怪师伯,您千万别有情绪啊。”   “我知道,我干啥有情绪啊。”明微庭说完自己也觉得怪怪的,真是太奇怪了,这些话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不对吧?但这么仔细一琢磨,再结合这人说话的表情语气,就怪得不得了!怎么听怎么别扭。   有时候明微庭和舒向晚吵架,也不能说吵架,目前明微庭还是处于弱势,不大敢惹舒向晚,只是舒向晚不给他吃肉或者又动手动脚,明微庭就忍不住耍点小性子啊,发下小脾气啊……   可是!这个时候就不止是低代弟子们了!连掌门也会拍着他的肩膀说:“小师弟啊,向晚对你如此忍气吞声,你何必再使小性子呢?听师兄的话,快些和他道歉吧。”   那些什么师兄师侄也纷纷也劝他,“对啊,小师弟(叔),不要任性了。”   呸啊!知道你们是一家子,也不用这么挤兑人吧?说的那都是什么话,明微庭太不解了,有此他忍不住拽着一个师侄问,“你们干嘛老对我说那些话,弄得好像我和舒向晚是什么特殊关系一样。”   那个师侄很认真的回答:“难道你们没有特殊关系吗?”   “没有!”明微庭矢口否认。   师侄挠挠头:“不可能啊,这太明显了。以前吧,我们都觉得舒师兄笑起来特别温柔特别值得信任,但是后来小师叔来了后,我们才猛然发现,怎么和他对你的笑比前来,以前的笑就那么……那么透着不亲热呢。”   意思是对我的笑更亲热?明微庭暗嘱,不对啊……明明是对他的笑更阴险啊!   明微庭不解之下就会去找唐危,唐危在东来阁每日就是在房间里研究毒药,他现在和明微庭的关系好多了,因为明微庭到底觊觎他的美色,当一方态度死皮赖脸的好的时候,另一方再怎么毒舌也难以施展开来。   再加上明微庭这人特别会玩,他老拉着唐危玩这个玩那个,不得不说让唐危享受了一把迟来的童年乐趣,再加上之前在崖底明微庭那不怀好意的照顾,使得唐危对他态度早就好了一些。   在这种情况下,整个东来阁明微庭只能找唐危谈心。   因为虽然唐危和明微庭有攻守同盟的协议,但他的毒舌是无差别不分对象的攻击的。   明微庭就会说:“你说啊,那个舒向晚有什么好,那么多人喜欢他?”   “笑得够假。”唐危一边把毒虫放进瓮里一边面无表情的说。   明微庭眉开眼笑,“对,那你说他怎么那么聪明?”   唐危想了想,“那不是阴险吗?”   “是啊是啊!”明微庭更开心了,“他们东来阁的人怎么都那么奇怪啊?”   唐危随口道:“那不是都随舒向晚吗。”   “太对了!”明微庭一击掌,兴奋的道:“那你再说,他武功怎么那么高啊比我高那么多,是怎么回事啊?”   唐少主眨了眨自己黑亮有神的眼睛,疑惑的道:“那不是他天赋比你高吗?”   “噗——”明微庭一口热血喷出来,扑上去掐唐危,“你胡说!他天赋哪里比我高了,我可是神兽!”   唐危反手就卡住他的脖子抵在墙上,毫不留情的用力,明微庭掰着他的手直吐舌头。   唐危眯着眼看他,凑近了问:“说到这个……你的鳞片呢?”   明微庭龇牙咧嘴的看着他,“放……放开我先……”   唐危一松手,顺势在他衣服上一擦手,一副嫌恶的样子,“快说。”   明微庭泪汪汪的道:“不是……我没有鳞片啊,你看我现在哪有鳞片了。”   唐危捏着他的下巴,“脱衣服我看看。”   “咳……咳咳!”明微庭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唐危这不是被舒向晚传染了吧?   唐危淡然松开手,“开个玩笑。”   明微庭直翻白眼,“吓死我了。”   唐危踹踹他,“快点,鳞片。”   “还要呢?”明微庭捂住脸,“我是真没有啊。”   唐危冷笑,“满嘴胡话,难道我会信你吗?”   明微庭指天发誓,“我虽然满嘴……有时说说善意的谎言,但是我现在是真没鳞片,我根本变不回去啊。”   唐危上下打量他,“那你要怎么才能变得回去?”   明微庭四仰八叉的躺在椅子上,“喏,你杀了我吧,我就变回原型了。”   唐危哼了一声。   “要不……我还有个办法。”明微庭忽然恬着脸凑近他。   唐危头也不回,“说。”   明微庭“嘿嘿”笑了两声,“这样啊,你把剩下那颗朱果给我,说不定我就能自由变身了呢。”   唐危一顿,“这个办法……”   “怎么样怎么样?”   唐危含笑转头,“一点也不好。”   “哪里不好了!”明微庭手舞足蹈,一想到剩下那颗朱果他就两眼放光,“我说真的,你就给我啊,我吃了肯定把鳞片给你,你就是要麟角都行。”   唐危抱臂冷笑,“我怀疑你吃了朱果,不是能变回麒麟,而是……会喷火吧?”   明微庭一愣,张口,一簇小火苗……不,小火星刺啦一声掉出来,落在地上,忽闪一下熄灭,然后嘴里冒出细细一缕青烟……便没火了。   他委屈的扁着嘴,“我现在也会啊……”   第三十七章   “小庭……小庭……”   明微庭夜里是睡得比较沉的,迷迷糊糊中竟感觉有人在推自己,他翻了个身,又一只冰凉的手贴在身上,猛的就醒来了,睁开眼睛一看,舒向晚就蹲在他身侧。   “怎么了?”明微庭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看舒向晚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也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问道。   舒向晚眉眼中带着一丝阴霾,轻声道:“快起来,等会儿再说。”   明微庭匆匆忙忙的穿好衣服,刚系好腰带,门就被推开一条缝,溜进来一个人,凝目一看,竟然是唐危。   唐危疾步走过来,“毒都解了,都在假装中毒,现在就等他们动手了。”   “中毒?”明微庭惊讶的道:“谁中毒了?”   唐危抱臂看他,“啧,你倒是没中毒,化功散下在茶水糕点里,你这么馋,竟然没吃?”   明微庭挠挠头,“我吃了啊……”   唐危看向舒向晚,舒向晚一摊手,“我还没来得及给他解药呢。”   唐危嗤笑,“那就是因为你功力太低,化功散都无法察觉。”   “呸!”明微庭恼怒的啐他,他现在内力是刚练,低了点,但也不至于化功散无法察觉吧。不过此时三个人都想到了,可能是神兽的异处。   明微庭道:“那毒是谁下的?是不是有人要谋朝篡位啊?”   “你还不算笨,”唐危低声道:“就是你一个师兄,被舒大哥打压得受不住了,狗急跳墙,在茶水糕点里下了化功散,也不知哪里弄来的,无色无味,端是厉害。”   “也幸好唐贤弟发现了,及时配出解药,再晚一些夜深了,我怕萧汩就要动手了。”舒向晚瞟了瞟外面,“已经现在只等萧汩动手,我们便……”剩下的话他没说,但明微庭怎么也觉得是斩草除根。   他好奇得很,舒向晚是把人家逼到什么地步了啊,闹得狗急跳墙,冒着天大的危险谋逆。像今日这种一听就不是精密策划过的谋逆,一定是临时被逼的无法才施展的,九成九不能成功,就算成功化去众人的功力,使用这种手法夺权,必然会遭到全武林的追讨,其中肯定也不乏一些落井下石想乘机讨点好的人士,到时东来阁就完了。   现在的情势,分明是萧汩被逼得主动交了把柄在舒向晚手里,让他可以名正言顺的除人,这一次后,恐怕东来阁里就再也听不到反对舒向晚的声音了。   越想明微庭就觉得舒向晚还真是厉害,恐怕唐危不发现化功散的存在,说不定他也早有准备。   舒向晚忽然道:“回床上。”接着便和明微庭、唐危一起蹲到床上,将帐子放下,一片黑暗中隔着纱帐窥伺外面。   房间外隐隐可见火光,但是一点声音也没有,这是一些轻身功夫好的人,在悄无声息的举着火把移动。   不知过了许久,应当不长,那门就被人“嘎吱”一声推开了。   萧汩举着一盏灯笼走进来,站在屋子中央,阴测测的道:“出来吧,师侄。”   舒向晚拉开纱帐一个人走下来,“师叔……”   “你真是好样的……逼得师叔走上这条路……”   舒向晚诚挚的道:“师叔,回头吧,现在还来得及,我会向师父求情的。”   萧汩面目狰狞的大笑起来,“到现在了,你觉得有可能吗?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师叔,你冷静一点。”舒向晚边说边将枯荷剑出鞘,剑刃在月光下流淌着银白的冷冷光辉,映得舒向晚面容冷峻,笑意冰冷,与平日的模样截然不同。   明微庭在心里骂了一声,这俩人出去打才好,在这里真怕误伤无辜啊。   不知他们是否真的听到明微庭的心声,果真前后出了门,在外面打去了。   明微庭长舒一口气,坐了下来。   唐危侧目看他,“你担心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明微庭奇怪的看他一眼,“他们俩要是都死了我才开心。”   唐危哼了一声,往后一躺,闭上眼睛。   “喂,你干什么?”   唐危眼睛也不睁,不耐烦的道:“睡觉。”   “这种时候你也有心思睡觉?”明微庭完全不能理解,反正他自己是紧张得睡不着,这玩意萧汩走狗屎运,赢了呢?他还害萧汩丢了脸呢,肯定会被大卸八块的。   唐危还真安心的大睡起来,明微庭坐在一旁心焦气躁,怎么也安不下神,最后一撩帘子,准备出去看看。   他推开半掩的门,外面有兵刃交接的声音,但是他一推开门,就没了。   借着月光凝神一看,外面的院子里竟然站着很多人,都是东来阁的弟子,华阁主就站在前面,带头围观舒向晚和萧汩决斗,明微庭推门的一霎那,舒向晚就一脚把萧汩给踹飞,方向正是明微庭这边。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明微庭和空中的萧汩。   明微庭瞳孔猛地一收缩,退了一步就去关门,奈何动作慢了一步,萧汩一飞过来,就撞开门余力不减砸在他身上,两个人摔作一团。   “啊!”明微庭痛叫一声,倒地后就想一个懒驴打滚爬起来逃开,结果被萧汩顺势将剑架上脖子。   “别动!”   “好好我不动我不动,你也别动啊!”明微庭牙齿直打颤,嗅到了萧汩身上的血腥味,他……他是真怕死啊!腿直发软。   萧汩扯着他出去,气息不稳,不太有把握的冲舒向晚道:“你别过来……”   他本来根本不抱期望能威胁的到舒向晚,想着顶多找个垫背的,谁知道舒向晚竟然沉声道:“你不要动他。”   萧汩心中一喜,觉得有门,一紧胳膊,“你……你……”   他似乎很激动,磕巴了半天也没说出句囫囵话来,许久才出乎大家意料的,没有让舒向晚放他走,而是说:“你放下剑,过来!”   舒向晚一皱眉,“你干什么。”   明微庭在心里破口大骂,萧汩是不是蠢啊,舒向晚怎么可能为了他过来当人质,看萧汩的样子,搞不好是觉得现在逃跑也免不了被追杀,还不如弄死舒向晚,干脆赴死,也不算冤。   明微庭倒没猜错,萧汩还真是这个想法,但他手心冒汗,确乎没什么把握,手一颤,都把明微庭脖子上划出条血痕。   明微庭疼得低叫了一声。   然后“叮”的一声舒向晚手中的枯荷剑就落地了,华在音脸色一变,“向晚,你做什么?”   “没事的师父。”舒向晚微笑了一下,空着手往萧汩那边走。   萧汩反而退了一步,“等等!”   “怎么了?”舒向晚问。   “你……你想耍什么花招!”萧汩根本不信舒向晚会乖乖过来,他觉得肯定有鬼。   明微庭心中却也和他一样,不大敢相信,这还是舒向晚吗?太不可思议了,要不就是他另有准备,要不……也没别的可能了吧?总不可能还真的日久生情了?明微庭完全不信!演技,别忘了舒向晚可是伪君子中的极品!这肯定还是在演!   转而明微庭又想骂萧汩了,胆小!人家都上门了还不敢接着。   舒向晚对明微庭说:“小师叔,你别怕,我把你换过来。”他脸上还带着笑,但心里却是一片阴沉,谁也不知道舒向晚此时在想些什么。   面对舒向晚这副神色,萧汩崩溃了,他眼中渐渐升起一股绝望之色,“你还有后手……肯定还有……”他觉得自己完全没有胜算,没办法逃出去,也没办法弄死舒向晚。   “你……”萧汩一咬牙,与其算来算去最后还是一个人死,不如现在就拉这小子垫背!他想着就猛地一抬手,将手中剑往明微庭胸口扎!   “不要!”明微庭只听得舒向晚大叫了一声,然后惊吓之下自己也忍不住“啊——”的尖叫了一声,接着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异变正在此时突生,明微庭尖叫一声后,萧汩的手便猛然顿住,然后从喉中发出“嗬嗬”的怪声,眼睛瞪得老大,不过几息,便惨叫一声,七窍生烟,渐渐冒火,不久胸腹间也燃起了火,再过一下,整个人就如同一团火球,伴随着干涩凄厉的惨叫,只一会儿功夫,便化作一团灰烬,连骨骸都不剩,静静的堆在明微庭一旁。   骨灰落下,也露出了站在他们背后,被挡住的唐危。   唐危微长着口,瞪着萧汩的骨灰,手中的药瓶似倾非倾。   所有人都看向了唐危,唐门少主,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果然名不虚传啊!这毒如此厉害,烧得人骨头都没有,简直闻所未闻!   唐危举目四望,带着一丝茫然两分不解,用小到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困惑的道:“我还没来得及下毒啊……”   第三十八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明微庭笑着笑着就醒来了,一个翻身不小心压倒伤口,疼得从笑变哭。这伤口是萧汩的刀不小心划到他弄下的,萧汩自燃时火虽大,却烧不伤明微庭。   坐在一旁的唐危和舒向晚面面相觑,然后唐危白了他一眼,“你脑子有毛病啊,傻笑什么。”   明微庭把头埋进被子里,继续闷笑,阴阳怪气的。   舒向晚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在了床边,“别把伤口笑得崩了。”说着就伸手去摸明微庭的头。   明微庭猛的往床内一滚,得意洋洋的道:“喂,你别乱碰我啊,小心自焚噢。”   舒向晚回头看唐危,唐危摊摊手,“我没研究过那种毒,看来真的是他弄的。”   明微庭摸着自己的手,赞叹的道:“竟然就这么烧死了,我太厉害了。”   舒向晚一把拉过他的手,捏着他的脸细细看,明微庭扭来扭去,恼怒的道:“你干什么呢?找烧啊?”   “那你就烧一个试试看。”舒向晚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道:“你呢,要是能自由控制那火,我就是给你烧死也无妨。”   明微庭往后一靠,又被揪回来,缩着在心底试了试,果然没有任何作用,看来这种功能要么就是未能熟练使用,要么就是只能在遇到危险时自然发挥。   舒向晚看他神色便了然,上身慢慢前倾……   明微庭往后缩,虚张声势的道:“你别过来啊……别过来!”   舒向晚一手揽住他,猛的往前,一口亲在明微庭嘴角,明微庭闷闷的尖叫一声,就觉得脑子里面“锵”的嗡鸣一声,舒向晚便往后退了好几步。   明微庭吓了一跳,还以为舒向晚也要自燃了,定睛一看,好像没什么,但是仔细看下,原来舒向晚的衣袍都有些焦,发尾也卷曲。   明微庭大喜过望,得意的笑道:“看到没?再过来就烧死你。”   舒向晚抚着额头,“烧不烧死我不知道,但是你再不快点下来,床就要烧没了……”   明微庭四下一看,被子和帐子都在燃烧,火势眼看就要增大,他赶紧跳下来,一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在燃烧,但是因为体质没有丝毫感觉,竟然现在才发现。   “怎么会这样?”明微庭狐疑的抖着身上的火苗,直接用手扑灭,看来这火是从他自己身上燃烧起来的,“明明是你……怎么我烧起来了?”   舒向晚饶有趣味的看着他,笑道:“一定是因为我是好人。”   呸!就你还好人?明微庭白了他一眼,不过这种事儿太玄,还真说不清楚,比如他之前想害花潮色就没有成功,要是打花潮色,反而自己会受伤,这就是所谓的父子天伦,不能违抗。   唐危从怀里拿了把小刀出来,刀刃如水,锋利无比,“过来,放点血给我。”   “啊?不要!”明微庭下意识的摇头。   唐危端着一只茶杯举着刀走过来,“快点,别让我再说一遍。”   “不给!”明微庭往后退了一步,“再过来我烧你啊!”   唐危面无表情的道:“你要是敢放火,我就剔了你的筋,顺便试试会不会变回原型。”   唐危说的一本正经,好似真的一样,让明微庭不得不相信,屈于形势,之好伸出手指,“一点,就一点啊……”   唐危白了他一眼,扯过他的手,在手指上划了一刀,那血珠便带着滚滚热气滴进了茶杯,不过几滴后,杯底竟然有融化的迹象,还冒着烟,温度十分高。   明微庭怕疼,立即抽回手,含在口里,含糊不清的道:“我哭的话也会着火……”   唐危若有所思的点头,“杀人放火必备啊。”   舒向晚温柔的摸了摸明微庭的脸,“既然这样,小庭你可记得,无论我怎么欺负你,你都不能掉眼泪啊,免得把东西烧了,多浪费啊。”   浪费你个大头鬼!明微庭腹诽,面上还要笑呵呵的道:“是啊是啊,不如你让唐危把那枚朱果给我吃啊,那我就能自由控制了。”   “嗯。”舒向晚点了点头,淡淡的道:“唐贤弟,你可得好好保管朱果,千万别被他偷吃了。”   唐危头也不抬,“这个白痴找不到朱果的。”   明微庭:爹,我想你……   ***   明微庭很好奇,经过萧汩这次的事,东来阁都被攥在舒向晚手里,难道华在音就不忌讳吗?他十分好事的问了舒向晚,“你说你们阁主是不是想借你铲除敌对势力,然后再把你给……”他做了个“咔嚓”的手势。   舒向晚失笑,“你好不容易聪明一次,还是猜错了。”   明微庭摸摸鼻子啊,“嘿嘿,是聪明了吧……哪猜错了啊?”   舒向晚悠然道:“阁主不会咔嚓我,我和阁主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啊……”明微庭张大了嘴,“你、你、原来你……”   “你想到什么了?”舒向晚含笑问他。   明微庭喃喃道:“想不到你们竟然师徒乱伦……”   “你想什么呢。”舒向晚捏着他的脸说,“你的脑袋里都装的什么东西?怎么那么下流呢?”   明微庭吃痛的顺势仰起脸,嚷道:“谁下流了,我要是真下流早就给你下春药上了你了。”他虽然武功不行床技练不好,但制春药那可是本行,别逼急了他给舒向晚下个“受性大发”噢。   舒向晚挑眉,“原来你还有这个心思呢?”   明微庭扭脸,状似淡然的道:“说实话你比我漂亮多了。”   舒向晚也不生气,至少看起来不生气,只是拍了拍他的头,“小孩就是小孩,男人最重要的怎么是脸呢。”   明微庭斜睨他,“竟然跟我耍流氓……”   舒向晚讶然道:“你想什么呢?我是说脑子。”   “啊?”   “男人最重要的不是脸,”舒向晚指指自己的头,“是脑子啊,像你这样,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就不好了。”   明微庭气得满脸通红,“我呸,你……我看你不是和你师父乱伦,就是……你是你师父的私生子!”   舒向晚表情一僵。   明微庭瞪大了眼,“我猜对了?”   天啦,江湖第一八卦!舒向晚竟然是华在音的私生子?不是说华在音嫁给了东来阁,一生都没娶妻么,原来还是……   舒向晚失笑,拍拍他,“虽不中,亦不远矣,你可以理解为我和师父有亲戚关系,他自然要照顾我,但我们可是近些时候才相认的,我进东来阁也是缘分啊。”   难怪啊,难怪华在音不忌讳舒向晚坐大,东来阁的继承规矩一向是择优,能够由一个与自己有血缘关系,又十分优秀的弟子继承阁主之位,也不用怕舒向晚背弃自己,他何乐而不为呢,自然是尽力扶持了。要知道,师父对徒弟常常留一手,对子侄,则是掏底了。   明微庭正胡思乱想之际,忽听门外有人通报,“大师伯,扬州裴惊庭在外求见。”   明微庭脑子一炸,几个字在眼前浮现,阿花终于将信送到了!   他还以为阿花就这么迷失在寻人的路上了呢,这只有野心的麻雀果然好样的,没有让他失望,虽然晚了点,但终究还是来了!   明微庭的欣喜之情简直是溢于言表了,舒向晚低语完“裴惊庭”三字后,都忍不住看向他,“你这么高兴干什么?”   明微庭一惊,赔笑道:“嘿嘿,之前不是告诉过你,我与他有些关系,虽然他不认识我,但是也想趁此认识一下。我还没问,你认识他么?他来找你做什么啊。”   “是么?”舒向晚看了他一眼,也没多问什么,“我同他只是数面之缘,并无深交,我也想知道他为何来找我呢。”说罢扬声道:“请裴兄进来!”   “我去接待他,你来吗?”舒向晚走到一半,忽然转身对蠢蠢欲动的明微庭轻轻一笑,“你要来吗?”   明微庭一愣,然后喜滋滋的道:“来,当然来。”   舒向晚领着明微庭在大厅中坐等裴惊庭,舒向晚坐在主位喝茶,明微庭坐在一旁,手里也捧着茶,时不时心不在焉的喝一口,眼睛直往门外看,在椅子上挪来挪去,就是坐不安稳。   舒向晚低眉敛目的喝茶,但明微庭的反应是尽收眼里,不时看一眼明微庭,眉头不由得锁起来,裴惊庭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见裴惊庭,他会如此高兴紧张?   不过多时,便有一个年轻男子跟着仆役进来,一看见舒向晚便拱手,朗声道:“舒兄,好久不见了。”   舒向晚也亲热的迎上去,“裴兄,你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准备为你接风洗尘啊。”他这样子倒不像之前说的泛泛之交,倒像多年好友。但明微庭一清二楚,舒向晚是装亲热,而他家呆三哥肯定是仰慕“不适剑”的为人,所以纵然相交不深,也十分钦佩,从而态度很好。   “哪里,不用那么客气,在下只是到附近游玩,顺便来探望一下舒兄。”裴惊庭生得高大俊朗,一言一行极似家中那个当捕头的爹,也引得不少少女青睐,但脑子可真是钝的多了,看,连撒谎都撒不好,什么游玩,谁信啊?   看着两人寒暄,明微庭心中按捺不住,低咳了几声。   裴惊庭这才往他这边看来,明微庭此时发色早已回复红色,裴惊庭乍然看到,还有些吓到,再一看脸,却是真的吓到了,“你……”   这分明是个少年版的小弟啊!虽然头发是红色,但那面容神态,无一不似明微庭!   明微庭也是吓了一跳,生怕裴惊庭脱口而出“小弟”什么的,但在舒向晚面前又不敢太明显,只好眼巴巴的看着裴惊庭。   好在裴惊庭还不算太笨,转了回来,“这位小兄弟……长得很像我一个故人啊!不过我那位故人的头发颜色是黑色……”   明微庭立即接口道:“是不是小明哥啊?我早就听他说起过裴大哥呢。”   “小明哥?裴大哥?”舒向晚深深看了两人一眼,直看得他们出冷汗,“原来二位果真是……有些关系啊?”   第三十九章   “裴兄可一定要在我这儿住些时日啊,我为你接风洗尘,于武学上也有些问题要请教一下裴兄。”舒向晚端着茶杯,十分诚恳的说。   裴惊庭眼睛一亮,大喜过望,“不敢当,我们交流讨论,谈不上请教,舒兄太客气了。”   “哪里,”舒向晚笑意盈盈的道:“神交已久,好不容易有机会相处,自然是欣喜若狂。对了,我还没给你介绍吧,这位是我的小师叔,花庭,二位既然有些关系,也可以亲近亲近。”   “小师叔?”裴惊庭有些讶然,“倒是没听说贵阁有这么年轻一位长辈呢。”   舒向晚一笑,“不过前些时日家师代师收徒的,因是前阁主故交之子,也曾救过在下一命。”   裴惊庭这才了然的点头。   忽然门外又有人喊:“师伯,有要事禀报。”   “进来。”   那个低代弟子进来后就在舒向晚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舒向晚便点点头,冲裴惊庭道:“实在不好意思,裴兄,在下临时有些小事要去处理一下,可否稍等片刻。”   他说这话,裴惊庭和明微庭高兴还来不及呢,裴惊庭忙道:“舒兄尽管去吧。”   “多谢。”说完舒向晚就匆匆离开。   他一走,过了片刻,裴惊庭就站起来转了两圈,确定没有人窃听,这才站在明微庭面前,激动的看着他,“你……”   明微庭早就按捺不住了,不等裴惊庭说完,就往前一扑,抱住裴惊庭直跳,小声儿雀跃的说:“三哥,是我!”   “真的是你,微庭。”兄弟见面,分外高兴,裴惊庭紧紧的抱住比从前小了好几号的明微庭,“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这一年多来,家里人四处寻你,怎么也查不到你的下落,我们甚至以为你被花潮色给……给……”   明微庭咬牙切齿的道:“也差不多了,我算是死过一次了。”   “那你怎么又会变成这样?”裴惊庭担心的道:“还成了东来阁的弟子,你一定会被……抽死的。”他话中隐的人,自然是教明微庭轻功的师父。   明微庭心一跳,支支吾吾的道:“我也没办法……都是被逼的,应该不关我事吧。”   裴惊庭叹了口气,“唉,现在这样,我们也没时间多说了,微庭……”他忽然抬眼,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明微庭。   明微庭吓了一跳,“怎、怎么?”   裴惊庭拉着他的胳膊边往外走边埋头道:“我们赶紧回扬州。”   明微庭忙拉住他,“哎,哎,你怎么说风就是雨的啊,我现在可是东来阁的人,让我怎么走啊?”   裴惊庭一愣,挠挠头,“可是舒兄是个好人啊。”   明微庭语噎:“舒向晚是个好人和我们回去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裴惊庭理所当然的道:“舒兄是正人君子,通情达理,我们只要和他说一声,大不了就说请你去我家做客,你不是救了他么?我来的时候还听说他为了救你连命都不要,所以,我相信他一定会同意的!”   裴惊庭列举了一大堆证据,然后坚定的相信舒向晚会让他们走。   明微庭几要吐血,“第一,他绝对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第二,我现在的身份很特殊,他绝对不可能放我走,第三……哪来的破消息啊一点儿也不靠谱!什么他就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   “大家都这么说……”   “三哥……我求你了,你别这么天真行么,他真不是什么好人。”明微庭沉重的拍着裴惊庭的肩膀,他知道三哥笨……不是,憨直,但是不知道他竟然直到这个地步!脑子里面简直没有弯道的。   裴惊庭也沉重的道:“微庭,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明微庭附在他耳边,“我跟你说,舒向晚这人,表里不一,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还喜欢猥亵少男!”   “……啊?你怎么知道的?”而且,猥亵少男这个不是小弟的职责么……   “听说的。”明微庭赶紧快速蹦出这三个字。   裴惊庭语重心长的道:“微庭,你不能老是信一些江湖传闻啊,那都是不可靠的,以前不是还有传闻说三哥我是寡人有疾吗?”   明微庭顿时无语,这个传闻是因为以前三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了某世家一位小姐,那位小姐顿时倾慕得很,据说还投怀送抱,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惜自毁名节的主动邀请他回家做客,均被义正言辞的拒接了。然后有好事者觉得他十分做作,便雇了妓子去勾引,结果仍未得逞。于是传闻就变成了裴惊庭无能,不是柳下惠,而是……咳咳。   现在想起来明微庭还是觉得他哥傻到无以复加,又一看他一脸正经,忍不住幽幽的说:“那谁知道呢……”   裴惊庭顿时脸变得通红,急的跟什么似的,“小弟你要相信我啊!我真的行的!我……我没有……”   “证明什么啊你。”明微庭按住他,“我开个玩笑,别跑题了。反正现在说话不方便,我目前身份确实很特别,走是暂时走不了,你先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在这里安心做客。等我们私底下商量一下,我来告诉你真相。”   裴惊庭想了一下,沉默的点头。   明微庭想起什么,又提醒道:“还有,舒向晚真的是变态,你离他远点儿。”   裴惊庭正色道:“那怎么可能呢,我还要和舒兄切磋武学呢。”   明微庭默默转身坐下,背对着裴惊庭。   裴惊庭一下懵了,“微庭,你怎么了……”   明微庭捂住脸。   裴惊庭更慌了,蹲下来,背后立刻长出一条狗尾巴晃啊晃,担忧之情溢于言表,“你、你不是哭了吧?你怎么了?别吓三哥啊。”   明微庭抹了抹脸,深深的叹了口气,“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三哥了……”   “我还是啊。”裴惊庭立刻接口。   明微庭摇头,“三哥从来不对反对我的观点的……”   裴惊庭为难的道:“是,可是那都是没说错的时候……”   明微庭再次捂住脸,呜咽起来,“我说的难道不对么,不对么,三哥你太让我失望了!我都说了晚上告诉你真相,难道我骗过你吗?”   裴惊庭吓得赶紧拍他背,哄道:“对对,你说的对,那个骗我……”说到这他就犹豫起来了,良心斗争得很激烈。   明微庭见势忙“抽泣”起来,裴惊庭立即忙不迭的道:“微庭从来不骗我,舒向晚就是个喜欢猥亵少男的变态!三哥暂时和他虚与委蛇!”   明微庭立刻破涕为笑,其实他三哥真不傻,真的。   第四十章   舒向晚把裴惊庭安排在客房,每天都和他切磋一下,但是切磋的时间很微妙,都是在早上,也就是明微庭要练习剑术的时候,导致明微庭无法跟着去。等他们切磋完了呢,舒向晚又时时刻刻把明微庭带在身边,他不敢太过明显,也就一直没见到裴惊庭。   眼看每次吃饭的时候舒向晚和裴惊庭的感情都更好一分,明微庭恨得牙痒痒,一次午饭后终于忍不住说:“你和裴大哥的怎么那么亲近了?”   舒向晚挑了挑眉,“怎么,你吃醋了?”   明微庭干笑几声,“哈哈,哈哈,是啊……”   舒向晚掸掸袖子,淡淡的道:“我与裴兄一见如故,又在武学上有着很多共同的见解,我觉得裴兄为人和我一样正直,实在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明微庭无语,舒向晚简直就是个人才啊!能无耻到这个地步,也算人才了吧?   他才不会相信舒向晚说的一个字,分明是舒向晚刻意接近裴三,但是不知道有什么目的!明微庭严重怀疑是因为舒向晚猜不出他们俩什么关系,所以这样做,按照裴三哥那个蠢……不是,天真法,指不定哪日舒向晚一问,他还就答出来了!   明微庭越想越有可能,忍不住咬牙切齿的瞪着舒向晚。   舒向晚毫不在意的亲了他一口,“你看着我干什么。”   明微庭往床上一趴,装死鱼,“你觉得我这人正直不正直?”   舒向晚失笑,“正直,实在是舒某此生见过最正直的人了。”   明微庭一拍床板,“好!那你也说了,人以群分,你看我这个正直程度,可以和裴大哥结交不?”   舒向晚似笑非笑的道:“你都‘裴大哥’了,用得着结交?”   明微庭扯着笑意说:“那怎么一样呢,我叫他‘裴大哥’是因着我故友情分,隔着层关系呢,我自己与他结交,就不同。”   “这样么……”舒向晚盯着他许久,仿佛找到了什么重点,缓缓道:“这样吧,你告诉我你那个故友是谁,我就准你也去向裴兄讨教下武学。”   他想知道“小明哥”是谁?明微庭心中一跳,这确实是个重要人物,因为这个人,根本就是明微庭自己。   说还是不说?   明微庭权衡再三,决定赌一把,就赌他们家的保密程度!   想到这里,明微庭嘿嘿一笑,“那好,我告诉你。这个小明哥……你听说过明微庭吗?”   舒向晚皱眉,“鬼见愁明微庭?”他思索片刻,“他没有死?”   “死?”明微庭吓了一跳,他怎么知道的?   舒向晚瞟了他一眼,“我得到过消息,鬼见愁去偷过麒麟卵,但似乎没有成功,被花潮色给杀了,倒也不确定,只是知道花潮色藏了具尸体,我猜是鬼见愁的,不知道花潮色藏他的尸体做什么。现在你这么说来,明微庭没死?”   尸体被藏起来了!明微庭激动的抓住舒向晚的手:“你知道他把尸体藏在哪?”   舒向晚笑吟吟的抽回手,“这个不能告诉你啊,你还是快说吧,明微庭没死,那么尸体是谁?”   “我不知道……”明微庭喃喃道,片刻后镇定了一下心神,有板有眼的道:“我出生后,花潮色就用明微庭的血辅以灵药喂我,后来忽然有天他不见了,我还以为花潮色把小明哥放了,没想到……是死了么……”   舒向晚盯着他看,像在想他说的是真是假,“这么说,那具尸体确实是明微庭?”   明微庭掩住脸,一副悲痛的样子,“其实他是个好人……”   舒向晚忍不住插口,“他是采花贼……”   “采花贼怎么了!”明微庭一拍桌子,他最恨有人歧视他的职业了!“采花贼采了你是怎么的?管你什么事啊!”   舒向晚少见明微庭这么大胆的对他发脾气,摆摆手,“我不说了,你继续。”   明微庭又瞪他一眼,才道:“小明哥这人真的挺好,我老喝他的血,可能也因为这个,我人形时同他生得十分像……”   舒向晚又忍不住打断:“据说是花潮色把你孵出来的,他是爹,那明微庭喂你血,你又和他长得很像,他是你娘啊?”   我呸!!!明微庭一口麒麟血闷在喉口险些喷出来,谁要和花潮色做夫妻啊!还自己做自己的娘!他恶狠狠的看着舒向晚,“你再打断,我就咬死你!”   舒向晚咳了一声,“你继续。”   明微庭再次进入状态,“小明哥长得可帅了,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比你和花潮色都不知道英俊了好多倍……”他看了看欲言又止的舒向晚,冷冷道:“你有什么意见吗。”   你和明微庭长得一模一样……夸自己会不会太无耻?这句话被舒向晚生生咽了回去,“没意见。”   明微庭哼了一声,停下自吹自擂,“反正就是我和他的感情很好,但是不知道他和花潮色怎么了,忽然有一天他就不见了,花潮色也不让我问,那时我已经长大很多,也不怎么喝血,就以为他放小明哥走了。”   说罢,明微庭喝了口茶,“就是这样了,我是听小明哥说起裴大哥的,他们感情很好。”   舒向晚细想一遍,明微庭的谎话半真半假,脸皮又厚,在没有追查之前倒也辨不出真假。但要求证这件事的真假,免不了要问魔教的人,哪问得出来。舒向晚缓缓问出了他目前唯一一个怀疑,“为什么裴惊庭会认识明微庭?”   这个问题看似很白痴,但细想来,裴惊庭那么正直到呆板的人,怎么会和臭名昭著的采花贼关系很好呢?这才江湖上完全没有风声啊。   明微庭早就想到这个了,他扯扯嘴巴,“好像是裴大哥救过小明哥一命,然后具体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现在最好就是都推干净,反正舒向晚也不可能去问裴惊庭真假,明微庭从未以真面目出现在世人面前,要查裴惊庭是否救过他,以裴惊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次数,简直是大海捞针。   舒向晚靠在椅子上沉思,“我总觉得哪里古怪……明微庭……明微庭……”   对了,这件事唯一的破绽就在明微庭上,明微庭也是赌了一把,他出来闯荡江湖,和家里说过,千万不要泄露他的身份。他赌,赌家里人都把他说的话当回事,按照他家的势力,要封锁这个消息很容易,只要封锁得彻底,那么全江湖这些年来都不知道的事情,舒向晚再怎么查,也是不知道的,也就不知道裴惊庭和明微庭到底是什么关系。   撒完一个大谎,明微庭又是兴奋又是累,“我也想把小明哥遇难的消息告诉裴大哥,然后找回他的尸体好好埋葬,你看……”   舒向晚抬眼看他。   明微庭捏紧手,“还有,为小明哥报仇,我和花潮色势不两立。”   舒向晚若有所思的道:“你不是很想回魔教吗……”   “那是以前了。”明微庭眼睛也不眨一下,“他杀了小明哥,以前还常常虐待我,我决定弃暗投明,你一定要帮我。”   以前不敢违逆花潮色是因为自己在他手上捏着,又找不到原来的身体,现在已经与裴三哥会和,舒向晚又知道尸体的下落,加上朱果是在唐危那里,明微庭果断放弃回魔教,也不逃了,直接投靠舒向晚。反正不管和花潮色还是和舒向晚,都是与虎谋食。等到舒向晚查一查刚才的谎话,确定蒙过他后,可能还要进一步表忠心。当然,家里那边还是要通知一下,算是留个后手。   舒向晚摸了摸他的脸颊,温柔的说:“只要你愿意,我当然也愿意。”   明微庭忽然觉得不寒而栗,嘿嘿傻笑了几声就笑不下去了。   第四十一章   得到舒向晚的允许,明微庭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找裴惊庭了。一进房间他便急匆匆的道:“三哥,你说要是有人要查我和你关系,能查到吗?”   裴惊庭莫名其妙,“谁要查?你是说我和明微庭还是花庭?”   “当然是明微庭了。”   裴惊庭更奇怪了,他俩平日多是飞鸽传书来往,每次见面明微庭用的脸和身份都不一样,按理说没人能想得到他二人有什么交集的,“无缘无故竟然有人查我和你的关系?”   “就、就是舒向晚啊……”明微庭有点底气不足。   裴惊庭面色一整,“你做了什么,竟惹得他也知道了?”   “你快先告诉我啊,”明微庭有点急了,“他要是能查到,那我们就得赶紧收拾包袱逃跑了。”他“弃暗投明”的前提就是舒向晚查不到他和裴惊庭的兄弟关系。   裴惊庭“哦”了一声,道:“那你放心吧,绝对查不到,我出道以来也得罪过一些人,他们想要查我在家中的情况,不过没有一个得逞,全被父亲搞定了。”   “那就好……”明微庭松了口气,“那好,三哥,现在我就告诉这一年多来发生的事情。”他整理了一下思路,面色肃然,“你还记得我那时最后一次同你联系吧,我告诉你,我要去偷麒麟卵。”   “但是我没有成功,也不能说没有成功,而是我进去时,花潮色正以血滴于麒麟卵之上,麒麟卵大发红光,我一触到红光,便昏死过去。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变成了……麒麟。”   “嗯?”裴惊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大惊失色,“你说什么,麒麟?”   “对,相信你也听闻过魔教出现神兽麒麟的事吧,那就是我。”说起这些来,明微庭反而十分平静,“魔教的大长老千方百计给我夺来了朱果,我服过后长大不少……你这样子,似乎恨不能接受啊?”