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三国之天子风流   作者: 盗帅夜留香YE   简介:   少年一觉醒来,竟变成了汉末天子。   为了不落入曹操的魔爪,刘协只能在这乱世之中,与各路诸侯斗智斗勇。   却没想到一不留神,竟成了这个三国乱世最奇特的存在…… 第1章 拒守洛阳   建安元年,洛阳皇宫。   天子刘协站在一片瓦砾之中,心中涌起无限的哀叹。   昔日雕龙画栋的宫墙,如今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就像是大汉王朝的威严,已经不复存在了。   咕噜!   刘协的肚子突然间响了起来,开始了有声的抗议。   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刘协收回了自己的思绪,无奈的摇了摇头。   如今这洛阳城中,早已是十室九空,不复昔日之盛况,居然连粮食都找不到多少。   为了活下去,刘协每天只能吃一顿饭。虽然现在很饿,但也只能忍下去。   “陛下,刚才大将军差人来报,曹将军部将夏侯惇率领三千精兵已经抵达洛阳东门。大将军请陛下前去迎接!”一个小黄门迈着小碎步快速走了进来,对刘协躬身说道。   什么?   刘协闻言猛得把头一会,用一种咄咄逼人的目光看向小黄门,厉声问道:“夏侯惇已经进城了吗?”   “啊?”小黄门进宫虽久,但哪见过天子这般模样,吓得连忙跪在了地上,颤抖着声音说道,“回陛下,大将军说要让陛下亲自迎接夏侯惇。故此……故此还没有进城。”   “那就好!”刘协的脸上顿时落出一种庆幸之色,连忙说道,“快,带朕去东门,朕要见大将军!”   说着话,刘协急匆匆的就像殿门外走去,就像是屁股后面着火了一般。   小黄门一脸的懵逼,赶紧起身跟在刘协的身后。   这一天……   终于来了!   刘协一边向东门走去,一边在心中感叹。   其实谁也不知道,如今的这位大汉天子刘协,早就不是曾经的那个刘协了,而是一个来自两千年之后的现代人。   早在十八路诸侯讨董之际,刘协就已经穿越到了汉献帝的身上。   只不过那时的刘协被董卓所掌控,后来又被李傕郭汜所控制,完全就是身不由己。   所以在那种情况下,刘协只能低调行事,猥琐发育,反正也没有什么性命之忧。   终于捱到献帝东归,重返洛阳,刘协才勉强掌握了一些主动权。   就在几天前,为了彻底击退李傕郭汜的追兵,车骑将军董承提议召兖州牧曹操率军勤王。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刘协自然知道把曹操招过来的结果是什么,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   但刘协也明白,此时除了曹操之外,无人能退李傕郭汜的兵马,便也默许了董承的建议。   既然曹操的到来已经不可挽回,刘协便只能思考该如何才能避免落入曹操的控制,一生都不得自由。   自己身为一个穿越者,如果还走了汉献帝的老路,那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可是刘协万万没有想到,夏侯惇来得居然这么快,快到他还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好的对策。   但是现在已经容不得刘协多想了。   夏侯惇的先头部队已到,曹操的主力人马肯定已经不远了。   如果放夏侯惇进入洛阳,那整个洛阳基本上就落入曹操的手里了。   刘协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因为这一世,刘协要活出一个不一样的大汉天子!   到了东城门下,刘协快步上了城门楼。   此时的洛阳城中的大批文臣武将基本上都聚集在这里,包括太尉杨彪,大将军韩暹,车骑将军杨奉、董承,都亭候徐晃等人,全都等候刘协到了,好开城门迎接夏侯惇入城。   一看刘协到了,大将军韩暹上前给刘协微微一礼,颇为倨傲的说道:“陛下,如今曹操部将夏侯惇已到城下,还请陛下率领百官出城迎接。”   韩暹嘴上说得请,但语气和表情中却透露着不容置疑的意思。   刘协盯着韩暹,脚下一动不动。   作为一个三国爱好者,刘协知道,眼前的这个大将军韩暹虽然表现的有些跋扈,但却是一个汉室的忠臣,否则也不会保着汉献帝从长安逃到洛阳。   只不过现在整个东汉小朝廷的兵权,以及皇帝的安危都掌握在韩暹手里,一时之见有点飘了。   这些刘协都能理解,也不会去怪罪韩暹,毕以后的一段时间之内,都要靠韩暹保护。   但现在放夏侯惇进城,已经触及到了刘协的底线,便是万万不能再纵容韩暹了。   韩暹见刘协一动不动的看着,不由得皱了皱眉,刚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刘协无情的打断了。   “韩将军!朕且问你!这大汉天下,到底朕是皇帝,还是韩将军你是皇帝!”刘协面沉似水,冷冷的说道。   呃……   韩暹顿时一愣,躬身说道:“自然陛下您是皇帝!”   “那你见了朕,为何不跪!是谁给你的胆子?”刘协一声冷笑,“难道你想造反不成吗?”   噗通!   刘协此话一出,韩暹顿时有些懵了,赶紧跪在地上,声音微微有些发抖的说道:“微臣不敢!”   韩暹这一跪,身后的那些文臣武将也赶紧跪了下来。   只不过这些人都面面相觑,搞不懂平日里一向温顺的天子,今天这是要闹那样。   刘协看着面前这些人,长出了一口气,朗声说道:“韩将军,传令下去,严守四门,绝不能放曹操的一兵一足进入洛阳!”   这……   刘协此话一出,韩暹、杨奉、董承、杨彪这些人纷纷抬起头看着刘协,眼中满是迷茫困惑,完全不理解天子这波操作是什么意思。   尤其是董承。   找曹操为外援的想法最早就是董承提出来的,天子和百官同意之后,又是董承派人向曹操求援,并且承若击退西凉乱党之后,朝廷予以封赏。   可是现在人家曹操出兵击退了李傕的追兵,先锋部队已经到了洛阳城下,并且还给城中缺吃少穿的天子大臣们带了物资,这是多么大的善意。   可是如今人家要是连洛阳城都进不来,连皇帝面都见不到,这不是当众打董承的脸,打曹操的脸吗?   这要是传扬出去,天下不但笑话死曹操,更不会有人再帮助朝廷,帮助天子啊!   所以董承现在都要疯了。   失信于曹操也就罢,为了诸侯不会帮助朝廷也罢了。   可要是万一惹怒了曹操,直接下令攻城的话,那该如何是好?   身为国舅,董承的利益是与刘协捆绑在一起的,所以董承是真心为刘协在考虑。   如果要是等曹操打进洛阳,那可和把他们迎进洛阳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啊! 第2章 封你为王   董承心中的疑惑,显然也是群臣的疑惑。   韩暹第一个忍不住问道:“陛下,如果咱们拒绝夏侯惇入城,他们要是率军攻城,我们改当如何?”   “哼!”刘协哼了一声,颇为不屑的说道,“朕在洛阳城中,他曹孟德要是敢攻城,那就是造反!只要朕一纸诏书,相信无论是冀州袁绍,南阳袁术,还是徐州吕布、刘备,都很愿意替朕做这件事情。”   这……   群臣依旧还是面面相觑,显然刘协的说法并不能使他们信服。   刘协心中暗叹一声,收起了咄咄逼人的神情,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的说道:“众爱卿,平身吧!”   刘协突然的态度传遍,让这些文臣武将更是疑惑,顺势都站起来之后,依旧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刘协。   “诸位爱卿跟随者朕从长安逃到了这里,一路上面对李傕、郭汜那些乱匪多次围攻,始终都不离不弃。朕知道,你们都是大汉的忠臣,有些话,朕也就不瞒你们了。”   “朕九岁那年,在董卓的扶持下登上了皇位,从此便受制于董贼。好不容易熬到董贼死了,又有李傕郭汜作乱。朕何曾有过一天的安生日子?何曾有一日当过真正的皇帝?”   “现在,咱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躲开了李傕郭汜的追杀,这才过了几个月安稳的日子。   如今曹操又来了。那曹孟德何许人也?   董贼尚在的时候,就敢行刺董贼。如今他坐拥兖州之地,拥兵十余万,麾下良将更是无数,又岂甘居于人下?一旦曹操进城,那就将是第二个董卓!”   刘协如疾风骤雨般说道这里,忽然停顿了一下,环视着面前群臣,沉声说道:“难道诸位爱卿,想让这大汉天下,从此姓曹吗?”   这番话一出口,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很多文臣的眼睛里甚至于泛出了泪花。   大汉延绵四百年,虽然气数将尽,但仍旧不乏忠贞之士。   刘协眼前这些臣子,显然是从真心向着大汉的。   “陛下!”韩暹再次跪在了刘协的面前,沉声说道,“臣愿于洛阳共存亡!只要臣尚有三寸气在,就绝不会让曹军进入洛阳一兵一卒!”   “好!”刘协用一种充满鼓励的眼神看着韩暹,沉声说道:“大将军若能守住洛阳,击退曹军,朕便上告祖先,封你为王!”   封王?!   刘协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韩暹的身上。   汉朝早在高皇帝刘邦之时就已经立下规定,非刘姓不得封王。   如今却又要违背组训,破格为韩暹晋王爵,那是何等的荣宠啊!   虽然封王有违祖制,但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眼下韩暹若真能挡住曹军,那无异于扶大汉于将倾,就算是高皇帝重生,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就在此时,城墙下忽然传来了一个浑厚的声音。   “韩大将军,天子何在?快快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 第3章 曹军叩城   夏侯惇作为曹操的心腹爱将,他心理十分清楚,曹操之所以出兵来趟这趟浑水,到底是为了什么。   所以夏侯惇在击退李傕的追兵,确保洛阳周围已经被自己控制之后,心理想得都是怎么做才能顺利进入洛阳,将城中的小皇帝控制在自己手中。   这样等到曹操来到洛阳,自己也能算是大功一件。   夏侯惇本以为这个任务应该很容易,毕竟洛阳城自焚于董卓之手,早已是十室九空,残破不堪,在城中想吃顿饱饭都难。   自己带着食物而来,名义上又是救驾,城里的小皇帝肯定乐不得为自己开门。   可是事实证明,夏侯惇有点想多了。   到了洛阳城下,城上却说要等天子到了再做定夺。   洛阳城中现在以天子为尊,等天子来了再坐定夺也很正常。   可是这天子左等也不来,是右等也不来,夏侯惇就有点心急了,不由得高声催促道。   城上的韩暹刚得了刘协封王的许诺,满心想得都是为汉室效力,一听到夏侯惇在城下催促,不由得来到女墙边上,扶着垛口往下一看,脸上略带笑容高声说道:“元让将军,韩某代天子谢过救驾大恩。还请将军转告曹将军,洛阳残破,还待修整,就不邀请曹将军进城相会了。   你们先回转许昌,等洛阳修缮完毕了,天子再邀曹将军来洛阳相见,当面感谢曹将军的恩情。”   夏侯惇在城下听得真而切真,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   “韩暹!你说什么?”夏侯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今的天子,就是用走投无路来形容,那也毫不为过。再加上还在城中饿着肚子,怎么可能拒绝自己进城的要求呢?   面对夏侯惇的质问,韩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不咸不淡的说道:“元让将军,天子的意思,本将军已经转达的非常清楚了,还请元让将军速速离开洛阳!”   夏侯惇本身就是一个急脾气,听到韩暹一个落魄将军,居然敢对自己这么说话,不由得火往上撞。   但好在夏侯惇还记得自己的任务,没有因为怒火而淹没了理智,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韩大将军,我家曹将军听说天子在城中受冻挨饿,于心不忍,特命我为天子与群臣送来鸡汤和大氅,还请韩将军打开城门。”   鸡汤?   韩暹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回头用询问的看向了刘协。   群臣从长安逃出来之后,就没吃过几顿饱饭,更被说沾荤腥的美食了,早就饿得不行了。   如今听到鸡汤二字,真就像有万两黄金堆在自己面前一样。   刘协深吸了一口气,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对着韩暹摇了摇头。   说实话,在听到鸡汤的那一瞬间,刘协真的有一种将夏侯惇放进来的冲动。   毕竟其他大臣只是一段时间没有碰过荤腥而已,但刘协上次吃肉还是上一世的时候呢。   但这个冲动只在刘协的脑海中存在了那么一瞬间,就被刘协强行的驱散了。   比起后半生金丝雀一般的生活,刘协宁愿不喝这一口汤。   而对韩暹来讲,这一碗鸡汤在他心中地位,显然是赶不上未来的王爵之位。 第4章 夏侯退军   “夏侯元让!”韩暹这次彻底变了脸色,声音有些发冷的说道:“天子下诏,让你撤离洛阳,难道你听不懂吗?”   夏侯惇显然也是失去了耐心,大喝道:“韩暹,你莫要在此蛊惑圣听,我要见天子!”   “夏侯惇!”韩暹也真的发怒了,右手死死按住女墙,怒视着夏侯惇说道,“天子乃九五之尊,岂是你一介武夫相见就能见得!你带兵冲击天子行在,难道是要造反不成!”   造反!   当老子不敢吗?   夏侯惇可真不管这个,他的眼中除了曹操,还真就没有别人。   “二郎们!”夏侯惇把手中大刀往空中一举,就准备下令攻城。   一旁的副将见状,连忙一拉夏侯惇,低声说道:“将军,临行之前,主公耳听面命,千万不能与天子发生冲突啊!”   这……   夏侯惇脸色顿时一僵。   他可以把刘协这个天子的话当放屁,但却不能不把曹操的话放在心上。   “罢了!”夏侯惇放下刀,恨恨的说道,“传令下去,先退军十里。但是派人守住四门,绝不能放任何人出入!”   “诺!”副将应了一声,便下去传令了。   夏侯惇深深的看了几眼厚重的洛阳城,转身带着兵马缓缓退去。   眼见夏侯惇的兵马逐渐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刘协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眼前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但刘协却没有半点放松警惕的意思。   他很清楚,夏侯惇的兵马不过就是开胃小菜而已,真正的主菜曹操还在后面。   怎么能把曹操给应付过去,这才是自己继续考虑的事情。   “大将军,吩咐将士们把手四门,加紧巡逻,曹操随时都有可能杀过来!”刘协非常严肃的说道。   韩暹点了点头,眼神中有些疑惑的说道:“如今夏侯惇已经撤军,陛下何不趁机离开洛阳?”   离开洛阳?   刘协看着韩暹的目光微微有了一些变化,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这下刘协终于知道,为什么韩暹作为汉室大将军,名义上掌握全国兵权的人物,却这么籍籍无名,甚至《三国演义》中也没有怎么提及。   实在是因为韩暹的能力太差劲了些。   也无怪这韩暹被李傕追着屁股打,基本上就没赢过,就这种头脑,怎么可能打得过西凉那些骄兵悍将?   先不管夏侯惇派没派人在城门口盯梢,现在出门单凭两条腿走路,怎么跑得过人家四条腿的骑兵?   但是现在自己的安危全要依仗韩暹,刘协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声说道:“如果不退了曹操,他早晚都会追上来。先让朕好好想想,如果能劝曹操退兵吧。”   刘协摆了摆手,转身下了城楼。   天色渐晚,刘协由小黄门带着往自己下榻的地方走。   虽然肚子还是很饿,但是这种情况下,还是多挺一会比较好。 第5章 徐晃搬兵   是夜……   刘协躺在临时铺好的榻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觉,只能呆呆的望着屋顶。   刘协是真的有点发愁了。   活了二十多年,刘协为学习发愁过,为心爱的女孩发愁过,为工作生计发愁过,可还真就没有为自己的自由发愁过。   可是马上,那个剥夺自己自由的人就要来了,还带着三国时期最精锐的军队。   一想到这,刘协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曹操麾下的兵马,就是用虎狼之师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而韩暹手下那些兵马,汉室的最后一点力量,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凭借自己皇帝的身份,劝退曹操的可能不大。   一旦曹操孤注一掷,下令攻城,就凭韩暹的那些兵马未必能起到什么作用。   如果想要脱离曹操的掌控,一定要早做打算才行!   就凭自己手上的这点力量肯定是不行了,只能找外援!   那么如今盘踞在北方的军阀,基本上只有淮南袁术、冀州袁绍,幽州公孙瓒,徐州刘备还算能数得上号。   二袁兄弟就不用考虑了,那都是和曹操一样的人物,如果自己落到他们手里,那还不如落到曹操手里呢。   幽州公孙瓒距离太远,最合适的只有徐州刘备。   刘备现在的势力还没有成型,威胁最小;   而且刘备素以汉室正统自居,天子求救,刘备一定不敢坐视不理。   但从洛阳到徐州,正好就要跨过曹操的地盘兖州,也不太现实。   难道就只能坐以待毙吗?   忽然间,一个名字闪电般在刘协的脑海中划过。   刘协顿时心中暗喜。   如果能求得他的帮助,一定能暂退曹兵。就算是落到他的手里,日子肯定也比在曹操手中好过的多。   “来人!”   听到刘协的召唤,一个小黄门赶紧走了进来。   “你去,召都亭候徐公明前来见朕!”刘协兴奋的搓着手说道。   “诺!”小黄门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走了进来,直接跪倒在刘协的面前,沉声说道:“臣,都亭候徐晃,拜见陛下!”   刘协接着屋内微弱的烛光,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三国时期数一数二的名将。   襄樊之战之中,就是徐晃率领援军,在正面击败关羽,最终导致关羽败走麦城,丧于孙权之手。   “公明!”刘协手中捏着一块玉佩,神情严肃的看着徐晃说道,“眼下洛阳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曹操随时都有可能攻城,洛阳城下,你我君臣都不会有好下场。朕知你素来忠义,故此想将一件大事托付给你,不知你可愿意?”   徐晃闻言,顿时双膝跪地,沉声说道:“陛下但有所命,臣必将肝脑涂地,以报陛下天恩!”   “凉州马腾,此时真正三辅之地与李傕郭汜交战,你持此玉佩速去寻找马腾,请他前来救驾!告诉他若能击退曹操,朕就封他为凉州刺史,马家世代永镇西凉!”   说着话,刘协把手中的玉佩交到了徐晃的手上,“此乃先皇赐给朕母妃的玉佩,你拿给马腾,他必然信你!”   徐晃虽然不懂玉佩,但既然是先皇之物,那必然不是凡品,所以徐晃郑重的将玉佩放在了怀里,对刘协拱手说道:“陛下,臣遵旨。”   说这话,徐晃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且慢!”刘协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摆手道,“如果马腾与李傕战事胶着,难以分身的话,那就算了。但是一定要让马腾的儿子马超领兵前来!”   “马超?”徐晃眨巴眨巴眼睛,显然是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马超乃是马腾长子,自幼习武,有万夫不当之勇!若他前来,定能攻破曹军!”刘协看出徐晃眼中的疑惑,赶紧解释道。   徐晃点了点头,再向刘协一礼,便转身出去了。   刘协重新躺在床上,长出了一口气,心中稍定。   马腾军与洛阳相距不算太远,骑兵一两日之内定能赶到,只要能与曹操周旋两日,等马腾一到,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   至于会不会受马腾的控制,刘协倒不是太担心。   毕竟马腾乃是伏波将军马援之后,因为祖上的荣光,对于汉室还算忠心,否则也不会在衣带诏上面署名。   想着这些,刘协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第6章 曹操亲至   洛阳十里之外,曹军大营。   中军帐……   此时夜虽然已经深了,但曹操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自从听了夏侯惇的汇报之后,曹操就一直坐在这里,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曹操就非常奇怪。   董卓所立的这个天子刘协,曹操不是没见过,甚至见过好多次。   但当时刘协给曹操的感觉,就是有些胆识,但却没有什么主见,更没有什么见识。   所以曹操一直感觉掌握天子是件很容易的事情,直到听到夏侯惇汇报,说天子不允许自己进城的时候,曹操才那么的意外惊讶。   就这么一个颠沛流离的落难天子,连饭都吃不饱,连命都保不住的,凭什么拒绝自己这么一个带着美食前来勤王的诸侯?   难道这个少年天子已经察觉出什么东西了吗?   曹操依旧不敢相信。   “文若,你怎么看!”曹操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嘶哑问自己身边的头号谋士。   “天子幼时即位,屡受权臣所制。今主公率大军前来,天子心生忌惮,也未尝不能理解。   不如主公遣一使者入洛阳,对天子陈说利害,天子深明大义,相比不会再拒绝主公!”   荀彧不慌不忙的说道,脸上非但没有忧色,反而多了几分喜悦。   “哼!”曹操轻哼了一声,沉声说道,“那如果派了使者,天子依旧不允呢?”   “那就请主公暂且退兵,再找机会罢!毕竟天子不愿,若我等强行逼迫,与董卓何异?”荀彧拱手说道。   “退兵之后,若天子落入袁绍之手,该当如何?”曹操略有不爽的说道。   “主公不必担心,袁绍多谋而寡断,纵然有人劝他迎丰天子,他也下不了这个决心……”   荀彧刚说一半,夏侯惇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大帐,都来不及向曹操行礼,急促的说道:“主公,方才洛阳那边有人来报,说洛阳西城门外有人杀出,手使一把大斧,杀了几十名士兵,往西而去!” 第7章 退兵之计   突围?   曹操与荀彧对视一眼,脑海中不约而同的浮现出这两个字眼。   可是……   如今的天子就算是派人突围,又能向何人求援呢?   曹操略一沉吟,没有答复夏侯惇,而是直接看向荀彧问道:“文若,依你之见,此时天子派人突围,能向何人求援呢?”   荀彧目光深邃,仿佛早已洞悉了一切。   “如今主公兵临城下,若天子执意不肯开城,那定是做好了与主公斗争到底的准备。   远水解不了近渴,天子派人求援,必定是要一支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抵达洛阳的兵马,那么袁绍等辈就可以排除了。”   “那么离洛阳最近的兵马,只有在长安一带缠斗的马腾、李傕两路人马。天子不可能向李傕求援,所以必定是马腾!”   荀彧无比肯定的说道,就像是亲眼见到了天子刘协发号施令一般。   “马腾?”曹操用鼻子哼了一声,不屑之色全然不加掩饰的挂在脸上,“一个被李傕追着跑的丧家之犬,也配与我曹操争锋?由他去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想如何才能让天子打开城门。”   “主公!不得不防啊!”荀彧忧心忡忡的说道,“听闻马腾有一子名叫马超,生于灵帝年间,如今刚满二十岁,据说有万夫不当之勇,乃西凉第一猛将,若是此人到来……”   “文若说笑了!”曹操摆手笑道,“什么西凉第一猛将,那华雄如何?那徐荣如何?李傕郭汜又如何?这些西凉宿将都不是我曹操的对手,一个黄口小儿岂敢在某面前聒噪?他若敢来,元让当斩之!”   “不错!”旁边的夏侯惇一听这话,把胸脯一挺,拍得啪啪作响,“先生放心,那马儿多敢来,定叫他做某刀下亡魂!”   荀彧点了点头,没有再多少说什么。   这二位一唱一和的都这么说了,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元让,你去吩咐各营将士,叫他们牢牢把守来洛阳的各个咽喉要道,在迎奉天子之前,我不想看到任何意外!”曹操看着夏侯惇吩咐道。   虽然曹操没怎么看得起马腾,但最基本的危机意识还是有的,不会轻易的松懈。   夏侯惇答应了一声,就退出了营帐。   “文若,你接着说,如今天子执意要不愿出城,甚至都去搬了救兵。如果这个时候退了兵,岂不让天下人小看我曹操?”曹操皱着眉,极为不爽的说道。   “不,主公!如果主公迎奉天子,那天下人自然承认主公是忠于大汉的;但在明显敌弱我强的情况下,主公因天子的不愉快而退兵,那更能显出主公对于大汉的忠心。   天子人只会称赞主公,心向主公,又怎会看清主公呢?只要天下百姓心向主公,天子在与否,对于主公而言,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荀彧的脸上挂着近乎招牌似的微笑,轻声说道。   嘶……   曹操皱着眉,没有开口说话。   荀彧也没有催促,就这么静静的等着。他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绝不是什么蠢人,这其中的关节一定可以想明白。   过了好一会儿,曹操才看向荀彧,沉声说道:“文若,虽然天子已经表明了态度,但我还想再试一试。董卓在朝的时候,我也曾见过天子,他应该不是如此刚强之人,韩暹、董承等人更不是这块料,所以……”   荀彧点了点头。   其实荀彧纵然天资聪颖,智慧过人,但也有些想不通天子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好处。   先不说这是不是天子的正常行为,就说天子真的坚持到曹操退兵了,又能如何呢?   经过了董卓之乱,天下早已经不是桓灵之时的天下了。   桓灵之时,虽然大汉摇摇欲坠,但依旧还是那么强盛了四百年的大汉,天下最高的权力还掌握在天子手里,生杀予夺,睥睨众生,谁也不敢不买天子的面子。   而此时的大汉,可以说已经是名存实亡。   各地诸侯拥兵自重,都在忙着招兵买马,扩充地盘,俨然又回到春秋战国之际,谁还知道汉天子是何人?   在这种情况下,天子无兵无权,选择一路强大的诸侯依附,难道不是一个很好的生存之道吗?   这样斗争下去,难道有什么意义吗?   虽然在荀彧的心中,依旧希望大汉回到当年那个大汉,天子还是当年的那个天子,但荀彧从不觉得,凭借现在的朝廷,现在的天子,现在的车骑将军董承、韩暹这些人,就可以实现自己内心的抱负!   所以!   荀彧很想站在天子面前,亲口问问这位年轻的天子。   你在坚持什么? 第8章 王佐之才   “那主公现在有何打算?”虽然荀彧在心中疯狂吐槽刘协,但脸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我准备派人进城与天子当面聊一聊,要让天子知道,我曹操没有任何恶意,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在我曹操的庇护下,才是最安全的!”   “只是……”曹操沉吟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些许的为难之色。   荀彧何等聪明,顿时就明白了曹操什么意思,直接站起身来,向曹操深施一礼,沉声说道:“主公,属下愿往洛阳劝说天子!”   哦?   曹操抬起头,打量了荀彧一下,眼中突然出现了一种惊喜的神采。   “若是文若愿往,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主公尽管放心!”荀彧坚定的说道,眼底却闪现着异样的光芒。   ……   “谁?荀彧?”   洛阳城中,刘协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眼中顿时充满了惊喜与意外。   如果论对于三国那位谋士的印象深刻,除了诸葛亮、司马懿这哥俩之外,刘协印象最深刻的就要属荀彧荀文若了。   这可是王佐之才啊!   在曹操的创业之路上,几乎没一步都少不了荀彧的身影;   曹氏集团每一个重大决策,基本上都有荀彧的参与。甚至于曹操早期的两位重要谋士,戏志才、郭嘉也都是荀彧推荐的。   基本上可以说,没有荀彧,就没有日后的魏武帝曹操,更加没有代汉称帝的曹魏政权。   如此一个曹魏集团的人物,曹操居然把他放进洛阳做说客??   刘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一点就要笑出声来。   熟读三国的刘协非常清楚,在三国这样的乱世之中讨生活,一个明事理懂韬略谋士是多么的重要。一个优秀的谋主,简直就能抵得上十万雄兵。   这一点参考刘备就能看出端倪。   刘备开局就关、张、赵三员绝世猛将,但依旧被人追着屁股后面打,直到遇到了诸葛亮,才真正开始了创业之路。   所以刘协一直就想着,怎么才能得到一位出色的谋士相助。   本来刘协还很苦恼,毕竟建安元年这个时间点非常尴尬。   像诸葛亮、庞统这样的人物,才十几岁的年级,而那些老牌的谋士,基本上都已经主了。   所以想到得到一个优质的谋士,难度无疑是成几何倍增加。   但是刘协真的万万没想到,刚一困就有人送枕头,并且还是荀彧这种万中无一的枕头。   “快请他进来!”刘协强压自己的心中的喜悦,对传信的小黄门说道。   小黄门答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没过多大一会儿,一个相貌儒雅的中年文士就走了进来,抬眼看一眼面前的刘协,先是愣了愣,随后紧走几步,直接拜倒在刘协的面前,高声说道:“臣荀彧,拜见陛下!”   “文若快快轻起!”面对荀彧,刘协可没时间摆皇帝的谱,赶紧起身将荀彧扶了起来,示意荀彧在一旁坐下。   “陛下!臣……”荀彧毕竟是带着任务来的,刚一坐下,就有些迫不及待的要想刘协表达自己的来意。   其实荀彧心中对刘协还是微微有些失望的。   荀彧虽然一直对大汉天下心向往之,但毕竟从未亲眼见过大汉天子,对于天子总是一种朝圣般的期待。   可如今亲眼见到的天子,居然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娃娃,胎毛未退,乳臭未干,又有何能力振兴大汉天下,就万民于水火,解苍生于倒悬?   所以荀彧也就没有什么兴趣和刘协多说什么了,恨不得刘协立刻就同意打开城门,然后自己好回去交差。   可是荀彧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刚要开口,却直接被刘协给打断了。   “文若不必多说,朕明白你的来意。曹孟德无非就是像让朕打开城门,放大军进城。那朕想问问,一旦曹孟德率军进了城,那朕成了什么?”刘协目光炯炯,盯着荀彧问道。   “这……”饶是荀彧足智多谋,能言善辩,面对刘协咄咄逼人的目光,竟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虽然明明知道曹军一进城,眼前这位天子就和傀儡皇帝差不多了。   但当着这位少年天子的面,这话能说吗?   要知道,虽然城外有大军压境,但眼下自己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只要刘协一个不高兴,轻则自己任务失败,被赶出城去;重则小命就要丢在这里。   “哼……”刘协看着荀彧一脸为难,突然自嘲般的笑了一声,“你既然说不出口,那就由朕来告诉你!” 第9章 余威尚在   “朕身边的这些兵马久疏战阵,并非是曹操手下那些能征惯战之辈的对手。一旦曹军进城,恐怕第一时间就要占领洛阳。到那个时候,朕这位大汉天子,也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由曹操宰割了!”   “是也不是!”   “到那时,曹操想让朕是天子,朕才是天子;不想让朕是天子,那朕就是尘埃里的蝼蚁!”   “是也不是!”   “这大汉的天下,从此不是姓刘,而是姓曹了!恐怕在你们来之前,已经决定要挟持朕迁都许昌,而不是辅佐朕重振朝纲!”   “是也不是!”   说到最后,刘协已经是声色俱厉,天家的威严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汉室虽然顷颓,但毕竟余威尚在,况且荀彧本身也一直心向汉室,因此刘协这一番话下,把荀彧吓得汗涔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尤其是迁都许昌这件事,荀彧敢用性命担保,曹操只和几个心腹的谋士的讨论过,那么面前这位年轻的天子,是怎么一语道破的。   难道……   荀彧不敢再往下想。   如果在曹操最心腹的几个谋士里边,有人与天子暗通款曲,或者干脆就是天子安插在曹操身边的人。   那么自己面前这位稚气未脱的少年,心计该是何等的令人胆寒。   “曹将军他……”半晌,荀彧才抬起头,嗫嚅的说道,“他绝无此意,他只是想在击退李傕之后,进城接受陛下的召见!”   “哼……”刘协轻哼一声,颇为嘲弄的说道,“文若既然这么说,那朕自然是相信的。那就是请文若告诉孟德将军,现在朕身体不适,不方便召见他。   如果他真的忠心,那就留下一半的盔甲兵刃,率军离开洛阳。朕计他救驾有功,拜他为前将军,兖州刺史,为大汉扫平四方。”   “呃……”荀彧顿时就像被人掐住了嗓子一般。   面对这位年少的天子,荀彧总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无力感。饶是平时自己能言善辩,但在这位天子的辞锋下,自己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因为这位天子说话,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句句都能直指问题的根本。   明明曹操来迎奉天子是有充分的理由的,但天子几句话的功夫,曹操眼看着就要是造反的奸贼了。   你要不是反贼,那你就退兵。   但荀彧清楚曹操是什么人,又怎么能可能因为天子的几句话就退兵?而且还要留下一半的兵刃?   至于说前将军?兖州刺史?   拜托!   现在朝廷都要没了,挂一个前将军的虚弦又有什么意思呢?   至于说兖州刺史。   现在整个兖州都已经姓了曹了,就算你不册封,人家曹操也是名副其实的兖州刺史,还有得着你多次一举?   荀彧可以想象,如果把天子的话带到,曹操该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唉!   荀彧心中暗叹一声。   原本以为天子就是一个娃娃,不会有什么主见,一切都是被韩暹、董承等人操纵的。   只要自己摇动三寸不烂之舌,定然能说服这几个酒囊饭袋,让天子心甘情愿的打开城门迎接曹公。   可是万没想到,天子虽然年幼,但却极有主见,辞锋也是咄咄逼人,寸步不让,这一趟任务,看来是要失败了。   “天子圣意,荀彧已经明白了,这就告辞回去转告曹将军。一切就要等曹将军的消息了!”   荀彧站起身来,向刘协深施一礼,边准备转身离开洛阳,回转城外的大营。   “且慢!”荀彧刚要转身,刘协却突然出声叫住了荀彧。   荀彧转回身,疑惑的看向刘协。   “公以为,当今天下,何人能振兴汉室?”刘协盯着荀彧的眼睛,冷不丁的说道。   刘协虽然熟读三国,但毕竟只是熟读,没有亲身经历过三国,因此对于三国人物的一些描述,不可不信,但又不可全信。   后世讨论三国之际,提到荀彧,总是说荀彧心向汉室,可以说是汉室最后一个忠臣。   实际上在《三国志》中对于荀彧,也有类似的记载。   荀彧一生都在辅佐曹操称王称霸,但就在曹操真的要称王称霸的时候,荀彧却选择了与曹操翻脸,只因为他心存汉室,不能容忍曹操僭越称王。   这个说法不能不信,但面前真正的荀彧,却有不能不全信。   刘协心中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如今汉室顷颓,威严不复,如果荀彧真的心向汉室,那么提到如何振兴汉室的时候,无论荀彧心思多么深沉,绝对无法做到心中止水。   只要荀彧露出一点破绽,刘协就能明白,所谓的荀彧心向汉室,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历史的谣传。 第10章 兴复汉室   其实在刘协决定试探一下荀彧的时候,心里面也没底。   可就在下一秒,刘协心中就笑开了花。   古人诚不欺我也。   刘协很清晰的看到,就在自己说出如何振兴汉室的时候,荀彧的双目之中明显出现了一丝挣扎之色,只不过很快就被荀彧掩饰过去了。   如果荀彧心中没有汉室,那么情感上是不会出现任何波动的,更不能出现挣扎之色。   现在这种情绪的出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荀彧心中的确是有汉室的。   “陛下,大汉延绵四百年,我等臣民世受皇恩,全都心向大汉。虽然董卓之乱引起举国动荡,但如今董贼已除,西凉兵退,陛下还于旧都,大汉依旧如故,何来振兴之说?”荀彧有些干笑的说道。   刘协知道荀彧心中有汉室,心里也就有了底,听了荀彧的话,直接上前一步,抬着头看着荀彧,沉声说道:“文若心中当真这样想吗?如今的大汉真的还是昔日的大汉吗?”   在刘协灼灼的目光下,荀彧的目光有些躲闪,不敢去直视刘协的眼睛。   自己说得是什么玩意,荀彧自己非常清楚,那就是糊弄三岁小孩的说辞。   但是很显然面前的荀彧并不是三岁的孩子。   “如今的大汉,早已经不是先帝时的大汉了,更加不是光武时的大汉!如今天子烽烟四起,各地诸侯拥兵自重,都想着割据称雄,没人真心想着朕这个天子。   冀州袁绍、兖州曹操、幽州公孙瓒、淮南袁术、荆州刘表、益州刘璋、扬州刘繇、孙策,天下诸侯,早已将大汉天下瓜分殆尽,几乎人人都有精兵悍将,唯独朕这个天子任人揉捏!”   还不等荀彧说什么,刘协就自顾自的说道。   “那曹操,不过一介阉人之后,如今居然敢带兵威逼洛阳!文若先生,你说这大汉天下,还存在吗?”   “这……”荀彧顿时愕然,看着刘协那尚且稚嫩的面庞,心中顿时一阵不忍。   说到底,眼前的天子就算再怎么早慧,也不过才十五岁的年纪,就要将这个残破的江山压在他的肩膀上。   这对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来说,是不是太过残忍了呢?   “唉……”荀彧暗叹了一口气,看向刘协的目光和不由得柔和了许多,不再是那种毕恭毕敬的君臣之礼,反而多了几分长辈看向晚辈的慈爱。   “陛下,天意如此,还请……”荀彧本来想安慰一下刘协,好让刘协不要太伤心。   可是话到嘴边,荀彧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毕竟这种事情能怎么劝?   怎么劝你都会发现无法开口!   这就像是一个千亿商业帝国的三代继承人,好不容易熬到爷爷、父亲退休,兄弟姐妹让贤,却发现自己的家族已经被架空了。   集团还是那个集团,人还是那些人,钱还是那些钱,但都不是自己的了。   这种心理落差,都不是一般人接受的,更何况是富有四海的天家皇族呢?   可还没等荀彧想好该怎么安慰刘协,刘协却突然坚定的说道:“去TM的天意!朕从不相信天意,朕只相信自己!朕决不会让江山就此沦丧!”   嗯?   荀彧一脸惊讶的看着刘协,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尽管刘协的表现已经很让荀彧刮目相看了,但振兴汉室这种事情,在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有谁敢如此夸口?   这位少年天子又是从哪里来的自信呢?   “嘶……难道陛下已经有了对策?”荀彧看着刘协充满自信的神情,心中甚至于有些怀疑起来。   当今天下是何等局势,荀彧那是再清楚不过了。   荀彧之所以走出颍川,就是看到天下离乱,想要匡扶天下,兴复汉室江山社稷。   但是荀彧也明白,现在天子年幼、权臣擅专,朝廷早已名存实亡,想要匡扶天下,那只有寄托于一位有作为的诸侯,依托于这位诸侯的势力,从而实现自己的拯救汉室江山的理想。   经过仔细的挑选,荀彧最终选择了目前实力不算很强的曹操。   纵观天下群雄,兵强者诸如袁绍、袁术、刘表、刘璋,但在荀彧看来,这些实力雄厚、出身高贵的诸侯们,虽然此时威名正盛,但曹操必然会后来者居上,   难道说,是自己看走了眼?   眼前这个胎毛未退、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难道是一个更优于曹操的潜力股? 第11章 先生教我   荀彧目光炯炯的看着刘协,希望可以从刘协的口中听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让自己可以看到大汉未来的希望。   毕竟选在辅佐曹操,只是一种曲线救国的办法,在没有更好的选择情况下的不得已而为之。   如果真得能通过辅佐皇帝,从而使得大汉中兴的话,那简直就是高祖与萧何之间的一段佳话,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   看着荀彧那充满期待的目光,刘协缓缓的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当今乱世,想要图强,只有强兵这一条路。可如今朕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一支真正愿意效忠于朕的兵马。   朕也曾试图召徐州的吕布回来,如果有他在,未必还有人敢轻视于朕。   可惜,他在兖州被曹操打怕了,不敢回来。所以……现在朕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这个……   荀彧心中顿时涌上一种难掩的失望。   原本以为这位少年天子还会有什么样的高见,没想到依旧是毫无头绪,居然把希望寄托于吕布的身上。   如果吕布还是当年那个手握并州狼骑的天下第一猛将,那或许天下诸侯还会敬畏吕布三分。   而如今吕布的武功虽然仍是天下第一,但被曹操打得抱头鼠窜,威名尽丧,已经不足以为汉室镇场子,威慑天下诸侯了。   唉!   天子虽然早慧,但毕竟还是个孩子,自己居然把振兴汉室的希望放在他身上,实在是太过于幼稚了。   荀彧暗叹了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向刘协施礼道:“陛下不必心急,办法总会是有的。那臣就先行告退了!”   “且慢!”刘协直接叫住了荀彧,往前走了两步,对着荀彧直接一躬到地,沉声说道,“久闻先生乃“王佐之才”,可助人成王霸之业,协不图成就王霸之业,只愿守住祖宗基业不落他人之手,还请先生教我!”   这……   荀彧一下子呆住了。   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刘协,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荀彧再有才华,再有能力,也不过只是一介平民。   而面前的刘协就算年纪再小,再无能,那也是大汉天子啊!   如今以天子之尊,竟然对于自己如此恭敬,如此看重自己的才能,就算当初自己投奔曹操的时候,也没有受到过如此礼遇啊!   过了好一会儿,荀彧才反应过来,连忙扶住刘协的双臂,极力用一种冷静的说道:“陛下万万不要如此,荀彧何德何能,担得起陛下如此大礼啊!”   虽然荀彧极度想要一种平静的状态,但略带颤抖的语气和尚未平复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刘协丝毫不为所动,依旧保持施礼的姿势,沉声说道:“先生乃大汉良才,国之栋梁,协幼时在宫中便多有耳闻。今日恳请先生为协的老师,教协该如何治国安邦,平定天下,不堕我大汉之威名。”   这……   荀彧又呆住了。   天子礼遇一个人是一回事,愿意拜一个人为师,那又是另一回事。   天子的老师。   那就是帝师啊!   颍川名士众多,各个都是经天纬地,学富五车,又有几个人能有机会成为帝师?   就算有人有机会成为帝师,那也是在天子尚在东宫之时便做了太傅,潜邸之时就教导天子,日后天子登临大宝,这才有了“帝师”的名号。   可眼前的刘协可不是太子啊!   那可是正儿八经儿的大汉天子,是真正的皇帝!   古往今来,有谁能被一个皇帝拜为老师?   虽然眼前这个皇帝目前是徒有虚名了,但那也是真正的皇帝,谁能保证汉室江山就此断绝?   一时之间,荀彧的心真的被震撼到了。   刘协姿势虽然保持不变,但是略微抬起头,偷眼向上看了一看。   眼见荀彧呆呆的样子,刘协就知道有戏,不由得心中暗喜,连忙趁热打铁说道:“若先生愿意教我,协愿以大汉皇族起誓,待先生百年之后,将先生之灵位摆放在孝灵皇帝之侧,受我刘氏后世子孙香火,万世不绝!”   轰!   如果说荀彧因为种种原因犹豫不绝,即使刘协如此礼遇,心中也难以下决断。   那么刘协这一段话,就是压倒荀彧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让荀彧实在是找不出理由拒绝。   孝灵皇帝是什么人?   那就是著名的汉灵帝,刘协的便宜老爹。   皇帝死后,都是将灵位拜进太庙,受到后世皇子皇孙参拜。   将自己的灵位摆在孝灵皇帝之侧是什么意思?   那就是把自己的灵位摆进皇家太庙,受后世皇帝皇族们的参拜敬仰,这对于一个臣子而言,确实何等的荣耀啊! 第12章 荀彧效忠   配享太庙!   这可以说得上是在封建时期对于臣子们的最高荣誉了。   虽然历史上第一位配享太庙的是晋朝的司空裴秀,在两汉时期并没有先例。   但其实在秦代就已经开始设立皇家太庙了,所以虽然在东汉时期还没有“配享太庙”这个专有名词,但其所代表的含义,荀彧还是很轻松就能理解的。   所以荀彧现在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的感觉。   要知道,纵观两汉四百年,出过多少名将贤臣,为大汉江山社稷前赴后继,抛头颅洒热血,都没有一个人有资格把自己的灵位拜进皇家太庙。   哪怕就是萧何、张良、陈平、卫青、霍去病、李广、邓禹、吴汉、贾复、岑彭这些两汉时期震古烁今的大人物,也没能获得这样的殊荣。   难道我荀彧……真的可以?   其实荀彧刚才还是在犹豫。   毕竟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更二夫,况且自己已经先效力于曹操,就算投效过来,不无法真正融入这些汉室老臣之中,搞不好会觉得自己是汉室叛臣。   但天子如今已经许诺了这般殊荣,自己日后的灵位甚至可以摆进皇家太庙,谁还敢说自己不是大汉忠臣?   想到这里,荀彧再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直接拜倒在刘协面前。   “臣,颍川郡荀彧,愿誓死效忠大汉,效忠陛下!”   成了!   看到荀彧终于答应效忠自己,刘协激动地差点一哆嗦,心中的喜悦简直难以用语言来描述。   要知道,三国时期虽然人才众多,但真正有经天纬地之才,其实也就那么寥寥几位。   荀彧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历史上曹操在创业前期的发展能够那么顺利,与荀彧绝对是有紧密关系的。   如今曹操失了荀彧,绝对算得上痛失一臂,发展必然受阻。   而自己得了荀彧,那就是如鱼得水,复兴大汉的漫漫之路,又多了一道曙光。   “先生快快请起!”刘协赶紧把荀彧从地上扶了起来,挽着荀彧的手臂说道。   “先生不必如此,你我名为君臣,实为师生,日后还请先生多多指教!”   两人热情的寒暄了一番,算是正式确定了君臣、师生的关系,便重新落座。   如今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远非方才,说起话来便显得随意了很多。   “不知先生家眷现在何处?若是曹孟德得知先生已经效忠汉室,会不会……”   刘协话没有说完,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已经表达的非常清楚了。   荀彧摆了摆手:“臣的家眷如今尚在颍川,曹孟德自然是可以轻易下手。但以臣对曹孟德的了解,他断不会如此冲动,做出这种令天下名士寒心的,请陛下不必为臣忧心!   甚至……他得到臣已经效忠陛下这个消息的时候,恐怕会直接退兵,绝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强行攻城的!”   “那好!那朕就派人把这件事告诉曹孟德吧!”刘协轻出了一口气,眉眼间的忧色顿时淡了许多。   刘协一直担心曹操得知荀彧离心之后,会一怒之下,真的率军攻城。   虽然曹军现在还不日后的百战精锐,但也正儿八经的虎狼之师,就韩暹、董承手里的那些兵马,还真就不一定能挡住曹军的进攻。   至于马家父子的西凉援军,刘协虽然极为倚重,但从关中到洛阳可不是一步之遥,远水难解近渴,如果曹操真的不顾一切的攻城,那会是一个什么结果真的说不定。   但其实刘协已经陷入了一个盲区。   如今的曹操,还不是未来那个坐拥九州的魏王;   如今的百姓,还不是心向曹魏的百姓。   所以现在的曹操未必就真的敢怎么样。   只不过刘协带着现代人的思想,知道曹操日后会如何,就难免会先入为主,带着有色眼镜看现在的曹操,难免会失去正确判断。   “陛下!不如让臣亲笔一封书信送给曹孟德,避免他以为臣是被陛下扣押的,从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刘协点了点头,命人取过纸笔。   荀彧接了过来,刷刷点点写下一封书信。刘协便直接吩咐人把这封书信送出了城。 第13章 陈留典韦   曹操背着手,在空无一人的大帐中来回踱步。   在部下的面前,曹操向来都是一副沉稳的样子,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仿佛什么事都不能让自己着急似得。   但如今四下无人,曹操也不得不用踱步来排遣内心得忧虑与焦急。   要知道,这转眼间荀彧进洛阳已经大半个时辰了,就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居然毫无音信传出。   曹操心中很清楚,荀彧劝说刘协得结果,将关乎着自己得未来。   一旦天子落入自己的掌中,那自己得未来将会是一片光明,日后无论征讨何人,都会牢牢占据着天子大义,行事也会方便很多。   可如果不能说服天子,那自己非但不能掌控天子这个利器,反而会有被天下百姓视为反贼得危险,甚至会被天下士子所厌恶。   所以在这种关乎自己前途命运得大事面前,就算是曹操,也无法做到绝对得冷静。   “报!洛阳有书信送到!”   账外突然有兵卒得声音传来,曹操得脚步猛然一滞。   呼!   曹操出了一口气,尽量平静了一下心情,重新回到了账内主位上正襟危坐,这才高声说道:“拿进来!”   “喏!”外面答应了一声,帘子板一挑,一个身材魁梧得壮汉走了进来,大步来到曹操面前,将手中得书信往曹操得桌案得一放,往后退了三步,恭敬得站住。   曹操右手按住桌面上得书信,并没有立即去看书信得内容,而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送信兵卒。   这一看不打紧,曹操心中顿时一惊。   不为别的,实在是面前这位长得太过于惊人。   此人个头虽然不高,但是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他全身上下疙疙瘩瘩得腱子肉,比一般得士兵要强壮很多。而且相貌极为凶恶,一看就不是易与之人。   嘶……   曹操暗吸了一口气,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禀主公,属下典韦,陈留已吾人,如今在夏侯将军麾下任随军司马!”典韦声若洪钟,瓮声瓮气的说道。   “典韦……”曹操打量着面前这个壮汉,心中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心想着此人必定不凡,可以找个机会提拔一下。   但是今天曹操心忧洛阳城中得结果,实在是没有心思考虑别得事情,只点了点头,就示意典韦可以出去了。   典韦应了一声,转身大步流星得走出了营帐。   在帐帘放下得那一瞬间,曹操迫不及待得拿起来书信,拆开信封,展信观看。   看几行的时候,曹操还希望是什么好消息,可是越往下看,曹操的脸就阴沉,看到最后,曹操得脸上都要能滴出水来了。   “刘协小儿欺我太甚!”   砰!   曹操使劲得把手中得书信砸到了桌案上,满脸都是负面情绪。   此时得曹操就像是自己得老婆被人拐跑了一样,连杀人得心思都有了。   更何况天下美女那么多,但像荀彧这样得王佐之才又有几个?   有那么一瞬间,曹操就像直接下令攻城,攻破洛阳,亲自拿下荀彧问罪,把刘协这个混蛋小皇帝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看他们还怎么蹦跶。   但即使在如此胜怒之中,曹操还是极力克制住了自己负面情绪,强忍着没有发作出来。   曹操就那么跪坐在主位上,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大一会儿,曹操才睁开了眼睛。   但此时曹操的神情已经归于了平静,脸上再也看不到一点愤怒得情绪,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来人!”   帘子板一挑,今日宿值的兵卒就走了进来,来到曹操得面前插手施礼。   “让夏侯将军来见我!”   士卒答应了一声,转身走了营帐。   过了不到半盏茶得时间,夏侯惇满头大汗得跑进了营帐,气喘吁吁得说道:“主公,不知……”   还没等夏侯惇说完,曹操直接粗暴的打断了夏侯惇,沉声说道:“元让,立刻派人会许昌,接志才先生来洛阳,要快!”   “什么?”   夏侯惇听曹操这么一说,心知必有大事发生,脸色也严肃了起来。他心中虽然疑惑,但也不敢多问,赶紧低头应允了下来。   “如果没记错,你账下有一个随军司马叫典韦,这件事情就让他负责吧!”曹操得声音中透出一种不容置疑。   夏侯惇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营帐。   曹操出了一个气,又闭上了眼睛。   对于曹操而言,荀彧得离开,是他现在难以承受得一种结果。   但事情现在具体要如何处理,曹操还需要一个参谋得人。 第14章 未来之议   戏志才!   一位由荀彧推荐给曹操的谋士,多谋善断,常有急智,在行军打仗方面给了曹操很大的帮助。   如果不是荀彧的原因,戏志才简直就是曹操账下谋主一般的人物。   如今荀彧这边出了意外,居然选择了效忠汉室小皇帝,曹操立刻便想到了戏志才。   当然,曹操急召戏志才来洛阳,也是出于多种考虑。   毕竟荀彧与戏志才关系匪浅,一旦荀彧真心投奔汉室,难保会通知身在许昌的戏志才,在许昌城里面搞一些手脚。   如果荀彧没有投靠汉室,这封书信只是汉室小皇帝放出来混淆视听的,那么还可以让戏志才参谋一下该如何营救荀彧。   总之,一定要把戏志才这样的人物放在自己的身边,曹操才能放心。   ……   “戏志才?”刘协看着面前的荀彧,差异的说道。   荀彧点了点头,一脸肯定的说道:“不错,戏志才此人才智不下于臣,此番曹操受到书信,必然会把他唤来洛阳!”   刘协是真的有些惊了。   在日后的网络上总是流传着一种说法,说曹操前期的谋主是一个叫戏志才的,此人智计超群,曹操早期的发展,完全离不开戏志才的功劳。   只不过天妒英才,戏志才早早就因病去世了,在去世之前,向曹操推荐了郭嘉。   鬼才郭嘉也就因此出世。   刘协本来以为这是以讹传讹,却没想到居然真的有戏志才这个人的存在。   “那依先生对戏志才的了解,他若是到了洛阳,会建议曹操怎么做的?”刘协略微有些紧张的问道。   毕竟前世网上对于戏志才的吹嘘实在太胜,以至于刘协已经无法理智的判断戏志才到底有多少才能了。   荀彧顿时苦笑一声:“依臣对他的了解,此人惯于兵行闲招,不按常理出牌。若是曹操真的求取他的建议,那多半是要直接攻城的!”   “嘶……”刘协心中顿时有些紧张,“难道曹操真的就不怕背上反贼的骂名吗?”   “这也就是戏志才厉害之处!”荀彧长叹一声,“他就是在赌,赌曹操的兵马可以攻破洛阳,只要陛下掌握在曹操手中,那他曹操是忠臣还是反贼,就是他曹操说得算了。”   刘协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历史上的汉献帝在曹操手中苟延残喘了那么多年,但除了刘备这个所谓的汉室正统,又有谁会拿曹操是忠臣还是反贼来说事呢?   荀彧看到刘协的脸色有难看,便出言安慰道:“其实陛下也不必太过忧虑,洛阳距离许昌虽然不远,但也绝对不近。就算是戏志才从许昌马不停蹄的赶过来,至少也得需要几天的时间。   有这段时间作为缓冲,城中既可以更好的进行防御工事,西凉的援军差不多也就快到了。”   刘协点了点头,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   “先生,若是平安度过这次危机,往后的路,我们到底应该怎么走!”刘协平静了一下心情,终于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荀彧也是神情一肃,身子下意识挺了挺。   这个问题,基本上就要决定汉室未来的走向了。一旦自己回答不好,不但自身将不会再有任何发展,就连汉室江山也将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毕竟现在的汉室,实在是经不起任何的挫折了。   “陛下!臣以为,自董卓作乱以来,关中残破,人口锐减,兵员不足,不足以王天下。   而给冀幽青徐等地,诸侯混战,无有我等立锥之地。依臣看来,现在汉室当务之急,不是图强,而是求存!不依附于任何人的求存!”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过江一途!扬、荆、益三州地广人多,又鲜有战事,可以为我汉室休养生息之根本。   但益州地势虽险,却难免偏安,不足以王天下。扬州虽有长江天险,但扬州最近年来征战不断,扬州刺史被孙坚之子孙策打得节节败退,扬州大部分地区已经被孙氏所占,不易前往。”   “所剩下的,唯有荆州!荆州刺史刘表少年时曾名列“八俊”之一,为人颇有侠气,又是汉室宗亲。如今虽然已年过五旬,但心想汉室,可为陛下依托。”荀彧目光如炬,沉声说道。   “刘表……嘶……”刘协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隐隐有些激动了起来。   荆州!   可以说从诸葛亮出山直到刘备之死,期间绝大多数的故事都是围绕荆州所展开的。   曹孙刘三家为了荆州之地绞尽脑汁,互相倾轧,任谁也不肯轻易后退一步,可见荆州堪为天下只要冲,其地位是何其重要。   但是,刘表真的会甘心把荆州拱手相让吗? 第15章 五天之后   刘表字景升,乃是汉景帝之子,鲁王刘余之后,与光武帝刘秀、灵帝刘宏、后来的昭烈帝刘备,都是同出一脉。   虽然到了刘协这一辈,刘表已经属于皇室远亲了,但也丝毫不嫩掩盖刘表是皇室宗亲这个事实。   年少时的刘表算是一个十足的“愤青”,与同乡的张隐,薛郁等人号称“八俊”,经常发表一些抨击现实,与当时东汉官场主流思想不符合的言论,后来终于受到著名的“党锢之祸”的波及,被迫出逃流亡。   直到汉灵帝光和七年,公元184年,党锢之祸彻底解决,刘表才在当时的大将军何进的推荐下,重新进入东汉官场,官拜北军中侯。   公元190年,汉献帝初平元年,荆州刺史王睿被孙坚所杀,偌大的荆州一时无主。   当时的朝政大权已经完全被董卓所掌握,所以在董卓的支持下,刘表走马入荆州,成功接替了王睿,成为了新的荆州刺史。   但是要知道,董卓对于刘表的帮助,只是让刘表师出有名,却没有对刘表有一兵一卒的实际支持。   刘表到荆州上任,用单枪匹马来形容都丝毫不为过。   但即便如此,刘表却能迅速团结荆州大家族,收服那些心高气傲的荆襄才俊,让自己成功坐稳荆州之主的宝座。   后世网上总是有人说,荆州刘表,平庸无能,不配窃居荆州宝地。   但刘协总是对此持反对意见。   毕竟一个无能之辈,能时藏龙卧虎的荆襄之地彻底归心?   正因如此,在听到荀彧的话,刘协心中始终充满了怀疑。   他并不认为仅凭着汉室的一点香火情,或者对于汉室的忠心,就能让刘表放弃荆州之主的位置。   那可以堪称天下第一州的荆州啊!   谁有会那么轻易的拱手让人?   一旦轻易的进入荆州,难保不会促使刘表成为第二的曹操。   万一自己直接被刘表控制起来,那可真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了。   “先生……那刘表占据荆襄,兵强马壮,岂肯轻易……”刘协欲言又止,他相信荀彧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果然荀彧摇了摇头,轻笑道:“陛下大可不必如此担忧,要知道刘表入荆襄,至今不过六年,荆襄豪族大都是一种观望的状态,没有彻底归心。   只要陛下以天子身份入主荆州,臣只要略施小计,便可让荆州豪族心向陛下!只是陛下要牺牲一些了……”   说着话,荀彧往前凑了凑,在刘协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   五天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在经历了漫长的等待之后,曹操感觉自己耐心差不多要消失之时,戏志才终于抵达了洛阳城外的曹军大营。   但曹操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有一条让他再也高兴不起来的消息传来。   戏志才病了。   重病!   曹操虽然知道戏志才的身体一直不是太好,但也不是太差,可没想到自己就离开许昌这几天的功夫,戏志才突染风寒。   本来风寒也不算太严重,但再加上这几天舟车劳顿,到了洛阳的时候,病就已经很重了,戏志才几乎都到了下不了床的地步。   曹操哪里还敢怠慢,第一时间就让戏志才住进了早就准备好的营帐,并且安排医官对戏志才进行诊治。   折腾了好长时间,戏志才的病情才勉强平稳了下来,不至于向刚到洛阳时那般严重了。   曹操得到消息,也不顾医官阻拦,直接来到了戏志才的营帐。   一见到曹操走了进来,戏志才赶紧挣扎着就要起身。   曹操赶紧走上前去,扶住戏志才,示意他不用起身了。   “志才,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曹操关切的问道。   无论是从个人情感角度,还是从自己未来的发展角度,曹操都绝对不希望面前的这个人出事。   戏志才躺在榻上,苦笑了一小,略显艰难的说道:“劳主公挂心了,忠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还请主公放心。这都是老毛病了,来得快,去得也快。”   “那就好!那就好!”曹操突然间感觉有些冷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如果自己现在起身就走,那显得自己这个主公就对下属太不关心了;   要是继续呆下去,曹操还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如果直接说洛阳的事,那戏志才现在还病着呢,是不是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好在戏志才绝顶聪明,一见曹操略显尴尬的表情,就猜到了曹操心中在想什么,便主动开口说道:“主公,不知这么急唤忠前来,到底所谓何事?” 第16章 志才献计   见戏志才主动提起,曹操心中暗喜,也就不再客气,直接从怀中掏出了那封书信递给戏志才,无比哀痛的说道:“这是文若从洛阳城中送出来的信,你先看看吧。”   听到荀彧的名字,戏志才神情一动,接信在手,打开看了一遍,神情也不由得严肃了起来。   曹操一边观察着戏志才的神色,一边难受的说道:“志才,你看文若到底是迫于小皇帝的压力,还是真的……”   戏志才将信重新折叠起来,脸上带着一种异样的凝重:“主公,如果我没猜错,文若恐怕是真的决定效忠天子了。忠与他相识多年,知道他始终都是心向汉室,此番进城面见天子,恐怕是被说动了。”   “嗯……”曹操沉吟了一下,脸色也有点难看,显然对荀彧心向汉室这一点,是早有了解的,“那依你之见,眼下该如何是好!到底是攻城,还是退军!”   “当然是攻城!”戏志才没有任何犹豫,坚定而果断的说道。   “为何?”曹操不露声色的问道。   “主公心中之所以忧虑,无非就是因为天子手中握有大义,只要主公被天子定性为反贼,那主公日后的境遇将会是举步维艰。   但主公也不要忘了,天子代表着大义,只要洛阳城破,主公掌握了天子,那从此之后,主公就代表了天子,代表了大义!从此之后,只有主公说别人是反贼,谁敢说主公一个不字?”   戏志才目光之中透着一种睿智,有条不紊的说道。   “当然,攻城就存在着失败,失败就坐实了反贼的名声。可主公一旦退军,那就意味着永远失去了掌握大义的机会。   而且洛阳城中的守军,都是随天子从长安流亡过来的,一路上被西凉兵追着打,又有多少战斗力呢?”   “所以,直接攻城对主公而言,是最有利的选择,也是最有可能成功的选择!”   戏志才说完这话,平静的看向曹操,眸子中透出一种无法掩饰的自信。   曹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慰了戏志才几句,便转身出了营帐,回到了自己的中军大帐。   端坐位在主位之上,曹操双眼微闭,脑海中反复响起戏志才所说的话。   终于,曹操睁开了眼睛。   “来人!召夏侯惇前来见我!” 第17章 洛阳将破   017 洛阳将破;   黎明,天刚刚放亮。   夏侯惇率领一万本部人马倾巢而出,如潮水般涌到洛阳城下,向这座曾经的大汉都城发起了进攻。   曹操站在的大后方的战车之上,手搭凉棚向洛阳城头的方向观瞧。   昨夜听了戏志才的一番话,曹操最初还抱着一丝疑虑,可回到营帐之中思考,却越想越感觉戏志才说得有道理。   因为戏志才说的话,确实就是自己现在最好的选择。   掌握了天子,就占据了主动,这是自己从许昌出兵之前就确定的事情。   如果还是那个流亡天子,及时自己这次退兵也没有什么。但天子现在有了荀彧,一旦自己这次选择退缩,那么天子在荀彧的帮助下,根本就不会再给自己这样的机会。   自己也机会永远失去了掌握天子的机会。   只要自己还想控制天子,那么攻城就是自己唯一的选择。   相同这个关节,那么攻城对于曹操来说就没有了任何的心理负担。   现在曹操唯一希望的,就是自己的兵马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顺利的攻下洛阳。   不过从目前看来,自己的麾下的士兵还是没有让自己失望的。   夏侯惇带领下的兵马,已经算是曹军之中少有的精锐了,否则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击败李傕郭汜的西凉军。   战斗刚一开始,城头上的守军就开始显出了极大的颓势,不断有曹军士兵登上城头。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城内守军显得极为顽强,虽然无法彻底阻档曹军登上城头,但每一个登上城头的曹军,竟然都被城内的守军迅速扑杀。   因此次看上是曹军占有极大的优势,但战局一时之间居然僵住了。   韩暹可以保证,自己从军这么多年,直至官居大将军之位,从来没有一次向今天这么英勇。   刘协封王的承诺,促使韩暹不但牢牢的站在了洛阳城头,甚至亲自提刀上阵,扑杀登上城头的曹军士兵。   有道是……   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   韩暹身为大将军,尚且亲陷战阵;   董承身为国舅,尚且奋不顾身。   那这些普通的士兵,还有什么后退的理由吗?   但可惜的是,战斗力的差距,往往不是一腔热血就能弥补的。   不知不觉间,几个时辰过去了,曹军的攻势依旧源源不断,但城上的守军却开始有些力有不逮,越来越多的曹兵登上城头,战斗逐渐从城上城下的拉锯战,变成了城头上的攻防战。   刘协在荀彧的陪同下,就站在战圈之外的不远处,盯着这场战斗。   随着战况的进展,刘协的心也不自觉的揪在了一起。   刘协虽然不通兵事,但他也知道,如果再这么发展下去,那么洛阳城破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自己穿越一回,这么拼命的折腾,难道还是逃脱不掉被曹操控制一生的命运吗?   不知不觉间,刘协把目光投向了西方。   徐晃!   徐公明!   你到底在哪里?   如果只有徐晃一个人,或许还左右不了战局。   但是刘协知道,如果徐晃回来,很大程度回带回来一个人,一个在三国历史上,乃至整个中华历史上都能以勇武著称的人。   马超……   马孟起…… 第18章 马超的野望   018 马超的野望;   洛阳城五里之外,一队骑兵大约一千人左右的样子,正在飞快的向洛阳方向行进,卷起尘土不知多高。   为首的是两员大将骑在马上。   一位手持一柄开山大斧,正是不久之前被派往搬兵的徐晃徐公明。   另一个明显年级不大,最多也就二十岁上下的样子,身材修长,蜂腰猿臂,面似冠玉,眼似流星,相貌极为英俊,手持一杆黄澄澄的虎头錾金枪,眼角眉梢裹着千层杀气,马前马后透着百步威风。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协正在心心念念的马超马孟起。   正如刘协所预料的,徐晃到了长安附近,果然遇到了李傕和马腾这两股西凉兵马在相互对峙。   日后的马腾虽然雄踞西凉,说一不二,堪为西凉地区第一大诸侯,但现在的马腾兵寡将微,只能算一个小诸侯。   如果在平时,马腾根本就入不了李傕郭汜这些人的眼,但现在李傕新败于曹操,实力大损,正好遇到率兵前来勤王的马腾,双方也就不可避免的纠缠在了一起。   徐晃达到长安附近,报出天子的名头,很顺利的就见到了马腾,将刘协的意思向马腾一转达。   马腾顿时就激动了。   要知道马腾乃是伏波将军马援之后,所为东汉开国名将的后人,马腾对于东汉朝廷还是很有感情的,希望可以在朝廷之中谋得一个出身。   而且眼下得马腾也不是什么实力强大得诸侯,还没有滋生出独立的野心,再加上刘协永震西凉的允诺,马腾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刘协的请求,准备分兵援助洛阳。   但问题也就随之而来了。   马腾总兵力也不过一万多人,还要面对李傕的攻势,根本不可能分太多人给徐晃。   徐晃顺势就提出了,刘协曾指名点姓希望马超酒驾。   于是……   就出现了上述的画面。   最开始这两位还没怎么着急,但就在离洛阳十里左右的时候,马超接到了斥候的消息,说是曹军已经开始大举攻城了,两人这才马不停蹄的开始向洛阳进发。   只不过徐晃和马超心中所想的,却大不相同。   在徐晃心中,是希望一定要赶在城破之前赶到洛阳,解救刘协于水火。   而马超的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时他扬名立万的机会来了。   就在六年之前,汉献帝刘协刚刚登基的那一年,马超刚刚十四岁。   也时这一年,十八路诸侯讨董卓,温侯吕布力挫群雄,名震天下,号称天下第一武将。   此时十四岁的小马超,已经是西凉数一数二的高手了,一般的成年人在他手下都走不过几个回合,因此听到吕布名头的时候,马超心中完全是不屑,认为吕布之所以名声如此之胜,只是因为没有遇到自己缘故。   因此从六年前开始,马超的心中就憋着一股劲,先要找寻到一个契机,一战成名,名扬天下,好让世人知道。   这世上除了吕布,还有他西凉马超!   而这番洛阳救驾,在马超的心中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曹操这些年成名速度极快,又是曾经诸侯联军的发起人,更在不久之前给了吕布迎头痛击,将吕布赶出了兖州。   现在曹操围攻洛阳,手下士兵至少上万人,军中还是成名依旧的宿将夏侯惇。   而自己这边只有区区一千兵马,如果自己能够战而胜之,那天下还有谁知道曹操、吕布?   只要我马超!   一想到这里,马超就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力量了。   不知不觉间。   巍峨雄壮的洛阳城,就出现在了马超的视线中。 第19章 马超杀到   019 马超杀到;   看着越来越多的曹军士兵涌上城头,刘协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直接从地上摸起一把带血的战刀,迈步就要向那几乎源源不断涌向城头的曹军冲去。   在刘协的心中,与其被曹操圈禁一生,倒不如就濒死一战,说不定还有一线机会。   就算是死了,说不定还能重新回到现代社会,就当这一切都是一场梦罢了。   可以刘协还没迈出去几步,就被身边的荀彧一把拉住了。   “陛下,你要干什么?”荀彧一脸严肃的问道。   刘协挣扎了几下,却丝毫动弹不得。毕竟荀彧已经是三十多岁的成年男子,而刘协满打满算也才是个未成年,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杀贼!”刘协见的确挣脱不了,便恨恨的说道。   “陛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更何况陛下乃万金之躯,岂能亲涉险地?”荀彧死死拉住刘协的胳膊,脸上透漏出不容拒绝。   “难道就要眼睁睁的看着曹军攻陷洛阳,朕却只能站在这里,坐以待毙吗?”刘协看着荀彧,充满了不甘的说道。   荀彧一时语塞,饶是荀彧一贯能言善辩,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毕竟如果曹军真的攻上城头,那无论时对自己,还是对汉室,都将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汉而兴曹吗?   就在荀彧心中哀叹的时候,眼睛下意识投向远方,却一下子愣住了。   曹操此时已经从坐在了战车上,甚至还让士卒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此时的曹操心中是万分的舒畅,仿佛眼前的洛阳城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城中的天子更是将成为自己的掌上玩物。   纵观天下诸侯,有谁比得上我曹操?   一时间,曹操甚至有一种横槊赋诗的冲动。   可就在此时,一阵震天的马蹄声突然从远处传来,整个大地仿佛都在颤抖。   曹操连忙站起身来,手搭凉棚往生远处看去,便看那个一生都难以忘记的一幕。   只见自己大军后方冲过来一队骑兵,就如同是一道钢铁洪流一般,与自己的兵马狠狠的撞在一起。   曹操清晰的看到,自己麾下这些的所谓的百战之师,遇到这队人马的时候,就像是飘雪遇到了烈火,顷刻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尤其是为首的那个人,简直就像是天神下凡,虎入羊群一般,没有一个人是他一合之将。   他手中拿着那杆金枪,简直就像是一座移动的绞肉机,挨到就死,碰到就亡。   就曹操看到这么一会,至少有几十名曹军死在此人枪下了。   嘶……   曹操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额头上隐隐有些出汗。   因为曹操自己很清楚,自己麾下的主力部队,都在前方攻城。拱卫在自己身边的这些人,显然是抵挡不住这队人马的。   这些人的数量虽然不多,但就曹操看来,就冲在前面的那些人,至少得比得上一万兵马!   “夏侯惇!快召夏侯惇!”曹操近乎下意识的叫出了夏侯惇的名字。   在曹操的心中,如今自己身边战斗力最高,最有可能与金枪小将相抗衡的,也就只有夏侯惇了。   “主公!快上马!夏侯惇将军在前方督战,不能来得这么快,敌军马上就要杀到了!”身边得侍卫签过曹操的宝马绝影,急促的说道。   “这……”曹操恋恋不舍的看了洛阳城一眼,又看了看那迅速接近自己的金枪小将,把心一横,下了战车,上了自己的宝马绝影,开始向自己的大营方向撤退。   可就在这时,不知道乱军之中是谁突然大声喊道。   “穿红袍的是曹操!不要走了曹操!” 第20章 割须弃袍   020 割须弃袍;   马超在乱军之中,正杀得兴起。   猛然见就听到有人高声喊道:“穿红袍的是曹操!”   曹操?   马超猛然回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的看去。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这个简单的道理,马超还是十分清楚的。只要能拿下曹操,那么战斗也就结束了,洛阳之围也解了,自己的名头也就十分轻松的传出去了。   当时的士卒大多身着黑色,因此曹操身上的大红袍显得极为扎眼,马超一眼就锁定了目标。   “曹贼!哪里走!”马超一声爆喝,跃马挺抢,只取曹操。   这一声真好比舌尖上起一个春雷,牙缝里吐一个霹雳,既然在这声音无比嘈杂的乱军之中,依旧清晰的传到了曹操的耳中。   曹操骑在马上下意识后头一看,只见那金枪小将立目横眉,直奔自己而来,顿时吓得是魂不附体,连忙脱掉自己身上的红袍,企图混入乱军之中。   马超毕竟离曹操还有一段距离,周围又都是乱军,曹操这一脱掉红袍,一时间马超还真无法继续锁定曹操的位置。   “长髯者是曹操!不要走了曹操!”   乱军之中又不知道是谁一声大喊,让马超再次锁定了曹操的位置,提马在无数士卒头顶掠过,直奔曹操而来。   如果曹操是一个现代人,此时心中绝对只剩下三个字。   NMB!   汉代男子以美髯为荣,曹操的胡子也是刻意留了好久的。但在这生死关头,曹操也顾不了这么许多,直接拔出腰间的短刀,割掉了自己大部分的胡子,继续向前逃遁。   “短髯者是曹操!不要走了曹操!”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盯着曹操,就像是跗骨之疽一般。这边曹操刚一割完胡子,那边就有人高声大叫。   曹操也没有心思去想是谁在提醒马超,赶紧慌乱的扯下一段袍子,将自己的胡子遮住。   这下终于没有人再大喊大叫了。   曹操骑着自己的宝马绝影,很快就脱离了乱军,向自己的大营奔去。   可是猛然见曹操就听得身后一阵风响,一股刺骨的含义直逼自己的后脑,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曹操赶紧一哈腰,伏在马的安桥上。   砰!   一声巨响!   曹操再抬起头来,就见自己面前的大树上扎着一杆金枪,枪头已经完全没入树干,只剩枪杆在不停的摇晃。   “嘶……”曹操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额头上的冷汗直往外冒。   要知道,即使你站在大树的面前,想要将枪头完全插入树干,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完成的。   而这杆金枪从远处投来,枪头居然能完全没入树干,这该是何等的力道?   如果刚在这杆枪是扎在了自己的身上……   曹操已经不敢在往下想了,下意识回过头,只见方才一直在追赶自己的金枪小将,此时就立马在自己的不远处,一脸冷笑的看着自己,手中正在弯弓搭箭。   磴楞!   弓弦一响!   曹操直接把眼一闭,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难道我曹操今天就要绝命于此吗?   曹操心中刚想到这里,耳轮中就听到一声爆喝!   “黄口小儿!休伤我主!” 第21章 胜负难分   021 胜负难分;   这一声,就像是闷雷一样曹操和马超的耳畔炸响。   曹操几乎下意识的睁开眼睛。   在看到眼前的一切时,曹操可以保证,自己四十年来吃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兴奋过。   因为曹操很清晰的看到,就在自己的马前,正站着一个彪形大汉。   马超射出的那支羽箭,此时正牢牢攥在这大汉的手中。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大汉的一瞬间,曹操就感觉无比的心安。仿佛有一种声音就在说,自己的已经安全了。   而马超就不同了。   此时的马超两道剑眉皱起,看向面前的大汉,心中的惊讶简直不能用语言来诉说。   与刚刚睁眼的曹操不同,马超可是眼睁睁看着大汉是如何将箭抓在手中的,那种来自视觉和心理上的冲击,远不是曹操能够想象。   “你是何人?”马超看着面前的大汉,语气颇为忌惮的说道。   “陈留典韦!”大汉说着话,直接走到大树旁,将马超的虎头錾金枪拔了出来,随手一掷,金枪便直挺挺的向马超飞去。   啪!   马超轻舒猿臂,将迎面飞来的金枪抓在了手中。   表面上的马超自然是云淡风清,但殊不知此时马超那颗年轻好胜的心中,早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对于自己的膂力,马超是用着相当自信,那绝不是“膂力过人”这轻飘飘的四个字可以形容的。   可就在刚刚马超接枪在手的时候,虎口居然微微有些发麻。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对面的这个名叫典韦的大汉,无论武功如何,至少在膂力不在自己之下!   马超的双眸之中,逐渐有一种火焰在燃烧。   活了二十年,今天终于见到了一个能在力道上与自己抗衡的人了,马超心中的斗志一下子就被激发了出来,一时间注意力都不在曹操身上,而是转移到了典韦的身上。   “典韦!看枪!”马超一声暴喝,两脚点蹬,马往前冲,掌中虎头錾金枪直奔典韦的面门刺来。   “来得好!”典韦也不含糊,直接抽出腰间两把铁戟,迎上马超。   嘡!   一声强烈的金铁交鸣之声瞬间炸响。   马超骑在马上,摇三摇,晃三晃,手中枪险些拿捏不住。而典韦也是直接倒退三步,虎口处一阵酸麻。   马超有了方才的经验,对典韦这样的力道并不惊讶。   但典韦一对铜铃般的大眼睛中,却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异之色。   典韦见到马超的第一眼,心中认为马超不过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就算是武艺不凡,但是在自己的面前,也不过就是三脚猫的功夫。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   这个胎毛未退、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居然还真就有硬憾自己的实力!   一时间,典韦的心中升起了一生中莫名的屈辱感。   “小子!再来!”典韦轮动手中双戟,猛然向上一跃,掌中铁戟搂头盖顶直奔马超打来。   马超岂肯示弱,摇动掌中虎头錾金枪,迎上典韦。   两个人你来我往,顿时缠斗在一起,实在是胜负难分!   曹操本来就立马在一旁观战,可是见这二位越打越凶,这才猛然间醒悟过来,既然追兵已经被拖住了,那自己还在这里等什么呢?   想到这里,曹操直接调转马头,向自己大营的方向狂奔而去。   马超自然是看到了曹操的小动作,但高手过招,稍有不慎,那便是性命之忧。刚往曹操那边看一眼,典韦的铁戟险些就砸到自己头上。   这种关头,马超哪里还有心思去管曹操的去向! 第22章 尴尬的相遇   022 尴尬的相遇;   回头见马超并没有追上来,曹操不由得心中大定,不再像刚才那样慌不择路,直接奔自己的大营而去,心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对于典韦也不由得多了几分亲近。   可是还没走出多远,曹操猛然就听得前方一阵马蹄声响,吓得曹操心肝一颤,差点没从马上跌下去。   曹操顿时有种想哭的感觉。   这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啊!   为什么我曹操的争霸之路,走得这么艰难!   曹操左右看看,这附近都是平坦开阔的道路,连个躲藏的地方都没有。路边倒是有几颗大树,但是自己屁股底下还有匹马呢。   自己藏好,自己的马也藏不了啊!   但是总不能坐以待毙啊!   想到此处,曹操把心一横,迅速的跳下马来,强装淡定的牵着马走向路边的大树,将自己的绝影宝驹拴在了树杈上。   然后……   曹操面向树干,一边哼着一曲,一边缓缓解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自己男人的标志。   曹操刚做完这一切,就明显感觉到刚刚不远处的一队骑兵,已经到了自己身后了。   看不见我!   曹操一边撒着尿,一边在脑海中疯狂默念。   但让曹操最崩溃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这对骑兵居然停了下来。   然后曹操就感觉到有人跳下马来,向自己走了过来。   一时间曹操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深吸了两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其实曹操心中也有自己的算计。   曹操很清楚,虽然“曹操”这两个字的名气很大,但真正见“曹操”这个人的太少了。效忠于汉室,却又恰好认识自己的,那就更少了。   所以就算是有人来盘问自己,自己大可以将祸水东引,然后趁机走脱。   可曹操万万没想到,自己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有算到……   “末将救驾来迟,还请主公赎罪!”   呃……   当夏侯惇那熟悉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时,曹操可以发誓,自己三十多年以来,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尴尬。   咳咳!   曹操干咳两声,故作淡定的整理好衣服,扭过头对夏侯惇说道:“走吧,回营!”   夏侯惇虽然不知道曹操在干嘛,但是夏侯惇也不敢多问,直接点了点头,率领兵马簇拥着曹操回到了大营之中。   此时的曹军大营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不断有伤兵被送回大营,一些被打散的兵马,也陆陆续续的回营,随军医官忙得不可开交,整个曹军大营弥漫着一种低迷的气息。   曹操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隐隐有怒气升腾,但表面上并没有说什么,径直回到了自己的中军大帐。   夏侯惇本来也想跟曹操进入大营,但是被曹操阻止了。   “不要让任何来烦我!”曹操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就直接进入了营帐。   洛阳一败,曹操原以为自己会非常生气。但实际上他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   此时环绕在曹操心头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该如何面对天子刘协接下来的反扑。   只要天子一顶反贼的帽子扣过来,那自己将要面对的是天下所有的诸侯。   相比之下,洛阳之败带来的后果, 倒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传令,请军师来大帐!” 第23章 保举一人   023 保举一人;   曹操自认为还是比较战略眼光的,关于战局情势往往能料敌于先。   但是现在。   曹操对于该如何摆脱反贼这个名号,真的是非常头疼。   毕竟董卓之乱已经平息,各地诸侯虽有割据自立之心,但天下臣民百姓依然是心向大汉,希望当今天子可以中兴大汉,还天下以太平。   只要天子刘协传召天下,说他曹操是个反贼,那不但天下百姓会厌弃自己,各路诸侯也会非常高兴。   或许那些诸侯不会真正愿意奉行天子诏书,但是能让他们从此师出有名,想必那些诸侯还是非常高兴的。   所以曹操现在急需一种方法,让他彻底摆脱这个劣势。   本来曹操操最想咨询的荀彧,毕竟荀彧才是最具有战略目光的。   只可惜现在荀彧已经投靠了别人,曹操只能退而且其次,求助于戏志才了。   虽然明知道戏志才此时身患重病,难以下床,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曹操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更何况,此时在曹操的心中,洛阳之败有一半都是戏志才的责任,没杀你就已经不错了,让你过来议个事又能如何?   过了好一会儿,曹操忽然间就听到戏志才的咳嗽声帐外传来。   曹操脸色猛然一变。   从戏志才的咳嗽声中,曹操可以明显的感觉到,戏志才的病似乎又重了几分。   上次见面戏志才虽然虚弱,但咳嗽声还是很有力,但此时的戏志才就连咳嗽都有气无力的,显然已经病到了一定程度。   曹操再也按捺不住,直接起身走出了大帐,想要看看戏志才到底怎么样了。   虽然曹操心中对戏志才有些怨气,但曹操同时也明白,以戏志才的才华,绝对是自己倚重的对象,绝对不容有失。   可当曹操见到被军士抬过来的戏志才时,直接就呆住了。   只见戏志才整个人躺倒在由四个军士抬着的竹床上,脸色一片死灰,全然没有半分的生气,除了还有时断时续的呼吸,完全就像是一个死人一般。   这……   曹操顿时急了,连忙跑到前去,大声质问一旁的军士道:“军师怎么会这样!”   一旁的军士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匆忙的抬头看了一眼曹操,有赶紧低头有一种颤颤巍巍的声音说道:“洛阳城下的消息传过来,军师直接连吐了三口血,然后就这个样子了。”   “军医怎么说?”曹操直接逼问道。   “军医说……军医说……”   “说什么!”   “军医说,军师已经病入骨髓,回天无力了,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军士一咬牙,飞快的说道。   曹操的脑袋“嗡”的一声,一时间就感觉天旋地转,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曹操自起兵以来,就深刻认识到谋臣的重要性,也非常重视谋臣的招募。   六七年的时间过去,曹操麾下也聚集了不少谋士,但最让曹操重视的,还是荀彧和戏志才两个人。   一个能主内,安定后方,确立战略方向。   一个能主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现在一个投靠了别人,一个已是将死之人,这无疑是砍断了曹操的两条臂膀,这样曹操又怎么接受得了?   竹床上的戏志才似乎感受到了曹操的存在,嘶哑着声音说道:“主……公……”   曹操连忙俯下身,抓起戏志才的手,急切的说道:“志才,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主公,忠……恐怕是不能在继续侍奉主公了!”戏志才有气无力的说道。   “志才……”曹操刚想说些什么,却直接被戏志才打断了。   此时的戏志才似乎有了一些精神,眼中似乎也有神了,说话声音也平稳了不少。   “主公心中所想,乃人之常情,忠完全能够理解。文若投靠天子,忠又不久于人世,主公深恐无人辅佐,难与天下群雄争锋。”   说到这,戏志才突然停顿了一下,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其实主公完全不必忧虑。忠愿为主公保举一人。若主公能得此人,就算是走了三个荀彧,亡了九个戏忠,夺取天下也如探囊取物一般。” 第24章 志才之死   024 志才之死;   走了三个荀彧!   亡了九个戏忠!   依旧能轻松夺取天下!   曹操一时间之间,被戏志才这段话冲击得有些头晕目眩。   荀彧、戏志才的能力,曹操是再清楚不过的。   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是一个痴呆智障,如果能得到这两个人的辅佐,也能轻易的打下一片天地。不说最终君临天下,至少称霸一方是不成问题的。   如果真有一个人,能比三个荀彧、九个戏志才还要厉害,那该是何等的经天纬地,何等的旷世奇才。   如果真要是能得到这等人物的辅佐,那何愁天下不定?   但是……   真的会有这种人才存在吗?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曹操使劲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   荀彧与戏志才的能力,已经是天下少有了,又怎么会有比他们厉害那么多的人存在?   “志才,不必安慰我了,现在是你的身体要紧!”曹操看着戏志才,极为关切的说道。   对于现在的曹操的而言,与其去关心那虚无缥缈的旷世奇才,还不如关注眼前这实实在在的人才。   “不!”戏志才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严肃,原本虚弱无力的右手紧紧扣住了曹操的胳膊,“主公!忠没有在安慰你!此人确实存在,并且是忠与文若共同的好友!”   嘶……   曹操看到戏志才如此紧张的神情,心思不由得也活泛了起来,隐隐多了几分期待。   “难道真有这样的人存在?”曹操看着戏志才,不确定的问道。   “不错!”戏志才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极为坚定,“此人姓郭名嘉字奉孝,乃颍川阳翟人,出身颍川大族郭氏,在当地极有名气。”   “郭嘉……郭奉孝……”曹操仔细品味了一下这个名字,迟疑的开口问道,“那此人之才,究竟比你如何?”   戏志才苦笑了一声,摇头说道:“主公莫要取笑,若以忠去比奉孝,那无疑是以萤火之光,去比皓月之辉!放眼天下,才华能与奉孝比肩的,或许只有隆中……隆中……少年……”   戏志才正说着,喉咙突然间一阵异响,声音就开始变得含糊不清,连话都没有说完,两手就无力的垂下,双眼紧闭,显然是已经过世了。   “唉!”曹操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哀痛之色,对周围的士卒说道:“将军师的尸身妥善放置,带回许昌安葬!”   说着话,曹操便转身回了自己的中军大帐。   对于曹操而言,戏志才已经死了,对于自己的作用也就消失了,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再一个死人的身上浪费过多的时间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请出那位经天纬地的郭奉孝,其他的任何事情在曹操眼中,都可以往后稍一稍。 第25章 三封书信   025 三封书信;   曹操最终还是退兵了。   此时已经是洛阳一战的三天之后了。   虽然带着对洛阳城的不甘,但眼下显然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着曹操,洛阳的失败只能先放到一边。   曹操在退军的同时,暗中派出一队人马,前往颍川寻找郭嘉的下落。只要能够确定郭嘉的位置,曹操将毫不犹豫的亲身前往。   诚如戏志才所言,郭嘉有经天纬地之才,那么得郭嘉一人,曹操甘愿十次败于洛阳城下。   ……   刘协就站在洛阳城头上,扶着女墙,看着曹操大军像一条长龙般缓缓消失在远方。   其实按照刘协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让曹操就这么轻轻松松离开的。   但现在洛阳城兵微将寡,洛阳之胜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如果再贸然出兵,说不定会引发什么更为严重的后果。   所以刘协只能眼看着注定是自己未来大敌的曹操,就这么平安的离去。   “先生,其实有一点朕一直不能理解。”刘协看着远处曹操大军消失的地方,问站在自己身后的荀彧道,“洛阳一战,曹操虽然失败,但我们算不上大胜。而且曹操也清楚洛阳城中并没有多少兵马,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退兵了呢?”   “只有一个原因……”荀彧同样看着远方,但声音却多了几分颤抖,“志才应该是不在了!而且……不好!”   荀彧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猛然间一声惊呼,吓得刘协赶紧回头看向荀彧。   “陛下!臣方才突然间想到了一种可能,陛下不得不防啊!”荀彧一脸紧张的说道。   刘协顿时也紧张了起来。   要知道,见到荀彧这么多天以来,荀彧始终都是一种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什么事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眼下荀彧如此紧张,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不曾预料的大事?   “放在臣就在想,就算是志才突发旧疾亡故了,曹操也不至于如此匆忙的退兵。唯一的解释就是,曹操此时有一件比攻下洛阳更要紧的事情去做。臣怀疑,可能是志才临终之时,将郭奉孝推荐给了曹操!”荀彧看着刘协,目光炯炯的说道。   郭嘉!   郭奉孝!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刘协也一下子愣住了。   对于郭嘉,刘协身为一个三国爱好者,简直就再熟悉不过了。   后世网络上只要提到三国,十条里面至少有六条是关于郭嘉的,绝大多数都是在讨论郭嘉的能力到底能到什么样的程度。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始终都没有一个定论。   刘协作为一个看客,对于郭嘉的能力其实也没有一个准确的认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郭嘉确实是一个有能力的人。   毕竟和郭嘉放在一起比较的,都是诸葛亮、司马懿这些人。   而诸葛亮、司马懿这样的人物,都是汉末三国人尖尖的人物了,郭嘉的实力就算是没有传说中那么惊才绝艳,至少也能秒杀三国时期绝大部分的人才。   如果郭嘉已经投靠了曹操,那自然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可如果现在的郭嘉并没有在曹操麾下,那自己要尽力阻挠,或者干脆就把郭嘉弄到自己手下。这样既能削弱曹操的实力,又能增强自己的班底。   但刘协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脸上却依旧装出一副懵懂的样子。   “郭奉孝出自颍川大族郭氏,与臣自幼相识。此人虽然眼高于顶,但确实有经天纬地志才,若是曹操得此人,必然是如虎添翼,对陛下不利啊!”荀彧赶紧解释道。   “若果真如先生所言,那此人万不能被曹操所得!那我们就尽快启程,前往荆襄吧!”刘协的心已经不知不觉飞向荆州了。   如果真的能占据荆州,那一统天下也算是有一个根基了,总必待在这残破不堪的荆州要强上许多了。   荀彧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是该前往荆襄了,但是在这之前,臣还一要先写三封书信,确保陛下的安全万无一失。” 第26章 毒士贾诩   026 毒士贾诩;   长安城外。   西凉军大营。   贾诩坐在自己营帐内,接着烛光,紧紧盯着桌面上的一封书信,却不动手拆信来看,显然是在做什么斗争。   良久,贾诩终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拆开了信封,将信拿了出来。   将这封书信看完,贾诩不由得一阵苦笑,喃喃道:“荀文若啊荀文若,还是你……”   贾诩还没说完,军帐外忽然响起了军卒的声音:“先生,三位将军请您去大帐议事!”   “好!”贾诩答应了一声,将书信折起来,塞进了袖子里,慢悠悠的站起身来,向中军大帐走去。   此时贾诩在西凉军中的地位颇为尴尬。   最开始贾诩只是董卓帐下地位相对普通的谋士,在李儒的光环下声明不显。   董卓死后,朝政由司徒王允掌握。   王允老而昏聩,非要取董卓所有余孽的性命。   李傕、郭汜这几个手握重兵的西凉大将就在贾诩的建议下,反攻长安,最终成功控制了天子,控制了东汉朝廷。   这也是贾诩在西凉军中最荣耀,地位最高的时刻。   后来天子刘协东迁洛阳,以李傕郭汜为首的西凉军就步入了低谷期,接连的失败让整个西凉军内部迷漫着一种消极情绪。   尤其是败在曹操之手后,西凉军的士气更是低到了一个极点,否则也不会和马腾这样一个小小西凉军阀纠缠这么长的时间。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贾诩逐渐就开始不受李傕等人的重视了,甚至可以说是被冷落了。   贾诩自然是什么清楚,这些毫无头脑,毫无未来规划的西凉军,败亡只是时间的问题。   因此贾诩始终都在思考该怎么合情合理的脱身。   但贾诩万万没有想到,今天荀彧的一封书信,彻底让自己看清了未来。   “诩,见过三位将军!”   贾诩走进中军大帐,先是看了一眼坐在帐中的李傕、郭汜、张济三个人,便直接躬身失礼。   虽然这三位已经很久没有召见过自己了,但今天这三位叫自己来的目的,贾诩也能猜测个大概,基本上就是和西凉军未来的去向有关。   果然……   贾诩落座之后,根本就没有寒暄几句,坐下左首边的张济就率先开口说话了。   “先生!如今我军困于此地,士气低落,士卒大多不愿再战。可现在往东有曹操的人马拦截,回西凉又有马腾纠缠不休!依你之见,接下来我军该何去何从?”张济说着话,目光之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焦虑。   李傕和郭汜目光也齐齐向贾诩看来,显然是非常想知道贾诩会怎么说。   贾诩看着张济,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在面前着三人中,贾诩最看好的还是张济。   其实贾诩也不是看中张济本人的能力,而是张济的侄子张绣。   在贾诩眼中,整个西凉军体系之中,唯一有可能在未来有所作为的,恐怕就是张济的这个侄子张绣。   按照贾诩最初的预想来看,如果最终西凉军真的无路可走,那就辅佐张济夺得西凉军大权,除掉李傕郭汜,然后拥护张绣上位。   可是现在……   贾诩暗中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道:“若是依诩看来,眼下三位将军最应该走的路只有一条,去洛阳!”   去洛阳?   李傕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浓浓的疑惑。   不出意外,现在天子应该就在洛阳。   曹操自然也在洛阳。   对于曹操这个人,连躲都躲不及,怎么可能还往上凑?   李傕脸色有些阴晴不定,看着贾诩沉声说道:“文和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让我们投降曹操?”   “不!”贾诩直接摆了摆手,“不是投降曹操,而是归顺汉室!归顺天子!”   砰!   李傕猛然一拍桌案,怒视着贾诩,冷冷道:“贾先生,开玩笑也要有一个度吧!”   李傕心中十分清楚。   自己先是挟持天子,把持朝政四年,导致关中大地流民百万,残破至今;   后是背信弃义,名义上说是护送天子会弘农,实则再次反悔,追杀天子。   天子对自己早就是恨之入骨。   归顺曹操,顶多就是丢点脸面;   归顺天子,那丢的就是性命了。   所以李傕现在严重怀疑,贾诩是不是因为自己这些日子的冷落,而故意心生报复!   “将军不必激动,且听诩细细道来。”贾诩笑着摇了摇头,一脸云淡风轻的说道。   李傕直接就把手按到了剑把子上,显然贾诩只要一句话说不对,李傕就敢直接怒而拔剑,结果了贾诩的性命。 第27章 前途命运   027 前途命运;   贾诩像是根本没有见到李傕的动作,脸上依旧挂着一种淡然的微笑。   “诩请三位将军细想一下,当今天下已乱,各地诸侯都有割据自立的野心。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敢率先站出来,反对汉室,反对天子?反而还要处处针对三位将军呢?”   “唯一的原因就是,天下百姓依旧是心向大汉,依旧只承认刘氏天子的正统地位。   那些诸侯心里都想着要取刘氏而代之,但却怕失了民心,因此只能装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所以哪怕天子落魄至今,天下大义都是掌握在天子手中的。只要三位将军能够真心归顺天子,那就是义之所在,为天下万民所敬佩。   除了天子,三位将军无论依附于谁,都注定要背负反贼叛逆的骂名。这是其一。”   “其二,如今天子落魄,困守洛阳,正需要大军援助。三位将军的手中,至少还有会三万西凉精锐,一旦率军归顺朝廷,那就是大汉中兴之将,日后定能名垂青史,千古留名。”   “其三,也是对于三位将军来说最重要的一点。三位将军手握重兵,无论投奔哪位诸侯,难免都会遭人忌惮,说不定就会造人暗算。   而天子素来仁义,又急需用人,如果三位将军能够前往投奔,天子必定会欣然应允。这三点,三位将军有考虑过嘛?”   说完这些,贾诩就不再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三个人。   嘶……   听了贾诩这番话,李傕三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的怒气基本上也都消失不见了,全都换上了一副沉思之色。   贾诩也不催他们,大帐内一时无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傕突然开口,态度要方才恭敬了许多。   “先生所言不假,是我等太过于冲动了!”李傕在座位上微微欠身,向贾诩拱手说道,“但归顺天子,先生又怎么能保证天子不会对我们下手呢?”   “这一点三位将军尽管放心,如果你们真心想归顺朝廷,那诩愿为三位将军往洛阳走一遭,为三位将军讨一道旨意,让天子赦免三位将军之罪!”   贾诩自信的笑道,仿佛赦免的旨意已经揣在了自己怀里一般。   “哼哼……”李傕顿时面露怀疑之色,“文和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欺我等不知曹操已经兵围洛阳?先生打算如何进城面见天子?”   “将军有所不知,从洛阳方面传来最新的消息,曹操已经败于洛阳城下了!”贾诩轻笑道。   曹操败了?   这话一出,李傕、郭汜、张济三个人是真的惊了。   曹军战斗力到底如何,别人不知道,这三位可是刚刚领教过。   曹操麾下的士兵不但作战勇猛,那员名叫夏侯惇的大将,更是犹如当年的吕布一般,有万夫不当之勇,在西凉军中如入无人之境,给李傕等人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天子麾下兵马都是什么样子,李傕等人也非常清楚,无非就是董承、杨奉之流,又怎么能和曹操的兵马相依并论?   可李傕也明白,这种事情基本上就是一查便知,贾诩完全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欺骗。   唯一的解释,就是曹操确实摆在了天子手中。   可是这……   一时间,李傕、郭汜、张济三个面面相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道说,天子在逃亡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成长到这般地步了吗?   老实说,李傕郭汜曾把天子玩弄于掌中,因此对于刘协这个皇帝,总有一种天然的轻视感。即使愿意归顺,也不过是简单的为了保命。   但是现在,这三个刀头舔血的亡命徒,第一次对这位熟悉的少年天子,产生了一种陌生感。   也就是这种陌生感,忽然间让他们绝对,如果真的投靠了朝廷,投靠了这位天子,似乎也没是什么坏事。   李傕扭头看了看两侧的郭汜、张济,忽然站起身来,向贾诩深施一礼,沉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兄弟三人的性命,三万多西凉将士的前途,就拜托先生了!”   贾诩也赶紧站起身,极为严肃的还了一礼道:“三位将军放心,此翻诩就算是肝脑涂地,也会帮三位将军讨道天子的旨意,就请三位将军在此静候佳音了。”   半个时辰之后,贾诩坐在一辆马车之中,由五百个西凉士卒护送,直奔洛阳城而去。 第28章 荆襄蔡氏   028 荆襄蔡氏;   就在贾诩被西凉军卒保护,向往洛阳城的同时。   荆州,襄阳城。   此时已经接近亥时了,襄阳城内家家户户基本上都已经入睡了,整个襄阳陷入一片宁静之中。   而此时襄阳蔡氏府邸的一间暗室之中,却是灯火通明。   当今蔡氏家主蔡讽与其子蔡瑁相对而坐。   蔡瑁从军多年,早就养成了严格的作息习惯,而且基本上都不怎么回家。   平日里这个时间,蔡瑁早就在军营里面睡下了,今日却被父亲连夜叫了过来,而且还在这件鲜为人知的暗室之中,弄得蔡瑁早就是一头雾水。   “父亲……不知连夜叫儿前来,莫不是为了主公与小妹的婚事?”蔡瑁直接出言问道。   如今的荆襄以刘表为主,蔡瑁也是在刘表手下任职。虽然蔡家不是依附于刘表才能生存,但能与刘表这个荆州之主联姻,无疑对蔡家日后的发展有很大的帮助。   尤其是刘表最近几日刚刚透漏出想要求取自家小妹的意图,因此在蔡瑁的心中,眼下蔡家最重要的事情无疑是关于小妹的婚事了。   蔡讽抬头看了一眼儿子,脸上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悲伤,而是一种耐人寻味的表情“你真觉得,你妹妹嫁给刘表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   看着自己的父亲,蔡瑁忽然觉得有点懵逼。   本来蔡瑁觉得自己的妹妹嫁给荆州刺史,自己的父亲应该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怎么?   现在看起来,自己的父亲有点不愿意?   “荆襄各族,以我蔡氏为首。蔡氏之女,嫁给荆州之主。孩儿觉得,也不失为一件美谈!”蔡瑁摸不清蔡讽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试探性的说道。   蔡讽点了点头,傲然道:“荆襄之地,除了刘表,别人还真就没有资格娶我蔡讽的女儿。但是如果是荆襄之外呢?”   荆襄之外?   蔡瑁心头猛然一惊,看向蔡讽的眼神中充满着难以置信。   刘表作为荆州之主,已经明确表达出想要求取自己的妹妹。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自己的父亲做主将小妹许配给荆州之外的人,那简直就与叛反无疑啊!   就算是如今的刘表无法把蔡氏怎么样,但日后蔡氏的日子也将注定不怎么好过。   所以……   蔡瑁的心中极为疑虑,到底什么人想要求娶小妹,在父亲心中的地位居然超过了如今的荆州刺史刘表!   难道是冀州袁绍?   亦或是兖州曹操?   就在蔡瑁暗中猜测的时候,蔡讽从面前的桌案上拿起了一封书信递给了蔡瑁。   “看看这封书信吧,刚刚从洛阳送过来的!”   洛阳?   蔡瑁心中咯噔一下,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书信。   嘶……   看完这封书信,蔡瑁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近乎痴傻的状态。   蔡讽也不催促,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自己儿子。   良久,蔡瑁才逐渐反应过来,脸上却依旧是一种不敢相信的神色。   “父亲,想要娶小妹的,难道是……当今天子?” 第29章 婠儿待嫁   ——029婠儿待嫁——   蔡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依旧感觉十分的不可思议。   蔡家虽然是荆襄大族,算得上襄阳坐地虎,但和袁家、杨家、司马家这样真正的世家大族相比,还是相形见绌,略有不足。   原因也很简单。   荆州虽大,但毕竟地处江南,远离京畿权力中心,在朝廷上话语权极为有限。   家族中唯一一个官至太尉的,也只是蔡家的女婿,不是蔡家自己人。   而那些真正世家大族,无不是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无论在朝在野,都有极大的影响力,甚至都能影响天子的决策。   从这一点上来看,蔡家就永远只能是一个二流家族,在荆襄之地或许势力强大,但却永远放不到真正的台面上。   可如果蔡家的女儿能够嫁给天子,那对于蔡家而言,无疑是一步登天,从此就能与袁家、杨家这样真正的世家大族站在一起。   如此一来,无论是对于整个蔡家,还是他蔡瑁本人,都将有着极大的好处。   但是……   天子真的会娶蔡家的女儿吗?   “父亲,这信……”蔡瑁抬头看着自己父亲,不确定的说道,“可信吗?”   “这封书信,为父已经仔细看过来,确实是荀文若的手笔,应该不会有假!”菜讽看着面带疑惑的儿子,缓缓的说道。   “但按信上所说,天子手握洛阳旧都,还有西凉军数万兵马,足以在北方与曹孟德、袁本初等人一决雌雄,怎么会轻易来荆州呢?”   蔡瑁眉宇之间依旧带着化不开的疑虑,显然还是难以相信信上的说法。   菜讽双眼微眯,轻声说道:“董卓作乱,关中残破,难以中兴大汉,天子想要迁都也在情理之中。而北方诸侯混战,无论是公孙瓒还是袁绍,亦或是曹操,都不会轻易接纳天子,天子也不会信任他们。所以天子选择南下荆州,也是情有可原。”   “可刘表是汉室宗亲啊,天子也不相信他吗?”蔡瑁脱口问道。   菜讽狠狠瞪了儿子一眼,然后用一种赞叹的声音说道:“天子虽然年幼,但行事如此老辣,难得难得啊!”   蔡瑁没有说完,但显然是一脸的蒙蔽。   “哼!”菜讽暗哼了一声,看向蔡瑁的目光顿时极为嫌弃,“天子为什么在南下之前就先与我蔡家联系,显然是要提前布局,在南下之前,就把一切都安排好,确保进荆州万无一失!而刘表,天子并不信任他!”   嘶……   蔡瑁虽然有些迟钝,但毕竟不傻子,听了父亲这一番言语,顿时明白了眼下的局面。   “那父亲意思是?”蔡瑁有些迟疑问道。   菜讽没有直接说什么,而是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说道:“把刘表身边的人都撤回来吧。荆州的天,马上就要变了!”   蔡瑁心中其实已经猜到了父亲的决断,毕竟自己内心也是这么想的。   但当父亲真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蔡瑁还是心中一颤。   刘表,毕竟是自己跟随了近六年的主公啊。   如果说蔡瑁心中对刘表没有一丝感情,那是不现实的,但在整个家族的利益面前,那点主臣之情,真的就有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父亲,儿明白了!”蔡瑁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辣,沉声说道。   菜讽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在菜讽的心中,蔡瑁这个儿子虽然有些迟钝,但办事还是非常靠谱的,不然菜讽也不会把偌大个蔡家,交到蔡瑁的手上。   “一会儿为父会派人把你小妹连夜送到洛阳,与天子完婚。你那边一定要与刘表尽力周旋,绝不能被刘表察觉。我蔡家日后否鱼跃龙门,就看这几日了!”菜讽看着自己的儿子,严肃的说道。   “儿明白!”蔡瑁说着话,脸上又落出了迟疑之色,“可是父亲,就这么把小妹送到洛阳,会不会显得……”   “哼……”菜讽冷哼一声,“欲成大事,还管这些繁文缛节干什么?把你妹妹送过去,就是要向天子表明我们蔡氏的诚意。   只要这样,天子才会和我们有下一步的合作!不要忘了,襄阳,可不止我们蔡氏一家有待嫁的女儿!”   “可是这对小妹……是不是太不公平了!”蔡瑁显得有些痛苦的说道。   菜讽毫不留情的冷哼一声:“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事情,作为蔡家的女儿,她就应该明白自己的命运!为了家族的未来,也由不得她了!出去吧!”   “这……是,那孩儿告退了!”蔡瑁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在父亲严厉的目光下,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退出了暗室。   暗室中烛光摇晃,墙壁上菜讽的影子被拉得老长,佝偻的背影显得是那样的孤独。   良久,菜讽才长叹了一口气,用一种平缓的声音问道。   “婠儿,你怪为父吗?” 第30章 颍川郭嘉   030 颍川郭嘉;   “不怪父亲,嫁给天子,是女儿心甘情愿的!”   阴影之中,一位妙龄女子款款走出,站在了菜讽的面前,正是蔡家的小女儿,历史上有名的蔡夫人蔡婠,“其实父亲也不必自责,相对于嫁给刘表那个老叟,能够嫁给天子,对女儿来说,还能再奢求什么呢?”   “你能这么想,为父也就放心了!”菜讽说道这里,点了点头,神情忽然一变,“那你到了天子身边,该怎么做,心里清楚吗?”   蔡婠仿佛早就料到菜讽会这么说,嘴角顿时勾起一丝不屑的笑意,轻声说道:“父亲的教诲,女儿时刻铭记于心。等女儿到了洛阳,无论天子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让蔡和带回来给父亲的。”   “嗯!一会儿蔡和那边准备好,就要启程去洛阳了,先去和你母亲道个别吧!”菜讽说完这话,就像是老僧入定一般,不再有任何动作。   蔡婠深深看了父亲一眼,转身走出了暗室,前往母亲的房间。   一个时辰之后,蔡府后门一辆马车缓缓启动,直奔洛阳而去。   ……   颍川,阳翟。   颍川郡自设郡以来,在历史上一直都是除京师之外,人口最多的地方。   从上古黄帝之时算起,颍川就是人才辈出,深受历代统治者的重视。   到了东汉末年,颍川郡经过上千的繁衍发展,诞生了许多以钟氏、荀氏、陈氏、郭氏为首的世家大族,无数在历史上鼎鼎大名的人物,就是出身在这些颍川大族。   郭嘉,就是出身于颍川郭氏。   只不过郭嘉属于郭氏旁支,祖父两代在郭氏之中不受重视,因此郭嘉从出生以来,日子就过得紧巴巴的。   但在颍川这个地方,看得从来都是财富多寡,而是一个人能力。   因为这天底下,可能没有一个地方的人比颍川人更明白才能的重要,如果你有足够的才华,所谓的财富绝对是唾手可得。   也正是基于此,郭嘉虽然出身不好,但在颍川这个小圈子里非常受到尊重,没有一个人敢轻视郭嘉,这也就养成了郭嘉恃才傲物,眼空天下的性子。   近年来天下动乱,朝廷衰微,各大氏族子弟开始纷纷出山投靠自己中意的主公,希望可以就此扬名立万,名垂青史,建立一番功业。   郭嘉虽然骄傲,但也不能免俗。   公元191年,年仅21岁的郭嘉北上前往冀州,拜见了刚刚获得冀州之地的渤海太守袁绍。   袁家四世三公,门多故吏,乃是汉末数一数二的世家豪族。   而袁绍又是袁家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少年的郭嘉天真的认为,只有这样的人物才配当自己的主公。   结果一见之下,郭嘉大失所望,认为袁绍绝不是能够争霸天下的雄主,便黯然的返回了自己的颍川老家,一呆就是六年。   如今的郭嘉已经二十七岁了,却依旧赋在家,空有一身才学,却始终毫无作为。很多时候郭嘉甚至以为,自己这一生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但郭嘉却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今天,居然有两方势力向自己抛出了橄榄枝。 第31章 拜见主公   031 拜见主公;   郭嘉跪坐在桌案前,手上拿着一封书信。   事实上从郭嘉接到这封信开始,就一直在桌案前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饶是郭嘉自诩智计无双,但面对这封信,却也感觉到万分棘手。   这封书信来自洛阳,写信人是荀彧。   信的内容虽然不长,但信中所表达的意思,却是重如千钧!   郭嘉确实有出世的心思,也考虑过当今各大诸侯,但说句实话,还真没有想过效忠于天子。   如今天子年幼,汉室倾颓,郭嘉早就不再看好这个摇摇欲坠的王朝了。   如果是天子派人前来招揽,也许郭嘉都不会怎么考虑,就直接拒绝了。但这却是荀彧亲自写信,所代表的就是另一个意思了。   郭嘉记得很清楚,自己这个老大哥荀彧,出山效忠的对象是兖州的曹操。可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荀彧居然效忠了天子!?   难道说,在荀彧的眼中,这位少年天子的潜力,居然大过了曹操?   郭嘉虽然眼高过顶,目中无人,但对于荀彧还是有着充分的尊重和认可的。   毕竟在郭嘉年少之时,曾经得到过不少荀彧的指点和帮助。   现如今荀彧看好天子,难道这个大汉王朝,还是希望和未来?   那是否要跟随着荀彧的脚步,一起投靠朝廷,效忠天子呢?   按说荀彧亲自写信,自己没有理由拒绝,但是为什么不想答应呢?   郭嘉沉思不语,久久不能决断。   “先生,外面曹将军已经等了快两个时辰了。”一个书童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躬身对郭嘉说道。   “哦?”郭嘉一下子被书童从沉思中拉了出来,将手中的书信折了一折,揣进了怀里,点头说道,“那就请他进来吧!”   “诺!”书童答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了书房,来到了门外。   就在郭嘉所住的小院外,立着一道矮小身影,正是刚刚在洛阳城下战败的曹操曹孟德。   在曹操的不远处,和这个小院保持了一定距离的地方,还站着一个铁塔般的大汉,正是刚刚被曹操任命为亲军都尉的典韦。   荀彧显然是低估了曹操求贤的急迫心情。   其实在曹军洛阳撤军的时候,曹操就已经在典韦的保护下,暗中前往了颍川,在这一带寻找郭嘉的下落。   对于现在曹操而言,急需一位惊才绝艳之士前来辅佐自己,从而代替荀彧和戏志才在自己身边的作用。   经过了几天的寻找,曹操终于找到了郭嘉的住处,满心欢喜前来的时候,却被告知郭嘉正在休息,让曹操改日再来。   本来曹操确实想改日再来的,但是曹操转念一想,如果这次自己走了,下回再来人家不在家了怎么办?   这么一想,曹操就决定在这里等一等。   可就这一等,两个时辰也过去了。   就在曹操在门外站得腰酸背痛,甚至想要一走了之的时候,终于有一个书童从院里走了出来。   “将军,我家主人有请!”书童向曹操躬身一礼道。   曹操艰难的笑了笑,向书童还了一礼,又给典韦使了一个眼色,便跟著书童走进了郭嘉的小院。   说实话,在曹操见到郭嘉第一眼的时候,还是微微有些失望了。   眼前的郭嘉虽然没有达到行销骨瘦的地步,但也一眼就能看出,绝对是一个酒色之徒,身体一定不怎么健康。   就这一样一个人,真的是戏志才口中的经天纬地之才吗?   有那种一瞬间,郭嘉都要生出转身就走的冲动。   但想到戏志才临终时的遗言,曹操还是强忍下了心中的不满,向郭嘉施了一礼。   “兖州曹操,见过先生!”   郭嘉就坐在原地,一动没动,只是用眼皮撩了曹操一下,也没说让曹操坐下,只是淡淡的说道:“不知曹将军光临寒舍,所谓何事啊?”   曹操一股火瞬间顶到胸口,差点没背过气去。   要知道曹操自起兵以来,麾下文臣武将都是慕名而来,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登门拜访什么人。   如今曹操亲自来拜访郭嘉,自认为姿态已经放得很低了,但没想到郭嘉居然敢如此羞辱自己。   但曹操时刻想着戏志才的遗言,心中虽然恼怒,但却没有丝毫表达出来,依然是恭敬的说道:“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操一心匡扶天下,救万民于水火。奈何操学浅才疏,力有不逮,还请先生帮我!”   郭嘉抬起头看了看曹操,忽然说道:“将军麾下,已经有了荀文若、戏志才两位世间大才,为何还来寻我郭嘉?”   曹操顿时一阵苦笑,脸上也蒙上了一层悲伤之色。   “先生有所不知,荀彧不久之前便离开曹某。志才也因为突发旧疾,离开了人世。现在曹某帐下,几无可用之人了!”   听了曹操这话,郭嘉猛然一抬头,看向曹操的目光中多了一些奇怪的感觉。   其实无论是六年前去拜见袁绍,还是荀彧写信让自己报效天子,郭嘉心中其实都有一种不甘心的感觉。   但要说具体是怎么回事,郭嘉也说不太清。   直到现在,郭嘉终于明白了自己这种不甘心来自于何处了。   如果和其他有才华的能人一起辅佐某一位主公,就算这位主公最后真的成救了一方霸业,那也是所有能人共同的功劳,凸显不出自己的厉害。   只有自己一个人辅佐一个主公,最后让这位主公称霸一方,方才显得出我郭嘉的厉害!   想通这个关节,郭嘉看向曹操的目光顿时不一样了。   “曹将军!”郭嘉直接站起身,向曹操施了一礼,“不知道曹将军志向如何?”   曹操先是一愣,但也迅速反应过来,沉声说道:“操愿效法光武皇帝,肃清天下,开疆万里,为天下万民造福!”   “将军志向高远,嘉愿效犬马之劳!”郭嘉沉声说道,一扫方才颓废傲慢之色。   “你是说……”曹操声音有些颤抖!   “没错!”郭嘉毫不迟疑,再次向曹操深施一礼吗,高声道,“嘉,拜见主公!” 第32章 夜访张绣   032 夜访张绣;   看着面前的郭嘉,曹操心中依旧有一种不敢相信的感觉。   这位戏志才口中惊才绝艳的旷世奇才,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投靠在了自己的麾下?   不过曹操心中虽有万般疑惑,但郭嘉此时已经明确表明投靠自己,曹操也就没什么好矫情的了,直接拉起郭嘉的说,一脸兴奋的说道:“今日我得奉孝,真无异于周公得吕望,汉王得张良啊!”   郭嘉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姜子牙和张子房,这都是历史上帝师般的人物,助一代君王成就帝王霸业。   但是在郭嘉眼中,及时是这两位,也未必就能比得上他郭奉孝!   “主公!”郭嘉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曹操,“这是文若从洛阳写来的书信,希望我可以去报效天子,还请主公过目!”   “唉……”曹操一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奉孝你这是何意?你与文若自幼相识,他前来招揽你自是理由应当。但如今你已经投效我曹操,那这些事就都无所谓了!”   郭嘉心中一动,连忙说道:“多谢主公信任!但嘉想说的是,文若这封信中,无意中透露出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嘉不得不第一时间告主公得知!”   “嗯?”曹操将信将地接过书信,展开一看,双眉就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李傕郭汜已经被文若说服,准备率军投靠天子了?”曹操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李傕郭汜手下的兵马,那可不是一般的兵马。当年的董卓之所以能够手握天子,独断朝纲,靠的就是这支近乎无敌的铁军。   现如今虽然虎落平阳,朝不保夕,但整支军队的战斗素质还有在的。   只要补给充足,再加上适当的修整,又会是当年那把握在董卓手里的尖刀。   曹操就是因为看中了这一点,才没有对李傕郭汜的部队痛下杀手,只是把他们驱逐到关中这一带,打算日后在徐徐图之。   可曹操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招揽过来的李傕郭汜,居然就这么轻易的投靠了那个娃娃天子?   曹操缓缓抬起头,看向了郭嘉。   不等曹操说话,郭嘉就开口说道:“主公不必担心,嘉有一计,必然让李傕、郭汜率军来投,彻底绝了天子的念想!”   ……   长安,西凉军大营。   贾诩看着在自己面前的端坐的李傕、郭汜、张济三人,缓缓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开口说道:“三位将军,诩手中拿得,就是洛阳城内天子的亲笔诏书。正如此前诩所言,天子已经同意赦免三位将军的一切罪过,并册封三位将军为车骑将军!   只要三位将军如约带兵前往洛阳,那三位将军就是大汉中兴之将,封妻荫子,光宗耀祖,那自是指日可待了!”   说着话,贾诩走上前,将刘协的手书递了上去。   李傕等三人相互之间看了书信,信上的内容与贾诩所说分毫不差,只是在信的末尾处,没有皇帝的玉玺大印。   但李傕等三人很清楚,天子的玉玺已经丢失了,所以无法盖章也是情有可原。   而且三个人在羁押天子的时候,曾见过天子笔迹,与这书信上的笔迹也分毫不差。   三人的眉头逐渐舒展开了。   虽然就此投靠他人,实在是有点不甘心。但是在这种进退维谷之际,能够归顺朝廷,洗清身上的罪孽,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某一个前程,也算是不错的选择了。   三人相互间对视了一眼,李傕主动开口道:“文和先生,既然天子诏书已下,那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你先回去休息,我们之前再商量一下,看定下什么时候起兵去洛阳!”   “喏!”贾诩答应了一声,也没在说什么,转身走出了营帐。   但贾诩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营帐,而是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便快步向另一座规模相对比较中等的营帐走去。   贾诩十分清楚,这座营帐的主人名叫张绣。   张济的侄子。   如果说整个西凉军贾诩最看好的人,那无疑就是这位张绣莫属了。   虽然此时的张绣声名不显,也没有展示出什么过人的才能,但贾诩总觉得此人与众不同,绝对是人中龙凤般的人物,远要比董卓留下的这些残兵败将要强。   在眼下这种关键时刻,整个西凉军中,在贾诩看来能够托付大事的,或许也就只有这个张绣了。   如果张绣没有藏拙,真的就是没什么真才实学,那贾诩也就只能自认走眼了。   对于贾诩的突然造访,张绣也感觉很意外,但还是连忙把贾诩请进了营帐。   毕竟张绣始终跟在张济的身边,将贾诩的能才都一一看在眼里,因此对贾诩也是十分的客气。   两人分宾主落座,手下人上了两杯茶,张绣虽然心中万分好奇,但也没直接开门见山,而是客气道道:“绣乃一介武夫,不懂礼数,要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先生多多指教!”   “小将军客气了!”贾诩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夜间造访,实在是叨扰了。但诩今日前来,确实是有要事要找小将军商议!”   “哦?”张绣微微一愣。   按说像贾诩这样的文化人,说话都是拐弯抹角的,找你过来肯定先是说一堆七拐八绕的话,最后等你马上要不耐烦了,然后再进入主题。   现在贾诩几乎是刚坐下就和你谈正事,难道真的是什么急事?   想到此处,张绣也严肃了神色,沉声说道:“先生有事,但讲无妨,只要是张绣能办的,必定尽力而为。”   张绣心中很清楚,想要在这乱世中生存下去,除了自身武力要强,手握重兵之外,又一个出色的谋臣辅佐也是至关重要的。   董卓为什么能不费吹灰之力,就从一个地方军阀,直接成为了手握朝纲的权臣?   除了西凉军兵强马壮,离不开李儒的计谋。   李傕、郭汜不过两员地方将领,为何也能手握天子,脚踏百官,还不是贾诩一言?   所以张绣很清楚贾诩的价值,如果能团结贾诩,别说一件事,就是千件万件又有何妨? 第33章 暗中提防   033 暗中提防;   贾诩沉吟了一会儿,看着张绣说道:“我西凉兵马不日便将归顺朝廷,对于这件事,不知小将军是怎看的?”   说完这话,贾诩脸上虽然依旧是一副轻松之色,但眼神却不留痕迹的盯着张绣,似乎想要从张绣的眼中看出些什么。   张绣听了贾诩之言,先是一愣,神色紧跟着就严峻了起来,沉声说道:“如今太师已死,西凉军七零八落,基本上就剩下李傕、郭汜、还有我叔叔这三支兵马。   如今还被马腾堵在这里,进退不能,被消灭只是迟早的事了。如今能归顺朝廷,洗去身上的骂名,也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突然间,张绣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   “况且我张绣,今年不过二十四岁,空有一身本领,无处施展。若是就此埋没,又岂能甘心?”   说到此处,张绣右手紧紧攥起,狠狠的砸在面前的桌案上,发出了一生闷响。   “失礼了,先生莫怪!”张绣似乎察觉到自己实在太过激动,赶紧向贾诩告罪。   “无妨!无妨!”贾诩连连摆手。   此时贾诩心中都要乐开花了,哪里还回去管张绣失没失礼?   不怕你失礼,就怕你不在乎!   既然你还在乎自己的未来,在乎自己以后的发展,那一切就都好说了。   “小将军所言,正是老夫心中所想。老夫如今年逾五旬,早已是时日无多,就算是死于此地,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但小将军如今才二十四岁,风华正茂,正是大展拳脚,有一番作为的时候。如果也和老夫一样,埋骨于此,实在是太可惜了!小将军尽管放心,不论是谁企图破坏这次行动,老夫绝不会放过他!”贾诩“义愤填膺”地说道。   “难道说,我们这次归顺朝廷,有人想从中作梗?”张绣的眼镜一下子就瞪圆了。   张绣是真有些着急了。   其实在西凉军中出身的张绣,对于汉室天子是没有多么强烈的归属感的,就算今日西凉军不归顺天子,归顺给其他的人,在张绣眼中都是一样的。   张绣想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能真正展示自己才能的机会。   董卓掌控朝廷,独霸朝纲,西凉军的势力达到巅峰之际,张绣还在追随恩师学艺。   等到张绣艺成下山之际,董卓已死,西凉军分崩离析。   张绣就只能归附到自己叔父的旗下,以待时机。   只可惜此时的张济完全不是李傕郭汜的对手,只能颠沛流离,带领兵马四处逃窜。   张绣也曾想过出头露脸,但最终还是选择了隐忍。   因为在张绣的心中,总是对西凉军存在这鄙视,觉得现在的西凉兵马,不配让自己出头。   这一忍,几年时间就过去了。   张绣心中也是难熬。   就像是一个人空有宝山,却一分钱也画不出去,那种滋味,真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   曹操派人来招揽西凉军的时候,张绣心中是意动的。   虽然对曹操不算很熟,但张绣也是略有耳闻。   如果在这样一位有见识、有抱负,有能力的主公麾下效力,张绣是很愿意展现自己的才能,建立一番功业的。   只可惜西凉军被曹操追着打,李傕、郭汜、张济这三个人对曹操心生怨念,誓死不降,张绣也没有办法。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归属朝廷,不但免除所有罪过,未来还有机会拜将封侯,光宗耀祖,居然还有人想从中作梗?   张绣肚子里这火气,简直就要压不住了。   “不不不!小将军不必忧心,这点小事,老夫就能妥善处理!”贾诩连连摆手,完全就是一副不用张绣插手的样子。   “不!”张绣猛得站了起来,看着贾诩说道,“文和先生,您一路为西凉兵马出谋划策,劳苦功高,绣都看在眼里。这回就让绣替你走一趟,看谁要破坏我西凉兵马的未来!”   “这……”贾诩顿时面露“难色”。   “文和先生但讲无妨!”张绣大手一挥,颇为自信的说道。   “唉……”贾诩“犹豫”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这才说道,“也罢,那这件事,就拜托小将军了。”   “先生请讲!”张绣沉声说道。   “归顺朝廷,如今已经势在必行。但李傕、郭汜二人心胸狭隘,反复无常,难保不会临行之际,突然反悔,说不定还会突然发进攻。小将军需要做的,就是要提醒张济将军,时刻做好应对李傕郭汜的准备。”   “当然,李傕、郭汜势大,张济将军可能独木难支,所以老夫会尝试分化他们两人。小将军要做的,就是和张济将军一起,随时准备与李傕、郭汜作战。”   “如果李傕、郭汜不生二心也就罢了,一旦他们有所异动,张济将军若不早做准备,难免会措手不及。小将军骁勇善战,必能辅佐张济将军,挡住李郭二人!”贾诩看着张绣,颇具煽动性地说道。   张绣双目精光一闪,稍一沉吟,变成直接说道:“好,此事便交给绣了,必不负先生所望!”   贾诩顿时笑了,眯着眼睛说道:“那就有劳小将军了,老夫这就告辞了!”   “先生慢走!”张绣起身将贾诩送出了大帐,回到帐中拿起自己案上茶一饮而尽,双眼微眯,似是再想些什么。   不大一会儿,张绣便走出自己的营帐,直奔自己的叔叔,西凉军大将张济的帅帐而去。   此时张济刚和李傕、郭汜二人讨论完一些去洛阳的细节,刚刚抵达自己的大帐,一见张绣走了进来,便赶紧让张绣过来坐下。   张济的亲哥哥死的早,只留下张绣这么一个儿子。而张济本人又没有亲生儿子,因此一直对张绣视如己出,两个人的关系也一直不错。   “绣儿,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张济见张绣眉头紧锁,像是有什么心事,便率先开口问道。   张绣与张济关系很近,也就没藏着掖着,直接开口问道:“叔叔,不知今日你与李傕、郭汜谈得怎么样?” 第34章 叔侄夜谈   034 叔侄夜谈;   听到张绣主动提起这个话题,张济皱了皱眉,脸色显得严肃了很多。   “差不多都谈妥了,定在三天之后起兵前往洛阳。”张济不咸不淡的说道,神色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那对于归顺朝廷这件事,叔父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张绣吞了一下口水,显得有些紧张地问道。   提防李傕、郭汜是可以,但一切都要建立在自己的叔父张济心向朝廷的基础上。   如果张济心中也不是真心想归顺朝廷,那就不用提防谁了,直接三个人一拍即合,不去归顺朝廷就可以了。   “唉!”张济颓然的叹了一口气。   “自从太师进入洛阳以来,我西凉大好男儿,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天下之大,竟没有我西凉男儿的容身之所!   之前西凉军势大的时候,叔叔我也不是没想过自立山头,否则也不会与李傕、郭汜为敌,更不会追杀天子。”   “可如今的西凉军,只剩下一些残兵败将,连军粮都已经所剩无几了。以前的时候,还可以劫掠百姓,可现在被马腾堵在这里,进退不得,想劫掠都没有地方,只能坐以待毙!”   “绣儿,你想想。马腾算是个什么东西?以前太师在西凉的时候,哪有他马腾出来耀武扬威的地步?可现在我西凉铁骑,居然连马腾的兵马都打不过了,还有什么资本……唉……”   说到这,张济顿了一下,双目之中流露出一种哀伤之色。   “现在的西凉军,已经不是当初的西凉军了。如果再坚持下去,就是让兄弟们白白送命!   现在朝廷愿意接纳我们,天子也同意赦免我们的罪过,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了,叔父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听到张济这么说,张绣一颗心总算是放在了肚子里。只要张济是诚想归顺朝廷,那一切就好办多了。   “叔父,您心系士卒,不忍他们白白送命,故而情愿归顺朝廷。可你能保证,李傕、郭汜也这么想吗?”张绣看着自己的叔叔,意味深长的说道。   “嗯?”张济眉头顿时一皱,脸色有些不好看了,“难道这种时候,李傕郭汜还有二心?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绣摇了摇头道:“侄儿不知道。但叔父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李傕、郭汜了,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比侄儿清楚。   上次说要护送天子回洛阳,结果他们不但在半路反悔,还裹挟叔父你一起。上次那么好的机会,李傕、郭汜都能反悔,叔父你能保证这次就平安无事?”   “这……”张济老脸一红,眼中也全是不确定的神色。   上次说好了西凉军护送天子回洛阳,结果半路反悔,又开始重新追杀天子的事。   虽然是李傕、郭汜占主导,但如果不是自己没能坚守住本心,也不会加入到追杀天子的阵营中,也就不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所以只能说是半推半就,算不上是被裹挟。因此张绣这么一说,张济心中顿时就感觉十分不好意思,一下就加重了张济要与李傕、郭汜划清界限的决心。   张济不是第一天认识李傕、郭汜了,对于这两位反复无常的性格可谓是十分的了解。   虽然现在基本上已经谈妥了,但根据这二位的尿性,能不能半路反悔,那还真就不好说。   “绣儿,那依你之见,叔父当如何?”张济把目光重新放到张绣的身上。   对于这个侄儿,张济还算是比较了解的。既然他这么问了,就一定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   “侄儿请问叔父,如今军中能直接听从叔父号令的,能有多少将士?”张绣颇为紧张的问道。   虽然如今西凉军还有近五万兵马,但毕竟是李傕、郭汜、张济三个人的合兵,张济一个人的兵马应该远远达不到这个数字。   如果不弄清楚张济私兵的数量,就贸然与李傕、郭汜开战,那下场无疑是极为凄惨的。   “差不多有一万四千兵马,真正跟着我从西凉出来的,差不多四千人左右。这可时你叔叔我全部的家底了!”张济苦笑着说道。   当年十万西凉铁骑进洛阳,何等威风?   如今才几年时间过去,就已经如此七零八落了,如何不让人心痛?   “至于李傕、郭汜手下的兵马,虽然比叔叔多,但西凉的老兵最多不会超过一万人!”张济稍一沉吟,便颇为自信的说道。   说到这,张济的脸上有露出了忧虑之色,沉吟道:“如果李傕、郭汜真要是有了二心,就叔叔这点兵马,确实难以与他们抗衡啊!”   “叔叔不必忧心!”张绣极为自信的说道,“叔父送我拜在恩师门下学艺十载,如今侄儿艺成归来,还从未展示过武艺。侄儿毫不夸张的说,就侄儿手中这条枪,可抵千军万马!”   可抵千军万马?   张济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质疑,刚想教训张绣几句,让张绣不要这么说大话,小心最后伤人伤己。   可在张济的目光接触到张绣的眼神时,张济却把所有到了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   那是一种何等自信而自负的眼神的。   高高在上,目光一切。   仿佛即将面对的敌人,全部都是蝼蚁。   张济从军这么多年,也能称得上是沙场宿将,多年以来遭逢无数对手,见过多少成名已久的大将。   可张济,也就只在一个人的眼中见过这种眼神。   温侯吕布。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号称天下第一武将,打遍天下,未逢敌手。   这样的人物,有这样傲然自负的眼神,张济觉得完全没有问题。   但是同样的眼神,出现在自己侄子张绣的身上……   难道说,这十年的时间,自己这个侄子,真的练就了一身通天彻地的武功?   看到张济怀疑的眼神,张绣也没有多说什么,干笑了两声道:“叔父,就算是你信不过侄儿,也不用的担心。李傕、郭汜兵合一处,我们自然不是对手。但叔父你想,他们两个真的就是一条心吗?” 第35章 两难之选   035 两难之选;   这……   听张绣这么一说,张济顿时有些沉默了。   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不得不说,西凉军上上下下,的确不是铁板一块的。   当初是,现在更是。   包括李傕、郭汜。   别看现在的李郭二人抱团取暖,好得像穿一条裤子似得。但实际上西凉军最早的争端内讧,就是这两个人挑起来的。   素来与张济交好的樊稠,就是因为前去调停李傕、郭汜之间的矛盾,才兵败被杀的。   所以真要是到了紧要关头,李傕郭汜会不会再次反目,那还真就不怎么好说。   想到这,张济的眉头舒展了不少。   只要李傕、郭汜不抱在一起,那么就算是各个击破,也总是有了一定的机会。   而且……   张济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张绣的身上。   自己这个侄子的身上,就像是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人瞧不真切。或许在关键时刻,自己这个侄子真的能带来惊喜。   “那好吧!”张济长出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绣儿,那叔父就拼这一回。如果李傕郭汜真敢反水,那就让他们见识一下咱们爷俩的手段!”   说着话,张济从腰掏出半块虎符,走到大帐外,对自己的心腹属下耳语几句,便将自己的虎符交给了他。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张济麾下的主要将领,全部汇聚于张济的中军帐。   ……   此时在李傕的大帐之中,坐着三个人。   其中两个,正是李傕、郭汜。   而另外一个人头戴兜帽,坐在背对烛光地方,完全看不清长相。   “哼!”李傕突然重重的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阁下既然来了,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难道曹孟德帐下,都是这等藏头露尾之辈吗?”   郭汜也是一脸不爽的看着兜帽人,显然很认同李傕的观点。   “藏头露尾?”兜帽人完全不动怒,只是轻轻笑道,“只怕藏头露尾的不是我郭嘉,而是另有其人。”   说着话,兜帽人轻轻取下兜帽,在烛光的掩映下,露出了一张俊逸出尘脸,正是刚刚投效曹操不久的郭嘉郭奉孝。   嘶……   李傕、郭汜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种难掩的惊讶之色。   眼前这个人……   怎么说呢,明明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最多就是俊俏了一点,但偏偏却给人一种难言的压迫感,就像是自己一切都被对方洞悉了一般。   帐中一时间陷入了难言的沉寂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李傕才回过什么,微微欠身,颇为敬畏的说道:“不知先生所说,“另有其人”是什么意思?”   郭嘉微微一笑,显然对于李傕态度上的变化毫不惊奇。   “张济!”郭嘉淡淡的说道。   什么?   李傕郭汜对视了一眼,顿时就都怒了。   西凉军三处合兵,就数张济势力最弱,难道他还敢有什么异心?   “先生,张济怎么了?”李傕根本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催促道。   “天子虽然要下诏,说是不再追究二位将军的过失。但实际上在天子心中,根本就没有原谅二位。”   说着话,郭嘉从怀中一封书信放在了桌案上,“这是我家主公为二位截获的张济与洛阳往来的书信。信上说得清清楚楚,只要西凉军一到洛阳,那张济就是西凉军的统帅,而两位将军……哼哼……”   郭嘉没有说下去,但是他相信李傕郭汜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李傕什么话也没说,一把拿过书信,展开这么一看,信上的内容与郭嘉所说基本一致,并且信上的笔迹与张济也一般无二。   砰!   李傕把书信往桌子上重重一拍,心中那股火再也按耐不住,手直接就按到了剑把子上,眼看就要直接找上门去,一剑劈了张济。   相比李傕,一旁的郭汜还算冷静一些,满脸的怀疑的看着郭嘉,沉声说道:“即便张济如此,但是请问先生,那曹孟德将这个消息告知我们,又是何居心呢?”   嗯?   对啊!   李傕一下子也反应了过来,面带不善的看向郭嘉。   郭嘉淡淡一笑道:“既然两位将军问了,那嘉也就不瞒着二位了。我家主公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希望两位将军能够归顺我们。   只要二位将军能够同意,那到了我家主公帐下,非但不剥夺二位将军的兵权,还要给二位将军增兵!该怎么选择,就不用嘉多说了吧!”   这……   李傕、郭汜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为什么最终会决定投靠天子,就是因为不想归顺曹操。如果不是有这个心思在,西凉军又何必落到今天这种地步,早就归顺到曹操麾下了。   但如今投靠天子,似乎也走不通了。   先不论张济暗通洛阳之事,到底是真是假。就算是曹操暗中编造的,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的存在。   毕竟当初对待天子那么过分,想这么轻易的就翻篇,显然也不怎么可能的。   与其到时候兵权尽丧,形同软禁,甚至被杀,倒不如就归顺曹操,至少兵权能得以保全。   毕竟西凉军和曹操之间,并没有私仇。   可要是就这么归顺曹操,从此要仰曹操鼻息,还是有那么几分不甘心啊!   眼见李傕、郭汜二人像木雕泥塑一般不说话,郭嘉微微点头,直接就站起身来,向二人拱手说道:“既然嘉的来意都已经说明,那就不叨扰二位了。嘉就静待二位将军的佳音了!”   说着话,郭嘉直接一转身,头也不回的向帐外走去。   在李傕的大帐外,站着一个铁塔般的汉子,一见郭嘉出来了,赶紧向郭嘉一拱手。   如果马超在这里的话,一定能够认出,这就是当初在洛阳城郊,阻挡自己斩杀曹操的典韦。   此时的典韦早已被曹操任命为亲军都尉,负责保护自己的人生安全。   而此时曹操居然派典韦出来保护郭嘉的人身安全,可见郭嘉在曹操的心中该是有何等的重量。   “典都尉,咱们走吧!” 第36章 挑拨离间   036 挑拨离间;   郭嘉自诩智计无双,算无遗策,但是也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自己带着典韦离开的时候,在营帐的阴影处,一双眼睛正在紧紧的盯着自己。   眼见郭嘉已经走远了,暗中观察之人才收回了目光,转身向大营身处走去,七拐八拐之后,居然来到了贾诩的大帐之前。   “先生!”那人先是在帐外轻唤了一声,听到了帐内的应允之后,才撂帘走了进来。   “怎么样?”贾诩坐在桌案前,像是在翻看什么东西,头也不抬的问道。   “先生,属下看到有一个神秘人从李傕的大帐内走了出来,还带着一个彪形大汉。只是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属下实在是没有听清。”那人低着头,极为恭敬的说道。   “什么?”贾诩猛然间抬起头,脸色阴沉的问道,“你看清那两人的长相了吗?”   “呃……那大汉倒是看清了,只是那个神秘人带着兜帽,而且天太黑,属下实在是没有看清!”那人低着头,有些恐慌的说道。   “知道了,你现在下去吧!”贾诩摆了摆手,那人就退出了营帐。   嗯……   贾诩缓缓出了一口气,脸色在烛光的掩映下,显得有些阴晴不定,似乎是在下什么决断。   良久,贾诩白皙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决绝之色,显然在心中已经下了某种决断。   呼!   贾诩吹灭了面前的烛灯,缓缓站起身来,走出了营帐,直奔郭汜的大帐而去。   此时的郭汜刚刚从李傕处回来,两个人针对郭嘉的话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   曹操未必安了什么好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西凉军现在已经是虎落平阳,无路可走,如果在这种时候贸然对张济动手,只会进一步削弱西凉军的力量。   就算是以后真的要投靠曹操,带着再次内讧之后的西凉军,也只会降低在曹操心中的地位。   如果想在曹操面前拥有足够的话语权,那西凉军自然是越多越好。   现在的西凉军,真的经不起再一次的内乱了,所以无论是李傕还是郭汜,对于这件事都是慎之又慎,尽量避免西凉军的内耗。否则依着李傕的性子,恐怕早就提剑杀上门来了。   两个人商量好,先把出发的日子故意拖上几天,看看张济的反应,一旦真的出现出现不对劲,那么再出手清理门户也不迟。   这一路上郭汜都在想关于张济,以及自己未来规划出路的事情,所以当贾诩突然出现的时候,着实把郭汜给吓了一跳。   “文和先生!”郭汜赶紧给贾诩施了一礼,脸上显露出恭敬之色。   郭汜此人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更谈不上礼贤下士,但他的脾气远没有李傕那么暴躁,也远比李傕冷静的多,因此在面对贾诩的时候,郭汜至少能保有一种尊敬的态度。   毕竟被贾诩这样的人盯上,对于郭汜而言,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是极为难受的。   “郭将军,咱们进去谈?”贾诩面带笑意的问道。   “先生请!”郭汜示意了一下站岗军卒,军卒挑起帐帘,让贾诩和郭汜两个人进了大帐。   两人分宾主落座,郭汜便率先开口说道:“文和先生深夜造访,不知所谓何事?”   贾诩呵呵一笑,脸上带着一种轻松的表情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诩近日听到了一些传闻,思来想去,还是要与郭将军说明,否则我心难安啊!”   “传闻?”郭汜下意识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敢问先生是什么样的传闻?”   郭汜心中明镜一样,别看贾诩现在一脸轻松的样子,看起来没什么大事。但能让贾诩这么特意跑一趟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小事。   “诩听到营中的将士们都在传,说是李傕将军已经暗中联系了曹孟德,说是要率领整个西凉军投效过去,据说曹孟德许了李傕将军不小的官职……”   说到这,贾诩故意停顿了一下,给了郭汜一定的反应时间,这才继续说道,“当然了,这只是传闻,诩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一切还要郭汜将军自行决断,诩还要去告诫一下张济将军,先行告辞了!”   郭汜听到贾诩这就要走,先是一愣,随后赶紧站起身来,向贾诩拱手说道:“先生慢走!”   贾诩点点头,回了一礼,便转身出了郭汜的大帐。不过贾诩并没有去找张济,而是径直返回了自己的营帐。   该做的,自己都已经做好了。西凉军最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而看着贾诩离去的目光,郭汜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贾诩这短短几句,虽然有挑拨的意味在里面,但也让郭汜陷入了沉思。   郭嘉的突兀造访,郭汜心中不是没有怀疑过,但郭汜也没有深想,毕竟曹操想吞并西凉军不是一天两天了,在这个西凉军即将投靠朝廷的节骨眼上,出来进行最后的努力也是无可厚非的。   但听到贾诩这么一说,郭汜心中的那一丝怀疑却像烈火般燃烧了起来。   方才与郭嘉的会面,有没有可能就是李傕与郭嘉的一个局?   先联合自己除掉张济,然后再收拢张济的残兵败将,转过头来除掉自己,然后由李傕一个人带着整个西凉军去投效曹操?   想到此处,郭汜的额头上顿时汗涔涔的,整个后背衣衫都要湿透了。   虽然这里存在这贾诩胡编乱造的可能,但依自己对李傕的了解,这老小子未必不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不得不防啊!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郭汜直接传下命令,叫自己麾下所有重要的将领都俩见自己。   当然了,郭汜的本意只是自保,并非要主动出击。只要李傕不主动出兵,郭汜自然也不会轻举妄动。毕竟在郭汜心中,还是以保全西凉军整体实力的为重的。   可郭汜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帐中的一举一动,居然完完全全的传到了李傕的耳朵里。   但李傕会怎么想,那就远不是郭汜能够控制的了。 第37章 一触即发   037 一触即发;   其实西凉军将领之间的信任,早在董卓被杀之际,就已经彻底消失了。   张济如是,郭汜如是。   李傕亦如是。   别看三路兵马兵合一处,一起扛起西凉军的大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李傕从来没有完全信任过郭汜、张济二人。   非但不信任,李傕还在分别在郭汜和张济的军中安排了几名细作,从而方便自己随时都能掌握郭、张二人的动向。   郭汜刚离开不久,张济军中的细作就来禀报,说是张济在大帐之中召集了大部分重要将领,似乎是想要有所动作。   听了郭嘉的消息之后,李傕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因此心中并没有太过生气,隐隐的还对郭嘉、曹操生出一丝感激。   就在李傕打算再次派人去请郭汜,商讨如何平定张济作乱的时候,郭汜方面的细作居然也来求见。   什么?   李傕当时就皱了皱眉,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直接就把细作唤了进来。   “郭汜怎么了?”李傕沉着脸问道。   为了不让郭汜、张济发觉,李傕告诉这些细作,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尽量不要暴露自己。实在不行,就用一些特殊的方式沟通。   可现在人居然亲自跑过来了,可见绝对是有什么大事发生。而且这件事,很有可能是对自己不利的。   “将军!”细作跪在李傕的面前,低着头说道,“郭汜回到营帐之后,与贾诩见了一面。他们在营帐里说了什么,属下不得而知,但时间不长,贾诩就匆匆离开了。   而贾诩一走,郭汜就把所有重要的将领都叫到了大帐之中。属下感觉事态紧急,便冒险前来禀报将军,还请将军责罚!”   “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李傕脸色沉得都要滴出水了,冷冷的说道。   细作看到李傕这个架势,哪里还敢多待,赶紧转身出了大帐。   砰!   李傕见细作出去了,一拳重重的砸在了帅案之上,发出了一生闷响。   前脚张济召集大将开会,后脚郭汜就召集了诸将开会,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哼哼!   李傕心中顿时一阵冷笑。   真当我李傕是傻子?   愤怒到一定的程度,表现出来的就是一种极度的冷静。   李傕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既然你们两个想要联合起来,先解决掉我李傕,那就别怪我李傕手下无情了。   “来人!给我点齐兵马,看本将军清理门户!”李傕恶狠狠的说道,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里吼出来一样。   军令如山倒。   虽然西凉军整体的状态不行,但还是保有着一支铁军的基本素质。   李傕军令一下,几乎没过多长时间,直属于李傕的两万大军迅速集结,虽然有的人盔歪甲斜,有的人睡眼惺忪,但至少他们站得还算整齐。   不过李傕现在也没有心思纠结那么多了,他现在只有一个心思,那就是立刻冲到郭汜、张济营中,将这两个背信弃义的狗贼砍成两段,以解自己心头之恨。   当然了,李傕选择的第一个目标是郭汜。   一来郭汜刚刚与自己商议如何防备张济,转过头就与张济联合在了一起,简直是可恨。   二来郭汜的兵力远在张济之上,只要解决掉了郭汜,那张济也就蹦跶不了多长时间了。   “儿郎们,随我杀!”   李傕一声令下,跃马当先,直奔郭汜的营盘而去。   两万西凉军化作一道洪流向前冲去,尘土飞起多高,大地都在震颤。   郭汜也就久经战阵的人物,在营中刚要躺下睡觉,隐隐就听到远处传来人喊马嘶一声,赶紧一骨碌爬起来,连外衣盔甲都没穿,直接撩开帐帘走了出来,想要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结果刚一出大帐,迎面就遇到了前来报信的军卒。   那军卒一脸焦急的跑了过来,一见郭汜,直接就扑到在地,气喘吁吁的说道:“李……李傕……带兵杀过来了!”   什么?   郭汜乍听此言,真好比万丈高楼失脚,扬子江心断缆崩舟,整个人都有呆住了,完全想不到李傕为什么乎突然发兵来攻。   但郭汜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就迅速反应过来,连忙传令下去,各营调集兵马,准备抵御李傕来犯之兵。   无论李傕妄动刀兵的原因为何,自己要先有自保的能力,否则李傕真要是到了,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   郭汜的那些心腹将领心知事态严重,都纷纷回到自己营中调集人马,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将兵马召集到了一起,迅速向大营门口集结。   但毕竟事发仓促,郭汜的兵马刚集结了一半左右,差不多八千兵马的样子,李傕就已经率军杀到了。   “儿郎们,给我杀!一个不留!”李傕战刀高举,点指着郭汜营盘的辕门,厉声喝道。   随着李傕一声怒吼,麾下士兵如潮水般涌向郭汜大营,营门几乎毫无疑问的被撞开,两股兵马就这么突然的碰到了一起。   郭汜沉着脸,脸色阴沉的可怕,仿佛都能滴出水来。   这样的场景不是没出现过。   当年董卓死后,西凉军残部在贾诩的建议下反攻长安,李傕控制了天子,郭汜控制了百官,两人相互对峙了很久。   所以郭汜对李傕突然反目的行为并不意外,但郭汜意外的是,在这种西凉军存亡断续的节骨眼上,李傕居然还敢做出这样的事,真的就是郭汜无法理解的了。   “李傕,你要干什么?”郭汜骑在马上,瞪着不远处的李傕,厉声问道。   此时郭汜心中还想着,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内讧就算一个人,那也是对西凉军整体的消耗,不利于西凉军任何一个人。   所以郭汜心中希望的,还是能和李傕把话说开了,双方撤军也就罢了。   谁想到李傕此时气冲斗牛,根本就不给郭汜说话的机会,直接拍马舞刀支取郭汜,完全就是一副要将郭汜斩于马下的架势。   郭汜一见李傕这个架势,心里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挥起自己手中刀迎了上去。   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第38章 做了嫁衣   038 做了嫁衣;   西凉军三股势力虽说都有着独立的营盘,但为了抱团取暖,相互之间距离都不算很远。   李傕、郭汜这两股势力一动上手,火光冲天,喊杀声直透云霄,张济这边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原本张济和自己侄子张绣还在帐中议事,猛然间就听到人喊马嘶之声,整个人直接打了一个激灵。   难道是李傕、郭汜打过来了?   张济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   虽然自己已经接受了张绣的建议,对李傕、郭汜二人暗中提防,但从心底来讲,张济还是不愿意真正与那二位开战的,毕竟不确定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这还是建立在突然偷袭李傕、郭汜二人的基础上。   可若是李傕、郭汜主动来攻打自己,张济实在是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理由能和这两位抗衡。   张济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侄子。   虽然自己这位侄子信誓旦旦的对自己做了保证,但真正动起手来,真的能抵得住李傕、郭汜手下的虎狼之师吗?   张绣显然也发觉叔父在看自己,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笑意,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军帐外却陡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军卒闯了进来,紧跑几步,直接拜倒在了张济的脚下,大口的喘着粗气说道:“将……将军……李傕和郭汜两位将军,率军……率军打……打起来了!”   什么?   张济心中先是一阵庆幸,但转眼就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之中。   李傕和郭汜居然率先动起手来!   张济在心中预想了无数种可能会发生的情况,但真的是没想到这样一种情况!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张济苦苦思索的时候,张绣忽然间站了起来,欣喜的说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叔父,此乃天赐良机,要让我们掌握整个西凉军啊!”   啊?   张济闻言先是一愣,但随即也反应了过来,当即便传下将领,让各营点起兵马,准备前去“劝架”!   不出一时三刻,张济兵马便集结完毕,张济、张绣叔侄二人领兵在前,直扑郭汜的大营。   在大营的阴影处,贾诩站在那里,看着张济率军离去,不由得一捋胡须,喃喃说道:“荀文若啊荀文若,老夫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而此时郭汜大营之中的战斗,早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双方将士胶着在一起,往来厮杀,难解难分。   但郭汜毕竟是仓促应对,再加上军队的整体实力确实不如李傕,随着时间的推移,郭汜军逐渐出现了颓势,越来越多的郭汜军士兵被杀掉,战争的天平开始向李傕一方倾斜。   眼见自己麾下将军一点一点的减少,浴血之中的郭汜目眦欲裂,挥起大刀砍死面前一个李傕军士兵之后,猛然看向了不远处正在屠杀郭军士兵的李傕,怒吼道:“李傕狗贼,你纳命来!”   说着话郭汜再也不管其他人,拍马轮刀直取李傕。   而相比于郭汜的歇斯底里,李傕的精神状态要好得多,毕竟是战斗的发起者,又一直在压着郭汜打,心中难免有些小傲娇。   现在又面对郭汜孤注一掷般的生死一搏,更是占尽了心理优势。   “郭汜!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李傕冷笑一声,直接催马迎上了郭汜,手中刀毫不留情的向郭汜砍去。   事情到了这一步,因为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双方早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唯有一方死亡才能彻底化解。   两个昔日的共同杀敌袍泽兄弟,两个几经辗转还抱团取暖的西凉旧将,终于在这最后的关头,向对方露出了深藏已久的獠牙。   转眼间十几个回合过去了。   李傕、郭汜、樊稠、张济之所以能够齐名,就是因为这四个人无论是个人武力,还是带兵能力都是不相伯仲。就算是谁在某方面比较突出,但也不会相差太多。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董卓被杀之后,几个人反目成仇这么多年,却始终没有谁能够彻底吞并谁的重要原因。   至于樊稠,那只是一个天真的倒霉蛋。不是自己不行,实在是没想到昔日的队友会突然对自己出手。   因此李傕和郭汜两个人单打独斗,其实是很难分出胜负的。   但由于郭汜军实力稍弱,郭汜所承受的压力其实远远大于李傕。   因此到了现在,郭汜虽然还是一腔怒气,但实际上反应已经严重的跟不上了。几个照面之间,郭汜就已经明显的落于下风了。   “郭汜,你认命吧!”李傕冷笑连声,手中刀一刻不停的向郭汜身上招呼,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此时的郭汜的早已经疲惫不堪,眼神虽然仍是犀利愤怒,但手中的刀却逐渐跟不上节奏了,身上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伤口。   嘡啷!   李傕泰山压顶般一刀劈下,郭汜仓促间举刀向上一架,却万没想到自己此时的力量,早已不足以正面对抗李傕。   当下郭汜只觉得虎口一阵发颤,手中刀再也拿捏不住,直接脱手而出,跌落在地。   这……   郭汜的眼中顿时出现一阵悲凉之色。   难道真是天亡我郭汜?   天不助我郭汜,为何要助你李傕!   “郭汜,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遗言吗?”李傕大刀高举,一脸不屑的看着郭汜,颇为嘲弄的说道。   “哼哼!李傕,你不要高兴得太早!”郭汜看着李傕,悲怆的冷笑道,“你不要忘了,西凉军中可不止你我二人!今日纵然你杀我郭汜,但也是强弩之末……嘿嘿……”   李傕闻言,脸色顿时一变。   稍通兵事的人都很清楚,李傕兵马在此处已经厮杀多时,不但算是惨重,而且是人困马伐,战斗力早已经所剩无几。   而西凉军神秘的第三人张济,却始终在以逸待劳。如果这个这时候张济真的带兵冲了过来,那李傕的兵马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的。   那么今夜李傕的一切行为,都相当于是给张济做了嫁衣!   这是李傕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第39章 黄雀在后   039 黄雀在后;   难道真的要就此放过郭汜?   李傕双目之中不由得闪过一丝犹豫之色。   但是转眼间,李傕的双目中就重新爆发出了一种狠厉之色。   今晚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不管张济会不会突然出兵,郭汜都必须要死。否则今晚自己所做的一切,恐怕就要成为一个笑话了。   更何况,就算是郭汜被杀,张济也未必就敢向自己出兵,或许会因为恐惧而直接沉浮也说不定呢!   想到此处,李傕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笑意,手中刀高高举起,冷冷的说道:“不管结果如果,你先去死吧!”   面对昔日的袍泽兄弟,此时的李傕没有一丝的怜悯,手中的战刀毫不留情的向郭汜砍去。   郭汜早已是疲惫不堪,哪里还有精力躲闪,直接被李傕斜肩带背砍成两端,死尸载落马下,再无声息。   “郭汜已死,尔等放下兵器,饶尔等一条性命!”李傕骑在马上,大刀一挥,意气风发的说道。   此时郭汜已死,大敌已除,在李傕的心中,仿佛一切都已经掌握在了自己手中,再看郭汜手下的那些士兵,就像是看猪狗一般,任自己生杀予夺。   本来郭汜手下的士兵与李傕麾下的兵马就有畏惧的情绪,全靠郭汜这个主心骨撑着,才能战斗到现在。   如今郭汜已死,人心已散,再加上李傕这么明显的招揽之意,绝大多数的郭军士卒也就放弃了抵抗的想法。   毕竟对于他们而言,大家都是西凉军的士兵,这么做也不算背叛,最多就是换了个直属将领呗。   越来越多的郭军士兵开始放下武器,让李军士兵的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那些负隅顽抗的郭军士兵,几乎毫无意外的被这些腾出手来的李军士兵们集火干掉了。   眼看着场面就要被自己牢牢掌控,李傕不自觉的也开始放松警惕。可是就这个时候,异变陡生,让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见之外,忽然飞来一骑战马,马上之人年纪不大,手中擎着一杆长枪,直奔李傕而来。   还没等看清楚来人长相,只听此人一声断喝之下,一道寒光便直奔李傕咽喉。   “李傕你纳命来!”   李傕耳轮中一听这话,心中暗道不好,急忙想要躲闪。可刚刚经历一场大战,刚有所放松,是在精力不济,再加上对方来势实在过猛,李傕心中明白,但身体却是一动也不能动。   噗!   李傕只觉得咽喉要害之处一凉,紧接着一口气上不来,转眼间就天旋地转,脑中再也没有了意识,身体直接从马上栽了下来,正倒在郭汜的尸首之旁。   周围的士兵都惊呆了。   虽然这周围九成都是李傕手下的士兵,但万没想到来人实在是过快,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就已经取了李傕的性命。   哗!   整个场面一下子就乱了。   很多李傕手下的老兵都拿起兵刃,打算给李傕报仇,但想到来人刚刚的身手,却谁也不敢向前迈一步。   连李傕将军都如此轻易的被秒杀了,那自己去还不是白给吗? 第40章 尘埃落定   040 尘埃落定;   “李傕杀害郭汜将军,引发军中动乱,现已伏法,尔等还不速速请降,等待何时?”来人枪杀李傕之后,挺枪立马怒视众人,厉声喝道。   在场的众人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长相,居然是一个他们都很熟悉的人。   “这是……张绣?”   “张济将军的侄子?”   “不是说他没什么能耐嘛,怎么……”   “张绣都到了,那张济将军……”   营盘之内的两方士兵已经群龙无首,连个主心骨都没有,再加上张绣这么一个惊艳的出场,直接就被震慑住了,全都呆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此时,辕门处忽然一阵骚乱,张济带着大队人马缓缓走了进来,在所有两军士卒的注视下,来到了张绣的面前。   “叔父!”张绣在马上拱手,向张济施礼。   张济点点头,脸上的喜悦之色完全掩盖不住。   说真的,张济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除李傕灭郭汜这样看似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就这么在谈笑间轻而易举的办到了。   甚至说,自己完全都没有出手。   自己这个侄子……还真是一个福星的。   张济收起思绪,干咳了两声,转眼看向了在场几乎所有的李郭残部。   “诸位西凉军的兄弟们,记得当年我们随太师来到洛阳,那个时候的我们一致对外,都在为了太师的大业而努力。那时的我们,还是一个整体。可以随着太师发生意外,这一切都变了。”   “李傕、郭汜两个人目无法纪,胆大妄为,上欺天子,下压百官,互相争权夺利,导致我们西凉军内部四分五裂,兄弟匿墙,自相残杀。   可如今幸得上天眷顾,李傕、郭汜已经身死,我西凉军内部再无纷争,让我们重新再成为一个整体,重现西凉军在太师领导下的荣光!”   张济这番话,可以说对现场的一众西凉老兵触动颇深。   董卓时代的西凉军,可以说是每个西凉军的骄傲。那个时候的西凉军横扫天下,睥睨诸侯,无人能掠其锋芒。   可这一切在董卓死后的就变了,由于李傕、郭汜持续的倒行逆施,以及远低于董卓的核心凝聚力,使西凉军变得越来越弱,以至于现在都变成了人人喊打,连马腾那样的小军阀都能上来踩一脚的老弱残兵,这让所有的西凉军心中都变得无比的压抑。   如今张济的一番话,让这些西凉军似乎看到了一丝曙光。   良久,一个西凉老兵壮着胆子站出来出来,向张济深施一礼,沉声说道:“张将军,西凉军,还能回到以前那样吗?”   张济低头看了看这位士兵,虽然很是眼熟,却叫不上他的名字,只知道这是李傕手下一位老兵。   “当然!”张济微微一笑,用一种极为自信的声音说道,“只要我们西凉军团结在一切,那就还是天下第一劲旅!”   整个大营先是一静,紧接着极为震撼的一幕出现了。无论是李傕、郭汜的旧部,还是张济带来的兵马,几乎是齐刷刷的拜倒在张济的面前。   “我等,愿追随张济将军,重现西凉军之荣光!” 第41章 日后打算   041 日后打算;   其实不要说张济,就连贾诩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进展的这么顺利。   除了张绣动了手之外,几乎是兵不血刃就除掉了李傕、郭汜,整合了整个西凉军。   当张济坐到李傕中军大帐的主位时,依旧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仿佛这一些都是不真实的。   “报!”   一名西凉军走进打仗,单膝跪倒张济面前,双手呈上一份名册。   张济认得此人,是李傕麾下一名颇受重视的中层将领。   “毕统领,事情怎么样了!”张济看着跪在下面的毕书,笑眯眯的说道,心中充满了得意。   “回禀将军,经统计,如今各营军士,西凉老兵还有四千八百人,新军一万四千人,共计两万人,伤者四千余,花名册在此,还请将军过目!”毕书垂着头,毕恭毕敬的说道。   站在一旁张绣走上前去,接过毕书手中的名册,递给了张济。   张济随便翻看了一下,见没有什么明显的失误,就抬头对毕书说道:“干的不错,传令一下去,各营将士原地整顿,收拾好军资器械,等候下一步命令。”   “喏!”毕书答应一声,转身出了大帐。   见毕书已经走出去了,张济轻轻抖了抖手中的花名册,看了看身边的张绣和贾诩,忽然间一阵苦笑道:“文和先生,绣儿,我现在怎么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张绣赶紧向张济一拱手,沉声说道:“恭喜叔父得偿所愿,重新一统西凉兵马,日后定能封侯拜将,成万世不朽之名!”   贾诩虽然没说什么,但也在一旁微微点头,表示对张绣的话也是认可的。   “绣儿你不必过谦,叔父能有今天,还是靠你那惊世一枪。没想到你的武功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怕是连那温侯吕布,也要畏你三分了!”张济也毫不吝惜自己的溢美之词,对张绣夸赞道。   要说以往张济对于自己这个侄子,只有单纯的亲情的话,现在无疑多了几分功利的色彩。   毕竟在这样的乱世之中,身边有一个像张绣这样的武功高绝之人,自己的安全系数绝对可以提高几个档次!   一番商业互吹之后,张济看向了贾诩,神情严肃的说道:“文和先生,你看我们接下来……”   “将军,容在下最后确认一下,你现在还想归顺于朝廷吗?”贾诩双目炯炯放光,盯着张济的双眼说道。   这……   贾诩的反问,让张济顿时犹豫了一下。   如果之前在李傕、郭汜的压力下,张济是真心想要归顺朝廷的话,那么现在张济自己做了西凉军之主,心理居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了。   毕竟谁不想自己当老大?   现在的西凉军还剩下三万多人,在这三万多人,自己就是绝对的领袖。   如果归顺了朝廷,那就还要受朝廷的节制,等于平白为自己套上了一层枷锁。   自己当一方诸侯,总比在别人麾下为将要来得痛快的多。   如果……   张济心中还在幻想着未来的美好,却一下子看到了贾诩那有如鹰隼般的双眼,忽然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第42章 送信洛阳   042 送信洛阳;   一时间张济如坠冰窟,顿时就从未来的迷梦当中惊醒了。   张济很清楚,自己能有今天,完全是仰仗着贾诩。即使有张绣这个意外之喜,但如果没有贾诩的筹谋,单凭张绣一人孤勇,也很难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而贾诩早就已经摆明车马,要归顺朝廷了,自己也曾当着贾诩的许诺过要投诚天子。   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要是出尔反尔,背信弃义,张济很容易想到贾诩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自己。   虽然贾诩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自己现在就算杀了贾诩,也是轻而易举的。   但……真要是杀了贾诩,就凭自己一个人能走多远呢?   要知道,如果没有贾诩,或许自己以及整个西凉军,都要死在王允的屠刀之下了。   想到这些关节,张济的念头顿时通达了起来,赶紧向贾诩一拱手,颇为严肃的说道:“当然!先生不必担心,张某整合西凉军,就是为了更好的归顺朝廷,报效天子。不知文和先生与洛阳那边联系的怎么样了,我们哪天起兵?”   此时张济已经打定主意,既然决定继续归顺朝廷,那就不能变现出一丝犹豫,否则就算最终归降天子,也不会有什么好印象,最终落一个费力不讨好。   对于张济的态度,贾诩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显得太意外。   “不急,如今李傕、郭汜已除,倒不用那么太着急了。计划嘛,可以变一变!”   贾诩捏着胡须,脸上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待诩先与洛阳方面沟通一下,再与将军商议!”   张济有点懵逼的点了点头道:“也好,那这几天张某就好好训练一下兵士,绝不会让天子失望的!”   张济很清楚,虽然现在自己还是西凉军主将,地位在贾诩之上。   可一旦到了洛阳,贾诩的地位绝对会在自己之上,因此张济把自己为位置摆得很低,连将军的称呼都免掉了。   贾诩也没有拆穿张济的意图,只是微微一笑,便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示意张绣过来拿。   张绣一脸懵逼的接过书信,还没等问,就听贾诩严肃的说道:“这封书信至关重要,关乎我们所有人的未来,万不容失,就由小将军亲自送去洛阳吧!”   “绣必不辱命!”张绣虽然不知道信的内容,但眼见贾诩如此严肃,不由得也重视了起来,将信踹到了自己怀里,郑重的说道。   “曹操的使者肯定没有走远,说不定会半路拦截,请小将军务必小心!”贾诩看着张绣,满是期冀的说道。   张绣没再说什么,只是向贾诩与张济各施一礼,转身就走出了大帐。   半个时辰之后,张绣单枪匹马出辕门,直奔洛阳而去。   而就在西凉军大营不远处的一座土丘之上,站着两个人,一个纤瘦,一个壮硕,对比异常鲜明。   正是刚离开李傕大帐没多久的郭嘉、典韦二人。   此时天已泛白,看着依旧人头涌动的西凉军营盘,郭嘉长叹了一声,喃喃道:“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你贾文和!这次算是栽了,典护卫,我们回去吧!”   郭嘉转过身,刚想要往下走,却发现典韦一动没有,眼神也有些奇怪。   顺着典韦的目光看去,只见一骑战马从西凉军营中狂奔而出,真奔东边而去。   而东边,是洛阳的方向! 第43章 半路阻截   043 半路阻截;   “先生,需要把他拦下来吗?”看着飞奔而出的那一骑战马,典韦忽然开口道。   “拦下来?”郭嘉看着典韦,一时间有些错愕。   在这种时候派人前往洛阳,所讨论的事情绝对与西凉军的归顺有关,这一点无须怀疑。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能把此人拦下来,就很有可能洞悉西凉军与洛阳方面的计划,再从中寻找破绽就会容易很多了。   可人家现在是骑马飞奔,自己这边只有四条腿,怎么能跟人家比?   再说自己体弱多病,就连走几步都会气喘吁吁,更别说追人了。   所以饶是郭嘉智计无双,可还是猜不出这典韦的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   典韦看到郭嘉的神情,顿时就明白了郭嘉的意思,直接一哈腰,将郭嘉托到自己背上,让郭嘉换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后,甩开大步,向那匹战马飞驰方向追去。   按照常理来说,人类的步伐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战马相比的,可这典韦的脚下就像是了生了风一般,郭嘉就觉得周围的场景疯狂的想后倒去,没多大一会儿,刚才飞奔而过的那匹战马居然就出现了自己自己的视线之中。   但终究人力有时穷,无论典韦再怎么用力,与战马之间的距离总有那么一点,始终无法实现超越拦截。   就这么僵持了一段时间后,典韦明显感觉到自己双腿有些酸痛,速度有些跟不上了,与战马之间的距离开始有了明显的拉大。   哼!   典韦顿时怒哼一声,用托住背上的郭嘉,右手抽出腰间的铁戟,猛然向战马上的骑手掷去。   而马上的骑手不是别人,正是刚从西凉军大营中出来的张绣。   其实张绣早就感觉到背后可能有人,但由于着急赶路,也就没太留意。   毕竟就是个连马都没有的路人,或许是着急背他的弟弟去求医,因此才跑得那么快。   可是张绣正往前赶路呢,猛然间就感觉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多年的经验在第一时间就告诉张绣,危险就在旦夕之间。   说时迟,那时快。   张绣赶紧一个镫里藏身,身子往下一趟,典韦的铁戟几乎贴着张绣的后腰就飞了过去,直接把路边的一颗小树拦腰截断。   嗯?   张绣直接就把马带住了。   这铁戟的威力张绣已经看到了,心中明白这出手的绝对不是一般人。但张绣是何等人物,又岂能因此就萌生退意。   你是很强,但是对不起,我张绣更强!   “来者何人?”张绣怒目横眉扫视着典韦和郭嘉,颇为嘲讽的说道,“背后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典韦见张绣把马带住了,也就停住了脚步,先将郭嘉缓缓放了下来,从腰间掏出剩下的那把铁戟,一脸严肃的说道:“什么人?要你命的人!”   说着话,典韦直接往前一窜身,手中四十斤铁戟搂头盖顶直奔张绣的天灵盖砸来。   “来得好!”张绣低喝一声,手中枪直接往上一架。   其实作为一个使枪的武将,遇到典韦这种用短戟的力量型武将,按道理是不应该硬碰硬的。   但此时张绣也在气头上,哪里还顾得了这么许多,就是像教典韦做人。因此手中枪毫无花假,迎着典韦的上去了。 第44章 棋逢对手   044 棋逢对手;   开!   张绣一声大喝,用枪杆狠狠的撞上典韦手中的铁戟,将典韦的铁戟磕了出去。   典韦落在地上,往后倒退了一步,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张绣。   自己有多大的力量,典韦非常清楚,一般人挨了这一戟,不说化作肉泥,也要折筋断骨。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非但毫无花假的硬接了自己一戟,而且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   难道西凉军中还有这等高手?   典韦有点迟疑了。   如果只有典韦一个人,那对面就算是千军万马,典韦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可现在身后还有一个郭嘉。   主公曹操对郭嘉是何等重视,典韦心中是极为明了的。现在曹操将郭嘉的安危交给自己,自己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还有什么颜面回去见主公?   如果对面是一般人,那自己还足以护郭嘉周全。可对面之人的武功深浅难测,为了以防万一,还是……   想到此处,典韦心中已经萌生了退意。   而典韦却不知道,对面的张绣此时更加的惊讶。   张绣师出名门,老师乃是汉末顶尖的枪术大师童渊,因此张绣在从师之时就养成了眼高于顶的性子。   除了自己的大师兄张任,张绣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认为天下间没有什么真正的高手。   就连威震天下的温侯吕布,其实在张绣心中都是浪得虚名之辈,自己三招之内就能挑于马下的货色。   今日初遇典韦,张绣其实也没有放在心上,以为就是否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汉。   结果这一交手,张绣居然感觉虎口一阵发麻,手中差点都要拿捏不主,顿时让张绣感到极为震惊。   要知道,即便是张绣的师兄张任,也不过是在招数上略胜一筹,在力量也绝不能碾压张绣。   可……可眼前这个连马都没有的莽汉,居然能在力量上碾压自己?   张绣惊讶过后,心中顿时涌起一阵不服气的感觉。   “再来!”张绣一声断喝,摇动手中枪分心便刺,直奔典韦而来。   典韦虽然心中已经萌生了退意,但典韦何等人物,见张绣依然不依不饶,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手中铁戟一挥,典韦直接窜上前去,与张绣打在一起,战作一团。   而郭嘉此时刚有点回过神来,刚才一阵颠簸让郭嘉头晕目眩,被典韦一放下来,就扶着路边的小树一阵干呕。   这会儿吐得差不多了,郭嘉才回过神来,把目光投向了典韦和张绣。   “这位将军,不知怎么称呼啊?”郭嘉忽然开口问道。   郭嘉虽然不懂武艺,但也知道典韦绝对属于武功比较高的那种了。能和典韦打得不分上下,那也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物。   西凉军中什么时候多出这样的高手了?   郭嘉不免对自己的信息来援产生了怀疑,下意识的问道。   张绣也没多想,随口就答道:“我乃是西凉……”   刚说到这,张绣突然愣了一下,偷眼看向一旁发问的郭嘉,心中忽然涌起一个奇怪念头。 第45章 情势逆转   045 情势逆转;   打到现在,张绣早已经冷静下来,并且也明确的认识到,典韦的武功确实与他不相上下,想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显然有着不小的难度。   更何况自己怀中还有着决定自己命运的密信,绝对不允许有任何闪失,因此张绣心中不自觉也生了退意。   但张绣心中清楚,这两位追上来偷袭自己,绝对是有备而来。自己想要全身而退,怕也不是那么简单。   正在思索间,郭嘉的问话让张绣忽然灵光一闪。   虽然这壮汉一时间难以战胜,可那柔弱文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战斗力,若是能挟持住文人,想必便可逼退壮汉,让自己从容离去。   想到此处,张绣故意没有继续回答,而是虚晃一枪,奔典韦的面门刺来。   此时典韦一招用老,来不及收招回防,只能把身子向方便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   张绣就趁着典韦向旁边一闪的功夫,猛然间一提马,连人带马往前一蹿,眨眼间就到了郭嘉的身边。   饶是郭嘉智计无双,谋略过人,也没有见过这种架势,一时间有些心慌意乱。   张绣轻舒猿臂,慢展狼腰,一把抓住郭嘉的腰带向上一提,直接就把郭嘉横在了马鞍桥上。   典韦回头一看,顿时目眦欲裂,牙都咬得崩崩直响。   “暗算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还不赶快放人!”   典韦虽然心中发怒,但却不有丝毫的动作。毕竟现在郭嘉在对方的手中,就算自己有通天的武艺,可对方只需要稍微一动,就能要了郭嘉的性命,典韦又怎敢妄动?   呦呵?   张绣一见典韦紧张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赌对了。自己手上这个文弱书生,绝对不是什么一般人,地位很可能还在这壮汉之上,说不定就是哪路诸侯的智囊谋主。   “哼哼!”张绣冷笑了两声,用手拍着郭嘉的后背说道,“现在人在我手上,放不放人,全在我一念之间。先说说,你们为何要半路拦我?说得好,说得小爷我满意,说不定就放了他!”   这……   典韦下意识就去看郭嘉的眼神。   可此时的郭嘉被按在马鞍桥上,脸都要贴到马肚子了,自己都顾不过来自己,哪里还能和典韦进行什么眼神上的交流?   典韦眼见郭嘉都要晕过去了,心中着急万分,也顾不上思考太多东西,直接脱口说道:“我们两个都是附近的村民。我兄长病了,这附近又在打仗,我我准备带他去渭南县找大夫。   看见你从西凉大营单枪匹马一个人出来,就想追上来看看,问你身上要点盘缠,绝对没有别的意思。现在盘缠是要不成了,你快点把人放下来,我们绝对不多做纠缠!”   典韦虽然着急,但也知道绝不能暴露身份,便随口编了一个漏洞百出的瞎话。   “哦?是吗?”张绣双眼微眯,看着典韦的目光颇为怀疑。   毕竟典韦如此高的武功,不太像是村民,或者是附近的山贼。   而且他们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大营周围,并且这么准确的来找自己的麻烦呢?   直觉告诉张绣,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但眼下时间紧迫,张绣一时间也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就打算将郭嘉放下去。   毕竟还有不远的路程,要是一直带着这么一个文弱书生,那肯定是极为不便的。 第46章 抵达洛阳   046 抵达洛阳;   可张绣转念又一想,如果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此人,那二人若是在继续纠缠不清,那再想如此拿捏此人,恐怕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不如就带此人到洛阳,等书信交到天子手中,那也就不怕他们再掀起什么风浪了。   想到此处,张绣脸色突然就是一变,冷冷地说道:“你口说无凭,实在让人难以相信,这人还是不能放!不过我也不瞒你,此番我前去洛阳,你若真想要,那就随我到洛阳再说吧!”   典韦闻听此言,脸色变得铁青。   此去洛阳,虽然不算太远,但也算不得多近。军师柔弱之身,若是颠簸一路,焉知会出现什么问题?   “不可!”典韦下意识攥紧手中铁戟,断然说道。   “可与不可,那可由不得你!”说着话,张绣直接一提马,直奔洛阳方向而去。   典韦牙关紧咬,心中暗怒,但又不能真弃了郭嘉,只能甩开大步,直接向洛阳方向追去。   也不知老天给典韦生了怎样一双腿,张绣骑马飞奔,典韦居然也能死死的吊在后面,虽然无法做到死死咬住,但绝对不会跟丢。   其实张绣拿住郭嘉,只不过就是为了保险起见,没打算真对郭嘉如何,也没把郭嘉当做一个俘虏看待。   可眼见身后典韦如此穷追不舍,张绣看郭嘉的眼见慢慢就变了。   能用双腿追上战马的,那该是何等人物?恐怕放眼天下都找不到第二个有这种脚力的人。   可就这样的人物,居然如此看重这个文弱书生,恐怕绝不是兄弟这么简单。   张绣意识到,自己在无意之间,可以擒获了某个大人物。这要是赶到洛阳,献给天子,恐怕必有一番嘉奖啊!   心中暗喜的张绣全然不知,此时马鞍桥上的郭嘉早就因为受不了颠簸而晕了过去,能不能挺到洛阳都未可知。   三天之后,张绣一骑快马驰入洛阳,稍作打听,便直奔司徒府而来。   当年董卓迁都之际,皇宫遭到焚毁,如今早已破败不堪,不利长时间居住。   司徒府乃是司徒王允在洛阳时的官邸,保存还算完整,天子刘协便从皇宫搬出,将司徒府作为临时行宫。   张绣到了府前,向府门侍卫说明情况,便有往里报信,很快天子刘协就得到了消息。   这段时间以来,刘协过得是非常的舒适,甚至有点忘乎所以了。   先是贾诩与荀彧定计,要将西凉军数万收入麾下,如此一来兵力的问题就率先解决了,刘协便放心了大半。   紧接着荆襄蔡氏居然把蔡婠送到了洛阳。面对历史上恶名昭著的蔡夫人,刘协还是感到极为惊讶的。   毕竟蔡夫人在很多人的心中,都是一个老妖婆般的角色,又怎么能想到历史上真正蔡夫人,居然是一个如此千娇百媚的大美人。   作为一个前世到死还是单身的吊丝,刘协在见到蔡婠的那一刻,就感觉自己仿佛恋爱了。   但刘协还保持了一丝理智,明白要以大局为重,想要与蔡婠先保持一定的距离。   只可惜……   刘协做什么都注定是徒劳的。 第47章 议决荆州   047 议决荆州;   在刘协原本的预想之中,是先与蔡家许下婚约,等到取下荆州之后,再与蔡婠举行婚礼,这样无论对自己还是对蔡家都能表示足够的尊重。   而在此之前,刘协并没有想和蔡家的女儿提前解除。   可刘协是万万没有想到,蔡家想要结亲的心思比想象中要强得多,不但急匆匆的把女儿送了过来,还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达成夫妻之实。   饶是刘协本没有这个心思,但任谁也受不了蔡婠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主动往你床上爬。   于是乎刘协很快就在这个万恶的旧社会中沉沦了,在蔡婠到达洛阳的第二天,就与之有了夫妻之时。   要知道刘协上辈子还是纯情小处男,哪里经历过这个,很快就食味知髓,险些在温柔乡无法自拔了。   好在刘协是个穿越者,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否则真的就要成为一个小昏君了。   侍卫把消息报进来的时候,刘协正与荀彧在堂上议事,一听说西凉军方面派人来了,顿时精神一阵,连忙让人把信使带进来。   只要西凉军的兵马一到位,那汉室朝廷就是如虎添翼,前往荆州的计划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一旦入主荆州,那真就是龙游大海,虎入深山,汉室兴复可计日而待也。   刘协正在这里激动的想着,就见一个身材挺拔的年轻人在侍卫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末将张绣,叩见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绣直接双膝跪倒在刘协面前,极为恭敬的向刘协一拜。毕竟这是第一次见面,张绣也想在天子的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   “张将军赶快平身!”刘协赶紧学着电视剧中的样子让张绣起身,并指了指旁边的坐位,“赐座!”   “谢陛下!”张绣向刘协又施一礼,便在刘协的左首跪坐下来。   刘协看着张绣,心中涌起了一种复杂的情绪。   后世对于三国人物武力值的评定,基本上都已经有了一个固定的框架。   你武力值高,再怎么黑也低不到哪去;   你武力值要是低,那再也吹也高不到哪去。   唯有张绣,彻底打破了这个框架。   因为在后世的苏州评话之中,张绣多了一个新的身份。   北地枪王!   枪王上身的时候,那张绣就是当世一流武将,能与赵云、典韦比肩;   可若是枪王下线,那张绣就是一个普通的武将,最多是有点腹黑。   所以这让人很难搞,以至于刘协看着眼前的张绣,完全不清楚这是北地枪王,还是那个普通的西凉军将领。   而此时的张绣也有点发懵。   本来张绣是打算天子开口发问之后,自己再拿出书信,向天子说明自己的来意。   可天子非但不说什么,反而一脸古怪的盯着自己看,完全就没有发问的意思,这就让张绣有点浑身不自在了。   难道说,天子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思想前后,张绣还是决定主动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   “陛下,末将此番前来,是受文和先生所托,给陛下送一封书信!”   说着话,张绣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起身双手放在了刘协面前的桌案上。   刘协这才反应过来,干笑了一声,便将信拆开这么一看。   嘶……   刘协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顿时出现了一种古怪的神情,直接将信递给了旁边的荀彧。   荀彧自然也是什么好奇,赶忙接信在手,粗略的那么一看,脸上顿时浮现出了喜悦之色。   “陛下,这是好事啊!文和此计一旦成功,那就相当于我们兵马提前打入了荆州。一旦起事,非但可以杀刘表一个措手不及,并且还避免了受制于蔡家的可能。”荀彧看着刘协,笑眯眯的说道。   “按文和先生所言,西凉军兵分两路,一路来洛阳回合,一路前去诈降刘表,确实是一条良策。   但主动前去投靠,难免会引起刘表的猜忌,未必就肯接纳。再说西凉军一旦分兵,刘表很容易就会察觉到,未免……有些不妥吧!”刘协沉吟道。   荀彧听刘协这么一说,顿时眼见一亮,看着刘协的目光中顿时多了几分赞许之色,轻声说道:“那依陛下之见,该当如何?”   “若是依朕看来,不如就让西凉军以求取粮草为名,直接去进攻南阳郡,然后再故意失败撤军,以此来麻痹刘表。   刘表素来自诩君子,眼见西凉军败兵折将,心中必起觊觎之心,断然会派人来劝降西凉军。   到时候只需顺水推舟,诈降刘表,不但不会引起刘表的怀疑,甚至还能得到刘表的重用!岂不是一举两得?”刘协几乎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便脱口说道。   这一下,荀彧就目光中可不单纯只有赞许了,反而多了几分震惊,便开口问道:“陛下是如何肯定,刘表断然会招降西凉兵马呢?据臣所知,刘表虽自诩君子,但也极为爱惜羽毛。更何况西凉军又是主动来攻,未必会引得刘表招降吧。”   这个……   听荀彧这么一问,刘协有点懵逼了。   刘协之所以会这么说,只不过因为在历史上,张绣之所以能占据宛城,成就一方诸侯,即使因为兵败南阳,却被刘表主动招揽所致。   但要是刘表究竟为什么这么做,刘协只能表示一脸无奈,总不能说自己是后世穿越过来,知道刘表一定会这么做吧……   可要是不回答,荀彧有这么一脸求知的看着自己,总不能随便糊弄一句了事吧。   没有办法,刘协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因为威胁。刘表虽占据荆襄七郡,势力强大,但北方诸侯已经相继崛起,无论是兖州曹操还是冀州袁绍,对于刘表而言都是一个极其强大的威胁。   而刘表会麾下将士多是南人,若有朝一日对上北方劲旅,难免会相形见绌。   所以朕才大胆推断,有西凉军这样一支强大的骑兵队伍送上们来,刘表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虽然不敢说百分之百,但这其中的高机率,却值得我们一赌!” 第48章 全城搜拿   048 全城搜拿;   “陛下英名!”荀彧毫不吝惜的夸赞道。   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刘协,荀彧越发觉得自己当日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天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识,绝对是高帝爷显灵,天佑大汉,中兴有望!   刘协笑了笑,掩饰了一下自己小尴尬,转头看向张绣说道:“不知道张将军怎么看,毕竟计策再好,也要张将军亲自去施行。”   “啊?”张绣听到刘协叫自己,这次回过神来,连忙应和道。   早在荀彧提起荆州的时候,张绣就已经惊呆了。在张绣的预想中,就算是西凉军归附了朝廷,朝廷也会先以洛阳为中心,占据三辅之地,再北上与各路诸侯争锋。   毕竟司州一代遭董乱肆虐,正是无主之地,也正是朝廷最好光复的地方。   但张绣无论预想了多少种朝廷的发展路线,可都万万没有想到,朝廷的目标居然是荆州。   诚然,荆州乃天下之腹,西通巴蜀,北临中原,又占长江天险,物产丰盈,人口密集,却可为霸业之资。   但荆州刺史刘表入荆襄已有六年,整合荆襄各方势力,稳坐荆州之主,把荆襄七郡打造得如铁桶一般。   就凭眼下西凉军这几万兵马,想要袭取荆襄,无疑是飞蛾投火,以卵击石。   但听荀彧与天子的口风,显然已经对袭取荆襄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张绣心中就开始幻想起来。   朝廷若真的能收复荆州七郡,那所谓的中兴大汉也未必没有希望,到那是自己就是保住之臣,有从龙之功,日后官高爵显,飞黄腾达,也不算辱没了师门所传授的一身武艺。   张绣正在这边憧憬着未来,猛然听到天子在叫自己,连忙站起身,对刘协拱手说道:“陛下但有所命,末将必万死不辞!”   “好!”刘协一拍桌案,看向荀彧说道,“既然张将军有此心,那朕也不能落后。老师,就请给文和先生回信吧!”   荀彧点点头,拿起笔刷刷点点写下一封书信,在信封中包好之后就看向了张绣道:“张将军,这封回信就麻烦你带回去给文和兄了!”   “喏!”张绣走过去接信在手,郑重的揣在了怀里,又重新开向了刘协,“陛下,那末将这就启程返回,尽快将书信交到文和先生手中,以免误了大事!”   “也好,那朕就在洛阳城中等候将军胜利的好消息了!”刘协笑着说道。   “嗯……”张绣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陛下,其实在来洛阳的路上,末将偶然间擒获了一个文人。虽然不知此人身份,但他随行之人武功极为高强,因此末将猜想此人身份必然不简单,便把他带到了洛阳。此时人就在府门外,不知陛下要不要见见?”   “嗯?”   刘协与荀彧对视了一眼,心中不自觉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就算张绣是不是所谓的北地枪王,武功有没有传说那么高,但作为一个久经战阵的老将,能说出武功极高这个形容词,就说明那人的武功绝对在一般的武将之上。   能让这么一个武功高强之人贴身保护,那这个书生的身份就真的有些耐人寻味了。   “既然如此,那就把人带上了来看看吧!”   刘协此语刚一出口,还没等张绣说什么,就听得厅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就见一个侍卫神色极为慌张的跑了进来,直接就扑到刘协面前,声音颤抖的说道:“陛下……大门外忽然来了一个大汉,不但出手把我们几个都打伤了,还把这位将军带来的那个书生给抢走了!”   “什么?”刘协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如今在洛阳城中,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司徒府已经成了天子行宫,住在府内的就是当今天子。如此明目张胆的打上门来,看来还真是有恃无恐啊!   张绣直接跪倒在刘协面前,沉声说道:“陛下,此事是末将疏忽,待末将前去擒拿那厮,献于陛下请罪!”   “先不必了!”刘协摆了摆说道,“既然此人如此猖獗,欺我大汉无人,那就必然让他有来无回!传旨,紧闭四门,不许任何人进出!   再调平西将军马超率一千精兵,全城搜拿,朕就不信他武功再高,还能插了翅膀不成?”   平西将军位比三公,在四镇将军之下,历史上本是刘备平定西川之后,为马超所晋官爵。   但眼下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刘协也就不吝惜手里的官职,直接册封马超为平西将军,在理论上位高爵显,使马超更加归心。   此时马超正在洛阳城东南角的演军场练兵。   现如今洛阳城内的兵马,算上马超带来的一千人,再加上刘协从长安带过了一些兵马,以及近些日在洛阳城中招募的青壮,总数已经超过了四千。   马超麾下直接统领一千兵马,都亭候徐晃麾下统领一千兵马,其他基本分散在大将军韩暹,车骑将军董承等人的手中。   兵马虽少,马超虽少,但马孟起出身西凉,何等人物,短短半月时间,这一千兵马就已经有了精兵强将的雏形,因此练兵也就成了马超现阶段最大的兴趣。   接到刘协旨意的时候,马超心中虽然有些震惊,但更多的还是惊喜。   毕竟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自己练了这么久的兵,也该有一快磨刀石来试一试了。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马超直接点齐一千兵马,分四路赶奔四门,马超本人则率兵直奔洛阳东门而来。   马超的思路很清晰,如果作乱之人想快速离开了洛阳的话,那么东门就是最好的去路。   而此时东门的守城校尉也接到了旨意,刚想要下令关闭城门,就见不远处的人流之中驶出一辆马车,车夫身材极为魁梧,披着斗笠,帽檐压得很低,让人看不清他的相貌。   嗯?   校尉眉头皱了皱,目光中露出一丝思索的神色。   旨意上虽然没说为什么要封闭城门,但校尉也能猜到城中绝对是有人作乱。   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如此打扮,掩藏身份,莫非就是那个作乱之人? 第49章 典韦闯门   049 典韦闯门;   想到此处,校尉赶紧向周围的士兵示意了一下,让他们都做好准备。   眼见那辆马车走到跟前了,校尉上前一抬手,沉声说道:“站住,你是什么人?把斗笠摘下来!”   马车上的车夫,其实正是典韦。   典韦始终都跟在张绣身后,眼见张绣把郭嘉交给侍卫看管,典韦是在是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最终只能用武力快速解决战斗。   把郭嘉抢回来之后,如何脱身自然就成了当务之急。   虽然尽快离开洛阳是上上之选,但郭嘉眼下还处于昏迷之中,就这样背着郭嘉出城,难免引人注目,这就是典韦不想看到的了。   于是乎典韦没有立即出城,而是在城中转了两圈,找到了一辆马车,这样即可以让郭嘉在车内休息,也好让自己伪装成车夫,不容易引人注目。   可千算万算,居然还是被拦在了城门口。   唉!   典韦暗叹了一声,心中非常的无奈。   “赶快下车!”守城校尉见车夫一动不动,便直接腰刀出鞘,再次喝道。   典韦心中明白,越耗下去,自己就越难离开。在场的守卫也就不到十人,如果自己动作快的话……   想到此处,典韦直接跳下车来,把斗笠往旁边一扔,转身从车内掏出自己两把铁戟,猛然间冲校尉冲了过来,右手铁戟泰山压顶一般奔校尉头上砸来。   这校尉也就是粗通武艺,对付普通人或许还算可以,但哪里见过典韦这种人物?   心中虽然明白,但身体完全反应不过来,直接就被典韦砸了个万朵桃花开,死尸栽倒在地。   哗!   整个东门出顿时就炸开锅了。   那校尉身后的十几个军卒纷纷拿出武器,朝典韦包抄过来。   如果是几百人、几千人的包围圈,典韦或许还犹豫一下。看就眼前这十几个军卒,典韦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直接挥动双戟奔这些军卒打去。   典韦在这些普通的士兵面前,那真就好比杀神一般。双戟一晃,那真是磕到死,碰到亡,刹那间地上就多出了六七具尸体。   眼见典韦如此恐怖的战斗力,这些军卒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个手拿双戟的汉子不是一般人。   “快关城……”终于有士兵嘶声力竭的喊道。   只要城门一关,再想出城,那可就要废一番气力了。可这士兵“城”字还未出口,就被典韦永久的打断了。   但有了这一声提醒,余下的那些士兵都纷纷反应了过来,全都向城门奔去,准备关闭城门。   典韦哪里肯让他们如愿,直接一个箭步窜上前去,轮开双戟,又是三四具尸体横在当场。   仅存几个士兵显然是被吓惨了,手里拿着刀剑,哆哆嗦嗦的站在原地,眼睛里透着藏不住的恐惧,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哼!   典韦冷哼了一声,没有再去管这个士兵,而是重新回到了车上,准备驾车离开洛阳。   可是典韦刚想要上车,猛然间就听得耳边一阵风响,挂得自己脸颊都一阵生疼。   来者不善!   典韦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整个人赶紧往旁边一闪。再看时,就见马车边立着一骑白色战马。   马上一员将,年龄也就是二十岁上下,银盔、银甲、白面庞,掌中一杆金灿灿的虎头錾金枪,让人见而胆寒,望而生畏。   典韦眯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心中猛然就是一沉。   因为这个年轻人,典韦认识。   虽然不知道性命,但典韦清楚的记得,当初在洛阳城外,追击主公曹操,并且与自己打成平手的,正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看来……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而与此同时,马超显然也认出了典韦。   “是你?”马超目光一凝,暗含怒气的说道,“陈留典韦?你来来洛阳干什么?是不是曹操又有什么奸计?”   “废话少说!当日你我胜负未分,今日再来过!”   典韦说着话,猛然向上一跃,手中双戟直奔马超顶梁砸来。   “来得好!”马超手中枪往上一架,便与典韦打在一起,战在一团。   如果说方才典韦杀士卒,是单方面的碾压虐杀;   那么面对马超,就是真正的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给人一种暴力的美感。   但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当日典韦前无堵截,后无追兵,可以全心与马超作战。   可今日典韦深陷重围,心中总想着找什么机会可以离开洛阳,便犯了大忌。   高手过招,最忌一心二用。典韦这一不留神,便被马超抓住了机会,一枪正中典韦右肋。   噗!   一枪刺入,典韦疼得浑身一哆嗦,直接跌到在地。   “绑了!”   马超一声令下,周围士兵一拥而上,将典韦困了个结结实实。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刘协的耳中。   “典韦?”刘协与荀彧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诧。   典韦升任折冲校尉,负责曹操的人生安全,这对于整日研究曹操的刘协而言,早就不知什么新鲜事。   那么曹操为什会派典韦出来保护一个书生?那这个书生有是什么身份?   没多大一会,马超压着典韦和马车来到了司徒府门首。刘协与荀彧从府中出来,先是看了典韦一眼,便一起来到马车旁,调开车帘往里一看。   刘协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但荀彧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老师,莫非你认识此人?”刘协似乎猜到了什么,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不错!”荀彧神色有些复杂的说道,“此人,正是郭奉孝!”   郭!奉!孝!?   这三个字就像是惊雷一般在刘协的耳边炸响,把刘协劈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眼下这就是最好的写照。   明明想请郭嘉出山来辅佐自己,结果却被曹操捷足先登。原以为此生便与郭嘉无缘,再见也只能是战场上时,却发现郭嘉已经被人送到了自己面前。   还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人生处处是惊喜,运气来了想拦也拦不住。 第50章 忠奸之辩   050 忠奸之辩;   郭嘉的意外到来,顿时吸引了刘协全部的注意力。随口下令将典韦关入大牢之后,便连忙在司徒府内为郭嘉安排了住房,并第一时间派御医为郭嘉诊治。   毕竟按张绣所说,郭嘉因受了颠簸之苦,已经在马上昏迷了好几日了,不抓紧时间医治,难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若是这位东汉末年少有的天纵之才,就这样折在了洛阳,那刘协可能肠子都会悔青了。   张绣得知郭嘉身份之后,肠子都差点悔青了。要知道天子如此重视这个书生,张绣打死也不能这么随意对待。   不过刘协显然看出了张绣的忧虑,便好生安慰了张绣一番,让张绣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便安排张绣先返回西凉大营,准备攻略荆襄的相关事宜。   不管郭嘉能不能醒过来,袭取荆襄依旧是头等大事。但老天显然不想就这么要了郭嘉性命。   两天之后,刘协与荀彧正在前厅议事,大体就是在商议西凉军进入荆州之后,该怎么样与蔡家取得联系,并保证计划可以顺利的进行。   “陛下,吉太医求见!”站在门口的小黄门忽然走了进来,打断了刘协和荀彧的对话。   哦?   刘协和荀彧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喜悦。   吉本乃是从长安一路随驾到此的老牌御医,不但医术高超,而且对汉室忠心耿耿,因此刘协也放心将郭嘉交给他医治。   此时他突然求见,必然是郭嘉那边的情况有了进展。   “快宣!”刘协毫不犹豫的说道。   “微臣吉本,拜见陛下!”吉太医走进厅来,向刘协深施一礼,脸上明显带着喜色。   “吉太医,不必多礼,可是奉孝有了好转?”刘协不等吉本多说什么,就赶紧追问道。   吉本点了点头,捋须笑道:“陛下,郭奉孝在微臣的治疗下,非但已经好转,现在都已经苏醒了!”   “太好了!”刘协直接站起身来,拉着荀彧就往外走,“老师,咱们快去见见奉孝先生。”   荀彧看着一脸兴奋的刘协,也笑着点点了头,但眼神中却隐藏着一丝不易发现的忧虑。   两个人来到郭嘉的卧房之外,刚想要推门而入,荀彧却猛然一拉刘协,并对刘协拜了拜手。   看着刘协疑惑的目光,荀彧轻声说道:“陛下心中想着什么,老臣再清楚不过。但奉孝此人心高气傲,性情比较古怪。若是陛下贸然进入,恐怕会适得其反。不如让老臣先去劝说一番,若是无果,那陛下再来不迟。”   “这……”刘协犹豫了一下,便点了点头,“也罢,那就如先生所言吧!”   荀彧整理了一下衣服,脸上露出了笑容,推门便进入了郭嘉的卧房。   此时郭嘉正半靠在床头,在一个小黄门的服侍下端着碗喝着什么东西,突然见荀彧走了进来,郭嘉的脸上非但没有惊讶,反而多了几分戏谑。   “文若兄,没想到一别多年,今日居然在此地想见了。”郭嘉把碗递到了小黄门的手上,轻声笑道,“在颍川时,就听闻兄长现在效力于兖州曹公,不知道曹公何在,还请兄长代为引荐一下。”   “呵呵……”荀彧看着郭嘉,苦笑着摇了摇头,“奉孝,你就不要取笑。当日我确实效力于曹孟德,但如今我已归顺天子,效力于汉室,也算是圆我毕生所愿了!”   “倒是奉孝你,当初也说要光复汉室江山,如今为何不与我一起效力于天……”荀彧刚说道着,却被郭嘉制止了。   郭嘉直接就一摆手,颇为不屑的说道:“不必多说了。当年说什么光复汉室,不过年少无知罢了。汉室延绵四百年,至今气数已尽,早在桓灵之际就该终结。如今天子不过一孺子而,胎毛未退,乳臭未干,还谈什么兴复汉室?”   “奉孝你休得胡言!”荀彧沉声说道,“莫说天子已年方十五,就算是他尚是襁褓中的婴孩,那也是我大汉的天子啊!更何况,这些日子以来,我看天子机敏好学,礼贤下士,有明君之相。   奉孝你何不与我一起辅佐,日后中兴大汉,你就是光复社稷之功啊!这些,是那曹孟德能给你的吗?”   “天子年不过十五,就算稍显机敏,那也不过是个娃娃。而曹公正值当打之年,气吞江海,志存高远,有雄主之相。   若追随曹公,在这乱世之中打下一片朗朗乾坤,岂不是更好?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难道这天下永远都是刘家的?”   荀彧沉默了一下,沉声说道;“你说得不错。周得天下,而失于秦;秦得天下,而失于楚;楚得天下,而失于高祖。或许日后会有这样一天到来,但与我荀彧无关。   我荀彧只知道,食君禄,当报君恩。我荀家祖祖辈辈吃汉廷俸禄,我荀彧此生,也只能是汉臣!曹孟德若想趁乱世割据自立,甚至妄想袭取天下,那他就是乱臣贼子!”   “奉孝!你天纵之才,难道想背负一个乱臣贼子的骂名吗?”荀彧抚着胸口,一脸痛心疾首的说道。   “哼……”郭嘉冷笑一声,“文若兄,自古以来,成者王侯败者寇,这点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说句最通俗的话,若是前番洛阳之战,天子一战成擒,现在你还会有这种话吗?”   说到这里,郭嘉的脸色突然变得嘲弄起来:“说到这里,我还差点忘了,这挟天子令诸侯之策,还是文若兄想出来的。莫非文若兄是想重演当年齐桓之事乎?”   “郭奉孝!你!”荀彧闻听此言,顿时一阵语塞,霎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毕竟当初进洛阳迎奉天子之策,就是自己献于曹操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唉!”半晌,荀彧才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当初我从颍川出来的时候,与你是同样的想法。都觉得天子暗弱,难成大事,欲兴复汉室,只能另寻明主。所以我才投了曹孟德。但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第51章 五年之约   051 五年之约;   “我与天子初次见面,还是为了要劝说天子依附于曹孟德。”   明明没过去多久,但说到这里,荀彧还是一副感慨之色,“本来我也以为,天子年幼,只要稍一劝说,天子就会同意。”   “哪知道,我荀彧反而被天子上了一课。从那时候起,我就意识到,天子或许不是世人传言的那般无能,只是在董卓的淫威之下,才能根本无法施展。”   “这就是决定辅佐一个娃娃的原因?”郭嘉听着听着,居然笑出了声来。   “罢了!”荀彧眼见郭嘉始终都是这样一个嘲讽的态度,心中终于有了怒气,声音也有些冷了下来,“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奉孝你如此坚持,那荀某也就不强求了!但!你敢不敢与我打一个赌!”   “什么赌?”郭嘉歪着头,显得颇有兴致。   “就赌大汉的未来!”荀彧看着郭嘉,双眼中蓦地迸发出一种异样的光彩,“本来想着可以说服你,和你一起辅佐天子。可现在看来,你意已绝,那我也就不再劝你。”   “但我也要让你明白,汉室江山没有你郭嘉,依旧可以重现荣光!或许现在的汉室的确式微,但是五年之后,必将会收复半壁江山!而我要和你赌得,也就这五年!”   “五年?”郭嘉看着荀彧,眼中全是一种震惊和疑惑。饶是郭嘉智计无双,也实在想不到,如今只能困守洛阳一座孤城的天子,凭什么敢说在五年之内,能收复半壁江山?   “不错!就是五年!”荀彧踏前一步,逼视着郭嘉,“在五年之内,你不能针对天子给曹孟德献上一策!现在我汉室兵微将寡,或许难以与曹孟德相抗衡!但五年之后,鹿死谁手,那就各凭本事了!”   郭嘉的眼神也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问道:“文若兄,你说真的?”   “千真万确!”   “好!那我就跟你赌这五年!五年之后,若是天子能收复半壁江山,那我郭嘉亲自上门,向天子负荆请罪,但凭天子发落!但是,若五年之后,天子未能收复半壁江山,又当如何?”郭嘉不自觉得从床上坐了起来,直视着荀彧问道。   砰!   还没等荀彧说什么,房门猛然间被推开,刘协大步流星走了进来,先是和荀彧对视了一眼,便扭头看向了床上的郭嘉。   “若是五年之后,朕还收复不了半壁江山,那朕就代表汉室列祖列宗向曹操投诚,从此这天下,就姓曹了!”   刘协怒视着郭嘉,眼睛由于瞬间充血已经变得通红,整个人的面向显得有些狰狞!   郭嘉显然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用手扶着床边,艰难的下了床,对刘协一躬到地,沉声说道:“草民郭嘉,拜见天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看着眼前还算恭敬的郭嘉,刘协心中的怒气稍稍平静了一些,抬眼重新打量了一下郭嘉。   几天前在府外见到郭嘉的时候,郭嘉还处于昏迷的状态,刘协心中也比较焦急,也没怎么看郭嘉的长相。   现在这么一看,郭嘉确实如后世传闻的那样,文采风流,气度不凡,但就是脸色显得有些蜡黄,身子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一般。   看着这位后世偶像大神级的谋士,刘协那种忿恨难平的心情渐渐得到了缓解,看向郭嘉的目光也就不那么愤怒了。   “郭奉孝!如今你到了洛阳,落在朕的手中。你不愿意报效朝廷,朕本可杀你,断曹操一臂。   但朕素有爱才之心,实在不忍心杀你,你就好自为之吧!五年之后,我们再见分晓!”刘协暗叹了一口气,转身出了房门。   对于郭嘉,刘协其实是有一种执念的。只要的后世之人,基本上都知道,郭嘉在网上被捧到了何等的高度。   “郭嘉不死,卧龙不出”的言论也甚嚣尘上,被无数人奉为真理。而郭嘉在历史上的真实面貌,反而并没有多少人关注了。   因此刘协对于郭嘉,真的就是一种夙愿般的执念。既然老天爷给了这样一个机会,就真的希望郭嘉可以留下来辅佐自己。但可惜,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只剩一点小欢喜也好。   至少见到了郭嘉,知道郭嘉长什么样子,也不算白来汉末三国这一遭。   ……   南阳郡,穣县。   杜阳扶着女墙垛口,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兵马,还有迎风招展的“张”字大旗,头皮就是一阵发麻。   作为穣县守将的杜阳,虽然早就知道西凉兵马在关中肆虐,但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西凉军居然会突然南下进攻荆州,而且第一站就是他所镇守的穣县。   虽然穣县是整个南阳郡仅次于宛城的重镇所在,但为了驱逐袁术残存在南阳郡的势力,整个南阳郡的兵马都在向宛城以西转移,穣县一代居然是前所未有的空虚。   此时要面西凉的几万大军,无疑是以卵击石啊!   杜阳沉吟良久,最终叫过了自己的心腹副将邓学士,在其耳边说了些什么。   邓学士点了点头,便转身下了城头,把城门打开一条缝,侧身出了城门,直奔西凉大军而来。   走到西凉兵马面前,邓学士对着最前方的将领深施一礼,用一种恭敬的声音说道:“不知来者可是张济将军!在下乃是杜阳将军手下副将,特来请问将军来此,不知有何贵干?我家将军说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家将军必然全力配合!”   邓学士虽然没有见过张济,但西凉军四大将军只有一位姓张,那面前之人的身份也就显而易见了。   张济按着腰间宝剑,看着面前的邓学士,心中也是一阵犹豫。   自从张绣从洛阳回来之后,整个西凉军的任务也就基本确定下来了,那就是到荆州找茬,还是要惊动刘表的那一种。   可是眼前这个邓学士如此恭敬,自己连个发作的借口都没有……   眼见张济还在犹豫,张绣在后面实在按耐不住了,直接策马上前,直接挥剑向邓学士砍去。 第52章 意料之外   052 意料之外;   张绣武功何其之高,这一剑斩来,恰如疾风,快若闪电,让人完全无法反应。   邓学士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紧接着脖子一发凉,再然后就没有了任何意识,斗大一颗头颅飞起,死尸直接栽倒在一旁。   “绣儿!你……”张济本来还在想挑衅的理由,却万没想到张绣的手段如此直接,直接取了邓学士的性命。   “叔父!天子有旨,只需进攻荆州即可,哪里还需要那么多理由?”   张绣扭头看向张济,毫不在乎的说道,就想方才只踩死只蚂蚁那么轻松。   好在张济也就久经沙场,杀人无数,不是什么迂腐之人。人既然都已经死了,那多说已然无益,不如直接发起进攻来得痛快。   “三军将士,随我拿下穣城!”张济直接抽出腰间宝剑,高举过头,高声喝道。   “杀!”   西凉军不久之前刚经历了一场内斗,虽然已经平息了下去,但每个西凉士兵的心理都憋着一口气。   如今这场厮杀,每个人都想把这口气发泄出去,以至于整个西凉军上下的士气极为高昂,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所向披靡的时候。   “混蛋!给我放箭!”   城头上的杜阳一拳狠狠的砸在女墙上,牙关都要咬碎了。   邓学士跟随杜阳从军近十年,早就被杜阳视为头号心腹。之所以派邓学士出城交涉,也是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在最大程度上防止战斗的发生。   结果西凉军二话不说,直接出剑杀人,眼见铁了心要攻占穣县。   杜阳心中那最后一丝幻想消失了。   既然你要打!   那就打!   在西凉军全军前扑的那一瞬间,杜阳也就下达了守城的命令。   一时间穣县城头箭如雨下,无差别的射向如蝗虫般的西凉士兵,刹那间就是几十具尸体留在了穣县城下。   但是穣县的兵力确实有些太少了,虽然能对攻城的西凉军造成一定的伤害,但在上万名西凉士兵面前,这个杀伤力里还是显得有些太渺小了。   杀掉一名西凉军,就立刻有三四名西凉军顶上来。而死掉一名穣县守军,却无法有第二名守军顶上来。   长此下去,穣县必破!   但杜阳却不知道,此番西凉军进攻穣城,只是佯攻而已。因此西凉军攻势虽然很猛,但却从没有真正攻上过穣县的城头。   嘶……   随着时间的推移,杜阳也开始疑惑起来。毕竟按照西凉军的兵马数量,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攻上城头了,怎么现在城头上完全感受不到什么压力呢?   难道真的如传说中那样,西凉军如今已经四分五裂,战斗力根本就大不如前了?   想到此处,杜阳的心理放松了不少,目光便开始不局限城头这一块,而是放眼全局。   不一会儿,杜阳的眼睛就眯了起来。在城下不远处的“张”字大旗之下,立着一个中年汉子,被十数人簇拥着,一看在西凉军的身份就不一般。   “拿弓来!”杜阳一声令下,早有人拿过弓箭,递到了杜阳的手上。   穣县乃是南阳郡重镇,相当于南阳郡的北大门。杜阳虽不是什么武艺高绝之人,但能戍守穣县,那也绝非易于之辈。   只见杜阳接弓在手,直接弯弓搭箭,嘎吱吱把弓拉满,对准旗脚之下的中年汉子,猛得一松弓弦。   噔楞!   羽箭射出。   在这箭如雨下的攻城战场,又有谁会注意到这样一支毫不起眼的羽箭呢?   张绣本来在前方指挥攻城,猛然间心有所感,回头这么一看,顿时目眦欲裂!   张绣看得清楚。   一支羽箭正好插在了张济的咽喉要害之处,张济浑身一颤,身子直挺挺的跌落马下,生死不知。   “叔父!”张绣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直接撇下了前线的战场,直奔张济而来。   要知道,张绣的父亲去世的很早,全是张济一个人把张绣带大的,以至于在张绣的记忆中,完全没有父亲的影子。   张济名为叔父,但实际上在张绣的心中与父亲没有任何区别。   急奔到张济身边,张绣直接滚鞍落马,连爬带滚来到张济的身边,抱起张济僵直的身体,眼泪直接顺着眼角就躺了下来。   “收兵!赶快收兵!”   西凉军鸣金之声传来,攻城的脚步立刻停止,西凉军的兵马开始撤退。   看到这一切,城头上的杜阳差点没笑出声来。   杜阳看得真切,正是自己这一箭射中那个中年男子,西凉军便开始退军了。   显然此人乃是西凉军重要任务,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张济本人!   哇咔咔!   以多胜少,击退西凉兵马,真是平生快事,当浮一大白!   相比穣县中的喜悦,整个西凉军大营都弥漫着一种悲凉的气氛。   张济被一箭射中咽喉,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在送到大营的时候,身体就已经凉了。任由军医医数多么高超,也是回天无力了!   张济一死,张绣身为唯一的少将军,理所当然的做到了将军的位置上,统率整个西凉军,并且开始料理张济的后事。   当然了,行军途中,不可能大操大办,只能旧地掩埋尸体,待战事过后,再行处理。   三天之后,西凉军帅帐。   “文和先生!我叔父之死,您也看到了。穣县不破,我叔父死不瞑目!”张绣坐在帅案后,看着贾诩的目光颇为不善。   贾诩也暗叹了一口气。   整个袭取荆州的计划都非常完美,可万万没想到在这第一步上就出了岔子。明明佯攻穣县,却弄假成真,折了张济这位西凉军主将。   “将军!张济将军出事,真的是个意外,我们谁也不愿意看到。但还请将军以大局为重,从速退兵,不要再进攻穣县了。否则功亏一篑啊!”贾诩硬着头皮劝说道。   “自古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大丈夫不得不报!待我攻下穣县,报此血仇,再亲自到洛阳向天子请罪!先生就不要劝我了!”张绣猛然间站起身,就要向大帐外走去。   “将军,可曾还记得在那个晚上,你对诩说过什么?”贾诩忽然开口说道。 第53章 身世真相   053 身世真相;   嗯?   张绣下意识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贾诩道:“我那晚说了什么?”   “那晚将军对我说,你今年不过二十岁,空有一身本领,却无处施展,不想从此埋没,想要一个展示自己能力的机会!”贾诩看着张绣的眼睛,沉声说道,“而如今,这个机会就摆在你的面前,难道将军就要眼睁睁的错过吗?”   这……   张绣的双眼中出现一阵挣扎之色。   的确……   在张绣的心中,出人头地、飞黄腾达是摆在第一位的。如果可以,张绣是我绝对不会去破坏这个早已制定好的计划。   可是……   被杀掉的那个人,是抚养自己的长大的叔父啊!   虽然自己更多的时间是跟随在恩师的身边,但叔父确实自己几乎唯一的亲人了。   此仇不报,又何面目利于天地之间?   “将军!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秦相范雎,十年而杀魏齐,终报大仇。将军何不静待几日,待到天子入主荆襄,那杀害张济将军的贼人,岂不是案板上的鱼肉,任将军拿捏了?”贾诩眼见张绣有些意动,赶紧趁热打铁道。   也罢!   贾诩最后这番话,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张绣终于打消了大肆进攻穣县的想法。   “好,那我就听先生所言,先不攻打穣县,按约定等刘表那边的消息。”说到这里,张绣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我先去看看婶母。”   张济之妻邹氏,乃是张济的结发妻子,与张济情深意重。无论张济走到哪里,都会将自己的妻子带在身边。   这也就导致张济死讯刚一传来,身在营中的邹氏就听到了消息,终日以泪洗面,眼睛都哭得红肿了起来。   “婶母,我来了!”张绣撩起帐帘,走进了邹氏居住的营帐。   “绣儿!”一见张绣走进来,邹氏一下子又想到了张济往日的音容笑貌,顿时哭得更伤心了,“你什么时候出兵去给你叔父报仇?”   “这个……”面对婶母的哭诉,张绣一阵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婶母,按照天子的旨意,我们在进攻穣城之后,就要退兵了,暂时无法给叔父报仇了?”   “什么?”邹氏的哭声一下子止住了,抬起头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张绣,满脸都是不可置信,“退兵?难道你叔父的仇,就这么算了?”   看着婶母那质问的神情,张绣微微低下头,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毕竟天子的旨意,以及天子接下来的目的,乃是军中最高机密,总不能随随便便就讲给婶母听。   “那好!婶婶明白了!”邹氏坐在床边,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神情有些阴晴不定。   “婶母!”张绣赶紧来到邹氏的面前,沉声说道,“你不必担心。我向你保证,叔父的仇我一定会报!”   “绣儿啊!”邹氏忽然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抬起头看向张绣说道,“二十多年了,这个秘密藏在我心里二十多年了。这些年,婶婶之所以藏着这个秘密,都是为了你的叔父。   如今你的叔父已经走了,那这个秘密我也就没有必要藏着了。其实,张济不是你的叔父,而是你的亲生父亲!”   张绣突然听到邹氏这么说,整个人都愣住,看着邹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叫了二十多年的叔父,现在突然说是亲爹?   “你不是一直说没见过你父亲吗,那是因为你名义上的父亲,也是张济的大哥,在你没出生之前就去世了。   十九岁夭折,没有留下任何骨血。你出生之后,你的父亲就把你记在了他大哥的名下,也好让他大哥一脉不至于就此断绝。”   “本来把你过继过去之后,我们还想再生一个孩子。只不过那时你爹就投靠了太师,跟随着太师南征北战,我们就一直没有机会。后来你就大了,我们再生一个孩子的心思也就淡了!”   “绣儿!张济不是你的叔父,我也不是你的婶母,我是你亲娘啊!”邹氏扶着张绣的肩膀,颇为动情的说道。   张绣有些呆呆的看着面前这张天姿国色的面庞,心中真有如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的。   眼前这位年轻貌美的婶婶,自己曾经还想过一些歪脑筋的婶婶,居然是自己亲生母亲?   张绣表示还是无法接受。   “绣儿,娘知道这么一说,你不可能相信。那好,那娘就证明给你看!”   说着话,邹氏从床上猛然站起来,走到桌案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紧接着邹氏拿出平时割肉用的小刀,在自己手指上轻轻划了一个口子,往杯子里面滴了一滴鲜血。   “你来试试!”   张绣完全是一个懵逼状态,几乎就是下意识走过来,从邹氏的从中接过小刀,在自己的手上也划了一个小口,往杯子里滴了一滴血。   随着杯内两滴不同的血液逐渐融合到一起,张绣的神情开始变得越来越震惊,看向邹氏的目光也越来越不可思议。   “婶母,你真的是……”张绣看着身边早已见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女人,却感觉那样的陌生,却又熟悉。   “孩子!我真的是你娘!”邹氏也是泪眼婆娑,看着张绣的目光满是复杂之色。   “娘!”这下张绣几乎没有任何的怀疑,直接给邹氏跪了下来,眼中热泪再也抑制不住,顺着眼角就流了下来,“孩儿不孝!未能照顾您和爹!不过娘你放心,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孩儿必将踏破穣县,将杀人凶手挫骨扬灰,为我们父亲报仇!娘你只需在此,静待佳音即可!”   说完这货,张绣直接站起身来,没有丝毫的向账外走去。此刻张绣的心中一片平静,什么天子,什么计划都已经被抛诸脑后,心中想得只有一件事。   为父报仇!   “来人,擂鼓,升帐!”   张绣大步回到帅帐之内,往帅案后一坐,完全不理一脸错愕的贾诩,直接下了升帐的命令。   不取穣县,誓不为人! 第54章 荆州上将   054 荆州上将;   “将军,你这是?”贾诩看着怒气而归的张绣,完全陷入了一脸懵逼的状态。刚才明明不是都消气了嘛,怎么又开始作上了?   “先生,你不必再劝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穣县今日不破,我誓不为人!”   张绣直接一摆手,语气毋庸置疑,完全堵住了贾诩接下来要说的话。   “杀父之仇?”贾诩在一旁眨巴眨巴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想到了一些什么,便没再多说。   张绣也没有丝毫拖沓,等到西凉军中高层将领到的差不多了,便直接点将出兵,上万大军如狼似虎一般奔穣县杀来。   三日之前,之所以没有攻破穣县,很大程度是因为当时的张绣并不想将其攻破。   而如今张绣挟怒而来,势要打破穣县。因此在张绣的心中,此时的穣县已经砧板上的鱼肉,任自己宰割了。   于是在穣县城下,张绣并没有立刻下令攻城,而派出手下士兵骂阵,想让穣城守将主动投降,这样既能报杀父之仇,又能兵不血刃拿下穣县,何乐而不为?   但张绣却不知道,今日的穣城,却不是三日前的穣城了!   “城上的守将听着!赶快出城投降,方能饶尔不死。若等那破城之日,定要杀得你城中鸡鸭不剩,鹅犬不留,就连那不睁眼的小耗子都捏死!”   几个西凉士兵在城下正叫骂着,猛然间就见穣县城门大开,从城中冲出一彪人马,雁翅排开,压住阵脚,一杆纛旗是顺风飘摆。   纛旗上掐金边,走金线,红飞火焰,上绣斗大一个“黄”字。   旗脚之下,立着一匹黄骠马。蹄至背高八尺,头至尾长丈二。细脖小耳,鞍韂分明。   马上一员将,跳下来马来平顶身高,也有八尺开外。细腰梁,乍背膀,扇子面儿的身材,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   头戴赤金盔,二龙斗宝;   身穿金叶甲,内衬黄袍。护心镜,亮入秋水;   鱼榻尾,袢甲丝绦。下身大红中衣,脚下一双虎头战靴。背上一把宝雕犀牛弓,走兽壶密插雕翎箭。   掌中一口刀,刀头长三尺三寸,刀背厚一尺多宽,刀刃薄成一丝,迎光闪亮。   刀面上刻着一条银龙,号曰金背银龙刀。飘飘如瑞雪,滚滚赛乌云,真不知取过多少上将的首级!   嘶……   张绣看着面前这位中年将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小的穣县之中,居然还有此等人物?   “我乃西凉主将张绣,来将何人,我枪下不死无名之鬼!”为了在气势压倒对手,张绣身子板一挺,抢先说道。   “长沙副将,黄忠!”说这话,黄忠将掌中刀微微抬起,点指张绣道,“西凉小儿,快来刀下受死!”   张绣心中的火“腾”一下就起来了。   原本穣县就与我有杀父之仇,今日你还胆敢如此辱我,真当我西凉军中无人耶?   “匹夫受死!”张绣好不多说,两脚点蹬,马往前冲,掌中枪真奔黄忠咽喉而来。   黄忠就在原地一动不动,眼见张绣的枪快到进前了,直接抡起手中刀奔张绣拦腰砍来。   张绣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如果枪招用老,固然会刺中黄忠,但自己同样也会被拦腰截断,张绣可不愿意冒着这个险。没有办法,张绣只好一侧身,用枪杆架住黄忠的大刀。   嘡啷!   黄忠掌中金背银龙刀重重砍在了张绣枪杆之上。   张绣只觉得一股巨力从枪杆上传来,直达全身上下,震得张绣虎口一阵发麻,掌中枪差点都拿捏不住,险些脱手而出。   这……   张绣看向黄忠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凝重。   “再来!”张绣一抖枪尖,挑出五朵枪花,再次奔黄忠冲去。   这回张绣明显学聪明了,手中枪上下翻飞,枪枪直奔黄忠的要害,但却在避免与黄忠手中刀发生正面的碰撞。   这一来一会,三十多个回合就过去了。   黄忠忽然间虚晃一刀,拨马向本阵败去。   张绣顿时大喜,连忙跃马擎枪追赶黄忠,想要毕其功于一役,将黄忠挑于马下。   黄忠一边策马往本人跑着,一边偷眼用余光在观察张绣的位置。   眼见距离差不多了,黄忠把大刀往得胜钩上一挂,闪电般取下背上宝雕弓,抽出一支雕翎箭。   在马上猛一回身,弯弓搭箭,一瞬间就瞄准了张绣的咽喉要害之处。   弓弦一松,雕翎箭就直奔张绣咽喉而去。   按说在这么短的距离内,黄忠一箭出手,那必然是百发百中。换个二家别人,就得死在这一箭之下。   可张绣毕竟师出名门,武艺高超,反应速度也非是常人所及。   在黄忠搭弓的那一瞬间,张绣就意识到不好,几乎使出了平生的力气,奋力地往旁边躲去。   但张绣还是低估了黄忠的箭术。   黄忠一箭出手,就如流星一般奔张绣而来。即使张绣奋力是躲闪之下,也仅仅是避开了咽喉,那支雕翎箭还是深深的扎进了张绣的左边肩胛骨!   啊呀!   张绣一声惨叫,身子下意识往后一仰,再加上弓箭这股力道,竟直接跌落马下。   “绑了!”   黄忠一声令下,身后的荆州士兵毫不犹豫的冲了出来,就要将张绣生擒活拿。   张济死后,西凉军就只剩下张绣这一个主将。如果张绣再被生擒,那西凉军势必群龙无首,难逃覆灭的厄运。因此西凉军众将齐出,要在荆州兵的手中将张绣抢回来。   经过短暂的厮杀之后,张绣所幸被西凉将士抢回,没有被荆州兵生擒。   可主将受伤,这仗显然也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只能被迫撤军。   荆州士兵哪能放过此等天赐良机,随后掩杀上去。西凉军只能且战且退,丢下了上百具尸体,狼狈的撤回了大营。   黄忠深知穷寇莫追的道理,也就没有下令攻寨,直接率军返回了穣县。   刚一进城,就见一个二十多年的年轻人带着一伙人迎面走了过来。   黄忠定睛一看,赶紧跳下来马来,走到那年轻人身边深施一礼,恭敬的说道:“末将黄忠,参见公子!” 第55章 马入襄阳   055 马入襄阳;   刘磐乃是荆州刺史刘表的侄子,凭借着这层关系,刘磐在荆州混了一个长沙太守的官职,平日驻守长沙,也算得上是长沙周围的土皇帝了。   但可惜长沙地处荆州腹地,常年没有战争,因为刘磐的头上丝毫没有战功。   以至于整个荆州官场中的人,表面上叫着刘磐公子,背地里都说刘磐是靠关系上位,实际上没有丝毫能力。   这就让刘磐变得十分苦恼,一直想要找机会证明自己。但荆州一直都是大规模的战事发生,长沙地区更是风平浪静,刘磐根本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机会。   直到半个多月之前,刘磐听说要在宛城地区与袁术所部开战,便把长沙防务交给副将,自己则率领麾下精锐直接奔宛城而来,想要借此摆脱自己无能的帽子。   结果刚过到南阳,就听说穣县附近有西凉兵马肆虐,而且宛城附近的战事也已经差不多了,袁术兵马基本上已经撤出了荆州,便转道直奔穣县而来。   到了穣县的第二天,就遇见了西凉军在城外叫阵,刘磐直接派出了手下大将黄忠出战,希望可以一鸣惊人,让那些荆州同僚都见识一下长沙的实力。   结果黄忠果然没有让刘磐失望,一出手就大败西凉军,更是险些射杀西凉军主将。一时间刘磐大喜过望,直接亲自出来迎接黄忠凯旋。   “汉升不必多礼,此番你射伤敌方主将,大胜而归,绝对是头等功劳,本官必然到主公面前为你表功!”   刘磐哈哈大笑,脸上的喜悦之色完全掩盖不住,拉着黄忠的手说道。   “将军!”黄忠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此战虽胜,但西凉军毕竟势大,想要彻底退敌,凭穣县一座孤城断然不可,还是要早日禀报主公,让襄阳方面派大军来援。”   “不错!”刘磐虽然立功心切,但好在没有被眼前的胜利冲昏头脑,点了点头说道,“咱们先回去轻功,杜将军已经摆下宴席,就能你这个大功臣了。今天晚上,本官就派人前往襄阳。”   黄忠点了点头,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是夜……   穣县南门飞出一骑战马,带着刘磐的亲笔书信,直奔南郡襄阳城而去。   荆州治所襄阳,位于南郡最北端,与南阳郡相毗邻。   次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信使就是已经到了襄阳地界。等到了襄阳城内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信使也没有耽搁,直奔刺史官邸而去。   荆州刺史刘表,荆州实际意义上的主人,今年已经五十四岁了。   虽然已显老态,但在政事上还算勤奋,每天很早就爬起来,到官邸处理公务。   毕竟偌大一个荆州,都压在刘表一人肩上,压力还算是十分大得。   作为荆州之主的刘表,尚且起这么早,那么荆州文武自己也得效仿,以至于信使到达官邸门外的时候,各大荆州要员在官邸内商量政务已经好一会了。   听到侍卫的通报,刘表直接就是一愣,不明白穣县会有什么紧急军情,居然要直接呈送到刺史官邸。   “让他进来吧!”刘表把手头的事情先放了放,直接命令信使进来。   南阳郡乃是荆州第一道防线,穣县更是南阳郡重镇,刘表相对而言而是比较重视的,不容穣县有失。   没多大一会儿,信使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官邸大厅。虽然这位信使常年来往于襄阳、穣县两地,但大部分都是到特殊的官署交接,不会直接面呈于刘表。   但此番由于军情紧急,要直接面呈刘表,信使心中还是极为紧张的。   信使低着头,完全不敢去看两边的荆州文物大员,紧走几步来到刘表桌案的不远处,直接就跪了下来,将手中的书信双手往上一递,声音稍微有些从颤抖的说道:“属下穣城信使,奉杜将军之名,为主公呈上穣县紧急军情!”   刘表示意了一下身边的侍者,侍者走过去拿起信使手中的书信,放在了刘表面前的桌案上。   刘表打开信封,将书信拿出来这么一看,眉头就皱起了来。   “你先去吧!”刘表扫了几眼书信,对跪在下面的信使说道。信使没有多说什么,向刘表施了一礼,就直接退了出去。   眼见信使已经走去,刘表这才扫视了厅内众人,缓缓将信举了起来,沉声说道:“信中说,张济率领西凉军三万余人进逼穣城,强势攻城,结果被杜阳一箭射死。   后来有一个年轻将领再度率军攻城,被我军将领射伤。如今西凉大军屯兵穣县之外,诸位以为当如何解决?”   “主公!”文官列中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排众而出,向刘表施了一礼,朗声说道,“蒯某以为,此时正是收编西凉军的大好时机。主公素有争霸中原之心,但我荆州地处江南,军兵多擅水性,而不擅陆战,这才一拖再拖。   如今西凉兵马,都是当年跟随董卓入寇的劲旅,若主公能将之收复,那无疑会提高我荆州骑兵的战力,未来也好为主公争霸天下!”   刘表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说道:“嗯,异度所言有理!”   虽然刘表嘴上说得好听,但熟知刘表性格的蒯越自然明白刘表的什么意思,只得悻悻得站了回去。   “主公!樊亭侯之言,虽有道理,但却也考虑不周。”文官列中又有一人站了出来,对刘表拱手说道,“主公乃是汉皇后裔,皇室宗亲。岂能与那些西凉叛逆为伍?以下官之见,不如就遣一上将,领兵马前往穣城,只需将西凉军逼退即可,没有必要造成太大的伤亡!   毕竟西凉兵马如今已是丧家之犬,难成气候,早晚必自取灭亡,难成大事,没有必要与其相争!”   “韩别驾,此言怕是不妥吧!”蒯越看着韩嵩,语气颇为不爽的说道,“西凉军如今连遭大败,士气低落,就像一只送上门的肥羊。难道韩别驾是要把他们赶到别人的地盘上,错失这等良机了?” 第56章 蒯越为使   056 蒯越为使;   面对蒯越的质疑,韩嵩撇了撇嘴,不咸不淡的说道:“樊亭侯,你所言确实有理。若能招揽到西凉军,确实能对我荆州士卒的骑兵作战能力起到一定的推动作用。   但是樊亭侯不要忘了,这段时间以来,西凉军投靠天子的说法一直甚嚣尘上。现在突然来到荆州,就不怕有诈吗?”   听到韩嵩这话,站在武官之首的蔡瑁双眼顿时微咪,扭头看向韩嵩的目光隐隐有些不善。不过蔡瑁掩饰的很好,没有让其他人看出什么端倪。   其实早在三四天之前,蔡家就收到了洛阳方面的密信,请求蔡家在荆州全力配合,力助西凉军进驻荆襄。   如果说之间的蔡家还要考虑一下再决定,但现在蔡婠已经嫁了过去,天子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蔡家姑爷,那蔡家也就再没有什么顾虑,自然要全力支持天子。   所以在刘表说出穣城战事的时候,蔡瑁就在心中暗自琢磨,该如何权刘表收降西凉兵马。   本来蒯越力主收降西凉军,蔡瑁还在那里暗自高兴呢,结果韩嵩突然间就跳出来,直接浇了一盆冷水,蔡瑁顿时连骂人的心思都有了。   “韩别驾,你这话说得就有失公允了吧!”蔡瑁直接转过身,看着韩嵩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蔡家本就是荆襄大族,蔡瑁又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在荆州文武大员之中,还是很有分量的。   因此蔡瑁这一开口,基本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蔡瑁的身上。   “如今天子困守洛阳,身边兵不过千,将不过两手之数,又能翻起什么风浪?各何况,西凉军与朝廷乃是死仇,西凉诸将如果投降朝廷,那无疑就是自寻死路。因此穣县之外的西凉军,绝不会与天子有什么联系。”   “再说了,就算是西凉军有什么异心,也不过就是一群残兵败将,在我蔡瑁的面前,又能翻起什么风浪?所以说,韩别驾,你真的是多虑了!”蔡瑁扫视堂上众人,一脸傲然地说道。   “蔡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韩嵩显然也有些不高兴了,看向蔡瑁的目光也不得不怎么客气,“西凉军都是些虎狼之辈,一旦引入荆襄,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你……”蔡瑁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刘表却轻咳了一声,打断了蔡瑁的话。   “咳,不要再吵了。西凉军穷途末路之下,来奔我荆州,本来驱逐也就罢了。可如今却一死一伤,我作为荆州的主人,真是十分过意不去啊!   异度啊,你就代表我荆襄,代表我刘表,去西凉军走一趟,吊唁一下张济吧。   顺便,再问一下现在的西凉军主将,愿不愿意归顺。如果他愿意,那就把南阳划给他,让他为我荆襄屏障,抵御北方的曹操、袁术吧!”   刘表的声音不急不缓,但却夹杂着一种耐人寻味的感觉,似乎是在酝酿什么事情。   “主公……这……这是与虎谋皮,引狼入室啊!”   韩嵩听闻刘表这话,顿时脸色大变,一脸诧异的对刘表说道,似乎完全想不通刘表的心思。   蔡瑁显然也有些意外。虽然目前这个结果,正是蔡瑁希望看到的,但蔡瑁还是有些理解不了,为什么刘表为选择这个明显不太靠谱的方法。   只有蒯越一脸的兴奋,直接走上前来,对刘表深施一礼,说了一个“喏”字,表示自己非常愿意揽下这个活。   虽然堂上的荆州文武大员对于这个决定还是十分的疑惑,但刘表显然也不愿意多解释什么,事情也就这么敲定了下来。   两天之后,蒯越就带着襄阳的车队,拉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以及犒军所用的酒肉,来到了西凉军的营门前。   张绣肩胛骨虽然中箭,但还没有到卧床不起的地步。不过为了凸显自己主将的身边,张绣还是稳坐中军帐,让贾诩出门将蒯越迎了进来。   “文和,不知如今军中主将,是何人啊?”一边往大帐的方向走,蒯越一边小声得问道。   按照常理来说,这些东西都应该在进入西凉军之前就全部搞清楚的。   但可惜权力交接的太快,而且就是这几天之内发生的事情,襄阳方面实在是弄不清西凉军的现任主将,到底是什么人。   “异度有所不知,自从张济将军亡故之后,军中主将乃是张济将军之侄,张绣将军!”这些东西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贾诩都如实说道。   张绣?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蒯越顿时一脸的懵逼。   在世人的印象中,董卓残留下来的西凉军势力,只有李傕、郭汜、张济三位主将。   如今张济虽死,但主将也应该是李傕、郭汜其中之一,怎么会是张济的侄子, 名不见经传的张绣接掌了西凉军?   蒯越顿时从中嗅到了不一般的味道,也就没再多问什么,只是在心中对这位即将见面的张绣将军多了一丝期待。   进了中军大帐,蒯越第一时间就往帅案方向看去。就见帅案后坐着一个年轻人,目光炯炯,肩宽背厚,即使穿着常服,也带着一种逼人的英气,完全看不出受了重伤的样子。   蒯越紧走几步,到了张绣面前深施一礼,颇为恭敬地说道:“荆襄蒯越,见过张绣将军!”   虽然蒯越是天子册封的樊亭侯,又出身于襄樊大族,按身份要比张绣高出不少。   但形式比人强,即在人家的地盘上,又有求于人家,自然要低调一点。   但蒯越万万没有想到,即使自己代表得是荆州之主,即使自己的姿态如此放低,张绣也不过就是哼了一声,甚至连眼皮都没来撩一下。   “蒯异度,本将军听说过你,出身荆襄蒯氏,在刘表麾下听用。说说吧,刘表派你来干什么?”张绣屁股都没有抬一下,瞥着下面的蒯越,淡淡地说道。   嘶……   眼见张绣这种态度,蒯越心底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当场就有一种发作的冲动。   但好在蒯越没有被冲昏头脑,强忍着怒气,开口说道:“我家主公说,西凉将士远道而来,路途辛苦,做为东道主必须要尽地主之谊,特命在下为将士送来酒肉,以犒全军!” 第57章 再生一计   057 再生一计;   犒军?   张绣终于动容了,脸上出现难掩的惊讶之色。   蒯越看着张绣神情,心中便忍不住的得意了起来。就算你西凉军再嚣张跋扈,在真金白银面前,还不得乖乖低头?   但蒯越却不知道,张绣之所以如此惊讶,并非是因为刘表的犒军,而是刘表的表现,居然真如天子所预料的那样。既然自己打上门来了,刘表居然还会让人表现出善意?   那接下来是不是就要谈到招降得事情了?   “张将军,不满你说。我家主公刘景升,那对将军是极为重视,不但为将军带来了好酒好肉,还让我给将军你带一句话!”   蒯越看着张绣,信心满满地说道,仿佛已经掌控了张绣的内心。   “带话?带什么话?”张绣下意识吞了一下口水,明显有些紧张。   蒯越看着张绣的样子,心理顿时更有底了,不疾不徐地说道:“我家主言道,将军远来荆襄,当尽地主之谊。只可惜公务繁忙,不能亲身前来。   若是将军愿意率众归顺荆襄,我家主公愿让南阳郡与将军,从此与将军共同进退!”   嘶……   听完蒯越的这番话,张绣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充满了震撼。   虽然早就在天子的口中得知此事,但真正听到从蒯越的口中说出来,那种冲击力真得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天子,真乃神人也啊!   此时的张绣越来越觉得,自己当时同意归顺天子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   “张将军?不知你意下如何?”见张绣仿佛深陷震惊中难以自拔,蒯越便开口提醒道。   “既然如此……”张绣开口就想要答应下来。毕竟在原定的计划中,就是要打入荆州内部。   现在刘表已经自己送上门来了,为何不顺水推舟,直接就答应下来呢?   可就在张绣想要允定这件事的时候,坐在一旁的贾诩忽然间向张绣摇了摇头。   嗯?   张绣心中顿时一阵懵逼。   但凭着过往对于贾诩的信任,张绣还是决定相信贾诩,便轻轻嗓子说道:“刘景升将军的好意,绣心领了。但毕竟此事不是小事,关乎着我们西凉三万将士的命运,希望异度先生可以容我们商量一下!”   蒯越虽然有些意外,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毕竟张绣所说的话,也是在情理之中,就向张绣施了一礼,然后在士卒的带领下,前往偏帐休息了。   眼见蒯越走远了,张绣这次看向贾诩,一脸不解的问道:“文和先生,这明明就是计划中的一环,为什么要拒绝呢?”   贾诩神色丝毫不变,只是微微一笑道:“将军切莫着急,试想一下,天子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这还用问,自然是拿下荆州了!”张绣根本就没有思考,脱口而出道。   “不错!那既然拿下荆州,那关键不是刘表是否招降,也不是西凉军是否归顺,而是要看能不能控制住刘表,你说对吗?”   “你说得不错!”   “那么即使将军答应归顺荆襄,并且也成功入主南阳,但也未必能第一时间控制住刘表,还是要另找机会,是也不是?”   “不错!”   “那好!那如果现在就有一个机会,能够一举拿下刘表,我们要不要抓住呢?”   “真的吗?”张绣一脸惊讶地看着贾诩,眼睛里写满了不相信。   刘表乃荆州之主,一州命脉之所系,怎么可能轻易被控制住?   “非常简单。将军只需一口咬定,如果荆襄想要收降西凉军,那就必须要让刘表亲自来与将军谈!   如果刘表不来,那西凉军就永远不会归顺荆襄!如此一来,刘表毕竟会率兵来到穣县,到那时,自有人出面相助将军!”贾诩眨了眨眼睛,一脸神秘的说道。   “这……”张绣显然有些迟疑,“那若是刘表直接回绝,岂不是误了天子的大事?”   “不会!”贾诩笑着摆了摆手,“刘表此人,当年在洛阳与诩也有过几面之缘。此人极度爱惜羽毛,说出的话,不会轻易悔改。   将军此番拒绝招揽,非但不会让贾诩恼羞成怒,反而会激起刘表收降我军的决心,必然会亲自前来!”   “可是……即便是这样,那要不要提前向上奏天子,问一下天子的意见。如果天子不同意,我们就擅自行动,恐怕……”说这话,张绣的脸上显得有些犹豫。   贾诩顿时笑了笑,轻声说道:“无妨,刘表就算要来穣城,也不会一天两天就下定决心,有足够的时间留给我们通报天子!”   事情既已经议定,张绣就直接派人把蒯越请了过来。   “张将军,已经做好决定了?”蒯越走进大帐,一脸笑意的问道。   在蒯越的心中,张绣的归顺是绝对没有意外的。毕竟现在的西凉军,就像是一根浮漂,只能在乱世中漂泊,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通向何方。   可一旦选择归顺刘表,那就直接背靠荆州这座大山,无论是粮饷还是军械,都能够得到最合理的补充,远比一支孤军单打独斗要轻松的多。   所以蒯越实在是想不到张绣拒绝的理由。   可张绣开口第一句话,就让蒯越大跌了眼睛。   “异度先生,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张绣又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让蒯越完全就是一阵懵逼。   蒯越一下子就着急了。   毕竟在刘表面前力主收降西凉军的是自己,直接拦下刘表招降任务的也是自己。   到头来要是自己无功而反,恐怕蒯异度三个字,就要成为整个荆州高层之中的笑话了。   “张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越不太明白!归顺我家主公,究竟有多少好处,就不用越多说了吧……”蒯越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直接被张绣打断了。   “异度先生,多余话也就不用说了。如果刘景升将军真得想要我西凉军归入荆襄,那就请他亲自来穣城,与本将军面谈。你蒯异度,还不够这个资格!”张绣动都没都一下,斜眼瞥着蒯越,不咸不淡地说道。 第58章 主将之位   058 主将之位;   “张将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蒯越看着张绣,就像是看着一个疯子。   此时的蒯越已经不是愤怒或者惊讶了,而是在怀疑张绣的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刘表是何等人物?   本就是皇室出身,天子宗亲,现在更是稳坐荆州之主的位置,手握荆州七郡生杀大权。   可以说无论是出身,还是权势,放眼天下已经没有人能与刘表并肩了。   而反观西凉军,现在不过是丧家之犬,落网之鱼,又屡次败于穣县城下,在荆州面前完全没有任何说话的本钱。   可即便如此,襄阳方向也没有追究西凉军的过失,反而愿意将南阳郡相送。   如此礼遇恩惠,在蒯越的心中,张绣就应该顶礼膜拜,毫不犹豫的归顺荆襄。   可现在这张绣,居然说什么要刘表亲自来请?   我家主公万金之躯,凭什么亲自来见你这个败军之将?这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吗?   “异度先生,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想让我西凉军归顺荆襄,那就让刘表亲自到穣县见我。否则,一切免谈!”   正如先前与贾诩说定的那样,张绣的语气异常坚决,没给蒯越留下一丝的余地。   “张将军,蒯某劝你,不要自误!”蒯越皱着眉,极为不快地说道,“现在的西凉军,归顺荆襄,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一旦我家主公改变主意,大军到处,你西凉军必然化为齑粉!”   “蒯异度!”张绣脸上也怒气隐现,瞪着蒯越说道,“本将军敬你是荆襄名士,才对你如此客气!否则就凭你刚才这句话,本将军你可以把你拉出去喂狗!   而且你要明白,当今乱世,想要我西凉这三万兵马的,可不止他刘景升一家。   冀州袁绍、兖州曹操、幽州公孙瓒,那个不对我西凉兵马朝思慕想?   还有淮南的袁术,我相信刘景升将军,一定不希望看到我西凉军投奔到袁公路的麾下吧!”   “你……”蒯越顿时一阵语塞。   虽然蒯越心中有千万个不服气,但张绣所言却着实不假。别看现在西凉军两败于穣县城下,但真要全面开战,西凉军的三万大军在南阳郡遍地开花,那绝对会给襄阳方面造成极大的困扰。   而且即便襄阳方面全力围剿,西凉军也可以随时投奔其他诸侯,只留给南阳郡一地鸡毛。   襄阳方面非但得不到什么好处,还会徒增笑料。到那时,自己这个招降西凉军的发起者……   蒯越已经不敢再往下想,如果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天知道自会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   “也罢!”蒯越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不满都强压回去,沉声说道,“既然张将军一意孤行,那蒯某也就不再劝了,这就返回襄阳,把将军的意思传达给我家主公。但我家主公究竟回不回来穣县,那就不是蒯某所能左右的了。告辞!”   “不送!”张绣没有丝毫的挽留,直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哼!”蒯越暗哼一声,直接转身向账外走起。张绣和贾诩虽然没有跟出去,但还是有士兵引着蒯越,将襄阳来得一干人等送出了辕门。   而张绣这边也丝毫没有耽搁,把蒯越一送走,贾诩就立刻修书一封,把自己最新的计划写入其中,让人乘快马送往洛阳。   贾诩的书信并没有直接上呈天子,而是先送到了荀彧的府上。   荀彧知道这是南阳来信,也顾不上拆开来看,直接拿著书信就到司徒府后堂来见刘协。   “陛下,这封书信乃是贾文和从南阳送过来的,必然与西凉军最新动向有关,还请陛下预览!”荀彧直接把信给了刘协。   虽然这封信名义上是给自己的,但最终一定要让天子圣决,否则就太没有君臣之别了。   刘协接信在手,打开这么一看,嘴角顿时露出了一种玩味的笑容。   贾诩在信上所说的种种,让刘协无端想起了后世一场逼迫自家主公对外宣战的兵变。除了性质上有所不同,一切都显得是那样的熟悉。   “老师,你来看看文和先生的计谋,是否可行?”刘协说着话,就把手中的书信递给了荀彧。   荀彧接过信,从头到尾一看完,不由得发出了一声长叹:“如论智计无双,吾不及贾文和多矣!”   说完这话,荀彧又看向刘协道:“陛下,此计若成,那荆襄七郡简直就唾手可得啊!”   “就按文和先生的意思办吧!”刘协话语之中,显得有些飘飘然,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入主荆襄之后的样子了。   可意识到自己的得意之后,刘协不由得在心中暗骂自己。   康熙皇帝五岁擒杀鳌拜,就能做到色不改,心不变;   自己不过即将入住荆襄,就忍不住喜形于色,离一个合格的帝王还差得远了。   荀彧自然是不知道刘协在想什么,提起笔刷刷点点写下了两封书信。   一封送入西凉大营,另一封要送入襄阳城蔡家。信中除了安排双方的任务,还约定了里应外合的信号。毕竟蔡家与西凉军在战场上接头,实在是太过于凶险了。   自从蔡和将蔡婠送入洛阳之后,蔡和就承担起了两边通信的重任。   蔡家在荆襄树大根深,传递消息自有方法,丝毫不用过多的担心。   两天之后,这两封书信都到了自己该到的地方。   ……   襄阳城,蔡府。   此时天刚蒙蒙亮,菜讽斜倚在太师椅上,看着穿戴整齐,急匆匆要出门的儿子,忽然开口说道:“瑁儿,这么急着干什么去?今日不是休沐吗?”   “父亲!”蔡瑁见父亲相召,便走了过来,向菜讽施了一礼道,“主公急召诸将议事,应当是穣城之事有了结果了。”   菜讽双眼微眯,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以刘景升的性子,多半会前往穣城,到时定会率大军前往。你记住,这个主将的位子,你一定要争取过来。”   “嗯?”蔡瑁顿时一脸懵逼,完全不明白自己父亲这是要唱哪一出。 第59章 亲往穣城   ——059亲往穣城——   在蔡瑁的记忆中,自己父亲始终都在给自己灌输一种思想,那就是要紧紧握住襄阳城内的兵权。   这样日后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变故,都能保蔡家依旧屹立不倒,始终站在荆襄大族的最顶端。   可现在父亲居然让自己争取主将之位?   成为刘表的随军主将,那无疑是要带领兵马随刘表前往穣城,那蔡家留在襄阳城中的势力必定薄弱,万一出现什么意外……   蔡瑁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   “瑁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说着话,菜讽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递到了蔡瑁的手中,“这是昨晚从洛阳从过来的,你好好看一看!”   蔡瑁把信展开,上上下下这么一看,神色顿时一阵剧变,再此抬头看向菜讽时,眼睛一片惊讶与期待。   “天子……这么快就要动手了?”蔡瑁看着自己的父亲,语气中还满是不可置信。   要知道,此时的荆州,已经不是当初的荆州了。   之所以刘表匹马入荆襄,却能迅速成为荆州之主,那是因为前任荆州刺史王睿已死,荆州一时间群龙无首,的确需要一个新的主人,刘表这才得以在短时间内成功上位。   可如今刘表入主荆襄已有六年之久,一切都已经按部就班的步入正轨,荆襄各方势力都已经达到了一个平衡。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让荆州易主,除了绝对武力的碾压之外,无疑是需要一个长久的谋划的。   可如今距离洛阳方面首次来信,也不过大半个月的功夫。如此仓促起事,难道真的能一战功成吗?   “是有些意料之外,不过天子已经决定,那我们只有遵从便是了!”   菜讽砸吧砸吧嘴,显得有些无奈,显然对这次行动并不是很看好。   蔡瑁沉吟了一下,忽然说道:“父亲,一旦开弓,便没有了回头箭。我们确定要把一切都压在天子身上吗?”   “瑁儿!”菜讽抬起看,用一种无比严肃的神情看着蔡瑁道,“在你妹妹被送往洛阳的那一刻起,我蔡家就没有退路了。你明白吗?”   蔡瑁沉默了一下,用力点了点头。   “父亲,那孩儿明白了!今日一定尽我所能,拿下随行主将的位置!”蔡瑁眼中透着一股坚定,沉声说道。   “嗯……但你记住,也不要太过于刻意。”蔡讽点头说道,“荆州武官,大多出自我蔡家门下,如果你率先站出来,恐怕也就没有人敢出头了,容易让他刘景升猜疑。你明白爹的意思吧!”   “孩儿明白!”蔡瑁点了点头,又向菜讽施了一礼,便转身出了家门。   其实原本蔡瑁出门的时间就有些晚了,和菜讽又耽搁了一会儿,等到了刺史官邸的时候,满襄阳的文武大员已经到齐了,就剩下蔡瑁那一个武官之首的位置。   蔡瑁面不改色,紧走几步站到武官前列,向刘表微微施礼,表达自己晚来的歉意。   刘表扫了蔡瑁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抬头看向了立于堂上的荆州文武大员们。   “诸位,今日虽然休沐,但是因为要紧的事情,不得已才把诸位叫到这里,希望诸位不要有什么情绪。”刘表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主要的事情,就是我已经决定,就同意那张绣的条件,亲自往穣城走一趟,看他张绣还有什么话好说!”   哗!   刘表一句话下,整个堂上都沸腾,一众文武面面相觑,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方才听到了什么。   要知道,就在几天之前,樊亭侯蒯越从穣城回来,把张绣提得条件告诉刘表的时候,这位荆州之主是何等的愤怒,差点就要掀桌子了。   可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啊,刘表就改变主意了?就这么心平气和地说出要去穣城,当面和张绣谈?   这不符合常理啊!   要知道,此时的张绣不过就是西凉残军的主将,说句不好听的,没和那些黄巾余孽有什么分别。   而刘表呢?那可是正儿八经儿的荆州之主,一言可决百万人生死的顶级诸侯,就这么轻易的屈尊降贵,主动去见张绣?   襄阳郡守蒯通直接就站了出来,义愤填膺的说道:“主公,那张绣不过就是董贼余孽,主公肯招揽于他,就是对他天大的恩赐了。可现在他居然不思回报,居然想让主公亲自前往穣城见他?   他以为他是什么身份?依属下之见,如今那张绣小儿麾下,不过就三万残兵,不如主公就发南阳之兵剿之,不如半月,必能生擒那张绣,让他知道主公的厉害!”   “对!”   “没错!”   “蒯大人说得没错!”   蒯通本就出身于荆襄蒯氏,又是位高权重的襄阳郡守,平日里就有很多拥促之人。   再加上蒯通在这种场合,又说出了这种顺应人心的话,顿时得到了大部分人响应,一时间满堂文物都提议武力解决西凉问题。   只要少数几个真正了解刘表性格的人,就在站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静静地看着事态发展,心中思索着事情具体该怎么办。   这其中就包括荆州别驾韩嵩。   韩嵩本是一隐士,不愿意出世参与世俗之间的斗争。但因为黄巾军作乱,韩嵩不得已南下避祸,被刘表所收留。   一番接触之后,刘表认为韩嵩有大才,便想要请韩嵩出山辅佐自己。   为了报恩,韩嵩便不得已在刘表帐下任职,官拜荆州别驾,也就相当于刘表的副手,荆州名义上的二号人物。   也正因为有了荆州这个平台,韩嵩的才华也得以施展,因此韩嵩始终都感念着刘表的知遇之恩,无论是什么时候,韩嵩都会真正的为刘表去考虑。   就像招降西凉军一事。   韩嵩本人虽然是不怎么愿意的,但事情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刘表已经下令要招降西凉军了,那韩嵩也就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了,开始考虑要怎么才能妥善的处理好西凉军问题。   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 第60章 爱才之心   060 爱才之心;   “诸位!诸位!请听我一言!”   眼见群情汹涌,韩嵩只能站了出来,面向激动的文武大员,双手微微向下压了压,示意他们先停一停。   韩嵩虽然在荆襄没有什么根基,但身为荆州别驾,平日里帮助刘表处理一些军政要务,表现得极为出色,与同僚之间的关系也相处的十分融洽,因此大家也愿意卖韩嵩一个面子。   因此韩嵩这么一站出来,原本激动的人群逐渐平静了下来,全都看向了韩嵩,想听听这位平日里计智无双的韩别驾,到底有什高论。   刘表也饶有兴致的看向韩嵩,想看看自己的头号的智囊,这次又能带给自己怎样的惊喜?   “诸位!张绣此人确实不懂礼数,胆大包天,韩某也很愿意看到我荆襄将军将其踏平,出一口心中的恶气。   但是大家不要忘了,西凉军固然不再是当年的虎狼之师,可也有三万之众,而整个南阳郡的兵马,也才不过两万余人,并且还都集中在宛城一带。   如果想要全歼西凉兵马于穣城,那势必要用到五万大军乃至更多,从其他地方抽调兵马,那也就是再所难免了。”   “若是在平常,从襄阳、江夏抽调一些兵马,再与南阳郡守军兵合一处,也能凑出五万人马。   可如今荆州是多事之秋。不但与袁公路的战事还没有结束,荆南方向更是盗贼频发,再加上东边孙策、刘繇,一旦抽调五万兵马,难免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而且,退一万步讲。即使真的抽调五万大军征西凉军,我们得到什么呢?如果要将西凉兵马全歼,那五万兵马必然会折损大半,并且还得不到任何的好处。   可若是不全歼西凉军,打算用武力逼迫其投降的话,西凉军完全可以北投袁术、孙权,将来又是一个祸害!”   “诸位,万不要让孙文台之事重演啊!”   说道这里,韩嵩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声音也变得有些嘶哑,看起来都要哭出来了。   原本堂上还些人对韩嵩的话不怎么认同,但听到“孙文台”这两个字,几乎所有人都沉默了。   当年十八路最后讨董卓,孙坚可以说是出尽了风头,成为了天下瞩目的名将。   因此在黄祖杀孙坚之后,荆襄群臣还洋洋自得了一番,认为如此猛将死在荆州军手中,岂不说明荆襄士卒更加勇猛吗?   除此之外,荆襄这些军政要员,包括刘表本人在内,都没有多想。   毕竟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杀了一员敌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直到孙策如彗星般崛起时,荆州主臣才意识到,当年伏杀孙坚,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当年刘繇割据江南,声势何等浩大,即便是荆州刺史刘表,也不敢轻易去撩刘繇的虎须。   尤其是太史慈渡江而来,归顺刘繇之后,刘繇更是如虎添翼,就连袁术都不放在眼里。   可谁也没有想到,孙坚之子孙策,只不过率领着几千兵马,就敢南下袭取扬州,并且打得刘繇节节败退。   这才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大半个扬州就已经落入了孙策之手。   并且孙策对于荆州的态度很明显,那就是杀父之仇,不得不报,这就让刘表肠子都要悔青了。   这真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所有自这之后,刘表就低调了很多,生怕又无意之间又招惹到了什么厉害的人物。   现在韩嵩提到孙坚,言外之意就很明显。一旦与西凉军开战,如果不能斩尽杀绝,那就是另一个孙策。到时候投靠袁术,卷土重来,那真是哭都找不到地方。   荆州的这些文武大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谁也没再说什么。   “各何况!”韩嵩说到这里,平复了一下情绪,话锋突然就是一转,“主公素有爱才之心。那西凉军主将张绣,年少有为,小小年纪就能统率西凉数万大军,日后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就算能够全歼西凉军于穣城之下,主公又怎么舍得让如此少年英才,就此夭折呢?”   刘表听着话,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之所以刘表如此看重韩嵩,并不单纯因为韩嵩的才华。毕竟襄阳名士名满天下,刘表麾下最不缺的就是有才华的人物,刘表却得是既有才华,又能看懂自己的人才。   而韩嵩,就是这样的典型代表。不但能把事情给你办妥,还能在最恰当的时候,说你最需要的话,这就让刘表实在有些爱不释手。   “德阳所言,确实不假。张绣如今二十多岁的年纪,就可以统率西凉三万兵马,若能归顺我荆襄,那日后便更能施展其才华。   再说他们远道而来,非但没有伤我荆襄百姓一毫,还白白折损了张济将军。   如果我们再发兵讨伐,岂不是显得我刘景升气量狭小,不能容人?不就是往穣城走一趟嘛,又有什么大不了!”   刘表摇着头,轻声说道,脸上完全就是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壮烈”表情。   “既然如此……那不知主公要带多少兵马前往?”   见事情被刘表定了下来,蒯通也就不再坚持,直接问起了刘表的后续安排。   “穣城本就有数千兵马,这次就不用太劳师动众了,带五千兵马前往就好,反正也不是去和西凉兵马打仗的!”   说到这,刘表突然顿了顿,把目光投向了武将这一列,“就不知那位将军愿意随军走这一趟了!”   本来蔡瑁还斜着眼睛看刘表在那里演戏,心情还算放松。乍一听刘表提到这件事,顿时就是一激灵,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精神却已经紧张了起来。   大约沉寂了小半盏茶的时间,武将列中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   蔡瑁心中有点着急了。   如果自己此时站出来,是不是有点太扎眼了?可若不是不站出来,刘表直接强制指派了别人该怎么办?   可就在蔡瑁犹豫的时候,忽然间就听武将列中走出一人,高声说道:“主公,末将愿领一支兵马,随主公前往!” 第61章 二将随行   061 二将随行;   众人目光随声音看去,只见说话得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武将,身长八尺有余,浑身上下一团精气神,显得颇有气度。   这谁啊?   几乎每个人的心中都出现这么一个问号。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还算勇武,但面孔很生,绝对不是荆州有名有姓的上将。   但眼下可是荆州高级军事会议,能出现在这种场合的,肯定不会是低级武将。可若是高级武将,不至于这么脸生啊!   这个……   就在众人还在疑惑的时候,刘表忽然大笑道:“诸位想必与仲业不太相熟。仲业乃是南阳出名的高手,在宛城立下过不少战功,刚刚被我升为宛城太守,不日就要上任。怎么,仲业,你想要随军前往吗?”   “禀主公!”文聘上前一步,对刘表拱手说道,“末将承蒙主公看重,原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好!”刘表点了点头问道,“那你现在麾下有多兵马?”   “末将麾下,尚有兵马一千二百人!”文聘看着刘表如实说道。   “一千二百人?嘶……”刘表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这兵马有点少啊……德珪,不如……”   这边刘表刚一张嘴,蔡瑁赶紧站了出来,开口就说道:“主公,末将也愿意随军前往!”   蔡瑁很清楚,刘表这么说,明显就是要让自己分兵给文聘。   到时候自己不但去不了穣城,还要折损四千多兵马,岂不是专给文聘做了嫁衣吗?   所以蔡瑁很果断,不要考虑那些没用的东西,直接站了出来,打断了刘表接下来要说的话。   刘表:??   此时的刘表是真的很难受。   对于文聘,刘表是有意栽培的,不然也不能破格提拔文聘为宛城太守。   因为这六年以来,刘表已经深刻的发现,这荆州虽然名义上属于自己,但那些荆襄大族在本地根深蒂固,在很多事情上,都要受到这些家族的掣肘。   虽然对这些家族不爽,但刘表又深知自己的统治基础都来源于这些世家大族,绝不能轻易与他们闹翻。因此刘表始终都在有意无意的培养自己的班底。   别驾韩嵩如是,眼前的文聘亦如是。   现在的文聘出任宛城太守,多少有些名不符实,说不定会引得那些地方官员不服。   但若是可以保护自己从穣城回来,那就有保主护驾之功,再让其出任太守之职,那就显得名正言顺,别人也就说不出什么来了。   所以刘表的本意真的是想让分出一部分人马给文聘,这样文聘就可以带着足够的兵马前往穣城了。   可是刘表哪里想到,自己还未说出口,蔡瑁居然就主动站了出来,说自己也要去。   这……   刘表心中一阵暗骂,但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道:“好,既然如此,那德珪就与仲业各领兵马,一起率军前往吧。多一个人,也就多一分保障!”   “喏!”蔡瑁心中长出了一口气,赶紧开口应了下来。   最主要的安全问题既然确定了下来,那其他琐碎的东西也就不在蔡瑁的关注范围内了。   大约又过了下半个时辰,基本上所有出行的事宜都应交代妥当,定下三天之后起兵赶奔穣城。   回到家中之后,蔡瑁便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对菜讽讲了一遍。   说实话蔡瑁心中还是有些担忧,毕竟自己这么突兀的站出来,一旦引起刘表的猜疑,再暗中安排下什么后手,那就真不知道谁是螳螂谁是黄雀了。   可蔡瑁却没想到,菜讽听了事情经过之后,不但没有动怒,反而哈哈大笑道:“瑁儿,虽然这件事你办得有些毛躁,但也恰恰就是这样,他刘景升才不会过多的怀疑你。”   “如果在文仲业站出来之前,你就表现得过于积极,刘景升或许还会怀疑你是否另有所图。   但你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刘景升只会当你是心疼手下的士兵,不愿意分兵给文仲业,并不会往其他的方面猜想。如此一来,更方面我们行事!”   蔡瑁点了点头,脸上终于有些喜色,开口问道:“既然如此,那孩儿也就不用过度担忧了。只是,我率军离开,这襄阳城中该如何布置?若是天子到了襄阳,却打不开襄阳的城门,岂不是过于尴尬了?”   “呵呵……”菜讽轻笑着摆了摆手,“瑁儿,这你就多虑了。你想想当年刘表单骑入荆州,身边无一兵一卒,但我们这些世族却愿意推他为荆州之主?   朝廷的任命固然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荆州的确需要这么一个人物来平衡。”   “但是现在不同了。天子驾幸荆州,显然比刘表更适合当荆州的主人,而且名正言顺,那我们这些世族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从秦始皇一统六国以来,就没有一代君王是定都荆襄一代的。如果不是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天子又怎么会渡江而来呢?”   “我蔡家如果真正想成为杨氏、袁氏、司马氏那样的世家大族,这将是最好的机会,也会唯一的机会!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觉得蒯家、黄家、庞家会不明白吗?   你看着吧,只要能帮天子顺利拿下刘景升,等天子到了襄阳城下,那些人不但不会抵抗,反而生怕自己殷勤献晚了,得不到天子的重用!”   菜讽一番话,就像是醍醐灌顶一般浇醒了担忧中的蔡瑁,让蔡瑁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不再去担心那些有的没的,而是全心投入到接下来部署当中。   此番前往穣城,刘表敲定的是率领五千人马随行。文聘手下有一千人,那么蔡瑁只需要带四千人前往。   蔡瑁很清楚这次带兵随行的真正目的的什么,因此这四千兵马全部都是蔡瑁精挑细选出来的,完全就是蔡家的死忠。   而且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那些中低层的将领干脆就全用了本家人,几本上全是姓蔡的,直接称蔡家军都不为过。   对于选出来的这四千兵马,蔡瑁有着绝对的信心。哪怕自己现在让他们去死,他们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第62章 君已入瓮   062 君已入瓮;   三天之后。   文聘率领一千三百人,蔡瑁率领四千人,陪同着荆州之主刘表,在一众文武大员注视的目光中,缓缓离开了襄阳城。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地方。   穣城!   穣城守将杜阳早早就得到了消息,直接出城二十里迎接刘表,将从襄阳过来的一行人接进了穣城。   到了城内,刘表往主位上一坐,还没等说什么,脸色直接就沉了下来,冷哼道:“刘磐,你给我过来!”   人群中的刘磐顿时吓了一哆嗦,赶紧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的叔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其实在刘表到来之前,刘磐就已经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了。   但刘磐心中还是存在着一个侥幸心理。毕竟这次私自来穣城,虽说是擅离职守,但也帮穣城解决了一个不小的麻烦。虽然有过,但也有功。   所以刘磐为什么明知犯错,还要等到刘表前来,就是希望刘表能够在众人面前夸奖自己,好能在那些荆州文武大员的面前扬眉吐气一次。   虽然刘磐知道这个几率很小,但还是不愿意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可现实往往就是这么残酷无情,看着刘表的这个态度,刘磐就知道自己所幻想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了。   “主公!”刘磐恭敬地施了一礼,战战兢兢地说道。   “哼!”刘表怒哼一声,毫不客气地说道,“刘磐,是你自己说要驰援宛城。