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大明王朝1449   作者: 杨凌霄   简介:   这是一本正经的历史小说,非常正经!土木堡兵败,不慌,朕即刻登基,打响北京保卫战!满清入侵?不慌,朕提前一百多年开发东北!永绝后患!西班牙帝国提前出现?鬼知道西班牙在哪?哥伦布到印度了?没事儿,朕让人把他忽悠瘸了。欧洲联合王国?莫斯科大公国跟金帐汗国联合起来了?奥斯曼土耳其打到新疆了?伊莎贝拉一世虽然三十多了又是个二婚,但身为大明天子,朕有义务将其娶回后宫。 第1章 土木堡之变   “对,一定要好好读书,我就是吃了这个亏。”   朱祁苼看着面前的一帮下人抱著书本在看,忍不住带着哭腔说道。   但凡有一点常识,他现在都应该已经跑了,怎么也不会待在这北京城。   不过至于去哪,哪怕现在当个马后炮,他也不知道该去哪。   朱祁苼,历史上压根没有这么个人,但是自打他穿越过来起,他就以为有这么个人。   朱祁苼是宣宗皇帝朱瞻基的三子,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还挺高兴,知道自己是皇子,还是在明朝,而且是宣德年间。   穿越过来前,他就一普通人,历史知识有,但是很有限。   他知道明朝有个什么所谓仁宣之治,虽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但知道国力不错,而他自己也的确生活的衣食无忧。   紧接着他还没高兴几天,朱瞻基就去世了,然后他那个不着调的大哥朱祁镇就继位了,朱祁苼家中的老仆紧张的要死。   因为那几天他刚穿越过来,说话什么的简直比他大哥还不着调。   老仆千叮咛万嘱咐,帮他做了众多安排,生怕他出事儿,他还满不在乎,结果还真就差点丢了性命。   不过也因此,他收获了一份大礼,叫什么皇帝养成系统,那玩意第个任务就是让他登基为帝。   玩蛋去吧,朱祁苼先是赶紧用那什么劳资新手大礼包送的免死一次功能,把自己的命保了下来,然后就把系统扔在一边再没管过,开什么玩笑?让我当皇帝?梦游呢?   还真不是朱祁苼妄自菲薄,人家穿越,又是搞科技,又是做生意,实在不行种种地也能成一方霸主。   偏偏他啥也不会,所有的知识基本都来自小说,而且怎么装逼记得门清,但那些知识点,是一点都没记住。   不说别的,他连朝代都搞不清楚。   宴会上给人家吟了一首床前明月光,说是自己即兴之作,差点没把满桌宾客笑掉大牙。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这明朝在唐朝后面,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还有靖难跟靖康之耻,他也以为是一回事儿,都带个靖字。   这都就算了,今年他哥御驾亲征,是个现代人都该知道土木堡之变要来了。   偏偏他,因为对这件事有点印象,所以特意在家研究了好几天。   最终,他得出了一个结论,皇帝被掳走那事儿发生在宋朝不是明朝。   理由是,史书上记载了。   他也不想想,那宋朝的事儿明朝的史书上肯定有记载,这还没发生的事儿,史书上哪儿给你记载去?   也就是伺候他的老太监,着急忙慌的告诉他土木堡可能出事儿了的消息后,知道了这个地名,他才想起了好像有土木堡之变这么个事儿。   这不,太后召他跟老二朱祁钰两个时辰后进宫。   已经想起来有这么一档子事儿的他,知道按理说,这次八成二哥要当皇上了。   这时候朱祁苼就犯迷糊了,这他爹,他爷,他太爷,他大哥,他二哥具体是谁,现在他整明白了。   他就是搞不清楚自己是谁,对于朱祁苼这么个人,他是完全没有印象啊。   “不会死了吧?”朱祁苼坐在椅子上抱着胳膊满脸惊恐的想到:“这一点印象也没有的人,十有八九是死了啊。”   “当初大哥登基,我就差点玩完,那二哥??记得以前看小说,二哥对大哥可是不太好,俩人可打了一架呢?不过应该不会对付我吧?”   他跟朱祁镇朱祁钰其实关系还算不错,所以本能的觉得朱祁钰不会弄死自己。   但是上次他大哥朱祁镇登基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想的。   要是没有那新手大礼包,他不就嗝屁了吗?   虽然当时是他自己作,但被关起来的那段时间里,可是没见朱祁镇或者朱祁钰来探望过他。   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对策,于是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问道:“系统,系统,在不在,在不在。”   “系统不在,系统不在。”   “你很皮啊?快跟我说说,该怎么办。”   “系统没有该功能,我给你放个烟花吧,砰,啪,砰,啪,砰,啪。”   “好家伙,你还是个IOS系统?说正事儿行不行?我特么是不是快死了?”   “系统提醒你一下,本系统为皇帝养成系统,第一个任务就是登基为帝,你不登基,系统就不开启,啥功能都没有。”   “那我都要死了?咋登基?”   “呃……”系统实在是忍不住了,怒吼道:“那你他特么赶紧登基啊!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皇帝都没了!现在不登基你还等啥!”   “别生气,别生气,登基,登基,那我怎么登基?”   ……   系统没声音了,任由朱祁苼怎么喊他,也没有任何反应,看来是实在受不了他了。   就在他还发愁的时候,家里的仆人来告诉他,到时间进宫去了,早就换好了衣服的他才赶紧起身出门。   宫内,兵部左侍郎于谦,内阁学士陈循,吏部尚书王直,吏部尚书胡濙等人正立于左侧,孙太后一手扶着额头靠坐在椅子上,屋内落针可闻,显然气氛不太愉快。   “太后,此事,应当早做决断。”于谦低着头说道。   “不可能。”孙太后摇了摇头:“几十万大军,怎么可能就这样没了?于谦,你的消息可靠吗?”   她双目通红,双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兵部有明暗两部分情报体系,凡遇重大变故,第二部 分就会以更快速度先行告知兵部大概情况,虽然不能说准确无误。但是……此次事关重大,我们要做好最坏打算。”于谦低着头说道。   陈循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孙太后,皱眉道:“太后也不必太过忧虑,或许还会有好消息传来。”   “还能有什么好消息!”于谦着急道:“事情都这样了,我们不能再心存侥幸了。”   “于大人!!”陈循也是着急道,一边说一边朝孙太后看了一眼。   于谦心领神会,稍微收敛了一些,转身朝孙太后拱手道:“太后,此次的确事关重大,明日军情一到,定然要马上召开朝会。”   说着他犹豫了一番,咬牙道:“如若消息是真的,还请太后明鉴,我大明此时,不能再走错一步了。”   此时殿外,郕王朱祁钰跟朱祁苼二人正并排走来,朱祁苼亲切的跟朱祁钰搭话:“二哥,我猜出大事儿了,您可得有心理准备。”   “能出什么大事儿?”朱祁钰有些不解的问道。   “八成是战事告急。”朱祁苼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战事告急?弟弟,你可别吓哥哥,二十万大军出征,能急到哪去?”朱祁钰一边走一边皱眉道。   “哎呦,我的亲二哥,咱们小时候上课又不是没学过兵法。”朱祁苼一边说一边左右看了看,然后低头道:“那王振蹿腾皇上御驾亲征,二十万大军集结了五天就出发了,太爷爷当初出征,光筹粮运粮,征调民夫车马,哪次没有三五个月?五天啊!五天!”   “我知道。”朱祁钰点了点头,然后也小声道:“可皇上这不就是去吓唬也先去了吗?二十万大军一到,也先一跑,不就回来了吗?”   “跟你讲不通,见了太后你就知道了。”朱祁苼摆了摆手。   说着二人已经到了殿外,待通报之后,便走了进去。   见了孙太后,朱祁苼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这倒霉娘们就不是个好人。   当初宣帝驾崩,临终前认回了朱祁钰母子,因此她不好对朱祁钰下手,采用的手段还算柔和。   可是朱祁苼当时可是差点把命丢了,要不是有系统送的新手大礼包,现在他已经嗝屁了。   这里面一方面是他自己作死,动不动就直呼朱棣朱元璋之名,还做了很多出格的举动,搞的好像他很不满意朱祁镇当皇上一样。   另一方面就是永乐帝当初就得位不正,所以这朱家人对这方面格外在意。   行过了大礼,朱祁钰拱手问道:“不知太后招儿臣来,所为何事。”   于谦把情况大概讲了一下,朱祁钰先是一愣,然后看了一眼朱祁苼。   “看你弟弟作甚。”孙太后有些不满的说道。   “回太后。”朱祁钰赶紧答道:“刚才来之前,弟弟他跟我说,可能是前线出事儿了,我还不信,竟然果真如此?”   “哦?”孙太后和于谦陈循三人几乎同时发出这一声音,然后不约而同的朝朱祁苼看去。   “儿臣猜的,猜的。”朱祁苼赶紧解释道。   “不过太后。”朱祁钰继续道:“此事,有些匪夷所思吧?此次出征,三大营精锐尽出,又有曹鼐,张辅,朱勇等众多大臣同往,料想不会出太大变故。”   “我的郕王殿下啊。”王直急的直拍大腿:“都什么时候,你怎么也心存侥幸?那兵部传回来的军情已经能说明一切?”   “大军还未到,宋锳就已经全军覆没了,等大军到了,马上就说要班师回朝。”   “结果到了蔚县,又要调转方向,折回大同从居庸关回来!”   “不是说秋收在即,大军若是走蔚县,会践踏庄稼吗?”朱祁钰疑惑道。   陈循有些忍不住了,鼻子喷出一股气道:“殿下,那蔚县是王振的老家,那些地,不出意外,应该都是王振的地,他哪里是为百姓考虑,他那是为了自己。”   “大军疲于奔波,粮草补给又跟不上。”于谦继续道:“本就士气低下,又在鹞儿岭遇上了也先的部队。”   “到了土木堡,离着怀柔还有两天的路程又停下,然后又说也先要投降,这!这!这!”   于谦气的想摔东西,却又不好在太后面前放肆,最终只能骂道:“这简直是愚蠢至极!可笑至极!”   “往后就没有战报传来了,然后兵部就收到了前线大败的军情。”陈循看于谦情绪要失控,赶紧解释道。   “果然是土木堡。”朱祁苼那脑子里为数不多的一些记忆终于拼凑了起来,下意识的说道:“皇上被抓了。”   他这一句话,就又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你说什么?”   “啊?”朱祁苼愣了一下,然后赶紧强装镇定道:“回太后,儿臣是说,土木堡必然遭遇重大变故,皇上很有可能出事儿了,或许已经被俘了。”   这一句话,就让于谦整个人都似乎被雷击中了一般,呆呆的楞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被俘了?”他喃喃自语道:“糟了糟了,若是战死还好,被俘的话。”   “于谦!你好大的胆子!”孙太后一拍椅子:“皇上现在生死未卜,你竟然敢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太后息怒!”陈循赶紧说道:“于大人只是一时着急,并无他意。”   他就知道于谦这个愣货说话欠考虑,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愣货会说出这种要杀头的话。   “被俘了,被俘了。”于谦好像完全没有听见一般,一边念叨着一边说道:“太后,不好了,皇上要是被俘了,那,那,靖康之耻,或许会重演啊。”   他今日得到急报后,一时着急,考虑到了大军全军覆没,甚至考虑到了皇上战死,但唯独没有想到,万一皇上被俘了怎么办。   靖康耻三字一出,孙太后马上也愣了,宋朝南迁,正是因为靖康之耻,而此次若是皇上被俘,岂不是重蹈覆辙?   “太后。”于谦拱手低头,认真道:“我等刚才只考虑了皇上安危,可若是皇上被俘……”   说着他犹豫了一番,抬头看着孙太后道:“必须马上废帝,另立新君。”   孙太后眼珠子通红,鼻孔都快喷出火来了,陈循在一旁嘴角直抽,心说你这特么也太二了?这话能这么讲吗?   倒是郕王朱祁钰,赶紧微微低头,心里那是惊涛骇浪,废帝?   另立新君?此刻他是先皇次子,大哥的儿子还小,大敌当前,若是另立新君,除了自己,还能有谁?   这么想着,他就回头看了一眼朱祁苼。   朱祁苼当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心说你丫看我干嘛?   当也是你当!跟老子有锤子关系!你这是啥眼神?要杀我?   这俩人各怀鬼胎,朱祁钰看他一眼也就是下意识的,稍微一打量就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应该不是威胁。   主要朱祁钰是出了名的不着调,甚至有时候有些疯癫,比如把那李白的诗说成自己的,而且孙太后跟朝臣都不待见他,应该没有威胁。   可是朱祁苼怕死啊,朱祁钰这一眼,就被他看出了别的意思,当时他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当初朱祁镇继位的时候就差点死过一次,这次他可没有新手大礼包可以用了。   就在他满脑子想着自己这条小命的时候,孙太后跟于谦已经快吵起来了,最后孙太后让于谦陈循还有朱祁苼先退下,单独留下了朱祁钰。   于谦走的时候明显是带着气的,一个人走的飞快,王直年纪大了,在后面小跑着追。   朱祁苼一个人慢悠悠的走着,脑瓜子嗡嗡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直等出了宫门,才被于谦跟陈循给堵住,看着这俩人,他不由愣了一下,然后问道:“二位大人有什么事儿?”   “景王殿下,明日还请你务必上朝。”王直说道。   景王是朱祁苼的封号,不过他还没就藩,看着陈循那认真的表情,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景王殿下。”于谦继续道:“若是明日胆敢有人言南迁之事,还请你务必阻拦。” 第2章 天子守国门   朱祁苼回到府中之时,已经是深夜,服侍他的老太监一路上问了他几次宫中是否出事儿了,结果他全然没听见。   一回府,他先是吩咐准备宵夜,然后就拽着两个贴身的丫鬟钻进了房间。   等到一个时辰后,意犹未尽的他出来连喝带吃,紧接着就把自己一个人关进了书房。   这一番作为,大有吃断头饭的意思。   坐在书房中的他,脑子犹如一团乱麻一般,万千的思绪是怎么也理不清楚。   “南迁?”   朱祁苼坐在书桌旁,看着面前的文房四宝,满脸疑惑的自言自语道。   “不是说明朝是什么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不割地,不赔款,不和亲吗?怎么就南迁了?”   刚说完这句话,他一下子就愣住了。   小时候他的确丢人,关键是那时候刚穿越过来,脑子本身有些糊涂,言行也多有不当,闹了很多笑话。   但是自从差点死过一次之后,他就清醒了很多。   为了不再犯错,他钻在府中除了玩乐就是读书,古代字体与现代不同,他几乎一切都是从头学起的。   也正是因为他如此之强的求生欲,现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刚刚穿越来时那般无知了。   虽然对未来的事件不能做到完全预测,但是最起码过去的历史知识补习的差不多了。   刚才想到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几个字的时候。   他陡然发现,如此气量的这段话,压根就没在史书上见过。   “这话,应该是我爷爷说的吧?”朱祁苼分析道。   “朝国势之尊,超迈前古,其驭北虏西番南岛西洋诸夷,无汉之和亲,无唐之结盟,无宋之纳岁薄币,亦无兄弟敌国之礼。”   毕竟穿越到明朝了,他得先把自己几位祖宗的事迹了解清楚。   当初差点没命,就是因为他几次直呼太祖名讳和永乐帝的名讳。   甚至直接说永乐帝篡位。   这就够杀头的了。   好在当初动用了新手大礼包之后,最终大臣们说他是因为宣宗去世而忧思过度而神志不清。   又说先皇刚走后面就杀他不合适,这才算保了他一命。   “可是这话,意思是这个意思,但不是天子守国门这几个字啊。”   “史书上没有?那是后人总结的?也就是还没人说过喽?”   朱祁苼两手一拍,忍不住露出笑容:“妈的,这次总不至于丢人了吧?”   对于那次宴会上自己把李白的诗说成自己的那件事,至今他还耿耿于怀。   可是正所谓唐宋八大家,这特么小时候学的最多的都是唐宋的诗词。   之后他就是有心找回场子,也不敢再随便说话了。   一边想着,他一边提笔在纸上把“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几个字写了下来。   看着自己那着实不咋滴的字迹,朱祁笙忍不住咧了咧嘴。   “既然于谦明日让我帮忙拦着南迁,有这句话应该足够了。”   朱祁苼一边点头一边放下笔,然后又想起了另一档子事儿。   那就是他二哥朱祁钰。   刚才在宫里,朱祁钰看他那一眼,到现在他都觉得后脊背发凉。   虽说朱祁笙自认为跟朱祁钰关系还不错,但是有一个大问题摆在他面前。   那就是所谓土木堡之变这段历史他已经想起来了。   之前他把这事儿跟靖康耻搞混了,以为已经发生过了。   现在想起来后,虽然不清楚详细细节,但是他知道,这次八成自己那个大哥是回不来的。   按道理也就是自己二哥继位,这些事儿他都有印象。   偏偏他自己,朱祁苼这个人,他是当真一点印象也没有。   所以他现在十分怀疑,自己可能死了。   有了这个想法,再结合今天朱祁钰看他那一眼,心脏自然是愈发慌乱。   他其实倒不是惜命,而是舍不得现在的生活。   当初在现代,他就是个闲鱼,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普通人,哪里过过这般日子?   虽说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电视,但特么有娘们啊!   那满府的白净小姑娘就不说了,自己陪寝的两个丫鬟,虽说不是什么国色天香,可放在现代多少也算个美女。   “不行,老子不能就这么死了。”朱祁苼一边想着一边在心里喊道:“系统系统,在不在,在不在。”   “系统不在,系统是皇帝养成系统,你先登基为帝,系统才能帮你。”   “不是,你讲不讲理?”朱祁苼不满道:“你不给我帮忙,我怎么登基为帝?”   “我怎么没帮你?”系统的声音陡然提高八度:“当初新手大礼包让你选,有人物大礼包,有金钱大礼包,有科技大礼包,你选了个免死大礼包对不对?怪我喽?”   “这个……”朱祁苼一下子就有些尴尬,毕竟当初他的确是因为怕死所以直接选了个免死大礼包。   “还有,本系统警告你。”   “因为你已经用了新手大礼包,所以默认已经启用了本系统,如果你不登基的话,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什么玩意?你怎么不早说?”朱祁苼愣了一下。   “我是系统,但我不代表系统,系统有自己的运行方式,就在刚刚,系统触发了这一机制,所以我马上就告诉你了。”   “如果你没在二十岁之前登基,那你活不过二十岁的。”   “二十?”朱祁苼松了一口气:“那还好,还有几年,我才十七。”   “呃……”系统一阵无语,然后继续道:“我亲爱的宿主,我好心提醒您一下,您不是皇太子,您要登基,机会非常有限。”   朱祁苼咽了口唾沫没有说话,其实他心里门清,系统的意思无外乎是告诉他,现在就是个大好的机会。   可是这么多年,他一点准备也没有,他二哥郕王被他爹临死前认了回来,母亲也追封了妃位,现在娘家多少也跻身豪门。   大明的王爷不能跟朝臣有过多交集,但是他母妃的娘家可以啊,所以郕王多少还算有一些势力。   但是他不一样啊,他娘是个宫女,追了妃位后刚生完他就没了。   家里倒是有个舅舅,不过也就从穷苦人家变成了个小地主。   要论势力,那估计最多跟个县太爷差不多水平。   登基?   要人没人,要钱没钱,他凭什么登基?   带着这个疑问,他苦思冥想了一晚上,一直到第二天早朝,他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等到他双目通红的出现在午门外时,同样双目通红的朱祁钰看见他吓了一跳,指着他道:“弟弟,你这眼睛怎么了?朱祁苼有些好笑的看了看朱祁钰道:“哥哥,您这眼睛也好不到哪去啊。”   同样一夜没睡的朱祁钰当时就愣了一下,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朱祁苼,挑眉问了一句:“弟弟也一夜没睡?”   “嗯。”朱祁苼没多想点了点头。   这下朱祁钰可就不淡定了,在一旁双手插在袖子里,不冷不淡的说道:“弟弟可是在担心大哥?”   “不是。”朱祁苼摇了摇头也不去看朱祁钰;   “我是在担心瓦剌的事儿,你记不记得,小时候父亲跟我们说过,说他见过瓦剌也先一次,此人颇有能力,如今一看,父亲所言不虚啊。”   朱祁苼当然没傻到直接说他在担心皇位的事情。   实际上事到如今,他有些不太想搭理朱祁钰,因为知道自己要争夺皇位,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位哥哥。   午门外就站着他们俩人,大明朝上朝的规矩,午门一共有五个门,正面三道门,中间那道门是御道,只有皇帝能走。   左右两个小一些的门,称作阙门,是当值的武将士兵以及亲王出入的。   还有两道特别小的门,称之为左右掖门,上朝时,文官自左掖门而入,武官自右掖门而入。   所以现在,阙门外只有他们二人。   听到朱祁苼说起父亲,朱祁钰也愣了一下,随即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心想弟弟竟然是思虑国事?   可是马上又反应过来,就算朱祁苼是在家憋着和他抢皇位,也不会告诉他啊。   于是冷着脸点了点头,便没有再说话了。   他也不觉得朱祁苼有那个本事能跟他抢皇位,昨夜回去之后,他已经让人出去走动了。   这次,不仅仅是他自己的人脉,同时他还得到了孙太后的支持,可以说这龙椅,他已经十拿九稳了。   三声鼓响,军官,旗校先入午门列开依仗。   鸣钟之后,二人跟文武百官进入午门,至金水桥南按品级站好位置。   待鸣鞭之后,百官按次序过桥,至奉天门丹陛之前站好等候。   这时候等的是皇上,如今,皇上不在京中,太后也不会从这走,而是走侧面。   等到太后到位,再次鸣鞭,鸿胪寺唱入班,百官朝龙椅金台行一拜三叩礼,然后就可以奏事了。   这一套下来,差点没给朱祁苼折腾死,心说特么人家都要打到家门口了,就不能特事特办吗?   有这会儿功夫,都够办多少事儿了?   “禀太后,臣有本要奏!”早朝刚一开始,于谦就上前一步,双手捧着一本奏折说道。   下面众多早已知情的官员,此刻马上就开始交头接耳了。   要知道,刚才入宫之前,他们就已经有不少人跟于谦打听了,但是都被陈循挡开。   而且于谦从头到尾站在那里都是一言不发,这些人心中多少都有些没底。   在太后答应后,于谦双手高举着奏本,再次上前两步,侧过身来打开手中的奏折,双手一边颤抖着一边说道:“土木堡一战!”   “我军!大败!”   众臣一片哗然,唯有吏部尚书王直和内阁学士陈循等几名官员还算镇定。   “英国公张辅,战死。”   “成国公朱勇,战死。”   “泰宁侯陈瀛,战死。”   “驸马都尉井源,战死。”   “平乡伯陈怀,战死。”   “襄城伯李珍,战死。”   “遂安伯陈埙,战死。”   “修武伯沈荣,战死。”   “内阁首辅曹鼐,战死。”   “兵部尚书邝野,战死。”   “户部尚书王佐,战死。”   随着于谦把一个个名字念出,在场的官员眼睛一个比一个瞪的大,没有一人不是微微张着嘴,根本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念到最后,于谦双手颤抖,双目通红,突然面露狰狞,“我军”的一声喊了出来,一把把折子合住,一手将其捏到变形,怒道:“损失马匹十六万万,衣甲,器械,辎重无数。”   “我军,全军覆没!皇上,被俘!”   “天啊!这是天要亡我大明吗!”已经有人瘫坐在了地上,望着天空喃喃自语道。   突然有人大喊:“这是王振的侄子王山!打死他!”   此言一出,当即乱做一团。   不管是文官还是武馆,都有人冲了过去。   虽说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但是那些站着没动的,除过几位稳重的老臣外,竟然无一不瑟瑟发抖。   这些,多为王振党羽,经此一事,他们自然知道,自己怕是凶多吉少。   “放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孙太后怒斥道,可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下,所起到的作用实在有限。   而于谦王直陈循等人则纹丝不动,他们没有阻止。   因为他们知道,王振的党羽祸国已久,此次,必须要彻底铲除则一股毒瘤。   该我了!   朱祁苼把心一横,扭身走向侍卫,抽出其佩刀然后走向百官。   那百官之中有人在外围喊打喊杀却挤不进去,看见朱祁苼提刀而来,无不赶紧拉开左右同僚。   人群瞬间分开,朱祁钰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就这样走了进去。   他来到王山面前,已经被打的不成人形的王山嘴中还在念叨着求饶的话语。   朱祁苼把心一横,闭着眼睛全当面前这是一摊烂肉,然后猛地刺了下去。   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受?   当刀刺入对方体内的一瞬间,朱祁苼没有感觉到原本以为会有的罪恶感。   相反,他感觉很放松,然后他长舒了一口气,睁开眼扭过头去,并没有把刀拔出来。   “弟弟,你干什么!朝堂之上,岂能擅动兵刃!”朱祁钰赶忙喊道,说完就朝着孙太后跪下磕头道:“太后,弟弟年幼鲁莽,还望太后不要怪罪。”   “国贼王振,祸乱朝纲依旧,还请太后下旨,即刻着锦衣卫捉拿其党羽。”朱祁苼走到朱祁钰身边同样跪下道。   这一步,他赌对了,昨晚在他和郕王进宫之前,于谦和陈循,其实就已经敲定了此事。   此刻他刚刚说完,事中王竑冲上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哭嚎道:“太后!王振一党祸国依旧,如今,国难已至!还请太后,为我大明扫清奸佞啊!”   顿时朝堂上哭倒一片,这些人可不是假哭,其一这当真堪称国难,其二,此次随皇上御驾亲征的官员,几乎占据半数京官,这些人中有他们的兄父师友。   王振的党羽马顺见状,赶紧冲到最前面,就跪在王竑身边喊冤,刚说了没两句,也不知是朱祁苼这个头带的好,还是这些人是在太过愤恨。   王竑起身拽着马顺,二话不说挥拳就打,他这一打,顿时激起了群愤,拳打脚踢之间,又有一名太监就想溜。   还没等他走出两步,马上有人高声呵道:“那是王震的党羽毛贵!打死他!别让他跑了!”   好家伙,这满朝文武已经分不清谁是文官谁是武馆了,现在一个个都跟杀红了眼一般,拧着眉瞪着眼犹如古之恶来,乌泱泱的一群就冲了过去,抓着毛贵就打。   跑在后面的几人眼瞅挤不进去了,其中一人看着另一名已经吓尿了的宦官,怒道:“还有他!王长随!他也是王震党羽!”   结果王长随也被打了。   朝堂上乱做一团,王直皱眉走到马顺身边,伸手试探一番,然后朝太后拱手道:“太后,人死了。”   此刻垂帘之后的孙太后的手死死的捏着椅子扶手,咬牙切齿的小声念叨着:“胡闹,胡闹,这帮人都疯了!”   “太后。”她身边的尚宫赶紧劝道:“群情激奋,此时不能动怒,顺着百官吧。”   “都住手!”一道稚嫩而严厉的声音传来,朱祁苼站起来扭身面向百官呵斥道:“当庭行凶,你们都反了不成!这是我大明的朝堂!不是菜市场!”   “再不停手!本王格杀勿论!”   往常他说话不一定这么管用,今天这帮大臣打红了眼,这会儿发泄的差不多了,也意识到自己不对了,所以朱祁苼一开口,他们赶紧都跑回来跪下请罪。   “于谦!”孙太后怒斥道:“本宫命你即刻起,为我大明少保,领兵部尚书一职,调锦衣卫供你差遣,捉拿王振党羽。”   潜台词是:还不快把局势稳住!   于谦站在那里已经很久没说话了,他一直在看,一直在看一个人,那就是朱祁苼。   同时也有这么一个人,站在那一动不动,一言不发,此人便是当初朱瞻基给朱祁镇留下的托孤五大臣之一的胡濙。   “臣,领旨!”于谦扭身朝着太后拱手道,然后再次转身面朝百官,大手一挥:“拿下!”   两侧锦衣卫终于出手,雷霆之势显然早有准备,朝中王振党羽只要在场的,几乎被一网打尽,其中不乏有刚才混在人群中对马顺等人喊打喊杀的。   在一片凄惨的叫喊声中,朝堂之上终于算是安稳了一些。   “郕王听旨。”孙太后说道。   话音刚落,孙太后左右两名太监其中一人走了出来:“太后懿旨,国难当头,皇上被俘,今立皇长子朱见深为太子,郕王暂为监国,兵部左侍郎于谦,即日起晋兵部尚书一职。”   这一句话,就像是给郕王打了一针强心剂,昨夜孙太后单独留他,就是交代这些事,而且孙太后话里话外已经在暗示他,如果情况危急,便会立他为帝。   有了孙太后这番话,他今日自然是有底气的,只是刚才朱祁苼的表现十分亮眼,所以他有些不安。   现在有了孙太后这道旨意,他赶紧谢恩后起身,面朝众人道:“诸位,我大明正蒙国难,王振一党虽然可恨,但现在当务之急,是瓦剌来势汹汹,我等当先思虑对敌之策以及到底该如何救回皇上。”   这救回皇上几个字一说出来,于谦跟陈循同时皱眉看了一眼郕王,然后不露声色的交换了一番眼神,   “郕王殿下,太后,臣,有本要奏!”此时人群中有喊道,正是任翰林院侍讲徐埕。   只见徐埕非常着急上前跪下道:“臣夜观天象,见帝星南移,此乃天象预之,乃南迁之意,陈以为,迁都南京,方能避此劫难。”   这简直笑话,满朝文武中,多少都是读书人,还有像于谦这种人在,怎么会有人单单因为这天象之说就南迁?   偏偏这徐埕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而且看样子,他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任何不妥,反而认为大家都该理所应当的支持他。   徐埕会看天象吗?   他还真会,徐埕的官职是侍讲学士,是个翰林官,这位置不是博学之人还真坐不了。   而徐埕除了经学理学外,还特别爱好阴阳术数,这门学科的范围其实很广,包括兵法,天文,地理,当然也包括算命。   而徐埕就是喜欢研究算命,并且经常主动给人算命,也不收钱,就是爱好。   但是他算的时准时不准,所以大家没有人信他。   徐埕这辈子到底是算准了一件大事,可惜当时没人信他,这事儿还就是土木堡之变。   就在正统皇帝御驾亲征后,他就算了一下,然后赶紧就跑去给自家夫人说让她先回老家,此战怕是要败,结果还被自己夫人给笑话了一番。   他之所以今天如此自信,也正是因为这件事。   可是他忽略了一点,这事儿只有他自己知道,别人没有人知道啊。   就算他现在说出来,最多是个马后炮不说,大家还正愁如此大败找不到人背锅呢,不全按在他身上才怪?谁让他不早说的。   所以这事儿早说晚说都是死,这点他想明白了。   可是他偏偏想不明白,自己此刻说这南迁的话,会不会有人附和。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肯定会有,但是不多,可是这其中却有两个人相当重要,那就是孙太后跟郕王。 第3章 言南迁者死   “你一定要保住你哥哥的性命。”   这是昨晚孙太后给郕王提的唯一要求,郕王这个人,其实人不错,要不然朱祁苼也不会跟他关系好了。   昨晚太后哭着托付他,他也是为这份母子情而感动,更何况孙太后把皇位都许给他了,他自己心里也是愿意想办法保住他哥哥性命的。   这倒不是因为孙太后,而是他回去考虑了一番决定的,首先他原本没有当皇帝的打算,只是现在机会摆在眼前了。   明朝这个皇位之争,可谓是异常的血腥,他太爷爷的皇位怎么来的本就人尽皆知,只是没人敢说。   他爷爷跟他爹的皇位,那也是跟他二爷明争暗斗过好几次的。   郕王不是傻子,他不觉得自己有他爹朱瞻基一半的本事,更不觉得自己跟永乐帝有一星半点的可比性。   他怕死……   他想的是,反正他哥现在在瓦剌手上,废了他哥立了他,他只要尽力去救,救回来了,有孙太后在,这事儿他哥不会怪他,自己回去当王爷就是。   万一没救回来,他哥死了,那他就白捡了个皇位,何乐而不为之?   而要保全正统皇帝的性命,郕王和孙太后都知道,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这个代价,最好的一个先决条件,就是南迁。   这是他们俩预想中最好也是最坏的打算,而且这个口他们没法张,今日有徐埕这么一闹,二人本该是高兴的。   可是徐埕话刚刚讲完,文武百官之中还没来得及有人反对,就有两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人冲了出来。   “徐埕!你好大的胆子!”冲出来的竟然是刚才帮太后宣旨的太监金典,只见他一边怒斥徐埕,一边转身朝太后跪下道:“太后娘娘,老奴侍奉过先帝,侍奉过仁宗皇帝,侍奉过太宗皇帝。”   “太后娘娘,您知道小的想说什么啊,南迁之事,断不可言啊。”   “太后娘娘。”刚才站在孙太后身边的另一个太监兴安,此时也跪了下来:“言南迁者,当斩之!”   徐埕腿都吓软了,心说今天这是怎么了?满朝文武都没说话,这俩老太监跟着发什么疯?   这怨不得徐埕不理解,他虽然博学,但知识跟阅历是两码子事儿。   当初太宗皇帝五次北伐,二人之中,兴安跟着去过五次,金英跟着去过四次。   他们这一辈人,受太祖皇帝影响,骨子里就有着大明的骄傲。   后来宣宗又三次北巡,其中宽河之战,宣宗派出区区百骑,便吓得兀良哈部尽数投降。   经历过这些事儿的人,哪怕是两个太监,也绝对接受不了如今大明竟然要南迁。   “哈哈哈。”朱祁苼笑了,笑的那么开心,那般疯狂,那捂着肚子道:“看看,看看,两个宦官,尚有廉耻之心,徐埕!你给我滚出去!”   朱祁苼这一笑,把百官的情绪也带起来了,徐埕一时面红耳赤,却又说不出话来,整个朝堂都在笑他,如此大耻,跟他原先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待他灰溜溜的走出去后,于谦上前直言:“再有敢言南迁者!当斩!”   人群之中那些原本其实也有这个想法的人,再也不敢说话了。   这时候,吏部尚书王直皱眉道:“于大人,我也不赞成南迁,但是如今边疆大败,皇上带去的三大营乃我大明精锐,如今北京空虚,瓦剌大军随时有可能长驱直入,我等该如何应对?”   百官又是一阵议论声,这迁都不迁都先不说,就算不迁都,这仗没法打啊,要人没人,要粮没粮,要兵器衣甲也没有。   这时候,已经许久没说话的朱祁苼知道,时机又到了。   刚才孙太后命郕王监国之时,他其实一点也不意外。   他并不指望自己杀一个王振的侄子就让所有人改变对自己的看法。   但是他知道,今天对自己非常重要。   他一定要在今天,彻底,完全,绝对的超越郕王,成为百官心中那个合适的人选。   “诸位,可否听本王一言。”朱祁苼上前两步,转身面对百官道。   虽然他站的比郕王低一些,但是他站的更中间,而他背后正对的方向,就是那空着的龙椅。   这一刻,朱祁苼拿出了自己毕生所有的气魄,整个人把摇杆挺的笔直,他伸着双手道:“诸位!太宗皇帝曾言,我朝国势之尊,超迈前古,其驭北虏西番南岛西洋诸夷,无汉之和亲,无唐之结盟,无宋之纳岁薄币,亦无兄弟敌国之礼。”   “太宗迁都北京,是何用意,诸位可知?”   百官愣了一下,当时就有些傻眼,心说这景王殿下这是又发癔症了,这事儿人尽皆知!可是何人敢说?   当初太宗皇帝说南京湿热,不如北地,以各种理由迁都。   实际上大家都知道,是因为他得位不正,在南京住的不安稳。   还有谣言说,在南京他总能梦到祖宗训斥,建文帝索命,因此才决意南迁。   可是这些话,谁敢说出来啊?   “弟弟!你别乱说话啊!”朱祁钰也是着急的小声朝他喊着。   “你们都不知道!我知道!”朱祁苼继续道:“当初!先帝曾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现在,我知道了!”   “太宗之意,可以总结为一句话,以天子!守国门!”   天子守国门!此言一出,满场皆惊,这一句话,就像是一柄重锤,重重砸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就连于谦,孙皇后,郕王,也都被镇住了。   天子守国门,这是何等的豪言壮语啊!   “今!瓦剌来犯!吾皇被俘!”朱祁苼义正言辞的继续高声道:“本王知道,北京城中,无兵!无粮!无马!无甲!无炮!什么都没有!”   “但是!北京城中!还有人!有我大明子民!有我朱家子弟!有尔等满朝文武!”   “今日!本王斗胆!再送太宗皇帝一句话!”   说着他当着众臣的面,朝着太庙方向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道:“太爷爷!您以天子守国门!”   “儿孙!自当以君王死社稷!”   “国君被俘!还有我们这些亲王!我朱家儿孙!宁死!不退!”   说完又是一拜,两行清泪也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说来奇怪,他本是穿越过来之人,对这个时代的代入感并没有那么强。   今日,他原本是想演戏,可是演着演着,他就有些分不清了。   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没有人能说的清楚,朱祁苼现在到底是谁,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为谁而流泪。   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就在他说完这番话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陪着他朝太庙跪了下去。   于谦的手颤抖着看着朱祁苼的背影,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好一个天子守国门,好一个君王死社稷!我大明!有救了……   这样的想法,绝对不止于谦一人有,满场的目光,几乎都聚集到了朱祁苼身上,就连郕王,此刻也对自己这个弟弟升起一股敬意,而孙太后的心中,也终于有所动摇。   退朝之后,朱祁苼径直回府,取了一套兵甲,由侍女帮他穿戴好后,看出了今日他有所不同的老太监忍不住问道“王爷,您这是要干嘛?”   “王海。”朱祁苼一边扎紧腕甲,然后看了看老太监道:“你把府中钱财理一理,分发给府上的妇孺,还有其他男丁们的家眷,全都先去南京吧。”   “啊?这是为何?”老太监王海皱眉问道。   “前线输了,我军大败,全军覆没,皇上被俘。”朱祁苼语不惊死人不休的说道:“瓦剌随时会打过来。”   不等王海和侍女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朱祁苼继续道:“我去兵部找于谦要个差事,你们也抓紧。”   说完他搂着侍女狠狠捏了一把,然后把手搭在刀柄上大笑着就走出门去。   所有人 觉得,王爷莫不是疯了?   他自己也感觉出来他变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   今天的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   但是本身,他只是不想死,只是想趁机演一把戏,争一争这个皇位。   可是演着演着,他自己就不自觉的入戏了。   现在的他,考虑的根本不是什么生死或者皇位,他是真心想保住大明。   穿越前他已经当了二十多年闲鱼了,穿越后又当了十几年的纨绔,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生命有了意义。   人就是这样,在没有机会和运气的时候,任何努力都是白费的。   但是一旦抓住了机遇,那就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穿戴着盔甲进入兵部,朱祁苼找到于谦,此时他正在与一众官员商讨应对之策。   看着眼前这位景王披甲的样子,曾经见过太宗皇帝和宣宗皇帝的于谦,突然一时之间有些晃神。   不是因为长得像,而是那股气势,那股我要打仗的气势。   正统皇帝出征,所有人都当他是去玩的,哪怕披甲在身,也是给人一种玩闹的感觉。   为什么让他去,也是因为大明国力正盛,都觉得无外乎跟当年宣宗一般,北巡一下而已,那些外族估计又是一听就吓得赶紧来投降。   就算打起来,有那么朝中重臣跟着,应该也出不了大乱子。   谁也想不到会到今天这个局面。   “于大人。”朱祁苼算是彻底放开了,走到于谦面前大手一挥道:“给本王派个差事。”   于谦看着这位刚才在朝堂之上大放异彩的少年王爷,确是有些哭笑不得。   “景王殿下,您就别来给臣添堵了。”于谦苦笑道:“哪里来的差事,我等此刻要兵无兵,要粮无粮,更别提给您一队人马让您调遣了。”   “无妨,我不是来要人马的。”朱祁苼摇了摇头,来到沙盘旁看了看问道:“准备怎么办?”   一众兵部官员一时之间有些为难,看了看朱祁苼,又看了看于谦。   “无妨,国家存亡之际,顾不得那许多规矩了。”于谦说道。   按道理,大明的亲王不该就这样出现在兵部。但是此时,众人已然坏了许多规矩了,于谦也不再在乎了。   “对喽。”朱祁苼笑了笑:“早上你们在朝堂之上,可是当场打死了三四个人,那马顺堂堂锦衣卫指挥使,跺跺脚京城都要抖一抖的人物,不也被你们打死了?”   此言一出,一众官员也都赶紧低下了头,倒是有几个没去的年轻后生,此刻一脸兴奋的看着景王。   其中一名年轻官员道:“景王,您说的话我们都听说了,只恨没能亲眼看到。”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另一名青年一边说一边拱手就拜:“醍醐灌顶,醍醐灌顶啊,王爷请受我等一拜。”   说着一众年轻官员竟然齐齐朝着朱祁苼弯腰拱手,这一幕看在于谦眼里,不由再次露出饱含深意的表情。   这次,朱祁苼看到了,但是他马上把视线移开,到底是年轻,虽然他此次来找于谦也的确是有目的,但毕竟他还的城府还远没有到那种地步。   如此表现,自然被于谦看在眼里,他点了点头,然后便招呼众人继续议事。   “景王殿下。”于谦指着沙盘道:“为今之计,第一要务便是调兵入京。”   “从时间上看,所有能调集的部队大概有两京操备军,河南操备军。”   “还有南京跟山东的备倭军,以及江北所有运粮军。”   “还有宁阳侯陈懋所部的浙军。”   “如此一来,我军大概有十几万人的兵力。”   于谦介绍完后,朱祁苼看着沙盘点了点头。这时,那些对朱祁苼充满崇拜之情的兵部年轻官员,都想跟这位新晋偶像搭话。   其中一人说道:“可是王爷,虽然兵力大致相当,但这些部队的战斗力,除了宁阳侯的浙军外,都远非三大营可比啊。”   “此言差矣。”朱祁苼摇了摇头:“我觉得你们也别觉得三大营太厉害,太宗在时的三大营,跟现在的三大营已经完全不同。”   “并非我轻视他们,你们都是兵部的,三大营具体情况我觉得你们比我清楚。”   “我军兵力三倍与敌军,又不是攻城,让人打到全军覆没,这里面的问题,绝对不单单在某个人身上。”   一众兵部官员频频点头,其实他们不是不知道,三大营战力早已不复从前,只不过这次皇帝御驾亲征,纯属胡闹之举。   还是之前说的,五天就出发了,这简直可笑。   只是带的兵的确够多,所以朝中这些大臣眼看挡不住,才没有拼着死也要把皇上拦下来,而是大部分都跟着去了,谁也没想到会出如此大的变故。   “不知景王对如此安排,可有何高见。”于谦看向朱祁苼问道。   “没有。”朱祁苼摇了摇头:“领兵打仗,我也没什么经验,于大人您放手去做便是,如今这北京城,其实全指着您一人呢。”   说着他看了看于谦,二人对视之间,纷纷在对方眼中看出了对彼此的满意。   “但是有一点。”朱祁苼皱眉道:“我想问问,这个全军覆没,就真的死得一个都不剩了?有没有逃回来的?给我们讲一讲瓦剌的军队情况也是好的啊。”   “这个……”兵部一名官员苦笑道:“王爷,您是不知道,这往常,若是当了逃兵,都是要受刑罚甚至杀头的,如今圣上被俘,敢逃回来,那必然是一死啊,真有逃的,也不会回来的。”   “我们倒是收到了消息,有部分官员带兵逃了回来领罪,不过事发突然,具体都有谁还不知道。”另一人说道。   “倒是有一人。”于谦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不是朱祁苼说,他还真差点没想起来。   “不过此人并非从土木堡逃回来的,而是此次大军出征之时,在阳和一战中逃回来的大将石亨,此刻还在牢里关着呢。”   “这就对了。”朱祁苼赶紧道:“这逻辑上就说不通啊于大人,既然知道回来是戴罪之身,那为何还要回来?此人是临阵脱逃吗?”   “那倒不是。”于谦摇头道:“根据石亨所说,他是浴血奋战,被敌军以钝器击打头部昏厥,待醒来之时,战场已经只剩下遍地尸骨。”   “那就说明,此人可用,此时不快把他带来,更待何时?”朱祁苼说道。   “景王殿下说得对,我这就差人去。”于谦点头道。   说完他就马上差人去办,然后他看向朱祁苼继续道:“景王殿下,虽然现在这些部队的战力是问题,但我等是守城,北京城牢不可破,即便也先来袭,只要有这二十万军队,我们便可高枕无忧。”   “最关键的问题还是。”   “粮食。”   朱祁苼跟于谦异口同声的说道,不过朱祁苼是看着沙盘说的,而不是刻意要接于谦的话,他是真的想到了这一点。 第4章 大明战神   “没错。”于谦点了点头:“并非无粮,只不过粮食都在通州,这是个大问题。”   “也先的轻骑斥候,定然会先行前来,到时候他们京城关外游荡,虽然还不敢有任何动作,但我们如果大举从通州运粮,必然会被也先盯上。”   “通州不是上京。”另一名兵部官员说道:“若是不将粮食运来,我们不仅守城的粮食不足,最关键的是也先攻不下京城,却定然能攻下通州。”   “这些粮食,我们如果用不得,就也留不得,可是那是能供京城吃整整一年的粮食啊,要是,要是烧了?这只怕是要遭天谴啊。”   “为何运不过来?”朱祁苼愣了一下,然后皱眉看着沙盘道:“浙兵,山东兵,河南兵,不管哪一路大军入京前,不都能先去一趟通州?”   “征调民夫去运会被也先盯上,可是如果让这些部队路过之时自取粮草,那都是几万人的大军,也先敢来?”   “他要想动这些粮草,最少得分出一半军队快马而来,到来之际必然疲惫不堪,莫说劫掠粮草,只怕有来无回。”   “大才!景王殿下大才啊!”一众人都愣在了那,然后一个个呆呆的看着沙盘,是啊,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其实这还真是朱祁苼蒙对了。   没办法,穿越过来前,朱祁苼去过北京,现代的北京也有通州。   虽然他不确定是不是一个地方,但是看那沙盘,位置也好距离也罢,他觉得差不多。   所以在他的意识里,通州离北京城特别近。   古代交通没有那么发达,所以这段距离,如果征调民夫去运,的确不太方便。   但是正因为他不了解这一点,所以在他看来,用不用民夫都无所谓,这点距离,大军来的时候顺路就能办的事儿。   虽然没他想的那么方便,但是这个办法,却的确可行。   一来不用费力征调民夫,二来运粮的安全性也有了保证。   正是他这种思维方式,直接把这困扰了兵部官员一个多时辰的难题给解了。   此刻,这些兵部官员虽说不能把他奉若神明,但是也的确都是由衷的佩服。   不明白自己是误打误撞的朱祁苼,看着这些兵部官员的样子,实在是有些不理解,你们脑子都是干什么吃的?   但是他不会说出来,毕竟自己这不就是来卖好脸来了吗?   虽然还不知道要怎么登基为帝,可他却清楚两点。   第一就是自己毫无根基,那些什么带兵夺取皇位之类的办法,对他来说完全没用。   再加上京城现在是这么个情况,若是再起刀兵,能不能登基先不说,这大明朝估计也就完蛋了。   第二就是,他虽然没什么太深厚的历史知识,但是于谦这个人,他是知道的。   原本他早几年知道于谦这个名字的时候,总是跟穿越前的一位相声演员挂钩,他也以外自己单纯就是因为这个觉得于谦这个名字耳熟。   等土木堡的消息传回来,他想起来土木堡之变这回事儿后,他就也想起来了,这个于谦是谁。   他能知道于谦是谁,还是多亏的那位相声演员于谦的搭档郭先生。   郭先生虽然平时老拿于谦开玩笑,但有一次还挺认真的介绍了说历史上有一位跟于谦同名的人。   具体说什么,朱祁苼记不得了,但是通过这段记忆,以及这两天见到于谦后的观感,他知道,此人若是能帮自己,那必然事半功倍。   说话间,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原本今天兵部的官员该忙的顾不上吃饭的,但是朱祁苼来了,又解决了这么一个大难题,于谦身为兵部尚书也不好不作招待。   人是铁饭是钢,吩咐大家先去吃饭后,他把朱祁苼请到一个偏厅,平日里于谦就是在这里吃饭的。   大明的官员清苦,于谦本也不是什么追求奢侈之人,一顿饭就两个素菜,但是以他的性格,是断然不会觉得这有什么招待不周一说的,更不会因此跟朱祁苼说什么客套话。   而朱祁苼心思也不在吃饭上,随便扒拉了几口饭菜,就放下筷子说吃饱了,于谦只当他是嫌饭菜太过简单,也不理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自己吃自己的。   这时候兵部官员来报,说石亨带到了。   朱祁苼当即也没管于谦的意见,而是直言让兵部官员直接把人带来,而于谦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石亨身上的袍子有些脏乱,显然在牢里的日子不甚好过,但是这位虎背熊腰的武将脸上没有丝毫的颓废,知识略微有些紧张,同时还有一丝激动。   他走进来,先看了一眼于谦跟朱祁苼,拱手道:“于大人,敢问这位可是景王?”   “哦?你认得我?”朱祁苼不免有些意外;   “景王殿下!请受罪将一拜!”石亨一撩袍子,双腿啪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王爷,刚才我都听带我来的兵部官员说了,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罪将恳请王爷,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王爷。”   说话间,这虎背熊腰的汉子,竟然流下了两行泪水,脑门砰砰砰的在地上连磕了好几下头。   这石亨还是有一点脑子的,来之前特意打听了一番,所以才有了这一幕。   “石将军快起!”朱祁苼哪见过这阵仗,赶紧就上去搀起石亨,然后拉着他的小臂把他拉到桌边,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道:“坐着说,本王知道你不是逃兵。”   “逃兵?末将当然不是逃兵!”石亨满脸的着急:“末将当时昏厥过去了!醒来后!战场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有一些零散的瓦剌军队在搜刮财物。”   “末将不是没有死志,只是末将一人,就算能再杀十个百个瓦剌兵,又能如何啊!”   说着石亨就又要跪下,被朱祁苼赶紧拦住,他看着石亨道:“石将军,你别急,于大人您认识吧,现在战事于大人说了算,有他在,冤枉不了你。”   说完这话,朱祁苼看了一眼于谦,石亨也跟着看过去,其实他跟于谦还算相熟,但是谈不上关系有多好。   “石亨,我问你,你可觉得冤枉?”于谦坐在那,皱眉看着石亨问道。   “不冤。”石将军摇了摇头:“败军之将,死不足惜,只求于大人给末将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哪怕当个大头兵,末将也愿意。”   “只要让末将再上一次战场,末将求的不是别的,求的是战死,而不是就这么窝囊的死啊!!”   “石将军,你先别这么激动。”朱祁苼眼看石亨的情绪又要不稳定,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心说这军中的汉子都如此情绪化吗?   见石亨点了点头,已经在努力克制情绪了,朱祁苼继续问道:“石将军,其实这次找你来,是有些事儿想问你。”   “王爷请问。”石亨抱拳道。   “嗯。”朱祁苼点了点头,略微思考了一番后,问道:“石将军,瓦剌我不熟,说句实话,也不光是瓦剌我不熟,打仗这个事儿我就是一窍不通。”   “我也不怕您笑话我,对什么领兵打仗,我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眼下只有你我还有于大人三人,我想请你跟我们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这次输,你觉得到底是为什么?”   朱祁苼问的真切,于谦在一旁听得眼中一亮,忍不住点头,在心中感慨道,未言胜,先虑败,好好好。   再回想皇上出征之时,脸上那荒谬盲目的自信,于谦现在是怎么看朱祁苼怎么顺眼。   “王爷,于大人。”石亨是个粗人,被这么一问,他有些纠结,不是不知道该怎么答,而是心里知道,可是组织不出语言来。   憋了半天,他苦笑着道:“就是打不过,论装备,论人数,我们都不落下风,可就是打不过啊!”   朱祁苼嘴角抽了抽,心说你特么酝酿了半天说了跟没说一样啊这是,听到这么个回答,他也不知道该说啥,只能看向于谦。   只见于谦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最后说道:“是军心。”   说着于谦站起身,来回踱步了两趟,继续道:“石将军等人与瓦剌交战,在皇上之前,而瓦剌大军,是也先亲自带兵,身边具是亲信精锐,无论是士气,还是执行力,都要比石将军他们的大军强上不少。”   “也先亲自带兵来犯,自然是抱着必胜之心,这阳河一战,我军其实输的不冤枉。”   “其实当初圣上御驾亲征之时,我是有着一部分考量的。”   “也先此人,太宗皇帝征漠北时,曾经为其父为使来过咱们大明军营。当时,太宗皇帝就对此人评价极高。”   “嗯。”朱祁苼点了点头:“父皇当年,也跟我们说过,这个也先不简单。”   “太宗皇帝当初的确打疼了蒙古,可是也耗空了国库。”于谦一边叹气一边说道“先皇跟仁宗皇帝想要修生养息,却没成想给了也先崛起的机会。”   “这次也先来犯,其实当初皇上御驾亲征,并非全然不对。”于谦纠结的说道:“也先此次来犯气势汹汹,唯有三大营能够挡住,可是……可是……”   于谦说了两个可是,但实在是说不出来那些话。   “可是没想到我这哥哥竟然如此废物。”朱祁苼云淡风轻的说道。   “王爷,慎言啊。”于谦跟石亨异口同声的说道。   “你俩不敢说,我帮你俩说。”朱祁苼撇了撇嘴,端起茶喝了一口道:“你们要觉得不合适,我换个说法,没成想我那哥哥是个军神,战神,二十五万人的大军,那就是二十五万头猪,送给也先,他一天也杀不完。”   “战神,大明战神,大明战神朱祁镇,这么说合适了吧?”   听着朱祁苼这么冷嘲热讽朱祁镇,于谦跟石亨的表情都很怪,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见二人都不敢说话了,朱祁苼也觉得没趣儿,而且也知道自己这些话说的不妥,于是起身道:“行了,于大人,石将军,我也不叨扰了,打仗的事儿,你们比我强,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他起身面朝二人道:“此次我大明,还要仰仗尔等了,还是那句话,本王不求别的,给本王一个差事,本王要让这狗屁也先看看,我大明的男儿,还没有死完!”   说完他一抱拳,扭身就要走,却被于谦突然喊住:“景王殿下!”   “嗯?”朱祁苼有些疑惑的转过头,不知于谦要干什么。   “景王殿下。”于谦上前两步,看了一眼石亨,然后没有管他,而是问道:“臣还有一事要向您请教。”   “于大人请讲。”朱祁苼点头道。   “若是也先用皇上为质,威胁我等,甚至让皇上在阵前开路,我等该如何是好?”于谦义正言辞的问道。   朱祁苼看着于谦认真的表情,然后轻蔑的笑了笑:“本王这就回去练箭法,不用你们到时候为我求情,只要你们别拦着我,别影响我,事后,这罪名,我扛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兵部,留下于谦跟石亨两个人看着他的背影,石亨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小声问道:“于大人,这景王殿下,从前就是如此吗?”   “不是。”于谦摇了摇头,他回想着曾经关于景王的事儿,每一件都是那么荒谬,有的简直荒谬到不可思议。   列如当初皇上继位,景王张口闭口直呼太祖太宗名讳,还说先皇是什么蟋蟀皇帝,差点因此被处死。   现在想来,莫不是在韬光养晦?郕王乃先帝临行前认回,于情于理都能保个周全,景王殿下母妃无权无势又走的早,按理来说也是没事儿。   不过幼时,还是太子的皇上经常欺负景王,但那是小孩之间的嬉闹而已,或许景王是怕皇上觉得他记恨?故意装疯卖傻?   考虑到当时景王年幼,于谦认为,确实有这个可能性,虽然有些过了,但对一个孩子来说,能够想到这些,已然不易。   这么一想,自那次之后,景王倒是也没什么疯癫之举,据说就是整日在府中玩乐而已。   可如果景王是故意的,这玩的也太大了吧?   要知道,那次,景王可是真真的差点没命,能活下来,全然是因为运气好。   置死地而后生吗?于谦眯着眼睛感慨道,这个景王,不简单。   可即便如此,于谦心中还是拿不定主意,他先让石亨去兵部帮忙商议军事,而他下午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今天对于于谦来说,可不仅仅是兵部的事儿要他忙,王振的党羽要抓,家要抄,锦衣卫也要重新洗牌。   但除了这些事外,他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   当天夜里,景王府上,他正在安排家里的妇孺都先去南京,下午的时候,京城就已经乱了套了。   富商大户们早就得到了消息,带着家眷夹杂着官员们的家人,纷纷开始逃离京城,这些官员在朝堂上一个个信誓旦旦,回到家就安排家人先跑。   不过这是人之常情,只要他们不走,就算对得起大明了。   朱家也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此时也不能太过得罪这些朝臣,而且大家都在把家眷往出送,这事儿他们定然会同一口径。   倒是朱祁苼知道还不用急,明天老百姓也得跑不少,跑上几天,这京城的人就空了,于谦等人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可是人太多也不是个好事儿。所以,他只需近几日想个办法把这些妇孺送走便是。   这一仗,他心里也没底,虽然知道明朝没有就此灭亡,但究竟打成什么样了,他不知道。   来到这大明朝,他就没有什么亲近的人。   也就家里这帮下人,还算熟悉,都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不忍心让他们留下。   一个仆人抱着自己的娘亲,哭的跟个泪人似的,朱祁苼看着这感人的一幕,不由露出了微笑。   却没想下一刻,那老妇一巴掌就打在了儿子脸上:“没出息的东西!王爷送我们走!那是王爷的恩德,你哭什么!。”   “我告诉你!你要好好跟着王爷,要帮王爷守住京城。”   “你就是死在京城,娘哪怕没人养老了,娘也能挺着腰杆告诉别人,我儿子是战死的!”   这一番话,把那仆人的泪水止住了,却把朱祁苼的泪水给激了出来。   他赶紧擦了擦眼角,然后扭过身去不再看这一幕,却撞上自己的侍女海棠跟红鲤走了过来,见二人还穿着他喜欢的素色长裙,忍不住问道:“你们俩怎么还不换衣服,穿着这一身,怎么逃命?”   “我们不走。”海棠拉着红鲤,摇头道:“王爷在京城没人服侍不行,我二人要留下来照顾王爷。”   “胡闹。”朱祁苼皱眉道:“马上要打仗了,兵荒马乱的,你们两个留在京中怎么行?”   “我们不走。”红鲤也摇头道:“我们要陪着王爷,王爷对我们这么好,我们不走。”   “好吗?”朱祁苼露出苦笑,二人还没多大,就被他办了,这一晃也服侍了他三四年了。   “当然好了。”海棠说道:“满北京城的丫鬟,从来没听过有谁会像王爷对我们这般关爱。”   说着海棠跟红鲤的眼眶就红了,来了月事,王爷会差人给她们炖加了红糖的甜品,还会估计她们俩的面子,说是自己要喝。   就这一点,莫说北京城了,天下的男子,又有几人能做到。   古代女子地位不高,她二人又是下人,能跟着这样的主子,那的确是天大的福气,也难怪她们感动。   看着二女,朱祁苼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伸手拉住了她们俩的手,点头道:“行,不走了,你们……”   话还没说完,王海就快步走到了朱祁苼身边,轻声道:“王爷,兵部于大人派人来了,说是请王爷去府上一叙。”   听到这,朱祁苼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指着她俩道:“嗯,一个贤妃,一个淑妃。”   说完笑了笑便大步离开,留下满脸震惊的王海和二女。   “你们俩要死吗!给王爷灌了什么迷魂汤!”王海厉声斥责着,差点要跳起来。   二女委屈道:“我们!我们没有啊!”   而朱祁苼敢这么说,自然是有底气的。   他知道,历史上自己那位哥哥并没有回来,而是他二哥成了皇上。   但是于谦深夜找他去府上,他同样明白,自己这一天没有白忙。   朱祁苼要想要争皇位,原本是没有可能的,他要兵没兵,要人脉没人脉。   但是这一切,只要有了于谦的支持,那就没有任何问题。   现在的于谦,掌管兵部,指挥京城防御,不仅仅手握兵权,因为清查王震党羽一事,更是把锦衣卫捏在了手上。   满朝元老半数死在了土木堡,而如今朝野之上,地位能跟于谦相比之人,一只手就数的过来。   可以说现在的于谦,造反是不可能成功的,但是拥立一位新帝,他有着很强的话语权。   这本就是大势所趋,朱祁苼也知道这是必然的,而于谦跟孙太后,便是能决定这个人选的最关键二人。   郕王得了孙皇后的支持,而他有了于谦,那胜算本就该是五五之数,只要再加一把火,此事必然水到渠成。   而该如何添上这把火,他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第5章 请景王殿下登基   夜色下,瓦剌军大营内,也先与脱脱不花,阿刺知院,伯颜帖木儿等人正与朱祁镇一起喝酒。   众人同坐一席,朱祁镇虽然略显狼狈,但坐姿端正体态雍容,远非这些蛮夷可比。   “皇上,你怎么不吃啊?”阿刺知院假惺惺的递过一块羊肉,此举引得众人大笑不已。   朱祁镇微微点头,伸手示意服侍他的袁杉接过那块肉,朱祁镇并非不吃,而是每顿饭必有人服侍才行。   这肉,该是袁杉接过来后,细细的切好了再给朱祁镇。   没错,哪怕被俘,大明皇帝也能跟也先等人坐在一起喝酒吃肉,而且这些人,依旧得称呼他为皇上。   虽然他们极力的在彰显著此时彼此之间的地位已然不同,但却没有一人敢太过分。   这就是大明朝的实力,哪怕已经俘虏了大明皇帝,哪怕大明国度已然摆在眼前,可这日落西山又回光返照的蒙古帝国,依然不敢太过放肆。   阿刺知院推开袁杉的手,要朱祁镇自己接。   朱祁镇一言不发,也不伸手去接阿刺知院手上的肉,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而阿刺知院则不依不饶,径直把肉朝朱祁镇的嘴里塞去,这一幕被也先看在眼里,并没有说话,但是另一个人坐不住了。   也先的弟弟伯颜帖木儿猛地起身,怒斥道:“阿刺知院,不得对皇上无礼!”   阿刺知院有些尴尬的撇了撇撇嘴没有说话,伯颜帖木儿坐下后拉了拉他的肩膀道“放心,皇上,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也先看着这一幕,也是深感无奈。   “皇上,你也不要怪我们。”也先道:“你军中那个叫樊忠的将军,是个英雄,他杀的好。”   “皇上,我们此次来,就是为了讨个公道。”   “我们派了三千人,带了五万匹良马进贡于您,但是却只得到了五分之一的赏赐您知道吗?那些钱,都进了那个王振的口袋。”   此言一出,按理说是个人现在都该把王振恨死了,这一个人,同时引得两大阵营如此唾弃,千百年来也找不出一两个。   而咱们这位正统皇帝也是个奇葩,此刻听到王振的名字,第一时间涌起的念头,竟然是思念和缅怀。   “什么狗屁皇上。”阿刺知院喝多了酒,随口骂道。   此言一出,伯颜帖木儿提起鞭子上前对着阿刺知院的头就是一挥,阿刺知院被打的吃痛,坐在地上的他双手撑着身后的地面看着他。   也先看着阿刺知院愤怒的眼神,却并没有太在意,而是挥了挥手:“既然皇上不想吃,来人,把皇上带回去吧。”   待士兵带走朱祁镇后,也先重新坐回位置上,看着有些尴尬的气氛,他对阿刺知院说道:“阿刺知院,不要意气用事,皇上,现在是我们最重要的筹码。”   “那也没必要如此啊!”阿刺知院坐直了身子说道:“京师近在眼前,正是我们收复大元国土的时机,我们为什么还要供着这个废物。”   “阿刺知院,你这话说的不对。”伯颜帖木儿说道:“皇上是大明的天子!我们不能伤害他,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样做会迎来大明怎样的报复?”   显然,这位跟朱祁镇关系不错的伯颜帖木儿,也是个奇葩。   准确的说,也先的弟弟都有点奇葩,伯颜帖木儿是也先的弟弟,当时在土木堡抓住朱祁镇的,是也先的另一个弟弟塞刊王。   当时瓦剌士兵在乱军中发现了衣着高级,气度不凡的朱祁镇,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就禀告了塞刊王。   塞刊王赶过来一瞅,问朱祁镇是谁,结果朱祁镇看了他一眼,反问了一句:“也先乎?伯颜帖木儿乎?塞刊王乎?”   就这一句话,就给塞刊王镇住了,后来知道是抓到了朱祁镇,大家都很高兴,这时候,也先的另一个奇葩弟弟就登场了。   也先跟伯颜帖木儿不同,他比也先小,也先当年追随其祖父马哈木跟大明打过仗,而且打的有来有往。   可伯颜帖木儿没有,他骑上战马的时候,正是明朝最强盛的时候,所以骨子里是对大明有着敬畏之情的。   他认为,大明的皇帝在这种情况下都没死,而且能保持这种气度,那不仅是个人物,而且这说明老天爷也要保着他。   也先发觉弟弟是这个态度后,采取了默许,作为一个上位者,他必须考虑到方方面面的事情,这其中就包括,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自己这边要有一个跟朱祁镇关系好的人能出面。   就是所谓的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   伯颜帖木儿看向也先和脱脱不花继续道:“大汗,太师,这次,我们真的可以拿下大明的京城了?”   “不。”也先摇了摇头:“我们这次,要的不是大明的土地,我们要的是,足够的物资,同时给予大明,最沉痛的打击,至于彻底击溃大明现在还不到时机。”   “虽然我们已经击败了大明的军队,俘虏了大明的皇帝,但是大明,是一头巨兽。”   “它就像是一头强壮公牛,想要直接杀死他,很难,我们要不断的,一次一次的去伤害它,消耗它,最终才能杀死它。”   “有了他,不仅仅这次,就连以后,我们都可以随时向大明索要钱财物资。”   “我告诉你们,如果我们这次就想拿下大明,那只可能有三成的胜算。”   也先说到这,一直没说话的脱脱不花突然表情一变,似乎想要张嘴说些什么,但是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一幕,也先没有看见,但其他人却又不少看见了。   他们无一例外的选择了沉默,脱脱不花虽然名义上是大汗,是成吉思汗黄金家族的后人,但是现在,身为太师的也先,才是蒙古最强大的存在。   而他说的那些理由,在脱脱不花眼中,也只是因为,就算真的打下了大明,那被拥立为帝的也会是他而不是也先。   在脱脱不花看来,也先的这些话,都是因为这个,可是他却不敢说出来。   被带回囚禁他的帐篷后,朱祁镇坐在地上,看着卫兵白天送来的干粮,刚才强忍着不去吃肉的他,看四下无人,赶紧舔了舔嘴上的油脂,然后抓起干粮,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在同一片夜空之下,北京城内,朱祁苼正走入于谦府中。   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于谦府中,并不只有于谦一人。   当见到吏部尚书王直,内阁学士陈循,礼部尚书胡濙,还有白天见过的石亨等众多文臣武将都在之时,他不由觉得有些意外。   隐隐猜到些什么的朱祁苼,在众人与他见礼后,问道:“诸位深夜尚且在此思虑国事,本王真是深感惭愧。”   然后他看向于谦道:“于大人,我回去之后又想起一件事,今日已有人逃离京城,是不是该下令封锁城门了?”   “此事,兵部已经派人去办了。”于谦点了点头答应道。   “不是,本王的意思是。”朱祁苼摆了摆手道:“这该管还是得管,可是朝中诸位大臣,既然都已经留下来了,是不是,也把大家的家眷都送出去一些。”   这一句话,自然引得众人好感,可于谦却看着朱祁苼,脸上的表情竟然透着一丝冷意,这一幕,让朱祁苼心中顿感不妙。   “殿下。”于谦的表情转瞬即逝,他拱手道:“此事,容后再议,今日我等请殿下来,乃是另有要事。”   “但说无妨。”朱祁苼点头道。   “殿下。”陈循站了出来,对朱祁苼拱手道:“如今国难当头,我等已商议,愿拥殿下为帝,还请殿下万勿推辞。”   “什么!”朱祁苼一声惊呼,装作吃惊的样子,抖着手看了看众人,后退两步道:“这!这是什么话!”   好家伙,一众大臣忍不住吐槽道,您这演技也太差了,您当这是在唱戏吗?是不是还得等您亮几个相?   “殿下!”王直也站了出来:“不能拖了,皇上在瓦剌手上,若是再不如此,瓦剌大军仗着陛下在手,一路叩关而来,兵将们不敢阻挡,到时候,国将不复啊。”   “殿下!”石亨也站了出来:“石亨此生没有佩服过谁,今日听闻您在殿上的豪言壮语,当真佩服至极,刚才您又关心我等家眷,此份胸怀,石亨真心愿意拥您为帝。”   “可是……”朱祁苼心里美滋滋的,可是还是要故意装作吃惊的样子,继续道:“可是此事……那皇上该怎么办?”   “皇上,自然会变成太上皇。”于谦张口道:“景王殿下,事到如今,您就不要再推脱了。”   于谦说话之时,语气饱有意味深长之味,而这份明显的味道,很显然被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大家不解的看向于谦,朱祁苼似乎知道于谦是什么意思,但是却又说不上来,只能凭借感觉答道:“那此事,太后与郕王,知道吗?太后不是命郕王监国吗?”   “这便是请您今夜来的原因了。”于谦继续道:“只要您答应,今夜,皇宫大门便会开启,我等,自当陪您入宫,请太后降下懿旨。”   这一句话说出来,哪怕心里早有准备的朱祁苼,还是心头一震,此刻他的表情,还真不是装出来的。   瞪圆了眼睛的朱祁苼,浑身颤抖,也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害怕,他伸出二指,抖了半天道:“你们!你们这是要!这是要逼宫?”   “殿下。”于谦面不改色的说道:“你若觉得是逼宫,那就是逼宫,太后爱子心切乃人之常情,可如今国难当头,绝不是顾忌母子之情的时候。”   “郕王殿下显然跟太后已经达成了共识,我等不能坐以待毙,若是任由事态发展而不加以控制,后果不堪设想啊。”   说完于谦顿了顿,继续道:“最关键的是,来不及了,也先大军转瞬即至,我们根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多一天,少一天,战局将是完全不同的结果。”   朱祁苼心说你这厮还真会说,什么叫我觉得是逼宫就是逼宫?合着你们逼宫你们不承认,这锅全是我的?   不过其实他背这个锅也不冤枉,毕竟当皇上的是他啊。   而且于谦的这个理由,可不是什么冠冕堂皇的话语,是真真切切的从现实角度去考虑的。   也先大军什么时候能到,谁也说不准,最多一个多月,瓦剌大军必然兵临城下,而对大明来说,最宝贵的,就是时间。   而节省时间,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执行力,现在郕王监国,还得考虑孙太后的意见,搁在平常倒没什么。但如今,浪费一分一秒,都是在输掉这场战争。   北京城墙高壁坚,只要有一半军队能赶在瓦剌来之前入京,那就能守住,后面的军队一到,里应外合之下,仍不失胜算。   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瓦剌大军中的朱祁镇起不了什么作用,现在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其实这也是真正让于谦下定决心拥立朱祁苼的原因之一。   此刻,朱祁苼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气也受了,穿越也穿了,命也差点丢了,清福也享了。现在,他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诸位。”朱祁苼一拱手:“本王不多说什么了,我只跟诸位保证一点,此战!必胜!”   这一句话,朱祁苼说的无比自信,虽然这些人不知道朱祁苼哪来的底气,但是自从他说出那句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话之后,整个大明的精气神,就被这一句话提起来了。   他们愿意相信,朱祁苼能够带领他们走向胜利。   当天晚上,数十位文臣武将,以于谦为首,跟着朱祁苼,一起走进了皇宫。   这一路上最让朱祁苼吃惊的,也就是这个走进皇宫,大明的皇宫到了晚上是会关起来的,但是今夜,竟然连守卫都在配合。   他看向于谦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复杂,心中,也起了几分杀意。   而王府之中的朱祁钰,听着下人来报说王府被人围起来了之后,也是只能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他知道,如今京中有能力做到这样的,不超过四个人。   而这必然不会是要造反,唯一的可能性,就只有他那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弟弟,终于出手了。   想到这,郕王朱祁钰捏着椅子的手,不由的青筋暴起,他又好气又好笑的点了点头,哭笑不得的自言自语道:“好,好,好,还好不是我。”   这一刻,他竟然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也正是到了这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虽然先前自己有些许的激动,但是经历过朝堂上那一幕之后,他是真的不想当皇上。   他处理不了那种局面,也没有带兵打仗的才能,而朱祁镇的遭遇,也让他深深感到害怕。   纵然没有身死,可他料想朱祁镇的日子,也绝对不会好过。   如此危险,为何要坐那个位置?这是朱祁钰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皇宫内,孙太后愤怒的将一个杯子砸在地上,看着跪倒一地的文武群臣,怒道:“好你个于谦!本宫信任你!将兵权交于你!将锦衣卫交于你!你就是这样对本宫的吗!你们这是逼宫!”   “太后!”于谦跪在地上,语气丝毫不显软弱:“臣等,绝无逼宫之意,我大明,已到生死存亡之刻,臣所作所为,俱是为我大明,如有半点私心,臣愿天降雷霆而死,永世不得超生!”   说着他抬起头,看着孙太后道:“若太后认为臣是逼宫,那便是逼宫吧。”   又是这句,又是这句。   朱祁苼听见这句话就头疼,心说你丫这甩锅也稍微想点理由吧?硬甩?   不过其实他错了,于谦这还真不是耍滑头,而是他这个人真真切切性格就是这样,于谦很楞,也很直。   纵观历史,像于谦这样的臣子,个个都是足以名留青史之人。   他不是在甩锅,而是真心觉得,自己这不是逼宫,也是真心觉得,若是看起来像逼宫,那就当是逼宫吧。   于谦不在乎,他从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从来不在乎自己的荣誉,他在乎的只有大明,只有这个国家。   而此刻的他,正是为大明力挽狂澜的那个人。 第6章 宦官何以干政   正统十四年,土木堡兵败,朱祁镇被俘,于谦,王直,陈循,胡濙,王文,等人拥立景王朱祁苼继位,昭告天下,改年号景泰,遥尊朱祁镇为太上皇,同时立朱祁镇之子朱见深为太子。   当天,朱祁苼下旨,彻查王振所有党羽,无论男女,一律斩立决。   此道旨意,不可谓不狠辣,需知王振党羽在京何止百人?而朱祁苼下这道旨意,自然是有道理的。   如今京城人心晃动,必须有一件大事,一件既能够稳住人心,也能够震慑人心的大事。   王振恶名已久,京中百姓无不愤恨,此举便能够安稳人心。   而数百人被当众斩首,这血腥的场面,不仅仅足以震慑百姓,也能让他们对即将到来的大战,有所心理准备。   第二道旨意,便是即刻派人出使,商谈赎回太上皇朱祁镇的条件,这里面有两层用意。首先,这是他昨晚答应孙太后的。   孙太后说了,皇位给他可以,但是一定要保证朱祁镇的安全。   而朱祁苼没有答应一定,他只说自己会尽力的,无论瓦剌要多少金银财宝,他都答应,但若是要割地,坚决不行。   其次,这是告诉也先,你们手上那个皇帝已经没用了,我大明已经另立新君了。   第三道旨意,就是命人马上把被王振扔掉的,那块写着宦官不得干政的牌子找了回来,重新挂了上去。   在下了这三道旨意后,大明朝的优点也马上展现了出来,纵然半数朝中元老陨落在了土木堡,但国家机器在朱祁苼登基后,却马上高速运转了起来。   今天起,大明全员,进入无限加班的工作模式,其实从昨天就该开始了,但是昨天大家都急着安排家眷出城。   退朝后,朱祁苼得到了很短暂的一段休息时间。对他来说,接下来的日子更为忙碌,大明朝的皇上,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忙的皇上,而且他刚刚登基,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等着他。   坐在偏殿内,他趁着这个档口,赶紧在心中默念道:“系统,系统,我登基了!我登基了!”   他无比兴奋的对系统喊道,要知道,他之所以昨天敢跟于谦等人夸下海口说此战必胜,一方面的对历史有个大概印象。   另一方面就是知道自己登基后,系统就开启了。   这系统可是个好东西啊!想一想穿越前看过的那些小说,什么火枪,大炮,甚至还有能控制天气的符咒。   再不济,什么关二爷吕奉先之类的武将给自己来两个,那也是事半功倍啊。   “叮咚,恭喜宿主成功登基为帝,本系统正式开启,加载中……”   “叮咚,加载完毕,恭喜宿主完成新手任务,奖励经验值1,积分,1,目前宿主等级1,经验进度1/5。”   ……   等了足足有三五个呼吸的时间,朱祁苼脸上的表情逐渐从兴奋转为尴尬,他嘴角抽了抽,愣了半天,然后问道:“没了?”   “没了。”系统的声音传来。   “你特么!老子弄死你!”   “什么玩意!奖励呢?神兵利器名臣大将呢?你出来!来来来!你出来咱俩说!”   “系统提示宿主,系统没有实体,而是跟您绑定为一体,您要想杀了系统,自杀就行了。”   “我特么!”朱祁苼直接骂了出来,吓了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一跳,他赶紧闭上眼假装是在说梦话,然后赶紧继续跟系统在心里念叨道:“你没跟我开玩笑?真没了?你这是啥系统啊?”   “也不是没有啊。”系统的声音还挺委屈:“不是有一积分吗?”   “一积分?一积分能干嘛?”朱祁苼问道。   “本系统的用法很传统,积分换奖励,每一个积分,都能换取包括粮食种子,文臣武将,神兵利器之类的东西。也就是说,您刚才说的那些东西都有,只不过您要用积分来换。”   “那我都能换啥?”朱祁苼问道。   “本系统其实也没有那么传统,您能够兑换什么,需要您自己摸索,本系统不提供任何选项。”   要不我还是自杀吧?   朱祁苼快被这系统折腾疯了,这特么是个滚刀肉啊?   “给我换个关羽?”   “积分不足。”   “那?来个秦叔宝?”   “积分不足。”   “程咬金?”   “积分不足。”   “李广?卫青?霍去病?”   “积分不足。”   ……   朱祁苼一阵无语,见他不说话了,系统继续道:“系统提示宿主,本系统还有一点不同,您所兑换的人物,不管未来还是过去存在,都会被系统更改成符合本时代的人物。”   “简单来说,如果您兑换了一位现代的历史学家,他并不会带着未来的历史知识而来,而是会转变成同等水平的本朝代历史学家。”   “您如果兑换一位狙击手,他并不会带着狙击步枪来,而是会转变为一名神箭手。”   “至于您要是找一位物理学家化学家之类的科学家,他们会变成炼金术师还是什么,系统就拿捏不准了。”   “你特么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朱祁苼都快哭出来了,他刚想到找个懂历史的来,系统就把他的美梦给戳破了。   在得知这些各种各样的条件后,原本还有着一丝幻想的他,彻底懵逼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一个积分该怎么用。   “要不把张强这小子招来?”他半开玩笑的在心里念叨了这么一句。   “叮咚,系统收到指示,正在生成您的发小张强,消耗积分0.5,生成中……”   “我去你麻比的!”朱祁苼在心里狂喊:“停下!停下!就那个吃货!我要他来干什么!停下!”   可是系统就像完全没听见一般,等到生成进度到百分之百,一道信息突然涌入他的脑海中。   张强,朱祁苼幼年伴读伙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学识一般,忠心耿耿……   随着这些信息涌入朱祁苼的脑海中,他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王爷?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他猛地睁眼,扭身去看,那熟悉的面庞,不正是自己穿越前的童年发小张强吗?   这个身高一米九的高壮汉子,此刻穿着一身文人服装,显得格外别扭,朱祁苼看着眼前的张强,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想哭。   穿越前的点点滴滴涌入心头,这些已经很多年没想起来过的事情,此刻终于再次把他的思绪勾了起来。   “王爷?王爷?”见朱祁苼看着自己发呆,还红了眼眶,张强着急的说道:“您这是怎么了?”   “啊?”朱祁苼愣了一下,笑了笑摇头道:“没事儿,没事儿,我高兴,张强,来,我,啊不对,朕,朕现在当皇上了,你想要个什么官,只管跟朕说!朕封赏给你!”   张强露出憨笑,傻乐傻乐的点头道:“嘿嘿,我都傻了,还喊您王爷呢,皇上!您想赏赐我啥都行,我不嫌弃。”   说着这个本来看起来高壮威武一身正气的汉子,却瞬间露出猥琐的笑容,搓着手的样子,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却把朱祁苼看的又是眼含热泪。   这不正是张强的性格吗!这简直一模一样啊!   经过此事,他也终于明白了系统是什么意思,就好像张强这样,他召唤来的人物,估计都会改成和这个朝代相符的人。   想到这,他突然有些好笑道:“唉?强强,你知道你就值0.5积分吗?”   “啊?皇上?什么意思?”张强面露不解的神色。   “没事儿,没事儿。”朱祁苼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这事儿虽然张强理解不了,但他自己一个人光想一想就觉得挺好笑的。   二人说话间,在王府自幼照顾他长大的老太监王海走了进来,走到张强跟朱祁苼身边道:“陛下,于大人求见。”   “快请。”朱祁苼一边说一边打量了一下张强跟王海,看二人淡然的样子,明显是早就认识,看来这系统虽然限制多,但逻辑上处理的没有问题,肯定整个都修改过了,而不是莫名的插进来这么一个人。   在把于谦请进来后,朱祁苼请他坐下,可于谦说一会儿还有事儿要忙,就不坐了,而是直接问道:“陛下,您之前说你有此战必胜的把握,臣是想来问问,您究竟有何打算?”   于谦是同时带着期待和疑问来的,可是这一问,就又捅到朱祁苼心窝子上了,他尴尬的笑了笑,犹豫道:“这个,于大人,你别慌,时机还未到,等时机一到,我自会告知你。”   于谦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张强,犹豫道:“陛下,既然您已登基,王振党羽也已清算,臣特来奉还锦衣卫令牌。”   锦衣卫是直属皇帝的部门,唯有皇帝有调动锦衣卫的权利,之前朱祁镇出征前把锦衣卫的指挥权交给了孙太后,孙太后又交给了于谦。   现在,王振党羽已经清算完毕,于谦也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标,拥立一位新帝。   所以此时,于情于理,他都该把锦衣卫交出来,这是任何一个明智的人都该做的决定,更何况于谦本就不是贪恋权势之人。   接过令牌,朱祁苼掂量了两下,然后看着于谦问道:“锦衣卫指挥使,现是何人?”   “禀陛下。”于谦道:“马顺身死,指挥同知何敬亦为王振党羽,如今另一位指挥同知卢忠,依例暂代指挥使一职。”   “嗯。”朱祁苼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这个卢忠?如何?”   意思很明白,就是这个人能不能用。   “卢忠与马顺,何敬等人,向来不合,此次清查王振党羽,卢忠有功无过,且昨夜……曾伴陛下入宫。”   于谦说完,犹豫了一下,继续道:“但是陛下,他之前是孙太后的人。”   “哦?”朱祁苼愣了一下,考虑一番后,点头道:“我知道了,此事容我考虑一番,你先去忙吧。”   待于谦走后,朱祁苼马上对张强道:“强强,朕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给你怎么样?”   没成想,张强却摇了摇头,他抱拳道:“陛下,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陛下务必答应。”   “嗯,你说。”杨凌霄此刻对于张强,那当真是有求必应,毕竟一来这可以说是自己两世的发小,二来张强这人他了解。   正如系统刚才介绍的那样,先不说什么身高臂展,单单忠心耿耿四个字,就足以让杨凌霄把他放在任何一个位置上。   “我想去打仗。”张强一边说一边挠了挠头:“这些天京中都传疯了,就是您那句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如今京城危在旦夕,我倒不是想当将军,就是想先尽一份自己的力。”   “皇上。”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太监王海在一旁说话了:“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张强他虽与您亲近,但突然将他任命为锦衣卫指挥使,恐难服众啊。”   “这个……”朱祁苼想了想也是,不过虽然装逼他会,对大的时局也能把控,但是这些细节上的事儿,他的确还欠缺经验。   不过他缺,王海不缺啊,这王海虽然比金英小,但都是自太宗时期就在宫中的太监,于是他干脆直接问道:“王海,该怎么办你就直说,你跟朕,不用见外。”   这话一出,朱祁苼自己就有些愣住了,想起自己早上才下旨让把宦官不得干政的牌子挂回去,刚一下朝,自己就在这跟王海商量这些事儿。   这一瞬间,他突然有些理解自己大哥跟王振了。   就好像他跟王海一般,自幼,就是这位家中老奴在照顾自己,操持王府的大小事宜。   再加上他母妃死的早,说起来,王海对他来说,既是奴才,也是亲人。   “陛下,臣倒是有一人推荐。”王海也是毫不避讳的说道:“如今您初登大宝,正是用人之际,都督佥事孙镗,忠勇可嘉……”   王海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朱祁苼的表情。   其实他心里是有底的,只是他也知道,今日朱祁苼刚刚下旨把那块牌子挂回去,所以多少有些顾虑。   “王海啊。”果然,朱祁苼皱眉叹了一口气道:“这孙镗,是谁托你举荐的?”   “这……”王海愣了一下。   “你别紧张。”朱祁苼赶紧摆手道:“朕不怪你,我就是好奇,朕这皇帝,自己都当的莫名其妙,之前就是个闲散王爷。”   “朕不信,你难道早就为了这一天未雨绸缪了?”   “皇上,奴才不敢。”王海赶紧就跪下了。   朱祁苼皱眉啧了一声:“哎呀,你起来,都说了不怪你,咱们主仆二人之间的情分,我难道会怪罪与你吗?我只是想要你,有什么事儿,就跟我明说了,不要拐弯抹角。”   “是。”王海点了点头,还是不敢起身,而是继续道:“是金英金公公,早年间在宫中之时,奴才全仰仗金公公照顾,所以金公公托付奴才此事,奴才才没有拒绝。”   “皇上,奴才绝无私心,只是觉得,皇上初登大宝,需要提拔一些可靠之人,这才说与皇上。”   “行了,你先起来。”朱祁苼摆了摆手,然后想了想道:“这样,你派人去告诉兵部,尽快将三大营都补充一番,虽然三大营的精锐没了,但是这名头还是有些作用的。”   “然后你再派人告诉于谦,就说朕钦点孙镗领三千营,问问他的意见,如果于谦同意的话……”   说着他看向张强,继续道:“张强,你就去孙镗那先当个副手,帮朕看看,这个人可不可用。”   说完他自言自语道:“金英这厮,还是有些气节的,他推荐的人,朕还算放心。”   说着他再次看向王海,叹了一口气道:“王振,你知道,朕今日,刚刚让人把那块牌子挂了回去,如今这宫里,你跟王振的地位,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   “朕对你的要求不高,你服侍朕多年,这些情谊,朕不会忘,朕也不想跟你多说什么,朕只告诉你一点,任何事,只要你不欺瞒与朕,朕便不怪你。”   “可你若做了像王振那般,让朝堂对你不满之人,朕也不会保你,听懂了吗?”   “奴才知道了,谢皇上恩典。”王海老泪纵横的跪下磕头,着泪水,有着太多太多复杂的情绪在里面,有感动,有高兴,还有对自己这一生的感慨。   王海跟王振最大的不同,就是年纪和阅历,王振跟朱祁镇差不多大,二人一起长大,彼此之间的情谊自然是没有问题。   但问题就在于,两个人都太年轻,又没经历过什么风雨。   而王海不同,他的人生经历过大起大落,从一个小太监,再到服侍朱祁苼,再到朱祁苼差点殒命,到现在成为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王海经历了太宗,仁宗,宣宗,再到朱祁镇和现在的朱祁苼,他的阅历,绝对不是王振可以比的。   人这一辈子,最可怕的一点,就是无知,而王振所有的过错,其实都可以归咎为这两个字。   所以哪怕有这么个例子在前,朱祁苼对于王海,依旧是有着绝对的信任的。   这一刻,他也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历史上总会有宦官干政的情况出现。   实在是因为,皇帝,真的很孤独啊。 第7章 赵括   答应了王海对孙镗的举荐后,朱祁苼若有所思的在宫里踱步。   登基原本不该是这么简单的流程,但是他嫌麻烦,要求官员们一切从简,理由也很简单,大敌当前,这一条就足够了。   走在路上,他一边欣赏着这自己未来的住所,一边考虑着王海的话。   虽然他觉得于谦是个值得信任的大臣,但的确,身为皇帝,他需要一些属于自己的亲信存在。   这个问题倒是好解决,他也不是裸穿,这不有个系统吗?虽说现在积分少了点,但是以后总是会有的。   唯一问题是,他跟系统沟通了,根据系统所说,后续任务需要他自己去触发,并没有任何提示,这就是个难题了。   走着走着,他就突然想起来,红鲤跟海棠现在应该都被接进宫里了。   问了王海二人所在,就来到了她们俩暂住的宫殿。   朱祁苼既然许了她们俩妃位,而且又是当着王海的面许的,那如今虽然还没有正式下旨,但身份已然不同。   这点事儿,王海心里还是有数的。   来到二女所在的宫殿,见到朱祁苼到来,她们自热是心生欢喜,一如往常在王府那般跑过来后,却陡然意识到如今王爷已是龙袍加身。   赶紧准备行礼的同时,就被朱祁苼一手一个赶紧拉住了,屏退左右后,只留下了二女跟王海还有张强。   虽然没什么庆祝仪式可以办,但是在场的几人,对朱祁苼来说,可以说就是他在这个时代的家人了。   初登大宝,能够真正让他肆无忌惮的分享这份喜悦的,也就这几个人了。   他拉着二女笑道:“怎么样,本王没说谎吧?我都说了,一个淑妃,一个娴妃。”   二女的脸上早就已经笑开了花了,本来只是侍女,没成想一夜之间,她二人的地位就已经凌驾在了大明几乎所有女人之上。   孙太后在太庙为太上皇祈福,朱祁镇的皇后贵妃都已经迁去了南宫,这后宫如今,几乎可以说就是围着她们两个转,别提多舒坦了。   “皇上,您糊涂了,您现在不能再自称本王了呢。”红鲤甜甜的笑道。   “哦,对,是朕糊涂了。”朱祁苼点了点头,然后四下打量了一下,看这里的住宿条件还算不错,满意道:“不错,你们俩先住下,待朕退了瓦剌,便正式下旨册封你们二人。”   说话间,突然他脑海中传来一个声音:“叮咚,恭喜宿主触发任务,“暴君”,下旨斩杀超过三百人,奖励经验1,积分1。”   “目前宿主等级1,经验2/5,积分1.5。”   “暴君任务为成长任务,随着您下旨诛杀人数增多,该任务会解锁更多奖励。”   “这是?”朱祁苼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这是王振的党羽被斩了。   可是这暴君从何谈起?我斩杀的都是奸佞啊,难道奸佞杀多了也算暴君?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系统奖励的这一个积分,才是朱祁苼真正在乎的,之前用了0.5积分把张强换来了,等于他现在有一点五积分了。   这一点五积分能换个什么人 来,他可得好好考虑考虑。   毕竟答应了于谦,自己对此战是有必胜把握的,多少得表现出点什么来。   于是他赶紧在心中默念:“系统,先讲好啊,这次,我说召唤了再召唤,你别给我胡来啊。”   “好的,系统以后会跟宿主确认一下的。”   得到了系统的答复,朱祁苼可算安心了一些,要不然回头再召唤来个发小啥的,那就不好玩了。   其实通过张强事件,他倒是发现了这个问题,既然张强能召唤来,那他穿越前的父母家人,是不是也能召唤过来呢?   不过这不是现在该考虑的事情,他赶紧跟张强等人沟通道:“唉,你们来帮朕想个事情,这历史上,有没有什么人,有很高的领兵才能,但是却又没什么建树。”   “皇上为什么突然问这个?”王海有些奇怪的问道。   “这你就别管了,你们快帮我想想。”朱祁苼摆了摆手道。   这可就把几人难住了,这红鲤跟海棠两个侍女,倒是在朱祁苼的带领下读了一些诗书,但对于能够领兵打仗的人物,了解的自然是不多。   王海呢,也看过不少书,但是这方面的知识,却也不多。   倒是张强,抱着胳膊想了想后,皱眉道:“皇上,这我还真知道一个。”   “谁?”朱祁苼赶紧问道。   “赵括。”张强点头道。   “赵括?”朱祁苼愣了一下,觉得这个名字十分耳熟,然后猛地一拍脑门:“哦!我想起来了,纸上谈兵那个赵括!”   “对。”张强说道:“皇上,您记不记得,这还是您讲给我的,您说您小时候,有一次跟太上皇还有郕王一起上课,杨阁老来了,正巧讲到纸上谈兵这一节。”   张强的话,勾起了朱祁苼的回忆,当时来的是杨士奇。   根据杨士奇给他们所讲,这赵括,虽然因纸上谈兵一事被后人所耻笑,但却并非一无是处。   首先,赵括这个人,绝对是有能力的,虽然历史上对他多是负面评价,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那就是司马迁说的,赵括自少时学兵法,言兵事,以天下莫能当。   什么意思?天底下单说讨论兵法,没有人能比赵括更厉害,这话可是真的就已经说到头了。   而根据杨士奇的说法,赵括虽然败了,但当时的情况,并非是两军对垒,而是两国互相之间相互比较谁先耗尽最后一口气。   而这种战争的最后的结果,只有完胜或完败,断然没有什么平分秋色之说。   而且当时哪怕是按照老将廉颇之法,赵国未必能胜不说,即使胜了,赵国也完了,所以这一仗,赵国基本上可以说打不赢。   另外,秦军的领兵大将,那可是白起,先不说别的,当时赵国上下,能拿出来跟白起掰掰腕子的,也就只有廉颇跟赵括俩人,这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对呀!赵括!”朱祁苼顾不上许多,感慨一句话,赶紧在心中默念:“系统,系统,我要兑换赵括,积分够不够。”   “查询中,宿主心中所想之人,乃是赵国名将赵括,兑换需要积分1.5分,可以兑换,请问是否兑换。”   “换,给我换!”   话音刚落,一段信息瞬间涌入朱祁苼的大脑,等他睁开眼,就好像脑海中突然想起来了这些事儿一般。   赵括,丰顺侯赵壤之孙,家住京城,宿主少时曾与其有一面之缘,其醉心兵法,拒绝出仕,略有薄名。   备注:系统已经将历史上赵括之事改为赵宽。   好家伙,还有这么个功能?朱祁苼愣了一下,这系统是牛逼哈,这历史说改就改。也就是说,现在历史上这人叫赵宽了?   于是他看向张强,试探着问道:“张强,你记错了吧?我记得,纸上谈兵的那个,叫赵宽啊。”   “哦!对。”张强果然点了点头:“是叫赵宽,宽阔宽阔,我一时记混了,可是赵括这名字有些耳熟啊。”   “对了!”张强恍然大悟道:“皇上,您忘了,我们小时候,有一次在京城碰见了一个人,在街上画京城的布局图,还以为是抓到了奸细,赶紧就去找人把他抓了。”   “后来发现,这人是丰顺侯之孙赵括,也是醉心于兵法,而且据说,好几次兵部找他当官,他都不去呢。”   “嗯。”同样的记忆也已经出现在了朱祁苼脑子里,他点头道:“没错,我记得这回事。”   说完他看向王海,继续道:“王海,你马上派人,把这个赵括给我找来。”   丰顺侯赵壤是太宗皇帝曾经的部下,战死后,被太宗皇帝追封为丰顺侯,不过也没再出过什么人才了。   京城虽大,但丰顺侯府离皇宫并不算远。不多时,赵括就被人带到了宫中。   看着眼前这个三十多岁面容刚毅的汉子,朱祁苼一时有些愣神。   “系统?这是赵括?你确定?赵括长这模样?”   “没错,这就是赵括,跟白起两军对垒之时的赵括,已经三十三岁,系统是根据宿主心中所想时期来生成人物的,如果宿主对年龄有要求,下次还请提前告知系统。”   朱祁苼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我这是个什么破系统?   别人送钱送装备送人,你倒好,啥都得我自己摸索,合着我不问,这事儿你还不准备告诉我呗?   不过现在他也没空跟系统扯皮。   “赵括,你可记得朕?。”朱祁苼看着眼前这个汉子面色有些紧张,忍不住打趣道。   “回陛下,记得,当年,陛下曾把我当成过奸细。”跪在地上的赵括说道。   “先起来吧。”朱祁苼挥了挥手,继续道:“当年见你在画京城地图,想必是在钻研京城防务,来,你再给朕画一遍。”   “这……”赵括的嘴角抽了抽,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卷轴道:“陛下,臣已经带来了。”   “哦?”朱祁苼愣了一下,伸手接过来,摊开一看,笑道:“私绘京城防御图,可是要杀头的重罪,赵括,你不怕我让人把你抓紧锦衣卫诏狱吗?”   “怕。”赵括苦笑着点了点头:“可是在下一生醉心于兵法,若是不让臣钻研,那比死还难受。”   “今日得知陛下召臣进宫,料想会问京城布防事宜,所以就带来了。”   朱祁苼把图放下,看着赵括这幅模样,皱眉想了想,看向王海等人道:“尔等都先出去吧,张强,你留下。”   待众人退下,朱祁苼起身来回走了两步,然后站在赵括身边问道:“赵括,其实,朕今天叫你来,不光是因为瓦剌来犯,而是朕自己本身对打仗可以说一窍不通。”   “所以想找你来问问,这个仗,究竟是怎么打的,怎么领兵,怎么布阵,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你能不能先简单的给朕讲清楚?”   “这个……”赵括说话虽然犹豫,但却是一脸的兴奋,他点头道:“讲倒是可以,只是皇上,兵法一事,非三言两语能讲清楚的啊。”   “你先讲,我先听听看,今天下午朕没什么事儿,来,坐着说。”   说着他示意张强给赵括搬个椅子,然后让张强也坐着一起听。   赵括万万没有想到,一个举报过自己的年轻王爷,今日摇身一变竟然成了皇上,更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有机会跟皇上坐在一起讲兵法。   蒙此大恩的他,虽然无意出仕为官,可也知道大敌当前,自己是当为大明尽力的时候了,要不然自己研习这么多年兵法,又有何用呢?   “皇上。”赵括组织了一下语言后,说道:“所谓兵法,非是常人所想那般,乃是什么至圣至理的大道,也不是什么玄而又玄的道家阵法,而是一门一切要从实际出发去考虑的学问。”   “粮草的供给,战争的目的,领兵统帅的能力,麾下大将的品性,所带士兵的质量,地形上的优劣,军队的士气等等,方方面面具要考虑周全……”   赵括所言一点不虚,这兵法还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整整一个下午,朱祁苼听得虽然受益良多,可也当真头昏脑涨。   不过不得不说,赵括这人,是真的有才学。   朱祁苼一个对古代行军打仗一窍不通的半吊子,在听了一个下午之后,最起码明白了之前自己有多无知。   首先,这古代打仗,并不像是他想的那般,你十万人,我十万人,大家找个足够大的平原,摆开了阵势互相厮杀,看谁先把谁杀光。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但是很少。   更多的情况下,这些部队会分为大小不一的几十甚至几百个部分,唯有决战之时,才会大部分汇集一处。   而这种十万人以上的战争,也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惨烈,并非双方混战在一起有来有回的从早厮杀到晚。   相反,战争的人数越多,胜负就越是容易在一瞬间决定的。   一旦双方大军接触,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必然就已经能看出哪方会溃败。   起初,朱祁苼并不能理解这一点,在经过赵括的讲解后,他也才能大概想象出来原因。   莫说几十万人了,就是几十个人互相厮杀,也必然会有人因惜命而怯战,一旦有这种情况出现,随之而来的就是溃逃的情况,一旦出现溃逃,那就输了。   所以越是人数多的大型战役,分出胜负的时间反而越快,可也并不是没有双方都死战不退的情况。   这就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军心跟士气,唯有双方的军心跟士气都达到一定高度,才有可能造就这种局面。   其次,就是士兵的执行力,一个人的勇武,在大型的战役中,其实能起到的作用真的很小很小。   所谓的训练有素,并非各个都能以一当十,而是要做到得令而进,无令不退,如此方能称之为精锐。   总之,这一下午听赵括将兵法,朱祁苼总结出来了两点。   第一,打仗并没有那么简单,这是一门综合艺术。   第二,打仗也并没有那么难,赵括一直在叮嘱他的一件事,就是军心和士气的重要性,只有全军上下都一心对敌,不管是装备上落后对方,还是阵法地形上不占优势,就都不是问题。   “狭路相逢,勇者胜。”夜色下,朱祁苼在皇宫内站定了身子,抬头看向天空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正是此意啊!”跟在他身后的赵括露出黄安大悟的表情:“陛下果然大才,竟然一下午就能有如此感悟,战国末年,赵宽之父赵奢就曾言。”   “其道远险狭,譬之犹两鼠斗于穴中,将勇者胜。”   “如今陛下所言,更是精而又精。”   听着赵括的夸赞,朱祁苼忍不住嘴角一抽,啥玩意?   这是赵奢说的?那赵宽不就是被他改过的历史上的赵括吗?   他还以为这句话是后世哪个人说的呢。   朱祁苼表情怪异的看了看赵括,实在是有些可怜这厮,明明该是自己亲爹说的话,结果现在变成人家赵宽的爹了。   “行了,今天也不早了,赵括,你这京城防卫图我就没收了,明天你再跟我去一趟兵部,先回去吧。”   朱祁苼打发走了赵括,就准备吃点东西睡了,可是他想多了,内阁那边,最少有几十道折子等着他批呢,大明朝的官员辛苦,大明朝的皇上也同样不轻松。   之前完全不知道这一点的朱祁苼,看着眼前这满满当当的折子,忍不住看向王海问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原本陛下您用完午膳就该来了。”王海苦笑道:“可是您跟那赵括在研习兵法,不让老奴打扰。”   得知是这么一回事,朱祁苼也不好发脾气了,虽然已经困的要死,可又不能不批,毕竟这是他当皇上的第一天。   一直到子时,他才算忙完。   本以为可以准备睡觉了,王海又说,锦衣卫同知卢忠已经等候多时了,问他见不见。   好嘛,没完没了了?   朱祁苼是当真眼睛都睁不开了,实在是不想见,但是他知道,这卢忠来的时候,王海也跟他说了,当时正忙着批折子他就随口说让卢忠先等着。   他知道卢忠这时候来,九成九是为了把他这个暂代锦衣卫指挥使一职给转正。   还是那句话,今天是他登基这一天,不见不合适。   于是他让王海把人喊进来,同时心中暗骂,这个卢忠脑子是不是不太好?特么早点不能来?大半夜来?   你还别说,真让他猜对了,这卢忠,脑子还真有点问题。   其实本来也没啥,卢忠身为锦衣卫同知,在锦衣卫的地位仅次于马顺,按理说在京城也算是个人物。   可惜马顺是王振的人,他是孙太后的人。   所以虽然马顺跟另一位同知何敬虽然也不敢惹他,但是也不怕他,所以他一直过的不算太如意。   虽说地位一样,但他跟马顺还有何敬相比,总是差了一些。   也正因为如此,此次拥立新帝一事,他是很积极的,毕竟王振,马顺都死了,他知道何敬也离得不远了。   这人啊,压抑久了,这心理就会出现一些问题。   就拿着卢忠说,现在就有点神经质了,眼瞅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就在眼前,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立功。   所以他在家苦思冥想了很多办法,最后还真让他想到了,所以火急火燎的就进宫了。   若是单说这些,你还能解释为这厮是立功心切。   但是他准备跟朱祁苼禀告的事儿,那就真是脑子有问题了。   “臣,锦衣卫同知卢忠,拜见皇上,皇上万岁……”   话还没说完,朱祁苼就打断了他:“行了,免礼免礼,有什么事儿快说,朕实在是困了。”   “这……”卢忠愣了一下,然后掏出写好的折子,递了上去道:“皇上请看。”   王海把折子拿过来交给朱祁苼,朱祁苼一边看,卢忠一边说道:“陛下,臣今日查阅锦衣卫卷宗,发现土木堡一战,疑点重重,杨洪郭登二人……”   卢忠一边说,朱祁苼一边看,一边又觉得哭笑不得,这卢忠虽然话说的支支吾吾,写的也模模糊糊,可这无外乎是想告诉朱祁苼,土木堡一战,是个阴谋。   话里话外还提醒朱祁苼,那天晚上宫门开的太容易了,这不是好事儿。   朱祁苼心说我又不是傻子,可是他原本也没准备当皇帝,就算要换人也不知道该换谁,而且大敌当前,哪有心思考虑这些?   而他所讲的这些,如果朱祁苼下午没有跟赵括推演兵法,那还真说不好。   但例如杨洪郭登二人没有支援之类的,这些下午他跟赵括已经研究过了。   郭登所在的大同,本就在阳关一战精锐尽失,领兵大将宋锳都战死了,就跑回来一个石亨,哪来的兵力支援?   另外宣府的杨洪,朱祁苼还在府中当闲散王爷的时候就知道,这杨洪是大明不可多得的猛将。   甚至因为太猛,被蒙古人称为“杨王”,因此还受到过弹劾,可就连朱祁镇都信任他,更别说朱祁苼了。   而杨洪不出兵的原因也很简单,他没兵可出啊,宣府虽然是边疆重镇,但城周整整二十四里,杨洪手底下统共一万多的兵力。   这搁在平常,威慑御敌都不是问题。   可如今瓦剌大军来袭,杨洪能够守住宣府已然不已,更不要提去支援朱祁镇了,就算去了,朱祁镇二十万大军都败了,杨洪就算是三头六臂,那也是送菜去的。 第8章 扯皮二人组   “将军,这可如何是好啊?”一名副将一边走一边朝为首一人说道。   宣府内,杨洪正手挎腰刀,快步朝城墙上走去,   身后跟着的是自己的亲信幕僚。   登上城头,只见城外一片火把将夜色映的通明。   瓦剌大军前,一个人影被绑着推到最前面,此人正是朱祁镇。   可是杨洪都特娘七十了,眼神能好到哪去,这就是大白天他也不见的能看清。   而且也先也不敢靠的太近,万一对方心一狠心找个借口放箭直接把朱祁镇射死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你们能看清吗?是皇上吗?”杨洪是心急如焚,朝身边的副将问道。   “看清……”一名副将的话还没说出口,突然杨洪猛地伸手捂住他的嘴。   这位老将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心头一喜,撇着嘴严肃的摇了摇头:“不行,看不清,这大半夜的,我们都看不清,去!给也先喊话!就是夜色太浓,看不清楚,让他把人送进来给我们确认一下。”   几名副将虽然心知现在不是该笑的时候,可还是忍不住笑了,只是强忍着没有笑出声。   其中一人站到城头,高声喊道:“也先!夜色太浓!我等看不真切!还请差一人来把你口中所谓的皇上送进宣府!让我等确认一下!”   朱祁镇在下面听得嘴角直抽,心说我该夸你是忠臣呢?还是该把你头砍下来呢?   也先也是一怔,刚刚在军中他突然想通了,万一大明另立新君,自己手上的朱祁镇不是就没用了吗?   一想到这个,他连夜就带着朱祁镇来叫门了,意图借此兵不血刃拿下宣府。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人家跟他来了个,夜色太浓,看不清楚。   还把人送进去?也先连让人站的近一点都不敢。   朱祁镇他留着是有大用的,他不信杨洪敢不顾朱祁镇的生死,于是派人喊道:“杨洪呢!让杨洪出来说话!我们有大明皇帝的手谕!这就派人送给你们!”   “说我去京城了,不在宣府,你们不能开门。”杨洪马上吩咐道。   “杨将军已他往!我军中有令,夜间不得开城门!”城头上马上喊道。   “妈的!也先,让我把皇上带过去抽几鞭子!我看看这些人开不开门!”脱脱不花愤愤道。   “不可。”也先摇了摇头,眯着眼睛想了想道:“无妨,我们先走,待天亮再来,到时候看他们还有什么借口。”   看着瓦剌大军退去,城头上的副将们面露喜色的对杨洪道:“将军,瓦剌兵走了,您这招真绝了。”   杨洪露出苦笑,面带悲色的摇头道:“吾皇近在咫尺,洪不能救之。”   说着,这位七十的老将泪流满面的朝着瓦剌大军退去的方向跪在了地上,小声道:“皇上,末将对不住您啊!!”   杨洪口中的皇上,绝对不止朱祁镇一人,从永乐年间就跟随太宗皇帝的他,自觉对不起的还包括太宗皇帝,仁宗皇帝,以及宣宗皇帝。   众将士也赶紧跟着跪下磕头,之后,他们搀扶起杨洪。   杨洪交代道:“明日,也先若是再来,就还说看不清,甭管离的多近,就说边疆风沙太大眯坏了眼睛,若是对方要送圣上手谕,尽管收下,就说等我回来再做定夺。”   “那他们要是把皇上推到阵前攻城呢?”一名副将问道。   “他们不敢。”杨洪摇了摇头:“也先不敢用皇上冒这个险,只要皇上在他们手中,这就是一张稳赚不赔的底牌。”   “也不知京中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说着,杨洪朝着京城的方向望去。   京城内,皇宫中。   朱祁苼正把卢忠的折子扔进火里烧掉,摆手道:“卢忠,你回去吧,你说的这些,我知道了。”   他是实在没精力再跟卢忠解释这些,只是想赶紧去睡觉。   卢忠听后大喜,随即道:“陛下,土木堡一战,朝中近半重臣陨落,这背后,定然有惊天的大阴谋,臣定当尽忠职守,将此事彻查到底。”   你查你奶奶个腿儿啊?   朱祁苼现在都有点想打人了,虽然你没明说,朕也没明说,可你的意思,不就是说这背后是于谦为首的一众文官鼓捣的吗?   先不说这事儿真假。   其一,这大明的朝臣在土木堡死了一半,另外一半,又在清算王振党羽的时候被斩了好多,现在北京城就剩下这么点官了,你想让老子干嘛?   其二,就是这帮人拥老子为帝的,就你这个脑子,你是怎么当上锦衣卫同知的?   朱祁苼忍不住用手扶了扶额头,摆了摆手道:“大敌当前,此事暂且搁下,你回去,多研究研究怎么帮着对付也先,行了,朕乏了,你快回去睡吧。”   “谢圣上关爱!那臣就告退了!”   卢忠心里还美呢,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把皇上得罪了。   要说这卢忠是傻子吗?他当然不是。   之前咱们说了,这人就是脑子憋出问题来了,在锦衣卫过的太压抑了,如今着急上位。   而且锦衣卫是干什么的?当初建立锦衣卫,就是太祖皇帝朱元璋用来监视百官的。   所以身为一名老反贪干部,他下意识的觉得,皇上对所有的官员都是不信任的,而自己现在的行为,应该是投其所好才对。   大明朝就这样度过了新帝登基的第一个夜晚。   第二天,朱祁苼刚一睡醒,王海就告知他,于谦已经直接把兵部搬到了内阁,就等着朱祁苼过去呢。   其实倒也没多忙了,这两天该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主要就是在等回信,今天就是见了见孙镗,然后把张强安排给他当副手去了三千营。   赵括也被朱祁苼招进宫里,在兵部安排了一个员外郎的职位,其实原本朱祁苼准备给他更高一些职位的。   但是今天,把他招来后,朱祁苼先是煞有其事的把他那一套军心和士气是作战关键的看法讲了一通。   在惹得于谦频频点头后,于谦也问了这么一个问题:“那,具体有什么稳定军心,提升士气的办法呢?”   这就把朱祁苼问住了,不过他不慌,这不赵括在吗?   结果赵括讪讪一笑,来了一句:“这个在下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有的那些都是史书上记载的,相信于大人也都知道。”   这就一下把朱祁苼对他的印象拉低了不少。   这纸上谈兵一事儿,虽然不能说全是赵括的错,但是他现在也觉得,毕竟赵括没有经历过大仗,给他太高的职位不合适,于是就安排了个员外郎的位置。   但毫无疑问的是,朱祁苼和赵括对于军心和士气重要性的强调,给了于谦很大的启发。   他之前就一直觉得还缺些什么,而现在问题的症结找到了,他只是还没想到解决的方法而已。   而也是在这一天傍晚,朝廷派出的人,终于到了宣府。   杨洪在得知朝廷已经拥立朱祁苼为帝,遥尊朱祁镇为太上皇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同时,朝廷派出的使节,还给杨洪带了朱祁苼的密信。   而杨洪看后,也马上就将密信销毁。   密信上的原话是,朱祁苼告诉杨洪,太上皇性格刚烈,绝不会做有辱身份之事,但凡也先以太上皇的名义让他开城门也好还是做任何事,都不用理会。   这措辞上是挑不出毛病的,但是杨洪知道,朱祁苼的意思是,太上皇的死活可以不管,但是宣府一定要守住。   使臣在宣府稍作休息,当天夜里就通知也先他们第二天要去谈判了,同时宣府也派人去大同通知郭登。   那么这两个使臣是来干嘛的呢?答案很简单,是来送钱的。   操办这事儿的,是当年宣宗给朱祁镇留下的托孤五大臣中,唯一还在世的胡濙。   朱祁苼答应了孙太后一定要尽力救朱祁镇,那就必须得有实际行动。   这二人来的急,但押送金银财宝等赎金的队伍也离得不远,最多晚两天到。   真的要赎回朱祁镇吗?   其实这事儿跟真假就没有关系了,因为朱祁镇根本不可能被一些金银之物赎回来,这是朱祁镇和朝臣们所达成的共识。   这批财物,其实只是暂且稳住也先而已。   因为对于京城来说,目前最宝贵的就是时间,而这些财物,就是用来拖延时间的。   朝廷真心准备赎回朱祁镇吗?   你看看来的这俩人就知道了,咱们这位胡大人,可当真是大明朝开国以来一等一的人才。   就他派来的这俩使臣,从前在京城就是个从五品的小官,跟朱祁苼刚给赵括安排的兵部员外郎差不多,属于没什么存在感的那种。   突然被提拔为三品官员并且出使,朝廷就是看中了这俩人不顶用。   什么叫不顶用,出使的使节,不能做出任何决定,就是不顶用。   这俩人哪担过这么大的责任啊?第二天见了也先之后,先表明了来意,就是要用钱财赎回太上皇。   也先一听都懵了,心说太上皇是个什么鬼?   然后仔细一问,明朝竟然已经新立了皇帝,那他手上这个岂不是没用了?   可是这二人,又已经带着金银来赎了,这就让也先有些吃不准了。   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态,他决定不管怎么说先把钱拿到手。   等了两天等赎金到了之后,也先收了钱却不放人,直言不够。   俩使臣倒也不生气,只道:“好说,我们这就回去筹备。”   然后就屁颠屁颠的回京城去了,这时候也先还挺高兴,心说这长期饭票算是到手了。   他都想好了,就算拿不下京城,他要够了钱财带着朱祁镇回去,逢年过节的就跟大明要个千八百万的,那日子过的还不舒坦?   可惜他想的太好了。   很快,谈判变成了和稀泥,当两名使臣风尘仆仆的再次从京城来到也先军中,竟然一分钱没带,而是来问也先准备要多少的。   也先心说你俩上次怎么不问?   耐着性子狮子大张口了一番,原以为对方会还价,没想到二人说考虑一下,考虑了三天后,表示没问题,自己这就回京城给他拿钱。   这就让也先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莫非这大明非常有钱?自己还要少了?   又等了四天,俩使臣去而复返,还是一分钱没带,说是给钱没问题,但是得先放人。   也先当时都想把这俩人砍了,愤怒之余,他也终于琢磨出不对来。   这时候,他终于想起了朱祁镇身边的一个太监,喜宁。   这个喜宁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准确的说,他已经投敌了。   不过这厮为人低劣,也先看不上他,所以之前一直都不太想搭理他。   这次把喜宁招来,也先就是让他认人的,他想知道这俩使臣在大明朝地位究竟怎么样,怎么办事如此差劲。   喜宁一看,这二人他压根不认识。   在客套一番后,喜宁发现,这俩人就是不入流的小官,刚刚才提拔起来,就是为了出使而出使,说话根本不顶用。   得到这一消息的也先勃然大怒,而喜宁还告诉了他另一个坏消息,那就是太上皇这个名号,虽然听起来厉害。   可说白了,就等于大明朝已经把朱祁镇这个皇上废了,不要他了。   之前不明白太上皇是什么的也先,终于恍然大悟。   同时他也马上看懂了,大明这是在拖延时间。   气急败坏的他,知道杨洪是个油盐不进的,又不死心的带着朱祁镇奔赴大同,想借朱祁镇拿下大同。   这次,也先就已经做的很过分了,他命人恐吓威胁朱祁镇,让他去和留守大同的郭登说开城门的事儿。   结果郭登照样不开门,其实朱祁镇还算是有骨气的,不过这次也先也让人下了狠手,所以朱祁镇真的有些怕了。   他甚至都着急的把跟郭登的亲戚关系扯出来了,因为他有个妃子是郭家的,但即便这样,郭登的答复还是:“臣奉命守城,其他一概不知。”   如此,也先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摆在他面前的宣府跟大同两座重镇拿不下来,到底还打不打京城,就需要略微考虑一下了。   至于为什么是略微考虑一下,这里面有几个原因,一是郭登跟杨洪都没多少兵,此时也先已经将蒙古大军兵合一处。   坐拥十六万大军的也先,并不惧怕郭登跟杨洪,因为他知道,这俩人压根不敢出城,他们都是领兵多年的大将,知道守住这二地的重要性。   二是也先并不死心,毕竟已经将大军聚集,而朱祁镇也在他手上,他必须要去试一试,大明是不是真的不要这个皇帝了。   于是,在僵持了半个多月后,也先终于下令,大军弃了宣府跟大同,直奔居庸关而去。   同时,也先亲率三万人,带着太监喜宁,直奔紫荆关而去。 第9章 末将愿往   此时,距离土木堡大败,朱祁镇被俘,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十九天。   在这三十九天里,临危受命兵部尚书的于谦调兵遣将,已经让北京城并不是那么空虚了。   但这还不够,摆在于谦面前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时候只有能多挡住也先一天,就能让此战多一分胜算。   而也先面前的紫荆关,却可能能连一天都撑不住。   紫荆关虽然战略意义极为关键,但自明初起,蒙古人就没能打到过这里。   所以紫荆关的建设非常缓慢,至今都还是个半成品,而且守备紫荆关的士兵人数不多且素质不高。   因此,作为唯一能阻挡也先进宫步伐的据点,它却是个必失之地。   京城兵部内,朱祁苼站在沙盘旁,于谦与一众将令以及兵部官员站在四周,他已经清楚了紫荆关的问题。   那么他有解决的办法吗?没有……   他只能盯着沙盘发呆,脑子中却是一团乱麻。而就在此时,一个人站了出来。   “皇上!末将愿往!”   朱祁苼抬头去看,又是一员老将,若非这两天于谦不断给他介绍这些武将,他或许都不知道面前这个老人是谁。   “韩将军,你……”朱祁苼看着韩青,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皇上!末将愿往!”   此时又有好几名大将站了出来,朱祁苼心说你们这帮马后炮可以的啊。   其实也不怪他们,这紫荆关,当真不是个好去处。   但凡是个人,现在都能看出来,去紫荆关就是去打一场必输的仗。   根本没有人觉得这个地方能守住。   打个比方,如果现在让他们中任意一人带十万大军在旷野之上阻击也先,那都问题不大。   但紫荆关,就算去二十万大军也没用,还不如打野战呢。   这仗打的,首先摆明赢不了。   而守多长时间,也没人能保证。   若非孙青站出来,他们甚至准备建议,直接放弃紫荆关。   “皇上!”就在朱祁苼犹豫不决之时,孙青继续道:“他们都不行,只有末将行。”   “孙将军,你这话可说的不对,为何你行我们就不行?”武将哪受得了这种话语,当即就有人说道。   “因为老夫命不久矣。”孙青一张嘴,就把大家都噎的说不出来话了。   之后孙青看向朱祁苼,抱拳道:“皇上,实不相瞒,臣患疾已久,大夫说了,让臣静养,能再活五载之久。”   “这两年,末将日夜休养,却过的郁郁寡欢,此次瓦剌来犯,末将终于想清楚了。”   说着孙青跪在朱祁苼面前道:“将军百战死,末将此生虽未能百战,可绝不愿病死在床榻之上,还请皇上下令,让我去守紫荆港,末将敢立军令状,死战不退!”   此言一出,满场的将领就没人敢言语了,这特娘人家就是奔着死去的,这玩意不要命你们谁敢跟人家争?   同时,大家也都感动的热泪盈眶,朱祁苼扶起韩青,刚要说话,又从最后面站出来一人:“皇上,臣愿与孙将军同往!”   朱祁苼一看,这小子他认识,那天一帮兵部官员因为他那句天子守国门而行拜礼的时候,就有这小子。   说话的是兵部给事中孙祥,二十八九岁的样子。   “孙祥?你也得绝症啦?”朱祁苼哭丧着一张脸看向孙祥道。   “啊?”孙祥愣了一下,赶紧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末将只是佩服孙将军气节,所以想要同往,还请皇上恩准。”   朱祁苼这一句你也得绝症啦?倒是一下子把刚刚都沉浸在悲愤中的众人都给逗笑了,其中不少老臣老将看着孙祥,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小小年纪的不要胡闹。”韩青一挥手:“皇上,末将一人带兵即可。”   “无需多言!”朱祁苼大手一挥:“韩青孙祥听令。”   “末将在!”   “臣在!”   韩青再次跪下,孙祥本就跪在还没起来,所以只是挺直了腰杆抱拳听令。   “韩青,朕命你带兵三万,即刻奔赴紫荆关,朕给你的任务,守关三日!”   说完朱祁苼看向孙祥道:“孙祥,朕升你为右都御史,紫荆关守备将军,韩将军与你同去,朕给你的任务,把韩将军给朕完好无损的带回来,若是韩将军有半点闪失,你提头来见!听明白了吗!”   这一番交代,朱祁苼先是把二人的官职调整了。   韩青是山东指挥同知,从二品。   而孙祥本来只是兵部给事中,一下提到了右都御史,正二品,而且朱祁苼把紫荆关守备大将任命给了他而不是韩青。   这番交代的用意,自然是不让韩青意气用事。   大家都明白,这是为了让孙祥有足够的权力把韩青带回来,此战的主要指挥权还是在韩青手里。   这一番安排,无疑又让朱祁苼在众多将令心中的形象高大了一截,这些人领兵打仗出生入死,他们真的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吗?   当然不是。   没有人会单纯的不怕死,一个人之所以能不怕死,那么一定因为有担忧他生死的人需要他守护,这个人可以是家人,当然也可以是朱祁苼这个皇上。   “末将领命。”   “臣,领旨。”   之后,孙青起身道:“皇上,不用三万,一万便够了。”   于谦刚才听朱祁苼说三万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现在京中正缺兵,上哪分三万给孙青?   他不是会意气用事的人,虽然他同样为韩青的气节所折服,但是他的头脑很清醒。   “皇上。”于谦在朱祁苼身边小声道:“紫荆关守备艰难,难在地形和建设不完全,兵多兵少,影响不大。”   “一万五。”朱祁苼摇了摇头:“就这么定了,此事无须再言。”   于谦一看朱祁苼明显是上头了,也就捏着鼻子认了,一万五就一万五吧,虽然缺兵,但这五千人他还是拿得出来的。   说完,朱祁苼不忘叮嘱韩青:“朕说的三天,是最好的情况,若是顶不住,你就退回来,朕不会怪罪你的。”   而此时此刻,也先率领的瓦剌大军,也已经逐渐逼近紫荆关。   其实打朱祁苼登基那天起,居庸关跟紫荆关就已经开始着手堵塞关卡死守了,可是居庸关建设完备,要做到彻底堵塞山坳小路,并不算难。   但紫荆关是个半成品,可以说是千疮百孔,所以根本就不可能把所有小路完全堵死,而这也正是也先敢带着三万人迂回攻击紫荆关的原因。   当然,也先敢这么做,还有另一个重要的理由。   那就是喜宁这个太监,正是他告诉了也先紫荆关建设不全,有很多小路可以绕到关后甚至进入关内。   虽然也先对喜宁这个人非常不齿,但却知道,这个无耻之徒如今已经彻底沦为了卖主卖国的一条走狗。   而且紫荆关的情况,他大致了解一些,所以他知道,喜宁的话八九成是真的。   在韩青和孙祥带兵前往紫荆关的两天后,天京城中的朱祁苼,突然收到系统的提示。   “叮咚,也先大军还有两天到达紫荆关,恭喜宿主触发任务“北京保卫战”。”   “任务内容:宿主需要保证北京保卫战获得比历史上更好的成绩便可完成任务,届时根据宿主的完成度,系统会给予浮动奖励。”   正在开晨会的朱祁苼突然收到这么个信息,一时有些发愣。   晨会就是早朝。   朱祁苼这些天皇帝当下来,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大明朝的早朝,像极了后世保险公司的早会。   他大学刚毕业那会儿被保险公司骗去当了一段业务员。   这保险公司的晨会,可谓是扯淡至极。   明面明屁事儿没有,天天一大帮人起个大早坐在那又是跳舞做操,又是汇报业绩宣布目标,简直神经病。   不过他也总结了,这保险公司开晨会是有原因的。   主要就是让这些人保持工作状态,保险公司的业务员,一天都在外面跑单子,根本看不见人,也没人知道他们到底在外面干什么。   所以每天早上开这个会,主要作用就是提醒他们,他们都是有工作的人,每天这是上班的,是工作的状态。   要是不开这个会,大家都睡到十一点再起床吃个饭打打牌一天就过去了,哪来的业绩?   这早朝也是一样的道理,其实这些事儿,回头还是得全部送到内阁去,内阁批完了他再全部批一遍。   所以他现在习惯性的把早朝当成开晨会。   其实今天的早朝还是比较重要的,因为今天早朝要布置任务,正式开启战前总动员,意在把士气尽快调到最高涨的状态。   “皇上?皇上?”朱祁苼被系统提示后在发呆,王海站在一旁赶紧小声提醒道,因为吏部尚书王直刚说了一大堆话,此刻正等着他答复呢。   “哦!”朱祁苼回过神来,看着王直道:“王爱卿,朕刚才在担心紫荆关的事儿,没有听清你说了什么,你再说一遍与朕吧。”   他这么说,理由倒是很充沛,王直也就准备再说一次,这时候偏偏有个人站了出来。   “皇上不必思忧紫荆关战事。”   朱祁苼一看,这人他有印象,好像是个御史,姓马,叫什么他还真记不起来了。   马御史继续道:“皇上,韩青孙祥二人,带兵一万有五,又有关隘作为屏障,只要他二人不被也先吓破了胆子弃关而逃,必然出不了岔子,臣以为,一万五千人守紫荆关七天绰绰有余。”   朱祁苼一听这话,当时都气笑了。   好嘛,七天?我当时咋没把你派去守紫荆关呢?   这人是傻子吗?   当然是……   紫荆关能守七天这句话,绝对只有傻子才说得出来。   但他说这些话是因为傻吗?   当然不是。   很显然,他说这句话的原因,矛头对的不一定是韩青,但肯定对孙祥不怀好意。   孙祥从一个兵部的五品官,一跃而成了正二品右都御史,这自然让原本对这个位置垂涎三尺的都察院官员有所不满。   这马御史,虽然怎么也轮不到他当这个右都御史,可这并不妨碍他为自己的某个上级出头。   虽然朱祁苼暂时还想不到这些,但这并不影响他愤怒。   想到那天韩青挺身而出的样子,他心中五味陈杂,他指着那姓马的御史,伸出二指颤抖着骂道:“来人,给我把这个萨比拉出去砍了!”   气得他把萨比这种词儿都用出来了。   这俩字,也就王海大概知道是啥意思,大臣们并不懂。   但这也不妨碍他们猜测出其中意思,都要把人砍了了,这话无外乎就是蠢才庸才的意思了。   此言一出,一边有人上要把马御史拖走,一边马御史赶紧就跪下喊冤,同时也有一帮督查院官员赶紧帮忙求情。   这督查院这帮人啊,向来都是抱团行事的,而且这御史言官,还真不是能随便砍的。   为什么?   御史言官之所以叫御史言官,本职工作就是规谏皇帝、左右言路、弹劾百官、按察地方等等。   简单来说,马御史说的对或是不对,他都只是在尽本职工作。   只要他说的不是什么大逆不道之言,那就不该有罪。   比如马御史要是刚才说的是,朱祁苼,我日你娘!   那别说朱祁苼了,都不用等皇上说话,马上就得有人跳出来说快把这厮拖下去砍了。   可他说的是紫荆关的事儿,你可以说他不通兵事妄加言论,可是你不能砍了他。   深知这一点的于谦,赶紧就给王海使眼色。   朱祁苼是有脾气的,这脾气上来,王海劝是比较管用的。   而王海也知道,御史言官轻易砍不得,赶紧就在朱祁苼身边小声道:“皇上,御史言官轻易杀不得,还是先打入锦衣卫诏狱吧。”   朱祁苼正在气头上,可王海的话他还是听的。   这就是为什么老有那么多宦官干政的事儿,因为宦官实在是跟皇帝太亲了。   这满朝的文武此时说话,估计都不比王海有用。   鼻子喷出两道气的朱祁苼,怒道:“那就先打入诏狱!”   说完他起身大手一挥,怒道:“好了!剩下的事儿!你们都滚到内阁去商量吧!于谦!后面的事儿你来安排!”   反正后便该干嘛,他之前都跟于谦商量好了。   其实也不怪朱祁苼发这么大的火,这些天他本来就总感觉心里不安,其实担心的就是紫荆关的事儿。   他是真觉得韩青有如此气节的将领不该死。   等他气儿消的差不多了,于谦也来了。   于谦是来复命的,朱祁苼让他安排作战动员的事儿,他安排完了自然要来汇报一声。   看见于谦,朱祁苼的心情才算好了一些,还好朝中有像于谦韩青这般的忠臣,要不然这大明朝非得亡了不可。   “于谦。”朱祁苼把他叫到身边问道:“朕问你一件事,你老实告诉朕,你觉得,紫荆关能撑多久?”   “这……”于谦沉吟了好久都没说话,这是朱祁苼第一次见于谦这样,同时他心中也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良久,于谦终于张口道:“臣觉得,最多一天半。”   果然……   朱祁苼心头一沉,然后没有再说话,挥了挥手示意于谦可以走了,于谦要忙的事儿还多着呢,也就没跟他耗着,赶紧就告退了。   王海站在朱祁苼身边,陪着他就这么坐着,良久,朱祁苼走出殿外,问了王海紫荆关的方向,看着蔚蓝的天空,小声念叨着。   “两天,系统说还有两天瓦剌就到了,于谦说能撑一天半,那就按两天算,也就是说,四天……” 第10章 紫荆关之战   “攻城!”也先到达紫荆关的第二日,正式下达了攻城的命令。   在号角声和蒙古人打仗时惯用的怪吼声中,瓦剌大军朝着紫荆关发起了进攻。   好多人说蒙古人不会攻城,其实是胡扯,宋朝末年的蒙古人也只能说是不擅长攻城而不能说是不会攻城。   但是这个不善攻城,的确很好的延续了下来,瓦剌大军其实也不善攻城。   这个主要原因还是在于攻城器械,蒙古人平时在草原上,平常根本不会准备攻城器械,所以这次本身也只有一些基础的器械。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紫荆关发起凶猛的进攻,韩青亲自在城墙之上督战,其实攻城战就是一座血肉磨盘,比的就是哪一方的气势先弱下去。   此战虽然双方兵力不成正比,但明军是守城,城墙一共就那么长,你就算有二十万大军,也不可能一次性全派上来。   此次领兵大将虽然是韩青和孙祥,但却也并非只有他们二人。   他二人所带的一万五大军具是精锐。   同时,还点将五十余人,都是主动要求跟着来的。   所以说虽然紫荆关并不是什么牢不可破的雄关,但明军对这第一仗,还是有着十足的信心守住的。   而也先同样明白这一点,他没有指望一举拿下紫荆关,只是希望尽快。   而且从看到紫荆关的那一刻起,他就彻底确认了,这个地方是挡不住自己的。   所以他要此战必胜,他深知自己的部队的脾性,游牧民族打仗的特点就是,只要赢,就能一直赢下去。   只要拿下紫荆关,他就有信心拿下京城,这也是为什么,这次他没有用朱祁镇来叫门的原因。   他在练兵,他要把士兵们的血性和士气都提升起来。   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就是他知道,朱祁镇八成没啥用了,再拿来叫门也不好使了。   再一个这朱祁镇也是奇怪,原本还挺怂的,结果到了紫荆关,却突然硬气了起来。   那是宁死也不愿意写书信给紫荆关让他们开门,更不愿意被推到阵前,这种情况下,就算硬绑着他去也没用。   因为也先知道,如果朱祁镇到了阵前再吆喝一下,说些什么不要管朕,杀光这帮狗杂种之类的话,反而会提高明军的士气。   对此,也先十分生气。   原本,也先是准备在第二天拿下紫荆关的,可是没想到明军的战斗意志出奇的顽强。   瓦剌大军一连发动了三次攻城,均以失败告终。   但同时,明军的战力已经显然不如之前了,也先知道,时机到了。   第二天,他派出一队人马,通过太监喜宁带路,从小路直接绕到了紫荆关内。   城墙之上的明军,经历了两天共计六场攻防战,早已疲惫不堪。   眼看瓦剌大军再次来袭,已经满身鲜血的明军们,再一次拿起了手中的兵器。   “将士们!”韩青立于城头之上,提刀大喊:“皇上给我们的任务是,守住紫荆关三天!今天是最后一天!守住它!本将军带你们回家!”   说完他看着已经攻到城下的瓦剌大军,举刀喊道“明军威武!”   “将军威武!”城墙上的明军,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出了回应的声音,这座血肉磨盘,再次转动了起来。   一个个瓦剌士兵攀上城墙,明军的将士们将他们砍翻在地,可面对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敌人,他们能撑多久?   杀一个人究竟需要多大的力量,答案是跟搬动一个单人桌子差不多,并不费劲。   可是在战场之上,每个人的精神就紧张到了极致,肾上腺素的激增会让他们获得力量,可这个时间是有限的。   当肾上腺素的作用退去,疲惫感袭来,就如同现代人健身撸铁之后一般,空着手胳膊都抬不过肩膀,更别提手上还要提着兵刃了。   明军是顽强的,他们守住了城头,可是当喜宁带领的瓦剌军的涌入关内后,内外夹击之下,他们还是毫无疑问的开始了溃败。   瞬间,明军几乎优势全无,在被围攻的情况下,一个又一个明军士兵在慌乱中被斩杀,他们不是想逃,而是阵型溃散之下,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去哪里。   “韩将军,守不住了!撤吧!”孙祥拽着他说道。   眼看军队被冲散,城头之上的韩青,再一次爆发。   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将卸掉盔甲,用尽最后的力气,冲到帅旗之下,把它举了起来。   “明军威武!”看着儿郎们一个个战死,韩青挥舞着帅旗,带着孙祥一路朝战马奔去。   见到挥舞的帅旗,听到韩青的呐喊,明军终于再次有了主意,附近的士兵开始朝着韩青涌去。   最终,几百人再次稳住了阵型,韩青当即下令让所有人上马,准备带大家突围。   而此时,也先让人把朱祁镇绑在马上,就带在自己身边。   他指着紫荆关道:“皇上,我要让你看看,你的将士是多么的无能,这紫荆关你不让他们开门,他们又是怎样的下场!”   说话间,紫荆关终于沦陷,瓦剌军队清理开了堵死的关门并将其打开。   关门大开,也先带着骑兵驰骋而入。   而此时,韩青也正带着三百余骑准备撤退,听到城门处的动静,他勒马去望,见到朱祁镇的那一瞬间,他瞪圆了双目,怒喊了一声:“皇上!”   这一声,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之上,朱祁镇根本听不见,可是他却觉得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什么,被绑在马上的他,努力抬起头朝着前方望去。   一支仅有三百余人的骑兵,朝着也先亲率的大军发起了正面冲击,朱祁镇看的真切,他认得来人。   “皇上!末将来救你了!”此时此刻,韩青已然顾不上到底哪个是皇上,哪个是太上皇。   身为臣子的本能,让他在看见朱祁镇的那一瞬间,彻底放弃了生的希望。   这一声,朱祁镇听得真真切切,看着近在咫尺的老将,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喊道:“韩青!走!朕让你走啊!!”   瓦剌的骑兵已经朝着韩青发起了冲锋,面对着正面而来的敌军,早已卸去盔甲的韩青扯开衣服,露出身上皱巴巴的皮肤。   那满身的疤痕是他征战多年所留。此刻,他提着长刀,一如当年追随永乐帝征战漠北的少年。   “啊!”怒吼之下,韩青长刀一举,身形猛地一低,将那挥舞着弯刀而来的瓦剌骑兵斩与马下,然后猛地侧身,堪堪躲过另一名瓦剌骑兵手中的长矛。   就在他刚刚起身的同时,一杆长矛飞驰而来,径直穿过韩青的胸膛,将他从马上射下,钉在了路面之上。   见到这一幕,跟在他身后的孙祥大喊一声:“韩将军!”   话音刚落,不待他反应,瓦剌骑兵已经涌了上来,双方战马撞成一片,人仰马翻之间,孙祥被不知是人还是马压在了身下。   就在他觉得自己要一命呜呼之际,一名明军士兵奋力拉着他把他拽了出来。   站起身子的他看着眼前的情景,深知莫说救下朱祁镇,就是全交代在这,也未必能摸到一下。   “给我杀!”   此时马匹已经无用,孙祥下令所有人下马,跟瓦剌军展开了巷战。   而因为帅旗刚才韩青已经交给了士兵拿着,此时朝着帅旗而来的明军也是源源不断,逐渐汇聚到了千人的规模。   大明皇宫之内,于谦拿着一封信,疯了似的大喊:“胡闹!简直胡闹!”王海站在一旁,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信上写的是:“于谦,朕要带兵去救韩青回来,对外,你就说朕派了郕王去,而朕入太庙为大明祈福。”   “若朕未能归来,你便坚称朕在太庙祈福,待此战结束后,拥郕王为帝即可。”   “你也不要太担心,此时韩青应该已然带兵归来,朕只是去接应而已。”   就在昨晚,朱祁苼秘密从三千营跟五军营抽调了一共四千骑兵,亲自带着他们朝着紫荆关的方向,一人双马飞驰而去。   太庙之中,郕王在锦衣卫的看守下,坐在屋里回想着朱祁苼临行前告诉他的话。   “如果朕回不来,这大明的江山就交给你了,哥哥。”   夜色之中,已经进行了一天巷战的明军将士瘫坐在街道两侧,他们没有补给,没有吃喝,没有药物。   瓦剌大军暂时停止了对他们的进攻,正在打扫战场接收紫荆关。   并非是不管他们了,而是现在的他们,已经是瓮中之鳖,早打还要耗费力气,等他们饿上一晚没了力气,反而省力。   而明军的士气同样消沉,他们都已经知道了,等待自己的结局只有死亡。   今天,他们在全盛时期,已经聚集了两千多人,到现在,只有区区八百人还活着,其中还有不少伤残。   孙祥手握着战刀,躺在地上看着天空,疲惫让他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精疲力尽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昏过去的,还是睡着了。   黎明时分,孙祥被部下叫醒,在部下的指引下,他爬上屋顶,看着城头上,韩青的人头被一杆长矛插着,就那样立在城头,他们甚至能听到瓦剌兵肆无忌惮的笑声。   一瞬间,悲愤再次涌上孙祥的心头,他握紧了长刀,看着巷子里或面露悲色,或满脸愤怒,又或者面无表情的明军将士,呐喊道:“将士们!死又何惧!看看韩将军的人头!”   “今日!我们回不去了!”   “可韩将军为国捐躯,绝不能受此大辱!”   “你们想一想!若是我们的人头都被割了下来!都被扔到京城的城下!”   “我大明的士兵,会不会冲出来为我们报仇!”   “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朱子曾言,前官之待我者既不善;吾毋以前官所以待我者待后官也!”   “今日我等去将韩将军的人头夺回来!将来,自会有我大明的将士,为我等报仇雪恨!”   “将士们!明军威武!”   “将军威武!”大明的士兵们爆发出怒吼。   他们的战意再一次被点燃。这次,他们带着死志,朝着城关再次发起了冲锋,目标,正是韩青的人头。   此时,也先尚在睡觉,昨夜庆功的瓦剌士兵也大部分都喝多了,虽然留了整整五千人防备孙祥他们,可及时是八百对五千,目标明确却又有拼死之心的明军,也让瓦剌兵猝不及防。   负责防守这些明军的瓦剌军官自然也不愿去请援,毕竟五千人对几百人,若是去请援兵,那可太丢人了。   就这样,明军借着临死前最后的爆发,终于冲上了城头,把韩青的人头拿了下来。   原本,他们大可打城门就可以逃了,可是他们没马,即使城门外便是京城的方向,可也先的大军已经有一半驻扎在了这一侧。   自知走不了的他们,就准备在城墙上死战,而这动静,也终于惊动了城外驻扎的瓦剌军。   就在此时,一名副将突然拉着孙祥道:“将军!快看!”   只见在太阳升起的方向,一队人马正朝着这边奔来,而那明字大旗,无疑将众人生的希望再次点燃。   “是援军。”孙祥不可思议的喃喃道,然后大喊:“是援军!是援军!将士们!快开城门!”   朱祁苼驾马在军中飞驰,身边跟着的是从土木堡逃回来的镇远侯顾兴祖。   跟石亨不同,原本大家都以为顾兴祖等人也死了,结果后来还真逃回来了几个。   石亨是从阳关逃回来的,所以可以再用。   但顾兴祖是从土木堡逃回来的,皇上都丢了你回来说的过去吗?   所以顾兴祖已经定了死罪朱祁苼当然没有傻到自己一个人带兵来,他自然知道要带一位懂得打仗的人,而顾兴祖就是个很好的人选。   他的爵位是世袭他爷爷顾城的。   朝中有顾成的旧部为顾兴祖情,毕竟有石亨这个前车之鉴在,所以就也说顾兴祖是死战到底回来的,并不是跑了。   正好朱祁苼要用人,就让锦衣卫秘密把顾兴祖带了过来,他倒要看看,顾兴祖是逃了,还是真有血性。   这时候,顾兴祖哪敢说一个退字?哪怕看见也先大营近在咫尺,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可以再靠近一些看看。   这一靠近,随着太阳升起,朱祁苼也看到了,城墙之上正在进行厮杀,既然有厮杀,那就说明,明军还没有死完。   “明军威武!”朱祁苼扯着嗓子喊了出来。   “将军威武!”四千骑兵回应道。   “明军威武!”朱祁苼再喊!   “将军威武!”   “明军威武!”   “将军威武!杀!杀!杀!”   三声杀,一声比一声响亮,城楼之上的孙祥,终于看清了,那策马奔驰在队伍最前面的,正是朱祁苼。   “是皇上?”孙祥愣了,他热泪盈眶的大喊道:“是皇上!是皇上!皇上来救我们了!”   朝阳之下,是朱祁苼带领的四千骑兵,宛若天神下凡。   同样被这三声杀惊醒的,还有瓦剌大军,根本不待他们反应,就在他们还护着眼睛看向太阳的方向时,四千骑兵已经冲进大营,一路朝着城关飞驰而去。   瓦剌大营乱作一团,他们不知道,明军是怎么突然出现的,斥候到底在哪里。   其实不怪他们,朱祁苼带兵星夜而来,马蹄全部裹着布,又提前差了一小队精锐扰乱敌军斥候视线,这些都是顾兴祖出的主意。   杀进瓦剌军中的明军如入无人之境。   古代行军打仗,骑兵对步兵是没有优势的,但没有优势的原因是,步兵会结成牢不可破的战阵,这种情况骑兵就是去送菜的。   但是瓦剌大军都还没睡醒,如何结阵?   一路飞驰至城关之下,里应外合,城中孙祥带领的明军残部也杀下了城头。   “皇上!”孙祥抱着韩青的人头冲到朱祁苼面前,泪流满面的跪下道:“末将该死,没有护住韩将军。”   看着孙祥怀中的人头,朱祁苼怒上心头,交代所有人上马,他们一人双骑,现在还有不少空着的战马,就是来接人的。   带着明军残部,四千骑兵前队变后队,踏上了回家的路。   瓦剌大军也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们快速集结起来,可松散的阵型根本挡不住骑兵的冲击,等也先快马赶来,朱祁苼已经带着孙祥的数百残部扬长而去。   根本不敢相信这件事的也先,愤怒的咆哮着,把负责防守孙祥等人的军官抓了过来,亲手砍死。   怒火充斥着也先的大脑,他从未像今天这般觉得耻辱,先是手握大明皇帝却被拖延,现在又被人在他大军之中救走了明军。   此刻的他,感觉这是自己有生以来最大的耻辱,当即,也先下令,大军开拔,直奔北京。   而京城中,于谦守在城头,看着紫荆关的方向。   就在刚才,最后一支援军已经入京,原本现在就应该已经可以封死大门了,他在等,他希望奇迹会出现,希望能够看到朱祁苼回来。   终于,一小队骑兵出现,可是那只有七八个人的人数,让他不由心头一沉。   待这队骑兵终于冲到城下后,还未等他发问,其中一人高声道:“传圣上口谕!于谦听旨!”   “问圣安!”于谦在城头着急的高声喊道。   “圣躬安!”城下的回答,让于谦终于松了一口气。   “于谦听旨!传令三军,列阵德胜门,准备誓师!” 第11章 誓师大会   《书?大禹谟》:“禹乃会群后,誓于师曰:济济有众,咸听朕命。”后以“誓师”指军队出征前或作战时,统帅向将士宣示作战意义,以激励士师的战斗意志。   誓师,自古以来便是大战之前作战动员的重要环节,接到旨意的于谦,虽然不明白为何朱祁苼突然要办誓师大会,但冥冥之中感觉,朱祁苼绝对不是在胡来。   于是他召集大军,在德胜门外列阵,虽然京城外已经挖了好几道沟壑,但还是有足够容纳大军的平地。   二十万人不是个小数目,自然不可能全都拉来,所谓誓师大会,普通士兵是不参与的。   倒也不是因为没有资格,而是因为古代也没有音响之类的,全靠嗓子吼,真拉二十万人来,那后面的也听不见。   所以参加誓师大会的,只有小旗,什长以上的军官才能参加,即便如此,也有几万人的规模。   从接到旨意开始,到列阵完毕,整整半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直到申时,一直在等的于谦等人,终于远远的看到了策马而来的骑兵部队。   看到安然无恙的朱祁苼,大家才彻底放下心来,纷纷上前跪拜行礼。   下马后的朱祁苼,得知誓师大会已经准备完毕,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让众人平身,然后带着孙祥和他部下的几百残兵径直朝誓师台走去。   来到台上,他看着面前人山人海的样子,他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谈不上多光鲜。   刚逢大战,虽然他未斩杀一人,但冲阵出阵又逃亡数百里,说狼狈不堪也不为过。   “孙祥。”