他说到一半,就发现裴惊庭面色古怪了。   裴惊庭点头,“若不是现在这个处境,我都要以为你在同我开玩笑了。”   “我怎么会开玩笑呢,我可是个很严肃的人,”明微庭面不改色的说:“你看我的发色,也变红了,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吐火给你看……焰苗不太大就是了。”   裴惊庭还算镇定的了,只是沉默片刻,就说:“继续吧。”   明微庭点点头,“花潮色想利用我,就把我的身体藏了起来,强养了我一年,直到舒向晚来访,他将我掠出了魔教,并且……”他刚想说舒向晚对他百般虐待,想起自己现在已然投靠他,未免耿直的三哥心中不悦,便掐去了道:“他将我一路往东来阁,谁知被魔教人追杀,路上又遇到同样是被追杀的唐门少主,便结伴而行。我们曾经被逼的跳崖,那时我又吃了唐危的一枚朱果,才化为人形,侥幸不死救了他们二人,后来上崖到了东来阁,接下来的事你差不多都知道了,我被捏造了一个身份,入了东来阁。”   他只是简略的说一说,还有许多细节没有讲,裴惊庭听了他这段时间的遭遇,凝眉许久,“难怪你说舒向晚不会让你走,花潮色恐怕也不会放过你,舒兄他……你不是说要和我说他的真面目吗?”   “啊?”明微庭愣了一下,胡扯道:“没什么,我和他闹矛盾呢。”   裴惊庭好像并没有相信,而是转了话题,“那么他们都不知道你是明微庭?”   明微庭点头,“我告诉舒向晚,我和明微庭是两个人,明微庭和我在魔教相识,我想找回他的尸体,舒向晚应该信了。”   裴惊庭道:“好,我等会儿就修书给家中说明发生的事情,并让他们寻访一下,可有使你魂归原体的办法,老顶着麒麟的身体也不是回事,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对啊,”明微庭长叹,“现在我简直就是个金饽饽,谁都想抢去了。”   裴惊庭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吧,三哥一定会保护你的,谁也别想欺负我家微庭。”   明微庭十分感动的捏着裴惊庭,“三哥,你一定要帮我打花潮色,他太可恶了!”   裴惊庭面露尴尬之色,“三哥和花潮色已经打过了,没打赢……让你失望了。”   “什么?”明微庭恨得牙痒痒,“竟然没打赢……没关系!三哥你要好好练功,争取打败他。”   裴惊庭兴致勃勃的道:“说到这个,我这几日同舒兄在一起切磋,倒是觉得进步不少。”   明微庭也想到了什么,“你们切磋,谁赢了啊?”   裴惊庭一笑,“多是我胜。”   明微庭暗道:果然,当初他问舒向晚,舒向晚就告诉过他,舒向晚自己对上花潮色当有胜算,而裴惊庭必然打不过花潮色,但他自己也不一定能赢过裴惊庭。现在来看,果然如此,裴惊庭打不过花潮色,却胜了舒向晚。   “太好了,太好了……”明微庭喃喃了几句,这不是大好的机会么?借舒向晚搞定花潮色,再有三哥搞定舒向晚。   明微庭极为欣喜,正在这时,裴惊庭忽然一拉他,“有人来了。”   没过一会儿,果然有个小厮来禀报,“裴公子,舒师伯有请。”   裴惊庭和明微庭对视一眼,并肩去寻舒向晚。   见了舒向晚,他正在喝茶,看了他们便起身,“你们来了,先坐吧。”   裴惊庭入座,“不知舒兄找在下来有何事相商?”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也不小,所以才要早点告诉裴兄。”舒向晚屈指敲了敲桌面,“方才,我收到书信,武林盛会将在长空派召开,邀我东来阁参加,师父委我前去,不日就要启程,我料想裴兄也该收到邀请,想邀你同去。”   “武林盛会?”裴惊庭有些诧异,“近年无大事,缘何召开此会。”   舒向晚含笑道:“谁说没大事呢,料想是因为鄙派麒麟一事吧,近日江湖传言纷纷,魔教又蠢蠢欲动,花潮色指不定哪天就要杀上来。”   裴惊庭恍然,“倒也是,那一定前去也无妨。”说罢他看了看明微庭,“只舒兄一人去?”   舒向晚淡淡道:“当带一些年轻弟子去见见世面,还有两三位长者。”   明微庭也是坐立不安,他心中觉得自己应该会被带去,干脆自己问道:“会带我去吗?”   舒向晚看了他一眼,含着笑意道:“自然要去的,你年轻,又是长者,两项都占着呢,何况此时与小师叔也息息相关,你不去可不好。”   裴惊庭是要装作不知道明微庭和麒麟的关系的,便十分茫然的问:“花弟和那事有什么关系?”   舒向晚扫了两人一眼,“裴兄不知,我小师叔和花潮色有仇。”   明微庭干笑道:“对,对,有仇的,裴大哥你忘了,我和你说了的,小明哥就是被花潮色害死的,武林盛会他必然会去参加,我一定要乘机为小明哥讨个公道。”   “小师叔能这么想就好。”舒向晚情深意切的握住了他的手,“说不定花潮色就要与我们拼个你死我活,到时小师叔必然不能妇人之仁啊,师侄把你方才的话记清楚了。”   “是,是……”明微庭一迭声的答应,心中却说不出的发寒。   第四十二章   再过几天,舒向晚也安排好了阁里的事务,就准备启程了。说来这是他第一次正式代表东来阁参加如此重大的场合,这一次,全武林都要知道他这个下任东来阁阁主跑不掉了。   带去的弟子自不必说了,怎么也是武林第一门派,挑了好些优秀的、向着舒向晚的弟子去见识见识,也撑一下场面,当然也不能太多,免得压了主人家风头。又有几个同华在音一辈的师叔伯一起去,其中自然包括明微庭。除了这些东来阁的人,裴惊庭也一起上路,这是早就商量好了的,而唐危竟也跟着他们的队伍去了。   明微庭还有些奇怪,听了舒向晚和唐危话却明白了。这次武林盛会唐门自然也有人来,来人必是夺了唐危权的叔伯长辈,舒向晚与唐危是有协定的,现如今他在东来阁地位稳固,自然要为唐危出头,这就是个很好的机会,可以让大家评评理,是不是该把掌门位置还给唐危啊?   唐门和东来阁不同,东来阁选阁主是择优,唐门则是血缘传承,唐危的爹就唐危这么一个嫡子也是独子,他又是出了名的天才,唐危的爹常常得意的说后继有人,门主的位置不传给唐危传给谁?   唐危也不是个无能的,不过当时被暗算,他爹虽说是暴病,但怎么想也有些不对,他心一焦,才被拿住了。不然依着唐危这狠辣手段,怎么会让人讨了好去。   临上路前舒向晚就站在队伍前面,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大家这次去长空派的路上可要打起一万个小心了,切不可被贼人抓到机会,多赶路少说话,别理会搭话的,都警醒些,夜里但凡有偷偷靠近的不管是谁,先拿下敲了髌骨再问。听明白了吗?”   众弟子轰然应是。   明微庭吓了一跳,“敲碎髌骨?太狠了吧?”   舒向晚认识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反正是对付贼人,有什么可手下留情的。”   明微庭心道这到底是哪个贼人,让舒向晚豁出去了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这么狠的话?   没想到舒向晚像看出他心中所想一般,道:“那个贼人和你我可是有不共戴天之愁,你可别心慈手软啊,到时若是抓到几个贼人,我让你练练剑怎么样?”   明微庭被唬的一愣,“和我?你说的是……”   “不错,正是魔教教主花潮色啊。”舒向晚笑吟吟的道:“你该不会那么快就忘了你说过的话吧?你和花潮色可是有血海深仇的。”   明微庭像吃了阿花的粪便一样,他哪里说过血海深仇了?分明是舒向晚拔高了他对花潮色的仇恨度啊……再怎么说花潮色也是他“爹”,他又不是没试过,但凡他下手要害花潮色,肯定是自己伤的更重。   所以明微庭干笑了几声,岔开话题,“不过,他这么多天都没追啦,我以为他不找你了呢。”   舒向晚含笑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东来阁容得他闯第一次,容不得他闯第二次。上车吧,我们慢慢说。”说着他就上了马车。   明微庭也慢吞吞的跟了上去,说的也是,怎么说这里也是东来阁,花潮色又因为舒向晚折损了不少精兵强将,纵然他艺高人胆大,也不得不掂量一下了。   一辆马车中坐着四个人,舒向晚、明微庭、唐危、裴惊庭,马车够宽敞,所以倒不嫌挤。   舒向晚见明微庭坐稳了,就吩咐启程,马车平稳的行驶起来。   舒向晚端着茶抿了几口,继续之前的话题道:“我们这一出发,花潮色肯定得了消息,路上必不会让我们好看,端看他是光明正大的和我打一场,还是来阴的了。”   裴惊庭也知道他们这些事,江湖上传的可活灵活现了,他知道明微庭有些问题不好问,就自己问道:“可是他的目的应该是麒麟吧?如今麒麟不知所踪,也不在你身旁,找你只是为了打一场?”   舒向晚叹了口气,“裴兄,你信,别人不会信啊。在他们心中,舒某是个什么人?我托大说一句,这么些年,给师父办事,我就从没出过闪失,何况是这么重要的事,花潮色如何肯信呢。再说我不仅让魔教,还打杀他麾下那么多人,他心中有怨,自然会找我麻烦。我别的倒是不怕,就是这里还有这么多无辜弟子,加上小师叔学艺未精……唉……”   明微庭眼皮跳了一下,唐危兀自端着茶嘿然冷笑。   只有裴惊庭正色道:“说的是,若是花潮色正用什么下流手段,在下真要鄙视他,舒兄放心,此事在下一定相助到底!”本来裴惊庭就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加上舒向晚提到了明微庭,他当然是十二分的诚心要帮舒向晚。   舒向晚感动莫名,“多谢裴兄高义,舒某不胜感激!”   裴惊庭连连摇头,“舒兄不必见外,你是小庭的师侄,我又和小庭关系匪浅,大家都是自己人。”这里裴惊庭也聪明了,他知道明微庭要取得舒向晚的信任,便故意扯上明微庭。   舒向晚面上好似十分感动,实际上在听到“关系匪浅”四个字时,他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随即笑道:“说的是,说的是,是我见外了,太不该了。”   明微庭虽然很不喜欢舒向晚的伪君子做派,但他明白现在的处境,所以乖乖的旁观。   唐危懒懒的一伸腰,“傻逼。”   他也就随便嘟囔一下似的,裴惊庭听都没听清楚,舒向晚不要说不知道唐危是在骂谁,就是知道了,他也会装作没听到,只是神色自若的说:“贤弟累了么,可以去休息休息。”   唐危摆摆手,“我没那么娇弱,你还是关心他吧。”他指了指明微庭。   明微庭不明就里的说:“我怎么了?我不累啊。”   唐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直看到他脸色煞白,“我想起来了……”   真是想起来了,他换过身体后就是被舒向晚带回东来阁时坐了马车,而人形时坐车那是从悬崖上来后,因为赶路没日没夜的赶车,然后就吐得天昏地暗,舒向晚点了他的穴才强压住。   以前还真没这毛病,虽然那时明微庭鲜少坐马车,多是骑马或是仗着轻功好高来高去,但真没晕过马车。试过后觉得那滋味是真不好受,本来就那么一下,后来被舒向晚压下来,再过没多久就赶到东来阁了,他便很快就忘了,现下被唐危一提醒,又想起来了。   现在这路还平坦,倒还好,若是等快到长空派,那是荒郊野外,坎坷崎岖,如何能不晕车。明微庭一把揪住唐危,“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给我配药!”   唐危慢悠悠的说:“让舒大哥给你点穴嘛。”   “不要!”明微庭断然拒绝,这点穴是截住人的气血,来达到使人晕厥、失语等目的,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的,如何使得。他想着,就这么说出来了。   唐危嘴上挂着欠抽的笑容,“是药三分毒,这么说,用药和点穴也差不多,我看为了你的身体,还是不要用了。忍一忍就过去了嘛,吐一吐,也就习惯了。”   吐你满脸啊!明微庭气闷的瞪着唐危,又去看舒向晚,再看裴惊庭。   裴惊庭摸摸下巴,“这个……你晕车?”   他们自幼一起长大,怎么会不知道明微庭有什么毛病没有什么毛病呢,明微庭不好解释,就去求舒向晚,“你帮我说一说吧……”   舒向晚“嗯?”了一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是和我说话吗?”   明微庭看他装模作样的样子就来气,之前他管舒向晚都是连名带姓,有时也调侃一下叫他师侄,或是像刚才那样什么也不叫,直接说话,可现在境况却是不同了。明微庭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该喊什么号,咬了咬牙,决定借一下唐危的称呼,“舒大哥……”   一喊完,他自己都要吐了。   可是舒向晚却“唉”了一声,“小师叔太客气了,这我怎么受得起,不过既然叫都叫了,在下便收下了。”   明微庭咬碎一口银牙,早知道叫师侄了!   舒向晚耍够他了,才笑眯眯的道:“那就请唐贤弟开个方子,我命人去抓药。”   第四十三章   长空派当年是开山立派的,那山本是荒山,因住了长空派,便跟着叫长空山了。长空山距东来阁约莫半月车程,舒向晚这行人又不游山玩水耽搁时间,每日埋头赶车,到了时间就投宿,倒又快了一些。   东来阁的弟子们都憋足了劲,他们大部分都是第一次去参加武林盛会,加上是跟着舒向晚,到时还有魔教要对付,一个个都存着出风头的心思。本来赶路就够累了,还要轮流值守,却都勤快得很,抢着做。怕是一个个都盼着魔教中人来偷袭,好让他们立功,向舒向晚表忠心呢。   明微庭被舒向晚关在马车里,不让他骑马,可憋死明微庭了。虽然喝了唐危熬的药,但孤儿几天就不像开始那么管用了,只能趴在窗子边骂唐危:“庸医,这药又难喝效力又不好!”   唐危成天就是躺在那儿闭目养神,偶尔起来熬点药,他眼睛也不睁的说:“谁说我是大夫了。”   明微庭被噎住了,说的不错,唐危最擅长的可不是给人治病,而是给人下毒。   裴惊庭倒了碗酸梅汤给他,“你就别说那么多了,好好休息。”   明微庭在马车上无赖的打滚,“还休息我就要生锈了,他成天就让我待在马车上,我的骨头都要僵了。”   裴惊庭也无法,“舒兄这么做,自然有他的打算……”   说到后面就没了声音,是看见明微庭渗人的盯着他了,“小庭啊,你就忍一忍,等到了长空派就好了,别忘了花潮色随时可能出现。”   明微庭往后一靠,嘴里嘟哝着:“他要真来爷干脆跟着他回魔教当我的大少爷。”   ***   说这平日里你求天告地,也不一定遂了愿,有时候只是随口一说,反而实现了,正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栽柳柳成荫。   这日夜里东来阁一行人就在方圆五十里唯一的客栈下榻了。   一进这家老旧的客栈,明微庭就一个激灵,抬眼四下打量,正和包着头巾的客栈老板四目相对,这老板老态龙钟,眼睛微眯着,脸上满是褶子,佝偻着身体,看到明微庭时好像僵了一下。明微庭仔细一看,他又神态自若,疑是自己看错了。可明微庭老觉得这老板虽然又老又干瘪的样子,也没什么怪异,好像是个平凡老头,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甚至明微庭打心底升起了熟悉的感觉,更兼这客栈也让他觉得有些怪怪的感觉。又2说不上具体是哪里怪。   明微庭心中疑惑,就偷偷拉了一下裴惊庭,“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裴惊庭诧异看他一眼,“怎么了?”   竟然没感觉?明微庭知道越是高手越是有种面对危险的直觉,但是裴惊庭此时一点奇怪的感觉也没有,难道说那奇怪的感觉并不是危险,而是其他什么的?   明微庭百思不得其解间舒向晚已经和老板说话了,“掌柜的,你们这儿有多少间房?我们要住一夜。”   老板耳朵好像不太好,支棱着耳朵听,然后说了个数字,听声音也分明是个老人。   明微庭盯着他的脸看,像看他是否是易容的,可这老人根本没什么表情,又裹了头巾,像是见不得风的样子,使得明微庭无法看到他脸上是否有戴面具的痕迹。他不大笑大哭之类的,也无法看表情是否僵硬,从而判断是否易容过,再说也有高手做的面具,能做出细微的表情的,比如明微庭就是个中翘楚。   舒向晚沉吟一下,“我们人比较多,请问床是多大的,够大的话便可以两人一间了。”   老板连连点头,“够大的,够大的。”   舒向晚颔首,“那老丈费心了,吩咐厨下备饭菜给我们。”   老板应了一声就往后面去了。   舒向晚转身冲明微庭说:“晚上你和我睡。”   明微庭刚想骂他,又生生吞了回去,赔笑道:“好啊好啊。”   舒向晚脸上露出笑意,“不许穿衣服。”   明微庭习惯性的说:“好啊好……好你妈!”   舒向晚含笑走开,一旁陆陆续续进来的弟子们都若无其事的说说笑笑,无视这边。   那两个跟来的长老一人一边拍拍明微庭的肩,“师弟呀,快去坐下等开饭啦,傻站着干什么?”   明微庭气呼呼的走,裴惊庭说:“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明微庭瞪大眼睛,“你还问我生气做什么?他……他……”   裴惊庭正色道:“不是我说你,脾气不要太暴,这可不比在家,你也不小了,舒兄只是开个玩笑,你何必如此呢?”   明微庭险些吐血,开玩笑,舒向晚的伪装是有多好啊,大家都把他的行为自动往好的地方想?   裴惊庭看他神情,又接着道:“你可别不服气啊,多学一学舒兄的为人处事,我这是为你好。”   明微庭嘴角抽了一下,算了,和裴惊庭讲这些就跟和阿花讲雀鹰有别一样……没用的……   用饭时唐危在饭菜中试了试,没有问题大家才开始吃。   看上去似乎一点问题也没有,吃完饭舒向晚安排了值守的弟子大伙就各自回房了。   明微庭迫于舒向晚淫威,只能和他一间。   不过舒向晚倒也没准备对他做什么,两人先是在房里讲了讲剑法,就上床睡。舒向晚从一开始最多也就是和明微庭两人用手解决从未,亲亲抱抱什么的,也没再进一步。   舒向晚可能白日里累了,也没什么话和动作便沉沉睡去。   明微庭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不知为何总有些心烦气躁,睡不安稳。   若是平日他这样左翻右滚,肯定要被舒向晚教训,不过今日舒向晚没有管他,于是明微庭一直双眼鳏鳏到了后半夜。   这时候好不容易有了些睡意,迷迷糊糊闭上了眼,正是半梦半醒之间,忽听得门响了一下,好像门栓被刮动的声音。   明微庭猛的惊醒,侧头看舒向晚竟没动作,呼吸平稳悠长,好似还在睡梦中,他用力推舒向晚,又不敢说话,可是舒向晚一直不醒。   明微庭急的眼都要红了,抓紧了睡前放在枕头下的匕首。   他闭着眼装作睡着了,就听到门开了,然后床边多了个人,站着没动,没过多久明微庭就感觉一只手伸了过来。   那只手刚触到明微庭就一匕首刺到他手臂上,与此同时舒向晚也猛然一脚直踹那人胸腹!   舒向晚醒着!   明微庭心中松了口气,可是电光火石间,他没想到来人竟然硬受了一刀一脚,死死揪住他的手臂,然后才拉着他往后退!   舒向晚没想到他不闪开,反而生受了一脚,只为了把明微庭拉着,可他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   明微庭只觉一晃神功夫就离了床,到了窗边,抬眼一看,把他夹小鸡一般夹在胳膊下的果然是那个老板!   舒向晚已经站起来了,他还穿着亵衣,冷冷的道:“把他放了。”   老板低笑几声,“没想到你竟没中毒。”   舒向晚哼了一声,“雕虫小技,所有人都没有中毒,你逃不了了,放了他我便饶你一命。”   老板嘿然冷笑,“不妨事,我带来的只是些小喽啰,舒少侠若是不怕名声受损,只管当着你那些师侄师弟的面像跳崖前那样把他们都杀了吧,在下先走一步了。”话音未落,他夹着明微庭破窗而去。   舒向晚几步冲到窗前,老板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同时四周也响起了刀兵声,是东来阁的弟子们在同袭击的人打斗。   第四十四章   明微庭被那人夹着飞檐走壁,这种在空中停留的感觉他倒是不陌生,也不害怕,但是出于被人掠走,以及要让舒向晚知道他是真不想走,还是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救……”   他的声音显然会让人知晓方向,所以夹着他的人一掌就劈在他脖颈后,明微庭眼一翻,结结实实的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就是在一辆马车上了,那摇摇晃晃的感觉令明微庭及其不舒服。他并没有急着睁眼,而是静静的听马车内的动静,有轻轻地脚步声和动作,除了他只有另外一个人,听那脚步,应当是高手。   慢慢的,明微庭就感觉有点恶心,腹内晃荡,很想吐。   他觉得忍不住了,装作幽幽转醒的样子,睁开眼一看,马车很大,一角的水盆前站着一个男人,看身型像是客栈那个老板,他背对着明微庭在洗脸,头巾已经摘了,露出乌黑的发丝,看来是年轻人。   那人也没理会明微庭,弯着腰对着水盆弄了半天,像是在去掉易容,好半晌他才直起腰,只听他骨头“喀拉”“喀拉”的响,整个人便拔高了,身型一下子变得高大英挺起来。   ……怎么这么眼熟?   明微庭心里正说呢,那人一转身,面容精致俊美,眉心一点殷红美人痣,娇艳欲滴,却艳不过满身煞气。   明微庭瞪大了眼睛,花潮色?!   难怪看着那个老板老觉得古怪,原来竟然是花潮色易容的,只是他还不知道,花潮色竟然精通易容?   花潮色阴冷的盯着他,几步走过来,低沉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明微庭脸色僵硬,一时间脑子转不过来,不知道怎么撒谎。   花潮色再逼近一步,靠的很近,一把捏住他的脸,“快说。”   明微庭早就恶心欲吐了,他这一捏,恰好马车又是一个颠簸,明微庭“哇”的一身,便把秽物尽吐在教主大人刚换好的衣衫上……   花潮色面无表情的低头,把牙咬得“咯咯”响,“你故意的……?”   明微庭无辜的看着他。   等到明微庭把衣裳换好,他脑子里也飞快的有了想法,对花潮色说什么“我是明微庭他亲弟弟”这样的谎话是绝对行不通的,花麒麒是麒麟,明微庭却不是麒麟,更不是西域中人,也更不会住在断崖底下,能够顺势救舒向晚一命。   他现在不想承认自己和花潮色的关系,就是因为已经打定主意要在舒向晚那里与虎谋皮了,花潮色那边一直算计着他,还要用尸体威胁他呢,一定不会轻易把尸体给他的,明微庭就一点也不想和花潮色“相认”了。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当墙头草的。   所以,最好的方法是……   “不记得?”花潮色紧皱着眉。   对了,就是失忆,用这个办法,情势不对时,他随时可以装作恢复记忆!   明微庭用力点头,“我一醒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是向晚告诉我,我的名字和身份的。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你问的问题,难道说,你认识我吗?”   听到“向晚”这个称呼时,花潮色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听完明微庭的话,他看着明微庭睁得大大的无辜的眼睛,似乎在考虑他的话是真是假,最后他没什么表情的道:“是么,失忆……”   然后花潮色就一直没说话。   明微庭按捺不住,怯怯的道:“那你能放了我吗,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要钱的话我可以让向晚给你。”   花潮色看了他一眼,断然道:“你不能走。”   明微庭快哭出来一样,“为、为什么……”   花潮色缓缓扯开嘴角,施施然道:“你不是问我认不认识你吗?现在我告诉你,你,是我儿子。”   他口气平淡得不像说“你是我儿子”,而是“舒向晚是伪君子”。   明微庭傻了,半天才大张着嘴巴说:“啊?”   花潮色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明微庭用力摇头。   花潮色说:“我就是魔教教主,花潮色。”   明微庭“啊”的尖叫一下,“你就是向晚说的那个卑鄙无耻下流龌龊丧尽天良丧心病狂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的……魔教教主花潮色?”   ……   骂的好爽!明微庭在心底嚎了一声,他早就想这么指着花潮色的鼻子骂了!   花潮色的脸僵了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明微庭“老实”回答,“我叫花庭。”   花潮色点头,满脸理所当然,“这就对了,证明你忘得还不算彻底,你是我儿子,自然也姓花,你失忆前也叫花庭。”知道大少爷的名字是“花麒麒”的不在少数,自然不能说明微庭的名字是花麒麒。   你为什么起个这样的化名啊!为什么啊!明微庭在心里狠抽了自己无数遍,泪流满面,他当初怎么就嘴贱告诉舒向晚自己叫“花”庭?就是“裴”庭也好啊!再不济“舒”庭都行呀!   明微庭磕磕巴巴的道:“可是……这个名字也是向晚告诉我的……”他还在无力的挣扎着……   花潮色挑眉,“他还算是人,没给你改了姓名。”   明微庭继续挣扎,“可是我也没听说魔教教主有儿子呀……而且你才多大呀,我都十五岁了……”   花潮色面不改色,“你母亲身份太低,教中一直不同意我娶她,我是悄悄将她养着的,打算等你成材了给你们母子正名。还有,你不是十五,你是十二,为父今年二十有七,为父十五岁那年你母亲有的你。”他说到后面,就很自然的自称“为父”了。   明微庭吐血,他身量也不高,小孩子十二岁或者十五岁其实并不是很分得清,要说他是营养好长得快也能说得过去的。但重点是他若是十五岁,花潮色总不能十岁、十一岁就有女人了吧。所以花潮色才硬是把他的年龄少算了三岁,生生的认作了儿子……   花潮色看着明微庭的神色,又叹了口气,“那日我本是接你来父子团聚,谁知舒向晚觊觎我教的麒麟神兽,我魔教与东来阁本就不合,他乘机绑走麒麟和你,想借此打击我。谁知途中狗急跳墙,坠下断崖,害的我儿失忆,神兽也不知所踪,唉……儿子啊,爹一定会为你报仇的。那个舒向晚对你那么好,其实都是为了害我们父子啊,他想让我们父子相残!”他当然说明微庭就是麒麟,这一点上还是要和舒向晚保持一致的。   明微庭简直不能想象怎么有人能那么无耻啊!他几乎是奄奄一息的说:“那……那我们长得也不像……”   花潮色振振有词,“你长得当然不像我,像你母亲。”   明微庭:“那我母亲……”   花潮色立刻道:“死了,你母亲其实是青楼出身,她还有个兄弟,是江湖上出名的淫贼,‘鬼见愁’明微庭,你母亲身骨已寒,你舅舅的尸首我倒可以给你看看,你们生得几乎是一模一样啊。儿子啊,日后出门在外,千万莫说你是明微庭的外甥,你母亲身份虽低,却从未作奸犯科,你舅舅那人却是……名声不大好啊。”   ……   太过分了……   太过分了!   他哪里作奸犯科了?明微庭低着头,生怕自己表情上露了马脚,憋得几乎要吐血了。还有那个尸体,绝对是明微庭的尸体!当然一模一样了!   说到底,花潮色这么聪明的人,当初都能猜到麒麟的身体中住着明微庭的魂魄,自然也能从唐危身上有朱果、跳崖后麒麟不见,出现神秘少年、少年有红发这些线索,猜出花庭就是花麒麒。   也许他真的信了明微庭失忆的说辞,胡编一大通,就是为了……我靠,是为了父子相认?!   就当是为了父子相认吧,之前明微庭一口一个“向晚”,简直是在给自己找麻烦,想必花潮色现在认定他和舒向晚关系很好,就会对他很防备……   明微庭简直要哭了。   看眼下的情况,不要说有那么多“证据”,就是没有证据证明他是花潮色的儿子,他想不认,那也是不可能的了……   也就是说,绕了一圈,他只是从干儿子变成了亲儿子?   明微庭是真的哭了,红着眼睛扑进亲爹温暖的怀抱,“爹啊——”   第四十五章   明微庭本以为花潮色是要回魔教,哪知问过才知竟然也是去武林盛会,他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以花潮色的性子,怎么能不去武林盛会让舒向晚看看他们“父子情深”的样子呢。   他因为被迫再次认贼作父,整个人都在郁闷中,只是见了花潮色的易容工具就又忍不住问,“……爹,你易容很厉害吗?”他本身是易容高手,此时看见花潮色的工具,实在是技痒。   花潮色摇摇头,一撇嘴,不屑的道:“我不会,这些是唐去恶的,之前也是他帮我易容,还有东来阁门人中的毒,也是他调配的,谁知这没用的东西,连唐危那个小子都瞒不过。”   明微庭这才知道那日的毒出自谁手,竟然是唐门的成名高手唐去恶,自然,令他更惊讶的是花潮色竟然和唐门合作了?“你怎么会和……唐门?”   花潮色挑眉道:“这有何奇怪?只许舒向晚和唐危合作,就不许我和唐门合作么,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唐危继承唐门,还是唐厌上位。”   明微庭在唐危和舒向晚谈论唐门形式时也在一旁,知道这个唐厌就是唐危的堂叔,也是要夺他门主位置,害他虎落平阳的人。   他正在默然间,花潮色又状似漫不经心的道:“儿啊,你倒是说说,你希望谁赢呢?”   明微庭一愣,“你问的是谁唐危和唐厌?”   花潮色道:“随便吧。”   他这一说,明微庭就知道他问的不止是唐危和唐厌,实际也指他和舒向晚。于是略一思索,道:“当然是唐危,他虽然嘴巴坏了点,但人还是好的。”   明微庭故意装作没听出花潮色话中的意思,选了唐危,不过选和自己更有感情的人,也是天经地义的。   花潮色却立刻把脸一板,“不许选唐危。”   “为什么……”明微庭刚开了个口,就看到花潮色仰着下巴睨他,立刻把话吞了回去,小声道:“我还是选唐厌好了。”   花潮色点头,“眼光不错。”   ……   明微庭撇头。   话说他们现在还是在马车上的,外面极其嚣张的围着一大圈魔教弟子,赶马护车,花潮色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要出去玩玩吗?”   明微庭有些诧异,因为之前和舒向晚一路时,舒向晚怕人偷袭,就不让他出车,现下花潮色问他要不要出去,可以理解为里高人胆大吗?   不过明微庭想归想,绝不拒绝的,点了头。   花潮色吩咐队伍停下,带他下车,明微庭后脚一落地,花潮色淡淡的一抬眼,魔教教众齐声高呼:“大少爷午安!”   明微庭被吓得一个踉跄,讪讪的干笑,“你们午安……”   花潮色脸上带着笑意,命人牵来两匹马,两人打马上路。   明微庭边骑边四下看,心里盘算逃走的机会有多大。可是一转头看到花潮色就垂头丧气了,基本上在花潮色面前逃走的可能性,是小于等于无的。   花潮色忽然淡淡道:“中午想吃什么?”   明微庭觉得他这样还真像一个面面俱到的慈父,心中不觉别扭,又想习惯性的回答红烧排骨,可是猛然想起自己现在失忆了,要是说出来就穿帮了。要是花潮色知道他果真是在骗人……明微庭不觉一身冷汗,道:“这个……随便吧,我也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   花潮色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好,那就红烧排骨吧,你从前最爱吃了。”   明微庭忽然想到一件事,想刺一刺花潮色,就刻意道:“爹啊,我以前有没有练过武?”   花潮色一时没反应过来,“学过,怎么了?”他想到的是鬼见愁明微庭,自然是习过武的。   明微庭苦着脸道:“可是后来我在东来阁习剑,觉得自己一点底子也没有呀,不过东来阁的剑法可精妙了,向晚的剑法也可好了。”   花潮色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不屑的哼了一声,“东来阁的剑法有什么好学的,要学精妙的剑法,爹这里有得是。”他这话倒不是吹牛,三千潮生的名头可不是胡吹出来的,于剑法上,他与舒向晚算得上是各有千秋了。   明微庭惊讶的道:“不是说我以前习过武么,难道不是练的剑法,爹你有另外很擅长的吗?”   花潮色眼底闪过一丝尴尬,明微庭曾经要求学剑,不过被他嘲笑了一番……花潮色不动声色的道:“你平日里并不和我住在一起,而是同你舅舅学习轻功,你舅舅这个人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轻功着实是武林一绝。”   明微庭挡住自己扭曲的脸,咬着牙道:“是吗……”   花潮色道:“自然,你最好把在东来阁学的都忘了,我花潮色的儿子,怎么能学东来阁的剑法。”让人知道,岂不是要笑话死。   明微庭心下有些不舒服,却不敢发作,况且那剑法他也是真心想学,便道:“那你何时教我呢?”   “现在。”花潮色随手在路边的树上攀了枝条,提身跃到明微庭的马上,坐在他身后环住他,将那枝条放入他手中,沉声道:“舒向晚教了你什么招式?”   明微庭感觉有些别扭,动了动,低声道:“落雨打残荷。”   花潮色轻哼一声,“成名招?”这一招乃是舒向晚赖以成名的自创剑招,竟然教给了明微庭?江湖上那些关于舒向晚和他小师叔关系不正常的传闻果然是真的。花潮色似笑非笑的道:“那好,我现在便因为教你一招,你看好了。”   明微庭心中一动,料想到花潮色也要教他成名招,花潮色的成名招是什么?三千潮生当年是以一式“白马踏潮”惊艳天下,他与舒向晚在剑术上的造诣都极高,可说各有千秋,如今明微庭同时向两人学剑,他若博采众家之长有所成,便当真是要不得了了。   明微庭打起十二分的心思,只见花潮色右手握住他的右手,马不停蹄的同时,他挽剑直破路旁绿林!   剑光照雪,一刹那剑气逼人,气势惊人,有如万马踏潮,卷起滔天狂澜,那迫人的剑意直把逼得人睁不开眼!   这是花潮色被称为三千潮生的原因,三千狂澜,一剑尽起。   这一剑之势,就压过千军万马。   明微庭看得两眼发光,只这一招,学来也够他招摇了,简直受益无穷,更莫说还有舒向晚那招“落雨打残荷”,虽说现下无法发挥全部精髓,也能留待日后参悟。   花潮色看他沉浸在方才一剑中,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儿,爹这招比之舒向晚,如何?”     第四十六章   花潮色一问出那个问题,明微庭就毫不犹豫的说:“当然是你厉害啦。”   花潮色看着他,他就问心无愧的回看花潮色,眼中的真诚几乎要满溢出来,不过是撒个谎而已,他连思考都不用的……当然了,这也不是他认为花潮色就真的比舒向晚差。   “哈哈……”花潮色轻笑了两声,一搂明微庭,把他紧抱在怀中,接过他手中的缰绳,赶马加快了速度,“我的好儿子,爹没白养你。”   明微庭惊悚的看着他,花潮色再正常不过的低头,“看着我做什么,小孩儿别自己骑马,晚上会尿床。”   “……”明微庭小声嘟囔,“我又不是傻子。”   花潮色脸僵了一下,“我小时候,奶娘就这么告诉我的,她还说不能玩火,也会尿床。”   明微庭愣了一下,“噗”的一声喷笑出来。   天呀,花潮色竟然还有这么天真的时候,连这话都信?   花潮色看着他止不住的大笑,面色不改,淡淡的道:“奶娘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妇道人家,当初我养麒麟时,她还告诉我麒麟不排便要用舌头来舔呢,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明微庭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风中扭曲,像吞了苍蝇一样。他不能发作,只好忍气吞声,干笑几声,“还行,其实有时候长辈说的话都没错的。”   花潮色煞有其事的点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养麒麟时遇到不少困难,都是奶娘教我怎么解决的呀,其实这养麒麟嘛,和养狗也差不了多少。”   明微庭垮着脸干巴巴道:“那怎么一样呢,麒麟那可是神兽……神兽!”   花潮色但笑不语。   忽然,他深深看了明微庭一眼,伸手一指远方,“前处是去就要到达的长空山必经之处,有着附近唯一的客栈,要么就连夜上长空山,要么就只能住在那里。”   明微庭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为何忽然转了话题,呆呆的“啊?”了一声。   花潮色遥望远方看不见的地方,露出轻蔑的笑容,“也就是说,我们会在那里遇到舒向晚。”   明微庭心猛地一跳,确实,他们与舒向晚隔得并不远,照这么来看,是一定会遇上的,除非舒向晚连夜上山。那么,花潮色说这个做什么?他试探的道:“你是说……我们今夜要熬夜上山?”   花潮色盯着他,挑眉道:“你认为为父会躲着他们?”   明微庭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分明如此。   花潮色好似自语一般,理所当然的低声道:“我把自己儿子找回来,干他何事,就算干他的事,难道他还能管得了我?”   就是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明微庭暗暗咬牙,真是嫉妒死人了,花潮色有这般长相,又嚣张自傲的很,那是上妓馆都有妓子愿意倒贴的,若是换了从前,明微庭也敢说自己行,如今他一张小孩儿脸,能倒贴的恐怕都是把他当儿子呢……   明微庭低着头以免被花潮色发现自己的表情,嘿嘿笑道:“那就打一架好了,让他瞧瞧厉害。”   花潮色瞥他一眼,悠悠道:“本来打是肯定要打的,但今日有你在,可就说不定了。”   明微庭眨眨眼,“什么意思?”   