我念你立功心切,也就答应了。但是现在,你却出现在这个地方,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这个……”刘磐咽了一口唾沫,微微抬头看了刘表一眼,一句话也不敢说。   刘磐少说跟在刘表身边也有七八年了,对自己这个叔父的性子可谓是极为了解。   只要是他认定的是,你越解释,他也就越生气,事情也就越不好解决。   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也不说,听他发泄一通之后,事情也就差不多过去了,至多也不会往更坏的方向发展了。   果然,刘表看着刘磐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脸色稍微好看一了一点,但依旧阴着脸说道:“如今交趾张津频繁进攻桂阳,零陵二郡,长沙、武陵也都受波及。你身为长沙太守,不在长沙保境安民,却跑到南阳来胡闹,该当何罪?”   “臣知罪!”刘磐赶紧跪了下来,心中对张津一顿暗骂。   交州刺史张津,曾经是大将军何进亲信人物,曾想何进提出过诛杀十常侍的建议。原交州刺史朱符被杀之后,朝廷便任命张津为交州刺史。   最开始的几年,张津还能老老实实得做一个地方官。后来天下大乱,诸侯并起,远在交州的张津慢慢生出了争霸天下的野心,开始频繁率军进攻荆州,希望打开一条通往中原的道路。   只可惜交州地处蛮荒之地,常住在此的百姓本就没有多少,拉起来的队伍更是兵微将寡,所以张津征讨荆襄多年,基本上就是在桂阳、零陵二郡外围小打小闹,根本就摸不到长沙、武陵的边,刘磐也就从来没有把张津放在眼里,刘表更是直接就当张济不存在。   可这次刘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到了张津的事情,还说什么波及长沙、武陵二郡,难道此番张津的进攻如此声势浩大?   刘磐有理由相信,如果张津此时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可以毫不犹豫的冲过去一阵暴打!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过来!   如果没有张津这档子事,说不定刘表就会夸上自己两句,那将是完全不一样的结局。   刘磐这边还在暗骂张津,刘表又骂道:“你还在干什么?还不带着你的人快滚!长沙要是丢了,你就提头来见!”   刘磐顿时如蒙大赦,也顾不上再骂张津了,赶紧站起身来深施一礼,说了个“喏”字,转身就出了大堂,以最快的速度的点起兵马,从南门出了穣城,直奔长沙郡而去。   刘磐心中很清楚,自己身为刘表的侄子,很多琐碎的事情上,刘表不会过多的追究。   但如果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长沙郡被张津攻占了的话,那自己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刘磐丝毫不敢怠慢,直接就领兵出城,直奔长沙而去。   刘磐都已经走远了,但堂上众人谁也不敢多说什么。谁也没有想到,刘表初到穣城,就如此大发雷霆,还把保卫穣城的功臣刘磐给赶走了。   天知道刘表现在什么心情,谁也不愿意去触这么霉头。   蔡瑁也是一样,就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目不斜视,就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一般。   可实际上,蔡瑁心里都要乐开了花了。   蔡瑁最理想的状态,其实是穣城之中只有自己这一支兵马,这样控制刘表绝对是畅通无阻,不会人任何人唱反调。   可现在穣城中人员复杂,至少有四支兵马。所以即使刘表不撵人,蔡瑁也会想办法把刘磐这个不速之客请出去。   现在刘表主动出手,倒直接省去了一番麻烦。只要能把文聘给支出去,那剩下一个杜阳就不足为虑了。   蔡瑁正思索间,刘表突然说话了。   “子大,派使者前往西凉大营,就说一个时辰之后,我与张绣在城下见面,一切事宜,等见面之后细谈!”   “一个时辰之后?”杜阳明显有些懵逼,“主公,咱们刚到,不休一下……”   “不必了!”没等杜阳说完,刘表直接摆了摆手,“此番来穣城,即使为了解决西凉军的事情,早解决,也就早安心!”   “喏!”杜阳答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大堂,委派一名使者前往西凉大营,准备将刘表的要求转告给张绣。   西凉大营不远,就在穣县十里之外。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刘表到达穣县,并且邀张绣见面的消息,就传到了张绣的耳朵里。   刘表已经到穣城了?   张绣与贾诩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期待和惊喜。   君已入瓮,最后的审判终于要到了! 第63章 天助我也   063 天助我也;   “好!那请大人先回去转告刘景升将军,我这边稍作整理,一个时辰之后,我会亲自前去穣县城下,与景升将军会面!”   张绣一边说着,一边亲自把使者送到了辕门口,满脸堆笑的看着使者。   原本使者孤身一人来到西凉大营,心中还有些紧张。可没想到一报出荆州来使的身份,就连西凉军的主将都对自己如此客气,整个人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张将军就送到这里吧,本使知道了,这就回去禀报我家主公!”使者冲张绣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往自己的战马走去。   “大人!”张绣赶紧一把将使者拉住,从怀中摸出一块拇指大小的玉,不动声色的交到了使者的手中,“一会儿面见景升将军时候,还请大人多替末将美言几句,日后必然另有重谢!”   “哦?”使者偷瞄了一眼手中的玉,顿时喜上眉梢,将玉往袖子里面一放,露出了一副“我懂你”的眼神,“张将军放心,我一定在主公面前,为你们西凉军多多美言。”   “那多谢了!大人慢走!”张绣再次向使者深施一礼,直到那使者骑上马走远了,这才直起身来,脸上露出了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   使者离了大营,丝毫不敢耽搁,直接就奔穣城而去。双方相约也就是一个时辰,自己作为一个使者,如果在路上耽搁太长时间,那不就是自找麻烦嘛。   “参见主公!”使者进了穣城,径直就来见刘表。   此时刘表刚刚换了一身衣服,穿上了看起来更为威武的盔甲,就等着使者的回信。   “张绣怎么说?”刘表没多说什么,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主公!西凉张绣对主公表现出了极大的尊重,不但说要焚香沐浴来见主公,甚至还亲自把属下送出了辕门。因此属下认为,张绣确实有归顺荆襄的诚意!”   使者这些话一说出口,屋内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陪侍在周围的文官武将,脸上也都露出了笑容。   刘表显然也十分高兴。   其实在来穣城的路上,刘表心里也一直在打鼓,拿不准张绣到底是不是诚心投降。   如果自己亲自来请张绣,张绣依旧不投降荆襄,又该如何?   刘表是打心底里不愿意与西凉军全面开战,可如果张绣依旧诳了自己这一遭,自己要还是捏着鼻子认了,那就太堕荆州之主的威风了。   好在张绣是愿意投降的,那自己担心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子大!”刘表看向站在一旁的杜阳,“既然西凉军愿意归降,那就赶紧吩咐下去,准备酒席,晚上好与那些西凉军将们吃上一顿,也算给足张绣的面子!”   “喏!”杜阳答应一声,刚想要出去下令,忽然就脚步就是一滞。   “怎么了?”刘表刚问出口,就看到蔡瑁、文聘的眼中同样露出了严肃的神情。   紧接着,刘表就明白到底发生什么。   喊杀声渐渐从外面传来,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没过多大一会儿,就见一个士兵连滚带爬的走了进来,宣布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消息。   西凉军在城外叫阵!   砰!   刘表猛然一拍桌案,直接站起身来,环视屋内众人,大怒道:“张绣贼子,反复无常,欺我太甚,谁与我将其拿下!”   “主公!末将愿往!”杜阳直接站了出来,向刘表高声说道。   身为穣城守将,抵御来犯的敌军,本就是杜阳的责任。再加上西凉军两败于穣县城下,杜阳也没怎么把西凉军放在心上,便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   刘表心中一喜,刚想要同意,文聘也站了出来,高声说道:“主公,末将也愿前往,斩张绣之头献于主公!”   “也罢!”刘表犹豫了一下,对两个人说道,“既然你们二人都有出征西凉军的意思,那就一同前去。仲业为头阵,子大先为仲业叫阵!”   喏!   两人齐齐应答,转身出去调兵遣将。   杜阳心中虽然有些许不爽,但也知道文聘既然能跟随刘表从襄阳而来,那必然就是刘表的心腹,也就没多说什么。   蔡瑁站在一旁,都有些惊呆了。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进行的这么顺利。自己一句话都没说,穣城内的三个阻力就全都消失了。   难道真的是天助蔡家?   “主公在此稍候,末将前往城头,为两位将军观敌料阵,擂鼓助威!”蔡瑁压住心中的激动,走上来对刘表施礼道。   “去吧!”   刘表正在气头上,也没有多想,就直接点了点头。   蔡瑁转身出了房门,对门口站岗的四个侍卫使了个眼色,便直接往外走去。   如今文聘、杜阳都已经带兵出城,城中仅剩的就只有蔡家的四千兵马,一切都将在蔡瑁的掌控之中。   屋内刘表逐渐冷静下来之后,环顾了一下四周,忽然间感觉有一点不对劲。多年的政治生涯,让刘表敏锐的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刘表迈步走到门口,刚想要迈步出门,只听到一声金铁交鸣,两把长戈架在了刘表面前,拦住了刘表的去路。   “蔡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嗯?   刘表顿时就有些懵了,羞愤、恼怒之情一起涌上头来,沉声怒道:“你们眼瞎了吗?我乃荆州刺史刘表,还不把路给我让开!”   “蔡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门口的侍卫纹丝不动,依旧重复着一句话。   刘表生于汉顺帝汉安元年,至今已年逾六旬,年迈体衰,怎么可能与这些二十出头的壮小伙子比气力,只能恨恨地退到屋内。   刘表看着茫然的环顾屋内,突然颓然地坐在了地上,自嘲地笑了笑。   多年的政治经验清晰的告诉刘表,他荆州之主的日子,从今日起基本就要结束了。   可怜自己六年间苦心经营,时刻都要与几大世族斗智斗勇,几乎熬尽了自己的心血,今日却毁于一旦!   蔡瑁!   刘表猛然起身,大步走到门口,看着门外站岗的侍卫,沉声说道:“蔡瑁呢?让他过来见我!告诉他,我刘表就在这里等他!” 第64章 尘埃落定   064 尘埃落定;   “呦!不知景升将军找我,有何要事啊?”   刘表话音刚落,就连蔡瑁一脸笑意地走了过来。他身后带着上百名士兵,一个个手都按在腰间的剑把子上,看起来极有威势。   “哼!”   刘表冷哼一声,看着蔡瑁的脸色显得极为复杂。   过了好一会儿,刘表才开口说道:“德珪,我刘表自问待你蔡家不薄,甚至还想要求娶你的妹妹。今天发生这种情况,你能给解释解释吗?”   刘表到底是经历过阵仗的人,即使如今这样的处境,情绪也没有明显的失控,看起来还算冷静。   “告诉你也无妨!”蔡瑁脸上带着一种得意,“你不一直都在想,为什么我父亲应允你的求亲,却迟迟不让我妹妹过门吗?”   刘表眼中顿时露出疑惑之色。   对于这件事,刘表是真的很不理解。蔡刘两家联姻,明明就是各取所需,互利互惠的事情,为什么这么明摆着的事情,蔡家那个老狐狸菜讽却迟迟不愿意促成呢?   “因为天子!”蔡瑁颇有些炫耀的说道,“之所以我妹妹没有嫁给你,是因为他已经嫁给了当今天子!”   “当今天子?”刘表先是一愣,脸上便逐渐出现了一种了然之色,“所以,你策划今天这事,就是为了天子?”   蔡瑁直接点了点头,毫不犹豫。   “那……天子什么时候到?”刘表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道。   “差不多三天之内吧!所以这几天就委屈你在这先住着了,一切等天子到了之后再说!”蔡瑁说着话,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那上百名士兵。   这些士兵早就明白自己的任务,直接上来将整个房间围了个水泄不通,不要说刘表了,恐怕就连只耗子都出不去。   刘表一脸了然之色,没有丝毫想要挣扎的意思,直接转身回到屋内,将身上穿好的盔甲一件一件脱下来,整个人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   但此刻刘表的心中却充满了平静,并没有旁人想象中的羞愤和恼怒。   刘表非常清楚那些荆襄大族为什么愿意拥立自己,也很清楚天子入主荆襄会意味着什么。在天子的面前,自己这颗弃子是当定了。   蔡瑁派人守住刘表之后,就直接来到了穣县城楼之上,扶着女墙往下一看,只见文聘正与一员西凉战将厮杀,不由得嘴角勾起了一些冷笑。   “鸣金吧!”蔡瑁收回目光,直接对身边的士兵下令道。   杜阳和文聘帐下的兵马,基本上都已经拉到穣县城外了,城内几乎全都是蔡瑁的嫡系部队。因此蔡瑁一声令下,城上军卒果断开始鸣金。   鸣金之声一响,文聘和杜阳直接就是一愣,明明文聘还占着上风,为什么忽然就要退军?   此时退兵,万一西凉军趁势攻城怎么办?   本来城中兵力就不多,万一西凉军掩杀过来,岂不是凶多吉少?   但自古鸣金收兵就是军令,文聘没有办法,只能虚晃一招,退回本阵,全军开始向城中撤去。   西凉军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率军掩杀上来,很多荆州兵手忙脚乱之下,直接就成了刀下亡魂。   文聘和杜阳心中顿是又气又慌,有心回身抵挡,但阵型已乱,只能先逃回城中再做打算。   “关城门!”   “快关城门!”   且战且退之下,荆州兵基本上都已经退回了城中,还有一小部分士兵还在城外与西凉军厮杀。   但此时西凉军与城门的距离已经非常近了,再不关城门,西凉军断然会杀进城中,到那时一切就已经晚了。   所以文聘、杜阳二人直接高声下令,让守城士兵将城门关闭。   虽然会就此断送一部分士兵的生命,但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按说这种危机关头,不但要以最快的时间关闭城门,千斤闸也要随之落下,防止西凉军一鼓作气撞开城门。   可让二人万没有想到的是,守城士兵非但没有落下千斤闸,就连关城门的意思都没有。   “还不快关城门!”   杜阳顿时就着急了。身为穣城守将,如果穣城陷落,那他身上的罪过无疑是最大的。   因此杜阳见没人关城门,恼怒之下,直接纵马奔向城门,几个心腹卫兵也紧随其后,想要亲自动手关上城门。   噗!   还没等杜阳来到城门口,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出一支冷箭,直接就扎在了杜阳的脖颈之上,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杜阳在马上摇三摇,晃三晃,直接在栽下马来,眼见是活不成了。   这……   文聘顿时一惊,赶紧回身看去。   因为文聘清晰的看到,这一箭并非来自城外,而是来自身后!   “蔡德珪?!”   文聘这一回身,正看见蔡瑁骑在马上,手里还拿着一张宝雕弓。在蔡瑁的身后,还真黑压压一片,至少几千兵马。   文聘心思电转,瞬间就猜到了城中或许了发生了什么。不过文聘实在是想不通,出身荆襄蔡氏的蔡瑁,有什么理由要和西凉军勾结在一起。   “众将士!我乃是南郡太守蔡瑁,出身荆襄蔡氏,奉天子命接掌穣县!尔等皆是有功之臣,天子不忍加害,莫要自误!”   蔡瑁根本就没去管文聘,直接环视着刚刚退近城内的荆州士兵,高声说道。   不得不说,荆襄蔡氏的名头还是很管用的,再加上杜阳已死,群龙无首,绝大多数的士兵都选择放下了手里的兵刃,排成排站到了一旁。   只有文聘麾下的千余士兵,还紧紧围绕在文聘的周围,紧张地看着蔡瑁。   蔡瑁忽然就笑了,看着文聘说道:“仲业,你怎么说!”   文聘抬起头,看着天空中光芒万丈的太阳,忽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好不容易受到了刘表的重视,被加封为了宛城太守,也算是手握重兵的一方大员了。   可还没等到走马上任,就遇到了这种事情,能去哪说理去?   唉!   文聘长叹了一声,向蔡瑁拱了拱手,极为无奈的说道:“万事但凭德珪做主!” 第65章 天子驾到   065 天子驾到;   其实从文聘内心来讲,他是不愿意就此妥协的。毕竟对于文聘而言,还是刘表主政荆州,对他本人更加有利。   但现实的情况就摆在眼前。   杜阳已死,其麾下将士都已经放弃抵抗。如果就凭着手下千余将士负隅顽抗,那下场几乎只有一个。   为了自己的利益,让麾下将士做无谓的牺牲,文聘自问还做不到这么冷酷无情。   所以文聘同样选择了放下武器。   “好!”蔡瑁眼见文聘如此痛快,也是喜上眉梢,便开口说道,“仲业如此通晓事理,待我日后禀明天子,天子必有重赏!但今日,恐怕要先委屈仲业了!”   天子?   文聘心中暗暗诧异,但并没有多说什么。乖乖的放下了武器,由蔡瑁派过来的两个人领着,前往了临时扣留之处。   眼下穣城之中,能带兵的将领除了蔡瑁,就只剩下文聘、杜阳二人。   如今这两人死得死,降得降,麾下那些士兵自然也就没有了什么反抗的理由的,全都乖乖的听从了蔡瑁的调配。   至此,南阳郡的重镇穣县,算是彻底落入了蔡瑁的掌控之中。   随后蔡瑁正式大开城门,将西凉军放入了城中,同时也就见到了西凉军主将张绣。   两人一番寒暄之后,便各自整顿兵马,严令各营紧守消息,以防穣城之变泄露,导致荆州各郡县出现什么意外。   三日之后,探马来报,天子刘协的车驾,终于出现在了穣县境内。   蔡瑁、张绣二人赶紧点齐兵马,各领一千人出城二十里,将天子车驾迎进了穣城。   不过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刘协并没有在穣城停留太多时间,而是留下一小部分兵马驻防穣城,大队兵马就直奔襄阳而去。   襄阳乃荆州治所,地处南郡最北端,代表着荆州七郡最高的权力。   想要真正的掌握荆州,拿下小小穣城自然是不够,只有拿下襄阳,才真正有了问鼎荆州的资格。   两日之后,襄阳城下。   “我乃南郡太守蔡瑁,保护主公返回襄阳,快打开城门!”蔡瑁一马当先,来到队伍的最前面,向城头上挥手示意。   襄阳城北门校尉,乃是出身黄家的黄纯,对蔡瑁自然是非常熟悉。   但让黄纯疑惑得是,这队伍回来的太突然了。按说主公返回襄阳,都会提前派人通知,这会怎么跟神兵天降一般,突然间就回来了?   “德珪将军!”黄纯站在城楼女墙之处,向蔡瑁施了一礼,高声问道,“主公不是在穣城面见西凉军主将吗?怎么突然间回来,也没有知会襄阳一声?”   “主公昨日突发急症,要返回襄阳诊治!你快快打开城门,耽搁了主公病情,你可担待不起!”蔡瑁直接在城下高声说道,丝毫没有睁眼说瞎话的觉悟。   突发急症?   一听到这个,黄纯顿时就有点慌了,赶紧下令打开城门,让蔡瑁等人进城。   毕竟蔡瑁这个人就站在那里,再怎么样也不会出现什么特殊的意外。   襄阳城北门一开,蔡瑁没有任何的耽搁,直接率领兵马进入襄阳,后面天子车驾以及近五万大军, 也跟随在蔡瑁的身后,浩浩荡荡开进了襄阳城。   一进襄阳城,蔡瑁立刻拿出自己手令,派人携手令往城北大营,调集蔡家心腹兵马,把守住襄阳城各个咽喉要道,以防有人意图不轨。   蔡家在襄阳树大根深,多方势力都依附于蔡家生存。蔡瑁身为如今的蔡家家主,一道手令可以在襄阳调动的力量,绝对远超一般人的想象。   不过事实证明,蔡瑁有点太过于担心了。   刘协车驾一进入襄阳,完全就被误以为是刘表了,大队人马畅通无阻,直接就来到了刘表的刺史官邸大门口。   “陛下,请!”   蔡瑁赶紧来到刘协的车驾面前,亲手给刘协拉开了轿帘,态度显得颇为恭敬,感觉就差趴下来给刘协当垫脚石了。   刘协对蔡瑁也是十分客气,冲蔡瑁点了点头,然后起身下了车,又转身把车上的蔡婠扶了下来。   “娘娘!”蔡瑁赶紧对蔡婠也是施了一礼,眼底暗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悦之色。   “兄长!”蔡婠对蔡瑁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紧紧挽住刘协的胳膊,和刘协一样向前走去。   看到这一幕,蔡瑁心中更是一阵狂喜,心中对自己的父亲是越发的佩服。   一桩婚姻,就将蔡家与皇室紧紧连在了一起,日后的蔡家,恐怕就不仅仅是荆襄大族这么简单了。   刘协自然是没空去管蔡瑁在想什么,此时的他站在刺史官邸的门口,抬头看着府门上高悬的烫金牌匾,心中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当年孙、刘两家穷尽半生之力也要争夺的荆州,就要这么落入自己的手中了吗?   “陛下,请!”蔡瑁引着天子刘协,就要往官邸里面走了。   刘协刚抬起脚,还没迈步,忽然把脚又收回来了。   “此处乃刺史官邸,刘景升的内眷应该也住在这里吧。”刘协扭头看向蔡瑁问道。   “不错!”蔡瑁点了点头,有些猜不透刘协要干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不进去了。先派人通知里面的内眷,把东西都收拾好,限他们在日落之前搬出去。我们就在门口等!”刘协沉声说道,脸色不似作伪。   蔡瑁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转身就吩咐了下去,一个校尉便带着几十个人,进入了官邸,直奔内宅而去。   “老师,东西呢?”刘协回头看向荀彧。   荀彧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五封书信,递到了蔡瑁的面前。   “国舅,这里有五封请柬,请国舅帮朕送到蔡、蒯、黄、庞、习五家之中,今晚朕要在官邸之中,宴请各位家主!”刘协看着蔡瑁轻声说道,双眼中闪烁着不一样的意味。   “喏!”   刘协这一声“国舅”, 把蔡瑁叫得魂都要飞起来了,赶紧从荀彧的手中接过书信,拍着自己胸脯把事情答应了下来。 第66章 五大世家   066 五大世家;   是夜……   天凉如水。   就在襄阳刺史官邸的正堂之上,摆放着六张桌案,做着六个神态各异的中年人。   他们有的皱着眉头,有的用手指轻敲桌案,全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仿佛根本看不见他们面前那一杯上好的清茶。   如果有明眼人看到这个场景,必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堂上这六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襄阳蔡、蒯、黄、庞、习五大家族的当代家主,几乎代表了襄阳,乃至整个荆州最大的势力。   外人根本想不到,在襄阳这个地界上,还有什么事情会让这几位家主如此烦忧。   其实当蔡瑁把天子的请柬送到各家府上的时候,就像是一颗深水炸弹,将原本平静的湖水,炸得波涛汹涌。   除了蔡家之外,其余四大家族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召开了家族会议,讨论该如何面对已经进入襄阳的天子。   痛骂蔡家是肯定的,但在痛骂之后,几乎每个家族都做出了同样的决定,那就是归顺朝廷,拥立天子为荆州之主。   眼下荆襄这种局面,是绝不会允许某一家独大的,势必要选出一个荆襄之主来平衡更方面的势力。   既然早晚都要有人入主襄阳,那拥立天子无疑是一个最好的选择。毕竟成为真正的世家大族,不仅仅是蔡家一个人的愿望。   所以这几大家族的家主,几乎无一例外,全部都选择前来赴宴,向这位年少的天子释放出他们的善意。   可同样的,他们心中也极为忧虑。   当初刘表为了能入主荆州,联合蔡、蒯两家,几乎都要把荆襄一代的中小世家屠戮一空,凭借如此血腥的手段,才得以成功上位。   眼下这位天子,不知又要闹出什么样的腥风血雨啊!   “蔡德珪,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趁天子还没来,你把事情给大家伙说一说!好让我们心里也有个底啊!”   黄家家主黄礼乃是武将出身,性情火爆,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堂上压抑的氛围,直接一拍桌子,主动出言对蔡瑁说道。   其他四人听黄礼这么一说,目光齐刷刷汇聚到蔡瑁身上。其他几家的家主虽然比较沉得住气,但还是想听听蔡瑁会怎么说,好让自己的心里有点底。   蔡瑁可能是这六个人之中最淡定的,手里端着茶杯,在那里细细的品尝,就像是没听到黄礼说些什么。   “你!”黄礼见蔡瑁如此轻视自己,不由得勃然大怒,顿时就想要发作。   但转念又想到蔡瑁乃当今国舅,既然决定拥立天子,那么得罪国舅,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想到此处,黄礼只得悻悻地扭过头去,不去看蔡瑁,但也没多说什么。   蔡瑁顿时得意的笑了。   襄阳地界的兵权,大多数都掌握在蔡、黄两家手中。尤其是黄礼的弟弟黄祖,官拜江夏太守,手握重兵,位高权重,给了黄家很大的底气。   因此平日里黄礼见到蔡瑁,基本上都是针锋相对,没怎么给蔡瑁面子。   如今眼见黄礼在自己的面前吃瘪,蔡瑁心中自然是高兴得不行。   “哼哼……既然诸位都想知道,那瑁就多说几句!”   蔡瑁把手里茶杯往桌案上一放,脸上得意之色更甚,“当今天子,大家都知道。先是遭董卓之乱,又遇李郭之乱,好不容易从长安逃了出来,在洛阳站稳了脚跟。”   “现如今北方各路诸侯早就打成了一锅粥,天子想在北方立足,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么天子想要稳定政局,那就只能来南方。扬州刘繇、孙策正打得不可开交;益州山路崎岖,盗贼横行,我荆襄之地也就成了天子最好的选择!”   “这些不用我多说,在座的各位应该都懂。之后天子便主动要求要与我蔡家联姻,想要借助我蔡家的力量。   接下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看到了。可以说,没有我蔡家,也就没有天子的今天!”   话说到这,蔡瑁似乎有些得意忘形,那种趾高气扬的样子,就连习家家主习竺这样的温文尔雅之人,都想上去给蔡瑁一拳。   庞家家主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相貌颇为丑陋的年轻人。他相貌虽然有些缺陷,但一双眼睛就像是无底的深渊,仿佛能洞悉人们的内心。   他看着蔡瑁的样子,脸上虽然不动什么声色,但嘴角却勾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嘲讽。   “不错!”一个年轻的声音忽然从门外响起,天子刘协迈着还算轻快的步伐,从进了堂内,“国舅说得不错,朕今天能够站在襄阳这片土地上,真的是全赖国舅的帮助!”   哗!   所以人的都下意识的站了起来,目光都会汇聚到了走进来的刘协身上。   只不过在看向刘协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和好奇的味道。   “臣习竺,拜见陛下!”   “臣黄礼,拜见陛下!”   “臣蒯良,拜见陛下!”   “臣蒯越,拜见陛下!”   “臣蔡瑁,拜见陛下!”   “臣庞统,拜见陛下!”   这几位家主反应还算迅速,见到刘协之后,只不过是一愣神的功夫,就纷纷给刘协下拜行礼,希望可以在刘协的心中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可他们却不知道,此时刘协的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庞统?   庞士元?   刘协目光无法克制的看向了拜倒在一旁的庞统。   基本上稍微对三国有些了解的朋友都会知道,凤雏庞统在三国时期所有谋士之中,是一个怎么样的高超地位。   水镜先生司马徽曾言道:卧龙凤雏,得其一可安天下。   卧龙,自然指的是蜀汉丞相诸葛亮。   而凤雏,指的就是庞统庞士元。   虽然庞士元出山不久,就在雒城中流矢而亡,死时年仅三十六岁。   由于庞统的英年早逝,使得庞统并没有完全展示出自己的能力,使后世人们总会对庞统的才能表示怀疑。   可纵观诸葛亮一生功业,无疑是经天纬地之才。   有道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庞统既然能与诸葛亮齐名,那必然不会是欺世盗名之徒。   只是……眼前的这位庞士元,真的是人们记忆中的凤雏吗? 第67章 不可不防   067 不可不防;   刘协心中虽然激动,但他深知这种场合不能太过明显,便强迫自己的目光从庞统的身上移开,大步走到主位之上坐下,轻笑道:“诸位家主平身,快请坐!”   六位家主站起身,又向刘协施了一礼,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列位家主,当年朕年幼之际,就曾听闻荆襄之地有五大家族,龙盘虎踞,煊赫一方,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同反响。”   刘协顿了顿,端起了面前的茶杯,“朕就以茶代酒,敬在坐的各位一杯。”   六位家主赶紧也端起茶杯,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既然大家都喝了这茶,那有些话朕也就直说了。”刘协放下茶杯,一脸平静地看着六位家主,淡然地说道,“朕既然来了襄阳,目的就很明确,就是要中兴汉室。所以,朕不想看到因为一些襄阳内部的事情,消耗我们自身的力量。朕的意思,你们明白吗?”   这……   六位家主都是人精一样的人物,哪里不懂刘协的弦外之音,顿时相互间对视了几眼。   刘协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就是在向这些荆襄大族来宣布荆襄的主权。   从此往后,这襄阳这个地面上,不在是你们五大家族横行的地盘。   他姓刘!   往日天子坐镇司隶,对荆襄之事鞭长莫及,襄阳为几大家族所掌控。   可如今天子移驾襄阳,如果还是六大家族各行其道,那天子岂不成了掌上玩物?   刘协很清楚自己如此直白的表明态度,很容易就会激起这些家族的反弹。但自己不表明态度,更容易被人认为是软弱可欺。   所以这话就必须要说。   就算五大家族要搞什么幺蛾子,那也就只能见招拆招了。   见这六位家主虽然神态各异,但是都有没有说话的意思,刘协便点了点头,便下令传菜了。毕竟这次聚会名义上是宴请,场面还是要走一走的。   酒菜一摆上,七个人就开始边吃边聊,不过都极为默契的拉一下家常。   诸如你家猪今天下了几个崽,你家狗怎么又怀上了之类的话题,每一个提到正经事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刘协端着酒杯,看着一旁埋头吃菜的庞统,忽然开口说道:“士元你真是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就当上家主了,看来肯定是深藏不漏啊!”   嗯?   庞统顿时就是一愣。   这次宴会,庞统自问表现得已经非常低调了,基本上就没怎么说话,却没想到天子居然会主动与自己搭话。   “陛下!”庞统放下筷子,向刘协微微欠身道,“统并非家主,家主乃是我堂兄庞山民。不过前些年我堂兄因病去世,庞家便只能有我叔父庞德公来执掌。   可今年我叔父的身体每况愈下,便任命统为了代家主。没有与陛下说清楚,还请陛下恕罪!”   “庞德公病重了?”刘协的脸色微微有些惊讶。   在荆襄各族之中,庞德公可以算是一个超脱物外的人物。避世而居,淡泊名利,历史上刘表几次亲自登门请庞德公出山,庞德公都婉言谢绝。   非但如此,很多襄阳一带出身的名士,譬如诸葛亮、庞统、司马徽都曾受过庞德公的指点。可以说庞德公算得上是大半个荆襄名士的人生导师。   尤其是后世网上传言,在诸葛亮临死之时,那一声“庞德公救我”,更是将这个名字鲜于经传的隐士之名气推向了一个高峰。   因此刘协心中对于庞德公也是极为好奇的,再加上刘协还有着一定的私心,便赶紧说道:“朕尚未登基之时,便听闻庞德公大名。今日既然到了襄阳,那自然就要前去拜见。择日不如撞日,朕明日就去你们庞家府上,看望庞德公!”   “这个……”庞统眨巴眨巴眼睛,显得有些发懵,但很快也就反应过来,“既然陛下想要前往,那草民就在家恭候圣驾。”   “呵呵……”刘协笑着点了点头,便不再提这个话茬了。   其他五人也没说什么。毕竟庞德公如此德高望重的人物,就连他们也会时常去拜见,天子初来乍到,想去见见也很正常。   很快宴会就到了尾声,六位家主纷纷起身向刘协告辞,这场没有任何硝烟的战争就此结束。   侍者进来把残羹剩饭撤下,堂上重新恢复了平静。   刘协坐在主位之上,脸色显得略有些复杂,忽然开口说道:“老师,你怎么看?”   后堂阴影之处,荀彧迈步走了出来,到刘协面前深施一礼,沉声说道:“庞德公想来与世无争,庞家自然不必担心;习家习竺、习询兄弟二人向来忠义,也不会轻易与陛下为敌。   黄家虽然手握重兵,但大多散落在荆襄各地,只要陛下不刻意针对,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异动。”   “只是蔡、蒯两家……”荀彧脸色显得有些犹豫,沉吟道,“蒯家兄弟深藏不露,暂时看不出什么动向;只是蔡家,陛下不得不防啊!”   “蔡家?”刘协显得有些意外,“朕与绾儿已经成婚,他们蔡家就是铁打的皇亲国戚,难道还会有什么意外吗?”   荀彧摇了摇头,轻叹道:“如今陛下刚入荆襄,蔡瑁便现出乖戾之相。若日后陛下重用蔡氏,待蔡瑁真正掌握朝廷,难保不是第二个董卓啊!”   董卓!   这两个字就像是千斤巨锤,狠狠敲在了刘协的胸口上,压抑得刘协有些喘不过气来。   虽然刘协是穿越而来,并没有真正经历过被董卓挟持的那段日子。   但在后世早已习惯了自由的刘协,完全能够明白那种被掌控,被限制的滋味是多么的难受。   “蔡瑁……会吗?”刘协语气中显得有些不确定。   毕竟从后世的经验来看,纵观蔡瑁一生,也没有做出挟持或者背叛刘表的事情,最多也就是主张投降了曹操,不会有这么大的野心,敢于当第二个董卓吧!   “陛下!”   荀彧看着面前这个天真的孩子,心中真是充满了无奈。   有的时候,这位天子会展现出超乎常人的睿智;   但有的时候,却有显得格外的天真,完全没有一点帝王心术。   “就算蔡瑁没有那样的心思,可现在蔡瑁可掌握着整个襄阳百分之六七十的兵马,数量至少要有五万之众,对我们绝对是一个不小的威胁,不得不防啊!” 第68章 蔡氏威胁   068 蔡氏威胁;   嘶……   听荀彧这么一说,刘协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兵力这个问题,倒是忽略了。   现在刘协麾下的兵马,即使算上西凉军的三万人,也不过堪堪四万之数。   如果这四万兵马始终驻扎在襄阳,那面对蔡氏还有些优势。   可这终究是不现实的。   想要彻底掌控荆襄,势必要派遣自己心腹将领率军前往各州郡。   就算不能来一个彻底的大换血,但像南阳、南郡、江夏这样主要州郡,也是要换上心腹之人的。   否则自己坐领荆州,很容易就变成一个光杆司令。   那这样一来,面对蔡氏就毫无优势可言了。一旦蔡家父子有了二心,想要做第二个董卓,那自己将会是无比的尴尬啊。   想到这里,刘协心中不由得对自己一阵暗骂。虽然自己穿越到了三国时期,掌握了一些先机,并且还拥有了天子的身份。   可实际自己本质上还是后世的一个普通人,根本没有接受过帝王心术的熏陶,更是从没有成为一方诸侯的野心。   突然面对这些能过左右自己命运的大事,的确有些举止无措,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办才好。   “老师,那依你之见,要怎么防备蔡氏才好?”刘协没有办法,只能向荀彧投去求助的目光。   荀彧稍一沉吟,显得颇为谨慎地说道:“陛下,蔡家现在毕竟是皇亲,不能贸然采取什么行动。不如等到后日的朝会上,陛下亲自试探一下。只要蔡家没有异动,那荆襄基本上也就平定了。”   “嗯……”刘协点了点头沉吟道,“如今交趾郡的张津频繁进攻桂阳、零陵二郡,不如就说让蔡瑁带兵去平定交趾。他若肯去,那就也罢了;他若是不肯去,哼……”   刘协冷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   其实蔡绾作为刘协前世今生第一个女人,刘协是真心不想与蔡绾的家人发生矛盾。   一旦与蔡家发生权力斗争,那势必就是鱼死网破的局面。   到时候,要让蔡绾如何自处?   但是,如果蔡家真想要做董卓第二,甚至曹操第二,那就没什么可商量的了。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想要控制我,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陛下圣明!”   荀彧赶紧向刘协施了一礼,嘴角暗中勾起了一丝笑意。   刚才还显得有些懵懂幼稚的天子,转眼就又恢复了睿智,果然是一个可造之材。   大汉的未来,再也不是一片黑暗了。   “那这件事情就先放一放,等到朝会之时,看看蔡家到底是设么态度!”   刘协说着话,忽然停顿了一下,“老师,文仲业现在怎么样了?”   关于文聘,其实早在进入穣城的时候,刘协就知道他的存在了。   只不过这一路上颠簸劳顿,实在没有空亲自见一见文聘,就一直让荀彧找机会劝降文聘。   虽然现在的文聘籍籍无名,根本没有人认识。但对于此人的底细,刘协这个穿越者可是一清二楚。 第69章 初见文聘   069 初见文聘;   文聘,字仲业,三国时期曹魏名将。   原是荆州刘表帐下大将,刘琮投降曹军之后,被曹操所劝降,从此为曹魏集团效力,官拜江夏太守,负责抵御荆州关羽、东吴孙权两方面的进攻。   文聘经略江夏数十年,非但将整个江夏郡打造得铁桶一般,更是多次率军击退关羽,夺其粮草,烧其战船,让关羽不敢轻易进犯江夏。   黄初七年秋八月,孙权亲提五万大军进攻石阳,企图攻占曹魏掌控下的江夏郡。   文聘自知寡不敌众,坚守不出二十余日,只待吴军粮尽,自行推军之际,忽然开城杀出,大破吴军而还。   文聘最终就是死在了江夏太守任上,正始四年配享太庙,得到了曹魏集团的最高荣誉。   纵观文聘一生,虽然无法与张辽、曹仁、夏侯惇这种顶级名将相比,但也绝对不失为一员上将。   虽然此时的文聘籍籍无名,不被别人所重视,但刘协却知道文聘的价值。   如今这么一员良将就摆在自己的面前,如果弃之不用,那可就太过于可惜了。   “文仲业态度有些微妙,非说要面见陛下。”荀彧沉声说道,脸上带着些许疑惑。   面见?   刘协顿时笑了。   在历史上其实也是这样,刘琮投降之后,绝大部分武将都投降了,唯有文聘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怎么说也不出来投降。只等曹操亲自来了,文聘在顺水推舟降了曹魏。   可能文聘就是这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格?   不过能得到文聘这样的将才,亲自去找他聊一聊,又能如何呢?   “既然如此,那就去见他一见吧。”刘协站起身,径直就要往门外走,“还请老师头前带路。”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门,七拐八拐进了一个小院。远离面站着大约能有十多名士兵,一见刘协和荀彧走了过来,纷纷拜见。   “陛下你看,这院子里东西两个厢房。文仲业就关在西厢房里,东厢房里面关着刘景升,看陛下如何定夺!”荀彧指着左右两个房门说道。   刘协点了点头,直接奔西厢房走了过去。   至于东厢房的刘表,刘协其实也很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刘表比较好。   要说就这么放了吧,还生怕刘表在外面搅风搅雨;   要是就这么关着吧,貌似还有些不地道,毕竟刘表这也遭了无妄之灾。   正想着,刘协推开了西厢房的房门,迈步往里一走,迎面就看见桌案旁坐着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武将,身材挺拔,孔武有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刘协顿时咽了下口水,心中萌生了些许退意。   文聘在三国中虽然不以武力见长,但毕竟是个知名武将,武功就算再低,制服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还是很轻松的。   这要是自己走了进去,文聘突然发难……   刘协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但刘协心里很清楚,都走到这一步了,自己要是退缩了,必然会被面前的文聘轻视,想要彻底招揽他,恐怕就成了一件难事。   没有办法,刘协只能让自己面部尽量放松,硬着头皮奔文聘走来。 第70章 宛城太守   070 宛城太守;   文聘本来就是在屋子里等着天子,猛然看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走了进来,心中便有了数,赶紧就站起身来,身子往边上一侧。   毕竟在这襄阳城中,这么小的年纪,还能这么轻松走到这里的,也就只有当今天子了。   刘协迈着步子,四平八稳的走到桌案面前,往下一坐,抬头看向文聘。   “末将文聘,拜见陛下!”文聘赶紧跪倒在刘协面前,规规矩矩给刘协行了君臣之礼。   “平身吧!”刘协微微一笑,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说道,“听文若说,你要见朕?可是仲业不愿为大汉江山效力?”   “末将不敢!”文聘赶紧又施了一礼,“聘世代食汉俸,当报君恩,自然原为大汉效力!只是前些日穣城突发变故,末将不知其中原委,不敢轻易决断!”   “那现在呢?”刘协听文聘的口风,心里也就有了底了,语气也平稳了许多。   “末将愿为陛下效死!”文聘脱口而出,但随之却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仲业你有话,但讲无妨!”   “呃……陛下恕罪,末将是想问,刘景升将军现在如何了?”文聘有点不敢看刘协,小心翼翼地说道。   刘协看着文聘真诚的目光,心中微微一叹。   看来前世对文聘的看法有一定的偏差。文聘不再第一时间投降曹操,并不是为了待价而沽,而是真的对刘表有一颗忠心。   “放心吧!”刘协点了点头,“朕不是暴君,刘景升他没事。”   文聘一下子松了口气,像是卸掉了什么负担。   “仲业,你原本官居何职?”   “末将刚被任命为宛城太守。本想着从穣城回来后,就去宛城上任,抵御袁术的兵马。可没想到……”文聘说道这,就不说了。   宛城太守?   刘协沉吟了一下。   原本在刘协的设想中,是想让张绣任宛城太守,率西凉军镇守南阳郡。而文聘呢,就依旧委任他为江夏太守。   可既然文聘已经被任命为宛城太守,那就让他继续去宛城,这样也更利于稳定刘表旧臣的心思。   再说如今黄祖还在江夏太守的任上,如果轻易调动黄祖,恐怕会多生事端。   “那好!既然你是宛城太守,那你等到后日从朝会之后,依旧去宛城上任。南阳郡,就交给爱卿了!”刘协站起身来,一脸严肃的对文聘说道。   南阳郡乃荆州的北大门,一旦南阳陷落,襄阳会立刻暴露在敌军的兵锋之下。刘协把这种要害之地交给文聘,却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但是刘协相信,自己这个决定绝不会错。   “多谢陛下!臣,必不辱命!”文聘闻听此言,顿时大喜,连忙跪倒在里刘协面前,再次向刘协施礼。   “不必多礼,你可以回家了!”   “喏!”文聘站起身,又向刘协施了一礼,转身便出了房门,急切得向大门外走去。   文聘虽然宛城人,但很早就因为拜师学艺迁居襄阳,在襄阳城成家立业,一住就是十几年,早就把襄阳当成自己的老家了。几日的“牢狱生活”,让文聘还真有些想念自己的妻儿。   看着文聘远去的背影消失不见,刘协把目光投到了东厢房上。   刘表,这位前任的荆州之主,到底该如何处置呢? 第71章 天子柔情   071 天子柔情;   历代通过血腥政变上位的政客,对于自己的手下败将通常不会手软。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么简单的错误,不会有人轻易去犯。   但刘表却有所不同。   一来刘协与刘表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二来也是刘协突然出手夺了人家刘表的位置。   如果要痛下杀手,传扬出去,那对于汉室的名声可谓是极为不利。   但若是不杀刘表……   刘协叹了一口气,没有往东厢房的方向去,而是转身出了院子。   左右刘表也是被困在了这里,等到荆州政局彻底稳定了之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想到此处,刘协也就不再纠结,准备先回去睡一个安稳觉。   刺史官邸的后宅,早已为刘协搭建成了临时的寝宫。虽然环境肯定比不上真正的皇宫大内,但比起洛阳那段艰苦日子,实在是好上太多了。   刘协刚进到屋内,刚想要脱衣服,就听到一个轻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陛下,让臣妾来吧。”   话音未落,刘协就感觉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   “婠儿,辛苦你了。”刘协转过头,看向正在为自己挂衣服的蔡婠,眼中充满了柔情。   或许后世那些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行家里手们,早就没有了这种奇怪的感觉。   但对于刘协而言,实在是对这位结束自己两世处男生涯的蔡婠姑娘,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那种感觉很微妙,说不上来,但却总是让刘协有一种献出所有的冲动。   哪怕此时蔡婠说想要天上的星星,刘协都会毫不犹豫的试一试。   再想到此时荆州的局面,还有蔡家潜在的威胁,刘协顿时觉得嗓子眼有种说不出难受。   “陛下,快坐啊!”蔡婠挂好衣服,将刘协拉到床边坐下,蹲下来为刘协脱鞋。   刘协低着头,看着蔡婠那黑亮的秀发,白皙的脖颈,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冲动,脱口而出道:“婠儿,如果有一天,朕与蔡家发生了冲突,你该怎么办?”   蔡婠脱鞋的手猛然一顿,但随即又继续为刘协脱鞋,轻笑着说道:“陛下放心,臣妾父兄对陛下忠心耿耿,断不会违逆陛下的意思。再说臣妾已经嫁给陛下,那就陛下的人了,当然会永远与陛下站在一起。”   “婠儿!”刘协弯下腰,直接将蔡婠抱在怀里,动情得说道。   ……   夜深了……   刘协的临时寝宫也早早就熄了灯。   蔡婠微微起身,看了看身旁安睡的刘协,轻声叫道:“陛下,陛下……”   刘协一动不动,像是完全没有听到蔡婠的声音。   确认刘协已经熟睡,蔡婠小心翼翼的下了床,随手披了件衣服,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门。   早有一个家丁打扮的中年汉子等在墙角处,一见蔡婠走了出来,赶紧迎了上来,低声叫道:“大小姐。”   蔡婠点了点头,对着中年汉子轻声说了些什么,便转身回到了房间内,脱掉外套,重新躺回刘协身边,就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第72章 蔡氏野心   072 蔡氏野心;   襄阳,蔡府。   蔡瑁揉着眼睛,披着一件外衣,一脸困倦的走到了父亲菜讽的房间之中。   “父亲,怎么了,这大半夜的你怎么还不睡?”蔡瑁看着自己的父亲,略有些不满地说道。   “哼!就知道睡,蔡家都大祸临头了!”菜讽一脸不爽得看着自己的儿子,忿恨地说道,“早知道这小子是个狼心狗肺的,当初就不应该帮他!”   嗯?   蔡瑁顿时一脸懵逼。   “爹,发生什么事了,您这么大火气?”蔡瑁一下子精神了不少,看着菜讽疑惑地问道。   “怎么了?”菜讽冷哼一声,颇为嘲讽地说道,“你妹妹刚才让人传过话来,说天子要对咱们蔡家动手了!”   “什么?”蔡瑁乍闻此言,霎时间困意全无,一股怒气直往脑门上撞,“咱们蔡家费心费力扶保天子,结果天子居然想要拿咱们蔡家开刀?这还真是忠臣难做,就应该让这小子待在董卓的手里,看他敢不敢对董卓开刀!”   闻听此言,菜讽忽然诡秘一笑,用一种极具诱惑力的声音说道:“提到董卓,那么瑁儿,你想不想成为董卓呢?”   成为董卓?   蔡瑁的心莫名一颤,看向蔡讽的目光都有些不对劲了。   “父亲,你的意思是……”蔡瑁的声音有些颤抖。   菜讽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相信自己儿子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蔡瑁咽了一口吐沫,额头上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汗珠,显然蔡瑁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   “这可是造反啊,要掉脑袋的啊……”蔡瑁看向自己的父亲,语气显得有些惊疑不定。   “造反?”菜讽顿时笑了,脸上的皱纹像花朵般绽放,“瑁儿,这事要放在二十年之前,的确算是造反。可董仲颖为我们开了一个好头,只要手里有兵权,就算是贵如天子,不过也就是掌上玩物罢了。只要能控制住天子,是不是造反,那还不是我蔡家说了算。”   “可一旦失败,那可就是万劫不复啊!爹!”   蔡瑁虽然心情有些激动,但还是摇了摇头,从心理上没能跨出那一步。   “哼……”菜讽看着自己的儿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万劫不复?那你就这么坐以待毙,等着天子率先出手,你就不万劫不复了?”   “可是……父亲,你要知道,天子大军近四万之众已经进城,我蔡家全部兵马加起来,也略有不及啊。一旦我蔡家处于劣势,那黄氏、蒯氏必定群起而攻之,到那时……”此时蔡瑁显然那已经冷静了不少,忧虑地说道。   “闭嘴!”菜讽一下子站了起来,怒视着自己儿子,“知道为父为何要将你妹妹嫁给天子,为何要费劲心思将天子迎进襄阳,就是的等着今天!”   “看看冀州的袁本初、扬州的袁公路,全都是出身袁家!我蔡家想要鱼跃龙门,成为像袁家那样的世家大族,就必须跳出襄阳这圈子,自己掌控荆州!” 第73章 父子失和   073 父子失和;   掌控荆州?   蔡瑁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到了这一刻,蔡瑁才真正明白,自己的父亲避世不出近二十年,居然暗藏着这么大的野心。   掌控荆州,让蔡氏成一方诸侯?   这种事情,蔡瑁真的只敢在梦中想一想。   袁氏、杨氏、司马氏这些顶级的豪门大族,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也只有袁家出了袁本初、袁公路这兄弟二人。   其余的杨氏、司马氏,不也是随着董卓入寇,山河破碎,不得不低下头做人吗?   杨氏、司马氏尚且如此,那他困居襄阳这弹丸之地的蔡氏,还有什么割据天下的本事?   老老实实的做一个坐地虎,还能让历任荆州刺史忌惮三分,可要是想化身荆州过江龙,那绝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就不说蔡家有没有能力对付袁术、曹操、孙策这些外患,就连内部蒯家、黄家、习家都未必可以搞定,还谈什么掌控荆州?   所以蔡瑁真的很不明白。   自己的父亲平时多么睿智的一个人,怎么就偏偏在这里被蒙住了双眼呢?   “父亲!你要三思啊!一旦行差踏错,我蔡家……”蔡瑁显然是想要劝说父亲放弃的,但面对这个一向强势的父亲,蔡瑁也不知道该什么才好。   “你不必再说了!”菜讽直接一摆手,毫不客气地说道,“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参与不参与!”   “这……”蔡瑁直接愣住了,诧异得看着父亲。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菜讽的决心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竟然不惜将自己排除在外。   “好!”菜讽直接冷哼一声,“既然你想做蔡家的叛徒,那为父就成全你!来人!”   哗!   房门大开,四个身强体壮的彪形大汉跨步而入,站在了蔡瑁的背后。   “将蔡瑁带下去,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哪也不许去!”菜讽厉声说道,身上哪里还有行将朽木的老者之气?   “父亲……你……”蔡瑁顿时就有些慌了。   “带下去!”菜讽丝毫没有让蔡瑁说话的意思,直接冷冰冰的说道。   “家主!请吧!”其中一个大汉看着蔡瑁,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蔡瑁心中火起,咬着牙关,扭头将向外走去。   “逆子!”看着蔡瑁已经被带了下去,这才暗哼一声,重新坐了下去,沉声说道,“都出来吧!”   菜讽话音刚落,从屏风后面又走出四个中年汉子,看起来都是三十多岁上下。   与刚才那四个身形魁梧的壮汉不同,这四个人的身上透着一种从军之人特有干练,一看就是行伍出身。   “蔡龙、蔡虎、蔡豹、蔡彪,刚才你们都听到了吧。”菜讽抬头看着四人,语气颇为不善,“既然蔡瑁不愿意为未来而努力,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喏!”四人齐声应答。   “现在已经得到可靠消息,天子明日会前往庞家拜会庞德公,必然不会带太多的兵马。   你们就埋伏在天子返回途中,只要控制住了天子,任凭他有多少兵马,那也是我们砧板上的鱼肉。”菜讽一脸得意的笑容,仿佛天子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第74章 三员虎将   074 三员虎将;   “但是……”蔡龙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我们手下的兵马,大多驻扎在城北大营,而庞家却是在城南。天已经快亮了,如果现在去调兵,恐怕会惊动天子的兵马。”   “那你们现在手里有多少人?”菜讽皱着眉说道。   “嗯……目前我们手头还有三千多兵马,都是负责巡城的,算不上是精锐。”蔡龙有些为难的说道。   “三千多人……”菜讽有些沉默了。   如果天子身边没有带多少人,一切进展顺利的话,那三千兵马的确绰绰有余了。   可就怕进展不利,天子援兵赶到。一旦发生激战,这三千兵马可就有些不够看了。   难道……真就要这么放弃?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菜讽直接否决了。   后日就是朝会之日,天子就要彻底向天下宣布自己的统治地位,到那时荆州归附,四方来贺,天子的位置可就坐稳了。到那时再想动天子,那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想到此处,菜讽把牙一咬,苍老的脸上露出一种违和的疯狂之色,快速地说道;“蔡龙,既然调兵来不及了,三千兵马又太少,倒不如现在趁天河,你们就杀过去,直接攻破刺史府,生擒天子!”   “这……”蔡龙顿时面露难色,“家主,您有所不知。天子帐下,有三员猛将,据说都是有万夫不当之勇。若是仓促前去,一旦与他们遭遇,恐怕会极为麻烦?”   “三员猛将?万夫不当之勇?”菜讽显得有些懵逼。虽然菜讽自诩智珠在握,但毕竟不是战场厮杀的武将,对于武将武力值的高低,并灭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不错!”蔡龙点了点头,脸色显得有些严肃,“徐公明原本在李傕帐下效力,后来跟随杨奉扶保天子。手使一柄开山大斧,在护送天子前往洛阳的途中,多次击败李傕、郭汜的追兵。   尤其是曹孟德围困洛阳之际,徐公明更是单枪匹马杀出重围,绝对是一员猛将。”   “还有西凉军主将张绣。此人乃是郭汜的侄子,早期声名不显,但据说在西凉军内斗之际,于万军之中枪挑李傕,威名传遍西凉军上下,绝不可小视。”   “最关键还是马孟起。此人乃是伏波将军马援之后,关西豪雄马腾之子,天生神力,枪法无师自通,虽然年仅二十岁,却隐隐有西凉第一高手之势。   曹孟德围困洛阳之际,就是马孟起一马当先,杀散了曹军阵型,才迫使曹孟德退兵。”   “一旦遭遇这三人,我们麾下的三千兵马,恐怕有些不够看啊。”蔡龙皱着眉头,有些咂舌。   “大哥……”蔡豹忽然开口说道,“今天我看见马孟起在带兵去了城北大营,此时应该不在府里。跟着将军去穣城的时候,我也张绣,他左肩胛好像是中了一箭,现在伤还没有好,估计没有什么战斗能力。所以……也就只有徐公明可能在府里。”   “三哥说得不错!”蔡彪也站了出来,“我们这边有三千多人,他徐公明就算再厉害,能敌得过我们三千人吗?” 第75章 伏于半路   075 伏于半路;   “如果仅有徐公明一人,那自然是不足为虑。可刺史府周围必然驻扎着兵马,具体数字现在也不甚明了。一旦贸然前去,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太多了。”蔡龙微微摇头,极为谨慎的说道。   “那现在刺史府有多少驻军,你们不清楚是吗?”菜讽忽然开口说道。   蔡龙点了点头说道:“当初天子进城,带过来的兵马大多以前派往了城南、城北两座大营,驻扎在刺史府的兵马肯定是不足万人,但具体有多少兵马,这就无从而知了。”   菜讽的脸上顿时露出失望之色。   虽然此时的菜讽急于抢占先机,但毕竟还没有失去最基本的理智。   叛反这种事情,完全就是一锤子买卖。赢了也就赢了,可一旦输了,那就会搭上你的全部身家,包括你的生命。   由不得不慎重。   可难道就这么放弃么?   菜讽心中充满了极大的不甘,明明就在眼前的胜利了,难道真就打退堂鼓,不去试试吗?   “蔡龙,那依你之见,现在该当如何?”菜讽沉吟问道。   “禀家主,在下来看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不去调兵。明日就率领这三千兵马埋伏在天子必经之处,一举拿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就算天子去调集援兵,我们也可以去调集兵马,反正天子在我们手里,怎么算也是我们占优势!”蔡龙胸脯微微一挺,颇为自信地说道。   “嗯……”菜讽暗叹一声,只得点了点头,“那既然如此,就按你们说得做吧。但三千兵马还是太不保险了,你们立刻就派人去北大营,联系好愿意依附我们蔡氏的将领。约定好时间,便直接开进城内,好接应你们!”   喏!   四员大将齐声应答,便转身出了房门。   菜讽长出了一口气,看着桌案上那突突跳动的烛火,思绪不知道已经飘到了哪里。   ……   翌日……   刘协早早就起了床,在蔡婠的服侍下洗漱穿衣,随便吃了一点东西,便来到了前厅。   对于自己今天要做的事情,刘协非常清楚,就是要前去拜访庞德公,顺便将庞德公的侄子,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凤雏收入麾下。   刘协的思路很清晰。   虽然已经有了荀彧、贾诩两位难得的谋臣,但这二位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有大略而无急智。   说白了,就是这二位都是治理国家,制定战略方针上面的人才,但若说到带兵打仗,出谋划策,可就显得略有不足了。   而庞统恰好就是用兵的顶级人才。   如果能成功招揽到庞统,那就算日后再也遇不到出色的谋臣,有这三位辅佐,也总够光复中原,兴复大汉了。   “公明!准备的怎么样了?”   刘协刚走进前厅,就见徐晃已经等到前厅了,便开口问道。   其实正如蔡氏兄弟所预料的那样,现在整个刺史府的护卫工作,全部都由徐晃来负责。   在刘协的内心中,对于张绣、马超多少还是有些防备,只有一路追随自己而来的徐晃,才能让刘协彻底放心。 第76章 襄阳庞氏   076 襄阳庞氏;   “陛下,两千兵马已经在府门外待命,随时都能出发!”徐晃挺着胸脯,自信满满得说道。   “两千兵马?”刘协连连摆手道,“公明,太夸张了。就是去拜访一下庞德公,也不是去前敌大仗呢,带这么多人干嘛,别再让人家以为咱们是打上们去的。”   “如今这襄阳城里不太平,很多人都暗中潜伏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为了陛下安危,两千兵马臣都觉得带少了。”徐晃看着刘协,理直气壮地说道。   “嘶……”刘协有些无奈了,“公明,没有这么夸张。带着两千兵马招摇过市,显得朕这个天子也太不近人情了。   再说了,如今张、马二位将军已经带兵去了城南、城北两座大营,城中也不可能有什么兵马作乱了,公明大可放心。”   徐晃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道:“那……最少也得带一千人!”   “五百人!不多不少,就这么定了,下去准备吧。”刘协一锤定音。   “这……”徐晃显然是不愿意的,但还是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陛下!”徐晃刚一走,蔡婠忽然从后堂走了出来,怯生生的叫道。   “嗯?”刘协回过头,有些疑惑地问道,“婠儿,你怎么过来了?”   “那个,臣妾方才想了一下。庞德公在荆襄德高望重,臣妾素来敬仰,还一直没有机会亲自一见。不知今天能不能随着陛下您,一起去拜会一下庞德公?”蔡婠显得十分不好意思,小心翼翼地说道。   “好啊!”刘协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不过就是一起去见一见庞德公,刘协又有什么可拒绝的呢?再说夫妻二人一同上门,更显得对于庞家的重视。   “谢陛下!那臣妾这就去收拾一下。”   蔡婠的脸上顿时绽放出阳光般的笑容,赶紧转身返回内宅。   所幸三国时期的女性动作还算迅速,没过多长时间,蔡婠便梳洗打扮完毕,从后堂袅袅婷婷走了出来,特别自然得挽上了刘协的胳膊。   “陛下,咱们走吧!”   刘协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向府门外走去。   徐晃早就带着人在门外候着,一见刘协走了出来,连忙引着两个人上了轿子,径直往庞家方向而去。   ……   襄阳,庞宅。   “叔父,天子马上就要来了,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庞统看着面前端坐的庞德公,面色极为古怪的问道。   “不错……”庞德公坐在案旁,双目微合,淡淡地说道。   “侄儿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庞统微微皱眉,原本就怎么俊俏的脸,一下子显得有些可怖,“天子宴请五大世家,唯独要登我们庞家的门,显然是对我庞家有意拉拢,叔父为何……”   “士元啊……”庞德公摇了摇头,略有些责备地说道,“平日里你虽然机敏过人,但这心性还需磨炼,凡事不要太过于心急。若今日登门的,乃是孝桓、孝灵二位天子,那我庞家无论如何也要扫地相迎。”   “可当今这位天子,情况确实大不相同。非是叔父不忠于汉室,实乃当今汉室衰微,帝星暗弱,未来如何明灭不显。我庞家在襄阳二百余年,万不能孤注一掷,用我庞家百年基业去赌。”   “士元,你能明白吗?”庞德公用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庞统,语重心长地说道。 第77章 一路小心   077 一路小心;   “叔父,侄儿明白了。”   庞统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些许遗憾之色。其实庞统在心中早就打定主意,一旦天子上门招揽自己,那自己就顺水推舟,半推半就,从而进入天子麾下效力,一展平生所学。   但庞德公的话,也确实为庞统敲响了警钟。毕竟现在天子刚入荆襄,很多事的确还不确定,任何变故都有可能发生。   如果庞家就这么仓促的上了天子的战车,确实容易给庞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既然明白了,那就下去好好准备吧,万不要让天子看出了破绽。”庞德公不疾不徐地说道。   “喏!”庞统答应了一声,脸色显得有些犹豫。   “士元,还有什么事吗?”庞德公双眼微睁问道。   “叔父,不久之前有探子来报,说是发现不少蔡氏的兵马伏于天子必经之路,您看要不要提醒天子一下?”庞统沉吟道。   “哦?”这下庞德公将双眼完全睁开,看向庞统的目光中居然带有些许惊喜之色,“怎么?蔡讽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说着话,庞德公又自嘲地笑了笑道:“也好。士元啊,就随他去吧。若是天子连这一劫都躲不过,那还有什么值得我襄阳庞氏归附的?”   “叔父,那若是天子躲过这一劫,除了蔡氏呢?”庞统略带期待地问道。   “除了蔡氏?”庞德公笑了笑,随即摇了摇头,“难啊!难啊!若天子真能除了蔡氏,那到真值得我庞氏归附。到那时,你再想做什么,便随你去吧!”   “喏!”庞统答应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门,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   “陛下,到了!”   徐晃的声音从轿外转来,刘协看了一眼身边的蔡婠,两人手挽着手走下了轿子。   可是这么一抬头,刘协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只见庞宅的府门前,挂着两盏白纸糊得灯笼,门匾上也围了一圈白色的绸缎,显然是府里面有了白事了。   嘶……   刘协暗中吸了一口气,心里面转了七八个弯。   这庞家府上是谁过世了?   昨天晚上吃饭宴请五大家族的时候,也没见庞统穿白挂素,怎么转过天来就遇上这种事情了?   难道……是庞德公?   刘协正在这想着,就见庞统领着一大堆人从府门内走出来,迎面就给刘协施了一礼。   “陛下驾临寒舍,草民有失远迎,还请把陛下赎罪!”庞统穿白挂素,满脸都是哀伤之色。   “士元不必多礼,你们家这是……”刘协看着庞统这一身白,有些疑惑得问道。   “陛下有所不知!就在昨天夜里,统的叔父庞德公突然发兵,已经过世了!”一说到这,庞统眨巴眨巴眼睛,眼泪居然都掉出来了。   看着满面悲痛的庞家众人,刘协心中忽然生起一个奇怪的念头。   怎么事情就这么巧?   我昨晚才时候要来看庞德公,结果庞德公直接去去世了?   虽然历史上的庞德公生卒年不详,但他可是诸葛亮的半个师父,一直点拨诸葛亮至其成年。   算算日子,如今诸葛亮才十五岁左右,离成年还有一段距离,庞德公不该在这个时候去世。   难不成……是诈死埋名?   刘协的脑海中,一下子就蹦出了这个广泛出现在后世评书演义之中的专有名词。   在后世评书演义,往往就会出现这样的桥段。某人为了迷惑一些人,往往会选择通过诈死,来使对方放松警惕,从而达到自己特殊的目的。   这位庞德公,是不是也在搞这种手段呢?   刘协的心中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但这种事情自然是不可能问出口,刘协便也在脸上挤出了一些哀伤之色,开口说道:“士元请节哀。本想着拜会一下庞德公,没想到竟然如此遗憾,请允许朕给庞德公上一柱香。”   “陛下请!”   庞统赶紧一侧身,刘协便带着蔡婠走近了庞家内宅。徐晃简单交代了一下,也跟着刘协走了进来。   “陛下,稍等一下。”在灵堂门前,蔡婠轻轻拉了一下刘协,示意刘协先等一等。   刘协下意识挺住脚步,扭头看向蔡婠,正瞧见蔡婠不留痕迹的将身上一些贵重首饰取了下来。   刘协顿时一脸欣慰,将蔡婠拿下的首饰接过来,揣进了自己的怀里,带着蔡婠就走进了灵堂。   刘协暗中观察了一下,也没有看出什么异常,便给庞德公上了一炷香,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心意,便带着蔡婠退了出来。   此番前来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拜会庞德公。但眼下庞德公既然已经去世,那也就没有多停留的必要了。刘协又与庞家众人寒暄了几句,便打算带人回去了。   原本想要招揽庞统的话,刘协也说不出口了。毕竟人家叔父刚死,就像让人家出身为了卖命,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庞统站在门口,看着刘协一步一步向轿子走去,心顿时就纠结在一起。   此番刘协回程路上,会遭遇什么,庞统心中十分清楚。而看到刘协就这么几百人之后,庞统真的是有些不忍心。   毕竟根据探子来报,埋伏在半路的蔡氏兵马,至少也要上千人。   这要是当街遭遇,天子这一边很难讨到什么便宜啊。   眼见刘协就要上轿子了,庞统下意识脱口而出道:“陛下!”   嗯?   刘协顿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庞统。   “陛下,一路小心!”   庞统平静了一下心情,对刘协一躬到地,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刘协笑了笑,冲庞统点了点头,弯腰上了轿子。   可刘协没有察觉到,就在庞统说话的时候,蔡婠的双眸之中,闪过了一种奇异的色彩。   刘协的队伍渐渐远离了庞宅,直奔刺史府而去。可是这一路上,刘协总觉得心中特别压抑,像是有什么事情自己没有考虑到。可具体是什么事情呢,刘协又丝毫没有头绪。   刚刚有什么地方自己忽略了吗?   想到此处,刘协也不顾一旁蔡婠含情脉脉的眼神,直接闭上了双眼,开始回想起刚才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明明都已经告别了,为什么庞统还要叫住自己?   明明都已经叫住自己了,为什么什么都没有说?   一路小心? 第78章 当街鏖战   078 当街鏖战;   一路小心……   如果单纯的就是一句问候语的话,为什不是一路走好?一路顺风?   而偏偏是一路小心?   难道说……   刘协心中如闪电般划过一个念头,赶紧开口说道:“快停车!”   天子说话,金口玉言,五百人的队伍立刻就停在了原地。   “陛下,怎么了?”徐晃赶紧跑了过来,附在窗边问道。   “公明!你想一想,为什么庞士元在临行之际,会突然说一句一路小心?”刘协语气严肃地说道。   “这……”徐晃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显然是明白了刘协是什么意思。   徐晃双目顿时有如鹰隼一般,扫视着周围的环境,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方才行进的途中,徐晃还没有注意。可现在停下这么一看,却发现周围确实有些问题。   这里是一条官道,属于襄阳城内的几条主干道之一,贯通襄阳南北。   按理说在这道路两边,应该是买卖铺户林立,百姓来往络绎不绝。   可眼下这道路两边的商铺不但大门紧闭,街面上也没有任何行人。   虽然可能是时间较早的缘故,但也不可能如此清净,简直就是一个人都没有。   “戒备!”徐晃直接拔出腰刀,高声下令道。   五百将士顿时刀出鞘,功上弦,做到了随时战斗的准备。要知道,徐晃为了保护天子的安危,选得这五百士兵,都是当年追随天子从长安逃到洛阳的老兵。战斗经验丰富不说,对天子也是极为忠心。   整支队伍就在如此戒备的状态下,开始一点一点向前移动。   就在街道两旁的一间商铺内,蔡豹按着手里的刀把子,透过窗缝看着外面,一脸疑惑得问旁边的蔡龙道:“大哥,你说他们是不是已经发现咱们了?”   “不知道!”蔡龙一边盯着外面,一边摇了摇头,“不过不敢怎么样,他们现在已经进了我们的包围圈了。就算他们已经发现了,不过五百人而已,怎么能敌我三千兵马?招呼弟兄们,上了!”   嗖!   寂静的街道上猛然想起一道破空之声,一支羽箭不知从什么地方射出来,直接射进刘协所乘坐的轿子。   好在刘协一歪头,羽箭正好从刘协、蔡婠两人的间隙中飞过,扎入木板之中,箭尾由于力道太大来回摇动,嗡嗡作响。   “护驾!”   徐晃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高声叫道,但却被更多的破空之声淹没了。   街道两旁的房顶上,不知时候出现了一大批弓箭手。一时间箭如雨下,十余名护卫顿时倒地身亡。其他人纷纷举起盾牌,开始向刘协所在的轿子靠拢。   很快,一波箭雨下完,那些弓箭手似乎没有箭了,纷纷丢下弓,抽出腰刀跳下房来,直奔刘协所在的轿子而来。   紧接着街道两旁的买卖铺户大门洞开,不知多少荆州兵如潮水般从里面涌出,各持兵刃杀向刘协。   “诛杀昏君!”   “杀昏君!”   蔡龙、蔡虎、蔡彪、蔡豹兄弟四人一马当先,手中上下翻飞,直取轿子的天子刘协,起到了很好的榜样作用。荆州士兵一个个如狼似虎,想疯了一样往前冲去。   在蔡龙起兵之前,已经清楚的告诉这些荆州士兵,他们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成功了,那就是封侯拜将;失败了,那就是人头落地。   所以这些士兵很明白,现在只要向前冲这一条路,别无他途!   面对这种情况,徐晃也有些发懵。   虽然之前已经猜到可能会有埋伏,但徐晃真的没想到竟然有上千人,可且看情况可能还不值一千人。   徐晃万人敌的名头虽然不假,但他毕竟是一员马上将,更兼此时的手中没有大斧,胯下也没有坐骑,战斗力直接大打折扣,只能一边杀敌,一边想刘协靠拢。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朗了,想要杀退伏兵已经很难了,只要能保护天子突围。   只要能顺利到达刺史府,那一切问题便都迎刃而解了。在徐晃奋力拼杀之下,连续砍倒几十名荆州士兵,终于来到了轿子旁边。   “陛下,快出来,末将护送你们离开!”徐晃沉声对轿内说道。   刘协此时已经有些慌了。   眼下周围这么多乱军,一旦贸然出去,很容易就被乱刀砍死。   但如果就呆在轿子里,那无异于坐以待毙,早晚也是一个死。   既然伸头是一刀,锁头也是一刀,那为何不去出去试一试,说不定就会有一线生机。   只要能逃出去,那一切都好说。好不容易穿越到三国时期,还没有建立任何功业,刘协可舍不得死。   “婠儿,你小心点!”刘协扶着蔡婠走出轿子,搂着蔡婠的腰,尽量低着身子跟在徐晃的后面,准备向外面突围。   哪成想蔡龙一直在旁边盯着轿子,一见刘协走了出来,顿时高声喝道:“昏君出来了!昏君要逃!家主有令,拿下昏君者,赏千金!”   赏千金!   这短短的三个字,就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再一次刺激了这些荆州兵的神经,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涌向刘协。可怜刘协刚走出去两步,就被团团围住,不得寸进。   要不是徐晃领着十几个士兵苦苦支撑,恐怕刘协早就被看作肉泥了。   所幸这条官道不算太宽,绝大多数的荆州兵都推挤在后面,冲不上来,否则徐晃可能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   噗!   刘协清晰的看到,徐晃左肋正中一剑,血直接就涌了出来,徐晃的顿时就慢了几分,瞬间后背上又中了一刀。   看着伤痕累累的徐晃,刘协心中不由得无限哀叹。   这可是在历史上官拜右将军,死后得以配享曹操太庙的盖世名将啊!难道就要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吗?   刘协正想着呢,又有一名荆州兵暗中摸了过来,趁着徐晃没注意到,直接挥刀奔徐晃的右腿砍来。   “公明小心!”千钧一发之际,刘协也来不及多想,直接从地上捡起一把刀,直接向那名荆州兵砍去。   那荆州兵全身心盯着徐晃,哪想到弱不禁风的天子刘协会突然出手。   仓促之下,直接被刘协砍掉了头颅,胸腔的里的鲜血直接喷了出来,溅得刘协满脸都是。   刘协顿时浑身一阵哆嗦,手也开始发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站在原地直挺挺发愣。   虽然已经来到三国时期半年多了,但刘协骨子里其实还是二十一世纪那个普通青年,哪里尝过杀人的滋味?   尤其是人血溅在脸上,那种黏糊糊,热乎乎的感觉,既让人感到恐惧,却又让人感到恶心。   就在刘协发愣的功夫,蔡龙不知不觉已经摸了过来,眼看距离差不太多了,蔡龙手中刀如流星赶月一般,直奔刘协而来。   而此时的刘协,依旧看着面前的尸体发呆,全然不知危险已经迫近。   “陛下小心!”蔡婠突然间发力,一把推开刘协,直接用身体迎上了蔡龙的战刀。   蔡婠的突然出现,让蔡龙直接就是一愣。   虽然以往没怎么见过面,但作为蔡家的嫡系将领,对于蔡婠这位蔡家二小姐,蔡龙还是认识的。   蔡龙心中想着要收刀,不能伤害了小姐。可是招数已经用老,根本无法收回这一刀,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刀尖向一旁偏移,在最大限度上减少对于蔡婠的伤害。   一刀!   蔡龙这一刀,毫无花假的砍在了蔡婠的侧腹之上,鲜血直接就流了出来,转眼间就浸透了蔡婠的衣衫。 第79章 巴郡甘宁   079 巴郡甘宁;   “婠儿!”   刘协顿时目眦欲裂,也顾不上蔡龙还在身边,直接窜过来抱住蔡婠,防止她直接摔倒在地上。   抬眼看去,只见蔡婠右侧小腹之上,有一个一尺多长的口子。   伤口不知多深,但殷红的鲜血不住得向外流。而且这个伤口位置还比较刁钻,恰好是从右腰斜插入小腹,不知伤没伤到里面的器官。   蔡龙在一旁也有些傻眼了。   虽然蔡龙已经尽力去控制自己的力道了,但还是砍在了二小姐的身上。   伤口看起来虽然不太深,但也绝不是什么轻伤,消息若是传回府里,怕是免不了一顿责罚,说不定今天的功劳就没有了。   除非说……   蔡龙把目光重新放在了刘协的身上。   若是能生擒天子,那就是立下了泼天之功,家主也许就不会追究误伤小姐的罪责了。   “陛下!不要怪末将无力,请吧!”蔡龙一脸傲然看向刘协,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好大的胆子!”刘协心中早就是一团怒火,被蔡龙这么一说,就像是点燃了汽油桶,一下子就爆发起来,先是蔡婠缓缓放在地上,然后挥起手中刀,直奔蔡龙砍来。   蔡龙一动不动,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这蔡龙虽然不是什么盖世名将,但好歹也算是久经战阵,无论是武功还是实战经验,可都比刘协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娃娃高太多了。   虽然刘协这一刀砍来气势汹汹,可在蔡龙眼中确实漏洞百出,完全不知的一提。   待到刘协一刀劈到近前了,蔡龙才猛然出手,直接就将刘协手中刀磕飞了,震得刘协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陛下,别再挣扎了,如今这个局面,你根本无路可走。早点跟我回去,还能早给她查看下伤口!”   蔡龙值得倒在地上的蔡婠,一脸得意的说道,仿佛已经吃定了刘协!   “你……”刘协本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向蔡婠,却有些犹豫了。   蔡婠本来就是大家闺秀,不会武功,也没有上过战场,身体相对而言比较娇嫩。   如今身中一刀,还是如此尴尬的地方,如果不及时救治,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可就这么投降了……实在是心有不甘啊!   “陛下,还有什么可考虑的,跟我回去吧!”蔡龙说着话,直接迈步向前,伸手向刘协抓来。   蔡龙身长八尺有余,人高马大,相比之下,刘协的身形就要矮小许多。   若蔡龙真能抓到刘协,恐怕能像抓小鸡一样把刘协提领起来。   可眼看刘协就要成为蔡龙阶下之囚,只听空中一阵交鸣之声,蔡龙伸过来的一只大手,居然被一条铁链缠住,打得蔡龙右臂一阵发麻。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蔡龙的面前就多了一个虎背狼形的大汉,铁链的另一端就攥在这大汉手中。   蔡龙顿时心头火气。   因为看来人打扮,绝非是军中将领,更是草莽江湖之人,大概率就是山贼水匪之类的。   眼下这种局面,旁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你一介匪类,居然还敢往前凑?   但蔡龙心中虽然不屑,但毕竟不是傻子。从这锁链上传来的力度来看,眼前这大汉必是一位高手。   “你是何人?居然到此多管闲事!速速退去,饶你不死!”蔡龙瞪大了眼睛,希望可以将眼前之人喝退。   但很显然,蔡龙要失望了。   “某巴郡甘兴霸!尔等欺君罔上,图谋篡逆,今日就替天子拿了你!兄弟们,都给我上!”   大汉高喝一声,一抖手中锁链,放在蔡龙的胳膊,又向蔡龙的脖颈缠去。   链挂风声,摄人心魄,蔡龙赶紧打起精神,专心对付面前的敌人,咱们没有功夫再去管刘协了。   而甘兴霸一声令下,只见从道路两侧的房顶跳下一小队兵马,少说也有六七百人,直接冲向了荆州兵。   甘兴霸?   甘宁?   一旁的刘协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不由得一愣,一下子就想到这位历史上数一数二的江东名将。   可眼前之人,是不是历史上的甘宁呢?   据史书记载,甘宁青年时在蜀地为官,归属在益州刺史刘焉治下。   公元194年,汉献帝兴平元年,刘焉因病去世,其子刘璋即位,甘宁因为站队失误,被迫远走荆州,率余部八百人来投靠刘表。刘表不与终于,甘宁便前往江夏依附于黄祖。   那么算算时间,此时甘宁出现在襄阳也算是合情合理。   不过此时刘协一门心思都扑在蔡婠身上,也来不及细想,赶紧将蔡婠扶了起来。   “陛下……”蔡婠靠在刘协的肩膀上,脸色苍白,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臣妾……臣妾可能看……看不到陛下……光复大汉那一天了,臣妾……就……就要走了。婠儿此生能……能嫁给陛下,真的是虽……虽死无憾了。”   “婠儿!你在说什么!朕不许你胡说!”   刘协一时间近乎忘了自己所处在什么地方,眼中只剩下蔡婠一个人。   “陛……下……”蔡婠缓缓抬起手,仿佛是要抚摸刘协的脸颊,可刚伸到一半,就无力的垂了下去。   再看蔡婠,双眼紧闭,一动不动,也不知是生是死。   “婠儿!”   刘协看着瘫倒在自己怀里生死难料的蔡婠,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心口有如插着万把钢刀,那种悲痛与伤心,真的不能用语言来形容。   好在有甘兴霸的率众加入,让双方变得势均力敌起来。毕竟只要半数上的差距,再难以形成那种压倒性的优势,外围的荆州士兵也就没有那么容易冲杀进来。   否则就刘协这种失魂落魄的状态,真不是已经被拿下多少次了。   “陛下!”徐晃忽然回到了刘协身边,用战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半跪着对刘协说道,“有了他们的加入,现在荆州兵攻势弱了很多。这边已经没有多少敌人了,咱们快走!”   “好!”看着浑身是血的徐晃,刘协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情绪暂时从悲痛中脱离了出来,抱着蔡婠站起身,准备跟随徐晃向外突围。   可是刘协刚一站起来,就看见徐晃的脸色突然大变。   还没等刘协开口细问,一连串急促而紧密的马蹄声就传入了刘协的耳朵,顿时就让刘协呆住了。   这种声音代表着什么,就算不开口问徐晃,刘协也一清二楚。   难道说,这些叛军又来了援军?   这……   莫非真是天亡大汉吗? 第80章 蔡氏算计   080 蔡氏算计;   襄阳,蔡府。   蔡瑁、蔡讽父子二人相对而坐,丝毫看不出昨夜曾发生了剧烈的冲突。   “瑁儿,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蔡讽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缓缓地说道。   “天子手下的护卫抵抗什么激烈,兴霸也让我派过去了,现在蔡龙他们的处境很不好!”蔡瑁看着自己的父亲,一脸严肃地说道。   “嗯……这样也好,更能凸显出兴霸的重要性!”菜讽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那蔡升那边怎么样了?”   “消息已经传过去,菜升已经带着八千兵马从北大营出来了,都是忠于我蔡氏的嫡系人马,想来应该马上就赶到了!成与不成,就看蔡升的了。”蔡瑁点头说道。   呼!   蔡讽出了一口气,显得有些紧张。   “希望蔡升可以一切顺利吧。如果……”蔡讽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下,像是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如果蔡升要是失败了,那蔡氏百年家业,就拜托给你了!”   蔡瑁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脸上全然是一副复杂的神情,却没有多说些什么。   其实昨晚那一阵争吵,虽然演戏的成份居多,但蔡瑁说得却都是肺腑之言。   贸然与天子开战,对于眼下的蔡氏而言,确实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但天子想要动蔡氏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如果坐以待毙,说不定在天子坐稳荆州之后,就会将蔡家一步步蚕食。   蔡氏百年几基业若是就此丧尽,那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蔡家的列祖列宗。   所以放手一搏,也是蔡家无奈的选择。   但由于蔡婠的缘故,蔡氏父子还准备的第二路,那就是丢车保帅。   一旦起事失败,那就把行将就木的菜讽推出来,承担全部的罪责。如此便能保全蔡家血脉,并且获得天子的信任。   只要得到天子重用,那么蔡家重现荣光,成为天下数一数二的大族,也就指日可待了。   尤其是蔡婠是天子的第一任妻子,将来若是诞下皇子,说不定就会被立为太子。   蔡氏成为当年权倾朝野的霍家、王家,似乎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也正因如此,蔡瑁就算是不看好蔡家的行动,也没有激烈的反对。   一切都是为了蔡氏。   ……   强烈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以至于街上的厮杀都下意识的停止了。   所以人的目光都想远处砍看去,希望在第一时间就清楚来得兵马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眼下这种局势,双方都是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对方。只要有一方加入援军,还是骑兵这种杀伤力极强的兵种,那另一方完全就可以放下武器,停止抵抗了。   须臾之间,一支近两千人的骑兵队伍杀至眼前,后面密密麻麻跟着数不清的步军士兵,迎风飘摆一杆大旗,上绣一个斗大的“蔡”字。   蔡家?   刘协望着那飘扬的大旗,再看看倒在自己怀里的人儿,一时间心乱入麻。   “蔡升将军!”   “是蔡升将军!”   这些荆州兵的心原本都提到嗓子眼,一见到那蔡字大旗,有全都放下心来。   荆襄之地,地处江南,土质松软,水系发达,根本就不适宜骑兵作战。   因此荆州的骑兵本就少得可怜,归附于蔡家的就更是屈指可数。   而蔡升,就是蔡家唯一一个骑将,在军中的地位仅在蔡瑁之下,深得蔡家众人的信赖。   此时既然是蔡升亲自带兵前来,那事情就没有任何的意外了。   原本的那些荆州兵迅速散开,主动脱离了战斗,给蔡升带领的骑兵让出了地方。   “吁!”   蔡升猛然一带马,将战马稳稳挺住,目光微微一扫,就发现了不远处一场狼狈的刘协。   “哼……”蔡升不屑地哼了一声,根本就没下马,只是向刘协遥遥拱手道,“陛下,请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我们家主想邀请陛下喝杯茶,还请陛下随我走一趟?”   随你走一趟?   天下间可有这种让你呼来喝去的陛下?   “朕若是不去呢?”刘协看也不看蔡升一眼,将抱着蔡婠的胳膊紧了紧,冷冷地说道。   “不去?”蔡升顿时一声冷笑,“去还是不去,那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来人,将人给我带走!”   “喏!”   蔡升身后几个身高体壮的骑将应了一声,直接跳下马来,直奔刘协围了过来,显然是要是生擒刘协。   徐晃、甘宁两人各持兵刃,一左一右挡在刘协面前,显然是不肯轻易就范。   “怎么?还要负隅顽抗吗?”蔡升轻笑一声,从得胜钩上摘下自己的大刀,点指甘宁、徐晃二人,“本将军不想动手,可你们若是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   蔡升话还没说完,就猛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断喝,真好比舌尖上起了一个春雷,牙缝里吐了一个霹雳。   “休伤我主!”   还没能等在场人看清楚是什么人,便只见一道金光破空而出,挂动风声,让人根本就难以回过神来。   等众人定睛再看时,直接蔡升的胸口处正插着一杆明晃晃的金枪。枪尖已经刺入蔡升胸口,枪杆依旧在不住的颤动。   蔡升坐在马上,嘴角还保持着那一丝不屑,直到枪头已经插入他的身体了,却依旧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他艰难地想要低下头,看一看自己的伤口,可他脖颈处刚一动,便直接栽落马下,尸横当场。   哗!   在场的荆州士兵大约沉默了三秒钟,猛然间就炸开了锅。   蔡升在这些荆州兵心中,尤其是这些归附于蔡氏的荆州兵的心中,那绝对是信仰神祗一般的存在。   如今却这么轻松的死了,甚至于让人反应一下的机会都没有,这对于荆州兵的冲击是显而易见的。   “大家不要慌!”   虽然对于蔡升的死,蔡龙也很震惊。但眼见士兵要乱,身为蔡升之下最高武官,蔡龙还是站了出来,高声喝道。   蔡龙的思路十分清晰,蔡升之死虽然可惜,但绝不致命,只要有这些兵马在,天子刘协依旧无处可逃。   可一旦军心丧尽,士兵哗变,那可就是真正的天塌地陷。不要说一个蔡升,就算是整个蔡家恐怕都要陪葬。 第81章 急召太医   081 急召太医;   “蔡升将军虽死,但我们还有上万大军,天子依旧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大家千万不要慌,如果我们自己出现内乱,那就是白白便宜了别人!”   蔡龙一番话,还真有一定的效果,周围乱作一团的士兵逐渐安定了下来,所以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蔡龙的身上。   毕竟蔡升一死,在场就属蔡龙官阶最高,只能等蔡龙来发号施令。   “所有人,立刻上前,将天子擒……”   蔡升一死,蔡龙就知道天子的援兵已经到了。而且既然能抬手间枪杀蔡升,那来得必然是马超、张绣其中之一,那么南北两座大营的兵马,很可能也会前来。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拿下天子,消除所有隐患的。只要天子在自己手中,就算是马超、张绣前来,那也是无济于事。   可蔡龙完美想到,这自己的话刚说到一半,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在场的这些荆州兵都清晰地看到,不知什么时候飞过来一支羽箭,正插在蔡龙的咽喉之上。   蔡龙的声音也就此戛然而止,魁梧的身躯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灰尘扬起多高。   哗!   荆州兵直接大乱。   如果说方才蔡升身死,这些荆州兵还是小范围的骚乱;   那么蔡龙的死,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颗稻草,让心神刚刚有些稳定的荆州士兵,心里防线直接摧毁。   接连死了两位主将,这搁在谁身上谁也受不了啊!   而且与蔡龙率领的三千人不同,这次蔡升带来的大队人马,其实只有一小部分是蔡氏的死忠,更多的则是归属于蔡升帐下节制,但本质上却是荆州的正规军,不是蔡氏的私兵。   所以一时之间,大量士兵四散溃,哪里还管什么天子不天子的,还是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蔡虎本想站出来,接替自己的哥哥继续指挥作战。毕竟只要拿下天子,那所有的牺牲就都是值得的。   可还没等蔡虎说什么,就看见一队兵马从不远处滚滚而来。   迎风飘起一杆“马”字大旗,已经清除得说明了来人的身份。   荆州军内,可没有任何一位姓马的将领。   本来荆州军就已经军心大乱,现在又有大队兵马袭来,让整支荆州兵直接就处于了崩溃的边缘,几乎没有人一个还有继续抵抗的心思,有的人甚至都把兵刃仍在了地上。   蔡虎顿时面如死灰,扭头看了看身旁的两个弟弟,眼中尽是一片悲凉之意。   如今蔡龙已死,军心已然溃散,摆在蔡氏兄弟面前,似乎只有一条道路了。   就在蔡虎思索之时,援兵已然杀到近前,为首的将领正是马超马孟起。   近乎上万兵马顿时一拥而上,将在场的荆州兵团团围住。虽然在场的荆州士兵也有近万的,但早已是惊弓之鸟,不堪一击,哪里还会进行抵抗?   能跑出去的,早就溜之大吉了;   跑不掉的,就全都乖乖放下了武器,骑在马上的骑兵,都全都下了马。   眼见大势已去,蔡虎三兄弟相互之间的看了一眼,直接举起手中的兵刃,抹向了自己的脖子,三个健壮的身躯顿时挡在了地上,倒也颇有些悲壮的意思。   马超跳下马来,根本没去管其他人,径直来到了刘协的面前,单膝跪倒,口说道:“末将救驾来迟,还请陛下赎罪!”   看着眼前都不成人样的刘协,还有昏迷不醒的蔡婠,马超暗道了一声庆幸。   这多亏是自己来得及时,再来晚一步,真的说不定有什么意外发生。   其实根本没有人通知马超,只不过是马超在城北大营安顿兵马的时候,偶然间看到蔡升带兵出营,去向也不甚明了。   马超便多留了一个心眼,偷偷率军跟上了蔡升,这才撞破了蔡氏的阴谋。   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孟起,你来了……”刘协看着马超到来,心情终于有多平静,嘶哑着嗓子说道,“马上派人,抄蔡氏……”   刘协说到这里,忽然低下头看了看怀中的蔡婠,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改口说道,“抓蔡家首犯蔡讽、蔡瑁等人归案,派人看住蔡家,不得让任何人出入!”   “喏!”马超答应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周围的荆州兵问道,“陛下,那这些人该怎么办?”   刘协出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他们也都是被蔡家所裹挟,并非自身所愿,带回军营,恕他们无罪!”   周围的这些荆州兵,原本还在担忧自己的命运。尤其是那些依附于蔡家的士兵,心里已经在暗自盘算如何脱身了。   但眼下见到刘协如此宽宏大量,也就都收起了心思,安心听从指挥;   事情既然已经尘埃落定,刘协就在一队兵马的护送下,返回了刺史府。徐晃也因为失血过多,体力不支,被士兵抬了回来。   本来刘协还打算与甘兴霸说上几句话,问问他是不是历史上的甘宁。   但蔡婠伤重昏迷,伤口处的血甚至还没有止住,刘协实在是一刻也不敢耽搁,便直接带着蔡婠往回赶了。   只是嘱咐马超一声,一定要带甘兴霸到刺史府,等一切安顿的差不多,再去会一会这位疑似甘宁的壮士。   消息传回到刺史府,荀彧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脚都有些软了。   大汉好不容易才出了这么一位有望中兴的明主,这要是在荆州出了什么意外,荀彧真是哭都找不到地方。   好在刘协兵没有什么大碍,荀彧一边暗自庆幸,一边着手安排救治伤员。   徐晃虽然受伤最重,但毕竟身强体壮,又没有伤及要害,看起来状态还算良好。   只是蔡婠明明只中了一刀,却到现在依旧昏迷不醒,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为了让蔡婠不出现任何意外,回到刺史府的第一时间,刘协就召太医吉本入府,为蔡婠进行的诊治。   吉本当初在洛阳为郭嘉诊治,显示出了高超的医术。再加上吉本从长安一路追随刘协到荆襄,对大汉的忠心程度无需怀疑,因此刘协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吉本。 第82章 医圣张机   082 医圣张机;   “臣吉本,拜见陛下!”   吉本听得天子召见,急急忙忙就来到的刺史府,在一位婢女的带领下进入后宅,见到刘协后便急忙下拜。   “吉太医不必多礼!请快些出手诊治吧!”刘协哪里还有心思弄这些虚礼,赶紧让吉本为蔡婠诊治。   “陛下,那就恕臣无礼了!”   吉本站起身,来到床边打眼一看,脸色就是一变。   只见蔡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即位苍白,看不清腰间的伤口有多深,但始终都在往外渗着血,床上的被褥早就被染成了一片殷红。   这……   吉本显得有些窘迫。   蔡婠的伤口明显是在侧腹,如今这么平躺着,想要看清伤势,无疑需要接触蔡婠的身体。   “陛下,还请帮娘娘翻个身,好让臣能够看清楚伤口!”吉本转过头,略显无奈的对刘协说道。   刘协点了点头,走上到床边扶起蔡婠,微微侧过蔡婠的身体,好让吉本看清楚蔡婠的伤势。   噗通!   吉本只看了一眼,就直接跪在了刘协面前,不住地磕头。   刘协心中一沉,赶紧问道:“吉太医,婠儿的伤势怎么样?治不了吗?”   “陛下!娘娘的伤口斜插入腹,从渗血程度来看,恐怕伤口颇深,极有可能伤及胞宫。臣不懂为女子诊病,不敢轻易为娘娘诊治。”吉本跪在刘协面前,一脸无奈地说道。   “伤及胞宫?”刘协顿时一愣。   从后世穿越而来的刘协,当然明白这个器官对于一个女人的意义,更明白一个专业妇科医生的重要性。   “那就没有能为婠儿诊治的人了吗?”刘协面色显得有些狰狞,显然是不满意吉本这个说法。   “偌大一个襄阳,自然有为妇人诊病的坐堂医,只是不知其医术如何,贸然召来为娘娘诊病,恐会加重娘娘伤情!”吉本略显为难地说道。   嘶……   刘协点了点头,对吉本的话颇为赞同。   如果只是单纯的外伤,那谁来诊治问题都不大。可一旦涉及到胞宫,那就不是谁都能诊治的问题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让女子留下一辈子的遗憾。   刘协当然不想让蔡婠留下这样的遗憾。   “吉太医,那就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不然就先让他们来试一试,朕怕婠儿就这么流血的话,真的就回天乏术了!”刘协看蔡婠苍白的脸色,满脸焦急地说道。   “陛下!那臣先为娘娘止血!”吉本说到此处,沉吟了一下,“虽然不能彻底止住,但至少能减少出血量。”   刘协点了点头。   从方才蔡婠中刀,到现在已经好一会儿过去了。要是再不止血,恐怕蔡婠就要流血流死了。   “陛下!”站在一旁的婢女突然跪了下来,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是有什么话想说。   “绿柳,你有什么话说吗?”刘协看着绿柳,脸上带着一丝期冀。   当初蔡家派人把蔡婠送到洛阳的时候,绿柳随车一起来到了洛阳,一直在蔡婠身边侍奉,向来对蔡婠是忠心耿耿,绝无二意。现在这种场合绿柳忽然开口,想来是有利于蔡婠。   果然……   只见绿柳给刘协施了一礼,便开口说道:“陛下,昨日婢子上街采买,无意间听闻从南阳来了一位行脚医,最近在襄阳坐堂开诊,尤擅给女子诊病,不知能不能把他找来,给小姐试一试?”   “这……”刘协与吉本对视了一眼,无奈地点了点头。   毕竟事已至此,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就算是最终治不好蔡婠,那也总比坐以待毙要强。   “绿柳,那你说的这个行脚医,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家医馆坐堂?”刘协随口问道,好派人直接去找过来。   “嗯……在那里坐堂,这个奴婢不知,只知道他叫张机,从南阳来的。”绿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无妨!”刘协摆了摆手道,“知道名字就行,怎么说也能找到。张机……”   刘协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脸色大变,猛然抬头看向绿柳说道:“你刚才说来自哪?”   “南……南阳……”绿柳有点被刘协的架势吓到了,颤抖得说道。   南阳!   刘协猛然间站起了,满脸的兴奋之色。   张机,南阳来的,擅长妇科。   这让刘协不由得想到了一个人。   医圣!   张仲景!   从张仲景的生卒年来看,他生于桓帝年间,卒于建安末年。   如今是建安元年,张仲景的医术还没有臻至最高境界,还处于默默无名,四处行医的阶段,也不是说不过去。   如果这个张机,真的是张仲景的话,那看来蔡婠真的有救了。   “来人,快去请仲景先生!”刘协的脸上喜色难掩,沉声说道,“不!朕要亲自去请!”   像张仲景这样的名医,一般都会有特殊的脾气。万一随便派个人去,再被张仲景拒绝,那一来一回要耽误不少时间。自己耽误的起,可才蔡婠却耽误不起了。   想到此处,刘协对吉本吩咐了两声,直接出了房门,到了前厅。   荀彧一见刘协兴冲冲的走了出来,便干赶紧迎上前,笑着问道:“陛下,莫不是娘娘的伤已经好了?”   “还没有!”刘协摇了摇头道,“吉太医说有点棘手,但能治这伤的人也已经找到了。朕现在就要去请回来!”   “陛下!”荀彧赶紧把刘协拦住,一脸紧张地说道,“叛乱刚刚平定,外面还不太平,陛下不要亲自涉险啊!”   “多带些人就好了!”刘协知道其中利害,不敢再轻率出门,“此人乃盖世名医,现在虽然声名不显,但医术却极为高超。朕若不亲自前往,恐怕他不愿意来为婠儿诊病!”   “竟有这等人物?”荀彧微微显得有些惊讶,但却能表示理解。   毕竟身怀绝技之人,脾气都有些古怪。更何况救人如救火,绝对不能耽搁。   荀彧点了点头,再没有阻拦。   刘协便带着驻扎在府门外的一千兵马出了门,直接奔襄阳主街闹市区而去。   虽然不知道张机坐堂的位置,但只要到闹市上一问,也就不难得知了。 第83章 医圣出手   083 医圣出手;   事实证明,刘协的思路完全没有问题。   眼下已经到了辰时,街上的行人商贩已经逐渐多了。刘协带着一千多号人,沿街这么一问,很快就打探出了张机消息。刘协一刻也不敢耽误,直接就奔张机坐堂的医馆而去。   医馆或许是刚刚开张,门口只有稀稀落落几个人等候就医。   刘协带着千把号人往门口这么一站,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官面上的人,吓得这些病人赶紧四散而逃,再也不敢继续排队了。   没过多大一会儿,就见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显然是发现了门口的异常。   “这位贵人,不知小的哪里得罪了,还请贵人担待!”   男子抬头看了一眼刘协这一行人,便来到了刘协的面前深施一礼,一脸无奈地说道。   刘协也是颇为尴尬。   毕竟这么大早上的就上门,还把人家的病人都给吓怕了,怎么说都是自己这边理亏。不过为了蔡婠的病情,刘协暂时也顾不来这么许多了。   “不是先生可是张机,字仲景,来自南阳郡涅阳县?”刘协向张机微施一礼,便赶紧开口问道。   张机明显了愣住了。   在外行医之际,张机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字,更加没有提过自己来自南阳郡的具体的某一县。   眼前这位年轻的贵公子却又从何而知?   “不错!”张机愣愣的点了点头。   刘协心中顿时一阵狂喜。   同名,或者同籍贯都很可能,但能做到姓、名、字、籍贯这几者都完全重合的,那绝对是凤毛麟角。   此时刘协基本上就能断定,眼前这一位,正是在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医生张仲景。   “先生!在下刘协,因内子病重,又听闻先生尤擅为女子诊病,因此冒昧前来,希望可以请先生过府诊治,协不胜感激!”刘协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张仲景深施一礼。   刘协作为一个现代人,心中非常明白张仲景为后世医学,为历代百姓做出了怎么样贡献。   即使刘协现在贵为天子,但在刘协的心中,张仲景绝对担得起自己这一拜。   刘协?   这可是国姓啊!难道这位年轻公子是皇室宗亲?   不过张仲景也没多想。毕竟大汉四百年江山传到如今,皇室宗亲早已经遍布天下,很多都已经算不得皇室血脉了。   “既然贵人上门相邀,机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请在此稍后片刻,待机收拾一下行囊。”张仲景点了点头,便转身往医馆中走去。   “先生,内子中为了刀伤,有可能已经胞宫!”刘协沉吟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虽然很多医生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但为了防止张仲景带错或者少带工具,刘协还是硬着头皮提醒的。   张仲景倒是没有什么不快,只是点了点头,便走进了医馆内。   不大一会儿,张仲景背着药囊走了出来,跟随着刘协直奔刺史府门口。   看着刺史府的大门,张仲景忽然愣住了。   最近襄阳城内早就传得沸沸扬扬,说是荆州易主,当今天子入主襄阳,成为荆州的新主人。   对于这些传说,张仲景也是早有耳闻。只不过张仲景向来没有攀附权贵之心,更加不会在一个城池久留,也就没太去在意。   毕竟荆州城的主人是谁,与他这样的无官无爵的平民毫无关系。   所以方才张仲景听到刘协这个名字的时候,也没有反应过来。此时见到刺史府的大门,他这才忽然间想起。   当年的陈留王,不就是姓刘名协吗?   而当年的陈留王,岂不是就是当今天子?   “草民张机,叩见皇上!”一想通其中关节,张仲景赶紧向刘协下拜,就要行三拜九叩大礼。   刘协知道瞒不了久,也就不隐瞒了,直接就扶住了张仲景,不让他行跪拜大礼,急切地说道:“先生,不必在意这些虚礼,快随我前去诊病吧!”   “喏!”张仲景一来不是迂腐之人,二来也是心急诊治病人,也就不再推脱,跟随着刘协直奔内宅而来。   此时吉本正和绿柳两人在照看着蔡婠,一见刘协回来了,赶紧过来见礼。   刘协直接一摆手,示意两个人先退下,然后指着床上的蔡婠对张仲景说道:“先生,这就是内子,您请看看能不能医治。”   张仲景对刘协微施一礼,点了点头,便来到蔡婠传遍看了看,便把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绿柳:“姑娘,能不能帮在下一个忙,将娘娘伤口处的衣衫剪开,让在下仔细看一看伤口。”   “你……”绿柳一瞪眼睛,就要发作。   毕竟能让你这么近距离诊治已经很不错了,还想剪开衣服,直接看到我家小姐的肌肤,你是不是有些色胆包天了?   “绿柳,听先生的!”刘协毫不犹豫的说道。   虽然古代男女有别,肌肤之亲更是其中大忌、。但刘协身为一个穿越者,连男医生为产妇接生,女大夫做割某某手术都见怪不怪了,剪开衣服看看伤口又有啥大不了的。   刘协都发话了,绿柳只能嘟着嘴,一连不情愿的剪开了蔡婠伤口周围的衣衫。   张仲景仔细看了看蔡婠的伤口,又为蔡婠诊了诊脉,多了好一会儿,才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   “先生!内子的伤,能治吗?”见张仲景站了起来,显然是诊断有了结果,刘协便赶紧开口问道。   “娘娘的伤不算致命,机肯定是能治的!”   说到这里,张仲景忽然迟疑了一下,脸色有些古怪,“但是……陛下,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嗯?   刘协一愣,赶紧点了点头,心也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一切正常,那需要缝合手术就可以了,为什么还有借一步说话?   显然是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突发情况啊!   张仲景与刘协二人便出了房门,来到了门外的院落之中。眼见四下无人,张仲景对刘协深施一礼,一脸严肃的对刘协说道:“陛下有些话草民不敢直说,还请陛下赎罪!”   嗯?   刘协顿时又紧张了几分,连忙开口道:“先生但说无妨!”   张仲景深吸一口气,又向四下看了看,这才凑到刘协耳边,低声说道:“敢问陛下后宫之中,只有房中那一位娘娘吗?” 第84章 出手施救   084 出手施救;   啥子?   听了张仲景的问话,刘协一脸的懵逼,连刚才紧张的心情都被冲淡了几分。   好端端的,你问我几个老婆干什么?   但想到张仲景的身份,刘协知道他绝不会无地放矢,便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眼下朕宫中只有她一人。”   张仲景点了点头,显然已经猜到刘协会这么回答,脸上并没有多少意外,反而有些许严肃地说道,“陛下,请恕臣无礼。陛下若想延绵后嗣的话,只怕要另立新妃了!”   另立新妃?   张仲景一句话,就像一道惊雷般在刘协的耳边炸响。   一时间,刘协真好比万丈高楼失脚,扬子江心断缆崩舟,脑中霎时间一团浆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刘协才回过神来,喃喃问道:“先生,你的意思是说,婠儿她……”   张仲景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不错。真如陛下之前所言,娘娘的确伤及了胞宫,否则也不会昏迷不醒。虽然在草民诊治之下,性命必然无忧,但今日若想要为陛下孕育龙子,只怕是千难万难!”   嘶……   刘协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尽力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沉声问道:“先生你确定吗?”   张仲景点头。   “那……”刘协沉吟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未来还有恢复的可能吗?”   张仲景摇了摇头,颇为遗憾地说道:“陛下的心情,草民可以理解。但那一刀下去,斩断了娘娘胞宫周围的两条经脉,若想要恢复,除非将两条经脉续接。只可惜,这等医术,草民却是闻所未闻。”   刘协点了点头,悲伤之色根本掩抑不住。   张仲景的医术,基本上已经代表汉末三国时期的巅峰了。或许华佗的医术能与张仲景一较高下,但华佗毕竟擅长的只是外科医术,在妇科的诊治上,恐怕远不及张仲景。   既然张仲景都这么说了,那蔡婠的命运基本上也就确定了。   “那……断了这两条经脉,不会对她的身体产生什么影响吗?”刘协伤心之余,忽然想到了这一点。   不能生育还能接受,毕竟后世也有不少这样的家庭。但若是因此影响到身体健康,那就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这一点陛下大可放心。娘娘所断的两条经脉,只是负责生产孕育之用,并不会影响到娘娘的身体健康!”张仲景看着刘协的双眼,严肃地说道。   “那就好!”刘协点了点头,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下。   虽然从此蔡婠再无法生儿育女,但却不会影响身体健康,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吧。   “先生!朕想求你一件事!”刘协忽然郑重地说道。   “陛下但说无妨,草民必当竭尽所能。”张仲景赶紧施礼道。   “朕希望这件事,先生可以永远烂在肚子里,再也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婠儿能不能生育,都是朕的妻子,朕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了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说到这,刘协挺顿了一下,目光看投向了房门处,幽幽说道,“你能明白吗?”   “草民明白!”张仲景赶紧跪了下来,沉声说道,语气无比恳切。   “先生不必多礼,还请进屋施救吧!”刘协把张仲景扶了起来,脸上居然挤出了一丝笑意。   张仲景会意,脸上也换上了笑容,与刘协一起回到了屋子里。   吉本和绿柳的目光顿时看了过来,不过两个人都很识趣,什么也没有问,张仲景和刘协自然什么也不会说。   “这位大人,想必是太医吧!”张仲景的目光放在了吉本身上,忽然间开口问道。   吉本点了点头。   “那就烦请这位大人还有绿柳姑娘协助草民施救,陛下还请到屋外等候!”张仲景摘下药囊,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吉本脸色有些难堪,显然是不想回这样一个行脚医打下手。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先生了。”说着话,刘协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转身出了房门。   “呃……”眼见天子都这么痛快的答应了,吉本自然是不敢再说什么。   站在房门外,刘协一脸无奈的。   原来手术期间,家属要在外等候这条规矩,在汉代的时候就已经流行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刘协也越发紧张了起来,手心里全是细小的汗珠。   在医疗条件极端落后,感冒发烧都能致人死命的古代,手术的风险率的极高的。   哪怕主刀大夫是千年传颂的医圣,在看到最终结果之前,刘协也实在是放心不下。   前世的刘协很幸运,至亲之人中没有人生过大病,自然也就没有体验过手术室外焦急等待的心情。却没想不到,穿越到了这三国乱世,愣是体验了一把。   近两个时辰后,房门终于打开了,绿柳端着一盆水走了出来,盆中水早已被鲜血所打红。   “陛下,里面已经结束了!”绿柳说着话,就自顾自得端着水盆走了,显然是要去倒水。   刘协一个健步窜进房门,抬眼就看到张仲景正在收拾药囊,吉本吉太医一脸敬畏的站在一旁。   刘协什么也没说,直接来到床边,向蔡婠看去。   虽然蔡婠身上依旧是殷红一片,但脸色却显得了红润了许多,嘴唇上也多了几分血色,看情形是比刚才好多了。   刘协这才放下了心,转过身对张仲景深施一礼,沉声说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张仲景顿时吓了一跳,连连回礼道:“行医救人,才草民之本分。陛下此举,真是折煞草民了!”   刘协不顾张仲景劝阻,硬是施了一礼,这才开口说道:“先生,婠儿现在怎么样?”   “陛下大可放心,治疗非常成功。现在娘娘只是陷入昏睡之中,不出三日,娘娘自会苏醒。到时陛下给娘娘补补身子,不久娘娘就会痊愈了!”张仲景轻笑着说道。   听张仲景这么说,吉本和刘协也笑了。   只不过,吉本的笑,是发自于内心。   这笑容之下还包含着什么,恐怕只有张仲景和刘协俩个人知道了。 第85章 蔡氏喊冤   085 蔡氏喊冤;   “先生!不如就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万一婠儿有什么突发情况,也好随时照看一下!”刘协将张仲景送到刺史府大门口,还是出言挽留道。   “陛下无需担心。”张仲景笑着摆了摆手,“娘娘现在的状态非常平稳,基本上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这些天到医馆诊病的人很多,机若是在府上停留时间太长,怕是那些病人的病情就要耽搁了。   再说机还会在襄阳多待一段日子,万一娘娘有什么情况,机也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的。”   “这……”刘协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先生有济世之心,朕万分敬服!”   “不敢当,不敢当。”张仲景谦逊的笑了笑,“唯愿在有生之年,能为天下百姓多做一点贡献,让世人少一分病痛。”   “既然如此,那朕还有个不情之请!”刘协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古怪地说道,“不知先生有没有意向如朝为官?当一地父母官,更能造福一方百姓!”   “这……”张仲景顿时一愣,显然是没料到刘协会有这种要求,“陛下,草民一向是闲云野鹤惯了,更愿意走遍大江南北,为各地百姓诊病,只怕是……”   “哎……先生不用这么急着回答,好好回去考虑一下,再答复朕也不迟!”刘协大手一挥,直接拦住了张仲景的话茬。   张仲景脸色顿时有些尴尬,但刘协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仲景也只也只能点了点头,拜别了刘协,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直奔医馆的方向而去。   看着张仲景远去的方向,刘协再也憋不住嘴角那一丝恶趣味的笑意。   后世总是传言,说张仲景曾出任过东汉长沙太守,并且在太守任上,亲自坐堂诊病,造福了长沙一方百姓,传为了一段千古佳话。   但是这段佳话却总是缺乏史料的佐证,真真假假,让人无法分辨。   如今长沙郡恰好在荆州治下,若是能够派张仲景出任长沙太守,岂不正好坐实了这虚无缥缈的传言吗?   刘协正想着,耳边突然响起一阵马挂銮铃之声。抬眼看去,正好是马超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队兵马来到了刺史府门前。   “末将马超,参见陛下!”马超翻身下马,来到刘协面前施礼。   刘协一见马超,顿时就想到了方才遇伏的经历,怒火直往上撞,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沉声说道:“孟起,人都带回来了?”   “幸不辱命!”   “进来说话!”刘协暗哼一声,猛然转身就往府内正堂走去。   此时刘协心中慢慢都是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早在前一晚,刘协问蔡婠到底站在哪一边的时候,刘协就已经暗下决心。   就冲着蔡婠的面子,只要蔡家不太过分,那自己就绝不针对蔡家。   结果第二天早上,就被蔡家啪啪打脸。   这就好比你发誓要照顾某个女人一辈子,要永远对她好,结果却发现人家喜欢的根本就不是你!   那种羞怒感,真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   进了正厅,刘协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目光定着堂上的马超,压抑着心中怒火道:“孟起,你说说吧!”   “回陛下!以蔡德珪为首蔡家二百八十余人全部成擒,在府门外等候陛下发落!只是……”马超神情显得有些迟疑。   “只是什么?快说!”刘协催促道。   “只是末将抵达蔡家的时候,蔡讽已经上吊自尽了,并且留下一封书信,说一切都是自己致使,与蔡家他人无关!”马超说这话神色有些古怪,似乎对此事有些怀疑。   “蔡讽上吊了?你确定那是蔡讽吗?”刘协语气中颇为怀疑。毕竟经历了疑似庞德公诈死事件,看谁都不想是好人。   马超点了点头,极为笃定地说道:“末将已经找人仔细辨认过人,吊死的确实就是蔡讽。”   “那就好……可是与他人无关?”刘协脸色稍缓,但眉头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那蔡德珪呢?他没有参与这件事吗?”   “末将到蔡家的时候,是在蔡家的地牢里找到蔡瑁的,他说他对此事完全不知情!”马超一脸古怪得说道。   嗯?   刘协一脸懵逼,心中有些摸不清参加的路数了。   难道说,蔡家叛乱,只是蔡讽一个人的意思,真的与蔡瑁等人无关?   不知道为何,刘协想到此处,心中竟然有一丝庆幸。   “带蔡德珪上来!”刘协沉声说道。   不大一会儿,蔡瑁就被两个军卒推搡着,押解到了堂上。   噗通!   蔡瑁直接就跪在了刘协面前,整个人都伏在地上,给人一种趴在地上的感觉。   “陛下!微臣冤枉啊!”蔡瑁嚎啕大哭,一点也看不到平时蔡氏家主的威仪。   “冤枉?”刘协盯着痛哭流涕的蔡瑁,冷冷地说道,“怎么,你身为蔡氏家主,居然不知道你们蔡家要干什么?”   “呃……”蔡瑁的一愣,干巴巴地说道,“知道。”   “知道?”刘协猛然一拍桌案,怒视着蔡瑁道,“你既然知道,还在这里什么喊冤屈!来人,把蔡德珪推下去,斩了!”   “陛下!等等!陛下!”蔡瑁连忙大喊道,“可那都是我爹的主意。他想要效法那董贼,做那万人唾骂的奸贼!末将不从,他就将末将困在了地牢里。末将也不知道,他直的这么做了!”   “真的?”刘协眯着眼睛,心里有些那不定主意。   刘协本就不是古代天子,没有那种天子一怒,血流漂杵的杀伐决断,更多是单纯在气愤有人想要谋害自己。   听到蔡讽已死的消息时,刘协心中的怒火其实就已经熄了不少。   再加上蔡婠这层关系,刘协其实是不想对蔡家赶尽杀绝的,不然将置蔡婠于何地?   “千真万确啊陛下!”蔡瑁鼻涕眼泪齐下,一脸的真诚,仿佛都要把心掏出来给刘协看了。   “好!那你倒是说说,蔡家都谁参与了这件事?”   刘协心中怒气虽然散了不少,但脸上还是一副严肃之色,质问蔡瑁道。 第86章 位同王莽   086 位同王莽;   蔡瑁哭声稍止,啜泣道:“回禀陛下,此事都是家父一手操办,末将并不知情啊!昨夜家父与末将商议此事,末将当场拒绝之后,就被关进了地牢,直到方才才被孟起将军放出来……我冤枉啊……”   刘协皱了皱眉,感到有些烦躁,便摆了摆手说道:“孟起,先将蔡德珪等人待下去,严加看管,再请文若过来!”   “喏!”马超答应了一声,命令两个军卒压着蔡瑁,便走出了正厅。   没多大一会儿,荀彧便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向刘协深施一礼。   “老师,请坐!”刘协指着一旁的座位说道。   荀彧也不客气,在刘协下首坐下之后,便开口问道:“陛下,方才见孟起将军压着蔡德珪下去,蔡家的事解决了?”   刘协摇了摇头,将事情简单向荀彧叙述了一遍,便向荀彧投去了询问的目光:“老师,依你之见,蔡家当如何处置?”   “嘶……”荀彧的双眉微微皱起,脸色显得比较严肃,“陛下,其实蔡家这件事,可大可小,就要问陛下的内心,到底想不想对蔡家下杀手。   以往顾忌蔡家,是因为蔡家没有大错。如今蔡家犯上作乱,陛下惩处蔡家,可谓是名正言顺。”   “嗯……”刘协长出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老师,毕竟婠儿也是蔡氏出身,又刚刚死了父亲。蔡瑁毕竟是婠儿的兄长,若是将蔡家一体斩绝,恐怕……”   说到这里,刘协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荀彧抬起头,看向刘协的目光有些复杂。   若是一般的皇帝,遇到犯上作乱这样的事情,根本不会有任何犹豫,除了满门抄斩,株连三族,根本就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当今天子为了考虑到一位妃子的情绪,愿意将谋反大罪高高举起,却又轻轻落下,这无疑说明天子极重感情,不似其他皇帝那样冷血,为了自己的帝位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这于国于民,其实是一件大好事。   但身居天子之位,若是太过于重感情,难免会有些妇人之仁,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啊。   荀彧暗叹了一声,但还是抬头对刘协说道:“陛下,若是体恤蔡娘娘,不愿对蔡氏痛下杀手,其实也可以。但却必要夺了蔡家的权,把蔡德珪等蔡氏长房圈禁在家里,不能随意走动!   而且对于那些依附于蔡氏作乱的武将,陛下绝对不能姑息。   否则世家大族定会以为陛下软弱可欺,日后若是有人效法蔡氏,那就得不偿失了!”   “就依老师所言,朕这就下旨!”刘协点点头,非常认可荀彧的观点。   刘协诏令一出,南北两座大营顿时乱了起来,马超、张绣两人奉旨拿人,只要平日里与蔡家过从甚密的荆州军将领,全部缉拿归案。   要知道,蔡家在荆州经营多年,私下势力盘根错节,荆州军中更是遍布了蔡家的影子。   这要是放在平时,就相当于一个马蜂窝一般,一旦触碰,必然会激起强烈的反弹。   因此刘表在位之时,丝毫不敢用强硬的手段与蔡氏交涉,只能采取联姻这种怀柔的政策。   可今日不同往日。   蔡氏起兵失败,以蔡升、蔡龙为首的蔡氏军官首脑全部伏诛,就连蔡氏家主蔡讽都自尽于家中,蔡氏在荆州的势力早就是一盘散沙,根本就组织不起任何有效的反抗。   再加上其他家族乐见其成,蔡氏在军中的势力根本无所遁形。   蔡家在襄阳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在南北两座大营安插了这多亲信,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被拔出殆尽,共抓捕各级军官六百余人。   对于这些人,刘协丝毫没有手软。   千夫长以上中高级军官,全部拉到襄水边开刀问斩。三四百号人人头落地,血流成河,把整个襄水都染红了;   千夫长以下低级军官二百余人,全都逐出军营,终生不得入伍。   以蔡瑁为首的蔡氏长房嫡系,官职一撸到底,贬为庶民,圈禁蔡府之中不得出入;   蔡氏旁支直接逐出襄阳,此生不能再踏入襄阳城半步。出嫁的女眷不算,未出嫁的女眷一同驱逐。   至此,在襄阳城叱咤风云近百年的蔡氏家族,彻底落下了帷幕。   当一切都尘埃落定后,已经临近卯时了。   刘协坐在床边,左手抚摸着蔡婠依旧苍白的脸颊,喃喃说道:“婠儿,朕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希望你不要怪朕……”   “陛下,夜深了!明日还有朝会,早些睡下吧!”绿柳站在床边,轻声提醒道。   今天具体发生了什么,绿柳作为一个内宅女眷,自然是不甚明了。   但她毕竟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知道这位平易近人的天子,在今天杀了不少人,让她对刘协的印象改变了不少,看着刘协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敬畏。   “好!”刘协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张开双臂,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蔡婠的脸庞。   绿柳走上前,温柔的为刘协宽衣脱鞋之后,便退出了房门。   刘协生怕在睡梦中碰到蔡婠,再触动其伤口,就在床边支了一个小床。既不会影响到蔡婠,又可以陪伴着她。   躺在小床之上,刘协长出了一口气,不由得对明天的朝会有了些许的期待。   明日朝会之上,就会正式昭告天下,天子刘协定都襄阳,重建汉室,让天下诸侯前来归附。   不过刘协明白,无论是袁绍、袁术、曹操、孙策,甚至是徐州的吕布、刘备,都不是久居人下的人物。   自己虽然侥幸成了这个建安皇帝,但能否真正改变刘协的命运,一切还未可知。   汉末争霸,群雄逐鹿的大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   襄阳,蔡府。   往日的蔡府灯火通明,车水马龙,哪怕到了夜半三更,都会有人登门拜访,真可谓是襄阳第一豪门。   可今日的蔡府,确是冷冷清清。   大门紧闭,院内漆黑一片,只有星星点点的亮光在宣告世人,蔡府之还有活人居住。   蔡瑁站在院落当中,抬头看着满天星斗,脸上丝毫没有哀伤愤懑之色,在刘协面前那痛哭流涕的样子,更是完全不见踪影。   虽然蔡瑁也没有想到,这个十几岁的娃娃天子,出手居然真的这么干脆利落。   短短一天之内,就退倒了蔡家这根参天大树。但蔡瑁的心中却是古井无波,泛不起一丝涟漪。   虽然被杀了这么多人,又被驱逐了这么多人,但是蔡瑁心中却如明镜一般。   只要蔡婠一天受宠,自己一天不死,蔡家就绝对不会亡!   位同王莽?   蔡瑁耳边不由得又想起了父亲临终前对自己说得那番话,看着星空喃喃说道:“父亲,希望你所言都能成真吧。我蔡瑁也能成为像霍光、王莽一样的人……” 第87章 朝会开始   087 朝会开始;   建安元年,冬十一月丙戌,卯时三刻。   荆州襄阳郡。   刺史府中门大开,荆州文武大员鱼贯而入,直奔刺史府正堂而去。   今天对于荆州而言,无疑是千百年来最重要的一天,只要是在荆州身居高位,有资格参政议政的高官,几乎悉数到场。各大中小家族的首脑,也全都汇聚于此。   他们心中都明白,自武王姬发代商而立,分封八百诸侯至今,已逾一千两百余年,从无一代君王于荆襄建都立业。   今日汉天子刘协正式迁都于此,代表着襄阳即将冉冉升起,成为与长安、洛阳并肩的帝都。   而荆襄这些大大小小的家族们,也将有机会成为像袁氏、杨氏、司马氏这样真正的世家大族,真正让家族迈入帝国权力的中枢!   由不得他们不激动!   本来这个些荆州大员还有些轻视这位少年天子,不认为他有能力振兴大汉,因此大都保持着一种观望的态度。   可昨日天子一出手,便摧枯拉朽般解决掉了蔡氏这个庞然大物,让这些家族人人自危的同时,不免对天子刘协多出了一份信赖。   或许,这位天子,真的用能力振兴大汉,重现光武时的荣光?   其实不管他们相不相信,这都将是他们崛起的唯一的机会。   因为除了如今的天子刘协因为特殊原因驾幸荆襄外,或许再不会有哪位天子来到荆襄了。   所以无论是谁,无论身居何职,都急匆匆来到了刺史府参加朝会,想给这位素未谋面的天子留下一个好印象。   一众文武大员走进刺史府,到了正堂门口往里一看,顿时就愣住了。   因为堂上文武两襄,已经七七八八站了近二十多号人,把以前这些荆州文武的位置都给占了。   但这些荆州大员久经官场,经验丰富,顿时就反应过来,这些人应该是从洛阳追随天子到荆襄的汉室老臣。   想通了这一点,也就没有什么不平衡的了,荆州文武便走进正堂,分两襄站在了这些汉室老臣身后。   心里面服气不服气,这要另当别论,但眼下这种场合,面子还是要给的。   文武站定,没多大一会儿,刘协就出穿着现赶制出来的龙袍,头上带着十二旒的玉冠,慢慢悠悠从后堂走了出来,稳稳当当坐在了主位之上。   “吾皇万岁!”   堂下文武群臣赶紧下拜,给天子刘协见礼。有的人根本就没有面过圣,也不知道面君礼节,就只能效仿身边的人。   “众爱卿,平身吧!”刘协沉声说道。   荆州文武这才站起身来,一脸激动的看着刘协,全都期待这刘协接下来会发表一些什么的言论,会加封何人,日后朝堂的权力该如何划分。   尤其是蔡氏一倒,出现了很多权力真空,让这些荆襄世家无不垂涎三尺,妄图接管蔡氏的兵马。   “朕,自中平间即位,至今已有七年。中原大地烽烟四起,诸侯割据自立,百姓饱受战乱之苦,此乃朕之过也!朕当效法孝武皇帝,下罪己诏,已醒自身。”   “自今日起,朕定都于襄阳,召天下诸侯来朝。如有不从者,当以谋反罪论处,天下百姓人人得而诛之!”   “朕辗转来到襄阳,多亏诸位臣工扶保,才有朕的今日。诸位护驾有功,理当加封。荀爱卿,宣召吧!”刘协说着话,把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荀彧。   荀彧点了点头,抱着一卷圣旨站了出来,扫视了群臣一眼,朗声开口宣读圣旨。   在一段华丽的辞藻之后,终于进入了今日的主题。   杨彪为太尉。   韩暹为大将军,封列侯。   张杨为大司马,封列侯。   张喜为大司空,封列侯。   杨奉为车骑将军,封列侯。   董承为辅国将军,封列侯。   伏完为辅国将军,封列侯。   钦此…… 第88章 封王之议   088 封王之议;   这就完了?   荆州群臣一时间议论纷纷,堂下显得有些混乱,不少人眼中都露出一种轻蔑之色。   这第一道诏书中册封的官员,除了杨彪、张喜、伏完是正儿八经的汉室老臣,其余竟是些黄巾军的投机之辈。   趁着天子东迁之际,率众归附天子,将天子护送到洛阳,居然就能身居高位!   尤其是韩暹,区区一个黄巾草寇,居然一跃成为当朝大将军,位居天下武官之首,这放谁什么身上能服气?   就拿最近的大将军何进来说,虽然出身比较低微,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作为,但至少家世清白,妹妹更是贵为皇后,这才有机会官拜大将军之职!   他韩暹凭什么?   区区一个黄巾草寇,就跃居众人之上,和太尉杨彪,司空张喜平起平坐?   刘协坐在主位之上,将堂下众臣的目光尽收眼底,心中也是一阵的无奈。   熟读三国的刘协,自然知道韩暹、杨奉、张杨都是些什么货色,如果不是遇到东汉末年这种特殊情况,可能他们一辈子都不知道朝廷的门往哪边开,更别说身居如此高位了。   但是,就算知道这些人都是无德无才之辈,但人家保住护驾毕竟都是事实。   没有这些人的拼死保护,刘协根本就没有机会从李傕、郭汜率领西凉军手中逃脱。   所有这官,无论如何也要封。   “臣多谢陛下!”   荀彧圣旨宣读完毕,被点到名字的几位大臣纷纷出班,向刘协的谢恩,堂上顿时也就安静了不少。   “朕从洛阳到长安,又从长安回到洛阳,诸位爱卿一路追随,劳苦功劳,这都你们应得的,不必多礼!”刘协笑着说道。   众老臣又向刘协施了一礼,便退了回去,唯有韩暹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脸上还带着不忿之色。   “哦?韩将军有什么事要说吗?”刘协眉头微皱,看着韩暹问道。   “陛下!”韩暹往前走了两步,逼视着刘协,毫不客气地说道,“当日在洛阳城头之际,陛下亲口向臣作保,只要死守洛阳,不放曹孟德的兵马入城,你便上告祖先,封臣为王!在场的各位都是见证!为何今日只封了臣为列侯,莫非陛下是想反悔不成?”   哗!   堂上直接就炸开锅了。   封王?   早在高皇帝建立大汉之初,便立下了明文规定,非异姓而王者,天下共诛之!   所以大汉至今四百年,除了楚王韩信、燕王藏荼、赵王张敖、梁王彭越、淮南王英布、长沙王吴芮、燕王卢绾、韩王信八大异姓王以外,再也没有异姓为王的现象出现。   如今韩暹区区黄巾余孽,因功受封大将军也就罢了,居然还想奉异姓王?那这从今往后,朝堂上还有我们荆襄旧臣的位置吗?   因此韩暹话音刚落,还不等刘协开口,蒯越直接站了出来,朗声说道:“陛下,臣有本奏!”   刘协颇为意外的看了一眼,开口道:“讲!”   “陛下,高皇帝当年白马盟誓,非刘姓不得为王!韩暹胆大妄为,居然敢图谋王位,其罪当诛!”   蒯越语速极快,但每一个都说得清清楚楚,让人听得明明白白。   “你……”韩暹一听这话,猛然回身,用手戟指蒯越,刚要说什么,却一下愣住了。   只见又有一人站了出来,高声说道:“陛下,臣蒯良附议!”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臣附议”之声,响彻整个朝堂。   蒯氏兄弟,向来被视为荆襄文官之首;   蒯家在文官之中的势力,更是盘根错节,根深蒂固,因此蒯越、蒯良这两兄弟站出来之后,一大半的荆州旧臣都站了出来,全都反对封王之事。   韩暹真的是有些呆住了,眨巴眨巴眼睛,连自己刚才想要说些什么都记不清了。   作为一个黄巾军出身的将领,从来都没有上过朝,哪里见过这种阵势?   其实不止韩暹,就连刘协也有些懵逼。   在刘协的传统印象之中,皇帝就是乾纲独断,一言九鼎,说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一直以来,刘协都对于皇帝与大臣之间的那种对峙较量颇为不解。   直到今日,刘协才彻底明白,为什么历史上频频有向臣子妥协的皇帝。   “异度,子柔,你们这是在逼宫吗?”刘协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冷冷地说道。   刘协虽然心中也不太想给韩暹封王,但是刘协明白,今日若是在朝堂上妥协,无疑会被这些荆州旧臣认为是软弱可期,那自己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臣不敢!”看到刘协的样子,蒯越心中顿时一惊,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冲动过激了,连忙对刘协一拱手,“臣只是想提醒陛下,万不可册封异姓王啊!”   “朕知道!”刘协哼了一声,“高皇帝定下的祖制,朕当然清楚。但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当日在洛阳,若非韩将军拼死守城,那今日朕恐怕就已经沦于那曹孟德之手。因此这封王,是朕亲口答应下来了。诸位爱卿,难道是想让朕食言吗?”   看着下面荆州文武逐渐瞪大的眼睛,刘协赶紧话锋一转,把目光投到了韩暹的身上,“但是如今朝廷出立,又仅是偏安一隅,朕实在是没有脸面设太庙,祭拜列祖列宗。   不如待到还于旧都之际,朕必将入太庙,告慰历代先皇,再封王不迟!韩将军,你觉得呢?”   刘协很清楚,自己既不能顺从荆州群臣的意思,直接拒绝封王;   但同样也能把话说死,彻底得罪这些荆襄旧臣,毕竟以后还要仰仗他们处理国政,治理荆襄。   所以刘协就只能和稀泥,将封王的时间往后推了一推,让两边是也挑不出理来。   至于还于旧都?   就按长安、洛阳两京的破败程度来看,还于旧都说不定是什么时候呢!   眼见刘协话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韩暹与荆州群臣也只能各退一步,全都悻悻地点了点头,退回了原位。   看着主位上的刘协,韩暹终于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小皇帝,再也不是逃亡路上那个任自己拿捏的小皇帝了。而自己,也不再是那个唯一握有兵权的“保护神”了。 第89章 两道旨意   089 两道旨意;   “荀爱卿,继续吧!”   眼见的短暂的风波已经平息,刘协就把目光投向了荀彧。   荀彧点了点头,投给了刘协一个赞许的目光,便又拿出了第二道圣旨,展开后开始宣读。   又是一大段千篇一律的华丽辞藻后,再次进入了正题。   荀彧为尚书令。   贾诩为廷尉,领尚书事。   徐晃为南军卫尉,封镇东将军,领南郡太守。   张绣为北军中侯,封镇南将军。   马超为城门校尉,封镇西将军。   甘宁为屯骑校尉,封威远将军。   钦此……   荀彧话音一落,堂上就又开始了一阵骚动。   与方才加封的太尉、司空名头虽大,但却没有多少实权的“吉祥物”官职不同,这道旨意所加封的,全都真正的实权官职。   尚书令、领尚书事,这就是尚书台的一正一副。   汉随秦制,设三公九卿,名义上位高权重,但实际上到了光武帝时期,三公的权力都已经完全向尚书台转移。   尚书令身为尚书台主官,坐镇中枢,掌天下机要文书。无论是皇帝下旨,还是臣子上书,都要经过尚书台处理,可谓是真正的位高权重。   廷尉,位列九卿之一,掌控刑法、监狱、以及案件审理,属于全国最高的司法机构。   至于南军卫尉,也是九卿之一,负责统率皇城兵马,拱卫天子居所,相当于天子的第二条生命。   北军中侯,掌皇城兵马,下设屯骑、越骑、长水、步兵、声射五营,乃是拱卫京师的中坚力量。   城门校尉,负责统率京师全部守城兵马,一旦有敌人来犯,那就是拱卫京师的第一道防线。   轻飘飘一道圣旨,就相当于襄阳军队的重新划分,将整个襄阳城的军事力量,牢牢抓在了天子手里。   这些荆襄旧臣看向刘协的目光,无疑都带了一丝敬畏。   如果是刘表在位期间,敢弄这么一出,将襄阳所有兵马进行重新划分,并将所有的高级将领换上了自己的亲信,那估计刘表第二天就会被这些荆襄世家赶下台。   可如今天子除掉了军事实力最强的蔡家,那重新划分城内的军事格局,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没有任何一个家族赶出来。   毕竟蔡家就是前车之鉴。   现在所有荆襄旧臣最关心的,就是荀彧怀里的第三道圣旨。   前面两道圣旨,已经将追随天子来襄阳的老臣安排完毕,那接下来极大的概率就是对这些荆襄旧臣的安排了。   果然……   在马超、张绣等人谢恩之后,荀彧缓缓打开了第三份圣旨。   这些荆襄文武大员顿时睁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不想错过接下来的每一个字。   又是一堆废话铺垫之后,终于进入了正题。   蒯越,为光禄卿。   蒯良,为太常卿。   习竺,为大司农。   黄礼,为鸿胪卿。   ……   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再看荆州群臣,说不上有多么高兴,但至少全部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虽说的并非所有荆州旧臣都加官进爵,甚至有得降了级,但几大家族的主要人物,都得以位列九卿,成为真正的朝中重臣。   只要天子能够平定诸侯,收复故土,那这大家族的崛起必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因此也就没有什么好计较的了。   三道圣旨宣读完毕,荀彧便起身退回了原位,站在文官之首。   所有人看向荀彧的目光,都有些不一样了。   这可是尚书令,绝对是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日后必然要与荀彧打交到,几乎所有人都对荀彧投去了善意的目光。   但荀彧却谁都没有回应,只是看着主位上的刘协,目不斜视,就当根本看不见那些的目光。   众人讨了个没趣,也就全都将目光投向了刘协。   “诸位爱卿,今日朝会,就是为了确定下各位的职责。从明日的开始,朕希望可以看到一个不一样的荆襄,不一样的大汉!   诸卿皆是朕之肱骨,希望你们可以陪着朕,除奸佞,收故土,重现光武时的荣光!”   刘协扶着桌案,看着堂下群臣,眼中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迸发,极为动情地说道。   “臣等遵旨!”堂下文武群臣齐刷刷给刘协行李,异口同声地回应道。   “荀爱卿!”刘协的目光再次看向荀彧,“着尚书台拟两道旨意,其一传往江夏、长沙、武陵、桂阳、零陵五郡,召五郡太守来襄阳见朕;   其二传往天下各州城府县,就说朕已在荆州重设朝堂,令天下诸侯前来归附,如有不从者,天下共诛之!”   “退朝吧!” 第90章 好谋无决   090 好谋无决;   冀州,邺城。   刺史官邸。   袁绍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之上,看着下面的几位谋士,意气风发得说道:“诸位,曲义从前线传回消息,说公孙伯圭坚守易京,避战不出,坚壁清野,开荒屯田,短时间内难以攻破。   如今曲义粮草将近,孤欲亲率大军前往易京,一举攻破公孙伯珪。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不可!”田丰拄着拐棍,率先站了出来,朗声说道,“主公,如今已步入冬季,天寒地冻,不宜兴兵作战。那公孙伯珪早已是败势难回,幽州也早晚是主公囊中之物,又何必急于一时?不如等到明年春暖花开之际,主公兴兵不迟!”   袁绍皱了皱,没有多说什么。   一旁的郭图早就在暗中观察袁绍的神色,眼见袁绍一皱眉,便立刻知道了袁绍的心思,便赶紧站出来说道:“田别驾此言差矣!自去岁阎柔起兵反叛幽州,公孙伯珪桑土失地,节节败退,至今早已是强弩之末。   如今坚守易京,不过就是最后的挣扎而已,只要我冀州大军一到,公孙伯圭必然死无葬生之地!”   “可以但让曲义退兵,那就等于给了公孙伯珪喘息之机。战机稍纵即逝,若是真等到明年开春之时,说不定他就能重整旗鼓,重新组织出一支劲旅!”   “主公!”郭图猛然转身,向袁绍一拱手,义正言辞地说道:“属下建议,即可起兵进攻易京,不给公孙伯圭任何喘息之机。年关之前,一举拿下幽州!”   拿下幽州?   听到郭图此言,袁绍心中不由得一动。   如今袁绍已经坐拥青、并、冀三州,整个黄河以北,也就只有幽州还在别人的掌控之下。因此拿下幽州,早就是袁绍日思夜想的夙愿。   若是能拿下幽州,那就将一统河北,一跃成为天下第一大诸侯,到时候扫平天下都不再一个幻想。   原本袁绍挑起这个话题,本意就是让大家讨论一下,最终再那定一个主意,并不是一定要兵犯幽州,协助曲义攻破易京。   可郭图这么一说,袁绍真的有些心动了。   “公则所言,甚合孤之心意。那就三日之后,让颜良再领十万大军前去支援曲义。”袁绍下意识搓着手,眼神中显得有些兴奋。   “主公且慢!”许攸摇摇晃晃地站了出来,不急不缓地说道,“若是颜良将军战而胜之也就罢了,但若是颜良将军也攻不下易京呢?”   “那孤就亲征幽州!”袁绍冷哼一声,眼中露着几分凶光。   “可若是主公你也攻不下易京呢?”许攸直面袁绍的目光道。   这……   袁绍面色一阵,刚刚燃气的火焰,瞬间浇灭了一半。   要知道,曲义可是冀州宿将,用兵之法不可小觑。当年在界桥之战,若不是曲义帐下八百强弩,率先全歼了公孙瓒麾下的“白马义从”,当年那一战谁胜谁败,还真是犹未可知。   那连曲义都久攻不下的易京,自己亲征就真的会有结果吗?   袁绍不由得深深怀疑自己。   许攸抬头看了看袁绍那纠结的眼神,低头退回了原为,再不说一句话。   追随了袁绍近八年的时间里,许攸早已把袁绍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   多端寡要,好谋无决,一件事常能相处多种方案,但却因为每种方案的优劣而迟迟下不了决断。   许攸自然是希望袁绍暂不出兵,但若是直言相对,袁绍必定恼怒,因此许攸只能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袁绍便直接陷入了纠结当中。想要决定是出兵还是退军,估计得好一阵了。   袁绍也正如许攸所预想的那样,陷入这两种方式的纠结之中,屋内一时间陷入了平静。   “主公!”忽然间,就听得外面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沮授手里拿着一封书信走了进来。   “嗯?”听沮授这么一叫,袁绍的思绪便被打断了,抬起头看向了沮授,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你可不想你的性子?”   “主公!这是刚送过来的公文,说是当今天子已经迁都襄阳,重设朝堂,下诏天下诸侯恢复,不从者天下共诛之!”沮授一边说着,一边将公文放在了袁绍的桌案上。   什么?   在场的这些人,全都是政客谋士,太清楚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了。   一个搞不好,刚打下来的青、并、冀三州就要给他人做嫁衣了。   而袁绍要是倒了,在场的这些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因此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封公文之上。   在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中,袁绍打开公文,展开这么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   但袁绍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将公文传下了下去,让在场的几个人都传阅了一番。   “事已至此,真是后悔放出没听公与之言啊!”袁绍看着沮授,摇头叹道,“针对现在的情况,诸位说一说自己的意见吧。是上表归顺天子,还是拒不归顺!”   屋内沮授、审配、田丰、许攸、郭图五位谋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率先开口。   这种事情,确实不好开口。   如果说归顺天子,那么就代表袁氏家族争霸天下的雄心破灭,将再次沦为汉室皇族的附庸。袁绍七八年打拼成功,也将付诸东风流水。   可如果说拒不归顺,那可别忘了一句“天下共诛之”。这可是一个绝佳的出师理由,那些大大小小的诸侯们,一定不介意扛着平叛的大旗,将青、并、冀三州瓜分的干干净净。   “主公,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办。”郭图很少见的率先开口道,“如今天子在荆襄,鞭长莫及,根本碰不到我们河北。不如先假意归顺天子,但实际上天子也根本管不到咱们头上。”   “公则,你想得实在是太简单了。”审配摇了摇头,略带愁容地说道,“天子能从西凉军掌上玩物,走到今天这步,身边必然有高人相助。一旦主公上表归顺天子,那么下一步天子就会让主公到襄阳朝见,到那时,主公是去是不去?” 第91章 过于天真   091 过于天真;   “不错!这就是一个死局!”沮授也出声附和道,“只要主公表示愿意效忠朝廷,那就必须得听从天子调配。一旦不从,那还是逃不掉一个乱臣贼子的罪名。”   “唯一的办法,或许只能用一个“拖”字决了。不要直接答应,也不要直接拒绝,先看看其他诸侯会怎么办,咱们再做打算吧。”田丰用拐杖轻戳了一下地面,沉吟说道。   “也不可!”郭图直接就开口说道,“田元皓,你想得也有点太简单了。你能想到的事情,其他诸侯想不到吗?万一所有人都先要观望一会儿,那岂不是迟迟没有定论?”   “郭公则!”田丰的脾气比较暴躁,眼见郭图这是故意和自己过不去,直接抬起拐杖指着郭图,就想要发作起来。   “公则所言,或许也是一个方法!”许攸捏着自己三绺短髯,忽然开口说道。   嗯?   众人的目光顿时被许攸吸引了过去。   郭图所说的情况一旦成真,那势必就会将事情陷入一个僵局。   但这事情早晚是需要一个结果的,一时僵持下去,总归不是长久之计。又怎么能说是一个办法呢?   在众人的期盼的目光下,许攸缓缓开口。   “今岁是建安元年,距董卓乱政,不过仅有七八年而已,汉室虽然衰微,但天下百姓依旧心向汉室。   眼下天子与襄阳重设朝堂,如果明目张胆的与天子作对,那无疑是没有好下场的。”   “但若是心甘情愿归附天子,直接交出手中的兵马城池,让这些年的打拼付诸东流,相信天下诸侯都是不愿意的。   若是主公能够派说客,到幽州公孙伯圭、兖州曹孟德、徐州吕奉先、淮南袁公路,益州刘季玉等人府上说合,让这些诸侯都统一口径,面对天子的诏书都不松口,天子也是毫无办法!”   “就算天子背后有高人相助,也不敢与天下所有诸侯抗衡吧。如此一来,这个症结也就打开了。”许攸一脸自信的笑道,仿佛天下都在他的股掌之中。   屋内迟迟没有人说话,真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显然都在思考许攸所言的可行性。   毕竟这是一件关于在场所有人前途命运的大事,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不对!”沮授摇了摇头道,“子远,那你是如何能确定,其他诸侯都会按照你的安排,全都拖延此事呢?只要有一个人归附天子,按就会像一个口子,只会越打越大,最终被撕成两半!”   许攸笑了笑,面先袁绍深施一礼,颇为严肃地说道,“主公,属下愿保举一人,定能说服天下诸侯,与主公联手对抗天子!”   “你保举何人?”   “荀湛!”   荀湛?   听到这个名字,屋内群臣顿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或许别人不熟悉这个名字,但袁绍帐下这些文武大员,几乎没有人不高看荀湛一眼。   因为就是这个荀湛,在当初袁绍还是渤海太守的时候,奉命前往冀州面见当时的冀州刺史韩馥。   结果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在荀湛三寸不烂之舌的劝说下,韩馥居然愿意主动献出冀州,拥立袁绍为冀州之主。   这也是袁绍为什么能从一个区区渤海太守,一跃成为冀州之主的根本原因。   诚然,这件事在很大程度上与韩馥懦弱的性格有关,但也不难看出荀湛唇枪舌剑之厉害!   若真是荀湛去面见各路诸侯,说不定真的能让天下诸侯站在统一战线,共同来抵御天子的招揽。   “快!传孤命令,速让荀友若来此!”袁绍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下了命令。   没多大一会儿,一个身材中等偏上,微微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先是微微诧异看了几眼周围这些人,便径直走到袁绍面前躬身施礼。   “湛拜见主公!”荀湛恭敬地对袁绍说道。   “友若呀,你先看看这个!”说着袁绍拿起桌案上的公文,直接递给了荀湛。   荀湛打开公文,上下扫视几眼,眉头微微一皱,便不留痕迹的舒展开来,抬头有一种疑惑的目光看向袁绍。   “友若,孤今日请你过来,主要是请你拜访各路诸侯。”说这话,袁绍就把前因后果简单地向荀湛介绍了一下。   袁绍本以为荀湛会痛快的接下,谁料荀湛直接就一摇头,毫不客气地开口说道:“主公,湛私以为,子远之谋,有些太过天真了!”   嗯?   在场这些谋士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   方才我们商量了这么长时间才定下的谋划,你到这里一句话都给推翻了?那岂不是显得我们这些人都是过于天真了?   尤其是许攸。   平日里许攸也是刻意修炼养气功夫,让自己不轻易动怒。但是现在许攸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我好心好意保举你,让你出去立功,后来受赏。   怎么?   你不但全无谢意,还说我过于天真?   “既然友若兄说在下天真,那不如友若兄说一说,不天真的策略该当如何?”许攸压着心头怒火,没好气地说道。   荀湛嘴角轻蔑的一笑,向袁绍又试一礼,朗声说道:“主公,诸位,请恕湛孟浪。试想那天下诸侯,无论是幽州公孙伯圭、兖州曹孟德、淮南袁公路,还是新崛起的徐州吕奉先,扬州刘正礼、孙伯符,汉中张公祺,哪个不是割据一方的人物,其肯轻易听人调配?”   “况且对于孙伯符、张公祺、刘正礼、吕奉先这样的小诸侯来说,选择归顺天子,其获得的利益要远远大于拒绝。   试问主公,若是天子你能给的东西,而主公你给不了,那湛要凭什么去说服那些诸侯?”   “而公孙伯圭、曹孟德、袁公路这些主公宿敌,都巴不得主公在这件事情上栽跟头,又为什么要和主公一起对抗天子呢?所以湛才会说,子元的谋略有些天真了。”   “若是湛真如子元所言,去游说天下诸侯,那就走在刀山火海,烈火油烹之上,随时都可能回不了冀州了。那样的结局,相信也是主公及在座诸位不愿意看到吧。” 第92章 谋立少帝   092 谋立少帝;   听到荀湛这么一说,许攸的脸色稍稍有所缓和,但怒容依旧不减。   “那听友若之言,莫非已经有了更合适的办法吗?”许攸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略带不屑地说道。   要知道,这个难题集五人之智,尚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许攸不相信荀湛就能够轻松的解决。   审配、田丰等人看向荀湛的目光,也带着一丝怀疑。   荀湛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腼腆。   “若依湛之见,主公就算依附天子,又有何妨?”荀湛淡淡地说道,眉宇间却带着一种难言的自信?   依附天子?   袁绍一听此言,脸色直接就沉了下来,微怒道:“莫非友若不知依附天子有什么后果吗?”   荀湛面色如常,却有带着一丝神秘。   “属下只说让主公依附于天子,却没有说让主公依附于荆襄的天子啊!”荀湛重重地说道。   嗯?   袁绍顿时一愣,下意识说道:“除了荆襄的天子,还哪里有天子?”   “哪里有天子,那就要看主公的意思了!”荀湛抬头看着袁绍,眼中带着一丝疯狂。   沮授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直视着荀湛,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你的意思难道是,让主公自立天子?”   “不错!”荀湛重重的点头说道,“当今天子的皇位,乃是董仲颖拥立。如此董贼已经伏诛,主公大可以昭告天下,说当今天子得位不正,而主公已拥立弘农王为天子。如今一来,天下人心便不在荆襄,而在冀州了!”   嘶……   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显然是被荀湛如此疯狂大胆的想法吓到了。   “友若兄,你这想法虽好,可如今弘农王已经死了,你这说了不也等于白说吗?”郭图看着荀湛,有些阴阳怪气说道。   “公则兄,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荀湛摇头看向郭图说道,“天下臣民,有几个人见过弘农王?在坐的各位,又有谁见过弘农王?既然没人见过弘农王,那么主公说谁是弘农王,那谁就是弘农王!你觉得呢?公则兄?”   “这……”郭图一时间哑口无言。   “嘶……友若,这能行吗?”袁绍明显有些犹豫,似乎在顾虑着什么,迟迟也不能下决断。   “主公!”荀湛向前一步,抬头看着袁绍,沉声说道,“属下明白你在顾虑什么。但主公想要霸有天下,那迟早要站在刘氏皇族的对立面。但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嗯……”袁绍沉吟了一下,目光中迸射出一种狠厉之色,显然是下了某种决心,“好,那就依友若所言,立弘农王!”   ……   七日后,襄阳。   刺史官邸。   早朝……   刘协坐在主位之上,把目光放在了荀彧身上,语气轻快地问道:“荀爱卿,到今日,有哪些诸侯上表归附了?”   荀彧脸上带着笑容,出班奏道:“陛下,如今益州刘季玉、汉中张公祺、扬州刘正礼、孙伯符、幽州公孙伯珪、徐州吕奉先,还有兖州曹孟德,全都派人送来了奏章,表示愿意归附陛下。”   兖州曹孟德?   听到曹操的名字,刘协先是一愣,但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   以曹操的智慧,肯定不会犯这种低级的政治错误,愿意归附于天子,也就在情理之中。   “好!那就给曹操下一道诏书,告诉他奉孝、典韦还在洛阳大牢里,让他速去派人解救吧!”刘协沉吟说道。   当初离开洛阳之际,刘协唯恐郭嘉返回兖州之后,曹操得知消息,派兵来荆襄阻挠,因此就把郭嘉、典韦两人锁在了大牢里,派人专人看守,以防这二位饿死。   如今荆襄已定,再关着这二位也没有什么意思了,倒不如给曹操做一个顺水人情,缓和一下双方紧张的关系,说不定以后还能是盟友。   一想到这里,刘协便开始暗自自责。   按说一般情况下,生擒地方主要将领、谋士,无非就是两条路,要么招降,要么处死。   但刘协作为一个穿越者,实在是不想杀这些历史名人,又走不通第一条路,那也就只能把他们放回去了。   “唉……”刘协暗叹一声,目光又放到了荀彧身上,“那冀州袁本初、淮南袁公路,他们两个人呢?”   “嗯……袁公路目前没有消息,袁本初倒是派了一个使者过来,刚刚抵达不久!”荀彧如实说道。   派了个使者?   袁绍这么有诚意吗?   这不像是袁绍的性格啊……   刘协心中暗自升起了一个问号,沉声说道:“那这使者来意说了吗?”   荀彧摇了摇头。   “那就宣他上来,问问袁本初到底是什么意思!”刘协点点头说道。   不大一会儿,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昂首阔步走到堂上,径直来到刘协案前不远处站定,满脸的倨傲之色,仿佛他自己才是天子。   刘协皱了皱眉,心里大概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使者的态度,也就代表了袁绍的态度。这使者往这一站,一脸天是王大,我是王二的样子,袁绍的态度也好不到哪去。   来者不善啊……   刘协正想着,就听得那使者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圣旨到,陈留王接旨!”   嗯?   使者此言一出,把满殿的文武群臣都搞蒙了。   陈留王这个名号,满朝文武都很清楚,那是当今天子刘协登基之前的王号,乃怀王刘辨在位是所封。   如果说在中平六年四月之后,叫刘协为陈留王,那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如今刘协已经登基八年之久,再叫所谓的陈留王,那与羞辱何意?   “拿下!”刘协面无表情,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其实刘协并没有怎么生气,毕竟不是“刘协”本人,无法体会“刘协”真正的心理。   但刘协明白,这明显已经是打上门来挑衅了,如果再不有所动作,任由此人宣读圣旨的话,只怕别人会看清自己这个天子。   一旁的辅国将军董承应声而出,直奔这使者而来。   虽然董承的武功算不上多高,但毕竟从军多年,又是西凉军出身,实战经验极为丰富,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第93章 刘氏孤儿   093 刘氏孤儿;   “说吧,袁本初到底在搞什么把戏。说对了,朕还能留你一条小命。说不对,哼哼……”刘协看着被董承压在堂下的使者,面无表情地说道。   使者明显不服,轻哼了一声,沉声说道:“袁将军对汉室忠心耿耿,已经在冀州拥立弘农王重新登基。尔不过是董贼扶立的伪帝,若弘农王真被董贼所害,那也就罢了。可如今弘农王已经重新登基,为当今天子,尔莫非还要窃据天子之位吗?”   哗!   整个堂上就炸开了锅了,就连荀彧也是一脸的懵逼。   毕竟这使者所言,实在是太劲爆了。   当年灵帝驾崩之后,何太后便于大将军何进一起拥立刘辨即位。   可惜刘辨即位之后短短几个月,就发生了十常侍之乱,董卓奉命率军进京平叛,顺势掌握了朝中大权。   董卓因为个人喜好,直接将刘辨废为弘农王,改立陈留王刘协为帝。   几个月之后,关东群雄起兵讨伐董卓。董卓为了防止这些诸侯以迎立弘农王作为借口,便干脆鸩杀了刘辨。   此事天下皆知,所有人都认为弘农王刘辨已经在六年前死掉了。   可如今袁绍居然说拥立弘农王为帝,难不成是刘辨死而复生了吗?   一时间,满朝文武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使者身上。   尤其是那些荆襄旧臣,眼睛都要红了。   如果真的是弘农王刘辨复位,那这位天子刘协的合法性确实要受到质疑,说不定民心就要倒向冀州。   那这些依附于天子刘协的荆襄文武,无疑将会成为这场政治博弈的牺牲品。   非但无法带领各自家族更进一步,反而有可能因此遭遇灭顶之灾。   所以这些出身荆襄各大家族的官员,全都紧紧盯住使者。事关家族的前途命运,由不得这些人不慎重。   使者要得就是这种效果,嘴角不由的勾起了一起笑意。今天他能站在这里,其实这没有打算在回去。   如果能成功挑拨荆襄君臣离心,那他一趟的任务就算是圆满完成了。   刘协明显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自己之所以能如此轻松的坐在这里号令百官,就是因为这个天子的身份。   一旦天子的合法性被质疑,甚至被推翻,那他这个穿越者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朕的皇兄早已被董贼谋害,如今已经安葬六年之久。袁本初居然找人假冒天子,企图欺瞒天下臣民,难道他想要造反吗?”刘协猛得一拍桌案,眉宇间怒气隐现,冷冷地说道。   群臣闻言点了点头,显然很是认同刘协所言。   “袁将军当年在朝为官之际,早就猜到董贼有杀害弘农王之意,便效法当年程婴义举,用幼子袁买换下弘农王。被董贼杀死的,乃是我家将军幼子,而弘农王则被我家将军一直保护在身边!”   “当时我家将军不过是渤海太守,将寡兵微,担心有人图谋不轨,便从未对人提起此事。   如今我家将军坐领三州,兵力雄厚,自然要扶保幼主即位,免得弘农王天子之位,便某些心术不正之人篡夺!”   使者说着话,还抬眼瞅了瞅刘协,这“心术不正”之人指的是谁,也就不必多说了。   刘协听完这番话,顿时一脸懵逼。   当然刘协可以肯定,眼前这个使者就是在信口胡说。如果袁绍手中真的掌握着弘农王刘辨的话,在历史上不可能不推出来,与曹操手中的天子“刘协”先抗衡了。   但这种东西刘协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毕竟使者说得煞有介事,仿佛是真的一样。而且袁绍做得那些事,谁也没有亲眼见过,说有也道理,说没有也有道理,根本就无法拿出一个强有力的解释。   总不能对群臣说我是穿越者,我看过《三国志》吧?   此时荆襄的文物群臣,看了看使者,又看了看堂上端坐的刘协,脸上还的神情都显得有些复杂和奇怪。   如果说使者所言是真,那袁绍非但不是什么假冒天子的叛逆,反而是匡扶汉室的大忠臣。   如今灵帝驾崩不到十年,天下便已经如此动荡,百姓人皆思汉。   一旦袁绍舍子救主的事迹传扬出去,那对于汉室就有泼天之功,天下百姓必然会念袁绍的好。   到那时,恐怕就不会有人再承认荆州的天子,全都去沉浮于冀州的弘农王了!   嘶……   这些荆襄旧臣是神态各异,不知道心里都在想着些什么。   刘协有心解释一番,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能是黑着脸,不发一言,朝堂上顿时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中。   “哼!”   忽然间,冷哼之声在堂上响起,太尉杨彪捋着花白的胡须走了出来,怒视着使者说道;“一派胡言!老夫在朝为官三十年,董贼入寇之际,老夫就官至太尉,亲眼见到怀王下葬!尔欺瞒世人,蒙蔽圣听,该当何罪!”   杨彪今年虽然已经五十四岁,在那个平均年轻只有三十几岁的时代,已经算是年迈之人。   但几句话下,杨彪却丝毫不见老态,反而声如洪钟,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些荆襄旧臣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将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杨彪身上。   杨彪出身“弘农杨氏”,生于汉质帝年间,桓帝时就已经身居高位,灵帝时就已经位列三公。   宦海沉浮三十余年,名声早就已经响彻天下,尤其是董卓入寇之际,杨彪就在朝中为官。   对于弘农王刘协之事,在场的所有人难以比杨彪更有发言权。毕竟从刘辨出生到被董卓鸩杀,杨彪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并且杨彪位列三公,名声在外,说话很具就有信誉度,在场的重人也更原因相信。   如今见杨彪主动出来否认此时,这些荆襄旧臣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只要袁绍手中的天子是假的,那么所谓的“刘氏孤儿”事件,肯定是袁绍所杜撰的,那便威胁不到天子刘协的地位。   荆州的天子不倒,也就意味着荆襄的世族不倒。   其他的,这些荆襄大族也不怎么在意。 第94章 老而弥坚   094 老而弥坚;   使者扭头看向杨彪,神色显得有些惊讶。   官居太尉?   使者心中升起了一个问号,开口说道:“不知道这位大人是?”   “老夫杨彪!”杨彪怒视着使者,冷冷地说道。   弘农杨氏历代受汉室皇恩,因此人人都对汉室忠心耿耿。见到有人假冒已故怀王,杨彪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杨彪?   使者心中暗暗心惊,心神一时间有些慌乱。毕竟杨彪的大名,试问当今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面对这样一座真神,而且还是见过刘辨本人的,任何谎言都不可能奏效啊!   但这使者明显也不是一般人。   虽然杨彪一开口,情况有些不利。但凡事都有两面性,如果在杨彪这样的人面前,依旧坚持不松口,那岂不是正说明自己有底气吗?   想到此处,使者重整心神,看向杨彪说道:“原来是杨太尉当面,请恕下官情况特殊,不能给太尉见礼了。但是太尉你有所不知,虽然你是看着弘农王下葬的,但实际上那早就已经不是弘农王了,而是我家将军的幼子袁买。董贼鸩杀的也不是弘农王,而是袁买!”   眼见使者还是一本正经的胡说,杨彪怒不可遏,直接一脚踹在使者的胸口,沉声喝道:“一派胡言!怀王生于熹平五年,薨于中平六年,年不过十五岁,那是老夫亲眼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别说怀王遭鸩杀,就算是他被烧成灰,老夫也认得!”   使者猝不及防,被杨彪一脚下去,直接踹了一个跟头。不过有董平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使者也不敢多说什么,直接站起身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杨彪道:“不知杨太尉今岁年几何?”   “老夫今年五十有四,如何?”杨彪瞪着使者,气哼哼地说道。   “五十有四?那六年之前,太尉也有四十八了。怕不是老眼昏花,看错了吧,您就真的确定,你看到下葬的那个人真是弘农王?”   使者明显已经豁出去了,不咸不淡地说道,直扎杨彪的肺管子。   “你……”杨彪显然是被气到了,直接一股火顶到胸口,手指颤抖着指向使者,半天没说出话来!   “闭嘴!”刘协一下子站了起来,怒斥了使者一句,便一脸紧张的看向杨彪。   现在的杨彪对于襄阳朝廷而言,无疑是定海神针的一般的存在,万一杨彪要是出点什么事情,那对于襄阳朝廷的稳定,绝对是有着不小的影响。   好在杨彪身体很康健,虽然一口气顶在胸口,但很快就顺了过来,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刘协这次松了一口气。   这要是像诸葛亮骂王朗一样,一口气没上来,再直接气死,那玩笑可以大了。   “来人!将这口无遮拦的狂妄之徒带下去,严加看管!”   刘协一声令下,早就侍卫上前将使者拿下,倒着拖了出去。   随着袁绍使者的离开,这一场闹剧也就落下了帷幕。   此时荆州的这些文武大员们,全都把心放在了肚子里。如果说最初使者话,让这些荆襄旧臣有一些动摇的话,那随着与杨彪这么一闹,所有人对使者都不再信任了。   毕竟杨彪乃汉室老臣,忠心不二,就算是弘农王刘辨亲至,怕也要礼让三分。   一个小小的使者,居然敢对杨彪出言不逊,毫无尊重可言,那弘农王就绝不可能在冀州了。   “陛下!”蒯越作为荆襄世家之首,直接出班奏道,“此人假传圣旨,大闹朝堂,罪无可赦,臣建议,即刻问斩,以正视听!”   刘协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蒯爱卿,杀他一人,如碾死蝼蚁般容易。但其他背后的袁绍,却不得不防。关于袁绍假立天子之事,诸位怎么看?”   蒯越见刘协没有答应,并没有多说什么在,直接退回了原位。   对于蒯越而言,此次发言就是表明一个态度而已,杀不杀那个使者,又有设么关系呢?   “陛下,老臣以为,这事没什么好说的了。”杨彪突然开口说道,搞得刘协有些诧异。   在平日的朝堂的,杨彪基本就是走个过场。人虽然到,但基本上不发表什么言论,搞得刘协也很无奈。   今日杨彪居然主动说话,显然是被那使者刺激的够呛。   “直接着尚书台下一道诏书,先言明怀王遇害的经过,再痛斥袁绍犯上作乱的罪行,召天下诸侯讨伐袁绍,共分青、并、冀三州之地。之后陛下不必作设么,静待袁绍死期便可!”   杨彪不愧为三朝老臣,说话一阵见血,几句话就将袁绍送上了绝路。   “好!”刘协点了点头,看向了一旁的荀彧,“荀爱卿,那就依太尉所言,再各路诸侯下一道诏书。另外,再下一道招贤令,召天下有才之士来荆襄,朕有重用!” 第95章 叛附张津   095 叛附张津;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一旁大将军韩暹忽然出班奏道,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   刘协微微皱眉道:“讲!”   “青州靠海,占据鱼盐之利,自古便富甲天下。并、冀二州又是天下之脊,乃兵家必争之地,为何陛下要拱手让人?”   韩暹脸上带着一种迷之自信,“若陛下不弃,臣愿提兵北上,直取冀州之地,为陛下喝!”   韩暹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带着一种轻视之色。   从荆襄发兵攻打冀州,先不说战线过长,孤军深入的问题,想要直插冀州,势必要途径豫、兖二州,那可是袁绍、曹操的地盘,他们会那么轻易的让你过境吗?   只怕不在背后搞你就很不错了。   但这话谁都没有说出来,就打算看韩暹接下来要怎么办。   本来韩暹以一个黄巾余孽的身份,一举官拜大将军,已经让很多人都不满了。眼见韩暹就要出丑,这些荆襄旧臣绝对是乐见其成的。   “韩将军,此事容后再议!”   刘协虽然不懂军事,但他好歹也清楚远交近攻的道理,就这么跨越大半个地图去打冀州,那真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臣附议!”刘协话音未落,杨奉也站了出来。   刘协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一个是大将军,一个是车骑将军,而且还是从长安一路扶保自己来到荆襄的,如果这事没有一个结果,确实不好收场。   “杨将军,你也同意北上伐袁吗?”刘协看着杨奉,说话的语气颇为不善。   当年看《三国演义》的时候,读到第十三回,看到李傕郭汜大交兵,杨奉董承双救驾时,对杨奉还是有些好感的。   尤其是徐晃出自杨奉,让刘协对杨奉还是有那么一丝感激的。   要不是徐晃,刚穿越过来的刘协就将直接陷入无人可用的尴尬局面。   可此时杨奉居然站出来支持韩暹,顿时将史书上所记载的草包气质显露无疑,一下子就把刘协从幻想中无情的拽到了现实。   “不错!臣以为,如今陛下在襄阳重设朝堂,正是向天下臣民展现天子威仪的时候。   袁本初在此时撞上门来,正是给了我们立威的机会。只要剿灭袁绍,天下必将震动,各路诸侯还不得乖乖归附朝廷,汉室兴复指日可待啊!”杨奉说着话,脸上居然还浮现出憧憬之色。   刘协心中顿时一阵无奈。   如果真像杨奉说得那样,汉军能够剿灭袁绍,拿下青、并、冀三州之地,那汉室的兴复确实指日可待了。   只可惜,以如今汉室的力量去强攻冀州,只能落一个大败亏输的下场。   而且……   刘协扫视着堂下这些荆州文武,脸上全都是暗藏笑意,却没有任何想要说话意思,显然是想要看韩暹、杨奉的笑话。   本来刘协是向这两位解释一下的,但眼见朝堂上这种情形,自己再说下去的,那就更是当众羞辱韩杨二人,更让那些荆州文武看笑话。   韩暹、杨奉一路追随自己来到襄阳,代表的就是汉室老臣的脸面,若是任由这两位出丑,汉室脸上也是无光。   为今之计,也只有打断这个话题了。   一念及此,刘协便冷冷地说道:“既然你们都主张攻伐袁绍,那么敢立军令状吗?一旦失败,该当如何?”   “这……”杨奉、韩暹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敢搭腔。   “既然不敢立下军令状,那二位便不必多言,伐袁之事不必再提!”刘协一摆手,硬邦邦地说道。   “喏!”   两人对视了一眼,忿然退回了原位,脸色极为难看。   刘协此时也生着气,也不顾两人的情绪,直接扭头看向荀彧问道:“荀爱卿,前些日子朕曾下旨,诏各郡太守来襄阳朝见。如今情况如何了?”   “陛下,如今江夏太守黄祖、武陵太守曹寅都已经到达襄阳,陛下可以随时召见。至于长沙太守刘磐、零陵太守刘度、桂阳太守赵范目前还没有消息。”荀彧神态平静,显然没有被刚才的事情影响到情绪。   除了刚刚上任的宛城太守文聘,以及南郡太守徐晃外,余下的五个郡之中,竟然有三个郡的太守没有消息。   这简直岂有此理!   刘协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零陵、桂阳二郡还少说,可长沙郡中还有黄忠、魏延两员大将。万一长沙郡出现什么意外,刘协真的是哭都找不到地方。   “报!”   就在此时,刺史府外忽然传来一阵人喊马嘶之声,紧接着一个小校一路小跑,直接堂上,普通跪倒在刘协阶前。   “长沙急报!零陵、桂阳二郡太守叛附交州牧张津,引交趾之兵进攻长沙。长沙太守刘磐弃城而走,长沙岌岌可危!请朝廷速派援兵!”   说着话,小校从怀中掏出一封战表,还没等呈上去,便一下子昏倒在地,显然已经用光了全身的力气。   哗!   朝堂震动!   如果说方才发生的使者之事、韩杨之事都是闹剧的话,拿着二郡叛附张津,引交趾之兵进攻长沙,那可就是实打实的大事了!一个处理不好,荆州便有一分为二的风险。   这是在场任何一个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将战表呈上来,派太医给他医治!”   刘协虽然心惊,但还是逼迫着自己平息好情绪,沉声说道。   早有侍卫上前,将小校抬了出去。荀彧弯腰捡起了战表,上呈到了刘协的手中。   刘协打开一看,大致内容与小校所言一样,先是了说明了长沙的情况,又奏请朝廷速派援兵。   落款是五个字,中郎将黄忠。   看到黄忠的名字,刘协顿时松了一口气。   如今既然是黄忠主政长沙,那短时间内长沙必然无虞,那就有了足够时间的来想解决办法。   “如今长沙由中郎将黄汉升镇守,此人朕早有耳闻,乃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长沙短时间内必然无虞。此时如何解决,还请诸位爱卿畅所欲言!”刘协看着堂下群臣,沉声说道。 第96章 荆南五虎   096 荆南五虎;   中郎将黄汉升?   早有耳闻?   堂上荆州文武一脸的懵逼,完全被刘协搞蒙了。   这位所谓的将帅之才,在荆州显然没有半点的名气,各大世家在荆襄经营这么多年,愣是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那当今天子一直远在京畿,这是第一次来荆州,是怎么听说这个在荆州本地都默默无名的名号呢?   当然,现在的荆州文武也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事,平定南边的叛乱才是重中之重。   “陛下!”黄礼毕竟是行伍出身,直接出班奏道,“故刺史王睿主政之际,交州牧张津就频频进犯桂阳、零陵二郡,但交州地广人稀,无有良将,始终无法越雷池一步。   此番二郡虽然叛附,但其兵锋未必如何强盛,只需派遣大军压境,张津必然退军!”   “江夏太守黄祖镇守江夏多年,兵锋强盛,实力雄厚,更曾亲手射杀过猛将孙文台,足见其勇武。若是黄祖出兵平叛,必然马到成功!”黄礼用一种期盼的目光看向刘协,沉声说道。   “陛下!臣保举武陵太守曹寅!”   眼见黄礼保举胞弟黄祖,蒯越赶紧站了出来,保举武陵太守曹寅。   但说实话,这曹寅算不上是蒯家的人,甚至可以说不属于任何一个世家,就是单纯的武陵太守。   在荆襄这种政治环境下,不依附于任何世家,却任能稳居太守之位的,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而事实上,当年的荆州刺史王睿,就是遭了曹寅的暗中算计,才惨遭孙坚所杀。   刘表上位之后,对曹寅也是极为敬畏,不敢轻易撩其虎须。   武陵郡也就成了一个拿着荆州钱粮,却又似乎游离于荆州之外的特殊存在。   此番曹寅能来襄阳朝见天子,也着实让蒯越颇为意外。   虽然保举曹寅,无法给蒯家带来任何实质上的好处。但在蒯家无人能领兵的情况下,既卖了曹寅一个人情,又能阻止黄家上位,何乐而不为呢?   毕竟这个是天子重设朝堂以来,第一次正式对外用兵,一旦成功,带来的名望是难以想象的。   若是真的让黄祖带兵前去平叛,那得胜归来之后,黄家恐怕就要取代蔡氏,成为新一任的军中大族了。   这是蒯越绝对不想看到的。   “武陵太守曹寅坐镇武陵近二十年,将整个武陵郡打造得如铁桶一般,无有盗贼敢进犯武陵。如是让曹寅领兵出战,必然能让叛军望风而逃!”蒯越看着刘协,煞有介事地说道。   黄祖?   曹寅?   刘协双眼微眯,并没有直接开口。   对于叛军的战斗力,刘协心中其实是有一个大致估算的。   交州的兵力自然是不用多说了,交州牧张津举全州之力冲击桂阳、零陵二郡,但这么多年以来,却没有丝毫的战果,可见交州兵战斗力之低下。   而桂阳、零陵二郡,刘协就更加熟悉了。   后世大名鼎鼎,能止小儿夜啼的“荆南五虎”,其中四位都出自这两郡。   无论是“桂阳双壁”陈应、鲍隆,还是“零陵上将军”刑道荣,那都是有“万夫不当之勇”的猛将,由他们率领的兵马,又能有多少战斗力呢?   所以说,这次所谓的平叛,无论是派什么人去,只要是不出现重大失误,退敌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天下百姓看中的不是过程,而是最终的结果。只要有人能平乱退敌,那势必就会收割一波名望,加官进爵也是在情理之中。   这个唾手可得的功劳,说实话,刘协不想让给这些荆襄世族。把这平乱的功劳给马超,给张绣,他不香吗?   但刘协仔细一想,还是打消了动用嫡系兵马的念头。   毕竟此时荆襄初定,人心未稳,有大军镇守襄阳,就可以弹压那些别有用心之人。   一旦调兵前往平叛,那自己的嫡系兵马势必要抽空大半,到那时万一再有人效法蔡氏,那自己可就是太被动了。   想到此处,刘协点了点头,目光在黄礼、蒯越两人的脸上扫视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曹寅、黄祖两位爱卿,皆乃国之栋梁,臣难分彼此,便一同出兵吧。”   蒯越、黄礼顿时一愣,刚想要再说什么,刘协却抢先开口,截断了这两人的话茬。   “荀爱卿,着尚书台拟旨,江夏太守黄祖率军五千,取桂阳;武陵太书曹寅率军五千,取零陵。率先破敌者,加平南将军,封乡侯!”   刘协语速极快,还不能蒯、黄两人反应过来,便已经下了旨。 第97章 白波余党   097 白波余党;   本来两人还是想再争取一下,但刘协旨意一出,两人便乖乖闭上了嘴。   加封平南军将,封乡侯。   虽然两人明知道不会有什么实权,或许也不会有封地,但这却代表了荆襄旧臣迈向朝廷中枢的第一步。   四平将军,位在九卿之下,对于久居荆襄的世族来说,已经算是一个很好的结果了。   这场几乎没有悬念的平叛,能够得到这样的回报,已经算是格外幸运了。   “陛下!臣愿领兵出战,剿灭二郡叛逆,为陛下分忧!”   蒯越、黄礼刚把嘴闭上,韩暹却再次站了出来,对刘协高声说道。   刘协看着韩暹,连骂人的心思都有了。   眼下这种局势,之所以用荆襄旧臣平叛,就是不想出动嫡系兵马。   现在人选都已经指定好了,你却跳了出来,这不是裹乱呢吗?   “陛下,臣愿随大将军一同前往!”几乎没有任何意外,杨奉也站了出来,帮韩暹的腔。   刘协这火一下就撞到顶梁了。   旨意里都说得明明白白了,如果哪里取胜,封平南将军。你们俩一个是大将军,一个是车骑将军,位比三公,和人家抢什么功劳?   再说旨意已下,你们两个非要站出来,难道是要逼朕食言吗?   我们有理由相信,如果今天这事换成别人,刘协一定不会客气。   但韩暹、杨奉毕竟是从长安一路追随,有保主护驾之功,刘协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   “二位将军!此事已经有了定论,由江夏、武陵二郡出兵,就不要再多说什么了。退朝吧!”刘协脸色微沉,直接站起身,转身离开了朝堂。   刘协既然说了退朝,朝中文武也没客气,转身三三两两往刺史府外走去。韩暹、杨奉直接就被晾在了原地,场面一时间颇为尴尬。   “哼!”韩暹突然间暗哼一声,转身就大步流星向府外走去。   “韩将军!韩将军请留步!”杨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韩暹也就停住了脚步,一脸疑惑得看着杨奉。   “韩将军,自从离了洛阳到现在,你我之间也没有好好聚一聚。不如今天就去小聚一下,以解满腔惆怅!”杨奉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地说道。   韩暹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点了点头。   要知道如今的朝廷之中,与韩暹同是黄巾军出身的官员,境遇又颇为相同的,也就是杨奉一个人,因而韩暹对杨奉有一种天然的亲近。   在今日朝堂之中,杨奉屡次出言相帮,韩暹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小半个时辰之后,韩暹、杨奉二人便出现了樊楼门口。   樊楼坐落在襄阳城闹市区,属于整个襄樊地面上都比较知名的酒楼。   当然,此樊楼非彼樊楼,此樊楼是因为地处襄樊,东家又是樊城而得名,区别于宋代东京汴梁御街上的樊楼。   二人上了樊楼,在跑堂伙计的招呼下,进了一间包房,随便点了几道酒菜,就让伙计关上了房门。   “杨兄!今日在朝堂之上,多亏你仗义执言,否则韩某可真是有些……”韩暹率先向杨奉一拱手,自嘲地笑道。   杨奉轻轻摇了摇头道:“韩兄此言差矣。在这朝堂之中,就属咱们两个是黄巾出身,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咱们。如今天子也恶了我们,万事也不再和咱们商量,咱们就只能自己帮自己了!”   “哼!”一听杨奉提到天子,韩暹就重重哼了一声,脸上的怒容丝毫不加掩饰。   当年从长安奔走洛阳之际,韩暹对于当时的小朝廷来说,简直就像是另一个董卓。   不要说大小时间的决策权,就连天子能不能吃上饭,都在韩暹的掌握之中。   可现在天子,已经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自己非但无法再左右天子的决断,甚至都已经被天子边缘化了。哪怕自己主动请求为朝廷效力,都被天子直接拒绝了。   一想到这里,韩暹恨得牙根都痒痒。   “杨兄!你说那小皇帝,如果是有咱们保着,恐怕都到不了洛阳,就要被李傕、郭汜的兵马抓回去。我们为了保护他安全到洛阳,死了多少兄弟?”   “你说咱们当初追随郭太将军从白波谷出来的时候,身边有上万兄弟。大称分金,大口吃肉,日子好不快活!你说你当年干什么不好,非要去投靠李傕,还拉着李乐、胡才我们几个一起。”   “结果到头来,咱们跟随他董承反了西凉,开始扶保小皇帝。李乐、胡才都死了,一万多的兵马就剩下不到两千人。董承倒好了,人家是皇亲国戚,可咱们呢?咱们得到什么了?”   “还有你手下那个徐晃!他是个什么东西!以前在咱们手下,会你我提鞋都不配。现在好了,人家成了小皇帝跟前的红人了,咱们反倒要受他的气!”   话说到这里,韩暹越想越委屈,心中的怒火也就越来越盛。   杨奉与韩暹都是白波军出身,对韩暹所言正是感同身受,脸上的神色也不怎么好看:“韩兄,你说得这些,杨某都明白,是杨某当年有眼无珠,对不住各位。但事已至此,只能想办法来补救!”   “还能怎么补救?”韩暹瞥了杨奉一眼,没好气得说道。   杨奉见韩暹这么一问,便站起身,打开包房门,谨慎地向外看了看,又重新把们关上,坐回了原位。   “韩兄有所不知,今日朝堂上的那个使者,其实是我的一个同乡!”杨奉把身子凑近韩暹,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嗯?   韩暹顿时一愣,看向杨奉的目光多了一种审视的意思。   “如今袁本初割据冀州,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我们与其在这里受小皇帝的气,倒不如拿了小皇帝,前去投奔袁本初,必然能得到重用!”杨奉说着话,双眼中迸发出一种疯狂的光芒。   嘶……   韩暹倒吸了一口凉气,显然是被杨奉的想法惊到了。   “拿了小皇帝?杨兄弟,可别怪哥哥我没提醒你。此时的小皇帝,可远比在洛阳那会儿强多了。整个刺史府戒备森严,由那徐公明亲自把手,怎么可能得手!”韩暹下意识的就想要摇头拒绝。   可韩暹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在听到杨奉的谋划时,第一时间想到竟然谋划的可行性,而不是这个行为本身的性质…… 第98章 痴心妄想   098 痴心妄想;   杨奉呵呵一笑,面色平静地问道:“现在韩兄能调动的兵马,还有多少人?”   “不足三百,都是咱们以前的兄弟……”韩暹提到这一茬,恨得牙都痒痒。   要知道当年的韩暹,好歹也是动辄号令的几千人的白波军渠帅,结果到现在手里只有可怜巴巴的几百人,这种强烈的心理落差,还真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呵呵……”杨奉自嘲的笑了笑,“韩暹,你这比杨某还好一点,现在还能听我号令的,也就一百人左右吧。”   “一百人?”韩暹真的有些惊讶了,“当初逃进洛阳的时候,你手里不是还有一千多兵马吗?”   杨奉脸上顿时浮现出愤怒之色,恨恨地说道:“除了守城的时候死了一部分,剩下了五六百都在徐晃的手里!”   “徐晃?”韩暹苦笑一声,也不再追问下去了。   如今的徐晃受天子新任,任南军统帅,拱卫天子安危,乃是手握实权的将领,与他们这些“吉祥物”一样的将军,明显不是一路人了。   “杨兄,你我手里的兵马,加在一起也不过五百人。在这偌大的襄阳城中,根本掀不起一点风浪。要不……还是算了吧……”韩暹说着话,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小皇帝的意思,今天已经十分明白了,就是不想再我们掌握兵权了。”   杨奉脸上的神情,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韩兄,没记错你今年刚刚三十出头,难道此生就要荒废在这襄阳城中吗?”   “唯有走出襄阳,北投袁绍,才是我们重获新生的唯有机会啊!”   杨奉的话语中,充满了蛊惑的意味,“不久之前,袁绍刚刚攻破了黑山军,很多我们以往的袍泽,都在袁绍手下掌握重兵。咱们要是去了,肯定会被袁绍奉为座上宾。”   “嘶……”韩暹沉吟着,迟迟不肯开口。   “韩兄,你不会还在惦记封王的事情吧。”杨奉瞥着嘴,略带嘲讽得问道。   韩暹老脸一红,没有说什么,但也更加证实了杨奉的说法。   “韩兄,你也太过天真了吧。”杨奉顿时有些诧异,一脸无奈地说道,“高皇帝早就定下规矩,非刘姓不能为王。你看周亚夫如何?霍去病如何?岑彭、马武又如何?难道韩兄认为,你的功劳比得上这些人吗?”   “这……”韩暹的脸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   周亚夫何人?   那时平定七国之乱,稳定汉景帝统治,为大汉立下盖世功勋的人物。   霍去病何人?   那是打通河西走廊,漠北之战却匈奴七百余里,封狼居胥的绝代名将。   岑彭、马武何人?   那是扶保光武皇帝平定天下,扫除各路烟尘,云台二十八将榜上标名的忠臣良将。   如此人物都没能有幸跃居王位,他一个草寇出身的黄巾余孽,官居当朝大将军已经是三生有幸,难道还真能超过前人,窃居王位?   “天子已经当朝允诺,会兑现承诺的!”韩暹咬咬牙,明显还有些不死心。   “哼……”杨奉用鼻子哼了一下,“天子是允诺了,但他是怎么允诺的?待天下平定之后!如今天下十三州,天子只占一州,等到他平定天下……嘿嘿……” 第99章 陈家兄弟   099 陈家兄弟;   杨奉话没说完,但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杨奉相信,自己这番话就会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的一根稻草,让韩暹彻底失去对于封王的幻想。   果不其然,韩暹的脸色连变,最终露出一种狠辣之色。   “杨兄,你说得没错,小皇帝就是在画饼。先稳住我们。等到局势彻底稳定了,再把我们一脚踢开!我韩暹还有大好前程,绝不能就这么荒废在襄阳!”   韩暹猛然一锤追案,双眼逼视着杨奉,“你是说吧,咱们该怎么办?”   眼见韩暹已经被说通了,杨奉也就放下心来,慢条斯理地说道:“北投冀州,最好的方式肯定是裹挟小皇帝献给袁本初。但韩兄你也说了,刺史府戒备森严,未必能得手。不如我们将那使者救出,让他带着我们回冀州,有熟人也好说话。”   韩暹点点头说道:“那我们定在何时动手?”   “不急!”杨奉摆了摆手,扭头把目光投向了窗外的街道,故作高深的说道,“要等襄阳城乱起来。襄阳一乱,我便可以伺机起事!”   “襄阳城乱起来?”韩暹眨巴眨巴眼睛,有点不明白杨奉在说什么。   “韩兄你想。此番派兵征讨桂阳、零陵二郡,乃是小皇帝入主襄阳之后首次用兵,万一战败,你想想襄阳郡中会是个什么景象?”   杨奉神情显得有些兴奋,“若是战败之后,长沙失守,襄阳又会如何?”   “可是……江夏太守黄祖乃多年宿将,你我二人在白波山时便闻其大名。如此人物,会那么轻易失败吗?”韩暹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怀疑。   “哼!”杨奉顿时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他不会轻易失败,那我就让他失败!黄祖帐下有一员大将名叫陈就,此人也是黄巾出身,当年与我一起追随过地公将军,有莫逆之交。陈就还有一个从弟,就是如今桂阳太守赵范帐下大将陈应!”   “陈就……陈应……你是说……”韩暹稍一捋顺,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下意识张了张嘴,一脸的震惊之色。   杨奉顿时露出了一个“你懂的”神情,得意地笑了笑道:“只要黄祖败于桂阳,甚至说死在桂阳,那对于襄阳来说,还不是地震一样?到那时,小皇帝也就无心再管我们的事了,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既然杨兄想得如此周到,那韩某也没什么可说的了!”韩暹点了点头,脸上忽然出现些许犹豫之色。   杨奉把韩暹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一惊。   要知道,现在所有的谋划,那可都是掉脑袋的事情。万一韩暹临阵变卦,起了什么其他的心思,那对于也杨奉而言,可就是灭顶之灾啊。   “韩兄,是有什么想说的吗?”杨奉赶紧追问道。   韩暹摇了摇头说道:“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我忽然间想到,既然拿下天子要大费周章,那若是拿还在养伤的徐公明呢?既能断了小皇帝一臂,又能给出了一口恶气不是?” 第100章 尚有余地   0100 尚有余地;   拿徐公明?   杨奉乍闻此言,心中顿时一喜,但随即眼中就流露出一种复杂之色。   如今徐晃已经成了天子跟前的红人,掌控南军,手握兵权,乃是眼下朝廷极少数的实权人物之一。   而身为徐晃旧主,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架空,如果说杨奉心中没有怨言,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但若是说要算计徐晃的性命,杨奉自问还是有点下不定决心。   毕竟,徐晃可以算得上自己帐下第一大将。自己能在乱世中活到今日,都到如今的高度,那无疑是与徐晃分不开关系的。   但韩暹显然是没有察觉到杨奉纠结的心理,自顾自地说道:“经蔡氏之乱,徐公明身负重伤,如今依旧是卧床不起。若是一切顺利,等黄祖战败的消息传来,徐公明的伤势就算有所好转,想来也是行动不便。   若他还算配合,那便拿他一起出城,若他不愿配合,就地格杀,也算断了小皇帝一条臂膀!”   杨奉诧异的看了韩暹一眼。   方才一直都是自己在劝说韩暹,没想到韩暹发起狠来,竟也如此毒辣,出手就要断了徐晃的生路。   但杨奉想了想,如今两人既然已经决定站在小皇帝的最里面,那出手对付小皇帝的臂膀,显然是再正确无比的决定了。   一念及此,杨奉也就抛去了心中的那些顾虑,点了点头说道:“话虽如此,但一切都要等桂阳那边的消息了……”   ……   七日后……   桂阳郡,郴县。   赵范背着手,在太守官邸正堂上来回踱步,脸上露着难掩的焦急之色。   本来赵范与交州刺史张津、零陵太守刘度相约攻取长沙,三路联军都已经攻到了长沙郡治临湘城下,结果黄祖、曹寅率军南下的消息传来,吓得赵范赶紧撤兵回防桂阳。   曹寅虽然坐镇武陵近二十年,但毕竟是文官出身,又因为武陵郡特殊的地理环境,很少对外用兵,因此震慑力相对较小。   但黄祖却不同。   要知道,江夏郡地处扬、荆、豫三州交界要冲,自古就是刀兵不断。   黄祖出任江夏太守虽然不过六七年的光景,但却经历大大小小的战役不是凡几,刀下不知死过多少成名上将,就连大名鼎鼎的江东猛虎孙文台都未能幸免,其赫赫凶名早就让人闻之生畏。   黄祖率军直取桂阳,赵范还哪里敢率军与黄祖正面交锋,只能退回桂阳,希望借助城池抵挡住黄祖的进攻。   为了抵御黄祖的进攻,赵范已经派出了自己的手下大将鲍隆把守重镇耒阳,只要耒阳不丢,那么郴县便稳如泰山;   可一旦耒阳失守,那通往郴县的道路便一马平川,再无险可守。   算算时间,此时鲍隆所部必然已经与黄祖交上手了,没有最终的消息传来,赵范实在是有些坐立不安,只能来回踱步消遣自己心中的紧张。但在这种生死关头,越是踱步,赵范就越是紧张。   “主公!紧急军情!”   心腹爱将陈应的声音突然传来,赵范下意识就是一哆嗦,心直接蹦了三蹦,差点没背过气去。   好在赵范军旅多年,心理素质还算可以,努力平静了一下心绪后,把目光投向了大步走进来的陈应。   “鲍隆那边有消息了?”赵范没说任何多余的话,直接开口问道。   陈应直接跪在了赵范面前,脸上一片焦急之色道:“主公!前线刚刚传来消息,耒阳已经失守,黄祖兵马已经攻破便城,直奔我郴县而来了。至多三日后,黄祖就可以兵临郴县城下。”   什么?   赵范闻听此言,摇三摇,晃三晃,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双眼直挺挺的发愣。   郴县乃桂阳郡治所在,一旦郴县失守,那就意味着赵范在桂阳的布局将全线崩盘,连逃都没有地方可逃,只能是坐以待毙,等候朝廷的审判。   而审判的结果,似乎也没有什么悬念了。   “鲍隆?鲍隆呢?”呆了好一会儿,赵范才想到了什么,赶紧出言问道。   为了抵御黄祖的进攻,赵范几乎把桂阳郡半数以上的精锐都划给了鲍隆。如今了耒阳失守,那鲍隆的下落呢?兵马的伤亡又如何?   “耒阳守军伤亡惨重,近乎全军覆没!鲍隆至今下落不明!”陈应如实说道。   “那张津呢?他派援兵过来了吗?”赵范的嗓子有些嘶哑。   要知道,桂阳、零陵二郡之所以叛附交州,就是因为张津许下了重利。   如今桂阳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交州若是不派援军,于请于礼都有些说不过去。   “已经派人给张津送信了,但都如泥牛入海,没有任何回信!”陈应低声说道。   赵范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喉结上下蠕动,大有吐血的征兆。   这真的是天亡我赵范吗?   如果可以,赵范真的想找到一个人,或者设么东西来发泄心中的怨气。   但赵范明白,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再怎么抱怨都是徒劳的。   良久……   赵范像是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脸色也变得稍微好看了一点,抬头看向了陈应道:“陈应,我欲东奔扬州,投孙伯符,你可愿随我一同前往?”   东奔扬州?   陈应顿时一愣,颇为意外地说道:“主公,那孙伯符之父孙文台,就是死于黄祖之手。若是孙伯符因此怨恨我荆州旧将,只怕是……”   “无妨!”赵范摆了摆手说道,“我观那孙伯符乃人中龙凤,所图巨大,应当不会因为此事迁怒于我。更何况,就算不投扬州,那也是难逃一死,何不一试?”   “可以……”陈应沉吟道,“主公在桂阳经营至今,若是一走了之,多年心血岂不是付之东流?”   “呵呵……”赵范苦笑一声,显得非常得无奈,“若不是被逼无奈,谁愿意远走扬州,寄人篱下?”   “主公……”陈应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神秘,压低了声音说道,“其实现在的情况,可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第101章 美人相邀   0101 美人相邀;   尚有余地?   赵范眼神顿时一亮,但随后便暗淡了下去,摇了摇头说道:“就眼下的情形而言,恐怕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不!”陈应上前几步,凑到了赵范的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主公,末将有一计,可退江夏之兵!”   “嗯?”赵范精神顿时一阵,就要溺水之人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目光炯炯得看向陈应,眼中一片期待之色。   “主公有所不知,那黄祖帐下有一员大将陈就,此人乃是某将的族兄。两日前他便暗中联系某将,说是愿意里应外合,大破黄祖。先前某将不知真假,不敢禀报主公。可事已至此,主公不如一试!”陈应语速极快地说道。   “嗯?”赵范抬头看了陈应一眼,眼中透漏出一种怀疑之色。   陈就乃是黄祖帐下成名宿将,当年从黄巾军中投入黄祖麾下后,很快就得以展露头角,在荆州境内颇有名气。赵范虽然远在桂阳,但也曾听过陈就的名字。   这样的人物,就算和你陈应是有血亲,但也不至于就此背叛黄祖吧。   陈应显然是看出了赵范的疑虑,赶紧开口说道:“虽然此事可能有诈,但主公何不将计就计,与那陈就里应外合。主公只需在城中设有伏兵,只要黄祖敢率兵进城,便将其一举拿下。只要除掉黄祖,其他人又何足道哉?”   “这……”赵范眼中顿时浮现出一阵犹豫之色,但随机又摇了摇头,“黄祖帐下,都是些精兵悍将,就怕将江夏之兵引入城中,我军依旧是厮杀不过。不如更进一步,杀黄祖一个措手不及!”   ……   郴县城外三十里外。   江夏大营。   中军帐……   “将军!郴县来信!”帐帘一掀,陈就大步流星走了进来,到了帅案边上,将一封书信递给了黄祖。   黄祖轻哼一声,将书信接在手中,打开这么一看,不由得哈哈大笑。   “将军,莫不是有什么喜事?”陈就试探性地问道。   “赵范来信,说甘愿归降,今夜要在城中宴请本将军!”   黄祖将书信往陈就面前一送,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仿佛一切都已经被他所预料一般。   陈就接过书信上下一瞧,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因为信上除了说明赵范有归顺之意,完全没提到之前商议的里应外合,这不免让陈就有些疑惑。   但面前上陈就依然是不动声色,将书信重新放到帅案上,沉声对黄祖说道:“那将军的意思是去还是不去?”   “为何不去?”黄祖不屑地笑道,“耒阳一战,桂阳兵马已然胆丧,赵范畏死投降,那也是在情理之中。”   “可是……信中说要宴请将军一人,谨防有诈啊!”陈就故作关心地说道。   “谅他也不敢!”黄祖冷哼一声,随意的摆了摆手,显然赵范此人完全不被黄祖放在眼里。   “那末将陪将军去?”陈就试探性地问道。   “不必!”黄祖微微摇头说道,“带几个卫兵进入就行,你留下坐镇军中,以防不测!”   “喏!”陈就赶紧答应一声,低头向黄祖施了一礼,嘴角却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陈就心里明白,黄祖此一去,多半是凶多吉少了,但这却是陈就乐于看到的。   毕竟襄阳城的车骑将军杨奉已经许诺,只要助赵范除掉黄祖,那将来的江夏太守之位……   想到这里,陈就心里就乐开了花。   酉时三刻,天将擦黑。   黄祖带着九个护卫,一行十骑飞驰到郴县城下。   赵范早就带着桂阳文武官员等在城外,眼见黄祖飞马赶到,赶紧举起印绶文书来到黄祖马前,高声说道:“桂阳太守印绶,城中粮草辎重百姓户册全都在此,还请将军过目!”   赵范双手举过头顶,头深深低下去,显得极为恭敬。   黄祖倒没有表现出太过倨傲,轻轻点了点头,示意护卫下马,从赵范的手上接过印绶文书。   “将军,在下早就在城中备好酒宴,就等将军大驾!”   赵范说着话一侧身,桂阳群臣赶紧闪出一条道路,让黄祖等人先进城。   黄祖微微颔首,也不客气,直接催马进了郴县县城,身后九个护卫紧紧跟随。   赵范领着桂阳文武跟在后面,一起进了城,城门缓缓关闭。   在赵范的带领下,众人径直来到了太守官邸。上了正堂之后,众人分宾主落座,酒菜随之摆上,还有几个舞女在席间载歌载舞,气氛一时间还算融洽。   黄祖虽然托大,但初入郴县之时,心中还是有几分警惕的。   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黄祖就打算立刻拿下赵范。   可是到了现在,一切都显得无比的正常,黄祖慢慢也就放下警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赵范眼见气氛已经到了顶点,黄祖的脸上也已经红扑扑的了,便起身举起酒杯,摇摇晃晃地来到黄祖面前,敬了黄祖一杯酒,用一种神秘的声音对黄祖说道:“将军,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有人想要见你一面!”   嗯?   黄祖虽然微醺,但意识极为清醒,闻言就是一愣。   要知道,黄祖虽然久居荆襄之地,但到桂阳却还是第一次。   黄家的一些枝枝叉叉,也没有在桂阳这边发展的,怎么会有人要见自己?   “何人?”黄祖下意识就问了一句。   “一位美人!”赵范神秘兮兮地说道,脸上带着的一种男人都懂的表情。   “嗯?”黄祖双眼微眯,心中就动了几分念头。   其实平日里的黄祖对于女色方面,还是比较能够自持的。但这几杯酒下肚,难免会生起一些歪心思。   当下一听赵范说得“美人”二字,黄祖顿时就有了极大的兴趣,也露出了一种男人都懂的笑容。   “既然是美人相邀,黄某不去岂非施礼?不知是哪位佳人相邀?”黄祖说着话,不自觉的就站起身来。   看到黄祖的样子,赵范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嘲弄。虽说黄祖镇守江夏,名满荆襄,但一提到女人,也不过就是这个样子,与旁人也没有什么两样。   当然,这些小心思赵范自然是不能表现出来,还是一脸赔笑地说道:“不瞒将军说,相邀之人,正是家嫂!” 第102章 斩落首级   0102 斩落首级;   家嫂?   听赵范这么一说,黄祖顿时就是一愣,看向赵范的目光有些茫然。   这种情况下去与美人相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不必多说,身为男人大家都懂。   在黄祖本来的印象中,下意识以为是赵范从哪里的找得歌姬舞女,可现在一听却有些不对味了。   让你嫂子出来见我?那你哥同意了吗?   赵范自然知道黄祖在想什么,赶紧压低声音说道:“将军不要误会,家兄在成婚不久就过世了,家嫂寡居多年,未曾另嫁。她早就听闻将军镇守江夏,名冠荆襄,对将军芳心暗许。如今将军亲临桂阳,她便想要见将军一面。将军何不……”   赵范话没说完,但他相信黄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果然,黄祖听完这话,脸上出现了一丝得意之色。   既然是早就对自己芳心暗许的美人,那自己就全了她一个心愿又能如何?至于他的身份?那跟我黄祖有什么关系?   “既然如此……那就请赵兄前方带路吧!”   连黄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对于赵范的称呼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赵范也没啰嗦,点了点头,带着黄祖向后堂走去。至于那九个护卫,早就已经被灌得天旋地转,哪里还知道黄祖去了哪里?   过了一个二进院,黄祖被赵范带进了一个小屋子。一进门,黄祖就觉得香风扑面,顿时就有些心神荡漾起来。   尤其是屏风后面那若隐若现的身影,更是让黄祖有些浮想联翩。   “嫂嫂!黄将军到了!”赵范倒是没进去,而是在门外高声说道。   “知道了叔叔,那就让黄将军进来吧!”   一个轻柔娇媚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飘进来赵范、黄祖二人的耳朵。   黄祖顿时半边身子都有些酥了。   赵范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给了黄祖一个暧昧的眼神,便转身退出了房门。   但赵范却没有走远,而是背着手站在了门口,眼中闪过一片寒光。   黄祖咽了一口唾沫,强迫自己冷静了一下,迈步转过屏风,抬眼这么一看,黄祖就有些呆住了。   眼前的女子,该是怎样一个美人儿啊!   眉眼口鼻,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长在一起却偏偏有一种恰到好处的美感,多一分则多,少一分则少,似是上天雕刻而成的。黄祖自问长了这么大,还真是没有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   “将军,咱们来喝一杯啊!”女子坐在餐桌旁,指着对面的一个盛满酒的酒杯,轻声说道。   声音柔而不媚,让人不敢轻佻视之。   黄祖顿时收起了生扑的心思,规规矩矩来到女子对面坐下。   “将军!请!”女子伸出修长的手指拿起酒杯,对黄祖微微一举。   黄祖此时早就没有了在战场上挥斥方遒的大将气概,就像是在先生教导下的乖乖读书的稚童一般,老老实实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刻钟之后。   女子看着对面早已昏倒在桌上的黄祖,女子嘴角勾起了一道迷人的笑意,转身来到门口,打开房门,看着门外的赵范说道:“叔叔,办妥了!”   赵范赶紧转过身,几步窜到屋内,看到了看昏迷的黄祖,赶紧来到女子面前,躬身施礼道:“多谢嫂嫂!”   “那你答应我的……”女子贝齿轻咬,定定的看着赵范说道。   “嫂嫂请放心!范必然会为嫂嫂寻一个文武双全、名闻天下、相貌堂堂、威仪出众的本家男子为夫!”赵范赶紧回答道。   女子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院子。   “将黄祖拿下!”   见女子走远了,赵范暗喝一声,陈应带着一百甲士从暗处冲了出来,直接冲进房间将昏迷中的黄祖索拿起来。   “主公!黄祖已经擒获,请主公发落!”   陈应语气透着极大的兴奋,给人一种要飘起来的感觉,带着一种畅快淋漓之感。   看着已经被控制住的黄祖,赵范心中一股自豪油然而生。要知道黄祖纵横荆襄近十年,就连江东猛虎孙文台都折损其手中,如今却折在了桂阳。   这要说吹嘘出去,那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但是在短暂的成就感过后,如何处置黄祖就成了一大难题,毕竟用色诱和下药解决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其实就赵范眼下的情况而言,最有性价比的选择无疑是将黄祖送给孙策。   毕竟黄祖与孙策有杀父之仇,将黄祖送过去,一来可以转移黄家的视线,二来也可以交好孙策,为自己的将来留下一条后路。   可眼下孙策的势力范围,主要集中在吴郡、会稽、丹阳三郡,从桂阳到直线距离最近的会稽,不但山高水远,还要途径孙策死敌刘繇的地盘豫章郡,期间难免会出现什么意外。   看来……   赵范心中打定主意,扭头看向陈应说道:“直接斩首,然后将其首级盛起来,准备送往吴郡,交给孙伯符!”   “喏!”陈应答应一声,带着还在昏睡中的黄祖,出了院子。   没多大的功夫,陈应便端着一个盒子走了来讲,呈到赵范面前,沉声说道:“黄祖首级在此,请主公过目!”   陈应的语气中透着难掩的兴奋,显然亲手杀掉黄祖这样的名将,已经成功让陈应变得激动起来。   赵范皱着眉,身子下意识往后倾了倾,伸出左手掀起盖子,向盒子里面一看,那张脸熟悉无比,确定是黄祖无疑。   可怜黄祖戎马一生,攻盖荆襄,没有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却死于了昏迷之中,不胜悲哉。   啪!   赵范一抖手,松开了盖子,盒子便又重新盖好。   “先把这东西存放起来,然后点齐城中精锐,杀向江夏军大营,务必将其杀散!”   赵范说道这,嘴角勾起了一丝残忍的笑意,“张津、刘度,等杀退江夏兵,老子再慢慢跟你算总账!”   “喏!”   陈应赶紧答应一声,捧着盒子出了跨院之后,将盒子放在了妥善之地,便开始着急郴县城中的精锐兵马。   戌时二刻,郴县城门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桂阳上将陈应率领着郴县仅存的两千多精锐,直奔三十里外的江夏军大营。   而此时的江夏军,对郴县已经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第103章 陈应逞勇   0103 陈应逞勇;   江夏军大营。   辕门外……   陈就看着身后的两千将士,心中不断涌起难以压制的兴奋。   在黄祖帐下,原本有五员大将。其中陈生、张虎死于孙文台之手,张硕奉命留守江夏,陈就、苏飞二人随军出征桂阳。   如今黄祖不在营中,那军中事务就落在了陈就、苏飞二人的头上。   只要陈就一走,那军中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变故,责任就只能由苏飞一肩承担了。   想到此,陈就差点就要笑出声来。   “苏校尉!陈某率军前往郴县,接应将军归来,这营中的防务,就拜托苏校尉了。”陈就向苏飞一拱手,不动声色地说道。   “放心吧!料也无妨!”苏飞摆摆手,大包大揽地说道。   在苏飞的心中,根本就没有把郴县放在眼里。重镇耒阳都没能挡住江夏军的步伐,桂阳上将鲍隆也败溃而逃,小小一个郴县还有什么称道的地方?   再说了,桂阳太守赵范已经愿意投降了,只等将军一回来,那就万事大吉,还会有什么意外吗?   因此苏飞完全没有将陈就的嘱咐放在心上。   陈就深深看来苏飞一眼,点了点头,飞身上了战马,沉声喝道:“儿郎们,出发!”   月光掩映之下,陈就带着两千江夏兵马离开了大营,卷起了滚滚烟尘。   眼见陈就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苏飞点了点头,带着余下的一些士兵回了大营,关闭了辕门。   可苏飞回到营中,正要往大帐里面走,突然一下子愣住了,一股奇怪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   虽然苏飞并不是什么知名上将,但苏飞毕竟跟随黄祖久经战阵,经验还算丰富。   因此苏飞很清楚的断定,那声音是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马蹄声。   陈就不是刚走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可还没等苏飞反应过来,一道凄厉的叫声划破了夜空。   “敌袭!”   苏飞呆呆的有些发愣,直到现在,他也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有人敢来袭营。   桂阳太守赵范不是已经同意投降了吗?   噗!   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的羽箭,直奔苏飞的方向飞来,不少卫兵应声倒地。   直到此时,苏飞激灵灵打个冷战,认清了眼前的情况,便赶紧高声下令道:“御敌!御敌!”   可此时已经杀声四起,苏飞的叫喊声在杀声中显得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江夏军大营中虽然还有近三千的兵马,但根本没有料到有人会突然袭营,直接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短时间内完全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战局一时间沦为单方面的屠杀。   陈应手中提着大刀,一马当先冲进了营寨之中,逢人便砍,见人就杀,就如杀神降世一般。   陈应身后的那些桂阳士兵,也一个个精神抖擞,仿佛那阎罗太岁,将手中的兵刃毫不留情的砍向那些仓促抵御的江夏士兵们。   “黄祖已死!想要活命的速速投降!”   这些桂阳士兵杀着人,一边齐声高喊,想要以此瓦解江夏军的军心。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是极为有效的。   很多江夏士兵明明已经自发的组织起了防御,却因为这一句话而分崩离析,难以继续抵抗。   有道是,将乃兵之胆。   而对于江夏士兵来说,黄祖不单是他们的胆,更是他们的灵魂了。   黄祖若是死了,那无异于被抽走了三魂七魄,哪里还有什么战斗力?   “什么?黄将军已经死了?”   苏飞听到手下的报道,顿时目眦欲裂,整个人都差点晕倒在地。   身为江夏军的主将之一,苏飞太清楚黄祖对于整个江夏军到底意味着什么,如果黄祖真的已经死了,那对于江夏军,乃是整个江夏的打击都将是致命的。   “一派胡言!”苏飞毫不犹豫,直接一声断喝,“拿我兵器来,让本校尉会一会那个大放厥词的家伙!”   早就士兵为苏飞牵过战马,拿过兵刃。苏飞直接提刀上马,带着收拢过来的一小支兵马,直接杀将出来,迎面便遇到了正在大杀四方的陈应。   “好贼子!看刀!”苏飞二话没说,直接抡起手中刀,奔陈应面门劈来。   “哼!”陈应冷哼一声,手中兵刃直接迎了上去,只听得一片金铁交鸣之声,苏飞得大刀被高高弹起。   嘶……   苏飞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虎口处传来的阵阵酸麻之感,让他手中刀都有些拿捏不住。   可还没等苏飞反应过来,陈应又是一刀劈到,直接将苏飞斜肩带背砍为两段,死尸直接栽倒在地。   哗!   在场的江夏士兵顿时一片哗然。   本来黄祖的死讯传来,就让这些军卒半信半疑,战斗力锐减;   如今营中唯一的主将苏飞也横死当场,无疑就折断了这些江夏军的最后一根脊骨。   兵败如山倒!   这一夜,不知有多少江夏士兵死于桂阳军之手。   ……   夜空如洗,月明星稀。   陈就率领这两千士兵站在郴县不远处,他抬头看着夜空,心中在盘算着时间。   早在陈应刚出郴州城的时候,陈就便收到了密报,因此陈就在故意带领兵马出来,名义上是接应黄祖,实则就是分散江夏军的兵力,好让桂阳军更容易获胜。   陈就的心中并非没有过恻隐之心。毕竟是多年的袍泽兄弟,就这么白白的送了性命,陈就心中多多少少也会有些不忍。   但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命运,为了江夏太守之位,那点点的不忍,被陈就果断的压了下去。   “攻城!”陈就猛然低头,目视着郴县城头,冷冷得下令道。   陈就一直在心中掐着时间,此时陈应那边应该已经解决了大营的江夏军,此时攻城,恰好会被得胜归来的桂阳军前后夹击,再次大败也就里理所应当了。   “杀!”   陈就身后两千江夏兵不疑有他,如潮水般向郴县城涌去,对郴县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来到从郴州城下,就是为了接应黄祖将军。如今黄祖将军迟迟不出现,联系城中也是泥牛入海,毫无音讯,那么对郴县发起进攻确实是再正确不过了。 第104章 桂阳求援   0104 桂阳求援;   与陈就一样,刚刚大胜的陈应同样也在计算着时间。   按说在结束一场战斗之后,应当打扫战场、搬运尸体、清点物资,进行一系列的后续准备工作。   但陈应惦记着郴县那边的战事,因此在确定江夏兵已经丧失战斗力之后,便直接率领大队兵马往郴县方向赶来。   陈应心中很明白,桂阳大半精锐已经折损在耒阳,再加上自己带出来的兵马,郴县城内的可战之兵已经不多了。   而陈就手下还有近两千如狼似虎的江夏兵,如果真的打破了郴县,假戏成了真作,那就真的太尴尬了。   原本跟随陈应出城的桂阳士兵,差不多在两千人左右。一战之下,差不多两百多人受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无法再参加战斗。   陈应又里留下了三百人处理战后琐事,余下的一千五百人全部跟随着陈应,杀到了郴县城下。   还没有到郴县城下,陈应便听到了震天的喊杀声,一颗悬着的心不由得便在了肚子里。   “将士们,有人妄图攻下郴县,尔等随我一鼓作气,杀退强敌!”   陈应一声令下,亲自冲在最前方,直奔正在攻城的江夏兵后方杀去。   可怜这些江夏兵,哪里料到后方大营已经失守,正在全心全意的进攻郴县,背后就被无情的插上一刀,哪里还顾得上反抗。   陈应领着这些桂阳兵,杀入江夏兵的阵营之中,挟方才大胜之威,真如虎入羊群一般,又一次开始了单方面的屠杀。   郴县城头上,赵范站在女墙边,扶着垛口往下一看,原本皱起一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打开城门,去助陈校尉一臂之力!”赵范看着身边的守城校尉,不容置疑地说道。   虽然陈应在临走之时,已经对赵范说了大致的计划,但在江夏兵真正杀到的时候,赵范心中还是有说不出的紧张。   毕竟郴县城中能够打仗的士兵,已经没有多少人,郴县随时都有告破的可能。   好在陈应及时赶到,赵范自然不能龟缩在城里做缩头乌龟,直接让手下校尉点齐仅剩的一些兵马,打开城门杀了出来。   随着陈应的率军冲入,江夏军的阵型早就已经乱了,那些攻城的先头部队,都开始往后撤。   结果此时郴县的兵马再杀出来,正好就杀了这些后撤的先头部队一个措手不及。   这下可好。   江夏兵被前后夹击之下,阵型大乱,后军前进,千军撤退,自相踩踏,死伤无数,彻彻底底被桂阳军包了个饺子,眼见是没有多少生路了。   就在郴县战场的不远处,陈就躲在一颗大树的后面,看着一个个江夏士兵惨死当场,眼中流露出一片森然冷意。   如果说方才陈就心中还有一些愧疚歉意的话,此时就只剩下了为自己谋利的疯狂。   眼见战局已经没有了什么悬念,陈就飞身上马,孤身一人直奔长沙郡方向而去。   江夏郡太守之位,仿佛在向他招手。   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郴县城下的江夏兵便已经被屠戮一空,还能站在站起来的,全都是桂阳的兵马。   虽然在激烈的抵抗下,桂阳军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全歼黄祖所部,扬桂阳郡之声威,一切都是值得的。   郴县城门缓缓大开,赵范带着一些护卫从城中走了出来,紧跑了几步,一把抓住了陈应的右手,看着浑身浴血的陈应,赵范颇为动情地说道:“此番击退黄祖!陈将军你当居首功啊!”   看着遍地的尸首,赵范激动得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直到现在,赵范都感觉像做梦一般。在荆襄九郡之中,实力本就靠后的桂阳郡,居然真得打败了江夏黄祖?   这要说出去,谁能相信?谁敢相信?   但这一切偏偏还就发生了。   拉着陈应的手,赵范激动得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当相比于激动的赵范,当事人陈应倒显得冷静了很多,颇为严肃得询问道:“主公,此战虽胜,但之后该当如何?”   之后?   听陈应这么一说,赵范的情绪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虽然退了黄祖大军,但桂阳郡的情况却依旧不容乐观。   原本起兵脱离朝廷,就是以为与交州牧张津、零陵太守刘度结盟之后,可以自立为主,不在受襄阳方面的节制。   可区区一个武陵曹寅,就已经让刘度、张津二人疲于奔命,无暇顾及桂阳。   一旦襄阳方面再次向桂阳增兵,刚刚经历一场大战的桂阳郡,是绝对没事能力再进行顽强抵抗的。   为今之计,只有再寻得一个强有力的外援。   那么除了荆州之外,与桂阳郡接壤的只有交、扬二州。此时交州显然是靠不住了,那么求助的目光只能放在扬州。   扬州六郡,如今已经被一分为三。   其中最为富庶繁华的九江、庐江二郡,掌握在袁术的手中。   虽然袁术势力最为强横,但毕竟山高路远,与桂阳并不接壤。   离桂阳最近的,毫无疑问是豫章郡。只不过扬州刺史刘繇空有刺史之名,却只有豫章一郡之地,早就风雨飘摇,自身难保。   所以最为合适的,只有占据吴郡、丹阳、会稽三郡的孙伯符!   “江东孙伯符野心勃勃,所图不小,必然有攻取豫章之心。我欲以黄祖首级为礼,献于孙伯符,引会稽之兵来助我桂阳!”   赵范嘴角勾起一丝得意之色,显然是对自己的计划颇为满意,“孙伯符乃孙文台之子,骁勇善战,入扬州不过两年,便坐拥三州之地。再加上有袁术在其背后撑腰,若是孙伯符愿意助我,就算是襄阳天子,也要好好掂量一下他自己的斤两!”   “主公英明!”陈应赶紧说道。   “如今还有多少可用之兵?”赵范沉吟道。   “从江夏营中,发现了一千多我军俘虏,再加上我们本来的兵马,差不多有三千之众!”陈应如实说道。   “好!那抓紧清点一下打扫战场,命各县把守好城池,谨防长沙再出兵来犯!待我派使者联系孙伯符之后,再做打算!”赵范有些意气风发地说道。 第105章 公瑾之谋   0105 公瑾之谋;   吴郡,吴县。   就在短短半年之前,吴郡的主人还是朝廷任命的扬州刺史刘繇。只可惜半年之后的建安元年,吴郡就变成了孙策的地盘。   孙策,字伯符,江东猛虎孙文台长子,刚刚年满二十二岁。   虽然孙策年纪不大,但继承父志,入江东不到两年,就连下吴郡、丹阳、会稽三郡,尽显气贯长虹之势,将扬州刺史刘繇逼到了豫章一郡之地,在扬州境内真可谓是声势滔天。   孙策初入江东,攻下吴郡之后,曾把郡治放在了吴郡重镇曲阿。   不过随着战略纵深,攻下会稽郡之后,曲阿便显得有些太过偏远,孙策便把郡治重新迁回了吴县。   如今的吴县,不单单吴郡的郡治,更是整个江东孙氏集团的权力中心。   赵范派来的使者,便理所当然的把黄祖的人头和救援的书信,一起送进了吴县。   “桂阳郡?赵范?”   年轻的孙策坐在主位之上,看着站在阶下的使者,脸色有些不善。   孙坚死于江夏太守黄祖之手,四年以来,孙策从不敢忘记此仇。   虽然孙策明知道冤有头、债有主,但桂阳与江夏毕竟同属于荆州,同气连枝,孙策难免会对桂阳有抵触情绪。   可孙策何等人物?自幼就跟随父亲在军中厮混,如今更是割据一方的军阀巨擘,就这么微微一皱眉,真就好比一座泰山向你压来,吓得那使者直接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孙策眼见此人胆小,心中顿时生气淡淡的不屑之意,也没有兴趣再吓唬此人,直接开口问道:“赵范让你来此,究竟所谓何事?”   使者连忙开口,用一种近乎颤抖的声音说道:“我家主公赵范,已经决议脱离荆州,归附于将军,想要邀将军一起攻破豫章,让桂阳得以江东接壤。”   说着话,使者将身边的包袱托在手中,高举过头,高声说道:“为此特献上江夏太守黄祖首级,以示诚意,请将军过目!”   江夏太守黄祖首级?   这个几个字一说出来,就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让整个屋子都为之一静。   早就卫兵走上前去,接过了使者手中的包袱,将其打开之后,翘起盒盖一角查看了一番,确认盒子中没有什么异常之后,这才放在了孙策面前的帅案上。   孙策直接打开盒子,往盒子里面一看,神情顿时一震。   虽然孙策当年与黄祖只不过几面之缘,但那张脸早就已经深深印刻在了孙策的脑海之中,在盒子中躺着的,岂不是正是那黄祖无疑?   呼……   孙策长出了一口气,神情显得有些复杂,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愤怒。   按说黄祖已死,杀父之仇得报,孙策应当是心头一松,精神愉悦才对。   但不知为何,孙策心中反而有些怅然若失,似乎是在为没有亲手除掉黄祖而感到遗憾。   “好!”孙策把盒子重新盖上,目光再次投向使者说道,“既然赵太守帮孙某报了杀父之仇,那这个忙不得不帮。说说吧,赵范希望我们怎么做?”   见孙策的态度有所缓和,使者赶紧从怀中掏出赵范的书信,交由侍卫呈给了孙策。   孙策接过书信,展开上下一看,微微点了点头,不动神色地说道:“从桂阳到吴郡,路途劳顿,你先下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每天再说吧。”   “可是……”使者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迫于孙策的威势,却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乖乖的退了出去。   “公瑾,你来看看这封书信!”眼见使者已经走了,孙策把目光投向了身边端坐的一位俊美少年,将书信递了过去。   周公瑾接过书信,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重新看向了孙策说道:“伯符,此事你心中是如何打算的?”   “现在扬州境内,除了九江、庐江二郡在袁公路手中以外,只有豫章郡还在被刘正礼所掌握。所以攻打豫章,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孙策顿了顿,继续说道,“赵范此举,对于我们而言,不过是把攻伐豫章的时间提前了。如果桂阳真的能归顺我们,那对于我们未来攻取荆州,也有了一个桥头堡!”   周瑜点了点头,显然很赞同孙策的说法。   “如今刘正礼败退豫章,帐下除了太史子义再无能人,灭之不过覆手之间。我们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襄阳城中的天子!”周瑜淡淡地说道,眉宇之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自信。   “天子?”孙策皱了皱眉。   “不错!如今天子占据荆襄七郡,手上还是三万西凉旧部,实力不可小觑。刘正礼毕竟是齐悼惠王后裔,汉室宗亲,若是情急之下献豫章郡于天子,恐怕有些棘手!”   周瑜嘴上虽然说着种种困难,但脸上却丝毫不见忧虑之色。   孙策看着周瑜的神情,微微摇了摇头道:“若是刘正礼归附于天子,那豫章郡还是动不得。不够看公瑾你的神情,怕是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吧。”   周瑜点了点头,开口道:“为今之计,只能选择借力打力。用袁公路牵制住天子的注意力,让天子无暇东顾,我们也就可以顺利成章的拿下豫章!”   “袁公路?他未必敢与天子公开作对吧……”孙策显得有些不确定。   周瑜轻摇羽扇,一脸高深莫测地说道:“伯符此言,还是没有看透袁公路。此人志大才疏,野心勃勃,并且对逐渐坐大的袁本初极为嫉恨,凡事不愿落袁本初的下风。”   “如今袁本初已经另立新帝,公然不听天子号令,那袁术岂肯居于天子之下?那岂不是说明他袁公路必不上袁本初了?再加上袁公路此时手中握有玉玺,心中必然是蠢蠢欲动。”   “我们只需给袁公路的心头添一把火,让他再也耐不住寂寞,主动站出来针对天子。   或是另立新帝……或是……自立为帝,只要天子与袁公路交手,那我们便可以坐收渔利。”   “若天子败,我们便可以趁机拿下攻取荆南四郡;若袁公路败,那我们便可以趁机北上攻取九江、庐江二郡,将扬州六郡尽握手中。总之,无论如何,这对我们而言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天赐良机!” 第106章 淮南袁术   0106 淮南袁术;   “当然,还有最关键也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一旦袁公路公开反对天子,那必然会引发天下共讨之。   无论是兖州曹操,还是徐州吕布,都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都会眼馋豫州六郡之地。”   “所以,一旦袁公路与天子开战,那也就离败亡的时间不远了。到时候,我军便可以趁势与其决裂,从此自成一脉。江东孙氏,便再也不用被袁氏掣肘!”周瑜手持羽扇,面带微笑,脸上有说不出的自信。   “好!如此一石三鸟之计,也只有公瑾才能想得出来。”孙策猛得一拍桌案,脸上有说不出的兴奋。   要知道,江东孙氏纵横荆扬之间,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可自从初平二年,孙坚讨董失利开始,江东孙氏便不得不依附于袁术麾下,勉强寻求袁术的庇护。   到如今已经五年过去了,江东孙氏的主要族人全都在袁术的麾下任职。   这其中就包括孙策的族弟汝南太守孙香、孙策的舅父丹阳太守吴景、孙策的堂兄豫州刺史孙贲。   甚至就连孙策本人,此时也不过就是袁术治下的会稽太守,虽有独立之心,但名义上还是袁术的臣子。   对于这一点,孙策早就是恨之入骨,就想着找机会脱离袁术的控制。   但此时的袁术兵强马壮,堪称天下第一诸侯,势力强大到足以让人侧目。   饶是孙策少年英雄,勇冠三军,也不敢轻易与袁术翻脸,甚至有些时候还要借助袁术的力量。   可经周瑜这么一说,只要能劝说袁术迈出那最后一步,就能假他人之手,兵不血刃的扳倒袁术。   非但能让江东孙氏当家做主,还有全盘接收扬州六郡的可能,试问孙策怎么可能不激动?   “公瑾,你此计甚妙,但不知该让何人前往寿春面见袁公路为好?”孙策有些忧虑的说道。   孙策很清楚,自己这两年开疆拓土,连战连胜,已经让袁术颇为忌惮了。   周瑜的计谋虽好,但袁术也不是提线的木偶,稍有差池恐怕就起到相反的作用。   因此派什么人前去,就显得至关重要。   周瑜收起羽扇,站了起来,对孙策深施一礼,颇为严肃的说道:“属下愿往寿春说服袁绍,为主公分忧!”   ……   九江郡……   寿春……   其实寿春县不过九江郡一小城,以袁术远大的志向,是绝不会讲这种南方小县放在眼中的。   在袁术心中,他追求的是北方广袤的土地,是天下之脊的冀州,是京畿重地的司隶,是兵家必争的徐州。   事实上袁术也是这么做的。   从公元191年,原豫州刺史孔胄去世之后,袁术就开始着手控制豫州,并上表天子,任命孙坚为豫州刺史,联合江东孙氏一起北上讨伐董卓,顺势便控制了豫州六郡。   但就在袁术的势力横跨荆北、豫州,虎视眈眈直取司隶之时,袁绍却联合曹操一起来进攻豫州,想要在背后插袁术一刀。   此时孙坚已经阵亡,袁术失去一大助力,在曹袁联军面前大败亏输,豫州治下的梁国也被曹操所夺。   经此一战,袁术势力大受打击,很难再向北发展,只能把目光投向了南方的扬州。   于是袁术便从豫州来到了寿春。   到如今,袁术进扬州不过三年,就已经控制了大半个扬州。   除了豫章郡的扬州刺史刘繇,控制荆州三郡的孙策也要归附其麾下。   而袁术曾经的大本营豫州,除了颍川、梁国二郡被曹操所占,鲁国被吕布所占外,陈王刘宠坚持独立之外,汝南、沛国二郡还掌握在袁术的手中。   如此势力虽然算不得绝顶,但也跃居于天下诸侯之上了。再加上袁术本就是野心勃勃之辈,只要有人从中挑拨,难保袁术不会动了歪心思,走出那最终的一步。   而周瑜此来寿春,便是算准了袁术必然无法坚守住底线。   “居巢令周瑜,拜见主公!”   在寿春城袁术的大殿上,周瑜立于袁术阶下,向袁术恭恭敬敬的施礼道。   “公瑾免礼!怎么?莫非是你想通了?”   袁术看着阶下的周瑜,满眼都是喜爱之色,就像是看到了一个绝世美女一般。   周瑜的父亲周尚,乃是袁术麾下重臣,曾经出任过丹阳太守。后来周尚卸任太守一职,带领全家返回了寿春。   刚满二十岁的周瑜,就这么顺利成章的进入了袁术的视线。   周瑜年纪虽然不大,但是才华横溢,光芒万丈,袁术甚是喜欢,便打算把周瑜收入麾下,委以重任。   但周瑜何等眼力,早就看出袁术绝非明主,早晚必将败亡,便婉言谢绝了袁术的邀请,主动去居巢县做了县令。   后来孙策渡江攻打曲阿,周瑜便主动带领兵马投奔孙策,拜托自己的好友鲁肃暂代居巢令一职。   如今周瑜重返寿春,袁术便误以为周瑜已经回心转意,又岂能料到周瑜的真正目的?   “主公!瑜此来,不为官职,只为主公的前程而来!”   周瑜虽然心中暗笑,但脸上却不动声色,语气颇为严肃地说道。   “前程?”袁术脸上的笑意也渐渐隐去,有些疑惑地看着周瑜,“那公瑾你说来听听。”   “主公!属下自幼跟随恩师学艺,略通占星卜卦之术。前日属下夜观天象,发现帝星明于东北。   属下暗暗心惊,不敢怠慢,又暗自占卜一卦。卦象显示,这帝星就应在九江郡!”   “九江郡之东,便是寿春之所在,便是主公之所在。属下不敢怠慢,这才进京来,将此事禀报主公,望主公定夺!”周瑜忽然单膝跪地,满脸真正地说道。   嘶……   听完周瑜这话,袁术倒吸了一口凉气,双眸之中满是复杂之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公瑾,莫非你的意思是?这帝星就在寿春城中吗?”   袁术面无表情,完全看不出心中是喜是忧,“亦或是说,你是想要让本将军称帝不成?”   “属下不敢!”周瑜赶紧辩解道,看起来丝毫不想把劝进这个帽子往自己身上扣。 第107章 阎象劝谏   0107 阎象劝谏;   “只不过……”周瑜把头抬了起来,话锋突然一转道,“属下知道一点,天子当持玉玺!”   周瑜一句话下,就是一道九天惊雷,震得袁术有些发愣,久久没有说话。   可还没等袁术说什么,就见殿外忽然走进一人,向袁术深施一礼,高声说道:“周公瑾简直一派胡言,主公万不可听信!”   袁术顿时激灵灵打个冷战,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皱着眉看向着突然闯入之人,没好气得说道:“阎象,你怎么突然进来了?”   “主公!周公瑾包藏祸心,主公万万不要听信!”阎象也不顾周瑜就在旁边,直接就把话重复了一遍。   周瑜深深看了阎象一眼,便向袁术深施一礼,不疾不徐地说道:“主公,既然这位阎大人有事禀奏,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说完这话,周瑜毫不留恋,直接转身就向殿外走去。袁术伸了伸手,本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任由周瑜走远了。   “阎主簿,你这是什么意思?”袁术盯着阎象,沉声说道。   “主公!属下在殿外听得清清楚楚,那周公瑾想要撺掇主公你自立为帝!此举万万不可啊!”阎象直视袁术,忧心忡忡地说道,“属下知道主公爱惜人才,看重他周公瑾,但主公也千万不要被他所蒙蔽啊!”   “公瑾哪里劝我自立为帝了?他就是说帝星明于东北,东北之地在寿春而已,应在谁身上还不一定呢?”袁术兀自辩解道。   “主公啊!我阎象也不是三岁孩子了。那周公瑾说什么,天子当持玉玺。可当今天下谁人不知,那孙伯符入江东之际,将手中的玉玺献给了主公!如今主公就是持玉玺之人,这难道还不是劝进吗?”阎象满脸都是哀求之色。   “哼……”袁术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了,红着脸说道,“那就算如此,如今天下大乱,汉室衰微,那袁本初那个庶子都另立新帝了,我袁术还当不得皇帝吗?”   “主公啊!”阎象直接就跪在了袁术面前,满脸都是担忧之色,“你这想法可万万要不得啊!”   “主公啊!你可知道,当年周之始祖后稷传至文王,历世积累功业,天下三分得其二,尚且称臣于商。   如今主公之功业,比文王尚且不足;汉室天子,也不似商纣之暴虐,主公又可生出自立之心?”   “更何况,当今天子已脱离李傕郭汜之手,于荆襄重设朝堂。主公不久之前还给天子上书,言道愿意听命于朝廷。若是主公仓促自立,襄阳天子只需一声令下,主公必为天下诸侯所不容!”   “主公兵马虽胜,但若袁本初、曹孟德、吕奉先一起来攻,敢问主公,可还能抵挡吗?   而且如今扬州三郡都掌握在孙伯符手中,一旦主公与北方各州郡开战,难保孙伯符还会乖乖听命于主公。”   “一旦孙伯符趁机自立,那丹阳孙伯阳、汝南孙文阳、广陵郡的吴景,未必不会趁机响应孙伯符。到那时,主公的势力便是分崩离析,唯有一死而已啊!”说到此处,阎象声泪俱下,显然已经极为激动了。   “伯阳、文阳,乃我麾下爱将,岂会轻易叛我?”   话虽然这么说着,但袁术眼中那种疯狂之色已经退去不少,只是还存留着一些不甘。   良久,袁术才缓缓开口说道:“阎主簿,难道事情真的已经严峻到了这种地步吗?一旦称帝,诸将都会叛我?”   “主公啊!一旦称帝,那就是与天下诸侯作对。大家都是诸侯,都是受汉室天子册封,又怎么会允许一个皇帝的出现呢?”阎象的情绪也有了些许缓和,苦口婆心的劝道。   “但他袁本初已经另立新帝,不听天子的号令!难道我袁术有玉玺在手,难道还比不上他袁本初,要听那襄阳城小皇帝的号令吗?”袁术的话语之中,依旧满是忿忿不平。   这……   阎象一时语塞。   阎象心中十分明白,自家主公并非昏庸无能,只是有的时候实在是太过极端,对某一件事很容易就钻牛角。   尤其是面对一些他在意的事情是,很容易就失去应有的判断,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而冀州袁本初,就是自家主公心里最过不去的一个堪。   对于这一点,阎象其实也是能理解的;   袁术、袁绍兄弟二人,虽然全都是汉末司空袁逢之子。但袁术乃是正妻所出的嫡子,在袁家身份尊贵;   而袁绍不过就是小妾所生的庶子,在宗法观念面前,地位极其的底下。   但是现在袁绍坐拥三州之地,拥有天下之脊的冀州,坐断河北,虎视中原,真可谓是声势滔天。   而身为嫡子出身,本应身份尊崇的袁术,却只能龟缩在江淮一带,不能北进一步,真能眼睁睁看着袁绍做大做强。   袁绍每强大一点,袁术心中的恨就深一点。   到了现在,这种心理不平衡所导致的嫉恨,已经在袁术心中形成了难以逆转的心结,不是几句话就能打消的。   所以阎象很清楚,现在袁绍已经另立新帝,无论从礼法还是实际,都已经彻底脱离了襄阳天子的制约。   若是让袁术一直居于襄阳天子之下,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是今日暂且压住了,也总会有爆发的一天,说不定到时候会更加的难以控制。   罢了!   阎象暗自摇了摇头。   当年大禹治水之时曾言道,堵不如疏。既然自家主公心结难解,那就不如让其打开心结。   “主公!此事也并非不能解决。只是……主公万不可再有称帝的念头。只要不称帝,那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一旦称帝,那就完事皆休了!”阎象沉声说道。   “既如此,那你快说,该如何解决?若是能压倒袁本初,称不称帝,又有什么关系?”   袁术身子微微前倾,语气急促地说道。显然在袁术的心中,对于压倒袁术的性趣,要远远大于登基称帝。 第108章 调兵遣将   0108 调兵遣将;   听袁术这么一说,阎象心里便有了谱,直接开口说道:“主公,若想彻底压过那袁本初,只需效法袁本初,也立一位天子!也称是弘农王!”   嗯?   袁术皱了皱眉,显然心中是有些抵触的。   既然是要压倒袁绍,那肯定是从不同的角度,全方面的碾压才来得过瘾,单从模仿对方来实现超越有什么意思?   阎象显然看出了袁术的心思,也不敢卖关子,敢接继续说道:“主公你想,袁绍手中毫无天子信物,所谓的立天子的说法,不过就是他红口白牙,信口胡言而已。   连他这样都能立什么弘农王,那主公手握玉玺,持天子信物,为何便立不得天子?”   “只要主公向天下人明言,弘农王不在冀州,而在寿春。再加上主公有玉玺在手,说话做事都可以扣天子大印,那天下百姓到底是信主公,还是信那袁本初,岂不就是一目了然了吗?”   “到那时,主公就可以效法齐桓公旧事,奉天子以讨不臣。不要说袁本初,就算是天下任何诸侯,也绝不敢轻易与主公为敌。只是……”说到这里,阎象有些迟疑了。   “嗯?只是什么?”袁术正听得起劲,阎象一犹豫,袁术赶紧追问道。   “若主公当真持玉玺以立天子,天下诸侯自不足惧。只是建安天子仍在荆襄,且与豫、扬二州接壤,主公之举,恐怕为建安天子所不容,大战在所难免!”阎象眉头微皱,显得有些疑虑。   其实按阎象本身的想法来看,袁术保持现状,不做那个出头鸟,暗中发展自己的实力才是上策。   但自己主公与袁绍这层关系摆在那,那自立天子,与建安天子决裂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哼!我当是什么事!”袁术不屑地摆了摆手,嗤笑道,“阎主簿真是多虑了,我麾下有精兵十七万,良将上百员,更有大将纪灵勇冠三军,何惧他区区一个十几岁的娃娃?   若不是为了集中精力对付曹孟德,被迫撤出南阳,他荆襄北大门还在我袁术手中呢!他若是胆敢来犯,真好替先帝好好管教管教他!”   看着意气风发的袁术,阎象暗叹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事情很快的敲定了下来。   没过几天的功夫,寿春城中便出现了一位新的天子,号称弘农王复辟,一时间江淮为之震动。   听到这个消息的周瑜一脸的懵逼,他万万没有想到袁术居然没有悍然称帝,而是剑走偏锋,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找出来一个弘农王,与远在冀州的袁绍打擂台。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周瑜也无意再改变什么了,直接启程返回了吴郡。   反正另立新君与自立为帝,在天子刘协的眼中全都是大逆不道之举,完全没有区别。   只要能成功牵制住天子刘协的注意力,不影响孙策进攻豫章,接收桂阳,次行便算是成功了。   ……   七日之后。   襄阳……   刘协端坐在朝堂上,看着阶下的文武群臣;   阶下的文武群臣站在堂上,看着天子刘协,双方都不开口,气氛一时间显得极为凝重。   就在刚刚,荆南前线两道战表已经传回来了。   江夏太守黄祖、武陵太守曹寅双双阵亡,二人麾下一万多兵马几乎全军覆没,幸存者大多就地投降,成功回到襄阳的竟不足百人。   如果不是长沙郡军民拼死抵抗,将叛军挡在了长沙之外,恐怕叛军的兵锋已经直指襄阳了。   如此大败,对于刚刚成立不久的襄阳小朝廷来说,打击无疑是致命的。   “光禄卿!鸿胪卿!对于这样的结果,二位还有什么话说吗?”   良久,还是刘协主动打破了沉寂的氛围,看向蒯越、黄礼两个人,含着怒斥问道。   曹寅、黄祖两个统兵大将,就是蒯越、黄礼二人保举出来的,如今大败亏输,责任自然就要落在两个人的头上。   蒯越、黄礼低着头,暗中对视了一眼,谁都没好意思开口说话,一扫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形象。   尤其黄礼,此时就像是一知斗败了的公鸡,霜打了的茄子,站在那里委委屈屈的,好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   要知道,黄家乃行伍出身,绝大部分的势力都在军中。尤其是位居江夏太守的黄祖,更是一个人顶起了黄家权势的半边天。   如今黄祖一死,黄家就等于倒了一颗擎天巨柱,势力会毫无疑问的迅速跌落,日后恐怕都算不上是一流的荆襄世家了,哪里还敢逞往日的威风?   至于说蒯越。   虽然曹寅不是蒯家的嫡系,但毕竟是荆州七位郡守之中,唯一一个偏向于蒯家的。   如今曹寅已死,蒯家虽然算不上痛失一臂,但也绝对不会好过,至少话语权上要极受打击。   而如今蒯黄两大家族都不敢说话,剩下的那些附庸自然也不敢多言,全都静静地看着刘协。   “好!”刘协都要气乐了,“既然蒯、黄二位大人没什么要说,那对于此事,列为还有什么看法吗?”   刘协连问三声,这些荆襄旧臣依旧没有一个开口说话。   “既然你们都不说话,那好,那就让朕来说!”刘协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荀彧,沉声说道,“荀尚书,着尚书台拟旨!”   其实现在刘协的心中,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毕竟说到底,刘协只是后世的一个普通人,可不懂什么排名布阵。   他只能运用自己的先天优势,把他熟知的历史名将挑出来,然后自己全力支持就可以了。   如果这些历史名将都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就真的该着了,刘协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加城门校尉,镇西将军马超为平南大将军,假节钺,领兵两万,即日起进驻长沙,全权负责平定叛乱。”   “加屯骑校尉,威远将军甘宁为安南将军,领兵五千随军出征,听平南大将军马超节制,辅佐马超平定叛乱。”   “长沙郡中郎将黄忠,在主官弃城之后,死守长沙不退,保境安民有功,即日起调入襄阳,任城门校尉,加镇北将军,负责襄阳城守卫。” 第109章 空头支票   0109 空头支票;   “退朝吧!”   说完这些之后,刘协长出了一口气,心中隐隐有些放松。   历史上对于马超的人品或许有些质疑,但对于马超带兵作战,独当一面的能力,是从来没有人怀疑的。   当年的潼关之战,马超率领十万散兵游勇,都能从正面击溃曹操统率下的百战之师,可见马超兵锋之盛,汉末几乎鲜有人能与之匹敌。   如果刘备伐吴之际,愿意重用马超,恐怕就将是另外一个局面了。   毕竟“前表吕布,后表马超,马超在手,天下我有”这句话,可不是吹牛吹出来的。   如果马超都不能平定这次荆南叛乱,那恐怕眼下的这个事情,没有人能奈何的了桂阳、零陵二郡。   再加上同样是知名上将的甘宁同行,在这样的双重保险下,要是依旧败北,那就真的是天意使然了。   而堂下那些荆州群臣,听完刘协的这道旨意,全都开始议论纷纷。   因为这些人很敏锐的发现,刘协此番重用的两个人,全都是刘协一手提拔起来的外来户,并不属于任何一家荆襄世族。   尤其是主将马超,那完全就是跟随刘协一起来到洛阳的旧将,属于刘协真正意义上的心腹之人。   真是有意思啊……   荆襄一系的将领刚刚失败,就重用从洛阳而来的旧将,这就一此赤裸裸的交锋。   一旦此番可以平定叛乱,那荆襄世族在朝堂上的话语权,恐怕会倍受打击。   只怕是……   一众荆襄文武抬起头,看着在堂上正襟危坐,脸上还稚气未脱的少年天子,心中再不敢生气一丝轻视。   因为这位年少的天子,正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一点点掌握着朝堂上的权力。   朝臣们开始三三两两的向外走去,韩暹、杨奉不知不觉的就凑在了一起,并肩向刺史府门外走去。   “唉!山雨欲来啊!”韩暹突然感慨了一句。   “韩兄,襄阳马上就要乱了,咱们可以尽快脱身了!”杨奉根本没接韩暹的茬,直接开口说道。   “怎么?要对徐公明下手了吗?”韩暹顿时显得极有兴趣。   “不不不!”杨奉连连摆手,十分坚决地说道,“我们愿意为襄阳一乱,就可以趁机下手。但是你没有发现吗?现在徐公明的住处已经加强了守卫,咱们无兵无将,仓促动手恐怕是不易!”   “杨兄,你不会是对徐公明心软了吧!”韩暹斜着眼睛看向杨奉,双眼中满是狐疑之色。   “韩兄!你不要忘了,我们的最终目的不是杀人,而是能够顺利脱身!”杨奉低声呵斥道,“难道你希望我们两个人一起为徐公明陪葬吗?”   “这……”韩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不错,那你说接下来要怎么做?”   “使者!”杨奉目光坚定,不容置疑地说道,“既然已经决定北投冀州,那名使者也就成了关键。现在那名在朝堂上大放厥词的使者,应该还被关在襄阳城的大牢里。   只要我们能带着使者去到冀州,这少说就是大功一件。而且现在朝中的兵力本就不足,在这种情况下,大牢的守卫肯定是只减不增,必然能将其轻松把人救出来。”   韩暹点了点头,两人直接一拐弯,直奔大牢的方向而去。毕竟这是关乎后半生命运的大事,两人又岂敢耽搁?   “杨将军?”   两人正走在路上,急匆匆地往前赶,忽然一道黑影从街角篡了出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杨奉定睛一看,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沉声问道:“陈就,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吗?不是让你现在府里候着吗?”   陈就嘿嘿一笑,神情也有些僵硬,压低着声音说道:“杨将军,属下到您府上已经快五天了,一直也没有见到将军你,心中着急,这才斗胆在这里等候将军,还望将军给一个说法!”   陈就的姿态虽然放得很低,但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   其实陈就抛下江夏军,独自逃回襄阳的前两天,心中还是出充满期待的。   毕竟杨奉交代下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保质保量的完成了,接下来就要杨奉兑现自己的承诺了。   可是陈就这一等,就是近五天的时间。   杨奉非但没有履行诺言,甚至连面都没有露一次,基本就是把陈就晾在一边了,这就让陈就彻底着急了起来。   如果自己摒弃袍泽,最终却是被人戏耍的话,那陈就是万万不能接受的。于是乎,也就有了刚才这一幕。   “你先回去,我会去找你的!”杨奉赶紧四下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对陈就说道。   “杨将军!我已经等了五天了!你不会是想毁约吧!”陈就脚下一动不动,看着杨奉的目光隐隐有些不善。   “怎么可能呢?”杨奉变得有些焦急起来。   要知道,杨奉此行是要去大牢救人的,完事都要低调。现在陈就堵在这里,一旦招来别人的围观,那就很难善后了。所以杨奉心中根本没想其他的,就想赶紧把杨奉打发走。   “杨渠帅!”陈就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脸上怒气隐现道,“你一再推诿,难道真当我陈就是三岁孩子不成吗?事情到底能不能办?什么时候办!你现在就给句痛快话!”   这……   陈就一句话,就把杨奉僵在了当场。   杨奉心中很清楚,就凭自己如今在朝中的位置,就是一个空有头衔而无实权的闲人,别说把一个败军之将弄到一郡太守的位置,就连最基本的人事,调动恐怕都没有什么发言权。   所以这件事从开始,不过就是一支空头支票。   反正都是要北投袁绍的,到时候拍拍屁股去了冀州,谁还知道你陈就姓什么叫什么?   但杨奉完全没有想到,陈就居然这么心急,直接就追问到了大街上。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投来疑惑的目光,杨奉心中万分焦急,可一时间却真的是想不出什么合理的理由来打发陈就。   毕竟看陈就这个样子,恐怕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肯善罢甘休的。 第110章 混出襄阳   0110 混出襄阳;   话说到这,韩暹已经大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赶紧走上了打圆场。否则周围的人越聚越多,谁也不好脱身。   “这位兄台!虽然你得事情我不清楚,但杨将军绝不是那背信弃义之人,事情肯定会为你妥善解决的。”韩暹一脸笑眯眯地看着陈就说道,“但你看周围这么多人,你肯定也不希望事情在这么大庭广众下解决吧!你说呢?”   陈就皱皱眉,看着韩暹硬邦邦地问道:“不知这位是?”   “本官韩暹,不知兄台可曾听过吗?”韩暹轻咳一声,不留痕迹地挺直了腰板。   要知道,韩暹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大将军这个官位,还是非常唬人的。   果然,陈就明显是听过韩暹名字的,脸上忿怒的神情缓和了几分,向韩暹微微施了一礼道:“原来是韩将军,那既然韩将军这么说了,那咱们去哪里谈?”   “请随我来!本官知道一处僻静所在,足以谈论此事!”   韩暹说着话,给了杨奉一个隐晦的眼神,便率先迈步向前走去。   陈就也没多问什么,便跟在了韩暹的后面,三个人七拐八拐,进入了一条偏僻的小巷。   陈就毕竟是行伍出身,有一定的警觉性,越往巷子里面走,陈就便越感觉浑身不适。   “韩将军!咱们到底要去哪里?”陈就挺住了脚步,皱着眉问道。   “呵呵……”韩暹轻笑一声,猛然间一回身,掌心一把匕首突然刺出,正扎在了陈就胸腹之上,贴着陈就的耳边说道,“既然你已经察觉了,那就在这里吧!”   噗!   陈就一声闷哼,双眼微微突出,不可置信的看着韩暹,带满脸的不甘缓缓倒在了地上,再也没能站起来。   不知陈就在临死之时,脑海中有没有闪过那些袍泽兄弟的音容笑貌,心中有没有那一丝丝的愧疚。   “韩暹!你干什么?”杨奉诧异地叫道。   韩暹显然不是临时起意,一刀下去,力道刚猛,完全不给陈就喘息的机会,更没有还给杨奉反应的机会。   等到杨奉反应过来的时候,陈就已经倒地身亡了。   “杨将军!”韩暹将匕首在陈就的衣服上蹭了蹭,收进了怀中,懒洋洋地说道,“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妇人之仁。我们接下来要做的,那是为后半生所谋划。   留着他,只会坏事!再说了,你本来也没打算兑现他的承诺的,除了他又如何?”   韩暹撇了撇嘴,直接往巷子外走去,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呵呵……”杨奉自嘲地笑了笑,跟上了韩暹的脚步。   在那一瞬间,杨奉也想通了。   既然自己已经毁了人家的一生,帮他结束生命,也算是为他解脱了。   两个人出了巷子,专挑小路走,很快就来到了大牢的门口。   果然如预料的那样,大牢周围并没有来回巡逻的卫队,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人在站岗。   而且这些站岗的守卫,大多都是荆襄旧臣,对韩暹这样的从龙之臣心怀敬畏,而且也不熟悉朝堂里面的情况。   韩暹、杨奉两个人一亮身份,守卫顿时如临大敌,赶紧就亮起了绿灯。   韩暹、杨奉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袁绍派来的使者从大佬的提了出来。   那使者全程都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但好在这使者不是傻子,虽然心中疑惑,但却一句话也没有多说,任由这两人将自己带出了大佬。   直到走出了大佬的地界,使者才默默得开口问道:“在下观二位颇为面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韩暹、杨奉对视了一眼,干脆利落的做了自我介绍。   使者顿时更懵逼了。   一个当朝大将军,一个当朝车骑将军,救自己这么一个敌国使者干什么?   “那不知二位救在下出来,所为何事?”使者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哆嗦了。   有道是两国交兵,不斩来使,难道这两位是想偷偷把自己带到没人的地方,然后折磨致死?   那小皇帝看着面善,难道心中竟然如此歹毒?   韩暹看着使者的神情,顿时明白使者估计是相歪了,便赶紧开口解释道:“兄弟不必误会,我兄弟二人将你救出来,不是打算对你不利,而是有求于你!”   有求于我?   听韩暹这么一说,使者心神稳定了不少,至少不那么恐惧了,壮着胆子问道:“那不知二位有什么要事相商?”   “其实,我们兄弟二人,想要北上投奔袁本初将军,还请兄弟代为引荐一番!”韩暹满脸的真诚,毫不犹豫的说道。   毕竟一个是大将军,一个是车骑将军,全都是身居高位的人物,结果居然要抛去富贵荣华,去投奔敌对势力,这事无论怎么说,都显得太过玄幻。再不真诚一些,恐怕会让人觉得你另有所图。   果然,那使者一脸的狐疑之色,摇着头说道:“两位大人,请不要拿小人开玩笑了。要不……还是把小人送回去吧……”   原本使者以为,这二位是真的有什么特殊的事情相求,心中还微微松了一口气。结果这两个人说什么要投奔袁本初,这可能吗?   乱世之中,活着已经如此不易了,咱们好好的不行吗?   这……   韩暹、杨奉对视了一眼,明白此事真的太过玄幻,一时半刻还真就不容易说服对方,便不再多说什么,带着使者继续往前走去。   无论怎么解释,都没有实际行动有说服力,只要能带着使者顺利逃出襄阳,那不用解释,使者自然也就相信了。   两人到襄阳没几天,根本也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行李,直接就花钱套了一辆马车,又雇了一个车夫,上车就直奔襄阳北门而去。   只要能顺利出了襄阳,那一切事情就都好说了。   本来韩暹、杨奉二人还比较担心,毕竟朝廷新败,很可能在四门设下重卫,严禁任何人进出。   但好在城门校尉马超被调任平南大将军,往大营筹备出兵事宜,带走了不少守城兵马,以至于北门的守卫并不是很严格。韩暹稍一亮身份,居然就顺利的通行了。 第111章 白波旧人   0111 白波旧人;   出了襄阳,马车一路狂奔,一直到了湖阳地界,三个人才敢出了一口气。   无论谁都没有想到,事情真的就能这么顺利,一切都显得有些不真实。   出了湖阳之后,延比水北上,过比阳,直到抵达汝南郡的吴房,就算正式脱离了荆襄地界。   然后再由吴房北上,过颍川郡,再过陈留郡、东郡,便可顺利抵达冀州。   其实由襄阳直接北上南阳,可以更快的抵达冀州。只不过那样一来,就会无可避免的途径重镇宛城,万一被宛城太守文聘发现,那可真就是得不偿失了。   虽然到了湖阳之后,并没有什么追兵,但韩暹、杨奉还是提着一口气,不敢轻易懈怠,只能多给车夫钱财,让其星夜赶路。   就这样走了四五天之后,终于抵达了汝南郡的吴房县,算是正式离开了荆襄地界,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二位,难道真的要去投奔我家主公?”   使者坐在马车上,看着不远处吴房县的界碑,依然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这几天跟着韩暹、杨奉赶路,使者总是怀疑两个人的真正目的,直到真正出了荆襄,到了汝南地界,使者才勉强有些相信二人的意图,但还是无法理解这二位的操作。   就算是我家主公四世三公,门多故吏,仁德之名传遍天下,但也不至于你们两个抛去先有的身份官职,这么巴巴的前去投奔吧。   韩暹顿时被气乐了,一脸无奈地说道:“我们兄弟二人,已经跟着你到了汝南了,难道你还有还有什么怀疑的吗?”   “可是……你们为什么啊……”这位使者老兄明显是有些强迫症,不把事情搞明白,是不愿意善罢甘休的。   “唉!”杨奉叹了一口气,故作忧愤地说道,“日后我们三人同殿称臣,一起保主,也就没有什么隐瞒的了。我们兄弟二人,都是一路追随天子从长安跑到洛阳,又从洛阳来到荆襄。   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是那小皇帝,丝毫不念旧情,除了给了我们一个名义上的官位,将权力完全剥夺。”   “你不要看我们两人,一个是大将军,一个是车骑将军,那都是说得好听,其实手中无兵无将,连最基本的政事也无法参与,还如不那守城的校尉!如此薄情寡义的天子,又岂能让人甘心辅佐?”   “如今袁本初将军已经扶保弘农王复位,正是扫清宇内,兴复汉室之际。我们兄弟二人经过一番思量,情愿抛去虚名,前去袁将军麾下效犬马之劳!”   “二位将军高义!在下敬佩万分!”那使者听闻杨奉所言,顿时一脸敬服之色,赶紧向韩暹、杨奉一拱手,颇为严肃的说道,“二位放心,等到了邺城,在下必定向主公保举二位!以主公识人之明,必然会重用二位……”   使者话还没说完,马车前进的脚步忽然戛然而止,紧接着就是一阵嚣张的声音传来:“停车!停车!你这车里都是什么人啊?”   “车里面是三位贵人。”车夫哆哆嗦嗦地回应道。   “贵人?”外面那人冷笑一声,拔出腰刀敲击着车轼,不耐烦得说道,“什么贵人,赶紧下车,例行检查!”   杨奉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这次北上冀州之行,要的就是低调低调再低调,最好不要引起任何的注意。可现在显然是被吴房县守城士兵给拦住了。   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真要是被这些守城士兵给盯上了,那想要脱身可就真有些不易了。   想到此处,杨奉一撩车帘,直接下了车,来到那守卫的面前,不动声色地从怀里掏出两片金箔藏在手心,然后一把抓住了守卫的手,面带恳求地说道:“这位大人,我们是从荆州来得,现在荆南有战乱,我们打算到沛国去投亲,途径吴房,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这守卫不过就是最普通的是守城官兵,每月能有多少进项?   眼见这两片金箔入手,早就手机眼冒金星,哪里还有心思找杨奉的麻烦,直接大手一挥,高声说道:“放行!”   杨奉赶紧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要上车。可就在这时,一个淡淡的声音从却从身后传来:“慢着!”   杨奉回头一看,心头猛然就是一沉。   只见一个中年男子,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慢慢悠悠向杨奉走来,嘴角还带着一丝戏虐。   “参见将军!”   周围的吴房县城门守卫,齐刷刷跪倒一片,异口同声地说道。   陈兰骑在马上,根本就没有去看那些行礼的守卫,而是把全部的目光都投到了杨奉的身上,直接开口问道:“杨渠帅!陈某要是没记错的话,是你吧!”   杨奉心中顿时暗骂一声,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来到陈兰面前深施一礼,赔笑着说道:“这位将军,您可能是记错了。在下姓韩,不姓杨!”   说这话的时候,杨奉还故意低着头,捏着嗓子,希望可以干扰陈兰的记忆。   杨奉其实第一眼就认出了陈兰。   毕竟当年都是在白波军中混出来的,只不过杨奉最终混成了白波军渠帅,后来又投奔了朝廷;   而陈兰却早早的不知所踪,没想到居然能够在这小小的吴房县相遇。   人生的际遇……还真是他妈的的妙不可言……   在吴房县隶属汝南郡,乃左将军袁术治下。陈兰能在此处被人称为将军,那毕竟已经投靠了袁术。   而袁术与袁绍的关系,可谓是天下皆知。   这要是被陈兰给扣下,最终被送到了袁术的面前……那结果陈兰都不敢去想,只能期望着陈兰认不出自己。   但很显然,杨奉打错了算盘。   “杨渠帅!别装了,当年咱们都是睡在一个帐篷里的人,跟我还有什么藏着掖着?”   陈兰看着杨奉,脸上的神情显得极为特殊,说不少是惊喜还是嘲弄,“听说你扶保天子入襄阳,如今已经官拜车骑将军了。怎么,堂堂车骑将军,怎么来我这小小吴房县了呢?”   陈兰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再装疯卖傻也没什么意思,杨奉也就把脸一抹,堆笑着说道:“原来陈老弟,方才差点没认出来。这不是在荆襄做官了嘛,就像回沛国找我弟弟,把他们一家都接到襄阳去。”   “哦?接弟弟一家?那车上还有什么人啊?”陈兰瞥了一眼马车问道。   “车上就是两个同行的朋友而已,要不让他们下来给你见见?”   杨奉客客气气地说道,尽量不让脸上出现什么异常的神情。   “朋友?也都是在襄阳为官的吗?”陈兰问道。   杨奉实在是搞不清陈兰到底是什么意思,便摇了摇头说道:“不,他们两个只是我在襄阳认识的朋友,这趟是陪我一起回来的帮忙的。”   “是吗?”陈兰暗哼一声,脸上再次出现了那种戏虐的表情,“正好本将军要回寿春述职,你们就跟我一起回去吧。我家主公为人宽厚仁慈,只要杨渠帅你说明来意,说不定我家主公就会派人帮你去沛国把人接过来,不是省得你们几个人跑一趟吗?”   “这……”杨奉顿时愣住了,没想到陈兰会突然弄这么一出,“陈老弟,不不……陈将军,真的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们自己前去就可以,了,何必要叨扰袁公路将军呢?”   “带走!上路!”   只可惜陈兰根本就不管杨奉说些什么,不容旨意的下了命令,骑马就像城外走去。 第112章 官复原职   0112 官复原职;   “杨渠帅,请吧!”   陈兰往前一走,起身后的卫兵就上来前来,手按着刀把子,逼视着杨奉。   “唉……”杨奉叹了一口气,只能重新上了马车。这不过这回马车的控制权,落在了陈兰帐下这些士兵的手中。   “杨兄?这到底怎么了?怎么又出城了?”   杨奉刚一上车,韩暹就迫不及待的低声问道。那使者显然也很关心这个话题,目光也投了过来。   “别提了!”杨奉摆了摆手,一脸的无奈,“那个袁公路手下的武将叫陈兰,以前和我都是白波军出身。他把我认了出来,现在估计是要带我们去寿春见袁公路。”   “什么?见袁术?”还不等韩暹说什么,那使者顿时一脸的惊恐,“那袁公路与我家主公虽是兄弟,但向来是水火不容。这要是到了寿春,恐怕凶多吉少啊!”   “事已至此,那就见招拆招吧!袁公路虽然风评不佳,但毕竟是一方诸侯,又出身于汝南袁氏,想来不会随便杀人!”杨奉目光严峻,沉吟说道。   使者与韩暹无奈的点了点头,左右已经落在了人家手里,是生是死只能听天由命了。   ……   三日后……   九江郡,寿春。   “末将陈兰,参见主公!”在袁术早已修好的大殿上,陈兰半跪在袁术面前,沉声说道。   “陈兰,你可知仓促召你回来,所为何事?”袁术看着阶下的陈兰,破为满意的点头说道。   因为出身的缘故,袁术向来有些看不起那些泥腿子出身的人物,尤其是黄巾军将领,更是嗤之以鼻。   但对于同时黄巾余党出身的陈兰,袁术却破为满意,平日里对陈兰也是极为重视,引为心腹。   “末将听闻,近日纪灵将军频繁的调兵遣将,怕不是与此事有关?”陈兰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错!”袁术点了点头说道,“两日后,就会为弘农王举行正式的登基大典,持玉玺昭告天下,届时必会有各路兵马闻风而动,意图对朝廷不利。”   “我欲上奏天子,加封你为平南将军,率军三万进驻庐江郡,以防荆州江夏之兵,你可有信心?”   平南将军?   陈兰顿时大喜过望,连忙开口说道:“多谢主公,末将必不辱命!”   “好,那你先下去准备准备吧,两日之后带兵去庐江!”袁术摆摆手,有些愉悦地说道。   “启禀主公,还有一事未向主公禀报!”   “讲!”   “末将从吴房县回来的时候,偶遇了荆襄天子所册封的车骑将军杨奉!他们同行一共三人,现已带到寿春,请主公一并发落!”说完这话,陈兰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观察着袁术的神情。   其实从陈兰自身来讲,扣不扣住杨奉,都是一个无所谓的事情。   之所以将他们带回寿春,无疑是想着能否趁机讨好一下袁术。如果袁术面露喜色,那就说明赌对了。   “杨奉?”袁术眉头微皱,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杨奉、董承双救驾,以散兵游勇营救落难中的天子,大名早已传遍天下,袁术自然是有耳闻了。   但按说杨奉立下如此大功,应当在襄阳受重用,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吴房县?   “先让他们进来!”   袁术一声令下,早就士兵推搡着杨奉、韩暹等三人进了大殿。   “在下杨奉,见过袁将军!”   “在下韩暹,见过袁将军!”   “在下邓力,见过袁将军!”   三个人在路上商量好了,见到袁术之后,一定要放低姿态,只要能让袁术放松警惕,就会有脱身的机会。因此这三位一进门,就老老实实得向袁术自我介绍。   “车骑将军杨奉?大将军韩暹?”袁术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这两位,脸上挂着说不出的笑容,“按说二位的官职,比我这个左将军可要大多了,怎么还如此客气?”   “袁将军真是说笑了,我等所谓的官职,不过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哪里做得了真?”杨奉故作自嘲地说道。   “做不了真?”袁术笑了,“那好办,那就让他变成真的。只要你们愿意留在寿春,辅佐天子,那本将军就上表天子,让你们官复原职!”   辅佐天子?   杨奉与韩暹对视了一眼,又齐刷刷的看向了使者邓力,心中像是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什么。   “不知将军所说的天子是?”杨奉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那句话不对就戳了袁术的肺管子。   “自然是孝灵皇帝之子,弘农王殿下。两日之后,弘农王就会重新登基,持玉玺昭告天下!   到那时,天下将只有一位天子,那就是寿春的弘农王!而我袁术,就是唯一的从龙之臣!”   袁术猖狂的大笑,仿佛整个天下都已经被自己踩在了脚下。   “而你们,如果愿意效忠天子,那本将军自然会上奏天子,为你们封官请功!哼哼,那就只能以谋反罪论处,满门斩绝!该如何选择,拿出一个决断吧!”   袁术冷冷地看着杨奉、韩暹,威胁不掩饰话语之中的威胁之意。   这个……   杨奉、韩暹二人顿时就陷入了犹豫之中。   为什么当初要选择投靠袁绍,无非就是在襄阳没有实权,得不到重用。   而袁绍又另立了天子,想着可以去新天子麾下效力,顺便某得个实权官职。   可现在袁术也要立天子,而且袁术的手中还有玉玺存在,那看起来是不是要比袁绍名正言顺的多呢?   袁绍真的不可替代的吗?   想一想,也不并不是冲着袁绍本人,而是冲着袁绍手中的天子。   既然现在袁术也要立天下,而且自己的命还掌握在袁术的手中,那归顺袁术也未尝不可。   毕竟只要能拿到实权,得到重用,给谁卖命不一样吗?   杨韩二人对视了一眼,相互间点了点头,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一切单但将军差遣!”   “好!”袁术抚掌大笑,眼神中透露着战胜情敌般的兴奋,“既然二位将军深明大义,那我随后就上表天子,为二位官复原职!只是……”   袁术话锋一转,用手指着使者邓力,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位又是何人?” 第113章 扬州刺史   0113 扬州刺史;   呃……   袁术这个问题一出口,杨奉、韩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如果坦白邓力的身份,那按照袁家兄弟之前的仇怨,这使者多半是活不成了。   都已经把他从襄阳城中救到这里了,难道真要一句话害他性命吗?   可若是不说实话,这么仓促之间,还真就想不到一个合理不突兀的身份。   “罢了!”就在杨奉、韩暹犹豫的时候,邓力忽然开口了,直视着袁术说道,“袁将军,实不相瞒,我家主公乃是冀州袁本初将军,前些日奉命前往洛阳宣旨,被襄阳天子扣押起来。承蒙韩杨二位大人搭救,才得以来到这里。”   “将军与我家主公的恩怨,在下也略有耳闻。今日既然到了寿春,那就要杀要剐全凭将军做主,请不要难为韩杨二位大人!”   “哦?”袁术一听这话,顿时笑了,用一种暧昧的眼神扫视着杨奉、韩暹,轻声说道,“这么说来,你们两个本来是打算去冀州投奔他袁绍了?”   杨奉、韩暹一脸尴尬之色,低着头没有说话。   “好!本来我还怀疑,你们俩个是不是那小皇帝派出来的奸细,如此看来,你们确实要与那小皇帝脱离干系。好!很好!”袁术抚掌说道,“既然你们已经决定效忠天子,那别的事情我也就不追究了。你们俩个只要记住,我不喜欢三心二意的人,天子也不喜欢!”   “至于你……”袁术的目光又投到了邓力身上,“我不杀你。你不过就是袁本初帐下一小吏,杀你有污我刀。你回去告诉袁绍,不日我便要扶保弘农王登基,持玉玺昭告天下,让他速速上表臣服,方可饶他不死!”   呃……   邓力一下子就愣在当场,这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哼……”袁术轻哼了一声,有点傲娇地说道,“今日本将军心情好,就不和你们计较了,都下去吧。自有人为你们安排,两天之后,都留下来观礼!”   ……   建安元年,冬十二月。   袁术于寿春,号称扶立弘农王复位,自封为丞相,假天子之手分封百官,一时间天下为之震动。   ……   豫章郡,南昌。   太守官邸。   扬州刺史刘繇坐在主位之上,一脸的忧愁之色。   受袁术扶立天子之举影响最大的,也就是扬州刺史刘繇了。   毕竟在荆州、扬州这两个庞然大物之中,只有豫章郡这么一个独立地盘,夹缝中的生存,真的很艰难啊。   尤其是看着下面这些追随自己的文武官员们,刘繇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就是有一种疯狂抽自己嘴巴的冲动。   想当初在曲阿之际,身边尚有张英、薛礼、樊能、陈横、于糜等数员大将,俨然也是一个江南霸主。   只可惜孙策到来之后,一切都已经变了。   不但自己被赶到了豫章郡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身边的文武也都折损殆尽,眼下除了太史慈还追随在自己身边,基本上也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人才了。   现在袁术已经扶立天子,一旦他想要清算自己夺取豫章的事情,那后果简直不敢设想。   这也就间接导致刘繇现在的生活状态只有六个字。   惶惶不可终日!   未来的路,就像是眼前被蒙上了一片黑布,根本看不到一丝的光亮。   “报!鄱阳急报!”   刘繇正在犯愁的功夫,一个传信官兵一边高喊着,一边飞快得跑入太守府中,将紧急奏报送到了了刘繇的面前。看信使那满面的征尘,显然是已经连续赶路数日了。   刘繇的心顿时就纠在了一起。   鄱阳乃是豫章为数不多的重镇,是整个豫章的东大门。别看豫章郡在地图上的疆域很大,但实际上有人居住的地方并不算多,绝大多数的豫章百姓都群居在豫章之北,也就是鄱阳、南昌、建城、海昏一带。   所以豪不夸张地说,只要鄱阳被攻破,那大半个豫章郡就会直接暴露在敌人的兵锋之下。   除了南昌城,再无险可守,基本上就什么可挣扎的余地了。   如今鄱阳急报,难道袁术按耐不住,终于对扬州用兵了吗?   “启禀主公!吴郡孙策亲率军一万五千之众,以程普、黄盖为将,已经杀到我鄱阳城下。   标下奉太史将军之命,回来禀报主公,鄱阳以城池之利,最多还能坚持三日,请主公早做定夺!”那传令军卒将奏报向上一递,语速极快地说道。   “先下去休息吧……”刘繇满脸的落寞之色,无奈的摆了摆手,示意军卒先退出去。   也幸亏镇守在鄱阳的是太史慈,要换成旁人,只恐怕孙策的兵马已经杀到南昌城下了吧。   而且太史慈这封奏报也很有意思,虽然鄱阳的战事已经十分紧急,但却绝口没提救援之事,反而说让早做打算。看来就连太史慈这样的人物,也不看好豫章郡未来啊。   “诸位,放在那报信士兵的话,你们也都听见了。有什么看法,请说说吧!”刘繇看着堂下仅存的几位文武要员,不禁心有戚戚然。   今天正好就是廷议的日子,本来刘繇还有没有心情,不知道该议论些什么。   现在好了,廷议的主题自己送上门来了。   堂下文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意说话。其中不少人目光闪烁,说不得已经到了二心。   毕竟现在的刘繇,早就不是两年前坐拥三郡之地的南天一霸了。现在又有强敌上门,早做打算,似乎也是人之常情。   刘繇看着这些人的样子,嘿嘿冷笑两声,也不去与那些人计较,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坐在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言的中年男子。   “许先生,您是名动天下的人物,您说说看,眼下这种情况,可还有破局的机会?”刘繇目光如炬,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眼前这位许先生,乃是汉末知名人物,许邵许子将,曾创立“月旦评”,品评天下英雄。   无论是谁,只要得许邵一言,便可名噪一时,身价百倍,为各路豪杰所追捧。   虽然许邵未在政事上有什么建树,但这已经是刘繇麾下最有能力的人物了,刘繇只能把期待全放到了许邵的身上。 第114章 驱虎吞狼   0114 驱虎吞狼;   许邵的身体其实已经很不好了。   按照许邵自身的意愿,其实也不想参与这些政事了,就是想平静的度过晚年。   毕竟以许邵这么多年创下的名气,不论是谁攻下豫章郡,都不会许邵怎么样。   但许邵毕竟受过刘繇三年恩惠,如今刘繇遭逢大难,并且已经点名到了许邵头上,自然也不好推脱。   “咳咳……咳咳……”许邵剧烈地咳嗦几声,缓缓的站起身来,先刘繇微微拱手说道,“主公,其实有句话,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先生请讲!”刘繇赶紧说道。   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   “那好!”许邵点了点头,环顾在坐文武说道,“孙伯符少年英雄,骁勇善战,不可力敌。这一点在曲阿的时候,在坐的各位就已经深有体会了。   所以单凭我豫章一郡的力量,就想要对抗孙伯符,显然是有些痴人说梦。为今之计,只有两个办法。”   “其一,就是挑拨孙伯符与袁公路之间的关系,让他们两人陷入内斗,无暇顾及我豫章郡。可此事真要做起来,其实是万分艰难,袁公路未必就能中计。”   “更何况,就算是两人之间真的斗了起来,我豫章郡也不过是苟延残喘一段日子。被夹在荆、扬二州之间,就算是想要谋求发展,也是极为困难的。”   “其二,也就许某认为最合适的方法,那就是献豫章于天子,让天子派兵与孙伯符对抗。   主公乃齐悼惠王后裔,汉室宗亲,天子必然不会为难你。如此一来,主公虽要听命于天子,但也绝不失富贵王侯之位。”   “主公,您觉得呢?”许邵把问题重新抛给刘繇,重新坐回了原位。   堂上文武的眼神顿时都开始放光,齐刷刷看向刘繇,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期待。   在坐的各位虽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但至少都不是傻子。如果能真正归顺朝廷,那就可以顺利成章的进入朝廷为官,虽然成为中枢重臣的可能性并不大,但也总比窝在这个南昌城中等死要强太多了。   嘶……   听了许邵的话,刘繇陷入了沉思。   诚然,脱去主公的身份,彻底归入天子麾下,从此听天子调遣,刘繇确实是有些不甘心的。   毕竟归顺天子的好处再多,恐怕也比不上自己乾纲独断来得痛快。   但若是不归顺天子……恐怕真就逃不过成为孙策阶下囚的命运了……   “也罢!”刘繇长出了一口气,目光变得极为坚定,显然是下定了决心,“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为诸公考虑,也为我本人考虑,那便归顺天子,请朝廷派人来接管南昌城的防务吧。只是不知……有谁愿意往襄阳一行,面见天子陈说此事啊?”   呃……   刘繇这话一出口,一众文武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纷纷低下了头,谁都说不出话来。   良久,许邵再次站了起来,对刘繇施了一礼,沉声说道:“主公, 既然没有人愿意去,那就由老夫代主公前去,以报答主公三年以来的恩惠!”   刘繇顿时一愣,下意识得说道:“许先生,那你的身体能行吗?”   许邵惨笑一声,环视众人说道:“无妨,这两年虽然患了一些小病,但来回做个信使,那还是绰绰有余的,主公不必担心。”   “那……就有劳许先生了!”刘繇的目光带着几分不忍,但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没有多说什么。   比起许邵的健康问题,刘繇显然更加担心自己的前程。   留给豫章郡的时间显然已经不多了,事情既然已经敲定,很快就提上了日常,刘繇亲自安排车马,当天就把许邵从西门送出了城,直奔襄阳而去。   ……   刘协这两天下来,颇有些焦头烂额的感觉。   先是黄祖、曹寅兵败,不得已抽调了两万多兵马去平叛;   江夏、武陵二郡太守出缺,各大世家都争相上书保举,希望可以拿下两郡太守的官职。   荆州七郡,颇有些风雨飘摇的味道。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袁术居然又起了幺蛾子,竟然效法袁绍,也立了一个弘农王。   而且因为玉玺在手,弄得煞有介事,仿佛弘农王刘辨真的复生了一般。   袁绍自立天子,还能因为山高水远,暂时先放一放。可袁术的地盘近在眼前,又手持玉玺作乱,若是自己这个天子再不闻不问,难免让天下百姓耻笑。   说不定还会有些不明真相的群众,误以为刘协是心虚,从而导向寿春的伪天子,那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可袁绍割据淮南,拥兵近二十万,粮草丰盈,兵强马壮,;   而荆州正陷入内乱之中,自顾尚且不暇,又怎么能与袁术对抗?   “老师……为今之计,你看该当如何?”刘协皱着眉,忧心忡忡地对身边的荀彧说道。   穿越到东汉末年这大半年以来,刘协自问也学到了不少东西,遇事的时候也不再像前世那样毛手毛脚。但不得不说,碰到真正的大事,也只能是原形毕露了。   “陛下,其实这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荀彧说话不慌不忙,显然是心中早就定计。   “说难,那是因为咱们初入荆襄,根基不稳,不能贸然调动大军,更无法在正面与袁公路较量。再加马孟起将军南下平叛未归,两面开战于国不利。”   “但说不难,无非就是四个字,驱虎吞狼!”   荀彧对着刘协眨巴战巴眼睛,话并没说透。但是荀彧相信,天子之聪慧,可以明白自己的意思。   “老师你是说……借助他人的力量?”刘协的眸子中一下子亮了起来。   一直以来,刘协的目光都局限于荆州自身的发展,没有站在全局的角度,去俯视各路诸侯。如今听荀彧这么一说,刘协顿时就有明悟了。   对啊!   这世上除了袁术之外,还有吴郡的孙策、兖州的曹操、徐州的吕布,甚至冀州的袁绍。   他们这些人,哪个不在虎视眈眈的盯着袁术手中的膏腴之地?   而自己现在有天子的身份,手中掌握着大义,只要运用得当,天下群雄都会成为自己的马前卒!   毕竟就算是强如曹操,当年也不是仅依靠他自己的力量,就能从正面击垮袁术的。 第115章 刘协封王   0115 刘协封王;   “若依老师所言……那朕便下两道旨意,一道给兖州曹孟德,一道给徐州吕奉先,与二人相约讨伐袁术,瓜分淮南之地?”刘协一边想着,一边试探性的问道。   荀彧赞许的点了点头,看向刘协的目光越发的满意。   驱虎吞狼之计虽然好用,可一旦拿捏不好尺度,就容易反被猛虎所伤。   如今荆州式微,选择与虎谋皮,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好在有天子大义护身,不容易出现太大的意外。   “曹孟德素有大志,有吞吐天下,包揽宇内之心。当年臣在兖州之际,他便屡次吐露吞并淮南的之意。只要陛下诏书送到,曹孟德必然会起兵攻伐袁术。”   “至于徐州吕奉先,此人先事丁建阳,后事董卓,最终却又反叛朝廷,实乃反复无常之人。陛下可以高官厚禄所诱惑,吕布也必然出兵!”   “如今扬州以北,皆在孙氏之手。孙伯符更是横跨三郡,势力强大。若是两路大军南下伐袁,孙伯符必然会怀有二心。陛下亦可休书一封,送往吴郡孙策军中,相约一起伐袁!”   “到那时,袁公路四面楚歌,必败无疑,陛下是进是退,岂不任由自己心意?”荀彧淡淡地笑道。   “那好!老师,那就由尚书台拟旨吧!”刘协愁容散去,脸上也出现了笑容。   荀彧所说的,与历史上真实发生的事情何其相似?   在真实的历史上,曹操之所以可以迅速消灭掉袁术、吕布二人,一统黄河以南,就是因为曹操利用天子的身份,不断给吕布许以重利,唆使吕布与袁术结怨。   等到吕布、袁术之间互相消耗的差不多了,曹操再予以雷霆一击。   而且袁术的势力貌似强大,但很大一部分兵马都掌握在孙氏将领的手中。   袁术称帝之后,孙策迅速就率领着孙氏兵马宣布独立,与袁术划开关系,等于直接斩断了袁术一臂。   刘协相信,虽然这个世界多了自己这样一个穿越者,但袁术还是逃不过他早已经注定的命运。   “陛下,扬州刺史刘繇,遣使求见!”   