朱祁苼站在台上并没有高声说话,只是轻声吩咐道:“来,你来说。”   “啊?”孙祥愣了一下,韩青的人头还在他手中,他看了看朱祁苼,疑惑道:“陛下让臣说什么?”   “说你们都干了什么,说你们在紫荆关都干了什么。”   “说韩将军是怎么死的。”   “说你们是怎么凭借几百人,在巷战中又守了紫荆关一天的。”   “把回来时路上你告诉我的,全说出来,记住,声音要大,要让所有人都听见。”   朱祁苼解下腰间的佩剑,当做拐杖制成在地上,他的体力早已透支。   此刻,全然是硬撑着,双腿内则因骑马而磨的血肉模糊,裙甲之下的腿一直在颤抖着。   孙祥点了点头,他已经明白了朱祁苼的意思,只见他走上前去,双手捧着韩青的人头。   “爹!”“爷爷!”“将军!”数道声音突然喊了出来。   朱祁苼眉头一皱,大喝一声:“肃静!都给朕听着韩将军是怎么死的!别在这给老子哭丧!”   那一刻,他虽然已经虚弱到站不住,可那身形,那话语,那一声老子,让无数军中老人,仿佛看到了当年太宗皇帝,以六十三岁高龄再征漠北时的样子。   当年,太宗皇帝就是这样,用一杆长剑当做拐杖,撑在那跟他们说话。   那一刻,大明将士们感觉到了,自己的血液,再次燃烧了起来。   “兄弟们!”孙祥心中千言万语,此刻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嘴唇颤抖着,跟面前的几万将士相对而视,良久,才终于大喊出来。   “韩将军!死了!”   “瓦剌打过来了!紫荆关千疮百孔!根本守不住!”   “我们尽力了!我们守住了!要不是瓦剌人从小路绕了进来,我们还能再守!”   “城关破了,我们被围着,我拉着韩将军,想让他撤!”   “可他没有,他看到儿郎们被杀的溃不成军,他的心在滴血!”   “万军丛中!韩将军褪去衣甲,硬生生把帅旗扛了起来,一边挥舞,一边喊着!”   “明军威武!明军威武!”   说着说着,孙祥已经泪流满面,带着哭腔的声音,也仿佛把众人带到了紫荆关的城头之上,一位满身伤痕的老将赤裸着上身挥舞着帅旗。   “儿郎们听到了!大家终于有了主心骨!我们好不容易聚起来准备突围!”   “这时候,城门破了,也先带着兵进来了!”   “太上皇!太上皇他就被绑在马上!”   “韩将军看见太上皇,马上就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他喊着!皇上!末将来救你了!”   “太上皇也看见他了!太上皇也在喊,让他快走!让他走!”   “瓦剌人太多了,我们打不过,我们没能救下太上皇,最后我们被逼进了巷子里,几千人又守了整整一个下午,到了晚上,我们只有几百个人了!”   “我们都想好了,我们回不来了。”   孙祥说到这,看了一眼韩将军的人头,然后把它高高的举了起来:“可是等到天亮了!我们看到!韩将军的人头!就被瓦剌人!插在长矛上,立在城头之上!”   “我们不能忍!我告诉将士们!今天我们看到韩将军的人头,我们一定要去救!这样!明天,我大明的儿郎们!知道我们死在了紫荆关,也一定会为我们来报仇的!”   “我们拼死杀了出去,拿到了韩将军的人头!就在我们准备战死之际!奇迹出现了!”   “太阳!太阳从东方升起来了!太阳之下!是皇上亲率的四千精骑!皇上来救我们了!”   说着孙祥跪了下去,哭嚎道:“皇上带着人!把我们从几万瓦剌大军中救出来了!”   “日出东方!皇上不败!大明不败!”   最后这一句,差点没把朱祁苼呛死!   这玩意可不是他教的啊,这会儿他心里正郁闷着呢,什么玩意就给我整成东方不败了??   “皇上不败!大明不败!皇上不败!大明不败!”军阵中爆发出整齐划一的呐喊声。   朱祁苼一看,还好还好,效果不错,而且这帮人不仅没提日出东方的事儿,应该也不知道东方不败是个什么玩意。   抛开那个拿着绣花针不知是男是女的家伙外,这东方不败四个字,倒还是挺霸气的。   眼看时机差不多了,朱祁苼走上前去,看着面前已经战意高昂的明军,他高举右手握拳在头顶,场上瞬间安静下来。   “紫荆关的将士!朕带回来了!”   “可是太上皇!还在瓦剌手中!土木堡!还有我大明二十万将士的尸骨!不知道被丢弃在何处!”   “这里面!有你们的亲人!挚友!手足!”   “我大明将士的血!绝不能白流!瓦剌小国!卑劣无耻之国!也先小儿!不忠不敬!”   “朕还没去找他!他竟然敢来!”   “将士们!报仇雪恨!就在今朝!杀破敌虏!护我江山!”   “报仇雪恨!杀破敌虏!护我江山!”孙祥适时在旁边跟着大喝一声。   “报仇雪恨!杀破敌虏!护我江山!”军阵之中爆发出一阵高昂的回应声。   今天这场誓师大会,将会通过这些军官的口,传遍大明的军队。   于谦等人远远的看着朱祁苼的背影,一个个无不热泪盈眶,他们纷纷看向天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大明,有希望了!   而也先大军,也在火速逼近北京城。此刻,不仅仅明军,瓦剌军同样士气高昂。   他们即将收复大元的首都,他们即将恢复大元的荣光,那些祖辈告诉他们的,奴役汉人的幸福生活,就在他们眼前。   北京保卫战,终于正式拉开帷幕。   一天后,兵部内,于谦正式下达了作战命令。   全军开出九门,背城御敌。   就在昨天之前,他还有所犹豫,待朱祁苼的誓师大会后,他看到军中高昂的士气,便再也没了任何顾虑。   他这一句话说出来,满场的武将,即便是见惯了血雨腥风的老将,也都大惊失色。   大敌当前,所有人都认为,清坚壁野,坚守京城才是上策。   然而根本不等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于谦就下令道:“安定门,陶瑾!”   “东直门,刘安!”   “朝阳门,朱锳!”   “西直门,刘聚!”   “镇阳门,李端!”   “崇文门,刘得新!”   “宣武门,杨节!”   “阜成门,顾兴祖!”   说完后,他转身面向朱祁苼,抱拳弓腰:“德胜门!于谦!”   此言一出,再言其他,毫无意义。   德胜门,是京城九门最重要的门户,位于京城最北,正面也先大军,是压力最大的地方。   这一战术,是于谦跟朱祁苼商议过的,二人最大的争议,其实就在德胜门的守将上。   朱祁苼想要亲自领兵坐镇德胜门,但是于谦坚决不肯。   理由倒也十分充足,此战,要求各将士背城而战,且死战不退。   打大军开出京城驻扎城外起,京城九门,就会彻底封死,不会放任何人进去。   也就是说,城下将士,唯有死战,绝无退路。   保证这一点的关键就在于,朱祁苼绝对不能在城外。   因为只有他有绝对的权利,命令所有城门开门或者不开门。   无论他在哪一门镇守,一旦兵败,不管他的命令是什么,守城的将士都唯有开城门救人才能活命。   他是皇上啊,皇上死在眼前不救,那随后不被砍头才奇怪。   而只要开了一座城门,胜负问题先抛弃在一边,别的城门怎么办?   别的城门要是也战败了,守城的将士不开门,那城下全军覆没,朱祁苼却逃了回去,这让将士们怎么想?   所以在于谦这样跟他解释了之后,他也是非常无奈的接受了这个安排。   十月初,也先的大军,终于抵达了北京城。   原本也先觉得,京城现在应该是个空架子。   在他的计划中,这次来并不一定是攻城的,所谓收复大元故都的话,只是说给将士们激励士气用的。   当然,若是真能打下来,他肯定是要把京城拿下的。   可是他心中觉得可能性最大的策略,还是仰仗大军压境,朱祁镇又在他手上,以此来把京城搬空,把大明的国库搬空。   他觉得偌大一个大明,国库内定然有数不清的金银财宝,他哪里知道,大明朝从建国到现在,就没富裕过。   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明军竟然已经列阵城外,眼瞅就是要跟他决一死战的架势。   哪怕是这样,他还是觉得不一定,万一明军只是摆摆样子呢?于;   是他命麾下大将带兵先去试探一番。   当三千瓦剌骑兵朝着明军攻去之时,他们也同也先一样,认为明军会像在土木堡那样一触即溃。   可是他们错了,他们错的很彻底,他们面对的,是一帮杀气腾腾的的疯子,这些人,是于谦精挑细选而出的先锋,   或许也先的先锋大军很精锐,但明军的先锋,是由一支仇恨和愤怒组成的部队,他们的战友和家人,或多或少都在土木堡一战中惨死。这一次,他们就是来复仇的。   双方大军撞在一起的那一瞬间,几乎毫无悬念的,瓦剌大军就被活活冲散了,接下来便是溃逃和追杀。   城门之上的朱祁苼看到这一幕,才终于明白赵括所说的,战斗的胜负大多数情况下是在一瞬间决定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如狼似虎的明军无情的收割着瓦剌士兵的生命,直到收兵的命令传来,他们才堪堪退回,留下遍地的瓦剌尸体。   这一战,把也先打的心头一沉,这时候那个让人作呕的太监喜宁又出现了,他找到了也先,再次献出了自己的计策。   于是,也先扎营之后,便派出了自己的使臣,他告诉于谦,太上皇就在军中,要他们派人来迎。   而于谦在得知这一消息后,竟然笑了出来。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也先不过如此。   很快,大明的两位使臣再次到来,一个叫赵荣,一个叫王复,见到这俩人的一瞬间,也先气的当即就准备砍了他们。   为啥?这俩人他认识是啊!这不就是当初跟他扯皮扯了大半个月的那两个棒槌吗?   强忍着怒火将二人赶了回去,此时的也先已经顾不上什么策略,他满脑子都是被大明羞辱的愤怒。   他要打,他要好好教训教训明军。   瓦剌大军开始进攻,目标直指德胜门,先锋大将是也先的另一个弟弟博罗茂洛海,他带兵朝着德胜门冲去,而明军的骑兵,在看到他后,调转马头便跑。   赢惯了的博罗茂洛海可没念过什么书,骄兵必败这种事儿别人或许是因为没想到,但他是压根就不知道。   眼看明军逃跑,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大明的军队这是在虚张声势,他们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   狞笑着的博罗茂洛海带着瓦剌大军,怪叫着朝德胜门前的民居就发起了冲锋,等他终于看到民居之间隐蔽的明军后,已经没有了回头的机会。   神机营,大明最强的军队。   在土木堡损失了三分之二之后,京城的神机营战士们从未消沉,他们只有愤怒,只有仇恨,作为大明最强的军队,他们不允许自己的荣光受到任何践踏。   “放!”   “砰!砰!砰!”   火枪和大炮的声音将万马奔腾的气势彻底压制了下去,惊慌之余,博罗茂洛海却悍勇异常,他手持弯刀,大喝道:“给我冲!冲过去!”   言罢一马当先,朝着明军的枪火便冲了过去,身后的骑兵深受鼓舞,纷纷效往。   然而勇气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在密集的火力网下,博罗茂洛海没走出几步,就被打下了马,身后的将士看着他仅剩下半拉的脑袋,无不惊恐。   溃败,近万骑兵的冲锋能掉头吗?   能,但是很慢,远比神机营装填子弹的速度要慢,此战,瓦剌先锋一万精骑死伤惨重,这些,都是也先的嫡系部队。   而弟弟的死,也终于唤醒了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也先,他知道,这次,自己错了,而且错的非常离谱。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没有退路,这次入侵大明,从头到尾都是他在指挥。   如果就这样回去,他的威信会大打折扣不说,在紫荆关就损失了不少人的他,如今又没了整整一万精骑,这对他来说是一份不小的打击。   不行!必须赢一场再走!德胜门的兵力最强,那就打别的地方!   也先下令,大军进攻安定门!   “漂亮!”在城墙只之上看到明军大声的朱祁镇兴奋道,此刻他开心的像个孩子,不断蹦着跳着喊道:“将士们!好样的!”   虽然兴奋是应该的,但是身为一国之主,他此刻的模样实在有些丢人,王海知道自己这位主子的脾气,有时候就是这样,此刻他只能赶紧道:“皇上,瓦剌大军好像去攻安定门了。”   “是吗?”朱祁苼看了一眼,然后喊了一声:“走!”   言罢上马飞奔,直奔安定门而去。   等他到达安定门时,守在这里的石亨,正在望着黑压压一片朝他压过来的瓦剌大军。   他握着刀的手难免有些紧张。   而跟他不同的是,另一名骑在马上的将军,此刻却无比的兴奋。   “那是何人?”城墙上的朱祁苼看着石亨身边一员大将,手持一杆宣花大斧,不由有些发愣。   自打穿越过来后,他才知道,这短兵器倒是没什么。   这长兵器,他穿越前看的电视剧里那些,几乎都是胡扯。   什么青龙偃月刀方天画戟,他就没见人能用的动,相反他看见长杆武器,那用来杀敌的地方都是很小一点,也只有这样才能挥舞的动。   今天猛地看见这么一杆跟后世传说中一模一样的宣花大斧,不由有些惊奇。   “回皇上,那是石亨将军的侄子,石彪。”王海在一旁答道。   说话间,石亨正好回头一望,看到了城头之上的朱祁苼,他当即心头一震。   自兵败归来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朱祁苼的气魄,旁人看他的目光,这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刻,全部汇聚在石亨心中。   他受不了这种屈辱,他不是临阵脱逃的,今天,他要向皇上,向所有人,证明这一点!   当他正准备高喊出“全军冲锋。”这句话的时候。   还没等他张口,一个人已经策马飞奔了出去。   这一幕,把他看傻了,把城墙上的朱祁苼看笑了。 第12章 京城保卫战   石彪,人如其名,这就是个彪子。   石亨本身就属于勇猛善战的大将,而他弟弟石彪,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位打起仗来,那根本就是一头野兽。   眼看大敌当前,别人都是紧张,而石彪看来,这特么都是人头啊!是一颗颗嗷嗷嗷待宰的人头啊!   你听他们叫的嗷嗷嗷的!那不就是让我去砍了他们的头吗?   瓦剌人做梦也想不到,他们习惯的怪吼会被这般理解,看着这单枪匹马朝他们冲过来的武将,一时之间有些愣神!   “上!快上!驾!”石亨顾不上再多说了,带着部下就赶紧跟了上去。   而此时,石彪竟然已经冲到了敌军阵中,万军从中,原本该如沧海一粟的身形,却宛天神下凡一般,手中宣花大斧上下翻滚,招招直奔对方头颅而去。   要么砍断,要么砸翻,一斧之下,连头带肩膀,斩落马下,再一斧,另一名瓦剌骑兵横腰被断成两截,再来,一斧出,好端端的一个人,从正中间被劈开。   “卧槽!”朱祁苼在城墙上忍不住爆出了粗口:“这特么也太生猛了!”   他看的激动,战局也更为激烈,石亨带领着大军冲了上去,也先做梦也没想到,看起来守备最薄弱的安定门,竟然敢正面朝他冲锋?   可是还不等他有任何反应,那一杆宣花大斧已经劈砍到了他不足百步的距离。   “太师!此人不可敌!还请快退!”   也先如何能退!他这么一退!自己的一世英名不就毁了?   但他怕死吗?   当然怕!   那石彪也太特么吓人了!一杆大斧出手便要人性命,而且不是两半就是两半,这特么谁看了不肝儿颤?   于是乎,他急中生智!大喊道:“安定门有诈!攻西直门!”   此令一下,瓦剌大军再奔西直门而去。   当然,除了已经跟石亨缠斗在一起的部队,这些部队可谓叫苦不迭。   这些日子,石亨没有闲着,他早就琢磨出了一套专门针对瓦剌骑兵的战术。   游牧民族骑术太好,跟他们在马上打,简直就是找虐,所以石亨命令部队,所有前锋人员,压低身形,手中长矛只刺战马,绝不刺人。   于是乎,人仰马翻之间,瓦剌骑兵再次大败。   蒙古人打仗是怎么打的?   首先,骑射消耗敌军,仗着甲轻马壮,先把你消耗的精疲力尽,然后再开始追杀。   这种情况对于防守极为有利,毫不客气的说,如果现在是京城的二十万大军对瓦剌发动攻击,那必输无疑。   但是瓦剌主动冲锋就不同了,这些瓦剌人显然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他们早就忘了,正面硬钢,从来都不是他们的强项。   前有大军,后面还有一个杀神举着大斧在军阵中来回穿梭。   很快,这些被也先抛弃的士兵,就惨死在了安定门外的旷野之上。   而也先,也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他命令部队,不准再直接冲锋,而是不断游走骑射,誓要先将西直门的守军耗死。   三千营的战斗远比其他几门惨烈,孙镗指挥着大军拼死抵抗,但在瓦剌大军的高机动性面前,几乎只能被动挨打,做不出任何反击。   “不行,撑不住了。”孙镗手握着战刀,扭头看了一眼城门,催马便冲了过来。   “程大人!瓦剌军意图消耗我军,还请速开城门!守城而战。”   其实孙镗一开始就不赞成什么狗屁背门而战。   他不是怂,相反,其实孙镗的想法,以常理来说是对的,而军中其他将领也大都是这么想的。   天才和普通人的差别就在这里,于谦的做法在大多数人看来是错误的,可这也正是他的天才之处。   可惜孙镗实在不能理解这一点,同时他也不明白为何也先会主攻西直门。   以敌方的兵力来看,这绝对不是佯攻,所以他认为这是绝对守不住的。   而他口中守城的程大人,叫做程信。   你看看人家这名字起的,一听就很有诚信。   所以面对孙镗的要求,程信只能非常抱歉的答道:“孙将军!军令在身,在下不得开城门啊!还请快去退敌吧!”   孙镗当时这个火滕的一下就上来了,心说你们这帮文官,真特娘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老子今天要被你害死到这,做鬼也不放过你全家。   这么想着他就要骂人,却看到程信突然一扭脸消失在了城头,没一会儿,朱祁苼的脑袋就探了出来。   “孙镗!这也先是让赶到西直门的,德胜门他没打下来,安定门也守住了!怎么到你这就打不过了?”   朱祁苼这一句话就把孙镗问住了。   什么玩意?   德胜门安定门都赢了?   自己打的这是一帮逃兵?   德胜门安定门怎么打的?   一个又一个疑问在孙镗的脑海中出现,可是他顾不上多想。   让皇上撞见自己要逃回城,这简直太丢人了,更何况朱祁苼又问了一句。   “朕的伴读张强呢?怎么没看见!”   好嘛,这一句话就让孙镗跟遭雷劈了一样,这仗打的太紧张,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了。   皇上把伴读安排在他身边,摆明了是镀金,这多好的机会啊,现在人竟然不知道在哪。   情急之下,孙镗只能赶紧答道:“张副将就在前面!末将这就去帮他!”   说完调转马头,再次向战场奔去。   而张强此时,也正在恶战之中。   要说张强多勇武不至于,但是身手还是有的,毕竟他是朱祁苼的伴读。   王爷上课的时候可以偷懒,但他这个伴读是一点都不能掉链子,所以无论是文是武,张强在同龄人中,都是非常出色的存在。   身上已经中了三箭的他,正挥舞着长刀带着部下跟瓦剌人血战在一起。   没错,瓦剌又开始打近身了,因为根据他们的经验,消耗到这种程度就差不多了,这时候明军该溃败才对。   可惜这帮草原蛮子白白长了个脑袋,溃败?   溃败得有地方跑啊,明军背后就是城墙,就算是溃败,能溃败到哪去?   眼看已经全面进入白刃战,孙镗也顾不上找张强在哪了,开始疯狂指挥,让各部有序的收缩后退至城墙。   不是准备溜,而是三千营的损伤太大了,龟缩到城墙防御就能得到城墙之上的远程辅助。   孙镗这个人还是有本事的,至少这一点做得没错,在明军逐渐龟缩至城墙下后,来自城头的枪火和弓箭让他们的压力骤然一轻。   可是面对数倍于己的瓦拉军,显然明军支撑不了多久,就在朱祁苼准备下令开城门之时,奇迹出现了。   一队骑兵从哇啦军的侧翼冲了出来,远远望去,看那旗帜便知,这是石亨石彪二兄弟追过来了!   战局瞬间扭转,这兄弟二人那当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悍勇,被从侧面生生撕开一个口子的瓦剌大军头尾无法相顾,看到这一幕的也先当即下令全军撤退。   若是这道口子继续扩大,那么这一战,也先最少会再损失一半的兵力。   见到瓦剌人退去之后,明军的士气再次一震,在铺天盖地的喊杀声中,宛若一股洪流般向着瓦剌大军涌去。   程信在城墙之上满脸喜色的朝朱祁苼拱手道:“皇上!我们赢了!”   “嗯!”朱祁苼点了点头,他看着溃逃的瓦剌大军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这一战胜了。   因为此刻在他的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已经传来。   “叮咚,恭喜宿主赢得北京保卫战,完成度百分之一百二十,可获得奖励百分之一百二十,请问宿主是否现在提交任务,宿主可以选择继续扩大战果后,再进行提交任务。”   “不交!”朱祁苼果断决定,虽然他不是什么军事天才,但是他通过这些天的学习了解,他对京城目前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   首先,京城不缺粮,通州的粮食已经被各路大军带到京城大半,再加上通州的余粮,足够支撑一场大的战役。   打,朱祁苼已经下定决心,只要瓦剌有一点撤退的迹象,就要带兵追击。   而也先其实也没准备撤退,这次的失败势必会让他威信扫地,带着这份担忧,他迫切的需要一场胜利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而此刻,本就人数上不占优势的他又恰逢连败,士气低落之余,北京城已经不再是他的最优攻击目标。   所以他马上把目光转向了另一处战场,居庸关。   居庸关还能打,阿剌知院还带着本部三万人马在居庸关,而脱脱不花等人的部队在他打下紫荆关后,已经在赶来的路上,等于现在关内还有七万人马。   只要跟脱脱不花汇合,再到居庸关找到阿剌知院,十万人拿下居庸关未尝不可。   所以当天晚上,也先便下令,留下一部分骑兵迷惑敌人,大军连夜开拔朝着居庸关的方向进发。   他的战术无疑是成功的。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于谦在赵括的建议下,派了神机营把所有火炮都拉了出去,趁着夜色对灯火通明的也先大营一顿狂轰乱炸。   待大军杀进去后,发现人数不对,于谦才意识到,也先很可能已经跑了。   他赶忙禀报朱祁苼。   而朱祁苼也二话不说,点起两万人马就要亲自带兵去追,这一举动自然受到了所有大臣的反对,好不容易赢了,这一追万一再被也先掳走一个皇上,岂不是功亏一篑?   而早就料到这一点的朱祁苼,干脆直接把郕王带在了自己身边,拽着他下令道:“朕若是战死,你们就立郕王!”   可怜的朱祁钰已经不想活了,本身以为自己要当皇帝了,结果没当成。   但是心里也想清楚了,不当就不当吧。   结果还没轻松两天,就被朱祁苼派人关进了太庙,还好关的是太庙,要是别的地方,他都以为朱祁苼是要杀他。   这刚从太庙出来,又被朱祁苼拽来说事儿,朱祁钰此刻是真想给朱祁苼一脚。   那特么是皇位!你能不能不要总把它摆在我眼前诱惑我。   其实也不怪朱祁苼大胆,主要是这段时间下来,朝中上下对他的评价一致很高,军中大将更是纷纷真心佩服,所以他根本不怕郕王能掀起什么风浪。   而且他没有子嗣,所以早就想好了,万一真死了,人家郕王继位也是理所应当,不过是让历史回归正轨而已。   在怒斥了所有劝他不要亲征之人后,他当天便点了两万大军朝也先追了过去,于谦眼看阻挡不成,只能火速差人给杨洪郭登二人送信,让他们密切留意瓦剌大军动向,随时准备支援。   至于京城,不仅要抽调人手随时准备支援,还要防备也先杀个回马枪,另外还要派人负责朱祁苼这两万大军的补给。   于谦可是深知老朱家的尿性,看朱祁苼这样子,跟他爹他爷爷都不像,反而跟太宗皇帝有的一拼。   真打赢了,这厮一路追到漠北去都有可能。   不想再失去一个皇帝,那就得赶紧把一切后勤补给和支援计划都安排好。   而此时,却有一个人表示自己举双手赞成朱祁苼追击,而且断言,此战必胜。   这人便是大明朝的老牌地下工作者,胡濙。   咱们的胡老大人,作为宣宗托孤的五位重臣之一,自然不会毫无作为。   三杨都不在了,张辅死在了土木堡,而胡濙这段时间,一直都在为大明朝尽着自己的力。   他只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策反。   实际上,大明的间谍从未停止跟脱脱不花还有阿刺知院等人的接触,而这种事情,必然是不会有明确结果的。   作为老牌地下工作者的胡濙,早就从蒙古诸部的回复中嗅到了腥臭的气息。   他从来都知道,蒙古诸部不是一条心,尤其是也先这个太师的势力大过脱脱不花这个大汗的情况下。   作为铁木真的后人,黄金家族的脱脱不花不可能甘心被也先当做傀儡,而阿刺知院,也对也先的意见颇大。   虽然对方从来没有正面给过胡濙任何答复,但是胡濙知道,脱脱不花想赢,也不想赢,这其实是很矛盾。   脱脱不花想要京城吗?他当然想。   他想让也先打下来吗?他不想……   他自己能打下来吗?不能……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胡濙知道,脱脱不花和阿刺知院都是跟着来打顺风仗的。   历史上的游牧民族也大都如此,他们只能打顺风仗,只会打顺风仗,一旦大败,各个部落组成的联盟便会瞬间土崩瓦解。   也先最大的错误,就是他学习了太多汉人的知识,把蒙古人看的跟汉人一样,觉得光复大元的机会近在咫尺,所有人都会拼命。   朱祁苼带着两万大军追在也先身后,他已经看出来也先要去居庸关了,此次他带在身边的三员大将,分别是顾兴祖,张强,还有孙镗。   顾兴祖是他钦点的,张强也是,孙镗是因为觉得自己要入城的行为被看见了,深知丢人的他,死皮赖脸的非要跟来,于是朱祁苼就准了。   这一仗,痛打落水狗而已,大家都是奔着杀敌立功来的,但是年轻的朱祁苼,终究是付出了代价。   也先在得知背后有一支追兵后,马上就打了一波埋伏,当朱祁苼走进包围圈后,迎接他们的是瓦剌大军铺天盖地的箭雨。   也先不会再输了,这次,他就算耗尽最后一支弓箭,也不会再对明军发动攻击,他在等,他已经派人去找脱脱不花还有阿刺知院来,他要杀光这队明军。   就在这种骚扰之下,朱祁苼被困了整整两天,人员的损失倒是不算太大,但是蒙古人这种骚扰战法实在太过耗人精力,顾兴祖和孙镗都知道,这样下去,怕是要完。   而在蒙古骑兵的封锁下,求援的部队根本派不出去,就在朱祁苼苦恼,也先欣喜的时候,战局再次逆转。   援军来了,不过不是脱脱不花,也不是阿刺知院,也先的噩梦,终于降临。   三路大军,郭登,杨洪,还有镇守居庸关的罗通,三路人马前来驰援,几乎瞬间就把也先所有的去路都堵死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来的不是自己的援军,而是朱祁苼的。   他想不到的事情还很多,就在他在京城兵败后,脱脱不花就率先退出了紫荆关,根本没有准备来帮他。   而阿刺知院,直接派遣使者向大明求和,并且撤回了蒙古。   不过阿刺知院也是当真打不下来居庸关,今年这天气也是见了鬼,十月份就下大雪,居庸关城墙被守军用水一泼,直接成了冰城,根本没办法攻打。   所以现在,大明境内包括边关,只有也先一支孤军。   天要塌了,也先觉得自己被长生天抛弃了,他竟然还没明白脱脱不花跟阿刺知院是怎么回事。   原本,也先就该死在这里,而朱祁苼也是这么打算的。   但是等郭登杨洪罗通三人赶到后,这仨人跟顾兴祖孙镗一合计,跟朱祁苼说道,这也先不能杀。   为啥?   这也先遭到了背叛,回去后肯定要复仇的,蒙古内斗,大明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消耗他们,何乐而不为?   不仅不能杀,还要放回去,还得给他留点人马。   朱祁苼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啊,当即便答应了。   所以说他到底还是年轻,若是于谦在此,必然不会允许这种计策。   脱脱不花,图有大汗直名跟黄金家族的血脉,根本不是什么人物。   阿刺知院虽然勇武有余,但心胸狭隘不成大器。   这俩人就算做大,对大明来说也绝对不是威胁。   可是这一切朱祁苼暂时想不到,他下令故意留出一个口子放走也先。   而对于杨洪等人提出的,以放回也先换回朱祁镇这一计策,朱祁苼本能的选择了拒绝。   他知道,如果把朱祁镇换回来,后面很可能出现一系列比打仗还麻烦的变故,虽然现在他军心民心俱在一身,可毕竟根基薄弱。   于是他以此举会让也先生疑,恐伤太上皇为由,并没有允许。   就这样,朱祁苼把也先再一次放回了草原。   “叮咚。”系统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中出现:“恭喜宿主任务北京保卫战进度达成百分之一百五,是否提交任务?”   一百五,可以了,朱祁苼在心中默默点头,然后果断提交了任务。   “恭喜宿主!完成北京保卫战!完成度百分之一百五!奖励经验15,积分15。”   “获得成就,天子守国门,奖励经验5,积分5。”   “获得成就,龙举云兴,奖励经验5,积分5。”   “目前宿主等级,3。经验值12/20,积分25。”   草,老子终于升级了?朱祁苼心道真不容易,赶紧在心中问道:“升级有啥奖励没有?” 第13章 新年   率军返回京城的朱祁苼,脸色显然不太好,另一个人的脸色同样不好。   那就是于谦,于谦在知道朱祁苼放走了也先后,着实认为这步棋走的不算漂亮,但同时他也并不能说出自己的担忧。   而朱祁苼虽然看到了他脸色不好,但是同样没心情搭理他。   因为这厮赶着回宫去看看,自己的升级奖励……   由于连升了两级,系统赠送了两次抽奖机会,二级的抽奖机会,是在2积分以内的人物中随机抽取一名。   这个朱祁苼没抱太大希望,赵括都要1.5积分,那朱祁苼觉得,2积分也抽不到什么太厉害的人物。   三级的他倒是挺期待的,是三积分以内的人物。   当时还带兵在外的他,迫不及待的就把两次抽奖机会都用了。   这一用,他就傻眼了,当时就气的想骂娘。   二级奖励抽了个潘金莲,三级奖励抽了个潘巧云。   好家伙,当时朱祁苼气的差点自尽。   这抽的都什么玩意?谋害亲夫小能手组合?   我要这俩娘们干什么?   难不成收入后宫?   那且不说我这江山怎么治理,单单有这二位,恐怕这皇位就坐不久。   回到宫中后,他第一时间就把水浒传找了出来。   这玩意现在是禁书,但是宫里是有的。   果不其然,里面的潘金莲变成了潘荷花,潘巧云变成了潘佳丽,看来不是同名同姓,肯定就是这俩人。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后,朱祁苼再次看了看架子上的剑,系统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   “叮咚,宿主请不要想不开,系统绝对没有故意为难您,这都是您自己运气不好。”   得,还成我不对了。   朱祁苼在心里苦笑道,想了想算了,反正现在有二十五积分了,这俩人就先当个摆设吧,只是不知道现在人在哪。   他着急忙慌赶回宫,就是怕系统直接把这俩人安排到后宫去,好在问了一圈,宫里最近没什么情况,这才松了口气。   原本在外征战多日,回来该歇歇的,可是这大明朝的皇上,那跟别的朝代压根不是一回事儿。   累啊,朝中现在本就百官缺失,再加上他出征这段时间积累的奏折,差点没把他折磨死。   好不容易看的差不多了,于谦陈循胡濙等人又来了,说是拟定了这次该论功行赏的名单。   朱祁苼是实在没有心情看了,把折子留下后就让几人都赶紧回去休息了,他自己也赶紧就去了后宫。   倒不是好色,只是这么多年下来,他习惯了红鲤跟海棠在身边,这样他睡的才香。   他这个人有个毛病,睡觉的时候一定要二女在他身上轻轻抚摸,这才能睡的香甜,也算是富贵病了。   等到第三天,这次论功行赏的事宜才大致商定完毕,而这几天也没有召开早朝,大战刚过,朱祁苼觉得不仅自己需要休息,大家也都该休息休息。   而看着那名单上不断多出来的人名,朱祁苼也只能苦笑着望着于谦陈循等人道:“朕看这人名越来越多,看到到你们府上走动的人不少啊。”   “皇上,臣等只是论功请赏,论才举人,绝无他心啊。”陈循赶紧解释道,于谦胡濙等人也赶忙符合。   “慌啥,朕又没说你们什么。”朱祁苼摆了摆手,倒也没想为难这几个老家伙。   他其实对官员清廉不清廉看的不重,他觉得这几个老家伙,这次出了这么大力,就算贪污受贿个三瓜俩枣的,也无所谓了。   主要是眼看着这名单上的人越来越多,其中却有很多人他不认识,所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穿越而来的他,虽然不懂什么治理国政之事,但他知道,所谓知人善用,重点就在这知人二字之上。   为何不是知才善用或者知能善用?   因为才华和能力在用人上是次要的,越是高的职位越是如此。   既是知人,那自然是要知道,这个人怎么样,在朱祁苼看来,就是要看这个人值不值得信任。   陈循于谦胡濙等老臣,在这次北京保卫战中,已经证明了自己,可是这土木堡一战朝中半数官员殒命,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空缺的位置实在太多了,大小空缺三百二十一个。   其中一些职位都是依例着下级官员升迁,但还有一百多个职位几乎都要提拔新人。   可这些人,无论是升迁的,还是新提拔的,朱祁苼都觉得不放心,这就是他刚当皇帝的原因了。   他哥朱祁镇,因为登基的时候很小,所以早就习惯了这种情况,一般大臣们说没问题,他就准了。   但朱祁苼不同,天蝎座的他,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   虽然他深知诺大一个大明朝,他不可能做到每一个官员都了解,但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这张名单,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你们先商议着看看,朕去出恭。”朱祁苼说着就借口上厕所溜了。   来到殿后,他在心里跟系统喊道:“系统,系统,快出来,我要兑换人物。”   等朱祁苼回来后再次看到名单,他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上面二十多个熟悉的名字,他就知道自己这十几积分没白花。   这二十多人,都是他的同学朋友,虽然现在全是年轻官员,不能直接放到重要的位置上,可是他觉得先放在基层历练历练也不错。   这些人虽然不能说全都忠心耿耿,可朱祁苼觉得,总归都是他认识的人,而且穿越过来后他一直很孤独,现在突然多了这么一大票人,让他竟然一时有些想哭。   之前要是知道能把这些人都兑换来,他早就想办法登基了。   他对当皇上其实一点兴趣都没有,可是独自一人穿越到古代的那份孤独感,恐怕只有他自己一人能体会。   大明朝的早朝再次恢复,今日,便是论功行赏之时。   江渊,王一宁、萧镃,商辂,彭时,俞山等人入阁。   杨宁,石璞,张凤,俞士悦,杨翥,何文渊,孙原贞,仪铭,徐有贞,杨洪,方锳,   郭登,朱谦,毛胜,罗通,于谦,石亨。石彪,孙镗,郭登等人或召回为官或论功行赏。   卢忠升锦衣卫指挥使,张强跟李秀秀被朱祁苼钦点为锦衣卫同知,李秀秀跟张强一样,都是被他用系统兑换过来的发小。   深知锦衣卫是一把利剑的朱祁苼,觉得这个部门必须拿捏在手中,而卢忠对这安排也只有一点点的不满而已,因为他自己的主要目标已经达成了。   既然他当了锦衣卫指挥使,皇上安排俩人来跟着他,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之前他算是孙太后的人。   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来自朱祁苼的圣眷远不止此。   “皇上!”杨洪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就要跪下。   “杨老将军,别跪了,站着说就行。”朱祁苼直接就站起来拦着了,经历过韩青那件事儿,他对这些明朝老将的印象好到不行,所以很是珍惜。   见到朱祁苼这种举动,杨洪心中不免一暖,而大多数官员也都是满心感慨,当然也有部分文官心生不满,这文武官员之间的矛盾,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   “皇上。”杨洪抱拳躬身:“臣有一名旧部战死土木堡,留下两个女儿托付给末将,末将久居边关,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排这俩孩子,末将想……”   “好说!”朱祁苼赶紧说道,他不知道杨洪准备说什么,但是他已经猜到了这俩女的是谁,正巧他刚才最后安排的就是卢忠。   这个卢忠,朱祁苼是不想用的,但是现在锦衣卫里他没有自己人,这卢忠好歹帮过他。   张强跟秀秀,若是直接让他们干锦衣卫指挥使,怕是朝中上下都不会同意。   所以才有了卢忠升锦衣卫指挥使,张强李龙杰任同知这一安排。   朱祁苼正愁怎么把卢忠给安排了呢,这不机会就来了吗?   “卢忠,朕将二女许配给你做妾。”朱祁苼当即拍板道。   “啊?”还在那高兴自己当了锦衣卫指挥使的卢忠,压根就没反应过来。   待看到所有人都以异样的眼神看着他时,才赶紧上前谢恩,不由心中大喜。   而其他官员也是一样的疑惑,不明白为何卢大人为何如此简在帝心,毕竟这升官是一回事,给媳妇是另一回事啊。   这下朱祁苼也高兴了,好嘛,潘金莲加潘巧云,这姐妹俩你娶回去,你就等着吧,不出三年,不死也得给你整残废喽。   而就在这边论功行赏之际,也先大军也已经撤回了草原,待他出关后,发现并没有人来接应他。这时,他其实就已经明白发生什么了。   愤怒,也先此刻的愤怒,较之在京城之时更为严重,人就是这样,敌人无论怎么强其实都不为过,而背叛,是绝不能容忍的。   他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能得以活命,这是大明想要他们内耗,而这种阳谋,是无解的,可是同样,他觉得大明很愚蠢。   朱祁镇这个废物,终于又有了用武之地。   这也是于谦最为担心,却没办法说出来的情况,草原能够内耗,大明又何尝不是?   此时的朱祁镇,跨马在也先大军中,其实并没有多狼狈。   他这个人很奇怪,纵然兵败土木堡,身为帝王被俘,可却并没有颓废下去。相反,他似乎有种浴火重生的感觉。   尤其是眼看着韩青死在自己眼前之后,他终于成长为了一个真正的帝王。   此刻的他,身上的气势,甚至更胜朱祁苼一筹,哪怕如今的他,身在敌军之中。   也先的部下,也从最初对朱祁镇的鄙视,渐渐变为了尊敬。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朱祁苼待人温和,而且从来不失气度,那种上位者的感觉,是常人无法做到的。   他纵马随瓦剌大军驰骋在草原上,没有回头去看大明,而是总把目光放在一个人身上。   这个人,就是喜宁,现在的朱祁镇,对所有人都没有恨,唯独对喜宁这个狗太监,朱祁镇是恨得牙痒痒。   就这样,在一场大雪之后,朱祁苼在位的第一个新年,也就是景泰元年,终于到来了。   塞外苦寒,从未遭过如此大罪的朱祁镇手脚被冻的红肿开裂,袁杉扛着牛粪和刚刚索要来的毛皮赶紧帮着把炉子烘热并将毛皮给朱祁镇盖上。   这位锦衣卫校尉,现在无疑是朱祁镇最亲近的一个人,在瓦剌,袁杉展现了非凡的外交才能。   也正是因为袁杉的存在,避免了瓦剌对于朱祁镇的很多侮辱,再苦再累,袁杉都咬牙忍着,一点也不想让朱祁镇受了委屈。   对此,朱祁镇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而千里之外的京城,则是另一片光景,秀秀在自己的府邸中,正宴请着诸多年轻官员,而这些人,则多是朱祁苼用系统兑换过来的同学或者朋友。   系统给他们的设定也大都是自幼相识,所以本身互相是认识的。   张强也赫然在列,如今这帮年轻人中,唯有他二人的官职最高,所以也该是他们俩组织这种聚会来沟通感情。   不过今天这场晚宴可不一般,待大家都入席后,却发现主位空缺,不待有人发问,朱祁苼便从屏风后,拉着一个孩子走了出来。   见到朱祁镇,众人赶紧起身就要行礼,朱祁苼摆了摆手道:“都别跪了。”   大家互相看了看,于是便纷纷拱手躬身道:“参见皇上,参见太子。”   朱祁苼拉着的,正是当朝太子,朱祁镇的儿子,朱见深。   “坐吧。”已经当了几个月的皇上,朱祁苼早就习惯了这个身份,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后,把朱见深抱在腿上坐下道:“成日在宫中憋的烦闷,今日特地出来跟大家聚一聚。”   “今日,没有什么君臣之分,只有我等之间的情谊。今日,我不是皇上,诸位也不是我的大臣,我还是那个跟你们嬉闹的闲散王爷。”   言罢,朱祁苼端起酒杯:“来,共饮此杯。”   这一顿酒,一直喝到了深夜,喝到最后,还真是把君臣之分都喝完了,朱祁镇高兴的拉着自己这帮好友,把穿越前的行酒令教给他们,什么老虎棒子鸡,十五二十的。   穿越前这帮孙子每次都赢他。   穿越后情况就不同了,这些个被他召唤来的好友,各个都成了菜鸡,朱祁苼大杀四方,把他们曾经用的套路全还了回去,别提多爽了。   到最后,酒量奇差的朱祁苼,竟然是唯一一个能站着离开的,这让他大呼过瘾,拉着朱见深一路回了皇宫,准备把他送回去。   朱见深现在虽然已经是太子了,但是依旧跟生母周氏暂住宫中。   倒是钱皇后自从朱祁苼登基后,就去了庙里为朱祁镇祈福,几乎再也没有露过面。   周氏的宫殿比较偏,朱祁苼心情好,也不坐轿辇,就拉着朱见深溜达,自从当了皇上之后,他不知为何愈发的爱走路了。   平日里在宫中,经常能看到,四个太监抬着轿辇跟在朱祁苼后面,而朱祁苼一个人在前面走。   “见深啊。”朱祁苼一边走一边说道:“你母妃,有没有跟你说过三叔的坏话?”   平日里这话他是想都不想的,作为现代人,他跟古代人有很多观念不同的地方,最明显的一处就是,他觉得孩子是无辜的。   就拿朱见深来说,按理说,现在他应该憋着赶紧生个孩子把朱见深废了,但是他没有,倒不是说没有这个想法,而是不忍心付诸行动,他总觉得,这孩子可怜的紧。   还记得他有一次去看朱见深,这孩子躲在周氏身后,都不敢探出脑袋来看他的样子,他就愈发的觉得这个小胖子可怜。   “没有。”朱见深这段时间跟朱祁苼待的多了,倒也没那么害怕了,可是孩子哪里骗的了人,说话时脸上的表情就已经出卖了他。   朱祁苼笑了笑没有说话,轻轻拍了拍朱见深的头道:“见深啊,三叔跟你说,别人说什么你都不要信,你母妃跟你说,你也不用信,虽然她也是为你好,但你记得,三叔不会害你的,永远都不会,听到了吗?”   “嗯。”年幼的朱见深拉着朱祁苼的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三叔,皎洁的明月就在天空之上,在朱祁苼的头顶,从朱见深的视线望去,就宛如一轮圣光笼罩着朱祁苼一般。   来到清宁宫,朱祁苼在门口踌躇了一下,便拉着朱见深走了进去,周氏就在宫中等着,朱祁苼把朱见深带走,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见到二人归来,朱祁苼也没什么事儿,她安心的同时,也赶紧上前,还没来得及行礼,朱见深就扑到了她怀里。   “嫂嫂,不必多礼了。”朱祁苼摆了摆手,他不喜欢宫中繁琐的称呼,所以经常按平民百姓之间的叫法称呼周氏。   这嫂嫂叫的多了,有时候周氏自己都觉得,是不是对朱祁苼的防的太过了,但却也只是觉得,从未敢放下一点戒心。   吩咐人带朱见深去休息,朱祁苼看着眼前的周氏,也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怎的,越看越觉得好看。   周氏虽然称不上国色天香,但也算颇得朱祁镇喜爱,容貌自然是姣好的,再加上已为人母,那般少妇的模样,是海棠跟红鲤两个小丫头比不了的。   而周氏又不是小姑娘,如何看不出来,朱祁苼那目光之中的意思,再加上明显能看出来朱祁苼喝了酒,当时就吓得他花容失色,赶紧低头道:“夜深了,皇上请回吧。”   看到对方赶人,朱祁苼的火却腾一下的上来了,走到椅子边坐下后,冷笑道:“嫂嫂,听见深说,你对我好像有些不满啊。”   刚才周氏是花容失色,现在可就是面无血色,当即就跪了下去,赶紧道:“皇上,见深那孩子还小,许是宫里的太监宫女胡说被他听去了……”   “哼,行了。”朱祁苼冷哼一声,然后看了看左右的宫女太监,摆手道:“你们都先退下。”   众人不敢作声,这周娘娘明显是要把责任往他们身上推啊,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一眨眼的功夫,这帮太监宫女就跑了个一个不剩,朱祁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周氏,笑道:“过来。”   周氏不敢不从,就要起身走过来,却没想朱祁苼继续道:“朕让你起来了吗?跪着,爬过来。”   周氏愣了一下,看了看朱祁苼脸上的表情,那戏谑的笑容让她心中愈发慌乱,她委屈的想哭,却只能强忍着低下头缓缓爬过去,她出身本就富贵,又何时受过如此大辱?   一直爬到朱祁苼身前,她停下身子,没成想朱祁苼继续道:“周氏,你想死吗?爬近一点。”   周氏踌躇良久,便又爬的近了一些,朱祁苼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此刻的周氏,已经是满脸的泪水。   “妄言谤君,你可知,这是死罪?”   朱祁苼说的真切,周氏颤抖着看着他,抽泣道:“皇上……”   “朕不想杀你,见深太小,不能没有娘,可你这个娘,得听话,得教他也听话,懂了吗?”朱祁苼继续道。   周氏点了点头,朱祁苼是为了说这个吗?   当然不是!接着他继续道:“那现在,朕要你听话,知道吗?”   说完,他撩开衣摆,伸出一只手,抓着周氏的头发,将她拉了过来。 第14章 朱祁镇想回家   朱祁苼是疯了吗?非要对周氏下手。   当然不是,咱们这位穿越者+大明天子,虽然可以说是色中饿鬼,但却也称不上荒淫二字。   他之所以这样,其实有很多原因。   首先,周氏长的好看,那种年轻少妇的韵味,让酒后的朱祁苼的确动心了。   其次,他心情不好,今日为何大过年的他让李秀秀和张强把这些人悄悄聚起来喝酒,就是因为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呢?自然是因为当皇上这个事儿,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舒服。   原本,他以为,当了皇上,天下都是自己的,想睡这个睡这个,想吃那个吃那个,结果完全不是这样。   眼瞅打赢了瓦剌,可朝中就没安生过,就拿这封赏来说,连研究带修改的折腾了大半个月才算落实下去。   结果还没消停两天,就有人不满意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居庸关守将罗通。   罗通坚守居庸关,后来更是率军驰援朱祁苼,自觉功劳不小,而他的功劳也的确可圈可点。   但唯一吃亏的地方就在于,他的功劳朱祁苼没有亲眼看见,韩青的人头在那摆着,孙祥是朱祁苼亲自率军救回来的。   于谦等人是如何拥护他为帝的,后来又在北京城是怎么浴血奋战的,这些朱祁苼都看在眼里。   而罗通的功劳,写在纸上。   在朱祁苼的心中,这影响力自然是有区别的,所以对于罗通的封赏,的确是有些低了。   但其实这事儿是个双面教材,罗通自己同样没有看见京城的情况,所以他才敢上奏,说这次封赏不公平,好处都让于谦石亨等人占完了。   要知道,朱祁苼原本的意思,是要给于谦加封太保,可是于谦说,敌人都打到京城了,身为朝臣,领罪还来不及呢,怎么能再要封赏?   就连当初孙太后给他的加封的少保,也要辞去,朱祁苼好说歹说才算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这么一个人,你说你罗通弹劾谁不好你弹劾他?   于谦当然是有脾气的,太宗皇帝的面子他都不给,他会给罗通面子?   当时就上奏回复了,说罗通既然觉得不满意,那把我们这些封赏的官员全部裁撤了就行。   这当然是气话,可这一句话,一石激起千层浪,朝中的大臣们都是刚刚经历过生死的,哪里受得了这份冤枉和委屈,纷纷上书怒骂罗通。   这么一来,难题就到了朱祁苼身上,朱祁苼哪有心思管这破事儿啊,就又撂挑子给内阁办。   结果这内阁办事儿,那叫一个漂亮,朱祁苼算是见识了这帮文官的尿性,自古文武不两立这句话真是没错,内阁直接把所有武馆的封赏都多多少少削减了一些。   这又引得一众武将不满,其中就以石亨石彪二兄弟为首,石亨甚至直接称病闭门不出。   朱祁苼实在是想不通,都是朕的好战友,怎么就搞成这个样子了呢?   最可气的是,还有人不断上书,找他说把太上皇接回来的事儿,朱祁苼心说你们这帮人是不是脑子有病?给我说把我哥接回来?这是人办的事儿?   而且这事儿于谦一直不愿意给任何建议,无奈之下,朱祁苼只能去请教另一名朝中重臣,便是当初他爹给他哥整的什么托孤五大臣之一的胡濙。   朱祁苼一直觉得这个胡濙不简单,老头儿不显山不露水,竟然直接预判了脱脱不花跟阿刺知院的行为,同时还靠一手简单的扯皮工作把瓦剌大军拖了整整半个多月。   而胡濙也没有正面答复他,而是问了他一个问题:“秦桧算不算忠臣?”   当年岳飞一度主张要迎回宋徽宗和宋钦宗两父子,也正是因为这个政治口号,导致岳飞在朝中上下声望一度无人可及,再加上手握兵权,功高震主四个字可谓实至名归。   那么这样一来,岳飞这个人,究竟能不能留,就是个问题了,然而岳飞有做错什么吗?没有……   所以,必须有一个人站出来,去把岳飞解决了,于是秦桧便用“莫须有”的罪名把岳飞办了。   那么问题来了,胡濙问朱祁苼。   “现如今朝中,可有何人可比岳飞,又有何人可比秦桧。”   “岳飞该不该死,秦桧是忠是奸。”   这对于接受过现代教育的朱祁苼来说,自然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说秦桧是奸臣这事儿板上钉钉,没有任何可以狡辩的余地啊。   胡濙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一副让朱祁苼好好悟的样子,满朝上下,敢用这种长辈态度对朱祁苼的,恐怕也只有胡濙一个了。   于谦都不行,于谦是楞,但是他必然摆不出这种姿态。   而我们的朱祁镇同志,远在草原的他,也是每日都要趁着中午,站在草原上眺望一番京城的方向,他想回家,非常想。   他能回去吗?   按道理说,不能,客死异乡,应该是他最终的结局,但我们这位太上皇虽然年轻,但却有一项无人能及的本领,那就是交朋友。   朱祁镇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待人谦和有礼,这点放在大明没什么,但是放在瓦剌,这群蛮夷哪见过这样的。   人就是这样,当这些牧民出身的士兵,感受到来自朱祁镇的礼貌后,那种被尊重的感觉油然而生,尤其是这个人还是大明朝的皇帝。   这让他们无不受宠若惊,纷纷对朱祁苼好感加倍。   他在瓦剌的日子,那是过的一天比一天舒坦。   首先,也先麾下的二号人物伯颜帖木儿,现在跟朱祁苼是至交,就差拜把子那种了。   其次,除了一直陪着他的袁杉外,朱祁镇还交到了另一个朋友,这个人更诡异,叫哈铭。   听名字就知道,这不是汉人,其实袁杉也不是汉人,袁杉属于蒙古裔明籍人。   哈铭是也先的人,也先派他来服侍朱祁镇,名为服侍,实为监视,而哈铭之所以会导向朱祁镇,完全是因为朱祁镇的为人。   或许,朱祁镇不是一个好皇帝,也不是一个好将领,但他绝对是一个好人。   哈铭亲眼目睹了,袁杉因为偶感风寒而差点丧命,朱祁镇为了救袁杉,用体温给袁杉暖身子。   虽然听起来很基情,但是朱祁镇当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在瓦剌虽然过的不错,但那是相对而言的。   比如这个睡觉,其实他跟哈铭还有袁杉住在一个帐篷,每天晚上就挨着睡。   后来有一天早上,哈铭起床后,朱祁镇跟他开玩笑道:“昨夜你胳膊压我胸口了,我怕你醒,半天都没敢翻身。”   哈铭当时就有些懵,因为没人这么对过他,赶紧就道歉。   却没想到,朱祁镇继续道:“没事儿,当年汉朝之时,光武帝跟严子陵同宿,严子陵的腿压到光武帝了,光武帝也是这样做的。”   其实朱祁镇是故意这样做的,还是无意的,真的说不清楚。   身为皇上,他自幼肯定是学着这些历代明君的事迹长大的,所以这些行为是刻在他骨子里的。   但是知识是一回事儿,怎么做是另一回事,比如他会因为感情重用王振,也会因为怕影响哈铭休息而不敢翻身。   去讨论他的对错没有意义,归根结底他是个人而已,这些就是他的人性。   总之因为这些举动,他虽然在草原,却好歹有了这么两个心腹之人。   二人一直都尽职尽责,尤其是袁杉,能力都是锻炼出来的,这么长时间下来,袁杉早已经有了非常敏锐的嗅觉。   在打听到喜宁建议也先再度突袭大明,而且是准备绕路以奇兵拿下陪都南京后,虽然他不确定这件事的可行性,但也知道此事绝不可行。   于是在他的建议下,朱祁镇严词拒绝了这件事。   这件事儿其实也先是无所谓的,他就随口问了问朱祁镇而已,现在的他,自己本身就焦头烂额的。   摆在他面前的是两个难题,一个是大明,一个就是蒙古内部,他没有实力同时面对这两个敌人。   而人们总是更痛恨叛徒,所以也先准备,先跟明朝修复一下关系,至于怎么修复,朱祁镇还在他手上呢,他并不慌。   于是他一边给予朱祁镇更多优待,一边还准备把自己妹妹嫁给朱祁镇,不过这事儿也被袁杉给拦住了。   袁杉告诉朱祁镇,绝对不能娶,如果这事儿传回朝中,会引起朝臣对您的不满。   朱祁镇一想,也的确是这样,不过他也不敢明着拒绝也先,只是说他现在这个身份不合适,等他回去了,再迎娶也先的妹妹。   也先心说你闹呢?我啥时候准备放你回去了?做梦吧你。   于是,这件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有一个人,却非常不满,这个人就是喜宁,他现在已经彻底失心疯了,恨透了朱祁镇的他却不敢对朱祁镇下手,于是他把目光牢牢锁定在了袁杉身上。   在一次伯颜帖木儿跟朱祁镇聚会时,喜宁暗中派人带走了袁杉准备杀掉,而朱祁镇回来后,得知袁杉被也先的人带走了,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   身体孱弱的他,一路狂奔,终于追上了这队人马,他用性命死死护住了袁杉,这些人不敢动手,袁杉这才保住了性命。   经此一事,朱祁镇终于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先把这个叛徒弄死。   于是乎,朱祁镇做了人生中最英明的一个决定。   趁着过年,朱祁镇主动找到了也先,说他看瓦剌苦寒,人们的日子过的都很苦,他也过的不舒坦,所以他觉得大明该送些钱财来为瓦剌改善生活。   这可把也先高兴坏了,心说你小子终于开窍了?赶紧就开始筹办。   朱祁镇写了一封要钱的书信,也先派了一队使臣,这就准备去找大明要钱。   而这队使臣中,自然有一个人要自己跳出来请命去大明,这人,就是喜宁。   喜宁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他觉得,这次回去,终于该他作威作福了,太上皇还在瓦剌呢,大明敢把他怎么样?   却没想到,朱祁镇已经下定了决心,就算自己死在瓦剌,也一定要杀了喜宁。   在队伍出发的前一天,袁杉秘密找到了使臣队伍中的另一个人,高办,并且给他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报宣府,擒喜宁。   袁杉找的人自然是靠谱的,一到宣府,喜宁当天就被抓了,大明给的理由也简单,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但你们都是使者,这个人不是,这个人是我们大明的叛徒。   于是,喜宁就被押到了京城,而他,也终于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了代价,同时拯救了远在瓦剌的朱祁镇。   在朝中,有一个人,一直在等,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个把朱祁镇接回来的机会。   “凌迟处死。”   这是朱祁镇给喜宁的结局,也是所有人都希望看见的结局。   而真正让他头疼的,是后面的事儿。   朱祁镇貌似设计喜宁的举动,赢得了朝中所有人的好感,而之前就有很多人吵吵着要把朱祁镇接回来了。   这些人的目的大多数是好的。   这些读着忠孝礼仪长大的官员心中,对于要把朱祁镇接回来这件事,其实大都没什么复杂的心思。   而之前朝中的诸多重臣并没有太多言及此事,一方面是因为国内局势还没有稳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多少对朱祁镇心中有气。   而如今朱祁镇的这一举动,终于让他们看到了时机,以吏部尚书王直为首的一众朝臣,纷纷上书请求朱祁苼把接回太上皇的事情尽快提上日程。   朱祁苼看着这些奏折,什么太上皇北狩已久之类的,气儿就不打一处来。   什么狗屁北狩?被俘就是被俘了,还特么整这些词儿来遮羞,恶心!   想着他就把奏折摔了出去,王海在一旁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只能低头站在那一动不动。   “混账!一帮混账!”朱祁苼气的破口大骂:“不是你们让老子当皇上的吗?现在一个个的是干什么?非要把他接回来?太上皇?我特么给自己接个爹回来?”   说着他看了看桌子上的另一本奏折,这是王直写的,内容差不多。   “王直这个老东西,狗屁不通!”说着他拿起王直的奏折也扔了出去,然后坐在那喘着粗气。   之前那些奏折,都是小打小闹,这次有王直带头,朝中官员近半附和,就是已经把这件事逼到头了。   朱祁苼知道自己必须作出决定,但是他真的不想把朱祁镇接回来,这些日子,他日日夜夜都在想,怎么能把大明治理好。   那些前世为数不多的知识,他一直都在努力把它们拼凑起来。   而就在他如此努力之时,这些人居然让他办这件事儿,这让他如何不气?   把奏折乱翻一通后,朱祁镇皱眉看向王海道:“于谦呢,这里面有没有于谦的奏折?”   “回皇上,没有于少保的奏折。”王海赶紧答道。   “好,好,好。”朱祁苼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吩咐道:“快,把于谦给我找来。”   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于谦早就料到今日朱祁苼会招他入宫,所以早早就在等着了。   等见到于谦,朱祁苼看着他如沐春风的微笑,气儿就不打一处来,当初是你拉着我让我当皇上的,现在出了事儿,准备在旁边看戏了?   “于谦。”朱祁苼说着把奏折连摔了三张在桌案之上,继续道:“怎么办,你来告诉朕,怎么办。”   于谦耷拉着眼皮低头躬身,轻声道:“皇上,迎回太上皇,其实是必然之事,此事归根结底,在于瓦剌愿不愿意放人,而我们,终究还是要派人去迎的啊。”   到底是一代名臣,这一句话可谓一针见血,直接就说的朱祁苼气儿消了大半,他坐在那,愣了一下,然后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的意思是……”朱祁苼说道。   “皇上!”于谦却打断了他,继续道:“臣,没有别的意思,还请皇上不要多想。”   “切。”朱祁苼翻了个白眼,有些不满的瞥了瞥嘴,暗骂道当婊子还要立牌坊。   在他看来,于谦的话,无外乎已经在告诉他了,只要把也先卡住,朱祁镇就回不来,而于谦只是不想掺和进来而已。   可事实是这样吗?朱祁苼没有发现,于谦脸上如沐春风的表情,并不是准备看戏,而是一种解脱,一种不知名的解脱。   轻松,于谦现在觉得非常轻松,他从来没有觉得这样快乐过,每天他都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没有任何其他念头。   朱祁苼没有再多留他,而是有些嫌弃的挥了挥手,既然你不愿帮忙,那我就自己来吧。   朱祁苼飘了。   打赢了北京保卫战,坐稳了皇位,现在的他,多多少少,有一些自大了。   就在于谦离开后不久,另一个人也要见他,这个人,就是朱祁镇的生母,孙太后。 第15章 狄仁杰   “朕会派人去赎回太上皇,只要也先不要割地,无论多少钱,朕都答应。”   这是朱祁苼对孙太后说的,跟之前说的话几乎是原话,而孙太后,在听到这个答复后,也已经心如死灰。   她知道,朱祁苼这是不想让朱祁镇回来。   而朱祁苼其实也并没有可以隐藏这一点。在他看来,这是理所应当的事儿,殊不知,他这个现代人的灵魂,跟古代究竟有多么格格不入。   漫步在皇宫中,朱祁苼心情十分低落,他对朱祁镇是有感情的,毕竟是亲兄弟,看着皇宫中的一草一木,想着幼时朱祁镇与朱祁钰带着他奔跑在这青石路上,终究,他心软了。   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朱祁苼走到了太庙,看着眼前这个供奉着祖宗牌位的地方,朱祁苼又不免想起了父亲。   对于朱瞻基,他的印象很深,他永远忘不了这个男人,这个穿越过来后的父亲。   在朱瞻基身上,朱祁苼没有感觉到过身为天子的威严。相反,朱瞻基对他们一向很和蔼,少有的严厉之时,也遮不住眼中的疼惜之意。   正想着,朱祁苼突然看到一个人,一瘸一拐的被人搀扶着走了过来,他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正是他的正牌嫂子,钱皇后。   而钱皇后双目空洞,搀扶着她的宫女见到朱祁苼后赶紧行礼,而一瘸一拐的钱皇后,显然也想行礼,却似乎并不知该朝着什么方向行礼,面朝着一片空地就跪下了。   朱祁苼看在眼里不免有些疑惑,看着这个女人凄惨的样子,皱眉道:“嫂嫂,你这眼睛?怎么了?”   哭瞎了,钱皇后不是什么有心计有手段的人物。相反,她是个很简单的女人。   自从朱祁镇被俘后,她做了非常有限的两件事。   第一件事,她把自己能变卖的所有东西都变卖了,把钱都添进了第一批赎金中,正是当初为了拖时间而送去的那一批。   第二件事,她来到太庙,开始日夜为朱祁镇祈福。   她不懂得太多道理,她只知道四个字,心诚则灵。   为了心诚,寒冬腊月中,她每日跪坐在冰冷的祖宗牌位前,为朱祁镇祈福,刺骨的疼痛感与内心的担忧让她终日以泪洗面。   就这样,她哭瞎了眼睛,跪瘸了腿脚,纵然如此,她还在日复一日的坚持着。   没有机会见到朱祁苼的她,在得知朱祁苼就在自己面前后,终于崩溃大哭了出来,她拽着朱祁苼的衣服,哭诉着求他快救救朱祁镇。   她不知道朱祁镇在草原上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吃,有没有喝,会不会被欺负,她想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皇位,从来都不是什么荣华富贵,她想的,只是朱祁镇。   这一幕,彻底击碎了朱祁苼的心理防线,他扶着钱皇后的手颤抖着,看着眼前这个凄惨的女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放心,朕一定接哥哥回来。”朱祁苼的态度,终于因为这个女人而彻底转变了,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救回朱祁镇。   而负责伺候钱皇后的太监,在看到这一幕后,悄悄退到了一旁,跟一个小太监轻声吩咐道,快去通知大人。   显然,钱皇后是个憨憨,她身边的太监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件事,当天夜里就被汇报到了朱祁苼耳朵里。   刚刚下定决心要接回朱祁镇的他,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不由勃然大怒。   大人?哪位大人?   朱祁苼很好奇,到底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原本,他只需要下令把钱皇后身边的太监抓起来严刑拷打便是,但是他没有,这种手段太低级了,显不出他的英明神武来。   于是乎,他终于用系统兑换了一个稍微正常一点的人。   “狄仁杰,系统,我要狄仁杰。”   “叮咚,系统收到指令,正在生成人物狄仁杰,此次兑换消耗积分10,宿主目前剩余积分。”   “已生成人物狄仁杰,太原县人士,官拜锦衣卫副千户,因疑为马顺余党,目前被关押于锦衣卫诏狱内。”   “恭喜宿主触发任务,调查真相。”   “宿主需要查出历史上朱祁镇回归的真正幕后推手和原因。”   好家伙……   朱祁苼一听这就愣了,心说这大神探出场不一般啊,自带大案,可是怎么一出来就关在牢里呢?   当时就要找人把他带来,可是现在天色已晚,宫门都关了。   所以也没办法,只能让人递了张条子出去送给张强,让他去看看这个狄仁杰,别给弄死了。   锦衣卫诏狱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朱祁苼可是第一次花这么多积分兑换一个人,所以自然是要把他保护好的。   到了第二天早朝,虽然狄仁杰还没到,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看一看,到底是哪位大人一直在谋划将朱祁镇接回来的事情。   而昨夜他想了一晚,既然系统给他的任务,是查出真相,那就说明,史书上记载的不对,以至于后人根本就不知道真相是怎样的。   可问题在于,别说真相了,就是假象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啊。   朱祁镇回来了这事儿他有印象,英宗复辟嘛,可是具体怎么回来的,这个详细的过程,他完全不懂。   不过他心里其实也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那就是户部尚书王直。   毕竟事到如今,唯一挑头讲这件事儿的,只有王直一人。   其实值得怀疑的对象实在不多,这个人能够接触到钱皇后身边的太监,而且让对方非常尊敬,说明身份不低。   现如今朝野之中,六部尚书加上内阁众人,几乎都是朱祁苼一手提拔起来的,也大半都参与了拥立朱祁苼的行动,按理说各个都是自己人。   也正因为如此,才会惹得他如此愤怒,可是思前想后,并没有人有嫌疑。   所以他最后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迎回朱祁镇这件事,很可能不是个阴谋,它就是个阳谋。   如果王直就是那个一直在背后推动这件事的人,按照他的品性,很可能就是觉得这是一件非常正确的事,所以在光明正大的用着各种手段去推波助澜。   于是今日朝会,朱祁苼坐在龙椅上,第一件事,就是找王直的事儿。   “瓦剌,狼子野心。”   朱祁苼一边说一边扫视着群臣。   “自京城一战以来,也先屡次求和,却并未言及送还太上皇一事。”   “既如此,也先何意也?太上皇,饭票乎?”   群臣并不知道饭票是个啥,但是大概能领悟其意思。   “名为求和,实为索要钱财,这事儿你们一个个的,不是不知道啊。”   “这几次也先派人来,不是你们出的主意,说不用理会吗。”   “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说着朱祁苼拿着一份又一份奏折,在王振手捧的托盘上摔了又摔。   “王直。”朱祁苼直接问道:“你说说你是什么意思,太上皇还,不复莅天下事,陛下崇奉之,诚古今盛事也。”   这段是王直奏折上的原画,朱祁苼说完后看着王直,继续道:“什么意思?是朕不要太上皇回来吗?那不是朕跟你们商议后才决定不理瓦剌使臣的吗?”   “还有,朕这个皇位,是怎么来的,是不是你们要朕当皇上的,现在什么意思?朕是怕自己的亲哥哥回来跟自己争皇位吗!”   说着一封奏折就朝着群臣砸了过去,吓得百官纷纷下跪告罪。   “屡以为言!何也!”   最后这一声怒斥,朱祁苼还是盯着王直问的,因为他在王直的脸上,没有看出一丝的愧疚之色。   而咱们的王老大人,显然也是个有尿性的硬骨头,竟然面不改色,直言道:“皇上,太上皇北狩已久,若皇上再不迎回,恐遭后世诟病,还请皇上明察,莫使日后悔之晚矣。”   这话摆明了在说,老子说的没错,你别胡搅蛮缠,就是该迎回来了。   满朝的大臣一个个无不听得满头冷汗,就连于谦都忍不住去看王直,心说我就够楞的了,您老人家怎么也这么二?这话能这么说吗?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朱祁苼更是勃然大怒,指着王直就骂:“王直!你他妈不要给脸不要脸。”   这都直接骂娘了,于谦一看这还行?   王直是个好人,万一今日被降罪,那可就不好了,本来一门心思不想参与进这件事的他,也只好赶紧出来劝劝。   “皇上。”于谦道:“天位已宁,宁复有他。”   要说于大人水平就是高,王直是一句话捅到朱祁苼肺管子上,于谦这一句话就是说到朱祁苼心窝子里了。   当时,朱祁苼就冷静下来了。没错,朱祁镇现在是太上皇,就算接回来,就以这位大明战神的功绩,他凭什么跟自己争皇帝?   其次,自己今天这样发火,也的确不对,百官对自己的印象会不好,而且王直也不是什么奸臣,自己这样斥责他不合适。   最关键的是,只要于谦说了可以,其实就可以。   拥立朱祁苼为帝这件事,几乎可以说是于谦一手操办的,他应该才是那个最不想朱祁镇回来的人。   之前关于这件事,于谦就一直几乎不怎么参与讨论,都是朱祁苼问他的时候他才说几句。   其实于谦想要朱祁镇回来吗?   他很纠结,这是个非常复杂的事儿,一方面,他不希望朱祁镇回来,但绝不是因为他拥立了朱祁苼。   而是因为他知道,一旦再回来一个太上皇,这朝中就多了一大不稳定因素,于国无利。   其实早在当初赵括建议他,趁夜炮击也先大营的时候,他就已经下过一次决心了。   炮火无情,若是朱祁镇就这样死在了敌营,实则一件好事,而赵括是朱祁苼的人,他自然认为这是朱祁苼的意思。   于是他照做了,这种有违人臣身份的事儿,对于谦来说,做过一次,就已经是很大的心理负担了。   拥立朱祁苼是一回事,但下令杀了朱祁镇是另一回事。   所以在那次之后,他不愿意参与到有关朱祁苼跟朱祁镇之间的问题里来。   这次说话,实在是因为他知道,王直这次的确太得罪朱祁苼了,他不愿意看着这样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哥因此出事。   果然,在于谦说完这句“天位已宁,宁复有他”后,朱祁苼显然脸色好了不少,他看着于谦,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这时候,胡濙站了出来,直言道:“皇上,臣以为,此时迎回太上皇,实非上策也。”   好!我大明果然还是有忠臣的!   朱祁苼心里听得那叫一个舒服,笑容马上就露出来了,点头问道:“哦?为何?”   “皇上。”胡老大人一拱手,摇头晃脑的说道:“太上皇虽北狩已久,但也先并无放人之意,长此以往,恐伤太上皇,我等此刻决不可操之过急,应故技重施,万事以保全太上皇为主。”   好嘛,咱胡大人不愧是老牌地下工作者,这话说的,跟放屁一样,那是什么人听什么味儿。   你叫王直听,那必然觉得,说得对啊,这事儿不能急,要是着急上火的天天找也先去谈,那也先还不美死了?肯定光要钱不放人。   你让朱祁苼听,心说这胡老爷子水平是高哈,这一番话说的,不接就不接,还说的这么高大上。   可你让于谦去听,于大人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却也没有说什么。   “嗯。”朱祁苼点了点头:“爱卿所言极是,太上皇毕竟还在北狩,此事我等不可操之过急。”   “皇上。”胡濙继续道:“臣以外,我等不派人去亦不合礼节,正如王大人所说,若皇上一直不派人前往,恐遭后世诟病,说皇上不念手足之情。”   “臣以为,当差一人前往瓦剌出使,略带薄礼,只当看望太上皇,至于其他事,可以容后再议。”   “大善!”朱祁苼当即拍板:“此事,就交与你去办了。”   退朝后,朱祁苼刚坐下喝口茶,王海就又来禀报,说锦衣卫指挥使卢忠,指挥同知张强求见。   这一说,朱祁苼才陡然想起来,自己花了十积分兑换来的大宝贝还在锦衣卫诏狱里关着呢。   赶紧就把二人叫了进来,等他们跪下行礼后,朱祁苼都来不及让二人起身就赶紧问道:“怎么回事?朕昨天交代你们去看的那个人没出事儿吧?”   因为朱祁苼看他们俩的脸色有些奇怪,所以不由有些着急。   这一问,二人的脸色更奇怪了,互相打量了一眼后,卢忠拱手道:“皇上?您怎么知道此人罪大恶极的?”   “罪大恶极?”朱祁苼懵了,莫名道:“从何谈起啊?”   “此乃狄仁杰的认罪状,还请皇上过目。”卢忠赶紧就掏出一张纸,王海接过来再交给朱祁苼。   朱祁苼一边看,卢忠一边继续道:“皇上,此人在锦衣卫中,曾与马顺党羽多有走动,我等以为其与马顺等人为同党,所以将其抓入诏狱准备细细审问。”   “没成想此人罪大恶极,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简直无法无天,该当千刀万剐啊。”   听着卢忠这么说,再看看那供状上写的罪行,朱祁苼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我这兑换的是狄仁杰?   “这!这!这!这都是真的?”朱祁苼看着状书的手有些颤抖,他看着二人不可思议的问道。   卢忠跟张强俩人都面色尴尬的点了点头。   “具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查出来的?”朱祁苼继续问道。   于是,卢忠就把当时的情况大概讲了一下。   事情是这样,锦衣卫诏狱,那可是臭名昭著的地方,据说进去的人,不死也得退层皮,到了那,有罪肯定给你审出来,就算没有,想给你按个罪名,也很少有按不上去的。   这狄仁杰被抓,其实最早是卢忠抱着宁抓错勿放过的心态,下令抓了一大票疑似马顺余党的内部人员。   到了诏狱之后,锦衣卫审问有一套自己的方式,具体无外乎用刑罚之类的,这些负责审讯的锦衣卫,各有各的手段。   审讯狄仁杰的这一位,喜好玩个心理战。   怎么搞?先给你按罪名,这罪名怎么大怎么来,先吓死你,给你吓得不知所措了,再让你自己交代。   比如,说你谋朝篡位,一般受审人当时就慌了,我尼玛一个锦衣卫,又不是皇亲国戚或者手握重兵的大将,我凭什么谋朝篡位?   赶紧就得解释,为了保命,一般就会多少把自己的罪行交代一些,以此来表明,我是犯法了,但是我没犯杀头的大罪。   可是这狄仁杰不一样。   审讯他的锦衣卫,说他谋朝篡位,狄仁杰是这么回答的。   “你激动啥,是我,我谋了,我谋朝篡位了。”   这一句话,给审讯的官员就整不会了,楞在那半天不知道该说啥,憋了半天才问道:“那……那你交代一下吧,你怎么谋的。”   这一交代,那差点没把负责审讯狄仁杰的锦衣卫给吓死,别说谋朝篡位了,这厮是什么都敢说啊。   什么杀兄弑父,欺娘戏妹,不管是谋反的大罪,还是有违人伦天理不容的罪行,他都招了,那诏狱里的酷吏是个顶个的狠辣,竟然被其吓得连刑都不敢上了,赶紧就去找卢忠。   “皇上,昨夜您就是不递条子给张强,今日我也得进宫来见你的,就是为了这个狄仁杰的事儿。”卢忠最后说道。 第16章 出使瓦剌   “见我干嘛?”朱祁苼有些莫名其妙。   “皇上,这案子臣办不了啊。”卢忠苦笑道:“按大明律,就狄仁杰交代的这几条罪,哪条都够杀头的,再加上一个谋反,这案子照例该汇报给您,交您亲自处置的。”   “哦。”朱祁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突然就明白了,不由笑出了声来:“好好好,好一个狄仁杰,朕明白了,卢忠,快去把人带来。”   卢忠愣了一下,也不明白朱祁苼这是什么意思,而且按理来说,张强是他的下级,就算跑腿儿也不该他去。   不过张强是皇上的亲信,这点事儿他还掂量的明白,于是就屁颠屁颠的去领人了。   等狄仁杰带到,朱祁苼一看来人,心里甚是满意,不同于前世所看电视剧中那个大胖子,眼前的狄仁杰,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样子,身姿挺拔十分干练,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见到朱祁苼后,狄仁杰规规矩的跪下行礼,那姿态十分体面,丝毫不像是个犯人,反而好似朝中大臣一般。   “嗯。”朱祁苼看着他点了点头:“狄仁杰,听说你谋反了?”   “回陛下,臣没有。”狄仁杰当即答道。   “唉?不是!你在诏狱可不是这么说的!”卢忠当时就急眼了。   “莫慌,莫慌。”朱祁苼赶紧摆了摆手:“你让他说。”   “回皇上。”狄仁杰继续道:“臣蒙冤入狱,恐遭构陷,方才出此下策,只为见皇上一面,以求自辩。”   “嗯,朕看出来了。”朱祁苼点了点头。   什么玩意?皇上看出来了?   卢忠跟张强互相对视一番,眼中都是有些震惊。   狄仁杰其实心里同样有些意外,原本他以为,见到朱祁苼的时候,对方会是个勃然大怒恨不得杀了他的状态,没想到一见面,他就觉得朱祁苼好像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   偷偷打量了一番这位天子,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朱祁苼,在这之前,他就一直在想,这位说出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一国之君是什么模样。   而见到朱祁苼后,这个十七岁的少年天子,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意外。   “狄仁杰,听说,你查案子很有一套,有没有这回事儿?”朱祁苼一边说一边看向卢忠。   当时卢忠就心头一颤,心说皇上怎么知道的?   不过他来不及多想,赶紧就答复道:“回皇上,狄仁杰在锦衣卫中,的确颇有名气,多有人称其为锦衣卫第一神探。”   “皇上,臣受马顺重用,皆因臣之才能,臣与马顺一党毫无瓜葛,还请皇上明察。”狄仁杰也紧跟着说道。   “查,朕当然得查。”朱祁苼笑着点了点头:“你这又是谋逆,又是杀兄弑父的,朕想不查也不行啊。”   说着他抬眼看了看张强跟卢忠,使了个眼色道:“行了,没你们什么事儿了,你们忙去吧。”   二人明白,这是朱祁苼有意支开他们,于是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一齐先行告退。   待二人走后,朱祁苼朝狄仁杰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此刻的狄仁杰也懵着呢,不过这拿命博来的机会,他怎能不珍惜,赶紧就凑过来。   “狄仁杰,朕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查一查。”   “朕感觉,这朝中一直有人在谋划将太上皇接回来。”   “但是朕不知道这人是谁,所以朕希望你帮朕查一下,查出来了,万事好说,查不出来。”   说着朱祁苼抖了抖那张狄仁杰的认罪状:“那你自己认的罪,可就得你自己受着了。”   狄仁杰嘴角一抽,赶紧点头道:“臣,领旨。”   说完又略微想了一下,继续道:“可是皇上,要查这种事儿,臣需要您给臣行个方便。”   “什么方便?”朱祁苼问道。   “这个……如果臣所料不错,那此人在朝中地位显然不低,而且很可能不止是一个人,有可能是一群人,以臣现在的职位,查起来有些难度。”   “哦,要升官啊。”朱祁苼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要干啥呢,于是大手一挥道:“锦衣卫里的职位你随便挑,朕一会儿给你写个便条,你去找卢忠或者张强都行。”   就这样,朱祁苼召唤来的最贵的一个人物开始了自己的工作,而他的对手到最后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栽在了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手上。   出使瓦剌的工作很快展开,胡濙果然不负朱祁苼所望,再次故技重施,找了个七品的小官前往瓦剌。   这位官员叫做李实,原先是礼部给事中,按照惯例,朱祁苼要在他出使之前给他升个官。   主要是之前派赵荣王复去和也先扯皮半个月这件事太爽了,所以朱祁苼一看胡濙又准备故技重施,就不由心情大好。   直接就把李实任命为了礼部侍郎,这就是外交部副部长啊,李实一下连跃数级,自己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原本出使瓦剌是个危险的工作,虽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但大明刚刚处死了喜宁,而也先又是游牧蛮夷,说不好就会不守规矩。   可是这升官的诱惑太大了,李实这辈子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么一天,而他当然也知道,自己这次之所以能升官,就是因为要出使瓦剌。   为了自己这一生最关键的机遇,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件差事办好。   可是第一次担此大任的他,实在是没什么经验,于是就去拜访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胡濙。   胡老大人热情的接待了他,并且跟他推心置腹的座谈许久,期间先是大肆赞扬了一番他在兵部任劳任怨勤勤恳恳的工作态度,把李实好一顿感动。   接下来胡大人痛哭流涕的说了一番我大明有如此明君,实乃国之大幸。   然后又冷嘲热讽的侧面批评了一番朱祁镇,要知道这可是大不敬的行为,胡濙跟他说这些,一下就把李实收买了,他觉得,这是胡大人把他当做自己人了。   就这么一番畅谈,把李实的心理谈的是要多美有多美,一直到他被送出胡府后,他才想起来,自己这是来问出使的事儿来了,这结果聊了半天,胡大人什么也没教他。   他当然没有傻到再去问,因为这样未免显得他有些太蠢了,而且他觉得,胡大人肯定不是什么都没告诉他,只是他还没悟出来而已。   等到内阁把出使的国书交到他手上的时候,他傻眼了。   “也先,大明看你瓦剌可怜,所以年年都有赏赐,而你个狗东西,竟然敢来攻打京城?   实在是罪该万死,朕念在你年轻气盛,不跟你计较,你自己现在应该知道错了,朕派使臣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你是不是知错了,你要是不知错,朕便去草原上再教育教育你。”   好嘛,这哪是国书啊,这是老子训儿子啊,年轻气盛是个什么鬼?也先都五十了,朱祁苼才十七,这到底是谁年轻气盛啊?   拿到国书的那一瞬间,李实就感觉,自己好像被坑了,联想到胡濙的态度,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提拔了,这摆明是去送死啊,也先看见这封国书,不砍了他才见鬼。   赶紧就捧着国书想要去内阁,这他万万不能去啊,这一去,命不就没了吗?   结果好死不死,去内阁的路上,刚好碰到朱祁苼也要去内阁,跪下行礼之际,朱祁苼也认出来他了,这就是胡濙挑的去瓦剌的使臣。   于是朱祁苼问道:“李实,你这是要干嘛去?”   “这个……”李实性格其实挺老实的,一时半会也不会编瞎话,情急之下竟然说道:“皇上,臣看这国书之中,并未提及迎回太上皇一事,心想或许是内阁哪位大人忘了加上去,所以特地去问问。”   原本朱祁苼该生气的,但是他不生气,他问李实就是为何好玩,那国书就是他写的,李实这模样显然是被吓到了。   心里好笑之余,朱祁苼强忍着笑意继续道:“没错,朕跟内阁商议了,暂时不用提接回太上皇的事儿,此次你大胆去便是,若是也先敢动你一根汗毛,朕亲率大军为你报仇。”   一句亲率大军为你报仇,直接就把李实感动哭了,现代人永远理解不了,皇上这么一句话,对一个前些天还是七品小官的人来说,有多重的分量。   当时,李实就下定决心,此行,他定不负皇上所望。   就这样,李实带着使团出发了,临行前,家中的妻子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说话多过过脑子,当时李实热血正在心头,哪里听得进去,直道自己死又何妨,皇上会为自己报仇的。   可是此一去千里之遥,路途之上,李实终究是冷静下来了,他发觉妻子说的没错,他是得多想想。   首先,他分析胡濙跟他说的话,他认为,这位老上司向来被他之前那些同僚奉若神明,所以胡大人说的话,肯定有他没有体会到的意思。   再结合朱祁苼的态度还有手上这封国书,李实终于想明白了。   难怪,难怪国书上没有写接太上皇回来的事儿,难怪国书上的内容如此过分,这不是要害他,这是要害太上皇啊。   想到这一点的李实,当即惊出了一身冷汗,可惜这种事,他只能烂在肚子里,不可能跟别人分享,更别说找人商量一下了。   但是既然想明白了这一切,李实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既然已经来了,李实决定,一定要把这个任务完成,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   就这样,使团在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路程后,终于到达了瓦剌,其实原本不用走这么久,但是路上天气实在是不好,所以耽误了很多时间。   见到李实的那一瞬间,朱祁镇流下了泪水,他以为终于有人来接他了,可君臣相见,李实的态度却让他大为吃惊。   这位朱祁镇之前根本没见过的小官,竟然丝毫不给他好脸色。   不过无所谓了,自从喜宁死了之后,也先身边就没人一直挑事儿了。   加上朱祁镇人缘好,现在也先的部下都跟他成了朋友,所以也先竟然有些拿他没办法,甚至已经答应了他,这次就准备让他跟着使团回去。   可显然,朱祁镇的希望要再一次破灭了。   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不温不火的李实,朱祁镇一边有些莫名其妙,一边又迫不及待的问道:“太后好吗?皇上好吗?钱皇后好吗?”   他也不知道朱祁镇有没有立后,所以特意把自己媳妇的姓加上了。   “都好,太上皇不必担忧。”李实冷着一张脸说道,因为在他看来,朱祁镇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说话间,他瞥见了朱祁镇冻的通红开裂的手,朱祁镇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苦笑道:“草原苦寒,尔等可带了衣物来?”   “没有。”李实摇了摇头,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合适,毕竟他之前只是一个七品小官,现在见到朱祁苼,心里还是发怵的。   于是他又说道:“臣随身带了几件衣服,先拿于太上皇吧。”   “好,好。”朱祁镇也不挑,有总比没有强。   随后他继续道:“这都是小事儿,也先已经答应放我回去了,你们这次来,带了多少财物赎我?不用给太多,也先已经答应放我回去……”   “太上皇。”李实打断朱祁镇的话道:“我等此次前来,只是奉诏带国书前来出使,并非是来接您的。”   这一句话就把朱祁镇说傻了,他呆呆的望着李实,满脸的不可思议,看着李实那张冰冷的脸,他终于明白了,原来不是没人来接她,而是朱祁苼根本就不想让他回去。   瞬间,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扯着李实的胳膊道:“李实,你回去告诉皇上,快接我回去,我去守皇陵,我去守皇陵!我不会跟他争皇位的啊!”   看到这一幕,李实不仅没有起恻隐之心,朱祁苼那句朕带兵为你报仇,让皇上的形象在他心目中一下高大了起来。   而眼前这个落魄之人,他丝毫不觉得对方是个帝王,他看不上朱祁镇的做派,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立场。   于是乎,他冷言道:“太上皇如今才想起京城的好吗?太上皇落得今日这般下场是为何?还不是因为重用王振这等奸佞!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这番话,就几乎是他去找胡濙时,胡濙对朱祁镇冷嘲热讽的那段原话了。在李实看来,胡濙跟他说这些,就是为了表明立场。   而李实,现在就准备用同样的话,来表明自己的立场。   朱祁镇的脸上终于挂不住了,好歹我也是太上皇,你算从哪冒出的?   敢这样跟我说话,他指着李实怒斥道:“好你个李实!王振在时,你们哪个来跟我进言,说王振是奸佞了?现在出事儿了,一个个的都来怪我?”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李实的极限了,再让他跟朱祁镇脸对脸的骂,他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胆子。   为了保持自己的立场,他选择不再理会朱祁镇,而是径直准备去见也先。   这地方是瓦剌,是也先的地盘,就在李实去见也先之前,二人的对话已经原封不动的传到了也先耳朵里。   在听到这番对话后,也先比朱祁镇还要吃惊,他已经知道了朱祁镇没什么用了,却没想到他已经不重要了这般地步,大明的使臣竟然敢这样和他说话。   得知这一切的也先,陷入了沉思,也正因为如此,当李实拿出那封国书,强装镇定的念完后,他小心翼翼的去打量也先,却没有见到对方脸上生气的表情。   也先没有生气,他本能的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跟大明打过多次交道的他,早就知道这大明朝的做事风格,那向来是挖坑给他跳。   所以这封国书的内容不管多过分,也先都深知自己不能上当,他已经知道了,大明现在的皇帝不希望朱祁镇这个太上皇回去。   这就让他想起了当初,朱祁苼故意留出一条口子放他回草原的事。   想要坐山观虎斗?想让我们草原内耗,好,很好,我没办法不接受,因为如果当时朱祁苼不放他回来,他连在草原内耗的机会都没有,很可能就交代在关内了。   但是既然你们会这一手,那就别怪我有样学样了。   于是乎,也先态度诚恳的答道:“皇上批评的对,我有罪,我该死,我写检讨,写一百字检讨,但是这个李使臣啊,劳驾您回去的时候把你们太上皇带回去吧。”   这态度当时就把李实整懵了,他楞在那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才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这事儿不急,容我回去禀告一下皇上,在做定夺。”   “唉!对喽!”也先点点头:“你看,太上皇在我们这也没啥事儿,你们不是说他是北狩吗?这打猎也打了挺久了,快接回去吧。”   就这样,李实在一脸懵逼之中结束了自己出使瓦剌的使命,而他不仅没有激怒也先杀了朱祁镇,还顺道带着也先派出的回访使团一起回了京城,这让他实在是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第17章 逻辑鬼才   “拜见皇上。”狄仁杰走进殿内,瞥了一眼看见朱祁苼兴致不高的样子,赶紧跪下行礼。   手撑着脑袋的朱祁苼,耷拉着眼皮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起来吧,朕让你查的事儿,查的怎么样了?”   “回皇上,臣还在查。”狄仁杰说完,觉得这样不免显得自己有些没用,赶紧补充道:“但是臣已经可以确定,吏部尚书王直并无嫌疑。”   “哦。”朱祁苼点了点头:“合着你没查出主谋来,还把朕唯一的怀疑对象给排除了?”   狄仁杰嘴角一抽没敢说话,今日朱祁苼的态度有些奇怪,他一时拿捏不准,略微思考一番后,赶紧问道:“皇上,不知是何事惹得您如此烦心?”   “你自己看看吧。”朱祁苼说着把手上的信递给王海,王海接过去后再送给狄仁杰。   待狄仁杰接过那封信开始端详。   朱祁苼继续道:“李实来信,把这次出使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   “也先主动要放人,朕以为,也先必然没安什么好心,你觉得呢?”   狄仁杰嘴角一抽,心说这怎么答?您就差直说不希望太上皇回来了。   “回陛下,太上皇此时归来,的确不妥,可若也先直接把太上皇送回来,到时候,恐遭天下人诟病。”   没错,朱祁苼现在担心的就是这个,事儿就是这么办的,如果他花钱把人赎回来,那合情合理。   可如果也先把心一横,直接将人送回来,到时候他不仅不想要都不行,而且还会被人说,都不如一个草原蛮夷懂礼法。   “朕知道。”朱祁苼点了点头:“朕就是想不通,这件事,就好像有一只手,一只朕看不见的手。”   “这只手,在背后设计好了每一步。”   “然后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带着朕走进了他的设计中,最终把太上皇接回来。”   说着朱祁苼又摇了摇头:“天衣无缝,朕觉得自己做的每一步,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来的,可偏偏好像这一切都在那人的计划中,这种感觉很可怕,你懂吗?”   “臣,明白皇上的意思。”狄仁杰点了点头,然后犹豫一番后,继续道:“其实事情,可能比皇上想的还复杂。”   “哦?”朱祁苼愣了一下,看着狄仁杰没有说话,意思是让他直说。   “皇上。”狄仁杰拱手道:“其实经过臣这些天的调查,此事,很可能从皇上登基之前,就已经有人开始谋划。”   “虽然无迹可查,但臣认为,查不出来的原因是,在也先退兵之前,此人一直坚定不移的站在皇上这一方,而当时京中百官,也具是如此,一切都以退敌为先,所以无迹可查。”   “但瓦剌退兵后,此人马上就有了动作,臣以为,此人的第一步棋,便是居庸关守将罗通。”   “罗通?”朱祁苼愣了一下:“你是说,罗通与此人有关联?”   “此事,尚未可知。”狄仁杰摇了摇头:“正如皇上所言,此人手段之隐秘,城府之深,远非常人可及,而罗通很可能只是在其计划之中,一枚被利用的棋子。”   “又或者,是罗通上奏表达自己的不满后,此人才将这件事利用了起来。”   “而他最终的目的,则是降低此次退敌中,对于武将们的封赏。”   “也就是说,此人,必在内阁之中。”   “内阁?这个朕想到了。”朱祁苼点了点头:“可是这跟武将们的封赏有什么关系?”   “回皇上,这是此人极为重要的一步棋,谋的不是当下,而是日后。”   狄仁杰踌躇一番后,继续道:“内阁下旨降低封赏的武将,其中有几位,在京城都或多或少能调动一小部分兵力。”   “而此人 的目的,便是离间这些人与皇上的关系,为的,很可能是……”   “很可能是朕这个皇位。”狄仁杰不敢说,朱祁苼帮他说了出来。   他看着狄仁杰,继续道:“说来你别不信,其实朕为何一直不想太上皇回来,就是因为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所以朕不得不防,至于原因,朕不能告诉你,朕倒是想听一听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朱祁苼当然没办法告诉狄仁杰,自己之所以知道朱祁镇会跟他争皇位,是因为他大概知道这段历史,虽然具体不清楚,可他知道后来朱祁镇的确复辟了。   “臣就是根据这件事推测出来的。”狄仁杰答道:“整件事,臣未能查出一点疑点,唯一有所纰漏的地方,就在于这件事。”   “也正是这件事,让臣确定,此人必在内阁之中。”   “而且根据皇上所说,臣已经暗中查了钱皇后身边的太监,但是消息是如何传达的,臣查不出来。”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消息是通过一条暗线口口相传,而臣认为,这条暗线,很可能就在锦衣卫之中。”   “能拿捏住钱皇后身边的人。”朱祁苼点了点头:“又能在锦衣卫里构建一条暗线,此人非同小可,内阁一共就这么几个人,有能力做到这样的,怕是不多吧?”   “这个……”狄仁杰犹豫一番,咬牙道:“其实臣以为,除了于谦跟胡濙两位大人外,没人做得到了。”   “而于大人虽然没有入阁,但他的影响力,也足以左右内阁的动向。”   寂静,朱祁苼没有回答狄仁杰,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他才张口道:“不是胡濙,出使瓦剌的事情,一直是胡濙在安排,他是一直坚定,以出使拖时间,而不接太上皇回来的。”   “再加上你看他这几次派的这几个人……”朱祁苼话没说完。   他总不能说,你看胡濙派的这几个人,哪个不是差点把太上皇害死。   而且,经过狄仁杰这一番分析,朱祁苼陡然想起,当时胡濙问他的那番话。   岳飞,是忠臣吗?秦桧,是奸臣吗?   于谦?   朱祁苼的心中开始对这个人打上了问号,从一开始,他就因为知道后世对于谦评价很高这件事,而几乎毫无保留的在信任于谦。   可是长时间的接触下来,朱祁苼发现,于谦的确是忠臣,但他忠的,却不仅仅是他这个皇上。   于谦只做对的事,只做他觉得对的事,而迎回朱祁镇这件事,对于于谦是对是错,朱祁苼觉得说不好。   按理说,当时于谦是拥立朱祁苼的头号人物,如果换了别人,怎么都不会有嫌疑。   但是于谦,这个人不能以常理来推断。这位可是写过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这种诗的。   而在迎回朱祁镇这件事上,于谦一直都尽量保持置身事外的态度,这就让朱祁苼不免更加怀疑,一个人如果把自己摘的太干净,似乎也不太对。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他跟狄仁杰的推测。现在,他们只能带着怀疑的态度去认真观察这一切。   李实回来了,这次出使的过程,是不可能隐瞒的,礼部定然是要把也先主动要求放朱祁镇回来这件事昭告百官。   就算礼部能压住,瓦剌的使臣也会说出来。   所以在得知这一消息后,以王直为首的大臣们,纷纷上书要求朱祁苼快派人去接太上皇。   而朱祁苼对他们没有任何情绪,甚至连生气都不愿意,现在他觉得,这不过是一帮热血老愤青罢了,啥也不是。   他在观察,在观察于谦的态度,而于谦似乎依旧不准备发表任何看法,只有朱祁苼问的时候,才不痛不痒的说上几句。   好,演是吧?行,我看你们怎么演。   朱祁苼怒了,她知道派人迎回太上皇这件事,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乎他决定派人出使瓦剌,去把朱祁镇接回来。   但是他说,既然也先都主动要把人送回来了,派人去接就行了,礼物钱财什么的就别带了。   这可就让朝中炸了锅,华夏自古就是礼仪之邦,说白了就是甭管人家懂不懂事儿,咱自己得懂事儿。   人家说放人,咱就真空手去吗?这当然不合适。   而朱祁苼决绝到什么地步?   胡濙跟他讲“上次李实回来把太上皇的处境说的实在可怜,连个衣服都没。”   “咱什么都不带也不合适,钱财不带,就给太上皇带两件衣服吧。”   朱祁苼回答:“嗯,你的想法很好,可是这马上就要暖和起来了,现在不用送什么衣服了。”   大明是暖和了,可草原跟大明不一样啊,那昼夜温差大的很,朱祁镇每天都难受极了。   就这样,大明的使团再次出发了。   这次,朱祁苼又写了一封更过分的国书,把也先骂的狗血淋头。   也先看了后会怎么想,朱祁苼不知道,但是如果他是也先,收到一封这样的国书,定然气的把使团先全部砍死,然后再把朱祁镇也砍死。   也正因为如此,这次的使团,不仅人数少,而且这个人还是朱祁苼亲自指派的。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朝中朱祁苼为数不多的眼中钉,右都御史杨善。   锦衣卫已经查明,当初指使马御史上奏,说孙祥韩青二人当守紫荆关七天的,正是此人。   不过当时战事吃紧,朱祁苼没顾得上这事儿,后来仗打完了,杨善也多多少少出了力,大喜的日子朱祁苼就把这事儿揭过去了没提。   但是杨善也结结实实的给朱祁苼上了一课,那就是不能随便提拔官员,孙祥被他提到督查院后,那是饱受排挤,甚至在上朝的时候都能看的出来。   无奈之下,朱祁苼让内阁拿个主意,结果就是,孙祥也没吃亏,被外放地方大员去了,而杨善,则最终还是坐到了右都御史的位置上。   这让朱祁苼怎么不气?可是他现在也知道御史言官惹不起了,所以一直就忍着没有发作,这次出使一事,写完这封国书后,朱祁苼第一个就想起了杨善。   朱祁苼实在是太年轻了,虽然人的阅历是随着时间而增长的,但朱祁苼前世二十来岁穿越过来,穿越后又当了十几年的闲散王爷。   这满朝的官员,但凡位置高一些的,都是五六十岁往上的老狐狸,杨善能做到右都御史,何止有能力,简直太有能力。   如果朱祁苼了解杨善的履历,就绝不会派他出使瓦剌。   这杨善,纵观整个大明朝,也没几个人能和他相提并论的,不是因为他有多厉害,而是因为他太不厉害。   作为大明正二品的官员,这厮不仅不是庶吉士出身,甚至连进士也不是。   要知道,这在重视文凭的大明,是非常不可思议的,在明朝,想要当官,最起码也得考个举人,而想当大官,必须有进士以上的学历。   如果说举人算是大学毕业,进士大概就是研究生,而杨善,最多算个初中文化。   他是个秀才,秀才是个什么玩意?你看看那些形容秀才的词,什么穷秀才,酸秀才,说的就是这帮人读过两本书,但是啥用也没有。   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也可以理解为泛指秀才,这些人基本上是当不了官的,一般都是在乡下当个私塾先生之类的,给小孩开开蒙还行,再进一步的教学,他们也教不了。   而偏偏杨善就靠着这么一个学历,硬生生的做到了二品大员,靠的就是他那一张嘴。   杨善,一直以张仪为偶像,一张嘴被他修炼的巧舌如簧,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大明,他其实一直是个左右逢源的存在。   虽然很多人不耻与他为伍,但是杨善却凭借这种为官的姿态,不管是在三杨时期,还是后来王振掌权,都稳如泰山。   就连土木堡之变这么大的事儿,那么多人都死了,他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竟然逃了回来,而且还没遭到处罚。   理由很简单,我一个文官,都六十了,能回来就是老天爷要我回来报信的,何罪之有?   就这么一个人,朱祁苼让他出使瓦剌,简直是最大的错误。   人老成精的杨善,抱着那封国书,心里明镜似的,她知道,这次朱祁苼不仅不想让太上皇回来,甚至连他,都准备一起扔到瓦剌去。   他没有像李实一样跑去找内阁问,而是直接去拜访了一下李实。   之后,他便拿定了主意,就算没给钱,就算国书上没写接太上皇回来的事儿,他也要把人带回来。   当了几十年官的他,深知这朝廷不是朱祁苼一个人说了算的,只要自己把太上皇带回来了,这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以王直为首的众臣肯定会护着他,绝对出不了事儿。   就这样,使团再一次来到了瓦剌,由于到的是饭店,也先特意设宴款待了他们,而杨善则毫不客气的当着众人,宣读了朱祁苼给也先的国书。   他不怕,因为他从跟李实的交谈中,已经笃定,也先不会生气。   可是也先不生气,不代表也先的部下不生气,瓦剌那边当时就有人不满了,阴阳怪气的问道:“土木堡一战,你大明的军队怎么那么不经打?”   “土木堡一战。”杨善一副大马金刀的样子坐在席间,豪气道:“我大明精锐尽数南征,太上皇率军北狩是去玩的。”   “现在南征大军已归,再加上京城之前集结的大军已经加紧训练,我大明五十万大军俱在,皇上年轻气盛,一直想来草原看看,是我们一直劝着才没来的。”   这一番连吆喝带吓唬的还不够,杨善继续道:“不过我们的皇上真的很有才能,下令铸造了数千万的铁锥,已经开始在边关布置了,皇上说了,你们的马蹄子废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杨善那是张嘴就敢说,可偏偏瓦剌这帮人,一个敢说,一个敢信,也先听完脸色就有些不好了,他之前以为朱祁苼是单纯的不想朱祁镇回去,现在看来,难道真的想打一仗?   要知道,现在的也先,可经不起折腾。对他来说,这种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唉。”杨善长叹一声:“不过没用了。”   说着他端起酒杯道:“我等兄弟之国已然讲和,又何来刀兵之说呢?”   “哈哈哈,说得对,说得对。”也先面色阴沉的笑了笑,之后就没有再提过类似的事情,这一顿饭倒是吃的还算安稳。   等到吃完饭后,也先跟杨善就要进入正式谈判了,这时候就没有那么多人了,就他俩。   首先,也先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们皇上,是还不准备接太上皇回去吗?”   他这么问是有原因的,因为国书之上,的确没有写接朱祁镇回去的事儿。   而这件事,才是他目前最在乎的。   “接啊。”杨善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答道:“这次我来,就是要接太上皇回去的。”   这下轮到也先莫名其妙了,他看着杨善问道:“那国书上为何不写?还有你们带来的礼物呢?”   也先是说要送了,不过她知道以大明的尿性来说,他说送,大明肯定不会不懂事,一定是会带着财物来的。   “我们是故意这样的呀!”杨善露出饱含深意的眼神:“您想想,要是我们写了,不就是我们要您送回去吗?我们不写才显得您是主动送回的啊。”   “还有,这财物,我们要带着了,不就又成了我们来赎人了吗?搞的跟您绑架了太上皇一样,这不合适。”   说着杨善摆了摆手,继续道:“是这样,您把人送回去,等太上皇到京城了,肯定要再给您送赏赐来的,到那时候,才是皆大欢喜的局面啊。”   说完后杨善又压低声音继续道:“脱脱不花和阿刺知院,现在跟我们大明的关系可不一般,您不这么做,怎么把他们比下去?”   好么,就这一番话说的,堪称逻辑鬼才,当时就把也先给绕晕了,再加上席间喝了不少酒,也先一琢磨,好像是这么回事啊! 第18章 胡濙   “是胡濙胡大人。”   这话是狄仁杰说的。   “这怎么可能?”   这话是朱祁苼说的。   “皇上。”狄仁杰皱眉道:“臣也没有想到,可事到如今,杨善竟然就这样把太上皇带了回来,臣瞬间就理清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起先,臣一直拿不准究竟是何人主事,原因就是,臣想不出这个人最终回以一个什么样的方式,将太上皇迎回来。”   “直到杨善把消息传回来,臣瞬间就明白了。”   “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胡大人,而胡大人从一开始,从您将孙祥任命为右都御史开始,就在谋划这一切了,这一切的最后一步,就是杨善。”   “起先,胡大人派人拖延时间,从而为京城争取时间,乃是为了大明,为了京城。”   “这之后,胡大人同样也获得了皇上的信任。”   “于是,胡大人开始布局,开始一步步的筹划将太上皇接回来的事宜,这一切,都在太上皇设计喜宁之后,迎来了重大转机。”   “臣可以肯定,李实的出使,是胡大人非常重要的一步,这也是他迎回太上皇的最后一步。”   “根据使团记录的李实大人的言行,那些话绝对不是他能够说的出来的,而李实在前往瓦剌之前,曾经去过胡大人府上。”   “结合李实跟太上皇所说的那些话。显然,胡大人这是在借李实的嘴,去训斥太上皇,为的就是,让太上皇在回来之前,明确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等到李实归来之际,胡大人知道皇上定然会不再信任旁人,而是要自己安排人去,胡大人猜到了皇上会要杨善前往,而到了这一步,他便已不用再多做安排。”   “因为杨善,本就是最合适的人选,杨善此人极为善辩,当朝文武百官,论辩才,少有人能与之相比。”   “而胡大人只需要保证,在这之前,皇上您不知道这一点,就足矣。”   “整件事,臣最为震惊,也最为无处发力的地方就在于,胡大人对于人心的洞悉,实在太过可怕。”   “胡大人每一步,走的都是旁人不敢走的,他笃定也先不敢伤害太上皇,笃定李实的前往会让也先更加想送回太上皇,也笃定杨善此去,必然会尽力说服也先,带回太上皇。”   说完这一切的狄仁杰,低着头不再说话,迎接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低着头,王海站在朱祁苼身后,也只能看见个后脑勺,没人知道朱祁苼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   良久,朱祁苼的声音才传来。   “起来吧,做的不错。”   狄仁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平静的脸庞,朱祁苼的脸上的神色毫无波澜,却又似乎带着一丝决绝。   “下次,再早一些就好了。”   说着朱祁苼露出苦笑,然后点了点头,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先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狄仁杰点头退下,王海看朱祁苼坐在那里久久不再言语,还以为其是忧思过度,于是在一旁小声道:“皇上,胡大人乃是先帝托孤重臣,如此行事,许是念及先帝吧。”   王海是个好人,他知道胡濙不是什么奸臣,他其实是在帮胡濙说话。   “是呀,父皇给我那个好哥哥留个五个好大臣。”朱祁苼点头感慨道。   “可惜了,我这个好哥哥,一手好牌,打的稀碎。偏偏这样,他还能回来,哈哈哈,你说好不好笑。”   朱祁苼一边冷笑一边继续道:“秦桧是不是奸臣?岳飞是不是忠臣?”   “朕当初以为,胡濙是在点朕,是在暗示朕这背后之人是谁。没想到,这老头儿是在给自己留后路。”   说着他扭头看了看王海,问道:“王海儿,你说,于谦知不知道这些?他知不知道胡濙在筹划着把人接回来?”   王海没想到朱祁苼问他这些,愣了一下后,联想到这段时间于谦的表现,不由露出苦笑道:“这个,奴才不知,但看于大人这段时间的言行,即看出来了,也不想参与进来。”   “为何?”朱祁苼不解道:“不是他拥护朕坐的皇位吗?难道他希望太上皇回来?”   “皇上。”王海声音压低了一些,继续苦笑道:“因为太上皇,他是太上皇啊。”   王海想得通,朱祁苼想不通,穿越过来的他,现代人的灵魂理解不了古人那种深入骨髓的理念,他理解不了,于谦即便知道这件事,也不会阻拦,因为他知道这是对的。   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这就是于谦,即便他知道这件事对自己没有好处,只要这件事是对的,他就不会去阻拦。   “去告诉胡濙。”朱祁苼靠在椅子上,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   “让他拟定一份迎接太上皇的流程,然后进宫见朕。”   “皇上。”   王海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朱祁苼摆了摆手,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   “把郕王给朕找来,朕有事儿问他。”朱祁苼说道。   王海点了点头就去办了。   不多时,朱祁钰就到了,兄弟二人如今见面的机会倒是少了很多,主要是朱祁苼实在太忙了。   “二哥。”朱祁苼见了他,一边批阅奏章一边伸手摆了摆示意他不用行礼。   把手中的笔放下后,他起身来到朱祁钰身边,找了个地方示意他也坐下,兄弟二人坐在一起,朱祁苼继续道:“杨善传来消息,他已经把大哥带回来了,朕想问问,你的看法。”   朱祁钰被突然喊进宫来,心里本来就有些没底,现在朱祁苼张嘴就说朱祁镇的事儿,他哪里敢乱答。   莫不是在试探我吧?朱祁钰眼珠子一转,皱眉道:“皇上,太上皇归来,自然是好事,只不过这些日子朝中群臣一直在念叨这事儿。”   “虽然皇上天位已定,但朝臣对太上皇过分尊崇,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事。”   “嗯。”朱祁苼点了点头。   见到他这个态度,朱祁钰松了一口气,心说看来自己没说错话,于是继续道:“臣以为,迎接太上皇归来一事,应一切从简,该告诉百官,太上皇仅仅是太上皇而已。”   “嗯。”朱祁苼再次点了点头,然后道:“朕明白了,好了,没什么事儿了,你回去歇着吧。”   别说朱祁钰了,王海在一旁听得都莫名其妙,不知道朱祁苼这是要做什么。   等朱祁钰走后,一直到下午,胡濙才带着一份简略的迎接仪式流程进宫。   看着纸上繁琐而隆重的流程,知道这还是个草稿的朱祁苼,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胡濙站在那神态自若,他很平静,他知道朱祁苼定然不会同意这份方案,简单来说,胡濙这份草稿,就是把白菜卖个三千两,再等朱祁苼来还价。   却没想到,朱祁苼看完之后,把那张纸放在桌子上,然后点了点头道:“不错,很好,就这么办吧。”   “嗯?”胡濙愣了,这是他第一次被朱祁苼搞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之所以朱祁苼先见了一下朱祁钰,就是想问问朱祁钰的看法。然后,他准备跟朱祁钰反着来。   因为历史上朱祁钰最后被朱祁镇给复辟了,所以朱祁苼的想法很简单,朱祁钰是怎么做的,那就是错的。   “怎么?”朱祁苼看着胡濙的表情,有些好笑的说道:“是不是有些出乎你的意料?胡濙啊,你是不是以为朕,定然不会同意如此隆重的仪式?”   “皇上心系太上皇,此手足之情必然流芳千古,臣断然没有这个意思。”胡濙到底是胡濙,说话滴水不漏。   “好,好,好。”朱祁苼一连说了三个好:“真不愧是我父皇给大哥留下的托孤之臣,胡濙,你好大的胆子!”   说话间,朱祁苼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老成持重如胡濙,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   赶紧跪下的同时,胡濙的心中却是突然一松,他的内心竟然更加平静了起来,叩首在地上的头颅下,嘴角竟然不自觉的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就在此时,王海快步走来,附耳朱祁苼道:“皇上,于少保求见。”   “好,来的好。”朱祁苼点了点头:“叫他进来!”   很快,于谦走进殿内,看到地上跪着的胡濙后,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赶忙上前行参拜之礼,随后道:“不知胡大人因何事惹怒皇上,还请皇上息怒。”   朱祁苼冷眼看着于谦,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朱祁苼就断定了一点,这世界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胡濙前脚进宫,于谦后脚就来了,这里面没有问题?   他不信,这些日子,他终于摸清了朝中这些老狐狸的脾性,这帮人,当真是一言一行,都有着好几层意思。   “息怒?”朱祁苼笑了:“好,于谦,朕问你,太上皇归来,朕当以何礼迎之。”   于谦微微皱眉:“此事,该由礼部着办,臣乃兵部官员……”   “你别给我扯这套!”朱祁苼打断了他的话:“于谦!朕问你!胡濙干的事儿!你知不知道!”   “臣,不知皇上所言何事。”于谦答道。   “不知?好。”朱祁苼冷笑道:“那我告诉你胡大人都干了些什么事儿,从朕重用孙祥起,胡濙就开始谋划接太上皇回来。”   “李实,杨善。”朱祁苼一边点头一边看向胡濙,指着他道:“就连喜宁的事儿,也是你策划的吧?”   “回皇上。”胡濙轻轻摇头道:“臣,不知皇上在说什么。”   “不知?”   “好,好一个不知!”   “皇上!”于谦突然打断朱祁苼道:“难道皇上不希望太上皇回来吗?”   “你少拿这个跟我说事儿!”朱祁苼指着于谦怒道:“一个个张口忠孝仁义,都是你们的忠!你们的孝!你们的仁义!朕是王八蛋!朕不忠不孝!朕是那背信弃义之徒!行了吧!”   “朕今天就跟你们挑明了!朕不希望太上皇回来!太上皇?朕给自己接个爹回来!脑子有病吗!”   “我哥送了十几万人头给瓦剌!是谁!是谁守住京城的!是谁!是你们!是朕!”   “朕不明白!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干什么!”   咆哮完的朱祁苼,大口喘着粗气坐在椅子上,王海赶紧就端茶,却被朱祁苼接过来一把摔在地上,他盯着于谦跟胡濙,二人都低着头,他看不到二人的表情。   “于谦!”朱祁苼指着他继续道:“你说!你进宫是干什么的!别跟老子扯淡!敢有一句废话!今日我就亲自斩了你!”   朱祁苼是故意的,他才舍不得杀于谦呢,他也不是想吓唬于谦,而是想给于谦一个台阶,一个说出实情机会。   “臣,担心胡大人安危,故此进宫。”于谦答道。   “那胡大人为何会有安危之虑!”朱祁苼继续问道。   “胡大人忠心为国!恐遭小人构陷!”没想到于谦选择了正面硬钢。   “忠心为国?”朱祁苼笑了:“于谦!你别忘了!当初拿着大炮轰瓦剌大营的是你!”   “臣那是不得已为之!”于谦双目通红的抬起头,看着朱祁苼道:“大敌当前!万事以退敌为先!”   “皇上!”胡濙突然说话了:“可否听老臣一言。”   胡濙突然说话了,老头身上没有一丝气势,宛如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老汉一般。   朱祁苼没有说话,胡濙自顾自的说道:“臣,自受先帝托孤以来,未觉有功,自觉有过,王振一党,祸乱朝纲,臣为人臣,不能为君辨明奸佞,实乃罪过。”   “杨荣等人,相继离世,张辅战死土木堡,先帝托孤五臣,唯有臣一人尚在人世。”   “皇上,臣……”   “不要说了!”朱祁苼大手一挥,眼中却是饱含热泪,他咬牙道:“你莫拿父皇来压我!朕!今日不是来问你这些的!朕是想问问你!想问问你们!你们到底想让朕怎么样!”   “你们今日给朕个准话!你们要想让朕把这个皇位还给大哥!朕准备便是!朕没有心情跟你们在这玩这些勾心斗角的勾当!”   “皇上!老臣绝无此意啊!”胡濙再次拜俯道:“老臣只想保太上皇一个平安,只想九泉之下再见先皇之时能够问心无愧,除此之外,绝无他心啊。”   “皇上。”于谦也说道:“天位已定,太上皇即便归来,也只是太上皇而已。”   “叮咚,系统提示,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调查真相,宿主已经查明,朱祁镇归来之幕后推手为胡濙,奖励积分10,经验10。”   “宿主已开启新任务,阻止复辟,阻止朱祁镇复辟皇位。”   “目前宿主等级4,经验值2/40,积分15。”   突然收到系统的提示,朱祁苼愣住了,跟胡濙没关系?   胡濙只是把朱祁镇接回来了,而协助朱祁镇复辟之人,另有其人?   看到朱祁苼突然不再说话了,于谦跟胡濙纷纷抬头去看,见朱祁苼双目空洞,不由有些莫名。   “皇上,皇上?”   王海的声音传来,朱祁苼才回过神来,他看着三人的神色,有些尴尬道:“没事儿,朕刚才在想。”   在得知胡濙并非助朱祁镇复辟之人后,他的怒火消散了不少,他看着胡濙道:“朕在想,你跟朕说的,秦桧,岳飞。”   说着他叹了口气,看着二人道:“朕在想,你们谁是秦桧,谁又是岳飞。”   不待二人说话,朱祁苼继续道:“朕突然就想明白了,你们谁也不是秦桧,谁也不是岳飞。”   “你们是于谦,是胡濙,是我大明朝的忠臣,是好人,你们都是好人,闹了半天,就朕一个坏人。”   说着朱祁苼露出好笑的表情:“好好好,回来就好,胡濙啊,你接待的规格还是不够高,提一提,再往上提一提!朕亲自去接太上皇!朕亲自带着你们去把太上皇迎回来!”   “皇上!”胡濙只以为朱祁苼说的是气话,赶紧就准备劝。   “滚!”没成想朱祁苼又一次突然发飙:“都要我滚!”   盛怒之下的朱祁苼根本不给二人说话的机会就赶走了他们,待二人走后,朱祁苼让王海给他倒了一杯茶,坐在那里目光空洞的盯着桌子,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景泰元年八月,朱祁苼点兵三千,领朝中百官前往居庸关迎接朱祁镇,朝中但有反对之人,具遭其斥责。   兄弟二人再见,已是时过境迁,二人相对而立,朱祁苼多了几分王者之气,朱祁镇则平添了一份质朴与平淡,他见到朱祁苼,率先一撩衣裙便准备下跪,却被朱祁苼上前一把拉住。   “大哥,免了。”朱祁苼一句话,却把朱祁镇说的热泪盈眶,当即便哭了出来。   而朱祁苼,竟然也红了眼眶。   万般的心绪,到了这一刻,竟然全都变成了兄弟相逢之情,俩人紧紧相拥在一起,什么皇位,什么权利,在那一瞬间都不存在。   群臣皆因这一幕而感动落泪。但随后,朱祁苼就干了一件他们都没想到的事儿,这件事让他们觉得,皇上似乎感动过头了。   “即日起,太上皇监国,朕要去北狩!”   自古以来,有太子监国,有太后监国,可你把史书翻遍,也万万见不到,有太上皇监国这一说法。   王直:“皇上北狩,所为何也?”   朱祁苼:“朕喜草原风光,欲游历一番。”   于谦:“刚逢大战,国库空虚,不宜再兴刀兵。”   朱祁苼:“你误会了,朕就带一个人去,不是带大军去打瓦剌,就是去旅游。”   胡濙:“皇上万不可如此,需带足护卫,以防万一。”   朱祁苼:“朕喜安静,不喜叨扰,才行乃修身养性,二人足矣。” 第19章 朕要自由   乱套了,百官万万没有想到,太上皇接回来了,皇上没了。   哪怕百官跪求其不要意气用事,朱祁苼还是带着一个人走了,而这个人,也正是他的底牌之一。   系统每次升级会送他一次抽奖的机会,也许是前两次抽的人物太过劣质,这次系统相当给面子。   这次出征,早就有人好奇,一直跟在朱祁苼身边的,这位叫做项羽的高大男子是何人。   没错,正是项羽,价值六十五积分的绝世猛人,华夏武力值前三的存在。   依照惯例,系统再次更改了历史,历史上的项羽已经被改成了其他的名字,所以群臣才会在得知项羽之名时,并不知道这是何人。   但这并不妨碍,当这位高大威猛的男子站在朱祁苼身边时,他的气势甚至一度盖过朱祁苼,让人望而生畏。   当然,朱祁苼也并不是胡闹,这次肆意妄为,实则是经过非常缜密的计划后做出的决定,而为他制定这一计划的,正是狄仁杰。   首先,朱祁苼北狩,绝对没有生命危险。   也先首先不会威胁到朱祁苼的生命,他好不容易刚刚送走一个太上皇,为的就是跟大明修复关系,现在正牌皇帝来了,他如何能起杀心?   依照他的经验,这大明的皇帝抓不得杀不得,他就算把朱祁苼抓了,按大明的尿性,马上就来个角色转换,他手上这个就又变成太上皇了。   吃够了太上皇这三个字苦头的也先,现在的心思完全不在大明,而是准备专心一统草原,毕竟背叛是最不可饶恕的罪行。   而脱脱不花之流就更不敢把朱祁苼怎么样了,本来也先就虎视眈眈,他们现在求大明出兵帮忙还来不及呢。   就算大明不出兵帮他们,最起码也得不帮也先吧?   如今也先都把太上皇放回去了,脱脱不花要是敢对朱祁苼有什么不敬之举,必然会惹得大明与也先兵合一处,到时候在给他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就在于,既然胡濙只是接朱祁镇回去的那个幕后之人,那么支持朱祁镇复辟的,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就像个在挠着朱祁镇心脏的爪子一般令他难受。同时,他已经实在受够了皇帝这个工作,每日繁琐的奏折批复,让他现在对皇宫都深痛恶觉。   所以,他决定放手,既然不知道怎么防,那就不防,空门大开,给敌人机会,看看敌人准备怎么办。   朱祁苼不信,这么好的机会,对方会放过。   而这个计划唯一的漏洞就是,朱祁苼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对方很可能不会从京城着手,而是可以直接从朱祁苼着手,毕竟只要杀了朱祁苼,朱祁镇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坐上皇位。   但是这个问题,有了项羽在身边,朱祁苼觉得,根本就是多虑了。   项羽到底有多猛,朱祁苼之前也没有一个直观的感受,于是在召唤到项羽之后,朱祁苼下令宫中与锦衣卫的高手来与项羽切磋。   结果项羽只赢了一场,因为他看着对面二三十个精壮的汉子,只说了一句话。   “一起上吧。”   那一天,朱祁苼当真见识了,什么叫做一拳超人,那当真是绝无一合之敌,甚至于项羽踹出去一个人,能连带着砸翻后门三四个人。   就这,项羽还自称为了不伤他们性命,所以有留手,这点不光朱祁苼深信不疑,就连那些个和项羽搭手的护卫,也都心服口服。   然而事情也没有那么容易,他带着项羽催马离开,后面还是远远的跟着数千精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他是皇上,他敢就带着一个人去浪,那群臣不敢让他这样啊。   这几千骑兵由张强带着,话也说的简单,您这条命令我们不遵守,如果您不满意,就杀了我们吧,杀了就再派几千人来,什么时候大明的兵将让您处死完了,您就自由了。   对此,朱祁苼也早有对策,他带着项羽没有直奔草原,而是朝着宣府方向而去。   风沙烈日,却挡不住朱祁苼那颗重获自由的心,满心欢喜的来到宣府,杨洪也早已等候多时。   朱祁苼要孤身北狩之事,早有快马来报,杨洪气的直呼胡闹,不过得知朱祁苼要先来自己这,总算安心一些,下定了决心就算把命搭上,也不能由着皇上胡来。   老头等了整整一天一夜,见到朱祁苼后,却惊的说不出话来,原因无他,皆因朱祁苼身后跟着的项羽,久居边关的他,自然一眼便能看出,此人若为将,可顶十万精兵。   “别看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朱祁苼得意洋洋的调笑了一番杨洪,然后就招呼他进城去了。   来到杨洪府上,这位老将今年其实已经三次请辞了,京城一战,杨洪被加授勋阶为奉天翊卫宣力武臣,赐诰券,允许其子孙世袭昌平侯。   而他的侄子杨能,杨信二人,分别为左右参将,其子杨俊更是官拜右都督,掌管三千营。   如此一来,杨家一门官阶之高,朝中几乎无人能出其左右,且各个手握兵权。   老头儿活了一辈子,深知这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一连请辞三次,结果都被朱祁苼拒绝了。   因为韩青的事儿,朱祁苼对这些戎马一生的老将,有着发自内心的尊重,他不仅不准杨洪请辞,就连把杨能杨信掉往他处这种请求,都不准许。   待到府上坐下,杨洪才终于逮住机会,赶紧就跪下道:“皇上,老臣今日死谏,还请皇上万勿意气用事啊。”   “你先起来,你先起来。”朱祁苼赶紧就去扶,虽然穿越过来这么长时间了,可你让一白发苍苍的老头在他面前下跪,那他还是习惯不了。   胡濙王直这些文臣就算了,一个个白白胖胖的看着没啥,杨洪这一身的风尘,是无论换多少套新衣服也退不下去的。   “杨老将军唉。”朱祁苼一边扶起杨洪把他按到椅子上坐下,一边说道:“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朕就是吓唬吓唬这帮王八蛋,你看我这不是到你这来了吗?”   “哈哈哈。”杨洪突然大笑起来,倒是把朱祁苼吓了一跳。   “卧槽,老将军,您别吓唬我行不行,干啥突然这么开心?”朱祁苼一边拍着胸口一边说道。   “哈哈哈。”杨洪笑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捂着肚子道:“没啥,老臣是在笑皇上那句王八蛋,哈哈哈。”   眼瞅着杨洪眼泪都笑出来了,才算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他同样抚着胸口道:“老臣早就觉得这帮孙子都是王八蛋了,没想到皇上也这么想。”   二人曾经在军中处过那么一段,所以杨洪跟朱祁苼其实还是比较对脾气的。   “嘿嘿。”朱祁苼也笑了笑,心说这人上了年纪就是好哄,继续道:“对呀,所以啊,老将军你放心,我这次啊,就是在你这住上些日子,可千万别再动不动就死谏了。”   当天夜里,杨洪设宴为朱祁苼接风,推杯换盏之间,项羽以远超常人的酒量直接放倒了不少人。   这明朝已经有蒸馏酒技术了,朱祁苼在皇宫倒是喝过高度酒,这玩意现在还是个稀罕玩意。   所以项羽他们现在喝的酒度数并不高,即便如此,朱祁苼喝了十几盅就已经感觉有些醉了,而项羽整整干了四十多碗。   这四十多碗的酒量,可不一般,杨洪军中大将,基本上这会儿都已经走不动道了,而项羽自然不是无缘无故这般的,今晚的任务就是要把这些人都喝倒下。   待他扶着喝多的朱祁苼回房后,一进房间,刚才还在装醉的朱祁苼瞬间来了精神,打量了一番项羽道:“小羽子,你没事儿吧?我看你喝的有点多了。”   小羽子是朱祁苼给项羽起的外号,他觉得这厮气势实在太强了,自己有些压不住,正所谓贱名好养活,所以就总这么叫项羽。   平时项羽是很不喜欢这个名字的,几次求着朱祁苼给他换一换,朱祁苼都没理。   今晚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听习惯了,竟然没有再次抗议,而是摇头道:“放心,皇上,咱还能再喝四十碗。”   “得。”朱祁苼点了点头,看来是喝多了,人只有喝多了才会说自己还能喝,没喝多的时候都说喝不了。   二人在屋内休息了片刻,期间张强来过一次,二人假装喝酒骗了过去,之后等到外面彻底没动静了,他们对视一眼,赶紧换了衣服,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行礼,悄悄溜出了房间。   今晚对项羽来说是个考验,朱祁苼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打晕,坚决不能伤了那些兵丁的性命。   原本项羽答应的好好的,可谁知这厮是个不靠谱的,临近城墙才犹豫道:“皇上,我有点拿不准,万一把人打死了就不好了,要不咱们明天?明天我少喝点?”   “哪还有明天啊!”朱祁苼怒道,说着觉得自己声音有些大,赶紧压低声音打量了一下,见没被发现,才压低声音继续道:“要不就硬闯,反正是准备跳下去,你确定没事儿啊!”   “放心!这个没问题!”项羽点了点头。   “咳咳。”朱祁苼咳嗽了两声,把行李交给项羽,然后便迈步走出了巷子。   “站住!什么人!”守卫很快发现了他们,老远就伸手拦着。   “大胆!”朱祁苼面色一黑,快步上前道:“朕都不认得!还不跪下!”   “皇上!”这些士兵白日都见过朱祁苼,这会儿赶紧跪下道:“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朱祁苼点了点头:“朕巡视一下城防。”   说完就往城墙走,二人互相看看,也不敢拦。   要是来的是别人,甭管是一品的大员还是什么,他俩都敢拦着,唯独朱祁苼,这俩人是真不敢拦。   就这样,朱祁苼走上城头,亲切慰问了一番守城的士兵,然后扒拉着城垛看了看下面,那是一片漆黑啊,这时候朱祁苼心里就不免打鼓了,这能行吗?   刚想扭身跟项羽说要不明天吧?结果头还没扭过去,就感觉自己衣领被人从后面提了起来,紧接着整个人就被这么抱着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过程很短,感觉很爽,有种前世蹦极的感觉,只不过落地之后,被项羽护在怀里打了个滚,还是窝的有些疼。   “皇上!皇上!”城墙上的士兵当时就慌了,纷纷探出脑袋来看。   “朕没事儿!”朱祁苼赶紧高声道:“尔等军令在身!切记不可妄开城门!回去告诉杨洪!就说朕北狩去了!桌子上朕给杨洪留了书信!你们让他看了就行!”   说完他赶紧就招呼项羽走人,二人一路小跑到城外,在一片小树林停下,项羽这才钻进去把白天藏好的两匹马牵了出来。   成了!朱祁苼不仅狂喜,然后带着项羽,二人骑着马,在夜色中飞驰而去,但方向并不是草原,朱祁苼准备去的,其实是大明,他想好好走走看一看,看一看大明究竟是怎么样的。   而杨洪等人在惊醒之后,却也是非常无奈,朱祁苼十分严厉的在留给杨洪的信中,写明了开城门的严重性。   具体内容大概是,当初朱祁镇晚上来叫门你们就没开,现在如果为了我深夜开城门,那么必然会叫我遭人诟病。   至于我去哪,去干什么,你们就不要担心了,朝中又不是没有皇帝,那不还有一个太上皇呢?   他们这么想把人接回来,那就让他们伺候太上皇去吧,朕要去玩了,你们谁也别拦着。   这番话一说,杨洪就万万不能开城门了,而张强心中虽然着急,却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直到第二天天亮,宣府才组织了大批人手去追朱祁苼,由于他一直自称自己要去北狩,所以大家自然是朝着草原的方向找。   这一找,可就惊动了草原的斥候,甭管是也先还是脱脱不花,几乎都在一两天后知道了宣府有大军出没的消息,吓得二人赶紧就派人去明朝问这是怎么了。   也正因为二人的使者都来了,大明这边才反应过了,朱祁苼可能真的没有往草原去,可是具体去哪了,此时已经过去七八天了,根本无从找起。   就这样,朱祁苼带着项羽一路向南,抵达了此行的第一站,沧州。   沧州几乎可以说就在京城边上,而朱祁苼来这里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坐船,他准备去一趟江南,这也是他很早就有的想法。   要知道,虽然他是皇子,可是他从小就一点也不自由,准确的说,来到大明十八年了,他基本就没有出过京城。   漕运码头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好在朱祁苼虽然穿的体面,但有项羽这么一个大块头跟着,倒是没什么人敢打歪主意。   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盛况,他不免有些洋洋自得,毕竟如今他是这大明的皇帝。   运河之上,多是漕船,也有专门载客的客船。   朱祁苼虽然没出过门,但是系统给项羽的设定,是王府的下人的儿子,走南闯北多年,因为上次瓦剌来犯,被父亲要求来京城帮助朱祁苼,不过等他到的时候瓦剌已经退了。   但是出门在外,安排坐船这种事儿,他是手到擒来的。   这次朱祁苼出门,可谓是早就做了准备,离京之时就吩咐项羽准备了不少银两,也亏得这厮力气大,一百多两银子带在身上也不嫌重。   原本因为朱祁苼一直没有出过门,所以他以为,大明是有钱庄银票之类的,带几张在身上就行了。   结果临出门他才知道,这玩意宋朝其实就有,偏偏到了大明,没了。   一切都要归咎到当初朝廷发行的所谓宝钞之上,这玩意作为国家发行的货币,贬值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发指。   在详细了解了明朝的金融体系后,朱祁苼不得不感慨,自己一个对金融没有相关专业知识的人都能看出来,大明的金融体系实在是太落后了。   而且由于宝钞的原因,大明的子民对这种纸质类的银票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心,所以他出门,只能背着现银。   之所以他这次想要好好出来走一走,其实就是抱着做一些事的心态来的,他想要先把钱庄和银票做起来,因为他知道,如今的国库,虽然称不上空虚,但的确不富裕。   而钱庄,在他看来就是银行,这门生意具体要怎么做他不明白,但他知道,银行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但他同样明白,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而且在这个时代,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够懂他脑子里的那些东西,而他自己又是一知半解,也教不会别人,所以这一切都要他自己亲自去筹划。   运河之上的客船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一般的大户,多会选择包船,而朱祁苼为了能多跟人交流,特意选了一条中等规格的客船。   结果上船后,看见船家在跟几个客人争执,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这条船也几乎是被包船。   不过对方给的价格不够,因为包船是要贵一些的,这条客船大概能容纳二十个人,对方一大家子就十六个,原本是准备按人头给钱全当包船了的,结果没想到船家又接了朱祁苼跟项羽二人。   这究竟是谁的责任就说不清了,也有可能是船家先前答应了人家,结果后来又反悔了,不过这些朱祁苼倒是不在乎,主要是那家的丫鬟声音实在太大了。   “你看那两个人!那个大高个那么凶!万一不是好人怎么办!”   项羽听得一脸郁闷,朝着朱祁苼投去委屈的目光。   结果没等朱祁苼出言嘲笑,就又听到对方道:“还有那个矮个子!看着油腔滑调的!一看就是个浪荡子!”   “噗!”正喝水的朱祁苼一口就全喷了出来,差点没呛死。   这下轮到项羽憋着笑帮他拍后背了。   他好不容易捋顺了气息,摸着胸口望去,只见那小丫鬟不仅毫无歉意,还双手叉腰瞪着着他。   不过朱祁苼那一眼看过去,就不生气了,这小丫鬟长的倒是一般,不过这个身段,当真是好极了,要胸有胸要腰有腰的。   而因为距离较远,对方显然也没看出来他究竟在看哪,而是扭身钻进了穿仓。   倒是船家走了过来,歉意的笑着道:“二位,对不住了,人家先上的船,原先说好的包船,可是我看还有空着的船舱,就把你们带上了。”   “您说,我也不能赔钱跑一趟不是,您二位别往心里去,路数处着处着就熟了。”   “好说,好说。”朱祁苼拿着扇子抱拳回了个礼,然后朝船舱方向伸了伸下巴,打听道:“这几位,我看不是从沧州上的船啊?”   “真让您说中了,本来停沧州,是帮自家亲戚带点东西的,赶巧了,就捎上了您二位,这几位都是从京城上船的。”   船家一边回答一边回头看了看,然后凑到朱祁苼身边,用手遮着嘴小声道:“听说啊,是被贬了官呢。”   “哦?”朱祁苼一听是这样,马上来了兴趣,继续问道:“不知是何人啊?”   “这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姓光,是个老爷带着小姐家眷,要去南京。”船老大一边说一边拱了拱手就去忙了,朱祁苼也没拦着。   “姓光?”朱祁苼看着穿仓的方向,不由皱起了眉头。   京城之中,姓光的官员不算多,但是他认识一个,准确的说,这人并非京城官员,而是被他用系统召唤来的发小。   他这个发小,叫做光远,其实比他大个四五岁,但是关系还算不,不过自从把这些人召唤来之后,朱祁苼把他们安排在各部,由于都是些年轻人,官职不算太高,所以大家见面的机会不多。   但即便如此,朱祁苼还是有些想不通,如果是光远的话,他怎么会被贬了官?   虽然他们一个个的现在职位都不高,但李秀秀跟张强二人,现在都官居锦衣卫同知,又是他钦点的,就算比较年轻,可面子在那摆着呢。   过年的时候,大家还在一起喝酒呢,难道这俩人还保不住他不成吗?   带着疑问,他招呼项羽跟上,然后就朝着船舱走去。   这一家人,是拖家带口来的,连家眷带下人一共十几个,其中有那么三五个一看就是护卫,此刻正守在一间船舱外,见到朱祁苼走来,他们警惕的看了看。   “几位。”朱祁苼走过来一拱手:“劳驾告诉你们老爷一声,就说我有事想问问。”   两名护卫互相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其中一人钻进船舱去通报了,不多时对方出来,点头道:“我们老爷有请。”   说话间,朱祁苼看见两名女子从船舱中走出来,其中一个走在后面的,正是刚才那个丫鬟,可走在前面这位,可把朱祁苼看傻了。   因为这姑娘他认识,正是他穿越前,光远的妹妹,那长相分明一模一样!   还有这种操作??   朱祁苼不免心中一惊,感觉自己似乎发现了一个系统的漏洞,不过来不及细想,对方已经请他进去了,于是他钻进船舱一看,这老头他也面熟!   这不正是光远的父亲吗!长的一模一样!   “光叔叔!”   朱祁苼下意识的就叫了出来,结果老头一脸莫名的看着他,似乎正在回忆他是谁。   知道自己失态了的朱祁苼,赶紧说道:“是我啊光叔叔,我是杨洪,我跟光远是朋友,还去过家里呢,您不记得了?” 第20章 扬州瘦马   杨洪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如此简在帝心,就连圣上微服私访,随口编个名字也直接用他的。   “哦,哦,杨公子。”光老爷露出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容。   朱祁苼知道,对方肯定认不出来自己,毕竟两人在这个时代就没见过面。   所以他赶紧岔开话题道:“光叔叔,我听说,光远出事儿了?是怎么回事?不知在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唉。”提到这个,光老爷低头叹气道:“这孩子,就是性子太过简单,总觉得当今圣上英明就可以直言进谏,却不想捅了马蜂窝。”   “你既与光远是同学,应知锦衣卫同知李秀秀与其交好,如今已经把人暂时护在诏狱之中,这次应该性命无忧。”   “不过这官,恐怕是做不成了。”说着光老爷摇了摇头,看向朱祁苼道:“孩子,你就别跟着掺和了,再把你的前程搭进去。”   好家伙?   朱祁苼不由愣住了,就连李秀秀都只能把人保下来?   要知道李秀秀可是他钦点的锦衣卫指挥同知,在朝中不能说呼风唤雨,可大小也是个人物。   最关键的是,如此大事,他竟然丝毫不知情,这让他不由有些莫名其妙。   “光叔叔。”朱祁苼继续问道:“此事可是发生在皇上去迎太上皇期间?”   “正是。”光老爷答道:“我也劝光远,待皇上回来之后再说,可是这孩子心急,说早点上报,奏章排的靠前面一些,便能早一日让皇上看到,谁曾向……唉。”   “光叔叔放心,当今圣上英明,自然会还光远一个公道的。”朱祁苼没羞没臊的夸了自己一通,然后就告辞了。   显然,光老爷并不准备告诉他,光远陷入了什么样的事件当中,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毕竟对方没认出来他,如果一直追问,反而可能引起对方的怀疑和不满。   而且朱祁苼现在心思不在这件事上,光远在诏狱中有李秀秀照顾,自然出不了什么乱子,所以他并不担心,准备随后让人捎一封信回去。   现在,他着急忙慌的钻回房间,要研究另一件事,而这件事,也是他刚刚发现的。   既然把光远召唤来之后,光叔叔还有光远的妹妹都一起出现了,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掌握了一个系统的漏洞?   打个比方,如果关羽需要三十积分,但是关羽他爹不一定要这么多啊,自己只需要把关羽他爹召唤来,是不是就等于也有关羽了?   说干就干,就在朱祁苼准备实验一下这个理论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不知道关于他爹是谁。   莫说关羽了,什么张飞马超赵子龙,秦琼罗成程咬金,这些人名他熟,可要说这些人的爹是谁,他是当真不知道啊。   不过他不慌,这件事也可以往后放一放,虽然他不知道,但是书上应该记载的有,要论史书,皇宫中的存书,怕是比现代来的还要全,就算不能全部查到,查到其中一部分应该是没问题的。   想通这一切后,就又有些无聊了,他抬头去看,只见项羽已经靠在那睡着了,于是朱祁苼起身推开船舱门,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月色之下,运河之上的波光与船只上的灯火交织在一起,相互映衬出一种别样的美感。   “江枫渔火对愁眠。”朱祁苼忍不住感慨道:“古人诚不欺我啊。”   他本意就是觉得睡不着觉,无病呻吟一下,没成想刚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笑:“呵,此地荒凉,哪来的江枫?”   朱祁苼扭脸去看,只见稍高一些的地方,光远的妹妹正扶着栏杆站在那,她背后的侍女正捂着嘴偷笑。   看到是她,朱祁苼不免露出苦笑:“随口一吟罢了,妹妹未免有些咄咄逼人了吧?”   “谁是你妹妹?”光小姐眉头一皱:“本小姐只是看不惯有些浪荡子,不学无术之余,还非得借古人之诗句来附庸风雅。”   说完扭身就走,怼的朱祁苼哑口无言,心说浪荡子是个什么玩意?我就是下意识喊了声妹妹,可也不至于这么说我啊。   “圆圆,这就是你不对了,几年未见,你便不认得哥哥了?”朱祁苼有意逗逗她,于是对着她的背影喊道。   果然,被喊到名字,光圆圆身子顿了顿,扭身投来疑惑的目光。   朱祁苼笑了笑:“我跟你哥是同窗好友,小时候去家中之时,你还年幼,怕是记不得了。”   光圆圆看了看他,似乎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于是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径直离开了。   “这死丫头。”朱祁苼忍不住吐槽道:“也不知道光叔叔怎么想的,一个叫远,一个叫圆,怕是看着地球仪起的名字。”   一边嘟囔着,他就一边也自顾自的回船舱睡觉去了。   前世的朱祁苼就没怎么坐过船,好在运河水流较为平缓,所以只是微微有些晕船,即便如此,还是让他难受的够呛,一直待到了扬州,才算适应。   喝了一大碗水的他,正准备招呼项羽一同下船去逛逛,却没成想光老爷也来了。   他们一家要下船了,这一路上,光老爷对朱祁苼还是颇有防备的,但是临下船之际,人家上船曾经拜会他,他便也不好不来打个招呼。   到这时候,他才告诉朱祁苼,他们此行就是回扬州老家的,还礼貌性的邀请了朱祁苼去家里坐坐。   没想到朱祁苼那是一点都不客气,当即点头答应,把光老爷噎的老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朱祁苼的想法很简单,本来他是准备到金陵再下船的,因为他一直觉得明朝这个两都政策有点神经病,他理解不了为啥还得有一个陪都,所以准备去看看。   不过扬州距离金陵已然不远,而且听到扬州,他总会不自觉的想起那句烟花三月下扬州,虽然现在已经九月了,可并不妨碍他去看看。   而且项羽显然对扬州有着特殊感情,一个劲的告诉朱祁苼,扬州这个好那个好,朱祁苼问他到底怎么好,他却又支支吾吾的不说。   最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知不知道,扬州瘦马?   这词儿倒是耳熟,但是朱祁苼不知道是什么,不过看项羽那副样子,马上就猜到了几分。   因为这位历史上的楚霸王,哪怕跟在他身边做个下人,也总能在气势上盖过他。   但唯独一点,就是谈到女人的时候,这位力拔山河的猛人,总会露出一副男人独有的猥琐表情。   在详细了解了扬州瘦马是何物后,朱祁苼当即严厉批评了项羽的思想问题,说这不就是个小姐培训基地吗?必须取缔!   于是乎,下了船,原本该跟光老爷一同先前往光府的,不过朱祁苼借故有事,问清了地址后说改日登门拜访,然后就带着项羽溜了。   他着什么急?那是青楼啊!青楼!他打穿越过来最好奇的就是这个地方了!不过一直都没有机会去!   之前在京城,碍于身份没法去,现在到了扬州,没人管他不说,这还是著名小姐培训中心,如何让他不激动!   大中午十二点逛青楼,那在京城是要被笑掉大牙的,不过在扬州,还真不算新鲜。   因为该行业在扬州实在太有名了,甚至可以说是扬州特色产业。   何为瘦马?   瘦马一词,来源于商人低价购买瘦弱的马匹,养肥之后再卖出去,而养瘦马,指的就是人牙子将瘦弱的小女孩买回去,养大之余加以培训,再出售给豪商或是青楼。   而这些小姑娘,最初是因为家境贫寒吃不饱饭而太瘦,后来便发展为了一种特色。   当朱祁苼终于见到所谓的扬州瘦马之后,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卧槽!萝莉?”   看着眼前这家叫做红鸾阁的青楼,朱祁苼望着门口那几个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不由有些愣神。   