花潮色干脆一提马缰,停了下来,摸着明微庭的脸颊,柔声道:“我儿,为父可都听说了,舒向晚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呢,从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个能耐?”   当然了,能发现一头麒麟有这种本事……那也算你有本事!   明微庭一听,心知东来阁那日谋逆发生的事都传了出去,还不知道被掰扯成什么样了呢,只能苦着脸道:“那都是误会啊……”   “什么误会,”花潮色一笑,眉心那点朱砂痣殷红欲滴,生生透出七分煞气三分妖异,“这可是好事啊,太好了……”   他嘴里喃喃着,忽而就捏着明微庭的下巴,细碎的亲他脸颊,含糊不清的道:“儿子,我听说你在东来阁,都和舒向晚一个房间?”   他怎么知道?明微庭随即想到,花潮色必然在东来阁安插了眼线的,何况这件事东来阁上下都知道,也没刻意隐藏,他知道也不奇怪。   奇怪的却是他的态度,明微庭被这么一亲没有丝毫慌张不解,反而多了些担忧,吞吞吐吐的道:“是啊,那不是他要监视我,不让我逃。”   花潮色背着手冷哼一声,没想到东来阁竟破落到这种地步,监视也许两个人?何况以明微庭的身手,一点银两也没有,逃走了也是枉然。   花潮色嘴角挂着笑意,“不管是怎么样,今晚爹会为你好好给他个教训的。”   要互相残杀么……   明微庭压下笑意,担忧的道:“可是向晚对我可好了……”   花潮色摸着他的头,“孩子,世事险恶啊,难道舒向晚真的没有晚上抱着你做奇怪的事情?”   明微庭什么人,一听便知花潮色这含蓄的话语指的奇怪的事指的是什么,摇头道:“什么奇怪的事情呀?”   花潮色不答。   一路紧赶慢赶,才在天黑前到了客栈。   此时客栈中已有不少同样是去长空派的武林中人投宿,正是晚餐时间,且因一行人目标太大,花潮色眉心那点朱砂痣更是江湖皆知,使得他们的到来引起许多人的侧目。   “那……那是魔教中人?”   “……花潮色,是花潮色!”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些人中自无东来阁的人的,他们都还在后面呢,指不定何时就能赶上来。   花潮色环视一周,在他的目光下,无一人敢对视,最后整个客栈归于沉寂,被他逼视得没有一个人说话。   就在这诡异的平静之中,掌柜的为花潮色一行人分好了房间,引他们到餐桌前用饭。   便是此时,客栈大门再度推开,走进一群风尘扑扑的年轻人,他们个个身佩长剑,上悬东来阁特有的紫云丝绦,领头一人长身玉立,笑容温文,带着掩饰不去的疲倦,正是小别一日的舒向晚。   他静静的扫了大厅一圈,与花潮色的目光对上。   一个愈发沉静,一个愈发张狂。   花潮色一顿杯盏,在噤若寒蝉的人们的凝视下,对着舒向晚展开一个挑衅的笑容,缓缓开口,“这不是花侄孙么,一日不见,做爷爷的可想你了。”   “……?!”这恐怕是所有人的心声,既惊且疑。   舒向晚面沉如水,目光巡梭一周,对上了焉了吧唧的明微庭,就再也没放开过。     第四十七章   打从舒向晚进来,直到花潮色说出挑衅的话,这大厅内的所有人都在盯着舒向晚,想看他如何反应。舒向晚看着明微庭半晌,果然微微一笑,转而看向花潮色,道:“花教主何出此言,你我虽不至成仇,却也有些过节,不论你曾盗走我派至宝,光是前日,你又为何掳走我师叔呢?现下又口出恶言,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花潮色哼了一声,恐怕她心中从不将君子二字当回事,他将明微庭一拉,揽入怀中,“你师叔?这里哪来的你师叔?”   舒向晚目光沉了沉,“正是阁下怀中之人……还请自重。”   “自重……”花潮色一瞥众人,看着他们竖着耳朵的细听的样子,似笑非笑的道:“这有何可自重的,父亲抱一抱儿子,那是天伦之乐。”   父亲?儿子?   所有人都被花潮色的话给惊了,连舒向晚也是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叫你舒侄孙?我儿子是你师叔,按辈分,你难道不是我侄孙么?”花潮色将这关系道出,虽有强词夺理之感,但说得倒是实话。   舒向晚心中千回百转,他是知道的,魔教的人甚至全江湖的人都知道,花潮色认了麒麟做儿子,现下花潮色说明微庭是他儿子,难道他也知道麒麟化人了?   舒向晚正不知如何作答呢,花潮色又道:“我说好侄孙,你惯来是个讲礼的,怎么今日这样不尊重长辈呢。”   舒向晚怎么会给他见礼呢,只是板着脸的道:“还请花教主将我师叔送还。”   花潮色的笑容也冷了三分,“好笑,你看到我将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留在这儿了?我再说一遍,这是我儿子,不是你师叔,你们东来阁用卑鄙手段掳去我儿子,难不成还有理了?”   哦——这位就是传说中的东来阁花庭?怎么听上去他竟然是花潮色的儿子?江湖中可从未听过花潮色有妻有子的传闻呢,怎么突然冒出个这么大的、红头发的儿子?   舒向晚也不知道花潮色是否知道明微庭就是麒麟了,因为他不确定明微庭是否会墙头草一回,但无论花潮色知不知道,他都不打算让步的。   当下舒向晚就道:“这明明是我师父老友之子,怎么会是你儿子?难不成花教主还是塞外蛮族人?我可是分毫没看出来呢。”   花潮色的发色是黑,明微庭的发色则是火红,怎么看也没有一丝相像之处。何况说明微庭是西域人士的可是德高望重的东来阁阁主,他说这是他故人之子,还能有假?反观花潮色,简直是一副强词夺理的强盗样。   可花潮色就是有自己的大道理,他镇定自若的道:“他是我的私生子,发色随他母亲,你们不知道也不奇怪,难道我生个儿子还要向全江湖说明吗?”   他说的倒也对,但怎么想都怪怪的。   舒向晚还待再说话,花潮色已经一摆手止住他的话头,道:“说来说去,都没有证据吧?”   舒向晚沉声道:“那就让他自己说,他是谁。”   花潮色嗤道:“因为摔下断崖,他已经失忆了,要不怎么会被你蒙骗,还以为自己真是什么西域来的。”   “那你待如何?”   花潮色一笑,“那就滴血认亲?”   舒向晚脸一沉,“他父母双亡,到哪里来滴血认亲?”   花潮色一摊手,“我和他滴血不就行了。”   “你根本就没有诚意!”舒向晚指出了这个事实。   花潮色无所谓的道:“这又怎么样?我只知道他是我儿子,现在在我身边,何必举什么证据。”   众人都是一副“那你还争辩那么久”的表情。   花潮色占了上风,得意得很,斜睨他们道:“如何?你们有什么意见?”   东来阁以外的江湖人一齐将头撇开,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   东来阁的弟子们则怒视着花潮色。   舒向晚脸上倒没太多怒气,但也看得出心情不是很好了,“看来花教主是不打算放过我师叔,看来你我不免一战了。”   花潮色的笑容变得狠厉起来,眉宇间萦绕着煞气,冷冷的道:“说得好,你杀我无数教众,怎么能就这么算了,今日你自己送上门来,就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他这话说得,分明是他自己特意在此等舒向晚,又说成舒向晚自投罗网,实际他早就想好要气舒向晚一气,再为教众亡魂报了血仇。同时,花潮色也发现一个有趣的事实,那就是舒向晚对明微庭果然十分在意,那些江湖传闻的可信度看来很高了。   花潮色几乎是立刻就开始盘算如何利用这个事,可同时他竟然又觉得有些不舒服,明微庭是他“孵出来”的,一直以来再计算他的利用价值的同时,也不可否认花潮色对明微庭产生了一些感情,毕竟就是养条狗,每日同吃同睡欺负它,一年来也有感情了。   现下明微庭忽然被掳走,期间又化成了人,拜入东来阁,这些花潮色都没有见证,而是由如今的死对头,一直就被拿来一同比较的舒向晚,让花潮色都说不清是为什么不舒服了。   可能就是一种类似你养的小狗狗被别人抢去抱着亲亲摸摸玩玩的感觉吧,或许还要更深一点,因为花潮色怎么说也和明微庭“血脉相连”,说到底他们还真有些父子缘分。   不管如何,这是新仇加旧恨啊,花潮色脸上几乎明明白白写着“我要杀人”了。   而舒向晚心中也没舒服到哪里啊,麒麟卵本就是他东来阁的镇阁之宝,被花潮色抢去,简直是奇耻大辱。后来他将麒麟抢了回来,又看着麒麟化人,也对明微庭生出了异样的情愫,这下冒出个花潮色,说什么是明微庭的爹,骗谁呀,谁家爹抱着自己儿子像抱老婆一样啊?   两个人都认为明微庭是自己的,可还有个人不认同呢,并且这个人还是在场所有人自有资格说“明微庭是我的”的人。   不错,正是明微庭那位三哥,裴惊庭。   从明微庭被花潮色掳走,他就一直心焦,进来好不容易见着明微庭,没想到舒向晚还在和花潮色就那种无聊的问题废话。这两人除了没明说,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争论的问题其实是“明微庭是谁的”了。   因为舒向晚为了明微庭不顾性命的事迹流传甚广,江湖上都传闻这位无数闺中少女的梦中情人,其实是个有龙阳之癖的断袖。现下看花潮色竟还和他争吵,让众人不得不遐想……因为花潮色摆出的很多明微庭是他儿子的证据,比如他舅舅是鬼见愁明微庭之类的,都是不能在外面说的,所以众人都不认为明微庭真的是他儿子。   啧啧,众人心中感叹,这年头的杰出少侠,怎么一个两个都龙阳了?一边想他们一边就猛打量明微庭,明微庭脸皮才没那么薄,他心情正不好呢,就一个个的瞪回去。   就在大家心思各异,花潮色与舒向晚眼看就要动手,裴惊庭终于走出一步,道:“两位可否稍停片刻?”   舒向晚一看是裴惊庭,便点了头。   花潮色斜睨他,“换你和我打?”他的脸色不是很好,之前和裴惊庭打过一场,虽然赢了,但也吃了不少苦头,能再战一次,自然是好的,只是旁边有舒向晚在虎视眈眈,就不妙了。而且这裴惊庭来历特殊,和明微庭也不知道什么交情,之前无缘无故得知他在魔教,就寻了上来,苦缠多日,很是亲热的样子。   裴惊庭却无此意,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花教主,大家还是以和为贵,何必动手呢。我看这件事还有的商権。”   “商権?”花潮色失笑,“你认为我们还有什么好商権的?”   裴惊庭思索片刻,“你们想争小庭是谁,是不是还得听他的意见?”   花潮色率先答道:“我听,怎么不听?”说着他就看了明微庭,眼中的含蓄的威胁展露无疑。   舒向晚也很有信心的点头,怎么说前几日明微庭才向他表忠心呢。   “那就好,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也许小庭并不想跟你们任何一个人呢?”裴惊庭满脸的真诚,配着他俊朗正直的外貌,满身的正气,说服力很大。   花潮色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却还是不咸不淡的嘲笑:“那你觉得是要跟谁呢?”   舒向晚没说什么,但也感觉不妙,冲裴惊庭一笑,示意他请说。   裴惊庭于是很认真的指着自己道:“我。”   在场人都愣了,明微庭心中想的是:说得好!花潮色又不舒服了:这又是哪来的?舒向晚倒没太多惊讶,其他众人则是齐声大呼:这什么花庭是哪里来的祸水?从魔教教主到东来阁下任阁主,再到裴少侠,三个了,三个了!   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这三位年轻俊杰有断袖之好啊!   裴惊庭错把围观众人的沉默当做支持,轻松一笑,“那好,既然你们没意见,我就带小庭走了!”     四十八章   裴惊庭说着真就往花潮色那边走,要去拉明微庭,他是个认真的人,方才说的都是真心话,当他经过花潮色身边时,花潮色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不止是他,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裴惊庭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走过去,不过片刻他就反应过来,劈手挡开裴惊庭去拉明微庭的手,裴惊庭也不是吃素的,手腕一翻,就脱离花潮色的控制,手成功的搭在了明微庭手臂上。   花潮色一手搭住明微庭另一只手,一手势如闪电的疾拍向裴惊庭的胸口,竟是直取要害,气势汹汹,不留半点余地。   裴惊庭不得已放开明微庭的手,闪身躲过那一掌。   花潮色得理不饶人,长剑出鞘,单手握剑直指裴惊庭。裴惊庭连连后退,抽出佩刀挡剑,舒向晚见此情形,跃跃欲试,就要上前帮裴惊庭。   不过没有他表现的机会,明微庭已经急得大喊:“别……别打了!”他心中焦急无比,裴惊庭可是他哥,这两人打起来,刀剑无眼,之前也看到了,花潮色下手狠辣无比,这让他怎么放心。   听到明微庭的话,裴惊庭一愣,随即格开花潮色的剑,纵身跳开。   花潮色没杀到人,冷着脸道:“你这是做什么?”   明微庭呐呐道:“我没做什么啊……”   见花潮色没反应,明微庭急了,怕明微庭心生怀疑,连忙猛的捂住自己的额头,“好疼啊……真的好疼啊……”他不停地哼哼唧唧,一脸痛苦的表情,看起来真不像作假,一时间花潮色还就信了,皱眉道:“怎么了,没事吧?”   明微庭干脆蹲在地上,抱住头,一副头痛欲裂的样子,“我好像要想起什么了……好痛啊……”   花潮色眯起眼,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知究竟信了没有,一手搭在明微庭手上,输入一道内力,明微庭顿时精神一振,想装也装不下去了。   他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脸上挂着笑,“我觉得你们还是不要打了……”大家和和气气的坐下来然后等他偷偷溜走不行么……摆在明面上根本不好忽悠人或者逃跑啊!如果私底下跑走了以后再被花潮色抓住,他还可以赖在舒向晚身上,如果是当着花潮色的面和舒向晚跑了,那就是死路一条!   明微庭明白的很,所以他一点也不希望他们打起来,因为双方人都很多,最后一定不会都死光,只要不死光,他就安全不了……   明微庭一心和稀泥,打圆场,花潮色却不领情,见他没事,漠然望了他一眼,淡淡道:“既然你没事了,我们继续吧。”后来那句却是对着裴惊庭说的,裴惊庭担忧的看了看明微庭,也正色道:“开始吧。”   明微庭气结,怒道:“不行!不能打!”   花潮色不耐烦了,“你老帮着谁呢?”   明微庭心中一惊,顿觉不妙,不能再让花潮色问下去。他对舒向晚的解释可是“明微庭”是裴惊庭的朋友,他才亲近裴惊庭,花潮色又是知道他就是明微庭的,如果花潮色继续问,舒向晚说出那个谎言,那两边一对质可就穿帮了!   到时以花潮色的心智,指不定就能把真相推测个八九不离十呢,太要命了。   明微庭越想心下越惊,连声道:“爹,我是关心你啊,怕你受伤。”   舒向晚听了“爹”这个称呼,不由得轻挑了挑眉。   明微庭满脸真挚,却让花潮色更为生气,阴森森的道:“你的意思是,我必然打不过他。”   明微庭恍觉自己说错了话,后悔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一迭声道:“不是不是,我说错了!”   花潮色轻哼了一声,看明微庭一眼,看得明微庭心中猛地一跳,觉得自己的意图都被花潮色看光了去,无所遁形,平日巧舌如簧的他再活不出什么话来。   眼看花潮色和裴惊庭默契的往门外走,他忽觉脑内一片清明,大厅内众多人的窃窃私语清晰钻进他耳中,那些江湖人几乎都在说一件事。   “若是舒向晚败了,我们当如何?”   “那还用问,就算胜了舒向晚,花潮色也一定负伤,他带的人也没我们多,自然乘此机会剿灭天魔教教众,以肃江湖。”   “那若是舒向晚胜了呢?”   “那怎么也要……咳,为铲除邪魔歪道出一份力啊,来日我们也沾光流芳百世了。”   “说的真是呀,高见高见,看来我们今日是除定他了。”   “呵,谁教他自己送上门来呢。”   “……”   明微庭浑身发冷,他不是小孩子,知道这江湖上有多少龌龊事,多少正道人士,根本是比魔教还不如的小人。花潮色做主的魔教根本没做什么穷凶极恶的事,不过行事乖张,不和主流,得罪了许多人罢了。   但他们还与白道执牛耳的东来阁卯上了,有这个机会,很多人都会选择落井下石的,最后只要给他们安上一顶顶莫须有的罪名,就又成就了许多“正人君子”的名声。   这个世界哪有什么黑白正邪?   花潮色也知道这些,但他为人虽惯会算计,却不比舒向晚。就比如说现在,如果两人交换位置,舒向晚绝对不会动手,这样明显吃亏的事,舒少侠是断断不会为的。反观花潮色,他的心机还是够不上舒向晚的,或者说没有舒向晚能忍。   纵然他也想得到这些,却还是会做,也不知是还年轻意气用事,还是再有一搏之力的情况下给自己出口气。   不论如何,明微庭也仔细想了自己对花潮色的感觉,他之前老是信誓旦旦的要让花潮色好看,一雪前耻,但正如当初在断崖底他还是救了舒向晚和唐危,明微庭确实不是个能狠得下心的人。   更何况说到底花潮色对他做的事称不上什么伤天害理,甚至最开始是明微庭自己跑去偷麒麟卵才发生意外,造成后来种种的。其实除了有时爱耍人,花潮色对他还是很好,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讲,明微庭觉得自己都无法眼睁睁看着而他和裴三哥拼个你死我活。   明微庭的头这回是真有些痛了,像有根棍子在脑袋里搅动,难受的很。他一咬牙,闭眼脱口大吼:“停下!”   他这一吼满屋都要抖三抖,花潮色、舒向晚停步,回身看他。大厅内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疑惑的落在他身上。   明微庭闭着眼,深吸了口气,缓缓睁开双眼。   众人待一看,明微庭原来那灵动漆黑的双眸竟然隐隐泛着红,是如他发色一般的火红,仿佛下一刻眼中就能燃起焚天之火。   同时,厅内众人都感觉到身周温度大提,不过片刻就使人汗如雨下。   明微庭脸颊泛红,身体有点抖,这副模样可吓到了所有人。   这些是江湖人,却不是神仙啊,有人就颤巍巍的开口:“他……他是妖怪?”   “……妖怪!是妖怪!”有人尖叫。   舒向晚猛的收缩,疾声道:“唐贤弟!”   一直隐没在角落阴影中的唐危施施然走了出来,一扬手便对那些人洒出一片粉末,便见他们连捂鼻也没有,除了魔教和东来阁的人以外,都一个两个相继倒在地上,吭也不吭一声了。   裴惊庭大惊,提气跃到一个人身旁,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只是失去意识,这才舒了口气,担忧的看向明微庭,想上前去。   不想明微庭倒无甚大事,只是浑身发热,发梢指尖开始燃起一簇簇火焰,看上去妖异无比。他好像很冷静,环视了一周,在东来阁和魔教弟子们惊恐的目光下,恶狠狠的道;“你们要打可以,先赢了我再说!”这句话说的铿锵有力,十分有气势,镇住在场的人们。   花潮色信步走到他身旁,两人对视,明微庭鼓起勇气道:“你要和我打么?”   花潮色嗤笑一声,伸手去捏明微庭的脸颊,然后手顺着他纤细的脖颈,一掌砍在后颈,明微庭顿时身体一软,倒在他怀中。   这一会儿,气温骤减,火苗也逐渐熄灭,失去意识前好像听见花潮色低道了一句:“笨蛋”   花潮色无比明白明微庭只是个纸老虎,但令他有恃无恐的却不是这个,而是两人的父子关系,明微庭根本无法伤害他的,裴惊庭看着他们,“他没事了?”   花潮色没有理会她,而是回身对跟着自己的教众寒声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发生!”   “好,若是传出去,你们一个也逃不了,明白没?”   “明白了!”教众们发着抖回答的,不止他们,东来阁的弟子也在发抖,脑子比较灵泛的都已经隐约猜到明微庭的身份!   花潮色淡然转身,“我们走吧。”   舒向晚向左一步,挡住花潮色的去路,温声道:“花教主这是要连夜上长空山?夜深露重,为何不把小庭留下来,我也好照顾他呀。”   花潮色冷眼看他,“不打了不是怕你了,不要得寸进尺。”   “在下当然知道,”舒向晚满脸真诚,“只是小庭现下身体如何还不知道呢,还不如让唐贤弟给他把把脉呢,谁知道方才那一下有没有危险呢。”   花潮色盯着他看,两人对视良久,花潮色倏然转身,抱明微庭上楼,“今夜在此下榻。”教众们轰然应是。   走至一半,花潮色顿了顿,头也不回的道:“那些人你打算如何处理?”   舒向晚瞥了地上趴着的众人,微笑道:“都不是什么大门派来的呢,让人说不出一个秘密,最好的办法一个是让他去死,或者也知道他的秘密……”   花潮色不语。   舒向晚的眸光渐渐冷下来,“唐贤弟,你先上去给小庭把下脉,我处理完这里就上去。”   第四十九章   明微庭直到次日才悠悠转醒,睁眼便看见花潮色睡在自己身边,几乎是同时,花潮色陡然睁眼,同时醒来。明微庭还来不及说“吓死我了”,花潮色就一手抓住他的手腕,沉声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明微庭心脏猛地一跳,面上竟然一丝表情也没有,仿佛跟不上思维。他面无表情的和花潮色相对凝视了两息,然后一副刚睡醒的迷糊样子,揉了揉眼睛,茫然的道:“想起什么?”   花潮色直勾勾的盯着他,明微庭手心尽是汗,他不知道花潮色如何又知道了什么,只能一搏,赌他根本不确定。   果然,片刻后花潮色收回了目光,淡淡的道:“没什么,只是你睡觉时说梦话。”   明微庭刚放松的心又提起来了,期期艾艾的道;“我说了什么梦话?”   花潮色瞥他一眼,“骂我。”   “什么?”明微庭顿时一僵,干笑道:“不会吧……我骂你什么了?”   花潮色道:“你想知道吗?”   明微庭果断拒绝,“算了!”想也知道他会骂什么了,他又干笑几声,“爹,前尘往事如云烟,就让它们散了吧,从前儿子对你有什么不敬之处,您切莫放在心上啊。”   花潮色伸手环住他,一手轻抚他的脸颊,用柔的能滴出水的声音缓缓道:“只要你不放在心上,我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的,你说呢?”   明微庭被看得心都要漏跳一拍,只觉花潮色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勾人,那眉心一点美人痣简直活色生香,让小淫贼呼吸急促起来。   花潮色捏着他的下巴,贴近了问:“乖儿子,舒向晚有没有碰过你?”   明微庭迷迷糊糊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被色诱到没有思考能力,只听见自己软绵绵的回答:“有……”   花潮色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都怎么碰了呢……”   明微庭一手钻进花潮色的衣服,头一侧就亲在他嘴角,伸出一点点嫩红的舌尖舔了一下,“这样碰……”手掌在腰身揉捏,“这样碰……”最后大胆放肆的移下去,隔着亵裤罩在下身,“还有这样……”   花潮色轻笑了一下,就好像看出明微庭在乘机吃豆腐,一只手握住他那不老实的手,另一只手竟移到了明微庭身后臀部上,大掌捏了捏他的臀肉,“那这样呢?”   明微庭舒服得险些哼哼出来,他眯着眼缩在花潮色怀里,嘟哝道:“没有……”   从上路开始,明微庭可是很久没有解决过来,加上花潮色美色动人,竟惹得他忘了此人的可恶之处,主动挑逗起来。   “乖儿子……那让爹弄弄可好?”花潮色本也不过是开开玩笑,不想明微庭反应当真可爱,心中竟有些欢喜,欲望也没挑的高涨,呼吸粗重起来,压着明微庭摸他,边摸就边问了。   听着花潮色的问话,明微庭就觉有一把火被刺啦一下点起来了,脸又红又热,眼睛湿乎乎的看着他。   完了,这会儿怎么完全想不起花潮色作弄他的时的可恶样子了呢?   也许是精虫上脑,或者脑子昨天烧坏了,反正明微庭怎么都觉得无比舒服,换了身体后已经很久也没享受性爱,仿佛积攒下来的欲望这会儿全爆开了。   花潮色向来是个随性而为的,压着明微庭就啃吻上他的脖颈,明微庭抱着他的头乱摸,两人都不说话,压抑的纠缠在一起。   花潮色第一次亲吻明微庭,含上他软软的唇瓣,舌头顺利抵入齿关,与软舌勾在一处,吮舔的啧啧有声。   明微庭初时有些生涩,后来便找到了久违的感觉,和花潮色斗得不相上下。   不过相比花潮色,明微庭的动作更肆无忌惮,带着容易伤人的野性一般,在花潮色身上挠了好几道红痕。   他搂住花潮色的脖子在他身上舔咬,花潮色的手在他身上揉捏,于是爽到受不了了,他就恶意的在花潮色耳边软趴趴的喊:“爹……”   喊得花潮色下腹比铁还坚硬了,光是听这一声喊就通体舒爽,用力抓他的臀肉,下身相蹭,“再叫……”   明微庭就听话的多叫几声,“爹……”要几声就几声。   明微庭如今这具身体尚且年幼,给花潮色一弄,是头一次的有反应,青涩的幼芽颤颤巍巍的立了起来,花潮色一手就握住,啧啧道:“小巧玲珑。”   明微庭脸色绯红,嘟哝了一句只有他自己听见的话,“再小巧也让你爬不下床……”   他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几下,故意一翻身,骑在花潮色身上,然后极为主动的舔吻他的胸口一直到下腹。   瞥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庞然大物,明微庭眼红的哼了一下,大有什么用大有什么用……好吧,很有用……   明微庭抬眼飞快一扫花潮色,觉得他还清醒得很,现在动手恐怕会直接被拍死,于是一张口,直接将他那物纳入口中。   明微庭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从前都是别人为他做,他哪里做过这等事,方才就是下意识的找个方法让花潮色迷乱一下,便直接含了进来。   这会儿觉得真是难受,太大了,根本含不住,只能哼哼一声,使劲张大嘴,用嘴唇去裹,不让牙齿碰到。舌尖则上下舔弄,不时戳刺一下前端的小孔。   花潮色那一头青丝都汗湿了,贴在颊边颈边,懒懒的躺在那儿低着头,一手按在明微庭的头上,低喘几声,舒服得摁明微庭的头。   明微庭偷偷看着好像差不多了,便一面舔一面将一根食指滑向他身后。   好像还没发现……   那根鬼鬼祟祟的手指抵在了花潮色后面!   然后明微庭就猛地一下觉得天翻地覆,整个人被拎着翻了个个儿,再定睛一看,已经躺在了花潮色身下。   花潮色脸带绯红,一半是因为方才的情欲,一半则是因为拉明微庭起来时太急了忘记自己那玩意儿还在他口里,于是……磕了一下。   花潮色咬牙,捏着明微庭的脸颊,“好你个小兔崽子,胆子真大啊。”   明微庭缩成一团,露出讨好的笑容,“爹……”   花潮色挑眉。   明微庭眼圈一红,吸了吸鼻子,“爹,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对的?我们不要做了好不好?”   当然不能再做了!看花潮色这样子,难免不把他给咔嚓一下就地正法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太难受了!   “你倒又知道不对了?”花潮色一放松,整个人趴在他身上,“你告诉我,是谁教的你这些?”   明微庭果断回答:“向晚。”   花潮色不快的挑眉,“他还教了你什么?”   “没有了……”明微庭看花潮色好像不信的样子,忙道:“他就直教到这里,后面的我们一直没做过。”这话说得倒是真的,不过没做那是因为舒向晚一时还不大能接受。   花潮色似乎信了,看明微庭被压得难受,翻身一躺,“我看他一直不和你做完就是因为你这小混蛋老想着在上面吧,今日我也不做完了,你给爹舔舔。”   明微庭瞪着他。   这什么混蛋啊!这样你还好意思自称爹了?   明微庭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哎。   明微庭一点也不想再舔,他就装作没听见,伸了个懒腰,整整凌乱的亵衣,躺下来准备睡个回笼觉。   花潮色揪住他的耳朵,“兔崽子,不弄完别睡。”   明微庭眼含热泪,“爹,你不能这样啊!”   “……”花潮色不耐的拎着他,“得得得!睡你的!”说罢花潮色又报复的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臀肉,下床自行解决去了。   明微庭眼睛转了几下,边穿衣服边对花潮色说:“爹,我去吃早餐。”   花潮色在里面“嗯”了一声,他倒不怕明微庭跑了,反正这客栈上下都有魔教教众在守着呢,就算他跟舒向晚接触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明微庭还就是打算和舒向晚接触一下,他照了照镜子,特意没擦去泪痕,就往外跑。   不知是不是老天助他,才走了几步就看到舒向晚的身影,他冲过去一头扎进舒向晚怀里。   舒向晚有些错愕的抱住他,这还是明微庭头一次“投怀送抱”呢。   舒向晚摸不着头脑,可明微庭冲过来埋头在他怀里就不抬头了,整个人也挂在他身上。   “怎么了,小庭?”舒向晚柔声问。   明微庭仍不抬头,只是摇了摇头。   舒向晚拍拍他的背,一错眼便看见他颈后一点嫣红,顿时目光一滞,迟疑的道:“小庭,你……”   明微庭抱的更紧了,用力摇了摇头,舒向晚便不再说话。   舒向晚就这么抱着他,也不知过了多久,明微庭才缓缓抬头,虽然在舒向晚衣服上蹭过,却还是看得出是哭过的,眼睛发红,眼角有泪痕。   舒向晚抿唇摸了摸他的脸,“这是怎么了?”他低目一扫,明微庭脖颈上的吻痕展露无疑,顿时证明了他的猜测,只觉胸口一闷,气血翻涌。   明微庭踟蹰的蹭了半天,才细声道:“救我。”   舒向晚一震,咬牙道:“他第一次这样对你?”   明微庭脸涨得通红,“不是……”   舒向晚诧异。   明微庭几乎要哭出来,把头埋得深深的。   舒向晚从未见过他这般神情,细一想,只觉浑身发凉,如同浸入冰水中,恨不得将花潮色生吞活剥了,真是个禽兽不如的家伙!   明微庭吸吸鼻子,再次道:“你救我么。”   舒向晚压抑住怒气,“当然救!”   明微庭点点头,犹豫的回头望了一下,“我先回去了。”他仿佛害怕一样往回走,走到一半又折回来,低头道:“以前我不懂事,对不起了,谢谢你愿意救我。”   舒向晚只是心痛,又不知说什么好,他真是不喜欢露出这种神情的明微庭,一点也不嚣张,一点也不可爱。   明微庭边走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挑拨人争风吃醋的戏码,他从小到大看得还少了么?没想到做起来也一点都不费劲嘛,花潮色和舒向晚那么精明的两个人,还不是乖乖上当了。   他回了房,花潮色已然穿戴好,坐在桌边喝茶,见他进来就淡淡的道:“见到舒向晚了?”   明微庭毫不诧异他知道这件事,但他绝不知道他们二人说了些什么,毕竟舒向晚也不是白吃饭的,这也给了明微庭肆意胡扯的机会,他叹了口气,“他让我等他救我。”   花潮色嗤笑一声。   明微庭看着他。   “看我做什么,你很想和他走吗?”花潮色挑眉。   明微庭嘟哝道:“你要是不上我,我就不走了。”   花潮色似笑非笑的道:“难道和他走,他就不上你?”   明微庭认真的点头,“对呀。”   这倒是令花潮色奇怪了,他还以为舒向晚不碰明微庭是因为觉得明微庭年纪小了点呢,虽然这个年纪的小倌多得是。   于是花潮色问道:“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明微庭得意洋洋的道:“我当然知道。”   “告诉我。”   明微庭犹豫的道:“不大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我可是你爹。”花潮色理所当然的道。   明微庭在心底暗啐一口,又来了!谁家爹和儿子讨论儿子为什么不被人上啊!   他面上却挤出笑容道:“实话说,我虽然觉得你很有亲切感,但我到底还没恢复记忆,想不起你来,让我在一个陌生的亲人面前说别人的私事,总有些不好的。”   他这话说的合情合理,让花潮色几乎要相信他果真失忆了。   明微庭叹了口气,“所以,我还是不要说了。”   可他越这样,花潮色还就越想知道,于是他掐着明微庭的脖子道:“快说。”   这就是属于花潮色的方式了,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   “诶!诶!你怎么这样?”明微庭掰他的手,却掰不开半分,反而越拉越紧,紧得要喘不过气了,最后只能大喊:“我说!”   花潮色这才放开他,“说罢。”   明微庭暗暗白他一眼,然后为难的道:“其实是因为……我在上面,向晚在下面……”   “……什么?”花潮色显然有些难以置信。   明微庭却很自然的摊手,“所以我不在下面呀,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那些那些的。”   花潮色想起他熟练的伸手往自己后面摸……难道是真的?如果明微庭真的失忆了,那他说的就是真的,若是没失忆……到底失忆了没呢?   花潮色端茶啜了一口,“所以说,竟然是这样么……”   明微庭可怜巴巴的道:“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呀。”   花潮色点头。   得了他的答应,明微庭就放心了。他了解花潮色,只要是花潮色答应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所以他不说“你千万别告诉别人”,而是说“千万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     第五十章   天色不早时,花潮色便吩咐手下人准备准备,就要上路。舒向晚站在门口,堵住了去路,微微一笑,“我听唐贤弟说小庭身体还未大好呢,花教主为何急着上路。”   花潮色听了明微庭的话,看花潮色总有些奇怪,想不通舒向晚这样的人物为何情愿在下,难不成他只是错生了女儿心?花潮色总觉得怪,竟也不生气了,而是淡淡的道:“把脉在下也略懂一二,他并无大碍,不劳阁下费心了。”   舒向晚极不喜花潮色这副把他撇开的口气,好似他与明微庭没什么关系,面上却仍带着笑意道:“既是如此,不如一起上路好了,也好有个照应。”   花潮色不置可否,他自然不会毫无风度的大吼:“不许跟着我们”。更何况上山的路只有一条,人家要跟着也就跟了,说一句不过知会一声。   于是两队人马齐头并进,一起上路,神色无异,倒让那些心有余悸的江湖人摸不着头脑。昨天还你死我活呢,怎么过了一夜就没事人一样。   舒向晚路上一直跟在明微庭身旁,没人好赶他,花潮色也不屑赶,是以东来阁的弟子们就看到自家未来阁主站在魔教队伍中谈笑风生,好不怪异。   明微庭一肚子坏水这时起了作用,他老是有意无意的和舒向晚说笑,不时还碰碰这里蹭蹭那里,走不动的时候就嚷着要人背,眼睛不住的往舒向晚那瞟。   不等舒向晚开口,花超额就冷声道:“过来,我背你。”   明微庭背对着花潮色,看着舒向晚,一脸委屈,最后咬了咬牙,换上灿烂的笑容,转身蹦到花潮色身边,连手带脚攀到他背上,故意蹭蹭他,花潮色脸上的寒霜顿时消释,“怎么这么重?”   明微庭嘿嘿笑了两声,“哪有,我瘦了,因为没有肉吃。”   “回去就给你上红烧排骨。”花潮色大方的道。   明微庭就高兴地拿脸挨蹭他,“谢谢爹,你最好了!”   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但看在舒向晚眼里又是另一种意思,越来越伤心,强颜欢笑。   这就是明微庭的伎俩,从认识的妓子们身上学的,如何在两个不和的恩客面前同时讨好两个人,无论哪一方赢了都有理由。   他先对舒向晚示好,惹花潮色不开心,后又在投入花潮色怀抱前委屈的看舒向晚,显得心不甘情不愿,再去和花潮色亲热,看在舒向晚眼里就刺目的很。一种他迫于花潮色淫威舒向晚却不相助的样子,没有一个男人会乐于被喜欢的人这样埋怨。   这是青楼妓子们惯用的招数,理当蒙不住舒向晚、花潮色二人,可惜他们现下被遮了眼,看不穿这样简单的伎俩,才让明微庭得逞。不过多时,两人看对方时眼底埋藏的不善越来越浓。明微庭心中一阵暗爽,玩得不亦乐乎。   再说在收到要开武林盛会的消息后,东来阁和魔教就都有在附近的弟子先行上山等候了,顺便打探消息。此时便有人传来消息,舒向晚和花潮色几乎是前后脚分别收到了内容相差无几的消息。   明微庭在一旁等了半天,不知是什么样的消息,让花潮色沉默良久,“爹,这是说什么呢?”   花潮色抬眼瞥了瞥舒向晚,迟疑的道:“长空山上出现了一个人,说是等我和舒向晚,此人武功极高,轻功更是深不可测,不知什么来头。”   明微庭听到“轻功高”就心头一跳,或许出于对同道的敏锐,也或许是微妙的直觉,他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又问道:“你不认识这个人吗?他为何找你们啊。”   花潮色将纸条扯碎,“依照形容,此人轻功高的不可思议,我并不曾认识轻功好到这个地步的人,但据说,此人轻功路数倒有几分让人想起‘鬼见愁’明微庭。”   明微庭心下狂跳,故作镇定的道:“哦,是吗。”他忍不住看向裴惊庭。   裴惊庭不留痕迹的向他眨了眨眼,证实他心中所想。   明微庭心中狂喜,这世上轻功顶尖的本就不多,路数和他相似的更不多,与他轻功有几分相似的只有那么几个人,而无论哪一个的到来,都能让他直起腰大声说话,有了靠山,谁害怕被花潮色捏死了。   花潮色心中有所怀疑,却不能开口,舒向晚又什么都不知道,但他心中也隐隐有些察觉,也无法证实。   前文未曾细说明明微庭家中背景,提过他家中有长辈在朝为官,管的正是监察江湖之事。毕竟江湖势力是不受朝廷拘束的武力,恐怕被有心人利用,那就会出大乱子,所以朝中设有机关,专司监察江湖,大小事记录在册,作奸犯科者皆有备案。一旦有大型聚会,都要派人潜伏,以防意外。