刘协和荀彧刚商议完毕,就见一个小黄门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对刘协说道。   扬州刺史刘繇?   “让他进来吧!”刘协几乎没怎么考虑便开口说道。   没多大一会儿,许邵便缓慢的走了进来,只看了一眼刘协,就直接跪倒在地,恭敬地说道:“微臣汝南郡功曹许邵,拜见陛下!”   许邵?   刘协皱了皱眉,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陛下,这位是月旦评的创始人许子将!”荀彧显然是认识许邵的,赶紧给刘协介绍道。   月旦评?   许子将?   刘协脑海中闪电般划过一个念头,不由得开口问道:“莫非先生是专门品评天下英雄,曾说曹孟德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的许子将许先生?”   “哼哼……”许邵自嘲地笑了笑道,“不错,陛下所言,却是微臣!”   “赐座!”刘协赶紧一直旁边的位置,示意许邵坐下说话。   在刘协曾经生活过的后世,许邵的名字或许不太出名,难以为大众所知晓。但是那一句评语,简直到了脍炙人口,家喻户晓的地步。   无论八十老朽,还是十岁顽童,只要提到曹操,恐怕都免不了说上那么一句。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也正因如此,对于这句话的创始人许邵先生,刘协还是表示比较尊重的。   “许先生,不知此来,究竟所为何事?”待许邵坐定,刘协便开口问道。   “陛下,微臣此行,乃是代表扬州刺史刘正礼刘大人来见陛下,希望可为向陛下讨一道旨意。”   许邵向刘协微微颔首,压着嗓子说话,尽量让自己不咳嗦出来。   “旨意?”刘协看了荀彧一眼,有些疑惑的问道,“刘正礼想要什么旨意,还请先生明言。”   “如今刘刺史镇守豫章郡,被屡屡遭到会稽太守孙伯符的征伐。豫章郡兵微将寡,刘刺史不胜其扰,这才遣微臣入京,想求告老,到襄阳安度晚年,请陛下另派良将进驻豫章,抵抗孙伯符的攻伐!”   许邵说完这话,就盯着刘协的神情,想看看这位少年天子,究竟会如何处理此事。   刘协微微一愣,但随即心中就是一阵狂喜。   刘繇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赤裸裸的拱手献出豫章郡啊!   扬州六郡之中,除了会稽郡,就要数豫章郡最大了。虽然有些地广人稀,但也绝对是扬州六郡之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虽然刘繇这个时候送上门,难免有驱虎吞狼之意,可万一豫章落到孙策手上,那打下来可就难上加难了。   而且说,扬州就在荆州之侧,早晚是要针锋相对的。与其日后废大气力争夺扬州,为何趁机机会,兵不血刃的拿下豫章郡呢?   至于孙策……   虽然江东小霸王不可轻敌,但为了豫章郡,还是值得一试的。   “刘正礼既然有此心,那朕自然也要投桃报李。如果没有记错,他应当是齐悼惠王后裔,又东莱郡人,那朕就封他为济南王,封地就在济南国。”   “等朕派人接管豫章之后,就让他先来襄阳居住,待日后克复青州,便让他去济南国上任!而先生你,就为济南相!”刘协语速极快,毫不犹豫得说道。   许邵闻听此言,顿时向刘协深施一礼,满脸喜色地说道:“陛下千古仁军,臣先替济南王谢过陛下了。”   说实在的,许邵现在的脑袋还是晕乎乎的。任凭许邵在路上怎么想,也真的没有想到,献一个豫章郡,居然献出了一个济南王来。这消息要是传回豫章,恐怕刘繇做梦都能笑醒了。   “只是陛下……”许邵沉吟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臣从南昌城出发的时候,孙伯符就已经兵临了鄱阳。鄱阳守将太史子义曾言道,鄱阳最多只能再守三日。今日已经是第五日了,还请陛下速速发兵,不要让那孙伯符有可乘之机!” 第116章 六道旨意(恢复更新)   0116 六道旨意;   对于刘协来说,听许邵说话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   先是听到太史子义还在刘繇麾下,刘协心中顿时就是一喜。   毕竟太史慈可号称是“江东第一高手”,如今没到被孙策劝降,反而要归入自己麾下,这绝对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但随即又听到,鄱阳最多只能守三天,可如今已经是第五日了。   刘协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   就算我现在调兵,立刻出发,到了南昌城下至少也已经第八日了。   八天时间,恐怕孙策都已经打进南昌城了,这刘繇不是相当于空手套白狼,白捡了一个王位吗?   罢了!   自己说出去的话,打掉牙也得往肚子里面咽!   “许先生,你先下去休息,出兵示意,朕会尽快安排!”   刘协脸上故意露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完事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见刘协都这么说了,许邵便不在多说什么,又向刘协施了一礼,就在小黄门的引领下退了出去。   “老师……依你之见,朕决意取豫章之事,到底是对是错?”刘协扭过头看向荀彧,略有些尴尬地问道。   荀彧看着刘协,非常坚定地说道:“陛下不必多虑,如此天赐良机,豫章郡自然是非取不可!那孙伯符虽然来势汹汹,但陛下诱之以利,使其主动退兵,未必非要与之交战!”   “只要攻下豫章,日后我军在扬州便能进退有据,不至于陷入尴尬的境地!”   荀彧一番话,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让刘协坚信了自己的决定。   “既然如此,那便让张绣率五千西凉军,五千南郡驻军,计一万兵马赶往豫章?”说这话,刘协显得有些犹豫。   毕竟对于刘协来讲,张绣、马超、徐晃就三尊最大的守护神,跟随自己从洛阳入荆州,绝不会与荆州世族同流合污。   可如今马超南下平叛,徐晃重伤未愈,再把张绣派走的话,那自己在襄阳很容易就陷入孤立无援之境。一旦荆襄世族生出二心,恐怕难以收场。   可若是不派张绣前去,眼下还真就没有能力出众的可用之将,这还真是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境地。   荀彧显然是看出了刘协的忧虑,不由得开口说道:“陛下可是在担心,若是调张绣进驻豫章,无人在襄阳护卫陛下周全?”   刘协点了点头。   “其实陛下大可不必如此。既然陛下已经决定以荆襄为基,那接纳荆襄旧臣就是必须的过程。   无论是洛阳老臣,还是荆州旧臣,现在都是陛下的臣子,若是一味的互相提防,只能激化矛盾,最终演变的不可收拾。”   “依臣之见,陛下不如趁此机会,提拔几位相对弱势的世家子弟。一来可以展现陛下亲近荆襄世家的态度,二来制约那些心怀叵测之人,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再说臣观那城门校尉黄汉升,勇猛无敌,忠义无双,即便有什么突发的变故,他也一定能护得陛下周全!”荀彧眼中尽是安抚之意,想让刘协不要感觉那么紧张。   “那好!那就着尚书台拟旨吧!”刘协重重的点了点头,坚决得说道。   一个时辰之后,宫中传出六道旨意。   其一,加北军中侯张绣为平东大将军,领豫章太守,率军一万进驻豫章郡。   其二,封习氏族人习珍为偏将军,领豫章郡尉,跟随张绣进入豫章郡。   其三,加封庞士元为讨逆将军,领江夏太守,即日起前往江夏赴任,随时准备抵御袁氏入侵。   其四,加封曹孟德为司隶校尉,克日起兵讨伐袁术。   其五,加封吕奉先为后将军,领徐州牧,克日起兵讨伐袁术。   其六,加封孙伯符为左将军,领扬州牧,克日从豫章退军,准备讨伐袁术。   六道旨意发出,江南半壁顿时为之震动。 第117章 习家习珍   襄阳,庞宅。   庞统手里拿着刚送过来的旨意,前后仔细看了看,不由得一阵苦笑。   前些日子,天子上门来请,自己还能拒绝。如今旨意已经下来,自己要是拒不上任,那可就是抗旨。   “叔父!”庞统拿着圣旨,来到了庞德公的书房之内,苦着脸说道,“如今天子这圣旨都已经到了,咱们总不能抗旨不遵吧!”   “唉……”庞德公长叹一声,有些无奈地说道,“本来想着等天子平稳过度一段时间,再决定我庞氏的未来。可那袁公路苦苦相逼,天子也是没有了办法,只能与其拼死一搏。”   “对于此战的结果,士元你怎么看?”庞德公话锋一转,将问题扔给了庞统。   “若合荆襄之力,与袁绍正面对抗,那天子显然是必败无疑。但天子已经下了,召曹孟德、吕奉先、孙伯符一同讨伐袁术。此三人皆虎狼之辈,对淮南膏腴之地必定垂涎已久,想来必会应召。”   “如此一来,只需在南阳、江夏二郡加强防御,不让袁军攻入荆襄腹地。待三路大军一到,袁军必然灰飞烟灭!看来天子是把江夏郡的防御,交到我庞统手上了啊!”庞统轻叹一声,有些感慨地说道。   “既然天子对你如此信任,那你就不要辜负天子对你的期望了!”庞德公头也没抬一下,轻飘飘的说道。   “喏!”庞统早就憋着劲要出仕了,现在庞德公一点头,庞统便兴高采烈地走了房门,准备去江夏郡赴任。   等庞统已经走远了,庞德公这才缓缓抬起头了,略显浑浊的双眼中,却透着常人所没有的精芒。   “既然天子有意挑起黄、庞两家的争端,黄礼,我倒要看看你有些什么手段!”   庞德公喃喃说完这话,便有重新低下了头,不知道在写这些什么。   而同样的场面,在习家也上演着。   ……   习宅……   除了少数的知情人之外,恐怕绝大多数的襄阳人都想不到,素来以文弱示人的习家,居然会在府内设置一个巨大的演武场。   两旁的兵器架上,插满了刀枪,全都磨得锃明瓦亮,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而此时就在演武场的正当中,有一个身材挺拔的锦衣少年,手中挥舞着一把长刀,刀挂风声,看起来颇有威势。   一套刀法舞毕,少年收刀稍歇,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脸不红,气不喘,显然是尚有余力。   “好刀法!珍弟的刀法果然是越发精进了。”习竺一边鼓着掌,一边笑着走了过来。   “大哥!”习珍一见是习竺到了,赶紧将手中刀放在地上,恭敬地向习竺一拱手,老老实实的打招呼。   习珍虽然与习竺是血亲兄弟,但毕竟不是长房嫡系,见了习竺丝毫不敢放肆。   可习珍施完一礼,忽然却感觉一点不对劲,抬头看向习竺,却发现习竺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呃……兄长此来,是有要事相商吗?”习珍沉吟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   习竺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彻底收敛的下去,面无表情的看着习珍说道:“珍弟,你与天子认识?”   “天子?”习珍一愣,双目中露出一阵茫然之色,“兄长说笑了,天子之前远在司隶,弟又从未出过荆州,又怎会相识?如今天子入襄阳不过三四个月的时间,弟昨日才入襄阳,更是没有机会面见天子啊!”   习竺上下打量了习珍几眼,看着习珍的神情不似作伪,便从袖中抽出圣旨,递到了习珍面前,带着疑惑说道:“天子亲自派人下旨,你先看看吧!”   习珍心知这圣旨必然与自己有关,赶紧接了过来,打开这么一看,惊讶之色顿时难以掩盖。   “偏将军?豫章郡尉?这……”习珍双手微微有些颤抖,看向习竺的目光中充满了紧张与激动。   有道是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各何况是出身文官世家,却痴迷于武学的习珍?   如今习珍年满二十,却也依旧闲赋在家,因此习珍挖空心思就想进入军中为将,一展胸中男儿之志,向习家所有人证明,学武亦能出任头地。   虽然以习家的在荆襄的势力,将习珍安排进军中完全不在话下。   但由于习家素来行事低调,不想掺和其他世家之间的斗争,因此始终没有给习珍找到合适的机会。   而这到圣旨,直接就给了习珍以希望。   而且说,刚起步就是偏将军,领一郡郡尉,这简直就是习珍之前做梦都不敢想得画面,在今天竟然真的发生了。   “兄长……我……”习珍想说些什么,但到了嘴边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习家家风甚言,家主说话一言九鼎。如果习竺对这道圣旨持反对意见,那习珍还真就要放弃这个次机会。   所以在这个时候,习珍的个人意愿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一切都要看习竺的意思。   “罢了!”习竺摆了摆手,颇为无奈的苦笑道,“本来还想着,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安排你从军。但天子已经下旨,我习家总不能抗旨吧!”   “那兄长是答应了?多谢兄长!”习珍顿时欣喜若狂,原本淡然的脸上不自觉涌起了一阵潮红,赶紧又向习竺深施了一礼。   “你自幼习武,如今能进入军中为将,为兄也替你高兴。只是为兄实在是想不通,天子又是怎么知道你的名字的?”习竺双眼微眯,脸上疑惑之色不减反增。   “这个……弟也觉得奇怪,按说天子初到襄阳,恐怕连列为家主都没能认全,又怎么会使得我呢?”   习珍也是一脸懵逼,完全不清楚这个从天而降的大馅饼,为什么会直接掉在自己的嘴里。   “难道……是天子身边有人献计,要以此坑害我习家?”习珍突然间灵光一现,有些惊诧地说道。   习竺听习珍这么一说,差点没气乐了,直接摆手说道:“我观那天子并非是昏庸之辈,想来不会轻易对我等世家出手,这一点大可放心。” 第118章 张绣刁难   那是为何?”习珍眉头再次皱起。   习竺摆了摆手,语气略带无奈地说道,“罢了,此事也不必过于纠结。那张绣乃是天子心腹爱将,天子命你为张绣麾下副将,想来也是要真心提拔你。   你就安心在张绣帐下听用,不必思虑太多,不要给我习家丢人,更不要辜负天子的信任,明白吗?”   “兄长!小弟明白!”习珍赶紧向习竺施礼,严肃地说道。   “嗯!”习竺点了点头,“旨意上要你克日前往,你简单收拾一下,立刻就往营中报道吧!”   “喏!”习珍答应一声,一脸雀跃的向门外跑去。   看着小弟跳脱的背影,习竺无奈的摇了摇头。饶是习竺自诩才智过人,也实在是想不出,自己这个明明还个孩子的弟弟,怎么就被天子看中,还直接被授予这么高的官职呢?   其实习竺哪里知道,天子刘协之所以会从这么多荆襄世族子弟中,将习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挑出来,完全是因为穿越者的先天优势。   在历史上,习珍在刘备领荆州后从军,被任命为零陵郡北部都尉;   直到刘备入川,关羽成为荆州主将之后,习珍逐渐成为零陵一代手握重兵的将军。   后来关羽北伐襄樊,兵败被杀之后,荆襄各郡闻风而降,唯有习珍死守不出。   孙权派遣使者来招降之时,习珍拔剑而立,怒骂孙权,誓死不降。   最终习珍死守月余,弹尽粮绝,自刎而死。   纵观整个蜀汉朝廷,习珍的官职并不算高,比起黄忠、魏延这样同时荆州出身的上将,而是低到尘埃之中。   但习珍之勇烈,却不逊于蜀汉任何一位猛将,这也是刘协看中习珍最根本的原因。   如果能提供给习珍足够的舞台,他的成就未必就会比黄忠、魏延要低。   但这些原因,恐怕习竺这一生都无法知道了。   ……   襄阳城北,北军大营。   中军帐……   张绣坐在帅案后,看着面前摆放的圣旨,眉头微微有些皱起,脸上挂着一种不加掩饰的焦躁。   自从在穣县城下中了黄忠一箭后,张绣就再也没动过武。到现在几个月过去了,这让自幼习武的张绣闲得骨头都要上锈了,心情更是烦躁不堪。   而张绣又没有某些人殴打士兵的习惯,满身的气力无处施展,无疑是助长了张绣的负面情绪。   本来在接到出征旨意时,张绣是兴奋万分的。只是在看到天子莫名奇妙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副将,而且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世家子弟时,张绣就有些懵逼了。   天子这是什么意思?   是找人来监视我张绣?还是要搞什么制衡之术?   我张绣需要一个副将,在营中自己挑选他不香吗?还用得着派一个外人过来?   如果在往常的时候,张绣遇到这种想不通的事情,都会找贾诩商议,往往会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可自从贾诩被册封为廷尉之后,便直接入驻了朝堂,不在追随张绣在军中了,因此张绣连个咨询的都没有。   于是乎就造成了张绣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理解的尴尬局面,再加上张绣长久以来所积攒的烦躁情绪,此时张绣的心情已经差到了一个极点。   “将军!营外来了一个年轻人,自称名叫习珍,说是奉陛下旨意,来营中就任的!”   帐帘挑起,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8 0 . c o m 一名西凉军出身的亲卫走了进来,对张绣恭敬得说道。   “习珍!”张绣本就因为副将的事情心情不爽,现在一听这两个字,就像是天雷勾动地火,一下子就点燃了张绣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他还真敢来!让他进来!”   “喏!”亲卫答应一声,退出了大帐。   没多大功夫,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的习珍,在张绣亲卫的带领下进了中军大帐,像只小白羊一般,一脸懵懂地看向张绣,恭恭敬敬得施了一礼道:“末将习珍,见过将军!”   “哼!”张绣怒哼一声,冷笑道,“你就是习珍?荆襄习家的公子哥?第一天从军?”   习珍显然听出了张绣语气中的不善,顿时一脸的懵逼,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主将,只得老老实实地说道:“末将确是习珍,出身荆襄习氏!有幸得天子恩旨,才有幸到将军营中。”   “既然从军,当知军中礼数!见了本将军,为何不跪!”张绣猛然一拍桌案,怒目圆睁,逼视着习珍说道。   连张绣自己都不清楚,为何在习珍亲口承认出身习家的时候,自己的会更加的愤怒。   “呃……”听了张绣的狠话,习珍明显一愣,神情显得有些僵硬。   但毕竟初到军营,若是贸然得罪上官,那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习珍稍微一犹豫,还是单膝跪在了张绣面前,沉声说道:“末将习珍,参见将军!”   “哼!起来吧!”张绣轻哼一声,便不再多说什么,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亲卫,“传令下去,升帐!”   亲卫答应了一声,转身出了营帐。不多时,北军一系列中高层将领鱼贯而入,站满了整个中军帐。   几乎每一个走进来的将领,都会好奇的看一眼站在旁边的习珍,那感觉就像是在看马戏团的猴子。   习珍明显感到了不适,但张绣没有多余的吩咐,习珍就只能站在原地,任由这些将领的目光“审阅”!   天子圣旨上所得明明白白,此番出兵共调集一万兵马,但为了襄阳的稳定,自然不可能调动所有西凉的老兵。   因此这次调动的一万兵马,只有三千人是西凉兵出身,余下的七千人则是原本襄阳城的守军。   因此张绣升帐,走进来各级将领也有西凉、襄阳两个部分组成。   张绣毕竟早年从军,自幼习武的沙场宿将,发号施令、调兵遣将,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   几乎不到半个时辰,张绣就完成了此次出兵豫章郡的所有部署,各级将领也纷纷领命离帐,回本部调遣兵马。   可直到帐中的将领都要走光了,习珍却依旧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份。 第119章 习珍点卯   终于,中军帐中最后一位将领也离开了,只剩下习珍、张绣二人。   习珍再也按捺不住,主动走上前来,对张绣深施一礼,略显急促地说道:“将军,诸将都已经各司其职,那不知末将该干什么?”   “你?”张绣动也不动,只瞥了习珍一眼,淡淡说道,“就像你说的,诸将各司其职,没有多余的事情的让你做了。”   “可是……我……”习珍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张绣直接打断了。   “如果你非要想干些什么,本将军还缺一个牵马的,你愿不愿意试试?”   张绣看着目瞪口呆的习珍,脸上露出了一种不屑的笑容,“如果你不愿意,你趁早回家做你的公子哥,这军营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习珍真的有些懵了。   在前往北军大营的途中,习珍那种满腔热忱,浑身充满了干劲,就想着要到营中大展拳脚,辅佐张绣将军漂亮的完成豫章战事,扬习氏之威名,向天子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   而张绣这几句话,真就像是一盆冷水,直接从习珍头顶浇下,让习珍的满腔热水瞬间冰凉。   习珍是真的不明白,明明是第一次相见,张绣为何要这么无情的羞辱自己;   但同时习珍也明白,自己无论也不能回头。如果自己这一走,非但丢了荆襄习氏的脸面,更是丢了天子的脸面。   如此一来,那自己恐怕此生都与军旅无缘,再也无法成为自己梦想中的大将军了。   想到此处,习珍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羞愤之情,在脸上缓缓挤出一点笑容说道:“陛下亲自下旨,调末将来将军帐下听用,一切自然全凭将军调度。将军若缺个牵马坠镫的,那末将愿意效劳!”   “嗯?”听了习珍这话,张绣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   这回轮到张绣惊讶了。   张绣是真的万万没想到,习珍这么一个世家出身的公子哥,面对如此侮辱性的要求,居然没怎么犹豫,就这么答应了下来。   此人,绝非等闲之辈啊!   “末将领命!”习珍向张绣一拱手,直接转身离开了大帐,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看着习珍离开的背影,张绣双眼微眯,心头涌起一种复杂的滋味。   若说张绣其人,绝非是嫉贤妒能之辈。更何况习珍此人并未显露出任何才华,更加是没有理由刻意针对。   只是张绣也说不好,为何对这位奉旨而来的习珍,充满了莫名其妙的敌意。   难道是因为习珍出身世家?亦或是不想与习珍分权?   一时间张绣心乱如麻,也无法下定决心,是不是要继续针对习珍。   毕竟习珍也是奉旨而来,又是第一次见面,实在没必要……   想到此处,张绣摇了摇脑袋,强迫自己心硬起来。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那断然没有退缩的道理。   那习珍连牵马之事都愿意应承下来,想来绝非易于之辈,若任由其在军中发展,日后难免要成气候。   若他倒是再计较今日之事,岂不是自找麻烦?   所以,借着明日点卯之事,趁机将习珍逐出北军,想来是再适合不过了。   当年董卓掌兵之际,西凉军军纪严明,为了提高将士们的服从意识,董卓亲自下令将每日点卯时间提前半个时辰。久而久知,这也就成了西凉军约定俗成的潜规则。   张绣掌管北军之后,将这个习惯也就带进了北军。几个月的时间下来,北军将士都已经适应了这个不成文的规定,并且全都自觉的执行。   而对于这一点,张绣没有明言,习珍自然也就是毫不知情。   ……   习珍出了中军大帐,根本没有回家的意思。毕竟襄阳城之大,以习宅到北军大营的距离,习珍想要按时点卯,恐怕四更天不到就得从家中出发。   虽然是第一次从军,但军中各项规矩,十七禁五十四斩,习珍早就已经背得滚瓜烂熟,自然知道点卯的重要性。   如此还未起兵,点卯的重要性还有限。若是真要在两军阵前,哪位将军敢误了点卯,就算直接枭首示众,那也没人能说什么。   如今主将都已经明显对自己不满了,习珍哪里还敢出半点错误。   因此习珍根本就没出营盘,只是在大营中转了转。眼见天已经擦黑了,营中却没有属于习珍的营帐,不得已习珍只能找了一个有火堆的角落,准备就这么挨过一夜。   待明日点卯出兵之后,就算是为张绣牵马坠镫,至少也会分配到一个营帐。   此时正是隆冬腊月,北方正是寒风刺骨,天降飞雪的时节。   但好在襄阳地处江南,气候潮湿温暖,虽然夜半也是冷风刺骨,但守着火堆,好歹也没有到冻死人的地步。   习珍就么委委屈屈的,半睡半醒的迷糊了过去,似睡非睡之时,忽然间激灵灵一个冷战,习珍竟然一下子惊醒了。   抬头看时,各营帐之中居然已经点了烛火,各营士兵陆陆续续都往外走,显然是要点卯了。   习珍赶紧站起了身来,使劲揉了揉已经近乎僵硬的四肢,迈过早已熄灭的火堆,直奔中军帐的方向而去。   紧走几步之后,习珍终于抵达了中心帐附近,眼见各级将领都陆陆续续的往大帐中走,习珍这才松了一口气,跟在众将的后面走进了营帐,随便找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站下,静静等待着张绣的到来。   到底能不能过张绣这一关,就看接下来点卯是否成功了! 第120章 九江周泰   0120 九江周泰;   张绣坐在主位之上,看着站在角落中的习珍,神色显得有些阴沉。   习珍在营中过夜的消息,张绣这个主将显然是知道的。非但知道,这件事基本上就是张绣默许的。   按照张绣最初的想法,确实就像习珍所担心的那样,希望习珍可以回到家中过夜,这样耽误点卯的几率就会更大。   但张绣也没有想到,像习珍这个样的公子哥,居然愿意就这么毫无整顿的挨过一夜。   习珍都已经如此积极了,张绣总不能将习珍撵出去吧,因此也就只能默许了习珍的行为。   为了不让习珍半夜冻死,张绣还特意安排了俩个亲卫彻夜看着习珍,不断向习珍面前的火堆添柴,保持习珍周身的温度。   这样既能保证习珍不出意外,又可以让习珍睡得更踏实,增加了习珍误卯的几率。   但张绣是万没有想到,自己一番筹划,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有给习珍造成半点的伤害。   一时间张绣不由得越发思念起贾诩了。   若是贾诩在此,恐怕谈笑之间就能逼得习珍主动离开军营,再没脸面以军中副将自居了吧。   “邓华!”   “末将到!”   “李仲!”   “末将到!”   ……   “习珍!”   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张绣点完了其他将领,终于念到了习珍的名字。   “末将到!”此时习珍虽说还有些头昏脑涨,四肢乏力,但是还是赶紧高声说道。   “哼!”张绣极不情愿的用鼻子哼了一声,表示已经知道习珍到了。   一个陌生的名字突然出现,众将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习珍。   天子旨意虽下,但也并非人尽皆知,因此这些武将们大多只是单纯的好奇习珍的身份。   不过张绣也显然也没有介绍习珍的意思,直接就跳过习珍,开始迅速强调一些出兵的事宜,便直接散帐。   半个多时辰后,一万大军拔营起寨,径直出了襄阳城东门,浩浩荡荡直奔豫章郡的方向而去。   差不多六七天的功夫,张绣大军便渡过了潦水,进逼南昌城下。   而在这段时间之内,习珍真的就如与张绣约定的那样,为张绣牵马坠镫,丝毫看不出任何军中副将的样子。   而张绣对于习珍的印象,在这几天之中也发生了潜移默化的变化。   这几日下来,张绣已经明显发现,习珍的身上并没有那些世家公子的娇气,反而踏实肯干,很容易就让人信服。   尤其是天子亲封的副将,居然就真的愿意牵马坠镫,还没有什么怨言,这绝对不是那些无能之辈做得出来的。   张绣的心中,为自己这几日因冲动而故意针对习珍,隐隐有了一丝悔意。   “习珍!”张绣骑在马上,看着正在为自己牵马的习珍,不由得出声问道,“你这几日为我牵马,心中就没有怨气?”   “嗯?”习珍顿时一愣,有些诧异的后头看了一眼张绣,没有立刻就回答,而是沉吟了一会儿,这才开口答道,“在军中,万事以将军为主,末将自然也要听从将军号令。将军既然下令让末将牵马,那这就是军令,末将又岂敢违抗?”   习珍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非常的澄澈,没有一丝矫揉造作,弄虚作假的意思。   其实要说习珍有怨气吗?   当然是有的。   毕竟是天子亲封的偏将军,领豫章郡尉,这是来掌兵的,不是来牵马的。   因此在最开始的一两天,习珍是有些转不过来这个弯,对张绣是有着极大怨气的,认为张绣是在故意针对自己。   之所以还要继续待在军中,那完全就是因为对军旅生涯的强烈渴望。   但是习珍通过这几日对于张绣的观察,这些怨气与不满也就慢慢的消失了。   因为习珍发现,像张绣这样少年掌兵的沙场宿将,处理问题确实有其独到之处,远非自己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新兵能比。   即使现在就让自己掌兵,恐怕也远不及张绣老辣,真要是只会战斗,说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倒不如就跟在张绣的身边,先学习一段时间。   牵马坠镫虽然不怎么好听,但若是真能学到一些领兵的技巧,那也肯本就算不上是折辱了。   习珍正是在这种心理的趋势下,慢慢转变了态度,对着给张绣牵马这件事,也就不那么抵触了。   “从你进营中第一日起,本将军就故意针对你,处处与你过不去,你真不生气?”张绣看着习珍清澈的目光,不由得有些玩味地问道。   “将军说笑了。”习珍谦逊的点了点头,“末将初入军营,行事没有任何经验。若是贸然掌握兵权,那无疑是在拿将士们的生命开玩笑。将军愿意磨砺末将,可以让末将得以快速成长,又何来生气之说!”   嘶……   习珍这一番话,直接让张绣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习珍的目光都有些不一样了。   毫不夸张的说,习珍这番话就好比你故意饿了别人好几天,可人家确说你是在变相督促其减肥,非但不归罪,还要感谢你。   这种感觉,实在是有些太诡异了。   张绣盯着习珍的眼睛,希望可以从习珍的眼睛中看出,这到底是习珍的真心话,还是为了掩饰真正情绪的烟雾弹。   只可惜习珍的目光依旧是一片澄澈,让人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张绣双眼微眯,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习珍身上,一时间竟没有注意到,大军已经进行到了一处茂密的丛林。   猛然间张绣就听到丛林中一声梆子响,霎时间箭如雨下,张绣再想反应就有些来不及了,身上直接就中了三四箭。   由于距离非常近,箭得力道很大,再加上措手不及,张绣在马上一个不稳当,直接就从马山跌落下来。   “杀!”   一个粗犷的声音在丛林中响起,无数伏兵一拥而出。为首一员大汉,身高体壮,膀大腰圆,面色狠厉,手中挥舞着一把长刀,满身的煞气,显然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九江周幼平在此!尔等速速下马投降,饶尔等不死!” 第121章 习珍首战   0121 习珍首战;   下马投降?   张绣一听这话,顿时就火撞顶梁。   从军这么多年,从来都是我张绣让他人投降,怎么今日还想让我张绣投降?看来你真是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胆了!   而且这可是天子入主荆襄之后,第一次派我出征,你就敢这么给我添堵,真当我张绣是好欺负的不成?   张绣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伸手就拔掉身上的中的三支箭,不管伤口流血与否,直接从战马的德胜钩上摘下大枪,直奔周泰而来。   “贼子!看枪!”张绣一抖枪杆,挑出四朵枪花,直奔周泰上三路刺来。   周泰丝毫没有畏惧,轮起手中大刀,迎着张绣便劈了过来,双方兵刃毫无花假的就撞在了一起。   只听一声金铁交鸣的刺耳之声,周泰直接后退了两步,张绣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满脸的傲然之色。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就这么刚一交手,张绣就能明显的感觉出来,面前这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力量远远不如自己。   那么在武艺精妙上,张绣自问枪法惊绝,只要力量上不落下乘,但凭武艺,还没有人能有压倒性的优势。   由此张绣便能确定,眼前这大汉,绝非自己的对手。一念及此,张绣信心百倍,恨不得一枪下去,就在对方的身上捅上几个透明窟窿,全然没意识到刚才兵刃相交,导致自己气血翻涌,刚刚箭伤之处开始不断的向外流血。   “再来!”周泰虽然倒退两步,但气势丝毫不减,再次挥刀冲向了张绣。   嘡啷!   两人兵刃再次相交,周泰纹丝不动,张绣居然倒退三步,身子摇三摇,晃三晃,差点就要跌到在地。   张绣这注意到,自己三处箭伤血流如注,半个身子都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张绣咬咬牙,猛一抬头,凭着满腔怒火还想继续上前,脑子却一阵发晕,险些昏倒过去。   周泰哪里会给张绣反应的机会,趁着张绣头脑发晕,直接一个箭步冲上前来,身子猛然往起一蹿,手中刀斜肩带背奔张绣劈开。这一刀若是砍中,必将张绣砍为两段。   张绣脑子还在发晕,双眼甚至有些模糊,行动已经极为不便。周泰这这一刀砍来,张绣哪里还来得及躲闪。   “我命休矣!”张绣心中暗叹一声,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在这一瞬间,前半生的一幕幕,似乎都浮现在张绣的眼前。   访遇名师,自幼习武,西凉掌兵,年少成名。这一切的一切,本该能有更好的结局,但今日却要毫无意义的死在这丛林之中,死在这无名小辈之手。   恨啊!   嘡!   可是张绣没有等到兵刃加身,却等到了一声兵器相撞的巨响。   张绣猛然间睁开眼睛,之间习珍说握一把大刀,正挡在自己身前,死死架住了周泰的进攻。   “将军快走,去找医官止血,这里交给我!”   习珍猛一用力,将周泰的大刀磕了出去,语气飞速的对张绣说道。   立刻就有结果士兵走上前来,搀着张绣撤了下去。   周泰显然了解张绣的身份,顿时就有些急了,还想要跟着过去,结果了张绣的性命。   “哪里走!你的对手是我!”习珍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横在了周泰面前,脸上居然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   若说行军打仗,排兵布阵,习珍或许真的没有什么经验。但若是与人交手,习珍自问手中这口刀,十余年来还从没有怕过谁。   “就凭你?”周泰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看向习珍的目光中充满了杀气。   周泰接到的命令,是截杀豫章援军的主将张绣。眼见任务就要完成了,却有人偏要横叉一腿,这就让周泰火气很大。在周泰的眼中,习珍俨然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我就成全你!着刀!”   周泰弓着身子,就像是猫科动物捕食一般,猛然就扑向了习珍。   “来得好!”习珍一声长啸,掌中刀挂动风声,直奔周泰砍来。   几个回合过去,周泰长刀横扫,在习珍的胳膊上划了一个口子。   突如其来的刺痛,让习珍手臂一软,刀招就有些乱了。周泰趁机猛攻过来,手中刀疯狂向习珍看来。   周泰在历史上虽然不是以武功著称,但其是长江水匪出身,作战经验即位丰富,再加上一股敢打敢拼的狠劲,一般人都难以是周泰的敌手。   而习珍虽然自幼习武,到如今刀法也有了一定的水准,但毕竟是临阵经验较少,因此结果回合之间就被周泰所压制。   但好在习珍出身习氏,自幼受习竺、习询等人耳濡目染,心理素质比较优秀,虽然被周泰所压制,但却已经能沉着应对。   这也就直接导致,周泰虽然占据上风,但却只能伤及习珍皮毛,无法真正打击到习珍的要害,彻底让习珍失去战斗力。   一时之间,周泰就被习珍缠住了。   而另一边周泰带来的伏兵,虽有上千之众,但没有周泰的代理,很快就被张绣麾下将士所绞杀,很快就伤亡过半,只剩下几百战斗力较强的精兵苦苦支撑。   周泰眼看局面已经明朗,心知再想取张绣性命实在有些难上加难,再耗下去,也只能白白消耗士兵的生命。   想到次数,周泰咬咬牙,直接虚晃一刀,跳出了圈外,高声喊道:“风紧!扯呼!”   外围的几百士兵听到周泰的命令,赶紧撤出战团,往周泰方向靠拢。   还有数百人完全就被困住,压根就无法脱身。周泰深深的看了那些被困的一眼,脸上稍微露出了一些不忍的神情,便带着已经脱身的士兵,没入了丛林之中。   眼见周泰都已经率军走了,余下这些被困士卒军心尽丧,哪里还有战斗下去的心思,纷纷请降。清点有了一下人数,有降卒二百余人,杀敌一千一百余。   军卒迅速清点了一下战场,队伍继续上路,绝大多数的中高层将领都汇聚中军,想看一看张绣的伤势到底如何。毕竟张绣放在中箭落马,可是被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 第122章 仰仗孙氏   0122 仰仗孙氏;   南昌城外十里。   孙策大营,中军帐。   周泰低眉顺眼的站在帅案面前,身上全无凶煞之气,抬头看了看帅案后的孙策,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周瑜,满脸的嗫嚅之色。   而孙策就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一句话也不说,大帐中针落可闻,气氛显得极为压抑,没人知道孙策到底在想写什么。   细密的汗珠开始从周泰的额头上冒出来。   孙策年纪虽然不大,但身上那种上位者的气势十足,饶是周泰这种在江湖上混迹许久的悍匪,在孙策的面前也有些发憷。   如今孙策就这样一句话不说,给周泰的心里压力,简直就要让周泰承受不住。   “噗通!”   周泰直接单膝跪地,向孙策深施一礼,沉声说道:“主公!此战是我周泰办事不利,非但徒劳无功,还白白损兵折将,请主公责罚!”   孙策眼皮都没有撩一下,还是一句话不说。   一旁的周瑜顿时苦笑一声,开口说道:“幼平不必如此。此战之败,本就不是你的过错。更何况那张绣已经重伤,襄阳援军军心必定不稳,你也是有功劳的。主公在想另一件事,并非是在生你的气,你先下去吧。”   周瑜在孙策军中是何等地位,周泰自然是心知肚明。周瑜之言,很大程度上就代表了孙策的意思。   但孙策没有发话,周泰依旧不敢轻动,而是向孙策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孙策终于点了点头。   周泰顿时如蒙大赦,赶紧向孙策、周瑜各施一礼,转身出了大帐。   “伯符,幼平心眼实,你又何必如此?”见周泰出了营帐,周瑜一脸的无奈地对孙策说道。   “哼!”孙策用鼻子轻哼了一声,“周幼平此人勇则勇矣,是良将之才,就是身上匪气太重,不好好敲打他一下,日后难堪大用!”   说道此处,孙策停顿一下,目光看向了帅案上摊开的圣旨,颇有些依依不舍地说道,“南昌城近在眼前,只要攻破南昌,那整个豫章郡便全在掌握。如今日退兵,再入豫章,可就不知道是何时了!”   “伯符此言差矣!”周瑜摆了摆手,淡然地说道,“伯符若志在天下,那就不必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如今袁术扶立天子,野心势必膨胀,攻入荆襄那是早晚的事情。若是伯符你攻占豫章,那就无疑于与袁术争利,势必会开罪袁术,得不偿失。”   “而且若是我没有猜错,襄阳天子绝不仅给伯符你一人下诏,兖州曹孟德、徐州吕奉先等人,势必也会接到诏书。   我们都清楚,只有襄阳的天子,才是汉室正统。只有接受襄阳天子的册封,才算真正的朝廷命官,伯符你这个左将军,扬州牧才能做的名正言顺。”   “而这个简单的道理,曹孟德、吕奉先等人,不会不知道。瑜今日便敢断言,数月之内,襄阳天子必定会联合曹吕一起伐袁。到那时,伯符难道想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站在袁术这一边吗?”   周瑜羽扇轻摇,眉宇间显得极为自信,仿佛天下大势都已经在其掌握之中。   “这……”孙策脸色显得有些阴沉,但眼神中却闪烁着犹豫之色。   “公瑾,若是想更进一步,必须要脱离袁公路,这我当然知道。但我孙氏如今依附于袁氏,我妻舅叔伯,都是袁公路帐下大将。我只怕贸然接下天子旨意,会引来袁氏清算,到那时……”   “伯符不必忧心!”周瑜摇头说道,“当今之势,非是你孙氏仰仗袁氏,而是他袁氏,要仰仗你孙氏!”   周瑜一句话,就好像是一道惊雷般,在孙策的耳畔炸响,把孙策震得呆呆发愣。   “你是说……袁氏要仰仗我孙氏?”孙策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江东孙氏之所以能够崛起,那无疑是与袁氏的帮扶分不开关系。   孙坚虽然有“江东猛虎”之称,但归根结底就是袁术的马前卒。孙坚没一步的崛起,背后都少不了袁术的身影。   公元190年,孙坚北上与诸侯会盟途中,捏造理由,先是长沙太守的身边,逼死了荆州刺史王睿,然后又杀南阳太守张咨。张咨死后,便由袁术出任了南阳太守。   紧接着袁术就上表朝廷,表孙坚为破虏将军,领豫州刺史。   之后豫州刺史孔胄就莫名其妙的在史书上消失了。然后豫州境内,位列天下第二大郡的汝南郡,就奇奇怪怪的成了袁术的地盘。   在孙坚阵亡之后,孙氏所部一股脑都投奔到了袁术的麾下。   很多东西在史书上没有明言,但凭借这些蛛丝马迹我们不难从猜测,孙氏与袁术之间,绝对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特殊交易。   孙策很小就跟随在父亲军中,父亲对于袁术的态度,早就深深的印在了孙策的心中。   在孙策的潜意识中,袁术集团就是一个连父亲这样的人物都异常忌惮的庞然大物,贸然与袁术作对,绝不会什么好下场。   因此孙策自身的势力已经横跨半个豫州,也不敢与袁术决裂。所以孙策乍闻袁氏居然要仰仗孙氏,不由得真得呆住了。   “伯符你想,如今袁术名义上的地盘,有哪些?”周瑜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说道。   “嗯……”孙策略一沉吟,“无非就是豫州汝南郡、扬州庐江、九江、丹阳、吴郡,会稽吴郡……”   刚说到这里,孙策眼神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有些不敢确定地说道:“公瑾,你是说……”   “不错!”周瑜点头说道,“如今汝南太守孙香、丹阳太守吴景,那都是孙氏族人。而吴郡、会稽二郡,更是直接在伯符你的掌控之中。   可以说袁术的地盘,十之六七都在孙氏手中。你觉得,此时是孙氏要仰仗袁氏,还是他袁公路,要仰仗孙氏呢?”   “嘶……”   听了周瑜所言,孙策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突然之间就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以往陷于习惯,总是感觉袁氏四世三公,门多故吏,实力庞大,不可轻易与之为敌。但眼下看来,孙氏的实力似乎还有更胜一筹! 第123章 一个决定   0123 一个决定;   袁术要仰仗孙氏!   想通了这个关节,孙策顿时就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仿佛多年的家谱终于翻身做了主人一般的痛快。   与周瑜这个旁观者不同,孙策这个当事人对此事有着更深层次的见解。   因为别人或许还会疑惑,汝南太守孙香、丹阳太守吴景,那也是手握重兵,镇守一方的人物,会乖乖听从孙策的调遣吗?   但孙策知道,他们会。   丹阳太守吴景,孙坚的妻弟,孙策的亲舅舅,曾被袁术封为广陵太守,负责镇守徐州广陵郡南部的那一块领土。   但吴景闻听孙策要渡江进攻曲阿的时候,便主动丢了广陵郡的官职,前来相助孙策。   后来孙策过江东连战连胜,最终打下了丹阳郡,便任命吴景为丹阳太守。   所以从根本角度上来讲,丹阳太守吴景,也算是孙策麾下大将,忠心是毋庸置疑。   至于说汝南太守孙香,那是孙策的从弟,已经不止一次暗中联系孙策,希望可以丢弃汝南官职,前来投奔孙策。   因此孙策很有信心,只有自己知会一声,孙香必然会起汝南之兵响应。   到那时,横跨豫、扬二州的超级诸侯不再是袁术,而会被变成他孙策!   一想到这里,孙策的嘴角就露出掩饰不住的笑意。   “伯符,既然已经相通了这个关节,是不是也就不必纠结了?”周瑜一脸自信的笑道,仿佛料定了孙策会点头。   “不!”孙策一挥手,“既然如此,那我就更不能这么轻易退兵!”   “难道非要攻下豫章不可吗?”周瑜显得有些无法理解。   “或许之前我还想攻下豫章,但听你这么一说,豫章郡确实是可有可无。只要能击败袁绍,又何惜区区一下豫章郡?”   孙策停顿了一下,眼中露出了锐利之色。“我所在意的,是太史子义!”   ……   “报!”   “孙策亲自在城下讨战,点名要子义将军前去应战!”   传令士兵一路小跑进了南昌城太守官邸的大厅,对着主位之上一脸虚弱的张绣高声说道。   此时的张绣浑身缠满了绷带,脸色依旧很是苍白,但显然已经是脱离了危险。   几个时辰之前,张绣确实因失血过多昏厥过去,但好在有随军医官迅速止血,再加上送进南昌城医治即使,这条命好歹算是保住了。   “哪位是子义将军?”张绣环顾厅内众将,有气无力得问道。   早前出兵之前,天子刘协曾秘密召见过张绣,交代了一下豫章郡中的诸般事宜,尤其是着重说了豫章城中有一员虎将。   此人复姓太史,单字名慈,字子义,让张绣好生留意,万不可让其陷于孙策之手。   此事张绣时刻铭记于心,现在一听子义将军,张绣顿时就上了心,故意开口问道。   “启禀将军!末将在!”沉稳的声音在厅中响起,一个三十岁上下中年男子派众而出,站在张绣的面前,拱手说道。   张绣虽然伤重,但就抬眼打量太史慈这么几眼,眼中顿时就有一种仅属于高手的火花在两人之间来回跳动!   高手!   很多时候,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只需要一个对视,就能看出双方的斤两。   张绣收回了目光,淡淡地说道:“子义将军,城下孙伯符交战,点名要你出战,你怎么看?”   “末将愿往!取孙策首级,献于将军!”太史慈朗声说道。   张绣双眼微眯,心中开始暗自思量。   天子刘协曾经有言,要小心太史子义陷于孙策之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天子已经发现太史慈暗通孙策,谨防太史慈去投奔孙策,出卖军机;   还是天子唯恐太史慈不是孙策对手,要保护太史慈,防备太史慈被孙策生擒活拿呢?   半晌,张绣才缓缓开口道:“在我等到来之前,子义将军已经死守南昌多日,几次三番打退敌军,劳苦功高。今日我等援军既然已到,那就请子义将军暂且歇息,不必为战事忧心!”   说着话,张绣根本不给太史慈说话的机会,直接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带过来那批将领说道:“孙伯符素有“江东小霸王”之称,武功之高,堪比楚霸王项羽。诸位谁有胆魄,出城与之一战,以壮我军声威?”   张绣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既然搞不清天子的真正意图,那就避免太史慈与孙策接触就好。只要这边有人愿意出战,那太史慈也就不好再坚持了。   但张绣却万没想到,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张绣从襄阳带过来的将领,少说也就十余人,竟然没有一人开口,愿意出城与孙策一战。   张绣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敌将如今就在城外叫嚣,尔等就无一人出城一战?”张绣沉着脸,声音中压抑着怒火。   这些将领有一个算一个,几乎都拿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张绣。   那其中的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了。   你都已经说了,人家是江东小霸王,有霸王之勇。就我们这些三瓜两枣,三脚猫的功夫,就全上去也不就是白白给人家送经验的吗?那为什么还要自找没趣呢?活着不好吗?   张绣连问三声,依旧是无人应答。   一旁太史慈看着襄阳诸将,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轻蔑之色,颇为玩味地对张绣说道:“将军,眼下这种情况,不如还是由末将出战吧!”   张绣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天可怜见,张绣长这么大以来,还头一次这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启禀将军!末将愿往!”   就在张绣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一道坚定的声音突然在襄阳诸将中响起,听在张绣的耳中,简直就如同仙音一般。   “习珍!”   张绣扭头看去,发现说话之人居然是习珍的时候,脸上顿时就是一阵复杂之色。   先是在城外挡刀,救了自己性命;   现在又愿意主动出战,为自己解围。在习珍的面前,自己先前的一系列针对,显得是那么的可笑。   在这么一瞬间,张绣便做出了一个决定! 第124章 孙策之威   0124 孙策之威;   诗经中有一句话说得好。   君投我以桃木,我报之以琼瑶。   眼见习珍如此大公无私,在自己几番针对的情况下,却依然愿意站出来为自己解围,张绣的心中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但若此时便说破习珍的身份,难免在诸将面前露怯,更会让刘繇帐下旧将看了笑话。   因此张绣暗自打定了注意,若是此番习珍出战孙策能够平安归来,那边摒弃前嫌,与习珍携手经营好豫章这片土地。   “斟酒!为习将军壮行!”张绣大手一挥,便有人端过两盏热酒,送到了张绣等人的面前。   “将军!酒且斟下,待末将取那孙策首级,回来再与将军痛饮!”   习珍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再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转身向厅外走去。   太史慈目光一凝,向张绣拱手说道:“孙策枪法精绝,武功奇高,恐习将军不敌,末将愿望城头为习将军观敌料阵,必要时助习将军一臂之力。”   张绣沉吟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只是在城头上,又不能与孙策交谈,想来不会有什么内情。难不成他们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还能眉目传情不成?   “喏!”太史慈应了一声,跟着习珍的脚步走了出去。   ……   南昌城东门外。   孙策立马横枪,在身后数千兵马的拱卫下,紧紧盯着南昌城门,心中隐隐有些紧张。   招降太史慈的念头,出现在孙策的心中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早在当年攻打渡江攻打曲阿,第一次与太史慈交手之时,这个念头就在孙策的心中疯涨。   自孙策跟随孙坚从军以来,就未逢过敌手。   久而久之,孙策自信之心便愈发膨胀。尤其是在夹死一将,喝死一将之后,江东小霸王的声名一时间达到了顶点,孙策便更是眼空四海,目中无人,似乎就连天下无敌的吕布也不在孙策的眼中。   也就在孙策飘忽所以的时候,太史慈的突然出现,直接就给了孙策当头棒喝,让孙策很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的斤两。最初孙策还是很不服气,恨不得杀太史慈而后快。   但随着与刘繇的继续作战,孙策与太史慈频频交手,让孙策心中的恼怒羞愤之情,成功的转变成了爱才之心。   孙策心中很清楚,自己想要称霸江东,成就一番功业,但凭自己单打独斗是绝对不能成功的,招揽不动的人才是必由之路。   而像太史慈这种级别的猛将,跟在刘繇身边,实在是暴殄天物。   但孙策虽有此心,怎奈总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加上刘繇败退到豫章之后,孙策又转头去攻取会稽郡,这事情也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这次孙策之所决意要亲征豫章,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太史慈而来。   在刘繇如此式微的情况下,孙策还没有攻破南昌,也存了一点点磨掉太史慈的傲气,使其能够顺利归降的心思。   只是孙策完没想到,自己等来等去,没有等到太史慈的归降,而是等到了天子旨意,让自己不得不从南昌退兵。   孙策这才着了急了。   刘繇既然已经决定归顺天子,那么太史慈势必要成为天子麾下之将。   而现在孙策又要因为政治因素,不得不与天子保持良好的关系,那么只要此番一退兵,再想找机会招降太史慈,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因此孙策便于周瑜定下计策,将太史慈引至南昌城外僻静之处,到是伏兵四起,就算是绑,也要把太史慈绑回吴郡。   在孙策望眼欲穿的期待中,南昌城东门缓缓打开,习珍引着差不多两千多兵马,出现在了孙策的视线中。   孙策直接就是一皱眉,沉声说道:“尔乃何人?本将军枪下不死无名之鬼!你非我对手,快快回去,让太史慈出来应战!”   开什么玩笑?   现在做正事要紧,谁有空跟你这个一个无名小卒交手?   其实孙策说这话也算是好心,可习珍却不干了,直接催马上前,手中刀点指孙策,朗声说道:“吾乃天子亲封的豫章郡尉,习珍是也!你尽管放马过来,今日某要摘你这浪得虚名的“江东小霸王”之首级!”   嗯?   孙策年少成名,心高气傲,平素最重名声。   虽然此来是为了招降太史慈而来,但听习珍这么一说,也不由得火往上撞,直接一抖手中枪,把牙关紧咬,颤声说道;“习珍,本将军本不想杀你,但你既然自己找死,那就别怪我枪下无情!”   说着话,孙策两脚点蹬,马往前冲,手中枪就犹如一条白蟒一般,直奔习珍胸口袭来。   这一瞬间,习珍就感觉自己被一头猛兽盯上一般,明明心中知道对方已经向自己冲来,但在对方强大的威势的面前,居然一动也不敢动。   难道这就是顶级武将的威势吗?   习珍心中暗暗吃惊。   但习珍明白,一旦自己被孙策刺中,那自己这条命今日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   在强大的求生欲的作用下,习珍挥舞起手中的大刀,也迎面向孙策砍去。   刀挂风声,来势汹汹!   孙策何等人物,见习珍这一刀出手,心中也略微有些诧异。   虽然这一刀,无论是从力道还技巧上来讲,离一流武将还有距离,但也要凌驾大多数的武将之上,至少比刘繇麾下于糜、樊能之流要强得太多了。   看来天子帐下,也是不少能人啊!   只可惜,无论是什么能人,今日也要在命丧我孙策枪下!今日一战之后,我孙策的威名,毕竟更上一层楼!   孙策心中想着,手中枪来势更凶,迎着习珍的刀刃就磕了过去,良好人的兵刃毫无花假的碰在了一起。   习珍双臂霎时间就是一颤,两肩阵阵发麻,虎口处隐隐都有了一些裂痕,手中的大刀都险些拿捏不住。   嘶……   看着面前毫发无伤的孙策,习珍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一颗心开始不断的向下沉。   习珍心中清楚,就孙策表现出来的这种力道,绝不是自己能够抗衡的。   仅一次兵刃的碰撞,就让自己的大刀险些投手而出。如果再来一次这样的碰撞,那自己必将彻底丧失战斗能力,直接沦为孙策砧板上的鱼肉! 第125章 太史子义   0125 太史子义;   高手过招,最忌一心二用,更何况是这种本就压倒性优势的交手?   就在习珍这一愣神的功夫,孙策手中银枪出手,抖出五朵枪花如怪蟒翻身一般奔习珍袭来。   这一枪要是毫无花假的扎实了,绝对能在习珍身上捅出一个透明窟窿来。   而此时习珍两臂发麻,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完全没有注意到孙策已经再次出手。   等到习珍抬头看时,孙策枪尖已经递到身前,此时再想躲, 哪里来得及?   太史慈此时就站在女墙边上,手里面拿着宝雕弓,全神贯注城下的战局。   眼见习珍危机,太史慈没有丝毫的犹豫,闪电般抽出一支羽箭。拉弓如满月,箭去似流星,直奔孙策咽喉而去。   身为大将者,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城头上弓弦那么一响,孙策顿时心生警觉,眼角余光那么一看,不由得心头大震。   孙策明白,自己这一枪刺杀去,习珍必然没有幸理。但自己刺中习珍的同时,这城上居高临下射出的羽箭,同样会刺中自己的咽喉!   一命换一命,值得吗?   孙策几乎没有任何考虑,几会就是本能得把身子往旁边一扭,手中枪也顺势收了回来。   箭尖贴着孙策的脖颈飞了过去,直接在孙策的脖颈上划出一道细小的伤口,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孙策下意识一捂脖子,抬头望城头上一看,正瞧见太史慈弯弓搭箭,又是一箭射出。   有了刚才的经验,孙策丝毫不敢托大,赶紧一个镫里藏身,躲过了这一箭。   等重新回到马背的上的时候,孙策额头上的汗已经下来。在孙策的印象中,他知道太史慈枪法高绝,也知道太史慈背后双戟神出鬼没,但唯独没有想到,太史慈的箭法居然也如此的精准。   由城头上向下射箭,虽然是居高临下,射程可能会便远。但同样的,不确定的因素也会随之曾多。   尤其是射移动的靶子,那更是难上加难。可太史慈居然还能有如此准头,恐怕古之养由基也不过如此了吧。   孙策心中明白,这仗恐怕是打不下去了。   就连现代痴迷游戏的屌丝宅男们都清楚,团战的时候一定要先切死对面的ADC,这样才有胜利的把握。   否则任由对面的ADC疯狂输出,你方就算是顺风优势,也会轻而易举的被对方翻盘。   更何况城门楼上的太史慈,那简直就是带自动的走A的六神ADC啊!   就算你孙策装备再好,在这样一个ADC面前,你除了跪地投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孙策又怎么会不明白呢?可若是就这么走了,又怎会心甘?   就在孙策这心理挣扎的时候,城上的太史慈又是三箭连发,逼得孙策没有办法,只能败归本阵,带着兵马灰溜溜的撤走,直接拔营起寨,往吴郡方向撤去。   对于孙策而言,既然找不到招降太史慈的机会,那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停留,进一步得罪天子了。   毕竟在日后肢解袁术集团的时候,还是要与天子通力合作的。   眼见孙策败走,习珍也是长出了一口气,有一种从鬼门关上走一遭,又重新回到人间的庆幸。   “习某多谢子义将军救命之恩!”带兵回城之后,习珍直接就来到太史慈的面前,向太史慈深施一礼。   毫不夸张的说,习珍这条命,就是太史慈捡回来的。   但太史慈毫不居功,非常谦逊地说道:“习将军不必如此,以后你我还要同殿称臣,还请习将军多多帮衬!”   几句话的功夫,两个人陌生人之间的距离,在无形之中就拉近了很多。   两人便一边说着话,一边携手来到太守官邸面见张绣,汇报城下的战局。   在确定孙策已经真正退兵之后,刘繇便收拾好自己的行囊,带着太史慈以及一些心腹离开了南昌城,在三百士兵的护卫下,直奔襄阳城而去。   济南王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刘繇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面见天子,领下着王位了。   刘繇虽然也是汉室宗亲,但一来不过是齐王刘肥之后,祖上根本没人坐过皇帝,传至如今更是血脉淡薄;   二来刘繇并非是自家这一脉的长子,刘繇还有一个兄长,也就是前兖州刺史的刘岱。即使刘氏这一脉发达了,也不轮不到他刘繇称王。   因此刘繇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还有被封王的那一天,封地还是在齐国境内的济南国,也算是继承了齐悼惠王刘肥的衣钵了。   如果说此前刘繇献豫章还有些不情不愿,此时的他完全就是想痛骂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归顺天子呢?   南昌城中,张绣也当着众将的面,宣读了天子的旨意,恢复习珍合理合法的郡尉身份。   这也就正式宣告在各地诸侯手中流转了近十年的豫章郡,重新成为了汉室的土地。   而此时远在长安的曹操,却刚刚接到了一封来自襄阳的旨意。   “攻打袁术?”曹操披着外衣,大马金刀的坐在榻上,看着身边的郭嘉问道,“奉孝,此时你怎么看?”   早在刘协离开洛阳,偷偷前往荆州的时候,为了不让郭嘉和典韦在洛阳的监牢中饿死,便以匿名的方式给曹操送了一封信,委婉的告知了郭嘉两人的下落。   郭嘉久久没有消息,曹操早就是心急如焚。此番消息传来,虽然不知真假,但为了郭嘉的安危,曹操最终还是选择先放弃东征徐州,把目光放在了西边的司隶地区。   就算是郭嘉没在洛阳,若能够占领司隶,以为王霸之基,也不算白白出兵一场。   而占领司隶的过程,比曹操想象中还要容易许多。   司隶地区先后经历西凉军、白波军两大势力的席卷,早已是破败不堪,十室九空。   而天子刘协南幸荆襄之后,又带走了司隶最后一股大势力。   这也直接导致,整个司隶地区几乎成了一个真空的状态。除了河内郡还在河内太守张杨的手中以外,诸如左扶风、右冯翊、京兆尹、河东郡之类,都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无主之地。 第126章 曹操出兵   0126 曹操出兵;   曹操大军兵进司隶,河内太守张杨直接望风而降,至此司隶七个郡中,再无能掣肘曹操之人。   几日之内,曹操便兵进洛阳,控制了河南、河东、河内三个郡。   这不是曹操第一次来洛阳。   公元174年,汉灵帝熹平三年,刚满二十岁的曹操被举为孝廉,入京都洛阳为官,任洛阳北部尉。   那是的曹操刚刚得到许邵“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的评语,正是志得意满,意气风发,一心要干出一番事业的时候。   刚一上任,曹操就命人铸五色大棒十余根,立于庭前,敢有犯纪者,直接乱棍打死。   当时有一个深受灵帝宠信的大太监,名叫蹇硕,其党羽遍布朝堂,乃是当时朝廷上数一数二的权臣。   蹇硕有一个叔叔名叫蹇图,仗着自己侄子的威势,在洛阳城中横行无忌,完全没有把曹操这样一个刚上任的小官放在眼中。   在曹操已经三令五申的情况下,蹇图却明知故犯,偏要触曹操的眉头。   曹操初出茅庐,年轻气盛,完全没有留丝毫的情面,直接将蹇图乱棍打死,以正视听。   那是的曹操在洛阳,是真的想要做一个为国尽忠、为民请命的好官。   只可惜东汉朝廷日益腐朽,黄巾起义兵连祸结,大汉朝廷早已是无力回天了。   曹操有心杀贼,最终也只能黯然离开,归家隐居。但曹操真的没有想到,二十年后再回洛阳,自己居然成了这京都的主人!   光武帝刘秀定都洛阳,自有天子之气,可为霸业之基。但此前董卓焚烧宫室,毁坏洛阳,这座繁华的都城早就是一番废墟,不再适合居住。   于是在救出郭嘉、典韦之后,曹操继续带兵西进,准备攻取长安。   长安乃高祖刘邦建都之所,若能以长安为基,也可成霸主之业。   自西凉军被整体收编之后,左扶风、右冯翊周围就始终游弋着一些从凉州逃窜过来的小股军阀。   曹操大军一到,这些人哪里还敢抵抗,有的就地投降,有的逃回了西凉,曹操兵不血刃的就得到了这座秦汉古都。   长安的破败,虽然比不上洛阳,可历经了李傕、郭汜之乱后,长安也是残破不堪。   但毕竟宫室尚在,曹操大军一路西行,也总算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   之后曹操就开始纠结起来。   如今关中虽然残破,但毕竟占据地利优势,只要再拿下凉州,就能向当年的秦国一样,居高临下,忽视中原。若是就此长安为基,似乎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但同样不可否认,曹操的根据在兖豫之地。若是就此久居关中,对于兖州附近的掌控力势必就要下降,说不定就会给了袁绍、吕布可乘之机。   如今的曹操虽得关中,但却实在是无法承受痛失兖州的后果。   而且关中远离中原,若真是久居于此,与中原群雄争锋也有些不易。   但也正因为两种选择各有利弊,难以取舍,才会让曹操这种枭雄之辈都犹豫不决。   而就在曹操思想挣扎的这段时间内,却收到了天子的旨意。   “主公!袁术效法袁本初,也行那悖逆之事,妄图欺瞒天下百姓。但是他忘了,袁本初坐断河北,手握三州之地,没人敢轻易去撩袁绍的虎须。但他袁术……”   “哼哼!”郭嘉轻哼了一声,继续说道,“淮南位于荆、扬、豫三州之中,四战之地,四面八方都是敌人。以袁术目前的兵力,想要吞并袁术的绝不在少数。”   “若袁术能固守本分还则罢了,可如今其倒行逆施,给天子口实。如今天子振臂一呼,天下诸侯必将景从。就连归附在袁术门下多年的江东孙氏,都有脱离袁术自立的可能。”   “到那时,袁术就是一块肥肉,谁都会想去咬上一口。主公身为袁术的邻居,若是不去分上一杯羹,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啊!”郭嘉一脸淡然地说道。   “奉孝所言,甚得吾心。那袁公路冢中枯骨一般,不配窃据淮南膏腴之地。只是……”   曹操的脸色显得有些犹豫,“只是现在初得关中,未及经营便带兵离去,只怕会被马腾、韩遂等辈钻了空子啊!”   “主公何须担心?”郭嘉哑然失笑道,“天子驾幸荆襄,至今已数月有余,马腾、韩遂等辈又何曾进入国关中?在凉州的地头上,马韩二人还能装模作样的称兄道弟,一起抵抗外敌。   可若真到了分割利益的关键时刻,最先打起来的就是他们两个,主公又何必忧心?”   “啊呀!”曹操一拍大腿,眼中顿时有了些许明悟之色,“闻奉孝之眼,如听仙乐,吾真如醍醐灌顶一般。立刻给天子回信,就说我曹操即刻出兵,攻打汝南郡,请天子早做准备!”   “夏侯渊!”曹操抬起头,看着面前众将朗声说道。   夏侯渊赶紧排众而出,给曹操插手施礼,高声说道:“末将在!”   “我给你一万精兵,驻守关中,安定百姓,收拢民心,打击凉州各部。你,可以信心?”   曹操盯着夏侯渊那张长满了络腮胡子的脸,趁着声音问道。   “关中若有失,末将愿提头来见!”夏侯渊没有丝毫的犹豫,铿锵有力地说道。   “曹仁!曹洪!”   “末将在!”两个彪形大汉走了出来,向曹操行礼。   “我命你二人各领五千精骑为先锋,一路出颍川,一路出梁国进攻汝南,我亲率大军押后,有问题吗?”   曹操锐利的目光从夏侯渊的脸上挪开,转移到为曹氏两兄弟身上。   与在兖州境内的小打小闹不同,袁术可是势力横跨三州的一流诸侯。   曹操虽然在言语上轻视袁术,但实际上却是一点也不敢怠慢。   汝南郡,天下第二大郡,相当于袁术的一条臂膀。若进攻汝南,势必会直接承受袁术的主力打击,由不得曹操不慎重。   眼见曹操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曹仁、曹洪兄弟二人一时间也有些发懵,不敢轻易开口保证些什么。   毕竟那是兵精粮足的汝南郡,毕竟那是成名已久的袁公路! 第127章 孙香其人   0127 孙香其人;   “元让如今正率领八千精兵镇守在颍川,我命他也率军五千,助你们二人一臂之力,还有什么问题吗?”   曹操见二人不说话,也不动怒,而是沉吟了一下,这次开口说道。   夏侯元让?   曹仁、曹洪听到这个名字,相互之前对视了一眼,齐齐向曹操下拜道:“多谢主公信任,我等不破汝南,势不回营!”   倒不是说夏侯惇有何等神武,足以让曹氏兄弟信服。而是曹氏兄弟觉得,若是有夏侯惇的加入,集三人之力破敌,恐怕龙潭虎穴也能走上一遭,又何惧一个小小的汝南郡?   曹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把目光放在了众将之中一个身材相对削瘦的男子身上。   “于禁!”   “末将在!”于禁大步走了出来,向曹操深施一礼,态度上明显比夏侯渊、曹仁、曹洪等人更为恭敬。   “公则啊!此番出征袁术,中军主将便有你来做,你可愿接过这个担子啊?”   曹操看着于禁,说话的语气明显有些缓和,态度上不像是君臣,更像是兄弟。   哗……   曹操此语一出,就像是往平静的湖面中投了一个石头,一下子就将屋内的这种调兵遣将的严肃氛围打破。   几乎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于禁的身上,各式各样的目光中,夹杂着羡慕、嫉妒、仇恨、疑惑、钦佩,等等等,不一而足。   就连夏侯渊、曹仁、曹洪、曹休这样的亲贵大将,看向于禁的目光都有些不对了。   在很多曹军武将的心中,于禁还是那个资历尚浅的降将,是靠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才上位的。   到了曹营不过三年左右的时间,官职却是一路攀升,甚至比一切在陈留起兵之际就跟着曹操的老将地位还要高。   如今的升迁速度,很容易引起了曹军众将的不满。若是不是于禁在讨黄巾、征吕布的过程中屡立战功,恐怕诸将都不会隐忍到这种地步。   可是现在,征讨袁术这么大的事情,曹操居然要直接把于禁提拔为中军主将,直接统帅曹营三军,这无疑就是犯了众怒了。   但曹操何等人物,已经做出的决定,又岂会轻易更改?   因此曹操完全没有在意其余诸将的反应,而是紧紧盯住于禁的眼睛,在等于禁的答复。   而从曹操的稳如泰山不同,此时的于禁真是有种如坐针毡,如芒在背的感觉。   即使没有回头,于禁也能感受得到,有无数双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该不该答应呢?   于禁的心中天人交战,就像是两个小人在脑海中打架一般。   欲望在告诉于禁,一定要答应下来,这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而理智又在告诉于禁,万万不要答应。因为一但点头,那立刻便会千夫所指,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孤臣。日后在曹营之中,只怕是寸步难行。   于禁很明白自己处境。   虽然在鲍信、王朗的双重举荐下,让曹操看重了自己,这也是自己官运亨通的根本原因。   但无论如何,自己毕竟只是个外姓降将,有着曹操的恩宠自然无虞;   可若有一天自己失了恩仇,却又在今日得罪了满营武将,自己又将如何自处呢?   想到此处,于禁深吸了一口气,坚定了一下自己的信念,这才对曹操拱手说道:“承蒙主公信任抬爱,禁虽万死不能报之万一。不过主公将三军托于禁手,禁才疏学浅,实在是难当此大任,还请主公收回成命!”   于禁此言一出,顿时就感觉背后那种针扎的感觉消散了不少,心中这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哦?你心里真这么想?”曹操盯着于禁的眼睛,神色有些复杂。   “末将句句都是肺腑之言,还请主公明察!”于禁赶紧说道。   曹操又盯着于禁看了一会儿,这才收回了目光,神色未见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得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在军中听用吧,中军我亲自来!”   ……   六日后……   曹操亲率两万大军攻入汝南,曹仁、曹洪、夏侯惇三路进军,接连攻破汝南郡定颖、召陵、西平、宜禄多处重镇,兵锋直指汝南郡治平舆。   胜利的战表如雪片般送入曹操的手中。   最开始曹操还喜上眉梢,可几天之后,三路先锋却依旧所向披靡,不要说战败了,似乎连被阻的消息都没有,就像是根本就没有人抵挡曹军的进攻一样。   “汝南郡的太守,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孙香吧?”曹操捏着手里的战书,若有所思的问道。   “不错,正是孙文台族子孙香!”一旁的郭嘉点头说道。   “嘶……这就奇了。当年讨伐董卓的时候,我也曾在孙坚麾下见过这个孙香几面,少年郎骁勇善战,不似懦弱之人。可为何时至今日,他也没有任何反应,难不成这其中有诈?”曹操两道眉毛纠结在一起,显然是有些发懵。   打了这么多年仗,一触击溃者有之,不战而降者有之,望风而逃者亦有之。   可唯独着毫不抵抗,权当根本没有人进攻,却还是头一次遇见。   郭嘉双眼微眯,略微沉吟道:“昔日嘉归隐阳翟之时,与孙香曾有过一面之缘。孙香曾派人前来拜访,希望能够请我出山,助他一臂之力。”   “哦?是嘛?”曹操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致,“那之后怎么样了?”   “孙香此人,固然英武,却无霸主之相,自然是宛然谢绝了。”郭嘉有些无奈地说道,“可那之后,孙香又接连登门,直到嘉佯装出游之后,他才渐渐不再登门。所以嘉敢断言,此人绝不是临阵脱逃之人。主公不如给三位将军下令,让他们减缓行进的速度,给士兵一个休整的时间。”   “虽然还不清楚孙香到底意欲何为,但他既然龟缩不出,必然是想骄我军之心。而我军就要反其道而行之,偏让他如意,等到他按捺不住的时候,自然就会自己跳出来!”   “到那时主公只需见招拆招,是杀是留,岂不全凭主公一句话?” 第128章 一戟之威   0128 一戟之威;   “奉孝所言有理!”曹操点了点头,显然是非常赞同郭嘉的说法。   这个退守不出,静待战机的用兵之法,其实并不是少见。战国时期的知名上将,赵国的武安君李牧,就惯用的这种骄兵之法,非但彻底解决了匈奴之患,还将虎狼之秦玩弄于股掌之中。   但实际上,这种战法并且是高深莫测,破解之法也是异常的简单。   对方坚守不出,想要等到你主动露出破绽;   那你只需要比对方更加有耐心,对方就毫无办法。   因为能使出骄兵之策,必然是占有弱势。如果在本身就处于弱势的情况下,还被迫主动进攻的话,那离败亡就不远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曹操自然是懂得的。   而且汝南郡虽大,但在曹军的全力进攻之下,兵力还是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孙香被迫使出骄兵之计,也是情有可原,在意料之中,不难理解。   那么如此看来,孙香的筹谋也就真相大白,没有任何的威胁性了。   “传令下去,让曹仁、曹洪、夏侯惇暂缓进军,原地修整,等待……”   曹操还没说完,忽然间就见一个传令士兵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心里顿时就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启……启禀主……主公!”士兵普通一声跪倒在曹操的车驾前,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利索。   “不要着急!慢慢说!”曹操的脸色有些难看,压着声音说道。   那士兵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调整为了一下气息,这才开口说道:“禀主公,在我军两翼后方,忽然出现了大股敌军,正在迅速接近我军,请主公定夺!”   “什么?怎么会?孙香他好大的胆子!”曹操呼得一下站起身来,满脸的怒容。   可还没等曹操再说什么,喊杀之声已经冲天而起,原本井然有序的队伍,霎时间就被冲击得七零八落,显然在说话着功夫,敌军已经杀到了。   “主公莫慌!有我在此,任何人也伤不了主公!”   典韦直接从腰间抽出两把铁戟,往曹操车驾前一站,瓮声瓮气得说道。   看见典韦在自己身侧,曹操心中稍定,抬眼看了看周围的战况。   曹操带来的兵马虽多,但大多都是步兵;   而突入起来的敌军,却多数都是骑兵,直接冲过来就将阵型分割,让曹军根本就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   一时之间,场面竟然有了一边倒的趋势。   曹操就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如今局势还没有彻底明朗,如果贸然行动,很可能会直接撞入敌军怀里。待在原地不动,也许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可曹操不动,却有人主动来找曹操的麻烦。   “曹孟德!你贸然兴兵犯境,今日我孙香就奉我家主公之命,取你项上人头!受死吧!”   乱军之中,猛然间一声断喝传来,紧接着一骑战马便飞奔而来。   马上一员大将,全身披挂整齐,手中倒托着一把大刀,直奔曹操冲来,不是汝南太守孙香又是何人?   孙香冲到近前,跃马而起,一句话也不多说,手中刀如泰山压顶一般砍向曹操。   刀挂风声,来势汹汹,如果这一刀砍实了,不要说曹操,就连曹操身边的郭嘉恐怕也不能好过!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典韦不慌不忙,飞身越起,举起手中双戟往上一架,正磕孙香的刀刃上。   嘡啷!   一道金铁交鸣之声当场炸响。   在那一瞬间,孙香只觉得一股大力从对刀刃处出来,力投肺腑,压着自己全身无法动弹。   紧接着眼前就是一黑,嗓子眼一甜,一口鲜血就喷将出来,将战马的鬃毛都染红了。   再看时,典韦却依旧站在原处,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居高临下,一斤贯十斤,孙香猛冲过来,一刀劈下,那该是何等的力道?   可典韦就这么轻轻松松往上一架,居然就能将孙香震到如此地步,又该是何等的力道。   孙香半伏在马上,看着面前若无其实的典韦,心里不由升起了一种无力的恐惧。   那是一种发自灵魂的颤栗,让人的心中不敢有一丝反抗的意图。   孙香自问,从军十余年间,斩落敌将无数,怎么说也算得上是骁勇善战了,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坐上汝南太守的位置。   这么多年走过来,也见过不少猛将,但向面前这个大汉一样,让自己如此恐惧的人物,孙香还是头一次见。   难不成,这是一位吕布式的猛将吗?   孙香根本不敢恋战,直接拨马便走,恨爹娘没给自己多生两条退,生怕典韦追上来。   典韦当然没有动。   典韦的职责,就是保护曹操的人生安全。只要没有特殊的需要,典韦是绝对不会离开曹操半步。   孙香这样的人,对于典韦而言就是蝼蚁一般,抬手间就能杀之。典韦又怎么可能为了一只蝼蚁,而轻易离开曹操左右呢?   抬手间击退孙香,对典韦来说,不过就是吃饭喝水一般的随意。但对于孙香来说,那基本上就是致命的了。   常规状态下的孙香,在正常人中也算得上一员猛将,一般人轻易进不了孙香的身,那些普通的士兵就更不用提了。   而此时的孙香,在典韦一戟之下,俨然已经受了极重的内伤,五脏六腑似乎都已经移位,稍一动弹浑身就疼痛难忍,战斗力无疑是大打折扣,俨然连一个普通的士兵都不如了。   孙香明白,这仗是没办法再往下打了。   将乃军之胆,自己上来就这个惨状了,这仗还怎么往下打?   就是算打到最后,有人侥幸进了曹操的身,又那样一个阎罗般的人物站在那里,谁有能杀得动曹操。   “传令下去!撤!快撤!”孙香一边骑马往外跑,一边传令下去。   来时容易去时难,孙香的骑兵虽然占有一定的上风,但此时两军早已绞杀在了一起,想要全身而退,谈何容易?   孙香这命令一下达,全军顿时大乱,开始纷纷往外战圈之外撤退,整个局面顿时就变成了曹军单方面的追杀。 第129章 许以重利   0129 许以重利;   孙香的筹谋,其实在曹仁等人向汝南发动进攻时,就已经开始了。   毕竟孙香不是第一次认识曹操,早在诸侯讨董之际,孙香就见识到了曹操的厉害。   再加上这些年曹操平黄巾,定兖州,更是让孙香深深忌惮。   因此孙香很明白,如果自己在正面积极防御,就凭汝南这不到两万的守军,很难应付曹操的三面进攻。   就算是去寿春向袁术求援,等到大军开到,平舆城恐怕都已经陷落了。   思前想后,孙香才定下了这条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奇计。   利用骑兵的机动性,趁着曹军连战连胜,防备松懈的时候,战略迂回到曹军后方,突然发动对曹军主力发动进攻,必然能一击得手。   而事实证明,孙香的计划已经成了一半了。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在曹操的身边,居然还有典韦这样的人物,直接就导致了战略部署的全面崩盘。   孙香伏在马上,面部扭曲,牙关紧咬,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此时的孙香根本没有任何的忿恨之情,全部都心思都用来考虑自己怎么才能继续活下去。   “将军,咱们现在去哪?回平舆吗?”副将骑着马与孙香并行,低声问道。   “回平舆?”孙香自嘲的笑了笑,“这时候会平舆,那就是在找死!不回去!直接走沛国!渡江!去吴郡!”   孙香此时的思路异常的清晰。   为了麻痹曹军,前期故意放弃了太多城池,现在再想积极组织防御,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平舆城的失陷,那就是早晚的事情了。   如果逃回寿春,面见袁术,那自己绝对难逃一死。此时唯有渡江去投奔孙策,才是唯一的活命机会。   “去吴郡?”副将显然有些惊讶,“那平舆怎么办?就这么放弃了?”   “不然还能如何?你能守得住吗?”孙香有些嘲弄得说道。   “呃……”副将顿时一阵语塞,半晌才说道,“可这若是主公怪罪下来……恐怕……”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谁不为自己考虑一下?你若是不愿意随我前往吴郡,那你现在就回寿春,把这里的情况报上去!”孙香声音嘶哑地说道。   “这……”副将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向孙香施了一礼,离开了队伍,直奔寿春方向而去。   与副将一起离开的,还有不少汝南郡的士卒,最终只剩下两千起兵,跟着孙香继续南下。   经过了两天两夜,近乎不免不休的赶路,副将终于带着这些残兵败将回到了寿春城。   到了寿春之后,副将丝毫不敢耽搁,直接就进宫朝见刚登基不久天子,“顺便”拜访一下相国袁术,把汝南郡即将失陷的消息禀报了上去。   本来袁术还在与群臣商议开春征讨荆襄的事情,一听副将所言,顿时就愣住了,瞳孔瞬间开始放大。   “曹孟德!阉庶之子!安敢欺我如此!”   袁术猛得一拍桌子,霍然起身,厉声喝骂道,吓得旁边的小“皇帝”浑身一哆嗦。   “纪灵呢?把纪灵给我叫来!”袁术脸色通红,眼睛瞪得都要凸出框外,显然已经气到了极点了。   要知道,汝南郡坐为天下第二大郡,在袁术失了南阳之后,俨然成了袁术治下人口最为稠密的地区,也是袁术集团最为重要的兵员、钱粮的来源。   南阳若失,无疑是掘断了袁术的根基,这是袁术绝对不能容忍的。   “丞相!”阎象赶紧排众而出,高声说道,“丞相息怒!万不可在此时调动纪灵将军麾下的兵马啊!”   “什么?”袁术通红的眼睛怒视着阎象,“曹操都已经打到我头上来了,难道你想让我忍着不成?”   “不不不,丞相稍安勿躁,听我细说!”阎象咽了口唾沫,赶紧开口说道,“如今丞相另立天子,已经与襄阳那位势同水火,大战就在眼前。丞相命纪灵将军调集各郡兵马十万之众,不就是想从收复南阳,攻陷荆州吗?”   “而襄阳那边也开始在南阳、江夏一代部署兵力。不久之前,豫章的刘繇归顺了襄阳,如今豫章郡也在襄阳那位的掌控之中。   一旦丞相调纪灵将军北上,寿春空虚,难保襄阳那边不会趁势出击。寿春如果失陷,后果丞相可曾想过?”   “哼!”袁术哼了一声,脸色稍稍有了一些缓和,沉声说道,“难不成就因如此,就要把汝南郡拱手想让不成?”   “拱手想让自然不能!汝南郡,是必须要在主公掌握之下的!”阎象语气略显急促地说道,“但是拿回汝南郡,未必就要靠我们自己。”   “哦?依你之见,还有人能替我拿回汝南?”袁术撇撇嘴,显然是有些不信。   “徐州吕奉先!”阎象斩钉截铁地说道,“曹操与吕布之间的摩擦由来已久,早年间两人围绕兖州曾有几番血战。吕布袭取了徐州之后,曹操也是多次攻打徐州。若说这世上最想让曹操覆灭的,唯有吕布莫属了!”   “只要他吕奉先愿意与丞相合作,趁着曹操攻打南郡之际,出兵袭取兖州,那曹操大军必然会回防兖州。到那是丞相再发兵收复汝南,岂不是投手可得!”   “妙啊!”袁术紧皱的眉头一时舒展,脸色也好看了很多,“只是,那吕布凭什么就会顺着我们心意?那吕布杀丁原,除董卓,可是桀骜不驯之辈啊!”   “吕布勇猛无敌,天下无双,自然不会屈服于人。但他为赤兔杀丁原,为貂蝉杀董卓,可见吕布虽然桀骜,但只要许以重利,必然能让这只九原虓虎为丞相卖命!”阎象极其肯定地说道。   袁术点了点头说道:“话虽不假,但如今吕布已经富有徐州,要想打动他,那该要多少金银啊?”   “寻常的金银财物,自然是无法打动吕布。但丞相有你一样东西,确是吕布极为需要的。   而且除了丞相之外,放眼天下诸侯,没有任何人能够拿得出来!若丞相肯将此物赐予吕布,那他毕竟为丞相所用!” 第130章 两家联姻   0130 两家联姻;   只有我能拿出来?   袁术眨巴眨巴眼睛,显得有点发懵。袁术虽然自诩天下无对,但要说什么东西只有他自己能拿出来,这一时之间还真就想不到。   阎象显然是看出了袁术的疑惑,颇有些神秘地说道:“主公难道忘了?放眼天下诸侯,主公的家世却是万中无一的。”   家世?   提到这个字眼,袁术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片傲然之色。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门多故吏,乃是当时首屈一指的大族。身为袁氏嫡子,这个身份确实是袁术的骄傲。   但这和吕布能发生什么关系呢?   “吕布出身低微,祖上不过是九原县的贱民。而纵观天下诸侯,哪一个不是出身官宦世家?就算那暂居小沛的刘玄德,对外还自称是汉皇后裔。”   “只有他吕奉先,没有任何的身世,却又窃据徐州重镇,难免捉襟见肘,寸步难行。   若是丞相能给他一个攀亲的机会,让他有机会与汝南袁氏搭上关系,那吕布必会欣喜若狂,为主公之命是从。”阎象笃定地说道。   袁术皱皱眉,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用一种奇怪地声音说道:“那依你之见,难不成要我收吕布为义子不成?”   吕布两位义父,全都死于吕布之手,此事天下皆知。谁要是再去当吕布的义父,那估计是不再留恋这美好的人世了。   “呃……”阎象一下就被袁术噎住了,使劲咽了一口唾沫,这才开口说道,“丞相误会了!丞相与主公年岁相仿,恐怕就算有此心,吕布也不会答应。属下想说的是,吕布有一女,正当妙龄,尚未婚配。而丞相有子,也尚未娶妻。若是两家联姻,吕布必然会对丞相感恩戴德!”   “联姻?让耀儿娶吕布的女儿?”袁术用鼻子哼了一声,颇为不屑的说道,“我耀儿何等身份?岂会娶吕布那并州蛮夷之女?”   这……   阎象又被噎住了。   “丞相试想!若不是耀公子身份尊崇,以吕布之桀骜,又怎么可能轻易动心?如今汝南失陷,大敌当前,烦请主公以大局为重啊!”阎象有些痛心疾首地说道。   “这……”袁术依旧是面露犹豫之色,显然是极为爱惜羽毛,不愿意轻易与吕布这样的平民结亲,平白跌了汝南袁氏的身份。   别看袁术穷奢极欲,广纳姬妾,但这么多年过来,却只有袁耀这么一个儿子,是袁术唯一的继承人。对于自己这个儿子,袁术向来是异常的上心。   一想到要让袁耀收这样的委屈,去娶一个蛮夷女子,袁术心里就像是有道坎,怎么样都迈不过去。   “请丞相以大局为重!”阎象上前一步, 再次拱手说道。   满殿的文武大员也不是傻子,眼见阎象所言确实有理,便纷纷向袁术施礼道:“请丞相以大局为重!”   看着满殿文武一齐请命,袁术的心中开始有些动摇了,但却依旧下不了决心。   看着袁术犹疑的眼神,阎象知道,想让袁术迈过这道坎,必须得下猛药了。   “丞相曾说过,那袁本初溺爱幼子,因小失大,非是明主所为。今日,若是丞相因虚名而舍弃吕布这一强援,与袁本初又有何异?”阎象看着袁术,言之凿凿地说道。   阎象心中非常清楚,袁术这一生最看不上的袁绍,觉得自己凡事都要比袁绍强上不少。   若是有什么事袁绍也做过,袁术宁愿放弃一些利益,也绝对不会再去做,以此来凸显出自己与袁绍的不同。   如今抬出袁绍因子误事,袁术必定要反其道而行之。   事情也果真如阎象所预料,阎象此言一出,袁术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极为难看,一阵红一阵白,也不清袁术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袁术才开口说话,那牙关紧咬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既然诸位都觉得应当联合吕布,以某大局,按我袁术又何惜一个儿子?立刻给吕布送信,就说希望可以两家联姻,我儿子娶他女儿!”   “丞相英名!”   ……   徐州……   下邳国,下邳县。   太守官邸。   吕布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看着面前桌案两封书信,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容,把目光投向了跪坐在一旁中年文士。   “公台,对于此事,你怎么看?”吕布笑着问道,脸上露出了一种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仿佛就是少年时的邻家大哥哥一般。   “嘿嘿……”听吕布这么一问,陈宫顿时就笑了,“虽然我与那曹孟德仇深似海,但从大局来看,还是要尊奉襄阳天子的旨意,联合曹操,一起进攻袁术。”   “但这件事,我的说法最多只能是一个参考,主要还是要看奉先你,到底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你想做大汉的忠臣,将来封侯拜将,成就功名伟业,那自然要尊奉天子。”   “但你若是想效法袁氏兄弟,割据称雄,裂土称王,那自然就要和袁术合作。若是绮玲能与袁耀成婚,那日后有了汝南袁氏这层关系在,很多事情就能水到渠成,不用我们再劳心费神了。”   “这一切,都要奉先你自己决断,我帮不了你什么忙!”陈宫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沉声对了吕布说道。   “大汉的忠臣?”吕布反复咀嚼这结果字,脸上露出了一种复杂之色,让人根本猜不透吕布再想什么。   “公台!我吕布杀丁建阳、投董仲颖,虎牢关独据关东群雄,恐怕这天下百姓,早就将我吕布当做了乱臣贼子!就算我有心当这大汉的忠臣,恐怕大汉也不需要我这样的忠臣吧!”吕布自嘲地笑了笑,神色中流露意思不易察觉的落寞。   “奉先不必妄自菲薄!”陈宫似是察觉到了吕布的异样,赶紧开口安慰道,“你武功天下无敌,麾下并州狼骑更是举世无双,天下间无论哪方的势力,都对你垂涎三尺。若是你愿意去襄阳投奔那小皇帝,恐怕襄阳城的君臣都要乐疯了吧!” 第131章 发妻魏氏   0131 发妻魏氏;   “公台不必安慰,我自己心里有数。”吕布一摆手,豁然起身,九尺多高的身躯显得极其威武,“世人都言我吕布反复无常,是奸诈小人,空负一身武功。无妨!这世人看错了吕布,但我明白我到底要干什么!”   “那袁术自以为与我联姻,我便会为了他汝南袁氏的身份,巴巴的把女儿送过去。哼哼,他又怎会知道,我吕布何曾看上过他的身份?”吕布冷笑一声,又重新看向了陈宫说道,“公台,你且等我片刻,某去去就来。”   说着话,吕布直接一转身,奔内堂走去。穿过几个跨院,变到了太守内宅,吕布推开西厢房的门,一个绝色美人便迎了上来,轻声问候。   “将军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貂蝉朱唇轻启,缓缓地问道。   “今日袁术派人过来求亲,我回来问问你们的意见。”吕布一把将貂蝉拦在怀里,异常温柔地问道:“玲儿呢?”   “昨天夜里,玲儿偶感风寒,今日午后喝了几碗汤,现在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等她醒了再说吧!”貂蝉轻声说道。   “我去看看她!”吕布说着话,轻手轻脚的向里屋走去,抬眼间就看到了床上熟睡中的吕绮玲。   吕绮玲的生母魏氏,是吕布的原配夫人,也是吕布麾下大将魏续的妹妹。   魏氏是吕布的第一任妻子,也曾与吕布有过一段甜蜜的岁月。   那时的吕布刚刚在并州军中崭露头角,被并州刺史丁原收为义子,是并州军中妥妥的战神式人物。而当时的魏续,便已经是吕布帐下的副将。   吕布与魏氏的相识,是在魏续摆下的家宴上。   两人相见的那一刻,四目相视,不知不觉间竟生出万种柔情,所谓的一见钟情,也不过如是了。   而当时一心尚武的吕布,也是第一次知道心动的感觉,是多么的妙不可言。   当晚,两人就在魏续家中一夜恩爱,这世上便有了吕绮玲。   在魏续的推波助澜之下,吕布顺理成章的迎娶了魏氏,两人便开始了幸福而甜蜜的婚后生活。   只可惜好景不长,短短十个月之后,魏氏便难产血崩而死,只给吕布留下了吕绮玲这么一个女儿。   后来吕布虽然也虚弦了严氏,但始终没有了当年面对魏氏时,那种心悸的感觉。也正因如此,吕布对于魏氏,也就越发思念了。   而这种无休止的思念,全被吕布转化为了对吕绮玲的疼爱。   正是这种疼爱,在严氏提出想要为吕布生一个孩子的时候,被吕布果断拒绝了。非但拒绝,吕布还直接休掉了严氏,并直言再不续弦。   直到吕布遇见了貂蝉。   之所以吕布身边八位大将,全都支持吕布杀董卓,抢貂蝉,就是因为八健将久随吕布,早年间见过魏氏的相貌。   貂蝉与魏氏,竟有八分相似!   在这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乱世之中,没有人能想到,吕布对魏氏的感情的深,对吕绮玲这个女儿又多么爱惜。   截止到建安元年,吕绮玲已经十四岁了,确实已经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吕布也在暗中为吕绮玲物色合适的夫婿人选。   按说袁耀出身汝南袁氏,还是嫡出的直系子孙,在身份上配吕绮玲自然是绰绰有余。   但今年袁耀已经二十多岁了,并且早就纳了不少姬妾,并非良配。   只是……若能得袁氏的相助,日后的道路确实可以顺风顺水,甚至人才的招揽上,也能轻松许多,不至于除了陈宫之外,再无一个可以倚重之人。   吕布蹲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女儿,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丝笑意。   看着女儿那红扑扑的脸蛋,恬静的神情,吕布的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深深击中了。   去他娘的功名霸业!   裂土称王,割据一方,但却要牺牲掉女儿一生的幸福,这样的王,不做也罢!   吕布往前凑了凑,弹出脑袋,在女儿的脸蛋儿上轻轻一吻,将已经滑到了女儿腰间的被子向上拉了拉,转身便往外走。   “将军!怎么这么着急就要走,还用问吗?”看着吕布像是要离开,貂蝉便赶紧低声问道。   “不用问了!”吕布压着嗓子,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我这一生,亏欠绮玲太多,我绝不允许有人用她做筹码。此事无须再提,更不要让她知道。”   貂蝉没再多问,只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吕布在貂蝉的额头上也是轻轻一吻,转身出了房门,直奔前厅而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结果怎么样?”陈宫见吕布这么快就折返回来,便赶紧开口问道。   “袁术那厮,居然把我女儿当做谈判的筹码,这个仇,我绝不会忍!”吕布重新坐回主位,毫不犹豫地说道。   听吕布这么一说,陈宫便点了点头,颇为赞许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与袁术开战。袁术那厮,出兵袭取广陵郡,如今大半个广陵还在袁术的手上,便先报这一箭之仇。”   “袁术原本的任命的广陵太守吴景,乃是孙文台的妻弟,此人颇善用兵,还算有些棘手。   不过他听闻孙伯符要攻取江东,便主动弃了广陵太守之位,去孙伯符的帐下效力。”   “如今驻守的广陵郡的杜义,不过就是个酒囊饭袋之徒,大军只要一到,顷刻间就能让他灰飞烟灭。   此后便可从广陵出兵,进攻袁术江东腹地。吴郡、丹阳这都富庶之地,若奉先你能得之,可为霸业之基啊!”   “虽然三方夹攻袁术,战果难以进一步扩大,但只要能攻占吴郡、丹阳二郡,此战便绝对不亏,值得我们一试!”   一时之间,陈宫情绪显得极为激动,说得是唾沫横飞,仿佛已经看见到吕布入主扬州时的景象。   “我们不从广陵出兵,从鲁国出兵,联合臧霸打济北!”吕布突然没头没脑得说了一句。   “打济北?打济北也行!”陈宫顺着吕布的话茬往下一说,忽然间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奉先,你说什么?打济北?”   济北国,地处兖州腹地。   那可是曹操的地盘! 第132章 大汉忠良   0132 大汉忠良;   陈宫顿时就是一脸的懵逼。   明明刚才说是拒绝与袁术和亲,怎么转眼之间就要进攻曹操,还要挑选济北国这个特殊的地方。   曹操之所以能够入主兖州,与济北相鲍信的帮助是分不开的。   当初十八路诸侯攻入洛阳,却只有曹操一人率军去追击西逃的董卓。   结果汴水一战,曹操大败亏输,在陈留招募的八千乡勇所剩无几,近乎走向末路。   就在曹操最危急的关头,鲍信站了出来,主动邀请曹操来兖州,并且协助曹操在东郡大败黑山军白绕、眭固等人,让曹操在东郡站稳了脚跟,有了一块自己地盘。   后来兖州刺史刘岱被黄巾军所杀,也是鲍信力排众议,将曹操推上了兖州刺史之位。   从此曹操经略兖州,才算得上是名正言顺,势力也一天一天做大。   毫不夸张的说,曹操能够一统北方,固然是因为其人雄才大略,非常人所能及。   但在曹氏集团草创之际,若是没有鲍信的帮助,或许后世的史书之中,就不会有魏武帝曹操这号人物了。   对于鲍信的恩情,曹操始终都铭记在心。哪怕后来鲍信战死,曹操都没有攻占济北国,而是让济北王刘政继续主政,算是报答当年鲍信对自己的帮助。   再加上济北国地理位置特殊,正好在冀、兖、徐三州的交接点上,算得上是兖州的战略要地。   因此济北国向来是被曹操视为禁脔般的存在,各路军阀都不会轻易进攻济北,从而挑衅曹操的底线。   就算是两年之前的濮阳之战,兖州本地士族因不满曹操,暗中迎奉吕布入主兖州,引得曹操在讨伐徐州之时被迫回军,与吕布在濮阳一带展开了惨烈的拉锯战。   即使这样,战火都没有波及到济北国,可见当时的吕布对此事也颇为忌惮。   从吕布194年四月入主兖州,到195年被曹操驱逐出境,陈宫始终都跟随在吕布的身边,清楚的知道吕布的一举一动。   连当年那种情况,吕布都没有动济北国,为何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找曹操的麻烦呢?   既然都看不上袁术,那为何就不能暂时发下前仇,在天子的号召下一起瓜分袁术的地盘。等到拿到了足够的利益,再秋后算账,难道他不香吗?   “奉先,难道你还是要和袁术合作吗?”陈宫眉头皱起,十分不理解地问道。   “袁术倒行逆施,行那悖逆只之事,我又岂会与他合作?只是曹孟德欺我太甚,我绝不会坐视他攻占汝南!”吕布目光如刀似剑,显得极为冷静。   “公台你想,如今兖州八郡国,曹操已得其七。豫州六郡国,曹操已得其二。若是任由曹操攻占汝南,只怕陈国、沛国也要落入曹操之手。”   “到那时,曹操坐拥二州之地,兵多将广。而我吕布手中,只有一郡三国,还如何能与之抗衡?就算是趁机收回广陵,我徐州帐下并无水师,想过江进取东郡,又谈何容易?”   “唯一的办法,就是攻下广陵之后,转道去攻占沛国。可曹孟德势必也会去攻占沛国,到那时还不是要与之一战。如若是这样,倒不如率先出手,让那曹操不能安心占据兖州。”   “再者说,开阳臧霸、孙观、吴礼等人,素有进取之意。与其等到我们率军出征袁术之时,他们在背后捅刀,倒不如主动邀请他们一起瓜分兖州,相信他们还是很原因看到这个结果的。”   嘶……   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吕布,陈宫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神色接连变了几变,眼神中透漏着一种复杂之色。   一直以来,陈宫都觉得吕布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一勇之夫,绝非英名之主。   之所以追随吕布,无非就是因为当年迎奉吕布入主兖州,就是陈宫拍板决定的。   自己当年种下的因,跪着也要吃下结出的果。   但是现在,陈宫开始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虽然吕布刚才的分析,算还上多么高深奥妙,但也绝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莽夫能够轻易做到的。   唯有一个解释,就是吕布始终都在藏拙。   可是……吕布在兖州之败是不争的事实,他有什么理由需要藏拙呢?   陈宫的心里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奉先,你这么想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与曹操一旦开战,那就是鹬蚌相争,白白让袁术得利。   眼下曹操已经攻下了大半个汝南,一旦他率军回援,袁术必然会派兵夺回汝南,这样的结果,是你愿意看到的吗?”陈宫皱着眉,沉声问道。   “哼哼!”吕布轻笑一声,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公台,你不忘了,想让袁术灭亡的,可不止吕布、曹操,还有襄阳城的天子!天子能从李傕、郭汜的手中,走到今日这个地步,绝非易与之辈。”   “一旦袁术率军北上攻取汝南,庐江、九江二郡必定空虚,天子难道不会趁此机会,出兵攻取二郡?天子一旦得手,那袁术立刻就成了无根浮萍,灭亡只在旦夕之间!”   陈宫双眼微眯,看着吕布的眼神之中,又多了一些不明不白的东西。   吕布可能自己都没有察觉,在刚刚那番话中透漏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但这个信息,却被陈宫敏锐的抓住了。   你吕布宁愿放弃自己自身利益,也不愿意将汝南郡让给曹操,那你就愿意将扬州二郡拱手让给天子吗?   陈宫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明悟。   如果事情发展真的按照吕布所说的那样,按在这场战役之中,吕布、曹操、袁术三人之间,都是要白白损耗兵力,却很难得到什么实在的利益。   吕布牵制曹操、曹操牵制袁术,天子便能从中得利!   天子如今已得豫章,若是再攻下九江、庐江二郡,那真接就使扬州西北三郡与荆州连成了一片。   真要是到了那时,天子北可进取汝南,攻略豫州;   东可攻取吴郡、丹阳、会稽三郡,统一整个扬州。   可是天子得利,与吕布又有什么关系呢?   难不成吕布此人,竟真的大汉忠良? 第133章 汉皇后裔   0133 汉皇后裔;   一时之间,陈宫心思电转,脑中闪过千百个念头,但依旧不动声色,让人丝毫看不出端倪。   “既然奉先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如果决意要出兵的话,万万要小心刘玄德!”   陈宫目光一凝,脸上露出几丝狠辣,“如今刘玄德驻军小沛,接着汉皇后裔的身份,已经招揽了近万兵马。而且徐州豪富糜氏,始终在暗中资助其军资。甚至有传言说,糜氏家主糜竺已经将其胞妹嫁给了刘玄德,结姻亲正好。”   “刘玄德素有大志。如今他兵马已足,粮草齐备,若是我们贸然率军离开下邳,难保他不会趁乱袭取下邳。   到那时,难受就是我们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刘玄德兄弟三人,随我们一起出兵,为我所用。”   吕布点了点头,沉吟半晌,有些无奈地说道:“话虽如此,可他若是不愿发兵,总不能上门强迫他吧。”   “哼!我手下的细作已经探听清楚,糜竺近几日在下邳城中购买粮食,显然是在位刘玄德筹措粮草。只要我们拿了糜竺,就等于断了刘玄德的钱粮,他又怎敢反对!”陈宫毫不客气地说道。   “好!此时就交给你办了!只要拿下糜竺,就立刻给刘备写信,让他来下邳见我!”吕布一拍桌案,颇有些轻快得说道。   ……   沛国,沛县。   县令官邸。   刘备手里拿着下邳城刚送来的书信,脸色阴沉的可怕,仿佛都能滴出水来。   在刘备的下首,一坐一右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大汉。   右首之人穿着淡绿色的长袍,卧蚕眉,丹凤眼,五绺长髯飘于胸前,让人看上去,有一种难言的威势;   左首之人身材挺拔,虎背狼腰,满脸的络腮胡子,却偏偏有一种儒雅的书卷气。   “大哥!吕布那厮到底说了什么,你快说呀!你是要急死我呀!”张飞上前一步,瞪着一双大眼睛,甚是急躁地说道。   “三弟!莫要催促,吕布所说之事,必然非比寻常,先让大哥好好想想!”   关羽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一脸淡然地说道,仿佛世上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他动容。   “这……唉……”张飞看了看刘备,又看了看关羽,叹了一口气,退回了原位,不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刘备的脸色稍稍有些缓和,抬起头看向了关羽张飞,压着嗓子说道:“二弟,三弟,子仲已经落在了吕布的手上。吕布信中说,必须让我孤身一人往前下邳,才能接子仲回来,否则就要灭口!”   “欺人太甚!”张飞顿时就火了,一步就窜到了刘备面前,大声喝道,“大哥!你给我三千兵马,我现在杀到下邳。吕布那厮若是不放人,我就在他身上捅上几个透明窟窿,看他还放人不放!”   “大哥,吕布让你独自前往,必然是没安好心!此事,还得像三弟这样解决。大哥,你给我五百刀斧手,让我下邳,斩了吕布的首级!”关羽踏前一步,一脸傲然地说道。   “不可!”刘备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摆了摆手说道,“出兵是轻松不假,可你们二人一旦出兵,势必陷子仲于险地。自入徐州以来,子仲对我恩重如山,不可不报!   我死生是小,救回子仲事大,你们不必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亲自去下邳见一见吕布,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大哥!万万不可!”关羽直接开口说道,“大哥你的身上,背负着沛县一万将士的身家性命,更是背负着大汉的未来。你绝对不能出事!”   “糜氏乃徐州首富,手下钱粮不计其数。就算是吕布筹集粮草,也要通过糜氏的渠道,料想那吕布未必就敢对子仲出手。大哥暂且不必忧心,我们坐下来慢慢是商议也可!”   “大哥!二哥所言有理,还是要从长计议啊!”张飞赶紧附和道。   “你们懂什么?”刘备面色深沉,冷冷得说道,“吕布此举,必是断定我不敢前去下邳,像以此离间我与子仲,那我便偏不能让他如意!”   “记住,就算是吕布凶性大发,将我杀害,你们也万万不要想着报仇,直接去襄阳投奔天子,未来助天子扫平天下,还我大汉河山!”   刘备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感染力极强,眼中包含着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大无畏的悲壮。   “大哥!”   关羽、张飞齐齐下拜,眼中饱含着热泪,深深为他们大哥这种毫无违纪,专门利人的大心胸,大气魄所感动。   “不必再劝了!备马!去下邳!”刘备直接向后一摆手,头也不会的出了官邸大门,骑上早就侍卫牵过来的战马,在十几名骑手的护卫下,出了沛县的大门,直奔下邳而去。   差不多两天之后,刘备终于赶到了下邳。看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下邳城墙,一时间感慨万千,心中对于吕布的恨意,又增加了几分。   也就在一年之前,吕布就是这么灰溜溜的来到了下邳城下。   本着打好邻里关系的原则,刘备接纳了这位天下无敌的战神,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这位战神可以扮演好自己角色。   可是化身小白,也是可以化身大黄,只要能帮助自己抵御外敌,让自己能够在下邳城中高枕无忧就是好样的。   可是让刘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吕布既不想当小白,也不想当大黄,而是找准机会,一举翻身做了主人。   位置还是那个位置,但坐在位置上的人,却坐了一个调换。   在离开下邳,前往沛县的时候,刘备曾在心中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以一种王者的姿态,重新驾临下邳。   他要让所有人都明白,谁才是小白,谁才是小白的主人。可刘备再一次没有想到,虽然自己重新回到了下邳,但却是以这样一种姿态,比上一次离开下邳城时,更加卑微的姿态。   我刘玄德!   是汉皇后裔!   是中山靖王刘胜之后!   我祖上!那是太祖高皇帝刘邦!   我怎么能受这样的屈辱!   刘备在心中无声的嘶吼着,但表上确是一切如常,仿佛心中没有任何的波动,骑着马施施然进了下邳城。 第134章 天子旨意   0134 天子旨意;   刘备骑着马一进下邳城,便有早就等在城门口的徐州士卒迎了上来,引着刘备径直来到了徐州太守官邸,也刘备曾经的地盘。   吕布早就在官邸内等候刘备多时了,此时一见刘备走了进来,赶紧站起身,一脸热情的迎了过来,满脸都是畅快的笑意,仿佛看到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   “哎呀!玄德,你可算是来了,真是让我好等啊!”吕布一边说着话,一边作势就要抓住刘备的手。   刘备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地给吕布深施一礼,神色平静地说道:“属下小沛令刘备,见过将军。备如约而来,不知子仲现在何处,烦请将军容我们一见!”   “玄德稍安勿躁!子仲乃是我徐州首富,我也怎么会轻易加害?现在他正安全的呆在他自己的家里,什么事也没有,你就不用担心了!”   吕布一边说着,一边拉起刘备的胳膊,让他在一旁坐下,“来来来,我们先说点正事。”   刘备眉头微微一挑,也没在反抗,顺势也就在吕布的右手边坐了下来。   刘备心里明白,吕布花这么大的心思让自己过来,肯定是找自己有事相商。   既然这样,那就倒不如先看看吕布这葫芦里,到底是卖得什么药,之后再做打算。   “将军有何要事,但讲无妨!”刘备跪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目不斜视,淡淡地说道。   “玄德可知,就在不久之前,当今天子已经下诏,封我为后将军,领徐州牧。”吕布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刘备的脸色。   后将军?   领徐州牧?   吕布此言一出,刘备的心口就像是遭了一计闷锤,砸得刘备都有些喘不过起来。   要知道,在大汉军制之中,除了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这样位高权重的武官之外,就要数前后左右四方将军为尊了。   如果不是吕布从中作梗,这后将军的位置,必然就是刘备的。   不过到现在,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为吕布做了嫁衣。   刘备心中的恨意,恐怕连那五湖四海三江水,也无法轻易洗刷。   但是刘备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反而还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淡淡说道:“既然如此,那玄德就要先恭喜后将军了!”   “但天子的旨意上,还有一点,那就是让我出兵进攻袁术!关于这一点,玄德你怎么看?”吕布再次开口问道。   刘备嘴角顿时微微一颤。   虽说刘备算不上什么多谋善断,但在乱世中这么年的摸爬滚打,还是让刘备迅速就猜到了吕布的意图。   “将军请放心!”刘备赶紧向吕布一拱手,脸上露出了真诚而庄重的神情,“将军出征袁术期间,备必定坚守小沛,为将军扼守住徐州西边的门户,不让任何人踏入徐州一步。”   说出这话的时候,刘备的心里都要乐开花了。   吕布,你尽管去打袁术,下邳你还能保得住,那就算我刘备输了。   “玄德,你也知道,袁术兵强马壮,并非等闲之辈。如今我军中缺兵少将,恐怕是难以取胜。   不过,我听闻你二弟关羽、三弟,那都是万人敌的猛将,若是能够随我一同出征,必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为天子分忧!”吕布就像是没听到刘备所言,自顾自得说道。   刘备自诩养气功夫一流,万事息怒不行于色。可听到吕布这么一说,脸色也忍不住沉了下来,心中一片冰凉。   这会刘备彻底弄明白了。   此番吕布叫自己前来,竟不是简简单单的敲打一番,防止自己在吕布出兵的时候趁机作乱。而是要拉着自己一起,到前线去卖命!   刘备此时都可以想到,自己一旦真的跟随吕布上来战场,这号好不容易招募过来的一万兵马,估计全都要在战场上打了水漂。自己这一年多的努力,也就要白费了。   可若是不答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真要是拒绝了吕布,说不得今日就要人头落地。   所谓进退两难,说得就是今日这般场景了吧。   半晌,刘备这才缓缓开口道:“将军说笑了,若是我二弟、三弟真是那般神勇,当年又怎么会被袁术追着跑?将军奉天子旨意进攻袁术,那就是国家的头等大事。我们三人若是跟了去,难免会误了将军的事,还请将军见谅。”   “玄德,这可是天子的旨意,你自诩汉皇后裔,你敢抗旨?”吕布双眼猛然瞪起,逼视着刘备问道。   刘备淡淡一笑,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吕布的怒容:“将军可能是误会了,天子的旨意是让将军前往,可曾提到过我刘备?若是没有提到,又何谈抗旨呢?”   “你不怕我杀了你?”吕布怒视着刘备,似乎已经恼羞成怒。   “我一死何妨?将军如此神武,想杀便杀。只是我死之后,自有我二弟三弟为我报仇。”刘备脸色丝毫不变,言语之间就像是在说他人的生死。   “你在时,你们兄弟三人尚且困守小沛。你若一死,两个莽夫罢了,能成什么事?   玄德,你失算了!在你眼中,关羽、张飞可是还是个人物。在我吕布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耳!”吕布傲然笑道,眼神中闪烁着睥睨众生的神采。   “哼哼……将军,失算的恐怕是你吧!”刘备看着吕布,语气平静地说道,“你就算不忌惮关羽、张飞,那你可曾忌惮天子否?”   “天子?”吕布双眉深深皱起,显得有些疑惑。   “临行之时,我已经交代了他们二人。一旦我死在下邳,他们不会为我报仇,而是会带领兵马,南下投奔天子!”刘备说着话,脸色显得有得意。   “只要他们向天子说清来龙去脉,天子必能让看穿你的狼子野心。到那时,天子只需一道旨意,号令天下诸侯共讨之。   到那时,各路兵马云集下邳,将军虽然勇武,天下难逢敌手,可能抵挡天下群雄呼?” 第135章 泰山四寇   0135 泰山四寇;   投奔天子?   吕布目光变了几变,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就这么确定,你那两个兄弟,会听你的话?据我所知,那张飞恐怕是不怎么听话吧!”   半晌,吕布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颇有些不屑的说道。   “将军若不信,那就尽管试试!我大好头颅在此,将军只管取之!”刘备抬起头,直视着吕布的双眼,凛然不惧。   嘶……   吕布看着刘备笃定的眼神,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有些拿不定注意。   毕竟刘备说这话,不确定性太大,根本就猜不透到底是真是假。   而刘备见到吕布一脸犹豫的神情,不由得心中暗喜。他知道自己已经赌对了,吕布忌惮关羽、张飞二人,必然不敢轻易杀掉自己。   自己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来人!把刘备带下去,找间房子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吕布沉吟半晌,突然开口说道。   刘备顿时懵了。   这剧本不对啊!按说吕布心生忌惮之后,下一步不应该是乖乖放出糜竺,然后任由自己离去吗?怎么还要关押起来?   可还不等刘备反抗,两个吕布的亲卫便走了上来,一左一右抓起刘备的胳膊,将刘备压了下去。   “公台!刘备所言,你觉得是真是假?”眼见刘备已经被压了下去,吕布这才开口问道。   陈宫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神色稍显严肃地说道:“刘玄德此人素有大志,但却始终困于微末,必然不会轻易了结自己的性命。若以我观之,刘备所说未必是虚言。”   吕布点了点头,神色变得有些古怪,不知道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关羽、张飞皆世之虎将,留在刘备的身边,实在是太过浪费。公台你说,若是关张二人投奔了天子,那天子岂不是多了一大臂助?”吕布冷不丁地说道。   啥?   陈宫看向吕布的眼神有些发愣。   先是故意吸引曹操、袁术的注意力,给天子创造攻取九江、庐江二郡的机会;   现在又考虑,能不能替天子招揽的关羽、张飞这样的人才。   你这恐怕不是大汉的忠臣,而是当今天子的保姆!   难不成,当今天子不是灵帝与王美人所生,而是吕布这只九原虓虎的私生子?   不过这些话,陈宫也只能自己偷偷想一想,可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应和道:“不错,如今天子麾下良将匮乏,若是关羽、张飞能够归顺天子,效忠朝廷,那绝对是汉室一大幸事!”   “既然如此,公台,你现在就派人去牢中,找一个与刘备相貌相似的死囚,斩其头颅,传首徐州各郡,一定要让关羽、张飞以为,刘备已经被我所杀,看看他们两个的反应!”吕布脸上略带喜色,语速极快地说道。   “呃……好吧……我这就去办!”陈宫无奈得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往外走。   “公台且慢,给臧霸他们的信,发出去了吗?”吕布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突然叫住陈宫问道。   “两日前就已经发出,算算日子,如今应该已经到了开阳了!”陈宫掰着手指头,笃定地说道。   ……   徐州,琅玡郡。   开阳城……   城北演武场。   孙观、吴敦、尹礼、昌豨四个人站成一排,全都抱着膀子,看向演武场正中一个舞者大刀的中年男子,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尊敬和忌惮。   在东汉末年这个是时间点上,提起这四个人的名字,恐怕很少有人知道他们是干什么。   但是在徐州琅玡郡,兖州泰山郡这一代,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几乎到了能止小儿夜啼的地步。   孙观、尹礼、吴敦三人早年跟随陶谦讨伐黄巾,因为作战勇猛,常常身先士卒,深得陶谦喜爱,被陶谦封到琅玡为将。   但这是三位到了琅玡之后,立刻就联合当地势力,割据自立,不再受陶谦的管辖,俨然把琅玡郡打造成了一个游离于徐州之外的独立网国。   而昌豨本来是泰山郡贼寇,后来因抗击黄巾,与孙观、尹礼等人相识。   在孙观等人割据之后,昌豨便率军归顺过来,与兵合一处。   而真正让昌豨成名,确实后来曹操吞并徐州之后,昌豨反复无常的举动。   诸葛亮在《后出师》中曾言道“曹操五攻昌霸不下,四越巢湖不成”,其中所谓“昌霸”指的就是昌豨。能把曹操都搞得焦头烂额之人,又怎么会是易于之辈?   由于这四位都是泰山郡人,其中昌豨的根基更是在泰山郡,因此世人都把孙观、吴敦、尹礼、昌豨并称为“泰山四寇”。   而在琅玡郡这个地界上,能让“泰山四寇”全都这么老老实实等在一旁的,除了他们四人的主帅臧霸,绝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臧霸此人,十八岁时就勇猛异常,杀太守劫狱救父,以勇烈纯笑之名横行于世。   汉灵帝中平五年,青、徐二州黄巾作乱,朝廷委任陶谦为徐州刺史,前往徐州镇压黄巾。   而臧霸当时因杀太守,正流窜于徐州,恰好被陶谦所发现,启用为征讨黄巾的大将。   孙观、吴敦、尹礼三人,在那时就听命于臧霸。徐州黄巾覆灭之后,陶谦便将臧霸封于琅玡郡为将。   在抵达琅玡郡后不久,臧霸便伙同孙观等人据开阳自立,不再受陶谦管辖,俨然已经是自成一方诸侯。   吕布占领徐州后,曾多次与臧霸交手,想要收复琅玡,但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久而久之,吕布也就默认了臧霸的存在,这也是为什么吕布想要与臧霸联合伐曹的原因。   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之后,臧霸停刀收势,长出了一口气,将大刀递给一旁的士卒,迈步向等在一旁的“四寇”走来。   “大哥!”   孙观、吴敦、尹礼、昌豨四人纷纷向臧霸施礼,甭管是否法子内心,但表面上全都是一片真诚。   “嗯……”臧霸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一番,直接开口说道,“今天叫你们过来,是吕布想要与我们相约伐曹,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第136章 是否出兵   0136 是否出兵;   “大哥的想法,就是我昌豨的想法。但凭大哥所命,小弟遵命便是。”   臧霸话音未落,昌豨便直接一拱手,一脸真诚地说道,俨然一副为大哥的事业奉献终生的样子。   孙观、吴敦、尹礼三个人对视一眼,纷纷向臧霸拱手,附和着昌豨的观点。   毕竟昌豨都已经这么明确的表态了,自己要是表现出不同的意见,那岂不是在大哥的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这三位也都是乱世之中摸爬滚打过来的人物,又岂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只不过孙观三人,看向昌豨的眼神中,都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哎,不必如此!”臧霸笑了笑,摆手说道,“与曹操开战,这不是一件小事;开阳城,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基业,你们几个但说无妨,我们一起商量着来。”   “大哥,小弟以为,曹孟德这几年发展迅猛,手下文臣武将个个出众,绝不是那么好惹的。那吕布几次三番与曹操交手,却讨不到什么便宜,便想要拉我们下水。”   “虽然吕布许诺,只要我们助他攻打兖州,便与我们平分所取之地。可若是事到临头,吕布直接翻脸怎么办?这么多年过去了,吕布也不是没干过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   “所以我个人认为,这趟浑水,咱们还是不趟为好!”孙观稍一沉吟,便直接开口说道,神情显得极为严肃。   孙观在四寇之中年龄最长,跟随臧霸的时间也最长,因此在四寇之中颇具威信。   尹礼、吴敦听孙观一说完,下意识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孙观的观点。   “嗯……”臧霸沉吟了一声,脸上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多说什么。   昌豨在旁边一见臧霸是这个态度,心中顿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直接扭头对孙观一拱手,开口说道:“孙大哥,别管小弟多嘴。这蹚浑水,我个人认为,还是要趟上一趟。”   “哦?此话怎讲?”臧霸听昌豨这话风,顿时眉头一挑,开口问道,“曹操如今如此势大,以为琅玡一郡之地,能与曹操相抗衡吗?”   昌豨一见臧霸这么说话,心里顿时就更加有谱了,赶紧看向臧霸说道:“小弟私以为,大哥你坐拥琅玡,拥兵两万之众,弓马齐备,粮秣充足,实可在这乱世中谋一霸主之位。   可如今,琅玡郡北领青州,西靠兖州,南接东海郡、下邳国,被袁绍、曹操、吕布三股势力夹在当中,进退不得。”   “大哥若想发展,势必就要与这三人交恶。原本攻占徐州全境,是最好的徐州。但吕布此人实在骁勇,我等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攻取东海、彭城、下邳等地,只能作罢。”   “袁绍坐拥三州之地,兵强马壮,不可力敌。青州刺史袁谭更是袁绍的长子,出了名的勇武,就连田楷这样的人物,都不是袁谭的对手,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事迹。”   “那么接下来,也就只剩下西进伐曹这一条路了。平日里兖州守卫森严,无机可乘,也就罢了。   可现在那曹操南征豫州,抽调了兖州境内大部分的兵力,正是大哥向兖州发展的天赐良机!”   “若是犹豫不决,等到曹操攻下汝南,稳定了局势,补充了兵员,再想打兖州,可就难上加难了。小弟为大哥的前程计,恳请大哥出兵兖州,请大哥明察!”   昌豨一番话说得有礼有据,就连孙观等人的目光也有了些许的变化。   臧霸毫不掩饰自己的对昌豨的赞许,点了点头,面带愉悦地说道:“昌豨所言,甚得我心。孙观、吴敦、尹礼,你们怎么看?”   孙观顿时撇了撇嘴,心中有些无奈。   怎么看?   坐着看呗,还能怎么看?   你的态度都已经这么明显了,那我们还能说什么?我们还能怎么看?   一时间,孙观的在心中疯狂吐槽看,但脸上却没有表露出什么,而是一脸忧虑地说道:“昌弟所言,确实有些道理。只是与吕布一同出兵,无异于与虎谋皮,不得不防啊!”   臧霸也随之点了点头,显然也是在忧虑来自吕布的威胁。   昌豨的嘴角噙着笑意,直接反问道:“孙大哥,谁说我们一定要与吕布一起出兵?我们自己出兵,有何不可吗?”   这……   其余四人顿时有了愣住了。   抛开吕布?自己出兵?   从利益分配的角度上来看,两个人五五平分,自然不如一个人照单全收。   所以从理论上来说,单独出兵攻取兖州,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把吕布给得罪死了?   “昌弟,若依你所言,自然是好的。但你想过没有,我们独自出兵的消息一旦被吕布知晓,他盛怒之下,直接起兵攻打琅玡。那时我们都在兖州境内作战,又怎么来得及抵挡?”臧霸还是有些忧虑的说道。   孙观、尹礼、吴敦纷纷点头,显然都同意臧霸的观点。   “不不不!如今兖州的主力兵马,都已经被曹操抽调到了汝南的战场上,兖州各郡,几乎就可以用空城来形容。而济北国原本就没有多少兵马,现在更是如此。”   “从泰山郡出兵到济北国,最多只需三天路程。但从下邳到开阳,少说也要五天的路程。   恐怕等吕布反应过来,我们早就已经拿下济北国。就算是吕布此时来攻,又有何惧?”昌豨满脸自信的说道。   “昌豨,话虽如此,但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我们攻占了济北国,那无疑与曹操结下了死仇。虽然曹军陷在汝南战场的,但他是曹操是绝对不会坐视我们占领济北国的。”   “一但曹操回师北上,那我们将要面对的,就是曹操、吕布两股兵马。腹背受敌,该如何破解?”   臧霸目光微凝,盯着昌豨的眼睛,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臧霸本身就是身材魁梧,面相凶横的人物。现在这么一瞪眼,更添了几分威势,吓得昌豨赶紧咽了口唾沫,声音变得有些发虚。 第137章 济北刘政   0137 济北刘政;   昌豨是真的有些怕臧霸,不然也不会泰山贼当得好好的,臧霸一得势,便乖乖得过来归顺了臧霸。   眼见臧霸这么一瞪眼,昌豨下意识便有点畏缩,但还是咬着牙,开口说道:“曹操在汝南把袁术打得那么惨,他就算是想要回军,袁术又岂能轻易让曹操如愿?   只要在曹军回头的时候,袁术出兵攻打曹军后方,到那是曹操也是腹背受敌,咱们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嗯……”臧霸点了点头,但神情依旧不善,“那你倒是说说,如果曹操回军之际,袁术没有选择出兵,而是全力对付襄阳天子!你待如何?”   “这……”昌豨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事实就摆在眼前。   如今开阳兵马只有两万,如果将所有兵将聚拢在一处,尚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但从徐州琅玡郡,到兖州济北国,这战线是在是拉得过长。   若是单方面对敌,尚可全力以赴;   可若是腹背受敌,那粮道很容易就被切断,到那时,覆灭恐怕就是早晚的事情了。   良久,在臧霸目光的注视下,昌豨眼神逐渐坚定,沉着声音说道:“大哥!三位兄弟!若当真是腹背受敌,那昌豨唯有战死,以报答四位哥哥四年以来的照顾。   但小弟想来,我们本就是在三方夹缝之中生存,想要真正的翻身,那势必就要出奇兵!就要赌!”   “不赌,我们永远只能困守开阳,等待着袁绍、曹操、吕布,一伙是某一位诸侯打过来,将我们彻底吃掉。   若是赌,赌输了,唯一死而已;若是赢了,那就彻底翻身,真正成为割据一方的诸侯!”   “路,小弟已经指出来了!但是怎么选,小弟但凭四位哥哥做主,绝我半句怨言!”   昌豨单膝跪倒在地,给臧霸、孙观等人一一拱手,神色极为真诚果决。   “哈哈哈!昌弟不必如此,快快请起吧!”   臧霸顿时一阵大笑,将昌豨从地上扶了起来,脸上哪里还有半点不善之色。   “昌弟,你说得很对。我们本就不如人,如果再不敢赌,那么永远都出不了头!就像他曹操,当年刚到东郡的时候,身边不到三千人,硬是将褚飞燕的几万大军打了个七零八落,就连白绕、眭固这样的悍勇之人,也全都被曹操耍得团团转。”   “若是当年曹操不敢赌,不敢以区区三千之兵攻打濮阳,哪有今日的兖州牧曹孟德?”臧霸有些唏嘘地说道,“昌第说得话,正合此理。今日我臧霸,便学一学他曹孟德,就赌上这么一赌!就算赌输了,有你们这群兄弟在,我臧霸也不妄此生了。”   “但凭大哥差遣!”   孙观、吴敦、尹礼、昌豨齐刷刷跪在臧霸面前,朗声说道。   臧霸乃开阳军大帅,一句令下,整座开阳城顿时就运转了起来,各路兵马全都向教军场集结。   开阳兵两万之众,臧霸留孙观率五千兵马镇守开阳;   吴敦、尹礼、昌豨跟随臧霸,率领一万五千兵马进攻济北。   为了不惊动吕布,臧霸一刻也不敢耽搁,直接星夜打开城门,直奔济北国而去。   虽然从开阳到济北,需要横跨泰山郡。但泰山郡早年受黄巾肆虐,之后大盗巨匪横行,曹操连年征战,无暇它顾,因此对泰山郡的掌控实在是有限。   而昌豨又是从泰山众贼中走出来的人物,因此泰山郡的贼寇们为求自保,都遥以臧霸为尊。   此番臧霸出兵济北,路过泰山郡,自然没有人敢为难臧霸。   三天之后,臧霸大军没有遭遇任何阻碍,顺利进入了济北国境内。   自济北相鲍信战死之后,济北国的战斗力近乎瓦解,除了济北王刘政手下还有一支近千人的治安队以外,全都靠曹操照拂着。   往常的时候,济北国内还有大量曹操的驻军。这回为了攻打汝南,曹操调走了九成以上的兵马,这也就直接导致济北国内根本没有人能阻拦住臧霸。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济北国各县就望风而降,大军一路北上,直逼济北国都卢县城下。   “大王!大王!祸事了!”一个侍卫吓得面色蜡黄,双腿不住的打摆子,跌跌撞撞的走进了济北王宫殿之内,直接就拜倒在济北王的面前,颤着声音说道。   “你是个军人,当年也跟随鲍相国,哆哆嗦嗦像设么样子?到底了怎么了,慢慢说!”济北王刘政坐在王位之上,面不改色,淡淡地说道。   刘政乃是东汉第三位皇帝,汉章帝刘炟之子,初代济北王刘寿之后。   济北国立国于公元90年,传至刘政已有七世,绝对算得上是血统纯正,有迹可循的汉皇后裔,比起某些自称是汉皇后裔的人要靠谱的多。   同样的,刘政的身体里,也流淌着高祖刘邦、光武帝刘秀的英雄血,虽然已经灾祸在前,却依旧能临危不惧,坦然相对,不愧于汉室宗亲的名号。   “大王!城下不知来了何处的兵马,一眼都望不到边际,少说也得有一万之众。领头的那位武将,相貌非常凶恶,口口声声要大王你出去想见,否则就要攻城了!”   侍卫可能是受了刘政话语的刺激,拼命压制着自己恐惧的情绪,颤着声音说道。   “攻城?”刘政目光一凝,有些疑惑地说道,“相国呢?此事不应该找相国吗?”   “呃……大王你还不知道,前些日子曹将军要在汝南郡用兵,已经把相国调走了!如今在这卢县城中,就只剩下我等不到一千人了!还请大王拿个主意!”守卫说着话,感觉都要哭出来了。   “这……”刘政顿时一愣,随即无奈的摇了摇头,站起身来,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孤在宫中良久,竟不知相国竟已离开,还真是可悲啊!罢了!汉室衰落于此,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与其在曹操手下苟延残喘,倒不如就出城去,与那乱军拼个你死我活!九泉之下,见了光武皇帝,孝章皇帝,孤也不至于无话可说。” 第138章 汉皇血脉   0138 汉皇血脉;   “大王!不可啊!城外贼兵凶险,大王万金之躯,断不可轻涉险地啊!”   侍卫眼见刘政要出去直面贼兵,直接就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   “无妨!”刘政摆了摆手,有些嘲弄地说道,“事已至此,多说已经无益。贼军已经兵临城下,亡国就在旦夕之间,你若是害怕,就在宫里那些财物,逃命去吧!”   “大王!”   侍卫再说什么,刘政全然充耳不闻,径直朝宫殿外走去。站在济北王宫的大门口,刘政挺住了脚步,抬起头看向了略微有些刺眼的太阳,神情有些恍惚。   自从鲍信身死,曹操接管了济北国之后,刘政就再也没有踏出过王宫半步。不是他不想,而是曹操派来的相国不允。   四年以来,这是刘政第一次走出王宫,呼吸宫外自由的空气。   但刘政怎么也不会料到,久未的自由,确实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到来。   良久,刘政出现了一丝坚定之色,迈开大步,直奔卢县的东门城墙而去。   街面上早就乱做一团,妇人们领着包袱,抱着孩子;   男人们赶着猪羊,一个个行色匆匆,不知道要逃向哪里。   刘政的眼中,出现了一丝哀戚之色。但刘政知道,向自己这样一个没有权力的王爷,是没有资格怜悯的。   刘政努力不去看那些逃难的百姓们,快步就走到了城墙边上。   “大王!”守城士兵纷纷向刘政叉手施礼。   虽然这些兵卒更多的是忠诚于曹操,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这位济北王的尊敬。   刘政冲这些士卒们点了点头,基本上没做任何的停留,直奔城头上而去。   相比于城下稀稀拉拉的守卫,卢县所有的城防力量,基本上都集中在城头上了。   还没等刘政说什么,就听到城楼下山呼海啸般的声音传来,带着无尽的嚣张跋扈。   “我家将军有令!济北王出城投降,可免城中百姓不死!再不出城,我家将军就要攻城了!”   刘政赶紧来着女墙边上,扶着垛口往下一看,就见城下密密麻麻全是兵卒,一眼都望不到头,少说也得有上万之众。   “百姓没有理由遭这无妄之灾。开吊桥,让他们进来吧!”刘政头也不回,淡淡地说道,“如果曹孟德日后若想怪罪,尽管让他来找我!”   “这……”守城校尉一脸的为难,显然是不愿意打开城门。   “现在大部队不在城中,看你们不过也就是千余人,挡得住着外面上万大军?早晚都是要破城的,若是真把他们逼急了,城内百姓的安危,要你们来负责吗?”   刘政回过头,逼视着校尉,双眸中透露着淡淡的威严,仿佛体内流淌的汉皇血液,在这一刻被彻底的点燃了。   守城校尉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不敢再与刘政对视。而且在场的这些士卒也很意外,平日里唯唯诺诺,见了曹将军都不敢大声说话的王爷,今天怎么显得如此……凛然不可侵犯?   “开城门!孤亲自出城,面见贼首!”刘政说着话,直接转身向城下走去。   守城校尉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下令开门。   就在城外臧霸一万五千兵马的注视下,卢县城门缓缓打开。   刘政一人个站在城门洞里,整了整衣冠,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走出了城门,最终在大军几步开外停住,目光在大军前方扫视一番,朗声说道:“孤乃济北王,不知道是哪位英雄想要见孤?”   臧霸目光微微一凝,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走了到刘政的面前,微微施了一礼,沉声说道:“开阳臧霸,见过济北王!”   “原来是臧将军当面!那么敢问臧将军,此番到我济北国来, 所为何事?”刘政神色不变,言语之间有些发冷。   “哼!”臧霸重重地哼一声,脸上怒容隐现,“济北王,我臧霸是个粗人,不管你们那些弯弯肠子。那曹操窃据此人,我臧霸看着不服,今日我大军已到,就为占领济北国而来!济北王,你可愿降?”   刘政顿时一滞,随即暗哼一声道:“臧将军快人快语,当真是一个妙人。既然如此,那孤也就开门见山了。刚才听将军麾下的士兵说,若是我城中不再抵抗,可免我城中百姓无事?”   “不错!若是不再抵抗,我大军进城,绝对秋毫无犯,断不会随意伤害任何百姓!”   臧霸说道这,停顿了一下,“这么说,济北王是愿意降了?”   “降?”刘政冷笑两声,不屑地说道,“孤乃孝章皇帝晜孙,身体里留着的是天家血脉?岂会轻易降你?你只需记得你的诺言,否则到了九泉之下,孤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着话,刘政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摸,顿时迸射而出,刘政直接栽倒在地,显然是活不成了。   这……   臧霸顿时就是一愣,随即叹了一口气,回身上了战马,淡淡说道:“没想到如今皇室之中,还有如此血性之人。拉下去,好生埋葬了吧!进城!”   两个士兵飞速向前,将刘政的尸体挪到一边后,臧霸便一马当先,率领着大军进入了卢县城中。   有了刘政的叮嘱,城内千余守城将士全都放下了武器,接受了卢县被攻陷的事实。   臧霸也信守了城门外的承诺,令大军秋毫不犯,只是迅速的接管了整个卢县。   而随着卢县的陷落,被曹操掌握了四年之久的济北国,彻底落入了臧霸的手中。   卢县之中储存的军械、盔甲、战马、粮秣也全都被臧霸所掌握,补充了一万五千兵马军需的不足。   “大哥,卢县已经在我们掌握之中,济北其余县城,必将望风而降!你看,我们要什么时候返回开阳?”   在济北王宫之中,吴敦陪坐在一旁,看着主位之上的臧霸,略带些忧虑的问道。   从开阳到济北,用了三天的时间。而从进入济北,到打下卢县,又用了三天的时间。   满打满算,从开阳出兵已经将近七日了,吴敦很明白,消息很快就要瞒不住了。 第139章 继续进军   0139 继续进军;   吴敦本就不是一个进取心极强的人,再加上忧虑着开阳后方的安危,生怕吕布突然袭击,最终再丢了开阳。   因此看着臧霸、昌豨傲然的样子,吴敦实在是没忍住,把这句话给问了出来。   王宫之中,臧霸、昌豨、尹礼、吴敦四位主将相对而坐,本来都是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气氛十分欢愉。但吴敦这话一出口,气氛明显就是一僵。   臧霸挂在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了。   “吴敦!现在正高兴着呢,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昌豨在一旁皱皱眉,非常不爽得说道。   臧霸目光也投在吴敦的身上,隐隐之间带着责备之意。   其实原本在吴敦心中,就是想提醒一下这件事,免得众人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忘了出兵的初衷。   但此时见到两人的反应这么大,吴敦反而站了起来,在臧霸面前插手施礼。   “大哥!大帅!不是我吴敦故意要煞风景,但在此我想问一句,如今济北国已下,大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继续打下去吗?”吴敦双眼微微鼓起,不甘示弱地说道。   臧霸看了吴敦一眼,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没有直接回答。   “吴敦!你想要干什么?造反吗?”昌豨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毫不可惜地说道,“你也看到了,曹操主力全都调去了汝南,留下的守军完全就是不堪一击。我军气势正盛,若是不继续进军,难道就要浪费这大好的机会,直接退兵?”   吴敦扫了昌豨一眼,没有搭话,而是继续看向臧霸问道:“大哥,你也是这么想得吗?”   “哼……”臧霸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眼见臧霸这个态度,吴敦就明白什么意思了,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向臧霸拱手说道:“大哥!万万不可啊!当初我们出兵,说好了兵贵神速,要趁曹操、吕布双方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迅速回军。   如今我们出兵已近七日,吕布很可能已经知晓我们出兵的消息,随时都有可能进攻开阳。”   “而且大哥不要忘了,济北国与东郡相毗邻,那可是兖州的重镇,曹操的根基所在。   就算是曹操抽调大军南下,东郡的兵马也绝对不会在少数!   我们若是继续进军,很可能就会陷入苦战之中,万一时间耽搁太长,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吴敦!你这话说得就有问题了。”昌豨也站了起来,朗声说道,“你要明白,我们出兵的目的,从来也不是占领兖州,而是尽可能的扩大地盘。曹操的精锐,主要都在东郡、陈留、山阳、济阴四郡,这我知道。”   “我们完全可不不去碰他们,而是转头去进攻东平国、任城国、鲁国。只要能在攻下这三个地方,那我们地盘就会连成一片!   真要到了那时,大哥坐拥两郡四国,也绝对是中原数一数二的大诸侯,又何惧曹操、吕布等辈?”   “若是我们此时撤兵,那不是等于平白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吗?大哥你说是吧!”昌豨说着话,还扭头看向了臧霸。   如果说方才的臧霸只是心中有些犹豫,但经过昌豨这么一说,一片光明的前途就摆在了臧霸眼前,一下子就坚定臧霸打下去的信念。   “敦弟,我明白你的心思,生怕我们贪功冒进,腹背受敌。但昌弟说得也没有错,这的确是我们打入中原的千载良机。如是就此错过,是在是可惜。”   “开阳那个地方,四面受敌,难以发展。都是能在兖州占有一席之地,开阳那块地方,就算让吕布拿去了,又有何妨,倒省得我们直接面对那袁谭的压力了!”臧霸此言一出,一锤定音。   吴敦跪在那里一动不动,显然还是有些不认可臧霸、昌豨的说法。   “吴二哥,快起来吧!大哥既然已经决定了,那我们遵命就是了!”   尹礼见场面可能要失控,赶紧站出来打圆场,把吴敦从地上拉了起来。   吴敦眼见事已至此,只能悻悻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向臧霸拱了拱手,算是认同了这件事。   “罢了!”眼见吴敦不情不愿的样子,臧霸叹一口气了,摆了摆手,“敦弟,既然你不愿意前往,那就由你率五千兵马镇守济北国,负责的前线的后勤吧。”   呃……   吴敦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所谓兵贵神速,臧霸一点也不敢耽搁,第二天一大早,便点起一万兵马,南下直取东平国。   一日之内,臧霸就兵临东平国北部重镇富成县。事情也正如臧霸、昌豨所猜想的那样,富成县名为重镇,实则守军极为稀少,近乎就是一座空城。   富成守将眼见臧霸大军到来,基本上都没有抵抗,直接就开门投降,看不到一丝的气节,把臧霸等人都逗乐了。但也正因如此,更增加臧霸攻占东平国的信心。   在富成县,臧霸根本没有多做停留,就是稍微的歇一歇脚,在城中搜刮了一些粮食,便率军出南门,直奔东平国国都无盐县城。   “昌弟!你果真是有大才!照这样情况下去,我们明天的早饭,就能在无盐城中吃了!”臧霸一边骑着马,一边对昌豨毫不吝惜的夸赞。   “一切都是大哥勇猛,与小弟又有何干?”昌豨的心情显然也是很好,一脸愉悦的应和道。   “那小弟,在这里就先恭喜大哥了!”尹礼跟在一旁,脸上也带着难掩的笑意。   臧霸真是能一步一步做大,那对他们每个人都会有着莫大的好处。   而且就看富成县这样重镇,守卫都如此的松懈,恐怕攻取着东平国,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   东平一下,那任城国不过就是弹丸之地,岂不就是望风而降?   一想到大军连下三国之后,吴敦脸上尴尬羞愧的神情,尹礼一时间还有点同情。   这三个人说说笑笑间,仿佛东平国已经装在了他们的囊中。   殊不知,他们自以为出奇不易的进军路线,早就已经被放在了东平国相国程昱的案头。 第140章 虎豹骑出   0140 虎豹骑出;   程昱,字德谋,汉末兖州东郡人,曹操帐下重要谋士,历任尚书、东中郎将、奋武将军,卫尉,在曹魏集团统一北方的过程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公元233年,汉明帝青龙元年,程昱作为第一批选定功臣,被奉入了曹操太庙,受后代曹氏子孙香火。   当时与程昱相并列,只有大将军夏侯惇,大司马曹仁,可见程昱在曹魏朝廷中的重要地位。   只不过在公元196年深冬这个时间点上,程昱还仅仅是一个东平国国相,其名姓还不为大众所熟知,各路诸侯更是不清楚此人的厉害之处。   早在三日之前,臧霸率军出卢县,南下直奔东平国而来的时候,程昱就已经得到了准确的消息,并且迅速的定下了应对之策。   程昱当即便派信使送出了三封急件。   一封往汝南,送给前线曹操,告知东平国战事,让曹操早做定夺;   一封往东郡,告知东郡守将乐进,让乐进早日派兵相助东平;   一封往济阴郡,告知济阴守将曹休,让曹休也尽快派兵出兵,以拒臧霸之兵。   三封书信发出,程昱也就放心了大半。   开阳臧霸之名,其实程昱早就有所耳闻,其悍勇之名,一直都让程昱颇为忌惮。   但如今无盐城中,不但尚有三千多守军,统兵将军还是大将满宠。   再加上乐进、曹休两路援兵,就算是不能直接击退臧霸,只要能阻其兵势,拖到曹操大军回援,那一切也就都将尘埃落定。   而这取胜的关键,也就落到曹操是否能即使带兵回援上。如果南征大军陷于汝南战场难以脱身,不能及时回援,让臧霸率先攻破了无盐城,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因此向汝南前线送信的任务,也就显得极为重要。得了程昱的重点提醒,信使丝毫不敢怠慢,特地挑选了一比上好的北地良驹,一路南下,只有两天两夜的之间,就进入了汝南郡,把程昱的手书送入了曹操的大营之中。   此时在汝南的战场上,战局已经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包括平舆在内的大片土地,已经落入了曹军的掌中,形势一片大好。   但由于汝南东南部与扬州九江郡相毗邻,而九江郡又是袁氏集团首府寿春所在,因此有大股袁军依靠汝阴、新蔡两座坚城拒守,是战况一度陷入了疆域。   曹操为了激励前线士兵奋勇杀敌,根本就没有在平舆坐镇,而是前锋大军来到前线,就希望能够尽快的占领汝南全境,对寿春形成有效的威胁。   也就是这样关键时候,东平国的紧急军情,送到了曹操的手中。   “禀主公!开阳巨寇臧霸,在半月之前突袭济北国,攻占济北全境,如今正在向东平国进军。属下奉相国之名,将此事报于主公!”   说着话,信使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往曹操的面前一呈,“相国手书在此,请主公早做定夺!”   曹操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让人递过程昱的书信,打眼就这么一看,只气得曹操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飞空!   “臧霸竖子!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曹操直接就一拍桌案,眼睛瞬间就红了。   汝南!   天下第二大郡,号称是天下之腹!北接兖徐,南临荆扬,人口稠密,物产丰盈,若是能全面攻占汝南,不但兵员粮秣可以上一个台阶,还可以在战略位置上占据主动地位。   都已经打到这种地步了,眼看着就能南下你汝南,毕其功于一役,结果臧霸在背后来这么一手。   一旦撤军回援,不但前功尽弃,还授袁术以口实,让袁术可以理直气壮的攻打兖州。   这让曹操哪里还忍受得住?   其实类似的情况,曹操并不是第一次遇到。当年曹操东征陶谦的时候,兖州士族张邈、陈宫等人联合吕布进犯兖州,一夜之间,兖州各郡高举反曹大旗,除了程昱等人还坚守着三座城池之外,所有人都拥立吕布为兖州之主。   闻信之后,曹操便直接放弃徐州,率军回防兖州,与吕布展开了持续近一年的拉锯战,最终重新夺回了兖州,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但当时曹操所面对是,是自顾尚且不暇的陶谦。曹操撤兵回兖州,陶谦高兴还来不及,哪有心思追击曹操啊?   也正因如此,曹操才得以专心面对吕布,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而如今曹操所面对的,可不是当年那个老迈昏聩的陶谦,而是手握十万大军,野心勃勃的袁术。   曹操完全可以想到,只要自己一退兵,寿春方向必然大军齐出,好不容易夺下来的汝南各郡,必然会重会袁术之手。   说不定,就连毗邻汝南的颍川郡,也难逃一劫。这样的后果,绝不是曹操能够承受的!   “主公!千万不要冲动!兖州才主公根基所在,兖州若失,就算是打下整个汝南,也是无济于事,还请主公会师吧!”   郭嘉眼见曹操在那里像风箱似的喘着粗气,就是不下决断,便主动站了出来,开口说道。   “你劝我退兵?”曹操猛得一扭头,用早已充血的眼睛看着郭嘉,神色显得有些疯狂,“还差几座城池,汝南就打下了来了,这个时候,你叫我退兵?绝不可能!”   “曹纯!”   “末将在!”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排众而出,向曹曹操叉手施礼。   “开阳臧霸袭扰我后方,如今正在进攻我东平国。满宠有三千兵马守城,坚持不了多久。   你立刻回营点起兵马,率虎豹骑星夜赶回东平,务必要将臧霸击败!否则,你就不用来见我了!”曹操手扶帅案,盯着眼见的曹纯,声音充满决绝地说道。   此时的曹操,像极了一个赌徒。   赌赢了,获利甚多;赌输了,要用前途命运来赔!   但曹操能在最后的关头,将曹纯压了上去,可见曹操心中对曹纯的能力还是无比信任的。   曹纯显然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更加清楚曹操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到底意味着什么,赶紧单膝跪地,沉声说道。   “末将必不辱命!” 第141章 刀压曹纯   0141 刀压曹纯;   关于曹操麾下的虎豹骑,后世的《三国演义》之中只字未提。   但在正史的《三国志》中,却记载了这支神秘而强大的军队。   在《三国志?魏书九》中便有记载:“纯所督虎豹骑,皆天下骁锐,或从百人将补之。”   能在正史之中获得如此高的评价,虎豹骑的实力可见一斑。   尤其是一句“或从百人将补之”,更是直接说明虎豹骑的成员,那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而且全部都是在三国时期极为珍贵的骑兵!   事实上,曹操对这支军队也是极为倚重的,不然也不会在这种紧要的关头,将虎豹骑派了出来。   事关后方根基的安危,曹纯一刻也不敢怠慢,直接到了自己大营之中,点齐虎豹骑两千兵马,一路北上,直奔东平国方向而去。   汝南距离东平,相隔着陈国、梁国、济阴郡、任城国四地,就算用千里之遥来形容,都丝毫不为过。   为了不误大事,曹纯丝毫不敢让士卒多做休息,几乎每天只耽搁一两个时辰,其余的时间全在赶路。   就这样,差不多三天之后,曹纯率领虎豹骑的兵马,终于看到了无盐城的城楼。   可还没等靠近,震天的喊杀之声传入了曹纯等人的耳中,显然是前方有人在激烈的厮杀。   “唰!”   曹纯直接抽出了腰间的战刀,向无盐城的方向凌空一指,高声喝道:“儿郎们!敌军就现在前方!主公有领,取敌将首级者,赏千金!给我杀!”   “杀!”   即使连续赶了三天路,两千虎豹骑将士还是展现出了当世一流骑兵该有的素质,全军就一道钢铁洪流一般,直奔东平国城下而去。   ……   臧霸骑着马,仰视着无盐城的城楼,脸色既焦灼,又有些期待。   之所以焦灼,那是因为五天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之间,大军就被困在这无盐城下,未有存进。三日之间,还有两股援军进入了城内。   虽然两股兵马认输都不算多,但却极大鼓舞了守城军卒的士气,给臧霸的进攻增添了不少难度。   这让臧霸清楚的意识到,出其不意已经做不到了,再在这里困下去,恐怕周围各郡的援军都要到了,那是破城将会加的麻烦。   而期待的是,又经过了三天昼夜不停的进攻,牺牲了两千多条性命,无盐城内的守军已经坚持不住,破城就在今日了。想到此处,臧霸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意。   可还没等臧霸的笑容收敛,就见尹礼骑着马,从后军慌慌张张地跑到臧霸面前,直接滚鞍落马,神情惊恐异常,哆哆嗦嗦地说道:“大哥……我们身后突然出现了大股曹军,全都是骑兵!”   “全都是骑兵?”臧霸顿时一愣,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你确定吗?”   与孙观、尹礼这些的泰山贼寇不同,臧霸是正经儿的徐州军出身,因此知道在如今的官军之中,骑兵是个多么稀罕的物件。   除了凉州、并州两地的特殊因素之外,其他诸侯的手中,基本就没有一支像样的骑兵。   尤其是当初陶谦治下的徐州,根本就没有骑兵这说法,大帐全靠步兵。   若不是吕布入主,为徐州带来了并州狼骑,徐州想要自主发展出骑兵,还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因此对这突然出现的骑兵,臧霸还是很困惑的。   如果曹操真的暗中发展出了一支骑兵,毫无疑问是要带到汝南战场的。   可如今这支骑兵却突然出现在了无盐,难道是无盐守将提前送出消息,曹操派援军回来了?   “大哥!尘土都飞起半人多高,肯定都是骑兵,步兵搞不出这样的阵势!”尹礼大口喘着气,极为笃定得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随我去看看!”臧霸面色凝重,拨马就往后面走。   不管怎样,面对突如其来的骑兵,臧霸丝毫不敢怠慢,直接就往后军而去。   虽然正面迎击骑兵队伍,臧霸的心中还是有些发虚,但至少还有几分取胜机会。   若是让那骑兵直接冲击后军,那都没有必要抵抗了,直接自项踩踏,就可以自废一般的战斗力了,往后还怎么玩?   好在臧霸在经营这些年,也通过各种手段,弄来了几百匹战马,武装出了一支三百人的骑兵,也算是稍微有了些许的底气。   臧霸带着人刚到后军,就见差不多三百步开外,一个年轻人高举着战刀,直奔自己冲了过来。   原本臧霸还打算停顿一下,双方互通姓名,但眼见对方根本就没有停留的意思,便丝毫不敢怠慢,直接一声令下,率军迎着就冲了过去。   两军对冲,三百步的距离完全不叫距离,几乎就在几个呼吸的时间内,臧霸就率领兵马,与曹操麾下这支精锐的虎豹骑,恨恨得碰撞在了一起。   兵对兵,将对将。   臧霸一瞬间就找上了曹纯,手中银背刀直奔曹纯脖颈而去。刀挂风声,来势汹汹,俨然有泰山压顶之势。   “来得好!”曹纯一声断喝,手中战刀毫不示弱,直奔臧霸手中银背刀磕去,“给我!开!”   曹纯二十岁跟随曹操从陈留起兵,到如今不过二十六岁的年纪,就掌握着这支天下无双的精骑,自然是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   在曹纯的想象中,自己这一刀磕出去,就算不把对面敌将兵刃磕飞,至少也能让对面虎口发麻,兵刃拿捏不住。   可是曹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手中战刀刚一接触敌将的兵刃,一股大力就自战刀上袭来,顷刻间直彻臂膀,双手就是一阵发麻。   低头看时,自己的虎口有隐隐有些开裂了。曹纯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臧霸的目光中,不自觉得就带了基本惊诧之色。   曹纯虽狂,但他对自己的武力认知还算到位。   在曹营之内,除了曹操身边的典韦之外,无论是夏侯惇、夏侯渊、还曹仁、曹洪,几乎就没有人能在一刀之下,将自己震到双臂发麻,虎口开裂。   难道说,面前这位敌将,竟是典韦一般的人物吗? 第142章 臧霸之威   0142 臧霸之威;   提起典韦,曹纯顿时就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在典韦刚刚从一个普通的士卒,被提拔为曹操的亲卫队长时,曹军之中很多将领是颇为不服的,认为如此紧要的位置,不应该轻易交给这样一个籍籍无名的士卒。   于是在私下里,不断有曹军将领去挑战典韦,结果无不败落,其中就包括刚刚晋升为虎豹骑统率的曹纯。   曹纯至今还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明明自己已经拼尽了全力,但典韦就是那么轻描淡写的一戟,那力道就有如大江大河一般,波涛汹涌,延绵不绝,让自己完全无法抵挡。   曹纯都不敢想象,若是典韦全力出击,那力道该是多么的恐怖。   而面对眼前的敌将,虽然没有典韦那么恐怖,但是所带来的压迫感,确实别无二致的。   “你是何人?”曹纯抓着战刀,神情极为复杂得看向臧霸问道。   “开阳臧霸!”臧霸一声断喝,手中大刀毫不停留,再次奔曹纯的顶梁劈开。   “原来你就是臧霸!”曹纯把眼一瞪,赶紧聚集全身的力道,迎着臧霸的兵刃就劈了过去。   原本见臧霸如此勇武,曹纯还生出了劝降的心思。但眼见此人便是贼首臧霸,曹纯也就断了这方面的心思,全身心想着如何击败臧霸。   虽然武艺上或许不敌这臧霸,但身为虎豹骑统领,身负主公曹操的厚望,唯死战而已。   兵刃再次相交,曹纯双臂颤抖的更加厉害,虎口处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血迹,战刀都有些拿捏不住。但越是如此,就越是激发出了曹纯的斗志。   “再来!”   两马一错蹬,曹纯调转马头,手中刀搂头盖顶,主动向臧霸袭来,企图占据先机,打臧霸一个措手不及。   臧霸闻脑后风响,直接两脚一点镫,左手一拍马鞍桥,身子腾空而起,在空中扭过身来,右手抡起掌中大刀,从上至下,以泰山压顶之势,直奔曹纯的天灵盖劈开。   曹纯哪里料到臧霸会突然来这么一手,仓促之间,赶紧抽刀回防,下意识网上一架。   求生的本能已经让曹纯忘记去想,力量本就不如臧霸他,这一碰之下,到底会发生什么。   只听一声金铁交鸣,两把大刀毫无花假的碰撞在了一起。   曹纯顿时就觉得一股大力自手臂而来,贯透全身,压得全身骨骼都嘎吱吱作响。   还等曹纯做出什么反应,就只觉眼前一黑,嗓子眼一甜,一口鲜血直接就喷了出来。   要知道,曹纯的力量本就不如臧霸,这样仓促应对,更是来不及调动全身的力量。   而臧霸这一刀从上至下,一斤变十斤,几百斤大力,又岂是曹纯这种并非力量见长的武将所能承受的。   这一口血喷出来,曹纯就明白,今天这一仗,自己已经败了。   如果没有喷血,挺多就算是苦战,为了取胜,还可以坚持下去;   但眼下这种情况,再纠缠下去,除了白白送掉性命,不会有任何幸理。   罢了!   曹纯直接调转马头,弃了臧霸,把身子伏在马鞍桥上,开始向外突围。   “小子!你那里走!”臧霸重新骑回马上,见曹纯要开溜,直接骑着马就追了上来。   曹纯哪里还敢连战,根本不管臧霸说什么,仗着自己马快,全力向外突围,反正一时之见,臧霸也追不上来。   常言道,将乃兵之胆,即便是虎豹骑这种百战精锐也无法免俗。   原本虎豹骑的将士面对臧霸手下的士兵,还有一定压倒性的优势的,短时间的接触之下,就让臧霸军直接损失了五六百条性命。   但曹纯突然这一逃,顿时就让虎豹骑军心大乱,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顿时一滞。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如今在无盐城下的战场上,就完美诠释了曹刿这句名言。   虎豹骑两千精骑,受了曹纯败逃的负面影响,刚刚这么一乱,一直被压着打的臧霸军顿时就来劲了,开始了疯狂的反打。   臧霸军本来就在数量少占据着优势,眼下虎豹骑就失去了以往无前气势,顿时就被分挂切割,各个击破。   转眼之间,曹操帐下这支无比精锐的骑兵,居然出现了上百人的伤亡。   “全军撤退!”曹纯把局势看得很明白,一边向外突围,一边高声喊喝,向所有虎豹骑将士下令。   曹纯这一道命令,直接就瓦解了虎豹骑剩余的所有斗志,让虎豹骑全军上下再无恋战之心,开始疯狂向外突围。   当虎豹骑信心满满,如排山倒海般杀过来的时候,那就是一座移动的屠杀机器,人体绞肉机,让臧霸军无人能敌;   可当虎豹骑丧了军心,再向外突围,那就困兽之斗。   想逃出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十余个臧霸军步卒围着一名起兵,兵刃全都忘马腿马腹上招呼,不管马上的骑手如何,直接先搞定他胯下的坐骑。   在战场上,战马就是骑兵的第二条生命,失了战马,这骑兵也就离死不远了。   再加上虎豹骑还是曹操斥重金打造的精锐骑兵,骑手身上都披负重甲,全靠胯下的战马走路。   这要是失了战马,带着重甲从马上跌落下来,一时间能不能走动路都是一个大问题,还何谈能否突围反抗呢?   基本上只要从战马上跌下来,那就要宣告交代在这里了。臧霸军也就用这种近乎流氓的办法,一时间竟也生擒了上百名虎豹骑兵。   但虎豹骑毕竟是精锐中的精锐,受过大汉官军系统性的训练,远不是臧霸手下这些野路子出身的人能够比拟的。   虽然臧霸军已经尽最大的努力,防止这些起兵突围,但还是有上千骑兵跟随曹纯突出重围,扬长而去。   臧霸立马横刀,看着曹纯等人绝尘而去的背影,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眼中露出难以掩饰的钦羡之色。   这就是骑兵的优势。   快如闪电,来去自如。在没有准备特殊工具的情况下,想凭一众步卒拦住骑兵,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时间臧霸不由得有些感叹,若是自己能拥有这样一支骑兵,又何至于被吕布死死压制在开阳城中,连一点出城与之决战的勇气都没有!   唉!   臧霸心中暗叹一声,使劲摇了摇头,驱散了一下胸中的抑郁之气,高声下令道:“敌军已退!全力攻城!破东平,就在今日!杀!” 第143章 弃城而走   0143 弃城而走;   臧霸一声令下,全军上下挟大胜之威,再次向无盐城头发起了猛攻。   刚刚稍有稳定的无盐城防御工事,再次便的摇摇欲坠起来。   满宠持着一把配剑,就守在城头一处女墙面前,只要有一名敌军敢越过雷池一部,满宠就会持着佩剑,毫不留情的砍上去。   就这么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满宠身边已经有十几具尸首了。而那些跌落城头的尸首,更是数不胜数。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满宠已经明显感觉自己的胳膊酸痛难忍,即使在双手轮流持剑的情况下,也很难再继续挥剑了。   而登上城头的敌军,却丝毫没有减少的意思,依然源源不断。   满宠很清楚的明白,就照这种局势下去,无盐城破就只在眼前了。   尤其是刚才虎豹骑的来而复去,更是极大的打击守城军卒的士气,大大减弱了城上守军坚守的决心。   “你!立刻就禀报相国大人,就说城破在即,让相国早作打算!”   满宠随便抓过身边一个正在杀敌士卒,用急促的语气吩咐道。   “喏!”士卒答应了一声,赶紧转身下了城头。   程昱担心战况,并没有坐在相国府内调度战局,而是直接在城门处搭了一个露天帐篷,一副与守城士兵共存亡的架势。   “相国!”那士卒一进军帐,直接紧走几步,跪在程昱的面前,沉声说道,“满宠将军派我传命,说城破在即,请相国你早做定夺!”   “城破在即?”程昱的脸色猛然一变,略带着疑惑地问道,“怎么可能?刚才不是说虎豹骑已经到了吗?难道主公大军没有回援吗?”   “主公大军并没有到,只来了一支骑兵,远远看应该是虎豹骑,但已经被下面的敌军击退了!”士卒忿恨难平得说道。   “什么?”程昱真的有些惊讶了,“虎豹骑都被击退了,这贼兵居然如此悍勇!”   在程昱原本的设想中,是要与东平共存亡的,誓要坚守到城破的最后一刻,来博那万中无一的变数。   但眼下这群贼兵,居然连虎豹骑这样的精锐都能击退,那就算再抵挡下去,除了白白牺牲,不会再有什么变数了。   而且无盐城中就算把两股援军的兵力都加在一起,也不到七千人。   战事打到现在,已经不到三千人了。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的确是没有什么守下去的必要了。   “你立刻上去通知乐进、曹休、满宠三位将军,立刻准备弃城突围,去昌邑。昌邑乃兖州治所,尚有六千守军,归夏侯恩将军统领,现在只有退守昌邑,等待主公大军回援了!”程昱说出这话,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   弃城而走,这对于每一个守城主将而言,都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但眼下为了大局,只能将个人荣辱放在一边,尽量保存守城的有生力量,为日后的战略反击做准备。   在山阳郡昌邑县,尚有六千守军,更兼有夏侯恩这样的猛将。   只要能安全抵达昌邑,把所有人能力气一股绳,才有可能抵御住敌军的进攻。   毕竟打到这种地步,敌军损失也是不小,在兵力上的差距,正在慢慢的缩小。   程昱弃城的决定,很快就传到了曹休、乐进、满宠三人的耳朵里。   虽然三人都很不情愿,但他们也不是傻子,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最优质的选择,也就全都答应了。   在极短的时间内,无盐城中所有行动不受影响的士兵全部在南门集结,共计一千八百人。   由曹洪等三人带队,从南门飞驰而出,直奔山阳郡方向而去。   至于那些老弱伤残,全都留在城头来麻痹敌军,为有生力量的撤退争取时间。   战争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既然受了重伤,行动迟缓,为了不拖累大部队,那就只能接受这个被抛弃的命运。   由于城上守军战斗力的锐减,臧霸军很快就全面登上了城头,将这些几乎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曹军斩杀大半,然后从城内打开了城门,放臧霸大军进城。   昌豨八面玲珑,刚一进城,眉头就是微微一皱。   “昌弟,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吗?”   臧霸骑在马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扭头看向昌豨问道。   昌豨一提马,往臧霸的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大哥,你感没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劲?这城内怎么都是些老弱残兵?甚至连个领头的好像都没有?”   “这……”臧霸精神一震,赶紧按昌豨所说的,开始留意了起来。   事情也正如昌豨所说,整个无盐城的街面上放眼望去,全都受伤、阵亡的士卒,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臧霸一皱眉,下意识用袖口捂住口鼻,压低了声音说道:“难不成,曹军是想用这些伤亡士兵引发瘟疫,让我自己丧失战斗能力?这心真是毒啊!”   “未必!”昌豨摇了摇头,“如此隆冬时节,若是要引发瘟疫,势必要把这些伤亡的士兵溺在水源之中,没有理由就这么仍在大街上。依小弟看来,应当是城内守将见情形不对,带着还能行动的军卒弃城而走了!”   “弃城了?”臧霸咂巴砸巴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大哥!他们一定还没走远,要不要追上去?”见臧霸赞同自己的看法,昌豨便赶紧问道。   “罢了!”臧霸沉吟了一下,摆了摆说,“不必了。咱们在这里耽搁这么久,从东平国向南的郡县已经早有准备,贸然追击,对我军不利。”   “而且他们从东平国出发,势必会去山阳郡。昌邑乃兖州治所,必然会有重兵把守,倒时必有一番恶战,殊为不智。   万一被阻在昌邑城下,又正赶上曹操大军会援,那我们就真是上天无路,如地无门了!”   “呃……那该怎么办?难道在这大胜的情况下,就这么退兵吗?”昌豨显然是有些不甘心。   “仗都已经打到这个地步了,自然是不能退兵。但我们不能再往南了,我们往西,去东郡!”臧霸眼神中一片清明,极为坚定地说道。 第144章 曹纯回援   0144 曹纯回援;   东郡?   昌豨眉头一皱,显得有些不理解。   昌邑县乃兖州治所,天下皆知,这没什么问题。但是自上任兖州刺史刘岱战死,新任刺史曹操上位之后,昌邑便在无声之中被废弃了。   曹操取代刘岱入主兖州,收服了当时肆虐兖州的青州黄巾之后,依旧选择住在东郡郡治濮阳。   因此在不知不觉间,兖州的政治、军事中心,开始向濮阳转移。   在名义上,兖州治所依旧时山阳郡昌邑县,但那也存在于名义之中了。   所以昌豨是真的很不明白了,臧霸为什么要放弃追杀这小股的残兵败将,而转头去进攻曹操的老巢。   都不用派斥候去探查,用屁股去想,东郡也一定是兖州所有郡县之中,防守最为严密的。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臧霸看着昌豨淡淡说道,“你一定在想,曹操必然会在东郡设有重兵。山阳郡就算有兵马,也不会比东郡更多,为何一定要舍近求远?”   “但你要知道,你能这么想,曹军那边也会这么想。他们一定会认为,我们不敢去攻打东郡,只会选择继续追击。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一定会调集所有力量,将我们拦在昌邑城下。”   “那么在整个兖州都严重兵力不足的情况下,他们会不会选择抽调东郡的兵力呢?   而且我严重怀疑,此前两股兵马,就有来自东郡的兵马!   很有可能,此时的东郡已经是外强中干,羸弱不堪了,只要我们反其道而行之,必能一战功成!”   眼见臧霸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昌豨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只能点了点头。   臧霸命令大军在无盐城内修整了一夜,给足了曹军调度的时间,第二天一大早,便率领尚有战斗力的九千兵马,出无盐城,转道直取东郡。   ……   在无盐城不远处的一片树林之中,曹纯领着千余虎豹骑将士坐树下,神情显得有些焦急,似是在等待些什么。   没多大一会儿,就见一骑战马飞驰而至,骑手在曹纯的面前滚鞍下马,叉手说道:“禀将军,属下已经探听清楚,那臧霸以于今日清晨,率军离开无盐了。”   “离开无盐了?是继续南下往山阳郡吗?”曹纯右手握拳,显得颇为紧张地问道。   “不!”骑手直接摇头说道,“臧霸率军并非向南,而是往西北方向去了。如果属下没有猜错,敌军应该是往东郡去了!”   “东郡?”曹纯豁然站起,两只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臧霸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去打东郡?”   因为曹操久居濮阳的缘故,曹氏宗亲的家眷,基本上也都在濮阳,曹纯自然也不例外。   如今臧霸进攻东郡,这就在曹氏亲眷的头上悬了一把利剑,曹纯哪里还忍受得住?   那些原本坐在地上休息的虎豹骑将士,一下子也都为了上来。   作为曹操麾下最精锐的骑兵,曹操为了安士兵的心,基本上给每一个未婚的骑兵,都在濮阳周边找了媳妇。此时他们担忧的心情,与曹纯是一样的。   “将军!万不可让贼兵攻入东郡,请将军下令,让我回援濮阳!”在场千余士兵,近乎齐声说道。   曹纯脸色极为可怕,阴沉得仿佛都能低处水来。   在曹纯原本的预想之中,是打算先原地修整一下,然后便迅速返回汝南前线,将后方事情告知,请曹操速做定夺。   毕竟两千精骑全力进攻,最终都难以对抗,剩下千余残兵败将,也实在是难有作为。   但看着眼下这种群情激奋的情况,曹纯便明白,基本上是走不了了。   “罢了!”曹纯沉声说道,“兄弟们,我等家眷皆在濮阳,为了大家妻儿老小的安危,上马,我们这就回濮阳!”   “喏!”千余士兵齐声达到。   片刻之后,这些剩余的虎豹骑将士便在曹纯的带领下,出了树林,直奔濮阳的方向而去。   与臧霸军不同的是,虎豹骑完全不需要绕行,直接从穿过济阴郡,直奔濮阳,速度上要比臧霸军快了很多。   再加上虎豹骑全是骑兵,仅用了两天时间,虎豹骑就到了濮阳城下。   落日的余晖洒在濮阳城头,将这座古老的城池而高大的城池,承托得无比静谧。   让人很难想到,这样一座安静的城池,却曾经历过那么多惨烈的战争。   曹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濮阳城如此的安静,显然臧霸的乱军还没有抵达濮阳附近。   甚至于说,可能还没有攻入东郡境内,不然东郡不应该一点防御措施都没有。   “我乃是虎豹骑统率曹纯,有要事入城,请速速打开城门!”曹纯直接带领兵马冲到吊桥之下,向城上高声喊喝。   虎豹骑威名赫赫,曹操军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身为虎豹骑统率的曹纯,自然也一个明星级的将领,很少有人不识得曹纯。   因此曹纯把身份往出一亮,守城士兵确认无误,便打开了濮阳城门,让虎豹骑的将士们进了城。   刚一进城,曹纯下令让虎豹骑士兵先自行散去,回家中暂时休息,随机便带着两名亲卫,直奔城主府而去。   曹纯记得很清楚,在曹操离开东郡的时候,命议郎董昭主政濮阳,留下乐进、李典二位将军主兵事。   如今大敌当前,曹纯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将事情告知董昭,好让整个濮阳早做准备。   在无盐城下的短暂交手,已经然曹纯很清晰的认识到,那个贼将臧霸,绝不是什么一般人。一旦掉以轻心,很可能就会酿成大祸。   在城主府门口,曹纯跳下战马,也来不及通报,直接就要往里面闯。   “将军!董大人有令,城主府全面戒严,任何人不得擅入,请将军不要为难小人,好让小人先代将军通报一声!”   门口两个带刀见曹纯向要往里闯,赶紧走上前来,拦住了曹纯的去路,略带着谄媚地说道。   “非常时期?”曹纯皱了皱眉,像是想到了些什么,脸上焦急之色一下子退去不少,点了点头道,“那好,那你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着!” 第145章 山雨欲来   0145 山雨欲来;   董昭,字公仁,汉末济阴郡定陶县人。魏国开国元勋,曹操帐下重要谋士,历任河南尹、冀州牧、徐州牧、魏郡太守,深得曹操的器重。   曹丕称帝之后,直接拜董昭为大鸿胪,此后董昭在文帝、明帝两朝不断升迁,最终官拜司徒,名列三公之一。三朝为官,荣宠不衰,可见董昭绝非是易与之辈。   而曹操在出征之际,能将大后方交给董昭,可见曹操对董昭之信任。事实上,董昭也没有辜负曹操的这份信任。   早在程昱向东平求援,乐进领两千兵马入东平之际,董昭就心生警觉。   虽然当时在所有人看来,只要东郡、济阴两路援军一到,配合着无盐城的兵马,必然能让贼兵云散烟消。   毕竟当初的吕布之乱都挺了过来,一个小小的臧霸,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的人,不过就是疥癣之疾,抬手便能除之,还有什么值得留意的呢?   但当时董昭冥冥之中都感觉,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便暗中往东平方向加派了人手,随时回报东平战事的最新消息。   臧霸在向东郡进兵的第二天,这份情报就摆在了董昭的案头上。   东郡原有留守士兵七千人,被乐进带走两千人之后,就只剩下了五千人。   以这五千分散兵力,来抵御臧霸协大胜之势的九千兵马,显然是有些痴人说梦。   于是董昭第一时间就将濮阳周围郡县的兵马都聚集过来,得兵三千余人。   紧接着董昭送信给陈留郡守将曹真,希望曹真可以派兵马来援救濮阳。   但求救信虽然发出,陈留郡的兵马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位,这就让董昭十分的焦灼。   毕竟臧霸的大军随时都有可能兵临城下,丢了濮阳的罪名,董昭自问还是承担不起的。   并且为了避免混乱,董昭还不能直接把事情挑明,这就让很多事情都变得束手束脚,愁得董昭根本没心思回家休息,就在这办公之处转来转去,希望可以灵光一现,想出什么法子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有侍卫走了进来,在董昭面前插手施礼道:“董大人,外面曹纯将军来了,想要求见大人!”   曹纯?   董昭精神猛然一震。他记得很清楚,主公曹操因为向攻打汝南,早就将曹纯调去了前线,调兵的公文都是他董昭亲自看过的。   可如今曹纯却突然出现在了濮阳!   难道说?   主公大军回援了?   董昭心中顿时一阵狂喜,赶紧说道:“快请!快请!”   侍卫转身出了房门,没多大一会儿,曹纯便大步流星走入了房门,给董昭微微施礼。   “子和!你不是应该随主公在汝南用兵吗?怎么突然之间回了濮阳,是主公已经班师了吗?”董昭赶紧上前扶住曹纯的胳膊,满是期待地问道。   曹纯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公仁!汝南战事焦灼,主公尚在前线,未曾班师。我此番回来,是有要事相告!   开阳贼首臧霸,率领大军入侵我兖州,已经连下济北、东平两国,如今已经奔东郡而来,很快就会攻入东郡,还请你早做准备!”   “只有这件事吗?”董昭无奈的垂下手,神情明显有些失望,“此事,我早就已经知道了!”   曹纯脸上顿时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赶紧追问道:“公仁,你既然已经知晓,那你打算怎么解决此事?”   “我已经下令,让濮阳周围各郡县向濮阳靠拢,得兵三千;又向陈留郡的曹真将军求援,什么时候能到,还不确定!”董昭摇了摇头,神情有些落寞地说道。   “三千?”曹纯顿时就有些诧异了,“濮阳的守军不应该才这么少啊!”   “前些日子程德谋写信到这里,我便让文谦领两千军去援助东平,现在想来,可能都已经交代在了东平国了吧!”董昭自嘲地笑了笑。   “这……”曹纯原本有些放松的心情,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我此番回来,就只带了一千多虎豹骑,也帮不上太大的忙啊!”   “你带回来了虎豹骑?”董昭的眼中顿时又出现期冀的光芒,“那你说,咱们出城与那臧霸决战如何?”   “不可!臧霸有万夫不当之勇,兵将还占优势,决不可力敌。”   曹纯立刻摆手拒绝,“说出来不怕公仁你笑话,前日我率两千虎豹骑与臧霸决战,三个回合之内,就败在了臧霸刀下,就连虎豹骑,也折损了近千人!”   嘶……   董昭闻言,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董昭这样的文臣眼中,虎豹骑这样的军队,简直就是无敌于天下的存在,任何人都难以与之抗衡。   而这贼首臧霸,居然能带兵正面挫败虎豹骑,那该是何等的神勇?   “既然如此……那便只能在城内招募乡勇,拼死抵抗了。濮阳城高池深,绝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攻克的。   反正城内的粮秣还能支持半年之久,我已经派人去禀报主公了,只要我们能称到主公回援,那便是大功告成!”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董昭反而冷静了下来,用十分郑重的眼神看着曹纯道:“只不过,接下来的日子里,就要辛苦你和曼城了!”   “都是为主公效力,报濮阳百姓平安,又谈什么辛苦呢?”曹纯笑了笑,眼神中露出一种一往无前的坚决。   事情既已商定,董昭便在城主府中,一道道命令发出,整个濮阳顿时就动了起来。   守城兵马开始频繁活动,各种守城器具被搬上城头,街面上巡逻士兵也多了起来,整个濮阳城顿时陷入一片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肃杀之中。   自黄巾叛乱以来,濮阳城的百姓饱受战争侵扰,一见城中这样的形式,便清楚一场大战即将到来了。   董昭预想之中的乱相并没有出现。   相反的,濮阳城中的百姓开始自发地捐献粮食衣物,十六岁以上的青壮们,也纷纷主动要求参军,想要为守城贡献一份力量。   自184年至今,十二年的战乱,濮阳百姓苦战久矣。他们再也不想经历一次,城破之后那种让人绝望的血腥杀戮了。   有了百姓的积极参与,濮阳城的防御工事,在一天之内全部久未。   三日后,臧霸大军如期而至! 第146章 故意为之   0146 故意为之;   汝南郡,慎县。   曹军大营。   夏侯惇手按着宝剑,皱着眉走到了中军大帐的门口。虽然只剩下了一只眼睛,但让人打眼一看,无疑显得更为凶横。   “主公怎么样了?”夏侯惇在帐门外站定,扭头看向一旁的站岗侍卫,轻声地问道。   “将军,你快进去劝劝主公吧。”听夏侯惇这么一问,侍卫顿时一脸忧虑地说道,“消息送到之后,主公便大发雷霆,把军帐里面的东西,能摔的东西都摔了。到现在主公已经在帐中待了两个多时辰了,不让任何人靠近。现在也许只有将军你,能够劝主公保重身体了。”   夏侯惇点点头,拍了拍是侍卫的肩膀,心中不由得暗叹了一口气。   对于曹操现在的状态,夏侯惇完全能够理解。毕竟经过这么多天的鏖战,终于攻下了颍水之畔的重镇慎县。再往前一步,就能彻底攻克汝南,进逼袁术的伪都寿春。   可就在这种关键时刻,连还战表送到,全都在说臧霸贼军已经兵发东郡,正在猛攻濮阳。大军再不回援,恐濮阳城危矣。   一封战表,事情可能还有假,但无数封战表送来,那基本上也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与攻克整个汝南相比,还是濮阳更加重要一些。曹军士兵大部分的家眷,都集中在东郡境内,聚集在濮阳周围。一旦濮阳实收,军心必丧,甚至还有发生哗变的可能。   这么简单的道理,夏侯惇明白,曹操自然也明白。所以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已经不再是两难之选了,而是只有回援一条路能走。   多日的努力,转眼间就要前功尽弃,这种剧烈的反差,真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得了。   夏侯惇稍微打了一下腹稿,使劲咽了一口唾沫,撩其帐帘便走近了中军大帐。抬头这么一看,夏侯惇不由得直接就愣住了。   就只见曹操斜倚在榻上,身边摆着一个茶案,案上有杯有酒,正在那里自斟自饮,满脸都是享受,脸上哪里有一丝的怒气。   嗯?   什么情况?   这剧本不对啊!   夏侯惇一脸的懵逼,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看向曹操问道:“主公……你这是……”   “呵呵……是元让啊!来来来,坐过来,陪我喝上几杯!”   曹操见是夏侯惇走了进来,很自然的摆了摆手,示意夏侯惇过来。   夏侯惇就在一脸懵逼的状态在,坐到了曹操对面的榻上,端起酒杯,与曹操对饮了一杯。   “主公,你这……”夏侯惇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这杯酒刚一咽下去,就忍不住开口要问什么。   曹操直接一摆手,打断了夏侯惇说道:“先别说话,先喝酒,来来来,再干一杯!”   没有办法,夏侯惇只能暂且将疑惑压下,与曹操又饮了两杯。   三杯酒下肚,曹操这才放下酒杯,看着夏侯惇说道:“元让,你想问什么,我清楚。但你不必担心,我已经派快马去昌邑,调夏侯恩率三千兵马驰援濮阳。再加上濮阳城粮草充足,那臧霸一时半会儿攻不破濮阳。”   “今天夜里,我就亲率一万兵回濮阳,会一会那个臧霸。其实这仗打到现在,臧霸军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我回与不回,其实都无所谓了。”   “但臧霸此人,能在兖州境内如此肆虐,甚至还能正面击退我虎豹骑,可见其骁勇,倒是让我起了爱才之心,说不得要回去一趟。”   呃……   曹操一番话,直接把夏侯惇说得更加发懵了。   “可是……听下面侍卫报说,你得到消息之后,便大发雷霆,几个时辰不让靠近,这是……”   夏侯惇相貌凶横,此时却满脸发懵,倒是有些异样的呆萌。   “我那是故意的,不必当真!”曹操哈哈大笑,身子微微前倾,伸手拍了拍夏侯惇的肩膀,以示安慰,“我故意发怒,就是要让袁术得知,我已经因为臧霸之事,大怒撤军,由此引袁术大军兵马汝南。”   “到那时你与子孝就各领一万兵马,埋伏在两翼,只要袁术兵发汝南,你们就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只要你们能成功挫败袁术先锋,让袁术摸不清虚实,他便不敢再贸然进攻。”   “臧霸兵败在即,我去去就回,你们只需要坚守住平舆以西,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听了曹操这一番话,本来还有些懵逼的夏侯惇,顿时满脸的崇拜之色,赶紧站起身,向曹操叉手施礼,沉声说道:“主公深谋远虑,末将必不辱命!”   曹操点了点头说道:“好!那你先去吧。把子孝叫过来,我再交代他几句。”   ……   是夜,寅时二刻。   原本寂静无声的曹军大营,忽然间动了一起来,三万多兵卒穿戴整齐,手拿兵刃,有序的离开了营盘,直奔西北方向而去。   这一幕,早就被袁术军细作看见眼中。曹军撤退的消息,就像是插了翅膀一般,在短短三个时辰之后,就出现在了袁术的案头。   只不过这细作却不知道,曹军行军二十多里后,便突然间兵分三路,只有其中一路继续北上,其他两路军马,就不知不觉得消失在了路上。   “曹军退了!曹军退了!”寿春城临时搭建的未央宫中,袁术拿着密信,异常兴奋地对阶下文武说道,“列为臣工,你们说说,此时该不该出兵,直取汝南,驱逐留守的曹军,恢复我大汉的失地!”   袁术话音刚落,“车骑将军”纪灵闪身而出,在阶前拱手施礼,朗声说道:“启奏陛下,丞相,当年陈汤将军有言,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如今我大汉,在丞相辅佐之下中兴于寿春,正是扫平四海,威加宇内的大好时机。”   “如今那兖州曹操,不知深浅,冒犯天威,竟然出兵侵占我大汉国土!天子慈悲,丞相仁德,不愿妄加刀兵,使百姓离散,民生凋敝。但那曹操得寸进尺,不知悔改,枉顾了天子与丞相的一片苦心!”   “是可忍!孰不可忍!微臣纪灵不才,得天子丞相器重,添为车骑将军,当上报国家,下安黎庶,愿请命出兵汝南,驱逐曹兵,为我大汉平息战乱,还百姓以安宁!” 第147章 怒火攻心   0147 怒火攻心;   纪灵一番话说完,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虽然这一番话,那说得是义正言辞、慷慨激昂,让人听了不由得热血沸腾,恨不得亲自下场,为大汉江山,为天下黎民百姓,抛头颅,洒热血,贡献出自己的后半生。   但自家人,知自家事。   纪灵这番话,要是说在武帝面前、光武帝面前,甚至灵帝面前,那都挑不出任何毛病来。任何人听了,那都得挑起大拇指,敬佩万分地感叹一句。   大汉忠臣啊!   但眼下是什么场合?   站在这里的人虽然表面上不说,但每个人心中都清楚,这就是一个伪政府,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伪臣。   人家真正的大汉天子,好好的在襄阳呢。你要想让大汉的忠臣,你就应该去襄阳天子的朝堂上。   你在这寿春城中装什么装?   还能不能要点脸?   一时之间,在场的所有人的心中,对纪灵难免泛起了几分鄙夷与不屑。   唯有袁术,听完这话那是哈哈大笑,脸上涌现出抑制不住的兴奋与激动,仿佛自己就是那大汉天子一般。   “纪将军忠贞爱国,体察圣意,真乃是国之栋梁!那么传天子旨意,即日起,纪将军便加封为“平北大将军”,领兖州牧,起羽林军十万,北上……”   “丞相且慢!”袁术话说道一半,阎象实在是忍耐不住,直接站了出来,打断了袁术的话,“十万羽林军,乃是国本所在,不可轻动啊!”   “哦?”袁术看着阎象,心里直接就憋了一股火,不咸不淡地说道,“怎么?在阎先生看来,即使曹操主力已经撤退,我军还是抵不过曹军吗?”   “丞相!臣并非是这个意思!”阎象赶紧开口解释道,“那曹操精通兵法,惯于用兵,若是真的仓促退军,绝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   三万大军趁夜色拔营而走,这摆明了就是想告诉丞相,他们已经撤军了,以此引丞相出兵汝南!丞相万不可中了曹操的奸计啊!”   “奸计?”纪灵瞥了阎象一眼,略带嘲弄地说道,“阎先生这话,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吧。我们已经得到了准确的消息,就在曹操兵发汝南这段期间,开阳臧霸突袭了曹操后方,接连攻破济北、东平两国,此时正在猛攻濮阳!请问先生,此时的曹操除了退兵,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吗?”   “这……”阎象略微一滞,还是开口说道,“丞相,纪将军,那曹操总兵力大约有六万之众,攻打汝南带兵三万,司隶驻兵一万,兖州境内还有兵两万!”   “濮阳乃曹操根基所在,必有大军把守,那开阳臧霸不过是流寇出身,被陶谦看中才有了官身,又能有什么能耐?   或许在他出兵前期,因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才拿来了济北、东平两国。攻打濮阳?又岂会让他如意?”   “因此在我看来,曹操根本不用撤军回援,就能将臧霸乱军扼杀在濮阳城下。就算他要撤军,也完全有机会按部就班,缓慢撤退,又何惜像做贼一样,连夜逃跑呢?此事,还请丞相三思!”阎象花白的胡须上下颤动,言辞极为恳切。   “哼!”袁术冷哼一声,猛得一拍桌案道,“既然你担心是曹操假意退兵,赚我出兵!那我!那我十五万大军齐出,压向汝南,就算他曹操六万兵齐出,又能我何?”   噗通!   阎象直接就跪了下来,神色之间满是惊恐地说道;“主公!动兵十万已是极限,若是十五万大军齐出,哪还有何人来守卫寿春?”   其余诸臣显然也觉得出动十五万大军有些夸张,纷纷向袁术施礼,附和阎象的意见。   “怎么?你们这是在逼宫吗?”袁术看着阶下群臣,眼神极为冷酷。   阎象一人说话,就已经让袁术够烦的了。如今满殿群臣居然还附和阎象的观点,直接就让袁术心中的烦躁,以几何倍数增长!   “臣不敢!”   “臣等不敢!”   逼宫这一顶大帽子扣下了,这谁能受得了,群臣极为默契地为了推卸责任。   “哼?不敢?我看你们都敢!告诉你们,此番攻打汝南,我要亲自去!谁敢拦我!我就杀谁!”   袁术两道残眉倒竖,两只略显浑浊的眼睛都要凸出框外,不容置疑地说道。   这……   谁敢拦我?我就杀谁?   这话都放出来,谁还敢多说一句话?   “阎先生多虑了!”纪灵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诸位同僚也多虑了!就算是十五万大军齐出,寿春稍显空虚,但请问何人敢来攻我?”   “襄阳的陈留王吗?先不说陈留王刚刚入主荆州,根基是否稳固。就看他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之内,就先后经历荆南叛乱,豫章之战,两场大战,所耗何其之多,他还进逼我庐江、九江二郡吗?”   “话虽如此,但荆州重镇江夏却未经战火,至少还有五千可战之兵。若是江夏太守趁我后方空虚,攻我扬西二郡,又当如何?”阎象皱着眉,强压怒意地说道。   “江夏太守?”纪灵听阎象这么一说,差点没笑出声来,“阎先生有所不知。若那江夏太守还是黄祖,我或许还会忌惮几分。可如今那新上任的江夏太守,不过就是一个黄口孺子,据说相貌还极为丑陋。”   “就这么一个人,别说进攻我扬西二郡了,他能不能在江夏服众,能不能号令江夏水师,那都是一个未知数,还能对我们造成什么威胁吗?”纪灵看着阎象,眼底居然流露出一丝悲悯。   “可据我所知,新上任的江夏太守,姓庞名统,出身于荆襄大族庞氏。其叔父,更是荆襄大名鼎鼎的庞德公,万万对其轻视啊!”   阎象看着袁术,什么愤怒、焦躁都已经退去,取而代之的竟是一丝的哀求。   但阎象哪里知道,此时利欲熏心,怒火攻心的袁术,早已是心如铁石。   “阎象!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区区荆襄小族而已,在我袁氏面前,还敢称世家大族?”   袁术用鼻子哼了一声,眼神愈发冷峻,“你若是害怕,那就直说,我允许你回家休养几天!” 第148章 是去是留   0148 是去是留;   回家休养几天?   袁术此言一出,阎象顿时如遭雷击,直挺挺的愣在了当场。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阎象才缓缓地站了起来,仰起头看向袁术,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主公……你说这话,是已经不需要属下了吗?”   “哼!阎象,你老了!”袁术见阎象这么一问,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过激了,但这么服软,实在是让袁术有些拉不下面子,便硬邦邦地说了这么一句。   这句话或许在袁术的心中,是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但听在群臣的耳中,就多了很多不一样的味道。   尤其是从袁术南阳发迹阶段,就跟在袁术身边老臣,看向袁术的目光都有些变了。   袁术早年间,曾经官拜虎贲中郎将,领河南尹,也算得上是东汉朝廷的高官。   只不过后来董卓祸乱,袁术被迫出逃,这才到了荆襄一带,与孙坚一拍即合,杀南阳太守张咨,独领南阳一郡,这才逐渐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而阎象,那是早在袁术举孝廉,初入东汉官场之际,就跟在袁术身边的幕僚。无论是取南阳,还是夺豫州,全都是出自阎象的手笔。   互不夸张的说,袁术打下的江山有十分,阎象要独占了六分。这一点,所有在场的袁术老臣,那都是心知肚明的。   而今日,袁术居然为了一时的意气,对这样的功臣说这种话,实在是让众人寒心啊。   “呵呵……”阎象忽然一阵惨笑,脸上浮现出一种诡异之色,就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十年!十年啊!谁能想到,十年光阴,却换来了今日!”   “阎象!你要干什么?”袁术皱皱眉,心中又升起一股火,心道明明都已经给你台阶下了,你不乖乖走下了,在这搞这么一出给谁看?   “主公!臣老了!难以看到主公称霸中原,统一天下那一天了!”   说着话,阎象缓缓摘下头上的官帽,放在地上,“今日朝会,当着诸位同僚面,还请主公能够允许臣回乡养老!”   “阎象!你不要过分!你到底要干什么?”袁术顿时就站了起来,怒视着阎象问道。   袁术不是傻子。   这么多年已经过来了,袁术当然明白阎象的才能。收复汝南,击退曹军,袁术还指着阎象出谋划策呢。   怎么几句话的功夫,阎象就要回家养老的了?你跟谁甩脸子呢?   阎象没有回答袁术,而是默默的站起身,转身向殿外走去。   “阎象!今日你敢出这么门,就别怪我袁术不念多年的旧情!”   袁术盯着阎象的背影,声音异常的冰冷。如果眼神能够杀人,阎象恐怕早就已经死了十几次了。   阎象置若罔闻,自顾自地向外走去。   “金瓜武士!”袁术一声令下,殿前站岗的军卒赶紧走上前来,按着腰间佩剑,拦住了阎象的去路。   “怎么?主公是要杀我吗?”阎象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有些嘲弄地看着袁术问道。   袁术生来极好面子,被阎象这么一看,脸顿时就涨红了,脖子上青筋暴动,猛然就是一拍桌案,高声怒道:“阎象!你当我不敢吗?”   “丞相!请三思!”   眼见就袁术、阎象直接僵在了一起,赶紧就有与阎象比较亲近的老臣跪了下来,开始为阎象求情。   “丞相!阎老大人也是一心我国,劳苦功高,此番虽然出言无状,但也是为了我大汉的江山着想。还请丞相念在阎老大人往日的功劳,绕过他性命吧!”   阎象平时日人缘好算不错,因此有人带头求情,便有越来越多跪了下来,一起为阎象求情。   见这么多人为阎象说话,袁术也有点冷静了下来,心里明白不能真的杀了阎象。   但话又已经说出去了,难道还能收回来吗?   一时间袁术也不知道该如何找个台阶下,便直接僵在了哪里。   纪灵站在阶下,一直在冷眼旁观,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必须要站出来再添一把火了。   毕竟众怒难犯,袁术很有可能就这么饶过阎象,那这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可就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诸位大人!杀与不杀,自有天子与丞相决断。怎么?莫非你是当得不是天子的臣子,而是阎老大人的臣子吗?”   纪灵扭过头,看着为阎象求情的满朝文武,不咸不淡地说道。   诛心之言!   纪灵明白,自己这个帽子扣得可能有点牵强,毕竟阎象对于袁术的忠心,那是有目共睹有的。   但纪灵也明白,此时的袁术正在气头上,脑子有点不灵光,只要情绪稍一激动,就很有可能做出一些不理智的决定。   有着一丝的不理智,就足以要了阎象的命了。   其实纪灵身为一个武将,是不太愿意参与这些没有刀兵的争斗的,能够领兵出征,建功立业,就是纪灵最大的愿望了。   但袁术几次三番想要调纪灵出兵,却都被阎象给压下了,纪灵就知道,只要阎象不出,自己就别想踏踏实实的出兵。   所以在纪灵的心中,早就在给阎象下了必杀令了。   果然,事情正如纪灵所预料的那样。自己这话一出口,还不等那些求情的人解释什么,袁术的脸色便有阴沉了几分。   “阎象,念在往日的情分,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是走!还是留!”   袁术压着心头最后的怒火,一字一句都像是从牙缝里崩出来一样。   “主公!方才臣已经说过了。臣老迈昏聩,再待下去,恐误了主公的大事,还请主公体谅!”   阎象面色波澜不惊,完全无视了袁术的满腔怒火,语气平淡地说道。   哀莫大于心死,说得恐怕就是阎象现在这种状态了吧。   “呵呵,好!阎象!你很好!”袁术的脸上霎时间竟出现了一种不健康的潮红,盯着阎象的双眼之中好似喷火一般。   “当年孙文台在我面前,都不敢如此放肆!你介腐儒,手无缚鸡之力,居然也敢如此猖獗!拖下去!廷杖一百,活活打死!” 第149章 发兵在即   0149 发兵在即;   “喏!”   袁术一声令下,两旁的侍卫毫不分说,直接伸手抓住阎象的胳膊,倒拖着把阎象往殿外拉。   “哈哈!袁公路!今日我虽死,但我也要在天上看着,看你的首级,是怎样挂在平舆城头的!”   阎象仿佛已经做好了杀身成仁的准备,面对死亡的威胁凛然不惧,兀自高声笑道。   “阎象狗贼!欺我太甚!给我廷杖五百!打成肉泥!”   袁术双手死死按住桌案,眼睛瞪得通红,大口喘着粗气,就像是一只发情的野兽。   “丞相,将死之人,说话何必放在心上?请丞相放心,末将必然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让天下百姓都好好看看,什么叫雷霆之怒!什么叫王者之师!”纪灵赶紧站了出来,信誓旦旦地对袁术说道。   “呼!”看着阶下的纪灵,袁术长出了一口气,又重新坐回了原位,盯着纪灵问道,“纪灵将军,你有几分把握?”   纪灵自信一笑,沉声说道:“丞相尽管放心,如今曹军已退,汝南空虚,这不是几分把握的问题,而是必然会取胜!”   “好!”袁术点了点头,脸色稍微平静了一点。事情已经闹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袁术除了相信纪灵,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传令下去,砍下阎象的首级,给纪灵将军祭旗!等收复了平舆城,就把阎象的脑袋挂上去,让他好好看看,我袁术是如何统一天下的!”   又一个侍卫答应了一声,快速跑出了大殿,不一会儿这个侍卫就折返了回来,双手端着一个托盘,上面静静地躺着一颗沾满血迹,还冒着热气的头颅。   嘶……   侍卫所到之处,群臣都下意识掩住口鼻,身子不自觉的往后仰,不愿意去看那首级。   但所有人都明白,这托盘上面所摆放的头颅,就是为袁术效力十余年之久的阎象。   “丞相!阎象出殿门之后,还没来得及廷杖,便撞柱而死。现已割下其首级,请丞相定夺!”   侍卫将首级端到阶下,往上一举,让天子和袁术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   “哇!”   还没等袁术说什么,始终在旁边充当吉祥物的伪天子,却一下子吐了出来。   为了方便控制,这假的弘农王刘辨,不过袁术随便从寿春乡下找得农家子弟。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平时连家门都没出过几次,乍见首级,那种刺鼻的腥臭,再加上发自内心的恐惧,让少年实在是忍耐不住了。   袁术看了看下面的首级,又看了看呕吐不止的伪天子,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悔意。但随即这一阵悔意,就被袁术强行压了下去。   十年相随,如果说没有一点感情,那绝对是假的。但杀都已经杀了,后悔还有什么有?   袁术摇了摇头,强迫自己的心肠重新硬了一起,摆摆手,示意侍卫将头颅端下去后,便再次扫视群臣,声音颇为不善地说道:“现在,对于出兵汝南之事,各位还有什么看法吗?”   这个……   袁术这话一问出来,阶下鸦雀无声,针落可闻,一个说话的都没有。   开什么玩笑?   最有看法的那位,已经被你砍了,现在脑袋还热乎呢,谁还敢再多说一句话?   “好!很好!”看着阶下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反对,袁术的一时间莫名的愉悦,“既然没有人反对,那么好,拟旨吧。命纪灵为平北将军,领兖州刺史,克日起大军十五万,开赴汝南,势破曹贼!”   “陈兰!”袁术顿了顿,忽然转口说道。   “末将在!”陈兰赶紧出班,向袁术插手施礼。   “这次出征汝南,事关重大,关系到我们曹操之间未来的关系走向。因此,我会亲自随大军出征,这九江郡的防务,以及前线的粮草筹措,就交给你了!”袁术期冀的目光落在陈兰身上,颇为严肃地说道。   “末将必不辱命!”陈兰赶紧跪倒在地,毫不迟疑地说道。   “韩暹、杨奉!”袁术扭头看向群臣中两个熟悉的面孔。   “末将在!”韩暹、杨奉二人赶紧走了出来,向袁术施礼。   “大军出征这段期间,襄阳方面或许会有所异动。庐江郡的防务,就交给你们了。   明天一早,你们两个就去舒县上任,我会请天子下一道旨意,让庐江太守桥蕤全力配合你们。一旦庐江被攻破,你们两位会什么下场,恐怕就不用我多说了吧!”袁术脸上挂着淡淡的消息,显然已经是吃定了韩杨二人。   韩暹、杨奉对视了一眼,互相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不愿意。   庐江与江夏接壤,虽然中间隔着一道大别山脉,但还是有很多地方互通。   这要是到了庐江,襄阳兵马果然来攻,一旦出现什么意外,庐江失陷,舒县城破,被押回襄阳……   后果会是什么,那简直连想都不敢想。   但情势所迫,寄人篱下,除了点头答应下来,韩杨二人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一时之间,两人不由得怀念起来襄阳那段日子。虽然手中没有什么权力,但至少逍遥自在,还能有最起码的在尊重。   而在寿春城,在袁术的手下,那就真的是案板上的鱼肉,任由人家拿捏,也不敢有一丝的怨言。   “张勋!”袁术又点了一个人名。   “末将在!”一个身材高大,标准武将相貌的男子走了出来。   “张勋!命你为沛国相,分你两万兵马,克日前往沛国,接手那里的军政大权,整合沛国的兵马,随时准备策应大部队!”袁术嘱咐道。   “末将明白!”张勋赶紧答应了下来。   一番部署之后,袁术长出了一口气,渐渐有了一些底气。又稍微思索了一会儿,感觉所有事情都已经被自己考虑到了,便颇为自信的站起身,朗声说道:“此战,乃是我大汉国运之战,亦是关乎各位的前途命运之战,希望各位到了战场之上,奋勇杀敌,不堕我大汉之威名!退朝!”   建安二年一月。   袁术起大军十五万,号称二十万,进攻汝南,欲一举击溃曹军! 第150章 连夜奔袭   0150 连夜奔袭;   袁术斜靠在八人抬的大辇之上,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衣,两只手虽然在寒风中冻得有些通红,但却依旧拿着一串新鲜的葡萄,不停得往嘴里送。   虽然寒冬腊月的天气,并不适合出兵,更加不适合在这种露天的环境中吃葡萄。   但袁术却偏偏要这么做,否则怎么凸显出蔑视天下,睥睨诸侯的王霸之气?   在袁术的心中,从自己出兵的那一刻起,这场对曹战争的结果,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   要知道,在整个东汉时期,全国上下总兵力也不过二十九万左右。   其中拱卫京畿的中央军不过一万两千人,天下九州各郡国能随时调动的兵力,最多也就十四万人。   哪怕在如今的汉末乱世,各镇诸侯都疯狂的招兵扩军,平均也不过就是三四万的兵马。   哪怕是坐拥三州,虎踞河北的袁绍袁本初,也很难一下子调动十万大军。   而袁术竟然能一次性调动出十五万大军,纪灵率领十三万主力,张勋率领两万余在沛国策应,如此恐怖的数字,足以让天下诸侯为之侧目了。   在这样绝对的实力面前,恐怕袁术就是再狂傲一点,也是可以让人理解的。   “还有多久能到慎县?”袁术突出两颗葡萄籽,扭头问紧跟在身旁的侍卫道。   “丞相,按照这个速度,差不多还有两天的路程,就可以兵临慎县了!”侍卫叉手施礼,恭敬地说道。   “两天?”袁术直接就是一皱眉,将刚拿到手上的一粒葡萄直接捏爆了,“太慢了!立刻传令下去,全军加速前进,明天早上,务必要在慎县的城头,重新插上袁字大旗!”   “明天早上?”侍卫顿时一愣,脸上现出几分为难之色。   “怎么?有问题?”袁术把眼一瞪,略微不善地看向了侍卫。   “属下不敢!”侍卫噗通一声就跪在了袁术面前,一个头就磕在地上。   从寿春发兵到现在,几天时间里,袁术在朝堂上取阎象之事,已经传遍了全军上下,一至于现在所有人捡到袁术都是噤若寒蝉,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生怕什么地方就触怒了袁术。   毕竟连追随了十余年的老臣都能说杀就杀,其他人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不敢还不快去?”袁术收回目光,重新取了一粒葡萄放在嘴里,淡淡地说道。   侍卫顿时如蒙大赦,赶紧连跪带爬的离开,去找军令官传达袁术的命令。   没多大一会儿,纪灵便驱马来到了袁术面前,翻身下马,在袁术的辇前叉手施礼,沉声说道:“丞相,方才军令官传令,说是您刚刚下令,要我们全军加快行军,明日一早就要攻克慎县,是这样吗?”   “纪将军,你这是在质问我吗?”袁术直起身,将手中的葡萄放在一旁的果牌上,眯着眼睛说道。   “末将不敢!”纪灵赶紧答道。这种大帽子,就是纪灵这样的人物,也不敢轻易接下来。   “哼!谅你也不敢!”袁术轻哼了一声,重新拿起了那串葡萄,一边摘下一粒往嘴里送,一边点头说道,“兵贵神速,出其不意,我这命令有什么问题吗?”   “丞相!”纪灵斟酌了一下措辞,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我军主力足有十三万之众,远在曹军之上。其实不必刻意追求速度,只要我们能平稳的抵达慎县城下,就凭曹操在城里面留下的那些守军,恐怕直接就望风而降了。”   “我军从出兵至今,已经行军三日有余了,三军将士还能勉强保持一个较为平衡的状态。若是加速前进,势必会打破这个平衡,让将士们都陷入一个疲惫的状态之中。”   “若是真到了慎县城下,曹军若有伏兵,那我军将会极为被动,很难保持高昂的士气,还请主公三思!”   “纪将军,如果袁某没有记错的话,当时你在朝堂上说,要让曹军知道什么叫雷霆之怒,什么叫王者之师!怎么?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忘了?”袁术盯着纪灵,颇为不爽的说道,“我就是要告诉曹军,我们不但有雷霆之怒,更有雷霆的速度!就像这样慢慢悠悠的,成什么样子?”   这……   袁术这一番话,顿时就把纪灵噎在了原地。   此时的纪灵真就想找到一双大手,啪啪扇自己的大嘴巴子,好让自己下子不要再这么嘴欠。   当时在当朝之上,光顾着讨好袁术,顺着袁术的心情说好听的,没想到在这等着呢。   “喏!”纪灵长出了一口气,答应了一声,不再说什么,骑着马乖乖得往前军走去。   通过这么长时间对袁术的观察,纪灵心中很明白,在袁术明显已经下了决定的情况下,再与袁术争执下去,那纯粹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阎象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纪灵身为事情的目击者,又怎么会重蹈阎象的覆辙呢?   纪灵的妥协,全军加速推进已成定局。为了在明天早上就能攻入慎县,那么大军至少就要在今夜子时之前,赶到慎县城下,这样才有可能完成袁术立下的FLAG。   这对于行军速度的要求,一下子就提高了三倍。袁军上下几乎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连夜奔袭,连饭都吃不上一口,终于在子时之前,堪堪望到了慎县的城头。   看着身后疲惫不堪的将士,纪灵不由得暗叹了一口气。如此高强度的行军,就连纪灵自己都感觉有些吃不消,更不用这些普普通通的士兵了。   但袁术的死命令已经下来了,就算是疲惫,那要硬撑着攻城。   “雷薄!”纪灵把心一横,高声叫道。   “末将在!”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走了出来,在纪灵的马前叉手施礼。   “大军原地修整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你率本部人马为第一条小队,率先攻城,试一试曹军的尽量,我会在后面给你观敌料阵!”纪灵盯着雷薄,眼中满是鼓励的目光。   “末将领命!”雷薄也不墨迹,直接开口答道。   “好!”纪灵点了点头,便让军令官传令,大军原地修整一炷香的时间。   十三万袁军将士,听到这个命令简直就是如聆仙音,全都直接就躺在地上,再也不想动一下。   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袁军上下防备最松懈的时候,大地忽然开始震颤,不知从哪里出的喊杀之声,直接划破了夜空。   “杀袁术!”   “不要走了袁公路!” 第151章 刀斩敌将   0151 刀斩敌将;   “敌袭!”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袁军之中响起,几乎让所有多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   有伏兵!   刚刚躺下休息了一小会儿的袁军将士,赶紧都站了起来,纷纷端着兵刃,极为防备地四下看去,想看看敌军到底在哪里出现。   有一句话说得好。   人到一万,无边无岸;人到五万,扯地连天。   袁术三军兵马十三万人,队伍连绵几十里,首尾难以相顾。   因此绝大多数的袁军士兵都知道来了敌人,但来了多少人,现在攻什么位置,却很少有人知道。   纪灵心中顿时就是一沉。   刚经过了几个时辰的长途奔袭,刚才又有了一段时间的精神放松,此时袁军的战斗力直接就低到了冰点。   而突如其来的伏兵,显然已经在此处以逸待劳多时,绝不是此时的袁军能够抵抗的。   事情有些不妙啊!   纪灵来不及多想,直接带着一队兵马,直奔中军而去。对于纪灵来说,只要能护住中军的主公袁术,剩下的十三万兵马,死多死少都没什么区别,反而还能多省出些口粮。   差了走了五六里路,眼看就要到了袁术的中军了,纪灵就见一支队伍迎面而来。   接着星斗月光一看,其为首大将并不面熟,但其身后的那杆曹字大旗,纪灵可就太熟悉不过了。   “来者何人!通明受死!”纪灵勒住战马,手中三尖两刃刀先前点指,沉声喝道。   “我乃曹公帐下大将曹仁是也!奉我家主公之命,在此等候尔等多时了!看刀!”   曹仁毫不废话,直接拍马舞刀直奔纪灵,大有一刀将纪灵斩于马下的架势。   “曹仁?让我纪灵会会你!”纪灵听到这个名字,顿时目光一凝,丝毫不敢怠慢,挥动手中三尖刀,迎着曹仁便冲过来。   而随着主将的交手,两边的士卒也掩杀在一起。原本就在周围的袁军将士,也赶紧加入战团,场面一时间便得极为混乱。   当!   曹仁与纪灵兵刃相撞,两人在马上摇三摇,晃三晃,竟然是平分秋色,难决高下。   “曹子孝!没想到,你也不过如此!赶快在我刀下受死!”纪灵哈哈大笑,再次回挥刀砍向了曹仁。   对于曹仁的名字,纪灵其实早就有了耳闻。毕竟曹操帐下名将虽多,但在公元197年这个时间点上,成名的将领无非就是那么几位而已。   作为袁术集团的假想敌,曹仁、夏侯惇、夏侯渊这些名字,早就在纪灵的脑海中盘旋不知多长时间了,只不过总是找不到合适的交手机会。   听传言识人,难免就会把人无限的拔高。但今日乍一交手,纪灵居然发现,大名鼎鼎的曹仁,武功也不过如此,顿时就让纪灵来了精神。   “想杀我?下辈子吧!”曹仁也丝毫不甘示弱,再次舞刀杀向曹仁。   纪灵与曹仁二人虽然力道相当,武功相若,但几个回合过去,曹仁以逸待劳的优势就显示了出来。   几次交手之后,曹仁非但没有颓势,反而越战越勇;   反观纪灵,明显就有些精力不济,连抬刀抵抗的速度都慢了不少,渐渐就有点跟不上曹仁的节奏了。   大将过招,讲究的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所有的突发情况都要了如指掌。   此时的纪灵,显然就是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不知不觉中,曹仁的大刀已经将纪灵周身上下全部笼罩,逼得纪灵只能护住要害,勉强抵抗。   “纪灵!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纳命来吧!”   曹仁刀招猛然一变,一招力劈华山,大刀如乌云盖顶一般直取纪灵的顶梁。   “开!”纪灵不敢示弱,见曹仁大刀袭来,直接一较中气,双手举刀向上一磕。   噗!   就在双方兵刃相交的那一刹那,也许是用力过猛,也许是曹仁的大刀太沉,纪灵就只觉的眼前一黑,嗓子眼一甜,一口鲜血直接喷将出来,直接将前襟都染红了。   纪灵这一吐血,手下的力道下意识就是一收,结果曹仁的大刀再无阻拦,直接一刀斩落,斜肩带背将纪灵斩于马下,死尸一分为二,落在当场!   哗!   眼见纪灵横尸眼前,在场的袁军顿时就炸开了锅。   有道是,将乃军之胆也。   纪灵非但是将,更是十三万袁军的主将!   纪灵一死,这些袁军的士兵就相当于失了主心骨,哪里还有再战的勇气,纷纷丢下兵刃,四散而逃。   曹仁跟随曹操征战近十年,久经战阵,哪里会放过这种天赐良机,赶紧率领大军掩杀过去,顷刻间便有上百名袁军士卒横尸当场,追随纪灵而去。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赶过来的袁军士兵越来越多,多到那种你砍倒一个,却立刻能涌上来十个的地步,大有将曹仁合围的架势。   有了曹操提前的嘱托,曹仁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因此全程都极为冷静。   眼见势头有些不妙,曹仁顿时下令调转方向,不再继续向前追杀,而是全力向外突围。   袁军士兵自然洞悉了曹仁的意图,开始源源不断地冲上前来,阻断曹仁的去路。   但任谁也没想到,曹仁居然能在尚有优势的情况下,果断选择撤退。   袁军士兵仓促组织起来的包围圈,根本无法形成真正有效的防御。并且没有主将指挥,也无法形成有效的替换机制。   以至于在重重包围之下,却依旧被被曹仁轻而易举地撕开了一个口子。   绝大多数曹军士兵,都跟随曹仁冲出了敌阵。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曹军,因为身上受了伤,无法跟上大部队的步伐,不幸成了袁军士兵泄愤的工具。   时间已过子时,天变得更黑了。再加上主将纪灵已死,袁军士兵不敢轻易追赶,只能含恨注视着曹军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而就在曹仁率部突围后不久,一支打着“夏侯”大旗的兵马,也成功突出了重围,消失在了与曹仁相同的方向。   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阻击战,就以同样突如其来的方式的结束了。 第152章 提头来见   0152 提头来见;   “曹贼!”   “你欺我太甚!”   慎县县令官邸,袁术听了手下斥候的回报,气得直接就一拍桌案,眼睛一瞬间就红了。   经历了昨晚一场恶战,袁军清点人数,打扫战场,结果发现伤亡人数近三万余,还折了以纪灵为首的七八员上将,所带粮草辎重被焚毁大半。   当这些数字摆在袁术的时候,除了有些惋惜纪灵之外,非但没有半分怒意,反而隐隐有一些窃喜。   面对十三万大军压境,曹军竟然还敢主动出击,这意味着什么?   这就意味着曹军已经是黔驴技穷,走投无路之下只能选择孤注一掷,用主动出击的方法来寻求一线生机。   经过昨夜一战阻击战,曹军被迫撤退,只能说明曹军这最后一招也失效了。   等待曹军的,只有静静的死亡。   至于说伤亡的兵马以及烧毁的粮草,袁术基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我有十三万兵马,就算折损三万,依旧还有十万大军,依旧对曹军有碾压之势。   而粮草被毁,虽然短时间可造成粮食紧张,但袁术这些年来,始终都在位这一仗做准备,不停的搜刮民脂民膏。   寿春城中,粮秣早已是堆积如山。只要后续粮秣一到,粮食短缺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完全不值一哂。   毕竟对袁术而言,只要能攻破曹军,打压曹操的气焰,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可当袁术重整军马,准备一举攻克慎县,给曹军迎头痛击的时候,却愕然发现,慎县之中竟然完全没有曹军的踪迹,十余万大军完全就是堂而皇之的走进慎县城中的。   不仅如此,慎县的军械库,粮库之中,全都已经被人搬空了,一点军用物资都没有剩下。这完全就不像是临时撤退,倒像是早有计划的撤离。   袁术顿时就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赶紧广撒斥候,让他们去打听曹军的情况。   结果这些斥候回报的消息,直接就点燃了袁术心中的怒火。   非但慎县方圆十余里之内没有曹军的踪迹,就连慎县周围的一些县城,也没有军队驻守的迹象,全都是大敞四开,任人进出。   袁术一下子就明白了。   曹军昨夜的进攻,完全不是孤注一掷的最终疯狂,那就是单纯的挑衅与戏耍。   就是要告诉他袁术,即便你率领十三万大军来攻,你依旧啥也不是。   这袁术哪里还能能耐下去?   “阎……”袁术下意识就想要找阎象商议,结果话刚出口,这才猛然想起阎象已经永远不可能再开口了。   阎象被杀,纪灵在昨晚也已经阵亡,袁术一时间竟想不到该找谁来商议军中大事。   “罢了!”袁术咬咬牙,猛然站起身来,沉着声音说道,“大军由我亲自统领,今日现在城中休息,明天一早,便出兵北上,直取平舆!我就不信,他曹操真就舍得放弃汝南!”   “喏!”袁术面前的一众将领齐声答道。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袁术便留两千兵马,以及那些受伤的残兵驻守慎县,亲率十万大军出城,直逼距离慎县最进的重镇汝阴。   此时的袁术思路非常清晰,先取汝阴,扼守曹军南下的咽喉要道。   随即取澺水、淮水交界之处的重镇新蔡,再沿澺水北上直逼平舆。   如此一来,就算平舆不破,也能保证汝南郡东南半壁尽在掌握之中。   但实际情况,显然比袁术想得更加顺利。十万大军沿着路线一路前进,基本上没有遇到任何曹军的抵抗。   哪怕是两水交界之地的重镇新蔡,也完全没有曹军驻防,一切都显得那么轻而易举。   直到大军兵临汝南郡治平舆,终于在城头见到了迎风飘扬的曹字大旗。   袁术立在战车之上,凭栏眺望,远远见到那随风摆动的旗帜,心中不由得涌起了一阵狂喜。   这十几天的进兵,虽然一切顺利,完全没有遇到阻拦,但袁术总有一种一拳打在空气上的腻歪感,心中憋着的这口气,怎么也出不来。   如今平舆城中有曹军驻守,对袁术而言,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将曹军士兵按在地上拼命摩擦,好好的出上一口恶气才好。   “雷薄!”袁术憋着劲,两眼扫视身边的将领,沉声喝道。   “末将在!”雷薄知道眼见必然有场硬仗,有些跃跃欲试地走了出来,向袁术插手施礼。   “你本部人马应该有五千,我在给你一万人,立刻攻城。今夜,我要睡在平舆城内,你可能办到?”袁术盯着这位雷薄,眼中颇有几分期许之色。   雷薄乃是纪灵帐下头号猛将,这在袁军之中是众所周知的。   因此在纪灵阵亡之后,袁术不知不觉间,把重要纪灵的那份心思,转移到了雷薄的身上。   雷薄隐隐约约也能察觉到袁术的意思,心中也要立下大功,在袁术面前出头露脸的心思,便毫不犹豫得对袁术说道:“丞相放心,日落之前若不能攻破平舆,末将愿提头来见!”   提头来见?   袁术看向雷薄的目光中,顿时多了几分诧异。虽然占着人数优势,但平舆毕竟不是什么偏远小城,想要攻破可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   就连袁术自己,其实也没真的奢望在日落之前就能攻破平舆,只不过就是勉励雷薄几句而已。   但万万没想到,雷薄居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雷薄!这种话,可不是轻易说得!”   袁术的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毫不客气地盯着雷薄,神色间威胁之意极为明显。   周围一些平素与雷薄不怎么对付的将领,脸上顿时露出了一种幸灾乐祸的笑容。   袁术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你既然放出话来,那你就要履行自己的诺言!   一旦雷薄在日落之前,无法攻破平舆,只怕真的就要割下头颅来见了。   雷薄的额头上顿时出现了一些细密的小汗珠。   此时的雷薄心中已经有些后悔了。刚才光顾着讨好袁术,没想到一不留神居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但是事已至此,多说已是无益,雷薄只好听着头皮说道:“丞相放心,末将明白!日落之时,平舆不破,末将便自裁于城下,以谢全军!” 第153章 平舆城下   0153 平舆城下;   “好!”   袁术一拍手,喜悦之色溢于言表,连声说道:“雷薄将军如此重用,世所罕有。我再给你五千兵马,助你拿下平舆!拿酒来,为雷薄将军壮行!”   早就侍者端过一个托盘,上边有一壶刚热好的酒,以及两个空的酒杯,递在袁术的面前。   袁术拿起酒壶,亲自把两个酒杯倒满,然后举起酒杯,将其中一杯递给了雷薄,沉声说道:“雷薄!你尽管放手去做!若是你真能在日落之前攻下平舆,纪灵的大将军之位,就是你的!”   说着话,袁术一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多谢丞相!末将定不辱命!”听袁术给了准话,雷薄顿时大喜,双手拿起杯酒,把酒喝了下去,将酒杯放在托盘之上,转身大步离去。   也就是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后,雷薄率领着两万兵马,对平舆城发动了进攻。   无数架云梯搭上了平舆城的城头,袁军士兵攀爬着云梯,不要命似得向城头冲去。   与袁术一样,这些天下来,这些袁军的士兵也憋了一肚子火。   尤其是在慎县城外阵亡的那上万士卒,很多就是这些攻城士兵的父子兄弟,更是激发了这些士卒的攻城决心。   特殊赶制的巨型冲车,在近百名士兵的推动下,一次一次撞击着平舆城的城门。   那硕大的锥形圆木,少说也得有几百斤的力道,毫无花假的冲向平舆城那高大坚实的城门。   一整排的投石机列在袁军阵前,不停的有人填装巨石,砸向平舆城中,杀伤力无比的惊人。   而此时站在平舆城头的夏侯惇、曹仁二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无力感。   在曹操计划中,袁术虽然有十余万大军,但攻打汝南动了个五万人也就最多了。   慎县一战之后,袁军伤亡惨重,肯定不管直接进攻,时间也就这么争取下来了。   夏侯惇和曹仁当时听了计划,也觉得曹操说得很有道理。可是谁能想到,袁术居然这么憨,竟然直接调动十余万大军出征,几乎把九江、庐江二郡的兵力抽调一空。   怎么?   你老巢寿春不想要了?   但眼前这个局面,夏侯惇、曹仁也顾不上吐槽,至今全力调动城中的万余守军,拼死抵御袁军的进攻。   按照曹操回军时的预想,不是让夏侯惇、曹仁拒守某座城池,而是要机动兵力持续骚扰袁军,拖慢袁军的进兵路线,为曹操大部队的去而复返争取时间。   事实上这二位也是按计划行事,只不过在慎县一战,见识了袁军的人数之后,便果断放弃了原计划。   事情很明显就这么摆着。   曹操留在汝南的兵力,也就两万多一点。慎县城外一战,就折损了近四千人。   再这么骚扰下去,恐怕没拖垮袁军的行军速度,反而自己先全军覆没了。   于是两人连夜决定,收缩全部兵力,整合粮草物资,退守平舆县城。   一来平舆是汝南郡治,城高池深,易守难攻;   二来平舆扼守汝南由东向西的咽喉要道,只要平舆不失,那汝南东南半壁还能保全。   汝南一失,便只能考虑放弃汝南,撤回汝南郡保存实力了。   因此曹仁、夏侯惇清楚明白这一场的重要性,更加清楚这将是一场不知道要延续多长时间的持久战。所比拼的,就只要双方的耐力。   “杀!”   曹仁、夏侯惇几乎同时拔出了腰间的战刀,冲向了那些想要爬上平舆城头的袁军士兵。   在两位主将的指挥下,城上的守军除了不断地向下射箭,早就准备好的圆木、巨石、烧沸的金汁,不断得向城下抛去。   无数的袁军士兵被砸落城头,不是砸死,就是跌落城头活活摔死。   开战不到半个时辰,袁军的伤亡数字几乎成几何数攀登,不知不觉已经伤亡近四千人了。   “将军!我军士兵伤亡已过四千。上面守军很稳,第一波兵马怕是要坚持不住了,请将军定夺!”   一个从前线退下来的校尉,跪在雷薄的面前,急促地禀报道。   雷薄看着眼前的激烈的战况,听着校尉的汇报,脸上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此时在雷薄的眼中,这座平舆城不再单单是一座城池,更是他雷薄的身家性命、前途命运。对于雷薄来说,为了自己的未来,伤亡再大又如何?   “第二队!上!攻势要猛,需要要消耗他们所的弓箭和滚木,为第三队创造机会!”雷薄眼皮都没有撩一下,一脸严峻地说道。   “儿郎们!跟我上!”第二队的领军校尉没有毫不废话,听雷薄一下令,便直接招呼兵马,向平舆城冲去。   校尉的心中很清楚,自己这一队兵马,以及刚刚已经冲上去的第一队兵马,那就是消耗对方弹药的工具,说白了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但从军一日,便只能遵守主将的命令。这一冲,虽然再无幸理,却义无反顾。   随着第二队士兵加入战团,袁军攻城的势头再次攀升,再加上曹军士兵手头的弓箭、滚木、巨石都消耗的差不多了,新一批又暂时没有补给上来,一下子就有不少袁军士兵,趁机攀上了城头。   夏侯惇就在附近,一见有人冲上来了,顿时就急了,一个健步蹿了上来,手中刀左劈右砍,顷刻间就有四五位袁军士卒被毙于刀下。   跟着夏侯惇的脚步,曹军士兵也围了上来,侥幸攀上城头的十余名袁军士兵顷刻间就死于非命。   但人的经历都是有限的,这边杀敌,那边就不能招呼到女墙垛口。   抓住这个时机,顿时就有更多的袁军士兵杀了上来,战斗开始逐渐从城墙边,转移到了城头上。   曹仁眼见夏侯惇那边情况有些不对,顿时就急了。敌军登上城头,绝大多数就是城破的开始,这开战还不到两个时辰,怎么就有破城的趋势了?   “滚木雷石呢?怎么还不到位?”曹仁急切的大喊道。   立刻就有校尉到了曹仁身边,有些无奈地说道:“将军,我提早准备的滚木雷石,已经用完了!” 第154章 混战之后   0154 混战之后;   用完了?   听到校尉的禀报,曹仁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要知道为了今天这一战,平舆城的军民百姓,已经准备了近十天了。   为了制作滚木雷石,早就已经把平舆周边能砍得树,能用的石头,都搬到城头上来了。   在曹仁的预想之中,这些滚木雷石少说也能用上个几天时间,怎么可能刚开战两个时辰不到,就已经消耗殆尽了呢?   “你能确定吗?”曹仁声音急促地说道,“这可不是儿戏!”   “确实没有了!”校尉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好!你们立刻加派人手,把袁军投到城里的石头,全都搬上来,往下扔!”当下情况紧急,曹仁也不再追问什么,直接下令道。   军令如山倒,曹仁一声令下,无数被投石机扔进城中的巨石,被守城将士源源不断的搬上了城头,又重新被扔到了城下,砸死了不知多少袁军士兵。   但那些巨石砸在全城各处,分布并不集中,想要将这是大石块收集起来,全都运送到城头,无疑是要消耗一定兵力的,这也直接导致城头守军的防御势头一缓。   雷薄骑着马,就立在不远处,死死盯着平舆城头。一见城头上的守军似乎出现了一些异样,防御工事也不是那么密不通风,而是出现了一些细小的漏洞。   也正是这些漏洞,直接导致不断有袁军士兵攀上平舆城头。   “机会来了!”雷薄眼睛顿时一亮,一下子就把战刀抽了出来,高举过头,朗声喝道,“机会来了,第三队,随我冲!”   话音未落,雷薄便身先士卒,提着战刀就直奔城墙方向冲去。   按道理来讲,雷薄身为主将,只需要在后方指挥就可以了,完全没有必要轻涉险地。   但雷薄现在的情况,显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前面的一万人,不过就是一个幌子,雷薄全部的希望,都集中在了这最后一万人的身上。   如果这最后一万人要是也失败了,就算雷薄保全自己,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在这一瞬间,雷薄仿佛爆发出了从军以来的所有胆气,把手中的战刀舞得如烂银一般,玩命一般向平舆城冲去,身上大有一股一举踏破平舆的气势。   有道是……   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   雷薄身后的一万将士,眼见主将都这么不要命得往前冲,顿时大受鼓舞,眼见全都是一片通红,向疯了一样爬上云梯,向城头上攀爬。   守城士兵射倒一日,立刻就有三四个人顶上来;   有的人身背六七箭,依旧玩命一样向城上冲杀,仿佛这条命都已经不是自己的得了。   此消彼长之下,就有越来越多的袁军士兵攀上了平舆城头,与曹军的守城官兵展开了混战。   起初曹军士兵还能在主将的率领下拼死杀敌,但渐渐地,曹仁、夏侯惇却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平舆城中虽然有两万守军,但是不可能两万人全部站在女墙垛口之处,在第一线与袁军相对抗。而雷薄所率领的攻城军,却是实打实的两万人。   不要说两万活生生的人,就算是两万头猪站在原地让你砍,你都会累得抬不起手来。   而现在曹军士兵就面临着这种情况。   雷薄最先派上来的两万人,已经极大的消耗了城头守军的体力。   等到第三队生龙活虎的袁军士兵冲上来时,守城士卒已经没剩下多少力气了,完全就处于一种被动状态之中。   曹仁、夏侯惇毕竟都是究竟战阵的老将,很快就看出了其中的症结所在,心中不由的暗暗着急。   谁也没想到,袁军第一波的攻势就这么凶猛,再照这么下去,挺不到明日,平舆城就要陷落。   可是情急之下,却又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只能杀退眼前这帮袁军再说。   混战整整持续了近一个时辰。   平舆城头,早就被鲜血所染红。横七竖八的尸首,满地的断臂残肢,无不向世人诉说,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何等惨烈的战斗。   曹军的劣势,逐渐凸显了出来。   哪怕不断有士兵赶到城头加入战斗,但依旧难以改变的已方的颓势,至少得有五千多曹军士兵丧命于此。再想改变局势,怕是有些难比登天了。   曹仁、夏侯惇两位主将,在千余士兵的拱卫下,开始小心翼翼地向城下撤去。   而袁军这边因为同样损失不小,也不敢再贸然向曹军发起总攻。   两方军卒势力,一时间竟变得泾渭分明。袁军进一步,曹军便退一步,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平舆城的街面上。   咣!   就在双方对峙的时候,城门楼下忽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紧接着“砰”的一声,显然是城门已经被外面的冲车撞破了!   平舆城门一时洞开!   城门,是一座古代城池最后的底线。   如果城门都被敌方攻破了,那敌军就会源源不断的涌进城中,这守城的仗也就打不下去了。   “突围!”夏侯惇当机立断,直接就是一声高呼。   城门既破,再固守也没有意义。如果再不趁机突围,等到大军一进城,那可真就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曹军士兵顿时四散开来,隐没入平舆的大街小巷之中。袁军刚想追击,雷薄一摆手,制止了袁军将士继续追击的心思。   “先迎大军进城!”雷薄压抑住心中的狂喜,不顾身上的伤口,直接随手牵过一匹曹军的战马,飞身上马,直奔袁术的中军而来。   对于雷薄而言,自己已经付出了这么多,那肯定是要先落实了袁术的承诺。至于那些曹军将士是死是活,雷薄完全就没有放在心上。   “丞相,末将幸不辱命!城门已破,请丞相入城!”   雷薄到了中军,直接滚鞍落马,拜倒在袁术的面前,压抑着心中的激动说道。   围绕在袁术周围的那些高层将领们,看向雷薄的目光都有些变了。   那怕就是那些素来与雷薄交好的将领们,也完全没有想到,雷薄竟然真的能攻破平舆。 第155章 兵发颍川   0155 兵发颍川;   袁术显然也有些惊呆了。   有些东西就是这样,你虽然朝思暮想希望得到,但当你真正得到的时候,你便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此时的袁术就是被这种不真实所笼罩着。   过了好一会儿,袁术才回过神来,直接在侍者的搀扶下走下战车,来到雷薄的身边,伸手将雷薄从地上扶了起来。   “雷将军勇猛无敌,真乃我军中之表率!诸将,都要想雷将军学习,为我大汉开疆拓土,立不世之功。日后待我上奏天子,封侯拜将,不在话下!”   袁术紧紧握着雷薄的手,环视着周围诸将,颇为动情地说道。   “末将遵命!”   眼见袁术都这么说了,周围一大排袁军中高层的将领,赶紧齐刷刷跪倒一片,纷纷向袁术表着忠心了。   “好了!都起来吧!”袁术点点头,又给了雷薄一个赞许的眼神,便松开了雷薄的手,转身回到了战车之上,朗声说道,“传令!全军开拔!进城!”   嗯?   雷薄顿时就是一愣,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哪。   什么情况?   说好的拿下平舆城之后,接替纪灵的位置呢?怎么直接跳到进城这个环节了?   雷薄有心再追问一下,但现在大军已经开动,各位将军都要回归本部,雷薄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只能上马先行,带着大军进城。   雷薄骑在马上,心中不停地在安慰自己,用不同的理由说服自己。   之所以袁术没提这件事,不过就是因为刚才时间太过于仓促,来不及兑现承诺,等到城中一切安稳下来,该有什么一样也不会少的。   可雷薄却不知道,就在他自己安慰自己的时候,袁术也在战车上冷眼看着他。   其实袁术根本就没有忘记这件事,更不是来不及兑现,只是单纯的不想去兑现而已。   就像雷薄说出提头来见时的冲动一样,袁术在许诺的时候也是有了些许的冲动。   或许在袁术的潜意识之中,压根就没有觉得雷薄真的能打下平舆,这样许诺起来也完全没有压力。   可当雷薄真的站在袁术的面前,真正攻下了平舆时,袁术一下子就被置于一个尴尬的境地。   若是不兑现,雷薄毕竟立下了头功;   若是兑现,就凭一个泥腿子出身的雷薄,还想当上平北将军,统率袁氏大军,袁术第一个就不答应。   袁术出身世家大族,自恃身份,爱惜羽毛,因此在擢拔人才方面,也是首要看对方的家世。   想要在袁术手下当大官,你就算祖上没出过高官,至少也得个当地豪绅,能够给袁术提供军饷。   而雷薄,就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完全是凭借战功被纪灵一路提拔上来的。   这样的人,在袁术的眼中就如泥土般微贱,又怎么会然他身居高位呢?   又不能失信,又不能兑现,袁术便选择了装傻充楞。你雷薄总不能追着我屁股后面问,什么时候才能兑现承诺吧?   而事实也正如袁术所预料的那样,知道袁术大军彻底占据平舆,曹军残部仓皇出逃之后,雷薄已经没敢提兑现承诺的事情。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我给你,你必须得要;我不给你,你就别想要。   袁术自诩掌握了帝王心术的精髓,心中不由得沾沾自喜。   为了追杀曹军残部,彻底夺回汝南郡,袁术入主平舆之后不久,便派大军继续东进,收复其余东部其余县城。   曹军在汝南的势力,基本上都集中在了平舆城中。平舆城破,也就宣告着曹军在汝南的防线完全瓦解,袁军所到之处,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在短短六天之内,就完全夺回了汝南全境。   甚至于颍川郡西部新汲、舞阳两座小城,也落入了袁术的掌中,一时间袁军形势一片大好。   而袁术自然也不会留给曹军喘息之机,留下三万兵马镇守汝南,亲率剩余的六万兵马直扑颍川郡。   在曹操发兵进攻汝南之前,曹操在豫州的势力,只要颍川郡和梁国两处地盘。   但也就是这两处地盘,被袁术视为奇耻大辱,发誓要在曹操的身后这个场子。   早在两三年之前,袁术的地盘是以荆州南阳郡为基,横跨整个豫州,战略目标是北上中原,与曹操、袁绍、公孙瓒等人争雄,完全就看不上南方这点地步。   只不过袁术北上的雄心壮志,却在曹操、袁绍的联手阻击之下彻底瓦解。   匡亭之败,直接就断袁术北上之路,迫使袁术退出南阳郡,将攻略重心转移到了南方的扬州。   袁术兵败之后,曹操一路追杀,梁国、颍川两地,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丢的。   虽然占据庐江、九江二郡之后,袁术通过不断的招兵买马,势力更胜往昔,但匡亭之辱,始终都是袁术的一个心结。哪怕就是在梦中,袁术都想洗涮当日的耻辱。   而洗刷匡亭之辱,就要从收复颍川、梁国两地开始。   ……   曹仁、夏侯惇逃离平舆之后,带着八千左右的残兵,退回了颍川郡。   原本这二位以为,收复了汝南,袁术就会暂时满足,转头去对付襄阳城的天子。   毕竟对于当前的袁术而言,灭掉襄阳天子,彻底掌握汉室大义,才是最主要的事情。   可哪里想到,袁术用兵完全就是随心所欲,根本不管什么主要矛盾、次要矛盾,大军直取颍川郡治阳翟,哪里还管什么襄阳的天子?   曹仁、夏侯惇稍微一商量,就彻底达成了一致。   如今袁术有六万兵马,自己这边还不到一万。如果固守阳翟,平舆城的尴尬局面肯定会再次上演。   但若是像放弃汝南一样放弃颍川,先不说曹操会怎么处置,单就这么逃要逃到什么时候?   唯一的一条路。   只有战!   想要守住颍川,守住曹军最后的尊严,唯有死战!   阳翟城门开,曹仁、夏侯惇各领四千兵马,带足了粮秣,分南北两个方向出了阳翟。   这两位历史上魏国的开国上将,终于在这样生死存亡的关头,展现了出了一位名将应有的素质,为即将到来的袁术大军,准备了一份礼物。 第156章 痴人说梦   0156 痴人说梦;   陈纪骑在马上,是不是回头看看自己身后的一万兵马,心情莫名的舒爽。   虽然陈纪投靠到袁术手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始终都是声名不显,在军中担任校尉,充其量也就是个中层将领。并且晋升之路一片昏暗,遥遥无期。   虽然作战也算得上是勇猛,但始终都没有立下什么重要的功劳,因此官职在几年之内,都没有任何调动。   曾经陈纪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也就是这样,说不定哪天就战死沙场,没有还会记得,在袁术军中,还曾有过陈纪这样的一个校尉。   但陈纪真的是万万没有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迎来了转机。经历慎县、平舆两场大战,袁军损失颇为惨重,不但折了四万多兵马,中高层将领也阵亡了十几位。   袁军之中顿时就出现了权力的真空。   陈纪也就在这种情况下,被提拔了起来,勉强也算得上是一位将军了。   正逢袁术意欲进攻颍川,陈纪立功心切,便自告奋勇想要担任先锋。   陈纪最初的想法,也就是想在袁术面前表表忠心,让自家主公看到自己积极的一面。   结果陈纪的万没想到,袁术竟然当场应允,并且还给自己划拨了一万兵马。   一万人!   陈纪自问从军也是几年时间了,但还真就没有统率过这么多的兵马,一时间陈纪感受到了自家公主的重视,不由得大受鼓舞,发誓要把这个先锋给当好,让自己主公好好看一看自己的才能。   在先锋军初入颍川的时候,陈纪那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但当先锋军轻而易举就拿下颍川郡三城之后,陈纪顿时就有有些飘了,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此时在陈纪的眼中,颍川郡剩余的这些曹军守将,无非就是一些臭鱼烂虾,插标卖首之辈,完全就不值得一提。   只要大军一到,那些负隅顽抗的曹军必然土崩瓦解,整个颍川郡,必将臣服在先锋军的脚下,臣服在陈纪的脚下。   尤其是攻下重镇颖阳,兵锋直取阳翟的时候,陈纪这种心思面愈发的强烈了。   就仿佛那偌大一个阳翟城,就已经是他陈纪的囊中之物了。   因此陈纪完全就是率领着兵马,大摇大摆的接近阳翟,就等着阳翟城中的守军臣服天威,望风而降,甚至于连怎么攻城,怎么部署兵力,陈纪都没有去想。   有句话说得好,天若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一个人越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就是危险理他最近的时候。只不过陈纪显然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将军!前方探马来报,我军距离阳翟城已不足五里,不知将军打算如何攻城,可有计较?”   一位跟随了陈纪对面的副将,策马来到陈纪身侧,叉手问道。   “计较?”陈纪轻笑了一声,直接就摇头说道,“我军那王者之师,还要怎么计较?待我大军到处,曹军必将出城请降,又何必多次一举呢?”   “这……”副将顿时一愣,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只是将军,斥候同时也说,在我军前方三里处,有兵马活动过的痕迹,很可能曹军设了伏兵,请将军不得不防!”   “伏兵?”陈纪顿时笑得更欢了,“真是个笑话。我大军到处,曹军连逃都来不及,还敢设伏兵?真是痴人说梦,无稽之……”   陈纪话还没说完,震天的喊杀声忽然从四下冒了出来,直接就惊得陈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杀!”   “杀袁狗!”   “为我父兄报仇!杀啊!”   饱含怒气的叫喊声不断传来,挤压着陈纪的心脏。   “列阵!列阵!据敌!”情急之下,陈纪几乎就是下意识地喊道。   可这么多天一来,先锋军的将士都受了陈纪的影响,散漫得不成样子。   再加上这伏兵突入其来,完全让人反应不过来,仓促之间,哪里还能组织起有效的防御,瞬间就乱作了一团。   伏兵还没到,袁军之间就开始相互踩踏,平白就折损了一些兵马。   “欺我太甚!”陈纪看着这混乱的场面,顿时就如遭雷击,想着袁术任命自己是那期冀的神情,陈纪心中无名火气,羞愤难当,直接就从德胜钩上摘下大刀,朗声喝道,“哪路小辈敢在此设伏,快出受死!”   陈纪话音未落,就见迎面就冲过来一骑战马。   马上一员大将,跳下马来平顶身高也就八尺开外,身材魁梧,虎背熊腰,满脸的横肉,一看就是悍勇之人。   尤其是此人左眼已失,面部扭曲,更是平添了几分凶横,让人见而胆寒,望而生畏。   “某家谯县夏侯惇,特赖会一会你!”来将说这话,轮动手中大刀, 直奔陈纪劈开。   按说平时陈纪并不是以武力著称的人物,遇到两军阵前斗将,那都是能躲就躲,从不主动往前凑,把全部精力都用到了普通士兵的是身上。   这也就是陈纪始终不能立下大功的根本原因。   就像夏侯惇这种膀大腰圆的人物,平日里陈纪见了都会绕着走。   但此时的陈纪怒气填胸,大脑已经不怎么受控制了,根本就没想到这一茬,眼见夏侯惇一刀劈过来,丝毫也没有示弱的意思,直接就拍马舞刀迎了上来。   “小子!今日就让你知道知道,你淮南陈爷爷的厉害!”陈纪说着话,手中刀毫不犹豫的迎上了夏侯惇的刀刃!   当啷!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音,陈纪直接虎口开列,一口黑血就喷了出来,整个人摇三摇,晃三晃,径直从马上跌落了下来。   夏侯惇何等人物?   要单论武力而言,放眼整个曹营,除了非人类级别的典韦,根本就没有任?   而陈纪呢?   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将领,恰逢其会当上了先锋的大将,其自身的武力也是那么回事儿,又岂能是夏侯惇的对手?   “绑了!”夏侯惇轻哼一声,收刀在手,淡淡地说道。 第157章 袁术之怒   0157 袁术之怒;   夏侯惇一声令下,身后的士兵立刻就冲上前去,将早已身受重伤的陈纪直接就绑了起来,压回了军中。   袁军士兵本想将先锋官抢回来,但夏侯惇方才神威犹在,就这么立马横刀往这一站,还有哪个敢冲上前来,全都吓得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将被生擒活拿。   将乃兵之胆。   原本在陈纪出手之前,袁军士兵乱作一团了,此时陈纪再一被抓,瞬间就瓦解了袁军士兵的战斗力。   与其说这是一万名批甲持刀的士兵,倒不如说这就是一万字待宰的羔羊。   在这种情况下,夏侯惇、曹仁各率两路各四千兵马,左右夹击袁军,直接就让本该势均力敌的一场遭遇战,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战斗以一种异常轻松的方式,很快就结束了。   有四千多的袁军,直接被当场屠杀;有一千袁军,死于自相踩踏;   其余近五千的袁军士兵,在利己主义思想的作祟下,全部都选择归顺曹军。   夏侯惇、曹仁本就是兵力不足,当然愿意接受这些从天而降的兵源。   紧接着曹军打扫了一下战场,将可用的粮秣、军械全部装车,随军运往阳翟城,只留下了这一地袁军的尸首。   其实每一个士兵在从军的时候,除了为了能在乱世之中填饱肚子之外,或多或少都有些想要建功立业的心思。而选择投靠四世三公的袁术,或许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不过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他们年轻的生命,竟然会以这样一种近乎屈辱的方式结束。留下的,只有一地鸡毛。   曹军退回阳翟之后,先是补充了粮秣,紧接着将这五千降卒中两千多没有负伤的,直接就编入了曹军之中。   而剩余的三千降卒,多多少少都挂了彩,行动或许还能自理,但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战斗能力了。   对于这些降卒,夏侯惇和曹仁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给予一定的粮食,让他们各自散去。   无论就此定居颍川,还是返回家乡,亦或重归袁术军中,都任由其自己做主。   这些乱世之中的士兵,什么有自己做主的机会?   因此在曹军将领宣布这个决定的时候,这些士兵都异常的感动,纷纷表示绝对不会再回到袁军之中。   但这些事,就不是夏侯惇和曹仁所在意的了。   这二位心里十分清楚,刚刚吃掉了袁军一万兵马,袁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起大军进攻阳翟。   而拒守阳翟,绝非是上策,一不留神就会重蹈平舆城的覆辙。   因此在带足了粮秣之后,夏侯惇便下令焚毁了阳翟所有军粮,与曹仁带兵撤出了颍川,准备用机动兵力,不断骚扰袁军主力,在不过度消耗自身的情况下,将袁军变相困在颍川,直到曹操率大军回援。   至于刚刚被生擒的陈纪,直接就被扔在了阳翟,也没有医生,也没人准备食物,是生是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   六个时辰后。   袁术率领五万主力,终于逼近了阳翟。   “到底怎么回事?”袁术坐在战场上,眉头微皱,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就在五个多时辰前,袁术收到陈纪快马送来的前线军报。陈纪在军报中言道,说先锋大军已逼近阳翟,正在准备攻城,有任何情况随时汇报。   但如今五个多时辰过去了,陈纪那边却是杳无音信。   毕竟此时大军已经逼近阳翟城了,如果阳翟已下,那陈纪早就应该过来接应了;   若是攻城失败,此时败军也应该撤下来了;   若是攻城战依旧继续,那早就应该得到消息了。   可是现在,陈纪的先锋军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连续几波都信使都是泥牛入海,毫无音信,这让袁术不得不忘坏处想。   虽然袁术财大气粗,人海战术,士兵多几个少几个完全不在乎。   但出寿春之时有大军十三万,现在身边可用之兵只剩下五万。   若是陈纪那支兵马再出现什么问题,那袁术真是连哭的心思都有了。   “报!”   “前线军报!”   听到这个声音,袁术顿时浑身一震,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了。   “不要在乎这些虚礼,直接说!”斥候刚走到袁术战车之前,还没来得及行礼,袁术就直接催促道。   斥候不敢赶紧叉手说道:“禀丞相,我等奉命去探查先锋军踪迹。就在前方两里之外,我等发现了上千具尸首,其中就属下相熟的面孔,正是陈纪将军所率先锋军的兵马。先锋军,只怕是……”   斥候没敢再继续说下去,有些害怕的低下了头。   “你说设么?”袁术听了这话,哪里还坐得住,直接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逼视着斥候,“你看到了上千尸首?具体有多少?”   “丞相!我等大致数过,应该在五千人左右!”斥候头也不敢抬,唯唯诺诺地说道。   “你放肆!”袁术眼睛就瞪圆了,厉声怒吼道,“先锋军连克城池,屡立战功,陈纪更是我麾下爱将,怎么有如此下场!怎会如此!”   斥候低着头,默默听着袁术发泄,不敢说一句话。   噗通!   袁术直接瘫坐在了战车之上。刚才说得那番话,与其说是在责骂斥候,倒不是说是袁术在安慰他自己。   虽然袁术不愿意相信,但先锋军近五千人横尸于此,那相必余下的人也不会好在哪里,极大可能就是活命,已经投降了。   一万生龙活虎的士兵,五千折损在去阳翟的路上,五千极有可能已经投敌。   这个打击对袁术来说,不可谓不巨大。   在战场上坐了良久,袁术才像是缓过神来,慢慢得站起来,缓缓抬起头,露出了通红的双眼,沉着嗓子,用一种嘶哑的声音说道:“雷薄!我再给你两万兵马,许你今日之内攻下阳翟!我要屠城!为一万先锋军将士复仇!你若是能攻下来,先前我许诺的一切,全都兑现给你!再给你一千麟趾金!” 第158章 意外发现   0158 意外发现;   一千麟趾金?   雷薄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原本因为袁术迟迟不愿意兑现承诺,雷薄的心理已经变得有些消极了,不太愿意再干这些卖命的勾当了。   向那种身先士卒,在刀枪林里穿过的事情,只要没有特殊爱好,一辈子有这么一次就够了。   但是财帛动人心,袁术说出这个数字之后,雷薄的那颗心脏,真的是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要知道,在这个资源匮乏,生产力低下的年代,世面上所流通的都是最普通的五铢钱,这也是平民百姓所能接触的基本货币。   而再往上,就是被称之为“金”的铜钱,这样的铜钱只有那些达官显贵、富商巨贾才可以拥有,购买力要远远超过普通的五铢钱。   而袁术所说的“麟趾金”,那就远远不是在市面上流通的普通货币了。   麟趾金问世于西汉武帝年间,是汉武帝用来赏赐王侯将相的专用货币,几乎就是用纯金打造,不但购买力惊人,更是一种身份功勋的象征。   至建安年间,麟趾金在历代皇帝经年上次中,开始变得没有那么珍贵起来,但也仅仅是在那些诸侯巨擘手中流通,普通的士兵、校尉连见一眼都困难。   雷薄虽然在军中摸爬滚打多年,现在混得也像模像样,但还真就没有接触过麟趾金。   而且整整一千块麟趾金,那可是连坐拥三州的之地的袁本初,也无法轻视的一个数字。   雷薄根本都难以想象,如果这一千块麟趾金真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那自己的生活该发生何等巨大的变化。   “末将必不辱命!”雷薄毫不犹豫,甚至来不及细想,直接就脱口答道。   “好!我就再给你两万兵马,以最快的速度给我攻破颍川,我要用那曹军主将的脑袋,来祭奠那些出征以来的亡灵!”袁术压着嗓子,怒气冲冲地说道。   “喏!”雷薄答应一声,刚想起身离开,就见一骑战马飞奔而至。   到了近前,马上斥候翻身下马,在袁术面前插手说道:“主公!阳翟城城门大开,百姓自有出入,城头没有任何旗帜,曹军应该已经放弃阳翟了!”   “放弃阳翟了?”袁术眉头顿时就是一皱,脸色明显有些不好看,像是想到些什么。   “雷薄,你率军到阳翟探探究竟,若是曹军果真不在城中,那就去看看阳翟的军械、粮秣还在不在!”袁术没有犹豫太久,直接扭头对雷薄说道。   “喏!”   雷薄心中暗叹,再次应了一声,便转身带兵离去,直奔阳翟城而去。   大约半柱香的路程之后,雷薄便率军赶到了阳翟城外不远处。   抬眼向城中望去,事情正如斥候所汇报的那样,阳翟城门户打开,任由人出入,完全没有面临战事的危机感。   起初雷薄还怀疑是曹军故布疑阵,先拍了小股兵力进城试探,再几次试探都确信没有问题后,雷薄这才率军进了阳翟城,直奔军械库,粮库,去查探是否还有军队能用物资。   结果自然是让雷薄大失所望。   在曹仁、夏侯惇离开之前,早就下令烧尽存粮,损坏兵刃,不给袁军留下一针一线,雷薄自然是无有所获。   在把城中的情况大致摸清楚之后,雷薄便留下一些兵马把守城门,打算亲自去回禀袁术。   可就在雷薄骑着马,准备要出城离开的时候,雷薄忽有所感,余光无意见向路边一瞥,精神却陡然一震。   因为就在道路两旁的人群之中,雷薄居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就完全是一副普通百姓的打扮,但眉宇之间,却透漏着一种与周围百姓格格不入的警觉。   虽然那个人此时正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但雷薄几乎就可以肯定,在自己看过去之前,那人绝对是在盯着自己。   雷薄心中顿时就发觉了一丝不对劲。   “那个人!给我拿下!”雷薄骑在马上,故意大声说道。   果然,雷薄话音还没落,那人原本还假装看风景的汉子,顿时就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直接拔腿就跑。   原本雷薄的心中还不能确定,现在见这汉子一逃,心中顿时就有了底,直接一声令下,麾下士卒就如狼似虎一般向那汉子扑去。   那汉子像是受了什么伤,跑起来的速度并不快,再加上有人流阻挡,还没等跑出多远,就被雷薄手下的士卒摁在地上。   雷薄催着马,慢悠悠得来到汉子面前,低头看着那汉子,饶有兴致地问道:“说吧!你们放弃阳翟,又是烧毁粮食,又是毁坏军械,还要派你在这里盯梢,到底是有什么目的?要不然,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那汉子先是一愣,随即就像是了什么,嘴角露出了意思古怪的笑意说道:“这位将军饶命!小的愿意说。只不过这事实数机密,只能说给大人你一个人听。”   “哦?”雷薄笑了笑,直接翻身下马,走到了那汉子面前,沉声说道,“好!我就在你面前,说吧!”   “这位将军,小的有伤在身,被这么压着实在是说不出话来,还请将军……”汉子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雷薄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两边的军卒,按着汉子的两个士兵便松开手,让那汉子站了起来。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而且我警告你,别耍什么花样,否则后果是什么,你懂的。”雷薄面带微笑地威胁道。   那汉子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往前凑了凑,像是要贴在雷薄面前说些什么。   可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雷薄以为这汉子已经乖乖就范的时候,这汉子却突然出手拔出了雷薄腰间的佩刀,二话没有就抹向了自己的脖子,鲜血顿时就飚了出来,喷得了雷薄满脸都是。   还没等雷薄反应过来,那汉子的相对魁梧的身体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眼见是已经活不成了。   一种被戏弄的羞愤感,顿时在雷薄心中涌现。但对方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对于一个死人,就算你再气又有什么用呢?   那种愤怒而无力的感觉,气得雷薄差点没一口血喷将出来! 第159章 意外身份   0159 意外身份;   对付一个死人的办法,其实也有很多种,而且历代帝王将相们都已经做出了很好的示范。   就像是一代名将伍子胥,挖坟掘墓,鞭尸三百,以泄心头之恩,完全就将楚平王,竟整个楚国王室都按在地上踩。   这种方法虽然无法给楚平王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却是当事人报仇出气最好的办法了。   雷薄为了出气,完全就可以将这汉子砍成肉泥,或者直接扔进颍水之中喂鱼。但雷薄并没有那么做,而是生生就将这口气给咽了下来。   因为理智告诉雷薄,这汉子如此干脆利落的自杀,完全不爱惜自己的性命,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   如果能挖出这个秘密,说不定就可以一举定鼎战局,彻底将曹军势力逐出豫州。   如果这件事能办妥了,雷薄初步估计,无论是一千麟趾金,还是能否继任纪灵之位的问题,都可以一股脑得到解决。   这汉子眼下就是唯一的线索,怎可能为了一时之快,而毁了自己的前途命运呢?   至于说为什么这位看着有点眼熟,或许是在平舆之战上,打过几个照面吧。雷薄也没细想,直接就把这个问题抛诸脑后了。   “你们几个,一定要看好他,本将军现在就回去禀报主公!”   雷薄说着话,忽然摆了摆手,“不!你们几个现在去禀报主公,我亲自在这里看着。他是唯一的线索,绝对不容有失!”   “呃……喏……”几个士卒答应了一声,上马飞奔出城,直奔几里之外的袁术军阵。   差不多过了能有一个多时辰,袁术率领着大队人马终于来到阳翟城。   雷薄守着尸首,就坐在城门不远处,一见袁术率军进来了,赶紧站起身,向袁术插手施礼。   “嗯!”袁术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就奔那汉子的尸首走去,“这就是你说得那个人?”   “不错!”雷薄点头答道。   “那你现在有什么线索吗?知道他是什么人吗?”袁术略显急促地问道。   原本袁术还是慢悠悠得往阳翟这边走,听了奏报之后,袁术也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一点也没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就来到了阳翟,就是想在第一时间知道事情的进展。   “暂时还不知!末将询问了几个当地百姓,几乎没有人识得此人。但阳翟毕竟是颍川郡治,有百姓十五万之众,互相不认识也实属正常。”雷薄沉吟道,“只不过末将猜测,通过此人的种种举动,多半是曹军的斥候,埋伏在阳翟城中探听我军情报的。”   “这还用你说?”袁术显得极为暴躁,毫不留情地呵斥道,“他潜伏在阳翟,不是为了探听我军情报。怎么,还是给我们送贺礼不成吗?我现在要知道,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末将无能!请主公恕罪!”雷薄赶紧拜倒在地,向袁术插手施礼。   不过雷薄嘴上虽然说着道歉,到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毕竟这探子是自己发现的,就算没有功劳,也会有苦劳吧,至于当着这么多士兵的面,如此苛责自己吗?   再联想到此前袁术的许诺一一没有兑现,雷薄的心中不知不觉间就绝得有什么东西似乎破碎了。   但那破碎的东西具体是什么,雷薄这一时间还有些说不上来。   “还不赶快去查!”袁术用鼻子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说道。   “丞相,此人末将认得,他并不是曹军斥候。”一个年轻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下子就打断了袁术和雷薄的思路。   袁术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居然有人敢站出来质疑,更是在袁术心头平添了一把火,让袁术直接就处于暴走的边缘了。   “你好大……”袁术猛然扭过头,刚想要破口大骂,可一清来人的相貌,袁术便把话生生的截住了,神色也缓和了不少,“原来是曜卿啊,怎么,你认识这个人?”   袁涣,字曜卿,出身陈郡袁氏,与袁术同宗不同族,算起来还算是袁术的远方侄子。因为才思敏捷,作战勇猛,深得袁术的器重。   出身、家世、能力、样貌,无论从哪一点来看,袁涣都无可挑剔,因此袁术对待袁涣的态度,也就总是宽容几分。   雷薄跪在旁边,将袁术表情上巨大的差异变化,全都收入了眼底,这带给雷薄心理上的冲击无疑的巨大的。   同样都是殿前称臣,一起保主,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哪怕自己已经立下大功,哪怕自己为他袁术出生入死,却依旧比不上出身家世吗?   一时间,雷薄感觉自己心里的那个东西,碎得更加彻底了。   “不错!此人乃是末将麾下校尉。此前陈纪将军抽调先锋军时,此人就带领本部兵马,被调进了先锋营中,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袁涣看着袁术,又看了看雷薄,声音很是疑惑地说道。   “你没看错?”袁术眼睛一下就瞪起来了,盯着袁涣问道。   “丞相放心,绝对没错!末将自幼就善于记忆,一年之前见过一面的人,都能清楚记得他的样子。这校尉自丞相发兵一来,与我日日相见,绝对不会认错!”   袁涣面对袁术的质疑,像是受了什么奇耻大辱一般,直接往前垮了一步,极为笃定地说道。   “这……”眼见袁涣如此肯定,袁术也就也许拿不定注意了,神色显得阴晴不定,心情简直差到了极点,“曜卿,那依你看来,此事到底是是么情况?是不是曹军派到我军的奸细?”   “嗯……”袁涣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奸细应该是不会。末将曾看过此人的资料,丞相尚是南阳太守之时,此人便投身军中。   那是的曹孟德刚刚起兵,与丞相也没有什么正面的冲突,应该不会派间谍入丞相军中。”   “各何况,就算真是的曹军间谍,在军中潜藏了这么多年,势必另有大用,绝不会如此轻易的就推出来,更不会如此轻松就被雷薄将军发现!”   “唯一的原因……” 第160章 下旨出兵   0160 下旨出兵;   “唯一的原因,那就是此人的确是我军中校尉,并无其他身份。”袁涣看向袁术,笃定地说道。   “可若是他并无其他身份,见到雷薄之后,为何不趁机归队,反而要找机会自尽呢?”袁术摇了摇头,显然是不太相信袁涣所说的话。   “不错!这也是最让人奇怪的地方。”袁涣顿了顿,像是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极为精彩,“丞相,不知你还记不记得阳翟外不远处,那四千多具阵亡的尸首。”   “我当然记得!”袁术咬牙切齿地说道,显然这件事已经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那丞相请想一下,陈纪将军当初是率领一万兵马进得颍川,若是在阳翟城外遭遇了埋伏,战死了近五千人,那么另外五千人去哪了?”袁涣神色中透露出一丝诡秘,缓缓得说道。   “难道你想说,余下那五千兵马,全都投降了曹军?”袁术说出这话,心都在滴血。   这可是整整五千兵马,早年间都足以支撑起一郡太守割据了,即便是袁术兵多将广,也还没有大方到连五千兵马都可以随意送人的地步。   “有这种可能!”袁涣点头说道,“但实际上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曹军已经被陈纪将军击败了。但陈纪将军在战斗中受了重伤,如今已经亡故了。   余下的先锋军见主将已死,不愿意再继续打仗,便选择在颍川隐姓埋名。而此人之所以自尽,就是为了保全那些人,不让咱们找到那些的踪迹!”   “什么?他们好大的胆子!”袁术眼睛一下就瞪了起来,呼吸都明显变粗了。   如果这五千兵马真的归顺了曹军,袁术虽然心疼,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若是这些人全都选择了归隐田园,做了逃兵,这无疑是在打袁术的脸,这袁术哪能受得了?   “曜卿,你能确定吗?”袁术目光微凝,看着袁涣问道。   袁涣摇头说道:“这两种情况都有可能,一时间末将也不能确定。但有一定是可以肯定的。无论他们是投降了曹军,还是单纯做了逃兵,都要潜藏在阳翟城周围。只要能把他们找出来,那一切也就真想大白了!”   “好!那就找!就算是把这阳翟城翻个底朝天,也就要这些贪生怕死的叛徒找出来!”袁术眼神阴鸷,右手微微握拳,沉着声音说道。   ……   荆州,襄阳。   而就在袁术大肆搜捕逃兵的时候,一封奏疏已经摆在了天子刘协的案前,落款正是兖州刺史曹操。   “老师,看来这曹孟德被袁术打得不轻,已经要坚持不住了。看来我们是时候出兵了!”刘协手按着桌案,扭头对身边的荀彧说道。   曹操这封奏疏的内容很简单,就是以最委婉的语气,催促襄阳方面出兵进攻袁术,以解颍川郡之危。   一想到当年在洛阳城下,对自己那般耀武扬威的曹孟德,如今这么低三下气的和自己说话,刘协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暗爽。   但刘协明白,凡事以大局为重。   而就眼下来说,将袁术的地盘彻底从大汉疆域上抹去,那就是大局。和曹操之间的私事,完全可以放在以后再说。   再说了,毕竟也是自己主动邀请曹操一起攻袁的,若是眼看着曹军落难而不施以援手,倒是让天下诸侯看轻了。   “不错!”荀彧点了点头,附和了刘协的说法,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封奏书,递到了刘协的面前,“这是庞士元前几日递到尚书台上,言下之意就已经麻痹庐江郡的守军,请求陛下降旨发兵的。这庞士元,真乃是大才啊!”   “哦?”刘协眉头一挑,从荀彧手中接过这封书信,打开这么一看,顿时就笑了。   庞统在信上写的很清楚,在他到了江夏太守的位置上以后,很快就收复了当地的军心,让此前黄祖手下的那些骄兵悍将,都老老实实的俯首听命。   但是为了麻痹庐江郡的袁军,庞统便故意装出一副将帅不合的样子,让那些袁军以为,庞统不过就是个庸碌之辈,完全不值得一提。   如今庐江郡守备松懈,再加上袁术北伐又抽调了大部分兵马,直接导致庐江郡守卫空虚,此时正是北上庐江,袭取寿春的大好机会!   刘协心里明白,就以庞统的才能,经营一个江夏郡,那完全就是大材小用。   就连张飞这样的人物,庞统都能让其弹指间心悦诚服,更何况几个黄祖帐下校尉士兵?   所有刘协完全不但心庞统的奏疏中有假,但刘协还是装模作样的说道:“既然庞统能得老师如此夸赞,那他必然是有大才,看来朕当时的眼光还算不错!老师,拟旨吧!”   “喏!”   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宫中便传出旨意。   “加封太史慈为鹰扬将军,领庐江太守,率军五千进驻江夏,归江夏太守庞统麾下!”   “加封黄忠为破虏将军,领九江太守,率军五千进驻江夏,归江夏太守庞统麾下!”   “加封庞统为征东将军,克日起江夏之兵进攻庐江!”   旨意传出来的时候,黄忠与太史慈两个人正在襄阳城中一座不怎么显眼的酒楼之中喝着闷酒。   两个加起来还不到六十岁的汉子,就这么相对而坐,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闷酒,四只眸子中填不满的落寞之色。   其实在来到襄阳之前,黄忠与太史慈是互不相识的。但两人却因为相同的境遇,逐渐走到了一起。   黄忠是在长沙保卫战结束,张津等乱军彻底退去之后,直接被一道圣旨调入襄阳的。   到了襄阳之后,黄忠直接被加封给了城门校尉,统率城防兵马,全权负责襄阳城的防护。   按说这个官职也不算小了。   并且天子都将自己家的大门交给你守卫了,足见天子对你的信任。   若是放在一般的人身上,能当上城门校尉这种官职,恐怕做梦都能笑醒了。   但是黄忠这样的人物,显然就不是一般人。 第161章 韩暹杨奉   0161 韩暹杨奉;   在黄忠的心中,只有独当一面,镇守一方,真正率领军队征战入沙场,那方不违平生所愿。   如果单纯只是待在襄阳城中,做一个简简单单的守城校尉,那与圈养的鹰犬何异?   因此黄忠表上虽然风光,但内心中实则是落寞不比。   而太史慈呢?   跟随着刘繇到了襄阳之后,刘繇的确是封为了济南王,高高兴兴去当人家的闲散王爷去了,但太史慈的去处却迟迟也没有落实。   想找刘繇说一下呢?根本就找不到人家的影子。   想主动找天子问一下呢?天子不召见,总不能带人硬闯吧?   原本太史慈以为,归顺了襄阳天子之后,就可以得到重要,可以有一个更好的平台去施展的抱负。   结果这一来二去,竟然就在这襄阳城中游游逛逛了半个多月。   太史慈心中的苦闷,可想而知。   两个落寞的人,为了排遣心中的落寞,只能借酒消愁,结果两个人到成了“酒友”。   唯一不同的时,两个人都没有透漏自己的身份,就这样单纯进行心与心之间的交流。   原本两个人都已经喝得东倒西歪,人事不知了。可宣旨的宦官一到,将天子的旨意一读玩,两个人直接激灵灵打个冷战,完全顾不上惊讶对方的身份,赶紧起身上马,并肩往城北大营赶去,仿佛刚才喝得烂醉得是其他人。   两人到了城北大营,各点起了五千兵马,共计一万大军,几乎毫不耽搁,直接率领兵马,往江夏郡郡治西陵县而去。   等两人赶到的时候,庞统刚接到天子的旨意不久,正等着这二位来呢。   三人简单的制定了一些作战计划,便由庞统率领江夏郡的六千兵马,以及黄忠、太史慈带来的一万兵马,共计一万六千人,直奔庐江郡杀来。   为什么说简单的制定作战计划呢?   因为在庞统的眼中,如今的庐江郡,就和无主之地没有什么差别,根本就不用指定什么周密的计划。   由于袁术过分抽调兵力的缘故,现在整个庐江郡的守军,都集中在郡治舒县附近。   基本上拿下舒县,那就约等于拿下了整个庐江郡。   事实也正如庞统所预料的那样,大军进入庐江一路走来,那简直就是势如破竹,入如无人之境。几日之内,大军就已经逼近郡治舒县。   而此时的舒县之中,早就已经是炸开了锅。   “二位,本将军就不明白了,敌军近三倍于我,为何偏要出城于敌军决战呢?”   庐江太守桥蕤站在阶下,看着坐在上首的韩暹、杨奉,气得都要发疯了。   按照桥蕤的想法,大军来袭,人数众多,就应该一边扼守住城门,一边派快马向袁术方向,以及九江方向求援,这样还有翻盘的机会。   若是出城与敌军决战,那无疑就是一场豪赌,而且是赌上身价性命,并且绝无退路的豪赌。   一旦战败,那舒县失守,庐江陷落,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而就眼下的情况而言,襄阳大军足有一万六千余人;   而舒县的守军满打满算,也不过就是七千人左右,怎么看都没有什么赢得理由。   并且庞统、黄忠虽然没有什么名气,但是太史子义的名字,桥蕤那实在是太清楚了。   自从孙策过江击曲阿,却被太史慈迎头痛击之后,太史子义的名字就已经在袁术军中传开了。   毕竟孙策的武艺,在袁军之中就已经数一数二了,甚至用绝顶来形容都丝毫不为过。   当年桥蕤就闻听孙策武功之高,心生不服,偏要与孙策比武,结果不到三个照面,就被孙策击落马下。   而太史慈居然能够正面迎击孙策,并且还能斗一个棋逢对手,那武功该高倒何等地步?至少他桥蕤是万万不能匹敌的。   就这么一个勇冠三军的人物,还要出城与之决战,那简直就是自取死路。   因此桥蕤无论怎么样想,都想不通韩暹、杨奉为什么非要出城决战。   “桥将军!你说得不对!我们这不叫出城决战,而是出城伏击!”韩暹站起身,毫不退让的逼视着桥蕤说道,“他们这几日进兵,攻城掠地,屡战屡胜,必生骄慢之心,势必以为我等要死守城池,不敢出城与之决战。”   “但我们越是劣势,就越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只要我们在两边埋伏好,待他们率军一到,便突然杀出,定会将之大败!反之,若是我们固守城池,对方人多势众,早晚会攻破城池!”   “此话虽然不假,但我们可以在坚守期间,派人向丞相、陈兰他们求援啊!只要能坚守到援军赶到,他们自然也就退兵了。”桥蕤有些无奈得说道。   袁术早已下令,守城之事,桥蕤要全权听从韩暹、杨奉的安排。   因此桥蕤虽然是庐江太守,但在韩杨二人的面前,却总是底上一头。   “等援军赶到?”杨奉冷笑一声,颇为不屑地说道,“桥将军,你也知道,现在我军主力都在丞相的手中。而丞相现在在哪?他在颍川!从颍川到庐江,至少也要五天以上的路程。”   “请问将军,就凭城中这点兵马,能守住五天吗?而且丞相再颍川与曹操交战,会派所有人回来吗?   如果就派一万左右的兵马,到时候长途奔袭,人困马乏,就能打得过敌军了吗?”   “九江郡虽然距离较近,但陈兰将军手上又有多少兵马呢?恐怕与我舒县的兵马差不了多少!就算是陈兰将军把所有兵马都派来舒县,就能抵挡得住敌军了吗?”   “既然左右都守不住城池,为何不出放手一搏,说不定就能大败敌军,保舒县平安!桥将军,您觉得呢?”杨奉嘴角噙着笑意,盯着桥蕤说道。   “哼!我也不和你们争辩!反正出征与敌军决战,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桥蕤一梗脖子,生硬得说道。   “不答应?”杨奉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桥蕤,你要明白,丞相出兵之前说得清清楚楚,守城事宜要你全权配合!难道,你要违背丞相的意思吗?” 第162章 桥家有女   0162 桥家有女;   “你……”桥蕤气势顿时一滞,脸上怒气虽然不减,但一时间还真就说不出什么话了。   杨奉的话虽然不怎么中听,但说得却是实情。早前袁术出征之初,就已经有命令下到舒县,将庐江郡的防务全权交给韩暹、杨奉二人,而桥蕤这个正牌的庐江太守,只能全权配合。   “丞相有令在前,蕤自然是不敢违背!”   桥蕤憋了半天,从嘴里蹦出这么一句,但依旧不敢示弱地接口道,“不过丞相命令虽是如此,但我们也应该按照实际情况进行……”   “实际情况?”杨奉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桥蕤的话头,“实际情况就是,襄阳的兵马数倍于我们,守城必然无效,唯有出城设伏这一条路可以走!”   “你这……”桥蕤气急败坏,但一时间还真就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说辞回怼过去。   “桥郡守,我们也为难你!”韩暹看着桥蕤一脸为难的样子,吧嗒吧嗒嘴说道,“你只需将兵马交给我们,让我们兄弟带兵出城!而你就在城上好好看看,我们两个是如何大败敌军的!”   “可是这不合规矩……”桥蕤依旧是满脸的不情愿。   “桥郡守,你怕不是忘了,在这片土地上,丞相的命令,就是最大的规矩!你是对此有什么异议吗?”杨奉噙着冷笑,阴阳怪气地说道。   桥蕤张了张嘴,最终无力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韩杨二人的计划。   开玩笑,再坚持下去,就要变成质疑袁术的权威了。这个锅,桥蕤可不愿意背。   “哼!”杨奉冷哼一声,直接与韩暹一同起身,走出了太守官邸,直奔城北大营而去。   舒县有守军大约不到七千人,韩杨各领三千兵马,只留下了不到一千的老弱残兵,便直接打开城门,径直出了舒县,去找合适的藏身地点。   桥蕤立在城头之上,手扶着女墙垛口,看着韩杨二人率军离舒县越来越远,心中顿时涌起了无限的悲戚之感。   下了城头,桥蕤一路无言,径直走回了往自己家中走去。   桥蕤出身庐江桥氏,虽然算不上当地士族,但绝对称得上是豪门大户。   桥氏一族,在庐江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在当地影响力极大。   这个也就是为什么桥蕤能力不算很强,但却能稳坐庐江太守之位的重要原因。   在整个舒县城中,最豪华的一座府邸,绝对要属桥宅。远远望去,就是一派富丽堂皇的大家气象。   桥蕤每每回到家中,望着自家的宅邸,都要隐隐为自己生在桥家而感到满足,进家门的时候,脸上总是洋溢着发自内的笑容。   可今日回到家中,桥蕤却完全没有心思就想其他的东西,阴沉着脸,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走进了家门。   “爹爹回来了!女儿今天亲自下厨,烧了爹爹爱吃的菜,就能爹爹回来开饭了!”   “是啊爹爹!姐姐今天烧得菜可好吃了!”   桥蕤刚一进家门,他的两个女儿就围了上来,就像了两只小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说得不停。   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桥蕤原本阴郁的心情,终于有了些许的好转,嘴角也挤出了一丝笑意。   “婉儿是不是又偷吃东西了!”桥蕤摸着小女儿的脑袋,一脸宠溺得说道。   “谁让姐姐做得那么好吃呢?哼!”小女儿桥婉撅起小嘴,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   “什么?还不是你嘴馋!”大女儿桥妍作势就要去捏桥婉的脸蛋,桥婉赶紧躲开,两个少女顿时就闹做了一团。   桥蕤看着眼前温馨的场景,心中的阴郁之色忽然更甚了。   此前桥蕤之所以心情不好,完全就是为了国事担忧。可回到家中,见到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桥蕤猛然间想到,如果舒县真得被攻破,自己的女儿该怎么办?   虽然来犯之敌,乃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汉官军,未必就能做出什么禽兽的事情来。   但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自己身为庐江太守,自然是要与舒县共存亡的。自己的两个女儿,就算是不在破城之际遭人侮辱,但在这乱世之中,美丽就是取祸之道,又能有什么好的结局呢?   桥蕤目光顿时坚定了起来。   身为一个父亲,为了自己两个女儿的未来,桥蕤明白,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了。   “妍儿、婉儿,你们过来,站好,爹爹有话对你们说!”   桥蕤径直走到院内的凉亭里面坐下,面色平静地对两个女儿说道。   桥妍、桥婉姐妹二人不知就里,笑容满面地走到桥蕤的面前,用两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桥蕤,美丽的眸子中全是好奇之色。   “妍儿,眼看着年关将近,过了年,你就年满二十了;婉儿呢,也要满十七岁了。一直以来,爹爹都想为你们两寻得好的人家,帮你们找到可以托付一生的人,这也算了去了你娘去世之前,最后的心愿。”   “但是现在看来,爹爹做不到了,是爹爹无能,还希望你们千万不要怪爹爹!”   桥蕤话说到这,鼻子一酸,眼睛一红,泪水就眼眶里面打转,强忍着才没有留下来。   小女儿桥婉如今不过才十六岁,天真烂漫,不谙世事,没有听出桥蕤的弦外之音,还在疑惑爹爹为什么突然间哭鼻子了。   但大女儿桥妍虽然也喜欢玩闹,但毕竟不是小孩子,一下子就从桥蕤的言语之间,听出了一些不太好的信息。   “爹爹!您怎么突然说这种话?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桥妍赶紧蹲在了桥蕤的面前,伸手抱住了桥蕤的大腿,声音隐隐有些颤抖。   这近二十年的时间一来,大桥小桥始终都在桥蕤的羽翼庇护之下,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此时眼见家中或许出现了变故,桥妍虽然强忍着自己的情绪,但内心之中还是忍不住涌起一丝一丝的恐惧。   桥蕤用慈爱而又不舍的目光看向桥妍,又缓缓落在了桥婉的身上,最终还是开口说道:“舒县,就要被攻破了!” 第163章 一无所知   0163 一无所知;   舒县就要被攻破了?   闻听此言,小桥婉依旧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因为气氛的变化显得有些紧张。   但桥妍却很清楚桥蕤的身份,更清楚舒县破城之后,会带来的后果,一时间花荣失色,看向桥蕤的目光变得极为慌乱。   “爹爹!那怎么办?我们要举家搬迁吗?”桥妍看着桥蕤,试探性地问道。   桥蕤缓缓点了点头,仿佛用尽了平生的力气开口说道:“是要搬迁!一会儿为父就会派人,把你们两个送到皖县老家去。那里没有战乱,还有我们桥氏的长辈,相对而言应该比较安全。”   “爹爹!那你呢?”桥妍毕竟不是普通的乡间女子,敏锐得发现了桥蕤话语之中的漏洞,急促地追问道。   “我啊……”桥蕤叹了一口气,“舒县这边,还有一些事情需要爹爹处理。等到事情处理好了,就去皖县找你们!”   “爹爹!你在说谎!”桥妍看着桥蕤,有些恼怒得说道,“爹爹,你不会是想先送我们走,然后你与舒县共存亡吧?”   “呵呵……”桥蕤摇了摇头,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怎么可能呢?爹爹又怎么会舍弃你们这两个宝贝女儿,独自去离开呢?放心,爹爹回去找你们的!”   “不对!爹爹你就是在说谎!平时你说话不是这样子的!”桥妍心思细腻,直接就洞察除了桥蕤与平时的不同。   “这……”桥蕤愣了愣神,无奈得摇了摇了头,“妍儿,婉儿,爹爹蒙丞相信任,授我庐江太守之职。如今舒县城破,庐江必失,爹爹身为庐江太守,又岂能苟活于世。   但这件事情,与你们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你们还应该有更好的生活!所以,女儿们,不要怪爹爹!”   “哇!婉儿不走!婉儿不和爹爹分开,婉儿永远都不要和爹爹分开!”桥蕤话音未落,小桥婉一下子就哭开了。   桥婉的年纪虽然小,但这并不代表她听不懂桥蕤在说什么。   尤其是受到姐姐的情绪一感染,桥婉直接就用最原始,但也最有冲击力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抗议。   “婉儿!不要哭!要听爹爹的话!”桥蕤赶紧俯下身,用手去擦拭桥婉眼角的泪珠,极力安抚着桥婉的情绪。   “爹爹!妹妹说得没错!我们姐妹二人,绝不会丢在爹爹自己逃生的!”   还没等桥蕤将桥婉安抚好,桥妍便直接开口说道,语气中包含着不容置疑。   “你们这又是何苦呢?”桥蕤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心中满是急切却又无力的感觉。   桥蕤的发妻早逝,这两个女儿,几乎就是桥蕤一手拉扯大的。   因此在对这两个女儿疼爱有加的同时,桥蕤更清楚这两个女儿的性子。   桥蕤可以想象,如果自己真的用强硬的手段将这两个女儿送出去,那她们两个一定不会好好活着。   所以在面对两个宝贝女儿集体反对的情况下,桥蕤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罢了!”桥蕤猛然站起身,向家门外走去,“既然你们不愿意走,那就在家里好好待着,爹现在就去想想办法!”   说着话,桥蕤就已经走出了大门,站在了人来人往的街面上。   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脑海中想着两个可爱的女儿,桥蕤一时间陷入了迷茫。   