其实明朝的审美,是比较贴近我们现代审美的,可是冷不丁的这一群小姑娘站在青楼门口,朱祁苼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小羽子,你好这口?”朱祁苼忍不住看向项羽问道。   “不是不是。”项羽赶紧摆手道:“公子,门口这些,唤做招童,是摆在门口撑场面的,里面的姑娘,年纪要大一些。”   “哦。”朱祁苼点了点头,不过他知道,大也大不到哪去,明朝跟现代不一样,在明代,十几岁就算是成年了。   本着来都来了不如参观一番的心态,朱祁苼带着项羽迈步走入红鸾阁,刚到门口,便有一个圆脸的小姑娘上来拉着他的手,用手中的扇子羞涩的遮着半边面庞道:“公子里面请。”   朱祁苼突然被这么一拉,还有些不好意思,笑着点了点头就跟了上去,这时小二迎了上来,一弯腰一伸手:“二位里面请。”   在服务人员的带领下,俩人来到一处雅间,坐在里面,其实朱祁苼还是觉得有些局促,毕竟是第一次来。   其实全大明最好的青楼,是国营的,这个部门叫做教坊司,也正因为教坊司的存在,明代的青楼业,可谓是发达之际。   只不过教坊司朱祁苼是不能去的,所以他也没见过里面是什么样,倒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他不能去。   这教坊司里,全都是犯官的家属,这官员犯了罪,妻女全被送去当小姐给国家挣钱,已经有些说不过去了,皇帝再去娱乐一下,那就更不合适了。   不过朱祁苼没见过世面,不代表项羽没有,这厮显然轻车熟路,几句话就交代的清清楚楚,很快连姑娘带饭菜就都来了。   小姐姐们都很主动,朱祁苼也很被动的配合着,推杯换盏之间,就在他逐渐意乱情迷之际,一声大吼却突然吓得他酒杯一抖。   “给我脱!”   这一声喊的中气十足,朱祁苼感觉桌子都被带的震了一下,他有些莫名的朝外面看了看,却被一只玉手托住下巴把脸扳了回来。   那酒杯被递到嘴边,美人儿朱唇轻动道:“公子不必理会,许是喝多了罢了。”   “好,好。”朱祁苼满脸的痴汉笑,就在他刚刚张嘴喝下去时,又一声尖叫传来。   “啊!”   “咳咳咳。”朱祁苼差点没被呛死,他皱眉看着门外,外面此时已经乱套了,叫好声,哭声,吆喝声,啥动静都有。   那怀中的姐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一个个互相看着彼此,表情也是莫名其妙。   “小羽子,去看看。”朱祁苼摆了摆手示意项羽跟上。   二人推门出来,只见大厅内围满了人,一名女子被扒的赤条条的跪在地上哭,老鸨在一名满脸胡须的中年男身旁一个劲的鞠躬道歉。   “别特么给老子废话!”中年男人挥手道:“不就二百两吗!来!让她给我接!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今日就在这!你们只管玩!二百两一次!钱我出了!”   旁边马上有一群人跟着起哄,不过看穿着打扮,应该跟他都是一伙的。   “哎呦,秦把总,您快帮着劝劝啊。”老鸨眼瞅劝不动这中年男人,转而朝着另一名稍微年轻一些的男子劝道。   被唤做秦把总的男子,手中拿着一小壶酒,翻着白眼道:“老胡啊,差不多得了,咱又不是来找事儿的。”   “哼!臭娘们!”姓胡的中年男人怒骂一句,然后叫下人放下整整一包银两道:“老子说到做到!花娘!你听着!这钱我放在这!从现在开始!让她给我接!什么时候把这钱接完了才能休息!要不然!老子拆了你这青楼!”   说完扭头就走,坐在那喝酒的秦把总,撇着嘴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把酒壶放在桌上然后便一起离开了,那被扒光了的姑娘嚎啕大哭,老鸨在一旁一边赶紧安慰,一边跟下人吩咐着些什么。   “哼,臭当兵的,最烦这些人了。”   “就是,一个个就会硬来,什么东西。”   几个姐儿小声抱怨着,朱祁苼听到他们这么说,不由愣了一下,问道:“刚才那是谁?”   “二位是外地来的吧,那是胡巡检跟秦把总,这胡巡检每次喝多了就这样,一句话说不对呀,就要发好大的火。” 第21章 漕运与开海   “胡巡检?秦把总?”朱祁苼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一个九品的巡检?一个七品的把总,竟然如此有钱?”   “公子切勿让人听了去。”一名姐儿赶紧伸手拦着朱祁苼:“公子快回屋里让奴婢伺候您喝酒吧。”   看着姐儿那关切的眼神,朱祁苼虽然不知其中真假,却也有几分满意他拉住她伸过来的玉手,从怀中掏出两片金叶子放在她手上道:“放心,本公子家里官比他大。”   说完拍了拍项羽示意他跟上,迈步就追了出去。   一路小跑赶上刚才离开的那一行人,朱祁苼带着项羽远远的跟在后面,他倒不是来找事儿的,他是想知道这豪掷千金的九品芝麻官,到底是哪个部门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二人带着手下离开后,几乎直奔运河而去。   再看二人进入之所,门前写着江南直隶扬州总漕,朱祁苼站定身子点了点头:“果然不出我所料,是漕兵。”   “皇上,漕运利大,可区区一个把总,豪掷千两白银,此事必有蹊跷啊。”项羽在一旁小声道。   “嗯。”朱祁苼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愣了一下,扭身看了一眼项羽,把项羽看的莫名其妙。   “皇上?怎么了?”项羽问道。   “哦,没事儿,想起个人。”朱祁苼摇了摇头,他刚才莫名觉得自己跟项羽咋那么像狄仁杰跟李元芳呢?   而且想到狄仁杰,他就想把狄仁杰调过来查一查这漕运里有没有贪腐,不过狄仁杰还在那帮他盯着皇位呢,漕运的事儿可以放一放。   就在他思考之际,只见一行人提着箱子匆匆而来,朱祁苼大眼一瞧,其中有人几人他见过,正是刚才红鸾阁的小二。   看着那沉甸甸的箱子,不用说,这里面是银子啊。   朱祁苼虽然对钱没什么概念,但是由于这次出门让项羽带了一百两银子在身上,所以他心里对一百两银子的体积大概有个数。   想到这他才陡然想起,刚才那胡巡检差人在红鸾阁放下的包裹,里面就是全塞满了,也超不过五百两银子去,谈何两千两?   再看青龙送回来的这些箱子,这一行十几个人,两人抬一个大箱子,这里面要都是银子,那两千两恐怕是有了。   “我说呢。”朱祁苼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合着不是豪掷千金,是敲诈勒索?”   “公子还是小声些吧,让人听去了,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朱祁苼闻声望去,只见是一个摆摊算卦的道士,刚才光顾着瞅那边了,没有注意身边有这么一个摊位。   一见到这道士,朱祁苼心里就有底了,因为她知道,在古代,这算命的可是太吃香了,古人有多迷信?从徐埕仅仅因为天象就敢吆喝南迁便能看出来。   而这算命先生的摊位就摆在扬州总漕门前,如何能不知其中缘由?保不齐那什么胡巡检跟秦总兵,就来他这算过呢。   跟项羽要过一锭银子走上前来,轻轻放在桌上,道士看见那足有五两的小锭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手速之快,朱祁苼只觉得眼前一花,那银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看见道士在往怀里塞。   “好家伙,你怕不是会三仙归洞。”朱祁苼忍不住吐槽道。   “哦,公子怎知我会?不瞒公子,此乃我道门秘技,蕴含天地大道……”   “行了行了,快闭嘴吧。”朱祁苼赶紧伸手拦着:“别说那没用的,刚才送进去的那一箱一箱的,是什么东西。”   “嘿嘿,公子,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道士笑嘻嘻的答道。   “小羽子,把钱拿回来,走人。”   朱祁苼懒得跟他废话,一声令下,项羽向前一步一伸手,道士赶紧把胸口的衣服死死护住,就跟个受欺负的小娘们一样。   “别!公子!我说!我说!”道士赶紧就拦着:“公子,您知道的呀,那肯定是银子啊,寻常物件,那个大小的箱子,用两个人抬着吗?”   “我问的是这个吗?”朱祁苼敲了敲桌面:“我问的是,那银子是个什么说法。”   “这个……”道士笑了笑:“公子是外地来的吧,不知公子是做什么的?”   “你再废话一句,本公子砸了你的摊子。”朱祁苼黑着脸说道。   “别,别,别。”道士点头哈腰的露出苦笑,看了看那漕运兵营,又看了看朱祁苼道:“那是例银啊。”   在道士的解释下,朱祁苼才明白这例银是何物。   这例银啊,是正统年间到景泰年间形成的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例银收法各有不同,可总的来说,就是由漕运的得利者,或是商人,或是其背后势力,定期的给漕兵分配一些银两。   有的地方就明着收钱了,有的地方稍微收敛一些,扬州属于南直隶,所以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一做。   这胡巡检定期会去几个不同的店铺闹一闹,理由嘛,千奇百怪,反正最终目的,就是让商家赔钱。   显然,这就是摆明了欺负这帮当兵的没文化,此举虽说顺着他们脾气而为,可却实则是害了他们,要给钱,有一万种方法可以给。   为何要如此行事?自然是防着有一日东窗事发,好把责任全部推卸到这些人身上。   在朝中跟胡濙等老狐狸打交道久了,朱祁苼已经不会再把每件事儿都看得那么简单了,他敏锐的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这例银一事,有多少年头了?”朱祁苼再次向道士问道。   “哎呦,那可不断了。”道士皱眉想了想:“十几年得有了,而且听说,越来越多了呢。”   十几年,朱祁苼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漕运总兵陈瑄,自永乐年间担此重任,掌管漕运三十年之久,朝中上下对其评价极高,却没成想其后人也不过如此。   问清了缘由,朱祁苼便不再多言,而是起身径直离开,根据道士所言,这例银一事,漕运十二总皆有参与,但看这一处没用,朱祁苼要搞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作为一个现代人,朱祁苼对于贪腐是有着非常之大的包容心的,与古代帝王不同,古代帝王,大多数都是傻子。   为什么这么说?古代跟现代不一样,信息相当闭塞,而皇帝常年在宫中,所能了解到的消息,都是大臣告诉他们的。   那么如果大臣有什么事情不想告诉他,他是不会知道的。   而大明朝的官员们,其实目前来说,还是很不错的,朱祁苼已经搞明白了这帮人是个什么心态。   其实无论王直也好,胡濙也罢,这些人,都很有钱,虽然一个个的在京城装穷,可哪个家中不是家财万贯?   而这就牵扯出一个问题,那就是,在大明朝官员的心中,贪污受贿,是罪,但是稍微使点手段挣钱,是可以的。   打个比方,今天张三杀了人,张三是大财主,给县令塞送了一万两银子,然后免罪了,这要是被御史捅到朱祁苼桌上,朱祁苼就可以下令把这县令抓起来发配充军。   可是如果这个县令,让自己侄子开了个买卖,这个买卖没有明目张胆的强买强卖之类的违法行为,只是大家看在县令的面子上,都去照顾其声音,这就不好说了。   另外,现在投献之风已经比较严重了,这些官员各个都是大地主,这些人又有生意又有产业,其实已经颇具资本主义的雏形。   可是像这样,直接搞了一套收费制度的,就有些过分了。   不过现任平江伯陈豫,人还在淮安呢,一时半会朱祁苼也找不到他,只能随后到淮安了再说,就暂时没有多想,只是把这事儿记在心里。   刚才在红鸾阁喝的那点酒,现在已经醒的差不多了,主要是天气太热,这江南湿气又重,自幼在北京长大的朱祁苼,感觉自己简直进了前世的桑拿房,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   偏偏还答应了要去光府拜会,俩人顶着烈日找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了这个不起眼的院子。   说不起眼,那是朱祁苼的眼界比较高,其实这院子,已经算是富裕人家才能住得起的了。   正欲上前敲门,却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光府门前,马车之上走下一人,看的朱祁苼一愣,因为这人他认识。   不仅认识,这人他的印象还很深,叫王竑,现在应该是南京督查院右佥都御史。   王竑是谁?当初在朝堂之上,当朝打死马顺这件事儿,王竑就冲在最前面,甚至于这厮,硬生生咬掉了马顺一块肉,当时就给朱祁苼看的嘴角直抽。   后来有人上书弹劾那日朝堂之上动手之人,朱祁苼觉得打的都是奸佞,理应无罪。   可是王直与陈循皆说此举不可纵之,虽然打的是奸臣,但是以后若是人人效仿,朝堂会乱套的。   朱祁苼觉得有道理,于是乎当初在朝堂上动手的人,有不少都被他发配到南京了,南京作为陪都,有一套跟北京完全一样的官员体系。   只不过,这南京的官员,基本上可以说只有个虚衔了,大多数都是有功劳但是又不讨人喜欢的老家伙,被发配到这边养老来。   对于这些当朝打人的,基本上最后都是升官到南京,品级虽然升了,得的是个虚衔,其实也说不上是好是坏。   见到王竑,朱祁苼赶紧赶在他敲门之前喊道:“王竑!”   王竑的随从看朱祁苼一个少年敢直呼其姓名,当即斥责道:“大胆!竟敢知乎我家大人名讳!”   朱祁苼心说你得了,我还直呼过我祖宗的姓名呢。   而王竑扭过脸来,觉得此声音耳熟之余,定睛一看,当即面色大变,马上就要跪下。   “别!”朱祁苼一边伸手拦住他一边拼了命的使眼色。   王竑见状愣了一下,看了看朱祁苼的打扮,再联想到朝中传来的朱祁苼孤身北狩去了的消息,当即明白了几分,赶紧吩咐下人道:“大胆!快让开!这位是……”   “本公子乃锦衣卫指挥同知张强!”朱祁苼见王竑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他,赶紧帮着喊道。   “对!这位是张大人!”王竑马上顺势说道。   “张大人,小的有眼无珠,小的有眼无珠。”王竑的随从赶紧就给朱祁苼行礼道歉。   朱祁苼带着项羽走到王竑身边,看了看光府的大门,问道:“那个……王大人啊,您也跟光府有交情?”   “啊。”王竑还是有些不适应这样,尴尬道:“是有些交情,光远曾在我手下待过一段时间,此次听闻其遭人构陷,特来家中探望一番。”   “光远究竟上奏了什么事儿?”朱祁苼径直问道。   “这个……”这下轮到王竑愣住了:“皇……张大人不知?光远上奏漕运贪腐一事,遭朝中诸多大臣弹劾,现在已经关在锦衣卫诏狱里了。”   “漕运贪腐?!”朱祁苼眉头一挑,看来还真是老天爷要我办这件事。   他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挥手道:“走吧,进去说,记得一会儿跟光老爷介绍我一番。”   王竑上前敲开大门,门房显然认识他,朱祁苼也在船上见过这个门房,对方见他们二人一起到来,不由有些意外,不过随即赶紧将二人请了进去。   光老爷热情的招待了二人,只不过王竑介绍朱祁苼时,把他给说愣住了,看着朱祁苼皱眉道:“你不是叫杨洪吗?”   “啊?”朱祁苼愣了一下,感激解释道:“光叔叔,我这次是来查案的,对外都说自己叫杨洪,我看您没认出来我,就没说。”   到这会儿他才想起来,这光叔叔不会认识张强吧?   不过还好,在他解释完后,光老爷马上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张大人啊,哎呀,犬子多次言及您与李同知为其楷模,老夫却不记得见过你,真是罪过啊,李同知在京城为犬子奔波,您又来江南为犬子翻案,这,这,请受老夫一拜啊。”   “光叔叔,免礼免礼。”朱祁苼没想到光老爷反应这么大,赶紧上前拦住。   王竑本来在一旁挺紧张的,见二人关系好像还不错的样子,于是赶紧也打圆场。   之后朱祁苼招呼大家坐下说话,待坐定身子之后,朱祁苼问道:“光叔叔,王大人,不知光远所奏之事,弹劾的是何人?”   “犬子没有弹劾谁。”光老爷一边说一边不免心里打鼓,心说这张强身为锦衣卫同知,怎会不知道事情详情?   “是这样。”王竑帮忙解释道:“光远所奏之事,只是说这漕运,弊大于利,当开海禁,方能利国。” 第22章 我想去青楼   朱祁苼眯眼看着王竑,王竑也露出尴尬的笑容,毕竟刚才是他说的是贪腐,于是他继续道:“那个,虽然光远没有指名道姓的说何人有贪腐之嫌,但既然遭到多人弹劾,说明这其中定然有问题。”   朱祁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愁呀,这事儿没有那么简单。   这朝堂之上的事儿啊,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衙门里闹起来,无外乎一个人说,你偷我钱了。   另一个说,我没有。   然后县太爷审问一番,把这事儿办了就行。   朝堂上这些老油子,那可是打死嘴上也不会输的,你说漕运有问题,我就说海运有问题,你说漕运有贪腐,我就说海运就没有贪腐了吗?   总之一句话,这海开不得,这一点朱祁苼其实早就想到过了。   身为现代人,他自然知道海洋贸易有多重要。   但是,身为大明天子,很多事不是他想就可以的,就比如开海一事,他但凡敢有这个念头,那少说得有二三百人上书不同意。   朱祁苼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所以他才有此江南一行。   “王大人啊。”朱祁苼坐在那思考了一番,张口问道:“你在南京也有大半年了,陈豫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张同知。”王竑露出苦笑:“我虽然在南京,但是漕府驻于淮安,与平江伯素未谋面,实在不敢妄加言论。”   “那民间呢。”朱祁苼皱眉问道:“你是御史,民间风评,你总有关注吧?”   “这个……”王竑犹豫一番,砸吧了一下嘴道:“平江伯治下百姓富足,其祖父陈瑄总领漕运三十年,亦未有过错。”   “嗯,皇上也是这么认为的。”朱祁苼点头道:“所以这次特地派我来看看,实际情况究竟是怎样。”   他盯着王竑的眼睛道:“此次我来江南,乃是皇上秘遣,此消息万不可走漏,还请二位保密。”   俩人赶紧答应,光老爷知道这是来帮光远翻案的,自然言听计从,王竑就更不用说了。   随后光老爷在得知朱祁苼近日便会动身前往金陵然后再去淮安,赶紧就留他住在府中,如今光远还在诏狱里,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把这“张强”招待好的。   王竑直道这光老爷傻人有傻福,然后自己也就跟着死皮赖脸的住下了,他又不是傻子,这跟天子朝夕相处的机会,如何能放过?   王竑是正统四年的进士,如今也才三十七岁,他可不想就此在南京养老,若他是这种性子的人,也不会做出当朝殴打甚至撕咬马顺的事了。   晚上光老爷设宴款待二人,喝了些酒的朱祁苼早早便回去休息了,见到铺好的床铺后,他一时有些愣神。   这些日子一直是项羽在招呼他,可是这厮打架是一把好手,照顾人可就差着点意思了,反正有人铺床这种基本待遇,朱祁苼已经很久没感受过了。   这厮什么时候开窍了?   正想着呢,往前走了一步,就看见了正在点灯的光圆圆,见到朱祁苼,少女的脸瞬间就红了。   朱祁苼也懵了,这光府又不是没有下人,原何让小姐来服侍她。   “那个……怎劳妹妹来做这些琐事?”朱祁苼赶紧道。   光圆圆行了个万福,低头道:“起先不知道张同知是为哥哥而来,多有冒犯,圆圆特来赔罪,还请光张同知不要怪罪。”   “哦,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美人计呢。”朱祁苼笑着开了个玩笑。   他是打现代穿越过来的,觉得这么说话一点也不过分,可人家光圆圆是正经的明朝大家闺秀,哪受得了这种调戏?   当时就羞的话都不敢说了,赶紧就要告辞,却被朱祁苼喊住道:“你别急,你别急。”   说着他拉了个椅子给圆圆道:“来,坐下,哥哥问你点事儿。”   光圆圆有些害怕,却又不敢不从,只得在朱祁苼身边坐下,不过朱祁苼倒也没有别的想法,这丫头他是真当妹妹看的。   “我问你点事儿啊。”朱祁苼伸手在桌子上点了几下:“这个王竑,跟你哥还有你爹,是个什么交情?”   “哥哥在户部时,曾在王大人手下任职,二人脾气相投,经常一起在家中饮酒。”光圆圆如实答道。   “那,王竑这个人怎么样?”朱祁苼问道。   “自然是好的。”光圆圆听到这,抬头看着朱祁苼点头道:“王大人与我哥哥,脾气很像,只不过比我哥哥要稳重一些。”   朱祁苼心说,当朝咬人还比你哥稳重一些?   不过他想了想,光远这厮好像的确前世就挺楞的,准确的说,这大明朝的官场风气就都挺楞的,于谦,王直,胡濙,主要就是这几位带的好头。   “回头非得换一批听话的,把这几个老东西都赶到南京养老。”朱祁苼下意识的吐槽道。   “什么?”光圆圆听得一头雾水。   “啊?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自言自语呢。”朱祁苼笑了笑然后看了看外面道:“时候不早了,妹妹快回去歇着吧。”   看着光圆圆起身告辞,他也不送,就坐在那看着这丫头,你别说,这妮子年龄不大,身段倒是挺好,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睛圆圆,还有那两个该圆的地方也都圆滚滚的。   送走了光圆圆,朱祁苼就纳闷这项羽去哪了?   正想着呢,只听扑通一声,就看见一个黑影落了下来,吓得朱祁苼差点跳起来,那从天而降的人影不是项羽还能是谁?   “你,你,你?”朱祁苼指着他莫名其妙道:“你从哪冒出来的?”   “房梁。”项羽答道:“刚才我看这丫头鬼鬼祟祟的进来,担心是要谋害您,就上房梁监视,然后您就也回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朱祁苼说着抬头看了看那房梁,比城墙可低多了,项羽能上下随意也不奇怪,就是担心他那快二百斤的体重会不会把房梁压塌。   “皇上,您看上这光家小姐了?”项羽瞪着眼睛问道。   “啊?”朱祁苼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项羽,莫名其妙道:“哪有,我就问两句话。”   “那您刚才眼睛一直看人家腚。”   “项羽!下次这种情况!你给我把眼睛闭起来!”   得益于项羽最后说的这句话,朱祁苼当天晚上做梦,竟然都梦到了光圆圆的屁股,好在是穿着衣服的,不算太色情。   不过他起来后,倒不觉得是自己对这丫头有什么想法,只当是白天在红鸾阁没有尽兴的原因,毕竟这也出来大半个月了。   打他十二岁那年起,就把海棠跟红鲤两个先后拐进被窝了,从那之后就没憋过这么长时间。   于是他打定主意,一定要再去一次红鸾阁,可偏偏这王竑,就跟赖上他了一样,前后跟着,赶都赶不走。   带着王竑去?他可不敢。   这王竑是干嘛的?那是御史!言官!说白了就是专门骂他的,他要敢带着王竑去,以这厮的脾气,这话刚说出口,就敢骂他个狗血淋头。   说句不好听的,这帮言官只要见了皇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跟狗见了骨头一样,那叫一个兴奋,一个个随时准备死谏然后名留青史。   你说硬赶吧,也不行,人家王竑一大早就出门找冰给他消暑,这玩意可金贵着呢,虽然不知道王竑从哪找来的,但是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朱祁苼也实在是不忍心。   就这样,又在光府歇了一天,期间上街逛了逛,虽然青楼不能去,这扬州风光还是可以游历一番的。   结果当天晚上,他又梦见光圆圆的屁股了,这怎么行?   当时朱祁苼就下定决心,这扬州是不能待了,去南京,到了南京,这王竑总归是要去单位报到的,到时候就不能跟着他了。   而且虽说这扬州是大明的小姐培训基地,可是要论青楼业,金陵当为大明之冠,秦淮河畔的风光,早就经由文人骚客们的渲染而传到了朱祁苼的耳朵里,他早就想要见识一番了。   而且到了扬州,再去金陵,就不用坐来时的那客船了,朱祁苼也是有心为难王竑,让他安排个舒服点的船。   王竑也不负朱祁苼所望,果真找了一艘豪华游艇,上船的时候朱祁苼很满意,同时阴阳怪气的跟王竑说了一句。   “嗯,都说御史是清流,我看不过如此嘛,是吧,王竑。”   说完就上船去了,留下王竑哭丧着一张脸跟在后门喊:“冤枉啊!借的!我是借钱租的船啊!”   事实证明,王竑这艘船还真是借钱租的,就算不是借钱,他也是倾尽所有了,因为这艘船配置不全。   这艘豪华大游艇,按理说应该还配有乐队歌姬侍女厨子等等一系列配置,但是王竑整的这艘,除了好看点舒服点,就只有船工了。   朱祁苼坐在那都准备看歌舞了,才知道王竑这次租了个减配版,他还纳闷小姐姐们都藏在哪呢。   奈何船已经离岸了,他想加钱又觉得太麻烦了,反正金陵距离扬州不远,就这么凑合着吧。   他看着王竑脸上尴尬的表情,忍不住问道:“花了多少钱?”   王竑苦笑着伸出两根手指。   “二百两?”朱祁苼愣了一下:“你二百两都得借一下?”   “皇上,臣一年俸米不到三百石,家中人口又多,实在是入不敷出啊。”王竑也赶紧趁机哭穷。   这倒不是他装穷,明朝的官员是真的很穷,这三百石大米,换算成白银大概一百五十两左。   听起来很多,但是平均下来每个月也就十五两,要知道王竑可是正四品的官儿,一个月十五两莫说有什么花销了,一家子吃饭都是问题。   他还是御史,御史是最没有油水的职位了,这个职位如果家中不够饮食,恐怕只有熬到退休日子才能好过一些。   大明寻常百姓,虽然一个月也赚不了十五两银子,但架不住人家花销少,稍微富裕一些的,一年下来还能攒个十几二十两银子。   单从这个数据看的话,其实王竑还真不如一般百姓有钱。   “你别跟朕哭穷啊。”朱祁苼摆了摆手:“朕也没钱,你们一个个的,哭穷的也是你们,要钱的也是你们,这一年国库进账多少,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钱又没进朕的口袋。”   说着他翻了个白眼,靠在栏杆上问道:“王竑,你说,这宝船下西洋的事儿,明明是赚钱了,为何这百官都说劳民伤财?非要把它禁了。”   王竑不免露出苦笑,拱手道:“皇上,这三宝太监下西洋之事,虽然每每都带回大量钱财,可成祖皇帝把这些钱都拿去打仗了,打仗可太费钱了,那些钱虽然多,可国库多少还是得贴补,所以百官才称其为劳民伤财。”   “那不打仗不行吗?”朱祁苼微微挑了挑眉毛:“我爷爷不就不喜欢打仗吗?我爹也不怎么喜欢打仗,为何这下西洋,就再没人提及过?”   “这……”王竑噎住了,张着个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朱祁苼缓缓扭过脸,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神情看着他,而这幅表情,也让王竑做了有生以来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因为有人,不想皇上注意到这一点。”   王竑低头说道,说话的同时,他从头到脚,已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哈哈哈。”朱祁苼开怀大笑,望着江面的湖水道:“好,好一个有人不想让朕注意到,很好,王竑,你很好。”   言罢,他表情逐渐阴冷,喃喃道:“漕运,一石米运到京城,要花四石米的成本。海运,只要两成!”   说着他转过身看着王竑:“我祖爷爷下令,片板不得下海,为的是海防,防的是倭寇!”   “可纵观史书,倭国何时有的这么大胆子,倭寇又是哪来的,王竑,你告诉朕。”   “这……”王竑心说皇上怎么突然气势就不一样了,抱着舍命陪君子的态度,他咬牙道:“皆为张士诚余党作乱,太祖皇帝防的就是这个。”   朱祁苼不说话了,他握着栏杆眺望着远方。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两句话,当真是大明朝最好的遮羞布,真正到了这里之后,坐上龙椅的他,才知道这两句话有多么可笑。   在大航海时代即将到来的前夕,握尽先机的大明,用郑和带了个好头儿,把西洋南洋全都教会了,偏偏自己不会了。   是大明朝不会吗?不是,是大明朝的这些蛀虫,是这些沿海的愚蠢大族,这些只顾眼前利益的蠢猪,不仅联合起来蒙蔽皇上的眼睛,还大肆圈养倭寇。   正是这种行为,给了这个区区岛国敢于挑衅华夏的野心。   “漕运的钱,这几家要赚。”   “海上的钱,那几家要赚。”   “偏偏朕,没钱赚,大明的国库没钱赚,好,好,好一个太平盛世。”   朱祁苼一边说一边抖了抖袖子,缓缓把双手背到身后的他,扭过脸来看着王竑道:“王竑,到了南京之后,你就不必跟着朕了,回去好好想一想吧。”   王竑震惊于朱祁苼的英明远见,他做梦也没想到,原来这大明朝的海禁,从来就都只是一张废纸,这些事儿,如果不是朱祁苼说的,换做他人,他是万万不能信的。   震惊之余,他又不由反省自己,身为御史,连皇上的一半远见都没有,有何脸面谏言?   所以当朱祁苼说让他回去好好想想的时候,他愧疚的低下了头,甚至流出了泪水,他一定要回去好好想想,想想自己该怎么帮皇上。   而朱祁苼看着王竑的样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老子可以去逛青楼了。 第23章 江南诗会   “项羽啊,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该是那种大英雄,或者是,雄霸一方的君王。”   走在秦淮河畔,看着项羽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朱祁苼忍不住吐槽道。   “啊?”项羽咽了口唾沫:“皇……公子……我没有谋反啊!”   “谁说你这个了!”朱祁苼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这人的性格还是跟出身有很大关系的,他绝对不会相信历史上的项羽也是这个样子。   当然,也可能是现在的项羽太年轻了,到个三四十岁或许就不一样了。   这秦淮风光是好,可任由朱祁苼看的心里痒痒,也不能现在就去玩乐,到了南京,他必须马上去办一件事。   存义街上有一家客栈,唤做锦绣楼,乃是锦衣卫的一处暗桩,朱祁苼走到前台要了个房间,临上楼前拍了拍桌子,交代了一声:“掌柜的,生意兴隆啊,这打京城一路来,就数您家招待的好,哈哈哈。”   对方自然也跟他客气了两句,那模样当真是一点破绽都没有,搞的朱祁苼自己都以为,这是在跟对方客套而不是对暗号。   到了房间,马上有小二送来小菜与酒水,与朱祁苼倒好了酒水后,小二特意点了两下酒壶的盖子放下道:“客人慢慢喝,有事您叫一声就行。”   待小二离开,朱祁苼打开瓶盖,从瓶盖下拽出一卷纸条打开。   “问安,家中生意无碍,伙计规矩勤快,掌柜的久居南厢不出,偶与内阁议,不见旁人。通。”   通是狄仁杰的代号,这秘谍是经由李秀秀手下的一条暗线传过来的,此次他号称自己北狩,其实离京前就做了不少安排。   看来这幕后之人还挺沉得住气,竟然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动作。   朱祁苼拿着秘谍放在蜡烛上烧掉,眼神之中多了几分失落,想起与朱祁镇见面的时的情景,他有些想不通,权利真的比兄弟之情更重要吗?   带着这个疑问,他推开窗户,看着窗外的夜色,感受着夜晚的微风,没由来的就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待他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项羽守在床边,见他睁开眼睛,赶紧端来备好的桑菊茶。   朱祁苼只觉得头痛欲裂口干舌燥,根本说不出话来,吃力的抬起手扶着项羽端来茶水的手喝了一口。   这一口桑菊茶下去,瞬间感觉舒服了一些,他躺回床上,皱眉道:“朕这是怎么了?”   “皇上,大夫说您是舟车劳顿,又水土不服,所以染了风热,喝些桑菊茶,休息两日便好了。”   “哦,感冒了。”朱祁苼点了点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躺,就是四天,朱祁苼原本以为感冒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他忘了这是古代。   其实感冒,根本没有药物可以治疗,哪怕是在现代,所有的感冒药,不管是吃药还是打针,都只是在抑制症状,让你不难受,不流鼻涕,不头疼,消除炎症等。   而真正治愈感冒,是人体自身免疫力,说白了就是全靠自愈,吃药只是让你舒服些而不是把你治好了。   可是古代没有那么多特效药啊,朱祁苼头几天几乎一直都在睡觉,一直到第三天,清醒的时间才稍微多了一些。   但因为身子还是很虚,所以他很少下地,而是让项羽找店老板要了几本书来看,一直到第四天,才差不多能够下地行走。   感觉身上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朱祁苼非常不舒服,他看了一眼项羽那结实的胳膊,忍不住说道:“项羽,回头你教我点功夫,出门在外的,真打起来我也能稍微自保一下。”   说着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努力打起精神来,念叨道:“要是有碗羊肉汤就好了。”   话音刚落,就见小二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汤走了过来,那味道朱祁苼离着老远一闻,就知道定然是羊肉错不了。   “客官,您吩咐的羊肉汤。”小二一边把两碗汤放下一边说道。   朱祁苼搞笑的赏了他一把铜钱,然后坐下抱着碗满意的看了看项羽道:“不错,你怎么知道朕想喝羊肉汤了?”   “啊?”项羽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个……其实是我想喝了。”   一句话就给朱祁苼气笑了,当真是也不知该高兴还是生气,有这么一个憨货跟着,其实也算福气。   一碗羊肉汤下肚,朱祁苼瞬间感觉自己又全身充满了力气,当即把逛青楼这件事提上了日程,这会儿太阳刚刚落山,此时不往更待何时?   带着项羽迈步出门,却发现街上格外热闹,问了项羽才知道,今日竟是八月节,也就是中秋。   遥想去年此时,正是朱祁镇被俘之际,朱祁苼不由感慨时过境迁,自己竟然也已经做了一年皇帝了。   如此花好月圆,怎能没有佳人相伴?走!逛窑子去!   事实证明,这青楼跟朱祁苼多少有点反冲,因为当他满怀兴致的来到秦淮河畔后,甭管是河畔的楼子还是秦淮河上的画舫,全部都已经被人订走了。   也就是说,今日诺大一个南京城,甭管是陪唱的陪酒的奏乐的献舞的还是陪睡的,这些一个都没有。   中秋可是个好日子,莫说今日了,其实就在他来那天,好一些的花魁头牌就已经都被订走了。   今日,就算想雇条船游江,那也是做梦,船倒是有,路边老百姓坐着玩的那种便宜小船,朱祁苼才不愿意坐呢。   “那不是有船吗!”朱祁苼指着不远处的几艘豪华游艇喊道。   “不好意思,那些都被预定了。”船家陪着笑脸道。   “我给你加钱!”朱祁苼不满道。   可店家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今日能租的起这种船的,个个都是权贵,他怎么会为了银子而得罪人呢?   朱祁苼也知道可能性不大,就是这么一说,正当他不开心之际,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张大人?”   朱祁苼愣了一下,扭头一看,竟然是光圆圆与一位富家小姐模样的姑娘带着她们的侍女。   “圆圆啊。”朱祁苼笑了笑走上前道:“别叫张大人了,叫哥就行。”   这一声圆圆叫的亲热,倒把她喊的脸色一红,另外那位小姐也是举着扇子遮住半边脸笑了笑。   不明所以的朱祁苼打量了一下这俩姑娘,心说明代这个审美是跟现代很像啊,这俩放现代估计也是抢手货。   二人今日显然特意打扮了一番,不过年纪太小了,一个个都才十五六。   “这是我的好友章莹莹。”光圆圆赶紧介绍道:“我二人是来参加江南诗会的。”   “章小姐。”朱祁苼行礼道。   “张公子。”对方一回了个万福。   “江南诗会?”朱祁苼看向光圆圆,皱眉想了想道:“哦!我想起来了,我在京城听过,好像整个江南的青年俊才都会来对不对?”   “倒不是都回来,不过如此盛事,得空的便都会来看看吧。”光圆圆点头道。   “嗯。”朱祁苼点了点头,心说可不得来吗,什么诗会,这不相亲大会吗?   明朝其实已经算挺开放的了,但是跟现代肯定不能比,不过这些少男少女多少都有了一点点自由恋爱的苗头。   当然这个苗头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其中为数不多的机会,便是类似江南诗会这种活动。   江南诗会,有时候一年召开一次,有时候两三年一次,这个不一定,主要看那年光景怎么样。   时间也不一定,有时候在端午,有时候在重阳,有时候在中秋,但无外乎就这几个日子。   此时二人若是看对眼了,再加上门当户对,倒是一桩美事。   朱祁苼看了看这俩丫头,心说不行,你看这俩货一脸憨相,到那让人骗了怎么弄?这光远还在诏狱里呢,自己这个当哥的不能不管。   “那啥,我跟你俩一起去吧?”   朱祁苼有些不好意思的提出了这个要求,可那番做派,落在章莹莹眼中,却成了一听光圆圆要去诗会,显然是有些着急了。   这个要求自然被二女欣然同意了。   今年的诗会,在尚华园举办,走进此地,朱祁苼不由感慨,这江南是真有钱,尚花园有多大姑且不说,就这绿化京城就比不了,更不要提那些亭台楼阁,处处都透着雅致。   他就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一个劲的四处打量,同时忍不住吐槽道:“我说没有歌姬呢,原来都在这了?”   “哥哥说什么?”光圆圆没听清楚。   “啊?”朱祁苼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说这怎么还有歌姬呢。”   “哦,诗会不光是吟诗作对。”光圆圆解释道:“有赏月,灯谜,还会有不少大家发言,席间自然也是有歌舞的。”   “哦。”朱祁苼点了点头,就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一样。   其实这诗会也没啥,就是大家坐在一起吃吃糕点喝点茶喝点酒,然后看看歌舞,几位文坛老前辈教导一番后辈,然后看看月亮,席间再由主持人提议作诗,大家一起写几首诗歌展示一下自己。   这个展示,主要就是男同志们了,今天这些大家闺秀们就是来玩的,顺道看看有没有帅哥。   正经要表演的,就是这些所谓的青年俊才了,一方面,他们想吸引这些小姐们的目光。   另一方面,主持诗会的几位嘉宾,来头自然都不小,若是能大放光彩,自然对他们以后的仕途有着帮助。   还有一点朱祁苼想错了,那就是他以为这诗会,就是大家坐在一起聊聊天,没成想,到了地方才知道,男女是分开坐的。   这尚花园正中有一阁楼,可容坐席近百人,差不多刚好能容下此次参加诗会的众人,男的坐中间这几圈,女的坐外围那几圈。   诗会仿的是古礼,俩人一个小桌子,大家都席地而坐,带着下人来的,一般都一人一个桌子,下人跪坐在一旁伺候。   朋友结伴来的,就一起坐一张桌子,这种一般就没什么身份了,坐的也比较外围。   座次其实也是有讲究的,尤其是最中间这两圈,基本上都是定好了谁坐的,朱祁苼原本想的是,那就往后坐一些好了,反正他也不会作诗,就跟圆圆坐的近一些。   结果刚走到门口,就有一人快步走过来拱手道:“张大人。”   “叫公子,叫公子。”朱祁苼赶紧摆摆手示意王竑改口,这么好的日子,大家都公子长小姐短的,自己顶着个大人的名头显得很老似的。   “哦,张公子。”王竑赶紧改口道:“您也来参加诗会吗?”   “嗯,来看看。”朱祁苼没好气儿的说道,心说怎么到哪都能碰到你。   “王叔叔。”这时候二女也赶紧给王竑行礼。   “莹莹,圆圆。”王竑朝二人点了点头问道:“你们?跟张公子一起来的?”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王竑的脸上忍不住露出喜色。   他当然得高兴了,章莹莹是兴华知县章顺之女,章顺跟王竑是故交,那给朱祁苼租船的钱,就是找章顺借的。   当然不白借,王竑有意无意的跟章顺透露了让他和光家搞好关系,所以才有了章莹莹去邀请光圆圆一起来诗会这么个事儿。   如今看二女跟皇上走在一起,他当即觉得,皇上如此年轻,自然是要多多往后宫领人的,这要是二女都被看中的话,且不说光圆圆,最起码章顺那边,他就可以不还钱了呀!   “张公子您等着,我这就给您安排座位去。”王竑说着扭身就走。   “唉!我说!不用!”朱祁苼拦都拦不住,看着王竑离去的身影,摇了摇头也没多说什么,安排就安排吧,总比不知道坐哪强。   倒是章莹莹有些吃惊,赶紧小声在光圆圆耳边问道:“圆圆,这张大人什么来头,为何如此年轻却能让王叔叔如此尊重。”   “张公子是锦衣卫同知,我听爹说,他好像是皇上的心腹。”   光圆圆一个女孩子家,也不太了解官场上这些事儿,只能一知半解的解释了一番。 第24章 跟朕回宫   北京城中,皇宫之内。   朱祁镇此刻正享受着一顿简单的中秋家宴,孙太后,钱皇后,周氏以及朱见深,就这么一家人,坐着一张桌子,就好似寻常百姓一般,气氛倒是十分融洽。   归来之后,朱祁镇变了,尤其是见到钱皇后瞎了眼瘸了腿的样子,归家的欣喜和面对发妻的愧疚,终于让这个男人彻底成长了起来。   他不再有什么其他想法,而是只想在家中待着,什么皇位,什么天下,有些东西,得到过再失去后,是放不下,还是放得下,很难说。   皇位就在那里摆着,可皇后的眼睛再也看不见了,她的腿也不能再奔跑了。   “皇儿,朝中还是有忠臣的。”孙太后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   “娘。”朱祁镇摇了摇头,给孙太后夹了一筷子菜:“朝中的官员,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说着他笑了笑,摇头道:“我提拔之人,皆以被调他往,科举所录之才,亦无一人在京中,娘,别想了。”   南京城中,王竑很快去而复返。   他确定过了,另外两位嘉宾,南京礼部仪制郎中章纶还有江南文坛大家刘溥。   而这两个人,都没见过朱祁苼,其中这个刘溥朱祁苼还知道。   刘溥,原本是太医院的太医,结果这厮当大夫的不好好给人看病,偏偏终日作诗为乐,你说作诗就作诗吧,好死不死还热衷于昆西派,成天写一些男女情呀爱呀的。   结果呢,一次宴会上就引起了王振的不满,没成想这厮在得知此事之后,主动找人蹿腾王振把自己调往南京。   之后,这厮就放飞自我了,正所谓天高皇帝远,到了南京,刘溥就以被王振迫害的形象示人,一时之间颇有名气。   待朱祁苼继位后,清查王振党羽之余,也在不断起复遭王振迫害的官员,可是刘溥拒绝了,然后就有捧臭脚的大肆宣扬其有古风,不为权贵折腰,使其一时之间在江南文坛名声大噪。   至于章纶,乃是正统四年的进士及第,朱祁镇钦点的状元郎,仕途起点极高,官授南京礼部主事,按理来说现在应该已经入京为官了。   不过因为朱祁苼登基,于是这位状元郎的仕途几乎等于被判了死刑,日后会如何还未可知。   就好比这刘溥,朱祁苼虽然没见过,但好歹听说过,这章纶,朱祁苼压根就不知道这人是干嘛的。   好在他也不在乎,王竑给他安排了最好的位置,就坐在嘉宾席左手第一位,这位置一座,当时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可惜任由这些人如何打听,也没人见过这一位,而朱祁苼更是本着不张嘴就不丢人的态度,坚决只管吃喝观赏,丝毫没有展示一番的念头。   没有办法,他有心理阴影啊,还记得当初他喝多了,吟了一首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说是自己所做,然后就被嘲笑了很久。   不过讲道理,就这么一会儿,他看着这些所谓的青年俊才一个个奋笔疾书出来的诗词,那当真是没有一个有感觉的。   他觉得自己今晚当真没来错,要是这帮货把圆圆娶回去了,那可真是暴殄天物。   首先,这帮所谓的才子,所谓的青年俊才,里面竟然有一半看起来都三十多岁了,甚至有几个看着都快四十了,也不知道是来干嘛的。   其次,这些人的才学当真不怎么样。   这些人作诗,用词浮夸,听起来倒是尽显雍容华贵,可是究其内里,实在空无一物,让人觉得好生无趣。   好不容易听到有人引用他所说的“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两句作诗一首,却也是歌功颂德粉饰太平之作。   朱祁苼虽然不擅长作诗,但基本鉴赏能力是有的,毕竟九年义务教育学的诗词都是精挑细选而来。   可王竑在念完这首诗后,当即便觉得如获至宝,当即大肆拍了一番朱祁苼的马屁,倒是让朱祁苼不由露出了笑容,毕竟好话谁都爱听。   可这时候,朱祁苼却注意到,章纶的表情却不太好。   然后,竟然有人借着酒劲,拿朱祁苼幼年将静夜思说做自己所做之事说事儿,还冷嘲热讽的说,诗会历来有买诗献技之人,话里话外那意思就是,这话不是朱祁苼说的。   这听得朱祁苼如何不恼,不是因为别的,因为被说中了啊!   都说江南多狂士,今日朱祁苼是见识了,自打这之后,诗会就变成了讨论朱祁苼功过的辩论赛,他们倒是不敢指名道姓的说当今圣上,可这张嘴朝廷闭嘴朝廷的,不就是在说他吗?   让朱祁苼欣慰的是,还是有不少人帮他说话的,其中就有一个小伙子让朱祁苼很满意,这位年轻人不仅详细列举了朱祁苼一系列的英明之举,更是将朱祁苼比作唐太宗李世民。   这个评价可相当高了,朱祁苼自己也觉得李世民是个好皇上。   争到最后,王竑在一旁急的都不行了,眼看越说越过分,赶紧提议道,让双方比试作对,以终结此话题。   且为了避免事态扩大,定好了一对定胜负。   于是乎,其中一方马上陷入了讨论之中,可反观支持朱祁苼的那一方,为首的青年,坐在那里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其他人也都一脸自信。   这就不免让朱祁苼有些好奇,他跟身边的人打听那青年是谁。   “你连柯解元都不认识?”对方显然很吃惊。   朱祁苼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此子名叫柯潜,弱冠之年便中了秀才,之后更是以乡试第一中举。   而柯潜,可是出了名的会对对子。   在得知原来是这样后,朱祁苼不免看向王竑的眼神露出几分满意,原来是在拉偏架啊。   在看到朱祁苼满意的笑容后,王竑也是受宠若惊。   很快,对方显然讨论好了,派出一名代表道:“夕夜过汀溪,足踏满天星斗!”   这可不好对,一个夕一个溪,还有一个汀,这都是极难对得工整的。   而且对对子这种事儿,不是你对的上来就行,人家上联水平高,你下联不仅得工整,还得显出水平来,才能算赢了。   在听到这个上联后,就连王竑都不由紧张了起来,朱祁苼也是在心里默默对了一番,今夜上青楼,大战八方胡姬。   正当他为自己这副绝对而好笑时,只听柯潜稍作思索,便指着墙上一副画作笑道:“新春悬古图,手扶万里江山。”   “好!”   瞬间,叫好声不绝于耳,朱祁苼也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今晚没听到什么好诗,可这对子倒是很对他口味。   就在王竑宣布柯潜一方胜利之后,却又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礼部仪制郎中章纶,章纶的想法其实很简单,首先他有些不满意朱祁苼,其次他觉得,这些青年俊才不该把胜负分的这么清楚,所以他提议,算作平手便好。   此言一出,马上就有人跳出来说不行,正所谓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再加上这会儿宴会已经到了尾声,大家都喝了不少酒,一时之间场面有些混乱。   原本已经平息下去的双方,竟然再次吵了起来,而且这次更为过分,甚至把朱祁苼不想让朱祁镇回来都说出来了。   这下王竑可是大惊失色,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只见朱祁苼拿起酒壶便朝地上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场面当时安静了下来。   喝多了的朱祁苼心中不喜,摇摇晃晃的要站起来,项羽赶紧上前扶住他。   “今日诗会,实在无趣。”朱祁苼高声道:“我当江南才子多,可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说着他扫视了一圈众人,继续道:“尔等一个个的,张口闭口都是太平盛世,都是这江南风光,你们可曾知道,我大明边疆,每年要死多少将士?”   他这么一说,自然有人不服气,马上有人站出来道:“兄台既然如此说话,想必乃北地而来,我等今夜作诗好坏姑且不提,如若在下没有记错,兄台却未曾有诗作出。”   王竑心道完了完了,圣上喝醉了,这不会又拿前人诗歌吟唱一番说是自己所作吧。   “北蛮子会作什么诗!”又有人高声附和着开了一顿地域炮。   主要是,这帮人都不认识朱祁苼,再加上朱祁苼今年才十八,看起来还是个少年模样,难免让人起了轻视之心。   可朱祁苼嘴角一拐,露出标准的歪嘴龙王笑容,心中已然稳操胜券。今日,朕要好好装个逼了!   “你且听好!”朱祁苼指着说话之人说道。   言罢,他迈步上前,项羽赶忙跟上,只见朱祁苼拿起王竑桌上的酒壶,朝着嘴里倒了一口,然后提着酒壶摇摇晃晃的就往外走。   见此状况,光圆圆跟章莹莹也赶紧小跑着下来帮忙搀扶。   “北国风光!万里冰封,千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此时他已快走到门口,只见他扭脸面带戏谑道。   “还看今朝。”   “狂妄!竟敢自比唐宗宋祖!你要谋反不成!”章纶当即拍案而起,却被王竑死死抱住。   “章大人!慎言!慎言!”   朱祁苼定睛看了看章纶,又看了看众人。没错,他这首诗作的,当真没有人敢接下茬了,这特么也太狂了。   九年义务救了我啊,朱祁苼心中不免感慨,语文老师,您学生出息了!毛爷爷!谢谢您了。   “当今天下,有能胜此诗者,当提头见朕!”   最后,朱祁苼撂下这么一句,左右手把章莹莹跟光圆圆一搂,大笑着扬长而去。   王竑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上前两步跪下:“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幕,当即就把所有人都看傻了,章纶站在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而那些江南才子,更是一个个张着嘴,宛如下巴脱臼了一般。   良久,才有人反应过来,赶紧跟着跪下高呼恭送陛下万岁,在这连绵不绝之声中,最心惊胆颤的,其实是被朱祁苼搂在怀里的二女。   她们听着背后传来的声音,想起朱祁苼离开前那一句朕,整个脑子都是一片空白。   而此时的朱祁苼,已经完全喝多了。   搂着二女走在街上,路上行人无不侧目,却只道可能是邀请了歌姬伴游,喝多了不太注意形象,如此佳节,倒也无伤大雅。   到了秦淮河边,朱祁苼就地找了个台阶坐下,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感慨道:“要是有根烟就好了。”   说着他笑了笑,扭头看了看二女跟项羽,招手道:“都站着干嘛,来!坐下!”   项羽倒是放得开,大马金刀的就坐下了,二女互相看了看,扭扭捏捏的也在朱祁苼身边坐了下来。   “哥……哥哥……”光圆圆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你是当今圣上?”   “嗯。”朱祁苼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然后笑着看了看圆圆:“怎么?认了个皇帝当哥哥,不开心吗?”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圆圆的心脏更受不了了,当即就要行礼,章莹莹也是一样,朱祁苼直接拉住二女的手把她俩又拽着坐下了。   这人喝多了就爱耍流氓,觉得世界都是自己的,更何况朱祁苼本来就是皇帝。   “都坐下,今天开心,别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他摆了摆手,然后看了一眼圆圆,又扭脸看了看章莹莹,问道:“你们俩说说,朕今晚这诗,做的如何啊?”   “好,当然好。”圆圆两眼放光道:“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皇上这一句,就把今晚所有人都比下去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竟折腰。”章莹莹也说道:“如此豪迈之诗,也只有皇上做得出来了。”   “哈哈哈。”朱祁苼大笑道:“我看看这天下今后,还有谁敢说朕不会作诗!”   说着他站起身来,二女也赶紧跟着站起来,朱祁苼扭身看了看他俩,兴起之下伸手捏了捏二人的下巴,挑眉道:“江山如此多娇,因无数英雄竞折腰。”   “美人如此多娇,英雄连江山都不要,嗯?”   这就是明目张胆的调戏了,二女顿时羞红了脸赶紧就把头低了下去,朱祁苼不由大为开心。   这姑娘虽小,可这娇羞模样,也的确有一番滋味,若是青楼里的姐儿,怕是听到这句,得娇嗔上一句坏人,然后就扑上来了吧?   那样也挺好,都挺好,朱祁苼露出痴汉笑,心道都好,娘们什么样的都好,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就是女人了。   而此时王竑也带着章纶还有一大帮人追了上来。   这皇上都表明身份了,哪还能由着他乱跑啊?   看着这乌怏怏的一群人,朱祁苼无奈的叹了口气,双手背后再次板起了脸。   “臣!恭迎皇上回宫!”   南京作为陪都,是有皇宫的,朱祁苼表明了身份,自然是要住在宫里的。   “怎么回?你二人给朕抬回去?”朱祁苼没好气儿的说道。   “这……”他俩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赶紧起身道:“臣这就去备车。”   看他们去忙了,朱祁苼向前一步,伸手直接拉住二女,轻声道:“走,跟朕回宫。” 第25章 李贤造反   今年的大明朝,注定是极其罕见的一年,尤其是对在南京养老的诸位官员来说,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一觉醒来,就要上朝了。   好家伙这一个个的当真像打了鸡血一般,又紧张又激动。   而朱祁苼坐在龙椅之上,心情也是大好。   这感觉真舒服啊,京城那些官员,一个赛一个的硬骨头,上朝来那个个都是带着脾气的。   这南京不一样啊,你看这一个个战战兢兢的样子,这才是当臣子该有的模样嘛。   这些南京的官员为何战战兢兢?那自然是有原因的。   他们仗着天高皇帝远,又有不少是因为不受待见而被送来的,所以偶尔会发一些牢骚。   而在得知昨夜章纶的惨况后,他们马上意识到,这皇上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们不知道啊,万一皇上已经暗中调查许久了,这可如何是好?   好在朱祁苼似乎也不怎么生气,反而大肆夸赞了一番众人,说江南风光好,吃的也好,什么都好,就是有些热。   顺道提了一点,就是这江南的才子有些狂妄了,诸位应该多敲打敲打。   这话已经说得很轻了,众人当然附和,原本该没什么事儿了,倒是这南京兵部尚书,还真有一事要汇报。   广州那边的叛乱已经闹了一年多了,年初朱祁苼就派了都督同知董兴去平叛,结果到现在广州城还没打下来,竟然还敢要粮食。   朱祁苼一听这话,当时就恼了,说都八个月了还打不下来,当即命兵部回复董兴,再给他一个月的时间,还打不下来,他就御驾亲征了,反正他人都到南京了,带兵过去分分钟的事儿。   剩下就没什么事儿了,这南京是个养老院,几乎全都是闲人。   唯一一件事,就是朱祁苼传旨,要平江伯陈豫即刻来南京面圣。   朱祁苼想见一见陈豫,他想听听陈豫对漕运的看法,毕竟大明朝的漕运体系,可以说是其祖父陈瑄一手建立起来的,而朝廷上下对于陈瑄的评价都很高。   其疏浚徐州至济宁间的运河河道,在吕粱洪西侧另凿一条水渠,设置两道水闸,蓄水开通漕运,在沛县刁阳湖、济宁南旺湖修筑长堤,凿开泰州白塔河以连通长江。   又在高邮修建湖堤,并于堤内凿渠四十里,以避免风浪造成的凶险。   在淮河至临清间的运河上,依照水势设置了四十七座闸门。   并且陈瑄在淮安建造四十个区的常盈仓,又在徐州、临清、通州设置仓库,以便于转运。   同时淮安到通州沿途设置五百六十八个观察点,派官军驻扎,以引导漕船避免搁浅并且沿运河河堤开凿水井,种植树木,以方便行人。   民间甚至有人将他与大禹相提并论,足以见其功绩不凡。   所以哪怕朱祁苼下决心要整治漕运,却也不愿对其后人太过苛责,可这一切,还得看陈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毕竟朱祁苼没有见过陈豫,若此人当真是个不堪大用的二世祖,即便平江伯有丹书铁券在身,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然而朱祁苼却万万没有想到,陈豫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这位年轻的平江伯,风尘仆仆的赶到南京后,跟朱祁苼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臣,请罪。”   “哦?”朱祁苼莫名其妙道:“何罪之有。”   “皇上一看便知。”   陈豫呈上一封奏折,朱祁苼接过来一看,便对这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青年颇有好感,奏折之上,竟然是关于漕运贪腐诸多事宜的概述。   甚至有一张名单,而名单之上,陈豫的几位叔叔也赫然在列。   “陈豫。”朱祁苼皱眉道:“这陈俨,陈仪,陈伦,陈侃,是你陈家人?”   “回皇上,正是臣的二叔,三叔,四叔,五叔。”   好嘛,咱俩玩绕口令呢?   朱祁苼心里好笑道:“你们家还真是人丁兴旺啊。”   “皇上!”陈豫见朱祁苼神情轻松,一时有些着急道:“臣之祖父蒙成祖皇帝恩,受命总领漕运,三十余年兢兢业业,臣幼时常见祖父睡卧于堤岸之上,每每念及,便多有感慨。”   “可自臣袭位以来,诸位叔叔俱已无人可劝,臣身为后辈……”   陈豫喋喋不休的跟朱祁苼哭诉了半天,反正大概意思就是,我爷爷多好多好,我爹多好多好,我多好多好,我那几个叔叔不争气,就知道捞钱。   这就让朱祁苼不免怀疑,这厮是不是嫌自己家钱捞的不够,所以主动把几个叔叔都举报了啊?   毕竟这皇帝当久了,疑心自然就重了,朱祁苼看着手上这份名单,不由起了疑心。   他合起奏折,看着陈豫道:“依你所言,这漕运的利,都被这几家和你的几个叔叔瓜分了,这里面没有你什么事儿?”   陈豫整个人都顿了一下,然后苦笑道:“不敢瞒皇上,臣也有份。”   朱祁苼一看这态度,就满意了,当皇上的就是如此,天下都是老子的,我差你那两个钱?你只要不瞒着我,那就啥都好说。   然后陈豫便把漕运之事娓娓道来,原来这漕运自陈瑄上任之后,便是一个烂摊子,当时国库的钱都被朱棣拿去打仗了,所以陈瑄压根没有什么经费。   所以不管是疏通河道,还是开凿新渠,亦或是修建堤坝,陈瑄几乎都是自己筹钱的,他当然没有那么多钱,而那些江南大族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借给他钱。   而陈瑄也知道,对方要的是什么。于是乎,一个沿着漕运河道而成的资本集团,就这样逐渐形成了。   在这个庞大的利益集团中,陈瑄虽处于中间位置,但却非常自重,他没有被利益懵闭双眼,而是亲自制定了严格的制度。   即,赚钱可以,但要有度,不可贪婪,不可祸国,且陈家一概不要,只取其中一小部分作为漕兵军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陈瑄身为漕运总兵官,下面有一大堆兵要养,这也是他最大的本钱。   可朝廷年年发不出钱来,陈瑄倒是无所谓,可手下的这些把总巡检之流,难免被这些大族收买,最终他自己都很有可能会被架空。   陈瑄此举,倒是没有什么错,唯一有问题的地方就在于,这一切都是他一手掌控的,而当他离世后,这个庞大的资本集团就像后世的某些公司一样,开始发生了变化。   首先,陈佐身为陈瑄的长子,在袭爵后,根本压不住这些大族,而陈家兄弟五人,却又貌合神离,陈佐想要守住陈瑄的规矩,可其他几个兄弟,早就已经被金钱蒙住了双眼。   而且陈佐身体不好,动不动就卧床不起,就这样几年之间,等到陈佐去世陈豫袭爵后,他这个当代平江伯竟然已经被从漕运资本集团给刨出去了。   朱祁苼听陈豫讲完这些事儿,他不由感慨,虽然时代不同,可这人终究都是一样的。   陈豫的这番话,给了他很大的启发,虽然他历史知识不多,但他敏锐的捕捉到,大明朝现在正站在历史的岔路口上。   这些资本的萌芽,将是决定大明朝日后走向的重要因素,虽然他穿越前不是什么大学者,或者什么经济学专家。   可他知道,士农工商,这个序列一定要改,他不知道该怎么改,但他知道,只要改变这一序列,华夏就能免去数百年的苦难。   “不对!”朱祁苼突然眉头一皱,他看向陈豫问道:“你这折子是什么时候写的?又什么时候准备递的?”   “就是这几日前所写。”陈豫答道:“臣得知皇上要来南京,特意赶写了这份奏折。”   “你什么时候知道朕要来南京的?”朱祁苼继续问道。   “臣有一次见臣之二叔三叔神色紧张,手下兵丁也多有异动,便差人暗中打探,方得知圣上即将往南京来。”   “等等!”朱祁苼拦住陈豫:“你是说,你二叔三叔知道朕要来南京?”   陈豫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何皇上如此惊讶。   “出事了!”朱祁苼眉头一皱,眼睛的余光敏锐的捕捉到,南京皇宫中伺候他的太监,此刻正准备溜走。   “项羽!拿下!”朱祁苼指着那太监背影怒道。   站在朱祁苼身后的项羽本来在发呆,一看那太监拔腿便要跑,顺手拿起一个茶壶飞掷而去,只听“啊”的一声,那太监便倒地不起。   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其他几个小太监和宫女都惊慌失措,朱祁苼疑心大起之下,怒道:“全杀了,快!”   项羽二话不说,再也不见往日憨厚神色,拧眉瞪目。顷刻之间,徒手连毙数条性命。   这一幕看的陈豫目瞪口呆,从未见过如此猛将,想东汉吕奉先,怕也无此人勇猛。   在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后,朱祁苼皱眉看着四周,脑子飞速运转着,回想着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王竑?不对,王竑要下黑手,绝对没必要等他到了皇宫里。   那是何人泄露了他的行踪?   正想着呢,却听见一声哀嚎,项羽从一处帷幔之后又抓出一个小太监,正要拧断其脖子,朱祁苼伸手道:“住手!”   项羽将小太监提溜在手上带过来,小太监来到朱祁苼身前,跪下便哭:“皇上饶命,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你知道朕为何要杀你们吗?”朱祁苼问道。   “奴才不知道!奴才不知道啊!”小太监满脸的泪水,早就吓尿了,此刻下身都是湿的。   闻到尿骚味的朱祁苼眉头一皱,摆了摆手道:“项羽,你带着他,把圆圆跟莹莹先悄悄接过来,别哭了,再哭朕杀了你!”   厉声之下,小太监停止了哭泣,此时陈豫也帮着把刚才要跑的那个太监抓了过来,此时他虽头破血流,可却未伤及性命,闭着眼睛轻轻沉吟,似乎是昏了过去。   “速去,朕在此等你。”朱祁苼看向项羽,项羽马上带着小太监离开。   陈豫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是心中也有了几分猜想,他看着朱祁苼道:“皇上,要不要喊醒来问问。”   朱祁苼皱眉看了看陈豫,点了点头。   陈豫对着太监的人中一阵猛掐,太监终于睁开眼来。   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朱祁苼的面庞,把太监吓得魂飞魄散,当即便强撑着跪下赶紧磕头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何人要杀朕!”朱祁苼开门见山的问道。   “是李贤!都是李贤将军逼奴才的!”   南京守备李贤?朱祁苼如坠冰窟,李贤要反?   若是旁人还好,可李贤身为南京守备,手握数万精兵,而且根据陈豫所说,陈家几兄弟亦有异动,说明漕兵也可能有问题,若是李贤有所异动,那可是十几万大军的叛乱。   现在当务之急,他得搞清楚一点,李贤是单纯的要杀他,还是要造反!   后者的可能性不大,还是那句话,朱祁镇现在就在北京,就算杀了朱祁苼,那朱祁苼马上就能复位,他造反造不起来。   所以朱祁苼觉得,李贤并不是要造反,而是单纯的要杀他。   而这种行为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要让朱祁镇复辟。   就在他思考之际,项羽带着那个小太监去而复返,莹莹跟圆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到朱祁苼脸色还带着娇羞。   可项羽却面色凝重,见到朱祁苼的第一句话便是:“皇上,大事不好,我出去之时,见门外守卫神色有异,似乎知道殿内发生了变故。”   “先出皇宫。”朱祁苼当机立断,似乎是上天保佑,朱祁苼所在的这处宫殿,正好有一条通往宫外的密道。   这条密道,是他年幼时听朱瞻基跟他讲过的,据说当时建文帝就是从这条密道逃出的皇宫。   凭借着零星的记忆,朱祁苼在殿内一通翻找,最后终于在几块石板之下找到了密道,当即带领众人钻了进去。   而此时的李贤,正满头大汗的握着腰刀,他咬牙道:“皇上有诈,朝廷皆言圣上北狩,如何会来南京,此人居心叵测,乃伪帝也!速速随我进宫。”   突然之间,南京城就乱了起来,李贤带兵直奔皇宫,而南京这帮养老的官员,一个个吓得六神无主。   也就王竑这些青壮官员,在见此变故后,马上便意识到大事不好,赶紧出门求助。 第26章 闹剧结束   这密道又黑又长,项羽走在头一个,陈豫在后面断后,大家的心情都很紧张,没有人说话。   在这黑暗狭窄的环境中,朱祁苼却感受到一份平静,他突然想到了,当年建文帝走这条路逃出皇宫之时,心中在想些什么?   那时候,成祖已经攻入南京,而建文帝,也从这条密道离开后,再没了消息。   怕是自知不是太爷爷的对手吧?朱祁苼在心中想到。   他幼时听父亲提起过太爷爷,当时朱瞻基是这么告诉他的,你太爷爷是个粗人,他说,他骑兵,打的是清君侧的主意。   朱棣的原话是,这帮文官在朝中一天屁事儿不干,竟鼓捣允炆那孩子削藩,这边关战事就没停过,我朱棣是为自己打仗的吗?   按他的说法,到了南京,自己这个大侄子跑了,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他才当了皇上。   每每想到这里,朱祁苼都觉得好笑,太爷爷虽是个粗人,却也是个妙人。   走出密道,此地尚在南京城中,朱祁苼望着街面上的光景,虽然有些混乱,但远称不上兵荒马乱。   那一瞬间,朱祁苼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逃。   李贤是朱棣吗?不是!   自己是建文帝吗?   也不是!   如果就这样逃了,那么日后,他有何颜面到九泉之下去见列祖列宗?   陈豫见他不动了,正准备劝他快逃,却看见朱祁苼伸手一拽,把套在身上的宦官服便脱了下去,露出内里的龙袍。   “不走了!”朱祁苼当机立断,带着众人便朝兵部走去,刚出巷子,就见一队人马飞驰而来,为首二人,一文一武,那文官打扮之人,正是王竑。   见到朱祁苼,王竑下马便拜,身后官兵也尽数跪地。   “皇上!臣救驾来迟!”   “皇上!末将救驾来迟!”   朱祁苼看了看王竑身边跟着的年轻小将,问道:“汝是何人?”   “末将横海卫千户仇英!”   仇英与王竑有交,横海卫又正好驻扎在城外,所以一出事儿王竑马上就出城去搬救兵。   “先去兵部。”朱祁苼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到了兵部,此时南京城最乱的地方竟然是这里,就连街面上也没像这般乱做一团,朱祁苼进门怒道:“都干什么呢!”   一众官员这才看见朱祁苼已经到了,纳头便拜的同时,南京兵部尚书贺光老泪纵横,哭嚎着就冲了过来:“皇上!皇上!您没事啊皇上!”   好家伙,这给朱祁苼没气死,本来准备骂人的,可这白胡子老头看起来比死了爹还激动,让他如何生气?   “起来!别哭了!”朱祁苼嫌弃的摆了摆手:“李贤带了多少人进宫。”   “三千有余。”贺光还算是有点能力,这点事儿他已经第一时间派人调查清楚了。   “果然。”朱祁苼点了点头:“各处兵马可有异动?”   “没有。”贺光摇了摇头:“臣这就调兵……”   “不用!”朱祁苼伸手一拦,眉头一拧道:“给朕取几套披挂,将二位皇妃暂且安顿你处。”   这几套披挂,自然是他和项羽还有陈豫王竑的,这几人中除了王竑外,竟然各个一脸兴奋,唯独王竑是个文官,一听要披甲,只觉得自己要去提刀杀人,不免心中打鼓。   盔甲兵器这玩意,兵部还是有一部分的,而且作为样品,还都是上好的存在。   待穿戴整齐,朱祁苼见不光他们,不少兵部的年轻官员,也纷纷披甲跨刀,目光灼热的看着朱祁苼。   这一个个小脸白白净净的,哪像个打仗的样子?   他在边关见过杨洪麾下的兵将,个个都糙的不成样子了。   不过这一幕,也的确让他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   “我大明万众一心,李贤蠢材,吃了狗胆,竟敢造反?笑话。”说着朱祁苼就笑了,众人受他感染,也纷纷露出笑容。   “贺光听令。”朱祁苼面色一冷说道。   “臣在。”贺光赶紧拱手躬身。   “朕饿了,你去找个酒楼定点酒宴,一会儿朕要在兵部跟将士们一同吃酒,记得,要快,朕去去便来。”   听到这个命令,贺光当时嘴角就一抽,也不知道该说啥,只能领命。   朱祁苼看了一圈,问道:“仇英,你带了多少人马。”   “回皇上。”仇英面不改色道:“六百。”   “李贤有三千。”朱祁苼点了点头:“另外还不知道有哪些人马为其策应,诸位可想好了,要陪朕走这一遭?”   “皇上,您能不墨迹不?”   这一句话差点让朱祁苼原地摔一跤,扭头不满的看了看项羽,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这厮满脸的兴奋不说,手上那杆兵器,当真夸张。   先前在京城,朱祁苼见石彪一杆宣花大斧虎虎生风,如今再看项羽手上这杆大戟,分明该是礼器。   平日里,这玩意该是摆在那里装样子的,也不知他从哪找来的。   朱祁苼这一看,连带着众人都有些傻眼,尤其是贺光等一众兵部官员,他们知道这玩意少说有二三百斤的分量,配合着项羽的彪悍的体型,着实唬人。   不再多说废话,朱祁苼带着众人走出兵部,跨上战马直奔皇宫而去。   而让朱祁苼感到欣慰的是,一路上,时不时的就有官员带着家丁护院之流,小跑着跟上了队伍,待来到皇宫门前,已经有近千人之多。   城门已经被李贤控制,朱祁苼来到城下,不待他说话,仇英已经策马而出,厉声道:“皇上在此!还不速开城门!”   城墙之上的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尽是慌乱。   这时王竑大喊道:“李贤狼子野心!如今已是瓮中之鳖!尔等此时不降!是等着满门抄斩吗?”   这句话比较有用,这些李贤麾下的士兵,其实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莫名其妙的就跟着来了。   这人啊,就怕起哄,人一多,他们虽然明知道可能是造反,也就跟着了。   可是如今朱祁苼明明不在皇宫,还带兵杀了回来,这些人就是傻子也知道,李贤此次栽了。   于是乎,城门大开,这些士兵纷纷出城跪下请罪,高呼是被李贤给蛊惑了。   朱祁苼倒是不在乎这些,他不知道李贤究竟还有多少同党,所以他必须以最快速度先抓住李贤,然后让兵部广为告知,以免出现更大规模的叛乱。   而此刻的李贤,才是今天最大的蠢材,南京皇宫久无人居住,乃是空城一座,到处都是空屋空房。   李贤杀入皇宫之后,这三千人单单想把朱祁苼找出来,那就得至少搜上几个时辰,现在的他,一个人战战兢兢的站在大殿外,手下都被派出去找人了。   朱祁苼带兵进宫之前,南京锦衣卫指挥使也带着几百锦衣卫赶到。如此一来,兵力上,其实已经没有太多差距了。   入得皇宫,一路上,李贤所部几乎尽数投降,而李贤本人,在得知朱祁苼带兵杀进来后,吓得魂飞魄散之余,赶紧集结部队,准备趁乱先杀出去。   他刚才就想好了,此次若朕不能成事,那边去广东投了叛军再说。   然而三千人的部队集结了不到八百人,朱祁苼就已经杀到了脸前,看着马上的年轻皇帝,李贤攥着缰绳的手紧了又紧。   “李贤啊!”朱祁苼离得老远喊道:“你一个南京守备,就带了这点人,就敢造反?”   此时的李贤,已然失了心智,指着朱祁苼大喝道:“那是伪帝!圣上北狩!怎么会在南京!诸公速速随我擒下此獠!”   言罢,带着手下几百人就冲了过来,朱祁苼跟看傻子一样,提剑一指:“项羽,朕要活的。”   只见一骑飞驰而出,马上大将身高九尺有余,肩宽如岳,臂粗似树,一杆大戟提于手上,不见半分架势,单枪匹马便敢冲阵。   仇英陈豫等人自然不会闲着,他们又不是傻子,此时不上,更待何时,纷纷催马带人跟了上去。   只见项羽冲到阵前,单单那气势就已经吓得对方手足无措,两杆马朔刺来,被其手中大戟直接砸断朔头, 电光火石之间,三马交错而过,拿一杆大戟与项羽手中画了个圆,两颗人头便飞出一丈有余。   再一提戟,一戟直戳在敌骑胸腹之上,未见收手,径直催马向前,单臂提戟,竟活生生将对方举于戟上。   敌骑纷纷勒马不前,无人敢与之一战。   项羽大笑,手中一抖,那戟上敌骑被抛出,砸到一片敌军。   至此,项羽如入无人之境,直奔李贤而去,沿途敌军竟兵分两侧,主动为其让路。   李贤一看这,当时就颠了,调转马头扭身就跑,可这是皇宫内院,他能跑到哪去?   项羽勒马一看,朝着身边李贤麾下士兵道:“喂!你!把枪给我。”   那士兵尴尬许久,看了看身边同僚,然后便把手中兵刃交了出去。   项羽接过长枪,随手一折将其变为短矛,然后看了看李贤飞奔的方向,抬手一掷,短矛刺入李贤胯下战马,瞬间人仰马翻。   摔得七荤八素的李贤,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被人提了起来,然后过了一会儿又被重重摔在地上。   吃痛之余,他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朱祁苼,纳头便拜:“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臣乃受人蛊惑!”   朱祁苼眉头一皱,撇了撇让锦衣卫把他先押下去好生看管,他当然知道李贤背后还有其他人,所以他要好好问问,看看这个人究竟是谁。   至此,这场闹剧一般的叛乱结束了。   准确的说,这就是一场笑话,连叛乱都算不上,朱祁苼觉得,李贤这个人,脑子多少有点毛病。   你说你要造反,这三千人不顶事儿,你要刺杀朕,要这么多人干嘛?   在得知锦衣卫正在满皇宫的搜人时,朱祁苼才明白,哦,合着这么多人是干这个用的?你李贤还真是深思熟虑呢。   当然,他也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从皇宫出来后,他带着此次前来勤王的士兵,在兵部外大摆露天宴席庆祝,同时秘令兵部,着今日与他同往的年轻官员,火速往徐州卫,扬州卫,苏州卫调兵。   同时命陈豫王竑二人,带锦衣卫缉拿陈家兄弟,必要时可以调动淮安卫。   同时,南京锦衣卫,以最快速度控制的南京城内,各部人马要员的住处,而这些人此时也正纷纷前往兵部请罪。   朱祁苼就一句话,有多少来多少,跪着看我们吃饭。   这一跪,便是整整三天,直到扬州卫的兵将赶到之后,朱祁苼才放这些人回去。而此时,已经有最少六人活活跪死了。   而让朱祁苼之所以发火的原因,其实还不是因为这些人。   因为李贤,竟然在被抓的当天晚上,就死在了狱中。   锦衣卫护驾有功,而且朱祁苼此时手上本就缺人,所以就把怒火全都发泄在了这些人身上。   而南京动乱的消息传到京中后,朝野上下无不为之震动,朱祁镇在得知这一消息后,神色平静的点了点头,桌子下面的手,却已经指甲都扣进了肉里。   朱祁苼处理完南京的事情后,已经是十一月中旬,年末了,朱祁苼也知道,自己该回去了。   而这一次,整个江南虽然并未受太大影响,可是所有人都知道,江南的天可能要变了,因为朱祁苼带了一个人回去,这个人,就是王竑。   临行前,江南下了十年来最大的一场雪,朱祁苼看着窗外的雪景,感受着那钻骨的湿冷,终于明白了太爷爷为何非说南京住着不舒服了。   这也太冷了,北京城中雪比这再厚上两三倍,也绝对要暖和的多。   董兴已经把广州的叛乱平息了,朱祁苼这次江南之行,可以说是获益良多,他对于未来的规划,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待回到京中之后,朱祁镇带着百官迎接他,而他看着这个哥哥,却已生不出任何情绪,谈不上厌恶,谈不上愤怒,谈不上欣喜,就是没有情绪,好似没有这个人一般。   他搀起朱祁镇,目光平静的看着他,微笑道:“大哥,我回来了。”   朱祁镇愣了一下,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慌乱了起来。 第27章 金刀案   朱祁苼决定要对朱祁镇下手了。   原本他以为他做不出这种事儿来,可是归途中,光圆圆的孕吐,让他改变了想法。   起初,朱祁苼只当是晕船,在得知光圆圆上次从京城回扬州时并没有出现类似的情况后,当时他就愣住了。   随船的太医号过脉后,当即大喜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脉如滑珠,正是喜脉。”   当时朱祁苼就跟被雷劈了一样,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才喃喃道:“我要当爹了?”   惊喜之余,当即派人快马奔赴京城,先把自己的大舅哥赶紧从诏狱里放了出来。   激动的一晚上没睡着的朱祁苼,却不免心中起了杀心,两世为人方得了这么一个孩子,他可不想自己或是未出世的孩子出一点意外。   虽然还不知道那支持朱祁镇复辟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如今圆圆有孕,朱见深的太子之位自然也不稳,难免这些人会动什么歪心思。   朱祁苼自己无所谓,你们要跟朕玩,朕就陪你们玩,但他不敢拿孩子冒险。   于是回到京城后,他马上差狄仁杰暗中搜查朱祁镇的罪证,可惜咱们的狄大人虽然能力出众,却偏偏不擅长无中生有。   一直到年关将至,还是什么都没查出来。   这可愁坏了朱祁苼,于是便召来自己的心腹,也就是卢忠,狄仁杰,张强,李秀秀还有项羽这几个人。   “我觉得,太上皇想复辟。”   朱祁苼上来一句话就把这些人吓了个半死。   紧接着,他继续道:“但是我找不到证据,你们都帮我查一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赶在过年之前,务必查出证据。”   接下来,狄仁杰首先给大家分享了一下自己近段时间的调查结果,卢忠一听,当时眉头就皱起来了。   你这个小同志脑子不好嘛,皇上都说了,太上皇要复辟,那太上皇肯定是要复辟,你这不是添乱吗?   当即,卢忠表示,此事包在他身上。   不就栽赃陷害吗?这行我熟啊!   可是等他回去后,才发觉,这件事没他想的那么简单,太上皇复辟这事儿太大了,他不能平白无故的到街上抓两个人,然后就说他们要让太上皇复辟吧?那皇位又不是茶馆老头争座。   于是他愁眉苦脸的回到了家中,可是肩膀上的担子太重,看见家里这两位皇上亲赐的娇妻,心中便是无限感慨啊。   你看这刚一进门,潘金莲就急匆匆的过来伺候道:“卢郎,回来啦,快吃饭了。”   “好,好,吃饭!”卢忠当即露出笑容,一句卢郎把他喊的,心里美滋滋的,感觉自己都年轻了不少,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结果还没进门,他的好友王瑶就找上门来,说要请他去吃羊肉。   这王瑶何许人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但他跟阮浪关系不错。   阮浪是宫里一个老太监,平常人挺好的,见谁都笑盈盈的,为人也比较随和。   去南宫伺候太上皇这种苦差事,宫里压根没人愿意去,阮浪见状,念及几位先皇的情分,于是便主动请缨去伺候朱祁镇。   而且阮浪那真是把朱祁镇当主子伺候,跟宫里别的太监宫女一点都不一样,这一点朱祁镇能感受的到,所以他对阮浪非常器重,再加上四年王振,所以就更加喜欢阮浪。   有一次,阮浪过生日,朱祁镇想送点东西,可他如今身无长物,实在没什么能拿出手的,于是就把自己的一把小刀送给了阮浪。   提起这把刀啊,朱祁镇还多有感慨,说此刀乃是先皇所赠,通体鎏金,在瓦剌的时候,多少人都眼馋他这把刀,可是一听是朱瞻基的,竟然没人敢抢。   这瓦剌人用餐,皆是大块的羊肉,每次吃饭的时候,他们就会各自取出随身所带小刀割肉而食,朱祁镇正是拿着这把刀跟他们同食。   每逢此时,瓦剌众人都会因此刀而对他尊敬有加。   感慨完了,朱祁镇就把这柄金刀送给了阮浪,虽说珍贵,但也是个随身的小玩意罢了,与有个推心置腹的下人相比,孰轻孰重,朱祁镇还是掂量的清楚的。   阮浪收到此刀,亦是珍贵无比,时常与人炫耀,王瑶见状,便要借回去瞻仰几天,阮浪是个老好人,当时就答应了。   于是王瑶就带着这金刀去请卢忠下馆子吃羊肉,就是为了炫耀一下,当时卢忠还挺羡慕的,如今一想,这不正是我升官发财之机会吗?   死道友不死贫道,王瑶老弟,对不住了。   随即,卢忠差人将王瑶阮浪双双下狱,命令手下酷吏严刑拷打,逼问二人与太上皇合谋复辟之事。   本来卢忠想着,以锦衣卫的手段,就算没这事儿,也能把两人打到认罪。   正所谓屈打成招,他在锦衣卫混了这么多年,这种事儿可没少干。   还记得当初刚进锦衣卫时,卢忠还是个少年,屁颠屁颠的跟前辈们打听,说这个咱把人打到认了,临了人家反悔怎么办?   结果在见识了锦衣卫折磨人的手段后,卢忠终于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不会翻供了。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先挨打,招供了就不打了,敢翻供?不敢,没有人想再受那种折磨。   那么没有硬骨头吗?有,一般碰到这种,锦衣卫的办法就是,要么直接折磨死,要么打到招。   只要他招了一次,那即便翻供,也无妨。   卢忠清楚的记得那位前辈教他的,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想要栽赃陷害,就一定要把自己先骗过去,绝对不能觉得自己是在栽赃陷害。   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呢?就是让他先认罪。   只要他认罪了,哪怕他以后翻供,你根本不用去想他认罪之前是怎么说的,只要咬死他认过罪这一点,无论怎么样,到最后都只能说你在是尽职尽责的办案。   这就是为什么古代总要说什么风骨风骨的,这古代看你清白不清白,其实就是看你禁不禁打,你只要能挨打不松口,那你就是被打死了,也是清白的。   卢忠做梦也没想到,这王瑶阮浪二人,竟然正应了于谦那首诗,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这俩人是真不招啊,打了整整三天,咬死了没有这件事,而由于事关重大,卢忠还不敢将二人打死。   如此一来,到了第三天,朱祁镇就知道这事儿了。   朱祁镇是个好人,他可能不是个好皇上,但绝对是个好人,这天他顶着压力参加了朝会,痛哭流涕的向朱祁苼表示自己没有要复辟的想法,阮浪跟王瑶是被冤枉的。   朱祁镇当然不能说是自己让卢忠这么干的啊,而且也确实不是他让卢忠这么干的,这是卢忠自己的主意。   于是乎,他只能问卢忠是怎么回事。   这下就不好玩了,卢忠原本想着自己抓了两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却没想到朱祁镇这么一哭,把好几位大佬的心都哭软了,王直等人当即斥责卢忠意图挑拨皇上跟太上皇的关系。   卢忠大呼冤枉,朱祁苼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说自己会亲自处理此事的,然后就把大家打发走了。   之后朱祁苼把卢忠叫到偏殿,批头概念的就是一顿骂。   “卢忠,你脑子抽了?朕让你查,可没让你闹出这么大动静啊。”   “皇上。”卢忠也是苦着一张脸:“臣本以为那俩人随便打一顿就招了,可没想到嘴这么硬啊。”   “你别跟我说这些。”朱祁苼两手一摊:“你就告诉我,现在怎么办吧?”   “这个……”卢忠拱着个手,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朱祁苼看着他就气儿不打一处来,挥手道:“滚蛋,朕告诉你,这事儿你要办不成,朕就只能办你了!”   于是卢忠只能灰溜溜的走了,出了宫门,这卢忠心里那是五味陈杂了,挑拨太上皇与皇上的关系,这事儿往大了说,那就是祸乱朝纲啊,稳稳的杀头大罪。   伸手把脸揉了又揉,那一脸的愁容却怎么也揉不开,当即连班都不想上了,索性准备直接回家先喝点酒再说。   回到家中一推门,卢忠只觉的满腹的怒气无处发泄,就想要去找自己的两个美娇娘发泄一番,迈步朝着后宅走,就看到下人们有不少都神色慌乱。   多年锦衣卫生涯让他疑心大起,当即抓住一人问出了什么事,只见那家丁语无伦次,眼神飘忽之间,总往后宅看去,卢忠当即心中一沉,   甩开手中的家丁,快步往后宅去,一把推开大门,当即目眦欲裂,汰!好一副活春宫!   那床榻之上两女一男,正是潘氏姐妹与自己的次子卢华,如此场景之下,卢忠勃然大怒,抽出腰间绣春刀,冲进去挥刀便砍。   朱祁苼在皇宫里气儿还没消呢,没想到还没过多久,王海就急匆匆的来报,说京中出大事儿了。   锦衣卫指挥使卢忠,杀了自家妻儿,顺带还有十几个下人,如今那些下人正满街逃窜,卢忠提刀在街上见人就杀,如今已被顺天府拿下。   “啊?”朱祁苼当时就愣了,心说这卢忠是疯了不成?   你还真别说,这卢忠就是疯了,等朱祁苼带赶到顺天府后,于谦王直等人都已经在了,看着那牢里卢忠四处咆哮撞墙的样子,朱祁苼伸出二指,颤抖着道:“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顺天府尹面露难色,犹豫良久,才把衙役前往卢家,看到卢忠儿子跟卢忠两个小妾,赤身裸体死在家中的事儿,相当委婉的描述了出来。   于谦也是一脸尴尬的在旁边道:“皇上,卢大人的两个小妾……”   “不用你说,朕知道。”朱祁苼一脸嫌弃的翻了个白眼,心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怎么偏偏把这两个祸水给忘了?早知道当初把他们赐给卢忠干嘛啊?留着给朱祁镇多好?   这时候,跟在朱祁苼身后的李秀秀,突然眼睛一眯,抱拳道:“皇上,此案有诈。”   “哦?”朱祁苼愣了一下,看了看这个被自己召唤过来的发小,心说你终于要起作用了?   这才对嘛,前世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来了之后毫无建树呢?   “皇上。”李秀秀继续道:“这卢大人今日在殿上刚遭弹劾,回家便蒙此大辱,臣以为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卢大人,以求自保。”   秒啊!   朱祁苼当时就想指着卢忠骂娘,你看看人家,人家这才叫栽赃陷害,你那叫什么玩意?   “李同知慎言!”王直当即不满道:“你可知你说的是何人!”   “正是太上皇!”李秀秀上前一步,毫无惧色道:“卢大人已查明太上皇联合阮浪王瑶等人以谋复辟,如今卢大人遭此毒手,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还请皇上早做决断!”   一句话说出来,差点没把王直老头当场气死,他指着李秀秀,颤抖着道:“你!你!你!”   三声你字说完,王老大人直勾勾的便倒了下去,朱祁苼大惊失色,赶紧命人找太医来给王直瞧病。   同时眼神一扫,却看见于谦低头不语,连跟他对视一眼都不敢。   好你个于谦。   朱祁苼心道,既然你不愿意掺和进来,那就别怪我了。   当即,李秀秀率锦衣卫入宫包围南宫,朝野上下一片哗然,百官纷纷结伴而出朝皇宫而去,却被挡在午门之外不得而入,只能纷纷在午门之外跪下哭诉。   然而这一切,注定晚了。   朱祁苼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搞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今日,他就要朱祁镇死!   “弟弟,马上就要过年了,非要现在吗?”   朱祁镇坐在那,面色平静的看着朱祁苼。   朱祁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而是对着桌子上那杯毒酒伸了伸下巴,王海站在朱祁苼身后,殿内只有他们三人,安静的出奇。   朱祁镇看了看桌上的毒酒,笑了,他摇了摇头,看向朱祁苼继续道:“我能求你几件事儿吗?”   “说。”朱祁苼点了点头。   “宫妃殉葬之举,有伤天和,应免之。”朱祁镇说道。   “准。”朱祁苼点头道。   “太子年幼,汝当保其终老。”朱祁镇说道。   “准。”朱祁苼再次点头。   朱祁镇看到他答应的如此痛快,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看着那杯毒酒,却久久未有行动,而朱祁苼就这样看着他,也不催促。   雪又下起来了,孙太后带着人匆匆赶来,却只看到朱祁苼从南宫走了出来。   她离得老远瘫坐在雪地之中,而朱祁苼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便迈步离开了。   “叮咚,系统提示,宿主杀死朱祁镇,未能完成任务,系统触发惩罚机制。”   “阿拉贡王国与卡斯蒂利亚王国已经提前合并,并获得系统加成,西班牙帝国将提前出现。”   这个消息听得朱祁苼莫名其妙,阿拉贡是个啥玩意?   那不是指环王里的吗?西班牙帝国又在哪呢?隔着十万八千里,跟我有啥关系? 第28章 五年计划   景泰二年的春节,注定不会太喜庆,太上皇自尽,举国发丧,朱祁苼降罪官员六十三人。   王直病倒,胡濙至仕,于谦入阁,李秀秀升锦衣卫指挥使,陈豫任漕运总兵,另设漕运总督一职,由王竑担任。   到了这时候,朱祁苼才知道,自己杀了朱祁苼,有多少烦心事儿在等着。   先不说系统给他的惩罚,毕竟那什么西班牙帝国朱祁苼压根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他连西班牙在哪都搞不清楚。   首先,朝中群情激奋,御史言官中不要命的多得是,那就差指着朱祁苼鼻子骂了,哪怕治罪了六十三人,可还是堵不住悠悠众口。   而胡濙的致仕与王直的病倒,也让朝中少了两位中流砥柱。   好在还有于谦,于谦跟朱祁苼的建议是,忍一忍就过去了。   于是朱祁苼干脆就不上朝了,借故忧思太上皇成疾,终日躲在后宫跟自己的几个小美人厮混,多少倒是有些颓废。   不过他倒也不是什么都没干,大会不开了,小会还得照常进行。   明日王竑与陈豫便会离开京城返回南京,朱祁苼特意将他们叫进了宫中,二人原以为朱祁苼是要交代他们什么事情,却没想到是要跟他们一起散步。   散步就散步吧,二人陪着朱祁苼就在皇宫里溜达,一路上朱祁苼一人走在前面也不说话,二人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终于,在走了大半个时辰后,朱祁苼终于在一处偏僻的花园里停下了脚步,看着结冰的湖面,他摆了摆手,让王海把人都清了出去,甚至于连王海,都被朱祁苼赶走了。   见此情景,陈豫跟王竑哪还能不明白,朱祁苼这是要有大事交代给他们。   “你们两个,知道朕找你们来干什么吗?”朱祁苼找了一根柱子靠在上面,双手插在袖子里说道。   “回皇上。”王竑拱手道:“自然是要交代臣,整顿漕运之事。”   朱祁苼没有说话,看向陈豫道:“你呢?”   “自然是全力配合王大人。”陈豫同样拱手道。   “啧啧,哎呀。”朱祁苼砸吧着嘴叹了一口气,倒是让二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见他背过身去,来回踱步了好几趟,然后道:“朕本来也是这个意思,可是昨夜仔细想了想,觉得如此不妥。”   说着他看向二人,继续道:“王竑,陈豫,你们俩觉得,你们是那些狗大户的对手吗?”   狗大户是啥?二人虽然听不明白,但大致知道朱祁苼说的是那些江南大族。   谈到这个,他们俩就都沉默了。显然,二人都对此没有什么信心。   “对喽。”朱祁苼却露出一副这样才对的表情继续道:“陈豫,你想想,你爷爷跟这帮人费了多大劲,到底都没玩过他们。”   “你俩虽然都比朕年长几岁,可你们看看朕成天打交道的都是什么人?于谦,胡濙,王直,陈循,哪个是省油的灯了?”   “所以啊,朕告诉你们,这些狗大户动不得。”   “朕给你们俩的任务是,加入他们!”   二人听到这,双双把头抬起来,瞪大了眼睛盯着朱祁苼,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皇上是要我们?加入他们?”王竑生怕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问了一次。   “没错,就是加入他们。”朱祁苼继续道。   “这钱啊,他们该赚还得赚,你们该收还得收,而且要收的比从前更高!”   “他奶奶的,凭什么好处都让他们占了?”   这番话听得二人直咽口水,皇上这是让我们主动受贿?心说还有这等好事儿?   “当然,这钱也不全归你们。”朱祁苼下一句话就打破了二人的幻想。   “暂时放在你们那,你们该走动应酬的,我觉得也不至于花完,都攒着,偶尔赈个灾什么的你们就带头捐一些。”   二人点了点头,王竑犹豫一番道:“皇上,可我还是没搞懂,这些钱我们拿着干什么啊?”   “我自有安排。”朱祁苼卖了个关子,继续交代道:“还有,你们虽然跟他们要打成一片,但是你们俩不能打成一片,懂吗?”   看二人的表情,明显是不懂,于是朱祁苼继续道:“就是你们两个啊,要对着干,争权夺利懂吗?得打起来,让他们一半跟你,一半跟你。”   说着他指了指王竑和陈豫二人,他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皇上是要玩一手离间计!高!果然高!   看着俩人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朱祁苼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觉得这点事儿二人还是能办好的。   其实朱祁苼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计划了,而陈豫和王竑,就是这个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一步。   打发走二人之后,朱祁苼回到干清宫,自然是还有一些事要交代,张强等人见到朱祁苼到来,纷纷行礼却被朱祁苼挥手拦住了。   让他径直走到御案前,找出一个卷轴,把众人招过来围在一起,然后打开卷轴摊开在桌子上。   这是?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一时之间竟然无人敢说话。   “这是!”李秀秀看着卷轴上的画:“好!圣上这幅凤凰展翅图!画的当真出神入化……”   “对对对!”一众人赶忙附和:“圣上此画堪称国手……”   “什么凤凰展翅图?”朱祁苼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些人。   “额……”李秀秀瞬间噎住了,难道蒙错了?于是他赶紧朝张强投去求助的目光。   “哦哦哦!”张强急中生智道:“李秀秀,你懂不懂画,皇上画的这是锦绣山河图!”   “哎!这个倒是沾点边!”朱祁苼指着张强道。   蒙对了?张强不由露出喜色。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锦绣山河图,但你这么说也对。”朱祁苼继续道:“这是世界地图,是我……”   “是我翻阅宫中典籍后画出来的。”朱祁苼随口编了个瞎话。   另外他自己知道他这个世界地图,那是基本纯属瞎画的,就是随便画了几个不规则的图形,位置根据他的印象,反正亚洲美洲非洲是没画错。   欧洲具体在哪,他也记不起来了,而且像是澳洲这些地方,他也没画,他记不起来在哪了。   这玩意前世虽说天天看,可让他画,着实是有些为难,不过他觉得这就够了。   “是这样啊,你们看。”朱祁苼指着画上的一块地方道:“这里,就是我大明,这是朝鲜,这是倭国……”   朱祁苼一边给大家讲解自己所记不多的地理知识,一边努力辨认着自己画的这都是些啥。   至于为什么要画这张图,自然是为了方便安排诸多事宜,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研究,朱祁苼发现开海绝对没有想得那么容易,但这并没有阻挡他开海的决心。   虽然历史知识有限,但是他知道,华夏的衰败就是从大航海时代开始的,这个时候欧洲列强到处殖民,不仅强大了国力,充实了国库,而且整个国家都发生了蜕变。   虽然不清楚大航海时代具体是哪一年,但朱祁苼知道,明朝如今禁海,是绝对不对的。   所以朱祁苼一定要解决这个问题,而解决这个问题的第一部 分计划他已经布置下去了,那便是王竑跟陈豫二人。   至于这第二部 分计划,朱祁苼交给了张强和狄仁杰。   “张强,狄仁杰,你们两个,虽然没有郑和那么大的船队,但朕给你们的任务也不是去赚钱的。”   “你们按照郑和的航线先走一走,能走到哪算哪,记住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你们只用干一件事,那就是把沿途诸国地图都给我收集起来,然后等回来之后,把他们按照我这张地图为基础,把它给我完善起来。”   “另外,你们要密切注意一个叫西班牙的国家,一定要把他的位置搞清楚。”   在交代完这些后,他扭头看向光远跟项羽道:“至于你们两个,任务也不轻。”   说着他指了指地图上的辽东地区继续道:“我认为,瓦剌根本不是我们的头号敌人。”   “建州女真诸部,才是我大明未来的心腹大患。”   这话听得光远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他也没有说什么。   可他不说,项羽可是个直肠子,他当即道:“皇上?不对吧?这建州女真,啥也不是啊。”   的确,这个时期的女真,对于大明来说,还远够不上威胁,在大明眼中,这还是一群未开化的野蛮人。   “你别管那么多!”朱祁苼摆了摆手:“朕会拟一道旨意,封你为建州总兵,光远给你当副将,还会给你一大批文官,另从南直隶诸卫以及其他卫所抽调五万兵马给你。”   “朕要你跟光远,总领建州三卫一切事宜,整件事随后朕会再找你和光远来,跟内阁详细商量。”   “但你记住,你的任务是,不管建州境内还是再往北,所有女真人,你统统给朕迁入中原。”   “当然,不是让你一次性全拉来,一批一批来,另外朕会想办法从中原往东北给你迁汉人。”   说着他伸手在东北画了一个圈道:“你的任务是,把长白山以南,全部纳入我大明疆土。”   说完他郑重其事的看着项羽,等待着项羽的答复。   结果项羽愣了半天,然后抬了抬肩膀:“就这?”   别说朱祁苼了,在场诸位几乎全都差点原地摔个跟头,这厮也太猖狂了吧?   李秀秀甚至想跟朱祁苼建议,如此大任是不是该换个人去办。   不过显然, 朱祁苼是信任项羽的,他挥了挥手道:“就这,就这,你别给我办砸了就行。”   “不就女真吗,又不是瓦剌,我给他们全砍了。”项羽笑道。   “行了,你别说话了。”朱祁苼丝毫不怀疑,项羽再说几句他就要考虑换人了。   不过其实他派项羽去,是有自己的考虑的,这女真到底是蛮夷,如果是江南起了叛乱,那怎么也得于谦去才行。   可是女真,毕竟还停留在崇尚武力的阶段,派项羽去,最合适不过了。   “好,这就是我大明朝的第一个五年计划了!”朱祁苼最后大手一挥道:“诸位,如今我大明虽然看似强盛,但实则问题良多,尔等务必要尽心尽责完成朕给你们布置的任务!”   “臣等,定当不负众望。”众人纷纷跪倒。   朱祁苼看着面前这一大帮人,要么是自己的发小,要么是绝世猛人,心中自然十分满意。   只可惜张强等人没有前世的记忆,若是他们知道,自己被安排和项羽狄仁杰一起参加工作,那脸上的表情,朱祁苼想想就开心。   就这样,在朱祁苼的安排下,景泰二年,正式到来了,虽然今年的年过的多少有些冷清,可朱祁苼既然已经决定了和孙太后撕破脸,那就也没把她当一家人。   看着光圆圆的肚子,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多娶媳妇多生孩子,把这个家搞的热闹一些。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朱祁苼就琢磨着哪不太对;   “王海啊,这古代皇帝不是都兴什么选秀女之类的吗?怎么也不见有人给朕操办?莫不是你在偷懒?”   王海当即苦笑着答道:“哪能啊,皇上,此事该是太后娘娘操心的,可您也知道……”   话不用说完,朱祁苼就明白了,合着是因为自己没娘,当时心里就一阵委屈。   虽然穿越来时,已经二十多岁了,可是到这里之后,他还是个孩子啊,自幼没了娘亲,受了多少委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想到这,他就想起了自己前世的家人,于是赶紧在心中问道:“系统系统,我要兑换人物。”   “叮咚,系统提示,宿主不可以兑换自己的直系亲属。”   ……   朱祁苼一阵无语,伤心之余,也没有办法,于是他继续问道:“那朕给自己兑换个媳妇不过分吧?”   虽然朱祁苼现在后宫已经有了四位嫔妃,可是看过无数宫斗剧的他深知,这要是没有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那这后宫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乱套了。   不说别的,现在就已经摆明了章莹颖跟光圆圆是一伙,而红鲤跟海棠也是在抱团,日后若是妃子多了,那岂不是乱成一锅粥。   “叮咚,当然可以,宿主想兑换谁?”   “额……”朱祁苼愣了一下,这个他还真没想过。   历史上有什么著名的皇后吗?   朱祁苼第一个想起来的,竟然是慈禧……   没办法,这老娘们可太有名了,不过朱祁苼是万万不会兑换她的。   倒也不是怕她祸国,主要是一想起来这个名字,浮现在眼前的便是一个老太太的脸。   还有谁呢?   武则天?也不行啊,自己刚把朱祁镇办了,要是把武则天招来,万一武则天把他办了怎么办?   苏妲己?不会召唤个狐狸出来吧?   不行,此事还是得从长计议…… 第29章 朝贡体系   眼瞅正月都快过完了,大明朝的官员还在跟朱祁苼置气,不过他本来也不想上朝。   其实从他的安排可以看出来,他是有意另起一套班子的,作为现代人,他在研究了一番大明的贵族阶级后,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些官僚阶级跟商人阶级虽然已经结合在一起,但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比如这些当官的主要还是想当地主,做生意在他们眼中只是一种转钱的手段而已。   也就是说,大明的世家大族还停留在以权谋私这个阶段,对于真正的经商之道,或许有人掌握了,但不多。   所以朱祁苼凭借着一个现代人的经验,很快就有了一套计划来针对目前大明朝的经济进行一次彻底的变革。   但是正如他所言的第一个五年计划一般,这个计划的时间非常长,而且大方向虽然他整明白了,可是其中细节并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的。   就比当下最现实的一个问题就是,没钱。   大明的财政本就吃紧,土木堡一战之后,国库就一直紧巴巴的,如今又赶上新春,各国朝贡的使臣纷纷到来。   朱祁苼还没来得及感受一把万国来朝的快感,就被弄的头大不已。   什么狗屁不割地不赔款?   割地不割地的先不说,这不赔款就是个笑话,特娘的,原以为朝贡是各国来给自己送礼,闹了半天这些人是来讨封赏的?   大明朝在亚洲建立了一个极为庞大朝贡体系,以此稳定了自己的地位。但同时,这个地位几乎可以说是花钱买来的。   何为朝贡?不是说你们每年得给我送钱,而是你们每年得给我送礼,这礼物收下之后,我不仅不能白药,还得加倍给你们赏赐。   说白了,就是你提着礼物上你爹家拜年去,这礼物不用多贵重,带两箱奶,带点山药什么的土特产,反正就是老人家喜欢的东西。   然后你爹给你发压岁钱,当长辈的肯定不能占晚辈便宜啊,你买了两千的礼物,那老子高兴了,给你发一万块钱零花钱。   可是这一切的前提,那得是老子有钱啊。   老子有钱吗?   朱祁苼拍着桌子问内阁:“你么一个个是不是脑子有点什么毛病?”   “没钱装什么大户?好家伙,我说这国库里的蟑螂都快饿死了,你们等着这帮孙子给你们送点人参鹿茸啥的有啥用?”   “还三四倍的赏赐回去?我特么自己不会买啊?”   “陛下此言差矣。”   内阁诸臣都有些不明白,朱祁苼为何生这么大的气,这朝贡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一直都是如此啊。   “皇上。”于谦道:“朝贡一事,看似无利,可于我大明边边疆之安宁来说,当真九牛一毛啊。”   “是啊皇上。”陈循紧跟着说道:“如此一来,可保我大明不起边患,每年节省之军费,便不止这些钱财啊。”   其实这二位说的也对,身为宗主国,这个朝贡体系虽然对于大明财政带来了可怕的赤子,但是同样,也为大明的安全带来了极为有利的保障。   首先,身为附属国,是有很多条条框框的,比如城墙的高度。   以朝鲜为例,身为大明的附属国,朝鲜这个干儿子可是其中表率,首先朝鲜连文字都没用,老百姓压根不识字。   皇室贵族皆是尊明礼,习汉字,从小到大看的书都是明朝的。   这些其实都无所谓,因为儿子听话不听话这个不一定,但有一些政策是铁的。   比如城墙高度。   朝鲜的城墙高度,那让明军看了,就是个院墙,要是朝鲜敢有不臣之心,那么大明打他就跟玩似的,连攻城器械都不用带,随便找几个木板铺上那就是个斜坡。   这样做有几大好处,一是确保了附属国不敢有不臣之心,二是通过附属国来帮助大明抵御外敌。   大明压根其实也不把这些附属国当人看,城墙修的那么低,就是为了人家打过来的时候,你们不能据城坚守,而是要实打实的跟人家干起来。   起的就是消耗敌军的作用,那城墙就是个摆设,等你们千里昭昭的跑到北京来说我们挨打了,再等我们这边大军集结完了,你们那打的就差不多了。   要是赢了,我们就嘉奖你们一番,要是输了,你们也把敌军消耗的差不多了,我们过去把人打跑之后,你们还得谢谢我们。   就这么一套极为流氓的朝贡体系,唯一管不了的就是游牧民族了,人家没城墙。   所以大明的边患一直都只有草原,草原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就是大明自己作死,非得把互市关了,要不然也不会有土木堡一战。   至于西南土司,一直都不是什么威胁。   可是说一千道一万,现在摆在朱祁苼面前的问题,还是没钱。   “不是,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啊。”朱祁苼拿着手上的礼单道:“你看这高丽带了人参鹿茸来,咱们把南边进贡的这些水果赏赐给他们。”   “还有这,这木骨束都国是个什么玩意?进贡麒麟两头?”朱祁苼一脸茫然的看着诸臣道:“真有麒麟这玩意?”   “有!”没成想陈循特别激动的第一个蹦起来道:“皇上!臣见过!当年三宝太监就带回来过一只,其大如山,鹿身牛尾,头生双角!那!那!那脖子就好像这大殿之中的柱子一般粗长!”   “脖子?柱子?”朱祁苼愣了半天:“你特娘说的不会是长颈鹿吧?三宝太监带回来的在哪呢?我咋没见过?”   “额……”陈循犹豫了一番道:“神兽于京中住满三月后,便脚踏祥云而去……”   “就死了呗?”朱祁苼问道。   “嗯。”陈循极其尴尬的点了点头。   好家伙,朱祁苼当时就气笑了,合着这木骨束都国在非洲?你们这帮玩意败家可真是出名了,都败到非洲去了?   人家从非洲拉俩长颈鹿来,你们给钱给少了还真不合适。   “这麒麟,我跟你们说啊。”朱祁苼指着他们道:“老子不要啊,你们爱给谁给谁,让倭国拉回去玩去,再给瓦剌一头让他们领回去当神兽,老子看的都不爱看了。”   大家只当朱祁苼说的是气话,他们哪知道,朱祁苼前世在动物园不仅看过长颈鹿,还喂过长颈鹿,甚至被长颈鹿吐过一身口水。   不过好在朱祁苼这个态度是对的,往年不管是朱棣,朱瞻基,还是朱祁镇,都是一副当爹的模样,觉得人家送来了,就留着吧。   今年朱祁苼既然一概不要,那他这个法子还当真可行,毕竟这些小国天南地北,如此操作一番再稍加赏赐,这点钱朝廷还是拿的出来的。   不过在众多礼单之中,朱祁苼还是看到了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倭国的娘们?高丽的娘们?好家伙!孝顺啊!这些!这些都得给我留着啊!”   朱祁苼现在满脑子都是韩国女团跟日本女演员。   激动之余,他一时也是有些得意忘形,看着内阁众臣看他的眼神,不由有些尴尬,赶紧道:“咳咳,朕的意思是,当娶一些外邦女子,孕育后代之后,再派往外邦就藩,那个,朕还有事儿,你们先忙。”   眼看就要被说教,朱祁苼赶紧开溜。   在外面跑的久了,他在皇宫里就待不住,用完午膳后琢磨来琢磨去,决定先去项羽那看看。   如今虽然各地所调之兵还没入京,但是军官跟文官的人员已经基本拟定下来了,朱祁苼交代了项羽先把这些人操练起来。   东北可是朱祁苼眼中的重中之重,虽然交给项羽他是比较放心的,但还是决定亲自去看一看。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到了军营,项羽正带着一大帮军官在喝酒。   说好的操练呢?   “皇上驾到!”王海嗷一嗓子,正在吃酒的众人纷纷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列队迎接,场面一片混乱,看的朱祁苼头疼不已。   “就这?”朱祁苼看着站在面前的项羽把这句话还给了他。   “你就是这么带兵的?”   被斥责的项羽一脸委屈:“皇上,我挑的这些,都是军中好手,个个都是真刀真枪上过战场的,没什么好操练的。”   “皇上放心!”马上有一名副将符合道:“末将曾追随皇上驰援紫荆关!此去辽东,定不负圣望!”   “皇上!末将曾跟你追击瓦剌!”   一个个的都开始拍着胸脯给朱祁苼立军令状,倒是把他整不会了,嘴张了半天也不知道说啥,最后道:“额,好,都好,可是朕让你们操练起来!你们在这喝酒!该当何罪啊!”   “皇上。”项羽苦着一张脸道:“这兵没有,我等操练谁啊?”   到这,朱祁苼才明白过了,这特娘的不是项羽有问题,是他有问题,这古代练兵,跟现代估计是不一样的。   在详细问了他们是准备怎么操练大军之后,朱祁苼发现,自己其实还是能起很大作用的。   首先,这古代练兵,其实很松散,闲时可能好几天都不操练一次,操练起来也就一两个时辰。   要么就练体能,要么就练军阵,最重要的就是练阵型,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最重要的就是这个阵型。   可以说,只要阵型不散,那么就是不败的,三国时期高顺麾下的陷阵营就是如此。   而身为现代人的朱祁苼,自然明白这里面的重中之重,并不是阵型的演练,而是士兵的执行力。   老子没当过兵,但老子上过大学啊?   大学的军训,虽然比军队的新兵营要轻松一些,可是流程大差不差。   “你们喝,你们继续喝。”朱祁苼点了点头,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第二天一大早,吩咐了王海卯时便将自己喊了起来,挂上披甲后,另外让李秀秀点了二百锦衣卫,直奔军营而去。   到了军营,将执守的将士叫醒,朱祁苼下令,让他们马上把所有辽东军目前在京的文武官员全部找来。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这些人才算堪堪到齐,朱祁苼就在校台上坐着,一边喝茶一边看着这帮人,越看心里越舒服。   好嘛,真没想到,我也有能当教官的一天?   眼瞅最后一批七八个人急匆匆的赶来,朱祁苼大手一挥道:“关营门!”   那七八个文官被挡在门外,纷纷赶紧离着老远请罪,可朱祁苼理都不理他们,站起身来向前一步道:“从今日起!每日卯时!朕亲自在此点兵,往后一个月!朕将亲自操练你们!”   说着他指了指营门外那几个迟到的文官:“这几个!从今天起!正式逐出辽东军!”   “我告诉你们!辽东!乃是我大明未来的重中之重!”   “尔等皆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   “我知道你们都是怎么想的!辽东苦寒!鸟都不拉屎的地方!你们都不想去!”   “可我告诉你们!你们不想去!大把的人想去!只要你们今后不后悔!那现在就可以站出来,朕马上把你们调往他处,而且还给你们升官!”   “有没有不想去的!”   说完,朱祁苼看着眼前这一百多号人,眼瞅没有人站出来,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   谁敢啊?这里面又没有傻子,真站出来别说升官,不掉脑袋都算好的。   回头给你封个将军,然后送到哪个十万八千里之外的指挥司去,且不说到那之后怎么样,半路病死都有可能。   “很好!”朱祁苼点头道:“还是有点骨气的!”   “但是我告诉你们!朕练兵!跟你们以往见过的练兵都不同!这一个月,如果你们坚持不下来!那么没有退出这一说!”   “要么坚持!要么就死!听明白了吗!”   “吾等谨遵圣旨!”   “好!”朱祁苼愣了一下,这跟他想象中的回答不太一样:“我现在先立一条规矩!你们从今天起!不用再说什么谨遵圣旨!也不用再说什么臣遵旨!”   “以后,朕说什么!你们的回答!由朕来制定!”   “听明白了吗!回答是!”   “是!”将士们虽然有些没听懂,但还是喊了出来。   “声音不够大!也不够整齐!再回答一次!听明白了吗!”   “是!”   这次明显好多了,朱祁苼满意的点了点头,舒服,真特娘舒服,当初那个狗教官就是这么训我们的。 第30章 操练新军   “叮咚,宿主开启任务,操练新军,任务内容:组建一支超过大明目前所有军队的新军。”   “任务奖励:积分10,经验10。”   “额外奖励:锻造升级,大明的冶炼锻造技术将会获得明显提升。”   嗯?没想到还能开启一个新任务。   给身边的李秀秀使了个眼色,李秀秀迈步上前,大喝道:“所有人听令!晨操内容!跑步绕京城一圈!”   “什么?”众人皆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   “闭嘴!”朱祁苼一声爆喝:“从今天起!对于命令!你们的回答只有一个!那就是是!回答是!”   “是!”众将士立刻回答,然后互相看看彼此,纷纷开始动身。   朱祁苼一看还有俩人站着没动,好笑道:“你俩站着干啥呢?”   “我俩也要跑?”项羽跟光远瞪着个眼睛问道。   “废话!给我滚!”朱祁苼故作拧眉瞪目之态,吓得二人拔腿便跑,看的李秀秀在一旁不由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朱祁苼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他道:“我让你来是干什么的?去!带着锦衣卫!给我盯着他们!看看有没有人偷懒。”   “啊?”李秀秀一脸懵逼,那不是说他也要跑?   “啊什么?不想去是不是?”   “想去!想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李秀秀赶紧招呼手下的儿郎们也跟了上去。   明朝的时候,北京城有多大呢?   朱祁苼特意算过了,东西差不多六公里,南北五公里左右,所以这一圈下来,差不多就是二十公里。   不过毕竟是第一天,所以他一没限制时间,二没要求速度,这在他看来已经很宽厚了。   整整过了三个半时辰,第一批武官和锦衣卫才堪堪跑回营地,别说这些武官了,就连项羽都累的够呛。   “皇……皇上……”项羽一屁股坐在朱祁苼面前的地上:“末将回来了。”   其他人也是有样学样,有几个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朱祁苼没理他们,一直到又过了一个时辰,文官们的身影才渐渐出现,那都不能说再跑了,连走都算不上,朱祁苼觉得爬都比这快。   不过他不着急,又等了半个时辰,见文官回来的差不多了,朱祁苼点了点人数,发现还少十几个。   “所有武官听令!脱去盔甲!”朱祁苼喊道。   一听这,这帮武馆二话不说,赶紧就脱,本身,这些武将的身体素质都是不错的,之所以跑的这么累,就是因为这身衣甲。   而且一圈跑下来,热的都冒烟了,只不过朱祁苼在,他么才没敢脱了。   待这帮武官纷纷脱下盔甲后,朱祁苼露出笑容,继续道:“所有武官听令,马上回去,给我把还没到营地的文官全部找回来。”   “啊?”一众武官都傻了。   项羽更是直接问道:“皇上,为什么啊?”   “为什么?”朱祁苼冷笑一声,一边点头一边来回踱步道:“好一个为什么。”   “我问问你们,这要是真打起仗来了,你们都跑了,那文官怎么办?扔在后面让敌人杀吗?”   “可皇上!这不是操练吗?”一名武将喊道。   “操练的时候都这样!真打起来了!你告诉我你会怎么样!”朱祁苼厉声呵道。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他们呢!他们是你们的同僚!是我大明的官员!”   “我只跟你们说一次!马上去把人给我找回来!不想找可以!从明天开始,这辽东军大营,你们也不用来了。”   “走!找人!”项羽咬牙喊了一声,然后就带着武将们纷纷走出了军营。   看着这帮人满脸怨气的样子,朱祁苼嘴角轻轻上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等到他们把人找回来,已经是下午了,朱祁苼看着项羽肩膀上还扛着两个,不由嘴角抽了抽,心说这厮还真不能以常理度之。   眼看人齐了,朱祁苼点头道:“好,今天上午的训练到这里就结束了,大家可以吃饭了。”   军营中早已做好了饭,就等着项羽等武官把人找回来开吃呢,人是铁饭是钢,早就饥肠辘辘的众人,一听开饭了,那是什么心情都没有了,一门心思的就想先填饱肚子。   朱祁苼自己早就吃过了,所以这会儿就在那来回溜达着看他们吃饭,也许实在是饿急了,别说武将了,就连文官们都一个个狼吞虎咽的,哪怕朱祁苼在身边,也顾不上什么吃相了。   “对,好好吃,多吃点,吃完了还得继续操练呢。”   朱祁苼的话语像是个恶魔一般响起,这帮人当即差点哭出来,甚至有文官已经开始一边哭一边吃了。   “对,哭。”朱祁苼点头道:“让这帮武官好好看看,你们这帮娘们唧唧的文官多没出息。”   “哈哈哈!”武官中爆发出一阵笑声:“就是!男儿有泪不轻弹!”   “笑,好好笑。”朱祁苼继续冷着一张脸道:“人家这帮文官从早到晚屁都没放过一个,就你们牢骚多,还特么敢笑!”   两边各挨了一顿骂,再也没人说话了,一个个都埋头吃饭。   朱祁苼还是很科学的,吃完饭后允许大家休息了一个时辰,然后就把所有人又喊道了出来。   要求他们站好队列后,朱祁苼张口道:“今天下午的操练项目!站军姿!”   “所有人注意!两脚分开,脚跟并拢,双手握拳,收腹挺胸抬头!两肩向后!我现在开始检查,站的不够标准呢的,绕京城跑一圈!”   好嘛,绕京城跑一圈这几个字,现在比杀了他们还难受,赶紧一个个的互相看着,按照朱祁苼的要求站好。   当然,全都站对是不可能的,朱祁苼也没真准备让他们跑,就是吓唬他们一下,然后挨个纠正一下姿势就行了。   等所有人都站好了,朱祁苼点了点头,走到校台之上,拿着马鞭来回踱步道:“今日的操练,只是往后一个月日常操练的一部分。”   “往后的训练,还会加入其他项目,对尔等的体能,将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但是朕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同时也是一个坏消息,那就是从明日,朕会跟你们一起操练。”   听到这,所有人都朝朱祁苼看了过去。   “没错。”朱祁苼站定身子:“朕明日,跟你们一起操练!”   “你们是不是觉得!今天的操练!非常累!非常苦!朕告诉你们!朕平日里就是这么练的!”   啊?所有人都露出震惊的表情,皇上平时竟然这样操练自己?   嗯?项羽跟李秀秀露出疑惑的表情,皇上什么时候这样操练自己了?   “怎么?不信?”朱祁苼露出轻蔑的表情道:“信不信由你们,明日卯时,我在此等你们,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这就是朱祁苼使坏了,他深知,那时候大学军训,他们被教官训的死去活来的,心中甚是不服。   那时候,他们心里想的就是,你怎么不跟着一起练?   结果教官看出来了,跟着他们练了一天,就把他们治的服服帖帖的,他们累的跟死狗一样,人家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不过朱祁苼没有教官那个体能,所以他准备,今天先把这帮孙子累个半死,然后明天肯定各个都体力不支,所以跑不快。   然后他明天咬咬牙跟着跑,多少一圈坚持下来了,这帮孙子就没话说了。   “往后几天,咱们的操练流程,就暂定是今日这般。”朱祁苼继续道。   “我提醒你们一句,这站军姿,虽说是站着,但站久了,比跑还难受。”   “所以我建议你们,身体微微前倾,用脚掌发力,要不然晕死过去,屎尿流一裤裆,被同僚耻笑的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朱祁苼话说的真切,这些汉子一听自己会昏过去,屎尿还会弄一裤裆,当时一个个赶紧照做。   “往后,这站军姿的时候,便是朕授课的时候。”   “今日,朕先给你们讲一讲,什么是军人!”   “军人,就是当兵的人,无论将校士兵,均是军人!”   “百姓,是我大明的骨头!是撑起我大明这个巨人的核心!”   “而军人!是我大明的拳头!我问你们!有人打了你们一拳!你们该怎么办!”   “打回去!”这个问题大明的军官还是能答的上来的。   “那要是人家的拳头比你们大呢?”朱祁苼继续问道。   “不可能!”   这一句话给朱祁苼说的一个踉跄,听这声音,不是项羽还能是谁?   本来他都想好了后面要说什么了,被项羽这么一打断,他不得不改口道:“没错!说得好!”   “我大明的拳头!是当今世上最大!最硬的拳头!”   “不可能有人打的过我们!”   “那我再问你们!军人的职责是什么!”   这下武官们有些犹豫了,虽然知道该怎么答,但心中有好几个答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时候,光远为首的文官就反应比较快了,他们脱口而出:“保家卫国!”   “对!保家卫国!”武官们纷纷附合,同时在心中懊恼怎么答晚了。   “错!”朱祁苼一声爆呵,把所有人都说的一愣。   “保家卫国!是军人的使命!是军人存在的意义!我问的是!军人的职责是什么!”   这下没人回答了,朱祁苼见状,继续道:“是服从命令!”   “战场之上!不管敌军是十倍,还是百倍!只要朕!或是你们的将军!要你们冲!那么即便知道是死!你们也得冲!”   “破敌之时,即便一颗颗人头军功近在咫尺!要你们撤!你们就得撤!”   “这!就是军人!你们是军人!不是土匪!你们来当兵!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而是为了我大明江山!为了我大明百姓!”   “这段话!你们给我牢牢记住!”   “以后我授课的每一句话!你们都要给我牢牢记住!”   “识字的!回去给我写下来!不识字的!就给我背下来!”   “朕之所以操练你们!是为了等辽东军组建之后!你们也要这样操练新兵!”   “朕再问你们一次!军人的职责是什么!”   “服从命令!”数百将士一同答道。   “好!”朱祁苼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天色,今天是第一天,这会儿差不多就行了,   于是他交代了一下,明天统统不用着衣甲官服,全部都穿便于操练的劲装,并且大方的表示,让他们再站一个时辰就行了。   说完这些,他就自己一人先溜回宫去了,这装逼虽爽,但真特么累啊,尤其是吆喝了一天,他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快冒烟了。   路上,王海心疼的一边给他打扇子一边说道:“皇上?您明早真的要跟着操练?这京城一圈,那可好几十里地呢。”   这话就说到朱祁苼心坎里了,他刚才说完其实就有点后悔,虽然说得很好,但那可是二十公里啊。   “话都说出去了,还能怎么样。”朱祁苼苦笑道:“明晚记得找御医来给我开点药浴什么的。”   王海一边答应一边眼睛转了转,小声道:“皇上,奴才倒是有一计。”   “嗯?”朱祁苼看向王海,意思是让他说。   “皇上,今日这些将士,皆是累得够呛,以奴才之见,即便休息一夜,明日操练,他们也恢复不过来。”   “奴才的意思是,明日皇上跑快些,只要甩掉他们,半路上奴才提前备好快马,皇上策马提前先走,在护城河边儿喝点茶水,待到时间差不多了,去营中等着便是。”   “秒啊!”朱祁苼当即露出喜色,不过马上又皱眉道:“不可不可,朕身为天子,怎可做这种欺世盗名之事?此事休要再提。”   王海见状,也赶紧告罪,顺带拍了拍朱祁苼的马屁。   可虽然嘴上这么说,朱祁苼当天夜里,临睡觉前,还是忍不住把王海叫了过来。   “那个,你明天还是准备一下,万一朕真的不行了,就骑马吧。”   他倒不是不想坚持,主要是怕自己坚持不下来,丢人事小,这让将士们知道自己是吹牛的,失了军心事大啊。 第31章 团结就是力量   第二天一大早,朱祁苼早早便来到军营。   而让他惊喜的是,今日待他到时,所有军官跟文官竟然都已经列队站好在等他了,据说是项羽跟光远二人一大早便把他们喊了起来。   看来这两个人已经领悟了一些这种训练的用意。   他哪里知道,昨夜军营中赌他能不能坚持下来的盘口,已经到了一赔十五的地步。   身为庄家的二人,生怕自己裤衩子都赔没了,所以压根睡不着。   看着朱祁苼精神抖擞的样子,项羽跟光远不由对视一眼,心说看来问题不大。   “今日晨操!与昨日不同。”朱祁苼站在校台上大声道:“尔等不得再各自为政,今日,列队行操,不仅要跑!还要跑的整齐!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都不能掉队!”   “多少人出去!就得多少人回来!听明白了没有!”   “是!”所有人齐声答道,显然已经进入了状态。   营门大开,辽东军的文武官员们列队而出,朱祁苼知道不能马上要求他们跑的多整齐,只是限制了他们的速度。   虽然不明白他为何这样做,但是将士们本来也没恢复过来,跑得慢一些自然是好的。   见状,朱祁苼不由大喜,心说这个速度,他倒是也跟得上,一会儿感觉快不行了,就自己加快速度跑一段把他们甩开就行了。   其实论体力,朱祁苼一个十九岁的大小伙子,又上过战场,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最起码这头一半路程,他咬牙坚持了下来,等跑过的东直门,朱祁苼才感觉到自己好像快撑不住了。   正准备开溜呢,却发现项羽跟光远一左一右跑到了他身边。   这是干什么?难道他俩发现我要溜?   “皇上,坚持住啊。”项羽看出来朱祁苼的体力有些跟不上了,于是好心给他加油。   “是啊皇上!”光远虽然气喘吁吁,可也劝道:“再坚持坚持,已经跑完一半了!”   “额……”朱祁苼一时有些无语,心说你们俩这么关心我干啥?   “嗯,坚持,坚持,我没事儿。”朱祁苼笑了笑答道。   本来准备稍微加点速度,然后慢慢甩开他们,结果光远是甩开了,可项羽就跟赖上他了一样,一路跟着他,而且虽然也喘气儿,可明显没什么大碍。   已经实在撑不住了的朱祁苼,气喘吁吁的跟项羽说道:“你老跟着我干嘛!你去跟着队伍!身为主帅!要跟将士们同甘共苦!”   项羽一听,觉得皇上说的有道理,当即点头放慢速度,朱祁苼心头一喜,心说这下可以开溜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见自己其实已经跟队伍拉开一段距离,心中暗喜,正准备发力,却没想到,项羽跑回去后,大喝了一声:“皇上都比你们跑的快!你们好意思吗!跟上!”   “嘿哈嘿哈!”队伍竟然喊着号子加起速来,朱祁苼跑在前面一张脸都快皱成一团了,他现在只想扭身给项羽一刀。   本来跑了大半,他的体力就已经不支了,这会儿根本爆发不起来,只能在心中暗道,吾命休矣,然后就感觉大部队已经跟在了他身后,也只能咬牙坚持。   王海离得老远,看着朱祁苼那单薄的身影,忍不住老泪纵横,先帝啊,您看到了吗!陛下他当真是一代明君的苗子啊!   而咱们的一代明君苗子,终于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看到了军营的大门。   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不仅是他,几乎所有人都是这般,朱祁苼大口喘着粗气,听着身后传来的喘息声,他扭头去看,却见将士们一个个咧着嘴看着自己,那目光之中的情感,让他不由愣住了。   “皇上!您可太厉害!”一名军官激动道:“这十两银子,我输的心服口服!”   “三两银子?什么三两银子?”朱祁苼愣了一下。   “郑鹏!你瞎说什么!什么三两银子!”   光远一声爆呵,那叫做郑鹏的军官脑袋一缩,赶忙道:“那个,皇上,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   朱祁苼朝光远和项羽看去,只见这两个货都是背对着他,那脑袋摆明了不敢转过来。   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强撑着就站了起来,走过去扯着二人的耳朵把他们的脸扭过来道:“项羽,光远,你俩最好给我说清楚。”   “嘿嘿。”二人露出苦笑,然后把昨夜营中开赌盘的事儿说了出来。   朱祁苼这个气啊,你们这两个狗东西,老子还以为你们是关心我呢,闹了半天是心疼自己的钱?   他伸出手抖了抖,项羽跟光远一脸茫然,不知道他要干嘛。   “钱呢!钱交出来!”朱祁苼大吼道。   二人吓得一个激灵,项羽赶紧踹了一脚光远,光远连滚带爬的就跑进军营中去,不一会儿就抱着一兜子碎银折返了回来。   朱祁苼接过钱,点了点头:“行吧,就算你们孝敬我的了。”   他拿起银子朝校台走了两步,然后猛地转身道:“所有人听令!列队!”   众人一看皇上发火了,赶紧纷纷爬起来站好队伍。   “左右间隔一步,前后间隔三步,散开!”朱祁苼喊道。   大家你看你看我,我看看你,都听懂了,又好像没听太明白,老半天才磨磨唧唧的散开,队形松垮不已。   朱祁苼一看这,心说看来这操练新兵的事儿还真是任重而道远,不过他也不着急,这批军官只要训练好了,等辽东军的兵丁到位,那就省事儿了。   “所有人!双手撑地!趴下!”朱祁苼一边下命令,一边走上前去,挨个纠正动作,让他们以俯卧撑的姿势撑着。   “听好了!”朱祁苼继续道:“我昨天刚跟你们讲完,军营内禁止喝酒,无论有没有打仗都不准喝。”   “你们倒好,不喝酒,改赌博了!”   “一个个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家里没有婆娘孩子要养吗!”   “今天我饶你们一次,记得,以后军营里,不准喝酒,不准赌博,无故不准外出,敢有偷溜出去的!二十军棍!”   “这辽东军的规矩!远不止这些!回头!我会慢慢一条一条的给你们立起来!”   “今天!先罚你们撑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自行去吃饭休息!”   说着朱祁苼就扭头自己先休息去了,当皇上总得有点特权不是,先吃个饭不过分吧?   王海早早就在候着了,见朱祁苼过来,赶紧小跑着上来又是递水又是扇扇子的,朱祁苼这会儿不仅嗓子干的冒烟,体力也下降的厉害。   身为现代人,他知道现在得补充碳水,可军中伙上中午是面条,热腾腾的他不想吃,于是吩咐王海道:“去,上城里给朕弄两个瓜来。”   王海就要去办,朱祁苼又把它喊住,将手上那一兜碎银子扔给他道:“全买成瓜拉回来,让将士们也吃点。”   自己堂堂一国之君,不能占手下这一百两碎银的便宜不是。   等到项羽他们撑够了一个时辰,这西瓜也拉回来了,一群人连吃带喝,那些文官的吃相,也渐渐的粗犷了起来。   不过这文武官员,到底还没打成一片,于是朱祁苼走到光远旁边道:“去,带着你的手下,以茶代酒,去跟人家道歉。”   光远正吃着呢,一使劲把嘴里的东西全咽下去,然后看着朱祁苼莫名道:“皇上,道歉?道什么歉?”   “你说道什么歉?”朱祁苼没好气儿的道:“你们一个个的什么体格不知道吗?人家武官要是不用等你们!早就回到军营吃喝休息了!”   “去!所有人!都去跟武官道歉!”   大明朝的文官向来都自视甚高,要他们跟武官道谢,若是换了别人,是万万不可能的。   但是今日朱祁苼一说,这帮文官不知为何,竟然丝毫没有抗拒之心,纷纷跟着光远起身。   正在吃饭的武官们看见一大帮人乌央央的走过来,还以为文官这是要闹事,却没想,在光远的带领下,他们竟然齐齐举杯,以以茶代酒,朝他们恭敬一礼。   说是晨操之时,因为他们都是读书人,所以跑的慢了些,连累诸位武官也回来的慢了,所以特此道歉。   这让武官们纷纷受宠若惊,一个个的起身连道不用,这帮武官别的本事没有,喝酒那是经常喝的,赶紧纷纷也以茶代酒,说大家共饮此杯。   看着这番景象,朱祁苼觉得,今天的辛苦,也算值了。   让他们休息了一个时辰,到了下午,朱祁苼照例,再次让众人站起了军姿。   不过今天,朱祁苼给他们降低了难度。   “今天!站军姿!只用站一个时辰就行了!”   将士们马上露出欣喜的神色,站过军姿的人都知道,这看似站着一动不动,实际上是最磨人的,真跑上两个时辰也比这舒服。   但是还没等他们高兴,朱祁苼就继续道:“先别高兴的太早。”   “时间虽然短了,但是要求高了!”   “一会儿,你们一人去找四片树叶,两腿膝盖夹一片,头上顶一片,双掌贴着大腿夹一片。”   “记住,今天虽然只站一个时辰,但是掉一片树叶!就得加罚半个时辰!”   “去吧!”   一群人一哄而散,他们觉得这有什么啊,站都站了,夹片树叶跟不夹有啥区别,也就头上那一片可能不太好顶,不过放稳当一些,今日又没风,想来问题不大。   还有那个自作聪明的,特意找大树叶,你要找小一些的,说不定能黏在身上还不容易掉,越是大的,其实越容易掉。   当初军训的时候,教官们给朱祁苼用的是扑克牌,不过这大明没有类似的东西,所以就用树叶代替了。   等到他们一个个站好了,才当真体会到,这小小的一个树叶,到底能带来多大的折磨。   光明远站在那不停的朝李秀秀看。   李秀秀莫名其妙,小声问道:“你看我干啥?”   “你还问?这招是不是你教皇上的?”   光远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周围的人还是能听见的,瞬间好几道目光朝李秀秀看过去。   “什么玩意?这跟我有啥关系?”李秀秀当时就不乐意了,说话间脑袋一动,头上的树叶差点掉了,吓得他赶紧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还说不是?”光远继续道:“这种折磨人的招数,肯定只有你锦衣卫诏狱的酷吏才琢磨的出来。”   李秀秀大呼冤枉,却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个,心说我特么刚才还在想呢,要是把这招放到诏狱里去,兴许还挺好使的。   朱祁苼其实都听见了,他看着这帮孙子一个个苦大仇深的样子,心里美着呢,心说诏狱算什么?老子折磨人的手段还没都使出来呢。   “好了!都站好!”朱祁苼走到队伍前面道:“那么,我就开始今天的授课了。”   “今天!朕要教你们一个道理,另外!再教你们一首歌!”   “这个道理,就是这首歌的名字,团结就是力量!”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文官跟你们武官道歉吗?”   “因为我知道,咱大明朝啊,这文武官员向来不和,谁看谁都不顺眼。”   “文官觉得武官是蛮子,武官觉得文官是酸秀才。”   “可是这些都跟你们没关系!因为你们进了辽东军!那就不分什么文官武官!一律都是军官!”   “以后!你们会知道!辽东军的制度,会跟大明其他地方都不一样,三大营也好,卫所也罢,统统不一样!”   “到了这,没有什么文武之分!你们每天都在一起训练,虽然现在还有差距,但我相信,不超过一个月,你们之间的差距就会很快缩小!”   “还真别说我瞧不起你们!我告诉你们!一个月后!朕会让你们来一次实战!你们文武官员要在演武场对阵!到时候,你们这些当武将的,要是输了?可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不可能!”项羽再次率先喊道。   “你把嘴给我闭上!哪都有你!”朱祁苼骂道。   “还不可能?你们搞清楚!老子拉着你们跟文官一起训练,就是为了让你们!能够把文官的身体素质也带起来!一个月后!文官要是赢了则罢,要是输了!朕唯你们是问!”   这下大家伙就不乐意了,这我们赢也不是,输也不是,那我们还玩个锤子。 第32章 明朝的火器   “都别废话!”朱祁苼喝道:“怎么回事儿,说好的团结的?朕刚才跟你们说什么了?这会儿就开始窝里斗了?”   “你们输了能怎地?都是自己人!能要了你们脑袋不成?上阵杀敌的时候再把这股子劲拿出来,现在,朕说怎么来!就怎么来!”   “我还告诉你们!从今天起!辽东军所有军官,实行一文一武凑对拉练!也就是!每一个武官,都要有一个文官搭档!”   “你们晚上不是没事儿吗?不让你们喝酒你们就赌钱?”   “从今天起!每天晚上!你们给我操练格斗,二对二!赢得睡觉!输的!也没啥惩罚,就是这营中的大粪,就劳驾你们这些输了的武官,去挑一下了。”   “我告诉你们!文官都是斯文人,没打过架,你们各自教导各自的搭档,输赢,文官都不担责任!”   “朕这么做的用意,你们回去都好好想想,就在朕接下来要教你们的这首歌里!”   “来!朕给你们唱一句!你们就学一句!”   “团结!就是力量!”   “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   事实证明,教唱歌是个错误决定,倒不是歌的问题,而是当天晚上朱祁苼嗓子就哑了。   御医给他煮了润喉的药茶,喝了三碗还是感觉不舒服,而且他实在累的不行了,却又不敢睡下。   直到锦衣卫归来,说今晚输了的武官挑粪的时候,他们搭档的文官全去帮忙了,得到这个消息,朱祁苼才算安心。   锦衣卫还来报,说项羽跟光远二人虽然没输,但是也跟着一起去挑大粪了。   听到这个,他就心情更加舒畅了,这才美美的睡了一觉。   接下来几天,朱祁苼不断的把近现代化的部队训练方式,通过边练边教边上政治课的方式,慢慢的传授了下去。   什么俯卧撑,走正步,仰卧起坐,向左向右转,反正他还记得的全都教了。   到后面,朱祁苼其实去不去都无所谓了,项羽跟光远就能带着他们操练起来,倒是于谦,每日那么忙,还是没忍住亲自到军营去观摩了好几天。   不为别的,主要是这辽东军中的文官,有一部分还在兵部任职着没有正式调动呢,但是这些日子于谦看到他们去兵部的时候,虽然一个个晒得黢黑,可精气神却完全不一样了。   所以他很好奇,皇上这些日子天天埋头在军营里,到底鼓捣了些什么。   这不看不知道,于谦何其人也?马上从这些简单的训练方式中,看出了与众不同的深意,当即要在全军推广起来,被朱祁苼厉声喝止了。   朱祁苼的理由也很简单,他说这套训练方法还没有彻底完善,不适宜大规模推广,其实是朱祁苼对于大明的军户制度着实看不上。   他准备等辽东新军组建完毕后,就要开始逐步用这种职业军人的模式来替换掉军户制度。   而就在他为了大明朝的军事呕心沥血至极,却忽视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西班牙帝国提前到来,这来自系统对他杀死朱祁镇惩罚的短短几个字,并没有让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严重的问题。   在欧洲,原本该等到六七十年后才完全进入巅峰的西班牙,国力在系统的加持下突飞猛进,世界上第一个日不落帝国,正在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快速发展。   成熟的火绳枪和西班牙大方阵,让其直接在欧洲奠定了自己的霸主地位,势如破竹的西班牙军队,正在以史无前例的速度开始征服欧洲的步伐。   而同时,被系统提前生成的哥伦布,已经带着给朱祁苼的国书出发,并且走错路到达了美洲。   强大的国力之下,西班牙帝国对于欧洲的统一,很快将以非战争的形式完成。   届时,一个以西班牙为主的欧洲联合王国,将很快开启一次远超大航海时代的全球殖民行动。   好在奥斯曼土耳其已经攻下了君士坦丁堡,在往后的日子里,双方估计得先在地中海好好掰扯掰扯,留给大明的时间还算充裕。   对于这一切,朱祁苼还完全不知道,毕竟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问题,远比西班牙帝国要多。   看着眼前朝鲜和倭国进贡来的美女,朱祁苼实实在在领悟了触目惊心四个字的含义。   这都是什么玩意?就算没有后世的整容技术,朝鲜娘们也不至于这么磕颤吧?   好嘛,这一个个,单眼皮眯眯眼还没有眉毛,这是要吃人吗?   再看倭国的,朱祁苼知道那画的跟鬼一样的妆容,是唐朝时候日本学过去的,但他没想到,到了明朝,这倭国还是拿这一套送来。   看着那跟刷了一层石灰一样的脸还有眼睛上那一小撮眉毛,朱祁苼当时就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   而且朱祁苼如果没记错的话,他穿越前看过一部纪录片,说着日本娘们脸上那层妆里,混的有鹦鹉粪便,这不是抹了一脸的屎吗?   看了看几位内阁重臣,朱祁苼尴尬道:“那个,诸位爱卿,朕深思熟虑一番,发觉如今朕正值青壮,我大明又内忧外患,实在不是沉迷酒色之时……”   “皇上。”陈循率先说道:“那日之后,我等也自省许久,深知吾等过错,如今我朝国运昌盛,皇上却尚未有嗣,实乃我等之罪过,万望皇上恕罪。”   朱祁苼也不知道陈循这是真心跟他道歉呢,还是故意给他找茬呢,你特么老子都说不要了,你这是干啥?   “那个,陈爱卿啊,朕心甚慰!”朱祁苼指着陈循道:“其实朕昨夜梦到太祖皇帝,梦中,太祖皇帝教导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后宫万不可有外族女子,所以,此事就算了吧。”   “要不?朕赐你几个?”   说着朱祁苼挑了挑眉毛,看陈循果然大惊失色,当即心中冷笑,好你个老家伙,我还以为你真关心我,闹了半天就是跟我找茬呢。   陈循一边拒绝,一边心里是一万个冤枉啊,他倒不是嫌这些女子长得丑,只不过卢忠那事儿闹的太大了。   如今京城官员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皇上赐什么都能要,赐死都行,可就是这赐娘们,万万不能同意,否则一个不留神,这一世清名就完蛋了。   好不容易把这些破事儿处理完之后,朱祁苼心想反正今日没有去军营,权当是给自己放一天假了,正好他这些天苦思冥想,想到了大明军队的另一个弊端。   那就是军备。   当即,朱祁苼准备先走一趟军器局,大明有两个部门专职制造火器,一个是军器局,一个是兵仗局,军器局在北京,兵仗局在南京。   其实还有一个单位叫宝器局,只不过这个部门比较扯淡,属于兼职制造火器,兼职到什么程度呢?   这个宝器具平时什么都做,比如干农活用的农具也在他的工作范围内。   而朱祁苼之所以来军器局的原因就是,他对大明的火器很不满意。   先前打仗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这都什么啊,所谓的火铳,跟朱祁苼想象中的火枪,可差的太远了。   这个时期的火铳啊,说成手炮还差不多,不过其实火铳还算好,这个炮,朱祁苼是真的想不通。   他第一次见大明朝的火炮时,还以为是个尿盆呢。   这个时期的明朝,火炮大致有两种,一种叫碗口炮,一种叫盏口炮。   盏口炮顾名思义,就是炮口跟一个小杯子差不多大,是一种小口径炮。   碗口炮不是说炮口跟碗是一样大的,碗口炮说的是炮口呈现一个碗的形状,这种炮就是朱祁苼所说的尿盆了,因为他口大不说,还特别短小。   你要是不告诉他这是炮,他当真能朝里面滋一泡尿来,不过威力倒是还行,朱祁苼见过这玩意发射,碗口炮算不得直线炮,更像是迫击炮,打的是抛物线。   这就让朱祁苼很纳闷了,那你这小口径野战炮造出来了,大口径迫击炮也造出来了,就不能造个正常口径的大炮出来?   在军器局详细了解一番后,朱祁苼发现,还真不能,因为锻造技术不允许,至于具体怎么不允许,朱祁苼也不会打铁,人家跟他讲了半天他是一点都没听懂。   反正就是,如果炮管造的长了,炮的口径必须小,就像盏口炮那样,否则炮管承受不住。   这可把朱祁苼急坏了,心说这炮的口径上不去,威力怎么能上去呢?   就这他还信心满满的准备给这帮人讲一讲,这后装炮跟后装枪是个什么东西呢,虽然他知道自己讲不清楚,但想来这些人都是造火器的,他大概讲一遍这帮人自己应该能琢磨出来吧?   结果讲了一通,这帮工匠给他的答案还是那句话,炮管承受不了,枪管也承受不了,这可把朱祁苼气坏了,心说还是等新军组建完毕,系统那什么锻造技术升级的奖励拿到后,再来搞这些东西吧。   他也不是没想过兑换火枪的图纸,关键是这个倒霉系统,要兑换的话,他必须说出相应的火枪名称。   朱祁苼上哪知道这些?张口就是AK,M4,结果系统给它的答案是,积分不够,积分远远不够。   而且根据系统的设定,这些图纸换过来,肯定会变成当代最先进的火枪图纸,而不是真的把AK图纸给他。   朱祁苼现在有十五积分,他琢磨着这事儿也不急,先等锻造技术奖励拿到了,然后军器局这帮人如果鼓捣不出来,他就再攒攒直接换出图纸来,毕竟热武器跟冷兵器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从军器局出来后,眼看太阳就要下山了,朱祁苼看着车水马龙的北京城,而自己又恰好穿的是便服,于是便决定趁机在城里好好转转。   毕竟,自己的青楼还没去成功呢。   当然,这在北京逛青楼,他不太方便,毕竟熟人太多了,于是就吩咐王海去买了两个斗笠,就是武侠小说里那种,有一层面纱能挡着脸的那种。   戴上了这玩意,朱祁苼算是放飞了自我,大摇大摆的就在街上逛了起来,倒是苦了锦衣卫们,又得护卫又得不露身份。   关键是皇上大晚上带着个斗笠,来来往往的人都跟看傻子似的,锦衣卫根本不知道该注意哪些人。   大明的青楼业到底有多发达呢?单单北京城,就有不下四十家。   当然,这些青楼不能都称之为青楼,有的就是小客栈养了那么三五个姑娘。   要说京城最好的青楼,那当属本司胡同,演乐胡同,还有勾栏胡同,其中本司胡同,就是教坊司了,这地方朱祁苼不能去,里面熟人太多。   他几乎毫不犹豫选择了勾栏胡同,毕竟勾栏这个词,他在现代就听过,只是没想到真的有条胡同就叫这个名字。   结果刚刚走到这红灯区,他就傻眼了。   啥呀,这是啥呀,朕这是来上朝了吗?   放眼望去,遍地是熟人啊!