如遇大事,甚至也会调兵镇压支援,不过却不是以朝廷身份。   之前明微庭赖以进入魔教偷麒麟卵的那地图,正是从家中长辈那儿得的。他这位长辈,正是他的养父之一,曾经的天下第一名捕,尊姓明讳字上盛下兰。明微庭一身轻功就有他教习的一份,除了养父还有伯父,也就是明盛兰的表兄,是曾经名动天下的大盗杨意,轻功出神入化,往前推二十年,但凡提起轻功,人人想到的都是他。   只是杨意和明盛兰淡出江湖已久,是以人们看到那人的轻功后,首先想到的是明微庭而不是传说中的前辈们。   除了明盛兰杨意外,教明微庭轻功的还有另外几位前辈高人,这才让本就天赋极高的明微庭年纪轻轻就练得一身绝顶轻功。明微庭虽有数位师父,其中虽相和的还是杨意。   从听到有人上长空的消息后,明微庭就一直暗暗猜测,那人是谁。他心中所思无非二人,明盛兰或是杨意,他甚至都心里盘算,来人要是明盛兰就好了,可以让他利用职权,威逼花潮色将明微庭的尸体交出来……   想到这里,明微庭就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快点飞到山顶去。   正想着呢,就听“扑棱棱”的翅膀拍打声在头顶响起,接着便觉肩膀一重,有什么东西停在他肩上。   明微庭侧目一看,是一只灰不溜秋的小麻雀。   明微庭脱口而出:“阿花?”   正在赶路的众人都往这儿看来,见到那只麻雀,舒向晚饶有兴味的道:“又是这只小鸟,没想到它还真有灵性,又找了上来。”从明微庭被掳走后,没人管它,这只在东来阁蹭了很多白食的小麻雀就拍拍翅膀也飞走了,不想它竟如此通人性,还晓得寻找主人。   花潮色却是挑了挑眉,“阿花?”   明微庭一愣,这名字是阿花自己告诉他的,也别被花潮色误会这个“花”是他那个“花”啊。他磕磕巴巴的解释道:“不、不是你那个花字……”   “嗯?”花潮色尾音上扬,表示疑惑。   明微庭更急了,“真不是说你!我绝对没有!”   花潮色若有所以,“我也没说什么呢……”   ……   明微庭尴尬的闭嘴,他觉得自己很欲盖弥彰。他把阿花捏在手里,嘟囔:“真不是我……”   阿花在他手里挣了挣,没睁开,就叽叽喳喳的道:“放开我啊,你被抓走了我本来想跟着的,但是追不上,在那附近又转了好久,看到上次在扬州你家里见过的一个人,我想他肯定是去找你的,他往山上来了,我就跟上来。没想到那人跑得可快了,一溜烟就不见了,我还想到底在这山上哪里呢,就遇上你了。”   明微庭听了它颇为曲折的寻人之旅,对里面给阿花带路的那人很感兴趣,问道:“那你说那个在我家见过的人长什么样?”   阿花想了想,“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头上的毛很长,穿了衣服,没翅膀……”   明微庭捏住他的鸟嘴,头疼的道:“你就说说,他身上佩了剑没?”   阿花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想了半天,肯定的道:“没有!”   明微庭顿时心中狂喜,没佩剑!   明盛兰和杨意前者使暗器,后者用剑,既然没佩剑,那来人必然是明盛兰!   果然是想什么来什么啊,明微庭喜滋滋的放开阿花,“多谢你啦,阿花。”   明微庭心情大好之下,挑拨花潮色和舒向晚两人挑拨得更欢了。   花潮色和舒向晚心中都有事,皆是在想山上那人什么来头,本就烦郁的心情在看到对方就更加不好了。   一路上了长空派,早有本派人在外迎接。   长空派的掌门紫秀真人也来接人,以表对两人的重视。   他是前辈了,和花潮色、舒向晚打完招呼后,就开门见山的道:“我派现下有位高人正在等候,说要见二位。”   舒向晚道:“此事我们已经知道,想请问真人,可知那人身份?”   紫秀真人苦笑一声,“你们都不知道,我如何知道呢,只是那人身手有几分让人想起‘鬼见愁’明微庭,可明微庭失去踪迹一年余,那人又戴着斗笠,看不见面容,实在不知是何方神圣。”   舒向晚凝眉思索片刻,“那还是请真人带我们去见他吧,看看究竟是哪位高人。”   紫秀真人应了一声,带他们往大厅走去。   长空派的待客大厅建的很宽敞大气,里面坐着一圈人,围着一个人,两边都一言不发。   中间那人一身黑衣,戴着斗笠,看不见面容,正气定神闲的喝茶。   众人一到,厅内的人都看向了他们,面上一喜,终于来了。   黑衣人也看到了他们,他放下茶盏,“你们来了。”   花潮色冷声道:“在下花潮色,不知阁下有何事要见我。”   黑衣人站起身来,摘下了斗笠,露出一张俊朗的面庞。   在场包括紫秀真人,年纪有三四十岁以上,且有点见识的人,都几乎要脱口而出。   什么,此人竟是——     第五十一章   纵然人到中年,但因长期练武,他的身形看起来还如年轻人一般,容貌也不过是变得更为成熟稳重一些,一身黑色劲装,当真称得上皎如玉树。   紫秀真人见了此人,愣了一下,磕磕巴巴的道:“明、明大人,怎么是你。”   不错,此人便是曾经的天下第一神捕,明微庭的养父,明盛兰。   明盛兰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不是早说了,我是来找花潮色和舒向晚的。”   紫秀真人干笑一声,“是么,多年不见,大人风姿更胜从前啊,既然是找花教主和舒贤侄,我们旁人就不叨扰了。”   “多谢真人。”   紫秀真人带着多数处于摸不着头脑状态的人们退出去,只余花潮色、舒向晚、明微庭和裴惊庭四人。花潮色首先发觉不对,“明……你是明微庭的什么人?”他只听到紫秀真人叫明盛兰“明大人”,但随即联想到了明微庭。   明盛兰一笑,“我是明盛兰。”   花潮色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我是问你和明微庭的关系。”   明盛兰的避重就轻不起作用,只得无奈的道:“好吧,我是他父亲。”   花潮色的目光顿时化作万千利刃直射明微庭!   此刻若有旁人在,把消息传出去,江湖又要不平静了,鬼见愁明微庭竟然是天下第一神捕明盛兰的儿子,裴惊庭的兄弟?这岂不成了兵贼一窝么。   花潮色阴沉着脸盯着明微庭,“父亲?”   明微庭就站在他旁边,被那煞气冲得脸色雪白,看他眉心一点朱砂美人痣,不似菩萨,反若夜叉,教人胆寒不已,生怕他下一刻就要出手伤人。明微庭一瞬间想出应对方法,当下摆出一副迷茫万分的样子,“爹,我舅不是贼么,怎么会……”   花潮色紧盯着他,仿佛要择人而噬,锐利的目光在他脸上巡梭,要分辨他说的是真是假。   舒向晚不知真相,见此情况心中疑惑也愈发大起来,对明盛兰道:“不知道前辈找我二人有何要事?”   明盛兰看了一眼花潮色和明微庭二人,面上笑容不改,“正是为寻我儿明微庭。”   舒向晚挑眉看向了花潮色,他可是从明微庭口中得知鬼见愁已然被灭口了。   花潮色冷冷的道:“死了。”   明盛兰笑容一滞,“怎么死的?”   花潮色冷笑一声,“他来我教偷盗麒麟卵,正遇上我,被我一掌击死。”   明盛兰皱眉,“那也请花教主将尸首还给我。”   花潮色道:“死了一年多,早化成骨头了。”   明盛兰好脾气的道:“总要藏入祖坟,魂归故里啊。”   “那你去我教后山的乱葬岗找吧。”花潮色说着一把扣住明微庭的脖子。   明盛兰皱眉,“花教主,你这是何意。”   花潮色冷声道:“他是谁?”   明盛兰摊手,“我还想问呢, 八!零!电!子!书!w!w!w!.!t!x!t!8!0!8!0!.!c!o!m 为何这小伙子同我儿生得极为相似,难不成是失散的兄弟?”   裴惊庭开口道:“花教主,还请将舍弟尸首归还。”   花潮色将明微庭脖子一紧,在他耳边阴测测的道:“也不知你们要的哪具尸首,不如我现在掐死他,还给你可好?”   明盛兰和裴惊庭面无表情,反倒是舒向晚动容,“你说什么?”   花潮色瞥他一眼,不语。   明微庭咬着下唇,哽咽的道:“爹,你这是做什么。”   花潮色看他这样子怒气更盛,被欺骗的滋味实在不好,被亲近的人欺骗更不好,他这时才恍悟明微庭耍了多少伎俩撒了多少谎,胸口发闷,喉口腥甜,“你、你倒是好嘴皮,惯会骗人,连我也被你耍的团团转。”   明微庭心中一凉,不知为何有些感觉对不起他,一咬牙,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牙齿将下唇咬出血来,强忍了泪意,委屈的道:“你又为何骗我,明微庭不是我的舅舅,我也不是你儿子,对不对?”   花潮色一愣,心中微动,难道明微庭说的是真的,他果然失忆了,什么也不记得了?   就在花潮色心神不宁之时,明盛兰脚下一点,倏然飞身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近花潮色,身若飘絮,步踏流云,一伸手便扯过了明微庭,然后折身跃开,眨眼间明微庭就从花潮色手下到了他怀里。   舒向晚欲揉身上前,裴惊庭腰间佩刀出鞘横于胸前,挡住了他的去路。舒向晚无法,只得停步。   花潮色眼见明微庭被生生抢过去,又看明微庭在明盛兰怀中一丝惊慌也没有,终是明白明微庭到最后一刻还是骗了他,心中又气又怒,“你……你果然好样的……”   明微庭顿时不知该不该喜,也不知如何作答,数次张口,最后只得道:“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花潮色眼中冰冷一片,“我问你,他是谁。”   明微庭见他所指竟是明盛兰,一愣,下意识的道:“他是我父亲。”说完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果然,花潮色面上已无表情,“到这时了,你还在骗我。”   明微庭瞪大眼,“我……”   花潮色打断他的话,“很不巧,因为你的好哥哥,我特别派人关注明盛兰,才收到过明盛兰的行踪。此人绝不可能是明盛兰,必是有人易容,你可是易容高手,会看不出来?”   明微庭不可思议的回首看明盛兰,哑口无言,他是真不知道这不是明盛兰,就算解释了花潮色也不会相信了。此人要么易容之术太过厉害,要么确实是明盛兰,不过是花潮色内报出了错。   明盛兰道:“不愧是花潮色,竟没能瞒过你。”   他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来,又涂了些药水,露出真面目,却是一副冰冷的面孔,虽然俊美,却满是坚冰,浑身气质与方才截然相反。   明微庭脱口而出:“伯父?”   难怪他看不出此人易容了,因为这个就是教他易容之术的,真正的顶尖高手杨意啊。   杨意冲花潮色一颔首,“小庭的尸首交出来吧。”   花潮色寒声道:“我若不交呢。”   杨意沉默片刻,方面无表情的吐出几个字,“那便留下你的尸体吧。”   花潮色嘲讽的笑了笑,“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说罢长剑出鞘,剑锋直指杨意。“你是杨意?抽出你的剑吧。”   杨意为扮明盛兰并未带剑,见状舒向晚解下自己的枯荷剑抛过去,“前辈,接剑!”   杨意伸手稳稳接过剑,拔剑对上花潮色,并不说其他,揉身上前。   双方皆是剑道高手,一个成名已久,一个后起之秀,两相对来,却是颤抖在一起,一时难分胜负。   这时便显出经验作用,杨意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前辈高人了,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时间一久,花潮色便见颓势,节节退败了。   同时,沉默良久的舒向晚竟忽的一笑,不知从哪抽出一柄软剑,直刺裴惊庭!   他猛然出击,打法猛烈不要命,裴惊庭猝不及防之下连连受创,后才举刀自卫。   明微庭惊叫一声,“舒向晚你干什么?!”他心中一想,就猜出来,舒向晚必然是打着渔翁得利的主意!借杨意剑,使其消耗花潮色实力,他又乘机偷袭裴惊庭,如此笑到最后的,是他才对。   明微庭心急,可他现下手无缚鸡之力,想让杨意去助裴惊庭,花潮色又还在抵抗。他急得双目发红,到了花潮色和杨意这边,搬起一张桌子就砸过去,同时大喊:“伯父先去救三哥!”   那张桌子呼啸着,带风——和火!就这么砸在了余力未继的花潮色胸腹之上!   正是因为明微庭太过焦急,激发潜能,致使那桌上带起了烈火,就这么狠狠的砸中了花潮色。   也在同一时间,明微庭胸腹猛的一阵剧痛,他惨叫一声,如受重创一般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看样子比花潮色伤势还重十倍。   这正是父子连心,天伦不可违背,否则必有重罚,他竟忘了自己是不能对花潮色出手的。   再看那边,裴惊庭坚韧无比的反抗,一身伤,还一刀砍中了舒向晚右肩,两败俱伤,皆无动手之力!   由此看来,三个受伤的人,竟是花潮色的伤最轻。   杨意正待做什么,忽然窗外钻进来一只小雀,扑棱棱落在他肩上,他取下小鸟足上的纸条一看,默然片刻,走到裴惊庭身旁,为他点穴止血。又看了看明微庭无性命之忧,沉声道:“快走。”   然后,然后他就走了……   竟就这么走了。   明微庭勉力捡起那张掉落的纸条展开一看,上书数字。   “有事,下山来。”落款是一个“苏”字。   明微庭险些又吐出一口鲜血,姓苏的算你狠!多少年前的老账了还记着算!   伯父也够狠!为了老婆一句话就这么抛下两个侄儿走人了,还留下一句“快走”,是认定他俩还有力气逃命?   明微庭一翻白眼,才没有,他完全没有力气再动了,而且头也越来越晕,越来越晕……   只见明微庭身上渐渐笼上了一层红芒,闪耀片刻后方散去,露出一只安静的趴伏着的小动物,小狗一般大小,闭着眼,鹿角鳞片狮尾,仿若沉睡。   正是那头久违的小麒麟!   小狗崽的对面,花潮色愣愣的发呆,捂着胸腹良久才看着皆无行动之力的二人一兽,扬声朝外面道:“来人啊!”     第五十二章   明微庭一醒来便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柔软舒适的地方,特别的熟悉的触感使他恍惚间回到了魔教一般,睁眼细看,四周身下都是洁白的缎子,铺的厚厚很多层。他甩了甩头,回想自己昏迷前的情景,四肢并用的爬起来——咦?四肢并用?   明微庭低头一看便看见自己那有着锐利爪子粉色肉垫的前肢,面目一瞬间无比狰狞。   爪子!他又变成麒麟了?!要不要这样啊,他才变回来多久,连个女人都没碰过,就又变成禽兽了?   明微庭发现自己是躺在一个篮子里,他趴到床边一看,竟是有着颇为眼熟的摆设的山下那个客栈的房间,侧目一看,旁边床上躺着的不是花潮色么?他还在沉睡中,五官看起来柔和了很多,只是难言憔悴。   明微庭心一酸,手脚并用的从篮子里费力的爬出来,篮子就放在床头柜上,他多时不用四条腿活动,生疏了很多,都有些指挥不来了,脚下一绊就重重摔在了花潮色的身上。   花潮色皱眉睁眼正对上趴在他胸口的明微庭瞪大又大又黑的眼睛看他,花潮色沉默片刻,扬声道:“开人啊,把这狗给我扔出去。”   果然有人进来了,但不是来牵狗的,进来的长老是大长老,他该是不知何时赶过来护驾的吧。   花潮色受伤,魔教众人群龙无首,难免有骚动,有大长老这个大杀星坐镇,不但没了骚乱,紫秀真人也不敢留人,直接将他们送下山。而舒向晚虽然有伤,却没有回东来阁,再怎么说,他是代表东来阁来的,外面人不知情以为他们都是被“明盛兰”打伤,这倒不丢人,但一走的话,才是丢人了,舒向晚只能带伤参会。至于裴惊庭,也被扬州那边的人带走了。   此次盛会一下子走了两位年轻俊杰,剩下一个也带着伤,顿时少了许多看头。又出了个“明盛兰”大抢风头,其中缘由不明,让武林盛会要讨论的事都黯然失色,众人纷纷猜测明盛兰找上来是否也是和近年话题中心的麒麟有关,这大概是近五十年江湖上最潦草失败的一次武林盛会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魔教、东来阁或者现在还要加上扬州明家三方上。不过这些都是明微庭暂时不知道的了,言归正传,大长老进来后就笑眯眯的抱起了明微庭,“我可怜的乖孙子,怎么掉了出来?”明微庭一僵,他心道难不成大长老还不知道他是“明微庭”的事?这种时候花潮色竟然都不交代一下么,大长老竟然还待他如从前。花潮色冷声道:“大长老,劳烦将他带走。”花潮色因为大感受骗,后又被砸,对于明微庭实在一点好脸色也没有,他一直觉得是自己把明微庭捏在手中,怎知原来这不是只小狗,是撒谎成性的小狐狸,让花潮色不知是气还是恼羞成怒了。实际上依他和大长老一直谋划怎么利用明微庭的行为,俩人还真说不清到底是谁更对不起谁。不过花潮色和明微庭也相处久了,爹爹儿子的叫着,花潮色心里还真认可了明微庭算自己人。是以现下这情况,要多复杂有多复杂,就算不恼了,花潮色一时也不会想理会明微庭了。   可明微庭不是这么想的,他好像也忘了花潮色对不起他在先,加上人家又是被他打伤的,心里愧疚死了,所以花潮色那么一说,就可怜兮兮的看向大长老,希望他为自己说说话。   大长老摸了摸明微庭的头,“不用,我觉得有麒麒在你好得肯定更快。”   “……”花潮色觉得大长老肯定还没弄清状况。   大长老逗了逗明微庭,“小麒麒,你可要好好陪你爹啊,他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可怎么过啊。”   明微庭一抖,这老头绝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这话分明是在威胁啊!若是花潮色没好好的,明微庭也别想活了,只等陪葬吧。   ……但实际上不管大长老威不威胁,明微庭还都是希望花潮色好起来的。   花潮色用厌恶的眼神瞥了瞥明微庭,“放在这儿我可不保证我不会捏死他,否则,他若又化人,再用桌子砸我可怎么好?”   明微庭听了这讥讽的话语,脸上一热,又觉得花潮色从来没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心中竟因此十分委屈难过,头也耷拉了下来。   大长老看在眼里,将明微庭放在花潮色胸口,“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解决吧,我老头子先走一步了。”说罢竟迅速转身走人。   花潮色身上有伤,不好动,他瞪了明微庭一眼,闭目不做声。   明微庭有心补救,怯怯的爬了几步,伸出粉粉嫩嫩的舌头在花潮色脸颊上温顺的一下一下舔坻,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花潮色脸上,痒痒的,暖暖的。   花潮色一睁眼便看明微庭用他那双乌溜溜的黑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僵持许久,花潮色转身一把捏住他的后颈,准确的扔进篮子里,冷声道:“再看就抠了你的眼珠。”   然后随手甩了几本书过去,把明微庭探出来一点的头给砸了回去。   明微庭恹恹的蹲在篮子里,是憋屈无比。   明微庭竟一直没想到花潮色会伤好后宰了他一雪前耻,完全投入了“狗奴才”这个角色中,为了讨好花潮色是不遗余力啊。   他每天都很早起来,等花潮色醒后,会有两个婢女给他洗脸,一个洗毛巾一个擦脸,他就负责一个丫头拧好毛巾用头顶着送到另一位手上,自己也用爪子沾水抹脸。   吃早点时,便抢着每种尝一个,尝完也差不多饱了……   再用爪子点出好吃的,侍女便装盘给花潮色吃。   花潮色本是不想吃的,可无奈除了明微庭选的那些,其他的还真没那么好吃,或者说明微庭选的太合他心意了。   ……   明微庭虽口不能言,这却生生担下了花潮色身旁事务的掌管大权,不过这些自然是有大长老给他撑腰,那些下人才敢违背花潮色的意思听明微庭的。   这看似正常,却让明微庭窃喜。   依照花潮色在魔教的威信,那些下人哪可能不听他的话去听常年闭关的大长老的话,纵然花潮色现身有伤,杀个把人还是绰绰有余的,退一万步说吧,也不怕他伤好后报复?   若花潮色态度稍微坚定点儿,明微庭早被做成狗肉火锅了。这些下人是受了提点,对明微庭那是个顶个的听话,只有那个看似粗放嗜杀的大长老在冷静的策划。   啧,相比一个从别人那儿抢来心不甘情不愿而且只会喷火星的神兽,昔日天下第一神捕的儿子,那可是有价值多了。所以明微庭完全不用担心大长老翻脸不认人,大长老可希望他和花潮色和好了。在大长老看来,最好花潮色把明微庭弄到手带回家,如此魔教就等于有了个强劲的盟友,用最可靠的方式联系起来的盟友。   要知道明盛兰绝不止是背靠朝廷,江湖中早有传闻,明微庭年轻时颇受几位前辈的青睐,那几位如今已成传说的前辈似乎还欠着他家人情呢,那可是江湖中不可小觑的势力。   第五十三章 ...   花潮色倒是不知自己是如此心软的人,可明微庭那兽形身体总让他想起过去一年多相处时的事,最初的怒气过去后,自然想明白此事不是一个人的错。要说错大家都有,他不免有些动摇,但是碍着那一点不知是什么的原因,对明微庭还是没什么好颜色。   明微庭也不知该不该高兴了,因为花潮色身体稍好一些就启程回魔教总坛,路上也没有对他不假辞色,反而处处找他麻烦。   这是好事吧,说明花潮色愿意出气,若不是他现下口不能言,早就用如簧巧舌把花潮色给哄开心了。倒霉就倒霉在他不能说话啊,被花潮色欺负得苦不堪言,还不能半途而废,得继续做牛做马。   那次化成兽形的事明微庭也想了原因,恐怕是重伤的缘故,大长老在旁好吃好喝的照顾着后,恢复的倒也快,身形在迅速变大,再次化人指日可待,于是明微庭也就不是很担心了。   就在明微庭虽然心甘情愿但憋着一口气的做牛做马之时,花潮色给他加上了最后一根稻草……   众所周知,明微庭的心头爱就是红烧排骨,且无肉不欢。   可是这日中午,明微庭竟听底下人吩咐,花潮色不让厨房给他上肉!   把他当狗崽耍来耍去也就算了,让你出出气,就让体谅伤患了!可是!竟然不让他吃肉!   明微庭焦躁的在房内转了几个圈,一头顶翻了那一桌的青菜,磨牙几番,终于忍不住往花潮色的房间跑去。   花潮色正半躺在床上看书,明微庭就忽然撞了进来,一团火红色的风一般扑到床边,仰天……就是“汪汪汪”几声叫。   “……”花潮色无声的瞥他一眼,“何事。”   明微庭才想起来自己不会说话,在原地打了几个圈,冲他意义不明的叫起来,手舞足蹈的,对着他桌上的残羹点点戳戳。   花潮色撑着下巴看他动作,点点头。   明微庭觉得他懂了,于是眼巴巴的看着他。   花潮色片刻才发现他没动作了,便漠然道:“你说什么?”   明微庭气血翻涌,实在憋不住了,就往他身上一扑!   只见一团红光闪耀,亮的花潮色不能视物,闭上许久,才试探着睁开,眼前已无神兽之影,只他胸口趴着一个浑身光溜溜的少年,正恶狠狠凶巴巴的瞪着他。   竟变回来了?   花潮色凝视他。   明微庭也发现这一点了,迫不及待的破口大骂,“花潮色,你太过分了!我忍了你那么久,你竟然连肉也不给我吃了!”   花潮色哼道:“我身上有伤。”   明微庭愣了一些,微微心虚的道:“那又怎么……了……我不是在伺候你!”说到后面,他又理直气壮起来了。   花潮色也很理直气壮的道:“不过是不吃肉而已,我难道就吃了吗?”他因为受伤,要忌口,吃的十分清淡,倒比明微庭还难过呢。   明微庭一时语噎,呐呐道:“那……那也不一样……”   花潮色挑眉,“我倒闹不懂你这是什么逻辑了,不愧是天下第一神捕的儿子啊,处事待人如此非同凡响,好一个严于待人,宽于律己啊。”   明微庭脸上发热,“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花潮色笑了两声,“别的意思我倒不懂,但你现下这个意思我好像有点懂了。”   明微庭摸不着头脑,想了半天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好像有点不对,这才想起自己身无寸缕,连忙蹿到花潮色被子里去,尴尬的笑道:“这个……哈哈……”   花潮色眸色一暗,这小畜生是真机灵还是假机灵,这个时候竟然还敢往他床上爬往他被子里钻?   多日修养,又有良药,花潮色的伤不说痊愈,也好了大半,至少做一些“激烈运动”是没有问题了。明微庭此举,对于早就心怀不轨的花潮色来说,岂不是引火自焚?   既然有人送上门来,花潮色怎么会客气,更别说他早打算山不过来我过去了。   明微庭待在被子里,呆了半晌也觉得哪里不大对劲,自己的举动好似有问题,挠挠头,对上花潮色好像聚集了风暴的双眼,恍然想起是哪里不对了。   他磕磕巴巴的道:“此时风光秀丽,天色正好,爹啊……我们去外面晒晒太阳吧?”   花潮色唇边隐隐带上笑意,“我可不是你爹,你爹是明盛兰。”   “不是父子,胜似父子!”明微庭断然接口,“你我父子情深,儿子有必要一尽孝心,爹,我这就去穿衣服,你等……”明微庭边说就边往床下爬,结果才爬到床沿就被花潮色一把握住腰。   明微庭哭丧着脸回头,“爹……”   “过会儿再叫。”花潮色兴致勃勃的将他拖过来,禁欲多日,花潮色对此期待非常。他将明微庭强按在身旁,转身覆上去,捏着他的下巴凝视。   忽而便贴下去,一口含住软嫩饱满的唇瓣,竟是个略带甜腻的吻。   明微庭表情都呆滞了,没穿衣服的感觉很不好,他想蜷起身子,可花潮色压着他,细细的打量每一寸肌肤,直看得明微庭面红耳赤。   花潮色的手一点点摸索他的肌肤,顺着腰线揉捏,舌头在眼角耳垂和喉结上来回舔坻,惹得明微庭浑身都酥酥麻麻的。   明微庭想反抗,可是花潮色的武功比他高太多,他现在甚至手无缚鸡之力,更别说他现在在谁的地盘。   可是这样一动不动随他调戏会不会太那啥了?   总得表现表现啊。   于是明微庭怯怯的道:“我喊了哦……”   花潮色含笑道:“喊吧。”   明微庭又惊又疑的看着他。   花潮色俯头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叫啊,叫我爹,我就爱听你在床上这样叫我。”   明微庭的脸一下子变得绯红,变态!他撇过头,哼哼唧唧的道:“别想……”   “你看你待会儿叫不叫。”花潮色饱含深意的道。   明微庭有点慌了,讨好的道:“你别这样好不好?我不和人玩这个的。”他是真的从未做过下面那方啊。   花潮色笑得更不怀好意了,“你是想告诉我,你还是处子么?”   “……”明微庭痛苦的扭头,“我真的没这个意思……”   第五十四章 ...   明微庭算是自己送上门来了,花潮色哪里会凭他两句话就放过他,他捏住明微庭的下巴,迫得明微庭转回头来,“是真的从未和人在下?”   明微庭干笑着转了转眼珠,“也不大想破例,你非要做的,不如……我在上面?”   说真的,花潮色也算是难得的美人,除却他满身煞气不看,一张俊脸,特别是那一点美人痣还真是妩媚动人。正是因为花潮色那浓重的煞气,才使得人们看见他时想起的第一个词绝不是娘娘腔。就不知道花潮色少时气势不那么足那会儿,有没有和舒向晚一般受过骚扰了。   再说花潮色纵然生得俊美,却真可能在下面?他只是笑吟吟的看着明微庭,透着一股让人发慌的味道,“你说呢?”   明微庭苦着脸道:“好像……不大可能……”   花潮色动作很快,把明微庭翻了过去,明微庭打了个寒颤,感觉到花潮色的手游走在他光滑的脊背上。明微庭微微弓起了身子,嘟囔道:“冷……”   花潮色将被子拉上来些,遮去了外泄的春光,双腿分开坐在他腰间,压低身子摸他。   明微庭总感觉怪怪的,也许是他从来不曾在下面的原因,实在别扭,找茬道:“喂,你重死了,不要骑在我身上啊。”   花潮色面不改色,“这么主动?你是想骑在我身上?”他加重了那个“骑”字,明微庭知道绝不会是让自己上他,而是另一个“骑”……   明微庭闭口不谈这个话题,花潮色的手已经滑到他胸口了,眼看就要摸到那小突起,明微庭放松身子,死沉死沉的压在床上,把花潮色的手夹在他的胸口和床板之间。   花潮色眯了眯眼睛,“松开。”   明微庭委屈的道:“这个姿势,只能这样嘛。”   花潮色干脆的将他翻过来……   “哎,哎!”明微庭双手捂住脸,从指缝里看他,“不要这个姿势啊,这样岂不是脸对脸,我害羞!”   放在平时或者别人花潮色早一脚往要害踹过去了,上个床是给你面子,还敢挑三拣四嫌这嫌那?这会子他却很有耐心和明微庭磨,非让他没话说不可。   花潮色坐好,一把将明微庭抱起来,面对面放在自己腿上,将他双腿分开,缠在自己腰间,这样明微庭的胸口刚好在他头的位置,比他高了一头,也就不是面对面了。   这个姿势……危险啊!明微庭脑子里刚冒出这两个字,花潮色已经毫不客气的稍往前一倾就含住了近在咫尺的突起。   “……啊!”明微庭低低的叫了一声,捂住嘴,眼泪飚出来,猛的一下受到这样的刺激,竟然说不出是爽还是惊吓,总之明微庭的腿是软了,下身竟然也发硬了。   花潮色搂住少年又细又软的腰,埋首在他胸前,舌尖灵活的在突起上打圈、舔坻,像小孩吃糖一样吮吸。   明微庭这具身体还是少年,未识人事,好像又特别敏感,被花潮色这样对待,竟是眼眶发红,身子软趴趴的被花潮色托在手中,腿也软得像泥一样,毫无气力。   花潮色一手抱住他,一手四处抚摸,让明微庭更加放松,相对花潮色的身体来说,明微庭足足小了两号,花潮色将他放在床上压上去,整个覆住他。   明微庭身子发软,就躺在那儿,花潮色一碰到他什么地方,就发抖,脚趾蜷起,在床上乱抵。   “这么敏感?”花潮色啧了一声,吻吻他的脸颊,又滑到嘴唇,“若不是知道,我都要以为你果真是处子了呢。”   明微庭没什么力气的骂了一声,“呸,难道不是吗。”   这话说得倒不错,就算明微庭原来那个身体早就开过荤,后面没开过啊,而且这具神兽之躯,可是实实在在的在室男,连用手释放都没有过呢。怎么说呢,真按年龄,不管是人还是麒麟的年龄来算,这身体还是婴儿呢。   所以花潮色现在的行为,很值得探讨啊……   花潮色哪知道明微庭心里在想什么,将他的腿往上一抬,去碰那还从未有他人占据的地方,低笑道:“还想你拿出些本事来配合我呢。”   又从没被人上过,哪来的本事啊,明微庭恨得牙痒痒,但身体传来的愉悦感是他无法抵抗的,反手遮住了眼睛,哼道:“我就当嫖你了,凭什么要我拿本事,你拿才对,伺候好了。”   花潮色也不辩驳,只是不知从哪翻出了软膏,挤出来抹在明微庭后面,匀开了沾着往甬道内伸,一点一点扩张那紧致的地方。   明微庭只觉那儿极不舒服,本就不是进入的地方,就算是女人还不能一下适应呢,他忍不住夹紧了,想把花潮色挤出去,这回可真不是和花潮色作对,是真不舒服。   花潮色拍怕他挺翘白嫩的屁股,“放松。”   明微庭脸一红,但他本就不是矫情的,都到这一步了,只得听花潮色的话,尝试放松身体。   花潮色顺利将一根手指伸了进去,借着润滑便进出扩张起来,却不免发出了淫靡的水渍声,明微庭脸更红了,果然,这种事情在别人身上发生比较好……   “喂,你速战速决啊。”明微庭忍不住提醒。   花潮色则是沉声道:“不要看不起人。”   “……”   ……   “……醒醒,醒醒儿子!”   明微庭被花潮色吵醒,揉揉眼睛,看到他的脸,回想了一下,脸一下子黑了下来。特别是花潮色那声“儿子”,喊得他心口发堵啊,这家伙说到做到,做的时候果然硬逼他喊了无数声“爹”,喊得嗓子都哑了。   花潮色见他醒了,扶起他。   明微庭扶着腰,含泪道:“你妈的。”他还是鲜少骂粗话的,但这会只有这三个字能体现他的心情啊。   花潮色也不生气,而是认真的道:“你身体有事吗?”   明微庭斜睨他,满眼怨毒,“有。”   花潮色急道:“哪里?”   “你说呢!”明微庭吼了过去。   “……”花潮色道:“那就是除了后面其他地方没事?”   明微庭感受了一下,认真的道:“还有腰。”   “……除了腰。”   “那就没了……”明微庭想了一下大长老可能出现的表现,有点发寒,但是他肚子了,于是闷闷地道:“我要吃东西……”   “等会儿吃……”花潮色揉了揉额头,“我方才起身时,发现凝滞已久的功力竟然增长了,突破了内功第八层。”   明微庭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片刻后,他大叫一声,“你是说?!”   明微庭也没少接触过绝顶高手,本身也是轻功高手,知道在他们这个程度,进展最是困难,特别是内力再上一层,不止是成倍了。而且他脑子转的也挺快,瞬间明白了花潮色问自己身体有没有事的含义,那就是花潮色怀疑他内力的增长,和明微庭有关系。   以此推断,很可能是花潮色之前久攻不破的第八层,在和明微庭上完床后,毫无预兆的突破了,很不符合常理。   采补?   可花潮色没使用过采补术啊,所以他来看明微庭的情况了。   见明微庭变幻莫测的神色,他小心翼翼的道:“你真的……没事?”   明微庭嘴角抽了抽,“我x,我爹和我说过我没名器的!”转瞬他又想到什么,“……我没有,神兽有啊?!”     第五十五章 ...   名器,其意乃是人身上,任何一样能在床笫之间起到特殊作用的部位,无论手足口骨肉声,皆可为名器,或者下身。   明微庭的另一位父亲,也就是明盛兰的爱人韩雁起,正是研究这个的,收养明微庭的时候,他就言之凿凿的说这孩子身上绝对没名器。明微庭在这方面天赋的确不高,远远不如他的轻功天赋,学了这么久,床上功夫还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可能还比不过花潮色这个没有名师教导的人。   不过他也没想像韩雁起一样专精此道,只是现下猛然听到花潮色身上的情况,不由得大吃一惊。虽说这神兽是神兽,但神兽化人后身体结构与人也没什么不同,就是说,也能出现名器?真是不可思议啊。   若是让韩雁起看到了,少不了要研究一番。   其实明微庭也不能确定自己身上到底有没有名器,有的话,又是什么部位,只是看样子像是的,心中惊疑不定,不能肯定。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本来变成神兽就够招事了,再加上这么个功能……不是沉迷武道的恐怕不能理解江湖人对功力的执着吧,有这么一个人……错,神兽,你上了他,功力就能大增,只在一夜之间,恐怕没几个人不想要吧?只要得到了明微庭,别的不说,内功天下第一指日可待。   如此来看,不愧是东来阁镇阁之宝!早有得麒麟卵便能统一江湖的传闻,从这方面来说,倒是真的。   花潮色看明微庭好像想明白了,便问道:“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明微庭怎么好和他一个外行人士解释,挠挠头,道:“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我也是第一次变神兽啊,这个应该东来阁知道的更多?”   花潮色怎么可能去问东来阁的人呢,别说现在明微庭是宝,那边舒向晚肯不肯告诉他还是个问题呢。   “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事……”花潮色沉吟道:“我试过了,体内内力不但毫无凝滞,而且精纯不少,不像有害。但是难道是做一次就增长这么多……?”如果真是这样也太恐怖了,按这个速度做上几个月,舒向晚再对上花潮色那可就不一定有活路了。   花潮色目光灼灼的看着明微庭。   明微庭有些惊恐的道:“喂,你干什么……”   花潮色摸摸他的脸,“你好好休息……”   明微庭心中一喜,但立即听花潮色道:“休息好了我们再做一次,试验一下。”   明微庭的脸一下子白了,魔教教主,那可不是谁都承受得起的!禁欲了那么久的男人,更不是谁都能承受的起的啊!   明微庭脑中闪过几个字,菊花又要不保!   看花潮色折腾那么久还是这样精神,难不成这神兽身上的名器的功能其实不止是增加内力,还能使人精神焕发?那一旦确定后,花潮色岂不是可以整天“练功”……要死人了!   花潮色哪知道他脸色一下子青一下子白是在想什么,击掌唤人上来,“上饭菜,顺便备好热水,用完饭就送进来。”   他对明微庭很是温柔的道:“你吃些东西,然后泡个澡,再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我们就上床。”   “……”   明微庭心惊胆战的看着花潮色,当着下面的人说这样露骨的话,他都没敢因此发脾气,都是因为花潮色的神情让他想起刚认识花潮色的时候,那时候花潮色的表情也是这样……   这说明了什么?是花潮色又在打什么坏主意,面善心黑,还是他对明微庭的态度又摆到了利用上面?   想到花潮色可能是要利用自己,明微庭就不爽了。既不爽又难受,也害怕。他把头埋得低低的,闷闷的应了一声。   花潮色自去休息,明微庭就一个人吃饭,味如嚼蜡,吃完泡了个澡再度躺在床上,继续睡。   那时花潮色也来了,他睡在明微庭身旁一起休息,在明微庭意识迷迷糊糊之际轻声道:“我把舒向晚杀了好不好?”   明微庭惊得一下子睡意全无,悚然道:“你说什么?”   花潮色漫不经心的道:“我说,我把舒向晚杀了怎么样?”   他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表明自己想干掉舒向晚的想法,明微庭只觉诡异,不知他到底什么心思,只得心惊胆战的看着他,磕磕巴巴的道:“问我做什么,你要杀就杀,难不成还要我帮你啥吗?我没有武功啦。”   花潮色似笑非笑的道:“自然要你来帮我,不是有句话叫做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吗?”   本来这句话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明微庭想到前一会儿他们正在做什么,现在又是以怎样的状况躺在一张床上,脸就有点绿了。   父子你个大头鬼啊!你生了儿子是用来上的啊!   明微庭把头埋在被子里,闷声道:“我打不赢他。”   花潮色靠在他耳边,阴测测的道:“没关系,等为父将他拿下,你便一剑给他个痛快……”   明微庭被那语气弄得一抖,只觉浑身发寒,知道花潮色绝不是在说笑,脸白了一下,敷衍道:“你拿下再说吧。”   “你为何不痛快答应呢。”花潮色沉着脸道。   明微庭觉得他有点变态了,不爽的道:“本来就是这样,拿都没拿下呢,说什么杀不杀的。再说平白无故的,人家也没惹你,你杀他做什么。”