原本桥蕤是真打算与舒县共存亡的。   但是两个女儿不愿意走,那也就意味着桥蕤绝对不能死。但眼下这种局面,又有什么破局的办法呢?   难道真要弃城而逃吗?   桥蕤摇了摇头,直接就把这个想法抛诸了脑后。如果自己真做了逃兵,恐怕自己的两个女儿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桥蕤可不想自己的两个女儿,在今后的人生中背负着逃兵之女的骂名。   可若是不逃,又该如何是好呢?   ……   不知不觉间,庞统所率领的大军,距离舒县已经不足五里了。   “汉升、子义,传令下去,从现在开始,直到舒县城下,全军戒备,谨防敌军设下埋伏!”   三个人骑在马上向前走着,庞统突然没头没脑得说了这么一句,直接就把黄忠、太史慈两个人搞得一愣。   “士元,此话怎讲?咱们的兵力明显要优于袁军,他们拒城而守尚且难以支撑,还敢主动出城设伏?”太史慈两道剑眉微皱,有些不解的问道。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庞统早就已经用自己强大的魅力,让太史慈、黄忠这两位顶级武将心悦臣服。   因此太史慈的发问,绝不是怀疑性的质问,可是单纯的询问。   庞统嘴角微微一挑,不太美丽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淡淡地说道:“刚才你也说了,舒县城中的兵力,要远远低于我军。如果拒城而守,虽然能应付一时,但如果援军不能及时赶到,则舒县必破。”   “可如今寿春兵少,袁术又率大军远在颍川,根本就没有人能来救援舒县。如果他们选择拒城而守,那么可以想象,城破将是唯一结局,没有任何的悬念。”   “而根据我的消息,如今舒县主将,乃是韩暹、杨奉两个我朝叛将。他们心知,一旦城破,他们将要面临的是什么,所以他们绝对不会选则在城中坐以待毙,一定会主动出击,来博取这万分之一的可能!”   “今日若是别人率军至此,或许还能如了他们的愿。但是遇到我庞统,哼哼,他们休想!”   庞统双眉一扬,显得极为自信,大有一种不把天下群雄放在眼中的傲气。   一时间,黄忠、太史慈齐齐向庞统拱手,表达了心中的赞叹与惊讶。   无论是黄忠还是太史慈,今年都是二十大多,三十岁上下的样子。   在东汉末年这个时间点上,也算得上的一个中年人了。但对于面前这位年仅十八岁的少年,他们真的打心底里佩服。   很快命令就传递了下去,全军一万六千人全都在假装若无其事的同时,暗地里警惕地盯着四周的环境,严防死守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而此时的杨奉、韩暹,却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第164章 箭在弦上   164 箭在弦上;   就在襄阳大军前方一里之地,有一处茂密的丛林,乃是前往舒县的必经之路。   杨奉、韩暹二人,便各自率领兵马,一左一右埋伏在丛林之中。   刀出鞘,弓上弦,人衔枚,马摘铃,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只等襄阳大军钻进这个早已准备好的包围圈中。   “将军,咱们在这里设伏,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这方圆几里之内,就这处丛林适合埋伏,敌军恐怕早就有所防备了吧。”副将面带疑惑地看着杨奉,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懂什么?知道什么叫灯下黑吗?打得就是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他们拥兵近两万,我军不过六千余人。在如此悬殊的兵力对比之下,你能想到,我们竟敢主动出兵吗?”   杨奉撇撇嘴,显得有些得意地说道,显然是对自己的谋划非常满意。   副将点了点头,向杨奉拱了拱手,有些谄媚地说道:“将军果然大才,属下佩服,还望此战胜了之后……”   这副将话还没说完,杨奉直接一摆手,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要说话,他们已经过来了!”   副将赶紧顺着杨奉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确实有一支兵马缓缓行进过来。   为首的是一员武将,虽然看不清相貌,但只见其银盔银甲素罗袍,胯下骑着一匹白马,背插两只短戟,斜背一把宝雕弓,得胜钩上挂着一杆明晃晃的亮银枪。   打眼这么一看,就显得此人器宇不凡。   杨奉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在襄阳这么久,小皇帝手下的文臣武将基本也都认识了大概,也没见过这号人物啊?   难道他就是新上任的江夏太守庞统?   可荆襄庞氏不是历来只培养文人吗,可领头的这位明显是个武将啊?   就在杨奉满腔疑惑的时候,副将忽然凑到杨奉耳边,献宝似得说道:“将军,末将曾苦练过一段时间箭术,不敢说是百步穿杨,但也是极为精准!请将军下令,让末将一箭射死敌将!”   “你?”杨奉抬头看向副将,一脸的怀疑之色,“此事事关重大,万不能鲁莽行事,你且等候一会儿,待他们彻底进了包围群之后再动手!”   “喏!”副将支应了一声,极为不情愿地退回了原位,但目光中依旧充满了跃跃欲试,显然不射这一箭,是断然不会死心的。   副将心中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眼下这场阻击战,那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决定庐江郡归属的关键之战。   如果能在这样的战斗之中,一箭射杀敌军领兵主将,那该是何等的功劳?   真若是立下此等大功,日后加官进爵,封侯拜将,荣华富贵,自然是取之不尽。   杨奉此举,无疑是在挡副将的富贵路,副将自然是不愿答应。   副将的眼睛,紧紧盯着对面敌将的脚步。眼看对方一点一点逼近包围圈,副将的心也不知不觉就提到了嗓子眼。   等到那敌将前脚刚踏进包围圈,副将就再也按捺不住,直接弯弓搭箭,一松弓弦,羽箭直接破空而出,直奔那敌将的咽喉射去。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太史慈,本就听了庞统之言,对周围的环境特别注意,警惕任何可能藏有伏兵的地方。   这片丛林自出现在太史慈眼中的那一刻起,太史慈就断定,袁军若真派出伏兵,那十有八九就在这片丛林之中。   因此在逼近丛林之时,太史慈就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严密注视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副将在草丛中一拉弓弦,弓箭那独特的声音,就被太史慈听在了耳中。   待到副将松开弓弦,破空之声传出,太史慈立刻就锁定了副将的位置,闪电般从得胜钩上摘下亮银枪,往空中一划,恰好就将这射来的羽箭拨落。   紧接着太史慈将手中枪往鞍桥上一横,取下背后宝雕弓,走兽壶抽出雕翎箭,左手如托泰山,右手如抱婴孩,开弓如满月, 箭去似流星,直接按照副将一箭射过来的轨迹,反向又射了回去。   那副将在太史慈轻松将箭矢拨开时,就一斤呆在了原地,还没等副将回过神来,太史慈一箭就射到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副将哪里还躲闪得急,直接被一箭射穿喉咙,死尸直接栽在当场。   杨奉眼中的惊骇顿时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天下箭手之中,能百步穿杨者,就已经是万里挑一的人物。   能使两箭在空中对射的,那就已经到了箭术中的绝顶;   而能准备遵循来箭轨迹回射,并且能取人性命的,那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襄阳小皇帝的麾下,什么时候有这种鬼神难测的人物了?   但杨奉心中暗恨的同时,却没有失了理智。他心中明白,副将这一箭,已经彻底暴露了他们的位置,再想他们襄阳大军彻底踏入包围圈,然后击其中军,斩其主将已经是难上加难了。   当务之急,是能趁着襄阳大军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提前发动攻击,这样或许还能抢占到一点先机。   其实在太史慈展现出超人箭术的时候,杨奉心中就已经萌生出退意了。   毕竟人数上就有劣势,对方又有如此武功高强的猛将,还失去了先机,怎么看都没有取胜的希望。   只不过在这个时候,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杀!”   杨奉手擎着大刀,一马当先冲将出来,直奔襄阳大军杀来。   韩暹那边见杨奉已然动手,也不丝毫不敢怠慢,同样率领着兵马冲杀出来。   两路兵马合计六千余人,分左右两路联合绞杀,直奔襄阳兵马而来。   杨奉、韩暹两人虽然冲在最前面,但却不约而同的无视了太史慈,全都对着太史慈背后的士兵们较劲。   太史慈嘴角一阵冷笑,根本就不去理会韩杨二人的小心思,将手中宝雕弓往背上一插,擎着手中亮银枪,同样冲进了韩杨二人身后的士兵之中。   如果说袁军伏兵是地上密密麻麻的蝼蚁,那太史慈就是身强体壮的大象。   虽然足够数量的蚁群,足以撼动一头大象,但袁军的伏兵显然还达不到这个数量。 第165章 叛将伏诛   0165 叛将伏诛;   虎趟羊群。   这短短四个字,就是对太史慈当下状态的最好诠释。太史慈手中一杆亮银枪上下翻飞,时而如银龙乱舞,时而如怪蟒翻身,那真的是磕到死,碰到亡。   太史慈所到之处,那袁军士兵就像是割稻子一般,一批一批倒在地上,根本就没有人能是太史慈的一合之将。   韩暹、杨奉两人带过来的六千多兵马,至少得有两千人以前被太史慈拖住,被迫与太史慈纠缠在一起。   只有余下四千不到的兵马,跟随着韩杨二人杀入了襄阳军阵中。   刚一接触的时候,襄阳军确实有一阵短暂的骚乱,但由于庞统早就把事情交代了下去,这些士兵都有了心理的基础,因此很快就调整阵型,与袁军混战在了一起。   一时之间,袁军竟也讨不到半点的便宜,一点也不像是蓄谋已久的阻击战,更像是突如其来的遭遇战。   韩暹、杨奉在乱军之中对视了一眼,分别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的慌乱。   现在的情形已经逐渐明朗了。   本来在兵力上就不占优势,埋伏突袭又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再这么缠斗下去,除了全军被绞杀,绝无第二条路可走。   韩暹、杨奉相识共事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就这么一对视,基本上也就读懂了对方眼神中的意思。   两个人完全没有进行多余的交流,直接在乱军之中碰头,全力开始向外面突围。   如果兵败被擒,那除了一个“死”字,绝无幸理。想要活命,除了突围,再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韩暹、杨奉虽然不以武力著称,但毕竟也是黄巾出身,在乱世中摸爬滚打这么年,最终混到今天这个位置,也绝不是什么易于之辈,至少对付几个普通的士兵是毫无问题的。   两人合力突围,杀伤力也是惊人,一时间襄阳士兵倒也难以拦住他们的脚步。   眼见离战圈外越来越近,韩暹、杨奉就越来越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   尤其是太史慈被两千多军士拖住,襄阳军中总不能还有第二个想太史慈一样惊才绝艳的人物了吧。   只要不是太史慈这样的人物拦路,还有谁能拦住我们的去路?   韩杨二人心中正想着,忽然间就觉得眼前闪出一道黑影,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横亘在两人的面前,完全阻断了韩暹、杨奉的逃生之路。   “某黄汉升!奉庞将军之命,在此等候二位多时了!”   黄忠手擎着大刀,居高临下的看着韩暹、杨奉,就像是在看案板上鱼肉一般。   “黄汉升?无名小卒,也敢拦我?”杨奉此时逃生心切,哪里还管什么有的没的,直接挥舞大刀奔黄忠砍了过来。   “不自量力!”黄忠目光一凝,手中刀横向挥起,迎着杨奉的手中刀就磕了过去。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杨奉手中刀直接脱手而出,不知道飞落到哪里去了。   只留杨奉一个骑在马上,两只手不住的颤抖着,虎口处早已开裂,鲜血不断得往下流。   一个照面!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杨奉,直接就丧失了全部的战斗力。还没等杨奉反应过来,黄忠直接纵马上前,手中刀泰山压顶一般直奔杨奉砍来。   一时间,杨奉就感觉一座大山笼罩在了自己的头顶,压得自己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是杨奉脑海之中最后的意识。   黄忠一刀之下,将杨奉斜肩带背砍成了两段,死尸直接栽在马下,让他永远的失去了意识。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韩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杨奉就已经被砍成了两截。   在这一瞬间,黄忠在韩暹的心中,就像是盖世魔头一般,哪了还敢生气反抗的心思。   更何况韩暹自问与杨奉的武艺不相伯仲,眼前的黄汉升能在两个照面的功夫就斩了杨奉,也就能在两个照面之间斩了自己。   这还怎么打下去?   韩暹二话没说,在第一时间就调转马头,向与黄忠完全相反的地方跑去!   “冥顽不灵!”黄忠不屑地哼了一声,催马就奔韩暹追了过去。   有一句话说得好,战马就是将军的第二条生命。   一般的时候,或许显现不出这句话的准确性。但在这种时候,就会清楚的看到,这句话该是何等的金玉良缘。   韩暹虽然骑着马,奋力得往前跑去,但黄忠的战马直接就呼啸而来,几乎就是在转瞬之间就到了韩暹的背后,手中刀高高举起,直奔韩暹的后心砍来。   韩暹只觉得脑后风响,赶紧来了一个镫里藏身,黄忠的大刀几乎就是贴着韩暹的腰间划了过去。   韩暹一颗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好不容易躲过这一刀,赶紧倒了一口气,连头都不敢回,继续向前跑去。   但是韩暹向前跑了一段距离之后,却忽然间发现,黄忠似乎已经不在自己的身后了。   难道自己已经逃出生天了?   韩暹壮着胆子,颇为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吓得目眦欲裂。   只见黄忠虽然停止了追赶,但立在原地,正在弯弓搭箭,随时转备一箭射出。   韩暹顿时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冷战,赶紧回过头来,把身子往马背上一伏,继续向前赶去,期待着黄忠这一箭失了准头,让自己可以成功的逃出去。   可是韩暹哪里知道,黄忠的箭术,绝对可以用登峰造极、炉火纯青来形容。   就连太史慈这样的顶级箭手,在黄忠的面前都有些不够看。   韩暹只听身后弓弦一响,便开始在心中疯狂的祈祷,希望这一件不要射到自己的身上。   只可惜韩暹打错了算盘,黄忠射出的羽箭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直奔韩暹的后心射来。   噗!   韩暹只觉得后背一凉,紧接着一股大力就从后心处传来。眼前一黑,嗓子眼一甜,一口鲜血直接就喷将出来。   韩暹整个人直接就从马上跌落了下来,倒在乱军之中,再无半点的生机。   黄忠这一箭,竟然直接震碎了韩暹的心脉! 第166章 大军进城   0166 大军进城;   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   袁军伏兵本就在兵力上存在劣势,如今韩暹、杨奉二位主将阵亡,顿时就失了主心骨,哪里还有缠斗下去的心思,直接阵型大乱,军心丧尽,再也无力抵御。   而襄阳汉军之边,本就占据人数优势,再加上黄忠干脆利落地干掉了两名敌将,极大的鼓舞了士气,作战越发英勇。   此消彼长之下,袁军很快就溃不成军,这场阻击战也接近了尾声。   黄忠眼看形势已经差不多了,直接纵马上前,手中金背刀高高举起,朗声说道:“何等都是大汉子民,只是受了袁术的蛊惑。如今尔等主将已死,放下武器,归顺天子,便能饶尔等不死!”   “放下武器!饶尔不死!”   听黄忠这么一说,周围的汉军将士也都纷纷重复一遍,最终竟演变成了所有汉军士兵都在振臂高呼。   上万人齐声呐喊,场面将是何等震撼,袁军士兵显然被震慑到了,竟有人不自觉得放下了武器。   有一个站出来吃螃蟹的,之后跟风的人自然是无数。有越来越多的袁军士兵放下了武器,半跪在了地上,表示愿意归顺朝廷,归顺大汉天子。   仅有少数袁术的死忠,依旧负隅顽抗,宁死不降,被汉军士兵轻而易举的绞杀了,只留下了满地的尸首,这场阻击战也随之宣告结束。   最终清点人数,竟有近三千兵马愿意归顺,而汉军的伤亡不过只有百余人。   庞统将这三千多人先简单的整合了一下,便率领兵马继续东进,直奔舒县而去。   舒县城外的惨败,早就有人飞马报入了城内,直接面呈给了庐江太守桥蕤。   如今杨奉、韩暹战死,舒县城中当之无愧的主官,便只剩下了桥蕤一个人。   听完了手下人的汇报,桥蕤坐在太守官邸的主位之上,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这才半天功夫,六千大军就这么没了?   桥蕤虽然料到了杨奉、韩暹会失败,但真就没有想到会败得如此彻底。   你哪怕就带着两千多的残兵讨回来,至少还能在城中抵挡一二。   现在可倒好,城里面就剩下不到一千的老弱残兵,就问这还怎么打?   桥蕤呆呆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许久之后,才缓缓说道:“城内无兵,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传令下去,打开四门,不要抵抗,放襄阳军进来吧!”   没有人反对桥蕤的命令,因为所有人知道,就眼下的情况而言,不抵抗是最好的选择了。   “当然,人各有志,我也不强求。趁着襄阳军还没有到,如果有什么好的去处,那就抓紧时间走吧!”桥蕤暗叹了一声,有些无奈得挥了挥手。   “那大人您呢?”终于有人站了出来,带着关切问道。   “我?”桥蕤自嘲得笑笑,“丞相授我庐江太守之职,便是对我莫大的信任,我又怎弃城而逃呢?再说了,我的家就在舒县,我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桥蕤话音一落,大厅之内就陷入了寂静之中,想象中的那种争先表态,愿誓死追随太守,与舒县共存亡的情形,并没有出现。   “散了吧!”桥蕤神色平静,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无力地摆了摆手。   片刻的沉寂之后,终于有人走上前来,向桥蕤施了一礼,便转身走出了大厅。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殿内的舒县文武便走得干干静静,堂上就只剩下了桥蕤一人。   桥蕤又小坐了一会儿,看了看自己主政了三四年的地方,叹了一口气,起身也走出了大厅,给这座太守官邸留下了一个相对落寞的背影。   而也就是在这一刻,桥蕤的眼睛中爆发出了一种莫名的坚定。   既然太守的责任已经无法路履行,那就只能履行好身为一个父亲的责任了。   桥蕤径直回到家中,直接遣散了所有家仆婢女,端坐在正堂之上,静静地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大约近两个时辰过去,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以及甲胄的撞击声,在桥蕤府门外响起。   来了!   桥蕤精神猛然一震。   虽然在这近两个时辰的等待中,桥蕤已经无数此的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   但襄阳兵马真正进城,真正到了自己家门口的时候,桥蕤一颗心还是不自觉得提到了嗓子眼。   片刻之后,嘈杂的声音逐渐逼近,两队士兵一左一右进了桥家正堂,分左右两厢站立,把正中间让出了一个过道。   紧接着两个全身披挂的中年武将,簇拥着一个一身文士打扮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汉征东将军,领江夏太守庞统,见过桥将军!”   年轻男子进门之后,直接走到桥蕤的面前,非常尊重得给桥蕤施了一礼,完全没有那种胜利者在失败者面前的盛气凌人。   桥蕤抬眼一看庞统,顿时就有些愣住了,连心中的紧张都顾不上了。   一来是庞统的态度着实让桥蕤感到惊讶。   按照正常情况之下,俘虏在敌营之中,有吃有喝,不被饿死冻死,就已经算得上是相当不错的待遇了。   不被任意打骂,肆意凌辱,那绝对算得上是高规格的待遇了。   至于这种主将亲自过来问候的待遇,基本上就是那些顶尖人才的专利。   只有在敌军主将想要招揽你的时候,才会有这种礼贤下士的手段来收买人心。   可是桥蕤自问,自己除了有些家产之外,根本就算不上什么高水平的人才,最多是比一般的武将强一点,还不至于敌军主将亲自过来招揽吧。   这一点就让桥蕤着实是有些发懵。   二来就是庞统的相貌,实在是有些差强人意。   在桥蕤原本的构想之中,庞统是最为关键的一环。桥蕤本身决定要与舒县共存亡的,但桥蕤自尽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两个宝贝女儿。   为了保全自己两个女儿的安危,桥蕤本来是打算将这两个女儿嫁给庞统的。   毕竟早就传闻,这次襄阳大军的主将庞统,乃是出身荆襄大族庞氏,又在朝廷中身居要职,但从出身角度来论,还算是桥氏高攀了。 第167章 不杀之恩   0167 不杀之恩;   但当桥蕤见到庞统的一瞬间,心中却犹豫了。   对于自己两个女儿的相貌,桥蕤是相当有信心的。毫不夸张地说,就算是宫里的皇妃、公主,甚至是当年大名鼎鼎的貂蝉,都比不自己的两个女儿。   这样的女孩,怎么也得嫁一个英俊出众的少年郎吧。庞统出身名门,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手握大军,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少年英雄,有娶自己女儿的资格。   可桥蕤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庞统的相貌居然如此不堪,甚至还有一丝猥琐。   自己的女儿若是嫁给这样一个身材矮小的丑男,只怕太过委屈了。   正是因为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就让桥蕤呆住了,都忘记了回应庞统。   “大胆桥蕤!我家将军面前,怎敢如此无礼!”   一旁的太史慈见桥蕤八风不动地坐在那里,就像是没听到庞统说话,心中一时不忿,直接站出来怒斥道。   桥蕤顺着太史慈的目光看过去,眼前顿时一亮。   就见说话这人身高有八尺开外,银盔银甲素罗袍,浑身上下一片英武之气。   相貌虽然算不上是多么英俊,但与旁边的庞统相比,那绝对算得上是世间少有美男子了。   桥蕤不由得开始浮想连篇。   此人虽然看起来不怎么年轻,但能站在庞统的身侧,想必无论是身手武艺,还是在军中地位,都一定不会太低。   若是自己的女儿能嫁给此人,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桥蕤一边想着,一边微微欠身,向庞统施了一礼,沉声说道:“败军之将,还有何颜面受将军此礼,宁愿一死以谢天下!但在死之前,在下还有一事相求,万望将军能够成全!”   “桥将军一身才华,未来定能大有作为,何必一心求死?”庞统一脸微笑得看着桥蕤说道。   听了庞统的话,桥蕤顿时一脸的懵逼。按照正常的套路来说,接下来不是应该问你有何事相求吗?这庞统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桥蕤一时间又僵在了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桥将军欲与舒县共存亡,真乃是义士!但桥将军为何不能深明大义,偏要与那袁术逆贼一路走到黑呢?”庞统看着桥蕤纠结的神情,有些疑惑地问道。   “袁公上表天子,任命我为庐江太守,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得不报!”桥蕤下意识脱口而出。   “天子?哪里的天子?”庞统踏前一步,逼视着桥蕤问道,“当今天子乃是孝灵皇帝次子,年号建安,南狩襄阳的。若真是当今天子任命你为庐江太守,那对你有知遇之恩的就不是他袁术,而是当今的建安天子!”   说着话,庞统向南方微微拱手,以示对天子刘协的尊重。   “呃……”桥蕤又是一阵语塞。   这要怎么说?难道说袁术上表请示的不是襄阳建安天子,而是袁术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的假皇帝吗?   这要是说出来,那不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专门戳人家的肺管子吗?   “桥将军,其实我们知道,袁术在寿春扶立伪帝,假接已故弘农王之名,蛊惑天下百姓。   袁术此举,无异于造反,理应天下共诛之!桥将军你是聪明人,真的就想要袁术那种叛贼一条路做到黑吗?”   “你今日如是自裁于此,那就是坐实了你反贼的身份,大汉将永远没有你桥氏的立足之地,你桥家世世代代都将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为后人万世唾骂。”   “庞某知道,将军你还有两个女儿。你一死是小,但你的两个女儿该怎么办?她们会背负着造反的罪名被抓起来,就算不杀头,也会被充作官妓。桥将军,你想想,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   此时的庞统,就像是一个蛊惑人心的恶魔,一步一步摧毁着桥蕤心中的防线。   “你别说了!”桥蕤一摆手,打断了庞统的话语,大口的喘着粗气,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   一想到两个美丽可爱的女儿要充作官妓,桥蕤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身为一个父亲,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桥将军!你开门献城,避免了我们不必要的损失,我们都很感谢你,同时也会上报天子为你表功。但是你两个女儿后半生的荣辱,你桥氏一族的未来,全在你一念之间。”   庞统说着话,走到桥蕤的面前蹲了下来,盯着桥蕤的双眼说道,“怎么样,桥将军,你还先与舒县城共存亡吗?”   “呵呵……”桥蕤的脸上顿时露出一阵惨笑,“庞将军,你话都已经说道这个地步了,为了我两个女儿的安危,我还能怎么办呢?但不知道庞将军留下我这么一个败军之将,又能有什么用呢?”   “桥将军,你要明白。建安天子,乃是真正的大汉天子,整个大汉疆域上的百姓,都是天子的臣民。就算你们一时被那些乱臣贼子所蛊惑,只要诚心悔改,天子都会不与追究!”庞统说着话,脸上不自觉得流露出一丝敬佩。   桥蕤一时间有些呆住了。   桥蕤一心求死,这倒是不假。但他真的是为了向袁术尽忠,报答袁术的知遇之恩吗?   倒也不尽然。   更多是,桥蕤是希望可以用给自己死,给俩个女儿换来一个安稳的前程。   毕竟败军之将,没几个有好下场的,倒不如给自己来个痛快,也不至于平白受到欺辱。   但现在明白有了更好的解决方式,桥蕤的心中不由得有些动摇了。   “桥将军,如果你愿意弃暗投明,归顺天子,我这就可以派人送你们全军去襄阳。但至于说能得到一个什么样的官职,那就要天子的意思了!”   庞统见桥蕤犹豫的神情,就知道事情已经差不多了,便微笑得说道。   “还能有官做?”桥蕤双眼微微外凸,显然是对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之喜,感到十分的惊讶。   如此胸怀!真乃是明君英主啊!   不自觉得,桥蕤就对南方跪了下去,毕恭毕敬地行了君臣大礼,高声说道:“罪臣桥蕤,谢陛下不杀之恩!” 第168章 两手准备   0168 两手准备;   等到桥蕤行罢君臣大礼再站起来,才忽然见醒悟过来。   本来自己不是打算献女之后,便自刎当场,与舒县城共存亡的吗?   怎么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演变成了归顺天子,还行了君臣大礼?   桥蕤抬起头,双眸中看向庞统时的轻视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忌惮和畏惧。   历朝历代,唯有操纵人心者最为可怕。   就算你武力再高,兵力再多,也总有个对付的法子。可若是擅于把控人心者,一唇一舌,足以胜过百万大军,弹指间便可让人灰飞烟灭。   庞统此人,居然能悄无声息的改变你的心态,牵着你的鼻子走,让你以最愉快的方式,做出最有利于他的决定。如此心机,堪称绝顶!   桥蕤心中不由得一阵苦笑,暗道自己方才以貌取人的行为,是多么的不智。   “哎呀呀!桥将军深明大义,真是令统佩服不已。今日你我同殿称臣,有些事情,还请桥将军多多指点!”庞统赶紧走上前扶起桥蕤,满脸堆笑地说道。   “不敢!不敢!庞将军少年英雄,才华出众,乔某又怎敢倚老卖老?妄加指点?”桥蕤赶紧故作谦逊地回礼。   一番让人脸红的寒暄吹捧之后,庞统便让桥蕤是收拾好金银细软,组织好家眷,并派了一千兵马随身保护,便将桥蕤一行人送出了舒县。   至于这一千兵马,到底是保护,还是监事,也就只有庞统自己知道了。   桥蕤走了之后,也就标志着整个舒县城,乃至整个庐江郡,正式为襄阳朝廷所收复。   大军在舒县休整了一夜之后,庞统便让太史慈这位天子亲封的庐江太守,率领五千兵马镇守在舒县,整顿地方,消化地盘。   而庞统自己带着黄忠,率领这一万多兵马,以及三千降卒,直奔九江郡进发。   九江郡,地处豫、扬、徐三州交接之处,非但是自古兵家必争之地,更是袁术伪都寿春所在,其战略意义不言而喻。   打下庐江,只是奠定了成功的基础。这场对袁作战想要真正的胜利,那就必要那拿下寿春,占领九江,断了袁术的退路。   虽然明知道寿春城中绝对不会有多少兵马,但庞统却丝毫也不敢大意。   毕竟袁术在寿春经营了数年之久,在当地的影响力绝不是其他郡县能够比拟的。   若是想像攻下舒县一样攻下寿春,只怕是痴人说梦。因此庞统一点也不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就扑向九江郡,企图在袁术大军反应过来之前,率先抢占九江郡的先机。   但也就是在庞统率军离开舒县的时候,远在也颍川郡阳翟城的袁术,终于收到了来自舒县的奏报。   “竖子尔敢!”   袁术看完了加急奏报之后,猛然一拍桌案,直接就站起身来,破口大骂。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旁边的雷薄、袁涣一哆嗦。   “丞相,奏报上说什么了?”袁涣与雷簿对视了一眼,往袁术的身边凑了凑,颇为严肃地问道。   袁涣非常清楚,最近在阳翟城的进展还算顺利,如果不是奏报上出了什么大问题,袁术绝不可能如此大发雷霆,因此丝毫不敢大意。   “襄阳的小皇帝,发兵攻打庐江,已经快要兵临舒县城下了!”   袁术右手死死攥起,额头上青筋暴跳,几乎就是在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说道,“他这是要断我的根基啊!该死!”   袁涣闻言,脸色顿时也沉了下来。   自家人知自家事,袁涣身为袁术的近臣,又有一定程度的亲属关系,对袁术如今所面临的情况看得十分透彻。   袁术虽然号称坐拥七郡一国,势力横跨三州之地,但实际上真正能够掌握的在手中的,也就是九江、庐江二郡。   其余像吴郡、丹阳郡、会稽郡、广陵郡等地,都是名义上的归附,其实还有些尾大不掉之势。   九江、庐江两地若在,袁术根基不失,尚能弹压各郡领军大将。   可若是二郡有失,袁术根基尽丧,只怕是江东六郡就要易主了。   这样的后果,即便是袁术这样巨无霸型的诸侯,也绝对是无法承受的。   袁涣身为袁术的亲信,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丞相!如今襄阳郡来势汹汹,我们必须两手打算,否则大业危矣!”袁涣脸色沉重,颇为严肃地说道。   “哪两手?”袁术抬起头,嘶哑着声音问道。   “其一,丞相必须要派一员上将,星夜率军驰援寿春。因为算算时日,再援救舒县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只要能保住寿春不失,那日后我们还有大把的机会!”   “嗯!”袁术没有多说话,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算是同意了袁涣的说法。   “其二,丞相必须放弃北上的想法,立刻停止在阳翟的一切行动,直接南下攻打南阳郡,牵制襄阳军的注意力,让小皇帝首尾不能相顾!   而且新任的宛城太守文聘,不过就是一个无名小卒,此前从未有过任何战绩,定然无法抵御丞相的大军。”   “攻打南阳?”袁术眸子顿时一亮,心中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好!就按你说得办!若是能攻下南阳,你便是新任的南阳太守!”   “多谢丞相!”袁涣赶紧向袁术施礼说道。   “雷簿!”袁术的目光又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雷薄,用一种带着期冀的语气说道,“我给你两万兵马,你星夜驰援寿春,若是能守住寿春,击退来犯之军。待我班师之后,汝南太守之位就是你的!”   “汝南太守?”雷簿的心不争气得又是一蹦。   豫州汝南郡, 那可是天下第一大郡。若是能当上汝南郡太守,手握上百万人的生死,那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雷薄虽然激动,但看着袁术那期冀的神情,不知怎么得,雷簿竟然逐渐冷静了下来,颇有些索然无味的感觉。   这一路走来,雷簿已经不知看了多少次这种神情了,也不知听了多少的许诺了,但却没有得到任何的东西。 第169章 宛城太守   0169 宛城太守;   平舆城下,袁术许诺,若是攻下平舆,便让雷簿继承纪灵的位置。最终平舆城攻下,继承的事情却不了了之。   阳翟城下,袁术许诺,若是攻下阳翟,便奖励雷簿一千块麟趾金,并且兑现之前的承诺,却依旧不了了之。   如今袁术再次许诺,竟是汝南太守之位,虽然奖励依旧诱人,但雷簿却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因为雷簿完全能够想到,自己率军驰援寿春虽然简单,但若是防守不利,丢了寿春,自己绝对是难逃一死;   可若是成功守卫了寿春,击退了来犯之敌,袁术却又能以一百种理由继续拖延。   自己拼死拼活,最终什么也得不到,那自己如此拼命还有什么意义呢?   袁术显然是察觉到了雷簿的神情,不由得皱了皱眉,沉着声音说道:“你放心,只要你这次能够保住寿春不失,你想要的,都是你的!”   呃……   雷簿顿时一阵无语。   相似的情形,同样的话语,听起来却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但毕竟袁术都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了,雷簿也没有办法,只得走上前来,对袁术深施一礼,沉声说道:“末将雷簿,必不辱命!”   雷簿的心中虽然有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愿意,但是雷簿非常清楚,自己要是再不答应下来,恐怕自己的脑袋,今夜就得搬家。   “去吧!”袁术见雷簿答应了下来,满意的摆了摆手,示意雷簿可以出去了。   毕竟是星夜驰援,很快雷簿就率领两万兵马离开了阳翟,袁术的身边便只剩下了三万大军。   “曜卿,那小皇帝来势汹汹,单单雷簿一人恐怕是独木难支。你现在立刻派人前往吴郡,送信给孙伯符,让他赶紧起兵驰援寿春,一定要保住寿春不失!”雷薄走后不久,袁术略一沉吟,便赶紧对袁涣说道。   “孙伯符?”袁涣眉头一皱,有些忧虑得说道,“丞相,那孙伯符自渡江攻占曲阿以来,虽然仍对丞相称臣,但暗地里早已联合吴郡、会稽、丹阳三郡,隐隐有自立之意。若是丞相你召孙策来援,那无疑是与虎谋皮。稍有不慎,便是引火烧身啊!”   “伯符?”袁术微微皱眉,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随即便摇了摇头说道,“我待伯符如亲子,他岂能负我?更何况孙文台已死,他除了依附与我,又能如何?年轻人嘛,难免会有些进取之心,曜卿不必太过于忧虑。”   “呃……”袁涣直接被袁术一句话呛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当日孙策主动请缨要去进攻曲阿之时,袁涣就在大殿之上,亲眼看见,亲耳听到当日的那一幕。   袁术问孙策要多少兵马,孙策却说只要三个人。   程普、黄盖、韩当。   孙坚三位旧将,全都是沙场宿将,皆有一骑当千的勇力。   从那时起,袁涣就认定孙策绝不是久居人下的人物。后来孙策渡江之后,一步步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更是印证了袁涣当日的观点。   可袁术到了现在,居然还迷信着与孙策之间的关系,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袁涣都能猜到,若是袁术这一直调令,真到了孙策的手里,那直接就给孙策绝佳的出兵理由。   到时候孙策不要说守卫寿春,不自己出兵占了寿春,那就要谢天谢地了!   但看着袁术这一脸自信的神情,袁涣暗自摇了摇头,没在多说什么。   就凭袁术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自己要是再劝下去,除了平白触怒袁术,不会有任何结果。   唉!   看来此战之后,需得寻得一位真正的英主了。   袁涣暗叹了一声,答应了一声,便退到了一边,不再多说什么。   袁术见袁涣没有什么异议,便自以为已经说服了袁涣,不由得有些沾沾自喜,直接拿起笔墨,刷刷点点写下了一封书信,信封上写着“伯符亲启”,便差心腹带着这封书信,直奔吴郡而去。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袁绍便留下五千兵马驻守颍川,自领两万五千人一路南下,直逼南阳郡境内。   宛城乃南阳郡第一重镇,位于南阳郡东北角,也算得上是南阳郡第一道门户。   纵观历朝历代发生在南阳周围的战役,只要宛城失守,基本上整个南阳郡都再无抵抗能力,西北角的重镇穣城,根本就起不了什么有效的作用。   但若是宛城坚守不失,你就算是占据了南阳郡所有城池,只留下宛城一座孤城,也很难真正的攻陷南阳郡。   当年刘表几次派遣大军攻入南阳,试图收为荆襄七郡之一的南阳郡。   但就是因为迟迟攻不下宛城,最终导致收复行动几乎成了一个笑话。   若不是袁术因为北上争夺兖州的过程中,惨败于曹操、袁绍之手,被迫战略收缩,主动退出了宛城。只怕时至今日,南阳依旧是袁术的地盘。   所以袁术的目标非常明确,带领着全部兵马直取宛城,大有一举攻破宛城之势。   宛城是袁术真正发迹的地方,因此袁术对宛城十分熟悉,也非常清楚宛城易守难攻的特性。   如果宛城的守将,是一个成名已久的知名上将,恐怕袁术还会稳扎稳打,以期寻求一个保守的方式进攻宛城。   毕竟十三万大军打到现在,身边只剩下不到三万人,袁术的心里也很捉急。   但如今已经有准确的消息传来,现任宛城太守不过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连名字都没有被记住的必要,这一下就激起了袁术求胜的心思。   这一仗打到现在,虽然明面上看是一帆风顺,一路上都在攻城略地。   但实际上损失惨重不说,压根就没有找到能与曹军决战,并且在正面击败曹军的机会。   所以袁术的心中始终都憋着一股劲儿,就是想要机会好好出一出心中这口恶心。   显然……   宛城太守文聘。   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武将,就被袁术当做了送上门来的人肉沙包。 第170章 文聘出手   0170 文聘出手;   公元190年,汉献帝初平元年,孙坚杀南阳太守张咨,袁术遂入主宛城,自领南阳太守,迈出了南天霸主的第一步。   六年后的今天,袁术再一次来到了宛城,心境却与当年一模一样。   同样的充满戾气,同样的志在必得,但袁术却忽略了一点。   如今主政宛城的,不再是那个懦弱无能的张咨,而是后世大名鼎鼎的文聘文仲业。   在历经一天一夜的急行军后,袁术终于望见了那高耸的宛县城楼。   当年仓皇撤退的耻辱记忆,一下子就涌上了袁术的心头,瞬间就让袁术的心头憋了一股气,不吐不快!   “宛城就在眼前,谁能为我取之!”袁术立在战车之上,伸出手遥指宛城城头,朗声说道。   “末将愿往!”袁术话音刚落,就见一将闪身而出,在袁术面前插手施礼,沉声说道。   袁术视之,乃是军中上将刘勋。   “刘勋,宛县城高池深,易守难攻,你确定要率军攻城吗?”袁术低头看向刘勋,脸色严肃地说道,“此战若胜,当计你头功。可若是败……”   刘勋明白袁术是什么意思,赶紧开口答道:“禀丞相,此战若败,末将甘当军法!”   “好!”有了刘勋这句话,袁术大喜,抚掌笑道,“有你这句话,那我便给你一万兵马,助你攻下宛城。由我亲自为你擂鼓助威!”   其实攻城这种东西,没有谁能下包票,就一定能攻下来,或者就一定能守住,这都是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员配合,甚至还有很大程度上的随机性。   几乎没有哪家主公,因为攻取一座城池,就逼着手下武将立军令状的。   但袁术实在是有些输不起了。   出征之时有浩浩荡荡的十三万大军,真可谓是声势滔天,到现在就只剩下了三万人,袁术真的是不舍得再损失一兵一卒了。不以生死为代价,袁术是真的不舍得再把兵马交出去了。   很快,刘勋便调动了一万兵马,驾着云梯,推着冲车,对宛城发动了猛烈的进攻。   文聘就立在宛县城头的女墙边上,注视着下面如潮水般冲过来的袁军士兵,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嘴角甚至还勾起一丝嘲弄,显然是早有准备。   “传令下去,让二队在城门口集合,随时准备随我出城迎敌!”文聘淡淡地下令道。   “喏!”一个校尉答应了一声,转身下了城头。   “文度!城头上就要给你了,一定要给我守住,绝对不能让袁军攻上城头!”文聘转过头,看着身边的校尉,沉声说道。   “将军放心!属下但有三寸气在,绝不会让袁军越雷池一步!”文度一脸的大义凛然,对文聘插手施礼。   “好!”文聘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就站在女墙边眺望远方,任凭城下的袁军不断冲杀,文聘也一动不动,像是等待着什么。   终于,文聘的脸上露出了喜色,直接转身从兵器架上取下自的大刀,径直下了城楼,骑在马上,高声喝道:“儿郎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随我出城诛杀袁贼,天子必然重重有赏!”   袁军攻城主要集中在东门,谁也没有注意到,宛城北门悄悄打开了一半,文聘率领着近乎宛县二分之一的兵马,少于也得有三千之众,从北门鱼贯而出,直奔袁军右翼杀来。   “杀!”   “诛杀袁贼!”   “为国锄奸!”   宛城将士齐声呐喊,在文聘的带领下,狠狠地撞进了袁军右翼军阵之中。   袁军本就是攻城的一方,全军上下都想着怎么才能打开宛城的城门,谁能料到城内的守军会主动出城?   仓促之下,袁军右翼士兵根本就来不及抵挡,乍一接触,就被冲击的七零八落,整个右翼阵型直接就乱作一团。都不用宛城兵马出手,自相踩踏就让袁军伤亡不小。   消息很快就报到了袁术面前。   “丞相!从宛城北门杀出一支兵马,此时正与我军右翼交战。我右军防守不及,损失惨重,请丞相早作定夺!”传信士兵半跪在袁术的面前,语气急促地说道。   “什么?”袁术眉头顿时就是一皱,神色之间透漏着些许的疑惑,“他们有多少人?居然敢就这么直接冲出来?”   “嘶……”士兵沉吟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具体数字不敢确定,但最对也就不过四千人左右。”   “四千人?”袁术顿时气笑了,“区区四千人,就敢主动出兵进攻我大军?真当我袁术是纸糊的了?曜卿!你亲率一万兵驰援右军,控制右军局势,不要放走宛城一兵一卒!”   “喏!”一旁的袁涣赶紧答应下来,带领兵马直奔右军而去。   “呼!真是天助我也!”袁术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难掩地笑容。   此前的消息已经打探的差不多了,宛城的兵力最多也不会七千,这也为什么袁术如此信心满满的一个重要原因。   如今城外全歼四千兵马,那城中最多也就余下三千人左右。   三千兵马,能守得住偌大一个宛城吗?   只要袁涣能成功剿灭出城的四千敌军,那宛城与一座空城便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完全就是唾手可得。   可就在袁术沾沾自喜的时候,却看见又有一个士卒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直接跪在了袁术面前。   “禀丞相!我军后方突然出现一支兵马,正在猛攻我后军,眼看就要抵挡不住了!”   这士卒一开口,就想是在袁术的屁股下埋了钉子,激得袁术差点没蹦起来。   “又有一支兵马?有多少人?难不成宛城兵马倾巢而出了?”袁术下意识就看向宛城城头,眼中疑惑之色更甚。   如果说宛城兵马倾巢而出,那城上的守军是什么人?难道襄阳天子早就提前派了援兵?   “看人数,差不多四千多人,军中挑着“夏侯”大旗,想来不是宛城的兵马!”士兵略一沉吟,便快速地答道。   夏侯?   袁术目光猛然一凝,心中顿时涌起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第171章 悔不当初   0171 悔不当初;   纵观天下诸侯,其麾下大将有夏侯氏者,唯有曹操一人。   其麾下夏侯氏大将,诸如夏侯惇、夏侯渊、夏侯恩、夏侯尚等人,都是一时之俊杰。尤其是夏侯惇、夏侯渊兄弟两人,更是有万夫不当之勇。   袁术记得非常清楚,当年封丘匡亭之战,若不是这兄弟二人率军突破己方军阵,未必就会有如此大败,更加不至于被迫放弃南阳郡。   再加上前段时间,在阳翟城外无缘无故消失的曹军,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曹军主将夏侯惇。   可如果此来是夏侯惇所部,那另一位曹军主将曹仁还会远吗?   袁术正想着呢,抬眼就看到又一位士兵骑着马,满脸的急切的赶到近前,翻身下马,开口便道:“禀丞相,不知从何处出现一支兵马,约我五千之众,正在猛攻我军左翼!军中挑起“曹”字大旗,属下猜测可能是当日的曹军残部!”   曹仁!   必然是他!   这是天亡我也!   袁术闻听此言,顿时如遭雷击,摇三摇、晃三晃,两腿一软,直接瘫倒在了战车之上。   如果单有一路兵马,袁术自然能应对自如;   如果有两路兵马,袁术亦能勉强应付;   可如今三路兵马齐至,另大军守卫难以相顾,只怕是必败无疑了。   “传令!”袁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趁着嗓子说道,“让刘勋停止攻城,从前线扯下来,给我围剿这三路兵马!我就不信,三万大军,还对付不了这几条杂鱼!”   慌乱过来,袁术心中完全被暴躁的情绪所取代。   袁术惊惧,并不是在惧怕这三路兵马,而是惧怕自己麾下硕果仅存的三万大军在遭折损。   可就眼下这种情况来看,已经是鱼死网破的局面了,那还有什么可怜惜的?   就算拼着将这三万兵马打光的风险,也一定要出这口恶气。   袁术心里想得是不错。   即便是这三路兵马加在一起,总兵力最多也就一万余人,而己方尚有三万大军,在人数上有绝对的压倒性优势,真要是兵对兵,将对将,未必就会吃亏。   可袁术显然是高估自己手下这些士兵的素质。   在三路大军的夹击之下,袁军士兵虽然奋力抵挡,但仍旧有如烈日下的雪花一般,顷刻间便无形无踪。   即便是刘勋率领一万兵马从宛城撤了回来,也无法挽回袁军的颓势。   袁军虽然在数量上占着优势,但在三路兵马的夹击之下,早已成了惊弓之鸟,军心不定,很少有人愿意拼死抵抗。   再加上人员密集,自相踩踏,真正能发挥出有效战力的,不过十之二三,又岂能挡住以逸待劳,蓄谋已久的三路夹击?   败局已定!   袁术立于战车之上,几乎就能看见曹军的大旗随风摆动,距离自己的战车越来越近,感觉随时都有可能杀到中军近前。   袁术的双腿开始不自觉得颤抖,冷汗也顺着鬓角不断向下流,但身为主公的尊严,却让袁术死死得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主公!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刘勋提着战刀,飞马赶到袁术身边,也顾得什么君臣礼仪,直接大声喝道。   袁术的目光落在刘勋身上。   只见刘勋一身盔甲,早已是七零八落,里面的衬衣都翻在外面。   全身上下,几乎都被鲜血所染红,有些地方的伤口还不断得向外渗着血。   打眼这么一看,就能想象到此人方才究竟经历了一场什么样的恶战。   袁术眼皮忍不住跳了几下,身子却一动没动。   “主公!还不快走!”刘勋顿时有些着急了。   “刘勋,我身为大汉丞相,就要与众将同生死,岂能畏死偷生!”袁术瞥了刘勋一眼,大义凛然地说道。   都这时候了?还大汉丞相?   刘勋顿时一脸无语,直接就下马来,飞身上了战车,直接就架起袁术就跳下了战车。   “刘勋!你干什么?你赶紧放手!我袁术宁死不退!誓与将士们共存亡!”   袁术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全身上下一点也不挣扎,任由刘旭将自己报上了马。   刘勋暗中撇了撇嘴,但还是开口安慰道:“丞相你乃万金之躯,肩负着中兴大汉,解救万民的重任,岂能轻易涉险?今日暂且离去,重整王师,他日大军一到,这些乱臣贼子必将灰飞烟灭!”   刘勋一边说着,一边也飞身上马,带着袁术就向外冲去。一些将领见袁术已经撤了,便也带着手下兵马跟在袁术的身后,奋力向外突围。   三路兵马虽然来势汹汹,但好在兵力不够,难以形成合围之势,让袁术等人不费什么力气,就撤出了垓心。   “袁术逃了!”   “不要走了袁贼!”   “杀袁贼!”   原本袁术还想滞留一会儿,多收拢一些残军来止损。可听到这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吓得袁术哪里还敢停留片刻,直接带人为数不多的残兵败将,一路向颍川郡的方向逃去。   阳翟城尚在掌握之中,只要退回颍川,基本上也就安全了。   为了防止被追兵赶上,袁术真是一刻也不敢停留,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跑路上。   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确认身后绝对没有追兵之后,一行人才勉强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喘上那么一口气。   “咱们现在这是到哪了?”袁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随意得问道。   “回丞相,咱们已经到鲁阳了!”不知道是谁接口答道。   鲁阳?   听到这两字,袁术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就愣在了当场,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没大一会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袁术竟然流下了两行泪水,冲开了袁术脸上的尘土,显得袁术的脸上尤为泥泞。   周围这些文臣武将顿时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明白自家主公这是抽了哪门子风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   这么大个男人,这么大个诸侯,总不至于因为打了一场败仗,就委屈得哭鼻子了吧。   “阎象,我悔不听你之言啊!”袁术抬起头,望着略显阴沉的天空,喃喃自语。 第172章 两封调令   0172 两封调令;   鲁阳县……   一个地处南阳郡东北角的边陲小城,却记录着袁术曾经的挥斥方琼,意气风发。   遥想当年十八路诸侯讨董,关东群雄云集酸枣,商定讨董大事该如何安排。   而当时的袁术,便以后将军、领南阳太守的身份被推举为督粮官,负责安排配送诸侯联军的粮秣。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一场战争能否胜利,粮草往往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可见当时袁术在天下诸侯心中的分量。   那是的袁术领大军坐镇在鲁阳,都督各路粮草,源源不断的运往讨董前线。   不管多么桀骜的诸侯,为了粮草能够按时供应,都要派人来说小话,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也就是那时,袁术与阎象并肩站在鲁阳城头,极目远眺,看着大汉的万里山河,定下了争夺天下的大计。   之后的事情也在向袁术预想的方向发展。   虽然遇到了一些波折,没有达到最理想的效果,但势力最终也横跨三州,手握大军十五万,颇有鲸吞天下之势。   可袁术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切就如过眼的云烟。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十五万大军就土崩瓦解,仿佛从来也没有在这个世上存在过一般。   想到出征之前的狂傲不可一世,再看着现在周围的几千残兵败将,如此强烈的反差,真的是让袁术悲从中来,眼泪止不住的向下流。   此时的袁术才幡然悔悟,当日阎象的字字句句,真是金玉良言,几乎完美的预见了今日的场景。   若是当日不杀阎象,该有多好……   袁术这这样呆呆得望着天空,任由眼泪不住得趟,就这么一个多时辰过去了,眼泪都已经流干了,但袁术依旧一动不动,仿佛木雕泥塑一般。   “丞相!丞相!”   在一旁见到袁术这个样子,刘勋顿时就有些着急了,生怕袁术出现什么意外,赶紧开口叫道。   刘勋之所以这么拼死也要救袁术突围,就是想借此拼一个好的前程,日后高官得坐,骏马得骑,金银美女,取之不尽。这袁术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那可是亏大了。   叫了几声之后,见袁术依旧没什么反应,刘勋真的急了,走上前轻轻推了袁术几下,一边推一边说道:“丞相!丞相你怎么了?丞相?”   连推了几下之后,袁术终于有了点反应,机械地扭过头,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怎么了?追兵到了?”   “呃……”刘勋咽了口唾沫,赶紧回答道,“追兵暂且没来,但末将见丞相你这么长时间也不动一下,心中忧虑,怕主公出现什么问题。”   “呵……你多虑了,我没事。”袁术像是清醒了过来,扭了扭脖子,眼中也恢复了些许清明之色,站起身来缓缓说道,“休息的差不多了吧,启程回阳翟!”   “丞相……你……没什么事吧?”刘勋一脸怀疑得看向袁术,心中有些不怎么相信。   毕竟方才还一脸茫然无措,怎么转眼间就要回阳翟,和正常情况下没什么区别了呢?   “呵呵……我能有什么事?”袁术嘴角勾起了一丝莫名其妙的笑意,“此战虽败,但阳翟尚有守军五千,汝南更有守军三万,我们再重新来过!”   袁术毕竟是一方诸侯,虽然遭逢大败,心中无限懊悔,但还不至于就此崩溃。   既然这条路已经走错了,那就只有一条路走到黑,再无回头的可能了。   见袁术这么说,刘勋心中稍定,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就组织兵马跟随袁术一起向阳翟方向撤去。   又是差不多一天一夜的亡命狂奔,袁术终于率领着这些残兵败将回到了阳翟城中,人身完全总算是有了保障。   稳定下了之后,袁术迫不及待地清点了一下人数,结果差点没让袁术再次哭出来。   两万五千兵马出征宛城,一战之下,逃回来仅有两千余人,竟不足十分之一,这是一个何等触目惊心的数字。   但好在袁术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情绪没有再次失控,而是直接下令,调沛国张勋率三万兵马驰援颍川。   按照袁术最初的设想来看,只留给张勋两万的机动兵力,以备不时之需。   但现在这种情况来看,两万援兵可能有些捉襟见肘,只能调动沛国原有的一万守军了。   虽然抽调沛国的一万守军,直接就会导致沛国的兵力不足,很容易就会被其他诸侯趁虚而入。   但眼下主要战场在颍川郡,只要能保证颍川、汝南二郡不失,即使沛国丢了,日后再想拿回来,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在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上,袁术还是很能拎得清的。   很快就有信使带着袁术的调令星夜出城,直奔沛国重镇谯县。   谯县位置虽然较为偏僻,但却是四郡交汇之地,张勋领兵坐镇于此,无论向哪个方向用兵都会极为方便。   而就在信使拼命赶往谯县的时候,袁术要求孙策出兵驰援寿春的调令,也抵达了吴郡吴县,正式送到了孙策的手中。   自从在南昌城下退兵之后,孙策便一直呆在吴郡之中,枕戈待旦,厉兵秣马,始终都在等一个机会,好出一出在南昌城下憋着的那口恶气。   所以当孙策接到这袁术这封调令的时候,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   “公瑾!你来看看这封调令!”吴县府衙之中,孙策满脸春风地将书信递到了周瑜的手中,双眸中尽是期待之色。   但与孙策想象中不同的是,周瑜上上下下看完这封调令,脸上并没有多少喜色,反而变得更加严肃起来。   孙策皱皱眉,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许多,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公瑾,怎么了?是发现什么不对了吗?”   周瑜抬起头,直视着孙策,沉声说道:“伯符,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要明白,此时的袁术拥兵近十万,即使丢了寿春,他也能据豫州为基,依旧是一方霸主。到那时,袁术的全部怒火,都将由你来承担。”   “伯符!你真的想好了吗?” 第173章 孙策决断   0173 孙策决断;   你真的想好了吗?   周瑜这短短的几个字,就像是黄钟大吕一般在孙策的耳畔敲响,让孙策一下子就从自己的幻想之中清醒过来,得以重新去审视整个事情。   在孙策原本的想法之中,就是拿着这封调令,以驰援寿春的名义,光明正大地进入寿春。   之后在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之后,出其不意夺取寿春,将这座被袁术经营了数年,堆满了无书粮秣军械的坚城,完全纳入自己的囊中。   此前孙策光想着夺下寿春之后的好出,被周瑜这么一提醒,这才猛然醒悟过来。   若是夺下寿春,那与袁术的这个仇可就结下了,而且还是不死不休的程度。   这就像别人家中不甚失火,请你来救火。可你非但不帮忙,还拼命得往上面添柴火。   这种仇怨,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唯有鲜血才能洗刷。   而且现在襄阳军正在猛攻寿春,真要是一举夺下寿春,除了得罪袁术之外,说不得还要开罪于襄阳的天子,两头都讨不到好处。   到那时,在整个江淮一带,就再无盟友可言,方眼过去全是敌人。再想结盟,恐怕就要跨过长江,去徐州找吕奉先了。   一时间,孙策陷入了沉思。   一方面,是攻占寿春之后的巨大利益。不但可以得到袁术经年累月积攒的军用物资,还可以将扬州东南半壁连成一线,无论是北上进攻徐州,还是袭取豫州,都将变得十分简单。   另一方面,却是攻占寿春之后,所要付出的巨大代价。要直面西、北两个方向的强敌,搞不好就是个分崩离析的局面,江东孙氏多年心血,顷刻间就要付诸东风流水。   是取是舍,哪怕是孙策这样的枭雄人物,一时间也难以决断。   周瑜也不催促,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孙策,静静地等待孙策做出决定。   虽然周瑜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周瑜明白,孙策身为主公,这一步是他必须要走的。   良久,孙策缓缓抬起头,目光之中再无犹疑,全然是一片坚定之色。   “公瑾!我决定了!”孙策目光如炬,毫不迟疑地说道,“寿春城近在咫尺,唾手可得,决不可错过!袁术倒行逆施,穷兵黩武,早已是天下公敌,不差我孙策一个!”   周瑜目光顿时一亮,但神情却没有更多的变化,而是轻声说道:“那天子那边呢?你怎么说?”   “天子?”孙策顿时一滞,继而说道,“天子册封我左将军,领扬州牧,让我随时准备讨伐袁术。如今我出兵伐袁,克其伪都,天子难道还有什么理由怪罪于我吗?”   “嗯?”周瑜没有说话,只是歪着脑袋看着孙策。   “咳咳……”孙策干咳了两声,显得颇为心虚得说道,“大不了,大不了我把小妹送到襄阳。天子做了我妹夫,总不能太刻意针对我了吧!”   “小妹?”周瑜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意外得说道,“若是我没记错,她今年也就不到十二岁吧,你也舍得?”   话说到这,周瑜也不等孙策搭话,便继续说道:“你若是真舍得把她送到襄阳,那就千万不要说什么嫁给天子,就说送给天子为奴为婢,听凭天子意愿?”   “为奴为婢?开什么玩笑?”孙策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显得很是不爽,“小妹是母亲心尖上的肉,送给天子为妃,尚且要多费一番口舌,我母亲又岂能允许小妹去为奴做婢!”   周瑜闻言顿时笑了,连连摆手说道:“伯符不必激动。你我亲如兄弟,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岂能真让他去为奴做婢?   只是我素闻天子极重情义,当今蔡昭仪出身荆襄蔡氏,蔡氏谋反,天子看在蔡昭仪的面上,只杀其首犯,并未诛其全族,蔡昭仪的地位也丝毫没有受损。”   “有这份情谊在,若是伯符你直言将小妹送于天子为妃,天子未必纳之。但伯符若是说将小妹送到蔡昭仪身边为婢,天子必然不会拒绝。”   “只要进了天子内宫,一切就变得顺利成章了。须知天子今年也不过十五岁,与小妹年纪相差不大。而那蔡昭仪已经二十多岁,要大出天子许多,算不得同龄人。”   “只要小妹进了内宫,与天子朝夕相处,两人年纪相仿,难免不会产生感情。这样一来,伯符你再提出让小妹为妃便水道渠成了。”   孙策听完周瑜这番话,使劲得咽了一口唾沫,眼神都有些呆滞了。   周瑜这一计,环环相扣,天衣无缝,连天子的年龄都算进去了,这还人类能长出来的脑子吗?   “妙计!妙计啊!”孙策由衷得赞叹道,“我得公瑾,真无异于周公得吕望,汉王得张良啊!”   周瑜微笑着看着孙策,没有接话。   开玩笑!   这话该怎么接?   吕望那是什么人?那可是辅佐文王、武王开创了周王朝八百年基业的太公姜子牙,天下所有将军、谋士的老祖宗。   张良是什么人?那是汉太祖高皇帝刘邦的首席智囊,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当今所有兵者谋臣心中的终极偶像。   这两位,都是传说当中的人物,拿着两位相比,那就莫大的荣耀。你听着就完事了,你要是再点头称是,那乐子可就大了。   事情既然已经确定,孙策立刻调集早就准备好的两万兵马,在吴县城外集结。   命老将黄盖为先锋,青年将领凌操为副先锋,领五千兵马先行。   孙策带着周瑜,亲率一万五千兵马火速赶往寿春,完全一副急行军的样子,让人打眼一看,就感觉是援救寿春的。   孙策其实也苦衷。   救兵如救火,万一自己晚到一步,寿春城被襄阳军率先打了下来,那自己就算是白忙活了,总不能从襄阳军的手里抢吧。那一顶造反的大帽子扣过来,这谁受得了?   不快也不行啊!   好在吴郡与九江郡相隔不远,不到两天的路程,孙策就已经远远望见了寿春城那高大的城墙! 第174章 马入寿春   0174 马入寿春;   陈兰斜靠在寿春城头的一跟梁柱上,双眼微合,想要休息一会儿。   其实陈兰本想要睡一会儿的,但也许是神经太过于紧张,即使是困得都有些睁不开眼了,但却已经无法真正如睡,只能闭着眼睛养养精神。   但这已经算得上是陈兰几天以来,最惬意的时光了。   就三天之前,襄阳郡统帅庞统率领上万大军呼啸而至,对寿春城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当时寿春城的守城士兵尚不足三千,守起来城来捉襟见肘,导致寿春城在第一天就险些失手。   好在城中守城物资极为丰富,陈兰又适时地征伐了三千多的民夫,这才堪堪挡住了襄阳军的攻势。   可即使这样,陈兰也是丝毫都不敢松懈,全程都在城头上面指挥。   再加上城下襄阳军攻城频率很高,直接导致三天的时间下来,陈兰根本就不知道睡觉休息为何物。   现在是襄阳军刚刚退去,又到了午饭的时间,陈兰才勉强找到机会小憩一会儿,养养精神,以便应付下午的守城战。   可陈兰靠在这,刚在迷迷糊糊之间有了些许的睡意,就听见有人在耳边说道:“将军!城下来了一支兵马,点名要见将军,说是丞相的援军?”   本来打扰自己的休息,陈兰连发怒的欲望都没有,理都不想理一下。   可听到“援军”二字,陈兰顿时就像打了一鸡血一般,一骨碌就坐了起来,充满血丝的双眼四下扫视,连声问道:“援军?哪里的援军?在哪呢?”   “回将军!就在东门下面,少说也得有一万之众!”士卒赶紧如是说道,生怕招惹了陈兰的起床。   “东门?”陈兰直接站起身来,大步流星来到东门城头,扶着女墙往下一看,果然见到一队兵马,不由得高声说道,“你们是哪里的兵马?”   “陈兰将军!我乃是会稽太守孙策,尊丞相调令,率兵驰援寿春,还请将军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孙策立马寿春东门之外,仰着脖子大声答道。   “既有调令,那调令何在?”陈兰一边说着话,一边让士兵用绳子顺了一个空竹篮下去。   虽然陈兰想援兵都快想疯了,但最基本的警惕性却还没有丧失。   寿春城不比其他,那可是袁术的老巢,“大汉的陪都”,容不得半点马虎。   孙策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直接从怀中掏出袁术的手书调令,让一个士兵拿着,跑到城下放进了竹篮里。   很快,城头上的士兵将竹篮拽了上去。陈兰从篮子里拿出袁术的手书,打开这么一看,确认没什么问题,顿时就喜笑颜开。   孙策的名字,陈兰自然是听过的。   莫说陈兰这种袁军之中的高层将领,哪怕就是袁军之中最普通的士兵,恐怕也听说小霸王渡江破曲阿,夹死一将、喝死一将的英雄壮举。   如果有孙策这样骁勇的人物加入守城队伍,那对于整个寿春守军而言,那无疑是如虎添翼。   而且看孙策后面带的队伍,少说也有上万人,只怕比襄阳军的人数还要多。   这襄阳军还想怎么攻城?除了乖乖退军,只怕是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赶紧大开城门,放孙郎进来!”陈兰将调令一收,赶紧对身边的士兵下令道。   很快,寿春城东门吊桥放下,城门大开,繁华而坚固的寿春城,就这么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了孙策的面前。   呼……   孙策长出了一口气,强压心中的激动,带领着身后的兵马,径直开进了寿春城中。   陈兰早就带着人等在门口,一见孙策进来了,赶紧迎上前去, 将调令往前面一递,有些赔笑地说道:“特殊时期,谨慎了点,还请孙太守不要怪罪!”   孙策赶紧跳下马来,接过调令,顺势握住了陈兰的手,颇为动情地说道:“陈将军千万不要这么说。将军守城劳苦功劳,策又怎敢说什么怪罪不怪罪的呢?   看将军双眼布满血丝,想来已经是几天没好好休息了。策实在是于心不忍,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情之请?孙太守但说无妨!”陈兰没怎么多想,就痛快地说道。   “将军为守城操劳多日,再这么熬下去,身体恐怕都要熬坏了。之前城中需要将军做主,将军不得不坚持下去。   如今策来了,可以为将军分忧,还望将军为了我大汉的未来,一定要保重身体,先回家休息一天!”   孙策直接就像陈兰深施一礼,完全就是一副为民请命的样子。   陈兰顿时有些愣住了。   按说孙策这种行为极不地道,刚进门就要夺人家的权,放在谁的身上都会感到不爽。   但此时陈兰已经熬了三个通宵,接近三十六个时辰,七十二小时没有睡过觉了,思维早就有些不清晰,甚至有些愚钝了,完全没有往夺权的那方面去想,而是把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休息上。   一想到休息,陈兰就不自觉得就想到家中那张宽大柔软的床,以及自己五位妻妾雪白的,似莲藕一般的手臂。   若是能枕着宠妾的臂膀,心无旁骛地睡上一觉,那日子该是多么的美好!   一想到这里,陈兰哪里还有半点心思守城,一颗心早就飞回了家里,飞到了宠妾的胳膊上。   反正有大名鼎鼎的孙郎帮助守城,效果肯定比自己守城要好。   与其在城头上耽误孙郎发挥,好不如就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养精蓄锐之后,再回来好好的守城。   人就这样。   只要惰性一起,总有无数种理由为自己开脱,从而证明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实际上你是想要偷懒了而已。   “既然如此!那寿春城就交给孙太守了!孙太守夹死一将、喝死一将的勇武事迹,至今还在我们军中流传,守一个寿春城,自然绰绰有余了,我就在这里代寿春城的百姓,先行谢过孙太守了!”   陈兰几乎就没有犹豫,就把这个事情一口答应了下来,全然忘记了自己才是寿春主将,而孙策只是援兵的这个事实。 第175章 陈兰一梦   0175 陈兰一梦;   听了陈兰的回答,孙策显然也有点发懵。   其实在孙策的预想之中,夺取寿春还是要废一番周折的,基本上还是要武力解决问题。   之所以有这么一问,不过就是孙策抱着尝试的心态,随口这么一问。   可孙策是真的没有想到,陈兰竟然就这么痛快的答应了。   有陈兰这个主将在,城中这些守军都未必能抵挡自己手下的兵马;   没了陈兰这个主心骨,岂不是更加不堪一击?这与把寿春城拱手相让还有什么区别?   幸福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虽然心中极度兴奋,但孙策掩饰得非常好,表面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而是沉声说道:“将军请放心,策必将坚守使命,不放一个襄阳军上城头!”   “有孙郎这句话,那我也就放心了!我手下那些人,你随便调配!我走了!”   说完这话,陈兰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真的上了战马,绝尘而去,留下手下一众将士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回家这一路上,陈兰的心中都充满了激动。生活近三十年,陈兰可以保证,这是第一次在回家的途中,有着如此雀跃的心情。   到了家门口,陈兰直接翻身下马,把战马随意丢给门口的家丁,径直走了大门,直奔卧室而来。   此时陈兰的宠妾刚刚吃过午饭,躺在床上午睡,露出一段雪白的胳膊在外面。   陈兰顿时就有些按捺不住,直接将身上盔甲随意脱下了一扔,整个人直接就钻进了宠妾的被窝,把头枕在宠妾白藕似的胳膊上,随即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陈兰睡得极为香甜,仿佛把着前半生所有缺过的觉,一次性都补了回来。   不知不觉中,陈兰好像坐了一个梦。   在梦中,他依然矗立在寿春城的城头,面对着城下源源不断的攻城大军。   只不过此时的他,早已经那个疲于奔命的凡人,而是手持神剑,冯虚御风的金甲战神。   他低头向下一看,那无数攻城的襄阳军将士,就像是他脚下的蝼蚁,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直接他神剑划过,地上立刻就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痕,无数襄阳军跌落在裂痕之中,被永远的埋在了地底。   他有将神剑指天,只见风雨雷电都听凭指挥。他一声令下,狂风大作,暴雨倾盆,电光闪烁,雷霆万钧,更多的襄阳军士卒被暴雨冲走,被雷电劈死,完全就是溃不成军。   他再一挥剑,漫天云皆散,温暖的阳光重新普照大地,寿春城依旧屹立不倒,只留下城墙下无数寿春士兵的尸首。虽然场面较为凄惨,但却都是他陈兰的军功章。   他降下云端,被守城的士兵所簇拥着,来到了寿春城中的未央宫上,直面天子和丞相袁术。   如此的他万丈光芒,被所有人拥戴,即便是身为丞相的袁术,在他面前也黯然失色。   无数人开始不满于袁术的统治,开始拥戴他车陈兰——打退敌军的金甲战神上位。   袁术恐惧了,柜子他的脚下求情,希望他可以网开一面。他不屑的看了袁术一眼,就像是在看一条卑微的狗,直接无视了袁术的求情,从袁术的身上迈了过去,缓缓的坐在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上。   “参见主公!万岁!万岁!万万岁!”   宝座下的群臣开始山呼,满脸尊崇的看着他。他看着此时匍匐在地面的袁术,笑得是那样的肆意,那样的开心。   他一个眼神,立刻就有人冲了出来,将袁术推了下去,斩袁术的头颅,献到了他的面前。   这一瞬间,他感觉似曾相识。   随后他开始派出兵马,大肆搜捕袁术的余孽,杀了很多无辜的人,终于有人站了出来,想要推翻他的统治。   那是个一个年轻人,姓孙,绰号小霸王。   小霸王穿着一身黑色的盔甲,与他身上的金甲正相反。他不屑一顾,想要拔出神剑,再次使出那通天彻地的神通,想要划开大地,想要招来风雨雷霆,想要轻而易举得将小霸王的摧毁。   但这无所不能神剑,不知为什么,却怎么也拔不出来。没有了神剑的他,似乎也失去了神力,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成为了普通人的他,根本就不是小霸王的对手,很快就被小霸王控制了起来。   他被绑得像野猪一样,狼狈的趴在地上,就像当日袁术那样狼狈。   而小霸王就像当日的他一样,迈过他的身体,坐上了那至高无上的宝座。   他不甘心。   他针扎!   他怒骂!   但一切都无济于事,一切都离他越来越远,小霸王的脸也越来越模糊。   “不要!不要离开!”在不甘的尖叫声中,陈兰猛然惊醒,刚想要坐起身来,却发现他完全动都动不了。   陈兰仔细看看,发现自己就像是梦中一般,被人捆得像只野猪一般,极为狼狈的趴在地上。   “陈将军!你可算是醒了,真让我们好等我啊!”   一个年轻的声音忽然传进了陈兰的耳朵,陈兰很熟悉,就是梦中的那个小霸王。   陈兰艰难地回头,就看见孙策穿着一身暗青色的盔甲,端坐在自己的面前,俨然就是他梦中的那个小霸王。   “孙太守!你这么是什么意思!还不把我放开!”陈兰的火气显然很大,怒斥孙策道。   “陈将军!非常抱歉,这座寿春城,已经姓孙了。我想你应该能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孙策面色平静,淡淡地说道,就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实。   “姓孙了?”陈兰瞳孔瞬间放大,显然是信息量太大,把陈兰给弄晕了,“孙策!你竟敢造反?你好大的胆子!不要开这种玩笑!马上把我放开!”   哪怕是到了这种时候,陈兰依旧是不敢相信,孙策居然敢背叛袁术,还袭取了寿春城。   孙策完全不去理会陈兰,自顾自地说道:“我本来是可以杀了你的。留你一命,就是为了让你去给袁术报个信。告诉他,九江、吴郡、丹阳、会稽四郡,从此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让他自己早做准备!” 第176章 江东周郎   0176 江东周郎;   袁术势力最鼎盛的时期,是据有七郡一国。   七郡为九江郡、庐江郡、丹阳郡、会稽郡、吴郡、汝南郡、广陵郡;一国则为沛国。   可见袁术的统治中心基本上都集中在扬州,此番孙策一次性夺扬州四郡,余下的庐江郡、豫章郡又落在了襄阳天子的手中。   等于说一夜之间,袁术在扬州根基全部断绝,地盘仅剩下豫州小部分了。   陈兰浑身颤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来人!来人啊!拿下孙策这个叛贼!”   陈兰显然是不甘心就这样认命,依旧挣扎不止,幻想着有人可以跳出来杀掉孙策。   “陈将军,省省力气吧,没用的。就在熟睡的这段时间里,寿春城中已经没有忠于袁术的人了,袁术立的伪帝也被我送回家了,你再怎么叫也不会有人回应你!”   孙策沉着嗓子,声音有些发冷,“记住我说刚才说得话,回去好好转告给袁术。千万不但要等他问起寿春是怎么丢的,你却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孙策!你这个叛逆!你不得好死!”陈兰已经有些发狂了。   其实在陈兰发现自己被困在这里的时候,心里就明白,事情基本上是已经尘埃落定了。   但陈兰依旧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因为他实在是想象不到,自己要以何种姿态,去迎接袁术的雷霆怒火。   当日阎象不过就是顶撞了袁术几句,就被摘了首级;   而自己可是直接丢了袁术的根基,恐怕把自己活剐了都难消袁术心中之恨。   听着陈兰兀自在这里又喊又叫,孙策直接就是一皱眉,摆了摆手,毫不犹豫地说道:“把他送出城,不要留他在城里聒噪!”   “喏!”站在一旁的周泰答应了一声,直接抓着陈兰身上的绳索,就像里拎小鸡一般,提着陈兰就走了出去。   “伯符,如今大势已定,天子那边你打算怎么解释?”   周瑜从始至终就坐在孙策身侧未发一言,直到陈兰被拎了出去,这才开口问道。   “还能怎么办?”孙策撇了撇嘴,显得有些不爽,“就按我们之前说得,派人到庞士元的营中说明情况,再把我妹妹送到襄阳,以示我们对天子的忠心!”   说道这,孙策迟疑了一下,悠悠地说道:“就是苦了我妹妹,今年不过十二岁而已……”   周瑜笑了笑,没接孙策这个话茬,而是开口问道:“那你想好让谁为使了吗?”   “这个……”孙策下意识摇了摇头,显得有些不太确定,“子纲?子布?曼才?还没想好……”   周瑜闻听此言,神色一正,站起身到孙策面前深施一礼,脸色颇为严肃地说道:“若是还没有确定的人选,瑜愿亲往襄阳军营中,会一会庞士元!”   “你亲自去?”孙策深吸了一口气,显得有些犹豫,“若是拿庞统听过你的名字,对你不利该怎么办?你还是别亲自涉险了。”   孙策非常清楚自己的斤两,明白自己在出谋划策上面,完全要仰仗周瑜,因此真的是丝毫也不舍得让周瑜涉险。   这要是周瑜在襄阳军中被杀了,那孙策真是哭都找不到地方。   虽然孙策也明白,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比较低。可就被是被扣在襄阳军中,孙策也吃不消啊。   “伯符你尽管放心,庞统出身襄阳庞氏,叔父乃是大名鼎鼎的庞德公,肯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周瑜话说到这,顿了顿,还是接口说道,“庞统此人,虽然刚刚出世,但却贤明,日后恐怕是我军大敌,此番瑜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前去会他一会,看看他的斤两!”   “噢……”孙策点了点头,目光中一片了然之色,“既然如此,那你千万小心。这是给天子的奏疏,你拿好。无论如何,你也要平安回来!”   “瑜明白!”周瑜接过奏疏,赶紧应了一声,转身便出了走了出去。   ……   寿春城外十五里。   襄阳军大营。   中军帐……   庞统坐在帅案后,双手轻轻揉着太阳穴,神情虽然算不上疲惫,但也绝不轻松。   这几天攻城战下来,其实对庞统的打击非常大。   这可能是天纵之才的一个通病。   原本庞统在家中尚未出世之际,那真是藐视天下英雄,觉得自己覆手之间就能平定天下,缔造出一个清平盛世。   而庐江郡战事的顺利,更是坚定了庞统的想法,觉得两军作战、攻城略地不过尔尔,寿春城已经是他庞统的囊中之物。   就带着这种心思,庞统率军一头撞上了寿春城。   可庞统却万没想到,一来没有绝对的兵力的优势,二来寿春城的物资储备极为丰富,连续几天的猛烈进攻,非但没有任何的进展,反而损兵折将,原本高昂的士气也逐渐变得低落。   庞统一往无前的信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变得极为苦恼。   之所以今日没有高频率的攻城,一方面兵士需要修整,更主要的是因为庞统需要梳理这下这几日的战局,考虑是否要想襄阳方面请求援兵。   若是向朝廷求援,自然是能解决兵力不足的问题。但这样一来,也就暴露了自己的短板,会不会让天子失望呢?   庞统就陷入了这样的纠结之中,迟迟难以下决断。   也就在这个时候,帐帘忽然挑起,黄忠大步流星走了进来,脸上的神情显得极为古怪。   “汉升?你这是怎么了?”庞统抬起头,看着黄忠的脸,有些疑惑得问道。   “将军!”黄忠规规矩矩给庞统失了一礼,这才开口说道,“刚才手下军士来报,说是寿春城头的纛旗换了。”   “嗯?”庞统顿时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纛旗换了?难道是最近几天的拉锯战,他们城上的纛旗有了损伤。为了鼓舞士气,他们换了一面新的?”   黄忠点了点头,颇为赞同地说道:“末将当时也是这么认为的,可军士说,换上来的纛旗不再是“袁”字,而是变成了“孙”字!”   变成了“孙”字?   庞统眨巴站巴眼睛,显然是有些发懵,沉吟道:“他们换了纛旗?难道说城里面发生了兵变?有人造了袁术的反?”   这个念头一出现,庞统顿时大喜,猛然间就站起身来,朗声说道:“机会来了!快!赶紧调集各营人马,准备攻城!”   庞统此时的思路无比清晰。   寿春城如果真的出现了兵变,势必会造成军心浮动,士兵们都在自相残杀,估计连坚守在城头的士兵都不会剩下几个,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若是过几天城中的局势稳定了下来,那再想攻破城池,说不得就要再废一番周折了。   黄忠显然也想到这一点,赶紧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出大帐去调兵,迎面却碰到一个校尉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启禀将军,辕门外有使者求见,自称是奉了左将军、扬州牧孙伯符之命,特来面见将军,有要事相商!”   校尉丝毫不敢迟疑,直接单膝跪在帅案前,语气急促得说道。   左将军?扬州牧?   庞统目光中不自觉透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心说貌似不认识这个人啊,在这个节骨眼上找上门干什么?   而且,这个左将军,扬州牧,官可不小啊,按理说比庞统这个征东将军还要大,这是哪个天子封的?   不会是自封的吧?亦或是二袁扶立的天子封的?   毕竟襄阳朝廷里的武将,四征将军就已经到头了,没听说有前后左右四大将军啊……   等等!   孙伯符?   一想到这个“孙”字,庞统、黄忠两人明显愣了一下,相互之前对视了一眼,似乎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什么。   “汉升!你等等,先听听这位使者到底要说什么!”庞统看着黄忠,饶有兴致地说道。   黄忠显然也想留下了听听,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重新站到了庞统的身侧。   “辕门外的那个使者,说没有说他叫什么名字?”庞统想了一想,还是追问了一句。   “哦……对……他说他姓周名瑜字公瑾,庐江舒县人。还说提起他的名字,将军应该知晓!”校尉似有明悟,赶紧说道。   “周瑜?周公瑾!嘶……怎么是他?竟然是他!”   庞统下意识重复了一遍,神情显得极为复杂。似有些忌惮,但有些跃跃欲试。   “去!请他进来!”沉吟半晌,庞统目光中透漏出坚决之色,毫不犹豫地说道。   “喏!”校尉答应一声,转身出了大帐。   “将军你认识那个周公瑾?”黄忠明显察觉到了庞统的异样,待那校尉出去之后,便试探性的问道。   “认识……当然认识……我对这位周公瑾,印象实在是太深了。”   庞统长出了一口气,两只手拄着地,身子微微向后一仰,神情再次变得复杂起来。   有些话,庞统憋在心里,并没有说出来,但这并不代表庞统已经忘记了。   庞统的思绪,不由得飘回了一年多之前,他刚满十六岁的那一天。   那是一个明媚的午后。   叔父庞德公帮他庆祝完生日之后,忽然极为严肃的对他说一番话。哪怕到现在,他都还记得字字句句。   “统儿,今日你年满十六,也不是小孩子,说不定哪天就要出世。有些话,叔父不得不对你说。   你天资极高,才思敏捷,乃是天下少有的谋主。只要经过一番历练,天下间将少有人是你的对手。”   “但你一定要小心四个人,否则必然会有性命之忧。第一个人复姓司马,单名一个懿字,表字仲达,河内郡温县人;   第二个个姓郭名嘉字奉孝,也颍川郡阳翟县人;第三个人姓周名瑜字公瑾,庐江郡舒县人。”   “第四个人你认识,复姓诸葛,单名一个亮字,表字孔明。虽然他今年才十四岁,但你也看见了,他的天资决不在你之下。日后若与你不事一主,必是你的大敌!”   当日的庞统虽然显得不屑一顾,但这四个人的名字却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除了诸葛亮以外,庞统始终没有见过另外三个人。久而久之,便对这三个名字极为敏感。   因此在校尉说出周瑜的名字时,庞统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那种感觉就像是注定命中要相遇,你逃不开也躲不掉一般的复杂而奇妙。   “将军!人到了!”校尉突如其来的声音,一下子就把庞统从幻想中拽到了现实。   庞统一瞬间就恢复了端正的坐姿,双眼微眯,尽最大可能自己变得严肃起来,打量着面前的周公瑾。   这不看不打紧,这一看之下,庞统看见有些自闭了。   原本庞统以为,男人长成诸葛亮那个样子,就已经是到头了,几乎没有男人能比诸葛亮还好看了。   知道见到周瑜,庞统才醒悟过来,原来周瑜才是真正的大佬,诸葛亮的长相简直就是个弟弟呀!   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儿,万全吊打了很多姑娘八条街。   “汉左将军、领扬州牧孙策麾下幕僚周瑜,见过庞士元将军!”   周瑜走上前来,率先给庞统施了一礼。毕竟是对方的主场,最基本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你就是周公瑾?庐江郡舒县人?”庞统打量着周瑜那张足以风靡万千东汉少女的英俊脸,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正是!想必将军听过瑜的名字?”周瑜腼腆的笑了笑,脸上挂着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   “当然!我当然听过!”庞统嘴角忽然泛起一阵冷笑,“我十六岁那年,我叔父就曾对我说过,一定要小心周公瑾,否则我就会有性命之忧,我怎么会没听过?”   这……   周瑜的眼睛瞬间就睁大了,显得极其的意外。   饶是周瑜智计无双,自诩算无遗策,也真是没有猜到庞德公居然会对自己的侄子说这种话。   周瑜是真的想不通,明明自己一年之前还在家里赔着老爹老爹混吃等死,从没在任何公开的场合显露过自己的才华,那庞德公是怎么知道?   难道真如传说中所说的那样,庞德公真的是神仙下凡,有未卜先知,通天彻地之能?   但很快,周瑜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境,脸上又是一副平和的神情,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士元将军说笑了。瑜在跟随孙将军之前,不过就是一介布衣,从来没有任何的作为,又怎么会威胁到将军你的生命呢?”   周瑜自嘲的笑了笑,真就给人一种仿佛乡下人刚进城的感觉。   庞统盯着周瑜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公瑾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从高祖周荣,曾为山阳太守;你从曾祖周兴,曾为尚书令;   你从祖父周景,从父周忠,曾位列三公;你父周异,曾为洛阳令;   你周家祖祖辈辈都是我大汉忠臣,食我大汉俸禄,今日你为何不随我一同还于襄阳,面见天子,以保全周家列为先祖的英名?”   周瑜淡淡一笑,故作疑惑地说道:“士元将军这话怎么讲?我家主公孙伯符,乃是当今天子亲封的左将军,领扬州牧,我在伯符将军帐下为官,不也是在为大汉效力,为天子分忧,又何曾败坏了我家祖辈的名声?”   “公瑾你一身经天纬地之才,留在孙策身边岂不屈才?到了襄阳之后,由天子亲封官职,到时另有大用,也不至于枉费了你一身的才华!”庞统看着公瑾,颇有几分动情地说道。   实话实说,庞统方才这一番话,也确实是出自真心。   想孙策这样表面上臣服中央,实际上割据一方的诸侯,史书上见多了。   所以庞统十分清楚,只要让周瑜跟着孙策,就算是眼下能够和睦相处,风平浪静,也早晚会有针锋相对,刀剑相向的一天。   指望藩镇诸侯真正臣服中央,除了真刀真枪的把你打服,就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毕竟上千年的历史中,甘愿交出自己手中最高权力的,除了燕王哙这个大奇葩,真的就找不出第二个人。   既然早晚都有一战,周瑜也确实有真才实学,那为何就不能把周瑜招揽过来,免除这场可以避免的争夺呢?   但是就周瑜目前的态度而言,显然是不愿意归顺天子的。   “士元将军此言差矣。伯符将军对我有知遇之恩,此恩不报,我实在是弃他而去。   古有介子推割肉奉君、申包胥哭庭借兵,今也有蔡中郎哭董卓而死,我周瑜当效法古人,必报伯符将军大恩!”   “若是将军觉得,我周瑜是贪图富贵、背信弃义之人,未免看清了我周瑜!”   周瑜一番话,说得是慷概激昂,仿佛一股正气直冲云霄,衬托得庞统、黄忠是那般的渺小。   啪!   庞统接连拍掌三下,嘴角噙着一丝诡异的笑容,极为平静地说道:“说得好!公瑾高义,真是直冲霄汉,震铄古今,连蔡中郎的例子都举出来了,我庞统佩服之至!当是也请公瑾不要忘了,蔡中郎哭董卓,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第177章 周瑜告退   0177 周瑜告退;   汉灵帝中平六年,公元189年,灵帝驾崩,董卓入寇,十常侍伏诛,少帝去位,献帝登基,东汉政权完全掌握在了董卓的手中。   此时蔡邕正闲赋在家,董卓闻蔡邕贤名,便强行征召蔡邕回朝为官。   虽然蔡邕心知董卓奸恶,不愿与之为伍,但迫于董卓得到淫威,还是回到了朝堂之上为官。   可蔡邕万万没有想到,董卓对他是如此的重视。仅仅三日之内,董卓就把蔡邕提拔到了侍中的位置上,秩比两千石,俨然成了朝廷的重臣。   到了初平年间,颇为关东群雄的兵威,董卓迁都长安,蔡邕更是官拜左中郎将,封高阳乡侯。   对于大汉朝廷来说,董卓固然是大奸大恶,但对蔡邕其人,真的是没得说。   后来司徒王允设计除了董卓,朝中大权又掌握在了王允的手中。   有一次蔡邕在王允的府上闲坐,众人不怎么就谈到了董卓身上,所有人都在痛骂董卓国贼,死有余辜,只要蔡邕念及当日董卓的恩情,不自觉得叹息了一声。   结果就是这一声叹息,便为蔡邕招来了杀身之祸。王允直接将蔡邕打成了董卓的同党,投入天牢之中处死,算是为这一声叹息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虽然此事已经过去了五年之久,但依旧为世人所津津乐道,总是文人士子对此事争论不休,在蔡邕的对与错之间来回纠结。   周瑜自然是知道此事,更加清楚此事的结局。   “怎么?士元将军是想要效法当年的王司徒,也要了瑜的命吗?”   周瑜淡淡得笑了笑,仿佛吃定了庞统一般,“那也好,正好用士元将军半世名声,来还瑜千古忠义之名。算一算,这买卖我也不吃亏!”   “周公瑾!你真当我不敢杀你吗?”庞统猛然起身,双手扶着帅案,身体前倾,死死盯住周瑜的双眼,眼中威胁之色极为明显。   “那你敢吗?”周瑜毫不示弱,同样也盯着庞统眼睛,不咸不淡得反问道。   在一刻,空气都好像已经凝结了。   黄忠感觉眼前忽然出现了千军万马,箭如雨下,人喊马嘶,杀声四起,血流成河,气氛简直紧张到了一个极点。   “呵呵……来者是客,公瑾快请坐!”   庞统突然微微一笑,脸上就像是绽放了一朵花,显得格外的亲切。   “多谢士元将军,那瑜就不客气了!”   周瑜脸上一下子也变得如沐春风,那个热乎劲儿,就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亲兄弟一般,一边给庞统作揖,一边毫不客气得在庞统右首跪坐了下来。   黄忠站在一旁,使劲揉了揉眼睛,感觉自己仿佛产生了幻觉。   明明刚刚还是剑拔弩张,杀人害命,怎么转眼间就携手共奔美好的新生活了?   “不知公瑾此来,为了孙伯符将军,带来了什么消息呢?”   庞统完全一扫方才咄咄逼人的态度,而是用一种相对而言比较正常的声音问道。   “倒也没什么,主要是有两件事,想要拜托士元将军上奏给天子!”周瑜笑道。   “哦?不知是那两件事?”庞统问道。   “其一呢,就是天子在旨意中已经言明,就是要我家孙伯符将军伺机协助朝廷伐袁。   这不是我家将军见士元将军攻城辛苦,就假借援军之名,袭取了寿春。如今寿春城以为我家伯符将军所攻占,就不劳士元将军费心了。”周瑜缓缓说道。   庞统闻言,抬起头与黄忠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之色。   寿春城纛旗上的“孙”字,果然就是孙伯符的孙。   “孙郎、周郎,你们还真是好算计啊!”庞统嘲弄得说道。   周瑜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非常谦逊的笑了笑,继续说道:“当然,还请士元将军千万不要误会,我家将军对天子的忠心绝对的日月可鉴。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家伯符将军愿意将他十二岁的妹妹送入宫中侍奉蔡昭仪。   这是我家将军的奏疏,还请士元将军一定要转呈天子,代伯符将军向天子问安。”   说着话,周瑜便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孙策早就准备好的奏疏,轻轻放下了庞统面前的帅案上。   “哼……”庞统用鼻子哼了一声,不咸不淡地说道,“公瑾你真会说笑,你家伯符将军若真忠于天子,为何不亲自前往襄阳,将这奏疏面呈给天子?   当年文台公抗击董贼,立下大功,若是伯符将军亲自前往襄阳,说不定天子一高兴,还会封侯拜将,何乐而不为呢?”   周瑜笑了笑,没接庞统的话茬,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伯符将军的意思,瑜已经带到了。若是士元将军没有别事情的话,瑜这就告退了。”   “好!”庞统点了点头,看向黄忠说道,“汉升,送一送周先生!”   “喏!”黄忠踏前一步,对这周瑜朗声说道,“周先生,请吧!”   “好说!好说!”周瑜向庞统最后示意了一下,算是告辞,随后便转身跟着黄忠走了大帐。   周瑜故意慢了一步,从身后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黄忠的一番,心中不由得暗暗感叹。   虽然周瑜拳脚功夫不怎么样,但眼力却极为惊人。就见黄忠太阳穴高高鼓起,全身上下健而不硕,双臂孔武有力,十只手指是哪个布满老茧,周瑜就敢断定,此人绝对是一个高手。   一种由衷的羡慕忽然从周瑜的心底涌出。   纵观整个江东孙氏帐下,除了孙策本人之外,就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物。   曾经太史慈有机会归入孙氏麾下,但最终还是失之交臂,便宜了襄阳的小皇帝。   周瑜原以为襄阳军中,太史慈就应该算得上是顶级高手了,毕竟当初南昌城下的那个习珍,根本就不怎么样。   却没想到此时又窜出来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武力似乎不在太史慈之下。   怎么襄阳的小皇帝有这么好的运气,这么多顶级高手都愿意投身到襄阳军中?   难道说这小皇帝当真是中兴之主,冥冥之中有两汉列祖列宗保佑?   一时间周瑜有些怀疑人生了。 第178章 一分为二   0178 一分为二;   “在下周瑜,不知将军怎么称呼?”周瑜看着黄忠高大的背影,实在有些没忍住,脱口问道。   “黄忠!”黄忠回过头,有些意外的看了周瑜一眼,硬邦邦地说了两个字,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按说黄忠平时并不是无礼之人,只是方才在营帐之中,周瑜与庞统一番对话,很难让黄忠留下什么好印象,实在是客气不起来。   周瑜显然也感受到了黄忠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但还是勉强笑了笑,继续开口问道:“那不知将军现居何职?”   “承蒙天子器重,拜忠为讨逆将军,领九江太守!”   黄忠微微仰起脖子,显然对自己的官职很是满意,甚至还有些骄傲。   “九江太守?”周瑜嘴角勾起了一丝玩味,“九江太守若不能坐镇寿春,岂不是成了笑话?汉升将军不如随瑜一起返回寿春,在这九江郡郡治之中,即任九江太守之位,岂不是一段佳话?”   “嗯?”黄忠看向周瑜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诡异,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周先生眼下之意,莫不是想叫黄某弃了天子,前去投奔孙伯符将军?”   周瑜的眼睛顿时就眯成了一条线,略显得腼腆地说道:“若是将军有这个心思,那瑜自然是求之不得。而且瑜可以保证,只要将军到了寿春,依旧还是九江太守!”   “呵呵……”黄忠顿时一阵嘲弄的冷笑,“周先生这话,黄某就有些听不明白了。既然都是九江太守,我有何必背弃天子,前去投奔他孙伯符?”   “这……”周瑜一滞,赶紧接口说道,“将军莫怪,倒是瑜思虑不周了。但将军你要这么想,曾经的九江郡治虽然在阴陵,但现在却是名副其实的在寿春。如果不能入主寿春,那算什么九江太守呢?”   “寿春?”黄忠冷冷一笑道,“周先生此言差矣。所谓寿春城,不过就是逆贼袁术的伪都而已,天子从未下诏将九江郡治所迁至阴陵,那九江郡的郡治,那就是阴陵。   就算阴陵也在你们手中,只要天子一道旨意,合肥、成德哪里不能是九江郡治?”   “这个……”周瑜沉吟了一下,还待要说什么,却被黄忠直接打断了。   “周先生,你的好意,黄某心领了!但就像你放才在营帐中说得那样,古有介子推割肉奉君,今有蔡中郎哭董卓而死,天子对我黄忠也有知遇之恩,我又岂是那贪图富贵,背主求荣之人?周先生再说下去,那就是看轻了我黄忠。”   这一番话说完,黄忠就好似洗去了多年沉寂的污垢,浑身上下怎一个“爽”字了得?   这……   周瑜顿时怔住了,脸上微微出现些许的尴尬之色。都已经把自己刚刚说过的话重新拿出来了,那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随即,周瑜无奈的摇摇头,自嘲似地笑了笑,真就像找个地方狠狠抽自己连个大嘴巴。   方才招揽黄忠的心思太过迫切,竟然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丧失了。   现在被黄忠抢白一顿,这用自取其辱来形容,真是丝毫也不为过。   “汉升将军,这是不好意思,方才是瑜孟浪了,还请汉升将军见谅!但若是汉升将军哪日想通了,江东孙氏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   恰好也走到辕门门口了,周瑜便向黄忠微施一礼,转身便出了辕门,直奔寿春城方向而去。   黄忠看着周瑜远去的背影,轻哼了一声,转身直奔中军大帐而去。   “汉升,你回来了,周公瑾已经送走你了!”庞统端坐帐中,见黄忠撩帐帘走了进来,便开口问道。   黄忠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已经送走了。在路上,他居然还想让我随他会寿春,真是笑死我了。”   “哦?”庞统脸上的表情并不意外,却也抬头问道,“那你是怎么说的?”   “那还用问,我直接就把他刚才对你说得那番话,全都回敬给他,直接让他说不出一点话来!”黄忠颇为得意地说道。   庞统点了点头,没有多做评价,而是改口问道:“对于孙策攻占寿春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   “嗯……”提到这个话题,黄忠的面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将军,依我之见,若能夺下寿春,自然是上上之选。不过孙策既然敢攻入寿春,与袁术撕破脸皮,显然是有备而来。我军当务之急是解决掉袁术这个逆贼,实在不适合与孙策开战。”   “不如就奏请天子,将九江郡一分为二,以合肥或成德为郡治,另设一郡,这样日后与孙策孙氏开战之时,也算有一个桥头堡。不然我军一撤,只怕是整个九江郡都要落入孙策之手!”   庞统点了点头,赞许的看着黄忠说道:“汉升所言,与我不谋而和。这两封奏疏,一封是我写给天子的,一封的周瑜送来的。   你立刻派快马将这两封奏疏送往襄阳,到时候是战是和,亦或是如何,就等天子定夺吧!”   说着话,庞统将帅案上的两封奏疏往前推了推,向黄忠微微示意。黄忠应了一声,上前拿起奏疏,转身就出了营帐。   很快,襄阳军大营之中就飞出一骑战马,直奔襄阳城的方向而去。   而与此同时,刚刚被周泰丢出寿春城的陈兰,却见到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熟人。   周泰将陈兰扔出城外的时候,顺便还负责了一匹马,好让陈兰能够尽快的回到袁术身边。不然这么远的路程,陈兰得走到猴年马月的。   当然了,这附赠的坐骑,肯定也不什么上好的良驹,但也总算是有了脚力。   陈兰揉了揉被困得发麻的四肢,勉强骑上马,便向汝南郡的方向赶去。   虽然在陈兰的内心之中,是不愿意去见袁术的,毕竟谁会上赶子去找不痛快呢?   但陈兰眼下这个状态,又实在是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可陈兰是万万没有想到,刚刚走出三四里的样子,就看见前方烟尘滚滚,显然有一股大军正在快速接近。   当时陈兰真是吓得浑身颤栗。   可紧接着,陈兰就看清了军中飘扬的两杆纛旗。一杆旗上写了一个“袁”字,一杆旗上写了一个“雷”字,显然就是袁术的兵马。   毕竟在淮南这个地界,能拥有这么多的兵马,并且还姓“袁”的诸侯,唯有袁术这一家。   这一下就把陈兰僵在原地,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大脑飞速在思考,这位雷姓将军到底是谁。   毕竟十几万大军出征,叫得上名字的将领近千号,陈兰不可能每个都记得清清楚楚。   随后陈兰便见到了雷薄,率两万大军驰援寿春的雷薄。   “陈兰将军?”   见到前方的陈兰,雷薄显然十分的意外。刚刚接到士卒禀报,说陈兰将军在前方等候的时候,雷薄还很不相信。   毕竟眼下敌军攻城,陈兰身为守将,肯定要待在城中指挥作战,不可能出现在这几里之外的地方。   但当雷薄亲眼见到陈兰的时候,那真是不信也不行了。   “陈将军在此处,难道是迎接我们吗?本来丞相还让我率军驰援寿春,现在看来,陈将军用兵如神,想来襄阳郡已经退了,我等也能进城睡个好觉了!”雷薄想当然得说道。   听雷薄这么一说,陈兰差点没哭出来,但还是咬着牙说道:“襄阳军没有退!”   多余的话陈兰没说,但雷薄显然已经明白了陈兰的言外之意。   襄阳郡没退,而身为守将的陈兰却出现在城外,那只有唯一的一种可能——寿春城已经被敌军攻破了!   “难道……襄阳军攻陷了寿春?”雷薄使劲咽了一口吐沫,还有有些不可置信得问道。   寿春城乃袁军根基所在。   前线所消耗的粮秣、军械、盔甲;   很多将领、军士的妻儿老小,那可都在寿春城中。   寿春一失,对于袁军上下而言,那就是塌天之祸! 第179章 徐州陈登   0179 徐州陈登;   “不!不是襄阳军!”陈兰摇了摇头,眼中涌现出了极大的恨意, 一字一顿地说道,“是孙策!”   “孙策?”雷薄脸色顿时一变,神情变得非常复杂,显然也是知道孙策的名字,“他不是应该在吴郡吗?怎么会突然来寿春?难道他已经归顺襄阳的天子了?”   “应该不会。”陈兰若有所思地说道,“孙策亲口跟我说,九江、吴郡、丹阳、会稽四郡,从此就姓孙了,应该不是归顺了天子。   他是拿着丞相调令来的,应该是早就有了二心,趁此机会便夺了寿春,正是与丞相决裂。反正丞相如今陷在颍川战场上,也腾不出手来对付孙策。”   “原来如此!”雷薄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孙策乃是孙文台之子,少年得志,骁勇善战,必不愿久居于人下,有此举也是正常。那接下来陈将军想要怎么做?”   接下来?   雷薄这么一问,倒是把陈兰给问懵了。   “雷将军既然率领两万援军到此,接下来难道不是去重新夺回寿春城吗?”陈兰小心翼翼地反问道。   雷薄轻笑了一声,嘴角略带了一些不屑说道:“陈将军你方才也是说了,如今城外襄阳军未退,城内又被孙策所占据。我麾下至于两万兵马,而不是二十万兵马。若是攻城不下,襄阳军又趁机出兵袭取我军后方,该当如何?”   这……   陈兰顿时有些语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那若是就此返回颍川,恐怕丞相那边不好交代啊……”陈兰咽了一口唾沫,言语之前显然有些底气不足。毕竟两万大军在人家手中,这腰杆就是挺不起来。   “回去?为什么还要回去?”雷薄有些玩味地说道,“陈将军,请你好好想一想。你把寿春城都丢了,就算你回去乖乖认错,难道就会有些什么好下场吗?   看看阎象吧,跟了丞相多长时间,立下了多少功劳,还不是说杀就杀了?难不成,陈将军觉得自己在丞相心中的地位,比阎象还要重要?”   “这……”陈兰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识摇了摇头。   阎象对于袁术集团而言,那就相当于定海神针般的的存在。   可以说袁术的江山有十分的话,阎象至少要占五分。在袁术从南阳崛起的道路上,每一步都少不了阎象的身影。   就这么样的人物,不要说陈兰,就袁术帐下这些武将,有一个算一个,又有谁能与相提并论?   可即便是阎象这么重要的人物,袁术都说杀就杀,自己若真是回去面前袁术的话……   想到此处,陈兰忽然感觉脖子凉飕飕的。   “那依雷将军之见,当如何?”陈兰看向雷薄,试探性地问道。   “陈将军,有些话,我也不瞒你。如今寿春陷落、扬州五郡尽失,袁公路根基已断。   而他手中的十三万大军,现在不过就剩下三万人。即使将张勋麾下的两万兵马也调过去,最多也不超过五万人。   天子、曹操、孙策三方夹击,败亡就是迟早是事情。你我既然已经出来了,为何还要在他这艘破船上等死?”雷薄往雷薄的身边凑了凑,一脸神秘地说道。   “这……”陈兰面色微微一变。   但让陈兰感到吃惊的是,听到雷薄说这种话,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反对和拒绝,反而心中隐隐有几分赞同。   “雷将军,这可以掉脑袋的事情!你可要想好了!”陈兰压低了声音,有些疑虑得说道。   “哼!要担心这个问题的,恐怕不是我,而是陈将军你!此时我若带兵返回颍川,袁公路最多训斥我几句,也就罢了。但你若是返回颍川,只怕是……”雷薄冷冷一笑,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有说。   “咳咳……”陈兰轻咳了一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沉着嗓音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之间,我们该去哪里?”   “襄阳!”雷薄胸脯微微往起一挺,隐隐带着一丝傲然,“你我都知道,襄阳天子乃是孝灵皇帝亲子,真正的大汉天子。袁公路倒行逆施,行悖逆之事,天子必讨之。你我若是率领着两万兵马归顺天子,必然能得到重用!”   “这……”陈兰摇了摇头,谨慎地说道,“归顺天子,虽然是一条好的出路。但你有没有想过,韩暹、杨奉两个人在襄阳身居高位,功勋卓著,可以说天子能活到今天,这两人功不可没。可即便是这样,这两人也要反叛天子,这当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呃……   听了陈兰这话,原本信心满满的雷薄,顿时也变得有些犹豫。   对啊!   天子从长安逃亡洛阳这一路,基本上都是在白波军的庇护之下。   为了抵御李傕、郭汜等人的追兵,白波军奋勇作战、死伤无数,最终才堪堪将天子送到洛阳。   这可是保主救驾的泼天大功,按说应该活得非常滋润,为什么还要叛逃呢?   难不成,当今的襄阳天子,竟是个忘恩负义的凉薄之辈?   想到这里,雷薄有些退缩了。   虽然自己是带着两万兵马前去投奔,但毕竟曾是袁术手下的将领。   若当今天子真是个心胸狭隘,重利忘恩的小人,就这么贸然投奔过去,即便没有性命之忧,只怕也没有什么好的结局。   “不错!此事关乎你我性命,的确不得不谨慎。那不知陈将军可有什么好的去处?”雷薄问道。   “当涂县北去不过百里,有一个高峰名曰涂山。山峰绝险,易守难攻,你我大可占涂山为基,随后攻取周围当涂、平阿、龙亢等地,自成一脉。   虽然势力不算很大,但有了这些,日后无论归顺哪路诸侯,可选择的余地也都多了很多!”陈兰说话时目光凝重,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   “涂山……”雷薄略一沉吟,便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陈兰的建议。   毕竟也没有更好的去处,先去涂山稳定一段时间,也是不错的选择。   很快,两万大军就在雷薄、陈兰的带领下,直奔当涂县方向而去。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并非是雷薄心中所愿。当初雷薄跟随在纪灵帐下奋勇杀敌之际,心中想得也是拼得有用之身,誓死报效袁家,博一个光明璀璨的未来。   可袁术的屡次食言,已经让雷薄看透了袁氏的本质。只要你不是士族出身,就算你为袁家抛头颅、洒热血,甚至献出一条生命,也博不到一个好的出身。   于是雷薄醒悟了。   与其坐等袁术所描绘的那个不切实际的未来,倒不如把命运抓在自己的手里,自己把握自己的人生。   本来雷薄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但败退下来的陈兰,立刻就让雷薄醒悟了过来。   此时自己手握两万大军,面前还有陈兰这样的将才,正是脱离袁术的最佳时机。   于是乎,袁术就这么凭空得损失的两万大军。不久之后,袁术更是要为这两万大军,付出惨痛的代价。   ……   徐州,下邳城。   监牢……   这是一间相对比较特别的单人牢房,环境整洁,采光良好,就连地方铺设的稻草,都是极为干燥的,完全没有监牢应有的阴暗潮湿。   刘备背着手,站在这牢房之中,抬起头四十五角仰望从窗户上透进来的那一抹阳光,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这已经是刘备被关在徐州的第十五天了。   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去,刘备始终都被关在这间牢房之中,除了每日正常的餐饮配送,没有来过任何人。除了孤寂和无聊,刘备倒也没受什么罪。   但外面的局势日新月异,不断变化,一直在里面被关着算怎么回事?   尤其是自己二弟关羽、三弟张飞到底去没有投奔天子,自己心中远大的志向还有没有机会实现。一想到这些问题,刘备心中留焦急不比。   刘备也尝试过自救,比如买通开守的守卫,但这些守卫显然都是吕布的死忠,完全不理会刘备。   这也就导致刘备除了每天在监牢的思考人生,根本就没有任何作为。   今天也想往常一样,刘备睡醒之后,开始了晨思,顺便等着狱卒来给自己送饭。   但让刘备万没想到的是,没等到到狱卒送来的早饭,却一阵低沉而急促的呼唤声忽从牢房外传来。   “玄德!玄德!”   刘备转过身,见到那说话之人虽然是一身狱卒打扮,却长得一张熟悉的脸,微微有些诧异地问道:“元龙?你怎么来了?”   陈登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三下五除二就打开了监牢的门锁,将牢门敞开,急促地说道:“快出来,我是带你出去的!”   “这……”刘备虽然一脸的疑惑,有些忧虑得说道,“元龙,你是怎么进来的?一会儿被狱卒发现可就麻烦了。”   “今天吕布要出兵攻取开阳,前面正在誓师呢,这会儿守卫比较松懈,我好不容易才混进来的,抓紧走!”   说着话,陈登从地上拿起了一个包袱,递给刘备,“这里面也是狱卒的衣服,你赶紧换上,咱们混出去。再拖延一会儿,那些外出的狱卒就都该回来了!”   刘备这才认识到时间的紧迫性,连连点头,赶紧脱下外衣,换上了狱卒的衣服,低着头,跟随着陈登向监牢外面走去。   一路上,刘备偷眼观瞧,只见路上的守卫的确比来得时候少了很多,“越狱”过程也就变得极为顺利,两个人很快就到了监牢的大门口。   看着门口那个五大三粗的守卫,陈登忽然放慢了脚步,神秘兮兮地凑了上去,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灿灿的东西塞到了守卫的手里,低声说道:“王兄,这次多谢了。小弟的一点心意,留给弟兄们买酒喝。”   麟趾金!   刘备就站在陈登的身后,看得是真而且真,陈登递给守卫的,正是一块马蹄状的麟趾金,其购买力是极为惊人的!   事情明显都已经成功了,陈登居然还要送一块麟趾金。那可想而知,在此前疏通关系的时候,陈登到底消耗了多少银钱。   刘备看向陈登的目光中,不由得涌起了一丝感动。   疾风知劲草,患难见真情。   当日做徐州刺史的时候,提拔了那么多的官员,最终不惧吕布淫威,敢于施以援手的,也只有陈元龙一个人了。   “呵呵……陈老弟,何必这么客气呢?”   那守卫一见是麟趾金,脸上顿时就露出了菊花绽放般的笑容,不留痕迹将麟趾金往怀里一踹,压低了声音说道,“既然陈老弟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就多说一句。最多半柱香的时间,就会有人来送饭,倒时候事情就泄了。”   “这事儿是曹豹将军亲自盯得,一旦他发现人没了,肯定会下令全城搜捕。我到时候肯定会推得干干净净,不会再和你们有一丝联系。到底能不能逃出去,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明白!明白!谢谢大哥!”陈登一听这个,哪里还敢耽搁,直接向守卫拱拱手,带着刘备就直接出了监牢。   曹豹!   听到这个名字,刘备的眼中不露痕迹的涌出一丝寒意。   徐州之所以会丢,与曹豹是绝对分不开关系的。   曹豹乃徐州大族出身,在徐州掌握的绝对的兵权,近乎八成以上的徐州兵都归曹豹直接统帅。   这也什么刘备坐拥关羽、张飞两员上将,但却对曹豹的叛反毫无抵抗能力的重要原因。   吕布入主徐州之后,带来了并州狼骑,间接的分化了曹豹的兵权,时曹豹无法像刘备时期那样嚣张跋扈。   但是由于吕布娶了曹豹,虽然两人之间的关系非但没有裂痕,反而因此更加牢固。   旧仇新恨全都叠加在一起,刘备可以想象,若是自己落在曹豹的手中,那下场将是何等的凄惨。   “元龙,只有半柱香的时间,还来得及吗?”   刘备走来下邳城的街道上,看谁都像是曹豹的人,不由得忧心忡忡地问道。   “现在出城肯定是来不及了,说不定还会遇到吕布。先去我家躲一阵子吧。等这风声过去了之后,再出城也不迟!”陈登略微迟疑地说道。 第180章 兵发相县   0180 兵发相县;   “不可!”刘备稍一沉吟,便直接拒绝道,“这太冒险了,一旦曹豹有所察觉,必然会想到是城内有人接应。到时必然会大肆搜捕糜氏、陈氏的府邸,只怕会平白连累到你们。”   “这……”陈登一时语塞。   刘备所得很对。   当初刘备任徐州刺史的时候,主要就是和糜氏糜竺、陈氏陈登交好,这个是整个徐州官场人尽皆知的事情。   一旦刘备在徐州无故失踪,并且任何出城的迹象,那怀疑到糜、陈两家的简直就板上钉钉的事情。   曹豹本就看这些交好的刘备家族不爽,平时迫于舆论压力,基本上还不敢乱来。   这要是因为这次事件,授他们以口实,陈登都不敢想象,曹豹会以何种残暴的手段,来针对这些平时就不怎么对付的政敌们。   “也罢,那就抓紧时间,送你出城!吕布要攻占开阳,势必会走北门,我马上安排人送你从南门出城!”   陈登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刘备的看法。毕竟这要是被曹豹找上门,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刘备点了点头,跟着陈登直奔南门的方向而去。   其实按刘备自身的想法来说,也是不愿意在徐州多逗留的。   毕竟多待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哪比得上回到沛县来去自如?   再说刘备还担忧着关羽、张飞的下落,在徐州也着实是静不下心来。   “玄德!你出城之后,先走小路到沂水边等候。我随后就派人出城,给你送一匹好马,助你早日回到沛县!”陈登一边往前走,一边安排道。   “好!”刘备点了点头,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元龙,你说我若是趁吕布出兵之时,率军袭取下邳,有几分成功的把握?”   “这个……”陈登先是一愣,随即沉吟了片刻,谨慎地说道,“玄德你或许还不清楚,前些日子开阳臧霸出兵进攻兖州,被曹孟德包了个饺子。现在开阳上下,全都随臧霸归顺了曹孟德,开阳近乎是一座空城了。”   “因此吕布根本就没带多少兵马,差不多也就五千兵马左右。而且吕布麾下大将高顺、张辽都在下邳城中把守,再加上还有曹豹从中搅和。玄德你要想是袭取下邳,恐怕是不易……”   听了陈登的话,刘备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落寞。   徐州作为北方重镇,兵家必争之地,在历史上有着不可或缺的重要地位,可为霸业之基。   就是这样一个重要的地方,刘备曾经拥有过它,但最终却与它失之交臂。   这是刘备心中永远的遗憾,更是永远的痛。   如果有可能,刘备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拿回徐州。只可惜,老天爷始终没有给刘备第二次机会。   “玄德!不要气馁。吕布其人,绝非英主,徐州早晚必要丢失。我们所有人,都期待你能回来!重新入主徐州!”   陈登看着刘备难说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好言安慰。   好在刘备心志坚定,虽然心中受难,但整个人的状态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两个人很快就到了南门附近。   打量了一下南门的守卫,和平时基本上没有什么差别,不像是有埋伏的样子。   陈登松了一口气,转身向刘备深施一礼道:“玄德公,登只能送到这里了。前路迢迢,玄德公多加保重!”   “元龙大恩,备铭感五内,他日再报!”刘备也给陈登回了一礼,转身便向南门口走去。   好在事情还算顺利,守城的士兵基本上没怎么盘差,就让刘备安然的出了城。   出了下邳城,刘备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但刘备也丝毫不敢怠慢,他心中非常清楚,出城只是第一步。   一旦城中出现异常,随时都可以派快马来追。自己不过两只脚,又怎么跑得过人家四条腿?   所以出了城之后,刘备根本不敢走官道,直接就钻机了小树林,怎么偏僻怎么走,怎么隐蔽怎么走,深一脚,浅一脚,直奔沂水边走去。   好在沂水距离下邳城比较近,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刘备终于来到了沂水边上。   果然……   就在沂水旁的小树林外围的一颗歪脖子树上,正拴着一匹马,唏律律打着响鼻,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刘备根本就没有犹豫,直接走上前去,解下缰绳,飞身上马,直奔沛县的方向而去。   但为了安全起见,刘备并没有选择横跨彭城国,以最快的速度达到沛县,而是选择顺沂水而下,绕路沛国回沛县。   只要进了沛县,就脱离了吕布的地盘,曹豹的追兵也就不敢造次。   但选择绕路沛县,路程几乎增加了一倍,连着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终于在第三天的上午,进入了沛国的国都相县。   其实刘备本意是不想进城的,但由于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实在是又累又饿,不得已只能进了相县,准备找点东西吃,顺便再休息一会儿。   由于出来的匆忙,刘备身上根本没带多少钱,只能坐在街边的小摊,随便要了一碗汤饼,一小盘牛肉,准备先填报肚子之后,再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可是还没等食物端上来,邻桌三个人的对话,一下子就吸引了刘备的注意力。   只听其中一个中年汉子摇着头,满脸愁苦地说道:“唉,只怕这相县城,很快就要不太平喽!”   男子这话一出,顿时就引起了另外两个人的兴致,其中一个就问道:“老兄你这话怎么说,咱们大王在位七八年的时间,咱们相县始终都没什么打得变故啊。像什么梁国、鲁国都打成什么样子了,也没有影响到咱们沛国啊!”   “你们难道还不知道?”中年男子顿时故作夸张,胸脯不自觉得就挺了起来,有些得意地说道,“你们难道没有发现,最近几天时间,这街面上巡逻的,城门口站岗的,都变少了吗?”   “嘶……”另一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惊讶地说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我昨天出城探亲,路过城门口的还寻思呢,以往门口站岗的都是五大三粗的壮汉,现在怎么就老的老,小的小?不过我当时也没在意,怎么,听老兄你这意思,这里面有事?”   “有事?岂止是有事?简直是有大事了!”中年男子一脸震惊地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就前半个多月之前,汝南郡被兖州的曹孟德给打下来了,结果惹得寿春袁丞相大怒,直接提兵十五万北上发曹。也就这么时候,从寿春来了个张勋将军,带着好几万兵马,就驻扎在谯郡。”   “几天前,可能是袁丞相那边的战事出现了什么问题,把张勋将军几万大军都调走了。   不仅如此,连我沛国一万多的守军,也全都调走了!   现在我们沛国守军,只怕就剩下千余老弱残兵,这要是有人来攻,可怎么才好啊!”   “这……”中年男子这话说出来,其余两个人二脸懵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不……不能吧……”过了好久,才有一个人弱弱地说道,显然完全没有底气。   “怎么不能?”中年男子见还有人怀疑,便又加重了语气,“你就看看那些站岗的卫兵,但凡是城里面还有能拿得出手人物,谁会安排这样的人物守城?   你们要是不信就算了,反正我过几天就搬出相县,去陈国,无论是谁打过来,都和我没有关系。”   说完这话,中年男子直接站起身来,扬长而去,顿时就给在场所有人造成了一种紧迫感,让人误以为这是着急回去搬家。   看着中年男子离开,剩下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也站起身来,急匆匆得往家里面赶。   自从黄巾起义以来,大汉各州郡的百姓已经习惯了城头变幻大王旗的生活,今日你为主,明日就是我为王,一个人一个性格,一个人一个政策,最终吃苦得还是普通百姓。   若是摊上正常一点的诸侯,除了强征入伍和提高赋税,至少还能给你条活路。   但若是摊上那不正常的,动不动就来个纵兵劫掠,火烧城池之类的,这谁受得了?   沛国在袁术统治下这几年,虽然不能说生活富足,人民幸福指数多高,但至少占了生活安稳,没有什么大的动乱。这要是真有别的诸侯打过来,你知道这人是什么性子?   未知的恐惧,才是最大的恐惧,这也是为什么这几位听到调兵的消息如此恐慌的根本原因。   刘备就坐在这些人旁边,一碗汤饼已经吃了个七七八八,这些说得所有话也都一字不差的落在了刘备的耳中。   一个大胆的想法,开始逐渐在刘备的脑海中成型。   啪!   刘备从怀中掏出一把五铢钱,数都不数一下,直接就往桌子上一扔,飞身上马,也顾不上找地方休息,直奔城门口而去。   到了门口,刘备特意留意了一下门口站岗的士兵,发现确实如那中年男子所说的那样,基本上全都是一些老弱残兵。   确定了这一点,刘备心思顿时更加热切了,甚至连刚才的困倦之感都一扫而空,直接催马就出了相县,一刻钟也不想耽搁,径直奔沛县而去。   又是一天的奔波劳顿,天刚要擦黑的时候,刘备终于冲进了沛县的大门。   而此时沛县县令官邸的大堂上,依旧是灯火通明,关羽、张飞两个人相对而坐,满脸都是愁容。   “这都这么多天过去了,大哥那边还是没有消息。要我说,咱们干脆就带兵杀到下邳城下,看谁敢大哥怎么样?”   张飞瞪着眼睛,一对漆黑如墨的眸子中,隐隐透着杀气,“怎么样!二哥!你倒是给句话啊!”   “大哥临走之前,已经放下话了,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几天之前,元龙先生不是都传过话来了嘛,大哥就是被关了起来,一切安好!”   关羽捋着五缕长髯,神情虽然也有些焦急,但显然还能沉得住气。   “就是被关起来了?”张飞顿时就炸了,“二哥你这话怎么说的,大哥凭什么被关起来,谁敢关我大哥,我就取他项上人头!”   说到这,张飞停顿了一下,有些狐疑地看向关羽说道:“二哥,我看你一点也不为大哥着急,不会是想要去投奔小皇帝吧?”   “三弟你这话怎么说!”关羽一见张飞质疑自己的人品,顿时也有些坐不出了,“我关羽何等人?岂会生出背信弃义之心!你以为我不想救出大哥?但现在大哥还是安全的,那我们就千万不能自乱阵脚,让人有可乘之机!   要知道,吕布之所以不敢对大哥下手,就是在忌惮你我会麾下这一万兵马!只要我们按兵不动,那吕布就不敢怎么样!”   “哼!”张飞哼了一声,把头往旁边一扭,显然心中不怎么痛快。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来。   “二弟,三弟,你们在吗?我回来了!”刘备一边喊着,一边往大厅里面走。   大哥?   关羽、张飞闻声猛然回头,见果然是刘备,赶紧双双站起身,直奔刘备迎了过来。   “大哥!”   “二弟!三弟!”   相逢的场面总是感人的,六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三个人互相对视着,眼泪都要从眼角流下,一种名为“兄弟情深”的奇妙氛围,正在慢慢滋生。   “二弟、三弟,又见到你们,为兄心里高兴啊!今晚,我们一起睡!”刘备看着关羽、张飞,神情颇为激动地说道。   “嗯!嗯!”关羽、张飞齐声答道。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沛县南门外,七千兵马集结完毕。   关羽率三千军镇守沛县,刘备带着张飞,亲率七千兵马,准备进攻相县。   沛国地处豫州东部,人口虽然不似汝南那般稠密,但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口大国。   若能先取相县,再下谯县,将整个沛国都纳入麾下,那无论是粮秣还是兵源,都将提升一个档次。   到那时,便真正具备了成了一方诸侯的实力。   因此刘备在听说沛国守备松懈之后,就马不停蹄赶回沛县,生怕自己出兵慢了一步,偌大一个沛国,就被别人占了去。 第181章 谯郡许褚   0181 谯郡许褚;   事实证明,相县城的那个中年男子并没有说谎。   刘备所率领的七千兵马,一路南下,异常顺利,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有效的抵抗,轻而易举得就抵达了相县城下。   原以为相县做为沛国的都城,再不济也要费一番周折。结果刘备万没有想到,在位的沛王刘曜根本没有任何抵抗的意思,直接就开城纳降,将刘备兵马迎进了相县。   于是沛国国都,就以这么一种奇妙的方式,彻底落入了刘备的手中。   沛国始建于汉光武帝刘秀年间,第一任沛王乃是光武帝之子刘辅,传至刘曜,已逾七世,算得上是光武帝的直系子孙。   再加上刘备向来以汉室子孙自居,自然对刘曜一番好生安慰,表示让刘曜放心,自己绝对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稳定住刘曜之后,刘备便留下两千兵马镇守相县,亲率五千兵马直扑沛国西北角的谯郡。   谯郡乃是人口大郡,算得上是沛国境内仅次于相县的第二重镇,其重要的战略意义不言而喻。只有一鼓作气拿下谯郡,才算真正的占领沛国。   而此时的谯郡之中,早就已经乱成了一团,全郡上下都被一种不安和紧张的气氛所笼罩。   刘备出兵相县的消息,早就传到谯郡了。虽然还不知相县那边的战事如何,但谯郡守将邓元却十分清楚,只要刘备攻下相县,下一个目标必然就是谯郡。   而眼下谯郡之中虽然还有千余兵马,足以在城中抵抗一阵,但邓元却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邓元对自己的认识很清晰,他能坐到谯郡守将的位置,无非就是因为他是张勋将军的内弟。   为了不上前线,拼死拼活求了张勋好几天,这才说动张勋带走之前的谯郡太守,把他留下守城。   但邓元之所以要留下谯郡,不非就是看中了谯郡没有战事,可以任由他肆意妄为,并且还没有什么性命危险。   可邓元哪里能想到,居然还真有敢趁袁军主力不在,大肆攻取沛国的地盘。   刘关张虽然名气不大,暂时也没有什么傲人的战绩,还曾经被吕布灰溜溜的赶出徐州。   但人家至少也是正经的官军出身,还曾参加过黄巾之乱的平定,怎么必比他这么一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纨绔要强!   因此邓元在接到消息的那一刻,就完全坐不住了,满脑子都在想应敌之策。   其实按照邓元的性子,第一时间就就是想弃城而逃的。但邓元一想到张勋那张脸,就吓得一步也不敢动。   邓元都可以想象,一旦自己弃城出逃,都不用袁术发火,张勋直接就会把他活撕了。   因此邓元就呆在谯郡之中,一动也不敢动,最终想出了一个不是主意的主意。   邓元先是派人在谯郡之中广撒消息,说是大敌当前,所有谯郡百姓都要团结一心,奋勇杀敌,包围我们的家园。随后邓元又忍痛拿出一千金,称如有人能退敌,奖千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邓元相信,谯郡这个地方藏龙卧虎,古往今来出过不少名人,说不定就会引出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结果两天时间过去了,完全没有人前来应征,愁得邓元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眼睛里全是密密麻麻的红血丝,看起来极为瘆人。   直到第三天的早晨,事情才出现了转机。   “大人!大人!有人揭榜了!”   就在第三天早上,邓元迷迷糊糊将要睡去之际,一个守卫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高声说道。   邓元在半梦半醒之间,一听说有人揭榜了,赶紧一个咕噜从榻上坐了起来,使劲晃了晃了脑袋,激动之余还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有人揭榜了?人在哪?快请他进来!”   “呃……大人,您还是亲自出去看看吧。揭榜之人就在大门外,但还带了不少人,数一数也有七八百号!”守卫有些无奈得说道。   “是吗?还带了七八百号人?”邓元微微有些诧异,心中下意识就多了几分信任,“既然如此,那我就出去看看!”   说着话,邓元猛得往起一站,刹那间就感觉天旋地转,如果不是守卫手疾眼快上前扶住,恐怕就要直接栽倒在地上了。   “大人!你没事吧!”守卫关切得问道。   邓元没手滑,只是摆了摆手,就在守卫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向大门外走去。   刚到门口,邓元打眼这么一看,顿时浑身困意皆无,定定地看着阶下站着的年轻男子,眼睛一步也挪不开。   就见这男子身长八尺有余,太阳穴高高隆起,肩宽背厚,膀大腰圆,全身上下疙疙瘩瘩的腱子肉。   一双眼如射寒光,两道眉浑如刷漆。身高体壮,似撼天狮子下云端。   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浑如填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这般人物,邓元自认为生平从未见过。   哪怕就是袁术手下头号大将纪灵,亦或是自己的姐夫张勋,邓元觉得都没有此人威风。   难不成这一千金,竟真正的找出来一个盖世良才?   邓元心里这么想着,腿上丝毫也不停歇,直接走到这年轻男子的面前,极为热切地说道:“在下乃是谯县守将邓元,不知壮士怎么称呼?”   “许褚!字仲康!”男子硬邦邦地说道。   按说面对一县之主,如此说话甚是无礼。但眼下邓元那里还顾得上这些虚礼,完全忽略了许褚的态度。   “仲康!我等的就是你这样的人物!就是不知,你有何退敌良策啊?”邓元迫不及待地问道。   许褚没有着急说话,而是上下打量了邓元几眼,又看了看高悬的县令府衙牌匾,这才缓缓说道:“这位大人,请问一千金是在这里领吗?”   “呃……”邓元稍微一愣,便赶紧说道,“不错!只要你能证明你有退敌之法,我立刻就给你五百金!等到贼兵退后,再给你五百金!”   许褚点了点头,向身后微微示意,顿时就有两个人举着一把金背刀送到了许褚的面前,显是这刀分量不轻。   许褚伸出右手,轻轻松松得把到握在了手里,随后抬起头看着邓元,一脸傲然地说道:“我的退敌之法,就是我手中这把刀。”   “就凭这把刀?”邓元一脸懵逼,仔细打量了一下许褚手中这把刀,若若地问道,“仲康,恕我直言,我实在是没看出这把刀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哼!”许褚轻哼了一声,极为自信地说道,“这把刀,就是普通的刀。但这刀在我许褚的手里,那就天下第一的宝刀!就算是那号称天下无双的温侯吕布,也未必能敌得过我说中这把刀!   那贼兵若是胆敢来犯,来一个我就杀一个,来两个我就杀一双,管教他有来无回!这么说,大人可能理解了?”   这……   许褚此话一出,除了许褚身后那帮兄弟,在场所有人有些懵了。   不为别的,就是这口气也太狂了!   温侯吕布!   那可是当今公认的第一高手!   当年关东群雄讨董卓之际,温侯吕布就凭借着手中一杆方天画戟,压得天下群雄俯首,成就了天下第一的威名,那是何等的风姿?   如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个乡野村夫,开口就说比温侯吕布还要厉害,你是真不怕说大话闪到舌头啊!   邓元眯着眼睛,心中不免对许褚起了几分怀疑,说道:“许壮士,你这话说得,未免有些过去夸张了吧。就算你武功再高,还能高得过温侯吕布?”   被邓元质疑,许褚不慌不忙,淡淡地说道:“吕温侯勇则勇矣,但这天下无双的名头,未免有些言过其实了。当年虎牢关一战,成就吕温侯盖世威名,可就是某当时不在,否则定要让他尝尝我手中刀的滋味!”   呃……   眼见许褚依旧这么言之凿凿,邓元不由得被噎住了,也不知道该对许褚说些什么了。   你说他是骗子吧,可这个长相明显就是一般人物;   但你说不是骗子吧,又在这吹嘘比吕布还厉害,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可就在邓元犹豫不决的时候,只见不远处一骑战马冲到眼前,马上骑手滚鞍落马,拜倒在邓元面前,急促地说道:“禀将军!刘备率兵马已至城下,口口声声要将军出城投降,否则就要攻城,还请将军定夺!”   邓元闻言,身子下意识就是一颤,紧接着目光就放在了许褚身上,沉声说道:“许壮士,如今敌军就在眼前,你何不出城试试身手?”   “大人!我出手可以,但大人允诺的五百金是否可以兑现?某之所以出来,就是因为庄子里已经没有粮食了,乡亲们等着这些钱去换粮食!”许褚脸上的表情完全不容置疑。   邓元虽然还是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把牙一咬,让人拿出五百金交给了许褚。   虽然邓元还是有些置疑许褚的能力,但眼下这个关头,刘备都已经兵临城下了,邓元除了相信许褚,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许褚眼见五百金到手,双眸中顿时透出坚毅之色,向邓元重重一抱拳,沉声说道:“大人尽管放心!但有我许褚三寸气在,贼兵就进不了谯县!兄弟们,随我出城!杀贼!”   “杀贼!”   许褚身后的八百多人齐声呐喊,声透云霄,顿时就给了邓元不少信心。   “请大人在城中静候佳音!”说着话,许褚飞身上马,带着这八百多弟兄,直奔谯县的东门而去。   邓元哪里还坐得住,直接也骑上马,直奔谯县的东门,打算在城门楼上仔细看看许褚的斤两。   嘎……吱吱吱……   吊桥放下,城门打开,许褚领着兵马缓缓走了谯县。看;   看着对面密密麻麻几千的兵马,许褚毫无惧色,催马上前,朗声喝道:“我乃谯县许褚!尔等哪个是刘备,快快出来受死!”   张飞骑着马,就立在刘备身边,一听许褚如此挑衅,顿时就怒了,直接对说道:“大哥!让我去拿了此贼!”   还没等刘备说话,旁边就有一人纵马而出,高声说道:“三将军,杀鸡焉用牛刀!待我刘三刀出战,三刀之内,必斩此獠!”   “三刀,小心!”刘备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位的请求。   其实在刘备的心里,也没怎么瞧得起许褚。毕竟袁术前线吃紧,把所有的主力都已经调走了,又怎么会留下什么又能耐的武将呢?   “主公放心!料也无妨!”刘三刀傲然一笑,拍马舞刀冲出本阵,直奔许褚而来。   “鼠辈!看你三刀爷爷取你人头!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着刀!”刘三刀嘴里放着狠话,挥刀就奔许褚的面门砍来。   许褚骑在马上,皱皱眉,大脑微微有点发懵。   就面前这位,也能算得上是武将?   就这么普普通通的一刀,至少有上百处破绽,自己抬手之间就能取其性命。这种人为什么要出现在战场上?这不是自己来找死吗?   “大人!坏了!这许褚已经被吓傻了!”谯县城头,一个护卫站在邓元的身后,语气夸张地说道。   “唉!”邓元摇了摇头,暗叹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冥冥之中,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许褚人口被砍落时的画面。   我邓元的命为什么这么苦!   我邓元除了在街上强抢民女,下馆子吃饭不给钱,随意殴打普通百姓,偷看黄花闺女洗澡之外,别的什么事都没有干过,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   我不服啊!   就在邓元心里无声呐喊的时候,刘备的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个刘三刀,还是真没夸口,这刀法真是挺精湛的。一出手,直接就把对面武将给吓呆了。   照这么看来,都用不上三刀,估计一刀之内就能取这个性命了。   小样!   还叫嚣要取我性命?开什么国际玩笑?   就凭你?   我麾下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将,就能要了你的命,还想跟我试吧试吧,你真是太天真了!   可就在刘备心中无限吐槽的时候。   许褚动了! 第182章 张飞出手   0182 张飞出手;   在刘备、邓元这种武功低微之人的眼中,刘三刀来势汹汹,许褚可能都已经被吓破了胆,呆在原地不敢动弹;   但是在许褚眼中,刘三刀的动作就像是被放慢了十几倍,这一刀劈过来的轨迹都看得清清楚楚,还有什么值得着急的呢?   眼看这一刀就要劈到自己身上,许褚这才不慌不忙,直接抡起手中大刀,轻飘飘往上一架,正磕在刘三刀的刀刃之上,双方的兵刃毫无花假的碰撞在了一起。   许褚那是什么人物?   那时双膀一晃,有四象不过之力的盖世猛将。横推八马倒,倒拽九牛回,尤其是刘三刀这样的无名小辈能够抵挡的?   虽然旁人看上去,许褚根本就没怎么用力,可就在两人兵刃接触的那一刹那,刘三刀直接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手中刀早就还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还没等刘三刀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许褚直接飞马向前,手中刀直奔刘三刀脖颈砍来。   刘三刀再想躲闪,可哪还来得及,直接就被斜肩带背砍做两段,尸首栽落马下!   这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双方人马就一眨眼的功夫,刘三刀就已经成了黄泉路上的冤魂。   可能他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遇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物,是怎么离开这个世界的。   “大人!赢了!我们赢了!恭喜大人!贺喜大人!”邓元身边的卫兵率先反应了过来,向邓元拱手说道。   邓元顿时大喜,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说道:“杀得好!来!我要亲自为许壮士击鼓!”   说这话,邓元大步来到战鼓的旁边,从鼓手处抢来鼓槌,开始为许褚擂鼓助威!   “万胜!”   伴随着邓元的鼓声,城头上那些袁军之兵也都齐声呐喊起来,场面一时间显得极为热烈。   刘备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沉着声音说道:“哪位将军愿意与我诛杀此獠!”   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这边刘三刀一死,他的胞弟刘二枪飞马而出,向刘备拱手说道:“主公!此贼杀我胞弟,末将愿取其头颅,为我二弟报仇!”   “多加小心!”刘备给了刘二枪一个鼓励的眼神。   “料也无妨!”刘二枪直接丢下这么一句,纵马出阵,掌中枪直接挑出三朵枪花,直取许褚的咽喉。   哦?   许褚眉毛挑了挑,显得有些意外。   在武学界有这么一句话说得好,叫月棍年刀一辈子枪,说得就是“枪”这种兵器练起来的困难程度。   很多人学习枪法,大多都是通而不精。可一旦出现枪法高手,那就是真正的绝顶人物。   而区分枪法高低最直观也最普遍的方式,就是观察用枪者挑出的枪花。   能挑出一朵枪花,最多算是个枪法入门;   能挑出两朵枪花,就证明你枪术已有小成;   挑出三朵枪花,就说明你对枪术已经有了自己的理解。   一般人能挑出三朵枪花,就已经很难得了。   若是能挑出四朵枪花,就已经能称得上的枪术大师了;   若你能挑出五朵枪花,那绝对是绝顶高手,在世上鲜有敌手。   至于说挑出六朵枪花,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谁也没有见过。   据说当年霸王项羽手使破阵霸王枪,就可以挑出六朵枪花,甚至七朵枪花。   但四百多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谁知道这到底是后人牵强附会之语?   但其实就许褚而言,能对他造成威胁的,怎么说也得是能挑出四朵枪花之上的高手才能。   之所以许褚会感到意外,完全是因为与刚才的刘三刀做对比。   与刘三刀这样半吊子相比,刘二枪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一员正儿八经儿的武将,虽然对许褚而言,两者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刘二枪的马很快,眨眼间就到了许褚近前,掌中枪毫不留情地刺向许褚的咽喉。   许褚不慌不忙,连躲都没想躲,手中刀迎着刘二枪的兵刃就砍了过去。   许褚的思路很清晰,就甭管你对面是谁,无论你使用什么兵刃,我就一力降十会,一体镇压!   按说除了一些天生神力的个例,枪法讲究得都是一个巧劲,是不会与对手硬碰硬。   显然刘二枪也明白这个道理,眼见许褚一刀砍来,刘二枪立刻改变战略,身子往旁边一侧,枪招直接变化,以一个相对刁钻的角度,刺向许褚的前心。   刘二枪对这一招十分自信。   当初学艺的时候,为了练好一招,刘二枪说不得吃了不少的苦头。   但好在自刘二枪出世以来,凭借这一招挑死了不少对手,这更是刘二枪对这一招充满了信心。   但刘二枪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他所面对的许褚,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刘二枪中途变招,自以为是出其不意,万无一失,但许褚看在眼中,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般拙劣,手中刀紧跟着就砍了过去,重重的磕在了刘二枪的枪杆之上。   一股大力顿时从枪杆上,震得刘二枪浑身一颤,手中枪根本就拿捏不住,直接脱手而出。两个虎口直接开裂,鲜血顺着手指缝不断往下流。   刘二枪见此情形,哪里还敢恋战,直接调转马头,就要回归本阵。   许褚在身后冷冷一笑,直接催马赶了上来,手中刀高高扬起,丝毫也不客气,直接将刘二枪拦腰砍为两段。   死尸直接低落在地,恰好落在了刘三刀的尸身之策,也算是让这兄弟二人团聚了。   “万胜!”   见许褚再次获胜,城头上的袁军士气简直高昂到了极点,所有人都在不自觉得为许褚欢呼。   而反观刘备的五千大军,士气简直跌到了冰点。阵前连折两员大将,无论放在何等强军面前,那对士气都是极为致命的打击。   刘备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几乎都要滴出水来。他是真的万万没有想到,如今的谯县之中,竟然真的有许褚这样的人物。   “大哥!让我去吧!这小子有点邪门,恐怕不是什么易于之辈!”张飞脸色严肃,对刘备沉声说道。   如果问这两军阵中,到底谁的头脑的最清晰,对这两阵看得最透彻,那无疑是张飞莫属。   行家一出手,便只有没有。   其他人或许看不出许褚的斤两,但张飞看得明白,知道这许褚绝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放眼这五万大军之中,除了自己之外,恐怕没有能是此人的对手了。   再派人去,也只能是妄送性命。   刘备显然明白了张飞的意思,便没有多少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并投给了张飞一个鼓励的眼神。   “驾!”   张飞冲刘备点了点头,意思让刘备安心,随后便往前一催马,慢慢悠悠得来到了许褚的不远处,神情显得十分淡定,完全没有方才那两位身上的中二气息。   许褚眉头微皱,上下打量着张飞,心中原本的轻视之心慢慢消失了不少。   与方才破绽百出的二位不同,眼前这个骑在黑马上的大汉,骑在马上八风不动,稳如泰山,一眼看过来,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破绽,显然不是个一般人物。   “燕人张翼德!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张飞在马上微微抱拳,声音平静得问道,脸上甚至还带着几分笑容。   “某谯县许仲康!”见来将如此客气得与自己搭话,许褚也收起了狂傲的表情,沉声说道。   “许仲康?你武功了得,是个英雄。但今日你拦我大哥,杀我军大将,那就只有得罪了!”   张飞说着话,脸上笑容猛然退去,二目圆睁,钢牙紧咬,掌中丈八蛇矛就像是一条毒龙般刺向了许褚。   张飞一出手,那可与方才的兄弟二人大不一样。   枪挂风声,势入奔雷,周围的空气都似乎被张飞所压缩,给了许褚一种莫大的压迫感。   “来得好!”许褚放肆大笑,掌中刀迎着丈八蛇矛就劈了过来。   锵!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后,再看时,就见许褚的刀刃,恰好就劈在了丈八蛇矛的蛇口之中,两人完全就是不相上下!   “再来!”   “来就来!”   张飞掌中丈八蛇矛上下翻飞,时而如苍龙出水,时而如怪蟒翻身,招招不离咽喉左右,看起来随时都能取了许褚的性命。   可许褚手中这把刀,上护其身,下护其马,飘飘如瑞雪,滚滚赛乌云,看起来像是被迫防守,可实际上没给张飞一丝一毫的可乘之机。   两人这么一交上手,那真难分难解,眨眼间七八十个回合就过去了,依旧是胜负未分。   这城下城下,两军阵前这些人都看傻了。   从军这么多年,像这么精彩的比武那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这似乎都不再是两军阵前,生死仇杀的战场了,更像是一场暴力美学的饕餮盛宴。   这天不知不觉得就黑了。   城头上邓元就有些着急了。   今天许褚一展露武功,直接就被邓元视为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敢让许褚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而这天要是再黑一点,就看不清城下的情况了。到那是刘备军使什么绊子,那城下可一点消息也不知道。   这不行!   邓元心中着急,赶紧下令道:“天要黑了,再打下去对仲康不利,赶紧鸣金收兵,让他回来休息休息!”   “大人且慢!”始终跟在邓元身后的护卫突然说话了,“大人莫不是要鸣金?”   “怎么?不够明显嘛?”邓元有些不理解地问道。   “大人!请恕属下直言。若我是大人,就绝不会让许褚回来!”护卫沉着脸,阴恻恻地说道。   “此话怎将?”邓元显得有些发懵。   就眼下这种情况来看,许褚已经连斩敌方两员大将,绝对算得上是谯县第一功臣了。这种情况不让人家回来休息?你脑子怕是有什么毛病吧?   “大人您想!许褚虽然已经杀了两员敌将,但很明显已经敌不过这员敌将了。就算是他们能打个平手,那又如何?刘备身后还有五千兵马,随时都能杀了许褚,继而攻陷城池!”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许褚对于谯县的意义,还有那么重大吗?其实是没有的。与其等到几日之后,刘备失去耐心直接攻城,倒不如就让许褚一鼓作气,和这敌将拼个你死我活。”   “若是许褚侥幸能杀了这员敌将,必然能震慑到刘备,说不定我们不用费一兵一族,就能将刘备吓退。”守卫压着嗓子说道。   “呃……”邓元摇了摇脑袋,显然还是不太理解守卫的意思,“可让许褚进城休息一下,明日再战,不也是一样吗?”   “唉!大人!你糊涂啊!若是让许褚得到了休息,那试问以他的武功,我们城中谁人能治得了他?大人你总不会希望,守住谯县的大功,最终落在许褚的头上吧!”看着邓元惊诧的眼神,守卫不可置信的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邓元明显有些犹豫了。   带着千余兵马,就能在沛国几乎全面沦陷的情况下守住谯县,这该是何等的功劳?   邓元几乎都可以想到,在袁术班师回来的时候,面这这样的功劳,该是何等赏赐。金银珠宝、加官进爵,这几乎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如此功劳,邓元当然不想分给其他人。   “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可能,使许褚与刘备之间相互消耗,借刘备之手杀掉许褚。如此一来,守城大功就是大人您自己的了!”守卫一脸讨好的笑容。   “可是……许褚若是死了,刘备攻进来怎么办?”邓元还是有些不放心。   “大人你这就想多了。许褚就算是不死,你觉得就凭他一个人,能抵得住刘备五千大军吗?显然不能。既然不能,那为什么不让他尽最大可能去消耗刘备呢?”   “说白了。这就是一场赌博,用一个乡野村夫的的性命,为大人你博一个前程!赌赢了,那自然是半生富贵;   赌输了,大人您也没有什么损失,反正谯县根本就守不住,大不了大人就弃城而走,去河北过太平日子呗!” 第183章 拒不开城   0183 拒不开城;   对啊!   听护卫这么一说,邓元顿时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邓元越是琢磨,就越是觉得护卫说得有道理。   许褚一个人就算武功再高,也不可能一人敌过五千兵马。若是这么你来我往的耗下去,刘备率兵攻城是迟早的事情。   倒不如就赌一把,看看许褚能不能凭一身之勇武,生生把刘备吓退。   此事若成,不但能保住谯县不失,还能在最大程度上削弱许褚,甚至直接假借刘备之手除掉许褚,从而独揽守城大功;   若此事不成,反正谯县也是要丢的,倒不如就直接弃城而走,反正又没有什么损失。   虽然袁术的怒火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可大不了以后就脱离袁术,只要手里面有钱,在哪里花不是花?   思前向后,邓元把心一横,眼中露出了难掩的狠辣之色,低着头看向城墙之下的许褚,喃喃道:“许仲康,这是你运气不好,可不要怪我心狠!”   随后邓元便向一旁的士兵命令道:“紧闭城门,无论如何也不要鸣金,更不要开门,就让许褚在外面斗到底!”   “喏!”士兵沉声答道。   既然做出了决定,邓元也就不再犹豫,直接下了城头,打算会去搂着自己几天前抢来的姑娘,美美的睡上一觉。   而城下的许褚,对此却浑然不觉,依旧与张飞打成一团。两个人又斗了七八十回合,天已经大黑了。   如果再不掌灯,恐怕也就面面的两个人,可以接着星斗月光瞧见对方。   “鸣金吧!”刘备唯恐张飞有失,便果断的下令鸣金。   打了这么长的时间,张飞其实也是又困又饿,一听到阵中鸣金,便顺势虚晃一招,跳出圈外,朗声说道:“许仲康,今日天色已晚,你我且回去休息,明日再战!”   “哼!我还怕你不成?”许褚冷哼了一声,定定得看着张飞回归了本阵。   许褚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往回一走,刘备便趁势掩杀,一举攻下了谯县。   等看到刘备大军已经走远了,许褚这才松了一口气,打算带着自己身后这八百弟兄回城。   “我是许褚!快打开城门!”到了城下,许褚高声喊道。出城打了这么久,许褚真是又累又饿,就想着赶紧进城回家,好好吃一顿好的。   可是城头上虽然还点着火把,但城门却没有丝毫打开的迹象。   许褚微微一愣,又连喊了三声,已经是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大哥!你是怎么回事?”许褚身后的一个兄弟有些发懵,凑到许褚的身边问道。   许褚沉着脸,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大哥!那邓元不会是不让咱们进去了吧?”又一个人突然说道。   结果这个说法一出,顿时就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响应。八百多人中,少说得有三四百人开始认同这个观点,更有甚至直接就开手机咒骂邓元,场面一时间显得很是混乱。   “都闭嘴!”许褚猛一回头,冰冷的眼神扫过来,吓得这些人全都乖乖闭了嘴。   “邓大人说不定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咱们在城下等一会儿!”许褚态度缓和了不少,颇有了无奈的说道。   但是许褚说出这话的时候,自己心里都有些没底。毕竟这么多人聚集在城下,自己还连喊了四声,城上肯定是知道的。如果要是想开门,只怕是早就开门了。   可到现在都不见有人来开门,只怕是……   许褚不敢再往下想了,事已至此,也就只能选择相信邓元了。不然还能如何?八百人赤手空拳的攻城吗?   在许褚的带领下,八百乡勇贴着城墙根坐了下来,等待着城门的打开。   可是要知道,眼下是二月份数九寒天的时节,这些乡勇们坐了没多大一会儿,刺骨的冰寒开始侵袭所有人的皮肤。   八百多人不自觉的开始三三两两挤在一起,防止热量的流失。   有饥有累,还要忍受刺骨的寒风,这种难受的感觉,真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   最开始,许褚还能勉强压住所有人的情绪,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越来越冷,众人的情绪也开始变得越发暴躁。   “大哥!这大冷天的,就让我们这么冻着!要我说,干脆咱们就投了刘备,把这谯县打下来,看那邓元还敢不敢这么嚣张!”一个人突然高声说道。   这一句话,就像是普林西普在萨拉热窝开出的那一枪一样,瞬间就点爆了所有人的负面情绪。   “不错!这狗官如此不仁,那也就不能怪我们不义!”   “对!”   “没错!”   “我看那狗官,就是不想给那一千金。这会可好了,即有人刚他退敌,又不用支付这一千金。这世上还真有这种好事!”   “我看那狗官早就计划好了,就是要将我们活活冻死在城外!”   “投刘备!杀狗官!”   “投刘备,杀狗官!”   在极短的时间内,这八百乡勇就统一了意见,全都站起身来,眼光齐刷刷的看向许褚,等待着许褚下最后决断。   “大哥!下令吧!”   “对!大哥!你下令吧!我们都跟你干!”   “不能让我们活活冻死在这啊!”   面对激动众人,许褚显得很平静,用一种淡淡的声音说道:“投刘备,是容易,打小谯县也就更加容易。只是大家都不要忘了,我们今日出城迎战,到底是为了什么。”   “庄子里面的妻儿老小,还在等着我们呢。他们还等着我们拿着一千金,去给他们购买足够的粮食呢。   邓元的行事风格你们也都看到了,一旦我们归顺了刘备,把他惹怒了,你们想到过我们庄子里的亲人们会怎么样吗?”   这……   许褚此话一出,这八百乡勇原本那冲天的气势顿时一滞,一个个开始面面相觑,慢慢都垂下了脑袋,缓缓坐回了原位,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   没有人再提投奔刘备之事,但所有人的眼中却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们下意识的又往一起聚了聚,显然已经做好了扛过这一晚的准备。 第184章 胜之不武   0184 胜之不武;   许家庄……   这是一个不知在谯县繁衍了多久的村落。   缺粮,是这个村落永恒的话题。为了换取粮食,这个村子甚至已经到了用猪或者牛与山贼匪类交换粮食的地步。   但也正因为经常与山匪接触,总是遇上给了牲口却拿不到粮食的尴尬局面,这也就导致许家主越发的贫困。   直到许褚从外地学艺归来,在村子里训练出了一支队伍,专门打击各类强盗。   效果虽然特别显著,但这也就导致再没有人敢与许家庄做着换粮的交易。   没有办法,许褚才不得已带着拉起来的这些乡勇,去接一些灵活换钱,从而解决村子里面口粮的问题。   可以说跟在许褚身后的这些乡勇,全都是一心为了村落,为了妻儿牺牲一切的好汉子。   “责任”两个字,始终都是他们心头的信仰。   所以在许褚说出这番话之后,再没有人有什么不满的情绪,而是尽可能的挤在一起,减少热量的流失,以期这漫漫长夜尽快的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终于亮了。   许褚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揉了揉酸麻的腰腿,打了一套拳,暖了暖身子,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战事。   就在许褚打拳的功夫,八百乡勇也陆续的清醒过来,但也有一小部分的人,身体都已经僵硬了,显然是再也清醒不过来了。   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悲伤,侥幸熬过这一晚乡勇们,迅速向许褚的周围靠拢,等待着刘备大军的到来。   没多大一会儿,刘备大军便至谯县城下。   许褚飞身上马,手擎大刀,径直来到刘备军阵面前,高声喊喝道:“张翼德何在?某家在此已经等候多时了!”   张飞早就在军阵之中,眼见许褚主动上前叫嚣,哪里还按捺得住,直接就飞马而出,擎着掌中丈八蛇矛,直奔许褚而来,口中还高声说道:“昨日胜负未分,今日定叫你知道张爷爷的厉害!”   丈八蛇矛闪电般刺向许褚的咽喉,许褚冷冷一笑,抬起刀就像朝矛上磕去。   可是许褚心中虽然这么想着,但这刀就像是怎么也抬不起来一样,根本就来不及去抵挡张飞的丈八蛇矛。   眼见这矛尖上的蛇口已经快碰到自己的咽喉了,许褚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把身子奋力向旁边一扭,尽可能躲过致命的要害部位。   噗!   张飞的丈八蛇矛毫无花假的刺入了许褚的左边肩胛骨,疼得许褚浑身就是一哆嗦,血直接顺着胳膊就淌了下来。   这……   张飞直接就愣住了。   说心里话,张飞真的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就是试探性的一枪,连开胃菜都算不上,怎么就得刺到了许褚?   这和昨天与自己缠斗了那么久,却丝毫不落下风的许仲康,真的是一个人吗?   张飞心中万分疑惑,直接就收了枪,两眼逼视着许褚,满是困惑地问道:“许仲康,你这是怎么了?”   “哼!”许褚冷哼一声,强装镇定地说道,“要你管?某就是故意让你一枪,再来!”   让我一枪?   张飞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苦笑。   高手过招,哪怕任何一点小伤,都有可能变为压倒骆驼的最后的一根稻草,更不要说肩胛骨受了伤了。   肩胛骨一伤,手臂势必变得不怎么灵活,你还怎么跟人家过招?   尤其是现在的许褚,没受伤之前都躲不过这一枪,更遑论之后呢?   “许仲康!你应该明白,再打下去,对你没有任何溢出。某不愿趁人之危,你且退去,换别人再来吧!什么时候等你恢复好了,我们再决出个胜负!”张飞将丈八蛇矛横在马鞍桥上,颇为真诚地说道。   高手,都有高手的尊严。   许褚现在这个样子,连普普通通的一枪都躲不过去,肯定是有了什么难言的苦衷。若是趁机取其性命,实在是胜之不武。   张飞还真就丢不起这个人。   “张翼德!你少废话!今日许某就要取你性命!”   许褚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似乎根本就不领情,直接挥舞大刀,奔张飞冲了过来。   张飞一见许褚这架势,心中也微微有些不爽。   心说你都这样了,我给你个台阶,你就借坡下驴,先回去养伤,没人会看不起你。可你都这样了,却还在这大放厥词,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张飞暗哼一声,把丈八蛇矛握在手中,迎着许褚就冲了过来。   张飞虽然心中发狠,但在交上手的时候,还是有些心软,枪招上边留了手,不再往许褚要害上招呼。   可即使这样,张飞也发现,今日的许褚与昨日的许褚,完全就是判若两人。刀招漏洞百出不说,反应速度似乎也比昨日慢了许多。   张飞很明白,如果自己想要取许褚的性命,恐怕许褚早就死了十几个来回不止了。   忽然间,张飞的脑中蹦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就在两人二马一错蹬的功夫,张飞突然两脚离镫,一只手拄着马鞍,两脚闪电般蹬出,正踹在许褚肩膀上。   许褚根本就没料到张飞会突然来这么一手,完全就没有防备,受了张飞这一脚,在马上直接就变得重心不稳,摇三摇、晃三晃,竟从马上坠了下来。   “来人!给我绑了!”张飞重新落在马上,掌中丈八蛇矛一挥,沉声说道。   刘备军中立刻就有十余步兵冲了出来,手里面拿着绳索,作势就要把许褚绑回去。   许褚身后那几百乡勇顿时急了,连忙冲上前来就像把许褚抢回去。   只可惜他们刚一动,刘备大军近千人就围了上来,全都手持着兵刃,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些乡勇。   面对数倍与几的敌人,这些乡勇思考了那么一会儿,就和许褚一样,都做了刘备军的俘虏。   刘备一见张飞将许褚拿下,顿时大喜,直接抽出腰间宝剑,剑指谯县城头,高声说道:“袁术无道,欺君罔上,败坏纲常。今有汉皇后裔刘备,为我大汉臣民讨之!众将士,攻城!”   张飞擒得敌将,大大鼓舞了刘备军的士气。听得刘备一声令下,这些士兵如狼似虎一般,直奔谯县冲了过来! 第185章 黄巾余党   0185 黄巾余党;   “大人!大人!刘备率军攻城了!”护卫连滚带爬的跑进房门,直接拜倒在邓元的榻前,痛哭流涕地说道。   邓元正处在半梦半醒,迷迷糊糊的状态之中,被护卫这么超吵闹,浑身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一骨碌就从榻上坐了起来,两手紧扒着床沿,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护卫说道:“刘备这就攻城了?许褚呢?”   “许褚……许褚被刘备生擒了!”护卫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在这护卫原本的想法之中,以许褚之勇武,怎么也能挺上几天。   到时候是进是退,时间都非常的充裕,完全没有必要惊慌。   可谁能想到许褚只一个晚上就坚持不下去了,这不是坑人吗?   “快!备马!赶紧逃!”邓元已经来不及细问缘由了,随意往身上套了两件棉衣,背上早就打包好的金银细软,直接夺门而出,全程再没看床上娇艳的姑娘一眼。   出了门,护卫早就牵过一匹战马,邓元赶紧飞身上马,带着少数的几个心腹,直奔谯县的北门而去。   这便是刘备军人数的劣势了。   只有五千余人,完全无法对谯县县城形成合围,这也就直接导致北门外没有刘备的一兵一卒,邓元带着人畅通无阻的出了城门,一路往北边赶去。   好在邓元早就做了弃城出逃的准备,行程虽然仓促,但目的地明确,就是要去北方。   如今的北方只有三个大势力。   河北的袁绍、兖州的曹操、幽州的公孙瓒。   如今曹操与袁术正在交战,谁胜谁败还未可知,邓元不可能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曹操能赢。   幽州公孙瓒,按说是最优的选择。毕竟幽州乃是大汉北方边陲之地,天高皇帝远,与袁术八竿子打不着,最适合躲避袁术的追杀。   但眼下公孙瓒与袁绍战事正酣,两军对峙于易京。袁绍大军围困之下,公孙瓒部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所以此时去幽州栖身,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那么排除掉了两个之后,最合适的就剩下河北的袁绍。只要击败公孙瓒,袁绍就是坐拥河北四州的庞然大物。再加上袁绍又和袁术是针锋相对的死对头。   短时间看来,显然没有比河北更加合适的去处了。   邓元的目的地,就是冀州魏郡的邺城,袁绍集团首府所在。   从谯郡到邺城最快的路线,就是往西北方向走,横穿整个兖州,在兖州东郡直接坐船渡河,便能直抵魏郡。   但兖州毕竟是曹操的地盘,袁术兵马随时都可能打过来。为了保险起见,邓元还是决定先绕道青州,从青州赶往魏郡。   毕竟青州刺史袁谭是袁绍的大公子,绝对没有与袁术同流合污的可能。   因此邓元带着心腹出了谯县之后,直接转到东北,一路奔鲁国的方向而去。   只要穿过鲁国,再穿过兖州泰山郡,就可以顺利抵达青州。   只可惜邓元想得是不错,可刚刚走到砀山附近,邓元就傻眼了。   邓元一行人刚到砀山脚下,途径一边丛林,忽然间就听得一声梆子响,紧接着就凭空窜出来上千人,将邓元这十几号人团团围住。   这些人虽然穿得比较一般,破衣烂衫,看起来向街边的乞丐,但他们的额头上清一色都系着一条黄色的头巾,让人一眼就能确定他们的身份。   邓元的腿肚子顿时就有些打转了。   黄巾军?   这谯县周围怎么还会有黄巾余孽?   在董卓乱政时期,全国各地确实还散落着不少的黄巾余党,劫掠州郡,声势滔天。   以黑山军、白波军、青州军这三支黄巾为首,余下各种黄巾小团体,简直不胜枚举。   可眼下已经是建安二年,在这五六年的时间里,各路黄巾余党,早就已经被各地诸侯围剿的差不多了。   除了盘踞在并州一代的褚飞燕实力太过强大,咱是没人能奈何得了,整个大汉疆土上黄巾余党差不多都已经绝迹了。   尤其是在这谯县一代,兖、豫、徐三州汇聚之地,各路诸侯齐聚,早就不该有黄巾军的存在了,这些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   难道是山贼冒充的?还是这些黄巾始终龟缩在砀山之中,这才躲过了追捕?   尤其看着拦路的就有千余人,那这股势力少说也得上万了吧。   这万余兵马,恐怕无论在哪路诸侯面前,都不是轻飘飘的小势力了吧。   面对这千余兵马,邓元自然不敢又什么小动作,只能任由这些人将自己捆绑起来,押进了砀山之中。   这些人来的快,去得也快,道路上很快就没了这些人的踪迹,就像从来也没有出现过一般。   随着这些疑似黄巾余党的山贼往砀山里面走,走往深处走,邓元也就越吃惊。   在砀山的深处,居然有人建起了一座堡垒,城中人来人往,看样子人数远远不止一万。   到了城堡门口之后,邓元就被蒙上了眼睛,随后不知走了多远,等到眼罩被拿下来的时候,邓元下意识就咽了一口唾沫,来掩饰住心中的惊慌。   只见面前坐着三个人,全是长得凶神恶煞,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类。   邓元不过就是一介纨绔子弟,仗着袁术帐下大将张勋的关系,才一步一步在袁术军中做到今天这个位置,压根就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眼见这三位眉宇之间逼人的煞气,唬得邓元佝偻着身子,下意识就往后退了几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邓大人,介绍一下,本帅白雀,当年曾有幸追随过地公将军。这是本帅两位兄弟,刘辟、龚都,当年都曾追随过人公将军!对于我们的身份,邓大人应该了解了吧!”   主位上的大汉忽然开口说话,声音极为洪亮,吓得邓元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地公将军?   人公将军?   听到这两个称号,邓元都要哭出来了。   张角、张宝、张梁三兄弟,那绝对就是黄巾军真正的领袖人物。   当年黄巾起义虽然席卷八州,声势滔天,但实际上很多人都没有见过这三兄弟,没有接受过“大贤良师”的精神洗脑,算不上黄巾军真正的中坚骨干。   可眼前这三位,竟然追随过张宝、张梁兄弟二人,想必也见过张角这个传说中的大魔头,这绝对是黄巾军中的厉害人物啊!   这真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啊!   我邓元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邓某虽然不才,但地公将军、人公将军的名号还是听过的。三位渠帅的身份,自然也是知晓的……”   邓元虽然心中害怕,但人家既然发问了,自己若是不说话,岂不更是激怒了人家?   “好!”白雀点了点头,“既然邓大人明白,那本帅也就直说了。我们兄弟在这砀山之中已经躲藏了五年,不想再这么下去了。   听闻刘玄德此时正在攻占沛国,还把邓大人你从谯县赶了出来,我们兄弟三人听了之后,为你深感不忿!所以今日请过来,就是想让你带个路,好让我们兄弟帮大人你夺回谯县不是?”   帮我夺回谯县?   邓元在心中不屑的瞥了瞥嘴。   想让我给你们带路就直说,说这么好听干什么?   还帮我夺回谯县?你打下谯县之后能留我一命就谢天谢地了。   明白这三位黄巾军将领是有求于自己,邓元心中稍定,情绪也不像方才那么紧张了。   在山中龟缩了这么多年,想趁着这个机会出来,攻陷几座城池,从此不用在山中过苦日子。   这些黄巾军的想法很好的理解,但按照邓元的本意来说,是不想再回谯县的。   毕竟有这功夫,自己说不定都已经到了泰山郡,甚至都进了青州境内了。   可眼下小命就捏在人家手里,邓元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乖乖的就范。   “白渠帅!但有所命,在下必然万死不辞!”邓元微微挺了挺腰板,说话也稍微有了点底气。   “好说!”白雀点了点头,沉声说道,“邓大人,我们兄弟也不想难为你。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保你们性命无忧。说说吧,眼下谯郡是什么局势?”   邓元略一沉吟,拼命调动脑海中那为数不多的智慧,开口说道:“我从谯县逃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想必此时刘备已经占据了谯县。但刘备兵少,此行只带了五千兵马。   就算刘备看中谯县,充其量也就留守三千人。只要渠帅大军一到,谯县必然唾手可得!”   “就这么简单?”白雀愣了愣,看向邓元的目光有些奇怪。那意思就像是在说,要是这么简单,那我要你何用?   邓元显然也看出了白雀的意思,赶紧继续说道:“谯县在袁术统治下已经有了三四年的时间,肯定有不少人心向袁术。渠帅只需将麾下兵马去掉头巾,伪装成袁术的援兵,一定能诈开城门,出其不意攻入谯县城内。到那时……嘿嘿……不用我多说,渠帅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白雀顿时大喜,笑得脸上都已经有抬头纹了,大声说道“好!好!好!就按邓大人说得办!”   ……   事实也正如邓元所猜测的那样,就在邓元弃城而走之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刘备大军就攻入了谯县城内。   城中虽然还有千余袁术的守军,但主将都已经跑了,再抵挡下去又有什么意思?   所以刘备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谯县,入主了谯郡县衙,将谯郡府库之中仅剩的粮秣、器械一股脑装进了腰包。   随后刘备便分出四千兵马,分别占领谯县四门,算是将谯县彻底控制住。   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刘备就在县衙正堂高坐,张飞陪坐在一旁,两边列立了十几名张飞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兵,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就烘托起来了。   刘备一个眼神,命令就传达了下去。   不大一会儿,两个士卒就推搡着许褚走了上来。此时许褚肩甲上的伤口虽然已经过了简单的包扎,但是不断地向外渗着血。   整个人的精神都显得极为亢奋,两只铜铃般的大眼睛中,布满了鲜红的血丝,看起来显得极为瘆人。   刘备站起身来,走到许褚面前,向许褚深施一礼,满脸真诚地说道:“徐将军,在下刘备,乃是中山靖王之后。眼见诸侯割据,群雄逐鹿,百姓生灵涂炭,备身为汉皇后裔,不忍江山破碎,百姓流离,矢愿匡扶社稷,救民于水火。将军武功盖世,乃是伏波将军一般的人物,还请将军帮我!”   刘备的态度极为诚恳,两只眼睛也透漏着真诚,再加上汉皇后裔的身份,说实话杀伤力真的很强,一般人在刘备这几句话下,肯定就缴械投降了。   但许褚显然不是什么一般人。   “伏波将军?你还真看得起我!”许褚用通红的眼睛盯着刘备,不屑地哼了一声,“敢问刘将军,想要招揽人,用的是这种方法吗?”   说着话,许褚故意向刘备展示了一下捆在自己身上的绳子。   “这……”刘备神情顿时一滞,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按说一般情况下,应该是先上前松绑,然后再说刚才那番话,才能把劝降的效果发挥到最大。   但许褚这个样子,红着眼睛,梗着脖子,喘着粗气,看起来实在是太吓人了,唬得刘备愣是没敢上前给许褚松绑。   但现在许褚主动提出了来了,刘备就不能再装傻了。   而且在这件事情上,也确实是刘备理亏。毕竟从古至今,但凡是劝降敌方大将,就没有人帮着让人家投降的。   毕竟连绑都不敢给人家松,还怎么体现出你这个主君的气度?   刘备咬了咬牙,不留痕迹地向张飞使了个眼色,便故意笑得说道:“光顾着说话,竟把这最关键的给忘了,还望许将军千万不要怪罪啊!”   一边说着,刘备便绕到了许褚身后,小心翼翼地将许褚身上的绳索解了开来。   张飞在一旁全身紧绷,精神高度集中,身体也尽量处于一个适合攻击的状态。只要许褚稍有异动,张飞就会毫不犹豫的冲过去! 第186章 白雀逞凶   0186 白雀逞凶;   其实就许褚和刘备的这个距离而言,除了张飞的动作能突破音速,否则肯定是无法阻止许褚控制刘备的。   但好在许褚的精神虽然有点亢奋,可思路还算清晰,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旦挟持了刘备,能不能逃出去不说,自己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许家庄还有那么多人等待着口粮,就是像是那嗷嗷待哺的婴孩,许褚又怎么舍得将自己的性命交代在这里?   因此在刘备松绑之后,许褚便站在原地,并没有任何的出格举动。   “为天下万民计,还请许将军帮我!”   刘备解下许褚身上的绳索,便重新回转到许褚面前,再次拱手说道,态度是一如既往的诚恳。   “呵呵……”许褚看着面前颇为恭顺的刘备,嘴角忽然咧出一丝笑意,“刘将军,某有一事不明,还请将军示下!”   “哦?”刘备眉头一挑,感觉事情有门儿,便开口道:“但说无妨。”   “若我许褚今日不愿归顺,将军待如何?杀了我吗?”许褚紧紧盯着刘备,目光中颇有些审视的意味。   刘备一怔,神色略微有点尴尬,但很快就掩饰了过去,朗声笑道:“将军如此神勇,那是大汉百姓之福分,备又岂忍加害?”   “既然如此!那就请将军放某回家!”许褚向刘备一拱手,毫不犹豫地说道。   呃……   刘备顿时愣住了。   在刘备的内心之中,是真的万万没有想到,许褚居然拒绝竟是如此干脆,似乎没有留下一丁点的余地。   但话已经说出去了,自然是不能食言,否则多年苦苦经营的名声,顷刻间就要坍塌了。   “呵呵……既然许将军志不在此,那备也就不强留了,将军请自便!”刘备的脸上没有显露出任何的异样,笑眯眯地说道。   “那我手下的那几百兄弟?”许褚又问。   “许将军你都走了,我要他们又有何用?自然让你全都带走了。”刘备理所当然地答道。   “多谢将军!”许褚向刘备施了一礼,十分果决的转身向外走去。   直到许褚的身影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刘备这才缓缓开口说道:“翼德,派两人跟着他,看看他要去哪?”   “大哥,你这是要?”张飞看向刘备的目光中透着些许的怀疑。   “许褚如此勇武,若是就此错过,实在是可惜!不将他收降,我心难安!”刘备长出了一口气说道。   “喏!”张飞赶紧答应了一声,神色间显得很兴奋,显然也是希望许褚可以归顺到刘备麾下。   ……   天刚刚擦黑。   黄巾军渠帅白雀骑在马上,率领着一万五千余兵马正在快速地接近谯县。   弃城而走的邓元,以及砀山黄巾二头领刘辟一左一右跟在白雀的身边。   此时距离刘备攻入谯县,已经过去了五天之久,白雀也终于率领兵马逼近了谯县。   邓元的目光中满是激动之色。   一想到能重新夺回谯县,将刘备踩在脚底下蹂躏,邓元心中就有一种说不清的兴奋。   “报!”   就在邓元心中正在琢磨是要先砍刘备胳膊,还是先砍刘备腿的时候,一名黄巾军斥候忽然飞马而至,在白雀的面前翻身下马,沉声说道:“启禀大帅!我军前方十里处,发现一个村落,少说也能有上千户人家!”   上千户人家?   白雀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砀山黄巾这些年藏在砀山深处,最缺的就是粮秣。为了能养活这上万张嘴,白雀真可谓是花尽了心思,却也没能彻底解决吃饭的问题。   这也是砀山黄巾要出山攻占沛县的一个重要原因。   即便是这次出兵,白雀也没有带多少军粮。不是不想带,而是实在没有多少。   若是把所有的粮秣都带了出来,那山里面上万的妇孺家眷岂不就要饿死了。   而这上千户人家代表着什么?   那就代表着粮食啊!   不但每家每户一定都有存粮,说不定村子里还会有一些人家饲养家畜。   不用太多,哪怕就是一头猪,一头牛,都够黄巾军吃上几天了。   一想到这里,白雀都忍不住要流口水了。这几年的时间下来,白雀几乎都要忘了肉是什么味道了。   “传令!大军改道,先去前面的村落!”白雀毫不犹豫地下令道,“告诉下面的兄弟们,马上就能开荤腥了!”   白雀这一决定,一下子就把邓元从幻想中拉回了现实。   “渠帅!为何要改道?如今天已擦黑,刘备绝想不到我们突然发兵。如此天赐良机,何不一鼓作气,直抵谯县?”   邓元惊诧地看向白雀,完全无法理解白雀心里面到底在想写什么。   为了开荤腥,就要放弃战机,改道去劫掠人家村子?   你这……   此时的邓元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但实话实说,像邓元这样身居高位,每日里吃香喝辣的富家子弟,又怎么会理解在大山中窝藏十年的痛苦呢?   “邓大人不必忧虑!我此行大军一万五千多人,是那刘备兵马的三倍有余,攻下谯县肯定是手到擒来。在开战之前让弟兄们吃顿好的,岂不是更能鼓舞大家的士气?”白雀连连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   邓元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眼见白雀已经带着人上路了,便硬生生把的到了嘴边的话,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人家说了算。自己就算说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但凭心而论,这真是的邓元第一次感觉,这世上居然有人比自己还要昏庸。   十里的距离,说起来不算太远。差不多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白雀就率兵逼近了那个村落。   此时天已经大黑,村子里漆黑一片,显然是各家各户都已经睡下了。   除了零星能听到几声狗叫之外,几乎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白雀的嘴角勾起了一道莫名的弧度,轻笑道:“传令下去!只抢夺粮草和牲畜,不要轻易伤人性命。可如若有人冥顽不灵,拼死抵抗,杀无赦!”   “喏!”刘辟答应了一声,直接策马而出,率领着一支大约三千多人的小队,直接冲向了这个无辜的村子。   很快,原本寂静的村子就乱作了一团。   孩子的哭声、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骂声、牲畜的哼叫声,乱七八糟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被吵醒了!   只有许褚还在睡梦之中。   自从那日在谯县城下熬了一夜,日间又折腾了一大天,许褚的睡眠就变得有些不正常,甚至丧失了一员武将最基本的警觉,完全没有听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许家庄,已经被黄巾军所侵袭了。   “大哥!仲康大哥!你快醒醒!有贼人来了!”   一个平时跟随许褚一起训练的乡勇,直接撞开了许褚家的房门,高声说道。   耳边突然出现了喊叫声,许褚终于发挥出了一个顶级武将应有的素养,这就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许褚从床上坐起来,抬眼往前看去。接着星斗月光,许褚看清了来人的相貌,不由得开口问道:“是小扬啊,怎么了?你说什么贼兵?”   “就在刚才,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队兵马,进了村子就挨家挨户的抢粮食,现在村里子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你听!”小扬语气急促地说道,可起来都要哭了。   听了小扬这话,许褚赶紧摘耳细听,果然从不远处传来各种各样的嘈杂之音,显得极为喧闹。   “刘备!”许褚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双拳紧紧得攥在一起,额头上青筋暴起,“你终于忍不出,要下手了吗!”   许褚把怀疑的目标,直接就锁定到了刘备的身上。毕竟在眼下这个当口,放眼整个谯县地区,只有刘备这一家手里还有些兵马,并且还与许家庄多多少少有些过节。   除了刘备,许褚还真就想不到,有哪路诸侯能针对许家庄下手了!   许褚毫不迟疑,直接往身上套了一件棉衣,手里擎着大刀就出了房门,迎面就正遇见十几名黄巾军。   “恶贼受死!”许褚一声暴怒,如猛虎下山一般冲了过来,手中刀毫不留情的砍了下来。   十几个普通的黄巾军,可能都没有受过正规的军队训练,又怎么可能是许褚的对手?   几个照面的功夫,这十几名黄巾军就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   许褚这一举动,顿时就吸引了更多黄巾军的注意力,上百个黄巾军士卒拿着刀剑,开始慢慢向许褚逼近。   但许褚毫无惧色,直接挥舞手中大刀,主动冲向了这些黄巾士兵。   虽然百余人在人数上是多了一点,但对许褚而言,那万全就是多砍几刀的问题,没有任何的压力。没多大一会儿,至少就得有五六十人死在了许褚的刀下。   这一下可把这些黄巾士兵吓坏了,其中就有几个人连滚带爬的跑回白雀的面前,将许褚的事情添油加醋得说了一变。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村落之中,竟然还有这等人物?”白雀明显有些惊讶了。   旁边的邓元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一些可能性,脸色不由得有些难看,对这白雀沉声说道:“大帅!那人的身份,我似乎有一些眉目,不如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正有此意!”白雀点了点头,催马就像村子里走去。其实就算邓元不说,白雀也是十分的好奇。这村子里面以一敌百的猛将,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许家庄不算很大,白雀和邓元没走出多远,就见几乎上千士兵将一个人团团围住,但没有一个人敢轻易上前。   庄子里虽然还陆续有上百人想要往里面冲,但都被其余的黄巾军士兵挡在了外面。   在包围圈正中央,有个壮汉手擎大刀,怒视着周围这千余黄巾士兵,满身的煞气,看起来非常骇人。   “果然是他!”   邓元心头一颤,算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可随即邓元便疑窦丛生。   按说许褚不是被刘备生擒了吗?怎么现在却毫发无损的出现在庄子里?难道说许褚本身就是刘备放出来的烟雾弹?   一时间邓元心思百转,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拱手对白雀说道:“大帅!此人名叫许褚,武功极高,曾经连斩刘备两员大将,不可不防!”   白雀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包围圈中的许褚,不屑地笑了笑道:“我白雀从军十余年,就不怕的就是武功高的!你武功再高,难道还能刀枪不入吗?”   说着话,白雀暗中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弓箭手随时准备,自己则提马往前走了几步,望着不远处身陷重围的许褚,高声说道:“阁下可是许褚,许壮士?”   许褚循声看去,先是看了一眼白雀,随后目光就落在了邓元的身上。   邓元?   他怎么在这?   许褚心头一愣,但还是看向白雀,毫不客气地问道:“你既知我名,又怎么敢犯我庄子!你到底是何人?”   “我?”白雀哈哈大笑,笑声中显露出无尽的张狂与自傲,“本帅乃是地公将军麾下渠帅,姓白名雀。当年就算是那皇甫老儿,也要畏本帅三分。   看你习武不易,本帅就给你个机会,赶紧弃刀归顺,否则就杀得你全村上下,男女老少,一个不留!”   “你!”许褚眼睛一下就瞪得通红,看向白雀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杀意,“你这丧家之犬,漏网之贼,也敢再次狂吠!想要屠我村镇,那就从我许褚的身上踏过去!”   说着话,许褚猛然间一刀劈出,又一名黄巾士兵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哗!   这些周围许诸周围的士兵顿时一阵哗然,连退了好几步,面面相觑,生怕许褚的下一个目标就轮到自己。   “许褚!你再敢放肆,本帅就要放箭了!到时候不但你要死!你全村的人都要死!你要记住!你全村的人!全都是因为你而死的!他们全都在为你陪葬!”白雀直接抽出腰间宝剑,往前方点指许褚,厉声吼道。 第187章 许褚雪恨   0187 许褚雪恨;   “你敢!”许褚胸中完全被怒意所填满,死死攥着手中大刀,抬头逼视着白雀。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许褚可以保证,白雀早已经死了几十次了。   白雀微微一笑,把手一挥,周围顿时就有几百名弓箭手,全都弯弓搭箭,森寒的箭头就对着那些手无寸铁的许家庄村民。   只要白雀一声令下,这些村民就会毫无例外得被射成刺猬。   “你尽管动!这些村民要是能活一下,那就算我白雀输了!”   白雀笑眯眯地看着许褚,眼神中满是挑衅之色,显然已经是吃定了许褚。   许褚扫视着周围的弓箭手,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双拳死死的攥住,两臂上青筋暴起,可以清晰地看到那疙疙瘩瘩的腱子肉,显然许褚心中的负面情绪几乎已经到达了一个顶点。   但许褚真的是一动也不敢动。   许褚自学成下山以来,始终都是横行无忌,骨子里几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最不怕的就是威胁。你的威胁,除了能激发我许褚的怒意,别无作用。   但是眼下,为了村民们的安危,许褚高傲的头颅,最终还是要低下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许褚嘶哑着嗓子,极力控制着暴怒的情绪说道。   “其实最开始本帅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在你们村子里借点粮食,也未曾要害你们的性命。但是杀了本帅帐下近百名兄弟,事情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白雀身子微微前倾,手里把玩着马鞭,有些玩味得说道,“我也不难为你,只要你愿意诚心归顺本帅,本帅就放过他们!”   “你做梦!”许褚狠狠啐了一口,毫不犹豫地说道,“我许褚大好男儿,顶天立地,岂能投靠在你这黄巾贼的麾下!真是痴心妄想!”   许褚固然可以假意归顺白雀,待他们离去之后,再返回也不迟。   可许褚何等人物?言出必践,决不食言,一旦点头归顺,那便是生死相托。   而眼前的这群黄巾贼,不过是一群藏头露尾的丧家之犬,又怎配许褚做出这样的承诺?   听到许褚如此辱骂黄巾军,白雀脸上的笑容顿时退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狠辣之色。   “许褚!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只以为本帅不敢动手吗?”白雀盯着许褚,沉着嗓音说道。   其实此时的白雀已经很愤怒了,如果不是真的起了爱才之心,恐怕白雀早就毫不犹豫的下令放箭了。   “有什么事!你冲我来!赶紧放了他们!”许褚嘶吼着。   在这世界上存活了近三十年,这是许褚第一感觉到如此的无助。   对面弓箭手虎视眈眈,蓄势待发,全村人的性命都捏在对方的手上,自己空有一身武艺却无法施展!   这种痛苦!   这种不甘!   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   通过刚才与那几百名黄巾士兵的交手,许褚很有把握能杀出重围。   就算是无法斩首那个惹人厌的渠帅白雀,但斩杀个上千人,自己全身而退是不成问题。   可眼下!   许褚心中没来由生气了一丝后悔!   一直以来,许褚都迷信于自己的能力,认为凭借自己的一身武功,完全可以保护整个村落,也因此拒绝了不少势力的招揽。   可知道现在,许褚才清晰的认识到。凭借自己的武功,单打独斗或许还能占有不少的优势,可真正面对大军围剿的时候,是多么的无力。   许褚不禁想到,如果当日自己不是眼高于顶,而是选择归顺刘备,那今日的局面会不会大不一样呢?   刘备身为主公,会不会派出兵马来保护自己的村子,自己的亲人兄弟呢?   许褚不知道,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白雀!”许褚目光微凝,脸上露出一股决然之色,高声喝道,“今日陷于你手,我许褚认栽,再无二话!但若是要我归顺于你,那是绝无可能!   我许褚情愿自刎于此,为你麾下死去的士兵偿命!待我死后,你一定要放过我这些乡亲,你可能做到?   哦?   白雀望向许褚的目光之中,微微有些惊讶。在眼下这种乱世这中,竟然还有人愿意为了一群邻居,甘愿献出自己的生命?   但在惊诧过后,白雀的心中也就升起了一丝不爽。   怎么?   你许褚宁可自杀,也不愿投奔到我白雀的麾下。难道我白雀麾下,就真是什么肮脏卑劣之所,不配让你许褚归顺不成?   一想到这,白雀的眼睛就瞪了起来,沉着声音说道:“哼哼,许褚,你可要想好。我的目标,可就只有你一人。如果你死了,这些人对我而言,与蝼蚁又有什么区别,就算杀了又能如何?反正那个时候你都已经不在了,你能管得到杀与不杀?”   “你!”许褚脖子一梗,气得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白雀,你不要欺人太甚!”   “许褚!既然你还是看不清形势,那就别怪我无情了!我给你五个数的时间,你好好考虑一下。五个数之后,你若是还不愿意归顺于我,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全都要死!”   说着话,白雀也不管许褚什么表情,便自顾自地数了起来。   “一!”   “二!”   “三!”   白雀念出来的数字,都像是悬在许褚头顶的一把尖刀,逼着许褚做出最后的决定。   许褚都有些绝望了,一种晶莹的东西开始在许褚的眼泪的打转。   一方面是必生的理想,道德操守;   一方面却是乡亲们的生命,这直接就让许褚陷入了二难择其一的尴尬境地。无论选择哪一个,许褚都注定不会甘心!   “四!”   面对白雀的咄咄相逼,许褚猛然间闭上了眼睛,心中开始无限的挣扎。   到底是选择妥协,还是玉石俱梦!   “五!”   白雀“五”字刚一出口,许褚猛然间就睁开了眼睛,那眼神就犹如一把利剑,直指白雀的心房。   “怎么样?许褚,告诉我你的答案!”白雀就像是没看到许褚那想要杀人眼神,淡淡地说道。   其实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白雀已经不指望许褚能够归顺了,早就做好了屠杀全村的心理准备。   只要那边许褚再说一个不字,白雀就会毫不犹豫的下令放箭。   呼!   许褚长出了一口气,看着白雀沉声说道:“白渠帅,我……”   “他不愿意!”   还没等许褚说完,猛然间就听得有人在不远处一声高喝。   这一声……   真好比舌尖上起一个春雷,牙缝里吐一个霹雳。人未到,声已到,直震得在场所有人的耳朵嗡嗡作响。   白雀心头猛然一颤,赶紧回头看去,就见不远处有一员大将正率领着不知多少人马,正在快速向村子靠近,来势汹汹,杀气腾腾。   “列阵!敌袭!列阵!”   突然蹿出来一支兵马,白雀明显有了慌乱,赶紧高声命令道。   但黄巾军此来足有一万多的兵马,全都堵在村后,人挨人,人挤人,连转个身都有些不方便。   现在白雀突然下令列阵,哪里还能施展的开?   再加上平时也没有接受了系统的训练,应对突发情况的能力较差,以至于转眼之间,黄巾军便乱成了一团,险些就有踩踏事件的发生。   眼见黄巾军一乱,许褚顿时就了来了精神,直接挥动手中大刀,冲向了未在自己身边的黄巾军。   这些黄巾士兵本就畏许褚三分,眼见许褚红着眼睛,如同杀神下凡一般冲杀过来,唬得这些人连连后退,下意识就给许褚闪出了一条道路。   而两旁的弓箭手没有白雀的命令,也不知道该不该放箭,只能任由许褚从包围圈中冲了出来。   “邓元!你纳命来!”   许褚刚冲出来,就找上了邓元。   这一刻局势虽乱,但许褚的眼中却只有邓元一人。就像后世那些狗血的言情剧中,男主隔着顺流不息、人声鼎沸的大马路,盯住女主时的样子。   只不过男主的眼中充满着甜甜的爱意,而许褚的眼中,却充满了仇恨。   要说许褚恨白雀吗?   当然是恨的。   毕竟将许褚逼到如此狼狈地步的始作俑者,就是这位黄巾军渠帅白雀。   但要真论起来,白雀的黄巾军并没有杀掉一个乡亲,反倒是许褚杀了近百名黄巾士兵。   对许家庄造成的唯一伤害,就是抢了不少粮食,相对而言,也就算不了什么事了。   可邓元的性质那就不同了。   在谯郡城下的那一夜,冻死了近百个乡勇。   这个仇,许褚一刻也不敢忘记。   鲜血凝铸的仇恨,唯有鲜血才能洗刷。   而现在,邓元又引兵来犯许家庄。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就是邓元带着黄巾军来洗劫许家庄的,但在许褚的心中,也绝对和邓元脱不了干系!   先有杀人之仇,后又引兵之恨。   在许褚的心中,邓元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大帅!救命!快救命!”邓元眼见许褚拎着刀奔自己冲了过来,直接就吓得魂飞天外。   许褚的武功有多高,当日在谯县的城头上,邓元是见过的。   虽然邓元说不出许褚的武功到底高到了一个什么,但邓元却很清楚,对于自己是足够了。   刘二枪、刘三刀的死状有多惨,邓元看得是清清楚楚。无论怎么样,邓元都不愿意成为那个样子。   此时白雀也有些慌了,眼见许褚冲了过来,只能高声喊道:“放箭!放箭!”   嗖嗖嗖!   箭如雨下!   只不过不是射向许家庄也村民,也不是射向许褚,而是射向了黄巾士卒。   黄巾士兵本来站得就相对密集,这一波箭雨射过来,直接就倒下了一大片。   白雀顿时就懵了,抬眼看去,原本自己安排的那些弓箭手,居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全都被人料理掉了。现在弯弓射箭,全是一些陌生的面孔。   “拦住许褚!给我拦住他!”白雀也顾不得考虑这些人都从哪来的了,直接下令让手下的军士拦住许褚的道路。   许褚一朝脱困,真有如箭离弦,马脱缰,势不可挡,又其会被几个黄巾军士兵阻挡住脚步?   邓元眼看许褚离自己越来越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直接调转马头,就要外村子外跑去。   但此时村口早就被黄巾军的大队人马所堵住,邓元根本就冲不过去。   就算这马再是万里良驹,从上万士兵的头顶越过去,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可邓元再想调转方向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刚一马拨回来,迎面正撞上了来势汹汹的许褚。   邓元心中发狠,就想着直接骑着马,从许褚的身上趟过去。   就算许褚的武功再高,若是让这马踩了一脚,侥幸不死,怕也是要残疾。   可许褚作战经验何其丰富,早就料到邓元这一手。见邓元果真骑着马冲了过来,许褚直两脚一点地,身子直接往起一蹿,手中刀毫不停歇,顺势往下这么一劈!   也不是知道是许褚故意为之,还是无巧不成书,许褚这一刀劈下的时候,正巧邓元催马赶到,这一刀正披在了邓元的面门之上,邓元半边脸直接就飞了出去,身体猛得从马上栽了下来,眼见是活不成了。   白雀就在一旁,将许褚斩杀邓元的过程尽收眼底,吓得白雀腿都有些哆嗦了。   方才听手下士兵禀报,说是许褚能够以一敌百,白雀心中便知道,这许褚绝对不是一个善茬,不然也不会生出招揽的心思。   但是白雀是真的没有想到,这许褚居然能不善到这种地步,以步下战马上,抬手之间就取了邓元的性命。   这等武艺,就算当当年追随张宝,与皇甫嵩、朱俊这等盖世名将交战的时候,白雀也没有见过。   至此,白雀是彻底绝了招揽许褚的心思,只求许褚能够不再计较方才的一些“小误会”。   因为白雀看得明白,似许褚这等身手的武将,绝不是现在砀山黄巾这种东躲西藏的黄巾军残部能够容纳的。   像许褚这等人,那是真正有安邦定国之能的人物,怕是只有那种胸怀天下,吞吐宇宙的大人物才能够降服。 第188章 将军高义   0188 将军高义;   白雀现在心里的唯一念头,就是要活下去,不能步了邓元的后尘。   毕竟方才的事情,已经把许褚得罪死了,想要让许褚轻轻松松的就放过自己,显然是不可能的。   虽然心中恐惧,但白雀还是没有失态,毕竟身边还有一万多的兵马,可以作为白雀最后的依仗。   就算是不知道从哪里冲过来一支军队,就算是几万大军,想要杀光自己麾下这一万五千人,多少也要费些时间。   可真要是到了那时,只怕自己要就金蝉脱壳,逃得无影无踪了。虽然不太有利于名声,但总比丢了性命要强不是?   随着越来越多的黄巾士卒聚集在自己面前,白雀心中稍定,看着面前的许褚也稍微有了一些底气。   毕竟你许褚再强,你能敌得过千人吗?就算你能敌得过千人,你敌得过万人吗?   而许褚看着越聚越多的黄巾军,也确实没有贸然上前与白雀交手。   一来是这黄巾士卒确实有点多,许褚在思索有没有有拼死一搏的必要;   二来是许褚想等一等,看看不远处杀过来的军队到底是敌是友。   尤其是来将那一声“他不愿意”,许褚听在耳中感觉有些熟悉,但一时间也这就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听到过。   就在许褚、白雀隔着一众黄巾军相望,大眼瞪小眼的时候,那来将粗犷的声音再次响起:“燕人张翼德在此,尔等黄巾贼寇,赶紧下马受死!”   张翼德?   许褚心中猛然一惊,赶紧扭头向声源处看去。就只见有一员大将,手使丈八蛇矛,跨下一匹黑鬃马,率领这一支兵马,直接就撞进了黄巾军之中。   不是张飞又是何人?   那原本聚集在一起的黄巾军,顿时就如潮水般向两边退去,哪里能阻挡得住张飞半步?直到张飞已经冲到了中军位置,势头才堪堪缓住。   可即使拦住了张飞,可黄巾军依旧无法对张飞造成有效的伤害,那些冲上来的黄巾士卒,就像割麦子倒在了地上,断气的时候,可能都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死掉的。   白雀惊了。   不只是白雀惊了,拦在白雀面前的那些黄巾士兵也惊了。   一个如天神下凡一般的许褚,就已经够白雀受得了;   现在又来了一个同样勇武的张翼德,这不是坑人呢吗?   张翼德?   莫非是刘备的结拜三弟?   那么张飞既然率兵到此,刘备是不是也来了?那刘备若是到了,该带了多少人马?   五千吗?   可若是仅有五千兵马,这刘备吃了雄心吞了豹子胆,居然能敢主动进攻一万五千人的大军?   唯一的解释,就是刘备绝对是隐藏了自己的真实兵力。   一念及此,白雀再也站不住了,直接纵马向反方向跑去。虽然村口已经被两路兵马堵住了,但白雀心中清楚,现这种城外的小村落,全都是四通八达,绝不会只有这么一个出入口。   有道是将乃军之胆。   本来这些黄巾军士兵就有些抵挡不住,这白雀这么一跑,那些余下的黄巾士卒哪还有什么恋战之心,有相当一部分人就这么跟着白雀屁股后面开始败逃。   许褚一见白雀逃了,直接飞身上了邓元留下了的战马,催马就奔白雀追了过去。   “白雀休走!留下你首级再说!”许褚纵马追去,手中刀高高举起,朗声说道。   此时白雀早已成了惊弓之鸟,没有半年抵抗之心,生怕自己稍微耽误一会儿,就被刘备率军抓住了。   白雀不抵抗,那他麾下的这些黄巾士卒更加不会抵抗,许褚纵马赶到近前,掌中刀左右一摆,立时就有三四名黄巾士卒倒在了血泊之中。   白雀就在前面跑,许褚就在后面追。   有的时候,这前后追击,看得就是谁得马好。你骑得如果是天下无双的赤兔马,只怕这天底下就没有你追不上的人物。如果你骑得是一匹劣马,那追击别人就给自己找不痛快。   而如今白雀、许褚这两位骑得战马,在品质上都差不多,都是一等一劣马。   毕竟在大山之中困了这么多年,连吃上一顿好的都很难,又能去哪里淘弄好马呢?   也正因如此,这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始终都差不太多,白雀既不能摆脱许褚,许褚也无法真正追到白雀,手中的大刀始终都在白雀后心掩映,就是劈不到白雀的身上。   许褚心中暗暗着急。   再这么下去,实在不是办法。现在因为迫于张飞的兵马,白雀只顾着逃跑。   这要再追一会儿,等到白雀反应过来,整顿他身边这千余黄巾兵马来抵抗,那一时半会儿还真就奈何不了他白雀。   罢了!   许褚心中顿时一阵发狠,绰起手中刀,直奔白雀的后心掷去。这一下要是砸实了,绝对能要了白雀的性命。   可白雀毕竟是从军多年,也拥有一定的经验。在马上猛然间听到脑后风响,下意识就往旁边一躲,许褚的大刀贴着白雀的肩膀就飞了过去,只吓得白雀是一身白毛汗。   原本两马的行进速度差不多,所以许褚总是追不上白雀。可如今白雀往旁边这么一躲,速度顿时就慢了下来,许褚瞬间就与白雀拉近了距离。   可眼下许褚手里没了兵刃,自然攻击不到白雀。说时迟,那时快,许褚两脚猛得一点镫,身子直接腾空而起,向前奋力一跃,恰好就落到了白雀的马背之上。   白雀还在哪里庆幸着躲过了那一刀,哪能想到许褚会突然来这么一手?   等到许褚到了白雀的马背上,白雀再想反抗,那明显就已经来不及了。   许褚直接伸出两只强壮有力的胳膊,一支胳膊环抱住白雀,另一只手直接伸向白雀的咽喉,三只手指猛一用力,只听得咔吧一声,白雀的喉结就被许褚生生捏碎了。   呼!   在喉结被捏碎的一瞬间,白雀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嗓子就像是一个风箱一般,大口的喘着气,却又穿不上了。   很快白雀的脸上就变得一边紫青,再没有呼吸声传来,显然是再也无法呼吸了。   啪!   许褚将白雀的尸首往地上一扔,从德胜钩上摘下了白雀的大刀,猛然一挥,怒视着周围这些跃跃欲试,却又战战兢兢的黄巾士兵。   “尔等渠帅已死!放下武器,饶尔等不死!”   许褚一声暴怒,就如同虎啸山林一般,震得这些黄巾军胆战心惊,不敢再有一次异动。   按说现在许褚周围的这些黄巾军,少有也有千余人,若是一拥而上,群起而攻之,许褚也会十分的头疼。   可一来是这些黄巾军早被许褚的神勇吓破了胆,二来是白雀一死,这些黄巾士兵之中没有一个领导,完全是一盘散沙,根本就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   因此这些士兵一阵面面相觑之后,纷纷放下了武器,表示愿意臣服许褚。   看到这些放下了武器的黄巾士卒们,许褚也有点发懵。方才所谓的放下武器,饶尔不死,不过就是许褚仓促之语,随口就这么说出来的。   可这些人真的表示臣服,许褚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现在的许褚也是孤家寡人一个,不从属于任何的势力,就算有着千余士卒归顺,许褚也知道该如何安置他们。   就算是把这些人留下来安家护院,与自己一起保护许家庄,那也是不太现实的。   最基本的事情,就是伙食问题没有办法解决。连许家庄自己的人都不知道该吃什么呢,哪有多余的粮食分给你们这些黄巾降卒?   这一刻,许褚骑在马上,忽然意识到,如果自己有一个从属的势力,这一切是不是全都迎刃而解了?   许褚都有些不敢想。   如果方才不是张飞率军及时赶到,现在是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自己会不会都已经死在了白雀的箭下?许家庄的乡亲们还有几个能存活在世上?   而今天虽然躲过了一劫,可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自己单枪匹马,又该如何应对呢?   不知不觉间,有一个念头似乎在许褚的心中悄然成型。   “拿着我的刀,先回去再说!”许褚不敢下马,便命令几个黄巾士卒捡回了自己刚刚扔出去的大刀,随后便率领着这些降卒原路返回。   远远的,许褚就望见,张飞那边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无数黄巾军抱着头蹲在地上,不在继续的抵抗,而稍有的几个不看眼的家伙儿,早就被张飞捅出了一个透明窟窿,下去与白雀相回了。   许褚没有贸然上前帮忙,而是站在了原地,死死盯住这些黄巾降卒。   人心隔肚皮,虽然在这些黄巾降卒嘴上说愿意归顺,但实际是怎么想得,谁也不知道。   如果贸然冲上去,这些家伙儿们在背后放冷箭,那许褚真是连哭都找不到地方了。   反正张飞那边的局面已经稳定了,只要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就可以,没必要再冒这个险。   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张飞那边就彻底结束了战斗,所有还活着的黄巾军,全都表示愿意臣服于张飞的麾下。   许褚见此庆幸,便催马向前,到了张飞的身边直接深施一礼,颇有些动情得说道:“今日之日,多谢翼德将军了。许某,非万死不能相报!”   这一句话,许褚绝对说得发自肺腑。   虽然许褚也在疑惑,为什么张飞能够这么准时准点的赶到,是不是在庄子周围安排了暗哨,时刻都是监视。   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无论怎么样,张飞率领兵马,在最关键的时候拯救了许家庄,给了许褚天下的恩情,这就是不争的事实。   “唉!仲康!不必谢我!”张飞哈哈大笑,连连摆手说道,“今晚这一切,都是我大哥的想到的。你要谢,就谢他吧!”   说着话,张飞往旁边一拨马,身后的刘备便出现在了许褚的面前。   许褚赶紧催马上前,再次给刘备施礼道:“刘将军!许某多谢大恩!惭愧!惭愧!”   “唉!仲康万万不要如此!这事说起来,还是备理亏在先!”   刘备连连摆手,满脸都是自责,“那是仲康你拒绝了我之后,备还是感觉不死心,便派人蹲守在了庄子旁边,想着还能不能找到机会,好再来请仲康你出山。可机会没等来,倒发现今日之事,还请仲康你勿怪!”   “来人!”话说到这,刘备停顿了一下,拍了拍手。   很快,就有人赶着三辆马车,还有人举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停在了许褚的面前。   “我已知晓,那你之所以出城与我,无非是因为庄中缺粮,想从邓元的手中赚取一千金,来为相亲们购买粮食。   这是一千金,今天我给你带来了;   那三辆马车上,总共是九十石粮食。时间仓促,只弄到这么多,应该够乡亲们吃上一段时间了。”   “仲康你也不要误会,我送这些东西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可以给你陪个罪!”说着话,刘备再次向许褚施了一礼,态度极为诚恳。   许褚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怎滴,鼻子有点酸酸的,眼睛里有一些晶莹的东西在打转。   许褚不是傻子,他很清楚的知道,刘备之所以把态度摆的这么低,就是了招揽自己。   可即便许褚心如明镜一般,但还是抑制不住那种涌上心头的感动。   有一句话,叫做士为知己者死。   这些事,刘备完全可以不做,对刘备不会有任何的损失。但他之所以这做了,就是看重他许褚。   在许家庄的这几年,虽然也有大大小小的的势力来招揽许褚,也都开出了较为丰厚的条件,但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刘备这个样子。   明明予你于大恩,却万全没有挟恩图报,反而还是一副我欠你的样子,还请你原谅我!   为了招揽自己,能走到这步田地。   许褚真的觉得。   够了!   真的够了!   想到此处,许褚心中蓦然涌起一种冲动,直接翻身跳下马来,拜倒在刘备的面前,向刘备深施一礼,颇为动情得说道:“末将深感将军高义,愿从此追随将军左右,虽万死而不辞!” 第189章 袁术暴怒   0189 袁术暴怒;   襄阳,刺史官邸。   刘协坐在桌案之中,紧紧盯着面前的一封的奏疏,脸上的神情显得十分的纠结,显然是遇事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这封从九江郡前线送过来的奏疏,其实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到了刘协的手中。   奏疏虽然所了不少的废话,但归其内容也很简单,无非就是三件事情。   其一,向刘协禀报了一下前线的战绩,顺利攻取庐江,并且占领了九江半壁。但袁术的首府寿春城,却因一些原因落在了孙策的手中。   其二,孙策已经派人来表达了善意,希望双方可以在一定的程度上达成和解。并且为了表达诚意,愿意送妹妹孙尚香来襄阳为奴为婢。   其三,如果天子不同意,希望可以派援军前来,毕竟寿春城已经早有防备,以现在前线这些兵力,显然是有些乏力的;   若是天子同意,那请问是否要将九江郡一分为二,设哪里为郡治。   就针对这最后两点,刘协真的是迟迟也下不了决断。   首先九江郡半壁,尤其是寿春城落在孙策的手中,这一点让刘协很是不爽。   如果有机会能把寿春城抢回来,刘协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但此时若是出手抢夺,势必就要与孙策交恶,这就违背了刘协最初的意愿。   之所以当日在孙策兵临南昌城的情况下,还是要册封孙策为左将军,领扬州牧,就是为了要提早分化孙策与袁术的关系,好在接下来的对袁作战中,更加的得心应手。   那么如果不与孙策交恶,就要面临着接收孙尚香的问题。   在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孙枭姬,刘协可太熟悉了。无论是在演义小说中的描述,还是官方正史中的记载,这些孙大小姐可都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   其实就用脚指头想一想,出身江东孙氏这样的将门,又是家里的独女,自幼被老太太和两和哥哥宠上了天,那若是个贤良淑德、温文尔雅的脾气,那才是不正常的。   而且算算年纪,这时候的孙枭姬不过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正是刁蛮任性,调皮捣蛋的时候。   这要是真把她弄到襄阳,打不得,骂不得,别说为奴做婢了,到时候谁伺候谁还不一定呢。   可若是不把孙枭姬接过来,那岂不是就是相当于孙策什么也没有付出,白白从天子的手中抢走了寿春城吗?   这要是传扬出去,那在天下诸侯面前,这个襄阳天子的颜面何在?   于是事情也就僵在这里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来而去,刘协就纠结了好几天。   当然了,这期间荀彧也提了不少的建议,但总是不能与刘协打成一个合理的共识,事情也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陛下!紧急军报!”荀彧急促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一下子就打断了刘协的思绪。   刘协抬起头,就见荀彧怀中捧着一沓奏疏,迈着大步,风风火火得从外面走了进来。   嘶……   刘协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情微微有些低沉。   接触了这么久,荀彧这个人的性子,刘协实在是太了解了。   基本上无论什么事情,荀彧都一副有条不紊的样子,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动摇荀彧的心态。   可眼下见荀彧如此急促的走进来,显然是有了什么不得了的突发事件。   “老师!是出什么事了吗?”刘协眉头微皱,率先开口问道。   “陛下!前方送来三封奏疏,十万火急,请陛下预览!”   说着话,荀彧上前几步,将怀中的奏疏放在了刘协的案前。   刘协诧异的看了荀彧一眼,伸手拿起三封奏疏,一一打开来看。   刚看了几行,刘协的眉头就直接拧成了一个疙瘩;   等到三封奏疏全部看完,刘协的脸上早已是一片铁青。   “陛下!想必你也已经看到了。如今曹操已经在东郡城下收降臧霸、孙观、吴敦、尹礼、昌豨五员大将,重整兵马近三万余人,正欲南下与袁术决战。”   “袁术也调集全部兵力,聚兵约六万之众,随时准备孤注一掷。而原本退居沛县的镇东将军刘玄德,趁沛国兵力空虚之际,不但出兵攻占了沛国,还顺势剿灭一支黄巾余部,得降卒近八千人。   并且在谯县附近,刘备收降了一位大将许褚,如今刘备在沛国,拥兵两万有余,更有关、张、许三员大将,实力不可小觑。”   “若依臣推测,一旦曹操、袁术之间发生大战,刘玄德必然会趁势出兵攻占汝南!   如此关头,臣还望陛下可以忍辱负重,千万不要再与孙策交恶,否则灭袁之战,就是给他人做嫁衣啊!”荀彧面色严峻,沉声说道。   刘协缓缓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荀彧的看法。   之所以刘协要与袁术过不去,一来是为确立自己正牌天子的地位,打击袁术这种矫诏的行为;   二来是为了争夺袁术的地盘,为日后统一天下打基础。   原本刘协犹豫不决,是因为刘协总是感觉情况还在自己掌握之中,并没有向不可控的方向演变。   尤其是宛城一战,袁术被文聘阻击,大败亏输,更是让刘协坚定了这一想法。   曹操的主力在兖州平叛,袁术大败亏输必然要休整军队,一时间根本不会出现什么大的变故,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让刘协去考虑。   可眼下事情已经远远超过了刘协的预期。   曹操如此迅速的就收降了臧霸,袁术毫不顾忌的孤注一掷,刘备的趁虚而入,这都是刘协没有想到的。   尤其是许褚的提前出世,更是让刘协产生了一丝对未来的恐惧。   毕竟原本是要在公元199年才登场的人物,提前了两年就走了上了历史的舞台,甚至还归顺到了刘备的麾下。   这也就意味着,因为刘协的到来,汉末历史的未来,已经向一个未知的方向走去。刘协穿越者的优势,或许很快就要荡然无存。   刘协明白,自己必须要下决断了。   如今袁术治下的七郡一国,自己夺下的不过就是庐江一郡之地,余下扬州四郡已经入了孙策的口袋,沛国被刘备所趁,广陵郡远在徐州鞭长莫及。   还有些希望的,就只剩下了汝南郡,以及袁术刚刚打下来的颍川郡。   现在这两郡的地盘,刘备、曹操都在虎视眈眈,一旦选择与孙策开战,那兵力势必就要陷在寿春战场,那自己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颍川、汝南这两个人口稠密的风水宝地,落入他人的口袋了。   刘协终于不再犹豫,果断的开口说道:“老师你所言不错,此时再与孙策为敌,殊为不智!着尚书台拟旨,同意孙策的请求,让她把妹妹送到襄阳来。然后以浚遒县为界,北方归孙策,南方设庐陵郡,以合肥为郡治……”   “原九江太守黄忠,该任为庐陵太守,领兵进驻合肥,镇守庐陵。征东将军、领江夏太守庞统,克日返回江夏,随时准备对袁术用兵!”   说到这,刘协停顿了一下,看向荀彧说道:“老师,马超那边有消息吗?”   荀彧明白刘协的意思,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孟起将军的平叛捷报已经传来,但若是等他班师回京,恐怕还得一些时日。这伐袁之战,孟起将军应该是无缘了。”   “嘶……嗯……”刘协沉吟半晌说道,“那依老师之见,如今荆州诸将,何人还能领兵伐袁?”   “若依臣之见,可用宛城太守文聘!此时虽然年纪不大,但宛城一战,足以看出其用兵之老辣,不下于一些成名宿将。若是以他为将,攻占颍川郡,只怕是不在话下。”荀彧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开口说道。   宛城一战,文聘以几千守军,大破袁术的三万大军,实在惊艳了所有人的眼球。   虽然此战文聘是与曹军合作,但其可圈可点的操作,还是震惊了襄阳城内的文武百官。   当初质疑刘表,质疑刘协不该把文聘这么一个默默无名的年轻武将,放到宛城太守这样一个重要位置上的那些人,也全都乖乖闭了嘴。   所有在刘协开口询问的时候,文聘的名字,直接就出现在了荀彧的脑海里。   “好!那就继续拟旨。”刘协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加封宛城太守文聘武威将军,领南阳太守,调武陵郡守军五千入宛城,随时准备出兵伐袁。”   “江夏太守庞统,庐江太守太史慈整军备战,随时准备策应文聘进攻!”   ……   颍川郡,阳翟县。   啪!   又一个酒杯被暴怒中的袁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与周围一片狼藉融为一体,看不出丝毫的违和。   “竖子!竖子!他安敢如此!我要杀!杀!杀!我要杀了他!愧我如此信任!他怎敢!哇呀呀呀!”   袁术歇斯底里的咆哮着,身上在也看不到一点出身名门的贵族气质。   袁术的手中拿着一把宝剑,在空气中左劈右砍,似乎能砍到东西一般。   在袁术的不远处,站着一大批文臣武将,全都远远地看着袁术发疯,谁都不说一句话。   原本这些人还是打算上前劝阻一下袁术的,但自从一位上前劝阻的文臣,被袁术毫不留情的砍倒在地之后,这些人就全都自动转换成了看戏模式。   一方面是谁也不想成为袁术的剑下冤魂,但另一方面,这些文臣武将也实在是像不出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劝阻袁术。   毕竟老家被都端掉这种事情,放在谁的身上,谁都会受不了。   就在前不久,张勋率领三万大军抵达阳翟之后,袁术的心中稍定,就开始等待着寿春城的结果。   毕竟现在三万大军到了前线,人吃马嚼,总要有粮食才好。   而出兵时携带的大量粮草,早就在这几次的大战之中,损耗殆尽。   除了被正常吃掉的,已经逃跑时的丢弃的,袁术军中已经很难再支撑三万大军的粮草开销了。   所以袁术急需从寿春城中,重新调集大量的粮草,以此来供应前线的大军。   可任谁没有想到,袁术等来等去,等到的不是寿春城的粮草,而是寿春城失陷的,以及雷薄、陈兰领着兵马自立的消息。   这一下子,袁术就炸了,拿着剑发疯快一个时辰了。   而面对主公的这种情况,这些文武大员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劝谏才好。   其实在外领兵作战的期间,后放老巢被偷的事情,并非是没有先例的。   当年楚汉相争之际,高祖刘邦趁项羽北上伐齐的功夫,率六十万诸侯联军偷袭项羽的老巢彭城,不但顺利占据了彭城,还顺手俘虏了项羽的宠妾虞姬。   项羽闻信之后,也想袁术这样的暴跳如雷。但紧接着,项羽就率领三万精骑,从齐国连夜返回彭城,直接将刘邦麾下的六十万联军打得是大败亏输,吓得刘邦连孩子都不敢带,坐着小车一路逃跑,这才勉强活命。   虽然有这样成功的案例在前,但袁术手下这些文物大员,可不敢那这件事去劝说袁术。   倒不是说以项羽为例子去劝说,为犯什么忌讳。毕竟事情已经过去快四百年了,天下百姓对于项羽也不再是那么的讳莫如深。   之所以不敢拿这件事情去劝说袁术,实在是因为这些文物有自知之明。   别的暂且不论,就单论用兵之法,自己主公恐怕给项羽提鞋都不配。   若是真拿这件事去劝谏袁术,安危袁术,说不得就会被袁术误认为是在估计讥讽,估计难逃剑下冤魂的结局。   所以这些文武大员已经打定了主意,就这么看着袁术,只要能保证袁术不自残,那一切就都好说。有什么事情,等到袁术发泄完了再说。   袁术心中这口气要是顺不过来,就算是上去强行说一些什么,只怕袁术也听不进去。   又大半个时辰过去了。   袁术也不知是气顺了,还是实在没有力气了,直接把手中的剑往地上一顺,找了个没有什么杂物的地方坐了下来,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扭曲的神情,也稍微平和了一点。 第190章 陈王刘宠   0190 陈王刘宠;   “张勋!”袁术稍微冷静了一下,突然开口说道。   “末将在!”张勋排众而出,径直走到袁术的面前,也不管地上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直接拜倒下来,沉声说道。   “我给你一万兵马,死守阳翟,你能不能办到!”   袁术盯着张勋,用一种极为平淡的语气说道。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罢了。   原本在袁术的阵营之中,袁术最看好的是上将纪灵。张勋虽然勇武善战,但始终还是要屈居于纪灵之下。   如今纪灵已经在慎县一战中阵亡,张勋也就理所当然成了袁术最看重的武将。   但显然张勋并没有让袁术失望,几乎没有丝毫迟疑地说道:“末将领命!城在人在!”   “好!”袁术赞许的看了张勋一眼,猛然站起身来,两眼环视着周围所有人,朗声说道,“诸位,今日会去全都做好准备,明日一早,大军开拔,随我回军收复寿春。我也好让孙策那小贼知道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这……   虽然很多人已经预料到袁术会做出这个决定,但当袁术真正说出来的时候,现场还是一片哗然。   如今曹操大军集结,随时准备南下的消息已经传来。若是大军回师收复寿春,先不说能不能从孙策的手里把寿春夺回来,只要大军一动,那曹操必定趁机来攻。   到那时不要说一座阳翟城,恐怕就连汝南郡都保不住!   “丞相!万万不可!”袁涣听袁术所言,脑袋嗡嗡直响,实在是忍不住,直接迈步出来,朗声说道。   “袁涣!你说什么?”袁术的眼睛一下子就瞪了起来,连表字都不叫了,毫不客气地说道。   如果的一般的官员,见袁术这个态度,肯定就会唯唯诺诺,不敢再出一言以复。   但袁涣仗着自己与袁术的关系,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丞相不要动怒,请听我一言!”   “哼!”袁术淡淡地哼了一声,极为冷漠地说道,“看在平日你的立功不少的份上,我可以给你这机会。但你要明白,如果你说得不能让我满意,阎象就是你的下场。”   嘶……   袁术这话一出口,众文武顿时感觉周身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毕竟阎象的下场,那是人尽皆知的。袁术居然把阎象拿出来举例,显然是已经动了杀心。   但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袁涣自然是不能回头,只得开口说道:“丞相,那孙策既然敢出兵攻占寿春,公然与您翻脸,那必然是做了完全的准备。如果我大军回师寿春,那一时半刻之间,未必就能收复寿春。”   “但丞相不要忘了。如今兖州的曹操已经集结了近三万大军,一旦我大军回援,曹操必定趁机出兵。到那时张勋将军在阳翟,那就曹操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凭宰割!”   “颍川一失,汝南必危。若是曹操率军攻入汝南,那我军势必会陷入首尾难以相应的尴尬局面,败军便只在旦夕之间。   如今孙策虽然占领寿春,但必不敢继续进兵。丞相只需集中优势兵力,一举击溃曹操。”   “到那时,丞相进可攻取兖州;退可以收复寿春,痛击孙策。无论怎样,主动权都将掌握在丞相你的手中。丞相万不可为了一时之气,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啊!”   袁涣说完这些,长出了一口气,脸上完全就是一副听天由命的神情。   “万劫不复之地?”袁术不屑的哼了一声,脸色依旧十分难看,“曜卿这话,有些危言耸听了吧。”   袁术虽然愤怒,但他毕竟不是傻子。虽然袁术不愿意承认,但袁涣的一番话,确实已经说动了袁术。   毕竟相比于夺回寿春,出一口恶气,还是兖州更加有吸引力。   “曜卿,你不会不知道,如今我军已经没有粮食了。如果没有寿春的粮秣补给,这仗还怎么往下打?”袁术看着袁涣,抛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对于任何一支军队而言,保障战斗力的前提,就是不能让士兵饿肚子。   如果粮秣的问题不能解决,那么袁涣之前的说得这些话,那基本上就等同于废话。   在场其他文武的目光,也都齐刷刷落在了袁涣的身上。毕竟粮草问题,事关在场的每一个人,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但袁涣显然早就考虑了这个问题,轻咳了一声,不慌不忙地说道:“若是缺少粮秣,那还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丞相,何不考虑一下陈国?”   陈国?   袁术的眼睛顿时一亮。   时间到了建安二年,天下各路刘姓诸侯王,基本上都已经失去了实权,全都龟缩在各路诸侯的羽翼下瑟瑟发抖。兖州的济北国如是、东平国如是,豫州的沛国的亦如是。   但在各地诸侯王纷纷成为傀儡的时候,陈国的陈王刘宠却逆势而上。   非但没有丧失权力,反而自称“辅汉大将军”,从初平元年(公元190年)开始,就疯狂的招兵买马,囤积粮草,扩张势力,俨然一副大干一场的样子。   如今七年时间过去了,刘宠始终都在群雄逐鹿间独善其身,坐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除了固守陈国本土之外,愣是一仗也没有打过。   因此陈国士兵的战斗力怎么样,袁术不清楚。但袁术知道,陈国一定有粮食,并且还是极为丰厚的粮食。   毕竟陈国的粮秣只近不出,只怕粮仓里都成了老鼠的天堂了。   “好!”袁术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些许的兴奋之色,“既然如此,那就给陈王送一封书信,向他先借十万石粮食。等到击败曹操,攻破兖州,加倍还给他!”   “张闿!你跑一趟陈县,见到陈王之后,好生和他说明我的意思。告诉他,只要他能借出这十万石,日后我们加倍还他!”说着话,袁术的目光看向了角落里的一员武将。   “喏!”张闿本想静静的当一条咸鱼,但袁术都点到名字了,张闿自然也没有办法,只能把事情应承了下来。   粮秣之事,十万火急。张闿一刻也没有耽搁,当天就领着几个人,出了阳翟城,直奔陈国国都陈县而去。   陈国地处豫州境内,与颍川郡接壤。再加上陈县又位于陈国的西南方向,因此第二天上午,张闿就进入了陈县城中。   虽然这是张闿第一次来陈国,但他没有任何闲逛的兴趣,径直往来到了陈国王宫大门口。   将自己身份告知给守门侍卫之后,张闿就在宫门口焦急得等待着陈王刘宠的召见。   可张闿左等也没有消息,右等也没有消息,差不多近两个时辰之后,终于有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径直来到了张闿的面前站定。   “你就是张闿?袁公路的使者?”中年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张闿,很是倨傲地说道。   张闿顿时一愣,心中隐隐有了一些火气。毕竟等了这么长的时间,出来又是这种阴阳怪气的态度,任谁的心理都会有些不爽。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张闿脸上不敢露出丝毫的不爽,恭恭敬敬地施礼道:“在下正是张闿,不知大人是?”   “本官乃陈国国相骆俊,回去告诉袁公路。我陈国乃是孝明皇帝后裔,只与大汉忠臣往来。   似他袁公路这等悖逆忘恩,欺君犯上的乱臣贼子,无论什么要求,我陈国都不会答应!你请回吧!”骆俊脸色极为冰冷,语气丝毫不容置疑。   “这……”张闿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有些艰难地说道,“我家主公带着诚意而来,陈王连面都不见,未免有些太过无礼了吧。”   “无礼?”骆俊一声冷笑,“本官身为陈国国相,亲自出来见你,就是最大的有礼!你要再纠缠着不走,休怪我刀下无情!”   “你……”张闿眼见骆俊的态度,心知事情基本上就已经没戏了,脸色不由得也沉了下来,“骆相国,你要明白,你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如实的转呈给我家主公!希望你要后悔!”   说完这话,张闿一刻也不敢耽搁,直接上了马疾驰而去,生怕自己多停留片刻,就再也走不出陈县了。   看着张闿远去的背影,骆俊脸上的倨傲之色渐渐消失,淡淡地对一旁的宫门侍卫说道:“跟着他,确保他离开陈县。”   说完这话,骆俊一转身,便向王宫中走去。七拐八拐之下,骆俊推门走进了一间极为隐蔽的偏殿。   殿中早就有两名男子。   其中一个坐在主位之上,身材极为魁梧,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另一人坐在右首,身子非常的瘦弱,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其吹倒。   骆俊小心关上殿门,来到主位那人面前,深施了一礼,开口说道:“回禀大王!袁术的使者已经送走了!”   坐在主位上的陈王刘宠点了点头,扭头看向了右首边的瘦弱男子,略带些讨好意味地说道:“奉孝先生,事情已经办妥,你看……”   “大王尽管放心!嘉向来说话算话。”郭嘉轻扶着面前的桌案,脸上挂着一种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淡淡地说道,“不过袁术性情暴躁,很快就会兴兵伐陈,大王一定要整军备战,防止被袁军偷袭。”   “只要大王你能顶住第一波攻势,那曹将军就会率军从后方攻破袁术大军,毕其功于一役,让袁术永远也翻不了身。   到那时,大王你就是第一功臣,曹将军也会信守承诺,永远也不出兵进犯陈国。”   “而曹将军与大王之间,也将是永远的朋友!”   郭嘉说话,仿佛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让人不自觉得就会选择相信。   “若是如此!那本王也就放心了!还请奉孝先生回去转告曹将军,本王一定全力配合!”   得到了郭嘉确切的答复,刘宠终于松了一口气,赶忙对郭嘉说道。   “放心!大王说得话,嘉一定带到!军情紧急,若是没有别的什么事情,那嘉就先行一步,返回兖州了!”说这话,郭嘉作势就要起身。   “相国!赶紧送送奉孝先生!”刘宠一见郭嘉要走,连忙对骆俊使了个眼色。   骆俊会意,赶紧站了起来,陪着郭嘉就往殿外走去。刘宠看着郭嘉离去的背影,神色一下子变得极为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一天后……   颍川郡,阳翟县。   “那骆俊,真的是这么说的?”袁术看着拜倒在自己面前的张闿,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   “末将也觉得有些意外,但这确实是陈国国相亲口所言,末将不敢有丝毫隐瞒!”张闿忿忿不平地说道。   “这个刘宠……怕不是活腻歪了吧!”袁术咬着牙,显然是在克制着心中的怒火。   其实袁术真的很不能理解。   区区十万石粮食,就算小诸侯都能拿出来,不要说囤积粮草这么多年的陈国了。   再加上自己已经允诺,说是战胜曹操之后,加倍的偿还,怎么还会如此直接的拒绝?   难道说,真就是为了大汉的尊严?   袁术对这个说法表示怀疑。   毕竟在董卓乱政的时候,都没见这些诸侯王跳出来,现在东汉朝廷都名存实亡了,你还说什么一心为了大汉,是不是有点假了?   但不管怎样,陈国已经摆明车马,就是要和袁术过不去。那不论陈国是因为什么,哪怕是有什么苦衷,这口气也绝对不能这么咽下去。   否则,在天下诸侯的眼中,哪里还有袁术的位置?   “好了!张闿,你舟车劳顿,先下去休息吧!”袁术对张闿摆了摆手,示意让张闿先下去。   打发了张闿,袁术的目光就落在了众将之中张勋身上。   “张勋!我给你两万兵马灭掉陈国,生擒刘宠、骆俊到我们面前!你能不能办到!”袁术脸上闪过一丝狠辣之色,沉着声音问道。   袁术是真的有些气急了,开口就是要灭了陈国。   面对曹操、文聘、孙策连连失利也就罢了,毕竟对方怎么说也是一位不容小视的诸侯,手中地盘最少的也有四郡之地。   怎么到了现在,小小一个陈国都敢如此放肆,这是真没有把我袁术放在眼里啊! 第191章 张勋领命   0191 张勋领命;   “末将领命!”张勋大步走上前来,非但没有任何的犹豫,反而有些跃跃欲试地说道。   对于张勋而言,其实心里也是憋着一口气的。   在以往很长一段时间内,张勋都屈居于纪灵之下,这就让张勋的心里感到十分的不忿。   在张勋的心中,纪灵不过就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一勇之夫,连做他张勋的对手的都不配。   但袁术却偏偏忠爱纪灵,很多重要的战事都安排纪灵去做,张勋连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都拿不到。   直到前不久,袁军在慎县遇伏,纪灵当场战死,张勋就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从那时起,张勋就在反复的告诉自己,一定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告诉袁术。这么多年来的偏爱,到底是一个多么大的错误。   所以张勋从始至终,都是一个积极请战的态度。   而此番进攻陈国,对张勋而言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虽然张勋并不知道陈国的实力,但七年以来都不敢踏出陈国一步的军队,又能有什么战斗力呢?   “张勋!你要明白!我说得可不是击败陈国,而是灭亡陈国!你确定能做到?”袁术看着张勋的目光,还是带着几分犹疑之色。   之所以袁术这么多年以来,都默许纪灵压张勋一头,就是因为袁术的心中,对张勋始终都有着那么一丝成见。   曾经有人说过。   人的成见就像是一座大山,任你怎么努力,也休想搬动。   这句话放在袁术身上,也同样适用。   即便是纪灵已经阵亡,张勋已经是袁军上下当之无愧的二号人物,但袁术的心中依旧对张勋报有成见,不愿意彻底相信张勋。   张勋明显能感觉到袁术语气中的怀疑,心中不由得隐隐有了几分怒气,沉着声音说道:“末将听得清清楚楚!若是主公还有疑虑,那末将愿立军令状!若不能攻破陈国,取刘宠、骆俊二人的性命,甘当军法!”   “嗯……”袁术沉吟了一下,脸上的神情显得不是那么满意。   毕竟按照袁术的本意,是要将陈王刘宠、陈相骆俊都抓到眼前,亲自凌辱一番才处死,方才解心头之恨。   但袁术也明白,人家的生死掌握在人家自己手里,若是刘骆二人趁着城池将破之际,双双自杀,这难道还有怪罪到张勋的头上吗?   想通了这个关节,袁术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好!若你真能攻破陈县,灭掉陈国,那纪灵的位置,就是你的!”   袁术此话一出,张勋心中顿时大喜。这么多年以来,等的就是这句话!   “请丞相放心!末将必不辱命!”张勋压抑着心头的兴奋说道。   “那好!发兵之事刻不容缓,今日就先散了吧。明日一早,便发兵陈国!”袁术说着话,便率先站起身来,转身向内堂走去。   袁术一走,堂上这些文武也便稀稀拉拉的散去。大部分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期待之色,毕竟若是能攻破陈国,对于袁军而言,那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好事。   唯有袁涣脸上神色显得极为复杂,甚至还带着一些忧虑。   其实在袁术宛城之败后,袁涣并没有跟随袁术一起逃回阳翟,而是与袁术在乱军之中失散了。等袁涣重新返回了阳翟,那已经是七天之后了。   这七天的时间中,袁涣到底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袁术也没有过多的追问。   毕竟像袁涣这样出身世族的人才,只要能平安回来,那就不是好的。   毕竟在乱军之中,能做的事情简直太多了。你怎么知道人家是不是受了伤之后,在某个农户家养好伤之后回来呢?   左右也不过是这些答案,你过多的追问,还显得对人家的不信任,何苦来哉?   虽然袁术没有追问,但是袁涣自己心知肚明。   这七天时间中,自己任何其他的事情都没做,只是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个绝不能告诉袁术,却有能改变自己一生的决定。   袁涣低着头,缓缓走在阳翟县的大街上,看着街面上来来往往的百姓,心中无比的紧张。他总是有一种预感,当日那个神秘人,应该要来找他了。   果然……   袁涣又往前走了几步,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忽然走上前来,与袁涣擦肩而过。   这一幕很正常,看不出任何的破绽。毕竟大街上人很多,两个人偶然间擦肩而过,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就在两人交错之际,这中年男子突然将一个蜡丸交到了袁涣的手中,飞快地说了一句:“校事府机密!”   校事府?   听到这三个字,袁涣顿时如遭雷击,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令他终身难忘的那一天。   当日袁术在宛城大败后,袁涣在乱军之中,完全找不到袁术的位置,只能自己率先突围,准备先行返回阳翟城再说。   可袁涣虽然会一些拳脚功夫,但毕竟不是武将出身,在这乱军之中实在是起不到什么作用,负伤累累才勉强从乱军之中突围。   但由于伤情太重,失血过多,袁涣从马跌落下来,逐渐就失去了意识。   等到袁涣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都已经被包扎好了,并且也不再流血。但自己的面前,却多了几个陌生人。   这些人全都用黑巾蒙着面,看不出他们的身份。只有为首那个人,完全就是一副平常打扮,也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相貌,只是看起来病恹恹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一般。   还没等袁涣发问,为首这人便主动做了自我介绍。   来自校事府,官拜校事府校事,效力于曹操麾下,姓郭。   这位郭校事的来意也很简单,就是问袁涣愿不愿意加入校事府,一起为曹操效力。   当然袁涣的大脑一片空白。   但片刻之后,袁涣竟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加入校事府,从此为兖州的曹操将军效力。   直到现在,袁涣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同意加入校事府。或许是袁术的种种作为,让自己寒心了?   或许自己早就像找一个雄才大略的主公,从而弃曹操而去?   袁涣使劲摇了摇头,驱散了脑海中这些杂念,再抬头看时,那中年男子早就走得无情无踪。   如果不是自己手中真切的捏着一个蜡丸,袁涣只怕都以为这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呼!   袁涣长出了一口气,加快脚步返回了自己的住处,再三确认没有人发现自己之后,便将手中的蜡丸捏碎,从中拿出了一个小纸条。   将纸条打开一看,袁涣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露出了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情。   ……   张勋的动作非常快。   两万大军云集阳翟城外,浩浩荡荡一路向东,直扑陈国西部第一重镇长平县。   陈国的地盘很小,算起来还赶不到颍川郡。因此只要能攻破长平县,那么陈国就会门户大开,张勋便可以率军长驱直入,直逼陈国国都陈县城下。   所以能否顺利攻破长平,也就成为了这场灭陈之战的关键。   对于袁军的进攻,长平县显然也是早有准备。   早在张闿离开陈县的那一天,陈王刘宠就调集了陈国上下八千精锐,由相国骆俊亲自率领,赶奔长平县坐镇。   对于这一战,骆俊很是有信心。   毕竟与曹操早就做了约定,无论怎么样,曹操都不会放回这么一个全歼袁军主力的大好机会吧?   “报!启禀相国,袁军距离我长平县已经不足三里,随时都可能发动进攻!”陈军斥候半跪在骆俊面前,沉声说道。   “不足三里?”骆俊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领军将军探听清楚了吗?叫张什么?”   “回相国!谈听清楚了!袁军主将是张勋!”斥候赶紧答道。   “张勋?”骆俊神情变得有些玩味,“袁术居然把张勋派了过来,看来传言不假,纪灵果真是战死了!下去吧,再探再报!”   “喏!”斥候答应了一声,转身便退了出去。   骆俊猛得站了起来,高声说道“开城迎敌!让我看一看这个袁军之中排名第二武将,到底有几斤几两!”   “相国!不可啊!”一旁的副将,也就是最初的陈县守将顿时吓了一跳,赶紧对骆俊说道,“大王已经有了诏令,让我们死守不出,以待援兵!袁军不过两万人,我军有八千精锐,足以守住长平,相国何必要多此一举呢?”   “多次一举?你说我多此一举?”骆俊逼视着副将,语气颇有些不善地说道。   “属下不敢!只是那张勋乃是袁军之中成名的宿将,威风仅在纪灵之下,属下就怕相国贸然出兵,有什么闪失……”副将低着头,有些唯唯诺诺地说道。   “哼……料也无妨!”骆俊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当年我曾纪灵交手,也未见胜负,又何况着张勋?你只需在城头上布满弓箭手,若是那张勋像趁机攻城,你们用弓箭射退也就是了!”   “相国……”副将满脸的焦急之色,还想出言劝说些什么。   毕竟就算你的武功要高于张勋,但对方的兵马数量毕竟站了优势。   本来只需死守城池,便可高枕无忧的局面,一旦主动开城迎敌,那危险系数绝对是几何倍的增加,又何苦来哉?   但副将看到骆俊满脸的跃跃欲试,最终还是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主将执意要出战,自己这个做下属要是再横加阻拦,那就只能是自取欺辱,自讨苦吃。   为今之计,只能祈祷骆俊只是单纯的出城比个武,不会再多生事端了吧。   差不多小半个时辰之后,张勋率领兵马,终于抵达了长平县城下。   看着高大的长平县城墙,张勋实在是忍不住,在嘴角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   就这种城池,也能叫重镇?   张勋撇了撇嘴,心中攻下长平县的信心有增加了几分。   “喊话吧!”张勋谈谈得说道。   立刻就有四个身高体壮、声音洪亮的士兵站了出来,插着腰,异口同声地喊道:“城上的逆贼听着,天兵已到,赶紧出城投降。若等到那破城之日,杀得城中鸡鸭不剩,鹅犬不留,就连那不睁眼的小耗子都捏死!赶快投降!”   放狠话阶段,只不过就是一个约定俗成的开场白,作用就是告诉城上的人,你们做好准备,我们要开始攻城了。   毕竟从古至今,近千年的战争史,还从来没听说过在放狠话阶段就投降的。   张勋原计划是先喊上三遍,然后就下令攻城,双方先试探一下,然后再做下一步的战略部署。   可这刚喊完第一遍,长平县吊桥放下,城门直接就开了。虽然有些逆光,让人看不太清楚,但隐隐约约也能知道,一队人马从城中走了出来。   嗯?   张勋顿时有些发懵。   这是啥情况?难不成还真有人在放狠话的阶段,就这么施施然出城投降?这也太……凭空想象,凭空捏造了吧。   直到这些人彻底从城门洞里走出来,张勋才开清了这队兵马的样子。为首之人手擎大刀,满脸的杀气,显然不是出城投降的。   难道,这长平县守将居然敢主动出城迎战?   “我乃陈国国相骆俊!尔等主将纪灵何在?”骆俊走到袁军不远处站定,大刀一挥,高声说道。   骆俊?   纪灵?   这两个名字,一下子就撩拨到了张勋的敏感神经。   陈国国相骆俊,第一个目标出现,这自然不必多言。   可这个纪灵是什么意思?   我身后那么大一杆“张”字大旗你看不到?你不会故意在我这找事吧?   张勋给了身边副将一个眼神。副将顿时会意,直接策马而出,对骆俊高声说道:“兀那贼将,休得胡言,我家领兵大将乃是张勋张将军!”   “张勋?”骆俊故作疑惑地说道,“张勋是谁?怎么完全没有听过?纵观袁术的帐下,除了纪灵算得上一个人物之外,还有其它能领兵吗?”   “我这出城一趟,就是想会一会这位纪灵将军的。可惜了,唉!回去!回去!”   说着话,骆俊作势就要掉头往城里面走。 第192章 曹操出兵   0192 曹操出兵;   “骆俊!你好大的胆子!”张勋根本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直接策马而出,遥指骆俊,高声喝道。   纵观袁术帐下武将,纪灵绝对算得上是门面人物。但这并不代表纪灵之下,就在没有知名的武将了。   张勋就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虽然在名气和战绩上可能略逊于纪灵,但也绝对没有到骆俊说得那种地步。   尤其陈国地处豫州,与袁术控制下的汝南郡向毗邻,骆俊身为陈国国相,常年居住在淮南一带,不可能没听过张勋的名字。   所以张勋可以确定,这个骆俊就是在故意激怒自己。   可即便如此,张勋也绝对不会允许骆俊在这么多将士的面前,故意拿纪灵来压自己的一头。   骆俊当然是故意激张勋出手,自然是不可能真的返回城中。   眼见张勋策马而出,骆俊便马带住,冷笑着看着张勋道:“哦?不知道这位是?”   “骆俊,你只识得纪灵,足见你消息闭塞,鼠目寸光。既然你就家张大将军,就好好给你上一课!好让尔等也知道知道,纪灵在我张勋的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张勋话说到这,直接从得胜钩、鸟翅环上摘下大刀,直奔骆俊冲了过来。   张勋心中憋着劲,这一刀下去,直接砍下骆俊的头颅。既当众出了这口恶气,又能完成袁术交代的任务,真可谓是一石二鸟,一举两得。   骆俊今日出城,就存着与张勋比试比试的心思,自然是不可能后撤,也舞动掌中的大刀,迎着张勋便冲杀过来。   霎时间两人便打在一起,斗成一团。   最初的六七个回合,双方还能有来有往,勉强算个棋逢对手。但是越往后,骆俊就越发觉得,自己怕是要不行了。   因为骆俊很明显的能感觉到,张勋在刀法招式之上,丝毫不弱于自己,但刀上的力道却要大自己很多。最初的几个回合,胸中仗着一点心气,还不怎么觉得。   可这几个回合下来,骆俊能明显感觉得到,自己两只胳膊越来越酸,越来越沉,连抬都要抬不起来,更别提流畅的使用自己手中这把大刀了。   而反观对面的张勋,像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一般,手中刀招毫不停歇,大有越战越勇的趋势。   嘶……   骆俊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年诸侯伐董之际,骆俊身为陈王刘宠帐下大将,曾与纪灵有过一番简单的切磋。从那时起,骆俊就觉得纪灵的武功,不过尔尔。   而张勋在袁军中的地位,要低于纪灵。军中向来以武为尊,用正常人的思维一想,既然张勋地位较低,那显然武功也高不到哪里去。   也正因如此,骆俊才起了主动出城迎战的心思。毕竟长平县的守军人数相对较少,若是能在两军阵前正面击败敌军主将,那必将大大鼓舞守军的士气,也就更容易坚持到曹操的援兵抵达。   可事实证明,骆俊的这个想法,实在是过于一厢情愿了。眼下的这种被动局面,已经让骆俊陷入了深深的后悔之中。   为什么非要出城找这个不自在呢?   好好在城中守城他不香吗?   但眼下张勋的大刀就在骆俊的胸前掩映,随时都可能砍在骆俊的身上。   现实情况显然已经不允许骆俊过多的沉浸在后悔的情绪之中,考虑好该怎么脱身,才是重中之重。   而张勋显然也是看出了骆俊的窘迫,战意顿时大涨,手中刀一刀快似一刀,一刀猛似一刀,刀刀都往骆俊的咽喉要害之处招呼。   骆俊本就是两臂发麻,难以支撑,现在又面对张勋如浪潮般绵绵不绝的攻击,哪里还支撑得住。一招不甚,手中刀直接就被张勋磕飞了出去。   兵刃一失,顿时吓得骆俊魂飞天外,各奔就来不及考虑其他的,直接调转马头,就往城里面逃去。   可如此天赐良机,张勋又岂肯放过,直接催马上前,手中刀就直奔骆俊的后脑削来。这一刀要是砍实了,骆俊的脑袋直接就会被砍去半边!   骆俊心中紧张,早就打着十二分的小心,只听得脑后风响,根本不敢怠慢,身子往旁边使劲这么一扭,张勋这致命的一刀就算劈空了。   但张勋显然如此轻易的放过骆俊,这一刀虽然劈空,但电光火石之间,张勋直接把刀招一边,用刀背直奔骆俊的后心磕去。   而骆俊的好运气,显然在刚才那一刀的时候,就已经用完了。   张勋的刀背,直接磕在了骆俊的后心之上,护心镜直接被打得粉碎。   噗!   骆俊骑在马上,只觉得眼前一黑,嗓子眼一甜,一口鲜血直接就喷了出来。   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不自主的就要向地面跌去。   但是骆俊潜意识之中的求生欲显然非常强烈,知道自己一旦跌落马下,那就绝对是再无幸理。   因此即使身体非常的难受,骆俊双手依旧死死抱住马的脖子,将自己强行固定在了马背上,直奔城中逃去。   “儿郎们,虽我杀过去,夺取长平!”   张勋眼见骆俊要往城内逃窜,心知长平县城门必将打开,便一声令下,率着一众兵马往城门处杀来,就想要一鼓作气,直接夺下长平。   城头上的副将始终都在观察着城下的战况,眼见张勋想要趁机夺城,赶紧把手一挥,城头上立刻箭如雨下,毫不留情的射向袁军。   随张勋冲过来的,大多都是轻骑,身上没有重甲,一旦被羽箭射中,基本上就要重伤。   因此张勋只能眼睁睁得看着长平县城门打开,又关上,根本无计可施。   刚一进城门洞,骆俊知道自己安全了,那股求生的心劲也就泄了,直接滚鞍落马,栽倒在了地上。   “快!快派人去尉氏县,催一催曹操!不然……不然……长平必失……陈国……陈国……危……”   这是骆俊说得最后一段话,随后便人事不知,直接陷入了昏迷。   ……   陈留郡,尉氏县。   曹操站在尉氏县的城头上,扶着女墙垛口,头微微上仰,双眼紧闭,感受着阳光带来的温暖,心情无比的舒畅。   不得不承认,在当初因为臧霸的事情,不得已从汝南撤军的时候,曹操心中是被负面情绪所堆满的,对未来局势的走向,也是非常迷茫的。   一来是曹操不确定自己到底能否击败臧霸,二来曹操也不确定袁术到底会打到什么地方。这两个不确定,让曹操的心里非常没有底。   尤其是颍川郡失陷的消息传来时,曹操正在东郡一带与臧霸对峙。   强敌当面,后院失火,曹操心态简直都要爆炸了,但好在曹操的心里素质足够强大,把一切都挺了过来。   不但收降了臧霸,还收编了开阳所属的势力,整合兵力三万余,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尤其是郭嘉定下的两条计策,更是一下子就为曹操指明了道路,直接就让曹操心中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   “主公!陈国那边又派人来了。”郭嘉的声音忽然在曹操的耳畔响起。   “这第几次了?”曹操身子没动,淡淡地问道。   “已经第五次了!”郭嘉的语气也很平静,就像是在描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第五次,那时间应该是差不多了吧?”曹操问道。   “不错!”郭嘉点头道。   “阳翟那边,也都安排好了吧……”曹操又问道。   “校事府的密信已经送到,万无一失!”郭嘉再次点头道。   “好!”曹操两眼猛然睁开,转身对站在不远处的臧霸说道,“宣高!传令下去,全军开拔,直奔阳翟!你即为先锋,当晓得此战的利害!”   “禀主公!末将明白!”臧霸向曹操一躬身,双眼中燃烧着汹汹的战意。   此次曹操对阳翟用兵,先锋的位置,本来是没有考虑臧霸的。   但臧霸以叛将之身投靠,寸功未立,想要在曹操面前表现一下自己,便主动向曹操请命,要来了这次宝贵的机会。   当年在开阳之时,袁公路的名字对于臧霸来说,无疑是一个庞然大物。   可现在自己居然能亲自阻击袁术的兵马,甚至还有机会生擒袁术,这简直想想就让人兴奋。   小半个时辰之后,尉氏县城门大开,臧霸率领着八千先锋冲了出来,直奔阳翟城的方向而去。   又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曹操亲率大队人马也出了尉氏,直奔颍川郡的许县而去。   许县乃是阳翟县通往陈国的必经之路。   袁术手头上的三万兵马,有两万都陷在陈国。曹操推测,袁术在阳翟兵败之后,必然逃往陈国投奔张勋。   到了许县,恰好可以守株待兔。   而远在阳翟县的袁术,丝毫也没有想到,早已经有人给他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就等着他主动往里面跳了。   ……   颍川郡,阳翟县。   袁涣坐在太守官邸门外的小茶摊上,一边喝着茶,一边往太守官邸里面看,眼神显得极为犹豫,显然心中是在挣扎些什么。   袁涣的左手心里,紧紧握着校事府派人送过来的那张纸条,手心的里面出得汗,把纸条都已经打湿了,但袁涣却始终下定不了决心。   纸条上只有短短的十六个字。   大军将至,夜半三更,火光为号,请君开城。   可也就是这十六个字,让袁涣纠结了几天的时间。   一方面袁涣是理智在告诉他,袁术不知英名之主,趁早弃了袁术,一心一意投奔曹操才是正理;   而另一方,袁涣的良知又在告诉着他,袁术对自己不薄,自己就这么背叛袁术,非是君子所为。   这两种声音,就像是在两个小人,在袁涣的脑海中你来我往的打成了一团,根本就分不出胜负。   “伙计,续一壶茶!”不知不觉间,袁涣见茶已经见底,便下意识的招呼伙计,想要再续一壶,以便自己可以更加深入的考虑问题。   “这位大人……”伙计很快就跑了过来,一脸无奈地看着袁涣说道,“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您这已经喝了十多壶了。小店这茶虽然不错,但这么喝下去,只怕是伤身啊……”   “十多壶了?”袁涣两眼之中,顿是一片惊诧之意。   随即,袁涣自嘲的笑了笑,向伙计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喝再多的茶,也难解我心中的苦楚,不喝也罢!”   说完这话,袁涣往茶桌上放了十几金,起身就想要离开。   “大人!”这伙计没急得收钱,反而将袁涣叫住,恭恭敬敬地说道,“这位大人,小的在这里摆摊也有年月了,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看大人如此愁苦,小的斗胆说一句,大人不妨把那烦心之事,说给小的听听。小的与大人地位不同,说不定能给大人一些不一样的建议不是?”   “哦?”袁涣两眼顿时有了一些诧异,不由得多看了这伙计两眼。   可是怎么看,这也就是一个普通的伙计,看不出什么异常之处。   一时间,袁涣不由得对这伙计多了几分好奇,便重新坐了下来,开口说道:“和你说说,倒也无妨。救你看来,若是一件事情可以让你的未来一片光明,吃穿不愁;但这件事却要违背你自己的良心。你会不会做?”   伙计一听这话,顿是就咧着嘴笑了:“大人!你的意思小的明白了。您这个问题,若是在往前个几十年,在那些太平年月,小的自然是要劝您不做的。但眼下这个时局,大人,你听小的一眼,大胆去做!”   袁涣听得出奇,不由得追问道:“现在这个时局怎么了?为什么就要大胆去做?”   “大人您想。若是在太平时节,以大人您这样的身份,就是身份高贵的人上人了,自然是不需要再为了吃穿,去做那些违背良心的事情。可眼下这个局面,天下诸侯割据,战乱频发,吃了上顿没有下顿。”   “小的说句不中听的话。这阳翟县是曹将军管辖时,小的从未见过大人你,想必大人您是跟随袁将军的吧。若是有一天,这阳翟县又被曹将军夺了回去,您又该怎么办呢?” 第193章 袁涣献城   0193 袁涣献城;   袁涣的目光顿时一凝。   虽然袁涣承认这茶摊伙计所言,确实是千真万确。在这乱世之中,无论你多高的地位,过得都是朝不保夕的生活。   就算是太平盛世,都难以富贵绵长,又何况是这诸侯混战的割据时代?   君不见幽州公孙瓒,当年驱胡虏于塞外,破黄巾于青州,纵横捭阖,威震天下,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可如今丧师失地,只能困守易京,堪堪待毙。   君不见淮南袁公路,当年势力横跨四州,带甲近二十万,实力强横,足以让天下群雄叔束手。   十五万大军出征,声势浩大,群雄侧目,可结果呢?   到如今众叛亲离,接连败绩,偌大的领土只剩下颍川、汝南二郡。   这样抬手间就能掌握人生死的大诸侯、大人物尚且如此,他袁涣这样一个小小的属官,又能改变什么呢?   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现在颍川郡毕竟还在袁术的掌握之中,自己毕竟还是袁术帐下之臣,这伙计就敢这么直白的说话,还真胆大包天,异于常人啊。   “你明白你在说什么吗?”袁涣故作严肃,沉着脸问道。   “嘿嘿……”伙计憨厚地笑了笑,脸上看不到任何紧张的神情,“大人,今日你既然能站在着,和小的说了这么多,只怕是心中早就有了决断了,又何必来唬小的?”   “什么决断?你的话不要乱说!”袁涣脸上有些愠怒,仿佛一个被看穿了小心思的少年郎。   “大人,放手去作吧。如今这个世道,什么脸面、尊严、良心都不重要,只有活下去才是真的。   不像我们这样底层人,永远只能随波逐流,无法真正掌握自己命运。唉……罢了……说得太多了,该收摊喽!”   伙计说完这话,挠了挠脑袋,直接就转身离开了,像是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袁涣站在原地,一动也没有动。   良久,袁涣突然自嘲的笑了笑。亏得自己还说是学富五车,才华横溢,竟然还没有一个卖茶的伙计看得透彻。   在这么一瞬间,袁涣终于下定了决心。   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以袁术的无谋短视,灭亡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如果为了自己所谓的良心,就始终绑在袁术的战车上,那自己的结局无疑是注定的。   而兖州曹操,雄才大略,有英主之相,必然会笑到最后。若以献城之功投效曹操,只怕是官高爵显,不在话下。   这么一想,袁涣心中突然舒服多了,把攥在手里的小纸条往兜里面一揣,迈步就要离开。   可袁涣刚一抬头,就见一个士兵骑着马,飞快得接近太守官邸。   这士兵一脸的焦急之色,到了门口,跳下马来,都来不及通报,便直接往官邸里面跑。   袁涣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一动,便迈步跟在这士兵的身后,一起进了太守官邸。   这士兵脚下匆匆,很快就脱离了袁涣的视线。等袁涣到了正堂上的时候,就见士兵低着头站在袁术面前,而袁术一脸的紧张之色,显然事情已经禀报完毕了。   一见袁涣走进来,袁术脸上的紧张之色稍歇,对那士兵摆了摆手,示意士兵先下去,随即便对袁涣说道:“曜卿啊,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袁涣脸上故作一副焦急之色,沉声说道:“方才我在门外的茶摊上吃茶,便见这卒伍行色匆匆的赶了进来,料想是有大事发生,便想着点进来问问丞相,有没有什么需要下官帮忙的。”   “哦……”袁术的脸色稍稍缓和一点,点头说道,“你来得正好,不然我也打算派你去寻你。刚刚这那士兵来报,说是曹孟德手下大将臧霸,率军约有一万之众,距离我阳翟城不足十里,今晚便会到达。若是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臧霸?他难道投降曹操了?”袁涣脸色顿时变得极为意外,毕竟当日曹操因为臧霸之乱而退军,袁涣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不错!”袁术忿恨的点了点头,隐隐间还有几分钦羡之色,“不但臧霸选择归顺曹操,并且还带领所有部曲一起归顺了曹操,直接给曹操增添近一万的兵马!”   “嘶……”袁涣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不由得暗暗欢喜。   连臧霸这种旨意与曹操作对的贼寇都归顺了曹操,并且还能被曹操委以重任,足见归顺曹操,是一个何等正确的决定!   但这点心思,袁涣自然是不会表露出来。   相反的,袁涣的脸上故做一片骇然之色,给人一种又惊又怒的感觉,这才开口说道:“丞相!臧霸的兵马已经不足据此已经不足五里,曹操的大队兵马必然也会紧随其后,若是现在撤兵,只怕是已经晚了,只能死守阳翟,等张勋将军率军回援!”   “嘶……嗯……”袁术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事情的可行性。   毕竟现在城中的兵马已经不足一万,可战的精锐之兵最多也就是几千之数,不得不谨慎面对。   “还有一个办法,那便是主公乔装改扮,混出阳翟,去陈国投奔张勋将军。等有了张勋将军手下的两万士兵,我们再做打算!”袁涣想了一下,又开口说道。   其实就袁涣本身的意愿而言,自然是不愿意看到袁术乔装出城的。   毕竟袁术出城之后,身边必然得带着几个贴身保护的武士,到那时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肯定是对付不了袁术的。哪有献城之后,直接瓮中捉鳖来得痛快?   但袁涣却清楚,以袁术这种高傲的性子,只要有一丝的机会,是绝对接受不了乔装出城的。   自己主动提出乔装出城,只会更加激怒袁术,使其更加不会选择乔装出城。   而事情也正如袁涣所预料,这边袁涣话音刚落,袁术原本犹豫的神情,一下子就变得决绝起来,直接摆手说道:“曜卿,你不必多说了。若是临阵脱逃,岂不是让天下诸侯小觑了我袁术!阳翟城高池深,料那臧霸一时半会儿也攻不进来。”   袁涣就等着袁术这句话,一听袁术下了决心,赶紧就跪了下来,对袁术沉声说道:“丞相!既然要死守城池,那下官愿负责城防,为丞相先驱!”   “哦?”袁术惊讶地看着袁涣,有些迟疑地问道,“曜卿,那城头上刀剑无眼,你若真去守城,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可没人能护得了你的性命……”   “丞相!如今这阳翟城中无有良将,稍有不慎,便会有破城之危。下官自投效到丞相麾下几年间,没有立下什么功劳,却深得丞相器重,下官始终心中有愧!今日愿以此残躯,报效丞相知遇之恩!”说着话,袁涣眨巴站巴眼睛,眼泪似乎都要流下来了。   这一番话,袁涣说得极为动情,半真半假之间,不要说袁术难以分辨,就连袁涣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嘶……   袁术有些意外的看着袁涣,两眼中全是感动之色。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时至今日才知道在,我袁术帐下最忠心之人,竟是你袁曜卿!   “好!曜卿!既然你有这份心,那我也不能辜负了你的好意。那这守城的任务,便交给你了!”   袁术走上前,将袁涣从地上扶了起来,死死抓住袁涣的手,就将是一个将女儿托付给姑爷的父亲,眼中饱含着深情。   “丞相请放心!下官就算是粉身碎骨,也绝不会让臧霸踏上阳翟城城头一步!”袁涣也注视袁术,毫不犹豫得说道。   离了刺史官邸,天就已经要就已经黑下来了。   虽然现在已经开春,但夜晚的冷风依旧刺骨。袁涣走在阳翟的大街上,情绪非常的激动,那种感觉,就像是心中燃起了一团火,连那刺骨的寒意都淡了许多。   拿下了守城之责,城门便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事情也就成功了大半。   一切就等臧霸兵临城下,举火把为号,自己就打开城门,放臧霸军进来,便大功告成。   尤其是自己在袁术面前的一番操作,让袁术对自己深信不疑,想来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了。   袁涣心中想着,便来到了阳翟城的东门口。此时袁术的命令早就传了下来,这些守城的官兵一见是袁涣来了,赶紧纷纷上前势力,一个个神情紧张的看向袁涣。   此时臧霸大军将到的消息,已经在这些守城士卒之间传来了,显然又空降了一位守城主将,显然是上面要有大动作。   所以这些士兵全都眼巴巴的看着袁涣,等待着袁涣的致使。   袁涣微微轻了轻嗓子,沉声说道:“诸位想必已经知道,不久之后,曹军将领臧霸就会率军抵达城下。丞相已经有了严令,要死守城池,等待张勋将军回援!   不出意外,明天一早,曹军便会大举攻城!   所以今天晚上,本将军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好好休息,明天还有一场恶战在等着诸位!”   “喏!”东门下的这些守城士兵轰然答道,那种欣喜的感觉完全抑制不住。   守城之责,乃重中之重。平时没有战事的时候,这些守城将士都要通宵值守,很难有机会睡上一个好觉。   现在战事将近,这些士兵原以为要更加严密的的值守,只怕是这几天时间,都无法睡上一个好觉了。   可万万没想到,这些新来的主将下得第一道命令,竟然是好好休息,这一下就博得了所有守城士兵的信任与好感。   毕竟在这乱世之中,普通的士兵就是一个朝不保夕的工具人,一个好觉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奢望了。   袁涣不由得心中暗笑。   心说你们好好的睡吧,这一觉醒来,就不用再守城了!   解散了这些士兵之后,袁涣就在原本的守城校尉的带领下,在东门各处看看了。   袁涣的主要目光,都集中在吊桥、城门、以及千斤闸的位置,只不过都是不留痕迹的暗中观察,没有引起任何的人的疑心。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城外终于传来了人喊马嘶之声。袁涣赶紧登上城头,扶着女墙垛口往下一看,就见离阳翟城差不多一里之外的,有密密麻麻的军队正在集结,不过他们的样子显然不是准备攻城,而是就地扎营。   袁涣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心中没来由得紧张了起来。原本袁涣觉得,自己肯定会表现的非常淡定,可事到临头袁涣才发现,这种紧张就像是做坏事时的心虚,根本就无法避免。   呼!   袁涣长出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大脑随即开始飞速的运转,到底有什么方法打开城池才好。   最初袁涣的想法,是趁着夜半三更之际,假意出城偷营,然后再来一个反被偷。一气呵成,毫无破绽。   但经过慎重的考虑之后,袁涣还是决定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此举违背了袁术死守的意愿,贸然提出偷营,万一再引起袁术的怀疑,那先前的一切铺垫,可就都付诸东流了。   思来想去,袁涣还是决定采用最原始的办法,也就是主动打开城门,放臧霸大军进城。   不知不觉间,就快到三更天了。   此时大部分的守城士兵,都已经遵照袁涣的命令,好好回营中休息了。   少部分站岗的军卒,也都靠在墙角,拄着手里的兵刃,迷迷糊糊,半睡半醒。   唯有袁涣一个人还站在城头,紧紧盯着不远处的曹军大营,即使如刀似剑的冷风刮在脸上,袁涣也浑然不觉。   他在等!   等那个所谓的火光为号。   其实现在袁涣也拿不准,这个火光到底是指有人会放火,还是说火把,可就在袁涣犹疑之时,猛然间就见曹军辕门处,似有一人走了出来。   那人的手中拿着火把,不住的摇晃,似乎唯恐什么人看不见。   袁涣心头顿时一跳,心中明白,这多半就是曹军的信号了。   回过头,见四周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袁涣便转过身,轻手轻脚的下了城头,往城门洞子的方向走去。 第194章 陈县将破   0194 陈县将破;   献城投敌,这种事情无论放在哪朝哪代,都是罪大恶极,随时可能脑袋搬家的勾当。   要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但此时的袁涣已经坚定了信念,即使心中怕得要命,但为了前程命运,还是好不迟疑来到城门底下。   城门洞两边,一左一右有两个站岗的卫兵,此时都靠在墙百年昏昏欲睡,连袁涣的靠近都没有发现。袁涣心中稍定,轻手轻脚的向城门走去。   阳翟县城作为颍川郡的郡治,城门处除了正常的吊桥、城门两道防线之外,还特意设置了千斤闸。   只要千斤闸放下,甭管城外是千军万马,也难以踏进城池一步。   但与此同时,城内的人也出不来,并且由于抬起千斤闸的方式比较复杂,一旦千斤闸落下,城内的人很容易就会困死城中。   因此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有人选择落下千斤闸御敌的。   袁涣生怕到了紧要关头,城上的士兵狗急跳墙,落下了千斤闸,那可真就是连哭都找不到地方了。   城外臧霸的大军无法进城,那自己孤身一人在阳翟城中,还不得让袁术给活剐了?   因此袁涣到了城门处的第一件事,就偷偷破坏了了千斤闸的机关,让这个千斤闸就那么孤零零的悬在那里,根本没有落下来的机会。   解决了千斤闸,问题就简单了多了。只要打开城门,放下吊桥,直接放臧霸大军进城就没问题了。   不过按常理来说,袁涣应该先在城头上砍断吊桥,随后再大开城门。   这样就算是臧霸不能及时的率军进城,自己也能逃出阳翟,无论臧霸是否能夺下阳翟,自己也不至于落入袁术的掌中受苦。   但砍落吊桥,势必会让吊桥迅速撞击地面,从而发出一声惊人的闷响,很容易就会将周围的士兵惊醒。   并且从城头上到城门口,尚且有一段距离,一旦提前将守城士兵惊醒,那再想开城门,可就难上加难了。   思来想去,袁涣最终决定先打开城门,随后在砍落吊桥,这样臧霸的兵马就可以第一时间冲入城内。到那时就算是守城士兵惊醒,只怕也是无济于事了。   袁涣慢步走到城门口,用气将插在城门把手上的横木向一旁推了推,等距离了差不多了,袁涣又走到另一旁,缓缓将横木抽了出来,两手环抱着横木,悄悄放在了一旁,生怕把周围的士兵惊醒。   放下横木,袁涣便使出了平生的力气,先是将一侧城门拉开一条小缝隙,随后又将另一侧拉开一个小缝隙,总算将城门打开了一个足以一人同行的官渡。   袁涣小心翼翼的往外一探头,横在自己面前的一大块的吊桥。   透过吊桥两边的缝隙,接着星斗月光,袁涣能够很清晰的看到,城外已经是密密麻麻的士兵。   这些士兵清一色穿得都是夜行衣,没有人一个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等在原地。   看到这些士兵,袁涣终于松了一口气,把城门又稍稍打开了一点,便赶紧回过身来,直奔城头上跑去。   时间紧迫,袁涣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耽搁,万一被什么人发现,趁着自己到城头上砍断吊桥的功夫,把城门给关上了,那玩笑就可开大了。   好在没人想和袁涣开这个玩笑,一切都很顺利。袁涣到了城头上之后,直接抽出腰间的宝剑,将吊桥上的绳索锯断。   轰隆!   原本悬在城墙边的吊桥急速下落,与地面发生了强烈的撞击,发出了一声震天的闷响。   事情也正如袁涣所预料的那样,城头上几个站岗的军卒一下子就被惊醒了,茫然地向四下看去,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见到吊桥居然已经落下去的时候,这几个守城官兵开始不约而同的叫了起来。   “敌袭!”   “有人攻城!”   袁涣也赶紧装作被惊醒的样子,跟着这些人大叫起来,完美的混迹在了守城士兵之中。   很快,整个阳翟县东城门的城防就被唤醒了,源源不断的守城士兵从梦中惊醒,都来不及穿好衣服,就拿着兵刃往城门处赶,场面一时间极为混乱。   场面越乱,对袁涣也就越有利,在完全没有人察觉的情况下,袁涣便在混乱子中遁走了,想找到一个地方先藏起来,等曹军彻底控制了阳翟县,再走出来邀功请赏。   而袁军的守城官兵虽然在第一时间就涌向城门,但时间显然是已经是来不及了。   早就等在门口的曹军,在吊桥落下的那一刻,就直接冲入了阳翟城中,逢人便砍,见人就杀。措手不及之下,袁军士兵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   再加上曹军的后续兵马源源不断的涌进阳翟,直接就导致袁军守城防线几乎全线崩盘,连打巷战的机会都没有,完全就是一边倒的趋势。   ……   阳翟城,太守官邸。   睡梦中的袁术,忽然就梦到自己被一群野兽追杀,逼得自己无路可走,最终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这往下一跳,袁术顿时就从睡梦之中惊醒了过来。   “呼!呼!呼!”   袁术大口的喘着粗气,想着稍微平静下思绪,便躺下接着睡。   可不知怎么得,袁术就感觉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喊杀之声,再联想到曹军兵临城下的消息,袁术心中不由得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难道是曹军进城了?   袁术不敢再往下想,刚想要叫人过来问问,猛然间就见卧房大门被粗暴的推开,满身是血的刘勋提着刀就冲了进来。   “刘勋!你要干什么?”袁术直接就吓了一激灵,看向刘勋的目光的都有些变了。   难道不是曹军进城,而是刘勋发动兵变了?   “丞相!不知是谁趁夜打开了城门,现在曹军已经杀近进城了!丞相你赶快收拾一下,末将护送你出城!”刘勋也来不及下拜,语气急促的说道。   “曹军真的进城了?”袁术乍闻此言,惊得一下子从榻上蹦了起来。   虽然袁术隐隐已经猜到可能是曹军进城了,但真正从刘勋口中确定了这件事,还是被惊得无以复加,甚至用肝胆欲裂来形容都不为过。   此时的袁术已经来不及去想,到底是谁背叛了自己,直接裹了两层棉衣,稍微带了一点盘缠,把跟随在刘勋身后出了太守官邸。   此时街面上已经是乱成一团,刘勋不敢从正门走,便带着袁术还有几十个亲兵,以及袁术的十几个亲卫,差不多近五十人,从后门离开,直奔北门而去。   好在曹军兵力有限,事发也比较仓促,并没有在四门都步下防线。   袁术等人扮作平民,基本上没费多少力气,就混出了阳翟城,一路向北狂奔,不敢有丝毫的停歇。   直到天已经大亮了,袁术一行人才这一处小树林中,暂且歇了歇脚。   看着身边不到六十人的随从,袁术一时间有些欲哭无泪。想到自己十五万大军出寿春,非但没有达成任何战略目标,反而让自己沦落到了这步田地。   “丞相!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刘勋明显看出袁术心里纠结,生怕袁术一时间想不开,便赶紧提起一个话茬,企图转移一一下袁术的注意力。   “去哪?”刘勋一提这个话头,袁术的脸色微微好看了一些。   袁术一下子就想到,虽然眼下自己的身边只有这么不到一百人,但自己在陈国还有两万兵马,在汝南也有三万兵马,只要能找到机会和他们会合,那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那依你之见,现在应该去哪里?”袁术看着刘勋,沉声问道。   “当然是去陈国!”刘勋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陈国据此相对比较近,并且张勋将军在陈国,其麾下尚有两万兵马,足以保护丞相周全。”   “去陈国……”袁术沉吟了一下,随即果断的摇了摇头。   虽然刚刚遭逢大败,狼狈至极,但此时袁术的头脑却偏偏异常的清醒,无比冷静地说道:“对于现阶段的我们而言,去陈国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但你能想到,曹孟德自然也会想到。   为什么曹孟德来攻我阳翟,却只派了不到一万兵马?他剩余的两万多人在哪里?只怕就在去陈国的路上,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袁术越说思路越清晰,言语之间显得无比的自信。   “嘶……”刘勋听了袁术这话,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双眸之中满是骇然之色,“若曹操真的在半路阻截,那咱们前往陈国,其实是万分危险!多谢丞相提醒!”   刘勋毕恭毕敬地给袁术施了一礼,心中也不由得对袁术多了几分敬重。   袁术近段时间一系列的骚操作,让刘勋在不知不觉之间,对袁术起了轻视之心,认为袁术昏聩可期,自己很容易就能在袁术手中攫取富贵。   可是刘勋却忘了,能在这乱世之中成为一方诸侯,又哪一个是易于之辈呢?   “转道!去汝南!先与袁胤手下的三万兵马回合,再考虑其他的问题!”   袁术一锤定音,一行人便在休息结束之后,转道向东,直奔汝南境内而去。   ……   陈国,陈县城下。   张勋骑在马上,看着陈县城头那越来越多的袁军士兵,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陈国!果真是不堪一击!   当日在长平县城下,张勋刀震骆俊之后,虽然被城头上的守军射退,但随即张勋便下令全面攻城。   长平县的守军虽有八千之众,但由于主将重伤昏迷,群龙无首,很快就溃不成军。   几乎不到两天时间,张勋就攻破了长平县城。败退下来的陈国军队,有一小部分投降了张勋,还有更多的败军保护这重伤昏迷的骆俊,败退到了陈县城中。   虽然在东汉末年,并没有“趁你病,要你命”这句话,但张勋明显深谙这个道理,完全没有给陈国任何的喘息机会,几乎就是跟随着败军的脚步,攻到了陈县城下。   陈县作为陈国都城,其守军的顽强程度,有些出乎张勋的预料,攻城战整整进行了四天,张勋无有寸进,这一度让张勋感觉到非常沮丧。   但到了今日,也就是第五天头上,张勋便明显发现陈国守军战斗力明显下降,完全挡不住袁军的攻势,有越来越多的袁军士兵登上了陈县城头。   不出意外,破城就在今日了!   而与此同时,陈王刘宠在王宫之中,就像是一只蒸笼里的蛤蟆,极力想要跳出去,但却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曹操的援兵有消息了吗?”刘宠一边踱步,一边对身边的侍从高声说道。   “没有!”侍从也明白现在的情况,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小心翼翼得回答道。   “还没有!再派人你催!去催!”一听这话,刘宠就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一下子就狂躁了起来,就差指着侍者的鼻子骂娘了。   “大……大……大王,已经派了差不对七、八次使者了,曹操那边根本就没有回应,只怕是他违背诺言,不愿意出兵相助了!而且,现在这个情况,就算派出使者,只怕也出不了陈县呀……”侍者看着曹操,差不多都快哭了。   “曹孟德!阉人之后,果然不可信!”   刘宠瞪着眼睛,两眼仿佛都能喷出火来,咬牙切齿地说道。   “大王!袁术所求的,无非就是粮草罢了。如今国库之中,粮草堆积如山,不如就给他们几万石的粮食,保个平安吧!”侍者壮着胆子,有些唯唯诺诺地说道。   “哼!”刘宠冷哼一声,不屑自嘲地说道,“如今城破在即,只要陈县一破,库里的粮食全是他们的。换做是你在攻城,只给你几万石的粮食,你愿意退兵吗?”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侍者吓得直接就跪在了地上,连连给刘宠磕头,生怕刘宠迁怒于自己。   “罢了!你带着人,去库里面,把我的刀和弓抬出来!”   确认了曹操不会派援军之后,刘宠渐渐变得冷静了起来,双目之中也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既然你袁术欺负到我头上,那就别怪我刘宠手下无情了!” 第195章 张勋中箭   0195 张勋中箭;   “陈王刘宠,汉明帝刘庄之后,陈国第六代国君。”   截止到建安二年,天下人对于刘宠的印象,似乎也就停留在这短短一行字上面。   尤其陈国在大汉最艰难的八年时间里,口号喊得响亮,却没有任何的实际行动,更是给世人留下了虚张声势、外强中干的印象。   所有人似乎都忘了,当年的陈王刘宠之所以敢打出“辅汉大将军”的名头,可不仅仅是因为一个王爵的身份。更多的,是依仗着他一身超凡的武艺。   在汉末众多的刘姓诸侯王之中,只有极少数人的事迹,被记录在了历代的史书之中。而这刘宠,恰好就是其中之一,可见其过人之处。   范晔在《后汉书》中写道,“宠善弩射,十发十中,中皆同处。”   要知道,就连公认用百步穿杨之能的黄汉升将军,在史书中都没有这么高的赞誉,可见刘宠绝对是有过人之处的。   至少刘宠手上这把弓,绝对是一般人无法抵挡的。但是很显然,对于刘宠的勇武,世人已经渐渐遗忘了。   虽然七年时间没有出征,但这并不代表刘宠的武艺已经荒废。   而现在,兵临沉下,陈国危在旦夕,刘宠手中的这把弓,也应该重新绽放出昔日的荣光。   很快,侍者从武库之中,把刘宠封存了多年的刀、攻、箭都带到了刘宠的面前。   一旁早有侍卫牵过战马,刘宠抓丝缰飞身上马,将大刀挂在德胜钩上,轻轻的抚摸着手里这张弓。   “冷落了你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让你重见天日了!”   刘宠说着话,双眼之中闪过一丝冷漠。在这一刻,七年前那个勇猛无敌的陈国战神,似乎又重新降临到了刘宠的身上。   “既然那曹孟德背信弃义,那我刘宠不靠别人,只靠我自己!是我刘宠无能,让陈国从此根基断绝。宫中财物,尔等自取,就此散去!”刘宠说完着话,直接调转马头,头也不回的直奔城门口。   “大王!”   王宫内的侍者、宫女跪了一地,全都声泪俱下,可惜刘宠永远也看不到了。   “开城门!”到了城门口,刘宠阴沉着脸,毫不犹豫得下令道。   什么?   守城校尉听到这个命令的时候,整个人都要傻掉了,满脸都是问号,完全搞不明白刘宠的操作。   现在攻城战显然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吊桥早就被袁军砍断了,城门外聚集着大量的袁军士兵。   多亏了城内的守军在拼死的抵挡,才勉强将袁军拦在城门之外。   现在你下令打开城门,岂不等同于主动将袁军放进了?难道说,大王不准备继续抵抗,打算献城投降了?   “怎么?没听懂本王的诏令吗?打开城门,寡人要出城迎敌!”刘宠沉着脸,用一种极为严肃的声音说道。   守城校尉见刘宠不似作伪,只能一咬牙,转身将命令传递了下去。   那些堵在门口的守城士兵也有些发懵,但命令已下,这些士兵便都不在抵挡,从城门处撤了下来。   城外的袁军始终驾驭着冲车,疯狂的在撞击城门,此时城内堵门的力量一卸,袁军直接摧枯拉朽一把撞开了陈县的大门。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这些袁军士兵惊呆了。   城门打开之后,并没有看到四散溃逃的军卒,而是看见单人独骑立在城门处,就像是等候多时了一般。   这下一来,袁军也有些拿不定注意了。毕竟攻城战打了这么多年,打下来的城池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还从没见过如此诡异的现象。   这该不会是准备把我们诱到城中,然后下千斤闸,把我们所有人都困死在陈县城中吧?   可就在这时,门前那人突然动了,居然主动向城外走来。   袁军士兵有些慌了,开始下意识的后退。城门之人进一步,这群袁军就退一步,一直等到过了护城河,离袁军的军阵不远了,那人才停住了脚步,朗声说道:“寡人乃陈王刘宠!哪位张勋将军,请出来一见!”   张勋早就看到有人从城中出来,心中正好奇呢,一听居然是陈王刘宠亲自出来,顿时一阵大喜。   在这种大军压境,城池将破的情况下,一国之主,单人独骑出城,其目的基本上只有一个,那就是主动投降。   虽然陈县已经快被攻破了,但能接受一位刘姓诸侯王的投降,那也常人难得的际遇。   想到此处,张勋几乎没有怎么犹豫,便直接提马向前,越过退下来的这波士兵,在刘宠的不远处停了下来,脸上满是戏虐之色地问道:“原来是陈王殿下当面,我就是张勋,不知陈王殿下有何见教?”   “你就是张勋?”刘宠双眼微眯,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勋,点了点头,“不愧是袁术帐下的知名上将,果然是个人物。”   张勋听刘宠上来就这么说,心中更是笃定了刘宠的目的,心中不由得一阵冷笑。   你以为夸我两句,我就会放过你了?   “只是……如此人物,今日就要丧命在陈县成下了!”刘宠话锋一转,一副悲天悯人地说道。   张勋心中正得意,听刘宠这么一说,顿时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像是有一百个大嘴巴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陈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勋瞪着眼睛,一脸羞怒地说道。   刘宠笑了笑道:“没什么意思,就是久闻张将军武功盖世,几个回合之间,就打得我家相国报鞍吐血。寡人心中好奇,特想想张将军讨教两招。”   “哦……原来你为那骆俊寻仇来了!”   张勋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既然殿下都亲自开口了,那本将军就破例,与殿下过上几招。不过……陈王殿下,别怪本将军没提醒你,刀剑无言,这打起来万一磕了碰了,还请殿下恕我不敬之罪啊1”   “好说!好说!将军请吧。”说着话,刘宠从得胜钩上摘下大刀,一脸自信地说道。   张勋暗哼一声,一点也没有客气,直接催马向前,掌中刀搂头盖顶直奔刘宠砍来。   对于这一刀,张勋是十分有信心的。   毕竟在张勋的眼中,刘宠不过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就算是习过几天的拳脚,也就是些花拳绣腿,三脚猫的功夫,估计连骆俊都不如。   而自己这一刀,那是用上了十分的力气,只要是挨到刘宠的边,就算不死,也得让他重伤。   可让张勋万万没想到的是,刘宠骑在马上,根本就不躲不闪,而是抬起手中的大刀,迎着自己的兵刃就磕了过来。   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张勋再看时,就见刘宠毫发无损的坐在马上,泰然自容,仿佛刚才那一刀,并没有对其造成任何的伤害。   嘶……   张勋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刘宠的眼神终于发生了变化。张勋心里明白,虽然放下天下诸将,自己算不上是出乎其类、拔乎其萃的人物。   但能这么硬接自己一刀的,那也绝对不会是什么易于之辈。   “张将军?再来?”刘宠晃了晃有些酸麻的手臂,一脸淡然地对张勋说道。   虽然在龟缩陈国的七年间,刘宠并没有丢下自己的武艺,可毕竟这么长时间没有亲临战场,无论是武功还是力道,都不可避免的打了折扣。   因此张勋这一刀,虽然表面上看来并没有对刘宠造成什么伤害,可实际上还是震得刘宠双臂一阵发麻。   不过刘宠知道,自己致胜之处,并非是在刀法上,只要接下来避免与张勋兵刃发生正面碰撞,也就是了。   而刘宠这么淡淡一笑,彻底激怒了张勋。在张勋看来,原本自己也眼中蝼蚁一般的对手,居然敢轻视自己,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唯有鲜血才能洗刷!   张勋再次轮动大刀,朝刘宠的脖颈处砍来,竟是想一举斩落刘宠的首级。   刘宠毫不示弱,跃马挥刀与张勋战在一处。虽然刘宠明白,自己依旧占据着下风,但脸上却是一副不屑的表情,一边打着,一边嘴里还说着:“怎么,张将军就这么点本事吗?”   差不多近三十回合之后,刘宠明显赶紧自己体力有些不支了,再缠斗下去,只怕是要露怯。   想到此处,刘宠赶紧虚晃一刀,拨马边走,给人一种不敌败退的感觉。   被刘宠戏耍了这么一通,张勋正在气头上,又岂能允许刘宠就这么逃走?因此张勋根本就来不及细想,直接就拍马舞刀追赶上去。   而另一个人让张勋如此肆无忌惮的重要原因,就是放眼整个陈县城下,能看到的士兵,有一个算一个,那都是自己麾下的兵马。只要刘宠不离开城墙的范围,那就不怕他搞任何的阴谋。   不过张勋千算万算,却独独忘记了一点,那就刘宠的另一项技能。   刘宠心中有着算计,自然是不能往城内跑,而是带着张勋兜圈子。   一边往前跑着,一边用余光在打量着地上的影子,感觉距离差不多了,刘宠将大刀往鞍桥上一横,左手掏功,右手拿箭,闪电般一回身,三支就搭在了弓弦之上。   只见刘宠左手如托泰山,右手如抱婴孩,开弓如满月,箭走似流星。   弓弦“噔愣”一响,三支羽箭便破空而出,一支奔张勋面门,一支奔张勋咽喉,一支奔张勋前心。   早在刘宠掏弓之际,张勋就料到事情不妙。可刘宠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就像是已经演练了千遍万遍一般,还没等张勋做出什么躲闪的动作,三支羽箭就已经激射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   张勋根本就来不及过多的思考,身子基本上下意识地用力往旁边一扭,堪堪躲过了咽喉处那致命的一箭。   而另外两支箭,一支正中张勋的左臂,一支正中张勋的面门。   血一下子留了下来。   刘宠见张旭居然躲过了致命一箭,赶紧继续弯弓搭箭,又是三支箭奔张勋射了过来。   正常来说,人身中两箭,反应能力肯定有所下降,第二波羽箭肯定更容易命中咽喉要害。   可让刘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张勋看到脸颊上留下的血液,似乎点燃了张勋体内的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直接让张勋变得变得异常的狂躁。   刘宠三支羽箭射来,张勋完全就是不躲不闪,直接两脚点蹬,整个人都从马上跳了起来,任由羽箭射在自己的身上,掌中刀依旧是毫不停歇的砍向刘宠。   刘宠真的是被这一幕惊呆了,完全都忘记了闪躲,被张勋从天而降的这一刀,直接砍中脖颈,整个人顿时被劈作两半,死尸栽倒在地。   刘宠一死,始建于汉明帝刘庄时期的陈国,就此宣告灭亡。   眼见刘宠已死,张勋体内那种暴躁的因子一下就平息了下来,身中五箭疼痛之感,顿时传遍张勋全身,那种钻心的疼痛,以及过多的失血,直接就让张勋晕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张勋才悠悠醒转。   “将军!将军你醒了!”一旁的副将陈双眼见张勋苏醒,顿时大喜过望,赶紧扑到张勋身边追问道,“将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   张勋艰难的微微起身,打量了一下周身的环境,确认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之后,便嘶哑着声音问道:“陈双,我这是在哪?陈县攻下了吗?”   “攻下了!攻下了!”陈双为了让张勋安心,赶紧点头说道,“我们现在就在陈县城中,您现在就躺在陈国的王宫之中!”   “哦……”张勋听到这个答案,表情稍稍有些放松,“那就好,我昏迷了多长时间了?”   “五天!今天是第五天!我们所有人都在等你下一步的命令!”   说这话的时候,陈双的脸色突然闪过一丝不自然,但随即便掩饰了过去。   张勋眉头一皱。   虽然陈双掩饰的很好,但如此近的距离,还是被张勋敏锐的捕捉到了。   “陈双!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讲!”   张勋虽然有伤在身,但是把脸一沉,将军的气势顿时油然而生。 第196章 问声为何   0196 问声为何;   陈双身为张勋身边的副将,平日里就畏张勋如虎。对于张勋所说的话,向来都是不折不扣的执行。   眼见张勋一发怒,陈双身子微微一颤,下意识开口说道:“将……将军……您现在身子有伤,有什么事,等你伤好了再说也不迟……”   “还真有事?”张勋本来心里也不确定,说这话就是想试探一下陈双,结果看陈双这样子,张勋心中就明白,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内,确定有大事情发生。   “陈双!到底发生何事,你速速讲来,不得有一个字的隐瞒!”   张勋身上有伤,难以有过多的动作,但眼睛却瞪了起来,那种威势也是骇人。   看张勋这个架势,陈双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含混不清地说道:“曹操派兵去攻打阳翟了。”   “你说什么?好好说!”张勋心中一惊,险些从床上跳起来,怒视着陈双说道。   眼见是逃不过了,陈双没有办法,只能站起身来,向张勋深施一礼,沉声说道:“回禀将军,三日前我等得到消息,曹操亲率三万兵马去攻打阳翟了!”   “你说什么?”张勋听清了陈双所言,也顾不得浑身的伤痛,竟一下子从榻上坐了起来,两眼逼视着陈双道,“曹操率军去攻打阳翟了?你们派援兵了吗?”   陈双摇了摇头。   “你好大的胆子!”张勋戟指陈双,厉声说道,“我两万大军袭取陈国,阳翟守军不到万人。如今曹孟德率军三万大军来攻,阳翟必危,尔等不派援兵,将丞相安危至于何地?怎么,难不成你们造反吗?”   陈双见张勋如此气愤,赶紧跪倒在地,沉声说道:“回禀将军,非是我等不愿出兵救援,而曹操既然敢率三万大军奔袭阳翟,那就是做了完全的准备。如果我去前去救援,赶到阳翟城下,早已是人困马乏,又怎么能敌得过曹军?”   “这就是你们不出兵的理由吗?你们只想着自己,可曾想过丞相的安危?”张勋阴沉着脸,脸色黑得都要滴出水来。   “将军重伤在床,昏迷不醒,三军无主,我等自然是要以将军的安危为主!”陈双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张勋指着陈双,心中虽然恼怒,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骂什么才好。   毕竟人家也是担忧你的安危,总不能说人家不该担心你的性命吧。   “罢了!”良久,张勋忿忿地收回了胳膊,尽量用一种平和的声音说道,“念在你也是一片忠心,以前的事就既往不咎了。现在你立刻传令下去,让各营都收拾准备,三个时辰之后,大军开拔,驰援阳翟!去吧!”   说着话,张勋便想躺下去,再稍微的休息一会儿。毕竟身上五处箭伤,还有一有些疼痛的。   可张勋刚想躺下去,就只见陈双依旧跪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还不去?”张勋没好气的说道。   “将军!”陈双一个头磕在了地上,额头紧贴着地面,语气急促地说道,“消息到陈国,就已经就三天了。曹操大军攻城,只怕已经五天了。阳翟只怕已经……”   “你想说什么?”张勋盯着陈双,语气已经很不好了。   陈双明显感觉到了张勋的态度,但还是壮着胆子,继续往下说道:“末将的意思是,将军如今占领陈国,手握两万大军,俨然已经是一方诸侯,何必还要回到阳翟,去尽那不知还有没有意义的忠心呢?”   张勋听到这,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平静地开口道:“陈双,你是你的意思,还是大家的意思?”   “是大家的意思。当然,也末将的意思!请将军三思!”陈双保持着磕头的姿势一动不动。   “陈双……从我归顺到丞相麾下的时候,你就跟着我了吧。”张勋没有接陈双的话茬,而是突然开口说道。   “不错!至今已有七年了!”陈双不假思索地说道。   “是啊……七年了……”张勋叹了一口气,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说道,“念在这七年的情分上,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就全当做没有听到。现在你立刻下去传令,告诉下面那些副将、校尉,只要你们还认我这个将军,就立刻给我拔营起寨,随我驰援阳翟!听明白了吗?”   陈双浑身一颤,慢慢的站起身来,应了一声,便缓缓退出了房门。   张勋看着陈双离开的背影,用鼻子哼了一声,又重新躺到了榻上。   陈双出了房门,过了个两趟院子,推门走进了一件较为隐蔽的屋子。   在这屋中,早就十多个大汉候着,如果张勋在这里,就还会直接认出,这些人正是这两万大军之中所有高层将领。   一见陈双走了进来,这些人赶忙都迎了上来。   其中一个大汉性子比较急,直接开口问道:“陈将军,张将军醒了吗?他怎么说?”   “对啊!他同意了吗?”有了一个人开口,剩余的人也都七嘴八舌的开始追问。   陈双哼了一声,没有直接开口,而是拨开众人,直走到最里面的主位上坐好,才淡淡地开口道:“都别想了,将军醒是醒了,但是他拒绝了。回去准备准备,告诉各部准备撤军。”   “撤军?撤去哪?”   “废话!当然是驰援阳翟!”陈双略带着几分不爽得说道。   屋子里一下子就陷入了沉寂,仿佛针落可闻。   如果在接到消息的那一天,就果断的率军回援,或许还有些机会。   可如今三天已经过去,返回阳翟又要耗费一两天的时间,到那时只怕是阳翟城都已经被攻破了。   驰援阳翟?那和送死还有什么区别?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阳翟城还没有被攻破,这两万援军到了阳翟,也顺利的击退了曹军。   可万一袁术一时脑抽,要治一个援救太迟之罪,那去哪说理去?   所以现在全军上下的普遍情绪,全都是不想返回阳翟。所谓的拥立张勋为主,也不过就是这些人为了不返回阳翟,从而找得一个合理的借口而已。   “此事,就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吗?”过了良久,才有一个缓缓开口问道。   所有人目光也都随之集中在了陈双的身上。   “看我?看我有什么用?”陈双不屑得哼了一声,淡淡地说道,“张将军已经说了,只要咱们还认他当这个将军,此事就不必再提。谁如果还有想法,就自己去找他说!”   陈双这话一出,屋内再次陷入了寂静。   张勋带过来征伐陈国的这支军队,有一大半都是跟随了张勋多年的老兵,对张勋极为心腹。   余下的小部分,是袁术从寿春城出征之际,给划归到张勋麾下的,迫于张勋的威势,一直也算是俯首帖耳。   若说去挑战张勋的权威,这些人一时间还没有这个胆量。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校尉壮着胆子,一脸讨好的对陈双说道:“陈将军,平您在军中的威信,未必就弱于张将军,难道真像一直屈居于张将军之下?不如……”   校尉这话一出,整个屋内的气氛陡然一变,众人看向陈双的目光中隐隐多了几分期待。   这校尉的话虽然没有说得太明白,但在场的各位也都不是傻子,明白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虽然大家都不怎么敢挑战张勋的权威,但若是能有带头干掉张勋,他们还是很乐见其成的。   毕竟就是找个理由脱离袁术,谁领导不是领导呢?   陈双眉头一挑,斜着眼睛看着那校尉,语气颇为不屑地说道:“怎么?顾校尉为我打抱不平?不如怎样?不如这将军之位,让你来坐?”   “呃……”顾校尉顿时语塞,连连摆手,不敢出一言以复。   鼓动陈双对张勋下手,已经用尽顾校尉所有的勇气了。若是让顾校尉自己出面对付张勋,然后争取将军之位,他哪里有这种勇气?   看到顾校尉唯唯诺诺的样子,陈双也懒得再去计较,目光重新看向众人说道:“其实,事情也不一定就像你们想的那么悲观。阳翟城高池深,城中也有近万兵马。刘勋将军、袁涣将军都在阳翟,曹军未必就能这么快攻破城池。”   看着众人还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陈双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既然你们如此坚持,那我就再争取一此。现在将军已经醒了,过一会儿我尽量说服将军升帐,与大家先见个面,互相之间沟通一下。到时候你们有什么话,就直接对将军说。”   说完这话,陈双也不再理会众人,直接站起身来,径直走出了房门,直奔张勋的房间而来。   刚一进门,陈双就见张勋想要从榻上站起来,连忙冲过来,扶着张勋从榻上站了起来。   张勋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皱着眉问道:“陈双,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让你把命令都传递下去吗?”   “将军!您的命令,末将都已经传达下去了。但下面的弟兄们,旨意想要见你一面。您看……在大军开拔之前,是不是先升个帐?”陈双咽了唾沫,小心翼翼地说道。   “升帐?”张勋略一思索,便点了点头,“好吧,那你就告诉他们,一炷香之后,在陈国王宫的正殿上见!”   张勋毕竟从军为将这么多年,知晓人心的厉害之处。眼下这些校尉的情绪很不正常,即便有自己将军的身份弹压,若不能及时疏通他们的想法,说不得就会酿成兵变。   所有在大军开拔之间,见一见这些领军将领,帮他们拨乱反正一下,张勋觉得还是很有必要的。   “喏!”陈双赶紧应了一声,扶着张勋坐下,便示意在门口站岗的两个军卒进来服侍张勋,自己便转身出去传达升帐的消息。   在护卫的帮助下,张勋起身换好了常服,便由人引着,直接往陈国王宫正殿走去。   张勋的五处箭伤,除了一箭射在脸上,余下四箭都集中在前胸和大腿之上。   如果放在一般人身上,这才五天时间,别说下床走路了,就连翻身都会十分的困难。   但张勋毕竟武将出身,身体素质过硬,伤口虽然还泛着他疼痛,可还是勉强走路。   尤其是到正殿这一路走来,全身都得到了小幅度的活动,张勋竟也感觉全身上下那种酸麻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只要不大幅度的运动,基本上也就没有问题了。   进了正殿大门口,往殿上一走,就见一众副将、校尉早就等在殿上。   “参见将军!”   虽然这些人各怀鬼胎,但张勋将军的权威还在,足以让这些人恭恭敬敬的行礼。   张勋冷哼一声,趁着脸,什么话都没说,一直走到了陈王的王位的坐下,张勋才淡淡地开口道:“刚才陈双说,你们都想见本将军一面。现在本将军来了,有什么话,你们尽管说吧!”   这……   张勋如此直白的把话挑明,直接就让整个大殿上的气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尴尬。   毕竟这是面对张勋将军本人,那种常年手握身杀大权的威势,真不是这些校尉随随便便就敢挑衅的。   终于,还是顾校尉率先走了出来,到大殿阶下,给张勋深施了一礼,高声说道:“属下顾安,参见将军!”   “顾安?你有话要说?”张勋两眼如鹰隼般盯住顾安,用一种淡淡地口气问道。   有道枪打出头鸟,这个顾安既然率先站了出来,张勋也就把所有的压力都放在了顾安的身上,想要通过吓退顾安,好让余下的这些校尉,不敢再出一言。   “回禀将军,属下确实有话要说。”到了这种地步,顾安就算是心中有些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属下听闻将军苏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拔营起寨,驰援阳翟。如今阳翟城形式并不明朗,我们手中也没有多少确切的消息。   贸然回师,难免会遭遇曹军埋伏。所以属下向代所有同袍兄弟问将军一声,为何?” 第197章 如何突围   0197 如何突围;   为何?   顾安掷地有声的话语,在大殿上久久的回荡。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用一种惊恐而又隐隐期待的眼神看着张勋,想看看张勋到底会如何应答这个直逼灵魂的问题。   而顾安说出这句话之后,就已经开始后悔了,额头上全是那种细密的白毛汗。   还为何?   这已经不仅仅是挑战张勋权威的问题了,而是在当众打张旭的脸了。   这张勋在一怒之下,不管做出什么事情,都显得非常的正常。   再加上自己方才还对陈双说了那样的话,如果那件事也被翻出来,只怕是难以活命啊。   顾安心中一阵苦笑,恨不能直接用大嘴巴抽自己的脸。方才的行为,只能说是冲动了,亦或者说是上头了,如果给顾安再来一次的机会,他绝对不会选在傻乎乎的站出来。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张勋也不会再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   “顾安是吧,你很好……”张勋眯着眼睛,脸色虽然不怎么好看,但并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将目光在殿上所有的人脸上扫过,才缓缓说道,“顾安的意思,就是你们在场所有人的意思吧?”   殿上依旧是鸦雀无声,连众人的喘息声似乎都清晰可闻。虽然没有人说话,但有的时候,不出声的表态,就是最好的表态。   张勋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心中却微微一沉。   在一支军队之中,主将虽然有着至高无上的话语权,生杀予夺,大权在握,看谁不顺眼都可以直接一刀咔嚓。   但有一句话也说得好。   月圆则亏,水满则溢。主将的权力虽然至高无上,但这并不代表主将就真的可以好横行无忌,须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旦犯了众怒,主将极有可能就成为光杆司令。   若是在往常的时候,张勋仗着一身武力,杀伐果断,或许不必考虑这么多。   可眼下是特殊的时期,自己身负箭伤未愈,阳翟城那边又等着大军救援,若是与这些领兵将领闹得太僵,事情只怕不好收场。   想到这些,张勋压了压心头的火气,用一种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现如今丞相被困阳翟,情况万分危急,正是继续我们两万大军回援的时候。你们既然要问为何,那本将军就告诉你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吃得是袁家俸禄,怎么事到临头,却要退缩不成吗?”   张勋这番话一说出来,殿上众将顿时面面相觑,眼神之中颇有些诧异之色。   虽然张勋这一番话,说得也不算客气,但相较于张勋平时的言行,这态度实在时有点好过头了。   难道说……这次受伤之后,让张将军转性了?   另一个校尉鲁云壮着胆子走了出来,向张勋深施一礼说道:“属下鲁云,见过将军!将军所言,我等自然明白。非是不等不愿意驰援阳翟,只是阳翟城中本就缺兵少将,曹孟德又来势汹汹,这么多天的时间过去,阳翟的情况早就难以琢磨。   我等所虑之事,就是生怕此时阳翟已经陷落,我们再前往救援,平白落入曹军的埋伏之中。”   “哦?”张勋双眼微眯,淡淡地说道:“鲁校尉……那好……那若是依你之见,我军的当如何?”   “最爱好的办法,自然就是将军依陈国以自立,我等自然愿奉将军为主。”   鲁云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张勋的脸色,见张勋的脸色很差,便赶紧接口说道:“可若是将军执意要驰援阳翟,我等也情愿追随。只是……还是先派人探听好阳翟的消息,确定阳翟没有陷落之后,再出兵不迟。”   “呵呵……”张勋闻言就是一阵冷笑,看向鲁云说道,“鲁校尉,你从军也有些年月了,难道不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吗?从陈县往返阳翟,单人独骑少说也要近三天的时间。   这一来一回,就算阳翟城眼下还没有失守,只怕这传信的功夫,也要失守了。哦……也对,这要是失守了,正好不用派援军了是吧?”   “呃……这个……”鲁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进行反驳。   “将军!鲁校尉所言,虽然会耽误一些时日,但这也是对我们军中两万将士的兄弟负责。毕竟谁也不知道阳翟的情况,一旦中了曹军的埋伏,只怕是得不偿失啊!”   眼看鲁云哑火了,一旁站立的顾安赶紧顶了上来,重新吸引了一波张勋的火力。   “顾校尉,你这话,是说本将军不对两万将士的性命负责了?”张勋怒哼一声,强压着心中发作的冲动,硬邦邦地说道,“还是你认为,只要本将军率军抵达阳翟,就一定会败在曹孟德手上?”   “他……这个……属下自然是没有这个意思……”顾安也哑火了。   无论怎么说,张勋的头上还是顶着一个主将的头衔,很多时候一顶大帽子扣过来,还真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而顾安、鲁云两人,显然就是吃了这方面的亏。   毕竟现在说这些话,还能把性质定义为劝谏,这要是再继续争辩下去,那和泼妇骂街还有什么区别?   “将军!话其实不能这么说,鲁校尉所言,还是很有必要的。”陈双站在一旁,见讨论似乎要陷入僵局,赶紧站出来说道,“毕竟现在阳翟城的形势神秘莫测,任谁也摸不清头绪,即使是没有误入曹操的圈套,可对于一些突发的事件,将军可想好如何应对?”   “能有什么突发事件?”张勋用鼻子哼了一声,很是不耐烦地说道。   “如果说,等到赶到阳翟城下之时,阳翟城已破,丞相也落入了曹操的手中。曹操拿丞相的性命逼迫将军你投降,亦或是逼迫你自尽,当如何?”   “再比如说,奔袭阳翟,颠簸之下,将军你箭伤复发,不能再进一步,又当如何?”陈双缓缓说道,显然这些问题在他的心里打好腹稿了。   “这个……”张勋一时间有些哑然。   从苏醒到现在,张勋脑子里一直想的,都是袁术陷入危难,要赶紧去救袁术于水火,其他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往后排。这种时候再调查、再犹豫,那纯粹就是在耽误时间。   可现在听陈双这么一提醒,张勋也开始思虑起来,考虑各种情况的可能性。   虽然张勋很不想承认,现在实际情况还真如陈双所说的那样。   阳翟方面的消息含混不清,除了知道曹操已经率军攻打阳翟之外,再没有任何有用消息。   真要是就这么冒冒失失的把两万大军拉过去,确实可能出现这样那样不可预料的问题。   可若是真想鲁云所说的那样,先派人去阳翟来一个详细的调查,之后再决定该如何出兵的话,稳妥倒是保证,可毫无疑问会延误战机。   阳翟城要是能守得住还行,这也要是坚守不住,就在传递消息这几天里失守了,那他张勋的罪过可就大了。   这……   一时之间,张勋也陷入了犹豫之中,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陈双跟随张勋对年,对张勋无比的熟悉,一见张勋脸上这种表情,便知道张勋的心里已经有些动摇了,便赶紧趁热打铁道:“将军,你要知道,丞相虽说是十五万大军出寿春,可是这仗打到现在,丞相身边的主要战力可就只剩下咱们这两万人了。   一旦我们这两万人也折了,便只剩下袁胤将军手下三万汝南守军,只怕是孤掌难鸣啊!所以将军……就算是为了丞相的大业,也一定要慎重啊!”   嘶……   陈双这话一出,就像是一剂猛药,直接说得张勋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啊!   自袁术出征两个月以来,十五万大军死得死,伤得伤,到现在除去镇守汝南郡的三万兵马,以及阳翟城中那一万杂兵,就只剩下陈国这两万兵马了。   就像陈双所说的那样,如果这两万兵马也折了,即使把袁术从阳翟城中救了出来,就凭那区区三万兵马,也再难成就大业了。   毕竟所有袁军将领都清楚,这十五万大军到底是怎么来的。   若论真正的战斗力,自己这三万兵马和曹操的三万兵马,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东西。   而这种紧要关头,偏偏自己还一身箭伤,行动不便,这可如何是好?   想到此处,张勋不由得直嘬牙花子,真是有些犯愁。   难道真要像这些校尉说得那样,就此不管袁术的死后,直接拒陈国自立?   虽然从眼下的情况看来,这种选择显然对自己是最有利。既能用兵自重,独立自主,还能安然得养好伤势,不留下任何的后遗症……   不!绝不!   张勋在心中拼命的摇头,显然是这么多年心中的信仰,不允许张勋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犯上作乱的事情。   火速出兵不是,谋而后动也不是,场面一下子就僵住了,一种迷之尴尬在大殿上蔓延。   可就在这种关键时刻,忽然有一个侍卫急匆匆走上了大殿,在阶前直接拜倒在地,向张勋叉手施礼道:“禀报将军,宫门外有人求见,自称是奉丞相之名来见将军!”   奉丞相之名?   这短短五个字,就像是一颗深水炸弹,直接炸得殿上一片哗然。   要知道这普天之下,担着丞相名头的,就只有袁术一个人。   虽然冀州袁绍也扶立了天子,但袁绍自封的是大将军;   而荆州小朝廷上,天子刘协压根就没有任命丞相。   所以毫无疑问,这个丞相指得就是袁术袁公路。   可问题随之就来了,如今的袁术不应该被困在阳翟城中吗?怎么还能派人来陈国?   难道说消息是假的?   张勋来不及思虑太多,直接就让这传信的侍卫把人领进来。   是骡子是马,咱们牵出来遛一遛,不过你来的是什么牛鬼蛇神,只要见上一面,也就真相大白了。   没多大一会儿,侍卫就领着一个中年男子走到了殿上。   这中年男子刚一露面,刚殿前这么一走,整个殿上看就炸开了锅了。   方才所有人疑虑、疑惑,也都在见到这男子的时候,云散烟消。   因为这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袁术面前的大红人,同样是出身世族的袁涣袁曜卿!   细看这袁涣,已经都不成人形了。   脸色蜡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甚至还有早就凝固的血痂。   头发一看就是几天没有打理,都已经打了绺了,乍一看还有些反光。   身上穿得衣服,更是残破不堪,裹在最外层的棉衣,被鲜血沾满了不说,还往外掉这棉花。打眼一看,这好好的棉衣,棉花都要掉光了。   而且袁涣往殿上走的时候,让人很明显的就能看出,腿已经有些瘸了,走路一拐一拐的,显然是吃了很多的苦头。   在袁涣面前,张勋可是丝毫不敢托大,赶紧忍着伤痛迎了过来,一把扶住了步履蹒跚的袁涣,神色复杂地说道:“曜卿!你这么怎么了?”   张勋这么一问,袁涣眼圈直接就是一红,眼泪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啜泣地说道:“张将军!见到你可太好了!阳翟有难,丞相让我突围出来告诉你,无论陈国战事如何,赶紧会师救援阳翟!阳翟就快顶不住了!”   哗!   袁涣这话一说出来,殿内再次是一片哗然。   袁涣的话语之中,很明显透漏出一个信息,就是阳翟城还没有失守,城内的袁术正在焦急的等待着援军。   可城内就那么近一万的杂兵,怎么可能抵挡得住曹操三万大军的攻势?这不符合常理啊!   不过这些校尉心中虽然疑惑,但面对袁涣这样的人物,没人敢轻易开口质问,甚至没有人敢过多的怀疑。   毕竟袁涣此来,是代表了袁术的意志。怀疑袁涣,那岂不是就是怀疑袁术?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不过不论什么时候,都有那种不怕死的愣头青。   顾安依旧没有吸取教训,再次率先站了出来,开口问道:“袁大人,请恕小人多嘴问上一句。曹孟德三万大军围城,您是怎么突围出来的呢?” 第198章 袁涣劝降   0198 袁涣劝降;   如果在往常的时候,一个小小的领军校尉,就敢于这么当面质问袁涣,袁涣完全可以选择无视。   但此时袁涣心中很清楚自己的任务,如果不解答这校尉的问题,这一关绝对是过不去的。因此袁涣根本没动怒,脸上反而露出一片悲戚之色。   “各位有所不知,那曹孟德扬言三万大军伐阳翟,不过就是虚张声势罢了。实际攻到城下的兵马,最多也就两万人不到。可即便是如此,对我军还是形成了极大的威胁。”   “曹军攻城七日有余,眼看就要坚持不住。不得已,丞相才派刘勋护送我杀出城。   只可惜……我们虽然突围了出来,但刘勋将军却因为伤势太重,在中途病倒了。”   话说到这,袁涣的情绪变得极为激动,眼泪止不住得往下流,甚至于直接给张勋跪了下来,恳求道:“张将军,还请你赶紧发兵阳翟,救丞相于水火,为刘勋将军报仇!”   “哎呀呀……曜卿你这是干什么?丞相对我等恩深义重,我等自然誓死相报!你一路走来,实在是辛苦,赶紧先下去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我立刻就调兵遣将,起兵去援救阳翟!”   张勋将袁涣从地上扶了起来,托着袁涣的胳膊,神色极为坚决地说道。   “将军……你可以一定……一定啊……”袁涣还是不肯走, 拽着张勋的袖子,满脸都是哀求。   “曜卿你的放心,我张勋以性命担保,必然不会对阳翟、对丞相坐视不理。你一路劳苦奔波,还是先下去休息一会儿吧。”张勋抚着袁涣的手,极为恳切地说道。   袁涣见张勋的样子不似作伪,便点了点头,跟着方才的侍卫走出了大殿。   见袁涣已经走远了,张勋顿时挺了挺腰板,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油然而生,径直走回主位上坐下,朗声说道:“诸位,如何?现在袁曜卿奉丞相之命,已经到了陈县,就说明阳翟城还未失陷,丞相还是安全的,就差我们的援兵!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这个……   殿上这些校尉面面相觑,刚才还全都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显然全都哑了火了。   方才这些校尉最有说服力的论据,就是阳翟城的现状捉摸不透,为了保证两万大军的安危,需要先探查清楚阳翟方向的情况,再决定要不要进兵。   现在可好,这个探查消息的任务,人家袁涣直接给你完成了。   并且带来的消息还是人家袁术安然无恙,就等着大军回援了。   这么一来,你还有什么理由拒不发兵?   “陈双,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见没人站出来说话,张勋就重新把目光放在了陈双的身上。   陈双赶紧跪了下来,高声说道:“既然丞相有令,属下自当尊崇,请将军下令!”   这些校尉一见陈双都已经带头表态了,也就不再多做纠结,纷纷拜倒下来,表示愿意跟随张勋回援阳翟。   毕竟现在的情势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再坚持下去,那就殊为不智了。   很快,张勋帐下的两万大军便集合完毕。   张勋考虑到自己伤势不能连续奔袭,便令陈双率领一万兵马先行一步,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阳翟城下,缓解阳翟的守城压力。   而剩下的一万兵马,由张勋亲自率领,在不牵动伤势的情况下,尽量往阳翟方向赶。   ……   一天之后。   颍川郡,许县。   曹操斜靠在软塌上,从面前桌案上的水果中取了一粒葡萄,往嘴里这一送,脸上顿时露出了满足而幸福的神情。   “主公!校事府最新消息,袁曜卿事情已经做成了。张勋两万大军正在星夜赶往阳翟。”   郭嘉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曹操微施一礼,语气极为轻松地说道。   曹操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的意外之色,轻声说道:“嗯……袁曜卿是袁术心腹之一,能办成此时,也算是正常。子孝、元让伏兵已经就位了吧。”   “子孝、元让二位将军已经就位了,只能袁军从许县经过,便与其迎头痛击。只是那张勋受了箭伤,不敢长途奔袭,便将大军一分为二。一支与其副将陈双率领,一支由张勋亲自率领,先攻哪路兵马,请主公示下!”郭嘉拱手说道。   “哦?”曹操正要拿葡萄的手一下子停住了,沉吟了半晌道,“纪灵死后,袁术手下大将便以张勋为首,此人不除,我心难安!传令给子孝、元让,放陈双过去,先把张勋解决掉。”   郭嘉顺从的点点头,随即开口问道:“那陈双这支兵马当如何解决?”   “陈双……”曹操稍一思索,便摆手说道,“陈双此人,此前从未听闻,料想不是什么勇武之人。传令给臧霸,在阳翟城下料理了他!”   “喏!”郭嘉答应一声,转身走出了房门。   ……   两天后,许县十里之外。   张勋坐在轿子上,强忍着身上的疼痛,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张勋本想是骑马赶往阳翟的,但骑在马上实在太过颠簸,张勋个感觉自己五脏都移位了,只能弃掉战马,选择乘坐轿子。   虽然轿子也是晃来晃去的,也容易牵动伤口,但总比骑马强太多了。   只是这样一来,行军的速度也就慢了下来,走了整整三天时间,才逼近颍川郡的边陲许县。   “陈双有设么消息吗?”张勋突然开口问道。   “回将军的话,陈副将昨夜刚传来消息,说是大军已经即将抵达阳翟。至于最新消息,暂时还没有,或许还再与曹军激战!”校尉顾安在轿窗外,沉声嗓音说道。   “按说现在陈双应该已经抵达阳翟了,咱们也要加快脚步,不能拖了陈双的后腿。传令下去,全军加快进度!”张勋在轿子里硬邦邦地说道。   “可是……将军你的身体?”顾安有些忧虑的说道。   如果不是陈双带兵先行一步,在张勋身边伺候的,绝对轮不到他顾安。   因此顾安对这此机会也是十分的珍惜,对张勋也算是颇为上心。   “不妨事!尽管传令!”张勋不容置疑地说道。   张勋说完这话,没听到轿外的顾安回话,紧紧接着轿子就落了地了,摔得张勋五脏六腑差点没翻个个儿。   还没等张勋细问外面发生什么了,就听喊杀之声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   “杀袁狗!”   “将军有令,取张勋首级者,赏金五百!”   “杀!”   张勋心头顿时一震,也顾不得身上疼痛,直接起身掀起轿帘,抬眼望外一看,整个人直接就呆住了。   只见放眼所及之处,全都挑着“曹”字大旗。四边八方的敌军源源不断地涌上来,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少兵马,情势一时间变得极为严峻。   张勋哪里还能坐得住,直接一哈腰出了轿子,也来不及去找自己的坐骑和兵刃,直接随手抄起一把刀,直奔敌军士兵冲过去。   张勋心中想得很明白,眼下这种遭遇战,曹军显然是以逸待劳,等候多时,情况本身就被己方不利。   若是在这种时候,自己率先撤退的话,这一万兵马只怕立刻就会土崩瓦解。   即使最终突围成功,所剩兵马最多也就两三成的样子,倒不如就拼上一把,说不定还能有一个绝地反击。   正因为这样想着,张勋才果断的冲向了曹军,希望自己的身先士卒,可以给麾下的兵士起到一个带头作用,最终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可张勋万万也想不到,他算盘虽然打得啪啪响,但从根上就错了。   拒守陈国自立,可不是这些校尉们凭空想象出来的,而是底下的这些士兵的民意,最终汇聚到这些校尉那里,才导致了陈国大殿上的那场争辩。   所以归根结底,这些士兵的厌战情绪是非常高的。是张勋为首的这些领导层说,曹军正在阳翟城下激战,我们只需从后面夹击,不会落入曹军的圈套,这些士兵才勉强愿意出兵的。   可现在曹军果然有圈套,这些士兵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哪个还愿意拼死拼活的死战到底?   再加上这些士兵战斗力本来就低于曹军,战局很快就成了一边倒的趋势。   而张勋虽然作战勇猛,能力敌数人,但此时毕竟是有伤在身,行动不便,战斗力大打折扣。   几番冲杀之下,非但没能杀死几名曹军,反而身上填了新伤,这无疑就是雪上加霜。   看着越来越多的军卒倒下,张勋逐渐意识到,再这么恋战下去,只怕等不到绝地反击,就要全军覆没了。   非但如此,张勋还想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情况。那就是曹军既然能在此设伏,那为何要放陈双过去?   还是说陈双早就暗地里投靠了曹操,亦或者阳翟城更是一个龙潭虎穴,就等候着陈双踏进去?   无数的疑问在张勋的心头萦绕,让张勋实在是没有心思再继续打下去。   罢了!   张勋暗骂一声,带着身边一小波士兵开始向外突围。无论事情的真想是怎样的,唯有逃出生天,留得一命,才有机会探查清楚。   好在张勋因为身负箭伤,既没有骑着高头大马,也没有披着主将盔甲,所以目标不怎么显眼,很快就逼近了战圈外围,在走个几百步,就能彻底脱离战团,再想去哪容易了。   可张勋刚想往前走,就觉得眼前一边阴影,连阳光似乎都被挡住了。   张勋抬头看时,只见自己面前有三匹战马,马上坐着三个人。   其中两个,都是铁塔一般的汉子,张勋并不认识,盲猜可能是曹军的将领。   而看清那第三个人长相时,张勋顿时浑身一震,眼中流露出一种愤怒,却又不可置信的目光。   “袁曜卿!怎么会是你?为什么会是你!所有人反完了,你袁涣也不该反!丞相可待你不薄啊!”   张勋逼视着马上的袁涣,声音冷得下人,就像是九幽地狱中寒冰一般。   从看到曹军出现的那一刻起,张勋心中闪过无数种的猜想,也想过出现内鬼的这种可能。但无论怎么样,张勋从来没有怀疑到袁涣的头上过。   因为纵观袁术帐下群臣,袁涣就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袁涣投靠到袁术帐下的时间并不长,最多也就是两三年的时间,但因为一个世族出身的身份,就得到了袁术的重用,迅速就超过很多老臣,成了袁术身边的大红人。   可以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袁术身边的文臣除了阎象之外,那就要数袁涣的地位最为尊崇。   刻薄寡恩这四个字,用在袁术的身上,应该一点不为过。就看跟随袁术十年,始终忠心耿耿,立下汗马功劳的阎象,袁术都说杀就杀,就足以看出一些端倪。   但对于袁涣,袁术真可谓是推心置腹,穷心尽力了。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张勋从来没有怀疑过袁涣。当日在陈国大殿之上,张勋更是没有半点的疑虑,直接就选择相信了袁涣的话。   可当初信任有多深,背叛后的伤害就有多大。   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袁涣就是那个在背后出手暗算的那个人,张勋的一颗心就像是被万箭穿过,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张勋看着出风得意的袁涣,很容易的就能联想到,阳翟城只怕早就陷落了。   那么袁术、刘勋、陈双这些人,只怕都是……   想到此处,张勋把牙咬得是嘎嘣嘣直响,看向袁涣的目光好似喷火一般。如果眼神能够杀人,只怕袁涣早已死了成千上万遍了。   看着张勋那愤怒的样子,袁涣非但任何的悔意,反而轻笑了一声道:“张将军,人各有志,袁某也不想跟你争辩什么。只是看将军你一身武艺,就折在这里,未免有些可惜。所以有一句话想要带给你?”   “我和你还有何话讲?”张勋怒哼一声,冷冰冰地说道。   袁涣也不在意张勋的态度,自顾自地说道:“张将军,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那袁公路昏聩无能,早晚必败,你又何必执迷不悟呢?”   “曹将军雄才大略,求贤若渴。将军你一身武艺,何不弃暗投明,再与我同殿称臣,一起保主呢?” 第199章 调兵遣将   0199 调兵遣将;   同殿称臣,一起保主?   张勋看着袁涣那张洋洋得意的脸,心里没有来由得泛起一阵恶心,大有一种狠狠啐袁涣一脸的冲动。   一个人要多厚的脸皮,才能在自己投敌之后,还能舔着脸来劝降昔日肝胆相照的同僚?   “袁涣!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怕死贪生,卖主求荣!想要我的命,你尽管来取!但若想让我张勋归顺曹操,你简直痴心妄想!”张勋瞪着眼睛,毫不犹豫地说道。   “你……”袁涣看着张勋,心中仿佛遭到了重击。   贪生怕死!   卖主求荣!   这短短的八个字,就像是九天罡雷一般,拷问着袁涣的灵魂。   曾经的袁涣,也是读圣人书,用圣人的言行来标榜自己的行为。   贪生怕死、卖主求荣这样的字眼,袁涣一度也认为,绝对不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词语就被用到了自己的身上,这样袁涣实在是无法接受。   这一瞬间,袁涣在心中不停的反问着自己,到底是自己错了,还是袁涣错了。   自己真的像张勋所说的那样,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卖主求荣之辈吗?   不!   我不!   我这是良禽择木而息,贤臣择主而事!   不是我袁涣背叛了他袁术,而是袁术德不配位,根本对不起我的忠心!我抛弃袁术,那是顺天应时,没有任何问题!   袁涣眼睛一下就红了,紧紧盯住张勋,毫不客气得说道:“张勋!你不要信口雌黄,执迷不悟!那袁术谋逆乱政,倒行逆施,祸乱天下,人人得而诛之!我这不过是弃暗投明,匡扶社稷!你难道真要和那袁术一起走入深渊不成吗?”   “哈哈哈……”张勋纵声狂笑,眼中满是不屑之意,“袁涣,认识你这么多,今日才知道,你是如此的虚伪。当今大汉天子尚在荆州,你若是弃暗投明,匡扶社稷,为何不去襄阳投奔天子,反而要归顺到他曹孟德的麾下?”   “明明就是贪图富贵,却要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你简直就是让我做呕!”张勋狠狠地啐了一口,没有留下一点的余地。   “你……你……你……”袁涣直接就被张勋噎住了,指着张勋半天说不出话来,看那意思差点没背过气去。   “张将军,袁先生也是好意劝你,你当真要这么般不留情面,非要绝了自己的生路吗?”   袁涣身旁的一个高大汉子,眼见情形不对,皱了皱眉头,赶紧插了这么一句。   “哦?”张勋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抬头看向这两个八尺高的汉子,饶有兴致的问道,“不知二位将军怎么称呼啊?”   “曹仁!”   “夏侯惇!”袁涣身边这二位也没扭捏,直接开口回答道。   张勋一听这两个名字,双眼中顿时露出一种惊讶之色,上下打量了这两位几眼,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慎县一战,莫非就是你们二位斩了纪灵?”   曹仁略一思索,便点了点头说道:“慎县之战,确实有个手持三尖两刃刀的袁军武将,被我一刀斩于马下,想来就是你说的纪灵了。”   “果真如此……”张勋双眼之中,顿时露出了一种跃跃欲试的期冀之色,但随即却转为了落寞,“纪灵乃我平生宿敌,你能将其斩之,想来一身武艺必定不弱。若是在平常时节,张勋必然要讨教一二。可如今……”   张勋摇了摇头,眼中的落寞之色更甚。   曹仁见张勋这种态度,顿时笑道:“张将军若想切磋,不如与我们一起返回东郡。等你伤养好了,我们两个随时都可以切磋,岂不是一段佳话?”   张勋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说道:“曹将军好意,张某心领了。蝼蚁尚且偷生,我张勋又岂能一心求死?只是常言说得好,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更二夫。我即位袁氏家臣,又岂能再转头曹氏,将军不必再劝了。”   “眼下这种情况,我明白若不归顺,难逃一死。但是在死之前,我有一个疑惑,还万望二位将军能够解答!”   曹仁与夏侯惇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说道:“有什么问题,你尽快说吧。”   张勋神色顿时一颤,强压着激动的情绪说道:“我想知道,阳翟城到底怎么样了?我家主公是否落在了你们的手中?”   “唉!”曹仁叹了一口气,接口说道,“阳翟城早在近半月前就破了,但袁术却突围逃跑了。我们本以为袁术会逃亡陈国找你,便在许县设下了伏兵,却没料到他根本就没去陈国,我们这才改变几乎,先除了这们这两万兵马,剪除袁术的羽翼!”   “也就是说,我家主公此时还安全?”   张勋脸上顿时就浮现出了幸福的笑容,就好像是一个娃娃得到了一个甜甜的糖果。   曹仁没多说什么,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刷!   得到了曹仁肯定的答复,张勋也没磨蹭,直接一挥手中的战刀,回身看着东南方向,喃喃说道:“主公!末将为您尽忠了!”   说完这话,张勋手中刀毫不犹豫地向脖子上抹去,只见寒光一闪,鲜血蹦出。   张勋高大身躯往后一仰,重重的倒在了地上,眼见是活不成了。   曹仁看着张勋的尸首,没有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转身便离开了。   身为主将的张勋一死,接下里的战斗也就没有什么悬念了。   一万袁军直接被分割绞杀,两千余人当场阵亡,剩下的七千多人军心尽丧,根本没有恋战之心,绝大部分都纷纷归顺了曹军。   曹操发兵颍川以来,带兵马共计三万余人。   除去臧霸带到阳翟城的八千兵马,许县之中的兵马还有两万多一点。   整和了袁军的降卒之后,许县的曹军整三万,实力无疑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而此时在阳翟城下的战斗,也已经结束。   或许根本就不能用结束了来形容,因为这场战斗根本就没有开始。   或许张勋到死也没有料到,陈双率领着一万兵马抵达阳翟之后,发觉阳翟城已经沦于曹军之手后,既没有选择率军撤离,也没有选择死磕到底,直接领着兵马归顺了臧霸。   一万人之中,或许还有几个袁氏的死忠。但在大势所趋之下,根本就掀不起什么风浪,直接改旗易帜,成了曹家的兵马。   也就是说,张勋麾下这两万兵马,除了在许县外折了两千余人,其余全部投靠了曹操,使曹操在颍川的兵马数量,一下子膨胀到了近五万!   但曹操何等人物,显然没有被暂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   袁术在阳翟消失,并且还没有陈国投奔张勋,那就只剩下一个结果,就是去汝南投奔最后的三万兵马。   按常理来讲,此时的曹操就应该挟大胜之威,东征汝南,一举讨平袁术,将汝南郡也归入囊中。   但曹操却敏锐的意识到,这近两万降卒的加入,非但不会兵马的战斗力提升,在一定程度还还会成为累赘。   因此曹操明知道袁术就在眼前,却依旧像一只蛰伏的猛虎,就屯兵在许县,全力操练麾下的兵马。   可也就是在曹操蛰伏许县,操练兵马的这段时间内,曹操在颍川大胜的消息,直接传遍天下,震惊了各路诸侯。   ……   徐州,下邳城。   城北大营,中军帐。   吕布抱着膀子,坐在帅案之后,一双虎目圆睁,扫视的面前的众将。   而在吕布的面前,曹豹、张辽、高顺、郝萌、曹性、成廉,魏续、宋宪、侯成等一众大将列立两旁,全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吕布,整个大帐之内,充满了一片肃杀之气。   原本以臧霸为首一群泰山贼西投曹操之后,吕布还挺高兴,轻轻松松的就收回了琅玡郡,使吕布的心情极为愉悦,基本上就是吃着火锅唱着歌,反而的下邳。   结果刚到下邳,吕布就听闻刘备非但越狱而走,而且趁着沛国空虚之际,出兵占领了沛国,顺手还收编了一支黄巾军。   如今的刘备聚兵两万之众,以沛国为基,对周边的鲁国蠢蠢欲动,大有一番动作的样子。   吕布一听这个,几天积累下来的好心情,顿时就消失不见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养了一只兔子,结果这兔子趁你不在家的时候,不但疯狂肯你家的草坪,还大一种骑在你头上当家做主的态势。   吕布纵横天下十余年,只有他在背后捅人,哪能容得了别人在背后捅他?   所以吕布根本就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迫不及待的点将出兵,直接荡平沛国,让刘备好好知道知道,在徐州附近的这块土地上,到底是谁说的算!   “张辽!”   “末将在!一声轻喝,身材高大,目光如炬的张辽便走了出来,在吕布的面前叉手施礼。   此时的张辽刚满二十八岁,精力充沛,年富力强,正是当打之年。   不过相比于日后镇守一方,手握大军的顶级名将而言,现在的张辽还是显得有些青涩。   但从张辽眼中的坚定,以及他身上那种如出鞘利剑般的气质,就完全可以看出,此人绝对不是什么易于之辈。   “张辽!本将给你兵马三千,骑兵两千,攻取沛县。只许胜,不许败,你可能做到?”吕布看着张辽,沉声说道。   “末将领命!”张辽毫不犹豫应了一声,退到一边。   “宋宪、魏续!”   “末将在!”魏续、宋宪两个人赶紧跨步而出,在吕布的面前叉手施礼。   虽然在历史上,吕布的八健将除了张辽、臧霸之外,风评都不怎么好,甚至可以用恶劣来形容。   但人心隔肚皮,谁是不知道对方的心里在想着什么。就魏续、宋宪这两位往出一走,那就是典型的并州大汉,身强体壮,长相粗犷,任谁见了都得暗挑大拇哥,也无怪吕布十分看重这二位。   可吕布又哪里想到,就是眼前这两位自己信任的武将,在不久的将来回一力促成一个“白门楼事件”。   “宋宪、魏续,本将给你每人两千兵马,分取萧县、丰县两地,切断沛县与相县、谯县的联系,你们可能做到?”吕布目光如炬,沉声说道。   “末将领命!”宋宪、魏续答应了一声,退到一旁。   “曹性、侯成、郝萌、成廉!”   “末将在!”四位自带龙套属性的大汉走到吕布的面前,全都恭恭敬敬地叉手施礼。   “你们四人各率三千兵马,随本将一起进攻相县,生擒刘玄德!”   吕布一拍桌案,底气十足地说道,仿佛刘备就是地上的一只蝼蚁,他吕布抬手之间就能拍死。   “喏!”四人齐声答道,退在一旁。   “高顺!”   “末将在!”一个三十岁上下的汉子大步走了出来,身子挺得就像是一杆标枪一般,恭恭敬敬向吕布施了一礼。   看着高顺走出来,吕布不留痕迹地微微皱了皱眉,心中一时间特别的纠结。   对于高顺的能力和忠心,吕布是从来没有过任何的怀疑的。   可以说吕布麾下所有的精锐部队,骑兵由吕布亲自调教,而步兵却全部从出自高顺的手笔。   尤其是高顺精锐训练出来的“陷阵营”,人数虽然不多,可即便是吕布这样天下无双的武将,在面对“陷阵营”的时候,都不免要暗暗叫好。   所以每次要出征的时候,吕布都下意识的想要把高顺带在身边。   因为吕布的心中,如果自己因为什么突然情况不在,那么高顺完全就可以成为军队的第二道防护墙。   但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到高顺,吕布的心中就有一种腻歪的感觉,说不出厌恶,但也说不出喜爱,总之就是不想亲近,不想久处,仿佛两个人天生就性格不合一般。   罢了!   吕布在心中暗叹一声,最终还是放弃了带高顺一起出征的想法。   “此番我军近乎倾巢而出,后方空虚,你便和曹老将军一起镇守下邳,保证后方不失!”   “喏!”   高顺回答的很是果断,但心中还是升起了一种落寞之感。 第200章 忠臣吕布   0200 忠臣吕布;   对于吕布的抵触情绪,其实高顺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如果说心里没有一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但高顺的骨子里有一种坚韧不拔的性子,他坚信凭借自己忠义勇武,早晚有一天会让吕布另眼相看。   所以高顺什么话也没有多说,直接向吕布深施一礼,退到了一旁。   吕布看着恭恭敬敬地高顺,心中隐隐也升起了一丝不忍,想着要说点什么安慰一下高顺,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目光重新环视众将,刚要开口说些一些勉励众将的话,却见帐帘猛然间掀开,陈宫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公台!你怎么过来了?”吕布皱皱眉,隐隐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颍川方向急报,曹操在许县大破袁军,攻陷阳翟,收袁军降卒近两万之众。袁术仓皇出逃,前往汝南投奔袁胤。如今曹孟德整军备战,随时都有可能东征汝南,彻底将袁术剿灭!”陈宫走到帅案不远处,也来不及行礼,急促地说道。   其实这些话,陈宫本不应该当着这么多人面说的。但事态紧急,必须要抢在吕布调兵结束之前。否则大军出征沛国,一切就悔之晚矣了。   自董卓乱政以来,天下群雄并起,乱战不休。时至今日,近十年的时光即将过去,最为糜乱的北方地区,格局已经渐渐稳定下来。   黄河以北,虽然还有幽州公孙瓒、并州褚飞燕两股势力,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袁绍一家独大的局面已经无法避免了。   而反观黄河以南,却有三路诸侯鼎足而立。   以袁术为首,兖州曹操次之,徐州吕布再次之。而今情势逆转,袁术连战连败,覆灭就在眼前,曹操确是如虎添翼,越战越勇。   若是任由曹操吞并袁术的兵马,那无疑就是造成黄河以南曹操一家独大的局面,这无疑是对吕布非常不利的,也是陈宫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无论是在小说演绎,还是正式记载,陈宫都坚定不移的站在曹操的对立面,反曹的决心完全是不用怀疑的。   再加上现在刘备异军突起,聚兵两万之众,俨然是黄河以南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若是吕布执意攻伐刘备,只怕是拼个两败俱伤不说,还给曹操留下了从容吞并袁术的时间。   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陈宫都有制止吕布攻伐刘备的理由。   “嘶……”听了陈宫的奏报,吕布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两道剑眉不自觉得就拧在了一起。   理智在告诉吕布,现在的确不是与刘备决战的最好时机;   可这口气出不来,吕布又实在是堵得慌。   罢了!   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吕布长出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如今曹操拥兵五万,不能不防,攻伐刘备之事,咋且放下。”   “张辽!本将给你增兵五千,共计一万兵马,从鲁国出兵进攻东平国!”   “宋宪、魏续!我给你们每人增兵三千,出彭城国攻打山阳郡!”   “曹性、侯成、郝萌、成廉!你们四人兵马不变,随本将一起直取济阴郡!”   “他曹孟德想要攻克汝南,那本将就取他兖州!看他舍不舍得!尔等可曾听清?”   吕布一连串的命令,如连珠炮般射出,直接在营帐之中炸响。   “末将领命!”一种将领齐声答道。   “高顺!曹豹!”吕布又把目光放在了这两位留守将领的身上,“此番远征兖州,二位务必要严守城池,谨防刘备偷袭徐州。此战是胜是败,就全在二位身上了!”   吕布话音刚落,曹豹就率先站了出来,向吕布深施一礼,面色严肃地说道:“君侯请放心,末将必将与高将军通力合作,绝不给刘备任何可乘之机!”   曹豹对吕布,其实一直是怀有愧疚之情的。毕竟刘备出逃下邳,那就等于是在他曹豹眼皮子底下溜走的,这个过失无论怎么说也是摆脱不掉的。   可吕布非但没有责罚,反而继续重用他守城,这难免就在曹豹的心底激起了感激之情,发誓要守好下邳,绝不重蹈当日的覆辙。   曹豹表完态,高顺也站了出来,表示了自己坚守不退,与下邳城共存亡的态度。   吕布满意的点了点头,摆手说道:“既然如此,那今天就到这里,你们速速回去整顿各营兵马,明日一早,直接出兵兖州!”   “喏!”众将齐声应答,便纷纷退出了大帐。   见人都已经走光了,吕布这才回过头来,看着陈宫说道:“公台,你赶紧派人给襄阳的天子送一封密信,就说我会尽力在兖州前牵制住曹操,让天子速速派兵攻占汝南,迟则生变!”   “这……”听吕布说完这番话,陈宫直接就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吕布英武的面孔,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君……君侯,我没听错吧,你是要让我给襄阳的天子送信?”   陈宫咽了一口吐沫,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你出兵兖州,不是为了阻碍曹操发展,而是要为朝廷的兵马争取时间?你这……这……”   “我就是不想让曹操吞并了袁术,反正这块肥肉也掉不到吕布的嘴里,以此来结交天子,又有何不可呢?毕竟天子奉为后将军,领徐州牧,总不能白拿不好出不办事,你说是吧?”吕布一摆手,特别理所当然地所道。   “这……”陈宫看着吕布,满连的狐疑的之色。   虽然吕布的说辞很有道理,也很有说服力,但陈宫总觉得是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因为以陈宫对吕布的了解,以吕布的政治头脑,是绝对想不出这种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之计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吕布不小心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此时只不过是在故意遮掩而已。   难道面前这位曾经归附于董卓的温侯吕布,竟真的是大汉的忠臣?   陈宫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暗中却留了个心眼,拱手向吕布说道:“既然如此,那我这就派人给天子送信。”   书说简短。   第二天一大早,下邳城城门大开,数万兵马列队而出,兵分三路,只取兖州。   曹操留下兖州的守军,本就遭到臧霸的一番肆虐,损伤不小。   回来一番交战之后,曹操收降臧霸,整顿出三万精锐,投入到颍川战场上。   而兖州境内的守军,依旧是少得可怜,除了在一些重要的郡县留有主力镇守,余者近乎没有任何的守军。   因此吕布几万大军涌入兖州,那几乎就是虎趟羊群一般,完全遇不到什么想象的阻拦。   毕竟吕布天下无敌的名头,绝非是臧霸能够比拟。再加上吕布曾经入主过兖州,又不少遭到曹操打压的兖州世族,很是希望吕布能够代替曹操,重新入主兖州。   因此很多地方的守军闻听吕布到来,各奔就没有抵抗之心,纷纷倒戈投降。   这也就直接导致短短五日之内,东平、任城、济北三国外加一个山阳郡,全部都成了吕布的囊中之物。而济阴郡在吕布的强大攻势下,也是摇摇欲坠。   就在吕布攻破济阴郡治定陶的时候,曹操终于收到了来自兖州的紧急军报。   此时距离曹操收降袁术两万大军,已经过去了近十天的时间。   在这十天的时间里,曹操对近两万的降卒进行了整顿训练,正要一鼓作气,攻破汝南,生擒袁术呢,却收到了来自兖州的噩耗。   “启禀主公!那吕布于五日前攻入兖州,几天之内连下两郡三国,如今除了陈留、东郡、泰山三郡,半个兖州都已经沦于吕布之手了!”   那送信的信使,到了许县军中,片刻都不敢停留,第一时间就把消息送到了曹操的手中,随后直接就晕了过去。   曹操起初还不愿意相信,但紧接着各郡国的急报,如雪片一般打入许县,逼得曹操不得不面对现实。   这种感觉,让曹操有些似曾相识。   那是两年多之前,也就是兴平元年,自己的老爹曹嵩被徐州刺史陶谦的部下张闿所杀,自己一怒之下起兵东征徐州。   可还没等与陶谦正式开战,后方就传来了吕布入寇的消息。   东郡守将陈宫,联合陈留太守张邈等人发动叛变,迎接吕布入主兖州,一夜之间兖州近乎全叛,只有荀彧、程昱、夏侯惇等人心腹还三县之地,等待自己回来。   那是的情况,要远比现在恶劣多了吧。   可那又如何?到头来吕布不还是被自己灰溜溜的赶出了兖州?到头来兖州还不是姓曹?   能打退吕布一次,为什么不能打退吕布第二次?   想到此处,曹操原本暴怒的心情,便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嘴角是甚至还有些淡淡的笑意。   “传令!夏侯惇、曹仁、臧霸三将,立刻弃守颍川郡,全军返回兖州,与吕布决战!”曹操好不由得下了命令。   这会曹操吸取了当日的教训,并没有留下兵马死守颍川。平舆、阳翟相继失守的经历告诉曹操,在主力被牵制的情况下,想要死守颍川根本就不现实。   倒不如就此放弃颍川,还能多带一些兵马回兖州,更多了几分的胜算。   毕竟无数先辈早就用鲜血和生命验证过,自古成大事者,不必在意一城一地只得失。   兖州的局势十万火急,曹操命令已下,近五万大军很快就撤回了陈留,留下了一个空荡荡的颍川郡。   ……   荆州,襄阳郡。   刘协看着手中的书信,皱着眉头,直嘬牙花子。   任凭刘协千算万算,预计了无数种的可能,还真就是没有想到,吕布居然会给自己送一封密信。   而且密信的内容,居然还是劝说自己早日出兵攻打汝南,不要给别人可乘之机。   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刘协还能理解,但是从吕布的嘴里说出来,直接就让刘协这个穿越者,感觉上辈子那么关于三国时期的小说和史书都白看了。   无论从什么途径上看到的吕布,那都一个不折不扣的野心家。   拥兵自重,攻城略地,大有裂土封王,成就一番的霸业的架势。   可这信上的吕布,俨然就是一个心系朝廷的大汉忠臣,与大家传统印象中的吕布,那完全就不是一个人。   这是吕布在耍诈?还是历史看错了他吕布?   嗯……   就在刘协坐在堂上犹疑不定的时候,荀彧突然跨步走了进来,到了刘协的面前,深施了一礼,开口说道:“陛下,宛城方向传来消息,因为徐州吕奉先大举入侵兖州,迫使曹操率军返回了兖州。如今的颍川郡已成无主之地,请陛下下诏出兵,收复颍川!”   “哦?”刘协听了荀彧这话,微微有些吃惊,下意识就脱口问道,“吕布真的出兵兖州了?”   “嗯?”荀彧微微一愣,看向刘协目光有些发懵。   正常人的关注点不应该在颍川郡上吗?   毕竟现在颍川郡可是无主之地,只需要兵接管即可。可天子的注意力居然在吕布是否出兵上,吕布人家好歹也是一方诸侯,出不出兵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情,你在这里惊讶的是啥?   刘协看到荀彧眼中的疑惑,这才反应过来,把手中的书信往前一递,有些玩味得说道:“这是吕布刚刚派人送过来的,老师你先看看。”   吕布送过来的?   荀彧心中疑惑,走上前拿起了书信,上下这么一看,一下子也愣住了。   “老师……依你之见,这吕布这话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意在蒙骗?”刘协苦笑着问道。   对于眼下的荆州小朝廷来说,若是能得到像吕布这种一镇诸侯的效忠,那在政治意义上所产生的价值,简直就是无法估量的。   毕竟堂堂徐州之主,都选择归顺了朝廷,那你们剩下的那些小鱼小虾,还有什么资格跳来跳去?   更何况吕布本身就是天下无双的骑将,人中吕布,马中赤兔,那可不是吹牛吹出来了。   若是吕布真能归顺,把并州狼骑带到荆州,那对荆襄士兵战斗力的提升,也是无以伦比的。 第201章 孤注一掷   0201 孤注一掷;   这世上万般事,任你算无遗策,可唯有人心最难测!   面对刘协的疑问,饶是荀彧这般的人物,也只能是报以一阵苦笑。   “当年陈宫、张邈等人也迎吕布入主兖州之时,臣曾与吕布打过一些交道。依臣看来,吕布此人,武艺虽然天下无对,但政治头脑实在是不敢恭维。若是这封信出自吕布之手,那这吕布十有八九,真是一位心系大汉的忠臣。”   荀彧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脸上带着些许的忧虑之色说道:“只是那陈宫始终跟随在吕布的身边。此人多机敏、善谋略,若这书信是出自陈宫之手,只怕是为了迷惑陛下。所以吕布之忠心,依臣看来,还是要在观察一段时日。”   “不过无论吕布是否真的忠于汉室,但他出兵徐州,打乱了曹操的部署,为陛下争取了时间,却是千真万确。还请陛下早日出兵,不要错失良机!”荀彧再向刘协施了一礼,沉声说道。   刘协点了点头道:“老师,那就着尚书台拟旨吧。一道旨意给宛城文聘,让他克日起宛城之兵进驻颍川。   之后再调三千江陵驻军,赶往颍川。再传一道旨意给江夏庞统,给他临阵专断之权,伺机起兵攻占汝南!”   “喏!”荀彧应了一声,又开口说道,“前日孟起将军也有书信传来,说是荆南二郡叛乱已经平息,桂阳太守赵范、零陵太守刘度已然伏诛,交州牧张津领兵退回交州。孟起将军想问陛下,是班师回朝,还是继续出兵攻占交州。”   “这……”刘协眉头微皱,心中有些犹豫。   按说交州这个地盘,也算是幅员辽阔,囊括后世两广地区,以及越南大部分。   若是能拿下交州,那无论是兵源还是赋税,都会有一个不小的提升。   但此时的交州可不比后世繁华,基本上等同于蛮夷之地,再加上复杂的地形与沼泽瘴气,若是派大军强行攻取,难免会有些得不偿失。   再加上中原战事吃紧,正需要马超这种武功盖世,冲锋陷阵的顶级武将,没有必要陷在交州那个不毛之地。   而且还有一种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历史上孙吴集团夺取交州,完全没有废掉一兵一卒,就是派大臣直接劝降了士燮,就得到了交州大片领土。   到这了自己这里,若是还有率军强攻,刘协实在是感觉吃了大亏……   想到这里,刘协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给马超下一道旨意,让安排好桂阳、零陵二郡的防务,立刻班师回朝,朕还有新任务给他!”   “陛下!”荀彧听了刘协这话,赶紧截口说道,“如今荆襄各郡,皆是陛下嫡系,荆襄各世族颇有微词。为防止生乱,这桂阳、零陵两郡的太守,陛下不如……”   荀彧话没有说透,但刘协显然已经明白了荀彧的意思,下意识点了点头。   刘协心中虽然有些不爽,但他的头脑还算清醒。   若是日后真能平定天下,中兴大汉,或许还不必在意这些荆襄世族。   但就眼下而言,在荆州这个小朝廷上,自己这个大汉天子的统治基础,还是要来源于这些荆襄世族。   新君上位,难免会有一系列的人事变动,这些世族们也许还能理解。   但若是自己这个天子始终吃肉,连口汤都不给这些荆襄世族,出乱子只是早晚的事情了。   “习家的习珍,已经给了他豫章郡尉;庞家的庞统,也做了江夏太守;除了从蔡氏之外,也就只剩下黄、蒯两家了。这样吧,着尚书台拟旨,黄氏的黄纯为桂阳太守,蒯氏的蒯通为零陵太守,让这两人带着给马超的诏书,即日起往荆南赴任!”刘协沉吟道。   ……   汝南郡,平舆县。   郡守官邸。   袁术斜靠在榻上,喝着手里的一杯蜜水,眼神显得有些空洞。   按照平日里袁术的喜好,这时候至少是要吃着水果,喝着茶水的,只是现在平舆城没有了寿春方向的补给,也是缺衣少食,是能勉强弄些蜂蜜冲水来喝。   此时的袁术眼窝深陷,形神枯槁,杂乱的头发也显得有些花白,乍一看就像是街边一个普普通通的老者,哪里还有半分挥斥方遒的意气。   这已经是袁术抵达平舆的第三天了,但袁术完全没有从阴影中走出来的意思,整个都变得极为颓废。   其实从阳翟一路逃来汝南,虽然吃了很多苦头,但袁术的心里始终都憋着一股心气,想着抵达平舆之后,召回陈国两万兵马,聚兵五万之数,与曹操重新来过,再分高下。   可还没等袁术进平舆城,许县方向就有消息传来,陈国两万兵马为袁涣所赚,尽数归于曹操麾下。   袁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真有如凭空一道惊雷,正劈在袁术的天灵盖,直接把袁术心气劈得是四分五裂,无影无踪。   虽然平舆城中尚有三万兵马,但实际上袁术更看重的,还是张勋手下那两万兵马。   毕竟袁术非常清楚,当初自己留下镇守汝南的,那都些什么货色。   装装门面凑凑数或许还行,但要是和张勋麾下那些精锐之师相比较,那就完全不够了看了。   否则袁术也不会大战当前的情况下,把这些兵马留下了镇守汝南。   现如今可好,被袁术视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张勋,直接折在了许县,两万精锐也给曹操做了嫁衣,这是袁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可事实已经如此,身边又没有一个可以参谋的人,袁术就能像一只鸵鸟一般,把头深深的埋进沙土里面,装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静静地等待着命运的到来。   毕竟就凭现在自己手里的三万弱兵,无论是北上与曹操对抗,还是南下夺回寿春,都显得有些不显示。   “丞相!刘勋将军求见!”   就在袁术一边喝着蜜水,一边发呆的时候,一个侍者走了过来,对袁术深施一礼说道。   “不见!”袁术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满脸都是厌烦之色,“不见!不见!我不是已经说了嘛,谁都不见!”   “呃……”侍者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刘勋将军说,有好消息要禀报丞相!”   “好消息?”袁术眉头挑了挑,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意,“现在还能有什么好消息?让他进来吧!”   “喏!”   侍者赶紧答应一声,转身退到了房门外。紧接着房门一响,刘勋迈着大步走了进来,在袁术的面前插手施礼道:“末将刘勋,参见丞相!”   袁术见刘勋走了进来,直接坐起身来,手里攥着装着蜜水的杯子,沉着声音说道:“刘勋,念在你两次救主的功劳上,我可以给你个机会,现在就出去,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一旦开了口,如果说出来的消息我不满意,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袁术嘴上虽然放着狠话,但心中还是隐隐有些一些期待,希望刘勋真的可以带来什么好的消息,可以给自己一个足够振作起来的理由。   “丞相!前方传来消息,徐州吕布突然出兵攻入兖州,五日日之内连破兖州三国两郡之地,逼得曹操不得不放弃颍川,回兖州据敌!”刘勋毫不迟疑地说道。   “什么?”袁术霍然起身,满脸的惊讶之色,就连手中蜜水滑落在地都浑然不觉,“吕布出兵兖州,逼得曹操撤军了?消息准确吗?”   袁术设想了很多种可能,也曾想过曹操会不会放弃追击,直接折返兖州。可袁术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事情居然真的发生了!   “在颍川的探子来报,说阳翟城头都已经换上了汉室天子的大旗,由南阳太守文聘主政颍川,曹操绝对是退兵了!”刘勋脸上也露出笑意,坚定地说道。   “嗯?”袁术眉头一皱,脸上的激动之情收敛了一些,有些不爽地问道,“你说什么?襄阳天子已经派兵接管了颍川,现在是南阳太守文聘主政?”   提到“文聘”这两个字,袁术恨得牙根都痒痒。如果不是在宛城折损了三万兵马,阳翟一战又怎么会轻易失败,事情又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不错!”刘勋见袁术皱眉头,也不敢再笑,沉声答道。   “哼!”袁术重重地哼了一声,重新坐回了床上,很是不满地看着刘勋说道,“刘勋,你这就是说得好消息?曹操虽然是撤军了,但那小皇帝不是派兵进驻颍川了吗?这和曹操没有退兵有何区别?”   刘勋微微一笑道:“丞相你想,曹操驻军颍川,用大军五万,自然是让我们极为忌惮。可文聘据颍川,不过就是几千兵马,连驻防来不及,还能主动出兵?颍川方向无法牵制我们,那丞相大可以放手一搏,再打下一片天地也未可知?”   “放手一搏?”袁术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但看向刘勋的目光依旧很是不善,“怎么博?难道就凭我们这三万兵马,去夺回寿春吗?”   “不不不!”刘勋把头摇得向拨浪鼓一样,“凭我们手里这些兵马却孙策那小子争斗,确实是有些不现实。末将有两策,但凭丞相决断。”   “说!”袁术用鼻子哼了一声。   “其一,就是北上进攻梁国。如今曹操主力必然全力应对吕布,梁国必然空虚。夺下梁国之后,趁势进逼陈留,让曹操首尾难以相顾!如此一来,曹操必亡!只是接下来,丞相就要单独面对吕布的攻势!”   说到这,刘勋停顿了一下,抬起头观察了一下袁术的脸色。   “说下去!”袁术面无表情,也看不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其二,就是东进收复沛国。沛县刘玄德,趁沛国空虚之机,率兵攻下了沛国,还收编了一支黄巾余部,有兵马近两万众。   丞相可进逼沛国,若能击败刘玄德,收降其麾下兵马,我军实力便能再上一个台阶!”刘勋继续说道。   “刘玄德……”袁术长出了一口气,眼神变得有些犹豫。   对于刘备这个人,其实袁术是不怎么看得上的。毕竟袁术出身汝南袁氏这种近百年的名门望族,又怎么看得上刘备这种织席贩履之辈呢?   至于说什么中山靖王之后,袁术从来也没有相信。毕竟现在这个年月,但凡是姓刘的,就说自己是汉室后裔,谁知道是真是假。   可即便如此,袁术对于刘备手下的关羽、张飞两员大将,还是颇为忌惮的。   因为无论是灭黄巾之战,还是讨董卓之战,关羽、张飞是实力,那还是有目共睹的。   所以袁术在战略上虽然极度藐视刘备,但是在战术上,袁术还真就没有正面击败刘备的把握。   如此相对而言,与吕布前后夹击曹操,似乎就成了最优的选择。   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曹操兵败溃逃,甚至失手被擒都是有可能的。   但在这之后呢?   相对比直面关羽、张飞,袁术还是觉得吕布更加的可怕。如果说进攻刘备,袁术觉得至少还能一战的话;   那么面对吕布的进攻,袁术是真的提不起一点反抗之心,至少现阶段的袁术是这么想得。   那么……也就只剩下了一个选择……   袁术重新站起身来,长出了一口气,居高临下的看着刘勋,沉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如此如你所言,传令袁胤调集三万大军,全力进攻沛国!拿下了沛国,我们就有了翻身的机会!”   这一刻,当日那个率领着十五万大军出寿春,势要一举荡平兖州,擒拿曹操的袁术,似乎又重新回来了。   “喏!”刘勋赶紧答应了一声,转身退出了房门,直接就找到了汝南郡三万兵马的主将袁胤,将袁术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听了刘勋的话,袁胤狐疑地看着刘勋,颇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刘将军,丞相的命令,真的是调集三万兵马出征吗?可现在汝南郡就剩下三万兵马了,若是悉数出征,那平舆城谁来镇守?若是被人趁虚而入,那我军一但战败,可就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第202章 尴尬相遇   0202 尴尬相遇;   袁胤出身汝南袁氏,与袁术的关系密切。   袁术的父亲乃是灵帝时的司空袁逢。袁逢有一个弟弟名叫袁隗,官至太傅,同样也是三公之一。而这位袁胤,就是袁隗的儿子,算得上袁术的表弟。   再后来董卓乱政,袁绍、袁术兄弟二人起兵反董,董卓为了防止袁隗在京城为袁氏兄弟做内应,便下狠手屠了袁隗满门,只有袁胤侥幸逃脱。   从那之后,袁术的心中对这位表弟存了愧疚之请,凡事都十分的照顾。   也正是有这层关系在,袁术对袁胤相当的信任,不然也不会把镇守汝南大后方的人物,交到袁胤的手上。   而事实证明,袁胤也对得起这份信任,即便袁术那么落魄的重回平舆,袁胤也没有升起一丝异心,依然恭恭敬敬的奉袁术为主。   而且身为袁家的嫡系,袁胤十分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因此在见到袁术落魄归来时,袁胤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用自己手中这些有限的资源,为袁氏的未来创造出最大的可能。   因此在袁胤听到刘勋说要全军开拔的时候,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拒绝的。   毕竟这三万兵马,已经算得上是袁氏的全部家底了,再经不起任何的损耗,每走一步都应该稳扎稳打。向全军开拔这种冒险的举动,实在是不可取的。   如果胜了,那自然是不必多说;   可一旦败了,就远不是如今能袁氏能够承担的了。   “袁将军,你这是在怀疑我吗?”刘勋看着满脸质疑的袁胤,撇着嘴说道,“这是丞相亲口下得命令,要不你自己去问问丞相?”   “这个……”袁胤皱皱眉,没有多说话。   虽然袁胤没说要去质问袁术,但也没说就这么同意调兵,显然还是有一些犹豫的。   “袁将军,其实我也能理解你!”刘勋见袁胤还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便叹了一口气,做出了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样,“毕竟现在只有这三万兵马,再经不起任何的风浪。但是你试想一下,如今我们本就是缺少粮秣,若是死守下去,而不敢主动去改变的话,那岂不是永远都要处于被动的状态,只能静静的等待被人的屠刀,架到我们的脖子上?”   “既然要逆境求生,那自然就要放手一搏。尤其是现在曹操被困于兖州战场,荆襄天子兵力略有不足,正是丞相抓紧时机,求存图强的时候!”   “若是今朝畏首畏尾,来日曹操解了兖州之围,大军压境,袁将军又该如何自处?   倒不如就趁此机会,放手与刘备一搏,若是能击败刘备,收降其麾下兵马,那我们就能重新掌握主动权!你说呢,袁将军?”   刘勋这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就差举起酒杯,与袁胤痛饮一番了。   袁胤的脸色也有些变了。   固然袁胤心中不太愿意全军开拔,孤注一掷,但是不得不承认,刘勋的话确实是有一定道理的。   现在这种情况下,袁氏真的是束手束脚,什么都需要干,但却什么也不能放手去做。   眼下固然还能维持,但长此下去,除了死路一条,绝不会有第二条路可走。   罢了!   袁胤咬咬牙,沉声说道:“刘将军你所言不假,请回去转告丞相,我立刻整军,随时准备出征沛国。”   话一出口,袁胤的目光中就透漏着滔天的战意。袁胤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被刘勋调动起来的。   三日之后,袁术麾下仅剩的三万大军集结完毕,浩浩荡荡杀奔沛国而来。   袁术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效法曹操,一举踏平沛国,生擒刘备,直接将刘备麾下的两万兵马收归己用,从而增加自己面对曹操时的底牌。   ……   沛国,相县。   此时的刘备意气风发,大刀金刀的坐在主位之上,用一种满足而兴奋的目光看着自己面前的三员大将,朗声说道:“昨日元龙传来确切消息,吕布率军北上之后,下邳城中只有高顺、曹豹两人留守,兵士不过八千,我欲趁机袭取下邳,你们三位谈一谈自己的看法吧。”   “这还有什么可谈的?直接大军碾压过去,让曹豹那个狗贼,好好知道知道他张爷爷的厉害!”张飞第一个跳了出来,毫不犹豫地说道。   当日刘备带领关羽在淮阴一代抵抗袁术的进攻,双方僵持了数月时间,而负责镇守下邳大后方的,即使这位张三将军。   而曹豹,就是在张飞镇守下邳这段时间里,引吕布之兵入下邳,生生从张飞手中夺走了徐州的基业,直接就让刘备在前线苦苦支撑了几个月的战果,一朝化为乌有。   所以这一年多的时间下来,张飞始终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以至于对曹豹的恨意,已经远远超过吕布了。   刘备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扭头看向了关羽和许褚。   许褚勇则勇矣,但战略头脑比较短缺,再加上初来乍到,只得点了点头,附和着张飞的观点。   唯有关羽坐在一旁,两道卧蚕眉微微皱起,心中像是有什么顾虑。   “云长,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刘备见此情景,便主动开口问道。   “大哥,趁吕布出兵之机袭取下邳,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我一直在想,袁术率三万兵退守汝南,就真的会老老实实的呆在汝南吗?”关羽一捋五绺长髯,有些忧虑地说道。   “云长之意,莫非是说,袁公路或许要袭取我沛国?”刘备皱皱眉,脸色也不是那么好看。   刘备不是第一次与袁术打交道了。   早在刘备继承徐州之初,便因为广陵郡之争,与袁术手下的兵马交过几次手。   当时并非是袁术亲至,不过就时袁术手下的一员大将,刘备也就勉强打了一个五五开。   若是袁术亲自率军前来,刘备还真就没有什么底气。   “那依云长之见,该当如何?”刘备又把皮球踢到了关羽的面前。   “若是依我之见,不如我军就主动出击,进攻汝南!”   关羽一双丹凤眼中,精光闪烁,显然对自己的想法很有信心,“如此此时袭取下邳,日后面前要直面吕布的兵锋,还是一场恶战。可若是进取汝南,击破袁术,那就是顺天应时,替天行道!”   “襄阳天子早就下旨,袁术乃是逆贼,天下人人得而诛之!若是大哥能击败袁术,非但可以占领汝南郡,还能向天子示好!扬州刺史刘正礼,献豫章郡,就被天子封为了济南王。”   “大哥你也是汉皇后裔,若是向天子表明身份,说不定天子一高兴,也会封大哥你一个王位!”关羽说完这话,笑眯眯地看着刘备。   封王?   一想到这两个字眼,刘备的呼吸一下子就变得急促了。   天下刘姓的诸侯王这么多,但实际上大多都是在东汉建国初期一脉相传下来的。   近几年的弘农王、陈留王,那也是因为孝灵皇帝亲子,才捞到了这么一个王位。   所以刘备纵然是野心勃勃,想要干一番大事业,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能够登上王位。   至少……眼下这个时间点还没有这个心思。   可刘繇的济南王,却一下子点燃了刘备心中封王的火焰。   那刘正礼不过就是献了一个鸟不拉屎的豫章郡,就能受封济南王;   自己若是能取袁术项上人头献于天子,未必不能混一个王侯之位啊!   而且汝南郡乃是天下第二大郡,无论是人口还是资源,都要比下邳郡丰富得多。若能夺下汝南为己所用,似乎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想到此处,刘备心中顿时就是一片火热。   “云长所言,甚合我意!既然如此,那就起兵一万五千,进攻汝南,生擒袁绍。此战,云长、仲康随我同去!”   说这话,刘备的目光就转移到了张飞的身上,“翼德,我留五千兵马给你,务必要守住沛国,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大哥……我这……”张飞嘬了嘬牙花子,显然是不愿意留守在沛国的。   “嗯?”刘备沉吟一声,向张飞瞪了瞪眼睛。   “呃……好吧……请大哥放心,我必不辱命!”   张飞见刘备发怒,顿时满脸的无奈,点头同意了刘备的要求。   事情既然已经敲定,刘备很快就调集了一万五千兵马,领着关羽、许褚两员大将,直奔汝南郡的方向而去,大有一举攻破汝南,生擒袁术的架势。   大约两天不到的时间,刘备率大军逼近了颖水,就在刘备准备下令全军渡河的时候,忽然一名斥候从远处飞马而来,到了刘备近前滚鞍落马,口中说道:“启禀主公,颖水西岸有大军驻扎,看军中大纛,上面写了一个“袁”字!”   袁?   刘备一愣,下意识看了看关羽和许褚,追问道:“那军中大概有多少兵马?”   “那营帐无边无岸,一眼望不到头,少说也得有两万兵马!”斥候不敢怠慢,如实说道。   “两万兵马?”刘备的脸色彻底沉了下了,向斥候摆了摆手,“再谈再报!”   “喏!”斥候答应一声,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云长、仲康,前方上万大军,只怕是袁术的主力兵马!”   刘备皱着眉,脸上带着些许的疑惑,有点想不明白袁军主力为何会出现在这颖水之畔。   许褚也是一脸的茫然,扭头和刘备一起看向关羽。   关羽捋着胡须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袁军突兀出现于此,只怕是也存了想要袭取我沛国的意思!如今天色将晚,他们扎营于此,方便取水,也是正常。”   呃……   刘备和许褚对视了一眼,纷纷感觉出有那么一丝的迷之尴尬。   既有做坏事被当事人抓住的难堪,又有发现被人正要做坏事时的愤怒。   “主公!既然袁军堵在颖水西岸,那我们就不能渡河了。不如率军走细阳县方向渡河,绕到袁军背后,趁其不备,直接给他们致命一击!”许褚攥着大刀,沉声说道。   许褚性情火爆,遇事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就想着用简单的办法,直接碾压过去!   “不可!”刘备摆了摆手,脸色有些难看,“我军斥候既然能发现袁军,想来袁军也会发现我们的存在。若是贸然绕至他们背后,恐怕反而会落入袁军的圈套……这真是……”   刘备心里面有些烦躁。   本以为这次“封王之旅”会顺顺利利,哪怕打上几场硬仗,也总比现在被堵在这里,进不进,退不退要来得舒服多了。   “大哥!若依我看来,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迎上去,就在颖水的东岸安营,与袁军相对峙!”关羽目光如炬,淡淡地说道,“寿春失陷,袁军的粮秣必然供给不足。如今颍川郡也是失守,从陈国抢来的粮秣,也尽数落入曹孟德之手。所以我可以断定,袁术军中无粮,断不会支撑太久!”   “我军只需要与之对峙,待袁军粮尽,必然会主动发起进攻。他们一动,必然会有破绽,到那时,我们破敌的机会也就来了!”   对啊!   听了关羽这话,刘备的眼神顿时一亮,方才的迷茫与纠结一扫而空,大声下令道:“全军行至岸边扎营,堂堂正正的与袁军对峙!”   刘备麾下的兵马赶了一天的路,对过河本就有着抵触情绪,现在听到在岸边扎营,不必过河,一个个喜出望外,办事效率出奇的高涨,一座万人联营很快就出现在了颖水东岸,与西岸的袁军营寨遥相呼应。   而事实也正如关羽所预料的那样。   当袁军斥候将刘军在东岸安营的消息告诉给袁术时,差点没把袁术气得背过气去。   因为相比于刘备,袁术的处境显得更加的尴尬。   这次发兵沛国,无论是从战术上还是战略上来讲,那都是一场速战速决的战斗。三万大军连粮食都没有多少,就等着攻入沛国抢粮食呢。   现在可好,直接被堵在颖水岸边了,你让我麾下这些士兵都喝水充饥吗? 第203章 捷足先登   0203 捷足先登;   “刘勋!袁胤!如今刘备堵在江对岸,看样子是要和我军对峙了,你们俩个可有什么良策吗?”袁术看着面前这两位硕果仅存的武将,有些无奈地问道。   若是放在之前,在面对这种重大决策的时候,刘勋、袁胤是根本没有机会往前凑的。   毕竟那时候袁术的麾下,绝对称得上是人才济济。   文有阎象、袁涣;   武有纪灵、张勋、陈兰、吴景、孙贲、孙香、桥蕤,这阵容虽然算不上多么豪华,但也足以秒杀绝大多数的诸侯了。   可如今这些人才,死得死,逃得逃,只剩下刘勋、袁胤这二位,袁术也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如果还弃这二位不用,只怕是全军上下,真就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了。   “丞相!”刘勋率先开口说道,“刘备此举,无疑是欺我军无粮。若是丞相选择与之对峙,那就是正中了刘备的圈套。   末将不才,愿趁夜带一支兵马绕路汝阴县,从后方偷袭刘备,定能打刘备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袁术眼神中有了些许犹豫,显然是有些意动。   “丞相!绕路汝阴,一来一回少说也得要近两日的时间。我们本就兵少,若是刘备趁分兵汝阴之机,渡河袭取我军大营,又该如何是好?”袁胤还是一副稳扎稳打的态度,颇为谨慎的说道。   “不会!”刘勋摆了摆手说道,“半渡而击的道理,连三岁娃娃都懂,刘备绝不会冒这个风险。若是刘备真敢渡河,我军只需在岸上万箭齐发,管教刘军有来而无回!”   袁术点了点道:“刘勋所言不假,就按他说得办吧。袁胤,你领五千军镇守大营,切记不要让刘备看出破绽。我亲自与刘勋去汝阴,让刘备好好知晓一下我的厉害!”   其实这种长途奔袭的作战计划,就是应该由一位猛将带队,继续行军,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但有了雷薄、袁涣的教训,袁术是真的不放心刘勋单独带兵行动了。   这要是在路上出了什么问题,脑袋里一根弦搭错了,直接带着这最后的两万多兵马跑路了,那袁术真的是哭都找不到地方。   当然了,这些话都藏在袁术的心底,是绝对不会流露出一点的,毕竟现在还要指着刘勋卖命。   “可是丞相,若是刘备强行渡河,就算是半渡而击,这五千兵马恐怕也不太够用啊……”袁胤嘬着牙花子说道。   “无妨!”袁术显然已经决心要绕路汝阴,摆摆手说道,“只要你不露出破绽,刘备断然不会渡河。实在不行,就退回固守县坚守!最多两天时间,我们就可以绕到刘备身后,你只要坚持两日便可!”   “只是……那……”袁胤还想要说什么,但见袁术态度如此坚决,只能悻悻地点了点头,算是把事情应承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袁术也没有立刻起兵,而是暗中观察了刘备几天。   见刘备军确实没有渡河的意思,便趁着月和风高,与刘勋率领两万五千兵马,偷偷溜出了营帐,直奔汝阴县而去。   汝阴县就建在颖水之畔,算是颖水漕运的一个中转站,因此有着大量的船只,足以运送大军过河。   为了能击败刘备,袁术真是铆足了劲,带着士兵连夜赶路,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终于赶到了汝阴县城下。   虽然在汝阴城内,已经没有多少守军了,但袁术还是配备了最基本的地方官以及治安力量,从而维持汝阴县百姓的正常生活。   大军到了汝阴之后,汝阴县令丝毫不敢怠慢,赶紧将袁术迎进城中休息,并且火速安排船只送大军过河。   差不多到了天将擦黑的时候,袁术的两万五千大军终于全部渡过了颖水,抵达了东岸。   袁术先是下令全军在原地修整了几个时辰,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全军再次开拔,直奔刘备大营所在地。   沿着颖水一路北上,约莫着距离快差不多了,袁术命令全军停下了脚步,派出两名斥候前去打探一下情况。   毕竟决定命运的大战一触即发,袁术不得不慎重对待。若是不提前弄清楚敌军的状态,贸然进兵,只怕是要吃大亏。   袁术大军此时距离刘备大营不算太远,差不多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两名斥候就先后返回军中,并且带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刘备大军正在准备渡河!   听到这消息之后,袁术简直就是欣喜若狂!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在发兵之前,就谈论关于半渡而击的事情,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大军刚一到,就赶上刘备半度,那大军正好击之!   想到此处,袁术也不再躲躲藏藏,直接拔出了腰间宝剑,往天上一指,朗声说道:“三军将士,贼兵就在眼前,随我冲杀过去!取刘备、关羽、张飞三人首级者,赏千金!”   “杀!”   这些士兵跑了两天一夜,心里正憋着一股劲儿呢,现在又听到袁术千金赏赐的承诺,全军上下顿时斗志激昂,如同一道钢铁洪流般奔刘备的大营杀去。   袁术带着刘勋冲在最前面,远远的就见一大堆刘军将士聚集在河边,一副正要渡河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袁术心中大定,再也没有任何疑虑,直接就领着将士们掩杀过来,口中还高喊着:“刘备你死期到了!”   至于说失败,袁术从来都没有想过。   半渡而击之,这可是古人留下来的智慧,为历代兵者所验证。在如此巨大的优势下,袁术绝不认为自己还会失败。   可当袁术杀到近前的时候,原本坚定的信心,却没来由出现了一丝动摇。   明明敌军都杀到眼前了,为什么这些刘备军士兵的眼中,还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惊恐之色?   就在这一瞬间,袁术心底闪过一丝凉意,心中就暗道不好。   可大军已经冲杀至此,哪里还有什么转换的余地,袁术只能咬紧牙关,继续先前冲去。   可就在这时,河两边的芦苇荡中传出一声梆子响,刘军士兵如潮水般从芦苇荡中杀出。   不仅如此,原本空荡荡的刘军营帐子中,源源不断的走出暗藏的兵马,显然是早有准备。   看到这一幕,袁术吓得是肝胆欲裂,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到底有多少伏兵,这一仗真打起来能有多少胜算,满脑子都是突围活命。   “中计了!突围!”袁术一声高呼,直接拨马往回就走。   而刘备军在此等候多时,哪里肯这么轻易放袁军离去,双方兵马顷刻间就展开了厮杀。   如果单纯从士兵战斗力的角度来看,刘备这支短时间内聚集起来的军队,必袁术手下这两万多人也高不到哪里去,哪一方想要取胜,还是得看人数。   可袁术麾下兵马虽多,但也架不住刘备军中有关羽、许褚这两位人形绞肉机。   一般的士兵在这两位的面前,那就和蝼蚁一般,抬手间就能取其姓名。   哪怕就是那些训练的有素的精锐部队,只怕也挡不住这两位一招半式。   再加上袁军遇伏,本就心里紧张,袁术又在那里主张逃跑战略,虽然局势很快就出现了一边倒的趋势。   但这毕竟是总兵力近五万人大型遭遇战,既便刘备这边占有优势,也很难迅速结束战斗。   这一仗,从日头偏西,一直打到了星斗满天,袁术的兵马终于溃不成军,被关羽、许褚带兵一路绞杀,死得死、逃得逃,仅剩下百余士卒逃出生天,算是留得一命。   见再追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关羽、许褚二人便押送着投降的袁军士卒,折返回了岸边的大营。   刘备早就在营中等候多时,一见两位功臣回应,赶紧赢了出来,朗声说道:“今日有此大胜,全赖二位之功,来来来,随我进帐中详谈!”   关羽和许褚对视了一眼,两人没往前走,而是就地跪了下来,双双向刘备深施一礼后,关羽开口说道说道:“大哥!我们一路追下去,还是让袁术给跑了,请大哥惩罚!”   刘备神色微微一愣,但很快就遮掩了过去,爽朗地笑道:“云长你这是哪里话,若不是发现了袁军营中的问题,提前派斥候打探消息,我们焉能有此大胜?只怕现在落荒而逃的不是他袁公路,而是我刘备了。”   说着话,刘备便一手一个,将两人从地上扶了起来。两人除了对刘备感恩戴德,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随后刘备军清点了一下战损,己方一万五千兵马,伤亡大约在六千人左右,其中当场阵亡大约四千余人。   而袁军死伤极为惨重,降者约八千余,除去重伤员,可战之兵近五千之数。   如此一来,刘备军除去伤病,可战之兵还有一万四千余人。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等刘备准备全军渡河,踏平对岸的袁军营寨时,却发现对面早就已经是空无一人。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刘备留下四千兵马照顾伤员,率领一万大军度过颖水,一路直奔汝南郡的郡治平舆县。   只有拿下平舆,才算得上是真正占领汝南。   一路上虽然还有不少的县城,但早就没有了袁军把守,那些袁术委任的县官,纷纷表示愿意臣服于刘备。   刘备手下不过就是一万兵马,自然也没有多余的兵力驻守,自然也是毫不在意,直奔平舆的方向而去。   可当刘备连续赶了两天的路,兴冲冲到了平舆城下,准备接收这座城池的时候,却一下子傻了眼。   只见这平舆城门紧闭,城门楼上站满了士卒,一个个挺着腰板,刀出鞘,弓上弦,显然都是一些精锐之师,丝毫不像是袁术手下那些失了精气神的老弱残兵。   再仔细看时,却见城城楼上插着三杆大旗。右边旗上绣着一个“庞”字,左边旗上绣着“太史”两字,正中间一根纛旗,上书一个斗大的“汉”字!   嘶……   刘备眉头紧锁,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顿时涌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汉?   难不成竟是襄阳的天子,出兵占领了平舆?   这……这……这……   就在这一时之间,饶是刘备养气功夫登峰造极,都有些想要骂人的冲动了。   怎么?   我在前面累死累活,拼掉了几千兵马,才将袁术最后的城防力量消灭。   结果连平舆城的边都没摸到,就被那襄阳的小皇帝捷足先登!   如此一来,岂不是功劳、土地两空?   不过刘备心中虽气,但还没有丧失最后的理智。在没有确认城中是否真是天子兵马之前,绝对不能有任何举动。   否则一旦冲撞了天子,那自己这一身汉皇后裔的人设,可就要崩了。   想到这里,刘备提马上前,往城头上一拱手,朗声说道:“城上的兄弟,我乃汉镇东将军、宜城亭候刘玄德是也,求见你家主将!”   刘备话音刚落,女墙边就探出了一个脑袋,就像是早就在此等候刘备多时了一般。   “吾乃汉征东将军,领江夏太守庞统是也,不知刘亭候来我平舆,有何贵干?”庞统看着城下刘备,憋着笑说道。   庞统?   刘备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愣了愣神,脸上不自觉得落出了一丝奇怪的神情。   明明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为什么会冥冥之中有那么一丝的熟悉呢?   这种感觉,就是像是在梦中相见了无数次,可又现实无情击败一般的腻歪。   刘备想来想去,也想不起在哪听过庞统的名字,便暗中摇了摇头,重新向上拱手说道:“原来是庞将军,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请将军恕罪!只是不知,将军是奉谁的命令镇守平舆,又是何人为将军表奏天子,拜为征东将军的?”   在东汉的军制之中,四征将军的官阶要在四镇将军之上,所以刘备这个镇东将军在庞统这个征西将军面前,还真就是一点牌面也没有?   “哼!本将军的官职,乃是当今天子下旨亲封!进驻平舆,光复汝南,更是天子亲自下诏!怎么?刘将军想要看看吗?”庞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毫不客气得质问道。 第204章 穷途末路   0204 穷途末路;   这……   听到庞统如何豪横的反问,刘备整个人顿时一滞,心中涌起一种说不出的腻歪和烦躁。   现在这个世道虽然乱,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敢冒充朝廷命官,尤其还是征东将军、江夏太守这种有名有姓的人物。   这就好比白纸上的一粒黑芝麻,无论你怎么掩饰,旁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也就是说,现在城内的兵马,十有八九就是襄阳天子麾下的大汉官军了。   而现在的平舆城,也就是归属于襄阳城的大汉天子,完全没有给刘备留有一点的余地。   如果说是什么其他人,趁着汝南空虚,出兵拿下了平舆城,刘备还能率军攻城,最后在争取一下。可城内是天子官军,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   刘备从黄巾之乱时混到现在,能从那么多小诸侯之中脱颖而出,混到现在这个位置,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顶着“汉皇后裔”这四个大字。   如果把这个光环拿掉,刘备还剩下什么?就是剩下织席贩履之辈了!   试问天下群雄,有什么理由跟着一个织席贩履之辈玩命呢?   所以对刘备而言,打天下的第一要务,就是要保住自己头顶上的光环。   可你这个汉皇后裔,若是明目张胆的与大汉天子作对,谁还会相信你的身份?   这就像是你星耀上王者的晋级赛,眼看就要一波团推水晶了,手机却被你妈妈抢走了,强迫你去干别的事情。   你就算心里再生气,再想要如何如之何,你也不能真对你妈妈怎么样,只能委委屈屈得再开一盘。   而刘备现在就是这样一种心理。   哪怕心里在想把平舆城夺过来,再对这天子的做法不满,脸上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表露。   “嘿嘿……”刘备满脸的堆笑,向庞统拱手说道,“末将就是想说,这平舆城本为袁术那厮窃据,备本想着能为国除奸,从此獠手中夺回汝南,还送给天子。   如今已经天兵已到,那备也就放心了,这带兵回去了。还请庞将军念在备的一些微末功劳,在陛下面前好好美言几句!”   庞统见刘备是这个态度,脸上神情也变得玩味了起来,朗声说道:“刘将军既有此心,何不随我返回襄阳,一起面见天子?刘将军自称是中山靖王之后,如今又退袁平乱之功,若是到襄阳面见天子,必有一场富贵啊!”   “不不不!”刘备一听这个,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庞将军,末将自然是愿意去面见天子的,只是这事发太过仓促,我这完全没有准备。   再加上还有一些伤兵需要照料,实在是有些可惜。待到来日准备妥当,备必亲自到襄阳面见天子,当时再与将军叙旧!”   话说到这,刘备赶紧转过身,招呼着关羽、许褚,率领这一万兵马原路返回,生怕庞统再说出什么让人难以应付的话来。   庞统在城楼上撇了撇嘴,任由刘备带着兵马离开,没有在多说什么。   “主公!怎么就这么回去了?这也太窝囊了吧!”   走了差不多两三里的路程,许褚实在是有些按捺不住,忿忿不平得说道。   “仲康!大哥乃是中山靖王之后,算得上是皇叔,又怎么能和天子作对?再说大哥心向大汉,为得就是扶保大汉的江山,这平舆城大哥手里,还是在天子的手里,又有什么区别呢?”关羽看着许褚,语重心长地说道。   刘备在一旁骑着马,听关羽这么一说,气得眼泪差点没掉下来,恨不得按住关羽的头一顿暴打。   还心向大汉,所以没有什么区别?   弟弟!   你想多了!   你哥我要是真的心向大汉,一心就想着匡扶汉室,我直接去襄阳抱住天子大腿好不好呢?何必在江湖上漂泊了这么多年,才刚刚混到一郡之地呢?   但这话刘备只能藏在心里,表现还是要点头表示同意。毕竟关羽这话说得太大义凛然了,刘备要是摇头,那就显得太没有水平了。   可不论刘备心中有多么不痛快,但行动上却一点没有拖拉。   三天之内就带着所有的兵马,直接退出了汝南郡,返回了沛国。   纵使千般不愿,万般不舍,但刘备还是想得很清楚。就眼下这点兵力,若是没夺下平舆,就算死守着汝南东部的一些地盘,与平舆方向形成对峙之势,那也没有什么用处,还会平白的开罪天子。   倒不如就大方一点,彻底退出汝南。   如此既能收获天子的好感,又能让天下百姓看看自己对汉室的忠心,何乐而不为呢?   ……   九江郡,当涂县。   淮水之畔。   袁术坐在一堆篝火旁,盯着眼前滚滚东去的淮水呆呆出神,跳动火苗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映衬出袁术满脸的落寞与呆滞。   整整两个时辰,袁术一动也没有动过了。   从颖水之畔逃脱之后,袁术不敢有丝毫的停歇,带领着残兵败将一路狂奔,也不敢从汝阴郡折返,只能一路南下,直到除了汝南郡,到了九江郡境内,袁术才赶稍微休息了一会儿。   这一休息,袁术就让人清点了一下人数。   结果依旧跟随在袁术的身边的士卒,居然不足两百人!一万五千兵马,短短几天就只剩下不到两百人!   听到这个数字之后,袁术直接就呆住了,随后就坐在了那里,直到天已渐黑,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周围的这些人心知袁术心态已经爆炸,谁也不敢上前撩拨袁术。   “刘将军!该通知丞相用膳了……”一个士兵端着一个破旧的大碗,递到了刘勋的面前,小声在刘勋的耳畔说道。   刘勋扭头看了一眼士兵,见这士兵满脸都是恐惧之色,便叹了一口气,把碗接了过来,起身向袁术走去。   “丞相!时候时候不早了,该用膳了!”   刘勋走到袁术的身边,双手捧着碗往前一递,小心翼翼地说道。   “哦?”袁术一听这话,也觉得有点饿了,下意识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刘勋手中的碗。   可袁术低头这么一看,不由得就愣住了。   这碗破旧不堪,不知道废弃了多长时间不说,就连这碗中的时候,也不过就是野菜烧制而成,不要说肉了,连点油花都没有,让人看一眼就有想吐的冲动。   袁术这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扭过头看向发作,却正好看到自己身后这不到两百人的兵士,不由得把到了嗓子眼的话又咽了回去。   “刘勋!现在咱们还有多少粮食?”袁术看着刘勋,沉着声音问道。   刘勋顿时苦笑一声,对袁术说道:“丞相,现如今我军已经无粮了,好多兵士都饿着肚子。就您手里的这些东西,还是他们好不容易挖过来的……”   袁术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慢慢回过头看向手中的破碗,猛得伸手抓起一片野菜,送到了自己的嘴里。   刚嚼了这么一下,袁术的眼泪直接就躺下来了,差点就要哭出了声。   袁术不禁想到,当初自己在寿春城中,那是何等的锦衣玉食。   就算是山珍海味送到自己面前,自己还有挑选一番,符合自己心意的才能吃上几口。   可是现在呢,却要被迫吃连猪食都不如的野菜!   袁术后悔了。   他后悔为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要出兵北伐,到现在却落得个这般田地。   这其中的苦楚,又该与何人说?   “刘勋!你说,接下来我们该何去何从?”袁术拼着命将嘴里的野菜咽了下去,扭头看向刘勋问道,“去找袁胤怎么样,他手里面还有五千兵马!还有粮食!”   “丞相!找不到了!”刘勋有些凄然地说道,“那刘备既然能击败我们这一万五千兵马,袁胤将军手中那五千兵马,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呵呵……”袁术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只能自嘲的笑了两声,又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刘勋的说法,“不能去找袁胤,那你倒是说个去处?”   “这个……”刘勋沉吟了一下,缓缓开口道,“丞相,末将还真就想到了一个去处,只是怕丞相动怒,不敢说出来!”   “什么?”听了刘勋这话,袁术就像是一个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直接将手中的碗扔在地上,冲过去把住刘勋的双肩,激动得问道,“到底去哪,你快说啊!我恕你无罪!”   袁术虽然不愿意的承认,但袁术心中却清清楚楚。   在这乱世之中,一位诸侯的立足之本,就是兵马和地盘。如今自己的兵马和地盘赔得干干净净,失去了立足之根本。天下之大,竟真的再无自己容身之处。   在这种情况下,刘勋却说仍有去处,由不得袁术不激动!   刷!   刘勋直接单膝跪了下来,向袁术拱手说道:“此地乃是当涂县,不远处便有一座涂山。若是末将没有记错,叛将陈兰、雷薄二人就率军拒守在涂山之上。若是主公前往投奔,念在往日的香火情,咱们大家也不至于活活饿死。”   说完这话,刘勋就低着头,等着袁术如疾风骤雨般的辱骂。   但让刘勋意外的是,自己等着头等了许久,都不见袁术说一句话。   刘勋壮着胆子抬了抬头,却见袁术已经走到了淮水边,面朝着滔滔河水,像是在思虑着什么。   刘勋赶紧起身,走到袁术的身后,试探性地问道:“丞相?”   袁术摆了摆手,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先下去休息吧,让我好好想一想!”   “呃……喏……”刘勋点了点头,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休息的地方,准备休息一下。毕竟跑了这么远的路,要说不累不困是不可能的。   当然,显然这不到两百人的队伍,已经没有安营寨扎的能力了,就是临时搭了几个帐篷,就着篝火,勉强算是个栖身的地方。   刘勋这一倒下,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等刘勋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差不多是卯时左右。但毕竟是还不到三月份,天亮得比较晚,刚刚有些方明。   刘勋这么一起身,揉了揉眼睛,便下意识的去找袁术的身影。   让刘勋没有想到的是,袁术居然还站在江边,看那方位和位置,似乎一动也没有动过。   刘勋赶紧站起身,一路小跑来到袁术的身后,小声开口问道:“丞相!您怎么还在这里,不会是一夜没睡吧!”   听到刘勋的说话声,袁术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缓缓回过头来,用一双充满了血丝的眼睛看着刘勋,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想了一夜,觉得你说的不错。我们连饭都要吃不上了,脸面又算得了设么呢?   十五万大军都在我手中断送了,我对不起他们,不想再对不起你们这一百多人!传令下去吧,我带他们去涂山!”   “这……”刘勋惊诧的看着袁术,满眼都是一种不可置信的神情。   虽然刘勋长久以来,在袁军之中的地位不算高,但他对袁术的性子可以说是十分的了解。   袁术此人不说能力如何,单从性情来论,那绝对是充满了大家族纨绔子弟的气息。   眼高于顶,狂傲无比,只知有几,不知有人,平时别说主动低头了,就连吃个小亏都不行。   陈兰、雷薄身为袁军叛将,还裹挟走了近两万的兵马,这对于袁术而言,那就是奇耻大辱,不死不休的仇恨。   若是袁术主动率军去投靠,那就相当于是向这两个叛将认错求饶,承认自己的错误了。   这简直比杀了袁术还要痛苦!   所以这个提议,刘勋更多的就是那么一说,也没想着非要如何。可刘勋是真的万没想到,袁术居然同意了!   不过刘勋心中惊讶归惊讶,但还是比较激动的,至少投靠了陈兰、雷薄两人,自己不用饿死了。   而且自己当初还是一个偏将校尉的时候,与同样是纪灵手下偏将的雷薄混得还算不错。若是真能到了涂山上,或许也不会太吃苦!   想到此处,刘勋赶紧应了一声,回转身组织起仅剩的一百多兵卒,眼巴巴的看着袁术。   唉!   袁术心中暗叹一声,没有过多迟疑,带着这些就直奔涂山的方向而去! 第205章 袁术末路   ——0205袁术末路——   涂山就在当涂县境内,这距离绝对算不上太远,袁术带着这一行百余人,走了小半天的路,差不多正午时分,正好赶到了涂山脚下。   从外面看,这涂山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可袁术带着人往山里这么一走,还没走出多远,丛林之中就窜出了两个站岗放哨的小喽啰,拦住了袁术等人的去路。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不知道这山上有贵人居住,不能随意进出吗?”   其中一个喽啰甲神色嚣张,眼睛瞪得老大,鼻子也噘噘着,满脸愉悦感地质问道。   袁术面色一沉,眼中的怒意根本就掩盖不住。   本来厚着脸皮到涂山投靠两名叛将,就已经让袁术下了很大的决心了。   现在没见到正主,却要被两个看门小喽啰羞辱,袁术还能忍受得住。   刘勋一旁眼尖,看到袁术似乎是要发怒,感近就上前一步,抢在袁术面前对两个小喽啰沉声说道:“你们好大胆子!见了丞相,还敢放肆!”   丞相?   这个高高在上的称呼,显然把这个两个最底层的小人物唬住了。   两人先是愣了一下,抬头谨慎的大量了几眼袁术,见袁术一身破衣烂衫,身形槁枯,从头到脚没有丝毫的贵气,就像是街边的乞丐一般,不由得又重新神气了起来。   毕竟在人们传统的认知里,怎么会有穿得像乞丐一般的丞相?   “哼?丞相?什么丞相?在涂山这个地界,我们只认雷将军、陈将军,除了这二位亲临,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喽啰甲不屑的哼了一声,鼻孔都快到朝天上了。   雷将军?陈将军?   刘勋听到这两个名字,不由得和袁术对视了一眼,继续开口说道:“你说得这两位将军,指得是雷薄和陈兰吧?我们找得就是他们俩!现在赶紧放我们过去,要是耽误了大事,你们俩个担待不起!”   这个……   两个喽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恐惧。对方既然能如此轻易的说出雷薄、陈兰的名字,显然真的是有来头。   而这些最低层的小喽啰,最擅长的就是仗势欺人,欺软怕硬。   眼见袁术一行人有可能真的认识两位将军,喽啰甲赶紧就收起了脸上张狂的神色,有些慌张地说道:“那个……什么……你们先在此等候片刻,我这就上山禀报二位将军!”   说着话,喽啰甲也顾上袁术说什么,直接回转身,朝半山腰上的大寨跑去。   当日雷薄、陈兰率领着两万大军抵达涂山的之后,涂山之上正好有一伙山贼,啸聚上千人,专门干一些拦路打抢,断道劫财的勾当,发展得还比较成规模。   山上还设有山门、大寨,正厅,房屋,基本的居住设施一应俱全,妥妥的一副梁山好汉的做派——虽然此时他们还不知道梁山好汉是哪位。   雷薄、陈兰率领这两万大军一上山,直接就把山上所有的建筑征用了。   这山大王虽然心中不忿,奈何拳头没有人家大,只能被迫让出了自己“府邸”。   但这千把人山贼已经当习惯了,根本没处可去,也就全部投效在了雷薄的麾下混口饭吃。   而拦着袁术的这两个小喽啰,就是出自最初的山贼出身,也难怪不认得袁术是什么人。   喽啰甲在这涂山了呆了几年的光景,对环境无比的熟悉,以最快的冲入山门,顺着近两百级台阶的山路一直向上,就到了半山腰的大寨,径直就走入正厅之中。   此时雷薄、陈兰正在厅上商议着什么,喽啰甲一到厅上,直接就拜倒在两人面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急促地声音说道:“二位将军,山下有外人闯入,说是什么丞相,指名点姓要见二位将军!”   丞相?   雷薄、陈兰下意识对视了一眼,脑海中不约而同的闪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难道袁术亲自打上门来了?   雷薄神色之间有这一些慌乱,赶紧开口问道:“他带了多少兵马?”   “多少兵马?”喽啰甲挠了挠脑袋,有些迷茫的说道,“他一共带了应该……应该不到两百人吧,而且都穿得破衣烂衫的,像是街面上乞讨要饭的,不像是官军的兵马。”   这……   喽啰甲此言一出,雷薄的精神猛然一阵,用一种询问的眼神看向陈兰说道:“难道说,袁公路在颍川惨败的消息是真的?”   陈兰也是满脸的疑虑之色,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既然他没带多少人,那就应该不是来讨平山寨的。那就不如下去会他一会,看看他要干什么!”   “不错!”雷薄点了点头,看向喽啰甲说道,“头前带路,去会一会那个人!”   “喏!两位将军请!”喽啰甲赶紧站起身,把身子往旁边一侧,示意让雷薄、陈兰先走。   雷薄、陈兰也没犹豫,直接迈步出了大厅,招呼着几百号人拿着兵刃跟随,顺着山路就朝山下走去。   出了山门,没走多远,雷薄、陈兰就看到山脚下站着上百号人。   为首的那一位,虽然穿得破衣烂衫,脸上也满是征尘,但依稀还是能够看出,这就是当初率领着十五万大军不可一世的袁术袁公路。   看到袁术现在这个样子,雷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诧。毕竟袁术前后的差别实在是过大,让雷薄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但随即雷薄的嘴角就勾起了一丝玩味的笑意,看向袁术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戏虐,居高临下地开口说道:“原来真是丞相大驾光临,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请丞相恕罪啊!”   陈兰站在雷薄的身后,神情复杂的看着袁术,并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相比于雷薄因为忌恨而抛弃袁术,陈兰更多是一种自保心理以及愧疚之情。   毕竟寿春城是在陈兰的手中丢的,这一点是确实是陈兰有愧于袁术,无论怎么样也洗不白。   如果回到当日,让陈兰再选择一次,或许陈兰不会再选择与雷薄一起叛上涂山。   但世上没有如果,时光也不会倒流,陈兰既然做出了选择,无论对错与否,都再没有回头路,因此陈兰只能坚定不移的站在雷薄这一边。   袁术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位昔日的下属。   午间的阳光有些刺眼,即使是透过树叶的缝隙,稀稀拉拉射下来的阳光,也让袁术这双一夜未合的眼睛有些受不了。   尤其是雷薄背对着阳光,让人完全看不清他的脸,再加上雷薄站在高处,整个人就像是一尊高高在上的神祇。   袁术的精神一时间有些恍惚,心中虽然恼怒羞愤,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刘勋见袁术这个样子,就赶紧向前一步,向雷薄拱手说道:“末将刘勋,见过雷将军!陈将军!”   雷薄点了点头,有些意外地看着刘勋说道:“刘将军,怎么是你陪着他来?说说吧,你们今天来着,到底有何贵干?”   不管怎么说,雷薄都是在袁术的军中混了几年的时间,虽然心中痛恨袁术,但最基本的袍泽之情还是有的,对刘勋的脸色也稍稍缓和了不少。   刘勋虽然自认为和雷薄关系不错,但时过境迁,两人也不再是当年平等的关系,刘旭丝毫不敢放肆,规规矩矩地说道:“禀将军,此番我军在颖水之畔惨败,兵士散尽,粮草全无,再这么下去,怕是要饿死在街头了。所以今日上山,是想请二位将军开恩,收留我们,好让我们不知与饿死!”   “呵呵……”雷薄顿时就笑了,脸上的玩味之色更甚,盯着袁术问道,“丞相,是刘勋说得那样吗?”   袁术闻听此言,就觉得脸上阵阵发烧,各奔不好意思去看雷薄,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既然丞相都开金口了,那我雷薄若是不答应,那不是显得太不念旧情了?反正我这么大个涂山,多养活你们这一百多人不成问题,你说是吧,刘将军?”   “对!对!对!”刘勋见雷薄满口答应下来,顿时喜出望外,赶紧点头附和道。   可刘勋万没想到的是,雷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话锋一转道:“不够你们要是想上山,我还是有个条件的,就看丞相大人愿不愿意牺牲了!”   “什么条件?”袁术见雷薄点到自己,知道是躲不过去了,便用嘶哑的声音答了一句。   “其实也很简单!”雷薄看着袁术,淡淡地开口说道,“看到我身后这座山门了吗?从山门到我大寨,差不多有两百级台阶。只要丞相你愿意三步一跪,九步一叩,从山门走到大寨,那我雷薄就保证,你们身后所有都能吃上一口饱饭!”   “你……雷薄,我自问对你也不薄,你不要欺人太甚!”   袁术听了雷薄这话,原本就布满血丝的双眼,一下子就变得血红血红的,眼角的毛细血管破裂了一般。   袁术是什么出身?   那么四世三公、门多故吏的汝南袁氏!   就是放眼天下十三州,除了自光武帝一脉相传的直系皇族,那汝南袁氏绝对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顶级豪门。   而出身这种豪族的袁术,那身份更是决定的尊贵。天底下值得让袁术屈膝的,除了家族长辈,也就是只剩下当今皇室了。   可如今,一个泥腿子出身的叛将,居然要求什么三步一跪,九步一叩!   你开什么玩笑?   汝南袁氏的族人,就算见皇帝都不用行如此大礼,你雷薄算个什么东西?   “哼!”雷薄用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你不必说这些有的没的。我还是那句话,能做,那你们就能上山。若你还是舍不下颜面,放不下世家大族的架子,那你立刻就下山离开,我拒不阻拦!”   说完这话,雷薄头也不回的就向山上走去,仿佛袁术一行人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袁术显然也没料到雷薄竟能如此坚决,一时间愣在当场,呆呆地看着雷薄越走越远。   “丞相……你……”刘勋见袁术迟迟没有什么反应,便在一旁提醒道。   “刘勋,你觉得,我该不该低这个头?”袁术突然直愣愣地问道。   “这……”刘勋犹豫了一下,有些犹豫地说道,“虽然雷薄的要求实在是有些过分了。但末将以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范应候杀魏齐正是例子。丞相何不先退一步,待日后有了好的时机,再出这口恶气也不迟啊!”   袁术扭过头,看着刘勋那张满是征尘的脸,嘴角勾起了一丝自嘲的笑意说道:“汝南袁氏的骄傲,你不懂!你们追随我到这,也不容易,都上山活命吧,不必管我!”   说完这话,袁术决然的转过身,径直向山下走去,没有一丝的迟疑。   这上百兵卒顿时有些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可任谁也没有想到,袁术刚走出没几步,直接喷出了一口鲜血,身子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丞相!”刘勋顿时急了,连忙窜过来,将袁术的身子抱在怀里,急切地说道,“丞相!你怎么样丞相!”   袁术倒在刘勋的怀中,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刘勋那张满是血迹与尘土的脸,断断续续地说道:“没想到……我袁术到了今天这一步,陪在我身边的,居然是你刘勋!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啊……”   袁术顿了顿,有一种乞求的目光看向刘勋道:“刘勋,我想要和蜜水,有蜜水吗?”   刘勋顿时一阵苦笑,无奈地说道:“丞相!如今我军中连米都没有了,又哪里来得蜜水啊!”   噗!   刘勋话音未落,袁术又是一口血喷出来,神色显得更加衰败了。   “刘勋……刘勋……我胸口……东西……”袁术不再纠结蜜水的事情,忽然就转移了话题。   刘勋不敢怠慢,赶紧往袁术胸前一摸,摸到一个绸缎包裹住的东西。将绸缎包拿出来,打开着么一看,刘勋有些愣住了。   只见包内是一个美玉雕刻成的印章,上面刻了八个大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第206章 临终遗命   0206 临终遗命;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就凭八个字,再加上袁术贴身携带的珍视程度,刘勋根本就不用辨别就敢确认,这就是传说中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传国玉玺!   把玉玺拿在手中,刘勋整个人都有些颤抖了,呆呆地看向袁术说道:“丞相……你这是……”   袁术盯着玉玺,目光中透漏出无限的眷恋。那眼神,就像是一个刚刚与初恋离别的少年,是何等的难舍难分。   “这是传国玉玺,是我自孙策手中所得。为了他,我穷尽半生心力,到头来却落了个这么样的下场!我是袁术命格不够,但担不起这无尚的荣光。”   “或许,我爹说得是对的,我确实是比不上本初。刘勋,临终之前,我想要拜托你最后一件事。   这块玉玺,请你务必要亲自送到冀州,送到我兄弟袁本初的手上!我袁家……呼……哈……”   话说到这,袁术的喉咙就像是一个风箱一样,虽然大口的喘着气,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袁术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死死抓住了刘勋的胳膊,目光中满是恳求和期冀。   还不等刘勋说什么,袁术就像是用光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手颓然得从刘勋的手臂上滑落,头往旁边一歪,气绝当场。   一代枭雄袁术,就此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刘勋俯下身,缓缓得将袁术的身体放在地上,郑重得把玉玺重新包好,揣到了自己的怀里,扭头看向身后一百多名士卒,语气哀伤地说道:“丞相方才的话,想必你们也都听到了。接下来,我就将启程前往冀州,完成丞相的遗愿。你们如果有谁不愿前往,现在就可以上山,我绝不阻拦。”   刘勋话虽然这么说着,但两眼之中目光甚是锐利,来回在这些士兵身上扫视着。   其实对于这些士兵的去向,刘勋是不怎么在乎的。毕竟就百来号人,在这乱世之中,根本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现在这些全是玉玺的知情者,一旦这些人中有人上山,选择把玉玺之时告诉雷薄,那麻烦可就大了。   所以刘勋已经打定了注意,又谁要是敢上山,那就绝不能留。   好在这一百多士兵也不是什么笨人,相互之间看了几眼之后,便齐刷刷跪倒在了刘勋面前,高声说道:“属下愿随刘将军前往冀州,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好!”刘勋满意地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在离开涂山之前,刘勋先是让人抬着袁术的遗体走出一段距离,在涂山一处隐蔽的角落,将袁术就地掩埋。为了防止被雷薄找到,也没有为袁术立碑。   等一切都弄得差不多了,刘勋又带着人在涂山上随便摘了些野果,便离开涂山,准备往冀州的方向而去。   刘勋的思路非常清晰,从九江郡抵达冀州魏郡,最近的路程自然是横跨兖州,渡黄河直抵魏郡。   但兖州是曹操的地盘,实在是不能轻易犯险,直接就被刘勋排除。   那么不走兖州,那就是能走徐州,从徐州绕路青州,再去冀州。   可这么以来,势必就会经过四州交接之地的沛国,说不得就会惊动刘备,因此也被刘勋所派出。   如此一来,那边只剩下一条路可走,那就是顺淮水而下直抵下邳,然后从下邳横跨徐州到青州。   青州刺史袁谭乃是袁绍长子,只要能安全抵达青州,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   想到此处,刘勋带着一百多号人,径直往淮水边走去,向看看能不能有船家在江边送客渡江,好搭一个顺风船。   下了涂山之后,往东北方向稍微一走,就到了义城县境内。   义城县就建在淮水之上,算得上淮水漕运的一个中转站,码头上大大小小都是船只,看得刘勋两只眼睛直放光。   “船家,能送我们渡河吗?”刘勋迈步到了码头上,随便拉过一个船夫开口问道。   船夫半倚在船板上,上下打量了一下刘勋,又看看了刘勋身后那百来号人,皱着眉头问道:“你要渡河?几个人?”   “我们这些兄弟,差不多不到两百人,你有这么船吗?”刘勋面露喜色,赶紧回答道。   “船管够!别说两百人,就算是两千人到了这,我也有船运过去!可你们这破衣烂衫的模样?有那么多船钱吗?没钱就趁早滚蛋,少在这挡我的阳光!”   船夫认真地看了看刘勋身后的百来号人,把嘴一撇,颇为不屑地说道。   他这个……   刘勋顿时一阵语塞。   到了现在这个功夫,连饭都吃不上了,哪里还你能付得起船钱?   按照刘勋私下的打算,那就是先是连蒙带骗说服船家开船,等船到了河面上,几百人还怕你一个船夫?那还不是让你怎么样,你就得怎么样吗?   可是这位上来就谈钱,搞得刘勋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按道理来讲,不是应该下船再付钱吗?   “呃……放心,只要你拉我们过去,船钱我们不会少你的!”刘勋摆摆手,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   “嗯?有钱?”船夫的脸上开始出现一阵狐疑之色,又打量了刘勋这么一行人几眼,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行,这么大的买卖,我还是不放心。我要的不多,二十金!你要现在就把钱拿出来,我立刻就开船送你们过去!”   二十金?   刘勋气得差点没一个大耳瓜子扇过去。   我现在连二十贯都没有,上哪里给你弄二十金去?   “哼!”   刘勋故意怒哼一声,转身向其他的船夫走去。可是刘勋连问了七八位,没有一个上了刘勋的当。   无论刘勋怎么保证自己有钱,船夫都要求先付钱才能拉人,气得刘勋都要跳脚骂人了。   “怎么?你们想要渡河?”就在刘勋无计可施,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沉闷的声音忽然在刘勋的耳畔响起。   “对!我们要渡河!”刘勋一边答应着,一边下意识得回头说道。   可刘勋回头这么一看,顿时吓得一激灵,使劲咽了一口吐沫。   就见说话之人,是一个八尺多高的汉子,满脸都是横肉,嘴角处还有几道刀疤,看起来甚是骇人。   饶是刘勋军旅出身,见惯了那些声雄力猛的武将,见到这将汉子的时候,还是微微有些失神。   “我可以带你们过去!但是我收费比较贵,要收两百金!”汉子瓮声瓮气地说道。   两百金?   刘勋微微一愣,看着这大汉不由得皱了皱眉。   别人都要二十金,你张口就要两百金,直接就翻了十倍,真当我们是冤大头了?   刘勋心中一时激愤,但转念又一想,反正自己也没打算付钱。管他收二十金还是二百金,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此处,刘勋便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说道:“好!只要你能带我们过去,别说两百金,就算是两千金也给得!”   “好!跟我走吧!”那汉子也不废话,直接转身就像河边走去。   刘勋暗哼一声,便领着身后的士兵,跟着汉子往前走。七拐八拐之下,那汉子在河边一条船钱停了下来,指了指船身说道:“我的船到了,上去吧!”   “这是……你的船?”刘勋看着眼前的船,嘴张的大大的,似乎都能塞得下拳头。   就见刘勋眼前这条船,广一丈三尺有余,长九丈六尺有余,俨然就是一个庞然大物。   周围这些船夫的渡船,和眼前这艘船比起来,那最多也就算是一条小舟。   袁术在寿春时,为了占据长江天险,逐渐开始发展水军,也打造了不少战船。   刘勋在寿春时,虽然地位不算太高,但也有幸见过这些战船。   看着眼见这艘船,刘勋怎么看也不像是民用的渡船,更像是一艘中型的战船。再联想到这汉子的相貌不似常人,刘勋顿时警觉起来。   为了保证玉玺的安全,刘勋明白自己必须要有十二分的谨慎。   “呃……那个……这位兄台,在下忽然想到还有些事情,今天就先不乘船了,还请兄台见谅!”说着话,刘勋猛得一转身,就打算先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刘勋将军,都已经到了这里了,不如就上船一叙!这样,对你我都好!”   船上一个儒雅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这码头周围伏兵四起,足有上千人,将刘勋这百来号人团团围住。   呃……   刘勋顿时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般,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即使刘勋的头脑再不灵光,看到此情此景也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让某一路诸侯给盯上了。   至于说具体是哪路诸侯,暂时还不清楚,但上了船应该也就清楚了。   刘勋心中虽然有一百个不愿意,但是形式比人强,刘勋没有办法,便只能在千余士兵的逼视下,由最初那大汉带着,一点一点登上了甲板,进入了一个小船舱内。   刘勋抬头一看,只见船舱内的陈设极为简单,只摆放了一张桌子,桌上放了一把叫不出名字的古琴。   桌子后坐着一个手拿羽扇的年轻男子,面如冠玉、俊眉朗目,任谁评价都会说这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刘勋就真的想不明白,人家为啥长得就那么好看呢?   那年轻男子见刘勋进来,淡淡地笑了笑,眉宇间非但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敌意,反而还有着一种不一样的亲切感。   “自我介绍一下,我乃汉左将军、领扬州牧孙伯符麾下,中护军周瑜是也!不知刘将军可曾听过?”年轻男子羽扇轻摇,轻声说道。   孙伯符?   周瑜?   听到这两个名字,刘勋脑海之中轰得炸开,直接就愣在了当场,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可曾听过?   那可太听过了!   试问袁术全军上下,有谁没听到孙伯符与周公瑾的名字?   两个屡屡拒绝袁术抛出的橄榄枝,却又深得袁术信重的两位青年才俊。   尤其最近一段时间,孙策袭取了寿春城之后,孙伯符的名字更是在袁术军中更广为流传,只不过是从最初的津津乐道,变成了现在的讳莫如深罢了。   这可是袁术集团的大敌啊!   身为袁术麾下的将领,落在这两位手中,那还能有好?   搞不好就要被扔进河里位于,这怀里的玉玺,估计也就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刘勋鼻子一酸,差点没哭出来。   要说刘勋对袁术真有多么多么忠心,其实也不见得。只是刘勋一想到袁术弥留之际,将这玉玺托付给自己,结果转天就让自己把玉玺给丢了,实在是自己太过无能了。   “袁丞相……现在怎么样了?”周瑜看着刘勋一脸难受的样子,突然开口问道。   “啊?呃……丞相今日正午时分,已经过世了!”刘勋先是一愣,随后便赶紧答道。   “唉!”周瑜叹了一口气,两眼之中出现些许的追忆之色,感慨道,“其实袁丞相,对我周瑜也算是不错,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但袁丞相的遗愿,我周瑜,愿意为他完成!”   “遗……遗愿?什么遗愿?”刘勋往后退了两步,手下意识的捂向胸口,略显慌张地说道。   “呵呵……刘将军,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孙伯符将军在攻下寿春之后,找遍整个寿春城都没有发现传国玉玺,那么也就只有一种可能,玉玺被袁丞相随身携带。如今袁丞相已死,这传国玉玺,怕是已经托付给你了吧。”   “让我猜猜,袁丞相临死之时,想必是让你把这玉玺送到冀州,交给袁本初吧!”周瑜用羽扇轻轻指了指刘勋的胸口,一脸戏谑地说道。   这……   刘勋听了周瑜这话,这觉得一种被窥视的恐惧感席上了心头。   世人皆知袁氏兄弟乃是死仇,互相之间都想要消灭对方,按理来说谁也不会想到,袁术在临终之前,会把玉玺托付给袁绍。   而面前的这个周瑜,凭什么三言两语之间,就直接道中了真相?   难道说,自己身后那百来号士卒之中,还有这周瑜的细作不成? 第207章 再次易主   0207 再次易主;   “公瑾先生……你这是何出此言?”刘勋咽了一口吐沫,使劲地摇着脑袋,极力想要装出一副吃惊意外的表情。   可周瑜的何等人物?如果不是有万分的把握,又怎么会轻易的惊动刘勋?   “刘将军,你要明白,我不想难为你。只要你能交出玉玺,你是无论去哪,我都毫不干涉。甚至,我还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些钱粮,不至于饿死在街头。”   周瑜的脸上依旧是一副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语气不疾不徐地说道。   “这个……”刘勋看着周瑜,心中有了一些犹豫。   说实话,面对周瑜的这个条件,刘勋确实有些心动。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虽然保护玉玺,是恪守忠贞之礼节。但是这种精神力量,他终归是不能当饭吃啊!   刘勋用舌尖舔了舔嘴唇,心中有一种满口答应的冲动。   可刘勋刚要开口,眼前一下子就闪过了袁术临终前的那种眼神。   恳求!期待!不甘!无助!   认识袁术这么久以来,刘勋还是第一次在袁术的眼中,看到这种的神情。   以往的袁术多么狂傲自信啊!   眼高过顶!目中无人!天是王大,他是王二!   那是袁术虽然面目可憎,但还是刘勋崇拜的对象。   刘勋做梦都想成为一个想袁术这样,能够手握大权、生杀予夺的人物。   所以刘勋之所以在穷途末路之际,依然选择跟随在袁术的身边。   一来是为君臣之间的忠义,二来也是不想让自己的迷梦就此破碎。   可到头来,袁术还是向现实低了头,向自己这么一个小人物低了头。   刘勋一时间有些伤感。   袁术十五万大军灰飞烟灭,皇图霸业转眼成空,就留下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而已。   若是连这点遗愿都无法完成,那九泉之下,袁术该是多么的悲伤啊!   想到这里,刘勋摇了摇头,神色坚定了不少,咬着牙说道:“公瑾先生,真是对不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周瑜微微皱眉,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收敛了。   “刘勋将军,你要明白,袁术已死,我无心与你们为敌。只要你主动交出玉玺,你还有你身后的这些兄弟,你们都可以活命!”   “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已经过世之人,白白牺牲了这一百多好号人的性命吗?”   话说到这,周瑜顿了一顿,摇摇头说道:“这乱世之中,你们这些人也是无路可去。”   “如果你愿意献上玉玺,那我周瑜愿意出面,保举你在伯符将军手下为将,官职比你在袁术麾下只高不低。”   “你身后的那些兄弟,也全部可以到军中效力。这样的条件,相信足够丰厚了吧。”周瑜盯着刘勋说道。   刘勋听了这话,原本坚定的心再次动摇了。   说实话,周瑜说出来的条件,真的是足够丰厚了。   毕竟在这乱世之中,你就算手里有钱,如果找不到一个赚钱的营生,很快也是会花完的。   而归顺到孙策的军中,那就完全不同了。   那就相当于拥有了一个免费的、长期的的饭票。   只要能保证不在战场上战死,那就永远不用担心自己会饿死。   并且像孙策这种年少有为的英名之主,两军阵前鲜有败绩,不用担心想再袁术手下那样,两个月之内弄没了十五万人,实在是一个比较好的去处。   只是……   刘勋刚想要答应下来,却又犹豫了。   自己身为袁术的帐下的降将,即使被孙策接收了,那也肯定是边缘化人物,永远得不到重用。   得不到重用,就没有什么上升的空间。   如果侥幸没有战死,那一辈子也只能混吃等死,根本就得不到什么实际的好处。   可自己一旦献出了玉玺,归顺到了孙策麾下,那袁术可就真成了一个笑话了。   算了!   没有必要了!   刘勋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意,还是摇了摇头。   “哼!”   周瑜轻哼了一声,脸上有了微微的怒意。   “真是没有想到,袁术的帐下,居然还有刘将军这种忠心耿耿之人。好!既然刘将军想要全忠义之名,那瑜也不好拒绝!”   “幼平!”周瑜突然叫道。   “末将在!”一直守在船舱门口,也就是带刘勋上船的那个大汉向周瑜一拱手,沉声说道。   周瑜的目光又落在了刘勋的身上,轻声说道:“这位周幼平周将军,是我们江东出名的上将。双膀一晃,有两马不过之力,落在他的手里,后果你肯定非常清楚。”   “所以周某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玉玺,你献还是不献?”周瑜一字一顿地问道。   周瑜向来信奉的,都是避免毫无意义的杀人。   所以在刘勋的问题上,如果能和平解决,周瑜是真正不想在手上平白添上近两百条人命。   “丞相遗命,刘某不敢不从,还请公瑾先生见谅!”   刘勋像是完全想通了一样,脸上甚至有了些轻松的笑意,微微摇头道。   “好!”周瑜脸上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只是把目光投到了周泰的身上。   周泰会意,直接踏前一步,伸手就抓住了刘勋的肩膀,拽着刘勋就往创舱外走。   刘勋刚想要挣扎,就感觉肩膀被一对铁钳夹住了一般,全身一片酸痛,根本就做不出什么多余的动作,只能任由周泰拿捏。   “幼平!”周瑜忽然叫了一声,不留痕迹地摇了摇头。   周泰看得清楚,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倒拖着刘勋除了船舱。   过了差不多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周泰重新回到了船舱之中,将一个绸缎包递到了周瑜的面前。   周瑜接过绸缎包,轻轻打开之后,传国玉玺的样貌就暴露在了船舱内两人的面前。   周瑜先是看了看玉玺金镶的一角,又看了看正面雕刻的八个大字,不由得点了点头。   当日玉玺在孙策手上的时候,周瑜就有幸见过几次。因此不用自仔细研究,周瑜就能断定,自己手上拿得确实就是传国玉玺!   “刘勋怎么样了?”周瑜小心翼翼地将玉玺包好,轻声问道。 第208章 玉玺归属   0208 玉玺归属;   “嘿嘿……”周泰听了周瑜的问话,满不在乎得笑了笑说道,“刘勋武艺不行,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还在甲板上。”   “念在他一片忠心,给他两块麟趾金,让他们自生自灭吧!”周瑜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说道,“回吴郡!”   “喏!”周泰答应一声,转身重新出了船舱。   见周泰又走了出来,刘勋摸着酸痛的肩膀,下意识打了个哆嗦,神色畏惧地看着周泰。   周泰也不言语,直接走上前抓起刘勋的衣领,就像是拎小鸡一样把刘勋拎到船边一松手,刘勋就重重地摔在了码头的地面上。   这一下摔得是毫无花假,震得刘勋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可还等刘勋叫一声,两块黄澄澄的麟趾金就被丢到了刘勋勉强。   “这是中护军赏给你们的,拿着好好活着吧!”说完这话,周泰直接转身又进了船舱。   岸上那些围着这些兵卒的士兵会意,全都收了兵刃,排着队上了甲板。   船很快就开动了,一路向东而去,逐渐消失在了刘勋的视线中。   刘勋趴在地上,盯着面前那两块麟趾金,呆呆的发愣。直到周瑜的战船都消失不见了,刘勋才渐渐反应了过来。   刘勋站起身,手里捧着麟趾金,望着周瑜远去的方向,心中像是堵着一些东西。   有点想哭,但却又哭不出来。   ……   三天之后。   吴郡,吴县,太守官邸。   孙策把玩着手中的玉玺,一脸的唏嘘之色。   遥想三年之前,还是兴平年间,自己用父亲舍命换来的玉玺,从袁术那里交换了千余兵马。   当时的袁术,正是如日中天之际。   就像那天上的太阳,光辉普照着大地,衬得孙策就像是萤火之微。   那时的孙策还想着,或许传国玉玺此生都与江东孙氏无缘了。   可谁能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   短短三年时间,玉玺就像是在袁术手中转了一圈一样,又重新回到了孙氏的手中。   此时的袁术,已经兵败身死。   而此时的孙氏,就像是那冉冉升起的朝阳,在扬州这片土地上,彻底取代了袁氏的地位。   这种扬眉吐气,翻身做主的变化,真是带给了孙策极大的成就感。   “公瑾!你说当日袁术收我玉玺,借我兵马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日啊?”孙策拿着玉玺,得意洋洋地说道。   看着孙策的样子,周瑜难以察觉得皱了皱眉。   对于江东孙氏而言,袁术确实是个庞然大物;   但是对于整个而言,袁术的地盘不过也就一隅之地而已。   占领了袁术治下的几郡之地,就如此沾沾自喜,实在不是一个志在天下的人物该有的心态。   但一想到孙氏被袁术压制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高兴也是情有可原,周瑜也没人心泼这盆冷水。   “伯符,你可曾想过这玉玺该如何处置?”周瑜没有直接回答孙策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周瑜这一问,直接就把孙策问懵了。   “如何处置?还要怎么处置?”孙策眨巴眨巴眼睛,有点没明白周瑜的意思。   “伯符……你不会是想把这玉玺留下吧?”周瑜微微发愣,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不……不然呢……”孙策皱皱眉说道,“家父为了这玉玺,不惜与袁术相间,把命都丢在了荆州。”   “当日我献玉玺与袁术,实则是情势所迫。如今玉玺失而复得,我又怎能摒弃父亲遗志,将玉玺再与他人?”   “伯符!不可!”周瑜直接站了起来,脸色变得极为严肃。   “文台公勇猛无敌,率败西凉兵马,深得各路诸侯信重,为何只能屈居于袁术之下?就是因为手握玉玺,自绝于诸侯,只能依附于袁术!”   “袁术出身名门望族,四世三公,门多故吏,振臂一呼,群雄景从,为何却惨死于涂山之下?还不是手握玉玺,成天下公敌?”   “若是伯符你私藏玉玺,一但消息走漏,那就天下公敌,人人得而诛之!”   “兖州曹操、冀州袁绍、徐州吕布这些人,是绝对不会允许 玉玺这样的东西在我们手中的!”   “伯符啊!我们独占扬州四郡,又夺了袁术的寿春城,已经足够人嫉妒的了。若是再拿了玉玺,只怕是天下诸侯不能相容啊!”周瑜摇着头,语重心长地说道。   孙策的脸色有些阴沉,显然心情不怎么太好。   不过孙策并非是庸碌之人。   听周瑜说了这一番话,孙策虽然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却明白周瑜所说,句句都是金玉良言,直接就让孙策从得意中惊醒了过来。   “公瑾!你说的对,是我大意了!”孙策沉默半晌,深吸了一口气,略带歉意地说道。   “那若是依你之见,这玉玺,该当如何?”孙策收起了脸上的不忿,神色平静地问道。   周瑜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既然是传国玉玺,那自然就要归属于当今天子!”   “无论我们愿不愿意承认,襄阳的小皇帝都是孝灵皇帝的亲生儿子,都是一脉相传的大汉天子!”   “这玉玺,只有在他的手中才名正言顺,才不会遭到任何人的嫉恨!”   “而我们献上玉玺,不但可以取得天子的信任,更是可以转移天下诸侯的注意力,让我们时间暗中发展!”周瑜目光炯炯,毫不迟疑地说道。   “说到底,在这乱世之中,还是要靠兵马说话。只要我们的人兵马足够强大,可以横扫天下,那玉玺早晚还还要回到孙氏的手中!”   “一切,就要看你怎么选择了!”说这话,周瑜目光炯炯地盯着孙策,心中也隐隐有些忐忑。   其实无论孙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周瑜都会毫无怨言的站在孙策这一边。   可若是依旧想要保留玉玺,周瑜虽然不会说什么,但心中还是会有些失望的。   毕竟在周瑜的心中,还是希望孙策可以成长为一个真正的一方诸侯,成为一个成熟的政客,更不是单纯凭借一勇之力打天下的愣头青! 第209章 孙策见母   0209 孙策见母;   “公瑾,你说得对!”孙策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缓缓得点头说道,“江东孙氏不该止步于此,整个天下才是孙氏的未来,我就听你的,把玉玺送给那小皇帝!”   周瑜顿时心中一喜,又重新坐了回去,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事不宜迟。正好派人送小妹去襄阳的时候,可以顺路将玉玺一起带过去。”   呃……   听周瑜一提到孙尚香,孙策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些许的尴尬之色,有些不敢去看周瑜的眼睛。   “那个……公瑾啊,是这样的。虽然天子那边已经同意了接收小妹,但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我娘开口,这事也就耽搁了下来。”孙策干咳了一声,眼神显得有些飘忽。   周瑜着实是没有料到这个情况,一时间有些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伯符,你不会是反悔了吧。那边天子已经同意,若是不把小妹送过去,只怕是……”周瑜看着孙策,一脸无奈地说道。   其实在很多时候,你不允诺别人什么事情,别人可能还不怎么生气;   可若是你允诺之后却不做,甚至还就地反悔的话,那可能就平白制造出了矛盾。   所有在孙尚香这件事上,如果孙策想要反悔的话,那非但不会与天子交好,反而会平白与天子交恶。就算是献上玉玺,只怕这道裂痕也不容易消除。   天子毕竟是天子,如果像哄小孩一样被你糊弄,那还算得上什么天子?   “伯符!如今吕布与曹操混战不止,正是我军渡江北上,袭取徐州的大好机会。千万不可因为此事,就平白与天子交恶啊!”周瑜明显有些着急,语气急促地说道。   “嗯……好吧!”孙策长出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躲是躲不过了,我这前去面见母亲,劝说她同意此事。”   说着话,孙策直接迈步出了房门,直奔内宅方向而去,准备去面前自己的亲生母亲吴夫人,也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吴国武烈皇后。   与演义中虚构的吴国太不同,武烈皇后被明确记载在了《吴书》之中。   观其生平,也是一位如同齐国宣太后、齐国君王后、明诚孝张皇后一样,在主少国疑之时,一肩挑过安邦重任,扶保幼主稳坐江山的一代贤后。   历史上的武烈皇后,在接连承受丧父、丧子的打击之后,并没有哀伤消沉下去,而是在年仅十八的次子孙权即位时,毅然决然的站了出来,利用自己的威信,弹压了那些宵小之辈,最终时孙权坐稳了江山。   后来孙权称帝之后,为了报答母亲的恩情,就在当年母亲的故居之所,修建了一座佛似,也就是著名的“报恩寺”,可见武烈皇后在东吴立国初期,确实是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母亲!孩儿有事求见!”在吴夫人居所的门口,孙策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沉声说道。   儿子求见,母亲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很快就有一个婢女走到门外,为孙策拉开房门,带着孙策就走了进来。   吴夫人自孙坚战死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此时正躺在榻上休息。   见到孙策走了进来,才微微起了起身,用一种自豪又慈爱的眼神看着孙策。   当孙坚战死的消息传来时,吴夫人一度以为天都要塌了。在这种乱世之中,一个妇道人家完全想象不到,自己该怎么带着四个儿子一个女儿讨生活。   直到孙策勇敢的站了出来,主动挑起了孙氏的重担,而且看起来比孙坚做的还要好,吴夫人才渐渐放下了心来。可以说现在的孙策,就是吴夫人活下去全部希望。   “策儿,这个时间过来,是找为娘有什么事吗?”   吴夫人在婢女的搀扶下,慢慢从榻上坐了起来,微笑着问道。   噗通!   孙策直挺挺地跪在了吴夫人面前,一个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沉声说道:“儿子有一事,没有禀明母亲自作主张,请母亲责罚!”   听孙策这么一说,吴夫人心中直接就是一颤,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看着孙策的目光中多了一分审视,没有直接让孙策起身,而是直接开口问道:“什么事,先说来听听!”   孙策咽了口唾沫,鼓足勇气说道:“不久之前,为了可以交好天子,儿子上表天子,说想要将小妹送到襄阳为婢。前几日天子来了诏令,说是愿意接受小妹,所以……”   “荒谬!”   还没等孙策说完,吴夫人就重重的哼了一声,粗暴的打断了孙策。   “孙策!你身为长兄,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吴夫人扶着床榻,一脸痛心疾首地说道,“你妹妹,今年还不到十三岁,你几个弟弟宠她都来不及,怎么你这个当哥哥的,就舍得把她送过去伺候别人?”   “就算那个人是天子!也不行!这件事没得商量,我绝对不会同意!”   吴夫人气得胸脯上下起伏,两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母亲!请听儿子把话说话!”孙策抬起头,一脸恳求看向吴夫人。   “哼!”吴夫人不置可否得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孙策赶紧往前凑了凑,开口说道:“其实儿子想说,把小妹送到襄阳,也并非是单纯的伺候天子。”   “虽说当今天子专宠蔡妃,但儿子推测,很可能与当日蔡妃舍命救驾有关。天子今年不过与权弟一般大小,但蔡妃的年纪少说也要二十几岁了。”   “年龄相差如此悬殊,儿子以为,天子与蔡妃之间,未必就会有什么真感情。而小妹正值豆蔻年华,相貌秀丽,聪慧可爱,又与天子年纪相仿。”   “等小妹到了襄阳之后,与天子朝夕相处,难免就会产生感情。若是天子愿意迎娶小妹,若不定就能立为皇后。这不但有利于我孙氏的发展,对小妹而言,也不失一个好的归宿!”   “您说是吧,母亲?”孙策说完这一番话,就面色紧张的看向吴夫人,就像是在等候命运的宣判。 第210章 使团出发   0210 使团出发;   听着孙策说得这番话,吴夫人的脸色渐渐有些好转了。   一个女孩嫁给天子,未必就是却合适的选择,但至少算不上是错误的选择。尤其是这个女孩有机会成为皇后的话,那更是值得一试。   毕竟皇后母仪天下,在理论上是身份与皇帝持平,完全区别于那些普通妃子。   而且自光武帝中兴大汉上百年来,最大的两股势力就是外戚和宦官。   加入孙尚香真的能成为皇后,那对于江东孙氏的助力,无疑是极为巨大的。   “你妹妹……她真的能当上皇后?”吴夫人看着孙策,还是有些怀疑地问道。   孙尚香若是当上皇后,那自然是好的。可历代皇后基本上都是权臣权贵之后,家世非常显赫。   江东孙氏虽然有些名头,但放在那些世家大族的面前,确实是有些不够看。   “母亲尽管放心,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如今的天子,可不是当初那样坐拥天下的皇帝了。天下十三州,天子只有荆州一隅。”   “儿子坐拥扬州四郡之地,未来还要北上攻取徐州。天子若想中心,势必也要与我孙氏交好。只要小妹能得到天子宠信,皇后之位未必就不会落到小妹的头上。”   “更何况灵思皇后也过是屠户出身,依旧能贵为皇后之尊,其兄也能官拜大将军之职!我父临终之时,官拜破虏将军,领豫州刺史,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屠户?”孙策话说到这,显得十分的自信。   吴夫人点点头,显然是同意了孙策的说法,但眼角眉梢之间,还是有忧虑之色挥之不去。   “可是……你妹妹的年纪,是不是有些太小了……”吴夫人眉头微皱,眼中全都目前对于女儿的担忧。   孙策眼见母亲心中似乎是出现了动摇,便赶紧趁热打铁道:“这一点母亲你也尽管放心,现在只是把小妹送入襄阳,与天子培养一下感情。若真要大婚之日,少说也得要两三年后,到时小妹十五六岁的年纪,成婚也正当时!”   “如是这样话……”吴夫人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那就……”   “娘!我不嫁!我不想嫁!我不想去襄阳!”   吴夫人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从一扇屏风后面冲了出来,径直扑到了吴夫人的怀里,将吴夫人的话打断了。   “娘!女儿不想走!女儿想要一直陪着娘!”   孙尚香扑在吴国太的怀中连连撒娇,“那什么天子不天子的,女儿都没见过他,女儿不想嫁!”   看着怀中的幼女,吴夫人一脸的疼爱,摇了摇头说道:“傻孩子,女儿总是要嫁人的。现在把你送你襄阳,也不是说就让你嫁给他,是要让你们两个先熟悉熟悉,你要是不喜欢,让你哥哥在接你回来!”   孙策拿自己的这妹妹也是毫无办法,只能跟着吴夫人的话茬点头,满脸都是苦笑。   “那女儿也不想走!女儿想陪着娘,女儿不想离开娘!女儿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呢!”孙尚香在吴夫人怀中打滚。   “伯符,你先出去吧,我来好好劝劝你妹妹!你回去把时间确定好,明白了吗?”   吴夫人毕竟不是寻常女子,固然疼爱女儿,但一但做了决定,也不会也因为女儿的撒娇就轻易改变。   孙策赶紧答应了一声,退出了房门。   ……   三日后……   也不知吴夫人说了什么话,孙尚香这个刁蛮的大小姐,最终还是同意了襄阳。   为了保证自己妹妹以及玉玺的安全,孙策不但派出了上百人的使团,还足足调遣三千甲士,以蒋钦、陈武为主将,随行护卫使团。   在所有人期冀的目光下,使团缓缓出了吴县东城门,直奔九江郡的方向而去。   要从吴郡抵达襄阳,基本上也就两条路可走。一条是走丹阳,过豫章,直接进入南郡境内;   一条路过九江、庐江二郡,走江夏,直抵襄阳。但走江夏方向相对比较近,绕路也比较少,自然也就成了使团的首选。   不知不觉又三天时间过去了,孙策的使团距离九江郡也就越来越近。   ……   九江郡,涂县。   涂山山寨。   “陈将军,你听说了,孙伯符那竖子的使团,就要路过从九江郡路过了。”雷薄端着茶碗,一脸神秘地对陈兰说道。   “孙伯符?”提到这个名字,陈兰皱皱眉,神色显得有些不自然,“他的使团到了也就到了呗,和我有设么关系?”   “嘿嘿……”雷薄轻笑一声,有些玩味地看着陈兰道,“陈将军,你可不要忘了。这寿春城,到底是被什么人给夺取的!要不是他,你能落到这般田地?这口气,陈将军你能咽的下?”   “这……”陈兰的眼睛就瞪了起来。   寿春城之失,可以说是陈兰命运的转折点,陈兰又怎么可能忘记?   那是他一生的奇耻大辱!   多少个午夜梦回,陈兰都恨得咬牙切齿,做梦都想把孙策抓到眼前,一阵暴打,好出一口心中恶气。   “怎么?雷将军有办法让我出这口气?”陈兰瞥了雷薄一眼,有些不信任地说道。   如今的孙策,坐拥四郡之地,兵精粮足,绝不是山寨中这两万散兵游勇能够招惹的。所以陈兰是真的不怎么相信,雷薄有对付孙策的办法。   “简单!”雷薄毫不迟疑地说道,“现在孙策势大,想要正面击败是不可能了。陈将军你若是想出这口气,只怕就要着落在折这使团之上。”   “使团?”陈兰眨巴眨巴眼睛,还是没明白这两者之间有啥关系,“不过就是一个使团而已,就算把他们全杀了,除了平白惹恼孙策,又有什么实际意义吗?”   “陈将军你有所不知。孙伯符这个使团,随行护卫足有两三千!你试想一下,到底是什么紧要的东西,值得孙策派出这么多人来保护?”   “尤其是蒋钦、陈武这两个人,都可都是孙策攻打刘繇时的悍将!这两位都派出来了,你绝对孙策要送往襄阳的这件东西,会是什么普通之物吗?”雷薄盯着陈兰的眼睛,神秘地说道。 第211章 欲往汉中   0211 欲往汉中;   “这个……”   听了雷薄的话,陈兰目光一凝,下意识用两只手指托住下巴,陷入了沉思。   与雷薄这样战事起用的武将不同,陈兰早就是袁术军中的高层将领,与纪灵、张勋基本上都是平起平坐的级别。因此在很多事情上,陈兰要比雷薄更加清楚。   当年孙策率领残部到寿春投奔袁术时,陈兰恰好在寿春任职,就对孙策的情况留了一个心眼。   那时的孙策虽然落魄,但明言人都能看出袁术对孙策的器重,因此陈兰多少也存了些结交的意思。   不过因为种种原因,陈兰最终没能与孙策攀上交情,但孙策身边的那些随从,陈兰倒是认了个大概。   这次使团中的蒋钦、陈武二将,就是在孙策落寞之时,还坚定不移站在孙策身后的心腹之人。   尤其是陈武,当初就给陈兰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当年陈武年龄不过十八岁,但浑身上下都是一团精气神,进了寿春城之后,谁得府邸都没有去,径直到了孙策的门前递上拜帖,情愿投靠在孙策的麾下。   后来孙策渡江进攻刘繇,陈武便随军出征,立下了赫赫战功,深得孙策的信赖。   可以说在孙策帐下诸将之中,陈武绝对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如此一员心腹爱将,就这么冒着被天子扣留的风险,派出来护送使团,只怕这使团中东西,确实不是什么寻常之物啊!   想到此处,陈兰点了点头,沉声说道:“雷将军,你说得不假,这使团中的物价,怕真的非比寻常。你觉得,可能是什么东西?”   “玉玺!”雷薄往陈兰的身边凑了凑,一脸神秘地说道。   雷薄这两字一出口,就像是天上降下一道惊雷,直接就把陈兰劈得愣在当场,喃喃道:“玉玺,这不应该吧,孙策不已经把玉玺献给袁术了吗?”   “他虽然是把献给了袁术不假,但是你也要忘了,如今袁术已经死了,寿春城却落在了孙策手中!”   “那么玉玺,有没有可能已经重新回到了孙策的手中?有没有可能,是袁术把玉玺藏在寿春,孙策破城之后,把这玉玺给翻了出来?”雷薄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陈兰道。   陈兰木然地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虽然负责寿春的防务,但我也不会平白无故进宫搜查,又怎么知道这玉玺在不是寿春?”   “那好!那假设玉玺不在寿春。那我们想,孙策手中能有什么东西是天子需要的?值得如此严防死守?”   雷薄顿了一顿,看向陈兰的目光中充满坚定,“只有玉玺!”   四个字振聋发聩,陈兰的呼吸一下子就变得急促了起来,眼睛也有些发红,盯着雷薄说道:“雷将军,若是使团中护送的东西真是玉玺,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出兵把玉玺抢过来!”说话间,雷薄的眼神中尽显贪婪之色,“只要玉玺在手,我们在乱世中就真正有了本钱!”   “嘶……嗯……呼……”陈兰大口地喘着粗气,像是要保持心中最后一点理智,艰难地说道,“可万一使团中并非玉玺,却又平白开罪了孙策,又该如何是好?”   “哈哈哈……”雷薄顿时笑了,“陈将军,你总不会是想一辈子都困守在这山寨之中吧?到头来,我们总要是去投靠一路诸侯的。”   “即便这使团护送的东西,并非是传国玉玺,那定然是一个不得了的宝物。我们取了宝物,去投奔新主,岂不快哉?”   陈兰愣了一下,激动的情绪逐渐冷静了下来,苦笑着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是我想太多了。玉玺这种东西,呵呵……那这天下诸侯,你想要归顺谁?”   “益州,汉中郡,张公祺!不知陈将军是否听说过?”雷薄故作神秘地说道。   “汉中郡,张公祺?”陈兰眨巴眨巴眼睛,显得有些意外。   在陈兰的预想中,就算是另投新主,也应该选择袁绍、曹操、吕布这种实力强劲的诸侯吧。   汉中张鲁……是不是有些太冷门了?   雷薄显然是看出了陈兰的疑惑,直接开口解释道:“当今乱世,中原厮杀不断,无论是投奔谁,都有掉脑袋的风险。就像纪灵、张勋,当初何等威风恣意,现在不也是难逃一死?”   “而汉中张公祺,除了与蜀郡刘季玉多有摩擦之外,并没有争夺天下的野心。再加上汉中郡地狭人少,兵员不足,我等率两万兵马前往,必然能得到张公祺的重用!”   “到那时,我们只需在汉中安享富贵,等中原战事平定,我等再归附于中原新主,永保富贵,岂不美哉?那孙策地处扬州,难道还能到汉中找我们麻烦不成?”雷薄洋洋得意德说道,显然这番话已经是深思熟虑过了。   陈兰嘴张得大大的,似乎都能放得下一个拳头,满眼都是惊诧之色。   在这乱世之中,还能这么玩吗?   但不得不说,雷薄的套路细想起来还是挺有道理的。就是有些……败人品?   但眼下这个世道,能好好的活下去才是最主要的。   只有活着,才有精力去考虑操行和品德。   “好吧!”陈兰站起身来,对雷薄点了点头说道,“就如你所言,去会一会蒋钦、陈武,然后去汉中投奔张鲁。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蒋钦、陈武两人武功高强,不是易于之辈,一会儿千万小心应付!”   “放心吧!”雷薄也站了起来,满不在乎地说道,“对方不过就是三千护卫,我们足有两万人。就算那蒋钦、陈武再厉害,难道还真能万人敌不成?”   “这……”陈兰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设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毕竟雷薄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   蒋钦、陈武勇则勇矣,但距离万人敌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就算孙策这样的“江东小霸王”,只怕都不敢冠以万人敌这种称呼吧!   事情既然已经谈妥,整个山寨很快就行动了起来。两万大军在涂山脚下汇聚,由斥候引路,直奔江东使团的方向而去。 第212章 毫不领情   0212 毫不领情;   丹阳、九江二郡交界处。   历阳县……   虽然历阳县地处九江郡东南角,属于边陲地带。但由于九江郡一分为二的缘故,只要过了历阳县,那就是天子治下庐陵郡的地盘了。   因此走到这里,蒋钦与陈武二人不自觉得就放松了警惕。   毕竟早就听说,天子对这新划分的庐陵郡极为重视,派出大将黄忠率重兵把守。想来只要进了庐陵,也就没有什么宵小之辈再敢作乱了。   蒋钦、陈武两位主将都是如此,那麾下三千甲士更是极度的放松心情,整支使团队伍的气氛显得非常欢愉,就给人一种已经抵达了襄阳的错觉。   可就在此时,蒋钦就只见前方飞了一匹战马,马上斥候赶到近前,直接滚鞍落马,跌在蒋钦面前,一边大口得喘着粗气,一边语气气促地说道:“禀将军!前方发现大股兵马,来路不明,一眼望不到边,少说也得有上万之众,正向我军方向杀来!”   上万之众?   蒋钦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僵住了,一时间有些发懵。   眼下使团正处于一边旷野之中了,附近连个山包、丛林都没有,就是一马平川的官道,连个据险而守的地方都没有。   这要是对方上万敌军杀到,这三千多甲士,直接就会被包了饺子。   到时候无论是玉玺还是大小姐,都会直接陷入不可预料的危险之中。   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赶到历阳县城,拒城而守的话,怎么说也能支撑一段时间。   可虽说临近历阳县,但也只是在历阳界内,距离真正历阳县城还有一段的距离,这要是临时往那边赶的话,只怕未必能来得及……   蒋钦一念至此,两道浓眉一挑,沉声问道:“对方是步兵还是骑兵,距离我军还有多远?”   “对方骑兵至少有上千人,距离我军很近,最多一炷香的时间就能赶到!”斥候语气极快,不假思索地说道。   “还有骑兵?那还不及了……”蒋钦沉吟了一下,把目光投向了身边的陈武,“子烈!传令下去,原地防守,无论对方是为何而来,一定要保证好大小姐的安全!”   “这是自然!”   陈武也是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拨马来到使团之中,将就地防守的命令传递下去之后,便来到了孙尚香的轿前。   “怎么停下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陈武还没开口,轿内的孙尚香就率先问道。   “回大小姐话,前方不远处发现未知人马,一会儿可能会与之交战,您就呆着轿中,千万不要出来,末将一定会护得小姐周全!”陈武向轿子施了一礼,郑重地说道。   轿内一下子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孙尚香的声音才再次响起:“那……就拜托二位将军了!”   孙尚香的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还是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用一种平和的语气说道。   “大小姐放心!”陈武答应了一声,随即命令四名甲士守在轿子边上,便转身回到了蒋钦的身边。   差不多过了半柱香左右的时间,蒋钦、陈武就可以清晰的看到,远处卷起了阵阵尘土,显然正有很多人在急速地靠近。   终于,无边无尽的兵马暴露在了江东三千甲士的视野之中。   “戒备!”   蒋钦一声令下,江东三千甲士纷纷拿起兵刃,谨慎地盯着这些滚滚而来的兵马,眼中虽然惊惧,但却没有一个人想要退缩。   因为在他们离开吴郡的时候,他们就明白,哪怕他们血染疆场、挫骨扬灰,也要保护大小姐的安全。   这,就是他们的使命!   随着越来越多的兵马赶到,蒋钦和陈武的目光也越来越严肃。   凭借他们多年的军旅经验,显然已经发觉,这迎面而来的兵马,并非是简简单单的上万之众,少说也要近两万人。   两万对三千,这是何等悬殊的数字啊!   几倍的兵马很快就这三千甲士团团围住,雷薄骑着马率先出现,陈兰错后了半个身位,径直来到了蒋钦、陈武的不远处站定。   “对面可是蒋公奕、陈子烈二位将军,在下雷薄,这厢有礼了!”雷薄笑盈盈地向蒋钦、陈武施了一礼,戏虐地说道。   蒋钦、陈武对视了一眼,目光双双越过了雷薄,落在了陈兰的身上。   虽然这两位不认识雷薄,但却陈兰还算熟悉。毕竟当日袭取寿春城的时候,这二位就站在孙策的身后。   但见此情形,陈兰显然不是主事之人,蒋钦没有贸然开口,而是回了雷薄一礼道:“原来是雷将军当面,蒋钦有礼了。容蒋某多问一句,竟不记得哪里得罪过将军,为何今日要拦住蒋某去路呢?”   “得罪?”雷薄连连摆手道,“你们没有得罪过我,但我身后这位,你们都应该认识吧。”   雷薄这话一出口,蒋钦、陈武脸色连变,心中知道今日之事,只怕是无法善了了。   毕竟寿春之事,无论放在谁的身上,那都是奇耻大辱,唯有鲜血才可以洗刷。   “陈兰将军!”陈武向陈兰一抱拳,沉声说道,“当日寿春城之事,确实我等对你不住,你来我们寻仇也是自然。”   “但今日我二人是奉主公之命,有要事前往襄阳面见天子。此事关乎大汉江山社稷,天下黎民苍生,还请将军能后行个方便!”   “待此事了,我陈武必将亲自上门,负荆请罪,任将军处置,绝无怨言!”   陈武心中虽然憋着一口气,但眼下敌众我寡,为了身后孙尚香的安全,陈武还是选择低下了这个头。   陈武的这个姿态,可以说放得非常低了,完全就是把贴到对方脚下,让对方任意去踩。   只可惜雷薄毫不领情,冷冷一笑道:“陈武!你好大的胆子!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寿春之事,首恶乃是孙策那小竖子!你不过就是孙策帐下一条走狗,也配代他受过?真当陈兰将军是好欺负的?”   雷薄骑在马上,伸手点指陈武,神色极尽张狂。 第213章 心理战术   0213 心理战术;   雷薄此言一出,陈兰脸色顿时微微一变,嘴唇微微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将陈武直斥为走狗,陈兰心里虽然不怎么认同,但雷薄毕竟是在为他说话,陈兰也不好多说什么。   而陈武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两只眼睛直接瞪了起来,逼视着雷薄,大有抬手间就直取雷薄的架势。   蒋钦一见情况不好,赶紧在马上一拉陈武的,示意陈武控制一下情绪,随即向雷薄拱手说道:“雷将军,子烈年少无状,言语间若有冒犯,还请担待一些!”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固然蒋钦心中暴怒异常,但为了保护孙尚香的安全,这口气必要咽到肚子里面。   “哼!”雷薄不屑地哼了一声,看向蒋钦说道,“既然公奕将军明白事理,那雷某也不能步步紧逼。这样吧,只要你们交出玉玺,我就放你们过去!”   说完这话,雷薄脸上虽然还保持着轻佻孤傲之色,但眼角的余光却紧紧盯着蒋钦、陈武的神情。   人说得话或许会骗人,但应激时下意识的神情,却绝对不会骗人。   玉玺!   这两个字落入蒋钦、陈武的耳中,就像是一颗炸雷一般,直接两人震得呆呆发愣,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不可置信的惊讶之色。   如果说孙尚香坐在轿子里,目标比较大,被对方盯上,想要以此威胁孙策的话,倒还说得过去。   可是玉玺之事,连使团里面没有几个人知道,始终被孙尚香贴身带着,雷簿是怎么知道?   而且如果这些人的目标是孙尚香,那或许还能转还一二。毕竟孙尚香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幼女,除了能要挟一下孙策之外,别无他用,甚至还有些浪费粮食。   只要巧言安慰,多说些好听的话,未必不能哄得这些人退兵。   可若雷薄的目标是玉玺,那此时只怕是不能善了了。   “雷将军?什么玉玺,蒋某实在是有些听不清楚……”蒋钦心中虽然惊讶,但是反应非常快,直接做出一副诧异的神情说道。   “哼……”雷薄一阵冷笑。   双方距离并不太远,方才蒋钦、陈武两人眼底那一抹惊异之色,早就被雷薄收于眼底,又岂会被眼下蒋钦的伪装所蒙骗?   但雷薄并没有直接揭穿蒋钦的伪装,而是顺着蒋钦的话茬说道:“哦?没有玉玺,难不成我们收到的消息是假的?那你说,你们到襄阳到底是作什么?说得话,雷某就放你的过去。”   “这个……”   蒋钦沉吟了一下,大脑飞速运转,几乎把这近三十年所有撒谎技巧都用了出来。   “雷将军,既然你问到这里了,那蒋某也不瞒你。是天子想要训练水师,但却苦于没有水师统领。我家主公伯符将军为了交好天子,便主动送上三千水师,好让天子训练水军!”情急之下,蒋钦憋出来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   “公奕将军,你真当我雷薄是三岁小孩吗?”雷薄脸色又沉了下来,毫不客气地说道,“天子训练水师,就是要攻打你们江东!怎么,孙伯符得了失心疯了,派人让天子训练好水师,到时候好进攻你们江东吗?”   “他……这个……我……”蒋钦一时间哑口无言。   “哼!”雷薄显然已经是失去了耐心,身子在马上微微前倾,逼视着蒋钦、陈武二人,“我知道就在玉玺你们身上,我也不想为难你们,交出来,你们就该干嘛干嘛去!”   “我耐心就限,只数三个数!三个数到了,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可不敢保证!”雷薄呲着牙,威胁之意显而易见。   雷薄一句话,直接就在蒋钦、陈武的头上悬了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随时都可以一剑斩落两人的头颅。   “三!”雷薄也不管其他,直接就开始数了上了。   蒋钦顿时咽了一口吐沫,看向陈武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询问之色。   这时两个艰难的抉择就摆在两人的面前。   一方面是献出玉玺,谋求一个敌方主动退军的机会;   一方面是坚守到底,以三千对两万,博出一线生机。   如果没有孙尚香,蒋陈二人一个毫不犹豫的血战到底;   可有了孙尚香,两人就不得不考虑这位大小姐的安危。   他们不敢拿孙尚香的命去赌!   “二!”雷薄的声音如催命符般响起。   虽然蒋钦与陈武之间的关系算不上多么亲密无间,但在这一刻,两人却有了一种奇妙的默契。   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是什么样的意思。   “一!”雷薄故意拉了一个长音,似乎是给出一个最后的缓冲机会。   “雷将军!不必再数了!玉玺确实我们手里,我们愿意献出!只希望,雷将军可以信守方才的承诺!”蒋钦盯着雷薄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蒋钦的一番话落在雷薄的耳朵里,雷薄就只感觉这辈子就没有听过比这再好听的声音了。   别看雷薄一脸狂拽炫酷吊炸天的样子,但实际上雷薄的心里一点也不想打这一仗。   别看麾下有两万兵马,但雷薄非常清楚,自己这两万人完全就是当初袁术东拼西凑的散兵游勇,和孙策调教出来的这些甲士完全不在一个层级。   一旦双方真的开战,即便可以用人海战术将对面三千甲士碾压,但这两万人也势必会折损大半。   这样一来,另投新主的资本就会折损不少。   对于雷薄来说,这两万兵马就是自己的晋身之资,可舍不得用一点的损伤。   所以从头到尾,雷薄也没有真正想要开战的意思,完全就是一种连哄带吓的套路。   但是很显然,这场心理战,雷薄确实是胜了。   强压着心中激动的情绪,雷薄故作轻松地说道:“这点你们尽管放心,我雷薄生平最痛恨言而无信之人。我可以保证,只要你们交出玉玺,我立刻就放你们过去!”   这话一出口,雷薄的脑海中莫名就闪过了袁术的身影,想到了袁术在平舆、阳翟时的空头许诺,一种忿恨和遗憾涌上了雷薄的心头。 第214章 雷薄允诺   0214 雷薄允诺;   其实雷薄对袁术的恨意,更多的是因为袁术言而无信,并没有上升到生死仇敌的地步。   而且雷薄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袁术的资源和平台。   所以当日袁术到涂山求粮的时候,雷薄其实有心帮上一把的。   毕竟自己麾下两万大军都是从人家那窃取过来的,反哺给人家一些粮食,这个帐怎么算都不亏。   之所以雷薄要那么刻薄的对待袁术,完全就是想让袁术也体验一下,“被违约”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   雷薄其实都已经想好了,只要袁术能按照要求抵达山寨,自己固然会提供粮食。   但是在提供粮食之前,自己一定会假意反悔,并且翻出当日的旧账,好好羞辱袁术一番,出一出心中的恶气。   只可惜袁术死要面子,竟然转身走了,倒是让雷薄好一阵遗憾。   雷薄摇了摇头,驱散了脑中这些早已不切实际的想法,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对面,希望可以在第一时间看到传国玉玺的真面目。   蒋钦还在马上陪着雷薄,陈武却早就下了马,径直往孙尚香的马车处走去。   一边走着,陈武心中就纠结不已。   玉玺被孙尚香贴身带着,一旦让孙尚香自己把玉玺递出来,难免会暴露孙尚香的存在,说不定就会节外生枝。   除非……自己到车厢里面取……   可自己和大小姐独处一个车厢,还要看着大小姐从衣服里拿出玉玺……这成何体统?   正想着,陈武就走到了马车旁边。   陈武明白,自己不能多做停留,否则更容易暴露一些问题。   想到此处,陈武拔牙一咬,先是在马车外低声说了句“大小姐得罪了”,随即一撩车帘,陈武就上了马车。   孙尚香显然被吓坏了,直接一捂嘴,小脸惊恐万状地看着陈武。   “大小姐,对方人多势众,为了你的安危,末将不敢冒险。情况紧急,还请大小姐把那块印章拿出来!”陈武说着话,赶紧转过身去,不敢再去看孙尚香。   孙尚香虽然还有些疑虑,但一想到临行之时,长兄孙策说得明白,路上一定要听从蒋陈二位将军的安排,便伸手从怀里拿出绸缎包,递到了陈武面前。   “陈将军,这就那个印章了,好沉啊!”手里捧着玉玺,孙尚香一脸轻松地说道。   孙尚香已经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幼女,把玉玺带在身上,还是显得有些沉重。   陈武赶紧接过玉玺,向孙尚香道了声谢,轻撩车帘跳下了马车,大步走到蒋钦身边,对雷薄高声说道:“雷将军,玉玺在此,尽管来取吧!”   雷薄看着陈武手中的绸布包,不留痕迹地咽了一口吐沫,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边的亲卫。   亲卫会意,赶紧从马上跳下来,紧走几步来到陈武的面前,接过陈武手中的玉玺,回转身递到了雷薄马前。   雷薄俯身拿在手中,将绸布包一打开,传国玉玺就出现在了雷薄的眼前。   “雷将军,玉玺已经给你了,是否应该放我们过去了?”   蒋钦看着雷薄一脸欣喜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直接出声催促道。   雷薄根本就没理蒋钦,上上下下打量了玉玺好几眼,发现正面刻字已经边角镶金都没有设么问题,这才恋恋不舍的合上绸缎包,小小翼翼地揣到了自己怀中。   “撤兵!”   雷薄没有再和蒋钦搭话,直接下令撤兵。两万大军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就消失在了蒋钦等人的视野中。   “罢了!大小姐没事就好!传令下去,继续赶路!”蒋钦长叹了一声,恨恨地说道。   此行毕竟是两件任务,虽然玉玺不幸丢失,但孙尚香还是要送到的。   有了这次教训,三千甲士再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一路上小心提防各种可能发生的意外。   又耗费了三天的时间,使团终于有惊无险得抵达了襄阳城下。   ……   “臣蒋钦!”   “臣陈武!”   “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刺史府的偏殿内,蒋钦、陈武恭恭敬敬地跪在刘协的面前,行君臣大礼。   无论江东是否愿意臣服天子,但在这种时候,该有的礼节一个也不能少。   “两位爱卿,平身吧!”刘协坐在主位之上,兴致勃勃得打量着蒋钦、陈武二人。   后世提起汉末三国的武将团体,最有代表性的总是蜀汉五虎上将、曹魏五子良将以及江表十二虎臣。   蜀汉五虎上将,刘协已经见过了马超;   曹魏五子良将,刘协已经见过了徐晃;   至于说江表十二虎臣,只见过一个疑似“甘宁”的人物。   按照《三国志?吴书》中的记载,程普、黄盖、韩当、蒋钦、周泰、陈武、董袭、甘宁、凌统、徐盛、潘璋、丁奉这十二位东吴上将列为一传,因此被后世统称为“江表十二虎臣”。   从排名上看,蒋钦、陈武这二位,几乎就是仅次于程普、黄盖、韩当这三位孙坚时期的老臣,算得上是东吴诸将之中的顶尖存在了。   说句心里话,刘协都有一种将这两人强留下来,给自己效力的冲动了。   “二位将军,不知左将军命你们前来襄阳,所谓何事啊?”刘协笑眯眯地说道,显然心情非常的不错。   “回陛下,此番我二人前来,是有两件要事。其一,就是把左将军的妹妹护送到了襄阳,此时就在宫门之外。”蒋钦心中苦笑,先把这件相对顺利的事情说了出了。   刘协点了点头,示意蒋钦继续往下说。   蒋钦与陈武对视了一眼,咬牙说道:“禀陛下,这第二件事,就是左将军为陛下带来了传国玉玺。袁术丧命之后,玉玺就为左将军所得。左将军不敢私藏,就命我们二人带至襄阳,献给陛下!”   玉玺?   刘协眼神顿时一亮。   所有天子名分,却没有天子信物,总是显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若能拿回玉玺,那自己这天子的身份,再也没有人,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动摇。   “陛下!玉玺半路被歹人劫走,未能带到襄阳,请陛下降罪!” 第215章 有孕在身   0215 有孕在身;   半路被歹人劫走?   刘协下意识皱了皱眉,眼底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怀疑之色。   毕竟这种说辞听起来,实在是有些过于魔幻,让人难以相信。   蒋钦显然看出了刘协的疑虑,赶紧继续说道:“陛下,此事千真万确,臣绝无半句虚言。事情就发生在历阳县附近,臣等遭遇了袁术残部雷薄、陈兰二将阻拦,其麾下兵马近两万。”   “为保证大小姐的安危,我们二人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暂且将玉玺交给了他们。此事乃我蒋钦之过,还请陛下责罚!”   陈武一听蒋钦这么说,顿时也急了,赶紧向刘协表明态度道:“玉玺是臣交给那雷薄贼子的,陛下如要降罪,臣绝无怨言!”   雷薄?陈兰?   看着阶下这两位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刘协心中隐隐还是有些怀疑的。   就刘协对孙策的了解,那可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明明不想献出玉玺,却派这两个手下到襄阳演一场戏,也不是没有可能。   各何况孙策的身边还有周瑜在出谋划策,就更有可能玩这种把戏。   反正这个时代既没有录音,也没有监控的,玉玺到底被人被人劫走,根本就是一种难以验证的事情。   想到此处,刘协无奈地笑了笑道:“事已至此,你们二人大可不必介怀。贼兵势大,玉玺被夺,也不全是你们的过错。孙将军的这份情义,朕心领了。”   “着尚书台拟旨,册封扬州牧孙策为吴侯,让他好好为朕、为大汉牧守扬州!”   蒋钦、陈武二人一听这个,顿时一阵大喜,连忙跪拜接旨,向刘协谢恩。   “回去告诉吴侯,他的妹妹暂且留下宫中侍奉蔡妃,什么时候他想妹妹了,就和朕说一声,朕再派人送她回去!”刘协又嘱咐了一句。   蒋钦、陈武连连道谢,随后又交代了一些琐碎事宜,便双双退了出去,准备明日启程返回吴郡。   孙尚香则是被宫人检查一番,确定没有随身携带设么锐器之后,直接送进了后宅。   自从上次刘协给了孙策明确的答复之后,便命人在后宅收拾出了一套院子,准备给孙尚香居住。   虽然孙尚香名义上侍奉蔡婠的婢女,但一来是孙策的亲生妹妹,二来又是历史上著名的人物,给她一座独立居住的院落,在刘协看来实在是没有什么大不了。   所以孙尚香的宅子进了后院之后,就被径直送入了早就准备好的院落。   而这一幕,却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   襄阳刺史府后宅,蔡妃居所。   “娘娘,今天有人看见,陛下早就收拾好的那个院落里面,进了一顶轿子,怕是有人住进去了!”蔡婠的贴身丫鬟绿柳站在蔡婠的身后,神秘兮兮地说道。   “本宫知道。”蔡婠一边照着镜子,一边随意地说道,“陛下早就说过了,扬州牧为表忠心,特意把妹妹送到襄阳侍奉本宫,那个院子就是给她住的。”   “娘娘,无论是谁的妹妹,既然进攻侍奉娘娘,那就是婢女而已。哪有给婢女单独一座院落的?从古至今,简直是闻所未闻啊!”绿柳一脸忧虑地说道。   蔡婠猛得一滞,回身看向绿柳,双眉微微蹙起道:“绿柳,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娘娘你想,那扬州牧孙策,好歹也是一方诸侯。就算是想要讨好陛下,用得着把亲生妹妹送过来当婢女吗?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吗?”绿柳脸色严肃地说道。   蔡婠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更好的选择……你是说……”   绿柳点了点头道:“不错,娘娘。据说那位孙小姐,今年刚刚十三四岁的年纪,与陛下正当匹配。而娘娘你……”   说道这里,绿柳不敢再说下去,一下子跪在了蔡婠的面前。   蔡婠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去。   绿柳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蔡婠心中却清清楚楚。   当初自己被父亲送到洛阳与天子圆房的时候,就已经年满二十一岁了,到今天已经是二十二岁的年纪了。   比天子年长了整整六岁!   这种年龄差距,就算在普通人家也是很难让人接受的。   当初天子被困洛阳,急于寻求荆州内应,或许不在乎这种差距。   如今政局已经趋于稳定,荆襄蔡氏也被连根拔起,天子不必再考虑蔡氏的感受,难道还不在乎这种年龄上的差距吗?   孙策的妹妹不过十三四岁,比天子小了两岁,也算是出身权贵之家,青春靓丽,活泼可爱,与天子还真算得上天作之合。   莫非天子真的要纳孙氏为妃,而厌弃自己了吗?   这个念头从蔡婠的脑海中一冒出来,就吓得蔡婠赶紧摇了摇头,不敢再去考虑这个问题。   蔡氏未来想要复兴,那就全都要建立在自己荣宠不失的情况下。   若是天子就此厌弃了自己,那蔡氏只怕是再无翻身之日了。   一想到这里,蔡婠的情绪顿时暴躁起来,看着绿柳的眼神中,全然都是不耐烦的神情,没好气地说道:“绿柳!你在胡说些什么?掌嘴!”   绿柳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打了自己两个巴掌,把头低了下去。   蔡婠转回身,还想要继续照着镜子打扮一下,但胸中一种抑郁之气,却让蔡婠怎么样也静不下心来,干脆就不再打扮,起身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想着怎么才能出胸中这一口怨气。   天不知不觉就黑了下来,却还不见半点刘协的踪迹,蔡婠在屋中终于按捺不住,把目光投在了绿柳身上,有些艰难地说道:“绿柳,你快出去打探一下,看看陛下是还在前面处理政务,还是……还是……去了那个小姑娘的院子……”   这话一说出来,蔡婠的嘴唇不自觉得都有些哆嗦了起来,整个人十分的不自然。   绿柳自然明白蔡婠在担心什么,赶紧答应了一声,推门就出了院子,偷偷摸摸往前院走去,想要看看刘协到底在什么地方。   可绿柳刚一出跨院,就见刘协在连个内侍的陪同下进了后宅,只不过并没有往蔡婠居住这个院子来,而是径直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绿柳心中清楚,那个方向就是孙小姐院落的方向。   但为了不出现什么差错,绿柳还是谨慎的跟了上去,直到亲眼看见刘协进了那个新收拾出来的跨院,这才赶紧跑回了蔡婠的居所。   一进门,绿柳就拜倒在了蔡婠的脚下,满脸的哀伤之色。   蔡婠心头一颤,翻下身抓住绿柳的胳膊,颤声问道:“怎么样?你看到什么了?是不是天子往那个小姑娘的院子里面去了?”   “娘娘……”绿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安慰蔡婠,只能点了点头。   轰!   就在这一瞬间,蔡婠就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真冲天灵盖,那种感觉就像是万丈高楼失脚,扬子江心断缆崩舟,恐惧、气愤、犹豫,埋怨,各种负面情绪就像打翻五味瓶一般,一起涌上了蔡婠的心头,让蔡婠精神都开始有些恍惚。   紧接着,蔡婠就觉得腹部传来了一股钻心的疼痛,就像有一个小人拿着钉子在肚子里扎来扎去,让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快!快!绿柳!扶我到床上躺着,疼!疼!”   说这话的时候,蔡婠的额头上竟然出现了一层细密的白毛汗。   看到蔡婠这个架势,绿柳也有些慌了,赶紧站起身来,扶着蔡婠就往床边走。   服侍蔡婠躺下之后,绿柳看蔡婠还是一副难受的样子,便赶紧说道:“娘娘!您先忍耐一下,婢子这就去找陛下!陛下那么疼你,一定不会弃你不顾的!”   “绿柳!回来!”蔡婠捂着腹部,双眉紧皱,有气无力地说道,“不要去找他!去请吉本太医过来!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   “娘娘!”绿柳一脸不理解的看着蔡婠。   在绿柳的心中,这次突发病症,不是正是把陛下夺回来的大好时机吗?   “去请太医!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蔡婠瞪着眼睛,非常严肃地看着绿柳说道。   “喏!”绿柳实在拗不过蔡婠,便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房门。   好在此时是居住在刺史府,不是戒备森严的皇宫大内,绿柳还是很轻松就出了后宅,到太医吉本的家中,把蔡婠突发急症的事情和盘托出。   事情涉及娘娘的安危,吉本丝毫不敢大意,赶紧就背起药囊,随着绿柳就来到了后宅,见到了依旧是疼痛不止的蔡婠。   见到蔡婠这个样子,吉本顿时一惊,赶紧上前为蔡婠搭脉。   刚一搭脉,吉本愣了愣,又仔细感受了一下蔡婠的脉搏,原本脸上的忧虑之色进退,取而代之的却是满脸的笑容,欣喜说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您这是有喜了!”   有喜了?   吉本此话一出,蔡婠和绿柳顿时都愣住了。   “吉太医,要不你在仔细的看一下。若是有喜了,为何本宫会如此疼痛难忍?”蔡婠一边摸着腹部,一边难以置信地说道。   “娘娘尽管放心!臣从医半生,也有过几次误诊,但喜脉而言,还从未断错。娘娘疼痛难忍,想来是情绪过去激动,导致体内气血不畅,这才引起疼痛。”   “此后只需好生将养,不要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臣在写几个调离的方子,娘娘就绝不会有任何问题。”吉本捋着胡须,发自内心的笑道。   自古皇家传承,最忌讳的就是天子无后。   光武帝中兴以来,多有天子早夭,并没有留下后代,只能在旁系皇族中挑选即位之人。   孝桓、孝灵两位天子,就是因为天子无后,才有机会登基为帝的。   可如今天下大乱,刘氏皇族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任天下各路诸侯宰割。唯一名声言顺的天子,便是孝灵皇帝唯一的儿子刘协。   天下不知多少诸侯,就盼着刘协出现意外。如此一来,各路诸侯便可以纷纷拥立刘姓皇族为天子,到那时天下不知还要乱到什么时候。   而现在蔡妃有喜,天子即将有后,这无疑可以断了那些野心家的幻想,有利于大汉江山的和平统一,这是吉本乐于看到的。   “好!那多谢吉太医了!”蔡婠一脸的复杂之色,只是点了点头说道,“还请吉太医把今夜之事保密,本宫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再把这件事告诉给陛下!”   吉本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种“我懂得”的表情,连连点头把是事情应允了下来,提着药箱就走出了房门,在绿柳的陪送下离开了后宅。   绿柳赶紧返回了屋内,小心关上房门,一脸不解地看向蔡婠说道:“娘娘,婢子实在是不明白。娘娘你现在有孕在身,这可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只要把消息告诉陛下,相信陛下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呵呵……”蔡婠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意,淡淡地说道,“绿柳,你还年轻,这后宫之事,哪有这么简单。”   “或许我今日把怀孕的消息告诉陛下,他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暂时回到了我的身边。可是绿柳,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我这孩子生了下来,天子的态度还会依旧吗?”   “这天底下,不是我蔡婠一个女人可以生产,你也可以,那个孙姑娘也可以。今日陛下会因为我有孕在身而怜惜我,那来日会不会因为那个孙姑娘有孕在身,而离开我呢?”   “这……”绿柳听蔡婠说完这话,不由得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蔡婠说得这些话,的确是绿柳没有考虑过的。而且细细想来,确实是这个道理。   绿柳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神情有些紧张地说道:“娘娘,那若是依你之见,我们要怎么办才好?”   “想要让天子彻底回心转意,那务必就要断其退路。只有让让那个姓孙的小姑娘永远消失,让太子永远的厌弃她,才能让陛下的心,永远在我的身上!”   说这话,蔡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寒声说道:“而他,来得太是时候了。” 第216章 误会渐生   0216 误会渐生;   他?   绿柳脸色一变,目光看向了蔡婠的肚子,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娘娘,您不会是要……”   蔡婠目光温柔地看着自己的肚子,一边点头,一边用轻柔地声音说道:“希望那个小姑娘不要太过分,否则我的孩子会帮我的。是吧,孩子,你会帮娘的吧。”   绿柳一下子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一脸惊恐地看着蔡婠,目光恐惧地说道:“小姐,上次您重伤在身,就已经伤了胞宫。幸得张先生施救,这才有机会怀上身孕。小姐,不易啊!您可千万不要为了一时之气,伤害自己的身体啊!”   说着话,绿柳的情绪似乎有些太过于激动,竟一下子跪在了蔡婠面前,脸上都是难掩的真诚之色。   绿柳毕竟是跟随了蔡婠多年,真得称得上是忠心耿耿。虽然她很希望蔡婠得宠,但她真的更加希望蔡婠不要糟踏自己的身体。   蔡婠伸出手,轻轻摩挲着绿柳的头发,轻声说道:“绿柳,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但你要明白,蔡氏所有的希望都在我的身上,我不能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吗?”   “婢子……明白……”绿柳的眼泪一下子滚了下来,但蔡婠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绿柳除了点头,又能说些什么呢?   “陛下今夜应该是不会回来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吧!”   蔡婠把收了回来,躺在了榻上,神情平静地说道,就像是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绿柳也点了点头,起身吹灭了屋内的几盏灯,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门。   ……   时间回到近一个时辰前,刘协刚刚走近孙尚香居住的跨院。   对于孙尚香本人,刘协是绝对没有什么觊觎之心。   毕竟刘协是一个来自现代的穿越者,两辈子加在一起四十岁了,对第一个连“第二性征”都没有发育完全的小姑娘,又能有什么心思呢?   身高腿长、肤白貌美,青春正当年的蔡婠难道不香吗?   之所以刘协一处理完政务,就迫不及待得来见一见孙尚香,纯粹就是因为好奇心在作祟。   毕竟后世提起东汉三国的知名女子,除了貂蝉、甄姬、大乔、小乔之外,就要属这位枭姬孙夫人了。   刘协穿越来过也就有快两年的时间了,除了见过稍微有点名气的蔡夫人之外,还真就没见过其他知名的美女,更何况是孙尚香这种脍炙人口的流量级人物?   在孙尚香的面前,刘协也就没摆天子的架子,更没有提前通知谁,而是径直来到了孙尚香居所的门口,一边叩打门环,一边高声说道:“孙姑娘,刘协求见。”   话说到这,刘协还有些紧张。   毕竟按照演义当中的说法,刘备与孙夫人成婚当日,孙夫人准备了好多剑手,就要为了考教一下刘备的武功。   不知道为什么,刘协竟有一点带入刘备的角色,生怕大门突然打开,冲出来一大堆剑手,那刘协可就彻底麻爪了。   好在刘协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门很快就打开了,走出来一位差不多十八岁左右的婢女,给刘协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有些紧张地说道:“陛下,请恕我家小姐无礼,她在屋内等着陛下。”   看着这婢女,刘协无奈的摇了摇头。   还说什么要来为奴做婢,既然是你是来伺候别人的,那你自己还带婢女,这算怎么一回事?   不过刘协也没有纠结这些事情,直接迈步就走进了屋内,想要看一看这位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枭姬的庐山真面目。   还没走几步,刘协的眼前突然蹿出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拦住了刘协的去路,一脸好奇地问道:“你就刘协?我娘说得天子?”   刘协一怔,借着屋内的灯光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嘴角不自觉勾起了一丝无奈地笑意。   眼前的小姑娘,就和后世那些刚上初一的小女孩一样,基本上都没有开始发育,除了眉眼之间有几分英气,完全看不出什么差别,搞得刘协还有些失望。   “我是天子!你就是孙伯符的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刘协俯下身看着小女孩,轻笑着问道。   “我叫孙尚香,孙伯符是我大哥!”似乎见刘协比较随和,小女孩的胆子似乎也有些大了起来,“我娘说,见了天子要行跪拜礼。但以前我爹罚我跪得时候,我总是膝盖疼,所以,我可以不跪吗?”   孙尚香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撅着嘴,可怜巴巴地看着刘协,大有刘协一个不字,就要哭出来的感觉。   看着眼前拼命撒娇的孙尚香,刘协实在是没忍住,伸出说捏了捏了捏孙尚香小脸蛋,略带宠溺地说道:“好好好!你说不跪,那就不用跪!”   其实刘协这一捏脸,原本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可没想到孙尚香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扭着头就往屋子里跑去,直接把刘协晾在了原地。   这……   刘协一脸无奈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此番来找孙尚香,一来是向见一见这位奇女子,二来也是要交代一下孙尚香以后在襄阳的待遇,到底要不要去侍奉蔡婠之类的话题。   可这孙尚香往屋内这么一跑,倒是让刘协有些不知所措了。   毕竟孙尚香的年纪再怎么小,人家也是也给女娃。这五更半夜的,一个大小伙子往人家屋里进,总归是不太好。   “陛下,我家小姐有些贪玩,还请陛下不要见怪,里面请!”婢女一脸无奈地走上,引着刘协就往屋内走。   好在屋里有一个会客厅,孙尚香就待在厅中,并没有返回自己的卧房,这倒是让刘协松了一口气。   “天子,你愿意娶我吗?”看到刘协走了进来,孙尚香又跑到了刘协的面前,睁着大眼睛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噗……   听孙尚香这么一说,刘协差点没喷出口水来,无奈地说道:“孙姑娘,你这说得是哪里话。你才是十几岁的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说什么娶呀嫁呀,还是有些早了。”   一旁的婢女听刘协说这话,不由得向刘协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按照汉时的风俗,女子普遍十三、四岁左右出嫁,等到十六七再成婚的,已经算是晚婚了。   至于说皇族之中,这种早婚的风俗更甚。   孝顺皇帝初婚时年十四岁看,其后梁氏年十三岁。再往前看,孝昭皇帝成婚时年不过八岁,其后上官氏进宫时年仅六岁。   由于可见,皇室中人对于成婚的年龄,普遍没有什么概念。   可为何自家小姐已经年过十三,这位小皇帝却依然说不应该想成婚的事情呢?   但这话婢女不敢问出来,只能在憋在心里。   “哼……”孙尚香撅起了嘴,满脸都是委屈地说道,“可是你摸了我的脸,就是我娶我的。除了我哥哥,没人捏过我的脸的,我不管!我不管!”   看着孙尚香的样子,刘协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毕竟按照后世的科学研究表明,女性心理成熟一般都比较早。   像这种无理取闹的撒娇,看起来固然有些可爱,但按理说只应该存在于五到八岁的这个区间。   哪怕即使十岁的小姑娘,都会沉稳许多,不会像孙尚香这般闹腾,难道这和孙尚香长期娇生惯养有关系?刘协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朕乃天子!这天下间女子什么时候成婚,朕都说了算!”刘协挺了挺腰板,一脸傲然说道,“明日朕就下诏,规定女子出嫁必须要大于十六岁,谁敢在十六岁之前嫁女,直接砍掉一只手臂!”   对付那些顽劣哭闹的小女孩,你越是应承,越是安危,她闹得也越凶;   只有你在气势上可以压倒她,那她也就老实了。   果然……   在刘协说出这番话之后,孙尚香像是被惊到了,神情显然是收敛了许多。   “你应该知道,你哥哥送你来襄阳,是为了侍奉蔡妃。但朕念你年幼,又初到襄阳,便许你先在襄阳呆上一个月,熟悉一下环境,再行安排!”   刘协察觉到一丝不对之后,本能得流警惕了起来,说完这些话之后,没有丝毫的停留,直接转身就往屋外走去。   越往外走,刘协就越有些后怕。   虽然孙尚香年仅十三,虽然她是历史名人,但她同时也是孙策的妹妹,自己就这么冒冒失失得来见她,一旦她心存歹意,只怕自己的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如今的荆襄好不容易才安定了下来,如果自己有了什么意外,岂不正是给了孙策可乘之机?   不知不觉间,刘协就加快了脚步,头也不回的出了孙尚香的跨院。   见刘协走得无影无踪了,孙尚香脸上的那种天真烂漫、可爱无邪全都消失不见了,整个人显得十分的冷静。   “这位天子刘协,还真的是有些不一样啊……”孙尚香眨了眨眼,饶有兴致地说道,“十六岁之前不能成婚,谁敢嫁女还要砍人家一只手,呵呵……”   “阿碧姐姐,你说,这位天子真的是这么想的,还是看出了些什么?”孙尚香抬头看向一旁的婢女,若有所思得说道。   “听说当年董卓为这位天子选了一位皇后,是当朝侍中伏完的女儿,当时十五岁。   但不知为何,似乎迟迟没有完婚,或许就是因为那位伏家的女儿,未满十六岁?”阿碧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   孙尚香坐下了地上,一脸的苦笑道:“我原本以为事情应该很是轻松,但现在看来,我娘给我安排的这个任务,怕是不那么好完成啊!”   “小姐不必忧心!既然那天子说十六岁之前不能成婚,那小姐就在襄阳住上三年,等到了十六岁,看那天子还有什么说辞!”阿碧笑着说道。   “对!我就不信了,凭本小姐的美貌,还治服不了他了!睡觉!”孙尚香挥了挥小拳头,故作威胁得说道。   ……   刘协出了孙尚香的跨院,一路往蔡婠所在的跨院走来。眼下在襄阳的条件比较有限,没有皇帝专门的寝宫,刘协就只能每天与蔡婠住在一间屋子,就像是民间寻常的夫妻一般。   到了门口,刘协抬眼一看,发现屋内漆黑一片,便把脚步挺住了。   看这个架势,蔡婠十有八九已经睡下了,这个时候再进去,难免会把蔡婠吵醒……想到这里,刘协摇了摇头,转身就像往前厅走去。   在刘协平日下了朝之后,办公的那间屋子中,刘协命人摆了一张榻,平日累了就躺一会儿。   为了让蔡婠睡个好觉,今夜也就只能在这个小地方委屈一宿了。   唉!   想一想后世宫廷剧中的那些皇帝,那一个不是被后妃围着转,一边享受的齐人之福,一边还不负责任!   像我这样有责任,有担当,还爱惜妃子,愿意为妃子的牺牲好皇帝,真是不多了!   就在这样的自我感动中,刘协渐渐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话。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向刺史府后宅的时候,蔡婠在睡梦中逐渐清醒,手下意识的摸向身边的床铺。   连摸了几下,都什么也没有摸到,蔡婠顿时惊醒,一下子从榻上坐了起来,目光看向自己身边的空位,完全不像是有人睡过的样子。   虽然昨夜蔡婠的临睡之时,已经有了一定的心里准备,但当蔡婠真正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绿柳!绿柳!”蔡婠下了床,高声叫道。   没多大一会儿,绿柳就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口中说道:“娘娘,该梳妆了!”   “绿柳!我问你!昨天整整一晚,陛下真的没有回来过吗?”蔡婠还有些不愿意相信地问道。   “这个……”绿柳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如实说道,“娘娘,您千万别生气。昨天夜里,婢子确实没有听到房门有任何的响动,陛下应该是没有回来过。”   啪!   蔡婠一抬手,直接将绿柳手中的水盆打落在地,任由盆中的水流了满地。 第217章 益州张任   0217 益州张任;   蔡婠一直以为,自己对待与天子刘协的这段婚姻,可以表现的非常的平静。只要一切可以对蔡家有利,那自己根本就是无所谓的。   可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蔡婠才忽然发现,自己也想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一般,根本就做不到毫无在意。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心爱之物被人夺走了一般,焦虑、暴躁、气愤,无助,让蔡婠心中的负面情绪一下子就当了一个顶点。   “娘娘!您现在有孕在身,可千万不要动怒啊!”   绿柳一见蔡婠这个样子,赶紧就跪倒在了蔡婠的面前,任由地面上的水浸湿了我的衣裙。   蔡婠脸色铁青,手一阵阵的发抖,似乎打落水盆完全不能处胸中的这口恶气。   “绿柳,你也看到了,既然陛下如此无情,那也不能怪我不义!”蔡婠低头看着绿柳,咬着牙说道。   “娘娘……您千万不腰冲动啊!”绿柳赶紧一拉蔡婠的胳膊,急切地说道,“那个小丫头第一天进攻,陛下也许就是图个新鲜,说不定今晚就会回来了。”   “娘娘你若是一时冲动,做了什么不理智的事情,那一切可都无法挽回了!只怕陛下就算是今晚想回来,也不会回来了!”   听绿柳这么一说,蔡婠怒容稍稍收敛,看着绿柳的目光中带些许的疑惑之色,迟疑问道:“你说得……是真的?陛下今天会回来?”   绿柳一见事情有门儿,赶紧站起身来,趁热打铁说道:“娘娘,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再等一日又有何妨?总比把一切都推向不可预知的事情要好吧!”   “这个……”蔡婠显然是有些犹豫的。毕竟如果能一切照旧,谁有想走到鱼死网破的那一步呢?   但最终蔡婠还是点了点头,悻悻地说道:“也罢,那就给他一个机会。绿柳,再去打水,我要梳洗!”   “喏!”见暂时稳住了蔡婠,绿柳脸上也是一篇欣喜欣喜之色,赶紧弯腰捡起水盆,出门去打另打一盆水来。   而就在绿柳外出打水的同时,益州蜀郡郡治成都县的刺史府衙上,益州牧刘璋端坐在主位之上,看着面前一众文武大员,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一种惊慌之色。   蜀中安逸,向来没有什么要事,刘璋每每召集群臣议事,少说也要等到日上三竿之后。   可今日之事实在是太过于紧急,刘璋完全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之情,整整一夜都没有睡好。   以至于这天刚一放亮,刘璋就急不可耐的把蜀中群臣都召集了起来。   “诸位!我昨夜收到汉中方向的密信,说是袁术败亡之后,其麾下两员大将领兵两万之众,入汉中投奔了张公祺。非但如此,这两员降将,还给张公祺带来了传国玉玺!”   “如今那张公祺不但兵力大涨,还拥有玉玺这种宝物。若是他趁此机会南下攻取我蜀中各郡,这……这……这可该当如何是好?”   刘璋一边说着话,一边搓着手,显得极为焦虑,“各位,可有何良策?”   哗!   刘璋此言一种,堂上顿时一片哗然。   蜀中刘氏与汉中张鲁交恶已久,早在前州牧刘焉在位的时候,蜀中与汉中刀兵不到断。   及至刘璋上位之后,曾对此对汉中发动讨伐战,可都以失败而告终,只能任由张鲁猖獗。   可张鲁虽然屡次击败蜀中兵马,却始终不敢主动发起进攻,很大程度就因为汉中地窄人稀,凑不出多少兵马,面对南方的益主各郡,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   但眼下袁术两万残部归顺张鲁,无疑会让汉中的实力在短时间得以暴涨。   再加上玉玺的大义加持,很有可能就会让张鲁动了南侵的心思。   只怕到时候,蜀中各郡实在是难以抵挡。   “主公切莫惊慌!”一个八尺多高的汉子直接闪身而出,在刘璋的面前插手施礼,朗声说道,“若是那张鲁真敢来攻,末将愿领兵出征,定然把张鲁的兵马拦在蜀郡之外!”   “张任!你可有把握?”刘璋一见有人自告奋勇,连忙一捋稍有些花白的胡须,满脸期待地问道。   “主公尽管放心!”张任拜拜手,满不在乎地说道,“就凭末将胯下马,掌中枪,就算是方眼天下,那也是难逢敌手!对付小小的张鲁,那绝对是不在话下!”   刘璋沉吟了一下,眼神中有闪过些许的疑虑之色,又把目光投向了另一个大汉,沉声问道:“子远,你觉得呢?”   刘璋这话一出口,张任眼神中的光彩顿时暗淡了不少,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变得没有方才那么积极,眼底全然一片落寞之色。   吴懿被刘璋点了名,赶紧站了出来,叉手施礼道:“回主公,末将以为,张将军所言确实有理。若是张鲁果然来攻,末将也愿带兵出征,助张任将军一臂之力!”   听了吴懿这话,刘璋才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却见一人闪身而出,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刘璋皱了皱眉,淡淡说道:“公衡,你还有什么想要说得吗?”   黄权向刘璋施了一礼,沉声说道:“禀主公,其实权私以为,此事未必就要用刀兵解决。若是以驱虎吞狼之计破之,只怕是不用我蜀中一兵一卒,或许就能将张公祺彻底瓦解!”   驱虎吞狼?彻底瓦解?   刘璋一下子就来了精神,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黄权,饶有兴致地说道:“公衡,既有如此妙计,那你不妨说说,看看是怎么一个驱虎吞狼!”   对于刘璋而言,既不用动一兵一卒,又能彻底瓦解张鲁的势力,去了一个心腹大患,这买卖简直不要太划算。   黄权挺了挺腰板,朗声说道:“那袁术何人?乃是当今天子亲自下诏声讨的天下公敌!那张公祺敢收留袁术残部,本就犯了天子大忌。”   “如果是仅仅接受残部,天子还能忍受的话,那夺玉玺的大仇,天子必然是不会轻易妥协!   主公要做的,就是要派遣一名使者,到襄阳面见天子,把张公祺私藏玉玺一事告知!”   “天子得此消息,必要会兴兵讨伐张鲁。到那时,主公只需坐山观虎斗,无论天子、张鲁哪一方获胜,那对主公都是只有好出,没有坏处!”   “即便最后是张鲁胜了,那其麾下兵马只怕也要损伤大半,哪里还有余力来犯我蜀中呢?”   黄权这番话一说出来,刘璋眼睛都有些发直了,呆呆地看着黄权,满脸都是震惊之色。   “公衡,此计……绝妙啊!”良久,刘璋才一脸赞叹地说道,“就按你说的办!”   说着话,刘璋再次环视着堂上群臣,高声说道:“方才公衡所言,想必你们已经清楚了。诸位有谁愿意走一趟襄阳,把此事尽数告知天子!”   这个……   群臣一时间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谁也不愿意出来揽下这个活。   倒不是说成都距离襄阳的直线距离有多远,只是蜀道实在崎岖难行。   这要是去一趟荆州,翻山越岭,少说也得走上十天半个月,这来回就是小一个月。   左右一个信使的活,也捞不到什么好处,有这功夫好好在家躺两天不香吗?   场面一时间极度尴尬。   刘璋神色也显得有些尴尬,脸色阴沉的可怕。   张任在一旁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向刘璋一拱手,高声说道:“禀主公,末将愿为这个信使,往襄阳走上一趟,为主公送信!”   这一句话下,刘璋顿时给张任投来了一种感激的目光,赶紧开口说道:“张将军一心为蜀,那此事就有劳张将军了!明日一早,我亲自送将军离开成都!”   张任拱了拱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眼角余光撇了撇站在一旁的吴懿,脸上隐隐有了些许的傲然之色。   吴懿明显也感受到了张任的目光,但并没有去与张任对视,只是挺了挺胸脯,显得自己毫不心虚。   一时间,一种奇妙的氛围开始在堂上涌动。   刘璋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隐隐有些无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毕竟东州兵与蜀人之争,那是从刘焉时代就遗留下来的东西,到今天已经由来已久,非是刘璋一人之力能够改变的。   当年刘焉入蜀之后,为了迅速稳定政局,只能拉拢蜀人为己所有。   这样一来,虽然有一部分蜀人愿意接受刘焉的统治,但也有一部分蜀人觉得刘焉初来乍到,没有治蜀的资格。   于是乎在刘焉到任不久,蜀中各地就开始频繁的爆发蜀人叛乱,搞得刘焉不敢再继续信任蜀人。   为了平息叛乱,刘焉启用当时随自己一起入蜀的随从,并且组织了一批从荆州等地逃亡入蜀的流民,成立了一支直属于刘氏的精锐部队,号称为“东州兵”。   就是凭借着这些东州兵,刘焉最终平定了各地的叛乱,坐稳这益州之主的位置。   但也是从这一刻起,东州兵和蜀人之间就形成了一条泾渭分明的沟壑,注定无法相容在一起。   刘焉手段强硬,颇有雄才,但也无法解决这两者之间的矛盾;   到了刘璋上位之后,性情本就有些懦弱的刘璋,更是难以调和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只能下意识与东州兵亲近。   这也导致两者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张,原本那些暗地里的争斗,已经一点点被拿到了明面上来,似乎就是逼着刘璋在做决定。   可在益州这一亩三分地,治蜀离不开蜀人,保护自己的安全又离不开东州兵,刘璋除了在当中和稀泥,又能怎么办呢?   “今日起得太早,有些乏了,就先到这吧。散了!散了!”   说着话,刘璋率先起身,直接往后堂走去,把一种文武就晾在了当场。   “哼!”张任不轻不重得哼了一声,直接转身出了大堂。   张任这么一走,堂上的这位文武大员也都三五成群,纷纷自行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在刘璋等一众文武的注视下,张任带领着一百多号随从离开了成都,直奔荆州武陵郡的方向而去。   蜀道崎岖,张任足足用了十多天的功夫,才离开了益州,进入了荆州境内。又用了近三天的时间,这才顺利抵达襄阳城下。   带着上百人进城,目标实在是有些扎眼。张任便这百十多号人在城外先找地方安顿下来,自己孤身一人进了襄阳,也没有心思去观赏襄阳繁华的景象,一边沿路打听,一边奔刺史府的方向而来。   “站住!皇宫重地,天子居所,闲人不得靠近!”   在刺史官邸的大门口,有八名南军卫士把守,一见有人探头探脑得向这边张望,便有两人大步上前,手按在刀把子上,逼视着来人。   张任先是一愣,但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找对地方了,便拱手施礼道:“我乃是益州从事张任,奉益州牧刘公之命,前来拜见天子,还请两位通报一声。”   益州从事张任?   见张任说得这么头头是道,两名卫士也不敢怠慢,其中一人说道:“你暂且在此等候,我进去禀报一下天子!”   说着话,这名卫士就转过身来,直奔府内而去。   “张任?益州来得?”听到这个名字,刘协的眼中露出了些许的诧异之色。   毕竟穿越了这么久,还从未与益州打过交道,益州刘璋居然主动派人上门,难道是念及汉室宗亲的身份,想要主动向朝廷投诚?   刘协一边想着,一边让卫士把张任带进来。   没多大一会儿,张任就迈着大步走近了厅内,直径来到刘协的不远处,直接就跪了下来,口中高呼道:“臣,益州从事张任,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刘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张任,眼底有着一种难掩的赞许欣赏之色。   就见张任站起身来至少要八尺开外,细腰乍背,双肩抱拢,扇子面的身材。   两道剑眉斜插入鬓,一双虎目皂白分明,往人前这么一站,就看得出是一条好汉!   而且说句实话,刘协那也不是凭相貌取人。   在史书中就有明确记载,刘备全面进攻益州之后,张任与一众大将奉命抵抗,但不敌刘备兵锋集结败退,最终在雒城失手被擒,成了刘备的阶下囚。   刘璋麾下一众将领,纷纷投降了刘备,唯有张任是誓死不降,还厉声说出了一句“老臣终不复事二主矣”,随后便被刘备杀害,独留一段千古忠义之名。   所以对于张任这样的忠义之士,刘协自然是抱有天然的好感的。   “多谢陛下!”张任答应了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虽然有心看看这位少年天子长什么样子,但也不敢贸然抬头,只能用眼角余光小心翼翼地打量刘协的相貌。   “张将军,不知你此来襄阳,所谓何事啊?”刘协看着张任,笑盈盈地说道。   “禀陛下,臣奉州牧之命,有要事禀告陛下。据益州在汉中的密探得知,如今传国玉玺,很有可能就在汉中郡太守张公祺手中!”张任压低了声音,态度严肃地说道。   “玉玺在张公祺手中?”刘协双眼微眯,语气有些不善地说道,“张将军,有一点你要明白,欺君之罪,当如何论处?”   “臣明白!但臣绝无半句隐瞒!”张任赶紧开口解释道,“就在半月之前,袁术的一支残部到汉中投靠了张公祺,人数约有两万人,玉玺就是他们献给张公祺的!”   “半月之前?袁术残部?”刘协低声重复了一下,神情随便没有什么变化,但心中却在暗自盘算。   半月之前,差不多就是孙尚香到襄阳的日子。当日蒋钦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语,说是有袁术残部雷薄、陈兰二将,拦路打抢,劫走了玉玺,不知去往何处。   难道说,此事竟不是孙策故意杜撰,而是确有其事?   想到此处,刘协双眼微眯,眼中似有愤怒的火焰在燃烧!   如果此事是真的,那么张鲁,你也真是好大的胆子!   我这个天子还好端端地坐在这,你区区一个汉中郡的太守,就敢私藏玉玺,你真当我刘协是纸糊的不成?   宁为曹公作奴,不为刘备上客?   那我到要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有这么硬气!   “好!此事朕已经知晓,你尽管回去复命!”刘协摆了摆手,示意张任可以下去了。   “臣告退!”张任应了一声,倒退了三步,一转身就要想门外走去。   “等等!”刘协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说道,“张任将军,朕欲留你在襄阳为将,统兵征讨张鲁,你可愿意?”   刘协一句话,就像是一道惊雷一般,就在张任的耳畔炸响,把张任整个人都炸得有些晕头转向。   张任猛然间回转身来,直接跪在地上,一个头磕了下来,口中连忙说道:“臣惶恐!请陛下恕罪!”   刘协往前倾了倾身子,看着阶下一脸惊惧的张任,淡淡地说道:“张任将军,你不要紧张。朕是看你相貌不凡,绝非池中之物,若是始终蜗居于益州一隅之地,难免蹉跎岁月。朕所言,句句真心,你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 第218章 兵发汉中   0218 兵发汉中;   在后世的苏州评话之中,张任被设定为了大宗师童渊的弟子, 一手“百鸟朝凤枪”尽得其师真传,号称叫“西川枪王”,算得上是川中第一高手,刘璋麾下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般的人物。   虽然刘协明白,眼前的张任,未必就像评书演义之中吹嘘的那般神乎其技。   但就凭张任之忠勇,却绝对算得上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刘协实在是动了爱才之心,这才出言挽留。方才收的那些话,也算得上是发自真心。   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   按理来说,面对天子如此直白的招揽,天下间应该没有谁会去拒绝。   就算是这位天子现在相对式微,可那是莫大的荣宠,不是什么人都有这种机会的。   可张任却跪在原地,脸上一片复杂之色,良久才向刘协一叩首,缓缓说道:“陛下如此挽留于我,臣本不该拒绝。但臣乃益州从事,刘州牧亦对臣有知遇之恩,臣实在不忍背离。臣张任,愧对天恩,请陛下降罪!”   呃……   刘协一滞,心中泛起淡淡的不悦,但仔细一下,嘴角却又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张任在历史上不过是一个连立传资格都没有的小人物,之所以能让自己如此看中,还不就是看中了他的赤胆忠心?   若是自己就这么一句话,就引得张任纳头便拜,那也就不是自己所看重的张任了。   想通了这个关节,刘协便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无妨,人各有志,朕也不强求。平身吧!”   头还贴着地面的张任闻听此言,惊讶地把头抬了起来,满脸不可置信地看想刘协。   如此直接的拒绝天子招揽,这就相当于当面在打天子的脸,张任甚至已经做好从容赴死的准备了。   可是天子竟然……就这么轻轻松松绕过了自己?   看着那满脸惊诧的张任,刘协心中不由得感觉有些好笑,颇为无奈地说道:“张任将军,你没听错,朕不追究你什么,你可以走了。你是想在襄阳住上几天,还是想立刻返回益州,都由你!”   刘协把观点又重复了一遍,张任这才反应过来,确信刘协着实是没有什么追究的意思,便赶紧站起身来,向刘协深施一礼,转过身就向外走去。   可张任刚迈出三步,像是临时想起了什么,再次回转身来,又向刘协深施一礼道:“陛下大恩,臣无以为报。但若是陛下有意发兵汉中,那臣愿意为陛下保举一人,若由他领兵出征,必然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哦?”刘协顿时饶有兴致地说道,“既然张将军都这么说了,想必此人必是不凡,不知却是何等人物?”   “臣想保举我同门师弟,西凉张绣!此人武艺精绝,枪法高超,用兵之道又深得我师真传。若由他率军出征,那汉中张鲁,顷刻间就会灰飞烟灭!”张任目光清澈,极为自信地说道。   “张绣?”刘协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张将军有心了,朕会考虑他的!”   “谢陛下!”张任向刘协一拱手,便转身出了房门。   “张绣……”看着张任远去的背影,刘协陷入了沉思之中。   若是传国玉玺真落在了张鲁手中,那这一仗的确是非打不可,不然天下诸侯就会看轻他这位少年天子。既然要打,那确实需要一位能争惯战的将帅之才。   在如今的荆襄诸将之中,武艺高强者虽然不少,但能领兵出征,独当一面的,实在寥寥无几。   马超算一个,但他如今在荆南平叛,尚未返回襄阳,自然是无法启用。   庞统算一个,可灭袁术之战中,庞统出力不少,若是再让他长途跋涉去进攻汉中,刘协实在是于心不忍。   各何况以庞统现在的身份,那就是荆州东南防务的中枢主帅,也确实不好擅自离开。   至于说黄忠、太史慈、文聘这些人,戍守一方、沙场斗将还好,若是独自率领大军出征,刘协这心里还真是有点打鼓。   毕竟这些人虽然是成名宿将,但史书上还真就没有他们独当一面的记载。   思来想去,眼下这个节骨眼能领兵出战的,也就只剩下张绣一个人。   再说豫章城的防务,最主要针对的就是江东的孙策。如今孙策主动交好,甚至把亲生妹妹都送了过来,想必豫章短时见内也不会发生大战,没有必要把张绣这么一个顶级武将陷在那里。   “着尚书台拟旨,改封平东将军、领豫章太守张绣为征西大将军,克日交割豫章防务,返回襄阳准备带兵出征。”   “着尚书台拟旨,加封豫章郡尉习珍为豫章太守,全面负责豫章郡防务!”   这两道旨意一下,刘协微微松了一口气,思绪开始变得有些飘乎。   按照苏州评话中的设定,大宗师童渊共有三位出色的徒弟。   大弟子“西川枪王”张任,扶保刘氏父子割据益州;   二弟子“北地枪王”张绣,宛城一战杀典韦,大败曹军;   三弟子蜀汉“五虎上将”之一常山赵子龙,扶保刘玄德打下蜀汉江山。   如今这大弟子张任,二弟子张绣都已经见过了,那么这位赫赫有名的小师弟赵云现在何处呢?   在刘协的记忆中,赵云效力于公孙瓒麾下,与刘备打下了一定的感情基础。   后来因为兄长亡故,赵云便以给兄长奔丧为由,借口离开了公孙瓒。   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史书中就失去了赵云的身影,谁也不知道赵云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情。   而赵云出现的时候,就是在建安五年,也就是公元200,曹操东征徐州,刘备大败,北投袁绍的时候,赵云前往邺城,与刘备见面。   从那之后,赵云就成了刘备麾下的一把尖刀利剑,南征北战,开疆拓土,为刘氏集团立下了汗马功劳。   而眼下,不过是公元197年,也就是说距离赵云投奔到刘备的麾下,还有三年的时间。   想到这里,刘协的眼中突然迸射出了希望的目光。   后世的网络小说发展那么多年,穿越到三国的主角不计其数,但赵云似乎是每一位主角心中的白月光。   刘协也不例外。   毕竟像赵云这种智勇双全、忠肝义胆,据说还长得很帅的完美人物,又怎么会有人想要拒绝呢?   ……   自从孙策从豫章撤军之后,豫章郡就再也没有经受过刀兵战火。   张绣把伤养好之后,直接就陷入了一个极度无聊的状态,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   毕竟张绣的目标是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封妻荫子,扬名万世,而不是龟缩在南昌城中的当一个守城炮塔。   因此在接到襄阳的旨意之后,张绣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停留,把全部事情往习珍手上一丢,直接单枪匹马返回了襄阳。   在襄阳城中,刘协早就为张绣准备了三万大军,都是各郡县抽调上来的青壮之士,清一色都是二十多多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战斗力不用小觑。   张绣到了襄阳,便接管了兵马,一刻也不停留,直奔汉中郡方向而去。   其实刘协本想着要把黄忠掉回襄阳,给张绣当副将的。毕竟定军山黄忠斩夏侯的故事,大家都很清楚,说不定冥冥之中还能让黄忠创造出这样一个奇迹。   但是后来刘协也想到,新成立的庐陵郡乃江东防务的第一线,新成立的庐陵治所合肥也是百废待兴,便还是放弃调动黄忠的心思。   三万大军就这样出了襄阳,直奔汉中方向而去。汉中郡距离襄阳非常近,显然沔水一路西行,不过两天的路程,就兵临好汉中的东部边陲房陵县。   房陵县守军不过千人,哪里见过这么多的兵马,直接吓得弃城而走,把房陵县这么丢给了张绣。   但小小的一个房陵县,不过就是汉中郡东部守军的一个前哨,真正的主力全都集中在房陵不远处的上庸县。   汉中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上庸城更是如此。因此在攻下房陵之后,张绣并没有继续进兵攻打上庸,而是给张鲁写了一封书信。   ……   汉中郡,郡治南郑。   太守官邸。   年仅四十的张鲁坐在桌案后,看着案上那封从上庸前线送来的书信,嘴角勾起了一丝莫名奇妙的笑意。   “诸位!如今天子大军三万之众已至上庸,领军主将张绣送来一封书信,言语之见提出两个要求,只要我们能够办到,他们便就此撤军!”张鲁手按书信,环视着殿上群臣说道。   早就一旁等得抓耳挠腮的雷薄赶紧闪身而出,对张鲁拱手说道:“启禀主公,不知那张绣提了哪两点要求?”   看着雷薄急不可耐的样子,张鲁嘴角的笑意更甚,有些玩味地说道:“其一,就是要返还玉玺,这是在意料之中;其二,就是要雷将军你的项上人头!不知雷将军以为,那两点要求,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这个……”雷薄听了这话,冷汗都要吓出来,直接就跪在了张鲁的面前,颤着声音说道,“主公!末将以为,这是那张绣蛊惑军心之计,主公万万不可听信啊!”   “哦?蛊惑军心?那你倒是说上一说,张绣哪里蛊惑我方军心了?”张鲁淡淡说道。   “禀主公!如今我汉中拥兵近五万,更有地利相助,易守难攻,绝非那张绣可以攻破。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给主公写信,企图用这一封信诱杀我方大将,乱我方军心,他好趁虚而入啊!”   雷薄语气急切,慌不择言,自己好像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此时雷薄心中真的被恐惧所包裹了。   在雷薄最初的计划中,虽然猜到天子或许会率大军来袭,但雷薄想着只要用这两万兵马拼死相助张鲁,无论怎样也能得到张鲁的新任。   可雷薄真的是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搞了这么一手。这张鲁只要稍稍一动念头,只怕自己人头就要落地,这一个多月的谋划,也就要付诸东风流水了。   “你说得倒是有一定道理。可就算张绣攻不下上庸,可有一旦开战,我军将士可就要死伤惨重,十不存一了。若是能献上你一人,保全我汉中将士,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吧?”   张鲁戏谑地看着雷薄,语气平淡地说道。就仿佛他不是再讨论军国大事,而是在讨论要不要踩死一只蚂蚁般轻松。   一听这话,雷薄全身上下抖如筛糠,鼻涕眼泪都要下来了,带着哭腔说道:“主公!末将千里来投,绝无二心,还请主公开恩啊!”   一旁陈兰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了,毕竟两个人是一起来得汉中,也勉强算得上是唇齿相依。   若是雷薄就这么被杀了,只怕自己在汉中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主公!还请念在雷薄献伤玉玺兵马的功劳,绕过雷薄的性命吧!”陈兰跪在张鲁面前,恭敬地说道。   “哼!”张鲁重重地哼了一声,“陈兰,你难道想要替他求情?那不如我取你项上人头送于张绣,这样雷薄就不必死了?”   “呃……”陈兰顿时一滞,被张鲁噎得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当初陈兰选择背弃袁绍,随雷薄占据涂山,还不就是因为陈兰畏惧袁术的责罚,舍不得自己的一条性命。   陈兰虽然不希望雷薄被杀,但是他显然更希望自己能活,自然不会答应什么替雷薄抵命的奇怪要求。   看着低着头不再言语的陈兰,张鲁不屑地哼了一声,淡淡说道:“我张鲁既食大汉俸禄,也不好违背天子的命令。虽然我有意收留你们,但天子旨意难违背,来日到了九泉之下,不要怪我!来人,将此二人缚之,与那玉玺一起,一同送往上庸!”   张鲁这话一出口,雷薄直接就摊倒在了地上,就像是一滩烂泥一般,扶不扶不起来。   而一旁的陈兰更是呆若木鸡,完全想不明白,明明这是雷薄的事情,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连自己的搭进去了呢?   可是根本来不及让陈兰细想,张鲁一声令下,直接就有两个身高体壮殿前护卫走上前来,拖起雷薄、陈兰就要往门外走。   “且慢!”   就在这关键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在堂上悠悠响起。 第219章 分道扬镳   0219 分道扬镳;   堂上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拄着一根拐棍慢吞吞地走了出来,径直来到张鲁面前,微微施了一礼。   “阎老,你这是要为他们两个人求情吗?”张鲁目光微微有些诧异地说道。   对于眼前这位老者,张鲁还是非常尊重的。因为张鲁非常清楚,在自己的割据之路上,如果不是阎圃的帮助,自己根本就走不到今天这个地步,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如果真的阎圃要出手救下雷薄、陈兰二人,张鲁还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不不!”阎圃两手拄着拐棍,不住的摇头,“此时主公既然已下决断,小老儿自然是不好多嘴。但有一样,小老儿还是想多说一句,还望主公不要怪罪。”   张鲁顿时一阵无奈,只能点头说道:“阎老但说无妨。”   阎圃顿时呵呵笑了两声,语气平淡地说道,“雷薄、陈兰两人,毕竟是带着两万兵马以及传国玉玺,千里迢迢来投奔主公,若是天子刚一下旨逼问,就这么把人交了上去,难免会伤了天下贤才之心。日后只怕不会再有人才,愿意来投奔主公了。”   雷薄一听这话,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连忙高声说道:“主公!阎老所言甚是,末将绝对是忠心耿耿,千万不要因为末将一人,主公便自绝于天下贤才了啊!”   陈兰在一旁相对还算矜持,但也是满脸的跃跃欲试,毕竟在生死存亡面前,没有人愿意妥协。   张鲁在一旁皱皱眉,看都没看雷薄一眼,略带埋怨地对阎圃说道:“阎老,那你的意思,还是要保下他们了?”   “主公你请试想一下,天子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只是想主公你问罪这么简单吗?当然不是。”   “天子的目的,毫无疑问是光复天下,中兴大汉。主公若是就这么妥协,倘若天子下旨,要将主公你调离汉中。到那时,主公又当如何?”阎圃两道残眉微微上挑,不慌不满地说道。   “这……”张鲁顿时有些愣住了,下意识点了点道,“可即便是如此,但凭我汉中一郡之地,想要对付天子的大军只怕是有些困难。若是刘璋再派人趁机捣乱,只怕更是祸事啊!”   “正是因为主公所言,小老儿才想为主公献上祸水东引之计,将天子这一把火,烧到益州去!”阎圃自信一笑,显得是成竹在胸。   “哦?既有此等妙计,还不快说来听听?”   张鲁顿时来了兴致,眼睛不错神地看着阎圃,仿佛已经将雷薄、陈兰之事忘在了脑后。   相对于击败天子大军,张鲁显然更希望可以击败刘璋,因此听到可以将这把火烧到益州,张鲁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   “主公虽然独立汉中,但按规制来说,汉中太守还是要归益州牧节制。主公只需向天子上表,说虽然有心归顺朝廷,但一切好要看州牧的意思。如此一来,天子的大军,岂不就要转道去成都了?”阎圃拐棍轻轻一点地,笑眯眯地说道。   嘶……   张鲁闻听此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阎圃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阎圃这一计,不可谓是不毒。   天子想要让汉中臣服,汉中来了一句,只要益州愿意臣服,那我汉中一郡没有意见,服从大部队的决定。   那想都不用想,天子一定会去质问益州牧刘璋,问他愿不愿降。   刘璋土皇帝做得好好的,肯定是不愿意降的。那你天子搞不定益州,那也别来动我汉中了。   如果天子与益州动了手,那无论谁胜谁败,对于汉中都是有利的。   最好双方可以打一个两败俱伤,这样汉中就占据主动权了。   若是刘璋胜了,那天子也就无力再对付汉中了;可若是天子胜了……   想到此处,张鲁猛然间看向刘璋,有些疑惑地问道:“阎老,此计虽然绝妙,可天子与刘璋一战,若是天子侥幸胜了,攻下了蜀郡,我汉中又当如何?”   阎圃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盯着张鲁看了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道:“主公,请恕小老儿直言。如今汉中兵马近五万,若是主公亲率这些兵马攻蜀,可有把握打下成都?”   “这……”张鲁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沉吟良久,最终摇了摇头道,“蜀地险要,易守难攻,就算我亲自率军攻蜀,不要说成都,只怕是连绵竹也攻不进去。”   阎圃点了点头,又转过身环视着殿内诸将,朗声说道:“殿上诸位,也都是我汉中上将,不知谁人有信心领兵破蜀?”   随着阎圃的目光扫去,殿上的一众武将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去看阎圃的眼睛。   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汉中兵马屡次击退刘璋的进攻,却始终不敢踏入蜀地一步?   还不就是因为汉中这文臣武将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愿意入蜀自取欺辱!   “主公啊!蜀道自古艰险,易守难攻。天子十几岁的年纪,若真能破蜀郡,擒刘璋,只怕真是太祖高皇帝庇佑的中兴之主。真若是到了那时,主公……”   阎圃话说到这,故意顿了顿,他相信张鲁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果然张鲁点了点头,略有些自嘲地说道:“若是天子真能攻破蜀郡,那我张鲁就真得归顺朝廷,又有何妨?”   “主公英名!”说完这话,阎圃便又拄着拐棍,慢悠悠得回到了原位。   阎圃这么一走,张鲁的目光便又落到了雷薄、陈兰两人的身上。   “主公!饶命啊!末将无罪!”见张鲁的目光扫过来,雷薄赶紧跪在了地上,高声祈活。   张鲁摆了摆手,有些无力地说道:“方才阎老说得对,你二人毕竟千里来投我张鲁,若是将你二人送到天子手中,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但你二人毕竟是袁术余孽,大汉之贼,汉中没有你们的地方了,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在踏入汉中一步!”   “这……”   雷薄顿时就愣住了,脸上露出了一种强烈的不甘。虽然命应该是保住了,但若是就这么离开汉中,这算什么事?   我得罪袁术夺来的两万兵马呢?我得罪孙策抢来的传国玉玺呢?现在就这么我们离开汉中?   什么好处都让你站了,现在就开始吃干抹净不认账?   在这一瞬间,雷薄是真的想冲到张鲁的面前,用鞋底狠狠抽向张鲁的脸。   只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雷薄固然是万分愤懑,但是他心里也很清楚。事到如今,能保住性命已经算是不错了,若是再敢妄动,只怕这条小命就真的要交代在汉中这一亩三分地了。   “多谢主公!末将告退!”说着话雷薄便站起身,倒退了三步,迈着大步向殿外走去。陈兰也如法炮制,紧随雷薄身后。   见两人已经走远了,这次有人站了出来,满是疑惑地问道:“主公,方才阎老的谋划,这两人也听了过去。若是他们南投蜀郡,泄露了消息,却该当如何是好?”   张鲁淡淡一笑,语气出奇地平静道:“他二人不去蜀郡然还罢了,一旦去了蜀郡,那便是帮我了汉中的大忙!”   “他二人去哪,不必管他,我这就修书一封,送往上庸前线。接下来,就要看刘璋的表演了!”   ……   雷薄背着随身行李,牵着一匹瘦马,与陈兰一前一后出来了南郑县的城门。   走了差不多百余步,雷薄回过身,看着南郑县那高大的城墙,两眼之中流露出掩饰的恨意。   如果当日雷薄对袁术多是埋怨的话,对张鲁那就真是发自内心的憎恨了,恨不得食肉寝皮的那种。   “张公祺!今日之辱,我雷薄记下了。等来日我再次踏足南郑之时,就是你断头之日!”   雷薄喃喃说道,那阴沉的神情,给人一种置身于寒冬腊月的恐怖。   “雷将军!接下里,你有什么打算吗?”一旁陈兰看着雷薄的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问道。   “接下来?”雷薄自嘲地笑了笑,“曾经我想得很简单,余生只要能富贵平安,也就足够了。可今日我有了新的目标,不手刃张鲁,我难以瞑目!”   “益州牧刘璋手握益州四郡之地,兵力雄厚,与张鲁又是死敌。再加上我们已经知晓张鲁的奸计,入蜀之后,便以此为投名状,必然能得刘璋重用!”说到这里,雷薄的眼中有重新焕发了一些神采。   “我们?”陈兰摇了摇头,往后退了几步,向雷薄深施一礼,沉声说道,“雷将军,这几个月承蒙您的照顾,我陈兰才能活到今日。但……道不同,终是不相为谋,今日你我便就此别过吧!”   雷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盯着陈兰的脸,狐疑地问道:“陈兰,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要回去在张鲁麾下听用?”   “不,雷将军你误会我了!”陈兰连连摆手说道:“张鲁如此无义,我又怎能与虎谋皮。我打算返回寿春,在那个伤心地了此残生,也不枉……罢了……告辞!”   说着话,陈兰直接飞身上马,头也不会往东边走去。   见陈兰居然如此决绝,雷薄一时间也呆在原地,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怎么想都不是个滋味。   雷薄出身于袁术军中,混到今天这个地步,所有人社会关系基本上都是依托于袁军展开的。也是雷薄几乎所有的朋友,都是袁术军中的将士。   如今袁术十五万大军倾覆,仅存的两万士卒也被张鲁截留,雷薄身边唯一一个相熟的,便只剩下了陈兰。   可如今陈兰也弃他而走,那失落的感觉,真不是三言两语的就能解释清楚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我雷薄的道,到底是什么?   雷薄的神情一时间有些迷茫,如今这苍茫乱世,自己有孑然一身,到底该何去何从呢?   但是这种不知所措的迷茫,雷薄只持续了不到不到半刻中的时间,当雷薄的目光无意间划过南郑城头的时候,心中再次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雷薄顿时就明白,他余生的意义,就是要搬到张鲁这位雄踞一方的诸侯。   为了这个目标,他愿意付出一切!   想到此处,雷薄的目光顿时变得异常的坚定,将手中的行李背到背上,抓丝缰飞身上马,直奔蜀郡的方向而去。   南郑县距离蜀郡的郡治成都不算太远,只要横跨整个广汉郡,便可以直抵成都。   如果只是算直线距离,乘快马两天就能抵达。但蜀道难行,雷薄在路上耽搁了近十天的时间,才勉强抵达成都城下。   雷薄的心里憋着一团火,到了成都之后,片刻也没有停歇,就直奔刺史府衙而来。   到了大门口,雷薄报上自己的来历。看着雷薄风尘仆仆的样子,门外的守卫将信将疑的把消息传递了进去。   此时刘璋早已得到张绣出兵汉中的消息,正在堂上与群臣讨论这战事的结果,脑补着张鲁战败后的样子,气氛欢愉得很。   守卫把雷薄求见的消息一报出来,气氛一下子就变得诡异了起来。   “雷薄?袁术残部?来自汉中?有紧要消息?他真是这么说?”   刘璋把这几个信息串联在一起后,顿时想到了一种可能,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地问道。   “禀主公,门外那人确实是这么说的!”护卫不敢隐瞒,如实说道。   “既如此!那就带他进来!”刘璋心中暗喜,两手握在一起轻轻揉搓,跃跃欲试地说道。   “喏!”护卫答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没多大一会儿,浑身上下破烂不堪的雷薄便来到了堂上,顿时就吸引了堂上所有人的目光。   雷薄虽然不知道刘璋长什么样子,但眼见有一个中年男子大咧咧地坐在主位之上,便知道谁才是正主儿,直接迈步走到近前,直挺挺地跪了下来,一个头重重磕在了地上,朗声说道。   “末将雷薄,拜见刘公!” 第220章 雷薄献计   0220 雷薄献计;   呦呵?   见雷薄进门就行如此大礼,倒直接把刘璋弄得一愣。虽然刘璋在益州也算是称王称霸,但与麾下众人,更像是一种合作的关系,上下级关系并没有那么明显,更类似后世常说的武林盟主。   至少刘璋麾下的这些文臣武将,还真就没有没给刘璋行过这种跪拜大礼。   这样一来,倒让刘璋有些不好意思了,在主位上稍稍欠了欠身,开口说道:“雷将军何必如此客气,起来说话吧!”   “喏!”雷薄答应了一声,又想刘璋一抱拳,这才站起身来,迎着众人怪异的目光,泰然而立。   “听闻雷将军当时率领两万兵马,归降汉中张公祺,今日为何又来我蜀郡?”刘璋抬起头看着雷薄,饶有兴致地问道。   “刘公有所不知,末将不光是带着两万兵马投奔汉中,更是随身带着传国玉玺,一起献给了张鲁。   只是那张鲁背信弃义,畏敌如鼠,小皇帝的兵马刚到汉中,他就要急不可耐的把我交出去,以换取汉中的平安。”   “多亏了阎圃那老儿出言劝阻,末将这才侥幸逃得一命。但张鲁依旧不依不饶,留下了末将的两万兵马,却将末将赶出了汉中。”   “从今日以后,末将愿投身刘公麾下,鞍前马后,万死不辞,还请刘公收留!”说着话,雷薄又是向刘璋深深一礼。   刘璋双眼微眯,嘴角略带不屑地说道:“你既然能找到这里,想来也是明白我与张鲁之间的关系。那我想请问一下,张鲁都不愿收留的人,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会收留?”   雷簿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神情丝毫没有变化,不慌不忙地说道:“末将既然来投,自己不能两手空空。阎圃老儿曾向张鲁献上一条祸水东引之计,被末将得知,愿告知刘公!”   祸水东引?   听到这个名字,刘璋脸色微微一变。   就单从字面意思理解,这个所谓的祸水,毫无疑问就是指襄阳大军西征之事。   而祸水之后的东引,那显然就更加明显,除了蜀中不会有第二个地方。   “那阎圃是怎么说的?”刘璋脸色微沉,有些谨慎地说道。   对于这个阎圃的名字,刘璋实在是太熟悉了。可以说阎圃在汉中,那就是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般的存在。   如果不是有阎圃在,汉中这颗钉子,只怕早就被刘璋拔掉了。   曾经有一次,刘璋麾下谋士献计,说是但凭蜀中的力量,恐怕是无法消灭汉中,倒不如将汉中推到天下群雄的对立面,依靠天下诸侯给张鲁施压。   只要张鲁抵挡不住,就必然会向川中求援,到时候再收回汉中也就顺理成章了。   于是乎在刘璋的授意下,便有人扮作汉中郡的农民,将一块玉印献给了张鲁,谎称是从地里面挖出来的,有祥瑞之兆。   张鲁得到玉印之后,就有些飘飘然了,一门心思想要当汉宁王。这也就正中了刘璋的下怀。   一旦张鲁在汉中称王,那汉中郡顿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因为所有诸侯都有一个称王的心,但别人都没称王,就你站出来称王,那自然就会打掉你这个出头鸟。   可就刘璋沾沾自喜的时候,阎圃却站了出来,轻飘飘一番话就打消了张鲁称王的念头,粉碎了刘璋的谋划,让刘璋一拳打在了空气中。   从那以后,刘璋就记住了阎圃这个名字,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   所以现在刘璋一听是阎圃之计,下意识就紧张了起来。   “阎圃之计,就是要上书天子,说汉中郡归刘公您治下,若是想要汉中郡归顺,那就要先问过刘公您是否愿意。末将来蜀郡的路上耽搁了近十天,只怕天子的诏书很快就要到了。”雷薄献宝似得说道。   “这……”刘璋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一下子变得很是难看。   本来刘璋还在怀疑,为什么雷薄听到了如此秘辛,居然还能活着出汉中。   现在刘璋的确是明白了,阎圃这计策,不是什么暗地施为的诡计,而是光明正大的阳谋!   汉中郡在大汉十三州的行政区划上,就是属于益州治下,理论上确实是属于自己这益州牧的管辖范围。   张鲁所谓的听从益州的态度,虽然说起来有些不要脸,但外人还真就挑不出什么毛病。   一旦说天子责问的诏命到了蜀郡,那该如何回答?   说是蜀郡愿降?刘璋自己都不相信这种话。毕竟放着好好的土皇帝不当,去给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娃娃伏低做小,那不是吃饱了撑得?   可若回复说蜀郡不愿降,那原本逼近汉中郡的三万大军,肯定就是一扭头,直接就奔蜀郡而来。   虽然刘璋并不觉得襄阳的兵马能打进成都,但平白得罪了天子,还要折损无数兵马,刘璋想想就觉得肉疼。   尤其是天子撤军之后,张鲁说得定就会趁机来打个秋风。那时蜀中刚刚损兵折将,又哪有能力继续和张鲁纠缠,付出一些惨痛的代价是肯定的了。   想到这些,刘璋就得心里面一阵发赌,差点没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就晕过去。   “雷薄,这消息是你带来的,你可有何良策啊?”刘璋勉强稳定了一下心神,看着雷薄问道。   “禀刘公!在一路上,末将无时不刻不在思考这个问题,终于想出一条计策,以供刘公参考!”雷薄舔了舔嘴角,目光中透出了一丝残忍。   “你还真有办法?细细说来,若真的妙计,那从今就在成都住下来吧!”   刘璋其实也是随口那么一问,却见雷薄真的计策,不免有些意外得说道。   “多谢刘公!”听刘璋这么一说,雷薄顿时大喜,连忙开口道,“末将以为,天子之所以没有强攻上庸,而是给了张鲁一个机会,想必也因为荆州兵力不足,不想妄动刀兵。”   “而天子责问刘公,也是同样的道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要给天子一个不得不动手的理由。只要天子与张鲁全面开战,那蜀中的困局,自然也就接触了。”   “至于说如何给天子这个理由,末将以为,最终还是要着落在张绣的身上!”   “张绣?”一旁的张任乍闻此言,猛然间就回头看向了雷薄。   本来张任站在一旁,听雷薄絮絮叨叨说个没完,还有些昏昏欲睡。这突然听到张绣的名字,一下子就集中了注意力。   “不错!就是张绣,西凉军张济之侄!”雷薄扭头看向张任,友善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当日天子困局洛阳,麾下兵不过千,是张绣给天子带来了上万的西凉军,才让天子有了立足之基。”   “后来张绣南下袭取荆州,又立下了赫赫战功,绝对能称得上是天子帐下第一上将。   若是张绣死在张鲁的手中,那试问天子在盛怒之下,会不会与张鲁全面开战呢?”   “可张鲁已经愿意退让一步,又怎么会杀掉张绣,又怎么会依有机会杀掉张绣!雷将军,你这个计划,未免有些荒谬了吧!”张任踏前一步,怒视着雷薄喝道。   其实雷薄无论提出什么计策,张任都没有干涉的想法,但是这涉及到师弟张绣的性命,张任是真的无法坐视。   雷薄扭头看向张鲁,眼神有些发懵,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提到张绣,这位大哥情绪竟变得如此激动。   “这位将军稍安勿躁,且听雷某把话说完。如果不出意外,张鲁与张绣之间是决然没有见过面的,刘公只需派人伪装成张鲁,以犒军的名义进入张绣营中,然后在席间这张绣等人鸩杀。”   “如此一来,张绣麾下的那些士卒回荆襄报信,就会说是张绣是死于张鲁之手。如此一来,刘公高枕无忧矣!”   说完这话,雷薄便洋洋得意地看着刘璋,显然是对自己的计划很有信心。   “雷将军,暗杀敌方主将,这可是生死大仇,非要这样不可吗?”张任皱着眉头,极为不爽地盯着雷薄问道。   “正因为是生死大仇,才更容易激发天子的怒火,才会给天子一个非要出兵的理由。所以,这张绣,非死不可!”   被张任连续质问两次,雷薄显得有些不爽,硬邦邦地说道。   “罢了!罢了!”刘璋一见有吵起来的趋势,便赶紧在中间打着圆场,“雷薄,你说得不错,今后就在成都住下吧。你多日连续连续赶路,也累了,先下去歇着吧!”   听刘璋这么一说,雷薄自然也就明白了刘璋的态度,赶紧跪了下来,高声说道:“末将多谢主公!”   刘璋又摆了摆手,雷薄便站起身来,转身走了出去。   直到雷薄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了,刘璋这才缓缓得开口说道:“方才雷薄所言,我觉得还是不错的,诸位以为如何啊?”   刘璋话音未落,张任直接跨步走了出来,朗声说道:“启禀主公,栽赃陷害,乃是下流手段,末将以为不妥。”   呃……   刘璋顿时一滞,看向张任的目光中满是不爽。   为什么刘璋要在问群臣态度的时候,直接把自己的态度给表达了出来,就是想让群臣附和他,好把这个计划推行下去。   结果张任这个愣头青站出来就要反对,这话还怎么往下唠?   一旁的东州兵大将吴懿,像是看出了刘璋的窘迫,直接就站了出来,高声说道:“兵者,诡道也。只要最终能取得胜利,谁有会在乎使了什么手段?张将军所言,吴某不敢苟同。”   刘璋顿时满意地看了吴懿一眼,心说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这些东州兵的兄弟靠得住!   可刘璋还没高兴多久,却见吴懿话锋一转,用一种比较奇怪的语气说道:“不过话虽如此,但末将还是觉得,雷薄这条计策,实在太过于阴毒,还是弃之不用为好!”   噗!   这突然的前后翻转,气得刘璋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来,两眼睛直接就瞪了起来,张口就想要责问吴懿。   可转念之间,刘璋却又想到。东州兵与蜀人算得上是益州集团的两大支柱。   如今两大支柱全都反对,若是自己再一意孤行,只怕是要生乱子啊!   想到此处,刘璋强压心中的骂人的冲动,淡淡地说道:“既然两位将军都不同意这计划,那此事就此作罢,今后谁也不准再提,散了吧!”   说完这话,刘璋愤而起身,直接从侧边的小门转入了后宅。   再回想起堂上这件事,刘璋是越想越不通快,越想越有一种危机感。   张任站出来反对,刘璋心里虽然气愤,但也有这个心里准备。   毕竟这群蜀人跳出来搞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刘璋完全能够接受。   可吴懿的态度,却实在是让刘璋接受不了。以往在政务上有什么纠纷,东州兵可都是全心全意站在自己这边的。   如今东州兵的首脑人物吴懿,却和蜀人的态度保持了一致。   这是不是就说明,东州兵已经开始和蜀人沆瀣一气,准备架空自己这个益州之主了?   一想到这里,刘璋就是一阵后怕,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雷薄的样子。   难不成从现在开始,需要培养一些外来的势力,与东州兵和蜀人抗衡了?   刘璋心中烦闷,一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边不知不觉就向后院的花园里走去。   “末将吴懿,见过主公!”   刘璋刚迈进花园一步,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吓得刘璋浑身就是一哆嗦,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待看清来人是吴懿之后,刘璋更是没有什么老脸色,硬邦邦地问道:“原来是子远啊,你怎么突然来了?”   “方才在堂上之时,末将多有冒犯,特意在此等候主公,为主公赔罪!”吴懿看着刘璋的样子,心中暗笑,赶紧拱手说道。   “冒犯?”刘璋轻哼了一声,摇头说道,“不不不!吴将军你劳苦功高,又怎么能算得上是冒犯呢?”   说着话,刘璋直接伸手把吴懿往旁边一推,自顾自得往前走去。 第221章 军营私斗   0221 军营私斗;   除了表上的君臣关系之外,刘璋与吴懿之间,其实还有一种更深层次的关系。   吴懿的妹妹吴氏,嫁给了刘璋的兄长刘瑁,严格算起来,吴懿算得上是刘璋的舅哥。   有这层的关系在,刘璋在吴懿面前也就表现的相对随意,更直白的表示了自己的情绪。   吴懿见刘璋如此的不痛快,不由得是一阵苦笑,快步绕到刘璋的身前,再次施礼说道:“主公!主公!稍安勿躁,请容末将解释一番!”   刘璋停住了脚步,略带怀疑地瞥了吴懿一眼,气哼哼地说道:“有什么话快说,本州牧还要赶时间!”   “回主公!方才在堂上人多嘴杂,末将才故意附和张任,劝主公打消这个念头。毕竟雷薄这条计策虽然好用,但毕竟有些……不足为外人所知。”   “一旦主公在堂上下了决定,那么多只耳朵在旁边听着,有谁泄露了一举半句,天子就会知道是主公所为。到那时,一切可就事与愿违了。”   嘶……   刘璋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微微有些变化,看向吴懿的目光也友善了不少。   “既然如此,那依你之见,此事当如何执行?”刘璋目光中隐隐有些期冀之色。   吴懿谨慎地四下看了看,伏在刘璋的耳边轻声说道:“主公,若是之见,此事当……”   ……   上庸城二十里外。   汉军大营,中军帐。   张绣坐在帅案之后,神情显得有些焦虑。   从抵达上庸开始,到现在已经大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全军上下的士气隐隐有些低落。   尤其是三万大军在前线人吃马嚼,每日粮秣消耗巨大,再这么干耗下去,一旦后勤补给上出了问题,搞不好就会出现哗变。   所以现在的张绣就想要一个结果,无论是进攻还是撤军,总比白白耗在这里要强太多了。   但是这个结果就迟迟不到。   现在张绣都有些后悔了,如果当初自己没有给张鲁写信,张鲁就不会写一封回信。   张鲁若是没有回信,自己也就不会转呈给襄阳的天子,自己也就不至于这么一直耗在这里,等待着天子的诏令。   这要是最初直接出兵攻打上庸,到现在无论是胜失败,结果也都出来了,何至于把自己陷入这种打又不能打,退又不能退的尴尬境地。   张绣正想着,忽然见到大帐的帐帘一挑,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直接就跪倒在张绣的面前,语气急促地说道:“禀将军!左营士兵发生斗殴事件,情势越严越烈,再这么下去,快要出人命了!”   “什么?”张绣本来心情就不顺,一听这话气得眉毛都要竖起了来,饱含怒意地说道,“士兵之间斗殴,这种事情都要来禀报我吗?左营校尉呢?”   “这个……”士兵咽了一口唾沫,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将军,这个事情实在是有些特殊,标下还是像请您亲自走一趟!”   张绣直接就站起身来,八尺多高的身躯,一下子就对这士兵产生了莫大的压迫感。   “头前带路!”张绣用鼻子哼了一声道。   士兵赶紧答应一声,起身走在前面,带着张绣就往事发地点赶去。   走了差不多五百多步,七拐八拐得来到了事发地点。   张绣抬眼这么一看,这周围围了差不多也七八百人,全都属于在一旁看戏。   往人群中间一看,隐隐约约能看到有十几个人在合力殴打一名士兵。   “都给我住手!”张绣压着怒气,沉声喝道。   张绣毕竟是手握生杀大权的领兵主将,这一声令下,周围顿时就是一静,外围的那些士兵赶紧往两边一分,给张绣让出了一过道。   动手打人的那十几位,见张绣亲自来了,也不敢再放肆,全都悻悻得收了手,但却都是一脸理直气壮地看着张绣。   挨打的那名士兵依旧倒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动也不动一下,就像是没察觉到张绣的到来。   “殴打袍泽?谁给你们胆子!”张绣眼中怒意翻腾,用一种低沉地声音说道。   “他是袁军降卒!”人群中突然有一个人小声说道。言外之意也很明显,就是袁军降卒算不上是袍泽!   “谁说的?站出来?”张绣猛然扭头看去,沉声喝道。   现场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怎么?敢说不敢认?”张绣脸上勾起一个不屑的笑意,嘲弄地说道。   张绣这话一出,杀伤力真的太大了。   对于这些大头兵而言,自身已经处在最底层了,在张绣这样的领兵主将面前,根本就毫无优势可言。唯一的坚持,只怕也就剩下自尊了。   “将军,是我说的!”人群中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排众而出,来到张绣的面前叉手说道。   “你觉得……袁军的降卒对你而言,算不上是袍泽?”张绣逼视着年轻人,语气平静地说道,“你们打他,就是因为这个?”   “这个……”年轻人没有正面回答,“不仅如此,他还偷我们的东西,我们一个帐篷的里的兄弟,不少人丢了钱财,都是被他偷走了!”   年轻人这话一出,地上挨打那位终于了有反应,猛然间抬起头,嘶哑着声音说道:“我没偷你们东西!”   “没偷?”那年轻人神色鄙夷地说道,“这帐篷里面就你一个袁术那边的叛贼,不是你偷得,还能是谁偷得?”   “我说没偷,那就是没偷!”挨打那位涨红了脸,重复着自己没偷,但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绣看着直皱眉,不由环视一下四周,没好气地说道:“左营校尉何在?”   张绣话音刚落,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就跑了过来,在张绣的面前恭恭敬敬地施礼道:“属下左营校尉杜安,参见将军。”   “杜安!你下辖营中士兵私下斗殴,你身为校尉,就真的不管不问吗?如此玩忽职守,可知军法无情?”   面对这位左营校尉,张绣是真一点好脸色也没有,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第222章 袁军降卒   0222 袁军降卒;   杜安身为左营校尉,该说不说也是中层军官,被张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责问,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干巴巴地回应道。   “回将军,此人偷盗财物,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属下也是秉承着善待袁军降卒的原则,才没有过多追究。但去没想到变成了纵容,才致使有今日之事!”   “此人多次偷盗袍泽财物,不义在先,苦主忍无可忍,这才动手殴打窃贼,属下也不好多问,还请将军多多担待!”   杜安态度虽然很恭敬,但言语之间却没有丝毫认错的意思,像是吃定了张绣没有办法。   嘶……   张绣听了杜安所言,沉吟了一下,没有贸然表明自己的态度。   就眼下的情况而言,这些士兵出手打人确实不对,但毕竟事出有因,一时间还真就挑不出什么毛病。   “你还能站起来吗?”张绣看向倒在地上那位,淡淡问道。   “我能!”那位两手撑着地,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佝偻着身子立在了张绣面前。   张绣这才看清,这位脸上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显然这殴打已经持续有一段时间了。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归顺朝廷的?”张绣皱着眉问道。   “小的名叫杨钊,当日宛城之战被俘,后来就归顺了文聘将军。此番出征汉中,小的就从宛城被调到了襄阳随军出征。”张志忍着疼痛抬起了双臂,对张绣叉手说道。   “好!杨钊!本将军问你,这些都说你偷盗,那你到底偷盗了吗?”张绣盯着杨钊,缓缓说道。   “禀将军!我绝没有偷盗!”杨钊毫不畏惧地迎着张绣的眼神,一字一顿地说道。   看着杨钊这双澄澈清明,毫不作伪的眼睛,张绣心中莫名地涌起一种信任。   张绣坚信,如果真的是一个作奸犯科的惯偷,是绝对不会有这样一双眼睛的!   “将军!你何必问这么一个呆子呢?除了这么这种跟随过袁术的逆贼,又有谁会去做偷盗之事呢?”又一个参与围殴的士兵说道。   呆子?   张绣双眼微眯,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字眼。   方才张绣就在疑惑,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指责杨钊偷盗的时候,杨钊只是反复说自己没有偷盗,却没有的丝毫的解释。   难道说,这个杨钊的智力有些缺陷,真是呆傻之人?   想到这里,张绣心中的疑虑就更深了。   如若这杨钊真的呆傻,又怎么可能蓄意偷盗呢?难道是有人看这杨钊呆傻,故意将偷盗之事嫁祸。   又或者说,干脆就是有人故意殴打杨钊取乐,然后故意编造了偷盗之事为借口?   一念及此,张绣觉得此事必然另有玄机,便环视了周围这些人,淡淡说道:“此事真想到底如何,本将军自会查明。但尔等身为大汉官军,就算是杨钊真的偷盗,你们也不该滥用私行!”   “方才参与围殴的所有人,都去军法官那里领十军棍。杜安你身为校尉,却玩忽职守,领军棍二十!”   “杨钊,你跟我走!”说完这些,张绣就直接一转身,往中军帐方向走去。   杨钊会意,也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进了中军帐,张绣便坐到了帅案之后。杨钊立在帅案不远处,有些怯懦地看着张绣,不清楚这位主将到底要干些什么。   “杨钊!这里四下无人,本将军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有没有偷盗!”张绣说道这里,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也不必害怕,就算你这的偷盗了,挨了这一顿打,本将军也不会再处罚你。我只想听实话!”   张绣以主将之尊,对一个普通士兵说这样的话,也真的算得上是掏心掏肺了。   杨钊显然也是非常感动,直接就给张绣跪了下来,两眼不错神地看着张绣,沉声说道:“将军!请您相信我,我觉得没有偷盗!”   “好!”张绣点了点头,“既然确定没有偷盗,那本将军就相信你。但本将军想问,那些人诬陷你偷盗的时候,你为何不主动解释呢?”   张绣这话一出口,杨钊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种惨笑,似是有些无奈地说道:“我曾经也解释过,但没有人愿意相信。久而久之,我也就不解释了。毕竟,谁又愿意相信一个当过反贼的降卒呢?”   嘶……   听了杨钊这话,张绣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再看向杨钊的眼神就充满了震惊。   “杨钊,你确定是这些人针对你,是因为你降卒的身份,而不是你其他的人品作风吗?”张绣皱着眉,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袁术有大军十五万,短短两个月内就云散烟消,并非是这十五万尽数战死,更多得则是因为战败,不得已归顺了其他势力。   但就张绣知道的,如今大汉官军之中,袁术的降卒少说有近三万,全都分散在不同的郡县。   如果说这些降卒都如杨钊所言,受到不同程度的歧视的话,那对于刚刚有些起色的荆州小朝廷来说,无疑就是一个定时炸弹,说不定哪天就会突然引爆,把这个小朝廷炸得粉身碎骨。   张绣身为从龙之臣,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不瞒将军说,其实在宛城的时候,这种情况就存在了。那些官军士兵,总是找各种理由针对我们这些降卒。”   “与我一起在宛城归顺的兄弟,已经被打死打伤好几位了,也不见有人来管。像我这样,只是挨一顿打,还能把命保住,已经算很不错了。我习惯了!”说到这里,杨钊嘴角居然还出现了一丝笑意。   在这一瞬间,张绣那颗杀伐多年,早已是坚硬如铁的心,就像是什么东西大力揉捏过一样,一下子变得柔软了起来。   “真是岂有此理!”张绣猛然一拍帅案,两眼之中满是复杂之色,“杨钊,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本将军,当我的亲兵。你放心,虐待袁军降卒一事,我一定会彻查清楚,给所有的袁军降卒一个交代!”   张绣的一番话,就像是利剑一样,瞬间刺透了杨钊那颗早已麻木的心。   杨钊委屈泪水再也止不住,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第223章 西凉四将   0223 西凉四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杨钊在被人冤枉时没有哭,在十几个人殴打的时候也没有哭,却因为张绣的一句承诺,眼角的泪水竟再也克制不住。   “将军!今日我杨钊,替我们上万袁军降卒,多谢您了!”   杨钊直接一个头磕在地上,毫无花假地表达了自己感激的情绪。   “杨钊,你大可不必如此。我张绣既奉命为领军主将,自然就要为我麾下士卒讨一个公平。快起来吧!此事我张绣已经说了出来,就一定会办到。”   “本将军只要一个要求,就是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才好为你们做主!”张绣摆了摆手,沉声说道。   杨钊点了点头,便把自己所知道的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讲给了张绣听,袁军降卒在汉军中的悲惨遭遇,也渐渐在张绣的脑海中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听着杨钊的讲述,张绣的脸色也就变得越来阴沉。   若真是按照杨钊所说,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殴打袁军降卒就已经成为了汉军营中的一种常态。   很多士兵,平日里就会以殴打、凌辱袁军降卒为乐,那也不参与殴打的士兵,也大多保持着旁观的态度,既不会出言阻止,更不会上报个给主将。   至于那些汉军的中低层将领,完全就是与这些殴打者沆瀣一气。   即使有人找到他们的头上,也大多是敷衍了事,不会真正的处理那些动手打人的汉军士兵。   而那些投降过来的牙将、骑督之类的袁军将领,虽然对这种不公平待遇很不忿,但他们自顾尚且不暇,又怎么有精力站出来为这些曾经的袍泽说话呢?   否则一顶大帽子扣过来,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于是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这种以殴打凌辱袁军降卒为乐的行为,开始在汉军底层士兵的圈子里流传来开。   汉军中低层的将领三缄其口,也就导致像自天子刘协以下,一大批汉军高层完全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   这件事情一旦确认,那张绣都可以想象到,这会在整个荆襄小朝廷中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到那时,怎么处理这些降卒与原本汉军士兵之间的关系,也就会成为头号难题。   当年楚霸王项羽在巨鹿大破秦军之后,得到了秦军降卒二十万。   由于管理不当,楚军与秦军降卒之间发生了剧烈的矛盾,殴打辱骂时有发生。   当时项羽为了保证行军速度,同时杜绝降卒哗变的可能,直接选择用最粗暴的方式,将这二十万秦军降卒尽数坑杀。这一举动,也就成功造成了关中老秦人对项羽的抵制。   在随后的楚汉之争中,关中的老秦人因为对项羽的敌视,从而开始不遗余力的支持刘邦,这才是天下无敌的楚霸王,最终走向衰落的一个重要原因。   有了这样一个标杆性质的前车之鉴,张绣心中很清楚,类似于这种问题,一旦处理不好,那就会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   或许达不到楚汉相争之际的严重程度,但汉军如此对待降卒的消息一旦传出,那还哪有人敢归顺汉军,就算战局再怎么劣势,只怕都要奋战到底,平白增加了战时获胜的难度。   当然,对于杨钊所说的话,张绣也并没有选择完全信任。如此重大的事情,自然是要多方求证才行。   “好!今天就先这样,你伤得也不清,先下去休息吧。”张绣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语气相对平和地对杨钊说道,“就不要回你以前的军帐了,出去之后,会有人带你去新的住处!”   “喏!”杨钊赶紧答应一声,起身便出了中军大帐。   杨钊这一走,张绣的脸色便沉底阴沉了下来,坐在帅帐之中沉思良久,朗声说道:“来人!把蒋龙、沈虎、韩豹、杨彪四个人给我叫过来。”   蒋龙、沈虎、韩豹、杨彪四人,乃是西凉军出身,算得上是张绣的嫡系。   虽然在入主荆襄之后,这四位被分派各军,并没有追随张绣前往豫章任职。   但这次出征汉中,这四位却戏剧性的被凑到了一起。张绣身为一个空降过来的主将,想要询问这些隐秘之事,自然是要找这些相熟的人。   张绣将令已下,没多大一会儿,这蒋沈韩杨四位彪形大汉,就接连走近了中军帐,在帅案不远处一字排开,纷纷向张绣插手施礼,高声说道:“属下参见将军。”   但张绣坐在帅案后,始终都像是在专心看着什么东西,应都没应一声,就像面前根本就没有这四个人一般。   这位相互之间对视了几眼,都察觉到了这屋中里气氛有些不对,便全都不敢再言语,只得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也敢不动,等着张绣主动说话。   可是让这四位都没想到的是,这一等,就大半个时辰过去了。   也不知道张绣手里的那个东西怎么就那么看好,连续看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抬头的意思。   可这四位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   把人干晾在一旁所带给人的心里压力,要远远超过大发雷霆不知多少倍。   这四位开始还能坚持,但越往后,就感觉这心里像压了一块千斤巨石,这口气怎么也顺畅不了。   四个人的鬓角上,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白毛汗,腿也开始微微有些发抖,显然是有些坚持不住了。   在这四人之中,蒋龙最为年长,官职也是最高,剩下那三位便开始不住的给蒋龙使眼色,示意蒋龙站出来打破这个僵局,否则这么干等下去,谁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蒋龙虽然不想去触张绣这个霉头,但他也知道,这么干耗下去不是个办法,只能壮着胆子往前迈了一步,向张绣一拱手,小心翼翼地说道:“属下牙门将蒋龙,参见张绣。”   “嗯……”张绣用鼻子哼了一声,多一个字都没说。   蒋龙顿时大喜,张绣虽然只是哼了一声,但总比全无反应要好,便赶紧趁热打铁道:“不知将军唤属下前来,有什么要吩咐的?”   “吩咐?”张绣终于抬起了头,冷冷一笑道,“有没有什么吩咐,自然是要看你们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要说的?   蒋龙顿时愣住了,心底隐隐有些慌张。   “呃……启禀将军,不知道属下应该说些什么?”蒋龙咽了口唾沫,试探性地问道。   “有什么是本将军不知道的,那你们就说什么!”   张绣双眼微眯,逼视着蒋龙,整个人的气势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利剑,直指蒋龙的兄台。   这个……   蒋龙的目光有些躲闪,不敢去看张绣的眼睛,支支吾吾地说道:“属下……属下对于将军忠心耿耿,从不敢对将军有任何隐瞒啊……”   “没有任何隐瞒?”张绣猛然一拍桌案,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神情冷厉地说道,“既然没有任何隐瞒,那我军兵士凌辱降卒之事,为何不报!”   张绣这一句话,就想是一刀惊雷一般,在这四人耳畔炸响,吓得这四个人齐刷刷跪倒在了张绣的面前,全都垂着脑袋,不敢出一言以复。   “知道为什么叫你们四个来吗?”张绣站起身来,绕到帅案前面,居高临下的逼视着这四位,冷声道,“外面那么百将、牙将,甚至骑督,他们就算都不说实话,本将军都不会感到一点的心痛!”   “但是!你们四个,那是西凉军出身,当初就跟随着我叔父张济,后来又跟着我张绣。一直以来,我们视你们四个人为心腹,可你们是怎么回报我的?”   “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有一个人来禀报我!你们的眼里,还有我这个主将吗?”   说到这,张绣顿了一顿,语气稍微平和了一些,“今天你们若是不愿意说,本将军也不逼你们。但你们今日只要是出了这个军帐,那就永远也不要再说自己是西凉人!”   刷!   张绣说完这番话,便直接转过身去,不再去看这四位一眼。   说实话,张绣心中是真的有些失望,甚至是有些心痛。那些本土的士兵和将领,张绣管不到,也不想去管。   但是西凉军出身的将领,居然还和他藏着掖着,张绣是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难道说换了一个环境,当初西凉军的袍泽之情,就不复存在了吗?   中军帐之中,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身后传来一阵盔甲抖动的声音,张绣有些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以为这四位终究还是选择了闭嘴,想要转身离去。   可就在这时,蒋龙的声音传来:“将军!此事并非是我们不愿意说,而是下面所有人都在默许这件事的发生。法不责众,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今天将军既然问起,那属下便知无不言!”蒋龙沉着嗓子说道,显得非常郑重其事。   张绣心头一松,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在四人的脸上一一划过,语气平静地说道:“把你们知道,全都说出来,本将军恕你们无罪!”   蒋龙点了点头道:“回将军,据我所知,这次出征的三万大军之中,袁军降卒少说也的近五千人。抛去那些什长、百将、牙将,少说还有四千多的袁军降卒。”   “在属下的营中,有袁军降卒三百余人,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敌视。但一般都是抢夺粮秣、逼迫那些降卒干活,严重的时候也会推搡几下。但像今日发生的那种,十几人一起围殴一个降卒的情况,倒是很少发生。”   “不错!”沈虎在一旁接口道,“我麾下袁军降卒差不多有三十多人,遭受得都是相同的待遇。而且据我观察,那些袁军降卒似乎从不反抗,逆来顺受,不敢得罪别人。这可能也是这件事被按到现在的主要原因。”   “一旦动手打人,都是那些袁军降卒不肯配合,不愿意为那些官兵干活。