满朝文武就没个别的事儿了吗?   不说别的,那个刚刚下轿子的,那不是吆喝着要南迁的那个徐埕吗?   还真不怪这百官,大明朝那时候,也没个迪厅没个广场舞电影院啥的,到了晚上,娱乐活动就只有逛青楼这一项。   而且古代逛青楼不是什么不雅之事。相反,自古以来,文人雅士就以逛青楼为荣。   眼看朱祁苼站定身子不动了,王海赶紧上前劝道:“皇上莫慌,咱遮着脸嘞,他们瞧不出来。”   “好吧。”朱祁苼尴尬的点了点头,然后不自觉的伸手拉了拉帽檐。   “那个。”他扭脸看向王海道:“哪家好你知道吗?”   这个问题,他其实觉得自己问的不是很合适,毕竟王海是个太监,自己问太监哪家青楼好,这不是戳人家痛处吗?   没成想王海还真知道,只见他嘻嘻一笑,指着徐埕刚刚走进的那家雅秀楼道:“皇上,这家就好着呢,您可知,这雅秀楼为何好?”   “哦?为何?”朱祁苼一愣:“难道这里面还有典故不成?”   “嘿嘿嘿。”王海笑得猥琐,指着雅秀楼道:“这地方出名啊,还是因为咱那三位杨阁老呢。” 第33章 胡忠安公   “三杨”指着的杨士奇,杨荣,杨溥,三人均历永乐、洪熙、宣德、正统四朝,宣宗皇帝托孤五大臣,三杨便占其三,   只不过土木堡之前,三位皆已去世。   可这三位权倾朝野的国之栋梁,却也留下了不少奇闻异事。   这其中,就有这雅秀楼的故事。   雅秀楼最初得此名,正是因为其当红花魁齐雅秀,此女子人称色艺双绝冠绝京城,一次酒宴之间,正好三杨也在场,于是便有人去请这位名动京城的小姐姐来。   那人有心讨好三杨,于是乎,在齐雅秀进门之前,特意嘱其,务必要让三羊开心。   齐雅秀微微一笑,直道执宰一国有何方,我定能将他们逗得开心。   随进门,三杨恼其来晚,故作怒状,问起为何来晚了。   齐雅秀笑着行了个万福道:“奴家看书看得入神,方才耽搁了时间。”   “哦?”三位阁老不由好奇,问道:“汝看之书何也。”   齐雅秀答:“《烈女传》。”   登时,三杨被逗得开怀大笑,《烈女传》顾名思义,讲的皆是女子德行,齐雅秀一个歌姬,说自己在家看烈女传,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可笑着笑着,杨溥琢磨出不对来了,齐雅秀说她在看烈女传,莫不是在嘲讽他们这些朝中大臣,白日里满口仁义道德,到了夜里却再次狎妓为乐。   于是乎,杨溥大怒,拍案指着齐雅秀骂道:“母狗无礼!”   却不想齐雅秀遭此毒语,颦颦一笑,羞涩道:“奴家母狗,大人公猴。”   此言一出,原本因杨溥大怒而愣住的众人,足足愣了有一息的时间,才反映过来,纷纷再次大笑起来。   这一次,就连杨溥也笑的不成样子,公猴谐公侯,虽说是被怼了,但这女子妙语连珠,也当真是厉害。   至此,齐雅秀名扬京城,无数豪客争相一睹芳容,至此,便有了这雅秀楼。   听着王海讲完这段奇闻异事,朱祁苼也是忍不住开怀大笑:“公猴,公侯,哈哈哈,有意思,想不到大明也玩谐音梗。”   笑了一阵,他指着雅秀楼道:“好,那就这了!”   言罢迈步就要往里走,却没成想,刚上前两步,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直勾勾的砸在地上。   “啊!!”尖叫声传来,界面上的人群有的赶紧躲开,有的好奇的凑过来,可惜锦衣卫已经瞬间包围了现场,同时把朱祁苼护了起来。   愣在那半天的朱祁苼才反应过来,这是有人跳楼了啊?   再看地面上,啧啧啧,好端端的女子,怎么就想不开呢?   众人不由自主的朝楼上望去,只见雅秀阁楼上,也因为这动静探出来不少脑袋。   这一探头,朱祁苼嘴角一抽,尼玛,全是熟人!都是朝中大臣!   这其中有俩人,一人名叫光钊,一人名叫彭东,光钊是光远的侄子,彭东也是朱祁苼召唤来的发小,这二人正是新任锦衣卫同知。   此刻二人一看自家儿郎在下面保护起了现场,心理正美着呢,听着身边一起来玩乐的友人奉承着他们领导有方,彭东笑着回应:“好说,好说。”   正说着呢,却被光钊一把拉了过来,一个劲的朝他使眼色。   他这才看见,自家儿郎除了在保护现场外,还护着一对儿带着兜里的,这不由让彭东愣住了,稍作反应,便马上明白了过来。   这几个儿郎都是锦衣卫的好手,他们被派去保护谁了,二人自然知道。   当即什么都顾不上了,赶紧就招呼众人速速下楼,大家也不知道他俩搞什么幺蛾子,只当是出了案子,纷纷跟着去看热闹。   没成想二人到了楼下,连滚带爬的就朝那两个带兜里的身形冲过去,单膝跪下道“臣护驾来迟!让皇上受惊了!还请皇上赎罪!”   二人这一拜,马上起了连锁反应,不光跟他们一起下来的那一批官员,就连楼上的,也赶紧纷纷下来跪拜。   人一多,声音就大,结果到最后,整条巷子,乌泱泱的冲出来了一百多名朝廷命官,那场面,堪比上朝。   朱祁苼当时就在心里骂起了娘,你丫才受精,你全家都受精!   我特么本来就看个热闹,现在好了,大家都知道老子来嫖娼了!   真嫖了就算了!老子连门都还没进去呢!   事到如今,朱祁苼也没地方可躲了,摘下兜里露出阵容,故作怒状的他把手上的兜里交给王海,双手背后冷哼一声。   “哼!好,好一个勾栏胡同,你们是来这上朝的吗?”   “这人家要是不知道!还当这是我大明的朝廷呢!”   朱祁苼话说的重,群臣大气儿也不敢出一个,这会儿他们穿的也不是官服,而且巷子里跪满了人,不光有朝廷官员,还有百姓。   今日的勾栏胡同,堪称奇观,士大夫们甭管是二品的还是三品的,都跟卖挑菜的小贩,跟青楼的小二跪在一起,就这画面,说出去都没人信。   眼看骂的差不多了,朱祁苼也知道,这自己也理亏着呢,骂的太过分也不合适,于是继续道:“朕本来是想看一看,我大明朝的官员是如何与民同乐的。”   “不想碰上这么一出事儿,来啊,你们刚才都谁在这雅秀楼玩乐的,与朕讲一讲吧!”   “这……”   跪在最前面的光钊彭东等人,自然是从雅秀楼出来的,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该说啥。   “臣这就去将老鸨子带来问话!”彭东急中生智道。   “嗯。”朱祁苼点了点头,然后扫视了一圈众人,突然发现,这徐埕呢?他是眼看着徐埕进的雅秀楼,这会儿竟然没有看见他。   “哈哈哈。”朱祁苼忍不住大笑:“竟然还有人躲在里面!来啊!锦衣卫何在!给我搜!让我看看到底是哪些官员躲在里面不敢见朕!”   此言一出,胡同两侧的楼子里当即乱了套,不过倒是没有人跑,而是赶紧在楼里就近挨着门口跪下,这样比较好解释,毕竟胡同里都跪满了,他们就说自己没位置了就完了。   当然,也有聪明的,不远处顺天府尹张谏,此刻正手扶着翼善帽,带着三班衙役狂奔而来,不得不说这位年近五十的老头体力不错。   刚才正在喝花酒的他,意识到是皇上来了,二话不说扭头就从后门跑了,找了匹马就狂奔回了衙门,换上官服带上衙役赶紧就往回赶。   这会儿朱祁苼听着身后的动静,看见张谏的时候,还颇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厮竟然如此兢兢业业,这么晚了居然还在衙门值班?   待张谏赶到,跟朱祁苼问过安,彭东也把雅秀楼的老鸨带了出来,这老鸨不是别人,正是齐雅秀。   其实要说这齐雅秀,也是个苦命的娘们,原本以他的紫色,早该被大户人家带回去做个妾了,奈何名声太大,又得三杨喜欢,所以没人敢接回去。   而三杨,更是不可能把她接回去,所以最终,她这辈子估计都是离不开这勾栏胡同了。   不过这齐雅秀长的,倒也是真好看,四十出头的她,看起来却只有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模样,看的朱祁苼都不由挑了挑眉毛。   待齐雅秀行过跪拜大礼后,朱祁苼摆了摆手,示意张谏道:“行了,办案吧,我倒要看看,今日这满朝的文武都在,这案子能不能查清楚。”   张谏一脑门的冷汗,那酒早就吓醒了,赶紧拱手一礼,然后上前来到齐雅秀面前问道;   “那个!齐……”   齐字钢说出来,他赶忙改口:“汝是何人,报上姓名!”   齐雅秀嘴角一抽,心说你个薄情寡义的老东西,低头道:“奴家齐雅秀,乃是这雅秀楼的鸨儿。”   “嗯。”张谏点了点头:“本官问你,这死了的姑娘,可是你雅秀楼的?此女子因何坠楼,你可知晓!”   “回大人,这丫头是我们家的姑娘春兰,定是因着了那董举人的道了,这才想不开跳了楼。”齐雅秀答道。   朱祁苼一听这,眉头一挑,这才反应过来,今日为何这么多人在此。   再看那地上跪着的人群,诸多都是年轻学子模样,他心道难怪,难怪今日这勾栏胡同如此热闹,闹了半天,这是学子宴啊!   还有不到十天,科举会试就要开始了,本来该是去年的,可当时正值前年年末土木堡之变,朱祁镇被俘,所以就改在了今年。   会试的时间是二月底,也就是还有十天左右,如今这进京赶考的举子,基本上都已经到京城了。   根据王海所说,每到这个时候,都是北京城最热闹的,这些举子中,多有非寒门出身的,多多少少都能从京城攀附到一些关系,来了之后自然要拜会一番。   不过这类宴请,大多只是人情往来,与舞弊没什么关系,乃是人之常情。   “这董举人是何人?”张谏站在齐雅秀面前厉声问道。   “回大人的话。”齐雅秀赶紧答道:“此人自称是进京赶考的举子,这些日子到处大肆宣扬,说自己只因囊中羞涩,无门投献,若有姑娘愿资助,高中之时,必然将其接回府中。”   朱祁苼听的莫名其妙,悄悄凑到王海旁问道:“什么意思?”   “皇上。”王海苦笑着答道:“这事儿,怕是一两句话跟您解释不清楚啊。”   话音刚落,就听张谏大喝道:“岂有此理!竟有如此欺世盗名之人!皇上!臣这便命人抓捕此人!”   这一嗓子给朱祁苼吓了一跳,他摆了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了,快去查吧。”   这时候,王海眼珠子一转,上前一步道:“皇上!依奴才之见,不若找一雅间,命这齐雅秀找几个见过这董举人的姑娘来,将其罪状细细数来。”   “大善!”朱祁苼一看王海那眼神,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好家伙,难怪总有宦官掌权当政一事,这宦官也太会做人了吧?   就这样,朱祁苼不仅终于进了青楼,还可以明目张胆的进!   心情大好之下,也让这满胡同的人都别跪了,该干嘛干嘛去啊。   还能干啥啊,今天这勾栏胡同,注定是做不得生意了,一群人一哄而散,皆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而雅秀阁,今日也必然名声大噪,朱祁苼进了雅间,王海就吩咐了齐雅秀,说圣上还没吃呢,备点酒菜来。   齐雅秀多聪明的人啊,一看王海的眼神,当即恍然大悟,速速命人备了上好的酒菜,然后把楼里最好的姑娘纷纷找了过来。   这下,朱祁苼可开心了,被这一群莺莺燕燕伺候着,哪里能开心不起来,两杯酒下去,就顾不得形象了,上下齐手之间,眼看衣服都要脱了,却没由来的,突然想起了刚才在楼下摔死的那名女子。   不知为何,一想到这,顿时便没了心情。   一群小姐姐看着皇上脸色突然变了,一个个的赶紧问是怎么了,生怕是自己哪里惹怒了圣上。   朱祁苼苦笑着摇了摇头,拉住一个小姐姐的手道:“朕,想起了刚才坠楼的那名女子,好好的年纪,怎么就这样没了呢?”   “来,你们先坐下,跟朕说一说,这个董举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姑娘一见朱祁苼认真起来了,当即也不再嬉闹,而是纷纷坐好,更有那个戏精,刚才还笑盈盈的呢,这会会儿就抹起了眼泪。   朱祁苼一看这,心说好家伙,古代也有绿茶啊,你丫哭的能再假点不。   细问之下,朱祁苼也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故事。   原来啊,这些青楼女子,其实也都是苦命之人,每日在这声色场所,强颜欢笑之余,谁又不想有个家呢?   而对于这些青楼女子,一般来说,好一点的下场,无外乎是被哪个恩客接回家去做个小妾,可是即便如此,因为出身原因,被接回去后,过的也不会太好。   要么,就是自己攒些钱财,等攒够了钱财之后,自己给自己赎身,然后再拿着钱回乡找个老实人嫁了过日子。   不过最好最好的结局,也就是戏文里那种,才子佳人的佳话了。   自古以来,青楼女子的梦中情人,便是这些进京赶考的学子,而且不是那些出身大族的学子,反倒是穷苦出身的寒门学子。   说来也怪,这些寒门学子,反倒皆是颇有骨气,很少来这些烟花场所,而且并非是因为囊中羞涩。   若是囊中羞涩,身为举人,自然有人愿意赠与其钱财,而同窗友人,亦会互相帮扶,毕竟日后同朝为官,玩的就是一个人脉。   所以说啊,只要想来青楼,其实都能来的。   而且青楼的门槛没有那么高,若是不过夜,吃吃喝喝的花不了几个钱。   那些真有骨气不愿意来的,这些姐儿们是见不上的。   而这些能来青楼的寒门学子,这些姐儿们就在赌,就在赌这里面有一个那种戏文里的青年俊才。   这些姐儿,对这些寒门学子,不仅不会收钱,甚至还会搭上钱财助学,只求他日这些学子高中,能够回来将她们接了回去。   但戏文终究是戏文,千古以来,如此美事,又能有几桩呢?   可是这些姐儿不知道吗?她们当然知道,然而人终究是要有梦乡的,古代的女子,尤其是她们这样的女子,这便是她们一声最大的梦想,最好的归宿,你让她们如何放得下。   朱祁苼听着这些女子讲述,看着她们眼中逐渐真切起来的泪水,那模样似是这辈子无人诉说的委屈终于找到了一个人哭诉一般。   他知道,虽然自己只有十九岁,可是在这些女子眼中,他是一国之君,他是大明最为宽阔的那双臂膀,是能够遮挡一切的避风港湾。   这些女子,定然不会做那被接入宫中的美梦,只不过这一刻,她们想把心中的委屈发泄出来。   朱祁苼做梦也想不到,让自己对这大明燃起责任感的,会是一群姐儿。   就在他感慨万千之际,门外一阵嘈杂,雅间的门被一把推开,就看见咱们的于少保一脸怒气的便走了进来,那模样显然是要来说教的。   结果一进门,于谦就愣住了,这什么情况?皇上不是该在花天酒地吗?怎么一个个的都在哭?   “于谦?你这是?”朱祁苼一见到于谦还有些紧张。   “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啊!怎么能跟这种女子!!”于谦着急道:“哎呀!还请皇上速速……”   “于少保!”朱祁苼却打断了于谦的话,不满道:“什么叫这种地方,什么叫这种女子!这些女子,难道就不是我大明子民吗!”   这一句话给于谦差点没呛死,心说这是怎么了?皇上为何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听到朱祁苼这么说,这帮姐儿哭的更厉害了,一个个跟有了主心骨一般,朝于谦道:“这位大人好生无礼!皇上如此圣明的!何须你来说叫!”   此言一出,其他姐儿纷纷附和,可怜于少保一生英明,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被一帮姐儿呵斥的一天。   朱祁苼从来没有如此感动过啊,他站在那心说这真是苍天有眼,好人有好报啊,老子也有这一天啊,平常都是内阁合伙欺负我!今日我也扬眉吐气了啊!   “行了行了!”朱祁苼摆手道:“你们也不要说于少保了,于少保也是为朕好。”   说完他看向于谦道:“走,跟朕往顺天府走一遭,今日!朕要亲自看一看这个董秀才!究竟是怎样一个厚颜无耻之人!”   在一帮姐儿的千恩万谢之中,朱祁苼带人走出秀雅楼,正碰上顺天府的压抑来报,说是人找到了。   可还没等朱祁苼夸赞,那衙役下一句话便让他眉头一皱,董举人死了?   当即,朱祁苼带人直奔顺天府,找到张谏之时,张谏正在看着仵作检查董举人的尸体,见到朱祁苼来,他赶紧拦住,说是莫要污了圣上的眼。   朱祁苼哪顾得上这些,径直上前来到尸体身边,此时仵作已经脱去董举人之衣物,由于朱祁苼到来,他跟其他衙役此刻都还跪在地上。   “都起来说话。”朱祁苼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仵作道:“查的怎么样?怎么死的?”   仵作起身低着头,悄悄的朝张谏去看,惹得朱祁苼大为不快:“朕在问你话呢!你看他作甚!顺天府尹比朕还大不成!”   这一句话给张谏差点没吓死,赶紧怒道:“快答与皇上!”   “是,是,是。”仵作吓得一连点了几个头,慌忙说道:“皇上,此人虽是吊死,但身上多有淤痕,死前定与人搏斗过。”   这时,张谏补充道:“皇上,臣亲自去过董鹏住所,起所住客栈房梁甚高,臣所到之时,董鹏虽吊于房梁之上,可脚下并无垫脚之物,倒着的椅子,高度远无法够到他所吊之处。”   “这么说,是他杀喽。”朱祁苼点了点头。   这时候,一直跟着的指挥同知光钊,上前两步查看了一番尸体,然后扭身道“皇上,此人肋骨断了三根,看模样却并非棍棒,如此拳脚,对方像是军中之人。”   “军中之人?”朱祁苼愣了一下:“朕听雅秀楼的姑娘说,董鹏曾言,他知此次科举之题,朕本以为乃是其无中生有,莫非真有此事?”   于谦在一旁皱眉道:“先前所定此次会试主考,乃是胡大人,胡大人致仕后,乃是礼部侍郎秦江任主考。”   秦江乃是胡濙一手提拔,此次胡濙担任主考,本就该是起致仕前的福利,可惜因为朱祁苼杀了朱祁镇,气的胡濙直接辞官,所以主考的位置也空了出来。   朝中百官为了安慰胡濙,所以把主考换成了秦江,毕竟秦江是胡濙一手提拔的徒弟,由他当主考跟胡濙当主考没啥区别。   要知道,这科举的主考官,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主考官那么简单,每届科举主考,乃是当届科举学子之师。   会试主考乃学子座师,乃是引此届进士入朝之人,这在大明的官场之上,那是一条铁索一般的链子,会把他们的关系牢牢的连接在一起。   “你是说,秦江有问题?”朱祁苼皱眉看向于谦问道。   “皇上。”这时光钊继续道:“臣以为,不是秦大人,秦大人府上,虽有几个身强体壮的下人,可出手杀害董举人之人,远非一般护卫可比。”   这话于谦听着倒没啥,把张谏听得一脑门冷汗,好家伙,这锦衣卫连人家家的护卫是个什么水平都知道?   朱祁苼听得一头雾水,心道早知道不把狄仁杰早早的派走了,现在喊回来也来不及了,不出意外的话,狄仁杰应该已经到南京了。   “可既然与考题泄露有关,此案便牵扯到科举舞弊之事,于情于理,该先将秦江找来问话。”于谦皱眉道。   “不,不找秦江。”朱祁苼略作思考道:“直接把胡濙找来。”   胡濙年前上奏告老,被朱祁苼直接准了,但是现在还没有离京。   朱祁苼带着王海坐在顺天府衙的一间偏厅内,把于谦等人都关在门外,他端着一杯茶,想着一会儿见了胡濙要怎么说。毕竟,从年前开始,他就已经没见过这老头儿了。   看到一身素衣风尘仆仆而来的胡濙,朱祁苼心里其实,还是念着这个老头的好的。   “胡濙,朕不想跟你多说什么。”朱祁苼冷着一张脸道:“秦江如果真的有事儿,朕可以装作不知道,但朕知道,秦江手下没有能如此杀人越货的好手,若是秦江与军中有了纠葛,朕可就不能不下死手了。”   老态龙钟的胡濙尽显疲态,早已没有了官服在身时的那份气势,他似乎是倦了一般,疲惫的抬头看了一眼朱祁苼,然后低下头去,犹豫片刻便答道:“是石将军。”   “石亨?”朱祁苼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这个名字,自打上次内阁降了他的封赏后,这厮就一直称病闭门不出。   “秦江曾将此事说与过我。”胡濙答道:“石亨将军将其请上门去,以其孙参考之名,想其所要考题,并且许以厚礼,秦江不允,石亨百便拳脚相加,甚至直接用刀架在其脖子上……”   “皇上,秦江是老臣一手提拔,其为人老臣看在眼中,若非石亨将军太过蛮横,他是万万不会将考题透的。”   “只有石亨一人吗?”朱祁苼冷着脸问道。   “臣以人头担保,只有石亨一人。”胡濙答道。   “不用。”朱祁苼却依然冷着一张脸,他盯着胡濙,淡淡道:“朕想问的是,你是不是知道,石亨必然会使此事败露。”   胡濙愣了一下,脸上终于没有了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得朱祁苼不由露出冷笑。   “呵呵,胡濙啊,有时候,朕突然觉得,你们这帮老油条,也没有那么难对付嘛。”   “朕就是纳闷儿,你临走之前,最大的心愿,竟然是要除掉石亨?这究竟是为何?”   说完朱祁苼盯着胡濙,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可是他看不出来,胡濙的神色,很快恢复了以往那般淡然,他轻轻摇头道:“皇上,臣这一生,见过的人太多了,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   “臣这一辈子,论才学,不敢言建树,可论人心,臣自问,看的还是通透的。”   说着他看向朱祁苼,郑重道:“皇上,石亨其人,堪比唐时侯君集。”   侯君集,唐朝名将,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最终却因为卷入李承干谋反一案而被处死。   曾有人评其摧凶克敌,效用居多;   恃宠矜功,粗率无检,弃前功而罹后患,贪愚之将明矣。   而胡濙将石亨比为侯君集,无外乎是在说他这个人,容易恃宠而骄,绝对不是能担当大用之人,一旦做大,必起反心。   听到胡濙这么说,朱祁苼点了点头,虽然他对石亨的印象很不错,可是他也知道,除掉石亨,对于胡濙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而胡濙,也并不是会为了一己私利而去诬陷朝中大臣之人。   “行了,此事,朕记下了。”朱祁苼看着胡濙道:“但是朕也要告诉你一句话,既然回家养老了,那就安心养老,朕没让你做的事,不要再做了。”   “这话,朕只跟你说一次,明白了吗?”   朱祁苼的语气冰冷,而胡濙,则是露出了笑容,他看了看朱祁苼,换换的跪了下去,行了一个端端正正的跪拜大礼。   “皇上!必成千古明军,胡濙老矣,不能追随皇上左右了,万望皇上,日后保重龙体。”   这一番话,说的朱祁苼眼眶微红,他伸出手,却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最终,他摆了摆手,轻声道:“好了,你下去吧。”   送走了胡濙,朱祁苼把于谦等人喊了进来,看着这一个个臣子,他心中百感交集。   有时候,他真的相当这是一场梦,一场游戏,而面前这一个个的,只是数据,只是NPC,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那样的话,他便可以肆意妄为,那该多么的痛快啊。   良久,他端起茶杯,轻轻撇了撇茶叶,一口微凉的茶水下肚,他感觉舒服了不少。   “光钊彭东听令。”朱祁苼平静的说道:“命你二人,即刻缉拿秦江与石亨。”   二人领命而去,片厅内,其他人都安安静静的等着,没有一人敢说话,不知为何,此刻的朱祁苼,身上的气势十分可怕,连带着屋内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分。   于谦的心里,有一股很不好的预感,非常不好,但是他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就在这时,朱祁苼突然喊他道:“于谦啊。”   “此次科举的主考官,就由你来吧。”   “臣,遵旨。”于谦赶忙跪下答道。   “王海。”朱祁苼放下茶杯,舔了舔嘴唇,轻声道:“你去一趟胡濙府上,你跟他将,朕不想让他走,让他就留在京中吧。”   王海面色如常,微微躬身道:“奴才遵旨。”   跪在地上的于谦,瞪大了双眼看向朱祁苼,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被朱祁苼一个冰冷的眼神看得愣是没敢说出话来。   景泰二年春,前礼部尚书胡濙,回乡前夜,因饮酒过量猝于府中,朱祁苼下旨,胡濙追赠太保,谥“忠安”。   品秩登三事,忠勋历五朝。衣冠存典礼,风俗被薰陶。   泽国鸥盟解,钧天鹤梦遥。独留全德在,天不想风标。   ——程敏政《胡忠安公挽章》 第34章 将不过李   “明军威武!”   “将军威武!”   景泰二年三月初,也先起兵逼近宣府,镇朔大将军平昌伯杨洪以七十高龄,亲率宣府大军迎战。   明军士气高昂,也先大军一触即溃,杨洪随即率兵追击。是夜,杨洪突然高烧病倒,神志不清间,口中直道:“皇上,我要见皇上。”   大军随即撤退,军医称老将军已至弥留之际,为达老将军遗愿,杨洪之孙杨珍护送杨洪,火速赶往京城。   与此同时,景泰二年会试已毕。   放榜当日,福州会馆之中,一片恭贺之声之中,被围在当间的,正是当初在江南诗会上大肆赞扬朱祁苼的柯潜。   此事,于谦最起码提前收到了十几个同僚提醒,可于谦何许人也,万万不会因此就点柯潜为会元。   可是连阅卷之时,都有人提醒他注意其中一张卷子,这科举试卷,乃是封名而阅的,上面做不得半点记号。   柯潜这张卷子,更是一点记号都没有做,那完全是从监考到收卷,凭着人们互相之间的默契,硬生生把这张卷子传了出来,一直到于谦桌上之时,这卷子都是第一张。   终于,于谦明白了,这是朱祁苼的意思。   没成想,此次科举,于谦却卷进了有史以来最大的舞弊案之中,而此案主谋,竟是当今圣上。   苦笑之余,再看那试卷,于谦不得不感慨,这个柯潜,当真是学富五车。   此次科举之前,朱祁苼临时更改主考为于谦,因此朝中有不少书上书反对此事,主要是于少保此刻权利实在太大了。   兵部,内阁,再来一届科举座师,怕是三杨在世,三个人加起来,也只能跟于谦打个平手而已。   不过这些朱祁苼都没当回事,因为他知道,他想做的事儿,只有于谦敢做,而且只有于谦能做好。   那便是把这科举所考的八股文章给改了。   何为八股文?   八股文就是指文章的八个部分。   文体有固定格式:由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题目一律出自四书五经中的原文。   后四个部分每部分有两股排比对偶的文字,合起来共八股。   而八股文题目,内容,格式都限制太严。   考生们只是按照题目的字义敷衍成文,因此扼杀了作者的创意。结果造成八股文内容空洞,专讲形式,成了文字游戏。   朱祁苼身为现代人,受过大学的高等教育,对八股文深痛恶绝,可惜自身水平有限,实在玩不过朝中百官,所以就把这个担子放在了于谦身上。   而即便是于谦,对于这一点,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绞尽脑汁,将此次科举由八股文,改为了半八股文。   题目依旧由四书五经中取原文,但考生答卷,不需再以八股为铁律,只要与题目沾边,便可各抒己见。   说白了,就是题目反正是这个题目,你写八股文也行,不写八股文也可以。   话虽如此,但于谦自己也觉得,既然自己这样做了,那么依旧写八股文的考生,和不写八股文的考生,肯定是后者在于谦心中更优。   毕竟八股文,考生们都已经练的炉火纯青,敢于临场发挥,才能显出其对才学之自信。   而柯潜,就没有写八股文,且无论是文章内容,还是用字用词,甚至是字迹,都让于谦眼前一亮。   本着坚决不跟皇上同流合污的打算,他把柯潜的试卷暂时放下,待到所有试卷批阅完毕之后,于谦无奈的发现,柯潜这篇文章,当真会元之作。   待到三月十五,朱祁苼亲自监考殿试,柯潜就坐在第一排,看的朱祁苼满意不已。   其实这殿试,按理说该是三月初一就开始了,不过正赶上辽东军的军官训练接近尾声,辽东军的兵丁也纷纷入京,所以他往后推了推,毕竟他觉得自己的辽东军比这科举重要多了。   另外,主要是他自己学问不怎样,真要说写文章,下面这些学子各个都能当他师父,所以他还是有些心虚。   倒是王海最后给他出了个主意,把他剽窃来的那首沁园春雪写了出来,然后裱起来挂上,说这一首诗,就足够给皇上撑门面了。   朱祁苼还有些疑虑,说不至于吧。   王海大呼怎么不至于?   这时候朱祁苼才知道,自己这首诗,在朝中早就已经炸开锅了,现在举国上下,都为皇上这一首诗而沸腾呢!   朱祁苼半信半疑的问王海:“那怎么没听有人传唱啊?”   王海苦笑道着说:“您老那首诗,也就你能随便吟唱,其他人都只能偷着交流,就连誊写都不敢啊。”   朱祁苼一想好像也是,之前他还一直以为这首诗造成的影响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大呢。   大喜之间,赶紧吩咐王海写下来,然后连夜找人裱了挂起来,就为的是今天殿试之时,挂在这里撑面子。   殿试的主考官是皇上,也就是说,朱祁苼出题。而这次,朱祁苼给这帮学子们可谓是出了一个千古难题。   你这玩意,朱祁苼能饶了他们吗?这辈子第一次有给人出题的机会,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些学子。   人家别的皇帝,出个题目让考生写文章就行了,朱祁苼直接出了一张卷子!   倒也不是什么难题,都是些鸡兔同笼,两个水池抽水灌水,还有青蛙爬井这些初中小学的题。   看着学子们一个个急的满头大汗,朱祁苼忍不住笑道:“都别慌啊,慢慢答!答不上来也没事儿,答不上来的,用第二张卷子,随便写一篇利国策论就算过了。”   这话说的容易,可是学子们都知道,这是皇上在考验他们啊,若不是实在答不上来,那绝对不会去写那篇策论的。   不过,这些学子中,也不乏天资聪颖之辈,例如那柯潜,看其奋笔疾书的模样,朱祁苼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说难道他会做?   不全会,但是大部分都解出来了,柯潜甚至还有空闲,在答完题后写了满满一篇策论,然后继续回去研究那几道没有答上来的题。   这一幕,可把朱祁苼高兴坏了,心说国之大才,当即点柯潜为状元。   至此,柯潜连中三元,一时之间明躁京城,而朱祁苼那张卷子上的题,也在殿试之后,被官员们争相拿回家研究。   就在朱祁苼准备好好恭喜一下这这一批新科进士的时候,王海慌慌张张的来报,将杨洪病重,临行前念叨要见皇上的消息告诉了他,并且说杨洪之孙子杨珍,已经带杨洪在进京的路上了。   得知此事,朱祁苼当即草草结束了殿试,下令速派御医前去接应,过了两炷香的时间,更是直接出宫,带齐辽东新军三百军官,一齐前去迎接。   杨洪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他强吊着一口气,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要见朱祁苼一眼。   摇摇晃晃的马车,他其实感觉不到,外面是白天还是晚上,是热还是冷,他统统感觉不到。   他只知道,自己还有意识,知道自己不能闭上眼睛, 他只有一个念头,他要见朱祁苼。   终于,在深夜的官道之上,朱祁苼与护送杨洪的车队碰上了,待他拉开马车的帘子,已经许久没有看清过东西的杨洪,终于看清了眼前之人。   “皇上?”杨洪笑了,他看着朱祁苼,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它挣扎着要站起来,要给朱祁苼行礼,却怎么也动不了。   朱祁苼扶着他微微坐起来一些,着急道:“老将军,你怎么这样,病了就得好好养病,你来京城这一路折腾,这可怎么是好啊!”   “皇上。”杨洪微微摇头,他看着朱祁苼,含泪道:“末将有罪,末将中计了,皇上。”   “什么中计了?老将军你在说什么?”朱祁苼莫名其妙,没有听说宣府有大败的战事啊。   “皇上,也先不是要来打大明,他要打的是鞑靼。”杨洪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他要打鞑靼,他让我追,他假意遁逃,实际上是想让鞑靼放松警惕。”   “皇上,也先一旦统一草原,必成我大明心腹大患。”   杨洪一边说,一边气息越来越弱,朱祁苼见状着急道:“知道,老将军,朕知道了,你快别说了。”   可是杨洪那抓着他小臂的手,却渐渐的松了下去,随着老将军脑袋一歪,朱祁苼看着怀中的老人,他知道,杨洪走了。   杨洪部下的哭嚎声响起,杨珍泣不成声的跪在马车旁,朱祁苼走下车来,面朝马车向后退了几步,大喝道:“辽东军听令!”   “给老将军送行!”   “一鞠躬!”   辽东军所属军官连带着项羽光远李秀秀等人,陪着朱祁苼一起郑重给杨洪深鞠一躬。   “二鞠躬!”   “三鞠躬!”   三声喊完,朱祁苼低着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在心中暗道。   老祖,杨家后人杨泽,在此给您送行了。   杨泽,正是朱祁苼穿越前的名字,而杨洪,正是杨家先祖之一,而杨洪本身,正是杨泽家的老祖宗。   辈分太大了,已经搞不清楚了,就连杨珍,按理说朱祁苼也得叫他一声老祖宗。   这晚,大明的上空,注定又有一颗耀眼的星辰落下,朱祁苼带着辽东军,一路亲自护送杨洪的尸骨归京,更是追封杨洪为颖国公,谥“武襄”。   就在杨洪头七这天,朱祁苼做了一个梦,他在梦里,见到了杨洪,梦里的杨洪,没有了往日对他的那份尊敬,反而多了一份长者的姿态。   他看着朱祁苼,轻声道:“孩子啊,我知道,你对这大明没有什么感情。”   “可是,你来这大明,就要想一想,为什么你会来到这里。”   “算了,不说了,说多了我显得啰嗦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一直以为,成祖皇帝,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   “可是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未来,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比成祖更远大的目标。”   “孩子,答应我,守护好这片土地,让汉人不再受人凌辱。”   看着消失在梦中的杨洪,朱祁苼莫名的把他的身形,跟自己穿越前的父亲,跟自己穿越前的爷爷,渐渐重叠在了一起。   穿越前,他不是什么特有出息的孩子,就连穿越后,他其实原本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志向。   可是如今,他享受了权利,他享受了人生。那么,他就得负起相应的责任。   梦醒时分,朱祁苼睁开眼,坐起身来看着窗户透进的月光,喃喃道:“也先,瓦剌,朕就先拿你练练手吧。”   景泰二年三月末,辽东军正式组建完毕,兵分十营于京郊展开训练,也亏得大明朝现在虽然国库没什么钱,但粮食倒是不缺。   这一练,就是五个月,倒也不是非得训练这么长时间,主要原因是,朱祁苼原本是准备让项羽直接带兵前往建州三卫,也就是东北。   结果因为杨洪临行之言,他准备先对付也先,不过既然要打,就要找个合适的时机。   这五个月来,鞑靼与瓦剌多有交战,可脱脱不花受大明册封,瓦剌虽强,但却不敢肆意而为。   期间朱祁苼多次谴使携国书斥责也先,导致其左右为难,如此消耗之下,到了八月,也先终于看清,大明是不会出兵帮脱脱不花的。   至此,大战一触即发,压抑许久的也先对苟延残喘的鞑靼发动了总攻,脱脱不花败走建州,而也先竟然因为大明不管脱脱不花,而理所当然的认为建州三卫他也可以肆意妄为。   得此消息,朱祁苼当机立断,辽东新军全军出击,直奔建州三卫。   他看着怀中刚刚降生的小皇子,内心激动不已,可是却也只能看这么一会儿,他就得把孩子放下。   因为今天,正是他出征的日子,看着披甲在身的朱祁苼,光圆圆忍不住道:“皇上非去不可吗?”   “嗯。”朱祁苼点了点头,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辛苦你了,朕不在,这后宫的事儿,你多照看着点。”   “你记得,遇事不决时,内事问李秀秀,外事问于谦,如今伺候你和孩子的,都是朕安排的心腹,不会出问题的。”   “皇上。”光圆圆见他这就要走,赶紧拦着道:“孩子还没起名字呢。”   听到这,朱祁苼愣了一下,赶紧拍了拍脑袋道:“哎呀,你看朕,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说着他想了想,礼部拟了几个名字,他都不慎满意,朱家起名,按金木水火土取之,正如朱祁镇朱祁钰一般,原本他名字里也该如此,或许是穿越者的原因,所以他的名字不一样。   到了他儿子这一辈,该是起名带水,正如他那个侄子朱见深一般,不过他不准备这样,既然来了,那名字就改一改吧。   “叫朱如晖吧。”朱祁苼想了想说道:“既是像太阳一般,又是一种异兽,人都说名字跟异兽沾边的命硬。”   “如晖。”光圆圆点了点头,这名字是朱祁苼亲自起的,她自然觉得比礼部拟的那些好。   “好了,朕走了,出征跟娶亲一样,有时辰的,误了时辰会影响军心的。”朱祁苼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为何他非要亲自带兵去,这里面有好几个原因,比如东北是他心中的战略要地,他想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为何此地没有发展起来。   第二,就是他想完成杨洪的意愿,彻底解决瓦剌这个祸患。   还有一点就是,他要带上朱见深。   可怜的孩子,之前还被这个三叔抱着一起吃喝,如今刚满五岁,就因为朱祁苼得了皇子,眼瞅就要被废了。   被废还好,看朱祁苼这模样,眼瞅是不准备让他回来了啊,五岁的孩子拉倒战场上,那除了要弄死,还能是要干啥?   可惜如今的朱祁苼已经不似从前,百官对于他的做法,虽然敢怒也敢言,可是他们拦不住。   摸清楚大明朝官员尿性的朱祁苼,现在跟他们玩的起来如鱼得水,总结下来就一句话,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咱谁也别理谁,朝中的事儿就让于谦管,敢找他,他立马就玩失踪。   而朱祁苼真的要把朱见深弄死吗?其实还真不是,他脑子有个大胆的想法,有个非常非常大胆的想法。   就这样,辽东新军朝着建州三卫,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值得一说的是,辽东新军是一支纯冷兵器部队,大炮什么的一概没有。   朱祁苼这么做,主要是为了练兵,其次就是因为,辽东新兵组建完毕后,因为完成了系统发布的组建新军的任务,所以大明的锻造技术获得了升级。   在工部来报说他们掌握了更先进的技术后,朱祁苼果断画了几张图交给他们,倒也没有多详细,反正大炮就长那样,甭管前装还是后装,这炮管最起码得长起来吧?   这就是朱祁苼对军器局造大炮唯一的要求了,至于火铳,实在跟火枪相差太远,朱祁苼画了个枪的形状,让工部自己琢磨去,反正能不能琢磨出来就那样了,毕竟他自己也不会造枪。   他倒也不是没有想过直接从系统兑换图纸,不过哪怕已经完成了组建新军的任务,有了二十五积分的他,还是不够换的。   系统也不告诉他具体要多少,只是跟他说,远远不够。   这远远不够,朱祁苼就琢磨着最少还差一半,所以他准备趁着此次出征,看看能不能完成点成就或者任务什么的多拿点积分。   之前其实科举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改革科举的任务,不过如今科举都举行完了,完成度才百分之十,这玩意看来每个五六年是完成不了了。   所以目前来说,大明朝的火器还是太次了,朱祁苼研究过,建州三卫冬季太冷了,火器拉过去也用不了。   朱祁苼要彻底控制建州三卫的计划,其实是得到了朝中大部分官员支持的,毕竟这些家伙一个个想当地主都想疯了。   之前历朝历代都没有拿下东北的意思,主要原因其实是没有棉花,这里地广人稀,女真人也是靠皮毛取暖,若是从中原大批迁移百姓,没有足够的皮毛供应,那只能送过来多少冻死多少。   而此时大明的棉花种植已经推广开来,在朱祁苼的要求下,朝廷又加大了棉花的推广力度,只要辽东军能够控制住这片区域,那么移民计划就可以开始了。   这当然不是一两年就能完成的事儿,可朱祁苼知道,大明朝的灭亡也还差着很多年呢,所以他不着急。   而此刻的建州三卫,正跟瓦剌打的不可开交。   建州三卫,分别为建州卫、建州左卫、建州右卫,虽说是明朝设立的,但其实就是给当地的建州女真封了官,让他们自行治理。   所以此次朱祁苼出征,名为对付瓦剌,实则要连建州三卫一起收拾了。   九月初八,辽东新军终于抵达了建州卫,在抚顺跟锦州驻兵的协同下,对建州境内的女真族发动了一场血腥异常的战斗。   其实到这,朱祁苼反倒有点理解满清为何对汉人那么狠了,这明朝,压根就不把女真当人啊。   通过跟辽阳总兵郑码的交谈中他得知,这里的明军虽然待遇上不如宣府等地,但却是个肥差,因为女真实在是太弱了。   建州女真到底弱到什么地步,辽阳一带的明军,基本上都很富有,因为他们没事儿就去打女真。   打女真一词,最早指的是跟女真人进行贸易,发展到现在,就成了大明朝的官兵,没事儿便会去女真勒索一番。   说不好听点,那就是去睡人家的娘们打人家的孩子,临走还得把人家的吃喝都带走一些。   可这并不能引起朱祁苼的同情,在他的命令下,明军施行六尺法,即为身高六尺以上的女真男性,统统杀死。   在明军与瓦剌的双重夹击下,建州女真坚持了不到半个月,就已经彻底沦陷,而此时的瓦剌,由于明军的出现,已经停留在建州女真西北边界不敢再向前。   至于为什么不走,那就是因为,也先已经杀掉了脱脱不花。   他知道,明军这次只来了几万人,加上辽阳一带的驻军,不会超过十万人,而朱祁苼又亲自带兵,在土木堡尝过一次甜头的他,由于刚刚打了一场胜仗,再次飘了。   他倒没有准备再来一次土木堡那般的大胜,他只是觉得,朱祁苼肯定不敢在兵力不如他的情况下,与他展开大战。   所以他的目的是,让朱祁苼封他为蒙古大汗,甚至他连自己的封号都给自己起好了。   等到明军全面开进建州,与瓦剌大军逼近之时,朱祁苼也终于放下心来,只要也先没有趁机大举进攻,那么集合起来的明军,尤其是辽东新军,绝对能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所以当也先派人把那封请封书交到他手上的时候,他忍不住笑了。   大元田盛大可汗?   好家伙,你小子还学会玩谐音梗了?   是不是准备回去就改成大元天圣大可汗?   这名字,可就不是单纯的嚣张了,而是已经把自己摆在了跟朱祁苼同等的位置上。   这让朱祁苼如何不觉得好笑,老子就是来打你的,你当老子几千里赶过来是来封赏你的不成?   就在也先还在美美的等着朱祁苼来封赏他之时,瓦剌大军的正前方,一队万人规模的明军骑兵,直奔也先大营而来。   仓促迎战的也先,原本觉得自己稳稳的能吃下明军这一万骑兵,却万万没想到,对方来了一个比上次那使大斧将令还猛的猛人。   项羽早就憋疯了,原以为建州女真再弱,也有一两个能打的,没想到一个月下来,能接他三招以上的,不超过四个人。   现在的他,就指着瓦剌军中能有什么好手可以过上两招,只见其胯下一批黑马,手中一杆长朔,杀入瓦剌大军之际,入如无人之境,手中长朔一挥,便是三五条人命,仅仅一人,便将瓦剌大军杀破了胆。   可即便如此,也先竟然不慌,只见瓦剌大军中冲出一员大将,胯下同样一批黑马,手中同样一杆长朔,飞奔之间直取项羽,两杆长朔撞在一起,竟然拼了个不相上下。   “吁!”项羽勒住战马回身一看,眼中尽是惊喜之意,瓦剌大将同样目瞪口呆。   这时朱祁苼所率的明军大部队也到了,他远远的看着项羽所率的前锋竟然被挡住了,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失神,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不会吧?   “你是汉人?”项羽皱眉看着来将问道。   “嗯。”对方点了了点头。   “既是汉人,为何与蛮夷为伍!”项羽大怒道。   “与汝何干!”   对方的回答显然让项羽很满意,说得好,跟我没关系。   双腿一夹,项羽拍马再来,对方亦是挺朔迎战,二人撞在一起,力道之大,两批战马竟然同时翻到在地,看那模样,竟然活生生被震死了。   下马而战的二人,更是把周遭士兵看的目瞪口呆,不管是瓦剌还是明军,都给二人腾出了足足五丈有余的范围。   朱祁苼带大军压上,明军与瓦剌撞在一起,瞬间优势尽显,在明军牢固的阵型之下,已经被冲散的瓦剌军只有后退的份。   远远的看着那与项羽打的不分伯仲之人,朱祁苼心中叫苦,不会吧,不会真是李存孝吧,跟项羽打的难解难分,这肯定是李存孝啊。   将不过李,王不过项,这二人的战力,堪称史上最强。   那么李存孝是怎么到了瓦剌军中的呢?这就得怪朱祁苼了。   先前朱祁苼因为光圆圆的原因,想到了一个打折兑换名将的方法,就是把名将他爹召唤来。   原本这事儿他都忘了,后来有一次,他从辽东新军的兵营出来后,闲着无聊就让王海带他去茶馆听书。   那说书的先生正在讲李存孝,还好死不死讲到了李存孝的身世,讲到了李存孝的生父是谁。   这一下就把朱祁苼提醒了,虽然不知道这说书先生讲的对不对,但本着试一试的心态,他还当真花了1积分就把李存孝他爹召唤出来了。   正当他高兴之际,系统惩罚随之而来,因为宿主作弊,所以系统将李存孝随机生成了,也就是说不在他爹身边。   朱祁苼把人找来一问,李存孝他爹还真有个儿子从小流落在外不知所踪,这可把朱祁苼气的够呛。   后来也派人去查了,结果一无所获,过了两个月,他把这事儿就忘了,没成想,李存孝竟然被系统生成到了瓦剌阵营当中。   “我说也先怎么突然敢对脱脱不花下死手呢!”朱祁苼怒道:“快!所有人!朝项将军靠拢!”   而此时项羽与李存孝激战正酣,看的出来二人打的都很痛快,两杆长朔打断了,就抽出腰刀再战。最后,甚至变成了拳脚肉搏。   瓦剌收兵的号角声传来,李存孝当即便准备撤,项羽见状,抄起一杆断矛便扔了过去,一矛扎在了李存孝脚边,怒喝道:“跑什么!还未分出胜负!”   李存孝跟看白痴一样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急的项羽这就要追,却被赶来的朱祁苼喊住:“回来!不准追!”   见状,项羽也只能懊恼的退了回来,走到朱祁苼身边,他不满的问道:“皇上,为什么不让我追?”   “莫伤此人性命!”朱祁苼哪顾得上他,远远眺望着那离去的背影,朝项羽问道:“那人是不是叫李存孝?”   “啊?”项羽愣了一下:“我咋知道他叫啥?”   朱祁苼这才看见项羽有些不高兴,赶紧安慰道:“唉,你别慌,你看他那么厉害,我想办法把把他收服了,你们俩不是能天天在一起练拳脚。”   听到这,项羽眼前一亮:“皇上圣明!臣这就带人去把他抓回来!”   朱祁苼赶紧一把拽住项羽的衣甲,却忘了这厮力大无比,一下被项羽带飞出去,直接扒在了他背上。   “别急!别急!你别急!”朱祁苼被项羽背在背上,着急的喊道:“此事容我从长计议!” 第35章 殖民先锋偶遇   “老王啊,你在军中多少年了?”郑码抱着胳膊问身边的副将道。   “将军,二十三年了,光跟着您就十四年了。”   “你可见过这样的?”郑码说着朝辽东新军伸了伸下巴。   王副将皱眉看了看,摇了摇头:“没有,这走路都跟一个人似的,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看起来当真厉害。”   “昨天你没看见。”郑码摇了摇头:“皇上带的这支辽东军,那可太厉害了,上阵之时,阵型宛如实心的铁桶一般,瓦剌的箭射过来,他们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起先还在想,这辽东军来了,咱日子就不好过了。”   “现在看了,这哪是不好过了,这是没法过了,日后这辽东,恐怕没咱的油水了。”   就在二人说话之际,一行快马飞驰而来,直奔中军大帐而去。   不多时,项羽找到正在跟朱见深玩耍的朱祁苼,说是斥候来报,瓦剌大军有异动,似乎是要逃。   朱祁苼拍了拍朱见深的脑袋,示意照顾他的宫女把他带走,原本军中是不该有女人的,不过朱见深实在太小了,大老爷们的谁也照顾不好,所以破例带了这么一个宫女。   送走了小侄子,朱祁苼把项羽喊到沙盘旁边,摇了摇头道:“瓦剌不是要跑,也先这个人,我可太了解了,你知道,他最大的弱点在哪吗?”   “末将不知。”项羽摇了摇头。   “自卑。”朱祁苼撇了撇嘴说道:“他打脱脱不花,是有着十足的信心的,但是每每对上大明,他的自信心都不足。”   “可是他又有野心,每次不被打疼了,他是不会撤的,所以朕没有急着一鼓作气打疼他。”   “这一次,朕不是要让瓦剌疼,而是要让瓦剌死,既然要他死,那就不能给他机会。”   “如果朕没猜错,今夜,瓦剌必来袭营。”   项羽看着沙盘,愣了一下后,指着一处山坳道:“皇上,您之前带我去哇谷口,是不是就为了这个?”   朱祁苼满意的看了看项羽,这厮虽然嚣张了些,但打仗还是有真本事的。   “没错。”朱祁苼点头道:“哇谷口地势,最适合打伏击,前后口子一封,瓦剌大军保准有来无回,现在问题就是,如何让瓦剌倾巢而出,一路追着我们到哇谷口。”   “诈败?”项羽道。   “不行。”朱祁苼摇了摇头:“朕的将士都是活生生的人,若是太假,对方不会上当,若是太真,让他们平白送去性命,朕办不到。”   说完他豫一番道:“瓦剌此次虽是也先亲自领兵,但朕已经查明,瓦剌精锐其实全由那天和你交手之人率领,此人名叫李存孝,目前在瓦剌军中,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只要把他拿捏住,莫说瓦剌大军了,也先的脑袋都随时能摘下来。”   说着朱祁苼摇了摇头:“今夜袭营,也必定是此人领兵,朕要你输给他,而且得不让对方看出来,你能不能做到?”   与此同时,张强与狄仁杰,此刻正航行在大海之上,二人皆是第一次出海远航,不过好在,这晕船跟晕车一样因人而异,二人都没太大的反应。   此次出海,他们的舰队远没有当年郑和那般庞大,只有三艘宝船和粮船战船等船只若干,总计十七艘。   也正因为如此,危险系数直线上升,路上,他们已经跟海盗碰上过六次。   不过好在,大明的威名让这支海军几乎无人敢惹,见到船队的第一时间,都是先派人上去盘道,得知是明军后,一个个要多远躲得有多远。   这个时期的大明海军,虽然实战上可能已经没有巅峰那般恐怖,但是威慑力,绝对是足够恐怖的。   当初三宝太监下西洋的船队,是一支规模庞大的船队,完全是按照海上航行和军事组织进行编成的,在当时世界上堪称一支实力雄厚的海上机动编队。   换句话说,如果郑和当初出海的目的,是为了殖民战争,那别说路上这些所谓的暹罗,占城等国,下场估计跟美洲的印第安人一样。   郑和的船队究竟在当时先进到什么程度?强大到什么程度?   毫不夸张的说,在郑和船队规模最大的时期,整个欧洲的海军加起来,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如今张强和狄仁杰,已经穿过马六甲海峡,即将到达锡兰。   锡兰,就是斯里兰卡,产蓝宝石那个地方。   而此时的锡兰,正在经历一场血腥异常的殖民战争。   哥伦布在到达美洲之后,并没有像历史上那样做,而是留下一部分人马后,马上调转航向,重新朝着东方出发。   而显然,在到达锡兰之后,这位殖民先驱意图在这里建立一个中转站。因此,他跟锡兰起了一些不愉快。   自东罗马商团被波斯击败后,哥伦布的船队是首批成规模抵达锡兰的欧洲人。   此时的锡兰全岛,大体上分为三大群体。   信奉印度教的泰米尔人退居岛屿北部自守。   原本分布在沿海港口内的穆斯林商人,则因为哥伦布的驱赶而退往内陆暂避。   信奉佛教的僧伽罗人占据岛屿南方的大部分地方,   但即便是人数最多的僧伽罗人,也已经分化为几个相互敌视的王国。   沿海的科特王国显然对西班牙人的到来表示欢迎,科特国王布伐奈迦巴忽六世不仅允许西班牙人建立自己的港口和商会,甚至帮助其建立了一座要塞。   当然,这是有原因的。   并非所有的僧伽罗人都愿意这样,所以保守派在内陆建立了悉达伐迦王国,虽然在表面上地盘小,但其实际悉达伐迦王国的凝聚力与动员力都更强。   传统的印度次大陆封建制度与佛教神庙动员体系结合,让悉达伐迦王国具有很强的攻击性。   在这个背景下,哥伦布趁机忽悠了不少科特王国贵族改信天主教,而悉达伐迦王国的军队,远不足以对抗强大的西班牙人,只能借着岛屿内陆的纵深优势进行抵抗,而惜命的欧洲殖民者面对热带雨林,终究是有些头疼的。   而当大明的船队驶来之时,那飘扬的龙旗被汇报到悉达伐迦王国国王马亚多内耳中后,这位年轻的国王知道,自己的救星来了!   九月底,在悉达伐迦王国王马亚多内的迎接下,大明的舰队在锡兰东侧登陆,张强和狄仁杰一路而来,受到各国的接待规格一向很高,但从没有像今天这般,国王带着媳妇孩子还有满朝大臣一起来迎接的。   大明好啊,锡兰人民永远记得,强大的大明舰队到达锡兰之时,并没有对他们进行任何侵害,正式承认了他们的国王,建立了贸易关系,同时还赏赐了很多他们没有见过的宝贝。   在译官的帮助下,张强与狄仁杰和马亚多内进行了一番十分困难的沟通,但好在最终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大明朝的译官还是比较专业的,但会锡兰语的还真没有,这个译官是从苏门答腊带来的,华夏自唐朝开始就建立了亚洲最为庞大的外交网络,所以不仅仅大明有译官,苏门答腊自然也有译官。   而学习外语是一门天赋,苏门答腊的译官显然精通汉语和锡兰语,甚至更远一些地区的语言,所以理所当然的被大明征召上了船。   马亚多内是正经科特王国王族出身,对科特王国的王位享有不亚于布伐奈迦巴忽六世的继承权,而张强和狄仁杰觉得,如果这位国王说的是真的,科特国王已经投降了另一个不弱于大明的国家,那么他们理所应当出手。   这就是大明的问题了,要说这事儿,其实跟他俩没关系,但是他们觉得,这个什么马亚多内国王愿意拥护大明对他们的册封,那么一定是要支持一下的。   可事实上,对于当初郑和下西洋时,大明对于各国的册封,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实际上大明给他们的册封书,在他们看来是承认其国家主权的建交书。   这玩意怎么说呢?就是两边的皇上谁也没见过谁,郑和来了说那我代表大明皇帝册封你一下吧,今后你就是咱大明的孙子,大明就是你爷爷。   锡兰的国王听到的是,我代表大明的皇帝跟你拜个把子吧,我强一点,你管我叫大哥。   这是一笔糊涂账,至于锡兰的使臣去了大明,是给他们皇帝的大哥行跪拜大礼,还是给他们皇帝的爷爷行跪拜大礼,这就没人管了。   虽然这次张强跟狄仁杰只带了几千人,但是大明的士兵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军事素质都远高于当地士兵,可是二人自然不会直接傻乎乎的掺和进去,而是派出使臣前往科特王国,先看看对方的态度怎么样。   同时,二人也在悉达伐迦王国享受了非常好的接待,双方并没有就用手吃饭还是用筷子吃饭一事产生什么分歧,你们用手,我们用筷子。   但显然,张强跟狄仁杰并不知道, 八 零 电 子 书 t x t 8 0 。CoM 他们不仅仅吃饭用手,上厕所也是用手的,在得知这一点之后,当天夜里,二人差点没把胃给吐出来。   当即,他们宣府,由于吃不惯当地的食物,以后明军的伙食全部自己烹饪。   在喝了些下人煮的粥之后,这二位明朝的外交大使开始深入研究今天获得的情报。   首先,科特王国的水平应该跟悉达伐迦王国差不多,可是问题就在于,这个悉达伐迦王国口中的史博雅人。   根据悉达伐迦王国所说,史博雅人的军队中,有着非常恐怖的火枪跟大炮,要知道,锡兰岛上的几个国家,其实已经有了小口径的原始火器。   虽然他们的火器远比大明的落后,可是根据他们所描述的史博雅火器来看,对方的火器是比大明更加厉害的。   “史博雅……”狄仁杰一边念叨一边皱着眉头,总觉得这个词有些熟悉,终于,他眉头一挑:“张强?皇上交代咱们的那个西班牙,会不会就是这个史博雅。”   这么一说,张强也猛地反应过来,史博雅西班牙的念叨了好几遍,然后点头道:“很有可能!”   当即他们的表情凝重了起来,狄仁杰捏着下巴,沉思道:“皇上说这个西班牙,船坚炮利,乃是我大明未来的心腹大患。”   “原以为过了木骨都束才会碰到他们,没想到这么快就碰到了。”张强点了点头。   “皇上说,看见了黑人在继续走,能看到肤色雪白,脸上生斑之人时,就说明西班牙不远了。”狄仁杰一边说一边站起来继续道:“可是我们现在还没有看到那肤色漆黑之人,根据皇上所说,这里的人还是深棕色皮肤,所以应该还很远才对。”   “可是他们的舰队竟然已经到了这里,并且要建立势力,这说明,皇上说的很可能是对的,这很可能是他们要进攻大明的一个据点。”   “可是皇上是怎么知道的?”张强皱眉道:“这一路走了多远,你我二人最清楚不过,皇上是如何知道西班牙要对我大大明不利的?”   “这个……”狄仁杰犹豫一番:“或许是天象预警?”   张强点了点头,现如今也只有这个解释比较合理了,他继续道:“无论如何,既然皇上说了这个西班牙船坚炮利,悉达伐迦国王也说西班牙的火器厉害,那就说明,对方的火器很可能远胜于我们。”   “皇上要我们密切注意西班牙,就是要我们留意他们的军队实力,可是如今对方人比我们多,火器又厉害,要是真动手,我们不一定打得过对方啊!”   其实朱祁苼也不知道西班牙船坚炮利,他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学历史的时候不是总说西方列强仗着船坚炮利欺辱大清吗,所以他就习惯性的觉得应该是这样。   没成想还真让他赌对了,看就在张强跟狄仁杰在此惊为天人之时,他们眼中的天人朱祁苼,正趁着夜色偷偷摸摸的爬上万宫女的床。   万贞儿搂着朱见深睡的正香你呢,朦朦胧胧间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还以为是朱见深这孩子睡觉闹腾,可是等那手越来越不老实,她终于猛地惊醒。   刚睁开眼,一只手就捂住了他的嘴,朱祁苼不要脸的笑道:“别怕,是朕。” 第36章 瓦剌覆灭   “皇上这是做什么!”万贞儿小声嘀咕道。   “别出声,来,跟朕来。”朱祁苼身为皇帝,要一个小小的宫女侍寝还不容易,于是他悄悄的就把万贞儿拉到一旁去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嘈杂之声,万贞儿大惊,却感觉朱祁苼跟没事儿人一样只管干坏事儿,赶紧问道:“皇上,嗯……外面……嗯……好像出事儿了。”   “没事儿。”朱祁苼摇了摇头。   今夜,果然不出朱祁苼所料,李存孝亲自领兵突袭明军大营,早有准备的项羽已经等待许久了,待将李存孝放进来之后,他手持长朔,带着摆好阵型的将士们从夜色中很快涌出,马上将李存孝打了个措手不及。   眼看要被包围,自知中计的李存孝大呼:“快撤!快撤!”   “想走!门都没有!”项羽挺朔而来,大喝一声:“敌将纳命来!”   李存孝闻事而忘,项羽已到近前,二人交错而过,两杆长朔擦出火花,倒是都没受伤。   “又是你!”李存孝看着眼前之人,手中长朔不由紧了几分,自成年后便鲜有败绩的他,这是第一次碰上能和自己势均力敌之人。   项羽拍马再战,李存孝同样不惧,电光火石之间,二人纵马交错数十回合,却听项羽大笑道:“哈哈哈!憨才!今日你走不了了!”   李存孝自然知道该撤,若不是项羽缠着他,此刻他已经率军突围,但战场之上机会转瞬即逝,如今明军已然快把包围圈合上,再不撤,他就真的走不了了。   正发愁呢,项羽却再次袭来,他顾不上多想,决心先解决眼前之人,再度交锋,项羽俯低身形长朔直奔那李存孝腰间而去,而李存孝仗着骑术高超,一个侧身躲过,一朔直取项羽脖颈。   早就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项羽,特意抬高身子,让那一朔从腋下穿过,然后轻轻一夹,之后“啊”的一声怪叫,翻身栽下马去!   “将军!”   这时候,早就安排好的气氛组出场了。顷刻之间,明军之中呼唤项羽之声此起彼伏,大批将士前来救援。   与此同时,明军之中有人大喊:“将军死了!将军死了!快跑呀!这人连将军都能打过!”   诸如此类的声音之下,明军阵型大乱,李存孝见状,知道机不可失,当即大喊:“全军突围!”   调转马头带着瓦剌大军就朝外跑,这会儿的明军,就跟换了人似的,简直不堪一击,一个个的都只会跑,看的李存孝莫名其妙。   埋伏在远处的瓦剌大军中,也先迟迟没有收到李存孝的信号,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正欲派人打探,就听见马蹄声大作,斥候来报,说是李存孝回来了。   也先连忙催马来到阵前,见月色之下,李存孝部队还算完整,只是稍微有些狼狈,心知可能是失败了。   不过他不会怪罪李存孝,毕竟现在,这可是他的大宝贝,攻打脱脱不花时,仅仅李存孝一人,就吓得其数千骑兵拔马便逃。   “存孝啊!”也先迎上前去:“如何?”   “大汉!”李存孝勒马摇头:“明军有准备,没能得手。”   “没事儿,回来就好。”虽然已经猜到了结果,但也先还是不由露出些许失望的神色。   “但是大汗,我好像斩了明军大将。”李存孝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哦?所斩何人?”也先惊喜的问道,毕竟斩了敌军大将,这次袭击就算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战果,那也算是成功的。   在得知李存孝斩杀之人是项羽之后,也先大喜过望,直呼天助我也!   项羽何其人也!也先知道这可是朱祁苼的心腹大将,整个辽东新军的主将,若非此次是朱祁苼御驾亲征,那项羽斩的就是敌军主帅啊。   又听到李存孝说,项羽死后,明军大乱的样子,也先果然上当,觉得朱祁苼如此年轻,领兵经验又不多,如何能有如此之强的军队?   这里面,肯定是这个项羽的功劳,这项羽,才是明军的主心骨,项羽死了,明军的军心就散了,而也先自然知道,军心散了的军队,究竟有多么的弱,正如当年土木堡一战一般。   “太师,谨防有诈。”李存孝不愧为一代名将,他并没有被冲昏头脑,而是主动劝道:“我只是刺中了项羽,但并不确定是不是杀了他。”   “你刺的是哪?”也先问道。   “脖子!”李存孝答道,夜色之下他看的并不真切,但他确实是照着脖子刺的。   “那就对了!”也先点头道:“寻常牛马都挡不住你一拳!脖子中了你一朔,如何还能活命!”   可就算如此,李存孝还是劝也先稍安勿躁,先看看明军的动向再说。如此一来,也先更为器重李存孝,也的确冷静了下来。   第二天,也先派使者前往明军大营。这一次,也先要求使者一定要嚣张一些。   当趾高气扬的瓦剌使臣出现在朱祁苼面前时,朱祁苼同样很强硬。   “我们大汗说了,你们军中大将已被我军斩杀,大汗派我来问问大明皇帝,愿不愿意给他封号。”   “哈哈哈!”朱祁苼闻言大笑:“我军中猛将何止千万,你们斩杀了一个就如此嚣张!简直井底之蛙!”   这一幕倒是把瓦剌使臣搞的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他知道,自己就是来试探明军的。   于是他继续道:“既然如此,我们大汗说了,如果大明皇帝不愿意给封号,我们就只能这样耗下去了。”   “哼!”朱祁苼冷哼一句:“回去告诉你们大汗!想要封号!做梦!朕明日便率大军!踏平你瓦剌军营!”   送走了使臣,朱祁苼赶紧把躲在一旁的项羽和光远叫出来问道:“怎么样?朕演的不错吧?”   “没毛病。”项羽伸着个大拇指。   朱祁苼瞅着项羽,满脸的莫名其妙,你也不是东北人啊,怎么张口就是,就这,啥也不是,没毛病,你咋不喊老铁666呢?   “皇上。”光远在一旁说道:“臣觉得,我们这样,也先会不会真怕了?”   “你不了解也先。”朱祁苼摇了摇头:“他这个人,朕看得透透的,多疑,贪婪,有野心,又自卑,若是朕表现的软弱,必被其看出有诈。”   言罢他看向项羽问道:“哇谷口准备的怎么样了?”   “昨夜瓦剌袭营之际,臣已命人带了三万精兵前往哇谷口埋伏。”项羽答道。   “好!”朱祁苼一拍手:“你现在马上去哇谷口准备,传令三军,连夜撤退,锅灶帐篷一概不带,必须让也先觉得我们是跑了。”   朱祁苼这次,是当真把也先拿捏的死死的,瓦剌军中,也先在听到使者的描述后,正在下令,要求斥候密切注意明军动向。   太阳西下,夜色之中,大明军队开始全员撤退,所有人员轻装简行,俨然一副要跑的模样。   而也先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当即喜道:“机不可失!”   瓦剌大军倾巢而出,直奔明军而去,辽阳总兵郑码叫苦不已,这辽东军当真是铁打的不成?怎么一个个的体力都这么好?   撤退刚开始不久,辽阳军队就成了殿后的,骑兵倒是没啥,就是这步兵,人家辽东军的都在跑,他辽阳军的跑了二里地就都只能步行了。   直到瓦剌大军追来,辽阳军队的步兵才纷纷开始跑起来,这是真跑不是假跑,他们压根不知道这是佯装撤退,还以为这是真的要开溜。   见辽阳军队这番模样,也先更是深信不疑,明军此刻已毫无战力。   蒙古骑兵向来以超高的机动性著称,这追起来还不是毫不费力?很快,殿后的辽阳军就遭到了瓦剌骑兵的屠杀。   这也在朱祁苼的计划内,他心疼辽东军,可是辽阳军这些土匪,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整顿一番的。   如此一来,待此战打完,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扒了郑码的辽阳总兵。   待也先大军追到哇谷口,明军已经全军通过,哇谷口的地形到底有多恐怖?   那就是个山沟,两侧都是高山,傻子也能看出了,这是一个打埋伏的绝妙地点。   李存孝当然看出来了,可是他劝不动也先,也先认为,明军肯定是想借这地形吓唬他,同时仗着山沟内的地形组织防御。   上次抓朱祁镇,为他在蒙古诸部赢得了极高的声望。这次,他要再次让自己的声望达到一个新高度!   “呜呜呜娃娃娃。”蒙古骑兵独有的怪嚎传来,大批部队追着明军就进了哇谷口,这黝黑的山谷瞬间被瓦剌骑兵的火把照亮,可这火把却照不亮也先那颗被猪油蒙了的心。   就在他做着美梦之时,哇谷口两侧山坳之上,突然亮起长龙一般的火把,整个瓦剌大军都看出来了,自己这是被包围了。   也先惊的嘴巴都合不上了,彻底丧失了思考能力,还是李存孝一把抓过他的缰绳,大喊道:“快!快撤!”   可惜,一切都晚了,响箭的声音划过夜空,轰隆隆的巨石落地之音传来,随着入口处无数巨石的落下,早已埋伏好的明军将士来到巨石之后,拉弓搭箭,随时准备射杀爬出来的瓦剌士兵。   这三万精兵提前来,并不是来埋伏的,就是来搬石头上山的。   明亮的火把再次亮起,这次,是也先的正前方,朱祁苼提着疆省向前几步,露出满难以的笑容:“也先!朕还没去请你!你怎么自己就来了!”   “你不是要当天圣可汗吗!”   “朕准了!以后!你就说大元天圣可汗兼美国总统了!朕再把英国女皇许配给你!打今儿个起!你就说地球之王!”   也先听不懂朱祁苼在说什么,但是他知道,这是在嘲笑自己。   “汰!贼将可认得你爹!”项羽跟在朱祁苼身边,看着李存孝大笑道。   “闭嘴!”朱祁苼嫌弃的撇了项羽一眼,心说你特娘能不能不给我丢人?   “李存孝!”朱祁苼朝着瓦剌大军喊道:“你过来,朕有话要跟你说!”   两侧山上还有埋伏,朱祁苼为何在这里等,就是因为,只要他一声令下,面前十几丈外,就会落下无数大石封死此地,皆是两侧的弓箭手便会对瓦剌大军进行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   但是在那之前,他想先把李存孝诓过来,毕竟这可是堪比项羽的大将啊。   “呸!”李存孝吐出一口痰,大骂道:“大汗对我有恩!你休想离间!”   言罢,他拉着也先的疆省,皱眉道:“大汗!我护你杀出去!”   也先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眼中流出感动的泪水道:“嗯!”   “全军听令!随我杀!”李存孝目次欲裂,手持长朔催马而来,带着瓦剌大军朝着朱祁苼发起了正面冲锋。   而朱祁苼看着这一幕,无奈的皱眉摇了摇头,然后轻轻抬起手伸出二指,随后朝下轻轻一挥。   “轰隆隆轰隆隆。”大批巨石从山上落下,正冲到当间的李存孝,就这样被巨石瞬间淹没,再也看不及其身影。   两侧山上埋伏好的弓箭手开始放箭,朱祁苼身后的明军也在项羽的命令下上前,列好阵型防止有瓦剌士兵爬出来。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朱祁苼专门选了这么个地方,就是要置瓦剌于死地,他们没有机会了。   凄惨的叫声不绝于耳,朱祁苼心说,所谓的坑杀也跟着差不多吧?   “叮咚!”   系统的声音在朱祁苼的脑海中响起。   “恭喜宿主达成成就“降龙伏虎”,彻底击溃瓦剌部,奖励积分四十,经验四十,该成就为可多次获得成就,宿主每覆灭一个国家级势力,便会获得与其实力相匹配的积分与经验。”   “目前宿主等级5,经验值2/80,积分六十三。”   “恭喜宿主升级,奖励抽奖一次,请问是否现在抽取奖励。”   “抽!”朱祁苼在心里笑道,现在他心情正好,抽到什么他都高兴。   “抽取中。”   “恭喜,宿主抽中奖励,烟叶种子!” 第37章 狄大忽悠   很快,派往科特王国的使臣去而复返,在得知大明国的使臣已经到达了后,布伐奈迦巴忽六世显然有些慌了,虽然西班牙很强大,但他知道大明同样是他惹不起的国家。   所以他马上去见了哥伦布,这位科特国王已经彻底倒向了西方,甚至连自己都改信天主教了。   而哥伦布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却非常高兴,因为他手上本身就拿着女王交给他的国书,其中给莫卧儿王朝也就是印度的国书,已经送出去了。   给大明的这封,他正愁还要不要派一小支船队继续往东方航行呢,如今碰到了大明朝的使臣,直接交给对方就好了。   至于大明对锡兰目前局势的态度,其实他有着很多种选择,毕竟锡兰只是他计划中一个暂时的后方基地,他真正的目标,是要借锡兰为基地展开对印度的殖民。   通过接触,他已经知道,这是个非常落后且混乱的国度,这些深棕色皮肤的猴子,陷在极为原始的宗教崇拜和自然主义中,毫无文明和开化可言。   正好,他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看看大明朝的使团,以此来大致了解一下大明朝是个什么水平的国家。   于是,大明的使者带回了哥伦布的使者,对方邀请双方进行以此友好的外交会谈,地点定在了科特城,毕竟悉达伐迦王所在的内陆,实在没什么像样的地方。   张强跟狄仁杰欣然答应,带着护卫便前往科特,他们也正想见一见这所谓的西班牙是怎样的存在。   于是,极为有趣的一幕出现了,东西方最为强大的两个国度的使臣,在锡兰岛上见面,且作为主人的科特国王,虽然坐在主位之上,可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而且很显然,双方都带了自己的厨子和餐具,所以在宴会的时候,锡兰人国王用手,张强和狄仁杰用筷子,哥伦布等人则使用刀叉。   对于西方的刀叉,狄仁杰跟张强嗤之以鼻,认为他们跟草原蛮夷一般,还停留在用刀子割肉吃的阶段。   但显然,哥伦布那银质的餐具和优雅的用餐方式,打消了他们的这个念头。   而哥伦布在看到大明朝的使臣用两根木棍吃饭后,也认为对方不过如此,可是在看到大明厨子烹饪的精致菜肴后,也改变了这一看法。   不过很显然,双方都非常看不上科特国王用手吃饭的模样,并且不用翻译来帮他们狗头,仅仅从对方的眼神,大家就都明白了彼此心里的想法,也更加确认了对方是一个文明的国度。   不过宴会期间,锡兰的歌舞还是让双方都很满意,这里的女人虽然皮肤是棕色的,但是样貌还算过得去,见过黑人女性和印第安女性的哥伦布,还是比较喜欢锡兰女人的。   而张强跟狄仁杰,显然也对这种异国风情并不抗拒。   在宴会后,哥伦布正式向狄仁杰递交了国书,而狄仁杰也亲切的跟哥伦布进行了一番交流。   在翻译的帮助下,大家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哥伦布:“我们已经听闻大明的威名很久了,一直想去看一看。”   狄仁杰:“我们的皇上也知道西班牙,不过不知道具体在哪,你们应该把你们的地图给我们一份。”   这个要求被哥伦布欣然答应,他其实没想到大明的皇帝竟然知道西班牙。狄仁杰也十分高兴,这就算完成了皇上交代的任务了。   哥伦布:“我们并不知道锡兰的国王是由大明朝册封的,那么大明朝现在是支持马亚多内吗?”   狄仁杰:“这些问题也是我们来了之后才知道的,我们准备回去汇报给皇上后,再请他定夺,希望你们暂时不要干涉科特王国的局势。”   这一点同样被哥伦布欣然同意,他的港口和基地已经建立完毕,只是作为交换来帮助科特王国而已,如今大明朝说话了,他便有十足的理由不掺和进来。   他对锡兰岛根本没什么兴趣,他的目标是莫卧儿。   哥伦布:“科特国王已经改信天主教,对于这一点,大明的皇帝不会介意吧。不知道大明皇帝所信仰的宗教是什么。”   狄仁杰:“我们的皇上对这一点应该不会有意见,我们国内有很多宗教,我们的皇上对他们都很支持。”   显然,对于这个问题,双方完全理解不了对方的意思,在哥伦布看来,宗教是刻在骨子里写在脸上的烙印,所有战争都不能不被宗教影响。   而在狄仁杰看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的国王信什么宗教跟他有啥关系?他就是供奉一只猴子当神,那也是他的自由。   哥伦布:“我们想送一些礼物给大明的皇帝,我们有很多的珠宝。”   狄仁杰:“我们大明朝不缺这些,有没有什么土特产之类的给一些就好了。”   显然,狄仁杰这是在装逼,他觉得需要向哥伦布证明,我们大明是一个非常富有强大的国家,对于你们那点钱财没有兴趣。   双方的交锋也算正式开始,翻译显然没有明白土特产是什么,在一顿交流后,他告诉哥伦布,大明朝到处都是金银珠宝,所以他们的皇上不喜欢这种东西,如果有什么珍惜的花卉种子之类的,倒是可以送一些给大明皇帝。   这让一心奔着发财而出海的哥伦布大为感慨,他思考了一番后,让翻译问一问狄仁杰,他想跟狄仁杰交个朋友,所以准备送一箱黄金给狄仁杰。   “我也不需要珠宝,不过我很愿意跟你交朋友,你不需要送给我礼物。”   “在来的路上,我听说你们西班牙的火器很落后,我大明朝的火器非常强大,你们可以拿一些你们的火器给我,我带回去后会让我们的工匠帮你们改良,然后再送回来给你们。”   说完这些后,狄仁杰看都不看哥伦布,自顾自的端起一杯茶喝了起来。   而哥伦布在听完之后,不由皱起眉头,西班牙的火器发展的非常迅速,他们的大炮跟火枪领先整个欧洲,而大明竟然说他们的火器落后?   哥伦布:“不知道大明的火炮能够打多远?”   狄仁杰:“我们大明的火炮,可以打出去非常远,而且威力非常大,只需要一炮,科特城的城墙就会坍塌。”   哥伦布:“可以让我看看吗?”   狄仁杰:“可以,不过你得跟我去大明,因为我们没有带。”   哥伦布:“你们为什么不带,不怕碰上海盗吗?”   狄仁杰:“大明朝是一个友好的国家,我们身为使者,从来不带这些东西,而海上的海盗,在看到大明的旗帜后,都会主动为我们护航。”   这彻底颠覆了哥伦布的三观,要知道,他庞大的舰队在拥有极强的军事实力的情况下,在海上的每一天航行都是提心吊胆的,而大明朝的使臣,穿上竟然连武器都不带?   显然,狄仁杰这个牛皮吹的非常成功,他自己也一背的冷汗。   哥伦布:“那你们为什么不能直接送一些你们的火炮来给我们呢?我们愿意花非常多的钱来买。”   狄仁杰:“大明朝是个热爱和平的国家,我们不希望我们的武器被别人拿去打仗,所以我们的武器从来不外送,只会帮你们改良你们的武器。”   就这么一顿连吓唬带忽悠,哥伦布还真就半信半疑的答应了,毕竟一两门火炮几杆火枪,他还是拿的出来的。   而且他还是留了一个心眼的,并没有准备把最好的拿给大明,只准备送出一些口径比较小的鹰炮和普通的火绳枪。   就这样,两大帝国的使臣完成了第一次见面,这次会晤可谓皆大欢喜,大明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地图,火器,并且使锡兰国达成暂时的和平协议,维护了大明的威严。   哥伦布则趁机把自己从锡兰的内斗中摘了出去,可以准备一心一意对付莫卧儿了。并且,他觉得自己很快能收到大明送来的改良后的火炮。   而且他发现一点,那就是从头到尾,狄仁杰都没说过要送他什么东西,似乎他送大明一些什么是理所应当的,这种态度让他更加坚信,大明是个非常强大的国度。   在见到哥伦布给他们拉来的两门鹰炮后,狄仁杰跟张强不由眼皮狂跳,先不说威力怎么样,这东西看着就比大明的碗口炮要精致很多。   当然,他们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撇了一眼后点了点头,箱子里那些火枪,甚至连打开看一眼都不看。   这让哥伦布更加相信了,大明朝压根看不上他的这点火器,拿回去是要帮他改良一下,而且狄仁杰还装模作样的指点了一番西班牙的鹰炮。   “你们这个火炮不行,口径太小,长度太短,我们大明的火炮,比你们这个要粗四五倍!!”   哥伦布是懂火炮的,他知道,这火炮的口径越大就越笨重,重炮他不是没有,只是没拿出来而已,所以他留了个心眼,特意问道:“不知道大明的火炮,炮管后多厚?”   狄仁杰多聪明一个人?当时就听出来不对劲了,原本,他觉得,火炮越大,炮管就得越厚,但是现在,他必须反其道而行。   他指了指鹰炮的炮管:“我知道你们觉得,大炮越大就越厚,但是我大明有一种精钢,是专门用来造大炮的,我们的大炮不仅口径比你们大,而且比你们的炮管要薄上很多。”   这句话让哥伦布彻底相信了狄仁杰,毕竟在他看来,没有一定的见识,是绝对说不出这种话来的。   就这样,狄仁杰跟张强拉着两门鹰炮和一箱子火枪,以及哥伦布赠送的他沿途收集的新奇植物,返回了悉达伐迦王国。   一回来,他们几乎马上告别了马亚多内过往,然后带着鹰炮和火枪赶紧就掉头要回大明,因为在二人详细研究了一番这西班牙的火绳枪以及鹰炮后,他们发现,对方的火器确实要比大明强上很多。   而且狄仁杰不是傻子,他知道,对方绝对不可能把最顶级的武器送给他。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手上的这些,只是对方军中很一般的装备,绝对称不上大杀器。   张强是打过仗的,北京保卫战时,他亲眼看见神机营用火铳和盏口炮将也先的一万骑兵打的近乎全军覆没。   可是如今看到这西班牙的火器,他毫不怀疑,如果当时也先有这些,那么大明必败无疑。   而其实朱祁苼现心里最挂念的东西,还真不在这火炮和火枪上,他在乎的东西,是哥伦布送的那几箱子土特产,这玩意哥伦布觉得不值钱,所以就多给了一些。   尤其是其中有好几箱子,都是从美洲搞来的一些种子,当地人会咀嚼这种植物,所以哥伦布就带了一些,他也不知道有啥用。   而这些,正是朱祁苼朝思暮想的烟叶种子。   在系统抽奖抽到这个东西的时候,朱祁苼别提有多激动了,那是烟啊,是烟啊,老子终于能抽烟了!   穿越前,他就是个烟不离手的家伙,穿越过来之后,虽然身体上没有什么戒断反应,但是心瘾难戒啊,原本真没有这玩意就算了,现在有了,那股子烟瘾一下就被勾起来了。   而且不仅仅是他抽烟,他同时也知道,这是个多么赚钱的东西,而且这是他少有的比较了解的植物,这玩意抽烟的人都知道,烟是分产地的,什么云烟,玉玺,黄金叶之类的。   你给他个别的他不知道上哪种去,烟叶他知道啊,河南云南等等都是好地方!   只要把这个推广开来,并且从一开始就制定严格的税收政策,同时新建一个部门专门管理,朱祁苼仿佛看见了,大批的钱财在源源不断的涌入自己的口袋。   不过虽然奖励抽到了,但是他还没见到在哪,按照系统的尿性,应该会以某种方式送到他手上,所以他并不着急,毕竟眼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儿。   虽然瓦剌这次可以说彻底完蛋了,但他要解决的问题还远远没有完。 第38章 朝鲜国王朱见深   草原,为什么自古以来就是中原的心腹大患,因为那地方不适宜耕种,而虽然矿产资源是有的,但是古人开采能力有限,也不会考虑。   所以这个地方,一直都是游牧民族的天堂,而朱祁苼这次虽然把瓦剌彻底打散了,可是这也只能让草原安定个几十年而已。   未来该怎么办,朱祁苼其实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他现在要解决的,是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被他带来的朱见深。   他真准备把朱见深弄死吗?其实还真不是,临行前,他跟孙太后还有群臣立下了军令状,说自己绝对会保证朱见深安全的。   那么他为什么要把朱见深带着呢?因为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   就在朱祁苼撤了辽阳总兵郑码的职,并且把辽阳军队的管辖权也交给了项羽之后,他又要求所有事宜暂时都由光远负责。   而项羽,则被他要求带了一万精骑,随他一同跨过绿鸭江,朝着汉阳一路而去,而朝鲜,也正是他为朱祁苼安排的去处。   李氏朝鲜,是朝鲜半岛上最后一个封建王朝,建国后便向中国朝廷称臣纳贡,自太宗李芳远起,历代国王均接受大明皇帝册封。   不得不说,在大明的附属国之中,朝鲜当属其中表率,那都乖到不能再乖了,就在前年,也就是景泰元年的时候,朝鲜世宗长子,李珦继位,当时还是朱祁苼亲自给发的册封书。   结果没两年,这货就嗝屁了,现在是他十二岁的儿子李弘暐继位,派使臣来跟朱祁苼请封的时候,孩子可怜巴巴的写了一封信给朱祁苼,说自己需要被保护。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这李弘暐啊,有个叔叔,首阳大君李瑈,这个李弘暐和李瑈啊,就跟朱棣和朱允炆特别像。   而朱祁苼在派人详细了解了情况之后,也觉得这孩子撑不了多久,不过与此同时,他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李弘暐即位后,朝廷实权在领议政皇甫仁、左议政金宗瑞等为首的大臣手中,首阳大君李瑈借机效仿朱棣,发动了一场靖难,如今已经控制了朝廷,李弘暐这个君主名存实亡。   于是这个可怜的孩子,偷偷送了一封信给朱祁苼,现在的他完全没有任何依靠,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的求一求大明爸爸。   朱祁苼这一万大军,就是要来给李弘暐撑腰的,首阳大君在得知大明皇帝亲自率军夸过绿鸭江之后,差点没吓死,他正谋划着怎么逼李弘暐禅位给他呢。   李弘暐是大明册封的朝鲜王,如果朱祁苼到了之后,这孩子说自己要篡位,那可如何是好?   事到如今,李瑈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必须在朱祁苼到来之前,先一步杀害李弘暐。但同时,这件事不能明目张胆。   他不能带着人拿着刀就把自己侄子砍了,那朱祁苼到了之后能饶了他?   于是,他一边派出使臣迎接朱祁苼,一边密谋毒害李弘暐。   而拥护李弘暐的人们,自然不会看到这种事情发生,就在首阳迫不及待的要杀掉李弘暐时,迎接朱祁苼的使团派人快马赶了回来。   朱祁苼只给首阳带了一句话,他要见到活着的李弘暐。   如此一来,李瑈便知道了。这次,自己估计要栽了,而这位把朱棣视作偶像的首阳大君,做出了一个极其作死的决定,那就是造反!   朱祁苼原本的计划非常复杂,牵扯到一系列繁琐的操作,而且他自己觉得成功率不会太高。   但是如今首阳一反,事情瞬间变得简单了,李弘暐被杀了,首阳组织了三万朝鲜军队前来迎接明军。   他的想法很简单,他觉得如今的局面,大明的皇帝应该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要他付出足够的代价,大明一定会承认他这个君王。   然而,他错了,错的非常离谱,朱祁苼这次来,本身就没有准备让李弘暐活着。现在,他只是帮了朱祁苼的忙而已。   三万朝鲜军队的战斗力到底怎么样?   试一试便知道了,在双方碰上的那一刻,朱祁苼带着项羽毫不犹豫的对朝鲜军队发起了冲锋。   走到这一步,首阳已经没有退路,他只能迎战。于是乎,这一战,朝鲜大败,三万大军死伤过半,余下尽数被俘。   随后,朱祁苼命人打出铲除奸佞的旗号,号召朝鲜各地官员响应,而在得知首阳大君战死后,群龙无首的朝鲜官员,纷纷赶紧前来迎接明军。   大明在朝鲜心中究竟是一个什么地位,那是真把大明当爹,朱祁苼一来,朝鲜的官员当真是比见了自己的亲爹还激动。   可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的。这一次,朱祁苼可不是来干好事的。首先,他以不作为的罪名,缉拿了所有李氏朝鲜皇族。   然后,他向朝鲜官员宣布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你们的皇室太无能了,我们决定,把我们大明的太子,送到你们朝鲜来当国王。   这事儿现在听起来扯淡,但是在当时的朝鲜,竟然有近半数官员同意。   就这样,朱祁苼把剩下那一半也抓了起来,然后留了五千精兵,还有一些文武官员给朱见深,就算把他放这了。   这五千精兵,可是辽东新军出来的,有他们护卫朱见深,安全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而且从首阳那俘虏的一万多人,朱祁苼也留给了朱见深。   项羽领着辽东新军,跟朝鲜就一江之隔,也是一股极其强大的威慑力。   这在朝鲜,就是一股相当强的力量了,到这,朱祁苼觉得自己心里就能过得去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大侄子,三叔能帮你做的都做了,以后就看看你自己了。   朱见深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原本跟着一起出征,最后不仅回不去了,还变成了朝鲜国王。   至于那些朝鲜的皇室和王公贵族,朱祁苼准备把他们全拉回大明,少了这些刺头,朱见深这个朝鲜国王,应该能坐稳一段时间。   原本他是想把万贞儿带回去的,毕竟睡了人家这么长时间,后宫现在又正缺人,可万贞儿竟然执意要留下照顾朱见深,他也就准了。   至于日后如何,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他还得发愁把这些朝鲜的王公贵族怎么办呢。   就这样,赶在景泰三年的春节前,带着一大帮朝鲜人就回北京了,这一大帮人足足有近万人之多,可把于谦愁死了。   孙太后为了给朱见深祈福,下旨再度僧道,如今赴京僧道足有两万多人,再加上这一万朝鲜贵族,如何能让于谦不头疼。   不过好在,狄仁杰跟张强也回来了,在见到烟草种子的那一瞬间,朱祁苼马上就有了解决方案。   所有朝鲜贵族,拉到河南去种烟叶!这些僧道,全部送去东北种地!   景泰三年元月,朝廷降旨,建立大明烟草司,同时建立河南局,云南烟草局两个下属部门,开始推广烟叶种植。   太子朱见深,改封朝鲜王,朱祁苼长子朱如晖被册封为太子。   建立大明东北直隶,光远任直隶总督,辽东新军改名为辽东建设兵团,项羽任总兵。   朱祁苼的想法很简单,你们一个个不都是狗大户吗?   朕不跟你们玩了,你们把持漕运,你们把持去,你们海上走私,走私去,朕不理你们。   朕给你们画大饼,辽东那么大,心动不心动,香烟是什么东西?想知道不想?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朱祁苼知道,自己要是想改变大明,就必须走在所有人前面。   而这帮狗大户,早晚会知道,他们赖以生存的寡头贸易,早晚会被取代,而当他们放弃这些而去追求更高的利润时,这个国家的控制权,将再度回归朝廷。   而这一切最关键的一步,朱祁苼的列祖列宗们已经帮他打好了基础,那就是银矿。   大明朝之所以到现在银子还没有彻底成为主流货币,原因就在于,银子全都进了国家的口袋,宣德年间设立官局后,直接严禁私矿,并有了“私煎银矿罪”。   凡福建、浙江等处军民私煎银矿者,会被处以极刑,全家迁居化外,胆敢逃逸就调官军剿捕。   两年后,朝廷又追加条款,聚众偷挖者将发配云南边卫充军,将灰色收入也彻底封死。   这样做自然是有弊端的,可对于目前的朱祁苼来说,这可是个好到不能再好的机会,不过这一切,都还差一步。   所以他不急,大过年的他又刚刚设立了一堆新部门,如果现在再搞什么大动作,恐怕朝里的百官就要闹翻天了。   所以他正抱着自己的儿子,悠哉悠哉的看着狄仁杰试射从哥伦布那搞来的火绳枪。   “砰!砰!砰!”三声枪响,狄仁杰,李秀秀,张强三个人一人一枪,于谦在一旁看的也是眉头一皱。   “皇上。”李秀秀放下枪道:“这西班牙的火器,的确比我大明的要强上太多了啊。”   “好在军器局已经在着手仿制了。”狄仁杰也点了点头。   “不够。”朱祁苼把被枪声吓哭了朱如晖交给光圆圆,让她带着孩子先行离开,然后走上前拿起一杆火枪,摇头道:“军器局造的太慢了,你们说西班牙已经到了锡兰,如果他们真的在哪里建立了据点,那么跟我大明碰上是迟早的事。”   “我们不能被动挨打,他们建立据点,我们也得建立。”朱祁苼说着想了想,看向于谦道:“有没有可能,扩大军器局的规模。”   于谦露出苦笑,无奈道:“皇上,您新建了一个东北直隶,国库哪里还有钱啊。”   “又是没钱。”朱祁苼皱眉道:“朕让你办的,加派人手开采银矿之事,办的如何了?”   “在办了。”于谦的笑容更难看了:“可是皇上,您说今年的银子一分都不能动,这是为何啊?”   “朕自有打算。”朱祁苼拿起火枪试了试,考虑了一下要不要加上三点一线的瞄准,然后放下火枪后继续道:“你只管去办,还是那句话,实在没钱了就找朕,朕自有办法。”   当然会没钱,哪年开春不得有几个地方,闹个旱灾水灾的?   朱祁苼这一顿操作,把朝廷今年赈灾的钱都花光了,粮食倒是有富余,可是这钱也是少不了的啊,于谦这些天为这件事儿,都快愁死了。   “行了,都回去过年吧。”朱祁苼摆了摆手,然后看了看狄仁杰道:“你,跟朕来,朕有话要交代你。”   说完这句后朱祁苼扭头就走,众人也只能赶紧躬身行礼,只有狄仁杰跟了上去。   带着狄仁杰来到养心殿,让王海冲了杯茶,然后他坐在那,沉默了很久,才看向狄仁杰道:“狄爱卿,朕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朕想铸银币,想用银币来代替铜币,朕知道这事儿不容易,所以准备交给你,你有没有把握?”   狄仁杰当时就愣了,您老人家这真是皇帝动动嘴,下面跑断腿啊,这事儿是我一人能办了的吗?   看着他这个表情,朱祁苼也是讪讪一笑道:“你别慌,朕知道,这事儿不是一两天就能办好的。”   “朕是这么想的,朕准备给江南几个大户铜钱的铸币权。当然,这必然要他们狠狠的出一次血。”   “在这之后,这笔钱,朕全交给你,你需要多少人,多少东西,只要拟个章程出来,朕全准了。”   狄仁杰何其聪明,眼珠子一转,当即瞪圆了眼睛,看着朱祁苼道:“皇上,您是准备?扰乱铜钱市场,再以银币代之?”   “对。”朱祁苼点了点头:“这里面有很多问题,朕给你的任务,可不仅仅如此,你要组建一个部门,从银币的铸造,管理,存储以及方方面面都做到。”   接下来,朱祁苼用自己有限的知识,给狄仁杰讲了银行是个什么玩意,虽然他讲的很乱,但是他相信,以狄仁杰的聪明才智,能够听懂。   最终,他说道:“当然,这事儿朕也不让你一个人办,你先回去好好想想,朕回头会安排几个人来帮你的。” 第39章 倭国作乱   正月终于快过完了,张强紧了紧衣服,这海边冷起来,海风是真的刺骨。   “张同知,外面来了两个人,说是要见您。”一名士兵来到张强身边抱拳道。   “哦?”张强愣了一下,问道:“是何人?”   “对方不说。”士兵一边说一边左右看了看,小声道:“有一个是公公,好像是宫里来的。”   “嗯?”张强更加莫名其妙了,心说皇上派人来找我,没必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难道是别人?   当即面色一正,迈步向外走去,来到水寨外,远远的瞧见来人,赶紧就往过跑,不是朱祁苼是谁?   “臣!叩!!”   话还没说完,人还没跪下,就被朱祁苼一把拽住,满脸不耐烦道:“别说话!别说话!你个憨货!老子干嘛不说自己是谁?你没脑子吗?”   “额,皇……”张强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喊什么了。   实际上这会儿,周边的士兵已经有些反应过来了,眼瞅一个个就要跪下,朱祁苼赶紧一挥手:“都特娘给我站好喽,记得,你们没见过朕!敢走漏半点风声,朕要你们的脑袋!”   厉声呵斥之下,士兵们这才一个个赶紧站好,朱祁苼拽着张强就往水寨里走,这里是山洞水寨,年还没过完张强就被朱祁苼派来了。   两个任务,第一个是朱祁苼从辽东军给她调了一些军官来,让他开始挑人训练,准备在山洞建立一支水师新军。   第二个任务就是,要他跟山洞水寨的工匠研究一下,开始准备着手打造新船,他跟狄仁杰回来时,带回了西班牙舰队船只的外形图,朱祁苼准备仿制。   可是这组建水师新军的事儿还没有正式开始,造船怎么也得一两年,朱祁苼突然跑来是为什么,张强就不明白了。   “气死朕了,气死朕了!一群狗娘养的废物,天天就会给朕找气受。”一进屋,朱祁苼就在那来回踱步,边走边骂娘。   张强赶紧看了看跟着朱祁苼的小太监锦安,小声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受了谁的气了?”   锦安是王海的徒弟,有些拳脚功夫,王海年纪太大了朱祁苼没带着他,这次就带了锦安一个人出来。   他苦笑着看了看张强,无奈道:“还能有谁?朝中那帮大人呗?您不知道,皇上好不容易上一次朝,那散朝之后,连口水都没喝,带着我就来了。”   朱祁苼早就不怎么上朝了,起先还有个新鲜劲,后来时间长了,每天都是那些破事儿,搞得他不胜其烦,所以总是借故在养心殿策天。   何为策天?这是王海跟朱祁苼合伙出的招,所为策天,便是问策于天,朱祁苼对外宣称,自己得祖宗庇佑,现在能跟上天沟通了。   不过天地之间距离太远了,而天上的消息传回来,他必须在问的地方等着,要不然就收不到了。   这玩意,就扯淡呗,百官也知道他是扯淡,就是不想上朝,不过这朝会不开,他们也不用早起,所以捏着鼻子就认了。   可前些日子,他破天荒的主动要召开朝会,而理由,则是因为倭国。   今年倭国来朝贡的使臣,似乎因为去年得到的赏赐不比往年而格外不满。但显然,朱祁苼没准备给他们好脸。   结果,倭国的使团在离开时,一路劫掠了不少渔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消息报到京城,朱祁苼当即勃然大怒。   召开朝会,就是准备派水师远征倭国,结果遭到了群臣的一致反对。   这玩意其实也不怪人家大臣,您老人家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啊,那倭国不是朝鲜,朝鲜隔了条江,您去也就去了,那倭国可隔着大海呢。   再者说了,今年已经由着您胡来多少事情了,建东北直隶不要钱吗?建烟草司不要钱吗?拿什么给您打倭国去?   “王八蛋!一群王八蛋!”朱祁苼骂的都跳起来了:“都特么该死!”   “皇上!皇上!您消消气!”张强赶紧就倒水:“您这是跟谁啊?别再给您气出个好歹,怎么了,您说给我听听。”   朱祁苼这才脸色好了一些,骂了半天也确实嗓子有些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坐下道:“张强,倭国使臣沿海劫掠的事儿,你知不知道?”   “臣知道,臣还带兵去追了!”张强点了点头,他前段时间确实专程带兵去过一趟,可对方早就溜之大吉了。   “对!你看看!你看看!”朱祁苼一边说一边指着张强跟锦安说道:“这才是我大明的忠臣!朝里那帮耍嘴皮子的,什么东西!”   锦安只能赶紧尴尬的笑着不停点头。   朱祁苼转过头来看着张强,继续道:“来,张强,朕跟你算一算啊。”   “这倭国的使团,带了多少贡品就不说了,特娘的,这帮孙子除了贡品外,每个人都带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说是倭国特产,带来给朕的!”   “皇上,这不是好事儿吗?”张强笑了笑。   “好个锤子!”朱祁苼差点跳起来:“就这些个孙子,带的私货比贡品多整整十倍!”   “最可笑的是!你知道吗?有个狗娘养的给我带了一车的鱼,都特娘的臭了!隔着十里地都能闻到臭鱼味!”   “结果你猜人家怎么说,啊,这个鱼,我们刚捞起来的时候都是好的,不知道为什么拉到这里就臭了。”   “我!!我!!”朱祁苼气的话都不会说了。   张强张嘴正要劝,却被朱祁苼伸手拦住:“别急,你别急着说话,还没完呢。”   “就这些个破玩意,内阁说让我捏着鼻子收了算了,今年国库没钱,闹了倭寇更麻烦。”   “好,朕捏着鼻子认了,还赏了他们三万钱,结果你猜怎么着?这帮孙子嫌少!让朕再加三万!”   “朕长的像冤大头吗?”朱祁苼指着自己的脸道:“我特么给他姥姥!当时我就让李秀秀带人把他们打回去了!”   “没想到这帮孙子!竟然敢沿海劫掠渔村!你说!张强!你说!朕该不该教训他们!”   “该!”张强点了点头。   “好!”朱祁苼一拍桌子:“山东水寨有多少人马,多少船只,水寨总兵何大勇呢!把人给我叫来,准备准备,朕带你们上倭国玩去!”   “皇上……”张强露出苦笑,犹豫道:“这个……可能真去不了……”   “嗯?”朱祁苼当即眼珠就瞪了起来,看着张强道:“你再给朕说一遍!”   “皇上,您别急,您听我跟您说。”张强满脸愁容的说道:“真不是我不想打,这……这水师……”   “水师怎么了?”朱祁苼问道。   张强犹豫半天,张口道:“久无战事,多有懈怠,将士个个都混吃等死好多年了,战船也多有破损。”   “仁宗他老人家把海禁了,这些年又一直在对付瓦剌,水师这边一年到头也没什么拨款,臣正为此事发愁呢。”   “多少不能凑个三四十搜出来?”朱祁苼莫名道:“山东水寨不够,朕从福州水寨调,从金山水寨调!凑还凑不出来吗!倭国弹丸之地!又不用举倾国之力……”   “皇上……”朱祁苼话还没说完,张强就打断他道:“还真凑不出来,山东水寨,现在能出海之船倒是有,可若远征……怕是只有三五艘可堪一用,金山水寨与福州水寨应该亦是如此。”   “就算马上赶工修补,可是连修补带从金山福州二地调动,如此大动作,怎么也得几个月。”   “到时候,内阁的几位老大人从京城跑来劝您,您还是走不了啊。”   朱祁苼刚要说话,张强又说道:“还有,皇上,这海战不似地上,从操桨的到掌舵的,都得是个中老手,各船副将,领兵主帅,不说都得身经百战,可也得半辈子都搭在海上。”   “如今水师的将令,正是青黄不接之际,老的老小的小,别的不说,这山东水寨总兵何大勇,就是袭的其父之职,他压根你就没打过几次海战啊。”   张强说得一套一套的,倒是让朱祁苼有些哑口无言,他一连张嘴了好几次,伸手指了又指,最后却只能无奈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朕派你来是做什么的!”   “皇上,其实臣这些日子也一直在想。”张强继续道:“臣此次出海,虽未经大战,但对于海上多少有了一些经验。”   “臣以为,虽然现在水师大都懈怠,可水师的重中之重乃船非人,正如臣刚才所说,水师之船虽大都需要修补,但那是修补,怎么也比造船快。”   “只要皇上不着急,一年之内,大明必然能整备出一支可堪一用的水师,虽然远征倭国依然不现实,但先打击沿海倭寇以作练兵之用,却是恰到好处。”   “臣以为,若皇上要对付倭国,只需筹划三年,此事便可行。”   “三年!三年!哪有那么多三年!”朱祁苼依旧不满道。   “皇上。”张强苦口婆心的劝道:“万不可操之过急啊,当年土木堡,便是那王振草率出兵,才酿成大祸啊。”   说到这,朱祁苼才算脑子清醒一些,当初土木堡之变,就是因为王振仓促出兵,大军集结了五天就出发了,简直笑话。   他不会允许自己也犯这样愚蠢的错误,于是点头道:“嗯,你说的,倒还算中听,不似朝中那些东西,张口闭口的漂亮话,动不动还引经据典,听得朕头都大了。”   “可是这样一来,倭国此次沿海劫掠一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这个……”张强犹豫了一下,他当然不能说那就算了吧,可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问道:“诸位内阁的大人是怎么说的?”   朱祁苼翻了个白眼,看了看张强,意思是就你会耍滑头?   被看出来的张强讪讪一笑,倒也不觉得尴尬。   “还能怎么说。”朱祁苼没好气儿的说道:“派一队使团前往倭国,谴责其行为并要求赔偿,赔偿个屁啊,人家再送你一百车臭鱼!”   “嘿嘿嘿,话也不能这么说。”张强被朱祁苼这个一百车臭鱼给逗笑了,他继续道:“毕竟是使团作乱,如果倭国态度好的话,如此倒也可以。”   “什么狗屁使团,就是来要钱的。”朱祁苼摆了摆手:“我看这倭国,离完蛋也不远了,一个使团,带了十倍于贡品的私货,这些都是想换了钱给谁的?难道还能是他们自己的不成?”   “一个两个的,名为朝贡,实为发财,之前我爹让三宝太监跟那些国家都说了,不让他们来,结果生意是不做了,还不是拉了两头长颈鹿来给朕?”   张强也不知道皇上这是怎么了,为何提起倭国总是这么大火气,连带着其他国家都一起骂。   “皇上。”张强道:“其实您要想惩治惩治他们,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江浙,广东,福州,这一带的大族,多少都与倭寇有些勾结。”   “臣这些天跟水寨里的兵丁厮混的熟了,这倭寇啊,其实就是这些大族跟倭国的一些诸侯联合圈养的土匪,连走私带抢劫,每年他们因此获利颇丰。”   “那你倒是写个奏本递上来啊。”朱祁苼翻了个白眼看了看张强。   “这个……”张强露出为难的表情,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你也知道这帮狗大户不好惹?”朱祁苼冷笑道:“你敢递折子,朕敢接,满朝的文武却能闹翻了天。”   “朕有心对付他们。”说着朱祁苼的目光逐渐深邃了起来,不过他想了想后摇了摇头:“可是朕还没有把握,江南乃是国朝重中之重,称之为国本亦不为过,若无十足把握,朕也不敢轻易动手。”   讲到这,张强却突然愣了一下,张口道:“皇上?臣倒有一计,或许可借刀杀人。”   朱祁苼愣了一下,看着张强没有说话,显然在等他说出来。   “山西佬这些年势力可是越来越大了。”张强说道:“皇上若是加以利用,或许……” 第40章 东北直隶   大明朝究竟是怎么亡的?   其实就怪三个团体和一个人,三个团体,就是文官集团,江南士绅,晋商集团。   而一个人,就是大名的开国皇帝朱元璋了。   朱元璋这个人吧,哪都好,就是出身太低,没有什么文化,眼界实在有限,这从他的很多种行为可以看出来。   首先,由于他出身贫寒,所以他即便是当了皇上,也把自己跟老百姓摆在一个位置,这就造成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脑子不清晰。   他把官员的俸禄定的非常低,而且官员的编制名额很少,我们可以理解为,朱元璋觉得,我是让你们来给老百姓服务的,不是让你们来高薪就业的。   这就导致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官员没有钱,自古以来钱就是一个人的立身之本,你再打击贪污腐败,那官员连吃饭都是问题了的时候,是不是得想办法?   再者,这位大明的开国皇帝,显然没见过几个钱,他做梦也想不到经商有多么赚钱,虽然他定下了士农工商这种社会阶级,商人不能穿丝绸,子女不能当官之类的条款你很多。   但是他把商税设的特别低,再加上明朝开中制的施行,晋商的发展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他还沿用元代的习俗,把老百姓编为民、军、匠三等。手工业者统编为匠籍,军籍包括战斗人员和军工部门人员。   老百姓编为民、军、匠三等。手工业者统编为匠籍,军籍包括战斗人员和军工部门人员。   这种制度演变到后来,导致明朝后期由军户组成的卫所部队军心涣散,缺吃少穿,根本没有战斗力。   而且这厮由于实在是穷,所以他的消费习惯是赚多少花多少,按照他设定的税收制度,大明国库每年的支出跟收入永远差不多,这也是为什么哪怕朱祁苼处于大明最好的年代,却依旧这么穷。   诸如此类的问题还有很多很多,不过好在这些问题,都会在大明朝的后期才会严重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现如今朱祁苼,虽然前世不学无术,并不知道这些,但他还是已经意识到的一部分问题所在。   比如这大明的皇子皇孙们,连门都不准出,那在家里能干嘛?   朱祁苼对这个问题可太有发言权了,毕竟他曾经就差不多是这样。   那他在家干啥呢?跟锦鲤和海棠睡觉呗,每天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事儿?   他是个现代人,不想太早要孩子,所以刻意的有避孕,但这帮大明的皇子皇孙不是啊。   一个个的在家里除了生孩子还是生孩子,这么下去,要不了几年,大明的皇族就会像是个养猪场一般。   但这些问题他暂时还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单单一个朱见深就把他累的够呛,他也不能把这些人弄死,也不可能给他们一人找个地方当国王。   不过当张强跟他说出借山西佬的刀来杀江南大族时,他倒是体会到了什么叫一语惊醒梦中人。   早在去年,他就准备提高商税了,可是这个提议,遭到了群臣的一致反对,理由有两个,一个是祖宗之命,一个是官不与民争利。   前者朱祁苼倒是不在乎,但是这个官不与民争利,还真就把他绕晕了,这帮大明朝的官员,也不知是脑子秀逗了还是怎么样,一边骂商人一边可怜他们,说他们又不能当官又不能穿丝绸的,税收少一些就少一些吧。   现在想一想,这不是在忽悠老子吗?   晋商是个什么玩意,朱祁苼不清楚具体的,但是他知道,那可是超级有钱的一帮人。   这帮人是如何富起来的?   当然,是靠着自己勤劳的双手,聪明的脑袋,以及无耻下流臭不要脸的手段。   但是大明朝为什么没有富起来?   因为税收的少啊!   “山西佬。”朱祁苼点了点头:“江南士绅。”   “一个不用交商税,一个不用交粮税,只吃不吐?哼哼哼。”   朱祁苼一边念叨一边笑了起来,那笑容之阴险,让张强看的不寒而栗。   “行了!倭国的事儿先放一放,咱们内部有些问题是该解决解决了。”朱祁苼起身看了看张强,忍不住夸赞道:“强啊,你很好,以前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朱祁苼说的以前,指的是前世,前世的张强是个纯纯的吃货,朱祁苼到死都忘不了,他大学时有一次回老家。   因为张强在上海上大学,他在南京,二人可以坐同一趟火车回家,火车是从上海出发的,所以张强先上的车。   于是他就问要不要给张强带什么吃,张强说不用,可是他已经在买了,他还特意去买了南京很好的一家叫做酵墅的面包店,挺贵的,七八个面包加起来就将近三百块了。   拍了照片问张强他吃不吃,张强说买那么多干啥吃不了,结果上车后不到半个小时,这个货就把他买的面包吃了个干干净净。   回到老家下了火车,家乡的同学给他们接风,大家一起去吃夜市,吃的时候,张强在吃,吃完了大家开始喝酒,张强还在吃,喝完酒大家开始吃第二轮,张强依然在吃,临走之前,还看见张强在那扒拉盘子里的田螺。   对此,这位吃货说出了自己的至理名言,不让人吃好,还不让人吃饱啊?   张强看着朱祁苼看他的眼神,一时之间有些莫名其妙,惴惴不安的问道:“皇上?怎么了?”   “没事儿。”朱祁苼回过神来,笑了笑:“想起了一些之前的事儿,多吃点,朕现在是皇上了,饿不着你。”   说着他拍了拍张强的肩膀,然后带着锦安离开了山东水寨。   他嘴上跟张强说,自己这就回京了,由于他来的时候带了一百来个锦衣卫护送,所以张强也没多说什么。   可是刚出去没几里地,他就让锦安趴在那,用他的背当桌子写了一封信给项羽,然后差人快马直接送去,自己带着人掉头便往江南去了。   而在遥远的西亚,由于帖木儿帝国的复兴,拿下君士坦丁堡的奥斯曼帝国并未跟以西班牙为首的欧洲联合王国产生摩擦。   相反,为了对付帖木儿帝国,奥斯曼与欧洲联合王国进行了洽谈,以开放苏伊士运河为代价,换得了欧洲联合王国的支持,并且欧洲联合王国承诺,将从海上帮助奥斯曼帝国对付帖木儿帝国。   这个对欧洲来说简直是赔本买卖的合作计划,是由西班牙提出的,作为欧洲联合王国的领导者,它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帖木儿帝国,只是想借机通过苏伊士运河尽快的将军队输送至莫卧儿。   而与此同时,在瓦剌主力近乎被明军全歼的消息传来后,关系时好时坏的莫斯科大公国与金帐汗国,竟然联合了起来,同时开始向瓦剌境内进军。   而在消息闭塞的古代,朱祁苼恐怕几年后才有可能知道这些消息。   现在的他,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看看这些江南士绅们,到底还有没有留情面的必要。   内阁都快急死了,皇上又跑了,可皇上能跑,内阁跑不了,之前朱祁苼信誓旦旦的跟于谦保证,说没钱了可以找自己。   如今各地灾情已现,皇上却跑了,这让于谦如何不恼。   还好在半个月之后,内阁终于收到金陵来的消息,说皇上又去南京了。   怎么老往南京跑?   众臣一听这个头都大了,心说这位祖宗不会有迁都回南京的心思吧?   这么想着,一群老头就围在桌前,看着于谦颤颤巍巍的打开那封朱祁苼写的信。   “放心,朕没打算迁都南京。”   第一句话,就让众臣松了一口气,一个个抚着胸口露出笑容,然后再看过去,这满满一张纸,竟然就两行字,刚才那是第一行,第二行就是,让于谦把各地灾情信息,即刻送往南京。   南京的官员们,又又上朝了,他们怎么也想不通,不是说这位皇上在京城一个月都不上一次朝吗?怎么突然就来南京开朝会了?   莫不是准备迁都回来?一想到这个,诸位在此养老的官员,纷纷又提起了精神头,这迁都回来,北京就成陪都了啊!   那官员自然不可能全部调换,岂不是说他们还有老树开花的一天?   当然,除了这些投机分子外,还有两个人对于朱祁苼的到来,表示由衷的欢迎,那便是漕运总督王竑跟漕运总兵陈豫。   这二位显然知道,皇上这是干什么来了,之前给他们二人布置的工作,他们已经出色的完成了,通过吃喝嫖赌,他们已经跟姜江南士族打成了一片。   而见到二人,朱祁苼也是心情大好,在严厉批评了江南其他官员后,单独表扬了他们,这让他俩不由颜面大增。   退朝后,朱祁苼把二人叫到偏殿,然后郑重其事的说道:“朕要江南大族出钱,出粮,出力。”   二人对视一眼,王竑舔了舔嘴唇问道:“皇上是要,赈灾?”   “嗯。”朱祁苼点了点头:“我已命于谦把各地灾情送来,不日便到,到时候,朕会降旨,要江南士绅纳捐赈灾,到时候,可就看你们俩的了。”   “皇上放心。”陈豫抱拳道:“若是有人不捐,臣便带兵……”   “你别急,你别急。”朱祁苼赶紧拦着他道:“你听朕说完,你们俩回去,先给我办一件事儿。”   “就是把这江南各大士绅家里的家底,给我摸清楚,有多少钱,有多少粮,不用太精准,你们估一下,最少有多少。”   二人互相看了看,王竑不解道:“皇上?这是何意?”   “干什么你们就甭管了,朕自然有用。”朱祁苼摆了摆手:“行了,忙去吧,对了,你们俩到时候带头捐啊,多捐点,懂朕的意思吧?”   二人点了点头,王竑犹豫道:“皇上,若是捐的太多了,恐怕……”   “恐怕遭人口舌。”朱祁苼无语到:“你就想说这个?让他们口舌去呗,你这是奉旨贪污受贿,怕个卵子?”   “是是。”王竑讪讪一笑,然后赶紧告退。   二人一走,朱祁苼瞥了一眼锦安,交代道:“让锦衣卫盯着他们两个点,看看这些天都去了谁家,或者谁来拜访他们了,事无巨细皆要记下交与我,知道了吗?”   锦安赶紧就去办,朱祁苼一人坐在殿内,回想起上次在这里时的险况,说来奇怪,这次连项羽都不在他身边,可他竟然一点也不害怕。   而远在辽东的项羽,也收到了朱祁苼的信,可惜这兄弟压根看不明白,字他都认识,就是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就拿着信去找光远,而光远在看到信后,显然也明白了朱祁苼的用意,皇上绝对知道项羽看不懂这些,所以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项羽拿来找他。   这是在暗示他们俩人须得精诚协作,而看了信上的内容后,光远也深深为朱祁苼的信任而感动。   这封信上,朱祁苼近乎把辽东的一切权力都交给了他们二人,朱祁苼要求他们制定新的税收政策,且三年内辽东的税收不用上交朝廷。   不仅如此,朱祁苼要求他们,鼓励生育,并且允许他们征兵,规模不设上限,只要他们养得起,征多少都可以。   还有,关于移民,朱祁苼允许他们向大明境内任何地方征收移民,不管是军籍还是匠籍,都可以来,而且到了辽东,一律只有民籍,不再分什么军籍匠籍。   整个南直隶包括辽东建设兵团亦是如此。   总之,各种福利下来,如今他们二人,几乎就可以说是裂土封王了,辽东一切事宜都是他们二人说了算。   当然,朱祁苼说了,他们的决策要都要交给朱祁苼审核,而且后期朱祁苼也会给他们提供一些指导意见。   这一封信,可以说解了二人的燃眉之急,南直隶虽然已经建立,但是汉族人口太少,女真族又都是妇孺,所以建设起来困难很大。   但是朱祁苼这封信,首先就解决了他们的一大难题,既然鼓励生育,那光远早就想要做的事情就可以施行了。   首先,他命令军中挑选适龄男子,将女真的女子许配给其做妾,且制定了严格的规定,命令这些士兵不得虐待女真女子。   同时,这些女子的孩子也必须由其亲自教导。   然后,他马上派人前往江南等地,宣传迁居东北的种种好处,比如那些把田产投献给了士族的农户,他们来辽东不仅受到保护,而且可以重新获得土地,且只用交很少的税收。   同时,光远将辽东锦衣卫,改建为了税局,即专门负责税务的部门,同时根据朱祁苼的建议,对税收进行了全面改革。   除了提高商税等政策外,正式开始征收个人所得税,即根据个人收入水平来征税。 第41章 捐钱   两张一秦王马陈,便是所谓的江南六大家族,在这个时期,靠海上走私崛起的几大家族,暂时还不能和这把持漕运的六家相提并论。   而朱祁苼,恰巧卡在了这个转折点上,只要能将这六大家族控制住,那么开海一事,便会简单许多。   这两张一秦,分别是杭州张家,与嘉庆张家,以及苏州秦家。   王马陈,王家在扬州,马家在徐州,至于这陈家,其实就是陈豫这个江南总兵了。   自打上次他几个叔父参与谋反的事情被他揭发后,如今的陈家,已经成了陈豫的一言堂,虽然势力多少受损,但胜在没有了其他声音。   至于王竑,其实属于半寒门出身,老家在江夏,所以在江南其实没什么根基。   朱祁苼知道,现在的这些江南大族,还远没有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再过三十年,莫说这漕运六大家了,整个江南,会被几十个不弱于这六大家的士绅家族把持。   他现在要做的,只是提前把这潭水搅浑了,毕竟浑水才好摸鱼。   “皇上,国舅爷来了。”   锦安一句话,把朱祁苼说的一愣,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舅舅呢!   朱祁苼的生母出身河南,但登基后,朱祁苼给自己舅舅整到了江南,当时倒也没多想,只是想着江南富饶,如今算起来,也已经将近三年没见过舅舅了。   赶紧让锦安把人喊进来,朱祁苼的舅舅名叫冯鹏,被封了常远伯,倒也是个胸无大志的人,在江南一直本本分分,从没做过太出格的事儿。   “臣,常远伯冯鹏,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冯鹏满脸笑容的进来。   那笑容把朱祁苼也看的心情大好,毕竟这种发自内心的高兴,也只能在自己亲人身上见到了。   “舅舅快起来说话吧。”朱祁苼伸手道。   “嘿嘿。”冯鹏起身笑了笑:“皇上身子可还好?”   “好,好,好。”朱祁苼一连点头说了三个好,然后看向冯鹏问道:“舅舅,你来的正好,朕有一件事要找你。”   “哦?不知皇上有何事?”   “朕新建了东北直隶的事儿,你知道吧?”朱祁苼问道。   “额……有所耳闻……”冯鹏点了点头。   朱祁苼一看自己舅舅这个模样,便知道他在胡说,肯定是不知道,不由苦笑道:“舅舅,你真知道还是假知道啊?”   “皇室,臣知您亲征建州三卫,又全歼瓦剌大军,可是这东北直隶一事,臣还真不知道。”冯鹏苦笑着答道。   “你呀你,朕费心费力的建了东北直隶,你成天在家享乐,竟然不知道。”   朱祁苼话是笑着说的,他也知道自己这位舅舅没什么大志向,所以并不生气。   “是这样。”朱祁苼继续道:“朕希望你大张旗鼓的变卖手中产业,然后让家中下人,开始着手经营,自江南到东北的诸多生意。”   “如今东北直隶新建,各类物资紧缺,虽然利薄劳苦,但舅舅,这将来,东北直隶乃是我大明重中之重,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朱祁苼的意思是,这条商路只要经营好了,那未来的利润是不可估量的,但是冯鹏理解的是,朕建东北直隶缺钱缺人,你贡献一下。   一看舅舅那肉疼的表情,朱祁苼就知道,这厮肯定没理解对,但是他看冯鹏这般模样,觉得实在也是不堪大用,于是便没有多做解释。   “还有一件事。”朱祁苼继续交代道:“舅舅,过两天召开朝会,朕要号召群臣募捐,以赈徐州、东昌、临清之灾情,到时候,你可得挑这个头,张嘴就得万两白银起步。”   “啊!”冯鹏当即叫了出来,满脸苦相道:“皇室,臣哪里来的万两白银啊。”   “哎呀,让你喊你就喊!”朱祁苼翻了个白眼:“又没真要你的,只是让你喊而已,你喊一万两,那些大臣好意思跟着喊几十两几百两吗?这个道理都不懂?”   “哦,懂了懂了。”冯鹏这才露出笑容,朱祁苼心中苦笑不已,不让你掏钱就这么高兴?你也不想想这帮人将来会不会记恨你?   不过无所谓了,毕竟是自己的亲舅舅,这帮大臣应该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不会太难为他的。   就在朱祁苼跟冯鹏交代这场表演的相关事宜的同时,王竑与陈豫也派人分别支会了几大家族。   他们直接挑明了告诉诸位,皇室这次是来要钱的,而且主要目标就是咱们这帮管漕运的,谁也别藏着掖着,若是谁惹得龙颜震怒,那大家一起玩完。   当然,也不仅仅是这些,二人很坏的告诉这几大家,反正要出钱,大家都别吭声,到时候只管闷头捐钱,也别让其他人知道皇上是奔咱们来的,不能光咱们几家出血是不是?   王竑跟陈豫乃是当今圣上跟前的红人,他二人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   很快,这些消息就都走漏了出去。一时之间,整个江南的大族都在家中跳脚骂娘,大呼这二人无耻。   可是骂归骂,该准备的他们还得准备,而且这人啊,总有那个没心眼的,大部分人想的都是,咱们得商量着来,悠着点捐,都别多也别少。   这么做无可厚非,首先,得让皇上觉得我们没钱。其次,不能让皇上要上瘾了,万一日后缺钱就来跟咱们要怎么办。   但多少得有几个没心眼的想的是,我得多捐,让皇上记住我。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朱祁苼再一次召开了朝会。   “徐州、东昌、临清之灾情严峻。”   “朝廷今年新建了东北直隶与烟草司,国库空虚,还希望大家都尽一份力啊。”   原本,到这个时候,该是群臣一起反对,但这是南京不是北京,王竑跟陈豫不挑头,谁也不敢说话。   “皇上!臣愿捐白银一万两!”常远伯冯鹏当即高呼道。   朱祁苼当时这个头就大了,心说我的亲舅舅啊,您这个演技敢再假一点吗?您喊归喊,脸上多少有点肉疼的表情行不行?   冯鹏此刻,喊完之后不仅满脸笑容,还得意的四处打量,摆明了就是在说,怎么样?我捐这么多,你们捐少了不好吧?   朱祁苼赶紧开口道:“唉!常远伯有心了。”   “朕此次来江南,也曾路过徐州。”   “天灾无情啊,我大明的子民在受苦,朕痛心疾首,只奈身上也没带多少钱财,只能让护卫们把身上的财物尽数散去。”   说着竟然硬生生的挤出了几滴眼泪,看的群臣嘴角狂抽。   感慨于皇上演技的同时,王竑知道,该自己上场了,只见其上前两步,拱手道:“皇上!臣亦心系灾情!愿与常远伯一般,捐银万两。”   哦,原来万两是个标准,群臣之中有人松了口气,有人露出肉疼的表情,到这时候,大家就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瓣花了。   有人说八千的,有人说七千的,原本也有人冒险喊了个五千,结果话刚说出来,就被朱祁苼一句:“爱卿有心了。”   这一句话,当即把他说的整个人都凉了,余下之人再也不敢往少了说,倒也是有那当真没钱的,有一位年轻官员,张口竟然直接说捐二十两。   朱祁苼看了看,暗暗把此人记在了心理,倒不是准备报复,而是猜测,此人出身寒门,应该是当真没什么钱。   “诸位爱卿都有心了,朕心甚慰。”朱祁苼笑着说道,说完之后,却面色陡然一变:“可是,如今国库空虚,诸位爱卿这些钱,亦是杯水车薪啊。”   “既然如此,江南自古富饶,还请各位回去后,向乡绅大族募捐,都是我大明的子民,都该出一份力的嘛。”   说着朱祁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继续道:“当然了,也不能让他们白捐,朕决定了,愿纳万两白银以上者,家中子嗣可有一人入国子监读书。”   “纳银最多者,朕另有封赏。”   这两句话一出,群臣一片哗然,纷纷要出言劝阻,可惜这里是南京不是北京,这的官员,远没有那么硬气,在朱祁苼的呵斥之下,很快便没有人说话了。   这个时期,正是江南各大士族的发展时期,而子嗣入国子监读书的诱惑力,可是相当不俗的。   要知道,士族之所以称之为士族,那首先家中得有人当官,入国子监读书,那就相当于全国排名第一的重点高中,对科举可谓是事半功倍。   虽说会试依旧得凭真才实学,但乡试中举的概率,就会大大增加了。   江南的士绅大族怎么发展起来的?因为当官的多啊,每年会试中进士的人数,江南足足占到了一半。   这就导致江南的地主们越来越大,百姓们又没什么见识,为了避税纷纷投献田产于这些江南大族,让大明朝的税收越来越少。   但是这些问题朱祁苼暂时不用考虑,他现在就是要钱,要钱的同时他看看,这江南到底有没有聪明人,有没有人真心实意的给他掏钱。   漕运这六家挑头一家捐了五万两,每家得了五个入监读书的名额,随后又有不少纳银过万的。   就在这时候,朱祁苼突然宣布,入监读书的名额,仅限最后二十个了。   这一下就算是捅了马蜂窝了,乌压压的一群人赶紧就来捐款。   不过负责此事的王竑,显然料到了这一点,一律按照朱祁苼定下的规矩,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以万两白银为准,只收钱不收粮,把这二十个名额都给了出去。   之后便马上有人表示,自己愿意捐两万两,甚至三万两来买这么一个名额,原因很简单,这人啊,都是一个尿性。   大家一人捐一万两,大家都有子嗣进国子监,那没劲。   捐的早的进了,捐的晚了进不了,那就不行!   你家进了我家没进,将来你们家比我们家就多一个当官的,到时候万一起了冲突,你们还可以说我们纳银不积极,以此借题发挥。   这谁受得了?   不过王竑早有准备,他微笑着告诉众人,别慌,这国子监的名额没了,别忘了,皇上还说了,纳银最多的几家,另有封赏。   这纳银一万便有一个名额,那纳银最多的,万一再给十个名额呢?   这可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不说别的,早先那二十个入监读书的名额,现在就已经炒到了三万两一个。   虽说这玩意不能买卖,但人可以啊,这些江南士族为了当官早就疯了,只要你王家愿意把名额卖我,我把我张家的子嗣过继给你,将来再过继回来便是。   不过即便如此,也没几个人愿意卖的,俗话说得好,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样一来,最后的机会,就注定在了皇上那句另有封赏之上。   而竞争这个机会的,却只有寥寥不多的几家,毕竟想要当第一,家底也得足够厚实。   这当中,还真有这么一人不一样,此人名叫胡千里,其实称不上什么士族,只能说是江南豪商,而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胡千里对于这个机会格外的看重。   要知道,这些士绅大族虽然势大,但是他们手上的地产多粮食多,金银之物还真不一定有多少。   但胡千里不一样,身为江南商人中的佼佼者,他手上的现银极多。   而这一次,他更是卯足了劲,几乎把所有家底都搭了上去,整整捐献了十五万两白银。   这个钱,江南能拿出来的,还真只有他一家,不是说他最有钱,而是因为他手上现银最多,而朱祁苼这次,却只要现银。   “良民啊!大大的良民啊!”朱祁苼看著名单上位于榜首的胡千里,忍不住夸赞道:“若是大明子民都如此,朕还收什么税啊。”   其实他为什么突然限制名额,这并不是他的本意,而是于谦竟然在得知这一消息后,不远千里的直接赶来了南京,就是为了这件事。   朱祁苼不把国子监当回事,可是这对于大明的文臣们,那绝对是一种亵渎啊,读圣人书之地,怎能被铜臭所污?   于谦一来,南京的群臣也有了主心骨,纷纷跟着于谦一起上书,要求皇上收回成命。   如此一来,朱祁苼也只好出此下策,却没想到有意外收获。   “看看,来谦儿,你看看。”朱祁苼拿著名单高兴的看向于谦道:“这么多钱,这下你不愁赈灾了,不过朕先跟你说清楚啊,这些钱,你拿一半去赈灾,剩下的朕留着有用,你要是钱不够,可别再来问朕要。”   于谦嘴角抽了抽,心说您这怎么还带扒层皮的,不是说好了赈灾用的吗?您这都不止是扒皮了,您这直接砍走了半扇猪啊。   朱祁苼才不管这些,他要这些钱可是有大用的,自打去年起,他就交代王海了,那私库里的钱,是一分都不能动,哪怕全大明的百姓都饿死了,或者倭寇把江南占领了,这钱也不能动。   朱祁苼就搞不懂了,你们一个个成天打我这点钱的主意干什么,要不是今年确实是因为建东北直隶而耗空了国库,他才不帮于谦这个忙呢。   他就是想让内阁饿两年,不把内阁饿极了,怎么改税收?   大明的税收政策,十分的扯淡,朱元璋建国的时候,考虑到这各地的税收上来之后,还要再拨发下去,一来一回多有消耗,就让各地自支自取,然后再上缴国库。   这就是穷苦出身眼界低的坏处了,总盯着那点小钱却坏了大事。   这是典型的地税高于国税,所以大明朝廷才这么穷。   拿大宋来说,大宋每年的税收,可以说是国家一年的营业总额,收上来之后,各地该用钱的再拨款给他们。   这样一来,难受的是地方上,要钱的时候国家不给,他们就得自己想办法。   可大明不一样啊,大明这种税收政策,每年国库收到的,是纯利润,可是各地缺钱了,依旧会向朝廷要钱,朝廷也没办法通过压榨地方来着重建设国家,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可惜现在这种税收政策已成定局,朱祁苼如果不把内阁饿极了让他们配合自己,那想要改变这一点是绝对不可能的。   “皇上,臣有一事不明,皇上对于这些纳银最多之人,所谓的赏赐到底是什么?”   于谦倒也不在乎另外一半钱朱祁苼要拿来干嘛,毕竟分给他的这一半赈灾足够了,他怕的是,朱祁苼直接给这些纳银多的人封个官封个爵什么的。   这个先例可是万万不能开,这跟入监读书完全是两个性质。   “哦,这个啊。”朱祁苼笑了笑道:“朕自有打算,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事儿你不用操心,朕不给他们封官。”   于谦听到这才松了一口气,可还是忍不住朝朱祁苼投去疑问的目光。   见状,朱祁苼也不卖关子了,他放下手上那张名单道:“朕准备,将这几家准为特许海商,且免税三年,谦儿你觉得如何?”   “这……”于谦嘴角又一抽,心说您要不还是给他们几个封官吧。 第42章 改税   “皇上这是要开海?”王竑跟陈豫也被朱祁苼喊来了宫里,听于谦一说,当即便一脸莫名。   “你们先别慌。”朱祁苼摆了摆手道:“是这样,朕不是要开海,只是给其中几家特许经营权而已。”   “人家捐了这么多钱,朕不能小气吧?”   “那番邦的贡品,哪次不是三倍五倍的赏赐回去?”   “我大明子民的钱,就不是钱了吗?”   说着朱祁苼看了看于谦,这番话确实把他说的哑口无言。   “朕又不能给他们封官赏爵,这个先例万万不能开,朕是知道的。”   “所以啊,朕决定,这次纳捐最多的三家,朕要给他们一个联合经营权。”   “当然,不可能只有他们三家,朕准备将山东水寨改为皇家东印度公司,再加上这三家,一起成立一个海洋贸易公司。”   “印度,就是莫卧儿王朝,既然叫东印度公司,那肯定就是要掌握,由印度到大明这一带的海域,朕姑且称他们为东南亚地区。”   “诸位也知道,我大明的倭患日益严重,这些倭寇,说白了就是武装走私犯,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再多的驻军都没用。”   “人家在海上,我大明海上没有人,这样下去,终究跟瓦剌一般,只能把他们打跑,而不能把他们打死。”   “大海跟草原不同,草原不适合耕种,可大海对于我们和倭寇来说,明明都是一样的,他们能走私,我们能贸易。”   “不开海能够防止倭患这个想法,是错误的,是完全彻底错误的。”   “皇上慎言啊。”于谦赶紧说道。   “慎言个锤子!朕说了怎么着,你回去让那些御史言官来骂朕,朕在南京等他们!”朱祁苼撇了撇嘴。   禁海而防倭,这是太祖皇帝提出来的,所以朱祁苼这么说,必然要遭到御史言官的诟病。   “还有,此次你们漕运帮,的确也贡献的不少,朕决定也给你们一些奖励。”朱祁苼说着看向王竑和陈豫。   “皇上!皇上我们没有啊!”二人瞬间表情比哭还难看:“皇室,臣等绝无结党营私啊,是皇上您……”   “哎呀,哎呀,朕知道,是朕让你们拉帮结伙的!”   朱祁苼翻了个白眼:“起来,起来,朕就这么一说,他们漕运帮,他们行了吧?”   “嗯嗯嗯,行。”二人一连点了好几下头,然后起身露出笑容,看的朱祁苼大呼精彩,你们这当真是翻脸比翻书要快。   “好,他们漕运帮,这次也没少捐钱。”朱祁苼摆了摆手道:“朕不能让你们太难做,这次以五万银为线,凡超过五万银者,赐东北直隶免税权三年,这三年里,不管是去种地,还是去做生意,都不用交税。”   “你们也别觉得这个赏赐低,回去不好交代。”朱祁苼看着二人欲言又止的样子,当即好笑道:“回去你们就说,朕要加征商税了,他们自然知道其中利害。”   王竑这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过陈豫还是听了个半懂,并没有领悟其中意思。   “行了,这次平白收了三百多万两,够你们撑一段时间的了。”朱祁苼看着于谦道:“这税,一年收的比一年少,里面的问题,相信不用朕再多跟你说了吧。”   “如今瓦剌边患已除,十年内再无大战,这些兵,你该掉的掉,那些蛀虫,你该抓的抓,该杀的杀,不用跟朕汇报,明白了吗?”   “臣,遵旨。”于谦赶紧低头,心中不免感慨,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皇上啊,他此次专程来,第二件事儿正是准备跟朱祁苼请命,调动边军开始惩治圈地之风。   “一味禁止,并非长久之计。”朱祁苼摇头道:“这次,你先打几个典型,已做杀鸡儆猴之态,再去内阁商议一下,日后收税,改一改吧。”   “农户投献于官员,说到底是为了避税,免税是你们这些当官的福利,可若是太贪心了,朕也不客气了。”   说着他看了看陈豫跟王竑,二人面色一顿,心道不好,他们俩家里就是那圈地的大户啊。   “不过都是我大明臣子,朕也给你们留点面子。”朱祁苼下一句话,才算把二人那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明年吧,今年把这些猴儿杀了,明年朕要改税。”朱祁苼说着看了看他们三人,继续道:“朕以为,日后收税,不应再以户以地或是以人头收。”   “朕在辽东已经开始普及个人所得税,即,依照个人收入纳税。”   “打个比方,你陈豫今年一共赚了二十两银子,那就不用缴税了。”   “你王竑,今年赚了二百两银子,那就得缴十十两银子的税。”   “你于谦,今年赚了两千万两银子,那就得缴五百万两的税。”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赚的越多,缴的越多,你们觉得如何啊?”   “这……”于谦眉头一皱,当即问道:“敢问皇室,那若是赚了二十一两银子,缴税还是不缴税?”   果然是一代名臣,马上就发现了问题所在,朱祁苼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当然缴,只要超过二十两,一律都得缴税。”   “那这样一来,岂不是很不公平?”王竑也是皱着眉头说道。   “哎呀,你们呀你们。”朱祁苼伸手指着他们无语道:“用你们考虑?到时候那一两银子,人家有的是办法给折损掉,用你们来替人家想辙吗?”   众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于谦继续道:“可是皇上,这地是死得,人头也是死得,但正如您所说,这银子一年赚了多说,计量起来,可是个麻烦事儿啊。”   “对喽,这就是你要考虑的问题了。”朱祁苼笑道:“回去你就跟陈循他们商量一下,户部明年要改革,要专门建立一个税务司,这税务司啊,要跟锦衣卫一般,有办案权,有武装力量,专门监管税收,我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臣明白。”于谦点了点头。   “对喽,还有,朕得跟你说一点。”朱祁苼指着于谦道:“这个部门,你必须亲自挑人,专挑年轻的官员,最好还得是寒门出身的官员,懂了吗?”   朱祁苼现在可太了解一个人的出身有多重要了,那太祖皇帝为何定下这么多错误的规矩?不就是因为出身?   一个没钱的人,永远理解不了有钱是个什么滋味,那些大户人家出身的官员,自然知道每年赚两百万缴二十万两的税有多难受。   可是寒门出身的,心中一定认为,每年赚两百万缴五十万理所应当!   只有在根上观念是正确的,这个政策才有可能施行下去,而经朱祁苼这么一说,于谦也马上明白了,皇上这次让他调兵,甚至于调整个边关的兵,那就是要为这税务司的各地方机构打前站的!   朱祁苼要是知道了,少不了在心里得意一番,我就这么英明?   其实他也没有想的这么细致,都是于谦自己脑补出来的,人就是这样,他身为皇上,理念又比较超前,很容易就会被于谦脑补的英明无比。   而其实他是个很简单的人,就拿这次来江南,原本他是打着收拾这帮狗大户的主意,但是路上就冷静了不少,到了这之后,此次纳银大家又都很积极,他就没什么火气了。   毕竟那是白捐啊,他这个当皇上的多多少少心里还是比较欣慰的,他哪里知道,这帮人其实是压根不敢理他。   当年靖难什么样,这些人心里都有数,而朱祁苼如今的做派,不单单是像成祖皇帝,甚至比成祖皇帝更疯狂。   他们早就从朱祁苼敢明目张胆的逼死朱祁镇中看了出来,这位可是个杀起人来不留半点情面的主儿。   所以这些南京的官,在没有于谦等一众主心骨的情况下,根本不敢跟朱祁苼对着来。   这般听话的作态,其实也的确为他们赢得了宝贵的圣心,朱祁苼终于决定,还是按照原本的计划来,而不是快刀斩乱麻了。   就这样,在于谦邀请他一起回京城时,原本都准备答应了,久未发声的系统再次出现了。   “叮咚,恭喜宿主解锁任务“七下江南”,任务目标,在七次前往江南的过程中,增加嫔妃不少于二十人。目前宿主完成度2/7,妃子人数2/20。”   “任务奖励:绝世美女一名。”   “朕不回去!”朱祁苼的声音陡然提高八度,吓得于谦一个激灵,心道这是怎么了?   反应过来的朱祁苼,看着于谦目瞪口呆的样子,赶紧降低音调道:“那个,谦儿啊,你先回去,朕在南京还有点事儿要办,你放心,朕答应你,尽快回京。”   说完他就顾不上跟于谦多扯,赶紧就把人赶走了。   绝世美女?有多绝世?朱祁苼听着这个口水都快流下来了,那光圆圆章莹莹,还有海棠红鲤,在他看来都已经是好看的了。   这如今系统要奖励绝世美女一名给他,而且这任务简单啊,那娶媳妇回去这事儿,别人不好办,他一国之君还不好办吗?   “叮咚,系统提示,本任务有额外要求,宿主不可以类似直接封赏民女,选秀女等行为来达成此任务。”   “那我咋办?”朱祁苼一脸莫名其妙。   “哦,由于宿主是穿越而来,系统通俗的跟宿主解释一下,宿主得通过谈恋爱的方式来完成此任务。”   你好像有那个大病,朱祁苼当即嘴角抽了抽,上次那俩我也不是谈恋爱谈回去的啊,那不小诗一吟,王霸之气一放,就跟着走了吗?   唉?不对……   朱祁苼陡然反应过来,自己前世追姑娘是困难了点,但是如今要钱有钱,要身份有身份,那长相也算过得去,又正直二十岁的年纪,这妥妥的大明第一高富帅啊。   就是可惜了,这个诗会暂时是办不了,上次露了脸,这次他来了南京,已经人尽皆知,若是再办诗会,傻子都知道他大概率会去。   这样就没有意思了,可是这古代大户人家的小姐,是很少出门的,唐朝比较开放还好,明朝虽然没有满清那么封建,但女子也不常出门。   思来想去,朱祁苼发现,自己对这个时代的姑娘们还真没怎么好好了解过,红鲤跟海棠是自幼伺候他的,章莹莹跟光圆圆是偶遇,上哪找姑娘,他除了青楼还真不知道该去哪。   可是这青楼……先不说把青楼女子弄进宫合不合适,单单这个地方,他就有阴影了,去了那么多次,哪次也没玩好。   无奈之际,他看了看身边的锦安,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问道:“锦安啊,你知道不知道,这些大家闺秀们,平日里出门都去些什么地方?”   太监个个都是人精,一听朱祁苼这么问,锦安当即便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马上露出笑容道:“皇室,礼佛啊,这些小娘子们,最爱去庙里烧香了呢。”   看着锦安的笑容,朱祁苼也知道被对方看破心思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那佛门圣地,不合适吧?”   “皇室,又不是只有佛爷有庙,那道爷不也有庙吗?再者说了,小娘们去庙里祈福,自然是有心事儿,您去多问问,若是有个冤情什么的由您主持公道,那可是大大的功德啊。”   要么说这太监跟皇上亲呢,你听听这话说的,句句都在心坎上把朱祁苼听的都快美死了。   “嗯嗯嗯。”他声音呢拉的老长嗯了三声,然后露出猥琐的笑容指着锦安道:“此言甚好,快去,打听打听南京周边哪里的庙比较灵验,朕要去逛逛。”   锦安扭头就要去办,朱祁苼喊住他道:“唉,记得低调点,朕要白龙鱼服的。”   “放心吧皇室,奴才懂得,要灵验的,要白龙鱼服。”   锦安笑嘻嘻的答道,朱祁苼也愣了一下,当即明白了锦安说的灵验就是指哪的姑娘多,不由惹得他龙颜大悦,指着锦安笑骂道:“狗奴才,没大没小的,朕的玩笑也敢开!快去吧!” 第43章 朱半仙   “唉!走一走看一看唉!”   “铁口直断,一卦千金!”   朱祁苼贴了个假胡子,穿了一身青色道袍,坐在栖霞寺门前,摆了张桌子放了张八卦图,这就算是开张了。   锦安做道童打扮守在一边,看着朱祁苼在那吆喝,实在忍不住劝道:“皇上,您还是别喊了。”   “为何?”朱祁苼一脸莫名道:“我看这大姑娘小媳妇的,一个个都朝我看,可就不过来问,这是为何?”   “皇上。”锦安苦笑道:“您跟贩菜一般的吆喝,哪有高人风范啊?”   “哦,也是哈,那朕?不说话?”朱祁苼看着锦安问道,锦安赶紧点点头,。   于是朱祁苼便坐在那里不断摸着自己的假胡须不再言语,他眼睛上蒙着一块黑纱,今日打扮之时,他总觉得自己这胡子贴上还是看起来太年轻,归根结底问题就在眼睛上。   这人的眼睛啊,最能体现一个人的年龄,年纪越大眼神便越浑浊,而朱祁苼才堪堪二十岁,眼中自然是清澈无比。   而大明朝虽然已经有眼镜了,但墨镜这玩意当真没有,于是他就想了这个主意,你别说,这一块黑纱蒙在脸上,倒还真有几分唬人,而且这黑纱很薄,朱祁苼的视线根本不受影响。   他也是着急,坐在这一上午了,压根就没人来问。   这其实怪不得人家,你说你摆摊算命,倒是找个道馆啊,你跑到一个佛寺门前做道士打扮,让谁看了心里都得犯嘀咕。   再者说了,您那番旗上写的一卦千金,谁算的起啊?   锦安倒是知道这些,但是他不敢说,因为这个主意就是朱祁苼自己出的,这字也是朱祁苼写的。   他觉得自己到佛寺门前摆台,才显得自己是高人,那几个字,是前世看小说学来的,他哪里懂什么易经八卦?   不过也还好,这一个个大姑娘小媳妇的,倒也没几个特别好看的,不过那身段倒还都不错,看的朱祁苼心里痒痒。   正打量着呢,突然一个黑影就坐在了摊位前,那动静朱祁苼感觉地板都震了一下,周边暗中护卫的锦衣卫还当是来了刺客呢。   一看这来人,好家伙,朱祁苼差点没吓死,这大胖娘们足足得有三百斤重,拧眉横目脸上两个硕大的痦子,一个在眉头,一个在下巴,浓妆艳抹的样子让人好生想吐。   朱祁苼当时想哭的心都有了,我特么这是造的哪门子孽啊。   “嘿,算命的,给姑奶奶算一卦,算的准了,姑奶奶赏你。”   胖娘们一边说一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算得不准,老娘掀了你的摊子。”   “唉,这位善主此言差矣。”朱祁苼捏了个手决捋着胡子说道,还真有几分高人做派。   “哼,怎么?你怕自己算的不准?”胖娘们冷笑道。   “非也非也。”朱祁苼一边摇头晃脑一边说道:“我看姑娘正值芳龄,怎能自称姑奶,当自称本小姐方是。”   “哼。”胖娘们被逗笑了:“好你个贼道,怪是会哄人的,你个瞎子如何看的见我多大。”   “唉,贫道虽目不能视,却可以鼻嗅之,姑娘身上阵阵香风,若空谷幽兰,清雅淡泊,叫贫道如沐春风,定然是个可比唐时玉环的美人儿。”   “只可惜,姑娘生不逢时,若是在唐时,您怕是要当贵妃的嘞。”   好嘛,这一顿彩虹屁,给锦安听得目瞪口呆,心说我果然要学的还很多啊,就这样的皇上也能撩?   朱祁苼这哪是撩啊,他这是练习呢,还记得穿越前曾听过一位老人言及谈女朋友,说到秘诀之时,唯有一个字,练。   如何练?老前辈说了,那就是,丑的,照上!   这句话,被朱祁苼引为至理名言,虽然上他是不敢上,但是撩一下当做练习,还是可以接受的,而且他这也不是练习撩妹,这不练算命吗?这玩意哪有个准,还不是靠嘴皮子楞一忽悠。   “你个野道士,怪是会哄人开心的。唐时当真以我这般为美吗?”   这一番话给大胖娘们哄得喜笑颜开,竟然还有一点害羞,她也不看看自己都四十多了,这算命的不是明显算的不准吗!   “那是自然!”朱祁苼义正言辞的说道:“不是贫道吹牛,姑娘但可去找那饱读诗书之人一问,姑娘容颜体态,摆在唐时便是那贵妃之姿,皇上见了你得要神魂颠倒嘞。”   朱祁苼一边夸一边在心里叫苦,听听得了啊姐姐,快走吧,我还得等我的小妹妹来算卦呢。   “嗯,今个心情好,婉儿啊,赏!”胖娘们当即起身,那身旁的侍女放了一两银子在桌子上。   “哎呦!谢小姐赏!”朱祁苼赶紧笑着假意摸索了一番,然后收了起来。   待人走远啦,他把银子在手上抛了抛,然后扭脸看着锦安笑道:“怎么样?朕若是不当皇上,在这摆个算命的摊子,一天也能赚上好几十两啊。”   说这话他突然愣了一下,然后莫名道:“不对啊,这娘们什么也没算啊。”   锦安心里好笑,您是啥也没算,您这不把人夸高兴了嘛,眼瞅就是不顺心来找您出气儿的,您把气儿理顺了,自然不算了。   不过他也不敢这么说,只能笑道:“您这一番话,定然已经将其心结解了,瞧那模样,多是家中男人在外有小要接回来。”   “您这么一说,九成九啊,她回去得跟她家相公说,我这模样在唐时那都是贵妃!皇上见了都要神魂颠倒的!你个不识货的!”   锦安说着还有模有样的学了一番,配着他太监那副尖嗓,到还真学的入木三分,惹得朱祁苼开怀大笑,随手一抛把那一两银子扔给锦安道:“赏你了。”   “哎呦呦!”锦安赶紧伸手接住,一个劲的道:“谢万岁爷赏,谢万岁爷赏。”   朱祁苼笑得更开心了,他知道这小子定然不差这一两银子,可摆明了是哄自己开心,还能哄到心里,当真是让人舒服。   那些后世说太监不是的,都是一帮没当过皇上的臭穷酸,看过两本书,拿着吃白菜的钱操着皇上的心,简直扯淡。   就在朱祁苼跟大胖娘们扯淡的光景,他没注意到的是,还真有这么一位样貌姣好的女子走了过去,不过这大胖娘们身躯着实宏伟,把他遮的严严实实的什么也没看见。   “宏远大师。”张诗雨显然出身不凡,一进栖霞寺,便马上有小沙弥去将主持请了过来。   “阿弥陀佛,张施主,您又来了。”宏远大师慈眉善目,看起来少说也得七十了,笑眯眯的样子倒是当真让人心生祥和。   “小女子又来叨扰了,还望大师海涵,给大师带了些家中做的素糕点,还请大师收下。”张诗雨说着从身旁侍女的手上提过一个篮子。   小沙弥的两眼放光,显然已经安奈不住了,伸手就要去接,头上却结结实实挨了宏远大师一下。   “哎呀。”他捂着头撅着嘴的样子可爱至极,倒是把宏远大师跟张诗雨都逗笑了。   “要跟施主说谢谢,不要自己偷吃,拿去跟师兄弟们一起吃,知道吗。”宏远大师笑着说道。   “知道啦!”小沙弥瞬间喜笑颜开,伸手接过篮子,朝张诗雨道:“谢谢张姐姐。”   说完便提着篮子小跑着朝后院跑去,张诗雨与宏远大师相视一笑,随即却又露出愁容道:“大师……”   “阿弥陀佛。”宏远大师打断了她的话道:“施主此次,可算来对地方的,如今小寺外,正有一位高人,施主不必问我,直接问他便好。”   “高人?”张诗雨愣了一下,问道:“请问是何高人?刚才却未曾注意到。”   “出家人不打诳语。”宏远大师苦笑道:“贫僧不能说太多,施主只管去问便是,那高人就在寺外摆了一个算命的摊子。”   宏远大师当然知道外面坐着的是谁,这佛门圣地门口来个道士摆摊,若不是知道那人是当今圣上,他早带人去打了。   张诗雨听到宏远大师这么说,不由喜出望外,赶紧道谢后就带着侍女往外走。   此时朱祁苼,正坐在门口打量一个小媳妇呢,这女子生的怎么说呢?   那当真是媚态百出啊,那身段加上那双眸子,就跟写了勾人两个字在脸上,又在胸前写了个浪,还在屁股上贴了张骚一般,看的朱祁苼直咽口水。   正看的起劲呢,却看到那小媳妇跟一个从庙里出来的姑娘撞迎面碰上,二人面色都是一变,眼中尽是嫌弃,看的朱祁苼眉头一挑,哦?有故事?   二人言语了两句后,显然是不欢而散,之后那面容清秀的姑娘便朝自己走了过来,朱祁苼当即一愣,赶紧不敢再看,而是把目光定格在远处不再动弹,装作是个盲人。   张诗雨一路走来,看着这道士不由有些好奇,起初她见其黑纱蒙眼,还当是个盲人,却总觉得对方在看自己。   走到近前,却又发现这道士的头还撇在她过来的方向,这才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道长?”走到近前,张诗雨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哦!”朱祁苼故作恍然大悟之态道:“姑娘可是要问褂?”   “嗯。”张诗雨皱眉点了点头,刚刚坐下,却又疑惑的看了看朱祁苼问道:“道长?敢问道长今年仙寿?”   “哦?”朱祁苼愣了一下,摸了摸胡子道:“呵呵,不瞒施主,贫道今年,已经一百二十六了。”   这一句话就把张诗雨跟她的侍女一起吓到了,二人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朱祁苼心说我可没骗人,我真一百二十六斤。   “看不出来,道长今年已经一百多岁了。”张诗雨脸上疑惑之色更浓。   “哦?施主可是觉得贫道在诓骗施主?若是如此,施主大可请回。”   朱祁苼深知,这装逼的秘诀就是,一定要装到底,宁愿这桩生意做不成,也不能破了相。   “不是不是。”张诗雨显然慌了,生怕热闹了这位宏远大师口中的高人,赶紧解释道:“小女子只是看先生须发尚黑,声音洪亮,且面无细纹,故有此一问。”   “哦,原来如此。”朱祁苼笑着捋了捋胡须道:“此乃我道门秘法,贫僧就不便多做解释了。”   这么一说,张诗雨就更觉着眼前这是个高人了,一百七十多了看起来竟然这么年轻,自己莫不是碰到神仙了?   其实要是没有宏远大师那番话,他是万万不会信这么一个道士的,但宏远大师名声向来很好。   她每次来并不纳香火钱,只是带些糕点,宏远大师却从来都是有求必应,反倒是那些来捐很多香火钱的,宏远大师经常借口不见。   这也就是朱祁苼不知道,朱祁苼如果要知道了,非得把这个懂得饥饿营销的老和尚挖回去当掌柜的,这不摆明的又当婊子又立牌坊吗。   “那道长……可知我欲问何事?”张诗雨问道。   朱祁苼心说小丫头还挺有心眼呢,这还没试探完呢?   不过这可难不倒他,只见他捏了捏胡子,摇头道:“姑娘心中琐事万千,可贫道今日,只能为姑娘解一卦。所以,还请姑娘选一事向问吧。”   这玩意,谁还没个三五件糟心事儿,摆明了就是拿话套你,可是这人啊,一旦信了,那就被套进去了。   张诗雨果然心头一颤,然后两眼竟然微微红了起来,咬了咬嘴唇,左右看了看道:“可是……此事小女子实难启齿。”   嗯?朱祁苼一看她这表情,当时就犯嘀咕了,张口道:“姑娘欲问,是男女之事,不瞒姑娘所说,姑娘身上有一股妖气,贫道在此,等得便是姑娘所问之事,姑娘须得问了,贫道方能出手,否则……”   朱祁苼说着摇了摇头,故作高深的指了指天。   张诗雨恍然大悟,当即便明白了朱祁苼的意思,赶紧点头道:“不敢相瞒道长,小女子家中,的确来了一个妖精!那女妖精……那女妖精……”   赌对了!朱祁苼当即心中大喜,看来就跟刚才那娘们有关系了。   