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想到舒向晚也无辜,便细声补了一句,“我觉得说大话挺不好的。”   花潮色冷冷的道:“我从不说大话,只要你敢答应,舒向晚项上人头就是囊中之物。不止是舒向晚,还有唐危,他们一定会追着我们到魔教来,到时就等着死吧。”   “你为什么老逼我动手啊?”明微庭不解。   花潮色捏着他的下巴,用温柔得能滴出水的语调道:“你猜啊?”   明微庭百思不得其解,此时花潮色又问:“你从前有过多少个女人?”   明微庭被他跳脱的问题问得一愣,片刻后道:“我怎么记得。”   “很多?”   明微庭沉吟一下,“你也知道……我是一个采花贼……”   花潮色眼神一寒。   明微庭见了立刻改口,“同时我也是一个挑剔的采花贼。”   花潮色脸色便缓下来。   明微庭接着道:“我立志以娶到天下第一美人为目标啊!”   花潮色笑意盈盈的道:“那你看我如何?”   他双目含情的盯着明微庭,眉心朱砂痣妩媚动人,明微庭顿时气血翻涌,“这个……不错……”   明微庭刚想按捺不住的吃豆腐,花潮色倏然收起表情,“别这里那里的,说重点。”   明微庭挠挠头,“少时在家乡的妓馆有几个红颜知己。”   “几个?”   “就……几个……”明微庭干笑,“一……二……三……总没有十个的。”   花潮色缓缓点头,面无表情。   “你要对她们做什么?”明微庭后知后觉的问。   花潮色一笑,“不做什么,我怎会做什么呢。”   明微庭将信将疑的道:“是吗?”   花潮色道:“我看你现在挺有精神的?”   明微庭抱怨的道:“就是被你吵,我都睡不着了。”   “很好,”花潮色正色道:“既然睡不着,就找点事做吧。”说罢他一把扶住明微庭的腰,一掀将明微庭推倒,而后整个人覆上去。   “喂,喂!”明微庭惊恐的大叫,“你不要乱来啊!我有痔疮的!我真的有的!”   ……   第五十六章   “哦哈哈,乖孙儿,快来喝虎鞭汤,呐,这可是爷爷亲自打了头大虫取的虎鞭,大补啊,还有潮色也来喝点儿。”大长老抚着白花花的胡子,笑容满面,“你们天天在床上耗着的,得多补补啊。”   明微庭的脸顿时就绿了。   不错,现在的所在地是魔教总坛,回来的路上他就没下过床!从马车上的床到客栈里的床,除了吃喝拉撒几乎都没沾过地儿,吃饱了睡,睡醒了做……不对,是被做醒!   花潮色面不改色的拉着脸色难看的明微庭过去,亲自把汤递到他面前,语重心长的道:“你昨天说腰痛,快喝了这个吧,别辜负爷爷一番心意。”   明微庭恨不得咬他一口,这俩人都他妈不是正常人!花潮色试过几回,果然没有任何副作用,于是拖着他整天就那什么去了,大长老知道后乐得嘴都合不拢了,专门安排了人给送饭送水,说什么你们专心练功,绝对没人打扰。   练个大头鬼的功啊!   明微庭恨不得一口咬死花潮色,太狠了!   明微庭恨啊,恨自己没武功,又怨父亲兄姐们怎么还不来救他,想到自己的身体还被花潮色不知道藏在哪儿,也不知道变不变的回去,就是一阵惆怅。   这满肚子坏水的货被花潮色压着胡天暗地的好些天,脑子都转不过来,这下歇了气,立马盘算起主意来。能屈能伸方是大丈夫,他一咬牙,接过那碗汤喝了,还甜甜的道了谢,“谢谢爷爷。”   大长老连连点头,“乖孩子,这有什么好谢的,哈哈,我老头子先出去了,你们刚到,就亲近亲近,我不打扰了。”   ……为什么刚到就要亲近亲近啊?喂,这个理由一点也不好啊!   明微庭就看着大长老出门去,还很好心的把门给关上,隐隐还能听到他在外面说:“你们都散了吧,别打扰教主。”   再一看花潮色,他正在慢慢的啜那碗汤,慢条斯理的喝完了,又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角,接着伸了个懒腰,“喝完了,我们……”他一边说就一边往明微庭这里走,手扶上腰带开始解。   明微庭脸一白,往前蹿了几步扑在他怀里,“爹……”   花潮色挑眉,“怎么了?”   “我……我有事求你……”明微庭可怜兮兮的看他。   花潮色点头,“放心,就来两次。”   “……”明微庭僵了一下,干笑道:“不是这个,我有其他的事求你呢。”   花潮色挑了挑眉,暂时不去解腰带,坐在床沿上不紧不慢的道:“那难道是让我饶舒向晚一命?”   “也不是啊,嘿嘿。”明微庭心底大骂这个老混蛋,脸上还要挂着不带半分异样的笑容,“他要死就死,关我什么事啊,我只关心你啊。”明微庭说的要多肉麻有多肉麻,偏偏有人就是受用,花潮色很是舒爽的问道:“说吧。”   明微庭酝酿一下,一口气道:“我想说能不能把我的尸体还给我呢?”   花潮色脸色一变,“你要做什么?”   明微庭面不改色,“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交合后你的功力大增吗?”   花潮色挑眉,“为什么?”   明微庭严肃的道:“我先要给你普及一下,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做‘名器’,指的乃是人身上,各种能够在房事中发挥奇处妙效的部位……”   “你是说,你身上有?”花潮色一下就听明白了。   明微庭一笑,“正是这样,原本我以为只是我原来的身体有,没想到这具身体竟然因为我魂魄,也出现了这种效果,但是很显然原来的身体能得到的好处更大一些。”   他满心要用这个诱得花潮色上钩,没想到花潮色却摇了摇头,“我觉得这样很好了,人心不足蛇吞象。”   明微庭愣了一下,暗骂:怎么和舒向晚一样,当了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真无所谓何必拉着他一直上呢?明微庭继续道,“你可以去找一本名器册来看,大部分妓馆都有……那里面详细记载了我身上所怀名器的品类及功效……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啊。”   “那可多谢你的好意了,我确实不需要。”花潮色继续摇头。   明微庭看着不行,只好用苦肉计,咬着下唇委委屈屈的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从未见过亲生父母,却也不想抛弃他们唯一给我的身体……”   花潮色一愣。   明微庭看有门,继续道:“况且现在这个身体我实在……不习惯,红头发,时不时还冒火,真说不定哪一天就被当成怪物抓去烧了。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快意江湖,现在看来,是不大可能了……”   花潮色听到这里,竟然摸了摸他的脸颊,语带愧疚的道:“是我不好……”   明微庭心一动,“那能不能……”   花潮色瞟他。   明微庭眼睛迅速拢起雾气,“我知道了,不可能的。”他心底暗骂,咬着牙道:“没办法,看来只好乖乖的等你了。”   花潮色本来想揉一揉安慰一下,发现这个时候果然大家都在用自己的身体做些什么呢,再一看明微庭微微发红的眼圈和撅得老高的嘴巴,叹了口气,“你说你哪里乖了,该不会还趁着我不在偷哭吧?”   又不是娘们,哭什么哭,明微庭心底暗骂。   花潮色无奈的拍拍他,“我找个机会将你的身体弄来。”   明微庭微愣一下,惊喜若狂,“真的吗?!”   花潮色淡然点头,“只要你别摆出那副委屈样了。”   “没问题!”明微庭满口答应,心中既喜又疑,花潮色竟然什么条件也没出就答应了?或者他在骗人……不可能,花潮色不是那种人。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到底怎么回事,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只不过想到自己又骗了花潮色一回,真是头皮也发麻,但是转念想到花潮色现在不还是利用他的身体,就好受多了。   说来不过是互相欺骗而已,等父兄来救他,一定要带上愿身体逃得远远的,顺便既然身体有望拿回,也不必听舒向晚调遣,到时真是幽怨抱怨有仇报仇……   虽然心下想到自己被利用有些难受,但明微庭还是坚持安慰自己,一下就把这念头抛开,利用就利用,互相利用!   第五十七章   因为花潮色身上带伤的缘故,回魔教的路程耽搁了不少时日,是以等他们抵达魔教总坛时,竟是还慢了人家一步。   这个“人家”指的正是舒向晚,他也有伤,武林盛会事毕还未回师门他便赶了过来,由于没有好好调养,身上的伤还有三分未痊愈。   舒向晚比花潮色一行人快了两天到魔教总坛,但这边怎么会让他进去,舒向晚就抱着剑在山脚坐了两天,等明微庭到的时候,他竟滴水未沾。   花潮色就揽着明微庭在车上,手正伸进明微庭亵裤里乱捏想磨着明微庭在车上来一回,听见手下人禀报,他一挑眉,“不适剑好大的胆色,伤势尚未痊愈,又水米未进的,竟也敢来拦车?”   明微庭心中一跳,猜不出舒向晚要做什么。   花潮色勾着嘴角一笑,眉间的朱砂痣越发殷红如血,带着十分煞气,“在这儿等了两日两夜,滴水未沾,颗米未进,你说我这时若和他一战,谁赢?”   明微庭勉强一笑,“自然是你赢。”   不要说舒向晚现下虚弱,就是他正处于鼎盛时期,也不定能胜过花潮色。本来两人当时相差无几,甚至舒向晚隐隐胜出一筹,可现下因明微庭异禀初现,花潮色与他合欢之后功力增长,这对上来,可不是花潮色更有胜算么。而舒向晚现在状态不好,对上后更是九死一生。   花潮色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们出去会会他。”   他揽着明微庭掀帘下车,舒向晚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们,“小庭……”   明微庭头皮一炸,“你来做什么?”舒向晚的脸色苍白,他看着竟有些心疼。   舒向晚却对上花潮色,沉声道:“还请花教主放人。”   花潮色嘿然冷笑,“放不放干你何事?再说,麒麒现在是心甘情愿跟着我呢。”他说着亲昵的将明微庭搂紧一些,更是有意无意的让本就被他骚扰得衣衫不整的明微庭露出颈项上的欢好痕迹。   舒向晚目力好,一览无遗,顿时胸口气血翻涌,如何看不出花潮色恐怕把能做的都做了。又怒又气,真气乱蹿,险些走火入魔。   明微庭苦着脸不说话,他现在被花潮色拿捏着,加上花潮色都说了要还他身体,不管真假,总是不敢妄动的。心中只想着舒向晚这王八蛋平时猴精猴精,怎么这会儿倒自动送上门来让人打杀了,还不快逃命去。   舒向晚却是压下喉口的腥甜,盯着明微庭,“小庭,你跟我走吧。”   明微庭低着头,“我为什么要跟你走。”他心中纷乱,不由自主就问出了这话。   明微庭先入为主,一直认为自己同舒向晚、花潮色两人之间,都掺了太多利益纠葛和算计,无甚真心。但他没想到的是,舒向晚心思多,虽然处处算计利用,但因他曾经救自己一命,好感慢慢增加,对他也很是真心,后用情也渐深,不然怎么会几次为他冒生命危险。   而花潮色就更是简单了,他其实不像舒向晚那么纠结,到如今态度实则变化过。最开始对明微庭确是抱着为魔教利用他的心态,待慢慢生出感情后,再想利用明微庭,在他看来那就不是“利用”了。花大教主认为,既然明微庭都是他的了,自然应该为了他给魔教做贡献,夫妻同心,振兴魔教什么的……   看到花潮色拥着明微庭,舒向晚心里真不是滋味,他从小为更好的生存就与人耍心眼,一直都是想着怎样才能站到一个不会被人欺辱的高位,天资聪颖,可是很久没有尝过这种滋味了。武功,凭他的天赋,苦练之下即成高手,高位,凭他的智计,阁主之位唾手可得,如今唯有爱情是需要和人搏斗的了,偏偏对手和他真是不相上下……   这也算是棋逢对手了。   舒向晚深吸一口气,明白此时不能乱,便露出一个微笑,“你不必惧他,我来这里一部分也是得了你父母的嘱托,放心,他们不日也要抵达魔教了,到时你也不必受他掣肘了。”   舒向晚话里话外都挑拨着,意指花潮色利用明微庭身体胁迫他。   不过事实也差不多了,明微庭心中一动,虽然花潮色也说过会把身体还他……但别人给的怎么比自己拿回来的好呢?他受了这么久的压迫,如果能讨回来……   一时间这厮心动无比啊。   花潮色看见他心动的表情,一掐他腰,“你敢!”   明微庭顿时垮下脸,赔笑,“我不敢!”   花潮色黑着脸哼了一声。   “有什么不敢?”一道声音仿佛从远方而来,瞬息间就到了耳边,有如雷霆,淡然中流露出几分怒气,而在场竟无一人察觉此人气息。   如此高深的功力,当今天下有几人?   众人不由得向来人看去。   却是两个人,且都不陌生。   一个是裴惊庭,一个则是明盛兰。   裴惊庭皱着眉径直开口,“小庭,男子汉大丈夫,应当有骨气一点,你怎么如此……”他向来疼爱明微庭,话也不忍心说完。   明微庭却是心惊胆战的看向明盛兰,“你是……”   明盛兰无奈的道:“你这傻孩子,你伯父在后面。”   明微庭顿时惊喜,“父亲!”   明盛兰把脸一沉,“你还好意思叫我。”   明微庭不好意思的一笑,又急道:“父亲救我!”   花潮色的脸一下子更黑了,“救你?”   明微庭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黑脸,瑟缩一下,又想到自己的靠山已来,梗着脖子道:“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花潮色笑了两下,那表情明微庭怎么看怎么胆寒,却见花潮色就这么当着明盛兰、裴惊庭、舒向晚的面,一口强吻下去,一手禁锢住他的双手,另一手按着他的后脑,让这个吻更加深入。   花潮色带着怒气的一吻,两人唇舌交缠,当真火辣无比。   明盛兰的脸色从黑变绿了。   裴惊庭张着嘴,几次想说“有伤风化”,又因为自家弟弟也在其中,真是不好开口。   而舒向晚,他捏着拳,怎么觉得自己脑袋上面绿油油的……   明微庭脑子轰然炸开,用力挣脱,好不容易花潮色吻够了,刚松开他,他一扭脸,就看到一个脸色十分十分不好的人。   不是明盛兰,不是裴惊庭,更不是舒向晚。   而是他爹。   方才明盛兰二人心焦,使轻功过来的,明微庭他爹明盛兰他老婆韩雁起不会武,同杨意、苏良辰这两个一点也不心焦的一起,便慢了些许,结果刚刚走到,就看到自家儿子被一个男人按着强吻,毫无还手之力……   明微庭都快哭了,“爹……”   韩雁起瞪着他,“不要叫我爹,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从前学的东西都学到哪里去了?”他脾气本来很好,只是看到儿子竟然如此没用,要玩断袖也没什么,只是竟然被人压!当爹的当年一时天真被人压了也就算了,你个口口声声自己是淫贼的也被人压?这是要把他和时花楼的脸都丢光啊!   韩雁起真是越想越气不打一处来,儿子太不争气了!   明微庭畏畏缩缩的,花潮色眉一挑,开口想在老丈人和“丈母娘”面前说几句话,“这……”   才说一个字呢,就被苏良辰打断了,他作为“伯母”,用十分不屑,十分欠揍的眼神瞟了花潮色一眼,对着韩雁起嘲笑道:“这就是你钓上的货色?”   那口气,简直像在说“哎呀啧啧啧真是半斤配八两哟,臭小鬼找的情人也是个没用的没名器的!”   花潮色何曾被人用这种口气和眼神相对?要不是对方是明微庭的长辈,他早就要出手了!当下冷声道:“你……”   又是只说了一个字,就被人打断。   这回打断他的是韩雁起。   韩雁起硬邦邦的道:“你就是花潮色?”   花潮色默念几句“这是丈母娘不能无礼”,平复了心情,道:“正是在下。”   他一说完,韩雁起就怒气冲冲的道:“你不要妄想做我儿媳妇!”   第五十八章   韩雁起说完那句话,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花潮色的脸色简直可以和锅底一比。   苏良辰手中折扇一展,长笑道:“师弟,恐怕他想做的不是你儿媳妇,而是你女婿呢。”   韩雁起哼哼:“那就更别想了。”   花潮色深呼吸,“伯父,你为什么不想我和小庭在一起?”   韩雁起想了一下,但是他和花潮色根本没怎么相处过,只是听说此人关着自己儿子,一来又看见他压着自己儿子……这总不能说因为你压我儿子所以我不喜欢你吧?于是韩雁起斟酌再三,道:“因为你不是好人!”   花潮色的目光默默移向杨意……   韩雁起:“……”   苏良辰眉一挑,“喂,你什么意思?”   花潮色皮笑肉不笑,“没什么意思呀。”嘿嘿,要说到不是好人,虽然他身为魔教教主,坏事倒也做过,但你那儿还有个做过贼的大伯呢,好意思说别人么?   杨意倒是没什么反应。   韩雁起咳了一声,戳了一下明盛兰,明盛兰立即道:“倒也不是我们非不让你俩怎么样,但在一起可是两个人的事,我儿似乎不大情愿吧?”   花潮色瞥向明微庭,明微庭就是一抖。   “你看,你还威胁小庭。”明盛兰沉声道:“更何况,我听闻你做的事,实非良配。现下你就快些把人放了,我也不同你计较,否则……”   “我何时威胁他了?”花潮色眉一挑,“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日后我自然好好待他,小庭,你说,你是不是自愿和我回来的?”   韩雁起忙道:“儿子你别怕,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我们就杀了他好了。”   “不要!”明微庭脱口而出。   韩雁起脸顿时一沉,他方才留了个心眼,出言试探,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还真不是没那意思……   明微庭摸摸脸,讪讪道:“爹,你们就别为我操心了,他没欺负我的。”   “那你就是要和他在一起了?”韩雁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没有没有!”他不过是不想让爹杀了花潮色啊,明微庭忙不迭的否认,又惹来花潮色刀子一般的目光。   这时一直沉默的舒向晚忽然一笑,“伯父,我看小庭恐怕是因为有痛处拿捏在花教主手里呢。”   韩雁起也想起来,怒道:“不是向晚提醒我还忘了,快将我儿子的身体交出来!”   花潮色怒视舒向晚,舒向晚坦然一笑。   “哼。”花潮色眼一眯,“好啊,我把那尸体还给几位,但是你们要拿小庭和我还,以后他就是我的人了。”   “想的美!”韩雁起骂道,他被这小子气不过,“我儿子要嫁……不对,要娶也不娶你!一定不娶!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看向晚这孩子真是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   舒向晚得了夸奖,还十分谦虚的道:“伯父过奖,向晚日后若有幸嫁进明家,定当恪守妇道,孝顺公婆,好好照顾小庭。”   ……   什么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花潮色觉得这人真是没皮没脸到极点了!   明微庭险些吐血,他现在口中若有茶水,定要尽数喷出来。太阴险了,舒向晚这人太阴险了!   偏偏韩雁起心里高兴,越看舒向晚越觉得真是生得又好性格又好,还很尊敬长辈,武功也好,真是天生佳妇啊,小庭那样不着调的人正要这么一个贤妻来管着!   这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花潮色性子太硬,一时又没转过来,不然凭他的条件,怎么会比舒向晚差呢。   所谓相由心生,韩雁起对花潮色印象不好,更不喜欢自己儿子被人压,就愈觉得花潮色面目可憎,看,眉心还有朱砂痣,唇又薄,一观面相就是桃花泛滥,风流……不对,下流之人!下流也就罢了,身上还没个名器呢,说不得迟早肾虚!   想着想着韩雁起就越发开心,“小庭啊,你看,爹给你寻了个这么好的媳妇儿,你也别想着到处采花,找什么天下第一美人了。我看向晚就很不错啊,你还是早些成家立业的比较好,不是我说,做淫贼真没什么前途。爹当年也遇见过一个号称江湖第一采花贼的家伙啊,叫什么飞天遁地小明鬼,呐,被你齐叔叔杀掉了,死的可惨了……”   他说着就拉过舒向晚,道:“你家中似乎没有长辈了,到时提亲就向你师父提吧?”又转向明盛兰,“盛兰,这事我们赶紧操办了得了。”   韩雁起不喜欢花潮色,又察觉儿子并非无意,一心想赶紧娶个逞心如意的儿媳妇,他着调也就罢了,明盛兰还十分纵容,“嗯,你高兴就好。我与华阁主也有些交情,不日上门提亲。”   舒向晚连忙低头做乖媳妇状。   “……”明微庭吐血,这……这到底谁是谁儿子啊?   花潮色气得一拍身旁的马车,内劲贯掌,“咵”一下那马车就七零八落了……   韩雁起吓了一跳。   苏良辰抓住时机挑动,“还想动手呢?师弟小心。”   明盛兰立即进入备战状态。   一时间剑拔弩张起来。   “误会误会……”终于得了消息的大长老用轻功蹿了过来,落在花潮色身前,满面笑容的道:“这都是误会啊,贵客远到,有失远迎,多有得罪了,还请见谅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韩雁起性子本就不刻薄,只是心焦儿子罢了,当下这边几人都缓了脸色。   大长老一手一个,拉着花潮色和明微庭走到韩雁起他们面前,“明大人,多年不见呢,没想到咱们这一见面就是大喜事啊。”   明盛兰不动声色的一挑眉,“哦?喜事何来?”   “自然是这两个孩子啊。”大长老笑呵呵的指着花、明二人道,“潮色是我看着长大的,脾气是倔了点,你们不了解他,难免有些误会。这两个孩子感情可是好到都睡一张床啦,这亲事啊,是结定了。”   韩雁起脸色顿时一变,他这时也注意到了明微庭脖子上的痕迹,床都上了?儿子被吃了?!   大长老人精一个,不急不缓的接着道:“就等着贵府提亲,我好将潮色嫁出去啊。”   “……什么?”不止是韩雁起,所有人都被吓到了。   舒向晚脑子飞快转动,啧,这么看来他还不算最不要脸的呢。   韩雁起半晌才干巴巴的道:“恐怕贵教教主不大情愿下嫁呢……”他加重了“嫁”那个字。   “怎么会呢,”大长老偷偷捏了把花潮色,“这潮色都是小庭的人呢,怎么能不嫁呢。”   韩雁起大惊失色,“什、什么?不可能吧?小庭在上面?”   花潮色还是没舒向晚那个脸皮,冷声道:“我在上面!”   韩雁起:“我说呢……”   “咳,且慢,”大长老摸摸胡子,“这个嘛……哈哈,老朽不要脸问一句,阁下和明大人,可是阁下在上?”   韩雁起憋了半天,怎么也说不出“我是在下面”这句话来,“这、这么说……”   大长老一抬手,止住他的话头,“小孩子脸皮薄,阁下就不要再说啦。”   “哈哈,果真是这样吗?”韩雁起脸色一下子好了很多。   大长老不动声色的戳了花潮色一下。   花潮色在明微庭呆滞的目光下低下了头,俨然一副不好意思的神情……   韩雁起现在看花潮色果然顺眼多了,相貌还是很俊秀的,先前以为他脾气太烂,原来是死要面子啊!   理解,太理解了!      第五十九章   韩雁起脸色一缓下来,局面就好看多了,明盛兰他们也完全放松,不再剑拔弩张的。只是花潮色的脸色可不是非常好看,隐隐还带着黑色呢。   明微庭则是肚子都要笑破了,面上还要撑着一本正经的样子。   韩雁起再次打量了花潮色一下,“不错。”   大长老笑呵呵的道:“几位,不如我们,进去谈?”   韩雁起长笑道:“好好好,咱们进去谈,说不得要叨扰一番了。”   “哪里哪里。”一行人互相谦让着上了魔教总坛。   路上明盛兰一招手,“微庭,过来。”   花潮色本不愿放这家伙走开,无奈怎好和岳父作对,特别是明微庭过去前还小人得志的冲他乐,“娘子。”   花潮色挑眉,想着晚上非得让他明白谁是“娘子”。   这边大长老也借机和他说起话来,“教主,待会儿你可压着些脾气,别让人家长辈不舒服了。”   花潮色皱了皱眉。   大长老急了,“那还有个舒向晚呢!”   花潮色微微诧异的看着他。   大长老抚着白花花的胡子,咳了一声,“我看着麒麒那孩子也是好的,你若能在明家人面前压舒向晚一头,那和麒麒的事八成就成了。一个明家,可是不比麒麟卵的意义差啊。”大长老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最重要的事,你对麒麒的心思。”   花潮色心中一动,他知道大长老这辈子对魔教忠心无比,事事着想,但待他也是至诚,当做了子侄,此事可谓一本万利,两全其美,怎么会不促成呢。   大长老说的不错,虽然明微庭的家人、靠山到了,利用麒麟,让他当坐骑什么的那是不可能了,但若能和明家结亲,也是一点不差的。   花潮色盯着那边正在和韩雁起谈笑风生的舒向晚,冷笑一下,恐怕舒向晚打的也是这么个主意,端看谁手段更高了。   心念一动,花潮色又凝神听明盛兰和明微庭讲话。   这父子两个说话也没特意压着声音,或者明盛兰也存着把这话说给花、舒二人听的意思。   “你看上哪一个了?”明盛兰十分直白的问了出来。   明微庭噎了一下,嘟哝道:“你怎么不问哪个欺负得我更厉害……”   明盛兰轻笑,“要杀掉你也不愿意,问看上了谁你也不说。”   明微庭恼怒的道:“爹,我可是你儿子。”他加重了“儿子”两个字。   明盛兰严肃的道:“我当然知道,你忘了你扬州那堆相好了?”   明微庭僵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才大家都还在谈笑风生,空气却忽然凝滞了一下,仿佛有一瞬所有人都安静了,然后恢复正常……   他都不敢回头看花潮色的脸色,讪讪的道:“往事莫提。”老爹真是害人不浅啊,他哪有一堆那么多,还相好,不过是露水因缘嘛。   裴惊庭正色点头,“嗯,不用提了。”   明微庭不解的看向他。   只见裴三微微一笑,“有小庭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还怕你生我气呢,其实哥一直觉得你还小,怎么可以太近女色。所以在你失踪的日子里,为兄就奉父命以你的名义和几位姑娘断干净了。”   ……看来是憋了很久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说这事儿的啊。   明微庭:“哪个父命……”   裴三哥惯来不会说谎的,便巴巴的看向了韩雁起。   明微庭没想到竟然是他,毕竟他这位父亲比那一位开明多了。   韩雁起板着脸道:“怎么,你这边还有两个呢,还想开后宫不成?”你老子都没能坐拥各大极品名器,你小子还敢妄想?   明微庭恹恹的摇头,也没心情去追问了。因为他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而且是很不适合在这种场合说的事情。   也就是关于他身体的变化之事,韩雁起就是个中高手,问他最合适不过了。   不过明微庭远远低估了某人无耻和不要脸的程度!有句话说得好,不要脸才能娶到媳妇儿……   只见花潮色状似不经意的道:“我听说两位伯父从前是在扬州时花楼?”   这事在江湖上也不是什么隐秘,何况眼前这个还是儿媳妇候选人,所以韩雁起很自然的点了点头。   舒向晚含笑道:“怎么,莫非花兄在那儿有老相好,要托伯父问吗。”   这挑拨的手段真低级,不过舒向晚一副开玩笑的样子,谁也不好计较。   花潮色云淡风轻的道:“没有,不过是有些闺阁之事想问问伯父。”   舒向晚的微笑一下子僵了。   明盛兰的表情也有一点凝固,这位“儿媳妇”还真是……不拘小节啊……   韩雁起刚想说这种事我们是不是私下谈比较好,苏良辰就抢先一步道:“说吧。”   花潮色方才问的是他们二人,所以说苏良辰答倒也没什么错,韩雁起只能一脸郁闷的看着师兄那副看好戏的样子。   花潮色十分谦恭的、严肃的道:“是这样的,最近晚辈发现,晚辈在和小庭行房之后,功力竟然有所增长,第一次更是突破了旧境,晚辈百思不得其解下想,或者前辈能解惑?”   …………   解你个头啊!   明微庭在心底咆哮。   他早该知道的,花潮色那日看了他得知自己身上可能有名器的反应之后,怎么会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就不追问了。时花楼、名器什么的对于花潮色来说,只要想知道,就决定不会是秘密。   ……你太毒了!   震惊的不止是韩雁起,在场除了舒向晚和大长老,都明白花潮色话中意思的,是以惊讶,而舒向晚却是因为被情敌抢占先机而又惊又怒。   明盛兰、裴惊庭父子都怒目看花潮色,以表示对他这种大庭广众下在人家父兄面前聊房事的放荡行为的严重不满。   韩雁起和苏良辰则对视一眼,不可思议的道:“不可能吧……就算小庭是……我怎么会没看出来?”   苏良辰皱眉,“难道是像杨意一样?”没有看出杨意身上那个特殊的名器可是他的人生最大遗憾,现在难道要告诉他,这个遗憾可以变成两个?   “……不对,”韩雁起忽然也皱起了眉,“你说……你功力增长?”   花潮色不知为何感觉有些不妙,但还是点了头。   “那你的功力呢?”   明微庭垂头丧气的道:“没有。”他现在这幅身体重练的内力,因为时间太短,基本可算没有了。   韩雁起的脸上瞬间阴了下来,“我还没听说过哪样名器是受者得好处而身怀名器者得不到半点好处呢……是在下见识浅薄,还是……”   花潮色愕然。   再怎么他也想不到这个特殊的行当中自成一体的专业会让大长老的谎话被戳穿,短短时间内,形式天翻地覆的变了两番啊。   由于花潮色落子失误,看样子舒向晚又要占上风了!     第六十章   若详细解释一下,韩雁起之前说的那句话其实可以补充,那个名器指的是名器中的艳壶,也就是受方拥有的名器类型,反之称为“艳戈”。   按照花潮色的说法,是他自己得到了好处,并且是在和韩雁起上过床之后,也就是说必然他自己没有,是韩雁起有。   但韩雁起若是怀的是艳壶,那么他上了花潮色,花潮色是断得不到什么好处的,因为既然是艳壶,就只能在下才可反映它的好。   因此韩雁起断定,方才自己被骗啦!   就说什么好面子、嘴硬,这个眉心生着美人痣的小子一脸挡也挡不住的煞气,怎么可能会是在下面那一个!也不是说不可能……可不可能这都是看对象,比如这小子若是遇上了韩雁起和苏良辰师兄弟,他若不动武,是必然要在下面的。   若是遇上了明微庭嘛……   嘿嘿,韩雁起在心底冷笑,一肚子的恨铁不成钢。   世界上没有比他儿子更蠢的采花贼了……不,他简直辱没了采花贼这个职业!   韩雁起万幸他身上没有名器!否则肯定会让他拜入无颜轩门下,那按明微庭的表现韩雁起简直要自杀以谢师门了。   不过这个姓花的和他那位大长老更可恶啊,还骗人。   韩雁起太讨厌被骗了,无颜轩无人胆敢欺瞒他,这是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第一次有人骗他,所以他很不高兴,当场拆穿了。   这时,韩雁起又斜睨向了舒向晚。   苏良辰笑意盈盈,也微侧了身子去看舒向晚,“师弟,你终于反应过来了。在场的所有人里,你早不想想,除了你小儿子,可没有人像是在下方那个的哦。”   这是大实话。   明盛兰,杨意,花潮色,舒向晚,裴惊庭,这五人不用说的,就算是苏良辰和韩雁起,要不是实实在在和杨意、明盛兰是一对,站出去不管看起来还是在床上也都不会是在下面那个啊。   唯有韩雁起的宝贝儿子,原来那副模样眉目俊秀又常常被追杀,还可以称得上皎如玉树,只是换了副身体再化形后,年纪凭空小了不少,身板也瘦弱一些,再加上唇边若隐若显的酒窝,在场人中,可不就他是最像也最容易被压的那个嘛。   舒向晚脸上万年不变的笑容也僵了一下,然后云淡风轻的道:“伯父,晚辈认为只要真心相爱,上面下面对晚辈来说都无所谓的。”他的意思是,我可爱明微庭了,为了他,就算他再受,我也可以被他压的。   “咳……”   一声轻轻的咳嗽。   韩雁起脸色稍缓了,咳嗽的不是他。   是杨意。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杨意。   他咳了一下,然后沉声道:“胡说。”   明盛兰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舒向晚的笑容再度僵了一下,无可奈何的揉了揉脸,今天僵的实在多,他都有点笑不下去了。   舒向晚没有说话,因为他没弄懂杨意为什么呵斥他。   但总有人听懂的。   苏良辰就背着手看向了杨意,脸上一片阴沉,“我怎么不觉得胡说了。”   杨意再度沉默了。   苏良辰哼了一声,瞪他一眼也不再说话。   韩雁起沉默了,他在思考。   苏良辰见半晌都没有人说话,笑了笑,“师弟,我觉得还是把兔崽子带回去吧,至于这两个,谁打赢了谁就是你……呵,儿媳妇了。”   这个提议真恶毒,以花潮色和舒向晚现在的关系,就算不以媳妇儿为奖品,他们打起来也是不死不休的,谁赢了,应当说是谁活下来了。   明微庭知道他是冲着自己来的,一咬牙,恨恨的道:“我觉得我比较想嫁给你。”   苏良辰微微讶异的看着他,“你嫁给我你伯父怎么办?”   杨意的面瘫脸竟然一喜……   明微庭也有些惊讶,这没皮没脸的家伙不会就势说一句那我们成亲吧……   苏良辰当然不会,他只是忧郁的抬着脸说:“你们俩不是曾经相爱么……”   ……   明微庭脸上蓦地滑下豆大的汗。   苏良辰面无表情的低头看他,“年龄不是问题,爱情没有距离,是吧?”   明微庭脸上的汗更多了……   杨意的脸色也古怪起来。   看他们这副表情,又想起苏良辰处处针对明微庭,原本不以为意的舒、花二人都猛的提起了心,难道真有其事?!   怎么可以!这可是啊!!   若他们的心声说了出来,苏良辰一定会恶毒的回答:当你们和小兔崽子上床时,有没有想过,怎么可以!这可是人兽啊!   明盛兰不大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揉着眉心道:“别扯这些了,扯的也太远了。”   韩雁起蓦然想起,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儿子这身体怎么会有名器,在不确定他是否能回到原来的身体以前,要保证这具身体的健康安全。   唉,至于媳妇儿的事,缓一缓再解决。   韩雁起关心儿子,忙请大长老拨了房间,和苏良辰一起带韩雁起去房间里检查。   明盛兰和杨意对视一眼,冲花潮色和舒向晚道:“打一架吧。”   …………   韩雁起和苏良辰先是问明微庭在床上的详细情况,又绕着他前后左右细看,看脸看手看舌苔,最后把衣服也脱了,一寸一寸肌肤检查,又摸了骨,确定无一处遗漏。   两人对视一脸,都从对方眼里找到了不解和震惊。   接着又是问问题,问他在床上每一个步骤和感受,韩雁起还要在他说时逮空教训“笨,难道不会趁他对你XX在XX时XX他的XX么”。   明微庭痛苦不堪的回忆,有些地方他实在记不大清了。   最后韩雁起和苏良辰听完了,两大高手想了半天,相视许久,韩雁起才期期艾艾的道:“我们检查了这么久,确定了,你身上根本就没有名器。”   明微庭失色,“不该啊!怎么会这样?”   韩雁起皱眉道:“不会错的,以我们两的目力,检查了个通透,虽然花潮色因为你功力上涨,但你身上,却是实实在在的没有名器的。”   明微庭一阵黯然,喃喃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第六十一章   韩雁起和苏良辰再次低声念叨了一会儿,才苦着脸道:“现下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你的麒麟之身,麒麟乃是鸿蒙初判时便存在的神兽了,不过传说中倒真没说人类和麒麟结合会发生什么事,所以,要么就是麒麟一族中的‘名器’不能用人的办法来鉴别,要么,就是神兽之力。”   这个解释得通!   明微庭一下子恍悟,他从小受到这方面的熏陶,遇到类似的事情第一个想起的不是自己的麒麟身体,而是自己身怀名器。   现在听两人一解释,确乎不一定就是名器,倒可能是麒麟一族的天赋本领呢。   韩雁起苦恼的道:“赶紧让花潮色把你的身体弄来吧,也不知到底能不能恢复。”   苏良辰凉凉的道:“我看是不大可能了,这事涉及鬼神,不是凡力所及的。”   韩雁起摇摇头,“既然发生了,应当有解决方法才对,只是我们也不知道怎么解决啊,说不得到时要四处寻访高人了。”   魂魄之术,当是道门研究的最多,到时还得去拜访几座仙山啊。   韩雁起脸色又一转,“儿子,你跟爹说,你和花潮色到底怎么回事?”   明微庭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我从头说吧,事情是这样……咳,”他斜睨了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看戏意思的苏良辰,“我能就和您说吗?”   韩雁起板着脸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师兄是你的长辈,他要听有什么不可以。”   苏良辰接了一句:“除非你们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明微庭脸色青了又白,只好恹恹的继续说,把自己这两年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最后撑着下巴叹气,“就是这样了,虽说他处处想的是为了魔教利用我,但是相处一年多,好歹也看出来他对我倒是不坏的。”   再说白了,在其位谋其政,如果不是两人关系特殊,明微庭也不会一开始就对他咬牙切齿的,换位想一想,明微庭觉得自己不一定做得比他更厚道。   苏良辰嗤笑道:“是啊,他每天给你肉吃呢,当然不坏了,可好了。”   韩雁起皱着眉,“你这感情倒是负责了,又是爱又是恨的。”   “哪里爱了,”明微庭急赤白脸的道:“恨也够不上啊。”到现在花潮色还真没伤过他呢,大长老更是疼极了他。   韩雁起挥挥手,“好,不恨不恨,他爱你得了吧。”   “也没有啊……”明微庭嘟囔道:“你看他和舒向晚是爱我多呢还是爱我的麒麟身体或者背后的势力多呢。”   