属下推测,很可能是今天这个降卒,进行了激烈的反抗,长时间不愿意为那些荆州兵干活,这才会遭到一阵毒打!”韩豹沉吟着分析道。   张绣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缓缓说道:“那对于这件事情,你们几个是怎么看得?”   怎么看得……   这四个人相互之间又对视几眼,一直没有开口的杨彪率先说道:“禀将军,其实属下以为,这件事情虽然不怎么好听,但却也是无可避免的东西。”   “毕竟袁军降卒曾经效力于袁术麾下,当过大汉反贼,人人得而诛之。现在虽然归顺了官军,但让他们干些活,少吃点东西,这也无可厚非吧。”   张绣没有说什么,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剩余这三位,没好气地说道,“怎么?你们三个,对这件事也是这种看法吗?”   蒋龙、沈虎、韩豹这三位,抬头看了看张绣的脸色,又缓缓垂下了头,没有说一句话,但是态度已经是极为明显了,就是赞同了杨彪的说法。   “哼!”张绣重重地哼了一声,绕回帅案后坐下,盯着眼前这位,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都给本将军听好!这天底下没有什么荆州军、汉中军,更没有什么袁军、曹军!包括你我在内,所有人,都是大汉的子民!”   “那些附逆之人,附逆时是贼,人人得而诛之!但他们如今已经归顺了朝廷,也得到了天子的赦免,那就是我大汉的官军!既然都是我大汉官军,凭什么要他们去伺候别人?凭什么要比被人吃得少!”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都明白吗?”   张绣怒气填胸,脸都开始有了一些不正常的潮红,“其他我暂时管不到,但是在我张绣麾下,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发生。”   “之前的事情,我可以不再追究。但是从现在开始,各营之中若有谁还敢有这般行径,就别怪本将军刀下无情!听明白了吗?”   这……   蒋沈韩杨四人一时间有些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张绣为什么有这么大的火气。   但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四人除了点头答应,又能有什么办法,只得纷纷表示愿意回去约束麾下兵士,从此杜绝刻意针对袁军降卒的行为。 第224章 杨松杨柏   0224 杨松杨柏;   蒋沈韩杨四将离开了营帐,帐中又重新陷入平静。   之所以张绣要把这四位叫过来,那就是要验证一下杨钊所言是真是假。毕竟这么大的事情,不能只听杨钊的一家之言。   如今事情已经得到了验证,张绣心里也就有了底气,直接在帅案前刷刷点点写下一道手令,派人拿着这道手令传阅各营,让各营的校尉、牙将、百将、士卒都明白自己这位主将的态度。   手令上的内容与张绣方才说得,也都是大同小异。唯一的区别,就是把方才所说的刀下无情,换成了严惩不贷。   袁军降卒的地位固然势要提升,但老兵的情绪肯定也要照顾到。顾此失彼的话,只怕也会有大麻烦。   把事情都安排了下去之后,天色也就不早了。张绣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返回自己的寝帐中睡下。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张绣还在半梦半醒之间的时候,就听见军帐之外一片嘈杂,像是好多人挤在寝帐的门口,小声嘀咕着什么。   张绣军旅多年,整个人都十分的警觉,猛然间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手就摸到了枕头下的匕首上,沉声问道:“帐外什么人?”   “禀将军,属下有要事禀报!”   听到熟悉的声音,张绣这才松了一口气,把按在手中的匕首轻轻放下,略带疑惑地说道:“进来吧!”   张绣话音未落,就见帐帘往其一挑,走近了七八个人,全都是军中的高层将领,并排站在张绣的面前,把张秀看得直皱眉。   昨天才发下手令,今天一大早这些人就找上了门。   怎么?难道还想要造反不成?   “将军!辕门外有人求见,号称是汉中张鲁派来犒军的,一切就等将军定夺了!”军司马郑言上前一步,叉手施礼,急切地说道。   张绣一听不是降卒之事,先是暗中松了口气。毕竟这些高层将领与自己一样,都不是降卒之事的知情者,自然也不会为此时大动干戈。   但随即张绣的心头便是一惊。   张鲁派人前来犒军?   “他们人现在在哪?”张绣豁然起身,一边穿着外衣,一边开口问道。   “现在人就在辕门外,没有将军将令,没人敢放他们进来!”郑言赶紧答道。   “带我去!”张绣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迈步就像帐外走去,七位将领紧随其后,直奔辕门方向而去。   一边走着,张绣心里不由得有些疑虑。   虽然现在军中粮秣已经快要见底,此时犒军,给将士们带来一些好酒好肉,确实是十分应景。   但这不应该是汉中郡的张鲁来做啊!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双方还属于敌对,敌方派人来犒军,这算是怎么回事?这没有道理啊!   张绣暗中留了个心眼,到了辕门口往外一看,就见门外是一个长长的车队,至少也得有三十多辆马车,上面装着一个一个大箱子,也不知里面具体是什么东西。   车队人数差不多一千所有,为首的是两个中年人,一个文臣打扮,一个武将打扮,全都恭恭敬敬地站在辕门外,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   “吾乃汉征西将军张绣,不知二位是?”张绣隔着辕门,朗声问道。   那两人见张绣已经发话了,赶紧往前迎了两步,为首之人向张绣深施一礼,笑着说道:“回张将军的话,下官乃是张太守麾下谋士杨松。我身后之人是舍弟杨柏,也是在张太守麾下听用。”   “如今我们兄弟二人,奉张太守之命,前来犒劳犒劳军中的兄弟。还请张将军,把们先打开?”   杨松?杨柏?   张绣皱皱眉,扭头看向了身边的军司马郑言。   这个郑言平日在军中官职较低,按说是没有资格担任军司马之职的。   但由于郑言在入荆州之前,曾经在汉中郡任过职,对汉中的情况相对比较熟悉,才破格提拔到这个位置。   郑言见张绣看过来,心中便明白张绣的意思,便赶紧凑到张绣耳畔,低声说道:“将军,张鲁麾下确实有杨松、杨柏兄弟两人,虽然属下没有见过这两人,但都说杨松身宽体胖,看样子应该错不了。”   张绣听郑言这么说,便轻轻点了点头,心中的防备稍稍退却,看向门外的杨松说道:“烦劳张太守挂念,张绣先谢过了。不过你我毕竟是各为其主,还希望杨大人可以打开车上的箱子,让我们检查一下。”   其实在这种情况下,张绣就明着说要检查,多少是有点不礼貌的,甚至是流露出了些许的敌意。   但辕门外杨松像是毫不在意,脸上还是挂着那种和善的笑容说道:“理解!理解!我这让人把箱子都打开,让将军的人好好检查。”   说着话,杨松便向后一摆手,站在马车旁边的那些士卒,便纷纷打开马车的箱子,一副任由张绣检阅的样子。   张绣也不客气,直接向旁边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一队士卒推开辕门,径直走到那三十多辆马车的旁边,仔仔细细检查着里面的酒肉食物。   毕竟这是涉及到全军的安全,乃至他们自己的安全,所以每个人士兵都检查的很是仔细,甚至有人还拿出了银针,就为了测试一下里面有没有毒素。   检查了好一会儿,确定酒肉没有设么问题,箱子里也没有夹带其他东西,这些士兵便都扭头看向了辕门方向,等待着张绣下一步指示。   看着这些士兵询问的目光,张绣点了点头,再次看向杨松说道:“杨大人,既然是张太守的一番美意,那我们也不好拒绝。这几车东西,我们就收下了。营中杂乱,不好落脚,也就不请大人进来坐了。趁着天明,杨大人请回吧!”   张绣梗着脖子,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理所当然地问道。   杨松听到这话都有些发懵了,眼睛不错神地盯着张绣,双眸中全然一片不可思议的色彩。   从古至今,有谁能做到别人上门送礼,礼物收下了,结果连门都不让别人的进得吗? 第225章 可有诚意   0225 可有诚意;   杨松的脸色略微有些尴尬,但随即便又换上一副笑脸,略带责怪地对张绣说道:“张将军你这话说得,我们兄弟远道而来,还不能到你营中讨口水喝吗?”   张绣心知理亏,但还是绷着个脸,毫不客气地说道:“不好意思杨大人,眼下毕竟是特殊时期,为了我营中将士的安危,还是不请你们进来了。”   “这……”杨松微微一怔,但还是开口说道,“张将军,毕竟是上面有了命令,不要让我们太难做呀!”   “命令?”张绣双眉一挑,直挺挺地问道,“什么命令?”   杨松往前走了几步,到了辕门边上,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张将军,此番在下前来,是奉了太守之名,与将军先谈一谈归降之事的。这车上的东西,就是我家太守的诚意。”   归降之事?   张绣眨巴站巴眼睛,略带怀疑地说问道:“前些日子,那张鲁不是还说要一切要看益州的意思,怎么几天时间过去,突然就要归降了?”   “张将军!你所有不知!”杨松的脸上顿时现出一片哀伤之色,“名义上我家太守是据汉中自立,其实处处都要受那蜀郡刘璋的制约。这次将军西征,我家太守本有意直接归降的,就是那刘璋横加阻拦。”   “如今我家太守想通了。虽然汉中太守在官职上要受益州牧的制约,但无论是汉中太守,还是益州牧,那当得都是大汉的官,都是为当今天子效力。”   “既然都是大汉官员,那愿意报效大汉,又什么不对呢?你说是吧,张将军!”杨松盯着张绣,一脸真诚地说道。   张绣盯着杨松看了好一会儿,也看出丝毫的破绽,只得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道:“张太守能想通这一点,真不愧留侯之后,大汉忠良!”   “既然如此,那杨大人你就兄弟二人就先进来了,但是你们身后这些兄弟,就先委屈一下,在辕门外扎个营吧!”张绣迟疑道,依旧对杨松没有彻底放心。   杨松闻言一怔,显然是没有料到张绣居然会这么谨慎。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杨松自然是不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在张绣示意下,那些汉军士卒先是赶着这三十多辆马车进了辕门,随后又把杨松杨柏兄弟请了进来,紧接着就关闭了辕门,真得就把杨松带来得那千余兵马关在了外面。   杨松跟在张绣的身后,面皮微微抽动了一下,但最终是没多说一句话,随着张绣来到了中军大帐。   中军帐内,几人分宾主落座,张绣的目光便放在了杨松的身上,不咸不淡地说道:“杨大人!若是张太守真想归降,只凭这几车酒肉,只怕是没什么诚意吧!”   杨松嘿嘿笑了两声,赶紧开口说道:“张将军真是说笑了,我家太守自然不会仅仅只送几车酒肉,他还我们带来了这世上最大的诚意!二弟!”   并排坐在杨松下首的杨柏会意,直接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绸缎包,双手捧了出来。   张绣使了个眼色,身边立刻有亲卫走上前去,从杨柏的手中接过绸缎包,呈到了张绣的面前。   “将军只管打开来看,若是还觉得不够诚意,那杨某立刻就转身离去,绝不多做纠缠!”杨松伸了做了个“请”的姿势,颇为自信的笑了笑。   张绣皱皱眉,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轻轻挑开了亲卫手中的布包。   就这么打眼一瞅,张绣就有些愣住了,双眼露出了一种莫名的光彩。   就见绸缎包里,躺着得是一方印章,正面的刻字看不到,就只见通体为美玉打造,大小约四寸左右,但有一角却是有黄金镶嵌。   嘶……   张绣倒吸了一口凉气,蓦然间想起了一种可能,连忙伸手拿起印章,往正面看去。   就见这玉印正面刻有八个大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张绣看着手中的玉印,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神情有些恍惚地看向杨松说道:“杨大人……此物……莫非是那传国玉玺?”   说完这话,张绣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自己说手中的玉印,满脸都是惊惧之色。   传国玉玺!   那自秦始皇打造以来,历代都是最高权力的象征,为天下诸侯所争抢,现在竟然就这么自己拿在手上?   张绣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了。   杨松看着张绣那吃惊的样子,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丝得意的笑意,不慌不忙地说道:“张将军,我家太守把传国玉玺就这么献了出来,你应该能相信我们的诚意了吧?”   张绣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心中再也没有半点的怀疑之色。   毕竟张鲁连玉玺这样的重要筹码都这么轻松的拿了出来,实在是没有偷奸刷炸的必要。   张绣从亲卫手中拿过绸缎包,小心翼翼地将玉玺重新包好,这才重新看向杨松,满面春风地说道:“杨大人,张太守对于归降之事还有什么想法,你尽管说出来。张某尽量在陛下面前,为张太守争取。”   “其实……我家太守始终都忠体为国,是为大汉守住汉中这片疆土,不为其他怀有野心的诸侯所抢夺。如今归顺朝廷,也不过就是物归原主而已,实在也算不上是什么功劳。”   “所以我家太守的意思是,希望归顺了朝廷之后,还可以任汉中太守一职。毕竟我家太守这些年身体不太好,不愿意再长途跋涉了。”   “张将军……您看?”杨松试探性地问道。   张绣眉头微微一皱,但随即便舒展开来。   其实按照常理而言,敌方诸侯在归顺之后,一般都会被调离曾经的割据之地,得到一个没有实权的虚职。   因此张鲁提出的这个条件,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合理要求。但也正因如此,张绣才更加相信了张鲁想要归顺朝廷的心思。   毕竟经营了近十年的光景,谁都不会想轻易离开。若是张鲁真的无欲无求,那还倒要怀疑他有没有什么歪心思了。 第226章 暗下毒手   0226 暗下毒手;   “呵呵……张太守的要求倒也是人之常情,张某一定上奏天子,尽最大可能为张太守争取。天子仁德,想来也不会因为此事而刻意为难。”张绣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那杨某在此就先谢过张将军了!”   杨松在座位上一拱手,随即便站起身来,脸色有些无奈地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议定,那杨某这就与舍弟先行告辞了。”   “毕竟天子最终的旨意还没下来,咱们还算是敌对势力,就不给张将军添麻烦了!”   说这话,杨松给杨柏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作势就要起身离开。   杨松一番话,直接臊了张绣一个满脸通红,哪里还肯让杨松那这里离开,赶紧起身挽留道:“杨大人,请留步!请留步!方才是张某孟浪了,还请杨大人不要介意。”   “张太守犒军的酒肉都已经送到了,何不留下来与我们一起热闹一下,再走也不迟?席间张某还想敬杨兄两杯酒,给杨兄赔个不是!”   “这个……”杨松略一沉吟,便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兄弟就叨扰了!”   “等天子的旨意下来,那你我就是同殿称臣,一起保主,还说什么叨扰不叨扰呢?”   张绣说着话,目光就投到了自己身边的亲卫身上,“传令下去,今日犒军,各营可自行走动,好好吃上一顿!”   “喏!”亲卫也是喜上眉梢,赶紧答应了一声,快步就出了中军帐。   犒军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各营,由于昨日降卒一事所带来的负面情绪,顷刻间一扫而空,各营上下顿时陷入了欢乐的海洋。   而对于这件事,熟睡中的杨钊还一无所知。   归顺朝廷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昨夜可能是杨钊睡得最踏实的一个晚上。   没有那些老兵的挤兑,身上的伤口也上了药,不再那么疼痛,使得杨钊直接就陷入沉沉梦中。   也不知睡了多久,杨钊才悠悠醒转。从榻上起身之后,杨钊随手劈了一件衣服,揉着惺忪的睡眼,迈步向帐外走去。   帐帘刚往起这么一撩,杨钊顿时一愣,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许多。   就见军帐外少说也得聚集了四五十号人,都是一些熟悉的面孔,全是当日在宛城一战中归顺朝廷的袁术降卒。   这些人见杨钊这么一走出来,齐刷刷杨钊深施一礼,那个场面很容易就想到后世某系列电影里面的一些镜头。   “诸位!诸位这是干嘛?”杨钊一直都处于军中的底层,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顿时有些慌了神。   “多些杨兄!我这些降卒才有脱离苦海的机会!这一拜,是我们这些老兄弟对你的感谢,你这要接受!”其中一个降卒动情地说道。   “对啊!对啊!”   “要不是杨兄你抗争到底,我们的苦日子说不定还要到什么时候!”   “这一礼,你受得起!”   杨钊看着眼前充满热情与感激的难兄难弟们,眨巴站巴眼睛,显然是有些发懵,下意识问道:“诸位,这是发生什么了?你怎么都过来了?”   “怎么?杨兄你还不知道?”降卒甲接口说道,“就昨天事发之后不及,张将军就下了将令,说是别的地方他管不着,但只要是在他麾下,但凡有人敢可以针对袁军降卒,严惩不贷!”   “不错!”降卒乙继续说道,“将军这条将令,那真是太有效果了,昨晚上睡觉的时候,再没有人敢抢我地盘,也没人逼着我去倒夜壶。这不还得多亏了杨兄牛的功劳吗?”   “而且我听说啊,昨天张将军下令前,可把那些百将、牙将什么,好一顿臭骂,可算是好好出了一口心中的恶气!”降卒丙意犹未尽地说道。   “是啊!是啊!”   “这一切可都是托了杨兄你的福呀!”   听着这些人附和,杨钊渐渐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目光下意识看向了中军帐的方向,心中涌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激。   一种被信任,被重视的幸福感充斥着杨钊全身,这是像杨钊的这样小人物在乱世之中,从未有过的一种奇妙感觉。甚至于在这种感觉下,杨钊的眼眶都微微有些发红了。   杨钊猛一转身,就像往中军帐的方向走去,却被降卒甲一把拉住了。   “杨兄?想要干什么去?”降卒甲拽着杨钊的胳膊,一脸暧昧地说道。   “呃……诸位兄弟,此时毕竟是张将军一力承担,小弟想着还是先去感谢一下张将军为好!”杨钊有些无奈地说道。   “张将军呢,自然是要感激的,可不是现在!”降卒甲笑嘻嘻地说道,“现在张将军呢,正陪着那些来犒军的大人物呢,可没空见咱们!”   “可不是吗?”降卒乙搓着手说道,“一会儿到了午时,犒军送来的酒肉就发下了来,咱们兄弟先在一起喝个痛快,等到了晚上,张将军和那些大人物喝得差不多了,咱们再去敬酒不迟!”   犒军?   杨钊下意识就咽了一下口水。   平日里杨钊一直都被那些老兵克扣着粮饷,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更别说吃上酒肉了。现在这一听有大餐,杨钊这两腿顿时不争气地迈不动了。   “别犹豫了!”降卒丙也上来劝说道,“张将军就在那,也不会插翅膀飞了,现在去也是惹人心烦。等大家都吃饱喝足了,你再去敬酒感谢,也不迟嘛!你说咱们兄弟宛城之后,有多久没在一起吃顿好的了?”   周围这些降卒连哄带劝,杨钊实在是有些动摇了,便点了点头,跟着大部队就离开了。   很快就到了开席的时候,以杨钊为首得这些袁军降卒都凑到了一起,围成几个大桌。   酒肉流水一样送上酒桌,这些人再也按捺不住,纷纷倒上酒,大口开始吃肉。   大家推杯换盏,诉说昔日的袍泽之情,讲述这短时间以来心中的不快,一时间也有些恣意狂狷,豪情万丈之感。   这些平日里地位最为底下的大头兵,在这一瞬间,仿佛也成了战场上生杀予夺,意气风发的大将军。   但快乐的事时光总是短暂的,天也渐渐黑了下来,这些大头兵心中不痛快,喝酒易醉,早就是喝得盔歪甲斜,倒在那里昏昏欲睡了。   杨钊心中有事,惦念着去给张绣敬酒,便基本上没怎么喝,看着周围这几位都已经差不多了,杨钊便站起身,一边游走在这些热火朝天的士兵之中,一边往中军帐的方向走去。   可是越往中军帐这边靠近,杨钊就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暗中在这种全军同庆的时候,张绣这边的营帐那应该时热火朝天,敬酒的人排成一条长龙,比任何地方都要热闹。   但眼前的中军帐,竟然显得有些冷清,与外面那些士卒火热的气氛,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顿时就显出了几分诡异之色。   杨钊心中暗自一凛,顿时猫下腰,捻手捻脚地靠近了中军帐,绕到了中军帐的后头,轻轻附耳上去,想要停一停帐中的动静。   军帐中的声音非常细微,杨钊完全听不清楚,只听到一些类似摩擦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吴将军,已经差不多了,咱们只要把张绣的脑袋割下来,就算完成主公的任务了。”   “不行!”另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张任那厮是张绣的师兄,一直反对这个计划。要是让他知道张绣已经死了,必然会怀疑到主公的头上。”   “现在必须要把张绣的尸首带走,伪装成张绣已经失踪了,这样才神不知鬼不觉,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主公的头上!你明白嘛!”   张绣的尸首?   这短短的五个字,就像是一道惊雷一般,在杨钊的耳畔炸响,吓得杨钊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就惊动了军帐内的人。   但是无论怎样,杨钊还是不敢相信张绣已经死掉了。毕竟昨天还是那么生龙活虎,中气十足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转过天下,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呢?   难道是重名了?   可是在这中军帐中,除了领军主将之外,根本就没有第二人还叫做张绣!   杨钊心中想着,又悄悄挪动脚步,转到了军帐门口,把身形藏匿在一个阴影处,两眼盯着帐门口的动向。   没多大一会儿,就见帐帘一挑,有两个陌生人一前一后,抬着一个箱子从军帐中走了出来。   此时整个军帐的士卒,不知道多喝多了,还是都选择性失明失聪了,反正就像是所有人都看不到一般,任由这两人抬着箱子,慢慢向军帐深处走去。   杨钊看在眼里,心中明白。如果所料不差,那箱子里面,装得就是主将张绣的尸首了。   一种透心凉的恐惧,渐渐袭上了杨钊的心头。   要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在敌方营中暗杀敌方主将,这事搁在谁的头上谁能不害怕?   但一想到张绣对自己恩重如山,如果不是张绣仗义出手,自己和那一班兄弟还不知要吃多久的苦。想到此处,杨钊的心中有些动摇了。   几番挣扎之后,杨钊还是咬了咬牙,偷偷跟了上去。   杨钊心中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一但被对方发现,那自己绝对是难逃一死。   但杨钊又想,如果不是张绣,或许自己昨天就已经被打死了。   就算今日被歹人所害,大不了也就是一命偿一命,还了张绣的恩情也就是了!   这么一想,杨钊心中的恐惧也就减弱了几分,整个人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跟着那两个歹人在营中七拐八拐,最终来到了整个大营的最西边,那里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缺口,那两人顺着这个缺口,带着箱子就钻了出去。   嘶……   杨钊倒吸了一口凉气,勉强让自己心神稳定下来,看着对方稍微走远了一点,便也顺着这个缺口钻了出来,偷偷地跟了上去。   所幸的是,这两人根本没走太远,差不多也就一两百步的距离,瞅着四下无人,两人就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两个铲子,开始疯狂的挖掘。   杨钊就藏在几十步之外的草丛里,盯着这两人挖坑,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杨钊冻得四肢都有些麻木了,这个大坑才算勉强挖好。   杨钊轻轻晃了晃身子,强迫自己清醒了一点之后,两眼就紧紧盯着那两人的动作。   只见这二位,先是抬起箱子扔到了坑里,然后用铲子开是吧挖出来的土复原。   这又小半个时辰之后,约莫这坑就快要填满的时候,两人干脆把铲子也扔了进去,用双手把这最后一点土推平。   一切都弄好之后,两人又不放心得上去踩了踩,确定万无一失之后,才快步离去。   杨钊伏在地上,依旧没敢动。   就这样又干等了一个时辰,杨钊全身上下都快要冻僵了,杨钊终于确认这两个人不会去而复返,这才壮着胆子爬了起来,迈着近乎僵硬的双腿,一步一步向掩埋的地点走去。   接着星斗月光,看着那刚被翻过的土壤,杨钊的心中一战颤抖。   他在害怕。   但是他怕得不是被折返回来的歹人所害,而是害怕打开箱子之后,真见到了张绣的尸首!   呼!   杨钊长出了一口气,拍打了一下自己脸,又搓了搓自己胳膊腿,稍微有些暖意了之后,杨钊便俯下身来,便开始伸手挖掘。   杨钊心里很清楚,他虽然无法面对张绣的尸首,但他更加无法面对的,却是让张绣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此时刚刚进入三月,天气还是比较寒冷。   这地上的土虽然刚被挖掘过,但转眼间却又变得很是坚硬,杨钊一双肉掌,只挖得双手见血,才勉强把那两个歹人丢下的铲子翻了出来。   有了铲子在手,挖掘起来相对便轻松了很多。   又是一个多时辰过去,都不知道到了什么时辰了,那只被匆匆掩埋的箱子,终于暴露在了杨钊的眼中。   杨钊精神一震,又使劲挖掘了半盏茶的功夫,终于让整个箱子裸露了出来。   杨钊明白,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想把这箱子再弄上来,实在是有些困难,便只能任由那箱体埋在土里,先打开箱子盖,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 第227章 张绣之殇   0227 张绣之殇;   杨钊站在刚挖出来的坑中,看着面前深黑色的箱子,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决然之色。   虽然杨钊不想去直面这个悲惨的结果,但杨钊同时也明白,这是必须要经过的事情。不打开箱子,永远也无法知道张绣到底在不在里面。   一念及此,杨钊微微俯身,两只手按在箱子盖上,把眼一闭,两手把着箱子盖猛然往上一抬。   随着箱子被打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也扑鼻而来,饶是杨钊从军征战多年,也免不了心中阵阵泛呕。   杨钊低着头,两眼缓缓睁开,往箱子里面这么一看,整个人就如遭雷击,背上的汗毛都要倒数起来,直挺挺地就呆在了原地。   就见这箱子之中并没有杨钊想象中的尸首,而是一颗斗大的头颅!   接着星斗月光一看之下,那不是张绣又是何人?   就见张绣眼角、鼻孔、嘴角、耳朵全都流出像蚯蚓一样蜿蜒细小的鲜血,两眼睁得大大的,全然是有一片难以置信的惊恐之色,显然是临终之间,见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东西。   七窍流血,死于剧毒!   杨钊一屁股坐在了坑里,大口地喘着粗气,像是要舒缓一下自己心中那种紧张的氛围。   可是不知不觉地,杨钊两只眼睛里就噙满了泪水,那些晶莹地东西就围着杨钊的眼眶打转,随时都有滑落下来的可能。   杨钊今年二十出头,刨除幼年时期,哭得次数的屈指可数。   但就在这短短的两日之内,杨钊这么一个大好男儿,居然就这么哭了两次。   第一次哭,是因为终于有人愿意关心他们这些降卒,感动而落泪;   而这一次哭,杨钊却是为张绣感到不甘!   这么一位爱兵如子的领兵主将,就应该沙场建功、扬名立万,搏一世英名!   而不是就这么不明不白,无比的屈辱的死在这里!   终于,杨钊还是没有忍住,泪水还是顺着眼角流下了下来。但这眼泪一流,却又激起了杨钊满腔的热血!   杨钊站起身来,笔直地跪在了张绣的头颅面前,两眼中满是决绝之色,语气哀伤地说道:“张将军!您愿意站出来,为我们这些降卒说一句话。我杨钊,承您这个情,绝不会让您就不见天子的死掉!得罪了!”   说这话,杨钊把身子往坑里缩了缩,靠在坑边上,快速脱下外面的棉衣,把穿在棉衣下面的小衣脱了下来,然后又把棉衣重新穿上。   拿着小衣来到箱子边,杨钊又深施了一礼,便用小衣裹住张绣的头颅,上下打了个结,做成个包袱的样子,往棉衣里面一塞。   棉衣本就鼓鼓囊囊的,再趁着夜色,如果不仔细去看,还真就发现不了衣服下面藏了东西。   做完这一切,杨钊也没心思再去把那个大坑复原,直接带着张绣的头颅,就往军营的方向跑去。   到了出营那个缺口的时候,杨钊刚想原路返回,心中却猛然一惊,在围墙边停住了脚步。   杨钊突然想到,这两个人生面孔肯定是刚来到营中不久,又怎么会知道这里有这么一个任人出入的缺口?   唯一的理由,就是在这座大营之中,就算没有他们的内应,也有人与他们勾结在了一起。   如果就这么回了大营,只怕是立刻就会陷入某些人的监视之中。   到那时,不但自己性命危机,关于张将军的真相也会彻底被掩藏!   想到这里,杨钊毅然决然地转过身,稍微辨别了一下方向,就直奔东北方向而去。   虽然汉中距离襄阳最近,可以把这件事情在最短的时间内上达天听。   但杨钊不敢!   身为一个普通的降卒,在襄阳城中全然没有相熟之人,就算是到了襄阳,天子凭什么见自己这个大头兵?   可若是不见天子,那势必就要先把事情告知别人,再由那人转述给天子!   可是……   杨钊肯定无法确定,既然军营之中有人与歹人勾结,又怎知在襄阳城中,有没有人与之相勾结?   一旦事情提前被歹人知晓,只怕又会掉入别人的阴谋之中。   所以杨钊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返回宛城,将此事禀报给南阳太守文聘将军。   只要文聘将军提前知晓了此事,那天子想必也就会知道了。   当然,杨钊也无法确认文聘对于朝廷的忠心。但这是杨钊在如今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下,可以想出来的最佳方案了。   ……   襄阳……   刺史官邸。   刘协手拄着下巴,看着阶下激烈的争吵,只感觉是一个头两个大。   关于怎么该如何处理汉中张鲁,以及是否要去益州咨询刘璋的问题,在朝廷上已经不知争吵了多长时间了。   两派官员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一方说蜀郡千里迢迢,蜀道更是难行,即使费劲去了也于事无补,不如就一鼓作气攻下汉中;   一方说刘璋乃是皇亲国戚,必然是信念大汉,愿意归顺,不如就问上一句,也好让张鲁哑口无言。   这争来争去,刘协整个人的思路都被打断了,也不知道该相信哪为好,只能仍由他们吵下去。   可忽然之间,就听得刺史官邸的大门之外,有人喊马嘶之声,紧接着就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奔这正厅而来。   正在争吵那两位,显然也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下意识也就停止了争吵,和厅内所有人一样,目光直奔厅外看去。   只间眨眼之间,一个风尘仆仆的士卒就出现了众人的视线之中,几步就来到了堂上,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刘协阶下,高声说道:“陛下!汉中前线急报!张绣将军造人暗杀,如今军中群龙无首,还请陛下早做定夺!”   说着话,这士卒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双手往上一递。   陪侍在刘协的身边的宦官不敢怠慢,赶紧上前接过书信,转呈到了刘协的面前。   张绣被人暗杀?   这几个字久久在刘协的耳边回荡,以至于那传信的士卒后面说了些什么,刘协都怎么听清楚。 第228章 群情激奋   0228 群情激奋;   刘协的思绪,不自觉地飘到了半年多之前。   那是个明媚的午后,在穣县城中,自己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名叫张绣的年轻人。   与演义上传统的印象不同,张绣的目光中虽然透漏着野心,但也透漏出一种发自内心的信任与真诚。   或许也就是有这份信任在,张绣才愿意带着数万兵马,归顺了当时不过是个光杆皇帝的刘协。也是有些张绣的加入,刘协才能有了今天。   所以一直以来,刘协虽然没有轻易表达,但是在心中对于张绣是无比的感激与尊重的。   这次兵发汉中,刘协之所以任命张绣为主将,也是存了让张绣到汉中捞功劳的意思。   可刘协是真的没想到,当日在襄阳一别,竟然直接成乐永别!   长出了两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下来,刘协这才拿起面前的书信,展开来这么一看,刘协的火腾一下就升到了脑瓜顶,脸色直接就沉了下来。   “张公祺!你欺我太甚!”刘协猛然一拍桌案,直接就站了起来,两眼就刀子一样盯着下面的从传信士卒,“尸首呢?张将军的尸首呢?”   “张将军尸身已经装殓了起来,但为了让消息最快送进襄阳,小的并没有随行运送,此时应该还在汉中的前线!”传信士卒不敢隐瞒,如实说道。   “张将军就在大营之中被人割去了头颅,你们为什么没人发现!不给朕一个合适的理由,就休怪朕刀下无情!”刘协逼视着士卒,沉声问道。   “禀陛下!是奸贼狡猾,故意运来酒肉犒军。那些奸贼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竟让张将军对他们全无防备,我们这些士兵们也就没做防备。”   “当天晚上,我们整座大营都喝得烂醉,张将军的遇害的事情,我们还是第二日才发现了。小的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士卒一个头磕在地上,脸上也尽是悔意,好不犹豫地说道。   刘协听是士卒这么一说,心中的怨气也就稍稍散去了一些,随之也就多了一分理解。   若是连这些普通士卒都能察觉到问题,那些歹人又怎么可能杀掉张绣这么一位武功卓绝的领军大将呢?   “罢了!罢了!此时也不怪你们!先下去吧!”刘协摆了摆手,有些无奈地说道。   士卒又给刘协深施一礼,便转身退出了大堂。   刘协又重新坐回了原位,深吸了一口气,手里那些刚送来的书信,扫视着殿内的群臣,压抑着怒火说道:“想必诸位已经听到了,这信报上说,张鲁以犒军为由,借口进入我军大营,趁夜色割去了张绣将军的头颅!此事,诸卿以为如何?”   殿内群臣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之中,随即就是一片哗然,所有人都显得异常的激愤,再没有人主张用和平手段去招揽张鲁。   似这种两军交战,主将被暗杀的时间,在汉朝的历史上并非是第一次发生。   当年光武帝刘秀统一天下的过程中,就曾经派出自己麾下大将岑彭为帅,发兵征讨据蜀地自立的益州牧公孙述。   在当时那个时代,岑彭之勇武,天下无对,公孙述的蜀军被打得节节败退,毫无抵抗能力。   但那时的岑彭并没有步步紧逼,而是企图用恩威并施的方法,劝降公孙述。结果这公孙述丧心病狂之下,竟然派人暗杀掉了岑彭。   岑彭乃是光武帝麾下头号爱将,在蜀地被杀之后,光武帝一怒之下,重新派出大将吴汉挂帅入蜀,一举攻破成都,纵兵劫掠,尽诛公孙氏满门。   张绣虽然还达不到岑彭的那个高度,但这些荆州文武都明白,张绣有从龙大功,在天子心中的地位,相比岑彭之于光武帝,只怕也不遑多让。   所以没有人再想着对汉中施以怀柔,必须给张鲁以雷霆一击,好让天下诸侯知晓,什么才叫天威难测!   黄礼军旅出身,性情火爆,直接出班高声说道:“陛下!张鲁狂悖无知,行动造反,臣请奏陛下,派大军诛之!”   “臣附议!”   “臣也附议!”   黄礼这一番话,就像是点燃了火药桶,让这纷纷站出来附议!   看着眼前群情激奋的场面,刘协满意地点了点头,扭头看向了站在一旁,面露沉思之色的荀彧,朗声说道:“荀尚书,拟旨吧!”   “加封南阳太守文聘为征西将军,全权负责汉中战事,令起克日再领一万兵马前往汉中,若不能攻破南郑,擒杀张鲁,朕那他问!”   “喏!”荀彧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些什么,但看着厅上群情激奋的样子,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一句话。   在这特殊的情况,刘协的诏令八百里加急,转天就送到了文聘手中。   文聘把诏令拿在手中那么一看,事情涉及到大将张绣的生死,哪里还敢怠慢,直接与副将交割了一下南阳的防务,调集宛城仅剩的一万精锐,直奔上庸城方向而来。   ……   益州,蜀郡。   在一间鲜为人知的密室中,蜡烛的火苗突突跳动着,微弱的烛光映衬着两个人的脸。   其中一个人,就是益州牧刘璋;   而另一个人,便是东州兵的头号人物吴懿。   “事情到底办得怎么样?”刘璋脸色有些不正常地潮红,眼神兴奋地拉着吴懿问道。   吴懿得意一笑,献宝似地说道:“主公,属下亲自出马,那还不是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本来那张绣还非常防备,但属下一拿出那个假的玉玺,张绣立刻就信了,完全没有半点的怀疑,一切都进展的极为顺利。”   “本来属下还想着把张绣的尸首运回来,但又怕惹祸上身,便割下了张绣的头颅,埋在了大营边上。这样一来,只怕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主公身上来!”   “好!”刘璋脸上顿时大喜,情不自禁地搓着手说道,“如此一来,让他小皇帝与张鲁拼个两败俱伤,你死我活,我蜀中便可坐收渔利,岂不快哉?”   “等那小皇帝坚持不住,退了兵,那时的张鲁,还不是任我们拿捏?”一想到这里,刘璋的嘴都要咧歪了。 第229章 上庸城破   0229 上庸城破;   吴懿就坐在刘璋的对面,看着刘璋那满脸的笑容,心中却升起了几分担忧之色。   “主公,张鲁与小皇帝之间的矛盾虽然已经挑了起来,但有风声说,张任与张绣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不一般。”   “再加上当日张任如此反对这个计划。若是张绣身死的消息传来,只怕那张任不愿意善罢甘休啊!”吴懿神色有些忧虑地说道。   “张任?”刘璋用鼻子哼了一声,显得极为不爽地说道,“再怎么说,他张任也是益州治下的武将。我刘璋乃一州之主,难道做什么事情,还要他张任同意吗?”   “主公英名!”刘璋话都已经这么说了,那吴懿还能说些什么,只能附和着刘璋。   “今天就先到这,出去吧!”说这话,刘璋起身吹灭了烛火,推开边上的小门,率先走了密室。   吴懿紧随其后。   这间密室就修建在刺史官邸的花园之内,当年刘焉入蜀之际落成,专门用来与这些商讨紧要之事。   两人出了密室,用花草掩盖住出口,便一前一后在花园中溜达,伪装成一副游园赏花的样子。   还没走出多远,刘璋就只听得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高喊着“张将军留步”!   回头看时,就见张任一脸怒气从冲了过来,身后紧紧跟着一位看家护院的卫士。那句“张将军留步”,想来就出自这卫士之口。   眼见张任还是冲到了刘璋的面前,那卫士赶紧一脸紧张得来到刘璋面前,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主公,张将军非要闯进来,属下阻拦不及……”   卫士话刚说到这,刘璋便摆了摆手,示意卫士下去。卫士顿时如蒙大赦,直接了当的转身离去,把表演的空间留给了大佬们。   “张绣死了!”卫士刚一走远,张任便瞪着眼睛,逼视着刘璋问道。   张任身高八尺有余,身强体壮,站在刘璋的面前,像小山一样,完全就是一种俯视的姿态。   再加上张任愤怒的神情,直接给刘璋、吴懿两个人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刘璋心中微微有些惧意,生怕张任突然暴起一拳,那自己可就是遭了无妄之灾了。   但刘璋明白,自己身为益州之主,在这种情况一定不能退缩,否则颜面扫地,此后更没有办法正面张任。   “张任?你这是在逼问我吗?你难道是要造反吗?”   刘璋集中全身的气力,没有让自己后退一步,口中缓缓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   听刘璋这么一问,张任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态度有些过激,便向后退了一步,深施一礼道:“末将不敢!”   见张任是这个态度,刘璋心里便有了底,腰板挺了起来,说话了硬气了很多,轻哼道:“说吧,这么急火火的赶过来,到底所为何事?”   那个急火退去之后,张任似乎清醒了很多,对刘璋拱手说道:“禀主公,方才末将听闻,上庸城方向发生动乱,张鲁假借犒军之名,暗杀了汉军主将张绣,并割其首级!”   “而这整个计划,都与雷薄当日所言分毫不差。末将今日前来,只想问主公一句!此事,主公到底知不知情吗?”   刘璋盯着张任看了好一会儿,怒哼了一声,指着张任的鼻子说道:“张任!你要明白你的身份!不要说此事我并不知情,就算真是我刘璋下令杀了张绣,你身为我麾下武将,难道杀我给张绣报仇吗?”   刘璋这番话说得算是很重了,张任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再施礼,沉声说道:“主公息怒,末将不敢!”   “哼!”刘璋重重地哼了一声,直接带着吴懿拂袖而去,将张任直接晾在了原地。   张任虽然的性子虽然有些拧,但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刘璋逐客的意思已经这么明显了,张任便也没有纠缠,转身就自行出了刺史官邸。   走到成都的街面上,张任的神色开始变得有些紧张,像是心中纠结着什么事情。   就这么一边想着,张任迈步进了街面一家酒楼,在店小二的带领下,上了二楼,在一个临街的单间坐下,要了一壶酒,在这里自斟自饮。   过了差不多能有小半个时辰,单间的帘子一挑,走进来一位显得有些獐头鼠目的年轻人,径直走到张任的面前,深施了一礼,口中道:“小的见过张将军!”   张任抬起头瞅瞅他,随意地说道:“坐吧!”   “唉!好嘞!”年轻人答应了一声,直接走到张任的对面坐下,满脸都是期待的看着张任。   “我让你打听的消息怎么样了?”张任放下酒杯,盯着年轻人的脸问道。   “张将军,这个消息自然是打探好了。您是军中宿将,我不过就是一个大头兵,哪敢不用心办事儿不是?”   年轻人说到这,话锋一转,脸上满是暧昧地说道:“只是这消息吧……你说是吧……”   张任斜着眼睛看着对方搓动的双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直接就怀里掏出一块拇指盖大小的黄金,直接扔在了桌子上。   那年轻人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按照这年轻人原本的想法,张任将军安排这一趟活,不过就是个举手之劳,能得个千把钱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能想到这张任将军出手就是稀有的金子!   年轻人赶紧伸手将黄金抓在手里,直接往衣服里面一塞,满脸堆笑地看着张任说道:“张将军,你让小的打听的事情,小的已经找同乡的人摸清楚了。就在十多天之前,那吴懿将军确实带着人离开了成都,据说是往巴郡方向去的!”   “巴郡?”张任眉头一皱,“他带了多少人?知不知道去干什么?”   “干什么去了不知情,吴懿就是调了千把人,顺着北门就走了。不过啊……据说他们在临走的时候,套了二三十辆大车,里面装得全是些酒肉……”年轻人挠着头,也是一脸疑惑地说道。   “好!这件事你办得非常好!”说到这里,张任又从怀里掏出一串五铢钱放在了桌子上,“这五百钱你拿去,随便买点酒喝吧……”   “这……”年轻人显然是些吃惊了,赶紧拿起这五百钱,对张任连连称谢。   先出手就是一块黄金,现在又多给了五百钱,这简直都不能用阔绰来形容了,简直就是挥金似土。   “张将军放心,如果再有什么新的消息,小的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年轻人揣起五百钱,又和张任告了一个别,便转身出了单间。   年轻人这么一走,张任的脸色也就沉了下来。   吴懿偷偷带兵前往巴郡,还携带了大量的酒肉。就凭这两条,张任就敢断定,张绣之死,与吴懿绝对脱不了干系!   一时间张任悲从中来,往日里与师弟相处的种种,顷刻间附上了张任的心头,使得张任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虽然已经与师弟张绣近十年没见了,但当年一起在恩师门下学艺的经历,现在想想,还恍如昨日。   张任要比张绣年长个三四岁,但由于被老师发现的晚,几乎就是与张绣同时拜入师门。   好不夸张地说,张任自打练武的第一天起,就是与师弟张绣在一起的。   两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近十年不畏寒霜酷暑,早就结下了深厚的兄弟之情。   尤其是张任天赋不算绝顶,如果不是有张绣在一旁畏招的话,很可能都练不成足以纵横天下的百鸟朝凤枪!   正因如此,十年时间虽然过去,张任一直都在感念张绣的恩情,总想着能找个机会,两兄弟可以坐在一起,把酒言欢,畅谈这么多年以来的雪雨风霜。   所以当日在天子面前举荐张绣,张任也是存了一些私心的。毕竟张绣只要是入蜀,那两人就总会有见面的机会。   可是谁想到?谁能想到!   张绣虽然是带兵出征,但却直接成了三方政治角逐的牺牲品,毫无意义地就死掉了。   “师弟!师兄对不起你啊!是师兄害了你啊!”张任思绪翻腾,心中再也克制不住,泪水直接喷涌而出。   八尺高的汉子,直接哭得像个泪人儿。   ……   汉中郡,上庸城。   平静了半个多月的上庸城,此时城下已经汇聚了四万兵马,全军上下同仇敌忾,势要攻破上庸,踏平汉中,生擒张鲁,食其肉,寝其皮,以解心头之恨!   文聘坐镇中军,站在战车之上,遥望着如潮水般涌向上庸城的汉军士兵,两眼中没有一丝的感情。   文聘与张绣之间,谈不上有什么私人情感,甚至都算不上是什么熟人。   但对于文聘而言,张绣即为征西军的主将,那就代表了大汉朝廷的脸面。   对方居然敢使阴谋诡计暗杀张绣,那就是不把大汉的脸面放在眼里。   不把大汉的脸面放在眼里,那就是不把他这个大汉南阳太守放在眼里。   有句话说得好。   君忧臣辱,君辱臣死!   文聘现在做得,不是为张绣报私仇,而是要想全天下的诸侯宣告,大汉天子的颜面,绝对不容践踏!   汉军的一波攻城部队,人数足有近万人,举着云梯,驾着冲车,像一道钢铁洪流一般,与上庸城的城墙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上庸城守将,乃是张鲁的亲生弟弟张卫,本来就不是什么善于打仗的主儿。   尤其是汉军在上庸城下屯兵半个多月,丝毫不见动手的迹象,本以为都没什么大事了。   可谁能想到,今日的汉军就像是发疯了一样,开始玩命地攻城,直接就打了张卫一个措手不及。   仓促之下,张卫只能借着上庸城高池深,尽量为城内守军的就位争取时间。   可让张卫惊讶的是,汉军所展现出的超强战斗力,已经完全超乎了张卫的想象。   战斗才刚刚打响,战况就呈现出了一边倒的趋势,城上的守军节节败退,有越来越多的汉军士兵攀上了上庸的城头。   张卫打仗的能耐不怎么样,但审时度势却极为擅长,眼见上庸城已经说守无可守,便赶紧下了城头,骑上一匹快马,直接夺门而走。   反正身为张鲁的胞弟,张卫也不担心自己会因弃城而被杀。   常言道。   将乃军之胆!   本来战况就不乐观的局势下,身为主将的张任率先跑路,对于整个上庸守军的的军心打击是极大的。   毕竟主将都跑了,剩下这些小鱼小虾打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于是乎在张卫弃城那一刻,上庸城的战局就再也没有悬念了。   短短半个多时辰之后,这座汉中东部第一重镇,就落在了汉军的手中。   但文聘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幕,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直接留下五千兵马镇守上庸,余下的兵马就直奔南郑方向而去。   文聘明白,打下上庸城,只是一个开始。   在上庸之后,还有重镇西城县。只有攻破西城县,才能一路直抵南郑,直面汉中郡的真正精锐。   现在高兴,还为时过早!   ……   汉中郡,南郑县。   “阎老!这事到底该怎么办?您倒是拿出个决策来呀!”张鲁背着手,神色焦急得来回踱步,急促地问道。   阎圃捋着花白胡须,手中的拐棍轻轻敲击着地面,不住地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主公啊!此事不然是我们做的,但现在我们有口也说不轻了!天子是不会相信的!事到如今,只能调集兵马,拼死一战了!”   “拼死一战?”张鲁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显得极为暴躁,“这张绣若是我张鲁杀得,那我就也就认了,舍得一条命也和那小皇帝打到底!”   “可是您也知道,这事情根本就不是我干得!我凭什么要为别人背黑锅!我汉中精锐兵马最多也就一万余人,剩下的都是些散兵游勇!”   “真动起手来,不死上个几万人,断然不会有什么结果!到那时,就算是侥幸击退了襄阳的兵马,我们还能剩下多少人?若是蜀中的那位趁火打劫,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难不成我这近十年的经营,没栽在刘焉的手里,倒是要给他刘季玉做了嫁衣?” 第230章 阎圃求见   0230 阎圃求见;   张鲁之所以能够割据与汉中,其实与当时的益州牧刘焉是分不开关系的。   张鲁的父亲张衡死后,张鲁就一直随着母亲生活。据史书记载,张鲁的母亲天生貌美,与刘焉家来往密切。   也就是看在张母的面子上,刘焉才决定重用张鲁,派张鲁以及别部司马张修两人一起进攻汉中郡。   结果在攻陷汉中之后,张鲁却陡然发难,直接杀掉张修,烧毁栈道、阻拦交通,据汉中以自立。   时至今日,我们已经无法知晓张鲁为什么会突然叛反,但从那之后汉中郡便以益州割裂开来,双方展开了长达六年之久的斗争。   在这六年的时间里,张鲁把一个汉中郡打造得如铁桶一般,他有绝对的信心,不让刘璋的兵马踏进汉中一步。   所以张鲁是真的不想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战争,白白耗尽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最终却被刘璋钻了空子。   “主公!若是真不愿意一战,那边只有诚心归顺朝廷,亲自到襄阳向天子解释清楚。如果能得到天子的谅解,那一切都还有转还的余地!”阎圃摇了摇头,暗叹了一口气说道。   张鲁刚想要说什么,却听得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人影蹿进了屋内,直接就跪倒了张鲁的面前,嚎啕大哭道:“哥!哥!你快想想办法啊!荆州兵已经打到西城了!”   张鲁定睛一看,说话之人正是自己的弟弟张卫,这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冷冷地说道:“既然荆州兵已经打到西城了,那你这个上庸守将怎么还在这里?”   “这……”张鲁一句话,直接就把张卫问懵了,过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喃喃说道,“我这不是,要回来给大哥你报信吗?那些荆州兵打起仗来不要命,根本就拦不住啊!”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张鲁怒骂了一声,但想到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怒容也就稍稍收敛了一些,冷哼道,“既然回来了,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那天荆州兵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突然间就对上庸发起了猛攻。我仓促之间根本就来不及调兵,上庸很快也就被打破了!”   “我眼见上庸守无可守,便撤了出来。可那些荆州根本就没有拒守上庸的意思,都没有在上庸城中过夜,直接就奔西城方向而来。”   “我路过西城的时候,已经和杨昂打过招呼了,叫他严防那些荆州兵,估计能抵抗一段时间。现在当务之急,大哥你快那个注意!”   “再耽搁几天,荆州兵到了南郑,那一个城下之盟可就怎么也逃不过了去呀!”   张卫说话之间,语气非常焦急,显然已是六神无主,束手无策。   张鲁神色一凛,脸上也满是诧异之色。   虽然张鲁已经有了汉军出兵的心理准备,但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汉军的动作居然这么快,已然是要兵临南郑城下了。   “主公!”阎圃拐棍一敲地面,神色无比哀伤地说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因为张绣之死,荆州军已成哀兵。哀兵必胜啊!”   “而且据说那领军文聘,当日在宛城一战,仅有了数千兵马,就击败了袁术的三万大军。如此骁将,杨昂又岂是敌手?只怕此时,西城已经陷落了!”   “主公若是此时再言投降,那就是被迫投降,襄阳的小皇帝未必愿意相信啊!”   “西城守军近万,杨昂更是沙场宿将,若是全力守城,未必就会陷落吧!”张鲁咬着牙,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可张鲁话音还未落,就在屋外又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位传令的兵卒快步走了进来,在张鲁面前单膝跪倒,急促地说道:“启禀主公!西城急报!荆州兵已经攻破西城,守将杨昂当场战死,近五千守军投降!”   攻破西城!   就在这四个传入张鲁耳中的时候,张鲁就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头重脚轻,有一种昏倒的趋势。   张鲁是真的不理解。   汉中郡地势险要,出了名的易守难攻,怎么就到了荆州兵的面前,就如同纸糊得一般,翻不起半点的风浪呢?   “主公!事已至此!老朽有一策!”说这话,阎圃拄着拐棍,一步一步走到张鲁的面前,尽可能得给张鲁施了一礼,“为报南郑不失,老朽愿往那荆州兵营中走上一趟,面见文聘,陈说利害,以退其兵马!”   “这……”张鲁顿时一愣,有些不敢确认地说道,“阎老万万不可,你这一去,有如龙潭虎穴,怎么能让你老亲自犯险呢?”   “呵呵……”阎圃惨笑一声说道,“主公,小老儿今年已经是五十有九,土埋半截的人了,还有什么犯险不犯险的?”   “再说小老儿能有今日,全赖当年主公信任。就算是此去,真的一去不会,那小老儿也情愿以此残躯,报答主公这么多年的知遇之恩!”   话说到这,阎圃又向张鲁深施一礼,眼中满是决然之色。   “阎老……”张鲁的眼中也有些感动之色。   但如今毕竟是大难当头,保命要紧,张鲁最终还是探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唉……罢了……那此事就拜托阎老了!”   “必不辱命!”阎圃应了一声,直接就转身向屋外走去,那佝偻瘦小的背影,此时看起来竟也无比的高大。   直到阎圃背影彻底在门口消失不见了,张卫才扭过头慢着自己自己的哥哥,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大哥,你说这阎先生,不会是看咱们汉中将破,提前去向小皇帝投诚去了吧。”   张鲁看着自己的弟弟,嘴角咧出了一丝笑意,趁着张卫放松警惕的时候,直接飞起一脚,正踹在张卫的肚子,直接把张卫蹬得倒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张鲁这一脚力道不小,饶是张卫这样的习武之人,五脏六腑也是一阵翻腾。   但张卫知道自己理亏在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一脸的委屈地看着张鲁。   张鲁怒哼了一声,迈步走到桌案后坐下,这次盯着张卫说道:“张公则!你永远都要记住一点,你我能有今日,全赖阎老之功!要是没有他,你早就被刘璋杀了喂狗了!所以就算今天阎老真的归顺了天子,我也不怪他!”   ……   南郑百里之外,城固县城。   城固县是在抵达南郑之前,唯一一座还算得上规模的县城,守军约有三千人,与上庸、西城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   汉军主力抵达城固县的时候,天色已晚,文聘便没有着急攻城,而是下令全军原地扎营,每天一早再攻城。   毕竟这两天急行军,士兵都没怎么好好休息,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休整一下。   这营盘刚刚扎好,文聘就得到手下来报,说是在辕门之外,有一老者求见,自称是张鲁手下谋士。   文聘皱了皱眉,但还在点了点头,让手下把人领进来,而他自己则坐在中军大帐之上,等着这老者的到来。   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对于上了年岁的人,文聘还是愿意保有一份尊重的。   没过多大一会儿,就有人领着一位老者走进了中军帐,在帅案的不远处站定。   “小老儿阎圃,系汉中张太守麾下谋士,见过将军!”老者拄着拐棍,向文聘深施了一礼。   “老人家,这么晚了,还劳烦你跑这一趟,何必呢?”文聘直视着阎圃,轻轻摇头说道,“张鲁擅杀朝廷大将,形同谋逆,罪在当诛!想要替张鲁开脱,绝无可能!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请回吧!”   阎圃顿时笑了笑,摆手说道:“仲业将军误会了!小老儿冒昧前来,不是想要为谁开脱,只是想替张太守问上一句话。朝廷是凭什么认定,杀害张绣将军的凶手在汉中呢?”   听到这个问题,文聘都有些气乐了,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我军中三万将士都可以作证,当日就是你汉中杨松、杨柏二人假借犒军之名,混入我军中,暗害张绣将军,割其首级,是也不是?”   说到是也不是,文聘全身上下煞气凝结,那种统兵大将的一往无前的杀伐之气,顿时就像阎圃涌来。   如果是一般人,只怕就要被文聘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吓得屁滚尿流。   可阎圃年龄虽长,但却是大风大浪的人物,只是淡淡一笑道:“杨松?杨柏?仲业将军有所不知,杨松此人乃是张太守麾下谋士,已经半年多没有离开过南郑。尤其是这一个多月以来,杨松身感小疾,始终在家卧床未出,何曾到过上庸?”   “至于杨柏,他乃是褒中县守将,肩负扼守箕谷的重任。就算是张太守真想要暗下毒手,南郑那么多人不用,却为何偏要动用一城守将呢?”   “嘶……”   文聘听了阎圃的一番话,两道剑眉不由得皱着了一起,沉吟半晌才说道:“那要是按照你的说法,那暗害张绣将军的,却是另有其人了?”   “自然是了!”阎圃左手拄着拐棍,右手捋着花白的胡须,自信满满地说道。   “哼!”文聘不满地哼了一声,淡淡道,“老人家,你既说当日杨松杨柏是假,可文某又怎么能断定,你口中的杨松杨柏就是真呢?”   文聘说出这话,自以为能把阎圃噎住,但谁曾想到,阎圃似乎就在等着文聘这句话!   “仲业将军,你此言不假!可眼下事情存疑,小老儿所说,固然无法立刻证实,但你同样无法证实此事是假不对吗?”   “张太守一心想要归顺朝廷,若是因为这其中的一些误会,最终闹得两家彻底反目,白白给人做了嫁衣,总归是不好的吧!”阎圃毫不犹豫地脱口说道。   “这个……”文聘砸吧砸吧嘴,看向阎圃的目光明显有些复杂。   就阎圃方才这一番话,听起来倒像是在胡搅蛮缠,混淆视听,但仔细一琢磨,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有道是捉贼见赃,捉坚见双。   谁也没有人见过真正的杨松、杨柏长什么样子。或许真的是这兄弟二人杀了张绣,但也有更大可能性是被人冒充谎报的。   毕竟又有谁在外面做坏事的时候,会傻乎乎报上自己真实的名字呢?   难道说,这件事里面,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   “老人家,那依你之见,此事该当如何解决?”文聘稍一沉吟,便开口问道。   相比于武力攻克汉中,当然是感召张鲁主动投降各有政治意义。对于这一点,文聘还是能拎得清的。   若是这阎圃真能自证清白,那文聘也愿意上表天子,给张鲁一个机会。   见文聘松了口,阎圃赶紧趁热打铁道:“仲业将军,依小老儿之见,咱们就先休戈止战,给双方都留出一个时间,好好调查一下这件事的真相。”   “小老儿可以代替张太守向你保证,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一定会给将军一个满意的答复!”   “查明真相?”文聘略带怀疑地问道,“老人家,那不知你打算从何查起呀?”   “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请杨松、杨柏兄弟二人来到贵军中,让你们军中的将士辨认一下,他们是不是当日来犒军的两人。”   “当然!你们也完全有理由怀疑,我们不会把真正的杨松杨柏带过来。所以请仲业将军能给我们一些时间,让我们找到一个铁证,来证明我们是无辜的!”阎圃双手拄着拐棍儿,言语之间有些无奈地说道。   现在的事情就是这么尴尬。   基于先入为主的想法,阎圃无论拿出什么证据,都有被怀疑的可能。   除非是可以拿出让人无可辩驳的铁证!   但连幕后的主使人是谁都不知道,想要查明真相都无从下手,那想要取得铁证,谈何容易啊!   “老人家,你要明白!我四万大军在前线人吃马嚼,每日粮秣消耗巨大,你们没有多少时间的!”文聘手指轻敲着帅案,神态颇为严肃地说道。 第231章 去而复返   0231 去而复返;   “仲业将军请放心!”阎圃毫不犹豫地说道,“在真相大白之前,贵军在前线的粮饷消耗,我汉中郡愿出一半!回到南郑之后,小老儿即刻告知张太守,先送二十万钱过来,以咨军用。”   嘶……   文聘看着阎圃,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好奇玩味之色。   按照正常的想法,肯定会说愿意提供粮秣,但眼前这老者,居然直接愿意支付军费!思虑之周全,绝非等闲之辈。   文聘心中不由得对阎圃多了几分信任。   如果能证明背后行凶之人并非张鲁,同时以和平的方式解决汉中问题,文聘倒也乐见其成了。   “老人家,那对于这幕后主使,你可以调查的方向?”文聘笑着说道。   阎圃踏前一步,身子微微前轻,故作神秘地说道:“仲业将军,益州牧刘璋素来与我家张太守不睦,小老儿推断,此事十有八九便是那刘季玉所为!”   “益州刘季玉乃鲁恭王之后,算起来还是皇亲。老人家,这话可不好乱说,要讲证据的!”文聘神色带着严肃地说道。   “那是自然!”阎圃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像是毫不在意文聘说了什么,“如果仲业将军没有其它要吩咐的,那小老儿就先走一步,回南郑寻找证据去了!”   见文聘只是点了点头,没有什么想要多说的,阎圃便施了一礼,转过身子,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出了军帐。   文聘看着阎圃离去的背影,眉头皱了皱,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事情,忽然开口说道:“来人!去把赵元、郑言二位将军请过来!”   “喏!”   在帐外站岗的亲卫答应了一声,便离开了营帐。没多大一会儿,赵元、郑言两位副将就齐齐来到中军帐内。   “末将赵元(郑言),参见将军!”两人走到帅案前,不约而同地齐声说道。   “嗯……”文聘点了点头,目光率先放在了郑言身上,“郑言,据说天子任命你为张绣将军的副将,是因为你曾在汉中为官,对汉中的形势较为了解是吧。那阎圃这个人,你可曾听说?”   “回将军!”郑言不假思索,脱口答道,“阎圃乃是张鲁的谋主,堪称汉中郡第一重臣,深得张鲁信赖。末将当时官职低微,未曾见过此人,但据说是一位年近六旬的老者。”   听郑言这么一说,文聘心中那最后一丝怀疑,基本上也就消失了。   毕竟阎圃身为谋主,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亲自跑上这么一趟,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么连如此重要的人物都舍得放出来,可见张鲁在这件事情上,也是有着不小的诚意的。   “方才阎圃到营中来见我,说是杀害张绣将军的凶手另有其人,极大可能就是益州刘季玉!对此,你们两个怎么看?”文聘的目光在两人的脸上划过,轻声问道。   “将军!汉中与蜀郡,自上任益州牧刘焉始,就始终都恩怨不断。若是那刘璋派人杀害张绣将军,并且嫁祸给张鲁,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郑言脱口说道。   “哦?既然你能这么确定,为何之前不说出你的想法?”文聘语气有些不善地说道。   “呃……”郑言显得有些尴尬,“也是将军你一提,末将这才想到。”   “哼!”文聘淡淡地哼了一声,把目光放到了赵元身上,“赵元,你觉得呢?”   赵元是文聘到任宛城之后,亲自提拔起来的副将,向来是深得文聘信重。对于赵元的想法,文聘还是很看重的。   相比于郑言的脱口而出,赵元显得慎重了很多,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回禀将军,其实末将以为,郑言将军所言还是有一定道理。”   “当日张绣将军劝降张鲁之时,张鲁就说一切听从刘季玉的号令,显然是想祸水东引,好让我们去转头去对付蜀郡。”   “那么消息传到蜀郡,刘季玉断然不肯就此束手,想出此等毒计嫁祸张鲁,想来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可是……刘季玉毕竟是刘姓皇族,难道对朝廷就没有亲近之意?”文聘皱着眉,显然还有些不愿意相信。   “将军此言差矣!刘璋虽是皇族,但不过就是天子远亲,那点点的血脉之亲,哪比得上割据称王,乾纲独断来得痛快?”   “要不然当年那刘焉也不会在入蜀之后,就故意斩断与朝廷之间的联系,要在这益州之地称王称霸!若依末将看来,即便此时不是刘璋所为,那刘璋也绝对不会有归顺之意!”赵元目光坚定,断然说道。   “嘶……那要是这么说来,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8 0 . c o m 刘璋身上还就有些嫌疑!”文聘沉吟一会,摆摆手说道,“罢了!就由张鲁、阎圃他们去查,咱们也行军这么长时间了,就当修整一下!你们先下去吧!”   “喏!”   赵元、郑言答应一声,刚想转身走出大帐,却见帐帘一挑,一个传令士兵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拜倒在帅案之中,高声说道:“启禀将军!张绣将军被害当晚,那个暗中出逃的士兵杨钊就在辕门之外,想要求见将军,说是知晓张绣将军被杀的真相!”   杨钊?   帐内三人一听这个名字,顿时勃然变色,尤其是站在一旁的赵元,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极为难看,一点也没有方才那种沉稳的感觉。   “杨钊……他还敢回来?”文聘在惊怒的同时,显得还有些意外。   当日文聘带着天子诏书来到上庸上任的时候,为了初步调查一下张绣被害的情况,便清点了全军上下的人数,独独就少了一个杨钊。   因此从那时期,杨钊就被所有人都认为是暗杀张绣的帮凶。   身为一个袁军降卒,却故意要装出一副傲骨,就是为了找机会接近张绣,从而辅助暗杀行动。   只是杨钊并没有什么亲人,本身更是走得无影无踪,这件事也就暂时告一段落,不了了之了。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畏罪潜逃”的叛卒杨钊,居然还敢重新返回大营?他难道不要命了吗? 第232章 语出惊人   0232 语出惊人;   “赵元,这个杨钊,是你麾下的士卒吧!”文聘把目光放在一旁怒气满满的赵元身上,淡淡说道。   听了文聘这话,赵元顿时浑身一颤,赶紧叉手说道:“将军,这杨钊确实是末将选送襄阳的。他与末将是同乡,所以他的名字末将记得很清楚!”   “没事!你不用害怕,我知道这件事和你没什么关系!”   文聘脸上挤出了一丝笑意,“而且这杨钊居然敢去而复返,只怕是这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稍安勿躁,看看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这个吧!为了以防万一,你亲自去把他接进来!”文聘稍一思索,便追加了一句。   那边赵元早就有些按捺不住了,文聘这话一出口,赵元赶紧答应了一声,迈着大步就出了营帐,与那传令士兵一起奔辕门处走去。   离着老远,赵元就见到那辕门处站着一个人,接着星斗月光以及附近火把的光亮这么一看,不是杨钊又是何人?   赵元看到杨钊那张脸,气就不打一处来,大步流星走到杨钊的刚想,刚想要质问杨钊些什么,却见杨钊两眼之中居然有泪水流了下来。   噗通!   杨钊身子一软,直接就跪在了赵元的面前,像个离家多年的孩子一样,哇得一声就哭开了,一边哭还一边说道:“赵将军,小的可算是找到你了!”   呃……这个……   看到杨钊这个模样,赵元那到了嘴边的狠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心中的怨气也消了大半,只是一转身,没好气地说道:“跟我来吧,将军要见你!”   杨钊点了点头,两手拄着地,勉强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跟在赵元的后面,走近了中军大帐。   到了帅案的不远处,杨钊的双腿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他的身体,整个人直接就瘫倒了下来。   “小的杨钊,拜见文将军!小的双腿无力,无法全礼,还请将军恕罪。”   虽然两腿无力,有些站不起来,但杨钊还是规规矩矩得向文聘施了一个礼。   中军帐中灯火通明,远非是外面可比,几人下意识看向杨钊,这才看清了杨钊的样子。   这见杨钊全身上下的除了这件棉衣,几乎就没有什么像样的衣服了。   尤其是脚上这双鞋,看起来鞋底都要磨漏了,两只大拇脚指都在外面裸着。   如今刚进三月,是春寒料峭,寒风刺骨的时节,真得很难想象就穿成这样在外面赶路。   往脸上看,满脸都是征尘,黑一块白一块的,都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脸了。再仔细看,脸色还有些蜡黄,像是几天都没吃东西了。   看着杨钊这个样子,帐内这几个人在不知不觉中,对杨钊的敌意就散去了几分。   “杨钊!你既已逃脱,今日却有折返,可是心生愧意,像要回营认罪自缚吗?”文聘眉头微皱,沉声说道。   逃脱?   一听这两个字,杨钊的头摇得就像拨浪鼓一样,赶紧解释道:“将军!小的绝不是什么逃脱,而是怕军中有歹人的同党,不敢再回营中。本想着直接就襄阳面见天子,但又怕见不得天颜,便准备往宛城面见将军!”   “可走到半路,却有听说将军奉旨到汉中接手了兵马,负责继续征讨汉中。小的生怕再次错过,这才连夜赶路,总算是赶上了……咳咳咳……”杨钊话说得太急,一口气没倒过来,开始疯狂的咳嗦。   听杨钊这一说,文聘眼睛顿时一亮。   文聘心中清楚,如果这杨钊所言不假,那他偷偷离开,却又不逃命,显然是可能掌握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关键。   待杨钊咳嗦完了,文聘才缓缓开口说道:“杨钊!那你好好的军营不会,为何想要到宛城面见本将军?”   杨钊顿时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一撩棉衣,从里怀去取出了一个满是血迹的球形包裹。   这……   杨钊把这包袱一拿出来,帐中这几个相互间对视了一眼,都是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震惊之色,显然是都已经想到了某一种可能性。   杨钊将这球形包裹放在一方,两手撑着地,尽力让自己翻了一个身,跪在了帅案前,捧起这球形包裹,神情严肃地对文聘说道:“启禀将军,小的前往宛城是想要告诉将军,张绣将军遇害当晚,小的本想去帐中给张绣将军敬酒,却无意中见到了杀害张绣将军的凶手!”   文聘听到这里,脸色未变,但也没多说什么。毕竟谁都能猜到,这杨钊貌似归来,必然是这件事情有关。   “那两个歹人割下张绣将军的首级,在大营不远处掩埋。小的尾随其后。为了不让张绣将军就此蒙冤,在他们离开之后,小的便将张绣将军的首级挖了从出来!”   “如今首级在此,请将军一定要给张绣将军报仇!”说这话,杨钊就把怀里的球形包裹往上一递。   啪!   文聘在也按捺不住,直接一拍帅案,直接就站了起来,两眼紧紧盯住杨钊手中的包裹。   一旁的赵元会意,赶紧走上前结果包裹,放在帅案之上!   文聘抽出随身的匕首,挑开布包,张绣的首级在直接暴露在了文聘面前。   虽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但由于天气还算寒冷,再加之杨钊看护的十分细心,竟没有出现丝毫的腐烂,眉眼相貌清晰可见!   嘶……   文聘看着张绣的首级,不自觉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虽然文聘与张绣不怎么熟悉,但当初在襄阳还是有过几面之缘,依稀还记得张绣的长相。   文聘几乎就可以断定,眼前这颗首级就是张绣。但为了保险起见,文聘还是让郑言、赵元一起来鉴别一下。   只看了一眼,郑言眼角就有些湿润了,带着哭腔说道:“禀将军!末将与张绣将军共事时间虽然不长,但却可以断定,这就是张绣将军的首级!”   “将军啊!你年少成名,意气风发,怎么……怎么就落了这么一个下场啊……”   这话还没说完,郑言似乎是伤心过度,直接往后一仰,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 第233章 文聘升帐   0233 文聘升帐;   郑言脚下一软,毫无花假地跌倒在了地上。   在别人的眼里,这无疑是见到前任主将的首级,心中万分悲痛,导致身体失控,这才不慎摔倒,足见郑言将军重情重义,堪为全军之表率。   但文聘看了看跌倒的郑言,又看了看另一旁神色沉重的赵元,却不留痕迹地皱了皱眉。   赵元之前从未与张绣有过交集,因此见到张绣的首级时,没有多少悲伤之情,只是脸色有些沉重而已。   那么郑言也不过是临时调到张绣身边的,真的会和张绣有这么深厚的感情吗?   以至于,到了这种悲伤欲绝,不甚摔倒的地步?   “来人!先扶郑言将军下去休息!”文聘心中虽然怀疑,但表面上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吩咐道。   立刻就有两名亲卫走上前来,从地上把郑言扶了起来,两边驾着郑言的胳膊,直接出了中军帐。   文聘重新把张绣的首级包裹起来,两眼逼视着杨钊说道:“杨钊,既然你说当日见到了那行凶之人,可知道他们的身份?可是杨松、杨柏?”   “杨松?杨柏?”杨钊眉头微微一皱,但随即便摇头说道,“不,应该不是这两个名字。我那天在营帐外,听到其中一个人叫另一个人吴将军,绝不是姓杨。”   “而且我还听他们提到一个人的名字,叫做张任,据说是张绣将军的师弟。暗害张绣将军,他们是瞒着张任做的!”   嘶……   文聘暗吸了一口凉气,两道剑眉微微上挑,脸上隐隐约约有些许惊讶之色。   张任!   对于这个名字,文聘还是有所耳闻的。作为这乱世之中的一位领军主将,通晓天下知名上将,已经算得上是一门基本功了。   而对于这位西川第一猛将,文聘虽然从未蒙面,但名字绝对称得上是如雷贯耳,皓月当空。   对于这位张任将军的传闻有很多,但总归是少不了一样,那就是刘焉在平定益州的过程中,这位张任将军绝对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否则也会从一个身份低微的寒门子弟,短短几年内,就一跃成为了蜀中武将领袖级人物。   如果杨钊所言不假,那位暗下杀手的吴将军真是的背着张任来得,那这吴将军毫无疑问属于刘璋的阵营,事情似乎也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其实文聘也不是没有怀疑杨钊的说辞,但张绣与张任是师兄弟这个事情,可是非常人所知的秘辛。   而且就算是凭空编造,正常人也会下意识的编造成兄弟之类的,不过言之凿凿的说是什么师兄弟!   所以在这一点上,文聘还是愿意相信杨钊。   良久,文聘点了点头,严肃地看着杨钊说道:“杨钊,你方才所言,本将军愿意相信你。那么你敢前往襄阳,面见天子,当面把事情说清楚吗?”   “小的愿意!”杨钊疲惫的神情中,隐隐透出了一丝喜色。   奔波了这么天,不就是为了这能够不让张绣将军沉冤吗?眼看就到了最后一步,又有什么理由退缩呢?   “好!那今日你先下去好好休息,明日我就派人护送你进京面圣!一切,就等着陛下圣裁!”文聘说到这里,忽然有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不过本将军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将军请问!”杨钊规规矩矩地说道。   “我记得你方才言道,你在挖掘出首级之后,唯恐营中有人与歹人串通,这才带着首级远遁。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你有这种想法呢?”   文聘目光如炬,盯着杨钊的双眼问道,似乎想要洞悉杨钊的内心。   “回禀将军,是这样的,当时我跟随那歹人出营之时,竟发现歹人走得不是辕门,竟是围墙边上的一个缺口。”   “连小的都不知道那里有这么一个缺口,但那两个歹人就像早就知晓一般。甚至于,这个缺口,就像是为这两人逃跑所打开的一样。”   “当时小的就像,这两人不过是第一次来军营,为何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必然是营中有人与之勾结,提前打开了这个缺口,故意放他们走!小的生怕遭了此人暗算,所以……”杨钊说到这里就停住了,他相信文聘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果然文聘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好!杨钊,你这几天奔波劳顿,快下去吃点东西,暖暖身子吧!赵元,你带他下去!”   说着话,文聘深深看了赵元,眼中似乎包含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喏!”   赵元跟随文聘时间虽然不算很长,但却深明文聘的心思,当下便点了点头,扶着杨钊便走出了大帐。   一夜无话。   次日卯时初刻,文聘升帐点卯,一众将领在中军帐中列立两旁,全都看着帅案前坐着得主将文聘。   点卯完毕,无一人缺席迟到,文聘严厉的神情稍稍有了些缓和,目光在帐内诸将的脸上一一划过,缓缓开口道:“诸位,关于张绣将军遇害一时,昨日已经有了新的进展。本将军推测,这杀害张绣将军的幕后真凶,未必就是汉中郡的太守张鲁。”   哗!   文聘这一句话,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入千斤巨石,激起浪花不知多高,整个中军帐内直接就是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开始议论纷纷。   对于张绣被害一案,军中其实早有定论,所有人的矛头都直指汉中张鲁,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天的战事,可以攻无不取,战无不胜根本原因。   哀兵必胜!   所有人心中都想要擒杀张鲁,为张绣将军报仇,为朝廷血此奇耻大辱。   可现在文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想要张鲁翻案?还是说不想再继续打下来去了?   事情明明都已经毫无悬念,那就是张鲁幕后谋划,杨松、杨柏贯彻执行,所有的一切都是汉中的阴谋,难道还有什么疑问吗?还有什么可调查的东西吗?   一时之间,帐内所有人都以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文聘。尤其时蒋龙、沈虎、韩豹、杨彪这四位,看着文聘的目光中都要喷火了。 第234章 引蛇出洞   0234 引蛇出洞;   “诸位!稍安勿躁!”   文聘显然已经料到了这种情况,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只是单手微微下压,淡淡说道:“昨天逃兵杨钊回营,带来了准确的消息,还有确切的物证,足以证明杀害张绣将军凶手另有其人。”   “物证?什么物证?什么消息?”文聘这话一出口,下面又是一阵讨论之声。   “赵元!”文聘目光扫向下首的赵元,轻轻点点了头。   一旁的赵元会意,立刻就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站在了两列武将中间,让所有人都能看清楚托盘上的一个大木盒。   “诸位将军请看!这就是昨夜杨钊带回来的物证,张绣将军的首级!”赵元环视众人,缓缓打开了盒子,朗声说道。   张绣将军的首级!   就这么几个字,就像是惊雷一般,在帐内诸将的耳畔炸响,直接就把这群武将炸得是七荤八素,晕头转脑。   蒋沈韩杨四人率先反应过来,一个蹿到赵元身前,往盒子里这么一看,顿时就愣住了。   如果说对于张绣的感情,纵观这整个大帐,不会有任何人一个人比这四个人更深。   这四个八尺多高的汉子,在看到张绣首级的那一瞬间,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一种晶莹的东西就在眼眶里面打转。   这四人西凉军的出身并不是什么秘密,其余诸将见他们是这个状态,赶紧纷纷走上前来,确认一下这盒子的首级到底是不是张绣。只要郑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所有人都确认完毕之后,帐内一下子就陷入了一种沉默的氛围当中,再不复方才活跃的景象。   张绣的首级失而复得,就足以说明这案情确实有了新的发现,再抱着原有的观点讨论下去,似乎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想必大家都已经看到了,张绣将军的首级失而复得,这无论是对于张绣将军而言,还是对于朝廷而言,都已经不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而且杨钊在保护张绣将军首级的时候,还意外听到歹人之间的交流,其中就提到了蜀中上将张任。所以本将军推断,这幕后的真凶不是汉中张鲁,而是蜀郡的刘璋!”   话说到这,文聘顿了一下,目光扫视着帐内诸将,似乎是想从这些热的脸上,看到一些端倪。   但让文聘失望的是,诸将脸色大多只是有些惊讶,并没有更多的表情,便继续说道:“但此事毕竟还是要陛下,因为本将军打算在诸君之中选出一人,带着本将军的奏疏,护送杨钊以及张绣将军的灵柩入京!不知诸位何人愿往啊?”   文聘话音未落,就见蒋龙闪身而出,到帅案面前叉手施礼,朗声说道:“启禀将军,护送之事,末将愿往!”   “将军末将也愿往!”   见蒋龙站了出来,沈虎、韩豹、杨彪三人也纷纷出列,高声说道。   帐中与张绣关系最密切的,也就是这四位。见这四位出了头,也就没人再愿意接这个茬了。   “好!”文聘微微一笑,不容置疑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由你们四人各率本部一千兵马,一同护送进京!今日暂且修整一日,明天一早便出发!”   “末将领命!”四人齐声应答。   文聘双眼微眯,暗中打量了一番帐内诸将,便站起了身来说道:“今日没有别的事情,暂且就到这里,都散了吧!”   “喏!”众将齐齐应答一声,便转身三三两两离开了大帐。   等中军帐内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文聘这才把目光放在了身边的赵元身上,淡淡问道:“赵元,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   赵元一拍胸脯,自信地说道:“将军尽管放心,末将一切都以安排妥当,只要有人敢趁夜行凶,那管教他由来无回!”   文聘点了点头,目光变得有些深邃,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   夜渐渐沉了。   明天一早便要出兵,城固县城外整座汉军大营,便早早的陷入了沉寂。   除了风声以及站岗军卒轻微的交谈声,大营内再也没有半点声息。   杨钊作为明天的主角之一,为了养精蓄锐,自然也是早早的睡下。   奔波了这么多时日,吃不好,睡不好,现在终于可以躺在温暖舒适的榻上,杨钊自然是睡得十分香甜。   尤其是文聘给了杨钊特殊的待遇,让杨钊得以一个人独居一座寝帐。没有人其他的人打扰,更是让杨钊早早就进入梦乡。   至于自己寝帐的帐帘什么时候被撩起了一个小缝,杨钊真的是全然不知。   帐帘轻轻一抖,给人一种被风吹过的错觉,一个黑衣人便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杨钊的寝帐。   刷!   一把雪亮的匕首被抽了出来,在星星点点的月光掩映下,隐隐泛着些幽暗的绿光,显然刀尖上已经被淬了毒。   黑衣人拿着匕首,轻手轻脚的靠近杨钊的床榻。   也不知这黑衣人的功夫到底有多高,这悄悄的靠近,竟然真的没有一丝声响,连他自己的呼吸声都细不可闻。   到了杨钊的榻边,黑衣人看着榻上熟睡的杨钊,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冷笑,手中匕首好不犹豫地向杨钊咽喉割去。   可以想象,如果这一刀真的砍中了杨钊,就算没有割裂杨钊的喉管,刀剑的毒素也会瞬间要了杨钊的性命!   可是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黑衣人刚一举刀的时候,只听得“嗖嗖”两声,不知道从哪里射出两只弩箭,直奔黑衣人的胸膛。   如果黑衣人继续下刀,固然会轻易要了杨钊的性命,但他自己也会毫无疑问的被弩箭洞穿。   很显然,这黑衣人并没有与杨钊一命换一命的打算。   就在弩箭刚刚射出之际,黑衣人便身形一动,直接远离了杨钊床榻,躲过了这两支致命的弩箭。   不好!   有埋伏!   黑衣人刹那间便惊觉过来,心中一声暗叫,闪身形就要往帐外走,可是哪里还来得及?   这黑衣人刚一转身,就看见寝帐外无数士兵高举着火把,将半个夜空都照得透亮,自己俨然已是身陷重围。 第235章 内奸落网   0235 内奸落网;   黑衣人眼见营帐已经被团团包围,一颗心开始不断得向下沉。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行为,一旦被擒获,那绝对是难逃一死,除非自己能过掌握什么让对方忌惮的东西。   想到此处,黑衣人猛一回头,再次奔榻边蹿去!   虽然黑衣人也不确定杨钊在对方心中能占有多么重要的地位,但眼下他也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可以依仗的东西,只能冒险一试了!   成与不成,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可黑衣人刚走到一半,就见眼前人影一闪,两个高大的身躯猛然出现,直接就拦住了他的去路。   黑衣人丝毫没有迟疑,直接回到手中匕首,往两人的咽喉处划去。   但这两位的身上显然也是带着功夫的,直接就闪身躲过这致命的匕首,反手就像黑衣人的身上抓来。   黑衣人固然是武功高强,但这两位显然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与手拿匕首的黑衣人都在一起,竟也丝毫不落下风。   两边这么纠缠,黑衣人的冷汗就下来了。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外面已经被重重包围,每一秒钟都是在与生命赛跑。   再这么耽搁下去,等到外面的兵马冲进寝帐,那就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一想到这里,黑衣人心中就有些焦急,手中的匕首顿时快了几分,招招都直奔这两人的要害之处。   可惜这黑衣人忘了一点,那就是交手之时最忌心浮气躁,急则必然生乱!   黑衣人这几招看似速度很快,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漏洞百出,被这两个大汉轻易躲过。   等这黑衣人再要变招,却已经来不及了。这两位大汉左右一分,其中一人闪电般出手,擒住黑衣人的腕子;   另一人飞起一脚,直接踹中黑衣人的膝盖。   噗通!   黑衣人身形不稳,直接栽倒在地,手中的匕首也跌落一旁。   黑衣人心有不甘,再想起身,可那两位大汉哪里还会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出手按住黑衣人的胳膊,使其瞬间就丧失了继续战斗的能力。   两个大汉对视了一眼,反手押着黑衣人,直接就走出了大帐。   寝帐之外早就围满了兵马,众星捧月一般将文聘拱卫在当中。而在文聘的周围,还站着至少十几位军中上将。   见那两个大汉押着黑衣人走了出来,文聘便给身边的赵元使了一个眼色。   赵元就立刻走上千去,一把扯掉了黑衣人蒙在脸上的黑巾,使这黑衣人的真实面目直接暴露众人面前。   “郑言!果然是你!”文聘双眼微眯,压抑着心底的怒意,冷声说道,“说!杀害张绣将军之事,你到底参与了多少!”   噗通!   郑言直接跪在了文聘的面前,割头如捣蒜一般,慌乱地说道:“将军!饶命啊将军!末将只是一时糊涂,接收了那些人的贿赂,从来没有想过要加害张绣将军啊!”   “那些人?”文聘敏锐地捕捉到了信息,沉声说道,“那些人是哪些人?”   “就是……那天来得杨松……杨柏呀……”郑言咽了一口唾沫,弱弱地回答道。   “郑言!你要明白你的处境!不要自误!”赵元踏前一步,逼视着郑言怒喝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如实说来!”   文聘下意识点了点头,脸色不善地盯着郑言,显然是非常赞同赵元所言。   “将军!是这样的!”郑言咽了一口唾沫,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是那天来得那个杨柏偷偷找到我,给了我两块麟趾金,说是要末将在大营边上打开一个缺口。”   “看着那两块麟趾金,末将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他们的要求,趁夜在大营的围墙上打开了一个缺口,足够一人通行的大小。可是……可是……末将从来没想到,他们居然是要暗害张绣将军!”   “我要是知道他们的目的,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将军!将军请明察啊!”郑言痛哭流涕,给人一种大彻大悟,悔过自新的错觉。   “哼!”文聘冷哼一声,不咸不淡地说道,“郑言,你当真不知道那两人的真实身份?如果你愿意说真话,那本将军也会考虑向天子为你求情!”   郑言一怔,但随即还是摇了摇头,一脸恳切地说道:“将军!末将是真的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呀!他们上来就自爆说是杨松、杨柏,那末将也就没有怀疑。”   “嗯……”文聘沉吟了一下,又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好,那就暂且当你是被人蛊惑,无意中当了从犯。那你倒是解释一下,这大半夜的,你为什么穿着夜行衣,出现在袍泽的寝帐?你想要做什么?”   “这个……”郑言顿时一阵语塞,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毕竟事实就摆在眼前,你可以说别的事情是受人蛊惑,无意为之,那你现在到寝帐刺杀袍泽,那总没有逼人吧?   你说不是你的本意,但是也没见有人拿着刀逼着你过来呀!难道说喘着夜行衣,拿着匕首,是来暗中保护袍泽的吗?   一时间,郑言的脑海中闪过千百个念头,最终只能急需痛哭流涕地给文聘磕头,颤着声音说道:“将军!将军!是末将为二来逃避责罚,一时间混了头,以为只要杨钊死了,就可以死无对证,也就没人能查到末将身上了!”   “将军!末将真的是一时糊涂!末将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还请将军能绕过末将一命!”   郑言拼命地给文聘磕头,额头毫无花假地撞击着地面,很快就鲜血淋漓。   郑言心中非常清楚,面对文聘的质问,这当然不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但这仓促之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只能打出这张同情牌。   但显然文聘不吃郑言这一套,脸上依旧满是寒霜,没有半点想要宽恕郑言的意思。   “郑言!你私通外地在先,暗杀同袍在后,根本就是罪无可恕!有什么话,等到了襄阳对天子说吧!”   说着话,文聘就转过身去,手向后一挥,淡淡说道:压下去,明日一早,随军押送襄阳!” 第236章 还有一人   0236 还有一人;   押送襄阳!   听到这四个字,郑言直接就是浑身一颤,下意识打了个摆子。   虽然郑言上位时间不久,但也清楚张绣与天子之间的关系。   郑言可以断定,只要自己到了襄阳,那就绝对再无生还的希望!   一时间郑言悲从中来,心中无来由地升起了怨怼之气。   “将军!末将决心悔过!请将军再给末将一个机会!”   眼见身后那两个大汉走过来,想要重新控制的自己,郑言赶紧往前跪爬了两步,哀声说道。   “郑言!你所犯之罪,不可饶恕,不必多言了!带下去!”文聘头也没回,淡淡地说道。   文聘的话,就像当头重击,直接砸在了郑言的头上,让郑言入坠寒冰。   这一句话,算是彻底断绝了郑言的生机!   为什么?   难道就非要逼死我不可吗?   为什么就不能给我留出一条活路!   心中的呐喊,化为了种种不甘,看着文聘的背影,一时间郑言的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直接从怀中又掏出了一把匕首,猛得向文聘扑了过来。   “想要老子的命,你先纳命来!”郑言口中呐喊着,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文聘重伤倒地的样子。   郑言心中想得非常好,既然自己已经必死无疑,那临死之前,也绝对不能让文聘好过。   若是能带走文聘这样一位地位高绝的领军主将,那也算得上的死得其所了。   事情发生的异常突然,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郑言扑向文聘,但身体却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看着自己手中的匕首,距离文聘越来越近,郑言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种不正常的潮红,那是一种变态异常的激动。   可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文聘难道一劫的时候,却见文聘的身子猛然间往外一偏,恰好就躲过了刀尖,让郑言这一刀扑了空。   郑言猛然间有些发愣。   要知道在平均水平之下,郑言的武功已经不算低了,一刀也足以称得上是角度刁钻稳准狠了。   常人在这一刀之下,就算不死也要受伤,可文聘却这么轻飘飘的躲了过去。   那这文聘的武功该有多高?   不过高手过招,哪还能留给你思考震惊的时间,就郑言一愣神的功夫,文聘就已经飞起一脚,正踢在郑言胁下软肋之上!   郑言还没来得急反应,就觉得自己腰间一股大力传来,紧接着听到咔吧一声,整个人就凌空而起,重重地摔在了不远处。   噗!   郑言刚一落地,就觉得眼前发黑,嗓子眼发甜,一口鲜血就喷将出来,紧接着头往旁边一歪,直接就失去了意识。   一旁的赵元赶紧跑过去,在郑言的身边稍一检查,便回到了文聘的面前,叉手施礼道:“禀将军,郑言肋骨尽断,只有进气,没有出气,怕是没多少时日了。”   “呃……”文聘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诧异的神情,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脚居然能要了郑言的性命,不由得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赶紧叫军医给他医治,尽量要保住他的性命,送往襄阳交由陛下定夺!”   说完这话,文聘便带着亲卫转身离开了。几个士兵抬着郑言,也离开了,那些将军士卒也纷纷四散而去,一场抓刺客的好戏,就这样暂且落下了帷幕。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人群之中有一个毫不起眼的士兵,悄悄的离开了人群。   ……   翌日……   辰时初刻。   文聘点卯完毕,又交代了一些细节,便让蒋沈韩杨四将率领着兵马,带着杨钊以及张绣的头颅,离开了大营,直奔襄阳的方向而去。   本来文聘是想押送着郑言一起去襄阳的,但经过了一夜的抢救,郑言虽然还没断气,却始终是昏迷不醒,自然也就无法同行了。   护送的队伍就这样上了路。   一想到抵达襄阳之后,张绣的死因就能够彻底的真相大白,蒋沈韩杨四将就觉得全身干劲十足,就像四只小牛犊一样,领着四千兵马就往前走。   杨钊坐在马车上,眉宇间见却有一种化不开的忧虑之色,仿佛是在担心着什么东西。   昨天晚上的事情,杨钊虽然一直在营中装睡,全程都没有露面,但郑言与文聘说得每一个字,杨钊都在了耳朵里,并且记在了心中。   当郑言说道收取了别人的贿赂,故意给在围墙打开一个缺口的时候,杨钊就感觉到有一些不对劲。   郑言是军中高层将领,营帐位于大营中心位置在,这一点杨钊还算是比较清楚的。   但郑言本部兵马所处的营帐,却与那缺口所在的位置截然相反。   如果郑言是为了开脱嫌疑,故意把缺口开在相反的方向,这倒也是情有可原。   但缺口在郑言的管辖范围之外,那郑言又是如何确保按缺口不被人发现的呢?   关于这一点,杨钊是真的有些想不明白。   难道说,这大营之中除了郑言之外,还有其他人私通外敌,与人勾结?郑言这么做,只是在保护另外一个人?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想到了这里,杨钊心中涌起了淡淡的寒意,仿佛自己突然从三伏天气置身于冰窟之中。   “几位将军,可以先停一下吗,小的几句话想要说!”   杨钊从马车探出头,看着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的四将,壮着胆子说道。   杨钊虽然身份比较低微,但毕竟为张绣的事情奔波了这么久,因此蒋沈韩杨四将对于杨钊还算是尊重,见杨钊这么一说,蒋龙便率先下令停住了队伍。   “杨老弟,怎么了?”沈虎迈步走了过来,有些疑惑地问道。   杨钊身体虽然还有些孱弱,但依据挣扎着下了车,站到了沈虎的面前,给沈虎叉手一礼,刚想要说话,却听得耳轮中猛然一声弓弦响动。   噔楞!   一支羽箭不知从何处射出,如流星一般划过,直奔杨钊的咽喉而来。   “杨老弟!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沈虎一声大吼,下意识把杨钊往旁边一推,自己却无意中上前了一步。   那羽箭没有射中杨钊,却正中了沈虎的胸膛! 第237章 马超班师   0237 马超班师;   噗!   也不知那箭手究竟是何等力道,这一箭射中沈虎,竟然直接贯穿沈虎前胸,直接就让沈虎一口血喷将出来,壮硕的身躯轰然倒地。   “将军!”   眼见沈虎重伤,随行的那些军士才纷纷反应过来,一个个拿起兵刃,蹿到沈虎的身边,把沈虎围在了当中。   再去找那射箭之人,却只见光秃秃的石头,以及星星点点的杂草,哪里还有半分人影?   “军医官!”杨钊情急之下也忘了自己的身份,一边扶着沈虎的身体,一边带着哭腔喊道。   连续有两位大将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杨钊的心态几乎都有些扛不住了。   发生了这种突然情况,军医官知道少不了自己,因此不用杨钊多叫,直接就分开围在外圈的众人,来到了沈虎的身边。   此时沈虎双目紧闭,像是已经陷入了昏迷,军医官蹲在沈虎的身侧,先是翻开沈虎眼皮看了看,又查看了一下中箭的伤口,最终号了号脉,便缓缓地站起了身来。   “沈虎他……怎么样了?”一旁蒋龙见军医官停止了诊断,便连忙开口问道。   “唉!”军医官摇了摇头说道,“蒋将军,实不相瞒。这一箭直入肺腑,已经震断了沈将军的心脉,已经是药石难医。若是药品齐全,或许还能为沈将军续命一段时日。可眼下……唉……”   军医官又叹了一口气,脸上尽是无奈哀伤之色。   哐!   韩豹一拳砸在了车厢上,神色间满是暴躁与愤怒,嘶哑着声音说道:“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要在此埋伏?我要活剐了他!”   “韩豹,稍安勿躁!”蒋龙年岁较长,此时也相对冷静,沉声说道,“昨夜里郑言暗中刺杀杨钊,今日又有箭手暗中埋伏,看来杨钊的猜测是正确的!这幕后的黑手,十有八九就是那益州的刘璋!”   “刘璋……”韩豹咬着牙,几乎就是从牙缝里蹦出了这几个字,两眼中的怒意丝毫没有掩饰。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刘璋突然出现这里,只怕韩豹会立刻冲上前去,直接就把刘璋剁碎了吃掉。   “杨钊!我们的行踪应该已经暴露了,此地不宜久留!你先把沈虎抱到马车上,由你照看一段时间,我们要加快看到西城县!   "蒋龙的神色虽然也是无比的哀伤,但并没有显出过多的愤怒,不容置疑地说道。   “喏!”杨钊擦了一把也眼泪,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一声,直接拖起沈虎的身体,就要往马车上搬。最终三五个士兵合力,才勉强把沈虎弄上了马车。   队伍很快就继续开动了,所幸再没有出过什么意外。唯一的遗憾就是,沈虎实在是没有坚持住,在路上连吐了几口血,没等抵达西城县,便彻底的咽了气了。   沈虎的死,给这四千多兵马带来的冲击,是无比巨大的。使全军上下那股本就因为张绣之事而阴郁怨愤的情绪,直接又迈上了一个台阶,上下一心、同仇敌忾,莫不如是。   在西城县外,草草的掩埋了沈虎的尸首后,队伍又重新向襄阳的开进。   因为所有人的气氛都不怎么高涨,一路上也就没说几句话,全军都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又过了几天的功夫,终于抵达了襄阳。   四千兵马根本没有进城,直接驻扎在城外,蒋韩杨三将带着杨钊,杨钊手里捧着装殓张绣首级的木盒,一刻也不敢耽搁,直奔刺史府的方向而来。   而此时的刺史府中,早朝尚未散去,只不过并非是像往常一样争吵,而是在全力夸赞一个人。   这个人也就是今日早朝的主角。   平南大将军马超!   历时近两个月的荆南之乱,随着马超的彻底班师,终于落下了帷幕。   这一仗不但平息了南境的叛乱,还为蒯、黄两家制造了两个一郡太守的空缺,所以这蒯、黄两家自然要投桃报李,为马超歌功颂德了。   而随同马超一起出征的安南将军甘宁,虽然也立下了不少的功劳,但相比之下,总是显得有些暗淡无光,远没有马超那般耀眼。   但甘宁显然很有这种充当绿叶的精神,就那么规规矩矩的站在马超身后,多一句话的也不说,就像是在享受着大家的冷落。   终于,满朝文武的溢美之词,都已经用得差不多了,那些赞美歌颂的声音也就渐渐少了,堂上慢慢又恢复了平静。   见没什么人说话了,刘协才满含神情地对马超说道:“孟起,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说这话的时候,刘协的眼神中全然是一片复杂之色,既有些感慨,又有些哀叹。   刘协想到,当初马超率众出征的时候,自己身边还是马超、徐晃、张绣三员心腹上将,如果才俩个月过去,张绣就已然离开了人世,这就让刘协对马超、徐晃二人更加的珍视。   “为大汉平乱,为陛下尽忠,臣甘之如饴!”马超赶紧向刘协施了一礼,声音有些感动。   在马超看来,堂上群臣无论说多少句赞美的话,也都远远比不上天子这么一句普普通通的问候。   这种血脉相连般的君臣之情,这些荆州老臣是永远也不会明白的。   而且马超虽然还年轻,但他心里十分清楚,在天子答应马家永镇西凉,世袭罔替时候,马家的命运就与面前这位小皇帝紧紧绑在一起了。   “孟起,说说吧,这回你为朝廷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想要些什么封赏?”刘协笑眯眯地看着马超说道。   “臣如今已官拜平南将军之职,论官位,还在我祖伏波将军之上,这封赏之事,再无奢望!唯愿为天子开疆拓土,早日中兴大汉,再现荣光!”马超微微摇头,沉声说道。   这番话一说出来,其实倒也不是马超欲擒故纵,实则是马超心里清楚,就算封得官再大,也不如西凉王的世子来得痛快。   有这封来封去的功夫,还不如多大几仗,以最快的速度一统天下,这也就能当几天太平王爷了。 第238章 水师统领   0238 水师都督;   刘协见马超是这个态度,连连摆手说道。”孟起将军如此大功,若是不加封赏,岂不是显得朕是非不分?这样吧,就拜你为镇南将军,封荆南侯!“   “臣马超,谢陛下隆恩!”马超见刘协都直接下旨了,也只能跪了下来,向刘协施礼谢恩。   你可说你不要,但天子既然给你了,那你就得接着。   这么简单的道理,马超还是明白的。   刘协点了点头,把目光放在了马超身后的甘宁身上。   其实对于眼前这位甘宁,刘协根本就算不上熟悉,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   当日蔡家当街设伏,甘宁从天而降,抵挡蔡氏一阵。虽然没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但这保住救驾的大功,却无论如果也逃不掉的。   自那之后,刘协还没来得及单独召见甘宁,便发生了荆南的战事,刘协也就把甘宁派出了出去。   以至于到了现在,刘协也无法确定,眼前的这一位,是不是历史上射杀了东吴大将凌操,却有位列江表十二虎臣之一的甘兴霸!   “甘宁将军!此一战,你也立下了不少的功劳,可有什么想要的封赏啊?”刘协笑着对甘宁说道。   其实按刘协心中所想,自己问出这一句话,甘宁怎么也要推脱两句,然后自己主动给甘宁加官进爵,这事情也就算了了。   可刘协是完没想到,自己这话音刚落,甘宁的上前一步,直接就拜倒在了在自己的面前!   “陛下!臣为国尽忠,不想要什么封赏,只有一个请求,还望陛下能过应允!”甘宁面色严峻,叉手说道。   嗯?   如此气氛轻松的场面,甘宁却如此的严肃,倒是把刘协弄得一愣。   不过刘协还是笑着回答道:“是嘛?那既然如此,甘将军不妨说来听听!”   “陛下!在我军收复桂阳、零陵二郡之后,臣奉将领追击逃窜的交州牧张津,眼看就要把这叛臣张津生擒活捉,却被湘水所阻。”   “叛军早就备好船只,乘船顺水而下;而我军皆是步骑,并无水军,没人敢乘船追击,故此只能眼睁睁看着张津从容逃脱,我军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经过此事,臣心中暗想,一条湘水便能阻我军步伐。若他日在长江之上与人交战,我军又当如何?一念几次,臣心中便万分忧愁。”   “因此!臣斗胆请求陛下!重新擢拔将才,训练水师,以日后不时之需!”   甘宁说到这里,直接一个头磕在了地上,大有一副死谏的架势。   哗!   甘宁这一番话下,堂上直接就炸开了锅,所有人看向甘宁的目光都有些不对劲了。   其实荆州并非是没有水师。   相反,荆州地处长江上游,又有洞庭湖这种绝佳的练兵之所,荆州水师向来都是长江上的霸主。   只不过荆州水师第一人,乃是蔡家的蔡瑁,荆州九成以上的水师,也都掌握在蔡瑁的手中。   刘协入主荆州之后,蔡家刺王杀驾,意图谋反,导致蔡讽自尽而死,蔡瑁圈进不出,蔡家党羽尽遭罢黜,偌大一个荆襄蔡家就此衰落。   可纵观荆州上下,除了蔡瑁之外,善于统领水师之人近乎绝迹。   水师副都督张允跟随蔡瑁多年,对统领水师也是颇有心德,不过张允身上的蔡家痕迹太重,当日也被一同罢免了官职。   从那之后,荆州水师就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哪家也不愿意接过来。   再加上刘协刚刚入主荆州,被很多事情分散了精力,也腾出手来去管理水师,于是乎威名赫赫的荆州水师,也就这么暗淡了下来。   因此在所有人的眼中,荆州的水师是与蔡家绑在一起的!   你甘宁说要请求训练水师,那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天子起复蔡家不成吗?   若是在正常的情况下,蔡家犯了刺王杀驾的大罪,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希望了。   但如今蔡家的女儿蔡婠,依旧在宫中受宠,所以繁华落尽的蔡家,未必不能重新焕发生机。   好不容易才从一家独大,演变成了如今的四分天下,蒯黄习庞四大世家,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看到蔡家重新站起来。   所以当甘宁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满朝的荆襄旧臣如临大敌,全都一脸警惕的盯着甘宁,显然是做好了随时出言阻止的准备。   “水师?”刘协吧嗒吧嗒嘴,眼神中透漏着些许的疑惑,两眼盯着甘宁问道。”甘将军,你如朝时间较短,怕是不知道水师的情况吧?“   “臣清清楚楚!”甘宁好不犹豫地说道。   刘协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你既然清楚,还提出这样的建议,莫非是想做着水师都督?以你的功劳,到也是做得!”   “臣习武至今,练得都是步下功夫,水上功夫实在有限,只怕是难以胜任这水师都督之职!”甘宁快速回答道。   “哦?”刘协双眉一下子就皱了起来,颇有些不善地问道。”   那甘将军的意思,某非想让朕,重新启用蔡瑁、张允二人统领水师?“   刘协这话一出口,顿时就吸引了堂上所有人的敏感神经,一众荆襄旧臣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甘宁的身上,向看看这位甘将军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臣不敢!臣……惶恐!”甘宁身子又往下沉了沉,声音有些惶恐地说道……”   臣只是建议陛下,可以重新擢拔水师人才,为朝廷效力,以备不时只需!“   刘协神情有些严肃,两手扶着桌案,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大门外急火火走近一个军士,到了堂上直接来到刘协面前不远处站定,对刘协恭敬地说道:“启禀陛下,府门外有人求见,说是奉文聘将军之命,从汉中返回襄阳,带回了关于张绣将军一案的重要人证!物证!”   人证?物证?   听到这两个词,刘协一颗心直接在胸腔里不争气的跳动了一下,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张绣一案,不是已经确定是张鲁所为?为何还有新的证据?   难道说在这件事的背后,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第239章 真相为何   0239 真相为何;   一想到张绣之事可能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刘协一时间也没有心情再去考虑甘宁说得那些话,毫不犹豫地脱口说道:“快!让他们都进来!”   “喏!”传令士兵答应一声,赶紧转身往大门口走去。   没多大一会儿,蒋龙、韩豹、杨彪、杨钊四人,就在侍卫的引领下,走到了堂上,在离刘协不远处站定。马超、甘宁两人,都识趣地暂时退到一旁。   按照常理来说,向蒋龙、韩豹这种济北的武将,一般是没有资格上朝面见天子的。   像杨钊这样的普通士兵,那就更不用说了,那是连进宫门的资格都没有。   因此这四位往堂上这么一走,看着周围这些文武要员,心里面不可控制得紧张了起来。   到了刘协的面前,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也不知道该怎么当今天子行礼。   要说自称“微臣”吧,似乎也达不到这种级别;   要说“末将”吧,这也不是在军中;   要么“小的”吧,多少也是个军官,显得太不正式了。   不过心中虽然有是纠结不已,但既然到了天子的面见,自然不可能就这么杵着,四人也没敢多想,就齐刷刷地跪在了刘协的面前。   好在刘协求知心切,也没等他们见礼,便主动开口说道。”刚才听说,你们是文聘从汉中派回来的,说是有张绣将军被杀一案的人证物证!你么要知道,欺君之罪,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末将不敢欺瞒陛下!”蒋龙最终还是选择了最熟悉的称呼,恭敬地对天子说道,“文聘将军推测,杀害张将军的真凶,很可能不是汉中郡的张鲁,而是蜀军的益州牧刘璋!不过文聘将军不敢断言,这才让末将几人护送人证、物证进京,请陛下圣裁!”   刘协闻听此言,目光开始在四人的身上扫视,最终落在了杨钊的身上,沉着声音说道:“若是朕没有猜错,人证、物证都要着落在你的身上了吧!张绣将军乃我朝栋梁,你想好了再说!”   杨钊赶紧把木盒子放在一边,对刘协深施一礼说道:“陛下!小的杨钊,乃是张绣将军的亲兵,亲眼看见张绣将军被人所言,因此说得话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分欺瞒!”   目击证人?   刘协顿时眼前一亮。通过后世种种刑侦题材的电影电视剧熏陶,刘协十分清楚,在很多毫无头绪的疑难杂案面前,目击证人往往就是破局的关键。   不过刘协虽然心中高兴,但脸上却没有显露出半分,反而是一副怀疑的表情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且说说,当日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禀陛下!当日小的想要进大帐给张绣将军敬一杯酒,感谢他的恩情。不过刚到营帐门口,就听得帐内有两人在说话。   其中一个人称另一个人为吴将军!由此可见,那两人并不是所谓的汉中郡杨松、杨柏!”杨钊沉声说道。   吴将军?   刘协皱了皱眉,心中不由得想到了一个名字。   方才那蒋龙提到蜀郡刘璋,刘协也就不自觉往西川那些人身上靠,可巧西川有一位知名的武将,就恰好姓吴!   吴懿!   虽然现在吴懿的名头还不算响亮,天下间少有的人知晓。但这位可是历史上刘备入川之后的国舅爷,刘协又怎么不知道其大名?   而眼下吴懿身为东州兵的统帅,又和刘璋有姻亲关系,若是刘璋真有些不为人知鬼蜮勾当,派吴懿出面倒也说得过去。   但这天下姓吴的人多了去了,就因为相同的姓氏,便强行把罪名扣到吴懿的头上,似乎也不太妥当。因此刘协面不改色,听杨钊继续说下去。   “紧接着,那位吴将军便提到了一个名字。张任!他们说这位张任是张绣的师兄,此番来暗害张绣将军,就是背着张任来得!   而且他们生怕事情暴露,也没敢把张将军的首级带回,而是在大营附近就地掩埋!”   杨钊说着话,将放在地上的木盒子重新捧在了手中。   “那两人出去掩埋首级的,小的一直在后面悄悄跟随,他们逃走之后,小的便把首级挖掘了出来。现在张绣将军的首级在此,一切定陛下裁夺!”   哗!   堂上再次炸开了锅!   以前张绣被人割去首级,现场也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因此使整件事情看起来都有些扑朔迷离,直能凭借着杨松、杨柏两个名字去追查真凶。   如今首级被找回,证人也说得有鼻子有眼,难道说这幕后的真凶,还真就那益州牧刘璋?   刘协咽了口唾沫,身子微微前倾,示意了一旁的小黄门。   小黄门立刻会意,迈着小碎步跑到杨钊的面前,打开了木盒子,直接就张绣的首级暴露在了刘协的面前。   刘协两眼微眯,往前看看了,确认那其中的确是张绣的首级,便收回了目光,两眼中的怒意再也掩饰不住。   “杨钊!你确定你当晚你听到的,是张绣将军的师兄张任吗?”刘协强压着火,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道。   “不错!那吴将军就是这么说的,小的万万不敢瞎说!”杨钊好不犹豫地回到道。   “那好!”刘协点了点头, 把目光放到了一旁的荀彧说道。”   荀尚书,着尚书台拟旨,追封征西将军张绣忠侯,将首级与尸身缝合,以王侯之礼下葬!忠侯尚有母亲在堂,赐万金,以彰其功!“   荀彧在一旁点了点头,显然是把刘协说得都记了下来。   “你们四人一路劳顿,先下去休息一段时间,等一切真相都查明,再回汉中也不迟!”刘协重新看向四人,点头说道。   “呃……末将领旨!”蒋龙本想把沈虎遇刺一事说出来的,但见刘协已经下肢了,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乖乖呆着剩下那三位,一起退出了大堂,在兵士的带领下,前往驿馆休息。   这四人一走,刘协的目光便扫过满朝文武,缓缓地问道。”方才杨钊所言,诸卿想必已经听到了。对于这件事,朕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第240章 老臣愿往   0240 老臣愿往;   刘协话音未落,马超直接跨步而出,满脸都是怒气,向刘协插手施礼,朗声说道:“启奏陛下,臣愿提大军西入益州,踏平蜀郡,擒杀刘璋,为张绣将军报仇!”   马超虽然张绣也算不上是熟悉,但两人毕竟是一统从洛阳走过了,难免会有些并肩作战的情分。   自己不过就是出征个把月的时间,张绣居然就这么横死,马超自然是有些气不过。   刘协点了点头,但并没有立即表态,而是看着群臣问道:“孟起将军所言,是要领兵杀入西川。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孟起将军所言甚是!”黄礼性情爆火,直接闪身而出,朗声说道……”   张绣将军乃我朝栋梁之才,与国与家都立有大功,却惨死在那刘璋手中!此仇不报,张绣将军于九泉之下,也绝难安心!”   “臣附议!”   “臣也附议!”   黄礼开了一个头,就开始不断有人站出来,要求出兵益州,剿灭刘璋的势力,一时间近乎满朝之上,都充满了声讨刘璋的声音,如当日决议征讨汉中之际,何其的相似。   刘协看中汹涌的人群,两眼微眯,眼神不自觉得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荀彧,心中猛然想起当日决议出兵汉中时,荀彧貌似就是这样一言不发,不由得开口问道:“荀爱卿,此事不知你怎么看?”   刘协这话一出口,堂上立刻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荀彧。   经过这两多月的相处,这些荆襄旧臣已经十分清楚,这位尚书令荀彧荀大人,那就是天子眼中的第一重臣!那是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开罪的存在!   所以荀彧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或许也能决定事情的走向。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荀彧只能无奈地笑了笑,干咳两声,迈步出班,给了刘协施了一礼,这才缓缓说道:“启禀陛下,若依臣之见,伐蜀之事,应当要从长计议!”   “为何?”刘协眼神一亮,饶有兴致地看着荀彧。   听了太多的伐蜀郡,擒刘璋,刘协也想听听不同的声音。至于堂上其他的大臣,却都是满脸的惊愕,心说这荀大人莫非是要向着刘璋说话?   “陛下容禀!此事毕竟只是杨钊一家之言,当日凶手到底说了什么,谁也无法确定。   若是只凭杨钊一番话,便发兵益州,难免有些仓促。若那刘季玉并非凶手,那陛下岂不是又陷入今日之困局?”   “再说那刘季玉,毕竟是鲁恭王之后,与陛下有血脉之亲,不能贸然与之交恶,否则将与陛下的名声不利!”荀彧目光如炬,侃侃而谈,莫名就给人原意相信的感觉。   “荀大人!何须如此麻烦!”马超与荀彧相识已久,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忌讳,直接脱口说道,“反正那益州之地早晚也是要拿回来的,管他刘璋是不是真凶,只要我大军一到,便能克服益州,何乐而不为?”   “孟起将军!”荀彧知道马超年轻气盛,也不和他计较,只能淡淡地说道,“荀某知道你武功盖世,勇猛无敌,可是蜀道艰险,易守难攻,你真有把握长驱直入,直逼成都城下吗?一旦被蜀军击败,那陛下的颜面,可就荡然无存了!”   “这个……”马超一下子就涨红了脸,虽然有心满口答应下来,但毕竟涉及到天子的颜面,马超最终还是忍住了这口气,没有轻易放出话来,缓缓低下了头。   见带头发言的都不说话了,那些站出来迎合的,也就跟着低下了头,不再多说了什么。   刘协见此情景,不由得笑了笑道。”那如此看来,荀尚书怕是己经有了好的应对之策了?“   荀彧微微点头说道。”虽然仅凭杨钊所言,无法定刘璋的罪,但这并不代表刘璋就没有了嫌疑。   更何况如孟起将军所说,伐蜀是早晚的事情。不过陛下乃是大汉正统,凡事要师出有名,天下诸侯才挑不出陛下的错来。“   “在这件事上,陛下只需派人往成都送一道旨意,就说思念汉室宗亲,想请那刘季玉到襄阳一叙。   若是刘璋敢来,那自己也就派出了嫌疑;   可若是刘璋不敢来,那就说明他心里有鬼,陛下在出兵伐他,那任谁也挑不出陛下的错来!”   嘶……   刘协听了荀彧这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荀彧的目光中,不由得多了几分赞叹之色。   越是与荀彧共事,刘协就越是感叹自己当日招揽荀彧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   刘协都无法想象,若是想荀彧这样的人物,始终呆在曹操手下与自己作对,那该是一种何等尴尬的局面。   就像现在,满朝文武苦思难解的谜题,就被荀彧这么轻描淡写的化解了。   “荀尚书所言,甚得朕心,此事就这么决定了!”刘协点头说道,目光再次投向了那些荆襄旧臣……”只是不知哪位爱卿愿意往成都走上一遭啊!“   这个……   刘协这话一出口,原本还有些跃跃欲试的朝臣,顿时就老实了,全都退回了队伍之中,不愿意再发一言。   毕竟谁都不是傻子!   往成都一行,去试探刘璋的意图,开玩笑,这东西一个搞不好,那就是掉脑袋的差事!   刘璋没有敌意还好,这要是有敌意,这还能活着回来吗?   如今这荆州小朝廷蒸蒸日上,大家都算得上是小朝廷的从龙元老,待在这襄阳城中好好享享清福不香嘛?何必要跑到蜀中去但这份风险呢?   刘协见没人搭话,便又开口问了一遍,底下依旧没有人搭言。刘协连问三遍,却始终没人愿意站出来毛遂自荐。   “昔日毛遂自荐于平原君,遂名扬天下。小小一门客,尚知为国尽忠,诸卿皆是我大汉重臣,竟无一人原为朕分忧吗?”刘协皱着眉,隐隐带着些怒气说道。   刘协话音刚落,就听有人重重得哼了一声,随即便有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朗声说道:“陛下!既然这满朝文武无人愿以身犯险,那老臣愿去蜀中走上一遭,为陛下分忧!” 第241章 伏完请缨   0241 伏完请缨;   这话音还未落,堂上文武群臣的目光齐刷刷循声看去,就见说话之人正是大汉三朝元老。   太尉杨彪!   杨彪生于汉顺帝汉安元年,至今已经年近六十,胡子都已经花白了,但往出这么一站,这番话往出这么一说,全身上下就一股正气喷涌而出,凛然不可侵犯。   在如今的大汉朝廷之上,杨彪的资格可太老了,不但出身于顶级豪门弘农杨氏,而且还历任三公,官拜太尉。   纵观这堂上所有人,除了天子之外,有一个算个,在杨彪的面前都要低上半头。   就像杨彪这种级别的老臣,本就应该待在京中享享清福,享受为大汉拼搏半生所带来的福利。   可就这样一位老臣,居然主动站出来要前往益州传诏,继续为天子尽忠,为朝廷效力!   难道杨彪不知道蜀道艰险吗?难道杨彪不知道前往益州的危险吗?   可即便如此,杨彪却依然愿意站出来,以老迈之身,为百官之表率!   这是何等的风骨!   一时之间,那些唯唯诺诺,怕死贪生,无一人敢挺身而出的群臣们,不知不觉间都涨红了脸。   在杨彪的感召下,一种奇特的情绪开始在朝堂上涌动。   “区区小事,何须杨老大人亲自出马?臣伏完,愿往蜀中传诏,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官员忽然闪身而出,在刘协面前深施一礼,沉声说道。   伏完?   刘协心中一动,目光就汇聚到了伏完的身上。   在这么多于李傕郭汜之乱中幸存的汉室老臣,伏完无疑是比较出名的那一个。   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伏完有一个更加知名的女儿,也就是历史上汉献帝刘协的第一位皇后伏寿。   公元200 年,汉献帝建安五年,衣带诏之事泄露,董承为曹操所诛。   董承之女为汉献帝妃子,受封贵人,当时已经怀有身孕,却也被曹操所诛杀。   当时伏寿身为皇后,就在一旁眼睁睁看到了事情的一切经过,心中不由得对曹操万分痛恨。   于是伏寿就给自己的父亲伏完写信,希望父亲可以暗中积蓄势力,一举铲除曹操。   伏完接到信之后,一直犹犹豫豫不敢动手,直到死没感答应女儿的请求。   伏完死后不久,密信之事泄露,曹操大怒之下,便夺了伏寿皇后之位,将伏寿幽禁致死。   也正因如此,刘协对伏完都没有什么好的看法,连带着对伏寿也没有过多的亲近。   如果按照历史上的正常轨迹来看,董卓在世之时,伏寿就已经入了掖庭为贵人,到了李傕郭汜乱政之时,伏寿便已经被册封为了皇后。   刘协刚刚穿越过来的时间点,恰好就是伏寿刚刚要选送掖庭为妃的时候。   一来当时伏寿不过十几岁,二来刘协也愿意认伏完这个老丈人,这桩婚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刘协原以为像伏完这样的人,就是在官场上摸鱼划水的老油条,难以扛起什么重担。   可是没想到,今天伏完居然主动请缨,不免让刘协有些刮目相看。   “伏爱卿,朕没有听错的话,你是说想要去往益州传诏?”刘协身子向前倾了倾,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不错!臣愿往!”伏完虽然不太懂天子为什么会用那种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但还是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杨老爱卿,你的意思呢?”刘协扭头看向杨彪问道。   对于杨彪去益州这件事情,刘协其实是很不愿意答应的。虽然刘协明白,面前这胡须花白,看起来年迈苍苍的杨彪,身子骨硬朗的很,至少还能活二十多年。   但刘协虽有先见之明,别人去看不透这一点。那么在他人眼里,若是这么点事都用杨彪这样的老臣去干,难免会落下笑柄。   可刘协不知道的是,其实杨彪自己也不愿意折腾这一趟。之所以主动站出来,完全就是气不过这些人都当了缩头乌龟。如今既然有人主动站出来了,那杨彪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陛下!”杨彪一捋花白胡须,满面笑容地说道,“老臣毕竟年迈体衰,可能会误了朝廷的大事。既然伏大人愿意走这一趟,那老臣也情愿让贤!”   说着话,杨彪就自顾自得退了回去,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伏爱卿,如是朕没有记错,当年令爱本是要选送掖庭,但因为种种事情错过了。朕现在想想,也是颇觉惋惜。”刘协看着伏完,笑眯眯地说道,“不知令爱,如今可曾许了人家?”   “这……”伏完一时间有些呆住了,但随即便反应了过来,赶忙给刘协跪了下来,狂喜道:“臣伏完,多谢陛下隆恩!”   “既然如此,那这蜀郡一行,还请国丈早去早回?”刘协有些戏虐地说道。   国丈!   刘协这俩个字一出口,只把伏完听得半边骨头都有些酥了,一颗心差点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常言道:一如宫门深似海。   在和平年月,很多权贵人家,是不怎么喜欢送自家女儿入宫的。   毕竟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但真正能出头露脸的,也就那么寥寥数人,更多的姑娘只能是在宫内蹉跎青春。   但眼下的这个局面可大不一样。   如今天子刘协的后宫之中,只有一位蔡妃。   这蔡妃虽然身受天子的万千宠爱,但母族却因为谋反被一撸到底,再无翻身之人。   没有了母族从旁协助,就算那蔡妃再怎么受宠,所能形成的政治影响也极为有限。   可伏家的女儿一旦入宫,那背后站着得可是整个伏氏。万一伏家女儿再受到天子的宠爱,那伏家可就真的是一步登天,炽手可热了。   一想到这里,那些家有适龄待嫁女儿的臣子,肠子都要悔青了,恨不得举起手狂扇自己的大嘴巴!   这要是提前能够知道,去一趟益州,还能附送一个国丈,那这些人只怕是削尖了脑袋都要夺得这次机会!   这简直就是家族飞黄腾达的机会,拱手让给了他人! 第242章 后宅密报   0242 后宅密报;   刘协目光暗中打量着殿上群臣,看着他们脸上那种难以掩饰的悔恨与哀求,心中不由得一阵暗爽。   为什么在朝堂之上,刘协会忽然提到伏寿的事情,并非是刘协X虫上脑,按捺不住与伏寿你来我往的心思,而是故意说给那些朝臣听的。   一来也算是给伏完以嘉奖,二来也是让这些摸鱼划水的官员们知道知道,只要诚心诚意为朝廷办事,才能得到一切你想要得到的。   一箭双雕、一举两得,反正在历史上,伏寿也是汉献帝的老婆,也不算占人家小姑娘便宜。   ……   就在刘协还在堂上与群臣议事的时候,有一道瘦弱的身影飞快的跑进了后宅,直奔蔡婠的居住的院子而来。   “绿柳姐!绿柳姐!”那身影进了蔡婠的跨院,便扯开嗓子叫上了。   吱嘎!   屋门打开一条缝隙,绿柳皱着眉头走了出来,没好气地说道:“小桃!你不要命了?娘娘这才刚要睡下,你叫唤什么叫唤?”   被叫做小桃的那姑娘,都还不及辩解,直接就喘着粗气说道:“绿柳姐!情况紧急,不得赶紧向来汇报!”   绿柳见小桃这样子,心里便意识到,或许是真的有了什么大事,否则小桃这丫头绝不敢如此吵吵嚷嚷!   想到此处,绿柳也压低了声音,谨慎地问道:“是……前面那位有什么消失了?”   “嗯!”小桃就像是小鸡啄米一般点头说道,“就刚刚在朝堂上,陛下当着所有大臣的面,说要把伏完伏大人的女儿选入掖庭,纳入后宫为妃!”   哐当!   小桃话音刚落,还不等绿柳说些什么,就见屋内被人粗暴地推开了,蔡婠满面寒霜地站在屋门口,沉声说道:“有什么话,进来再说!”   小桃显然是被吓了一跳,怯生生地看了蔡婠一眼,又询问性地看向了绿柳。   蔡婠都已经发话了,绿柳又能说些什么?只能拉着小桃一起走进了屋内,反手又屋门关好。   蔡婠跪坐在桌案之后,看绿柳领着小桃走了进来,嘴角竟然挤出了一丝笑意,平和地说道:“坐吧!”   小桃顿时一怔,有些畏惧地看了看蔡婠,又把目光投到了绿柳身上,直看得绿柳浑身不自在。   “小桃!娘娘赐座,你就好好坐下!”   绿柳给了小桃一个鼓励的眼神,压着小桃的肩膀,让小桃在蔡婠的小首坐下,自己则回到了蔡婠的身后站好。   “小桃,方才在前厅你都听到什么了?一五一十都告诉本宫!”蔡婠扭头看向小桃,缓缓说道。   “喏!”小桃赶紧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方才在前厅,陛下说是要派人去益州,但不知道为什么,都没有人愿意去,最后伏完伏大人站了出来,说是他愿意去益州,还说原位陛下分忧什么的。”   “然后陛下突然就说什么,当初伏大人的女儿就要选入掖庭,但因为种种原因错过,然后又问伏家的女儿有没有许人家什么的。伏大人直接就跪下了谢恩,然后陛下当庭就称呼伏大人为国丈!”   蔡婠一摆手,制止了小桃继续说下去的企图,脸上的神情再也按捺不住,再次被寒霜所笼罩。   小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吓得脸色都变了,全身上下有些发抖,整个人都显得极为紧张。   过了好一会儿,蔡婠像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脸上再次挤出了笑容,看着小桃说道:“小桃,你不用紧张,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做的非常好!你接着说!”   小桃顿时如蒙大赦,赶紧点头说道:“之后陛下说,让伏大人早去早会,看样子,等伏大人从益州回来之后,陛下恐怕就要与伏家的女儿完婚了。”   这会蔡婠的情绪控制得还算挺好,脸上并没有暴怒的趋势,只是继续追问道:“还有吗?”   小桃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了,我就听到这里,就赶紧来这边禀报了!”   蔡婠微微点头道:“好,你再好好想想,前面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没有?比如,有没有什么将军说什么?”   “将军?”小桃一双小眼睛眨了眨,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恍然说道,“今天是有两位将军,一位是马超将军,一位是甘宁将军,都是打了胜仗回来的!陛下问他们要什么,那位马超将军居然说,什么也不要……”   小桃说到这里,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马超那张英俊帅气的脸,嘴角不知不觉间就露出了后世花痴女孩的标准笑容。   “咳咳!”绿柳一见小桃这副样子,就猜到小桃心中在想着些什么,赶紧咳嗽两声,提醒一下小桃。   听到这两声咳嗦,小桃猛然惊觉,赶紧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继续说道:“那位甘宁将军倒是提了一个要求,好像是重开水师什么的,婢子也不太懂……”   蔡婠似乎没有在意小桃的精神变化,而是细细品味了一番小桃这几句话,又淡淡说道:“那对于这个要求,陛下是怎么回答的?”   “陛下倒是没说什么,就是问甘宁将军是想自己统领水师,还是要起复蔡瑁、张允两位将军……”小桃有些兴味索然地说道。   相比什么水师、将军之类的,还是天子的八卦更能激起小桃的兴致。   可蔡婠听小桃这么一说,桌案下两只白皙的手,下意识就攥在了一起,深吸了一口气才问道:“那前面的大臣们都是什么反应?”   “大臣们……”小桃眉头微皱,像是在极力回忆些什么……”   婢子记得,那些大臣好像都很生气的样子,好像很反对提到水师的事情!“   “好!”蔡婠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从头上摘下了一支簪子,交到了身边的绿柳手中,“小桃,这件事你做得很好,这支簪子是本宫的心爱之物,今天就转送给你,希望你以为就像今天一样,好好的做事!”   绿柳看着手里的簪子,眉眼中隐隐有一丝羡慕,颇为不舍的拿着簪子,走到小桃的身后,轻轻把簪子插在了小桃的头上。 第243章 蔡家来人   0243 蔡家来人;   小桃浑身一颤,赶紧把头上的簪子拿下来,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神情显得无比的紧张。   对于小桃而言,她不过是一个地位卑微的婢女,就算侥幸立了些功劳,又怎么能拿得起菜妃娘娘的簪子呢?   更何况,这还是菜妃娘娘的贴身心爱之物!   “娘娘这太贵重了,婢子不能收!”小桃连连摇头说道。   蔡婠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小桃,神色中那种色彩,就像是看着自己多年未曾谋面的女儿一般。   “小桃!娘娘赏赐,那是多大的恩宠,你还不赶紧拿着?”   绿柳明白蔡婠的意思,伸出手按了按小桃的肩膀,佯装怒意地说道。   小桃听绿柳这么一说,下意识就低头看向手中的簪子。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子的缝隙,洒近这间宽敞明亮的物资,点点的光辉照映在这支簪子上,更显得这簪子华美瑰丽。   爱美是女子的天性,在这一点上从来不分地位的高低贵贱,小桃自然也不例外。   看着掌心这支名贵华丽的簪子,小桃不由得有些痴了,她开始想到,如果自己能带着这簪子出现在那些小姐妹的面前,他们的脸上该露出何等惊讶羡慕的神情。   一时之间,小桃心中虽然已经有些惶恐不安,但已经舍不得再将这簪子归还给蔡婠了。   抬头再看看蔡婠,只见蔡婠的脸上已经挂着笑容,眼神中隐隐藏着鼓励的色彩,一股异样的暖流开始在小桃的心头流淌。   “多谢娘娘厚恩!从今以后,婢子必定以死想报!”   小桃赶紧赶紧拜倒在了蔡婠的面前,深深地给蔡婠施了一礼,   “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先下去吧!”蔡婠点了点头,轻笑着摆摆手说道。   小桃紧紧攥住手心的簪子,又向蔡婠施了一礼,便站起身来,快步地走出房门。   绿柳跟在小桃身后,等小桃走出去之后,又轻轻把门关上。   等绿柳再回头看向蔡婠时,蔡婠的脸上哪里还有方才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取而代之的却是满面的寒霜。   “娘娘……”绿柳下意识叫了一声,赶紧来到了蔡婠的身边,轻抚着蔡婠的脊背,焦急地说道,“娘娘,您还怀着身孕,千万不要动怒,要保重身体呀!”   “哼……”蔡婠重重地哼了一声,神情显得异常烦躁,“国丈!陛下居然叫他伏完国丈!我爹都没有被称为国丈,他伏完有什么资格?”   呃……   饶是绿柳聪明伶俐,善于揣测蔡婠的心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总不能说,明明是你爹造反不成,畏罪自尽,就算陛下有心想叫,你爹也没给人家陛下机会啊?   “绿柳,伏完的那个女儿,是不是就是上次你说的伏寿?”蔡婠思维显然是有些跳跃,忽然开口问道。   “是的娘娘,就是那个伏寿!”绿柳赶紧点头说道。   “那若是按你的说法,四年之前伏寿就应该被选入掖庭为贵人,却被陛下拒绝了。可若是陛下不喜欢伏寿,那为何今日又旧事重提?”蔡婠柳眉微皱,显得有些不怎么理解。   “回娘娘,当日奴婢只打探到这些,至于说具体愿意,没有人清楚。毕竟当初在陛下身边伺候的,都被那些西凉人杀得差不多了!”绿柳低着头,有些无奈地说道。   “嗯……”蔡婠沉吟一声,像是在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先是一个孙尚香,今天又一个伏寿,咱们这位天子还真是不让人清净啊!”   绿柳在这旁陪着笑,不敢多说什么。   人家蔡婠身为天子的妃子,没事议论天子两句没有什么,但自己这做婢女的若是敢非议天子,那只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看了,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蔡婠沉吟片刻,便扭头问绿柳道……”最近府里来人了吗?”   “府里?”绿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顿时一脸的恍然之色,“回娘娘,有人过来了,是蔡七!”   “蔡七?兄长居然让蔡七过来了?”蔡婠听到这个名字,脸上顿时有难掩的惊诧之色,“他说什么了?”   绿柳摇了摇头说道:“他没有说,他说家主有一些话要转告娘娘,必须要当着娘娘的面说才行。婢子本想等娘娘睡醒之后再告诉娘娘的,但没想到小桃过来,娘娘您也被吵醒了!”   蔡婠下意识摆了摆手,毕竟事情都要火烧眉毛了,哪里还有些心思去想睡不睡觉的事情?   “蔡七人呢?他现在哪里?本宫现在就要见他!”   蔡婠语气急促地问道,似乎把方才的恼怒一下子就抛在脑后了。   “娘娘……”绿柳赶紧摇了摇头,谨慎地说道……”陛下马上就要下朝回来了,若是撞见此事,只怕……”   “噢……对对对!你说得对!”蔡婠连连点头说道……”罢了!   那你现在就去告诉他,今晚等陛下熟睡之后,本宫再去见他!“   “喏!”   绿柳答应了一声,直接就转身出了房门,只留下蔡婠一个人在屋内,呆呆地有些出神,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   是夜,子时刚过。   原本躺在榻上的蔡婠微微欠了欠身,一对大眼睛盯着身边的刘协看了好一会儿,随后干脆伸出手来,轻轻推了推刘协,一边低声叫道:“陛下?陛下?”   刘协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嘴里嘟囔了一句,直接翻了一个身,显然已经陷入了梦想。   蔡婠确定刘协已经熟睡之后,便小心翼翼地起身,绕过刘协的身体,轻手轻脚地下了床,随便套上了两件衣服,又披上了一条大氅,慢慢向屋门口走去。   到了门口处,蔡婠又回过头确认了一遍,这才将屋门打开一条小缝,侧着身子出了屋门,接着星斗月光,慢慢往西侧院墙这边走过来。   到了院墙边上,贴着墙根,蔡婠轻咳了两声。   墙外顿时有一道男性声音传来,在这寂静的深夜中,显得无比的清晰:“蔡七见过小姐!”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蔡婠点了点头,轻声问道:“蔡七,兄长怎么说?” 第244章 益州宣旨   0244 益州宣旨;   “做你想要做的!”   蔡七说完这句话,墙外就再无声息,显然是已经离开了。   蔡婠站在墙内,呆呆有了发愣,像是在犹豫着什么,眉宇之间显得有些不舍。   过了好一会儿,夜半的冷风吹透了蔡婠的大氅,激得蔡婠打了一个冷战,蔡婠这才像是反应了过来,双眼中闪过一丝解决之色,像是已经下了狠心。   蔡婠转过身,离开西侧的墙根,回到的屋子里面,悄悄把衣服脱掉,小心翼翼爬上了床,重新躺到了刘协的身边,就像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刘协的姿势更是没有变动过,蔡婠出去的时候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子,完全就是一副熟睡的状态,又怎么能想到,自己这位心爱的妻子,都偷偷做了些什么呢?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伏完就带着钦差队伍,怀中揣着天子的诏令,满心欢喜甚至有些趾高气昂的出了襄阳,直奔益州蜀郡成都县的方向而去。   在这路上就走了整整十天。   十天之后,在这成都县东门外,刘璋早就率领着文武百官等候着。   别管刘璋心中实际上怎么想的,但至少表面的工作的一定要做足。   若是天使驾临还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只怕顿时就成了天下公敌。   毕竟像袁绍、袁术这种公然与朝廷作对的,天下诸侯之后,不也就是出了这么两位吗?   而且……袁术还是明晃晃的前车之鉴,这种时候还有谁敢跳出来?   远远看见钦差的仪仗走近了,刘璋便整理一下衣冠,重新打了一遍腹稿。   钦差队伍这么一停,刘璋就赶紧迎了上来,在伏完的马车面前深施一礼,朗声说道:“益州牧刘璋,协蜀中文武恭迎天使!”   伏完一撩车帘,起身从马车上下来,怀里抱着圣旨,趾高气扬地看着刘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倒不说伏完的性子有多少傲慢,只是这传至钦差在宣读圣旨之前,那就代表着天子亲临,这个架子必须得端着,否则那就是扫了天子的颜面。   不过话虽如此,但伏完看着刘璋身后那黑压压的人群,心里还是有些发虚。   这要刘璋狠下心来,就是要与朝廷决裂,那自己活着回到襄阳的机会,基本上就为零了呀!   伏完心中这么想着,但还是硬着头皮跟着刘璋就进了成都县城。   到了刺史官邸的正堂之上,伏完站在主位前面,刘璋带着成都文武在下面跪了一片。   伏完展开诏令,从前到后读了这么一遍,把诏令一合,笑眯眯地看着刘璋说道:“刘大人,接旨吧!”   这个……   刘璋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下意识就与身旁的吴懿对视了一眼。   诏令不算长,内容也很好理解,无非就说天子年幼登基,又遭逢董卓之乱,身边没有亲人,思念刘姓宗亲,希望刘璋可以往襄阳一聚。   如果其他什么别的要求,刘璋肯定想都不想就会答应,毕竟现在也不是和朝廷闹掰的时候。   可这要让自己前往襄阳,那刘璋可就得琢磨琢磨了,毕竟这可是涉及到自己的人身安全的大事情。   诏令里面虽然说得很好听,一片骨肉情亲的样子,可这要真到了襄阳,天子直接就把你扣下,你又能怎么样?   “这个……”刘璋缓缓站起身来,微微搓着手,略微有些尴尬地说道,“天使,这这样,下官添为一方父母官,自己是要为百姓所著想。若是仓促接旨前往襄阳,只怕蜀中各郡县会发生动乱。兹事体大,还请天使容我们商讨一下,再决定是否接旨,你看如何?”   伏完脸皮蹦了蹦,心中隐隐有了些许的怒气。   什么叫天子诏令?   那就是当今天子对你的直接命令,无论是好是坏,是褒是贬,你都只有听着的份,还轮得到你讨价还价?   这要是放在以前,要是有哪个地方官在接旨之前,敢说要内部商讨一下,只怕立即就会以谋反罪论处,天子的屠刀直接就会砍下来。   不过伏完生气归生气,但他心中也明白,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这益州基本上就是刘璋的一言堂。在人家的地盘上,一切还要小心为妙。   想要此处,伏完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把递出去的圣旨又收了回来,点头说道:“刘大人心意百姓,恪守职责,都是为朝廷效力,那本官自然也没有拒绝了道理。”   说着话,伏完便迈开大步,直接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正堂,由刘璋的侍从带领着,到一偏厅暂歇。   等到伏完一走,刘璋便起身坐在了主位之上,目光扫视着堂上一众文武,淡淡说道:“方才那诏令的内容,想必诸位也已经听到了。天子向召我去襄阳一叙,诸位怎么看?”   刘璋话音刚落,益州从事王累闪身而出,朗声说道。”启禀主公,襄阳乃龙潭虎穴,万万不可前去!   天子兵发汉中,名义上虽然是要为张绣报仇,实际上就是想收复益州。   若是主公前往襄阳,天子必然会趁机进攻。到那时益州群龙无首,主公两代人的基业,只怕是要毁于一旦!“   “王大人所言甚是!”一旁吴懿也出声附和道,“主公若是前往襄阳,只怕是有去无回,到那是,益州危矣!”   有这两位带头,堂上有越来越多的人出言赞同,说得话虽然都不太一样,但中心思想都是一点,那就是不要前往襄阳。   虽然经过董卓之乱,汉室影响力越来越弱,但放眼天下十三州,还是不少仁人志士心向大汉。   也正是因为有这些人的存在,各路诸侯还不敢轻易的站到汉室的对立面,反而是以兴复汉室为借口,从而招揽天下贤才。   唯有益州之地,心向汉室的声音是最少的。   早在刘焉入蜀之际,就已经有意识的阻断与汉室之间的往来,如今十年时间过去了,刘焉给刘璋留下来的这批老臣,虽然出身各有不同,但也几乎是成为了刘氏的家臣。   所在面对天子的诏令,更多人还是愿意站在刘璋这一边。 第245章 天子受辱   0245 天子受辱;   看着面前这些全力劝阻自己的臣子们,刘璋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   诸位所言不假,这襄阳城还真就去不得。不过这毕竟是天子诏令,若是拒不奉诏,难免会与天子交恶,这又如何是好?“   “主公!末将之间,干脆杀了了事!”吴懿率先站了出来,寒声说道,“若是天子派人问起,就只说从来没有见过钦差的队伍。到时候死无对证,天子也说不出什么来!”   “不可!”张任迈步而出,朗声说道,“主公!钦差到此,代表的就是天子颜面。若我们今日杀了钦差,天子固然是找不到什么证据,但心中一定对我们有控制不住的仇怨!若是天子一怒之下,竟与那汉中张鲁联手,一起对付蜀中,那该如何是好?”   这个……   听了张任的话,刘璋下意识有些皱眉。   虽然刘璋在张绣的事情上,对张任有了一些反观。但他也不的不承认,张任说得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杀掉钦差队伍,固然是一了百了,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天子的仇恨。   这种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爆炸,把整个益州刘氏的势力,炸得粉身碎骨。   可若是不动手除掉钦差队伍,又能有什么好的办法呢?   刘璋的又皱了起来。   “主公大可不必忧虑!松有一计,定叫襄阳城的天子无话可说!”   就在张任、吴懿相持不下的时候,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汉子闪身而出,向刘璋躬身说道。   众人闪目看去,正是益州别驾张松。   “永年,你有何良策,速速讲来!”刘璋一下子就来了兴致。   “主公!你我都心知肚明,天子这封诏令,哪里是为了什么宗亲血脉,就是冲着您这个益州之主的位置来得!   主公派人前往襄阳,给天子一个合理的理由即可。只要主公你还在益州,那天子就不敢轻举妄动!”张松一捋那三撇小胡子,大包大揽地说道。   有句话说得好,那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刘璋原本的思路就像是进入了一个死胡同,就想着怎么样才能不得罪天子,但张松这一番话,却是让刘璋想通了一个道理。   不单是自己不敢得罪了天子,那襄阳的天子同样也不敢自己!   想到这一点,刘璋的心中顿时舒畅了很多,看向张松的眼神中更是充满了欣赏,轻笑道:“永年啊,既然是你提出的这条对策,那就由你往襄阳走一遭吧。你敢还是不敢?”   “能为主公效力,属下万死而不辞!不过是往襄阳面见那黄口小儿,又何惧之有?”   张松踏前一步,朗声说道,在他那瘦小的身躯中,仿佛隐藏着巨大的能量。   “好!那就把伏完叫回来吧,告诉他这个诏令,我刘璋不接了!”刘璋嘴角勾起一丝傲然的笑意,迫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主公且慢!”张松摆了摆手,故作神秘地说道,“既然作戏,那就做全套!若是主公就这么当面驳了伏完的面子,反而不美,到不如就伏完说主公突感风寒,不能见客,直接让伏完率队返京。”   “如此一来,主公既避免了尴尬,属下到了襄阳也有了说辞,何乐而不为呢?”   张松说着话,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两嘬小胡子上下扇动,显得有些滑稽。   刘璋笑着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得说道:“既然永年都这么说,那就照这么办吧。诸位,可还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   刘璋再次发问,堂上群臣却在没有人发一言。吴懿和张任也相互之间对视了一眼,悻悻地退了回去。   不得不承认,在刘璋拒绝前往的襄阳,并且不杀钦差的基础上,张松的计策已经算得上是很不错的办法了。   张松向刘璋拱了拱手,转过身就像屋外走去。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张松转身的那一刹那,嘴角勾起了一个难以的察觉的弧度。   除了刺史府的议事大厅,张松就直奔伏完所在的偏厅而来。   伏完带着几个随行的官员,在这偏厅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张松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就都盯着了张松的脸上,颇有一种要将张松生吞活剥的架势。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问什么时候才能去见刘璋。   张松自然是明白伏完等人的诉求,一进门就赶紧底下身子,满脸堆笑地走到伏完身边,陪笑着说道:“下官张松,见过天使!现在有个突发的状况,不得不和你们说一下,还请天使不要见怪。”   伏完听了这话,眉头顿时就是一皱,没好气地问道。”突然情况?什么突发情况?“   “呃……是这样的……”张松显得也是不怎么好意思,吞吞吐吐地说道,“刘大人本就是身感风寒,刚才勉强出来面见天使,这一折腾,一下子就病倒了,只怕是不能面见天使了!”   “什么?”伏完直接就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张松。   说真的,就在偏厅这段时间,伏完设想了无数种刘璋推脱的情形,却是真万万没有想到,刘璋居然用了最原始,但也最低劣的理由。   装病!   方才还生龙活虎的,现在连一顿饭的功夫都没过,就病得已经无法见客了?开玩笑,你是真让我们这些是都是傻子吗?   “下官也不想这样,但这却是事实!所以天使还是带着队伍返回襄阳复命吧!”张松一脸苦笑着说道。   “回襄阳复命?”伏完用鼻子哼了一声,满是怒意地说道,“你回去告诉刘璋,我们就在这里等!什么时候他病好了,什么时候再来接旨!”   “这个……”张松故作一脸的为难之色……”天使,刘大人已经委任我为信使,随各位一起返回襄阳,面见天子!还请各位大人不要为难下官!“   “这……”   张松这话一出口,伏完与那些随行官员顿时有些面面相觑。   刘璋居然连回信的信使都指派好了,看来是铁了心要抗旨。   虽然心有不忿,但这脚下踩得毕竟是刘璋的地盘,若真是要僵持下去,最终惹怒了刘璋,只怕是讨不到半分的便宜!   想到此处,伏完怒哼了一声,满腔怨愤地说道:“张大人,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请跟我们一起上路吧!”   “求之不得!”张松赶紧答应了一声,引着伏完等人就出了偏厅,直奔府门外而来。   钦差的依仗都等在刺史府门外,伏完上了马车,给张松也安排了一辆马车,等着队伍就去向成都城外走去。   直到钦差仪仗都出了成都县城了,刘璋以及那些蜀中的官员,也没有再露一次面。   这种态度,与进城的那种热情的状态简直判若云泥。   一路上,伏完心中的火压都压不住,很不得插上翅膀飞到襄阳,向天子刘协倒一倒心中的苦水。   但毕竟蜀道崎岖难行,钦差队伍这么多人,就算再怎么着急,也很难走快。   伏完为了尽快把消息传到襄阳,就把成都发生的事情写出奏疏,直接让人乘快马送入襄阳,叫天子刘协得知。   一个人独行,总比大队人马要快得多。以至于钦差队伍刚出广汉郡不久,伏完派出的使者就已经飞马进了襄阳,把伏完的亲笔书信送到了刘协的案头。   啪!   刘协从头至尾看完这道奏疏,气得直接一拍桌案,差点没有把手里的奏疏扔出去。   装病?   你以为你是燕王朱棣呢?还跟小爷我玩这套?   更何况,就算你刘璋是燕王朱棣,我刘协也不是建文帝!   如果伏完在奏疏中说得这些事都是真的,那么就凭刘璋对于钦差的这个态度,即便他不是杀害张绣的真凶,那也足够的理由发兵益州!   “老师!你看看这个!”刘协平静了一下情绪,把桌案上的奏疏递给了一旁的荀彧。   把奏疏接在手里,荀彧上上下下看完,饶是荀彧这种心思深沉,凡事不露声色的人,脸上都变得有些铁青。   “陛下!若是事情真如伏将军所说,那这刘璋真的是该死!”荀彧的目光中久违得露出了一抹凶色,显然是动了真火。   在荀彧的心中,大汉的尊严是排在第一位的,任何敢于侵犯大汉威严的人,都必须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眼见荀彧都动了怒,刘协心里面也就有了底儿,直接朗声说道:“来人,去把马孟起将军请过来!”   说在门口的小黄门答应了一声,赶紧就们府门跑去。差不多能过了小半个时辰,马超穿着一身常服,迈步就走进屋内,在刘协的面见从插手施礼道:“臣马超,拜见陛下!”   刘协虽然心中有着怒气,但看着马超,还是忍不住心中感叹。   为什么汉末三国时期这多的美男子,就只有“锦马超”的名头流传了下来,这小伙子长得是真好看!   穿盔甲时,有盔甲时的英武;   穿常服时,有穿常服的俊朗,这种长相不要说女子,就连刘协这样一个纯正的钢铁直男,都忍不住要多看两眼。   这要是扔到两千年后的时代,只怕吊打无数的花美男,引万千少女竞折腰了!   “孟起呀,你看看这封奏疏!”刘协驱散了这些略带线裤的思绪,指了指荀彧面前桌案的那封奏疏,沉声说道。   马超点了点头,迈步走到荀彧的面前,微微施了个礼,双手将奏疏拿在手中,展开这么一看,马超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陛下!那刘璋胆敢如此无礼,真乃是取死之道!请陛下给臣一万精兵,臣必将长驱入蜀,生擒刘璋,献于陛下阶前!”   马超毕竟是年强气盛,不像荀彧那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显得特别的激动。   刘协盯着面前的马超,久久没有说话。   在真实的历史上,刘璋治下的成都城,的确是陷于马超之手,所以刘协是不怀疑马超有攻破成都的能力的。   但问题也就随之而来。   当初马超取成都之际,可不是马超率军真刀真枪的攻下了成都,而是城内的刘璋主动献城投降了。   也就是说,马超之所能轻松的得到成都,实际上是借了刘备的势。   可如今马超要是兵发蜀中,可没有谁得势可借。   汉中的三万兵马,几乎已经是小朝廷的全部精锐了。就算马超真的发兵益州,最多也只能再加派一万兵马。   再多的话,很容就会造成各地防务空虚,甚至无兵可用的情况。   而四万兵马,真的就能逼服坐拥益州四郡的刘璋吗?   刘协下意识摇了摇头。   未必!   “老师,你怎么看?”刘协没有正面回复马超,而是向荀彧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荀彧轻叹一声道:“陛下,现在我军面临的主要情况,就是兵力明显不足。三万兵马陷于汉中,若是轻易南下,只怕是要出现意外。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与汉中合兵伐蜀!”   “与汉中合兵?”马超皱皱眉,显然是对荀彧不太认同,“荀尚书,此事只怕是不妥吧。汉中郡毕竟与蜀中同气连枝,若是临阵倒戈,那可如何是好?”   “陛下!”荀彧说着话站了起来,来到刘协的正对面,有些严肃地说道,“孟起将军所言,也并非是没有道理。陛下若是想彻底想与汉中合兵,一举收复益州全境的话,就必须要向张鲁下一道旨意,向张鲁借一样东西!”   借一样东西?   刘协听到这句话,莫名就想到了曹操那句著名的台词,以及曹操帐下那位悲催的粮官。   “什么东西?”刘协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若也是借头颅一用,只怕是张鲁不愿意答应啊!   “投名状!"荀彧神色不变,沉声说道……”汉中郡与巴郡毗邻,巴郡西北有汉昌、阆中二县,皆有重兵把守。   若是张鲁出兵攻陷二郡,那陛下就大可相信张鲁的诚意,与之兵合一处,一起伐蜀!“   “可若是张鲁不愿,那就让文仲业将军先灭张鲁,再图益州!不过这样一来,伐蜀之事,可就要从长计议了!” 第246章 张鲁心思   0246 张鲁心思;   “好!就按老师说得办!”   刘协听了荀彧的话,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全然是一片赞同之色。   但一旁的马超却有些急了,连忙开口说道:“陛下,若是让文仲业掌兵,那臣该如何是好?”   刘协看着马超,微微感到有些头痛。   就刘协个人意愿的话,其实还是偏向于马超出兵的,不然也不会把马超叫过来一同商议此事。   毕竟在刘协的心中,身为蜀汉五虎上将之一的马超,统兵作战的能力怎么说也会高于文聘。   文聘勇则勇矣,但终其一生也不过只是一郡太守,并没有像马超一样独领大军、叱咤天下的盖世风采。   但这只局限于文聘麾下兵马不足,需要马超率军支援的情况下。到时候两路夹击,胜算显然也会更大。   可如今要寻求汉中张鲁的帮助,如果能与汉中合兵,那自然也就不需要马超这第二路兵马;   若不能成功与汉中合兵, 那就要先攻下汉中,再对益州徐徐图之,自然也就不需要援兵了。   毕竟文聘那是临危受命,扛下了这西征的担子,若是就这么让马超顶替上去,难免会有给人一种摘桃子的错觉,很容易就会让文聘心中留有芥蒂。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刘协最终还是决定,暂时不启用马超。   “孟起!你也不要着急!”刘协摆了摆手说道,“朕本来是打算再派一路援军,由你率领,与文仲业将军两路夹击蜀郡。”   “不过方才老师之言,你也听到了,欲伐蜀郡,先下汉中。如此一来,暂时也就不需要援兵了!你刚刚南下平叛不久,不如在襄阳多休息一段时间,又何必着急出征呢?”   “这个……”马超一听刘协这么说,脸上顿时涌起难掩失望之色,但也没多说什么,只得苦笑地说道:“既然如此,那臣也没什么好说得了!还望下次出征之事,陛下不要忘了臣!”   “那是自然!”刘协轻笑着点了点头。   事情既然已经议定,便由尚书台按照刘协的意思,拟定一道旨意,由快马送往了汉中,直接递到了张鲁的案前。   “主公!天子诏令上说了什么?”老头儿阎圃拄着标志性的拐棍,有些急切地问道。   从汉军营中回来到现在,已经有大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阎圃一直在积极调查张绣一案的线索,能动用的力量阎圃基本上都用上,可依旧是一无所获。   撒到成都的那些探子细作,也是多方打探,同样没得到任何的有用的消息,这就让自诩智计无双的阎圃,感到颇为头痛。   一想到当日自己信誓旦旦的保证,阎圃这心里就越发的没底,生怕文聘等得不耐烦,直接提大军攻城,到时候自己两边都不是人。   因此今日天子的诏令一到南郑县城,阎圃的精神一下就高度集中起来,唯恐是天子责问的诏书,那可就尴尬了。   所以在张鲁阅读天子旨意的时候,阎圃就不错神的盯着,张鲁这边刚一放下诏令,阎圃就迫不及待得开口发问。   张鲁皱了皱眉,显得有些疑惑地说道:“阎先生,天子在诏令说中,如果我军能攻破汉昌、阆中二县,便同意我们归顺朝廷,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已经找到暗杀张绣的真凶了?”   阎圃精神猛然一阵,连忙上前一步,从张鲁的手中接过诏令,上上下下仔细这么一看,脸上顿时就是一片喜色,赶紧说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我汉中之围,已经解了!“   “前日里成都传来消息,说是刘璋装病,拒不接旨,还将天使赶出了成都。本来小老儿还不太相信,今日看了这封天子诏令,才确定那刘璋果然是昏了头,居然要自己找死!”   “看这个意思,天子是要与刘璋正面开战了,想要试探一下我们的态度!主公!是彻底归顺天子,还是与刘璋联合对抗朝廷,是时候做决定了!”   “嘶……”张鲁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多少有些犹豫之色。   在汉中这一亩三分地,张鲁就是绝对的土皇帝,他说一,没人敢说二,这样予取予夺,肆意妄为的生活,谁人能舍得抛弃?   如果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张鲁是真得不愿意迈出这一步。   但是文聘三万大军就在百里之外,只要自己说一个不字,只怕半日之间就会直扑南郑城下;   若是与刘璋暗中联合,那么两代人近十年的恩怨,岂是这么轻易的就能化解?   归顺天子,至少还能保留一条性命;   可若是与刘璋相联合,就算最终打退了朝廷的兵马,这汉中一郡之地,只怕也要被刘璋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想通了这个关节,张鲁也就打定了主意,苦笑一声道:“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有归顺朝廷这一条路可以走。希望天子真的仁德,不要翻我当年斩杀汉使的旧账。”   听张鲁这么一说,阎圃暗中也出了松了一口气。若张鲁真的就舍得一身剐,要与天子拼到底,那阎圃真就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面咽,连个哭得地方都找不到。   毕竟这天底下的读书人,谁不希望有个名正言顺的官身?这普天下的老百姓,又有谁不希望度过一个安稳的晚年?   “主公尽管放心!天子若真的那阴狠毒辣之辈,那文聘大军压境,只怕要就攻过来了。   天子既然愿意和我们讲道理,那就说明白天子是个明是非、懂道理的人,不会再与主公计较这些的。”   “主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尽快调集精锐兵马,尽快攻下汉昌、阆中二县,向天子展示一下我们的诚意!”阎圃轻轻摆手,笃定地说道。   “好!”张鲁长出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来人!叫张英将军过来见我!”   “喏!”   屋外早就侍卫答应了一声,快步离开了屋门口。不到半柱香的攻入,一个身材高大,题型健硕的中年男子,就迈着大步走近了屋内,到张鲁的面前叉手施礼,朗声说道。”末将张英,参见主公!“ 第247章 双方诚意   0247 双方诚意;   张英今年刚刚三十出头,正是一个男人精力最顶峰的时候,无论是阵前斗将,还是领军打仗,都让张鲁非常的放心。   刘璋几次派兵围剿汉中,每次到了险要的关头,都是张英挺身而出,悍然击退蜀郡兵马,直接粉碎了刘璋的企图。   以至于到了最后,在整个汉中军内部,张英都成了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   按说武将做到张英这个程度,多多少少都会受到主公的猜忌。   但张英却是跟随张鲁从蜀中走出来的,与张鲁起于微末之间,所以张英的出众非但没有招来张鲁的猜忌,反而让张鲁更加重视。   南郑县作为汉中郡的心脏,作为张鲁的老巢,其防务就交到了张英的手中,可见张鲁对张英的新任。   但张英显然也没有辜负张鲁的期望,把一座南郑县城打造得如铁桶一般,就算是文聘真率领三万大军扑到了南郑城下,张英的这道防线也绝不时那么轻易就能跨过去的。   十余年的主臣关系,早就让这两位有着无比的默契,平日里没有必要见面,一旦见面就是有大事发生!   “主公!可是那文聘撕破脸皮,率军直奔南郑而来了?”还没等张鲁开口,张英就率先开口,无比自信地说道,“主公尽管放心,只要有我张英在一日,就绝不会有人跨进南郑县一步!”   张鲁顿时笑了,满意得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文聘的兵马还在百里之外的城固县,并没有开动的迹象。今日找你过来,其实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方才我与阎先生已经商定,准备归顺朝廷,一起对抗益州的刘璋!但在此之前,为了表示我们归顺朝廷的诚意,还需要攻下汉昌、阆中二县。不知你有多大的把握?”说完这话,张鲁便满脸期待地看着张英。   “汉昌?阆中?”张英微微皱眉,谨慎地反问道,“汉昌程畿、阆中句汉,皆蜀中上将,当年都曾跟随过巴郡太守严颜,实力不可小觑。若是要取这二县,是怕是要耗费不少时日。”   “倒不是末将畏惧这二人,只是出兵巴郡,势必要带走南郑半数以上的兵马!到那时,南郑守卫空虚,若是文聘趁机发难,那却如何是好?”   “这……”   张英一番话,直接把张鲁给说愣了。   方才接到天子诏令,从头到尾思考地都是投降与否的利弊,可却从没想过这诏令或许就是一个诱饵!   若这真是个阴谋,那张英率军一走,南郑的防务势必形同虚设,文聘趁机率领来攻,只怕是……   想到此处,张鲁顿时遍体生寒,汗毛都要倒竖起来。   “阎先生!这话你怎么看?”张鲁扭过头,颇有些审视地意味看着阎圃。   阎圃也是心中一惊。   毕竟张英所言,确实是一种很现实的情况。在这乱世之中,什么人都有可能出现,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若说天子这封诏书真是个诱饵,也并非是没有这个可能。   只是……天子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   “张将军!”阎圃没有正面回答张鲁,而是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张英说道,“咱们平心而论,若是现在文聘率领大军攻城,你有几分把握将之彻底击退?”   “这……”张英的脸色变了变了,也没做过多的解释,只是沉声说道,“最多三成!”   “那另外七成呢?”阎圃毫不客气地追问道。   “城在人在,城破人亡!”张英脸色不变,朗声说道。   “好!好一个城在人在,城破人亡!”阎圃拐棍一拄地面,有些冷笑着说道,“张将军莫非是想要用我们全城上下十几万人的性命,来成全自己的忠义之名吗?”   这个帽子可扣得太大了!   张英那古井不波的脸色终于变了,瞪着眼睛看着阎圃,诧异地问道:“阎先生,你可不可乱讲!张某何曾有过这般想法!”   “不曾?”阎圃又是一声冷笑,“既然不曾,那我且问你,若是按你所说,天子的诏令不过就是个诱饵,好让文聘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南郑,是也不是?”   “不错!”张英点头说道。   “那我再问你,事情若真按你所言,那与文聘这一仗,无论如何都是要打!若是侥幸是那三成也就罢了,可若是拿七成之一,又当如何?”阎圃的脸上显然有了一些怒意,疾风骤雨般地质问道。   “自然是拼死抵抗,城在人……”话说到这,张英便说不下去了,他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被阎圃饶了进去,无论再怎么说,那都自己的不是。   见张英吃了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阎圃的神色也稍微缓和一些,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张将军,你是我汉中擎天之柱,为汉中立下过汗马功劳,这些话小老儿本不该说。但今日之事,确实是你有些多虑了!”   “文聘一路从上庸发兵,接连上庸、西城两座重镇,都丝毫没等挡住文聘的脚步,这是多么大的优势。   但就是因为一句旨意,一句真凶可能另有他人,文聘就停止了进攻的步伐,愿意给我们自证清白的机会!”   “如此做派,又怎么能是那奸邪之辈呢?如果他们只是想夺取汉中,又何必给我们留下调兵遣将,组织防线的机会呢?   试问张将军,若是文聘马不停蹄,从城固县一路打到南郑,你有几分退敌的把握?”   “这个……”张英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有些艰难地说道,“最多一成!”   张英咬着牙,纵使心中有千般不愿,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之所以张英有三成退敌的把握,就是因为这半月间,张英又从汉中各地抽调了不少兵马,只才有了足够的守城人手。   若是当日文聘直接攻到南郑城下,只怕是连守城防线也建设不起来。   “所以事情就已经摆在这里了。朝廷在城固县屯兵至今,寸步未动,这就是最大的诚意!朝廷既然已经给出了他的诚意,我们自然也要拿出自己的诚意!”   “主公!您觉得呢?”阎圃重新看向张鲁说道。 第248章 名将程畿   0248 名将程畿;   张鲁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种无奈地神情。   本来张鲁心中还是很赞同张英的说法的,不过听阎圃这么一分析,张鲁心中顿时就充满了挫败感。   因为对于朝廷而言,想要攻下汉中,那只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完全没有必要耍这种败坏名声的阴谋把戏。   这诏令言辞如此恳切,若也仅是天子抛出来的诱饵,那从此以后,天下间还有哪路诸侯还敢相信朝廷?   张鲁相信,只要当今天子不是什么傻子,就绝不会做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   “阎先生说得有一定道理,我们现在除了相信朝廷,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若这真是天子的诡计,那就用我张鲁一个人的性命,来让天下诸侯好好看轻这个小皇帝的真实面目!”   张鲁说道此处,目光一凝,像是已经下好了决心。   “张英,我给你两万兵马,先取汉昌,次取阆中,可能办到?”张鲁沉声说道。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那张英自然是不能再说什么,直接向张鲁再施一礼,毫不犹豫地答道:“末将遵命!”   汉中郡兵马虽然有五万之众,但精锐的嫡系人马不到两万,大都驻扎在南郑县周围。   张英领了张鲁的将领,直接持兵符调动兵马两万多人,其中有一万人都是精锐,浩浩荡荡就杀奔汉昌城而来。   ……   巴郡,汉昌县。   在刘璋所掌握的益州四郡之中,巴郡的占地面积最大,也是蜀郡东北方向的第一道防线。只要巴郡不失,蜀郡基本上就可以高枕无忧。   虽然从广汉郡也可以进攻蜀郡,但广汉郡内多是崇山峻岭,一夫当关的险要之地,容不了大军通行。因此刘璋便把主要的守卫力量,都部署在了巴郡境内。   巴郡太守严颜,如今已年逾六旬,当年追随刘焉入蜀,横扫蜀中,立下赫赫战功,算得上是昔日蜀中第一上将,东州兵元老级人物。刘璋能够派出严颜镇守巴郡,其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而汉昌县,地处巴郡最北端,乃是应对汉中的第一道防线,这里的守将人选,自然也是要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   当初刘璋在几次三番折戟汉中之后,便开始考虑对汉中呈防守的姿态。   如此一来,汉昌守将的位置就显得极为重要,为了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刘璋几乎在心中筛选了上百名武将。   而程畿,就是在这上百名武将中脱颖而出的那位,无论是人品武功,在蜀军之中都是上流之选。   事实证明,刘璋的眼光确实有独到之处,程畿镇守汉昌三年以来,汉昌县不说是风调雨顺,却也称得上安定二字。   由于程畿曾追随过老将严颜,又是刘璋亲自擢拔,州牧府中一些投机取巧的好事者,就开始为程畿制造舆论优势,几乎都要把程畿捧成了当世的一流武将。   假话说多了,就会被人误以为是真话。久而久之,就连程畿自己也觉得,所谓的当世名将,自己的当之无愧。   可当程畿见到城头下那密密麻麻的两万大军之时,他才猛然从他人刻意编织的迷梦中惊醒。   那颤抖的双腿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他,所谓的当时名将,简直就是莫大的讽刺!   “我城中可战之兵还有多少?”程畿扶着女墙垛口,两眼死死盯住城下顺风飘扬的“张”字大旗,头也不回地问身边的副将道。   “禀将军,城中尚有可战之兵三千之众,粮草也相对充足,足以抵抗一段时间!”副将对程畿抱拳拱手,看着程畿的眼神中满是崇拜之色。   很显然,这位副将也是程畿名将论的受害者,对自家这位主将充满了迷之信心。   即使敌众我寡,我家将军亦能在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   面对副将满眼的小星星,程畿丝毫不为所动,而是皱着眉继续问道:“去成都的信使走了两天了吧,援军多久能到?”   “将军请放心!”副将满不在乎地说道,“虽然成都的援军可能会慢一点,但还有一路使者去江州禀报严老将军了,最多五天时间,江州的援兵就会抵达,到时候汉中的兵马自然就退了!”   这副将的言外之意很明白,虽然敌军数倍于己,但就凭程将军你的能力,守这座汉昌五天时间还做不到吗?   五天?   程畿心中顿时一沉,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极为难看,缓缓转过身说道:“把所有人都叫过来,本将军有些话要说!”   “喏!”   副将以为程畿要做战前动员,便赶紧答应了一声,兴高采烈的领命下去。   没多大一会儿,汉昌城内所有中层以上将领,差不多十几号人,全部汇集到了程畿的面前,一个个瞪大眼睛,等待着自己将军训话。   程畿的目光从面前每一个人的脸上划过,重重咽了一口唾沫,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沉声说道:“诸位同袍,城下的情况你也们也看到了。汉中近两万的兵马汇聚城下,随时都有可能攻城。我城下可战之兵尚有三千,援兵抵达至少还要五日,你们可何退敌良策?”   听程畿这么一问,这些将领互相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所有人的目光又重新汇聚到了程畿身上。   副将是这汉昌城中,自程畿以降最高武职,便率先开口说道:“将军,若问用兵之法,我们所有人也不及你万一。这退敌之策,我们都听你的!”   其余众人纷纷点头,算是应和着副将的说法。   “好!既然你们让我做决定,那我也就不瞒你们了!”   说到这,程畿面色一沉,眼中透露出些许的挣扎之色,“汉中兵马数倍于我,若是负隅顽抗,难免会玉石俱焚,到时候在场的诸位,全都难逃一死。城中的百姓,只怕也不得安生。”   “所以为了全城的百姓,也为了在场的诸位,程某最终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那就是开城投降!如果诸位没有什么异议,那程某即可就派人出城联系敌军的主将!”   这……   程畿话一说完,全场顿时雅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看向程畿的目光中都充满了震惊,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程畿在汉昌县这三年,给众人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好了,再加上名将论一波又一波的洗脑,以至于程畿在所有人心中的印象都是完美的,近乎是高山仰止般的存在。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认为,只要有程将军在,那汉昌城就可以高枕无忧,不用畏惧人们任何人,任何势力的进攻。   可是又能想到,在大军真正来袭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提前投降的,就是这位程将军!   这一瞬间,程畿高大的形象崩塌了,头顶上的光环也消失了,所有的崇拜在这一瞬间都不复存在!   “程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副将显然是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程将军,我知道,你一定是在和我们说笑对不对?程将军怎么会轻言投降呢?”   程畿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歉意,微微摇头说道:“谁也本意也不是这样,但大军压境,为了全城人的安危,我不知得不这么做,请诸位一定要理解!”   “全城人的安危?”副将的情绪一下子就失控了,声音陡然拔高,大声吼道,“程季然!你说得好听!大敌当前,轻言投降,你到底是为了全城人的安危,还是你自己的安危!”   程畿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脸上有些阵阵发热。   有些话没说出来,不代表程畿不明白。   其实程畿很清楚,自己的的心里到底在畏惧着什么。自己到底是在考虑全局,还是单纯的贪生怕死,程畿也分不太清。   或许有一定考虑全局的因素在,但更多的,还是不想拼得一个玉石俱焚,城破人亡的下场。   但这些话心里面想想就行了了,嘴上一定要说出一个冠冕堂皇,让所有人都能接受的理由。   可副将就这么直接的,肆无忌惮的点出这个理由,程畿的面子一下子就挂不住了,方才因为投降而产生的歉意,一时间也荡然无存!   “闭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程畿压着火,尽量不要让自己变得太过于激动,以至于在所有人面前丢了体面。   但副将显然是没有意识到程畿怒火已经冲到了顶梁,依旧在那里自顾自的发泄着说道:“程季然,主公委任你为汉昌太守,那是何等的荣宠与信任,你不思报效,居然想着与那些汉中鼠辈同流合污,你心中到底还有没有廉耻二字?”   或许是平日里对程畿的想象太过于美好,此时一切都崩塌,让副将有些接受不了,无论怎么说,似乎都有些不解气。   “诸位袍泽!程季然贪生怕死,畏战潜逃,但我誓死不降!有兄弟愿意随我死守汉昌,那就站在我身后!”   副将怒视着程畿,朗声说道,看起来就像是一位救世主,大英雄。   程畿的这位副将,算得上汉昌守军中的二号人物,如果放弃程畿,转而追随这位副将,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有些中层将领的心思开始有些活泛,眼神不住地往副将那边瞟,似乎是大有意动。   看到这一幕,程畿再也是按捺不住,直接抽出腰间宝剑,二话不说直奔副将的脖颈砍去。   若说这副将真就是骂上几句,程畿说不定咬咬牙也就忍了。   可现在这副将的做法,那可是在招揽人心!   这要这些中层将领都追随了这副将,那自己岂不是直接被架空了?   所以程畿没有丝毫的犹豫,手中宝剑毫无花假地砍向副将。   那副将哪里能料到程畿会突然出手,一时间妥善不及,直接被程畿一剑砍倒在地,脖子上被砍出一个大口子,鲜血不断地向外涌,显然是活不成了!   刷!   程畿收剑回鞘,冷漠地看了副将一眼,扫视着在场诸将,寒声说道:“此人乱我军心,已经军法处置,诸位还有什么异议吗?”   嘶……   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程畿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畏惧之色。   无论怎样,程畿都是在汉昌掌权三年,就算是神话已然破灭,但余威尤在。   再加上如此果断的出手斩杀副将,更是让程畿的脸上蒙上了一层血腥的面纱。   如今副将已死,这些中层将领连个主心骨都找不到,再加上惧怕程畿的威势,除了继续追随着程畿,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末将愿誓死追随将军!”   这些将领们齐刷刷跪倒在程畿面前,向程畿表着忠心,生怕自己慢上一步,就步了这副将的后尘。   程畿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再次从众将的脸上扫过,淡淡说道:“诸位有谁愿意出城与汉中的兵马交洽一下?”   这个……   众将一时间有些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毕竟和汉中军敌对了这么久,若是贸然前往,指不定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可就在此时,有一人忽然上前一步,朗声说道:“启禀将军,末将赵越愿往!”   “哦?”程畿见有人这么痛快得就答应下来,目光不由得有些诧异,上下打量了赵越几眼,沉声说道,“若是本将军没有记错,你现在是名牙将对吧!”   赵越见程畿居然记得自己,不由得大喜道:“禀将军,确实如此,末将如今正是牙将!”   “好!从今天你升起你为骑督,顶替他的位置,跟在我身边为副将!”程畿把手一摆,决然说道,“出城之后,与敌军主将细说归顺的事宜,办好这件事,另有重赏!”   程畿这番话一说出来,其余将领的脸上纷纷露出钦羡之色,神情复杂地看着一脸激动的赵越。   从一个小小的牙将,一跃成为手握大权的骑督,这已经算得上是一步登天,鱼跃龙门了。   此时这些人将领哪里还有心思去想程畿的人品如何,都想在方才迈出这一步的为什么不是自己!   如果能大胆的迈出这一步,现在骑督的位子,那就要落在自己的头上了!   看着众将眼中期盼的目光,程畿轻笑了一声,心中也随之松了一口气。 第249章 城下相见   0249 城下相见;   这世上千般种种,唯有人心最难测。   程畿虽然想要临阵投降,辜负了刘璋的期望,但不否认的是,程畿这个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程畿非常明白,想要高效有质量的投降,那就必要是讲好条件。   那么与敌军谈判的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要彻底掌握这座城池。   本来程畿还觉得,自己坐镇汉昌三年之久,在城中肯定是说一不二,不会什么意外。但副将的事情却给程畿提了一个醒。   汉昌城内的这些将领,如此听命于自己,或许只是因为自己头顶上的那层光环。   如今光环破碎,还有多少人愿意继续听命,那可真就不好说了。   所以程畿不敢赌。   如果在与汉中军交涉的过程中,有那么一个两个的在后面使绊子,程畿那真是哭都找不到地方。   为了最直接的解决这些麻烦,程畿这才故意在众人面前提拔了赵越,让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谁才是这座城池中真正能做决定的人。   权柄动人心,程畿相信,只要不是傻子,就应该知道如何取舍。   而事实也证明,程畿的想法是正确的,赵越被提拔为骑督之后,其余的那些将领一个个都红了眼,看向程畿的目光,就像是一群发了情的公牛!   “诸位袍泽,程某知道你心中想什么!”程畿双手微微下压,轻笑着说道,“你们尽管放心,赵越是第一个,但绝不是最后一个。只要大家好好配合,我程畿保证,绝对在对方主将的面前,为诸位争取最大的利益!”   虽然在很多时候,一个承诺未必能够兑现,但却能省去很多的麻烦。   果然,这些眼红的中层将领们,听了程畿这番话,两眼中那种疯狂的色彩逐渐退去了很多,但那种飘忽不定的眼神却彻底消失了。   程畿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开口说道:“在一定尘埃落定之前,你们各司其职,不要有任何的放松!除了赵越之外,就先散了吧!”   “喏!”众将齐声应答,四散而去。   程畿的目光投在了赵越的身上。   “将军尽管吩咐!”赵越显然还没有从巨大的兴奋中缓过神来,看着程畿,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一会儿你出城之后,知道该怎么说吗?”程畿转过身看向城外的大军,淡淡地问道。   “末将不知,请将军示下!”赵越毫不犹豫地说道。   程畿点了点头,倒也没有生气。毕竟赵越此前不过是一个牙将,又能懂得一些什么?   “看到对面那杆大旗了吗?上面写了一个“张”字!”程畿一指城下那迎风飘摆的纛旗,沉声说道,“按照常理说,汉中太守张鲁不会亲临此地,那这军中的主将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张鲁的爱将张英,一个张鲁的弟弟张卫。”   “但不久前刚传来消息,张卫大败于官军,半天时间就丢了上庸,不为张鲁所喜。因此这军中主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张英!”   说到这里,程畿不留痕迹地咽了一口唾沫,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张英此人,深受张鲁信重,堪称是汉中第一上将。对于此人,你不必有太多的顾虑,见到他之后,你就直接说本将军有意归顺,让他单人匹马到城下,本将军想要约他单独谈谈,相信他不会拒绝,也不会难为你!”话说到此,程畿便顿住了。   “末将明白!”赵越见程畿不再说话,便赶紧开口说道。   “嗯……你去吧……”程畿头也没回,目光一直盯着城下的汉中兵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越又向程畿施了一礼,便转身下了城头。   ……   “启禀将军,从城中走出一人,自称是汉昌守将程畿的副将,奉程畿的将领求见将军!”传令士兵跪倒了张英面前,朗声说道。   “有人求见?”张英坐在战车之上,眉头微微皱起,显示还在思虑着什么,“把他带过来吧!”   “喏!”传令兵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去,没多大功夫,便带着一个较为年轻的武将走了过来。   还没张英说什么,就见那年轻武将跨前一步,给张英叉手施礼,朗声说道:“末将赵越,参见张英将军!”   嗯?   赵越这一下,算是彻底把张英给搞愣住了。   本来张英率大军抵达汉昌,正在与底下的将官们部署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可是这仗还没开始打,这汉昌城里面就搞这出这么一套,派出这么一位过来,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兄弟部队过来打招呼的呢……   “赵越是吧?”张英略一沉吟,脸上也挤出了一丝笑容,“不知程季然将军派你前来,到底是所谓何事啊?”   “回禀将军!我家将军派末将前来,是有一事转告!我家将军不想开战,有意归顺,还请将军可到城下,与我家将军单独见见!”赵越躬身姿势不变,不卑不亢地说道。   “哦?归顺?”张英两眼中不自觉出现一抹诧异,有点不敢相信赵越所说的话。   毕竟程季然之名,在整个益州境内那都是非常响亮的,绝对称得上是一位名将。   可就这样一位名将,两军尚未开战之际,便轻言投降,这事情未免也有些太过于魔幻了。   张英平生行事相对谨慎,听到赵越之言,第一个反应就是怀疑,怀疑这是程畿因为城中兵力过少,而定下的一道计谋。   所以张英开口就想要拒绝见面。   只可惜张英这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咽了下去。毕竟这汉昌县不战而降,对于张英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张英已经忍不住要冒险一试。   “罢了!”张英重重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赵越,不管你们想要耍什么样的把戏,本将军就奉陪到底。你回去告诉程畿,一炷香时间之后,在护城河边上见。他若胆敢故意蒙骗,那本将军不介意将汉昌城整个夷为平地!”   “张将军请放心,我家将军是诚意归降,相信张将军是绝对不会失望的!末将这就先行告退了!”说完这话,赵越一拱手,直接就转身离开了。   张英看着赵越离开背影,思索了片刻,把目光投降了身边的副将杨昂,语气复杂地问道:“杨昂,你觉得这程季然,心里到底在打着什么注意?”   “将军,不管他程季然在想什么,汉昌不战而降,总归是值得一试的。就算是他心里有什么图谋,单独约见,总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杨昂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显然这座汉昌城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好!”   张英像是下定了决心,直接从战车上跳了下来,飞身上了旁边的战马,朗声说道:“传令下去,告诉弓箭手准备好,要是本将军出了什么意外,他程季然也别想活着回去!”   丢下这么一句话,张英直接催马向前,径直来到了汉昌县护城河不远处立马站定,两眼紧紧盯住面前的吊桥。   没多大一会儿,吊桥嘎吱吱放下,汉昌城门缓缓打开,门洞中出现了一人一马的身影。   张英下意识咽了一口吐沫,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这程畿到底是诚心归降,还是暗藏阴谋,马上就要见分晓了。   就见那一人一马跨过吊桥,径直走到张英的不远处站定,马上之人给张英一抱拳,朗声说道:“程畿见过张英张将军!”   “程将军?”张英上下打量了程畿两眼,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两军阵前,各为其主,不知程将军突然相邀,到底是所谓何事啊?”   程畿微微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马上前了两步,故作神秘地说道:“张将军,汉中张太守三年间从未犯境,为何朝廷兵马尚在城固县未退,张太守就如此急切地出兵巴郡。程某料想,张太守已经决议归顺朝廷了吧?”   这……   饶是张英心思坚韧,也被程畿这番话吓了一跳,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愕然之色。   张英可以确定,张鲁想要归顺朝廷之事,放眼整个汉中,也不过只有三个人之情而已。   可这程畿竟然如此轻易地便能猜出真相,其心思之缜密,简直就是令人发指!   但张英毕竟不是一般人物,心神只有短暂的摇曳,便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赶紧平复了一下神情,故作疑惑地说道:“程将军在说什么?张某实在是有些听不明白!”   “呵呵……”程畿淡淡一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张英不愿意承认,但刚刚那种难以置信的表情,就已经完全出卖了他的内心。程畿不必继续追问,就已经得到了想要得答案。   看到程畿脸上的笑意,张英心中顿时无名火起,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程将军此来,到底所谓何事,若是再不说出来,那张某就不奉陪了!”   说着话,张英调转马头,作势就要离开。   “怎么?张将军要走?莫非是不想要这座汉昌城了?”程畿根本不为所动,一脸戏虐地说道。   “什么?”张英猛得回身,略显紧张地看着程畿,“程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畿也不想再逗张英了,直接在马上一抱拳,朗声说道:“张将军,程某情愿献出汉昌,日后与将军一同报销朝廷!还望将军能在张太守面前,为在下多多美言两句!”   “嘶……”张英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不确定地看着程畿问道,“程将军,你种事情,可不好开玩笑的!”   “当然!”程畿点点头,提马往旁边一挪,给张英让出来一条道路,指着城门口说道,“张将军,汉昌城就在这里,随时欢迎你们进来!”   张英顺着程畿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汉昌城的城门始终都是敞开着,城内的街道店铺,似乎都清晰可见。   张英咽了一口唾沫,见程畿并没有说笑的意思,便向后一摆手。   杨昂从始至终都全神贯注地盯着张英这边的消息,见张英这么一摆手,立刻上百名骑手策马而出,径直到了张英的跟前,一边逼视着程畿,一边对紧张地看着张英。   张英也是一边盯着程畿,一边声音微微颤抖着下令道:“传令下去,调兵马随本将军进城!”   进城?   杨昂一听这话,神情也是一颤,看向程畿的目光就有些不一样了。   “将军,某非这位程……”杨昂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张英重重地点了点头,杨昂立刻会意,脸上顿时一阵狂喜,纵马回归本阵,差不多过了一碗茶的功夫,杨昂就领着八千兵马到了张英的身后。   “杨昂,你留下城外,原地扎营,等我消息!”张英直接下令道。   “喏!”杨昂答应了一声,再次回归本阵。   “程将军!你要是没有什么意义,那我们可就进城了?”   张英看着程畿问道,言外之意很明显,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等我大军要是真进了城,那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程畿没有说话,只是冲着张英笑了笑。   见程畿是这个态度,那张英也就不再说什么,直接命令八千依次进城。   张英留了个心眼,并没有率先进城,以防城中有什么突发的变故。   等到差不多有五千兵马到了城内,也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迹象,张英这才放下心来,笑着对程畿说道:“程将军如此深明大义,张某必然会上报给我家太守,为将军表功!程将军请!”   程畿也笑了,连忙客气道:“张将军先请!”   两人一番客套,便齐齐进了汉昌城。   就此巴郡以北这一道防线,就彻底告破。   在程畿的积极配合下,以张英为首的汉中军,很快就掌握了汉昌城。   两万兵马稍微休整了一番,又将城内原有的三千守军充足之后,张英留下五千人马守城,便率领着大队人马直奔阆中县而来。   与汉昌县不同,阆中更像是巴郡北部防线的核心,但有补给重任,一旦阆中告破,也就将宣布巴郡北方防线彻底陷入瘫痪。   而张英,早就已经做好打上一场硬仗的准备了。 第250章 汉中事定   0250 汉中事定;   可就在张英准备在阆中血战一场的时候,程畿站在阆中城下,三言两语就说得阆中守将句汉献城投降,原本张英已经艰难无比的任务,就这么梦幻般的完成了,给张英一种极为复杂、梦幻的感觉。   能兵不血刃的拿下汉昌、阆中二县,张英自然是高兴的,但明明都做好大战一场的准备了,最终却被告知这一仗不用大了,那种心理的腻歪感,真的很难用言语来表达。   就像是后世经常说得,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不过无论怎么样,能够如此迅速的完成任务,张英还是很兴奋的。   率兵马入驻阆中,并且收编这此地五千守军之后,张英便给张鲁写下一封战报,派快马送往南郑。   张鲁接到战报之后,大喜过望,连忙写下一道奏疏,连带着战报一起送往襄阳,交由天子刘协御览。   而当刘协收到张鲁这封奏疏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对于张鲁的最终妥协,刘协其实早就想到了,但汉中军办事居然能如此迅速,还是大大出乎了刘协的预料。   “老师!这张鲁办事如此迅速,足可见其真心了吧!”刘协扭头对身边的荀彧说道。   “张鲁的诚意是一方面,但更多的还是拖了陛下的福。那张英不是在战报中已经说了嘛,之所以能够这么快攻下二县,主要是程畿、句汉想要报效朝廷!”荀彧微笑着说道,显然心情是真的很不错。   刘协笑着说道:“既然张鲁如此有诚意,老师,那就拟旨让文聘起兵攻蜀,并授予假节,有临机专断之权,全权负责伐蜀事宜!”   荀彧点了点头,提笔刷刷点点写下一道旨意,又对刘协说道:“陛下,不要忘了册封张鲁官职,以安其心!”   “说得对!”刘协脸上一片恍然之色道,“那就拟一道旨意,一起发往汉中。册封张鲁为南郑县侯,食邑一千户,其余官职等到伐蜀过后再做定夺!”   两道旨意拟定,汉中之事基本上就有了定论。   而就在此时,小桃再次跑到了蔡婠居住的跨院,脸上全是紧张之色。   绿柳似乎早就在等着小桃,见小桃一进院子,就赶紧迎了上来,凑到小桃耳畔低声说道:“小桃,是前面又与消息了吗?”   小桃重重地点了点头。   “快跟我来!”绿柳拉起小桃的腕子,径直就走进了蔡婠主屋,反手就把门关上。   蔡婠本是在梳妆台前挑选着首饰,见小桃走了进来,下意识就把首饰放了下来,转身就把目光锁定在了小桃的身上。   “拜见娘娘!”   小桃赶紧拜倒在蔡婠的面前,恭恭敬敬地给从蔡婠施礼。   “小桃,说了多少次了,在本宫这里不必在意这些虚礼,赶快起来吧!”   蔡婠心中虽然着急,但还是耐下了性子,脸上露出了温婉的笑容。   绿柳走上前,把小桃从地上拉了起来说道:“说说吧,在前面又听到什么了?”   “对!对!”小桃赶紧说道,“婢子方才听到,陛下已经决定对蜀中出兵了,好像给了文聘将军什么专断之权,让他全权统率伐蜀事宜。   不仅如此,陛下还册封了一个侯爷,好像是叫张鲁,不过婢子平时没听到这个名字!”   “临机专断之权?汉中太守张鲁?”蔡婠眉头微皱,沉声问道,“还有其他的吗?”   “没了!”小桃连连摇头。   “好!辛苦你了!这个拿着,先回去吧!”   说着话,蔡婠随手拿起刚刚放下的首饰,递到了小桃的面前。   面对如此贵重的首饰,小桃没有了最初的局促紧张,只是双手接过首饰,道了声谢之后,便转身退出了房间。   看着小桃走远了,绿柳轻轻啐了一口,在蔡婠的面前很是不满地说道:“娘娘,这丫头胃口越来越大,娘娘那么贵重的首饰,她也真敢要!”   蔡婠的脸色显得也有些难看,沉声说道:“这丫头很聪明,她已经认识到她这个位置得到重要性了,胆子自然也就大了。我们不能再耽搁了,马上就要动手。”   说到这里,蔡婠顿了顿,像是思索着些什么,便开口说道:“绿柳,走,跟我去见见陛下!”   绿柳虽然有些诧异,但没敢多问什么,跟着蔡婠的身后就来出了跨院,直奔刘协平日里办公的书房而来。   “臣妾拜见陛下!”蔡婠看着面前的刘协,盈盈下拜。   刘协看着面前的蔡婠,显得很是诧异,不由得开口问道:“婠儿,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陛下,臣妾自回到襄阳以来,始终都呆在府里,未曾出府半步。今日看着天气不错,就想着和绿柳出去逛一逛,还望陛下恩准!”蔡婠轻言细语,温柔地说道。   哎呀!   这一番听在刘协的耳朵里,只听得刘协满面愧色。   亏得自己平日里还自诩对婠儿宠爱有加,可居然没料到婠儿已经在府中憋闷了这么久,自己身为丈夫,居然只想着自己的王图霸业,忽视了妻子的心情。   真是不该!   想到此处,刘协又怎么会拒绝,连连点头说道:“婠儿,这点小事,以后你自己做主就可以了,朕有怎么会不许呢?这样吧,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朕派一队兵马跟着你!”   “陛下!”蔡婠略带着些撒娇的语气说道,“臣妾就想和绿柳随便逛逛,叫那么多人跟着我们,那还怎么逛啊?”   刘协想想也是,便点了点头,满脸宠溺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千万要注意安全,朕可不许你出事!”   “臣妾谢陛下!”蔡婠赶紧给刘协施了一礼,随后就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女孩一样,蹦蹦跳跳地出了房门。   刘协宠溺的目光始终在蔡婠身上,直到蔡婠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刘协才慢慢收回目光。   可此时刘协忽然感觉到屋内的气氛有一丝微妙,扭头这么一看,这才想起荀彧一直都坐在旁边,目睹了刚才自己与蔡婠对话的整个过程。   荀彧的脸上挂着迷之微笑,就这么看着刘协,等刘协的目光一看过来,便轻笑着说道:“陛下,人都走远了。” 第251章 小姐三思   0251 小姐三思;   在襄阳城主干大街上,又那么一座规模不大的酒楼,名唤“知味居”。   虽然在体量上比不得那些大酒楼,但也有稳定的客源,生意还算得上是红火。   蔡婠换上了一身常服,带着绿柳两个人出了府门,便直奔这“知味居”而来。   两人刚跨进酒楼,立刻就有一个店小二迎了上来,招呼着两人就往酒楼里面让。   蔡婠神色不变,站在原地一动没动,就像是没看见店小二一般。   店小二神情一时间有些尴尬,目光下意识就投向柜台那边的掌柜身上。   那掌柜的也是人精似人物,感受到了店小二求助的目光,抬眼往蔡婠、绿柳两个人身上那么一看,心中顿时就是一惊。   虽然可以很明显的看出,这两人的穿着打扮很是一般,与街上的普通百姓没有什么两样。   但以掌柜的多年迎来送往的经验,他可以断定,这两位绝对不是什么一般人。   “这没你的事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掌柜的迈步走了出来,在店小二身边低喝了一声。   店小二顿时如蒙大赦,一刻也没有停留,直接转身离开。   “嘿嘿……”掌柜的脸上立马换上一副自以为和善的笑容,向蔡婠两人一拱手,恭敬地说道,“小的姓王,是这间酒楼的掌柜,不知两位姑娘前来,可是有何吩咐?”   “哦?王掌柜?”蔡婠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容,往前走了两步,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姓蔡!”   姓蔡?   听到这两个字,王掌柜神情顿时一变,赶紧恭敬地说道:“两位姑娘,请随我来了!”   说着话,王掌柜头前带路,蔡婠、绿柳迈步紧随其后,三个人上了二楼,直接进了一个隐蔽的包厢。   到了包厢里面,蔡婠刚一坐下,王掌柜直接就跪倒在地,毕恭毕敬地说道:“见过小姐!”   蔡婠点了点头,淡淡说道:“起来吧!我今天冒险前来,就是过来问问你,将军有没有什么东西送过来?”   “有!您请稍等片刻!”王掌柜转身出了包厢,没多大功夫,就拿着一个小木盒子走了进来,放在了蔡婠面前的桌案上。   蔡婠好奇地打开木盒,就只见盒子里只放着一个小纸包。   “小姐,将军派人来说,这纸包里面的东西,是特意寻来的滑胎药。只要吃下这药,不出一炷香时间就会生效,只要稍有碰撞,就会导致滑胎!”   “那人还说,这药性刚猛,女子一旦服用,终生再无法受孕。对此事,将军并不强求,一切都看小姐你自己决定!”王掌柜低着头,语气缓慢地转述道。   蔡婠一下子就抓紧了盒子,神色变得有些复杂,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将军还有别的话吗?”   “将军还说,荆襄蔡氏的兴亡,就全都着落在了小姐您的身上了!”王掌柜继续说道。   “哼……”蔡婠听了这话,顿时冷笑一声,眼角眉梢全是些不屑之色,“一边让我自己做决定,一边又用蔡氏的兴亡压我,他蔡瑁还真的一如既往的虚伪呀!”   这种话王掌柜自然是不敢接茬,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蔡婠又自嘲地笑了笑,从盒子中拿出那个小纸包,又看向王掌柜说道:“这药我就先收着了,告诉后厨上菜吧,我们吃过饭再走!”   “喏!”王掌柜赶紧了一声,便转身出了包厢。   蔡婠盯着手里的小纸包看了一会儿,凑到鼻尖想要闻闻味道,结果刚拿到鼻尖,还没等蔡婠好好去闻,一股难言的味道就扑鼻而来,直接就让后蔡婠肚子里一阵翻涌。   蔡婠赶紧把纸包揣进了怀中,长出了两口气,才勉强舒缓过来。   “娘娘……这药……”绿柳看着蔡婠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您真的要吃吗?”   蔡婠两道柳叶往起一挑,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向绿柳说道:“绿柳,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绿柳咽了一口唾沫,两眼中稍一犹豫,便透出一抹坚定,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迈步来到蔡婠的面前,直接就跪了下去。   蔡婠的目光中顿时满是诧异。   绿柳跟随蔡婠十几年的身边,两人名为主仆,实则亲如姐妹。   在蔡婠的面前,绿柳很少行这种大礼了,看得蔡婠直皱眉。   “绿柳,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说这话,蔡婠就起身想把绿柳从地上拉起来。   绿柳丝毫不为所动,面前有些严肃地说道:“娘娘!绿柳今天有一些话想说,还请娘娘恕罪!”   见绿柳这个样子,蔡婠点了点头,重新坐回了原位,沉声说道:“好,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本宫恕你无罪!”   “娘娘!您是蔡家的女儿,所思所虑都是为了蔡氏,这点婢子可以理解。但是婢子也想说,在娘娘的一生之中,并非是只有家族,还应该有丈夫和孩子!”   “上次娘娘您腹部中刀,险些无法受孕,多亏了张神医出手才侥幸治愈。如今好不容易怀上了陛下的孩子,这是龙种,也陛下第一个孩子!   就以陛下对您的宠爱,一旦您诞下龙子,非但皇后之位是您的,太子之位也然属于您的孩子!”   “可你若是为了蔡氏,选择弃了这孩子,或许蔡氏还能东山再起,可您这一生,就再也无法生产了。就算陛下对您再怎么宠爱,他不可能立一个无法生产的妃子为后!”   “到时无论是孙氏的姑娘,还是伏家的女儿,都有可能猜您的头上,登上皇后之位!娘娘试想一下,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陛下对您还会像如今这般专宠吗?”   “若是您失了圣宠,就算是蔡氏能够起复,那背着刺王杀驾的罪名,蔡氏又能走多远呢?   所以娘娘,为了蔡氏那虚无缥缈的未来,就要赌上娘娘那唾手可得的幸福。真是值得吗?”绿柳说着这番话,一时间声泪俱下,显然动了真感情了。   但蔡婠就坐在那里,就像是木雕泥塑一般,久久没有什么反应。   “小姐!三思!”   “小姐!请您三思啊!" 第252章 天子微服   0252 天子微服;   蔡婠虽然有些呆呆发愣,但并非是没有听进去绿柳的话。相反,绿柳说得每一句话,都像是尖刀一般,没一句话都狠狠刺在蔡婠的心头,让蔡婠一时间心头大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绿柳说得这些话,其实蔡婠也不止一次在心中问过自己,到底该怎么选择!   如果能育有一子,会给后妃带来怎样的优势,蔡婠心中是非常清楚的。   摆在自己的面前最大的问题,那就是用自己后半生的优势,换蔡氏的一个机会,到底值不值得!   一方面是自己日后安稳富贵的生活;   但另一方向,确实父亲从小就对自己的耳提面命的家族荣誉。   说真的,蔡婠确实是很难做出这个决定。   看着蔡婠久久不说话,绿柳泪水稍歇,缓缓地说道:“小姐,请容绿柳多问一句。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可曾考虑过陛下的感受吗?陛下对你如此专宠,一旦知道真相,陛下该是何等的伤心?”   “闭嘴!”提到刘协,蔡婠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粗暴地打断了绿柳的话语,“不要再说了!”   一想到刘协那种宠溺的眼神,蔡婠的心中更是一片烦乱。   虽然最初前往洛阳,蔡婠的确是带着家族使命去得,并且蔡婠对这个比自己小了四五岁的天子,也着实没有什么好感。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即使蔡婠的心中不愿意承认,那经过这近一年的时间相处下来,尤其还是在刘协恩宠的情况下,蔡婠还是不可避免的对刘协产生了一定的感情。   所以从始至终,蔡婠都尽量从自身的角度去考虑问题,都是从自身的利益出发,刻意地去忽略了刘协的感受。   当下被绿柳这么直接的点出来,蔡婠心中对刘协的那一份感情,直接就开始爆发开来。   “呼!呼!呼!”   蔡婠不顾形象地大口喘着粗气,想要缓解一下自己的心中的烦闷,但最终蔡婠还是不愿意直面对刘协的感情,故意寒声说道:“考虑他的感受?那他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他如果真考虑我的感受,为什么要把孙尚香接到府里,还要取伏家的姑娘?他问过我吗?”   本来蔡婠心中对刘协是有些歉意的,故意说出这些,只是为了转移下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可没有想到一提起孙尚香、伏寿,蔡婠的火气竟真的升了起来,心中对刘协的歉意荡然无存,甚至还有有着几分恨意。   “此事不必再提!本宫自有打算!你先起来吧!”蔡婠一摆手,扭头看向窗外,不再看绿柳一眼。   此时包厢外也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绿柳猜测可能是上蔡的店小二,便也不占坚持,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起身站到了蔡婠的身侧。   果然绿柳刚起身不久,王掌柜就带着四五位上菜的小二,把菜给蔡婠摆了慢慢一桌,便直接退了出去,把吃饭的空间留给了蔡婠和绿柳。   ……   刘协迈步走出书房,伸了个懒腰,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心情感觉非常的舒畅。   自袁术覆灭以来,荆州小朝廷相对而言平稳了很多,但依旧是百废待兴。   刘协身为天子,每天都要办公到很晚,让刘协一下就找回了前世在单位实习时的苦逼感觉,与印象中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天子完全不同。   就这么连续忙了一个多月,刘协也没有想到,今天的公文奏疏,居然半日之内就处理好了。   空出如此美好的一个下午,刘协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去干些什么。   一边想着,刘协一边就信步往府门外溜达,刚走到大门口,就先徐晃手按着剑把子,在府门外走来走去,看样子是在站岗巡逻。   “公明!”刘协开口叫了一声。   徐晃循声看来,见是刘协呼喊,赶紧转身跑了过来,在刘协的面前叉手施礼,朗声说道:“末将徐晃,拜见陛下!”   刘协上前捏了捏徐晃的胳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公明,不好意思啊,朕这段时间忙于公务,忘了去看你了,没有到你已经恢复得这么好了!”   徐晃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沉声说道:“劳陛下挂念,臣已经痊愈了,已经回来好几天了!就这是在家呆了这么长时间,感觉浑身都有些生锈了!”   “哈哈……”刘协畅快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不如陪朕到街上去逛一逛,咱们一起放松放松。反正蔡妃也偷偷去街上闲逛了,我们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她们,和他们一起回来!”   “遵旨!”   天子都发话了,徐晃自然是不可能拒绝,简单交代了一下府门口的防务,便随着刘协一起走出了刺史府的大门。   走在襄阳的大街上,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百姓,刘协的心中一时升起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后世皇帝喜好微服私访,只怕也就是这种心境了吧。   两人说说笑笑往前走着,忽然间就被一阵吵闹声所吸引,循声找过去,却见是街心正围了一群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徐晃会意,直接护着刘协,就往人群里面走。那徐晃何等膂力,左右一分人群,那有人能抵挡得住,只能纷纷往旁边退了一步,这就让刘协从容的走近了人群,可以看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刘协抬眼这么一看,差点没笑出声来。因为眼前这一幕,实在是让刘协太熟悉了。   只见这人群中发生冲突的,大致是两伙人。   其中一伙是三个人,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两个小姑娘,看起来应该是父女关系;   另一个伙差不多十几号人,为首那位看穿着应该是富家公子,身后跟着的自然都是恶奴。   就这么双方的人员配比,刘协都不用多问,就能猜到这一定富家恶少当街强抢民女的经典狗血桥段。   刘协是真没想到,这种事情竟然真能让自己遇到。而且看着那两个小姑娘,那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绝对是一对世上无双的姐妹花。   想到此,刘协一时间也有些理解这位恶少了。毕竟遇到这样美丽的女子,搁谁来也是顶不住啊! 第253章 天子出手   0253 天子出手;   刘协正想着,就见那恶少跨前一步,指着那个中年人说道,一脸嚣张地说道:“老东西!在这个襄阳城内,只要小爷我想要的女人,就没有得不到的!识相的,就赶紧闪一边去,少不了你的银钱!”   “你说是不是啊,小美人……”说着话,恶少便色眯眯地凑了上去,伸手便要去捏其中一个姑娘的脸蛋儿。   “这位公子,请你自重!”   中年人闪身将两个女儿护在身后,右手轻轻往前一推,便挡住了恶少的手。   看着这中年人貌似没怎么用力,结果这恶少却直接倒退了好几步,差点没摔倒在地,足见这中年人身上是带功夫的!   “哎呦呵!”恶少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两手挽起袖子,冷笑着说道,“我当时怎么会事儿呢,原来是个练家子,看来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真当你家小爷是病猫啊!”   恶少身形往前一蹿,右手握拳,直奔中年人的面门砸来。拳刮风声,来势惊人,显然是也是练过一些功夫的。这要是一般人,只怕这一拳就要被撂倒在地。   不过这中年人,显然不是什么一般人。   这恶少拳势虽猛,但中年人却不慌不忙,待到那恶少拳至近前,身子微微旁边一侧,躲出这一拳,闪电般伸出右手扣住恶少的腕子,再往外一推,那恶少整个人就像是皮球一样被扔了出去。   这回恶少连退三步,再也站立不住,直接就坐到了地上,那样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中年人给恶少微施一礼,拱手说道:“这位公子,在下无意冒犯,多久得罪,还请不要见怪!”   说着话,中年人带着两个女儿就想要离开。围观的人群仅此情形,也都下意识让开了一条路。   可这种飞扬跋扈的纨绔子弟,平生最注重脸面,又怎么会让这中年男子轻易脱身,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向后一挥手,高声喝道:“还想走!把他给我围起来!”   恶少身后的十几号恶奴顿时闻声而动,呼啦超追了上去,将这父女三人围在当中。   别看那中年人单独面对恶少时渊渟岳峙,颇有些宗师风范,但对这么多人围起来的时候,脸上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丝慌乱。   毕竟这中年人很清楚,凭借自己的武功,还足以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下,依旧能护得两个女儿周全。   “这位公子,在下不记得哪里得罪过你,你为何就执意与我们父女过不去呢?”中年人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咬着牙问道。   “在襄阳的地界上,小爷我想和谁过不去,就和谁过不去!怎么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恶少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一边揉着火辣辣疼的屁股,一边冷笑着说道,“现在想服软,晚了!给我打!”   那些恶奴的手里都拿着短棍,这恶少一声令下,这帮人挥舞着短棍,奔着中年人冲过来。   或许是因为人数实在太多,也或许是因为中年的武艺还算不上多么高超,刚开始中年人还能勉强支应几招,到后来完全就是手忙脚乱,处于一个被动挨打的位置。   周围为官的群众虽然神色都有些不忿,但颇于那恶少的淫威,却没人敢站出来说些什么。   刘协就站在一样,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明白自己不能再这么袖手旁观了。   最初刘协的确是抱有一定看戏的心态,尤其是看到那中年男子抬手间就击退恶少的时候,心中更是以为这件事完全不用自己插手,只要安心当好吃瓜群众也就是了。   可现在这中年男子遭到了单方面的殴打,自己要是再不出面,只怕不只这中年男子要身受重伤,那两个美丽的姑娘也难逃毒手。   在这天子脚下,帝王之都,若是任由这种事情发生,那刘协这个天子还真就当成了一个笑话。   连一个纨绔子弟都无法约束,那还谈什么一统天下,光复大汉?   想到这里,刘协把脸一沉,寒声说道:“都给我住手!”   刘协这话一说出来,全场空气为之一滞,那些恶奴也下意识停了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刘协。   而站在刘协身边的那些人,赶紧往旁边躲闪,生怕引起那恶少的误会。   刘协今年不过才十六周岁,脸上稚气未脱,看起来还是个孩子样,即使是脸上挂着怒气,也很难让人产生什么畏惧感。   但刘协毕竟当了十几年的皇帝,身上带着一种难言的气势,倒也不敢不敢小觑。   那恶少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刘协几眼,摇头晃脑的走近了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刘协,谨慎地说道:“小老弟,你是谁家的孩子,敢这么对我说话?你蒯家还是习家?”   恶少虽然跋扈,但毕竟不是傻子,见刘协这么小的年龄,身上就带着一种难言的贵气,便没有直接发飙,而是想先问清楚再说。   “蒯家还是习家?”刘协冷冷一笑,有些玩味地说道,“荆襄五大世家,蔡氏已经没落,庞氏家风严谨,庞德公不会教出你这样的子孙。如此看来,你是黄氏的子弟了?看你这个样子,怎么,你爹是黄礼?”   “你……怎么……”见刘协谈起这些荆襄地界上的顶级豪族,居然是一副如数家珍的样子,恶少的脸色不由得有些变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倒是谁家的孩子?难道你庞家的?”   刘协摇了摇头,冷声说道:“我是什么身份不重要,你没有必要知道。重点是这天子脚下,你如此猖狂行凶,就不怕上达天听,当今天子降罪于你黄家吗?”   “这……”   恶少神情顿时一滞,脸色有些涨红,似乎是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让这恶少咽了回去,只是悻悻说道:“他们不过是些普通百姓,当今天子是何等人物,哪里有时间来管他们的事情!”   “无论是什么人!什么身份!那都是大汉的子民,当今天子都会一视同仁!识相的你就向着父女三人道歉,并且赔偿他们的损失。否则当今天子怪罪下来,你们黄家吃不了兜着走!”刘协怒气填胸,指着恶少的鼻子说道。   本来恶少还有些忌惮刘协的身份,不敢轻举妄动,但现在听刘协这么一说,心头的火气一下子就涌了上了,也顾不上考虑刘协的身份,瞪着眼睛怒骂道:“小娃娃,本公子敬你长辈的面子,不想和你计较。你再在此处胡搅蛮缠,你信不信小爷我把你扔到洞庭湖里面喂鱼?”   “那你尽管试试!”刘协脸色不变,全身上下动也不动,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恶少。   刘协这种不屑的眼神,真就像那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就恶少心中的怒火尽数点燃!   “都给我过来!让这小娃娃知道知道小爷的厉害!”恶少往后一招手,瞪着眼睛,寒声说道。   “喏!”恶奴们答应一声,弃了那父母三人,奔着刘协就围了过来。   “我看谁敢动!”一直站在刘协身后的徐晃见此情景,就明白改到自己上场了,便往前跨了一步,沉声说道。   徐晃的身形在力量型的武将面前,其实算不上多么壮硕,甚至还算是有些瘦小的。   但是在这些家奴恶少的面前,那就像是铁塔一般的存在,似乎都遮云蔽日了。   呃……   徐晃这么一开口,恶少与恶奴们才注意到徐晃的存在,看着徐晃那孔武有力的身躯,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不敢再往前上一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恶少不想在气势上被刘协压倒,就有些着急了,连忙开口催促道,“他就一个人,你们有这么多人,你们有设么可怕的?还不快上!”   这些恶奴们一听,似乎也是有些道理,便都壮着胆子,挥舞着棍棒冲向了徐晃。   所有人都以为,这徐晃就算是有些能耐,但还是难逃像中年人一样被围殴的命运。   但很可惜的,徐晃年纪虽然比中年人要小,但武功却远在那中年人之上。这些恶奴们即使拿着棍棒,但也都不是徐晃的一合之敌。   基本上一个照面,就被徐晃打倒在地,丧失了战斗能力。转眼之间,恶少手下这十几个恶奴,就全都躺在了地上,不住的哀嚎。   那恶少有些傻眼了,整个人呆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刘协轻笑一声,往前走了两步,逼视着恶少说道:“你不是要去洞庭湖喂鱼吗?好啊!你再不对他们道歉,并且拿出你的诚意,我就把你扔到洞庭湖里面去!”   “这……”恶少神情有些僵硬,但心中还是不愿意就此认输,咬着牙说道,“算你狠!有种你就在这里等着!”   一听这话,刘协顿时乐了,摇着头说道:“想回家搬救兵是吧,好啊!今天我就给你这个机会,把你身后的势力全都搬出来,让我见见你这位大少爷到底有多少能量!”   说着话,刘协四下看了两眼,见路面有一个茶摊,便走过去在一张桌子旁边坐下,淡淡说道:“我给你半个时辰,叫你的家奴速去速回,要是迟了,就别怪我送你去喂鱼。”   “你……”恶少一时气结,重重地哼了一声,不甘示弱地说道,“好!有种你等着!等我爹来了,有你哭得时候!”   说着话,恶少狠狠踹了身旁一位正在惨叫的家奴,冷声说道:“别躺在那装死了,去把我爹请过来!”   那家奴身上虽然疼痛,但毕竟还没到伤筋断骨的地步,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给那恶少施了一礼,便转身向后跑去。   “店家,上一壶好茶!”刘协像是没事人一样,自顾自地招呼起茶摊老板。   这场冲突的旁观者,有多一半都是这差摊上吃茶的客人,茶摊老板自然也在其中。   刚看见刘协如此大显神威,听刘协这么一招呼,还哪敢耽搁,连忙沏了一壶好茶来到刘协面前,讨好似得给刘协倒了一杯。   刘协把这杯茶拿在手中,放在鼻尖这么一闻,不由得赞叹道:“好茶!真是好茶!”   一旁恶少见刘协那个样子,心里的气就不大一处来,死死地盯着刘协。如果眼神能过杀人,只怕恶少早就动手了。   就在此时,那中年人在两个女儿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来到了刘协面前,给刘协深施了一礼,郑重地说道:“庐江郡桥蕤,携两位女儿,多谢公子救命大恩!”   庐江郡桥蕤?   听到这个名字,刘协的神情一时间有些恍惚,似乎想起了一些早就被遗忘的事情。   不过还没等刘协反应过来,就听桥蕤继续说道:“今日公子仗义出手,桥某就已经不胜感激。那恶少背后势大,公子就万万不要我为了我们父女与之交恶,还请就此离去吧。若是日后有缘再见,桥某再谢公子大恩!”   桥蕤这话一出口,那恶少顿时眼神一亮,神情多了几分期待之色,就巴不得这刘协赶紧走。   虽然这恶少并不觉得刘协背后的能量有多么大,但若是因此惊动自己的父亲,那非但免不了一顿胖揍不说,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只怕也要和自己失之交臂。   若是刘协就此离去,自己不但能免除父亲的责罚,还能享用这两个美人,这生活简直就再美好不过了。   刘协当然是不会让恶少如愿,用手指了指桥蕤身后的两个姑娘,轻笑着说道:“桥先生,那你想过没有,如果我要是走了,你身后的两个女儿该怎么办?看他们年岁都不大,应该还没有许人家吧?你就忍心让他们落入这种人之手?”   “呃……”桥蕤一时语塞,沉吟了片刻,咬着牙说道,“今日就算是我父女自问于此,也绝不会让我这两位女儿受辱!”   “桥先生,不要说这种气话了!”刘协颇为无奈地摆手,傲然说道,“你这两个两个女儿,应该都不到二十岁吧,你舍得让他们就这么死了?放心吧,甭管那他背后有多大的势力,在襄阳,我就是最大的势力!” 第254章 黄礼到了   0254 黄礼到了;   刘协这一番话,很显然正中桥蕤的软肋,让桥蕤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极为不自然,青一阵白一阵,显然是陷入了极大的纠结之中。   一方面,桥蕤心中是着实不想拖累面前这位心善的年轻公子;   但另一方面,桥蕤的确是是想好好活下去,不想让这自己这两位女儿,如鲜花般的生命,就这样凋零在这里。   过了好一会儿,桥蕤突然给刘协跪了下来,深深施了一礼,直接就把刘协搞得一愣。   “桥先生?你这是何意?快快轻起!”刘协眉头微皱,有些疑惑地问道。   “公子!”桥蕤丝毫不为所动,拱手说道,“桥某实在不愿意拖累公子,但又的确担忧两个女儿的安危。若是公子不弃,桥某愿将我这两个女儿托付给公子,万望速速离开,此后好好待我这两个女儿!”   呃……   听桥蕤这么一说,刘协顿时有些愣住了,目光下意识就从桥蕤身后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身上划过,心中不由得连连感叹。   这是真是万恶的旧社会啊!   就这么两个高颜值的美少女,说托付给人就能托付给人。这要是放在两千年之后的后世,每个千八百万的身家,这样的美女你想都不要想。   桥蕤的两个女儿显然也没预料到,父亲会突然说这种话,见刘协的目光看过来,全都红着脸垂下了头,不敢去看里连续刘协的眼睛。   刘协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色说道:“桥先生,想必是你的误会了。我之所以出手帮助你们,完全是一个因为一个义字,绝没有趁人之危的意思。   您的两位女儿都是凡俗之人,日后定能许得一个好人家,您就不必担心了!就眼前的这点麻烦,我完全可以处理好!”   说着话,刘协便给身旁的徐晃使了一个眼色。   徐晃会意,直接从上前去,把桥蕤从地上搀扶起来,平静地说道:“桥先生,既然我就公子已经说了,那你就尽管放心,先起来说话吧!”   虽然桥蕤有些不情愿,但徐晃双臂何等力道,一托桥蕤的胳膊,桥蕤就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桥先生受惊了,先坐下喝杯茶,压压惊吧!”   刘协见桥蕤站了起来,便示意桥蕤坐在自己对面,还亲自倒了一杯茶。   桥蕤本就是带伤,身子不爽利,听刘协这一说,顿时就感觉身上酸痛难忍,也就不再坚持,顺势就来到刘协的对面坐了下来。   刘协扫了一眼不远处吹鼻子瞪眼的恶少,又抬眼打量了一下桥蕤的两个女儿,突然出言问道:“桥先生,请容我多问一句。方才听你说,你们父女是扬州庐江郡人,听说前些日子那边在打仗,莫非你们是为了逃避战乱,才辗转来到襄阳的吗?”   这个……   桥蕤听刘协这么一说,脸色顿时就变了,神情显得有些不怎么自然,颇有些勉强地笑道:“呵呵……算是吧……我们父女本来是住在庐江郡的舒县,后来舒县有了战事,桥某便在朋友的介绍下,来襄阳某个发展。谁想到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庐江郡……舒县……桥氏……两个女儿……   这种种信息交织在一起,刘协对眼前这位桥先生的身份,又有了重新的认识。   这位桥蕤,很可能就是当初袁术麾下庐江郡的守将;   而桥蕤身后的两个女儿,不出意外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江东二乔。   刘协记得很清楚,当初庞统在攻占舒县之后,曾经给自己上过一封奏疏,其中就提到派人护送桥蕤父女来襄阳一失。   但不过由于桥蕤迟迟也没做上门,刘协就把这件事给忘到脑后了,也不知道这父女三人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堂堂一方大员,独当一面的人物,就这么当街被一个纨绔子弟欺侮,说出来还真是讽刺。   刘协暗下决心,等眼前这件事了了,一定要给桥蕤安排一个好去处。   但是眼下,显然还不行。   也就在此时,一阵人喊马嘶之声传进了刘协的耳朵,抬眼看时,就见不远处来了一支队伍,领头开路的是四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骑手,后面大约能有几十人簇拥着一个轿子,正快速地向这边靠近。   刘协两眼微眯,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意,他心中明白,这么多大排场,多半就是黄氏的家主黄礼到了。   果然,那恶少一见这队伍,神情顿时都抖了起来,用挑衅的目光看了刘协一眼,便一路小跑着向那支队伍迎了过去。   那开路的四个骑手一见是恶少跑过来,全都把马勒住,整支队伍也就随之停了下来。   恶少分开众人,直接来到轿子边上,脸上带着讨好地神情说道:“爹!你来了爹!爹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轿帘往其一撩,官拜鸿胪卿的黄氏家主黄礼,从跨步走了出来,冷冷地看了自己的儿子,沉声骂道:“真是个废物,整天就知道给黄家丢人现眼!”   噗通!   那恶少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就跪在了地上,一脸的委屈之色,眼泪感觉都要掉下来了,赶紧说道:“父亲,这是儿子不好,给黄氏丢脸了!但那小子敢打儿子的脸,那就是不把父亲你放在眼里,那就是在打父亲的脸,在打整个黄氏的脸啊!这事你不能不管啊!”   “哼!”黄礼重重地哼了一声,淡淡说道,“人在哪里,带为父过去见见!我黄氏的子弟,还论不到外人来管教!真以为我二弟一走,黄氏就可以任你们欺辱了吗?”   虽然黄礼心中对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也颇为气恼,但儿子说得这些话,黄礼倒也是赞同的。   黄家的儿子无论再怎么混账,那也黄家的长辈才能管教。别人胆敢插手,那岂不就是不把整个荆襄黄氏放在眼里?那黄礼身为黄氏的现任家主,又怎么会这种人坐视不理?   恶少见父亲这么一说,顿时大喜过望,脑海中甚至已经浮现出刘协跪地求饶的样子了,根本就没有一丝耽搁,直接以最快的速度从地上爬了起来,领着黄礼就往茶摊这边走来。 第255章 黄家父子   0255 黄家父子;   “父亲!就是此人,狂悖无礼,丝毫都没有把我们黄家放在眼里!”那恶少指着刘协,献宝似的对黄礼说道。   随后恶少又一脸傲然地对刘协说道:“小子,别以为你仗着手下人武功高强,就可以为所欲为!现在我爹到了,你还不乖乖认错!本公子大人有大量,说不定就不跟你计较了!”   “跪下!”黄礼忽然喘着粗气,重重地说道。   “对!跪下!好好给我们父子磕头认错!说不定……”那恶少只以为黄礼是在对刘协说话,赶紧笑着附和道,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黄礼粗暴得打断了。   “你这个逆子!我让你跪下!”黄礼直接飞起一脚,毫不留情地踹在恶少的屁股上,直接给恶少踹了一个趔趄,身子先前一晃,便直接跪倒了刘协的面前。   恶少有些懵了,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不踹对面那小子,反而要踹自己,下意识就用诧异的目光看向了父亲黄礼。   可这恶少不看然还罢了,这一眼看去,别说是惊愕了,直接就吓得是魂飞天外,差点没晕过去。   就见那平日里高高在上,威严无比的父亲,居然就笔直的跪了下来,满脸都是惊恐之色,就像是看到什么骇人听闻的东西。   “陛下,犬子无状,都是臣管教无妨,这才重装了陛下,请陛下赎罪!赎罪!”黄礼直接一个头磕在地上,身子都有些颤抖了。   如果说在两个月之前,黄礼面对天子刘协,未必就会这般畏惧。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刘协的南征北讨,立下战功无数,荆襄人心日渐归附,这位少年天子,已然是在襄阳城站稳了脚跟。   再加上黄祖阵亡,江夏兵这个强有力的外援不复存在,黄家大大小小的势力,都没有在襄阳城中担任要职。   这也就直接导致,如今的黄家在天子李雪的面前,已经没有多少竞争力和话语权了。   一旦天子铁了心要对付黄氏,只怕黄氏就要步了蔡氏的后尘,一也之间就可会成为历史。   固然黄氏的反扑会给天子造成一定的麻烦,但也仅仅就是一定的麻烦而已,绝对无法在真正意义上威胁到天子,更无法以此逼迫天子退让。   这样的反扑无疑是没有意义的,也不是黄礼想要看到的。   所以在见到刘协的那一瞬间,黄礼的恐惧是发自内心的,怕得就是刘协以这件事情为借口,从而开始针对黄家。   其实连黄礼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就在这一瞬间,自己居然真的把面前这位看起来胎毛未退,乳臭未干的小皇帝,当做了真正的天子!   恶少顿时傻眼了。   呆愣愣地看着微笑着的刘协,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的自己的宴请。   黄纶是真的不敢相信,与自己纠缠的这么就的少年,居然就是尊贵无比的当今天子!   但身为黄氏的长房嫡孙,黄纶太清楚自己的父亲黄礼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黄纶很明白,如果不是真正天子驾临,任由对方的背后是何等势力,父亲黄礼也绝不会对这样一个少年卑躬屈膝的。   “草民……草民黄纶,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黄纶固然跋扈,但绝不是傻子,确认了刘协就是当今天子之后,直接就展现了一个臣民应有的素质,低下了那曾经高昂的头颅。   “黄纶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纵奴行凶,身为父亲,黄礼,你可知罪?”刘协手里拿着茶杯,看着黄礼,淡淡说道。   “臣教子无方,至有今日之祸,无话可说,请陛下降罪!”黄礼毫不犹豫,态度极为良好。   刘协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不过,毕竟你是你,黄纶是黄纶,你也不可能十二个时辰都盯着他。念你为国操劳,又认错态度良好,朕也不不重罚你,罚俸一年,你可情愿?”   “臣黄礼,谢陛下厚恩!”   听了刘协的处罚,黄礼顿时一阵大喜,连忙给刘协叩首谢恩。   鸿胪卿位列九卿之一,年俸两千余石,这无论放在什么样的家庭,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但荆襄黄氏,百年豪族,每年各项收入不知凡几,完全不用依靠俸禄生活。   虽然这并不代表黄氏不在乎这两千多石,可若是能用这两千石化解这次灾祸,那简直就是再划算不过了。   刘协也不再看黄礼,而是把目光集中在了黄纶的身上。   “黄纶,现在你父亲已经到了,你想要做些什么,尽管放马过来,不要客气。”刘协一脸玩味地轻笑道。   “不敢!草民不敢!”听刘协这么一说,黄纶就把头垂得更低了,“草民有言无珠,冲撞陛下,还请陛下……请陛下……”   虽然黄纶有意说请陛下责罚,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没有勇气说出来。   “黄纶,朕且问你,如果今天不是遇上了朕,那他们父女三人,你打算怎么处置?”刘协指了指桌子对面的桥蕤,神情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这……”黄纶一时语塞,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陛下,这都是误会……误会……”   “误会?”刘协冷笑一声,“好,就算是误会,还记得刚刚朕对你说过什么吗?”   “记得!记得!”黄纶咽了一口唾沫,连忙跪爬到桥蕤面前,用一种哀求的声音说道,“桥先生,今天是晚辈鲁莽,冲撞了先生,万望先生大人不计小人过,今天就放晚辈一把吧!”   桥蕤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扭着头不去看黄纶,一句话也不说,显然是不想原谅黄纶。   情急之下,黄纶又看向了桥蕤身后的两个小姑娘,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故作可怜地说道:“两位姑娘!我知道你们都是善良的女孩!今天是我鬼迷心窍,是我不对!要打要骂,都随你们!只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原谅!”   大乔小乔姐妹两个,哪见过这种阵势,神色都显得有些畏惧,眼光躲闪,不敢再去看黄纶。   “对怪我!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黄纶一见这样,就知道事情似乎有门,就开是一边道歉,一边打着自己嘴巴。 第256章 落荒而走   0256 落荒而走;   不得不说,黄纶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为了博得大小乔的同情心,那巴掌真是毫无花假地往自己的脸上招呼。   原本白皙的面皮,在几个巴掌的作用下,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嘴角也出现了丝丝血迹。   大乔倒还能坚持的住,但小乔毕竟年幼,看着黄纶这个样子,着实是有些于心不忍,便拉了拉姐姐的袖子,神色中带着一丝试探,一对明亮的眸子中,透露着些许的哀求。   大乔心中本就有着些许的犹豫,见妹妹这个样子,便也动了恻隐之心,用手轻轻推了推桥蕤,压低了声音在父亲的耳畔说道:“父亲,要不就算了吧,这事情要是闹大了,只怕也是不好收场!”   “哼……”桥蕤听见的女儿的话,抬头看了看两个女儿的表情,有些不甘心地哼了一声,悻悻地点了点头道:“你们两个呀,唉,好吧!今天就放过这小子一马!”   黄纶早就在一旁竖着耳朵听着呢,隐约听到桥蕤这么一说,心中顿时一阵大喜,用一种渴望而期冀的眼神,巴巴地盯着桥蕤。   “陛下!”桥蕤站起身来,走到刘协的面前,神情复杂地看了一刘协一眼,便深施了一礼。   桥蕤是真的没有想到,眼前这位一身贵气的少年公子,居然就是当今的建安天子。   如今突如其来的信息,让桥蕤整个人都有些发懵,一时间竟也忘了向刘协行君臣大礼。   “黄公子虽然行为不可取,但有陛下在这里,他毕竟也没有对草民的两个女儿做出什么事情,不过就打了在下一顿而已。现在黄公子已经愿意承认错误,那这件事情,草民也就不像再追究了!”桥蕤垂着头,一字一顿地说道。   刘协微微扬眉,显得有些诧异,不确定地说道:“桥先生,你应该很清楚,今日若是没有朕在,你们父女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你确定,就这么放过他吗?”   “草民……确定……”桥蕤稍一犹豫,便沉声说道。   其实桥蕤的心中,那是一百万个不愿意,恨不得活剥眼前这个纨绔子弟,才能解心头之恨。   但桥蕤毕竟不是血气方刚,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心中有怨气固然不假,但他所考虑的,更多还是一些实际因素。   比如荆襄黄氏在襄阳地界上的势力。   桥蕤很明白,如果自己今天一意孤行,非要接着天子的势,好好教训一下黄纶。   这固然会让自己出一口的恶气,但同时也就彻底把黄氏得罪死了。   天子是何等人物,总不能护着自己一辈子。   只要没了天子的保护,向黄氏这种地头蛇,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自己活不下去。   所以为了日后的安稳生活,这口气,桥蕤还是决定咽到肚子里。   看着如此决绝的桥蕤,刘协也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有道是民不举,官不究,人家当事人都不愿意再计较了,自己要是再揪着不放,未免就有些难看。   “罢了!”刘协摆了摆手,怒声一声道,“黄纶,既然是桥先生为你求情了,那此事朕也就不过多追究了。但你当街行凶,强抢民女,确实朕亲眼所见,断不能轻饶。你自行去廷尉领罪,该怎么叛就怎么叛!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你可有异议?”   黄纶的神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本来黄纶见桥蕤主动服软,还有些沾沾自喜,认为自己聪明绝顶,一手苦肉计玩得妙到毫巅,就连天子当面也拿自己没有办法。   可一听到“廷尉”二字,黄纶顿时就傻眼了。   廷尉掌握全国典刑律令,其下辖的诏狱,更是让人闻风丧胆。   就凭自己这强抢民女的罪过,真要是到了廷尉,被下了诏狱,那不死也得脱层皮。   若是换做以往,黄纶还可以托托关系,免除皮肉之苦,走个过场也就罢了。   但当今廷尉卿贾诩贾大人,据说不但铁面无私,而且还是天子亲信。   这样一个人,黄纶哪里敢去找托关系?   难道说,我黄纶今天就真的难逃一劫,非要到廷尉受苦不可吗?   黄纶心中那真是一百个不愿意,脑海中以最快的速度在组织语言,就想着怎么样才能把事情给搪塞过去。   可一时之间,黄纶又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这时间一下子就耽误了下来,竟忘了要回复刘协。   一旁黄礼见状,也来不及提醒黄纶,赶紧凑了过来替黄纶说道:“陛下!犬子决无异议!微臣亲自送他去廷尉,让他好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刘协轻笑一声,倒也没揭穿黄礼,只是摆了摆手说道:“既然如此,那黄大人就轻便吧!”   黄礼一听这话,顿时如蒙大赦,赶紧从地上拉起黄纶,双双向刘协施了一礼,便转身离去,似乎是一秒钟也不想耽搁。   这父子两个连轿子都没敢上,完全就是一路小跑着离开。黄礼带过来的队伍见状,便只能跟在他们的后面,一行人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黄礼父子一走,桥蕤这才回过味来,赶紧给刘协恭恭敬敬地行了跪拜大礼,口中说道:“草民桥蕤,叩谢天子圣恩。”   大乔小乔见父亲行礼,也赶紧走过来,拜倒在父亲身后,学着父亲的样子施了一礼,轻声说道:“民女桥妍(桥婉),拜谢天子救命之恩!”   江南女子讲话,自古就是温声细语,给人一种温柔酥软的感觉,再搭配着二乔这绝色的容颜,刘协的脸颊不由得有些发烫。   刘协赶紧轻咳了两声,掩饰了一下自己尴尬,点头说道:“三位不必拘礼,都平身吧!”   大小乔起身上前,将桥蕤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虽然这已经不是桥氏父女第一次拜谢刘协的,但这两次的拜谢,明显是有着本质的差别。   直到现在,桥蕤还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更不敢相信刘协就是当今的天子。   不知怎么,看着刘协那年轻的面庞,桥蕤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   若是方才就将女儿托付给刘协,这或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257章 再生误解   0257 再生误解;   不过这念头刚一升起,桥蕤就赶紧摇了摇头,把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脑海中驱散了。   桥蕤很清楚,如果但凭两个女儿外表来讲的话,被天子选入掖庭为妃,那是绰绰有余的。   但天子选妃,外表固然是一项重要的因素,但对于身份的考量确实不可或缺的。   自己身为袁军降将,如今又身无一官半职,就算把两个女儿送进宫,只怕也是任人欺辱,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更何况,即便自己有此心,天子也未必有意,实在没必要讨个没趣。   想到此处,桥蕤赶紧向刘协一拱手,恭敬地说道:“陛下,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吩咐,那草民就先与女儿告退了!”   “慢!”刘协摆了摆手,“桥先生留步,朕还有话想要问你。此处不是说话之所,公明,带我们去个僻静的所在!”   “喏!”   徐晃答应了一声,便开始头前带路,刘协起身跟了上去。桥蕤自然也无法反驳,只得带两个女儿,跟在刘协和徐晃的后面。   这冲突发生的双方都已经离开,那围观的群众自然也就没有了热闹可看,就纷纷散去了。   但刘协却不知道,就在方才围观的人群中,有一双美丽的眸子始终在盯着他。   ……   蔡婠看着刘协等人远去的背影,原本还有些喜悦的神色,顿时罩上了一层寒霜。   “绿柳!你说天子有苦衷,去伏寿可能是迫不得已,让本宫多多体谅他的苦心。本宫听了你的,但你也看见了,堂堂天子,见到两个小姑娘就走不动路,还让本宫怎么体谅他?”   蔡婠说完这话,猛然就一回神,头也不会的向反方向走去。   “这……”绿柳顿时也着急了,先是瞪了刘协背影一眼,便赶紧向蔡婠的方向追去。   说真的,绿柳此时连骂娘的心思都有了。   为了不让蔡婠做出伤害身体的傻事,在“知味居”吃饭的功夫,绿柳好说歹说,不知为天子刘协说了多少好话,这才说动蔡婠保住孩子,不要为了蔡氏的兴衰而冲动行事。   可谁能想到,这刚出酒楼,就遇到天子当街为两个女孩出头,直接就冲了蔡婠的肺管子。   有道是希望有大,失望就有多大。   蔡婠在酒楼里被绿柳这么一劝,打消了吃药滑胎的想法,满心想得都是把孩子生下来之后,与刘协之间会有怎么样的幸福生活。   结果转眼之间,就见到刘协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试问蔡婠又怎能不气?   绿柳跟在蔡婠的时候,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直接亦步亦趋得跟在蔡婠的身后,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返回了府中。   “娘娘!您一定要三思啊!事情未必就像你想得那样啊!”绿柳看着依旧怒气填胸的蔡婠,小心翼翼地劝道。   “三思?事情都摆在眼前了,还有什么可三思的?”   蔡婠面罩寒霜,语气十分冷冽,“若是单纯是帮那对父女解围,我倒是还高看他一眼,可事情明明都已经解决了,却还要与那父女三人纠缠到一起,难道他敢说不是觊觎那两个姑娘的美色?”   “先是孙尚香、伏寿,现在又来了一对姐妹花!本宫要是再不出手,今后这后宫里面,还有你我的立足之地吗?”   蔡婠似乎已经打定了注意,语气十分的坚决,“你出去看看,孙家那丫头在干什么?”   “这……”绿柳一脸的为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娘娘,不如等陛下回来之后,咱们把一切都问清楚,再做决定也不迟啊!”   蔡婠忽然沉默了下来,盯着绿柳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你心中如果对天子有意,本宫可以帮你说合一下,让天子纳你为妃!”   这……   蔡婠一句话,就像是一道惊雷般劈到绿柳耳畔,吓得绿柳浑身就是一哆嗦。   刘协在街边和其他姑娘说了两句话,都要气成这副样子,还说什么要从中说和一下,信你才有鬼!   “娘娘,婢子不敢!”绿柳赶紧拜倒下来,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哼!”蔡婠重重哼了一声,“既然不敢,那就不要在为他说话。记住,你是我的人!还不快去!”   “呃……”   蔡婠话说到这份上了,绿柳哪敢再行辩解,赶紧起身退出了房门。   起初绿柳还是有些委屈的,毕竟自己是以一心为了蔡婠好,却有受到如此误解。   可户外的凉风一吹,绿柳却也有些想开了。   虽然吃药滑胎,对身体伤害是不可逆的,但蔡婠既然旨意要做,那自己无论再怎么劝解,都只会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张。明明一件好事,却要向坏的方向发展。   既然如此,那何不顺其心意,专心帮他办事,这样至少两个人的关系不会产生裂痕。   至于说伤不伤身的事情,那是人家自己的决定,只要能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想通了这个关节,绿柳的心情也就不再那么憋闷,长出了一口气,迈步就向孙尚香所居住的跨院走去。   可刚出蔡婠的跨院,还没走多远,绿柳远远就看见孙尚香蹦蹦跳跳,一副小女孩的神态,在院子里面玩耍。   唉!   绿柳轻叹一声,转身返回了屋内,准备把消息告诉给蔡婠。   刚一进屋,就见蔡婠跪坐在桌案后,桌案上只有两样东西。   一样是盛满水的杯子,一样是在知味居王掌柜手上拿得小纸包。   “娘娘,孙家的丫头就在院子里面玩耍!”绿柳如实说道。   蔡婠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地说道:“本宫知道了,你先到门外等着。”   “呃……喏……”绿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老老实实退出了房门。   见绿柳走了,蔡婠这才低下头,眼神复杂的盯着面前的小纸包,心中也说不好再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蔡婠才缓缓将纸包打开,把纸包内的白色药粉末儿倒入了水杯之中。   就见这粉末缓缓沉入杯中,最后消失不见,就像是蔡婠对于刘协的耐心,再也无迹可寻。 第258章 出言激怒   0258 出言激怒;   其实就蔡婠本身而言,对于该不该服用这服药,也是有些摇摆不定的,不然在知味居吃法的时候,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被绿柳所说服。   从那个时候起,蔡婠就已经不太想下这个狠心,亲手杀死自己还未出世的孩子了。   可看到刘协与那两个年轻姑娘在一起时,蔡婠想要喝下这碗药的心思却变得无比强烈,这前后的剧烈的反差,已经让蔡婠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想要振兴蔡氏,还是单纯的报复刘协了。   不过此时的蔡婠已经来不及细想,直接端起面前已经融入了滑胎药的水杯,一饮而尽!   蔡婠原以为这药水下肚,一定会引起腹部的剧烈疼痛。但让蔡婠没有想到的是,虽然药已入口,但和普通的一杯水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根本就没有引起任何的不适。   这真是滑胎药?   蔡婠皱了皱眉,故意等了差不多能有半柱香的时间,最终还是站起身来,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绿柳早就在门口候着,见蔡婠推门出来,赶忙一脸紧张地迎上来问道:“娘娘,您已经把药喝了吗?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蔡婠摇了摇头,扶着绿柳的胳膊,轻声说道:“没事,带我过去了。”   蔡婠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   虽然态度很坚决,但真临到事前,蔡婠的心中依旧是免不了有些紧张,左手下意识地扣住了绿柳的胳膊,想以此来舒缓一下心情。   绿柳虽然明显能感觉到蔡婠态度上的变化,但事已至此,滑胎药也已然喝下,那便没有了回头路,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娘娘,您慢点,我带您过去!”绿柳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扶着蔡婠,直奔孙尚香玩耍的园子里走去。   由于耽误了这么一段时间,绿柳也不确定孙尚香还在不在,脚下就不由得加快了一些速度,蔡婠随之也迈开了步子。   这行走的速度一加快,蔡婠就明显感觉到,小腹处一阵发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滚着,就像是刚刚加热沸腾的开学,发出一些咕噜咕噜的声响。   蔡婠明白是那杯药水起了作用,便不敢再大步前行,赶紧一拉绿柳,两个人便放慢了脚步,慢慢悠悠地往园子那边走去。   虽然速度慢下来了,但孙尚香毕竟年幼贪玩,等到蔡婠抵达园子的时候,孙尚香依旧在园子里面玩闹。   站在这园子院外,蔡婠远远打量着孙尚香。   说实话,孙尚香入府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但这还是蔡婠第一次亲眼见到孙尚香本人。   “绿柳,你说得真不错。这丫头,还真是一个美人胚子。”蔡婠神色复杂,语气也说不出是喜是忧,“看来,咱们今天算是来对了。不然再过个两三年,陛下的魂儿还不得被她勾起?”   绿柳勉强地笑了笑,附和着点了点头。   蔡婠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和蔼可亲,便迈步走进了园子,径直往孙尚香的方向走来。   “前面可是孙家的妹妹?”蔡婠走到近前,微笑着对孙尚香说道,仿佛就像见到了分离多年的亲妹妹般亲切。   孙尚香扭头看去,见是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年轻女子,年龄要比自己打上了五六岁的样子,两道弯弯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有些疑惑地说道:“这位姐姐,请问你是?”   蔡婠笑眯眯看着孙尚香,也不说话。   绿柳赶紧踏前一步,有些傲然地说道:“孙姑娘,这位是我们蔡妃娘娘!”   蔡妃娘娘?   孙尚香稍一思索,脸上便出现恍然之色,但目光中随即便多了一分警惕。   她记得非常清楚,从吴郡出发的头一天夜里,自己的母亲对自己说了很多话,其中就包括当今天子唯一的妃子姓蔡。   对于自己要嫁给天子的这项任务,孙尚香从未敢忘,所以见蔡婠主动找上门,心中下意识便有些心虚,随即就表现出了一种抗拒。   孙尚香毕竟年幼,还无法藏着自己的心事,这一丝抗拒很轻易的流露了出来,被蔡婠看在了眼里。   蔡婠见孙尚香居然是这样的神情,心中下意识也是一惊,脸上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轻声说道:“孙家妹妹,你到府中也有一段时间了,姐姐一直好奇想问你,为什么不好好呆在家,反而要千里迢迢跑到襄阳来呢?”   “这个……”   孙尚香神情一变,脸色显得有些不自然。毕竟就算在脸皮普遍变厚的后世,也没有几个人敢当着正室的面,说要抢人家老公。   蔡婠看孙尚香这个反应,心里面就更有了底,稍微凑近了两步,压低了声音说道:“孙家妹妹到这,不会是想要把自己嫁给陛下吧?”   如果方才孙尚香只是有些紧张的话,那蔡婠这话一出,孙尚香顿时就变得有些慌乱了起来,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孙尚香本想开口解释一下,但蔡婠显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的意思,而且抢先说道:“江东孙氏,接连出了孙文台、孙伯符两位将军,在荆扬一带,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   妹妹你呢,身为文台公的女儿,那也是将门虎女。怎么,这就这么担心自己嫁不出去吗?”   你……   孙尚香神情顿时一变,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   就算孙尚香再傻,现在也已经听出,别看这蔡妃满脸好和善的笑意,但口中说得话,显然却没有半分和善,充满了咄咄逼人的意味。   “妹妹,其实你过来呀,姐姐我是没有一点的担心。毕竟你才现在才多大呀,还是个小娃娃,就算是你想嫁给陛下,只怕是陛下也不愿娶吧!”   说着话,蔡婠故意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揉一揉孙尚香的头发,表现一下姐姐对妹妹的宠溺,但眼神中却满是挑衅之色。   蔡婠一番话下,早就把孙尚香心中的怒气勾了起来。现在蔡婠这一伸手,孙尚香自然不愿意让蔡婠摸自己,下意识就抬手就是那么一挡。   可是接下来,让孙尚香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第259章 两个选择   0259 两个选择;   孙尚香今年不过就是十三岁左右的年纪,即便随父兄习练过一些武艺,但下意识这么一抬手,又能有多大力道?   可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孙尚香抬起手刚一碰到蔡婠,蔡婠就能承受了千斤大力一般,整个人顺势就往地上一倒。   “绿柳!快!快!叫太医!”   蔡婠刚倒下地上,就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一脸的痛苦之色,额头上几乎是一瞬间就出现了细密的汗珠,完全不像是伪装。   孙尚香眨了眨眼睛,还有些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自己那么随随便便的一抬手,根本就没有使多大劲,怎么就让这位蔡妃娘娘倒在地上了。   可是紧接着,孙尚香的脸色就变了。   就见蔡婠的两腿之间,不断有鲜血涌出,透过下身的裙子,显得是一片殷红。   ……   刺史府,书房。   本来刘协是打算等到没人注意自己的时候,随便在街边找一家酒楼,开个单间与桥蕤聊一聊。   但思来想去,刘协还是觉得在外面有些太扎眼,最终还是回到了刺史府内。   桥蕤略显局促地站在刘协面前,嘴里面有些发干,心里砰砰地跳着,心情极为的复杂。   而反观桥蕤的两个女儿,虽然也有些紧张,但更多的却是好奇,不住地打量着刘协办公的这间书房。   刘协端坐在桌案之后,上下打量了桥蕤几眼,不由得轻笑道:“桥将军,不用那么紧张,朕就是找你随便聊聊。”   桥将军?   这三个字落入桥蕤的耳中,就像是从天而降一盆凉水,正浇在桥蕤的头上,把桥蕤心中那些所有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全部都熄灭了。   来刺史府的一路上,桥蕤心中一直都在犹豫,如果天子开口要将自己两个女儿选入掖庭,自己到底该如何应答。   如果应允,是不是就要表明自己的真正身份;   如果不应允,那会不会因此开罪天子。   可现在刘协一句“桥将军”,却让桥蕤彻底明白,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怕是早已暴露。   那么当今天子在明知道自己身份的情况下,却依旧选择把自己带到府中,那事情只怕是不会这么简单!   “如果朕没有猜错,你应该是袁术伪朝廷的庐江郡太守吧。按照庞统奏疏上所说,他已经派人送你们父母进京,那你们怎么会落到现在这步田地?”刘协有些疑惑地问道。   果然!   桥蕤心头一颤,赶紧拜倒在刘协的面前,恭敬地说道:“罪将桥蕤,拜见陛下!说起来不怕陛下笑话,当日确实有兵士将我们父女送到襄阳,但罪将自知罪孽深重,不敢贸然来见陛下,这才在襄阳城安顿下了,向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来拜见陛下!”   “我们父女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今天是家中快要断粮了,想着出来购买一些吃得东西,却没想到,刚一上街,就遇到这样的情况!”桥蕤有些无奈地说道。   刘协点了点头,一脸了然之色说道:“既然如此,那朕也就明白了。不过庞将军在奏疏里说,你也算得上是献城有功。   朕向来是赏罚分明,有功必赏。既然如此今天到了这,那就说一说,你想要什么样的官职呀?”   这个……   桥蕤惊讶的同时,脸上却也难以掩饰地露出了一抹期冀。要说桥蕤当日选在在襄阳隐居,是真的无心官场了吗?   当然不是。   如今的桥蕤正值当打之年,正是能有一番作为的大好时候,怎么可能甘心就此了结余生。   之所以桥蕤刚到襄阳的时候,不愿意去见天子,就是因为以一个袁氏降将的身份,桥蕤不清楚天子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态度。   如果桥蕤孑然一身,倒也罢了。只是自己的身后还有娇小柔弱的女儿,所以桥蕤不敢赌!   桥蕤不敢想像,就以自己两个女儿的容貌,如果在这乱世之中失去了自己的庇佑,等待她们的,将会是一个何等可怕的下场。   正是因为有这种顾虑在,桥蕤才甘愿在家照顾两个女儿,将那些所谓的雄心壮志、理想梦想都抛诸脑后。   但是现在看来,天子似乎也没有什么恶意,桥蕤心中一直存在的顾虑,一时间也减轻了不少。   “陛下!臣乃戴罪之身,陛下格外开恩,不计前嫌,已经是最大的恩典,臣又怎敢得寸进尺,再提要求呢?”桥蕤头垂得很低,态度显得极为诚恳。   虽然在桥蕤的心中,还是希望可以高官得做的,但这一番话,也算得上是肺腑之言。   桥蕤在袁术麾下混了的这么多年,这点自知之名还是有的。   刘协满意地笑了笑,沉声说道:“桥将军,既然你不主动提出来,那朕可就先说了。朕可以给你两条路,你可以自行选择。”   “其一,你是庐江郡守出身,朕可以让你官复原职,也封你为一郡之长;其二,如今朝廷正在对西川用兵,朕可以拜你为偏将军,入川协助文聘将军作战,等战事结束,再行封赏。具体想选哪条路,你大可自己做出决定!”刘协这番话,等于又把皮球提到了桥蕤面前。   呃……   桥蕤感觉有些无奈。   平心而论,就这两条道路而言,首选自然是第一条。舒舒服服当个一郡太守,只要做的不太过分,那完全就相当于土皇帝一般的存在,难道他不香嘛?   相比之下,去战场上博功名,所要付出的辛劳可就难以估量了。   所以要真按真实想法来算的话,桥蕤毫无疑问是要选择第一条路的。   但同时桥蕤也明白,天子既然给出这两个选择,那就是为了让自己选择第二条路的。   选择第一条路,固然会得到郡守之外,但政治生命估摸着也就到头上,从此就要上了天子心中的黑名单,再想出头,那可就难了。   想通这个关节,桥蕤便毫不犹豫地说道:“回禀陛下,为朝廷效死,乃罪臣毕生所愿!还望陛下下诏,罪臣愿前往西川,为收复益州尽绵薄之力!”   话说到这,桥蕤故意停顿了一下,脸上换上了一幅忧虑之色,沉吟道:“罪臣只有忧心一事,就是罪臣出征之后,小女无人照看,这……” 第260章 蔡妃小产   0260 蔡妃小产;   其实桥蕤这话,说得一半是私心,一半也是实情。   如今在这襄阳城中,大乔小乔两位姑娘,除了自己这个父亲之外,没有没有任何依靠,很容易就出现什么意外,这就是实情;   但同样的,如果桥蕤真的想安置自己的女儿,有无数种方法在等着他,没有必要非在天子的面前提出来,这就是私心。   桥蕤想得很明白,既然要归顺朝廷,在天子驾前听用,那么与天子搞好关系,那显然是势在必行的。   而且众所周知,天子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为了蔡妃,天子可以连刺王杀驾这种亡族灭种的大罪都能赦免,一旦自己的两个女儿得到天子的宠信,那天子对待自己这个国丈,还能差得了吗?   所以桥蕤心里面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只要能把两个女儿留下天子的身边,就算现在天子对大小乔没有什么感觉,但日久生情,抬头不见低头见,未必日后就没有什么感觉。   刘协当然不知道桥蕤心里在想什么,听了桥蕤的话,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毕竟江东二乔的名头,在后世几乎是脍炙人口,老少皆知,就算是不了解三国故事的人,只怕也知晓孙策娶了大乔,周瑜娶了小乔这一段美谈。   对于这两位奇女子,刘协自然是十分感兴趣的。当然,这种所谓的兴趣,并不单纯是指男女之间的相互吸引,更多的则是身为一个后世来者,对于著名历史人物的好奇。   “桥将军,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待你出征之日,就把你的两个女儿送进府中,与府内女眷小住一段日子。有朕在此,自然能保你的俩个女儿无虞!”刘协轻笑着说道。   桥蕤顿时大喜,刚想要说些什么,书房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屋内几人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婢女模样的女子急切的走进了书房,直接越过桥蕤父母三日,径直来到了刘协的面前跪下,一脸的惊慌失措,眼角甚至还带着些许的泪痕。   刘协对这婢女还有些印象,是在蔡婠的院子里面伺候的,现在看到她这幅模样,刘协的心猛然一沉,顿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蔡婠与绿柳结伴出游,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难道是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是蔡妃出什么事了吗?”刘协眉头一皱,声音有些压抑地问道。   “禀陛下!适才蔡妃娘娘被人推倒,不小心小产了!”婢女说话带着哭腔,声音无比的焦急。   小产?   刘协猛得站了起来,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一脸不可置信的逼视着婢女,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在这婢女走进来的片刻之内,刘协在心中预估了无数种可能,但独独没有预料到蔡婠小产这一茬。   而且最主要的是,蔡婠是什么时候怀得孕?   不过事已至此,刘协也来不及多想,赶紧迈开大步,径直就出了书房,直奔蔡婠所居住的院落走去,从头至尾也没再看桥氏父女一眼。   婢女见刘协走了,既然也就跟了上去。   桥蕤看着刘协远去的背影,眨巴站巴眼睛,显得有些发懵。   一句话也没有交代,抬腿就走了,这是让我们继续等着呀,还是怎么样啊?   不过考虑到是蔡妃小产,桥蕤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决定在书房里继续等着。   虽然天子没说让你留下,但同样也没说让你离开,那也就只能乖乖候着。   妹妹桥婉嘟着嘴,耷拉着小脸,有些不满得说道:“哼!爹爹!这天子好生无礼,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走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呀,难道就要我们这么等着?”   “噤声!不要胡言!”桥蕤严厉的目光看过来,同低沉的声音说道,“天子言行,岂是你们能够议论的?”   桥婉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不置可否地低下头,不再说话,书房内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平静。   过了好一会儿,姐姐桥妍忽然开口说道:“其实女儿倒是觉得,这天子担忧妻子,重情重义,倒是位好郎君。”   桥婉顿时笑了,拉着姐姐的胳膊说道:“怎么姐姐,觉得天子是好郎君,莫不是想要入宫嫁给天子?”   “婉儿你瞎说什么,真是讨打!”桥妍的脸上顿时泛起一丝红晕,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就要去掐桥婉。左右书房里也没有人,姐妹两个不由得就闹在了一团。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   桥蕤听了桥婉这话,忽然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大女儿,眼中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   对于刘协而言,蔡婠有着一种特殊的意义。   她不但是刘协两世为人第一个女人,更是第一个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女人。   所以在刘协的心中,蔡婠始终都处于一个重要的位置,没有人任何人能够取代。   所以在听到蔡婠小产的消息后,刘协的脑海中除了蔡婠的安危,再没有其他念头,对于大小乔的那点隐隐约约的小想法,更是直接抛诸了脑后。   刘协脚下一步也不停留,直接一口气就走到了后宅,刚一靠近蔡婠的院子,刘协就见院子里面早已是乱作一团,那些打水、倒水的丫鬟婆子,忙得是脚不沾地,给人一种极为紧迫的感觉。   见到这一幕,刘协更是焦急万分,直接迈着大步走进院子,推开房门就进了屋子。   与外面嘈杂的景象不同,屋内倒显得非常安静,蔡婠在床上似乎是已经睡着了,太医吉本和贴身婢女绿柳站在床边,余下还有几个婢女垂着头陪侍在一旁,气氛显得极为压抑。   刘协咽了一口吐沫,直接走了床边,蹲下来轻轻握住了蔡婠有些发凉的手,两眼深情而担忧地看着蔡婠有些苍白的面庞,头也不回地问道:“吉太医,婠儿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蔡妃娘娘除了小产之外,身体并无大碍。臣开了一副安神补气的药,娘娘吃了下去,现在已经睡下了!”吉本赶紧回答道。 第261章 隐瞒不报   0261 隐瞒不报;   听吉本这么一说,刘协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拜托吉大人多费心了!”   “职责所在,陛下何谈谢字,真是折煞老臣了!”吉本连连施礼,眼神有些躲闪,不太敢去看刘协。   当日蔡婠有了喜脉,正是吉本查出来的,却依照蔡婠的意思,并没有上报给天子。   如今蔡妃小产,天子却连蔡妃有孕的消息都不知道,这要是真的追查起来,吉本绝对是难逃干系。   若是能料到有今日,吉本打死也不会同意蔡婠的要求。   刘协心中想着事情,显然没有注意到吉本的神情,而是扭头过,用那对已经发红的眼睛看向绿柳,沉声说道:“绿柳,你跟朕出来!”   说这话,刘协轻轻把蔡婠的手放回被窝里,猛得起身就像屋外走去。   绿柳跟随在蔡婠身边这么久,见刘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却头一次见到了刘协脸色如此难看,心中不由得畏惧异常。   但天子有命,绿柳身为奴婢,又怎敢不从,只能小心翼翼地跟在刘协的身后,到了院落里。   不过刘协虽然心中有气,但还没有失了理智,并没有在院落里直接发作,而是带着绿柳出了跨院,直到了没人处,刘协才停下脚步,沉声说道:“绿柳,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不是出门逛街了吗?婠儿为什么会小产?”   被刘协这么一吼,绿柳也不知道是故意为之,而是畏惧害怕,眼泪直接就流了出来,但还不敢直接哭出声来,只能抽泣道:“陛下,今日婢子陪着娘娘上街转了一圈,又在街边找了间酒楼吃了一顿饭,娘娘毕竟有了身子,感觉有些累了,我们就提前回来了。”   “回到府中之后,途径前面的园子,娘娘就看见孙家那位姑娘在园子里面的玩耍,便想上去打个招呼,说几句话。没想到话还没说两句,那孙家姑娘就猛得一推娘娘。”   “娘娘本就有些劳累,被孙家姑娘这么一推,脚下不稳,就直接摔到在了地上,当时就流了血。   婢子赶紧叫人把吉太医找了过来。后来是陛下也都清楚了,娘娘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陛下的血脉却保不住了!”绿柳说得半真半假,让人难以分辨真相。   “孙家姑娘?”刘协一皱眉,神情间有些难以置信,“你是说孙尚香?是孙尚香推了婠儿一把,这才导致婠儿小产?”   绿柳不敢与刘协对视,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嘶……   刘协暗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升起了一丝怀疑。   如果说这府内任何一个女眷对蔡婠下手,刘协都不会有丝毫怀疑,唯独说是孙尚香动得手,刘协是真的不敢相信。   孙尚香是为什么来到襄阳的?   最重要也最直接的一个原因,那就是要维护江东孙氏与朝廷之间的和平。   关于这一点,刘协有理由相信,在孙尚香临行之前,孙策一定会对孙尚香说清楚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   一个打着和平旗帜到来的人,会主动去做推搡皇妃这种极具挑衅性的行为吗?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那么最不可能做这件事情的人,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了这件事,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刘协一时间有些想不通,也静不下心去想,便沉声说道:“好!孙尚香那边,朕回去了解情况!抛开这一点,朕且问你,婠儿有身孕这件事,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朕?”   呃……   绿柳神情一滞,就像是被人猛然间掐住了脖子一般,不知道该说什么什么才好。   原本在绿柳的心中,还有些沾沾自喜,以为天子已经完全把怒意转移到了孙尚香的身上。   可却没想到刘协突然话锋一转,谈起了蔡婠何时有喜这件事,顿时就让绿柳感觉有些搓手不及。   “这个……”绿柳有些支支吾吾,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哼!”刘协怒哼一声,有些烦躁地说道,“罢了,你就说婠儿的喜脉是谁诊的,是不是吉本?”   刘协猛然点出吉本的名字,绿柳下意识就是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竟是点了点头。   “朕知道了!”刘协硬邦邦地丢下这么一句,拔腿就往园子里面走,径直就进了屋内。   刘协压了压胸中的怒意,来到了吉本的面前,淡淡说道:“吉太医,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要对朕说得?”   吉本原本还在整理药箱,一听刘协这话,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就跪在了刘协的面前,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那你说说,你何罪之有?”见吉本如此果断地认了罪,刘协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点。毕竟隐瞒不报,算不上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   “臣……臣……”吉本跪在刘协的面前,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白毛汗,紧张地说道,“臣不该再得知蔡妃娘娘喜脉之后,故意隐瞒至今,致使蔡妃娘娘小产!臣有罪,请陛下发落!”   “哼!吉本,算上你诚实,没有继续欺瞒朕!但你隐瞒消息不报,已是却又其事,今日不罚你,朕难以服众。你这个太医令的位置,就……”刘协话还没说完,却直接被床上的蔡婠打断了。   原本处于睡梦中的蔡婠,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醒了,声音有些虚弱地说道:“陛下,此事是臣妾自作主张,不让吉太医告诉陛下,陛下如果要怪,那就要怪臣妾吧!”   看到蔡婠倒在床上,那有气无力的样子,刘协心都快碎了,哪里还有心思追究吉本的责任,直接就摆了摆手,示意让吉本离开。   吉本顿时如蒙大赦,向蔡婠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目光,就赶紧退出了房门。   “婠儿!你怎么这么傻啊!”刘协赶紧凑上前去,再次抓起了蔡婠有些冰凉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陛下,都是臣妾不好!本来臣妾是想要给陛下一个惊喜,没想到竟有了今日之祸,让陛下失了血脉!臣妾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蔡婠说着话,挣扎着就要起身,一副要强行给刘协施礼的样子。 第262章 重整水师   0262 重整水师;   刘协本就是心疼蔡婠,现在又见这蔡婠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哪里舍得让蔡婠起身,赶紧扶住蔡婠的胳膊,让蔡婠重新躺了下来。   “婠儿,你这刚刚小产,身子虚,就不要起身了,好好休息!”   刘协在蔡婠的额头上轻轻一吻,便坐在了床边,满是柔情地看着蔡婠。在刘协的目光之中,蔡婠似乎都要化了。   在刘协含情脉脉地注视下,蔡婠心中似乎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在涌动。   但蔡婠很快就把这种情绪压制了下,头微微往旁边一偏,避免与刘协进行对视,淡淡地说道:“陛下,不知道孙家妹妹怎么样了?”   刘协目光顿时一沉。   虽然对于孙尚香就是凶手这件事,刘协依旧是心存疑虑,不愿意彻底相信,但这并不代表刘协不反感这个名字。   毕竟无论真凶到底是谁,孙尚香推搡蔡婠,确实不争的事实。   “婠儿,好好的,咱么提她干什么?”刘协寒声说道,似乎是在心中恨急了孙尚香。   蔡婠见刘协是这个态度,不由得心中一喜,但脸上却故作愁容说道:“陛下,千万不要责怪孙家妹妹,她也不是有意的,是臣妾自己没有站稳,这事也不能全怪她!”   “唉!你呀!你呀!”刘协全然没有察觉到蔡婠的套路,反而伸出说来,宠溺地揉了揉蔡婠的头发,有些恨铁不成刚地说道,“真是个傻丫头,孙尚香这么伤害你,你愿意为她说话。这要是遇到什么歹人,只怕是给你卖了,你还要帮人家数钱。”   “陛下!”蔡婠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白莲花一般的笑容,“孙家妹妹年龄毕竟还小,办事没有那么多的分寸,这些臣妾都能理解。虽然这次臣妾没能保住陛下的血脉,但臣妾相信陛下怜惜臣妾,早晚还可以为陛下诞下龙子的!”   “你呀!就是太善良了!”刘协有些无奈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刘协原本还想仔细调查一下,再考虑怎么对待孙尚香。   可是听了蔡婠这一番话,心中竟真的有一种将孙尚香查办,好好为蔡婠出一口恶气的冲动。   “不过你可以宽宏大量,但你是朕的女人,受了别人的欺负,朕绝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这口气,朕一定要为你出!”鬼使神差之下,刘协竟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   “陛下!”蔡婠微微摇头说道,“孙家妹妹的兄长,听说是坐领江东四郡的孙伯符,若是处置了孙家妹妹,只怕孙伯符不会答应。陛下千万不要为了臣妾,就轻易挑起站端啊!”   “哼!无妨!真以为朕会怕他孙伯符吗?孙伯符若是敢兴兵犯境,只叫他有来无回!”   话赶话说道这里,刘协自然是不会认怂,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地说道。   “可是……”蔡婠眉头微蹙,似乎是有些犹豫地说道,“陛下,臣妾记得兄长曾经说过,江东孙氏水师天下无对。若是孙伯符调动水师,顺江而下,只怕是我军难以抵挡,还望陛下三思,臣妾不值得陛下这么做!”   蔡婠的一番话,就像是一根刺一样,直接扎进了刘协的心房,顿时让刘协感到浑身都不怎么自在。   刘协松开了蔡婠的手,站起身来,沉声说道:“婠儿,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好好休息,朕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完这话,刘协直接就转身出了房门。   蔡婠扭头看去,见刘协真的离开了,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躺在床上喃喃道:“爹爹,为了蔡氏,婠儿已经尽力了!爹爹泉下有知,就请保佑蔡氏一切顺遂。”   说着话,蔡婠的眼角有一丝晶莹滑落。   ……   刘协离了蔡婠的院落,并没有去孙尚香住所,而是直接奔前厅而来,重新回到了书房。   桥氏父女三人还等在书房,见刘协折返,赶紧上前给刘协施礼。   桥氏的两个女儿依旧明艳动人,但刘协已经没了欣赏的兴致,只是摆了摆手,派人护送父女三人回家。   随即刘协又传了一道口谕,让尚书令荀彧入宫觐见。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擦黑,荀彧在家都已经准备睡下了,接到消息之后,便赶紧穿戴整齐,直奔刺史府而来。   刘协早就在书房中等着,着急地来回踱步。见荀彧走进了书房,都不等荀彧见礼,刘协便上前抓住了荀彧的腕子,沉声说道:“老师,朕想重新训练水师,你看如何?”   荀彧微微有些发愣,给刘协施了一礼说道:“陛下,荆杨之间,水系纵横交错,犬牙差互,水师必不可少,臣没有异议!”   “那若依老师看来,水师统领该是何人?”刘协神情显得有些严峻,缓缓说道。   这……   听刘协这么一说,荀彧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   方才荀彧还有些疑惑,心说重练水师之事,也算不得什么紧要之事,何至于这么着急的就叫自己前来。   果然没有这么简单!   荀彧沉吟了一下,神情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开口说道:“陛下,若是臣没有猜错的话,您是想要重新启用蔡瑁、张允二人吧?”   “可以吗?”刘协没有掩饰,直接追问道。   见刘协如此痛快的承认了下来,荀彧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沉吟道:“陛下,老臣冒昧的问一句,当日甘宁将军提议重整水师,您的态度明显是拒绝的。为何今日又突然提起此事呢?”   刘协叹了一口气道:“方才蔡妃一句话提醒了朕,江东孙氏的水军异常骁勇,各是有蒋钦、周泰等水贼出身的猛将辅佐,可谓江中霸主。   倘若日后与孙氏开战,朝廷若是没有精锐的水师,那江上岂不是成了孙氏的后花园,任其出入吗?”   “荆州七郡之地,水系并不算发达,因此军中能够训练水师的人才不多,临时招募擢拔也有些来不及。   蔡瑁、张允二将常年统领水师,对荆州水师内部也比较熟悉,如是重新启用他们两个,我荆襄水师用不了多久便能重回巅峰,再不惧江东兵马了!” 