眼看张诗雨语气又气又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朱祁苼赶紧引导道:“莫慌,莫慌,姑娘细细道来,那妖精,是以何身份进的府上。”   “乃是小女子父亲所纳小妾。”张诗雨张口道。   “可是勾得令尊神魂颠倒,终日颠鸾榻上,又败尽家中钱财?”朱祁苼继续大胆猜测。   “是,不仅如此。”张诗雨着急道:“这……这妖精淫性至极,不但,不但勾引我父亲,还……还跟府上的家丁乱来。”   卧槽,这么刺激?朱祁苼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猜的竟然还不够精彩。   “那领罪不知道吗?”他皱眉问道,按理说这事儿,她告诉他父亲,肯定是要把这娘们扫地出门的,哪个男人受得了这个啊。   “我……我父亲……”张诗雨气的显然不轻:“他不仅知道,他还……他还纵容……他还和下人们一起……”   张诗雨说不出来那污言秽语,可朱祁苼听得明白啊,当即他心理都乐开花了,这得是什么家庭啊,这比特娘的看日本电影还刺激啊。   正巧此时,朱祁苼扫了一眼,看到刚才那媚态至极的女子刚好走出寺庙,正站在门前朝这边看呢,她来时坐的轿子,此刻并不上轿,显然在等着什么。   “姑娘!”朱祁苼赶紧道:“你我善缘已然结下,不瞒你说,贫道知道,此妖正在寺中,这妖孽道行颇深,贫道需与你结此善缘方能出手,如今你我善缘已结,姑娘还请素素归去,贫道要准备收妖了!”   张诗雨吓得扭头看了一眼,却看见那女人正在朝这边看,经朱祁苼这么一渲染,她只觉得那女子红唇似血口,宛若要吃人一般恐怖,赶紧就起身道谢,然后带着侍女离开。   朱祁苼见状,送了一口气,赶紧朝寺前撇去,见那娘们果然站了一会儿,然后便一步三摇的走了过来,当即心中大喜,这下有的玩了,老子把你的底都摸清楚了。   一阵香风扑面而来,女子在朱祁苼面前坐下,他咽了口口水后,强装镇定没有说话。   “道长。”女子声音拉的老长,妩媚的问道:“刚才那姑娘,问了你什么啊?”   朱祁苼微微皱眉道:“天机不可泄露,善主身上好生香甜,倒是有股子妖气,惹得贫道都馋了。”   说着朱祁苼舔了舔嘴唇,而女子也被他这番说辞逗笑了,撑着下巴舔了舔嘴唇道:“道长,你是真瞎吗?”   好家伙,果然是个高段位的!   朱祁苼当即心中暗道,还好自己闭上眼睛了,要不然现在,估计已经把持不住,让锦衣卫把人拿了绑回宫里去了。   “贫道双目虽看不见,可天眼已开,善主身上妖气太盛,贫道可谓善主度之……”   朱祁苼话还没说完,那女人就打断他道:“那道长,准备怎么度呀?”   那声音,把朱祁苼的骨头都喊酥了,他当即道:“贫道惊研道法数十年,一身修为堪称当世半仙,体内一元纯阳修炼数十载,乃时间至阳之体,只需一缕精元,定可驱散姑娘身上妖气!” 第44章 我都要   回家的路上,张诗雨可高兴坏了,今天这一幕虽然有些让人不敢相信,但他已经深信,那位道长定是当世高人,是专程来搭救自己的。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前脚刚进家门,后脚就发现,自家那个女人,竟然把那位道长带了回来。   惊讶之余,她只当那位道长是来除妖的,却没多想。   朱祁苼跟着李狗儿进门,假模假样的拿着一根棍子在面前探路,一路上当真还一次都没绊倒,这把府里那帮下人看的震惊不已,心说果然高人。   只见朱祁苼来后,屁事儿没干,跟着李狗儿便直入其屋内,李狗儿也是对这个装模作样的道士大为感兴趣,她总觉得,这道士并不是真瞎,可一路上多有试探,却也没有什么破绽。   她青楼出身,自然不信朱祁苼口中那些神鬼之说,只是生性浪荡,想把这野道士带回来玩乐罢了。   进屋之后,她邀请朱祁苼坐下,然后倒了一盏茶,之后就坐在朱祁苼身边,笑道:“道长准备如何度我呀?”   她有一种感觉,感觉这道士就是在撩拨他,可是朱祁苼嘴上全是玄门道语,她也拿捏不准,倒是听他说修了什么几十年纯阳精元,想来是个老光棍,该是弹药充足才对。   “咳咳。”事到临头,朱祁苼反而犯怵了,这娘们可太浪了,他感觉自己有点收拾不了。   还没等他张口,却看见黑纱外,这娘们竟然已经开始解衣服,当时看得他便热血冲头,根本说不出话来。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李狗儿竟然伸手拉着他,把他的手朝自己上身拽了过去,瞬间朱祁苼感觉自己仿佛要爆炸了一般。   就在此时,他眼睛的余光,突然瞥到,旁边竟然有个中年男人正扒拉在屏风后面偷看。   看那穿着打扮,显然不是下人,这莫不是就是这家的老爷?这算是什么癖好?   可惜他的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能力,感受着手上的那股柔软,就在他还强装镇定的时候,李狗儿却径直扑了上来,伸手直接朝他那摸去。   就在这火山喷发之际,张老爷却突然冲了出来:“贼道士!你干什么!”   卧槽,你特么早干嘛去了?仙人跳啊?我特么谢你八辈祖宗!   就在朱祁苼当这是仙人跳时,却看见李狗儿伸手拉住张老爷,小声道:“老爷,你干什么啊,这是个瞎子,不正好吗?”   “不行不行!”张老爷摇头道:“府中的下人我管的住,这野道士若是出去乱说,那可如何是好?”   朱祁苼心说你还知道要脸呢?不是你讲不讲理?   你府中的下人你确定不会出去乱说?而且我是瞎又不是聋,你俩说话我听不见吗?   “来人啊!快把这个野道士打出去!”   张老爷大声喊道,门口扒窗户的下人何止一两个啊,这会儿一溜烟的全冲进来了,那李狗儿倒是还知道把衣服披上,可那半遮半漏的模样,把这帮下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狗奴才!你们看什么呢!还不快把人打出去!”张老爷怒喝道。   这时候,一直在门口候着的锦安冲了进来,大声道:“大胆!谁敢动手!圣……我家道爷乃钦天监属官!当今圣上钦点的国师!尔等找死不成!”   这一番话显然把人吓住了,朱祁苼当即起身怒道:“哼!此地妖气盛行,如此下去,恐遭大祸!”   “你个野道士还敢胡说!”一个家丁抄起木棍对着朱祁苼的后脑勺就来了一下。   “啊!”朱祁苼大叫一声,锦安见状,当即怒喝道:“大胆!竟敢动手!”   锦安是有点身手的,当即上前踹倒两个,朱祁苼挨了一下也不演了,抄起椅子就砸,这时守在外面的锦衣卫听到动静,心道大事不好,纷纷翻墙而入,抄起短刀就上。   张老爷都吓傻了,以为是糟了土匪呢,赶紧就喊人去报官。   锦衣卫是何等身手,当即便把这些人纷纷拿下,朱祁苼揉着后脑勺,还好这一下打的不算重,特娘的老子上战场的时候也没挨过闷棍,没想到在你家挨了这么一下,你个狗东西,看老子怎么收拾你吧!   不过此刻,朱祁苼不得不夸赞一下应天府的效率,因为朱祁苼来了的原因,应天府三班衙役几乎全员在岗,加上张家离的近,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应天知府竟然已经手扶着帽子赶了过来。   按理说他不该亲自来的,但那来报案的门子说,对方自称钦天监属官还是什么国师,他就很有必要来一趟的。   到了地方,应天知府郭涛,挺着个肚子健步如飞,迈步走进来一看,好家伙!竟然有凶器!   然后他马上后退一步,从门里退了出去,看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待应天府的衙役们拿着棍棒刀枪冲进来后,这位才又从门里走了进来,指着众人道:“大胆!竟敢在应天府行凶!还不速速放下凶器!”   负责护卫朱祁苼的锦衣卫千户彭文杰都被气笑了,上前一步掏出令牌道:“锦衣卫办案,滚!”   好家伙!锦衣卫这么大威风?我堂堂应天知府你敢让我滚?   郭涛当时就不乐意了,看了一眼那牌子见只是个小小千户,当即呵斥道:“大胆!小小千户竟然敢口出诳语!你们同知也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彭文杰知道自己身后护着的是谁,那底气自然是足的,当即道:“让你滚你就赶紧滚!这是为你好!”   说着他赶紧就给郭涛使眼色,至于能看懂不能,就看这位自己的造化了。   显然,郭涛留意到了彭文杰的眼神, 但他显然没有理解其中意思,反而好奇的朝里打量了一番,见果然有个道士模样打扮的人背对着他,不由愣了一下,问道:“敢问这位道长可是钦天监之人?”   “郭涛,你可识得我?”锦安眉头一皱,向前一步,二十多的小伙子气势却丝毫不比郭涛弱。   “你……”郭涛定睛一看,当即大惊失色,上前道:“锦安公公?您怎么在这?这位是?”   “这位是皇上钦点的国师!此次陪圣上来江南,便是为民祈福,却不想今日在此碰上了妖物,如今我等已将妖物擒下,就不劳郭大人费心了。”锦安说道。   “哦哦哦。”郭涛这才知道厉害,毕竟锦安人在这呢,这就足够了,但是由于职责所在,他还是得问一句:“敢问国师尊姓大名。”   “额……”锦安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朱祁苼。   “朴无够!”朱祁苼不耐烦的说道。   “哦,原来是朴仙师,是在下唐突了,在下这就带人走。”郭涛笑了笑赶紧就招手让人撤了,一边走一边心里犯嘀咕,无垢?心无污垢,这名字,的确像是个世外高人。   待郭涛终于走了,朱祁苼才敢转过身来,看着院子里这一帮人,没好气儿的说道:“全押进诏狱,发配到辽东种地去!”   “是!”彭文娟抱拳点头,然后大手一挥道:“押走!”   “等等!”朱祁苼伸手拦着,然后看了一眼李狗儿道:“此……妖女!先押进南京钦天监!贫道要亲自做法镇压!”   彭文杰差点笑出声来,强压着笑意赶紧低下头道:“是,小的遵命。来啊,找个轿子把这妖女抬到钦天监去。”   张老爷是欲哭无泪啊,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不知道哪来的野道士,竟然是钦天监的人!   处理完了这些人,朱祁苼迈步就往外走,张诗雨却不知道从哪冲了过来,扯着他的胳膊道:“仙长,仙长,为何连我父亲一起抓啊,我父亲是无辜的啊!”   “啊?”朱祁苼有些不好受,他尴尬道:“那个,令尊受妖孽蛊惑已久,实在无可救药,若不将其驱离,必遭大祸啊。”   “道长。”张诗雨哭着说道:“我家中只有父亲一人,母亲已不在世,如今你把父亲抓走了,我一个女子如何能守得住这家业啊。”   “啊!这个!”朱祁苼心说,要不就充公吧,于是道:“姑娘莫慌,妖孽已除,自有天大的机缘在等着你,只要你把握住了,便可自此衣食无忧。”   说完朱祁苼扭身就走,带着锦安径直走出门去,到了门口,趁着四下无人,让锦衣卫找把门房看住了,带着锦安钻进去撤下胡子脱掉道袍,露出里面的衣服,然后整理了一下让锦安看看俊俏不俊俏。   锦安看了朱祁苼一天的道士打扮,这一看,还真有些不习惯,连忙道:“好着嘞。”   朱祁苼当即大喜,迈步出去,径直又走进后院,此刻张诗雨正在那哭呢,却看见锦安带着一年前公子去而复返,不由有些意外。   朱祁苼看了看,故意装作第一次来的样子,扭身看向锦安,十分正经的问道:“就是这吗?”   锦安多聪明的人,一听皇上的语气,当时就明白了,马上弓腰道:“奴才回皇上的话!朴天师所说,正是此处!”   皇上?张诗雨跟府中剩下的下人,一个个都傻了,还得是张诗雨反应的快,想起来刚才锦安说的,那道长是皇帝身边的人,那眼前这一位,莫不是当今圣上?   “见到皇上还不下跪?一个个的愣着干什么呢?”锦安没好气儿的说道。   一众人这才纷纷下跪行礼,朱祁苼微笑着上前把张小姐扶起来,正准备说话呢,只见一个大胖子挺着肚子又跑了进来,正是刚走不就的应天知府郭涛。   “朴天师呢?朴天师呢?”郭涛一跑进来就四处打量。   这厮估计是眼神不好,看见朱祁苼愣了半天,才猛地反应过来,当即赶紧跪下:“下官参见吾皇,五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咋又来了?”朱祁苼没好气儿的说道,说完又觉得不对,赶紧补救道:“刚才朴天师说你就来过一次了。”   “啊!皇上!臣就是想回来问问,朴天师的具体官职,也好将此事记录下来。”郭涛赶紧说道。   “朴天师刚才降完了妖,脚踩祥云飞走了,具体去哪了,朕也不知道。”朱祁苼随口胡诌道。   “啊?飞走了?”郭涛惊得目瞪口呆,不仅仅是郭涛,张诗雨也是一样,朱祁苼怕是忘了这是古代,这个时期,人们对神仙的存在还是深信不疑的。   眼瞅就要解释不清楚,朱祁苼直接把郭涛轰走了,然后又嘱咐了张诗雨几句,让她稍安勿躁,说自己会负责的,然后也离开了。   没别的,他得回宫降妖去!打进了宫门,朱祁苼直接就往钦天监去了,一帮锦衣卫就把李狗儿关在这里,彭文杰自然知道皇上这是要干什么,那娘们谁看了都受不了啊。   这李狗儿,本就是江南名妓,是被张老爷花了重金赎买回去的,却不想红颜祸水,这还不到三个月,自己竟然就因为这个女人要被发配辽东了。   推门进去,朱祁苼看着李狗儿,李狗儿却也不认得眼前之人是谁,她只知道,那天她当真是连床都下不来了。   年轻人体力就是好,朱祁苼从钦天监出来后,心说这可真是个祸水,当即吩咐彭文杰,将此妖物押送至京城,与钦天监修缮一座地牢,将其镇压在地牢之中。   彭文杰当即笑嘻嘻的去办了,朱祁苼知道,这娘们必须送远点。要不然,自己非死在她身上不可。   可是真送到别处,他也舍不得,再加上锦安说那郭涛是个大嘴巴,今天这事儿,不出一晚上估计就得传遍南京,所以这妖物,必须得找个地方镇压下去,要不然朱祁苼今天这点事儿非得露馅了不可。   至于镇压在北京的目的,恐怕只有朱祁苼一个人知道了,他脑子里已经脑补了各种各样能把人绑起来的道具。   另外,咱们这位皇上,为了泡妞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前脚刚在这边发泄完,后脚竟然趁着天色刚暗,带着人又扭头直奔张家。   用他的话说,这好不容易当一回皇上,不当次海王太可惜了,当天夜里,他就借故说朴天师要让他用九五之躯镇压此地妖气,所以他晚上要在这里住一晚。   当天夜里,他跟张诗雨一起吃了饭,一起聊了天,还一起在张府那个小花园散了步,最后把张诗雨送回了房间,自己独自睡到客房去了。   可是他没睡人家归没睡人家,这一晚上几百锦衣卫在这护卫着,全应天的人都知道这事儿了,那朴天师除妖的事迹,传的神乎其神,而朱祁苼又在这里住了一晚,这张家小姐,哪里还有人敢娶?   到了第二天,都不用朱祁苼说,那南京皇宫中早就闲透了的女官们,终于又有了立功的机会,早早的就来迎张小姐了。   朱祁苼还惺惺作态的上前劝阻了一番,然后看着张诗雨,神情道:“是朕考虑不周,坏了你的名节,可愿与朕回宫?”   张诗雨当时就害羞着答应了,这不正是朴天师说的机缘吗?   很好!任务达成!朱祁苼脑海中响起系统的声音,恭喜宿主,目前任务进度,4/20。   4/20?朱祁苼愣了一下,李狗儿也算?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事实证明,妻不如妾,妾不如娼,娼不如偷,这句千古名言是有道理的,虽然张诗雨被他接进了宫里,而这丫头也着实是身娇体柔,可他还是对李狗儿念念不忘。   难怪那刘邦曹操都好这一口,这个中滋味,没有尝过的人是当真不知道啊。   就这样,朱祁苼天天魂不守舍的,怀里的张诗雨也香,可那李狗儿是真的勾人啊。   【好多地方发不出来……改了又改……凑合看吧。】   这任务有空再做吧,朕得回京城,朕忍不了了,当即朱祁苼决定,回京城!   可怜张老爷,女儿也没了,媳妇也没了,自己还被发配到辽东去了,而且现在是个人都知道他身上有妖气,一个个见到他都唯恐避之不及,生怕沾染了妖气。   就这样,这个男人还没到辽东,就郁郁而终在了路上。 第45章 当皇上真无聊   “哎呦,乖儿子,叫爹爹!”朱祁苼怀里抱着朱如晖,这孩子看起来倒是不太聪明,憨憨的看着朱祁苼,把手含在嘴里似乎是有些羞涩。   “皇上,该叫父皇的。”光圆圆在一旁娇嗔道。   “哦,对,父皇,父皇。”朱祁苼看着朱如晖念叨了两声,然后陡然发觉不对:“唉?怎么我管你叫父皇了!你个臭小子占我便宜是不是!”   本来是故意装作生气逗孩子的,却不想朱如晖当即便哭了起来,吓得朱祁苼赶紧把孩子交给光圆圆去哄。   光圆圆抱着孩子去一边哄了,他又坐下拉起红鲤的手摩挲了起来,红鲤笑着把手抽回来,不满道:“皇上怎么愈发不正经了,莫不是着了那妖物的道?”   “就是啊皇上,你快跟我们说说那妖物是个什么样子?”海棠也赶紧问道。   章莹莹跟光圆圆也凑了过来,朱祁苼一脸莫名,心道这是来套我的话了啊?   “那妖物面目可憎!简直不是人间之物!说起来每次朕都是心惊胆战的啊!”   朱祁苼皱着眉头拍着胸口说道,仿佛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一般。   这话才骗不了人呢,几位娘娘的眼神显然是不信的,章莹莹笑道:“只是这朴天师是何人,怎么没听皇上说过?奴婢就纳闷了,这道门的高人不去镇压妖物,反倒要皇上您时不时去钦天监镇压一番?”   “哎!”朱祁苼面色一正:“天师乃修道之人,自有其缘由,这妖孽乃是至阴之物,唯有朕这般的世间真龙方能镇压,都是为了国泰民安,都是为了国泰民安。”   “皇上说那妖物面目可憎?”海棠皱眉道:“奴婢怎么听说,是个狐狸精呢?那狐狸精戏文里都说,长的好看的紧呢。”   “戏文那都是瞎说的。”朱祁苼悄悄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那皇上是如何镇压的啊?莫不成皇上您会仙法?让奴婢们也开开眼啊。”红鲤说道,她胆子向来大。   “这个!朕是画符咒镇压的,天师教了朕一套符咒!”   朱祁苼一边说一边想起,他在钦天监光着屁股,手拿毛笔在李狗儿后腰写了个骚字时的情景,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   “皇上,丽嫔娘娘来了。”锦安进来通报道。   说话间,张诗雨便走了进来,她不似光圆圆海棠等人已经很熟悉了,所以还多少有些拘谨,却好在红鲤是个大条的性子,当即便过去把她拉了过来。   “来,妹妹快来,快给我们讲讲,皇上从你府上抓走的那狐狸精,长的什么模样?”说着还不忘给朱祁苼抛了个媚眼。   “哎呀!朕还有事!”朱祁苼赶紧起身,看了看锦安道:“那个……那个那个……”   “皇上!于大人要找您商量军机大事呢!奴才该死,都忘了提醒您了!”锦安说着赶紧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朱祁苼眼中尽是满意,连忙道:“对对对,谦儿找我呢!我得去一趟,你们玩好。”   说着迈步就走,逃似的就没了踪影,王海年纪大了,身体有些不好,现在倒是锦安陪着他的时候多些。   来到内阁,正忙得晕头转向的于谦陈循等人一看皇上来了,纷纷赶紧过来行礼,被朱祁苼拦住了,示意他们继续忙,不用管他。   这时领导来视察工作了,他们赶紧就继续忙碌了起来,不过心里不免打鼓,这皇上平日里躲着他们都来不及,今日怎么好好的来内阁了。   朱祁苼哪是自己想来,他是一点也不敢让后宫看出不对来,若是他圈养李狗儿的事情被后宫拿捏住,那这娘们不死也得掉层皮。   他是真舍不得啊,毕竟那滋味,只有享受过的人才知道,他一边想着一边走到这个桌前看看,走到那个案边瞧瞧,你别说,这一届内阁,还是满靠谱的,最起码到现在都没让他太难办过。   偶然间撇见一份折子,朱祁苼看了看上面的内容,是劝他尽快立后的,早先他没想这事儿,是觉得这几个丫头没有能镇住后宫的。   可是想了想,她们几个既然已经抱团了,若是在她们之中立个皇后,其实倒也合适,而且这事儿办了,那后宫就有了主心骨,这李狗儿的事儿,自己交代给一人便好。   不过这人选,目前也只有诞下皇子后晋为贵妃的光圆圆了,光家现在算是朝中的新贵,光远这个直隶总督,堪称封疆大吏。   而且光家满门几乎都为朝廷效力,但锦衣卫中就有三四个光家的青壮,若是再立圆圆为后,多少会有些人说闲话。   朱祁苼在想着立后的事儿呢,一边想一边随意走动,就走到了陈循身边,陈循热得满头大汗,见这老头一大把年纪了,还在这四脖子汗流的给自己干活,朱祁苼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   “锦安啊,去取点冰来消消暑。”朱祁苼随口吩咐道。   话音刚落,于谦就站了起来,朱祁苼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赶紧摆手道:“行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全当是朕热。”   朱祁苼这么一说,内阁众臣也是不由露出笑容,比较这天气,实在是有些太热了。   “也是苦了你们了,要不内阁再多招点人吧?”朱祁苼好心说道。   “皇上。”陈循苦笑道:“如今内阁人数已经够多了,我等谢谢皇上关爱啊。”   “皇上。”于谦也说道:“您只要少往外跑几次,就算是您心疼我们了。”   这个说法得到了内阁众臣的一致同意,纷纷劝朱祁苼不能再任性妄为,动不动就一个人跑去微服私访了。   朱祁苼心说这帮老头是真的烦,朕好心给你们取点冰,怎么又开始数落朕的不是了,当即摆了摆手就不开心的走了。   一边走一边还在心里发牢骚,这是朕想出去吗?   你们也不看看这宫里有啥,也没个电脑也没个手机的,朕除了去旅旅游散心还能干什么?   不过呀,朱祁苼也确实感慨,这日子过的真快啊,转眼间就又到了八月底了,再过几个月,就又要过年了。   该安排的事情都安排下去了,他也没那个精力事事都自己盯着,最多偶尔去军器局看看火器的研发进度。   虽然他没什么相关的专业知识,但好在也知道一些有参考意义的武器。   比如这半自动步枪该怎么造他虽然不知道,但是他却知道,可以把火铳一蜂窝装连接起来,以一根引线穿过同时点燃,这不就是比较原始的机枪吗?   这种被军器局命名为一窝蜂的火器已经在研究制造中了,据说年前就能拿出个雏形试射,朱祁苼去看过几次,却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等着。   算了,没正事儿干我玩去还不行吗?   要说娱乐项目也不是完全没有,比如打猎他就很难喜欢了。   招呼锦安去御马监,带上勇士营就出宫玩去了,这勇士营其实类似禁卫军,兼职专业陪皇上打猎,朱祁苼早就从辽东新军调了人手来训练他们。   自己一人去肯定没意思,又让锦安去把李秀秀喊上,驾马就奔着京郊去了。   皇帝打猎是有专门的场地的,叫做围场,大概在现在的河北省承德市,那有个围场满蒙自治县,就是古代皇帝专门打猎的地方。   这打猎也是有讲究的,比如春天不能打猎,因为春天是小动物们繁殖的季节,这个时候打猎有伤天和。   现如今一句入秋,正该是打猎的好时候,朱祁苼也不是第一次去围场狩猎了,战绩倒还算不错。   不过往年,都是拿弓箭,今年得了西班牙的火枪,他专门让勇士营带了十把,准备来一次近现代化的狩猎。   今日出发的时辰是有些晚了,但朱祁苼本身打的就是在外面住一晚的主意,当天夜里到了白龙潭,朱祁苼便下令在这里扎营。   却不想刚刚下马找了块石头坐下歇息,就听到山林之中传来一声兽吼。   “嗷!”   这一声兽吼声音洪亮,连带着朱祁苼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由为之侧目,他看向李秀秀问道:“老虎?”   李秀秀尴尬的笑道:“皇上,臣也没怎么打过猎,不如把勇士营中的猎户叫来问问。”   朱祁苼点了点头允许了,这勇士营的成员,就是从全国各地抽调的青壮男子,因为要陪朱祁苼打猎,这里面尤其重视招收猎户。   不多时,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便被带了过来,朱祁苼一看此人长相,便知道其不是汉人,不过蒙古人在大明军中也并不是没有,所以不算什么稀罕事。   “皇上万岁。”汉子上来先磕了一个头。   “起来吧。”朱祁苼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的话,我叫拓木。”汉子有些紧张的答道。   朱祁苼早就习惯这样了,一般这些士兵被自己问话的时候都挺紧张的,他很享受着这感觉。   伸手指了指山林,他继续问道:“刚才是什么野兽在吼叫,你可听得出来?”   “回皇上的话。”拓木抱拳道:“听出来了,很像老虎,但又有点不一样……倒是有点像……”   “有点像什么?”朱祁苼不高兴的说道,心说这五大三粗的汉子怎么说起话来磨磨唧唧的。   “皇上,臣跟着家父去野人女真猎过虎,听当地的老猎户说过,那山中有一条黑龙。”   “这黑龙的吼叫声,就似虎非虎,那日我们进山猎虎,就听到了这种叫声,那老猎户当即让我们不要再往前了,说是黑龙出来觅食了。”   “哦?”朱祁苼不由好笑道:“那你意思是说,这山中有龙喽?哪怕不是黑龙,这白龙潭该是白龙才对,你莫不是知道此地地名,故意说来诓骗朕的?”   “嗷!”又一声兽吼传来,这一声比刚才近了许多,声音之大震的人心都跟着颤抖。   “皇!皇上!”李秀秀指着天空结结巴巴的说道。   朱祁苼扭头一看,当即目瞪口呆,我嘞个乖乖?难道真的有龙? 第46章 传国玉玺   只见天空之中,有白光自地上而照应天空,白光之中,一条粗壮的巨兽正在张口,那模样虽说不能十足十的与龙一般,但却极其相似。   朱祁苼当即在心里吐槽道,我尼玛确定穿越的是古代吧?不会整成玄幻吧?   “龙!龙!龙!”当即喊声四起,有人竟然直接跪了下去。   “都别喊了!起来!”朱祁苼不满的大喝一声:“朕在这呢,这世间若有真龙,那也只有朕这一条!”   言罢他抽出腰中之剑,指着那龙影大喝道:“哪来的孽畜作乱!当心朕斩了你!”   李秀秀都看傻了,赶紧就想护着朱祁苼却又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古有李元霸骂天被雷劈死,这皇上要是也有个三长两短,那他就是有一万个脑袋也不够掉的啊。   不过,奇迹出现了,随着朱祁苼一声怒喝,那影子竟然一下子就消失了,这一幕带给众人的震惊,远比刚才那龙影更加真切。   他们一个个看着朱祁苼,朱祁苼自己也傻了,老子这么灵吗?   他放下剑,看着将士们一个个崇拜的目光,把剑是收回鞘内,摆手道:“基本操作,基本操作,都别慌。”   “皇上神威盖世!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秀秀当即大喊着拜了下去,之后整个勇士营也跟着喊了起来,这声音可比那什么鬼龙吟厉害的多了。   拓木尤其喊的大声,他这次算是真的服了,这是什么神仙手段啊!   朱祁苼自己也纳闷着呢,这事儿九年义务教育连带着大学四年学的知识,全都解释不了啊。   “行了行了,都稍安勿躁,速速扎营休息,明日一早,随朕进山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朱祁苼摆手道。   这是当真把他的好奇心激起来了,这超自然事件啊,搁在穿越前,这种事儿只能看网上那些不知道真假的帖子,现在不一样了,他是皇上,若真有什么神秘事件,他只管调大军来查清楚便是。   这一晚上,说是睡觉,其实压根没人能睡着,到了寅时,天刚亮,朱祁苼就第一个从帐篷里钻了出来,李秀秀抱着刀在门口坐着,刚刚眯瞪着,突然就被朱祁苼一巴掌拍醒。   “走,跟朕抓龙去!”   朱祁苼这一句话,李秀秀顿时半点睡意全无,又紧张又兴奋的问道:“皇上?真抓啊?那可是龙啊。”   “你见过龙吗?”朱祁苼看着李秀秀问道。   “见过真龙。”李秀秀谄媚的答道,显然是在拍朱祁苼的马屁。   “那不就得了?”朱祁苼翻了个白眼:“朕是真龙,那异兽必是假龙,兴许是个大蛇呢,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猎头异兽回去也好啊。”   就这样,朱祁苼马上组织人马,准备进山,这白龙潭其实不算什么深山老林,就在北京城边上,平日里来这旅游的人也不少。   反正朱祁苼是怎么也不相信,这里面真的有龙,不过在他带队进入白龙潭后,却突然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叮咚,恭喜宿主触发奇遇“传国玉玺”,奇遇奖励: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朱祁苼一脸茫然,这玩意他倒是知道是啥,那蔺相如与和氏璧的事儿小时候上学的时候就学过。   而且朱祁苼还知道,当初太祖皇帝派徐达远征漠北,对着元朝的残余势力穷追猛打,就是为了这传国玉玺。   他还知道,这传国玉玺后来也出现过,大清据说收集了二十多个传国玉玺,不过大清出了乾隆爷这么个宝贝,他把那二十多个玉玺全鉴定了一遍,然后鉴定结果都是假的……   传国玉玺究竟有多重的分量,其实朱祁苼远不了解,它的意义绝对不是一尊玉玺而已,也不单单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几个字这么简单。   这是一份传承,一份皇权更替的证明,而这,正是大明至今都极其需要的东西。   华夏自古以来,无论是哪朝哪代,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都有这么一个流程,那就是禅让。   自尧舜禹以来,虽然公天下变为了家天下,但是这皇位传承是不讲究禅让了,但是朝代更替得有这个流程。   王莽的皇位是西汉太子刘婴禅让的,曹丕的皇位是刘协禅让的, 南北朝乱成那样,也得禅让,到了隋朝,杨坚的皇位是宇文阐禅让的,李渊的皇位是杨侑禅让的,一直到明朝,这个传承才算断了。   虽然禅让早就变成了一个形式而失去了本身的意义,但是这个形式却是必不可少的,不是说李渊灭了大隋他就能称帝了,他打进长安城后,得先拥立杨侑为帝,然后让杨侑禅位给他。   这是一种象征,象征着我的皇位不是抢来的,而是根据上古的传承,由于大隋的君主知道自己无能,所以禅让给我的。   如此,方为正统,而这个仪式中,最重要的一件东西,就是传国玉玺了。   结果到了明朝,这两样都没有,朱元璋莫名其妙的就敢称帝了,所以这个臭泥腿子出身的君王,办过的错事很多,至今为止,对他的评价只能是功过参半而已。   但是这传国玉玺,对于朱祁苼来说,那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啊。   列祖列宗求而不得的东西,若是让朱祁苼在这荒郊野外找到了,那光宗耀祖不说,朱祁苼在人民心中的地位,直接就能拔高到堪比太祖皇帝的地步了。   虽然朱祁苼并不清楚这些,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对传国玉玺起了极大的兴趣,而在白龙潭旁,一个道士正带着一个道童坐在那里,妆模作样的提着一根鱼竿。   “师父,靠谱吗?”小道童疑惑的问道。   “汰!住嘴!为师手都快累断了!你要有这闲功夫!不如赶紧去看看皇上来了没!”中年道士龇牙咧嘴的说道。   他自打昨夜开始就保持这个动作到现在,已经有三四个时辰了,生怕朱祁苼突然到来的他,可是一点也不敢休息。   现在的他,只感觉自己的两条胳膊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小道童撇了撇嘴,无奈道:“师祖都说了,我道门弟子应当一心向道,不可动了凡心。”   “那些贼秃驴都快要把我道门排挤死了,我再不出手!你师祖就得喝西北风去了!”中年道士怒道。   小道童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看到,远处正有一队人走过来,赶紧喊道:“师父师父!皇上来了!”   中年道士赶紧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再说话,这白龙潭是个不大的湖泊,边上又没什么人,朱祁苼自然一进来就看到了这一老一小两个道士。   好奇之余,便带着人径直走了过去,到了近前,还未张口说话,却见那道士端坐潭边高呼了一句:“无量天尊!真龙到来,贫道却不能起身迎接,实在罪过,还望真龙赎罪。”   朱祁苼当时就气笑了,心说你怕是不知道老子在栖霞寺门前摆摊算命的壮举,你要是知道了,哪还敢在这里跟我装神弄鬼?   他看了看坐在那闭目养神的小道童,才三四岁的模样,胖嘟嘟的,倒是十分可爱,于是便走上前去问道:“小道长,你是何人啊。”   小道童显然没有料到朱祁苼没有理会自家师父,而是先跟他说起了话,他抬头看了看朱祁苼,学着师父的模样拉长声音道:“无量天尊,见过真龙,我是龙虎山正一道弟子邵元节,这是我师父黄太初。”   “哦。”   朱祁苼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黄太初,看这道士的胳膊都在打颤了,心说这鱼竿坠的是什么重物?   借着水的浮力都累成这样?难道传国玉玺就在他的鱼线下面吊着?   于是,朱祁苼张口问道:“道长这是在钓鱼?”   就等你问呢!你可终于问了!黄太初差点哭出来,刚要张嘴说话,就听见“啪”的一声!鱼竿,断了。   这一幕,看的朱祁苼愣住了,看的黄太初傻眼了。   千算万算,黄太初也没算到,自己会功亏一篑在这一根破鱼竿上。   现在,他原本准备好的那套说辞,彻底没法说了,怎么说?   说有重宝?结果皇上一来,这宝贝就掉进水底了,鱼竿都断了,这不是指着皇上的鼻子骂他不配吗?   这要是说出去,自己鱼竿上坠着的那传国玉玺,肯定会被皇上打捞出来,但是他这个人,必死无疑啊。   “是鱼,大鱼,鱼太大了,贫道钓了好久也没钓上来,不成想真龙到来,这鱼儿畏惧龙气,竟然吓得把鱼竿都扯断了。”黄太初尴尬的解释道。   “哦。”朱祁苼点了点头,心说果然是专业的,自己还得多学习。   说着他看了看这白龙潭,心说八九不离十那就是传国玉玺了,于是也不愿多想,挥手就让勇士营中熟悉水性的下去摸摸看能把鱼抓回来不,他想知道这鱼到底有多大。   刚说完,就听见扑通扑通好几声,足有七八个人跳了下去,冒了几个泡泡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朱祁苼直呼好家伙。   黄太初见状,倒也不紧张了,赶紧就想办法编说辞,看看该怎么把这事儿圆过去。 第47章 泰山封禅   其实要解释也不难,无外乎什么国之重器,贫道不配将其提起,当得是皇上来了之后,这宝玺方能现身,诸如此类的说辞,黄太初想了得有十几个。   勇士营的这些人,水性虽然好,但是也得换气儿,而去水底什么都看不清,他们还是得摸索一阵的。   到了这会儿,他们甚至都不怕这白龙潭里是不是有龙了,毕竟皇上喊一声这龙就吓没了,那皇上就在岸边站着,自己能出什么事儿。   而这会儿朱祁苼,就在打量着这师徒二人,猜测着他们昨夜是靠什么营造的那般幻象。   这一点朱祁苼还真没猜错,道士嘛,多少有点装神弄鬼的手段,而昨夜黄太初展示的,可是龙虎山的独门绝技。   至于朱祁苼那一嗓子,其实是正好凑巧罢了。   不多时,有一个勇士营的士兵浮了上来,捧着一个包裹举起来道::“皇上!找到了!”   那包裹上还挂着鱼钩鱼线和半截鱼竿呢,朱祁苼看了看那包裹,然后又看了看黄太初,好笑道:“这就是你钓的鱼?”   黄太初正要说话,却又传来一阵水花翻腾的声音,又一个勇士营的士兵,捧着一个匣子浮了上来,那匣子上满是绿藓,怎么看都在水下有年头了,比那崭新的包袱看起来靠谱一百倍不止。   这一幕,把朱祁苼看傻了,也把黄本初看傻了,二人心中都在纳闷,这是怎么回事?   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黄太初赶紧道:“啊!怎么是个包袱!这个……贫道也不知啊!或许是谁掉在水中,恰巧被贫道的鱼钩勾到了吧。”   好家伙,你敢再假点吗?朱祁苼嘴角抽了凑,朝那拿着包袱的勇士营士兵伸了伸下巴道:“拿上来打开,看看是什么。”   士兵来到岸边,李秀秀带人把他接上来,然后拿过那包袱,放在一块大石上打开一看,竟是一方洁白无瑕的玉玺,这玉玺还有一角是有残缺的,乃使用金子镶补,就这造型,他当即便明白了这是什么。   扭头看了看朱祁苼,李秀秀满脸的惊喜,高呼道:“恭喜皇上!得此大宝!”   “你先别急。”朱祁苼摆了摆手。   然后他看了向黄本初,指了指那传国玉玺,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翻了个白眼瞅着另一名士兵,倒是对他手上的匣子颇有兴趣。   “打开看看。”朱祁苼点头道。   那士兵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在上面又摸又抠,绿藓太多,滑的很,根本找不到下手的地方,还是李秀秀掏出匕首走了过去,然后贴着匣子滑动了几下,找到了缝隙。   把匕首插进去使劲一撬,匣子应声而开,李秀秀朝里面看去,当即便愣住了,也是玺?   而且如果李秀秀没猜错的话,这也是传国玉玺,虽然看上去远没有刚才那一方玉玺精致,但这块传国玉玺,那份古朴的庄重与岁月的包浆,却更像是真的一些。   他双手捧着玉玺,来到朱祁苼面前,看了看黄太初,又看了看朱祁苼,苦笑道:“皇上……这……算怎么回事啊?”   “朕怎么知道?”朱祁苼冷笑着说道,说完他看向黄太初问道:“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啊?”   “啊!”黄太初竟然毫无惧色,满脸仙风道骨的说道:“皇上,贫道明白了!臣钓上来的,乃是伪玺,乃是玉玺感到真龙将临,分化而出的一具分身!”   “其让贫道掉上来的用意,正是为了告诉皇上!这白龙潭内有重宝啊!这!这都是天机啊皇上!皇上当真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黄太初说着就拜了下去,此言一出,李秀秀连带着勇士营的将士们纷纷一起也跪倒高呼万岁。   朱祁苼笑得尴尬极了,心说你特么是真能扯啊。   黄太初心理此刻想的是,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是凑巧了!皇上本来就在这里藏了玉玺!是我多此一举了!这下可完蛋了!   一边想着他一边还低头悄悄看向自己的小道童,结果这孩子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坐在那,睡着了……   “行了,都起来吧。”朱祁苼挥了挥手:“不就一个玉玺吗,至于吗?”   “皇上!皇上何出此言啊!”李秀秀激动的都不行了,他双手颤抖着捧着玉玺,语无伦次的说道:“皇上!皇上这!这!这您就可以泰山封禅了啊!”   “泰山封禅?”朱祁苼愣了一下,不由心生疑惑,那是个什么玩意?让我当和尚去吗?我可不去,我还要回去镇压李狗儿呢。   “无量天尊!”黄太初真想给自己两巴掌,这么重要的事儿自己怎么就忘了,赶紧附和道:“皇上泰山封禅,以报天功,我大明永昌啊!”   朱祁苼更莫名其妙了,这泰山封禅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自己要是问是不是不太合适?还是等回头没人了再问问李秀秀吧。   泰山封禅究竟是什么?首先,得了解都有哪些皇帝泰山封禅过,第一位,秦始皇嬴政,这可是华夏的始皇帝,就这一位,足以说明泰山封禅的重要性。   第二位,汉武帝!这厮就不太讲究了,前后去了好几次。   第三位,汉光武帝,这位也算是文治武功都很出色的帝王了,结果因为泰山封禅,后世经常被人骂,说他不配。   从这三个人,就能看出来,泰山封禅是华夏君权神授的重要象征,皇上之所以称之为天子,乃是代天牧民。   古代人们是十分尊重上天的,只有十分出色的帝王,才敢去泰山封禅。   到后来,还有唐高宗去过,唐玄宗去过,武则天小姐姐没去,但是去嵩山封禅了,她一向走在潮流前端,所以与众不同一些。   再到后来,就只有宋真宗去泰山封禅过了,没了,统共就这么几位,由此可见,泰山封禅对于皇帝来说,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而大明朝,为何没有皇帝去?因为没资格,你这皇位也不是禅让来的,传国玉玺你都没有,你上泰山封个锤子去啊?   甭管是朱元璋还是朱棣,都不敢去,怕被老天爷一道雷劈死。   可是你看看,华夏历史上出色的这些朝代,秦汉唐宋都有帝王去了,到了大明却没有皇帝去过,那多没面子不是?   而如今传国玉玺再现,那岂不是摆明了在说,老天爷终于承认大明了,而且是在朱祁苼这一代帝王这儿承认的,那朱祁苼的面子可大了去了。   毫不客气的说,真见了朱家的列祖列宗,朱祁苼也稳稳压他们一头,你们哪个被老天爷承认了?   在详细了解了泰山封禅的意义之后,朱祁苼也为之震惊,没想到啊,我还能这么有面子呢?   而事情的发展,其实远超朱祁苼的意料,当他带着李秀秀和黄太初返回京城时,传国玉玺献世的事儿一传回来,近乎举国沸腾,刚到北京城门口,于谦就已经来到北京城门口迎接了。   朱祁苼发誓,他自己回京都没受过这个待遇。 第48章 朕必须要封禅   激动归激动,可是对于朱祁苼准备泰山封禅一事,朝中是有不同的看法的。   首先,泰山封禅是个大事儿,它对朱祁苼,对朱家来说都是大事,但是对于大明朝的财政来说,那可不算什么好事儿。   封禅是帝王最大的荣耀,一般的帝王是没资格封禅的,就连张再造之乾坤,皎重新之日月的李世民先生,也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敢去。   朱元璋不是没有过这个想法,而是被百官给劝退了,这里面有很多原因,大家当然不敢拿没有传国玉玺之类的说辞来劝,那不摆明了说朱元璋得位不正吗。   所以群臣只是举了一个例子。   这个例子,就是仅凭一己之力拉低泰山封禅档次的宋真宗同学。   宋真宗赵恒到底都干过什么事儿?景德元年,辽朝入侵,宰相寇准力排众议,劝赵恒亲征,双方会战距都城东京三百里外之澶渊。   当时局势是有利于北宋,但因赵恒惧于辽的声势,并虑及双方交战已久互有胜负便,不顾寇反对,以每年给辽一定金银为“岁币”于澶渊定盟和解,史称“澶渊之盟”。   赵恒在位后期,任王钦若、丁谓为相,二人常以天书符瑞之说,荧惑朝野,赵恒也沉溺于封禅之事,广建宫观,劳民伤财,致使社会矛盾加深,使得北宋的“内忧外患”问题日趋严重。   也就是说这货在占优势的时候屈辱求和签下檀渊之盟,而且还迷信,又好面子,在这之后虽然没几个人敢当面指着他鼻子骂娘,但他自己知道,举国上下都瞧不上他。   为了给自己洗白,这位爷便决定去泰山封禅,从而证明自己是一位非常伟大的君王。当然,效果大家也看见了,到现在都没有人不骂他的。   再加上朱元璋是个抠门到极致的泥腿子,他对于这要花大钱的事儿本来就不太感冒,所以就改在南京天坛简单祭祀了一下。   可是到了朱祁苼这一辈,大明的官员已经完全彻底的认可了朱家的统治,一直没人提这茬的原因,就是因为这象征皇权的传国玉玺没有。   如今有了传国玉玺,朱祁苼要去泰山封禅,其实大家是同意的,但于谦就很不赞成,他觉得此举只是劳民伤财罢了。   于是朝堂上出现了两股声音,一股是以于谦为首的官员,他们认为此事没必要,另一股是由陈循为首的官员,他们对此事的热情比朱祁苼还高。   在召开了一场宛如吵架一般的朝会后,朱祁苼决定,此事你们谁都别再跟我说了,你们两帮人各派一个代表,一个是陈循,一个是于谦,大家把意见汇总一下,随后他们俩单独找我汇报。   这也是无奈之举,大明的朝会上,文臣武将加起来一般有四五十人,这次因为泰山封禅的事儿,大家都来凑热闹,足足一百多人在广场上吵,就跟菜市场一样,你一句我一句的朱祁苼根本就分不清是谁说了什么。   好不容易等到这两伙人把意见汇总完了,见到于谦和陈循结伴而来,他自己却想通了。   虽然在此事上,于谦跟陈循的意见相差较大,但其实他们二人都还是比较理解对方的想法的。   但他们却没想到,见了朱祁苼之后,还未等他俩说话,朱祁苼率先发问了。   “于谦,陈循,朕让你们拟定的个人所得税的征收章程,你们二人办的怎么样了?”   他俩互相看了看,不太明白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难道是欲扬先抑?   找个他们俩没有办好的事儿批评他们一下,让他们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   “皇上。”于谦拱手道:“臣等已经根据东北直隶的个人税章程,拟定了一套类似的税法。”   陈循也拱手道:“皇上此举可谓前无古人,其中用心良苦也叫臣等受益良多,皇上此法的核心便是,让底层百姓少纳税,甚至不纳税,让富人多纳税。”   “可是此法虽好,但推行起来却还是有一定的困难。”   于谦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皇上,虽然有东北直隶为例,可东北直隶毕竟新建,其他各地均未尝此法,一旦推广,恐遭抵触。”   “朕不是让你把边关的驻军跟各卫所进行换防了吗?”朱祁苼皱眉道:“今年严打一下,明年成立税务司推行此法,若有人闹事,砍了便是。”   “朕也知道此法推行甚难,但你二人想想,若是朕在颁布此法之后,即刻在泰山进行封禅,将此法当以功绩表以上天,是不是阻力会小很多呢?”   这话说的二人眼前一亮,不由纷纷思索起这样的可行性起来。   “朕先说清楚,此事只有你我三人知晓。”朱祁苼继续道:“朕想了,不仅此事,还有皇家东印度公司的事,朕也准备如此。”   “这两件事之中,改税乃是必行之事,此乃保我大明千秋万代之法,天大的困难,我大明能克服。”   “如今瓦剌覆灭,东北直隶建立,朝鲜更是算我朱家的,就算要打一场内战,我大明打的起!可过了这段时间,那就不一定了。”   “至于皇家东印度公司,此事只需要开一条口子,这条口子一开,海上贸易的优势一旦被展现出来,开海便是大势所趋。”   “这两件事,在朕心中都是一等一的大事,河南遭灾也好,山东遭灾也罢,西南叛乱,东南造反,这些朕都相信你们能处理好。”   “但是这两件事,朕不妨当你们二人的面直说,不单单你们二人,整个内阁,乃至整个大明,没有人比朕在这两件事上更有先见之明。”   “朕不是宋真宗,也不图那续命,朕做过一首诗,相信你们都有所耳闻。”   “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略显风骚。”   “朕从来没有把这所谓千古一帝的名头放在心上过,朕想做的事,是为我大明朝好的事,能真真切切帮到我大明朝的事。”   说着他拿起桌案上的传国玉玺,看了看二人继续道:“这玩意儿,他就是个玩意儿,是个物件,朕只是觉得,如果泰山封禅一事,有益于那两条政令的施行,那朕不仅得去泰山封禅,而且还得大办特办,办的庄严隆重。”   “朕要天下人知道,这是朕上表天功之事,任何反对的人,都是在跟朕对着干,就是要老天爷降一道天雷把朕劈死,任何这样做的人,朕都要把他们的头砍了祭天,你们明白朕的意思吗?”   二人面色郑重的点了点头,朱祁苼这一番话,算是彻底把二人说服了。   陈循他们本身支持朱祁苼封禅的理由,无外乎是那些花里胡哨的词汇,此刻朱祁苼把这件事讲成了国家大义,他们自然更为支持。   而于谦,一方面是同意朱祁苼的话,另一方面,朱祁苼都明着说了,谁跟她对着干就把脑袋砍了祭天,这又不是什么错事儿,于谦没必要去触这个霉头。   “锦安。”朱祁苼皱眉点了点头喊了一声,在听到“奴才在”的一声后,他才幡然反应过来,王海身子好一些了,今日是王海在伺候他。   “你那个徒弟很好。”朱祁苼不由笑着夸赞道:“朕很欣慰,王海啊,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谢皇上关心,谢皇上关心。”王海老泪纵横,没想到朱祁苼在处理国家大事的时候,还会挂念他的身体。   “去吧,去把那个黄太初给朕叫来。”朱祁苼吩咐道。   这黄太初这会儿,正在钦天监跟一众钦天监属官扯皮呢,他被朱祁苼带回来之后,就以交流学习的名义被朱祁苼扔去了钦天监,也没个官职。   这天下的道门,其实总共也就那么几家,说白了大家互相之间多少都有点联系,这黄太初献了重宝,而且流程相当漂亮,此事在钦天监看来,黄太初会得重用已城定局,所以大家都对他态度还不错。   可不错归不错,突然来了这么一位,大家还是要切磋一番的,而黄太初也趁机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比如朱祁苼不喜炼丹,也从未服过任何一粒丹药,甚至不准钦天监的属官们炼丹。   在得知这一点后,黄太初大松了一口气,得亏来跟前辈们交流了一番,他怀里就揣着九枚金丹,原本也是准备等有机会后献给朱祁苼的呢。   不过他也对前辈们表达了自己的来意,这天下都快成佛门的天下了,咱们道门的师兄弟们一个个就知道往山里钻,恨不得有多深钻多深,人家佛门的寺庙专挑人多的地方修,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这个看法,受到的诸位前辈极大的赞同,正在这时候,王海来了,说皇上喊黄仙师去一趟。   于是黄本初赶紧告辞,带上小胖子邵元节前往养心殿。   等他到的时候,陈循和于谦已经离开了,朱祁苼见到黄太初后,只跟他说了一件事。   “泰山封禅的事,你给朕挑个日子。”   “最好是在明年,朕只给你一次机会,你最好回去好好选个日子,若是你选的日子有问题,甭管出了什么变故,朕就把你龙虎山一脉送去西班牙。”   “西班牙知道是什么地方吗?不知道没关系,到了那,那帮信耶稣的会把你绑在十字架上活活烧死。”   说着朱祁苼把手上的折子往桌子上一扔,冷声道:“去吧,这件事办好了,朕自然有赏。这段时间,你就先在钦天监领个闲差吧。”   吓了一跳的黄太初赶紧答应,然后带着邵元节赶紧就走了。   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黄太初一张脸都快皱成一坨了,他原本想的是,这宝贝一献,皇上定然视他为得道高人,从此位居国师,为皇上指点江山答疑解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先在这个局面。   “师父,你现在是不是国师啦!”邵元节兴奋的挥舞着小手喊道。   “哎!平时怎么教你的!要稳重一些!”邵元节故意扳起一张脸道:“日后在宫里,言行都要注意的,知道吗。”   “哦。”邵元节赶紧把手放下,然后嘟着嘴道:“那师父,我能不能吃烧鸡了,你说等当上国师,我想吃多少烧鸡都有的。”   邵元节面色一滞,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摸了摸袖子里仅剩的那点银子,点头道:“嗯!烧鸡以后有的是!你放心吧!”   这两天虽然在钦天监,可是钦天监那帮师兄弟们吃的一个比一个素,哪来的烧鸡。   他在龙虎山本来就不太受待见,这次出来,因为觉得没个道童跟着实在没有身份,所以就拿烧鸡忽悠了邵元节跟着,龙虎山上下,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傻小子愿意跟着他。   想到这,黄太初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邵元节的头道:“元杰啊,师父给你买烧鸡,你回龙虎山去好不好?”   “师父你不要我啦!”邵元节当即两眼泪汪汪的:“师父你骗人!你说管我一辈子烧鸡吃的!我都跟师兄弟们说了!我不回去!我回去他们会笑话我的。”   黄太初苦笑着摇了摇头:“好好好,不回去,不回去。”   说着他把手收了回来,双手背后看着远处金红色的残阳,感受着徐徐微风吹过,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伸手捏算了片刻,然后露出笑容,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可笑,不就是个日子吗!想我黄太初修道二十余载,若是连个日子都看不了!那才当真该死!”   看着师父突然帅了起来,邵元节两眼冒着小星星,当初他就是被黄太初这般模样骗的跟了出来。   结果帅不到三秒,就听见一只乌鸦:“哇哇哇”的叫着从二人头上飞了过去。   “不好!”黄太初最怕乌鸦,一听到这声音,当即拽着邵元节就跑,一溜烟跑到了钦天监,这才算松了口气。   邵元节气喘吁吁的四下看了看,高兴道:“师父!这次乌鸦没有拉你身上唉!”   黄太初同样一边大口喘气一边露出笑容。就在此时,一坨鸟屎精准无误的砸在了他的头上…… 第49章 大明烟草司   “来,都是朕让人做的一些小玩意,都来试试。”朱祁苼一边招呼众人坐下一边说道。   此刻,房间里,围着圆桌坐了不少人,有李秀秀,还有个面黑如炭穿着官服的叫王震宇,还有一个武将打扮的叫薛青,还有一个消瘦的年轻文官名叫王一康,总之有七八个人。   这些,都是朱祁苼用系统召唤来的,穿越前的发小同学之类的,现在都是六科给事中或者成门将之类的职位。   今日,朱祁苼把他们都喊来,自然是有大事的。   只见众人一个个坐在那里,好奇的打量着桌子上的东西,纷纷露出不解的神色。   李秀秀拿起其中一个,这是一根长杆,前面有一个小盏大小的地方,杆子是中空的连接到那小盏上。   “皇上,此物……”李秀秀一边看一边皱起眉头:“哦!臣知道了!皇上!此乃微型火铳吧?”   “咳咳咳!”朱祁苼差点没呛死,惹得锦安赶紧就给他捋了捋后背。   一边帮着朱祁苼捋后背,锦安一边道:“诸位大人,这可都是皇上的宝贝玩意,皇上念叨了好些日子呢,说要把你们喊来一起享受。”   大家纷纷露出笑容,他们大多都是朱祁苼还是景王时便与其相识,感情都比较不错。   “你啊你,你还真是奇思妙想。”朱祁苼指着李秀秀好笑道:“再微型,那枪管也不能是木头做的吧。”   李秀秀这才看了看手上的物件,不由露出苦笑道:“哦,那看来臣猜错了。”   “皇上,您就别卖关子了。”王震宇拿着另一个物件,一边打量一边问道:“这到底是是什么宝贝啊?”   “这些不是宝贝!宝贝在这呢!”说着朱祁苼拿出一个小盒子,然后放在桌子上打开,众人望去,只见里面是金黄色的碎屑,似是某种香料一般。   现在是十一月,这第一批种下去的烟叶,已经收上来了,由于朱祁苼也不会种这玩意,只能让烟草司自己鼓捣着研究。   这第一批是实验着种的,所以量不算太大,重点是要收集种子,不过今年烟叶种的很成功,明年就会开始大规模种植了。   按照朱祁苼的要求,各地把收集的烟叶都烤干后送进了京城。   这东西,下面的人也不知道是啥,也没人知道是能吃还是能作甚,偷着琢磨的人倒是不少,但琢磨出来的,还真一个都没有。   “皇上?这是?香料?”王一康捏了一点在鼻子上闻了闻,感觉还是有些香气的。   “差不多吧!”朱祁苼也不知道该咋解释,犹豫道:“你们……就把他当一种香吧,不过此香并非是用来闻的,而是用来抽的!”   “抽?”薛青是个大胖子,他看了看那小盒子,然后伸手挥舞了两下看着朱祁苼道:“皇上?这一巴掌我可把这小盒子抽碎了就。”   “哎呀,你们啊,别急别急,我给你们演示一下!”   朱祁苼说着拿过一张纸,把烟叶撒在了上面,然后卷了起来。   拿着这根简陋的自制卷烟,他看了看又在桌子上磕了磕,尽量让烟丝墩实了一些,然后夹在手上道:“都看好了啊!锦安!给朕拿个蜡烛来!”   锦安赶紧照办,看着烛火,朱祁苼深吸一口气,二十年了,穿越过来二十年了,终于能抽上一口烟了!   这玩意今天刚送进宫,他就赶紧把这帮人都喊来了,想起曾经在一起抽烟喝酒的日子,就感觉无比的感慨。   叼着卷烟,凑到烛火之上引燃,朱祁苼深吸一口,感觉着烟雾顺着喉咙涌入肺中,虽然有刺激感,但朱祁苼很享受,他闭上眼睛,回味着这一刻的感觉。   然后,他直勾勾的倒了下去。   “皇上!”   惊呼声不绝于耳,当即便乱了套,锦安手疾眼快抱住了朱祁苼,着急的大喊着:“传御医!快传御医啊!”   一群人都是大惊失色,这可怎么好!   这难道是中毒了!这可不怪我们啊!我们都不知道是干嘛来的!   好在朱祁苼很快反应过来,高举着手道:“没事儿!都别慌!朕没事儿!”   说着他摇了摇头,舒服,太舒服了,没想到这烟劲还挺大,多少年了也没这种滋味,抽烟最舒服的时候,就是这第一口烟的时候。   这种感觉,朱祁苼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再体会一次,大呼过瘾的同时,他赶紧起身道:“兄弟们!这玩意叫香烟!大明的烟草司种的就是这个!”   “来!朕叫你们抽!这第一口别抽的太多!的确容易晕!”说着朱祁苼坐下又抽了两口,然后看着他们道:“都愣着干嘛!拿纸卷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学着朱祁苼刚才的样子卷了起来,虽然都心存怀疑,但是君命不可违啊。   看着他们笨拙的样子,朱祁苼也不急,拿起桌子上那些物件解释道:“这些啊,是烟斗,这小盏内,就是放烟丝的,放在里面点着了,也能抽。”   大家一边似懂非懂的听着,一边手上卷着烟卷。很快,各种歪七扭八的烟卷就卷了出来。   “来来来!秀秀!你先来!”朱祁苼说着招呼身边的李秀秀,锦安见状赶紧把蜡烛递了过来。   李秀秀点了点头就要尝试,却被朱祁苼喊住:“别急,我先教你啊,点的时候吸气,不要哦咽下去,等点着后,张嘴就着一口气,把嘴里的烟吸进去,是吸进去不是咽下去啊!”   李秀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学着朱祁苼的模样叼着烟凑近烛台,吸了一口后,然后按照朱祁苼的指示,张嘴吸了一口气进去。   你别说,还真没呛着,虽然想咳嗽,但李秀秀忍住了。   那一瞬间,李秀秀只觉得有一股莫名的东西涌上天灵盖,整个人瞬间就要失去意识了一般,浑身瘫软的扶住了桌子。   这种感觉让他很恐惧,还以为自己中毒了,然后几个呼吸之后,却又挺住了,他喘着气看着朱祁苼道:“皇上!这是蒙汗药?”   “啥蒙汗药啊!”朱祁苼苦笑道:“就第一口晕,往后就好了。”   “我也来试试!”薛青说着起身拿着自己那根烟卷凑了过来,锦安赶紧给把火供上。   结果这厮太着急了,一口下去,差点没呛死,头倒是不晕了,可是说啥也不愿意再试了。   朱祁苼心说这憨货虽然是被召唤来的,这性子还真是一点没变,他了解薛青的,这会儿嘴上说着不抽了,可一会儿再有人成功,肯定要忍不住试试。   于是朱祁苼也不劝他了,转而看向王震宇道:“黑熊,你试试。”   “皇上,您快别这么喊我了。”王震宇哭笑不得的说道:“现在满京城的官员,都知道您管我叫黑熊,全都叫我黑大人。”   “黑大人就黑大人呗,你就自比包青天不就完了。”朱祁苼也被逗笑了,一边说一边示意锦安把蜡烛递过去。   锦安笑嘻嘻的到王震宇身边,大着胆子道:“来吧,黑大人。”   这一句,一下子就把在场的众人都逗笑了,一个个前仰后翻的捂着肚子,哈哈哈的根本停不下来。   王震宇也是哭笑不得,看着锦安无语道:“锦公公,你怎么也这般坏!”   说着他深呼吸了一下,拿着烟看了一眼朱祁苼问道:“皇上,就先吸一口,然后再深吸一口气对吧?”   “对对对。”朱祁苼点了点头,心说这黑熊也跟前世一般的性子,什么事儿都这么谨慎。   只见黑熊看了看那烛火,酝酿了一下,然后凑了上去,吸了一口之后,面露难色,强忍着咳嗽吸了下去,然后突然双眼瞪圆,倒是撑住了没有倒下去。   大家一个个都激动的看着他,只见这厮一点反应也没有,良久之后,他才摇了摇头,叹道:“舒服!若是再配上酒,那便更好了!”   “唉!说到点子上了!”朱祁苼指着王震宇道:“这喝酒抽烟啊!就得一起来!不过今天找你们有正事儿,就不喝酒了,回去你们再喝。”   “我再试试!我再试试!”薛青果然按耐不住,再次凑到锦安身边尝试了起来,这玩意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有了心理准备,一般都不会再呛到了。   有他带头,大家一个个也都跃跃欲试。很快,整个房间内就烟雾缭绕宛如仙境一般了。   锦安看的心里痒痒,见大家人手一根,忍不住跟朱祁苼说道:“皇上,奴才也想尝尝。”   “给给给。”朱祁苼正在兴头上,刚卷好了一根,直接递给了锦安。   这可把锦安高兴坏了,一个劲的直说谢谢皇上,点上之后抽了一口,竟然有模有样,而且他还是站着的,同样没有晕倒。   “哎呀,这当真是飘飘欲仙啊!”锦安忍不住夸赞道。   “是吧!”朱祁苼高兴的紧,也不捐了,拿起一个烟斗直接抽了起来,一边点一边说道:“一人一根差不多得了,抽多了恶心。”   大家点了点头,李秀秀疑惑道:“皇上,为何第一口会晕,后面就好多了呢?”   “这……”朱祁苼犹豫了一下,苦笑道:“朕也跟你们说不清,总之啊,这烟里有一种叫尼古丁的东西,抽了之后呢,会让人感觉很放松。”   “不过你们可记得啊,这东西不能多抽,抽多了要咳嗽的,每天绝对不能超过……就刚才咱们卷的那种,不能超过二十根,知道吗?”   众人点了点头,此刻他们还不知道这烟瘾的厉害,都觉得这么辣嗓子,一天抽两根是个意思就得了,二十根不至于吧。   “行了,说正事儿。”朱祁苼拿着一个烟斗一边抽一边说道:“这东西啊,今年是第一批,量不多,但还是能分你们一人一大箱的。”   “这次召你们进宫,你们也看到了,很高调,等会儿你们出去了,就一人抱一个大箱子,京城中的官员们肯定会好奇里面是什么。”   “你们带回家去,一人找个荷包装上一些,这烟斗你们也都拿回去几个,然后一块给我上青楼喝花酒去!坐在那就抽!记得人要是问了,就说这就是烟草司种的烟叶。”   “那楼里的姐儿,你们送一些给她们,烟斗和烟丝都送一些,你们各自交好的官员,也可以一起分享一下。”   “总之就一句话,你们得让这北京城里的官员们,都学会抽烟!没问题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只有王震宇,犹豫了一下道:“那个,皇上,青楼我就不去了。”   朱祁苼一脸莫名的看着他,还没问出来,薛青已经在一旁着急道:“那个黑傻子,你这是奉旨逛青楼!你家那婆娘还能不让你去不成!”   “好家伙,原来是惧内?”朱祁苼当即就被逗笑了,不仅是他,满桌子的老爷们都笑了。   在现代惧内可能不是什么大事儿,可是在大明朝,惧内可是非常可笑的一件事。   王震宇一张脸都快委屈死了,看的朱祁苼忍不住拍了拍桌子道:“行了!朕命令你必须去!你别慌!明日朕就专门写一封信!去呵斥一下你媳妇!”   “哈哈哈。”说着朱祁苼还是忍不住笑:“可怜你了啊熊,以前就被媳妇管的严,想不到现在还这样。”   大家也不明白朱祁苼说的以前现在是什么时候,反正就是跟着笑。   很快,大家就一人抱着一大箱子烟叶离开了,这玩意他们暂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上瘾了,只是抱着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的心态,一个个的赶紧回家装了满满一荷包的烟丝,然后就一起逛青楼去了。   这一天开始,香烟正式出现在了大明,而京城的权贵们享受的这种新鲜玩意,很快传到了江南,由于这东西乃是御赐之物,只有寥寥几人家中用,流落到民间的数量少之又少。   到了年底,烟叶这东西,在江南已经炒到了天价,而那些嗅觉敏锐的商人们,也纷纷疯了似的奔赴云南与河南,想要看看这烟叶究竟是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朝廷公布,烟草种植为烟草司专职管理,严禁私人种植。   但与此同时,东北直隶宣布,将开放五个烟草种植名额,价高者得。 第50章 招标会   虽然东北直隶是在年里公布的新政策,但这个消息还是瞬间席卷了整个大明,搞的朱祁苼大过年的都不能好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而是带着李秀秀与王震宇再次来到了东北直隶。   现在他去哪基本上没人再管了,大臣们也都知道,他们该说说,朱祁苼若是能听进去半个字,那都得是圣人庇佑了。   看着沈阳城车水马龙的样子,朱祁苼知道,这群商人如今就跟闻到了屎味的狗子一样。   其实原本他是准备开放三个名额的,不过光远上书表示名额应该更多一些,得让这些商人都来东北直隶看看,让他们即便买不到名额也能看到商机。   只要看到了商机,这东北的贸易便会渐渐的繁荣起来。   沈阳其实还不算太冷,朱祁苼穿越前去过大兴安岭,见识过那雪比人高的场景,也玩过泼水成冰的把戏,所以他知道,这沈阳其实只比北京冷那么一点而已。   穿着棉袍裹着貂皮大氅的他,看着光远那模样,忍不住吐槽道:“至于吗?”   光远跟朱祁苼明明身材差不多,可此刻活活裹成了一个粽子一般,里三层外三层的套着,外面还得再裹一个大氅,好像个三百斤的大胖子一般。   “皇上,我打小就怕冷。”光远苦着一张脸答道。   “行吧。”朱祁苼点了点头,然后靠在城墙上往下看了看,念叨道:“还是祖爷爷有先见之明,迁都到了北京,若是让朕在南京,朕怕也是要冻死。”   这一点朱祁苼两世为人都深有体会,穿越前他是在大连上的大学,在南京就的业,他去过大兴安岭,还过了一个冬天,感觉其实并没有很冷。   主要是因为大连的冬天风大,海峰跟刀子一样,穿的厚一些是不冷,但所有裸露在外面的地方都仿佛在被刀子割一般。   可谁知等他毕业去了南京,那当真是让冻成了傻子,气温高低暂且不说,那衣服根本就晾不干,饶是专门买了烘干机,可那干燥的衣服只要穿出去了,不用多久便会潮湿起来。   在北方,穿衣是御寒,在南方,穿着衣服,那是给衣服当人体烘干机去了,而且根本烘不了,只会不断消耗你身上的热量。   “皇上,臣没在南京过过冬,可南京冬天当真那么冷吗?”   光远问道,虽说他们家祖籍是扬州的,但光远生在北京长在北京,从来没在南方过过冬天。   “回头送你去试试就知道了。”朱祁苼开玩笑道:“南京六部尚书你挑一个,朕现在就让你去。”   光远自然知晓这是在调笑他,苦着一张脸赶紧摆手,说自己要一心建设好大东北。   朱祁苼也是被他这般模样逗笑了,轻轻摇头道:“那炭火盆摆了一屋子,气儿都要喘不上来了,才能感觉没那么潮。”   “冬天就算了,夏日里出去,身上就跟黏了一层腻子一般,走到哪都是一身的汗。”   “朕这几次去江南,可都没少受罪。”   “那皇上您还老去?”光远翻了个白眼。   朱祁苼同样回敬了他一个白眼道:“废话,不去江南难道天天往你这跑?你看看那女真娘们的样子,一个个脸大鼻子小的。”   说话间,项羽那高大的身形走上城墙,和李秀秀一起来到朱祁苼身边,他扭过身来靠在城墙上,一只胳膊搭在城垛之间,瞅了瞅二人问道:“消息都散出去了?”   “散出去了。”李秀秀笑道:“皇上您是没看见,这帮商人就跟吃了屎一样,尤其是山西佬,那脸不是绿的就是黑的。”   “哈哈哈。”朱祁苼忍不住大笑:“对喽,这帮狗东西,也不是什么好货,想用他们,就得先把他们的脾气磨一磨。”   这次招标,最关键的信息,东北直隶一直憋着没放出去,直到李秀秀来了,朱祁苼才命令他让锦衣卫的暗桩开始透露一些信息。   这些信息的关键就是,这烟草生意,跟别的生意是不同的,并非你自己种了就能卖,这头几年啊,烟草会被烟草司全部收购,是禁止私人贩卖的。   但也并非一直如此,只有头几年会是这般的,朝廷的计划是三到五年,这就牵扯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烟草司以什么价格来回收。   答案是低价,这个低价,是相比较烟叶如今千金难求的价格来说的,毕竟现在整个大明朝,能天天抽烟的只有朱祁苼一个人。   只见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木盒子,把里面卷好的烟卷拿出来,给三人一人发了一根,李秀秀掏出火折子吹亮,赶紧帮朱祁苼点上。   朱祁苼夹着烟卷点着后,李秀秀又赶紧帮光远和项羽去点,二人也是伸手护住火,这是朱祁苼教他们的,说这是抽烟的礼节。   四个人吞云吐雾一阵,烟雾跟冬日里呼出的白雾混在一起,显得格外浓密,看着随风飘散的烟雾,朱祁苼叹气道:“这帮人啊,不治治他们,肯定得把这生意毁了,听说现在已经有人专门拿树叶当烟叶来卖了,也不知道那抽的人会不会抽死。”   “皇上,我还是不明白。”项羽叼着烟疑惑道:“那烟叶如今的价格,已是千金难求,可您把价格压得这么低,这些人如何会愿意?”   “不愿意的就让他们滚蛋。”朱祁苼好笑道:“这生意原本也不是这种傻蛋能做的,烟草司拟的收购价虽低,但相比较种粮,已有两倍的利润,他们又不是傻子。”   “朕怕的是,这帮人把烟叶做成奇货可居的商品,这不是朕想看到的。”   “收上三年,烟叶朕要配发到各地,平价出售,虽然价格还是会被人买走后炒上去。”   “但是架不住一年的量比一年大,河南跟云南都是烟草司专职负责种植的,产量会一直往上走。”   “这些商人买了东北直隶的烟叶种植牌照,想要赚钱,就得每年都花钱买地,每年都加大产量。”   “放心吧,聪明人有的是,有人能看明白朕是什么意思,也只有看明白的人,有资格赚这份钱。”   说着朱祁苼又转过身去,看着沈阳城内的人流陷入了沉思,香烟有多大的利他自然知道,穿越前华夏每年的烟草税收就能撑起一半的军费。   他怕的是这帮商人把这东西做成小众贸易,只有权贵才能享受,这不是他要的。   而且他这么做的意图很明显,那就是要借着烟草发展东北,这些买了牌照的,做的本身就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只是头几年利薄了些,又要不断投入。   而只有那些看明白了的商人,那些愿意陪着朱祁苼来建设东北的商人,才能有资格获得最后那份大利。   种烟叶要人,要地,有人就得有粮食,那就肯定会有人跟着种粮食,会有人开酒楼,会有人开青楼。   朱祁苼不是准备把烟草牢牢捏在手里,那样格局也太小了,等几年下来后烟叶的供量充足了,他就会让烟草司放手,把种植烟叶的事儿都放手,只管收税就完了。   如果不出他的意料,到时候用不了几年,就会有类似穿越前的卷烟厂出现,他都想好了,到时候就御赐几块牌匾,什么玉溪云烟苏烟中华之类的。   到时候效仿穿越前的烟草局,让烟草司实行专营。   具体每年能收多少钱他虽然心里没个底,但想来足够养活华夏半个军队的税款,用来养活大明的冷兵器部队,应该是没问题的。   当天晚上,东北直隶的烟草招标会在沈阳城总督府举办,由烟草司下属东北直隶烟草局局长张云龙主持。   这张云龙,也是朱祁苼兑换来的发小,他现在跟朝廷里那帮老油条已经达成了默契,你们安排你们的,朕不管,朕要用谁,你们也不要多事。   在招标会现场的旁,总督府的一个二层小楼里,朱祁苼与光远项羽李秀秀就坐在这看着,这才招标会,其实来了不少的熟人。   锦衣卫是搞情报的,李秀秀自然提前把能弄清楚的都弄清楚了,这会儿正在给朱祁苼介绍。   “皇上,您看。”他指着一桌六个人道。   “这六人,乃是所谓漕运六大家,那为首的青年,乃是陈总兵的儿子陈锐。”   “嗯。”朱祁苼点了点头:“这六大家拿了辽东的免税权,应该不会为了这烟草拼命,他们几家,朕估计会联合起来拿下一个名额。”   “毕竟既然他们免税,而这烟草的利是死得,都得卖给烟草司,他们把别的行当经营起来,得利会更大一些。”   “他们想拿也得拿的下来嘞。”李秀秀砸吧着嘴道:“啧啧啧,皇上,您不知道。这次,连山西佬和两广的大族,都是联合起来拿牌照的,没有哪家准备有胆子独吞。”   “倒也正常。”光远一边给朱祁苼倒茶一边说道:“毕竟烟草是个新兴的玩意,各大家都想插手,可又有顾虑,联合起来使劲,应该是众人都愿意看到的局面。”   “有一家这样,马上就会有另一家这样。”朱祁苼一边说一边看向李秀秀问道:“这些人,有不少是来了之后才决定联手的吧?”   “皇上,您真神了。”李秀秀竖起大拇哥道:“还真是这样,他们不少人都是来了之后才联合起来的。”   “这是好事儿。”光远附和道:“说明各大家来的,都是说话能顶事儿的掌柜,看的出来都很重视。”   这时候,只见张云龙穿着烟草司的官服走了出来。   这官服是朱祁苼让人设计的,上面绣了一个香烟的图案,下面有一个对号,周围还绣上了一些传统的花式。   这是朱祁苼故意的,他就要跟前世那禁止吸烟的标志反着来,每每看到这个官服,他都不由心情大好。   张云龙抱着一个匣子,他走到台上,看着各家的掌柜说道:“诸位,此次乃是我烟草司头一次公开招标。为此,东北直隶总督光远大人,特意把这一箱圣上御赐的卷烟拿了出来,光大人说了,一人一根,人人有份,剩下的就留给他了,这就给大家分下去。”   场上瞬间沸腾了,那般光景看的朱祁苼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疯狂,不由看向光远道:“这下你长面子了。”   “还得多谢皇上。”光远赶紧拱手道。   这匣子卷烟是朱祁苼带来的不假,不过并非给光远的那一箱,本来就是准备在这儿用上的,不过本身该说是圣上御赐给诸位的。   到了东北直隶后,他觉得光远着实做的不错,于是特意交代了张云龙,改说是光远赠给他们的。   朱祁苼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这玩意他在宫里一天好几根的抽,可民间的烟叶那是有价无市,就这些掌柜的,别看在各地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最多最多,也就点上过一小撮闻了闻味。   如今这一人一根,大家自然惊叹不已,这一根放在外面,不夸张的说,叫价千两白银,都会有人愿意买上一根尝一尝。   当即,大家一人一根的领到之后,都宝贝的不行,纷纷拿在手上研究了起来。   张云龙的抽烟也是朱祁苼手把手教的,他现在就在台上按照朱祁苼教他的方法,教导下面这些掌柜的,而且还说必须在这抽,不能拿走。   于是乎,这一群老的老小的小,晕的晕,咳嗽的咳嗽,倒是有那真抽过的,看起来还有几分云淡风轻。   这几位,那都是这里面拔尖的人物,来的大部分都是掌柜的,会抽烟的这几位,都是像陈锐这般府上的少爷老爷。   如此一来,那些没抽过的虽然不能理解,可是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跟着一起慢慢学慢慢品。   朱祁苼这么安排自然是有目的的,这烟卷,他带来的可不止一匣子,而是整整五匣子,这烟草的招标,也是如此,一天竞价一标,连竞五天。   每天,张云龙都会这样发一次烟卷,这些人第一天抽可能不觉得什么,可是连着几天下来后,他们必然会意识到烟瘾是个什么感觉。   到时候,这招标的价格提上去不说,这里面蕴含的巨大商机,也必然会被他们传播出去。   第一天的招标,被山西佬以无比强势的姿态,以十七万两的价格拿了下来,这个价格已经超出朱祁苼的预期了。   要知道,这十七万两的价格拿出来,就意味着他们要投入至少一百七十万两到东北的烟草种植中来才能赚钱。   而且朱祁苼也看出来了,这晋商也确实厉害,眼光当真毒辣,他知道,对方这是吃准了大部分人都想在这第一天看看行情的心态,所以才会这般。   如果不出意外,往后几天,这个价格会越来越高的。   事情的发展,也的确没有出乎朱祁苼的意料,到了第二天,这第二标,以二十五万两的价格成交。   而再往后,这个价格一路走高,到了第四天,两广的商人们,竟然是以五十万两的价格拿下了这一标。   而到了第五天,出乎意料的事情出现了,价格竟然又回落了很多,山西佬又以三十五万两拿下了一标,这让朱祁苼不得不感慨,这帮孙子是挺厉害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真金白银的花钱了,朱祁苼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这几百万两银子的进账是纯利。   而根据他们的投资来推算,到了明年,不出意外的话,单单东北一地的烟草司,就能为国库带来超过两千万两的税收。   这可就翻倍了,要知道,大明朝的国库,一年进账也就差不多是这个。   这几百万两银子,朱祁苼自然是有用的,烟草司在各地的烟草局就要靠这些钱来建,还得分一半给于谦筹备各地新的税务局。   当然,用归用,朱祁苼是不会动这些银子的,他现在就是个只进不出的吞银兽,什么能当钱把什么拿去用,粮食,铜钱,宫里的器物拿去顶账都行,但是银子,朱祁苼牢牢的锁在自己的私库里,谁也不准动。   他要这些,只是告诉于谦,那些囤积的粮食该用就用掉,这些银子放在那,真需要了再买,如果不这样,于谦是万万不会动那些储粮的。   临回京城前,朱祁苼看着辽东新军负责押送的那成箱成箱的银子,忍不住感慨道:“明年,明年我看哪个王八蛋还敢来跟朕哭穷,于谦也不行!” 第51章 去成都府推广麻将   风雪之中,朱祁镇终于赶在景泰四年的正月十五回到了北京城,如愿以偿的和家人吃上了一顿团圆饭。   其实对于家这个概念,朱祁苼是很看重的,可惜他这个人似乎命不是很好,前世就跟父母并不怎么亲近,也还未来得及组建自己的家庭。   穿越后,又是一国之君,说好听点,大明就是他的大家庭,所有人都是他的家人。   说白了,皇帝是孤家寡人,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所以他用系统召唤了一堆自己的发小,而在这之后,他很少用系统去召唤什么人。   一方面是他也不知道该召唤谁,一方面是他想换的东西都太贵了,系统总说他积分不足。   没有朋友还可以召唤,但是家人,这种东西系统是不会帮他凭空生成的,没了爹没了娘,还亲手逼死了大哥,唯一好心没杀的大侄子也被他送到朝鲜去了,还有个二哥如今吓得成天门都不敢出。   如今的他,除了后宫这几个媳妇,外加一个还不到两岁憨乎乎的儿子外,真的就没什么称得上是家人的人了。   有时候他也在想,要是穿越来是个普通人多好,也别给我什么系统,让我安安心心当个农家郎,有个疼我的娘,有个管我的爹,再有个漂亮的小媳妇那就好了。   可是想归想,他也不是没见过大明的普通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京城里的小商小贩也好,漕运码头的苦力也罢,这都算好的了,最惨的就是那些乡下种地的,当真是一辈子除了那二亩地外,什么都没见过。   想到这,他突然看了看光圆圆,然后抱着朱如晖问道:“圆圆,你们一天在宫里,是不是都快闷死了?”   “倒也还好,只是有时候会有些烦闷罢了,我们姐妹们说说话,也就好了。”光圆圆笑着答道。   “倒是朕疏忽了。”朱祁苼赶紧把孩子交给圆圆,然后起身照顾锦安道:“来来来,过来给朕磨墨。”   几位娘娘都愣住了,纷纷走上前来查看,只见朱祁苼摊开宣纸压上镇纸,然后拿着一根毛笔就等着锦安磨墨。   “皇上这是要写字还是作画?”红鲤有些奇怪的问道。   “画画,朕给你们画点东西。”朱祁苼答道,一边说他一边用毛笔沾了点墨,然后抬笔便开始画了起来。   几位娘娘连带着锦安都抬头去看,可表情都从一开始的满怀期待,渐渐的变为了疑惑。   “这是……”章莹莹忍不住问道。   “这个啊……”朱祁苼一边画一边解释道:“这个……这是朕听幼时听人说起过的,说是三宝太监下西洋时发明的一种游戏,叫麻将牌。”   朱祁苼一边画一边心里犯嘀咕,这玩意不是说是明朝发明的吗?   他记得他前世在哪本书上看过,说是宣德年间郑和下西洋时发明,怎么来了之后压根没见过?   一群人也只有朱祁苼一人知道麻将牌是个什么玩意,大家都只能看着他画了一个又一个小方块,在里面要么画上竖条,要么点上圆点,要么写上一万二万,要么写上东南西北。   画到最后,朱祁苼干脆把东南西北中白发给抹掉,这玩意不要了,前世打麻将的时候他们当地就喜欢打不带风的。   这玩意画起来简单,很快,他把画好的麻将拿起来看了看,然后递给锦安道:“来,锦安,速速拿去找人,照着这个图,给朕雕一副麻将来,每个得有一块绿豆糕那么大。”   绿豆糕这个比喻很恰当,锦安一下便明白了该有多大,赶紧就去找人办了。   待锦安走后,红鲤问道:“皇上啊,不知这麻将牌究竟是何物?”   “这个……”朱祁苼砸吧了一下嘴:“啧啧,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就是拿来玩的,待雕好了之后,朕教给你们,你们日后便不会太无聊了。”   这可是个好东西,总有那些个无聊的人觉得,女子也该撑起半边天,朱祁苼则不以为然,他觉得女人就该有个女人样子。   他可不准备搞什么女权运动之类的事情,女人嘛,就该打打麻将逛逛街,压根不该工作。   自己这帮媳妇出去逛街是不太可能了,可是打麻将还是很好的嘛。   在他看来,这历朝历代后宫但凡有点问题,那都是闲的,都是憋疯了没事儿找事儿。   但凡那当皇上的长点心,多关心一下后宫,那这个问题早都解决了,想到这,他愈发觉得自己英明神武起来。   朱祁苼催得紧,宫里的工匠手艺又好,这玩意其实没多难,刨几块木头打磨一下,刻上字便成,不到两个时辰,锦安便抱着一匣子麻将牌去而复返。   朱祁苼看着这一副牌,虽然简单了些但依旧爱不释手,他又给锦安提了一些意见,比如给这牌上刻的字填上颜色,万要黑的,饼要绿的跟红的,条也一样,然后就打法锦安继续去让工匠们制造,而且让多造几副,玉石的木头的都做一点。   紧接着,他就赶紧找了张桌子,开始教导自己的媳妇们打麻将,这人啊,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这要是教个化学物理的,估计把朱祁苼累死了也教不会,他自己本身就忘的差不多了。   可是教打麻将,那这帮娘们学的那叫一个快,才打了几圈,一个个便很快学的有模有样,光圆圆和海棠红鲤与朱祁苼在打,章莹莹与张诗雨虽然在一旁看,但这会儿竟然也能搭话念叨一下该打什么牌了。   朱祁苼叼着烟卷打着牌,心中不由感慨,就他现在这模样,说是穿越了谁信啊?要是能再整点黑丝短裙什么的让她们穿上?   想了想却只能笑笑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个太不切合实际了。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各式各样的麻将也纷纷制作完毕,什么翡翠的,青玉的,白玉的,黄蜡石的,这些都是朱祁苼下令让制作的。   他一个人当然玩不了这么多,这些东西他是有大用的,这段时间因为麻将,他想了很多,他觉得,自己不能光往江南还有东北直隶跑,这让全国其他地方的老百姓怎么想?   最重要的是,你让全国各地的小娘子怎么想?   那江南美女多这事儿,朱祁苼发觉自己是穿越后思想被限制了。   一到古代,就总想起江南江南的,他可是现代人,到底哪美女多,他是知道的,在南京和东北都待过的他,非常确定一点,那就是论美女,在四川面前,其他地方都是弟弟。   四川的姑娘,不仅样貌姣好,而且身材也特别好,具体是因为什么朱祁苼也说不上来,可能是因为饮食习惯吧,反正四川的姑娘甭管是穿着衣服还是光着屁股,朱祁苼都觉得是最拔尖的。   那么既然准备去看望四川人民,怎么能不带一点礼物呢?   三月底,朱祁苼带着李秀秀和锦安,点了二百锦衣卫当做护卫,带了二十多套麻将牌便出发前往成都府。   此去,朱祁苼便为四川人民提前带来了他们最需要的东西。   麻将这个东西在四川究竟有多火,朱祁苼可是深有体会。   穿越前他在重庆住过一段时间,那当真是这辈子住过最舒服的地方,山清水秀的城市,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到处都是上山下山的小路。   那段时间,他感觉自己活在梦里一般,每天早上吃碗小面,到了单位大家一起趴着补一觉,下午不到三点人就没人了,全在楼下跟老头老太太们钻在小麻将馆里打牌。   那可真是三步一个麻将馆,五步一个火锅店,家家户户都有麻将机,那五岁的孩子就能摸牌盲打可不是吹的。   这一次朱祁苼来,属于半正式的,首先由锦安先行带着十几套麻将牌前往成都府,成都府的现任知府是个老熟人,正是被朱祁苼钦点为状元的柯潜。   这古代啊,消息比较闭塞,消息都靠口口相传,柯潜三首状元的名号出来之前,江湖上便早传出其在江南诗会与朱祁苼交好的传闻。   在被钦点为状元之后,这个消息被传的更为夸张,现在满大明官场的人,尤其是这些地方官,都以为柯潜那是跟皇上拜过把子的,更有人传柯潜有秘奏直报的权利,就是但凡有个事儿,人家一封信就能直接绕过内阁递到朱祁苼手上。   这哪还有人敢得罪,不到三年的时间,被外派到成都府的柯潜,就成功上位成都知府,不过柯潜算是个好官,倒也是成都府的福气。   锦安此来,是通知柯潜,皇上大概半个月后就到,交代柯潜先把这麻将牌赏赐给民间百姓,而且交代清楚是赏赐给百姓。   随即,皇上把自己亲自研发的,给娘娘们玩的娱乐项目赏赐给四川人民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时之间,各地大户纷纷派人前往成都府观摩研习麻将的制造技术和娱乐方式。   这一切,都被已经到成都府的朱祁苼看在眼里,他现在对外宣称的身份,还是锦衣卫指挥同知张强,走哪都跟在李秀秀身后,倒是把李秀秀尴尬的不行。   这会儿,咱们这位皇上正满脸尴尬的坐在一户农家小院里,看着面前这一盘红烧食铁兽,拿着筷子也不知道该吃还是不该吃。   这可是国宝啊,可听说前些日子只是下山咬死了几只鸡,就被村民们联合起来给打死了,家家户户都分了点肉。   犹豫了半天,他还是把筷子放了下去,摆手道:“这个,本官信奉三清祖师,此食铁兽身赋阴阳图,不可食之,不可食之。”   见状,李秀秀他们也赶紧都不吃了,倒是这家农户一看朱祁苼等人不吃,赶紧就端去给自家孩子吃了。   这成都府的百姓也是有趣,其他地方的老百姓见到锦衣卫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偏偏到了这,一村的百姓热情的招呼他们吃饭,而且还不要钱,民风当真淳朴至极。   当然,人家不要归不要,朱祁苼还是得给钱的,不过他也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人家家家户户都把女儿藏得严严实实的,压根不让他看见。   这就让他很不开心了,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带了二百多的护卫都是大老爷们,人家防着点也是应该的。   于是乎,他决定还是先入成都府,这样就不用走哪都带这么多人了,带上几个便装的护卫便好。   由于这支队伍对外宣称是来为皇上的到来打前哨的,也就是排查排查安全隐患之类的,所以当地官员是要来迎接的,所以临进城前,朱祁苼就带着李秀秀和七八个护卫换了衣服先行脱离了大部队。   进了成都府,朱祁苼看了看李秀秀,小声问道:“都安排好了吗?”   “放心吧陛下!”李秀秀拱手道:“青楼就在那条街!您要想去摆摊算命!臣带您去昭觉寺!”   ……你要不要这么懂朕,朱祁苼无语道:“不是,秀秀啊,你下次能不能委婉一点?”   “是,臣遵旨。”李秀秀小声答道,然后一脸猥琐道:“那我们到底是先去青楼还是先去算命。”   “锦安到底都跟你说什么了?”朱祁苼一脸的无语,然后看了看,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猥琐的笑容:“那……今天也没带道袍,还是先去青楼吧。”   然后两个就没羞没臊的直奔青楼而去了,此刻华灯初上,静谧的成都府透着一股北京与南京都没有的清雅。   而这成都府的青楼,似乎也比两京的青楼多透着几分素雅,两京的青楼,还没进去就能听到嘈杂的人声和浪荡的笑声,而成都府的青楼,却异常的安静,只有一阵琵琶的独奏之音传来……   刚走进门,小厮就恭敬的迎上来,小声道:“二位,楼上有雅间,您快里面请。”   朱祁苼点了点头跟着进去,朝大厅里瞄了一眼,却看见满厅的客人正安安静静的一边喝酒一边听曲儿。   再看那弹琵琶的女子,一身的素白带着面纱,可单单那露出的两个眸子,就让人无比惊艳,那眸子中看不出一点俗意,宛若从未见过这尘世间的黑恶一般。   朱祁苼不由在那站住了身子,看着那女子道:“犹抱琵琶半遮面?这就是全遮住,只露出这两只眼睛,也是好看的啊。”   李秀秀当即纷飞小厮:“去,把那弹曲儿的女子给爷喊到雅间来。”   谁知小厮一脸的嫌弃,不过还是客气道:“客官,您就别开玩笑了,我们宁大家每日只谈这一曲儿,是不单独见客的。” 第52章 撩妹达人朱祁苼   “好大的规矩!”李秀秀面露狞笑,老子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在京城想要那个姐儿那都得给我送到府上来,没成想今日陪着皇上出来敢有人不给面子。   “唉。”朱祁苼却伸手拦住了他,皱眉道:“别生事,小二,总归是有办法的不是?”   说着朱祁苼拿出一片金叶子,那小二都没见过,这第一眼看过去还愣了一下,然后赶紧接过来笑了笑,这一片金叶子足有一两,那可最少顶的上十两银子,乃是他一个月的收入。   “倒也不是不能。”小二笑道:“我们宁大家有规矩,若是能有上好的诗词,也是可以见一哈滴。”   朱祁苼这一片金叶子给的其实有些肉疼,倒不是因为这玩意值钱,而是因为这玩意太不值钱。   他前世看小说总听人说金叶子金叶子的,觉得自己堂堂一国之君出门总不能揣着银子,那样显不出身份。   所以专门让宫里的工匠给他打了不少金叶子,可是这金子在这年头竟然不值钱,朱元璋规定了一两金子顶四两银子,可是民间一直都是一两金子顶十两银子。   即便如此,还是让朱祁苼大为不解,毕竟作为现代人来说,他总觉得金子是非常值钱的。   这也就怪他自己没文化了,其实一直到十九世纪前,金银的比例一直就只有1:10左右,直到十九世纪后银价才出现了暴跌。   所以这年头,他这点金叶子远没他想的那么值钱,但打造的如此精致,再算上工费的话,一片也能定十五两了,但他的心理价位是一百两,所以这赏钱给的是又大方又心疼。   “要诗词啊?”李秀秀听完当即便笑了出来:“快让你们宁大家准备见客吧,要论诗词,这位要称世间第二,那便没人敢称一了。”   朱祁苼当即嘴角一抽,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扭身看着李秀秀,心说我特么啥时候会作诗了?   李秀秀也看的一脸懵逼,凑过去小声道:“少爷,您不是写了那一首欲与天公试比高吗?不是您写的?”   “是我,是我。”朱祁苼无奈的点了点头,摆手道:“行了,小二,到雅间再说吧。”   “要得!两位客观,您这边请!”小二说着便在前面带路。   到了雅间,小二很快端来了各种菜肴,这个时期的川菜,那还是甜的居多,虽然朱祁苼想吃辣,但一时半会还不知道去哪找辣椒,只能吩咐张强下次出海时要注意这玩意。   但虽然这时候的川菜是甜口比较重的,却丝毫不影响其味道,朱祁苼不得不说,这菜色虽然跟两京的有点差距,但以丝毫不逊色了。   不多时,小二去而复返,带着文房四宝摆在桌上,看着朱祁苼笑道:“这位爷,小的宁大家说喽,宁大家也答应喽。”   “哦哦。”朱祁苼略显尴尬的摆了摆手道:“那啥,你先下去吧,容我想一想。”   小二觉得这也是应该的,毕竟这作诗是需要灵感的,这样的年轻少爷书生之类的他见多了。   待他走后,朱祁苼看着面前这张纸犯起了难,李秀秀见状,凑过来小声问道:“皇上?您写不出来啊?”   “胡说!”朱祁苼当即不乐意了,撇嘴道:“那啥,朕这个诗词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朕那首欲与天公试比高,何人能及?”   “是是是。”李秀秀见朱祁苼这般模样,赶紧就点头附和,他还以为那首诗是皇上找人帮他写的呢,不过看这自信的模样,应该是自己猜错了。   朱祁苼愁啊,他语文学的还算不错,这诗词多少都记得些,但不敢乱写啊,之前床前明月光那事儿,他被人嘲笑了好几年,当真是童年阴影啊。   正想着呢,他突然灵机一动,看向李秀秀道:“唉?秀秀,朕问你个事儿,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叫唐寅的,或者叫唐伯虎的。”   李秀秀皱眉想了想,然后摇头道:“没有,皇上,这人是干嘛的?”   “额……是个……画画的,对,是个画画的,然后偶尔也在画上提点诗,据说在江南一带挺有名的呢,你没听过吗?”朱祁苼继续问道。   “没有。”李秀秀还是摇了摇头:“皇上,不瞒您说,这字画臣还真收藏了不少,但是这个名字,臣还真没听过,怎么了皇上?这人有问题?”   “没有没有,就是突然想起来了。”朱祁苼一边说一边面露喜色,哎呀!太好了,终于找到一位可以借鉴的老前辈了。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摘得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须花下眠。”   “花前花后日复日,酒醉酒醒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世人笑我太风颠,我笑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酒无花锄作田。”   好家伙,这首桃花庵,可是朱祁苼背的最熟的一首了!   他之前一直没敢拿出来,就是因为他记得唐伯虎好像是明朝的,现在看来,不是他记错了,就是还没出生。   可怜苏州一个叫做唐广德的小屁孩才刚刚出生,怎么也想不到连自己儿子的诗词就已经被剽窃了。   写完后的朱祁苼拿起来看了看,满意的把纸递给了李秀秀。   也许是诗实在太好了,李秀秀连带着觉得朱祁苼这字儿都透着一股仙气儿,忍不住夸赞道:“皇上,您这哪是凡人做的诗啊,简直堪比唐时李太白,处处都透着仙气儿。”   “是吧。”朱祁苼很不要脸的笑了笑,剽窃这种事跟嫖娼一样,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会坦然多了,因为实在是很爽。   “我这就去把那小二喊来,我就不信了,就这么一首,还见不到那什么宁大家。”李秀秀就到门口喊了一嗓子。   小二屁颠屁颠的走进来,看了看那洋洋洒洒的一张,竖着大拇指夸赞道:“这位客官,一看就是大才子喽,我这就给您请宁大家去。”   朱祁苼跟李秀秀那脸上的表情都跟吃屎了一样,李秀秀忍不住问道:“不是,你丫认字吗?”   “不认识。”小二十分滚刀的答道:“但是小的看二位一看就是读书人喽。”   “行了,快闭嘴吧。”朱祁苼不耐烦的摆手道:“快送去吧,你拿反了。”   小二其实已经猜到了,赶紧就把纸翻了过来,然后讪讪一笑就拿着赶紧去找宁大家了。   原本二人就准备坐等宁大家了,却不想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到外面呢有人高声在吟:“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好诗啊!大才!这下宁大家要见客喽!”   朱祁苼不由愣了一下,李秀秀连忙道:“皇上莫慌,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不多时,李秀秀去而复返,笑答道:“皇上莫慌,原来是有那常客,看出了这是要拿诗去给那宁大家,把店小二叫住看了看,现在您那首诗,正引得满堂喝彩呢。”   的确,大厅中,人们正在不断议论,猜测这是那里来的大才,能够做出这样的诗,这首诗雅不失俗,俗不失雅,凡夫俗子也能读懂,读书人亦能细品其中滋味,当真称得上是杰作。   就在大家伙都翘首以盼宁大家被请出来的时候,却没想到那小二竟然又拿着一小张纸走了出来,然后急匆匆的朝朱祁苼那间赶去。   这时候,就有那熟客说了:“唉,我知道怎么回事!去年就有这么一个,花重金买了首诗想见宁大家,结果宁大家也做了一首诗让其对上一对,却不想对了个狗屁不通,当时还是在这大厅里,差点没被人笑话死!哈哈哈。”   还真不出这位所料,小二到了朱祁苼的雅间里,就是来送宁大家回赠的一首诗词的。   “仙人须饮桃花酿,凡女怎得进心间。满堂梨花压不住,愿于琵琶伴君还。”   这就差是直说了,那就是我不相见,这楼里姑娘那么多,您随便找谁陪吧,我把琵琶送给您,也不折了您的面子。   “这是为何?”朱祁苼就有些理解不了了。   其实这宁大家一方面是试试他,一方面也确实是心情不好不太想客,上次那个买诗来献的客人,因为被她驳了面子,后来好一番大闹。   所以今日纵然见了好的诗词,可还是心里不太愿意,只是也不想再折了对方的面子惹得老鸨责骂,所以才说愿意送出琵琶。   不过朱祁苼自然有他自己的理解,他觉得,自己这首诗虽然抄的好,但是却没抄到对付心理,满篇都是在写自己的,依照他的经验,这样追姑娘有时候会适得其反。   所以他当机立断,又写了一首:“春色关心万种情,酒杯聊寞可怜生。”   “折花比对佳人面,把臂相同觉命轻。”   李秀秀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刚才那首,他怀疑朱祁苼是早就想好的得意之作而已,兴许在宫里已经写出来了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但这一首如此应景,摆明了是即兴发挥的啊,这片刻之间便能作得如此佳作,皇上果然大才啊。   “那去吧。”朱祁苼把新写的这首《美人图》递给小厮,很显然,这首还是抄唐伯虎的。   还得多谢他那个不靠谱高中语文老师,暑假作业要求他们一人背诵一百首故事,朱祁苼当时是翻到哪背到哪,他买的那本古诗词大赏是按照诗人来排序的,所以他背的那些中,有一大半都是唐寅的。   因为得了宁大家的吩咐,这次小二可没敢再把这诗词给大厅里的客人们看了,而这一首诗,也终于打动了宁大家。   服侍宁婉儿的侍女看到自家小姐都流泪了,不由赶紧就去帮着那帕子,却被宁婉儿挡开,摇头道:“无妨,只是有些伤感罢了。”   说罢,她踌躇了片刻,原本已经准备站起来的身形却又坐了回去,只见她咬着嘴唇轻轻摇了摇头,又拿了一张纸写道:“君当折桃得新枝,莫观杈上小雀儿。”   当小二再次把这张纸条带回来后,朱祁苼就不开心了,心说咋还整成网恋了呢?这一条消息一条消息的发,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唐大才子你这也不行啊,他跟李秀秀伸出两根手指,李秀秀赶紧递上烟卷给其点上。   这一幕看的旁边的店小二一愣,目瞪口呆的问道:“客观,您这是烟卷?”   说着还使劲闻了两下,朱祁苼不耐烦的点了点头:“是是是,别说话,烦着呢。”   李秀秀一看皇上不高兴了,赶紧道:“少爷,您等着,我去看看这宁大家到底有多大家。”   “别!”朱祁苼一伸手拦住他,然后伸出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道:“莫慌,容我想想。”   这才气绝对展现的够了,这财力他觉得自己也展示过了,就算这宁大家没看到,那也该来看一看才对,这还不来?是想吊一吊我的胃口?但看这措辞,却又不像啊。   哦!朱祁苼恍然大悟,这是有心上人了啊!   这一下,他可来劲了,妈的前世总是生怕自己女朋友让人撬了去,如今朕是一国之君,还不能挖一挖墙脚了?   有位伟人说得好,只要锄头挥的勤,就没有挖不塌的墙角!想到这,他当即再次提笔,使出了必杀技。   “你我相距百步,你走走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我来走。”   尼玛,诗词歌赋不管用,朕还不信了,这土味情话还不管用?   李秀秀在一旁品了一下这句话,不由赶紧记在心里,同时在心中大呼,高啊!   皇上实在是高啊!就这一句话,实在是勾引大姑娘小媳妇的绝世良方啊。   首先,这句话主观的混淆了概念!把让人家自己主动说的理所应当。   其次,还显得自己尤为真诚,让对方不好拒绝,实在是厉害啊!   果不其然,这一段话送过去,效果立竿见影,那大厅里等着看热闹的客人早都急的不行了,心说我这看你俩一封一封的传情信算是怎么回事?好歹让我们看看内容也行啊。   就在他们等不及要把小二抓来强行逼问的时候,宁婉儿出来了,众人看着宁婉儿款款走向朱祁苼的雅间,一群人不由都感到了心碎的感觉。   “啊!宁大家见客了!”有人忍不住哀嚎道,说着还连饮了好几杯酒。   同样的情景在大堂内屡见不鲜。最后,终于有人忍不住把那小二抓了过来,一群人就强逼他说出二人到底写了些什么。   可小二一脸的委屈:“诸位,小的不识字啊。”   雅间内,朱祁苼看着宁婉儿走进来,却故意装出了一副冰冷的面容,语气丝毫不带感情的伸了伸手,请对方坐下。   看着宁婉儿微红的眼眶,他心说难道刚哭过不成?   不过想归想,嘴上还是不太客气的说道:“想见宁大家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这位客官还请勿怪,婉儿只是被人骗的多了,有些怕了罢了,客官不要喊宁大家了,喊小女子婉儿吧。”   宁婉儿只当对方是生气了,一时心中有愧,所以态度好得很。   见她这样,朱祁苼便也心软了,面色缓和了一些,叹了口气道:“行吧,婉儿你也别多想,我就是刚才听你琵琶谈的好,想跟您坐一坐。”   之后,二人便都不再怎么说话了,许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宁婉儿主动要为朱祁苼弹奏一曲,却又被朱祁苼拒绝了。   这下小姑娘可就有些委屈了,说好的我走一步你走九十九步呢,男人果然都是骗子。   可是朱祁苼看在眼里,却乐在心里,心说火候差不多了,然后就端起酒盅一饮而尽,然后点了一支烟,故作深沉道:“婉儿,给你赎身要多少钱。”   “阿?”宁婉儿吓了一跳,慌张道:“客官才初次见我,还是多见几次再说吧。”   “不用了。”朱祁苼摇头道:“我也不是要赎你,我是帮你自己赎你,这么好的姑娘,在这青楼里可惜了,钱我帮你出了,你去找他吧。”   这时候,李秀秀已经去而复返,手上拿着的,竟然正是宁婉儿的卖身契,看到这卖身契交到自己手上,宁婉儿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自由了?   她愣了好久,朱祁苼却已经起身道:“不信的话去找老鸨儿确认一下吧,本公子这就走了。”   说完这话,他带着李秀秀扭身就走,这可把李秀秀看傻了,一边走一边忍不住问道:“少爷,您这闹得是哪样。”   “哎呀,你别急,欲擒故纵懂不懂?”朱祁苼翻了个白眼,然后忍不住问道:“花了多少钱?”   “六百两。”李秀秀如实答道。   “不少吧?”朱祁苼不太懂行情,所以有此一问。   “不少了!”李秀秀满脸的肉疼:“您不知道,那老鸨儿摆明了不想放人,开口就是一千两,摆明了狮子大张口。”   “小的亮明了身份,直接压到了六百两,也没给她还价的机会。”   “这也就是您看上了,小的不想太寒酸,平常的青楼女子,哪怕是头牌,也就二三百两银子顶天了。”   “普通百姓娶个媳妇,黄花大闺女才十几两银子呢,您说这上哪说理去啊。”   李秀秀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回头去看,凑到朱祁苼耳边小声道:“皇上,人家没追出来。”   “哎呀!”朱祁苼心说用你说?老子也纳闷呢!   “你别慌!”他故作镇定道:“等一等,咱走咱的,先找个地方住下,你派人盯着,等她准备离开了,咱提前到城门口等着去。”   “这是为何?”李秀秀不解的问道。   “哎呀,诚意,诚意懂不懂?到时候她看见朕,还不得跟看见了真命天子一般,感动的一塌糊涂?你呀你,动点脑子吧。” 第53章 撩妹达人翻车了   很显然,关于和宁婉儿在城口偶遇,夕阳之下双方注视着彼此的眸子,然后深情拥抱在一起这种画面,完全是朱祁苼个人的臆想。   首先,人家不是晚上离开的,而是第二天一大早出发,李秀秀非常尽职的把朱祁苼从被窝里喊了出来。   顾不上整理形象的朱祁苼,赶紧就到城门口去候着,故意坐在马车外面,就等着宁婉儿从这里经过。   然而人家带着侍女坐在马车里,车夫又不认识朱祁苼,压根就没准备停车,还是李秀秀眼疾手快上去把车拦了下来。   不过这一拦,那偶遇的味道就没了,人家掀开帘子看了看朱祁苼,自然知道对方是特意在等她。   不过朱祁苼觉得这样问题也不大,这应该多少也能看出我的诚意了吧?   果不其然,宁婉儿走下车朝朱祁苼走来,就在朱祁苼准备张开双臂的时候,人家远远的行了个万福,说道:“小女子谢过公子大恩,今生今世无以为报,来世当牛做马,也定要报答公子。”   朱祁苼那个脸都快抽抽了,尴尬的笑了笑道:“额……没啥,不客气。”   接着就看着宁婉儿扭身走回了车上,唯一的安慰,大概就是人家临行前掀开窗帘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让朱祁苼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李秀秀在一旁都快憋死了,那笑捂在肚子里不敢笑出来,差点让他憋出内伤。   强忍着笑意的他,走到朱祁苼身边,严肃道:“皇上,下一步怎么办?”   “怎么办?”朱祁苼气急反笑道:“快!快挑上一二十个精干的锦衣卫,快马到前面装作土匪把人绑了!直接绑回来!记得把眼睛蒙起来!”   得令的李秀秀赶紧扭过身去,强忍着不笑出声然后小跑着去办,当天夜里锦衣卫就把人绑了回来,还特意按照朱祁苼的吩咐蒙上了眼睛。   朱祁苼来到关着宁婉儿的这间宅子,这里是锦衣卫的一处据点,如今已经清空了,都是李秀秀的心腹,不会有人知道。   进屋一看,不仅宁婉儿在,她那个小侍女也被五花大绑丢在床上,不由大呼李秀秀真是会办事。   在屋里待了半个时辰后,他这才心满意足的提着裤子走了出来,早在门口恭候多时的李秀秀赶忙迎上去继续问道:“皇上?下一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朱祁苼翻了个白眼道:“让人把她俩送回去,再多留些盘缠给她们,让她找她的情郎去!”   “啊?”李秀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哎呀,强扭的瓜不甜。”朱祁苼语重心长的说道:“朕就是觉得太亏本,现如今不亏本了,朕不能欺负人家一个弱女子不是?”   “是是。”李秀秀尴尬的点了点头,心说好一个强扭的瓜不甜,跟着皇上就是长见识。   命令人安排了两个老妈子进去帮她俩穿好了衣服,然后就把人送走了,就是有些心疼那六百两银子,也不知道朱祁苼会不会报销。   经历了这么一茬,朱祁苼是半点玩乐的心情都没了,这青楼是当真有毒,打他穿越来开始,统共去了没几次,那是一次好事儿都没碰上过。   气呼呼的骑上马到了柯潜府上,这柯府的家丁还是个狗眼看人低的货色,压根不把他当回事,气得他当即让李秀秀赏了对方十几个大耳刮子,然后径直就走了进去。   这柯府的下人一看这样还得了?当即便要去喊人,还好锦安听到了动静赶紧赶了出来,见到朱祁苼纳头便拜,这下柯府的下人才知道来人竟是皇上,一个个战战兢兢的赶紧跪下磕头,那门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在朱祁苼只是心情不好,但却也没准备为难这些人,等到柯潜急匆匆的赶出来跪下后,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免礼平身。   走到正厅坐下后,朱祁苼就吆喝着让柯潜准备饭菜,受了一肚子气的他,白天就没怎么吃,刚才又进行了一番体力劳动,现在正饿着呢。   可怜柯潜刚刚才吃过饭,又赶紧吩咐下人去做,看着朱祁苼不太高兴的样子,他忍不住问道:“皇上,您这是跟谁啊?是跟那宁婉儿?”   “嗯?”朱祁苼当即便愣住了,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说着他看了看李秀秀,李秀秀赶紧摇了摇头,示意跟他没关系。   “哎呀,皇上,您那首桃花庵,都已经在成都府传疯了。”柯潜苦笑道:“旁人或许听不出来,可我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这首诗定然是您的大作啊。”   这一顿马屁拍的朱祁苼舒舒服服,看着柯潜点了点头道:“嗯,有你这个状元郎夸,倒也是舒服。”   “我这个状元楼还不是您钦点的。”柯潜谦虚道:“若论才学,皇上胜我百倍千倍也不止啊。”   “行了行了,朕点你为状元是让你为国效力的,不是让你来拍朕马屁的。”   朱祁苼笑骂道,明明二十岁的人,偏偏有些像个四五十岁的老头一般。   经过柯潜这么一夸,他心情也好了不少,喝了口茶道:“这成都府,怎么样,民风如何,百姓的生活如何?可有什么问题需要朕帮忙的。”   “没有,没有。”柯潜赶紧摇头道:“皇上,臣正想跟您说呢,给臣换个地方吧,这成都天府之地,鱼米之乡,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臣在这里实在是没有施展手脚的地方。”   “自您让锦安公公带了麻将来之后,百姓们更是对您感恩戴德,都说您是好皇上,把娘娘们玩的玩意儿都赏赐给了成都的百姓,而且还是独一份的,现在民间,各个都以打麻将为荣呢。”   “哈哈哈。”朱祁苼也是被逗笑了,摆手道:“无心之举,一时兴起罢了,能够让百姓高兴,朕便知足了。”   “倒是你。”说着他指了指柯潜道:“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成都府是多少人求爷爷告奶奶也想来的地方,你竟然还嫌不满意?怎么,要朕把你调到朵甘指挥司去不成?”   “皇上让臣去,臣就去。”柯潜赶紧笑道:“皇上,臣还年轻,这成都府,实在是适合于谦大人或是陈循大人这样的老臣来,臣在这里,怎么都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你呀你,就是还年轻。”朱祁苼摇了摇头:“自古以来,这当状元的,就没有几个有出息的,文无第一,你却当了个第一,朝中上下都盯着你,你以为把你放在成都府是为你好?”   “这是在捧杀你呢,不过你倒也聪明,说吧,是不是想去东北直隶?”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皇上。”柯潜不由露出苦笑,他何尝不是怕被捧杀?   这成都知府一职,那真是让他如坐针毡,已经不止一次给朱祁苼上书说想调离此地,要不是朱祁苼让他稍安勿躁,他怕是早急出病来了。   “你也别慌,这次来,就是有事情要当面交代你,顺便来看看成都府。”朱祁苼叹气道:“朕跟其他皇上不一样,朕年轻,也愿意多走动走动。”   “大明朝现在兵强马壮,正是最好的时候,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句话也可以反过来说。”   “越是到这时候,朕越不能掉以轻心。”   “国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大明朝现在这么好,朕如果不励精图治,那将来到了子孙辈,必然会走下坡路,朕不愿意看到这一点。”   “你知道朕为什么执意要开发东北直隶吗?”   “因为朕做过一个梦,梦到千百年后啊,这大明朝被女真人给占了,梦到他们杀了我大明好多的子民,梦到他们在扬州杀了整整十日,梦到他们在嘉定连着屠城三次。”   “朕还梦到啊,他们害得咱们汉人,被人欺负了好多好多年,谁都能欺负咱,就连倭国,竟然都能欺负到咱头上来。”   “这简直笑话,当时朕就气啊,可是朕气着气着,就想通了,这归根结底,是咱大明自己不争气。要不然,怎么也不会沦落到那般境地。”   “所以朕不敢歇,一刻也不敢歇,人都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朕年轻,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而且能看着这些事儿做完。”   “你懂朕的意思吗?”朱祁苼说着看了看柯潜。   “皇上忧国忧民,实乃我辈楷模,柯潜听皇上一席话,深感愧疚,竟然为了自己的琐事而多次叨扰殿下,实在罪该万死。”柯潜郑重朝朱祁苼鞠躬道。   “行了,别动不动就说这些大道理。”朱祁苼摇了摇头:“你跟朕处的短,不知道朕的脾气,你可以问问锦安或者秀秀,朕不喜欢人这样。”   “柯潜啊,你知道朕为什么点你为状元吗?”   “世人都以为,是你在江南诗会拍了朕的马屁,可是他们不知道,朕点你,是因为殿试的那张卷子。”   “大明的科举,朕实话跟你说吧,朕觉得那就是个笑话。”   “这会做八股文就能当官?是个什么道理?读再多的圣人书,闹了蝗灾,发了大水,糟了大旱,该不知道怎么办的,照样不知道该怎么办,只会跟朝廷要钱,只会四处求神拜佛,那书怕是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朕不喜欢这样的人,可咱大明的官员,又都是这样的人,你不同,朕知道,你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事。”   “你看得多,懂得也多,学得也快,脑子也灵光。”   “朕要交代你一件事,这件事,朕还真觉得只有成都府最合适,所以朕特意来看了看,发觉确实很合适。”   “朕想让你,在这里办一所大学。”   “大学?”柯潜听朱祁苼说话听得入迷,这会儿却不由疑惑道:“皇上的意思是,类似国子监那般?”   “非也,但是也差不多。”朱祁苼点头道:“这大学之所以叫大学,就是为了比太学差一点,是为了堵住朝中大臣的嘴。”   “这大学,朕不准备教四书五经,朕要你给朕培养的,是各种各样的人才,学水利的,学耕种的,学采矿的,这些你们读书人看不上的行当,朕最缺的,却正是这些人才。”   “具体怎么办,朕给你出了个章程。”朱祁苼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折子:“这上面,是朕对大学的一些规划。当然,都只是朕的想法而已。”   “你看过之后,应该就能明白朕的意思,那些需要打磨的地方,你再多多费心一些,至于钱,今年是没戏了,到明年吧,明年朕想办法拨给你银子,你先满满把大学办起来。”   “此事啊,只能在成都府办,在京城办受到的阻力太大了,南京也是一样,整个江南,两广,都不合适,河南陕西山洞,又经常遭灾,动不动就流民四起。”   说着朱祁苼拍了拍椅子,看着厅外的光景道:“只有这成都府啊,能让你把这件事稳稳的慢慢办起来。”   他看向柯潜道:“这大学,乃是大明朝未来百年千年的国本,你这个头办好了,朕才能在全国开始推广,这其中的利害,你能想明白吗?”   “皇上!”柯潜声音颤抖着跪了下去,拜倒在地上道:“明君啊,皇上真乃千古明君啊,这样的事儿,臣曾经想过,可也只敢想一下而已,从来都不觉得可能实现。”   “可是皇上您,您竟然让臣着手来办!臣此生无以为报,定将此事办好,来回报皇上的信任!”   “明君……就算了吧。”朱祁苼尴尬的笑了笑,想起自己刚刚才办了一件不当人的事儿,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怕是千古骂名都得背在自己身上,更别提什么明君了。   “朕只是想为大明做点事而已。”   “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这一件事,就够你办一辈子的了,回头朕会给你单独指派一些人手,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今年你的任务,就是把这件事好好规划一下,朕不希望到时候出现一大堆问题,明白了吗?”   “臣!遵旨!”柯潜跪在地上高呼道,语气之中的颤音,让朱祁苼怀疑,他哭了。   “行了,起来吧。”朱祁苼摆了摆手:“朕饿了,吃饭吧,听说你都有两个儿子了,比朕还多一个呢,都叫出来大家一起吃吧。”   柯潜的家人这辈子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能和当今圣上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倒是李秀秀已经适应了这一点,至于锦安,朱祁苼多次让其一起吃过,不过锦安从来不敢。   王海把他教的很好,他知道自己作为奴才应有的本分。   而宁婉儿在经历了噩梦般的一天后,大脑已经几乎完全没有了思考能力,倒是李秀秀还算靠谱,专门安排了心腹给她充当车夫,朱祁苼吩咐了要把她送到目的地,李秀秀自然知道,自己得把目的地是哪搞清楚,把她那个心上人是谁,也给搞清楚。   同样吓傻了的小侍女,蜷缩在马车的角落里紧紧攥着宁婉儿的手,哭泣着道:“小姐,怎么办啊,我们怎么办啊。”   “别怕。”宁婉儿努力镇定下来道:“肯定是那个花钱给我赎身的恶少,我还当是什么好人呢,没想到竟然如此下作。”   说着宁婉儿便也抹起了眼泪,她拉着侍女道:“不过既然已经把我们放了,看来也是饶过我们了,此事没有外人知晓,你我到了京城后深居浅出,待我找到徐郎,我们安稳过起日子,把这事儿藏在心里便是。”   “嗯嗯,小姐,我们绝不能说出去,要不然我们就没法做人了。”小侍女也是赶紧点头道。   “快别哭了。”宁婉儿自己哭着,却一边给小侍女抹眼泪一边安慰道:“老哭肯定会让人家看出来不对的,我们以后就把这事儿忘了,全当没发生过。”   一边想着,她又一边忍不住捂了捂肚子,感受着隐隐作痛的下身,脑海中浮现出朱祁苼那张虚伪的脸。一时之间,羞愤与悲伤再度袭来,却是哭的更厉害了。   赶车车夫是锦衣卫的人,这会儿听得不胜其烦,心说你们两个可真是没眼力见,好好的娘娘命愣是折腾成这样,竟然还是要去京城的,也不知道你们那个徐郎家里到底是什么样,快求着佛祖保佑,皇上到时候别报复他吧。 第54章 新政发威   景泰四年六月,朱祁苼返京,召开朝会,御史中丞何现上奏,今大宝得归,天昭地感,佑我大明,万世永昌,圣上仁德,百姓皆知,天地有感,当往泰山封禅,以报天功。   “我不配,我不配。”朱祁苼拒绝了。   七月,锦衣卫指挥使李秀秀,辽东直隶总督光远,辽东直隶总兵项羽,成都知府柯潜,漕运总督王竑,漕运总兵陈豫等人,联合上奏,请皇上泰山封禅。   “劳民伤财,算了吧,算了吧。”朱祁苼又拒绝了。   八月,于谦陈循等内阁八人,联名朝中百官,再奏泰山封禅一事,言民间已有百姓主动为圣上修筑神台近百,以迎皇上往泰山封禅。   “那好吧。”朱祁苼终于答应了。   这玩意不是他推脱,而是这事儿就这么规矩。   就跟改朝换代的时候禅让一般,那你就是再急着登基,也得三推三让,搞的好像全天下求着你当皇上一样。   泰山封禅也是一样,不能你朱祁苼自己大声宣布说,老子要去泰山封禅,那你得私底下跟大臣们交流好了,然后自然由大臣们为你准备,连奏三个月,连让三个月,最后才能“迫于无奈”的接受这一荣誉。   而朱祁苼这次比较着急,打年根开始就有人开始在筹备了,八个月的准备都是以民间的名义进行的,可谓声势浩大。   但是光他答应了还不行,这泰山封禅的神学基础,讲究的是一个天人感应,也就是说得有吉祥的预兆,而且这个预兆得足够大,当初传国玉玺在白龙潭失而复得的情况,已经经过各种加工,如今被在满大明传唱。   封禅大典乃是古礼之最,各地驻军与卫所等机构无一例外的全都运转了起来,这段时间各地知府更是张贴出告示,三个月内所有的非法活动,一律罪加三等。   光这些还不算完,趁着这个光景朱祁苼直接宣布了成立皇家东印度公司的消息,由当初纳银最多之三家,将于山东水寨,成立皇家东印度公司,锦衣卫指挥同知张强,出任东印度公司总督,总领军政商三方大权。   同时,成立大明税务司,狄仁杰任税务司总督,在各地设置税务局,全面接管朝廷的税收工作,同时监督地方税务收支,并且公布包括商税,粮税,以及个人所得税等十六种全新的税收政策,于明年起正式施行。   把这一切都赌在这个时刻施行,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没底,包括朱祁苼自己,所以他只能把自己皇帝的权利发挥到了极致,甚至从黔国公府调兵镇守多处,准备用铁腕手段来保证这些新政的施行。   大明东印度公司也趁着这个档口,以巡视海防为由,组织了新旧船只一百余艘,从山洞水寨出发,开始前往广东沿海,只待封禅大典一过,他们便将正式起航,再次前往锡兰。   这一次,朱祁苼给张强的任务,不仅仅是要打通这一带的商路,形成稳定的海上贸易路线,还要要求各国准备船只,对大明商船进行护航。   等张强再次到达锡兰之时,要以一个无敌的姿态,彻底震慑住哥伦布,让其面对大明的海上联军望而生畏,再也不敢向前一步。   在高压之下,大明朝境内的一切异动都被镇压了下去,没有人怀疑这位年仅二十一岁的帝王,毕竟在他坑杀了十万瓦剌大军后,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对于人命看得并不那么重。   九月二十九乃是黄太初深思熟虑后定下的日子,起初他还挺犯难的,可是在运用自己毕生所学,详细推演了一番后,发觉这天竟然如此合适,似乎是上天为朱祁苼定下的封禅之日一般。   再联想到那传国玉玺的现世,他不得不承认,朱祁苼可能真的是真命天子,于是他便不再犹豫,而是直接把这个日子报了上去。   封禅的队伍异常浩大,较之当初朱祁镇率军亲征土木堡,有过之而无不及,浩浩荡荡的队伍之中,不仅有文武百官,还有各地的亲王,勋贵,比如黔国公之子沐琮都不远万里赶了过来。   黔国公府,就是后世人们常说的沐王府,沐家世代为大明镇守云南,满门皆是忠良,这一点朱祁苼还是知道的,所以他一直对这片还是比较放心的。   土木堡之变后一年,黔国公沐斌前往北京城参拜朱祁苼,却没想途中病逝,其子才刚刚出生,所以朱祁苼下旨令沐斌之弟沐璘代镇云南,准备等沐琮这孩子满十六袭爵后再让这其继续镇守云南。   原本以为得等上十几年才能见面呢,没想到能提前见到这小子,四岁的小孩儿胖乎乎的可爱的紧,倒是能跟朱如晖作伴,看着这俩孩子,朱祁苼实在有些莫名其妙,感觉自己才二十,却开始享受天伦之乐了。   到了二月二十九这一天,朱祁苼登台燃柴火,古人觉得烟是向上飘的,所以能够与上天沟通靠的就是这烟雾构建起来的桥梁。   之后行三献礼等一系列诸多繁琐的流程后,朱祁苼终于拿起了那块早就准备好的玉牒,上面刻着朱祁苼要跟上天说的话,讲到他,他觉得这样挺二的,写纸上烧了比较靠谱吧?我站这楞念,多少有点憨。   不过心理吐槽归吐槽,他还是操起玉牒,声情并茂的朗诵了一番,这里面大多数是歌颂他自己功德的内容,比如北京保卫战赶走敌人啊,在东北直隶覆灭瓦剌等等,最重要的是,他把改税和开海等事,都一起念了出来。   这才是朱祁苼的最终目的,在封禅的时候念出来的事儿,那意义非同小可,那就说明这事儿没得改,朕都跟上天汇报过了。   从此以往,这些政策都跟朕是一体的,你们任何人旨意,那就是说朕在欺瞒上天,就是要上天降雷劈死朕,那就是谋逆,是行刺,直接砍头。   这招也是的确狠,就连于谦都不得不深感佩服。   整正一千八百个工匠,在听到三声鸣鞭后,赶紧开始动手刻碑,这整正一千八百块石碑,一部分是要立在泰山的,一部分是要赏赐给各州府的,还有一部分朱祁苼准备给税务司下属的各税务局都送去一份。   碑文的内容不长,这些工匠早就烂熟于心,很快用刻刀先简单刻了下来,等他们刻完之后,这封禅大殿就算是结束了,回头他们会再对这些石碑进行深加工。   这次封禅大典,虽然声势浩大,但朱祁苼已经算是非常节俭了,他也知道这玩意本质上是个意义大于形式的东西,所以能省的东西都省了,毕竟今年的大明,还是没什么钱。   但是当封禅大殿结束后,他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也终于落地了。现在,他终于有了把握,从今天起,大明不会再缺钱了!   就在封禅大典举办的同时,各地税局已经将大明新的税收政策张贴了出来,随之而来的便是轰动。   税局的官员,全是由狄仁杰亲自挑选的精干青年官员,他们都经过了严格的训练,每个人都被派去项羽手下接受了三个月的军训。   不仅仅是他们,每个税局,都配备了三十人到三百人不等的稽查兵,这些兵丁由各卫所和锦衣卫中抽调,同样都被派去辽东进行了三个月的军训。   他们的执行力之强,绝对不是地方上的衙役或是士兵能够相比的。   更何况,各税局还有调动驻军的权利,他们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面对这种情况。   杭州税局门前,有那早就收到风声的大户和富商们所安排的人手,他们一看到这告示张贴出来,马上大声朗读,同时开始煽风点火。   很快,人群中就有人配合着喊到:“这是苛政!这是苛捐杂税!朝廷这不是不让老百姓有钱吗!我们不同意!”   “对!我们不同意!”   这人啊,就怕起哄,而这一切,税局早有准备,那眼尖的稽查兵队长,早就带人暗中盯下了这些带头之人,大手一挥之下,稽查兵倾巢而出,手持棍棒驱散人群,径直朝着那些带头之人而去。   这些人见势不妙自然要逃,却被稽查队早就安插好的暗桩打倒在地,今日他们不用留手,先斩后奏皇权特许,哪怕是打死了,也是白打。   很快,这些领头的一个个都被头破血流的带进了税局,这稽查兵中,有锦衣卫出身的拷打好手,各种手段之下,很快便逼问出了幕后主使之人。   杭州税局局长光钊,自锦衣卫调入税务司,被安排在如此重要的地方,那能力可见一斑,只见他很快从这些名单中指出一人道:“就打他,皇上说了,抓典型打,按谋反算,斩立决!”   此人,乃是杭州士绅大族之首王家家主,名叫王莨,曾官拜吏部右侍郎,已至仕多年,如今已然七十高龄,可纵然如此,税局依旧丝毫不留情面。   谁的面子也不看,谁的面子也不给,这是朱祁苼当面亲口给他们立下的规矩,先抓住最大的打,最大的刺头挑了,剩下自然就老实了,若是还不老实,那就继续打!   没有打一巴掌给个枣这一说。这一次,就是打,纯纯的打。   稽查队带着卫所兵丁,浩浩荡荡一行三百余人径直包围了王家的庄子,王老爷虽七十高龄,可气势却丝毫不弱,站在那腰杆挺得笔直,双目瞪圆看着光钊。   “皇上让我给王老带句话。”光钊话虽客气,但表情语气一点都不客气,只听他继续道:“敢有反税者,皆按谋反斩立决,王老,你是要造反吗?”   “我为官三十余载,为大明鞠躬尽瘁……”   “皇上口谕!”光钊声音大了一倍有余,直接打断了王莨的话道:“王莨!朕问你!你是要谋反吗!”   这是朱祁苼给他们的特权,仅可用一次,而这一句话的分量,也正是光钊的底气。   果然,在听到这句话后,王莨当时便愣住了,随即老泪纵横着跪了下去:“老臣,问圣安。”   王莨的身后,王家的子孙们也赶紧跟着跪了下去。   “圣躬安。”光钊的语气缓和了一番,然后皱眉道:“王老,别让我为难,你说错一个字,我便得把你斩在这里。”   王莨整个人都在颤抖,他抬起头,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最终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爹!”   “爷爷!”   王家的子孙马上冲了出来,光钊面不改色,继续道:“王莨之子王畅何在!”   一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丝惧意走了过来,跪下道::“草民王畅,见过光大人。”   “王畅。”光钊冷脸道:“你指示他人公然抗税,跟我走一遭吧。”   “啊!大人!我没有啊!”王畅刚想解释,却不想光钊听都不听,当即大手一挥,便让人将王畅压了下去,然后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   类似这样的情况,在大明各地上演着,其中最为惨烈的,当属义乌税局的官员,义乌民风彪悍,暴民竟然直冲税局。   为此,税局稽查兵终于在付出了诸多伤亡后,舍了棍棒,操起了刀枪。   鲜血之下,这些暴民才终于知道了害怕,纷纷四散而逃,义乌税局局长彭文杰,嘴角流着鲜血,伸手扶正头上的翼扇帽,眼中怒色尽显,只见他手提长刀,厉声道:“马上传令江南税务总局,调黔国公所派云南兵三千,镇压暴民!”   “妈了个巴子的!一帮刁民!老子这次不治一治你们!日后还怎么在税务司混?”   大明乱了,到处都在爆发小规模的冲突,而在这场风暴的正中心,是正摆驾回宫的朱祁苼,他不断派人打探着附近的情况,由于大军就在身侧,所以这一路上的情况,都还算好。   但是他也知道,其他地方,定然会发生冲突,可是他不慌,因为他知道,这次改税有非常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改税政策。   老百姓交的税少了,甚至不用缴税了,这才是他敢这般行事的原因,她知道,这次即便掀起滔天的巨浪,那大明这艘巨舟,也不会受太大影响。   因为在海浪之下,那深邃无边的海水,才是载舟之根基。   有人反抗,自然也有人支持,无数的寒门学子纷纷挺身而出,主动为百姓讲解这次改税对他们带来的好处,让他们知道,自己之前投献的地产都可以收回来了,将来不仅自己种自己的地,而且还不用缴税了。   而那些士绅大族们,作为利益受损者,却大都只敢利用商人来起事,没有人比他们更知道,这次皇上针对的到底是谁。   大明的军队已经调动布置了整整一年了,这种史无前例的由外向内调兵,以及皇上的态度,都让他们明白,朝廷已经做好了用鲜血来赢得这场战争的准备。   从今年起,大明要不一样了。   朝廷新颁的税收之法,将账算的细极了,哪些归各地收,哪些归税务司收,税务司收的直接上缴国库,而各地所收之税,几乎都是堪堪够用,除非实在富饶,否则绝对再不会有什么盈余。   总之,这一年,绝对是大明朝内部局势最不稳定的一年,不光是地方上,朝廷内也因为改税一事,罢免了不少官员,这些人,自然都是牵扯其中的。   就这样,朱祁苼终于老老实实在京城待了一段,他也不是傻子,这时候他要再出去乱跑,肯定会遇刺,而且估计想杀他的势力,绝对不止一股。   这一年,对他来说,过的实在是有些无聊,但等到年底各地税务局终于把税交上来了之后,那整整五千万两银子,绝对是大明朝有史以来所收最多的一次。   这还仅仅只是一部分而已,以现在的税收政策,各地税务局是每月都要上缴很多税款的,所以这些只不过是这几个月奋斗的结果而已。   不出意外,根据朱祁苼和狄仁杰的计算,如果这个税收方式执行下去,那明年开始,大明朝每个月的税收便最少有六百万两,这个数字,不仅仅是朱祁苼,就连于谦都无比的兴奋,这意味着,大明,终于有钱拿来搞国家建设了。   然而一切并没有这么简单,等到景泰五年的开春,各地新一轮的动乱终于开始了,虽然这次的声势比上一次小了很多,但有两个地方很关键。   一个是徐州一带,一个是湖广一带,这二地一处遭了大旱,一处遭了大水,流民四起之时,便马上有那别有用心之人加以利用。   各种说辞顷刻之间遍布民间,二地官员更是纷纷上书朝廷要求出钱赈灾,可朱祁苼当即就笑了,赈灾?你们地方上的税是干什么的?想借此生事?做梦……   当即,朱祁苼颁旨,命东北直隶协助赈灾,光远跟项羽做的倒也简单,马上派出大军携带赈灾的粮食和药材奔赴二地。   不过他们可不是去赈灾的,而是去挖人的,凡迁往东北者,供一路之粮,至东北后,供给一年之粮,每人赠地数亩。   一系列的优良政策之下,那些流民哪里还留得住?即便不想去,可是也得活命啊。   这一幕,终于急坏了二地的大户,纷纷开仓放粮,只为把人留住,这要是人都走了,那他们这些地主也就废了,诺大的家业难道要他们自己拖家带口的去耕种? 第55章 再见哥伦布   大海之上,张强望着月色,默默点燃了一根烟卷,这次出海,朱祁苼特意赏了他一箱子烟卷,这玩意现如今虽然还是个稀罕物件,但量慢慢也上来了,皇上将它赐给臣子已经可以是常态了。   要知道,这可相当于变相发奖金了,这一根烟卷如今市价也在十几两银子,各地烟草司出售的定价是一两银子四十根,不过量实在是少,所以倒卖的人大有人在,不过据说这个价格还会降,明年一两银子就能买八十根了。   这次出海,没有了狄仁杰,张强一个人大权在握,其实心里多少有些没底,他是个挺老实的人,肚子里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正是因为这一点,随船的士兵都跟他关系很好,倒是每每与那几个负责贸易的商户打交道时,他总是不太开心,总觉得这帮人把价格定得太高了,一个盘子就要换人家好多钱。   不过做生意的事情他不懂,能赚的多些总归是好的,朱祁苼这次也交代他了,毕竟大家都没什么经验,这次来先多看看多学学,回去之后尽数汇报便是了。   这庞大的舰队,倒是的确给了他很大的底气,第一站到达占城时,占城国王吓得亲自赶来了港口请罪,还以为大明这是要来攻打他们。   在得知大明是来贸易,并且只是要建立一个独立的经商口岸后,占城国王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欣然答应了此事,毕竟他也不敢不答应。   至于张强要求的,让占城国王派出战船随行的事儿,这厮也很愿意,毕竟这一路的人马粮草开销都由大明负责,可是占城实在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大船,而且他自己还得留一部分。   最终,他咬牙拿出了六艘最大的战船,这船大概只有大明仿制的西班牙战船不到四分之一的大小,看的张强的笑容不由有些尴尬,一度以为这厮在跟他开玩笑。   在经过详细的考察后,张强才终于确定,这厮是真的后槽牙都咬烂了才拿出这么六艘船来,于是便也没有再多追究,反而安慰了他一番,说这段时间海上都不会有什么战事的,让他放心。   当然不会有什么战事,有了这次的经验之后,张强再到暹罗后,直接便向对方说明,这次大明要强化海防,要求整个东南亚地区的国家把海军全部派出来跟着大明海军去拉练。   对于这个要求,暹罗国王同样是愿意的,而且这次,张强干脆连负责粮草的话都不说了,直接说就不收你们培训费了,你们自己管着自己吃饭就行。   看来再老实的人,跟朱祁苼混的久了,都会变得不老实起来。   有了这次成功的经验后,张强很快便有了经验,之后庞大的舰队再次马不停蹄的旧港,苏门答腊的海军看起来倒是挺精壮的,就是那个船比占城的还要破上几分。   不过反正是充数用的,在挑走了苏门答腊所有大船后,张强带着舰队奔赴榜葛刺,榜葛刺国王不仅乖乖献上了舰队,还送了一对儿幼虎让张强带给朱祁苼,不过这一路还要走很远,所以张强告诉榜葛刺,这些老虎等回去的时候再来带上。   让他意外的是,这次在榜葛刺,他碰到了西班牙的一支小舰队,在感觉到榜葛刺国王的态度不太对后,他让翻译追问了一番,才知道原来榜葛刺国王是希望大明能出兵帮其抵御西班牙军队。   这支西班牙舰队,是哥伦布派出的使臣,对方要求在榜葛刺建立通商港口,张强搞不明白,只是建立通商港口而已,自己也是来建立通商港口的。   这一句话差点没把榜葛刺国王吓死,那眼瞅就要哭出来了,张强赶紧让翻译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欢迎我们建立通商港口。   在详细问清了缘由,张强才知道,原来就在他上次从锡兰回去后不久,西班牙的军队就从海上源源不断的开入了莫卧儿,最早,哥伦布也只是请求莫卧儿在古里建立了一个通商港口而已,但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   如今的印度,已经彻底沦为了西班牙人地盘,莫卧儿王室名存实亡,皇室早就被杀的七七八八,现在最多算个傀儡国王而已。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张强当即便决定,马上从榜葛刺起航,要求榜葛刺舰队随大明舰队出征,他要去会一会这西班牙人。   这是要动真格的了,舰队的排列开始转变,所有战斗能力较弱的货船纷纷朝舰队内部靠拢,六艘仿制西班牙建造的战船走在最前,再加上宝船等各种战船以及东南亚各国的小船散步在四周,这支综合战列舰群开始驶向莫卧儿。   西班牙人在看到大明的舰队后,早就吓得连夜逃了回去,哥伦布也趁着这段时间很快赶到了古里。   当西班牙人把大炮在港口列好之后,正在犹豫要不要开战的哥伦布,在看到那庞大的舰队后,差点没吓傻了,两年了,从西班牙来的战船加起来也没这么多,这一眼望过去根本瞅不到编辑的舰队,战斗力该有多恐怖?   他还记得,上次大明的使者,只来了一支很小的舰队,如果那是正常的外交访问,那么现在这是什么?这难道是来攻打我的?   顾不上多想,他赶紧带着莫卧儿国王,然后坐着小船朝大明舰队驶去。   张强没有让舰队贸然靠近,毕竟他也没有准备直接开战,就在他准备派出使者时,却看远远的看到一艘小船驶来,那船上站着的,不正是许久未见的哥伦布吗?   再次见面,这次的大明,却已经今非昔比,最起码张强这艘船上,所有的士兵都配备着最新的火绳枪,大炮也都是仿制西班牙鹰炮制造的新式火炮。   虽然威力上相差不多,但无论是战船,火枪,亦或是大炮,大明的工匠都费心思改良了一番,让其看起来更加威风一些,这是很有必要的,毕竟不能让对付看出来,我们就是照着你们仿造的。   在见到哥伦布后,张强故意冷着一张脸,那表情看的哥伦布肝胆俱裂,赶紧就上来掐媚道:“伟大的大明使者,我们又见面了。”   在翻译的帮助下,二人再次展开了沟通。   “听说你们已经控制了莫卧儿,你知不知道,莫卧儿王国是受过我大明皇帝册封的,是受到我大明支持的。”张强说道。   “这是个天大的误会!”格鲁比捂着胸口皱眉道:“我们正在帮助莫卧儿王国抵御可怕的敌人,我们与莫卧儿国王是亲切的盟友,你看,他跟着我们来了。”   现任莫卧儿国王只是个被西班牙扶持起来的软蛋傀儡,已经改信天主教的他,根本不可能忤逆哥伦布的意思,只是不断点头道:“没错没错,西班牙是我们的好朋友。”   见着莫卧儿国王如此没有骨气的样子,张强也是很无奈,他只能皱着眉头继续问道:“恐怖的敌人?什么恐怖的敌人?”   “是帖木儿帝国!”哥伦布手舞足蹈的说道:“可怕的蒙古人!那是一群来自蛮荒之地,毫无文明可言的野人!”   张强对帖木儿帝国有所耳闻,但是却并不甚了解,所以他不确定哥伦布所说的是不是真的,于是他继续道:“不管怎么样,莫卧儿王国是我大明的附属国,整个亚洲都在我们英明无比的皇帝陛下的领导之下,你们必须马上离开,如果帖木儿帝国真的来犯,我大明自然会帮助莫卧儿王国抵御。”   这就算把话说死了,哥伦布是肯定不会撤军的,但是他又不想得罪大明,于是假意道:“其实我们已经准备撤军了,只是我的部队都在内陆很远的地方还没有回来,他们已经攻入了帖木儿帝国,等到他们撤回来,我们就会撤退的。”   这番话有两个意思,一个就是我不是不走,是我需要时间,另一个意思就是,帖木儿帝国已经完蛋了,不需要大明再帮忙了。   这倒不是瞎说,在殖民了大半个印度之后,西班牙人在剥削印度的同时,奥斯曼帝国在苦战之下,已经战胜了帖木儿帝国。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西班牙人果断出击,派出了大军前往帖木儿帝国来瓜分胜利的果实,所以哥伦布并没有胡说。   张强还是缺乏经验,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随口问道:“你们的人撤回来要多长时间?”   这一句话,哥伦布便马上反应了过来,明军是不会在这等着他们的,毕竟他们在这里有产业,可以直接要求莫卧儿王国供给他们的军队,但显然大明不会这样,所以他们耗不起。   于是他信誓旦旦的说道:“我们的军队一年的时间肯定能全部撤出莫卧儿王国,士兵们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家乡,拥抱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了,我本人也一样,我有个六岁的女儿,不知道大明使臣有没有孩子,您出海这么久了,一定也很想自己的家人吧。”   西方人就会玩这一套,张强虽然没有家室,但却为他这段话动容,但这并没有影响他的判断,他果断摇头道:“不可能,我们不会等那么久。”   说着他伸出双手左右看了看,对哥伦布说道:“你看到了吗?这是我大明的第三大舰队,你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吗?”   哥伦布咽了口唾沫,心说这还是第二舰队?   不过他心里有底,因为他看的出来,除了这几艘大船看起来是新的外,剩下的船都很旧了,所以这很可能的确不是大明的最强海军。   他笑着摇了摇头:“大明的第三舰队竟然就如此庞大,我简直不敢想象大明朝的第一舰队该有多么厉害,可是我真的不明白这意味这什么。”   “没关系,我告诉你。”张强冷声道:“如果你不能马上撤军,我们的大炮会对你的港口进行炮轰,之后我们将登陆,斩杀我们看到的每一个西班牙人。”   说着他盯着哥伦布的眼睛,补充道:“相信我,西班牙人的长相很容易辨认,我的士兵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哦!不不不!”哥伦布着急道:“大明使臣,我相信您是一个仁慈的人,我相信大明皇帝也是一个仁慈的人,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我们只是需要时间离开而已,我恳求您不要这么做。”   不得不说,哥伦布的演技非常出色,张强本身也只是准备威胁一下对方而已,所以他继续道:“是这样,这次我大明皇帝派我来,是为了保证贸易路线的安全。”   “我们已经与诸多国家签订了协议,今后往东去所有的海域,都在我大明的保护范围内。”   “我大明的商船,将会受到各国的海军保护,我们大明的海军也会定期巡逻,随船出行,我们会密切监视你们的行为,如果你们一年内还没有撤走,那我们将会以一场战争结束你们 生命。”   海军这个词是张强跟朱祁苼学来的,这装逼的语气差不多也是跟朱祁苼学的。   “没有问题!”哥伦布摊了摊手,理所应当的说道:“上帝保佑,我们一定会在一年内撤走!请大明皇帝务必要放心这一点。”   之后,双方又进行了一系列谈话,哥伦布热情的邀请大明的商队一路航行到西班牙去,并且表示他的舰队可以一路为大明的商队护航,显然张强不愿意冒这个险,所以还是准备回去请示一下朱祁苼再说。   之后哥伦布又主动提出,他们在锡兰的港口可以送给大明,他们修建的堡垒等很多建筑物都可以无偿的送给大明,这就让张强有些心动了,毕竟本身就需要建立一个港口,而古里这里,俨然已经是西班牙人的大本营,他对这并不放心。   哥伦布打的也是同样的算牌,他知道既然大明要在这一带设立港口,那么很有可能在古里也设立一个,这是他不想看见的,所以哪怕赔上锡兰的港口,他也希望大明的人跟他保持一定距离。   他当然没有准备撤军,跟张强的保证只是缓兵之计而已,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新的计划,一个非常大胆的计划。 第56章 国库充盈   改税所带来的的全国性不稳定因素大大超乎了朱祁苼的想象,一直到景泰五年的秋收,这场骚乱还没有结束。   倒是没有出现什么非常严重的问题,只是彻底限制了朱祁苼的活动自由,已经整整十三个月没有出过京城的他,简直快被憋疯了。   好在今年的烟叶产量大增,烟草司已经第四次降价,现如今烟叶的价格已经降到了朱祁苼所定的标准,即为一两银子一百根。   但同时各地烟叶的质量与风味差异也逐渐体现了出来,大明的烟民私下已经开始对其评级,二手市场上的烟卷也已经开始出现价格分化,东北直隶的烟叶质量显然不比云南河南的烟叶。   不过这些事情都在朱祁苼的预料之内,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开始大明将会逐步开放烟叶的种植,并且允许民间自建卷烟厂,只不过这些卷烟厂会被严格限制在烟草司的管辖内,所有烟草还是得由烟草司统一配送销售。   如今的士大夫们已经几乎人手一根烟了,就比如现在朱祁苼坐在内阁中,大家就是人手一根烟。   烟是个好东西啊,烟酒永远是社交场合上的神器,而酒会扰乱人的思维,但是烟不会,烟这玩意好就好在困了能提神,恼了能冷静,烦了能解忧,喜了能添趣。   自打有了这香烟开始,朱祁苼来内阁的次数就多了起来,往常他不愿意与这一帮老臣议事,就是因为总觉得自己在被管教一般。   可现在不同了,大家人手一根烟叼在嘴里,彼此之间瞬间就亲近了不少,再也不用绞尽脑汁着急去想某件事某句话该怎么说,而是在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只用抽上一口,那场面便会冷静下来。   “皇上,如今国库虽然充盈,但军费开支也已经翻了两倍有余,我大明如今内无近忧虑,外无远虑,臣觉得还是当修生养息才是。”   于谦也爱抽烟,他发现自己自从学会抽烟之后,连带着看朱祁苼都更顺眼了。   “怎么?安稳日子过了才几天,就忘了瓦剌兵临城下的事儿了。”   朱祁苼笑着摇了摇头:“你也是读过书的,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还不懂吗?没有威胁,只能说明我们还没有发现,绝对不是没有。”   “再者说了,这新军又不是闲着的,辽东军不是已经分出近半兵力替换各地边防了吗?”   “朕要把大明的军队换一换血,把那些军户慢慢都换成民籍,这事儿跟你们说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们怎么就是不理解呢?”   “皇上。”陈循也是忍不住说道:“这如今军费已经翻了一翻了,您要是把大明的军户全换一遍,那得花多少钱啊。”   “哎呀,那军户变了民籍,不是就变成百姓了吗?少一个当兵的,多一个百姓,一个百姓养一个新兵,这笔账朕还算得过来。”   眼见朱祁苼不松口,陈循跟于谦也只能无奈的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俩是穷惯了,年年都在愁国库的钱不够用,现如今国库突然充盈起来,他们才发现,论花钱,谁都没咱这位皇上会花钱。   且不说把辽东军拆出一半调往各地换防一事,单单遣散军户匠户所给的补偿,辽东军补员再训,这些事,那就是好大一笔钱。   最关键的是,咱们这位皇上似乎对海军情有独钟,足足拨了两千万两银子新建了船舶总司,专职制造战船。   这原本是遭到群臣反对的,毕竟这笔开支太大了,结果被朱祁苼一句这钱怎么花的还会怎么回来,给说的哑口无言。   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东印度公司的战舰,现在名义上是大明朝廷暂借给他们的,每年东印度公司除了要交给朝廷大量的税款外,还得交给大明大量的租金。   而且这个租期仅限三年,三年后,再想要船,就得跟大明买,朱祁苼有意逐渐把皇家东印度公司从朝廷的体制内剥离出去。   正如烟草一般,他希望的是,通过国企刺激民间的私企开始进入全面的发展阶段,从而让大明的经济进入高速发展时代。   有一点朱祁苼跟太祖皇帝的想法是一致的,那便是官不与民争利,他觉得自己只是一个领导者,一个引路人,而他认为朝廷最终的目的并不是管理百姓,而是服务百姓,保护百姓。   之前几次白龙鱼服的四处走了走,让朱祁苼对大明底层百姓的生活有了一个非常直观的认知,纵观历史,或许大明的老百姓已经生活在最好的年代,只比全盛时期的唐朝略逊一筹而已。   可这在朱祁苼看来还不够,他还清楚的记得,他有一次问那路边的老农道:“老人家,今年风调雨顺,可以过得安乐些了吧。”   “这位贵人您说笑了。”老农当时撑着锄头看了看他笑道:“这忙完了农活,就得去服朝廷的徭役了,服完了徭役,就得秋收了,秋收完了交税,剩下的那点粮食,堪堪够过到年根,还是得想办法再赚些钱,才能过年啊。”   当然,这是在朱祁苼改税之前,现如今,想必那老农的日子会好过些了,不过这还远远达不到朱祁苼的心理预期。   这是个复杂且矛盾的心理,作为现代人,朱祁苼本能的对底层百姓的生活很关心,认为只有底层百姓的生活才能反映出大明朝如今的现状。   但作为皇子长大,作为亲王,作为 皇上,这么多年下来,他也对这古代的老百姓有着非常清醒深刻的认知,说好听点那就是老实,朴实,憨厚。   说难听点,这老百姓就是愚民,就是刁民,听风就是雨,见点火星就能点燃,今天有狗大户告诉他们皇上要加税了,他们也不管加的是狗大户的税还是他们的税,总之跟着就去闹。   明天来个道士,告诉他们马上要大旱了,他们就一起凑钱给人家道士做法,可你让税官去跟他们讲解新税,他们却坚决不信税官说的那些话。   这也是必然的,毕竟古代不能跟现代比,就算是穿越前,华夏那些偏远山区的人们,也有不少可能一辈子都没离开过村镇的,最多去过一趟县城。   古代交通也不便利,教育也不发达,通讯之类的更是没办法比,这些老百姓才当真是社畜,一辈子就是面前这一块地,能守着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就是最大的奢望了。   所以虽然朱祁苼很气愤,但是他总是很理解老百姓们。   众人在内阁叼着烟卷,一封一封的批阅着各地呈上来的奏折,节奏虽然慢了下来,但工作的氛围却着实舒服了很多,就连朱祁苼,现在也习惯了没事儿就来内阁,帮忙拿着一摞折子慢慢批改一番,既然出不去,也就只能靠这些奏折来看看各地的风土人情了。   其实这批阅奏折啊,也不是特别无聊,除了有很多例行公事的奏折,以及一些诸如哭穷之类的奏折外,大部分还是比较有意思的。   比如这一封,朱祁苼看了后忍不住念了出来:“张州县县令上奏,卫所官兵与民争牛,皆言牛为自己所有,民有人证证牛乃民之,官兵却能让牛主动跟着走。”   “结果这厮,判了把牛宰杀,官兵与民一人一半,结果民不舍,言此牛为其耕种数载,若真愿与官兵走,那便随官兵去吧。”   “官兵大喜,张州县县令随判牛归民所有,官兵大怒,争吵之中说漏,牛之所以愿意跟其走,乃是其常以豆饼马料诱之。”   “倒是个奇闻。”说着朱祁苼摇了摇头笑道:“这张州县县令,今年考课外察之时,当给嘉奖,陈循你记一下。”   “臣遵旨。”陈循坐在那拱手道,这是朱祁苼定下的规矩,让他们办公的时候不用总是行大礼,意思一下就行了。   看朱祁苼心情不错,于谦犹豫了一番,拿起这一份奏折走了过去,呈上去恭敬道:“皇上,这是此次吏部拟定的官员调派名单。”   “嗯,我看看。”朱祁苼说着让锦安给他递了过来,起先他并没有发觉于谦有什么不对劲的,但是看了名单之后,他便留心多看了一眼,果然发现于谦与平常有些不同。   只因为这名单上有这么一个人,徐有贞。   徐有贞是谁?徐有贞就是当初土木堡之战后,第一个跳出来要南迁的那位,而且理由是天象所示。   这件事让他为群臣所耻笑之余,就连朱祁苼也对他大有意见,一连几年这位都被放在京中领着个闲差,可把他难受死了。   当闲人不难受,可是这满京城的官员都看不上他,没有人愿意跟他说一句话,这才是最难受的。   因此,徐埕实在憋不住了,就去找了于谦。   于谦这个人,一辈子光明磊落,清廉至极。