韩雁起忧郁的摸摸他脑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   明微庭一瞪眼,“我哪里傻了?”   “能问出这句话,说明你还不是一般的傻。”苏良辰感叹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说你小子……怎么光想着人家利用你呢?”   明微庭还是糊涂。   苏良辰点醒他,“你看你这委屈劲,老觉得自己委屈是吧?平白无故的遭了罪变成禽兽?你说你当初要是不贪宝贝能变成麒麟吗?你被人利用了又怎么样,你说你还是不是无颜轩出来的人啊,你还是不是采花贼啊?连两个心挂在你身上的人都掌握不好?”   ……咦?明微庭好像有点懂了。   韩雁起闷闷的道:“你到现在唯一做到的就是哄得花潮色愿意把身体还给你了吧?”   苏良辰嗤笑,“你儿子比你还傻,不容易了。”   韩雁起倒没在意师兄说自己傻的事,他觉得师兄比自己也聪明不到哪里去,无颜轩众多师兄弟不就他们俩被人压了……咳,不分伯仲,不分伯仲啊。他只是对儿子道: “他们利用你是为了自己门派,也无可厚非,就像我们若捡到了个极品名器,还不得好好养起来用啊。你若觉得委屈,这俩人还喜欢你啊,你若是有你师伯一半手段,还不哄得那俩人乖乖跟着你转?”   明微庭瞪大了眼,总算明白爹的意思了。   果然是当局者迷,虽然他很不想,但也必须承认,论到玩弄人心,他真是远不如苏良辰了。若早点明白过来……也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仔细想一想,确实啊,花潮色和舒向晚对他真不是纯然的利用,不然他早不知道被扒下几层皮来了。   ……明微庭忽然有点按捺不住的兴奋。   韩雁起满意的点头,“傻儿子,你明白过来也好,这事其实长辈也不好插手,你能自己解决再好不过了。这两个都还行,配你是绰绰有余了。”   明微庭不满的道:“什么绰绰有余了,我在江湖上的名号也是响当当的呢。”   “对啊,响当当的采花贼,采到最后被人采。”苏良辰毫不客气的嘲笑。   明微庭不理他,有一招叫挑拨离间,他以前也用过的,也成功了,但功劳并不全然是他的。现在如果加上那什么……那不就更那什么……   韩雁起哪里知道自己儿子心里的念头,他这儿子被两人欺负了那么多次,就算是他也喜欢那两人,何况他现在还没觉得自己多喜欢那俩人呢,不扳回来怎么甘休。当爹的还在心心念念自己“儿媳妇”到底该是谁呢。“我说,你对他们哪个好感更甚?”   明微庭开玩笑道:“不如两个都娶回去孝敬您?”   虽说是开玩笑,明微庭心底竟真的蠢蠢欲动,有了几分期待。这傻狗才没被花潮色镇着多久,就忘了“色”字头上一把刀,开始意淫花潮色和舒向晚的小脸蛋了。   可是韩雁起却正色起来连连摇头,一叠声道:“那怎么行,那怎么行。感情这事儿可开不得玩笑,你喜欢谁就是喜欢谁,娶两个,也不怕两个都伤了。”   明微庭没料到自己看尽风月的爹还这么保守,忙打了个哈哈,“我就是开开玩笑。”   “你啊……”韩雁起叹了口气,“我们出去好了,你爹和大伯也不知道打的怎么样了。”   “什么?”明微庭不解,“爹为什么要和大伯打架啊?”   “不是他们打架,是他们打花潮色和舒向晚。”   明微庭脸色一下子变了,“这又是为什么啊!”   苏良辰满脸挪揄,“为了给你选媳妇儿啊,要选个长得好地位高能打又能生的,哈哈哈哈。”   明微庭满脸鄙夷的看着他,“那我大伯选的可真不好,十多年了你连个蛋也没下出来。”   “……“重逢以来苏良辰第一次被明微庭哽住了,难得。   第六十二章   “对了,”正要出去,韩雁起忽然顿住,道:“有件喜事,我本来还不打算现在办,可是看你这情形不妙,不如冲下喜?”   明微庭嘿嘿嘿的贱笑,“什么喜事,是我大伯要纳妾吗?”   苏良辰皮笑肉不笑,“你怎么不说你爹下蛋了。”   韩雁起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两人,“你们真是……唉,小庭你这么久没回来,都不知道,你四哥和五哥要办喜事了。”   明微庭惊喜:“那真不错,双喜临门啊,都娶得哪家小娘子啊。”   “呃……不是小娘子。”韩雁起看着儿子兴奋的样子,觉得自己的答案可能会让他失望了,吞吞吐吐起来。   “不是小娘子,那肯定是谁家公子了吧……”明微庭叹了口气,“这是我们家开明得很,不然哪家能受得了这种事儿啊。”他也是有所感触,他爹,他父亲,他大伯,他师伯,他四哥五哥,加他……全他妈断袖啊!   “这……”韩雁起的脸忽然泛红起来,觉得自己家怎么那么禽兽,真不好意思说话了。   “怎么了?”   韩雁起低声赧然道:“就是……这事儿比你想的还要……”   苏良辰看得忍俊不禁,“还是我来说吧,不是你四哥五哥娶人或者嫁人,是你四哥嫁给你五哥。”   明微庭;“……??!”   ……   明微庭抽着嘴角道:“开……玩笑?”   韩雁起沉重的摇头,对苏良辰道:“师兄啊,你说……我是不是没做成一个好父亲啊。”   苏良辰不耐道:“他俩又不是亲兄弟,就算是又怎么样啊。”   明微庭木然道:“是啊,还好不是亲兄弟……”   苏良辰又指着他笑道:“看你那熊样,你不记得了,你小时候,大家就说过,最好自产自销,内部解决。那时候就是把你四哥配给你五哥,把你配给你三哥,你二姐配给你大姐。”   明微庭看着韩雁起:“……”爹!原来你!你们!   韩雁起羞愧难当,“就是开个玩笑,也没想当真啊。”   明微庭没话说了,嘟囔道:“走吧走吧,怎么是我配给三哥不是三哥配我,我从小就看起来那么弱?……”   ……   一出去就看到明盛兰、花潮色、杨意、舒向晚两两捉对打得起劲,比起身经百战又内力深厚的前辈们来说,花、舒二人虽然一时半会输不了,但明显不如前辈那样游刃有余。毕竟他们还有一个顾忌:不好对娘家人下狠手啊。   苏良辰看这四人恐怕打到天黑也不一定分出胜负,便道:“都停了吧。”   杨意听老婆一喊,立马收了手,舒向晚一拱手,微笑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花潮色和明盛兰也赶紧收手,不过不知是明盛兰慢了一步还是花潮色早了一步,两人分开前明盛兰还拍了花潮色一掌。   花潮色险些吐血,默念“丈母娘和媳妇在旁边”三遍,硬生生把翻腾的血压了回去。   明盛兰抱歉的道:“不好意思,手慢了点,你没事吧?”   花潮色挤出一个笑容,“没、没事,谢前辈指点。”   明微庭不满状揪了明盛兰一下,“爹……”   明盛兰举起手,“我下手很轻的。”   花潮色心下一喜,柔声道:“我没事的。”   韩雁起更看好舒向晚,问道:“表哥,向晚身手怎么样?”   杨意道:“不错。”   “那他们两人比呢?”   “……”杨意沉吟片刻,“不如我再和花潮色打一下?”   “……算了。”   花潮色:“前辈,小庭身上的问题如何了?”   韩雁起苦着脸,“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大致猜测一下,他并非是身怀名器,多半是这身体的缘故。我看你还是快把他原来的身体弄来,不然就这样子……”他未尽之意大家都明白,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万一和神兽上床能增长功力的消息传出去,明微庭可就危险了。   花潮色脸色一沉,不怕人找麻烦是一回事,全江湖人一起没完没了找你麻烦又是一回事,车轮战谁也吃不消,他这才意识到此事也是有利有弊的。   舒向晚眼睛一眯,笑道:“花兄还在想什么,难道是舍不得那平白增长的功力?”   言外之意就是,难道在你心中,功力还没有明微庭的安全重要?   花潮色又不傻,自然否认道:“我只是在想如何换回身体的方法。”   “那花兄想到什么了呢?”   “暂时什么也没有。”花潮色面无表情的道:“请诸位进室内饮茶,我立即吩咐人取身体,不过当时为了让身体不腐烂,我将它藏在雪山上,所以要取来可能得一段时间。”   竟然藏在雪山之上?明微庭心中暗骂,这要是去找还不得找死,又不知道是哪座雪山,更不知道是山上哪处,这招可真毒啊。   “既然需要一段时间,我们是不是先去找些神……道士什么的?”韩雁起提议道。   明盛兰点头,“将他们带来此处。”   韩雁起觉得这样做不错,“那小四小五成亲冲喜就可以推迟了,若是能顺利换回身体,就来个双喜临门吧。”   花潮色和舒向晚的眼睛同时一亮。   韩雁起连忙道:“换回身体正是一大喜啊。”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两人发亮的眼睛又黯淡下去。   明盛兰一咳,“我们去找人的日子里,小庭也留在此处,老三陪着弟弟,你好好想一下……咳,也老大不小了……”   “我知道。”明微庭面无表情的点头,心底在嘟囔,留下来狠狠的玩花、舒二人是肯定的,老大不小这句话……就当做没听见!三哥才是真老大不小呢。   花潮色嘴角含笑,给大长老使了个眼色。   大长老会意,肃然道:“既然如此,在这段时间里,本教定然封山,以保小庭安全。”   明盛兰点头,“长老费心了。”   “应当的,”大长老话锋一转,“既然如此,除了裴三公子以外,教中不敢留外人了。”   这个……明家的人都去找高人了,还有谁是外人呢?   大家都盯着舒向晚……   “呵呵……”大长老一个劲的笑。   舒向晚也一个劲的笑,笑得山花都要开了。   俩人对着笑了半天,舒向晚就是不说话。   大长老揉了揉笑僵的脸,“舒少侠,你懂了吗?”   舒向晚诚恳的道:“在下懂,在下深深的觉得,自己不是外人。”   在场的人:……咦,那个谁,你要追的到底是明微庭还是花潮色?     第六十三章   舒向晚厚脸皮的想赖在魔教不肯走,明盛兰等人一启程,花潮色就挥着剑赶舒向晚,“快走,快走,再不走就吃我一剑。”   舒向晚面不改色,“花教主这岂是待客之道。”   花潮色冷笑,“怎么,还留你下来勾引我老婆啊。”   “此言差矣,”舒向晚也笑,却是春风般和煦的笑,“那怎么是花教主的老婆呢,分明是……”   花潮色知道他要说“分明是我老婆”,面无表情的打断:“来人,用扫帚把这个人赶出去。”   “是!”教众齐声应是,气势颇为磅礴,然后四处找扫帚,魔教哪有那么多扫扫帚,于是没拿到扫帚的拿拖把、搓衣板、饭勺等一切有侮辱之意的东西,冲舒向晚去了。   “舒少侠,请了!”   众人齐喝,一起使出魔教的基本剑法,整齐划一,进退有度,逼得舒向晚直往后跳。   “列位!这就是贵教的待客之道吗?”舒向晚不能退了,再退就出魔教了,现下是要求着住在人家这里,又怎么能伤人,只好在众人围攻下左右闪避。   一干教众眼中同时出现坚定的神色。   且不要说魔教和东来阁正邪不两立,又结了大仇,怎好留你。   最重要得是……这是帮教主抢老婆啊!   方才没听到么?教主表示这人对教主夫人心怀不轨,这必须赶出去!虽然教主乃是当世英杰,但是这个舒向晚……咳咳,差是差了那么一点,但还是很有威胁的。   舒向晚张望了一下,明微庭竟然躲了起来,他一咬牙,“花教主,你这么急着赶在下走,难不成是怕了?”   “……”花潮色冷冷看他一眼,坚决不回答。   舒向晚再激,“你也知道,伯父挺喜欢我,又讨厌你……”   这话戳到花潮色的痛处,恼道:“你不用说了,我难不成会惧你?小庭和我已有肌肤之亲,你还是赶紧滚回东来阁吧。”   舒向晚戳花潮色痛处,可花潮色也不是吃素的,半点不让的嘲了回去。   舒向晚抿了抿唇,“花潮色,是男人就让我留下来。”   花潮色脸色一变,半晌嘲弄的道:“是男人不是男人可不是你说了算,小庭知道就好。”   “对啊,他知道你赶走我就好。”   花潮色哼了一声,其实舒向晚若真不想走,赶是赶不走的,除了杀了他,花潮色还真没别的办法,何况舒向晚几次三番激他,倘若一直不回应,岂不毫无血性。   更何况,他和舒向晚都一样,对自己十分的自信。   于是花潮色冷然一笑,“你就留下来,倒让我看看你能怎么样。”说罢拂袖而去。   舒向晚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双眸幽深,眼底一片阴霾。   这两个人其实都恨不得掐死对方,只能勉强维系表面上的客套,若方才花潮色继续坚持,然后舒向晚继续激将,说不得俩人就要打起来了。   “……我其实不想在这里的。”明微庭用一句话总结了自己的想法。   舒向晚轻柔的顺着他的发丝,温柔的道:“我也是。”   明微庭腹诽,不是应该说:那我带你走吗?好吧……明盛兰他们还在找人呢。   舒向晚顺着顺着手就搭在了他肩上,再微一使力,明微庭就伏进他怀中。   明微庭动了动身体,调整好姿势,懒洋洋的窝在他怀中。   舒向晚含笑道:“今日怎么这么乖巧。”   明微庭不语,一笑,露出深深的酒窝,果然乖巧可爱。   舒向晚眼神一暗,低头吻了吻他的酒窝,细碎的吻了几下后向旁一动,含住他柔嫩的唇瓣吮吸,舌尖抵开齿关纠缠。   明微庭伸手环住他的颈项,仰着头回吻。   舒向晚心下欣喜,明微庭鲜少这样主动,不管他是为什么,舒向晚这时都十分开心。   吻至缠绵处,舒向晚心神激荡之下,一手直接覆在明微庭挺翘的臀上揉捏,动作下流得很。   明微庭吓了一跳,想到被花潮色做得下不了床的痛苦,连忙推开舒向晚的脸,小喘着道:“不行不行,这样不行。”   “没事,没事的……”舒向晚安抚的摸了摸他,锁住他的腰,低头再度贴上去,手也在他腰侧等敏感处抚摸,极尽温柔之能事。   因为实在太舒服,明微庭忍不住放松身体,忘记抵抗,半阖了眼享受,从鼻腔里发出猫仔一样细弱的哼声。   舒向晚刻意讨好之下,明微庭只觉全身都燃起了小小的一簇簇的火苗,烧得心下痒痒,又被舒向晚面对自己抱着,便十分主动的用软绵绵的双腿环住舒向晚的腰。   明微庭是少年身量,又比较瘦削,整个人都窝在舒向晚怀里,微微一抬头就吻住舒向晚的喉咙,用舌尖轻舔,或是含住感受舌底的滚动。   舒向晚只觉嗓子都在发痒,竟然忍不住急躁的扯起他的头发,热烈的接吻,右手更是放肆的钻进裤腰,一只手试探的抵进后庭。   “……唔!”因那痛觉,明微庭一下子清醒过来,瞪大眼睛,用力扭动身体,掐了自己好几下才回过力来,抵住舒向晚的胸口恼羞成怒的道:“你做什么!”   舒向晚懊恼的放开他,是太过急躁的动作导致了他的失败。   明微庭心中暗道好险,之前他是真心喊停,没想到一不留神就……幸好啊幸好,不然就菊花不保了。   舒向晚倾身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额头,“为什么不可以……”   明微庭语塞,他就是怕疼而已……硬着头皮道:“又为什么要可以呢。”   舒向晚嗓音低哑下来,“那你和花潮色……”   “……”明微庭说他今天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眼珠一转,委屈的道:“难道我就是自愿的吗。”   “我就知道,果然是被逼迫的。”舒向晚眯了眯眼。   明微庭这话确是属实,开始确实是花潮色逼迫的嘛,然后后来……偶尔也有和奸啦。   明微庭看了看自己现在的姿势,觉得再待下去可能有点危险,便随口道:“你就是为了和他比吗,我真伤心。”说罢从他身上下来。   “你还是先好好想想吧。”明微庭挣开他的手,估计酸溜溜的说了这句话好脱身。   舒向晚倒也真的没再追,看来是在“想想”。   而明微庭衣衫的不整的跑出去,还没跑开一个院子远,就正好撞上在四处寻他的花潮色。   看着他衣冠不整满脸春色的样子,花潮色勃然大怒,揪住他,“你这是怎么回事!”语气俨然是逼问自己红杏出墙的妻子的丈夫。      第六十四章   明微庭在心底贱笑几声,磕磕巴巴的道:“没、没什么……”   花潮色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你说不说?”   “你凶我做什么,”明微庭捂住眼睛,“你不去找舒向晚的麻烦,反而来找我,是不是男人啊?”   花潮色顿时大怒,他早就猜到了,原来真是舒向晚那个混蛋,在他的地盘居然还敢对明微庭动手动手,板着脸拉开明微庭的衣襟看了看。   明微庭揪住衣襟,“看什么看,告诉你,就差没插进去了。”   然后明微庭心底计较一下,好像和之前的态度变得有点快,于是急忙挽回,转过身背对他做生气状,“我怎么……你这么个东西,你快滚吧。”   花潮色没有听到“……”是什么,自己脑内补充了一下,满足极了。便道:“你等着,我去去就回。”说着手扶上剑便走了。   明微庭坐在栏杆上捂着肚子笑,傻逼啊傻逼,有句话说的真不错,恋爱中的人们都是傻逼。明微庭在心底自语:“快争,争赢的就做大房,两败俱伤爷就把你们都收了。”这样一想心情就好得不得了,仰天大笑起来,真是觉得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他就坐在栏杆上等着偷听那边打架的情况,打另一边就经过一个婢女,端着一盆东西。   明微庭怕她惊扰了那边的人,忙去拉她,“别过去。”   婢女一闪身,脚下极快的退了几步,避开明微庭的手,显是身上有功夫的。闪完就恭谨的行礼,“见过夫人。”   明微庭:“……”   ……夫人?明微庭摸了摸脸颊,“你叫我什么?”   婢女抖了抖,惶恐的看着他,迟疑道:“……主母?”   明微庭:“……”   他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谁让你这么叫我的?”   婢女道:“是教主吩咐下来的……”   明微庭觉得很有必要教育一下她,这魔教丫鬟怎么这么没觉悟呢?“咳咳,那你觉得这样对么?”   婢女沉思,大义凛然的道:“虽然可能被教主责骂,但奴婢还是要说!这样喊……确实有点不和伦理!”   魔教算是有个明白人啊!   明微庭大喜,问道:“那你说说,是怎么个不对法。”   婢女沉声道:“您原是我们魔教的大少爷,教主的儿子,虽是养子,但一日夫……父子百日恩啊,怎么能忽然变成夫人呢,我们虽是魔教,也不可行此事啊!”   明微庭:“……”   其实说到底魔教还是没有一个正常人!   他心灰意冷,摆摆手:“你走吧,别往那边去了。”   “是,夫人。”婢女半句不多问,再行了礼就婷婷袅袅的走开了。   “临走还要噎我一下是吧……”明微庭泪流满面。   明微庭哪知道,现在魔教上下可是齐心协力,非要帮教主抢到夫人不可。在教主的指示,大长老的带领下,人人热情高涨,只盼着不日举办婚宴恭贺教主并教主夫人大婚。   这不,明微庭心情不好之下也不想等花潮色了,直接往自己房间走,路上却刚好遇上牵着麟麟的魔教总管。   总管见了他大喜,“夫人,小的正要找您呢。”   明微庭扯过麟麟的绳子,边解开边道:“别叫我夫人,你找我有事?”   “是,主母。”总管从善如流,“小的奉教主令带它看您,顺便请示一下主母有什么需要小的立刻添上。”   明微庭:“……也不要叫我主母。”   魔教的人不正常还不正常到一块儿去了啊……   总管但笑不语,夫人这是在耍小脾气呢,教主说了,不用理他,迁就一下。   明微庭蹲下来,“我没什么需要的,你请回吧。”他摸摸麟麟的脖子,“麟啊,想哥了没。”   麟麟:“汪(想了)!”   总管上前一步,“夫人!您怎么能叫它二弟呢!”   明微庭斜睨他:“你嫌它是畜生?”   总管严肃道:“这怎么会呢,只是这是二少爷,而您是夫人,论理二少爷是您的儿子啊。”   明微庭吐血,“儿什么儿!我没儿子!”   总管充耳不闻:“希望夫人明白就好,夫人真的没有需要吗?”   “没有!您快走吧!”   总管恭敬道:“那小的告退了。”   明微庭牵着麟麟回房,恨不得扎自己一刀,比起花潮色,他觉得自己更像被玩了啊!太憋屈了!   而这时,外面的动静也越来越大,他出门一看,原来是花潮色和舒向晚打到外面来了,越打越激烈,墙都倒了好几面。   明微庭只能气鼓鼓的道:“都打死最好!”   “都打死您可就是寡妇了……”   明微庭翻着白眼回头:“你怎么还没走?”   总管忙道:“教主和姓舒的打起来了,夫人还是去看看吧。”   明微庭哼道:“姓舒的,这也是你们教主吩咐你们这样叫的?”   总管连连摆手,“哪里,当面我们自然是叫舒公子啦。”   明微庭无语。这才是无耻到了境界。   总管道:“您还是快去吧,最好劝劝。这万一东来阁的继承人折在我们教,可是会引起纠纷的。”   说大话也不喘口气!明微庭没理这个对自己教主盲目崇拜的总管,径直往事发处去了,叉着腰看俩人龙飞凤舞。   花潮色两人都瞄到他了,手上力道自然又重了几分。   总管扯扯明微庭的衣角,“夫人,劝劝吧。”   明微庭:“没赢的不准吃晚饭!”   这哪是劝架,分明是在火上浇油。上面花潮色和舒向晚一下子打得更起劲另外,花潮色嘲笑的道:“今晚累贵客挨饿了。”   舒向晚面不改色,“花教主好说,素闻阁下雅达,必然舍己为人,在下先谢过了。”   花潮色眼神一凛,寒声道:“别和我耍嘴皮子,今日就把你手给剁下来向小庭赔罪。”   舒向晚哼道:“何来赔罪一说,倒是花教主,我和微庭本是两情相悦,教主何必横加阻挠。”   明微庭鸡皮疙瘩掉一地,还是不习惯那两个家伙叫他叫得那么亲热。   花潮色嗤笑,“是我横加阻挠?可笑至极,今晚的晚饭给你吃也无妨。”   舒向晚道:“哦?”   花潮色看看明微庭,信心满满:“本教主就和贱内共食好了。”   ……贱内你大爷!   明微庭终于喷出一口凌霄血。     第六十五章   大长老闻讯而来,苦口婆心的劝明微庭:“你去让他们停下来呀,这万一打出个什么事来,可怎么办啊。”   明微庭瞟了瞟外面的俩人,“大长老,我不信怎么叫我都是花潮色吩咐的,你说,到底是谁呢?”   大长老抹抹汗:“好吧,是我,是我。可是我也没说错啊。”   明微庭道:“这样吧,你让他们管花潮色叫主母……”   大长老:“你要入赘?”   明微庭:“……”   “不是啊!”明微庭捂胸口,“算了算了,让他们别这么叫我就行了。”   大长老叹气,“好吧好吧,那你快去劝他们。”   明微庭嘿嘿一笑,“您怎么不让他们打呢,如果花潮色把舒向晚给揍死了,你不是更开心么。”   大长老也嘿嘿一笑,“不行,随便动手那是莽夫,我们要以智谋取胜。”   ……骗谁呢。   明微庭知道从这老狐狸口中问不出什么来,只能起身往窗外喊:“打完了没?吃饭啦。”   花潮色冷笑一声:“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舒向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明微庭低着头,一副伤心地样子,“你们俩功力相当,这么打下去,若出了什么事,我岂不是要……”   后面的话可以自行想象,比如……守寡?   而且最不要脸的是,他也没说是为了谁守活寡,俩人都觉得是自己。退一步说,就算说白了是谁,他那岂不是要后面的话可没说完呢,进可攻退可守啊。   花潮色冷眼看舒向晚,“今日且饶你一命。”   舒向晚坦然:“感激不尽?”   花潮色冷哼,拂袖而去。   走到一半,回身拉着明微庭,“今日在我院中用餐便可。”   剩下舒向晚和大长老相视一笑,舒向晚抬手:“大长老先请。”   大长老呵呵一笑:“舒少侠何必客气,你先请。舒少侠真是年轻有为呀,方才的招式看似是东来阁的剑法,可依老夫眼力,显然是有所变化,想是少侠自己创的?”   舒向晚道:“献丑了,雕虫小技,在大长老面前一用,真是贻笑大方。”   大长老摆摆手:“哪里哪里,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说到这里,大长老话锋一转:“不过,比起我家教主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舒向晚:“……”   老不要脸一捻胡子,“舒少侠这边请。”   一进房花潮色就把明微庭推倒在床上,埋首在他胸口啃咬。   明微庭痒痒得很,推他的脑袋,“别弄,痒死了。”   花潮色吊着眼睛看他,眼白多过眼黑,看得明微庭心里直发毛:“喂……你……你怎么了?”   花潮色一口咬在他锁骨上,留下深深的牙印。   明微庭痛叫一声,低头看去,伤口渗血,以及那周边之前舒向晚弄出的痕迹,他恍悟,忙做愤慨状:“瞪什么瞪,你看,这些都是舒向晚啃出来的。”   花潮色脸色更为难看。   明微庭赶紧火上浇油,“你说,这到底是魔教总坛还是东来阁啊?”   花潮色猛的起身。   明微庭拉住他:“又打啊?才打完呢。”   花潮色勾起嘴角,“放心,这回总叫他有来无回,后山有的是埋骨处。”   明微庭无赖的拉着他手往后一躺,“你去了我回头就爬上大长老的床,反正你死了他就是魔教老大。”   花潮色:“……”   半晌,花潮色才道:“我不会死。”   明微庭道:“先吃饭。”   花潮色打量他一下,“今晚我睡你这儿。”   明微庭嘿嘿笑了几声。   花潮色接着道:“按照每天睡你一次的速度,一个月后,舒向晚死得毫无悬念。”   明微庭一抖,花潮色的神情实在平静得可怕。   明微庭干笑几声:“谁说我要让你睡了,不给你睡。”   花潮色捏着他的下巴,低头吻上,并不伸舌头进去,而是用牙尖啃咬,使得唇瓣红肿殷红。   明微庭吃痛,推开他,“不给你上!如果我现在是原来的身体,而不是麒麟呢?你想怎么样?”   花潮色眼中闪过一丝愕然。   明微庭斜睨他,“怎么,觉得我简直是个活着的可以不断食用的朱果吧?想得美,滚开你,我现在就和舒向晚上床去。”   花潮色一脚勾住他的袍角,明微庭一时不稳,又倒回来,正倒在他身上。   花潮色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双手一用力便将襟口撕开,含住一边淡色的乳头,用力吸吮。   明微庭浑身一抖,抽了口气,“干、干什么……”   花潮色不语,顺着胸口往下,手掌握在要侧力道得当的揉捏。   明微庭咬牙,“别他妈转移注意力,我就知道,你是为了增长功力吧,以前还踹我……让你踹我!”一口咬在他肩头,见血见肉。   花潮色伸手一把扯下他的裤子,挺身进入,一点润滑也没做,只听闷闷的如同裂帛一般的声音,鲜血顺着股缝流出。   明微庭猝不及防,尖叫一声,眼前一黑险些昏过去。   “花潮色你这个王八蛋!你给我出来!”   花潮色脸色也不大好,太紧了,他一抽身,再次用力的插进去。   “啊!”明微庭揪住他的头发,用力扯,歇斯底里的喊:“给我出来!出来!”   花潮色闷头不做声,只一下下的顶进去。   明微庭痛得身体都要裂开,手用力揪他头发,最后掌中都是一缕缕的带血发丝。可花潮色浑然不觉,仍是奋不顾身的挺身。到这时明微庭都分不清两人谁更痛了。   明微庭又是痛又是气,伸手抓起枕边的帐帷钩子,狠狠扎进花潮色的肩背上。   血从伤口汨汨流出,染红了被褥和他们的身体。   花潮色闷哼一声,竟然笑了起来,“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上你。”   明微庭大喊:“因为你是变态!脑子有病!快放了我,不然等我爹回来让你后悔也来不及!”   花潮色哼笑:“若是你敢丢下我跑回去,我一定会追到扬州……”   明微庭心惊胆战的看着他。   “把你追回来。”花潮色一笑。   明微庭呆了一下,他看花潮色那般神情,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杀了你全家之类丧心病狂的话呢。   半晌,明微庭回过神来,一巴掌抽在花潮色身上,“滚开!”     第六十六章   明微庭埋头在被褥里,趴着一动也不动。   花潮色坐在床边,手中捧着一碗八宝粥,“吃点东西。”   “不吃。”   花潮色面无表情的重复,“吃点东西。”   “不吃就是不吃!”明微庭冲他吼。   花潮色脸一下阴下来。   明微庭嗤笑,“怎么,不爽了?是啊,我听说魔教中人强奸完都直接砍了弃尸的。”   花潮色冷声道:“那只是坊间谣言。”   “谣言个屁!”明微庭忍不住破口大骂,“你敢说你没强奸我?一个两个都不是东西!不对,你比舒向晚还不是东西!”   花潮色:“吃点东西。”   “……”明微庭泄气的躺回去,花潮色知道他现在就是想骂人,这才故意避着,弄得他是一口气憋在胸口,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明微庭闷闷的道:“滚出去,现在不想吃东西。”   “那上点药。”   “我自己上,”明微庭不知从哪抽出把匕首,往床上一插,刃口寒芒一闪,没柄刺入,足见锋利。“出不出去,不出去我阉了你。”   花潮色把粥放下,“那今晚我不在你这歇了,记得把粥吃了。”说罢施施然离开。   “王八蛋!”待他出门,明微庭才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让他走就走,平时怎没这么乖。   只是虽生花潮色的气,明微庭却是决然不会委屈自己的,端起那粥便大口喝起来。不过后面清洗过还未上药,坐着十分辛苦,疼痛难忍,只好趴跪着,不让臀部着力。   待到喝的差不多时,门外有人敲门。   “谁?”   “是我。”舒向晚答。   明微庭顿了一下,“我睡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舒向晚道:“你今日为用餐,我带了些清爽的糕点,好歹吃一些?”   明微庭揉揉肚子,觉得那碗粥对一个男人来说实在填不饱,犹豫片刻,道:“那你进来吧。”   舒向晚这才应声进来,手中果然捧着一盘各色点心并茶果。他一进来就看到正跪在床上只着单衣的明微庭,姿势有些别扭,微微蹙眉道:“身子不舒服吗?”   明微庭支支吾吾的道:“没、没什么……”   舒向晚哪里会信,走上前扶着他的肩打量,可隔着衣裳倒也看不出什么,只是能隐约看见颈项上的红痕,他微微皱眉,眼神一转,伸手抚在他臀后。   明微庭吃痛,蹦起来,“做什么。”   舒向晚眉拧得更深,“上药没。”   “没呢,等会我自己上。”   舒向晚一眼看见床头的药膏,语气强硬的道:“我来帮你上。”   说罢也不等明微庭同意,直接按倒他,扒了裤子,露出白白嫩嫩的臀瓣。就这么动作间,已然又渗了些血出来,舒向晚食指试探着触碰,明微庭立刻痛叫起来。   明微庭往前扒了几步,“痛死了,不要上了。”   “不上药怎么会好。”舒向晚卡住他的腰。   明微庭一头扎进被子里:“不要……”   尾音戛然而止,因为他感觉到穴口忽然贴上了一个温软湿润的物事,他渴水的鱼一样张着嘴僵在那里,良久才抽了口凉气,回头,“你……”   舒向晚埋首在他臀瓣间,呼吸喷洒在股缝,舌尖轻轻滑过皱褶,带起一阵阵的颤栗。   明微庭只觉从心底铺开细微的颤抖,蔓延到四肢、头皮,脚趾紧紧蜷起。   舒向晚微微抬头,柔声道:“还疼吗?”   明微庭说不出话来,浑身酥麻,几要瘫软。   舒向晚的舌卷拢呈细圆柱,如同虫蚁慢慢钻进去,温柔的滑过撕裂的内壁。   明微庭仰着头,咬着下唇,羞耻和快感混合着汹涌而来,几乎将他拍倒,又想让舒向晚停下来,又贪恋那种暧昧不清的欢愉。   多余的唾液混着血丝顺着股缝流下,像手指滑过的触感,心痒难耐。   舒向晚抬头,手指挖出一块淡绿色的药膏,散发的清香的膏体被手指带着探入穴口,在内壁细细抹开,膏体化开产生难以言喻的快感,随着手指的活动与内壁的摩擦发出“咕唧”的声音,在颇为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明显和让人面红耳赤。   伤口遇到清凉的药膏便是一阵不知是痛还是舒服的刺激感,凉气从内壁一直窜到了头顶,待被手指揉得完全化开后,就说不清到底痛不痛了,或许是被快感掩了过去。   身前的性器早已翘起来,少年颜色鲜嫩的顶端渗出难耐的透明液体,性器在与身下被面的摩擦中得到些许抚慰,又想要更多,可它的主人偏偏不好意思抚摸。   舒向晚便很善解人意的握住了他的性器,有着液体的滋润,性器在掌中很顺滑的来回撸动。   舒向晚从背后舔咬他的脖颈,一直流连到肩头,一口含住,再到背后,顺着脊背细细舔弄。空闲的一只手绕到了胸前,捻住一颗乳珠揉动。   明微庭喘着气,眼角发红,后穴中微妙的感觉,竟让他有种想被进入的冲动,只能可怜兮兮的看着舒向晚,羞赧难当,十分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愿望。   舒向晚捏住他的下巴,“想不想要?”   明微庭撇过头。   舒向晚边喘边低笑,并不迫他,而是挺身慢慢地进去。   一个坚挺粗大的东西顶了进去,带来奇怪的胀胀的感觉,又因伤口裂开有些痛,却并不是十分严重,盖因药膏十分有效。   明微庭闭着眼,忍耐着那奇怪的感觉。直到完全进入,竟然不是非常痛,反而适应之后,有种奇妙的快意。   舒向晚先是浅浅的抽插,待明微庭习惯并耐不住的压腰抬臀后,才大开大阖起来。   明微庭被撞得浑身无力,趴在穿上,腰被舒向晚卡住,导致上身趴在床上,下身却高高翘起,承受撞击。   肉体相撞发出啪啪的声音,还有着略显淫靡的水声,以及两人低低的喘息。   明微庭几乎要哭出来,伤口可能已经撕裂流血,可他感觉不到半分疼痛,只有那炙热的性器顶在身体深处带来的快感,像潮水一般一波波袭来,几要将他淹没。   做到激烈处,明微庭回头和舒向晚接吻,唇舌急促的摩擦交缠,唾液顺着口角流出。气息相交,唇齿抵依,以及下身紧密的相连,都给他们带来难以言喻的满足和愉快。   明微庭被翻过来,面对面的交合,让身体更紧密的相连,直至舒向晚在他体中喷洒出白色的浊液,方告一段落,这才算食足餍饱。   第六十七章   次日清晨。   明微庭醒来,怔愣了片刻,才偏头,正看见舒向晚纵欲过度的脸,估摸着自己也差不多。床上身上一片狼藉,有些苦恼的掀开被子看了看,昨晚真是一时不查,就让舒向晚给得逞了。   舒向晚一个习武之人,自己是在明微庭醒来的同时就有了知觉,这时也缓缓睁开眼。他笑吟吟的看着明微庭,把头凑过来往嘴上亲。   明微庭一闪,那吻就落到了嘴角上。   明微庭白他一眼,“还不快走,等会儿有人要来捉奸了。”   舒向晚坦然道:“这怎么能算捉奸呢,难不成你和花潮色在一起了?”   这倒真没有……不过依花潮色的样子,似是已经把他视为名下物了啊。明微庭怎么会想被认为“惧内”,硬着头皮道:“我和他自然没什么,我又怎么会怕他,要不是我武功全失……哼。”   舒向晚促狭一笑,“要不是又如何?”   明微庭脸一红,未失武功前他武功一般,但轻功一流,只这点能胜过花潮色。并且若是在逼仄的室内或是相距太近,又是两说了。   舒向晚不过调侃一下他,见他反应可爱,又道:“日后换回身体,我自教你剑法,总不会毫无应对之力。”   明微庭恹恹的道:“得了吧,你自觉剑法可及我伯父。”   舒向晚思索片刻,道:“败在经验。”   不错,若论天分舒向晚和花潮色都绝不输于杨意,但在双方都是天纵奇才的情况下,多了那许多年经验的杨意自然更胜一筹。   明微庭也赞同道:“不错,你与我伯父年轻时倒在伯仲之间,我自习武起,就由家中数位长辈一同教习武艺。我伯父正教的我剑法,十几年无一成。”   舒向晚诧异道:“你在我东来阁时剑法练得倒不错啊。”   明微庭赧然道:“也就那点水平,又不是蠢子,才练招式自然不在话下。伯父的剑法我招式用的更熟,只是按他的说法,是剑意全无。对敌之时,怕要被对方的剑意唬得不得拔剑。”   舒向晚一想,也忍不住笑起来,花潮色也教过明微庭自己的得意剑招,白马踏潮,只是他那时使来,确乎有形无意,少了那一份精髓。   明微庭倒也不沮丧,“我也想开了,我是没有习剑天赋的,也犯不着太伤心。”   舒向晚安慰的拍拍他。   明微庭反倒笑了,“而且你也不必安慰我,我是没有习剑天赋,可你的轻功那也是拍马都赶不上我的。”   舒向晚失笑,这倒是,个人有个人的专长和喜好,明微庭虽则学不好剑,日后却有机会成为轻功宗师,是舒向晚这个剑客用自己的想法去看明微庭了。若是舒向晚习剑天赋不好,才要安慰呢。   就在舒向晚要在说笑几句时,耳朵忽然动了动,侧目看向门口。   明微庭尚未察觉,见他如此情形,也猜到是门外有人,屏息看去,猜测是花潮色的可能性十分大。   门外之人确实是花潮色,一大早就来找明微庭了,走至门口几步,脸色忽然凝重,疾走几步抬脚将门踹开,纵跃至房内,拔剑直指床上二人。   花潮色和舒向晚四目相对,一切明了。   花潮色怒气勃发,眉心的朱砂如血,含凶带煞,咬牙切齿,似乎字字都要撕咬下血肉来,“你怎么在这里?”   舒向晚也是剑客,他时刻带着自己的剑,任何一个习武人,都不会让自己的兵器离身的,更不会任由别人用兵器指着自己。他手一抄搭在床边的剑,出鞘横剑,面含微笑,隐藏轻蔑,“花教主有何指教。”   明微庭小心翼翼的道:“他……”   “闭嘴。”花潮色面寒如冰,打断明微庭,“你还想替他说话?放在寻常人家,你就被拉去浸猪笼了。”   刻薄!   花潮色很久没这么刻薄了,明微庭也怒了,暴躁的道:“浸你全家!你凭什么让我浸猪笼,你以为你是谁?我爹都不管我呢,你算个什么!”   一口一个浸猪笼,还让下人叫他主人,他又不是女人!况且这没婚没嫁的,管他和谁上床?如果说方才明微庭还有些愧疚,现在就完全被花潮色自己给扫没了。   花潮色俊脸含煞,“你再说一遍?”   明微庭一下子又给吓到了,没出息的躲在舒向晚身后,“不说,就说一遍,你爱怎样怎样。”   花潮色险些吐血,“我再问一个问题,是不是他强迫你的?”   说到强迫明微庭胆子又大了起来,带着怨气道:“不是你强迫我的么!”   花潮色一愣,怔愣一下,神色间竟带上一些愧疚,继而更加愤怒,“是他乘虚而入?”   舒向晚接道:“花教主何出此言,我们可是两情相悦。”   花潮色睥睨他,不屑的道:“放屁。”   明微庭暗嘱:这放屁两个字不会和我学的吧……从前并不曾听他骂过脏话呀。   舒向晚也被这两个字震住了,苦笑,“花教主好脾气。”   花潮色嗤笑一声,“枉你东来阁执白道牛耳,门内首席弟子却是个这般人物。今日我敬你的剑,现在就与我做过一场,生死不论。”   舒向晚镇定的道:“在下是个怕死的人,特别是现在。”   花潮色气得很,“无胆鼠辈。”   舒向晚晓之以情,“花教主,你自己都感觉不出来吗,微庭对你并无情意,你不如成全我俩。”   