第263章 她值得吗   0263 她值得吗;   “陛下莫非是动了与江东开战的心思?”   荀彧的身份毕竟是有些特殊,说话也少了许多顾忌,直接开口问道。   荀彧记得非常清楚,当初商议是否接纳孙尚香的时候,面前的这位天子曾经明确表示,不愿意与孙策为敌,这才最终决定把孙尚香接进了襄阳。   这才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并且西边的益州还在打着仗,天子竟然就改变心意,准备与江东开战。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是的!”刘协摆了摆手说道,“并不是朕想要与江东开战,只是防备孙策突然对我们出兵而已。若是提前训练好了水师,就算孙策从水路偷袭,我军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陛下!那你有没有想过,蔡氏所犯下的,乃是刺王杀驾,抄家灭族的大罪。按照常理,本就该满门抄斩,就因为蔡妃的原因,再加上蔡讽畏罪自杀,这才留了蔡瑁一命!”   “那些荆襄贵族所在意的,不过就是瓜分蔡氏的家业,这才没有人去管蔡瑁的死活。   如今蔡妃娘娘又正得陛下宠爱,若是此时启用蔡瑁,难保不会有人认为,这是蔡氏卷土重来!”   “那些荆襄贵族,又怎么甘心把吃到嘴里的东西,再重新吐出来?若陛下执意要启用蔡瑁,只怕朝廷上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而且蔡家犯下如此重罪,都能卷土重来,陛下的威信只怕也会受损啊!”荀彧忧心忡忡地说道。   “蔡氏卷土重来?”   听到这几个字眼,刘协愣了愣,神情显得有些复杂,似乎是突然间想到了些什么。   “老师!您先请坐!朕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刘协拉着荀彧来到座位上坐下,神色凝重地说道,“老师您说,蔡妃今日旁敲侧击,想让朕重整水军,有没有可能是他们兄妹早就串通在一起的?”   刘协本来是带着一腔热血来得,行事难免有些冲动,头脑也有些不清晰。   现在听荀彧这么一说,瞬间就冷静了不少,再联想到今日之事,以及蔡婠话里话外的意思,刘协的心中难免就升起了一丝怀疑。   荀彧听刘协说这话,神情也是一震,严肃地说道:“陛下,内外勾连,外戚干政,此乃亡国之兆,您快说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刘协叹了口气,就把方才发生之事,以及自己的怀疑与的耐心,简短截要的向荀彧讲述了一遍,自己与蔡婠的闺房之语,自然是省去不谈。   这一番话下,听得荀彧是直皱眉。   “陛下,你怀疑的是对啊!”荀彧点头说道,“事情主要存在着两个疑点。其一,孙尚香没有任何理由来袭击蔡妃娘娘;其二,即使孙尚香真的是故意推搡了蔡妃娘娘,那以一个十几岁小姑娘的力量,如果不是故意偷袭,根本不可能轻易得将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推倒!”   “臣知道陛下与蔡妃娘娘感情深厚,但就这件事情上,臣还是觉得,绿柳与蔡妃娘娘之间,一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陛下!   甚至来说,很有可能就是要借此事,挑起陛下对江东的警觉,从而让陛下启用蔡瑁,重整水军,达到复兴蔡氏的目的!”   嘶……   原本刘协只是有一丝怀疑,没有想到这么多,听荀彧这么一解释,顿时唬得刘协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惊讶之余,刘协心中也有些不愿意相信。   自从蔡婠进洛阳,主动与刘协睡在一起之后,刘协对待蔡婠,从来都是一片真心,对蔡婠也没有过半分怀疑。   刘协两世为人,连女生的手都没有牵过,因此他在对于两性关系的态度上,还处于一种朴素懵懂的状态,身上带有浓重的责任感,认为只要和女方睡在一起,就要全心全意的对女方负责。   正是基于这种心理,刘协是真把蔡婠看作了自己的妻子,认为自己有着与蔡婠相伴一生的责任。   而且刘协也自认为,与蔡婠之间的感情还算不错,就算达不到相濡以沫高度,但后世很多夫妻要强了很多。   所以面前蔡婠的欺骗,刘协是真的不愿意相信。尤其是这个欺骗,还是拿他们两人共同的血脉为代价。   看着刘协的神情,荀彧轻叹了一声,双眼不自觉透漏出慈父般怜惜的目光。   对于刘协与蔡婠之间的感情,荀彧虽然称不上是多么了解,但是从今日午时蔡婠来书房求见刘协一事上就足以看出,刘协对蔡婠是有着真感情的。   或许把血淋淋的事实摆在刘协的面前,对于这个十几岁的少年而言,还是有些太过于残酷了。   “陛下!你也不必过去担心。这件事到现在为止,也都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蔡妃娘娘未必就欺瞒了陛下!”荀彧还想着安危刘协几句,却被刘协直接打断了。   “老师,你不必安慰我了!”刘协猛然站起身来,把手一摆,双眼中露出坚决之色,“婠儿是我的女人,就算她是在骗我,答应她的事情,也一定要兑现!”   “这一次,我就选择相信她!我相信她不是在骗我!而且,就算她骗了我,我也愿意给她一个机会!没有下次了!老师,你愿意支持我吗?”刘协扭头看向荀彧,沉声说道。   “唉!”   荀彧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轻叹了一声,起身走到刘协的面前,平静地说道:“陛下,你要明白,一旦你跨出了这一步,那就是要以七成以上的官员作对!为了一个可能在骗你的女人,真得值吗?”   “值得!”刘协两眼中透出一种奇异的色彩,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婠儿不仅是我的妻子,更是我的初恋吗,是我心中的白月光,为了她,我愿意做一次昏君,愿意试着一次!”   “如此……那臣愿意支持陛下!”   荀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自己所做的一切,明明都是为了大汉的复兴。   为何这位天子明明是一副昏君做派,明明不利于大汉的发展,自己居然也愿意支持?   难道说自己在不知不觉间,也被天子这颗年轻的心感染了? 第264章 夜访蔡府   0264 夜访蔡府;   “有老师这句话,那朕也就放心了!”   刘协点了点头,神情显得有些舒缓了下来,“只是孙尚香那边,老师觉得还没有什么处置的必要?”   荀彧摇了摇头说道:“此事多半是由蔡妃娘娘谋划,孙家姑娘不过是无意间成为了一枚棋子。陛下暗中留意即可,不要对其过于苛责,否则挑起孙伯符的怒火,反而不美。”   “这样也好!”刘协的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对于孙尚香而言,刘协心中是有一种复杂情绪的。虽然在正史上没有孙尚香的明确记载,但在演义评书之中,孙尚香倒也算得上是一位奇女子。   虽然企图裹挟刘禅回归东吴,但那也是收了兄长的蛊惑,不得已而为之。   后来刘备兵败夷陵,病死白帝城之后,孙尚香投江自尽,也算是没有辜负这一段夫妻的情谊。   因此刘协心中对于孙尚香的观感,整体来说还是不错的。所有从刘协的本心来讲,严惩孙尚香的意愿也不怎么强烈。现在有了荀彧这句话,刘协心中自然也就释然了。   “那好!老师,那你就帮朕拟一道旨意,册封蔡瑁为水师都督,拜游击将军之职;张允为水师副都督,拜偏将军,明日早朝当着百官宣读!”刘协沉吟了一下说道。   “喏!”拟旨本就是尚书台的本职工作,荀彧直接满口答应了下来。   “老师那你就先回去休息吧,朕打算去一趟蔡府,会一会那个蔡瑁!”刘协两眼透着精光,隐隐有些怒意。   荀彧诧异的看了刘协一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出了书房,奔府门口走去。   送走了荀彧,刘协便带着徐晃以及百余名护卫,乘坐着轿子,径直往蔡府的方向而来。   荆襄蔡氏是顶级的世家豪族,府邸就位于襄阳城的中心地带,往日里那都是灯火通明,车水马龙,所有想要攀附蔡家富贵的人,都会一股脑地汇聚在此地。   刘协初入襄阳之时,曾在蔡氏府门前路过,也见识过当初的盛景。   可如今故地重游,蔡氏府门依旧,却早已没了昔日的繁华。   如今天已擦黑,蔡府门前居然都没有掌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接着星斗月光,才能勉强看清府门前把守的两个军卒。   这还真是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而自己还正是那个把楼推倒的那个人。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还真是非常奇妙。   但刘协也没有过多的唏嘘,直接从轿子上走下来,命两个侍卫打着灯笼,直接就来到了蔡府门前。   在蔡府门前的连个士卒,那就是奉了刘协的命令,把守住蔡府,不需任何人进出的。此时一见是刘协到了,赶紧上前见礼,口称万岁。   刘协没有多说什么,就让这两位士卒打开了府门,领着这百十号人,就一起进了蔡府。   往府中这种一走,不用多看,一种悲凉萧瑟之感就扑面而来。   这院子里面明明还有人住,却给人一种废弃了多少年的错觉,显然是自那日的变故之后,这院落就再也没有人打扫过了。   “哼!”刘协轻哼了一声,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往院子里面走。   其中一个守卫的士兵在前方引路,刘协这一行人就往蔡府深处走,七拐八拐之下,最终在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房间门口停住了。   “陛下!蔡瑁平日里就呆着这里!”领路士卒先向刘协汇报了一下,便转头像房间里面喊道,“蔡瑁,天子驾临,还不速速出来见驾!”   屋子里面寂静无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出现了一些窸窸窣窣的时间声音,紧接着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房门豁然打开,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这男子看着刘协,先是愣了愣,便赶紧往前走了两步,直接跪倒在了刘协的面前,沉声说道:“罪臣蔡瑁,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着话,蔡瑁一个头就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刘协看着面前蔡瑁,心中隐隐有些感慨。   当日在穣县初见蔡瑁,那时的蔡瑁何等意气风发,恣意狂发,仿佛抬手之间,就握有了天下江山。   这才半年的时间不到,竟然就沦落到了这幅模样,这还真是人生苦短,万事无常。   虽然心中感慨,但表面上刘协依旧是不为所动,看了一看跪在地上的蔡瑁,淡淡地说道:“蔡瑁,你好算计啊!看来是朕小看你了!”   不得不说,无论现在的刘协有多么气氛,但这句话,还是发自刘协的真心的。   毕竟无论是历史还是演义,蔡瑁完全就是充当一个笑料的存在。   放着好好的荆州第一权臣不当,非要举荆州上下投降曹操。   你说投降之后,真得是高官得坐,骏马得骑,也就罢了,偏偏没过多长时间就被人一刀给砍了,平白给人做了嫁衣。   所以一直以来,蔡瑁在刘协的心中都是一个野心与能力极不匹配,甚至有些傻了吧唧的形象。   可就蔡婠这一系列的操作,要说背后没有蔡瑁的影子,刘协那真的第一个不相信。   能有如此算计,足见蔡瑁也并非像人们印象中的那般无能。   “罪臣惶恐,不明白陛下在说什么,还请陛下示下!”   蔡瑁的额头紧紧贴着地面,身子微微的颤抖,给人一种极为恐惧的感觉。   “今天太医给朕消息,说是婠儿小产了。这个消息,你这个当哥哥的,可曾知道啊?”   刘协紧紧盯着蔡瑁,一字一句地说道,就想要好好看看蔡瑁的反应。   蔡瑁身子一颤,猛得抬起了头,两只眼睛中充满了震惊,嘶声说道:“小妹她竟然……那她现在还好吗?”   看着蔡瑁那一脸紧张的样子,刘协皱了皱眉,暗中撇了撇嘴。   刘协可以确信,就蔡瑁现在这个状态,如果不是提前有过了解,今天就被蔡瑁给骗过去了。   这面前的蔡瑁,哪像是一个老谋深算的阴谋家,完全就是一个忧心妹妹,却又无计可施的忧郁哥哥。 第265章 甘宁造访   0265 甘宁造访;   见蔡瑁是这个态度,刘协就知道轻易不能从蔡瑁的嘴里撬出些什么了,从而也就失去了与蔡瑁纠缠的心思,不咸不淡地说道:“蔡瑁,你应该多谢婠儿没出什么大事。要是婠儿真有个什么三张两短,你就不是这么跪在这和朕说话了。”   “臣惶恐!”蔡瑁又赶紧跪倒了刘协的面前,装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婠儿希望你能回来,朕答应了。但你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的那些小心思!如果再有下次,就不要怪朕对你手下无情!”说着话,刘协不再去看蔡瑁,直接转身向外走去。   “明日早朝,记得准时到!”刘协又丢下这么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带着一行人出了蔡府,坐上轿子往刺史府的方向而去。   蔡瑁半跪在地上,看看刘协远去的背影,眼中露出一种复杂之色,久久也没有起身,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刘协都已经不知走出多远了,蔡瑁才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迈着缓慢的步伐,重新回到了那个不起眼的小屋子之中。   屋子里面漆黑一片,伸出手来,隐隐约约能看见五根手指。   蔡瑁不知道哪里摸出来一个火折子,点燃了屋子里面唯一一盏油灯。   接着微弱的火光,以及从窗子的缝隙中透射过来的月光,可以清晰看到屋子里面供奉着蔡讽的灵位。   噗通!   蔡瑁在蔡讽的灵位前直挺挺地跪了下来,没有多说什么,但泪水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在蔡瑁那满是灰尘的脸上,冲开了两道如蚯蚓般蜿蜒的痕迹。   蔡瑁就这么跪了大约能有一炷香的时间,毫无花假得在父亲灵前磕了三个响头,便站起身吹灭了灯火,转身走出了小屋。   就在蔡瑁这一转身之际,那双眼中却透出了两道坚决的目光,似乎已经是下了某种决心。   不知在什么时候,在这小屋子的门前,出现了一道笔直的身影,就像一杆标枪一样伫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如果有朝臣站在这里,一定可以惊讶的发现,门外站着得这位,正是前些日子跟随马孟起将军凯旋而归的甘宁甘兴霸!   见蔡瑁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甘宁赶紧上前一步,叉手施礼道:“将军!”   “兴霸!你做得非常好!”蔡瑁点了点头,一脸赞许地看着甘宁说道,“刚刚天子来过,告诉我明日去上早朝!官复原职的可能性不太大,但一个水师都督应该是没有悬念的。”   “虽然看起来比不了从前风光,但这都是暂时的。只要朝廷与江东孙氏开战,那小皇帝就还是仰仗我蔡瑁!到那时,也就是我蔡氏真正东山再起的时候!”   “你放心,到了那个时候,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说着话,蔡瑁伸出手拍了拍甘宁的肩膀。   “恭喜将军!不过这一切都是小姐的功劳,末将只是在朝堂上提了一嘴,不敢居功!”甘宁像是丝毫不为所动,脸色丝毫未变,沉声说道。   蔡瑁对甘宁的态度也是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说道:“我要让所有人都明白,我蔡氏即便偶而跌入低谷,那也绝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欺辱的!   我要让那些敢于侵吞我蔡氏家产的,连本带利都给我吐出来!兴霸,我让你准备的东西,现在怎么样了?”   “将军放心,班师之后末将就着手准备此事,现在已经全部准备就绪,请问要从哪一家开始?”甘宁硬邦邦地问道。   “哪一家?”蔡瑁冷冷一笑,有些不屑地说道,“黄祖还没死的时候,黄家就处处跟我们蔡氏做对。出事之后,也是黄家跳得最欢,就从黄家下手!这一次,我一定要叫黄礼也尝一尝罪同谋反的滋味!”   “喏!”甘宁没有一句废话,干脆利落地答道。   看着身旁一本正经地甘宁,蔡瑁还是没有忍住,摇着头笑了笑,轻笑着说道:“兴霸!我身边多亏有你!当初父亲让你假意去援救小皇帝的时候,我还有些不理解,现在看来,还是他老人家思虑深远,真是我等所不能及也!”   甘宁的嘴角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但依旧是没有说话。   “罢了!”蔡瑁轻叹一声,扶着甘宁的肩膀,一脸动情地说道,“兴霸,我知道你心里面有怨气,但是你放心,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的,到时候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人再会干涉你!”   听蔡瑁这么一说,好似古井无波的甘宁终于动容,脸上出现了一种复杂的神情,似乎是内心之中非常的纠结。   “今天就到这,你去吧!”蔡瑁又拍了拍甘宁的胳膊说道。   甘宁点了点头,转身离了屋门口,曲曲折折一直走到了蔡府的后院围墙的墙角之下。   蔡府的围墙约有两丈多高,平常人搭上梯子都很难爬过去。   尤其是那些畏高的人,更是连上都不敢上。就凭这座高墙,就足以让很多飞檐走壁的梁上君子望而却步。   但甘宁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这种高度,小小一个助跑,两脚猛然发力,身子陡然往起一蹿,两膀一较力,双手直接搭上了蔡府的墙头。   两臂再一用气,甘宁的身子直接就越过了高墙,翻上了墙头。   到了墙头之下,甘宁看着四下无人注意,便直接往墙外一跳,稳稳落在了地面上,悄无声息,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蔡府的后墙外不过就是一条偏僻的小路,白日里都没有多少人经过,此时甘宁一跃而下,没有半点声息,更是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不知不觉间,甘宁的身影就隐匿在了黑暗之中,似乎从来没有人出现过一般。   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蔡瑁早早就起了床,洗漱完毕,刮了胡子理了发,把自己全身上下收拾的光鲜亮丽。   紧接着又拿出了自己那套压在箱底几个月的官服,拂去上面的些许灰尘,郑重地穿在了身上。   看在镜子中“英气勃发”的自己,蔡瑁的脸上最终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要告诉荆州官场上的所有人!   荆襄蔡氏。   回来了! 第266章 流言成真   0266 流言成真;   今日的早朝,看起来气氛有一些诡异。   天子刘协还没有到,众多荆襄老臣汇聚在刺史府正厅的门口,三三两两的抱团,都在低声的交谈着些什么。   所有人的交流都离不开一个话题,那就是关于蔡瑁即将被起复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谁散布的消息,几乎在一夜之间,满朝文武都得知了这大新闻,直接引得群情激动,三句话离不开荆襄蔡氏。   虽然讨论的很激烈,但所有人的态度几乎是一致的,就是不同意蔡氏重新出现朝堂上。   犯下刺王杀驾的大罪,没有满门抄斩已经是格外开恩,如果还能重新入朝为官,那至国法于何地?   当然了,嘴上都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心中是怎么想,却没有人知道了。   在议论声中,到了朝会的时间,有两个小黄门从里面拉开大门,群臣鱼贯而入,文东武西列立两厢。   刘协侧面的屏风后缓缓走上前台,端坐在了主位之上。山呼完毕,所有大臣的目光就都汇聚在了刘协的身上。   如果真要起复蔡瑁,那今日天子就会宣旨,所有人都想看一看,这到底是有心人制造的流言蜚语,还是确有其是。   刘协自然是还不知道消息已经走漏,缓缓开口说道:“诸位爱卿,今日早朝,朕要为你们介绍一位老熟人!宣吧!”   天子命令一下,没多大一会儿,蔡瑁就迈着大步走到了堂上,在所有人敌视的目光下,缓缓来到刘协案前,行君臣大礼,朗声说道:“臣蔡瑁,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哗!   朝堂之上顿时就炸开了锅!   不用刘协再往下说了,单单蔡瑁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圈禁近半年的蔡瑁,又重新登上了朝堂,只怕起复蔡瑁的消息,并非是流言!   刘协显然已经预料到了这种局面,并没有慌张,而是两手微微下压,示意群臣安静一下,随后开口说道:“对于蔡瑁将军为何出现在这里,相信诸卿都有这样那样的疑惑。朕在此可以给你们解答。”   “急得几日之前,甘宁将军曾经提议,说是要重新训练水师。朕经过这几天的苦思冥想,觉得甘将军说得非常正确。如今江东孙氏麾下的水军战船,几乎是天下无对。”   “而我荆襄的水师,基本上就处于一种半瘫痪的状态。如果此时江东孙氏顺江来攻,我军必然难以应付。虽然此时我荆襄与孙氏交好,但难保日后就不会出现这样尴尬的场景!”   “身为天子,朕当未雨绸缪,为将来做打算!所以朕才下了这个决心,要做重整我荆襄的水师!而放眼军中,能在短时间内训练出水师的,唯蔡瑁将军一人!”   “所有,为了我大汉的未来,朕决定网开一面,破格提拔蔡瑁为水师都督,为我大汉训练水师!如此,诸卿还有什么异议吗?”   刘协询问的目光在一众荆襄旧臣的脸上扫视,沉着声音问道。   这……   原本群臣还有些义愤填膺,想要站出来职责天子的不是。但刘协这一番话,直接就把这些人的嘴堵住了。   起复蔡瑁,已经直接和大汉的未来挂钩了。   谁要是质疑蔡瑁,那就是质疑大汉的未来,这顶大帽子要是扣下来,那放在谁得身上都受不了。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这些荆襄旧臣心中虽然依旧不爽,但脸上全都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齐声说着陛下圣名。   刘协不由得笑了,朗声说道:“既然诸卿都没有什么异议,那么就拜蔡瑁为水师都督,封游击将军;张允为水师副都督,封偏将军,即日起前往洞庭湖训练水师!”   “臣蔡瑁,谢主隆恩!”所有人都冷眼旁观,只有蔡瑁一脸感动地说道。   ……   早朝就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中结束了。   朝臣们各怀心事出了府门,四散而去,只有鸿胪卿黄礼阴沉着脸,就站在刺史府的门口迟迟不走,像是在等候着什么人。   过了没多大一会儿,蒯氏的当代家主,太常卿蒯良从府内走了出来,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见黄礼站在门口,蒯良的脸上顿时就出现了些许的诧异之色,迈步来到了黄礼的身边问道:“怎么?黄大人还走?在等人?”   黄礼的嘴角连忙勾起一丝笑意,向蒯良微微抱拳说道:“蒯大人,黄某这是在这里等你,不如咱们边走边说?”   黄祖之死,等于断了黄家一臂,使黄家的势力大不如前。而蒯家在军中没有多少势力,不但没受到什么影响,反而在接纳了一些蔡氏门生之后,势力更上了一层楼。   因此现在的黄礼在蒯越面前,自然是没有曾经那么硬气,颇有些讨好的意思。   蒯良两眼微眯,上下打量了一下黄礼,心中顿时一片了然,便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是黄大人相邀,蒯某又岂有不从之理?请!”   虽然两人都各有家奴抬着轿子,在街边等候,但两人就像是没看见一样,并肩携手向前走去,不明真相的外人一看,还以为是一对兄弟。双方的家奴就只能抬着轿子,远远跟在身后。   两个客套了几句之后,黄礼实在是忍不住,就率先开口说道:“今日蔡瑁起复一事,不知蒯大人怎么看?”   蒯良顿时呵呵一笑,说道:“怎么看?良有些不懂黄大人的意思……”   见蒯良是这个态度,黄礼顿时有些着急了,沉着声音说道:“蒯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当初蔡氏倒台的时候,你们蒯家也参与瓜分蔡氏的资源了吧。现在蔡瑁重新起复,他妹妹又是陛下的宠妃,你就真一点也不着急了?”   “黄大人,你说这件事情啊……”蒯良故意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着急又有什么用?此事关系到大汉的未来,又是陛下钦定,良不过一介臣子,又能有什么办法?”   见蒯良心中似乎也有不满,黄礼顿时一阵狂喜,赶忙说道:“蒯大人,那既然如此,何不你我两家联手?” 第267章 两家联手   0267 两家联手;   “联手?”蒯良的神情微微有些诧异,“不知你我两家联手,能做些什么?还请黄大人示下!”   有门!   听蒯良这么一说,黄礼心中顿时充满了激动,一颗心都要从胸腔里面蹦出来了。   黄氏与蔡氏的恩怨,真可谓是由来已久。   只不过长时间以来,这两家都算是旗鼓相当,分不出高低上下。   后来蔡氏倒台,黄祖阵亡,黄家就靠着瓜分蔡氏,才勉强缓过一口气来。   如今蔡瑁复出,危机感最强烈的就要数黄礼。   黄礼也不是傻子,用脚后跟想都能想明白。现在蔡瑁刚刚被起复,或许还没有多余的精力。可以一但等蔡瑁腾出手来,第一个对付就是黄氏。   所以黄礼打定主意,就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蔡瑁解决掉,这样才能在最大程度上保证黄氏的安全。   但以黄氏自己的力量对付蔡瑁,黄礼的心中还是隐隐有些发虚,所以便想要拉一个人入伙。   这也就是黄礼今天找到蒯良的最终目的。   “荆襄四大的世族就已经足够了,没有必要再多出一个家族。蔡氏既然已经倒台了,也就没有必要再起复了。你说呢,蒯大人?”黄礼压低声音,用一种相对暧昧地语气说道。   “这个……”蒯良眉头微皱,面露些许为难之色。   黄礼顿时有些着急了,赶紧说道:“蒯大人,你是还有什么顾虑吗?当初瓜分蔡氏的时候,我们每一家的都有份儿。   难道大人就不怕蔡瑁掌握水军之后,又召集蔡氏以前的拥趸卷土重来,与蒯氏作对吗?”   黄礼这一番话,似乎是戳中了蒯良的内心,直接就让蒯良脸色一变,沉声说道:“黄大人所言有理,蔡氏树大根深,确实是不得不防。不过蔡瑁此人可不好对付,再加上蔡妃娘娘有深得圣宠,想要重新扳倒蔡瑁,只怕不是什么易事。黄大人打算怎么做?”   “正是因为此事不易,黄某才打算与蒯大人联手施为。今日主要就是想咨询一下蒯兄你的态度,具体该怎么样做,还请蒯兄容黄某再思虑一二!”   不知不觉间,黄礼便称呼都发生了变化,满面笑容地说道。   蒯良看起来心情也是不错,向黄礼拱手说道:“既然如此,那蒯某就在家静候黄兄佳音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黄某就先告辞了!”黄礼说这话,也向蒯良拱了拱手。   “那……黄兄慢走!”蒯良有些依依不舍地说道,就像是双十年华的姑娘,在送别许久不能相见的情郎。   黄礼见蒯良是这个态度,那心中自然是更加高兴了,又连连向蒯良回礼,最终才上了自家的轿子,往黄府的方向而去。   蒯良目送着黄礼远去,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了起来,嘴角渐渐勾起了一丝嘲弄,弯腰了上了自己的轿子,往与黄礼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回家这一路上,黄礼是异常的兴奋,身心也是完全的放松,甚至不自觉的哼起了小曲。   荆襄虽然有五大世家,听起来似乎是并驾齐驱,但因为家族形式风格,导致这五大世家完全不能一概而论。   庞家因为有庞德公的存在,所以始终是一种避世隐居的状态。   到现在除了江夏太守庞统,庞氏竟然没有一个直系子弟在朝中为官,更别说什么掌握军政要员的人物了。   哪怕现在出了一个庞统,那也不是庞氏主动派出来为官的,而是天子直接下诏擢拔,庞氏不得已而为之。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就给人一种错觉,会让人以为偌大一个庞氏,只有庞德公一个人在支撑。   若是有朝一日庞德公撒手归西,只怕庞氏都是要五大世家出名了。   这样一个家族,自然是不被黄礼放在心上。   而习家呢,又是出了名的与世无争。在以往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习家都是以文官出仕,虽然也掌握着不小的政治话语权,但由于实在没有什么攻击性,自然也很容易就让人忽视。   因此在黄礼的心中,只有黄、蒯、蔡三家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荆襄豪族,大多数的争权夺利,明争暗斗,都是在这三家之间发生。   只要能争取到蒯家的支持,那么蔡氏是绝对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也正是在这种心理的作用下,黄礼还没有正式动手,似乎就已经看到蔡氏彻底覆灭,蔡瑁跪在自己脚下颤抖的情形了。   这种愉悦的心情没有持续多大一会儿,轿子就停在了黄府的大门口。   作为家主,黄礼要时刻在家人面前保持威严,在走下轿子的那一刻,黄礼脸上那种肆无忌惮的笑容,一时间全部消失不见。   迈步走近黄府,立刻就有小厮、丫鬟跟了上来,准备随时去执行黄礼的命令。   “纶儿今天怎么样?”黄礼见小厮迎上了,便下意识地问道。   “呃……”小厮神色一暗,言语之前有些慌乱,“大公子今天,不太好,伤口已经化疡了!”   “什么?”黄礼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一把揪过小厮的衣领,十分凶狠地说道,“昨天不是上过药了吗?怎么今日还化疡了?你们到底是怎么伺候的!”   说完这话,黄礼也顾不得再骂小厮,直接迈着大步就奔黄纶的房间而来。   无论黄纶平日行事多么混账,但也黄氏的长房嫡孙,日后注定是要成为黄氏新任家主,黄礼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还没等进到屋子里面,黄礼听到儿子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听得黄礼心尖直接就是一颤,赶紧推门走了儿子的房间。   往床边那么一看,就见床边上围着三四个小厮婢女伺候着,一位金疮医手里拿着薄薄的刀片,在黄纶的屁股上刮着什么。没一次下刀,都会引得黄纶一阵惨叫。   黄礼见到此情此景,手微微有些颤抖,迈着细小的步伐,缓缓来到了传遍,往床上那么一看,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就见往日里生龙活虎的儿子,此时像只死狗一样趴在榻上,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脸色也显得极为苍白。   两瓣屁股上,根本就看不到什么好肉了,流着血水不说,还散发着阵阵恶臭。 第268章 换个天子   0268 换个天子;   看着眼前这一幕,黄礼的那颗心狠狠的颤动了一下,就像是被人用大手死死捏住一般。   黄礼没有说什么,更没多做了停留,直接转身就出了房间,站在房门外大口的喘着粗气,似乎是在排遣着自己压抑的心情。   呼吸了外面的新鲜空气,黄礼心中那种因恶臭泛起的恶心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愤怒与怨恨。   昨天黄礼带着黄纶与刘协分开之后,就带着带黄纶来到廷尉,见到了廷尉卿贾诩。   黄礼那真是好话说尽,就差给贾诩跪下磕头了,但贾诩却丝毫不为所动,执意要公事公办,一顿板子下来,把黄纶打得是皮开肉绽。   这笔账,黄礼自然算到了天子刘协的头上。   当然了,心中有怨气,也不代表这口气就要非出来。毕竟刘协是天子,跟天子较劲总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蔡氏转眼间覆灭就是最好的例子。   如果今天黄纶的伤势逐渐好转,黄礼说不定也就忘了这件事,可眼见儿子伤情恶化,往后能不能站起来都不一定,再加上蔡瑁复出这件事本就让黄礼心中不痛快。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直接就让黄礼的负面情绪爆发了。   一时间黄礼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个大胆的计划开始在黄礼的脑中形成。   ……   “侄儿拜见伯父!”   襄阳城北门校尉黄纯跪在黄礼的面前,恭恭敬敬地施礼道。   说实话,直到跪在黄礼的面前,黄纯还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身为北门校尉,黄纯一直肩负着守卫城门的重任,每天都城门上巡逻,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疲惫。   今天好不容易轮休,晚上不用上城头巡逻,黄纯还想着好好回家饱餐一顿,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被自家的伯父叫到府中训话。   黄纯虽然也是荆襄黄氏出身,但一来不是长房,二来又是庶出,在黄家的话语权不算大。   能得到这个北门校尉的位置,全是当初黄礼一力保举,所以黄纯对自己这个伯父,真的又敬又怕,不敢有半分的违逆,收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黄礼坐在桌案后,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神色复杂的上下打量着黄纯,也不知道再想着什么,弄得黄纯是浑身不自在。   “不知伯父今日唤小侄前来,有何吩咐?”无奈之下,黄纯只能壮着胆子,出言提醒道。   听黄纯这么一说,黄礼像是突然回过神来,缓缓说道:“纯儿,如果伯父没有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是官居北门校尉之职吧!”   “全赖伯父栽培,小侄现在确是官居北门校尉!”黄纯虽然心里有些发懵,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不错!”黄礼笑着点了点头,“那你对身为北门校尉,北门的守军对你可曾忠心啊!”   呃……   黄纯更是有些发懵,但还是如实说道:“小侄任职一年有余,北门那些守军对小侄还算忠心,让他们往东,他们绝对不敢往西!”   “哦?是吗?”黄礼脸上露出了怀疑之色,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那你若是让他们打开城门,他们愿意吗?”   轰!   黄礼这一句话,就像是九天惊雷在黄纯的耳畔炸响,直接把黄纯炸得是呆呆发愣,不敢出一言以复。   知道现在,黄纯才隐隐感觉到,自己这位伯父,这位荆襄黄氏的主人,似乎在酝酿着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   “伯父……这……”黄纯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有些话就卡在了喉咙你不断翻滚,怎么也说不出来。   “没事,此处只要你我两个人,无论是说了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的。你就放心大胆的说!”   黄礼两眼紧紧盯着黄纯,眼神中充满了蛊惑性,似乎在警告着些什么。   “伯父……伯父……请放心,北门的士兵大多都是小侄的亲信,只要伯父您有所需要,他们随时都可以听伯父号令!”黄纯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开口说道。   “好!很好!不愧我的好侄儿!”说着话,黄礼哈哈大笑,走过来把黄纯从地上扶了起来,拍了怕黄纯的肩膀说道,“这才是我黄氏的好儿郎!伯父没白疼你!”   看到黄礼这个样子,黄纯暗中松了一口气,以为事情终于要过去了,去没想到黄礼突然凑到了黄纯的耳边,用一种阴恻恻的声音说道:“不要忘了,你是黄家的人,如果黄家倒台了,无论是你还是你娘,都不会有好下场!你明白伯父是什么意思吗?”   黄纯顿时吓得心头一颤,赶紧跪了下来,向黄礼拱手说道:“请伯父千万放心,侄儿永远不会背叛黄家。今天叔父所说的话,侄儿绝对不会透露出半个字!”   “不用紧张!”黄礼微微一笑,又拍了拍黄纯的肩膀,“叔父相信你的忠心,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回去休息吧!”   “侄儿告退!”黄纯顿时如蒙大赦,赶紧向黄礼一拱手,转身就出了房门。   到了门外,黄纯下意识一抹额头,这才发现,不知在什么起,自己的额头上竟然密密麻麻都是汗珠。   看着黄纯慌慌张张地出了黄府大门,黄礼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丝冷笑,高声说道:“来人!”   一个小厮顿时从门外跑了进来,恭恭敬敬地给黄纯施礼。   “拿着我的拜帖,去蒯府,请蒯子柔蒯大人到天香阁一叙!”黄礼沉吟了一下吩咐道。   “喏!”小厮答应了一声,转身就出去了。   黄礼回到座位上,拿起面前的茶杯,猛得喝了一口茶,努力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情绪,便起身出了大门,上了轿子,直奔天香阁而来。   天香阁!   听名字其实就能感觉出来,这是襄阳城中数一数二的秦楼楚馆,也算得上是整个南郡最大的销金窟。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都对这天香阁情有独钟。   虽然天香阁的客流量这么大,但却很少有人知道,这销金窟背后的东家就是荆襄黄氏。   而军旅出身黄氏,也正是因为拥有这么一座青楼,才能拥有海量的银钱,从而支撑黄家富贵的生活。   否则就凭黄氏成员那点俸禄,只怕黄家上上下早就喝西北风去了。   黄礼到了天香阁,那自然是非同一般的待遇,直接就有人从后门领着黄礼上了楼,到了一处极为私密的包厢。   这处所在只要黄礼不愿意,只怕就连天子都不清楚还有这种地方的存在。   与嘈杂纷乱的前厅不同,这里极为的安静隐蔽,正适合商讨一些紧张的大事。   黄礼进了包厢之后,就命人置办了一桌上好的酒菜,就等着蒯良的到来。   菜刚上好没多大一会儿,蒯良就在天香阁小厮的引领下,进了这间私密的包厢。   一见黄礼已经等在包厢内了,蒯良连连拱手赔礼道:“黄大人!蒯某来迟一步,还望黄大人海涵!”   黄礼又能说什么呢,只能站起了回礼,说着“不妨事”之类的客套话,两人便分宾主落座。   蒯良的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轻声问道:“黄大人,你我二人刚分开不就久,怎么如此匆忙就要相见,莫非黄大人的心中,已经有了对付蔡氏的妙计?”   “蒯大人,不着急,来,黄某向敬你一杯!”黄礼说着话就端起酒杯,想要和蒯良喝上一杯。   蒯良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着急了,便歉意地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几杯酒下肚,气氛就烘托得差不多,两人的脸上也稍稍有了些红晕,黄礼这才开口说道:“蒯大人,方才回去的路上,黄某又仔细的想了想。你说当初黄家犯下刺王杀驾的大罪,蔡瑁都能逃得一命,这是为什么?”   蒯良呵呵一笑,神情显得有些嘲弄地说道:“还不因为咱们那么蔡妃娘娘?要不是有她在,只怕蔡家早就是满门抄斩了,哪里还会有今日?”   “对啊!”黄礼一拍桌案,满脸都是赞同,“就是因为有这位蔡妃娘娘在,蔡瑁才会稳如泰山。当初造反的大罪,都没能杀得了蔡瑁,你说我们给他蔡德珪安个什么样的罪名,才能让天子杀他?”   “没有了!不会有了!”蒯良连连摆手,语气坚定地说道,“刺王杀驾,图谋造反,这是一等一的大罪了,还有比这个更大的罪过?”   “所以说啊!咱们普通的计策,根本就奈何不了他蔡德珪!就算今日把蔡瑁拉下了马,来日蔡瑁还有起复的那一天!来来回回,无穷尽也!”   黄礼表面上还是一副随意的样子,但两眼中却闪过了一丝精光,“除非,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这样才能一劳永逸!”   “根本上?”蒯良似乎没有察觉到黄礼眼神的变化,依旧笑呵呵地说道,“怎么样才算根本上?从蔡妃娘娘身上下手?黄大人,你别逗了,这怎么可能?”   蒯良又是一杯酒下肚,神情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我两家联手,那就是眼下荆襄最大的一股力量,为什么不可能?”黄礼接着酒劲,不甘地反问道。   “呵呵……黄大人,你醉了!那可是蔡妃,当初蔡讽造反的时候,舍命救过天子,那就是当今天子的心尖尖。   还是你刚才那句话,连刺王杀驾这样的重罪,天子都不在乎,咱们还有什么办法对付蔡妃?除非……”   蒯良说到这,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闭上了嘴,不在再往下说。   黄礼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蒯良的话茬,强压心中的激动,身子微微前倾,开口追问道:“蒯大人,你说除非什么?”   “除非?”蒯良连连摆手,顺势端起了面前的酒杯,“蒯某没说什么酒杯啊,来来来,喝酒喝酒!”   黄礼无奈,只能顺从地端起酒杯,与蒯良再次对饮了一杯。   此时黄礼虽然心中也有些郁闷,但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他现在确定了一点,那就是在蒯良的心中,其实也有着和自己一样的想法,只不过藏得比较深,不会那么轻易让人发现而已。   “既不能针对蔡瑁,又不能针对蔡妃,那蒯大人,你说说该怎么办?难道就要放任蔡瑁不管,任由那蔡德珪再次爬到我们两家的头上?”黄礼放在就被,故意装出一副紧张的样子,逼问道。   “这……”   蒯良一时间有些犹豫,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因为现在摆在两人面前,就像是一个死局。若想要名正言顺的出去蔡瑁,那除非是在其头上安插什么天子难以容忍的罪名,借天子之手诛杀蔡瑁,彻底断绝蔡氏的根基。   但刺王杀驾这种大罪,都不足以让天子动杀心,那再罗织其他罪名,只怕月是无济于事。   而从蔡妃那里下手,那就更显得无计可施。毕竟天子对于蔡瑁的容忍度,全部都来自于蔡妃。   连蔡瑁都动不了,又何谈扳倒蔡妃呢?   蒯良的思路,就像是走近了死胡同,完全想不到一条生路,脸色渐渐变得极为难看,那些细密的汗珠,也开始在蒯良的额头上出现。   “不然……派杀手刺杀如何?”蒯良似是灵光乍现,抬起头开向蔡瑁,有些惊喜地说道。   “刺杀?”黄礼撇了撇嘴,似乎对这种最原始也最低级的手段颇为不屑,“刺杀谁?蔡瑁还是蔡妃?蒯大人,你有没有想过,一旦这两人遇刺而亡,天子该有多大的怒火?到时候襄阳城天翻地覆,就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了!”   “而且蔡瑁武将出身,现在又任水师都督,身边有无数士兵保护。蔡妃就更不用说了,南军那些人,把刺史府围得是水泄不通,估计连只老鼠都进不去。”   “若真是贸然刺杀,一旦杀手行动失败,该如何是好?若是当场被杀也有罢了,若是失手被擒,那可就是塌天的祸事啊!”   “嘶……”   蒯良的眉头再次皱起,显得特别的烦躁,大脑似乎有些无法集中注意力,语气十分不爽地说道:“黄大人!你有没有发现,现在所有的症结都在于天子的身上,要不然……我们……”   “换个天子!”蒯良的脸色一阵发狠,脱口说道。 第269章 宴无好宴   0269 宴无好宴;   换个天子!   一言既出,石破天惊。   蒯良似乎也没料到自己竟然能说出这么一句话,脸色一时间变得有些不自然,眼神也变得有些躲闪。   但黄礼的心中却是一阵狂喜!   对于从天子刘协下手的这个想法,其实在迈出家门的那一刻,就在黄礼的脑海中生成了。   但这毕竟不是什么小事,黄礼也不敢确定再这样的事情上,蒯良还会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因此黄礼只能一步一步引导,从而让蒯良主动把这个想法提出来在,这样就能做到统一战线。   很显然,黄礼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蒯大人!噤声!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是要掉脑袋的!”黄礼神色夸张,身体大幅度前倾,故作紧张地说道,“你我两家几代人的基业,一定要慎之又慎,万不可莽撞行事!”   本来蒯良的脸上还有一些悔意,但黄礼这么一番话下,似乎是有些被激怒了,猛得抬起头,耿着脖子说道:“黄大人!你不必拦我!有些话,今日蒯某偏要这么说!你说我荆襄几大世家,在荆州这么块地盘上经营了这么多年,凭什么那小皇帝一来,就要让我们俯首帖耳,拱手称臣?”   “想当初王通耀、刘景升在荆州的时候,那都不要看我们世家的脸色!现在这个小皇帝可好,非要骑在我们世家的头上作威作福!黄大人,你不瞒你说,蒯某已经忍了他好久了!”   此时的蒯良两眼发红,脸上发涨,神色看起来极为愤慨,颇有些隐忍多时,终于忍不住想要发泄的样子。   黄礼见此情形,心中暗喜,对于蒯良的防备心理也撤掉了大半,不由得开口说道:“蒯大人,你我两家都是荆襄世家,同气连枝,若你真有这有想法,黄某倒是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哦?黄大人真有对付小皇帝的办法?”蒯良的脸上不自觉就露出了诧异之色。   所有人都清楚,如今的天子,早已不是当初刚入荆州的时的天子了。   天子初入荆州,在襄阳没有根基,行事只能仰仗五大世家,因此对其而能拿捏一二。   可如今的天子,先后几场大仗取胜,又悍然出手扳倒了五大世家的之中的蔡氏,又重用庞氏、习氏的子弟,显然已经有了自己的人望和根基。   此时如果没有绝对的武力,再想与天子作对,已经没有那么容易了。   黄礼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一种高深莫测的身形,淡淡开口道:“蒯大人,你我都清楚,天子在荆州立足的根本,那就是他手中的兵马。当初也正是因为这些兵马的弹压,我们几家也就选择的顺从!”   “但是你不要忘了,如今南郡周围的主力兵马,都已经被调到了西川战场上,襄阳城目前除了最基本的城防力量,已经没有多少可用之兵了。此时动手,正是绝妙的时机!”   蒯良皱了皱眉,神情有些不解地问道:“可是你我两家的手上都没有兵马,就算是想要起事,手上也没有可用之兵啊!”   “所以,我们要引外来兵马入襄阳!”黄礼神秘一笑,脸上陡然闪过一丝冷厉。   “外来?你打算引哪路兵马?”蒯良神色一震,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江东孙氏!”黄礼毫不犹豫的答道,显然已经是考虑了很久了。   蒯良皱皱眉,眉宇之间闪过一丝厌恶,沉声说道:“江东孙氏?黄大人,你难道忘了当年王通耀之事吗?你外通孙氏,就不怕是引狼入室,为我江东世族找来灭顶之灾吗?”   当年孙坚以长沙太守的身边,逼杀顶头上官荆州刺史王睿,给所有的荆襄世族的心中,都留下了残忍好杀的印象。对于孙坚的儿子,自然也是没有多少好的感官。   “唉……这都是老黄历了!”黄礼连连摆手说道,言语之间态度极为随意,“黄某已经打听过了,如今孙氏家主,乃是孙文台长子,会稽太守孙伯符。此子虽然武功高强,尤胜其父,但却温和收礼,不喜杀戮,算得上是一个温润公子。”   “我荆襄反正也要有一个主人。是那小皇帝也好,是那孙伯符也好,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再说那孙伯符身上没有天子大义,又是被你我两家所持,日后还不是要唯你我两家之命是从?”   “嘶……”蒯良倒吸了一口凉气,两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似乎是有些赞同了黄礼的说道,“若真是如你所说,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那黄大人打算怎么做?”   黄礼身子往前弄了弄,紧贴着桌子,看着对面的蒯良,缓缓开口。   “如今天子命蔡德珪前往洞庭湖训练水师,谁都能看得出来,这就是在提防江东孙氏。   我们只需修书一封,派人秘密送往吴郡,交到孙伯符的手上,就说是天子欲对江东动手,劝说孙伯符主动出兵进攻洞庭湖水师。”   “我荆襄水师荒废已久,蔡德珪又是刚到军营,必然不是江东水师的对手。到那时江东兵马挟大胜之威,北上直取襄阳。   天子兵马陷于西川,守军必然不足,孙伯符只要做足准备,势必能一举攻至襄阳城下!”   “黄某有一种侄子名纯,官拜北门校尉之职,统领北门守军。只要孙伯符能攻到襄阳城下,黄纯就会打开城门,放江东兵马进来!到那时,这襄阳城中,可就由不得那小皇帝做主了!”   “而且退一步来讲,就算江东的兵马最终没能打到襄阳,就凭水师覆没这一条罪行,就足够把蔡德珪罢官免职,让他好好消停一段时间了!”   说完这番话,黄礼脸色显得有些洋洋得意,显然是非常满意自己的计划。   蒯良的脸上一片惊异之色,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黄礼。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说出这么完整的计划,显然不可能是突发灵感。那只剩下一种解释,也就是蓄谋已久!   过了好一会儿,蒯良才缓缓开口道:“那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蒯某来做的?”   黄礼等得就是蒯良这句话,不由得微微一笑道:“蒯大人您要做的非常简单,就是送给孙伯符的这封信,要您来执笔!”   “我?”蒯良张了张嘴,没有表现出过多的诧异,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论起荆襄名士,除了蒯氏兄弟,无有能出其右者。这封信若是由您来执笔,只怕孙伯符更容易相信!再说黄某一介武夫,不通文墨,岂敢在蒯大人的面前班门弄斧?”黄礼轻笑道。   “哼……”蒯良淡淡哼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但心中却是一阵冷笑。   蒯良心中明镜一般,黄礼这一番说辞,表面上虽然是在吹捧自己,实际上就是要借着一封书信,把自己牢牢绑在黄氏的战车上。   有了书信,也就有了证据。   日后一但事败,天子要兴师问罪,那这封书信就是铁证,蒯家无论如何也别想逃过干系。   想要不落得被天子问罪的下场,那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好好和黄氏干下去。   黄礼,此前还真是小看你了!   蒯良不露痕迹地撇了撇嘴,很干脆的点了点头,痛快地说道:“黄大人有命,蒯某自当遵从!只不过这信……黄大人打算什么时间要?”   “那自然就是现在!”黄礼说着话,目光看向门外,拍了拍手。   没多大一会儿,包厢的门打开,方才引领蒯良上来的那个小厮拿着纸笔走了进来,摆放在蒯良的面前,随后便又退出了房门。   蒯良看着满前的纸笔,不由得一阵苦笑。   黄礼都已经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了,自己已成骑虎难下之势,这封信只怕是不写也得写了!   想到此处,蒯良在黄礼目光炯炯的注视下,拿起面前的笔,在纸上刷刷点点写了一封书信,大致内容就与黄礼方才所言基本相同,随后又从怀中掏出代表自己身份的印章,改在了这封书信的上面。   “黄大人,你看这么写行不行?”蒯良收起印章,拿起面前的已经写好的书信,递到了黄礼的面前。   黄礼赶紧接信在手,上上下下这么看了一遍,又着重看了两眼信上的印章,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绽放出了一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蒯大人!这杯酒,黄某敬你!只要在忍耐一段时间,这襄阳城中,就再也没有蔡氏的影子了!”   黄礼小心翼翼把书信揣进怀里,端起酒杯,有些志得意满地说道。   蒯良愿意写下这封书信,黄礼其实是远远没有预料到的。   因为在这段同盟关系上,从始至终黄氏都处于一种被动的地位,主动权就牢牢掌握在蒯氏的手中。   黄礼很明白,想要在襄阳城中改天换日,就必须要取得蒯氏的支持。   即便今日蒯良不愿意写下这封书信,黄礼只能陪着小心,不敢轻易与蒯氏翻脸。   可现在蒯良写了这封书信,这就相当于有小辫子捏在了黄氏的手里,蒯氏从此也就失去了拿捏的资本,只能全心全意的与黄氏合作。   一想到这里,黄礼真就有一种笑出声来的冲动!   蒯良也端起了面前的酒杯,陪着笑说道:“那是自然,蒯某就在家等待黄大人胜利的好消息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轻松多了,蒯良与黄礼两个人就像是多年未见面的老朋友,常谈心事,把酒言欢,一杯接一杯的下肚,大有一番不醉不归的架势。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两位终于有些喝不下,两张老脸的都红扑扑的,想要再往下喝,可惜酒杯都有些拿捏不住,这酒显然是不能再喝下去了。   “来人!快来人!”黄礼嘟嘟囔囔地叫道,颇有有些耍酒疯的意思。   包厢门豁然打开,方才的小厮再次走了进了,在黄礼的面前叉手施礼道:“大人有何吩咐!”   “嘿嘿……”黄礼笑着举起胳膊,艰难地指向桌子对面的蒯良,傻笑着说道,“陈安,蒯大人喝醉了,快点找人送蒯大人回去!”   “喏!”这小厮陈安答应了一声,就像过来扶蒯良起来。   “我没醉!”蒯良直接就把陈安的手甩开,手又伸向了酒杯,“黄大人!来!咱们接着喝!接着喝……”   这话还没说完,蒯良似乎又有些晕了,手无力的垂了下来,根本就没碰到酒杯。   陈安赶紧走上前来,扶住蒯良,驾着蒯良就往包厢外走。这回蒯良似乎已经醉得没有意识了,不再过分的挣扎,只是两只脚就是不迈步,直接由陈安托着往前走。   “蒯大人!今天你醉了,我可没醉!明天再和你决个高下!”   黄礼兀自在那里嘲笑着蒯良,而且似乎是想证明自己没醉,居然还再往杯子里面倒酒。   陈安生怕蒯良又疯起来,赶紧拖着蒯良就离开了包厢,把黄礼自己一个人留下了包厢内。   在天香阁的后门处,蒯氏的家奴早就抬着轿子候在那里,见陈安把蒯良带了出来,赶紧就迎上前把蒯良接了过来,扶进了轿子之内,随后抬着轿子就离开了天香阁,仿佛从来都没有来过一般。   陈安见轿子离开,便转身回到天香阁,刚一进包厢,就见黄礼手里面拿着笔,伏案不知在写着什么。   陈安不敢打扰,只能束手等在一旁。   没多大一会儿,黄礼停笔,抬起看向陈安时,眼中一片清明,哪里有半点的醉意!   “陈安!这是我刚刚写的书信,你立刻派人炼;连夜送出襄阳,直接送往吴郡,交到会稽郡守孙伯符的手中!”说着话,黄礼拿起桌案上的书信,往前一递。   “喏!”陈安答应一声,上前接过书信,转身便出了包厢。   见陈安一走,黄礼的嘴角便勾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随即从怀中又掏出了一封书信,打开来反复观瞧,就像是在看一位正在出浴的绝世美人,怎么看也看不够!   而在这封书信上,正盖着可以代表蒯良身份的印章!   “蒯子柔!枉你聪明一世,只怕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你竟然会栽在我黄礼的手上吧!”   一时之间,黄礼得意的笑声,在包厢中久久回荡! 第270章 所谓联盟   0270 所谓联盟;   “阿嚏!”   也不知是夜感风寒,还是心有所感,坐在轿子里的蒯良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蒯良将轿子上的窗帘掀起一个小逢,打量着外面的街景,两眼的目光深邃而深沉,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的。   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的眼中绝没有半分醉意!   “大人!到了!”蒯良在思索间,轿子忽然停了下来,轿夫在外面恭敬地说道。   蒯良没有多说什么,撩开轿帘下了轿子,大步往蒯府门里走去。   刚一迈进府门,管家就一脸的焦急地迎了上来,见了蒯良都来不及施礼,便开口说道:“家主!蔡大人来了,等候您多时了!”   蒯良直接就皱了皱眉,下意识问道:“二爷呢?”   “二爷正在陪蔡大人喝茶呢,不过蔡大人说只和家主您谈,什么也没说,小的这才到这等您回来!”管家有些无奈地说道。   “还有谁知道他过来吗?”蒯良压低了声音问道。   “没有了!二爷亲自出去接他进来了,现在他们呆在密室里!”管家摇了摇头,信誓旦旦地说道。   “好!我这就过去!”蒯良拍了拍管家的肩膀,迈着大步就向那所谓的密室走去。   像密室夹墙这种东西,几乎每个大户人家的必备品。毕竟在那个纷乱不堪的年代,谁也不敢保证会突然发生什么意外,有这么一个密室在,也就多了一个活命的保障!   蒯良迈着大步,径直来到书房,拨动机关,书架上便出现了一道缝隙。蒯良把书架往旁边用力一推,密室的门也就露了出来。   蒯良深吸了一口气,将脸上那种不爽的神情换上了一副笑容,推门就走进了密室。   密室里面有两个人。   一个是蒯良的二弟蒯越蒯异度;   而另外一个,就是方才蒯良在天香阁扬言要除掉的蔡瑁蔡德珪!   “大哥!”见蒯良走了进来,蒯越赶紧放下手中的茶杯,下意识的起身叫道。   “异度,你先出去,为兄和蔡大人单独谈谈!”蒯良面无表情,对蒯越摆了摆手说道。   蒯越看了看自己的兄长,又看看一旁泰然自若的蔡瑁,最终还是没问出什么,转身出了密室。   密室门一关,蒯良就走到蒯越方才的位置坐下,神色平静地说道:“不知蔡大人深夜前来,可是有何见教?”   “不敢不敢!”蔡瑁放下茶杯,轻笑着摆手说道,“见教谈不上,就是比较好奇,今夜蒯大人到天香楼,到底和黄礼说了些什么?”   蒯良淡淡地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蔡瑁也不在意,自顾自得说道:“若是瑁没有猜错,今夜黄礼相邀,只怕是商讨如果对付我蔡家吧!”   蒯良心头微微有些诧异,瞥了蔡瑁一眼,淡淡说道:“既然知道,你还敢来我府上,莫不是想自寻死路?”   “呵呵……蒯大人真是说笑了,我蔡瑁若是怕死,今日恐怕就不能坐在这里,与蒯大人一起品茶了!”   说道这里,蔡瑁忽然顿了顿,“各何况,蔡某这条命,蒯大人应该还不想要吧!”   蒯良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蒯大人既然不想杀我,那咱们就可以好好谈一谈该如何对付黄氏了吧!”蔡瑁的神色一正,略带着严肃说道。   蒯良沉吟了一下,还是开口答道:“黄礼今晚对我说,想要引江东之兵来洞庭湖攻你的水师大寨。只要破了你的水师,就能让你天子面前颜面尽失,你有把握吗?”   “哼……”蔡瑁顿时哼了一声,有些不屑地说道,“那黄礼枉与我蔡氏做对这么多年,竟然连我蔡瑁的能力都不清楚。若是那孙伯符引我在江面上水战,我蔡瑁或许还要让他三分。可他要是敢来攻我水寨,哼哼,我让他这位江东小霸王,把命留在洞庭湖!”   见蔡瑁如此自信,蒯良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扭头看向蔡瑁说道:“既然如此,那你打算怎么做?”   “天子之所以启用我,完全是看在婠儿的面子上,他对我本人还是有几分怀疑的,除了水师之外,不会再轻易给我兵权。   既然黄礼想要引兵来攻我,那我正好将计就计,立下战功,让天子明白我的能力!”   蔡瑁说这话,两眼中闪着精光,似乎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为了麻痹黄礼,我已经给了黄礼一封亲笔信,是写给孙伯符的。这件事情,如果处理不好,就会引起天子对我们蒯氏的怀疑,你打算解决?”蒯良斜眼看着蔡瑁,没好气地说道。   蒯良当然知道写下那封信的危害,但在当时那个情景下,只有写下这封书信,才能让黄礼以最快的速度放下心防。   虽然这封信从理论上来讲是假的,但如果黄礼把这封信拿给天子,无论如果,都会在天子的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这就是蒯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的了。   “无妨!”蔡瑁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蒯大人只需连夜进宫,将此事禀明天子。如此一来,你身上的嫌疑也就被洗清了。”   “可你的功劳?”蒯良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蔡瑁自嘲地笑了笑,有些无奈地说道:“蒯大人你尽管放心,天子要比我所有人想象的都要聪明,他知道该怎么做!”   “那件事的发生,再加上洞庭湖重启水师,即便没有黄礼,孙伯符也会耐不住要出兵!   与江东这一仗早晚都要打得!你我之前要做的,就是商量好在黄家倒台之后,我们该如何分配!”   说到这个话茬,蒯良的脸色变了变,沉声说道:“你放心,黄氏该你的那一份,蒯某绝不会少你!”   “那我就放心了!”蔡瑁笑着站起身,向蒯良微微施礼道:“明天一早,我就要前往洞庭湖,先行告辞!要不要进宫面见天子,蒯大人就自己决定喽?”   说完这话,蔡瑁直接就转身出了密室。   蒯越始终都在门外候着,见蔡瑁走了出来,连忙领着蔡瑁从后院走小路离开了蒯府,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觉。   蒯良一人坐在密室之中,眼中满是复杂之色,神情也显得有些犹豫。   蒯氏的势力,基本上都集中在政坛上,在军中并没有什么话语权。蒯良身为蒯氏的家主,对这点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   也正因如此,在蒯氏的发展上,蒯良一直都是低调行事,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来达到让整个蒯氏发展壮大的目的。毕竟真要是动起手来,蒯氏永远都是最先吃亏的那一个。   所以对于是否进宫对天子坦白一切,蒯氏还有些拿捏不定。   蒯良虽然是长袖善舞,但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还是没有摸透这些少年天子的性子。   万一进宫这么一说,惹得天子大怒,黄氏、蔡氏还没怎么样,蒯氏先遭了秧,那蒯良真是哭都找不到地方。   像蔡氏那种手握兵权的家族,这天子都说灭就灭,蒯氏可实在是担不起这个风险。   蒯良正在思考着,密室门一响,蒯越脸色严肃地走了进来。   “把人送走了?”蒯良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弟弟问道。   蒯越点了点头,沉着脸来到蒯良的对面坐下,直接开口问道:“大哥,你到底答应蔡瑁什么了?为何他会突然找到家里来?”   “今天早上蔡瑁找过我,说想和我们联手瓜分黄氏。如果我同意的话,当日我们参与瓜分蔡家的事情一笔勾销,还能分得黄家一般的家业!”蒯良脸上露出些许愧色,喃喃说道。   “然后你就答应了?刚才蔡瑁也是为了这件事而来?”蒯越有些惊讶地问道。   蒯良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大哥!你糊涂啊!”蒯越一脸的着急,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蔡瑁了,那蔡瑁是什么人?那就是一头吃人都不吐骨头的狼!他哪里是想要与我们家联手,只是怕黄氏联合我们对付他而已!”   轰!   蒯越这一句话,就像是一道惊雷,直接就让蒯良遍体生寒。   方才蒯良之所以犹豫,那就因为他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听了蒯越所言,蒯良才像是从梦中惊醒,顿时看到了问题所在。   此番进宫面见天子,陈说黄氏的阴谋,固然很大的可能性洗清与黄氏勾结的嫌疑,但却相当于变相承认与蔡氏相勾结。   顺利覆灭黄氏之后,这就是蒯氏捏在蔡瑁手中的把柄,从之后便只能为蔡氏也所要挟,蒯氏也就永无宁日了!   想通了这一关节,蒯良豁然起身,扭头对蒯越说道:“二弟,你说得对,蒯氏就是蒯氏,绝不能被任何人所利用!”   撂下这句话,蒯良直接大步出了密室,直奔府门口,上了轿子就直奔刺史府的方向而来。   蒯良来来回回这么一折腾,天就已经很晚了,等蒯良抵达刺史府的时候,天子刘协已经在蔡婠的房中准备睡下了。   但蒯良毕竟是朝中重臣,还是有婢女把消息递到了刘协的耳中。   一听是蒯良求见,刘协脱衣服的手也就停住了。虽然刘协心中有些不情不愿,但以蒯良的身份,如此夜间求见,刘协觉得还是有见一见的必要的。   刘协先是到床边抓起蔡婠的手,柔声说道:“婠儿,蒯子柔求见,朕出去见见,你先睡吧!”   蔡婠已经知道了蔡瑁起复的消息,对刘协十分的顺从,嘴角勾起一个迷人的微笑,点了点头。   刘协俯下身,亲吻了一下蔡婠的额头,便披上一件大氅,推门就出了后院,来到了前厅的书房。   刚让宫人在书房掌灯,蒯良就在小黄门的带领下,来到了书房之中。   “臣蒯良,拜见陛下!”蒯良见到刘协之后,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就给刘协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   深夜来访,必然是有要事!   刘协摆了摆手,示意书房内其他人都退出去,这才对蒯良说道:“爱卿深夜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禀报啊?”   “启奏陛下!臣确有机要事情禀报!”说着话,蒯良往前凑了两步,沉声说道。   “陛下!今日鸿胪卿黄礼邀臣宴饮,言语之间有反意,邀臣一同给会稽郡太守孙伯符写信,让孙伯符趁蔡瑁将军在洞庭湖立足未稳,率江东水军进攻我水寨,并趁势要袭取襄阳!”   “襄阳城北门校尉黄纯,乃是黄礼从子,到时会打开城门江东兵马入城,意图推翻陛下!臣自知事态紧急,不敢隐瞒,特此向陛下禀报!”   嘶……   刘协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接连变了几变。   里勾外联,开城纳降,这可真不是什么小事。如今襄阳城内守军不足,若真让孙策到了襄阳城下,只怕顷刻间就要有杀生之祸啊!   这还是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害我之心不死啊!   一时间,怒气顺着刘协的胸膛只往上涌,眼神中有杀意隐现。   在启用蔡瑁这件事上,刘协心里面本就憋着火,现在黄礼搞这一手,那无疑就是在往刘协的枪口上撞。   但在蒯良的面前,刘协并没有表现得太过于激动,而是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用一种尽量平淡地语气说道:“蒯爱卿的苦心,朕心领了。只不过给那孙伯符的信,蒯爱卿可曾写了?”   “这个……”蒯良神色微微一僵,但最终还是垂着头说道,“禀陛下,当时臣为了稳住黄礼,只能虚与委蛇,写了一封书信,还请陛下降罪!”   “呵呵……”刘协笑了笑,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朕不是小气的人,可以理解爱卿当时的情况!话说回来,朕还要谢谢蒯爱卿,不然黄礼的阴谋,朕也不会这么快就知晓。天也不早了,爱卿就先回去休息,后续事宜,朕自有安排!”   “这个……”蒯良神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说道,“陛下,臣其实还有一事想报禀报,是关于蔡瑁将军的!”   蔡瑁?   刘协心中顿时一沉,就像是吃了一只苍蝇那样的恶心。   昨夜在蔡府进到了蔡瑁那般嘴脸之后,刘协是真的对蔡瑁再没有一丝好感,若不是为了照顾蔡婠的感受,刘协是绝对不会允许蔡瑁再踏出府门半步! 第271章 绣衣使者   0271 绣衣使者;   “蔡瑁怎么了?”刘协脸色微沉,声音显得有些平静,给人一种喜怒难测的感觉。   蒯良抬头看了看刘协,偷偷咽了一口吐沫,稍稍舒缓了一下心中紧张的感觉。   其实蒯良也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面前这个年纪看来也就十几岁的天子,居然能在无形之中给自己如此大的压迫感。   “禀陛下!黄氏与蔡氏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甚至可以追溯到建和年间。再加上蔡讽自尽,蔡瑁圈禁这段时间,蔡家大部分产业,也被黄氏所掠夺。所以按照蔡瑁的意思,是想联合蒯氏,将计就计,借此机会一举铲除黄氏!”   “蒯氏全族上下心向大汉,不愿于蔡、黄两家苟合,特此来禀报陛下,还请陛下明察!”蒯良说着话,给刘协深施一礼,言语之见态度极为诚恳。   “好!蒯爱卿的忠心,朕感受到了。”刘协神情有些严肃地说道,“只不过,你方才言到,蔡瑁想要将计就计,不知他准备如何行动?”   蒯良仔细打量了刘协几眼,见刘协似乎并没有对蒯氏的动怒的意思,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开口说道:“蔡瑁对自己的水寨颇为自信,认为就算是江东水师主动来攻,也动不了他水寨分毫。   蔡瑁就想借这次机会,故意引孙伯符来攻,从而在洞庭湖水面上一举击溃江东水师。”   “如此一来,不仅组织了黄氏的阴谋,还可以为蔡氏立下破天大功。在如此巨大的功劳面前,陛下或许会再次封赏蔡瑁,说不定就会给予蔡瑁更多的兵权,那蔡瑁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哼!”刘协听到此处,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激愤的心情,重重地哼了一声,“好一个蔡瑁,这还真是一石二鸟之计啊!”   蒯良听了刘协这话,偷眼打量着刘协,就见刘协两眼含怒,不似作伪,便赶紧趁热打铁道:“陛下!若是有需要蒯氏效劳的,臣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必了!”刘协轻轻摆手说道,“此事朕自有安排,你们蒯氏要做得,就是要稳住蔡瑁、黄礼二人,不要让他们知道朕已经知晓此事,如此便是大功了!”   “喏!那么陛下没什么吩咐,臣就先告退了!”   见刘协没有继续说什么的意思,蒯良赶紧施了一礼,识趣地退出了书房,出刺史府返回家中。   蒯良虽然走了,但刘协却坐在书房之中,双手伏案,久久没有说话。   刘协就在想,这件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   蒯良虽说的话,固然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但也不能全信。毕竟这些世家大族往往都是一个德行,家族利益要高于一切。就算是襄阳城换了主人,也势必要依仗这些世家。   对于这些世家子弟而言,谁成为荆州之主,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给家族带来可观的利益。   所以方才蒯良那样一句心向大汉,顿时就让刘协起了疑心。   刘协很明白,之所以今天晚上蒯良会突然来到刺史府,很可能就是因为夹在黄氏、蔡氏之间,使蒯氏变得非常被动,这才决定要置身事外的。   否则蒯良大可以在见完黄礼之后,直接到刺史府来揭发此事,又何必回家见过蔡瑁再来呢?   不过当务之急,并不是蒯家的态度,而是如何妥善处理黄礼、蔡瑁这两位胆大包天的野心家。   黄礼里勾外联,意图谋反,这是无论如何也要处置的。但黄氏毕竟是世家大族,在荆襄经营日久,地位不凡,必须要抓到充足的证据,才能对黄氏对手。   这也就说明,除非孙策真正的出兵进攻南郡,否则还真就不容易一定黄氏的罪。   那么孙策若真是大举来攻,到底要如何应对呢?   首先一定不同借助蔡瑁的水师!   对于蔡瑁统领水师的能力,尤其是构建水寨的能力,刘协是重来没有怀疑过的。   在历史上蔡氏举荆襄之地归顺曹操之后,蔡瑁就负责为曹军训练水师。   短短也一个多月的时间内,曹军的水师的气象就为之一新,连周瑜见了都忌惮三分,不除蔡瑁而不快,就足见蔡瑁在水军上的才能。   蔡瑁既然放出话下,敢于主动引江东水师来攻,并要以此邀功,可见蔡瑁信心满满,说不定还真就是成竹在胸,有击退孙策的把握。   所以刘协不敢赌!   可若是不给蔡瑁立功的机会,那就绝不能让孙策的水师深入南郡腹地!   只要江东水师不进入洞庭湖,那么蔡瑁的兵马自然也就没做有用武之地了。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由扬入荆,顺江而上的必经之路江夏郡,也就显得至关重要!   想到此处,刘协摊开桌案上的纸笔,刷刷点点写下一封书信,妥善封存之后,便命人乘快马连夜前往江夏郡治西陵县,把书信交给江夏郡守庞统。   至于说黄礼的那个侄子黄纯,刘协是有心想要撤换下来,从而保证襄阳城防的绝对安全。   但刘协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虽然黄纯担任北门校尉,那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定时炸弹,但只要孙策不到襄阳城下,黄纯就颗炸弹就没有爆炸的可能,若是因此打草惊蛇,让黄礼变得警觉起来,那就违背刘协的初衷了。   事情到了现在,基本上就已经在刘协的掌握之中了。只要庞统那边不出现什么岔子,黄礼、蔡瑁两人就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即便是如此,刘协心中依旧是涌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那么一种对于未知的恐惧。   前世刘协在了解历史的时候,就看到明朝皇帝设锦衣卫,缇骑四处,耳目遍布天下,没有任何事情能逃过皇帝的眼睛。   就连哪位大臣晚饭吃什么,晚上去了哪个小妾的房间,锦衣卫都要记录在册,随时进宫报给皇帝。   当时刘协就感觉,明朝皇帝可能有些过分了,毕竟人家大臣和老婆睡觉你也要管,是不是有些管得太宽了。   可当刘协自己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这才明白明朝皇帝们的良苦用心。   就像今晚蒯良与黄礼、蔡瑁的见面,自己身为天子,却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若不是蒯良主动进宫告知,自己说不定还要被瞒到什么时候。   这种糊涂皇帝,并不是刘协想要的。   一时间刘协不禁感叹,如果自己也有锦衣卫,只怕蒯良与黄礼刚见完面,两人的谈话内容就摆在自己的案头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开始疯狂的在刘协脑中生根发芽,越演越烈,根本就不是刘协所能控制的。   “来人!把甘宁将军给朕叫来!”刘协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直接开口说道。   门外有人应了一声,便赶紧出门去寻找甘宁,传达天子的口谕。   刘协记得很清楚,在汉代其实也有类似于锦衣卫的特务组织,名唤“绣衣御使”,成立于汉武帝在位时期,专门负责为天子监察天下。   虽然传至如今,曾经闻风丧胆的绣衣御史已经淡出了人们的事业,可若是自己以天子的身份重启这个机构,总比宣布建立一个什么锦衣卫,皇城司要好得多。   至于说这个机构的首领人选,刘协的脑海中也闪过不少的名字。   其实最适合的,就是荀彧、贾诩、徐晃三个人,能力与忠心兼具,非常适合做这种事情。   但这三位优势,同样也是他们的软肋。   这三位跟随自己来到襄阳,如今又身居高位,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实在是不适合干这种情报类的工作。   刘协同样也考虑过马超,但马超是真正的大将之才,是在战场上纵横捭阖,万中无一的无敌存在,若是打发他去做这绣衣使者,只怕是有些屈才。   更何况对刘协而言,马超的父亲马腾吞并西凉,自然是检查的对象,总不能让儿子去监察父亲吧?   所以思来想去,刘协就把目光锁定在了甘宁甘兴霸的身上。   身为历史上江东十二虎臣之一,甘宁自身的能力素质自然是毋庸置疑;   有救驾之功,又曾跟随马超南下平叛,忠心似乎也不用怀疑;   而且最重要的是,甘宁身份不显,官职不高,不容易被人注意到。   这三个要素交织在一起,甘宁也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虽然如今天色已晚,但刘协已经是迫不及待得想要让人去调查黄礼、蔡瑁之事的真相,也就打算趁夜把任务分派下去,甘宁直接就可以调派人手,投入到调查之中。   ……   砰!砰!砰!   甘宁在襄阳城的宅子,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直接就把屋内的甘宁吓了一跳。   “将军!莫不是你的行踪泄露了?”甘宁一脸诧异地看着对面的蔡瑁问道。   蔡瑁神色也显得有些意外,连忙摆手说道:“不可能!绝不会有人想到我会来这里!你先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好吧!”甘宁点了点头,平静了一下神色,迈步走出屋子,来到了门口欧出。   把门一推开,就见门外站着一位面白无须的小黄门,一见就是从刺史府里面来,说不得就是天子派过来了。   甘宁稳稳心神,丝毫不敢怠慢,赶紧想小黄门施了一礼。   “兴霸将军不必客气!”小黄门先是摆了摆手,随后便严肃了神色,沉声说道,“传天子口谕,宣甘宁入宫觐见!”   天子召见?   现在?   甘宁不由得有些发懵,但好在知道不是来查抄蔡瑁的,也就暗中松了一口气,赶忙说道:“臣遵旨,请容臣稍微收拾一下,再入宫面圣!”   进宫面圣,仪容仪表是最基本的,小黄门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   甘宁便回转身到了屋内,把屋门虚掩着,既不会让小黄门看到屋内,也不至于显得过于心虚。   “将军不必紧张,天子召见!”不等蔡瑁发问,甘宁便主动解释道。   嘶……   蔡瑁眉头一皱,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么晚了天子叫你,你知道是什么是嘛?”蔡瑁下意识问道。   甘宁没有言语,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蔡瑁也感觉到自己问得有些多余,便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先进宫吧,速去速回,我在这里等你回来,还有一点事要交代给你!”   听蔡瑁这么一说,甘宁微微皱眉,显得有些不怎么情愿。   虽然甘宁把情绪隐藏地很好,但还是被蔡瑁敏锐地捕捉到了,引得蔡瑁一阵冷笑道:“怎么?感觉现在得到了小皇帝的重用,攀上了高枝,就不愿意为我们蔡氏办事了?你可别忘了,当年你初到荆州,快要饿死在街头的时候,是谁把你救了!”   “呃……”   蔡瑁这一句话,甘宁就是想被掐住了脖子一般,脸色涨得通红,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将军!属下明白了!”没有僵持多久,甘宁还是规规矩矩给蔡瑁施了一礼,转身出了房门,与小黄门一起往刺史府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甘宁其实也有些疑惑,因为他实在是猜想不到,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事情是值得天子这么晚还要特意召见的!   难道是效忠蔡氏的事情发了?   不可能!   甘宁直接在心里否决了这个可能,毕竟若是事发了,天子就不会就派这么一个小黄门过来了。   带着满腔的疑惑,甘宁进了刺史府,径直来到书房之内,见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天子刘协。   “微臣甘宁,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甘宁赶紧规规矩矩得给刘协施礼。   “兴霸,这不是朝堂之上,不必多礼,赐座!”刘协一直以来,对甘宁的感官都还不错,笑呵呵地说道。   “谢陛下!”甘宁答应了一声,到了刘协下首小心翼翼地坐下。   “兴霸,你可知此时朕叫你前来,所谓何事?”刘协有些兴奋地问道。   “臣不知!”甘宁摇头说道。   “朕今天叫你来,是有一桩大事要交给你办!你可愿意呀?”   “请陛下吩咐,臣水里水中走,火里火中行,愿肝脑涂地,以保陛下大恩!”甘宁毫不迟疑地叉手说道。   刘协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   “兴霸,不知你可曾听说过绣衣使者?” 第272章 绣衣提司   0272 绣衣提司;   “绣衣使者?”   甘宁听到这个名词,直接就是一愣,两眼中露出诧异之色,随即便点了点头。   只要对汉朝官场稍微有点了解的人,就不可能不知道“绣衣使者”的大名。   当年武帝一朝,制造除了巫蛊之祸的权奸江充,就是以绣衣御史的身份,一举将太子刘据一党给拉下了马。   后来一直到王莽篡汉之际,绣衣使者这四个字,就像是一团阴云一般,始终都笼罩在汉朝官场的上空。   那就是像是古代神话中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时刻都在提醒着大汉群臣谨言慎行。   直到光武复位,大汉中兴,绣衣使者的名字才开渐渐退出了群臣的视野,可每当有人提起,还是让人心有余悸!   “禀陛下!臣,略有耳闻!”甘宁不清楚刘协到底要什么,话不敢说得太满,只能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既然有耳闻,那你可知道绣衣使者是干些什么的?”刘协直接追问道。   “巡查缉捕,监察百官!”甘宁毫不犹豫地答道。   “好!很好!”刘协脸上露出笑容,直视着甘宁说道,“那么甘宁将军,朕欲重启绣衣使者,并任你为直指绣衣,统领所有绣衣使者,你可愿意?”   什么?   刘协的话,就像是晴天一声霹雳,直接炸响在甘宁的耳边,让甘宁有些呆呆的发愣!   直指绣衣!   当年的江充何等猖狂,也不过就是身居直指绣衣之位!   如今陛下竟要任命我甘宁为直指绣衣,这是何等的恩宠,又是何等的信任!   毕竟直指绣衣只要动了一点私心,那很能就会让天子做出错误的判断,最终引发一系列天崩地裂一般的后果。   一时之间,一种奇特的情绪在甘宁的胸中激荡,这是一种甘宁近三十年来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这似乎是一种冲动!   甘宁感觉,如果此时天子刘协叫自己赴死,自己可能都会毫不犹豫。   士为知己者死,只怕也无怪如是了吧。   噗通!   甘宁站起身来,直接走到了刘协案前,直接双膝跪在刘协面前,沉声说道:“陛下厚爱,臣感激涕零!但直指绣衣如此重任,臣一介武夫,只怕是难以胜任,辜负了陛下期许!”   “不不不!”刘协连连摆手,脸上很是自信地说道,“朕既然找你来,那就是相信你的能力。你只需要告诉朕,你愿意担当此任吗?”   这……   甘宁只有犹豫片刻,双眼中便透射出坚决之色,直接对刘协叉手施礼道:“陛下!臣愿当此任!”   “好!”刘协一拍桌案,沉声说道,“那从今日起,朕就便成立绣衣司,由你出任提司。明日朕会让徐晃抽调五百南军士卒入绣衣司,供你调配!你们绣衣司的一个任务,便是调查黄礼造反一案!”   黄礼造反?   甘宁又是暗暗心惊。   蔡氏叛反的事情这才过去没有多久,黄氏就有要叛反,莫非是襄阳城中,是要变天了不成吗?   “请陛下示下!”甘宁不敢多问,只得恭敬地说道。   “甘宁,你且听好,今日有人密报于朕,说是鸿胪卿黄礼里勾外联,密谋造反,欲引江东之兵入寇南郡。北门校尉黄纯乃黄礼从子,介时会打开城门,引江东之兵进城!”   “这件事是否属实,着令绣衣司务必查清,但一切都要秘密调查,不能惊动任何人!尤其是黄氏与蔡氏,你可曾明白?”刘协沉声说道。   黄氏与蔡氏?   甘宁心中再次闪过一阵惊讶。   难道说这黄氏造反之事,还有蔡氏参与进去?蔡瑁这才刚被解禁,就这么不老实吗?   不过甘宁也来不及细想,赶紧将事情应允了下来。   “朕有些乏了,今晚就先到这,你先回去吧!”刘协摆了摆手,示意甘宁可以离开了。   甘宁点了点头,又向刘协施了一礼,便转身出了刺史府。   走在襄阳城的大街上,甘宁依旧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直指绣衣!绣衣提司!   甘宁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一个川中穷苦人家出身的少年,有朝一日居然能走到这种位置。   曾经甘宁以为,自己戎马一生,最终能够封侯拜将,就已经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了。   至于说所谓的四征将军,四镇将军,那都已经属于一种奢望了。   可是现在,天子一句话,自己就成了天子爪牙,只需对天子负责,就连那些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都要让自己三分,这是何等的荣耀。   相比之下,自己为蔡氏效命的这五年,却得到了什么?   甘宁一念及此,心中却忽然惊觉。   这么晚了,天子还要特意召见,言语之见只说了绣衣司这一件事,并且特意要求不能惊动蔡氏和黄氏,看来天子这番举动,就是分着黄礼、蔡瑁这两个人来得呀!   蔡瑁难道真的参与了反叛,那具体参与到了哪一步?在整件事情中,蔡瑁到底扮演这什么角色?   一想到蔡瑁还在自己家中,一会儿到家之后还要接受蔡瑁的盘问,甘宁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心里面有一百个不愿意。   当年刘焉入主益州,导致益州陷入内乱,东州兵与蜀人之间争斗不断,甘宁当时官居蜀郡郡丞,不慎卷入其中。   被逼无奈之下,甘宁只能弃官出走,打算去投奔当时颇负盛名的江夏太守黄祖,以自己一身勇力,博出一个前程。   只可惜甘宁没有多少出原本的经验,刚刚走到襄阳,便已经身无分文,吃住都没有了着落。急火攻心之下,又染了风寒,险些就病死在襄阳街头。   恰逢当时蔡氏家主蔡讽出门经过,无意间看到甘宁在街边虽然形容气概,但两眼中的目光却不似其他乞丐般麻木,反而透漏出一种强烈的不甘。   再加上甘宁身材高大,太阳穴高高隆起,一看就是有武功在身,蔡讽便动了恻隐之心,命下人搭救了甘宁,将甘宁接到了蔡府诊治。   甘宁痊愈之后,蔡氏就由蔡瑁出面,向甘宁表达了招揽的意思。   虽然甘宁本来的目标是要投奔黄祖,但也只是一个大致想法而已,并不是非去不可。   眼见蔡氏诚心招揽,有对自己有救命大恩,甘宁几乎没有怎么犹豫,就同意了蔡瑁的建议。   从那时起,甘宁就成了蔡氏的家将,至今也已经有三年多的时间了。   原本甘宁以为,蔡氏身为荆襄地面上军方大佬,肯定会动用各方面的资源,把自己送入荆州军中,给自己一个征战疆场,扬名立万的机会。   如果蔡氏真的这么做了,那甘宁自然用自己的成就回馈蔡氏。   可让甘宁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蔡氏似乎丝毫没有将自己送入军中的意思,反而始终在给自己安排一些杀人越货,暗施毒手的阴谋勾当,这与甘宁自身的诉求完全不相符。   但效忠蔡氏,毕竟是自己的选择,甘宁心中虽然有些不爽,但还是毫无怨言地听从着蔡氏的命令。   直到那一日,蔡讽野心膨胀,意图刺王杀驾,还特意把甘宁叫到了身旁。   当时甘宁以为,蔡讽要让自己去参与这次行动,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要自己去扮演一个保主救驾的角色,从而混入天子身边,得到天子的信任。   而且事情比想象中还要顺利,没过几天的时间,甘宁就被册封了屯骑校尉,封威远将军。   虽然屯骑校尉算不上什么高级将领,威远将军也不过是杂号将军,但至少却是一位手握兵马的军官,有上阵厮杀的机会,这就距离甘宁的理想更进了一步。   甘宁的心态,也就此发生了变化。   因为甘宁开始发现,天子刘协才是那个真正可以让他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的人。呆在蔡氏,那就永远都是只能是一个家将。   可若是就此脱离蔡氏,却又有救命之恩的羁绊,让甘宁无论如何也下不了这决心,直接就陷入了一种矛盾而纠结的心理之中。   这种矛盾的心理,在甘宁随马超平叛班师,更是显得尤为明显。   甘宁不止一次的想过,在帮蔡氏做完这一件事之后,就立刻与蔡家摊牌,表示从此退出蔡氏,不在受蔡瑁的节制。   可每次面对蔡瑁,这种话就堵在甘宁的嗓子眼,可就是怎么样也说不出来。   这么一犹豫,就在不知不觉间,又帮蔡氏做了很多的事情。   但甘宁明白,必须要做出一个取舍的时候到了。   天子这一刀,明显就是要砍向蔡氏的。   如今天子把这把刀交到自己手里,就是要让自己做出一个决定。   是选择效忠天子,拿着这把到看向蔡氏;   而是选择效忠蔡氏,将天子这把刀交到蔡氏的手中。   无论怎么选择,都将再没有任何的退路!   不知不觉间,甘宁就走到了自家宅院的门口,而是蔡氏的家主蔡瑁,还等在宅院之中。   甘宁长出了一口气,舒缓了一下心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便推门走近了宅院,直奔屋内。   走近屋内这么一看,蔡瑁果然还在这里,就像是老僧入定一般坐在那里,看不出有丝毫的急躁。   “兴霸,回来了?”蔡瑁闭着眼睛缓缓问道。   “嗯……”甘宁点了点头。   “天子怎么说?”蔡瑁还是一副不疾不徐地样子。   “天子下令成立绣衣司,任命为我为提司!”甘宁条件反射一般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甘宁顿时感到有些后悔,可显然这话已经来不及收回了。   蔡瑁猛然间睁开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甘宁,愣了半晌,这才缓缓说道:“绣衣司?莫非是绣衣使者?让你为直指绣衣?”   “不错!”甘宁知道再隐瞒也没有什么意义,便如实说道。   听到甘宁肯定的答案,张绣再也坐不住了,直接就站起身来,逼视着甘宁问道:“命你为直指绣衣?那陛下想让你调查什么?”   “嗯……”甘宁心思电转,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据说是西川文聘将军来了消息,想要一批来自襄阳的探子,来打探西川的军情。   末将是蜀人,对巴郡、蜀郡都比较熟悉,天子或许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任命末将为绣衣提司,负责这批探子的训练!”   “训练探子?刺探军情?只有这些?”   蔡瑁的脸上露出了狐疑之色,直觉告诉他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   “就只有这些!”甘宁面不改色,肯定得说道。   “甘宁!你当我蔡瑁是三岁娃娃吗?绣衣使者主管监察百官,巡查缉捕,乃是天子手中的利器,你说只是刺探军情?”蔡瑁脸上怒意隐现,语气中多了质问的意思。   “陛下说绣衣御史毕竟荒废了这么年,若是贸然提起,只怕群臣要竭力反对。不如就接这次攻川的机会,把这件事给办了,到时候群臣在相反对,绣衣司已经成立,也就由不得他们了!”   甘宁缓缓说道,脸上看不上任何的慌乱,让人感觉事情就应该是这样。   嘶……   看着甘宁的样子,蔡瑁也有些犹豫了。   毕竟听甘宁的说辞,在理论上倒也完全说得通。这种声东击西、暗度陈仓的办法,只能算是简单的政治手段,也不足为奇。   不知不觉见,蔡瑁心中的怀疑也就去了大半。   只要这次不是针对黄礼一案,那对于蔡瑁来讲也就没有什么威胁,相反还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出。   天子的耳目掌握在甘宁手中,而甘宁却掌握在他蔡瑁的手中,如此来看,岂不是就等于天子的耳目掌握在他蔡瑁的手里?   一想到这里,蔡瑁不但没有了忧虑,脸上甚至还挂上了喜色。   “兴霸!真有你的!”蔡瑁走上前,大力拍了拍甘宁的肩膀,有一种鼓励的声音说道,“当初我就知道,你绝非是池中之物,早晚会有腾飞的一天。好好干,蔡氏永远都是你坚强的后盾!等你彻底掌握了天子的耳目,那就是我们兄弟真正富贵的那一天!”   甘宁看着眼前有些兴奋的蔡瑁,心中有些淡淡的冷笑,但表面上还是给蔡瑁一拱手,沉声说道:“那末将今后行事,还请将军多多帮衬!”   “好说!好说!”蔡瑁笑着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明天还要启程去洞庭湖,今天就先到这吧,走了!”   原本蔡瑁心里还有一些话想要提点甘宁,但现在一高兴,也就没么想要说的了,直接迈步就向门外走去!   “将军慢走!”甘宁一躬到地,态度十分恭敬。   在蔡瑁的眼里,甘宁似乎还是从前那个为蔡氏之命是从的甘宁。   但只有甘宁自己才明白,方才自己已经做出来选择。   从前的那个甘宁,已经不在了! 第273章 江东水师   0273 江东水师;   三日后……   扬州,吴郡。   刺史府……   孙策手中拿着从荆州送过来的迷信,双眉微皱,扭头看向身旁的周瑜问道:“公瑾,这信是荆襄黄氏家主黄礼送过来,说是想邀请我江东水师顺江而上,攻打南郡,到时他们与我们来一个里应外合,一举攻破城池,生擒那小皇帝!”   这边说着话,孙策直接把手中的密信往前一递,放在了周瑜的面前。   “你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孙策言语之间显然带着些许的疑虑。   周瑜把密信拿了起来,上下仔细地看了一遍,又打量了一番信纸上那个代表着黄氏家主的印章,轻轻点了点头。   “伯符,这封信应该是真的。”周瑜羽扇轻摇,不疾不徐地说道,“就在就在两日之前,我们在襄阳的细作回报,说是天子刘协当街下诏,将黄氏的长房嫡子黄纶打得是皮开肉绽,命直接去了半条。”   “再加上天子重新启用蔡瑁,而蔡氏素来与黄氏不睦,这新仇旧恨之下,黄礼一时想不开,走了极端,倒也是能够理解。   再加上这印章,的确是黄氏家主的大印,所以黄礼与我们想通之事,应当不假!”   “可是……这有没有可能,是天子将计就计,故意为之?”孙策还是有些不放心。   “绝无可能!”周瑜笃定地摇了摇头道,“如今南郡周边的精锐兵马,全部都已经入川伐蜀,余下的这些兵力,不过就是最基础的城防力量。在这种情况下,天子自顾尚且不暇,又怎么会故意挑起站端?”   “但天子让蔡瑁在洞庭湖训练水师,难道不是要针对我江东?”孙策有些愤懑的反问道。   “不错!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认为我们一定要响应黄氏,向荆襄进军。”   周瑜脸色微沉,显得有些严肃,“天子此时训练水军,未必就是要进攻我江东,很大程度上是要防御我军水师。我曾与蔡瑁有过几面之缘,此人虽然面相狡诈,但训练水师却颇有章法。”   “若是给蔡瑁留出足够的时间,那荆襄水师必然又是铁板一块,我们好不容易才等到的优势,顷刻间就会荡然无存!所在此番打不到南郡城下,也趁此机会兵发洞庭湖,击溃蔡瑁的水师。”   “就算是要不了蔡瑁的性命,也要让他活罪难逃,再无颜面担任水师都督,这样我江东水师在荆襄水师的面前,永远存有优势!”   “话虽如此,只是……”孙策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同了周瑜的说法,但却还是有些忧虑地说道,“小妹还在襄阳,击败荆襄水师固然是好,但小妹的安危只怕是……”   孙策固然是一介枭雄,志在天下,但他同时也是一个合格的兄长。   让自己小妹成为霸业牺牲品这种事,孙策自问是有些做不出来。   “伯符,有一件事怕你担心,我一直都没有和你说。”周瑜稍一犹豫,但还是开口说道,“不久前阿碧传来消息,说是小妹不慎推到了蔡妃,直接导致蔡妃滑胎!”   “什么?”孙策一听这话,眼镜都瞪圆了,身子直接大幅度前倾,逼视着周瑜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说!小妹现在怎么样了?”   孙策是真的有些慌了。   袭击陛下宠妃,导致宠妃直接怀胎流产!   这也就是现在不太平,中央政权忌惮地方势力,办起事来束手束脚,还勉强有些转还的余地。   这要是放在以往,都不用太远,哪怕是桓灵二帝在位之时,江东孙氏只怕都难逃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伯符你尽管放心,如果小妹真的有危险,我不可能现在才告诉你!”   周瑜脸上露出了笑容,给孙策传递着轻松地信号,“阿碧已经说了,天子对此事进行了冷处理,对小妹是不闻不问,虽然暂时还没有什么性命之忧。   “但我想要说得是,天子今日不动手,未必来日不动手。为了确保小妹的安全,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给天子提个醒,告诉他我们江东兵精粮足,好让天子心生忌惮,不敢再对小妹动手。”   听周瑜这么一说,孙策的脸色才稍稍有了些缓和。   阿碧自幼跟随在吴夫人的身边长大,说话办事稳妥老练,既然她说没事,那孙尚香短时间内就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但孙策也因此坚定了出兵的决心,沉声说道:“事已至此,那就如你所言,兵发南郡,给天子一个警告!传令下去,由寿春、吴县两路发兵,水路并进,趁此机会拿回庐陵、庐江二郡!”   “伯符且慢!”周瑜眼见孙策一副要与荆襄全面开战的架势,赶紧出言阻止道,“恕我直言,庐陵黄汉升,庐江太史子义二将,伯符你也有过照面,那就绝非是等闲之将。若真要是发兵攻取,只怕非是一场苦战而不能胜!”   “如今我们还不到与天子全面开战的时候,万不可这样大举进攻!我军虽然药响应黄礼,但最终的目的是给天子以警告,并非是攻破襄阳,生擒天子!此战就由我率水师直取洞庭湖击溃蔡瑁即可,不必如此大功干戈!”   嘶……   孙策沉吟一声,脸色变得有些复杂。   “也罢!”良久,孙策这才缓缓点头说道,“那此战你务必要小心,我在吴县等你凯旋的消息!”   “瑜必不辱命!”   周瑜直接站起身来,非常正式地向孙策施了一礼,那嘴角勾起的笑容,展现着周瑜极为强大的自信心。   其实与蔡瑁手中的水师交手,周瑜在心里想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还记得当年周瑜年少时游历天下,途径襄阳,有幸曾远远见过蔡瑁手中的水师。   上百条战船排列的整齐划一,船上的水师将士一个个腰板挺得笔直,浑身上下就是一团精气神。   周瑜本就是出生于江淮一带,无论是拦江打抢的水匪,还是在江面上操练巡逻的官军,周瑜都已经是见怪不怪。可显然没有一支兵马,能够与蔡瑁手上这支水师相媲美。   从那时起,周瑜的心中就埋下了一颗与蔡瑁一较高下的种子。   虽然对于蔡瑁的人品,周瑜是不敢恭维,但是对于蔡瑁的练兵之法,周瑜却是丝毫也不敢大意。   有道是兵贵神速!   仅仅两天之后,周瑜便带着蒋钦、周泰两员上将,并战船五十余艘,兵马六千余,从太湖出发,过中江,进入长江水道,浩浩荡荡杀奔荆州方向而来。   从扬州走水路入荆州,属于是逆流而上,因此周瑜麾下水师行军速度不是很快,甚至可以用慢来形容。   但好在丹阳郡与庐江郡隔江向往,周瑜水师穿行而过,并没有引起丹阳守军的注意。   而且说句实话,无论是庐江郡还是庐陵郡,所有的防备力量都集中在陆上。   江面上除了几条象征性的战船,根本就没有有效的防御力量,即便是发现了周瑜的踪迹,只怕是没有拦截的能力。   就这样,周瑜率领着水军绕过庐江郡,从彭泽湖转道,进入了江夏境内!   真正深入荆州腹地之后,饶是周瑜这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顺的人物,心中也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只要兵马可以顺利通过江夏,进入长沙境内,那距离洞庭湖也就不远了。   所以江夏这段路程是否能够顺利,直接就决定此行的目的能否顺利达成!   虽然在理论上来讲,江夏郡自黄祖战死之后,那仅剩的那点水师精锐,也都分崩离析了。   在这么段的时间之内,江夏郡不可能组建起一只实力强大的水军,因此这一路上也没有什么担心的必要。   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进了江夏境内,周瑜这心中总感觉有些不踏实,有一种始终悬在半空之中,无法落地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到底从何而来,周瑜也有些想不通。   不过好在江夏郡的行程过半,大军逼近了鄂县,依旧是风平浪静,没有任何江夏战船的踪迹,周瑜便开始安慰自己,强迫自己把心放进了肚子里。   可就在抵达鄂县的当天早上,周瑜刚刚起床,还在睡眼惺忪的时候,就听得船舱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蒋钦那浑厚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禀大都督,末将发现异常情况,请大都督示下!”   异常情况?   担心的终于终于要来了吗?   周瑜精神顿时一震,哪里还有半点的困意,赶紧起身打开舱门,想让蒋钦进来说道。   蒋钦走近周瑜的船舱内,向周瑜深施一礼,神色有些古怪地说道:“大都督,从逼近鄂县开始,末将就发现咱们的船速似乎加快了不少。尤其从昨天夜里到现在,我军的船速居然整整快了一倍!末将不知何故,还请大都督定夺!”   船速加快?   周瑜闻言先是一愣,但转念间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连衣服都来不及穿,直接迈着大步出来船舱,径直来到甲板之上,扶着船身就往江面上看去。   盯着江面看了没多大一会儿,周瑜脸色顿时大变,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人万分恐怖的东西一般。   “大都督,你这是?”随之而来的蒋钦见周瑜这个样子,不由得有些发懵。   在蒋钦看来,这顶多算个异常情况,只要解决了就好,用得到这么如临大敌的吗?   可周瑜根本就顾不上回答蒋钦,直接扭头就下令道:“快!赶快传令下去!全军跳转船头,越快越好!快去!”   周瑜几乎是吼着把这几个字说了出来。   眼见周瑜是这个态度,蒋钦哪里还敢怠慢,赶紧转过身就要去传令。   可就在蒋钦刚要转身的那一瞬间,让这整支水军上下六千多人毕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只听前方不远处的鄂县方向,传来了一声近乎天崩地裂般的巨响,紧接着江面上就涌起了滔天巨浪,迎面就向江东水师砸来。   前哨的六七只战船,直接被一个浪花打翻在江中,船上近千名士兵直接就落在了江中,一时间生死不知。   一浪未平,一浪又气,江面上的浪花咆哮着打向这五十艘战船,充分的向这些水师士卒们展现出了大自然的难以抗拒的力量。   不知道多少波浪花过后,江面上逐渐趋于了平静。   再往江面上看,哪里还有来势汹汹,气势不凡的江东水师?   剩下得只有破烂不堪地沉船,以及像下饺子一样在江水中挣扎的江东士卒。   平日里这些水师都在太湖里面训练,一个个水性极佳,但这长江之上毕竟不必风平浪静的湖面,原本十成的水性,到了这里最多也只能发挥出三四成的样子,想要涉长江自救是不可能了,只能等到力竭之后,缓缓坠入深不见底的长江之中。   就在这些江东水师近乎要绝望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了十几艘战船,领着几十艘小船,飞也似一般奔到近前。   绝处逢生的喜悦顿时充斥在每一个江东士卒的心中,即便他们看到了战船上插着得“庞”字大旗,也毫不介意的大声呼救。   好在这些船到了这里,貌似就在救援幸存者的,那些的呼救的江东士卒,被一个个捆上了手脚,扔到了船上。   差不多一个多时辰之后,江面上就再也没有了幸存的将士,这些小船便纷纷调转船头,直奔鄂县的码头而去。   本来这些被擒获的江东士卒们,还在盘算着找机会可以逃走,可眼见在鄂县码头上等候多时的上千兵马,所有人便都死了心。   船只靠岸,被俘的江东士卒被一个接着一个抬上岸,由案上的士兵进行一对一看管吗,仔细清点人数之后,数量竟达到了惊人的一千五百。   人数清点已毕,那领头的将领便大步来到码头边上的一顶轿子旁,用一种极为崇敬恭顺的目光看着轿子,深施一礼道:“大人,人数清点已毕,共擒获江东水师一千五百人,请大人过目!”   “很好!”   轿子内一个年轻的声音传出,紧接着轿联往起一挑,一个看起来虽然年岁不大,但相貌却是有些丑陋的男子走了下来,不是江夏太守庞统却又是何人? 第274章 李代桃僵   0274 李代桃僵;   庞统迈着步子走下轿子,赞许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将领,缓缓向这千余俘虏走了过来。   刚刚经历惨败,又在江上遭遇风浪,原本昂首挺胸,锋芒毕露的江东水军士卒们,全都垂着脑袋,无精打采,几乎没有人敢抬头乱看,整体气氛显得异常的低迷。   庞统慢悠悠地走到这些俘虏的面前,脸上没有丝毫胜利者的得意,反而一脸的严肃,目光缓缓从每一位俘虏的身上的掠过,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   很快一个与众不同的身影就引起了庞统的注意。   其他俘虏的身上,基本上都穿着江东水师的制式服装,唯独一个年轻人一身白衣,而且隐隐约约看起来,像是睡觉时贴身穿得衣物。   而且这年轻人虽然低着头,但身上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质,与周围的其他士卒相区别。   庞统毫不迟疑,直接跨步就来到了这年轻人面前,开口便自报家门道:“本官乃大汉征东将军,领江夏太守庞统,你抬起头来!”   年轻人听到庞统的身份,身子猛得一震,下意识抬起头,打量了庞统几眼,这才答道:“禀将军,在下是江东军中士卒,姓周命威!”   周威?   庞统眉头微微皱起,脸上出现了些许的失望之色。   从接待天子的密旨开始,庞统就开始暗中布置。为了今天这一场大戏,着实是废了江夏不少人力物力,就是想在摧毁江东水师的同时,顺便再生擒对方主将。   早在两日之前,就有撒在庐江郡附近的探子来报,说是战船上立有“周”字大旗,此番领兵戴罪的极有可能就是江东水师大都督周瑜。   对于周瑜,那庞统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当日在寿春城下,周瑜给庞统留下的印象实在的太过于深刻了。   回到江夏之后,庞统又特意搜集了周瑜的一些资料,对周瑜有了一个更加全方位的了解。   之所以庞统要从西陵县赶到这边陲小城鄂县,就是为了亲眼见证生擒周瑜的这一幕。   可眼见的这个周威,无疑是给庞统开了一个大玩笑。   哼!   庞统暗哼一声,弃了周威,又继续在人群中搜寻。   整整找了一圈,几乎每个人庞统都看到了,就是没有发现周瑜的身影,这就让庞统的心中一时间充满了挫败感。   庞统开始有些怀疑自我。   虽然他自认为对周瑜的印象极为深刻,但两人毕竟也只有一面之缘,再仔细想来,周瑜那俊美的相貌,似乎也没有那么清晰。   “诸位听好了,本官乃汉征东将军,领江夏刺史,此番前来,就是要找到你们家主将。   若你们之中,有谁能人给本官指认,那本官就饶你们一命。   给你们三个数的时间,如果没人愿意站出来指认,那就把你们所有人都扔到江里面喂鱼!”庞统迈步来到这群俘虏的正前方,朗声说道。   全场鸦雀无声,显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指认。   “一!”   庞统也不客气,自顾自得就开始数了起来。   “二!”   二字一出口,全场的气氛顿时显得有些压抑,很多俘虏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三!”   庞统“三”字刚一出口,人群就有一人猛然站了起来,沉着声音大声吼道:“周泰在此!你尽管冲着我来,不要对其他人下手!”   周泰?   庞统循声看去,只见人群中站起一位镖行大汉,身高少说也得有八尺开外,相貌凶横,浑身上下疙疙瘩瘩的腱子肉,一看就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周将军?”庞统穿过众人,看到了周泰的面前,上下仔细打量了周泰一番,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轻轻拍掌说道,“久闻周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一员虎将。能得周将军效忠,还真是孙伯符之幸啊!”   “哼!”对于庞统的夸赞,周泰毫不领情,甚至还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用不着说这些好听的,要杀要剐,你放马过来!周某要是皱一皱眉头,那就不算是好汉!”   “周将军,本官相信你是一位好汉,也相信你不怕死。但是他们呢?他们怕死吗?”   庞统一脸的云淡风轻,抬手指了指身后的那些俘虏,挑衅般地说道。   “你……”   周泰黝黑的脸庞,一下子就涨红了,眼睛虽然瞪得溜圆,但嗓子里就像是堵住了什么东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人才难得,本官也不想杀你,只要你能答应本官一个要求,不但可以放你走,就连你身后这帮兄弟,也都可以平安返回吴郡!”庞统话锋一转,突然说道。   “嗯?”周泰一愣,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喃喃道,“你……你有什么要求……”   “只要周将军你愿意归顺朝廷,随我回京面见天子,那本官可以保证,在场这些兵卒,有一个算一个,都可以平安返回江东!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若能得周将军,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庞统嘴角不自觉就勾起了一丝诡秘的笑意。   “忠臣不事二主!我家主公对我有知遇之恩,若想要让我背叛,那绝无可能!”周泰毫不犹豫,直接脱口说道,显然是发自内心。   庞统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答案,因此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而是淡淡笑道:“好一个忠臣不事二主。周将军如此忠心,伯符将军还是幸运啊!自古忠臣难得,周将军忠义无双,本官也不好强求。”   周泰往后退了一步,神情略显得有些紧张,说道:“那你想要干什么?”   “如果本官没有猜错,周瑜周公瑾应该也在人群之中吧,你要你指认出来,谁才是周公瑾,那本官就同意放你们离开!”庞统轻笑着,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   周泰一脸的抗拒,直接一不楞脑袋说道:“你这是痴心妄想,周某绝对不会说得!”   “哦……也就是说,周瑜大都督,确实在这人群之中了?”庞统一脸奸计得逞的笑容。   呃……   周泰自知说得有些多了,赶紧闭上了嘴,不再回复庞统一句话。   但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庞统也就不心急了,完全有了和周泰耗下去的耐心,直接开口逼问道:“你要明白,现在摆在你眼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你就随我回京,要么你就指认出周瑜,否则你面前这些兄弟,本官敢保证,没有一个人能见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这……   周泰虽然勇猛善战,但心思简单,在心理层面上的斗争,完全就不是庞统的对手。   在这庞统这一番话下,直接是心思大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人在心里没有拿不定注意,或者没有什么安全感的时候,很容易就看向能带给他安全感的人或事物。   周泰显然也不例外。   在庞统的逼问之下,周泰下意识扭过头,向左侧某个人看去。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这个小动作还是被庞统敏锐的捕捉到了。   庞统的目光闪电般跟随过去,就见在左侧的人群之中,有个极不起眼的年轻人,就那么老老实实得蹲在那里,完全没有什么存在感。方才自己逐个查看的时候,也没有怎么在意。   难不成,此人便是周瑜?   庞统一念及此,便弃了周泰,直奔这年轻人走了过去。   见庞统还是注意到了自己,年轻人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直接就站了起来,直视着庞统说道:“士元将军,别来无恙啊!周瑜这厢有礼了!”   周瑜这么主动一露头,庞统才彻底看清周瑜的面容,果然还是如上次见面般俊美。   方才也许是角度关系,也或许是没有检查仔细,居然险些漏掉了这么关键的人物。   庞统紧走几步,来到了周瑜的面前,脸上终于露出了那种独属于胜利的者的笑容,有些得意地说道:“公瑾兄,上次寿春一别,庞某对公瑾兄可是甚至想念。可万没有想到,居然会与公瑾兄以这种形式见面。来来来,怎么能如此公瑾兄呢?”   说着话,庞统主动来到周瑜身后,为周瑜松了绑。   失去了绳索的束缚,周瑜简单活动了一下手腕,缓解了一下两臂的酥麻之感,轻叹了一声道:“士元兄,我一直以为天子就算设防,也不过是在洞庭湖叫蔡瑁好生准备。真万没想到,鄂县这小小的地方,居然会有江坝,更是没有想到,士元兄居然会用拦江之法!这一仗,瑜输得是心服口服,就任凭士元兄发落了!”   “统也没有想到,在那种危机的情况下,公瑾兄还是想到李代桃僵之法,真是佩服佩服!今日若不是仰仗周将军,只怕还发现不了公瑾兄的踪迹!”说着话,庞统向周泰微施一礼,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歉意。   可这一句话,直接就把周泰臊得是满面通红,只是饱含歉意地看着周泰,嘴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瑜冲周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幼平,此事不怪你,要怪就只能怪这庞士元太过于狡猾!”   安慰了一下周泰,周瑜的目光又重新落到了庞统身上,略显平静地说道:“士元兄,现在我已经落在你们手里了,按照约定,是不是该让我手下兄弟回家了?”   周瑜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的处境,是无论如何也别想回江东了,因此绝口不提自己,全是在位手下的这些兄弟着想。   毕竟若不是自己判断失误,六千余弟兄,也不会遭此大难。   “公瑾兄尽管放心!我江夏如今正缺少水师,诸位兄弟都是水战方面的人才,我庞统又怎么可能亏待他们呢?”   庞统得意地笑着,俨然已经把这千余俘虏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周瑜先是一愣,随即又是摇头苦笑。   毕竟是败军之将,阶下囚徒的身份,确实也没有多少资格讲条件。对方若是不想履行约定,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周瑜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只是点了点头说道:“庞将军是当世名将,瑜麾下这些兄弟日后跟着庞将军,也不算埋没了!此事一了,瑜也就没有心愿了,希望庞将军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可以给瑜一个痛快!”   说这话,周瑜缓缓闭上了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看着周瑜的样子,庞统不禁乐了,有些戏虐地说道:“公瑾兄乃江东世家出身,还有一身的理想抱负尚未实现,就怎么想要去死?”   周瑜听了这话,长叹了一声说道:“败军之将,还有什么抱负理想,但求速死,以告慰在江中丧生的兄弟们!”   “公瑾兄就没想过归顺天子,报效朝廷?来日天子中兴大汉,复现光武帝之荣光,那弘农杨氏、汝南袁氏之今日,便是你庐江周氏之明日,你不想考虑一下吗?”庞统眼神真挚,言语之中没有丝毫虚假。   “呵呵……”周瑜淡淡一笑,神色中不由得有些唏嘘之意,“我与伯符相识多年,情同手足,此番大败,折损兵马近五千,已经是对不起他了,我又怎会再做对不起他的事情?士元兄不必再多费口舌了,尽管动手吧!”   还没等庞统说什么,一旁周泰突然大声喊道:“还有我周泰!我周泰也誓死不降,愿与大都督一同赴死,黄泉路上继续为大都督效命!”   这两位在这一唱一和,差点没把庞统给气乐了。   “公瑾兄,周将军,你们二位放心,庞某不会杀你们,但同样也不会轻易放了你们。   我会派人将二位押解入京,交由陛下发落!所以,二位就没有必要抢着去死了吧?”庞统颇为无奈地看着周瑜说道。   其实从一开始,庞统就没有杀掉周瑜的打算。   毕竟是地方高级将领,是杀是留还是要等天子的诏令;   再说庞统多少和周瑜也有些惺惺相惜之感,爱惜周瑜的才华,不愿意伤了周瑜性命。   可周瑜就倍感无奈了。   如果在这鄂县被杀,那真是引刀成一快,一了百了;   可若是被押送到了襄阳,那自己无疑就成了对付江东的政治资源,只怕后续的麻烦事是没完没了。   可还是那句话,身为阶下囚,又有什么选择的权力呢? 第275章 押解入京   0275 押解入京;   庞统的动作很快。   当天就派出五百多兵马,由骑督将张硕为首,押解着周瑜、周泰两人,直奔襄阳的方向而去。   周瑜的身份非比寻常,再加上庞统的再三叮嘱,张硕是丝毫也不敢怠慢,那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尽量减少休息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赶路,终于在第三天日头偏西的时候,队伍进入了襄阳城。   即使到了襄阳城,张硕也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将周瑜、周泰装入囚车之中,直接就沿路打探,来到刺史府的门口。   与府门外站岗的军卒打了声招呼,就有人把消息往府里面报。   此时刘协正在书房之内,与荀彧讨论着庞统能否把江东水师拦住,一听到军卒的报告,说是江夏郡来人求见,精神顿时就是一阵。   这还真是刚想睡觉,就有人给送枕头啊!   “让他进来!”刘协还不犹豫地说道。   军卒答应了一声,扭头出了书房,没多大一会儿,便引着张硕走了进来。   “末将江夏郡骑督张硕,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张硕进了书房,往前紧走了几步,都没敢抬头看刘协,估摸着距离差不多就直接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给刘协行礼。   毕竟以张硕这种低级军官的身份,按道理终其一生都是见不到皇帝的。   如今有了这么一个特殊的机会,可以得见天颜,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平身吧!”刘协虽然心中着急,但在张硕的面前表现得还是相当沉稳,不疾不徐地说道。   张硕赶紧应了一声,起身站在刘协案前不远处,从怀中掏出了庞统写得奏疏,双手往前一递,沉声说道:“启禀陛下,江夏郡鄂县一战,我军大获全胜,挥敌军战船近五十艘,杀敌四千余,俘虏敌军一千五百人,生擒周瑜、周泰二将。庞太守奏疏在此,还请陛下过目!”   侍立在刘协身后的小黄门,赶紧走上前来,接过张硕手中的奏疏,轻轻放在了刘协面前的桌案上。   但刘协没有动,眼睛还是看着张硕,似乎是呆呆有些发愣。   刘协真的是有些震惊了。   如果张硕所言非虚,那庞统这一战完全不能用成果,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要知道即使是两支水师正面交锋,能达到毁战船五十艘,杀敌四千余这样的战绩,那都是极为罕见了。   当然,最让刘协震惊得,还是那两个人的名字。   周瑜!   周泰!   可以说在江东孙吴政权的发展过程中,这两个人都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如果没有周瑜,可能孙氏政权早就倒在了曹魏强大的兵锋之下;   如果没有周泰,可能吴大帝孙权就会在英年早逝,孙氏政权未来会进入什么样的拐点,那就不得而知了。   周泰或许还好,毕竟每个时代都不缺少这样凭一身气血,这忠勇护主的人物。   但是像周瑜这样顶尖的军事统帅,那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存在。   周瑜失手被擒,那对于孙策而言,无疑是痛失一臂;   可若是朝廷能招揽周瑜,那对于朝廷的整体实力而言,势必可以再上一个台阶。   想到此处,刘协心中再次涌起一阵激动,低头展开桌案上的奏疏,仔细这么一看,心中不由得对庞统连连赞叹。   历史上的庞统英年早逝,一身才华还没有彻底施展,便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使得世人对于庞统的才能,无法像诸葛亮那样,得出一个准确的判断。   以至于很多人误以为,所以的凤雏之才,不过就是浪得虚名。   曾经刘协的心中对此还有着些许的疑虑,但看了庞统这道奏疏,刘协心中那点点的怀疑,顷刻间是荡然无存。   江夏郡没有成型的水师,因此正面抵挡江东水师显然是不现实的。   庞统显然明白这个道理,并没有以己之短,攻己之长,而是早早就派人堵住了鄂县附近的拦江堤坝,使得自西向东的江水就被拦在鄂县附近。   几天的时间过去,堤坝的西侧的水越积越多,等到江东水师靠近的时候,便让人一起挖开堤坝。   积堵多时的江水就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奔腾而出,直接化作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兽,一口就吞掉了那支强大的江东水师。   如此奇思妙想,如果是出自庸碌之人手中,那刘协是打死也不愿意相信的。   更何况,如今的庞统不过年方十八而已;   在历史上他归顺刘备之时,已经年近三十。历经了十二年的光阴岁月,庞统心中之韬略,无疑是更胜往昔。说庞统名不符实,实在是有些过于贬低了。   “周瑜、周泰现在何处?”刘协先是示意小黄门把奏疏拿给荀彧过目,随后又把目光投在张硕的身上的问道。   “回禀陛下!二将已由陛下押解入京,此时就在府门之外,陛下随时都可以召见!”张硕身子拔得笔直,颇有几分自豪地说道。   “好!”刘协沉吟了一下,沉声说道,“你先去让周瑜来见朕!”   张硕赶紧答应了一声,转身出了书房,没过多久,就压着一个眉清目秀、俊朗不凡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虽然长途跋涉,这男子的脸上身上已经沾满了尘土,看起来不是那么光鲜亮丽,但眉宇之间还是一种挡不住的出尘贵气,让人看上一眼,就心知不是等闲之辈。   “陛下!周瑜带到!”张硕到了案前,躬身一礼说道。   “张将军,你一路舟车劳顿,先下去休息吧,这里就先不用你管了!”刘协摆了摆手,示意张硕先出去。   张硕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顺从地点了点头,又向刘协施了一礼,转身便出了书房。   见张硕一走,还不得刘协开口,周瑜便主动走上前来,向刘协微微颔首道:“草民周瑜,拜见陛下!”   随后周瑜又扭头看了看一旁的荀彧,稍一沉吟,便淡淡说道:“若是瑜所料不差,这位大人就应该是人称有“王佐之才”的文若先生吧,瑜这厢有礼了。”   荀彧的年纪要比周瑜大得多,面对周瑜的行礼,荀彧坦然受之,仅回以淡淡的微笑。   “曲有误,周郎顾。公瑾大名,朕可是早有耳闻了。”说着话,刘协直接站起身来,来到周瑜身后,亲自为周瑜松绑,“公瑾有经天纬地之才,怎可如此对待,看座!”   看着刘协明显有些热切的样子,周瑜微微有些发愣。   就周瑜本身的性子来说,那无疑是骄傲的。   正因为这份骄傲,当初在鄂县庞统亲自来松绑的时候,周瑜以败军之将的身份都可以坦然受之。   可现在刘协的亲自松绑,却让周瑜的心狠狠颤动了一下,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过一般。   庞统再怎么样,那也不过就是一方统帅,本质上还是臣子,与周瑜没有什么区别。   但刘协却大不一样。   不管怎么说,刘协都是当今的大汉天子,是光武皇帝的直系后代,是孝灵皇帝的龙子龙孙,名正言顺的天下共主。   虽然如今的汉室衰微,群雄割据,但此时距离孝灵皇帝崩逝还不足十年,天下民心思汉。   毕竟刘氏皇族统治天下已经四百年,天下人的心中已经默认了这个事实,周瑜自然也不例外。   甚至于在很小的时候,周瑜还被父亲灌输过效忠汉室,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的思想。   因此周瑜嘴上虽然说着要推翻汉室,扶保江东孙氏一统天下,但心中还是难免对汉室有着那么一丝感情。   如今汉室天子亲自来为自己松绑,这份礼遇,周瑜想要不动容都是不可能的。   “谢陛下!”周瑜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向刘协这么一拱手,就在荀彧的对面坐了下来。   可周瑜是真没想到,自己刚一坐下来,天子刘协竟然走到了自己面前,深施了一礼。   “公瑾兄!如今汉室衰微,豺狼当道,烽烟四起,民不聊生,弟身为汉室子孙,当今天子,是看在眼里,痛在心中。   当初弟脱离虎口,逃至洛阳,见百年旧都满是断壁残垣,心中便暗暗发誓,弟必当效法光武皇帝,扫平天下,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怎奈大厦将倾,独木难支,弟年少德薄,举步维艰,好不容易才光复了荆州之地。   可下一步该怎么走,确实茫然无措!   久闻公瑾兄熟读兵书、擅晓战册,有治国安邦,定鼎天下智谋略。弟愚钝,还请公瑾兄教我!”刘协真得就是一躬到地,语气坚定,不似有丝毫作伪。   其实刘协这一番话,多多少少也有作秀的成分。   毕竟周瑜之才固然是难能可贵,但汉末乱世,名将辈出的大环境下,也并非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但无论怎么,刘协这姿态放得是足够低了。   能以一国之君的地位,对于一个俘虏做到这种地步,放眼上下五千年,只怕也找不出几个。   周瑜原本平静地神情,顿时显得有些慌乱了。   刘协这一番作为,饶是周瑜自诩才智无双,也真是没有算到这一幕。   看到这里,周瑜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对面那位“王佐之才”愿意舍弃名声在外的曹孟德,而追随一个十几岁的娃娃。   就这种招揽人心的老辣手段,就连自己都有些动摇了。   周瑜可以保证,如果不是自己已经投效了孙策,此时就已经跪倒在刘协的脚下称臣了。   只是现在……   周瑜摇了摇头,缓缓站起身来,向刘协回了一礼,声音有些沉闷地说道:“陛下!草民一点薄名,不过就就是浪得虚名而已,实在难以为陛下分忧,还请陛下赎罪!”   周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赴死的准备。   毕竟以天子之尊,做到这种地步,却依旧遭到了拒绝,只怕谁都要恼羞成怒,暴跳如雷了。   说不得就会立刻叫来进来金瓜武士,将自己砸成个万朵桃花开!   如此……也算对得起与伯符兄弟一场了!   可让周瑜意外的是,自己这番话说出来,面前这位少年天子的脸上非但没有意外,反而多了几分了然之色,着实让人有些摸不到头脑。   “公瑾兄不愿助朕,想必是因为孙伯符将军吧?”刘协微笑着问道。   周瑜实在是有些搞不清刘协打得什么算盘,便下意识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这个观点。   “好!很好!有公瑾兄这句话,弟心里也就清楚了!”   刘协嘴角勾起一死诡秘地笑意,“公瑾兄为全与伯符将军兄弟之意,弟非常能理解。弟就只想问公瑾兄一句话,若是伯符将军也愿意归顺朝廷,为朝廷效力,那公瑾兄怎么说?”   呃……   周瑜顿时愣住了,随即嘴角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说了这么多,原来在这等着呢!   心中虽然有种被算计的感觉,但周瑜仔细一样,如果孙策都愿意放弃争霸,归顺朝廷,那自己还有什么可坚持的呢?   想到此处,周瑜便点了点头,有些理所当然地说道:“这个自然!若是伯符愿意归顺朝廷,为陛下效力,那瑜愿鞍前马后,为陛下驱策!”   “好!有了公瑾兄这句话,弟也有放心了!”   话说到这,刘协忽然话锋一转,“公瑾兄依然与孙伯符交好,想必和孙姑娘也很熟悉了?她入宫这么久,身边也没有什么说话的人,你这个做兄长的,不想去看看?”   这个……   周瑜明白刘协的意思,边顺从的点头说道:“陛下有命,草民自然是不敢不从。再说草民确实也有段日子没见过这丫头了!”   “来人!送周大都督去孙姑娘的跨院!”刘协一边往座位的方向走,一边朗声说道。   很快书房外就走进了两个挎着刀的卫士,来到周瑜的面前,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周瑜又向刘协施了一礼,便随着两位侍卫走出了书房。   见周瑜已经走远了,刘协才重新坐了下来,目光投向荀彧问道:“老师,若依你之见,这周公瑾之事,该当如何解决?”   在周瑜的问题上,荀彧显得非常谨慎,并没有直接开口说话,而是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答道:“周公瑾之名,臣其实早有耳闻,此人乃是扬州世族里的魁首人物,与江淮各族关系密切。孙伯符能这么快取代袁公路,在江淮站稳脚跟,背后少不了周公瑾的身影!” 第276章 谄媚之语   0276 谄媚之语;   “若陛下真能招揽周公瑾,那对日后攻占江淮,夺取扬州四郡,必是极为有利的!   可臣观这周公瑾,对孙伯符是忠心耿耿,若想要他归顺,只怕真要如陛下所言,需孙伯符归顺才好!”   “只是那孙伯符年纪虽然不大,却颇有枭雄之姿,只怕是志在天下,不愿轻易归顺。   而且以周公瑾之才,必是孙伯符左膀右臂,此番将其生擒,孙伯符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臣猜想,不久之后,只怕孙伯符就要尽起江东之兵,来攻我襄阳,陛下不得不早做准备啊!”荀彧说着说着,脸上尽显忧虑之色。   嘶……   刘协闻听此言,脸色微微一变,不由得暗吸了一口凉气。   荀彧说得这种情况,确实是不得不防。   如今南郡精锐主力都集中在文聘麾下,陷于益州战场,若孙策真是发兵来攻,恐怕一时之间还真是难以应对!   “无论是周公瑾还是孙尚香,都是孙策难以割舍的人,难道他还真就是不顾一切,明目张胆的反叛朝廷?难道他就不怕朕杀了这两人祭旗吗?”刘协一时间脸色有些难看。   “那……陛下会杀他们吗?”荀彧神色不变,只是淡淡地反问道。   “这个……”荀彧一句话下,顿时就把刘协给问住了。   无论是枭姬还是周郎,那都是青史留名,万古流芳的人物,刘协以一个穿越者身份自问,还真就是狠不下心来杀他们!   荀彧看着刘协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陛下仁慈,这是大汉之幸,万民之幸!只是有些时候,陛下的仁慈,却成了有人的手中的武器!   如果那孙伯符真有什么顾忌的话,这次根本就不会派周瑜率水师出战!他就是算准了陛下不会痛下杀手了,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嗯……”刘协心中虽怒,但还是沉吟半晌,缓缓说道,“刘玄德尚有两万兵马屯于沛国,若朕下诏命他率军勤王,老师以为如何?”   荀彧果断地摇了摇头,严肃得说道:“陛下!长江天险,乃我大汉中兴之本,必须要守住江南半壁,才能北伐中兴,还于旧都!若是让刘备有机会攻入扬州,那就是天大的隐患,万万不可!”   “既然如此,那就先从长沙、桂阳各调遣两千兵马,入驻庐江、豫章二郡,以防孙策突然袭击。   再命人前往益州,让文聘原地固守,分兵回援!若是孙策真敢发兵,那就趁此机会,一鼓作气,直下扬州!”刘协眼神坚定,沉声说道。   荀彧脸上微微有些苦笑,但没有多说什么,毕竟眼下这么种情况,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   吴郡,吴县。   刺史府……   孙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蒋钦,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全身的鲜血都往天灵盖上涌,脸上微微有些发热,双臂隐约之间也有些颤抖。   蒋钦虽然还没有说什么,但孙策已经能猜到个大概了。毕竟周瑜才刚出兵没几天,蒋钦却自己领着兵马返回了吴郡,整个人看起来还如此的狼狈,必然是在路上出现了什么难以预知的意外。   无论是周瑜、周泰、还是那六千余的江东水师,那都是孙策极为看中的存在,现在双双出了事故,饶是孙策年富力强,身强体壮,还是隐隐之间,觉得脑袋阵阵发晕。   过了好一会儿,孙策才感觉情绪有些趋于平稳,这才看向面前的蒋钦,缓缓说道:“公奕,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吧……”   “禀主公!江夏太守庞统命人堵住了鄂县附近的拦江堤坝,我军刚进入鄂县附近不久,庞统就让人挖开堤坝,我六千余兵马,转眼间便被江水吞没。   大都督还是幼平将军都下落不明!末将也只是在情急之中,被仅存的战船搭救,这才免于此难!”   蒋钦话说到这里,八尺多高的汉子居然眼中含泪,眼眶都有些发红了,显然已经是伤心到了一定程度。   轰!   孙策闻听此言,就像是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响,眼前顿时阵阵发黑,差点没一口血喷将出来。   水师六千余人,战船五十艘,这虽然不是江东水师的全部人马,但也是大部分的精锐了。   一战之下,兵力进损,江东水师只怕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要处于半瘫痪的状态了。   周泰乃江面上的水贼出身,精通水军战法,个人作战风格更是勇猛,乃孙策麾下不可多得的将才。   而周瑜更是如此,那简直就是孙策谋主一般的存在,其对于江东孙氏政权的重要性,简直是不言而喻!   如今三者尽失,孙策没有气晕过去,已经算是心理素质很不错了。   良久,孙策才勉强克制住心中情绪,缓缓对蒋钦说道:“公奕,你一路跋涉,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主公!末将还有一事,请主公一定要应允!”蒋钦并没有起身离开,而是一脸严肃地说道。   孙策愣了愣神,还是说道:“你有何事?”   “若主公有发兵复仇之意,钦原为先锋!”蒋钦两眼之中暗藏杀气,叉手说道。   “好!”孙策直接一拍桌案,毫不犹豫地说道,“待发兵之日,你必为先锋!”   “多谢主公!末将先行告退了!”蒋钦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向孙策又施了一礼,转身退出了房门。   孙策坐在屋内,沉吟了半晌,忽然间感觉心理面有些空落落的,有种双脚挨不着地面的紧迫感。   往日里孙策有什么事情难下决断,都是下意识地去找周瑜商议。   如今周瑜不在,孙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与谁议事,一时间颇有些“知音少,弦断有谁听”的苍凉之感。   这种突然暴露出来的依赖感,让孙策感觉非常的不痛快!   “来人!让抚军中郎将前来见我!”孙策稍一思索,便高声说道。   屋外顿时有人答应了一声,慢慢便没有生息。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缓步走进了屋内,到了孙策面前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开口说道:“吴郡长史,抚军中郎将张昭,拜见主公!”   与周瑜、蒋钦等人不同,张昭在孙策面前所表现出来的,却是很明显的疏离。虽然毕恭毕敬,但却总是少了那么一种亲密的感觉。   “子布先生,今日请你过来,主要是有一事相商,请坐!”孙策的态度颇为尊敬,指了指下首的座位,微笑着说道。   张昭两眼微瞪,显得有些诧异,但还是顺从地坐到了那个位置上。   “几天之前,大都督周公瑾率六千水师出征之事,先生可曾知晓?”孙策开门见山地问道。   张昭轻轻点头,表示知晓此事。   “有最新的消息传来,六千水师败于江夏,近乎全军覆没,周公瑾、周幼平二位将军下落不明!我欲起江东之兵西征江夏复仇,先生以为如何?”孙策沉声问道。   听了孙策之话,张昭才一脸的了然之色,心情微微有些复杂,但还是极为果断地摇了摇头说道:“主公,万万不可!”   “不可?”孙策神情诧异的同时,还微微有了怒意,“如今荆州之兵尽陷入川中,襄阳防务必定空虚。我尽起江东之兵,必能一举破之,为何不可?”   “主公请想!天子脱离李傕郭汜之手不过一年有余,便能占有荆襄七郡,身边必有高人相助,又岂能不会提防江东起兵报复?”   张昭思路清晰,侃侃而谈,“若此时出兵,很大概率也是两相僵持,无法一战功成,只是空耗钱粮而已。”   “莫非依先生之见,这血海深仇,竟要就此作罢不成吗?”孙策有些愤懑地反问道。   “不!绝不!”张昭连连摆手,“范应侯杀魏齐,尚不急于一时,主公又何必如此心急呢?这正如主公所说,朝廷精锐陷入西川,但长沙、桂阳、零陵、豫章等地,却还有兵马未动。若是主公真是大举来攻,天子下诏天下兵马勤王,主公又当如何?”   这……   听到这里,孙策收起了脸上的怀疑愤懑之色,再次向张昭拱了拱说,态度越发尊敬地说道:“还请先生赐教!”   “主公若想报仇,当示敌以弱!主动上表天子,就说此战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从此愿克己修身,不再踏入荆州一步!”   张昭一捋胡须,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天子想要攻克西川,那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要天子放松了对我们的警惕,必然会继续向西川增兵!”   “只等朝廷治下各郡的机动兵马都抽调的差不多了,主公再大举进攻!到那时朝廷无兵可用,只能束手就擒,为主公之命是从!如此一来,岂不痛快?”   哎呀!   孙策听完这番话,惊得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跨步就来到了张昭的面前,一躬到地,口中说道:“先生真乃大才!策受教了!”   方才听完蒋钦的禀报,孙策真的怒火填胸,满脑子想得都是杀敌报仇,恨不得迈步就冲到襄阳城下,揪着天子刘协衣服领子,好好让他知道一下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可听完张昭这一番话,孙策顿时就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整个人一下子就通透了,那种立刻就要报仇的心思也淡了很多。   毕竟就像张昭说得那样,君子报仇,不必急于一时,既然有机会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攻下襄阳,那何乐而不为呢?   孙策这一礼,张昭坦然受之,赶紧站起身来回礼。   两人客套了一番之后,孙策便刷刷点点写下一封奏疏,内容尽是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语,明确表示从此以后忠于朝廷,不会再有异心。   紧接着便派人乘快马,将这封奏疏送到了襄阳城。   当孙策这封奏疏摆在刘协案前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原本刘协还以为这是封战书之类的,都已经做好被孙策一番痛骂的准备了,可展开一看内容,着实是愣了愣。   “老师,你看看孙策这封奏疏!”刘协轻笑着把手中的书信递给了身边的荀彧。   荀彧展开信这么一看,嘴角也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丝笑意,但却没有直接发表意见,而是看向刘协说道:“对于这孙伯符这封奏疏,陛下怎么看?”   荀彧嘴上虽然笑着,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份审视,显然是存了考教的意思。   但此时的刘协,毕竟也不出当初的刘协了,面对荀老师的考问,不慌不忙地说道:“若是别人写这封奏疏,朕或许还就信了。但孙伯符此人,年少成功名,武功不凡,性格强硬,素有“小霸王”之称,绝非易于之辈。如今遭此大难,一兵一卒未发,态度便如此谄媚,只怕这奏疏不是那么简单!”   荀彧赞许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依陛下之见,这奏疏的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   这个嘛……   刘协沉吟了一会儿,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莫非孙策是想要朕放松警惕,全力向西川增兵,待到南郡周围真的无兵可派之时,再出兵一举攻破襄阳?”   刘协越说越快,竟冒出了一种确实如此的错觉,心中不由得有了一些后怕。   若孙策真有这种打算,那等到江东兵马兵临城下,自己却是无兵可派,那该是是一种何等的无助!   “陛下果然是机敏过人,老臣佩服!那陛下接下来想要怎么做?”荀彧这么一问,也就相当于变相认同了刘协的猜测!   接下来该怎么做?   刘协再次陷入了沉思。   如果继续向西川增兵,那无疑就是中了孙策圈套;   可若是继续防备着江东,那西川的战事就要暂时停止。可西川战事一停,不但这三万兵马徒劳武功,空号粮饷,也无法对江东的孙策进行有效迷惑。   更何况,若是大军撤退,刘璋很可能会派兵追击,那时可就是空耗粮饷这么简单了。   为今之计,是必须要想要一条两全其美的对策,将二者之间的矛盾给完美的解决掉。   “老师……你说若是把这奏疏给周公瑾看看,看着孙策满篇都是谄媚之语,他会怎么想?”刘协突发奇想,有些玩味地说道。 第277章 反间之计   0277 反间之计;   荀彧沉吟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   “周公瑾并非是心思单纯之人,陛下此法,只怕是不能奏效。孙伯符的那点用心,只怕周公瑾打眼就能看出来,所以想靠一封书信,就唬住他,只怕不会那么顺利!”荀彧一捋颌下长髯,慢悠悠地说道,“陛下若真想让周公瑾归心,不如就效法当年田单间乐毅与燕惠王之事!”   田单间乐毅与燕惠王之事?   刘协闻听此言,两眼顿时一亮。   想当初燕国上将乐毅,率五国联军伐齐,短短一个月之内,连下齐国七十余城,打得齐国险些根基断绝,仅剩下莒县、即墨两座城池还在苦苦支撑。   可不止为何,战争已经打到了这种地步,明明可以一举灭掉齐国,但乐毅却在齐地吞兵,为何不攻,把战事硬生生拖了数年之久。   大将领兵在外,国内必定是风言风语,不过在位的燕昭王与乐毅之间君臣情深,把一切反对乐毅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可乐毅在齐国耽误的时间太长了,一直到燕昭王崩逝,其子燕惠王即位。   惠王与乐毅之间并没有什么情分,内心之中对乐毅颇为忌惮。   看到这个机会,齐国上将田单就派人故意到燕都蓟城散步谣言,说是乐毅想要在齐国自立为王,有不臣之心。   燕惠王本就忌惮乐毅手握重兵,如今听到这种传言,心中更是惊恐,便派出亲信将领骑劫到齐国前线替换乐毅的位置。   骑劫初来乍到,不得军心,被田单钻了空子,以火牛阵打破燕军,骑劫本人也惨死于乱军之中。   轰轰烈烈的伐齐之战,就此落下帷幕。燕军惨败而回,齐国也得以复国,延续宗庙近六十余年。   “老师的意思是说,用反间计,离间周瑜与孙策之间的关系?”刘协皱了皱眉,有些不敢确定。   倒不是说刘协怀疑荀彧的能力,只是汉末三国这段时间之内,说是兄弟之情,除了桃园三结义,也就只剩下孙郎、周郎这一对了。   当初孙权即位,主少国疑之际,周瑜都毫无二心,难道真的离间他们的之间关系?   “哼哼……”荀彧微微一笑,极为笃定地说道,“两人互不见面,长此以往,必会生出猜疑。而且陛下不要忘了,除了周瑜之外,还有那位周幼平将军。”   话说到这,荀彧停住了,他相信刘协肯定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事实上刘协也确实明白了荀彧的意思。   周瑜虽然才智无双,但周泰在很大程度上接近于一个莽夫。   若是让周泰不畏生死,上阵杀敌,或许可以;   但若是论起玩弄人心,周泰只怕还要再操练个几年。   只要周瑜做出什么事情能让周泰误会,那么周泰回到江东,对孙策那么一说……事情基本上也就成了一半了。   想要此处,刘协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笑容。   ……   周瑜迈步走进了刘协的书房。   在襄阳住了这么几天,条件虽然很是优越,不愁吃也不愁住,也没有锒铛入狱,就是住在一个小院子里,每天不能随意进出,这在俘虏中也算得上是很不错的待遇了。   虽然没有遭到严刑拷打,非人折磨,但不得不说,周瑜的精神压力还是极大的。   毕竟上一次见面,天子刘协就那么随意的扔下一句话,说是要让孙策也归顺朝廷。   周瑜虽然不怎么相信孙策也会投降,但看着刘协那信誓旦旦的样子,还有荀彧这种人才出众的人辅佐,周瑜心里真的没底。   所以这几天的时间下来,周瑜始终都在思索这件事情,在心中推演刘协能用什么办法能够让孙策归顺。   虽然推演到最后,周瑜也没有弄清个所以然,但他心境却隐隐约约有了变化。   到现在周瑜也拿不准,自己到底是希望孙策归顺,还是不希望孙策归顺。   这事情已经快要成为周瑜的一块心病了。   所以在刘协召见的消息传来时,周瑜毫不犹豫地便随同前往。毕竟这么多天过去了,事情怎么也应该有个结论了。   “草民周瑜,拜见陛下,见过荀大人!”   周瑜也不端着,进了书房之后,便直接给屋内的两人施礼问好,“不是陛下今日召见,所谓何事?”   “荀尚书手中,有一封书信,公瑾你好好看看!”刘协面带微笑,指了指一旁的荀彧说道。   荀彧会意,从桌案上拿起孙策的那封奏疏,向周瑜示意了一下。   周瑜有点发懵,走过去拿起奏疏,略带疑惑得上下看了看,脸色顿时就有些变了。   鄂县逢此大败,孙策只字不提兴兵雪耻,却满嘴的阿谀奉承,希望与朝廷交好,这还是那个锋芒毕露,英气勃发的江东小霸王吗?   如果不是奏疏上盖着能表明孙策身份的大印,周瑜是真的不原因相信,这书信竟是出自孙策之手。   周瑜轻轻咽了一口唾沫,尽量不让自己表露出什么异样的情绪,缓缓放下手中的书信,重新看向主位之上的天子刘协,故作疑问地说道:“陛下让草民看这封书信,可是有何深意?”   看到周瑜这刻意的样子,刘协差点没笑出声来,便主动说道:“记得几日前你与朕有个约定。若是孙伯符愿意归顺朝廷,你便同意为朕效力。如今孙策的奏疏已到,公瑾兄,你怎么说?”   哦?   周瑜本就不是愚钝之人,只是乍看这奏疏,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这才对孙策有了几分怨气。   现在听刘协这么一说,周瑜心思一下子通透起来,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心情顿时就变得轻松了起来,笑着说道:“陛下这话怎么说,草民有些听不懂。就像孙伯符将军在信中所说,我等都是大汉的子民,自当为陛下尽忠,为朝廷效力!”   周瑜这一番话,顿时就把刘协给噎住了,不知道该有什么反驳才好。   这就像是徐庶一样,我同意归顺与你,也同意为你效忠,但就是不献一计一策,你能怎么样?   “看来公瑾兄还是对伯符将军念念不忘啊!”   刘协微微一笑,脸上故作遗憾之色,“既然公瑾兄无疑归顺朝廷,那朕也不强求,可以放你们回江东!但是,还需要公瑾兄你为朕做三件事!”   三件事?   周瑜精神一震,有些怀疑地打量了刘协两眼,试探性地问道:“不知陛下所说,是哪三件事!”   虽然不太清楚刘协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但如果有机会返回江东,周瑜还是愿意一试的。   “这第一件事,就是要你前往西川前线,帮助征西将军文聘,成功收复益州四郡,擒杀叛党刘璋,你可能做到?”刘协目光如炬,缓缓说道。   “这个……”周瑜稍一犹豫,便想要拒绝。   益州四郡,那可是西南半壁,土地肥沃,资源丰富,如果朝廷能光复益州,那绝对会让朝廷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如果自己出手相助,帮朝廷办成了这么一件大事,那在世人的眼中,岂不就相当于归顺了天子?   可还没等周瑜说话,刘协便再次说道:“当然,朕也不会让你白干!只要你能完成此事,朕就先把周幼平将军放回江东!等剩余两件事办完,再让你返回江东!怎么样,朕说得还算合情合理吧?”   这……   周瑜又有些犹豫了。   因为眼前的情况就摆在这,如果不认可天子的提议,那还不知道要在襄阳被困到猴年马月。   就算孙策真的是想拖延时间,等待时机,可是这个时机将在何事到来,又有谁会知道呢?   如果能让周泰率先平安返回,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结果。更何况如是参与到西川战事之中,就可以尽最大的可能鼓动天子向西川增兵,这样还能在最大限度上,为孙策争取到合适的机会。   想到此处,周瑜最终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如是陛下不弃,那草民愿意一试!”   “好!”见周瑜已经步入了圈套之中,刘协心中暗喜,但脸上没有丝毫的表露出来,只是沉声说道,“公瑾兄既然允诺,那想来西川战事就已经平定大半了。今晚就不用回去了,在府中住下,一会儿还有一位将军要来,咱们一起用个晚膳,明天一早,你们一起启程前往西川!”   “还有一位将军?”周瑜微微有些诧异。   “不错!说起来这位将军,公瑾兄还可能认识,也是从舒县走出来了,算起来与公瑾兄还是同乡!”刘协微笑着说道。   同乡?   来自庐江舒县?   周瑜先是一愣,但随即也就释然了。   毕竟现在庐江郡在天子治下,舒县有人为朝廷效力,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好,公瑾兄就先与荀尚书好好聊聊,朕先出去一趟,好好安排一下一会儿的晚膳!”说着话,刘协站起身来,直奔书房外走去。   到了屋门外,刘协用眼角余光往回一看,见周瑜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便赶紧加快了脚步,往府门的方向走去。   今日恰好又是徐晃当值,见刘协走了过来,徐晃赶紧上前见礼。   “公明!不必多礼!朕现在有要紧事要安排你去办,你务必要办成此事!”刘协到了徐晃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   眼见刘协说得这么郑重,徐晃使劲地点了点头,变得严肃了起来,沉声说道:“请陛下吩咐!”   “还记得几天之前,我们在街面上救下来的那父女三人吗?”刘协声音显得有些急促。   “认得!是桥蕤将军!”徐晃点头说道。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住在哪?”刘协又问。   “知道!”徐晃说道。   “很好!你现在立刻派亲信到桥蕤家里,就说朕今晚在府中宴请他们父女三人,让桥蕤收拾好东西,明天一早就启程前往西川。他的两个女儿就此就可以在宫中住下!其余的,叫他不要多问,听明白了吗?”刘协两眼紧盯着徐晃说道。   “末将明白!”徐晃干脆利落地答道。   刘协点了点头,不在说什么,转身就像府内走去。   徐晃办事,刘协还是比较放心的。毕竟在后世的曹魏“五子良将”之中,徐晃是出了名的稳重靠谱,否则曹操也不会赞誉徐晃有“周亚夫”之称。   毕竟在两汉四百年的历史上,虽然是名将倍出,但除了卫青、霍去病这种惊才绝艳的人物,能与周亚夫并肩齐名的,还是寥寥无几的。   事实也正如刘协所预料的那样,天子有任务交代下来,徐晃似乎不敢拖延,直接就找过一位亲信士卒,一番耳语,简单交代了一下前因后果之后,便让这士卒直奔桥蕤的住所而去。   自桥蕤上次进刺史府拜见天子,至今也已经过去快十天了,刺史府方向是杳无音信,完全没有下达命令的意思,搞得桥蕤在家很是也忧虑。   当然,桥家忧虑的并非只有桥蕤一人,桥家的大女儿桥妍自刺史府归来之后,也是显得颇为有忧虑。   每日里不是手拖香腮,望着窗外呆呆发愣,就是仰望月亮,长吁短叹。   就连平日里最常见的姐妹打闹,桥妍也丝毫提不起兴趣。每当妹妹桥婉想要询问姐姐怎么了的时候,桥妍总是故作成熟的丢下一句“你不懂”,就再也没有和妹妹搭话的心思,搞得这段时间桥婉也有些抑郁。   就在这父女三人各怀心事,相对无言的时候,徐晃手下的那位亲信士兵,敲响了桥家的大门。   砰!砰!砰!   “这里可是桥将军的府宅?桥将军在吗?”士兵一边敲着门,一边高声说道。   原本站在院落当中仰望天空,思考人生的桥蕤,一听这话,顿时就来了精神,赶紧迈步来到门口,将大门来开。   “不知可知桥蕤将军当面?”也不等桥蕤开口,士兵就率先问道。   “在此正是桥蕤,不知你是?”桥蕤眉头微皱,轻声问道。   “小的是徐公明将军帐下亲兵,今日来此,乃是传陛下诏令,邀请桥将军进宫陪天子用晚膳!”士兵一板一眼地说道。   “陪天子用膳?”桥蕤真是有些愣住了。   要知道,天子那是何等身份,不要说与天子坐下来一起用餐,就是天子吃过的那些剩饭剩菜,那流出宫去,都能卖出一个天价!   这要是和天子同席用膳,该是何等的荣宠? 第278章 初次相见   0278 初次相见;   桥蕤惊讶之下,有些片刻的失神,但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赶紧向那亲兵拱手一礼,脸上有些堆笑着说道:“多谢多谢!桥某这就收拾一下,前往刺史府!”   虽然在官职来说,桥蕤好歹也是个将军,而徐晃这亲兵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士兵。   但宰相门前七品官,襄阳城谁人不知徐晃将军是天子面前的红人?在徐晃的亲兵面前,桥蕤可真是丝毫也不敢托大。   “不不不!桥将军你误会了!”亲兵连连摆手说道,“陛下的意思是,要将军把家里的一切都打点好,今晚用过膳以后,便住在府内。明日一早,便直接赶奔西川前线,两位小姐也可以直接入住刺史府内!”   “这样啊……”桥蕤顿时一脸了然之色,脸上带着些许歉意地说道,“事情有些仓促,可能要收拾好一会儿,只怕要麻烦多等一会儿了!”   “无妨!”亲兵一摆手,无所谓地说道,“都是为陛下办事,桥将军尽管收拾,小的在此等候一会儿便是!”   说着话,亲兵直接闪身站在了桥宅门口,就像是在门口站岗一般。   见亲兵是这个态度,桥蕤也不推辞,赶紧转身就往屋内走。   说实话桥蕤的心里是有些担忧的,毕竟这段时间以来,自己两个女儿的状态都不怎么好,总是呆呆的发愣。   若是这个状态进宫面圣,只怕是要惹天子不快,那自己心中的那个想法,或许也就要落空了。   桥蕤心中这么想着,就迈步走进了屋内。可这么刚一进屋,还等桥蕤开口,大女儿桥妍却突然冲了过来,脸上带着难掩的期待之色,脸颊微红着说道:“父亲,外面来人,可是要让我们去见天子?”   桥蕤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女儿几眼,心中隐隐有些奇怪,毕竟桥蕤都不知多久没见过大女儿如此激动了。   “不错!今晚陛下邀请我们入宫用膳,明日一早父亲就要启程前往西川战场,你们姐妹两个,就要暂时住在宫中了!你赶紧去告诉你妹妹,你们两个好好收拾一下,随为父入宫面圣!”   见女儿似乎恢复了正常,桥蕤的嘴角也勾起了一丝笑意说道。   桥妍听了这话,心里不知想到些什么,脸上迅速升起了一团红晕,随便答应了一声,便扭身向自己的闺房跑去。   看着女儿的背影,桥蕤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种可能。再联想到前些日子,女儿始终长吁短叹,少言寡语,桥蕤的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自己这个大女儿,只怕是有了心上人啊!   想到此处,桥蕤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向自己房间走去,准备收拾一下参军索要携带的行礼。   闺房内,桥妍坐在铜镜面前,不停得打扮着自己,眼角眉梢都挂着的喜色,整个人神采飞扬,更添了几分妩媚与美貌。   桥婉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背后悄悄靠近,看着桥妍那专心致志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疑惑,直接脱口问道:“姐姐,遇到什么事情了,这么开心?”   背后突然有人说话,桥妍直接就被吓了一跳,见是妹妹桥婉,这才拍着胸脯说道:“婉儿,你赶紧也去收拾收拾,一会儿父亲要带咱们入宫与天子一起用膳,之后还要在宫中暂住一段时间。”   “入宫?见天子?哦……”桥婉听到这里,顿时一脸了然之色,神情颇为暧昧地说道,“我说姐姐怎么突然打扮起来了,原来是要进攻见那位天子。莫非那位和妹妹我差不多大的皇帝,是姐姐的心上人?”   “婉儿!你说什么呢?”桥妍两道柳眉顿时就皱了起来,脸色微沉,故作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等着桥婉说道。   见姐姐似乎生气了,桥婉赶紧一吐小舌头,转身便离开了姐姐的闺房,也准备去收拾一下。   等桥婉一走,桥妍脸上的怒意一下就消失,看着镜中的自己,神色变得有些羞涩。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已经是滚烫滚烫的了。   差不多半个多时辰之后,桥蕤终于将桥宅上下收拾完毕,做好了长期家中无人的准备,背上自己的行礼,在屋外叫自己的两个女儿出来。   没多大一会儿,姐妹两人也都背着包裹,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姐妹俩个刚一露面,桥蕤就有些怔住了。   此时的姐妹二人,完全就是盛装打扮,清丽出尘,更胜往日。   桥蕤身为父亲,虽然与两个女儿朝夕相处,到此时还是被两个女儿的惊艳到了。   大女儿桥妍有了心上人,这么精心打扮,盛装出席,似乎还情有可原;   可小女儿桥婉为何也这般正式,莫非也有了心上人?   不过此事的桥蕤也来不及细想这些琐事,领着两个女儿便出了大门,到了门外的亲兵面前,再次施了一礼,歉意地说道:“久等了!”   亲兵转过头,看向要说什么,却一眼瞧见桥蕤身后的姐妹二人,顿时就有些出神,直接愣在了原地,都忘了要说什么。   在来得路上,这亲兵还曾经疑惑过,为什么天子在宴请桥将军的同时,还要宴请桥将军的女儿。   但是所有人的疑惑,都在见到这姐妹二人时,瞬间云散烟消。   好在这亲兵是徐晃的心腹,经受过严格的训练,心思还算坚韧,很快就回过身来,对桥蕤说道:“桥将军,请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桥蕤又是一怔。   去去就来?都要出发了还要去哪?   但桥蕤还来不及发文,那亲兵却快速得离去,带着一顶四人抬得轿子,以及四名轿夫回到了桥宅的门口。   “桥将军,您的两位女儿姿容秀丽,若是一路走去,只怕会引起不小的骚动。还是让两位小姐乘轿,将军您就委屈一下和小的一起走过去吧!”亲兵态度恭敬,沉声说道。   桥蕤张了张嘴,有些惊诧地看着亲兵,心中不由得对徐晃暗挑大拇指。   不该说人家徐晃能官拜南军卫尉,深得天子宠信,就看他帐下亲兵办事都如此周到,那徐晃本人行事如何,可见一斑!   桥蕤连声道谢,让两个女儿上了轿子,便一同往刺史府的方向走去。   等到了刺史府的门口,天已经有些擦黑了。   徐晃早就挎着兵刃,等在府门口,见桥蕤等人到了,便赶紧迎了上来,一把抓住了桥蕤的腕子,沉声说道:“来者可是桥蕤将军?”   当日在黄纶之事上,桥蕤见过徐晃一面,清楚徐晃的身边,便赶紧开口说道:“末将桥蕤,见过公明将军!”   徐晃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桥将军不必多礼,速速带领你两个女儿进去,天子在里面等候你们多时了!记住,和你们一起用膳的,还有一个人,名叫周公瑾,是江东的降将。一会儿进去之后,不要多说,也不要多问,听明白了吗?”   周公瑾?   桥蕤皱了皱眉,脑海中不自觉地就浮现出一张帅气的脸庞。   庐江周氏是舒县的名门望族,周瑜本人也深得袁术的器重,因此周公瑾的名号,在扬州地面上还是很响亮的。   江东降将?   都谁周瑜不愿效忠袁术,却暗中与江东孙氏亲近,难道说这所谓的降将周公瑾,竟真的那位让世人熟知的周家公子吗?   桥蕤心里面虽然想着,但嘴上却什么也没说,只能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便带着两个女儿进了刺史府,由专人领着,直奔用膳的偏殿走去。   此时在偏殿之上,已经摆上满满一桌酒席,几乎在襄阳地界能寻到的美味佳肴,全都摆在了这里。   桌上现在只有三个人。   主位上自然是天子刘协,周瑜、荀彧二人陪坐在一旁,三个人谁也没动筷,随意得拉着家常,就等着桥蕤父女。   桥蕤领着两个女儿一进偏殿,认准刘协的方向,便直接拜了下去,山呼万岁。姐妹两人也学着桥蕤的样子,给刘协见礼。   见这三位到了,刘协的脸上顿时勾起了一种暧昧的笑意,抬说招呼道:“桥将军,桥姑娘,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不必拘礼,快坐吧!”   “喏!”父女三人答应了一声,赶紧并排在下首坐了下来。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朕就给你们简单介绍一下!”说着话,刘协一指身旁的周瑜说道,“朕身边的这位,周瑜周公瑾,出身庐江周氏,与你们父女都是同乡,不知以往可曾相识?”   桥氏父女三人顺着刘协的声音看去,就见到刘协的左侧坐着一个面如冠玉,唇红齿白,英俊不凡的年轻男子。   桥蕤顿时有些心惊。   虽然桥蕤不确定周瑜是否识得自己,但桥蕤曾经远远见过周瑜几此,那英俊的相貌就如刀削斧刻一般印在桥蕤的脑海中,桥蕤自问绝对不会看错,面前这英俊的年轻人,就是那位在江东鼎鼎大名的周郎!   周瑜的英俊,在桥氏姐妹的身上表现得更为明显。   就像男子天生喜欢美女一样,女子也自然也喜欢俊美的男子。   尤其是周瑜从于军旅,那种俊美不同于那种充满的阴柔之气的漂亮,更是透着一股子英气的俊朗。   不过桥妍的心中念着别人,只是微微有些失神,目光没有在周瑜的身上多做停留;   而反观桥婉则是不同,她看向周瑜的目光,就像是发掘到了一块不为人知的美玉,充满了惊喜与赞叹。   周瑜心思敏锐,观察细致,很轻松就察觉到了桥婉的眼神,扭头看时,双目中竟然也爆发出了同样的惊喜。   要知道,以周瑜的才貌家世,身边从来也不缺少漂亮女人的环绕,以至于周瑜多多少少对女性都有些免疫了。   以至于很多江南美女,为了引起周瑜的注意,故意利用周瑜对音乐锱铢必较的性格,故意在周瑜身边把曲子弹错,从而吸引周瑜的目光。   这也就是所谓的“曲有误,周郎顾”!   但此时的周瑜却发现,面前这位频频看向自己的小姑娘,不光容貌秀丽出尘,身上更带着一种其他女子没有的灵动与活力,给人一种天真烂漫,单纯美好的感觉。   周瑜心思如海,向来喜怒不行于色,不轻易对人表露心迹。   但这种生活方式,本质上是压抑人性的,所有就造成了周瑜的生活特别压抑,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是像是跌入了漆黑的深海,你不知该去向何处,亦不知你身在何处,只能不断地往下落。   而面前的桥婉,似乎让周瑜看到了自己的对立面,就像照进深海的最后一丝光明,正是自己苦苦追寻的那样。   一时之间,周瑜的目光也不断看向桥婉。   刘协始终都在一旁观察着周瑜,见这位高冷俊俏的周郎,竟也主动看向桥婉的时候,不由得心中暗自感叹。   历史的惯性,果然很强大。   在历史上周瑜在桥氏姐妹之中看中了小乔,如今依旧如是。   看来这一步,算是赌对了!   只要周瑜看上了小乔,那他就在襄阳城就有了牵挂。只要能把小乔牢牢掌握在手里,那就像是攒住了风筝身上的绳索,无论周瑜这只风筝能飞多远,都休想在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不过刘协明白,向周瑜这种心思坚韧的人物,一见钟情便生死相许的桥段,实在是太过于扯淡了。   此时周瑜最多也就是对小乔比较感兴趣,但离真正喜欢上桥婉,还是有一段距离。   还得再下一剂猛药!   刘协心中想着,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指着桥蕤对周瑜说道:“公瑾兄,这位呢,是桥蕤将军,也是舒县人,明日就是你们两个一起前往西川,一路上还是要多亲多近!”   “好了!大家既然都认识了,那就开席吧!”说着话,刘协直接拿起筷子,往自己的碗里夹了一块肉。   天子多已经动筷子了,其他人也就不再拘束,一场看似平常却又暗藏玄机的晚膳就这么开始了。   在用饭的过程中,周瑜与桥婉两个人由于相隔较远,搭不上话,便频频有眼神上的交流。   刘协看在眼里,没有点破,只是心中暗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个人明显感觉吃得有些差不多了。 第279章 情定琴声   0279 情定琴声;   眼见大家都些兴致索然了,刘协就明白该进入重头戏了。   如果今天晚上无法让小乔在周瑜的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那么错过了这个机会,再想复制今晚的局面可就难了。   尤其周瑜还是个心思敏捷之人,一旦拖下去,被周瑜发现其中的猫腻,只怕非担不会对小乔产生感情,只怕还会产生敌视和排斥的心里,那一番筹谋,只怕就要鸡飞蛋打了。   想到此处,刘协就把目光放了桥蕤的身上,微笑道:“桥将军,朕听说你的小女儿婉儿姑娘,自幼便通习音律。周郎乃音律大家,对音律要求极为严苛,不如今日就让周郎为婉儿姑娘品鉴一下?来人呐,把朕收藏的古琴拿上来。”   刘协话音未落,殿外就有宫人抱着一张古琴走了进来,放在了殿内侧面的桌子上,看起来像是早就准备好了。   桥蕤、周瑜二人眼见此情此情,双双都是一愣,不知道天子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个话题。   但天子金口玉言,既然也已经发话,又怎么能够拒绝?   再说天子把琴都已经拿上来了,再说要拒绝,那不是当面打天子的脸吗?   “小女承蒙天子看重,臣在此先谢过陛下了!”   桥蕤赶紧站起来给刘协施了一礼,随后扭头把试探性的目光投在了桥婉身上。   桥婉倒是丝毫没有怯场,深深地看了周瑜一眼,便直接站起身来,落落大方地说道:“陛下,那小女子就献丑了!”   说着话,桥婉迈步就到了古琴的面前坐下,向周瑜微微一笑说道:“还请周先生多多指教!”   也不等周瑜说什么,桥婉双手就放在了古琴之上,十指青葱白玉般手指拨动琴弦,古琴特有的韵律就在这偏殿之上回荡开来。   刘协虽然不懂音乐,更不懂古代时的音律,但也不得不感叹,江南二乔确实是才貌出众。   这首曲子一弹出来,虽然听不出什么所以然,但就是给人一种沁人心脾的畅快之感。   后世有一句话说得好,春风拂过泸沽湖,秋雨浸润九寨沟,正可以形容小乔这首曲子,带给人的心境。   刘协的目光不自觉地就像周瑜看去。   周瑜明显也有些呆住了。   传言不假,周瑜确实是对于音律有着很深的造诣,基本上已经到了你一起手,就能看出到底有几斤几两的地步。   而面前的这位桥婉姑娘,周瑜心中下意识的就以为,与扬州那些姑娘没有什么两样。   都是粗通音律,就敢拿出来卖弄,听她们弹琴,完全就是一种对耳朵的污染。   可桥婉这么一起手,周瑜就明白,眼前这姑娘并不简单。更为难得的是,一首曲子弹到现在,以周瑜对音律的严格挑剔,竟也找不到什么毛病。   方眼看去,无论是曲子,还是弹奏曲子的人,都显得是那么的完美。   一时间,周瑜竟然感觉心脏有些砰砰的跳动,那颗不知已经沉寂多久的心,居然有了一种复苏的趋势。   桥婉!   周瑜深深得记住了这个名字。   一曲终了,桥婉起身给众人施了一礼,便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曲子弹完了,众人的目光也就齐齐集中在了周瑜的身上,向看看这位公认的音律大师,会给出一种怎么样的评价。   桥婉也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兴致勃勃地看着周瑜,一张俏脸之上满是期待。   看着桥婉的眼神,周瑜不知道为什么,脸上居然有些发烧,赶紧把头扭到一边,不敢去看桥婉,反而把目光投到了桥蕤的身上,沉声说道:“桥将军,令爱这一首曲子谈得非常好,在荆扬一代的女子中绝对是少有的,瑜也没什么可说得!”   “真的嘛?”   听了周瑜的评语,桥婉的脸上顿时绽放出了一种惊喜的笑容,这笑容看在周瑜的眼里,就像是那漫天璀璨的星辰!   周瑜感到有些紧张,不敢再去看桥婉,而是目光躲闪地点了点头。   刘协始终都在一旁注意着周瑜的神情,见周瑜这个少男怀春的样子,心中就知道这事情已经成了。   一时间,刘协心中不由得暗暗得意。   哪个少女不多情,哪个少年不怀春?   就算你周瑜年少得志,智谋如海,不也就是个二十二岁的纯情少年?只需略施小计,你不久要乖乖拜倒在小乔的石榴裙下?   不过心中虽然高兴,但却没有得意忘形。   刘协很清楚,在这种男女双方互有感觉的时候,一定不能让他们近距离的接触,必须要保持距离。   有道是距离产生美,只有两人之间不深入接触,才会在分别之后,情不自禁的去思念对方。   正是这种思念,这种抓心挠肝,求而不得的感觉,就会大大增加对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从而使对方在自己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正是因为有这种印象的存在,很多人分不清这好奇还是爱情,最终往往都会归结到爱情上面,误以为自己遇到了真爱,于是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就拉开了帷幕。   明日一早周瑜就会启程前往西川,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至少也要几个月之后。   两人经过这几个月的相互思念,等到再见之时,一定会把对方认为是自己生命中的唯一。   这事情,也就办成了。   到时候就算周瑜还想要一意孤行的返回江东,考虑到小乔的感受,他也会在心中好好掂量一番再做决定。   “那好!朕看大家吃得都已经差不多了,那今天就到这吧!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二位明早还要赶路,应该早些休息,一会儿会有人带你们两人去今晚的下榻之所!”   “至于两位姑娘,朕会单独安排一个院落。”说到这,刘协停顿了一下,故意看着周瑜说道,“就在孙姑娘的院落旁边,二位完全不必担心!”   桥蕤身为二乔的父亲,把女儿托给天子照料,自然是施礼道谢。   而一旁的周瑜,直接被刘协这一句话,臊得脸都红了,低下头不敢搭话,完全没有了曾经纵横捭阖,指点江山的样子。   ……   刘协一锤定音,这场晚宴也就算是结束了。   殿内吃饭这几个人分成了三波。   周瑜、桥蕤率先起身,并肩而行,等人领着他们去下榻之所;   桥妍、桥婉姐妹在一起,等着人带他们去后宅;   刘协、荀彧着师徒俩,基本上就没动,打算等这四位走了以后再说。   不大一会儿,就有人到了殿前,招呼着周瑜、桥蕤两人就要离开。   眼见周瑜要走了,桥婉的嘴唇微微抿起,神情显得有些紧张,小手不停得揪着衣角,眼神非常的复杂,像是在纠结着些什么。   终于周瑜已经迈步跨出殿门的时候,桥婉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定,开口脆生生的叫道:“周先生,请留步!”   面前者桥婉,周瑜本就十分的紧张,听桥婉这么一叫,心脏直接就是一蹦,差点没从嗓子眼里面跳出来。   周瑜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转过身,努力挤出了一丝微笑,故作轻松地说道:“婉儿姑娘,有什么事情吗?”   桥婉先是有些畏惧地看了看旁边的桥蕤,见父亲貌似没有动怒的意思,桥婉便飞快地拿出了一个荷包,双手递到了周瑜的面前,用一种欲拒还迎的语气说道:“周先生,这个荷包送给你!”   漂亮!   真他妈的的漂亮!   看到这个一幕,刘协差点没笑出声来,直接就有了一种给桥婉颁发奥斯卡小金人的冲动!   不得不承认,送荷包这个操作实在是太秀了!   首先荷包作为女子贴身的私密之物,愿意送给某位男子,这首先就已经表达了女方的诚意,消除了男方的后顾之忧。   紧接着双方分离一段时间,男方肯定免不了思念女方。有要脚丫子去想,我们都不难猜出,一旦男方对女方产生了思念,势必就会拿出荷包,这无疑会让男方加深对于女方的印象。   说为什么在《多情剑客无情剑》中,时隔那么多年,李寻欢依旧对林诗音念念不忘?   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李寻欢总是喜欢用小刀雕刻出林诗音的样子,每雕刻一次,那就加深一份印象。   久而久之,这印象自然就深深刻在李寻欢的脑海中,形成了毕生难忘的错觉。   如果说从林诗音嫁给龙啸云的那一刻起,李寻欢就不再去想,也再不去看任何关于林诗音的事物,那么多年过去,说不定李寻欢早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而现在桥婉的荷包,就与林诗音的雕像,有异曲同工之妙。   周瑜只要看到这个荷包,情不自禁的就会想起桥婉,想起今晚的曲子。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终于想忘掉桥婉,那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果然,周瑜见到这个荷包,整个人都变得非常之激动,伸出双手,略显虔诚地接过荷包,郑重地揣到了怀里说道:“婉儿姑娘,你的心意,瑜已经清楚了。等我回来!”   说着话,周瑜直接转过身,跟随宫人向外走去。   桥蕤的目光在周瑜、桥婉两人的身上扫视,又瞅了瞅殿内似笑非笑的刘协,似乎是想要些什么,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种无奈的笑容,紧随周瑜的后面跟了上去。   桥妍就站在那里,贝齿轻咬着下嘴唇,全程看完了桥婉的举动。不知道为什么,桥妍的心中居然升起了一丝羡慕。   可到底在羡慕些什么,桥妍似乎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很快,后宅也来了女官,带着桥氏姐妹往后宅走去。快要跨出殿门的时候,桥妍不经意间回过头,看向了殿内面带的微笑的天子刘协,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涌动着。   似有些不舍,似有些冲动,但桥妍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与妹妹桥婉一起,跟随着女官,直奔后宅走去。   见人都已经走了,刘协便与荀彧对视了一眼,两人也出了偏殿,直奔书房内走去。   进了书房,刘协刚坐下,荀彧就站在刘协案前,向刘协深施了一礼,有些感叹地说道:“陛下真是后生可畏,一场晚膳便断了周公瑾的退路,臣深感佩服!”   这一番话,荀彧说得真是发自内心。   一直以来,荀彧看刘协的目光,都是一种看待子侄的感觉,内在的驱动力是要将刘协培养成人。   虽然在这段时间里,刘协也会带给荀彧一些小惊喜,但总体感觉还是不怎么让荀彧满意的。   可今天这条计策,真的是把荀彧镇住了。饶是荀彧智计无双,还真就从来没有往这方面考虑过。   甚至可以说,关于年轻一辈情爱之类的感情之事,荀彧完全不懂。   荀彧真是没有想到,这么轻描淡写之下,就牢牢抓住了周瑜的软肋,让这头桀骜的蛟龙不敢再轻易动弹。   一时间,荀彧还真的有一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自豪感。   “老师谬赞了,朕这也是顺势为之。如果不是他们两人互有好感,事情也不会怎么顺利。”刘协显得有些不好意地说道,“不过桥婉与周瑜在一起,那还真是金童玉女一般的良配,日后那周瑜肯定会再三感谢朕今日的恩德!”   “那不知陛下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荀彧主动发问道。   “老师,朕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桥蕤对朕,对朝廷到底有多么忠诚。如果桥蕤被周瑜拐带,两人一起去投奔江东,那朕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刘协眉头微皱,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呵呵……”荀彧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说道,“此时陛下不必忧心,陛下有天子大义,民心归附。只要对桥蕤许以重利,相信他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许以重利?可无论是金银珠宝,还是高官厚禄,孙策同样也可以他!这能网住桥蕤的心吗?”刘协咂吧咂吧嘴,显得有些怀疑。   “陛下你忘了!这世上其实还有一样东西,除了陛下之外,没有能给桥蕤!只要陛下您愿意拿出这样东西,相信桥蕤绝对不会再有二心!”荀彧信誓旦旦地说道。   刘协心知荀彧不会说没有把握的话,现在见荀彧居然如此自信,不由得满是好奇地问道:“不知老师指得是什么东西?朕真的有吗?” 第280章 夜访桥蕤   0280 夜访桥蕤;   “国丈!”荀彧几乎没有怎么犹豫,便脱口说道,“只要陛下愿意给桥蕤一个国丈的身份,再许桥氏未来以富贵,相信桥蕤断然不会对陛下生出二心!”   “呃……这个……”听了荀彧的话,刘协只能无奈地笑了笑,因为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是有些似曾相识。   当初还蛰伏洛阳的时候,刘协就问荀彧,要如何才能夺取荆州,使得荆襄各族归附。   那时荀彧给出的办法,就是与荆襄蔡氏联姻,利用汉室天子的这个身份,让蔡氏根本无法拒绝.   眼下虽然与当时的情况略有不同,但本质上却没有任何的变化,都是凭借天子的身份与之联姻,最终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说实话,如果有第二种选择,刘协真的不愿意再出卖自己的“色相”。   毕竟自己已经有了蔡婠不说,还有一个伏寿没有完婚,现在再加上一个桥氏的女儿,怎么说也不像那么会事儿。   可话又说回来了,眼下这种情况,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为了能留住周瑜的这样的人才,适当做出一些牺牲,也是难以避免的事情。   “也罢!”刘协的心中虽然还有些疑虑,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便是同意了荀彧的建议,“老师,那接下来要怎么做?”   “按照陛下你的安排,明天一早他们两人就会启程前往西川,一路上周瑜想要说些什么,那就是陛下全然无法控制的了。所以今天夜里就是最后的机会,一定要把事情对桥蕤说清楚!”荀彧脸色微沉,略显严肃地说道,“以周公瑾之才智,若是想蛊惑桥蕤,只怕桥蕤根本无从提防!”   “好!”刘协点了点头,神情同样显得很是严肃。   若是招揽周瑜不成,反而让周瑜几句话拐走了一员己方大将,那可真是赔了夫人有折兵,白给周瑜安排了一次相亲,丢人都丢大发了。   “那臣就先行告退了!”此时天色已晚,该说得也都说了,荀彧便开口向刘协辞行。   这时刘协才反应过来,因为周瑜的事情,荀彧已经跟着跑前跑后的一天了。   自己还年轻,感觉不出来什么,但荀彧已经是奔四的人了,肯定是有些精神不济,便赶紧说道:“老师,那你就赶快回去休息吧!”   “喏!”荀彧也其确实累了,没有和刘协客气,直接施了一礼,就出了书房,往刺史府外走去。   看着荀彧远去的背影,刘协略一沉吟,便下诏让甘宁过来相见。   此时甘宁已经是适应了自己绣衣提司的身份,面对刘协的突然宣召,没有丝毫的意外,以最快的速度就到了书房之内。   “臣绣衣提司甘宁,拜见陛下!”甘宁在刘协的面前叉手施礼,沉声说道。   “兴霸!让你查得关于黄礼通敌一案,你调查的怎么样了?”面对甘宁,刘协没有多说废话,直接单刀直入地问道。   “回禀陛下!臣已经天香阁掌柜陈安,此人表示是天香阁的掌柜,但实际上却是黄礼的心腹。   这座天香楼,也是黄氏一族的产业。几经问讯之下,陈安终于供出黄礼,说是当日在天香楼的密室中,黄礼与蒯良两人密谋,要给江东孙策送一封密信!”   “而且这封密信,还是陈安找人送出襄阳城的。由此看来,黄礼通敌叛国之事,应当不是空穴来风。   之后臣又派人去调查了一下黄礼的侄子,北门校尉黄纯,发现当日黄纯确实孤身前往过黄氏府宅,但两人具体说了什么,实在是打听不出了!”   “现在黄纯已经被我们监视了起来,只要陛下一声令下,随时都可以将其拿下!”   甘宁说着话,脸上颇有些傲然之色,显然对自己这些天的工作成果颇为满意。   “兴霸你做得很好!”刘协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鼓励的笑容,“但此时还不是对付黄氏的最佳时机,你派人盯住陈安、黄纯,不要让他们离开襄阳,但也不要打草惊蛇。   眼下朕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等一切事情都办好之后,再着手处理黄氏一族不迟。”   “微臣明白!”甘宁一句话也不多问,直接就点头说道,“还请陛下吩咐!”   “明日一早,会有两个人启程前往西川前线。到时朕会给你一千兵马,你表面上的职责,就是一路护送他们两个人到文聘将军的军中。   但你一定要在暗中盯住他们两个人,无论有什么样的异动,你都要派人随时向朕禀报!”   “尤其是周公瑾,你必须要牢牢掌握好他的一举一动,不要让他脱离了你控制!但只要他没有什么异动,你也无需轻举妄动,只要把他看住即可。   至于另一位,你不必过于关注,但一定要避免他们两人单独相处,听明白了吗?”刘协沉声说道。   甘宁略一沉吟,也就明白了刘协的意思。   其实整件事情,都是围绕这位周公瑾展开的。只要能保证周公瑾不搞事情,那一切也就可以相安无事。   “微臣明白!”甘宁干脆利落地说道。   “好!那你就先下去准备准备吧!”刘协摆了摆手,示意甘宁可以离开了。   ……   亥时三刻,夜已经深了,整座刺史府都陷入了一片安宁之中。   桥蕤睡得正香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些内急,便从被窝里爬了起来,随手披上了一件外衣,推门就走出了房间,准备去找茅厕方便一下。   与重兵把守的周瑜住所不同,桥蕤毕竟不是犯人,因此出入还算方便。   到了茅厕方便了一下之后,桥蕤迷迷糊糊就打算往回走,可前脚刚一进跨院,就听到身后似乎有人呼唤着什么。   “桥将军!桥将军!”   声音不大,但连叫了几声之后,桥蕤还是心有所感,扭过了这么一看,见有人贴着墙角站着,身形看起来有些熟悉。   桥蕤没有多想,只是摇了摇头,让自己稍微清醒了一下,便迈步朝那人走了过去。可刚转过院墙,却发现墙外居然还站着第二个人!   桥蕤揉着惺忪的睡眼,接着星斗月光这么一看,陡然之间睡意全无。   因为桥蕤清晰的看到,就见墙边站立的不是别人,正是几个时辰前刚刚见过的当今天子!   噗通!   桥蕤赶紧就跪倒在了刘协的面前,叉手施礼,有些急促地说道:“臣不知陛下来访,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刘协手微微下压,示意桥蕤把声音放低,沉声说道:“桥将军,朕深夜来访,其实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桥蕤一愣,心中开始有些打鼓,猜想着自己是不是在什么地方惹了天子不快,现在要兴师问罪了。   不过桥蕤心中虽然这么想着,但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说道:“陛下但说无妨,臣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刘协点了点头,稍微了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桥将军,今日晚宴上,令爱与周公瑾似乎之间,似乎有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不知道桥将军你怎么看?”   “这……”桥蕤一时间有些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眼下的周瑜,毕竟还算得上是一位敌将,所以桥蕤有些摸不清楚周瑜在刘协的心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位。   桥蕤生怕自己一句话说不对,再惹怒了刘协,因此便有些支支吾吾,不知道该什么。   刘协本意也不知道质问桥蕤的,现在见桥蕤一副尴尬的样子,就赶紧说道:“桥将军你不必紧张,朕没有恶意。只是见周公瑾与令爱之间郎才女貌,真是一对璧人。若是将军你没有什么意见的话,朕想亲自保媒,为他们二位赐婚。”   听刘协这么一说,桥蕤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桥蕤虽然不以智计见长,但毕竟还不是傻子。他隐隐约约已经能感觉到,天子似乎是想借女儿的婚事,去达到一些其他的目的。   否则再怎么样,那也不至于天子这么晚还亲自来谈赐婚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桥蕤心中却也没有什么抵触情绪。   虽然桥蕤为自己这两个人挑选夫婿多年,始终没有一个称心如意的人选不说,眼光也变得极为挑剔。   但那些所有的挑剔,在周瑜的身上,似乎都是不值一提的。   毕竟周瑜无论是从家世背景,身高相貌,身份能力,那都是要盖过桥氏一头。   若是桥婉真能嫁给周瑜,那本质上还算是桥氏高攀了,所以桥蕤真是想不到一个拒绝的理由。   “小女能得陛下赐婚,那是她的福气,臣先代小女谢过陛下了!”桥蕤赶紧向刘协施礼道谢。   “朕与将军的两位女儿也算是有缘,她们能得遇良人,朕看着也跟着高兴,就不必多礼了!”刘协摆了摆手说道,“不过有一点,这是要在你们从西川归来之后,朕才会提这件事。在此之前,朕希望你不要对周公瑾透出一丝一毫的口风,否则刺史就不必再提!”   “呃……”桥蕤愣了愣,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微臣明白!”   话说到这里,刘协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极为复杂,略微有些扭捏地说道:“桥将军,还有一件事,朕希望你能够同意。”   桥蕤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刘协那吞吞吐吐地样子,心中顿时闪过古怪的念头,一时间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强忍着情绪说道:“陛下请讲!”   “其实是这样的……”刘协咽了一口唾沫,心中一发狠,大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架势说道,“婉儿已经有了归宿,妍儿姑娘身为姐姐,若还是待字闺中,难免有些尴尬。朕打算选妍儿姑娘入掖庭,封为昭仪,不知桥将军愿意否?”   刘协身为一个后世而来的穿越者,说完番话之后,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烫。   这也就是在古代,这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界,你要敢和谁说类似的话,不要说指望对方同意了,只怕不给你打出来就谢天谢地了。   可桥蕤听到这一番话,却直接呆住了。   其实对于桥蕤而言,自己的女儿能嫁给天子,自己能混上一个国丈的位置,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现在天子在此基础上,还愿意册封自己的女儿为昭仪,那可真就是意外之喜了。   汉朝的后妃等级等级制度,虽然几经更迭,但自汉元帝刘奭之后,整套制度便趋于完善。   自皇后以降,共分为十四个等级。   而所谓的“昭仪”,就位列这十四个等级之首,位同丞相,爵同诸侯王,绝对是后宫自皇后之下的第一人。   虽然在光武帝中兴之后,节约开支,提倡节俭,这十四个等级基本上都被裁撤掉了。   后宫封号除了皇后以外,就只剩下的贵人。在贵人之下,又增设美人、宫人、采女三等,但和当年的十四等级制度已经无法同日而语了。   可现在天子放话说要册封昭仪,莫非是想要恢复祖制,重新启用十四等级制度,那自己的女儿作为第一位昭仪,那在未来说不定还能竞争一下皇位之位。   到那时,整个舒县桥氏,岂不是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跃成为荆杨一代炽手可热的大家族了?   一时间桥蕤的心中,被狂喜所充满,竟不知该回复刘协什么才好。   而刘协本就觉得自己这么说话挺无礼的,现在见桥蕤也不搭话,便误以为桥蕤心中有些不满,便赶紧又下了一剂猛药。   “若是桥将军应允,那便是国丈了,朕便册封你为列侯如何?”刘协略带试探性地说道。   列侯?   听到这个名词,桥蕤只觉得幸福地快要晕过去了。   汉代爵位袭承秦制,除了刘姓皇族能够封王之外,普通大臣能做到的最高爵位,那就是列侯了。   成为列侯,可以说是每一个大汉官员的终极梦想。这种事情,桥蕤平时真的就之敢在梦里面想想,可现在这个曾经遥不可及的梦,却近在咫尺,伸手就能触及。   现在不要说把女儿嫁给天子了,在如此巨大的利益诱惑下,恐怕只要不是把女儿嫁给街头的乞丐,桥蕤便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反对! 第281章 老将严颜   0281 老将严颜;   “臣多谢陛下!”桥蕤惊喜之下,赶紧一个头给刘协磕在了地上,“小女能嫁给陛下,那真是她最好的归宿,臣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那好!”刘协点了点头,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好在桥蕤的胃口没有那么大,许诺一个列侯之位,就让桥蕤欣喜若狂了。   这要是桥蕤狮子大开口,想要个王爵,那刘协还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这件事情虽然已经确定,但你务必要保守秘密,不能为任何人所知。待到你们平定益州,班师归来,朕再与妍儿姑娘完婚!”说到这里,刘协故意停顿了一下说道,“来日上了疆场,还请国丈奋力杀敌,到那时不仅仅是亭侯之位,乡侯、县侯也并非是不可能的。”   桥蕤闻言,精神又是一震。   同样是被封为列侯, 但县侯确实地位最高的存在。乡侯次之,亭侯再次之。   本来桥蕤以为,自己能捞到一个亭侯就已经很不错了,现在居然还有乡侯、县侯的希望,心中的那种激动与期待,顿时又提高了几个档次。   再加上刘协那一声“国丈”,简直就摸到了桥蕤的兴奋点,让桥蕤感觉自己的人生都已经达到了高潮。   “请陛下放心!小女的婚事,臣必将守口如瓶,不想人透漏半句!”桥蕤像是生怕刘协反悔似得,赶紧开口答道。   “朕当然相信国丈,但也请国丈不要让朕失望!”刘协上下打量了桥蕤几眼,有些似笑非笑地说道。   “臣明白!”看到刘协的神情,桥蕤就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让桥蕤的整个人都瞬间冷静了下来,极为郑重地说道。   “好,那国丈就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刘协的脸上又浮现了那种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抬手示意桥蕤可以离开了。   “喏!”桥蕤站起身来,又向刘协施了一礼,便转身向房间里走去。   刘协一直在原地注视着桥蕤,直等到桥蕤进了屋子,才从怀里拿出一封密封好的书信,递给了身边的那个侍者。   “你连夜趁快马出城,务必要在他们两人抵达前线之前,将这封信交到文聘将军的手中,你可明白?”刘协略显严肃地说道。   “属下明白!”侍者双手接过密信,郑重的揣进怀里,沉声答道。   “去吧!”刘协摆了摆手。   侍者便站起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甘宁便率领一千兵马等待刺史府门口。没多大一会儿,周瑜和桥蕤就大很多的士兵的“保护”下出了府门,加入到了甘宁的队伍之中。   此时的周瑜虽然没有带什么刑具,但却被严密的看护了起来。   甘宁至少安排了五十个人,轮班盯着周瑜。不过周瑜显然也是预料到了自己这种待遇,并没有多说什么,很顺从的听从安排。   而桥蕤本身是犯人,身上还有着偏将军的头衔,自然不能和周瑜是同等待遇,自然而然的就给配上了高头大马,颇有些将军意味的走在队伍前面。   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这一行人就迈上了西征之路,直向西川进发。   ……   益州,巴郡。   江州县城。   文聘骑在马上,望着不远处江州城下,以及如潮水般涌向江州城头的士兵,下示意就皱起了眉头。   自从张鲁手下大将张英攻陷汉昌、阆中二县之后不久,文聘就收到了调兵南下的诏令。   文聘手握三万大军驻扎在汉中,早就待得是浑身酸软,接到诏书的那一刻,直接尽起大军前往巴郡,与张英帐下的两万大军兵合一处,合共五万兵马开始攻掠巴郡土地。   巴郡虽然幅员辽阔,算得上是益州北部占地最大的州郡。但这巴郡之内,大多都是崇山峻岭,并没有多少百姓聚居的城池。再加上郡县之间距离较远,难以构成有效的防线。   因此文聘一路打来,各郡县都是望风而降,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阻拦,便直接打到了巴郡郡治江州县的城下。   可文聘却没有料到,在江州遇到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在五万大军压境的情况下,驻守在江州城内的巴郡太守严颜,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而是积极调动兵马奋起反抗。   十几天的时间过去了,文聘已经记不清自己发动过多少次攻城战了,可江州城依旧是稳如泰山,没有丝毫要被攻破的迹象,文聘的心中不免有了一些焦急。   文聘心中很出清楚,之所以能够一路打来,如此顺利,很大程度上是打了益州一个措手不及,抢占了时间上的优势。   可如果在江州城下这么拖延下去,等到成都反应过来,派大军增援,到那时无疑就要陷入一番苦战了。   “罢了!”文聘暗喝一声,扭头对身边的传令官说道,“传令下去,让他们撤回来吧,今天就先到这里!”   “喏!”传令官答应了一声,转身便将命令一级一级传了下去。   很快差不多五千之数的攻城兵马,就从先前线撤了下来,回归本阵,只留下了遍地的尸体。   文聘暗哼了一声,目光显得颇为冷酷,直接提马上前,在接近护城河的时候,把马勒住,将手中大刀横在了马鞍桥上,抬头对城上说道:“我乃大汉征西将军文聘,严颜老将军何在,请他出来搭话!”   严颜此时就在城头督战,听到文聘直言,心中虽然隐隐有些疑惑,但还是走到城墙边上,扶着女墙垛口往下看去,见城下有一年轻将官横刀立马,便朗声说道:“城下可以文仲业吗?老夫严颜在此,你有何话说?”   文聘闻言,赶紧仔细观瞧,见城上果然有一白发老叟,精气神十足,年约六十上下,与传言中的形象颇为相近。   文聘赶紧向上一拱手,高声说道:“严老将军,晚辈这厢有礼。久闻老将军刀法精绝,世上难逢敌手。晚辈自幼习刀,对刀法也粗通一二,不知今日可有机会向老将军讨教一二?”   文聘的小算盘打得是啪啪响。   在这种明显敌弱我强的趋势下,如果严颜胆敢出城迎战,那就无疑就是给已放制造了贡献城池的机会。   只要在严颜败退的过程中,自己率军趁势掩杀,就算不能直接攻破江州,那生擒严颜也是不成问题的。   江州城若是失了严颜,那还能坚持多久?再想攻破,只怕就是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至于说怎么打败严颜……文聘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么问题。   自己不过年近三十,正是年富力强的当打之年,若是打不过这样年逾六旬的老者,那文聘两个字完全就可以倒过来写了!   听到文聘如此明显的挑衅之语,严颜一捋颌下胡须,哈哈大笑道:“老夫征战沙场五十年,还从没有人敢这么和老夫说话。上一个敢当面挑衅老夫的人,坟头草已经三尺高了,你莫不是嫌自己活得时间长了?”   听到严颜这话,文聘差点没笑出声来,强忍着心中地无奈说道:“若是晚辈没有猜错,阎老将军今年已是年逾六十,何苦大放狼言,毁了自己一世英名呢?”   “哼!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你且在城下候着,严某这就下来会你!”   严颜怒哼一声,脸上全然一副被激怒的神情,直接猛一转身,就像是要往城楼下走去的样子。   文聘见成功激怒严颜,心中也是一盘暗喜,已经开始在心中幻想着自己攻破江州,生擒严颜的样子了。   可文聘是万万没有想到,严颜只后退了三四步的样子,差不多在城下已经无法看到严颜的时候,严颜便停住了脚步,沉声说道:“弓箭手准备!城下之人乃是敌军主将,务必要将其射杀!放!”   刚刚守城结束,城头上的弓箭手还有撤下去,如今严颜一声令下,顿时二十几名弓箭手站成一排,开弓放箭。一时间江州城头箭如雨下,直奔文聘射去。   文聘是真的没有料到,严颜这么大的年纪,居然也会偷奸耍诈,嘴上说着要开城决战,背地里却让弓箭手放箭。   可如此危机的关头,抱怨也起不到任何作用,文聘赶紧挥动手中大刀,上护其身,下护其马,打掉射来的羽箭,防止伤及自己的要害。   可是射过来的箭是在太多,就算文聘武功再高,早晚也会被射程筛子。   好在文聘身后的盾牌兵反应还算迅速,在第一波羽箭射出来的时候,就赶紧拎着盾牌上前,拼命将文聘护在盾牌之下,回转本阵之中。可及时这样,文聘的大腿和背部依旧中了几箭。   主帅如此狼狈,这仗自己是不能再打下去了,大队人马直接收兵,回到了早就扎好的大营之中。   “老匹夫!气煞我也!”   中军帐内,文聘几乎全身赤裸,一边让随军的衣冠为自己处理箭伤,一边发泄着对严颜的不满。   可是这种事情,也说不出什么理来。本来就是自己打算蒙骗人家,结果人家没有中计,总不能怪人家不配合自己吧。再加上自己这一身箭伤,文聘真是憋了一肚子闷气。   “报!”文聘正郁闷间,一位士兵从帐外走了进来,在文聘的面前叉手施礼道,“起兵将军,辕门外有两人求见,还带着差不多千余兵马,自称是奉当今天子之命,在见将军!”   闻听此言,文聘的脸色微微一变,再联想到两天前收到的那封天子密诏,心中那种郁闷之情一下子都被冲淡了不少。   “还有多久才能弄好?”文聘扭头问身边的军医。   “已经好了!”军医一边说着,一边为文聘包扎好最后一个伤口,便来到了文聘面前叉手说道:“将军,你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处理好了,这些天千万不要有大幅度的动作,更加不要动怒,否则箭创崩裂,只怕有性命之危!”   “好!你先下去吧!”文聘点了点头,便把目光放到这传信士兵的身上,“让他们进俩吧!”   “喏!”士兵答应了一声,转身出了营帐。   没多大一会儿,甘宁、桥蕤、周瑜三个人便走进了营帐,到了文聘的帅案前齐齐见礼,态度都显得很恭敬。   此时文聘已经穿戴整齐,正襟危坐于帅案之后,见这三人走了进来,目光便是一凝,直接就集中在了周瑜的身上。   本来文聘还打算问一下谁是周瑜来着,可这一打眼,文聘就知道不必再问了,因为这三个人中,有一位俊俏得有些离谱,说是潘安宋玉之貌也不为过,必然是周瑜无疑。   “甘将军,桥将军,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文聘随便客气了一下,便把目光重新放在了周瑜的身上。   “不知可是周郎当面?”文聘沉声说道,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禀将军,在下正是周瑜!”周瑜拱手为礼,微微笑道。   “据文某所知,周郎此来,是助我军攻破西川,生擒刘璋的。不知周郎有几分把握?”文聘嘴角勾起一个戏谑的笑容,淡淡说道。   “几分把握?”周瑜淡然一笑,有些傲然地说道,“川中诸将,在我周瑜眼中,不过土鸡瓦狗尔。取西川对我周瑜而言,哪无疑就是探囊取物,手到擒来!”   呃……   文聘直接被周瑜这一番话噎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该说是自大?还是自信?   文聘气得笑出了声来,故作嘲弄地说道:“眼前这座江州城,文某攻打十余日,未有寸进。既然周郎如此自信,那不妨说一说,此城当如何破之?”   甘宁、桥蕤的目光也随之看来,眼神中都带着期待和疑问。   这两位也非常想弄清楚,眼前的周郎到底有多大的才能,才会让天子刘协甘于花费那么的精力。   在三个人目光的注视下,周瑜没有丝毫的慌乱,依旧是淡然一笑,轻声说道:“攻破江州,不过是覆手之间尔。只不过这攻破与攻破之间,还有这些许不同。不知仲业将军是想要哪一种结果?”   “哦?”   听周瑜这么一说,文聘的神情严肃了不少,沉着脸问道:“既然如此,那不知周郎所说都有哪些结果?”   “可以将江州上下一体斩绝,也可以让江州主将出城纳降,就看仲业将军中意哪一种?”周瑜的语气依旧是那般平淡。 第282章 周瑜定计   0282 周瑜定计;   一体斩绝?出城纳降?   听到周瑜这般猖狂自信的言语,文聘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要不是知道眼前这位是江东周瑜,文聘还以为是刘璋亲临现场了呢。怎么说你怎么样,那严颜就怎么样是吗?   不过对于周瑜的狂妄,文聘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神色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淡淡地说道:“那依周郎之见,自然是让严颜开城纳降为好,只是那老儿负隅顽抗,死战不降,周郎真有妙计?”   “自然!”周瑜的脸上依旧是那种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这世上的一切都提不起自己的兴趣,“杀人不见血,唯人心而已。仲业将军攻入也巴郡已有月余,围困江州也有十余人,却不见蜀郡一兵一卒前来相援,难道这还不说明问题吗?”   “嘶……”文聘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惊愕地看着周瑜,嘴巴微微张开,完全不知道该说设么才好。   文聘不得不承认,周瑜所说的这个思路,确实是自己之前从未有考虑过的。   一直以来,文聘想得都是如果加快脚步,在蜀郡援军到来之前进一步扩大战果,却从未想过蜀郡的援军为何迟迟不到。   周瑜的思路虽然有些刁钻,但却未必没有道理。   “你的意思是说……是成都方面故意不派出援军?”文聘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不!”周瑜摆了摆手说道,“严颜成名已久,乃蜀中宿将,为刘氏两代效力,刘季玉虽然庸碌,却也不会故意陷严颜于死地。   故此以周某之见,必是成都有人与严颜不睦,故意拦住了严颜的求援书信,以至于刘季玉根本就不知道严颜需要援兵,亦或是刘季玉根本就不知道江州被困之事!”   “这……”   周瑜的一番话下,文聘真的是有些自我怀疑了。因为周瑜这一番猜测,实在是太过于大胆了,只要有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会导致后续所有计划的失败。   但看着周瑜言之凿凿的样子,文聘竟也不知道该从何处进行反驳。毕竟周瑜的猜测固然大胆,却也不是没有可能。   “虽然周某还猜不到那个人是谁,但此人一定是与严颜有隙,只要我们给他制造一个机会,不用将军出手,自会有人把严颜收拾了!”周瑜看着文聘那惊讶的表情,满意地笑道。   “什么机会?”文聘下意识的追问道。   连文聘自己的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的样子,像极了在老师面前充满了求知欲的学生。   “当年秦将王翦率三十万大军伐赵,被李牧堵在井陉关外,难有存进。秦王不过就是派人前往邯郸散布谣言,便让赵王撤了李牧主将之位。   仲业将军只需效法当年秦王之举,派人我那个成都散布消息,就说严颜死守不战,有通敌之意!”   “只要这个消息在成都传开,只怕不消十日,就自会有人帮将军对付严颜。到按时,无论是严颜被迫出城迎战,还是被撤职查办,都是将军攻陷江州的大好时机!”周瑜面带微笑,颇为自信地说道。   周瑜话说到这一步,帐内的三人看向周瑜的目光已经有些不一样了。尤其是桥蕤,目光之中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文聘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这件事的利弊,最终还是点头说道:“既然说得如此确定,那就以你之策,派人往成都一行!”   事情已经确定,文聘当即便下令在军中挑选了五十位身手矫健,头脑灵活,尤其是会说益州官话的士兵,让他们即可前往成都,散布一些有关于的严颜的谣言。   ……   三日后……   蜀郡,成都县。   醉花楼……   此时正是月上柳梢头,白日里那种紧张的情绪得以释放的大好时候。   天刚一擦黑,醉花楼的门前就聚拢了大批客人,全都是一些骑马坐轿,衣着光鲜的达官显贵。   若是有相熟的姑娘,早就相拥着到楼上快活去了;   若是没有相熟的姑娘,那就只能在门口排着队,由最花楼的老鸨逐一安排。   好在醉花楼的姑娘乃川中一绝,个顶个的姿容秀丽,才貌出众,这些“贵客”们也就愿意耐着性子,多等那么一时半刻。   而那些口袋里没有几个铜钱的贩夫走卒们,就只能隔着一条街远远看着,垫着脚,枕着脖子,看着醉花楼里面那些美貌的姑娘,过一过眼瘾。至于说真正到里面体验一次,这些人也就只能想一想。   毕竟在这醉花楼中潇洒一夜,足够他们全家大半年的开销了。   一个人的身穿华服的少年公子忽然出现在了大街之上,身后带着两个家丁护卫,慢慢悠悠地向醉花楼走来。   如果从外表上看,这少年公子与周围这些这些客人也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在阔气程度上来略有不如。   可原本在招呼着其他客人的老鸨,一见这少年公子,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惊喜之色,立刻撇在手头的客人,扭着风韵的腰肢,满脸堆笑地迎了过来,就连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   “大公子!哪阵风把您吹来了,来来来,快往里面请!”   老鸨十分自然地挽起少年的手臂,拉着少年就要往里面走。   “唉……不不不……”少年赶紧摆手,脸上也带着我笑意地说道,“不必如此,到了你这,就都是客人。前面还有这么多人,本公子也不好搞这特殊化。你让人告诉红袖姑娘,好好梳妆打扮,等着我就好!”   “明白!”老鸨见少年这么一说,也就不多做挽留,丢下了一个你懂得眼神,便回转身继续去招呼客人了。   这老鸨一走,附近这些等候的客人,纷纷把疑惑的目光投到了少年的身上。   到这里这客人,几乎都很清楚,这醉花楼可不是一般的青楼,背后的势力强硬得很。   甚至有传言说,这醉花楼干脆就是州牧刘家开得。   这醉花楼的老鸨,更是眼高于顶,一般人都看不上。可眼前的这为少年,居然能让这老鸨主动上前讨好,这背后的势力,一定是不容小觑。   几个人的目光在那少年的身上打转,但打量了一番之后,却发现这少年除了衣着华贵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便逐渐转移了注意力。前面的队伍还很长,几个人闲来无事,便开始攀谈起来。   其中路人甲感叹地说道:“你们都听说了吗?最近巴郡那边在打仗,荆州的兵马把江州城都给围了。也不知道刘公派了援军没有,赶紧让着战事结束了吧,不然这每天心里都没有什么底。”   路人乙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这有什么可担心的,难道他还能打到成都来不成吗?就算江州失守了,还是广汉郡在前面顶着,完全不必的担心,还是想想今晚该找哪个姑娘吧!”   “你想得还是太简单了!”路人丙摇头说道,“据我所知,那荆州的兵马的攻入巴郡已经有些时日了,少说也得快两个月了。但整个巴郡,似乎连一场像像样的仗都没有打过。”   “那巴郡的太守,可是严颜老将军,就算是不敌战败,也不至于一仗不打吧!而且即使现在他们打到了江州,严颜老将军也没有出战的意思,我看这个背后的原因,只怕是不简单!”   “哦?”   路人丙这话一出口,顿时就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到了路人丙的身上,想看看这位到底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那你之间,难道这江州被困,全是因为这严颜老将军?”   路人甲有些惊诧地问道,显然是不愿意相信自己这个猜想。   毕竟严颜在川中成名已久,在很多蜀人的心中,严颜都是一个无敌的英雄形象,他们不愿意相信严颜会去弄那些蝇营狗苟的东西。   “可不就是他!”路人丙故作神秘地说道,“当初君郎公平定川南之乱的时候,严颜老将军作战何等勇猛?如今官居巴郡太守之职,手上握有重兵,又怎么会被打得节节败退?”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严颜老将军不愿意抵抗,甚至说干脆就有意归顺荆州!否则他不可能这么长时间过去,一仗也不愿意打!”   砰!   路人丙话还没说完,猛然间就觉得背后有一股大力传来,仓猝之间,重心不稳,直接就一个趔趄,毫无花假地摔在的地面上,脸颊和地面来了一个毫无保留的亲密接触。   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偷袭,再加上脸部传来剧痛,两者交织在一起,直接让路人丙的心中充满了羞愤之情,猛得站起身来,就要去找是谁在背后偷袭了自己。   可路人丙刚一站起来,一柄雪亮的长剑就直接搭在了路人丙的脖颈上。而持剑之人,正是方才那少年公子。   呃……   路人丙的身体顿时就僵住了,放在那一腔恼怒,也瞬间归于了平静。   毕竟自己只要稍微一动,这把剑随时都能划破自己的脖子。   “你说严颜老将军通敌!你有什么证据吗?”   少年怒视着路人丙,脖子上青筋暴起,全然一副暴怒异常的样子!   “这……这……公子息怒,公子息怒,我这也是从别处听说过来的,随口一说而已,哪里有什么证据啊……”   路人丙小心翼翼地咽了一口吐沫,把身子尽量往旁边移了移,让自己的脖子与剑刃保持一定的距离。   “哼!”少年公子冷哼一声,显然是不怎么相信,面带怀疑地说道,“别处听来得?哪里听来得?说!”   说着话,少年的剑尖往前凑了凑,把路人丙脖子上的皮肉都划破了。   脖子上的刺痛传来,路人丙吓得是浑身颤抖,就凭方才老鸨那么尊敬的样子,路人丙丝毫没有怀疑,这少年有一剑要了自己性命的勇气。   “今天酒楼、茶庄、赌坊、当铺都有人议论此事,小的,小的也是其他人说了好几种假设,把他们捏和在一起胡说的。小的说得都是前真万确,还请公子明察啊!”   路人丙实在是受不了心理上的压力,一股湿热直接从裆中流出,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一股难言的臭气顿时就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周围的那些围观群众,全都掩面后退,满脸嫌弃地看着路人丙。但显然中还带着期待之色,显然还是想把这出大戏看完。   那少年持剑相逼,距离路人甲也是最近,这股臭气自然是首当其冲,直接就冲进了少年公子的鼻子中。   这少年出身富贵之家,自小就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个,赶紧收回宝剑, 猛得后退了几步,硬邦邦地说道:“今日就权且信你一次,要让本公子知道你敢肆意欺瞒,小心本公子剑下无情!”   说着话,这少年收剑入鞘,转身就离开了醉花楼。步履匆匆,像是要赶往什么地方。   经历了这种丢人的事情,路人丙自然也没有脸面进入醉花楼快活了,也低着头离开了现场。   那少年公子怀着心事,脚步匆匆,沿着大街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又拐了两个弯,最终在一座气派豪华的府宅后门前停住了脚步。   啪啪啪!   少年上前叩打门环。   没多大一会儿,就听见有脚步声传来,接着后门就被打开了一条缝,有一个家丁打扮的人向外观瞧。   一见是这少年,家丁便赶紧将门敞开,侧身放这少年进来。   “大公子!”家丁恭恭敬敬地给这少年势礼。   “不必多礼!我岳父在不在?”少年一把抓住家丁的腕子,略显急促地问道。   “家主刚用过晚膳,正在前厅练剑!”家丁如实说道。   “那我去见他!”这少年显然对这座府宅非常熟悉,直借撇下家丁,直奔前院而来。   绕过几个跨院,到了前院四下一看,就在正门前的空地上,一位面相儒雅的中年男子,手中持着一把宝剑,正在演练一套剑法。   少年没有立刻上前,而是耐着性子等候。只待这中年人练罢收式,用衣袖擦着额头上的汗珠时,少年才快步来到这中年人的面前,躬身一礼,口中说道:“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第283章 岳父庞羲   0283 岳父庞羲;   “原来是循儿来了,不必多礼!”庞羲眼见是这少年,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亲切地说道;   庞羲今年已经年近五旬,在汉末三国这个时间点上,已经算得上是一位老人了。但由于常年习武,整个人看起来精力还是非常充沛的。   早在灵帝在位之时,庞羲就已经在朝为官,拜议郎之职。官职虽然不算太大,但也是名副其实的大汉朝臣,每日都有上朝面见天子的资格。   但野心勃勃的庞羲,显然不满足的现状,还想找机会更进一步。   后来西凉军祸乱朝纲,入主长安,庞羲侥幸得到了郭汜的赏识,在长安的生活还算不错。   时间就到了公元194年。   当时益州牧刘焉伙同西凉马腾,打算趁乱攻取长安,驱逐李傕、郭汜这些西凉乱党。   后来事情败露,马腾也惨败于长安城下,李傕郭汜为了报复,就开始大肆屠杀滞留在长安的刘焉族人。   身为郭汜亲信的庞羲,本应帮助郭汜捕杀刘氏族人,但是在关键之后,庞羲却做出了一个让所以人都意外的决定。   在整个长安城都对刘焉一家喊打喊杀的时候,庞羲却散尽家财,保着刘焉的孙辈逃出了长安,返回蜀中,使刘氏骨血得以保全。   为了报答庞羲的恩德,刘焉投桃报李,重用庞羲,使得当时的庞羲一度成为东州兵之魁首。后来刘焉死后,其子刘璋继承了益州牧之位。   虽然刘璋提拔了自己的亲信吴懿上位,当上了东州兵统率,但也非常顾忌庞羲的恩德,不但任命庞羲为巴西太守,还长子刘循娶了庞羲的小女儿为妻,结下了这门亲事。   但庞羲撇家舍业,冒着掉脑袋的风险给刘家办事,肯定不会只满足于一方太守。   庞羲想要的,是真正的大权独揽,真正的乾纲独断!   而这一点要求,无论是刘焉还是刘璋,显然都是无法满足的。   所以庞羲就把这最后的希望,放在了自己的女婿,也就是刘璋的长子刘循身上。   等日后刘璋一命归西,刘循继承了益州牧之位,那这益州四郡,岂不任由自己予取予夺?   也就是惦念着这点心思,庞羲对自己这个女婿是非常的亲热,尽最大的努力维护着翁婿关系,毕竟自己这毕生的理想能不能实现,就要着落在这位公子的身上了。   “来!坐!”   庞羲弃了手中的宝剑,走上前拉起刘循的腕子,这翁婿两人就来到了附近的凉亭里坐了下来。   刘循刚一坐下,就急不可耐地说道:“岳父大人,小婿方才上街听到传言,说是严颜那老匹夫避战不前,意图通敌,想要献江州城于天子,不知岳父大人可曾听说了?”   “哦?此事你也听说了?”庞羲显得有些意外,眼神流露出深思之色,“白日里老夫上街闲逛,也听到街边有人在议论严颜之事。一日之间,此时就传遍成都大街小巷,搞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只怕是来者不善啊!”   “来着不善?”刘循撇了撇嘴,显得很是不屑地样子,“岳父大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只要那严颜在一日,我们就少一日安宁。老而不死是为贼,他严颜早就应该交出兵权了!只要除了严颜,我们还有吴懿、张任,让他们去守江州不也是一样?”   “嘶……嗯……”庞羲不自觉陷入了沉吟之中。   严颜此人,居功自傲,脾气又臭又硬,谁的面子也不给。不要说这位大公子刘循,就连庞羲自己也总是看严颜不顺眼。   但庞羲很清楚,刘氏一族能坐稳益州之主的位置,严颜得有一半的功劳。   而且因为严颜作战勇猛,劳苦功高,在蜀军之中也有大批的拥趸。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动严颜,显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而且这次关于严颜的传言,能够这么快就在成都的街头巷尾流传开来,肯定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无论这幕后之人是谁,肯定是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说不定就是荆州军试出来的攻心之计。   理智告诉庞羲,在大敌当前的节骨眼上,是绝对不适合对严颜这样的良将下手的。   但庞羲也明白,这以严颜这样风评极佳的人物,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再想要动他,那就难比登天了。   想到这里,庞羲沉吟了片刻,又回头看了一眼面带愤然之色的刘循,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自嘲的笑意。   眼前这位少爷,那可是川蜀未来的继承人,连他都这么不在意蜀中的基业,想要在临阵斩将,那自己一个外人又何必在这点事情上惹他不快呢?   再说以严颜的性子,早晚都是自己的绊脚石,接着这个机会除之,也并非不可!   庞羲一念及此,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严颜此人,飞扬跋扈,从来不把我们放在也眼里,接着这件事,让他尝尝教训也是好的!咳!咳!咳!”   不知道为何,庞羲话说道这里,忽然剧烈地咳嗦了起来,脸都有些憋红了,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   旁边的刘循神色顿时一变,连忙上前为庞羲拍打后背,脸上全然一片关切之色。   这咳嗦持续了也没多大一会儿,庞羲就恢复了正常,再没有方才那种难受的感觉。   刘循这才放下心来,一脸疑惑地问道:“岳父大人,您这是怎么了?需不需要小婿为你叫郎中?”   “不必了!不必了!”庞羲连连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没事,小毛病,许是这些日染上风寒了,不碍事,咱们接着说。”   “等明日刘公召群臣议事的时候,老夫就联系几个同僚,当面提出此事!就算是杀不了严颜,也能定他个畏敌不前,贻误战机之罪!   本来派不派援军之事,还没有一个定论,经此事了,严颜就别想再见到一兵一卒了!”庞羲的嘴角噙着冷笑说道。   “既然如此!那小婿,就多谢岳父大人了!”   听到庞羲已经给了明确的答复,刘循赶紧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向庞羲施了一礼。 第284章 严颜通敌   0284 严颜通敌;   “放心吧!”庞羲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慈父般的微笑,起身拍了拍刘循的肩膀,给刘循传递着一种可靠的感觉。   “那岳父大人有劳了!天色不早,小婿就先行告辞了!”刘循恭敬地说道。   庞羲没有阻拦,只是点了点头。   刘循也没再停留,直接转身就向后院走去。方才给刘循开门的那个家丁,依旧还站在那里,见刘循走了过来,便赶紧将门重新打开,并侧身给刘循让出了一条路。   刘循没有停留,直接大步就往府门外走,可前脚刚迈出一步,刘循就顿住了脚步,重新看向了这位家丁,脸色便得有些严肃。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刘循压低了声音说道。   家丁浑身一震,赶紧四下扫视了一眼,见四下无人,这才颤声说道:“公子给得药,小的每天放在家主的饭菜里面,已经差不多能有快三个月了!”   “三个月?”刘循喃喃自语,随即又联想到方才庞羲咳嗦的样子,不由得点了点头,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塞到了家丁的怀里,淡淡说道,“你做得不错,好好干,本公子少不了你的!”   家丁手中紧紧攥着刘循方才丢过来的东西,接着星斗月光一看,竟然是一块麟趾金!   在这个市面上流通货币普遍还是五铢钱的时候,一块麟趾金的价钱自然是不言而喻,家丁顿时就是满脸的激动之色,把麟趾金往怀里那么一揣,就差要给刘循跪下了。   “小的庞圆,多谢公子大恩,必当肝脑涂地以报!”家丁情绪激动地说道。   刘循没再多说什么,拍了拍庞圆的肩膀,便迈步从后门出了庞宅。   庞圆赶紧关上了后门,就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夜无话。   当沉睡的成都城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蜀中的这些文武要员,已经齐聚在了州牧府的议事大厅,与州牧刘璋一起商讨蜀中的政事。   刘璋揉着眼睛,神情显得有些慵懒,用一种咨询的目光扫视着殿上群臣。   个中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有事快说,没事我就回去睡觉了。   庞羲站在人群之中,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想要说话,就轻咳了一声。   蜀郡议曹史顿时闪身而出,来到了刘璋面前,躬身一礼说道:“启禀明公,属下有事要说!”   “讲!”见有人说话,刘璋也就收起了那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集中了些注意力,想听听这人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不知明公可知,荆州军攻伐巴郡一事!”议曹史朗声说道。   刘璋没什么意外,点了点头说道:“这事儿我知道,由严颜老将军坐镇巴郡,翻不起什么大风浪,不必担心!”   严颜当年平定川南之乱时,那英武的形象,显然在刘璋心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一直与刘璋对严颜始终都有一种蜜汁自信。   听刘璋这么一说,议曹史顿时激动了,高声说道:“那明公可知,如今这成都街头巷尾都已经传遍,就因为严颜老将军畏敌不前,贻误战机,这才让巴中失陷,江州被围!在这么下去,巴郡全境就要沦于敌人之手了!”   哗!   议曹史这一番话,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直接就让整个殿上炸开了锅。   毕竟严颜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特殊到殿上这些川蜀重臣,没有一个人敢故意忽视严颜的存在。   再加上昨日间有关严颜的传闻,确实在大街小巷上流传,殿上群臣也都通过各种途径道听途说。   只是确实没人料到,居然真的有人如此堂而皇之的把这件事抬到了明面上。   刘璋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那种懒洋洋的神态顷刻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猫咪炸毛、母鸡护雏般的愤怒。   “议曹史,你要明白你在说什么!”刘璋身体下意识前倾,逼视着议曹史,一字一顿地说道。   刘璋虽然性情温和,不怎么对人发怒,但不得不承认,身为一州之长自带的威慑力还是有的。在刘璋的质问下,议曹史的心中微微有些发虚。   但是议曹史明白,越是这种时候,自己就越是不能心虚。今日只要自己后退一步,那基本上也就完了。   想明白这一点,议曹史把牙关紧咬,毫不退缩,迎着刘璋的目光看了过去,沉声说道:“明公!属下明白!属下说得,是为了我川中大业,是为了我巴郡之地不沦于外敌之手!对于所有的益州百姓而言,有一个汉中就已经够了,不想再出现一个巴郡!”   这一番话大义凛然的话说出来,议曹史只觉得身上就罩了一层光环,原本那种微微心虚的感觉,也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刘璋仅仅盯着议曹史看了一会儿,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一些,声音有些发冷地说道:“那依你之见,此事该当如何?”   议曹史踏前一步,朗声说道:“严颜老将军名声在外,我等皆心中佩服,本不该轻易怀疑。但巴郡安危事大,属下斗胆请求明公,责令老将军出城迎敌,以安我蜀中军心。若老将军旨意不肯出战,只怕有通敌之嫌!”   通敌之嫌!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殿内的群臣似乎感觉耳边响起了雷声,所有人都明白,这军中只怕是要变天了。   “属下附议!”   “属下也附议!”   议曹史话音刚落,还没等刘璋说什么,就有十几名功曹、长史站了出来,同意了议曹史的观点。   这个……   刘璋看着眼前的群情激奋,心中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按照刘璋的本心而言,其实是不愿意怀疑严颜的。   但议曹史说得话,却又言之凿凿,让人不得不相信。毕竟是这世上很少有事情是空穴来风,即便是假话,往往也是有据可循。   难道说,严颜的身上,真的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想到此处,刘璋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给送一封书信,让严颜不要固守,尽快出兵退敌!”   “主公!万万不可!”   刘璋话音未落,就听群臣之中有人高声喊喝,语气激愤,中气十足,一时间竟压过了在场所有人。 第285章 一举两得   0285 一举两得;   众人闪目一看,见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益州从事王累。   刘璋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阴沉着脸看着王累问道:“王从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严颜畏敌不前,丧土失地,连责问一句都不可以吗?严颜的功劳,真就大到了这种地步?”   王累素来行事,本就不为刘璋所喜,此时见王累又站出来反对自己,刘璋真得是没有半分犹豫,心里火就直往上顶。   “主公!属下并无此意,属下只是想说,严颜老将军乃我川中良将。当年君郎公在世之时,严老将军便跟随其所为,对主公可以说是忠心耿耿,绝无二线,断然不会像议曹史所说,有通敌之举。”   “严老将军从军多年,经过大小战阵无数,如果退敌,心中必然有常人难以揣测的经验。如今虽然避敌锋芒,暂缓出兵,却也必然有着严老将军的理由。”   “主公,属下建议不该责令严老将军出兵据敌,而是要给他充足的时间,必要的时候,还应当给其提供援兵!”   王累这一番话说得是进退有节,有理有据,显得一身正气。   刘璋见王累这个样子,心中顿时有有些犹豫了起来,眼神中不自觉地多了基本迷茫之色,也不知该听信谁得话比较好。   一旁的议曹史见此情形,心知不妙,也顾不上什么官位上的差距,直接踏前一步,逼视着王累说道:“王大人此言,真是荒谬绝伦?还要给严颜充足的时间,在这么坐等下去,明日严颜就要带着荆州兵马攻到成都城下了!给严颜派援兵,难道是嫌荆州兵的人数还不够多吗?”   “王大人始终都在为严颜说话,难不成你是严颜的内应,就是为托住主公,为荆州兵争取时间不成吗?”议曹史戟指王累,高声喝道。   “你!真是一派胡言!本官何时成了荆州兵的内应,你莫要肆意攀咬!严老将军乃蜀中栋梁,你肆意教唆,我看你才是那荆州内应!”   王累气得脸都红了,如果不是考虑到眼下的场合,只怕都要冲上去怒扇议曹史的耳光了!   议曹史没有回应王累,直接跪倒在了刘璋的面前,一脸悲戚地说道:“明公啊!下官全心为我川中着想,唯恐有奸人暗通敌军!下官一片赤丹,请主公明察!”   “你这奸贼!还敢说自己一片赤胆?”   王累真是被气晕了,竟然迈步上前,抬脚就奔议曹史踹来!   “住手!”刘璋本来心里就乱成一团,见王累还是动手打人,心中顿时就更加气愤,冷声说道,“真是成何体统!”   王累被这么一吆喝,悻悻地把脚收了回来,退到了一遍。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殿上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寂静之中,群臣面面相觑,没有人敢轻易站出来打破这个僵局。   见此情此景,庞羲心中暗笑,迈步走了出来,在刘璋的面前躬身施礼道:“主公,属下以为,议曹史所言有理!”   庞羲这话一出口,旁边的王累顿时就把眼睛瞪了起来,像是要杀人一般盯着庞羲。   不过庞羲丝毫不为所动,仍然自顾自地说道:“严老将军劳苦功高,曾为我益州四郡的稳定抛头颅,洒热血,没有人希望这样一位传奇人物是个叛徒。   但话说回来,此事毕竟关乎益州的安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赌不起,益州的百姓也赌不起,你说是嘛,王大人?”   “这个……”王累虽然感觉哪里有些不对,但庞羲句句在理,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如何进行反驳。   刘璋则是一脸的认同之色。   以庞羲的身份,本就在刘璋的心中占有一定的地位,现在又这么有理有据得发表看法,使得刘璋在心中下意识就去相信庞羲的说法。   “庞将军,那依你之见,此事应当如何解决?”刘璋目光注视着庞羲,脱口问道。   “呵呵……”庞羲轻笑一声,“说依属下之见,还是让严老将军尽快出兵为好。可按照王大人的说法,这是在逼迫严老将军,那倒不如派人到江州前线换回严老将军,如此也就没有了嫌疑,岂不更好?”   “万万不可!”王累再次站了出来,连连摇头说道,“临阵换将,这可是兵家之大忌啊!若另派人选到前线换回老将军,则江州必然有失,断然不可如此!”   “哦?”庞羲闻听此言,顿时戏虐得一笑,“那王大人既然不同意换将,那便是同意责令严老将军出兵了?”   “这……”王累表情顿时一滞,心中就像是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可是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如果再反悔,那难免会有胡搅蛮缠的嫌疑,便只能作罢。   刘璋沉吟了片刻,又把目光投到了一旁的吴懿身上问道:“吴将军,此事你怎么看?”   见刘璋主动点到了自己,吴懿便迈步走了出来,先是看看了一旁的庞羲和王累,随后便向刘璋拱手说道:“主公,末将以为,临阵换将,确实打击我军士气,还是责令严老将军尽快出兵为好!”   “但末将又想,有道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是主公使者虽到,但却执意不肯出兵,主公也奈何不了他!所以末将建议,主公不如派出一人,带着主公的将令前往江州,监督严颜。”   “若是那严颜愿意出兵据敌,便缓则罢了!若是那严颜拒不出兵,便让监军代掌这江州兵权,以退来犯之敌!”吴懿说着话,嘴角不自觉得挂上了一种得意的笑容。   刘璋稍一思索,脸上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吴懿这条建议,无疑是给此事安上了双重保障。既能保证不会因临阵换将而打击士气;   又能保证不会因严颜拒不听命,而导致江州成尾大不掉之势,确实一举两得的好计策!   “吴将军此言,甚得我心!只是不知这监督严颜之人,改选哪位为好?诸位可有什么推荐吗?”刘璋笑吟吟地说道,显然是因为吴懿一番话而心情大好。 第286章 一唱一和   0286 一唱一和;   刘璋这问题,虽然是面对殿上群臣的,但蜀中这些官员,久历官场这么多年,谁也不是傻子。   当庞羲站出来的那一刻,这些人就已经发觉,这件事只怕不会有那么简单,估计又是东州兵的大佬们集体搞事情了。身为局外人,那就能不多嘴就不多嘴。   所以刘璋这么一问,全场鸦雀无声,没人愿意回答刘璋。即便心中有了一些人选,也全部装傻充楞。   而王累呢,虽然心中不想让吴懿、庞羲如愿,但苦于平素独来独往惯了,身边基本没有相熟的武将,就算是想推荐,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推荐谁才好。   庞羲见此情形,不由得淡淡笑了笑,向刘璋拱手说道:“主公!严颜老将军在军中威名甚高,很多武将对严老将军都及为尊崇。如是派我蜀中的武将前去,难免会对严老将军有所宽宥,也就达不到我们想要的监督效果了。”   “所以属下想保举一人,并非在我蜀军之人出身,与严老将军也不慎相熟,定然能以最公平公正的态度,来监督严老将军打赢这一仗!”   “保举何人?”刘璋面露疑惑之色,下意识追问道。毕竟在刘璋的印象中,眼下蜀军中比较知名的武将,少说也都在川中打拼了几年,要说对严颜不熟悉,那简直不太可能。   “属下保举雷薄将军!”庞羲朗声说道,“属下曾了解过,雷薄当年曾是袁公路麾下上将纪灵的副将,纪灵阵亡之后,袁公路便提拔雷薄在军中独当一面,绝对算得上是一位久经沙场的宿将!”   “如此人物入我蜀中,却迟迟没有一个展露才华的机会,那岂不显得我蜀中不看重人才?   所以属下斗胆,向主公保举雷薄,若让他前往江州监督严老将军,必然会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庞羲一副煞有介事地说道。   刘璋本就没有什么主见,此时听庞羲这么一说,已经完全被带动了节奏,几乎就是毫不犹豫地说道:“好!那就依你所言,拜雷薄为江州监察史,总督江州军务,督促严颜好好与荆州军交战!”   刘璋这话一出口,庞羲与吴懿便对视了一眼,双双松了一口气。   有了刘璋的这道“圣旨”,那事情基本上也就成功了一半,等到雷薄到了江州任上,那严颜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此事既已议定,接下来也就没什么大事了,很快刘璋就散了朝议,任由这些蜀中官员三三两两的离去。   庞羲和吴懿两人故意不去看对方,出了刺史官邸的大门之后,坐着轿子也向相反的方向走去,生怕被人看出什么端倪。   待等到众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已经没什么人再注意这两位了,庞羲的轿子却偷偷掉头,直奔吴懿的府宅而来,从后门直接进了吴宅之内。   后门处早就有人在候着,见庞羲下了轿子,连忙上前深施一礼,便领着庞羲往前院走来,停在了一间相对偏僻的屋门口。   庞羲显然也不是第一次来这了,轻车熟路地推开门,迈步就走近了屋内。   屋内摆上了一桌丰盛的宴席,吴懿就坐在主位之上,那位曾经的袁军上将雷薄,低眉顺眼的站在吴懿的身后。   见庞羲走了进来,吴懿连忙起身,招呼着庞羲在自己身边坐下。   “庞兄!今日多亏了你,才让雷薄顺利拿到了江州监察史的位置!”吴懿笑着对庞羲拱了拱手,又扭头对身后的雷薄说道,“雷薄,还不快谢谢庞大人!”   雷薄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迈步上前,推金山倒玉柱跪在庞羲面前,叉手说道:“在下雷薄,多谢庞大人提携!”   “唉,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快快轻起!”   庞羲说这话,微微欠身扶起雷薄的两支胳膊,让雷薄从地上站了起来,“雷薄将军当年也是与曹孟德交过手的猛将,区区一个监察史的位置,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面对庞羲的客气,雷薄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想庞羲深施一礼,便转身退回了吴懿的身后,就像是一位忠心的奴仆。   “今天这事情,与你也有关系,坐下一起吃吧!”吴懿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   “喏!”雷薄恭顺地答应了一声,迈步走到了桌子的下首坐了下来,低着头,不敢去直视吴懿、庞羲的眼睛。   “明天你就要走马上任,前往江州了。这顿饭,即使庆祝你顺利拿下监察史之位,也算是为你践行!到了江州之后,该怎么做,你也应该明白吧!”吴懿端起酒杯,先雷薄微微示意,淡淡说道。   雷薄连忙也拿起酒杯,脸上闪过一丝狰狞之色,沉声说道:“家主尽管放心,此去江州,不除严颜,小的提头来见!”   “好!有你这句话,本将军也就放心了!等着老匹夫一死,吾足以安枕矣!”   吴懿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明天领走之前,带上一千亲兵,以防那老匹夫背后下手,在江州把你拿了!”   雷薄也赶紧尽饮此杯,面带感激地说道:“多谢家主照顾!”   “此番除去严颜之后,那吴老弟你……”庞羲盯着吴懿,话虽然没有说完,但他相信自己的意思吴懿已经明白了。   “庞兄尽管放心!”吴懿赶紧摆手,用一种坚定地语气说道,“你我都是东州兵出身,同气连枝,您又是前辈,但有所命,吴某必然尊崇!从此之后,吴某也愿为大公子马首,共襄大业!”   听吴懿给出了如此明确的答案,庞羲心中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毕竟合谋陷害严颜这件事,本身就是拿不上台面的,以吴懿现在东州兵首脑的身份,若是执意反悔,那庞羲还真就没有什么办法。   “吴老弟一言九鼎,言出必践,真乃是我被楷模!来,为兄敬你一杯!”说着话,庞羲也端起酒杯,与吴懿对饮了一杯。   远在江州的严颜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就在这几位的合谋之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287章 你是何人   0287 你是何人;   巴郡,江州。   太守府衙。   严颜坐在主位之上,双眉紧缩,脸上的忧愁之色安全无法掩盖。   在严颜的面前,摊放着一张巴郡地图,严颜的目光紧盯住地图,上下扫视着,似乎是想要看出一些端;   自从上次文聘在江州城下中箭之后,荆州兵就再也没有攻城,到今天已经七天过去了。   荆州兵就驻扎在原地,既不围城,也不退兵,给人一种蜜汁错觉,就像这军队不是来攻城的,而是来观光的。   事出无常必为妖!   严颜久经战阵,这点浅显的道理还是明白的。唯一让严颜感到焦虑的,就是实在搞不清楚文聘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要说当日文聘中箭之后,箭创崩裂而死?   可这荆州兵一不退军,二不发丧,也不像是营中主将出了意外的样子。   那么这五万大军在什么也不干,人吃马嚼,空耗钱粮,到底是为了点什么呢?   有一种直觉告诉严颜,荆州军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但具体是在等些啥,严颜是真的有些想不通。   “今日荆州兵动向如何?有什么动作吗?”严颜抬起头,看向身边的副将说道。   副将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刚刚斥候来报,说是荆州大营一如往常,满营士兵都是在喝酒划拳,投壶比箭,完全没有想要出兵的意思!”   “哼哼……”严颜听到这里,不由得一声冷笑,颇为不屑地说道,“文仲业那小竖子,还真把自己当成王翦了,搞着示敌以弱的把戏。只可惜,就算他是王翦,老夫也不是项燕,看谁能耗得过谁!”   副将面带忧色地说道:“可是将军,成都那边毫无消息,我们城内的粮秣最多还能支撑十天。可荆州兵那边,却又汉中源源不断的粮秣,在这么耗下去,只怕我们就先吃不消了!”   话说到这里,副将顿了顿,有些犹豫地说道:“将军,这些天荆州兵在营中肆意玩乐,必生骄纵之心,不如今晚就让末将率领一支兵马出城,趁夜进攻荆州兵大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啪!   这副将还没说完,严颜便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副将,含怒说道:“你真是糊涂!刚才我都说了,你怎知那文聘是不是见攻城无果,便故意示敌以弱,勾引咱们上当!   你信不信,你前脚率军踏进荆州兵大营,后脚营中就能万箭齐发,把你射成一个筛子!”   “这个……”副将顿时一阵语塞,脸上虽然还有些忿忿不平,但颇为严颜的威势,倒也不敢说再说些什么,“可是将军,咱们再这么空耗下去,十天之后,江州城内可就能没有粮了!”   “哼!那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么?”严颜又瞪了副将一眼,轻捋着颌下花白的胡须,沉声说道,“你再派人往成都送信,就算是没有援军,至少也要先送一定粮秣过来!总而言之,眼下这一关,必须要挺过去!”   严颜话音刚落,还不得副将回应什么,就听到屋外传来一道傲慢地声音:“不必传信回成都了,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本将军说就可以了!”   一听这话,严颜两道残眉向上一挑,目光死死定住了屋门口。   就见一个二十七八岁的汉子,身后带着至少带着十几名大汉,大步流星走进了屋内,抱着膀子站在了严颜面前。   “将军!他们执意要闯进来,属下实在是拦不住,还请将军……将军……”   这群人身边还跟着一位江州武将,一脸无助地看着严颜说道。   “你先下去吧!”严颜身为三郡主帅,威严还从有被如此践踏过,直接摆手让下武将下去,逼视着那汉子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那汉子傲然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往前一递,淡淡说道,“本将军乃是州牧刘公亲封的江州监察史,全权督办江州军务,当然也包扣你,严颜老将军!”   如果说方才严颜只是有一些被冲撞的怒意,那此时严颜的脸色则是完全沉了下来。   眼下正是与荆州兵博弈的紧要关头,稍有不慎,就会有满盘皆输。   在这种时候,成都不说派送援军粮草,反而派过来一个什么监察史,总览江州军务,权力更在严颜之上!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远在成都的益州之主刘璋,已经对如今的巴郡太守、江州主将严颜不再信任了吗?   看着眼前这一幕,副将也是一头雾水,但他地位偏低,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赶紧跑过去接下书信,递到了严颜的手中。   严颜接信在手,上上下下这么一看,脸色又是接连几变。   “雷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严颜把书信往桌案上一放,尽力控制着情绪说道。   “什么意思?”雷薄纵声大笑,用手戟指严颜,不屑地说道,“意思就是,你的那个位置,现在归我了!还不给本史让开!”   “你……”严颜气得脸上涌起一阵异样的潮红。   在蜀军之中,严颜不但年龄最大,功劳也是数一数二,因此常年受到蜀军诸将的爱戴。   哪怕是刘焉、刘璋父子,见到严颜那也是客客气气的,轻易也不会抢白一句。   因此在不知不觉间,严颜已经习惯了对人尊敬与追捧,何曾受过雷薄这种羞辱?在盛怒之下,严颜真的是有一种暴起杀人的冲动。   但一想到刘璋的谕令上,写得是明明白白,就是要让雷薄来总督军务。如果自己不予配合,那就与背叛刘氏无疑。   难道真要为了这件事,就走到这么极端的一步吗?   一想到当年刘焉对自己的知遇之恩,不自己五十高龄,依旧委自己以重任,严颜就狠不下这颗心。   罢了!   严颜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还是起身退到了一点,把着主位让了出来。   雷薄毫不客气,直接跨步来到主位之上,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随即又瞥了严颜一眼说道:“严颜,见到本监察史,也不施礼,莫非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懂吗?” 第288章 雷薄到了   0288 雷薄到了;   今日的雷薄,已经不是当初的雷薄了。   曾经在袁术帐下效力的雷薄,也一片赤诚,想要成为一名忠臣良将,为自己所效忠的袁氏打下大片江山,在功劳簿上博一个榜上有名。   在被现实无情打脸之后,雷薄选择了最疯狂的报复,出了胸中这口怨气之后,雷薄却感到前路迷茫,人生失去了方向。   在这茫茫乱世,雷薄选择了一条看起来安稳的一条路。可谁能知道,自己再次成为了弃子,被人拿走了所有的依仗,孤零零地扔进了乱世之中。   又带着满腔的怨愤,雷薄走马入西川,把自己最后的机会寄托在了益州牧刘璋的身上,以往这位蜀中枭雄,可以给自己一个想要的生活。   可雷薄怎么也想不到,现实往往就是这么残酷。入川几个月的时候,除了第一天面见了刘州牧之外,自己仿佛就像是被遗忘了一样,没有任何来过问。   雷薄的精神有些崩溃了。   他真的不甘于就这么沉沦下去,他还是想混出个人样子。他想过出走,但出了西川,他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想来想去,雷薄最终把目光放到了吴懿的身上。   东州兵魁首,州牧刘璋的近臣,以这样的身份,想要提拔一个人,想必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于是乎,雷薄放下了所有的尊严,放下了一个曾经统帅过千军万马的主将傲骨,毅然决然加入了吴氏门下,甘愿成为吴氏家奴,吴懿的一条走狗。   雷薄的内心是痛苦,但他的做法无疑是有效的。   这才一个多月的时候不到,便可以总督江州军务,坐上了这手握重兵的实权位置,雷薄心中难免有些穷人乍富,咸鱼翻身的戾气,总想着要为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所吃的哭,所受得委屈,好好出一口恶气。   而眼前的严颜,无疑就成了雷薄最好的发泄对象。   你不是蜀中老将吗?你不是功勋卓著,受人敬仰吗?你不是巴郡太守,大权在握吗?   我雷薄,今日就要好好煞一煞你的威风!   “雷薄小儿!你不要太过分!”严颜本以为让出了主位,事情也就差不多了,却没想到雷薄咄咄逼人,竟像是没有留任何余地的样子。   “过分?严颜,看你是不知道如今这江州城中,谁最大!难不成,你是想违抗州牧的命令吗?”   说着话,雷薄从桌案上拿起了那封谕令,在严颜的面前晃了晃。   “你……”   严颜双拳死死攥住,疯狂克制着心中想要打雷薄一顿的冲动。   想到刘氏的父子的恩惠,严颜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在雷薄的面前叉手施礼,颇为不甘地说道:“严颜见过监察史大人!”   “嗯……”雷薄用鼻子哼了一声,倒也没再挑什么理,而是转而谈起了战事,“听说严将军固守城池多日,从未出城与敌军一战,本官要替州牧大人问上一问,却是为何啊?”   听雷薄主动提起战事,严颜那种不忿的神色也稍微收敛了一些,沉声说道:“荆州军人数占有优势,少说也有五万之众。而我江州守军不足八千,若是贸然出城与之交战,只怕是难以求胜。于是严某便选择固守城池,以待成都援军!”   说到这里,严颜盾顿了顿,神色之中带着些许不解地说道:“只是不知为何求援战表发出十几封,信使也派出了七八位,援军也就是杳无音信呢?”   听严颜这么一问,雷薄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冷笑。   因为雷薄心中如明镜一般,严颜送往成都的求援信,全都被吴懿派人拦了下来,一封也没有出现在刘璋的案头。   至于那七八位信使,尸首早就被抛入了悬崖身上之中,尸骨无存,还是他雷薄亲自下得手!   这种情况下,严颜还期待着成都援军,那无疑是痴人说梦一般。   但这种事情,雷薄自然是不可能在严颜面前戳破,而是故意沉脸说道:“严老将军,知道为什么没有派援军吗?就是因为在群臣的眼中,你一兵未发,一仗未打,就开口索要援军,这就是一种无能的表现!对于无能的人,就算派来援军,那也是白白送命!”   “你若是想要援军,那就带着你手下的兵马,与荆州兵好好打一仗!让成都的那些官员们都看看,当年的严颜将军宝刀未老!这样一来,派出援军的理由也很充分不是?”雷薄的脸上带着笑容,充满了蛊惑的意味。   “这个……”   听了雷薄的话,严颜明显有些发懵,连骂娘的心思都有了。   从古至今,还真就没听说请求援军之前,还要先与敌军打上一仗的。   我要是能打得过敌军,我还用得着苦哈哈的向后方求请援军吗?没那个必要啊!   “监察史,有些情况,你可能不太了解!”   严颜不自觉地,说话就客气了几分,“如今荆州兵势大,数倍于我,又以逸待劳多日。若是此时贸然出兵,只怕是空耗人力,徒劳无功啊!”   “徒劳无功?”雷薄撇了撇嘴,有些不屑地说道,“自古名将,不都是善于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吗?当初霸王项籍以三万精骑,就能击退高皇帝六十万大军。   如今城下的荆州兵才多少人?老将军若是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州牧还怎么放心加派援军给你?”   “我这个……”严颜听了雷薄的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监察史,既然你已经到了,那就请你暂领江州防务,抵御来犯之兵。严某这就回一趟成都,当面向州牧问清此事!”严颜有些不相信地说道。   雷薄的脸上就像是乌云一样,顿时就变了。   雷薄很清楚,自己方才这些说辞看,都是空穴来风,自己随口胡编的。一旦让严颜返回成都,那这谎言岂不是就被拆穿了?   “严颜将军!”雷薄一时间声色俱厉,“你可知为何州牧拜我为江州监察史,总督江州军务,但却不直接任命我为巴郡太守,将你替换下来吗?”   “为何?”严颜下意识地问道。   在严颜的心中,其实真的有些不明白这事件的操作。   派下了一个顶头上官,但却又不接手江州的防务,等于说就是专门派一个来盯着自己。   严颜是真得有些想不明白。 第289章 夜袭大营   0289 夜袭大营;   “其实也不怕告诉你,因为你畏敌避战,成都已经有很多人对你不满了!本来这次前来,就是要换掉你太守之位的。但想到临阵换将,于士气不利,这才让我做了监察史之位,督促你出兵据敌!”   “怎么?莫非严老将军如是要枉费州牧一番苦心,主动放弃这次机会了?那这样也好,就由我全权接管江州,老将军返回成都,在成都颐养天年即可,不必再亲临战阵了。”雷薄撇着嘴,故作不屑地说道。   雷薄这话一出口,直接就把严颜的话头给堵住了。   就从雷薄话里话外的意思可以明显听出,只要返回成都,无论结果如何,都等同于直接放弃江州的防务。以严颜的性子,又怎么肯临阵脱逃呢?   “那好!我不走!”严颜咬了咬牙,声音中暗含着恨意,“但无论如何,现在贸然出兵,那就等同于自寻死路!严某绝对不会带领麾下的士兵,打这种没有意义的仗!”   “没有意义?”雷薄又是一声冷笑,脸上的威胁之意甚是明显,“你现在要明白你的现状,这仗有没有意义,不是你说得算!州牧已经授予我董督之权,你若是拒不出兵,别怪我剑下无情!”   “你……”严颜的脸色再次变得异常难看。   严颜是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骑虎难下之势已成,进退不得。   如果坚持固守,就会被罢官夺职,甚至丢了性命;   如果贸然出兵,极有可能损兵折将,空耗江州的城防力量。   罢了!   看着雷薄步步紧逼的样子,严颜就明白,今天若是不给出一个妥善的说法,事情只怕是不能善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看来也只能拼死一试了。   “好!今夜严某就带兵出城,袭击荆州兵大营,是胜是败,但凭天命!”严颜咬着牙,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是胜失败,但凭天命?”雷薄冷笑连声,“此一战,只许胜,不许败!江州的兵马,难道是让你去白白浪费的吗?”   听雷薄说到这里,严颜再也忍耐不住,逼视着雷薄说道:“雷薄,你是也武将出身,难道不知胜败无常?今日你如此做派,莫非是要把我严颜往死路上逼?”   “你说对了!”雷薄终于撕下了伪善的面具,毫不客气地对严颜说道,“想你这种仗着昔日功劳倚老卖老的匹夫,本官早就看不你不顺眼了!今日你若是能击败荆州兵,那本官就还尊你一声严老将军!可你若是败于敌手,损兵折将,那你就自裁当场,以谢我川中百姓!”   被这么一个小辈当面指摘,严颜的火一下子就撞到顶梁,所有的理智一时见都被燃烧得干干净净。   “好!就如你所说!”严颜此时就像是血气方刚的少年,涨红着脸,戟指这雷薄说道,“但话说回来,雷薄,若是大胜而归,你又待如何?”   “哦?”雷薄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戏虐的笑容,“你若是能得胜而回,我雷薄立刻可就返回成都,为你求取援军!怎么样?你敢立军令状吗?”   “为何不敢!”严颜没有丝毫的犹豫,朗声说道,“拿纸笔来!”   “将军!”副将一看严颜似乎有些冲动,赶紧上前拉住严颜,暗暗摇头,示意严颜要冷静下来。   可此时严颜已经被架到这里,无论如何也没有了回头路,便拍了拍副将的胳膊,迈步来到雷薄面前,签下了军令状。   军令状一签,那生死便不再由你掌控。   当然也不是没有一些特殊情况,即使便是签了军令状,也被保了一命。   但严颜明白,无论曾经发生过多少次特殊情况,但是在雷薄这里,只怕是不会允许这种特殊情况的发生。   将签好的军令状往雷薄的面前一扔,严颜便直接转过身来,头也不回得奔屋外走去。   虽然明知道此时夜袭,一般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但既然已经决定这样做了,就要尽力把各方面的风险降到最低,即便是最终战败,也要尽最大的可能减少士兵的伤亡。   因此严颜除了房门,就直奔江州大营而来,准备挑选出一支精锐兵马,今夜跟随自己夜袭荆州兵大营。   是夜……   亥时已过。   江州城东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严颜率领着白日里挑选好的三千兵马,除了城门,在城外列队。   人衔枚,马摘铃,弓上弦,刀出鞘,所有人都像是一支搭弓上弦的羽箭,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被动挨打了这么久,这些江州城的士兵心中,全都憋着一股怨气。   如今终于要主动出击,可以手刃这些荆州兵,以至于这些士兵的斗志全都非常高昂。   不过严颜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让所有人先原地整顿一番,像是在等候着什么东西。   没多大功夫,就见一匹战马飞驰而至,在严颜不远处站定。   马上骑手跳下马来,在严颜面前单膝跪倒,沉声说道:“禀将军,荆州兵营中依旧灯火通明,那些士兵依旧在饮酒作乐,不像是有防备的样子!”   严颜点了点头,心中的担忧稍稍退却。   这几天以来,严颜始终都掌握着荆州军的动向,知道这些日子荆州营中,少说也得到子时之后才能渐渐平静下来。   此时亥时刚过,这些士兵还在宴饮,也属于正常情况。若是营中一片漆黑,悄无声息,严颜就倒要怀疑营中是否设有伏兵了。   严颜没有说话,只是在空中比划了一个进军的手势,这三千兵马就在严颜的带领下,开始向荆州军大营前进。   为了防止被荆州兵外围的斥候发现,严颜真是哪黑在哪走,哪暗在哪走,全程连大气都没敢喘一下,终于摸到了荆州大营附近。   严颜手搭凉棚,接着星斗月光想辕门处看去,只见辕门外站岗的几个军卒,忍受一个酒坛,早就喝得是东倒西歪。有几位喝得就像是一滩烂泥一般,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看这种架势,只怕是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也着实难以发觉。 第290章 甘宁请缨   0290 甘宁请缨;   见此情形,严颜心中信心大增,从得胜钩上摘下大刀,猛得我往前方一指,朗声说道:“儿郎们,荆州军大营就在眼前,给我杀!”   “杀呀!”   严颜一声令下,三千兵马齐声呐喊,爆发出了震天的喊杀之声,如同一道钢铁洪流一般,杀向了荆州军大营。   本来距离就很近,几乎就是眨眼之间,这些江州守军就冲到了辕门之外。   那几个在外“站岗”的军卒,在迷梦之中,完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被踏成了肉泥。   没人看守的辕门,与摆设无异,很快就被推到两边,三千兵马鱼贯而入,杀进了大营之中。   所见之处,全都是喝酒玩乐的兵卒,有光着膀子摔跤的,有捧着坛子猛喝的,还有甩开腮帮子吃肉的,总是完全没有看到有半分警觉防御的意思。   江州兵一股子冲上前,手起刀落,霎时间就有几十名士兵被砍翻在地,血腥味一下子就弥漫在大营上空。   血腥味这么一飘出来,顿时就让很玩乐的士兵警觉过来,起身就要摸随身携带的兵刃。   可疯玩了这么长时间,随身的刀枪早就不知道被扔到什么地方去了。   再加上这气味也刺激了江州军心中那种杀戮的欲望,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开始了。   眼见这些荆州兵如割麦子一般倒下去,严颜心中最后那一丝紧张也彻底消失了,甚至隐隐还有些自责。   早知道这荆州兵主将文聘是这路货色,何必在城中龟缩这么长时间,也省得到现在受雷薄这样的闲气。   不过现在也好,这场大胜之后,雷薄也就再也没有了找麻烦的理由!   一想到雷薄灰溜溜返回成都的样子,严颜就只觉得神清气爽,甚至于都年轻了几岁。   但严颜毕竟是沙场宿将,兴奋之余,并没有被这种兴奋冲昏头脑,而是谨慎地打量着大营深处的那些营帐,最终还是下令道:“不要恋战,阁下这人的头颅,速速折返江州!”   严颜明白,这大营少说有五万兵马,就算都站成一排,引颈就戮,那也不是自己麾下这三千多人马干得了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见好就收,不要想着进一步扩大战果,若是真把荆州兵主力招惹了出来,那今夜谁胜谁败还说不定呢?   这些江州军在单方面的屠戮之中,已经杀红了眼,不是一般人能够叫动的。   还在严颜在军中有足够的威信,命令传达下来之后,这些江州军才恋恋不舍地停止了追杀,将这些被砍翻在地的士兵头颅割下,聚集在严颜身后,准备撤离这是非之地。   可严颜刚要率兵离开,猛然间就听到一位士兵惊恐的大叫,似乎是看到了什么骇人的东西。   严颜循声看去,也愣住了。   就见这辕门之外,不知到在什么时候,已经聚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兵,放眼看去,少说也有上万之众。为首得,正是那位被自己射伤的荆州兵主将文聘!   嘶……   严颜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本愉悦的心情,瞬间降至了冰点。   情愿牺牲这么多士兵,来引诱自己入局,显然是早就做好了精心的准备。今日之事,只怕是不能善了了。   严颜正想着,就听对面的文聘开口说道:“严老将军,一别多日,别来无恙啊!”   “呵呵……”严颜嘴角强咧出一丝笑意,向文聘拱手说道,“仲业将军,老夫身体尚可,不知将军的箭伤如何了?”   “呃……”文聘顿时一滞,脸上涌现出些许怒容。   当日在江州城下,被严颜戏耍中箭,那简直就是文聘半生的耻辱,时刻也不敢忘记。   “严老将军!都到为了这个地步,就休要呈口舌之利!赶快下马投降,本将军可以不计前嫌,上表天子,给你加官进爵,不比在那刘璋的麾下,当一个乱臣贼子要好得多?”文聘冷声说道。   “下马投降?”严颜顿时纵声狂笑,颌下花白胡须在风中飘摇,颇有些恣意豪迈之感,“你荆州兵无故侵我州郡,掠我百姓,还想让我投降?今日但有断头将军,而无降将军!   “但有断头将军?无降将军?说得好!”   文聘拍了拍手,满脸都是赞叹之意,“严老将军,你誓死如归,文某很是佩服!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些追随你而来的士卒们,他们有没有你和你一样的胆略呢?”   “他们?”严颜像是想到了什么,扭转身看着身后那一个个满面惊恐的士卒,两手下意识就握住了刀柄,显然在内心之中,也是一片挣扎。   刷!   严颜把掌中大刀一挥,刀刃在星斗月光之下,闪烁着阵阵寒光,让人望而生畏,见之胆寒。   “想动我身后兵卒,那要先问我手中刀答不答应!”   严颜骑在马上,两眼精光四射,好似天神下凡一般,逼视着眼前的文聘。   看到严颜这个样子,文聘真是一阵手痒。   毕竟入川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严颜的名字都在文聘的耳朵里灌满了,因此文聘是真的想知道,严颜这把刀到底有几斤几两。   只可惜文聘身中数箭,防止箭创崩裂,连刀都不敢拿,更别提上阵与严颜交手了。   就在文聘万分遗憾的时候,一匹战马忽然从人群中闯出,径直来到严颜面前站定。   马上之人手中也提着一把大刀,毫不示弱地盯着严颜,朗声说道:“我乃大汉威远将军甘宁,特来会会老将军手中这把刀!”   “你?不行!”严颜在马上动也不动,只是斜着眼瞥了甘宁一下,不咸不淡地说道,“看你的年龄,还不到三十,练刀没几年吧?就看你拿刀的这个姿势,本将军就知道你几斤几两,还是回去练几年再来吧?”   严颜这话一出,甘宁这火就直往上撞。   甘宁自出世以来,胯下马,掌中刀,虽然说不上是天下无对,但也是鲜逢敌手。   今日居然被一个年逾七十的老叟嫌弃,甘宁是真觉得这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第291章 老将逞威   0291 老将逞威;   “我掌中这口刀,行与不行,总要试过才知道!”   说着话,甘宁催马向前,掌中刀搂头盖顶,如乌云遮月一般,直奔严颜的顶梁劈来。   严颜虽然嘴上说着不屑,但心中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毕竟不服老是一方面,但自己确实上了年纪却是另一方面。   见甘宁一刀劈来,严颜心中铆足了劲,手举大刀往上一架,两人的大刀就毫无花假的碰撞在了一起。   嘡啷!   两匹战马唏律律暴叫,双双往后退了几步。   严颜两手端着大刀,双臂微微颤抖着,心中涌起了一种无限的哀叹。   这几年川中相对平静,没有什么大的战事发生,严颜也是始终没有一个真刀真枪临战对敌的机会,以至于严颜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错误的判断。   严颜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几乎全力一击,依旧被震得倒退了几步,两臂已经开始抗议了。   这样的碰撞如果再来几次,估计这两条臂膀都要被震碎了,日后再想提刀上马,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难道年龄上的差距,真的就是这么不可逾越吗?   严颜的思绪,不自觉地就飘到了四十多年之前,想到了自己纵横川中,所向无敌的日子。   那时的自己,与面前的甘宁,却是何等的相似?   可是时光,却一去不能复返!   可严颜感叹的同时,却不知道对面的甘宁心中,更是万分的惊讶。   甘宁仗着自己正值当打之年,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不把严颜这种土埋半截的老朽放在眼里。   觉得自己只要出手,就算是经验上没有那么丰富,也能一力降十会,直接把严颜压服。   可就在这一刀之下,甘宁居然发现,自己被震得虎口发麻,手中刀差点都要拿捏不住,脱手而出。   这说明什么?   就说明自己的力气,在严颜的面前,根本就拉不开距离!   一想到自己年龄还不到三十,对面的严颜都已经年逾七十,却在力量上找不到任何的优势,顿时甘宁就有了一种被羞辱的感觉。   本来与老者交手,说出去就没有那么好听。即便是胜了,也会被说成是胜之不武;   可若是败了,那这脸可就丢得太彻底了!   这种紧迫感,让甘宁迫不及待地想向所有人证明,自己是实力要强过严颜!就算是被说成胜之不武,那也总比败在严颜手中要好!   “再来!”甘宁两膀一晃,再次挥舞起大刀,奔严颜冲了过来。   看着来势汹汹的甘宁,严颜却留了一个心眼,不再与甘宁硬碰硬,而是巧妙的刀招与甘宁纠缠起来。   这样一来,甘宁的短板就显露了出来。   要知道,甘宁并非是纯粹武将出身,也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武学训练,完全就野路子出身,凭借着自己过人的天赋,强健的体魄,这才能凌驾于他人之上。   而且在兵刃的选择上,甘宁也没有专精于一道。   年少时的甘宁,在江上啸聚,使用得都是诸如锁链、钢钩之类的短兵器。   后来甘宁入蜀郡为官,才开始逐渐改用马上作战的长兵器,刀法也是从那个时候才开始练习的。   到如今,甘宁用刀满打满算也不五年时间, 就算是天赋再高,又怎么能与严颜这种浸淫刀法几十年的人物相比?   若是去掉力量上的些许优势,只怕是几个回合下来,甘宁早就被严颜斩于马下了。   只不过严颜为了避免与甘宁的兵刃产生直接碰撞,刀招上都留了三分余力,这才一时半刻拿不下甘宁,可人一种旗鼓相当的错觉。   不知不觉间,三十多个回合过去了,甘宁的刀法逐渐有些散乱了,按说正是敌将取其姓名的大好时机。   可严颜毕竟上了年纪,气血不足,虽然刀法未乱,但力气却明显有些跟不上了。   几次都有斩杀甘宁的机会,但严颜手中刀却抬不到那个高度,只能眼睁睁看着机会从指间溜走。   严颜明白,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若是再这么耗下去,等到自己力竭之后,身后这帮兄弟就只能任人宰割,到那时自己岂不成了江州的千古罪人?   想到此处,严颜心中一动。   就在两马错镫之际,严颜直接轮起大刀,向后横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直奔甘宁的后颈砍来!   这一刀如果砍中,那甘宁立时就会身首异处!   好在甘宁也并非是易于之辈,虽然没有料到严颜会突然使出这么一手回马刀,但听到脑后风响,甘宁就心知不妙,身子赶紧往马背上一俯,夺出了要害之处。   但两人距离实在太近,严颜又是毫未收招,这一刀还是结结实实地劈中了甘宁的发冠。   刀背几乎就是贴着甘宁的头皮劈了过去,刀背上传来的森森凉意,让甘宁直接就出了一身白毛汗。   甘宁发冠被削掉,头发立刻就披散开了,整个人显得是异常狼狈。   一旁文聘见到这一幕,顿时就有些慌了。毕竟甘宁可是天子亲自派过来的,身上背着特殊任务,这要是折在当场,自己也难辞其咎。   想到这里,文聘哪里还敢继续让甘宁继续打下去,赶紧一声令下,麾下士兵便各举兵刃,冲向了严颜。   严颜身后那两千多士卒唯恐主将有失,也不甘示弱地冲了上来,双方队伍毫无花假地碰撞在了一起,一场混战顷刻间展开。   方才这一战,严颜惊艳的刀法,很大程度上鼓舞了江州军的士气,让他们在面对数倍于己的荆州兵时,也丝毫不惧。   但人数上的压制,往往不是靠一往无前的涌起就能弥补的。   几乎在双方接触的那一瞬间,江州军败局就已经显露了出来。毕竟江州军勇则勇矣,但荆州兵也不都是吃素的。   看着不断倒下去的己方士卒,严颜心如刀割,但短时间内却也无法改变这种颓势。   仓促之间,严颜抬起头,就见文聘依旧是骑着马立在不远处,德胜钩上甚至都没有悬挂兵刃,显然是没有动手的意思。   虽然现在还没有“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样的诗句,但这个显而易见的道理,严颜还是很明白的。 第292章 宁死不降   0292 宁死不降;   “文仲业!你纳命来!”严颜一声暴喝,催动胯下战马,直奔文聘而来,手中刀就像是猛虎出笼一般,朝文聘当头劈下。   文聘顿时有些傻眼了。   因为战事还是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文聘不敢拖延,只能尽最快的速度,让自身的箭伤恢复,从而可以从容应付接下来可能遇到的一些问题。   所以文聘不但没有懈怠兵刃,甚至连盔甲都没有穿。毕竟这么多人埋伏于此,谁能料到这严颜像疯了一样,不带着麾下士兵向外突围,反而直奔自己来了。   仓促之间,文聘手头连个能够抵达一下的兵刃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严颜的刀刃,在自己的眼前一点点放大。   文聘把两眼一闭,暗道一声,我命休矣!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严颜手中的大刀,快要砍中文聘脖颈的时候,一匹战马忽然从一旁蹿出,马上之人手擎一把长枪,稳稳架住了严颜的兵刃。刀枪相撞,发出了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之声。   文聘赶紧睁开眼睛,就在面前之人,正是当日在汉昌城下归顺的蜀中名将程畿。   若是别人出手相救也就罢了,见这出手之人竟是程畿,严颜心中顿时怒气升腾,两眼之中透出难以掩饰的憎恨,一字一顿地说道:“程季然,你果然投降了吗?早知你是这种贪生怕死之辈,当年老夫就该让你自生自灭!”   一听这话,程畿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愧色,但这种愧疚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程畿的脸上消失了。   “老将军救命之恩,畿绝不敢忘!”程畿收刀在手,在马上给严颜微施一礼,正色说道,“也正是老将军对畿有天高地厚之恩,畿今日才特有来见将军,有一番话想说。”   “哼……”严颜用鼻子哼了一声,颇为不屑地说道,“若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之类的废话,那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程畿脸色稍稍一僵,但还是开口说道:“老将军不必择主,因为那荆襄天子就是天下共主!当今天子,是孝灵皇帝之后,王美人所生,乃天下正统!   那刘璋身后皇亲,却要割据益州,自立为主,不肯听天子号令,形同谋反!"   “老将军一生忠勇,莫非只是效忠刘季玉一家一姓,而非大汉天子,天下共主吗?”程畿朗声问道。   “这……”严颜神情一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显然是从没有考虑过这么问题。   程畿见此情形,心中一动,继续说道:“老将军,你我都是大汉臣民,世食君禄,当报君恩,万不可再执迷不悟下去,否则天兵攻破成都,生擒刘璋,老将军悔之晚矣!”   严颜依旧是沉默不语。   程畿所说的每一个字,严颜都是认同的。但认同是一方面,亲身做起来却是另一方面,一想到刘焉当年对自己的恩情,严颜就很难跨出这最后一步。   “严颜!你已无路可走,还不下马投降,等待何时?”   就在严颜纠结万分的时候,甘宁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严颜猛然惊醒,再后头看时,却见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被荆州兵重重包围。   而自己带来的那些江州守军,除了已经倒地阵亡的,全都已经被控制了起来。   这是严颜才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程畿转移了注意力,错过了最佳的突围时间。   到了现在这种地步,恐怕是天下无敌的吕布亲临,也是无济于事。   “程畿!你打得好算盘!”严颜方才的犹豫之色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确实满脸怒容。   “老将军!畿绝无此意!”程畿脸上依旧还是一片真诚之色,有些痛心疾首地说道,“当年天子英明神武,少年有为,颇有光武皇帝遗风,迟早都会中兴大汉,还于旧都!   你若是跟着刘璋,那无疑就是自取灭亡!老将军你一世英名,真的想到头来落下了乱臣贼子的骂名吗?”   乱臣贼子!   这四个字,就在针扎火燎一般,刺痛着严颜的心房。   像严颜这样上了年纪的人,最看重的就是身后之名,一想到死后要背负上千载骂名,那真是比一剑杀了他还要难受。   可一想到自己年过六十,刘焉依旧对自己礼遇有加的样子,严颜是怎么也不愿意说出“愿降”这两个字!   罢了!   人生在世,但求无愧于心,身后之事,任人评说去吧!   严颜把手中刀往地上一扔,缓缓闭上了眼睛,沉声说道:“君郎公对严某恩重如山,严某但有三寸气在,就绝不会背弃刘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嘶……   眼见严颜这个态度,文聘、甘宁、程畿这几个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惊诧之色。   虽然在就料到严颜性情刚烈,绝不会轻易投降,但严颜能坚持到这个地步,确实所有人都没能想到的。   难道说,竟真要杀了严颜不成吗?   “啪!啪!啪!”   就在文聘犹豫不决的时候,周瑜忽然间拍着手,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站在严颜的不远处,朗声说道:“严老将军一身赤胆,可昭日月,周某佩服!佩服!”   严颜听到这话,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轻哼了一声,显然对这种可以吹捧已经免疫了。   “周某平素最敬佩英雄,更敬佩忠义之人!像老将军这样品性高洁之士,周某又岂忍加害?若老将军实在不愿归顺,那你们可以走了?”周瑜语气非常随意,就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听到这话,严颜再也无法淡定了,两眼猛然间睁开,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眼前这个帅气得不像话的少年,惊诧地问道:“怎么?你是何人?此话当真?”   问完这话,严颜的目光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文聘。   无论这少年的话说得多么漂亮,但严颜知道,文聘才是荆州军主将,是杀是留,还得是文聘说了算!   文聘显然也是一脸的懵逼,完全不知道这周瑜的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第293章 陡然发难   0293 陡然发难;   今日这个局面,其实是周瑜与文聘两人早就策划好的,就等着严颜主动上门,自投罗网。   起初文聘对于这样的局面,还是持一个怀疑的态度,毕竟谁又能轻易预料到十几天之后发生的事情呢?   可当严颜真的率兵偷营的时候,文聘对于周瑜的感官,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从原本的满是怀疑,到现在却不得不相信。   而眼下周瑜这波突然的操作,虽然并没有提前进行商议,但文聘还是选择相信周瑜。   “不错!”文聘点了点头,朗声说道,“周先生乃我军师,他说得话,他说得话,就是文聘说得话。”   一听这话,严颜是真的有些惊讶了,重新扭头看向了面前的周瑜,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周……周先生,你真的愿意放我们走?”   “不错!”周瑜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了一种和煦地笑容,“就像瑜方才说得那样,老将军一片赤胆,周某不忍杀害,今日就请自行离去。”   说着话,周瑜的目光便看向押解着江州军俘虏的那些荆州兵。   有了文聘刚才的话,这是士兵也会识相,纷纷松开了这些俘虏。   此时严颜带来得那三千兵马,也就还剩下千把人,被放开之后,全都以最快的速度聚集在了严颜身边,唯唯诺诺地看着周围的荆州兵。   “把刀给我!”严颜沉声说道。   一个江州士兵赶紧从地上捡起严颜仍下的大刀,交到了严颜的手中。   严颜接刀在手,将之挂在得胜钩上,面前周瑜、文聘两人抱了抱拳,沉声说道:“今日多谢二位不杀之恩,但他日若是战场相见,严某却也是不会留手,你们可要想好!”   周瑜还是满脸的笑意,向辕门的方向一伸手,示意严颜尽管离开。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严颜也不再客气,直接一提马,率领着千余残兵败将,出了辕门,直奔江州城的方向赶去。   一行人出了辕门,便下意识加快了脚步,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等到已经看不到严颜的影子了,文聘才催马来到周瑜身侧,沉声说道:“周公瑾,你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为什么要放严颜离开?”   周瑜淡淡一笑,却没有对文聘故弄玄虚,而是如实说道:“据我所知,严颜从军多年,乃沙场宿将,不可能翻这种贸然袭营的错误。他背后,必然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而且这个人,急用可能就是在成都故意阻挠加派援军之人。”   “现在虽然是擒住了严颜,但对于攻破江州城,却没有实际的进展。倒不如就趁严颜此番大败,借那背后之人的手,让江州城内部矛盾彻底激化!江州城内越乱,对我们来说也就越有利!”   “你觉得呢?仲业将军?”周瑜微笑着反问道。   嘶……   听到周瑜这一番话,文聘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腔疑惑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却是有种醍醐灌顶的通透之感。不知不觉间,文聘看向周瑜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敬服!   ……   严颜出了辕门,唯恐文聘、周瑜突然反悔,率领着身后的将士一路狂奔,飞驰至江州城下。   “吾乃严颜!赶快打开城门!”严颜向城头高声叫道。   城头的士兵见是严颜归来,赶紧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让严颜领着一行人进来。   可刚一进城门洞,严颜就有些呆住了。   只见那江州监察史雷薄,率领着千余人,在城门处列队,几乎每个人手中都举着火把,把着半空映得如白昼一般,显然是在等候着严颜归来。   只是这等待的背后,到底饱含着什么样的意思,就不为人所知了。   “严颜将军!不知此战,尔等是胜是败啊?”   见严颜率军走进城门,雷薄嘴角便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主动开口说道。   这……   严颜顿时一阵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出城率领三千兵马,归时只剩千余人,这不光是战败,还是大败!惨败!   虽然这场失败,在某种意义上,不能完全怪罪于严颜。但输了就是输了,以严颜今时今日的身分地位,还不至于去辩解些什么。   但若是就此引颈就戮,严颜也着实有些不太甘心!   雷薄见严颜不说话,不由得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往严颜的身后看了看,轻笑道:“本官看你们这样子,想必是吃了败仗了吧!走得时候率领了三千兵马,现在还剩下多少人?有没有一千人?”   说到这里,雷薄的神色陡然间变得严厉了起来,寒声说道:“严颜!你可可曾记得,你临行之前,立刻军令状!若此战损兵折将,徒劳无功,就自刎当场!你自己说得话,可曾记得?”   严颜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记得!”   当啷!   雷薄直接摘下腰间佩剑,扔在了严颜的脚下。   “既然你记得清楚,那你还在等什么?动手吧!别让我雷薄看不起你!”雷薄冷声一声,毫不客气地说道。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将目光集中在严颜的身上,想看看严颜到底会怎么做!   严颜愣了愣,看了周围的人群,又看了看面前的雷薄,忽然纵声大笑了起来,把周围的人看着后脊背都是一凉。   没有人能够理解,为什么死到临头,严颜没有求饶,没有畏惧,反而放声大笑!   只有严颜明白。   自己的笑声之中所蕴含的那种自嘲、愧恨、无奈、悲伤,种种情绪纷至沓来,汇聚在心头,除了发生大笑,严颜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宣泄自己的情绪。   严颜的思绪,情不自禁地回到了九年之前,回到了那个如往日一般平静的午后,第一次见到益州牧刘焉的时候。   那一年,严颜刚满五十六岁,是他闲赋在家的第六年。   没有人知道,一位曾经纵横沙场的上将,被迫在家闲赋六年之久,内心当中该是一种何等的煎熬。 第294章 轻如鸿毛   0294 轻如鸿毛;   严颜曾经以为,自己这的下半生就会这么虚度,并且已经做好了这样的打算。   毕竟像自己这样年近六旬的老人,在战场上的表现,又会有什么人看好呢?   直到刘焉入主益州,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古有燕昭王设黄金台,招来名将乐毅,终于大破齐国,报了当年血海深仇。严颜从未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益州牧刘焉初入西川,立足不稳,求贤若渴,闻听有老将严颜,虽然年了年纪,但神勇无比,便背着厚礼登门求见,请严颜出山相助。   严颜身为蜀人,对于这位新到任的益州牧,很是不感冒,直接就拒绝了刘焉的请求。   可让严颜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刘焉丝毫没有气馁,连续几天都登门求见。   严颜内心之中,本就不甘于了此残生,还想着到沙场上建功立业。   刘焉以州牧之尊,这么屡次登门拜访,终于打动了严颜那颗不愿沉寂心,表示愿意从此追随于刘氏麾下。   不久之后,川南就发生大规模的蜀人叛乱,严颜披挂上阵,重临战场,为平定叛乱立下了汗马功劳。   从那时开始,严颜在蜀军之中,不知不觉就被抬到了也给很高的位置。   人上了年纪,总是贪图一些虚名,严颜平日里听着这些赞叹之声,心中非常受用的同时,也越发感激刘焉。   因为严颜很清楚,如果没有刘焉如此锲而不舍的拜访,自己未必还会出山,人生更加不会像这样焕发出第二春。   只是那时的严颜,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在九年之后的今天,不但一切的荣耀都化为了泡影,自己还陷入了一种如此尴尬的境地。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或许九年之前……   唉!   严颜长叹一声,无力地摇了摇头,附身从地上捡起雷薄的佩剑。   拔剑出鞘!   星斗月光之下,剑刃闪烁着幽蓝深暗的光泽,看起了异常的骇人。   严颜两手持剑,将剑刃搭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两行热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严颜两眼缓缓闭上,两手刚要一用力,忽然却听得有人一声断喝:“且慢!"嗯?   什么人?   严颜手中一顿,下意识睁开了眼睛。   就见城内不远处,有一支兵马正在向城门处狂奔而来,人数差不多能有千余人左右,为首之人正是严颜的副将!   雷薄见此情景,不慌不忙,这是用鼻子哼了一声。   没多大功夫,副将率领兵马到了近前,先是给了雷薄施了一礼,又给严颜施礼一礼,脸上神情显得有些复杂。   雷薄用眼皮撩了一下副将,神情有些不屑地说道:“你带着这么多兵马前来,想要干什么?难道想造反不成吗?”   “末将不敢!”副将赶紧叉手说道。毕竟造反这顶帽子太大了,没有人敢轻易背负。   “哼!既然不敢造反!那你就退到了一边,不要在这里耽误本官的时间。”雷薄重重地哼了一声,扭头重新看向严颜说道,“严老将军,请继续吧!”   “监察史!”见雷薄还是不依不饶,副将又跨前一步,拱手说道,“末将以为,今时今日以严老将军的名望和地位,就算是身犯必死之罪,也要押回成都,交由州牧大人决断!现在大人你就要这么必死严老将军,是不是有些不和规矩?”   “规矩?”雷薄冷冷一笑,暗怒道,“州牧大人拜我为江州监察史,那在整个江州城,我雷薄就是规矩!你若再敢聒噪,连你也一并治罪!推下!”   “监察史!”副将声音中也隐隐有了几分怒火,“此番严老将军出城袭营,本就是你强行逼迫,与严老将军无关!若是你执意用此事,还逼迫老将军,那就休怪末将无力了!”   刷!刷!刷!   副将话音未落,他身后带过来的千余江州军将士,纷纷拔出腰间兵刃,虎视眈眈地盯着雷薄。   而雷薄身后那一千多人,更是不甘示弱,也都拔出兵刃与之对峙,场面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雷薄连连拍手,嘴角勾起一丝戏虐,“跟我玩这一套?你还嫩了点!来来来,我就站在这,你要是有胆子,尽管来试试!”   你……   副将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   无论怎么样,雷薄都是成都派过来的监察史,代表了州牧刘璋的意志。   