但实际上,这位铁面无私的于阁老,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   徐埕去求他时模样实在可怜,而且要求也着实不高,就是想外调出去,哪怕降职当个小官也行,再者徐埕现在太惨了,就是想行贿,他也没钱,所以他还只能去求于谦,只有于谦不收礼。   对此,于谦其实是有心无力,因为朱祁苼记住他了,外调也好,京察也罢,但凡徐埕这个名字出现在名单上,朱祁苼就会特别把他标注出来,说这个人不行,这个人没有骨气,不堪大用。   无奈之下,于谦只能给徐埕出了个主意,要不你改个名字吧,毕竟这几年的光景也过去了,京城官员又那么多,你改个名字皇上说不定一个不留神,就把你放了。   这个建议对徐埕来说,犹如醍醐灌顶,这改名一事对于别人或许还得考虑一番。   但对他来说,那不是个事儿啊,现在只要能离了京城,他怎么样都愿意。   但偏偏,朱祁苼知道徐埕改名为徐有贞了,这就不得不说,老徐家实在太倒霉了,宁婉儿从成都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找自己的徐郎,而她的徐郎,正是改名徐有贞的徐埕次子,徐世仓。   这也导致原本准备报复一番的朱祁苼无从下手,毕竟徐家已经被徐埕害得够惨了,就好像一个人满身是伤躺在重症监护室,旁边还围着一群人骂他,朱祁苼想下手也没地方。   其实去年朱祁苼原本就准备放他一马了,要不是宁婉儿那事儿,去年他外调的折子,朱祁苼就批了。   也正是因为让锦衣卫盯着宁婉儿呢,所以徐埕改名徐有贞这事儿,朱祁苼知道,他甚至知道,这主意是于谦给出的。   “没想到咱们大公无私的于大人,倒是个好人啊。”朱祁苼说着笑了笑,大手一挥就把这折子撕了然后交给了于谦。   这可把于谦吓得够呛,他怎么也想不到朱祁苼竟然知道这件事,好在看来并没有生气,于是他也只能讪讪一笑赶紧谢恩。   不过朱祁苼还另外交代了一句:“这徐有贞可以走,他儿子徐世仓得留在京中,看看哪个仓库缺看大门的,把他安排去吧。”   虽然不知道朱祁苼为何要这样安排,但于谦还是赶紧答应了。   朱祁苼为何不放徐世仓走?倒也不是舍不得宁婉儿,宁婉儿来了京中后,徐世仓并没有把她接入府中,而是置办了一个外宅。   根据锦衣卫的情报,这外宅还是拿宁婉儿的钱置办的,这倒也正常,毕竟徐家这几年过的紧巴巴的。   宁婉儿的日子不好过,朱祁苼一边享受这种报复的快感,但同时还有一个大问题,那就是宁婉儿生了个儿子。   这儿子到底是徐世仓的,还是他朱祁苼的,这事儿不好说啊,朱祁苼也没腆着个脸去问,毕竟自己又不是没有儿子,这年头也没个亲子鉴定,他想的是等孩子长几年看看,万一长得跟自己或是跟朱如晖像,那到时候再说。   想到孩子,他就不由又看了看那一摞被他放在一旁的折子,这些折子,显然是内阁这些大臣特意放在他跟前的。   夏日的时候,张诗雨也怀上了,眼瞅第二个皇子就快降生了,朝中这些大臣们,都着急让朱祁苼先立后。   光远如今贵为东北总督,有的是捧臭脚的,光圆圆这个皇后之位,已经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支持,理由倒也站得住脚,毕竟太子都立了,光圆圆被立为皇后,如今已经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群臣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等张诗雨的孩子生下来后,大明再因为两个皇子,陷入一轮权利纠葛之中。   光圆圆一天不被立为皇后,朱如晖的东宫之位就还不够稳固,光远在官场上并非都是盟友,有的是那恨不得他倒台的,这一点朱祁苼早就看出来了。   御医也已经跟他通过气儿了,海棠跟红鲤早年间在王府服侍他的时候,为了避嫌,王海让她们服着避孕的方子,已经伤了身体,日后怕是不会再有孩子了。   再加上徐有着这事儿让他想起宫外自己是不是还有一个儿子,一堆事儿堆在一起让他感慨万千,又看了看那一摞折子,叹了口气把他们拿了过来,然后道:“朕准备立后了,你们让礼部准备准备吧。” 第57章 再战草原   立后,其实大小也算个正事儿,只不过在经历了泰山封禅和改税这两个大事件后,这种皇上的家事就显得分量有些轻了。   不过这个时间倒是卡的刚刚好,现在各地因为新税而掀起的骚乱,已经逐渐走向平缓,这时候正需要一件事,来再次彰显皇权的存在感。   此次的立后仪式,朱祁苼点名了礼部,要按照最高规格来办,反正现在国库有钱,就是花,就是造。   册立皇后的制文一下,礼部尚书王一宁即赴内阁承制,并选择吉日,遍告诸司作各项准备。   之后,礼部和工部便同制册宝,送内阁镌制册文、宝文。   届时,礼部奏请,命大学士、尚书各一人分充册立正副使。   然后就等着吉日到来就是了,黄太初帮忙看的日子在来年的二月十六,所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过朱祁苼也不着急,毕竟听说过有人媳妇跑了的,还没听说过有哪个妃子在成皇后前跑了的。   但是天不遂人愿,年底,阿刺知院亲自跑了一趟京城来求救,说是金帐汗国进犯鞑靼,如今已经占据了一半的草原。   阿刺知院是瓦剌覆灭后朱祁苼亲封的鞑靼汗,如今草原上已经没有瓦剌部了,整个草原都是鞑靼部的地盘。   这阿刺知院能当上这个鞑靼汗,其实还颇有几分趣味,当初在建州与瓦剌大军碰上之时,也先有十足的把握,请朱祁苼封其为汗。   阿刺知院追随也先多年,倒也没有太高的要求,他只是觉得,如今脱脱不花都死了,也先成为大汉理所应当,所以他在庆功宴上跟也先说:“太师如今穿了新衣,还请把旧衣裳赐予我。”   翻译过来就是,您当了大汗,就封我当太师吧。   这事儿也先压根也没搭理他,也先从来没信任过阿刺知院,毕竟当初他被困在关内时,这厮从居庸关直接溜了,莫说救他了,就连在关外接应他一下都没有过。   所以让他当太师,也先根本没考虑过,这个位置他是准备留给伯颜帖木儿的,对此,阿刺知院大为不满。   所以当也先星夜率军追杀明军之时,阿刺知院一边喝酒一边带着部队跟在后面,眼瞅已经跟大军脱节,他干脆没去,天大的功劳跟他又没有关系。   当斥候来报,说太师被困哇谷口之时,这位鞑靼平掌如果去救,说不定还能救出一部分人来,毕竟只要把谷口的明军冲散,那些堵路的乱石也不算高,人是能爬出来的。   可是阿刺知院没有去,而是等到第二天,直接去找朱祁苼表明忠心,理由也十分充足。   “皇上啊!我是忠心耿耿的啊!也先狼子野心竟然想杀你!我的部队一个人都没去!”   这是个无可反驳的客观事实,而且阿刺知院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朱祁苼知道他之前在居庸关就卖过也先一次,而阿刺知院也的确对大明的态度一直都很好。   所以毫无意外的,阿刺知院被册封为了鞑靼汗,朱祁苼并不怕养虎为患,毕竟方言周边,唯一能拿来练兵的还就这么一块地。   可惜阿刺知院是真心不想跟大明打仗的,这厮回去之后,除了接收瓦剌残部外,还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把族人大量迁移到大明边境,并且接受大明朝的管理,这可真是一份朱祁苼没想到的意外之喜。   不过这其实也是无奈之举,草原的精锐都已经死在了哇谷口,阿刺知院想要组建一支足够强壮的军队,最起码也得五年的时间,而他一点也不想打仗,只想安安稳稳的当个大汗。   但是大明虽然不打他了,在草原的北方,趁着帖木儿帝国喘气的间隙,金帐汗国与莫斯科大公国联合了起来,同时盯上了鞑靼这片草场。   “好!”朱祁苼对于这个消息,简直不要太高兴,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三年了,这三年来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也先已经死了,我杀的嘛!我知道!   也先已经死了!东北直隶也上轨道了!   努尔干都司现在就是个摆设!整个东三省都是我大明说了算!   二十万辽东军拆了组,组了拆!三次了!朕只能把兵分散了派出去!因为不知道该干嘛!   现在好了!妈的!怎么就忘了还有毛子了!   朱祁苼在穿越前就一直信奉一点!不管是白毛子还是黑毛子!   全都是垃圾!全都该死!俄罗斯只有娘们好,剩下什么都不好!   马上集结大军!从东三省抽调十万精锐,神机营全员备战。   这次,朕要亲自去会一会毛子!这一次,朕要好好试一试新装备,自从得了西班牙的枪炮,大明的锻造又因为系统而获得提升后,这大批的新式装备都还没有实战过呢。   册立前三天,原本该是沐浴斋戒的,不过朱祁苼这段时间跟光圆圆的感情直线升温,毕竟要当皇后了光圆圆也开心,所以二人成日腻在一起。   沐浴变成了鸳鸯浴,斋戒变成了桌子上一半斋菜,一半荤菜,斋菜是给光圆圆备的,荤菜是给朱祁苼备的,原本光圆圆是坚决不吃的,架不住朱祁苼直接往他她嘴里喂。   “对喽,这是朕的肉,不是你的,所以不算你吃荤了,是朕吃的。”   这般疼爱,自然是惹得光圆圆面色羞红,满心的幸福,幸福之余,她又忍不住红了眼眶咬着嘴唇拉着朱祁苼的手道:“皇上,非去不可吗?随便派个将军去不就好了,实在不行,让臣妾的哥哥去。”   好家伙,光远在东北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朱祁苼也是笑得够呛,捧着光圆圆那张脸道:“你这是怕朕回不来?那你哥哥,这就不要了?哈哈哈,回头朕可要说于光远听,看他不气的吐血才怪。”   “皇上,你讨厌。”光圆圆也是被逗笑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害羞的低了低头。   “放心吧。”朱祁苼把她拉进怀里抱住,轻声安慰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朕是皇上,是大明的皇上,二十岁的年纪,遇战若不身先士卒,反倒让那些老将顶在前面,这如何说的过去?”   光圆圆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朱祁苼拦住,摇头道:“不用说了,朕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大明的新军朕心理有数。这一次,朕就是去练兵的,此战朕有完全把握,绝对不会出意外的。”   说着他拉起光圆圆的手道:“倒是你,马上就贵为皇后了,这家里的事儿,以后可就都得你操心了,此次出征,太子监国,你听政,万事皆由内阁那帮人做主就行了。”   说着他拍了拍大腿,想了想道:“王一宁还不错,没胡濙那么难缠,是个只会办事儿的。”   “江渊领着工部,成天就操心工部那点事儿。”   “商辂是个好人,遇事沉稳,可堪大用。高谷,王文,彭时他们,都很不错,出不了什么乱子,有于谦在呢。”   “皇上,您跟我说这些,我也不懂啊。”光圆圆无奈道,她今年才堪堪刚满十九,还是个少女呢,这些国家大事朝中元老,朱祁苼话里的意思,她哪里听得懂。   “哈哈哈,也是。”朱祁苼笑了笑,然后拍了拍她的手道:“总之你记得,遇事问于谦,不能问于谦的,就把狄仁杰召来,若要动兵,不管朝中大臣怎么说,只管请你哥哥回来。”   “朝中都说,你光家现在势头正盛,但朕信你,更信你哥哥,知道了吗?”   “嗯。”光圆圆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幸福,这些日子在宫里,听多了那后宫的恐怖佚事,却从未影响过她,她总觉得,朱祁苼跟史书上那些皇上,不太一样。   册封前一日,官员告祭天、地、太庙后殿。   朱祁苼亲自到奉先殿行礼,告以册立事。   侍仪司在奉天殿御座前设册宝案,册案东西设置奉节官位,掌节人位于其位左后处。   其南面设置承制官位,朝西而立,横街南面设置正副使受制位,面北而立。   北面设置承制宣制官位,东北面设置奉节奉册奉玺官位,面北而立。   受制位以北设置正副使受册受玺位,面北而立。   册封日天刚亮,銮仪卫陈设法驾卤薄于太和殿外、陈设皇后仪驾于宫阶下及宫门外;乐部将乐悬于太和殿外。   礼部鸿胪寺官设节案于太和殿内正中南向、设册案于左西向、宝案于右东向、龙亭二座于内阁门外;   内监设丹陛乐于宫门外、节案内于宫内正中,均南向。   设册宝案于宫门内两旁,东西向,设皇后拜位于香案之南。礼部官将金册、金宝及宣读册文、宝文陈设于亭内。   敲响三次钟鼓,百官与身着衮冕服的朱祁苼进入奉天殿,,礼部官员为皇帝奉上册封的册封书以及皇后宝玺放于事先备好的案桌,百官随即按庭仪时候的站位而立。   銮仪卫官赞“鸣鞭”,丹墀下即三鸣鞭;   丹陛大乐队也奏起“庆平之章”。接着,在鸿胪寺鸣赞官的带引和口令下,王以下及正副使、文武各官排班立,并向皇帝行三跪九叩礼。   礼毕,承志官跪拜高呼:“吉时已到!请皇上开典!”   “准!”朱祁苼淡淡答道,虽然繁琐了些,这是他自己挑的,是他要求这封后大典按照最高规格来,毕竟是册封圆圆,要是这是个跟他有关的什么事儿,他肯定要一切从简,绝对忍不了这般麻烦。   “景泰六年!二月十六!钦奉皇太后懿旨,册皇贵妃光氏为后,命卿等持节行礼。”   孙太后才没懿旨呢,都是朱祁苼让人写的,孙太后如今在后宫深居简出谁也不见,其实就是被软禁了,据说已经得了重病,活不了多少日子, 朱祁苼也没打算去看她,毕竟二人谁也不想见谁。   今天这日子,她该是出现的,这也是唯一一个遗憾了。   之后,又进行了一系列复杂繁琐的流程,古代礼仪究竟严苛到什么地步?   那泰山封禅都不用说了,单单这册后大典,那一个个该站在那,什么时候该走,该往哪走,该走几步,走的时候面朝哪,那全都是规矩。   虽然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但是近日立后,朱祁苼自然晚上是要在坤宁宫住着,倒是没有寻常人家婚嫁之时新人的那般局促,俩人一起喝了点酒,光圆圆直跟朱祁苼抱怨那凤冠是在太沉。   等到第二天早上,天还蒙蒙亮时,朱祁苼便轻轻的把胳膊从光圆圆的头下抽了出来,走出房门,不仅锦安在外面候着,就连王海,也拄着拐杖在门口候着。   这一幕,看的朱祁苼心中一暖,上前搀扶着王海道:“帮朕照顾好皇后和太子,还有,照顾好自己,朕很快就回来。”   说着他紧了紧捏着王海的手,咬牙道:“朕要送你走,朕得看着你走。”   王海老泪纵横,哭着拜倒在地上,高呼天佑吾皇,战必胜,攻必克,大胜而归。   再到勤政店,早有宫女备好衣甲,李秀秀跟项羽一人跨刀,一人持戟,早已恭候多时。   还有一人,黄本初也在,他此刻正尴尬的看着朱祁苼,手拿着符水准备为其祈福。   “你挑的好日子。”朱祁苼走到他面前笑骂道,然后便举起胳膊让侍女帮其披甲。   黄太初笑的更尴尬了,还好皇上没生气,他也是实在糊涂了,先给皇上定了个二十六立后,又给皇上定了个二十七出征,主要中间隔着几个月,他就把这茬忘了。   原本准备改日子的,但是朱祁苼准了,说日子既然定下了,那就不要改了,毕竟这几次黄太初定的日子都还算靠谱,甭管玄学可不可信,但朱祁苼信人是有运气的。   披甲完毕,干清门外早有亲卫骑兵,见得朱祁苼走来,一千骑尽数牵马单膝跪地,高呼万岁。   朱祁苼手扶着腰带,点了点头,看着黎明的光辉,高声道:“平身!诸将!上马!随朕出征!”   千骑出,午门开,一席正红嫁衣立于午门之上,身边是张诗雨,红鲤,海棠,章莹莹。   见到这一幕,朱祁苼愣住了,他不知道光圆圆这是要闹哪样,大家远远对视一眼,尽是露出笑容,光圆圆把怀里的朱如晖交给红鲤,然后伸手拿起了无门之上那对鼓槌。   “咚!咚!咚!”   鼓声传来,不响亮,却能传进人心理,那鼓声,即便是马蹄声也盖不住。   今日的北京城,格外的安静,午门外,百官跪送,从皇宫一直到城外,北京城的老百姓,跪了整整一路,少女们手持花束,纷纷抛向路中央,马蹄踩过,遍地狼藉,却带走了京城百姓的祝福。   这一刻,朱祁苼才意识到,自己不仅得回来,而且必须回来,一定要回来。   城外,十万辽东军,一万神机营,早已列阵,朱祁苼来到阵前勒停战马,项羽跟在其后,望向大军,高举大戟:“明军威武!”   “皇上威武!”   “明军威武!”   “将军威武!”   “明军威武!”   “杀!杀!杀!”   朱祁苼满意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点了点头大喝道:“出征!”   景泰六年二月十七,大明天子亲征草原! 第58章 强敌来袭   “阿爸!阿爸!银狼来了!”蒙古少年快马赶上走在队伍前面的父亲,中年男人饼一般的脸庞露出愁容。   远处的马蹄声逐渐逼近,来敌人马具甲,这是金帐汗国麾下的哥萨克骑兵,钦察草原上最勇猛的战士,所以鞑靼和瓦剌一直都称呼他们为银狼。   男人所带的部族正在向着大明的方向迁移,他曾是也先的部下,三个儿子都在哇谷口战死,如今只有这么一个小儿子了。   他已经向阿刺知院称臣,同时,他的部落早已没有了战斗力,根本抵挡不住这来势汹汹的哈萨克骑兵。   由于这是一支近乎由纯平民组成的队伍,面对着一帮老弱病残,哈萨克战士并没有直接发起冲锋,这让男人的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   为首的哈萨克将军催马来到男人身前,自始至终,男人都没说过一句话,也没有下过一道命令,因为他知道,现在不管是他还是他的族人,命运都已经掌握在别人手上了。   “你见过大明的军队吗。”为首的哈萨克将军看了看男人问道,他能看出来,这是一个战士,一个曾经多次上过战场并且活了下来的战士。   “见过。”男人点了点头。   “大明的军队强吗,你觉得我们能打过吗?”   哈萨克将军继续问道,他知道,自己不会听到阿谀奉承的答案。   “我所见过的大明军队,有强也有弱,我曾经追随也先,击溃过大明的十万大军,甚至俘虏了大明皇帝。”   “但是就在几年前,大明将我们的精锐一网打尽,我的三个儿子也战死。”   “尊敬的将军,我认为,你的军队,跟大明的军队有一战之力。”   “你的答案我很满意。”哈萨克将军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他的队伍道:“西南方向都是我的部队负责,不要偏离这个方向,我允许你的族人离开。”   “谢谢您。”男人全身的力气似乎都在这一刻散去,他单膝跪地,恭敬的捂着胸口向对方行礼。   哈萨克将军看了看他身边的少年,用马鞭指着他道:“这是你的儿子吗?”   “是的,这是我的最后一个儿子。”男人一边说一边扭身看向小儿子道:“那措木,快来给将军行礼。”   少年有些紧张的走上前来,效仿父亲的样子单膝跪下捂住胸口。   “从今天起,你的孩子是部落的首领了,骑上你的战马,拿起你的武器,我要求你加入我的军队作为向导。”哈萨克将军眼神冰冷的说道。   男人没有说话,他能感受到那那股寒意,他知道拒绝的下场是什么,已经不可能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   那措木着急的看向父亲,男人扭身扶着他的肩膀,认真的看了看他,然后露出了笑容:“那措木,你是个男人了,你要保护好族人。”   这是那措木近两年来第一次看到父亲的笑容,那原本常常挂在父亲脸上的如同太阳一般温暖的笑容。   “阿爸!”那措木喊了一声,满脸的焦急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男人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话了,然后道:“告诉大汗,就说我病死在了路上,以后你就是部落的首领了,快走!听话!”   说完他起身一把把那措木推的老远,看着那措木那晶莹的双目,他同样强忍着泪水厉声呵斥道:“走!走啊!”   那措木抹了一把眼泪,扭身骑上马,朝着族人的队伍大声喊着:“出发!出发!”   看着队伍渐渐向前行进,男人扭过身,看向哈萨克将军道:“将军,我的盔甲和武器都被儿子带上了战场,现在我只有一匹战马了,但我向你保证,只要给我一把刀一把弓,我就是最好的战士。”   哈萨克将军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示意他上马跟上,之后便带着部队继续朝着南方前进了。   他们无疑是幸运的,金帐汗国的蒙古贵族们早已糜烂不堪,现在除了享乐之外什么也不会。   国内早已怨声载道,而蒙古贵族们却只想要更多的草场,因为他们的人数已经到了一个极致,金帐汗国内已经没有能够分封给他们的草场了。   而这位哈萨克将军,显然有着自己的想法,所以他放了这些人马,瓦剌跟蒙古同宗同源,留下这些人只会让蒙古人更多,杀了他们也必然会被追责。   而在瓦剌的北边,同样挺进瓦剌境内的莫斯科大公国,却完全是另一个态度,正在着手收复国土,从蒙古人手中夺回各大公国。   他们与金帐汗国的关系在近两个世纪里都很微妙,时好时坏的关系让他们今天可能还在一起把酒言欢,第二天就有可能是刀兵相见。   在近几年收复各大公国的战争中,莫斯科大公国一贯秉承着赶尽杀绝的态度。   得益于欧洲联合王国的建立,作为主政国的西班牙为了邀请莫斯科大公国的加入,向其提供了大批火枪和火炮。   再加上克里米亚汗国的臣服,凶悍的哥萨克骑兵加入,这使得莫斯科如虎添翼,更不要提在他们之中,还有一支受雇前来的波兰翼骑兵。   这支本该出现在一百多年后的不朽之军,因为系统对欧洲阵营的调整而提前出现。   所以现在摆在明军面前的,是两支欧洲顶级骑兵部队,好消息是两支部队都还停留在冷兵器时代。   而这一切,明军还尚未可知,此时大明的军队已经进入草原,阿刺知院率领着鞑靼部队追随着明军,双方相邻扎营,却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明军阵容的庞大,不仅仅是那十万大军,算上搬运辎重粮草的民夫,此次大明足足有二十万人进入草原,而阿刺知院却只能组织起一支两万余人的部队。   显然,双方对于彼此都有戒心,甚至相互仇视,这是朱祁苼不愿意看到的,既然已经是友军,他觉得自己需要鞑靼真正的臣服,就如同当初盛唐一般,这些个人该为他鞍前马后,任劳任怨的出生入死。   望着远处的瓦剌军营,看着一行人马渐渐进入他们的营地,朱祁苼起身拿着鞭子轻轻在项羽身上打了一下道:“走,跟老子去趟鞑靼大营。”   说走就走,军中的将士们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看见皇上带着项羽两个骑着马就走了,急的他们赶紧去找此次随军出征的苗衷和赵括,此次随军出征的文官中,以他二人为首。   苗衷是兵部侍郎,于谦的左右手,同时也是内阁重臣,乃是当年杨士奇举荐入阁的,此次出征文官主要以他为首。   而赵括去年受命担任神机营副统领,乃是朱祁苼的心腹,主要负责研究装备了新式火器的神机营的战术战法。   俩人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也是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过干着急没用,苗衷是想派人去跟着的。   但是二人都了解朱祁苼的脾性,赵括分析说,皇上只身前往就是为了彰显威风,若是派兵去怕会适得其反。   所以,他们两个人只能跟两块望夫石一样守在门口远远看着鞑靼军营,生怕起了什么变故。   而鞑靼这边,对于朱祁苼的到来,自然是倍感意外,鞑靼的军官小跑着就赶紧去通知阿刺知院,阿刺知院赶紧出来迎接。   朱祁苼骑在马上看了看她,然后扫视了一圈鞑靼士兵道,对他说道:“朕今夜在你营中用膳,找一片空地备上篝火,让各部首领都围坐在一起与朕同饮同食。”   阿刺知院赶紧就去办,此刻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了下来,鞑靼军中正在做饭,各部首领也纷纷赶了过来,赶紧把烤好的羊肉都献上宴会。   朱祁苼大马金刀的坐在地上,拿起面前矮桌上的羊肉就啃,那些蒙古贵族还一个个拿着小刀在切着吃,见朱祁苼这般,也纷纷效仿。   “舒服。”朱祁苼一边吃一边看了看坐在旁边的阿刺知院笑道:“老子就爱吃羊肉,听说我哥之前在你们这的时候,这也吃不惯那也吃不惯?”   “皇上是真英雄!真男人!太上皇是个软蛋!不能跟皇上比!”   阿刺知院笑着伸出大拇指道,他是个粗人,典型的神经大条头脑简单的那种。   朱祁苼也不跟他让,反正没有文官在这,高高兴兴就认了,然后他拿着羊肉笑着看了看这一圈各部首领,这些人中有的是那眼神不善的。   “老子知道!”朱祁苼把羊肉扔回桌上道:“你们当中有人不服!你们有人的兄弟,儿子,父亲,都死在了朕手上!”   “但是朕,这次是来帮你们的!朕打你们!是因为你们不孝顺!”   “可儿子不孝顺!当爹的不能不管!朕可以欺负你们!别人不能欺负你们!”   “朕给你们一个机会!听说你们草原上的勇士很多!今天我也带来了我大明的勇士!”   说着他伸手朝着他身后坐着的项羽肩膀上锤了两下,继续道:“朕来跟你们比试比试!你们只要有人能赢了他!那朕今日便站在这里,让你们一人一刀,为自己死去的族人报仇!”   “可你们要赢不了!从今往后!都特娘给老子老老实实的!马上就要打仗了!朕不想看见有背后捅刀子的小人!”   这话说的阿刺知院嘴角一僵,他好像就在也先背后捅了两次刀子,倒也不算捅刀子,只是让开身子允许别人捅也先刀子而已。   就在朱祁苼话音刚落不久后,马上有一人站了出来,巨大的身躯宛如山岳一般,他的出现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现如今草原上的第一勇士敖日,如果不是因为扭伤了脚,哇谷口一战他该在的才对。   蒙古人是真的很能打,尤其是体型,在蒙古体型壮到不成样子的猛男比比皆是,但是像熬日这般宛如山岳一样的,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   熬日的兄父皆死在了哇谷口,若非身边年迈的叔叔一直在劝他,他早就冲上来杀了朱祁苼了。   在听到朱祁苼的话后,他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愤怒,他或许不聪明,但是他力气大,熬日十岁的时候就能独自跟公牛角力,在大草原上,单挑他从来没怕过谁。   项羽拿着羊腿啃的正香呢,压根没听朱祁苼说什么,这就导致熬日已经站出来了,鞑靼各部的首领也已经嗷嗷嗷的怪叫了半天了,朱祁苼已经等着项羽霸气的走出去了,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场上安静的可怕,所有人都看着朱祁苼,他们心里想的都是,大明的勇士是不是怕了。   最尴尬的就是朱祁苼了,他满脸莫名其妙的扭过头去,却看见项羽正吃的满嘴流油,气的呀牙咬的咯吱咯吱的都在响。   “唉,吃货,你特娘吃饱了吗?等啥呢?”   “啊?”项羽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朱祁苼,看了看周围的人,又看了看场上那个大胖子,疑惑道:“咋的了?干哈?”、   “我干你吗!”朱祁苼一巴掌就照着项羽头上打了上去,然后一连又打了好几巴掌,一边打一边说道:“我让你吃!我让你吃!老子特么人都让你丢完了!让你打架呢!干哈干哈!我算是知道东北话是谁发明的了!”   “哦,就这?”项羽看了一眼熬日笑了笑,然后把手上的羊腿放下起身道:“等着。”   “别弄死!弄残!正常切磋!”朱祁苼赶紧交代道。   项羽回头点了点头,然后就走上场去。   讲道理,项羽那个身高就得有一米九了,结果熬日更高,再加上又胖又壮,显得项羽好像个小鸡崽子似的。   走到熬日面前,看着对方要喷出火来的目光,在众人安静的注视下,项羽张嘴:“嗝”的一声,打了个巨响无比的嗝。   “哈哈啊哈哈哈!”这一幕直接把鞑靼各部的首领全都逗笑了。   熬日自然怒不可遏,拧眉瞪目一拳便朝着项羽打了过去,只见项羽瞬间抬手抓住了熬日的拳头,然后表情猛地一僵,心道不好。   “嗤”的一声,项羽身体前倾用手掌接着这一拳,脚下却被力道带的向后滑了好远,才堪堪把这一拳抱在怀里。   项羽微微喘气在心中暗道:卧槽,这么大劲? 第59章 大明皇帝万岁   还没等项羽反应过来,熬日顺势抽回拳头,同时抓住项羽,伸出一条腿就要将他绊倒,摔跤是每个鞑靼人幼年的必学项目,也是他们全都上马即为战士的原因之一。   但这一次,熬日注定要失败了,已经知道轻重的项羽,不再轻敌,而是稳扎下盘,弓腰弯腿,死死顶住了熬日。   “呜呜呜!”鞑靼人的怪叫声响起,周遭尽是为熬日加油的呐喊声。   朱祁苼心理不由有些慌,尼玛不会吹大了吧?怎么感觉项羽上去那一下有点吃亏?   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疑虑,因为占尽优势位置的熬日,竟然被项羽就这样硬生生的一点一点推开了。   熬日此刻同样心中大惊,从小到大,不管是摔跤还是打架,只要是比力气的,他就没有输过。   目眦欲裂的他,全身颤抖真跟项羽抗衡,却只能慢慢看着项羽把他搬开。最终,俩人的腿交错着,身子却变成了四目相对的模样。   就在这时,项羽用头猛的一磕,正碰在熬日脖子上。   吃痛的熬日向后退去,只觉得眼前一黑,碗口大的拳头就已经到了脸上,这一拳,打的他脸上的肥肉如同水波一般摆动。   照着以往,项羽这一拳能把一头牛打死,可今日朱祁苼交代了不得伤其性命,所以他留有余力。   但同时,他觉得,眼前这个胖子,自己留着余力恐怕压根伤不到他。   果不其然,熬日虽然后退一步,但是身形只是微微晃了一下,紧接着怪叫一声:“嗷”的就朝项羽扑了过来。   来的好!   项羽狞笑着咬牙,二人同时出拳,两个拳头撞在一起,朱祁苼那一瞬间似乎看到空气都在二人周身炸开来。   这一拳,项羽当真打出了兴致,要杀此人,他有一万种办法,但是既然不准备杀他,那就尽情打一场吧,毕竟没了李存孝之后,项羽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对手了。   同时收拳,同时出脚,两个脚掌再次蹬在了一起,二人瞬间弹开,熬日胖一些退了没多远,项羽就稍微远了一些,看的鞑靼人大为兴奋。   朱祁苼心里都特么快紧张死了,偏偏脸上还得装出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拐着嘴角模仿着歪嘴龙王。   很快,这场搏击由角力,摔跤,对攻,变成了一场拳拳到肉的互殴,跟没没有任何招式,二人脸对着脸,你一拳我一拳的照着对方的脸猛打。   我特么还以为这种场景只有电影里才会出现呢!   朱祁苼一边在心理吐槽,一边捏着酒杯的手不由紧了紧,俩人现在都是一脸的血,而他也看不出到底谁更占优势一些。   可是项羽知道,此时的项羽,满脸满嘴都是血,狰狞的笑容下那被鲜血染红的牙齿显得格外恐怖,他在笑,因为他感觉到了,熬日的拳头力道越来越弱了。   但是他的力道没有减,长期带着辽东军拉练,弥补了他因为天赋而懈怠的耐力,而与熬日的这番比试,彻底激发了他的肾上腺素,他的拳,一拳比一拳要重。   终于,熬日在挥出一拳打在项羽脸上后,项羽却没有再还手,所有人都以为,项羽不行了,朱祁苼心中当即大呼,吾命休矣。   可项羽却知道,他不用出拳,刚才熬日这一拳打的,绵软无力,他看着面前这个胖子,知道对方的神志已经不清醒了。   果然,在项羽并没有还手的情况下,熬日再一次举起了拳头,只是这一次,他的拳头在肩膀旁摇摇晃晃了很久,终究没有打出来。   项羽后退一步,“砰”的一声,熬日的身体重重的趴倒在了地上,场面一时鸦雀无声,鞑靼各部的首领不敢相信,他们知道熬日的力量有多恐怖。   虽然他们刚刚见证了同样恐怖的项羽,但是他们还是不敢相信,熬日就这样输了。   “还有谁!”项羽狞笑着张开双手仰天大哮,然后放下双手扫视了一圈鞑靼诸部的首领。   这时候,阿刺知院赶紧起身高举酒杯道:“好!大明的勇士天下无敌!有这样的勇士!我们一定能赶走钦察草原那群混蛋!大明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着他朝朱祁苼恭敬的抚胸弯腰行礼,鞑靼诸部的首领也纷纷起身,朝着朱祁苼弯腰抚胸行礼。   就在朱祁苼准备享受这场胜利的果实之时,一个稚嫩却洪亮的声音出现了。   “你们就是这样没有出息吗!”   这一句话,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朱祁苼皱眉站起身来,而那声音的来源却被项羽的身躯完全遮住。   项羽扭过身看了一眼朱祁苼,然后让开身形,他这才看清,说话的竟然是一个孩子。   而这个孩子,却享有一个首领才配坐的席位。   那措木迈步向前,双目通红的他强压着心中的恐惧,盯着朱祁苼高声道:“这就是鞑靼各部的首领吗!你们都是懦夫吗!”   “大明皇帝已经说了,任何人都可以挑战!现在这个人已经是强弩之末!”   “你们只管上!他能打一个!他能打一百个吗!”   “你们身为蒙古人的骄傲呢!你们忘了你们父兄的死了吗!你们忘了你们孩子的死了吗!你们忘了他们都还在哇谷口尸骨未寒吗!”   他便是今天下午最后一个进入鞑靼大营的部落,在将部族带到安全地带后,身为首领的他,带着最后一百多名勇士,前来了鞑靼大营。   这是一个部落首领的责任,而他知道自己要肩负起这个责任,要向所有人证明他能够领导自己的部族,否则等待他的,将是无情的吞并。   看着眼前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朱祁苼没由来的一阵佩服,至少他在这个年纪,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做不出这样的举动。   他的话语如同刀斧一般划过鞑靼人的心脏,他们再一次看向朱祁苼,眼神从刚才的崇敬逐渐变为复杂。   “那就来!”项羽看着那措木,咧嘴道:“爷让你看看!爷到底能不能打一百个!”   “项羽!”朱祁苼却厉声呵斥住了他。   他扭身疑惑的看向朱祁苼,却看见皇上此刻正迈步上前,然后摆了摆冷声手道:“退下。”   今天这件事,到底能不能善终,到底是个什么性质,因为那措木的出现,彻底变了,变得不再受朱祁苼掌控了。   这孩子的话,把事态升级了不止一个等级,那情真意切的言语,能够牵动所有鞑靼人的心脏,而这,是朱祁苼最不想看到的。   且不说他如果现在离开能不能走出这个军营,即便他走出去了,从今往后大明天子在鞑靼的威信也会尽数消散,再也没有人会尊敬他,再也没有人尊敬大明。   “你叫什么名字!”朱祁苼冷着脸仰头看着那措木问道。   “我叫那措木,鞑靼柔然部的首领!我的父亲是忽而那失海,我的三个哥哥全都死在哇谷口!今日!我要挑战你!大明皇帝!”   说着那措木抽出了腰间的弯刀,这一幕,彻底激发了鞑靼人的血腥,同样抽出弯刀的大有人在,看的项羽紧张不已,赶紧擦了擦脸上的血,随时准备护着朱祁苼杀出去。   朱祁苼点了点头,解下腰间天子剑,把剑扔掉剑鞘,单手持剑一手背后,朝着那措木道:“来吧。”   项羽更紧张了,朱祁苼身手怎么样,他可是一点也不知道啊,虽然之前朱祁苼说过让他教点拳脚之类的,但是并没有付诸行动过,只是看朱祁苼这般自信的样子,他愿意相信,皇上是练过剑术的。   我练过个球啊!朱祁苼心理一点底也没有,他刚才偷偷用攒了好几年积分跟系统兑换了高级剑法加持,这玩意贵的要死,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任务成就,他一共攒了六十三积分,兑换这个高级剑法加成就花了五十五。   主要是为了省钱,初级剑法加成倒是也有,一共十五积分,中级三十五积分,高级五十五,终极多少积分他还不知道呢。   而且不能叠加购买,就是说他十五积分买了初级,买中级还是得花三十五积分,所以他准备攒一攒,原本准备换终极的,结果现在这不是应急吗。   这会儿他早在心里把系统全家问候了八百遍,人家那个系统升级又快奖励又多,动不动就把什么五虎五子梁山一百零八都召唤出来了,到自己这,啥都贼贵。   也得亏他发现了,系统的规矩是只要积分够兑换了,就能查询这玩意值多少积分,要不然他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些玩意值多少积分呢。   可虽说兑换了,但他心里还是一点底都没有啊,他不是完全没有实战经验,建州征战之时,他多次随军身先士卒,但是论单挑,这还是第一次。   之所以敢站出来,主要还是,这那措木毕竟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他觉得问题应该不大吧?   就在他百感交集之际,那措木已经一个箭步挥刀冲了上来。   卧槽!朱祁苼赶紧就抬剑,却发现自己的反应快了好几倍都不止,那措木的动作在进入他的攻击范围后,在他眼里陡然变得慢了起来,不仅慢,而且破绽百出。   一剑挥出,用剑身直砸在了那措木的手腕上,他手中的弯刀瞬间脱落,而整个人也随后站在了原地,因为朱祁苼的剑尖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一刻,那措木感受着脖子上的尖锐,心中的委屈瞬间涌了出来,眼中充满了晶莹,父亲和兄长的模样在他眼前闪过,他闭上眼睛,狠下心竟然主动朝着剑尖顶了上去。   这一幕可把朱祁苼吓得不轻,他赶紧收剑,然后伸手抓住那措木的脖子,皱眉道:“你说他们是懦夫?”   “你凭什么!”朱祁苼一边说一边把他推了出去,然后呵斥道:“你这是干什么!求死吗!这才是懦夫的行为!”   “你的兄父是怎么死的!是死在战场上!是为了你!为了你的族人!”   “你呢!死在决斗场上的人或许是勇士!但绝对不是首领!而你的行为!就是一个懦夫!”   “你看看他们!”说着朱祁苼提剑指了一圈的鞑靼首领道:“他们是背负血海深仇!但是他们为了他们的族人!能够忍下自己的死人恩怨!他们知道!朕这次来!是来帮他们的!”   “他们是为了自己吗?不!他们是为了他们的族人!”   “一个男人!该有的不仅仅是勇敢!还有责任!还有担当!”   “能够撇下自己的私人恩怨!为了族人着想,肩负起这份责任的!才是一个合格的首领!才是一个男人!”   朱祁苼的话像是重锤一般一下又一下击打在那措木的心脏上,草原上的男人不会讲大道理,更没有朱祁苼这份口才,他们没有受过教育,从来没听过有人这样教导他们。   不仅仅是那措木,所有鞑靼部的首领,都在朱祁苼的话语中,渐渐放下了握着刀剑的手。   “没打赢,就回去,好好练,多吃肉,等你成为草原上最骁勇的战士,朕等着你带着你的部族来找朕报仇!而不是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明白了吗!”   那措木坐在地上,抬头看了看朱祁苼,认真的点了点头。   “现在,朕再教你一个道理!”朱祁苼说着将手中的天子剑一掷,直插在自己脚下道:“那就是,大明的天子!不容冒犯!”   “你败了!就只有两条选择,要么死!要么臣服于朕!”说完他看着那措木,就这样盯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那措木爬了起来,看了看朱祁苼,然后捡起自己的弯刀,朱祁苼没有去拔剑,依旧站在那里看着他。   良久,那措木终于单膝跪了下去,将弯刀插在地上,低头高呼道:“大明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受到朱祁苼话语感染的鞑靼首领中,马上有人效仿这一行为,单膝跪地把刀插在地上高呼道:“大明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了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就会有第三个,当所有人都跪下之后,大明皇帝万岁的声音,从鞑靼军营之中直冲云霄,一直传到了大明军营里。   宛如望夫石一般的苗衷和赵括等人听着这声音,纷纷露出不解的表情。 第60章 各怀鬼胎的联军   哥萨克一词来自突厥语,意思为自由的战士,他们是东欧大草原上一群集野蛮与强壮于一身的游牧民族,哥萨克现在的首领是被各部族奉为大统领的达达克丘,不过由于哥萨克人正处于克里米亚汗国的统治下,他目前的身份是哥萨克兵团团长。   总的来说,哥萨克不是一个拥有较高文明的族群,他们仍旧是一帮未开化的野蛮人,他们的发型很有特点,头发几乎全部剃光,只留一小撮辫子。   与满清的鼠尾辫不同,他们的辫子在头顶靠前额的地方,配上他们那通常留到下巴那么长的八字胡,看起来十分喜感。   莫斯科大公国此时正处于很关键的时期,克里米亚的汗国与周围公国的臣服让他们此时势头正盛,鞑靼草原将是他们的最后一战,年轻的莫斯科大公伊凡四世在此战后,就准备建立属于自己的俄罗斯帝国。   对此,他们的波兰盟友显然有着不同看法,虽然这次波兰王国只派出了一千翼骑兵,但是作为精锐,率领这支部队的斯科谢图斯基中尉显然对这群野蛮人嗤之以鼻。   斯科谢图斯基是波兰亲王梅里耶的心腹,这个年轻的贵族在整个波澜东境都享有极高的声望,他的睿智与骁勇善战引得无数战士自愿追随其左右。   此刻他正站在山丘之上,身旁站着的分别是他的幕僚杰察,以及波兰东境传奇武士,有着“头颅掠夺者”之称的波德比平塔。   “看看这群野人。”杰察在一旁忍不住叨叨道:“真不敢相信他们被人当做畜牲一样使唤还这般开心。”   萨克逊人大都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止他们在每晚睡觉前饮酒狂欢。   “这群哥萨克人日后会是我们的麻烦。”斯科谢图斯基摇头道:“克里米亚汗国已经向莫斯科大公称臣,伊凡四世马上就要建立俄罗斯帝国。”   “日后我们的邻居不再是那些腐朽堕落的异教徒,而是一个庞大的帝国。”   “该死的异教徒。”波德比平塔一边说着一边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他曾立誓守贞,除非一次性砍下三个异教徒的脑袋,否则永远不近女色。   这个誓言对他来说并不难实现,他身后背负着的那杆巨大宝剑,宛如刽子手行刑所用一般,这是他祖上从条顿骑士那里缴获来的战利品。   条顿大剑非常重,一般人双手挥舞都费力,而波德比平塔却可以轻松单手挥舞,力大无比的他头脑上就稍微欠缺了一些,年轻时有人曾经跟他打赌他不能一次性砍下三个人的脑袋。   波德比平塔当即立下守贞誓,若不能一次性斩下三个异教徒的脑袋,那么他便不碰女色。   显然,这个誓言没有那么好实现,所以至今为止他还是个三十岁的老处男。   “我们不能允许他们这样。”斯科谢图斯基摇头道:“我们不能放任他们成为敌人,这次我们的出征是礼节性的,本身话语权就不足,我们得想办法改变这一点。”   说完这些后,他伸手扶着剑柄向山坡下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跟我来。”   杰察与波德比平塔只得赶紧跟上,斯科谢图斯基径直走向哥萨克人的营地,显然他们的到来没有赢得任何好感,互为邻国的他们时常会发生摩擦,关系并不算好。   就在快走到宴会正中时,外围的卫兵拦住了他们,面对一群醉醺醺的哥萨克人,斯科谢图斯基没有露出畏惧,而是淡定道:“我是来见大统领的。”   说完他朝着宴会正中高声喊道:“达达克丘!不见见的老朋友吗?”   篝火旁的一个疤脸男人露出嫌弃的表情,高高的鼻梁与深邃的眼眶让他看起来在凶厉的同时又不失魅力,如果朱祁苼看到他的话,保不齐会高呼,这不是网上那俩贼火的大胡子DJ吗?   达达克丘扔下酒杯,起身扭过来看了看死斯科谢图斯基这边,挥手道:“放他们进来!”   斯科谢图斯基带着杰察和波德比平塔走进哥萨克人的宴会之中,这些人凶厉的眼神让他们两个都十分紧张。   “不要妄想我请你加入我的宴会。”达达克丘看着来到他面前的斯科谢图斯基说道。   斯科谢图斯基低头笑了笑,然后上前一步凑到达达克丘的耳边小声道:“你愿意跟异教徒一起吃喝,却不愿意欢迎我?”   说着他看向宴会中一个包着头巾,长相明显不同的家伙,此人是这次克里米亚汗国派出的统帅,三皇子盖特。   克里米亚皇室的血统很复杂,他们身上流着蒙古人和阿拉伯人的血,信仰伊斯兰教的他们自然是斯科谢图斯基口中的异教徒。   不等达达克丘回答,斯科谢图斯基朝他高声喊道:“盖特皇子!我需要跟达达克丘军团长聊私下聊一些事情!您不会介意吧!”   “滚开,你们这些异教徒!”盖特皇子摆手怒道:“吃猪肉的脏东西!马上从我眼前消失吧!”   显然,哥萨克人已经习惯了皇室对他们的这种态度,大家信仰不同,而地位低下的他们并不能这样辱骂盖特,所以只能听着。   达达克丘跟着斯科谢图斯基走向一边,来到一个安静的帐篷中,斯科谢图斯基看着达达克丘的眼睛道:“我不知道你怎么看的,伊凡四世显然支持这些异教徒对你们的统治。”   “呸!”达达克丘吐了一口痰:“该死的伊凡四世,上帝会处罚他的。”   “你恐怕等不到那一天。”斯科谢图斯基摇头道:“伊凡四世正在着手建立一个庞大的帝国,他得到了西班牙人的支持,而你们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一群畜生。”   “你要说什么就直说!”达达克丘扬起下巴道:“我对你的信任,同样不如一只肮脏的老鼠。”   “我们带着梅里耶亲王的善意而来。”斯科谢图斯基道:“你得看清楚形式达达克丘,你要知道,俄罗斯是异教徒的盟友,不是你们的,而我们,我们才是兄弟。”   “现在,只要你帮我一个忙,我向你保证,这次回到克里米亚后,我会率军支持你们,推翻这些异教徒对你们的统治。”   斯科谢图斯基说这些话是有把握的,倒想俄罗斯的哥萨克人对波兰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而克里米亚皇室的软弱有目共睹,从他们向伊凡四世称臣就能看出来。   如果没有他们的真主兄弟国当做盟友,哥萨克人早就起义推翻他们的统治了。   “不用任何人帮忙,我会宰了他们。”达达克丘盛怒之下竟然脱口而出,而说出这句话后,他马上露出后悔的表情。   斯科谢图斯基笑了,他这一笑,当即激怒了达达克丘,抽出腰间的匕首,达达克丘扯着他的领子将他逼到了角落。   杰察跟波德比平塔都着急的抽出武器,却被斯科谢图斯基伸手拦住。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马上告诉我,要不然我就杀了你!”   达达克丘知道,自己除了答应斯科谢图斯基以外,就只有这一条路了,如果斯科谢图斯基将他的话泄露出去,那整个哥萨克人都会因此遭灾。   “这是一笔你稳赚不赔的买卖。”斯科谢图斯基说道:“我要你向异教徒动手,你看到金帐汗国那些骑兵了吗?你们起一些争执,闹的大一些,他们是异教徒,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儿了。”   “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我不要你的财宝,也不需要你的友谊,我只需要你做该做的事,让那些异教徒难受一些,你也不想他们过得舒服对吗?”   “只有这样?”达达克丘皱眉道。   “只有这样!”斯科谢图斯基点头道:“我答应你,只要你制造足够大的争端,回到克里米亚后,我随时都会带着部队支持你!”   “最少两千翼骑兵!”达达克丘盯着斯科谢图斯基的眼睛道,他知道这支部队的战斗力究竟有多么强横。   “两千五。”斯科谢图斯基答道:“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达达克丘点了点头,然后盯着他收起刀子,斯科谢图斯基的信誉还是不错的,所以即便二人的关系并不好,但他还是选择相信对方。   此次莫斯科大公国和金帐汗国的联军,足足有十六万人之多。   显然,在受到西班牙支持后,伊凡四世的势力强大了一倍不止,他的十万大军让他这次在金帐汗国面前出尽风头。   御驾亲征的他,直接导致金帐汗国不能派出皇室带兵,金帐可汗垂垂老矣,皇子更是病的病,胖的胖,小的小,只能派出一名将军。   而此次出征,金帐可汗同样有自己的打算,六万人的部队一半都是哈萨克人,他已经感到自己对金帐汗国的控制愈发力不从心,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弥留之际,靠着一场战争来消耗一番这些哈萨克人。   所以他并不想获得什么主导权。相反,他只希望伊凡四世用他的部队当做炮灰,而他的部队则会让哈萨克人成为炮灰。   这样一来,等哈萨克人损失惨重后,他的将军就会以此为借口拒绝再当炮灰。   如意算盘打的很不错,但是金帐可汗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来自遥远波兰的中尉,会在这插上一手。   就在联军的斥候部队已经开始与明军的斥候部队逐渐相遇时,一场由哥萨克人挑起的冲突爆发了,冲突的另一方便是哈萨克骑兵。   作为中亚重骑兵的起源地,哈萨克骑兵精良的装备让他们对衣衫褴褛宛如乞丐一般的哥萨克人一度保持着鄙视的态度,而这个态度称为了最好的导火索。   在得到达达克丘教训一下这些异教徒的指令后,哥萨克人在一次冲突中活活打死了十几名哈萨克人,这时候早就准备好应对这一切的斯科谢图斯基就出场了。   他带着翼骑兵快速出现,马上分开了冲突的双方。之后,一场内部的军事会议即刻召开,勃然大怒的伊凡四世把所有人都喊到了一起,他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人先打起来了。   而宛如野人一般的哥萨克人虽然让他不愿多看一眼,可克里米亚汗国毕竟已经臣服俄罗斯,所以尽管是达达克丘挑起的冲突,他还是严厉斥责了金帐汗国的将军。   可怜的金帐汗国将军,只能把无处发泄的怒火倾泻在哥萨克首领头上,而这位哈萨克头领,正是当初放走那措木的那位将军,他叫做阿勒腾,意思是金子一般的人。   阿勒腾显然对这份没由来的批评十分不满,纵然在场的各大势力之中,他的地位并不算高,可他绝不允许自己因为一群野人而受到侮辱。   更何况,他详细问过部下了,是这些野人先动的手,而且他还死了十几个人,他觉得自己才是来要说法的那个,怎么也没想到会受这样的委屈。   金帐可汗麾下将军的软弱让他无比愤怒,于是他径直走上前去接过了话语权,指着达达克丘骂了起来。   语言不通的双方骂的起劲极了,互相指着对方的鼻子,两边的人都努力拉着他们以免争吵变为斗殴。   在这样的背景下,伊凡四世终于怒了,他冲上来抓着哈萨克首领阿勒腾,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要求他闭上那张肮脏的嘴,告诉他这些他口中的要饭的是他的士兵。   自知惹不起伊凡四世的阿勒腾不敢有动作,这个男人的手不断颤抖着,他说不出服软的话来,他双目通红努力克制着自己,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冷静,要冷静。   “大家都冷静一点!”这时候,我们的斯科谢图斯基先生出场了。   这位老兄安排这么一出的主要目的是什么呢?   其实就是为了刷存在感,这次只带了一千翼骑兵的他,明白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所以他必须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以此来保证在分割战果的时候不会空着手。   简单来说,就是几位老大哥,你们听我说,我呢,是中立的,我不是伊凡四世的人,也不是金帐可汗的人。   这个萨克的兄弟,我们经常打仗,不是朋友,所以我不会向着他们,但是这次,我觉得他们真的没做错。   那么哈萨克的兄弟也不要委屈!大家现在都是盟友!应该一致对外才对!   其实有时候说白了,打架也好,打仗也罢,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那都是一个性质,男人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这时候只要跳出来个人说和一番,大家就都冷静了。   他的主要目的,还是想要让达达克丘感受到,伊凡四世对于哥萨克人是鄙视的,他需要哥萨克倒向波兰,这将是大功一件,如果能够在这次出征中立下这个功劳,那么他回国后将获得非常高的荣誉与赞赏。 第61章 翻译错误   斥候部队已经开始接触,这意味着双方的大军已经很近了,那么大明就得派出使节。   自古以来世界上所有国家在交战前,除非已经到了没什么好谈的地步,那必然都还是要走一走这个流程的。   战争是流血的政治,而不论国家实力的强弱,双方都愿意流血的情况少之又少,归根结底多是为了利益。   华夏自战国时候有很多不战而和的案例,最著名的就是“烛之武退秦师”。   当时秦穆公并没有想真的帮助晋国的军队攻打郑国,只不过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手段从郑国获得一些利益。   在烛之武的许诺下,秦穆公获得了想要的利益,于是就跟郑国不战而和了。   即便不是为了和谈,那交战双方往往也是要下战书的,虽然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这个习惯,但大明还是得派。   出使的任务很简单,无外乎问候一下对方,然后问问看你们为什么要来。   弱势的情况下,提出一些条件来请对方退兵是很正常的,但显然大明兵并不处于弱势,所以使者带来了朱祁苼的国书,上面尽是斥责之言。   内容大概是:毛子,朕日你姥姥,你不在你那一亩三分地憋着,你跑到这来干嘛?   真当朕是泥捏的呢?朕告诉你,你丫识相的赶紧送上一百个最好看的俄罗斯娘们,不要那大胖子,朕要年轻的,身材姣好,胸大屁股大的。要不然,老子让你提前几百年感受一下莫斯科保卫战。   不过显然,双方的翻译在“最好看”这三个字以及“身材姣好”这四个字上出现了一定误解。   伊凡三世听到的,是朱祁苼要求他奉献一百个贵族小姐,包括他的女儿或者侄女,哪怕是怀孕的或者是正在哺乳期的,也得给他送来。   好家伙,差点没给伊凡三世气死,都特娘给你了我咋办?全俄罗斯的贵族爷们一起打光棍呗?   盖特皇子跟达达克丘听得哈哈大笑,斯科谢图斯基同样捂着嘴在笑。   伊凡三世的脸都黑了,阿勒腾心头一沉,他悄悄退后半步问忽而那什海道:“大明的皇帝如此暴虐吗?”   忽而那什海也是听得一脸懵逼,小声道:“大明皇帝从未提过类似的要求,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会不会是翻译错了?”   “大明皇帝没有要求你们进贡过女人吗?”阿勒腾继续小声问道。   “没有,从来没有过。”忽而那什海答道。   阿勒腾这才放下心来,看来这大明皇帝是故意派人来激怒伊凡三世的,这是非常强硬的表现,他很欣赏。   他哪里知道,朱祁苼那个审美完全是现代审美,他对大饼脸的蒙古娘们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知道莫斯科大公国打过来了后,朱祁苼满脑子都是肤白貌美大长腿,胸大屁股大眼睛大的俄罗斯妹子。   这玩意前世去趟会所,点一个得好几千呢!现如今当了皇上,那还不弄几个来?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伊凡三世暴跳如雷,撕了国书抄起刀子就要把使者砍了,斯科谢图斯基死死抱住他才算没让其得逞。   来出使的是锦安,他哪见过这阵仗,差点吓尿了,其实锦安胆子本身不小,问题是他没见过这些异族,打一进门开始,他就觉得自己跟进了妖怪洞一般,一个个大眼大鼻子的就好像野兽成精一般,这让他如何不怕?   其实自古以来,东西方人都对对方的长相嗤之以鼻,这里面主要指的是男性之间,双方对于彼此的女性都还是能够接受的。   你看《指环王》也好,《冰与火之歌》也罢,里面的兽人,异鬼,其实说的都是蒙古人,对他们来说,蒙古人就是魔鬼。   而华夏也一样,《西游记》里描述的那些妖怪,其实就是一路上各种异族的土匪。   总之,本该本着控制战争规模意图的谈判,直接被朱祁苼这一封国书升级到了事关伊凡三世脸面的荣誉之战。   等锦安带着伊凡三世的使者回到大明军营后,伊凡三世的使者同样带来了国书,意思大概是:“你个下三滥的畜生,低级的下等人,满脑子都是交配的公狗,我会把我的剑插进你的嘴里!”   朱祁苼被骂的一脸懵逼,心说你小子挺尿性啊,走上前一脚就把使者踹了出去,然后把锦安叫过来问道:“啥情况?火气这么大?对方领兵的将令看来年纪不大啊。”   “这就报给您。”锦安哭丧着一张脸道:“皇上,那不是人啊,那都是妖怪啊!那一个个眼睛那么老大!鼻子那么老大!还有的没有头发!只有头顶有一撮毛!”   “行了行了。”朱祁苼赶紧摆手道:“谁让你说这个了?我用你说,我见过,问你正事儿呢。”   锦安这才反应过来,他也不是没见过啊,那使臣来大明朝拜的时候,他也是见过的,只不过当时大明人多使臣人少,刚才一去敌营,猛地扎在异族堆里,这才被吓了一跳。   “是是是,奴才这就说。”锦安赶紧继续解释道:“那来人,据说是这什么莫斯科大公国的国王,叫个什么?伊凡第三还是啥的。”   “伊凡三世?”朱祁苼愣了一下说道。   “对对对,皇上!就是叫这个!”锦安赶紧说道:“而且奴才虽然不知道具体岁数,但看的出来这个伊凡三世很年轻。”   “我滴个妈唉,这不是恐怖的伊凡吧?”朱祁苼嘴角一抽:“不对,我记得那是老四。”   朱祁苼对这个恐怖的伊凡还是有点印象的,主要是他知道这个名字的时候,觉得这名字霸气威武,于是专门去百度了一下。   结果才发现,这厮叫这个名字不是因为本事多大,而是因为这厮脾气太暴,把自己亲儿子都给打死了,这皇帝把当朝太子打死的事儿在历史上可不多见,所以他才得了这么个名号。   但不可否认,这个伊凡四世是俄罗斯历史上能力非常出色的一位君王,不过这他爹是个什么水平,朱祁苼就不太清楚了。   “没事儿,管他是老三还是老四的,老子现在兵强马壮,怎么着他都得管我叫爹。”朱祁苼一边念叨一边撇了撇嘴。   锦安站在旁边也不知道皇上这是在自言自语什么呢,朝项羽投去疑惑的目光,项羽咧嘴一笑:“这还听不懂,皇上意思就是咱是他爹。”   “你快别说话了,我都让你带偏了!”   朱祁苼没好气儿的说道,他算是发现了,这东北话的感染力太强了,而且这东北话的起源肯定就是项羽,这货现在带的整个辽东军都跟他一个口音。   就在这个档口,又来人了,这三个人,其中两个朱祁苼认识,一个是那个要跟他单挑的小孩儿那措木,一个是他亲封的鞑靼汗阿刺知院。   还有一个大饼脸的中南男人,朱祁苼就不认识了。   “皇上,这是我父亲,忽而那什海。”那措木跪在地上介绍到。   “你爹?你爹不是死哇谷口了吗?”朱祁苼莫名道。   忽而那什海没有说话,见到这个杀死了他三个儿子的男人,他实在是不知道该以何态度面对。   不过那措木已经跟他讲了,那日朱祁苼在宴会之上说的话,在得知了那天的情景之后,他心中的怨念已经放下不少了。   那措木详细跟朱祁苼解释了一下,那天他说的是他三个哥哥战死了,他父亲是在来时的路上被哈萨克人掳走了。   在得知这一情况后,朱祁苼点了点头,看向忽而那什海道:“那你这是?跑回来了?”   “不,皇上,是哈萨克首领阿勒腾派我来的。”忽而那什海答道。   “皇上,此人现在已经是一个叛徒了!我觉得应该杀了他!”   阿刺知院瞪了一眼忽而那什海道,若不是他的身份是使臣,阿刺知院刚才就在鞑靼军用中将他杀了。   “皇上!我父亲不是叛徒!他是为了族人才……”那措木赶紧就要解释。   “行了行了,不重要。”朱祁苼摆了摆手,然后看向忽而那什海继续问道:“那个按什么腾的,让你来干嘛的?”   “皇上。”忽而那时答道:“阿勒腾在金帐汗国过的很不好,他的族人已经被金帐皇室欺辱了很久,这次他是希望得到大明的支持,他愿意投诚大明,只希望大明帮助他击败金帐汗国。”   “哦,是这么回事啊。”朱祁苼点了点头考虑了一下,金帐汗国是个什么水平他是知道的,毕竟之前瓦剌跟他们也时有摩擦。   据说这哈萨克人一直是金帐汗国最好的战士,曾经与他们交手的阿刺知院形容了他们的精锐程度,朱祁苼知道这是一群人马具甲的重骑兵。   重骑兵这个玩意,朱祁苼也想过要搞,但是这里面有个问题,那就是火器,火器一旦发展起来了,这重骑兵就是个赔钱买卖,所以他才没有搞这些。   他特意做过实验,以大明目前的盔甲来说,更适合抵御冷兵器,对于火枪那是没有什么防御力的,那西班牙火绳枪一枪就能炸个窟窿出来。   所以他一直在让兵器局研究两个事儿,一个是制造短小精干的火枪,最好是那种后装填不用点火的,不过这两个理念太过超前,兵器局那帮人估计一时半会琢磨不出来。   另一件事,就是让他们着手研制防弹衣,当然不是现代意义上的防弹衣,就是让他们研究一下这个盔甲怎么改良,能够具备抵挡火器的功能。   其实按照正常历史,这个时期的火铳是打不穿铠甲的,奈何系统整个了西班牙帝国出来,这火绳枪的装填量一上去,出镗动能直接翻两三倍,那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这个阿勒腾,你觉得他人怎么样?可以信任吗?”朱祁苼朝忽而那什海问道。   “回皇上的话,阿勒腾是个勇士,他非常守信的放走了我的族人,所以我觉得他还是可以相信的。”忽而那什海答道。   “皇上,不可以轻信此人,此人可能已经是敌方的奸细了。”   阿刺知院一直在刷存在感表忠心,他现在对朱祁苼那也是无比的崇敬,倒也没有什么坏心眼,就是疑心病重了些。   “哎呀,朕知道。”朱祁苼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然后看着阿刺知院道:“不跟你一样嘛,你那时候也先打到咱家门口了,你不还在居庸关跟朕玩外交战呢?”   这话说的阿刺知院表情一僵,那措木跟忽而那什海看向他的神情也瞬间不太好了。   “这阿勒腾,说白了差不多应该也是这个打算。”朱祁苼摇头笑道:“打仗这事儿啊,说复杂他复杂,说简单他也简单。”   “朕让他现在就反,以表忠心,他肯定不干,嘴上说的再好听,咱们不占优势,他肯定不会动真格的。”   “不过有一件事你说得对。”说着朱祁苼指了指阿刺知院,然后又指向忽而那什海道:“那就是你,忽而那什海,你是个叛徒,你必须死。”   “皇上!”那措木着急的喊道。   “你别慌!”朱祁苼伸手拦着说道:“听朕把话说完,你父子好不容易团圆,朕不会平白让你二人天人两隔的。”   “朕的意思是,你现在就已经死了,明白了吗?”朱祁苼双手背后,冷声道:“既然要合作,那就得让阿勒腾知道朕的态度,朕的麾下,容不得叛徒。”   “他肯定不是让你一个人来的吧?阿刺知院,你回去告诉哈萨克的使臣,说大明乃礼仪之邦。”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朕没有斩他的使臣,朕斩的是大明的叛徒,让他们回去告诉阿勒腾,重新派一个有分量的人来,让朕的人来跟朕谈判,亏他想得出来!”   这说辞,其实跟当初杀喜宁时的说辞一模一样,我没有杀你的使臣,我杀的是我们的叛徒。   不过说辞虽然一样,但是用意不一样,朱祁苼是要用这件事警告阿勒腾,自己不会容忍背叛的。   说完之后,他冷眼看了看忽而那什海继续道:“这话,也是说给你听的,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朕不管你是不是为了族人,朕的麾下,容不得叛徒,知道了吗?” 第62章 战争的艺术   哈萨克的使者很快去而复返。而这次,他们带来的绝对足够诚意,因为阿勒腾亲自来了。   这位哈萨克首领的确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他迈步走进朱祁苼的大帐后,径直单膝跪下行礼道:“尊敬的大明皇帝,我是哈萨克的首领阿勒腾,我以我的部族向您发誓,我是个守信的人。”   这一幕,倒是把朱祁苼整不会了,一时半会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效仿曹操那般,赶紧上前扶起阿勒腾,亲切的拉着他的手道:“你就是阿勒腾啊,我等你好久了。”   他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人家曹操多大岁数?   曹操跟阿勒腾差不多岁数,他多大岁数?   他才二十三,拉着个四十多的老爷们,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阿勒腾也不知道该说啥,只是猜测这大概是大明的礼节。   人就是这样,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正主直接来了,这份诚意直接打乱了朱祁苼原本想好的话术,只能先赐座,然后坐下一边唠家常一边研究该咋办。   “哈萨克人民都还好啊?”朱祁苼笑着问道。   “额……都还不错。”阿勒腾有些尴尬的答道。   “有没有什么困难啊?需不需要我们帮忙啊。”朱祁苼继续笑着问道。   “那个,也没什么困难,我们兵强马壮,准备造反。”阿勒腾继续尴尬的答道。   “唉!怎么能叫造反那!你那是带着人民起义,推翻金帐汗国的暴政,是英雄。”朱祁苼继续夸赞道。   “尊敬的大明皇帝,咱还是有话直说吧。”阿勒腾估计是实在受不了了。   “哎呀,不要急嘛。”朱祁苼摆手道,他这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干脆胡诌道:“要不你看这样,你挑个时机直接把伊凡三世栽了,然后带着兵就跑,朕直接出兵帮你。”   “啊?这……”阿勒腾现在怀疑,大明皇帝好像没什么诚意,这特么他要是把伊凡三世栽了,那别说带领人民起义了,估计还得跟金帐皇室联合抵抗莫斯科大公国的报复。   现在的金帐汗国,早已不复当年的荣光了,要不然他也不会有起义的机会。   见阿勒腾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朱祁苼才赶紧改口道:“哎呀,大兄弟,我是开玩笑的啊,你们哈萨克人怎么一点也不幽默呢!”   说完哈哈大笑,阿勒腾也只能跟着尴尬的陪笑。   “是这样。”朱祁苼终于正色道:“你先跟朕讲一讲,这次你们联军到底是个什么阵型吧?具体多少人,有多少大炮。”   “回大明皇上的话。”阿勒腾也正色道:“这次我们联军,总共十六万人,其中金帐汗国六万,我们哈萨克人来了三万,金帐皇室来了三万。”   “莫斯科大公国来了十万人,其中五万是伊凡三世本部大军,两万是哥萨克人,剩下三万是各大公国凑出来的军队。”   “另外,还有一支一千人的波兰骑兵部队,他们比我们的装备更精良,属于中甲骑兵,我能看出来,他们都是非常骁勇善战的战士,他们的铠甲很有特点,背后有两个巨大的翅膀。”   哈萨克作为中亚重骑兵的起源之地,在阿勒腾看来,只有人马具甲的骑兵才算是重骑兵,所以他认为翼骑兵是中骑兵。   朱祁苼听完后心中暗道:好家伙,哈萨克,哥萨克,波兰翼骑兵,全是熟人,名字全听过,具体是啥全不知道,尼玛早知道当年就好好学历史去了。   “伊凡三世挑的地方朕看了,你们的地势会比较高,你觉得他会以什么战术来打这一仗。”朱祁苼继续问道。   “回大明皇帝的话。”阿勒腾答道:“伊凡三世定然会让我们来打头阵,然后让哥萨克人殿后……”   在与阿勒腾进行了一番密谈之后,朱祁苼对这一仗也有了一定把握,到了约定这天,双方军队来到交战地点,明军虽然地势稍低一些,但是并非毫无优势。   古代战争相比较现代战争来说,其复杂程度并不逊色,虽然俗话说得好,高打低,打傻逼,但在真正的战争中并非如此。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不是靠着重骑兵一波冲锋就能解决战斗的,也不是靠着强弓硬弩就能取胜的,这是一门综合艺术,在这种情况下,高坡地形注定了敌人必须首先发起攻击,这是一个气势问题。   低洼地段肯定是不会向对方冲锋的,而战场地形如果相差太大朱祁苼自然不会迎战,敌方联军的地势虽然略高,但明军面前留出了一片足够宽敞的空地作为战场。   这种打法在中外都很常见,双方会像这样约定在一处先进行一次战斗,这场战斗的胜负往往不能直接决定整场战争,但是对士气至关重要。   当初在建州与瓦剌一战也是如此,无论是李存孝率军夜袭,还是明军诈败诱敌,都发生在大家摆开阵势先碰一碰之后。   双方都会想先摸清对方的实力,而今天这场战斗,着实让朱祁苼开了眼。   要不是这帮哥萨克人长相跟印度人一点都不一样,他都要以为这是阿三哥来了。   作为低等部队的哥萨克军队,显然站在首发位置,这个彪悍的民族上战场的特点在于,他们没有铠甲,准确的说他们都是不穿衣服的,一帮光着膀子的乌克兰壮汉扛着火枪与刀剑,那场面十分壮观。   这并不是朱祁苼觉得他们像阿三哥的原因,朱祁苼觉得这些哥萨克人像阿三,是因为他们的作战习惯。   哥萨克军队在作战前,会派出一部分人载歌载舞的走在前面,这些人又蹦又跳载歌载舞,走在他们身后的哥萨克大部队前排,还会有众多吹着短笛的士兵。   除过这些外,还会有哥萨克的光膀子勇士骑着战马,在阵前来回穿梭上下翻腾表演骑术,跟阿三哥的阅兵简直有一拼。   “这尼玛?是打仗之前先斗舞吗?”朱祁苼忍不住好笑道,说着他看向赵括道:“那啥,咱要不要找两个人上去也跳一下,不能让人比下去啊。”   赵括知道皇上这是在开玩笑,拱手苦笑道:“皇上,大敌当前,您就别开玩笑了,臣觉得,这是对方鼓舞士气的方式。”   “可是臣有一事不解,对方为何不穿衣甲?”苗衷露出疑惑的神色。   “穷呗。”朱祁苼嫌弃道:“你看这帮人的样子,哪像正规军?剿匪估计剿的就是这种人。”   他还真猜对了,哥萨克人光膀子,还就是因为穷,他们整不起铠甲,虽然这次伊凡三世愿意提供给他们一些,但是被拒绝了。   哥萨克人除了穷之外,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讲义气,兄弟们要光膀子就一起光膀子,有的人有,有的人没有,那算怎么回事?   在哥萨克,穿着铠甲上战场,那是懦夫的表现!真男人就得光着膀子干。   所以他们拒绝了伊凡三世,并且要求把铠甲全换成火枪和刀剑,这些才是他们最需要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杀死敌人远比保护自己重要。   “就这么一帮人,压根冲不到我们阵前。”苗衷轻蔑的撇了撇嘴。   “别急,没这么简单,让第一道防线上。”朱祁苼微微皱眉盯着远处。   这时,明军之中,数百辽东军出阵,多是举着大盾和拿着长枪的士兵,他们冲到阵前约几百米的地方筑起了第一道防线。   远处的伊凡三世看着这一幕,皱眉道:“明军的阵型太薄弱了,根本经不起冲击,会不会有诈?”   斯科谢图斯基走到他旁边小声道:“让金帐汗国的骑兵先去试探一番,如果没有问题,就让哥萨克人冲上去。”   伊凡三世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金帐汗国的将军,对方显然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就走了下去。   不多时,数百人马具甲的重骑兵从两侧迂回而来,列阵在光膀子的哥萨克人前面,这装备上的差距太过明显,以至于明军一时半会有些接受不了。   站在最前面的明军将士们不由心头一紧,但是没有一个人后退,领兵的校尉提着刀大喊道:“顶住!都特娘别怂!谁敢后退一步!老子砍了他!顶住了!我们都能活!”   这些人,就是来送死的,这是无奈之举,朱祁苼需要让这些辽东军的将士看到,平日里的训练并非是演戏,战场上,即便敌人要强于他们,也要豁出性命去执行命令。   这就是辽东军跟大明其他军队最大的不同,他们所受的一切训练,除了体能和战斗力外,都围绕着一个核心来进行,那就是执行力,服从命令,是军人的使命。   马蹄声响起,阿勒腾的长子霍多带着哈萨克重骑兵朝着明军发起了冲锋,那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宛如催命的钟鼓一般敲击在明军将士的心头。   “放箭!”明军阵中传来吼声,无数弓弩瞬间激发,黑压压的箭矢宛如暴雨一般宣泄而下,却无法对哈萨克的全甲骑兵造成伤害。   甚至于当他们冲到阵前之后,马匹强大的冲击力配合着它们身上的披甲,直接撞断了明军将士的长枪,撞碎明军将士的盾牌。   毫无疑问的,明军第一道防线被彻底冲散,明军的将士们纷纷着急不已,那些都是他们一起受训的兄弟!   项羽站在军中大声呵斥道:“都看着!都忍着!看清楚了!什么才是战争!”   哈萨克骑兵的任务完成了,他们没有继续向前冲锋,而是纷纷调转马头开始往回走,达达克丘举着战刀一声嘶吼,哥萨克勇士们开始冲锋了。   他们与后撤的哈萨克骑兵交叉而过,怒吼着挥舞战刀冲向明军,明军开始放箭,但宛如洪流一般的哥萨克人转瞬即至,在进入射程后,他们开始掏出火枪,一边奔跑一边射击。   这时候,明军终于有了动作,大批神机营的士兵开始射击,三段射密集的枪火配合着弓箭,让悍不畏死的哥萨克人付出了惨重的伤亡。   在对方冲过明军第一道防线将士的尸体后,大明的军队终于动了,手持刀枪的明军将士冲出阵来,朝着哥萨克人杀了过去。   霎时间,喊杀声四起,光膀子的哥萨克人和黑甲的明军撞在一起,战争的血肉磨盘开始转动,血光飞溅之间,联军再有异动。   一道铁甲洪流从东侧而出,直奔明军侧翼而来,朱祁苼大手一挥,战鼓响起,旗手挥舞,鞑靼骑兵同时从左侧倾巢而出,直奔对方而去。   斯科谢图斯基亲自率领着一千翼骑兵,在他眼里,鞑靼骑兵不过是一群杂兵而已,纵使鞑靼人数数倍于翼骑兵,可当双方撞在一起之后,这些银甲骑士宛如一并利刃一般,径直将鞑靼骑兵一分为二。   而在这时,装备优良的明军成功打退了哥萨克人,随着哥萨克人开始撤退,伊凡三世下达了收兵的命令,翼骑兵如入无人之境,向着东方一个大转弯,扭头便杀了回去。   与此同时,明军也吹响了收兵的号角,正如之前所说,今日之战,双方都是打着试探对方的目的,其实跟打架一个道理,双方拉起人吗摆开阵势的时候,往往不是决出胜负的时候。   今日一战,可以说是打平了,这时候就进入了战争的第二阶段,是继续打,还是速战速决。   继续打,无外乎像今天这样,每日大家摆开阵势,派出小股部队不停进行战斗,直到把一方打服为止。   速战速决,便是出奇制胜,一般这种情况,就是所谓的袭营。   袭营并没有听上去那么简单,首先如果出动的人太多,那么在战争中有一条不变的定律,那就是防守方永远是占优势的。   要想在对方不设防的情况下突然袭击,人数一定不能多,即便如此,还要考虑对方营地之中的布置,包括战壕马等物件,所以就袭营来说,这并不是一件成功率非常高的事情。   但是对于明军来说,今日一战,本就有几分做戏的成分,那第一道防线,是朱祁苼跟阿勒腾商量好的,用来向彼此表示诚意的。   今夜,明军必定要出手。 第63章 战争升级   星夜之下,哈萨克骑兵倾巢而出,他们也是来袭营的,但出了大营之后,哈萨克骑兵们径直朝着西方而来。   月色之下,项羽带着辽东骑兵早已恭候多时,阿勒腾远远的点燃火把,让项羽看着他一路向西而去,这时候,明军动了。   三千精骑在项羽的率领下,直奔哈萨克人的营地而去,金帐汗国的将军正在祈祷阿勒腾和他的族人一去不返,却没想到老天爷这么快就回复了他的祈祷。   哈萨克人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们要去夺回自己的家园,而马蹄声所至,是大明的辽东精骑。   金帐汗国的军队跟莫斯科大公国的军队是分营驻扎的,当金帐汗国的士兵着急忙慌的找到伊凡三世请求帮助时,伊凡三世这才赶紧发兵。   其实他但凡早一点发兵,那神机营都到不了位置,今日一战,神机营拉来的一百门鹰炮压根就没用过,更别提还有朱祁苼亲自下令研发的一窝蜂。   就在他们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金帐汗国军营的时候,神机营悄悄的占领了制高点,在鹰炮的极限射程内,他们开始对着莫斯科大营宣泄炮火。   这种射程之下,鹰炮其实没有对俄国人造成太大伤害,只是惊动了伊凡三世马上收缩兵力开始布置防线。   俄国人有一点是很好的,他们在驻扎营地的时候,会习惯性的挖战壕,所以他们的军营防御力十分出色。   然而这正是朱祁苼的目的,随着俄国人龟缩兵力筑建防线,鞑靼骑兵清朝而出,开始在俄国军营外围游走骑射,他们的目的是为神机营的推进来打掩护和争取时间。   在辽东军的保护下,神机营开始全面向着俄国军营前进,等到鞑靼骑兵怪叫着散去,原以为终于打退敌军的俄国人,结结实实又挨了一轮炮轰。   慌乱之中的俄国人,赶紧把自己的大炮也拉出来,开始朝着明军轰击,而此时的明军已经开始跟俄国人进行火枪对射。   在遭到炮轰之后,明军果断撤退,而俄国人龟缩在军营之中并不敢追究,这不是朱祁苼想要的,那一窝蜂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对方追出来后结结实实收割一波呢。   马上命令军队再压上去,骗一波火力之后再撤下来,如此往复了整整三次,付出了几千人的伤亡,可眼瞅天都快亮了,对方还是没有追出来的意思。   朱祁苼到底还是年轻,他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而另一边,在得到鞑靼骑兵的支援后,项羽已经全歼了剩余的金帐汗国部队,完成了朱祁苼对阿勒腾的承诺。   现在,战争陷入了胶着的阵地战,近五万俄国军队龟缩在军营中,直至天亮时分,其他几处营地的俄国部队才纷纷前来支援。   一时之间战场上乱了起来,到处都在打仗,项羽带着骑兵就跟救火一般四处奔走,明军的火力也渐渐的无法封锁俄国人,迫于无奈之下,朱祁苼最终下达了全军撤退的命令。   这一战其实可以说是大胜,哈萨克人走了,金帐汗国皇室的部队全死了,联军只剩下莫斯科大公国一家,倒是昨夜双方的死伤差不多,都在三五千人左右。   这时候,主动权就在朱祁苼这一边了,他可以开始着手派出使者要求伊凡三世投降,有人问为什么不全歼对方,这玩意不是你想全歼就能全歼的啊。   一来双方没有到必须你死我活的地步,大明跟莫斯科大公国的矛盾还处在很初级的阶段,说白了就是两个年轻气盛的帝王要碰一碰。   二来,打仗本身也不是个你死我活的事儿,往大了说,那一个士兵要十几二十年才能成长起来,今天这死几万,明天哪死几万,饶是大明也经不起这般消耗。   往小了说,这打仗就跟俩人打架一样,打架之所以叫打架,那就是因为没出人命,出了人命那就叫命案了,我把你打服了就行了,没有什么血海深仇,不用把你打死。   但是朱祁苼恰恰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他不想往死里整,伊凡三世不这么想,这位年轻的帝王不能接受,自己在建立帝国之前的最后一战是以失败收场的,他坚决不接受朱祁苼提出的称臣纳贡等诸多投降的条件。   他的部队损失并不算大,他认为自己还有一战之力,而为了彰显此次出使的正式性,朱祁苼派出的是赵括。   他低估了伊凡三世的疯狂,伊凡四世之所以被称为恐怖的伊凡,他暴虐的脾气多少都有一些是遗传自伊凡三世。   而伊凡三世,在这个时刻,做出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举动,他命人直接吊死了赵括。   这就是彻底撕破脸了,可怜朱祁苼还等着赵括带回伊凡三世准备受降的好消息呢,却迟迟不见其归来,派人去寻,却被告知,赵括已经被吊死在了俄国人的军营外。   这个消息,直接把朱祁苼惊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不是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吗?你吗的你敢砍老子的赵括?   “我草你妈!我草你妈!”朱祁苼气的在浑身发抖,他坐在那只感觉脑子一阵昏沉,血压飙升之下差点气晕了过去。   眼前一黑的他扶着椅子,显然不太对劲,苗衷赶紧上来扶着,让锦安快把随军的御医喊来。   气到瘫软在床上的朱祁苼,听着御医说他是急火攻心所致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语,那简直是不胜其烦,若非实在没有力气说话,他早就骂人了。   自知身体已经无法再指挥战斗的他,艰难的抬手指了指项羽,项羽赶忙附耳上来。   “干他娘,朕要伊凡死,明白吗。”朱祁苼虚弱的说道。   项羽此时亦是愤怒无比,后退几步抱拳弯腰道:“末将遵命。”   言罢挎剑而去,获得最高指挥权的项羽,当即调动大军倾巢而出,直接包围了伊凡四世的军营,而此时的伊凡四世,也已经开始修筑防御工事。   一场罕见的旷野攻坚战开始了,项羽命令神机营集中所有火力攻击俄军东部,他与朱祁苼最大的不同就是,项羽打仗不考虑后路,神机营的大炮几乎被打废了,狂轰滥炸之下,所有的炮弹被项羽在一天之内就全部打了出去,整个俄军军营东部都成了废墟。   战争已经升级为了死战,此刻最想骂娘的是斯科谢图斯基,伊凡三世下令杀死赵括的时候他刚好不在,就在他得知这一消息后,当即便准备开溜了。   结果还没等他考虑好,明军就已经开了过来,这架势摆明了是要死磕,此时集中优势兵力冲出去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势必会付出极大的伤亡。   伊凡三世不愿这样,他宁愿跟明军拼个两败俱伤,也不愿意让明军占到便宜。   于是乎,在大明的炮击结束后,疲惫到了极致的双方部队,展开了一场极其惨烈的厮杀。   这个时候,辽东军将士的素质彰显无遗,他们的耐力远超俄国军队,在身高臂展都若与对方的情况下,他们扛着柴捆冲上去填平战壕,盯着火器杀了上去,即便俄国人马三引燃了战壕内的柴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把盾牌扔在上面,踩着盾牌再次冲了过去。   变故发生在南面,在明军冲入俄军营地展开白刃战后,奋力拼杀的俄国士兵却发现压力陡然一轻,刚刚杀进来的明军竟然退了。   自以为打退了这波进攻的俄国人冲了上来,准备把缺口堵上,却发现明军的将士们推着一个又一个装着轮子的匣子来到了战壕旁。   火光和烟尘之下他们看不清那是什么,当她们看到那匣子里露出的密密麻麻的枪管时,却已经没有机会继续去思考了。   一窝蜂,这种武器虽然装填极为麻烦,但不可否认,这是目前世界上最接近于机枪的火器,匣子内密密麻麻有着六十个枪管,一旦引燃便是六十连发,数十台一窝蜂的齐设,编制出一张密集的火力网。   整整半柱香的时间,一窝蜂的射击声不绝于耳,等到枪声停下之后,整个南面的俄国军营一片寂静。   “杀!”项羽一声令下,跨马持戟带着辽东精骑,踩着士兵们趁刚才填起的战壕冲进了军营。   北面,波德比平塔手持条顿大剑,一剑将一人活活劈成两半,扶着大剑的他正在喘息,却看见三颗脑袋又从战壕爬了上来。   哦?三个!波德比平塔来不及多想,双手抄起大剑,对着三人横扫而过,三颗鞑靼人的头颅应声而落。   “我做到了!我做到了!”波德比平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喃喃自语道:“我可以娶妻了,我可以娶妻了!”   还没等他高兴完,又一个硕大的脑袋爬了上来,他操剑再斩,却被对方举刀挡住,那刀,厚重无比,丝毫不比他的条顿大剑逊色。   见此情景,波德比平塔愣住了,看着来人爬了上来,那硕大的身躯让人惊叹。   熬日同样很兴奋,输给项羽的耻辱他到现在都还没有从里面走出来,现在看见这样一个挥舞着大剑的壮汉,他直接把对方当做项羽来发泄。   两杆兵器不停撞在一起,每一下都碰撞出火花,二人的虎口早已震裂,都强撑着一口气誓要将对方斩杀。   熬日有一点很吃亏,他没有很好的导师,草原上没有人用过他这般沉重的兵器,而波德比平塔不同,他曾追随重剑名师学习过,知道如何利用敌人的破绽。   所以在拼够了力气之后,他果断找准机会,死死架住熬日的刀,这时候西方板甲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波德比平塔有手甲,他可以直接抓住剑刃将巨剑当做棍棒一般顶着。这样一来,敖日就吃亏了。   波德比平塔猛地向侧面一翻,熬日的力量全压在刀上,此刻身形瞬间失去平衡,顺势松开抓着剑刃的手,波德比平塔抽回巨剑,朝着熬日的肋骨刺了进去,然后一直把熬日活活推到了一个木桩之上,死死顶着他直到熬日瞪着双眼彻底失去了气息。   远处早就看到这一幕的斯科谢图斯基松了一口气,赶紧投入眼前的战斗,马蹄声响起,明军的骑兵到了,波德比平塔抽出巨剑,扭身猛地一挥,一名明军将士被连人带马一起斩翻在地上。   就在这时,一杆大戟挥过,波德比平塔那高大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径直砸向远处。   项羽到了,楚霸王在此,谁敢造次!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一戟拍死的是斩杀了熬日的猛将,在他看来都是垃圾。   定睛一瞅,伊凡三世不在这,他见过伊凡三世的亲卫部队,装备比这些人豪华,所以马上调转马头,再次向西边杀去。   斯科谢图斯基做梦也没想到,刚才还看见波德比平塔大发神威,一个转脸的功夫,自己的心腹大将就从天而降落在自己眼前,整个人的前胸宛如被公牛顶了一般,连带着衣甲肋骨与内脏烂成一团。   斯科谢图斯基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还以为是被炮轰了,顾不上多管,这时候外围的喊杀声传来,光膀子的哥萨克人实在太显眼了,他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哥萨克人来支援了。   当即他再也顾不上伊凡三世,下令翼骑兵上马,跟他一起冲出去。   翼骑兵到底是精锐部队,此刻他们说撤就撤,马上到后方找到自己的战马,然后纷纷跟着斯科谢图斯基开始向外冲锋。   在与达达克丘会合之后,这两个多次交手的冤家对视一眼,达达克丘大笑道:“老子就特么是来接你的!”   二人不用多解释什么,两拨人马一汇合,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战斗一直持续到太阳落山,项羽找遍了军营,抓了每一个看起来衣着不凡的军官,四处逼问伊凡三世的下落,最终却还是没能找到,估计这厮是趁乱带人突围跑了。   这一仗可谓惨烈至极,双方都付出了极大的伤亡,虽然明军只伤亡了一万人,但是辽东军的士兵素质不是俄国士兵可以相比的,拿是个俄国士兵换一个辽东军,那朱祁苼也不干。   最终,项羽只能拿着一堆莫斯科大公国贵族的头颅回去找朱祁苼请罪,朱祁苼看着他浑身上下挂满鲜血和内脏的样子,知道他肯定尽力了,于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第64章 职场PUA   朱祁苼这次病的不轻,从鞑靼西北返回京城这一路上,他都没能再骑上马,都是被躺着拉回去的。   古代医学水平有限,御医说他是急火攻心,他只能自己猜可能是心脏病犯了,人倒是也没太难受,就是浑身无力,终日都昏昏沉沉的,御医说要静养,他就每日都躺着。   不是没想过用系统兑换个医生来,可惜攒的那点积分都被他换了剑术,现在他能记起来名字的那几位名医,都兑换不起。   就这样一路躺着,到了景泰七年的四月,他才回到京城,此时距离他出征,已经整整过去一年多了。   赶在到京城前,他身子才稍微好了一些,为了安稳人心,他强撑着骑马进城,向夹道欢迎的百姓招手致意,接受臣子们的朝拜,等忙完这一切到了养心殿,见到媳妇们的朱祁苼,终于再一次倒了下去。   好在只是脱力了,并没有昏过去,他大概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跟御医说的差不多,慢慢静养就能恢复,他准备好好攒点积分再兑换个神医来给自己瞧一瞧。   躺在床上的他,拉着光圆圆的手把于谦喊了过来,这是要谈正事,红鲤他们便退下了。   这一年多来,他不在京中,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于谦还没到,光圆圆就告诉他,那锦衣卫诏狱都快被她关满了。   还没来得及问具体是怎么回事,于谦就到了,朱祁苼索性直接问了于谦。   “回皇上……”于谦拱手道:“您执意吩咐此次出征后,政事不得千里迢迢报于您,一切由内阁与皇后娘娘做主。”   他一边说一边露出苦笑道:“这个……您走后,胡广一带与山西一带,皆发生了大户拿税款招买人马抗税之事。”   “嗯。”朱祁苼躺在那点了点头,这种情况他预料到过,能这么干的一定是超级狗大户,因为施行了个人所得税制度,他们每年要缴的税那都是天价,拿来招兵买马都足够的那种。   “不过好在,各地官兵平叛迅速,皆未酿成大祸,只是在这些人的处理上,臣等不敢拿主意,于是只能请皇后娘娘懿旨。”   “娘娘宅心仁厚,不愿多行杀戮……于是……”于谦有些尴尬的答道:“就把人都抓起来了。”   “皇上。”光圆圆也是赶紧解释道:“也不是都抓起来了,罪首都斩了,可是他们又是要满门抄斩,又是要诛九族的,那名单密密麻麻,足有万人之多,臣妾是在是下不去这个手……”   朱祁苼赶紧拦着她的手宽慰道:“没事儿,没事儿,做的没错,女人家家的,这么大的因果你背不起。”   随后他看向于谦道:“那这些人,现在都在诏狱里关着?”   “怎么关的下。”于谦苦笑道:“除主犯亲属外,其余都尽数关押在各地已经半年有余了。”   “明白了。”朱祁苼点了点头:“传朕旨意,主犯诛九族,参与者满门抄斩,下次这种事儿,你们自己拿主意!为难皇后一个女人家干什么!”   “是,臣知罪。”于谦慌忙告罪道。   “折子就别让我看了,还有什么事儿,一并报于我,朕身子虚的紧。”朱祁苼继续道。   “是。”于谦恭敬一礼继续道:“右都督董兴,自平乱以来,已镇守广东五年有余,上奏广东民心皆安……”   “行了行了,也不用这么详细。”朱祁苼打断于谦的话,这个董兴他有印象,第一次在南京召开朝会时,他还怒斥这厮无能,限他一个月内攻下广州。   没成想这厮真做到了,如此算来,也的确五年有余了。   “董兴确实功劳不小,传朕旨意,封其为渤海伯,赐诰劵,袭三代。”朱祁苼一边说一边想了想,看向于谦继续道:“是不是把他放在广州太久了?”   于谦点了点头,他刚才正准备说这个呢,广州太远,董兴常年镇守,难免势力做大,此次上书,其实有讨封之嫌,但是朱祁苼身子不好,于谦没打算给他看。   “把孙祥给朕调去。”朱祁苼想来想去,还真想起一个合适的人来,孙祥外放多年了,差不多是时候该委以重任了:“把董兴……调到独石口去,管管杨杰那个弟弟杨俊。”   杨杰杨俊都是杨洪的儿子,杨杰身为长子袭了杨洪的爵位,杨俊如今官拜左都督,总领独石一带边防。   “此事皇上知道?”于谦听到朱祁苼这么说,倒是有些意外。   朱祁苼点了点头:“回来的时候,杨杰主动来见朕,说他这个弟弟贪奢嗜酒。”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杨洪有功,朕不愿对其子嗣太过苛刻,但也不能由着他乱来。”   “传朕旨意,杨杰贬为都督佥事,罚俸三年。”   大明朝太大了,朱祁苼已经给了内阁极大的权利,如今大明的内阁,可以说是历史上权利最大的部门,但就算如此,需要他亲自过问的事儿,这一年多下来,也积攒了不少。   躺在那整整跟于谦商议了一下午各类事宜,直到他头昏脑涨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才让于谦先退下。   谁说当皇上就一定是个很爽的事儿了?那爽的时候是爽,那忙的时候,当真是能把人活活累死。   原本就准备休息了,锦安却来报,说张大人已经等了一个下午了。   “张大人?”朱祁苼愣了一下:“哪个张大人?”   “回皇上的话。”锦安低头道:“是您亲封的东印度公司总督张强张强大人。”   “哦?张强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朱祁苼一下来了精神。   “皇上刚刚出征两月,张大人就回来了。”锦安笑道。   “快喊进来。”朱祁苼一下来了精神,竟然让光圆圆把他搀着坐了起来。   这虽然都是议事,但于谦说的那些都是大明朝内部这点事儿,正所谓家事难断,大明的事儿就是朱祁苼的家事儿,那当真是一件比一件烦心。   可张强来了不一样啊,说的定然都是那海外之事,古代消息闭塞,朱祁苼一个现代人,如今成了皇上,怎么会对世界时局不感兴趣?   不多时,张强来到床前,行完跪拜大礼后,朱祁苼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让锦安赐座,准备好好跟他聊一聊。   “赚了多说。”朱祁苼张嘴第一句就先问道。   “额……”张强原本准备先问问他身体有没有大碍的,不过皇上问话了,他只能照答:“净利三千七百万两白银。”   这并不是说一趟就赚了这么多,这一趟大概赚了有一半,另外一半是把带回的货物在大明倾销出去后赚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数字已经非常恐怖了,要知道,虽然这次有一部分船队大的原因,但是这些军舰虽然回来的时候也帮着带货物了,可是它们较之商船来说,成本也是更高的。   “好!”朱祁苼当即来了精神,一拍大腿道:“这下,朕可彻底不愁钱了,张强,大功一件啊,朕都想给你封侯了。”   “万万不可啊皇上。”张强赶紧摆手道:“此次一行,臣这个总督的位置已经被不知道多少人盯上了,实不相瞒,臣现在,连出门都不敢出,生怕哪里做得不对落人口舌。”   “你怕个球!”朱祁苼不满道:“大胆出门,该吃喝吃喝,该逛楼子逛楼子,该花钱花钱,哪个敢参你,朕斩了他全家。”   张强感动不已,可是还是一脸苦笑道:“皇上,您给臣定下的俸禄,是净利的百分之五,臣一人领了近两百万两的俸禄,这……臣实在不敢拿啊,臣一分也没敢动,还是全上交国库吧?”   “慌个卵子!”朱祁苼皱眉道:“你让他们都看着去,朕告诉你,朕就是要这个效果。”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无奈道:“我那个祖爷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俸禄定得这么低,官员饭都吃不饱,怎么能不贪呢?”   “你说说,堂堂京官,一年才一百多两俸禄,拿什么应酬?拿什么养下人?这不是逼着他们去贪腐吗?”   “你听朕的,你得花钱,你得买宅子,得买女人,得大把大把的花钱,让所有人都看到你有钱。”   “而且!你还得高调!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朕给你的俸禄!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花的光明正大!花的有理有据!你得让他们都羡慕你!”   “啊……”张强满脸的不解:“皇上,这是为何啊?”   “朕要给他们涨俸禄啊。”朱祁苼笑道:“如今咱大明这么有钱了,这帮臣子一个个都苦哈哈的,也不像样子。”   “而且啊,日后,他们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想要他们廉洁,朕得先让他们吃饱,吃好,人人买得起宅子,人人娶的起媳妇,你说是不是?”   “可是皇上。”张强依旧满脸不解的问道:“您要涨俸禄,直接涨不就行了?为何要我大手大脚的花钱?”   “怎么?心疼钱了?刚才不是还口口声声说,要上交国库的吗?”朱祁苼调笑道。   “哎呦,皇上,您就别逗臣了。”张强苦笑道:“交,我这就交还不行吗。”   “哈哈哈,逗你的。”朱祁苼心情大好,组织了一下语言后跟张强解释道:“这个,朕就得教你了。”   “这,就叫职场PUA,对了,你听不懂什么叫PUA,你就姑且理解为御下之道吧。”   “你记得,这对自己手底下的人啊,一定不能太好,你知道为什么吗?”   张强摇了摇头。   “你想啊。”朱祁苼笑道:“乞丐为什么当乞丐?”   “因为……穷?”张强试探着答道。   “错。”朱祁苼摇头道:“因为,傻,懒,因为是废物,因为他不当乞丐没办法。”   “乞丐多好啊?伸手要钱就好了,干的久了,有经验了,专挑那些达官贵人或是去庙里祈福的妇人讨钱,一天下来怎么也有几个钱,买点馒头买点饼。”   “兴许都不用买,饿了多求几个店家,说不定有人就给他几个吃了。”   “哪次闹大灾都有流民,都有乞讨的。”   “可你看,有的人,人家找个地方,找个营生,卖把力气,怎么都能活,像个人似的活着。”   “但也有人,就直接当了乞丐,再也不想干别的,这是为什么?因为这种人,就是废物,就没有用。”   “正常人,不管是咱大明的官员,或是你手下那些商贾,亦或者是京中酒楼里的伙计。”   “这些人啊,都是变着法的想活的更好,再不济,有那安分守己的百姓,老老实实等着朝廷安排,然后回去安安稳稳种地。”   “可你何时见到过,那酒楼的东家,赚了钱后,大把大把的给伙计们发钱?”   “当然不能,那伙计中,有的就没准备卖力气好好干,盼着自己有朝一日当上掌柜。   “即便有,你大把大把的钱发下去,那伙计们一个个日子过的好了,谁还想当掌柜的?”   张强听着朱祁苼的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道:“皇上,您的意思是,不能让他们日子过的好?”   “非也。”朱祁苼摆手道:“日子想要过的好,想要多拿钱,那就得多出力,得让他们自己争取到更好的生活。”   “朕今日平白给他们涨了俸禄,明年他们又觉得钱不够花了怎么办?朕再给他们涨?一个个也不用好好当官了,反正没钱就找朕要便是了,这还得了?”   “所以啊,你得花钱,得让他们觉得不满意,得让他们觉得,凭什么他张大人一年就发那么多钱!我得跟皇上要!”   “这个要!是最关键的!得他跟朕要求,朕才给他涨!”   “如此一来,朕就得先训斥他们,人家张大人一年给国库赚了多少钱?你们给国库赚了多少钱?”   “这时候,就得有人帮着于谦这帮人说话了,哎呀,那于大人他们在内阁天天没日没夜的,对大明就没有贡献了吗!”   “唉!朕这时候就得问问说这话的人,朕说有,他们有,那你呢,你干什么了?凭什么要朕涨俸禄?你那活要是不想干了,有的是等着后补的举人。”   “骂完之后,朕再给他们涨,得让他们觉得,这是朕的恩德,也是他们自己争取来的,而且得让他们借此明白一个道理,得对国家有贡献才能多拿钱。”   朱祁苼一边说,一边盯着张强的表情,见他时不时的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虽然透着几分憨厚,但朱祁苼知道,他是听懂了的。   “你记得,这东印度公司也是如此,你现在要愁的不是大明怎么样,而是你那个东印度公司内部的问题。”   “你都知道,你拿了好几百万两银子别人会不满,那你就得懂得,像东印度公司这样一只吸金兽,内部有多少的油水和空隙。”   “你要拿出管理的办法,激发你员工的积极性,让他们有一个正面的目标为之奋斗,而不是互相之间拉帮结伙想着法的从你公司里给自己偷点油水出来,懂了吗?” 第65章 哥伦布来了   朱祁苼越讲越起劲,张强也听得聚精会神,这段时间他一直觉得对于这个所谓的东印度公司,他管理起来无从下手。   这也不是知府衙门,自古以来该干什么那是有定数的,这种超大跨国贸易公司,别说他了,那你往前翻几千几百年也没人搞过啊。   如今听朱祁苼一番话,张强犹如醍醐灌顶,到后来甚至赶紧跟锦安要了纸笔来,把朱祁苼说的全都记下来,一边记,他自己也在一边思索。   于是,他主动问道:“皇上,那正如您所说,这些愿意好好干,想要当上掌柜的的人,我得要这样对他们,那其他人呢,就是那些没有什么志向的。”   “这个啊……”朱祁苼想了想道:“这个也简单,朕再跟你讲一个东西,这个叫员工福利。”   “哦!员工福利!”张强赶紧提笔把这个四个字写下来。   朱祁苼怎么也没想到,这些后世如此浅显的东西,在大明会起到这么至关重要的作用,他继续讲道:“对于这些只想混口饭吃的伙计啊,你得让他们安心,让他们能安心工作,本本分分的完成自己的活计。”   “你要知道一点,这些人,虽然在你这可能只是个伙计,但东印度公司这么一头吸金兽,日后朕彻底开了海禁,你这些伙计,那各个都是人家抢着也要挖去的。”   “这些人虽然可能没什么能力,但平日里他们自己是做什么活的,东印度公司是怎么运作的,他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这些人,就相当于大明的老百姓,是东印度公司的根基,他们没有远大的志向,那你也得让他们慢慢晋升,干不来掌柜的,那小管事儿的位置还不多得是吗?”   “人都是一步一步慢慢走上来的,你怎知道他们当不了掌柜?”   “你记得,这些人,朕称他们为基层员工,你得给他们定下规矩,比如啊,这头一年,是二两银子的月钱,那到了第二年,就是二两二钱银子的月钱,要让他们知道,自己只要一直在咱这干,那就能多拿钱。”   “这个……各家的掌柜的倒是有类似的规矩。”张强点头道。   “你不能由着他们来。”朱祁苼继续道:“现在,虽然这东印度公司,有好几家跟着你,但咱大明朝才是大股东,这叫国企!   “你,才是最高决策者!你一定得明确这一点!规矩一定要你来定!不能由着他们想给伙计们涨钱就涨钱,你得定下标准,统一执行。”   “还有,这才哪到哪啊,这都是最基本的,这各家生意,到了年底,是不是都得给伙计再发点年钱?”   “嗯。”张强点了点头。   朱祁苼心里暗道,妈的,想简单了,原来人家古代人做生意,也是知道这些的,于是他继续道:“对,就是类似这些东西,都是员工福利,你记得,你不能由着他们来。”   “还是那句话,你得定下规矩,所有人都按照统一标准执行,比如年底了会多发一个月的月钱之类的。”   “统一标准,统一执行,统一管理,这就是你这段时间要做的。”   “咱东印度公司不缺钱,满世界的钱都等着你去赚,满世界的业务都在等着你,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企业内部构建好!”   “企业文化知道是什么不?”   张强摇了摇头。   “就是一个企业的精神!你记不记得朕说过,咱大明!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就是咱大明的企业文化,就是咱大明的精气神!”   “你东印度公司也得有企业文化!也得有自己的精气神,让我想想……”   说着朱祁苼来回踱步了一番,点头道:“就定这个了!张强!你记一下!殖民全球!扬我国威!”   “是,臣遵旨。”张强赶紧提笔就写,可是一抬笔,就愣住了,看向朱祁苼问道:“皇上,植民是什么?哪个植,哪个民?全求又是什么,哪个求?”   “哦,对对对,我差点把这茬忘了。”朱祁苼一伸手,指着桌子上的一个物件道:“锦安,把那个地球仪给朕拿过来,让张强看看。”   锦安赶紧把地球仪拿过递给张强,张强接过来愣了一下,看着朱祁苼问道:“皇上,这是何物。”   “张大人,这东西可是皇上亲自命匠人造的,都没人知道是什么呢。”锦安在旁边帮着说道。   “你仔细看。”朱祁苼笑了笑说道。   张强拿着地球仪端详一番,然后恍然大悟道:“皇上!这是海图!”   “没错!”朱祁苼点了点头:“这个,就是地球仪,张强啊,朕告诉你,虽说人都道天圆地方,但朕告诉你,咱们脚下的大地是个圆的。”   说着朱祁苼让张强坐近了一些,给他详细讲了一下,什么叫地心引力,什么是太阳,什么是月亮,然指着地球仪道:“张强,你可知道,南辕北辙的故事?”   “嗯。”张强点头道:“战国时期,魏王想攻打赵国,季梁劝他说:"我在大路上遇到一个赶着车向北走的人,他告诉我说:“我要去楚国。'”   “季梁问他。”你要去楚国,为什么要向北呢?'他说:'我的马跑得快。'季梁说:'您的马虽然跑得快,但这不是去楚国的路啊!'”   “他又说:'我的盘缠很充足。'季梁说:‘你的盘缠虽然多,但这不是去楚国的路啊!'他又说:'给我驾车的人本领很高。'”   “他不知道方向错了,赶路的条件越好,离楚国的距离就会越远。”   “季梁是想告诉魏王,想称霸诸侯,得先取得天下的信任,让自己国家强大,军队精锐。”   “而像现在这样去攻打邯郸,想扩展地盘抬高声威,岂不知您这样的行动越多,距离统一天下为王的目标就越远,这正像要去楚国却向北走的行为一样!"”   “嗯,对。”朱祁苼有些无语,我就问你知道不,谁让你给我讲历史故事了,不过他没有打断张强的话,是因为他也从这个故事中再次获益良多。   在张强讲完后,他继续道:“可是朕现在要告诉你,如果你真的一路往东走,只要方向不变,那你终究会有一天,能够从京城西面回来,你信不信?”   “啊?这是……”张强看了看地球仪,莫名道:“因为,地球是个圆的?”   “没错。”朱祁苼点头道:“朕要告诉你的是,这个地球仪还不完善,虽然这是综合了诸多海图绘制的,朕还加了不少东西上去,可是朕觉得还是不够完善。”   “等过两年开海之后,海贸的税收会大增,到时候东印度公司,要做的就不再是经商了,而是殖民。”   “你记得,这几年,赚钱不是你最主要的任务,把东印度公司建立完善起来才是最关键的。”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未开化的文明,朕要你效仿哥伦布一般,在全球各处没有文明的地方,建立我大明的势力。”   “终有一天!这地球之上!只要有太阳升起的地方!就会有我大明的国土!”   “大明朝的太阳!永远不会落下!我大明!要成为世界上唯一一个日不落帝国!让英帝国玩蛋去吧!”   朱祁苼并不知道其实第一代日不落帝国是西班牙,英帝国是第二代,他以为就英帝国是日不落帝国呢。   张强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却觉得热血沸腾,不过他倒是对朱祁苼其中一句话特别感兴趣,于是他问道:“皇上,您当真料事如神啊!您怎么知道哥伦布那厮没干好事儿?”   “啊?”朱祁苼愣了一下,没太听懂张强在说什么,于是问道:“他怎么了?”   于是张强赶紧把哥伦布在莫卧儿王朝的所作所为叙述了一番,朱祁苼愣了一下,不是说这哥们殖民美洲去了吗?   怎么改印度了?看来系统让西班牙帝国提前出现,改变了历史的进程。   于是张强拿过地球仪看了看,这地球仪是他结合前世的记忆,根据哥伦布进献的欧洲地图,以及大明的地图,还有西域诸国进贡的地图制成的。   他看了看奥斯曼帝国的位置,又看了看帖木儿帝国的位置,发觉这哥伦布还真是个人才,这借口找的好啊。   特娘的一路从印度打过去支援人家奥斯曼帝国,那特么人家还不早打完了?你特娘好像个逗逼。   看着朱祁苼面色凝重的样子,张强忍不住问道:“皇上,怎么了?”   “没事儿。”朱祁苼摇头道:“你是说,哥伦布告诉你,奥斯曼帝国已经把帖木儿帝国给灭了?”   “对。”张强点了点头。   “这次朕出征,就是对付金帐汗国跟莫斯科大公国去了。”朱祁苼指着他与两国交战的位置道:“派去察合台汗国的使臣说,察合台汗国这次没有参与进来,很大可能是因为,他们在帮帖木儿帝国打仗。”   “这奥斯曼帝国,不会直接连察合台汗国一起干了吧?”   说着朱祁苼量了一下地图上的位置,不由嘴角一抽,如果奥斯曼帝国真的连擦合台汗国一起干了,那疆域可就有些恐怖了。   张强露出为难的表情,小声道:“皇上……这个臣就不知了,要不您直接问哥伦布吧?”   他是真不知道,就这一会儿,他觉得怎么皇上好像知道的比他还多呢。   “你倒也学会开朕的玩笑。”朱祁苼笑道:“那哥伦布离着十万八千里,朕上哪去问?”   “不是,臣不是这个意思。”张强说着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道:“这是哥伦布派人送给臣的,说是想来朝拜皇上,已经在路上了,刚才臣正要将此事儿报于皇上呢。”   朱祁苼愣了一下,赶紧接过来看了看,好家伙,还是一式两份的,一份西班牙语,一份汉语,显然西班牙语那份朱祁苼一个字也看不懂。   看了看汉语那份,翻译显然水平也有限,写的多少有些不伦不类,不过大致意思就是,西班牙国王对大明皇帝无比崇敬,特派哥伦布前来拜见大明皇帝,他们带了很多礼物。   “来就来吧。”朱祁苼把信随手还给张强道:“老子现在兵强马壮,正好看看这系统给我生成的西班牙帝国准备搞什么鬼。”   话音刚落,他突然面色一变,厉声道:“不对?你们之前是不是跟这货吹牛说我大明的火器厉害来着?”   张强面露尴尬道:“不仅如此,这次我还跟他说,我们的只是大明第三强的舰队,大明还有另外两支更强的舰队,不过臣以为,他要看的话,皇上不答应便是。”   “朕知道。”朱祁苼皱眉道:“问题是哥伦布准备从哪上岸?他若是从广东上岸!那广东的兵,还拿着那破火铳呢,让哥伦布看见了怎么想!”   说着朱祁苼着急道:“速速传旨下去,严令沿海各地禁止西班牙船只靠岸,只给其提供补给,让他一路到山东港再上岸!”   “你马上派人往广东去候着,一见到西班牙的船队,直接把他们接到山东去,然后再带过来。”   朱祁苼的决定是对的,不过却已经晚了,他回来的太晚了,这封信,张强已经是好几个月前收到的了,就在他说话的光景,哥伦布已经从广东沿海登陆了,他手上有国书,是作为使臣来的,自然受到了当地官员的接待。   广东沿海的官兵,起初并不知道来者何人,为了设防把这什么碗口炮之类的东西都搬出来了,最二的是,当哥伦布看到这破玩意后,当地官员竟然自豪的向他们介绍了,这是我大明的火炮,你没见过吧?   好在,当地官员自豪的跟哥伦布还介绍了,说这只是大明很旧的老炮了,现在京城的精锐部队用的都是新式火炮,比这玩意要好多了,哥伦布这才没有起疑。 第66章 百万大军   等张强着急忙慌的派人去接,哥伦布已经走走停停到了宁波府了,这一路上,他其实觉得大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放和富裕。   那一路上的百姓也好,官员也罢,官兵也一样,都对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细问之下才得知,原来之前有一个叫做倭国的国家,其使者曾经一路劫掠。   在详细了解了这个倭国后,哥伦布不得不感慨,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无耻的国家,出使这种高规格的外交行为,竟然沦为了抢劫,定然又是一个未开化的文明。   因为不管怎么说,从他在整个东亚的行进过程来看,这一路上所有的国家,除了大明外,在他看来都还是野蛮人。   在见到东印度公司来迎接他的使者后,他的诸多疑问才有了比较合理的解释,例如为何一路上都没见到过大型的港口。   来迎接他的使者是张强亲自挑选的心腹,该怎么对待哥伦布都在张强的信里写的明明白白了,于是使者告诉他说,大明现在一共有三个大型港口,另外两个是军港,严禁任何大明军舰以外的船只驶入。   不管是驶入还是经过,都会遭到大明军队的直接攻击,所以他告诉哥伦布,到了山东港之后,就绝对不能再往北去了,否则谁都救不了他。   而山东港,是东印度公司所有,是大明目前最大的通商港口,大明的其他地方是不允许进行海上贸易的,只有山东港才可以。   这一说法很容易就被哥伦布采信了,毕竟这种安排在西班牙也差不多,控制港口能在某种程度上控制海上的船只,对走私和军事等方面都有深远的影响。   到达山东港之后,哥伦布见到的是经历了几年扩建的山东港,巨大的资金支持之下,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那样气势磅礴,这让哥伦布更加确信大明的强大。   而从山东港到京城这一路上,哥伦布无数次偶遇了由神机营将士假扮的大明地方部队,亲自到山东港去迎接他的张强介绍说,这些是我大明的民兵而已。   在经过天津卫的时候,还目睹了五军营几万人的大军开过,张强十分歉意的表示,这是大明太子的卫队,大明的太子想要吃龙肉了,这些部队是去猎龙的。   哥伦布大惊失色,说这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龙?   张强表示当然有!大明的部队经常猎龙,不过这玩意太少了而且太难抓,大明也只能听说哪里有就赶紧派人去抓,不一定每次都能抓到,有时候龙就飞走了。   之后,张强还详细给哥伦布讲了龙的吃法,比如内脏能拿来制作卤味,皮肉可以烤的酥脆,骨头磨成粉末可以壮阳等等,听得哥伦布目瞪口呆。   在队伍快到达京城时,又碰到了大明的军器局在试验新火器,于是张强热情的邀请哥伦布去观摩学习。   哥伦布当然答应,到了地方,他看着那一门跟鹰炮差不多,只是口径大了一些的大炮,不由觉得不过如此。   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夸赞了一番,张强不以为然,让他仔细看一下,说这是大明军器局新研究出来的火炮。   于是乎,哥伦布礼节性的驻足观望,只见装填完毕后,大炮一声巨响,发射出一发炮弹落在远处,就在哥伦布嗤之以鼻时,异变再起,那炮弹下落的方向,突然发生了极其恐怖的爆炸,吓得哥伦布差点都没站稳。   看着那山崩地裂的样子,哥伦布宛如见到了魔鬼一般,急忙问张强是怎么做到的,张强为难的表示,这是我大明的军事机密,不能告诉你。   在哥伦布的再三追问下,张强才表示,这是我大明新研发的一种子母炮弹,跑带在落地之后会发生二次爆炸,二次爆炸的威力是由一种特殊的火药构成的,所以才有这种威力。   当然,大明军器局压根发明不出来这种东西,那是提前安排人在炮击点准备了几万斤火药,然后在炮响同时一起引燃造成的效果。   就这样,哥伦布一路来到了京城,在等待朱祁苼接见的日子里,他毫无疑问的在张强的接待下学会了抽烟,其实早在路上他就对张强总是点燃的烟卷有兴趣了,不过没敢尝试。   等到了京城,确定这是大明一种非常普遍的娱乐方式后,在青楼喝了不少酒的他果断学习了一下。   这人啊,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很快,哥伦布就成了香烟的重视爱好者,都不用张强推销,这厮自己就表示,离开的时候要买一些。并且,哥伦布表示,十分想知道这种东西是怎样种植的。   张强谨遵朱祁苼的交代,告诉哥伦布,这是一种大明蜀中沙漠之地独有的参天大树所开的花制作的。   就这样,哥伦布在三观受到足够冲击之后,终于等到了拜见大明皇帝的这一天,哪怕在这一天,洗刷他三观的事情还在发生。   在进入皇宫之前,他被要求所有跟宗教有关的物件必须留在宫外,比如十字架之类的,因为大明皇宫是大明皇帝的神邸,如果他带着十字架进入,那么耶稣会遭到大明皇帝的愤怒。   就这一套下来,那就是个神仙来了,也得被朱祁苼吓死,等哥伦布终于见到这位大明天子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论装逼,朱祁苼谁也没回过,就在哥伦布被他带来的时候,正好有这么几个鞑靼人在向他汇报,说自己的部落有人劫掠了大明的商队,特地来请罪。   这当然也是演员,于是朱祁苼大手一挥,说你们回去把你们部落的人处死一半,我的怒火就平息了。   赶走了这几个演员后,他咧着嘴一边笑一边跟哥伦布说道:“不好意思,处理点小事儿,他们部落才二十万人,死一半不叫事儿,回头他们就把人头给我送来,到时候朕送你几万个带回去当纪念。”   好家伙,那笑容差点没把哥伦布吓死,唇红齿白的样子宛如一张吃人的血盆大口一般,吓得他赶忙跪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们那边不需要人头。”   朱祁苼也不让他起来,而是亲切的问道:“你们西班牙国王还好吧?他叫啥来着?斐迪南二世?”   “哦,尊敬的大明皇帝,我带来了坏消息。”哥伦布赶紧答道:“我们的国王已经病故了,现在我们的国家的国王,是女皇伊莎贝拉一世,同时她也是欧洲联合王国的女皇。”   “哦?死了?”朱祁苼愣了一下,然后继续问道:“那个……你们女皇多大年纪?长的好看吗?”   这也不怪他,毕竟前世听到这类名字,什么伊莎贝拉伊丽莎白的,脑海中总会浮现一个金发碧眼大胸大屁股细腰的形象。   哥伦布听得莫名其妙,心说你丫有点过分了吧,这隔着十万八千里地,你惦记上我们家女皇了?   可他又不能说自家女皇长的不好看,只能道:“我们女皇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她今年二十七岁了。”   好嘛,女大三,抱金砖,朱祁苼不由在心里调笑道,但是他还是面露不屑的继续道:“哦,已经是二十七岁的老女人了啊,那朕不感兴趣。”   哥伦布听到这,才敢稍微抬眼打量了一下,刚才他站得远,现在他在近处仔细看,才发觉大明的皇帝真的很年轻,不过看起来却不怎么强壮。   这倒是不假,朱祁苼的身子还没完全好,这些日子恢复了一些,不过也只能四处走动,稍微剧烈运动一下那就是满身的大汗,导致他连女色都不敢近,差点没憋死。   他发现了哥伦布在偷看,于是好奇道:“你看朕干什么?”   “哦,我一直听说大明的皇帝无比神武,所以忍不住想要看一看,还请大明皇帝赎罪。”哥伦布答道。   “起来说话吧。”朱祁苼这才点了点头,然后坐下看了看哥伦布,琢磨着想个什么办法让这厮给他搞点西班牙娘们来。   哥伦布此刻已经怕到了极致,他见朱祁苼在看他,赶紧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倒也不全是因为朱祁苼演得好,而是他自己心里有鬼。   就在上次见到张强后,不舍得放弃在印度殖民地的他,马上派人回国去汇报了自己的计划,即由欧洲联合王国找理由挑唆奥斯曼帝国,继续向东进军,最好直接打到大明。   而他,则会出使大明,并且提前向大明皇帝献上奥斯曼帝国的阴谋,并且表示自己会率领部队从印度由侧面攻击奥斯曼帝国来帮助大明,而欧洲联合王国也会从西方向奥斯曼帝国出兵。   这个计划堪称天衣无缝,因为就在这个计划摆到伊莎贝拉一世桌上的时候,欧洲联合王国正在头疼这个问题。   由于奥斯曼帝国苏丹穆罕默德二世穷兵黩武,在攻下君士坦丁堡后,他又举倾国之力再战帖木儿帝国,导致了奥斯曼帝国出现了恐怖的财政赤字。   因此,他要求刚刚成立的欧洲联合王国,借给奥斯曼帝国相当巨大的一笔钱财,这笔钱无异于肉包子打狗,深知这一点的伊莎贝拉一世刚刚掌权,正为此苦恼之际。   这对奥斯曼帝国来说,是一个死结,他要么从欧洲联合王国借到足够的钱财,要么带着庞大的军队继续征战,用以战养战的方式来稳固军队,同时通过战争所获得的钱财来补贴国家财政。   所以如果欧洲联合王国不答应,他们等待他们的便会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战。   而哥伦布的计划,无疑极大的帮助了她,当即欧洲联合王国摆出一副强硬的姿态,调兵遣将开始准备抵御奥斯曼帝国。   而欧洲联合王国的间谍,也在不断买通穆罕默德二世的幕僚,让他们向穆罕默德二世进言,表示虽然有君士坦丁堡在,他们向西进攻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局面,但是大军要从帖木儿的帝国再折回去,这一路上消耗太多,且这一战的胜算,远不如继续向东进军。   而察合台汗国远不足以对抗奥斯曼帝国强大的军队,战争只要进行到一半,察合台汗国必然臣服,皆是,通过征兆察合台汗国的军队,奥斯曼帝国便可以向东方继续进军。   各种情报显示,在察合台汗国的东方,明帝国有着足以完全解决奥斯曼帝国此次危机的财富,到时候,不仅奥斯曼帝国的财政危机能够解决,穆罕默德二世也能获得千古未有的荣光。   这对于尚武好战的穆罕默德二世来说,绝对是个天大的诱惑。   更不要提欧洲联合王国也表示,如果奥斯曼帝国继续向东进军,那么他们会从印度提供支援!   没错,又是这一手,哥伦布就是打定了主意,两边卖好,拒不出兵,等大明跟奥斯曼帝国的战局胜败将显之时,不管结果是什么,他都果断出兵,再以劳苦功高为理由,所要印度的殖民权。   这位大兄弟,可当真是堪比战国时期苏秦张仪的存在,仗着提前接触大明的先机,把这一手信息差玩的如鱼得水。   他是个冒险家,即便如今他十分惧怕大明的威严,但毕竟要来攻打大明的是奥斯曼帝国,他知道自己的意图只要没被发现,那这个计划就依旧可行。   于是他露出着急的神色,赶紧跟朱祁苼说道:“伟大的大明皇帝,我这次还带来了一个特别重要的消息,有一群邪恶的异教徒正在朝着大明而来,他们是那样的可怕!还请大明皇帝务必要小心!”   “哦?”朱祁苼听得一愣,不明白哥伦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随即一想,便马上问道:“你说的是?奥斯曼帝国?”   “啊!大明皇帝果然英明无比!”哥伦布心里一慌,难道说大明已经知道,但他还是继续说道:“没错,就是奥斯曼帝国,我们女皇给我带来消息,说奥斯曼帝国已经决定东征大明,他率领着一百万人的军队!女王让我赶紧来告诉您。”   “不是!你等会。”朱祁苼愣了一下,伸手拦着哥伦布道:“你说多少?一百万?闹呢?”   这个数字,哥伦布还真没开玩笑,在连续征服了拜占庭帝国和帖木儿帝国后,虽然战争造成了极大的财政赤子,但奥斯曼帝国的疆域和军队也到达了一个恐怖的数字。   要知道,欧洲三十年前经历了黑死病大爆发,人口一度锐减超过一半。   西班牙现在总人口才五百多万,英国才两百多万,整个欧洲联合王国加一块,也才四千万出头。   而欧洲有多少军队呢,加起来大概才七十多万。   而大明朝现在,人口五千万左右,从开国到成祖年间,军队大概在一百万左右,等到前几年土木堡之变的时候,这个数字不超过七十万,而其中可用之兵,最多五十万。   就这,五十万里最精锐的十五万让咱战神朱祁镇送了人头,这些年朱祁苼费劲巴拉的发展军队,也才堪堪把大明的总兵力提升到了九十万出头。   这个数字没有什么意义,因为这九十万人不可能全拉出来打仗,真正能随时调动的部队,也就是二十万,真拼命,那也就能调四十万。   可是国情不一样啊,奥斯曼帝国如今虽然疆域辽阔,但人口堪堪三千万,可是这一百万大军,那是实打实的,哥伦布估算的没错,虽然可能不到一百万,但八九十万绝对有了。   穆罕默德二世连着征服了两个帝国,那兵自然是越打越多,不是他想要这么多,而是他不敢把这些人放回去。   所以他要么想办法解决财政赤子,要么就得带着这些人一直打下去,否则这个庞大的帝国,很快就会沦为一盘散沙。 第67章 备战三年   “奥斯曼帝国确实号称自己百万雄兵,我们所知道的数字,也在八十万以上,我绝对没有欺骗大明皇帝的意思。”哥伦布答道。   “本来,奥斯曼是要来打我们的,我们实在没办法,答应借给了他好多钱才没让他来打我们,不过这些钱我们还没给他,因为我们知道了他竟然用这笔钱来攻打大明!”   “所以我们的女皇赶紧派我来,只要大明皇帝您说话,我们马上便拒绝给他们提供钱财,并且出兵攻打他们。”   朱祁苼刚想继续追问,却张了张嘴没有出声,这没法问啊,装逼是有代价的,好家伙你这一路上给人家吹的,您光太子卫队就几万人,现在一听人家八十多万,舔着个脸张着个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那不让人家笑话吗?   这就好像,你一直跟人家说,你家有二十个亿,结果一听另一个人有辆法拉利,你不能惊呼:他竟然有法拉利那么豪华的车!   同理,朱祁苼现在不能再继续问了,他只能赶紧撇撇嘴道:“那人倒是挺多的,朕可能要调好几个兵团去解决这个问题了。”   但可惜,他刚才的样子已经露怯,这不由让哥伦布有些起疑。   战舰有多少,枪炮有多少,这些他都信,毕竟这些有钱就行。   但是兵力,这是个基于人口基数的死账,他不知道大明朝有多少人口,但他绝不相信大明区区几个兵团就能有近百万人。   由于忧心与此事,朱祁苼没有心情再跟哥伦布扯淡,于是在简单聊了几句,就打发他离开了。   等哥伦布走后,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张强走上前来,拱手道:“皇上,此人之话不可尽信。”   “朕知道。”朱祁苼点了点头,扶着脑袋沉思了良久道:“但是朕想不出来,他骗朕有什么好处,而且察合台汗国又不算太远,派人去问问就知道了。”   说着他挥手道:“拿地图来。”   锦安赶紧取了地图给朱祁苼铺好,看了看地图,朱祁苼指着一处道:“阿端卫,曲先卫,安定卫。”   说着他又指着一处道:“还有这,哈密卫。”   “真要有百万大军,这挡得住个萝卜!”朱祁苼一边说一边皱起眉头,继续道:“凉州卫,肃州卫,若是把防线设在这一带呢?”   张强摇了摇头,皱眉道:“皇上,臣虽然没去过,但是臣觉得,应该也没用。”   说着他指了指地图道:“臣以为,唯有在宁夏卫,延安府,西安府一带,联合大同,太原等地,驻以重兵,方可御敌。”   “哪来的重兵。”朱祁苼看了看张强道:“真有百万之众,朕还不得把家底全拉上去?”   “皇上,您是不是有些急了?”张强说着指了指地图道:“奥斯曼在这,察合台在这,百万大军,真要来,怎么不得三年?而且那百万大军的补给有多恐怖?臣还是觉得不显示。”   “察合台汗以西自古缺水,这百万大军莫说粮草,单单喝水就是个问题啊。”张强继续道。   “不,你不明白。”朱祁苼摆了摆手,他知道,奥斯曼帝国一定会来,因为刚才,他脑子里传来了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开启任务,“中土之战”,奥斯曼帝国即将来袭,请宿主做好准备。”   不过有两点张强说的很对。   第一,奥斯曼帝国若真有百万大军,那补给一定是个大问题。   第二,就算奥斯曼帝国要来,那最少也得三年才能到,他十万大军从京城出发到鞑靼西南角,就走了大半年,奥斯曼帝国百万大军,现在还在帖木儿帝国境内进行收尾工作呢。   他们再跟察合台汗国掰掰腕子,想要打过来,怎么也得三年往上。   所以,兵马不够,他可以再招,大明如今不缺钱也不缺人,扩军也是大势所趋,毕竟将来东印度公司要出去殖民,战舰要多,同时兵也得够多。   而且奥斯曼帝国的百万大军,朱祁苼刚才也从哥伦布的话里听出来了,那是打出来的,所以这里面一定有一部分身经百战的精锐,但肯定还有一大批各国俘虏组成的奴军,要不然他怎么也养不起这么大的队伍。   看了看地图,朱祁苼敲了敲桌子道:“得马上派人去走一趟,看看这奥斯曼究竟是个什么章程。”   “皇上,臣愿往。”张强当即抱拳道。   朱祁苼很欣慰,他看了看张强点了点头,不知不觉,自己也已经二十五了,二十五年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二十五年了,张强也从那个懵懂的伴读,成长为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   “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朱祁苼摆手道:“朕另有安排,你好好的管着你的东印度公司,这三年,你的任务就是给朕拼了命的赚钱,这军队是要钱养的,没钱我拿什么扩军。”   说着他伸手在桌上点了几下,摇头道:“此事不是什么大事儿,让锦衣卫挑几个精干的好手去便是,光钊,彭文杰,都行,只是去看看情况而已。”   “倒是另一件事……”朱祁苼说着沉默了一阵,摇头道:“不行,朕得去趟江南。”   “江南?”张强愣了一下:“皇上去江南干什么?”   “找娘……”找娘们就快说出来了,朱祁苼赶紧改口道:“这不改税也这么久了吗,天天腥风血雨的这么长时间了,朕是时候去转转安抚一下人心了。”   他也是没办法,这个档口正是用人的时候,可是积分所剩无几,如此大事,不兑换几个有能力的人出来,他实在是不安心。   可是这个吊系统,一天到晚跟死了一样,到现在他就一个任务,那就是那个什么狗屁七下江南,朱祁苼决定,这次去江南一次性整他十六个娘们回来,直接把积分拿了。   但这事儿也急不得,主要他这个身子现在还病着,压根折腾不起,别奥斯曼还没来,他先给自己折腾死了,那才算彻底完蛋。   焦头烂额之际,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有一个“降龙伏虎”的成就可以做啊!国家级势力……覆灭国家级势力可以得积分。   这么想着,他赶紧先把张强打发走,然后找了个上茅房的借口,一个人钻在厕所里一边拉屎一边问系统:“系统系统,不打的话,就是……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归化!对!朕要是归化了国家级势力,能不能算完成成就?”   “算。”系统的回答十分干脆。   “那不对啊。”朱祁苼疑惑道:“那朝鲜,朕把大侄子都送去当国王了,还不算归化吗?”   “不算。”系统的回答依旧十分干脆,不过它补充道:“也并不是完全不算,朝鲜王国如今归化度为百分之五十左右。说白了,您那个侄子现在太小了,主少臣疑懂不懂?”   “哎呦?你还知道个主少臣疑?”朱祁苼不由有些好笑,然后继续问道:“那朕问你,朕要是和人家联合覆灭一个国家级势力呢?”   “一半积分奖励。”系统继续答道。   这就行了!朱祁苼一拍手,心道自己果然天才,从草原回来前,阿勒腾派人来感谢他,而他也派了一万辽东精骑去帮阿勒腾,如果不出意外,这次应该就能得积分了。   另外,他还有一个大胆的计划,这次出征,让他在鞑靼部的众多首领中获得了尊敬,借着这个档口,他准备把鞑靼部给归化了。   于是,大明这台巨大的国家机器,在朱祁苼拉了一泡屎后,又再一次快速运转了起来。   在把于谦等人喊来商量了一晚上后,第二天的朝会上,朱祁苼和内阁分别宣布了很多重大消息。   第一,朝廷要扩军了,还是以辽东为基地,连续三年扩军,每年扩军二十万,在辽东训练四到八个月后,会由兵部挑选的军官领兵,前往西安府,延安府,宁夏卫等地驻扎。   第二,皇上颁旨,要在宁夏到大同一带,建立大明内蒙古自治区,总督人选待定,命令鞑靼诸部,分出部众前往此地定居,人选由大明官员挑选,除大明官员挑选之人外,其余人愿往者可自行迁居。   第三,大赦天下,所赦之人,尽数迁往内蒙古,东北直隶下一批新军十万人,同往内蒙古。   第四,东印度公司每年可自留盈银千万两,用以造船,可自设军器局,制造火器。   第五,大明朝所有官员,实行全薪俸银制,具体数额尚在制定之中,年底公布,但所有人俸涨三倍,年底双薪。   这些政策一出,朝野上下当即一片哗然,连续扩军三年,每年二十万,那就是六十万啊,要这么多军费干嘛?钱多烧的吗?   还真就是钱多烧的,当即有那御史言官跳出来表示不满,说皇上您这是穷兵黩武!   朱祁苼就发话了,这个人名字记一下,不给他涨俸禄,把他送到内蒙古去教鞑靼人念书。   又有人说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皇上想要归化草原,那是不可能的!   朱祁苼又说了,这个人的名字也记一下,送到能蒙古去教鞑靼人念书。   至于大赦天下,这事儿没有人有意见,大家就等着朱祁苼回来大赦天下呢,这几年因为改税的事儿闹的,各地的牢房早就关的满满当当了,大家都等着这一天呢。   不过东印度公司这事儿,还是有一人跳出来说,东印度公司每年能留一千万两,这太多了。   说这话的那个御史,刚一张口就发现周围的目光不太对,大家都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就在他准备改口的时候,朱祁苼又发话了。   “这个人的名字也记一下,涨薪水也没他的事儿,送到内蒙古去教鞑靼人念书。”   于是乎,就剩下涨薪水一件事了,朱祁苼问大家都没什么问题吧,大家一致的回答都是谢主隆恩,老天爷终于开眼了,皇上知道给我们涨钱了!   其实三倍听起来挺多的,但着实没有多少,大明朝的官员俸禄太低了,低到朱祁苼每次出去其实都不太好意思大手大脚花钱。   虽然他知道,这些大臣自然有来钱的门路,但都是他的员工,他自己给的钱太少了,他实在是觉得理亏,现在就不一样了,现在朱祁苼感觉自己腰杆子硬了不少,尼玛一个个的拿着国家的俸禄,都给我少说话多办事儿!   就这样,他在京中休养了大半年,身体才渐渐康复过来,这事儿可把他难受惨了,成天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有一段时间,他一度怀疑是自己沉溺女色所致,但按说二十来岁的身子远没有到经不起折腾的地步,御医也说不是因为这个,他就考虑是别的病了。   不过想归想,心脏病啊,癌症啊,他都想了一遍,却只能想想,这年头又不能拍个片子做个活检啥的,真得了癌症,他也没招啊。   于是乎也不想了,专心在家带孩子,朱如晖如今已经四岁了,皇家的孩子跟百姓家不同,四岁的朱如晖,就已经要开始学习念书写字了。   这方面知识,都是于谦等内阁大学士轮流着负责教的,朱祁苼闲着也是闲着,就一边教儿子加减法,一边按着前世的记忆来编写一些简单的数学教材。   物理化学什么的他没那个本事,要不然他现在早就谋划着造步枪了,但是这语数英,那语文不用他,数学他努努力写点教材出来推广一下,至于那英语,朕马上就特娘的殖民全球了,全世界都给老子学中国话,教个锤子的英语。   嘴上口口声声的说着自己要养身体,不能近女色,实际上回来都不到一个月,他就破戒了,天天在后宫忙于造人,时不时的还去钦天监镇压一下李狗儿,那日子当真过的跟神仙一般。   而在他的坚持不懈之下,除了李狗儿定期服着避孕的药物以外,后宫的一众妃子,全都怀上了……   这可把他憋坏了,而且这女人啊,一怀孕就特奇怪,整个人都神经兮兮的,比如红鲤,原本大大咧咧的姑娘,一怀孕动不动就哭。   张诗雨原本多苗条的姑娘?一怀孕整个人就跟肿了一样。   最关键的是,这后宫全坏了,他跟谁同房啊!   正好身子好的差不多了,朱祁苼觉得,是时候把七下江南的事情提上日程了,就在这个档口,发生了两个事儿。   第一个,是他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恭喜宿主达成成就“降龙伏虎”,协助哈萨克大汗阿勒腾覆灭金帐汗国,应奖励积分五十,实得积分二十五。应得经验五十,实得经验二十五!”   “目前宿主等级5,经验值27/80,积分33。”   还没等他高兴呢,锦安就着急忙慌的赶来道:“皇上,皇上,东北直隶急报。”   朱祁苼摊开一看,是光远亲笔写的,开篇几个大字一眼扫过去:“倭国兵犯朝鲜,朝鲜王请援。”   “去你妈的!敢打朕的大侄子!朕要御驾亲征!”   朱祁苼当即一拍桌子,然后拿起那封信又看了一眼,嘴角一抽:“啥玩意?项羽已经带兵出发了?” 第68章 一个时辰能干什么   朱见深今年已经十二岁了,独自在外的他懂事懂的愈发早,好在朱祁苼留下的五千辽东精兵都对他忠心耿耿,他从其中提拔了不少人。   对于自己这个叔叔,他是又爱又恨,如今的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大明皇位被彻底夺走了,但纵观历史,有哪个废太子像他这样得到了妥善安置?   直接送到朝鲜来当国王,这事儿放在哪个帝王身上,朱见深都不觉得能做到,但三叔他做到了。   而如今,他对自家三叔,那可是一点也不恨,毕竟倭寇打过来了,而且来势汹汹,他直接被迫从汉城撤到了平壤。   为什么是被迫呢?因为朱见深受朱祁苼的感染,立志要做那天子守国门之君王,坚决不后退半步。   可惜他愿意学朱祁苼,这朝下的贵族和大臣们却不愿意效仿大明群臣,所以在没有人同意的情况下,他只能先暂且后撤在座打算。   要说这倭寇来的也当真是时候,若是早来几个月,那朱见深也不惧他们,五千精兵尽在汉城,区区几万倭寇,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坏就坏在,朱见深刚刚把这五千精兵分散出去,这就要讲到朱见深对于朝鲜王朝的统治了。总的来说,这是个既简单又困难的工作。   简单的地方在于,由于背靠大明,整个朝鲜境内没有人敢造反。   虽然这事儿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是大明的太子去朝鲜当国王这事儿,跟让朝鲜太子来大明当皇帝,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思考这个问题,你得学会换位思考。   如果了解历史的话,你会发现,这样的事情在欧洲屡见不鲜。   德国就是一个盛产国王的国家,英国汉诺威王朝开国国王乔治一世,就是德国人,而且英国跟德国一直都是世仇,即便如此,也不影响他们的国王是德国人。   1714年安妮女王也病逝,且无子嗣,而索菲娅又以 84 岁高龄早已去世,英国王冠就自然落到索菲娅的儿子乔治?路德维格头上。   这个乔治,就是乔治一世,他是德国人,是德意志汉诺威选帝侯。   虽然这厮一直到死,英国人民都不是很认可他的皇帝身份,但是自他之后,无论是乔治一到六世,还是威廉四世,爱德华七世,八世,亦或者维多利亚女皇以及现代的英女皇伊丽莎白二世,全都是德国血统。   当然,单单一个英国,远不足以说明德国盛产国王,希腊之前是奥斯曼土耳其的领土,之后在爱奥尼斯?安东尼欧斯?卡波季斯第亚斯带领希腊迈向独立,同时当选为第一共和国的首任总统。   过这个开国总统命运不是很好,三年后被暗杀了。当时全国一片混乱,因为这个国家才刚摆脱奥斯曼土耳其,现在出现这种状况,弄不好奥斯曼土耳其会卷土重来。   于是在英、法、俄三国干涉下,指派统治巴伐利亚维特尔斯巴赫王朝、年仅十七岁的奥托王子为希腊的第一位君主。由于当时奥托尚未成年,于是就由一个摄政团辅政。   到了1835年,他才亲政。之后希腊的国王就一直是德国人,一直到1974年军政府垮台、希腊第三共和国成立,希腊王国才正式结束。   比利时在独立之前是被西班牙、奥地利、法国统治。1815年并入荷兰。   1830年10月4日独立。独立之后和希腊一样,需要一个国王。   1831年1月20日英国、法国和普鲁士参加的伦敦会议承认比利时的独立并保证它的永久中立。   1831年6月4日国民大会选举萨克森-科堡的利奥波德亲王为国王,称利奥波德一世。   1839年比利时与荷兰签订和约,荷兰承认比利时为独立国家。一直到现在比利时国王还是德国的血统。   还有罗马尼亚在宣布独立之后,依照欧洲的传统,也需要找一个国王,而这个时候,欧洲的传统也已经非常清晰了,那就是要国王?上德国找啊!   除了这几个国家外,还有荷兰,丹麦,列支敦士登等等诸多国家的国王,都是从德国招来的。   之所以德国盛产国王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德国在统一之前,是神圣罗马帝国,而千年国运的罗马帝国是由一系列的联邦组成的,到处都是割据,光选帝侯就七个,各种小国更是数不胜数,所以在德国,最不缺的就是王子跟公主。   说这么多,就是想让大家知道,朱祁苼把朱见深送到朝鲜去当国王这个事儿,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其实非常靠谱。   朝鲜民间对于大明皇帝把太子派到了朝鲜来当国王,态度是举双手欢迎啊,那太子是什么人?   那是皇帝的儿子啊!这说明!大明爸爸现在把朝鲜当亲儿子了,所有人都知道大明强盛。   大概感觉差不多相当于,北京派了个团队到雄安去任职,同时放出风声,很快就要新建雄安新区了。   所以在朝鲜境内,大部分百姓也好,贵族也罢,对于朱见深这个国王是无比欢迎的。   当然,这其中也有少部分人认为,朝鲜的国王竟然不是朝鲜人,这怎么得了?   所以在过去这几年里,朝鲜王国境内,朱见深的统治一直处于过渡期,而就在朱见深逐渐成年懂事之后,朱祁苼留给他的那些文臣武将们,也觉得是时候彻底巩固他的统治地位。   于是乎,他们效仿大明,尤其是效仿东北直隶,开始对朝鲜王国进行改革,这时候,这五千精兵就需要分派出去了,也只有这时候可以把他们大部分都分派出去,毕竟之前还是需要他们在汉城守护朱见深的。   可偏偏没几个月,倭寇就来了,在撤退到平壤城后,年幼的朱见深与朝鲜王国的臣子们,却都安心了。   因为就在他们到达平壤城的同时,大明的使者已经到了,他们带来了天大的好消息,那就是大明的东北直隶总督光远,直隶总兵项羽,已经率领大军夸过绿鸭江开进朝鲜,很快就会到达平壤。   这支刚刚夸过绿鸭江的队伍中,光远正满脸兴奋的骑马与项羽并肩而行,他都快憋死了,项羽跟着朱祁苼去打仗,他只能窝在东北搞建设,这让他如何不着急?   而且他二人也不算师出无名,虽然大军调动必须得有朝廷的命令,但是朝鲜王国这边不同,朱祁苼临走时特意交代了他俩,朱见深有事了,他俩可以马上发兵。   这话是朱祁苼自己说的,可现在后悔的也是他,倒不是觉得给二人的权利太大了,而是打倭国这种好事他竟然没赶上?   “朝鲜王到底年幼。”光远提着缰绳对项羽说道:“此次分兵不久,倭寇便敢来犯,定然是有内应的。”   他一直关注着朝鲜局势,所以对于朝鲜国内的情况,他是知道一些的。   “嗯。”项羽也点了点头:“老子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的,仗我打,这事儿你处理,皇上交代了要保住朝鲜王,咱俩就得把这差事办好了,你说要不要再给朝鲜王留一些兵马?五千人实在是有些少了。”   他如今手头宽裕了,手底下兵多得是,往后还得连着扩军三年,所以派出去一两万人马还真不是个事儿。   “水满则溢,还是算了。”光远摇了摇头:“朝鲜王年幼,须得在逆境中成长一番才是,若是帮的太多了,说不定适得其反。”   “皇上圣明,此举前无古人,必有其深意,我等无需画蛇添足,专心把皇上交代的事儿办好便是。”   他说的倒也没错,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派去平壤的使臣,此时正在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光家出人才啊,现如今的光家,堪称大明超一流的大豪门,光远身为东北直隶总督,堪称大明朝最豪横的封疆大吏。   其侄光钊又刚刚升任锦衣卫指挥同知,其妹贵为皇后,光家子孙更是遍地开花在各地担任要职,尤其是在东北直隶,这次光远派去平壤的使者,就是他的另一个侄子光晓程。   这光晓程啊,也是光家这一辈里能力比较出众的了,除了好吃懒做以外,倒也没什么别的缺点,不贪不腐,脑子也灵光,而且遇事敢于承担责任,这是光远看重他的原因。   在到达平壤城之后,参拜朱见深时,朱见深激动的冲上来拉着他的手,亲人啊,你可算来了!咱朝鲜王国有救了。   原本只是来提前打个招呼的,光晓程怎么也想不到,朱见深连带着整个朝鲜王国的朝廷,都把难题抛给他了。   例如一见面,朱见深就问他:“大军还有多久能到?”   这个回答,光晓程如实道:“最多十天。”   可是接下来,朱见深的话就让他犯难了。   “倭寇肆虐,我朝鲜子民正在饱受劫掠,十天要死多少人啊!这可怎么是好!”   光晓程当即嘴角一抽,心说你丫这就不讲理了啊,你特娘是朝鲜国王,我又不是,你问我干啥?   可这么想归这么想,面对一个十几岁孩子的请求,他还是思索了一下,然后点头道:“请朝鲜王放心,我即刻便往倭寇那走一遭。”   就是这份气量,才让光远看重自家这个侄子,当即,光晓程马不停蹄径直赶往汉城,路上遇到倭国的士兵,一点也不怯场,直接亮明了自己的身份,要求见主事的足利小满。   足利小满,是室町幕府第 8 代征夷大将军足利义政的弟弟,而不出光远所料,这次室町幕府发兵朝鲜,的确是由朝鲜国内部的一位大臣,叫做金尚虎。   金尚虎是孝宁大君李补的小叔子,自从朝鲜皇室全被朱祁苼抓去中烟叶之后,这个手上有几百兵马的小人物,就一路牢牢攀附着朱见深这课幼苗随之成长。   而他的忠诚只是假象而已,他在等一个机会,如果说动机的话,你很难从动机去判断金尚虎是不是个坏人,因为他就是觉得朝鲜国王应该是朝鲜人才对,从朝鲜的角度出发,这个人该是个英雄。   于是他暗中联系了足利义政,在他许下的各种好处之下,室町幕府动心了,足利义政派出弟弟足利小满,率领了两万大军跨海而来。   这是典型的内外联合行动,金尚虎本身掌握了很大的权力,在他的暗中操作之下,倭国大军如入无人之境直奔汉城而来。   而光晓程,在此次出使之前,是跟光远进行过详谈的,他同样深知朝鲜内部是有叛徒的,所以他决定去见一见足利小满。   而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盟友,足利小满在获得如此大胜之后,迫不及待的想要扩大战果,所以在见到光晓程后,他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想停战!可以!”足利小满在见到光晓程后表示:“以大同江为界!这边归我!这边归朝鲜!要不然!我大军必然打到京城!向大明皇帝讨个说法!”   光晓程琢磨着你丫这是得了失心疯了吧?   还打到京城去?你是马上就要去京城了,不过可能不会打过去。   仔细想了想光远曾经给他讲过的,那狄仁杰狄大人与张强张大人出使海外的故事,光晓程心道,小样儿,我让你见识见识是什么叫纵横捭阖。   “可以!”光晓程点头道:“没问题!我这次来,就是跟你谈这个的!”   “行??”足利小满这人显然智商不太高,他听完之后直接楞在那了,过了好久,跟左右问了半天,才舔了舔嘴唇道:“这事儿?你说了算吗?”   “你看你这玩意。”光晓程大包大揽:“我什么身份?使者啊!我说话就代表了大明!怎么能不算?”   论信口胡诌,光晓程可比狄仁杰和张强更狠,这玩意他也没念过书,光远得势前,就是个市井无赖,啥话他都敢说。   “说话算话!男子汉大丈夫!一个唾沫一个钉!我说了给你!那就给你!”光晓程拍着胸脯跟足利小满保证道。   他想的是,我特娘是我叔派来出使朝鲜的,是来见朱见深的,来见你是我自己的主意,再者说了,派我来的是我叔,也不是皇上,我想说啥说啥。   看着足利小满目瞪口呆的样子,光晓程继续道:“不光这样呢!过两天我们的人来了!还得给你奖励!颁发个册封的诏书什么的,你以后就是东朝鲜王,现在的朝鲜王是西朝鲜王。”   “你也别回倭国去了,你以后就是东朝鲜王国国王了,这两天你把部队整编一下,到时候当个仪仗队啥的,迎接一下大明的军队,也让他们看着你受册封啥的。”   “这军队你得留下啊,别到时候傻乎乎的全送回倭国了,朝鲜再打你,我可就不管了。”   “这……这是真的吗?”足利小满当即就惊了,这怎么还替我考虑上了?   这?这大明这么豪横吗?天上掉馅饼了这是?我要当国王了?   光晓程心里呵呵一笑,你敢信我就敢信。   激动归激动,足利小满这厮还不完全是傻子,当即从光晓程嘴里发觉了不对,追问道:“军队?怎么还有军队?”   “这个……”光晓程摆手道:“你不懂,册封这么大的事儿,那诏书什么的,就跟我们皇上亲自来了一样,都得有卫队护送。”   “大明只认这册封诏书,谁有这个谁是朝鲜王,没人护送让人抢了去,你这朝鲜王就没了。”   “不信你打听打听,上次册封朝鲜王的时候,我们来了好几万大军护送呢。”   说到这的时候,其实光晓程心里是没底的,这牛皮可是他有史以来吹过最大的牛皮了,结果没想到,这足利小满,还真特娘信了!   “呦西!谢谢大明皇帝!快准备饭菜!请使者吃饭!喝酒!花姑娘大大滴都带来!”   于是乎,这厮一边派人回去跟项羽光远通气儿,一边自己就在足利小满这住下来了,每日花天酒地过的好不舒服,倭国出兵自然没带女人,那睡的都是朝鲜娘们,不过他也心安理得,老子这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陪一陪也是应该的。   另外,他也趁着这段时间,打听清楚了朝鲜王国的内的叛徒是谁。   等到项羽光远到了,足利小满带着大军就来迎接了,光晓程骑着个马溜达着就回到己方这边了,光远跟项羽看着他都是一脸宛如吃屎了一般的表情。   光晓程一脸得意的到叔叔面前道:“叔!怎么说!我是不是立功了!”   “你立你妈个锤子!”光远没好气儿的一巴掌就打到这厮后脑勺上,然后无奈的看向项羽道:“咋办?”   “哈哈哈。”项羽大笑不已:“你这个侄子,有点意思,放心,圣上让人传信来了,说一个不留,那就一个不留,他答应啥了都没事儿。”   就这样,光晓程愣是凭着一张嘴拖住了倭国大军,让他们跑到大同江边儿画线去了,等项羽带着大军朝着倭寇突然发动攻击之时,足利小满还在做着他的国王梦,挥舞着旗子敲着鼓唱着歌的倭国军队都吓傻了,他还在心思这会不会是个什么仪式?   景泰八年七月初七,第一场抗倭援朝战争打响,历时一个时辰,明军全歼倭国两万大军…… 第69章 七夕   一个时辰还能干嘛?已经撒丫子跑到江南的朱祁苼刚刚提上裤子,这青楼终于逛上了!   而且这次!是花大价钱包了秦淮河上最豪华的画舫,各家的头牌姑娘全被他在船上玩个遍。   白日宣淫啊,打中午就开始了,朱祁苼的理由非常霸气,今天是七月七,晚上那各家的姑娘都得出来放水灯,拜牛郎织女,另外还得抓蜘蛛,这么好的日子,他怎么可能不去!   所以下午他得抓紧时间,毕竟正经出巡的队伍还有半个月就要到了,他这是找机会自己先偷偷溜来了。   自从身体好了之后,他觉得自己比牛还壮,这一下午虽然身子被掏空,但整个人却是无比的精神,锦安跟李秀秀在一旁跟着直竖大拇指,说公子果然厉害。   关键是这话,那些姐儿们刚刚也跟他说过,现在听锦安和李秀秀说,朱祁苼多少觉得有些奇怪。   七夕作为华夏传统情人节,这一天,对于大明的姑娘们来说,是无比思春的一天,一个个都在幻想着自己将来会遇到一个什么样的如意郎君。   这跟朱祁苼那次参加的江南诗会不同,江南诗会去的,都是各家豪门大户的小姐们。今日,那不论什么身份的姑娘,心里想着的都是男人。   这种好机会,朱祁苼怎么会放过?他就是奔着找媳妇来的啊!   而且理由十分正直,朕这是为了江山社稷啊!朕是为了攒积分换将军来打仗!   换上了一身素白锦袍,要想俏,一身孝,这个道理永远都不会变,只要穿的够白,哪怕人黑一点,那气质也不一样了。   朱祁苼就穿白色的好看,无论是刚从草原回来时那晒得黢黑的脸,还是现在已经养的白白嫩嫩的脸,穿白的都非常好看。   另外这厮还拿了一个非常臭屁的折扇,这折扇是离京之时朱祁苼专门让锦安帮他写的,上面就写了两个字!不败!   上次在金陵露面,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他的胡子还很少,所以他现在丝毫不担心有人认出他来。   走在秦淮河岸,看着来来往往的大姑娘,朱祁苼却陡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光看不顶事儿啊,这得搭讪啊。   