花潮色冷冷看他:“有没有情意也不是你说了算,”他看向明微庭,威胁的道:“你自己说。”   明微庭犹豫一下,“你以前还踹我来着……”   花潮色面带不豫,“那时你偷了我的东西。”   舒向晚:“容我纠正,是鄙人师门的东西。”   花潮色不以为意,“有能者居之。”   舒向晚抚掌,“说得好,那现在正该由我居之。”   花潮色只是不屑看他。   明微庭又插道:“你从前常常欺负我,现在倒想起要我了,我岂不是亏死,谁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把我要回去。”   舒向晚一醒来就察觉功力增长,原和明微庭说话还未多想,现在经他一说,十分聪明的猜到了,试探的道:“花教主莫不是为了功力才硬要微庭的。”   花潮色怒道:“前日与你说笑,我难道真惦记靠上你来赢过舒向晚?”   明微庭一想,真是当局者迷,他真没想到花潮色那欠揍的傲气,不可能真为了功力就如此种种,这下心下竟有些释然,放下担子一般。   舒向晚眸光一闪,“这情爱一事,倒不同于习武。若今日我们是论个高低,自然和你战过,分个输赢。可既是为了微庭,我倒有想法。他现今也并不曾和我们谁有承诺,便各凭本事,以伯父伯母回来为限,看谁能讨得他欢心?”   花潮色犹豫片刻,轻蔑一笑,“就如此!”   他本觉明微庭早是他的人,但舒向晚乃是劲敌,让他心服口服也好。   舒向晚狡黠一笑,“那我先讨好了,微庭,婚后贱妾自然做个贤妇——咱们先纳两个良妾?”   花潮色和明微庭:“……”   舒向晚:“我带五个贴身婢女,全予你收了房。”   花潮色怒发冲冠,口不择言:“我魔教上下,全都陪嫁——”   话刚出口,满堂死寂,他自己也傻了。   门外不知何时就在偷听的大长老发出惨嚎:“我的老教主啊!”   明微庭:“……你们太客气了。”   第六十八章   花潮色失言后大为后悔,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把明微庭给带到自己房间去了。   且不提武功,若论到床上功夫,舒向晚其实是不如花潮色的,耐不住他最是曲意奉承。再说到温柔小意,花潮色更是拍马也赶不上,当年怎么整的明微庭那还历历在目呢。   不过这两人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点,就是都曾经对还是小麒麟的明微庭非打即骂——这样说可能严重了些,但动过手是不用提的。   这风水轮流转,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那时节他俩怎会想到自己有今天。要明微庭来说,这就是老天开眼,报应啊。明微庭对这些可是一桩桩一件件记得清清楚楚,他当年虎落平阳,就想着日后小爷要你们好看,现在事情有点小变化,但该报还是要报啊。   因为重点是,就这么屈了,日后真的在一起,不管是和谁,那小情人叙起什么初识啊——哦,记不记得,当年我踹过你一脚呢。这算什么事儿?   这报仇的事提过多次,明微庭也已经开始挑拨离间了,架不住这回花潮色和舒向晚自己把棒子送到他手上来。非要争个谁人更惹他疼爱?那好,惹事儿都不用了。,他就慢慢“疼爱”过去吧,不疼哪来的爱,你越疼我是越爱啊。   花潮色表示:要怎么样随便,但明微庭每晚都得睡在他房里……   不行!明微庭坐在他房里喝茶,正盘算怎么整治他,听他这么一说,连忙抗议。   花潮色一掀眼皮,毒蛇一样蛰他一眼,明微庭立刻不自在的缩了缩,小声道:“咱们要雨露均沾嘛……”   花潮色的脸顿时就黑了。   明微庭琢磨着现下房里就他们俩人,也没个舒向晚给撑腰,于是着意伏低,可怜兮兮的道:“我后面伤都没好呢,都是你。”   花潮色给这么一说,脸色也好看些了,“放心,你伤好前不动你。”   明微庭哪里会信,花潮色也不知道多久找过女人,比和尚还素,见了肉哪有不吃的。明微庭在心底暗恨,怎么单独对上时他就一点不是花潮色的对手呢,方才还想怎么整治他,这会儿就低头了,惧内可不是什么好毛病!   明微庭脸色犹豫,花潮色就哼道:“舒向晚那个床上功夫你也瞧得上。”   明微庭讪讪笑道:“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好。”   “是,你见识过的,”花潮色的眼神毒的不得了,都能蛰死人了,恨不得咬下明微庭的肉一般,“过来。”   明微庭磨磨蹭蹭,“干什么……”   花潮色道:“让你过来就过来。”   明微庭腰板直了一下,“说了你们讨好我的……”   后面的话在花潮色的眼神中自动消失。   花潮色低头喝了口茶,压了压火气,忽然冲明微庭笑了起来,“你过来么?”   明微庭的脸一下子红了。   不得了,花大教主这是在用美人计啊。   他本就有十分颜色,平日总带着煞气,但现下刻意收敛了,俊美到有些阴柔的脸上带着一点勾人的笑,眼眸幽深,笼了云雾一般。眉心那殷红的朱砂痣真是俏生生,无端带上七分风流三分妩媚。   怪不得说是魔教妖人!小色狼心底骂着,可着实被煞着了,忙不迭的坐过去,摸着花潮色的手,吃吃豆腐,眉眼弯弯,“过来就过来嘛。”   花潮色暗道看来对明微庭还是用软的好,等搞定舒向晚,看他不好好调教这小色狼。想吃肉,现在床上伺候好爷。   想好了的花潮色当即脸色更柔了三分,恐怕被魔教教众看到了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不敢相信这是自家教主。他也反手握住明微庭的手,轻轻拍了几下,“我问你,你今晚睡在我这儿么?”   明微庭还没有完全被美色迷住,颇为犹豫的道:“这……”   花潮色眼中掠过一丝狡诈,在他耳边道:“你若是歇在这里,我便是让你在上又有何妨。”   明微庭“啪”一下摔地上了。   花潮色愕然。   明微庭哭丧着脸,“你就别吓我了。”本来被美色迷了七分神智去,花潮色这句话一出,直接吓得清醒了。若是舒向晚说出这话来他还真信,就是舒向晚真让他上,那也不值得十分意外,那才是真懂得经营呢。可花潮色一说,吓得他都摔地上,唉……这可装过头了,谁信花潮色愿意雌伏啊?说出去全武林的人都骂你一句:没睡醒呢!   花潮色看来没意识到自己在他眼中的形象多么坚不可摧,强撑着不阴脸,道:“你这么惊讶做什么?”   明微庭仍未缓过神来,战战兢兢的道:“我、我就是受宠若惊……”   这哪像受宠若惊,更像是强奸未遂啊。   说实在的,花潮色生得真是好啊,与舒向晚算是一个浓妆一个艳抹,一个是老虎,一个就是披着羊皮的狼。若是明微庭不认识他,肯定流着口水就扑上去了。可偏偏他深深知道花潮色是个什么人,这才被吓了一跳。   任谁家老虎忽然要吃素,都会被吓到,不是病了吧?   并且,按照他对花潮色的认识……如果他留下来十成十是轮不到他上花潮色的,能捞到一个骑乘式就算不错了……   花教主还十分不喜的样子,“受宠若惊?我怎么觉得你这是看不上我呢?”   这男人一说到床就变蠢了……明微庭五十步笑百步的想着。   他低头老实的道:“不敢,花教主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花潮色捏着他下巴抬起脸来,“你倒是会说话,可惜我不是女人,否则还真被你哄了去呢。”   “不敢不敢,”明微庭讨好一笑,“您也被委屈自己了,教主英明神武,真不是做下面那个的料。”   花潮色嗤笑一声,“还有你这样赶着做下面那个的。”   呸!明微庭暗骂,他只是不敢……不想上花潮色,又不是上赶着自己要做下面那个。这会儿换了是舒向晚,他早扑上去扒衣服了。   只是按他对舒向晚的了解,如果他主动献身,一定是到了非献不可的地步,比如他要和花潮色在一起了什么的。舒向晚讲究每一分力都要出到该用的地方,要不多不少,刚刚正好。   花潮色懒懒的靠在明微庭身上,“那么,你今晚到底是留不留下来呢?”   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明微庭默念一百遍,“不、不留了……”   花潮色捏着他的耳朵吹气,“留不留下来?”   明微庭闭紧眼睛,“教主自重。”   花潮色故作幽怨,“现在就叫我教主了,当年情深意重的时候,你都叫人家……”   明微庭睁眼:叫什么了?   花潮色微微一笑,“你都叫人家爹的。”   明微庭:“……”   他忍不住腹诽,要真的这样你也不用和舒向晚争了,娶他做媳妇,认你做干爹好了……      第六十九章   在花潮色和舒向晚的伺候下,明微庭显然滋润了很多,他正牵着麟麟在院里遛呢,就看一个小厮连滚带爬的进来了,不禁皱眉道:“这是白道一齐攻上来怎么了,慌成这样。”   小厮白着脸道:“夫人……少爷,您快些出去看看吧,来了个人,惹得教主生气极了,要打杀他。”   明微庭道:“这干我什么事?”还没成他老婆呢,就要管他打人杀人啊,谁知道他要杀的是什么人。   小厮小声道:“听说那人是您老家来的,大长老怕你生气才让我来……”   “什么?”明微庭脸色顿时一变,边往外走边咬牙道:“连我的人也敢动了!”   小厮:这不死不干您的事儿么……   明微庭想着到底是谁来了呢,就到了大厅。   花潮色和舒向晚都在,花潮色怒视一个少年,那少年低着头不言不语。   明微庭一看身形就认出来是自己从前在扬州跟着自己长大的贴身小厮明海,扬声道:“明海,你怎么来了?”   明海抬头微微一笑,俊秀的脸上绽开一个昙花初绽般地笑容,“我想少爷了。”   明微庭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跟前,狠狠一抱,“可想死我了。”   明海打量着他,“少爷倒变年轻了。”   “可不是,”明微庭有点沮丧,“说你们吵起来了?这怎么回事?”   明海忙道:“我怎么敢,日后这两位公子无论哪位过门都是我的主子呢,哪有下人和主子争吵的。”   “我们家不讲这些,何况你我什么关系。”明微庭拍拍他的肩。   花潮色真想指着他的鼻子说:他这是跟你客气呢!要真把自己当下人能一口一个我态度还那么随意么?蠢死了,平时的机灵劲儿哪去了。   “你是不是欺负他了?”明微庭转而不满的对花潮色说。   花潮色气煞,“你怎么不说是舒向晚和他吵?”   很明显,你浑身散发着我魔教正是要横行天下欺男霸女的气质。   不过明微庭不可能说出来,“小厮报给我时就说了,你怎么和个小孩生气呢?”   花潮色嘲讽道:“小孩?我看他也不小了,三年前正是好时光啊。”   明微庭在什么地方长大,哪能听不懂他言外之意,小倌最好的年岁就是十二三,正是明海三年前的年纪,那时他还没变成神兽呢。   明微庭不舒服了,他本来就不是断袖,还曾经发誓要娶个天下第一美人回家呢,和明海也完全是兄弟之谊。必然是花潮色不分青红皂白的吃干醋,然后发落在明海身上。   明微庭在家中排行最小,向来是兄姐照顾他,所以对小自己几岁的明海很有些为兄的感情,当下不冷不热的道:“是啊,十二三的年纪最好了,我年纪大了,换回身体年纪就更大了。”   好意思骂别人,明微庭这身体看起来也不过十四五呢,不要脸。   花潮色立即转移话题,“你还和我推脱,说是从来不喜欢男人的。”   这回明微庭没说话,明海就一脸幽怨的道:“花教主,您怎么这样。”   花潮色没想到还要被他指责,不由得气乐了,“我怎么了?”   明海还是幽幽的,“我家少爷是从来不耍小倌的,扬州家里多得是漂亮小倌,温柔可意,从十二三到十七八,什么样的没有。他看都不看一眼,也只有几个姐姐能伺候上。也不知道怎么的,出来三年就出了这种事,还要和您……”   舒向晚忍不住在心底赞叹了,这少年挺厉害啊。几句话就点出来我们扬州那是风月盛地,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你就算长得再好,就没人胜过你?况且也不看看你年纪多大了,咱那边最大的也就十七八呢。就那百花盛开,我们少爷还看不上,只有几个美女能邀宠。想不到出来几趟,就被你给强行留下……   这骂的可隐晦了,顶如说你根本配不上我家少爷。   不管明微庭听懂话中含义没,舒向晚聪明的知道他肯定不会帮花潮色,看样子就知道二人感情很好,明海也是忠仆做派,明微庭怎会责骂。   花潮色自然也听懂了,被刺得眼中幽深一片,不软不硬的回:“架不住你家少爷对我一往情深。”   明微庭:“……”   明海其实是奉命来给明微庭撑住的,韩雁起发了话,可不能让明微庭做个妻管严,被压得死死地。   明海和花潮色的关系有点像天敌,因为花潮色总觉得他和明微庭有一腿,就好像正房还没进门前少爷纳的贴身通房丫头,在家中地位稳当,和少爷情义深厚。   还好是个男的,要是个女的花潮色早把他踹出去了,大长老也不会让人来报信。这种人要是女的,娃都不知道为明微庭生了几个了。   花潮色心思一转,“你既然是老人,也不用你干活,你少爷身旁自有人伺候,你车马劳顿,随管家下去歇息吧。”   这不分明是要把他看起来,不让他接近明微庭。   可明微庭对明海没意思,明海也真的对明微庭没那个意思,他来除了给少爷撑撑场面,还有项任务呢。扑通就跪下来了,“要怎么样随花教主,但我还有件事要说。”   明微庭大惊,“这是怎么了?你快起来。”   花潮色和舒向晚也不禁目带疑惑,这又要出什么招。   明海低着头不肯起来,“都是小的办事疏忽,三年前少爷幸过一个越帘姑娘,那位姑娘骗过小的,没喝药,不想一次就怀上了。后来她给自己赎身,生了个儿子,近些日子才寻上门来,老爷们都还不知道,只有大少爷暂且把她安置下,命我来通知少爷。”   这一番话让满室寂静,死一般寂静。   好半天明微庭才像被敲了一棍子一样道:“隐约有点记忆……她……她竟然生了?”   那时明微庭还是青春年少,自然找女人,这不奇怪,就是花潮色和舒向晚也无法指责什么。但他那时很小心,因为家里长辈也教过,不能在妻子没进门前就生个庶子,让妻子脸上不好看。再说青楼一般也都喂药的啊,怎么就怀上了。   明海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您不记得了,越帘姑娘那时还是清倌,所以还没被红花汤伤了身子。”   明微庭有点发愣,怎么这就做了爹啊?娃都两岁了……他呆呆的看向花潮色和舒向晚,发现他们的脸色都十分不好。   明微庭忽然有点局促,不知怎么开口,很对不起花潮色和舒向晚一样,虽然那是以前的风流债了。   本来花潮色和舒向晚都清楚他以前肯定有女人——见过采花贼是处男的么?可那只是知道,比起突然多出个儿子可是没概念多了。   三个无语相视。   明微庭咬了咬牙,“我……我会给越帘一笔钱,派人照顾她,但孩子是无辜的……”他自己就是被捡来的孤儿,没有一个血脉相连的人,如今忽然多出个儿子,他是真的不能狠心不要。就算他现在心底也不很好受,恨不得没有这回事发生过。   这突然出来的事,让明微庭很难受,很难受。   明海古井无波的道:“不行,少爷,越帘姑娘已经吃了很多苦,大少爷已经做主要留她下来了。”   明微庭讶然,转而皱眉不安,看向花潮色。   气氛十分凝重,屋里好像没有人一般,死寂的如同一潭死水,只要一颗石子就能打破这平静,掀起滔天波浪。   “不行,”花潮色的话就是石子,他忽然面无表情的道:“不留。”     第七十章   花潮色冷硬的态度竟令明微庭一时间无法言语。   明海却比他更冷硬,“花教主竟如此没有容人之量吗?要想做出有违人伦的事,岂不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花潮色嗤之以鼻,“我没有容人之量?就是没有又如何,那个女人我是断不会留的,只要你们敢试试,他日我就手刃于她。”   明微庭咬牙,“明海,你回去秉大哥,把越帘送走。”   明海道:“那孙少爷呢。”   花潮色漠然道:“孩子可以留下来。”   明微庭诧异看花潮色,他还以为花潮色既然不容越帘,也不会容得下孩子,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舒向晚含笑道:“那孩子可是明家之后,怎么能任由他流落坊间呢。”   这句话舒向晚说起来,比花潮色实在是温软了多少倍,仿佛他真的愿意帮别人养儿子似的。   花潮色攥着明微庭的手,“从此以后,君子即为我子,就是他日继承下魔教又有何妨,只有越帘不能留,否则也别怪我心狠手辣。”   舒向晚道:“花兄也太心急,谁知道那孩子日后是继承魔教,还是东来阁呢。”   花潮色似笑非笑,“端看舒兄本事。”   明微庭眼眶一热,“你们……”   花潮色打断他的话,“既然是三年前留下的,我不与你计较,今日那孩子若是这三年内留下的,便没命了。”说的一派狠毒,却足见情深。   明微庭点头,对明海道:“你传信给我大哥吧,让他无论如何劝服越帘,把她安置到远些的地方去。如果她不想离开孩子,就想让她带走孩子抚养吧。”   这话中的意思简直就是回去时我不想看到她,既然花潮色和舒向晚愿意如此待他,那他明微庭也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明海沉默片刻,才沉声道:“是,那我先下去了。”大厅里就剩三人。   舒向晚自语般道:“怎么真的有孩子?”   明微庭不解,“什么叫真的有孩子,这是何解。”   舒向晚一摊手,“难道你们都没察觉他话中有异,哪有这种事,那女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既然是青楼女子,跟你时还是清倌,就算没   被红花汤害,发现怀孕后鸨母怎么能容她怀着。计算瞒过鸨母,她一个刚挂牌的清倌,哪来的银子给自己赎身,鸨母怎么会轻易放过培养已久的摇钱树。疑点太多,我才怀疑这不过是伯父他们使得伎俩罢了,不过是为了看我和花教主的意思。”   明微庭一听才恍然,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方才竟然真的想到,实在是关心则乱。再看花潮色,也是有些惊讶的样子。   “难道你……都知道?”明微庭问舒向晚,心底有点不大舒服,难不成他方才都在做戏。   舒向晚轻笑,“只是猜到,难不成还要特意做出贤惠的样子,我倒和花教主一般心思。况且,明海这会儿没说出来那只是哄人的,我倒拿不准究竟是真是假了。”   明微庭看向花潮色。   花潮色道:“不管是真是假,我的想法还能改了不成。”   说的也是……明微庭心中冒出些欣喜,“嗯,我竟然早没想到,明海自小就十分调皮,嘴巴不饶人,你们多担待些,他还是个小孩。”   花潮色蹙眉,“你和他真的没一腿么?”   明微庭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面无表情的道:“当然有,不但和他有一腿,不知多少名妓都与我有一腿呢。再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前是个采花贼来的,被我辣手摧过的美人不知凡几……”   花潮色和舒向晚都直勾勾的看着他。   明微庭脸皮很厚的接着道:“你们也知道我轻功好,基本上江南那边长得比较好的小姐都被我糟蹋过了,全江南起码三分之一的名流头上都是绿油油的,没办法,谁让我天生风姿洒脱,玉树临风,潇洒过人……”   花潮色默不作声背着手往门外走。   舒向晚想了一下,“嗯,我去散步。”   明微庭:“……”   ***   “明海,我儿子是几月几生的?”   明海支支吾吾的道:“好像……是七月呢。”   明微庭“哦”了一声,“长得像我吗?”   明海干笑,“自然像的,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明微庭和明海相处那么久,怎么会看不出他的神色有异,顿时明白了大半,虽然有些失望,但更多的竟是松了口气,“如此最好,我倒真想早点看看他么。”   明海有点坐立不安了。   “你怎么很紧张的样子?”   明海苦着脸道:“少爷我错了……”   明微庭装傻,“你怎么错了?你没错啊,我看你很好啊。”   “少爷……”明海低头,“都是老爷吩咐我这样的,本来方才就要告诉你,根本没有那个越帘姑娘和孩子……可是花教主他们太凶了,我不敢说……”   那时的气氛,明海怕自己一说,就要被炸成灰了。   明微庭:“原来没有孩子!”   明海张大了嘴:“……啊?”   “好啊,你居然骗我。”明微庭揪住明海的衣领,“怎么办?”   花潮色喝了口茶,淡淡地道:“明海今年也不小了,不如我做主,把我教中的左护法嫁给他?”   明微庭顿时脸色古怪。   明海哇哇叫起来,“我不要!什么左护法,我身份低微受不起!”   “怎么会呢,你和你家少爷一起长大,情同手足,自然配得起。”配不配得起还不是教主一句话,在魔教,花潮色从来说一不二。   明微庭忍不住笑起来,“对,你可有艳福了,左护法在武林中可是威名赫赫。”   明海含泪道:“少爷……”   “对了,”舒向晚忽然道:“贵教左护法,不是个男的么?”   明海:“……我不是断袖啊!”   明微庭揪住他的耳朵,“那你给我乖乖说,我爹还吩咐了什么。”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明海道:“谁知道他俩都愿意养孩子啊,老爷本来说谁不愿意养就踢谁出去,两个都不愿意正好给你找个良家女子……”   花潮色正色道:“我魔教名头虽听上去邪妄,但实实在在都是良民。”   第七十一章   “……那是,扬州什么地方,春风十里扬州路,真正的温柔乡销金窟。不过我家少爷上妓馆从来都不用给钱的好吧,人家不愿意收啊。再说了,哪里还比得上时花楼,少爷自小在那耍大的,从被花魁娘子抱着玩,到抱着花魁娘子玩,还真没谁有我家少爷抱过的名妓多……”明海口沫横飞,专拣些舒向晚不爱听的来说。   要说明微庭当年在扬州,确实是十分受欢迎,因他生的俊俏,从小大家一起长大,是真心和那些妓子们相处,大多都是与他交好而已,身子是半点也没碰过的。真正有过雨露之恩的,也不过那几个。可是三年过去,于风月行当简直是一辈子。有的过气,有的被赎,到现今,明微庭也说不准还有几个在原处呢。   明海笑嘻嘻的不顾明微庭的眼色,喝了口水,问道:“您还有什么要问的?”   舒向晚好脾气的笑了笑,“你尽管拣些能说的,有趣的来说,我们也不特别问了。”   明海说这些,多是为了怄舒向晚,因为他觉得舒向晚此人喜怒不形于色,总是一副端端正正的样子,几近完美。不过他也见多了,一般看上去越正常的人指不定心多脏了,总想着试一试也好,便拿话去激他。没成想舒向晚功力比他想象的要深多了,到现在还不动声色。   明海反省了一下,发现自己说的都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于是打起精神,又道:“我们那儿的妓子们总要练床上功夫的,少爷小时候也练过……”   “什么?”舒向晚截断他话头,“妓子练床上功夫,你家少爷练什么?”这上句不搭下句的,他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呢。他只知道明微庭因家中长辈的缘故才常在妓馆厮混,怎么的不但耍自己还学上了?   明海当即道:“那是,怎么练不得,我家个个少爷小姐都练的呢。少爷算是里头天赋最差的一个,有次一个妓子陪他,都快哭了,说少爷你怎么这么笨。后来她就嫁人了。”   这个转折实在惊险,明微庭丢脸的捂着眼睛。   舒向晚哭笑不得,就算想发火也被憋下去了,“这……倒是好事。”   明海皮笑肉不笑的道:“是她没福分跟着少爷,有那等硬要贴上来的,少爷不肯收呢。”   舒向晚好似听出弦外之音一样,“那你家少爷可……小倌?”他说的含糊不清,但在场的都知道什么意思。   明微庭不满的看他,“你说呢。”   舒向晚端起茶盏半遮住了笑容,“不过问问。”其实是明海来时就说他少爷从不耍小倌,舒向晚觉得明海满嘴乱扯,不知是真是假,才起意问一问。   明海睁大了眼睛,“怎么会呢,不怕你说,我到现在还怀疑少爷是不是被下了什么迷魂术,从前有小倌勾引,他都是不假辞色的。我也想不通,这没胸没屁股的……”说到后面就成了嘟囔。   舒向晚笑呵呵的道:“那只因小倌对你家少爷并非真心,恐怕还是看上他的身家样貌。”   明海假笑道:“那不一定,少爷对别有用心的妓子也是很温柔的。要我说,若不是换到这副身体上来,搞不好少爷也不会和男人在一起,幸好老爷都去寻移魂的方法了。”   这话说得颇为露骨,顶如是指着鼻子说:我家少爷喜欢的男的病就要好了,你还是自寻去处吧。   不想舒向晚只是轻轻一笑,轻飘飘的道:“我觉得你家少爷就是换回了身体还是这样,这恐怕和身体没什么关系。”说罢拉着明微庭施施然离开。   明海咬碎一口银牙,愤愤然道:“谁要你这种少夫人。”   ***   “我收到消息,令尊他们应当快回程了。”   “哦……”明微庭有些懵懂的点头,“你带我去哪?”   舒向晚轻笑,“私奔。”   “……”明微庭抽抽鼻子,“一点也不好笑,我闻到回锅肉的味道了。”   舒向晚道:“可能今天有这道菜吧。”   “咦……你是带我去厨房?”明微庭恍悟,“你也饿了?”   舒向晚无奈地摇摇头:“这倒还没有,你饿吗?”   明微庭揉揉肚子,“有点。”   “嗯,正好。”舒向晚牵着他迈进厨房,温柔一笑,“我给你做红烧排骨。”   “……?!”明微庭瞪大了眼,“开玩笑吧?”   舒向晚应当都打点好了,厨房东西齐全,人一个也没有。他笑道:“你看着就知道是不是开玩笑了。”   明微庭左右看看,“连个打荷的也没有……你一个人全包啦。”   舒向晚亲了亲他的嘴角,“让你看看,什么叫出得厅堂下得厨房。”   明微庭撇过眼,脸有点红,因为他不大正经的想到了“进得卧房”。   厨房准备好的排骨就搁在砧板上,舒向晚拎了拎刀,“啧”了一声,似是不大好用。他放下刀,左右看看,最后解下腰中佩剑,在明微庭惊恐的表情中将不适剑挥做一片银辉,寒芒连闪,再度收剑时砧板上就剩整整齐齐大小合适的排骨碎块……   明微庭想,花潮色该多气啊……这简直是把魔教教主和猪排骨放在同一位置上……哦不对,舒向晚砍花潮色应该没那么轻松……   不过剑客向来珍惜自己的剑,明微庭真没想到舒向晚思想还挺开放。   更令明微庭没想到的是,舒向晚做红烧排骨还真的有一手!   他闻着最爱的香味,陶陶欲醉,“早知道你有这一手……”   “怎么,就嫁给我?”舒向晚调侃道。   明微庭自顾流口水,“好了没好了没。”   舒向晚端上那碟看起来就鲜美多汁、香咸可口的红烧排骨,简直是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你看看咸淡合不合适,知道你吃的咸。”   明微庭忙不迭举筷夹肉,吃得简直要哭出来,含含糊糊的道:“你做劳什子剑客太没前途了!开饭馆吧,保管你成为再世易牙!”   舒向晚坐在他身边看他吃,微笑道:“只做给你吃不好吗。”   明微庭又咬了一大口,“当然好啊,嗯……咸淡刚刚好。”   舒向晚忽道:“是吗?我试试。”   说罢不待明微庭反应过来,就倾身吻他,舌尖轻而易举的顶入口腔,卷起那块刚咬了一口的肉入自己口中,鲜咸香辣的肉汁顺着两人嘴角流下,明微庭下意识的舔掉……   舒向晚眼神一暗,按住他的后脑,用力吻了吻,才退开,慢条斯理的嚼咽下肉块,“不错,你果然吃得很咸。”   第七十二章   用餐时间舒向晚拿来两封信,一封是东来阁飞鸽来的,一封是明微庭两个爹那边来的。   他先拆开东来阁那封,看完后微微一笑,“邀请在座各位下个月参加我派阁主继任仪式,阁主已决定隐退,将阁主之位传于弟子。”   花潮色淡淡道:“昨日我就知道这个消息了,恭喜舒阁主了。”   明微庭“咦”了一声,“是舒向晚继任?你怎么比他还早知道啊?而且舒向晚,你们东来阁决定继任阁主也太草率了吧,都不用你回去表一下忠心?”   两人默默看他。   明微庭摊手,“好吧我不装,不过花教主埋在东来阁的探子也太厉害了,消息传的果然够快。”   花潮色竟然心情很好的样子,“那当然,本座已经决定好好奖励他。”   舒向晚轻叩桌面,“花教主,在下就算也埋了探子在贵教,也没有当着阁下的面谈论他啊。”   花潮色:“现在谈了。”   明微庭:“噗。”发现两人都看着自己,他摆摆手,“别看我,你们继续吵,我发现不如你们俩凑一对得了。”   舒向晚幽幽的看他。   花潮色冷笑一声,“这怎么行呢,有违人伦啊。”   舒向晚道:“何出此言。”   花潮色不怀好意的道:“虽则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我与上任阁主确是平辈论交,如今你继任,岂不是还要叫我一声世叔?若我们果真凑一对,这难道不是有违人伦?”   明微庭:“爹!”   花潮色:“……”   舒向晚继续扣桌面,“难得花教主也知道有违人伦。”   明微庭就笑看他们,弄得花教主眉眼含煞,“你笑什么?”   “对我态度好点啊,别忘了现在什么情况,”明微庭撑着下巴,奸诈的笑道:“我只是觉得你们好像越来越有默契了嘛,照这个情况,本大爷坐享齐人之福也就不久了。”   花潮色面无表情的道:“那么你可以考虑把自己是横着切两段还是竖着劈两半了。”   舒向晚:“那我左边或者上半截好了。”   明微庭不寒而栗。   花潮色就一笑,那点朱砂痣含羞带俏的,“你觉得我们是绝世剑客吗?”   “……是。”   舒向晚接道:“那就不用担心我们哪一个来劈你了,绝对精确的劈成两半,哪一边都不少,哪一边都不多。”   “……”明微庭莫名的想到舒向晚那天做菜给他吃时用剑切得整整齐齐的肉块,那些肉块应该也每块都一样重,哪一块也不多,哪一块也不少吧……   花潮色有些不屑的道:“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选的,我一直就提议,让我和舒向晚比一场,死了的那个自然不用选他了。”   明微庭:“这个方法一点也不好!而且为什么一定要死啊?你也太……”   “不,”舒向晚道:“你不是剑客,我与他若真的放手比起来,分出胜负之时,必然有一个已经死了。”   明微庭没想到(伪)君子如舒向晚,也能说出这种话来,他不习剑,确实无法理解这些绝世剑客的想法,只能耸耸肩,“对,我只知道要有人和我比试,输了也不过就是掉个钱袋……你们干嘛练这么危险的武功?”   花潮色瞥他一眼,“轻功怎么能算武功呢。”   明微庭脸色大变,“你敢歧视我?”   花潮色不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花教主根本不觉得轻功是真正武功,也不具有攻击性。   “好吧……”明微庭抬起右手,一个玉佩吊在他指间晃悠,“玉佩还要不要了?”   这回轮到花潮色脸色变了,他摸了摸自己腰间,活像吞了只苍蝇,没想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中被人摸走玉佩而毫无察觉。   明微庭把玉佩丢给他,“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花潮色:“你……你这身体不是没轻功?”   明微庭恶狠狠的道:“你就偷笑吧,我要是有轻功这会儿你心被我掏出来了你都不知道呢。偷东西又不是非要轻功,不然这世上的神偷难道都是轻功高手吗,这都是——手上功夫。”   “……”花潮色还有些不敢相信,虽然明微庭说能把他心掏出来是夸张了,但被他摸走了玉佩确是真的发生了。   明微庭还嫌不够:“其实我没事就练手呢,偷来又放回去,你们俩身上有什么东西我知道的一清二楚,包括爹偷藏了舒向晚的头发要去做小人。”   花潮色:“……”   舒向晚:“……”   花潮色回看舒向晚,青筋直冒,“……我没有!”   “开个玩笑嘛。”明微庭嘿嘿笑道:“接着念信呀,我爹说什么了。”   舒向晚展开下一封信,念道:“吾儿,展信佳,昨日我们已经抵达少林,但是很不顺利,和尚们听说要跟我们到魔教总坛来为一头麒麟换魂,虽然知道你父亲的身份,也有尊敬他,但他们还是坚持认为我和你父亲压力太大,疯了。不过没关系,我认为可能道教的人更能接受这一点,所以我们现在在去武当的路上,你父亲和武当的人有过交情的,别担心,应该不会被哄出去了。”   舒向晚看了明微庭一眼,“还要继续念吗?”   “……继续。”   “……路上我们查阅了很多资料,还给很多人写了信询问,不过很遗憾,大部分回信都是在斥责我们怎么能助纣为虐,帮助魔教妖人折磨东来阁的镇阁之宝……其实我认为,虽然姓花那个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不是妖人。以及,不知道你选的怎么样了,我很希望你选向晚,你六叔则说,虽然你这小畜生又笨又蠢,自己没名器也就算了,连个有名器的老婆也找不到,但好歹也是无颜轩出去的,他们两个一起伺候你勉强算配了。”   念到这里,舒向晚和花潮色面无表情的对视了一眼。   明微庭趴在桌子上,“别念了!我居然把希望寄托在我爹身上,特别是我六叔也跟着去了……我觉得我错了,他们最后肯定会找个江湖术士来的!”      第七十三章   花潮色当年保存明微庭原来的身体,派人将之送至一座经年冰封的雪山顶,使得尸体不腐。后来明微庭的家人出发时,他也同时命人去取身体了。怕路上出问题,更是快马加鞭,用冰镇着送回来,这一日,总算送到了。   那具已经没有灵魂的身体被放置在冰窖中,明微庭裹着厚厚的狐裘跟着花潮色下去看。   在冰中镇了一年多,宛如生时,除了发色面容与明微庭这具麒麟身体一模一样,还有就是明微庭现在看起来年轻一些。   两个一模一样的身体,一个躺着,一个蹲在旁边摸着他的脸,实在是奇怪的场景。   明微庭热泪盈眶,在自己的身体上摸来摸去,还是觉得自己原来的身体更英俊潇洒啊。   舒向晚忍不住道:“你别摸了,看得怪渗人的。”   长得一样也就算了,还摸来摸去,简直就像是另类的乱.伦。   明微庭不满地道:“我摸我自己,你也有意见啊。”   花潮色和舒向晚的感觉一样,总觉得怪怪的,因为明微庭为了怀念,还往裆里摸来着,他也阴阳怪气的道:“那是,不过你要是摸久了上火,还可以自己给自己解决呢。”   明微庭顿时毛骨悚然,“你能正常点么!”   花潮色不置可否,“去取尸体……”   “是身体,我没死呢。”明微庭纠正道。   花潮色从善如流,“好,身体,去取身体的人说,在身体旁边生了颗奇怪的草,因为怕有关系,所以他们把草采回来了。”说着,花潮色打开身体旁边一个红木盒子,里面放着一株通体红色的植物,从根茎到叶片都是鲜红如血,离了土地却还是鲜活得很,看起来诡异非常。   “奇怪,这是什么东西?”明微庭拿起那植物,放在鼻端嗅,脸上竟露出了迷离之色,喃喃道:“好香……”   “香?”花潮色奇怪,他也嗅过,但分明没有什么气味呀。   明微庭眼神愈渐迷离,张开嘴竟然就要咬那颗植物!   幸而舒向晚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手,死死固定住,将红色草夺下。   离了那草,明微庭眼神一下清明起来,发现自己被舒向晚钳制住,“怎么回事?”   “你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花潮色问。   明微庭莫名的看看那草,“我就记得我闻来着,然后很香……”   舒向晚道:“你方才神色不对,拿着草就向往嘴里塞,我怕有问题,拽住了你。”   明微庭惊讶的看着他,“我、我完全不记得了。”   花潮色神色一下子慎重起来,将草拿起来嗅了嗅,可还是没有味道,他递给舒向晚,舒向晚接过,也带着犹疑之色嗅了嗅,然后眉宇间的疑惑更浓,“怎么回事,没有味道?”   花潮色道:“恐怕只对他起作用,有点邪门,可又不知道这是何物。”   明微庭忽然眼睛一亮,“你们说,会不会是还魂草之类的,吃下去我就能回到自己的身体?”   花潮色冷冷道:“但若是毒草呢。”   明微庭卡了一下,不甘作罢,“总要试一试啊。”   花潮色道:“若是入口穿肠的毒药呢,一试就试死了怎么办。”   明微庭继续想,“那……我们找条狗来试毒?”   这回轮到舒向晚反驳他了,“那么,就算是真的,你给狗吃了一些,剩下的谁知道分量不足会不会起不了作用?或者你还一半的魂吗?最好的情况也就是你变成两个人,我和花潮色刚好一人分一个,最差的情况就是魂飞魄散吧。”   “……”明微庭语塞,但仍待不甘之色,他实在怀疑这就是自己还魂的关键,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就是,那草的香气太诱人了,他一想起来就有种一口吞下它的欲望,这种欲望在他胸口蠢蠢欲动,按捺不住。   即使明微庭知道就这么吃下去是不明智的选择,但那种欲望总催促着他。最后明微庭只能默默的看了眼红色草,撇过头去,不开心的道:“随便你们吧。”   花潮色敏锐的察觉到明微庭的不对劲,扬声道:“去将大长老请来。”   大长老是武林前辈,见多识广,或许能知道一二。   大长老来得很快,他也裹得厚厚的,“把我老人家叫到这个地方做什么,真是冻死人了。”   花潮色递出那颗红色草,把方才的情况说了一遍,“大长老可知道这是什么?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针对明微庭的效用。”   大长老拿着那颗草翻来覆去的看,捻着胡子道:“我记忆中从未见过这种草,古籍里仿佛也没有类似的草,不过我年纪大了,翻翻书倒说不定答案。方才你做的很对,这草有点邪门儿,如果就这么让麒麒吃了,还不知道有什么事呢,你把它收好,别让麒麒碰。”   “为什么?”明微庭不满地道。   “这是为了你好。”   明微庭满心就是想把那草吃下去,脸色很不好看的不理他们了,“像你们这样,还不知要多久我才能回去自己的身体。”   舒向晚道:“难道你现在的身体不好吗?”   通晓兽语,能辟百毒,常人求之不得呢。   明微庭却是真的不想要,他道:“再好总归不是自己的,我用着这身体,上个茅厕都不好意思往下看呢。”   这话虽有夸大,但明微庭着实是十分不喜,特别这身体还会变成兽形,当初他就是在兽形时被花潮色和舒向晚欺负得凄惨极了的,很不堪的回忆。   