调动兵马威胁雷薄,已经是副将能做到的极限了,要说真得对雷薄动手,或者直接杀了雷薄,那真就是行动叛反,副将还是不敢的。   “呵呵……”雷薄嘲弄了笑了笑,迈步走到了副将的面前,伸手拍了拍副将的脸颊,轻声说道,“我这个人,办事向来都很公平。给了你机会,但你不敢动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副将愣了愣神,刚想问一下雷薄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却猛然感到小腹一亮凉,紧接着一阵刺痛就传遍了全身。   副将艰难的低下头,看到自己的小腹上,正插着一把短刀。   “一路走好!”雷薄在副将的耳畔低声说了一句,直接拔出短刀。   顷刻间,副将小腹处血流如注,两腿阵阵发软,整个人再也站立不住,直接栽倒在地,眼见是活不成了。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没有一个人能料到,副将出手竟然是如此狠辣,抬手间就要了副将的性命。   一时之间,一种悲戚的气氛开始在这些江州守军之间蔓延。   芝焚蕙叹,兔死狐悲。   副将的死,让这些江州守军不可避免的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位副将自严颜到任巴郡太守之后,就始终跟在严颜身边,也曾立下过不少功劳,在军中拥有着不小的威望。   可就是这么一位将军,却这么容易就死于了雷薄的刀下,就像是一直蝼蚁一样被碾死了。   堂堂一位副将,江州城内的二把手,在这位监察史的眼中都是如此轻如鸿毛,那余下的那些普通士兵,在这位监察史的眼中,又算得了什么呢? 第295章 马踏雷薄   0295 马踏雷薄;   一种悲痛的情绪,开始在江州军中蔓延来开。   无论是跟随副将而来的士卒,还是跟随严颜退回城内的败军,每个人的眼眶都下意识都有些发红了。   如果说雷薄逼迫严颜自尽,是因为早就立了军令状,那还情有可原;   但是副将不过就是为严颜说了两句求情的话,就遭到了无情的斩杀,这未免也有些太肆意妄为了吧。   但雷薄显然还是没有察觉到身边的气氛的变化,反而一脚踩住了副将的脑袋,冷冷地说道:“你们在场所有人都听着,州牧大人亲令,在这江州城,本官就是规矩!严颜翻了本官的规矩,那他就要死!你们谁再敢站出来替严颜说话,他就是下场!”   这周围的江州军将士,本就是心有戚戚然,满腔愤怒,无从发泄,而雷薄脚踏副将头颅的这个举动,无疑触动了众人最敏感的神经,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杀!”   无言的愤怒,有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愤怒。   在副将带来的那千余军卒之中,不知道是谁最先发出了一声怒吼。没有多余的语言,但却能最直接地撩拨起大家的情绪。   最原始的愤怒,一时间席卷了所有的江州士兵。千余人挥舞着刀剑,直奔雷薄冲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疯狂与狰狞,似乎是要将雷薄生吞活剥了一般。   雷薄显然被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识就向后闪躲,但脸上却没有多少惊慌,招呼着身后由吴懿派过来的亲兵,迎上了这些暴动的江州士兵,两股人马顿时就厮杀在了一起。   现场的局势瞬息万变,严颜在一旁看得都有些发懵了。   直到看见双方真刀真枪的打了起来,严颜才蓦然惊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严颜的第一反应,就是要阻止内部冲突的发生。要知道敌人还有五万大军在城外列阵,强敌未退,自己人就要内耗一波,这是何等的不明智。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严颜明白想要压制已经不可能了,唯一的选择就是尽快结束战斗,尽最大的可能减少内耗。   可是到底该帮哪边,严颜又陷入了犹豫。   从内心情感角度来讲,自然要打压雷薄,甚至杀了雷薄才好;   但从理性角度来讲,雷薄代表的又是刘璋的脸面,若是任由这些人杀了雷薄,岂不是等于在打刘璋的脸?   严颜正在犹豫的时候,雷薄急促的声音忽然传来。   “严颜!你还在犹豫什么?本官代表的是州牧大人!现在这群乱匪作乱,你还不出手相助,难不成你要造反吗?”雷薄理所当然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命令的色彩。   雷薄不说这话然还罢了,雷薄这话一出口,严颜心中的怒火真的是忍不住往顶梁上撞!   这位副将跟随在严颜身边已有三年之久,两人之间虽然还谈不上过命的交情,但三年来一起共事,情谊也非是旁人可比。   副将被杀,严颜心中自然是无比愤怒,但还能凭借强大的理清勉强克制住。   可现在雷薄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要求自己去扑杀那些江州军的将士,直接就让严颜心中的情绪失控了。   “雷薄暴虐无道,残害同袍,二郎们,随我杀之!”   说着话,严颜直接翻身上马,从得胜钩摘下大刀,策马直取雷薄。   那身后千余败军,本就在荆州大营憋了一肚子气,现在正好发泄出来,跟在严颜的身后,如狼似虎一般杀入乱军之中。   “雷薄!你杀我同袍,今日便要为州牧铲除你这个奸佞小人!看刀!”   严颜冲到近前,一声断喝,掌中刀便乌云盖顶一般奔雷薄的劈来。   与平时阵前斗将,往往会收招留手不同,此时严颜就一门心思就要取雷薄的性命,因此手下毫不留情,直奔雷薄的脖颈砍去。   要说雷薄也是一位究竟沙场的宿将,与曹军名将曹仁、夏侯惇都有过交手,在天下武将子中,也算得上是二流。   若是两人在战场上相遇,短时间严颜未必就能奈何得了雷薄。   只可惜雷薄今日完全料到会有这种突发情况,不要说马匹兵刃了,身上连盔甲都没有穿。   随手的防身兵刃,也就只剩下方才斩杀副将的短刀,如何能是严颜的对手?   见这一刀劈开,雷薄心中慌乱,也来不及多想,直接就地一滚,算是躲过了严颜这致命的一刀。   可还来得及起身,就见严颜提马上前,两只硕大的马蹄,就向着自己胸膛踏来!   一个人身后再快,又怎么能快得过战马?   雷薄虽然有心躲闪,可是还哪里来得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只马蹄,在自己的眼前一点点放大!   咔嚓!   严颜胯下这匹战马,双蹄稳稳地踏在了雷薄的胸膛上。   马蹄上的力道何止千斤,再加上由上至下,一斤变十斤,千万斤大力,就像是巨石一般砸中了雷薄。   雷薄宽硕的胸膛顿时就塌陷了进去,血留了一地,当场就气绝身亡!   看着眼前的尸首,严颜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心中暗暗有了些许的悔意。   如此直接地除了雷薄,固然一时解气,但从此也就站在了刘璋的对立面上。   如今结果,对于严颜来说,到底是忧是喜,严颜也不敢确定。   但事已至此,也经没有了回头路,就算是后悔也是无济于事!   严颜没有在后悔的情绪中沉浸太久,很快就重整思绪,提刀杀入了乱军之中。   从成都跟随雷薄到江州的吴氏亲兵,虽然个顶个都是好手,但此时雷薄已死,江州兵在数量上也占有优势,这些吴氏亲兵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这些亲兵也都识相,并没有选择继续抵抗下去,而是纷纷放下了武器,表示顺从。   没多大一会儿,江州军士兵就压着能有七百多吴氏亲兵,来到了严颜的面前,请严颜发落。   严颜骑在马上,俯视着下面这些吴氏亲兵,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沉声问道:“尔等到底是哪路兵马,听从何人号令?从实招来!” 第296章 决议归顺   0296 决议归顺;   严颜心中其实很是疑惑。   雷薄此人,之前在川中诸将之中,从未有过耳闻。而且这几年川中鲜有战事,也很少有因功从底层提拔上来的武将。   所以严颜敢断定,这雷薄必是刚刚入川,投靠到刘璋麾下不久。   那么有一个问题就随之而来。   一个刚刚入川便身居高位的武将,为什么敢于如此针对严颜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川中宿将。   如果背后没有什么依仗,严颜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那么到底是谁站在雷薄的背后,就成了严颜急需弄明白的事情。   因为只有弄清了这一点,严颜才会明白,到底谁在成都针对自己!   不过这七百余人,全都低垂着脑袋,就像是没听到严颜的问话一样,一句话也不说。   “是刘循?还是吴懿?”严颜皱着眉,点出了这两个名字。   毕竟在严颜的记忆中,与自己有过节,并且在成都身居高位的,貌似只有这两位了。   其实说实话,严颜已经猜测地很准确了,但事情显然不可能这么顺利。   这些吴氏亲兵还是低着头,谁都不言语。   严颜的耐心终于被耗尽了,神情中不自觉透露出一丝狠厉,冷声说道:“既然你们谁也不说话,那你就全都留在江州,给雷薄陪葬吧!来人!将这些人拉下去,一个不留!”   “且慢!”见严颜要痛下杀手,吴氏亲兵终于有一个领头似地人物抬起头,神情郑重地说道,“严老将军,其实我们都是蜀郡出身,对将军你都是十分敬重的,不愿意与将军为敌!   只是州牧大人亲自下令,要我等随行保护雷薄将军。上命难违,还请老将军体谅!”   “什么?”严颜顿时睁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你言外之意是说,你们都是州牧派来的?雷薄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州牧默许的?”   面对严颜的反问,吴氏那人再说什么,只是模棱两可的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可了严颜的说法。   当一个人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气愤?恼怒?伤心?   但这些感觉,都没有在严颜的心中出现,反之在严颜心中升起的,确实一种极为复杂的情感。   不悲不怒,不急不躁,甚至都没有什么复杂的情绪,唯一有一点不一样的,就是心口有些痛。   在这一瞬间,严颜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浑身上下那种年逾七十艺不服老得我精气神,霎时间就荡然无存。   良久,严颜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曾几何时,严颜将自己出山辅佐刘焉,比成了乐毅为燕昭王效力。君臣二人同心同德,留了下一段佳话。   可严颜却没想到,刘焉可以活成燕昭王,其子刘璋自然也可以活成燕惠王。   雷薄也许就是骑劫,而自己也终将从开疆拓土的功臣,变成了叛逃他国的乱臣贼子。   “放开他们,让他们走吧!”严颜无力地摆了摆手,语气平淡地说道。   “将军!他们……”   那些江州军顿时一愣,完全不明白严颜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种决定,毕竟这些人可都是杀害副将的从犯!   “他们都是州牧的人,让他们回去,也算是给州牧大人留下最后的体面!”严颜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却充满了不容置疑。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严颜的权威自然是不容挑衅,这些江州兵也只能悻悻地收了兵刃,放这些吴氏亲兵起来,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了江州城。   “将军!把他们放走了,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一名江州士卒突然问道,语气中夹杂着一些恐惧。   严颜点了点头,没有立刻回答。   对于士兵的恐惧,严颜非常能够理解。毕竟这些人离开江州之后,一定会折返成都,那方才发生的事情,也就会在成都流传开来。   斩杀监察史,与叛反无疑。   成都方面有很大的可能性,会派出大军前来清缴,到那时所有的江州守军,只怕是一个也逃不过这场祸事。   突然间,严颜觉得很是讽刺。   自己为了抵御荆州兵入侵,连环战表送入成都,却求不来一兵一卒。现在发生了内乱,就要派大军围剿。   如此行径,如何不让人心寒啊!   想到此处,严颜心中不知不觉间便有了答案。   “本将军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放心,此事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案!”   严颜说到这里,顿了顿,“传令下去,让江州城内所有士卒,一个时辰之内,在此地集结,我有话说!”   “喏!”江州军中几名校尉齐声答应,便策马折返答应,准备去传递严颜的命令。   江州城中守军本就没有多少人,在荆州大营折了两千兵马,城门又聚集着两千兵马,剩余的千余人马,很快就汇聚到了城门处,使城门前的街道看起来极为拥堵。   但这样也有好处,那就是不用大声说话,在场所有人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见人来得都已经差不多了,严颜便环视众人,朗声说道:“诸位!吾乃巴郡太守严颜,今日召各位前来,是有事相商!今天城内发生的事情,想必各位也有所耳闻!”   “我严颜,与成都的州牧大人,已经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为了能让大家都不白白送命,所以严某决定,献江州于天子,从此为朝廷效力!当然,我也知道在场诸位,有不少都是蜀人,不愿与背叛州牧!”   “严某不请求诸位,如果谁有不愿意归顺朝廷,那今夜便可自行离开江州。可以返回成都,也可以就此不再当兵,去你们想去的地方。现在,想离开的,站在左边;想随我归顺朝廷的,站在右边!”   “开始吧!”严颜缓缓说道。   严颜话音刚落,人群之中顿时就炸开了锅。   毕竟这个可不是什么小事,关系到在场每一个人的未来前途,真的是容不得半点马虎!   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之后,讨论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基本上每个人都做出了自己的抉择。   严颜闪目看去,几乎绝大多数的江州军,都选择了一起归顺朝廷。   而选择离开的那些人,基本上都是一些三十多岁,上有高堂,下有妻儿的中年人,想让他们撇家舍业,弃妻儿与不顾,那还真是有些困难。 第297章 献城纳降   0297 献城纳降;   “好!既然大家都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我也支持大家的选择,不愿意归顺朝廷的,现在可以离开了!”严颜脸色不变,淡淡地说道。   这个……   站在左边的这些江州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露担忧之色,谁也不敢轻易的迈出这一步。   因为谁也无法确认,这严颜将军,究竟是出言试探,还是发自真心。   严颜似乎也看出了这些的顾虑,苦笑着摇头说道:“诸位放心,我严颜是什么样的人,大家想必都清楚,绝不会做那种反复无常之时,列位尽管放心离开!”   说着话,严颜把马往旁边一带,让出了一条道路,示意左边那些人尽管出城。   好在严颜平日里风评较佳,众人在心底里还是愿意信任严颜的,在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终于有人迈出了第一步。   缓缓向前走了几步之后,见没有什么异常发生,就加快脚步,出了江州城。   有了这么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后面那些人也就陆陆续续,全都出了江州。   至此江州城内上下一心,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归顺朝廷,从此为天子效力。   ……   江州城下,荆州大营。   “启禀将军,属下看到江州城城门打开,有差不多几百兵卒,自江州城东门出来,直奔西边而去。事有蹊跷,特来禀报将军!”一名斥候单膝跪在文聘的面前,沉声说道。   文聘本来与周瑜一起站在辕门处,一边看着士兵打扫战场,一边在随口交谈着些什么。   此时听斥候这么一说,文聘双眉顿时皱了起来,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周瑜。   “周先生,你说着严颜派人往西所谓何事?会不会是有什么阴谋?”文聘满脸疑虑地说道。   “仲业将军多虑了!”周瑜轻笑一声,连连摆手说道,“江州以西是何地?是蜀郡,是成都!依我看见,这些士兵出城往西,并非是有什么阴谋,只是单纯地要返回成都而已!”   “而且我所料不差的话,此时江州城的内乱已然发生,不出一个时辰,严颜必会献城投效!将军可以准备派人接收江州了!”周瑜说着话,脸上挂着一种自信的笑容。   周瑜固然自信,但文聘脸上的怀疑之色更深了。   要知道,方才严颜从大营离开的时候,那说得可是丝毫不留余地,什么今日但有断头将军,无降将军。   这才过去不到一个时辰吧,严颜就能会心转意,从此愿意为朝廷效力?   文聘看着周瑜,方才心中升起的周瑜那些好印象,顿时就有些瓦解了。   本以为这位江东周郎,真是个神机妙算的人物,没想到也就像是个江湖骗子一样,只会信口胡言,难堪大用!   想到此处,文聘对周瑜的态度,也就冷淡了下来,不愿意再与周瑜交谈,转身就要往帐中走去。此时子时已过,文聘也就有些困倦了,准备回帐中休息。   周瑜见文聘的样子,就猜到文聘心中在想什么。不过周瑜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在意,甚至还有些想笑。   因为很多事情,你越是去怀疑,那等到他真正发生的时候,你就越是会惊讶!   事情也正如周瑜所预料,文聘刚走出去几步,就见有一骑战马从远处飞驰而至,马上骑手在辕门外滚鞍下马,朗声说道:“吾乃严将军麾下校尉,奉严将军之命,有要事求见仲业将军?”   虽然这骑手是在对门口的站岗军卒讲话,但声音非常洪亮,直接就传到了不远处文聘的耳中。   “嗯?”文聘闻言就是一愣,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回转身越过周瑜,直接来到辕门处,朗声说道,“本将军就是文聘,严颜将军托你有何话说!”   那骑手一听这话,赶紧迈步来到文聘面前,单膝跪地,叉手说道:“启禀将军,严颜将军率领我江州上下兵马五千余人,欲献城于将军,还请仲业将军带人进城接收城池!”   呃……   虽然经过周瑜那么一说,文聘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当那骑手真的把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文聘还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无数的问号充斥在文聘的脑海之中。   为什么啊?   究竟是什么强大的外因,才会在短短一个多时辰之内,就让严颜改变了想法。   强攻十余日,无有寸进的江州城,难道今日就要如此轻松地落入自己掌中了吗?   但此时文聘也来不及考虑这些,天大的事情也要排在接收江州后面。   不过文聘还是留了一个心眼,为了防止严颜故意使诈,足足点起八千多兵马,带领几十员将官,这才与周瑜一起,直奔江州城的方向而来。   荆州大营就扎在离江州城不远的地方,没多大一会儿,文聘就抵达了江州城下。   严颜早就带着人等在了江州城外,身后千余士兵都举着火把,把半空照得如同白昼一般,让文聘等人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文聘到了近前,把战马勒住,还没等说话,严颜就捧着一个托盘,主动走到了文聘面前,躬身一礼说道:“巴郡太守严颜,愿率江州军民,从此归顺朝廷。户籍田册在此,请仲业将军查验!”   文聘跳下马来,走到严颜面前,伸手拿起那些户籍田册,仔细翻开了起来,见没有多大问题,便又放到了托盘之上,满脸疑惑地说道:“严老将军,文某有一事不明。方才在我军营中,您宁死不降,为何这才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您就改变主意了呢?”   严颜闻听此言,神情顿时一暗,显然算得上是触及了伤心事。   “呵呵……”严颜自嘲地笑了笑,“成都派来一位江州监察史,方才被吾所杀,这就算是与成都彻底决裂。为了吾帐下这些兄弟的安危性命,吾也只能不得已而为之,还往仲业将军收留!”   文聘闻听此言,心中暗暗吃惊,下意识地回头看了周瑜一眼。   虽然严颜没有说一些详细的经过,但从严颜字里行间,文聘就能推断出,这事情果然与周瑜所料不差。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内乱而起。 第298章 张任请缨   0298 张任请缨;   看着自己身后的那个俊美少年,文聘心中第一次涌起了一种寒意。   此时文聘忽然明白,为什么天子会特意写一封密信,送到西川前线,告诫自己一定要小心周瑜,时刻提防住周瑜,不要为周瑜所迷惑,但却又要留周瑜一条性命了。   如此算无遗策,料敌于先,实乃是旷世济国之才,只怕任何都人起招揽之心,而不忍杀之。   “严老将军请放心,当今天子求贤若渴,必会善待你们!”   文聘回过头来,郑重地从严颜手中接过托盘,这意味着江州城的最高权力,从今夜开始正式易主!   ……   两日后,成都。   辰时三刻。   整个刺史官邸的大堂之上,完全陷入一种低迷的气氛,所有人都垂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目不斜视,一言不发,生怕什么事做得不对,就触了面前刘璋的霉头。   就在刚刚,严颜杀雷薄,献城江州投降的消息传来,刘璋的脸色,机会就是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其他官员,也就都识趣地闭上了嘴。   严颜在蜀郡之中,到底意味着什么,几乎不用多说,在场的人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连严颜这样的人物,最终都选择了归顺朝廷,可以想象,这消息要是传出去,那对于蜀军的士气,该是一种何等的打击。   “为什么!严颜为什么会投降!啊?为什么!”   刘璋本来还压制着自己的怒火,到最后却发现,这怒气根本就控制不住,只有拍着桌子大骂,才能勉强缓解心中的阴郁之情。   “说话啊!平时不都挺能说得吗?现在怎么了?哑巴了?”刘璋愤怒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的蜀中大小要员,厉声喝道。   看到刘璋这个样子,吴懿明白,自己必须站出来了,否则任由刘璋这么下去,那非得出大事不可!   “主公!请暂熄雷霆之怒!严颜不过一叛贼,为一叛贼动怒,伤了主公身体,岂不是正中那叛贼的下怀?”吴懿跨步出班,拱手说道,“而且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也并非是动怒!”   “嗯?吴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此事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刘璋拍案而起,逼视着吴懿,大有将怒火转移到吴懿身上的趋势。   吴懿心中也是一阵紧张,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主公请想,那襄阳的小皇帝派兵入川,必是有着夺取益州的打算。如今汉中、巴郡两地,虽以入荆州军之手,但不攻克成都,他们势必不会罢休!所以眼下最为要紧的,是要如何抵御荆州来犯之师!”   “而且严颜那厮,在川中为将多年,各郡县守将,多有其旧部。若是严颜出面劝降,难保不会有人效法严颜,开城投降。所以说,主公啊,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吴懿神态严肃,极具夸张之能事。   嘶……   刘璋听了吴懿这番话,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种紧张而恐惧的感觉涌上了刘璋的心头,直接就冲淡了因严颜反叛而带来的怒意。   这就好比一盆冷水凭空浇下,让刘璋全身下来了透心凉,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   “诸位……吴将军所言,也确实不假!严颜叛乱,带来的后果是一系列的,我们不得不防!哪位将军愿领命出兵,往前线退敌?”刘璋缓缓坐回了原位,声音有些许颤抖地说道。   “末将愿往!”刘璋话音未落,就见张任闪身而出,朗声说道,“从巴郡想到抵达成都,必须要过犍为、广汉二郡!但犍为郡多有崇山峻岭,不适合大军通行,因此末将断定,荆州兵必走广汉郡入蜀!”   “主公只需给末将一支兵马,让末将进驻雒县!末将比不会让那荆州郡,入我蜀郡一步!”张任满脸怒容,沉声说道。   刘璋看着张任,有些奇怪地说道:“张将军,你为何如此气愤?”   “禀主公!那文聘自率军入蜀以来,势如破竹,未逢一败,如今更是要大举入侵我蜀中腹地,莫非是欺我蜀中无人耶?”张任气哼哼地答道。   “好!张将军有这等傲骨,当为我蜀中楷模!传令下去,自即日起,拜张任为广汉太守,率两万大军入驻雒县,抵挡荆州兵的进攻!”刘璋顿了顿,看向张任说道,“张将军,你可千万不要辜负吾的期望呀!”   “主公放心!”张任直接拜倒在刘璋面前,插手施礼道,“请主公尽管放心,末将必不辱命!”   一旁的庞羲斜眼看着张任,眼睛转了转,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便也跨步而出,拱手说道:“禀主公,末将方才也想到一计,可荆州之兵!”   刘璋本就因为张任的主动请缨,而心情大好,现在听庞羲这么一说,脸上直接就浮现了一丝笑容,点头说道:“庞将军有何良策,还不快快讲来!”   庞羲微微一笑说道:“末将方才仔细想了一下,发觉这严颜献城一事,很可能就是荆州兵许,蓄谋已久,故意为之!”   “当初成都城内流言四起,都说严颜畏敌不战,有通敌之嫌。也正因如此,当时我等才力劝主公,派人往江州监督严颜。现在想来,当时是我错了,还请主公治末将失察之罪!”   “你到底想说什么?”刘璋皱皱眉,有些不爽地说道。   “末将想说得是,那文聘派人到成都散布谣言,就是为了使我们内部发生矛盾,好让严颜不得不献城投降!   那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将计就计,让荆州兵也都知道,巴郡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庞羲脸上露出了一种诡秘的笑容,信誓旦旦地说道。   听庞羲这么一说,刘璋的好奇心算是彻底被勾了起来,连忙追问道:“那该如何将计就计?”   庞羲看了看周围众多的蜀郡官员,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刘璋顿时就明白了庞羲的意思。   眼下殿上人多嘴杂,说不定就有谁暗中与严颜交好。   若是庞羲当众把这计策说出来,只怕很快就会传到文聘的耳中。   为了蜀郡安危,不得不防啊!   “跟我来吧!”刘璋起身说道。 第299章 庞羲献计   0299 庞羲献计;   “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在偏厅之内,刘璋看着庞羲说道。   “主公!现在情况已经很是明朗了,荆州军奸猾无比,故意使出反间计,使我等逼反严颜。   现在事情已经发生,我们不如就将计就计,再逼反一人,诱使荆州军落入我们的埋伏之中,聚而歼之!”庞羲沉声说道。   “聚而歼之?你详细说说。”刘璋顿时来了兴致。   “主公大可选出一心思缜密,能言善辩之士,让其带着西川地形图,诈降荆州军。   借此人之手,将荆州军主力引至某处,主公只需在那里设下伏兵,只等荆州军一到,便一起杀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必然能将荆州主力一举歼灭!”庞羲自信地笑道。   “嘶……”刘璋沉吟了一会下,还是摇了摇头,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此事只怕没有那么简单吧。那荆州军主将文仲业,当初在宛城之下,以少胜多,大败袁公路,只怕不是什么易于之辈,不会这么轻易上当吧。”   “主公放心!若是要那文仲业相信,只需上演一出苦肉计即可!主公大可以假传谣言,逼反严颜唯有,重罚此人。   最好是当着大家的面,把这人打得皮开肉绽,给足他投敌的理由。这样一来,那文仲业就算是才智过人,也难看透其中真伪!”庞羲轻笑着说道。   刘璋连连点头,肯定的同时,却也有些疑惑地问道:“可此事事关重大,也不知道派谁去才好,你可有什么好的人选?”   庞羲似是早料到刘璋会有此问,几乎没怎么犹豫,便脱口说道:“臣观从事张永年心思机敏,才智过人,应可担此重任!”   “张永年?”一提到这个名字,刘璋的脸上不自觉地就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此人身材矮小,样貌猥琐,岂能担此重任!”   见刘璋是这个反应,庞羲心中一阵暗笑,但脸上却是一副应和的样子。   “主公!话虽如此,但您反过来想一想,正是这样的人,才最有可能反叛,也最有可能献图投敌,不是吗?再说张永年的兄长张君矫、极其父母妻子都在川中,他也不敢正在背叛主公!”庞羲咧着嘴说道。   刘璋听了这话,顿时就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点头说道:“那好,那就你如你所言,那就让这张永年走这一趟。等到事成之后,吾必有重赏!”   刘璋说道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顿了一顿,抬头看向庞羲说道:“庞将军,话虽这么说,可荆州兵足有五万之众,我军精锐不过三万,要如何才能将荆州兵聚而歼之?”   庞羲沉吟了一下,有些试探性地说道:“主公可知阴平道?”   “阴平道?”刘璋微微一愣,下意识摇了摇头。   要知道,刘璋虽然贵为西川之主,但也是从其父刘焉手中接过基业。   刘璋上位之后,除了在汉中一代与张鲁有过几次交锋之外,益州四郡境内,几乎就没有发生过什么战争,因此刘璋对西川很多地方,也并非是那么熟悉。   庞羲见刘璋不知,只能耐心地解释道:“阴平道乃是涪县城外一条僻静小路,尽是峭壁悬崖,常人难以通行,故而鲜为人所知。主公没有听说过此路,倒也是情理之中。”   “此路陡峭难行,宽度只容一人通过。若是能将荆州军骗上此路,则大事定矣!主公只需着千余兵马守住路口,荆州兵便无一人能下此道,只能坐以待毙,岂不快哉?”庞羲显得有些得意地说道。   “这个……”刘璋皱了皱眉,对庞羲的话显得有些不怎么相信,“若真如你所说,此路如此陡峭,那荆州兵又岂肯轻易走上此道?”   “涪县守将高沛,此人乃是严颜旧部,对主公是忠心耿耿。主公大可让高沛暗中联系严颜,就说只要荆州兵能抵达涪县,便献城投降。如此一来,荆州兵必然想要直抵涪县。”   “涪县城为重山所包围,如果想翻山越岭走到涪县,少说也得十余日,期间还有梓潼、剑阁所阻,是下下之选。可若是走阴平道,只需一日之间,就便到涪县城下!”   “只要拿下涪县,那绵竹就尽在眼前。绵竹再破,成都就只剩下雒县这一道防线。   所以那文仲业,对涪县必然是志在必得!   在这种情况下,高沛又表示愿意开城纳降,末将就不信,那文仲业能抵挡住这样的诱惑!”   庞羲信誓旦旦地说道,两眼中闪着亮光,似乎已经看到了荆州兵尽数在阴平道上跌落悬崖的景象。   嘶……   听到庞羲所言,刘璋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变了几变,心中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刘璋的神色才变得坚定了起来,像是在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一般。   “好!事已至此,那就依你之计!”毕竟这是涉及到益州四郡生死存亡的时候,刘璋丝毫不敢大意,神色显得异常严峻,“希望你的这条计策,不会让我失望!”   庞羲立刻跪了下来,对刘璋插手施礼,沉声说道:“主公尽管放心,若是此事不成,末将愿提头来见!”   刘璋点了点头,看向庞羲的目光中,忽然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缓缓说道:“庞将军,你是循儿的岳父,咱们也算是一家人。有些事情,吾也就不瞒你了。吾知道,很多时候你都在背后,责怪吾宠爱阐儿,冷落长子!”   “末将不敢!”庞羲见刘璋主动提起这件事,赶紧开口解释。   “你不必紧张,这也是人之常情!”刘璋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对你而言,循儿是你的女婿,你自然希望日后循儿可以上位,这没什么。现在,吾可以像你保证,若是你能办妥此事,那未来世子之位,必然是循儿的!”   这……   刘璋一番话,就像是一道惊雷一般,在庞羲的耳畔炸响!   难道说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的事情,终于在今日要实现了吗? 第300章 主动示好   0300 主动示好;   庞羲虽然心中激动,但也不敢太直白的表现的出来。在这种节骨眼上,若是一个不注意,引起了刘璋的反感,那可就前功尽弃,满盘皆输了。   “主公哪里话!末将循儿的岳父,但也是主公之臣,是川蜀之臣,自然要为川蜀效力,保一方平安!”庞羲不敢犹豫,赶紧信誓旦旦地表着忠心。   刘璋微微一笑,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庞羲所说的话。   “主公!一会儿出去之后,大家肯定好奇末将到底提了什么计策。此事乃是绝密,还请主公不要露出破绽,就当是末将所说的计策,不合您的心意!”庞羲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提醒道。   刘璋点头说道:“这个自然,这计策到这才说,不就是为了防备一些人私通荆州兵嘛!出去之后,吾立刻就会下令彻查流言之事,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你全权负责!为了避嫌,也由你对张永年说明这一切!”   “末将领命!”庞羲强忍住心中暗喜,沉声说道。   “你先出去吧!”刘璋摆手说道。   ……   庞羲灰溜溜地从偏厅走出来,垂着脑袋,满脸的羞愧之色,紧走了几步,便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众人还没来得及惊讶,就见刘璋怒气冲冲地随后而至,满脸都是那种恼怒和嫌弃之色。   这是……谈崩了?   “庞羲!枉我对你如此信任,你看看你说得那是什么计策?”   刘璋站在主位之上,戟指庞羲,俨然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我看严颜造反,不是荆州军使出的反间计,反而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   嘶……   堂上这些位川中的文武大员,听到刘璋这句话出口,脸色全都忍不住发生变了。   暗中逼使严颜造反,这是多大的罪名啊!   “主公明鉴!末将对主公忠心耿耿,绝不敢三心二意!”庞羲赶紧跪了下来,神色慌张地解释道。   “是不是忠心耿耿,你说了不算!结果说了算!”   刘璋说这话,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吴懿,“吴懿,吾给你三天时间!三日之内,查出当日关于严颜的流言,到底从何处传出!若是差不出来,我拿你试问!”   吴懿乃是刘璋的心腹爱将。一直以来,刘璋对吴懿说话,那都是和颜悦色的。像今天这种声色俱厉的情况,倒还是头一次!   山雨欲来啊!   吴懿毕竟没有参与方才的双人小会议,所以看着刘璋这个样子,也是一脸的懵逼,赶紧向前一步,沉声说道:“末将必不辱命!”   刘璋像是被气急了,大口地喘着粗气,平静了一下情绪,沉声说道:“今天就到这吧,都散了吧!”   说完这话,刘璋隐晦地看了庞羲一眼,转身就像后堂走去。   众人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气氛也极为沉寂,连互相之间交谈的声音都变少了,更多的人是一言不发,垂着脑袋往外走。   看方才刘璋这个架势,就是要彻查严颜谣言之时。   而当时那关于严颜的谣言,传得整个成都城都是,纵观大街小巷,没有一个人不在议论此事。   蜀中的这些大小要员,不但听说过这些传闻,也暗中和一些交好的同僚讨论此事。   而这些事情,在今天就像是个定时炸弹,一旦被揪出来,硬扣上一顶传播谣言的帽子,那真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所以这些人全都形色匆匆,为自己的未来而担忧。   益州从事张松张永年,自然也是这样。   张松此人,自诩满腹才华,却偏又得不到刘璋的重视,一直心事重重,郁郁寡欢。   当初刘璋任命雷薄为江州监察史的消失传出时,张松就十分不以为然,还和友人抱怨刘璋早晚自食恶果。   这话背离里说说还行,一旦被翻到台面上,张松知道就凭自己在刘璋心中的地位,就算是不死,也得要被扒掉一层皮,所以心中一直是惴惴不安,就低着头往外走。   “永年兄!一向可好?”   张松心里正在想着一些事情,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吓得浑身就是一哆嗦,赶紧回头一看,竟是刚刚遭到刘璋一阵训斥的庞羲。   张松愣了愣,心里开始疯狂猜测,庞羲叫住自己到底要干什么。   庞羲乃是追随刘焉入蜀的从龙之臣,想来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对于张松这样不受重用的蜀人,向来都是爱答不理的样子。张松也爱惜自己的颜面,也从不主动与庞羲接触。   刘氏入主川蜀九年以来,张松与庞羲唯一一次接触,就是在两三年之前,张松的儿子看上了庞羲的女儿,张松就找媒人上门提亲,结果被庞羲一口拒绝。   从那以后,张松与庞羲就更没有了往来,见面连招呼都不打,完全就是形同路人。   所以张松是真的不明白,庞羲这么一脸堆笑着上来与自己搭话,到底是所为何事?   “原来是庞大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松回身看着庞羲,神色平静地说道。既谈不上是冷谈,更谈不上是热情。   “永年兄!之前是小弟做得不对,现在小弟也想通了,永年兄是川中世家,家学渊源,小女能与令郎结亲,那是小女的福分!”   说到这里,庞羲微微顿了一下,“所以,小弟想请永年兄吃一顿饭,就当给兄长你赔个不是,不知永年兄可否赏脸?”   “嗯?”张松心中顿时一阵诧异。   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庞羲居然主动上前示好,难道说因为方才那条计策,庞羲自觉失了宠,想要拉拢自己为盟友?   张松心中想着,但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庞羲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是之前有些隔阂,现在人家主动上门宴请,还说要为之前的事情赔不是,若是端着不去,那岂不是就有些不识好歹?   就算是庞羲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到时候见招拆招也就是了!   “永年兄!请!”庞羲客气地说道。   张松也没客气,就与庞羲并肩出了刺史官邸。   两人都没有察觉到,就在两人离开的时候,有一个年轻人始终注视着他们,并且在嘴角勾起了一种耐人寻味的笑意。 第301章 动之以利   0301 动之以利;   “永年兄!请!”   在成都街边一座酒楼的隐秘包厢中,庞羲端起手中的酒杯,敬了对面的张松一杯。   张松神情显得有些淡漠,并没有随之举杯,而是淡淡地说道:“庞大人,你我明人不说暗话,有什么事,你就快点说吧!”   庞羲先是一愣,随即便略显尴尬地笑了笑,缓缓将酒杯放心,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许多,沉声说道:“既然永年兄快人快语,那庞某也就不兜圈子了。方才你也看到了,主公对庞某的计策颇为不满,并且下令要彻查有关严颜通敌之事!”   张松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但永年兄有所不知!实际上主公非但没有对庞某的计划不满,反而大加赞赏,让庞某全权负责此事!”庞羲语出惊人。   张松显然是有些出乎意料,两眼中直接透射出惊讶之色,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不确定地说道:“那么如此说来,所谓的彻查严颜通敌一案,不过就是你计划上的一环?可如此机密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永年兄果然大才,一眼就看到了事情关键所在!”   庞羲笑着给张松拍了一个彩虹屁,“之所以今日要把永年兄请到这里,就是因为在庞某的计划之中,有一位关键的人物。主公问及此人人选的时候,庞某推荐了你永年兄你!”   “我?”张松眨了眨了眼睛,神色间有些抗拒。   在张松的潜意识中,与庞羲的关系并不算好,如果真要是有什么好事,庞羲完全没有理由找到自己。基于此,张松就可以断定,此番绝对没有什么好事。   “永年兄先不用忙着拒绝,不妨听庞某把话说完!”庞羲明显看出了张松的意思,连忙劝阻道,“此事关乎着益州四郡的兴亡,永年兄也是蜀人,不会坐视不礼吧!”   唉……   张松暗叹了一口气,只能点了点头,表示请庞羲继续说下去。   毕竟庞羲连关乎蜀中兴衰这种话都说出来了,那张松又怎么还能说拒绝呢?   “永年兄果然深明大义,庞某佩服!”   庞羲又捧了张松两句,便开口说起了正事,“荆州军收降严颜,攻陷巴郡全境,必然急于向成都用兵。川中地形复杂,悬崖陡壁,怪石横生,欲破川中,必需西川布防图!而庞某就是想请永年兄,献西川布防图与荆州军!”   呼啦!   张松猛得向后一仰,直接就站起了起来,神色惊疑不定地看着庞羲,沉声问道:“庞羲,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怀疑我张松通敌不成?”   呃……   看着张松一脸紧张的样子,庞羲顿时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摆手说道:“永年兄,不必如此紧张!我知道对主公忠心耿耿,否则如此机密的事情,又怎么会对你说?真要是怀疑你,可就不是庞某坐在这里和你沟通了!”   张松听庞羲这话,貌似也有些道理,便点了点头,重新坐回了原位说道:“也罢,那你且说说,我如此去荆州军营中献图?”   “还记得主公下令要彻查此事吗?只要你应下此时,随后我就回去找吴懿说明,让他指认你为谣言的幕后推手,并且要受累你挨一顿板子。当然,这是苦肉计,好让别人相信,你有一个通敌的理由!”   “随后,你就以主公无道为由,携带西川布防图前往荆州军营中诈降!当然,这布防图是临时赶制的假图,意在将荆州军主力引至涪县阴平道一带。到时会有大军埋伏在涪县城外,只要荆州军一到,便一举歼之!”庞羲面带严肃地说道。   “哦……原来如此……”听到这里,张松终于是一脸恍然之色,神情也没有那么抗拒了,但还是带着些许疑问,“可严老将军……严颜已经投靠了荆州军,他对于西川布防应当是了如指掌,若是骗不到他们,该当如何?”   “无妨!”庞羲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永年兄放心,你尽管去,我们后续还有连环计,就算是那老将严颜狡诈如狐,也分辨不出真假!”   这个……   张松还是显得有些犹豫。   毕竟身陷敌营,一个不好就会脑袋搬家,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家中长子年过十六,尚未婚配,张松可舍不得这么早就离开人世。   看着张松那纠结的样子,庞羲便知道该下猛料了,清了清嗓子说道:“永年兄,主公已经亲口许诺,只要你能办好此事,必有重用,把以前所有亏欠你们张氏的,全部补偿回去。”   “当时候两个孩子的婚事,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咱们张庞两家,到时候还需要多亲多近啊!”庞羲神色有些暧昧地说道。   嘶……   张松听了庞羲这话,浑身就是一哆嗦,心中被巨大的兴奋所充斥。   先不说刘璋会不会如约重用张氏,就单单与庞羲联姻这一点,在成都这地界上,那就是千金不换的姻亲。   要知道,庞羲可以大公子刘循的岳父,与州牧刘璋是儿女亲家。   若是自己的儿子,能够娶了庞羲的小女儿,那无疑就是与刘氏攀上了姻亲。   尤其日后大公子刘循能够即位益州之主的话,那等待张家的,可是泼天的富贵啊!   张松的脸色开始发生着剧烈的变化,一阵青一阵白,显然内心之中正在进行着剧烈的思想斗争。   终于,张松的目光中露出了坚定之色,看着庞羲沉声说道:“好!庞将军,那就如你所言,张某就往荆州军中走上一遭!还望事成之后,庞将军不要忘了今日的承诺!”   庞羲向张松一拱手,大包大揽地说道:“夫子之说君子也,驷不及舌!永年兄尽管放心,我庞羲大好男儿,又怎么会出尔反尔?只是明天的朝议之上,只怕永年兄要受些委屈了!”   “嗯……”张松咬着牙,长出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无妨,区区一顿板子,我张松还受得住!来,张某敬你一杯!”   说着话,张松主动端起了酒杯。 第302章 偶遇法正   0302 偶遇法正;   张松虽然明面上答应了这件事,但心中还是难免担忧不已。   人这心里面一有事,就容易喝多,张松这举杯,那边是一杯一杯的停不下来。   几杯酒下肚,张松的脸就红了,也不知道是这个是酒量太差,还是体质相对特殊。   “来!庞兄,接着喝!”张松再次举杯,催促对面的庞羲喝酒。   张松是脸红了,可庞羲的脸都已经绿了。   此番庞羲来找张松,喝酒本就是个幌子,就是想说完事情就撤,赶紧去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尤其是吴懿那边,还等着庞羲去嘱咐呢。   三天时间实在是有些紧迫,搞不好吴懿为了按时完成任务,直接就开始大肆排查,那可就要闹出笑话了。   但这边张松偏要拉着喝酒,你说刚求人家办完事,随后抬腿就走,怎么说也不像那么回事。没有办法,庞羲这能陪着张松又喝了几杯。   不知不觉间,小半个时辰就过去了,庞羲感到有些醉意。再看张松,脖子都有些涨红了,还在频频举杯。   庞羲知道,不能再这么喝下去了,便赶紧按住张松手中的酒杯,沉声说道:“永年兄!不能再喝了,一会儿庞某还有事!来,先把你送回家去!”   “不必!”张松一抬手,直接挣脱了庞羲的搀扶,“庞兄你有事就先走,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让我再喝!我还能喝!”   看到这一幕,庞羲真是一脸的无奈。   要是平常时节,庞羲该说不说肯定要把张松送回家去。可是现在庞羲着急去见吴懿,没功夫在这和张松空耗。   再加上庞羲从内心而言,也没有那么在意张松的安危,便点了点头。   “那好!永年兄!那你就先喝着,庞某就先走了!”说着话,庞羲没有丝毫的留念,直接转身就出了包厢。   顺着楼梯一直往下走,到了一楼大厅,庞羲一边往外走,一边用余光一扫,居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法正!   法孝直!   对于这个二十岁所有的年轻人,其实庞羲平日里是没怎么在意的。   虽然法正也是从外地入蜀为官,理论上是符合庞羲的需求的。   但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实在是过于平庸,入蜀两年多的时间,才勉强从新都县令,升任到军议校尉。   在庞羲的面前,这就是实打实的小官,完全不能让庞羲提起招揽的性质。   但今天在这酒楼法正,庞羲倒是心中一动。   毕竟楼上的张松,明日还要配合自己的计划行动,如果就这么任由他喝下去,万一最后酩酊大醉,人事不省,万一误了明天的大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倒不如就让眼前的法正去照顾张松,反正如此芝麻绿豆大点的小官,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想到此处,庞羲便迈步来到了法正身后,笑眯眯地轻声说道:“孝直?”   本来法正吃着面前的两盘菜,在那里自斟自饮,颇为投入,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顿时就吓了一跳,猛回头见是庞羲,更是一阵慌乱。   “下……下官法正,见过庞大人!”   官大一级压死人,面对不知道大了多少级,法正自然是不敢有丝毫怠慢,刚满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向庞羲施礼,两眼中充满了向往和渴求的眼神。   虽然法正是在极力克制着,但庞羲还是敏锐的发现了法正的眼神,这使得庞羲心中一阵畅快。   “孝直啊!是这样,庞某有个事情想拜托你一下!”庞羲看着法正,轻笑着说道。   在庞羲的眼中,法正已然成了那种可望加官进爵,却又无路可循的官场菜鸟。   以自己的官位,对付这样的菜鸟,只需要勾勾手指,就能将之玩弄于股掌之间!   果然,听了庞羲这话,法正一脸的惊喜,赶紧说道:“能为大人效劳,是下官的荣幸!请大人尽管吩咐!”   “嗯……”庞羲满意地点了点头,指了指上面的说道,“本官方才路过三楼最里面的拐角处,发现那里有一个包厢,张永年张大人正在里面独饮,似乎又什么伤心事。”   “本官现在有急事需要去处理,来不及招呼张大人,看你现在也无事,不如就代本官照顾一下张大人,安全地把他送回家!”   说到这里,张松忽然顿了顿,脸上突然多了一种暧昧的笑意,“放心,只要你能办成此事,无论是本官还是张大人,都不会亏待你的!”   庞羲这话一出口,法正顿时大喜过望,连忙给庞羲深施一礼,快速地说道:“下官多谢大人栽培!一定会把张大人平安送回家的!”   “好!那就拜托你了!”庞羲上前拍了拍法正的肩膀,便转过身,志得意满地离开了酒楼。   法正一直把庞羲送到了酒楼大门外,看着庞羲远去的背影,点头哈腰的法正缓缓直起了腰板,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冷笑。   庞羲怎么也不会想到,今天才酒楼中与法正的相遇,并不是偶然。   见庞羲已经走远了,法正便回转身来,上了楼梯,直接来到三路,找到了庞羲所描述的那个包厢。   事情正如庞羲所说得那样,张松一人坐在酒桌上,已经喝得很醉了。   就见张松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拿着酒壶,想要把酒倒在酒杯里,但却怎么也控制不好方向,就直接就倒了一地。   法正赶紧迈步走了进来,夺过张松手中的酒壶,为张松斟了慢慢一杯酒,放在了张松面前,沉声说道:“永年,来,慢慢喝!”   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张松抬起头,盯着面前的法正。   渐渐地,张松那涣散的眼神逐渐凝聚了起来,认清了眼前这个人,正是平时相熟的法正法孝直!   “孝直啊!你来啦!”   这短短六个字刚一说出来,再看张松,却已经是泪流满面。   “孝直啊!我太难了!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见到朋友,张松紧绷的心情终于松懈了下去,所有压抑的情绪,一股脑都宣泄了出来,情绪顿时有些崩溃了。 第303章 满饮此杯   0303 满饮此杯;   其实在成都官场上,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地位卑微的法孝直,居然与益州从事张松是知交好友。   一来是张松不受刘璋所喜爱,在官场上存在感很弱,众人都不怎么去关注;   二来也是大家都想不到,想张松这样官居益州从事的人物,居然也会折节下交,去与法正这样的小官交朋友。   但实际上,也正是因为刘璋的不重视,同僚的不在意,才会使得刘璋与法正这样刚刚入蜀不久的小人物相识。   法正是右扶风郿县人,家乡与京都长安相隔不远。时逢西凉军祸乱京畿,关中大地民不聊生,为了生活下去,法正与同郡好友孟达不得已背井离乡,南下入蜀。   在入蜀之前,法正、孟达这兄弟二人想得很好,一个自诩才智过人,一个自诩武功盖世,幻想着一入西川,便得到州牧刘璋的赏识,双双高官得做,骏马得骑,一个掌控朝堂,一个手握大军,真是好不快活!   可真正入蜀之后,法正才发现,现实与自己的幻想简直就是两回事。   不要说什么高官厚禄了,就连州牧刘璋的面都见不到几次,想要晋升,简直就是无望!   而另一边的孟达,基本上也是同样的情况,只是在成都北门外,当上了一位普通的牙将,除了能与普通的士兵相区别之外,根本就算不上是将军。   两人倍感怀才不遇,终日饮酒解愁,来排遣心中的落寞之情。   而张松呢,虽然官居益州从事,算得上是成都地界上的大人物,但却因为州牧刘璋的偏见,在官场上处处受碍,所有的政见都得不到应有的重视,以至于也是满腔怀才不遇的愤慨。   为了派遣心情,张松也选择了借酒浇愁。   虽然在两千年后的成都,已经成为了一座现代化的大都市,同样生活在城中的两个人,可能一辈子都没交集。   但东汉末年的成都,虽然也是一州治所所在,但充其量也就是巴掌大小的地方,数得上名号的酒楼更是屈指可数。   这三位怀才不遇的可怜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凑到了一起,互诉衷肠。   这么一来二去,张松便与法正、孟达相熟了。   法正之所以能在刘璋毫不重视的情况下,这么短的时间就从新都县令,升任了军议校尉,少不了张松的功劳。   同样也因为张松的运作,孟达的官职也从一个小小的牙将,变成了手握实权的骑督将。   但张松与两人的地位毕竟悬殊,为了不使法正、孟达的身上,被打上张松党羽的标签,这三人之间的友谊,始终都没有公诸于众,所以纵观整个成都官场,几乎都没有人知道张松居然与那两位小官交好。   甚至……也可以说是,在成都的官场上,根本就没有人在意张松在跟谁叫交朋友,张松的身边都有什么人。   于是这种种原因交织在一起,庞羲竟然真的不知道,这位对自己恭恭敬敬地法正,其实私下与张松关系很好。   “永年兄!庞羲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看着张松痛苦纠结的样子,法正心中难免有些伤感,双手扳正张松的身体,沉声说道。   此时张松虽然已经醉了,但还只是停留在四肢有些发软,但大脑还算是清醒,心中明白这件事关系重大,如果这么贸贸然就告诉给法正,说不定就会让法正惹祸上身。   就是秉承着这一点信念,张松便只是摇头,一句话也不说,手依旧是去拿桌子上的酒杯,还要想要继续喝下去。   “永年兄!”法正见张松避而不谈,还是买醉消愁,劈手就夺过酒杯,沉声说道,“庞羲平日里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清楚吗?他为什么会突然找上门,还要拉着你来这么隐蔽的地方喝酒,背后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知道你现在难受,你说出来!你只有说出来,我才能帮你!”   “帮我?”张松情绪显得有些激动,一把推开法正,沉声说道,“你怎么帮我?你可知道庞羲要我去做什么事?一个弄不好,那就是要掉脑袋的!你帮不了我!”   掉脑袋的?   法正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几个关键字眼,心中不由得又是一沉。   庞羲身为一个州牧宠臣,居然来托张松这样的边缘人物办事,这本身就透着疑问。   现在从张松的口中,听到这件事居然涉及生死,法正就明白,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庞羲一定在背后谋划什么大事情!   法正明白,自己今天必须要问出这件事到底是什么,否则等张松真上了庞羲的贼船,那再想后悔可就晚了。   “好!永年兄!你既然想喝,那小弟今天就陪你喝!来!”法正将张松扶到座位上,自己则坐在了张松的对面。   张松见法正不再继续追问,反而愿意陪着自己喝酒,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笑容,给自己倒了上一杯酒,又颤颤巍巍得给法正倒上了一杯。   “来!孝直!咱们满饮此杯!”还不等法正举杯,张松就直接一饮而尽。   法正也不说话,跟着张松就把酒喝了下去。   张松眼见法正这么痛快,顿时变得更加放肆,一杯接一杯的下肚。对面的法正也跟着往下喝。   张松心里面有事,本就是易醉,方才心里面还你能有些顾忌,可喝到现在,大脑已经完全控制嘴了,居然主动找法正说起了此事。   “孝直啊!你知道庞羲让我去看什么吗?你永远都猜不到!不可能猜到!”张松手握着酒杯,摇头晃脑地说道。   来了!   法正心中一凛,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顺着张松的话茬说道:“不知!”   “呵……你不知道就对了!庞羲啊,想让我去荆州军大营诈降!你说可笑不可笑!”   张松都已经分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了,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容。   诈降!   张松这两个字一出口,就像是一道惊雷般在法正的耳畔炸响,直接就让法正的心底出现了很多不一样的想法。 第304章 同郡孟达   0304 同郡孟达;   在后世流传的史书《三国志》中,蜀书前四卷讲述的都是蜀中的统治者。包括刘焉刘璋父子、刘备刘禅父子,以及后宫妃子。   第五卷记录的蜀汉丞相诸葛亮;   第六卷记录的是关羽、张飞、马超、黄忠、赵云五员大将;   第七卷记录的是庞统、法正两位谋士。   可见法正在蜀汉集团的地位,是受到历史肯定的。   那么为什么法正在刘璋手下的时候默默无闻,在史书中几乎怎么留下痕迹,甚至在刘备伐蜀的过程中也没有说过几句话。可一投奔到刘备帐下,就开始大放异彩了呢?   究其原因,无非就是法正本身就有真才实学,但却的不到刘璋的重用,始终也没有显露才华的机会。   所以从很早的时候开始,法正就已经对刘璋有了厌弃之心,想为自己某一个更好的出路。   只是苦于在蜀中人微言轻,手中也没有掌握多少资源,只能暂且忍耐下去。   可此时在张松口中,听到了诈降之事,法正的心思不由得就活泛了起来。   既然是诈降,无论是通过何种方式,找什么样的理由,总是要与荆州军接触。如此一来,或许就有了运作的契机。   “永年兄!你说诈降?他是要你如何诈降?”法正赶紧追问道。   “他……让我献……献图……嘿嘿……”   张松话说到一半,酒劲上涌,直接趴在了桌子上,手里的酒杯往旁边一歪,酒撒了一身,却依旧是浑然不觉。   “献图?献什么图?”法正心中着急,出言催促道。   可张松却趴在桌子上,一动也不动,回应法正的,只有阵阵的鼾声。   嗯……   法正沉吟了一声,满脸都是无奈。   现在张松的状态已经很明显了,估计这一觉不睡到明天早上,张松是清醒不了了。   现在再想从张松的嘴里问出些什么,那简直就是难比登天。   法正长叹了一声,起身架起张松,出了包厢的门,像酒楼外走起。   有了庞羲给的“尚方宝剑”,法正倒是也不怕被人发现,架着张松一路就到了张松的府上。   把张松交给府上的家奴之后,法正站在张宅的大门口,眼神中隐隐有些迷茫。   张松方才透漏的信息很少,除了诈降、献图之外,其余的种种细节,以及可能发生的情况,法正一无所知。   但法正毕竟不是一般的庸碌之辈,方才忙于张松的事情,心里一直很乱。   如今站在府门外这么静下心来一琢磨,一种可能性就出现在了法正的心头。   想到这里,法正直接转过身,迈开大步就像成都北门处走来。   不管心中计划得多么好,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法正还需要一个盟友。而同乡的好友孟达,显然就是法正最优质的选择。   孟达和法正一样,对刘璋的不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法正完全可以确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孟达必然会支持。   说来也巧,法正刚到北门,正赶上孟达轮值交接。   见是法正来找自己,孟达也很高兴,赶紧把任务交接了一下,便快步来到法正面前,笑着说道:“孝直,怎么今天到这来找我了?”   法正也笑了笑说道:“子敬啊,今日寻你来,是有要事相商!随我来!”   嗯?   孟达心中一愣,但也没多问,直接就跟在了法正的身后。   法正七拐八拐,还绕了一段路,最终把孟达带回了自己住宅。   本来以法正的官位,在成都是买不起房子的。好在法正入蜀之前,家中还有些积蓄,勉强在成都置办了这么一出小房。   孟达也不是什么愚笨之人,见法正不过就是要回自己家,还绕了这么远的路,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心中不由得也紧张了起来。   进了家门之后,法正紧闭大门,直接把孟达领进了内宅。好在法正没有什么闲钱,也用不起家丁婢女,倒不必担心别人偷听。   两人落座之后,孟达便皱着眉头,率先发问道:“孝直,今日看你如此谨慎,莫不是真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最开始的时候,孟达还只是以为法正来找自己喝酒,但看眼前这架势,似乎真的是有特殊事情。   “子敬,今日找你来,确实有一件关乎你我未来命运的大事!”   法正看着孟达,目光极为严肃,“你也知道,最近荆州天子发兵川中,已经攻克了巴郡,眼看就要奔成都而来。对于此事,你怎么看?”   听到法正这么一说,孟达眼珠一转,顿时就明白了法正的意思,直接摆手说道:“孝直你不必多说了,我明白,如果你有能够归顺天子的办法,我全力支持!这刘璋狗眼看人低,我早就不想伺候了!说吧,需要我干什么?”   呃……   孟达快人快语,竟然一下子把法正弄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法正才缓缓说道:“你如今升任了骑督,手下都多少能直接听你调遣的心腹?”   “嘶……这个……”孟达沉吟了一下,神色间有些艰难,摇了摇头说道,“守城兵马大部分都掌握在北门校尉的手中,现在我麾下虽然有几百人,但这正能随我起事的,只怕不到一百人。”   话说到这,孟达脸上的神情明显有些挫败。   “无妨!”法正神色没多少变化,沉声说道,“有这一百人,也足够趁夜打开城门了!”   “打开城门?”孟达明显一怔,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讶地说道,“孝直,莫非你打算引荆州兵到城下?你能联系到荆州兵嘛?”   法正微微一笑,颇有些神秘地说道:“我虽然是联系不到,但永年兄可以!今天庞羲找到永年兄,说是要让永年兄献图诈降,骗取荆州兵的信任!只要我们能说服永年兄,那联系上荆州兵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献图?诈降?   孟达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之色,不确定地问出了和法正一样的疑惑:“献图?献什么图?庞羲到底想要干什么?” 第305章 伤筋断骨   0305 伤筋断骨;   “不知道!”法正摇头说道,“当时永年兄已经喝得烂醉,很多关键的信息都没有说清楚,“但凭我猜测而言,这所谓的献图,十有八九是西川布防图!”   “不出意外的话,庞羲应当是在图上选出某一处,设下伏兵。然后再让永年兄以布防图,诱骗荆州兵进入包围圈,最后一举歼之!现在主要的问题就是,并不知道庞羲会在哪里设伏!”   “不过这也不是问题,待明日永年兄酒醒之后,应该就会说出一二。”说到这里,法正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孟达说道,“子敬,其实我是这么打算的。我实在是出不了成都,所以只能让永年兄当这个中间人。”   “等他到了荆州军大营之后,便与荆州军主将交涉,让荆州军出一部分兵马佯装中计,赶往庞羲的设伏地点!而另一方面,让荆州军率精锐主力,绕犍为郡,直扑成都!”   “荆州兵马足有五万,庞羲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必然会大量抽调成都主力。到那时成都空虚,却又兵临城下!到那时,你就趁夜打开城门,放荆州军主力进城!”   “成都城内无有兵马,那刘璋只能束手就擒,到那时你我兄弟在天子面前,那就是大功一件!”法正脸上挂着喜色,眉飞色舞地说道。   听了法正的计划,孟达也是欣喜异常,感叹地说道:“久闻当今太子旨在中兴大汉,任人唯贤,求才若渴!你我兄弟今日有次大功,必然会得到天子的重用啊!”   话刚说到这,孟达像是想要了什么,脸顿时有些垮了下来,有些无奈地说道:“孝直啊,我忽然想到,若是庞羲从成都调兵,把我也调了过去,这该如何是好?”   “这个……倒也无妨……”法正稍一沉吟,便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说道,“庞羲调兵,估计就在这几日,你大可装作偶感风寒,蒙混过去。庞羲此人,向来都是眼高于顶,肯定不会和你多做计较的!”   “也能如此了!”孟达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发生的说法。   “好!那此事就这么说定了!待明日见过永年兄之后,细说此事,再做打算!”法正又交代了几句,就把孟达送出了门。   出了大门,孟达就顺着街面往自己的住所走去。这一路上,孟达始终都在琢磨着法正所说的话。   对于法正的计策,孟达是没有丝毫怀疑。   毕竟与法正认识也是不是一天两天了,孟达十分清楚法正这个人,虽然官位不高,平日里也怎么说话,但心中却暗藏万千锦绣,不是一般的人物。   既然法正这么郑重的把这计策说出来,就说明可行性已经很高了。   唯一让孟达担心的就是,如果庞羲调兵遣将,真到了自己的头上,自己到底该如何应对。   法正所说的偶感风寒,虽然说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但应用在孟达这样的武将身上,显然是有些水土不服。   自从九岁开始习武以来,孟达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感染风寒是什么时候了。   其实都不说是孟达这样的勤练武艺的武将,就连普通的士兵都很少会感染风寒。   所以用这个办法,很容易就会让庞羲察觉。一旦被庞羲发现什么不对劲,极有可能影响到整个计划,所以不得不慎重对待。   那既然感染风寒这条路走不通,那该用办法呢?   孟达本就不是一个善于思考的人,要他相处合适的理由,来应付即将到来的麻烦,那真是比登天还难!   而且一想到那是关乎“国运”的一场战争,如果调令真的下来了,只怕自己弄出一点小伤,根本就无济于事。   那怎么样才算是大伤呢?   孟达想到了四个字。   伤筋动骨!   垂下头,孟达看了看自己的两只胳膊两条退,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   罢了!   为了后半生的功名利禄,官高爵显,还有什么狠不下心的?   孟达在街边捡起了一块两掌大小的石头,默默地揣进了怀里,迈着大步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与法正的情况差不多,孟达住得也是一小小的院子,花不了多少钱。进了院门,把门关紧,孟达便伸出了自己的左臂。   孟达自己仔细想过了。   真要是骨断筋折,那没有三四个月是好不了的。若是两腿受伤,到时候根本下不了床,也就无从谈起打开城门了,所以只能从两只胳膊下手。   而为了更好的拿东西,保证生活起居,右手也不能出问题。   综合看来下,那也就只能委屈委屈左臂了。   孟达左臂伸直,左手死死抵住院门,伸右手从怀中掏出那块路上准备好的时候,把脑袋往旁边一扭,右手猛然用力,那石块就狠狠地砸向了自己的左臂!   咔嚓!   孟达习武多年,不说是膂力过人,但也是要比一般人强上很多。这一击下来,毫不收力,直接就让整条左臂应声而断!   哎呀!   孟达一声惨叫,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也出现了细密的汗珠,显然是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大的痛苦之中!   胳膊上虽然是阵阵钻心的疼痛,但孟达心中却有着忍不住的欣喜。   一时的痛苦,能换来后半生的荣华富贵,这个买卖怎么算起来,也不会太亏!   ……   翌日……   差不多临近卯时的时候,张松敲打着快要裂开的脑袋,缓缓从榻上坐了起来。   对很多人而言,最可怕的其实并不是酒醉,而是酒醉过后所带来的宿醉,那种痛苦,真的让人很难形容。   如果按照张松的本意,他绝对会派人向刘璋告假,然后好好睡上一觉。   但庞羲所说的话,始终都在张松的耳边萦绕,所以张松很明白,今天这种场合,自己就是主角之一,不得不到场!   张松刚想要起身更衣,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自己发妻,沉声问道:“昨日我是怎么回来的?”   张松的妻子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你呀!这么大的人,还喝这么醉!昨天要不是孝送你回来,你说不定就要睡在那酒楼里了!” 第306章 立斩张松   0306 立斩张松;   “孝直?”   听到这个名字,张松才猛然惊觉,似乎昨日在酒楼中半醉半醒之时,与法正喝了几杯酒,似乎还说了些什么。   “昨天我说了些什么吗?”张松的神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盯着自己的夫人说道,“孝直呢?看起来有没有什么异常?”   张氏摇了摇头,有些疑惑地答道:“你没说什么啊?孝直也没说什么,就是把你送回来之后,直接就走了,看起来挺正常的啊!”   “嗯……”张松沉吟片刻,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简单洗漱了一番,就换上了官服,出门乘着轿子,直奔刺史官邸而来。   今日的刺史官邸看起来亦如往常,大批的蜀汉中高层官员汇聚于此,等候着刘璋的例常训话,没有人发觉到有什么不同。   只有张松一人心中忐忑不安,因为他很清楚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那一顿板子下来,自己半条命说不定就去了。   突然发生的意外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静静等待着意外的到来。   张松抬起头,用余光一瞥,恰好就看见人群中的庞羲朝自己望来。那平静的眼神中,透露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张松心中顿时更加紧张了,手心里不知不觉变得全是汗。   没多大一会儿,刘璋就迈着四方步子,从后院走到了前厅,也没坐下,直接用目光扫视着在场群臣,最终定格在了吴懿的身上。   “吴懿!我命你三日时间,查出散布谣言的幕后真凶,如今一天时间已经过去,事情可有什么眉目了?”刘璋看着吴懿,装模作样地说道。   来了!   张松顿时心中一凛,整颗心不争气地跳了起来!   果然,就见吴懿跨步而出,向刘璋叉手施礼,朗声说道:“托主公洪福,经过末将昨日一番排查,不负主公所托,终于查出了在幕后推波助澜的真凶!”   嗯?   吴懿此话一出,整个厅上的气氛为之一滞。   毕竟谣言这种东西,那都是口口相传,版本变化莫测,一个人说出一个样。   你听到的版本,早就不知道是经过多少人的改变了。真想要查到谣言的源头,不要说三天,只怕是三个月都很难有什么结果。   所以在刘璋限定吴懿三天之内查出真凶的时候,在场的绝大多数官员,都是没怎么在意的。   可现在刚过去一天时间,吴懿就查出了真相,这简直就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但吴懿又这么信誓旦旦的在刘璋面前说出来,那显然不可能是胡言乱语。   唯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吴懿手中真的掌控了某种证据,可以直接指认某个人为幕后真凶!   一想到这里,厅上这写文武要员不自觉得都紧张了起来,生怕吴懿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把事情牵扯到自己的头上。   “已经有结果了?哼哼……”刘璋往前跨了两步,不留痕迹得冷哼一声,重重地说道,“那你且说说,到底是谁在背后按下黑手,逼反了严颜老将军,我刘璋决不轻饶!”   “禀主公!经过末将一番调查,那幕后黑手,就是从事张松!”吴懿说着话,猛然回身,右手戟指张松,满脸的怒容。   哗!   听到张松的名字,整个堂上可真就是炸开了锅了。虽然每个人的心中或许都隐隐有了一个名字,但还真就没有人猜到张松的身上。   只因为张松虽名为益州从事,但活跃程度与别驾王累比起来,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以至于大家都快要忘了有张松这么一号人了。   平素这么低调的人,居然会私通荆州军,故意在成都城内传播那些内容不实的谣言?   很多人心中保持着怀疑,但也是忍不住把目光投到了张松的身上。   一时间张松就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主公!下官冤枉啊!”   张松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了,便赶紧跨步而出,紧走几步来到刘璋面前,直接跪倒在地,急切地说道:“下官对主公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更是没有与荆州兵私通,还请主公明察啊!请主公明察!”   刘璋点了点头,看向吴懿说道:“张永年平素虽然没有什么作为,但也是从未犯过大错。你说他是幕后黑手,可有什么依据?”   “哼!”吴懿瞥了张松一眼,颇有些不屑地说道,“回禀主公,据末将所知,这张永年虽然表面上显得非常低调,但背地里却总是感叹自己怀才不遇,暗讽主公没有识人之能。”   “此番荆州兵能在成都城内散布谣言,就是找上了张永年,让其里应外合!张永年平素里就对主公颇为不满,此番荆州兵派人上门,那就正中他的下怀,焉有不应之理?所以末将可以断定,这背后的注视着,我蜀中的叛徒,正是这张永年!”   嗯嗯?   听了吴懿这番话,在场的文武要员都愣住了。   幻海沉浮这么多年,谁也不是傻子,就吴懿这番颠三倒四,毫无根据的言论,能算得上是证据?   从头到尾听下来,那就是主观臆测与无端猜想,完全就是吴懿的一面之词。   如果这也能算得上是证据的话,只怕这蜀中的官员,早就在相互的攻歼中损耗殆尽了,还论得到吴懿今日在此大放厥词?   所以在众人的想法之中,理所当然的会看到刘璋训斥吴懿,驳回吴懿的指认,还张松以清白。   但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就见刘璋的脸色迅速地泛起了怒容,只不过不是针对吴懿,而是把矛头对准了张松!   “张永年!你好大的胆子!”刘璋声色俱厉,须发皆炸,给人一种暴怒难平的错觉,“我刘璋自问了平素待你不薄,让你兄弟二人全都身居高位!没想到你竟如此不知感恩,胆敢里勾外联,私通敌军!我益州四郡,容不下你这样的人物!”   “来呀!把张永年给我拖下去,斩了!”   刘璋这话一出口,厅上众人顿时又时一惊!   就因为吴懿的几句无端猜测,就要取了一位从事的性命。这事要是传扬出去,只怕会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第307章 八十军棍   0307 八十军棍;   “主公!饶命啊主公!属下无罪啊!属下冤枉啊!”   听刘璋说出这种话,张松是真的有些慌了。昨天庞羲明明说得是一顿板子的事情,怎么到了今日,就变成拖出去斩首了?   这为了日后的飞黄腾达,挨上一顿板子那还勉强能够接受。   这要是因此丧了的性命,那可真就是太不值得了!   此时张松都隐隐有些怀疑,这刘璋是不是实在看自己不顺眼,就想要借此机会直接除了自己?   “冤枉?”刘璋冷笑一声,根本就不想给张松解释的机会,沉声说道,“退出去,立斩不饶!”   刘璋已经重复两次了,也不能再装作听不见了,守在门口的两个武士迈步就走了进来,伸出蒲扇般的打手,就抓向张松那瘦弱的肩膀。   张松的文人出身,虽然还没有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地步,但也到不了与这种站殿力士较劲的地步。   张松真的很是怀疑,这一下要是抓到自己的肩膀,自己的肩胛骨可能都要被捏碎了。   可就张松恐惧万分的时候,庞羲忽然闪身而出,朗声说道:“且慢!”   庞羲与刘璋那可以实打实的儿女亲家,在成都官场上地位不低,此时站出来这么一开口,这两位力士下示意也就挺住了脚步,想看一看接下来的局面的进展。   反正张松就在这里,也不用担心他跑了,那早一点,晚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庞将军!难道你要为这逆贼求情不成吗?”刘璋斜眼看着庞羲,嘴角噙着冷笑说道。   庞羲立刻跪了下来,向刘璋插手施礼,沉声说道:“主公!末将并非是想为逆贼求情,而是为你的声名著想。张永年一命,微弱蝼蚁,轻如鸿毛,杀与不杀,与主公都什么关系!”   “但若因取他一条性命,而毁了主公贤明的名声,使得天下有才之士不在望风归附,那岂不是主公的损失?”   庞羲从始至终没有看刘璋一眼,俨然一副全心全意为刘璋考虑的忠仆形象。   “嗯?杀此叛逆之人,与我名声又有何干?”   刘璋皱皱眉,沉声问道,显然对自己的名声还是很看中的。   “主公你想,吴懿将军所言,的确是有理有据,言之凿凿,这张松多半也是叛反之人无疑。   但话说回来,此事毕竟没有切实可依的据,若因此就斩杀一位蜀中重臣,只怕是会寒了天下人的心啊!”庞羲言辞恳切,说得话简直让人挑不出半点的毛病。   “嗯……”刘璋沉吟了一下,怒哼道,“既然如此,那就饶了张永年一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拖下去,重打八十军棍,以儆效尤!”   嘶……   重打八十军棍!   听到这个数字,厅上的群臣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军棍的威力,虽然不是每个人都体验过,但大多有所耳闻。   一般的士兵武将,能挺过三十军棍,那就已经是身体素质绝佳的人物了;   五十军棍就已经是人类能接受的极限了,这五十棍打下去,一般人半条命就去了。   而这足足八十军棍,不要说是张松这样的文臣,就是从营中找出那些身经百战的悍将猛卒,只怕也挺不过去。   真狠啊!   嘴上说着饶过张松一命,但实际上这八十军棍打下来,和要了张松的命也没什么区别了。   如果直接斩首,那还能图个痛快,现在这就是要慢慢将张松折磨至死啊!   不少人蜀中官员的看向刘璋的目光中,不自觉地就多了几分忌惮之色。   平日里看刘璋,那就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让人感觉没有多少攻击性。   没想到真发起狠来,也是这般冷血无情。一些贪图蜀中安逸稳定的官员,心中不由得开始发生的动摇,都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在蜀中效力了。   但两个力士倒是不管这些,见刘璋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便直接从上前,一人一边托起张松的胳膊,拽着张松就往门外走去。   此时张松都有些吓傻了。   八十军棍的厉害,其他人懂得,张松自然也懂得。   现在的张松真想指着庞羲的鼻子问问,不是说好了只是挨一顿板子吗?现在这叫一顿板子?这直接就要我命了好吧!   张松有心挣扎几下,可是在这两个力士的手中,张松就和小鸡崽也没什么不同了,又怎么能挣扎出什么结果?   似乎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两个力士走到正厅门口就不走,直接将张松往地上一摁,拿过两根早就准备好的木棍,站在了张松身体两侧。   张松双眼紧闭,把牙关咬紧,俨然就是一副放弃抵抗的架势。   因为张松很清楚,无论自己怎么挣扎,今天这一顿板子都是少不了的了。   既然无法拒绝,那就只能享受了。   “动手!”刘璋在厅内毫不犹豫地下令道。   “喏!”   两位力士齐声应答,双双抡起手中的木棍,在所有蜀中文武要员的注视下,狠狠地砸想了张松的屁股。   噼!   啪!   啊!   呀!   两个力士你一下,我一下,交替着打在张松的身上,顿时就打得张松皮开肉绽,血顺着木棍被溅得哪里都是。   一些胆子比较小的官员,此时就已经背过头去,不敢再看这种血腥的场面。   木棍沉闷的打击声,以及张松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让所有的官员都沉默了,整个厅上都沉吟着一种奇异的氛围之中。   唇亡齿寒,兔死狐悲。   张松在成都官场的存在感虽然不高,但毕竟也是一位有名有姓的官员,就因为吴懿的几句攀咬,就遭此大难,这样很多官员都不禁反思,这种荒谬的事情在未来会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如果发生了,自己又该如何去应对?   就在大家陷入思索的时候,张松那边渐渐没有了声音,似乎已经晕了过去。   两个力士见张松没了动静,便也收住了手中的棍子,抬头给刘璋抛去了一个疑惑询问的眼神。   “打多少了?”刘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硬邦邦地问道。 第308章 如此兄弟   0308 如此兄弟;   “禀主公!现在已经打了七十一棍,人已经晕过去了!”其中一名力士朗声说道。   “七十一棍?”刘璋脸上现出怒容,没有留下丝毫的颜面,冷笑着说道,“难道是我说得不够明白吗?八十军棍!少一棍,那就由你代受!”   这……   厅上一众官员的神情又是一僵。   张松早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整个人都晕了过去,按说已经算是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可即使在张松已经昏迷的状态下,依旧要把这八十棍打完,细细想来,这是何等的冷血。   “主公!舍弟已经昏迷过去了,不能再打了!他已经知道错了!还请主公开恩!”   一旁张松的兄长张肃见此清醒,赶紧迈步而出,跪倒在刘璋的面前苦苦哀求。   “张君矫!你想要为此叛贼求情吗?还不赶快退下!不要因为张永年一个人,连累你整个张氏!”刘璋用眼皮撩了张肃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   “这个……”张肃见刘璋是这个态度,神情顿时一滞,不敢再说些什么,慢吞吞地站了起来,退回了原位。   见张松的亲生大哥都不敢在言语,那其余的官员自然也没理由给张松求情,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位力士,将最后的那几棍打完!   看着已经半死不活的张松,刘璋看起来终于解气了,一拂衣袖,转身就向后堂走去,硬邦邦地丢下了一句:“带他回去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张肃,毕竟纵观这堂上文武大员,只有张肃这个兄长带张松回去显得最为合适。   但张肃明显已经被刘璋吓到了,不敢去看众人的目光,直接低着头快步走到了堂外,绕过张松径直离去了。   张肃这番举动,真可谓是惊爆了所有人的眼球。没有人能过想到,身为兄长,居然可以对亲生的弟弟如此绝情。   不过这些人同情张松是一方面,但帮助张松出头却是另一方面。   一来张松本就存在感较低,不被刘璋所看好;   二来今天刘璋发了雷霆之怒,痛打了张松一顿,众人搞不清楚刘璋的态度,自然也就不会轻易为了张松去触张刘璋的眉头。   越来越多的官员除了大厅,绕过昏迷在地的张松,离开了刺史官邸。   法正其实就站在官员队伍的末尾,冷眼旁观了整件事情,他也像是其他的官员一样,绕过张松的身体往外走。   只不过在靠近张松的时候,嘴角却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等堂上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庞羲这才暗叹了一声,走上前来,给两位力士使了一个颜色。   两人会意,一左一右抬起张松,架着张松有些僵直的身体,跟在庞羲的身后,径直出了刺史官邸,往张松的府宅走去。   到了张宅的大门口,庞羲上前叩打门环。   没多大一会儿,门就打开了一道缝,一个家丁模样的人探出头来。   还没能庞羲说什么,家丁一眼就看见了后面浑身是血的张松,一时间惊得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这……这……”家丁指着被架住的张松,神情完全惊恐。   而庞羲则是不慌不忙,露出了一个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轻声说道:“小兄弟,不必的担心,你家主人这是一点轻伤。你快找一见干净的屋子,让你家主人好进去休息!”   “哦……好……好……”看到庞羲的笑意,家丁似乎也就没那么紧张了,连连点头,把庞羲一行人引进了张宅。   眼见张松浑身都是血,家丁没敢带着一行人去主屋,而是带着庞羲等来到了一件客房。   两位力士架着张松进了房间,把张松放在了床上,便转身除了房门,守在了房间门口。   那家丁本想看看里面的情况,也被两位力士赶出门外,房间里只留下了张松、庞羲两个人。   “永年兄!这一顿板子的感觉怎么样啊?”庞羲站在床边,一脸戏虐地对张松说道。   “哎呦!庞大人!你可吓死我了!”张松睁开双眼,拍着胸脯,心有余悸地说道,身边哪有半点因疼痛而昏迷的迹象。   “呵呵……”庞羲轻笑一声,有些无奈地说道,“永年兄,你也不想一想,正要是一顿板子下来,把你打了个半死,又有谁去荆州营中诈降献图啊!   不过永年兄你,反应也算是不错,当时庞某还真怕你一着急,就把事情说穿了呢!”   “呃……”张松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其实当时军棍打下来的时候,张松心里真的是怕得要命,一时间连死得心思都有了。   可当那两根手臂粗的木棍,真正打到身上的时候,张松才发现,这完全就是雷声大,雨点小。   棍子切实打在身上,说不疼是假的,否则也不会变得皮开肉绽。   但要说到底有多疼,疼到什么地步,其实也不见的,反正肯定是没有达到伤筋断骨的程度。   棍子上的力道,完全就是一触即止,伤皮不伤筋,动肉不动骨。   张松不说是才思敏捷,但至少不是个傻子,顿时就明白了庞羲以及刘璋的用意,便在所有官员的面前,动用毕生的演技,演好了这出戏。   “那接下来呢?庞大人希望我怎么做?”张松显然不想继续谈论被打的事情,开始主动转移话题。   “哦,对!”经张松这么一提醒,庞羲就像是想到了什么,赶忙上前两步,从怀中掏出一卷图纸,展开在张松的面前。   “永年兄你看,这就是连夜画好的布防图!”   说着话,张松直接在图上指向了涪县的位置,“你看涪县这里,显示的兵力减少,大规模向雒县方面移动。你只需将这一点告知荆州军主将文聘,引荆州军主力来攻涪县,那你就是大功一件,州牧也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张松挣扎着起身,尽量减少屁股与榻上的接触面积,从庞羲手中接过这幅假的布防图,上下仔细地看了看,下意识点了点头。   “这几天你就装作在家中养伤,好好研究一下这幅图。过两天之后,我会亲自派人送你出城!”庞羲又嘱咐了一句。 第309章 法正到了   0309 法正到了;   张松点了点头,刚想要说些什么,忽然间就听得屋外传来一阵女性的吵扰之声,听起来语气中还带着不少焦急地色彩。   “呵呵……”张松苦笑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内子无状,让庞大人见笑了!”   庞羲摆了摆手,脸上带着几分钦羡地说道:“无妨,嫂夫人关心你的安危,这里情理之中。那庞某就先回去继续推进计划了,永年兄你好好和嫂夫人解释一下,但切记不要透漏我们的计划!”   “庞大人放心,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张某还是明白的!”张松赶紧回答道。   “好!”   庞羲应了一声,便不再说什么,起身便走到房门口,推开房门往外一看,就见门外是一位年纪在三十岁上下的中年女子,满脸的焦急之色,却被两位力士挡在门口,不能上前一步。   “见过嫂夫人!”庞羲笑着和那女子打了声招呼,便直接招呼着两位力士,直接就向大门外走去。   按说有客人上门,就算主人不送出门去,至少也要安排个人引路。   可张氏夫人心里担忧张松的安危,根本就没有去管庞羲,直接跨过三人,就冲进了这间客房之中。   “夫君!你怎么了样了?”张氏夫人见张松趴在榻上,一脸的痛苦,赶紧扑到了塌边,急切地问道。   张松心里面不知道该怎么和夫人解释,便想着干脆做戏做全全套,便故作痛苦之色,轻声说道:“夫人不必但心,就是做了一些错事,被州牧大人打了一顿,都是小伤,将养两天也就好了。无妨!无妨!”   安慰了张氏夫人两句,再加上张松本就没有什么大事,张氏夫人也就渐渐放下心来。   等张松解释了一下庞羲的来意,再想让人送庞羲出去的时候,那庞羲早就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张氏夫人亲自动手给张松屁股上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便应张松的要求退出了房门,留张松一个人好好在屋中敬仰。   看着手中这幅假的地形图,张松心中是感慨万千。   张松可以想象,只要自己将手中这幅图交出去,上万条的性命,就要在自己手中交代了。   这种感觉是悲是喜,是忧愁还是痛快,张松说不出那种感觉,只是有种淡淡的忧伤。   这种忧伤来源于,自己似乎在不经意见,失去了自己的本心。   张松之所以会以益州从事之尊,与法正、孟达这小官结交,还费心费力的暗中运作,为这两位提拔官职。   都有这怀才不遇的相同际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方面,那就三个人都想找一个机会,脱离刘璋的统治,甚至说是脱离刘璋的统治!   这个想法,在张松的心里已经存在了很长的时间,只是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可是现在,自己非但没有脱离刘璋的统治,反而要因为钱财富贵,就去帮助刘璋卖命吗?   要知道身陷敌营,只要一个不注意,那就是身首异处,满盘皆输的结局。   而即便是真的计谋成功,自己凯旋而归,受到了刘璋的嘉奖,那自己的后半生就一定会飞黄腾达,富贵永享吗?   张松不敢确定。   但这样一个翻身的天赐良机,张松又实在不愿意放弃。   此时张松的心中,就想是有两个小人在吵架,双方各执一词,都能说出各自的道理,只怕张松吵得头大如斗,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就在张松纠结万分的时候,门外又想起了张氏夫人的声音:“夫君,妾身给你找了一位郎中,治外伤有奇效,要不你试试?”   话到人到,张氏夫人话音未落,就已经带着一个郎中打扮,头上戴着斗笠的人,走进了张松的房间。   张松顿时就有些着急了。   其实就本心而言,张松也是愿意找一位郎中的。毕竟谁家受了伤,得了病,不着郎中给看一看的。   可张松明白,自己背后的伤完全就是装出来的,实际上根本没有伤到筋骨。   这要是让郎中上眼一瞧,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导致事情败露,计划被迫终止,那张松自问可以担不起这个罪名。   可人家郎中都已经到了,若是看也不看一眼,就将人家撵出去,那让人更起疑心不说,还寒了自家夫人的心。   想到这里,张松心中虽然着急,但嘴上什么话也没说,只能点了点头,对自己夫人说道:“夫人,你先去忙吧,让这位大夫自己留在这就行!”   “呃……那也行……”张氏夫人还以为张松因为要露出屁股检查,心中害羞,便轻笑了一声,识趣地退了房门。   张松抬头看向郎中,刚想找些什么托词把人打发走,却一下子就惊呆了。   只见面前站着的,哪里是什么郎中,正是昨日才刚刚见面的法正法孝直!   “孝直……你……你怎么……”张松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有些心虚地看着法正,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   法正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斗笠,缓声说道:“庞羲在门外设置了暗哨,我不装作郎中,又怎么能进来见你一面?”   “见我一面?”张松一愣,还以为法正是担心自己是伤势,心中不由得一暖,苦笑着说道,“劳孝直你费心了,我这已经撒过药了,多在床上养几天也就是了,不必太过于忧心!”   “呵呵……”法正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有些戏虐地说道,“永年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这背后上伤,只怕都是些皮外伤吧。”   皮……皮外伤?   被法正一语道破真相,张松直接就愣住了,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孝直……你……你胡说些什么?那一顿板子打下来,又怎么可能是皮外伤?哎呦!”   说着话,张松还惨叫了一声,似乎在告诉法正,自己身上这伤,简直就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看张松还是一副装模作样的演戏样子,法正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直接一语点破真相道:“永年兄,其实昨日在酒楼里,你已经把庞羲的计划告诉我了!” 第310章 法正之谋   0310 法正之谋;   “你都已经知道了?”张松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用一种闪躲却又疑惑的眼神看着法正,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笼罩在张松脑海中的,更多的则是恐惧。   庞羲已经再三叮嘱,告诫张松兹事体大,万不可泄露出去。   可以转眼之间,此事就已经被法正知晓,还是自己醉酒之后主动说出去的。   张松完全不敢想象,如果法正嘴风不严,事情被庞羲和刘璋知道了,最终导致整个计划被迫终止,无法对荆州军形成及时有效的打击,那自己将面临这何等恐怖的报复。   计划泄露的恐惧与背叛朋友的歉意交织在一起,使得张松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法正。   “永年兄不必紧张,小弟没有恶意,只是想来与你商议一件大事!”法正看着张松惊慌失措的样子,赶紧安慰道。   “哦?”听法正这么一说,张松稍稍冷静了一点,强压心头的惊惧,佯装镇定地说道,“商议大事?你且说来听听。”   “呵呵……”法正盯着张松,轻笑着说道,“永年兄,还记得当日你我还有子敬三人对饮之时,曾经说过,刘季玉优柔寡断,无有识人只能,并非良主。   为了西川万民计,来日必要将这益州四郡献于雄主。对这话,不知永年兄可还有印象?”   “这个……”张松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满脸都是羞愧之色。   当日朋友之间的承诺,言犹在耳,今日自己就做了刘璋的胯下走狗。就算是张松脸皮再厚,也难免阵阵发烧。   “孝直,这话我自然是记得,只是……”张松下意识就想出言解释解释,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法正直接打断了。   “永年兄,多了不用说,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法正的脸上没有任何兴师问罪的意思,反而满是感动的神情,“今日我来,就是想和你说。我们一直苦寻的机会,今天终于找到了,这一切都还要多亏永年兄你啊!”   “机会?什么机会?”张松看着法正热切的样子,一下子感到有些发懵,完全不知道法正在说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张松才缓过味来,沉吟着说道:“孝直……难道你说的机会,就是指庞羲这次计策?可是……这不是针对荆州兵的吗?”   “永年兄你想,庞羲是让你诈降献图,你若是有心,完全可以将计就计,假戏真做,就真正投身到荆州军中,把庞羲的计划和盘托出,助荆州兵大败庞羲!   庞羲一败,成都主力尽丧,荆州兵便可长驱直入,直下成都,也算是完成了我们当日的理想!”法正一字一顿,充满了蛊惑得意味。   “将计就计,假戏真做?”听了法正的话,张松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眼中充满了惊讶。   一直以来,张松的思路似乎都被是否答应庞羲的计划束缚住了,竟从来也没用往法正所说的那个方向想过。   归顺荆州军,那就等同于归顺当今天子;   献西川于荆州军,也就等于献西川于汉室朝廷。在西川的地位的再高,也终究是困于益州四郡之地,可若是能在天子面前立下大功,只怕从此以后天高海阔,任凭驰骋。   想到这里,张松的眼神逐渐亮了起来。   不得不说,听了法正这一番话,张松有些心动了。   毕竟强如袁术那样的人物,都没有在天子的手中讨到便宜,无论怎么看,这位刘季玉与汝南袁术还有一定差距。在天子麾下效命,总比在刘璋面前卑躬屈膝有前途得多。   只是……对于张松而言,此时事关重大,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性命之忧,一时间还真下不定决心。   “孝直,说一说你的具体计划!我若真是归顺荆州军,接下来该如何做?”张松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庞羲既然毕其功于一役,一战就剿灭荆州兵主力。那么为了引诱荆州兵去涪县,除了你这张图之外,必然还会留有后手!”法正沉吟了一下,反问道,“庞羲打算在何处设伏?”   “这个……在广汉郡涪县阴平道!”张松最终还是选择实话实话。   “涪县!”法正嘴角顿时勾起一丝冷笑,“涪县守将高沛,乃是严颜老将军的旧部!若是我所料不差,庞羲必然会指使高沛送密信给严老将军,说是只要荆州兵能达到涪县城下,便开关投降!”   “涪县乃广汉重镇,扼守南北咽喉要道。荆州军为取涪县,就算是对你有所怀疑,也会忍不住派兵前往!哼哼……庞羲真是好算计!”法正颇有些不屑地说道。   “嘶……”张松看着法正,脸色变了几变。   虽然对于庞羲后续的计划,张松并不知情。但听法正这么一说,张松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一种感觉,法正所说的,就是庞羲的全部计划。   一种震惊的感觉在张松心底油然而生。   虽然通过这两年的接触,张松隐隐约约能感觉到,法正这个年轻人深不可测,至少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普通。   但张松是真的没有想到,与自己相交数年的这个年少,居然能妖孽到这般程度。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也不外如是了吧。   “永年兄,小弟这么想得。庞羲既然如此大功干戈,必然会把成都周围所有优势兵力集中在涪县。   你到了荆州营中之后,只需把涪县之事与荆州军主将文仲业讲明,让他派出一支偏师,佯装主力,前往涪县,拖住庞羲的主力!”   “另一方面,要让文仲业本人亲率一支劲旅,绕道犍为郡,直扑成都!我与子敬在成都城中为内应!只要荆州军能杀到成都城下,我们便趁夜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此时成都主力空虚,城中兵马难有一战之力,必是一触即溃。如此一来,成都陷落,益州四郡就此易主!   到那是,永年兄你在天子面前,那就是天大的功劳!日后封侯拜将,只怕是不在话下!” 第311章 回心转意   0311 回心转意;   封侯拜将?   张松浑身一颤,心中顿时涌起一种莫名的悸动。   自太祖高皇帝定下“非刘姓不可为王”的祖训之后,封侯也就成了每一位汉臣的终极目标。   无论是亭侯、乡侯还是县侯,只要当上了侯爷,才算是没有白白当一回官。   张松本以为,自己出身益州,天高皇帝远,又不受州牧的待见,此生别说封侯了,能平平安安在益州从事的位置坐到老,就已经算是很不错。此番出头为刘璋效力,那也是为了能使自己更进一步。   但是在一个侯爷的面前,刘璋许下的那些承诺,简直都是不值一提的。   你刘璋自己都没有捞到侯爵之位,你就算允诺再多,你能封我为侯吗?   不得不说,法正真正是摸透了张松的心理,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已经让张松心里的天平,开始向荆州军的方向偏移了。   毕竟刘璋能给的东西,天子都可以给;   但天子能给的东西,刘璋未必能拿得出来。这种显而易见的差距,张松还是能分辨清楚的。   而张松神情上的变化,全都被法正看在眼里。   法正明白,此时的张松只能说是有些心动,要想让张松彻底倒想荆州军,导向天子,还需要一剂猛药!   “永年兄,这封信是我写给荆州军主将文仲业的。”说着话,法正从怀里拿出一封密封好的书信,递到了张松面前,“我所有的想法和计划,都在写在了这封信里,上面还有我名字落款。小弟的身家性命,就交到兄长手中了。”   “小弟这几年来,承蒙兄长照顾,心中很是感激。所以在这件事,小弟也不想逼迫兄长做决定。   如果兄长最终不愿意归顺天子,大可拿着这封书去面见州牧,无论结果如果,小弟绝无怨言!”   话说到这里,法正站起身来,向张松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   这……   一看法正这个样子,张松顿时就有些慌了,赶紧接过法正的书信,一本正经地揣进怀里,沉声说道:“孝直你这说得是哪里话,不管为兄最终会不会归顺天子,都不会做出卖兄弟的事情!这一点,你完全不必担心。”   “而且为兄也明白,你们这么做,也是为了我好!其实我已经想通了,不管我为刘璋立下多大的功劳,刘璋永远都是那个刘璋,他是不会变得。就像你方才说得,刘璋无有明主之相,我有何必对他死心塌地!”   “孝直!你回去告诉子敬,你们尽管放心,为兄始终是和你们站在一起的。你们只管等着在成都城内,接纳荆州兵马吧!”张松几乎毫不犹豫地沉声说道。   法正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笑意,赶紧又向张松施了一礼,欣喜地说道:“有兄长这句话,小弟也就放心了!那小弟这就先行告辞了,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给子敬!兄长好好将养身体,我们等着你凯旋的好消息。”   张松点了点头说道:“好,现在情况特殊,为兄也就不留你,完事小心!”   “明白!”法正重新戴上斗笠,背起药箱,出了房门,径直就离开了张宅。   看着法正离去的背影,张松心中竟也多了几分通透之感,不像是方才那么忧郁憋闷了。   经过法正的一番开导,张松已经彻底看透了这件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归顺朝廷都要比为刘璋效死划算得多。   所以此时的张松已经开始思索,接下来自己要保有一种什么样的态度,才能不让庞羲从中看出破绽!   ……   七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七天时间里,张松在家里过上了大姑娘般的生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俩拜访也托词不见。   最初的三天时间里,由于屁股上的伤势,张松还只没能趴在榻上,勉强像是一个伤重的病号。   可之后的日子里,张松屁股上的伤口开始结痂,毕竟都是些破外伤,再加上上好的金疮药,恢复起来快得让人难以接受。   此后的日子里,张松明明已经与正常人无异了,但为了掩人耳目,还是得装模作样的趴在榻上,那种难受得滋味,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终于到了第四天的夜里,有人敲响了张松的房门。   此时张松还睡在那间客房了,听到有人敲门,把挣扎着下了床,推开门往外一看,就在门口站着两名彪形大汉,正是当日打张松军棍的那两名力士。   “张大人!我们兄弟奉庞将军知名,今夜送你出城,你赶紧收拾一下,马车就在外面。”力士甲声音急促地说道。   “好!”见终于要出发了,张松强压着心中那种紧张激动的心情,转身到屋里面将随行需要的一些衣物打包,并且当着两名力士的面,将那张布防图揣进了包裹里。   两名力士没有多说什么,见张松已经收拾停当,便带着张松来到了张宅的后门。   张宅的后门外一条巷子,白日里人来人往,但现在完全就是空无一人,看起来就些幽深。   但也正因如此,才完全没有人注意到,这箱子里面还听了一辆马车。   “张大人,上车吧,千万不要露头!”力士乙沉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催促。   张松也不废话,点点头就上了马车。   两名力士驾着马车疾驰而去,差不多过了半柱香左右的时间,马车停了下来。   张松不敢撩开窗帘去看外面的场景,但凭着外面的火光,张松猜测应该是到了城门口了。   果然,没多大一会儿就听有人说道:“州牧有令,深夜不能随意出入,你们想要去干什么?”   “奉主公密令,出城公干,还不打开城门!”力士甲的声音传来。   也不知道是力士甲出示了什么东西,还是卫兵被州牧的名头唬住了,直接就下令打开了城门,马车也就继续向前走去。   “张大人,我们得到命令,把你送到新都县。现在天色已晚,大人请好好休息一下,明日起还需要赶路!”马车出城了之后,历史甲的声音再次传来。 第312章 前往德阳   0312 前往德阳;   “好!我知道了!”张松没有多说什么,斜倚在车厢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车身很颠簸,正常情况下是绝对难以入睡的。但张松明白,从明天开始可就要面对很多未知的事情,养精蓄锐是必须要做的事情。所以在车身极度颠簸的情况下,张松还是强迫自己入睡。   差不多大半个时辰之后,张松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但显然不是那种深度睡眠,对外界的声音事物还有一个基本的感知。   半梦半醒之间,张松就感觉马车忽然间停住了,紧接着车帘往起一撩,一个人就上了马车。   张松本就没睡实,有人这么一上车,张松顿时就惊醒了过来。   可还没等张松把眼睁开,就感觉有人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   这一瞬间,张松心思电转,想到了种种可能,哪里还敢把眼睛睁开?   为了避免被面前这人发现,张松还努力控制的自己呼吸,不让自己身上出现什么异样,从而被人察觉。   那人在张松的身上一无所获之后,又拿起了张松身边的包裹翻找了一遍,最终放下了包裹,下了马车。   “怎么样?”那人刚下马车,力士甲那熟悉的声音传到了张松的耳中。   “没发现什么东西,庞大人应该是多虑了。”力士乙的声音传来,显然刚才到车上搜张松身的,就是这位。   听到这里,张松暗松了一口气,心中隐隐有些后怕。   张松不敢想象,如果法正的那封密信被这两位搜出来,那会是一个怎样的后果。   只怕自己直接就会在这荒山野岭被就地处决,成都城内的法正、孟达也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抓获,然后步了自己的后尘。   想到这里,张松的目光下意识看想了自己的脚上的靴子,不由得感到有些庆幸。   多亏自己留了个心眼,将这封密信提前藏在了鞋底,否则经过今晚这事,事情只怕就要瞒不住了。   马车很快又开动了。   不过张松可不敢再睡过去了,两眼半睁半闭,生怕驾车这两位再搞什么幺蛾子。   好在张松已经睡了一会儿,这时候倒也不感觉那么困了,再加上精神高度紧张,竟是生生捱到了天亮。   新都县距离成都本就不远,经过一夜的奔驰,张松估摸也快到了,应该不会再搞什么事情了。   为了不让那两位看出什么端倪,张松赶紧靠在车厢上把眼一闭,装作熟睡的样子。   又过了差不多能有小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周围也开始变得嘈杂了起来,张松心里明白,这多半是进了新都县了。   “张大人!新都县到了!”力士甲站在车厢外恭敬地说道。   张松虽然还保持着清醒,但故意装作没听见,直到力士甲叫了三次,这才答应了一声,伸了一个拦腰,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下了马车。   “张大人,昨夜睡得可好?”力士乙明显城府还不够深,显得有些心虚,主动开口问道。   “呵呵……”张松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心思城府又岂是这么几个大头兵能够比拟,脸上丝毫不动声色,笑呵呵地说道,“昨夜除了有些颠簸之感,睡得还算香甜,有劳二位了。”   “职责所在,张大人不必客气!”见张松貌似没有任何怀疑,力士乙也就逐渐放下心来,客气地说道。   “张大人!”力士甲把话茬接了过来,想张松拱手说道,“我们兄弟两人接到的命令,就是把张大人送到新都县,如今任务完成,我们也该回去复命了!”   “临行之时,庞将军言道,说是荆州兵马已经侵入广汉郡,进驻了德阳县,张大人只需前往德阳便可,一路珍重!”力士甲沉声说道,颇有几分燕太子丹易水送荆轲的架势。   张松见这架势,虽然心中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郑重回礼。   “张大人,那我们兄弟就告辞了!”   说着话,力士甲与力士乙就跳上了马车,往成都方向疾驰而去,将张松一个人留下了新都县。   新都县虽然不大,也没有宽厚的城墙,但做为雒县与成都之间的中转枢纽,却也是颇为繁华。   此刻也就是刚到卯时,但新都县的街面上已经是人来人往,很是喧闹了。   张松沿着大街信步走来,进了一家酒楼好好吃些了东西,又开了间上房好好休息了一下。   等张松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临近未时,张松便不敢耽搁,直接出了新都县,直奔德阳县而去。   ……   三天后,德阳县荆州军大营。   严颜坐在帅帐这中,将手中这封密信翻过来调过去卡看了不下十几遍,每看一遍,严颜的眉头就皱上一分。   密信上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涪县守将高沛表示,只要荆州军能够打到涪县,高沛便献关投降,从而可以让荆州不费一兵一卒,就切断广汉郡南北之间的联系。   如果这封密信的内容是真的,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如果内容是假的,那对于整个荆州军而言,就不是贻误战机那么简单了。   因为如果按照正常行军路线,已经进驻德阳的荆州军,是完全没有必要绕路涪县的,只需大军长驱直入,直扑广汉郡郡治雒县。只要攻克雒县,那么成都就近在眼前。   当然,直扑雒县的效率虽然是最高的,但显然也存在雒县久攻不下,然后广汉郡北部以及成都的援军杀到,从而腹背受敌,被蜀军包了饺子的情况的。   所在这这种情况下,是否要绕行涪县,就成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如果严颜能确认这密信的真实性,那肯定第一时间就上呈给文聘,拿下这不世之功。   但关键在于,此时的严颜根本就无法确定,这涪县守将高沛的投降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包藏祸心。   虽然这高沛算得是上严颜的旧部,但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算起来当时刘焉都还是初入西川。   那时候的高沛,在严颜的眼中是个少年才俊,但这么多年的过去了,谁又敢保证人不发生变化呢?   严颜不敢赌! 第313章 张松到了   0313 张松到了;   严颜心中虽然犹豫,但身在军中为将,难免有立功之心。   若真能助荆州军兵不血刃拿下涪县,那在天子面前,绝对是泼天之功,只怕连封侯拜将都不在话下。   严颜虽然已经年逾七旬,很多名利在严颜眼中都有如过眼云烟,可若是在有生之年,能够再立大功,严颜还愿意争取一下的。   虽然想让严颜直接放弃这封密信,心中还是隐隐有些不甘的。   可就在严颜纠结万分的时候,帐帘忽然间往起一挑,一名士兵走了进来,到严颜的面前叉手施礼。   虽然严颜到荆州军营中时间不长,但来人的身份还是认得的,正是主帅文聘麾下的一名亲卫。   “严将军!文将军有请!”亲卫在严颜帅案之前,恭恭敬敬地说道,身上没有半点主帅亲卫的傲慢。   “哦?”严颜微微一愣,下意识就将手中的密信揣进怀中,起身跟随着亲卫就走出了营帐。   这一路上,严颜心中难免有些慌张。   其实也好理解,毕竟当你犹豫要不要去见一个人时,那人却主动前来找你的话,谁也做不到心如止水,总是有会些心虚的感觉。   到了文聘的中军帐外,严颜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便撩开帐帘走近大帐,径直来到文聘的帅案之前,叉手说道:“末将严颜,参见将军!”   “严将军,此番叫你前来,主要是有一件事情想要了解一下!”话说到这,文聘停顿了一下,沉吟道,“张永年此人,不知严将军识得否?”   “张永年?”严颜双眉微皱,显得有些诧异,缓缓说道,“此人官拜益州从事,在蜀中为官多年,与末将相识也有将近十年光景了。只不过此人平日里为人低调,轻易不与人交往,末将和他私下也没有这么交情。”   “这样啊……”文聘目露思索,像是在考虑什么事情,随即就有些不解地说道,“益州从事,按说这官职不低啊,难道平日里就没有什么攀附?何至于如此低调呢?”   严颜摇头苦笑道:“将军有所不知,蜀中自刘君郎上位以来,官位几乎是一改从前,所谓的别驾从事,几乎就成了幕僚一般的存在,册封了好几位,手中的权力自然也就不如往昔。”   “再加上张永年此人,身材矮小,相貌猥琐,不被刘季玉所喜爱。之所以还能待在益州从事的位置上,多半是因为其出身益州张氏,大小算是士族出身。其他人为了迎合刘季玉,自然也就不愿意与之往来!”   严颜说完这话,两眼中的疑惑之色更甚,不明白文聘为什么突然对这么个“成都小透明”感兴趣。   “好!严将军先坐在一边,待会让你见一位老熟人!”文聘点了点头,对身边一位亲卫吩咐道:“告诉把人放进来吧!”   “喏!”亲卫答应一声,便迈步出了营帐。   老熟人?   严颜想到方才文聘询问张永年之事,心中不由得暗暗惊诧。   难道说这所谓的老熟人,竟是益州别驾张松?   这个消息对严颜而言,实在是有些太过于劲爆了!   张松来干什么?   是要主动归顺朝廷?还是奉刘璋之名,来荆州军中传递消息?   带着满腔的疑惑,严颜来到了帅案的下首坐下。这时候严颜才发现,周瑜、甘宁等荆州军要员,都已经在帐中安坐了。   对于这几位,严颜丝毫不敢托大,赶紧一一见礼,众人也纷纷回礼。   一系列的客套下来,帐帘终于被再次掀开。   张松那张熟悉的面孔,顿时就出现在了严颜的面前。   虽然已经有了一定的准备,可当成都的熟人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严颜心中还是有些感慨万千,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再细看张松,那真是满面的征尘。   脸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了,黑不溜秋的看不出个人样子。头发也打了绺子,上面布满了油脂,看上去还有些反光。   身上穿得衣服就更不用提了,那真是衣衫褴褛,勉强能够遮羞蔽体,仿佛就是刚刚从难民堆,贫民窟里面逃出来一般。   虽然只过去了三天时间,但是真的没有人知道这三天里,张松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就是张永年?官拜益州从事?”   看到张松的样子,文聘是真的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在文聘的印象之中,像这样的文官都是出行坐轿,前呼后拥的,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属下正是张永年!”张松虽然不认识文聘,但明白坐在主位上的就是正主,便恭恭敬敬地对着帅案后的文聘说道。   “属下?”文聘有些诧异,“张从事,你这话是何意?”   “呵呵……”张松轻笑了一声,淡淡说道,“仲业将军,所谓的益州从事,那都已经过去了。我张松今日到了荆州营中,不过别人,就只为了我自己。”   “不过……”张松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用怀疑的目光扫视着帐中众将,沉声说道,“此事干系重大,关乎益州之战的未来走向,还请将军屏退左右,让属下单独禀奏!”   赶路这三天时间,张松基本上已经把到了荆州军营要说的话,要做的事都考虑得差不多了。   在直言要归顺朝廷这件事上,张松留了一个心眼。   毕竟在成都城中,刘璋的眼皮底下,还有法正、孟达以及自己这样暗通荆州兵的人物,难保在荆州军营中,就没有刘璋、庞羲埋下的钉子。   为了成都城内,家人朋友的的安危,张松不得不小心一些。   听到张松这样的要求,文聘微微愣了一下,环视一周说道:“在这帐中的,皆是我文聘心腹之人,你有何话,但讲无妨!”   张松用谨慎的目光,又重新大量了一些帐中的几个人,最终还能点了点头,往前走了两步,从怀中掏出了法正的那封密信,放在了面前的帅案之上。   “将军!属下想说的话,都在这信中,还请将军过目!” 第314章 张松献图   0314 张松献图;   文聘诧异地看了张松两眼,从桌案上拿起那封书信,刚到展开来看,一股奇奇怪怪的酸臭味就飘进了文聘的鼻子,直接就让文聘皱了皱鼻子。   张松看到文聘的样子,心中顿时想到了什么,赶紧把头一低,不好意思再去看文聘。   这几天张松光顾着赶路,都已经忘了法正那封书信还放在自己的靴子里。   直到已经站在荆州大营辕门外了,张松才突然想到这一茬,趁着卫兵向里面禀报的功夫,将这书信拿了出来,踹进来怀里。   要知道,这三天时间下来,张松非但每天都在走路,并且几乎连鞋都没有脱过,这封书信在这种环境下呆了三天,上面的字迹还能够看清楚已经是万幸了。   虽然信上的味道很容易让人引起不适,但事关军机大事,文聘还是强忍着将这封信上上下下看完,眼底不自觉的涌现出一抹震惊之色。   等文聘再抬头看向张松时,那目光就完全变了,从最初那种带有审视的色彩,变成了一种亲切与欣赏,就像是见到了什么可爱萌物一般。   “张大人,你这信上所说,都是真的?”文聘的声音还是有着几分不敢相信。   毕竟这书信上的内容如果准确无误,背后没有什么阴谋的话,那这简直就一场从天而降的大富贵啊!   “禀将军!这信上的每一个字,都千真万确,更是发自属下的真心!”张松赶紧表着忠心。   文聘点了点头,把信往一旁的周瑜面前一递,沉声说道:“公瑾,你也来看看这封书信!”   周瑜应了一声,起身来到帅案旁接过书信,下示意缩了缩鼻子,将这封信通读了一遍,最终把目光定格在了落款上。   “法正法孝直!”周瑜的话语之中莫名透露出一丝忌惮,抬头看向张松说道,“张从事,这信中的计划与猜测,都是出自法孝直一人之手吗?”   “不错!张某最多也是算个信使的身份吧!”张松毫不吝惜对法正的夸奖,如实说道。   “好!”周瑜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这信上说,张从事此来德阳,是奉刘季玉诈降献图!那这所谓的布防图何在?”   “哎呀!”经周瑜这么一提醒,张松才如梦初醒,赶紧从怀中掏出那张布防图,试探性地对文聘说道,“将军,不知可否接你帅案一用!”   文聘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点头应允。   张松上前几步,将这布防图平铺在了帅案之上,严颜、甘宁等人也就一起凑了上来,想要看看这图上的内容。   “诸位且看,涪县四面环山,易守难攻,但唯有西北方向有一条小路,名唤阴平道。如果从这条小道通行,便可绕过一切险要关隘,直抵涪县城下!”   “按照刘季玉的命令,是要张某以这样的理由,将荆州的兵马引至阴平道下。蜀中大将庞羲已经在阴平道布下重兵,只要荆州的兵马一到,就有毕其功于一役。不过现在看来,自然已经是无稽之谈了。”   “这密信我没有看过,所以不知道信中有没有提到,为了让荆州兵不起疑心,庞羲很可能还安排了后手,也就是涪县守将高沛诈降之事!”   话说到这,张松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严颜,“不知严老将军,可曾受到了高沛的密信?”   文聘、周瑜等人闻听此言,也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了严颜。   这个……   张松这话一出口,就听得严颜是心惊肉跳。   如果这件事不被当众点出来,严颜还有些考虑的余地,现在张松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若是再不承认,那无疑就有了通敌的嫌疑了。   一念及此,严颜不敢再有丝毫的犹豫,赶紧从怀中掏出高沛的密信,呈到了文聘 面前,沉声说道:“禀将军,末将与昨日收到这封密信,只是始终猜不透这信上的真伪,故而迟迟不敢呈于将军,还请将军赎罪!”   “无妨!”文聘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从严颜的手中接过密信,展开这么一看,脸色不由得变了几变。   “张从事,你所说不差!那高沛在信上说,若是荆州兵能直抵涪县城下,他便献关投降。如此看来,这确实是刘季玉的诡计!”   文聘心有余悸地说道,看向张松的目光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感激。   可以想象,如果没有张松送来这一阵及时雨,在这种双重诱惑下,文聘难保自己不会下令出兵涪县。   到那时正中蜀军埋伏,一切也就都悔之晚矣!   法正当初所说的高沛诈降之事,只不过是主观的猜测而已,虽然也是有一定的道理,但张松还是抱着几分怀疑,不敢完全的相信。   可现在听严颜所说,以及见到高沛的这封密信,张松真的是惊讶万分。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张松不相信。   这法孝直……竟真的是如此高明嘛……   “文将军!兵贵神速,事不宜迟,既然法正所料不差,那不如就……”张松话说到这里,就截口不言了。   张松心中明白,自己虽然有些归附,但就目前而言,还只是一个外人。   贸然指手画脚,很容易就招致对方反感。点到为止,双方都不难看出,而且张松相信文聘已经明白了自己意思。   此时文聘对张松已经有了一定的信任,又有严颜的密信为佐证,更是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因此下意识的就想要点头应允。   可明显周瑜反应要更快,直接抢在文聘的前面说道:“张大人,你一路跋涉至此,舟车劳顿,不如先下去休息一会儿。兹事体大,还容我们商议一番。”   周瑜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人家要内部商议以下。   张松虽然是打着归附的旗号来得,但至少现阶段还无法真正融入到荆州军中,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再次施了一礼,便转身退出了房门。   张松这么一走,文聘便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周瑜问道:“公瑾,你这是何意?莫非你察觉到了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第315章 周瑜请缨   0315 周瑜请缨;   文聘问出这话的时候,心中真的是非常紧张。   之所以在攻陷江州之后,荆州军要在德阳县驻留这么久,很大程度的原因,就是文聘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发动全面进攻。   从荆州军进入巴郡,到攻陷江州,刘璋手中的益州四郡已去其一,但从始至终都没有见过蜀军的精锐主力。   所以文聘可以肯定,只要自己对面前的广汉郡发动大规模的进攻,必然会遭到蜀军的拼死抵抗。   也正是基于此,文聘才没有贸然行动。   而如今张松的到来,对于文聘而言,那无疑就是一场及时雨,直接就解了文聘的燃眉之急。   只要按照法正密信上所说,一步一步的来执行,那攻陷成都,生擒刘璋,简直就是指日可待。   所以面对周瑜怀疑的态度,文聘还是有几分不愿意相信的。   “倒不是有什么问题!”周瑜摇了摇头,目光中透露着思索之色,“我只是觉得,这一切都也有些太过于巧合了。我们昨日还在商议,到底怎么样攻入蜀郡,今日张松就来投诚,而且还带来了如此周密的计划!”   “法孝直……”周瑜轻声念着这个名字,把目光投在了严颜的身上,“严老将军,你当日在蜀中之时,可曾听说过这个名字?”   严颜明白事关重大,不敢有丝毫怠慢,在脑海中像过筛子一样,过了一遍蜀中重臣的名字,最终摇了摇头说道:“严某只能保证,在蜀中重臣之中,绝没有这样一个人物。”   周瑜顿时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扭头看向文聘说道:“将军你看,这法孝直在蜀中籍籍无名,先不说此人是否真有此才,这个人是否存在我们都无法确认。既然没有人识得此人,那每个人都可能是此人!”   “如果法孝直的身份有假,那么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就是这所谓的张松诈降献图,阴平道设下伏兵,只是一个幌子。   刘季玉的真正目的,就是想让我们分兵奇袭成都,好将我军主力在成都城下一举歼灭!”周瑜面色严肃,沉声说道。   这个……   周瑜这话一出,帐内众将不免有些面面相觑。   虽然众人都很看好张松的计策,但也不可否认周瑜所言,确实也有着几分道理。   毕竟无论是张永年还是法孝直,对于荆州军而言,完全就是陌生人而已。两个陌生人所说的话,谁能断定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那依你所言,为今之计,只要弄清楚这位法孝直是否真的存在!他是否真有归顺朝廷之心。否则张松无论怎么说,那都有难以绕过的疑点。”文聘思索半晌,沉吟道,“最好是能让这位法孝直到我们军中,如此才能有十足的把握。”   说到这里,文聘抬起头环顾身边众将,缓缓问道:“诸位袍泽,皆是我军中股肱,不知哪位愿意往成都一行,试一试这法孝直的深浅?”   “仲业将军!”文聘话音刚落,周瑜就主动走上前来,对文聘深施一礼,颇为动情地说道,“以瑜现在的身份,本不应该说这些话。但这计策若真是出自法孝直之手,那此人必是惊才绝艳,足智多谋之辈。若是其他将军去了,只怕是难以应付!”   “若是再遭了此人暗算,献于刘季玉之手,仲业将军痛失一臂,我荆州军也折损一员大将!   瑜虽不才,但自问也能与之周旋一二。为了天子伐蜀大业,瑜斗胆请求将军,让瑜往成都一行,会一会那法孝直!”   这一番话下,周瑜说得是慷慨激昂,听上去简直就是满满的报国赤子心!   虽然明白周瑜的特殊身份,虽然被天子些密信提醒了一遍,但看着面前这位俊朗飘逸的少年,文聘还是有些忍不住想要点头。   毕竟周瑜抬手之间就拿下江州,还收降了严颜这么一位大将的操作,实在是彻彻底底的征服了文聘,让文聘不自觉地就愿意相信。   这已经近乎于一种粉丝为偶像的盲目崇拜了。   但在场的甘宁头脑还是非常清楚的,他明白自己到益州的任务是什么,一见文聘有点头同意的架势,甘宁赶紧就站了出来,在文聘面前叉手施礼道:“将军!莫要忘了天子的诏令!无论如何,周公瑾也不能离开大营!”   嘶……   甘宁的及时提醒,顿时就让文聘清醒了过来。但与此同时,文聘对于甘宁也有了那么一丝方案。   人有的时候就这样,当你要去做一件事的事情时候,你明知做这件事是不对的,但你却又无数种理由来抚平你心中的负罪感。   可一旦有人善意的提醒你不该去做这件事时,你就将这这种罪恶感怪罪到这个人身上,认为是这个人给你带来的负罪感。   而此时的文聘,恰好就是陷入这种怪圈之中。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由甘将军你走上这一趟吧!”文聘心中隐隐有些不痛快地说道。   “嘶……这个……”甘宁先是一愣,下意识看了周瑜一眼,便赶紧说道,“将军,末将此人前来,是奉天子诏令……”   甘宁还没说完,文聘便截口说道:“甘将军放心,有本将军在此,料也无妨!你尽管放心前往!”   “这……”甘宁稍一犹豫,便拱手说道,“末将领命!”   有一句话说得好。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如果是在襄阳城中,那自己是天子刘协的命令最大;   可如今是在军中,那自然是主将文聘一言九鼎。若真要拿天子诏令相逼,显然是坏了军中分位。   尤其甘宁还想到,自己被天子加封为绣衣御史之后,除了调查黄氏通敌一案,竟再没有丝毫作为,这让甘宁有了危机感。   所以甘宁也有意接着这次机会,好好展示一下自己在情报方面的才能,这所谓的直指绣衣实至名归!   其实文聘本来的想法,不过就是抢白甘宁两句,落一落甘宁的面子,没有真想让甘宁离开的意思。眼下见甘宁如此痛快得允诺此事,心中不免有些后悔。   但话已经说到这了,那自己身为三军主帅,也不能临时反悔,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第316章 金蝉脱壳   0316 金蝉脱壳;   “那好!待兴霸将军凯旋而回,本将军亲自为你庆功!”   文聘没有办法,硬着头说完这话,又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周瑜,“公瑾,你看如何?”   周瑜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种沮丧的神情,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只要能子啊成都确定,确有法孝直此人,那就足以证明张松所说确有其实。那将军也可以放心向成都进兵,一举生擒刘璋了!”   话说到这里,周瑜顿了顿了,脸上有多了几分恳求之色,继续说道:“仲业将军,话虽如此,但周某还是想多说一句。甘兴霸将军奉天子诏命到此,所为何来,你我都心知肚明。倒不如就让周某随兴霸将军一起前往,这样也不算违背了天子的命令!”   “嘶……”文聘一听这话,下示意地点了点头。   若是让周瑜与甘宁一起前往成都,既能让甘宁时时刻刻看着周瑜,又能充分利用周瑜的才智,与法孝直斗智斗勇,这件事从哪个角度去看,似乎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可!”   可还没等文聘表态,甘宁就直接站了出来,态度非常粗暴地说道:“仲业将军,请恕末将直言,若是周公瑾随行,变数太大,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所以末将以为,万不可放周公瑾出营!”   在周瑜说话的时候,甘宁一直都在盯着周瑜的眼神。   甘宁心中自然明白,若是有周瑜这样一位智囊在身边,那在成都行事,绝对是事半功倍。   但周瑜捉摸不定的态度,以及特殊的身份,根本无法让让甘宁百分百的信任。   尤其是方才周瑜主动请缨的时候,甘宁看得是清清楚楚,周瑜的眼中透露出了一丝渴望。这就证明在周瑜的内心当中,是确实想前往成都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   周瑜现在的身份,不过就是阶下之囚。   若是为了保命,周瑜不得已不为荆州军出谋划策,那倒还是情有可原的。   可现在明明没有人逼迫,周瑜却依旧如此主动,那背后是有什么不为之人的东西,就十分值得人们怀疑了。   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周瑜计划在前往成都的路上脱身。   以周瑜所展现出来的智谋,若是真想搞什么小动作,甘宁自问是难以招架。   所以杜绝一切意外发生的最好办法,就是不让周瑜踏出营中一步。   周围的兵士将周瑜看得死死的,就算周瑜有千般妙计,只怕也无从施展。   文聘见甘宁态度如此决绝,便又看了看一旁的周瑜,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态度温和地说道:“公瑾啊!你身份特殊,还是待在营中比较好。这样你我在天子的面前,都好交代!”   周瑜闻言,脸上尽是失望之色,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瑜谨遵将令!”   “那好!今天就先到这!”文聘又看了看帅案上的地形图,沉声说道,“明日一遭,兴霸你就启程前往成都探明情况。这一切决定,就等兴霸从成都回来之后再做决定!至于张永年,这段时间就先让他住在营中,待之后一并决定!”   “喏!”   帐内众将齐声应答,宣告这次临时的军事会议告一段落,甘宁、严颜、周瑜等人也就转身出了大帐,往自己所居住的营帐从去。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就在周瑜转身的瞬间,嘴角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甘宁就率领着几个心腹干将,离开了荆州军大营,直奔成都的方向而去。   关于周瑜的看守工作,也早早完成了交接,本来直接听命于甘宁的那些守卫,现在全部划分到了赵元的麾下。   赵元身为文聘的得力干将,被派来专门负责看守周瑜,也算是显示出文聘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   周瑜就站在营帐之外,目送着甘宁离开之后,就重新回到了营帐之中,坐在了桌案的后面,铺开一张白纸,提笔像是要写什么东西;   可还没等落笔,周瑜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便放下笔,把手缓缓伸进怀中,从最贴身的衣物中,掏出了一个漂亮的荷包。   周瑜将荷包托在手中,轻轻摩挲,眼前顿时就浮现出了桥婉天真可爱的样貌。   “唉!”周瑜轻叹一声,喃喃道,“婉儿,非是周某不信守承诺,只是这大丈夫立于世,不能只专注于儿女情长。伯符还在江东等着我,如是周某为了你,就真的归顺了天子,虽得一时欢愉,只怕要受万世唾骂。”   “婉儿……你千万不要怪我……”话说到这里,周瑜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缓缓将荷包揣进了怀里,似是下了什么决心。   把荷包放好之后,周瑜又重新拿起了笔,在纸上刷刷点点下了两行字,然后将这张纸对折好,装进了早就准备好的信封之中。   随后周瑜又在信封上写下两行小字。   文仲业将军亲启!   周瑜敬上!   把这一切都弄好之后,周瑜把信封贴身藏好,便迈出出了营帐,在卫兵的陪同下,前往文聘的中军大帐议事。   ……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眼下主要是要等候甘宁归来,军中着实也是没有什么事情,周瑜基本上就是与文聘闲聊了大半天,到了晚上又在卫兵的陪同下返回营帐,又在卫兵的注视下进了大帐。   因为周瑜的特殊身份,因此在安营扎寨的时候,因为甘宁的特殊关照,这座营帐距离士兵的营帐想对较远,属于单独划出了一片区域,周围也没有什么障碍物,基本上一眼就能看清这营帐的情况,便于监管。   本来甘宁是安排了四个人在帐外看守,赵元上任之后,有加派了人手,总共有八个人在帐外守着。   见到周瑜进了营帐,这八个人也就提高了警惕,像岂敢一样分布在每个方向,提防周围一切的风吹草动。   一夜平安无事。   到了第二天早晨,卫兵进了营帐,打算叫周瑜起床之时才猛然发现。   这营帐之内!   哪里还有半点周瑜的影子! 第317章 私放周瑜   0317 私放周瑜;   周瑜丢了!   听到这个消息,文聘惊得下巴差点没掉下了,用了好久也无法消耗掉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   天子对周瑜有多么重视,文聘是再清楚不过了,否则也不会在甘宁走后,加派了近乎一倍的人手来监控着周瑜。   可即使在这样严防死守的情况下,周瑜依旧是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溜了,这对于文聘的轰击不可谓不大。   “赵元!赵元何在?让赵元来营中见我!”   文聘右掌拍着帅案,额头上青筋暴动,显然也已经是愤怒到了一定的程度。   赵元身为文聘的心腹干将,又是周瑜一事的主要负责人,文聘这一腔的怒火,都想要发泄到赵元的头上。   文聘在帐中连喝三声,才有一个卫兵跑了进来,跪倒在文聘的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道:“启禀将军!赵元……赵将军就跪在帐外,赤裸上身,背负藤条,说要请将军出去一见!”   “让我出去见他?他真是好大的派头!”听了这话,文聘直接就被气笑了,颇有些不屑地说道,“还赤裸上身,身负藤条,是要跟我玩负荆请罪吗?”   话说到这里,文聘猛然起身,迈着大步就像帐外走去。   撩开帐帘,文聘抬头往外这么一看。   事实情况正如卫兵所说,赵元就跪在差不多离帐门十步开外的地方,垂着个脑袋,上身全部赤裸,脊背上背负着三根藤条,真就是一副古人“负荆请罪”的样子。   一看到赵元那个样子,文聘心中就这个火气就直往上涌,迈着大步就到了赵元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赵元,冷冷地说道:“赵元,你还有脸来见我!难道你背负几根藤条,本将军就会原谅你吗?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廉颇不成!”   “末将不敢!”赵元不敢抬头,直接向文聘深施一礼,沉声说道,“末将私放周瑜,身犯死罪,有负将军恩厚,不敢奢求将军原谅!但求一死,以报将军!”   说完这话,赵元直接一个头磕在了地上,神色不似有丝毫作伪。   私放周瑜?   这四个字就像是一道惊雷一般,直接就在文聘的耳畔炸响,炸得文聘耳中一片嗡嗡之声响作一团。   最初在文聘的心中,只是以为赵元负荆请罪,是为了监察不严的之罪。   监察不严,最严重的惩罚也不过就是丢官罢职,危及不到生命;   但若是私放周瑜,那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   毕竟私放朝廷重犯,形同谋反,那就是妥妥杀头之罪。而且天子真要是追究起来,自己这个主将也根本逃脱不了干系。   想到此处,文聘真的是怒气填胸,直接拔出腰间宝剑,指着赵元的头颅,厉声喝道:“私放朝廷重犯!赵元!你好大的胆子!真以为本将军不敢杀你吗?”   赵元头伏在地上,恭敬地说道:“末将罪孽深重,罪无可恕,但求一死,请将军成全!”   “好!那就成全你!”   文聘一声断喝,手中宝剑高高举起,对准赵元的脖子就要砍下去。   可文聘下意识这么一低头,想要瞄准赵元的脖颈,余光却无意间看到了赵元背上那深浅不一,综合交错的伤疤。   一时之间,种种往事就涌上了文聘的心头。   文聘被刘协提拔起来,其实还不到两年的时间。   而在这两年之中,面前的这位赵元,就是文聘第一个提拔起来的副将,也是文聘最为看重的一位心腹。   自就任宛城太守以来,文聘所经历过的大小战役,都有赵元陪伴在身侧。   那赵元背上的伤疤,就代表着他为大汉浴血奋战过的往事。   两年光阴已逝,要说文聘对赵元没有感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想到这些,文聘那刚刚被怒火所激发出来的杀意,渐渐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嘡啷!   文聘右手颓然的垂落下来,手中的宝剑也就掉在了地上。   “赵元!你方才说你私放了周瑜!难道你和周瑜是旧识不成?”   文聘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这位昔日心腹,十分不理解地问道。   “并非旧识!”赵元摇头说道。   “既然不是旧识,那你为何要放他?”   听赵元这么一说,文聘是更家不能理解了。毕竟为了一个刚认识不到半月的陌生人,就宁愿搭上自己的性命,这放在谁的身上也想不通。   听文聘这么一问,赵元忽然抬起了头,目光中闪烁着一种奇特的光芒,略带着有一种自豪地声音语气说道:“将军,其实私放周公瑾,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只是因为末将觉得,像周公瑾这样的人物,那就是水中的蛟龙,陆上的猛虎,他该有一个更加自由的方式,去施展他的才华,而不是在营中像阶下囚一样被看守起来。”   嘶……   赵元此话一出,文聘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因为赵元方才所说的想法,文聘也曾有过。   文聘也认为,想周瑜这样的人物,不应该当一个阶下囚,不让配不上周瑜的风姿。   只不过身处三军主帅的位置,文聘更能克制自己的情绪,更能明白凡事以大局为重,因此文聘对周瑜态度虽然发生好转,但却始终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而赵元的举动,只是把文聘私下里的想法,伏诛了实践而已。   “罢了!将赵元先压下去,好生看管起来,日后再行发落!”   文聘深吸一口气,不再与赵元纠缠,撂下一句话,便直接返回了营帐之中。   进了营帐之后,文聘直接到帅案前拿出纸笔,刷刷点点写下了一封奏疏,把近期发生的事情一一写明,准备叫人送往襄阳,面呈给天子刘协。   可还没等文聘叫士兵进来,帅帐的帘板一挑,一名主动走了进来,到了帅案前单膝跪地,将手中一封书信往上一递,恭敬地说道:“启禀将军,这是方才赵元将军拿出来的,说是周公瑾在临行之前,给将军留下的一封亲笔信!”   亲笔信?   “拿过来吧!”文聘心中一动,沉声说道。   士兵赶紧起身,迈步到了帅案跟前,将手中的书信恭恭敬敬放在了文聘面前。 第318章 调兵谴将   0318 调兵遣将;   文聘迫不及待地低头向信封看去。   就见信封之上,铁钩银划一般写着两行小字。   文仲业将军亲启!   周瑜敬上!   文聘一见这几个字,心头的火气就有些压不住。   从这两行字上面就可以看出,周瑜在这封信的时候,那真是慢条斯理,有条不紊,显然不是仓促为之。   可以想见,周瑜策划这次出逃,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   想到此处,文聘不由得想起前日张松刚到营中,周瑜主动请缨要去往成都之事。   当时文聘还没觉得如何,现在想来,当日周瑜必定是故意为之,以此来激甘宁出头。   只要甘宁离去,便再无人能掣肘周瑜!   好一招调虎离山之计啊!   文聘心中暗自感叹,劈手拿起信封,将信纸抽了出来。   信纸上的字也不多,也就两三行的样子。   “法孝直此人,乃瑜之故交,其人才思敏捷,足智多谋。入蜀数年,未得重用,多有背蜀之心。孝直之计,将军可用之。将军见信之事,瑜已折返江东,勿念!”   啪!   看完周瑜留下的这封信,文聘将信纸重重拍在了帅案之上,两眼瞪得溜圆,大口地喘着粗气,心中满是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要知道文聘对于周瑜,那也是一种极为信服的状态,不然也不会事事站在周瑜的角度考虑。   在文聘心中,还想着用怀柔的办法,让周瑜真心归顺朝廷,结果周瑜这么一出逃,顿是就给了文聘一种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挫败感。   对于周瑜的那种崇敬的心情,更是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知道了!”文聘心中虽然恼怒,但还是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沉声说道,“这是本将军呈给天子的奏疏,你现在立刻启程返回襄阳,将这封奏疏面呈天子,一切请都请天子发落!”   说着话,文聘放在周瑜的留书,将写好的奏疏往前一递。   “喏!”卫兵赶紧答应了一声,上前拿起奏疏,转身就退出了大帐。   “来人!传令下去,升帐!”文聘沉吟片刻,冷冷说道。   在没有战事的时候,除了每天例行点卯之时,众将齐聚中军大帐之外。   其余时间,各营主将校尉都是各司其职,在自己的军帐之中,以点盖面,从而合理的调控整座大营。   也正因如此,任何一位三军主将,也不会随随便便的召集众将议事。   而一旦点卯结束之后,主将选择升帐,那就意味着有大事要发生了。   所以文聘军令一出,三军众将不敢怠慢,差不多也就是半柱香的功夫,各营的将军校尉便齐聚中军大帐,听候文聘差遣。   “严颜何在?”文聘环视着帐前众将,最终把目光落在了严颜的身上,沉声说道。   “末将在!”严颜跨步而出,叉手说道。   “严颜,此去成都,有几条路可走?”文聘问道。   严颜微微一愣,但还是如实说道:“禀将军,我军目前驻扎在德阳县。从德阳前往成都,大致有两条路。一路是从德阳直接北上进逼雒县,攻下雒县之后,直接南下过新都县,直抵成都!如果能短时间内顺利攻破雒县,这这条路就是最快的。”   “还有一条路,就是南下绕行犍为郡,过牛鞞县,最后北上成都。只不过这条路上多有崇山峻岭,行军颇有不便。虽然牛鞞县城池低矮,易攻难守,但抵达成都城下,只怕也要十余日的时间!”严颜颇为谨慎地说道。   “十余日?”文聘沉吟片刻,用一种极为严峻的语气说道,“严颜,若是让你率军前往涪县,可能争取到十日之间?并且,还不能让对方发觉!”   “这个……”严颜神情一滞,显得很是意外,明显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虽然当时张松献图之时,严颜也在现场旁听,对这条计谋也算了解。   但严颜明白,自己不过是刚刚归顺的一员降将,从理论上来说是不会有独自领兵的资格的,因此严颜也就没怎么在意。   可现在一听文聘这个话茬,严颜就明白,这位文聘将军是动了自己带兵出征的心思了。   想到这里,严颜稍一迟疑,便拜倒文聘面前,插手说道:“启禀将军,若将军让末将领兵出征涪县,末将可以保证,必可拖延敌军十日以上!”   这几句话一说出来,严颜的脸上隐隐带着几分狰狞之色。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最大的可能性,那就是爱有多深,恨也就有多深。   现在的严颜其实也是如此。   当初严颜对刘璋有多么的忠心,归顺朝廷之后就有多么大的怨气。   所以现在的严颜,完全就是一门心思想要率领麾下兵马,好好给那些蜀军一个教训,告诉刘璋当初逼反自己,是多么错误的一个决定。   对于严颜心中所想,文聘自然是不清楚;   但严颜眼中所闪过那种带有恨意的目光,却逃不过文聘的眼睛。   “好!”文聘心中一喜,猛得一拍桌案,朗声说道,“严颜听令!”   “末将在!”   “着你统兵两万,前往涪县托住庞羲、高沛,不得有误,你可明白?”文聘沉声道。   “末将明白!”严颜没有丝毫犹豫,赶紧答道。   “张英听令!”文聘有点了一个名字。   这位张鲁的心腹将领,原汉中军中的头号人物,在阆中一战之后,就始终跟在跟在文聘军中。   此时听文聘这么一叫,张英赶紧迈步而出,到帅案前给文聘叉手施礼。   “末将在!”张英说道。   “张英!本将军给你一万兵马,听从严颜将军调遣,一同前往涪县,你可明白?”文聘还是一脸严肃的样子。   张英下示意看了文聘一眼,赶紧点头说道:“末将领命!”   “好!余下两万兵马,由本将军亲自率领,走犍为郡,直取成都!众将而回营中,整顿兵马!明日一早出兵,定要一举定鼎蜀中!尔等可明白!”文聘站起身来,环视着帐前众将,朗声说道。   “末将遵命!”众将齐声答道。 第319章 破晓黎明   0319 破晓黎明;   军令如山!   文聘身为三军主帅,将令已下,整个荆州军大营顿时就沸腾了起来。   荆州军五万兵马入川以来,除了江州城外那场针对严颜袭营的阻击战,基本上就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战役。   以至于荆州军中很多士兵,连上战场的几乎都有没。久而久之,难免就会心生懈怠。   眼下五万大军皆动,显然即将就要有一场硬仗要打,各营将士纷纷摩拳擦掌,期待着这场大战的到来。   是夜……   天凉如水。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明天一早就要起兵北上涪县,为了养精蓄锐,绝大多数的士兵都早早睡下,整座荆州大营显得格外寂静。   时间差不多到了亥时三刻左右。   小半数的营帐忽然亮起了灯火,帐中的士兵悄无声息的穿戴整齐,有的干脆就是和衣而卧,直接起床就走。   这些士卒三人一伙,两人一块,带着自己随身的兵刃,吹灭了帐内的灯火,悄悄出了营帐,直奔辕门外集合。   文聘早就带着程畿、句汉两位副将,在辕门外等候多时了。   奇袭成都,讲究的就是一个“奇”字,要如羚羊挂角一般,让人无迹可寻。   所以文聘早就想好,要让严颜大张旗鼓地前往涪县,从而吸引全部蜀军的注意力,自己则要率领大军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成都城下,杀刘璋一个措手不及。   正是基于此,文聘才命令自己麾下两万兵马的骑督、校尉,趁着夜半无人注意,将各营士兵集结起来。   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出去,文聘严令所有将士不得发一言,人衔枚,马摘铃,两万大军就在这么悄无声息的情况下,直奔犍为郡而去。   等文聘领军进入犍为、广汉两郡交接之时,天已经大亮了。   此时德阳县荆州军大营中的主将,就已经变成了严颜。   严颜自然清楚文聘为何会突然消失,但严颜显然也没想解释什么,直接着急大军拔营起寨,全军直奔涪县方向而去。   ……   涪县城外。   蜀军中军帐。   庞羲端坐在帅案之后,双眼紧闭,面色微沉,显然心中在忧虑着什么事情。   成都两万精锐抵达涪县,已经有五天时间了,但荆州军那边始终是毫无动静,撒出去的探子细作,也基本上没有回报。这就让原本信誓旦旦的庞羲,不由得有些焦虑起来。   毕竟庞羲可以在刘璋的面前打了包票的。   成都方面那么多人力物力支持着,一旦这边有了失误,或者荆州军干脆就没有落入圈套,这样的结果是庞羲根本就无法承受的。   因此时间越是流逝,庞羲也就越是着急。   到了今日,已经是第六天头上了,荆州军方向依旧是消息全无。   这么多亏是庞羲在乱世中混迹多年,心里素质相对强大,这才勉强还能沉得住气。若是换成别人,只怕早就不堪重负,心里崩溃了。   可饶是如此,庞羲也感觉自己心中就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一般,有一口气怎么也出不来,那种憋闷的感觉,真得是让人非常难受。   “禀将军!严颜回信了!”就像庞羲生着闷气的时候,一个兴奋地声音忽然从帐外传来。   庞羲猛然睁开双眼,下意识就向帐门口看去,只见从帐外走进来一位彪形大汉,正是涪县守将高沛!   “高将军!严颜回信了?”庞羲强压心中的激动之情,故作沉着地问道。   “不错!”高沛大步流星来到帅案之前,将手中的书信恭恭敬敬地放在帅案上,“这就是严颜的回信,末将刚刚收到上,上面荆州兵马已经过了广汉县,马上就要抵达平阳县了!”   “平阳县?”庞羲心中一颤,赶紧拿起书信上下仔细看了一遍,豁然起身,脸上的激动之色再也控制不住。   平阳县城是涪县以东最后一道关隘,只要是过了平阳县,那抵达涪县就是须臾之间了。   还没等庞羲再说什么,帐帘再次挑开,一名斥候快步走到高沛身侧,拜倒在庞羲面前,语气急促地说道:“启禀将军!平阳县方向发现大股敌军,人数至少在三万左右,具体人数不得而知。”   “领军主将主将是何人?”庞羲赶紧追问道。   “离远了看,军中共挑起三面大旗,分别书写“文”、“严”、“张”,想必领兵大将正是荆州军主将文聘!”斥候赶紧答道。   “张?”高沛在一旁眉头微皱,语气显得有些疑惑,“文聘、严颜两人,我们都很熟悉,这“张”是何人?”   庞羲冷笑一声,略带着些许不屑地说道:“早就听闻汉中张鲁已经归顺朝廷,汉中兵马与荆州军也已经兵合一处。若本将军所料不差,这张字大旗应该是张英的!”   “张英?”高沛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便不再说话。   在荆州军入蜀之前,蜀军面临着最大的敌人,那就汉中张鲁。因为身为汉中首将的张英,自然为各位蜀军将领所熟知。   庞羲身为蜀军高层将领,或许对张英是心存鄙视。但像高沛这样级别的将领,还真就对张英没有什么轻视之心。   毕竟就是有张英在,蜀军这么多次的进攻,最终都以失败而告终。   本来庞羲对于严颜这封回信还有些疑虑,但眼下听斥候这么一说,再加上文聘、严颜、张英这三人的配置,足见荆州军对于涪县一战的重视程度,顿时百年让庞羲再没有什么怀疑。   “高沛!本将军命你亲率一万兵马,把守住阴平道出口,若是荆州军上山走阴平道,不能放任何人进来!你可明白?”庞羲面色严肃,沉声说道。   “末将领命!”高沛赶紧答应一声,眼中满是跃跃欲试的感觉。   对于这一仗的重要程度,做为直接参与者的高沛,实在是再清楚不过。   甚至于用一战定乾坤来形容,都丝毫不为过。   如果这一战自己表现出色,成功将荆州军堵在阴平道上,那日后在成都论功行赏,自己只怕就不是一个小小的涪县太守这么简单了。 第320章 不难理解   0320 不难理解;   高沛带着一种激动的心情,率领一万兵马来到了阴平道口。   涪县四面环山,整座城池其实都是建立在悬崖峭壁之间,一般的军队不要说攻下涪县城,就连顺利抵达涪县城外,那都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但就是这样天下少有,易守难攻的坚城,却有着阴平道这样天然的出入捷径。   阴平小道蜿蜒曲折,盘旋在崇山峻岭之上。只要出了阴平道口,就可以越过这些艰难险阻,直接出现再涪县城下。这对于涪县的守将来说,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一个好消息。   只不过阴平道一面背山,一面便是悬崖,中间只有一条仅供一人同行的小路,稍有不慎就容易跌落悬崖,一命呜呼。   所以除了当地一些熟悉地形的农户,不会有人冒险去走阴平道,就更遑论是大军通行了。   真要是有个几千兵马上了阴平道,最终能平安出来几百人,那就已经是想当幸运了,绝大多数的人都难免跌落谷底。   只要是个正常的统帅,都不会冒险带兵去走阴平道,因为只要进了道口,那真就是经不起一点波折了。   也正是基于此,历任的涪县守将,都没有特意在阴平道周围布防,这其中也就包括高沛自己。   但此番为了伏击荆州兵马,高沛还是率领着兵马,乖乖来到了阴平道口,静静等待着荆州军的到来。   这一等,就是两天时间过去了。   到了第三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山谷间还带着些许雾气,高沛就被手下的士兵从榻上惊醒了。   “启禀将军,有探马来报,说是昨天夜里,已经有人上了阴平道了!”一名士兵在高沛的寝帐之外,朗声说道。   高沛立功心切,苦等了两天时间,早就有些不耐烦了。听到这话,完全没有丝毫犹疑,一个咕噜就从榻上爬了起来,简单披上两件衣服,跨步就出了营帐,低头看向那报信的士兵说道:“人到哪里了?”   “半个多时辰之前,就有斥候看见有人摸上了阴平道。如果中途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再有半柱香左右的时间,他们就要下来了!”士兵的声音显然也有些激动。   高沛的脸色顿时显得有些潮红,强装镇定地说道:“传令下去,三军集结,弓弩手都准备好,随我一同前往阴平道口!”   之所以阴平道号称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就是因为出口即位狭小,只能容许一人通过。   真要是有人拿着兵刃堵在道口,任你身后还有千军万马,也只能你一个人面对。   而且还有时刻保持身体的平衡,否则一个不留神就会跌落下去。   所以对于即将到了的这一战,高沛非常有信心。   高沛麾下这一万兵马,其中有两千人都是弓弩手,只要在道口一字排开,高沛完全有理由相信,不要说严颜是有两三万兵马,就算是足有十万大军,也能让他们出不了阴平道一步!   大营距离阴平道口本就不远,高沛将兵马召集之后,很快就递到了阴平道出口处。   一千盾牌兵列阵在前,两千弓弩手排列在后,虎视眈眈地对着道口,就等着那些荆州兵自投罗网。   随着时间的推移,高沛的心也一点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接下来这一战,是真真正正能关系到高沛后半生命运的,容不得有半点马虎。   又过了小半盏茶的时间,日头攀升,山间的雾气稀薄了一些,几个人影逐渐出现在了阴平道上。   嗯?   高沛骑着马立在不远处,看着阴平道上的那几个人,心中不由得有些发愣。   眼前的情况,明显与想象中的几万大军不太相符。就眼前这几位,加在一起能有十个人都不错了。   而且再往后看,也没有什么人影,显然他们身后也不会有人了。   高沛顿时有些愣住了,开始怀疑消息的准确性,猜测会不会是附近的村民上山,结果被误认为是荆州军了。   毕竟早间雾气蒙蒙,看不清楚也算正常。   心里有了这么一层考虑,高沛也就没第一时间下令攻击。对面仅有十余人而已,无论怎么样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大可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阴平道上那几位就已经出了道口。   离得进了,看得也就清楚了。   这一行有八个人,虽然穿得都是山间农户的衣服,但是看眼角眉梢、身形举动,那明显就不是什么普通人,极有可能就是兵士乔装打扮的。   尤其是这几位出了道口,见到这附近面前这上千兵卒,只是微微有些惊诧,却没没有丝毫的慌乱之色,更是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见来者只有八个人,高沛心中疑惑之余,更多得则是有些恼怒。   本想着立功的机会到了,这才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结果杀鸡用了宰牛刀,一拳打在了蚊子上,满腔兴奋扑了一场空,那种腻歪的感觉,真得很难用语言来形容。   气急之下,高沛就想要下令将这几位都抓起来,先严刑拷打一番,然后再丢到山涧里面喂狼。   可还没等高沛话说出口,却见那八位竟然主动向大军走了过来。   到了盾牌兵前方不远,八个人停住了脚步。   其中为首之人微微上前一步,向军中一拱手,朗声说道:“在下乃是严颜将军帐下校尉唐图,不知可是高将军当面?”   这……   高沛在军中闻言先是一愣,但转念间心思一动,一个大胆的猜测就在心中浮现。   一直以来,无论是高沛还是庞羲,都只是站在蜀军这一方来思考问题。   想着的都是严颜大军抵达阴平道之后,该如何将其剿灭,从来也没设想过严颜的心理。   毕竟是一封请降的书信,真伪尚未可知。   那严颜身为一位从征多年的沙场老将,会贸然就把大军开过来,把全军上下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上吗?   显然是不会的。   那么最优质的办法,无疑是先派几个人来探探路,搞明白具体的情况,再做打算。   这么一想的话,面前这八个人的身份,也就不难理解了。 第321章 情深义重   0321 情深义重;   高沛本就是心思活泛之人,想通了这个关节,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向左右摆了摆手,骑着马就来到了阵前。   挡在前面的盾牌兵和弓弩手也不清楚高沛是什么意思,见高沛走了过来,下意识就左右一分,为高沛让出了一条道路。   “我就是高沛!严老将军派你们前来,所谓何事?”高沛直接提马到了唐图的面前,微微颔首,轻声说道。   唐图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位骑着高头大马的武将,脸色显得有些难看,沉声说道:“高沛将军,我等是奉严老将军之命,前来与将军密谈事宜。而且此时,也是将军主动联系严老将军发起的,为何今日却要列阵于此,刀兵相向?”   “况且唐某今日到此,既是代表了严老将军的颜面,也是代表了严老将军的诚意!为何高沛将军如此倨傲,都不愿意下马一见呢?”   唐图毫不避讳高沛地目光,凛然不惧,“若是高沛将军没有商讨此事的诚意,那就请下令擒杀我等,料想我等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嘶……   唐图这番话一出口,高沛心中顿时就有些不爽。   毕竟现在主动权可都是掌握在高沛手中,却让唐图这么毫不留情的抢白一番,那无论是谁都会有些难以忍受。   可就在高沛想要发作的时候,心中却是闪过另一个念头。   眼前这位唐图能如此愤怒,岂不恰好说明了荆州军方面对此事的重视?   如果顺利把唐图搪塞过去,那么唐图会去对严颜一说,那荆州大军上阴平小道,岂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高沛的脸上顿时浮现了笑容,直接从马上跳下来,到了唐图面前微微拱手,带着些歉意说道:“唐兄弟,方才之事,是愚兄孟浪了。愚兄命这些将士们过来,也只听说有人上山,为了防止意外,这才严阵以待的。   不过诸位既然是严老将军所部,那就没有好觉防备了,来来来,随愚兄回城中小酌几杯!”   说着话,高沛就走上前来,一脸熟络地拉起唐图的腕子,就要往人群里面走。要是不熟悉地人看到,还以为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   “高将军!我们兄弟几人有将令在身,就是来面见将军你的。既然眼下已然见到,那就再多麻烦,尽快把事情说完,我们也好折返大营,将高将军回禀严老将军。”   唐图轻轻推开了高沛的手,往后退了两步,脸上虽然挂着笑容,却也有一种拒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高沛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虽然唐图这副样子,让高沛心中十分不爽。但唐图越是这样,高沛就越是不敢多说什么,直接陪着笑。   毕竟万一那句话惹怒了唐图,这家伙回去和严颜添油加醋得一说,最后严颜不准备来涪县了,那高沛真的是连哭都找不到地方。   “高将军!这边请!”唐图向一旁示意了一下高沛,便率先那边走去。   高沛先是愣了愣,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唐图要商量什么事情,高沛再清楚不过,无非就是关于诈降之事。   虽然是假意投降,但身后的那些士卒毕竟是不知情的,为了一些不避免造成误会,越少的人知道也就越好。   秉承着这样的原则,高沛也没有多说什么,便跟在唐图的身后,往远处走了大约能有百十步左右的样子,两人便停住了脚步。   “唐兄弟,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高沛主动开口道。   唐图点了点头,又向高沛深施一礼,沉声说道:“高将军,您的密信严老将军已经收到了,此次老将军派末将来此,就是想向将军敲定一下细节,已经蜀军在涪县周围的布防情况!”   高沛心中顿时就是一喜。   严颜能特意派人来找自己敲定这些细枝末节,就说明严颜对密信上的内容深信不疑……当然,也不排除严颜是故意找人过来试探……   但无论如何,只要能安抚住面前的唐图,使唐图放下所有戒心,那么距离严颜大军亲至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唐兄弟,你尽管回去禀报严老将军,让老将军放心。江州失守之后,蜀军主要兵力都部署在雒县周围。   而涪县方圆几十里之内,除了愚兄手上这支人马以外,基本上已经没有像样的兵马了。”   高沛的脸上堆着笑意,装模作样地说道:“其实你有所不知,川中精锐本就不多,在江州折损万余之后,刘州牧便把全都兵力都压到了雒县上。如今川中大将张任率领着三万精锐镇守雒县,就是为了防止荆州军东进!”   “而雒县以北的各郡城池,基本上就要以涪县为首了。愚兄已经接到了命令,只要荆州军向雒县发起进攻,愚兄就要尽起涪县守军,夹击其后。   但愚兄初入军旅之时,就在严颜老将军麾下,受过老将军的恩惠,实在是不愿意恩将仇报,这才起了献城于老将军的心思!”   “当然,刘州牧待我也不薄,愚兄已经决定,等到老将军接管涪县之后,便挂印而去,绝不为朝廷效力,也算是没辜负刘州牧的一番栽培。”   话说到这里,高沛眼眶都有些红了,给人一种动了真感情的错觉。   唐图站在高沛面前,显得也有些动容,赶紧向高沛一拱手,沉声说道:“高将军情深义重,在下必会如实转告老将军。将军一片忠义之心,想必老将军也会为之感动!”   “只是……我大军人数足有三万之众,翻山越岭而来,实属不便,万一被蜀军斥候探到,必然又会平生波折!不知将军可有什么建议?”   就等你这句话!   听唐图这么一问,高沛心中暗喜,赶紧开始答道:“唐兄弟,今日你从阴平道而来,想必已经发现了这小路的妙处。涪县虽然四面环山,难以出入,但这阴平小道却不受地势所阻,可以自行出入。”   “若是走这阴平道来涪县,那一夜之间,数万大军便可齐至,何乐而不为呢?”高沛看着唐图,嘴角勾起一丝蛊惑地笑容。 第322章 庞羲闯营   0322 庞羲闯营;   “走阴平道?”唐图面露迟疑之色,有些不确定地说道,“高将军,方才我们过来的时候,看得是真而且真。阴平道上一面背山,一面就是悬崖,中间虽然有一条小路,但仅能供一人通行!”   “我三万大军若是上了阴平道,那岂不是有进无退,稍有不慎,就要着折落悬崖之中吗?此法太过危险,就没有其他的道路可走吗?”唐图有些担忧地问道。   高沛不由得心中暗笑。   就是因为阴平道陡峭,才让你们走阴平道的!   三万兵马上了阴平小道,最终能活着走下来两万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再加上谷口的弓弩手,管教这三万荆州兵有来无回!   高沛虽然心中暗爽,但这话显然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只能摇着头,满脸都是遗憾地说道:“话虽如此,但唐兄弟你想,恰恰就是因为阴平道陡峭难行,刘州牧才没有在阴平道驻防,这才给了你我可乘之机。   若是放弃此处,另走其他的道路,只怕会惊动蜀军,到时候我们之间的计划,只怕是难以执行了!”   “这个……”唐图脸色顿时变得比较难看,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点头说道,“若是只能如此,那我就这就返回平阳大营,请严老将军定夺,先行告辞了!”   呃……   唐图说走就走,倒是把高沛弄得一愣。   “既如此,那就请唐兄弟代愚兄向严老将军问好,要让他知道,在涪县有一位他的旧部,时刻都在等待着他的到来!”高沛顺势就向唐图微微一礼,动情地说道。   “高将军之言,唐某定会如实转告严老将军!”   说着话,唐图便向高沛一抱拳,招呼着余下的几名随从,又重新走上了阴平道。   看着唐图等人远去的背影,高沛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在他的脑海之中,似乎已经看到了三万荆州军覆灭于弓弩之下的样子。   直到再也看不到唐图的身影了,高沛才转过身,带领着大队人马撤回了军营。   随后又写下一封书信,言明唐图等人来意,并说要在阴平道多等候些时日,着人送往涪县庞羲定夺。   都是为了算计荆州军,庞羲那边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很快就派人送了回信,同意高沛多等一些时日。   得到了庞羲肯定的答复,高沛也就放下心来,安心在阴平道外的大营住了下来,每日里优哉游哉,好不快活。   这么一晃五天时间的就过去了。   到了第六天早晨,天还没亮,高沛还在被窝里睡得正香。   迷迷糊糊之际,高沛隐约间就听到寝帐外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还没等高沛大脑做出什么反应,寝帐的帐帘一下子就被掀开了,一股凉风冲进寝帐,打在高沛的面门之上,激得高沛直接就是一个冷战。   谁还没有个起床气?   大早上睡得好好的,就这么被人吵醒,高沛心里这火“腾”一下就上来了,翻身从榻上坐了起来,就想要破口大骂。   毕竟在这座军帐之中,就属高沛这位主将的地位最高,无论来者是什么人,高沛自问都骂得。   可高沛坐起来刚一抬眼,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呆了原地,连手脚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   就见这榻前站着得不是别人,正是本该坐镇在涪县城的庞羲将军。   看着面前一脸怒容的庞羲,高沛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慌乱地站起身来,连鞋都顾不上穿,就规规矩矩地给庞羲施了一礼,颤声说道:“末将参加将军。”   高沛心中是真是有些害怕了。   看天色,此时也就是丑时刚过,站岗士兵换班的时间都还没到,以庞羲主将之尊不好好在涪县睡觉,却突然跑到阴平道旁的军帐之内,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而且很可能就是他高沛犯了什么事。   可是高沛左思右想,也实在是想不出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戳了这位庞将军的肺管子,以至于让他如此大动干戈。   未知的恐惧才是真正的恐惧,高沛实在有些承受不住这种压力,双腿都有些打颤了。   “高将军!都已经火烧眉毛了,你居然还安然入睡,了不起!真是了不起!”庞羲看着高沛,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   高沛心中本来就很是紧张,现在一听庞羲这话,更是吓得差点坐在地上,连忙又是深施一礼,甚至带了些哭腔说道:“不知道末将身犯何在,请将军责罚!”   看到高沛都快被自己吓哭了,庞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地说道:“高沛,五日前是你派人到涪县,说是一切都安排妥当,就等荆州军上钩了!可现在五天时间已经过去了,他们人呢?你见到了吗?”   “这个……”高沛微微一怔,不过见庞羲说得是这件事,倒也微微松了一口气,赶紧解释道,“禀将军,山路难行,他们或许是在路上耽搁了,近两日也就到了,请将军再耐心等待几日。”   “等待几日?”听高沛这么轻描淡写的解释,庞羲心头怒火简直不打一处来,直接跨前一步,冷冷地说道,“你说荆州军是路上耽搁了?那你可知道,严颜大军在平阳根本就没有动过!”   “嘶……这……”高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顿时也慌乱了起来,有些不解地说道,“当日严颜派使者来得时候,末将明明已经与那使者说得很明白了,那使者也说会转达给严颜的。按说这荆州军若真想得到涪县,早就该启程了呀?怎么可能一动没动!”   “哼!怎么可能?你被人戏耍居然还不自知!”庞羲盯着高沛,有些很铁不成钢地说道。   “可是……”高沛顿时睁大了眼睛,疑惑地说道,“可是荆州军都已经到了平阳了,为什么会驻扎了那里不动?难道严颜就是为了戏耍末将?”   “严颜会为了戏耍你……”话刚说这里,庞羲突然间愣住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眼神中流露出了恐惧的神情。 第323章 突如其来   0323 突如其来;   看到庞羲这种神情,高沛也有些慌了起来,非常恐慌地望着庞羲,生怕是自己又有什么错处突然被庞羲想起来了。   “将军……你这是……想到什么了?”高沛小心翼翼地问道。   庞羲整个人显得非常紧张,直接跨前一步,抓住了高沛的腕子,沉声说道:“高沛,我来问你,严颜军早在近十日之前,就已经抵达了平阳县。就算是山路难行,辎重繁多,五日之内也应该到了!   但为何他一边说着要来涪县,大军却丝毫未动呢?你真觉得,以严颜今时今日的地位,真是要戏耍你吗?”   “这……”高沛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自然也不是什么傻瓜,听庞羲这么一提醒,顿时就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将军是说……严颜是说是要来涪县,只是为了稳住我们,好拖延时间?”   “不错!这种可能性极大!”庞羲没有丝毫犹疑,果断地说道。   “可是严颜拖延时间,又有什么意义呢?现在荆州军都集中在平阳,他们多耽误一天,那就多失去一丝战机!以严颜用兵老辣的程度,不应该犯这种错误啊!”高沛显得有些疑惑。   庞羲微微皱眉,目光中露出些许的思索之色。   本来庞羲此行,是要找高沛兴师问罪的,可话说到这个地步,自然一切以战局为重,也就没心思去考虑其他的事情了。   嘶……   庞羲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神中透漏出一种惊诧之色,看着高沛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说严颜是率军三万驻扎在阳平,这是荆州军的全部兵马?文仲业率军入蜀,只带了三万人?那江州的降卒呢?”   “将军!大事不好!”高沛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也顾不上恐惧,直接直起身子说道,“我们都被骗了!之前据细作得报,荆州兵全军上下,少说也要有五万人!现在严颜手中只要三万,那么剩余的两万兵马去哪了?”   高沛这话一出口,顿时就有了一种石破天惊般的威力。   在这一瞬间,两人分别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惧之色。   两人都想到了一种可能!   “成都!”庞羲、高沛异口同声地说道。   “来人!传令下去,升帐!”一念及此,庞羲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立刻就想要调兵遣将,去阻止可能要发生的一切。   可庞羲刚这么一转身,整个人就觉得天旋地转,随即意识就有些模糊。   噗通!   没有任何征兆,庞羲直接就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   “传军医!快传军医!”庞羲这么也倒下,一旁的高沛自然也就慌了,赶紧下令道。   ……   也不知过了多久,庞羲才悠悠醒转。   迷迷糊糊之间,庞羲就觉得面前似乎坐着什么人,在为自己号脉。庞羲猛然睁开眼睛,这才看清楚自己的处境。   此时庞羲正躺在榻上,身边坐着一位随军医馆,正在为庞羲诊脉。   帐内也没有别人,除了高沛之外,还有两位庞羲的心腹将官。   “我……怎么了?”庞羲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   其实庞羲想说得话很多,还有甚多的事情想问,但只说了三个字,庞羲就感觉累得不行,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便只能作罢。   医官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扭过头,用一种询问的目光来看着高沛等三人。很明显高沛等人要是摇头,这医官是不会说出实情的。   庞羲就像呵斥医官,但实在是说不出话来,只能用一种严厉的目光瞪着高沛。   看着庞羲的目光,高沛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哀伤地说道:“说吧,将军有权力知道病情!”   医官点了点头,回头看向庞羲说道:“庞将军,请恕属下直言,您这不是病,而是中毒了!这毒在将军体内,少说也要有三年的时间以上了,平日里都有解药压制,但方才将军急火攻心,牵动了毒性,导致压制了三年的剧毒爆发!”   “属下虽然尽力医治,但毒性入体太深,又是一次性地爆发出来,已非是药石可医!将军只怕是……”说到这里,医官垂下了头,没有把话说下去。   其实话说到这个份上,正常人就已经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但如此突如其来的噩耗,庞羲哪里接受得了,一时间心情激动,竟也不知道从哪里迸发出的气力,一把就抓住了医官的腕子,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断断续续地说道:“只怕是……只怕是什么?”   庞羲情绪显得非常激动,两眼仿佛都要凸出框外,样子看起来非常骇人。   医官实在也是拗不过庞羲,只能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将军只怕是……只怕是撑不过三日了!”   撑不过三日!   这短短五个字,就像是一道惊雷一般,直接在帐内所有人耳畔炸响,几乎让每个人都惊呆了。   哪怕是诸如高沛等人心中早有准备,也被这个数字吓到了。   三日!   时间太短了!   尤其是大敌当前,战局千变万化,留给涪县伏兵的时间本就不多了。   现在庞羲又倒下了,三日后真要是有个好歹,这涪县几万大军顿时就是群龙无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真得很难说啊!   啪嗒!   庞羲的手无力地垂在了塌边,眼神也变得有些涣散。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心思去想他为什么会中毒,是谁给他下得毒,只是渴望着自己还能够活下去。   拼搏了半生,算计了半生,眼看就差临门一脚,自己却要永远地倒下了。   无论怎么想,庞羲都感到非常的不甘心。   “真的……再没有办法了吗?”庞羲挣扎着说道。   医官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脸哀痛地摇了摇头。   庞羲本想要抬起胳膊说些什么,但实在是没有力气,就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医官可以出去了。   医官顿时如蒙大赦,赶紧起身给庞羲施了一礼,便转身退出了营帐。   “高……沛……”庞羲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高沛,声音颤抖着说道。 第324章 托付军机   0324 托付军机;   “末将在!”高沛赶紧走上前来,在庞羲塌边叉手施礼,恭恭敬敬地说道。   都已经到了这种关头了,身为主将的庞羲随时都有断气的危险,肯定是有很多要事交代。高沛是真的不敢多说一句废话,生怕打断了庞羲的思路。   “成……成都……方面通知了吗?”庞羲艰难地扭过头,盯着高沛的眼睛问道。   “这个……”高沛一脸尴尬地摇了摇头,刚想要解释什么,却直接被庞羲打断了。   “不用多说了,拿纸笔来!”庞羲听到高沛这个答案,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迸发出一股力量,两手硬撑着塌边,竟然挣扎着从榻上坐了起来。   就这么一起身,庞羲原本惨白的脸上顿时就涌起一股不正常的潮红,脸皮上仿佛都要滴出血了,整个人已经没有什么人样子了。   “将军!将军你这是……你要好好休息啊……”高沛显然被庞羲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声音都有些打哆嗦了,上前就想要扶庞羲躺下。   庞羲刚想开口说什么,喉咙刚一动,面部就变得狰狞了起来,身体一下子也僵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庞羲咬着牙,像是咽下去了什么东西,这才继续对高沛低喝道:“少废话!拿纸笔来!”   此时庞羲的神情极为骇人,两眼仿佛都要凸出框外,高沛不敢再多说什么,连转身出去吩咐下属,为庞羲找来个纸笔,还贴心得搬来了一张小桌子摆在榻上。   高沛上前铺开信纸,将笔放在庞羲面前,示意庞羲可以写了。   庞羲深吸了一口气,右手就像是背负着千斤重物一般,每抬高一寸都显得是万分吃力。   似乎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后,庞羲终于提起笔,哆哆嗦嗦地在纸上写着些什么。   庞羲并非是武将出身,早年间在朝廷中也是担任文职,后来董卓乱政,这才投笔从戎,做了领兵将帅。   可以说年轻时的庞羲,基本上都是在舞文弄墨,以往不要说写几个字,哪怕就是要写一篇锦绣文章,庞羲都可以信手拈来。   可眼下,平日里无比熟悉的文字,就怎么样也写不出来。明明心里知道这个字该怎么写,可手上就是不听使唤。只写了五个字,似乎要把庞羲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   啪!   庞羲坚持写完了五个字,把笔往桌子上一撩,整个人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结果这口气刚一出来,庞羲直接一口血喷将出来,几乎全洒在了信纸之上。   信纸上“贼兵袭成都”五个字,在鲜血的掩映下,显得是格外的刺眼。   这口血奔了出来,庞羲也就像软脚虾一样,直接瘫在了床上,似乎再也没有力气直起身来。   “将军!”   一见庞羲吐血了,帐内这几位副将都站不住了,全部扑到了庞羲的身边,眼神中甚至泛起了泪花。   对于涪县这一仗,庞羲是真得极为重视,因此带在身边的,全都是追随了自己的多年的心腹将领,双方的感情那自然是不用多说。   眼见庞羲重伤至此,这些膀大腰圆的壮汉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痛苦,眼泪就要流了下来。   不过此时的庞羲很显然没有时间与他们兄弟情深,而是继续看着高沛,用一种极小的声音说道:“高沛……我这封亲笔信,你盖上我的帅印,差快马送往成都!一定要快,否则就来不及了!”   “末将明白!”高沛虽然算不上庞羲心腹,但情绪显然也是十分低落,重重地点了点头,上前拿起了书信,转身就要往外走。   “高沛……”庞羲显然没有立刻放高沛走的意思,再次出生叫住了高沛说道,“先别走,我再和你说几句话!”   也还知道为什么,此时庞羲的脸色居然变得有些红润,说话的声音中也饱含了些许的力量,沉声道:“我知道,我马上就要不行了!但主公的兵马,却不能交代在这里!我走了以后,涪县周围的所有兵马都暂时归你统领!”   “到时候你千万不要恋战,更不要惊动平阳的严颜所部,悄悄率军撤离涪县,前往雒县投奔张任。   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张任此时却是一位将才,只要你们能入了他的麾下,这几万兵马也就算是保住了。”   “等到了雒县之后,是去是留,一切都要听张任调遣,你听明白了吗?”庞羲喘了一口气,逼视着高沛说道。   高沛显然是没料到庞羲会把大军交给自己,短暂的惊愕之后,便赶紧向庞羲拍着胸脯保证道:“将军尽管放心,末将必然谨遵将领!”   “好!那我就放心了!”庞羲见高沛的申请不似作伪,终于松了一口气,扭过头躺在了榻上了,轻轻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去吧!”   “喏!”高沛赶紧答应一声,拿着着庞羲带血的书信就走出了营帐。   高沛这么一走,庞羲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就算了落地了。   对于庞羲而言,眼下这种身体状况,他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事情具体会向什么方向发展,就不是庞羲所能约束的了。   也不管塌边也为眼含泪光的亲信将领,庞羲仰在榻上,看着光秃秃的帐顶,双眼的瞳孔逐渐开始涣散。   不知不觉之中,庞羲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举孝廉如朝为官时,那意气风发的样子;   又看到了自己冒着全家被杀的危险,在董卓屠刀下保下刘焉家眷时的样子;   也看到了自己为了攫取蜀中最高权力,而愁到两鬓斑白的样子。   自己算计了半生,到底是栽在了谁得手里?自己身上的毒又是怎么来得?   但庞羲已经来不及思虑太多,他已经能明显感觉到,那一丝可怜的生气,正在一点一点的从自己身体中剥离。   终于,庞羲闭上了眼睛。   虽然在医官的诊断下,庞羲应该还有三日的寿数。只可惜方才一阵折腾,已经耗尽了庞羲的精神,让他再也无法支撑下去了!   “将军啊!”   几位亲信将领再也忍耐不住,泪水夺眶而出。究竟沙场的将军,在这一刻却仿佛是一个没长大得小女孩! 第325章 机不可失   0325 机不可失;   就在庞羲于军帐之中咽下最后一口气不久,一匹快马从辕门飞奔而出。马上骑手神情严峻,目光不时向自己的怀中看去。   骑手虽然还不还知道大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怀中那封血书已经让骑手深刻的意识到,如果不能以最快的速度将怀中这封书信送到成都,那蜀地只怕就要有翻天覆地的大事发生。   而这样的事情,绝不是他这样一个小小的信使能够承受的。   所以骑手铆足了劲,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就想要一口气跑回成都交差。   在这种心理的驱使下,骑手脚程极快,几乎还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要赶出涪县境了。   可骑手不知道,就在这黑夜之中,有一双发亮的眼睛已经盯上了他。   那锋锐的箭头,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着一种幽暗阴森的光芒,看起来甚是可怖。   就在骑手即将进入绵竹界内的时候,一声弓弦响彻寂静的夜空,骑手吓得激灵灵一个冷战,刚想要把马勒住看看周围的情况,就觉得咽喉处一凉!   骑手艰难的低下头,就见一支羽箭正插在自己的咽喉之上,箭尾上的羽毛还不住颤动。   咕噜……咕噜……   骑手咽喉上下动了动,还想要说些什么,可哪里还说得出来,反而因为这么一动,整个人重心不稳,直接从马上跌落下来,眼见是活不成了。   差不多又过了半刻钟左右的时间,骑手已经彻底断了气了,在路旁的丛林中窸窸窣窣站出两个人来,快步上前打量了骑手一番。   其中一人用手探了一下骑手的鼻息,便在骑手的身上翻找了起来。   经过一番仔细的搜索,终于在骑手贴身的里怀搜出了两封书信。   见到这两封书信,这两人互相之间点了点头,也不再去管骑手的尸首,转身就消失了在了夜色之中。   差不多一个多时辰后,天已经蒙蒙亮了。   射杀骑手的两个人出现在了平阳县严颜大帐外,挑帐帘往帐内这么一走,就见主将严颜全身披挂,就坐在主位之上,显然已经是等候多时了。   两人见严颜这幅样子,顿时也不敢怠慢,赶紧走上前叉手施礼,随后将从骑手身上搜出的两封信向上一呈,其中一人便朗声说道:“启禀将军,从蜀军信使身上共搜到了两封书信,请将军过目!”   严颜虽然等得已经有些焦灼了,但身为主将的气度还是让他不疾不徐地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了一声:“呈上来吧!”   那人应了一声,起身将两封书信放在了严颜面前的帅案之上。   这两封书信之中,一封是庞羲临终之时留下的血书,一封是高沛写给刘璋的亲笔信,言明在涪县大营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此时这关乎蜀军命运的两封密信,就这样摆在了严颜这位敌将的面前。   严颜先是拿起血书看了看,“贼兵袭成都”五个大字显得是那么刺眼,严颜眼皮不由得跳了跳,心中突然有些庆幸和后怕。   本以为是天衣无缝的局面,却还被对方看破,严颜感觉自己小看了蜀中俊杰。   虽然已经十多天过去了,按理说成都方面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了。   但凡事多有例外,犍为郡多是崇山峻岭,崎岖难行,文聘率领兵马十天时间也没有赶到成都,也并非不可能。   如果文聘真的因为什么意外耽误了脚程,那刘璋收到这封血书之后,对兵力部署进行调整,那文聘所部的结局,严颜简直都不敢细想。   不过好在事情到了现在,密信已经到了自己手中,文聘的危机也就解除了。   想到这里,严颜放下手中的血书,又拿起另一封书信。刚打开这么一看,严颜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将书信往帅案上一拍,抬起头有些急促地说道:“传我命令,速让张英将军前来将我!”   “喏!”两人不知道信上内容,自然也就不知道严颜为什么突然这么兴奋,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转身退出了大帐。   帐内没有了旁人,严颜也就不再克制自己的情绪,脸上不自觉就露出了难掩的兴奋之色。   这封信上的内容也很少,不过信息量却十分的惊人。主要就是说涪县主将庞羲已死,涪县大军是去是留,还请刘璋亲自定夺。   庞羲死了!   对于这个名字,严颜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当初严颜还在为刘璋效力的时候,庞羲就与严颜不对付。   现在陡然看到这位老对手的死讯,严颜的心中着实是有些复杂和惊愕。   不过短暂的惊愕过后,严颜全身上下就被一阵狂喜所充斥。   严颜率领三万兵马驻扎在平阳县,拖延时间固然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也是想要等一个时间,一个一击必杀的时机。   显然很显然,这个时间已经到了。   庞羲在蜀军之中的地位,显然不是高沛之流可以取代的。一旦庞羲真的出现意外,那蜀军群龙无首,必生变乱。   这也就是荆州军最好的时机!   只要摧毁掉这股蜀军主力,文聘那边再攻陷成都,那益州刘氏政权也就到了崩溃的边缘。   到时候前后夹击,拔掉雒县张任这根钉子也就没有什么悬念了。   吧嗒!   帐帘往上一挑,虎背熊腰的张英便走了进来,径直到了严颜的面前插手施礼,沉声说道:“末将张英,参见将军!”   张英身为汉中军的代表人物,一直以来都想要在荆州军、在天子面前大显身手,涨一张汉中军的士气。   可谁又能想到,张英率领的兵马自入蜀以来,就没有打过一场硬仗。   好不容易率军进攻汉昌、阆中二郡,结果还是这两地方的守将主动投降,给了张英一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所以这次奉命追随严颜,张英心里面始终都憋着一股劲,就是想要证明给所有人看,汉中军到底有几斤几两。   而大军在平阳县驻扎了这十多天都没有动静,此时严颜突然相召,张英就明白一定是要有所行动了。 第326章 兵临成都   0236 兵临成都;   “张英,刚刚得报,蜀军主将庞羲已死,蜀军群龙无首,必生大乱。你现在立刻率领一支兵马,秘密赶往绵竹,拦住涪县兵马回撤之路!切记要隐藏行迹,不要惊动任何人!”   严颜说着话,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难以言表的喜悦。   庞羲已死?   张英也是久经战阵的人物,听严颜这么一说,顿时就明白其中奥妙,心中顿时干劲十足,连忙答应下来,脸上也露出了说不出的欣喜。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   在涪县设伏的蜀军本该有庞羲统领,如今不知道什么缘故,庞羲发生了意外,那么涪县的兵马势必就会面临撤兵的问题。   只要涪县的兵马一动,那么荆州军就可以来可以前后夹击。   本来涪县蜀军丧失主将就军心不稳,再加上撤军路上路途崎岖,战斗力势必要大打折扣。   真要是被荆州军包了饺子,那不说全军覆没,至少也折损十之七八。   这对于荆州军,对于张英本人来说,那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到了绵竹之后,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了吧?”严颜看着张英,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末将明白!只要到了绵竹,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涪县蜀军过境!”张英叉手说道,眉宇之间满是自信之色。   “去吧!”见张英这个样子,严颜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张英下去了。   张英再次向严颜插手一礼,转身出了大帐,直接去调兵遣将,准备往绵竹界建功立业。   看着张英这激动的背影,严颜的脸色显得有些平静,甚至有些无悲无喜,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   陈纲是在成都是个小人物。   在此前很长一段时间里,陈纲都只是成都万千蜀军士兵中普通的一员,属于那丢了都没有人发觉边缘人。   这种生活已经持续了近八年的时间,陈纲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能混上一口饱饭,但很难有再大的作为了。   可就在几天之前,陈纲无意间被守城校尉孟达所发掘,提拔成了东门骑督,手下也管着近百号人,这一下就让陈纲觉得人生充满了希望。   所以陈纲在对孟达万分感激的同时,对于守城也越发的上心。   以往值夜哨的时候,陈纲肯定就要找机会打盹。可现在当上了骑督,陈纲是睡意全无,挎着腰刀就在城楼上来回巡视,仿佛永远都不会疲惫一般。   嗯?   陈纲在城门上来回巡视,很大程度是想要展示他骑督的威风,可猛然一瞥的时候,陈纲却发现一丝异样。   在月色之下,成都城的不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向前移动,而且显然就是冲着成都来得。   陈纲的心一下子就揪在了一起。   位列骑督自然是非常耀武扬威的事情,可一旦出了什么事情,骑督也同样是第一个被追责的人,所以陈纲一下子就警觉了起来。   “火把!”陈纲面色严肃地下了令。   周围的兵卒虽然不知道陈纲什么意思,但还是乖乖的点燃了火把。   一时间东门城楼上几十把火把一同点燃,照得半空中有如白昼一般。   也就是凭借着这点光亮,陈纲才看得清清楚楚,那由远及近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一支兵马!   陈纲下意识咽了一口吐沫,两只手死死抓住女墙垛口,双眼一错也不敢错得盯着那支缓缓移动的兵马。   过了差不多能有一刻钟的时间,这支兵马走得近了,陈纲才看得清楚,就这,么一条长隆,少说也得有两万人!   嘶……   陈纲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万兵马!   这无论到哪里都不是一个可以忽略的小数目。   整个蜀中的精锐,也不过才三四万人,这里两万兵马,足以撼动整个成都了啊!   “都给打起精神来!”陈纲沉声喝道,希望可以通过这种方式缓解一下心中的压力。   此时城头上这些士兵也都看到了这支不断靠近的兵马,不知是敌是友,自然谁也不敢怠慢,都不用陈纲提醒,全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就在东门这些士兵集体的注视下,这支不明身份的兵马终于到了成都城下,眼看就要到护城河边上了,陈纲知道不能再沉默了,便高声喝道:“成都重地,不得再靠近一步,再往前走,城上就放箭了!”   说着话,陈纲往后一摆手,差不多二十位早就准备好的弓箭手一拥而上, 一个个弯弓搭箭,用森冷的箭头对准下面的军马。   “城上不只是哪位将军当值?我乃是犍为郡尉,奉刘州牧密令,回成都述职的,还请快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城下为首的武将把马带住,向城头上拱手说道。   犍为郡尉?回成都述职?   这两句话直接把陈纲弄愣了。   按说带两万兵马回成都,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如果真有这么会事的话,州牧府那边肯定会提前打过招呼。可直到现在为止,州牧府那边也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情。   可这件事若不是真的,下面那位说得也是言之凿凿,身后的士兵们也都穿着蜀军的盔甲,而且来得方向确实是犍为郡方向。   如今巴郡那边在打仗,刘州牧从犍为郡调兵过来助阵,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陈纲一时间有点头大,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   就在陈纲犹豫不决的时候,下面为首的将官又开口说话了:“城上的将军,我与东门校尉孟子度相识,你若是不能确定,只要把他请来,一切就都见分晓了!”   孟子度?   陈纲听到这个名字,顿时一个激灵,心头顿时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既然对方声称认识孟校尉,那正好可以把这个皮球提到孟校尉脚下,放与不放,全凭孟校尉做决定!   到时就算是出什么问题,也就孟校尉在前面顶着,就没有我陈纲什么事情了!   想到此处,陈纲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对着城下朗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且稍后,我这就去禀报孟校尉!”   说着话,陈纲就转过身来,直奔城楼下走去。 第327章 突然出手   0237 突然出手;   在东城门下有一个凉棚,身为东门校尉的孟达正躺在凉棚下面打盹。   反正成都深入益州腹地,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出什么事情,别说打盹了,就算睡上一夜,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   陈纲一路小跑来到孟达面前,深施了一礼,小心翼翼地说道:“校尉?孟校尉?城外来了一支兵马,差不多有两万之众。”   什么?   孟达本就是半睡半醒的状态,听陈纲这么一说,顿时一个激灵就爬了起来,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陈纲,惊愕地问道:“多少兵马?”   “两……两万……”陈纲伸出两根手指,有些弱弱地回答道,“领头的那位将军,自称是犍为郡的郡尉,封刘州牧密令回成都述职,还指名点姓说认识校尉你。事关重大,熟悉不敢怠慢,故而来将校尉定夺!”   “犍为郡……”孟达沉吟了半晌,忽然间像是起到了什么,便冲陈纲点了点头说道,“带我过去看看!”   “校尉请!”陈纲赶紧一闪身,给孟达让出路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孟达迈步出了营帐,两人一前一后就上了城门楼。   到了城墙边上,孟达扶着女墙垛口往下一看,就城下果然是密密麻麻的士兵,为首是一员年轻将官,看不清脸面。   “成都东门校尉孟达在此,城下是什么人?”孟达直接高声问道。   城下的年轻将官很快就反应过来,往上一拱手,朗声说道:“子度兄!小弟姓文,是犍为郡郡尉,当初在州牧府上见过的!”   姓文?   听到了两个字,孟达心中顿时一紧,下意识就咽了一口吐沫。   从犍为郡来,姓文,还不多不少带着两万兵马,这几个信息加在一起,孟达已经能确定城下这支兵马的身份了。   最关键的时刻,终于要来了吗?   孟达又咽了一口唾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有一种平静的声音说道:“哦,原来是文老弟啊!我当然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三天之前我就收到了刘州牧的密令,说你们这几天就会到成都!终于到了!”   说着话,孟达故作随意地看向身边的士卒,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打开城门,放文郡尉进来!”   “这……”那士兵一愣,显然被孟达的命令搞得有点懵,“校尉,这就打开城门,不再盘问一番吗?”   面对士兵的质问,孟达两道浓眉一下子就皱了起来,整个人显得极为愤怒,冷声说道:“怎么?你是在质疑我吗?”   孟达很清楚,越是在这种关键时刻,就越是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否则一旦自己先露怯,那直接就会导致全盘皆输。   果然,那士兵见孟达一发怒,也不敢多说什么了,赶紧答应了一声,与另一个士兵一起放下吊桥,随后便准备下城楼去打开城门。   “慢!”孟达摆了摆手,面带笑容地说道,“文郡尉远道而来,路途跋涉,殊为不易,本校尉准备亲自下去迎接他们!”   说着话,孟达隐晦地使了一个眼神,便往城门下走去。城楼上差不多能有十几名士兵立刻聚了上来,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孟达背后,一起向城门处走去。   孟达很明白,眼下东门的守军,城上城下加起来足有近两百号人,真正能完全听命于自己,还不到五十个人。   如果就自己这么堂而皇之的去走下,万一有人在城门口起什么幺蛾子,那自己一定会极为被动。   所以保险起见,孟达还是决定带着心腹士卒一起下去,这样就算一会真动起手来,也不至于太过被动。   但事实证明,孟达由于心里有鬼,实在是太过于紧张了。   城下这些守军,虽然不排除有人心中怀疑,但凭借着东门校尉的身份,却没有一位士兵主动站出来质疑,让孟达很顺利地就来到了城门洞。   可就在孟达要指挥着士卒去开城门的时候,一个不和谐地声音突然出现了在了身后:“孟校尉,你想要干什么?”   城门校尉黄韬!   与孟达分管东门不同,这位黄韬确实整个成都城防的最高负责人,算得上是孟达的顶头上司。   按说这个时间黄韬早就应该回家休息,不应该出现在东门啊!   孟达不由得心中暗骂,但面对黄韬的询问,还不得不回答。   要知道在场这些士卒,有多一半都是黄韬的人。这要是黄韬一声令下,别说打开城门了,恐怕就自己都难逃一死。   孟达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头对黄韬恭敬地说道:“黄将军,这是刘州牧密令。此处人多嘴杂,不能名言,还请将军离再下近一些!”   黄韬轻哼了一声,倒也没多想,直接上前两步,把身子靠近孟达,冷笑道:“孟校尉,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孟达故作神秘地往两边看了看,上前一步,把头凑近黄韬的耳朵,轻声说道:“黄将军,属下想要说得就是……你去死吧……”   一听孟达这话,黄韬的眼睛顿时就瞪大了,刚想要往后撤,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孟达手中的匕首闪电般刺出,正中黄韬的小腹!   呃!   黄韬闷哼一声,身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孟达跟身进步,手中匕首丝毫也不含糊,又跟了两道。   噗!   如果说一刀下去,只是让黄韬重伤的话,那三刀下去,就彻底了断了黄韬的生机!   黄韬喷出了一口鲜血,两眼中全然是不可置信。   他实在是不能理解,自己只不过就是例行询问一下,这位昔日的得力部将竟会痛下杀手,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不过黄韬显然已经没有机会细想,随着血快速留出,黄韬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大脑也渐渐无法控制四肢的行动。   噗通!   黄韬强壮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直接倒下了地上,开始还蹬了几下腿,不过多久就彻底无法动弹,显然已经没有命在了。   哗!   在场的士兵顿时炸了锅了。   这一切本就发生在电光火石区之间,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第328章 城门洞开   0328 城门洞开;   其实在场的黄韬心腹不在少数。   上百位的守军之中,直接听命于黄韬的人就有半数以上。只可惜事发太过于突然,几乎就是转眼之间,黄韬就倒在了血泊之中,眼见就是活不成了。   如果说双方还在拉扯之中,那这些人上前帮助黄韬,自然是没有任何疑问。   可问题就在于,此时的黄韬已经倒地毙命,再上前与孟达争斗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一来是大家确实不知道所谓的密令,到底是真是假。   万一真得是黄韬抗命不遵,孟达替天行道,清理门户,那谁要是出手,谁就是同党无疑,没有人愿意去冒这个险。   二来是黄韬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   为了一个已故之人去开罪满脸杀气的校尉孟达,只要是头脑稍微清醒一点的人,就都不会去做这个赔本的买卖。   也是基于这两点原因,一时之间城门没有一个人敢说什么,只能听到一些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去打开城门!”孟达知道机不可失,赶紧招呼着几个心腹去打开城门。   孟达心中十分清楚,只要荆州军不进城,那说不准还会发生什么意外。只有把人放进城来,这事情才算是真正成功!   就拿眼前这一百多人来说,虽然短时间内将这些人震慑住了,可要不抓紧时间开城门,万一谁起了幺蛾子,那自己手中这十几号可未必就是对手。   那几名心腹显然也明白现在的处境,赶紧快步进了门洞,合力将门栓抬下来,各自抓住门环,往左右那么一拉,成都城东门就这么缓缓打开了。   文聘为了最大程度地控制城门,早就派了一小队兵马等在了护城河边上,见城门刚打开一个小缝的时候,这些兵马就一拥而上,直接撞开了城门,城门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中。   至此,成都城门洞开,借着星斗月光,就连成都的街道房屋都直接暴露在了文聘眼前。   呼!   文聘强压住激动的心情,深吸了一口气,提马就往城内走去。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文聘下令一万兵马驻扎在东门外,只带了一万兵马进入成都。   反正就以现在成都的兵力而言,用一万生力军来控制局面,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孟达虽然不认识文聘,但见到文聘一马当先,心里也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   见文聘率领兵马走近了,孟达赶紧上前深施一礼,叉手说道:“末将孟达,早就等候将军多时!”   文聘低头看了看孟达,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沉声说道:“孟将军的事情,本将军已经听永年说起过了。孟将军能够弃暗投明,报效朝廷,真不愧为一时之俊杰。待今日事毕,本将军必然上表天子,为孟将军表一个头功!”   听了文聘这话,孟达顿时大喜,脸上的笑容根本就抑制不住。   为什么在归顺朝廷这件事上,孟达能够与法正一拍即合?   归根结底还是两个人个觉得在刘璋手下得不到重用,希望通过归顺朝廷这样的投机行为,为自己换一个更好的前程。   所以在整件事情中,孟达最关心的就是自己归顺朝廷之后,会得到什么样的封赏。   现在有了文聘这句保证,孟达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就落了地了,赶紧又是向文聘深施一礼道:“既如此,那属下就多谢将军厚恩了!”   文聘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口问道:“眼下党务之际,还是要控制成都,擒拿刘璋!现在城内还有多少兵马?”   对于成都眼下的情况,孟达早就打听清楚了,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脱口答道:“成都城内的精锐,都已经派往了涪县、雒县方向。如今城内的可战之兵,不超五千之数。抛出一些老弱,真正的精锐最多只有三千人!”   “三千人?”文聘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很是平淡,因为这个数字与他预料的相差无几,“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那州牧官邸在什么方向,眼下抓住刘璋才是当务之急!”   “沿着这条大街一路向西,就能看到州牧官邸所在!三个多时辰之前,刘季玉刚刚组织一场宴饮,此时应当已经睡下了,将军立刻前去,想必能逮到一个正着!”孟达赶紧答道。   “头前带路!”文聘满脸都是跃跃欲试,提马就要和孟达往前走。   “孟校尉……他们这是……”孟达与文聘说了这么一通,终于有守城士兵忍耐不住,走上前主动开口询问。   孟达打眼看了看说话这人,也算是平时一位比较熟悉的下属,便给了文聘一个歉意的眼神,随后往前走了两步,环视着在场士卒,朗声说道:“诸位袍泽!既然你们已经看到,那孟某也就不瞒着你们!你们眼前的这一位,就是荆州军主将文仲业将军!”   “孟某已经决定归顺朝廷,报效天子!今日引天兵入城,就是要结束刘璋的割据统治,让大汉的旗帜,再次插上我们成都城头!   诸位与我孟达相处不少时日,不忍伤尔等性命,不要妄图阻拦,否则谁也保不住你们!”   嘶……   孟达这番话一出口,现场这些守城士兵顿时面面相觑。   之所以在孟达杀掉黄韬之后,这些人没有选择站出来,很大程度上就是以为城外是犍为郡的兵马!   现在可好,居然是引荆州兵入城!   一些从外地投奔而来的士兵,或许还没什么感觉。但一些蜀地土生土长的士兵,就对这些入侵的荆州兵很是反感了。   不过形势比人强,现在荆州大军已然入城,再多说一句,怕是就要人头落地。   成都城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没有必要为一条注定要沉的破船搭上自己的性命。   所以孟达这一番话,可以说是深入到了没一个守军的心中,就连方才那个上前的问话的,也悻悻地退了回去,文聘大军畅通无阻,直奔州牧官邸而去。   而此时的刘璋也正如孟达所说的那样,正在官邸内处于酣睡之中。 第329章 议往雒县   0329 议往雒县;   用晚膳的时候,刘璋邀请了几个心腹官员过府宴饮,来了兴致就多喝几杯。   以至于席宴刚散去没多久,刘璋就抱着两个美貌侍女倒头边睡,根本就听不到外界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睡了多久,朦朦胧胧间,刘璋就感觉有人在疯狂摇晃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根本无法安心,便极为不耐烦地睁开了双眼,几乎就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往自己面前看去。   就见站在自己跟前的,正是东州兵首脑吴懿,刘璋不由得就有些火大,用鼻子哼了一声道:“别动我!”   说着话,刘璋也就不去管吴懿,直接翻身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吴懿看到这一幕,额头上汗都下来了。也顾不上什么君臣礼节,直接端起塌边的一杯不知谁喝剩下的残酒,直接泼到了刘璋脸上。   凉酒猛然泼到脸上,直接就让刘璋打了也给纪灵,困意顿时退却三分,随之而来的确实雷霆暴怒:“吴懿!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有什么事不能明白再说?”   刘璋坐起身来,用手指着吴懿的鼻子骂道。   吴懿就像是没有听到刘璋说什么,根本没有接茬,而是用一种极为惊恐的语气,自顾自地说道:“主公!祸事了!祸事了!”   祸事了?   虽然刘璋依旧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吴懿那着急的表情,睡意顿时又减了三分,刚想继续追问,耳边却隐隐传来了喊杀之声。   这……   刘璋顿时睡意皆无,直接起身就从榻上跳了下来,完全无视了那两位侍女春光外泄,逼视着吴懿问道:“子远!到底发生了什么?城内为何会有喊杀声?”   “东门校尉趁夜打开了城门,荆州兵现在已经进城了!”吴懿不敢怠慢,赶紧如实说道。   荆州兵进城了?   听到了这六个字,刘璋只感觉天旋地转,完全不敢相信的耳朵。   “庞羲不是说,都已经把荆州军堵在涪县了吗?怎么会突然来了成都?怎么可能!”刘璋神色显得有些癫狂,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与在益州开疆拓土的刘焉不同,刘璋完全就是一个二世祖,基业都是从父亲手中继承过来的,根本就没有亲自经历过战争。   如果是荆州军兵临城下,刘璋或许还能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对策。   但眼下荆州军依然进城,直接就摧垮了刘璋脑海中最脆弱的那根神经,让他已经无法静下心来认真思考了。   “据说这支兵马是从犍为郡方向过来的,没有经过广汉郡,或许是瞒过了庞羲!”吴懿低着头,弱弱地说道。   在扶持世子刘循的问题上,吴懿与庞羲是处于同一战线的。   之所以庞羲能够成功率领主力离开成都,前往涪县设伏,根本离不开吴懿在背后的推波助澜。   所以面前现在这种突发情况,吴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城内的兵马呢?城内的守军呢?”   刘璋显然对吴懿的回答不满意,一把扯过吴懿的衣领,歇斯底里地咆哮道,“还有你!你在这干什么?你为什么不去抵抗荆州军!在这和我废什么话!”   “主公……末将刚接到消息,就率领城内最后的三千精锐前去迎敌,可惜对方人多势众,一战就败了!   余下的兵马还能抵挡片刻,末将就赶紧来通知主公!若是再不走,等荆州兵包围了州牧府,再想走就来不及了!”   嘶……   吴懿这一句话,就像是一盆凉水当头浇下,让刘璋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再也没有了生气的心思。   摆在刘璋面前的形势已经非常严峻了,如果再继续拖延下去,很可能就会落入荆州军手中,到时候别说生气了,连命还在不在都不一定了。   所以刘璋很清楚,就算是要兴师问罪,至少也要等到平安之后。在眼下这个关口,还是要仰仗吴懿这样的武将的。   刘璋松开了吴懿的衣领,往后退了两步,缓缓说道:“子远,当务之急,你可有何良策?”   “荆州军入城兵马虽然只有一万之数,但东门外还驻扎着一万兵马,就城中这三千残兵,显然是也已经无力回天了。所以末将斗胆建议,弃城而走!再图来日!”吴懿一咬牙,说出这番早就大好腹稿的话。   说实话吴懿心中还是比较忐忑的,毕竟放弃重镇成都,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一个弄不好就会让刘璋大发雷霆。   但让吴懿没想到的是,刘璋闻听此言,非但没有发火,反而显得异常平静,微微点头问道:“出城的话,去哪里你想好了吗?”   “雒县!”吴懿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脱口而出,“荆州军既然能打到成都城下,显然涪县庞羲那边,肯定是出了一些意外,肯定是不能再去了。荆州军能从犍为郡而来,那犍为郡的兵力显然也指望不上了。”   “纵观我益州全境,只有雒县张任手中还有一支精锐。主公只有前往雒县,拿到张任手中的兵马,再与涪县庞羲的兵马联合,此有机会重新夺回成都!若主公今日落入那文聘之手,我蜀地将再无未来啊!”   “张任……”刘璋稍一沉吟,便点了点头说道,“张任此人,惯于用兵,或许真能抵挡住荆州兵马!就去雒县!”   刘璋一锤定音。   吴懿顿时大喜,赶紧说道:“末将在后院已经备好马匹,主公快随我来!”   说着话,吴懿直接拔腿向门外走去。刘璋心中着急,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披,直接追着吴懿出了房门。   在卧房里刘璋还没有多大感觉,到了院落之中,刘璋才发现整座州牧官邸已经是乱作一团,那些丫鬟侍从哭叫着四散奔逃,有得还携带着府内的财物,全然已经大势已去的败亡之相。   刘璋心中隐隐涌出一丝悲凉,但来不及丝毫感慨,便被吴懿拉着就往后远走。   所幸因为乱做一团,竟没人注意到刘璋,两人极为顺利地到了后院,见到了吴懿早就备好的两匹战马以及几个装着干粮的包裹。 第330章 刘府女眷   0330 刘府女眷;   雒县地处蜀郡、广汉、犍为三郡交汇之地,三面环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再加上还有张任这样的上将手持重兵把守,抵挡住来犯的荆州兵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想到这里,刘璋莫名就有些心安,甚至为当初自己派张任把守雒县感到有些庆幸。   “子远,我们该如何出城?”刘璋上了战马,问一旁的吴懿说道。   “荆州军是从东门进来的,东门肯定是不行了。眼下只有雒县还有咱们的兵马,为了防止咱们去雒县,北门和西门肯定早早就被控住住了。所以是剩下南门一条路!”吴懿稍一沉吟说道,“咱们尽快过去,应该还有机会!”   刘璋沉默一下,缓缓点了点头。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除了听从吴懿,也确实是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两人催动战马,直接从后院出了府。   刺史府的后门对着一条小巷,平日里也没有多少人经过,现在城中一乱,小巷中更是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这就让刘璋和吴懿心中稍稍有了一些安慰。   时间紧迫,两人也不敢多做停留,直接出了巷尾,奔南门的方向而去。   成都南门的方向,正对着蜀郡腹地。   只要能出了南门,那真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任谁也找不到半点踪迹了。   大街上很乱,到处都是打着火把的士兵,也分不谁是荆州兵,谁是蜀军。   所以这两位是根本不敢露面,那真是哪黑在哪走,哪暗在哪走,小心翼翼地摸到了南门附近。   “且慢!”就在两人准备接近南门的时候,吴懿突然勒住了战马,语气显得极为挫败,“主公,咱们来迟了?”   来迟了?   刘璋赶紧抬头向前看去,就见南门城门半掩着,门洞前只有五六个兵卒在来回巡逻,守卫显然极为松懈。   但不远处已经有一支几百人的队伍,正奔着南门方向而来。   如果南门城门是敞开着,说不定还能一鼓作气直冲过去。   但现在这种情况,明显已经来不及了。   冒险为之,大概率就正好冲到人家面前,白白让人家包了饺子。   “子远……现在怎么办?”刘璋明显有些慌了,不似方才那样沉稳。   这要是逃不出去,被荆州兵生擒活拿,刘璋真不敢想象自己会遭遇些什么。   吴懿虽然算不上什么良将,但好歹也是带过兵的大将,远比刘璋这样的温室花朵冷静地多,皱了皱眉,缓缓说道:“主公,看这样子你我无法出城了,暂且只能在城中躲避了!”   “躲避?”刘璋把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般,无奈地说道,“这时候府里面肯定已经被荆州兵抄了,那几处密室早晚会被他们发现,还有什么地方能藏?”   “我在城中还有一处密室,本来是打算安置外室的,没有别人知道。咱们就先到那边躲避一段时日,等到风头过去,再偷偷出城去雒县!”吴懿略有些尴尬地说道。   刘璋看了吴懿一眼,没有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毕竟都已经是这个节骨眼了,刘璋还能说什么?自然是先保住性命要紧!   “主公请随我来!”吴懿见刘璋同意,便调转马头,直奔城郊的密宅而去。   ……   “刘璋人呢?”   在刺史府的正厅之上,文聘猛得一拍桌案,用凶狠地目光扫视着下面众将,声色俱厉地说道。   对于文聘而言,攻下成都只能阶段性胜利,只有生擒刘璋才算彻底打赢西川之战。   不然跑了刘璋,那就纵虎归山,到时候又不知道该搅动起多少风波,又要死多少将士!   文聘掌兵着一年多以来,带兵四处征伐,声威日重,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投靠刘表的新兵了。   此时发作着雷霆之怒,吓得阶下众将唯唯诺诺,没人敢出一言已复。   “谁是第一个抵达刺史府的?站出来!不要逼我点出你的名字!”文聘见没人搭茬,便主动开口问道。   主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然也不敢继续装傻,一位身披盔甲的校尉站了出来,到文聘案前叉手施礼道:“将军,是末将第一个率兵到达,只是当是刘璋就已经……”   “不要解释!我只听结果!你抓到刘璋了吗?”文聘直接打断了校尉的话,冷冰冰地说道。   校尉一滞,缓缓垂下了头说道:“没有,让他跑了!”   “下去,自己领二十军棍,好好反省一下为什么让刘璋跑了!”文聘毫不犹豫地说道。   校尉愣了愣,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赶紧想文聘施礼道:“多谢将军!”   一般在军营之中,真正的惩罚,那至少也是三十军棍起跳。   如今文聘只要求二十军棍,完全就是小惩大诫,算不了什么。   校尉转身退出了大厅,但文聘脸上余怒未消,显然是还不解气,目光依旧在众将脸上扫视。   阶下这些校尉、骑督一个个恨不得把头埋到衣服里面,生怕文聘注意到自己。   好在文聘不是什么那种肆意妄为的昏庸之将,虽然心中依然生气,但终究还是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决定,只能冷冷地说道:“所有人!带你们本部兵马,在城中仔仔细细搜索!就算把整个成都城翻过来,也要抓到刘璋!如果要我知道,刘璋在你们谁的手中跑了,别怪我军法无情!”   “喏!”这些将领一个个如蒙大赦,齐刷刷应答了一声,便纷纷转身往大厅外面走。   而也就在此时,文聘所带领的副将程畿,迎着这些人走近了大厅,目不斜视地走到文聘面前,叉手说道:“将军!刘璋府内家眷已经全部在聚拢到了后院,末将想来请将军过去!”   “哦……好,那就一起去看看!”见来者是程畿,文聘的脸色明显好看了许多,冲程畿微微点了点头,便起身和程畿一起,直奔后宅而去。   过了三进院,在一片空地上,聚着少说也得有上百人,基本上都是女眷。   周围至少有一百多荆州军将士,跨着兵刃,虎视眈眈地看着这些女眷,搞得这些大姑娘小媳妇想哭也不敢哭,想动也不敢动,战战兢兢地等候着命运的宣判。 第331章 吴氏夫人   0331 吴氏夫人;   文聘看着眼前这些刘府女眷,暗暗叹了一口气,神情显得有些遗憾。   之所以要手下兵卒将女眷们聚拢到一起,可不是为了看这些大姑娘小媳妇长得好看不好看,而是要找一找这其中有没有刘璋的子嗣。   万一能侥幸抓到刘璋的嫡子,那也就抓住了刘璋的小辫子,不愁这刘璋不现身。   毕竟像刘璋这样割据一方的诸侯,肯定对继承人的问题非常重视,因此就会格外注重对于嫡子的培养。   尤其是到了刘璋这个岁数,可以说是在继承人身上花费了半生心血,绝不会轻易放弃。   但看着架势,在场年龄最大的男性,也不会超过十岁,显然没有刘璋继承人的存在。   但文聘还是有些不死心,往前跨了俩步,目光从这些刘府女眷身上扫过,沉声问道:“刘璋在哪?”   在场这些女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把目光集中在了一个年龄稍长的贵妇身上。   “你是何人?”文聘的目光随之看去,两眼中露出一种摄人的目光。   这贵妇虽然衣着华丽,但明显是久居内宅,养尊处优,从未经历过什么风浪。   而像文聘这种百战将帅,不说眼中藏着刀山剑海,至少也裹着千层煞气,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所以被文聘这么一盯,贵妇双腿直接就打起了摆子,涂着一层厚厚脂粉的腮帮子不断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是刘州牧的夫人,将军有什么想问的,问她就对了!”   就在贵妇惊恐万状的时候,忽然一道平静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让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贵妇猛然回过头,用一种极为怨毒的目光看向那说话之人,“小贱人,你……”   周围的这些女眷,目光中也都是一种复杂之色。   文聘皱皱眉,直接向那说话之人看去,开口问道:“何人说话,站出来!”   与其余女眷不同,听了文聘这话,方才说话的女人不慌不忙,直接排开众人,缓缓走到文聘面前盈盈下拜,轻声细语道:“妾身吴氏,拜见将军。”   “吴氏……抬起头来!”听到这个女子的声音,文聘忽然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下意识开口说道。   “小女子相貌丑陋,不敢冒犯将军虎威!”   女子依旧没有抬头,而是用一种柔弱的声音说道,给人一种委屈巴巴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但就是能够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和怜惜感,文聘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说道:“无妨,你尽管抬起头来!”   听文聘这么一说,吴氏才缓缓抬起头,看向了文聘。   两人这么一对视,文聘全身上下就像是过电了一般,眼睛再也无法挪动半分。   这是何等漂亮的一个女人!   无论眉眼身段,那真是多一分则多,少一分则少,就仿佛是一块美玉般浑然天成,让人忍不住想要放在手里把玩。   尤其她眉宇间那种淡淡的哀伤,更是有让人把她搂在怀里的冲动。   文聘自问还是一个钟情的丈夫,与发妻成婚近十载,从未有过再娶的念头,也没有对谁家的姑娘动过心。   但见到眼前这位吴氏的第一眼,文聘心中那道坚固的堤坝彻底崩塌了。   文聘明白,他可能无法再坚守住对于发妻的承诺了。   “你……也是刘璋的姬妾?”文聘强稳住心神,隐约带着些不甘,却有有些期待地问道。   “妾身……”吴氏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和文聘解释。   这下刚才的贵妇来劲了,直接往前迈了一步,献宝似地说道:“将军,这小贱人是寡妇,她是那个死鬼刘瑁的妻子,这么多年一直孀居在府中白吃白喝。要不是冲着他哥是吴懿……我……这……”   面对文聘严厉的眼神,贵妇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不敢再多说什么,低着头退了回去。   刘瑁?   文聘稍一思索,就明白了这层关系。   当年益州牧刘焉有四个儿子,长子刘范次子刘诞都为西凉李傕所害,只剩下三子刘瑁四子刘璋逃入蜀中。   如此一来,刘瑁就成了顺位继承人。可不就之后刘瑁病逝,刘璋这才等到了即位的机会。   如果这贵妇所言不假,那眼前这位吴氏夫人,应该就是刘瑁的遗孀。   想到此处,文聘顿时更是对吴氏多了几分怜爱。   一个人孤苦伶仃不说,这么些年寄人篱下,日子肯定也不好过。   唉!   文聘心中暗叹了一声,又重新看向了吴氏说道:“你是吴懿的妹妹?那你知道你兄长和刘璋在什么地方吗?”   吴氏贝齿轻咬,摇了摇头说道:“将军,妾身平时也不怎么出门,家兄如果有什么事情,都会主动联系妾身。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家兄并没有联系妾身。”   嗯……   文聘沉吟半晌,扭头对身边的士兵下令道:“除了这位吴氏夫人,其余所有人都押回内宅,看押起来。不得随意欺侮,但也不能让他们离开庭院一步!”   “喏!”   在场的士兵虽然齐声应答,但听到文聘这道命令,现场的气氛却一下子变得暧昧了起来。   文聘作为一军主帅,对于这些战俘自然是予取予夺。   现在文聘下令押回其他女眷,却独独留下这位吴氏夫人,这奇怪的操作到底意味着什么,不由得很容易就让人想歪。   但文聘毕竟是主将之威,没有人敢说什么,只能强忍着那种暧昧的笑意,压着那些其余的那些女眷往后宅里面的走。   “将军……你这是……不可啊……”程畿迎了上来,低声对文聘说道。   要知道军法十七禁五十四斩,可是有明文规定。   临阵收妻,凌虐妇女者,当斩之!   虽然很多时候贯彻地不是那么彻底,但文聘以主将之尊,传出去毕竟是好说不好听!   所以程畿上前提醒,倒也是好心。   谁想到文聘根本就没理睬,直接摆了摆手,毫不客气地说道:“不要多说什么,直接把她送到我的卧房!今晚我们就在府中下榻!” 第332章 姗姗来迟   0332 姗姗来迟;   想当初武王伐纣之时,为了提高军队整体战斗力,太公姜尚便定下十七禁五十四斩,以此来整顿军纪,这才有了后来牧野之战代商兴周。   此后这军纪便为历代所沿用,广泛在军旅之中推行。   在这十七禁五十四斩之中,除了抗令不遵、临阵脱逃之外,最为人所不齿的,便是凌辱妇女、临阵收妻,堪当杀头之罪。   文聘掌兵虽然不算太久,但对于这最基本的军规军纪肯定是烂熟于心。   虽然身为领军主将,就算真犯了军法,也没有人敢说砍文聘的脑袋。   可这种事情……毕竟是好说不好听……   程畿是真的有些弄不明白,平日一向英名果决的文聘将军,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   这女子相貌固然出众,可以因此背上污名,犹如白纸点墨,真的值得吗?   程畿心中虽然有万般疑惑,但文聘命令已下,军令如山,不得不从。纵是有千般不愿,那也没什么可说的,只能是遵命行事。   “喏!”程畿不再多说什么,直接插手施礼道。   文聘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今夜大家加紧巡逻,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就算是掘地三尺,把成都城翻过来,也不要把刘璋放出成都!”   “明白!”程畿听文聘这么说,嘴上虽然答应着,但还是有些暗暗撇嘴。   毕竟你自己搂着美女,在温柔乡中想见,然后你让手下的士兵玩命去干这个,去干那个,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尴尬……   文聘又深深看了程畿一眼,便转身往前厅走去。   为了表示对于刘璋这位益州牧的尊重,荆州兵占领了州牧府之后,并没有入侵内宅,大队人马几乎都驻扎前院。   哪怕是身为主将的文聘,也只是在前厅找了一个小屋,作为临时休息的卧房。   一会儿这位吴氏夫人,就要被送到这个小卧房去。   文聘这么一走,周围这些士卒也都动了起来,用兵刃驱赶着这些女眷往内宅走去。   不大一会儿,就只剩下吴氏夫人与程畿两个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程畿是真的有些发懵。   程畿就是在思索,方才文聘离开的时候,那个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有些什么话不便于直说,只能选择这种暗示的办法?   程畿沉吟片刻,眼珠一转,目光便落在了一旁楚楚动人的吴氏夫人身上。   难道说……仲业的将军的意思,是要让吴氏夫人先沐浴一番?   很多时候,人们只要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往往就会做出错误的判断。   比如现在的程畿,认为自家主将想要和吴氏夫人共度良宵,便下意识顺着这个思路去考虑问题,最终就得出了这么一个尴尬却又香艳的结论。   这个……   程畿站在原地,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虽然汉末三国时期,男女之间还没有南宋时的礼教大防,但同样也没有开放到一个陌生男子监督一个陌生女子的地步,更何况这个陌生女子还是自家主将看上的女人。   这可如何是好?   饶是程畿久经战阵,一时间也有些为难。   如果可能,程畿是真想转身就走,一秒钟也不想多呆。但主将的命令已下,不遵便是抗命,那可是妥妥的杀头之罪!   所以就算程畿的心中再抗拒,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凑。   “这位夫人……不知……你平日里可有随身伺候的婢女?”程畿脸色微微有些泛红,故意压低了声音问道。   “婢女?”吴夫人先是一愣,便缓缓点头说道,“妾身在府中地位虽然不高,但好歹也是刘州牧的嫂嫂,平日里还是有几个人伺候的。不知将军的意思是?”   “咳咳……”程畿干咳两声,尽力用一种极为自然地语气说道,“夫人你方才也听到了,我们仲业将军想要召见,所以还希望夫人先返回住处,着婢女伺候沐浴一番,更换衣服,末将再领夫人去见我家将军!”   “沐浴……”吴氏夫人本来还有些疑惑程畿欲说还休的样子,结果听程畿这么一说,脸色顿时也红了起来,赶紧把头一低,不敢去看程畿。   半晌,吴夫人才用一种蚊子般的声音说道:“全听将军吩咐!”   “那好!夫人请吧!”说完这番话,程畿长出了一口气,对吴氏夫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吴氏夫人也没有扭捏,直接转身向自己住所方向走去,程畿带着两名亲卫随后跟上。过了两个跨院,来到了一座相对朴素的宅院。   “将军请在此稍后,妾身去去就回!”到了宅院门口,吴夫人一脸歉意地说道。   “好说……好说……”程畿越显尴尬地点了点头,转身就站在了门口,目送着吴氏夫人进了宅院。   ……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   文聘在卧房中来回踱步,显然等得是有些不耐烦了。   从后宅到眼下这个卧房,前后不超过六百步,正常的成年男子倏忽可至。   就是女性走得比较慢,那半盏茶总归也到了吧,这怎么一个多时辰过去了,还是不见程畿的影子?   这两个不会是互相看对了眼,然后感情爆发,到小树林里面交流感情去了吧?   想到这里,文聘知道不能再干等下去了,直接转身打开房门,刚想要迈步往出走,扭头正看见程畿带着吴氏夫人来到了门口。   “禀将军!吴氏夫人带到!”程畿见文聘就站在卧房门口,赶紧走了上来,给文聘叉手施礼。   文聘看了看程畿,又看了看一旁的吴氏夫人,双眉不由得皱了皱,没好气地说道:“程畿……这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你们俩干什么去了,怎么去了怎么久?”   这个……   程畿脸色一变,赶紧解释道:“启禀将军,末将思虑吴氏夫人要侍奉将军,便让她先回到住处沐浴更新,待梳洗完毕,这才带她过来面见将军。除此之外,绝无其他交谈!”   程畿说着话,额头上冷汗到要出来了。   这可是文聘将军看上的女人,这要是被文将军误以为自己和吴氏夫人发生了什么,那自己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第333章 娶你过门   0333 娶你过门;   沐浴更衣?梳洗打扮?   听了程畿这话,文聘愣了愣,这才扭过头,仔细打量了吴氏夫人一番。   就见这吴氏夫人,穿着打扮确实和方才有所不同,整个人看起来明亮了许多,头发也有些湿漉漉的感觉,显然是刚刚出浴不久。   这……   文聘顿时一阵无语,无奈地瞪了程畿一眼,轻咳一声说道:“罢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   “喏!”程畿见文聘没有追究的意思,顿时如释重负,赶紧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夫人……请进吧……”文聘也不再去理会程畿,把身子往旁边一侧,对吴氏夫人说道。   吴夫人抬头看着文聘,轻轻抿了抿嘴唇,点点头,迈着轻柔的步子缓缓走近了文聘的卧房。   文聘随后也回转屋内,将房门紧闭。   听到房门响动,程畿挺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便回身对门口站岗的两名文聘亲卫说道:“你们两个,离门远一点站着,别紧贴着门口。”   “呃……”   两名亲卫显然一愣,有些迷茫地看着程畿,不明白这位程将军到底是什么意思。   毕竟在哪里都是站岗,站在门口和离远一点,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你们呐……”程畿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们就不怕一会儿听到设么不该听的声音吗?”   他这个……   两名亲卫年纪虽然多不大,看起来还没有成亲,但丝毫也不妨碍他们理解程畿的言外之意,顿时如梦方醒,赶紧想程畿道了一声谢,快步离开了卧房门口,走出十几步站定,眼神中不自觉流落出些许的暧昧。   程畿无奈地笑了笑,摇着头离开了。   对于门外这些小动作,文聘自然是全然不知。   此时的文聘正在灯下,看着眼前面带羞涩的吴氏夫人,心中忍不住赞叹。   都说灯下观美人,就算是平日里相貌一般的女子,在灯下去看,都会平添几分妩媚,更何况是吴氏夫人这种天生的大美人,简直就是让人把持不住。   文聘摸着良心自问,自己有那么一瞬间,是真的想抱着吴氏夫人上床,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一番胡天黑他,好好发泄一番,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不过最终这股冲动,还是被文聘凭借强大的抑制力,死死地压制住了。   “将军?”看着文聘始终坐在那里看着自己发呆,吴氏夫人忍不住提醒了一声。   不论你是要我脱衣服,还是要我帮你脱衣服,还是要怎么,你至少先说一句话啊,这样干愣着算怎么一回事呢?   “呃……吴夫人……”文聘点了点头,有些欲言又止,“有些事,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将军但说无妨,妾身已经做好准备了。”吴氏夫人轻咬着下嘴唇说道。   在这晚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这种领兵主将和阶下囚的悬殊身份,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吴氏夫人是个聪明人,虽然不怎么情愿,但形式比人强,就算不情愿又有什么办法呢?   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只能尝试着接受了。   文聘听吴氏夫人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再拘束,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夫人你如此通情达理,那有事,文某也就直说了。我希望可以向你们吴氏提亲,迎娶夫人你过门……”   呃……   文聘这话一出口,屋内的气氛顿时就僵住了,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在空气中涌动。   吴氏夫人直接就愣住了。   原本在吴氏夫人的预想里,这位文聘将军之时蜀中的过客,即便是他攻克了蜀中,当今天子早晚也会派新任益州刺史上任。   今晚两人之间的缘分,也不过就是逢场作戏罢了。   这位文聘将军想要唱戏,那自己也就只能陪着演戏。   可吴氏夫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身材魁梧,年少有为的青年将军,竟然会说出“迎娶”这两个字。   这可是一生的承诺。   即便是娶过门为奴做妾,至少也说明在这位年轻的将军心中,不只是玩玩那么简单。   一时间,吴氏夫人的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午后。   那个叫做刘瑁的翩翩少年,第一次迈进了吴家的大门,从此自己便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嫁作了他人妇。   婚后的岁月虽然是甜蜜的,但也是短暂的。   不久之后,刘瑁就因病去世,自己便成了人人嫌弃的寡妇,寄人篱下,勉强度日。   可现在,自己那颗冰封的心,竟然隐隐有了一丝裂缝。   迎娶?   自己一个阶下囚,真得能登堂入室,成为这位将军的夫人吗?   吴夫人不敢再往下想,她的双颊不由得又泛起了一阵红晕,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吴夫人……你千万别误会……我不是真想对你如何。我只是想让你配合我一下,咱们一起把你兄长吴懿找出来。”文聘显得有些慌乱,连连摆手说道。   啊?   吴夫人脸色瞬间变了几变。   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吴夫人不想委身于文聘,可听到文聘这句话之后,竟隐隐有些失望。   就像你心中的某种期待突然落空,那种失落感,真的不是几句话就可以形容的。   “配合?如何配合?”   吴氏夫人毕竟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虽然心情翻涌,但还是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缓缓问道。   文聘赶紧说道:“夫人想必你也知道,刘璋逃脱,迟迟没有下落。你兄长吴懿,身为刘璋亲信,多半会有刘璋下落。所以只要能找出你家兄长,多半也就能找到刘璋。”   “只要能拿刘璋归案,到时你吴氏一族,在天子面前便是头功!刘璋一脉虽为皇亲,但没落已经成为定居,你们吴氏有何必与刘璋陪葬呢?   只要夫人你愿意配合我,让你兄长主动说出刘璋的下落,那就可以保你们吴氏一族无罪。”   “不然日后到了天子驾前,实在没有保吴氏一族的理由!”   “这……全凭将军做主……”听了文聘这一番话,吴夫人沉吟片刻,最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第334章 一碗素面   0334 一碗素面;   “子远,现在什么时辰了?”也不知昏昏沉沉了多久,刘璋就感觉嗓子眼像着火一样干热,翻身就要坐起来,下意识地问道。   “主公!已经快到午时了!”吴懿赶紧凑了过来,手里端着这个水瓢,递到刘璋面前说道,“这地方末将也有一段时间没来了,才发现已经没有什么水粮了。这是末将刚到外面的井里打得,您先凑合喝一点。”   刘璋看着吴懿手中那破破烂烂的水瓢,下意识就皱了皱眉,心中很是不情愿。   要知道刘璋平素的里用得餐具器皿,不说是金珠玛瑙,翡翠镶成,那也是都是价格不催的好物件,何等用过这种农家院里的水瓢?   但刘璋一来想到眼下的处境,二来也决定是饥渴难耐,咬着结过水瓢,猛得喝了一大口。   清冽的井水顺着刘璋的嗓子眼往下一淌,刘璋顿时感觉舒服多了,思维也变得活跃了起来,开始忧心自己的境遇。   “子远啊!街面上现在怎么样了?咋们什么时候能出城?”刘璋有些焦急地说道。   吴懿这个藏身处的确隐秘,一时间不必担心被荆州军发现,但总这么藏下去,决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啊!   “昨夜荆州军彻夜搜查全城,弄得全城上下人心惶惶,如果现在冒险出城,无异于自投罗网,只怕我们要在这里躲藏一段时间了!”吴懿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两位,那平日里在成都城算得上是最尊贵的主,现在让他们像阴沟里的耗子一样,夺藏在这无人密室,真的是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还有躲藏一段时间?”刘璋听了这话,两道眉毛都纠结在一起了,揉着独自抱怨道,“现在这地方连点吃得都没有,还没等荆州军找到这里,咱们就要先饿死了。”   理论上在雒县还有刘璋几万大军,只要能到了雒县,刘璋就还可以继续呼风唤雨。一想到那样的日子,刘璋多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呆住了。   “主公……情势比人强,千万不要心急。一旦泄露了行迹,那可就再也走不了了。”   相比之下,吴懿表现得还算冷静,“末将先出去找一些口粮,带回来给主公充饥,只要我们能撑过一段时间,以后就还有机会!”   刘璋毕竟还没有到癫狂的地步,听吴懿这么说,也只能点了点头,同意了吴懿的说法。   吴懿见安抚住了刘璋,心中稍定,又重新门外打回一些井水放在刘璋面前,便转身出了大门,打算去购买一些干粮扛过这几天。   此时的吴懿自然是脱下了往日的华服,换上了一身毫不起眼的粗布短衣,脸上也故意摸上了一些泥土,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因战乱而无家可归的难民。   吴懿这处宅院,地处相对偏僻,周围虽然有一些住户,但并没有来回巡逻的官兵,看起来还算是比较安全。   但就眼下这种局势而言,吴懿哪敢有丝毫的放松?   好在吴懿从军多年,心理素质要异于常人,走在街上还能勉强保持神态如常,不过分引起别人的注意。   顺着街面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接近了成都的主城区,人流也开始变得密集起来,各种小商小贩的叫卖声不断传来。   周围人这么一多,吴懿脚步便有些轻快起来,闪身形就进了街边一家卖粮食的店面,掏出随身携带的一点铜板,招呼店主打包了一些馒头、馍馍之类的便携干粮,往腰间这么一盘,转身往外就走。   出了店面,吴懿不敢多做停留,迈步就往回走。   可还没走出几步,一阵莫名的香气就慢悠悠地飘进了吴懿的鼻子,一下子就让吴懿的两只脚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迈不动步子。   从昨夜荆州兵进城,到现在少说也要有八九个时辰了,吴懿是滴水未进,腹内早就是空空如也,饿得咕咕乱叫了。   只不过吴懿一直都是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所以没有感觉自己有多么饥饿。   可此时这香味往鼻子里面一钻,那真就有如是天雷勾动地火,一刻钟也等不了了。   吴懿顺着味道这么一看,见这香味的来源,不过就是街面的一个面摊。在摊上吃面的,都是些穿着粗布短衣的平民。   要是放在平常,吴懿只怕是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可此时腹中饥饿难耐,吴懿竟有些挣扎了起来。   最终吴懿还是放弃了抵抗,眼看着四下没有巡逻的官兵,便深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来到面摊上,掏出仅剩的几个铜板,尽量压低着自己的声音说道:“来一碗素面!”   这面摊生意还算不错,摊主肯定没心思去理会来人是谁,直接答应一声,收了钱招呼伙计给吴懿上了一碗素面。   为什么叫素面?   就是因为清汤寡水,除了面就是汤,最多能飘上一点油花,半点肉的影子都没有。   吴懿在蜀中手握大权之前,那是绝对的富家子弟,平日的饮食都极为讲究。   那不说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草壳里蹦的应有尽有,那也是山珍海味应有尽有,什么时候吃过这种廉价的东西?   但此时的吴懿看着眼前这碗面,却比往日任何美味珍馐都倍感亲切。   吴懿先是喝了一大口汤,然后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一碗面,要不是有些烫嘴,似乎面汤都是一口不剩地喝完。   吃完了面,驱散了身上的饥寒,吴懿看着这碗面汤,又看了看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心情忽然有些复杂。   就在昨天夜里,自己还是手握益州大权的将军,高高在上,受万人敬仰;   可瞬息之间,自己便跌落尘埃,与平日里自己瞧都不会瞧一眼的平民坐在一起吃饭!   人生际遇,还真就是这么大起大落!   唉!   吴懿虽然心中烦闷,但是不敢久留,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便要起身往后走。毕竟在外面多待一分就多一分凶险。   可吴懿刚一起身,却听得邻桌有两人谈话,顿时就引得吴懿停住了脚步。 第335章 形势有变   0335 形势有变;   “哥哥,你听说了吗?刚进城的那位文聘将军,已经去吴家提亲了!”   “吴家?哪个吴家?”   “咱们成都还有哪个吴家?肯定是吴懿吴大将军的府上啊!”   嗯?   就这短短三句话,犹如一道晴天惊雷般,正中吴懿的天灵盖,让吴懿一下子呆在了当场。   文聘到吴家提亲?   他是为谁提亲?   吴家现在没有待嫁的姑娘了啊?   虽然还有一个小侄女,可今年不过六岁的年纪,文聘总不能要娶一个小娃娃吧?   就这一时间,千头万绪涌上吴懿心头,他在心中猜想了无数种可能,还是想不通文聘上门提亲到底是一个什么路数。   挣扎良久,吴懿还是回转身,来到邻桌正在闲聊的那两位面前,微微拱手,颇为客气地说道:“两位仁兄,适才在下听二位说文聘将军到吴家提亲,不知道这位文聘将军是想要求取吴氏哪位姑娘?”   听吴懿这么一问,其中一个比较年轻的男子顿时喜上眉梢,洋洋得意地说道:“这事你问我,那还真算是问对人了!我刚从吴府那边回来,眼看着文将军让人拿着聘礼,一箱一箱往里抬,看着就让人眼馋!”   另一人点了点头,也颇有些感慨地说道:“要说这吴家也真是幸运,就凭一个女儿,就能保一世富贵!这文聘是天子驾前爱将,居然就喜欢上了这孀居的女子,真是上天眷顾啊!”   嘶……   听到这里,吴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这两位没有指名点姓,但就从这“孀居”二字上就不难判断,这一定是指自己那个嫁入刘家的妹子。   “二位,我是乡下人,莫要诳我!”吴懿一脸难以置信地说道,“吴氏族人,只要吴懿将军的胞妹孀居在家,难道这文聘将军要求取的,竟是此人?”   “不错!”年轻男子直接给出了肯定答案,“当年君郎公为刘瑁求取吴氏小姐的是时候,排场搞得那么大,整个成都没有不知道的!错不了,就是她!”   “嘶……好……多谢二位仁兄了!”吴懿没再迟疑,稍一拱手,便转身离开,直奔吴府方向而去。   此前吴懿是绝对不敢回家的,但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吴懿不弄清楚,绝对是寝食难安。   虽然那两位说得言之凿凿,但不亲身验证一下,吴懿还是难以相信。   毕竟这是关乎自己身家性命的大事,容不得有半点的马虎。   到了自家门前,吴懿没敢贸然现身,而是藏在人群之中,远远地观察。   此时吴府门前依旧聚集着大批的围观群众,吴府门前至少有上百位官兵列立两厢,手里面都按着刀剑,防止这些群众靠近。   看这个架势,文聘应该还在吴府中没有出来。   站在人群中等了能有一盏茶的时间,吴府大门终于打开,吴懿就见自己老父亲和文聘手挽着手,一脸亲热地走了出来,也不知道在小声嘀咕着些什么。   走到了大门外,文聘又向吴老爷子深施一礼,便带着全部士兵离开,没有半点派人留守的架势。   直到文聘带着人消失在了街角,吴老爷子这才收回目光,笑呵呵地看着面前的围观群众说道:“感谢诸位对我们吴氏的关心,婚事已经定下来,等到小女出嫁那天,还请各位都来捧场!今天就先散了吧!”   听到吴老爷子都这么说了,这些围观群众稍一起哄,也就该干嘛干嘛了。   吴懿隐身在人群中,没敢轻易现身,而是随着人流离开了大门之后,直接转到了吴府的后墙外。   为了不引起更多的人注意,吴懿连后门都不敢走,直接一纵身,手搭墙头跳进了院内……   毕竟是自己家的院子,熟门熟路,吴懿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摸到了父亲所居住的院子,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入。   “你来得到挺快!”   突然听到背后有人说话,吓得吴懿直接就是一激灵,猛回身才发现自己的父亲就坐在堂上,笑呵呵的看着自己,显然早就料到了自己会来。   “父亲!孩儿不孝,给家里添麻烦了,请父亲责罚!”吴懿赶紧站起身来,给父亲深施了一礼。   如果不是出了这件事,吴懿是断然不敢回家的,也断然不好意思回家。   毕竟有刘瑁那层关系,自己又是东川军统帅,刘璋近臣,文聘是完全没有理由放过吴氏的。   自己拍拍屁股和刘璋跑了,剩下的这些吴氏族人可就没有好日子了。   出于这层考虑,吴懿对于自己的父亲,对于整个吴氏都是心存愧疚的。   “哼!”吴老爷子用鼻子哼了一下,根本就没接吴懿这一茬,而是淡淡地说道,“既然走了,怎么又回来了?听说你妹妹的婚事了?”   “对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文聘真要娶她?”   听父亲主动提起此事,吴懿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赶紧上前说追问道。   “不错!”吴老爷子点了点头,眉宇之间也带着一丝庆幸,“昨天成都一破,我就以为咱们吴氏要给刘家陪葬了。谁知道今天一大早,那文聘就带着聘礼上门,说是昨夜在刘府女眷之中,相中了你妹妹,非要娶她为妻!”   “他真这么说?”听父亲也这么说,吴懿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心思也不由得活泛了起来。   之所以要和刘璋一起逃亡,那是因为吴氏的利益是与刘氏捆绑在一起的。只有刘氏不倒,才有吴氏的富贵。   可如今文聘主动示好吴氏,若是能成功搭上文聘这位天子面前的新贵,就算没有了曾经的权势,至少也能保住富贵,总要比跟着刘璋逃亡好上太多了。   虽然在雒县还有张任的一支精锐,看起来还能卷土重来都机会。   但益州四郡已陷其三,只剩下雒县一支孤军,又能掀起什么样的风浪呢?   如今成都已经落入天子之手,那刘璋无论是道义还是大势上都没有了优势。此前是没有办法,只能跟着刘璋一条路走到黑。   可眼下文聘这样的朝廷新贵主动抛出橄榄枝,那自己有何必要跟着刘璋冒险呢? 第336章 欲擒刘璋   0336 欲擒刘璋;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像是杂草一样开始在吴懿的脑海中疯涨。   为什么当年的吴氏,能够从成都二三流家族,一跃成为益州顶级豪门?   无非就是因为吴氏的女儿被当时的州牧刘焉的看中,嫁给了刘焉最看重的儿子刘瑁。   刘瑁死后,吴氏又迅速抱紧了刘璋的大腿,这才得以保全富贵。   如今的场景,与当初何其相似?   同样的贵人临门,同样的求取吴氏的女儿,难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保佑着吴氏?   想到这里,吴懿心中那杆天秤已经开始倾斜。   但吴懿并没有仓促表态,而是谨慎地看了父亲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父亲,那对于这件事,不知道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老爷子呵呵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摇头说道,“我老了,说话不算数了。现在你才是吴氏家主,吴氏的未来该要如何发展,还得你是这个家主来决定!”   “这……”吴懿见父亲是这个态度,也就是不再隐瞒,坦然说道,“父亲,刘瑁病故也有几年的时间了,这些年小妹孀居家中,孤苦伶仃,生活很是不便。   如今有人愿意迎娶小妹,对方都是朝廷重将,身份地位匹配小妹绰绰有余,那我这个当哥哥,实在是没有理由拒绝。”   “更何况,当年天子入荆州才一年有余,不但收复荆襄,更是打下益州,确实有光武遗风,实在是中兴之主。我吴懿食汉室俸禄,自然不愿意从反叛之臣,所以……”   吴懿停顿了一下,没有说完,但他相信父亲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果然老爷子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那也就是说,你愿意带领吴氏归顺朝廷了?”   “是的!”吴懿重重点了点头,目光中落出坚定之色。   “那刘季玉那边,你打算怎么办?”得到了蔡瑁肯定的答案,老爷子缓缓坐了下去,淡淡地问道。   “嗯……之前我们藏身在城郊一座密宅,等见了文仲业之后,让他引荆州兵前去……围捕,这也算是我们吴氏的投名状!”   毕竟是背叛旧主,在说到“围捕”二字的时候,吴懿的脸色还是有些不自然。   “好!吴将军深明大义,真乃是我辈楷模!”   吴懿话音刚落,还没等吴老爷子说什么,一阵鼓掌声突然从屏风后面响起,紧接着一个陌生的男声从屏风后传了出来。   本来背叛旧主就是一个挺紧张的事情,吴懿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出,直接吓得吴懿一个激灵,差点没原地蹦起来。   “你是何人?”吴懿深吸了一口气,强压心中的疑虑,扭头看向从屏风后走出的男子,充满警惕与怀疑地问道。   吴懿现在的处境,安全就是一个逃犯。   之所以还能如此安然地站在这里,完全就是因为这是在自己家中。面对自己的老父亲,吴懿强还能有一丝安全感。   可这突如其来的陌生人,顿时就破坏了这种安全感。吴懿没有直接拔刀相向,已经算是心理素质很强了。   “我儿莫慌,这位便是文仲业将军!”   吴老爷子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八风不动地坐在那里,显然早就知道了这“陌生人”的存在。   “文仲业将军?刚刚在门外不是……”这一句话直接把吴懿给弄懵了,刚才明明看到文聘在大门外驾车离去,怎么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文聘没有再向前逼近,与吴懿之间留有了足够的安全距离,微微笑道:“若文某不驾车离去,吴将军会如此安心的返回家中吗?”   “这……”文聘这话一出,吴懿就彻底明白了。   刚刚发生在门外的分离,完全就是演给自己的一场戏。   虽然不知道离开的是什么人,但真正的文聘始终都在吴宅寸步未动,就等着自己找上门来。   而方才吴老爷子的询问,自然也是早早就敲定好的试探。   想通了这一点,吴懿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吴懿真的不敢去想,刚刚自己若是说得不愿意归顺朝廷,不愿意背叛旧主,不愿意嫁出孀居的妹妹,此时吴氏将要面临怎样的灾难。   好在自己赌对了,这些也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恍惚了一会儿之后,吴懿立刻回过身来,直接上前一步,拜倒在文聘面前,恭敬地说道:“末将吴懿,拜见文将军。益州吴氏愿从此效忠朝廷,供天子驱策,虽万死而不辞!”   见吴懿如此上道,文聘顿时就笑了,走上前托住吴懿的臂膀,将吴懿从地上扶了起来,笑着说道:“吴将军弃暗投明,报效朝廷,他日班师还朝,本将军定然上表天子,为将军请功!只不过现在这个节骨眼,我们还是要把那些未完成的事情完成才好。”   未完成的事情完成?   吴懿顿时就明白文聘所指何事,赶紧说道:“末将明白将军的意思!请将军派遣一直兵马,随我前去捉拿反贼刘璋!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只要天兵一到,他必然插翅难飞!”   看着无比积极的吴懿,文聘脸上顿时出现一种无奈地笑容。   半个时辰之前,还是自家主公,结果现在没多大功夫,就变成反贼刘璋了。   这个吴懿……还真是一个妙人。   “吴将军,你尽管头前带路,本将军率兵与你同去,咱们共同见证一下你这泼天之功!”   一想到即将就要生擒刘璋,将益州之战划上一个完美的句话,文聘心中就有一种忍不出的冲动。   “好!文将军请随我来!”吴懿点头如捣蒜,匆忙与父亲告了别,就带着文聘往外走。   往屋外这么一走,吴懿才彻底傻眼。   从老父亲所在的居所,到吴宅的大门,差不多也就是三百多步的距离,结果竟藏着上千荆州兵。   直到吴懿与文聘走出吴宅,文聘身后已经聚拢了近两千兵马。   文聘一个眼神,早有人牵过一匹战马到了吴懿根前,将缰绳递到了吴懿手中。   “吴将军,事不宜迟,等擒了刘璋,晚上在营中给你摆酒请功!” 第337章 水迹未干   0337 水迹未干;   “如此那就多谢文将军了!”   听文聘这么一说,吴懿心中更是一片兴奋,早就将背叛旧主的那一丝愧疚抛到九霄云外,直接抓丝缰飞身上马,扭头说道:“将军,请随我来!”   说着话,吴懿拍马向前,带着文聘这一队人马,直奔城郊的藏身宅院而去。   与来时的小心谨慎不同,此时的吴懿真可谓是高调异常,仿佛整个人都要飘了起来。   战马飞驰,击起尘土多高,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刘璋藏身的宅院附近。   吴懿勒住战马,从马上跳了下来,来到随之挺住脚步的文聘面前,叉手施礼道:“文将军,前方就是刘季玉藏身之所,为了不将其惊动,使之有所防备,还请咱们下马走过去!”   文聘听吴懿说得也很有道理,便点了点头,示意众人下马,全体列队,一路小跑。   到了宅院外墙,两千兵马将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前后门也是有人专门把守。   “将军!刘季玉就在这院落之中,可以让人进入捉拿了!”吴懿站在文聘身侧,微微拱手,献宝似地说道。   “很好!”文聘赞许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给一个手势。   这些荆州兵顿时会意,直接撞开大门,如狼似虎一般传入院落之中。   在场所有士卒都清楚,这院内之人可是冀州刘季玉,妥妥的敌首。   谁能将其捉拿,那就是大功一件,所以积极性都非常之高。   很快安静无声的院落中,就想起了一阵乒乒乓乓的搜查之声,好一会儿也不见什么结果。   随着时间的流逝,吴懿心中开始有些打鼓了。   毕竟自己离开的时候,刘璋就蜷缩在正堂的草堆之上,位置一目了然,几乎进了院落就能看到,没理由花费这么长时间啊?   又过了一会儿,吴懿心中彻底没底了,刚想站出来说些什么,就见一位领头的校尉铁青着脸从院落中走出,到了文聘面前叉手施礼道:“将军,院子里仔细搜过了,没有发现刘璋的踪迹!”   文聘双眉顿时就是一皱,脸上的笑容有所收敛,沉声说道:“你可看仔细了?”   “绝对仔细!”那校尉毫不迟疑地说道,“我等里里外外搜查了两三遍,没有见到刘季玉的踪影!”   文聘扭头看向吴懿,语气有些不善地说道:“吴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吴懿顿时有些慌了。   吴懿心中明白,擒拿刘璋,就是吴氏递给朝廷的一张投名状。   如今刘璋不见了,非但这个投名状失效,搞不好还要背上故意欺瞒的罪名!   “将军!我去看看!”吴懿擦了一把额上冷汗,不敢继续停留,赶紧迈步就进了院子,直奔之前刘璋藏身的正堂。   到了堂上一看,吴懿也懵了。   草堆还是那个草堆,水碗还是那个水碗,就是刘璋不知道去了哪里。   文聘迈着四方步子,缓缓走到吴懿面前,沉声说道:“吴将军,此事你怎么说?刘季玉何在?”   吴懿使劲咽了一口唾沫,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些什么才好,低头盯着那两只水碗,心里实在想不明白刘璋突然消失的理由是什么。   毕竟自己选择归顺朝廷,那多也就是一炷香之前的事情,连自己都是刚做出的决定,刘璋完全没有理由知道。   忽然间,吴懿盯着地上的水迹,极为兴奋地对文聘说道:“文将军你看,这地上的水迹,一定是刘璋方才洒出来的。现在水迹还没有干透,刘璋一定还没有走远,派人快追!”   文聘瞳孔猛然一缩,只犹豫了刹那,便转身下令道:“立刻传我将令,四门守将严加看管,紧闭四门,不允许任何人出城!”   “喏!”身旁校尉赶紧答应一声,扭转身跑出院落。   文聘回过头,看着一旁满脸紧张窘迫的吴懿,缓缓叹了口气,出言安慰道:“吴将军不必着急,本将军相信此事与你无关,只是那刘璋太过狡猾,骗过了你我而已!无论抓不抓得到刘璋,朝廷与天子都不会亏待将军的!”   看文聘说话的神情不似作伪,吴懿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稍稍放回了肚子里。   “吴将军这两天受累,先回家好好休息几天。过些时日我们还要兵发雒县,恐怕倒是还要再次麻烦将军!”文聘笑着对吴懿说道。   文聘的思路很清晰。   无论能够通过吴懿擒住刘璋,招降吴懿的重要性都是不言而喻的。   因为吴懿除了是刘璋近臣之外,更是东州兵主帅,益州世家大族中魁首级人物。   能够等到吴懿以及吴氏的支持,那对于朝廷吸收分化益州本土势力,还是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的。   吴懿也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没有多说什么,像文聘拱手道谢之后,便转身离开了这处藏身院落,直接回转吴宅。   在接下来的几天了,文聘继续上万大军在城中仔细排查,甚至贴出告示,重金悬赏,也依旧一无所获。   虽然文聘很不甘心,但也不得不承认,刘璋大概率已经逃离成都了。   于是全军又在成都休整了一天。   ——文聘——   荆州军攻入成都的五天之后,程畿奉命留守成都,而文聘则亲率大军北上,兵锋直指雒县。   为了防止成都生乱,以吴懿为首的一系列东州兵将领,也跟随在文聘军中前往雒县。   而就在荆州大军开拔的同时,雒县城下出现了两个风尘仆仆的男子。   “站住!军事重镇,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再往前走,别怪我们放箭了!”城头上站岗军卒见有人靠近,直接朗声呵斥道。   早在十几天之前,雒县主将张任就下了严令,进闭雒县城门,除了运粮官兵,任何人不能出城。   到了七天之前,张任再下严令,彻底封锁四门,就连押粮车也不得入内。   张任一向治军极严,麾下士兵不敢有丝毫忤逆,因此将城下突然有人出现,便第一时间大胜呵斥。   谁料这两人根本不买账,不但没有任何退意,其中一人反而在城下站定,仰着头冲城上高喊:“我乃益州牧刘季玉,快让张任出来见我!” 第338章 抵达雒县   0338 抵达雒县;   益州刘季玉?   听到手下兵卒的汇报,张任顿时就吃了一惊。   刘璋不好好待在成都享福,却突然出现在这雒县前线,必然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不过张任心中虽然惊讶,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朝报信的兵卒点了点头,就迈步往雒县城头上走去。   到了城楼之上,张任扶着女墙垛口往下一看,心里直接咯噔一声。   就见雒县城下,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其中一个自然是益州牧刘璋, 另一个则是刘璋极为信任的公子刘循。   如果刘璋父子是带着军队,打着仪仗来此,张任还能够理解。   可此时这父子二人风尘仆仆的样子,看起来和难民也没什么两样,和明显就是逃难过来的。   难道说……   成都已经失陷了?   张任目光一闪,神情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   关于益州四郡的兵力部署,张任虽然不能了如指掌,但也能知道个大概。   如果成都真的失陷了,那也就意味着,刘氏父子除了雒县城中这两万精锐以外,手中再也没有一兵一卒了!   而此时刘氏父子逃难到雒县城下,全然没有了州牧的威仪,而雒县那些普通的兵将又没有见过刘璋。   也就是说,只要张任不承认,雒县就不会有人知道城下那位就是曾经的益州之主。   看着城下那两双渴望的眼睛,张任一时间沉默了。   其实按照常理来讲,张任身为益州大将,乃是益州牧刘璋麾下属官,放刘璋父子进城责无旁贷;   但张任一想到师弟张绣身首异处的惨状,心中无端就会生出一股戾气,不但不想放刘氏父子进城,甚至还想直接让人将其射杀。   挣扎了好一会儿,张任最终还是保持了理智,遵从了自己心中的道义,在城下对刘璋拱手说道:“州牧大人!此时战事危机,恕末将不能打开城门!不得已只能用竹筐接二位进城,还望主公不到怪罪!”   竹筐?   听张任这么一说,刘璋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满脸都写着不愿意。   自己好不容易才逃到这里,凭什么还有坐竹筐?   可刘璋刚想发作,一旁的刘循赶紧一拉刘璋,在其耳畔低声说道:“父亲,进城要紧!先拿到兵权再说!”   经刘循这么一提醒,刘璋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压住心中的不痛快,什么话也没说。   很快,城上就有士兵从城头顺下来两根粗大的麻绳,绳子面系了两个勉强能坐下一人的竹筐。   刘璋父子也不再纠结,二话不说上了竹筐,城下士兵慢慢悠悠又把竹筐给提了上去。   等到了雒县城头上,双脚踩到了雒县城上坚实的地面,刘璋一下子就叹坐在了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没有人知道这几天刘璋到底经历了什么。   当日吴懿离开院落之后,刘璋又喝了几口水,就躺在草堆上等着吴懿拿回干粮。   可是等来等去,也不见吴懿回来,知道刘璋饿得受不了,打算自己出去找点食物的时候,却看见刘循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父子刚一见面,刘璋还没来及细问,刘循就说出自己在城中听闻,荆州大将文聘想要迎娶吴懿之妹,聘礼都已经送到了吴宅。   听刘循这么一说,再结合吴懿这么久还没回来,刘璋就知道要坏事,哪里还敢继续在此停留,直接拉着儿子就逃离了藏身院落。   可是离开了院落,还是没有出城的办法。   而且没过多久,荆州兵就加大了巡查力度,刘璋生怕暴露行踪,被逼无奈只能躲入了一辆粪车之中。   本想着当天粪车出城,父子两就能逃出生天,谁能想到成都紧闭四门,禁止出入,即便是粪车也无法通行。   父子两无奈之下,只能在粪车中躲了一天一夜,被熏得差点晕过去,这才等到了出城的机会。   出粪车中逃出来,两人连衣服都没换,直接往雒县的方向一路狂奔,走得身上的粪水都干透了,味道都散尽了,这才来到了雒县城下。   可有说刘璋父子半辈子没有吃过的哭,在这几天之内都吃尽了。   “州牧大人,你们怎么会流落至此,莫非成都……”张任看着刘璋父子的样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幕,下意识出言确认道。   听张任提到成都,刘璋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一旁刘循见父亲是这个样子,便上前一步,脸色极为悲伤地说道:“张将军,别问了,成都……失陷了……”   果然!   张任心中长叹一声,心中也不知是喜是忧。   “公子!你们一路赶来,想必受了很多苦,不如沐浴更衣,然后吃些东西吧!”   张任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安慰的话,只能让父子二人自己消化。   “好!好!好!”刘璋闻言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连说了三个好字,显然在这逃亡的几天之后,无论是沐浴还是吃饭,都已经成了极为奢侈的事情。   张任赶紧安排下去,让人带着刘璋父子先去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大厅摆上一桌相对丰盛的宴席。   说是宴席,其实也就是比普通士兵的军粮能稍微好上一点。   毕竟眼下益州四处都是战事,粮食本就紧缺,再加上成都粮仓还断了粮,雒县城中已经没有了多少粮食了,经不起任何挥霍。   但好在刘氏父子已经饿极,有口吃得就很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上挑三拣四,很快就把张任的准备的食物一扫而空。   此时天色已经晚了,张任想着让刘璋父子先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明天早上再说,便直接给这父子二人安排了一间干净的卧房,想让他们好好睡上一觉。   刘璋父子没有多说什么,在张任手下士卒的带领下,直奔卧房而去。   将两人送到卧房之后,士兵便退出了房门,并顺手把门带上,一时间屋内就剩下了父子两人。   两人谁也没有开口,都躺在了各自的床上。   时间慢慢流逝,夜也越来越深。   刘循躺在自己的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翻过身看了看不远处的刘璋,轻声问道:“父亲,您睡了吗?” 第339章 父子夜谋   0339 父子夜谋;   睡了吗?   刘璋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这种朝不保夕的情况,谁又能睡得着啊!”   刘循一下子坐了起来,月光透过窗子,照在刘循的脸上,显得格外的瘆人。   “爹!为今之计,只有把兵权夺过来,才能睡个安稳觉!一日拿不回兵权,一日就要受制于人,一日就不能安枕!”刘循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   “夺兵权?谈何容易?”刘璋歪着头看着儿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你我父子从未带过兵,在军中的威望或许都比不过吴懿,又何谈与张任较量?那些兵将只怕只会认张任,不会认你我父子的!”   刘璋身为上位者,很多事情看得远比刘循深远。   为什么之前刘璋敢轻易交出兵权?就是因为刘璋坐镇成都,不但可以号令四郡兵马,还掌握着蜀郡所有的后勤物资。   一旦那位掌兵将领有不臣之心,直接断了粮草,那这支叛军基本上也就不攻自破了。   可是现在,刘璋手中可以调动的资源尽丧,再也没有掣肘这些掌兵将领的资本。   就好比眼前的张任,若真是翻脸不认人,那刘璋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哼哼!”刘循冷笑一声,有些不屑地说道,“就算那张任在军中有些许威望,可这雒县之中也并非就是张任的一言堂。”   “哦?”刘璋耷拉着的眉毛猛然往起一条,翻过身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儿子,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怎么?莫非你已经有什么发现?”   “不错!”刘循昂着头,有些炫耀似地说道,“方才我们在城头上的时候,我偶然发现站在张任身后的诸将之中,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如果我没有记错,此人名叫高沛,乃是我岳父庞羲帐下爱将。只要能找机会搭上高沛这条线,未必不能除掉张任,夺回兵权!”   除掉张任?   刘循地话听起来虽然是杀气腾腾,但却让刘璋非常认可。   毕竟这种非常时期,就要行非常之事。   张任固然是一员猛将,但在这种时候,必须要将一切不稳定因素都扼杀在摇篮里。   为了能彻底掌握这两万兵马,张任必须要死!   所以刘璋在意的并非是张任的死活,而是刘循偶然提到的庞羲。   如果不是刘循说起此人,刘璋显些都要忘了。   当初之所以派张任率两万精锐扼守雒县,就是要配合庞羲在广汉郡的行动。   如今成都之失让刘璋心神大乱,竟忘了庞羲之事。   现如今一想到自己麾下可能还有一支精锐,刘璋不由得有些兴奋起来。   如果没记错,庞羲手中至少也有两万兵马。算上张任手中这两万,加在一起总计四万大军。   四万大军啊!   这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了。   刘璋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雀跃起来,就像是刚刚找到初恋的少年,所有压力似乎都一扫而空。   张任或许不好控制,但庞羲身为刘循的岳父,利益是与刘氏绑定在一起的。   所以刘璋坚信,庞羲手中那两万兵马,绝对不会有什么差池。   而有了庞羲的兵马,那自己就还是益州之主,张任还敢造次吗?   “循儿,你说得对!还有你岳父的兵马,咱们就还有翻身的机会!今天先睡吧,养好精神,明天好好与张任周旋一番,然后再打听一下你岳父的消息!”刘璋语气轻松,甚至还露出了些许笑意。   “正该如此!”刘循笑着答应一声,又重新躺在了床上。   与之前各怀心事,忧虑难眠不同,这回父子二人心中都有了底,双双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愿景,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刘璋仿佛看见自己坐于高位,庞羲、高沛、张任等将官列立两旁,麾下四万将士齐声呐喊,荆州军四散溃逃,其主将文聘伏诛!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令人向往。   啪!啪!啪!   敲门的声音响起,开始逐渐将刘璋带入现实。刘璋哪里舍得这美好的梦境,只是翻了一身,万全不想去离其他的事情。   啪!啪!啪!   又是敲门声响,彻底把刘璋从梦境中惊喜。   “谁啊?进来!”刘璋刚想破口大骂,却一下子想起来此时已经不在自己的成都了,临到嘴边的谩骂一下子直接变成了嘟囔两声,没好气地说道。   “州牧大人!是末将!”张任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进来吧!”一听外面是张任,刘璋也不敢直接给张任难堪,只能顺从地说道。   但张任站在门外却没有动,只是朗声说道:“州牧大人,早饭已经备好,请大人与公子到堂上用饭!”   哦?   刘璋父子顿时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诧异。   这个张任……还是很懂规矩的嘛……   父子二人也没拖延,很快穿戴整齐,让人端过两盆水,简单清洗了一下,就跟着张任往堂上走去。   到了堂上,早饭早就已经摆好。   张任直接停住了脚步,向刘氏父子一拱手,沉声说道:“大人请,公子请!”   刘璋看了看张任,见张任的神情不似作伪,周围貌似也没有暗藏刀斧手的架势,便迈步走上前去,直接坐在了主位之上。   刘循见状,也跟这父亲走过去,在右首边坐下。   “张将军!你也坐吧!”刘璋将张任始终没有坐下的意思,便主动开口说道。   “喏!”张任答应一声,这才迈步在左首边坐下,显得非常恭顺。   “张将军,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刘璋率先开口说道。   “为州牧大人效力,幸不辱命,还未被荆州军攻破!”   说到这里,张任停顿了一下,脸上犹豫之色一闪而逝,但还是继续说道,“但昨夜有斥候传来消息,成都方向的荆州军已经向雒县开拔,又文聘亲自统兵。不久之后,只怕是有异常硬仗!”   “文聘来了?”听到这个名字,刘璋吓得打了一个哆嗦,差点没从瘫在地上。   这才刚从文聘手中逃出来几天啊,就有要再次面对了!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差了! 第340章 完结   “那张将军……可有把握?”刘璋颤抖着声音,用一种渴望的眼神看着张任,生怕从对方嘴里听到一个“不”字。   “这个……”张任沉吟片刻,摇了摇说道,“荆州军虽然只有两万,但其刚刚攻破成都,挟大胜之威,来势汹汹,若是拒城而守,只怕难有胜算!”   “荆州军是两万,城中也是两万,而何况我们据险而守,怎么可能难有胜算?”刘循也有些着急了,直接瞪大了眼睛质问道。   “唉!”张任叹了口气,眼神透漏出一种无奈,“雒县虽然险要,但益州各地接连失陷,雒县实际上已经成了一座孤城。荆州军兵临城下,都不需攻城,只要围上半月,我城中就会断粮。雒县看似固若金汤,实则不攻自破啊!”   这话说出来,张任脸上也明显是一阵痛苦之色。   身为领兵大将,如果真不是到了一定地步,又怎么会说出如此影响军心的言论呢?   不攻自破?!   这四个字就像是四把利剑,狠狠插进了刘氏父子的胸膛。   “雒县为什么是孤城?庞羲呢?庞羲不应该率领两万兵马驻扎在涪县吗?赶紧派人到涪县发援军来雒县!”   刘璋忽然一摆手,就像是将溺之人突然抓住一根稻草一般,眼神中透漏着疯狂的神情。   “涪县……”张任惨笑一声,“主公你有所不知,其实就在成都失陷的前一天,庞将军的就中了埋伏,严颜老将军亲自带兵冲进营中,激战一夜之后,庞将军的兵马猝不及防,几乎全军覆没!涪县,已经失陷了!”   哎呀!   刘璋听罢此言,直觉得心口一阵绞痛,紧接着嗓子眼一甜,眼前一黑,差点一口鲜血喷将出来,整个人直接瘫在了当场。   或许没有人能够理解,当一个人刚刚升起一点希望,却又亲眼看着希望破灭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   原本刘璋以为,自己麾下至少还有四万精锐,还有庞羲将军可以来抗衡张任。   甚至刘璋都已经计划好,该怎么用帝王之术,平衡双方势力,重新将双方兵权收回自己手中。   可这一切,都随着张任轻飘飘一句话而破灭了。   “那庞羲呢?”刘璋不信邪地追问道。   “庞羲将军当晚突发急症,在荆州军发动进攻之前,就已经过世了!”张任神情沉重地说道。   “什么?突发急症过世了?”接连的打击,让刘璋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点消息也没收到?为什么?”   “本来是往成都派了信使的,但荆州军应该是在半路设置了伏兵,那信使刚出营门不久,就被人射杀了,消息自然是没有传回成都!”张任如实说道。   听张任说到这里,刘循的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逼视着张任,似乎要在张任的神情中找出破绽。”   张将军,既然你说信使被人射杀,那你是如何得知消息的?“   "呃……“张任扭过头,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向刘循……”那一战之后,差不多有千余人逃了出来,由庞羲将军的副将高沛率领,撤到了雒县。”   “原来是这样……”刘循表面上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实际上心中对自己是一顿痛骂。   明明都已经在城头看见高沛了,居然还能问出这种没脑子的话,实在是太……   不过为了不显露出自己的心虚,刘循还是梗着脖子问道:“既然如此,那张将军可有退敌良策?荆州军眼看就要杀到,我等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呼!   张任长出了一口气,想刘璋一拱手,沉声说道:“州牧大人,这两日末将一直在思索一个计划,既然公子说到这里,那末将也就直言。   死守雒县,早晚是城破被擒!依末将愚见,不如弃城而走,尽快突围,这样还能有一线生机!”   突围?   刘氏父子互相之间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屋内一时间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氛围。   过了好一会儿,刘循突然没头没脑地开口道:“张将军!你也知道,庞羲将军是我岳父,我想见一见高沛,了解一下我岳父亡故的细节,我是可否?”   “当然!”张任毫不犹豫地点头,“眼下高沛应该在城上巡逻,等稍后用过早饭,我让他去见公子,不知可否?”   “那就有劳张将军了!”刘循客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刘璋本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刘循偷偷丢过来的颜色,便也乖乖闭上嘴,对着面前的造反使劲。   很快用罢早饭,张任又亲自送刘氏父子返回了卧房,就转身准备前往军营操练兵马。   等张任一走,刘循赶紧到门口看了看,见周围没有人站岗偷听,便轻轻关上了房门,来到了父亲的面前。   “循儿,大敌当前,你还想干什么?”刘璋有些不理解地问道。   刘璋虽然想要夺回权力,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眼下大敌当前,荆州军几日之内就会兵临城下。除了张任,刘璋实在想不通还有谁能对付荆州军。   “父亲!你没听到吗?张任想走弃城突围!”刘循神色急切地说道。刘璋显然是没明白刘循的意思,略带思索地说道。”其实张任说得没错。   与其死守雒县这一座孤城,倒不如弃城突围,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父亲!您糊涂啊!”刘循有些无奈地说道,“拒城而守,还相对容易。一旦突围出城,就难免于荆州军正面交锋。真到那时,胜败与否,将全仗张任一人之力。   而我刘氏的威信,只会越来越弱。过不了多久,这两万精锐,就要彻底姓张了!”   嘶……   听了儿子这一番话,刘璋下意识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现在张任表现得非常恭顺,看不出任何异常,但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   真要是出城之后,张任动了什么歪心思,那父子二人真就是任人拿捏,叫天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一念及此,刘璋激灵灵打个冷战,赶紧看向自己的儿子说道:“循儿,我们投降吧……”   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刘协在这乱世之中,与各路诸侯斗智斗勇,大汉天下最终一统。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