虽然他打扮的很骚气,也时不时的有姑娘看他,但是这时代的姑娘,主动找他搭讪的概率太低了啊。   这是个难事儿,前世他就不怎么会跟姑娘搭讪,如今又在古代,他也不能拿着个手机跑过去跟人家讲,姑娘,加个微信吧。   要不?拿个本子,直接去问人家生辰八字?   唉?朱祁苼想到这,突然灵光一闪,对呀,生辰八字!老子靠玄学来!   这次出门,他不仅带了锦安跟李秀秀,还把黄太初这个老道士带来了。   “黄太初!黄太初!人呢!”朱祁苼赶紧左右看看喊道。   “这呢!这呢!公子!我在这!”黄太初站在朱祁苼身边满脸尴尬的答道。   “哦!你不穿道袍没认出来你,哈哈哈。”朱祁苼尴尬的笑了笑。   黄太初更尴尬,这一路上,这种事儿已经发生了不下五次了,每次都是他明明就站在朱祁苼身边,结果朱祁苼却在四处张望着在找他……   “快快快,把你的道袍换上!那个,邵元节,快,你也跟着你师父找个地把衣服换了,听朕指挥啊!你一会儿……”   说着朱祁苼四下看了看,找了一处人流量最多的地方道:“就在那!去!就在那摆个摊算命!”   “啊?”黄太初愣了一下,然后苦笑道:“公子,道袍我倒是带了,可是这摆摊的物件……”   话还没说完,锦安从随从那接过一个包袱和一个幡儿道:黄仙师,这些都有。   好家伙,黄太初一看,怎么这东西都有?   再看那幡儿上写的,头口直算,一卦千金,当即便把他看愣住了,心说早知道这八个字!他去摆个摊就赚翻了,哪还用想着还当什么国师啊。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咱们无比英明的皇上,业余爱好竟然是去各处庙宇门口摆摊算卦,若是让他知道了,一定感动的老泪纵横,圣上这是在为我道门出气啊!   拿着锦安手里的包裹,他自己的道袍什么的邵元节都帮他背着呢,二人在路边找了个店家借了个地方换衣服,然后又掏钱买了人家一套桌椅,生意这就算开张了。   换衣服的时候,朱祁苼特意交代了他都要干啥,听得他是目瞪口呆,心说还是皇上高明。   这会儿坐在路边,已经有小二十年没这么干过的黄太初,心里着实还有些紧张。   其实这算命啊,最不好干的还真就是这种摆摊算命,你说要是个王公贵族,打进门前,黄太初就把他家祖上八辈的事儿都打听清楚了,心里那是有底的。   再说守着个道观,这种人家来的时候就是慕名而来,就是来求心安的,这东西,信则灵不信则不灵,你只要信了,只要说的沾一点边儿,那你自己就会把道爷说的往你自己身上套。   可这路边摆摊,那是最考验技术含量的,有的那个真心来问的还好,就怕碰上那个闲着没事儿来找茬的,你要不把他镇住了,你这招牌就算砸了。   黄太初今天的招牌可不能砸啊,那皇上在一边看着呢,他要是玩砸了,那这前程可就算是没了啊。   不得不说,朱祁苼选的这个地方还是不错的,这摊子刚刚支起来,生意马上就有了,不过来的是个三十多的少妇,来给自己女儿问姻缘的,这古时候女子嫁人早,少妇三十多,女儿十几岁,这是很正常的。   要不是她长得一般,朱祁苼就考虑考虑要尝尝这母女一起来是什么滋味了。   跟锦安伸了两根手指头,锦安识相的赶紧掏出烟盒递上一根香烟,朱祁苼看了看他跟李秀秀道:“都别愣着了,一人点一根吧。”   说着就往路边的树上一靠抽了起来,这香烟如今不算什么稀罕玩意了,金陵城中的普通老百姓一天抽上一根来消遣也是消费的起的。   黄太初效率很高,对于姿色一般的,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他就能打发走,他知道自己是干嘛的。   遇上姿色一般的,那就夸就完了,两句话一说把人哄走,他连钱都不收人家的,惹得这些个娘们临走时还夸他真神仙,这就形成广告效应了。不一会儿,小小的摊位前纪竟然排起了队。   原本由于前几个姿色都不怎么样,突然看到排队的人中多了一个长得不错的姑娘,朱祁苼就已经准备出手了,结果这队伍越来越长,人一多,朱祁苼就挑花了眼,感觉各个好像都还不错,又总觉得哪里差了些意思。   终于,朱祁苼看到了一个好看的,为了确定自己的眼光,他特意喊李秀秀跟锦安抽了抽。   二人打眼一瞧,不由苦笑道:“皇上,那是春风楼的玉姑娘,您下午刚在画舫上……”   “哦!对对对!”朱祁苼尴尬的笑了笑:“那啥,穿上衣服不认识了,哈哈哈。”   其实下午那些姐儿,还真有几个姿色确实好的,最重要的是活儿好啊,若非接青楼女子入宫会被喷死,那他下午就能完成一半目标。   就这样,俩老爷们带着一个太监就蹲在路边看姑娘,看了整整一个时辰,眼瞅这街上的人都变少了,那队伍都快排成长龙了,还是没一个瞧上的。   就在这时,一阵惊呼声响起,马蹄声由远而近,朱祁苼抬眼却望,只见一袭红衣快马而来,这路上行人多走在两旁,中间倒是足够人骑马而行,可是即便如此,两侧的行人还是都吓得不轻,可见骑的有多快。   最关键的是,黄太初的摊位前正排着长队,把这路从中间挡住了,一堆姑娘媳妇的都吓傻了,站在那竟然不躲,眼瞅那马就要撞上人群,一个身影陡然冲了出来,一把扯住疆省,硬生生把那马拽停了下来。   马上的身影也差点摔了下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扶着头上的帽子,她瞪着朱祁苼道:“你找死吗!”   这时李秀秀跟锦安也赶紧跑了过来,慌忙道:“公子,公子,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朱祁苼撇撇嘴,好歹也出征多次了,驭马这方面他还是有把握的,要不然也不敢冲出来。   此时他打量着这马上的年轻公子,虽说是个男装打扮,但朱祁苼知道,这肯定是个娘们,刚才他拽马的时候曾听到她一声惊呼,而且看那脸蛋,也必然不是男人。   这一点,莫说朱祁苼了,就连李秀秀跟锦安都看出来了。   “看什么看!本公子问你话呢!你找死吗!”男装打扮的少女继续呵斥道,还故意把声音加粗了一些。   “大胆!怎么跟我家公子说话的!”李秀秀伸手指着她骂道。   “唉!”朱祁苼一伸手,拦住李秀秀,然后笑道:“兄台,有话也该下马说吧,你这样,可是有些无礼哦。”   马上的姑娘自知理亏,翻身下马看了看朱祁苼,一抬下巴道:“刚才的确是本公子多有唐突,可是你这样来拽本公子的马,若是摔了本公子怎么办?”   哦,闹半天不是担心撞到我?朱祁苼一阵无语,坏笑着走到她身边看了看道:“公子骑术如此了得,自然不会栽下马来,看公子身形虽然瘦弱却给人一种孔武有力的感觉,相比是个练家子吧。”   她被朱祁苼看的有些紧张,当即顺势道:“那当然!本公子武艺超群……”   话还没说完,她就愣住了,不光他,锦安跟李秀秀也傻了,只见朱祁苼伸手捏着她的胸道:“公子胸肌怎么如此柔软?莫不是有保养的秘方!”   “啊!!”这次大家可就都听得真切了,这是个女的。   抬手就要打朱祁苼,却被朱祁苼抬起折扇挡住,不待她发作,朱祁苼一巴掌就打在了她脸上,怒斥道:“没教养的东西,街上行人如此之多,竟然纵马狂奔,若是伤了人怎么办?你家大人怎么教你的。”   被打了一巴掌的姑娘愣在那半天没说出话来,她眼含热泪看着朱祁苼道:“你敢打我!你个登徒子敢打我!”   “我打你怎么了?”朱祁苼说完又是一巴掌。   这下姑娘彻底傻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朱祁苼上前一步,侧身把她逼到马旁边,然后伸手直接在她屁股上摸了起来,坏笑道:“登徒子怎么了?”   “啊啊啊!”姑娘一连尖叫了好几声,推开朱祁苼骑上马就走,朱祁苼在一旁哈哈哈大笑也不阻拦。   见皇上玩的开心,李秀秀跟锦安也赶紧陪着笑,朱祁苼指着远去的身影道:“去!派人去给我瞅瞅,这是谁家的娘们!”   李秀秀马上使了个眼色,立马有锦衣卫飞奔着跟了上去,倒是黄太初那,经过这么一闹,排队的人少了很多。   朱祁苼满脑子都是刚才手中柔软的感觉,当即挥了挥手示意黄太初收摊,然后一边回味着刚才的感觉,一边背着双手向秦淮河边上走去,兴致大起的他,直接让锦安去买了些酒来,带着他与李秀秀一边抽烟一边喝酒,就这样走在大街上,活脱脱一副纨绔之相。   朱祁苼的酒量可不怎么好,这么来回走了两趟,那就已经喝多了,本身他下午也没少喝,这再一吹风,整个人都是飘的。   这人一喝多啊,就容易干傻事儿,朱祁苼这会儿已经全然不知道是谁了,一边拉着李秀秀说刚才捏的多爽,一边看到路边正在小摊位上买东西的姑娘,伸手就到人家屁股上又掐了一下,吓得人家赶紧就跑。   李秀秀心里那是叫苦不迭啊,您这么玩,人家马上就要报官的啊,结果刚想到这,就看见一队衙役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当然,甭说衙役了,就是应天府尹来了,他也敢指着鼻子让人家滚蛋。   带队的小捕头显然不知道几人身份,围着他们打量了好一阵,才听手下来报说,就是这几个人饮酒闹事,而且中间那个穿白衣服的,就是小姐所说之人。   这下确定了,他当即提刀上前,指着他们道:“拿下!”   “滚!”李秀秀一声爆呵,周围穿着便装的锦衣卫就要冲上来,却被朱祁苼伸手拦住。   “慢!”朱祁苼这会路都走不稳了,勾着李秀秀的肩膀看着这帮捕快道:“可是顺天府的官差?”   “正是!”捕头皱眉道,他其实也看出来了,此人衣着不凡,显然家中定然有一定势力,可惜府尹大人的命令是,无论什么人,把人抓回去再说。   “你可知道!本公子是何人?”朱祁苼有些好笑的说道。   “管你是什么人!公然调戏良家妇女!就算是皇上来了!我也照抓不误!”   捕头厉声说道,那府尹大人说了,皇上马上要来了,这段时间就是抓治安的时候,这种富家公子,不管是谁家的,他抓回去也都说的过去。   “抓回去见你们府尹大人吗?”朱祁苼继续笑道。   “哼,想得美!今日都什么时辰了!府尹大人早就歇下了!先去大牢醒醒酒吧!拿下!”捕头再次一挥手道。   “慢!”朱祁苼再次伸手高呼,也不知道为何,他一说话,这帮衙役还真就不敢动了,或许是气场吧。   “不用抓,我自己去!”朱祁苼说着伸手朝天上指了两下,俨然已经彻底喝醉了,然后他拍了拍李秀秀道:“走!去看看他老小子准备怎么对咱。”   李秀秀刚想说话,朱祁苼却头一歪,晕了过去。   这下李秀秀就犯难了,跟锦安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该咋办,最后只能抱起朱祁苼道:“我们跟你们走,让你的人跟着就完了,我告诉你,态度好一点!我家公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家府尹大人也担当不起。”   李秀秀那是常年领着锦衣卫的,那是一群饿狼的头,这会儿一发怒,身上的气场不是一般的强,当即就把那捕头镇住了。   他这会儿也开始考虑,如果对方势力太大,自己会不会得罪不起?   可是不管他怎么问,李秀秀就一句话,你先把我们关着,一切等我家公子醒了再说。   于是乎,这捕头只能一路把这几位爷护送到了牢里,安排了一间最干净的牢房后,他赶紧就去找应天府尹。   老头儿这会儿正跟新纳的小妾在被窝里过七夕呢,被捕头这么一打扰,当即就怒了:“南京就这么大!都特娘是闲人!老爷我谁惹不起!先关着再说!” 第70章 神医朱祁苼   “啊!!”朱祁苼伸了个懒腰,从干草上坐了起来,身下还铺着两身外衣,睁眼一瞧,周围黑压压的,模模糊糊的能看见李秀秀跟锦安二人都只穿着里衣。   俩人原本正靠在墙上打盹,被朱祁苼这一个哈欠惊醒,赶紧过来伺候道:“皇上,您醒了。”   “嗯。”朱祁苼看着二人憔悴的模样,四下打量了一番,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好像被关起来了。   一方面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英明神武,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掩盖自己喝酒误事,于是他思考片刻后道:“此地是何处,这是何人所为,意图是什么,是因为改税而生的反贼吗?你二人可有眉目?”   啥玩意?李秀秀听的一脸懵逼,犹豫道:“那啥,皇上,没人造反。”   “哦?”朱祁苼愣了一下,心说难道猜错了?   继续问道:“那是糟了山贼土匪了?对方要多少赎金?先给了吧!回头带兵来剿。”   “皇上。”锦安在一旁苦笑道:“您喝断片了,这是应天府衙门的大佬。”   “衙门?”朱祁苼更听不懂了,一脸莫名道:“郭涛这厮吃了豹子胆?敢把朕关起来?”   二人彻底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只能非常委婉的把他昨晚干的事儿说了一遍,反正就是他主动要求被关起来的。   “哦。”朱祁苼渐渐想起来了一些昨晚发生的事儿,哎呀,这当街调戏民女,真真该死!虽然感觉是真特娘的好。   摸了摸肚子,感觉胃里烧的慌,朝李秀秀摆了摆手道:“那啥,朕饿了,给朕整碗粥来喝。”   “皇上,在这怎么吃。”李秀秀看了看这牢里的环境,虽然他知道,这地方肯定算是比较干净的牢房了,但吃东西还是别了。   他朝外面看了看,然后吹了声口哨,马上有一个狱卒小跑着赶了过来,见到李秀秀立马抱拳道:“都督,您有吩咐?”   “把门打开。”李秀秀嫌弃的撇了撇嘴:“皇上要出去吃东西,一会儿我们再回来。”   “好嘞!”狱卒马上就去打开锁子。   这下朱祁苼看不明白了,莫名道:“啥情况?这郭涛到底知道我来了,还是不知道我来了?”   “不知道。”李秀秀赶紧解释说:“这小子是锦衣卫的暗桩。”   狱卒一边开门一边道:“皇上,小的开锁就给您磕头,昨夜见到都督,却不知是为何便没敢声张,本来夜里不是小的当值的,但小的把原本当值的人给顶了。”   “嗯,头也别磕了,小子倒是挺机灵的。”朱祁苼看着这个小伙子,虽然个子不高,但那双眼睛就透着灵气,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的邵兴,要磕的,能给皇上磕头,是小的的福气。”说话间邵兴已经打开了门,然后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起来吧。”朱祁苼点了点头挥手道:“好生看着,朕去吃点东西就回来,我倒想看看这死胖子知道他把朕关了一宿得是个什么表情。”   说着迈步便往外走,这守卫自然不止邵兴一人,却没想到这厮人缘极好,一路上打了几个招呼,那些个狱卒压抑虽说脸色不太好,却没人多说什么。   到了街上,一群锦衣卫的便衣在门口守了一夜了,见到皇上出来,赶紧围了过来,李秀秀摆了摆手,他们又马上停下脚步,四处散开了去。   随手找了个店家把门给砸开,那开门的小二起床气还不小,张嘴就骂人,结结实实挨了李秀秀两巴掌后,抱着个银锭小跑着就去熬粥了。   喝了点粥,吃了点小菜,朱祁苼这才感觉胃里舒服多了,看了看周围,又想了想牢房里的环境,摇头道:“你们两个啊,看看着日子多舒服,要是被关起来了,多难受?以后啊,都得好好做人,别让朕把你们给关进去喽。”   二人一听,这是在点我们呀,锦安赶紧道:“公子您说的是,这一晚上,奴才获益匪浅,日后定然不会做那喜宁王振之流。”   李秀秀也是点头道:“公子教导的是,臣平日时常去诏狱,却从未在里面住过,这次臣回去后,便让锦衣卫的儿郎们轮流到诏狱去住一晚体验一下。”   “嗯!”朱祁苼满意的点了点头,指了指李秀秀道:“说得好,这个主意好,回头把文武百官也挨个送去住一住,让他们也都体验体验。”   说着他擦了擦嘴,然后摆手道:“走,咱回去,我看看今儿个郭涛这个死胖子见了朕说点什么。”   说着他当即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李秀秀跟锦安也是忍住不露出坏笑,一想到郭涛,他二人就觉得,昨夜受再大的委屈,也抵不上今日这场戏精彩啊。   郭涛这个大胖子,朱祁苼印象可是很深,上次冒充朴天师降妖的时候,这个死胖子就是主要宣传委员,那朴天师脚踏祥云而去的事儿,全靠他那张嘴来描绘,说的就跟他亲眼看见了一样。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邵兴着急忙慌的跑出来,见到朱祁苼后,他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赶紧小跑过来道:“皇上,快,府尹大人就快来了?”   “这么早?”朱祁苼愣了一下,然后迈步就往里走。   郭涛气啊,昨夜里听女儿受了委屈,赶紧就让衙门去抓人,他想的无非是被人轻薄了几句,再加上正跟小妾做运动呢,就没多管。   没成想今天早上起来一问,自家姑娘回来后哭了大半宿,这莫不是让人占了大便宜?   可姑娘家家的他又不好去问,再加上这孩子哭了大半宿才刚刚睡下,他也舍不得打扰,这女儿可是他的小宝贝,赶紧就要来看看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应天府的地盘上调戏他女儿。   可是赶到牢房,却发现人没了?站在那问是怎么回事,狱卒们一个个支支吾吾的也不说话,气得他都准备打人了。   就在这时候,他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朱祁苼径直朝着关押他们的牢房走去,李秀秀跟锦安也不说话,就跟在后面。   进了牢房之后,朱祁苼亲手把锁又给锁上,然后站在牢房里看着外面的郭涛。   郭涛压根就没反应过来,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会儿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一脸惊恐道:“皇上!皇上!这!这是干什么啊?”   皇上?一群狱卒当即就傻了,早上邵兴把人带出去,他们只当是哪家的贵公子,本着真出事儿也把锅全推给邵兴的心态就没多管,如今一看自家府尹大人这表现,他们才知道自己有多傻。   赶紧纷纷跟着跪下高呼万岁,朱祁苼看着郭涛,隔着栅栏伸手道:“哎呦呦!郭大人您这是干什么啊!你这当官的哪有给犯人下跪的?来,你说说朕这是犯了什么事儿了?好家伙,甭说朕了,这锦安跟秀秀,也跟着朕体验了一番你这应天府大牢呢。”   郭涛脸上的肥肉都在抖,他欲哭无泪的看了看锦安,又看了看李秀秀,哭笑不得的问道:“锦安公公,李都督,这到底是怎一回事儿啊?”   李秀秀不由有些好笑,你丫关了我们一晚上,你问我怎么回事,当即瞟了一眼那牢门,不满道:“猪脑子吗?还不先把皇上请出去?”   这句话就是在救他了,郭涛这才翻译过来,赶紧就跟狱卒要钥匙,亲自把门打开,然后又跪了下去请朱祁苼出来。   “别急。”朱祁苼反倒往里面走了几步,然后找了个草堆坐下道:“先把话说清楚喽,我这是犯了什么罪啊?你把我关进来?”   郭涛都快哭了,跪在地上用膝盖挪动着肥大的身躯就往里挤,到朱祁苼面前磕头道:“皇上啊,误会,都是误会啊。”   他不知道怎么说啊,他难道跟皇上说,是因为您调戏我女儿?   唉?皇上调戏的那丫头?郭涛猛地反应了过来,赶紧道:“皇上!都是臣不好!臣的女儿昨日里回来,说在街上遭人打了两巴掌,臣气不过,才让人去抓人的,臣没想到竟然是您啊!”   “皇上,都是臣教女无方,昨夜她哪里冒犯了您,您都打的对,臣这就回去打她,臣打她十巴掌,不!打她一百巴掌!”   “你等会!你等会!”朱祁苼赶紧伸手拦着道:“你说啥?昨晚那个穿红衣服骑马的,是你闺女?”   “正是……”郭涛陪着笑脸小声试探道。   “哦……”这下轮到朱祁苼不好意思了,那自己手下的闺女,他又是摸人家这又是摸人家那的,这……   “咳咳。”朱祁苼干咳两声道:“这样啊,唉,小姑娘家家的不懂事,昨夜当街纵马,差点撞伤了人,我便教育了一番!你也要多加管教,倒是不至于打一百巴掌,批评一下就行了。”   他也不知道郭涛究竟多少,不过他自己知道自己都干了啥,这人家女儿让他欺负了,还得跪在这给他道歉,要是个旁人就算了,这郭涛好歹是自己手下的官员,那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郭涛一看朱祁苼这反应,当即大喜过望,这下好了,这次不仅没得罪皇上,说不顶还能把自己闺女送进宫里去。   要知道,朱祁苼对后宫好这事儿,可是出了名了,当今后宫,不说别人,单单说皇后娘娘,那东北直隶总督光远,可是大明朝现在最拔尖的一位封疆大吏了。   自己这女儿要是进了后宫,那自己还不飞黄腾达了?   想着想着,他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来,然后自己也马上反应过来,好像有些得意忘形了,回过神来的他赶紧去看朱祁苼,只见朱祁苼一脸莫名其妙的盯着他。   锦安跟李秀秀也好像在看傻子一般,郭涛再次恢复了欲哭无泪的表情,刚想说点什么解释一下,就被朱祁镇指着鼻子道:“你丫闭嘴!”   好家伙,你还敢笑话老子?当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你个死胖子!   朱祁苼下意识的就以为郭涛这是在嘲笑他,这让他怎能不恼?这还没怎么了?就把自己当朕的老丈人了不成?   “郭涛,朕在这关了一晚上!朕不怪你,不过呀,朕觉得这一晚上让朕受益良多!所以朕决定,要让你也在此好好悟一悟。”   说着朱祁苼起身道:“来啊,把郭大人的官服官帽退了,让他在这好好悟一悟。”   “皇上!皇上!”郭涛刚要求饶,却看见李秀秀跟锦安朝他疯狂使眼色,于是他赶紧心领神会道:“皇上英明!谢主隆恩!臣一定在此好好感悟皇上遗留下来的气息!”   你特娘说的跟在这闻老子的屁味儿一样!朱祁苼一阵无语,心说这厮连马屁都不会拍。   把郭涛关到了牢里,朱祁苼出门就把他那身官服要了过来,顺势裹在身上试了试,的确太大了,不过折一折扎上腰带,倒是能穿。   他穿着郭涛的官服,看了看李秀秀跟锦安道:“今日,朕就当一天应天府尹。”   应天府尹是个什么官呢?大概相当于现代的上海市市长,那管的事儿可多了去了,朱祁苼在下级单位走动的少,他还以为这府尹跟电视剧里的县官差不多呢,每日坐堂等着百姓击鼓鸣冤然后判安就好了。   结果到郭涛的书房一看,全是他在内阁处理的那些事儿的缩略版,这些破事儿他哪有心情管?   当即让人到外面贴了告示,说今日应天府尹开堂办案,大小案件一律由府尹大人亲自处理,若有冤情尽管来伸冤。   应天府尹其实也办案,不过办的都是下面办不了的大案子,今天这消息放出去,肯定会有人愿意来的,只不过消息传开了需要时间,所以朱祁苼一直到中午其实都没什么事儿,就在后院溜达溜达。   他的身份没有几个人知道,李秀秀把消息封锁的很死,就连铺头来告罪的时候,也是以为自己得罪了前来巡查的御史而已,至于自家老爷去哪了,他也不知道,只知道郭涛明日便回来。   就这样,到了中午,郭涛的女儿郭婉儿终于睡醒了,两眼哭的红肿的她一照镜子,差点吓了一跳,赶紧就让侍女去打了水来用冷毛巾敷了半天才算好了一些。   依稀记得昨晚她爹好像已经让人去把那登徒子抓了回来,于是赶紧就准备去问问,谁知道一出门,就看见一个穿官服的坐在院子里。   朱祁苼也不知道自己坐在人家闺房门口呢,就是看见这有个花挺好看的坐在这赏花呢,虽说这女眷住的地方他不该来,但也没人敢拦着他啊。   起初见到朱祁苼,郭婉儿瞅着个背影,还以为是哪位叔伯来了,赶紧就上前见礼。   “婉儿见过叔叔,不知是哪位叔叔来了?怎么不见我爹?”郭婉儿朝着朱祁苼的背影行了个万福道。   “嗯?”朱祁苼一扭脸,一看郭婉儿,当即便认了出来,这不就是昨晚那穿着男装骑马的丫头吗。   郭婉儿看见朱祁苼,先是愣了一下,觉得有些面熟,然后猛然也反应了过来,这不是昨天晚上那个登徒子吗!   “你!”她指着朱祁苼刚要骂!去发现朱祁苼穿着的,正是她父亲的官服,然后赶紧问道:“你怎么穿着我爹的官服?”   “哦?”朱祁苼看了看自己身上,然后笑道:“令尊因为涉嫌贪腐大案,已经被罢官了,现在人被锦衣卫带走了,明日便押往京城,此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啊。”   “啊!”郭婉儿当即大惊失色,也顾不得什么登徒子不登徒子的了,楞在那六神无主的张着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不过她倒也不傻,这么的事儿,府上怎么也没个动静?再者,这跟眼前之人穿着他爹的官服有什么关系?   朱祁苼看出来了郭婉儿眼中的疑虑,解释道:“哦,昨夜有一男子当街纵马,被本官出手教训了一番,却不想令尊不分青红皂白便把本官抓了起来。”   “本官乃是圣上钦点,巡查江南的御史,令尊如此行事,实在过分,正是本官下令抓捕令尊,并将其押往京城的,这应天府尹一职,在此事有定论之前,暂由本官担任。”   说着他一脸坏笑的看着郭婉儿,想看看她是个什么反应。   郭婉儿马上就吓得又快哭出来了,没想到竟然是自己害了父亲,眼前之人一口一个男子当街纵马,显然是不知道我是女子,那些动作,或许并不是调戏我啊!   眼看郭婉儿就要哭出来,朱祁苼赶紧继续道:“不过郭小姐你不用着急,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只要把昨夜那纵马之人抓出来交于本官,那令尊便马上能回来,不知道郭小姐可知那人是谁?”   “我看令尊对此人颇为维护,想来要么身份不低,要么便是亲近之人,不知郭小姐可有兄弟之类的?”   郭婉儿站在那,咬着嘴唇半天说不出来话,最后才犹豫道:“的确是小女子的弟弟,小女子这就把他找来。”   说着她扭身就要走,朱祁苼知道,这是要换衣服去了啊,赶紧笑道:“唉,姑娘不要急,想来出了如此大事,你弟弟肯定也害怕的紧,必然是躲了起来。”   “这样吧,本官有一计,能够让你弟弟也没事儿,你父亲也没事儿,你让你弟弟一会儿偷偷来本官房中,本官在那等他,记得,要悄悄的来,不能让人知道!”   “好,谢谢大人,谢谢大人。”郭婉儿一个女孩儿,哪里经历过这种事儿,当即便被朱祁苼给忽悠住了。   眼瞅郭婉儿答应了,朱祁苼当即大喜不已,赶紧找了间客房钻进去,然后吩咐李秀秀让人把住四周,不许任何人靠近。   不多时,换好衣服的郭婉儿果然来了,李秀秀跟着朱祁苼久了,刚才一看朱祁苼那表情,就知道他想干啥,现在只能在心里可怜一下这丫头,又要被皇上戏耍了。   推门进来的郭婉儿,看见朱祁苼坐在那里,赶紧关上门来到朱祁苼面前跪下道:“这位大人,小人知错了,还请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父亲吧。”   “唉!快起来说话。”朱祁苼强忍着笑意把郭婉儿拉起来道:“年轻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唉,其实这次也是本官任性了,些许小事儿而已,你既已道歉,本官自然不该继续怪罪令尊。”   “谢过大人!”郭婉儿赶紧道谢。   “你先别急!”朱祁苼伸手拦着道:“这个……”   “昨夜本官摸了摸你的胸肌!感觉有些异样,本官略通医道!来!本官替你检查一番!”   说着朱祁苼就要伸手,吓得郭婉儿赶紧就往后躲,朱祁苼当即面色一变:“怎么!你不愿意?”   “啊?”郭婉儿大惊失色,她刚要说话,却见朱祁苼手已经伸了过来,直接抓着他的手号起脉来。   原来是号脉啊?郭婉儿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赶紧伸着手把脸撇过去,生怕被看了出来。   朱祁苼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妆模作样的在那闭眼细细感受了一番,然后皱眉道:“嗯,果然不对!你且过来!”   说着朱祁苼带着郭婉儿就走到一扇屏风后面,然后拿出一条腰带道:“本官要为你治病,来,你先把手伸到背后,让本官把你绑起来。”   “这……这是为何?”郭婉儿不解道。   “唉,此法有些疼痛,须得把你绑起来,免得你挣扎,来。”   说着朱祁苼就自己动起手来,郭婉儿也不敢反抗,只能任由他把自己的双手绑在了背后。   “来!”绑好之后,朱祁苼又拿出一条腰带,直接把郭婉儿的眼睛也蒙了起来道:“此法有些残忍,你还是不要看的好。”   郭婉儿果然照做,朱祁苼拉着她换换来到一旁,然后一边脱裤子一边道:“来,本官一会儿喂你一味药材,此药材不可咀嚼,只能舔食,需你用嘴不断吸允,待到感觉有一股热流涌入口中之时,当速速吞下,方可药到病除!”   一个时辰后,朱祁苼拉着郭婉儿亲切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交代道:“好,回去速速躺下,好好回味一下刚才的药液,今夜再来一次!明日令尊便能回来了!”   守在远处的李秀秀见状赶紧小跑了过来道:“大人,有人来鸣冤了。”   “哦?”心情正好的朱祁苼一听这消息,当即伸手道:“走走走!去看看!”   升堂!衙役们在两边手持杀威棒站好,一边不断敲击地面一边高呼威武,朱祁苼手扶着那郭涛的大号官帽,做到堂上一拍响木大喝一声:“堂下何人!”   力气用的太大了,这一下直接把帽子拍的都歪了,直接遮住了他半个脸,赶紧伸手就去扶,锦安站在旁边赶紧小声道:“皇上,堂下没人,人还没带上来呢。”   “哦哦哦。”朱祁苼讪讪一笑,电视剧看多了,下意识的就是这一句,赶紧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咳咳,何人鸣冤!带上来!”   只见一名少妇款款而来,朱祁苼当即眼睛就看直了,卧槽,老子昨天晚上在街上守了一个晚上,怎么也没看见过如此好看的女子?   其实吧,朱祁苼这个审美,跟人家明朝人是有点区别的,在明朝人看来,这样的姿色只能算是中等偏上。   “民女陈王氏,见过大人。”少妇说着行了个万福。   “嗯。”朱祁苼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道:“你有何冤情?可如实道来,本官自会为你主持公道。”   “回大人的话。”陈王氏继续道:“民女要告丈夫王氏兄弟乱伦通奸之罪!”   卧槽!精彩!朱祁苼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办案,就赶上这么精彩的案子,而且这娘们胆子也真是不小啊。   要知道,朱祁苼这次办案,那是开堂办。   啥意思,就是这堂外面是可以站着老百姓围观的,此刻这些围观的百姓已经一片哗然,纷纷朝着陈王氏指指点点。   不是说古代女子最重名节吗?怎么这话都敢说?而且这事儿?按理说她也有罪啊。   朱祁苼舔了舔嘴唇,然后试探性的问道:“你,是要告你跟你丈夫的兄弟,你们俩……”   “非也。”少妇显然是顶着极大的压力的,他咬牙道:“是他兄弟二人乱伦,是他们二人!”   卧槽,要不要这么狗血?这下朱祁苼听明白了,合着不是叔嫂乱来,是他们亲兄弟两个人乱来。   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朱祁苼也不知道该说啥了,这原本想着断个命案啥的娱乐一下,再不济抓点小偷什么的玩玩,没想到给他来这么一个案子。   外面的百姓也是一片哗然,议论声更大了。   “肃静!肃静!”朱祁苼拍了几下惊堂木,然后看了看道“那啥……去,把那王氏兄弟二人找来。”   然后他赶紧小声问锦安:“唉,咱大明,那啥,男的跟男的,违法吗?”   “这个……”锦安面露难色,小声道:“皇上,大明律里没有管这个的,朝中官员好男风的也大有人在,甚至之前有人传,先帝与王振便是……”   “行了行了,别说了。”朱祁苼赶紧伸手拦着,他不想听,其实这事儿他多少知道一些,只不过他不愿意多去了解。   实际上世界上对同性关系最开放的文明之一,就是华夏,现在是明朝中期,朱祁苼这是见的少,要是他穿越在后期,怕是得给他直接整郁闷了。   那个时候,大明朝的官员们,好男风之严重,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的有男宠。   “那这事儿咋办?”朱祁苼作为现代人最法律是很尊重的,虽说封建王朝他就是法律,他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但他还是想按着大明律来办。   “皇上,这个……”锦安想了想道:“大明律虽然没有写这些,但乱伦通奸皆是大罪,可多是指男女之间,这兄弟二人……”   “知道了知道了。”朱祁苼摆了摆手不想听了,这事儿听得他膈应,一边搓手一边看了看陈王氏,继续道:“陈王氏,既然人还没带来,你先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回大人。”陈王氏开始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   原来这陈王氏嫁入陈家,已经有五年了,洞房花烛夜那晚,她丈夫陈老二因为喝多了,进屋就直接睡了,陈王氏也没多想,这些事她来之前母亲都告诉过她。   结果没成想,自那之后,这陈老二就没碰过她,大部分情况下,二人只是单纯的躺在一起,连肢体接触陈老二都很抵触,这陈王氏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她能凑合,陈家老太不可以了,这大儿子就一直没有子嗣,二儿子这一年多了也没动静,我陈家要绝后不成?   陈老大的媳妇是个厉害娘们她惹不起,于是就张罗着要给老二纳妾,还憋着让老二休了陈王氏,甚至当着陈王氏的面骂她是个不会下蛋的鸡。   这些陈王氏都忍了,毕竟这些事儿不好启齿,可是她没想到。五年后,陈老二竟然架不住陈老太的辱骂,要休了她。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她终于发现了陈家兄弟俩的秘密,原来他们二人,每晚都会在书房忙到很晚,而且还不准人打扰。   那天陈王氏是在憋屈,就想去找陈老二,结果却没想到听到里面有奇怪的声音,悄悄从窗户打量了一眼之后,差点没把她吓死。   如今的她已经嫁入陈家五年了,若是被休,那此生可都别想再找个好人家了,更别提陈老太连一分钱都不准备给她。   实在受不了这份屈辱的她,昨夜终于把实情告诉了陈老太,却没想被陈老太一顿毒打赶出家门来,正巧今日就碰上了应天府开堂受案,所以赶紧就来了。   好家伙,这故事听得朱祁苼无比兴奋,这是守了五年活寡啊!这还了得!今天朕必须得解救你!   说话间,陈氏兄弟被带到了,一同来的,还有拄着拐杖但满脸凶横的陈老太。 第71章 神探朱祁苼   “大人!大人!民妇冤枉啊!您要为民妇做主啊!这女人不是个好东西,这个水性杨花的脏货,不仅自己私通我家下人!还反过来诬告民妇的儿子!”   这老太太可不是个善茬,打一进门朱祁苼就看出来了,再加上这一顿连哭带闹的吆喝,好家伙差点没把朱祁苼气死。   他瞅了一眼陈家二兄弟,这俩爷们五大三粗的,肤色黝黑身形较壮,一嘴的胡须看起来阳刚至极,怎么也不像是那搞基之人啊。   正想着呢,却发现老太太陡然之间没了声音,竟然一头昏死了过去,朱祁苼一看,好家伙,过了啊,这戏演的过了啊!   锦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赶紧上前道:“大人莫慌,我自有办法让她装不得晕。”   这宫里的太监宫女,被逮住做了坏事之后,用此法的可大有人在,早年间锦安跟着王海没少处理这种事,自然是有着经验的。   只见他迈步上前,一脸轻蔑的过去,假意帮着老太太查看身体,却不留痕迹的伸手在老太太腋下肋骨处猛地一捏,这一捏,锦安脸色变了。   赶紧小跑着回来,尴尬道:“大人,好像真晕了,许是年纪大了,一口气没上来就昏过去了,还是快传郎中吧。”   “去去去!快把她先扶下去。”朱祁苼也没想到竟然不是装的,赶紧就打发人把老太太弄走。   这一番闹剧过后,朱祁苼朝陈王氏看去,只见她咬着嘴唇,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似是强忍着泪水。   再看陈家兄弟二人唯唯诺诺的样子,当即一拍惊堂木道:“汰!陈家兄弟何在!速上前来!”   陈家兄弟走上来纳头便拜,高呼:“青天大老爷,您明鉴,我娘刚才都说了!都是这不当人的婆娘诬陷我二人!”   “呸!”朱祁苼啐了一口道:“你二人刚到堂上,陈王氏一言未发,你们如何知道陈王氏诬告你二人的!”   “啊!这……”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陈老大脑子转得快,赶紧道:“大人!这婆娘既然来告官,我二人自然知道她没安什么好心!不过是恼怒我等将其逐出家门而已!”   “是啊大人!”陈老二附和道:“这贱人与我家中下人私通,我们没把她浸猪笼已经不错了!她竟然还敢诬告我们!”   此时堂外的老百姓们又开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朱祁苼心道这帮刁民真是到什么时候都一样,听风就是雨,自己没点脑子吗?   他看向陈王氏道:“陈王氏,他二人所言,你可要辩。”   “大人。”陈王氏当即便流出了眼泪:“那孩子年不过十二,民女看他可怜的紧,又生的白净乖巧,便多有照顾。”   “民女本想的是,既然他二人如此,那民女收养这么一个孩子,也算有个交代,免得婆婆终日辱骂,却不想!却不想被他二人说的如此肮脏。”   “那小孩如今在哪!”朱祁苼继续问道。   “大人!我们已经把人绑来了!就在外面!”陈家兄弟喊道。   “带上来!”朱祁苼说话的时候一发力,脑袋上的管帽又歪了,赶紧伸手扶正。   不多时,一个白白净净的孩子被带了上来,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满脸倔强的看了看陈家兄弟,然后又看向陈王氏喊了一声:“娘!”   “谁让你们随便绑人的!松绑!”朱祁苼一声令下,衙役马上上前松开少年背后的绳子。   不过朱祁苼这会儿看了看这少年,几岁暂且不说,这个子眼瞅得有一米五了,你说你收养也收养个小点的啊!这能不落人口舌吗?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朱祁苼继续问道。   “回大人的话!小的原名叫狗蛋,自幼没了爹娘,好在娘见我可怜,愿意对我好,还给我起了个名字叫陈方圆,时常教导我,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说着他扭脸愤愤不平的看了一眼陈家兄弟,继续道:“可我不要叫这个名字!我才不跟这两个坏蛋的姓!”   “你先别急!”朱祁苼继续问道:“我问你!你有没有跟陈王氏私通!”   “没有!绝对没有啊大人!我……”   少年话还没说完,陈老大就激动的打断他道:“大人!这孩子小小年纪!听到私通一次不问是甚,直道没有!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好家伙,你还知道欲盖弥彰?朱祁苼又被气笑了,看了少年,意思是让他自己解释一下吧。   “我是小!我又不是傻!私通就是说男女之间在一起做不好的事儿!”少年赶紧解释道。   “好了!都闭嘴!本官自有办法!”朱祁苼看着堂下这乱成一片的情景,这打官司就这样,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好在这是衙门不是法庭,断案要简单的多。   只见朱祁苼略加思索,便生出一个奇怪的主意,他面色诡异的看了看锦安道,那啥,锦安,给本官找两个橘子来。   “啊?”锦安以为听错了,您这时候要吃橘子?   “啊什么,让你去你就去。”朱祁苼没好气儿的说道。   锦安只好赶紧去办,不多时,便捧着一盘橘子折了回来,朱祁苼拿起一个橘子,又伸手道:“刀!”   锦安从靴子里抽出随身带的小刀,然后递给朱祁苼,只见朱祁苼拿刀把橘子横着切开,然后拿起一瓣橘子看了看,这橘子横着切开啊,那形状无比像是菊花。   朱祁苼拿着橘子走上前去,来到陈家兄弟面前,看了看他们二人,然后道:“你二人看我手上这是什么。”   说着朱祁苼把橘子举着给他二人看,起初二人并没有看明白,不知道这官老爷拿着个橘子让他们俩瞧个什么劲。   结果这时候,朱祁苼伸出一根手指,冲着那半拉橘子正中间插了进去,然后不断抽动。   陈家兄弟二人愣了一下,瞬间反应了过来,然后面色大变,朱祁苼一看他俩这表情,马上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一伸手把橘子就朝陈老大砸了过去:“拿着吃吧!”   说完他又回去拿了一个橘子,这次是正常剥开的,然后他把剥开的橘子分出两瓣,然后走到那少年面前,伸手道:“看好了!”   少年看着朱祁苼手里的橘子,同样不知道是何意思,朱祁苼伸手从两半橘子的中间插了进去,然后来回抽动双手,那橘子的汁液四溅,直接溅到了少年脸上,   少年一脸无辜的看着朱祁苼问道:“大人,您这是干嘛,好好的橘子你戳烂了怎么吃?”   朱祁苼也是一脸的尴尬,然后把橘子一扔道:“看不懂就看不懂!小屁孩哪来的那么多话!”   他又走到陈王氏面前,然后兴致大起,同样拿起两瓣橘子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结果陈王氏也是一脸莫名的瞅着他。   大为扫兴的朱祁苼把橘子扔掉走回座位上,心道特么果然基佬都是淫棍,就这俩货看懂了!   “陈家兄弟!你二人可还有话要说!”朱祁苼问道。   “大人!我们……”陈老大还想辩解,却被朱祁苼一声惊堂木吓到。   “啪!”朱祁苼大怒道:“非要本官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吗!你二人还想不想做人了!”   这一句话,就把俩人镇住了,他二人互相看了看,再也不敢说话了。   可同样,他们也不敢跪下认罪,因为这样,岂不是就坐实了他二人的关系?   “本官现在宣判!”朱祁苼厉声道:“陈老二因不能人事,与陈王氏因感情不和,所以对其多有误会,乃至误会其与下人有染,休妻陈王氏。”   “因顾忌颜面,所以陈老二从未告诉过陈王氏自己不能人事!导致陈王氏心生误会!”   “此案!皆因你双方误会而起!本官现在宣判,陈老二不能人事,却诈娶陈王氏,陈家当分四分之一家产给陈王氏!”   这个判罚可以说相当公允了,既保证了陈家兄弟二人的脸面,也顾忌了陈王氏的利益,朱祁苼已经够公允了,陈家兄弟二人,所以陈王氏只分四分之一的家产。   要是陈家兄弟还有怨言,那朱祁苼可就当真是要动怒。   好在双方对这个判罚都很满意,纷纷跪下高呼谢谢青天大老爷,朱祁苼看着桌子上那盘橘子,不由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自己还有这般天赋?   他看着陈家兄弟道:“陈家分割财产需要些时日,这个本官知道,你二人也支一百两银子给陈王氏用,随后本官亲自核算你陈家家产,再做定夺!退堂!”   衙役们再喊“威武”,朱祁苼起身就要离开,这时候外面却一阵骚乱,有人高呼道:“大人!大人!小人有冤情要伸!”   朱祁苼愣了一下,坐回去一拍惊堂木道:“肃静!”   然后他指着堂外道:“何人喧哗!带进来!”   这时,堂外的人群中,挤进来一群男子,他们四五个人押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来到堂上后,为首一人跪下道:“大人!草民赵建新,要告张书生!他勾引我媳妇!”   草你吗!怎么又是这破事儿?能不能有点命案什么的!   朱祁苼当即一拍惊堂木:“都住口!全关起来!待明日郭大人回来后再审!”   说完他小声跟锦安交代道:“把那什么张书生跟郭涛关一起去,他知道该怎么做。”   交代完后,他就小跑着溜了,开玩笑,这一个案子审了一下午!   现在他是又饥又渴,刚才坐那吃了点橘子,酸爽之下愈发开胃,此刻更饿了。   即便不说这些,眼瞅这天都要黑了,他还得去给郭婉儿治病呢!这事儿可耽误不得!   胡吃海塞了一番,赶紧就到屋里去候着了,等到夜里,郭婉儿果然又穿男装而来,朱祁苼早就准备好了腰带,再次将其绑上双手蒙上双眼开始治病。   等到治疗完毕,他热心的吩咐郭婉儿,回去之后一定不能漱口,要好好回味药液的滋味,然后就美滋滋的躺回床上好好睡了一觉。   到了第二天早上,被关了一天一夜的郭大人终于被放了出来,朱祁苼热情的招呼他一起吃了早餐,并且亲切的问了问那张书生的情况。   郭涛伸着大拇指道:“皇上英明无比,那张书生昨夜跟我处了一晚上,已经把什么都招了,今日我就把这案子断了。”   “嗯。”朱祁苼很享受自己又能偷懒又能立功的感觉,然后满意的看了一眼郭涛问道:“这在牢里待了一晚上,可有什么感悟啊!”   这郭涛早就料到了朱祁苼会有此一问,赶紧把昨晚想好的思想总结汇报了一番,什么要走到百姓中去,要优化牢房条件,要居安思危,做个清正廉洁的好官之类的。   “不错,不错。”朱祁苼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点了点头道:“那行,我也就不在你这赖着了,这些天,把你那个女儿照顾好喽,朕回去的时候,准备带着。”   郭涛当即大喜过望,赶紧跪下纳头便拜:“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说完他还关心的抬头看了看朱祁苼问道:“可是皇上,您又要去哪啊?”   “这你就甭管了。”朱祁苼摆了摆手道:“朕在此随处转转,待出行的大部队一到,朕自然要再开朝会,到时候你就见朕了。”   说着朱祁苼不忘指着他叮嘱道:“记住啊,朕来了这事儿,跟谁也不准说!听到没有!”   郭涛赶紧满口答应,于是朱祁苼便带着锦安和李秀秀又离开了应天府衙门,黄太初也不知道皇上这是干嘛去了,只能带着邵元节找了个客店暂且住下。   原本还在发愁呢,却不想正坐在大厅吃早餐,就看见朱祁苼带着李秀秀和锦安走了进来,他赶紧迎上去道:“公子,您来了?您没事儿吧?”   “我有事没事儿……跟你有关系吗?”   朱祁苼看了看黄太初桌子上那丰盛的四菜一汤,这早餐就这么丰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吃的是晚饭呢。   走上前去拿着筷子夹了两口菜尝了尝,朱祁苼笑道:“还挺好吃,你这大鱼大肉的,可一点也没有担心我的样子啊。”   黄太初想死的心都有了,我当然知道您没事儿,这不就是问一下吗,谁知道您大早上的突然就来了?他都不知道朱祁苼是怎么知道他住在这的。   “贫道为皇上占了一卦!知道皇上肯定洪福齐天!必然出不了事儿,所以贫道不担心。”黄太初赶紧就拍马屁。   那朱祁苼肯定知道他住在哪,所有人的动向都被锦衣卫盯着呢,他倒也没有怪黄太初的意思,只是把筷子一扔道:“行了,闭嘴吧你,朕那套算命的行头还在你这不,速速拿来,朕带你摆摊去。” 第72章 神算朱祁苼   不是朱祁苼要当色中饿鬼,实在是时间紧任务重,这特娘都快四天了,才搞定了一个郭婉儿,奥斯曼百万大军正在袭来,想起那铺天盖地的军队,朱祁苼就觉得心惊胆战。   他是一刻也不敢停下找女人的步伐,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于是乎他就又想起来了摆摊算命这一办法,毕竟上次效果不错。   换上了道袍,锦安也改做了道童打扮,扛着幡儿骑着马紧跟在朱祁苼后面,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朝着栖霞寺而去。   却不想路过一个村庄之时,碰上了发丧的队伍,那一排长长的孝服,让朱祁苼直道晦气,好在锦安聪明,赶紧道:“恭喜公子,贺喜公子,公子这是出门见喜啊。”   这说法倒也没毛病,华夏讲究个吉利,红白都叫喜事儿,若说这叫出门见喜,倒也说的过去,于是朱祁苼便让大家都在到路边等等,待发丧的队伍走了之后再说。   这发丧自然是要有道士做法事的,那走在头前的道士穿着一身黄色道袍,摇着铃铛念着口诀,看到朱祁苼时不免多瞅了几眼,毕竟是同行。   路边的朱祁苼见这道士朝自己点头致意,无奈的也点了点头算是回复了,萍水相逢而已卖他个面子又何妨?   可却不曾想,那发丧的队伍走到一半,棺材正从朱祁苼面前过去的时候,“啪”的一声,抬棺的四条绳子竟然齐刷刷的断了,那棺材砸在地上发出巨响,吓得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秀秀赶紧上前护住朱祁苼道:公子小心!万一是诈尸了怎么办!”   “诈你个锤子!”朱祁苼不耐烦的把他扒拉到一边去:“哪来的那么多诈尸,真诈尸了本公子还想瞧瞧呢。”   只见那一众亲属纷纷吓得六神无主,赶紧就去前面把那道士请了过来,道士一看这情况,先去检查了一番绳子,发现并没有人动手脚,于是乎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先绑起来吧!没啥大事儿,兴许就是绳子不结实!”道士一边说一边指挥人把绳子重新绑好。   八个抬棺的蹲下一使劲,只听他们一起发出“嗯”的一声,那棺材却在原地纹丝未动。   再看这八个人,满脸憋的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显然已经用出了吃奶的劲,可偏偏这棺材,就好像长在了地上一般。   眼瞅他们纷纷泄力,一个个的看向那道士,那道士却也有些六神无主,慌乱之中竟然朝着朱祁苼等人看了过来。   “汰!哪里来的妖人!竟敢行此大逆之举!殊不知阻人亡路要坏了修为的吗!”   朱祁苼都傻了,他刚点了一根烟准备看热闹,就发现自己成了首要嫌疑人,不由在心中感慨,还真是造化弄人啊,昨天老子还是审案的那个呢。   不待他做,就见黄太初一步上前道:“孽徒!你张口胡说什么呢!”   由于朱祁苼穿了道袍,所以这道士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他身上,本想着是碰见同行来撬棍了,却没想到碰见了自家师叔。   “黄师叔!”道士看着黄太初愣了一下,又看了看他身边的邵元节道:“邵师弟,你们怎么在这?”   “你先不要说这些!”黄太初斥责道:“倒是你!自己学艺不精!怎可胡乱诬陷他人!这位!这位是……”   黄太初说着看向朱祁苼,朱祁苼赶紧道:“朴无垢!”   “对!”黄太初继续道:“这位是朴不够朴天师!还不快请罪。”   你吗,你得是个聋子,你才嫖不够,你全家都嫖不够,朱祁苼气的只想骂人。   “原来是朴天师,是小道失礼了。”道士赶紧告罪,然后看向黄太初道:“可是,师叔,这……这是为何啊?”   “嗯……”黄太初沉吟了一番,摆手道:“你且让开!我来看看!”   说着黄太初壮着胆子走上前去绕了一圈,朱祁苼见状也好奇的凑了过去,一帮家属围在那也不敢说话,却大着胆子的也都在瞧,毕竟有三位道长在,他们自觉心里还是有底的。   原本黄太初正在那苦思冥想解决之法呢,却突然听到:“咚咚咚”的三声,吓得他一个激灵赶紧跳开,还当是那棺材里的尸体在敲。   再仔细一看,竟然是朱祁苼在那敲棺材板,一边敲还一边骂:“啥情况!走不走!别在这影响交通啊!回头罚款我告诉你!”   所有人都是一脑门的冷汗,心说这厮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朱祁苼怕个锤子,他可是现代人穿越过来的,这封建迷信在他看来都是纸老虎,里面不就躺了个尸体吗,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可是他不怕,不代表黄太初不怕啊,他赶紧过去拉着朱祁苼道:“那个,天师,朴天师,您老快收了神通吧,我来,我来。”   “哦,那行吧。”朱祁苼这才点了点头退到一边。   那道士此刻也凑了过来,看了看朱祁苼,然后小声跟黄太初说道:“师叔,这人靠谱吗?”   “你别废话。”黄太初摆了摆手:“这棺材里是什么人,怎么死的?生辰八字素素报于我。”   道士如实道来,黄太初伸出手来掐算,道士也在一旁伸手掐算看看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披露,朱祁苼一看我也不能落下,有样学样的掐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一边掐一边背着乘法口诀,那模样外行看了还真可能就信了,可那道士无意间瞥了一眼,当即露出吃屎一般的表情。   这人乱掐什么呢?   人家道士在那掐指头算,那是在算什么天干地支之类的呢,那捏的也不是手指头,而是用大拇指在四个手指的关节之间来计算。   哪个指节代表什么,都是有定数的,哪像朱祁苼这般,一根手指头尖在那乱捏一气。   黄太初这一边算一边就在纳闷,好像没出什么披露啊,这老头寿终正寝,所走的方向也没错。还没等他说话,朱祁苼竟然先开口了。   “嗯!贫道知道了!”说着他走向死者家属道:“那个,你们家里,有一未出阁的闺女,深的老爷子宠爱,老爷子是放心不下她,快把人喊来。”   死者家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懵逼的看向朱祁苼道:“那个,道长,我家老爷 今年七十有八了,最小的女儿也快五十了,哪来的未出阁的闺女啊。”   朱祁苼嘴角一抽,赶紧道:“傻子吗!非得是亲闺女吗!那孙女,孙侄女之类的,也算,肯定有一个!”   死者家属有一顿面面相觑,然后看向朱祁苼继续道:“有倒是有,不过不知道道长说的是哪一个啊?”   “都喊来啊!”朱祁苼一边说一边差点没憋住笑,心说都找来让我挑挑看哪个好看啊!   黄太初在一旁那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丢人啊,太丢人了,这皇上怎么满脑子都是女人,人家葬礼上都不放过,这也太禽兽了,这种人凭什么有传国玉玺的啊!   算了,这些不是他该考虑的事儿,他现在想的就得是,这怎么样能配合好朱祁苼,让他挑完人保证这个棺材能动。   仔细又打量了一遍这棺材,黄太初当即便发现了不对,这绳子可能真是不太结实,但抬不起来,应该是此地泥土湿润所致。   这泥土湿润,棺材厚重,猛地落下之后,怕是被这地上的吸力所吸附,这种事儿他记得好像小时候听师父说过,碰到这种情况,便是道门扬名立万的时候了。   这种事,其实只要装模作样的作法一番,待到地气散去,这棺材自然就能动了,什么叫不传之秘?   这其实就是所谓的不传之秘,说白了就是很简单的道理,远没有听上去那么玄乎。   正想着,朱祁苼凑了过来问道:“怎么样老黄,能搞定吗?”   “放心,一会儿肯定就能动了!”黄太初肯定道。   “漂亮!等着!”朱祁苼一边说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赶紧就去等着那些大姑娘们来让他选妃了。   结果这厮显然高估了大明民间女子的平均颜值,好家伙这高矮胖瘦站了一排,那小的才四五岁,他又不是禽兽。   这大的,一个个也不过十几岁的样子,而且那模样没有一个能瞧的,这就怨他了,那女人是得打扮的,这乡下的小姑娘一个个的能跟秦淮河的花魁比吗?   本着矮子里面拔高个的想法,他又仔细看了一遍,还是没有一个能瞧得上眼的,无奈之下只能摇头问道:“就这些?没有了?”   家属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倒是把朱祁苼的好奇心勾了起来,赶紧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速速道来!拖得久了!你家老祖诈了尸,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这一句话可就把这帮人吓死了,赶紧抢着说道:“不敢欺瞒道爷,的确还有一个姑娘,是老太爷收养的一个闺女,只不过……”   朱祁苼实在忍不住了,他莫名道:“只不过啥?唉!你别急!我猜猜啊!她跟你们老太爷有染!是不是!”   “啊!道长您是怎么知道的啊!”家属大惊失色,这事儿是家丑,他们可一个字都没对外人讲过。   我知道你娘个锤子!老子猜的!猜的!这两天尽碰上这种破事儿!老子这是造了孽了?   “贫道算的!”朱祁苼眉头一拧道:“贫道喝号朴真仙!尔等再敢欺瞒与我!我便做法让你们家断子绝孙!素素从实道来!”   一群人被吓得不轻,赶紧如实道来,原来这老头儿几年前收养了一个闺女,这闺女来的时候瘦瘦小小的,没想到几年间竟然出落的如花似玉美若天仙,一时之间整个村里的爷们都盯上了她。   可是这闺女老头儿宝贝的紧,夜夜都要同房睡,村里人说这老头跟那姑娘是那种关系,结果就在前不久的夜里,老头儿死了。   于是乎,大家都觉得,老头这是马上风,定然是那女人祸害的,这下可算炸了锅,一个个纷纷要把那姑娘浸猪笼,此刻就把她关在家中等候发落呢!   讲了这么多,朱祁苼屁都没听进去,就听进去了几个字,姑娘,如花似玉,美若天仙。   “就是她了!”朱祁苼一拍大腿道:“速速带她来见我!尔等险些闯下大祸啊!”   一帮家属也是被吓得不轻,赶紧就差人回去把那姑娘带来。   不多时,一群人拉着一个姑娘赶来,朱祁苼朝那姑娘看去,只见果然长的好看,那眼睛,那鼻子,就跟可爱这两个字是为她而生一般。   “就是她了!”朱祁苼当即上前一把拉过少女,然后来到棺材旁边,装模作样的伸手放在棺材上一阵念叨。   然后他看着这姑娘道:“有什么话想跟老头说的吗?”   姑娘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呜呜的哭着道:“呜呜呜,爷爷,你走了他们都欺负小年,他们不讲理,说我跟你不干净,还说是我害死了你,呜呜呜爷爷。”   听着小姑娘的哭诉,朱祁苼迈步走向家属道:“汰!你们这帮畜生!老爷子就是放心不下这孩子才不愿意走的!”   “刚才我已与老爷子的三魂七魄交流过了,老爷子让我护着这孩子离开!今后这孩子!跟你们也没有关系了!听明白了吗!”   家属们面面相觑,其实他们倒是无所谓,毕竟死者为大嘛,而趴在棺材上痛哭的小年,也一边哭一边悄悄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第73章 神豪朱祁苼   “所以……公子,咱还去摆台算命吗?”   锦安跟在朱祁苼身边小声问道,主要是朱祁苼自从把这小年带上后,就一直在打量她,一路上也不说话,也不说去哪,这路都已经走错了。   “啊?”朱祁苼愣了一下:“去,算不算命的溜达一圈也好。”   说完他看了看锦安小声问道:“唉?你有没有觉得这丫头哪怪怪的?”   锦安嘴角尴尬的一抽,看了一眼小年,打刚才开始,她那双眼睛就没离开过朱祁苼身上,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好像会说话一般。   “公子您英雄救美,这是把您当情郎看喽。”锦安赶紧献媚道。   “不对啊,那刚才不还哭的挺伤心的吗?”   朱祁苼看了看锦安:“怎么这会儿跟没事儿人一样?一脸发春了的表情?”   “哎呦,公子,人家那眼眶红的,眼睛里还余的有泪水呢,怎的到你嘴中就成了发春了呢。”   锦安丝毫没有发现,他自己竟然主动帮着小年解释了起来。   这丫头似乎天生就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怜惜她。   “是吗?”朱祁苼还是觉得不太对,于是一边调转马头朝着另一边走去,一边顺势来到小年骑着的马身边,把黄太初手里牵着的疆省要了过来,牵着小年的马与她并驾齐驱。   黄太初委屈啊,这就算是让马,那也该是锦安公公让吧,他怎么身份地位还就不如一个太监了?   这就算了,那自家的小道童还能坐在李秀秀怀里呢,怎么自己就得牵马步行了?   这其实倒也无所谓,毕竟马上坐着的,八成是未来的娘娘,给娘年牵马倒也是个美差,可如今朱祁苼又把缰绳抢走了,他就跟个路人一样走在旁边,心里委屈的要死。   “小年……你,多大了。”朱祁苼没话找话的问道。   “回公子的话,小年十七了。”   “哦,这么大了呢。”朱祁苼笑了笑,继续问道:“那你是怎么被那老爷子收养的啊?”   “小时候家里遭了灾,跟着家里人逃到了金陵郊外,然后难民太多,小年就和家里人走散了。”小年说着又要抹眼泪。   “哎呦呦,别哭别哭。”朱祁苼这个保护欲一下子就上来了,拍着胸脯道:“放心,以后跟着本公子,本公子不让你受委屈。”   小年好奇的打量了他一番,犹豫道:“公子不是道士吗,如何能把小年带在身边?”   “哎呀,你说这个啊。”朱祁苼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道袍,摆手道:“我不是道士,他是。”   说着他指了指黄本初,然后继续道:“我这是穿着玩的。”   正说话呢,李秀秀突然骑着马凑了过来,然后指了指远处道:“公子,您看那是谁?”   朱祁苼打眼一瞧,好家伙,这不狄仁杰吗?怎么他也来栖霞寺?   稍微思量了一下,朱祁苼跟李秀秀说道:“你们在此等着,我去逗逗他。”   此刻狄仁杰一身便服,正在栖霞寺门前下马,身边只带了三五个随从,突然有人纵马而来,几人都不由自主的看了看。   这一看,狄仁杰当即便愣住了,赶紧上前帮忙牵着马,然后就要跪下磕头,却被朱祁苼制止道:“免了免了,本公子来溜达溜达。”   狄仁杰当即明白了是什么意思,赶紧问道:“公子,您怎么一个人?”   朱祁苼一边下马一边指了指远处的李秀秀等人道:“秀秀和锦安他们在那边没过来,我看见你了来说两句话。”   说着他看了看栖霞寺继续道:“怎么?你狄大人堂堂税务司总督,也来烧香拜佛?说句不好听的,那佛祖管的钱可没你多呢。”   狄仁杰也是被逗乐了,苦笑着道:“公子不要调笑我了,这几年因为改税的事儿,到处抓人到处砍头,臣就来庙里许了愿,希望佛祖保佑早日了解此事。”   “我是不信这些的,但既然许愿了,那就得来还愿啊。”   狄仁杰一边说着一边露出没落的表情,自打改税以来,北京城周边地区好说,天子脚下没几个敢负隅顽抗的,这抗税最严重的,就是江南到广东,所以他亲自来到江南坐镇,这一待就是好几年。   “嗯,倒是辛苦你了。”朱祁苼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道:“我本以为,这事儿怎么也得五年往上才能彻底稳住,没成想你用了不到四年便稳住了局势,不错,真的很不错。”   “公子谬赞了。”狄仁杰拱手道:“非是在下一人之功,后来调任湖广的彭文杰,功劳亦是不小。山西税务司彭东,亦是功不可没。”   “这些随后再说。”朱祁苼点了点头:“我这次来,主要还是想你了,这几年你忙,我也忙,等这两天我忙完了,去你府上,咱们好好喝几杯。”   “谢公子挂念。”   狄仁杰弓手作揖,却被朱祁苼拉住了手,笑着摇了摇头对他道:“别这么多礼了,回头跟你手下不好解释,我这就先走了,这两日便去你府上。”   说着他又拍了拍狄仁杰的手,然后就扭身离开了,今天这摊也别摆了,见了狄仁杰,朱祁苼心生愧疚,人家劳心劳力的在这帮他管着改税的事儿,自己天天惦记着泡妞,这不合适。   回去的路上,他也没心情去逗小年,只是一个人骑马走在前面,大家都看出来了朱祁苼兴致不高,于是都老老实实跟在后面没敢说话。   回到了繁华的金陵城,看着这一片歌舞升平的样子,朱祁苼不敢想象,刚刚开始改税的时候,奏折上说的暴民涌动的情况得是多么惨烈。   据说南京税务司受到了不止一次冲击,在狄仁杰亲自到来之前,南京税务司更是有多名官员被直接打死。   美好的生活来之不易啊,就在朱祁苼感慨的时候,小年突然跳道他身边道:“哥哥,小年饿了。”   “嗯?”扭头一看小年那张脸,朱祁苼顿感心情大好,笑了笑指着街上道:“去,看上什么买什么。”   小年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这繁华的街道,舔了舔嘴唇道:“真的什么都能买吗?”   朱祁苼笑了,点了点头:“你就是要这条街,本公子都能给你买下来。”   “吹牛。”小年皱了皱鼻子,然后蹦着跳着就去买包子了,李秀秀赶紧跟在后面准备付钱。   这女人啊,到什么时候都一样,逛起街来就没完了,小年这一路上看见啥都想吃,看见啥都想要,吃了个包子不过瘾,又买了个锅盔,锅盔啃了一半又看上了蒸糕。   眼瞅这锅盔吃不完,朱祁苼笑了笑把她的锅盔拿过来一边啃一边挥了挥手,示意她去买吧,除了这些外,还有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搞的李秀秀不得不喊了两个暗中保护的锦衣卫帮忙提着。   而小年一边买一边暗中打量着朱祁苼,见他没有丝毫心疼钱的样子,不由有些意外,当即把心一横,在街上瞅了瞅,朝着一家金店就钻了进去。   好家伙?朱祁苼一看这就愣了,心说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不过金店又如何,这金店里的金子加一块他也买得起,于是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反而迈步缓缓跟了上去。   小年进到金店里,因为穿着打扮实在一般,所以伙计也没怎么搭理她,此刻正在招呼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   见状,小年先是扭头打量了一眼朱祁苼,见他刚刚走到门口,然后马上朝着那妇人挤了过去,伸手就去拿她手上的饰品,一边拿一边道:“哇,姐姐这个真好看!”   “唉?”妇人当即就恼了,打量了一眼小年,不满道:“哪里来的野丫头?如此没有规矩!你家大人怎么教你的!”   朱祁苼进店正好瞧见这一幕,当即眉头一皱,店里的伙计也是一脸嫌弃,赶紧就招呼其他人把小年赶出去。   小年一脸委屈的看向朱祁苼,那表情把他的心都融了,当即迈步向前,一个大嘴巴子就打在了那赶人的伙计脸上。   “没长眼的狗东西!”朱祁苼骂了一句,那伙计捂着个脸,又惊又怒的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柜台里的伙计见状,当即高声道:“唉!这位道长!你怎么打人呢?”   一边是劝,一边也是让里间的掌柜的听到,这是有人闹事儿了。   果不其然,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皱着眉头一挑帘子走了出来,沉声道:“怎么回事?”   说着他看了看情况,然后看着那捂脸的伙计道:“你如何得罪这位客人了?”   “万掌柜,您可得讲理,这不怪您家的伙计呢。”妇人出声道,一边说一边看了看朱祁苼等人:“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野道士跟野丫头,上来就夺我手里的金饰,你这店怎么什么人都让进啊?”   朱祁苼翻了个白眼,倒是知道此事自己理亏,不过他才不管这些,走上前去看了看那妇人,那妇人有些害怕,往后躲了躲。   朱祁苼嘴角一拐,一把就抓住了她的胳膊,拽过来就在她胸脯上捏了一把,吓得妇人一声尖叫,万掌柜见状赶紧上来拦着。   “我说这位道爷!您这是干什么!我要报官了。”   朱祁苼笑了笑,抬脚从靴子里抽出匕首,然后架在了掌柜的脖子上道:“报官?你要报官啊?”   锦安跟李秀秀等人在后面都看傻了,也不知道自家皇上这是要干嘛。   万掌柜就更傻眼了,他咽了口唾沫,张了张嘴愣是说不出话来,最后才强装镇定的厉声道:“休要在此撒野!哪来的野道士!这是南京!你敢当街行凶?”   “谁说我当街了?”朱祁苼又笑了,然后高声道:“把门给我关上!”   李秀秀跟身后两个提着大包小包的锦衣卫赶紧把东西都放在台子上,然后拿着门板就开始关门。   这时候店里的伙计偷摸就想往后院溜,被朱祁苼看到后厉声呵斥道:“都特么别动,谁再动一下,老子要你们的命!”   这下伙计才算止住了脚步,朱祁苼拿匕首拍着掌柜的脖子道:“听好了,老子绰号鬼见愁,你没听过没关系,我来告诉你具体我是干什么的。”   说着朱祁苼收起匕首拍了拍万掌柜的肩膀道:“简单来说,就是抢劫,懂吗?”   万掌柜人都吓傻了,眼睁睁看着门板被关上,这伙贼人中又有人去了后门,自己俨然已经走不了了,此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该如何活命。   至于小年,这会儿正捂着嘴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原本以为朱祁苼是个富家公子哥,怎么也没想到是个山贼。   李秀秀等人也不知道皇上这是要干嘛啊,只能陪着演戏,走过去掏出匕首,把几个伙计全喊了过来让他们蹲在墙角。   此刻最害怕的还是那个妇人,她站在那全身都在发抖,朱祁苼把万掌柜把到一边去,然后走到那妇人面前,把匕首又在她脖子上拍了拍,然后伸手就摸了起来。   妇人哪里敢动,只能一边流泪一边任由他轻薄,却不想朱祁苼觉得不过瘾,竟然直接把那妇人拽到了里屋去,那动静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干嘛。   过了一会儿,朱祁苼提着裤子走了出来,然后看了看万掌柜,把那妇人刚才拿的那件首饰拿起来道:“那娘们知道错了,你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万掌柜头也不敢抬一下。   “那知道该怎么道歉了吗?”朱祁苼继续问道。   “大爷,您要什么尽管拿,尽管拿。”万掌柜跪在那一边磕头一边说道。   “我是来逛街的,又不是来抢劫的。”朱祁苼一脸嫌弃道:“不过你太不懂事了,所以这件首饰就当赔礼了,没意见吧?”   “没有,没有,一件太少了,大爷您多拿几件吧。”万掌柜赶紧就磕头。   朱祁苼没理他,把那首饰一抛扔给小年,这丫头竟然毫无惧色,反而一脸的兴奋,这让朱祁苼忍不住在心里大呼有趣。   之后朱祁苼就带着人走了,李秀秀自然知道这事儿得有人擦屁股,赶紧就给手下使了个眼色。   待他们历来后,那侍女赶紧冲进去帮那妇人穿好了衣衫,万掌柜赶紧就要喊人去报官,这时候门外传来砸门声,外面的人高呼道:“把门打开!锦衣卫缉拿逃犯!”   好家伙,这是还没报官官就来了啊!   小二赶紧就去开门,锦衣卫进来后,详细了解了一下案发过程,然后语重心长的朝那妇人说道:“你失了名节,此事太大,我觉得还是不要声张的好,我们委屈一下,这件事我们就不记录了,你快穿好衣服回家,就当没发生过这事儿吧。”   那妇人千恩万谢的就要走,然后还不忘拿钱补了万掌柜那一件饰品,也就是为了封住万掌柜的嘴了。   而朱祁苼经此一事,心情不由大好,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就是刚才看着这太平盛世,想着自己为了改税,好长时间都不敢出京城,自己派的官员还要被这帮刁民打死,他就生气,非常生气。   正在气头上呢,就发生了刚才那一幕,事后想一想,他倒也不觉得后悔,反正确实刺激。   倒是小年,此刻跟在他身边,一言不发的也不要买东西了,只是时不时的打量他一番。   “怎么?这会儿害怕了?刚才可没见你怕啊。”朱祁苼有些好笑的问道。   “我不怕!”小年一扬下巴道:“哥哥是好人,就跟老爷收养我一样,不管外人怎么说怎么看,只要哥哥对我好,那就是好人。”   “哈哈哈!”这一句话说的朱祁苼开怀大笑,当即站定了身子,朝李秀秀等人招手道:“来来来!你们都来听听。”   几人围上来,朱祁苼让小年把她刚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李秀秀当即反应过来,抱拳道:“我等自当一切以公子为主,至于其他,皆是虚妄。”   锦安跟黄太初也赶紧附和,朱祁苼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小年,愈发的喜欢了起来。   朝中那帮大臣,一个个的就会喊什么狗屁君轻民重,君轻民重?   那何以为君?朕是天子!天下该怎么样,能怎么样,全都在朕一念之间!   朕是那不顾民生的昏君吗?朕守京城,建东北,征瓦剌,退金帐,改税制,开海禁,哪一项这帮混蛋没有拦着?哪一项不是为了民生?   倒是这帮畜生,一个个穿着官服,家里面闹抗税却闹的一个比一个凶!该死!真特娘的该死!   “都特么该死!全都他们该死!”朱祁苼当街咆哮了起来,引得路人无不侧目躲避,以为是遇到了疯子。   “你们!你们都特么该死!”朱祁苼指着路人就骂,见对方看他的眼神如同看神经病一般,更是怒意大起:“你看你妈呢!真当老子不敢杀你?”   说着他伸手摸出匕首就要杀人,李秀秀见状赶紧死死抱住朱祁苼道:“公子!公子冷静啊!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朱祁苼也说不清自己哪来的这么大怒意,大口喘着粗气好半天才略微冷静下来,然后忍不住扪心自问,我这是怎么了?   他有些迷茫的看了看李秀秀和锦安,然后大口喘着气道:“找了客店住下,我乏了。”   锦安赶紧小跑着就去办,朱祁苼是真的乏了,他整个人都感觉昏昏沉沉的,似乎是血压突然飙升的原因,进了房间一头倒在床上就起不来了。   锦安赶紧拿了毛巾要来给他擦脸,朱祁苼却摇了摇头道:“让小年来。”   于是锦安赶紧把毛巾交给了小年,然后自己退了出去,小年之前一直照顾老爷子,这些活儿还是干得好的,拿着毛巾在朱祁苼脸上一点一点的沾着,手却冷不丁被朱祁苼拉住,然后一把被拉到了床上。   朱祁苼没有动她,只是把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然后昏昏沉沉的便睡了过去。   等他再一次睁开眼,已经是深夜了,他闻着鼻子中嗅到的淡淡香味,看着怀里的小年,忍不住朝着她的脖子就亲了过去。   小年惊醒,满脸通红道:“哥哥,你干什么。”   朱祁苼愣了一下,捏了捏她的脸道:“你猜?”   二人鼻子顶在一起,彼此都能感受道对方的呼吸,朱祁苼却突然起身,摸了摸她的头道:“睡吧,我去吃点东西。”   推开房门,锦安就在门口候着,靠在墙上打盹的他听到声响,睁眼一看是朱祁苼,赶紧道:“公子,您醒了。”   “嗯。”朱祁苼点了点头:“去后厨给我弄点粥来。”   说完他便走了回去,一个人坐在桌边沉思起来,他想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突然冒充江洋大盗就算了,当街情绪失控这事儿,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该不会是得了抑郁症了吧?朱祁苼愁啊,这年头也没个心理医生什么的,拿积分兑换他又舍不得,毕竟这些积分得用在刀刃上。   待锦安把粥端来,他一边喝一边吩咐道:“去打听打听,周围有没有什么郎中,不用太出名的,就一般的小郎中就行。”   太医院那帮太医给他瞧病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他都觉得靠谱又不靠谱,所以他决定换换口味。   可怜吴郎中刚刚睡下,就被喊了起来,若不是来人掏出了一个大银锭,他是怎么也不愿意来的。   见到朱祁苼后,拿人手短的他态度极好,坐下便开始为其号脉,这手往朱祁苼的脉搏上一搭,他眉头便皱了起来。   然后苦笑道:“公子可听说过,酒色财气。”   “本公子像是没读过书的吗?”朱祁苼没好气儿的说道。   “那公子该知,这四样皆得克制,可从公子脉象来看,体虚火燥,乃是纵欲过度所至,公子如今年轻,感觉不出有什么身体上的不适,最多心郁气大,可气大伤身,公子该多看些修身养性的书才是。”吴郎中说道。   “行了,这些废话用你说?”朱祁苼一抬手,就让锦安把人赶走了,这说辞跟太医院那些一模一样。   老子找你们来是想办法的,不适给自己找不痛快的,酒色财气都不沾,老子出家去当和尚好了,还要你们当医生的作甚?   这夜里静的很,朱祁苼吃了一碗粥,便又有些困了,坐回床上把小年喊了起来,让她给自己捏捏头,然后枕在小年头上就睡了过去。   等到一觉醒来,天也亮了,他也清醒了许多,昨天晚上他想了很多事情,觉得自己之所以情绪失控,归根结底还是急的。   自己这次来江南的目的就是找女人来完成任务获得积分,所以他满脑子都是女人,时间紧任务重,所以他压力就很大。   特娘的因为这种事儿压力大,说出去都没人信!   再加上本身打仗打的多了,见了太多血,身上戾气自然重一些,说起来他还真有可能得去庙里念几天经来静静心。   除过这些外,他倒是对小年越来越喜欢了,吃饭的时候还不停的给小年夹菜,那份宠溺看的锦安与李秀秀都忍不住时不时的互相看看彼此。   许是年纪大了,朱祁苼之前来江南时,堪堪是个少年罢了,虽然两世为人,但年龄在那摆着,状态也就是那个状态。   如今历经这么多大事,不仅年级成长起来了,心也成熟了起来,小年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喊的他心里舒服的不行。   而且很奇怪,虽然他很喜欢小年,而且很想睡了她,但是他却不急,一点也不着急,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吃完了饭,朱祁苼特意拉着小年上街去买衣服,今天是正儿八经的买,什么衣服首饰之类的,也不让小年自己逛了,朱祁苼换了一身华服,走进哪家店里都是土豪之气尽显,砍上什么就买什么,根本不带犹豫了。   而小年是吃过苦的,在村子里虽然没有什么特别有钱的人家,可老爷子那几个儿媳妇打扮的也都还算不错,偶尔还能到金陵逛逛庙会,每次都看的小年羡慕不已。   可老爷子年事已高,家里又没人待见她,自然没人会带她去,即便有也是没安好心,所以她已经憋了好多年了。   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下,她早就练出了一身见人说话见缝插针的性子,内心远没有外表看上去单纯的她,此刻却突然觉得自己又变成了一个小女孩一般。   她亲热的搂着朱祁苼的胳膊,任由他为自己买买买,从不拒绝任何一样东西,而朱祁苼也不想她拒绝。   今日,朱祁苼就是相当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有钱人,一个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的有钱人。   金陵来了豪客的消息不胫而走,到最后,朱祁苼买的东西已经提不下了,他只能留下钱财,让这些人把东西全都送到一处锦衣卫暗桩所在的宅子去。   李秀秀兜里的钱早就不够了,现在锦衣卫正整箱整箱的从各处拉银子来,朱祁苼已经扫了三条街了,他把自己看到的东西几乎都买了下来,可是心里还是开心不起来,   无趣,真的很无趣,他看向小年问道:“你开心吗?”   “开心啊哥哥!”小年兴奋的点点头,然后打量了一番小声在朱祁苼耳边问道:“哥哥,接下来怎么办?咱们是不是趁夜里派人,把这些钱都抢回来?”   这话说的朱祁苼一愣,然后哈哈大笑道:“没错,都抢回来,不过不是今夜,今夜咱们另有事要做。”   这两天的一切,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小年这一句话,顶的上万金良方,让他的心情无比畅快,甚至在想,我要真是个山贼土匪可该多好?   可惜他不是,当他来到税务司门前后,小年紧张的拉了拉他的胳膊道:“哥哥,这是官府的地方吧,这地方你也敢抢?”   “抢,怎么不敢抢?”朱祁苼笑了笑,然后拉起他的手迈步向前走去。   门前的兵丁拦住他,若是在以前,他早就让李秀秀打人了,但是他今日心情好得很,竟然客客气气一边作揖一边道:“劳驾通报一声狄大人,就说朴无垢来了。”   二人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朱祁苼的衣着打扮,点了点头便进去通报了。   不多时,狄仁杰亲自前来迎接,热情的把朱祁苼等人请了进去,他就住在这税务司的后院,现在税务司已经上了轨道,平日里他倒不算是太忙,每日也终于得空能继续钻研朱祁苼交代给他的那个叫做银行的部门该如何规划。   安排锦安带着小年去帮他准备住处后,朱祁苼带着李秀秀与狄仁杰坐下,一人点了一支烟,聊起了这几年税务改革的过程。   其实闹得最凶的那段,朱祁苼正带兵在外,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御驾亲征的原因之一,皇上在朝中时,很多事并不好办,甚至治安都不太好维护。   相反,朱祁苼带兵出去打仗了,他留下的话那就是铁律,没人敢擅自更改,而他又带兵在外,国内不管何人想反,那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这段时间,堪称是大明朝有史以来最黑暗的日子,狄仁杰本身是个仁厚的人,可朱祁苼觉得这是他唯一的弱点,所以专门把这个活儿交给了他。   那段时间,整个大明,到处都在抓人,到处都在杀人,税务司不仅与这些大户们打的不可开交,更是在朝堂上四面受敌。   “好在内阁这几位都还算配合,全都让家里牵头响应了新政,否则大明朝必将经历一场大祸啊。”狄仁杰忍不住感慨道。   “大祸?”朱祁苼笑了,摇头道“他们不敢,他们知道,朕是个不讲情面的。”   朱祁苼的语气有些凄凉,他笑道:“自打胡濙被朕赐死后,这些人就怕了,除了于谦以外,剩下的人对朕如今都是又敬又惧,远没有你们与朕这般交心。”   “都道帝王是孤家寡人,朕可不想当个孤家寡人,你们都是朕的好朋友,好兄弟,朕不希望我们仅仅只是君臣的关系。”   说着他看了看二人,叹气道:“内阁与朝中百官,非是朕一朝一夕就能改动的事儿,这不是换个人就能解决的问题,大明朝那么多官员,换一两个人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这个事儿,朕已经在布置了,只不过怕是得百年之后才能有所成效。”说着他看了看二人,继续道:“若是朕有什么意外,太子继位后,你们一定要记住,朕让柯潜在成都府办的那个大学,乃是国之重器,尔等一定要保住,听到没有。”   “皇上,您这说的是什么胡话!”狄仁杰与李秀秀赶紧劝道。   “行了行了。”朱祁苼摆了摆手:“我知道我一时半会死不了,不过朕这两天想了想,朕是有些纵欲过度,烟酒色都是伤身的,但朕觉得人活着就得有滋味。”   “朕想好了,那什么吃斋念佛或是修道炼丹之类延年益寿的事儿,朕是不会去做的,所以朕说不得什么时候这个身子会出问题。”   “如果有一天你朕不在了,有很多事朕得交代你们,不过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但这大学乃是重中之重,你们一定要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明白了吗?”   “臣,遵旨。”二人具是点头答应,这皇上要是五六十眼瞅不行了,他们会觉得这是在托孤,可是如今皇上正直青年,他二人总是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第74章 内阁干起来了   “舒服。”朱祁苼肩膀上搭着条毛巾,泡在汤山的温泉池子里,感觉整个人都彻底放松了下来。   “还得是狄大人厉害,一听皇上心里烦闷,马上就能想到这么好的主意。”李秀秀看着朱祁苼那放松的神态忍不住说道。   他二人在税务司跟狄仁杰聊天之时,朱祁苼说心情不太好,狄仁杰马上推荐来泡温泉,这主意可谓是神来之笔,当即朱祁苼便二话不说,带着李秀秀外加一众护卫就来了汤山。   “可惜了,来的时候应该从秦淮河带几个姐儿。”朱祁苼笑道:“你说她们要是也泡在池子里,那身段一半在水下,一半在水上,若隐若现的样子,该多舒服。”   “哈哈哈,皇上,要不臣再给你挂点肉,在池子里倒上酒?”李秀秀笑道。   “竟敢开朕的玩笑。”朱祁苼笑着指了指他:“你要朕当那商纣昏君不成?传了出去,还不得被那帮御史言官骂死。”   李秀秀嘿嘿一笑,伸手“啪啪”拍了两下,一排莺莺燕燕的女子便走了进来,各个都只裹着一身薄纱,看的朱祁苼鼻血差点都喷出来。   其中一名女子看着朱祁苼莞尔一笑道:“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朱祁苼傻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李秀秀指了指道:“这是……”   “还是那日公子在画舫上那些姐儿啊。”李秀秀一边说一边就要起身离开:“那小的就不打扰公子了。”   “打扰个屁啊!留下!留下!这么多人!你要累死本公子不成吗!”朱祁苼大为开心,竟然要把李秀秀留下一同玩乐。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如今这汤山已被锦衣卫戒严,压根没人进的来,根本没人知道他们在干嘛。   看着姑娘们一个个退下身上的薄纱纷纷走下水来,那一个个洁白的娇躯让朱祁苼毫无抵抗力,李秀秀其实自己也激动的不行,朱祁苼让他留下来,他当然是乐意至极的。   这一对儿荒淫的君臣在汤山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到了晚上,精疲力尽的朱祁苼抱着一壶八宝茶一边喝一边跟李秀秀坐在草棚下赏月。   “秀秀啊,你知道咱俩这是啥关系不?”朱祁苼抱着茶杯道。   “皇上的意思是?”李秀秀愣了一下道。   “你与朕自幼相识。”朱祁苼说着犹豫了一下,摇头道:“有些话,朕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咱俩这关系,如今也算一起扛过枪,一起坐过牢,一起嫖过娼。”   朱祁苼笑着看了看他,二人曾一同出征,一起在应天府蹲大狱,刚刚又一起在汤山淫乐。   “两个男人之间,关系好的,必然一起干过其中一件,咱俩可是三件都干了。”   “若论天子近臣,纵观古今,最多有跟你差不多的,但绝对没有能比你跟朕这般关系还好的了。”   “你,狄仁杰,项羽,光远,张强,你们跟于谦,跟高谷,跟王文他们不同。”   “对,还有个于谦,于谦也不一样,于谦跟你们都不一样。”   “但是平心而论,这大明,少了你们谁都不行。”   “有时候朕在想,你说要是有一天,大明完蛋了,眼瞅就要不行了,什么样的人会忠,什么样的人会反?”   李秀秀略加思索,刚要作答,却被朱祁苼伸手拦住道:“别说,朕不想听,朕就是感慨一下而已。”   李秀秀心说不是您让我说的吗??   “无所谓了。”朱祁苼起身披上外衣道:“大明不会亡,至少朕在的时候,他不会亡。”   开玩笑,老子堂堂一个现代人,穿越到古代当个皇帝,就算再荒淫,还能把国家玩亡国了?笑话!   “走,回南京,找个屁的娘们,不找了!”   朱祁苼终于下定决心,去你娘的系统,去你娘的积分,回头奥斯曼还没来,先给我自己累死了!   “啊?皇上还没找够呢?”李秀秀不由露出苦笑,这一下午他就已经感觉身子被掏空了,这皇上连着好些日子,那是大战不少小战不断,怎么还没个够啊。   “哎呀,不是这种找。”朱祁苼摆了摆手:“算了,跟你解释不清楚,反正不找了就是了,咱回南京,朕想小年了。”   皇上动动嘴,下面跑断腿,一行人马又星夜往南京回,等到了南京,天都亮了,正赶上城门刚开,朱祁苼打着哈欠回到税务司,钻进小年被窝里把她一搂,然后就睡了。   这一觉睡的可谓天昏地暗,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小年是最委屈的那个,被他抱在怀里陪着睡了一整天,肚子都要饿死了也没吃饭。   她倒是能偷偷溜下床去,可看着朱祁苼的模样,总是忍不住爬上去亲一口,然后把头再钻到他怀里一起睡。   等朱祁苼醒来后,一看这日头,还以为自己没睡多久呢,得知小年已经一天一夜没吃饭后,才赶紧拉着她出去吃东西。   出巡的仪仗就要到了,大队人马走的慢,明明已经没多远了,偏偏还得走两天,这两天他带着小年四处游逛,日子过的倒是好不快活。   待到出巡队伍到来这一日,南京百官出城迎接,朱祁苼骑着马带着小年跟李秀秀一起远远的看着,小年有些紧张的抓了抓朱祁苼的胳膊道:“哥哥,咱走吧,虽然你跟税务司的大人关系好,但这皇上来了,万一有人告御状呢?”   朱祁苼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些日子,她只当朱祁苼是为了躲避官府的追捕,才躲在税务司之中,倒是把朱祁苼搞的有些哭笑不得。   他拉了拉小年的手,然后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怕,跟着你秀秀哥,好好看着。”   言罢,朱祁苼催马上前,南京城外,百官正朝着皇上那极尽奢华的巨型马车行礼,却见朱祁苼纵马从侧面而来,径直来到百官身前,李秀秀带着小年远远的停在一旁下马。   提前赶回仪仗队的锦安从人群中走出来,身后带着一众捧着龙袍翼善冠等物的小太监,帮朱祁苼换上衣服。   南京百官都傻了,心说皇上这是从哪来的?   而小年在一旁,早就捂着嘴巴看傻了,李秀秀看了看她,恭恭敬敬的弓手一揖:“姑娘圣上吩咐了,让你直接到车上等他,来,我们走侧面。”   说着他便带着一脸呆滞的小年从侧面绕到了马车旁边,伺候在马车旁的锦衣卫,顺势直接趴下,小年看着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   李秀秀再次恭敬一揖:“在下扶姑娘上车。”   小年有些不知所措的伸出手,然后踩在那锦衣卫背上,马车上也马上有小太监伸手接着她。   不多时,朱祁苼一挑帘子也钻了进来,大队人马开始进入南京,直奔皇宫而去。   朱祁苼拉着她坐下,看着她那震惊的模样笑道:“怎么?朕可没骗你,朕就是这大明最大的土匪头子,全大明的,朕的人马最多,全大明的百姓,都得给朕交保护费。”   小年被他逗笑了,朱祁苼也拉着她哈哈大笑。   回宫之后,朱祁苼召开朝会,心情大好的他,当即跟臣子们表示,自己其实已经在南京游玩了一段时间了,大家工作做的都不错,值得表扬。   尤其是狄仁杰,要着重表扬一下,朕还认识了郭涛的女儿,当真是贤良淑德兼备!朕要娶她,郭涛你回去准备一下。   原本一场好好的朝会,愣是变成了朱祁苼的旅游汇报,众臣也不敢拿多说什么,只能一个个陪着笑在那听他讲。   讲着讲着,朱祁苼不由觉得又累又饿,于是就宣布大家可以退朝了,可怜这些官员一个个苦思冥想了几个月见了皇上该说什么,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这第一场朝会就这么结束了。   好在皇上看起来心情不错,大家虽然没能说上话,却大都得到了表扬,于是群臣便把矛头全部对准了郭涛。   好你个郭涛,皇上来了你不早说!竟然还把女儿偷偷都献给皇上了!   而朱祁苼照例,在朝会结束后,把王竑跟陈豫两个人叫到了跟前,现在南京除了狄仁杰外,就数这俩人跟他亲近了,不过二人都不在南京本地办公,所以朱祁苼也没去找他们二人。   “怎么样?从东北没少赚钱吧?”朱祁苼笑着看了看陈豫道:“朕在沈阳见过你那个儿子陈锐,很不错,遇事沉稳,多加锻炼将来必成大器。”   “啊?皇上您见过犬子?”陈豫不由有些吃惊。   “嗯,东北烟草司招标会的时候,朕亲自去看了看,正好瞧见了。”朱祁苼点了点头。   “犬子能入皇上的眼,真是三生有幸啊,臣下次定要带着这小子来给皇上您磕头。”   “哈哈哈,行了,几年不见怎么虚头巴脑开了。”朱祁苼笑着摆了摆摆手道:“说正事,这东北直隶的建设,从你们二人的角度来看,现在还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一点问题都没用,皇上英明,此举之妙,臣这几年日夜思索,至今每日想起,都还觉得受益良多。”王竑在一旁拱手道。   “嗯,眼瞅当初给你们的免税之期就要到了,具体怎么收你们的税,税务司说了算,朕说了可不算,你们不要想着从朕这打听哦。”朱祁苼一边说一边看了看二人。   眼见心事被戳破,俩人表情都不由有些尴尬,陈豫抱拳道:“什么都瞒不过皇上啊,不过皇上放心,这几年,臣等已经将由东北直隶到江南的商路打通,即便免税之权没了,也不过少赚些钱而已。”   “哦?”朱祁苼不由有些好奇,坐正了身子看了看他二人,摇头道:“不对,你二人还有后手,是什么,速速说来于朕听听。”   “嘿嘿。”王竑笑道:“皇上,我等此番借着这免税之权,获利颇丰之余,所获利润具未装入自己口袋,而是用这笔钱贴补着,做了一件赔钱买卖。”   “我等借着头一年将这一路商运的路线建立起来后,由于我们免税,所以各家都愿意把商品给我们送,因为我们价格低。”   “皇上。”陈豫补充道:“我等可不是逃税啊,我们问过狄大人了,狄大人说您说过,这叫合理避税!”   “知道,知道。”朱祁苼不耐烦的道:“我还能罚你俩不成?快说,你们又找到什么赚钱的门路了?”   “我等借着其中利润,暗中补贴筹建了其他几条商路,如今整个大明,连着漕运在内,所有货运生意,几乎都把控在我们手中了。”王竑答道。   陈豫继续道:“因为还没有正式开始盈利,各商道也还没有合为一家,所以暂时没有告诉皇上,就等着此次皇上您来拿主意呢。”   “好家伙。”朱祁苼不由愣住了:“朕让你们研究研究这里面的门路,你们直接给朕整个个货运公司出来?还是垄断式的?”   二人这番举动可谓大胆,要知道,大明是有这类专门负责押送商品的商号或是镖局的,但都是小打小闹,零散接生意,集中配送,基本是一盘散沙。   王竑和陈豫此次带着五大家,靠着价格战几乎垄断了整个市场,如今再运货,几乎可以说只要他们定价,想定多高都行。   虽说其中利薄,但架不住全国的货运路子都在他们手上,那当真是日进斗金的生意。   “好,办的漂亮。”朱祁苼忍不住点头称赞道,他现在缺的不是钱,而是机会,而这件事,正好无比贴合他的目的。   “马上,免税权到期之时,你二人便从其中抽身出来,没了你二人,五大家必然一盘散沙,为了这生意打起来。”   “趁着这个机会来分化他们?很好,你们两个真的很好。”朱祁苼越想越觉得二人把此事办的漂亮,甚至忍不住想要抱着他们二人亲一口。   “到时候朕在开放烟叶的种植,巨利之下,这些狗大户必然纷纷跟闻到了肉骨头一般,再开海禁,到处都是转钱的营生。”   “我倒想看看,还有哪几个二百五在那税上跟朕过不去,这种傻子就活该破产,赚的少了缴的自然就少了,到时候人家那些一心扑倒这些新生意上老老实实纳税的都发了家,朕看他们难受不难受!”   陈豫跟王竑二人互相看了看,王竑抱拳道:“皇上,如此一来,却势必还会有人借势做大。”   “不怕,生意做的大,缴税就缴的多。”朱祁苼摇了摇头:“朕不怕狗大户多,朕怕的是狗大户不缴税。”   说着他看了看锦安道:“锦安,去把秀秀给朕找来。”   锦安应了一声就赶紧去办,李秀秀正在江南锦衣卫视察工作呢,接到消息后赶紧就进宫,等他到的时候,朱祁苼已经跟王竑陈豫把事情商量的差不多了,三人一边聊王竑一边提笔记着,大概的章程都已经出来了。   见到李秀秀来了,朱祁苼把他喊过来道:“来,秀秀,看看。”   李秀秀上前一看,只见纸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惩奸除恶。”   再看下面的内容,李秀秀眼睛当即便瞪了起来。   “往后几年,你也得忙起来了。”朱祁苼指着这张纸上的章程道:“咱大明,只有朕一个皇上,不允许存在任何形式或意义上的“土皇帝”。”   “朕不管他是官商勾结,还是仗势欺人,日后我大明,可以有良性的商业竞争,但绝对不允许再出现靠拉关系,恐吓,威胁等手段来达成目的的组织或者团伙!”   这边朱祁苼正在给南京这帮人开会,京城却已经闹翻了天,而且这次吵起来的,竟然是内阁。   这时候正值八月,原本该在去年的乡试,因为改税的事儿而拖到了今年。   顺天府,也就是北京的乡试,刚刚结束,当考官的是太常寺少卿兼翰林院侍读刘俨和左春坊左中允兼翰林院编修黄谏,结果到了揭榜之日,就出事儿了。   顺天府乡试中举者共计一百三十余人,参考的有一千八百多人,这其实是个很正常的事儿,这个比例跟往年差不多。   但今年的乡试与往年相比,唯独有一点不同,那便是有两位阁老的儿子同时参考了,大学士陈循之子陈锳,王文之子王伦,皆未考中。   这俩人在大明是个什么地位?刨开朱祁苼心中的排位不算,单单从文官的角度来看,陈循官拜少保、太子太傅、户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兼文渊阁大学士,内阁首辅。   而王文也不差,少保、吏部尚书、兼谨身殿大学士。   要知道,在这个时期,大明的三公,也就是太傅太师太保,还是不轻易授下的,三孤已然是文官的顶点,再加上二人还有内阁执宰的身份,那更是权势无双。   平日里内阁中于谦的话语权,完全来自于大家对他的尊重以及朱祁苼的宠信,真要论资排辈,于谦跟这两位比还差一截呢。   而今此事,可谓扯淡至极,就连于谦也不好跟着掺和,毕竟二位大佬丢了面子,那火气可想而知。   这不单单是他们儿子没中举这么个事儿,这说明他们没教育好,甚至可以说,他二人的才学就有问题,要不然为何儿子连个乡试都考不上呢?   除过这些外,他们在朝中的威信也会有所影响,连亲儿子中举这么个小事儿都办不下来,日后谁还敢信任他们二人?   再加上零零散散的各种影响,他二人心中本就恼怒不已,除此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自家儿子是个什么水平,他俩人心里那是清楚的。   若是说会试没能中,那倒也说得过去,可这俩小子的水平,考个乡试应该妥妥的没有问题,怎么会落榜呢?一定是有人在针对我们两个!   各种心理夹杂在一起,导致这二位连日来在内阁说话都夹枪带棒的,誓要找出那要针对他二人之人。   此举引来了另一位大人物的不满,此人便是与二人一样,同为大明的五朝元老的高谷,高谷比陈循的官职稍微差一些,乃是东阁大学士,但都是少保加太子太傅。   王文本身就是高谷引荐入阁的,结果入阁后却与陈循为伍,这仨人其实脾气不太对付,高谷是那种刚正不阿的性子,和于谦有些像,属于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对于官场上的不正之风,保持着深恶痛绝的态度。   而王文跟陈循,虽然也算是好官,但是这俩人对于官场上的一些风气,都是持默认态度的,认为高谷有些矫枉过正了,所以三人之间本就有些摩擦。   此事原本二人要拿监考的刘俨黄谏开刀,可他二人位极人臣,出手对付两个小官,实在是有些丢份。   当然,这“小官”二字,是从他二人的角度出发来说的。   俨为翰林院侍读,正六品,又加太常寺少卿则为正四品高官。   而黄谏魏翰林院编修,正七品,加官詹事府左春坊左中允职,则为正六品。   这二人的官职真真当得起清贵显要四个字,由他们作乡试主考,应天府绝对是秒杀各省的。   所以即便是陈循和王文,也不好直接向这二人发难。于是乎,高谷这个老实人,就平白无故的成了俩人的出气筒。   他们当然不觉得真是高谷在操作此事,他二人只是要借高谷之手把这潭水搅浑,然后让黄谏和刘俨两个人完蛋。   朱祁苼原本的计划是在南京待上几个月等入冬再回京的,可是内阁闹起来了,他不得不赶紧往回赶。   等他到了京城后,进了内阁的门,高谷,陈循,王文一个都不在,跟于谦等人一问才知道,三人说是避嫌,都在家待着不出门。   朱祁苼当即勃然大怒:“避嫌你妈了个蛋,让他们都给朕滚过来。”   三个老头这才屁颠屁颠的纷纷从家里赶来,一见面好家伙,朱祁苼心说你仨瞅瞅你仨,知道的是我大明的内阁重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人院放出来的三个老年痴呆呢!   一个个气的那嘴都鼓起来了,就跟小孩吵架了一般,站在那谁也不理谁,朱祁苼当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拍手道:“一个字,绝……”   “你们三个,当真是越活越年轻了,朕就纳闷了,你们怎么不直接打上一架呢?”   说着他看了看三人,继续道:“嗯?打死一个少一个,活着的朕发配边疆充军去,也省得你们搞的乌烟瘴气的了,南京到北京有多远你们知道吗?朕特么得赶回来处理你们这点破事儿?”   “陈循!你先说!到底怎么回事!”说着朱祁苼指了指陈循。   “皇上,此事大有蹊跷,犬子与王大人之子,臣皆时常教导,二人才学不说出众,却也不至于连个乡试都考不上。”   “臣特意看过了,这俩孩子的考题,按水平来说,绝对能中举,可刘俨黄谏二人,只阅了首场三篇,其他两场连读都没读就妄下断论,简直可笑!”   “皇上!学子们寒窗苦读数十载,臣以为,他二人如此玩忽职守,必然不知造成多少学子一身抱负功亏于溃,还请皇上明鉴啊。”   朱祁苼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王文,继续道:“来来,王文,你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臣与陈大人的想法一样。”王文拱手道:“不过臣已查证,此次科举,另有情弊。”   “情弊?啥情弊?你说。”朱祁苼一脸莫名道。   “皇上!自永乐年间,成祖陛下定下规矩,四夷馆生员可参考科举,鉴于其专学番邦言语而不精儒学,朝廷特许四夷馆考生三场考试直送翰林院,交翰林院评审且择优录之。”   “嗯,朕知道。”朱祁苼点了点头,这四夷馆,说白了就是大名的外国语大学,其实是朱祁苼相当重视的一个部门,。   “今次顺天府乡试,便有四夷馆生员二人参考,其中一人已被翰林院取中,发回考场后,考官却将二人双双黜落,此举不合常理,臣以为,其中必有情弊。”   “说完了?”朱祁苼问道。   “额……”王文愣了一下,然后有些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   “那跟特么的高谷有啥关系?”朱祁苼一脸茫然:“从头到尾,你二人也没提过高谷的名字,你们在内阁怎么闹起来的?”   “皇上!”陈循赶紧道:“我等并非为子求名,只是为应天府千百学子鸣不平,可高大人屡次阻止,臣怀疑,此事高大人亦有参与。”   “哼!”高谷实在憋不住了,胡子都特娘气的吹起来了,指着陈循骂道:“姓陈的!你少污蔑我!刘俨黄谏二人,老夫亲自问过,其同僚好友皆言二人品行端正,你二人的儿子学艺不精!不要随便怪罪他人。”   说着高谷看向朱祁苼,拱手道:“皇上,此次乡试,两位阁老的儿子都没中举,这才说明我大明的科举公正无比,何来的情弊一说!”   “你先别慌!”朱祁苼摆了摆手,皱眉道:“把刘俨黄谏二人给朕喊来。”   仨人各执一词,他也不好妄下断论,只得先把当事人全部找来问个清楚,再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锦安差人去喊的当间,朱祁苼又想了想,摇头道:“此事,朕今日非得查清楚,朕倒要看看,你们把朕大老远的喊回来,到底是有事儿还是没事儿!”   于谦等人想当和事老,互相看了看彼此,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于大人,结果于谦上前两步,就被朱祁苼呵斥道:“你闭嘴!哪都有你!去!你们几个!把此次乡试的卷子全给朕找来!给朕好好看看,他们两个的儿子,水平到底怎么样!”   说着他瞪了二人一眼,却见二人一脸正气毫无惧色,朱祁苼不由挑了挑眉毛,难道这二人的儿子水平当真还不错?   不多时,刘俨黄谏到了,那卷子也都送来了,于是大家就开始个忙个的。   朱祁苼先看着二人问道:“刘俨,黄谏,朕问你们两个,此次科举之中,可有情弊之事。”   二人当场否认:“没有!”   为了避嫌,陈循一直没有见过俩人,这会儿看到了,当即火冒三丈,上前指着二人怒道:“你二人还说没有!你们简直堪比那刘三吾!当杀头谢罪!重开科举!”   这话说的掷地有声,朱祁苼都觉得这厮是不是真的有证据?   朱祁苼忍不住心道:唉!这就说的严重了啊!   那刘三吾那事儿可太大了,整的朱祁苼这个历史渣在到大明后都跟着又学习了一边。   刘俨黄谏咋的也没想到,这二位阁老竟然愤怒 到了这个样子,这是要治他们与死地啊!   其实纵观王文与陈循的套路,不难看出,他们俩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两位大学士历经五朝,位列宰执,见多了风浪,一出手如何会简单?   两人历数洪武、永乐两朝科举弊案,太祖太宗都是重手惩治,甚至有考官、状元丧命,处罚不可谓不严厉,也正因为此,使得科场风气为之肃然。   可现在呢,科场之内藏污纳垢,受赃卖题、酣饮高卧、不分美恶任意批取的现象屡见不鲜,这样如何能做到为国选才?   陈循也不依不饶的揪着主考出的考题进行批驳,又是犯讳,又是讥讽朝廷、又是出题超纲,要求对考官严惩。   一条一条说的竟然有理有据,还夹枪带棒的把高谷卷了进来,气的高谷几次要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当然知道,高谷不会被这事儿影响,他们是要借着皇帝那股子天生的疑心病,但凡只要朱祁苼对高谷起了一点怀疑,那就必然会对黄谏刘俨二人起了杀心,为的就是杀鸡儆猴。   眼看高大人实在是气的不行了,朱祁苼怕他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死这,赶紧让他去和于谦等人一起阅卷,好好看看二人的水平到底怎么样,于是高谷便气呼呼的看卷子去了。   再看刘俨黄谏二人,那更是眼泪都快出来了,他们拍着胸脯指着天,把主持乡试时的誓言又说了一遍:“我二人如有挟私作弊,则身遭刑戮,子孙灭绝!”   这都什么破事儿?朱祁苼被搞的不胜其烦,心说我还不如在应天府衙门管那些个红杏出墙的花边新闻呢,好歹能看个热闹不是?   “行了!”朱祁苼最后一拍桌子道:“都闭嘴吧!等看完卷子了再说!” 第75章 大学的意义   朱祁苼不是第一次当考官了,不过上次殿试的考题是他出的,这次的考题就远没有他那般直白,说实话,看着手上这两份卷子,他得有一半都看不懂。   他其实是十分佩服大明的读书人的,就这玩意写的,跟那现在医院医生的字迹简直有一拼,一个是想看明白,但字不认识,一个是字都认识,但就是看不懂。   但他也不能露怯,强撑着摇头晃脑了一番假装看明白了,然后把卷子放下点头道:“嗯,高谷,你也都看了,你觉得,这陈锳王伦二人的才学如何?”   “禀皇上。”高谷拱手道:“臣已将这些卷子悉数看过,陈王二人之才学,虽称得上中上,但此次参考学子之中,与二人水平在伯仲间者,大有人在。”   “若以臣之愚见,中举者中,才学高于二人者,或同与二人者,或略逊二人者,皆有之,而落榜之人中,亦是如此。”   “可皇上,这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刘黄二位考官,对于才学自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从这方面来看的话,此次科举绝无情弊之嫌。”   “好你个高谷!你还说跟你没有关系!”王文当即指着高谷道:“若是没有关系!你为何如此袒护他二人!”   “皇上。”陈循也拱手道:“科举乃国之重器,皇上万万不可轻视,此事还需细细详查,不可仅凭一面之词论断。”   “大臣子弟与寒士奔进已经令人诟病,你们还不安于义命,竟然欲借此加罪于考官,还敢口口声声是说科举是国之重器!简直太不像话了。”高谷也生气了。   眼瞅着就又要吵起来,朱祁苼大怒道:“行了!都别废话了!”   大家见朱祁苼怒了,一个个纷纷赶紧告罪,朱祁苼指了指王文跟陈循道:“你俩的儿子,朕钦点为举人!许其明年参加会试!”   “此事到此为止!谁再多说一句废话!就滚回去种地去吧!”说着朱祁苼一挥袖子扭身就走。   特娘的,媳妇还一个个的怀着孕呢,老子自己儿子都顾不过来,一回来就得先研究你们儿子参考的事儿。   他妈的一个个也不看看自己那儿子都多大了,三十好几快四十的人了,巨婴吗?还得你们来朕面前告状!真真气死老子了。   说是要去后宫,可朱祁苼走到半路,还是拐弯先去看了王海,王海如今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年纪大了就是这样,这是没办法的事儿。   现在的王海,已经有些糊涂了,朱祁苼知道这是老年痴呆,所以也经常拉着他说一些胡话,宫里的太监宫女们没有一个不小心伺候着王海的,都知道朱祁苼那是时常拉着太子来看这位老太监的。   朱祁苼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每次见到王海,他也没什么话想说,就是莫名的觉得心安,只想跟他坐在一起,听着老头在那胡言乱语,他也配合着答应,反正就是开心的紧。   等王海终于说累了靠在一旁睡过去后,朱祁苼这才交代小太监为他盖上毯子然后往后宫去,锦安跟李秀秀他们护着郭婉儿跟小年走得慢,他一人带着护卫快马赶回来的,这小太监就是不如锦安懂事,若是锦安在,那这种事都不需要朱祁苼交代的。   到了后宫,先把怀孕的一个个的都看了一遍,压根没敢提自己又给她们找了两个姐妹的事儿,也怪他脾气太好了,如今竟然到了哪都是一阵埋怨,红鲤跟光圆圆两个孕吐严重的就算了。   这章莹莹,海棠,张诗雨仨人拉着个宫女一起打麻将,竟然也要埋怨几句,看的朱祁苼是又气又不敢发作。   恍惚之间就想起了前世看过的《唐伯虎点秋香》中,开场和解围的那个镜头,周星驰饰演的唐伯虎家中妻妾成群,却终日热衷于打麻将,压根没有人搭理他。   想到这,他就忍不住去想,自己日后的生活不会也变成这样吧?   一边想着就一边溜回了养心殿,心说把那点政务先凑合着批阅了,晚上再好生去钦天监镇压一番李狗儿。   却不想刚到养心殿,就被告知,高谷已经在这里等他很久了。   朱祁苼显然没有想到高谷会在这等他,往常干这种事的只有于谦,陈循高谷这些人,都知道朱祁苼不太待见他们,所以很少会这样。   事实也的确如此,这几位说话他实在是不爱听,赶了几次人后,他们也就不来了,今日高谷突然来访,朱祁苼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难道那情弊一事真的跟他有关系不成?   赶紧把他叫来赐座,这明代的赐座啊,其实原本不是赐个椅子,而是类似小板凳那般的一个墩子,与其说是坐着不如说是蹲着,朱祁苼很反感这点,所以他向来都是直接赐椅子的。   高谷刚刚坐下,就又起身拱手,被朱祁苼伸手拦着道:“坐下坐下!坐着说话,大晚上又没外人,你我君臣好好聊聊。”   高谷感动的眼泪差点没下来,八年了,八年了!   终于感觉跟皇上亲近一次了,自打高谷当官以来,就从来没有感觉到跟哪一位皇上这么远过。   历经五朝的他,不管是朱祁苼之前的哪一任皇帝,他都能感觉到自己是大明的一份子,可偏偏到了朱祁苼这,他生起了一股无力感。   朱祁苼行事太过诡异,好多布置和安排他都看不懂,甚至很反对,但是当这些布置初见成效之时,他又会马上发觉自己的迂腐。   他与陈循王文等人不同,不愿意就在文官这点事儿上循规蹈矩,而是迫切的想要加入皇上的各项伟大举措。   可惜就连于谦,皇上给他的任务也是和内阁一起处理好国内的其他事物,若论圣眷,高谷比于谦可差的远着呢,他自然更没有机会,于是只能本本分分的在内阁工作。   可今日得了机会与朱祁苼夜谈,他如何能不激动,当即谢恩道:“皇上,老臣何德何能,敢与皇上秉烛夜谈啊。”   “哎呀,闲聊天,别文邹邹的。”朱祁苼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还亲自给高谷倒了一杯茶,高谷受宠若惊赶紧伸手扶住,即便那茶杯滚烫也要端在手上。   看着高谷那被烫的不行的表情,可手却没有丝毫要松开的迹象,朱祁苼不得不感慨,这帮文人,你说他文弱吧,他倒是也挺狠的。   “今日这情弊一事,你到底有没有份?”朱祁苼问道。   “没有。”高谷果断摇头道:“臣对此事一无所知,臣也不知道陈循王文二人为何就盯上我了。”   “没有就行,你能理他们两个。”朱祁苼一边拍着肚子一边叹了口气:“唉,都说科举是国之重器,朕就看不出来有啥重的。”   朱祁苼只是随口一说,但高谷人老成精,马上便抓住了话头道:“臣听说,皇上让柯三元在那成都府搞了一个什么大学?”   高谷虽然参与不到朱祁苼的布置之中,但是却非常关注这些事情,寻常人大都只知道改税,建东北直隶,建烟草司这些,可高谷却连朱祁苼在成都府这一个小小的布置都知道。   “哦?”朱祁苼没想到高谷竟然知道此事,笑道:“这你也知道?”   “呵呵。”高谷笑了笑,低头道:“自打皇上建设东北直隶以来,一步一步犹如神来之笔,臣从中何止获益良多,简直学之不尽,自然是要多关注一些的。”   “哎呀!那你倒说说,朕都有哪些神来之笔?”   朱祁苼这下来了兴趣,唉这内阁元老拍他马屁可是头一遭,而且还是私下里推心置腹的拍,这让他如何不高兴。   “嗯……”高谷略微思索一番,正色道:“皇上开发东北直隶一事,臣起先是反对的,可再加上后来的改税一事,臣便明白了皇上的良苦用心。”   “可臣也自省过,若是让臣来办这两件事,臣必然会以改税为先,待税收上来后,国库充盈,再开发东北直隶。”   “而此举难之又难,必然举步维艰,成功性远没有皇上如此安排来的高,而皇上开发东北直隶的种种手段,调动民间人力财力的方式,都是臣钻研学习的榜样。”   “哈哈哈,其实也没那么好。”朱祁苼都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道:“这个,其实有的也不是朕可以安排,而是赶巧了撞在一起便水到渠成罢了。”   “呵呵,皇上太谦虚了,不过有一事臣不明,还请皇上提臣解惑,这大学,又是皇上的一步什么妙棋?”高谷借机赶紧问道。   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眼前东北直隶也好,税务司烟草司也罢,都已经成了气候,他根本掺和不进去,唯独这大学还不显山不露水,他如今年纪也大了,错过了这个,可能这辈子都要抱憾终身。   而且刚才他听朱祁苼提及科举,他她知道这大学与太学只差一点,却明白这绝对不仅仅是一个点的差别,他认为朱祁苼此举必然另有深意。   “这个啊……”朱祁苼犹豫了一番,挠头道:“说起了,你可能接受不了。”   “这大学,教的不是四书五经,而是各种学科,朕姑且称他们为综合学科吧。”   “朕的预想是这样的,这大学里啊,当然四书五经也得教,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每个学科的学生,都得掌握一门专业知识。”   “例如朕准备设置水利科目,这里面的先生和学生,就都一心钻研水利,再例如朕想设置农业科目,这里面的先生和学子,就都专业耕种之事,另有算学,天文学。”   “还有四夷馆朕准备搬过去,就当夷学吧,专门研究这些外国人的语言,生活,宗教等等。”   “总之,说简单一些,朕要的是两个中心,一个是“学术自由”即大家想学什么就学什么,而不是必须学习四书五经才能出人头地。”   “二是“教学与研究的统一”,大家教什么,学什么,就研究什么,术业有专精,说白了就是民间那个俗语,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高谷一边听一边露出思索的表情,这在他看来,简直离经叛道,若是过去的他,肯定当即便跳出来反对。   但经过了这么多事情,高谷对于朱祁苼的看法早已经跟之前不同,他知道这位年轻的帝王如此安排,必然有其深意,所以他一定要细细思索一番再来作答,以便抓住这个机会。   这人啊,到了一定份上,他追求的就不是当下的名利与生活了,像高谷这般俨然已经位极人臣的人,就更是如此了,他不可能在官场上更进一步,因为他已经到头了,再往上就是造反了。   所以他追求的,就是给后人留下一些有用的东西,同时也是让自己能名留青史,让世人记住他的东西,谁不想千百年后还有人传送自己的故事啊?   朱祁苼看他在沉思,也不催,就一人坐在那喝茶等着,反正他也不困,此举被高谷认为,这是朱祁苼在考校自己,于是愈发认真的思索了起来,尝试从不同角度来理解这件事。   良久,高谷终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当即整个人气势一遍,拱手道:“皇上,此举当真利国利民之举,堪称举世无双啊。”   朱祁苼差点一口茶叶喷了出来,赶紧擦了擦嘴讪讪一笑道:“是吗?”   “皇上深思远虑,臣远不及也,这大学二字,便已表明了一切。”   “哦?”朱祁苼心说你猜我知道你丫在说啥吗?可嘴上是道:“你说说看。”   “这大学二字,其奥妙便在一个大字上!太学之弊,便在一个太子上!太为极,任何事到了极致,便都不一定是好事,正如这世上的事儿并非非黑即白一般。”   “太学过于尊崇四书五经,又地位太过于高,从而远离了百姓,远离了民生,远离了大明朝的根基,所以太学的问题就在这个太字之上。”   “而大学,一个大字,看似比太字少了一点,却是以退为进,大为博,大学乃博学之地,学子们在其中当有浩瀚如海一般的知识可以追求,能让他们学到圣人传承的同时,又贴近民生,学习这世间质朴无比的生存之道。”   “其中深意,臣一时却也只能领悟到这些,不知道臣说的对不对。”高谷说着拱手低头道。   好家伙,你还说你不懂?老子感觉你特么比我都懂,大学这名字就特娘也不是我起的,老子穿越过来之前遍地都是大学,谁特娘知道一个大字有这么多意思?   “不错,不错。”朱祁苼讪笑着点头道:“高谷,没想到啊,这内阁之中竟然还有你这样开明的人,唉,早知道朕就把你派去跟柯潜一起搞太学了。”   高谷一听这个哪还憋得住,赶紧说道:“皇上!臣愿意去啊!”   “啊?”朱祁苼蒙了,他没想到高谷竟然反应这么大,然后他长了张嘴,犹豫道:“这个,高谷啊,那大学现在不是什么正式部门,就是柯潜在成都府搞的一个民间学府,而且朕不想此事太惹眼,你懂吗?”   “明白。”高谷这才冷静了一些,点头道:“皇上的意思是,此举将来必然影响科举,我大明千万官员和学子势必受到影响,所以并非一朝一夕可做之事,须得徐徐图之。”   “唉!对!你明白就好。”朱祁苼点了点头。   “所以皇上,臣不能以内阁大臣的身份去!臣得以百姓的身份去!臣愿意马上告老!只求能为此事效犬马之劳!”高谷这一段话一下就给朱祁苼整不会了。   “啥玩意?”朱祁苼满脸莫名:“你要告老?你开啥玩笑?就为这事儿?你连内阁都不待了?”   “皇上!”高谷正色道:“虽然皇上深谋远虑,但还有一点,皇上没有考虑到。”   “哦?”朱祁苼愣住了:“你说说。”   “皇上!这大学想要办好,那必然不能与天下士子对着来。相反,得要融入士子中去,让他们接受,然后再在大学内部施行变革。”   “可皇上,此举必然需要一人,来向天下士子表明,这大学……其实就跟普通的书院差不多,只是教人读书的地方,老臣不才,自觉能当次大任。”   朱祁苼一边听一边点了点头,说的倒是这个道理,如果想让大学取得社会性地位,那必然需要一个德高望重的老者来为大学担保。   而且只有大学之中走出的学子足够多,并且其中当官的人数足够多,同时这些人得非常认可大学的理念。   如此,十年下来,这大学对于大明教育体系的改革,才能渐渐展开,要不然定会激起堪比改税的反弹,而这种反弹是没有必要的,毕竟教育这事儿,属于百年千年大计,不是急于一时的事情。   经过高谷这么一说,朱祁苼倒也觉得,他说的是这个道理,别的都和朱祁苼之前想的差不多,唯独他漏了这一点,那就是得有个人为大学背书。   原本这个人其实朱祁苼也有考虑到,那是柯潜,但是朱祁苼作为现代人,跟古人的思维还是不同,柯潜才学再好,十年后也当不起德高望重几个字,毕竟实在太年轻了,所以一定要有一个像高谷这般年级,这种官职的人,在告老之后为大学背书。   朱祁苼看了看高谷,皱眉道:“你当真愿意。”   “当真。”高谷一边拱手一边想了想,一脸的褶子却露出一丝坏笑,继续道:“只是微臣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皇上准许。”   “但说无妨。”朱祁苼点了点头。   “微臣告老之后,还请皇上同时下旨,让四夷馆解散,臣会带着他们往成都府去的。”高谷答道。   朱祁苼略加思索,当即便笑了,指着高谷摇头道:“哎呀,你呀你,都说你高谷是个老实人,没想到也有这么坏的时候。”   第二天早朝,高谷当朝告老请辞,朱祁苼自己都还没来得及留,那陈循王文当即便急了,赶紧就跳出来留人。   他二人可不敢让高谷走啊,高谷走不走无所谓,不能挑这个档口啊,这世人都会以为,是他二人逼走了高谷的。   而不论他们怎么劝说,高谷都是一副去意已决的样子,朱祁苼也表示那就尊重高谷的意见,准许他告老还乡了。   这就算了,同时朱祁苼还宣布了另一条消息,那就是四夷馆解散了,这下就把陈旭和王文二人彻底吓傻了,这不是摆明了针对他们俩吗;   就是他们那此说事儿来攻击高谷,刘俨,黄谏等人的,如今皇上直接把四夷馆解散了那意思不就是这部门反正没啥用,科举考了也考不上,那就不要了。   不止王文陈循,刘俨黄谏也吓得不轻,这原本敌对的两伙人,几乎瞬间就变成了统一战线,一个个赶紧就上前跪在那求皇上赎罪。   结果朱祁苼理都没理他们,把这两件事敲定之后,直接就宣布退朝了。   京城当即就炸了锅,消息像雪花一般四处飘去,要不了多久,满大明都会知道,陈循跟王文两个人逼走了高谷,还解散了四夷馆,德高望重的高大人已经带着四夷馆这些可怜的学子们离开京城了。   一时之间堪称群情激愤,纷纷声讨陈循王文二人,这俩人现在简直比死了还难受,一时的清名算是彻底完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老了老了突然有一天就被当做奸佞了。   直到于谦给他们二人出了个主意,才算淡化了此事,那便是让二人把儿子全都派去参军了,东北直隶如今的征兵制度不是从军户征兵了,而是用优厚的待遇从民间征召青壮,所以谁都能去。   二人这番作态之后,大家才把这锅甩到朱祁苼身上,以为这是皇上两边各给了一巴掌,好在朱祁苼也不在乎这些,你们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吧。   当告老的高大人出现在成都府, 八 零 电 子 书 t x t 8 0 。CoM 并且担任了成都大学的校长之后,成都大学的名声瞬间打开,满大明的青年俊才之中,自然有那为高谷不平的纷纷前往成都大学,不过正如朱祁苼与高谷计划的那般,在世人看来成都大学不过是个名字起的巧妙的书院而已。   而在中亚,奥斯曼帝国的扩张步伐从未停下,靠着垄断西欧与亚洲的贸易,庞大的资金与以战养战的方式让默罕默德二世麾下的八十余万大军得以延续。   当然,这些军队无法驻扎一处,他们以宛如蝗虫过境一般的方式分兵数路,靠着一路上各个小国的供养开始向东开进。   这些军队并非全都归属与奥斯曼,真正算得上奥斯曼本部兵马的,大概只有三十万人左右,剩下的全是仆从国的附庸军。   穆罕默德二世是历史上最为尚武好战的苏丹,原本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一种是接受一定程度的损失和叛乱,但是能最大程度的稳定奥斯曼帝国如今的局势。   另一条道路便是向东继续进军,直到击败大明,获得足够多的战利品,让将士们都心满意足的回家,以此来结束这一次远征。   他几乎毫无疑虑的就选择了后一种方式,   事实上,这位苏丹不仅是个战争狂人,同时是一个非常博学的人,他对文学,历史,哲学都颇有研究,阅读过大量书籍的他,不仅掌握了自己的母语,而且还掌握了亚美尼亚语、希腊语、斯拉夫语、希伯来语、波斯语、拉丁语、阿拉伯语等语言。   甚至包括异教艺术,占星术,甚至一些基础的物理和化学知识,他也有所涉猎。   综上所述,这是一位综合能力极强的苏丹和军事统帅,同时期来说,如果没有朱祁苼穿越过来的话,那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都没有任何一位君主能与之相提并论。   甚至于他的运气都特别好,据说他在位期间,整个奥斯曼帝国的土地粮食收成都翻了几倍,水果每年都能把枝头压弯,就连马都开始大批的产下双胞胎,俨然是老天爷要配合他征服世界一般。   他的人生也一直非常传奇,穆罕默德二世在第一次登基时,年仅十二岁。   由于宰相跟省长之间的政治斗争,再加上穆拉德二世痛失爱子阿拉丁带来的巨大悲痛,导致这位苏丹退下了宝座,让儿子穆罕默德二世继承了苏丹之位。   但是大维奇尔哈里尔帕夏担心十字军会卷土重来,所以穆拉德而世重新登基,因此穆罕默德二世退位并配派往撒鲁汗桑扎克地区。   在穆拉德二世去世之后,穆罕默德二世赶到父亲的遗体旁,他抚摸着父亲的脸颊,将头紧紧贴在他的脸庞上,没有流出一滴眼泪的他说道:“您的双手曾经多么有理力,攻城掠池,让敌人闻风丧胆。”   说着他轻轻摇了摇头:“但它们却从未拥抱过我一次。”   “您的目光如炬,见识卓远。”   “却从未充满慈爱的看过我一眼。”   “您不知道我有多么崇敬和爱戴您,我卑微的心在这养育我的土地上跳动。”   “从今天起,我会用毕生来开脱你未曾踏足的土地。”   说白了,就是这孩子从小缺父爱,父亲是他崇拜的对象,但因为缺爱,他同时怨恨自己的父亲,并且立下誓言要超越自己的父亲。   这位五年后重新登基的苏丹,面对曾经将自己赶下这个位置的哈里尔帕夏,不仅没有恼怒,还承认了当时他自己太过年轻。   当时十字军已经渡过多瑙河,将他们驱逐出了鲁米利亚,穆罕默德肯定了哈里尔帕夏将自己父亲重新迎上苏丹之位的行为,并且将大维奇尔的职位依旧留给了他。   大维奇尔就是奥斯曼帝国的宰相职位的名称,他同时还任命了维奇尔沙哈贝庭与扎乌鲁斯以及萨拉兹哈为宰相。   由此可见,奥斯曼帝国的宰相跟华夏传统意义上的宰相是有所不同的。   随后,这位年轻的君主便马不停蹄的开始了向对外扩张的战争,在这个过程中,君士坦丁堡原本并不在奥斯曼帝国的攻击计划之内。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君士坦丁堡的位置渐渐处在了奥斯曼帝国版图的中心位置, 这俨然成了一场不得不打的战争。   而随着火炮的出现,君士坦丁堡那牢不可破的城墙,也终于开始松动。   可笑的是,在默罕默德二世登基之处,东罗马帝国的末代君主君士坦丁十一世甚至一度为了穆拉德二世的死而开心不已。   东罗马帝国内部,并非没有人意识到,奥斯曼帝国这一代苏丹,唯一的渴望就是要摧毁他们的帝国。   早在他登基之初,就有人提出,穆罕默德二世为了进攻君士坦丁,甚至亲自建设了模型来研究工程学。   为了洞悉他们的弱点,穆罕默德二世不遗余力的在学习他们语言和各种知识,甚至包括他们的宗教。   他或许很年轻,但他将会是基督教有史以来最大的敌人之一。   而君士坦丁十一世与大部分大臣则认为,穆罕默德二世作为一个被罢黜过的君主,在国内和族人中的声望都非常低。   最明显的表现,恰恰是他连罢黜曾经让他退位的哈里尔帕夏的胆量都没有,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他软弱的表现。   他们马上派出了使者,准备趁着这位年轻的帝王刚刚继位,来进行一场和平谈判,甚至为此设定了诸多不平等条约。   例如他们要求穆罕默德二世给奥尔罕的费用增加到三十万铜币,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年轻的苏丹会因此勃然大怒的时候,他欣然接受了这一提议。   同时,他还在东罗马帝国的使臣走后,派人联络了拉丁,匈牙利,塞尔维亚以及教皇,向他们所有人传达了和平的意愿。   这与他平日里的作风完全不同,那些追随他的心腹大臣都对此深深的不解和不满,而他没有多做解释,他只是告诉众臣,在清扫通往胜利道路上的阻碍时,我们要有耐心。 第76章 抽奖出奇迹   其实君士坦丁堡之战,跟当初也先攻打北京时那一战,有着非常多相似的地方,当初也先在阳和口大胜明军,然后又在土木堡获得大胜。   而穆罕默德在刚开始进攻君士坦丁堡之时,由铸炮大师乌儿班为穆罕默德打造的超级大炮,差点没把东罗马帝国的军队吓尿了。   这是一种类似七伤拳的大炮,超大的口径让其成为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攻城利器。   但同时,巨大的后坐力和装填量让它的使用寿命变得很短。   碍于其高昂的铸造价格,穆罕默德二世只造了三门这样的大炮,因为乌儿班向他保证,这种大炮足以击穿君士坦丁堡的城墙。   君士坦丁堡向来都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在没有火器之前,妄想用投石机与弓箭来攻下这座城池无异于痴人说梦。   然而即便有了火器,轻型的火炮对它的城墙也起不了任何作用,乌儿班显然没有说谎,在超级大炮面前,君士坦丁堡的城墙瞬间就被轰开了口子。   但同时,这种火炮也有缺点,那就是它虽然穿透力很强,但仅仅是穿透力,炮弹打穿了城墙,但是只能打出一个一个人左右高的洞来。   这种大小的洞能通的士兵实在有限,属于典型的易守难攻,而且东罗马帝国的士兵很快就能堵上这个口子,在城墙上的炮火和弓箭的压力下,通过这种方式冲进君士坦丁堡显然不现实。   而这种超级大炮的另一个缺点就是,准头奇差无比,能打在城墙上已经实属不易,更不要提集中火力攻击某一个地方。   另外一点就是,这种大炮在发射一次后,最少要等五六个小时让其自然冷却,然后才能继续发射,所以虽然东罗马帝国的士兵吓得不轻,但这种火炮显然无法攻下君士坦丁堡。   盛怒之下的穆罕默德二世要求火炮的休息时间减半,每次只过三个小时就继续发射,在这样的操作下,很快这几门超级大炮就完犊子了。   这正如当初也先明明已经占尽先机,却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但穆罕默德二世跟也先不同,也先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能攻下北京城,他只是觉得有机会而已。   而穆罕默德二世,对于君士坦丁可是势在必得,他做了一个无比疯狂的举动,他从博斯普鲁斯海峡找了个地方,然后用铺设轨道,在轨道上铺设原木并且涂抹牛羊油脂的方式,在数万人和几千牛马的帮助下,把船从陆地上一路拉到了金角湾里。   就这样,君士坦丁堡的海上防线被彻底攻破,在多方夹击之下,这座号称牢不可破的堡垒,臣服在了穆罕默德二世的铁蹄之下。   而东罗马帝国的末代君王君士坦丁十一世,拒绝了大臣们逃跑的建议,他说:“我在这座城市享受过无上的荣光,现在它有了危险,我怎能离他而去。”   这位末代君主展现了自己最后的气节,亲自持剑上阵,最终战死在了君士坦丁堡之中,据说其作战十分骁勇,乱战之中不知斩杀了多少敌人,也不知最后是被谁杀死,以至于最后根本找不到这位国王的尸体,而奥斯曼帝国的士兵只能随便找了个尸体,然后把他的披风盖在那具尸体上交差。   就这样,分别处于欧洲和亚洲的两座国都,在相差不远的时间内经历了相似的境遇却获得了截然不同的结局。   其造成的影响十分深远,比如穆罕默德二世此刻正带着大臣们在军帐之中,听着一个大明商人向他们汇报大明的情况。   这些常年奔波在西域的大明商人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他们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忘了宣传大明的强大。   这与爱国无关,而是他们都知道,只有自己背靠一个强大的国度,自己的利益才能最大程度的得到保障。   可是当他说出,他们大明皇帝的那句:“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时,这原本在他心中无比彰显气势的一段话,却引来了穆罕默德麾下将士的放声大笑。   跪在地上的大明商人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些人,他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可笑的地方在哪里,因为他并不知道,上一个在奥斯曼帝国面前这样做的帝王,就丢掉了君士坦丁堡和他自己的性命。   “哈桑。”穆罕默德二世看着自己最器重的将军道:“察合台汗国的情况怎么样?”   “陛下。”哈桑抚胸道:“我已经亲自去过察合台汗国见过也先不花,他是个没有脑子的蠢货,满脑子都是酒肉与女人。”   “他并不愿意放弃自己的荣光,也不想臣服在我们脚下,但是通过他,我能看到我们面对的是一个何等虚弱的国度。”   “只需要两万人,我就能踏平这个国度。”   “嗯。”穆罕默德二世点了点头:“察合台只是小问题,我会给你军队,还会允许你指挥另外十万附庸军,你要带着他们尽快解决这个麻烦。”   说完他看向大明的商人道:“我希望你带个消息给你们的皇帝。”   “我们即将踏平察合台汗国,在那之后我们将会率领大军前往大明,如果他想要和平,那他最好从现在起,就开始准备好足够多的物资和财宝,来安抚我的军队。”   他不是个狂妄的人,但是他现在手上的军队,确实足以踏平任何一个国家,若非欧洲在西班牙的牵头下组建了欧洲联合王国,那么他的矛头也不回直指东方,他不相信有哪一个国家更够抵挡自己,哪怕是传说中的大明王朝。   跪在地上的商人点头道:“我只是个商人,不一定能见到我们的国王,但我一定会想办法将您的话带到。”   他当然能带到,因为他除了是商人之外,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锦衣卫,李秀秀早就开始派人在西域一带收集情报,而这名商人正是其中之一。   当他风尘仆仆的赶回大明后,已经是景泰八年的中旬了,朱祁苼在后宫正看着一个个襁褓中的娃娃发呆,就突然被锦安告知,李秀秀有急事求见。   于是他赶紧赶往养心殿,一路上还是有些恍惚,自从这些小家伙一个个呱呱落地后,一下子多了五六个儿子女儿的他,总是有些接受不了。   在看到李秀秀还带着另一个胖乎乎的中年锦衣卫时,从此人黝黑的面色,他便一眼看出,这是个常年奔波在外的家伙。   “从西域回来的?”朱祁苼忍不住问道。   “皇上圣明。”李秀秀抱拳道,说完他看了看那中年胖子。   对方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被李秀秀这么一看,才赶紧跪下道:“臣,锦衣卫千户冯准,叩见陛下,陛下岁万岁万万岁。”   “嗯。”朱祁苼点了点头,伸手道:“起来说话吧。”   “谢陛下。”   冯准站起来后,朱祁苼继续问道:“此次往西域去,可有见到或听闻一些奥斯曼帝国的情况?”   “呃……”冯准尴尬的笑了笑,答道:“皇上,臣见到了奥斯曼帝国苏丹,穆罕默德二世。”   “嗯??”朱祁苼不由眉头一挑,一下子便来了兴趣,赶紧道:“快讲。”   于是,冯准便把跟穆罕默德二世见面的过程一字不漏的都讲了一遍,从他如何被找到,又如何被千里迢迢带到穆罕默德二世面前,以及他都说了什么,对方都说了什么,这冯准的记忆里倒是当真不错,所有情况事无巨细的全都没落下。   朱祁苼一边听一边点头,在听到自己那句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被人嘲笑的时候,他也愣了一下。   冯准见状赶紧解释道:“回皇上,臣特意打听过了,前些年据说他们打了一场大仗,把一个叫什么君士坦丁堡的地方打下来了,据说那里的皇帝就战死了。”   “君士坦丁堡?”朱祁苼愣了一下,他是个历史渣,但是他也听过这个地名,好像这个地方的确是挺牛逼的,上次哥伦布好像也说了这么个事儿。   于是他继续问道:“你既然去了他军中,那应该见到他的军队了,他的军队怎么样?”   “十分强大。”冯准认真道:“他们的士兵装备非常精良,有很多骑兵,其中有很多都是人马具甲的重骑兵,他们的步兵和轻骑兵大多数都穿着锁子甲,外面套着红色的袍子,臣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说着他让开身子伸手朝着背后的桌子比划了一下:“臣买了一些回来,还请皇上过目。”   “哦?”朱祁苼愣了一下,赶紧走过去,只见桌子上放着的有盔甲,有弯刀,还有火绳枪,朱祁苼显然对火器更感兴趣,拿起那杆火绳枪打量了一番,虽然外形上与大明和西班牙的都略有不同,但总体来说是差不多的。   “他们军队中火器的装备情况怎么样?你知道吗?”朱祁苼一边研究手上的枪一边问道。   “回皇上的话。”冯准继续答道:“臣特意打听过了,奥斯曼帝国的军中,火绳枪的装备应该要比咱们少一些,但他们正在加紧制造。”   “但是他们的炮很多,那些被奥斯曼帝国征服的国度中,有很多逃兵四散在西域各地。”   “臣在和他们的交谈中,他们印象最深的并不是火枪,而是奥斯曼帝国的大炮,据说奥斯曼帝国每次攻城,必然会以密集的炮火进行攻击,有很多小城池的城墙都被直接轰塌了。”   “皇上,您看看这个。”李秀秀双手捧着一把弯刀递到朱祁苼面前。   朱祁苼放下火枪伸手一接,心中不由暗道,好沉!   抽出弯刀看了看,这种弯刀跟蒙古人的弯刀有所不同,最起码要沉两到三倍左右,杀伤力自然也要更强。   伸手摸了摸刀锋,看了看桌子上的锁子甲,朱祁苼一刀斩了上去,锁子甲应声断裂,看得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嘶!好快的刀。”   说完他拿起刀看了看刀锋,竟然没有一丝缺口,甚至连划痕都没有,这不禁让其更加惊讶,奥斯曼帝国的锻造技术竟然这么牛逼?   “前些日子,察合台汗国也派了使臣。”朱祁苼看向李秀秀道:“说是求援,但态度极其傲慢,就好像朕不出兵都不行一样,简直可笑。”   “辽东军第二批新军已经开赴前线,奥斯曼帝国想要与大明开战,最早也得到明年,到时候我大明铁板一块,任他崩坏几颗牙也定然啃不动。”李秀秀抱拳道。   “倒也不是这么说。”朱祁苼把刀放下道:“若是察合台汗国顶事儿,帮一把倒也无妨,兵部详细讨论过此事了,察合台那个叫也先不花的大汗,屁用都不顶,根本挡不住奥斯曼。”   正说着呢,朱祁苼脑海中突然传来系统的声音:“恭喜宿主,朝鲜规划度达到百分之百,宿主达成成就“降龙伏虎”。”   “应奖励积分四十,实奖励积分三十七,应奖励经验四十,实奖励经验呢三十三,目前宿主等级5,经验值60/80,积分70。”   “宿主达成成就,“肃清东境”,大明内陆范围内,东方再无敌国,奖励经验二十,积分二十。”   “目前宿主等级6,经验值0/160,积分90。”   “恭喜宿主升级,奖励抽奖一次。”   “草!老子有钱了!”朱祁苼不由在心里暗道,然后他赶紧看了看李秀秀道:“那啥,朕有点事儿,你们俩先研究着。”   然后赶紧就钻到屏风后面去了,二人只当皇上是要去上茅房,于是也没多想。   趁着四下无人,朱祁苼赶紧在心中跟系统交流起来:“系统系统,我要兑换人物!不对!我要先抽奖!”   这下朱祁苼才算松了口气,有积分兑换人物了,那还不把什么关羽赵云的弄来几个?这仗不就一下有的打了吗?   “抽奖中,请稍后……恭喜宿主抽中人物,楚云飞。”   “啥玩意?谁?”朱祁苼当即便愣住了:“楚云飞?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卧槽!”朱祁苼差点喊出声来,满脸莫名道:“晋绥军三五八团团长楚云飞??” 第77章 末将李云龙,末将楚云飞   朱祁苼人傻了,还能这么召唤呢?他赶紧问道:“楚云飞值多少积分?”   “楚云飞价值八十五积分。”系统答道。   “多少!?”朱祁苼愣住了:“八十五积分??比项羽还特么高?”   “宿主没有发现,来自未来的人物,兑换所需的积分一般都比过去的人物高吗?”系统答道。   “没有。”朱祁苼摇了摇头:“特么张强0.5积分,难道你是从远古时代召唤来的?”   “呃……”系统一阵无语:“人物的积分是根据其成就与能力来计算的,项羽作为楚汉争霸时期的楚王,通过计算其个人勇武以及谋略等方面综合计算,得出其价值六十五积分的结论。”   “楚云飞作为二战时期将领,且身为文武双全的儒将,对于火器部队的指挥和运用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综合计算其积分会较高。”   朱祁苼听了个半懂不懂的,捏着下巴问道:“那我要是想兑换个爱因斯坦呢?”   “爱因斯坦兑换所需积分远远高于宿主目前积分,宿主暂时没有权限查阅其具体价值。”   “远远不足是多少?”朱祁苼不死心的继续问道。   “最少十倍以上。”系统答道。   “嘶……”朱祁苼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竟然这么恐怖?看来这辈子也兑换不起了。   但是抛开这个不说,抽到楚云飞这事儿,同时也直接打乱了他原来的计划,为他开发了一条新的思路,这特娘楚云飞有了,不再来个李云龙吗?   朱祁苼当即便问道:“系统系统,李云龙多少积分?”   “李云龙价值七十五积分,宿主可以兑换,请问宿主确定兑换吗?”   “换!娘的!这俩人整齐了,那陕甘晋一带!还有防不下来的道理吗!”   “正在生成李云龙与楚云飞,请稍后……生成完毕。”   朱祁苼赶紧就从屏风后面钻出来,按照系统的尿性,不久之后自己就会收到这俩人的消息。   果不其然,李秀秀跟冯准见到朱祁苼,正准备说话,就见锦安急匆匆的走过来道:“皇上,于大人来了。”   “快让他进来!”朱祁苼伸手道。   不多时,于谦急匆匆的走进来,见到李秀秀和这一桌子的装备,明显愣了一下。   “看看。”朱祁苼指了指桌上的装备道:“这是锦衣卫刚从西域搞回来的,奥斯曼帝国士兵的装备,你研究研究。”   于谦赶紧上去端详一番,不过没看几眼,就又朝朱祁苼拱手道:“皇上,这个臣一会儿再看,臣来见您是有急事的。”   “哦?”朱祁苼猜测八成就是自己的两员悍将了!赶紧问道:“何事?”   “皇上,自赵大人为国捐躯后,兵部新提了两名神机营统帅,此二人一正一副,具是可堪一用的大将。”   “也怪微臣考虑不周,这二人脾气上不太合,竟然在军中械斗,打的不可开交,神机营的副将们怕出事,赶紧就来兵部禀告,臣便差人把他们先拿下了……”   “好了!不用说了!”朱祁苼打断于谦的话道:“甭管犯了多大罪!先把人给朕带来!”   于谦愣了一下,不明白皇上为何如此兴奋,不过既然皇上发话了,他自然赶紧去把人带来。   等到这两员悍将被带进养心殿,朱祁苼心情那叫一个好!   不由在心中暗道:李幼斌老师,张光北老师,没想到还能见到您二位呢!真是惊喜!惊喜呀!   “末将楚云飞,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楚云飞恭恭敬敬跪下一拜。   “末将李云龙,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李云龙就显得有些不情不愿了。   可朱祁苼并不生气,这才是李云龙嘛!   没规矩有脾气就是他的特点,于是乎他笑道:“哦,李云龙,你看起来很不满意啊?”   “回皇上的话,老李我是不满意。”李云龙把脸一撇道:“那军中不比试伸手比试什么?比试绣花吗?那找一堆大娘们比多好,还要我们这些老爷们干啥!”   唉!对喽对喽!就是这个味!朱祁苼越听越高兴,满脸笑容的点头道:“嗯嗯,说得对,来,云飞,你说说,你们俩为什么打架。”   楚云飞眉头一皱,抱拳道:“皇上,如今大敌当前,末将认为应当抓紧训练,整肃军纪,严阵以待,但云龙兄不这么认为。”   “他觉得,练兵,就得真操实练,要让部队分散出去剿匪练兵,这天南地北的全撒出去,到时候一个个回来练得一身匪气,如何能迎敌作战?”   “唉!云飞兄!我刚才不就跟你说过了吗?”李云龙当即道:“那老话说得好,玉不琢不成器,大姑娘不洞房当不了娘。”   “噗嗤!”朱祁苼直接就笑出了声来,引得二人朝他看来,朱祁苼捂着嘴一边笑一边挥手道:“没事儿,没事儿,你继续说。”   “嘿嘿,云飞兄,你看,皇上也觉得咱老李说的在理,都在这笑话你呢!”李云龙笑嘻嘻的说道。   楚云飞翻了个白眼,心说你特么能不能要点脸,那明明是在笑话你呢!   见状,朱祁苼强压下笑意,继续道:“行了,你俩也别吵了,你们这个脾气,就不适合在一起带兵打仗。”   说着他捏了捏下巴,看了看二人道:“是这样,以后神机营改了,楚云飞听令。”   说着朱祁苼站起身子来,楚云飞赶紧抱拳道:“末将在。”   “即日起,神机营改名晋绥军,由你楚云飞统领,即可开拔前往太原驻扎,军费特拨,准你扩招人马,朕特许你只听朕一人命令,若无朕令,一切事宜你可自行决断!”   楚云飞嘴张的下巴都快掉了,原本以为是进宫来挨骂的,闹不好还得降职甚至被发配边关,谁知道竟然还升官了?   “唉?唉?”李云龙不乐意了,在一旁赶紧道:“皇上,您这可不对啊!您这是拉偏架啊!那神机营给他楚云飞整成晋绥军了!那我老李呢?”   “那你也一样!”朱祁苼继续道:“朕让你也独领一军,准你从辽东新军抽调人手,组建独立团!待遇与晋绥军一样。”   “唉!皇上!您这还是拉偏架啊!”李云龙依旧不乐意道:“那凭啥他楚云飞就能拉着神机营?啊,我老李就得带着一帮新兵蛋子,再者说了,那神机营什么配置,要枪有枪,要炮有炮,海特娘的有一窝蜂!”   “行了行了!”朱祁苼摆手道:“知道你老李不做赔本的买卖!神机营才多少少人?还不到两万,朕给你拨三万人还不够吗?”   “不行!最少五万!”李云龙张嘴就来,大有一副不给老子就不干的意思。   “行!五万就五万!”朱祁苼豪爽的大手一挥,感觉自己无比豪横,却发现李云龙脸上不太好,于是莫名道:“怎么?朕答应你了咋还一脸不高兴。”   “嘿嘿,没有。”李云龙笑了:“皇上,老李我是不是要少了?您看要不十万怎么样?”   “滚犊子!”朱祁苼怒骂道:“你特娘有多远滚多远!我跟你说好啊!五万就五万!要枪要炮都没有!到时候奥斯曼打过来!你自己缴去!”   谁知李云龙一点也不生气,反倒嬉皮笑脸的继续道:“哎呀,皇上,你看,这有事儿好商量嘛,十万不行,八万也成啊!要不六万!皇上!你别走啊皇上!”   朱祁苼理都不理他扭身就离开了,他算是明白当李云龙的上司是个什么感觉了,这货不仅打仗不吃亏,跟自己人也不吃亏,那是一贯的要多拿多要,自己以后跟他说话可得注意点。   有了这两个人在,朱祁苼心里的底气一下子就足了很多,这二人一人驻守大同,一人驻守宣府,跟郭登杨杰打配合,再让项羽带着二十万辽东军驻扎内蒙古,加上脱脱不花的军队,这一仗就已经有的打了。   百万大军?老子是吓大的?历经数场大战的朱祁苼,早已经明白了,这战争绝对不是靠人数就能取胜的事情,百万大军听起来很唬人,但对方劳师远征,他这三年连续扩军,若论兵力,他绝对不比奥斯曼差。   现在大明最缺的,其实是火器,除了神机营以外,各处的火器都非常紧缺,以至于他把那些老古董的碗口炮盏口炮都调动起来了,可还是不足以武装这么多部队。   这是个无解的硬伤,这种情况下,只能把火器集中在神机营,也就是现在的晋绥军之中,才能发挥出最强的战斗力。   而且他相信,奥斯曼帝国也正是如此行事的,这个冷兵器跟火器交替的时代,大家都是把火器集中成兵团使用的,其他部队应该都是一样少部分装备。   就在战争的节奏逐渐紧张起来的同时,大明内部却是一片欣欣向荣的光景,随着朝廷宣布开放烟叶的种植权以及彻底开放海禁,大明东印度公司山东总港之中,张强也在此带着舰队起航。   这一次,他不是去赚钱的,一百七十五艘战舰驶出山东港,此次行动乃是朱祁苼亲自定名的“净海”行动,为的是大明的民间贸易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说白了就是打海盗。   朱祁苼给东印度公司定下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彻底肃清东海,将琉球群岛与台湾岛占领并且驻军,一为构建海防,二为练兵。   显然,朱祁苼搞不清楚殖民具体是怎么操作的,张强就更不知道的,所以得先拿台湾岛练练手。   反正朱祁苼给张强讲的大概意思就是,让他找那些文明程度较低的地方,然后通过奴役当地土著开采金银矿的方式来构建起航运贸易,从港口和矿区开始慢慢发展出定居点,在这个过程中同化当地同土著,让他们五到六年的劳动来换取自由身。   虽然有些不太人道,但是这是没办法的事儿,毕竟这是经过历史考验的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咱自己殖民总比等到一百多年后让荷兰人殖民强。   可是朱祁苼还是把问题想简单了,这海盗也好,强盗也罢,但凡沾上匪盗二字的,就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帮人不是正规军。   拿陆上剿匪来说,每次大明境内闹了匪口,都得动用数倍于土匪的兵力来围剿,原因就在于,对方不跟你打。   这帮人知道自己的斤两,那当真是一个闻风而逃,没等你到呢,人家就一溜烟的跑了,你打人家的山寨,那玩意就是个藏在山里的小村子,最多有几个木头城墙,压根不顶事。   难就难在你抓不到人家,人家往山里一钻,你在后面追,把你累死你也找不到人家在哪,等你走了之后,人家马上卷土重来。   海上就更是如此了,虽然海上没有山林,但是大啊,辽阔无边的大海就是最好的掩体,这些海盗说强不强说弱不弱。   他们不敢跟张强的舰队硬碰硬,但是他们机动性极强,这些人都是小船快船,见势不妙一溜烟的就跑了,张强这几次出海,说实话压根没碰见过几次敢跟他正面刚的海盗。   这也是为什么朱祁苼一直坚持要开海的原因,只有民间的正规贸易兴起,民间的船队自然会发展出自己的护航体系,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打击海盗。   其实海盗这玩意,说白了就是走私犯,没了走私就没有几个海盗了,在海上打劫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这年头也没个GPS也没个雷达,你搁海上漂仨月都不一定能见到合适的目标,即便见到了,你也不一定能打得过,打得过的,你又不一定能追的上。   所以张强此次出海,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建立琉球一带的港口以及台湾岛的港口,虽然大明目前大敌当前,但是由西方而来的奥斯曼帝国并不影响大明的海上发展。   朱祁苼深知,既然系统提前生成了西班牙帝国,那么他未来的大敌定然是此刻正在西方蓄势待发的欧洲联合王国,朱祁苼明白这不就是欧盟的雏形吗。   这些人在未来几百年原本该处于互相征战的泥潭之中,如今提前被西班牙帝国联合了起来,那么究竟会造成怎样的结果,这是个几乎不可估量的问题。 第78章 鱼儿来了   一队莫卧儿王朝的商队从茶马古道悄然走进了成都府,队伍之中一名戴着帽子的头领赫然是哥伦布,他又来了,只不过这次是偷偷来的。   在经历了可怕的高原反应后,他首先确定了自己无法从印度直接带兵出击,自己一路上已经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死了不少部下。   这对他来说是个喜忧参半的消息,失去主动权的同时也意味着,无论是大明还是奥斯曼,同样不可能带着大军通过此地。   