大长老悄悄嘱咐花潮色:“你小心点看着他,我怎么觉得他有点奇怪了,守着那尸体露出这种表情……”   花潮色:“不是,他嗅草之前就这样了。”   “……”大长老:“那也很不对劲!反正我怀疑这草有点问题,我要去翻古籍,你们多盯着他点。”   花潮色点头。   明微庭没注意他们在说什么,他正贴近舒向晚道:“你等会儿把草拿给我好不好?”   舒向晚看他。   明微庭求道:“我就闻一下,绝对不吃,那个实在太香了。”   舒向晚:“你亲我一下。”   明微庭立刻凑上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舒向晚点了点头,“嗯,不给。”   明微庭:“……你耍赖!”   舒向晚十分淡定,“你不是老说我是伪君子吗,我就是。”   七十四章   自大长老特别嘱咐二人,花潮色就小心保存着草药,在没有找到答案之前,绝不让明微庭碰。与此同时,几位长老也昼夜轮班翻找古籍,查阅关于那神秘草药的资料。   而随着时间推移,明微庭也越来越不对劲。   他变得有点暴躁起来,有此竟然还敢吼花潮色了,虽然吼完他就捂住了自己的嘴,但所有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这可是当着许多魔教教众的面啊。   花潮色当时一眯眼,立刻拖着明微庭去找大长老了。   大长老他们胡子都揪了一大把了,苦着脸道:“还没有线索。”   花潮色面色不愉,“那此物究竟是好是坏,也无从揣测?”   大长老沉吟道:“与麒麟有关,我看还得问东来阁。”   可是舒向晚也不知道,他只是未来掌门,还不是掌门,就算东来阁有什么关于那棵草的事,因为与麒麟扯上关系,那也是机密,他还无法得知。   但舒向晚立即就提笔写信了,“我和师父试探一下,也许有线索。”   明微庭对那草真是挠心挠肺的想要,吃不到就浑身都不自在,但因被花潮色收住了,怎么也拿不到,渐渐他也知道自己不对,但就是管不住那想吃到草的欲望。明微庭还说自己又不是牛马,怎么对草这么执着呢。想归想,每日闹着要吃掉那棵草是一点没变。   为了一饱口欲,明微庭也是费尽心机了,他看耍赖没用,就来软的了。每天黏住花潮色,先不提草的事,就曲意逢迎,要亲就亲,不亲也亲 ,   花潮色知道他想干什么,也乐得看他黏着自己,趁此机会很是占了大把便宜。最恶劣的是,花潮色还指示他,“去揍舒向晚吧,捶他几下。”   明微庭:“……”他看向正在认真的查古籍的舒向晚,舒向晚感应到他的目光,抬头,对他绽开一个温柔的笑容。   明微庭莫名的很有负罪感,虽然舒向晚这伪君子以前是把他欺负得够惨,但现在舒向晚和花潮色都是尽心尽力的帮他,舒向晚眼下都是一片熬夜熬出来的乌青了。   花潮色含笑抱胸,“快去。”   “呃……”明微庭磨磨蹭蹭的移到了舒向晚身旁。   舒向晚轻声道:“怎么了?被花潮色揍了?”   明微庭:“……”前几日他耍赖要吃那棵草的时候,缠得花潮色烦了确实会照着肉多的地方给他两巴掌。   明微庭掰着手道:“没有啊,我过来看看你啊。”   不如先把他惹火……只要舒向晚先动手,他就有动手的理由了,哈哈哈哈。   舒向晚有些诧异的看他一眼,接着道:“我这里很无聊的,书还有一叠没看完呢。”   这么一说明微庭就更过意不去了,“这有什么好看的,别看了。”   舒向晚道:“万一这些书里,哪本就写着那株草的事呢?”   明微庭道:“那也和你没关系,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这句话挺伤人的,可舒向晚还是若无其事的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愿意管。”   明微庭一愣,偷眼往花潮色那边看去,花潮色坐在房间另一头,端着茶边笑边看他,黑漆漆的眼珠子里仿佛明明白白写着:快揍啊。   明微庭低头。   舒向晚察觉到什么,“怎么了?”   明微庭道:“花潮色吧……让我打你……”   舒向晚看向花潮色。   花潮色端茶冲他示意一下,又抿了一口。   明微庭木然在舒向晚胸口轻轻捶了几下,面无表情的道:“你坏死了~”   舒向晚:“…………”   花潮色:“噗!”他嘴里的茶全都喷出来了。   明微庭慢吞吞的走了回去,“捶完了。”   花潮色啼笑皆非,“你成啊你,要真这样,你也给我来几下好了,我倒没看出你对他还挺怜香惜玉的呢。”   明微庭心下一动,看着花潮色眉心那点殷红到邪气的朱砂痣,“我这个人吧,向来怜香惜玉,教主要试过才知道。”   怜香惜玉,说的不错,明微庭其人,在身遭异变之前,可是采花贼一个呢。   花潮色伸手揽住明微庭,神色暧昧的道:“本教主等一个良人,都二十多年了。”   舒向晚在那边暗暗翻了个白眼,觉得花潮色和明微庭都吃错药了。   明微庭色心顿起,手在花潮色脸上摸啊摸,“教主你看我怎么样?”   花潮色眸光如水,“光是看……本教主怎么知道你怎么样呢。”   明微庭一下坐他身上去了,不老实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教主,你长得真漂亮啊,特别是这点朱砂痣,还有腰……真细……”   花潮色任他毛手毛脚,还要勾住下巴献吻。   从认识花潮色起,他还没做过此种神态,把明微庭看得神魂颠倒,色迷心窍。   明微庭那手忍不住钻进花潮色胸口,摸来摸去……   花潮色一把卡住他的脖子。   明微庭的手僵住,“……”   花潮色勾起唇角一笑,“手往左一点。”   明微庭手平平往左移了一下。   花潮色:“再过去点。”   于是明微庭再移了一点。   花潮色:“继续摸。”   明微庭:“……”   花潮色:“别给我耍花样,这样就让你吃到草了,我是傻瓜吗?”   明微庭顿时怒了,“你自己玩儿去吧!”说罢就要起身,却被花潮色的手死死按住。   花潮色手下虽用力,面上却懒洋洋的,“玩就要玩完嘛,你不是要给本教主看看你‘怎么样’么?看清楚再走吧。”   明微庭啐道:“我呸!滚你的,看你个大头鬼!”   花潮色低声笑道:“你不给我看也行,本教主给你看算了。”说着就硬拉着明微庭的手往下摸。   明微庭吓得哇哇大叫,“不要脸啊!变态!”   花潮色:“才乖了几天,又恢复原样了。”   他这一句话,让明微庭顿住,想起了自己的目的。   明微庭想了一下,气哼哼的道:“江湖儿女,卖笑不卖身。”   花潮色:“那给我笑一个就放开你。”   明微庭:“嘿嘿。”   花潮色:“……”他忍不住道:“你这笑的也太……奇怪了吧。”   明微庭收起笑脸,“爱看不看啊。”   花潮色失笑,松开手,“算了,随你,你向来会耍赖的。”   明微庭站了起来,眼珠滴溜溜乱转,没想到花潮色美人计都不吃,这几日恐怕也是白奉承他了,这家伙一肚子坏水,白占着便宜就不戳破,其实心里都明白,那这可怎么是好呢……   第七十五章   明微庭想吃那草想的挠心挠肺,众人都拦着不让他碰,可他却是愈发的想吃。   而且他总疑心吃了草便可回到自己的身体,麒麟之体百毒不侵,就算那草是断肠之药又如何呢,他已然是迷了心智,非要尝一尝不可。   这日夜里,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偷偷下床。   大长老等人因为知道他现在神志不清,夜里还特意将门锁上,就是为防他偷偷出来。   可明微庭现在虽说身无内力,可好歹是麒麟,他在那股馋意的驱使下,有些恍惚的将手放在门上,仿佛受到了什么力量的驱使,有什么与生俱来的东西促使他弯曲手指,然后一蓬幽蓝的火焰从他手心蹿起!   一瞬间,这蓬火焰跳起一人高,将整扇门烧成灰烬。   最令人惊讶的是,火焰只烧了门,门框都完好无损,更没有丝毫火燎的痕迹,不知道的人,一定想象不到这门是被火烧了的。   明微庭从那已无遮拦之处大大方方的走出去,借着月光,方能看到他眼中的幽蓝。   他轻车熟路的往花潮色的房间走去,走到门外才发现众人不止锁了他的门,花潮色的门也是里外都上了锁。   明微庭如法炮制,手中火焰再次将门化为灰烬。   他足上未着靴,走起路来悄无声息,可当他走到花潮色床前时,花潮色还是倏然睁开双眼。   花潮色身形如飘絮,瞬息间就变换姿势,倚在床边,和明微庭相对而立。   他颇为惊讶的看了看门口,“你……”   明微庭冷声道:“草?”   花潮色流氓一笑,“操啊。”   明微庭:“……”   花潮色:“你说你装什么冷酷呢,一路烧过来的呢?”   明微庭怒道:“你快点把东西交出来!”   花潮色诚恳道:“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你父亲一行人已在回程,你且忍耐。”   明微庭哪里听得进去,“忍什么忍!”   他怒视花潮色,看花潮色虽然软言相劝,但表情丝毫没有软化,神色一改,扑进花潮色怀中,低声下气的请求。   “你把草给我吧……给我啊,麒麟之身百毒不侵,我若得以回魂,日后必然与你长相厮守,绝不骗人。”   花潮色摸了摸他的下巴,“你倒是会甜言蜜语,连这种话都随口说出来了,你同我长相厮守,也要舒向晚愿意,你怎么打发他?”   明微庭毫不犹豫的道:“让我爹杀了他。”   花潮色惆怅的道:“如果草放在他那,你今晚找的是他,是不是死的也是我了?”   明微庭愣了一下,然后眼中幽蓝更深,“怎么会呢……快点,你把草给我。”   花潮色:“剧毒之物,十步之内必有芳草,但谁知道尸体和草,哪个毒哪个芳呢?”   明微庭:“什么意思?”   花潮色:“就是你今晚好好睡觉,跟我睡也行,总之等你爹到了再说其他。”   明微庭怒而扑到他身上,手中火焰吞吐,彻底迷了神智。   花潮色一惊,没想到他直接动手,看他眼中幽蓝,知道其中有蹊跷。虽有心反击,又不想伤了明微庭,脸色阴沉的用柔劲将他甩到床上。   明微庭的身体在碰到床的一霎,几乎是立刻弹起来,与此同时因为手掌摁到床,一床的被褥都被烧没了。   花潮色无法直接触碰他手中的火焰,只得避闪之间攻他下盘。   可武力在明微庭诡异的火焰面前终究落了下乘,明微庭眼中异芒大盛,一团火焰竟然包裹住了花潮色的身体。   花潮色来不及惊叫,那火焰又倏然熄灭了。   他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定睛一看,发现这控制得极妙的火焰,竟只是把他身上衣物都烧得无影无踪,皮肉却不伤到分毫。   因为衣物都不见了,藏在他怀中的小盒子自然落在地上,被明微庭抢先一步捡起来。   花潮色还有些愣,火焰不但没伤到他皮肉,盒子也没伤到?   他心道不妙,要去抢回盒子,可明微庭扬手布下一道大火,拦住他的去路,一把打开盒子,将一直散发着异香的异草吞下!   花潮色隔着火焰看到他服下草后,却是大叫一声,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花潮色心急如焚,顾不得火焰,穿过火墙抱起明微庭,那火因为失去控制,也“哧”的一声窜高,把房梁都烧着。   他抱着明微庭跃出房外,疾呼来人,同时去触明微庭鼻息,喜的是还有呼吸,可令他心惊胆战的是,鼻息弱的疾呼不可闻了。   听到他的呼声,舒向晚和长老们都醒了,又瞥见火光冲天,皆急急匆匆的赶来。   舒向晚远远就看见明微庭窝在花潮色怀中,脸色发白,生死不知的样子,他运起轻功加快速度赶到近前,“草呢?”   花潮色:“被他吃了。”   舒向晚探他鼻息,发现微弱之际,不由肝胆俱裂,恨不得抓住花潮色的脖子狠狠揍他两拳,他喘着粗气道:“你……你到底是怎么收着盒子的?!怎么会让他得去?我倒是不知道魔教教主怀里的东西,还能让一个毫无内力的人抢去了?”   花潮色此时和他一样心焦,也无心反驳,何况他的确心有愧疚,他根本不该和明微庭扯那么多,他应该早就看到明微庭状态不对的。   大长老也赶到了,“这是怎么回事?”   花潮色:“吃了草后就倒地昏迷不醒了。”   大长老眉头紧锁,“这可如何是好,你怎么如此不小心?唉……那边派人灭火,把他抬到书房去,我们连夜查查有什么方法,他爹应该就快到了,希望能有办法。”   众人一起将明微庭送到书房,临时搬了竹床让他躺着,有精通医术的长老看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因为他就是脉息微弱,其他症状一概没有,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之前为了查出异草来源,就在遍翻古籍,也没有什么记载,现在焦急的查阅,更是无甚所得,但是没有人在唉声叹气,他们抓紧说不上是不是最后的时间在努力,希望能找到这症状的原因。   第七十六章   说来说去,还是怪明微庭贱的,当初要不是他手贱,要去凑热闹偷什么麒麟卵,又怎么会魂附兽身,惹出种种事端。只说最近,要不是他嘴贱吃了那草,也不会这般不死不活的。   花潮色心中又急又气,恨不得捶死明微庭这个不争气的,却又哪里下得了手,他现在只怕明微庭突然就不行了,眉心的朱砂痣愈发如血。   他们先前在古籍里翻了半天都没找到这异草的来历,何况是此时急急忙忙的看吃了异草后该怎么诊治,大伙都是抱着一线希望在查找,可惜希望渺茫,忙了一整夜,也全无收获。   大长老叫住花潮色和舒向晚,叹道:“现在只盼他能等到父母赶到,若是他们有办法救治,再好不过,若是没有,也得见最后一面。”   花潮色和舒向晚脸色都凝重起来,“最后一面……”   大长老:“这话说得虽不好听,但你们应当也知道,他情况实在不容乐观,一错再错,我一介凡夫,也无力回天啊。”   花潮色一言不发的走到了床边。   舒向晚则转身往门外走。   “你去哪里?”花潮色头也不回,开口问道。   舒向晚:“下山,我去报信,让他们再快点。”   舒向晚是想把这个消息通知给他们,也好让他们早些上来,做最坏的打算,见最后一面。   花潮色自然猜到他心中所想,心中无比烦闷,“你觉得他一定会死对吧?现在就赶着让他家人来,真是思虑周全啊。”   舒向晚冷静的道;“花教主过虑了,万一他们手中有救人的方子呢?”   花潮色:“他们是去找换魂的方子的!”怎么会有救人的方子?怎么会呢?   舒向晚一阵静默。   花潮色平复了一下心情,道:“你不要去了。”   舒向晚默默转身,走了回来。   花潮色:“你我虽不和,但此时……”他偏了偏头,说不下去了。   舒向晚也苦笑一下,“无论有多少心机,人死了,也算不了了,我还在算最恰当的处理方法做什么呢。我现在还有些不相信,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就……”   花潮色握住明微庭一只手,“难道我就相信得了吗,我还不相信我会喜欢一个小无赖呢。木已成舟,现在不信也得信了。”   舒向晚低笑道:“从来世事难料,纵然花教主纵横江湖多年,也无法事事如意。”   花潮色淡淡道:“你又何尝不是呢。”   舒向晚轻轻摇了摇头,有点苦涩的道:“舒某不比花教主,正气阁暗潮汹涌,我自幼在那摸爬滚打,所受挫折,不知几多,只是未曾想到这一劫。”   花潮色是魔教上任教主的亲传弟子,在继承一方面,确实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而舒向晚却是自己爬到这个位置的,可不管二人有多大的不同,此时他们确实都栽在一个人身上。   陷入昏迷的明微庭对两人种种心情表现,却是毫无所知。   花潮色和舒向晚相对无言,对坐良久。   这一夜显得特别长,黎明就好像过了一百年才到来一般。   旭日东升之时,杨意一人到了魔教,他一进来就发现气氛有些异常,不等众人开口,便径直问道:“是不是微庭出事了?”   大长老黯然点头。   即便以杨意那泰山压顶也面不变色的镇定,此时脸色也微变,“我正是担心事情拖久了有变才独自赶在前面回来,没想到还是……他现在怎么样了?”   大长老道:“昏迷中。”   杨意看向花潮色和舒向晚两人。   花潮色沉声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抱着希望道:“他父亲此行可有收获?”   杨意低声道:“天意弄人……”   舒向晚眸光一闪,察觉到杨意虽然低声叹息着,但神色却似是放松了,忙问道:“愿闻其详?”   杨意又恢复了那张面瘫脸,道:“无碍,不会有生命危险,但醒来后恐怕不得安宁了。我们此次已经求到了移魂之法,正需要那草,却万万不得服用。移魂之法不说,那草名已不可考,但据说作用是为幼年麒麟培元固神,他一个想移魂之人,吃了这等草药,怎么还回得去。现在陷入昏迷恐怕是肉身与元神在完全融合,何时会醒来我也不知道了。”   虚惊一场,加之这样的答案,花潮色和舒向晚二人顿时哭笑不得。   舒向晚喃喃道:“这醒来还不知该怎么埋怨我们了……”   花潮色松了口气之余,想到自己遭的罪,不由面目扭曲道:“自作孽,不可活!”   大长老捻着胡子笑道:“这也不知算好事还是坏事,以后咱们教里恐怕得随时防备着走水啦。”   舒向晚琢磨了一下,笑道:“这事儿何劳贵教费心。”   花潮色也一下子没了之前和他的“同病相怜”,不阴不阳的道:“当仁不让。”   舒向晚也毫不相让的道:“各凭本事了。”   花潮色似笑非笑的道:“那本教主也不介意让你多吃一堑。”   两人针尖麦芒,过起招来。   就在此时,杨意淡淡道:“别吵了,和你们都没关系。”   花潮色:“……”   舒向晚:“……”   两人一起炯炯有神的看着杨意。   杨意:“别看我,我不是他爹。但我也知道,以微庭的性格,和你们之前做过事,不管这里还是正气阁,都没那么容易起火的。”   这话说得实在,说得一听就是很了解明微庭的人说出来的话,因为明微庭确实就是这么想的。有仇不报非君子,报仇不狠枉为人――虽然他现在已经不算人,但道理还是这么个道理。   舒向晚略一顿,表情就微妙的柔和了起来,对杨意道:“那前辈有何指点?”   杨意瞟了瞟他。   舒向晚浅笑道:“我相信前辈也是希望微庭过得好呀。”   杨意:“是啊,你要是让他砍一刀,他估计心里再好不过了。”   舒向晚:“……”   花潮色嗤笑了一声,转身便走,一面还道:“有这个功夫,先确定正气阁的防火事宜能由你来安排吧。”   七十七章   明微庭家中其他人赶到后,听了杨意的解释,俱都无奈。韩雁起也是叹着,怪不得别人,此事开端和转折,都是因明微庭自己所为,该 他命中有此一劫的。   知道明微庭没有大碍,诸人也算放心了,只等明微庭醒来便好。   但这一等,也等了十来天。   其间花潮色数次怀疑明微庭究竟会不会醒,但幸好明微庭还是醒了,而且……   明微庭缓缓睁开眼,发现天还是蒙蒙亮,自己就躺在床上,旁边是扶着床沿睡的花潮色。   他眼珠一转,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的事情。   小坏蛋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敛去表情,用力把花潮色推醒,“喂!喂!醒醒!”   花潮色猛然醒来,一瞬间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形,惊喜道:“你醒了?”   “你是谁啊?”明微庭皱着眉问道。   花潮色面色古怪,迟疑的道:“你不记得我是谁?”   明微庭挠挠头,“我根本不认识你啊,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没有人知道吃了那无名草会怎么样,所以花潮色也无从得知明微庭的失忆是否正常,只能深吸了口气,尽量平静的问道:“你知道自 己是谁吗?”   明微庭眨眨眼,“我当然知道了啊,我叫明微庭,我本来应该在自己家里,但这是什么地方啊?你又是什么人?”   花潮色心急则乱,加上明微庭演技本就不弱,这下愣是相信了他,“你……看来你是失去了这几年的记忆,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吗?”   明微庭心中暗笑,面上却正色道:“完全不知道你是谁。你是说我失忆了?难道你是我失忆前认识的朋友吗?”   花潮色心中一动,拉住明微庭的手。   明微庭一躲。   花潮色尽量露出一个稍微和善的微笑,还未说话,明微庭就道:“你长得好像女人哦。”   花潮色:“……”   明微庭明知故问:“你生气了吗?”   花潮色干巴巴的道:“没有,怎么会呢,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明微庭“真的吗?”   花潮色:“当然了,如果不是你,其他人这么说我,早就没命了。”   “不好意思,我现在都不记得了诶……但听起来好像挺像那么回事,说不定我们还真是最好的朋友。不过我们现在这是在哪里啊,我 能去找我爹吗?”明微庭问道。   花潮色道:“这是我家,你……现在在这儿做客,你爹也在,等会儿你可以去找他。”   明微庭看花潮色表现得如同一个正人君子一般,全然没了魔教教主的气势,心中好笑,一面装的更起劲了,全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 境——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自己的身体了。   他满脸感激的道:“谢谢你啊。”   花潮色再次去拉他的手,这回明微庭没有退缩,两人的手结结实实拉在了一起,花潮色一脸正色的吃豆腐,“我们之间,何须言谢呢 。”   明微庭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还是要谢谢你啦。”   正在两人你假失忆我装良善的时候,舒向晚也凑热闹来了,这会儿刚好到他和花潮色交班的时候——两人是轮流守着明微庭的。   他一开门就看到明微庭已经清醒,而且和花潮色手拉手,顿时一愣,“小庭……你醒了。”   明微庭挠挠头,“是啊,这个……你认识我?你也是我的朋友?”   “?”舒向晚疑惑的看向花潮色。   花潮色淡淡道:“他失忆了。”   舒向晚也是聪明人,很快反应过来,一面向明微庭走过去,一面道:“我不是你的朋友哦……”   明微庭心里疑惑,表情丝毫不变,“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舒向晚正巧走到他面前,动作十分流畅自然的把他从花潮色身旁拉过来,搂着他的腰低头印下一吻,然后把他按在自己怀中,“我们 是情人啊。”   花潮色:“……”   明微庭:“……”   幸而他现在埋首在舒向晚怀里,才没被人看到他的表情……他简直要对舒向?   淼奈蕹芩狄簧宸耍?   ——自然,这也是花潮色心中所想。   闹了半天,这位正气阁的弟子,可比他这个魔教教主无耻多了。   舒向晚松开明微庭一点,看着他震惊又迷茫的表情,道:“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相信,但我知道,你一定会想起来的,想起我们之间 的一切。”   咱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啊……不知道的看你这表情还以为海誓山盟了呢!   明微庭保持那个张开嘴的表情看向花潮色,“?”   花潮色脸色有点阴沉,“他不是。”   舒向晚微微一笑,“你朋友就是喜欢开玩笑,不信我可以说出你身上每一个特征,好吗……”说着他就俯头在明微庭耳侧说了几句话 。   明微庭顿时面红耳赤。   舒向晚轻声道:“怎么样?”   明微庭简直服了他了!到底是什么时候观察得那么仔细的,现在他自己都快要相信了——舒向晚的演技比他还要好上几百倍!   花潮色都要气急败坏了,又不能太显露,怕失忆后有些惊慌的明微庭更加不安。   可此时舒向晚已经再次抢先一步,道:“我们去爹那儿吧,你昏迷很久了,他非常担心你。”   明微庭差不多是糊里糊涂的就点头了,然后被舒向晚拉走。   这一局,花潮色可算是完败。   而明微庭稀里糊涂被舒向晚带到明盛兰面前,由于明盛兰很欣赏舒向晚,竟然对他表现出来的意思不不置可否,这让明微庭不禁有些 后悔装了失忆。   再到韩雁起等人也都对他的失忆表示了各种担心和想法后,他更是感觉的这次,玩脱了……   内心简直是冷汗直冒。   万一让大家知道他是装的,都是装的,会发生怎样恐怖的事情!   就在明微庭万分担心之际,他听到了一阵狗吠。   花潮色牵着一条狗出现了,“你还记得麟麟吗?”   明微庭:“………………”   明微庭努力正色道:“这是……这是什么。”   花潮色很想说这是你兄弟,但还是忍住了,道:“你养的狗。”   明微庭干笑道:“什么啊……我还养过狗吗?”   花潮色一松手,大狗就扑向了明微庭,以他现在全无轻功的体质,一下就被扑倒了,“哎!哎!花潮色!把这狗牵开啊!牵开!”   花潮色眉头一挑,走了过去,牵住狗,居高临下的俯视明微庭:“我告诉过你,我叫花潮色吗?”   明微庭:“……”   第七十八章   花潮色一眼,所有人都如梦初醒,一齐盯着明微庭看。   尤其他爹的眼神,更是让他如坐针毡,他苦着脸刚要说话,就被明盛兰打断了,“我对你太失望了,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戏耍吗?”   韩雁起稍微软和一点,但也责备的看着他,“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   明微庭捂住脸,他怎么知道大家都轻易的相信了啊,都因为舒向晚和花潮色扯谎,才导致他骑虎难下好吗,他闷闷的道:“我知道错了 ……”   然后他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去睨舒向晚。   舒向晚一脸坦然,好像之前那个骗明微庭他和自己是情人的人不是他一般,还出言道:“伯父不要太生气,小庭生性活泼,我相信他 也不是故意的,你们千万别伤心。”   花潮色一脸忌恨的看着他。   韩雁起和明盛兰对视一眼,又道:“那么那件事……是我们来告诉微庭,还是贤侄来呢?”   花潮色抢道:“我来。”   “花教主未免太过积极,伯父们问的可是我呢。”   舒向晚微笑道,“很显然,应当是我来告诉小庭。”   明微庭一脸不解,“什么事情啊?”   花潮色为抢先一步,迅速开口道:“因为你吃的那草药,是安魂所用,所以你大约是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了。”   明微庭:“……………………”   室内有些寂静。   明微庭喉咙发干,难以置信的道:“什么?”   舒向晚轻声道:“就是……其实这个身体也很不错啊。”   明微庭脸上一片空白,茫然的看了舒向晚一眼,“我怎么就……怎么……”   一时之间,他竟是组织不了自己的语言。   花潮色看得不忍,道:“是我不好,那草……我怎么也不该让你吃了它。”   此时舒向晚也无法落井下石,而是安慰的道:“花教主怎么知道呢,而且小庭那时都发狂了,我看这也是天意。小庭,祸兮福所倚,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你也不必太过在意。”   明微庭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我……”   他仍是处于失语状态,非常失礼的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冲回了房间。   韩雁起眼睫闪动了一下,“能否麻烦二位去安慰一下他?”   花潮色把狗链子一丢,“应当的。”便大步流星往明微庭住的房间走去了。   舒向晚轻轻点头,“不错。”   这一点上,他倒是与花潮色观念相同。   明微庭趴在床上,睡了几天几夜,加上心乱如麻,这会儿全无睡意,趴在床上也只能双目鳏鳏。心里更是难受无比,他从小到大,练 的一身绝世轻功,就这么完全失去找回来的可能性了,虽说这不是人生的全部,但对明微庭来说,绝对是非常重要的,因此他竟有点万念 俱灰。   这么一来,谁都能欺负他,得了这个麒麟身体有个屁用,喷火都得碰运气。   花潮色一推开门,他就木然道:“你出去。”   花潮色自然不会听他的,反而走到床边把他捞起来,掐着他的脖子道:“你骗我的事怎么说?”   明微庭本来木掉了的脑子一下转动了起来,想起自己还狠狠骗了花潮色二人一把,他满脸悲愤的道:“……你这个时候还要和我计较 啊!”   说真的,他本来以为花潮色是来安慰他的你!   花潮色狠狠揪了他的脸一下,“你说呢!你这个小兔子崽子!”   明微庭脸颊被捏住,含糊不清的道:“说话注意点,我爹就在这儿呢!”   花潮色:“……”   明微庭畏缩了一下,因为他发现花潮色的眼神有点恐怖,“你这么看着我干啥……”   花潮色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你胆敢骗到我头上,我还不能看看你了?我不但要看呢,我还要……”   明微庭一翻身体往床里爬,“变态啊!”   花潮色一把卡住他的腰,把他往外扯,“你还挺精神的嘛,刚才还要死要活的。”   现在是快死不活了!当然精神了!明微庭心想,他回身去扯花潮色的手,大叫道:“我爹就在外面!你不要乱来啊!”   花潮色嗤笑道:“有本事你就大喊,素闻明盛兰轻功独步天下,我倒想知道他从那儿赶到这里阻止我的时候,我做到哪一步了,他看 到的会是怎样的情景。”   明微庭为他的无耻深深震撼,沉默了一下,然后道:“不必了,有人来救我了。”   花潮色回首一看,却是舒向晚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立于门口。   他不以为意的把头扭回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明微庭,“你觉得他来了又如何?我会怕他吗?”   明微庭看看花潮色,再看看舒向晚,“怕不怕另说,你们俩打一架好了。”   花潮色尚未说话,舒向晚先道:“即便要和花教主一较高下,我们是不是先解决了你之前骗人的事情?”   明微庭瞠目结舌,“你们不是来安慰我的吗!”   舒向晚道:“可是现在看你精神非常不错,好像也没受什么伤害啊,看来是我过虑了。所以我决定,先和花教主放下恩仇,好好教一 下你什么叫诚实守信。”   明微庭忍不住啐道:“无耻!之前分明是你占了便宜好吗,还说什么我们俩是情人,还好意思给我上诚实守信课。”   舒向晚无辜的看着他道:“我诚不诚实,和我给你上诚实课有关系吗?不然让花教主给你上?他倒是够诚实了。”说到这里,舒向晚 竟然笑了起来。   此事细想也着实有些可乐,花潮色还是魔教之主呢,竟然在这方面输给了东来阁的弟子,岂非惹人笑话。   花潮色其实是有些赧然的,但面上仍作强硬之势,一下把明微庭按在被褥里,挑眉道:“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给我,你且出去,记得 把门带上,我单独便可了。”   舒向晚的笑容一下僵了一僵,回手把门关上,但并非如花潮色所说是从外面关上的,而是从里面关上。   明微庭挣扎着从被褥里把头给抬起来,嚷道:“我不用你们安慰了,更不要什么变态上课,让我去见我爹好了!”   舒向晚轻声道:“伯父说了,让我好好安慰你。”他特意加重了“我”字,和“安慰”二字。   第七十九章   舒向晚行至二人身边,单膝跪上床,一手把明微庭从被褥里捞了出来,捏着他的下巴道:“关心则乱,现在我冷静一点,倒是明白了你 的心思。”明微庭想推开他,但全然没这个气力,只能尽量把头往后靠,道:“什、什么啊?”   舒向晚把脸凑近了,与他鼻尖贴鼻尖,道:“你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就是想我和花教主吃苦吧,若是我二人大打出手,你就最 开心了是不是?”   这话倒是说到明微庭心窝里去了,既然被揭穿心思,他干脆嘿嘿笑道:“那你也不想想我为什么这样,不都是你们俩害的,当初是谁 对我非打即骂的?”   舒向晚失笑,“这话说的,花教主怎么对你我不知道,但我……”   明微庭逼问道:“你没打过我吗?”   舒向晚沉默了一下,缓缓道:“打是亲,骂是爱……”   明微庭:“我呸!”   另一方面花潮色听了他的话,也沉吟道:“这个……我当时不是你爹么,管教一下你也是应该的,你这孩子,天性顽劣……”   明微庭:“你敢把这话当着我爹的面说么……”   花潮色不说话了。   舒向晚笑道:“你何必吓花教主,你现在这个礀势敢让令尊进来听花教主说那话吗?”   明微庭:“……”   无耻!   舒向晚同他隔得近,稍微抬了下头便啄吻了他数下,带着笑意道:“心里在骂我无耻了不是?”   明微庭:“……是。”   舒向晚道:“那我可不能让你失望了,既然你最想我和花教主翻脸成仇(明微庭:你俩难道还好过?),那么我们可万万不能如你意 ,像你说的,做个无耻小人。你知道无耻小人,会对自己看上的人做些什么吗?”   明微庭手刨脚蹬,“你不要乱来啊!现在是大白天的!”   花潮色面色不明。   舒向晚微笑道:“哎呀,你在想什么呢,难道……好吧,那我就满足你。”   明微庭:“……”   他一侧头,对花潮色道:“喂……喂!你就看着他……吗!”   此时舒向晚已经把他给推倒,然后压上去吻着他的脖颈了。   花潮色凝视了他半天,忽然轻笑一声,顿时春风化雪,眉间原本带着三分妖气的朱砂痣都和煦了起来,把他的手牵了起来。   明微庭舒了一口气,“快把我拉起来。”舒向晚顿了一下,斜睨向花潮色。   花潮色却未如明微庭之一,反而是在他手背上亲吻了数下,然后顺着手臂一路亲上去。   明微庭顿时如遭雷击。   半晌,才吐出一句:“……狼狈为奸啊!!你们就是这么安慰人的是吧!爹!”   ……   “不是叫的你啊花潮色你不要应!”   明微庭跨坐在花潮色身上,下身紧密相连,而头却向后靠在舒向晚身上,因为舒向晚正在他身后,环着他舔吻他的肩头。   明微庭紧闭着眼,可能是因为刺激太强烈,眼角都溢出了泪水。   他用力一挠花潮色的背,有些断断续续的道:“混蛋……不、不许教里的人再……再叫我夫人了……”   花潮色轻笑道“那叫什么?”   明微庭狠狠道:“叫教主!”   花潮色轻佻的一摸他的下巴,“好啊,只要你想,那我便把教主之位传给你也无妨。”   明微庭顿时睁开了眼,眼睛湿漉漉的,止不住惊喜,“真的?”   花潮色:“只要令尊同意。”   “……”明微庭看着他半天,然后愤愤的用力缩紧某个地方,使得花潮色险些精关失守。   舒向晚松开了口,懒洋洋的道:“花教主可千万把持住。”   花潮色:“不劳你费心。”   明微庭哼哼唧唧的道:“我要做教主我要做教主我要做教主!”   舒向晚带着笑意道:“做阁主好不好。”   花潮色:“你做得了主?”言外之意是魔教是我的,我想给谁就能给谁,你可就不一样了。   舒向晚语带自信的道:“只要小庭想的话,自然能。”   明微庭想了一下,“你主动要给我的,我就不稀罕了。”   舒向晚失笑。   花潮色道:“那我也主动给你如何?”   明微庭道:“那我还是要,要完之后再甩掉。”   花潮色一掐他的腰,“你当魔教是什么了,你想甩就甩得掉的吗?”   舒向晚道:“花教主这句话,魔教后面加个教主同样适用。”   明微庭一想,嘿嘿笑道:“都是牛皮糖成精啊,还是本公子魅力大。”   花潮色道:“你说本神兽还差不多。”   明微庭撑着床一用力,竟然起身了,两人相连的地方也分离开,他愤愤的道:“滚!不和你做!老提我伤心事!”   花潮色:“……”舒向晚大喜接蘀,“胜负不由人啊。”   花潮色哭笑不得。   明微庭想了一下,又道:“等着吧,有一天,我让你们俩哭都哭不出来。等我……等我再把武功练好了!”   舒向晚道:“那还不如练练放火……”他看了明微庭的脸色,道:“我是认真的,你怎么说也是麒麟之体啊。”   明微庭低声道:“说的也是……”   …………   ……   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   三人相腻整日,再大梦到次日,首先醒来的是花潮色。   此时天尚早,他是习惯早起的人,手往右一搭想逗一逗明微庭,却摸到了舒向晚的腰,有点嫌弃的松开后,便觉不对。   当下坐起来,发现明微庭并不在床上,一摸塌,更是凉了多时。   不知为何,花潮色心中似有所感,他看了看天色尚未大亮,回手把舒向晚拍醒了。   舒向晚尚有些迷迷瞪瞪,睁眼一看,懒散问道:“何事?”   花潮色翻身下床,披上衣服,“起来,明微庭不见了。”   舒向晚听了这话立时清醒,坐起来一看,摸了摸床,“是不是上茅厕去了?”   花潮色:“不像,我总觉不妙。”   “只盼是你多想。”舒向晚话虽这么说,心底却也油然而生一股担忧。   二人一道穿好衣裳往外走,这么个清早,魔教已经起来的人倒不少,他们甚至还看到了韩雁起。   舒向晚刚要出声,韩雁起已经挠了挠头,一脸不解的道:“贤侄,你来的正好,微庭说这是给你们的,你看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舒向晚定睛一看,他手中原来还舀着一张纸笺,接过来一看,赫然是明微庭的字迹。   舒向晚看完后低头沉默。   花潮色皱眉道:“写的什么?”   舒向晚一声不吭的递给他。   花潮色舀来一看,上面就写了一行字。   “傻逼,来追我呀~有种来追我呀~”   花潮色:“……”   教主额冒青筋,捏拳道:“小……小混蛋居然敢偷跑!”   舒向晚施施然转身。   花潮色看他,道:“你干什么?”   舒向晚慢吞吞的道:“我去收拾行李,花教主要一道吗?”   花潮色盯着他半天,忽而展颜,“自然。”   明微庭你就等着吧。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没了。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