他这次之所以要暗中前来,就是为了刺探一下大明的军情,他的计划是从成都府到长安,然后再从长安到太原一带查看大明的军事布置。   这主要是为了评估大明跟奥斯曼帝国交战后双方的战果,这个时期消息传递太慢了,如果等到确切的战报传来,对欧洲来说已经太晚了。   所以他必须提前做出评估,然后欧洲联合王国就能提前做出决定,对奥斯曼帝国的用兵策略。   但是无论如何,在时隔二百年后,第十次十字军东征将再次出兵。   而这一次,欧洲联合王国将剑指君士坦丁堡,誓要将整个红海的控制权夺回。   这是西班牙用以凝固欧洲联合王国的重要策略。相反,其实西班牙本身并不太在乎红海,因为他们已经发现了美洲大陆,对外他们都说自己的舰队是前往亚洲,实则兵分两路,一路朝着哥伦布所在的印度而去,另一路早就已经开始在美洲建立殖民地。   因此,他们对红海的控制欲没有那么强,但是这条商路对于欧洲其他国家来说非常重要,再加上从这里到印度去也的确更加节省时间,所以仅仅这个理由就足够凝聚整个欧洲。   同时欧洲也进入大生育时代,在看到广阔无边的殖民地后,全欧洲的女性在几年前就在西班牙的号召下开始努力生孩子,主要是因为生孩子有补贴,而且是非常丰厚的长期补贴,甚至成年之后国家包分配工作。   在这个背景,穷苦的欧洲百姓们纷纷开始响应号召多生孩子,而大明也颁布了类似的政策,不过朱祁苼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间稍微晚了一些,如今大明才刚刚开始发布一系列的生育政策。   就这样地球上最有权势的三个人,一个在努力东进,一个在憋着捡便宜,另一个则在打猎。   秋天到了,又到了吃烤野兔的好时候,在穿越之前,朱祁苼是没吃过烤兔子的,到了大明之后,他才发现这是个多么美味的东西。   纵马在围场内的朱祁苼,身边跟着男装打扮的小年,原本他就打算带着小年来的,但是小年坚决不愿意穿着华丽的衣服像个小女人一样跟来,而是要求男装悄悄跟在他身边,这也就被他欣然应允了。   进宫后的小年见朱祁苼的时间少了很多,却愈发的喜欢粘着朱祁苼,而这位新晋的宁妃也被朱祁苼赐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年世兰。   朱祁苼还记得,前世看甄嬛传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这个角色,如今小年的名字里就带一个年字,岂不是天作之合。   小年原本是没名字的,她之所以叫小年,就是因为她是在小年那天被捡回去的,如今有了自己的名字,还成了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之一,却很难在她身上看到那股贵气,反倒总让人觉得和那个跟朱祁苼在金陵城街上晃荡的小丫头没什么区别。   朱祁苼的箭法出奇的差,而且这次来还是为了打野兔,这种动物又小又灵活,下套抓远比射箭来的容易。   好在他是地位尊贵的皇上,勇士营的打猎好手们总会在他拉弓射箭的同时,纷纷一齐出手,最后不管谁射中了,大家都会一齐高呼:“皇上好箭法!”   不明所以的小年还在旁边兴奋的喊着:“哇!哥哥你好厉害!别人都射不中!就你射中了!”   朱祁苼也只能讪讪一笑然后不要脸的承认了自己的箭法出神入化。   受伤的兔子蹦出去老远,一群人跟着血迹去撵,找到兔子洞后,勇士营中有东北直隶召来的女真驯兽师,放出竹笼里关着的白貂,非一般的钻进兔子洞后,几个眨眼的功夫便叼着兔子又钻了出来。   就在锦安小跑着把兔子提起来后,那白貂竟然又钻了回去,不多时竟然叼出一只又一只小兔。   “呀!好可爱!”小年赶紧上前一只一只的抓起来抱在怀里,然后看向朱祁苼道:“哥哥,这些我们养着好不好。”   朱祁苼嘴角瞅了瞅,点头道:“养着吧,这么大点反正也没什么肉。”   小年抱着小兔子,又看了看已经奄奄一息的母兔子,不由露出不忍心的神色,不过很难快,随着金黄冒油的烤兔被夹在火上,她的不忍就全部变成了口水被吞进了肚子里。   二人坐在小溪边吃的满嘴冒油,小年看了看竹笼里的小兔子道:“要不把它们也烤了吧。”   朱祁苼哭笑不得的看了看那几个小家伙,无语道:“太小了,没肉,你养着吧,养大了咱再吃。”   说完他把手上的骨头一丢,从锦安那接过毛巾擦了擦手,起身走到小溪边,看了看那清澈的溪流,脱掉鞋子便走了进去。   凉快,秋老虎的闷热在这一刻得到舒缓,他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小年来到他身边,看着他一直盯着水中的双脚看,不由疑惑道:“哥哥在洗脚吗?”   “不,哥哥在修禅。”朱祁苼笑着答道,他一边说一边把小年拉过来坐在石头旁,指着自己的脚道:“嘘,安静,别说话,看着,什么时候有鱼游过来,这禅就修成了。”   这一坐,便是一个时辰,小溪很浅所以水流湍急,压根看不到什么鱼儿,就在小年准备将朱祁苼这禅修不成了的时候,一直还不如蝌蚪大的小鱼苗陡然出现,躲在朱祁苼的脚后来抵抗湍急的水流。   “呀!”小年发出一声惊呼。   这时锦安走了过来,恭敬道:“启禀皇上,奥斯曼帝国的使臣快到京城了。”   朱祁苼笑了笑,看向小年道:“你看,鱼儿来了。”   说罢他起身穿上鞋,翻身上马看了看这山清水秀的围场,一扬马鞭道:“走!回京!”   三日后,一队包着头巾的奥斯曼人走进了大明国度,北京城中上至官员兵将,下至穷苦百姓,都把自己最好的状态拿了出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帮完蛋玩意是来打咱大明的,原本大家准备拿臭鸡蛋烂白菜来欢迎这些人,可是皇上贴了皇榜让咱们彰显大国风度,于是大家就一个个的穿戴整齐站在路边看他们。   这时候有趣的一幕出现了,由于奥斯曼人属于欧罗巴人种的地中海类型,虽然不如北欧那般巨汉林立,但平均身高确实比黄种人高。   这一点在现代并不明显,但是在古代,其实华夏人的身高大都在一米六左右,而这些奥斯曼人普遍在一米七以上。   这就导致了,原本准备鄙视一番这些大鼻子的北京百姓们,纷纷不得不把头扬得老高,以一种恨不得面朝天的姿势来看对方,才能显得似乎是在鄙视。   就这样,在京城百姓们的仰面欢迎中,这一队奥斯曼人进入了鸿胪寺,然后等待朱祁苼的召见。   在看到这群抱着头巾的奥斯曼人之后,朱祁苼不得不在心中感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想想几百年后,这帮人靠着石油每天除了花钱还是花钱,朱祁苼就不由感慨,自己穿的不是时候啊,就该穿越到阿联酋去当个王子啥的。   在接受了使者的朝拜和赞美后,朱祁苼让锦安把穆罕默德二世写给他的国书接了过来,摊开一看见是一式两份的,汉字的部分说实话字迹倒还不错,最起码比朱祁苼自己写的好。   大致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朱祁苼皱眉看了看奥斯曼帝国的使臣问道:“你们那个苏丹要跟我会晤?会哪门子的晤?”   “禀告尊敬的大明皇帝。”使团的翻译抚胸道:“这个问题我在路上详细考察过了,这是我们双方文化的差异,在奥斯曼以及东罗马帝国,战斗的双方统帅要战开战之前先进行一次会晤。”   “具体做法是,双方会摆开大军列阵在彼此身后,然后由双方的统帅单独来到战场正中央进行交流。”   “在这一天,军队是不会相互之间进行攻击的,这是一种高尚的做法,我们能了解彼此军队的实力,如果这是一场没有必要打的战争,那么没人愿意流血不是吗。”   朱祁苼哭笑不得的看着那翻译问道:“没必要打?我没看错的话,你们这上面写了百万大军吧,一百万人拉过来摆阵型?你可够豪横的啊。”   显然,那翻译并没有完全听懂朱祁苼说了什么,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朱祁苼把国书一合交给锦安,起身道:“我答应你们了,没什么事儿的话你们就先退下吧。”   赶走了奥斯曼帝国的使团,朱祁苼赶紧让锦安把于谦李秀秀等人喊来开会,等人到齐后,他坐在那用手在桌子上点了又点,然后道:“咱们忽视了一个问题。”   “此次奥斯曼虽然来势汹汹,但此战不仅仅是国与国之间的交战。”   “奥斯曼远在地中海,其文化,语言,长相,信仰,都与我大明不同。”   “这是一场关乎种族与文明的战争。同时,我们也可以利用这一点来做一些文章。”   于谦一边听一边点头,然后道:“陛下,臣对这个奥斯曼,已经研究很久了。”   说着他看了看在场的众人道:“这是一个政教一体的国家,他们的国家所有人,上至君王大臣,下至黎民百姓,全都信仰一样的神明。”   “这种宗教的力量非常恐怖,他与我们所熟知的道教,这让他们拥有非常恐怖的凝聚力,而大食教目前在我大明也有传播,臣以为此事必须立刻令行禁止。”   “没错!说得对!”朱祁苼指着于谦道:“必须动用铁腕手段,大明境内的大食教徒,必须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啊……这……”于谦愣了一下,然后犹豫道:“皇上,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过了?还是怀柔一些,只需禁止其传播便好了。”   “不行不行,全部砍了!”朱祁苼摆手道:“你不知道,这个大食教到底有多可怕!”   朱祁苼说着捋了两下胡子,继续道:“我这么跟你说吧,你看,咱有道教,有佛教,有儒家,西方有个基督教。”   “这些教派,都是起源于原始信仰的一种崇拜,但是这个大食教不一样,它完全不一样。”   “这个大食教的创始人,那可不是个正常人,这大食教本身也不正常,他不是从原始信仰中诞生的,而是由这个大食教的创始人,综合了世界上很多的宗教。”   “通过参考和学习他们的传教手段以及控制教徒精神的方式,专门创造出的一种宗教。”   说着朱祁苼手舞足蹈的比划了一番,然后看了看这一群手下道:“就是,你们能搞清楚我什么意思吧,这个大食教,他就不是个信仰,而是一种控制手段,所以他才能做到政教一体。”   “我大概明白了。”李秀秀点了点头,然后疑惑的看向朱祁苼道:“皇上,没想到您如此博学多才?竟然连这个都知?”   “哎呀,这你就别管了。”朱祁苼摆了摆手,其实他就是前世刚好看过一些相关资料而已,再加上关于这帮人的新闻实在多,所以印象比较深刻。   “总之,不管怎么样。”朱祁苼起身一边踱步一边说道:“我们要面对的敌人,他有非常大的优势,那就是他们的信仰,这让他们拥有非常强大的凝聚力,当人们为了信仰而战的时候,是不会畏惧死亡的。”   “但同时!这也是他们最大的缺点!”朱祁苼站定身子继续道:“我们一定要把这点利用起来,争取把这一仗打赢,不仅要打赢!还要大胜!必须把这个国度彻底粉碎!让它以后再也没有崛起的希望!”   众臣纷纷拱手称是,但心中又不免有些疑虑,不是说好的打防守战的吗?怎么突然看皇上这样子又改主意了?哪来的这么大火气? 第79章 没有枪没有炮   景泰九年秋,奥斯曼大军挺进内蒙古,定,朱祁苼亲率大军出阳和至东胜与穆罕默德二世摆开架势进行第一次会晤。   这种十分二百五的行为还当真是地中海地区的传统,虽然此举遭到了一众大臣的强烈反对,但朱祁苼执意要尊重对方的习俗。   不过原本该是两位君主单独从军阵之中出来,但项羽坚持要跟朱祁苼一起。   这玩意拦不住,项羽那个性子,我要跟着一起只是通知朱祁苼而已,那态度摆明就是你要么答应,要么干脆把我砍了,这谁玩的过?   所以当默罕默德纵马飞驰而出时,大明这边是两个人一起出来的,于是穆罕默德那边也跟出来了一个人,正是其麾下大将哈桑。   四匹马远远的来到两军正中,这个时候,牛逼的地方出现了,只听穆罕默德操着一口蹩脚但能听懂的汉话道:“怎么?难道大明有两个皇帝吗?”   朱祁苼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哈桑,原本想说那你们是不是有两个苏丹?   但又觉得这样打嘴炮没有意思,他看向跟自己的年纪差不了几岁的穆罕默德:“你会讲我们的语言?”   “来的路上学会的。”默罕默德神情冷漠,露着一张标准的扑克脸表情。   头一次见到这位苏丹,朱祁苼觉得和自己想象中差点有点远,这位虽然长相跟大明人不同,但是气质却透着一股读书人的儒雅,丝毫不像一个尚武好战的君王。   “你们有你们的规矩,我们也有我们的。”朱祁苼拉着缰绳道:“在东方,两军交战之前,双方会派出勇士单挑,我们称之为斗将,胜负将关乎十七,不知道你们敢不敢迎战。”   穆罕默德二世看了看朱祁苼身后孔武有力的项羽,然后看向朱祁苼道:“我们不一定非要靠战争解决问题,来的路上,我研习了你们的文化。”   “我看过你们的地图,从这里往西,都不是你们的文明范围,如果我们能商定一个良好的分界线,从这里,到你们的长安城为界,我将统治大明的西方,与大明成为兄弟之国。”   “既然你研究过我们的文化。”朱祁苼有些好笑道:“那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默罕默德思考了一阵,点了点头:“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虽然我没有听过这句话,但是这句话我很喜欢。”   “不过我听过另一段话,据说是你说的。”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上一个这样做的人,是东罗马帝国的君士坦丁十一世,他已经死在了我的铁蹄之下。”   “你要战,那便战。”朱祁苼拽着疆省摇了摇头,他不想再继续跟眼前之人耗下去,他觉得对方比他有文化,再多聊怕露怯。   默罕默德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哈桑,对朱祁苼道:“我尊重你们的习俗。”   言罢,二人催马离去,只留下项羽跟哈桑,二人咋都没想到,来时候好好的,回不去了!   项羽手提着大戟,哈桑反手握着骑枪,他看了看项羽的兵刃,认定这种重兵器在杀伤力极高的同时,定然会失去灵活性,所以他绝不会先行出手,而是要等待项羽露出破绽。   项羽什么脾气?哪里会在这跟他耗着,两腿一夹,胯下黑马直奔哈桑而来,那架势在哈桑看来,何止漏洞百出,简直就是来送死的。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他判定项羽的武器不灵活的前提下,当他纵马提枪冲到项羽近前时,眼瞅着对方手中那杆大戟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抡了起来,大惊失色之下他赶忙转攻为首。   太快了!哈桑心中叫苦,他根本没看清,完全是凭借本能举着枪杆去挡,双骑交错之下,电光火石之间,一杆大戟砸在枪杆上。   待二人交错而开,哈桑看着手上已经断裂的枪杆,眉头一皱扔下了骑枪,然后抽出腰间的长剑,翻身跃下了战马。   项羽见状,露出不解的神色,心说这小子不要命了?   然后催马上前,这一幕哈桑显然没有想到。刹那之间,项羽已到近前,大戟呼啸而来,哈桑只得提剑去挡,这一下整个人都被砸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嫌弃烟尘的同时,虎口也直接被震裂。   “吁!!”奥斯曼帝国的军中爆发出一阵嘘声,听得项羽莫名其妙,而哈桑此刻也爬起来一脸愤愤的看着他。   “项羽!你个憨货!你特娘下马跟人家打!用短兵器!”朱祁苼在后面扯着嗓子吆喝,这摆明了也是人家的规矩。   “哦哦。”项羽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然后赶紧下马换剑,看向哈桑歉意道:“那啥,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显然,哈桑不是穆罕默德,他听不懂项羽在说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从项羽的神态来看出对方是什么意思,原来并不是刻意欺负自己,而是不知道规矩。   但哈桑同时心中还是很警惕,谁知道对方是不是刻意使坏?   捏了捏自己摔的生疼的左臂,一时使不上力气的他不由咬了咬牙,这一幕被项羽看在眼里,当即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然后单手持剑把左臂背到了身后。   见状,哈桑也对项羽升起一丝好感,二人互相点了点头,然后开始靠近彼此,这一次项羽心中有愧,没有主动出击,反而把主动权让给了对方。   其实就剑法来说,华夏古代剑法与西方古代剑法并没有太大区别,现代人看的电视剧或者是武术表演中的那些剑法,称之为舞剑更为合适,实战中根本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剑术。   现代社会中如果说要找用剑大师的话,其实得看日本的剑道大师们,冷兵器交战是非常简单果断的过程,个人的勇武往往来自对简单招式的常年苦练,并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项羽跟哈桑的交战亦是如此,如果从最直观的角度去看的话,作为一个不懂武道的人,你会认为这俩人就像小孩儿打架一般在乱轮。   而实际上二人都在找对方的破绽,也都在提防对方的进攻,二人身后都是各自的大军,这一战关乎荣耀,胜负对他们来说都至关重要。   而哈桑的剑法显然要比项羽更加精纯,显然是经过无数个日夜的练习,而项羽胜在力大无比,任何一剑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让哈桑十分痛苦。   这份痛苦来源于他无法招架项羽的攻击,对方一剑斩来,他只能用剑阻挡的同时后腿协力。   但实战经验丰富的他,对这种看似劣势的情况很快有了最明智的判断,在一次又一次对剑之后,他终于找到了项羽的破绽,一个闪身猛地向前冲去,一剑直奔项羽咽喉。   这一剑,在他看来十拿九稳,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剑被项羽用手牢牢捏住。与此同时,项羽的剑也顶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一下,优劣瞬间转换,哈桑根本不敢动,死亡似乎就在下一刻,他甚至来不及回忆自己的一生,就感觉脖子上的剑尖离开了。   项羽松开了手,看着哈桑摇头道:“老子不占你的便宜,等你左臂的伤好了我们再打。”   哈桑显然听不懂,但他却明白项羽的意思,然后点了点头,抚胸朝着项羽行了一礼。   大明军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而奥斯曼帝国军中也不断发出“嘘”声,却不是对着哈桑,而是认为这种结果是因为项羽使坏造成的。   但无论如何,按照规矩,今日双方是不交战的,于是大家纷纷鸣金收兵撤了回去,真正的战争,从明天才会开始。   然而奥斯曼帝国作为进攻方显然掌握了主动权,就在当天夜里,一封封八百里急报奔向阳和,等到第四天,朱祁苼刚刚起来,就着急忙慌的赶到大帐之中,李秀秀项羽等人已经全都在了。   “皇上!宁夏卫,环洲,庆阳,眼你喊,宁州,通州,隆州,平凉,固原,定西,巩昌,兰州,会州等地同时发来急报,敌军自宁夏卫与凉州卫长驱而入,看样子是奔着长安去的!”李秀秀拱手道。   正说话间,又有兵卒来报:“启禀皇上!李云龙部来报!李云龙已率领独立团开向同州协防长安!”   朱祁苼点了点头,其实这些事儿早在开战前大明就已经预料到了,整个长安以西都已经清坚壁野,除了斥候部队外几乎没有什么人。   拖住,这是朱祁苼跟默罕默德现在心里共同的想法,双方都准备在内蒙拖住彼此的兵力,真正能决定战局的,就是长安。   而此刻镇守长安的,正是亲自挂帅上阵的大明兵部尚书于谦,此时的于谦,已经六十高龄了,白发苍苍的他站在长安城头,望着远处人头攒动的奥斯曼斥候部队,握着腰间长刀的手不由紧了紧,却以不复当年那般有力。   黄土高坡上,李云龙正骑着马带队前往同州,身边一个大饼脸的副将背着一把大刀问道:“团长,咱就这么直接去同州,合适吗?”   “嘿?有啥不合适的。”李云龙撇了撇嘴:“张大彪啊张大彪,不是咱说你啊,皇上给咱起的名字是啥?独立团!”   “啥叫独立!就是得独立自主!吃奶的娃娃才啥都得问爹娘呢!咱特娘的是去打仗又不是造反,你怕个啥!”   “团长!团长!”   二人正在说话呢,一匹快马飞驰而来,马上的士兵高声喊着来到李云龙面前道:“团长!前面发现一队敌军,见到我们后扭头就跑了!”   “让骑兵马上去追!”李云龙面色一变道:“绝对不能放跑了!张大彪!给我拿地图!”   说着李云龙翻身下马,接过张大彪递来的地图,仔细瞅了瞅道:“他奶奶的,这帮洋鬼子怎么从这进来了?这是要闹哪样?”   “团长。”张大彪把脑袋凑过来问道:“这奥斯曼人会不会想,分兵从小路进入太原到长安之间,阻断我军的支援路线。”   “很有可能。”李云龙看着地图点了点头:“这一路官道不多,小路却数不胜数,奥斯曼人不认识路,很可能用这种方法来摸清地形,这说明对方人不多!”   “团长!团长!”   正说话呢,又冲过来一骑,李云龙不耐烦的合上地图道:“又怎么啦!”   “有!有火枪跟大炮!敌人有火枪跟大炮!我们的人追过去后!让对面打回来了!”士兵一边喘气一边说道。   “他奶奶的!天助我也!”李云龙一听这个马上兴奋了起来:“皇上临走时说的那句话真对!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啊!传令全团!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把这支敌军拿下!一定要快!让督战队上!谁敢后退!就地处决!”   “团长!那火枪跟炮杀伤力可不是闹的!咱这不是在神机营了!你这么打怎么行!”张大彪在一旁着急道。   “嘿嘿。”李云龙笑了笑:“你特娘刚才不是也说了吗,敌人这是用小股部队分路突进的方式!他们支援也得有时间!咱们现在就是趁乱打土豪!你要害怕!你去领着督战队!老子亲自带兵上!”   “我怕?”张大彪瞪着眼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从背后抽出大刀怒喝道:“一营听令!跟老子打前锋!谁特么敢退一步!老子砍了他!”   “嘿嘿。”李云龙点头笑了笑:“这特娘才对,这才是咱带出来的兵。”   刚刚打退独立团骑兵的这支奥斯曼军队,其实是这次分兵突进行动中一股大部队了,足足有两千人之众,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支队伍拉了三门鹰炮并且配备了五百杆火绳枪。   结果好死不死,刚好他们就被李云龙这个愣货碰上了,原以为明军一时半会不敢再来的奥斯曼人准备撤退,却发现对方竟然再一次冲了上来。   架好了火炮准备再一次击退明军的他们,却陡然发现这一次明军完全不像之前那般一触即退,而是迎着炮火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   这下奥斯曼人有些慌了,赶紧让火枪队顶上,几百杆火枪用三段射不断打出子弹,让冲锋的明军损失惨重。   但即便如此,明军依旧踩着战友的尸体冲了上去,在明军的弓箭手进入射程后,没有掩体的奥斯曼人失去了优势,不得已与明军展开了白刃战。   这一战可谓惨烈,独立团付出了整整两千千人的代价才把这支同样两千人的奥斯曼军队打退,好消息是,对方的火枪队跟大炮都被明军的骑兵死死咬住,一个都没能跑了。   拿着缴获来的火绳枪,李云龙不由抚须大笑:“哈哈哈,老子这下有枪了!还去你娘的同州!张大彪!通知全团!分散设卡!一旦发现敌人的火器部队!马上汇报!老子要拿敌人的枪炮再造一个神机营!” 第80章 出川   虽然奥斯曼军队在由陕甘一带进入山西的路上遭到独立团的游击打法,但是依旧有二十万大军经过巩昌,凤翔一带兵临长安城下。   此时距离双方正式开战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双方举倾国之力发动的战争,往往不能在短时间内,或者靠某一场战役来决定胜负。   战争既是绞肉盘又是泥潭,一旦陷进去就是无数的鲜血和生命在不断逝去的过程。   长安城作为六朝古都,如果算上割据势力的话,甚至可以说是十七朝古都,防御力自古以来就是足够强劲的,作为整个西北的中心,它本该是牢不可破的存在。   但是相较于君士坦丁堡,长安城的防御力依旧是不够看的,在阻断了长安城护城河的水流之后,奥斯曼人再一次开始挖掘隧道和炮轰城墙。   明军已经封死了城门,但是他们没想到对方竟然根本不主动攻城,看这样子在轰塌城墙前,或者靠地道炸毁城墙前,对方都不会用血肉之躯发起冲锋。   这让明军很被动,于谦已经连着七八天没有睡好过了,他每日就跟在打地鼠一般,带着部队排查奥斯曼人的地道,但这样终究不是办法,这样下去,长安城终归有一天会被攻破。   数千年以来,它从未承受过如此猛烈的炮火攻击,白天奥斯曼军队炮轰,晚上明军修补城墙,但谁也不知道这样下去何时才是个头。   而远在阳和口外的朱祁苼,已经指挥明军跟奥斯曼人进行了近二十场大小战斗,双方各有胜负,损耗也都差不多。   这一仗对于明军来说,最重要的是拖住,奥斯曼帝国那超长的补给线,对于大明来说就是最大的优势,而穆罕默德二世同样明白这一点,所以双方交战至今的关键还在长安城。   而显然,在判断出这场战争将进入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之后,默罕默德二世正在着手解决这一问题,后方的大军已经开始在大明以西进行耕种。   当这个情报传递到朱祁苼手上之后,不由让他陷入深深的忧虑之中,一队信使从明军之中奔袭而出,直奔西北而去,是时候让哈市萨克人报恩了。   阿勒腾一直在关注着战场的局势,刚刚兴起的哈萨克汗国尚不稳定,他深知自己不该参与到大明与奥斯曼这两头巨兽的斗争之中。   但随着明军信使的到来,他将不得不做出决定。为此,哈萨克的大臣和部落首领们吵成一片。   “大汗。”一名朝臣抱拳道:“我们可以派出军队去支援明军,但绝对不能从后方偷袭奥斯曼人的补给线,这样我们将势必需要承担穆罕默德二世随之而来的怒火。”   “大汗。”另一名大臣继续道:“虽然奥斯曼的主力部队已经都在与大明交战,但是他们后方还有近五十万人的民夫与军队,这条补给线非常强大,我们即便有能力骚扰,也绝对没有可能彻底阻断他。”   “是啊大汗!”马上又有人附和道:“我们该把这个情况汇报给大明的使臣,相信他会理解的。”   这时,站在阿勒腾身边的一个青年站了出来,他是阿勒腾的儿子苏科,这个孔武有力的年轻人带着愤怒与鄙视咆哮道:“懦夫!你们这帮懦夫!你们身上流着哈萨克的血!但你们为何都如此懦弱!”   “大明曾与我们并肩作战!他们帮助我们复国!在战场上!他们从未要求我们做过任何事,在我们回来后,他们更是派出军队来支持我们!”   “现如今!大明有了危难!你们竟然一个个都如此畏首畏尾!”   “苏科!话不能这么说!”一名大臣走上前来道:“当初大明帮我们!只是因为我们走了之后!金帐汗国跟莫斯科大公国的实力都会锐减而已,后来帮助我们!也只是因为希望金帐汗国彻底覆灭而已。”   “这是战争与政治,不是你们年轻人的意气用事!不是靠着一腔热血就能决定的事!”   苏科同样不甘示弱,他上前一步将脸与那人呢紧紧贴在一起,恨不得鼻子跟鼻子都要撞上一般,那怒道:“我曾跟大明的军队一起作战!他们跟我们一样付出了伤亡!我曾跟大明的将令结为兄弟!他曾在战场之上救过我的性命!”   “今日!不管你们怎么说!谁敢反对支援大明!就先问问我手上的弯刀!”   说着苏科抽出腰刀,而他对面的大臣同样不甘示弱,一时之间弯刀出鞘之音四起。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阿勒腾眉头一皱,怒喝道:“你们要造反吗!”   一句话,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作为哈萨克汗国的建立者,身为开国君主的他 拥有着无上的威严。   他环视了一圈众人,把每个人的反应都记在心里,然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撇嘴道:“都滚出去,让我想想。”   这天夜里,大明的使臣还在等待着阿勒腾的回复,而长安城中,一对儿父子正坐在绳子上被放下城墙。   他们背后背着砖石,腹部的瓦罐内装着灰浆,老汪跟小汪两个人,原本都是河南府的匠户,作为朝廷第二批取消匠户籍的成员,他们俩并没有响应号召前往东北直隶,而是来了较近的长安。   老汪年轻的时候来过长安,从那时候起,他就对这座城池有着无限的向往,幻想着有一天能够在这城里买上一栋小房子,这个梦想在他有生之年终于实现了。   在恢复了平民身份后,他终于在长安城买了小小的一间平房,虽然只有这么小小一间,但他却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已经值了。   “爹,那些洋鬼子不会突然打过来吧?”小汪砌墙的手在颤抖着,连砖都拿不稳了。   老汪心里同样怕的要死,但到底年纪大了,干了一辈子活的他知道,只要忙碌起来把心放在工作上,那就会忘却很多烦恼。   他一边熟练的修补城墙,一边轻蔑的说道:“怕啥,修了这么多天了,奥斯曼人也没来过,他们白天打仗,晚上肯定要睡觉的。”   说着他看了一眼儿子,笑道:“快干吧,你娘还在家等着你回去吃饭呢,咱俩不回去她也睡不着,出门前她说给你炒了块肉呢。”   听到有肉吃,小汪不由露出笑容,干活的手也稳了不少,老汪一边干一边跟儿子念叨着:“哎呀,好不容易咱也在长安城里安了家了,没想到又打仗了。”   “儿啊,爹这一辈子没啥出息,就能给你在长安城里留这么一间小破屋子了,咱俩得帮着大明把长安城守住,得把咱家守住知道吗?”   “咳咳咳。”说着老汪咳嗽了几声,摇了摇头:“我身子不好,将来要是有一天走了,你记得得照顾好你娘。”   “爹,你别乱说!郎中都说了!你就是有点咳而已,别老乱想。”小汪不满的说道。   “呵呵,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那郎中尽挑好听的讲……”   “砰!”   老汪的话还没说完,一声巨响传来,小汪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不知道飞出去多远,重重跌落在地上的他,捂着脑袋爬起来,只感觉整个人都不受控制了一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的思绪跟不上眼前的景象,耳朵里只有嗡嗡的声音,根本听不到其他的声音,等他终于反应过来之后,却看见不远处还有另外几具身子倒在地上。   一眼便认出了父亲的小汪,冲去过痛哭着抱起父亲的尸体,大声喊着,可无论他喊的多大声,他的耳朵还是听不见,而他那已经没了半个身子的父亲,更是一点都听不见。   终于,他渐渐能听到自己的哭喊,也渐渐能听到周围的喊杀声,他抬起头,看着不断涌来的明军,看着城墙上那个硕大的豁口,再看看周围的尸体。   六十多岁的于谦提着刀亲自率兵来到豁口处,明军列阵准备迎敌,城外奥斯曼人的喊杀声愈来愈近。   一个青年擦干了眼泪,从身旁明军的尸体旁拿起了一杆刀,拔下他的衣甲套在身上,咬牙跑了过来站在于谦身边,乱军之中大家看了看这个奇怪的青年,谁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目光如炬的纷纷盯着城墙上那个硕大的豁口。   “啊啊啊!”奥斯曼人冲吼叫着冲了进来。   “放!”军官一声令下,火枪跟弓箭一起射去,瞬间收割了无数条性命,悍不畏死的奥斯曼人蜂拥而入,宛如绝地的洪流一般冲了进来。   “顶住!”手持大盾的校尉们大声吆喝着,摆好身形准备迎接第一波冲击,就在他们喊完不久,一声声撞击声接踵而至,双方的人马撞在一起,明军的长枪手不断向前刺去。   城墙上的明军再次集结完毕,开始抛下雷士滚木并且搭弓射箭,闻讯而来的火枪兵也纷纷爬上城头和城内的建筑物,朝着豁口开始射击。   “让开!让开!都让开!”城墙上,几队士兵推着一窝蜂飞奔着朝豁口赶去,他们把沉重的一窝蜂架起,好几个人用肩膀把它顶在城墙之上点燃,密集的枪火发射而出,激起的烟尘让奥斯曼人伤亡惨重。   历经一个时辰的拼死防守,奥斯曼人终于被打退了,明军马上开始组织人手准备修补城墙,于谦松了口气坐在一辆架车上,看着那硕大的豁口,不由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求援的书信早就已经发了出去,朱祁苼已经下令,命柯潜马上组织兵力支援长安城。   成都府外,黎明的太阳升起,柯潜戎装夸马,正在斩牲祭旗,成都大学内,高谷望着眼前这些区区不足百人的年轻学子,看着他们身上的盔甲,握着腰间的刀大喝道:“国难当头!不思报国者!枉读圣贤书!枉为大明人!”   “圣上有旨!尔等入学之际!皆受两月军训!强度与辽东新军无异!为的就是当真有这么一天的时候!尔等不再是只会读书的迂腐之辈!”   “千百年了!武官从来都说我们只会耍嘴皮子!只会拿笔杆子!今天!我们要让他们知道!我大明的读书人!提得起刀!拿的其剑!流的起血!护的了国!”   “老夫!七十了!长安城里的于大人!六十了!”   “大明!不能指着我们这帮老骨头!这一战!无论生死!你们要好好看!好好学!将来!大明靠你们了!”   说着高谷对着近百学子恭敬一礼,学子们纷纷泪流满面,还礼恩师。   “老夫没有兵权!只有这身老躯与你们!尔等!可愿随老夫出征!”   “愿往!”学生们整齐的答道。   “明军威武!”高谷老夫聊发少年狂,抽出战刀喊出了自己想带头喊出的这句话,多少年了!终于有机会了!   “将军威武!”学子们纷纷怒吼道,这声音甚至传到了城外的明军耳中。   柯潜闻声愣了一下,望着城内,笑了笑看向面前的将士们,笑了笑高声道:“打仗了!怕不怕!”   “不怕!”将士们趾高气扬的答道,而柯潜却在人群中,看到有个在流泪的少年。   见到主帅的目光投来,少年身旁的老校尉赶紧拽着他,一巴掌就打了过去,怒斥道:“哭什么哭!”   “别打他!”柯潜高声道:“哭!一个个都说不怕!都是说的!那特么是打仗!是去死!死怕不怕!”   “不怕……”这次的声音小了一些,许是少年的哭声感染了众人,大家的底气都有些不足。   这时候,你那少年却高声喊道:“不怕!将军!我不怕死!”   “那你哭什么!”柯潜看着少年问道。   “我不怕死!我怕死了我爹娘没人照顾,呜呜呜。”少年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   “家中独子不得出征!这是谁的兵!”柯潜当即大怒道!   “我不是独子!”自知说错了话的少年赶紧高声辩解道。   柯潜自然不信,他扫视过众人却发现不少人的目光都躲躲闪闪,柯潜眉头一皱,怒道:“胡闹!军令岂是儿戏!”   “是家中独子的!全部都站出来!”   军中一片安静,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谁也没有动,柯潜愣了一下,正欲呵斥,却听那少年再次高喊道:“将军!我不是独子!我娘认了隔壁的二狗当干儿子!二狗答应我了!我回不来!他养我娘!”   “将军!我也不是家中独子!我娘认了邻居李豁娃当干儿子!我回不来!他养我娘!”   许是受到少年的哭声感染,这些汉子们一个个竟然都流起了眼泪,柯潜同样眼眶湿润,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好笑道:“人家出征流血!你们出征倒好!一个哭的比一个起劲!要是怕!就别去!”   “不怕!我们不怕!”军中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一声比一声大。   眼看士气再次高昂起来,柯潜抽刀高声喊道:“明军威武!”   “将军威武!”   高谷骑着马带着学生们也刚好赶到,他看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露出笑容,在心中暗道,于谦,别慌,老夫来喽。   川军,出川喽。 第81章 长安失守   “长安城要守不住了。”于谦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奥斯曼军队,扶着残破的城墙摇了摇头。   他看着身边几乎人人负伤的将士,伸手拉了拉身边校尉的胳膊,这些年轻人一年前才从辽东到这里,一个个信心满满的要把这场仗打赢打漂亮。   “传我命令,南门北门准备出城作战,打开北门让北门的将士们和城内的伤兵掩护百姓撤出长安城,我与诸位共守西门!”说着于谦抽出战刀,扭身怒视着远方。   而奥斯曼人同样在等这一刻,在接到斥候部队来报,长安城北门大开明军开始掩护百姓撤离这个消息后,奥斯曼军官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最后一轮炮火轰击在长安城西面,历经两个月战火的城墙,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了。   城墙后面的明军,在喝酒,在吃肉,在抽烟,这是长安城的百姓和富户们昨夜送来的,他们有的拿着鸡腿,有的拿着猪蹄,吃的满嘴流油。   他们有人举着酒缸牛饮,有的在手上点了两三根烟同时抽,在奥斯曼人的喊杀声传来后,他们无一例外的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一时间,地上摔了鸡骨头,摔了猪蹄,摔了酒钢,摔了烟头。   “兄弟们!吃饱喝足!该上路了!”孙祥手提战刀守在于谦身旁高声喊道:“明军威武!”   “将军威武!”将士们的喊声响彻云霄。   “明军威武!”   “将军威武!”   “明军威武!”   “杀!杀!杀!”   蜂拥而至的奥斯曼人与大明军队,再次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孙祥手提战刀身先士卒,一如当年紫荆关内那个少年,而此刻的他胡须早已浓密,也已经是八岁孩子的爹。   “放开老夫!你们要造反不成!我让你们放开!!”   被五花大绑的于谦努力抬头望着远处的城墙,扛着他士兵根本理都不理他。   他们都是孙祥的亲信,上一次,孙祥没能救下韩老将军。这一次,他绝对不能让于谦再出事。   “孙祥!你个王八蛋!”于谦被人扛在肩上朝着西面高声骂道:“大明的未来靠的是你们啊!是你啊!老夫一个老头子才该死在这里啊。”   乱军之中的孙祥,虽然肯定听不到,但却似有第六感一般,就这样隔着老远朝于谦的方向看了一眼,扭头露出笑容,然后高声吟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吟罢,一刀斩碎一名奥斯曼士兵的头颅,捡起一杆长枪,一跃登上残破的城墙,朝着城下奥斯曼帝国的士兵猛刺,一边刺一边怒吼道:“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砰”的一声火枪声传来,孙祥瞪大双眼,一把用枪杆把自己的身体死死撑住,低头看了看胸腹上一个巨大的焦黑窟窿,他强撑着身子,把枪尖顶在自己腋下刺了进去,让自己的身子硬生生钉在了这半拉城墙之上。   望着眼前的战场,他强撑着最后的意识,喃喃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   最后一个阙子字终归是没能念出声来,他张着嘴睁着眼,却永远失去了气息。   明军与奥斯曼军队在整个长安城战成一片,这样顽强的战斗意志是奥斯曼人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同样杀红了眼的奥斯曼人宛如野兽一般咆哮着,而明军的将士们也纷纷发出最后的怒吼。   明军败了,奥斯曼人如洪水决堤一般涌入长安城,大批的骑兵冲散了长安城南北门外的明军,朝着撤退的大明百姓追了过去。   此时已然是黄昏,深夜之中,百姓们不敢停下步伐,大家都在朝着潼关而去,奥斯曼的骑兵却已经追来,乱军之中,掩护百姓撤退的明军扭身奋战,而百姓们也四散而逃。   没人顾得上该往哪跑了,遇到了岔路口,大家开始乱逃一起,这一路上尸横遍野,所有人都在哀嚎哭泣,仿佛被死亡彻底笼罩了一般。   当黎明到来,远处的奥斯曼人已经依稀可见,而明军的身影已经再也没有见到一人,就在百姓们纷纷拿出锄头菜刀准备御敌之际,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响起,只听从队伍的另一头传来呼声:“都让开!都把路让开!援军来啦!援军来啦!”   大家一边纷纷朝两侧躲去,一边看着东方,太阳升起的地方,明军的骑兵出现,川军到了,他们或许没有辽东新军精锐,但是看着两侧百姓望向他们的眼神,这一队骑兵只感觉仿佛有一股热血从丹田顶上头颅。   “杀!”怒吼声响起,明军的骑兵朝着奥斯曼骑兵狠狠撞了过去,川军的骑兵远没有奥斯曼人精锐,但那悍不畏死的冲锋足以让已经筋疲力尽的奥斯曼人溃败。   三天之后,朱祁苼在内蒙接到了长安城破的消息,一把撕碎战报的他“啊”的一声怪叫,一脚踹飞了桌子,由于这两个动作发生的太快,让人很难分清他是怒吼着踢了桌子,还是因为踢桌子把脚踢疼的怪叫了一声。   “长安城破了!我们在干什么!三个月了!几十万人摆在这三个月了!球事儿都没干成!”朱祁苼怒吼着走到项羽等人面前挨个训斥道。   “皇上。”李秀秀抱拳道:“此战非同小可,我等与穆罕默德对峙草原,皆是双方为彼此留的后手,所以不可妄动,这是几个月以来双方的共识啊。”   朱祁苼没有再说话,而是拿出地图来摊开放在桌上看了看,皱眉道:“潼关,函谷关,开封,这一路守不守得住!”   “守得住。”李秀秀赶紧答道,这个问题其实他们已经研究了大半个月了,所有人都知道长安城失守是早晚的事儿,只不过都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而已。   “那襄阳呢?”朱祁苼又顺势朝着地图下方指了指。   项羽皱了皱眉头,看着地图道:“若是奥斯曼人不分兵的话,大军直指襄阳,倒是个麻烦,但柯潜的川军已到潼关,若是奥斯曼大军剑指襄阳,柯潜就能率军前后夹击。”   “嗯。”李秀秀也点了点头,继续道:“若是奥斯曼人分兵,那以他们的兵力,无论怎么分,都不可能同时打下这两处。”   “奥斯曼人后面还有多少部队你们说得清?”   朱祁苼看了看他们二人:“现在双方摆在台面上参战的部队只有四十万,奥斯曼号称雄兵百万,就算实际上应该只有八十万,那剩下的四十万人呢?”   说着朱祁苼从地图下面又拿出一张地图,摊开看了看然后指着君士坦丁堡道:“就算分兵回去守君士坦丁堡了,那分了多少?如果奥斯曼人能再增兵十万到二十万,襄阳跟潼关会不会发生两线作战的情况。”   “襄阳若是失守,整个湖广都会不保。”李秀秀也皱起了眉头,看向朱祁苼道:“皇上,是时候让黔国公的部队前往湖广驻防了。”   军令自内蒙发出,一路走整整半个月才到云南,由于黔国公之子沐琮年幼,现如今代镇云南的是沐璘,这配置一看眼瞅就是当叔叔的有可能会夺侄子位的局面,朱祁苼也担心这事儿,所以时不时的把沐璘喊道京城去敲打一番。   当然,这都得是连打带吓唬然后还得给个枣儿,沐璘的官职也是一路高升,如今已经官拜左都督,这是前年朱祁苼把他喊来的时候封的。   沐璘这个人显然没有什么问题,它能被沐家选出来当代理,必然是有其理由的,这位仁兄自打去年就已经开始整军备战,随时准备支援。   这黔国公一族是如何来的?   那是在元朝末年,兵荒马乱之中,一个八岁的孩子成为了孤儿,流落在陌生的濠州靠乞讨为生。   那一年,二十八岁的朱元璋还是个打工仔,刚加入郭子兴的红巾军,顺带还做了郭家的上门女婿,这时候的他其实依旧是要啥没啥。   同样是穷苦出身的朱元璋很心疼这个小孩,他曾在淮西一带孤苦流浪,但即便如此,他还有个小名叫朱重八,而这孩子连名字都没有,不得不让朱元璋这一辈子第一次感慨,竟然有人比自己还惨。   所以他决定收养这个孩子,并且给他起名为朱文英。   毫不夸张的说,朱祁苼所有孩子中,真正感受过那种最纯粹的父爱的,就只有朱文英了,这孩子跟着朱元璋一路从有到无,十八岁便开始领兵独当一面,若他是朱元璋亲生的,那还真就没朱棣什么事儿了。   可惜,这孩子到底不是亲生的,称帝后的朱元璋,知道自己这些养子都已经留不得了,唯有朱文英他最放不下,所以他把朱文英叫了过来,问他:“你到底是谁的儿子?”   朱元璋的意思是,你记不记得你爹是谁,记着个姓也是好的,我给你恢复本名字。   可是朱文英早已忘记亲生父母的姓名和容貌,只好说,自己就是陛下的儿子,沐陛下、母后圣恩如天地。   朱元璋反复地问,朱文英就一个劲地磕头,重复这句话。   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朱元璋听了也很感动,可养子身上流的不是自己的血,一定要他恢复原姓,就从这句话中取一个“沐”字,赐为沐姓。   从那一天起,他就叫沐英。   看看明朝其他开国大将的下场,再看看沐英,你就能明白这位在朱元璋心中究竟有多么喜爱。   而沐英同样是个孝顺孩子,他在镇守云南期间,干的最多的事儿,就是对自家的子嗣进行爱国教育。   以至于后世被百姓一度称为沐王的黔国公一家,一直都是非常忠心的,但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由于忠心朱元璋,所以沐家对于朱棣非常的不齿,但也仅仅是不齿,他们不会因为这个事儿而对大明有任何的不忠之举。   但是也因为这份不齿,沐家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家里,原本若无战事,沐璘其实能好端端的活到沐琮席爵这一天,但是大敌当前,沐家不能允许沐璘率领军队。   沐琮已经九岁了,沐老夫人为其紧了紧腰带,看着这个披甲的小可爱,忍不住露出愁容,她看了看身边沐晟的老部下道:“这孩子的安危,就托付与你了。”   这一天,出征前的沐璘莫名暴毙,因战事紧急,年仅九岁的沐琮领兵出征,在抵达襄阳城的那一天,正是景泰十年的大年初一。   今年的大明,怕是要在战火之中过年了,李云龙钻在山沟里吃着白菜饺子,嚼了两口把筷子扔在桌子上,舔了舔嘴唇怒道:“妈的,老子都大半月没见过荤腥了,大过年的还不让人吃口肉了?”   “团长,您就将就一下吧。”张大彪在一旁捧着碗道:“寒冬腊月的,山里的野物都让将士们快抓完了,您这天天要吃肉,这大半年就没短过您的嘴,我不是早就劝您留着点做腊肉过年吃吗。”   “咋的,都是老子一个人吃的?”李云龙自知理亏,眼珠子一瞪道:“那你没吃?将士们都没吃?都是老子一个人吃的?那老子是神仙?一口能把漫山遍野的野味儿全吞喽。”   张大彪知道自家团长是个不讲理的性子,低头吃饭不再说话,李云龙这个人,你就不能理他,你理他,他能把你气死,你不理他,唉?他自己就把自己气死了。   眼看张大彪不说话,李云龙更恼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别吃了!走!跟老子去楚云飞那!他那肯定有肉!”   神机营的补给一向是军中最好的,而此刻楚云飞部正奉命驻守偏头关,这地方不算什么雄关要塞,但是位置却非常重要,朱祁苼把楚云飞摆在这里,其实就是为了威慑奥斯曼军队。   而李云龙也正是看重了这一点,把部队的大本营设在了兴州,这样他背靠楚云飞,山西跟陕北的奥斯曼军队根本不敢对他进行大规模攻击。 第82章 再战长安   “我说……云龙兄啊。”楚云飞看着面前这大朵快颐的李云龙,忍不住嘲讽道:“慢点吃,不够一会儿给你再带点回去。”   “哎呦呦!那感情好!”李云龙一边吃一边指了指桌子上的烧鸡道:“就这玩意再给我来二十只,我让兄弟们也开开荤。”   楚云飞翻了个白眼,心说这厮是当真听不懂人话,撇嘴道:“就剩两只了,要就都给你,我又不是开烧鸡店的,上哪给你整二十个烧鸡去?”   “嘿嘿,烧鸡没有,二十杆枪也行。”李云龙笑嘻嘻的啃了一口鸡腿道。   “唉!这个没有!这个一把也没有!”楚云飞当即面色一变,一边摆手一边说道。   “啧啧啧,你看看你!”李云龙砸吧着嘴道:“哪有大户人家的样子,云飞兄啊,不是我说你,这人得讲理是不是?”   “你看这皇上把神机营交给你了,还给你改成了晋绥军,老李我巴巴的带着一帮新兵蛋子在山沟沟里成天打伏击,都快成土匪了,跟你要几条枪你还这么小气?”   “你快拉倒吧!”楚云飞翻了个白眼:“奥斯曼人在山西境内的火器都被你抢光了,皇上还补了一万新兵给你!”   “自打我到这偏头关以来,你前前后后来了二十多次,每一次都跟我要枪要炮,再这么下去,我神机营都要被你搬空了。”   “扯淡!”李云龙眼珠子一瞪:“那你晋绥军有多少枪,我独立团才多少?再者说了,我比你少整整两万三万人,就算人手一把,也搬不空你啊。”   “那我全军都喝西北风去?”楚云飞哭笑不得的看着李云龙:“这到底是谁不讲理?”   说着他指了指屋外道:“你又不是没看见,这半年来,我在这偏头关修建工事,费了多大劲才勉强把这地方收拾出来,北面有奥斯曼人二十万大军。”   “我这是在给你守着门呢!你怎么还好意思跟我要枪要炮!别说枪炮了,你就是要几把战刀,我这也没有!”   “嗐,我要那玩意干嘛,该说不说,这奥斯曼人的刀还是好使的。”李云龙自知理亏,一边笑着一边朝外看了看,点头道:“你别说,你这偏头关还修缮的真不错,我说你楚云飞是瓦匠出身吧?”   说完他听楚云飞没有搭话,看了看这位竟然已经直接把头扭到一边不理他了,只好继续啃烧鸡,就在这时“砰砰砰”的炮击声想起,整个偏头关都是一阵震动。   “报!!”一名士兵冲了进来,看着楚云飞道:“团长!奥斯曼人打过来了!”   “什么?从哪来的?斥候部队是干什么吃的!通知全团!准备作战!”   李云龙拿着半拉烧鸡站起来,跟在楚云飞身后道:“对,作战!作战!走!云飞兄,我陪你去看看!”   楚云飞顾不上搭理他,反正自己也得去看看情况,于是就由着他了。   偏头关之前就是一座土城,楚云飞也没那个本事把他修起来,只是在土城的基础上进行了加固并且修建了几处炮台,如今面对奥斯曼人的炮轰,这土城墙岌岌可危。   李云龙跟着楚云飞来到阵前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嘶,云飞兄,这奥斯曼人是玩真的!你守不住!”   “早料到了。”楚云飞翻了个白眼,皱眉望了望远处道:“我在关内修了阵地和炮台,哪怕城墙破了!我也能让对方过不了关口!”   “行!那你好好指挥!我就不添乱了!那我先回去了!”   “不送!”楚云飞没好气儿的说道。   李云龙带着侍卫屁颠屁颠的赶回去骑上马,飞奔着就朝自己的大本营而去,一进屋,他就吆喝着让人把张大彪给他叫来。   张大彪跑的那叫一个快,冲进来一挑帘子道:“团长!你给我带肉吃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李云龙一脸的嫌弃:“快!通知下去!全团朝长安城方向集结,派出探子打探长安城的情况,把缴获的奥斯曼衣甲全都拉出来!”   说完李云龙自己一个人趴在地图上看了起来,端详了好久,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道:“就特娘是长安!奥斯曼人突然要打偏头关!肯定是要支援长安!”   不仅李云龙看出来了,一天后偏头关的战报同样送到了朱祁苼手上,大过年的这几天朱祁苼想让将士们都歇歇,所以没有跟奥斯曼人交战。   原本他正裹着大氅在烤地瓜呢,突然就接到偏头关被敌军猛攻的消息,朱祁苼当即一愣,然后赶紧冲到地图旁边。   一群人围着地图看了半天,项羽张口道:“皇上,咱们六天没跟奥斯曼人交战,对方会不会以为我们调兵去长安城了。”   “肯定是这样。”朱祁苼点头道:“对方这么着急,长安城守备肯定空虚,这说明奥斯曼人没有继续调兵增援长安!”   “他二十万大军十万在襄阳,十万在潼关!长安城哪来的人?奥斯曼人露怯了!”朱祁苼得到这个消息后不由大喜。   众将同样面露喜色,李秀秀激动道:“这就说明,奥斯曼背后其实没人了!百万大军只是个幌子!有可能是欧洲联合王国动手了!穆罕默德这是分兵回去支援国内了!”   “该死的哈萨克人!”朱祁苼说着骂道:“草他娘的,老子帮了一帮白眼狼,他们要是早点突袭奥斯曼人的补给线,我们早就能知道这个情况。”   刚说完这话,就有士兵来报,说有一队千人左右的骑兵前来,自称是哈萨克族太子苏科,特来支援明军。   朱祁苼皱了皱眉头让人把对方叫了进来,项羽来到朱祁苼身边附耳道:“我军中副将回来后,曾对这个苏科大为赞赏,说对方非常讲义气,也非常感激大明。”   朱祁苼点了点头,不多时,苏科走进帐内,见到朱祁苼后纳头便拜:“臣苏科,拜见大明皇帝,大明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科是会大明话的,朱祁苼一听说的还不赖,不由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人家一个个都会说大明话,显得自己挺不学无术的。   但转念一想,这不正说明大明在自己的带领下正在影响世界吗?   于是便高高兴兴的答道:“苏科对吧?朕听将士们提起过你,上次在北面,你跟在你父亲身边,朕也见过你,印象很深啊。”   苏科心中大喜,马上道:“承蒙皇上抬爱,苏科受宠若惊。”   “我让你们突袭奥斯曼人的后方补给线,你们为何不去?”朱祁苼随即面色一冷问道。   早料到会有此一问的苏科,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歉意道:“汗国初立,各部族长意见不一,这帮懦夫不敢去打奥斯曼帝国,我父亲也不好硬下命令。”   “但是皇上放心,我父亲已经在整顿国内准备出兵了,并且他让我先带着自己本部兵马前来。”   朱祁苼阴着一张脸没有说话,毕竟苏科的话是真是假他不值得,若对方只是派出一个皇子来表忠心而已,那么这种伎俩可着实有些卑劣了。   苏科见状马上解释道:“皇上,臣不是来做做样子的!往后每战,臣带本部兵马打先锋!”   听到这,朱祁苼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些,最起码态度是有的,但话说到这个地步,无论对方的意图是什么,他都已经没话说了。   他也不可能真的让苏科去打先锋,万一苏科战死了,一国太子为大明战死,那哈萨克的人情就还的差不多了,大明日后对于哈萨克的影响力也会小很多。   “打先锋就不必了,暂且跟在朕身边吧,你一路赶来辛苦了,先下去休息一下洗漱一番吧。”朱祁苼说道。   苏科赶忙谢恩退下,朱祁苼看了看众将,继续道:“如今奥斯曼人分兵猛攻偏头关,正是全面开战的好时候,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传令三军!全军备战!给我狠狠的打!另外派人通知李云龙部!让他给我去看看长安城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月里,吃了一顿饺子的明军,顶着冬日里的寒风向奥斯曼人发起了攻击,得益于开发东北时推广了棉花的种植,明军的将士们都有棉衣御寒,不过对于冬季极其湿冷的土耳其人来说,内蒙的冬天倒也没有太过影响他们。   大战全面展开,在受到明军猛攻之后,穆罕默德也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从而被明军猜到了自己的意图。   懊恼之余,他如今也只能拼死抵抗,只要拖住明军,他相信偏头关早晚能攻下来,而他远远没有想到,大明最精锐的火器部队,从一开始就没参战,一直在偏头关防着这一刻。   双方厮杀了整整一天,在付出了几万人的伤亡后,这场战役才算告一段落,风尘仆仆的回到帐中,朱祁苼端起一碗水喝了个干净,然后一擦嘴,看李秀秀正站在那,不由疑惑道:“怎么了?有事儿?”   “皇上。”李秀秀尴尬的笑了笑:“那啥,去传令的士兵说,找不到李云龙了。”   “找不到?什么意思?这家伙去哪了?他的部下也不知道吗?”朱祁苼有些莫名其妙。   “也不是单单找不到他。”李秀秀知道自己没说清楚,赶紧解释道:“是整个独立团都找不到了,似乎走的非常匆忙,看样子是已经朝长安方向去了。”   朱祁苼不由面露喜色,当即大笑道:“哈哈哈,好一个李云龙,鼻子果然比狗都灵,哪有好处都少不了他!”   又过了两天,李云龙在长安城北戴上奥斯曼人的头盔,看着部下道:“都给我在地上打几个滚!弄的狼狈点!说你呢!你看你那个脸干净的!哪有败军的样子!”   说完他自己带头在地上滚了几圈,将士们纷纷效仿,这段时间他在山西境内歼灭了近万奥斯曼军队,缴获的火枪倒是不多,但是衣甲当真不少。   于是,有趣的一幕出现了,近万奥斯曼军队朝着长安城狂奔而去,背后是明军的部队在追赶,正在修补城墙的奥斯曼人见到这一幕纷纷愣了一下,然后赶紧缩进城里准备御敌。   他们来不及多想,马上打开城门准备放友军进城,冲在头一个的李云龙眼瞅计划成功,大喝一声:“杀!”   “杀!”明军的呐喊声想起,措手不及的奥斯曼人瞬间被打的溃不成军,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城门就已经被明军控制住。   李云龙他们脱去衣甲以防友军误伤,后面的军队也在进城后直奔城内而去,没有管城门的战况。   独立团三万多人倾巢而出,几乎在一瞬间就涌入了长安城内,这让城内的奥斯曼军队根本来不及反应。   双方根本不知道谁是谁,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总之乱战成一团,到处都是喊杀声,直到明军的响箭在天空炸开,奥斯曼人也敲响了收兵的号角,双方才各自在城北和城南汇合了起来。   大家非常有默契的把长安城一分两半,不论是街道还是城墙,李云龙喊来张大彪,朝他伸了伸下巴道:“怎么说,有多少敌军?”   “不好说。”张大彪摇了摇头:“少不过两万,多不过五万,跟咱差不了多少。”   “嗯,和我猜的也差不多。”李云龙点了点头,继续道:“马上派人去城外盯住敌军动向,若是对方大军回援,咱就撒丫子撤,这么大的城,咱这点人守不住的。”   另一边,襄阳城头,沐琮手提长剑,刚过新年,他已经满了十岁,可能因为吃得好,身子已经有一米五那么高了,虽然还稍显瘦弱,但砍杀敌军毫不手软。   襄阳守将可跟这位还未席爵的黔国公比,而且他也指挥不动滇军,所以自打沐琮一到,襄阳的指挥权就归了他。   沐琮的滇军长期镇守云南,与土族多有交战,麾下老兵老将又多,所以战力相当不俗,但奥斯曼人同样都是连着打了好多年仗的百战之军,这一场守城战打的可谓艰辛之际。   潼关的柯潜同样不好过,川军的战斗意志虽强,但综合素质无法与辽东新军相提并论,而且在这可轮不上他指挥,见到那被一路绑到潼关的于大人时,柯潜整个人都是蒙的。   他跟在于谦身边,听着这位兵部尚书不停分析局势布置防守,只觉得自己受益匪浅。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有一天,奥斯曼人不攻城了,要知道,自打对方兵临城下那一天起,几乎就从来没有停止过攻城,这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所有人都觉得不适应。   事出反常必有妖,于谦跟沐琮这一老一少两名统帅,做出了同样的决定,马上派人去查探,这一探之下,便得知了一个重要情报敌军竟然退了!   “这不对。”于谦叼着烟看着地图道:“这么多日子了,奥斯曼人的炮火就没有弱过,他们打的就是活活轰碎潼关城墙的打算,为何突然撤了?”   说着他看了看柯潜,指着长安城道:“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长安城出事了。”   另一边的沐琮,也在聚精会神的听着他军中老将为他讲解,老将军指着山西一带道:“现在能够打长安城的,只有皇上钦点的李云龙部独立团,但他们只有不到五万人,如何敢打长安?”   “无论是谁在打长安城!我等必须拖住敌军!”这是于谦说的。   “敌军已退,岂有不追之理?”这是沐琮说的。   滇军跟川军纷纷倾巢而出,势要将奥斯曼人拖住,偏头关的楚云飞面对奥斯曼人的疯狂进攻叫苦不迭,扬天长叹:“云龙兄!你坑我!”   在得知李云龙部倾巢而出去了长安后,楚云飞就明白了一切,这时候,他就难受了,老子给你看着后背!你特娘的竟然吃独食!   眼瞅偏头关就要守不住了,楚云飞无奈下令,全军撤回山西,炸毁一路上所有桥梁山路,势要拖住奥斯曼人。   与此同时,郭登与杨杰也接到朱祁苼的命令,马上出兵支援楚云飞,整个战场所有的部队几乎都被调动了起来,只为支援李云龙这支三万多人的部队。   而李云龙并不知道这一点,他就算知道了也没辙,这长安城内也不是荒郊野地,大家不可能摆开阵势打一场决战,各种小规模巷战连着打了七八天,根本不见什么成效,再加上奥斯曼人的火器比他多,总的来说他还吃了些亏。   终于,在第十天的时候,奥斯曼人的大军回来了,无奈之下李云龙下令全军撤出了长安城,双方一边进城一边出城,在这之后,自襄阳跟潼关而来的明军也赶到了。   奥斯曼人不傻,潼关的奥斯曼军队在撤到一半的时候停了下来,等跟襄阳的奥斯曼军队汇合之后,双方兵合一处打了一场反击,这才撤回的长安城。   李云龙跟柯潜于谦沐琮三人汇合之后,大家一商量,现如今也没别的招了,只能围城。   而朱祁苼在得到这个消息后,马上下令楚云飞郭登杨杰的部队撤出了山西,把奥斯曼人的军队放了过去,并且自己亲率大军跟在后面,一起来了长安城。   就这样,双方的军队终于都合在了一起,长安城,将再一次成为战场战争的中心点。 第83章 大战在即   “我就纳闷了。”朱祁苼抱着碗羊肉汤一边吸溜一边看着沙盘,疑惑道:“这仗打了也快一年半了,老子撑得住,奥斯曼人凭什么撑得住?”   “百万人的大军,军费是个天文数字,本以为他调了大军回去守西边,这刚到长安,对方竟然又来了三十万援军?”   “再这么耗下去,整个西北非得割出去不可,你们倒是赶紧给朕想想办法。”   明军跟奥斯曼军队已经在长安城对峙将近两月,如今眼瞅惊蛰都过了,战争不仅丝毫没有结束的迹象,随着奥斯曼的援军到来,战争似乎又一次陷入了泥潭。   穆罕默德的使者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找朱祁苼议和了,条件都是要大明割地整个西北,朱祁苼自然不能答应。   “双方皆是举倾国之力战之。”于谦拱手道:“臣以为,此战非一朝一夕之事,皇上还是不能急。”   “唉,于大人,我觉得你说的不对。”李云龙撇嘴道:“这奥斯曼人都特娘开始在西北种地了,眼瞅就准备常年跟咱们耗下去,咱还能就这么听话,真跟对方耗着?”   说着他朝朱祁苼一抱拳:“皇上,末将以为,当强攻长安,长安一破,整个西北的奥斯曼军队便都不再是威胁。”   “地道也挖了,城墙也轰了。”楚云飞一边摇头一边道:“这两个月来,大小攻城也发动了快二十次了,奥斯曼人的炮火优势太大,我们强攻太过吃亏了。”   “若是没有西北那三十万奥斯曼人倒还好说。”杨杰也点头道:“如今这战局还真是僵住了,皇上,我看要不咱们还是分别试试看能不能把奥斯曼人的补给线阻断吧。”   “兵力不够,不能冒这个险。”于谦摇了摇头:“西北有三十万奥斯曼人,我们最少得分出二十万大军,万一被奥斯曼人前后夹击,虽说我们也能同时出手,但胜了则罢,若是败了,那便是亡国之态啊。”   朱祁苼听得心里烦闷,看了看矮小的沐琮,指着他朝众人道:“十岁的娃娃都上战场了,本来就是亡国之态了,这点破事儿你们扯了一个月了,赶紧给我想个办法。”   说完他便起身不满的走了出去,锦安在后面赶紧跟上,一出大帐,朱祁苼四下看了看,不由觉得心里更加烦闷,不知为何,自打开春以来,朱祁苼的心情就特别不好。   这种烦闷很奇怪,似乎身体非常燥热,莫不是春天到了?   又到了小动物们交配的季节?这一年多没近女色,朱祁苼确实憋得慌,不过放眼望去全是大老爷们的军中,倒也是看一眼就能把火气压下去。   溜达着来到川军营中,高谷正带着一帮学生研习兵法呢,见到朱祁苼到来,一众人也赶紧行礼,这些日子军中的将士见他见的多了,也都没那么拘谨了。   “学着呢?”朱祁苼笑着走上前来,如今他已经完全适应了自己的身份,虽说这些学子跟他年纪大差不差,有的还比他年长,但天地君师,他辈分高啊。   “来来来,有没有什么良方妙策,说来听听。”朱祁苼说着自顾自找了个箱子坐在上面,从锦安那要来水囊喝了一口。   一众学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其中一人拱手道:“禀皇上,我等倒是真的商量出了一个办法。”   “如今敌我双方大军对峙,谁也不敢妄动,乃需一个变数,此变数可大可小……”   “别跟我扯犊子。”朱祁苼不满道:“直接说,什么办法。”   “刺杀穆罕默德。”那学生拱手道:“既然穆罕默德屡次派遣使者前来,我等也可派遣使者前往长安,假借议和之说,效仿荆轲刺秦之法,以讲图为由,图穷匕见之际,若是事成,敌军定然大乱。”   “皇上。”高谷附和道:“此法可行,穆罕默德在奥斯曼军中声望极高,一旦他身死,奥斯曼人定然大乱。”   “不行。”朱祁苼摆了摆手:“都什么损招,战场上来个斩首行动还行,玩刺杀,老子丢不起那人,成了则罢,若是不成,消息传到欧洲,那帮老外指不定怎么笑话我呢。”   “不行不行,再想再想。”   这边朱祁苼陷入苦恼之中,而长安城内的穆罕默德二世其实也不好受。对他来说,最难受的不是目前的战局,而是后方的局势。   一场有些不伦不类的十字军内东征再次召开,以西班牙为首的欧洲联合王国,以二十万大军围攻君士坦丁堡。   穆罕默德虽然留了人手来守护这座得之不易的城池,并且也派了援兵回去,但是这漫长的消息传递线让他非常头疼。   他收到的最新消息,往往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消息,虽然君士坦丁堡一直没有失守,但是战报的情况却一次比一次不容乐观。   在这样的背景下,他同样想尽快解决东方的战事,但明军的战斗力出乎其意料的强大,虽然双方呈现势均力敌的姿态,但他着实有些撑不住了。   一旦君士坦丁堡失守,他将不得不后撤回援国内,到时候这耗费几年的战争与布局都有可能化为泡影。   但同样,他已经达成了先祖们从未达成过的荣光,所以现在的穆罕默德,大有放手一搏的意思。   同时,一支舰队终于穿过了阿拉伯海到达了印度,西班牙人倒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封锁了阿拉伯海的哥伦布挡住了奥斯曼海军的步伐,对方的舰队无法从海上对大明发动攻击。   不仅如此,欧洲联合王国的舰队到来,给哥伦布带来了近三万人的军队,加上原本就在印度的一万多西班牙军队,外加从印度征召的仆从军,哥伦布现在竟然也是手握十万大军。   顶着高原反应穿过乌斯藏都司和朵甘都司,哥伦布的使者来到了朱祁苼面前,为大明皇帝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哥伦布即将从印度出兵,攻击奥斯曼的后方。   朱祁苼听完之后,却只有两个想法。   一是,你丫终于知道出兵了?特娘的老子这仗打了一年多了,你特么现在才动?   二是,你丫在逗我?你确定你是帮我不是帮你们自己人截断奥斯曼军队的支援?别以为老子猜不到你们现在肯定在君士坦丁堡耗着呢。   朱祁苼大致能猜到,如今的奥斯曼,基本上就是一东一西两座要塞在撑着,一个是君士坦丁堡,另一个就是长安城,这二者无论哪一方败了,对穆罕默德二世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同理,他也不得不佩服这位奥斯曼帝国苏丹的勇气,如果是他在同样的境遇之下,绝对没有这份勇气和担当来进行这样一场战争。   待让哥伦布的使臣退下后,于谦拱手道:“皇上,无论如何,西班牙人出兵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个好消息,我认为我们可以再等一等。”   朱祁苼摇了摇头:“你不懂,这个印度啊,就是那个莫卧儿王国,这是个神仙民族。”   “怎么给你讲呢?就这帮人啊,他能把一场侵略战争打成新德里保卫战,就这么个玩意你指望他能成事?”   说到这,朱祁苼看着众人不解的表情,解释道:“哎呀,大概就是有一次,这莫卧儿王朝去打另一个国家,然后那个国家随便派了点兵反手就打到他们国都了,这事儿你们不知道正常,也跟你们没啥关系,你们知道这国家啥也不是就行了。”   说着他起身来回踱步了几趟,摇头道:“不行,长安城必须打下来!要让奥斯曼人知道我们的决心!要打出大明的精气神!要不然到时候就算是谈判!我们也讨不到好!”   “传我军令!明日起攻城!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连攻一个月!哪怕把大明的兵都打光了!   哪怕把大明打没了!哪怕老子这个皇位保不住了!你们也得给朕把长安城夺回来!听明白了没有!”   “末将遵命!”众将纷纷抱拳。   长安城的总攻终于要打响了,攻城前夜,跟着于谦和明军撤出长安城的小汪,抱着军刀坐在篝火边,想着身在潼关的母亲,也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   像他这样临时入伍的兵丁不少,由于训练不够有素,所以向来轮不到他们打前锋,一般都跟在后面,平日里就干干搬东西之类的脏活累活。   即便如此,小汪也没有一声抱怨,他们都见过战场上的厮杀,那些冲在前面的同胞们身上的那股子血性他们都没有,有时候小汪很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从军,若是早点参加辽东军,现在自己就能打前锋为父报仇了。   “来,臭小子。”一个老校尉坐在他身旁偷偷塞给他一个鸡蛋道:“从伙房偷的,多吃点明天才有力气攻城。”   “张头!你偏心!咋只有小汪有嘞!”另一名士兵马上吆喝起来。   “哎呀,把你那臭嘴闭上!”老校尉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把衣服扒拉开,露出怀里七八个鸡蛋小声道:“你特么生怕人听不见不是?老头子我啥时候亏过你们?”   一帮人马上面露喜色,纷纷凑过来一边道谢一边领了个鸡蛋。   小汪看着张校尉空空如也的怀里,看了看手上的鸡蛋,递过去道:“张头,我不饿,你留着自己吃吧。”   “哎呀!让你吃你就吃!”张校尉翻了个白眼:“鸡蛋就是老子拿的,老子不知道有几个人?这玩意老子想吃啥时候都有,你们这帮新兵蛋子,啥好处都捞不着,我也没啥本事,就能给你们整点鸡蛋吃了也。”   他一边说一边把小汪的手推了回去,顺道咽了口口水,哪里是他不想吃,而是一共就这么几个,他数了数还刚好就够给手底下这几个娃娃分的,自己也就不吃了,一大把年了,一个鸡蛋而已,有啥好馋的。   看着这一帮大小伙子吃鸡蛋吃的开心,张校尉也忍不住笑了,轻声交代道:“明日攻城,你们跟好了我,咱肯定在后面,要是城墙攻下来了,我就带着你们上,要是攻不下来,你们帮着扶梯子啥的,总之记得跟好我,我到哪你们到哪,知道了吗?”   “张头,你老让我们躲后面。”一名青年不满道。   “我还能害你们不成?”张校尉眼珠子一瞪道:“你小子跟着才打了几场仗?杀过敌吗?一个都没杀过!”   “一个个手上都没见过血!爬上城墙还不给你们吓傻喽?白白的把命丢出去有啥好的,想杀敌,等打完仗,你们都得去辽东军,等训练完喽!下次打仗就能轮着你们杀敌了。”   说着他拿起烧火棍捅了两下篝火继续道:“你们咋就不明白,为啥把我们这些老头子都调来带你们?就是让我们把你们的命保住喽,就你们?   爬不爬的上去不说,上去了让吓傻了往那一站!让人一刀砍了也罢,这壮敌声威,降我士气,那才是兵家大忌。”   “张头。”小汪在一旁说道:“您在军中待了一辈子了,您说这仗我们能打赢吗?”   “嘿?你小子问到点上了。”张校尉骄傲的撇了撇嘴道:“我自景泰元年跟着皇上,从京城千骑出,一路直捣紫荆关,救回我大明数千将士。”   “那可是真真的万军从中啊,当时差点没给我吓死喽。”说着张校尉得意的摸了摸胡子,继续道:“后来,皇上整备新军,当时我刚四十出头,正值壮年,一腔热血就去了。”   “好家伙,差点没给我累死,咱皇上练兵,那是真练啊!”   说着他砸吧着嘴摇了摇头:“啧啧啧,再到后来,老子跟着皇上和项羽将军去了辽东,在那灭了瓦剌,还顺道走了一趟朝鲜。”   “再到后来,就在辽东帮着训练新军,不是我跟你们吹,老子还跟着皇上去打过毛子呢!”   “张头,啥事毛子?我们家那边,管茅坑叫茅子。”一名青年不由好笑道。   “去去去。”张校尉嫌弃的摆了摆手:“我也不懂,就那帮什么莫斯科大公国的人,皇上管他们叫毛子,我们就也管他们叫毛子。”   说着老校尉拍了拍大腿,感慨道:“后来就不行喽,老了,这人啊,一到五十就撑不住了,辽东军不要我们这些老弱,给我们都安排去训练新兵了,这不现在就来带你们了吗?”   “张头,那你到底杀过多少敌人!”一名青年兴奋道。   张校尉挑了挑眉毛,看了一眼那青年道:“那可不少,老子整整砍过二十多颗敌军的人头嘞。”   “啊,才二十多颗!”那青年的语气有些失望。   张校尉不满的扔了一块小石头砸过去道:“二十颗还少,你个新兵蛋子,以后你就知道了,杀敌没你想的那么容易,多少人上了战场,一个人都没杀就那么交代在上面了。”   说着他脸上的表情失落了起来,篝火映在他脸上,悲伤的情绪蔓延开来,每个士兵都似乎被这股情绪感染,低着头纷纷不再说话。   没有人想打仗,打仗就意味着要死人,战争进行到这一步,双方将士的心气都被磨的差不多了,大家都想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月色下的朱祁苼,望着天空,问道:“黄太初,你看看这天象,朕这仗能不能打赢。”   “皇上此战必胜。”黄太初在一旁微笑道。   “那你不跟朕讲讲为什么?”朱祁苼有些好笑的看了看他:“不说说什么斗星穿霄,势如破竹,此乃大胜之兆。”   “哎呀!没想到皇上还懂天象!正是此兆啊!”黄太初故作佩服的高声道。   朱祁苼被气笑了,心情大好的他一边点头一边指了指黄太初:“好好好,你个臭道士,也敢调笑朕了。”   这一夜,朱祁苼一晚都没睡,天还没亮,他就亲自去了伙房,那天早上,排队打粥的士兵,一个个伸出颤抖的手,接过皇上亲自为他们打好的粥。   “都多吃点,吃饱了好杀敌。”朱祁苼笑着交代道。 第84章 战争的代价   “放!”   “砰!砰!砰!”   “放!”   “砰!砰!砰!”   明军的炮火声不绝于耳,在朱祁苼的命令下,长安城在经过奥斯曼人不计代价的炮轰之后,终于又迎来了一次同样不计成本的炮轰。   这座城算是废了,哪怕攻下来,也只是一片废墟,再建怕是最少得要十年,但正所谓不破不立,日后的长安新城定然要比曾经更加繁华。   朱祁苼站在远处举着一个单筒望远镜,这玩意他早就想搞了奈何不知道远离,前段时间他突然想通了。   这玩意无外乎凹镜和凸镜这两样东西,虽然说不清具体原理也不知道该用哪一个,但就两种镜片,统共不过四种组合,自己全搞出来试试不就完了?   于是乎,朱祁苼身为皇帝再次发明了一项伟大的技术,这种被他正式命名为望远镜的物件,被大家称为千里眼。   看着城头上奥斯曼士兵慌乱的样子,朱祁苼拐了拐嘴角笑道:“慌吧,别急,还有的慌呢。”   明军此次攻城,并非二佯一攻,而是三面齐攻,没有哪一侧是仰拱,全都是主攻,正东面是朱祁苼带着晋绥军和独立团,北面是项羽亲自带兵,西面是于谦柯潜沐琮等人。   随着东面连绵不绝的炮火声响起,项羽看着眼前的城墙,把大戟交给副将,抽出腰间的长刀大喝道:“将士们!明军威武!”   “将军威武!”   “明军威武!”   “将军威武!”   “明军威武!”   “杀!杀!杀!”   三声杀喊完,项羽高举战刀下令道:“攻城!”   “杀!!”喊杀声四起,明军扛着云梯朝着长安城发起了悍不畏死的冲锋,另一侧的于谦同样下令,沐琮与柯潜身先士卒,亲自带着将士们攻城。   正所谓围三缺一,朱祁苼之所以让明军摆开阵势三面猛攻,就是想让城里的奥斯曼人知道,大明拿下长安城的决心有多么坚定,他希望奥斯曼人能只能难而退从西面撤出去。   但显然,穆罕默德对于自己这一年多来攻占下的最大的一座城池不肯撒手,奥斯曼士兵在拼死抵抗,那股子韧劲,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他们守着的是自己老家呢。   一天一夜的攻城让明军疲态尽显,但奥斯曼人同样不好受,下午时最好一次进攻,虽然还是没能拿下长安城,但三面的军队都攻上了城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奥斯曼人守不住了。   “奥斯曼人的炮火声下午几乎没有响过。”朱祁苼在大帐里看着沙盘,狞笑着说道:“他们没有火药了,打长安,打偏头关,这一路上他们的炮火优势尽显,如今终于到了不敢随意开火的地步了。”   “今夜奥斯曼人必定撤退!臣请命前去设伏!”李云龙满脑子都是枪炮,赶紧抱拳道。   这种时候,一般其他将领都不会主动请命的,这玩意硬仗谁挣着打那是长本事,捡便宜的事儿谁挣着去,那就是丢人了,一般都是皇上让谁去谁就去,大家都不会说话的。   偏偏李云龙是个不要脸的,他还真就腆着脸出来请命了,朱祁苼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李云龙赶紧就去带上人马准备打埋伏去了。   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一夜,奥斯曼人并没有出城,李云龙愣是蹲了一晚上没睡,结果蹲了个寂寞。   朱祁苼虽然奇怪为何奥斯曼人还是负隅顽抗,但是誓要拿下长安城的他,绝对不会再给奥斯曼人喘息的机会。   三面攻城继续,既然奥斯曼人给脸不要脸,那就不要走了!   项羽这一次亲自上阵,提刀攀上了城墙,左劈右砍之间,如入无人之境,一刀下去,往往连人带刀斩成两段,一时之间竟然吓得奥斯曼人扭头就跑。   北面率先攻下了城墙,城内的奥斯曼军队终于开始撤退了,这一撤,东南两面城墙就保不住了,明军的将士们纷纷涌入城内,按照惯例开始加紧疏通封死的城门。   待到封堵城门的砖石杂物全部搬走,城门大开之际,明军鱼贯而入,而奥斯曼人也终于从西门撤了出去。   李云龙的独立团守了一夜,本来就已经非常疲惫了,再加上这大白天的几十万奥斯曼人乌压压的袭来,这埋伏算是彻底没法打了,只能远远的放了一波枪和弓箭稍微骚扰了一下。   不过他还是不死心,这军队走的快,辎重肯定跟在后面,若是城里的友军没有截住,那他还是得发一波财。   当即,李云龙下令全军就地休息,随时准备战斗,然后自己一边抽烟一边举着望远镜死死盯着撤退的奥斯曼军队。   看着看着,李云龙就瞧出不对劲来了,他把望远镜递给张大彪道:“唉,你看看,我咋觉得不太对劲呢?”   张大彪接过望远镜,先是看了一眼,然后皱了皱眉头放下望远镜,看了看李云龙之后,再次举起望远镜看了起来。   这一看,就是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最后,他放下望远镜道:“团长,这不对啊,奥斯曼人走的这么慢,阵型一点也不散,大炮随军都拉着,这不像是要跑啊。”   李云龙皱着眉头拿回望远镜,又仔细看了看,猛地起身咬牙道:“不对!这是要后军变前军!奥斯曼人要打回去!”   说着他朝张大彪喊道:“马上派人通知皇上,快撤出长安城!”   “是!”张大彪得令马上去办,李云龙抽出长刀大喝道:“都特么别睡了!全团听我命令!随时准备战斗!”   话音刚落,长安城方向接连传来巨响。   “轰!轰!轰!轰”的声音不绝于耳,李云龙举起望远镜看去,只见长安城火光四起烟尘飞扬,整个西面本就残破的城墙几乎全塌了。   “全军冲锋!给我打!给我狠狠的打!”李云咆哮着扔下望远镜,提着刀就带着独立团冲了出去。   长安城内,刚刚带兵进城的朱祁苼,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巨响震的他耳鸣之际,四周的火光与烟尘瞬间遮盖了他的视线,冲击力直接把他从马上掀飞了出去。   他唯一能记得的就是,跟在自己身边的项羽死死拽住了自己。   项羽?   朱祁苼愣了一下,看着自己身前环绕的手臂,扭身一看,只见那张熟悉的脸庞正口鼻出血瞪圆了双眼,用身体死死撑着散落的木材与砖石,把他安然的护在了身下。   “草!项羽!你没事儿吧?”朱祁苼张口问道。   项羽却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朱祁苼当即便慌了,他伸手探了探项羽的鼻息,然后赶紧起身想帮项羽扛着这些砖石与横木。   结果他一伸手,就在项羽背后摸到一片温热,抽回手来一看,满手的鲜血还夹杂着灰尘。   他把头努力到项羽背后的缝隙,看着那一根刺入项羽后背的木梁,当即泪水便流了下来,拽着项羽的领子想要扯他,却又怕这一扯就把项羽拼死撑起来的空间给压塌了。   他只能无助的流着泪水,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庞,看着他明明已经没有了呼吸,却还用身躯为自己撑起了一片安全的空间。   “人呢!人都死哪去了!护驾!快来人啊!项将军不行了!呜呜呜!快来人啊!”   这一刻,朱祁苼崩溃了,他嚎啕大哭的咆哮着,希望有人能听见,希望项羽还有救。   丧心病狂的奥斯曼人之所以减弱了炮火,并不是没有火药了,而是把火药全都以炸药的形式埋在了长安城各处。   仰仗炮火优势的奥斯曼人怎么会不明白火药的重要性,他们带的火药,足够炸毁整个长安城,哪怕已经用了一半,可剩余的火药,还是足够给明军致命一击。   这一炸,不仅仅炸塌了长安城的西墙,连带着东南北三处城墙都被炸的不成样子,整个长安城更是炸成了一片废墟。   那些躲在地窖或者地洞里的奥斯曼士兵具是死士,他们以生命为代价,给了明军最为沉重的打击,从第一声爆炸想起,他们纷纷默念经文,点燃了自己最璀璨的生命。   终于,朱祁苼的头上传来动静,有明军的将士扒开了废墟,朱祁苼听着耳朵里传来“皇上!皇上”的呼声,赶紧高声答应道:“朕在这!快!快挖开!快把项羽将军救出去!”   城外,李云龙带着独立团区区三万人,对着三十万奥斯曼军队展开了冲锋,真准备掉头的奥斯曼军队,哪里会允许自己被这样区区三万人挡住。   独立团的将士们打出了血腥,他们以近乎全团阵亡的代价为明军争取了宝贵的时间,李云龙中枪昏迷不醒。   只剩下一条手臂的张大彪趴在地上,用一条胳膊拿友军身上的火药洒在地上,把自己的断臂在上面蹭了又蹭,然后用火绳枪那快要烧完的绳子引燃了火药。   剧痛让他满头大汗,做完这一切,他在乱军之中用一条胳膊拽着李云龙就往树林里面钻。   灰头土脸的朱祁苼被拉了出来,他看着被将士们放在地上的项羽,扑上去扯着他的领子晃着,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可惜,项羽再也不能睁开眼回复他一句:“干哈?”   “皇上!皇上!”于谦跟高谷匆匆赶来,拽着朱祁苼的衣服着急道:“快走啊!!奥斯曼人打回来了!”   朱祁苼听着耳边于谦的喊声,起身看了看西面,烟尘散去,奥斯曼军队的身影与喊杀声依稀可见,朱祁苼甩开于谦的胳膊,捡起项羽的战刀大喝道:“全军听令!随朕杀敌!”   军中马上有人大声喝道:“跟奥斯曼人拼了!”   “拼了!”   “杀!”   喊声不绝耳语,原本乱做一团的明军,有好多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听到友军喊杀声的那一刻,纷纷提刀跟了上去。   带兵归来的穆罕默德,看着狼狈冲锋的明军,不由皱起了眉头,乱军之中,他一眼便瞧见了冲在前面的朱祁苼。   “那是大明皇帝!随我擒下他!”穆罕默德催马上前,随身的护卫亲兵纷纷跟上。   长安城内,两股大军撞在一起,以人挤人的方式展开了厮杀,鲜血渗透砖石与土地,染红了整个长安城。   谁也不知道杀了多久,谁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大家只知道脚下踩着的都是尸体,有明军的,也有奥斯曼人的。   因为整个长安城都炸成了废墟,双方的军队只能在朱雀门前酣战。   最后,双方的军队非常默契的都停了下来,因为在他们的正中,朱祁苼正手提着长剑怒视着穆罕默德二世。   “你输了。”穆罕默德二世那深邃的眼眶看着朱祁苼道:“无论结果如何,你得到的不过是一座废墟而已。”   “哈哈哈!”朱祁苼提剑大笑:“输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长安!”   “自大明开国以来!我太祖皇帝改长安为西安府,朕登基后!亲自复其旧名长安,扩建西安府!复盛唐时期长安之繁华!”   “这座西北大城!曾享过无上荣光!他毁了!是朕再建起来的!”   “你又毁了他,朕就再建一次!”   “长安长安!长镇守西北!久守平安!”   “你眼里的废墟!是我大明西北的魂!”   “对!”明军将士之中有人高声附和道!随即马上响起无数响应的声音。   朱祁苼提剑走上前,瞪着穆罕默德道:“你眼中的废墟!是我大明的领土!”   “你炸死我大明数百将士!他们的英灵将与我们同在!”   “你炸毁我大明的城墙!我大明的将士就是血肉城墙!”   “我们会跟你们争夺每一片废墟!”   “我们会在长安城跟你们开战!”   “我们会在整个西北与你们开战!”   “穆罕默德!我告诉你!今日起!我大明与奥斯曼不死不休!”   “但凡太阳升起的地方!只要还有我大明一个子民!那他就会将看到的每一个奥斯曼人杀死!”   “我要教给你一个道理!那就是我大明的领土!一分一毫也不容践踏!”   穆罕默德二世皱眉怒吼道:“你要打!那就打!给我杀!”   “杀!”朱祁苼同样提剑怒喝,明军在朱祁苼话语的鼓舞之下士气高昂,双方的大军再一次狠狠撞在了一起。   朱祁苼手提长剑与穆罕默德二世狠狠撞在了一起,双方的士兵非常默契的给二人留出了空档,并不参与他们的交战。   此乃二王之争,没有人有资格插手。   戎马一生的穆罕默德二世身手了得,朱祁苼却同样不差,刀光剑影之间,俩人打的不可开交,怒上心头的朱祁苼,想着项羽死时的模样,悲愤欲绝的他全然不顾放手,顶着穆罕默德的剑就冲了上去。   这一剑,刺穿了朱祁苼的肩膀。但同样,他也一剑刺在了穆罕默德腹部,二人具是一手握着自己的剑柄,一手抓着对方的剑刃,瞪着着对方谁也不愿意倒下。   终于,双方的将士忍不住出手了,根本分不清是哪一边先动的,他们都疯了似的扑了上来,却并不交战,只是死死的用刀架着对方,然后把自己的君主往回拽。   朱祁苼跟默罕默德都松手了,他知道自己伤的很重,这一剑刺在胸肩之间,有没有动脉血管啥的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离肺绝对不远。   穆罕默德更不用说了,被朱祁苼刺穿腹部的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内脏触碰到了剑刃,他根本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战争还在继续,在双方将士的喊杀声中,俩人都缓缓闭上了眼睛,等朱祁苼醒来之后,只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口干舌燥的他望着微弱的烛火,轻声道:“水。”   守在一旁的锦安猛然惊醒,看了一眼朱祁苼带着哭腔道:“皇上,您醒了?水!我这就给您拿水。”   一口清泉入喉,朱祁苼感觉好了一些,胸口的剧痛却比刚刚被刺时更加疼痛,他看着锦安和那一盏微弱的烛火道:“怎么不点灯?”   “皇上,这是黄仙师为您点的长明灯,说是给您保平安的,不让点别的灯。”锦安赶紧解释道。   “封建迷信。”朱祁苼翻了个白眼,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张口问道:“战事如何?”   “皇上放心!奥斯曼人退了!我军大胜,于大人让楚将军杨将军他们带兵乘胜追击,誓要把奥斯曼人打出西北。”   听到这个消息,朱祁苼总算安心了一些,眼睛一闭就再一次晕了过去。   期间他也迷迷糊糊的醒来过几次,都是锦安喂他吃了一些粥,然后就马上昏睡了过去,他在发高烧,随军的御医束手无策,沐琮拿了云南特有的迷药给他服用,这才算把烧慢慢退了下去。   等到他终于清醒过来,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看着眼前的陈设,他望向锦安道:“这是哪?”   “回皇上的话,这是开封府,黄仙师说此远离战事,能养人,奴才们便把你迁来了。”   “封建迷信。”朱祁苼翻了个白眼说道,突然又想起自己上一次醒来好像就说过这么一句。 第85章 崩溃   伤在肩胸的朱祁苼虽然很虚弱,但还走得了路,经过这么长时间,伤口其实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就是一边肩膀连带着胳膊暂时还不能有大动作。   他从床上坐起来,久未起身的他感觉到一阵眩晕,闭上眼睛的时候,系统的声音响起:“恭喜宿主完成“中土之战”,奖励经验值一百,积分一百。目前宿主等级6,经验值100/160,积分110。”   “能用积分让项羽起死回生吗?”朱祁苼默默在心中问道。   “不能。”系统的回答很简单,不带一丝感情。   朱祁苼没有再搭理系统,睁开双眼被锦安扶着站起身来问道:“伤亡的情况怎么样?项羽的遗骸下葬了没有?”   “我军自长安城一战至今,伤亡已超二十万人,朝中多有罢战之音,皆被于大人驳回了。”锦安答道。   说完他继续道:“项羽将军的遗体正在开封府中,项家从辽东来接了,此刻应该还没出城。”   “另外,李云龙将军重伤,同样在开封府修养。”   “嗯。”朱祁苼点了点头,突然愣了一下,看向锦安问道:“我记得,项羽说,他媳妇有了??”   “禀皇上。”锦安低头道:“项羽将军喜得双生子,项老爷此次把两个孩子都抱来了,这可怜的孩子,还没见过自己的爹呢。”   说着锦安抹了抹眼泪,朱祁苼同样眼眶湿润,咬牙道:“派人告诉项羽的家人,让他们先别走。”   “另外,传话给于谦,退回来吧,该让将士们歇歇了。”说着他抹了把眼泪,摆手道:“走,带我去看看李云龙。”   坐着轿辇一路来到李云龙修养的地方,朱祁苼让锦安缠着自己晃晃悠悠的走了进去,宛如一个老人一般,他看着病床上虚弱的李云龙,摆了摆手让伺候的侍女走了出去,坐在李云龙床边看着他。   他伸手抓住李云龙的手,捏了捏道:“云龙啊,你怎么比朕的身子还弱?朕都能下地了,你还躺着呢?”   却没想,李云龙竟然真睁开了眼,看了一眼朱祁苼笑道:“皇上,您年轻身子骨恢复的快啊,老李我一把年纪了,能活着就不容易了。”   朱祁苼赶紧松开李云龙的手,一脸嫌弃道:“你醒着呢?朕还当你还晕着嘞。”   “嘿嘿。”李云龙笑了笑:“晕着好,那小娘们啥都得伺候我,我动都不用动一下。”   朱祁苼翻了个白眼,看了看他问道:“伤哪了?我怎么看着没事儿呢?”   “都是内伤。”李云龙露出虚弱的表情道:“皇上,您不知道啊,我这不是让敌军打伤的,这戴着头盔挨了敌军一击金瓜,脑瓜子嗡嗡的就晕过去了,这一身伤八成都是踩的。”   “折了几根骨头,大夫说伤了五脏六腑,得静养。”   “皇上啊,老李的部队打光了,老李对不起你啊,你怎么罚我老李都行,但是这兵你可得给我老李补上啊。”   “行了,朕知道你这次立了大功。”朱祁苼撇了撇嘴:“若没你带人拼死拦着,朕还没让人从废墟里刨出来,奥斯曼人就杀回来了。”   “补,你放心,朕一定给你补足人马,朕不仅要给你补足人马,还要给你造枪造炮!让你老李再也不当穷光蛋了,好不好?”   “哈哈哈,那感情好!”李云龙激动之下扯到了伤口,当即疼的直咧嘴。   朱祁苼看了看他,故意在他身上轻轻拍了两下道:“行了,好好养着,朕也回去歇着了。”   这两下虽然轻,可还是把李云龙拍的差点没疼死,只能强忍着疼痛挤出笑容道:“末将恭送皇上,就不能起身给您磕头了。”   朱祁苼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没有说话,在锦安的搀扶下就离开了,上了轿辇,他又摆了摆手跟锦安吩咐道:“走,去项家人那。”   锦安赶紧让人就把朱祁苼往项家人所在的别院赶去,一路上锦衣卫开到护卫,接到两旁的百姓纷纷下跪迎接,还有那胆子大的朝朱祁苼高呼道:“皇上!您老人家身体好点了吗!”   “朕不老!”朱祁苼没好气的回道:“身子也好着呢!不信你回家问你婆娘!”   百姓们没想到天子竟然也会说这种荤话,当即纷纷露出笑容,两侧警戒的锦衣卫也是忍不住笑了,好一片君民合乐的风景。   来到项家人暂住的别院,老早就有人通知了项家人,他们已经全都在门口候着了,朱祁苼从轿撵上走下来招呼众人平身。   他看着项老爷子,走上前去拉着他的手,含泪道:“项伯伯啊,朕对不起你,在王府的时候你就跟着朕,朕当了皇上,你又让儿子跟着朕,可朕却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皇上,您千万别这么说。”项老爷赶紧跪下道:“奴才哪里当得起您这一句伯伯啊。”   “当得起。”朱祁苼想把他扶起来,却没有力气,只好继续道:“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您当得起,快起来,朕伤还没好,扶不动你。”   项老爷这才赶紧起身,扶着朱祁苼缓缓朝里走去,看着身旁两个乳娘怀里抱着的小孩,朱祁苼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来到项羽的棺木前,朱祁苼看了看里面满满的石灰,知道想再看看项羽是不可能了,这也是为什么他要留项家人。   反正是要拉回辽东去的,封在石灰里,多放几天不碍事,他扭身看了看那两个襁褓里的孩子,看向项老爷问道:“起名字了吗?”   “嗯?”项老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朱祁苼说的是什么,然后赶紧道:“还没有,可怜的孩子,还请皇上赐个名字吧。”   朱祁苼的目光变得深邃,回忆着项羽死前那一幕,他看着这两个水灵灵的大眼睛,皱眉道:“东面是大海,项羽死在了西面。”   “这俩孩子,就一个叫项北,一个叫项南吧。”说着他抓着项老爷的胳膊道:“项伯伯,先别走,等一等,这两个孩子,朕必须给项羽安排好了。”   离开项府,夜色已经降临,在回临时行宫的路上,朱祁苼望着天空中的满天繁星,脑子的思绪也不知飞到了什么地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想些什么。   半月之后,各路大军纷纷撤回西北,领兵大将与朝中文武百官也纷纷奉命前来开封府,朱祁苼开了一次自登基以来最大的朝会,参会的大臣史无前例的多,临时行宫的院子里,几乎是人挤人的状态。   望着眼前的众臣,朱祁苼坐在那里,语气轻缓的说道:“今日,朕说,你们听着,朕身子还没好全,你们都别跟朕废话,若是把朕气死了,弑君之罪,你们担当不起,是要诛九族的。”   他的声音不大,但众臣却都屏着呼吸,一个字都不敢落下。   “这次我大明,勉强算是惨胜,项羽战死了,就战死在朕的身边,用身体给朕撑起了活下来的空间。”   “孙祥死了,死在长安城里,逃回来的将士说,死前他还在吟岳飞的《满江红》。”   “他把自己的身子用长枪刺着,立在城墙之上不肯倒下。”   “朕让他当右都御史,你们有些人,千方百计的把他赶走,朕不计较,朕就想问问某些人,怎么死在长安城的不是你们?”   督察院的官员们脸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流着,身边的同僚也纷纷向他们投去同情的目光。   “朕要开发东北。”朱祁苼一边说一边看向众臣道:“你们一个两个的蹦出来不同意,现在若没有东北军不断练兵,我大明拿什么撑起这场战争?”   说着他看向光远继续道:“是项羽跟光远两个人,任劳任怨的在东北搞开发,搞建设,你们一个个口口声声的说朕给他们的权力太大了,说他们拥兵自重,说他们圈地为王。”   “你们去过东北吗?”朱祁苼再次把目光投向群臣:“朕问问,你们去过吗?那地方鸟都不拉屎,荒无人烟的鬼地方,让你们称王,你们去吗?”   “来,继续往北走,有个地方叫西伯利亚,那地方更大,你们谁想称王,朕把整个西伯利亚封给你,你们去那当国王。”   “不!你们去那当皇上!朕准你称帝,你们有人想去吗?”   “臣等罪该万死,还请皇上恕罪。”众臣纷纷跪下告罪。   “你们没罪,朕有罪。”朱祁苼眯了眯眼睛:“朕罪过大了去了,朕要改税,断了你们的财路,让你们一个个的不能当地主了。”   “闹,跟税务司闹,让人砸税务司,你们谁掺和过这些破烂事朕就不提了,朕给你们留点面子,因为朕知道,朕做的事前无古人,你们接受不了是正常的。”   “朕要开海,你们把太祖皇帝的话搬出来压朕,说祖宗之令不可违,那是朕的祖宗!   不是你们的!你们一个个死后进不了朱家的祠堂!这大明,是朕的,不是你们的!”   “东印度公司,一年给大明增了多少税收?你们家里那点走私的蝇头小利!那是个屁!”   “山西也走私!杨洪也参股了!杨杰人呢?”   杨杰头上豆大的汗珠一下就流了出来,跪着就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赶紧磕头道:“皇上恕罪,臣该死!都是那些……”   “你别废话,把嘴闭上!”朱祁苼一边说一边看着群臣然后指了指杨杰:“杨杰也就是这次没死,这是运气好,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得在长安城里被炸死的,就有他。”   “所以朕不说他,赚点小钱罢了,可你们凭什么?凭什么不仅敢走私,还敢拦着朕开海?你们告诉朕!你们凭什么?”   “张强跟狄仁杰出海,哪一次不是把脑袋别在腰上!你们出过海吗?知道什么叫海啸吗?   知道什么是大海吗?知道每年出海的人有多少都回不来吗?朕给你们最大最硬的船!你们出一个试试!朕看看你们能不能回来!”   “狄仁杰在税务司,事必亲躬,朕让他在北京办公,他愣是跑到了南京,几次险些丧命!你们说他中饱私囊?那折子朕看了都觉得可笑。”   “朕不是说你们没有用,诺大的一个大明离了你们谁都转不动,可你们得掂量清自己的分量,日后再要弹劾,挑挑你们身边那些跟你们一样的窝囊废弹劾!不要给朕再找不痛快!不要再给你们自己身上抹屎尿!”   “让朕看得那你们一个个的满身腥臭!恶心!厌恶!想吐!”   说朕重武轻文?你们自己一个个的把自己瞅一瞅!   论文!哪个有成就了!朕一首诗就能压得千百年的文人抬不起头!你们让朕重!你们也配!   说到这的时候,朱祁苼的脸其实有些红,毕竟那诗是抄来的。   “行了,你们也都不是小孩了,朕骂多了没意思,要脸的都能听明白,不要脸的,你就当朕放了个屁熏到你了!”   “今天,朕把你们都叫来,不是给你们开会的,就是通知你们几件事,项昭何在?”   锦安站在一旁连忙高声道:“宣项昭携项羽将军二子觐见!”   群臣让出一条路,项老爷身后跟着两个抱着孩子的乳娘走进大殿,许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两个孩子哇哇大哭,倒是显得有些嘈杂。   “都听着。”朱祁苼一边让跪在地上的项老爷起身一边道:“听听这哭声,你们自己家孩子也哭过,你们也听过,项羽没听过,他连儿子的一声哭都没听,更没听过儿子喊他一声爹。”   百官无不闻之落泪,不管真假都纷纷抹起了眼睛。   “这,就是朕要通知你们的第一件事,项羽追封辽王,侑享太庙,赐顶祭葬,谥号“神武”。”   朱祁苼指着这两个襁褓里的婴儿道:“第二件事,项羽长子项北,封辽宁王,次子项南,封长春王,赐丹书铁劵,世袭罔替,永镇东北!”   “啊!”   “这!”   群臣一下炸了锅!于谦也是瞪圆了眼睛,大明不是没有封过异姓王,但那都是追赠,正如项羽一般,像这样的功臣,追赠一个虚名不是什么问题。   但项羽这两个儿子,朱祁苼这可是实打实的给出去了两个异姓王啊。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啊!异姓封王之例绝不可开!此例一开!后患无穷啊!”于谦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道。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啊!”陈循等人也是纷纷进言,一时之间群臣都反对了起来。   唯有朱祁苼一人,望着他们目光平静,一句话也不说,直到众臣安静下来,他才一手撑着脑袋,耷拉着眼皮道:“说完了?说完朕继续说了,朕说了,这事通知你们,没人跟你们打商量,我就告诉你们一声,听明白了吗?”   “皇上!”   两名御史上前跪下刚要说话,却只见朱祁苼大手一挥道:“去吧!名留青史去吧!”   李秀秀二话不说,抽出绣春刀手起刀落,两颗人头落地,惊得满朝大臣纷纷后退。   “都说御史言官靠的就是这死谏来名流青史的!朕满足你们!留吧!这二人朕给他们赐名!   一人叫名留!一人叫青史!把他二人给我合葬在一起!就葬在项羽坟前!给我立碑刻传!”   “把他二人是怎么死的!把朕是怎样一个嗜杀的昏君,都写在碑文上!给我好好的夸他们!只准骂朕!一句他俩坏话也不准写!听明白了没有!”   “臣!遵旨!”李秀秀手起刀抱拳高声答道。   “不仅他们!”朱祁苼一边摇头一边喘气道:“都要立!给我在长安城立碑!给我把战死的将士姓名全都刻上去!给孙祥立一尊雕像!就立在西城的城墙之下,给我把他的事迹刻在碑文上!”   “滚!都给朕滚!都给朕滚!”又哭又笑的朱祁苼宛如疯癫了一般,拼着全力起身把自己的椅子朝着百官砸了过去,可因为实在没什么力气,那椅子只是扔出去了一点点而已。   他无力的瘫坐下去,锦安心疼的抱着他,朝着百官喊道:“都愣着干嘛!皇上让你们滚!听不见吗!都滚!”   他哭着抱着又哭又笑的朱祁苼道:“皇上!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啊!御医呢!快传御医!”   朱祁苼的情绪再一次失控了,他把自己关在屋里,终日不愿踏出房门一步,而且一到白天他就要睡觉,一到晚上,他就要把屋里点的灯火通明。   有一天,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没给项羽烧纸钱,于是一把火就把这临时行宫给点了,还要求所有人都不得救火,说是要烧给项羽,让他到下面去住。   所有人都当朱祁苼是疯了,好在于谦他还是见的,见过几次朱祁苼的于谦,也不确定他的精神状况到底怎么样,只能告诉大家时好时坏,可能只是忧思过度,并没有大碍。   同时,他也在心里默默祈祷,老天爷啊,我老于也一大把年纪了,可前往让我看着这大明声势离开,别临老了,这皇上一疯,大明乱了起来,我可真是死不瞑目啊,你把我带走吧,让皇上好起来吧。 第86章 回京   老天爷似乎感应到了这位大明肱股之臣的心声,当天夜里,开封府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于谦在桌案旁看着开封府刚刚送来的汛情信息,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   夜里,坐在走廊中听雨的朱祁苼,看着天上那横劈而过的闪电,在心中暗暗叹道,怎么没穿越到一个什么修真世界去?给个系统直接无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该多潇洒。   正想着呢,锦安急匆匆的走过来,犹豫再三道:“皇上,于大人……去了。”   一道闪电应声划过照亮朱祁苼的脸庞,雷鸣声伴着内心的震撼让他瞪圆了双眼,他望着天空坐在那愣了好久,然后突然起身跌跌撞撞的向外跑去。   大雨之下,锦安跟在后面,盛怒之下的朱祁苼不要人打伞也不坐车,骂骂咧咧的让侍卫打开了门,然后就在雨中朝着于谦所在的别院狂奔而去。   锦安与一众侍卫只能小跑着跟在后面,他不停的想拿一件衣服给朱祁苼披上,却怎么也追不上。   大雨之中,落汤鸡一般的朱祁苼失魂落魄的冲进于谦的房间,披头散发的宛如一个疯子一般,他看着床榻上的于谦,听着侍女的哭声,一步一步的走过去,看着这个躺在床上的老头。   于谦已经这么老了吗?什么时候的事儿?   朱祁苼想不起来,他印象中的于谦,身子骨一向英朗,前段时间不是还在前线指挥打仗呢吗?   他退了几步,感觉到脑袋一阵昏沉,锦安赶紧扶住他,他一手被锦安扶着,一手下意识的按住身后的桌案,稳住身形的他,扭身看了一眼。   拿起桌上的那张纸,他看了看,上面是开封府上报的黄河恐有汛情的事,下面还有于谦的批复,要求各地马上组织防汛事宜。   他又拿起另一张纸,看着上面短短的两句诗:“残躯若能退洪流,愿为苍生镇江河。”   “啊!!”朱祁苼仰天长啸,然后再次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这场雨很大,景泰十年的夏末,黄河决口了,在于谦死后,从昏迷中醒来的朱祁苼马不停蹄的赶赴了抗洪一线。   他骑着马奔波在黄河沿岸的村镇之间,带着不知什么时候被调来黄河负责疏通河道的徐有贞,亲自丈量每一处的地势,带着人修建堤坝,上门劝说百姓搬离。   黄河决堤这一天,他看着那奔腾而来的大水,拍了拍徐有贞的肩膀道:“好好守住喽,朕去办点事儿。”   这一天,朱祁苼亲自主持于谦的葬礼,地点就定在黄河边,与朱祁苼带人修的堤坝不足十里。   帝王亲自为臣子举办葬礼,大小官员自然全都得到,在他们不远处,便是浩瀚无情的洪流,大家早就怕的不行了,朱祁苼一边站在那一边把百官的表情都收在眼底。   原本他还想继续骂人,继续说教的,但临了,他突然改了主意,没意思了,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说了也是白说,骂了也是白骂。   洪水若是退了便无妨,若是冲垮了堤坝,你们就一起给于谦陪葬吧。   这一年,于谦葬在了黄河边,这位谥号“忠肃”的一代名臣,用自己的身躯镇退了洪流,被百姓尊为“镇海天王”,自发的在其陵墓修建庙宇,为其立碑立像,供奉于黄河岸边。   回京城的路上,朱祁苼看着身边不远处骑着马的徐有贞,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在黄河岸边见到这个他不喜欢的家伙,实在是个意外,自从这厮被外放为官后,朱祁苼就快把这个人忘了。   这些年,徐有贞不断在外磨砺,干的几乎都是最苦最累的差事,他求于谦帮忙,于谦帮了,他信誓旦旦的说愿意为大明做贡献,于谦也肯定了这一点,所以总把最苦最累的活派给他。   这些年,他受尽了苦头,可还是入不得朱祁苼的眼,就因为当年说了一句南迁,但朱祁苼最终还是原谅了他。   因为就在见到徐有贞之后,李秀秀找了个当间,告诉了他一个消息,京城里,宁婉儿与徐世仓那个儿子,长的一点也不像徐世仓。   这徐世仓跟徐有贞一般,是个细长的三角眼外加瘦长的马脸,而那小子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白白净净的圆脸蛋,倒也还说不清长得像徐世仓还是宁婉儿。   这孩子接进宫是不可能了,朱祁苼现在儿子多了,倒也不在乎这一个两个的,不管他是不是,自己好赖算是把人家睡了,现如今气儿也消了,该给点补偿了。   于是他一边把徐有贞提为了工部侍郎,一边告诉他,自己在京城有一次出去微服私访,见到一个小孩,说他爷爷在外面为国操劳,现在看来是真的。   他特意说了碰到那孩子的地点,徐世仓那个别院就在附近,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回去后,徐有贞得感激涕零的让儿子把这个儿媳光明正大的纳回府里。   想到孩子,他就忍不住想京城里自己那群儿子女儿,太子朱如晖今年已经九岁了,这次出征前,朱祁苼还抱着这小子讲了一晚上故事才把他哄睡着了。   想到这,他看了看身边的沐琮,这孩子他特意带着坐在了车里没让他骑马,骑马不是什么舒服的事儿,十岁的孩子再骑出了罗圈腿来多难看。   沐琮见朱祁苼看他,有些羞涩的低下头,这一路上他是真心觉得还不如在外面骑马呢,这坐车是舒服,可伴君如伴虎,坐在那他连手该放哪都不知道。   “沐琮啊,几岁了?”朱祁苼看着这个小子问道,年纪不大的孩子,却已经经历过如此大仗,朱祁苼心里认定,这孩子将来必定是个可造之材,所以才要把他带回京城。   “回皇上的话,十岁了。”沐琮赶紧答道。   “嗯。”朱祁苼点了点头:“要按着辈分论,其实咱俩算是兄弟。”   黔宁王沐英是朱元璋的养子,跟朱棣一个辈分,要这么算,沐琮是沐英的曾孙,还真跟朱祁苼是堂兄弟。   “臣不敢。”沐琮赶紧说道。   “唉!”朱祁苼摆了摆手:“就咱俩,没外人,没事儿。”   朱祁苼说着笑了笑,看着这小子道:“你可以啊,十岁就打仗了,哪像我,十七的时候还屁都不会呢,要不是瓦剌打过来,被逼着登了基,现在说不得在哪当逍遥王爷呢。”   沐琮到底年纪小,也不敢搭话,只能在那憨笑。   朱祁苼倒也不在乎,自顾自的念叨着:“这次喊你一道去京城啊,主要是想让你见见太子,这小子虽然算是你侄子,可跟你差不多大,平日里也没个玩伴,你们俩处一段时间再回云南。”   “是。”沐琮拱手答道。   朱祁苼瞥了他一眼,心说这孩子怎么这么见外呢,于是套近乎道:“唉,朕听说,这云南的蘑菇好吃,是不是真的?”   “额……”沐琮愣了一下,点头道:“没错皇上,我们那边叫菌子,皇上也知道菌子好吃?皇上去过云南?”   “没有。”朱祁苼摇了摇头:“朕听人说过,回头你让人送点来给朕,朕也尝尝。”   “皇上。”沐琮尴尬的笑了笑:“这个怕是不行,我们那每年因为吃这个玩意要死好多人,这东西有的有毒有的没毒,关键有的有毒的跟没毒的长的还一模一样,若是皇上误食了,那整个云南给您陪葬也不够啊。”   “哎呀,这个朕倒是也知道。”朱祁苼一边点头一边想了想,看向沐琮道:“朕还听过一首民谣呢,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棺棺。”   “躺棺棺,盖板板,亲朋一起吃饭。”   “哈哈哈。”这几句话给沐琮逗笑了,当即也没有那么局促了,笑道:“皇上还真是博学,没错,我们那每年到这个时候,到处都是这种事儿。”   “那边不好管吧,那些土著有没有经常闹事,白夷的事儿怎么样了?”朱祁苼继续问道。   “回皇上的话。”沐琮答道:“思伦发、思任发、思机发三兄弟,虽然暂时没有异动,但臣已命人严密设防,还得多亏皇上五年前派了一万辽东军来协助训练士兵。”   “嗯。”朱祁苼点了点头:“麓川一带的叛乱,迟早是个大祸,这次你回去的时候,朕许你五万精兵,务必在两年内彻底平定麓川。”   “还有,大明在西南的这些夷府宣慰司之类的,朕实在是烦的都不行了,你呀,借机把这些土司都好好整治一番。”   “你记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这些人啊,你就杀就完了,不要想什么怀柔政策,以前咱是没那个功夫管他们,现在大仗打完了,这点小仗朕相信你。”   “你看东北的女真,现在不是被朕管的服服帖帖?朕到时候给你挑五万年光棍,到时候你就记得,男的全杀了,女的全让他们娶了,尤其是老弱,都留不得,太影响发展了,还整天打苦情牌,直接杀了人心就稳了,过不了几年,那边就安生了。”   沐琮听得额头直冒冷汗,不过还是点头道:“是,自从皇上下令肃杀回教之后,这些土司其实已经老实很多了。”   “对喽,回教也不能留,全杀了,一个都不能留。”朱祁苼说着说着,脑子就又浮现起了默罕默德的脸,想起奥斯曼帝国,他就恨得牙痒痒。   大明这两年的积蓄已经被战场战争耗空了,现在他只能修生养息,但是他绝对不会忘记这份仇恨,他要整军备战,奥斯曼胆敢百万大军东征,那大明为何不可?   你炸我的长安城?你等着,老子要你整个奥斯曼帝国鸡犬不留!屠城算什么!朕要屠国!   想到这,他忍不住念叨道:“屠国,没错,把国给他屠喽。”   “皇上,您说什么?”沐琮没有听清,还以为朱祁苼在问他什么呢。   “哦,没事儿,没事儿。”朱祁苼这才尬笑着摆了摆手,这话可不能乱说,最起码现在不能告诉别人自己准备干嘛。   一路回到京城,倒是也没再发生过什么意外,回到宫中的朱祁苼,看着朝他飞奔而来的朱如晖,笑呵呵的蹲下把他拥入怀中,抱起来转了几个圈,然后拉着他想给他和沐琮介绍一番。   这一扭身,却撇见沐琮脸上那转瞬即逝的没落,不由有些揪心,这孩子没了爹,怕是都没感受过什么父爱。   他拉着朱如晖,伸手摸着沐琮的脑袋,对朱如晖说道:“快,叫叔叔。”   “叔叔……”朱如晖看着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有些犹豫又疑惑的喊了一声。   “见过太子殿下。”沐琮也赶紧抱拳道。   “别叫太子了。”朱祁苼摆了摆手:“你俩虽然辈分不一样,但年纪差不多大,朕做主了,以后你二人直呼名讳便是。”   说着他拉起沐琮的手,带着二人缓缓走向养心殿道:“这段时间啊,你二人就都跟着朕,朕可告诉你们,朕是很严格的,你二人要是不听话,是要打板子的。”   听着朱祁苼那吓唬中带着慈爱的语气,沐琮的鼻头没由来的酸了起来,努力强忍着眼泪没让它流出来。   光圆圆也来了,然后朱祁苼让人把其他妃子跟儿女也都喊了过来,大家一起吃了晚宴,他特意让沐琮坐在了自己身边,把他介绍给了众人。   这些女人都刚当了娘,眼见这么一个从小没了爹的孩子,心里都是心疼的紧,一个个皆是嘘寒问暖的,光圆圆更是提议要收这孩子当义子。   朱祁苼赶紧拦住道:“乱了乱了,辈分乱了。”   在朱祁苼的解释下,大家才知道,原来这孩子跟朱祁苼是平辈,倒是让光圆圆闹了个大红脸你,不过这么一闹,气氛也融洽了起来,沐琮也一直跟着傻笑,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一般。   对于这个孩子,朱祁苼的疼爱可见一般,不仅回来的一路上都让他同车而坐,更是准他住在东宫。   当然,这里面也有朱祁苼自己的考虑,日后朱如晖是要继承大统的,肯定要有一些分量足够的亲信,不过他不确定儿子到时候能不能像他这般好运,碰上于谦这样的忠臣。   所以他得给儿子把路铺好,远镇云南的的沐琮若是能跟朱如晖结下良好的感情基础,那么对大明的未来定然是有好处的。   而项北项南这两个孩子,长大一些之后自己也是肯定要接到宫里来住一段的,到时候朱如晖也大了,可以让他直接带着这两个弟弟。   越是想这些事,朱如晖就越发觉得自己老了,虽然才二十七岁,但任谁二十七的时候有个十岁大的儿子,都会提前进入中年心态。   这男人啊,就是一辈子长不大的孩子,要是没有孩子,三四十岁的男人跟小伙子都是没什么区别的。   但有了儿子就不一样喽,夜里,朱祁苼躺在床上,搂着怀里的光圆圆,犹豫道:“圆圆啊,朕准备拟一道旨意,要求各国皇室缺乏子嗣继承皇位之时,由大明皇子娶其女儿为妻继承王位,你说怎么样?”   “皇上?”光圆圆伸手摸了摸朱祁苼的头:“您说什么胡话呢?没发烧吧?这他们怎么肯?”   “总有人肯的。”朱祁苼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就好像我没儿子,然后人家把儿子送来把我女儿娶了,然后继承我的皇位一样,听起来很扯淡。”   “但是你想想啊,这事儿其实可行,他们不愿意的话,没事儿,国内早晚会闹叛乱的,到时候那些叛军之中,肯定会有那个脑子活络的。”   “他们会怎么办?他们会来迎我大明皇子为王。这样一来,朕这帮儿子不就有着落了吗?”   “就是过去之后容易被架空,这是个问题,朕得研究研究。”   光圆圆只当朱祁苼是在说胡话,轻轻摸着他的脖子道:“快睡吧皇上,别乱想了。”   朱祁苼这个毛病后宫的嫔妃皆知,只要轻轻摸着他,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他马上就能睡着了,只不过这动作实在安眠,有时候摸着摸着朱祁苼还没睡着,妃子们就自己先睡着了。   历经战火洗礼的大明,在朱祁苼回到京城之后,终于得以喘息,整个西北的重建工作需要庞大的资金支持,朱祁苼想要远征奥斯曼,还得防着西班牙,另外还想建立海外殖民地。   这些问题他得在这段时间里一一解决,而这一切他都准备往后推一推,因为他实在是太累了,在开封府的那段时间,精神再一次崩溃的他,深知自己的情绪出了大问题。   有好几次,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他可不想三十岁不到就成了疯子,所以他得给自己放放假,而且他是真的累了。   自打登基以来,虽然他也时常溜出去玩,可心里却一直充斥着各种事儿,好容易把大明的经济暂时搞起来了,东北也开发了,军备也加强了,没想到这一场仗直接差点把他打回解放前。   也正是因为这次发生的事儿实在太多了,让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身为皇上,虽然责任很大,但两世为人的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应该享受生活。   有时候他真想什么也不管,只管吃喝玩乐,可想到项羽,想到于谦,想到孙祥,想到韩青,他又不能允许自己那样。 第87章 开启殖民时代   “镇压!大威天龙!大罗法咒!大!大圣娶亲!大呼小叫!大门紧闭!”   “啊!仙长!快收了神通!啊!啊!啊!”   提上裤子的朱祁苼,看着娇躯横陈的李狗儿,还没等他说话,李狗儿一扭身子撅着道:“仙长,奴家觉得奴家还有必要再被镇压一下。”   还要?我NM!三次了!生产队的驴也禁不住这么糟啊,这娘们怎么就没个够呢?   朱祁苼咧了咧嘴,四下看了看,这钦天监地下修建的地牢,就是为了李狗儿一人建的,算来她被朱祁苼囚禁在这里也好多年了。   这娘们当真能是个极品,往这一住不哭不闹,就天天盼着朱祁苼来,一来就扑上来,搞的现在朱祁苼都有点不太敢来了,这特么太伤自尊了。   那平常什么光远远,锦鲤,海棠,章莹莹的,都是他大杀四方打的对方连声讨饶,到了李狗儿这,啥都不好使,就是没够。   “你先别急。”朱祁苼苦笑着坐下看了看,然后拉了拉衣服把她的身子遮住道:“那个,本仙长感觉你身上的妖气已经除的差不多了,再往后本仙长也无能为力了,所以准备送你去一个地方。”   “仙长不要奴家了。”李狗儿露出哀怨的表情。   “哎呀,本仙长实在是无能为力啊。这样,你看这么整行不行,朕把你送到倭国去!”   朱祁苼一边说一边比划着:“你呀,去了之后,朕给你安一个名号,就说你是卑弥呼,是日本一个活了很多年的女神,然后到时候把你派去。”   见朱祁苼开始自称朕了,李狗儿也认真了起来,一般朱祁苼在她这都自称本尊,或者本仙师之类的。   “是这样,朕前段时间不是灭回吗,就有不少妙龄的回教女子被押来了京城,现在全在教坊司。”   “朕想了想,这青楼啊,是肯定禁不了的,既然禁不了,那就让它发展起来,让它昌盛起来,让他成为一种文化。”   朱祁苼也不管李狗儿听不听得懂:“你这次去倭国的任务,就是以卑弥呼的身份,连吓唬带忽悠的,在倭国建立一个豪华到极致的青楼,务必让倭国的男性都沉迷其中。”   朱祁苼一边说一边详细给李狗儿讲了他的计划,不过这个计划着实有点不靠谱,他的计划是这样的,以后啊,什么扬州瘦马之类的都没有了,这大明境内的女性不得为娼。   所有青楼业的从业者,必须去倭国接受训练,什么东南亚的,俄罗斯的,西班牙的,奥斯曼的娘们,他准备全整到倭国去,然后把全国的青楼业统一化标准化,杜绝逼良为娼的情况出现。   其根本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抬高大明子民的地位,抬高大明女子的地位,在古代,女子的地位是十分低下的,朱祁苼知道这一点他是改变不了的,所以他准备另辟蹊径。   这人啊,对自己的地位都是有要求的,这个要求不一定很高,但只要把他们抬到足够自己看得起自己的位置上,那自尊心就有了。   万亿市值上市公司的保安队长,你说算不算公司的管理层?   同理,只要把其他族类的地位打压下去了,大明人的那份骄傲和荣誉感就出来了。   朱祁苼其实考虑问题的角度还是比较独特的,从他穿越过来后所做的种种事迹就能看出来,在穿越前,他深切感受过世界上那种白人至上的情绪。   而白人至上在现代社会有多么严重?   就拿种族歧视来说,你什么时候听过白人说自己遭到过种族歧视了?不都是黑人和拉丁裔还有黄种人遭到种族歧视?   归根结底,不是因为白人没受到过不公正的待遇,而是他们自身从生下来开始,就觉得自己是高人一等的,是不会被种族歧视的。   而且种族歧视之类的这些个词儿是谁发明的?   肯定不是黑人,那就是白人鼓捣出来让黑人帮着打南北战争的。   那么白人这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是哪来的呢?   其实还就是大概从朱祁苼所在的这个时代开始,在往后的几百年里,西方一直是主宰世界的存在。   从大航海时代到工业革命,往大了说,物理,化学,生物学,医学等等。   往中间说汽车,轮船,大炮,飞机,枪炮等等。   往小了说电影,打火机之类的。   这些全都是西方人发明的,整个现代文明是建立在西方文明之上的,五百年后的华夏,就连审美也是西方的审美,高鼻梁大眼睛从来就不是亚洲人的特色。   所以在现代文明中,西方人会把自己摆在鄙视链的最顶端,他们根本不会觉得自己受到了歧视。   朱祁苼既然穿越过来了,他就一定要改变这一点,世界上是没有绝对的公平的,他要做的就是,把大明的子民培养出那种,大明至上,大明人优于所有民族的状态。   这种意识形态的上的东西,是非常难以用一件两件事儿来搞定的,最起码目前来说,朱祁苼只能想出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方法。   这时候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决定将会对历史造成多大的影响,只是在把自己的想法跟李狗儿讲了讲之后,就开始让她着手准备了。   其实吧,他也是憋着给李狗儿送走,毕竟这娘们现在年纪有点大了,朱祁苼心满意足的从钦天监出来,破天荒的准备去养心殿处理一下政务。   要知道,这一个多月,他可是一本奏折都没看,他把话跟陈循等人说死了,就算是天下要完蛋了,大明要亡国了,也别找他,他就不信他几天不管事儿就能全乱套了。   再者说了,这打了两年仗,他跟于谦见天的也不在京中,这内阁处理的不是挺好的嘛,事儿就是那么些事儿,何必非要件件都让自己过问?   刚坐到那,朱祁苼就看见锦安笑嘻嘻的递给他两封信道:“皇上,您看看这两封吧,这两封您会感兴趣的。”   果不其然,朱祁苼一接过来,就马上挑了挑眉毛,的确是他喜欢的,这两封信一看就不是大明的,不出意外的话,一封是奥斯曼的,一封是西班牙的。   先把奥斯曼的打开,朱祁苼愣了一下,看内容,竟然是穆罕默德亲自写的,对方先是亲切的问候了一下他死没死,要是没死的话,有没有落下什么残疾?   就这个开头,当即便把朱祁苼气笑了,心说你特么找事儿是吧?   之后,穆罕默德二世又强调了自己的身体很强壮,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而已,这次只是给大明一个教训,并且扬言三年后会再次率领大军征讨大明。   当即他把那封信一扔,然后让锦安备好笔墨,提笔就写了一封回信:“穆罕默德二世你好,我是朱祁苼,我日你老母,你全家都死了,昨天我睡你媳妇的时候,她叫的老欢了,说我比你强多了……”   你奶奶的,骂人都不会,朕这才叫骂人!   你特娘那冷嘲热讽的算什么玩意?还再带大军来征讨我大明?   ……   想到这,朱祁苼突然愣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锦安,锦安也不知道朱祁苼是什么意思,他看朱祁苼写的那些话,心说可千万别再让皇上出宫了,这怎么比市井无赖骂的还脏呢。   “把另一封给我。”朱祁苼说着伸了伸手,锦安赶紧把另一封信打开递了过去,朱祁苼一抖手摊开一看,是哥伦布寄来的。   上面的内容大概是讲述自己率军从印度出发,在奥斯曼人的后方大发神威,欧洲联合王国也攻下了君士坦丁堡,大家这次的合作十分愉快之类的内容。   “我说呢。”朱祁苼冷笑道:“好好的干嘛写封信给我,还说要派带大军再来大明,原来是虚张声势,后院都起火了,还不忘装呢。”   说着他把刚写的那封信交给锦安道:“烧了吧,用不到了。”   “是。”锦安赶紧笑着接过来烧掉道:“重写一封吧,毕竟是国书。”   “不是这个原因。”朱祁苼摆了摆手:“写了他也收不到,奥斯曼完蛋了,这次让西班牙人捡了便宜,东方战场失利,君士坦丁堡又丢了,这次奥斯曼帝国不死也只能剩下一口气吊着了。”   “竟然还想靠一封信防着朕出兵,朕才不会那么傻呢,西班牙人想捡便宜,让他们等着吧。”   与奥斯曼帝国进行了一场长达两年战争的朱祁苼,深知奥斯曼人的军队极其强悍,所以他非常确定,西班牙的出兵时机还不够好。   虽然大明和西班牙谁才是最终利益的获得者这一点不太好说,但接连遭遇两场大败的奥斯曼帝国,必然会在接下来的战争中泥潭深陷,甚至于亡国也不是不可能的。   于是朱祁苼抬起笔,再次写道:“亲爱的哥伦布,你好,我是大明皇帝朱祁苼,我日你老母,你妈死了,你什么身份天天给我写信,你们女皇是没文化不识字吗?   穆罕默德二世还亲自给我写信呢,让那娘们快点给我寄信表达一下她对我的仰慕之情,她一个小寡妇想必寂寞的很……”   锦安看着朱祁苼这封全新的信,不由咽了口唾沫,哭丧着脸道:“皇上,这样不好吧。”   “唉,回头让翻译润色一下就好了,他又不是穆罕默德二世,他又不识字,朕写了个啥他咋能知道。”   朱祁苼说着看了看,然后又添上一句:“你媳妇真白。”   “嗯,就这样吧,差人找个翻译润色一下然后送去吧。”朱祁苼没好气的说道:“想占朕的便宜,朕看你们是失心疯了。”   就这样,史上脏话最多的骂街式国书漂洋过海送到了远在印度的哥伦布身上,这厮当真是个人才,收信的时候,他正在那跟女王写信汇报自己的战国呢。   没开一枪一炮的他,正在非常夸张的描述他如何从奥斯曼的南面对其进行了致命的打击,这场战斗直接迫使奥斯曼人不得不退兵,大明皇帝对此表示高度感谢等等。   在接到朱祁苼的信后,喜出望外的他满心欢喜的打开信封,看着一式两份的书信,感慨道大明皇帝的字写得真好,然后就去看那封翻译版的了,毕竟他看不懂。   见朱祁苼又是问候他的母亲,又是夸他媳妇漂亮,哥伦布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在看到朱祁苼希望和女皇陛下互通书信的时候,他赶紧在自己那封写给女王的信上添了几句,诸如大明皇帝希望亲自给女王写信表达感谢之类的话。   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写信的这个时间,张强已经率领着舰队登了澳洲大路,并且正式将这一登陆点命名为朱家沟,这是出发前朱祁苼亲自起的名字!   原本登陆澳洲的计划他是准备往后放一放的,但是上次出海清剿海盗时,张强从抓获的海盗嘴里问出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他们竟然已经有人到过这里了。   张强在朱祁苼返回京城后,马上赶到京城汇报了这一情况,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朱祁苼当即拍板,马上准备登陆澳洲。   这可是个好地方啊,如今要大明去殖民美洲,提前把美国抹杀在摇篮中,是很不现实的,毕竟横渡大西洋在这个时代几乎没有可能。   而走俄罗斯经白令海峡,那玩意到的是阿拉斯加,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干啥?   但是澳洲不一样啊。   如果要在地球上选一块最适合大明殖民的领土,那非澳洲莫属,澳大利亚的资源丰富之类的就不用说了,这个地方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它没有文明!   诺大的澳洲大陆,现在还是原始社会,有大概五六百个原始部落,总人口不过三四十万,我们现在看澳大利亚是白人国家,那是因为这地方在之后的岁月里成了西方的殖民地。   到现在为止,无论是澳大利亚这个国家,还是澳洲的白人,都是非常搞笑的存在。   首先,这个国家的白人,几乎全是罪犯的后代,从根上他就没有好人,而且智商偏低,跟欧美的白人不一样。   其次,这个国家很没存在感,全世界几乎所有的战争澳大利亚都参与了,但是压根没人感觉到过他们的存在。   再一个,澳洲人的尿性实在是在全世界范围内都臭名昭著,这是个处于白人内部鄙视链底端的国家,澳大利亚对于西方非常尊崇,并且疯狂向西方靠拢。   你可以理解为,大家站着合影,澳大利亚就疯狂向往欧美站,而欧美呢,允许他站在那里,但是都会嫌弃的躲一躲,这里面有很多的因素,说起澳大利亚这个国家,让人嫌弃的地方真的不是一个两个。   不说别的,就说那个口音,如果说印度人的英语只有印度人能听懂,那澳大利亚的人的英语就也只有澳大利亚人能听懂了。   当然,这些指的都是后来移民过来的白人,在张强登陆朱家沟的时候,这还是一片未开化的土地。   由于朱祁苼是个历史渣,所以他特意交代了张强先看看当地土著到底是什么色的皮肤,还根据自己的经验,传授了一堆没什么用的经验给张强。   “是棕色的!”张强拿着望远镜站在一块巨石上一边看一边跟身边的记录官说道:“快,记下来,澳洲人都是棕黄色的皮肤,他们的胳膊很短,蜷着腿站立,长的不似人形,脑袋仿佛鹿脑袋一般,还有一条巨大的尾巴……”   “不对。”张强放下望远镜,皱眉想了想,然后继续抬起望远镜看了看:“尾巴?这玩意有尾巴?”   于是乎,在张强的带领下,大明军队的士兵们严阵以待,举着盾牌扛着长枪拿着火绳枪,列阵朝着一群袋鼠走了过去。   而显然,澳洲的袋鼠并不怕人,当地的土著也很少吃他们,这玩意的肉实在是不好吃,在遍地野兔的澳洲,吃袋鼠显然是非常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哈喽!”张强照着朱祁苼教他打招呼的方式,躲在盾牌后面向袋鼠一边招手一边喊道。   显然,袋鼠并不知道这个智障在干什么,他们好奇的歪着脑袋看着张强,不知道这个二笔在叫些什么。   “额……”张强犹豫了一番,掏出一个小本子,看着上面的字念叨:“买内幕唉死张强,买府绕幕唉死拆那!”   念完之后,张强看着远处的袋鼠,心说这澳洲人咋不吱声呢?   还有这长的也太磕颤了吧?这拉到大明去非得被当成妖怪不可。   可是皇上将如此大任交付于他,他又怎能不好好工作?于是他壮着胆子拍了拍身前的甲士,让他们让开。   从盾牌走出的张强,回忆着朱祁苼交代的话,看了看袋鼠的裆下,确定了对方的性别后,走上前去伸出手就准备跟对方握手。   伸手的时候,他还感慨,这澳洲人身子骨倒是不错,你看这胳膊的块头多结实,没成想下一秒,一个拳头就砸在了他脸上。   (不知道诸位有没有见过袋鼠,这玩意打拳可是一把好手,没看过的可以去搜搜看。)   这一拳打的张强一脸懵逼,他看着眼前的澳洲佬,当即怒从心中起,顺势一拳就打了回去。   这一打,就算是彻底乱套了,大明的士兵看到自家主将被人打了一拳,赶紧纷纷上前帮忙。   于是乎!第一场澳洲殖民战争打响了!明军成功击杀了三十余只袋鼠…… 第88章 前往澳洲   好家伙,朱祁苼这次可是真生气了,亲自坐着船一路就奔着澳洲来了。   就在几个月前,他收到了张强的来信,上面详细描述了明军跟澳洲土著斗智斗勇的事情,起先,朱祁苼看到张强对澳洲人的描述,还愣了一下。   黄色的?难道澳洲也属于东南亚人?   都是棕色皮肤?再看张强写的对方身上有毛,还有尾巴,不似人形又胜似人形,四肢矫健善搏击,不通言语不通耕种不会使用武器。   这下朱祁苼就懵逼了,这身上有毛可以理解为体毛丰富,这不死人形又生死人形,还特么长着尾巴,这是什么玩意??   再翻到后面一看那随行的画师所画的澳洲人,朱祁苼差点没一口水呛死,这特娘不是袋鼠吗?   再翻到前面看看张强写的明军跟澳洲土著交战的事儿,朱祁苼差点没气死,好家伙你带着我大明军队跟袋鼠打的有来有往,这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了大牙。   于是乎,在写了一封信冷嘲热讽的骂了张强一顿后,过了几天还是觉得不解气的朱祁苼,准备亲自走一趟澳洲。   这特么上辈子没出过国,这辈子不能也不去长长见识啊,咱也去趟澳洲!   说干就干,这种事肯定不能让大臣们知道,在详细安排了诸多事宜之后,确保国内的情况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朱祁苼又一次溜了。   这次还是带着锦安李秀秀和一众锦衣卫,大臣们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其实每次朱祁苼的动向锦衣卫都掌握着,毕竟李秀秀跟着呢,只不过没出什么大事的话,锦衣卫会帮着保密的。   内阁现在已经习惯了自己处理国内的事情,税务司等新部门又相对独立,所以朱祁苼真消失个一年半载的,问题还不算大。   乘风破浪跟着东印度公司的补给船,第一站先到了大明的第一块海上基地小琉球岛,也就是台湾。   这个时期的小琉球岛啊,还不能算是完全归大明管辖,自宋元到明,虽然一直建的有所谓的巡检司等机构来进行管理,但都射在福建或者澎湖列岛。   小琉球岛的正式管辖权归于大明,大概要到万历年间福建水师军官赵若思在台南开始修建城堡才能算起。   这个时期朱祁苼把张强派去,主要一个是想收服小琉球群岛,另一个也是让他练练手,目前小琉球岛上有好几股势力,值得庆幸的是,其中发达程度比较高的几股势力,都与大明的往来比较密切。   而这些人其实也大部分本身就是国人,只不过这些年先后来建立了势力而已,唯一比较头疼的,就是小琉球道的原住民。   这些原住民住在深山之中,平日里倒也没有什么冲突,朱祁苼也念及此地日后会是大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以并没有允许张强对他们采取太过强硬的措施。   留守此地的是东印度公司小琉球岛总兵官胡千里,就是那个朱祁苼在江南募捐时捐了十五万两白银的。   这位如今身份可不一般了,这十五万两白银,绝对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值的一次投资,如今的他不仅身居高位,更是因为入股了东印度公司而身家暴涨,说他如今是江南首富可能不太准确,但绝对位居前三。   按理说,赚了这么多钱,理应在家安享天伦了,可这男人啊,虽然一辈子都是个孩子,但也意味着他们一辈子都是战士,都是勇者,从踏上大海的那一天起,他身份就变了。   他不再是一个商人,他同时也是一个开拓者和征服者,他的眼里不再只有吃喝享受,而是开始放眼世界,胡千里做梦也没想到过,自己一辈子连鸡都没杀过的人,居然会有一天当上总兵官。   在见到朱祁苼之后,这位两眼通红的中年男人跪在那久久不愿起身,一个劲的说这些年自己的经历多么精彩,若是没有朱祁苼,自己可能就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度过一生,想想都觉得可怕。   这份态度自然是会得到朱祁苼认可的,他不仅非常耐心的听完了,还夸赞胡千里识大体,有那捐出十五万两银子的魄力,就注定是个能成大事的。   又问了问胡千里目前小琉球岛的情况,在得知种种问题和矛盾的集合点都是,当地还有人并不愿意归属大明管辖之后,朱祁苼当即拍板表示,把岛上各大势力的人都喊来。   于是乎,小琉球岛上错综复杂的各种势力首脑纷纷接到命令,马上到东印度公司驻地报到。   注意是命令不是通知,去传信的大明士兵态度非常强硬,表示不来的可以准备后事了,这种态度跟张强之前的态度完全不同。   好家伙,岛上这就算炸了锅了,大家心说你个胡千里好大的官威,张大人都没这样过,他一走你这是飘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这可还行?   一个个气势汹汹的就来了,正所谓人多势众,这些人虽然没带太多手下,但光他们一群人在一起,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   这小琉球岛上,说到底他们才是主人,东印度公司虽然势大,但大家有事好商量还行,若是想来硬的,那可就别怪他们翻脸不认人了。   这样想着,一群人乌压压的就到了,在落座之后,满脸不屑的众人看着胡千里走出来,正准备等着他坐到那台子上的位置后就张口骂人呢。   结果胡千里走到座位边上,往那一站竟然没有坐下,他看着眼前的诸位首领,眯了眯眼道:“我劝诸位都先站起来,等让你们坐的时候再坐。”   “不用,坐着就行。”朱祁苼一边说一边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锦安李秀秀,这些人之中大部分没有见过朱祁苼,但还真有一人曾经在京城见过朱祁苼出征的,他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是谁。   此人叫做季景华,乃是福建季家家主的三弟,海上喜称一声季三爷,是福建的走私大户。   只见季景华从第二排连滚带爬的就冲了过来,跪着就挪到最前面赶紧磕头道:“草民季景华!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下,所有人都愣住了,锦安跟着朱祁苼见多了大场面,此刻冷着一张脸斜眼张嘴道:“都愣着干嘛?还不跪下?脑袋都不要了?”   一群人这才赶紧纷纷跪下,太监这嗓音太有辨识度了,就这一嗓子,一下就把大家都从愣神中给拽了回来。   眼看跪了一地,朱祁苼有些好笑道:“都说了,不用跪了,都起来坐着吧。”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起身却没敢坐下。   “那就站着吧。”朱祁苼满意的点了点头:“难得你们还知道,朕是你们的皇上,朕还以为,这天高皇帝远,你们一个个都自己准备当皇上了呢。”   一群人又赶紧跪下请罪,朱祁苼不由有些好笑,还当都是些硬骨头呢。   “没事儿,朕这次来就是想问问,你们到底有没有人准备当皇上?有的话朕给你们封一个,这小琉球岛也不算小,朕封给你们。”   “这样一来,朕也就省事儿了,咱两军摆开了打一场,朕把你灭了,就没这么多糟心事了。”   “要是没有的话,那大明就要在这里建城了,朕不希望再有多余的声音,你们明白朕的意思吗?”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说都心怀鬼胎,但还是纷纷称是。   “好。”朱祁苼点了点头,然后伸手点了点椅子,继续道:“朕这次来,是要去一趟澳洲,过不了多久还会回来。”   “你们回去都拿出章程来,自己准备怎么做,准备有哪些贡献,把这些事儿都想好。”   “还有,朕点你们一句,不要总是鼠目寸光的盯着眼前这点蝇头小利,回头你们也派点人去澳洲看看,那地方大,比大明都小不了多少。”   “想施展拳脚,那有的是地方,到时候朕批给你们几个金矿银矿的,那扛着锄头挖金子,不比你们在海上提着脑袋过日子强?”   “行了,回去自己好好想想,都滚吧。”   把人打发走了,朱祁苼看了看李秀秀跟胡千里,好笑道:“还当都是好汉呢,没想到也是一群软蛋。”   “皇上您说笑了。”胡千里讪讪一笑道:“这些平日里可都是在海上杀人不眨眼的恶徒,但您一到,由不得他们不怕啊。”   “哼,一群宵小罢了。”朱祁苼冷笑一声继续道:“可有没到的?”   “有!”胡千里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海里一郎没来。”   “海里一狼?咋没给他淹死呢?”朱祁苼莫名道:“这是倭国人?朕不是说了吗,倭国人全都砍了。”   “皇上,他不是倭国人。”胡千里尴尬道:“这海里一郎,本是福建沈家长子,这福建沈家一直是海上走私的大头。”   “宣德六年,朝廷严查走私,原本准备拿沈家开刀,结果走漏了风声,沈家举家逃到了海上。”   “自此,沈家就成了东南沿海一股极其强大的海盗势力,沈家长子沈大郎,之后更是为了和倭寇勾结,改名海里一郎。”   “这个倭国啊,本身是没有姓的,旧时从大唐学了姓氏回去之后,倭国要求百姓起姓氏。”   “这些百姓自己起的姓氏千奇百怪,有的家里有棵松树,就叫松下,有的家里住在山谷口,就其名山口。”   “嗯!这个朕有所耳闻!”朱祁苼接过话头来道:“你的意思是,这沈大郎,就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海里一郎?”   “正是。”胡千里继续道:“这个海里一郎,就是琉球一带最大的海盗头子,但因为其极为狡猾,而且从来不敢对东印度公司的船队出手,所以我们也一直拿他没办法。”   “上次张总督率领船队把琉球群岛转了个遍,也没能找到他的老窝,最后只好作罢。”   “好!”朱祁苼一拍椅子:“正愁找不到鸡来杀了敬猴,这就有送上门的了!秀秀,马上带兵把人给我抓来!”   “是!”李秀秀一抱拳马上就去办,干别的他不一定行,这抓人,可是锦衣卫的看家本领。   结果不到半个时辰,李秀秀就回来了,尴尬的看了一眼朱祁苼道:“皇上,人跑了,全跑了,鬼影子都没有。”   这海里一郎之所以没来,就是打心眼里压根没看上胡千里,准确的说他连东印度公司都看不上。   结果这厮听到那些首领回来后说,大明皇帝亲自来了,当即眼珠子一转,马上就意识到大事不好。   要说这厮也的确是个人物,竟然见势不妙直接脚底抹油撒丫子就跑,带着人冲到海边上了船就没影了,倒是也亏得他老巢离得不算远,也不用带太多补给。   “跑了?”听到李秀秀说人跑了,朱祁苼不由有些不喜,但既然已经跑了,他也知道自己没什么办法,只能暂时把这事儿搁下了,反正只是路过而已。   休息了几天后,朱祁苼从小琉球岛出发,途经三岛,也就是菲律宾,然后路过苏禄国,苏禄国跟大明的关系很不错,是大明的藩属国。   不光苏禄,其实东南亚这些国家全是大明的藩属国,大明究竟强到什么地步呢,拿苏禄来说,苏禄的几位国王,直接穿的就是大明的藩王服。   永乐十五年的时候,苏禄的三位国王,还带着家眷结伴一起来大明旅游过呢,所以对于大明的到来,对方是极其欢迎的。   在得知大明皇帝竟然亲自来了的时候,苏禄的几位国王一个个马不停蹄的就赶来迎接,但是他们身为国王,并不是苏禄的最高统治者。   苏禄苏丹国,最高统治者是苏丹,而苏禄的苏丹对于大明皇帝灭回的事情正在耿耿于怀,虽然不敢得罪朱祁苼,但并不愿意来见他。   而朱祁苼也同样不喜欢这个地方,虽然对方的几个国王都很热情,但因为奥斯曼帝国的原因,朱祁苼对所有伊斯兰国家都非常不喜。   但是这里的位置太过关键了,如果大明要开发澳洲,那苏禄国是必经之地,所以他还必须跟当地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所以朱祁苼也只能迫于无奈的跟这几个国王友好的一起玩耍了几天。 第89章 抵达澳洲   “皇上!你看!”甲板上的李秀秀指着远处不断跃出水面的鱼群高声道。   他们已经离开苏禄国,启程继续前往澳洲。   朱祁苼顺着李秀秀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无数海豚正在海面上不断跃起,朱祁苼穿越前没出过海,海豚他倒是在海洋馆见过,不过这情景他只在电视上看过。   “那是海豚。”朱祁苼笑着掏出望远镜看了看,然后递给李秀秀:“这是一种非常温顺的鱼类,他们可以和人类和平共处,甚至有时候遇到了海难,海豚还会救人呢。”   “啊?真的假的?”李秀秀一边放下望远镜一边瞪圆了眼睛问道:“皇上,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啊?这个啊,皇宫中的藏书多,朕看书看的多就知道的多,张强出海回来也总会给朕讲一些趣事。”   朱祁苼一边解释一边接过李秀秀手上的望远镜道:“没事儿记得多看点书,知道吗。”   “知道了皇上!”李秀秀认真的点了点头,这次出海,他才知道自己以前的眼界有多么狭隘,任谁看了这一望无际的大海,都会发觉自己的渺小。   就在这时,一道漆黑的沈阳从海水中飞身而起,一口吞掉了两只海豚,突如其来的一幕把所有人都吓傻了!   “鲲!是鲲!”船上有人指着大喊道。   “皇上!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兽鲲吗?”锦安也瞪圆了眼睛看着。   “不是。”朱祁苼摇了摇头,犹豫一下道:“也算是吧,这玩意叫虎鲸,或者你叫虎鲲也行,属于鲲的一种,鲲其实就是海里最大的鱼类,它们叫鲸鱼,这种虎鲸不是体型最大的。”   “这还不是最大的!”李秀秀愣了一下:“它都快有一艘船那么大了!竟然有比他还大的?”   “有……”朱祁苼说着突然愣了一下,然后赶紧道:“卧槽!快!摇旗!命令船队往远处躲一些!”   大家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只得赶紧按照朱祁苼的吩咐来办事,在船只避开一段距离后,朱祁苼又命令船队停下,然后让李秀秀跟锦安各自去拿了个望远镜来,告诉他们准备看好戏。   “皇上,这看什么啊。”举着望远镜的李秀秀看着虎鲸猎食海豚疑惑道。   “看鲲啊,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朱祁苼一边看一边说道:“虽然不是最大的,但是一会儿回来的家伙也不小。”   果不其然,就在一直虎鲸越出水面的同时,一道巨大的身影随后同时越出水面,足有一艘小船那么大的鱼鳍宛若一个巨大的手掌一般,一巴掌就把虎鲸打的飞了出去!   “哦哦哦!!”锦安惊得语无伦次:“皇皇皇上!这是鲲吧!”   “算是算是,但不是最大的。”朱祁苼一边笑一边说道:“这种叫座头鲸,还有一种叫蓝鲸的,是最大的,那玩意应该算是真正的鲲了。”   “比这个还大!”李秀秀放下望远镜,不可思议的看着朱祁苼问道。   “对啊,比这个还大。”朱祁苼点了点头,然后想了想道:“大概比这个大一倍吧,我也没见过……”   这个朱祁苼就真没见过了,海洋馆里没有啊,蓝鲸这玩意,你先不说要养它得有多大的池子,光它那个饭量就注定没有任何一个海洋馆养得起。   这玩意吃磷虾,磷虾大概四十块钱一斤,蓝鲸一顿要吃三五吨,等于一顿饭就吃一个亿,这谁养得起?   “龙王爷保佑。”锦安赶紧双手合十拜了起来,他一边念叨一边看了看朱祁苼问道:“皇上,您说,这鲲会不会就是龙王爷的坐骑?”   “哈哈,这我上哪知道去,我跟龙王爷又没见过。”朱祁苼笑着说道,他看了看那把虎鲸打跑了的座头鲸道:“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这鲸鱼,你们看到了吗,就是这大家伙,你们知道它死后会怎么样吗?”   看着二人一脸乖宝宝的表情,朱祁苼有些恶寒,扭头看着海面继续道:“这鲸鱼啊,是海洋中最大的动物,他们死了之后,就会沉入海底。”   “到那时候,他们身上的血肉乃至骨骼,都会成为这海中各种动物们生存的天堂,它们生于大海,葬于大海,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这片汪洋,人们把这种情况叫做鲸落。”   说着朱祁苼用手比划了一下,模仿了一直鲸鱼缓缓在海中落下的过程,然后看着李秀秀道:“你们日后为官,也要这样教导下属,也要这样教导你们的子孙。”   “当然,你们自己也该做到,做到不仅一生都要忠于大明,更要在死后,为大明留下自己优秀的接班人,让我们的国家永远的昌盛下去。”   “一鲸落,万物生,若是人人都能像于谦那般,用一人的风骨去影响成千上万的人,那我大明何愁不能千秋万代?”   说着朱祁苼不由望了望天边,心中升起无限感慨。   “皇上!”李秀秀抱拳道:“臣斗胆,臣觉得你说的不对,一鲸落,万物生,那鲸鱼何等体量,唯有皇上可与之比拟,我等跟您比,最多算是小鱼小虾,落在海里为大明尽一份自己的力罢了。”   这马屁拍的,当即就给朱祁苼逗笑了,他点了点头道:“嗯,说得对,秀秀啊,你知道你就像什么吗?”   “臣不知。”李秀秀摇了摇头。   “这海中,还有一种凶猛的鱼类,叫做鲨鱼!他们是海中最强悍的掠食者之一,你就像是鲨鱼一般,是朕麾下最凶悍的存在!”   李秀秀听着朱祁苼夸他,不由面露喜色。   “这鲨鱼死后啊!”朱祁苼坏笑着继续道:“也会落在海里,虽然没有鲸鱼那么大,但是也能福泽一方,所以人们管这种情况,叫做鲨掉,你!就好像傻屌一样!”   李秀秀一听,心里这个美啊,点头道:“皇上说的是,臣就是傻屌,谢皇上抬爱。”   “唉!不谢不谢!”朱祁苼憋着笑摆了摆手。   船队一路乘风破浪,自有史以来,第一位来自华夏的帝王,终于到达了澳洲大陆的朱家沟港口,踏上了澳洲的土地。   张强自然带着人跪迎,由于港口还在修建之中,朱祁苼只能坐小船上岸,见到张强后,他看着这跪了一地的人,忍不住笑了。   来的时候他是憋着气的,可是这一路上他心情大好,看到张强,也没那么生气了,不由好笑道:“来来来,让朕好好看看,哎呀,你们都是大明的功臣啊。”   “跟袋鼠打仗!亏你们想的出来!那玩意在澳洲少说也有几百万只,累死你们也打不完!”   虽然朱祁苼是笑着说的,但张强等人还是满脸通红的不敢抬头,毕竟这事儿实在是太丢人了,其实在那封信还没到朱祁苼手上的时候,张强就已经意识到那玩意不是人了。   因为他们发现了澳洲土著,对比之下,显然那袋鼠应该归为兽类,但信已经送出去了,根本来不及召回。   原本寄希望于朱祁苼没看懂,结果没想到皇上不仅认识这玩意,还知道这玩意叫什么,在得知朱祁苼要亲自来的消息后,张强想死的心都有了,那是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龙颜。   “行了!都起来吧!”朱祁苼扫视了一圈众人道:“回去的时候,别忘了带几只袋鼠!你们在京城都出名了!”   “满京城的官员!都以为你们在这逮耗子呢!记得挑几只大的带回去让他们看看,要不然非得笑话你们不可。”   大家这才一个个纷纷露出苦笑,朱祁苼看了看张强,指着他道:“你还笑,尤其是你!都知道你让耗子揍了一拳!”   “你不挑一只大的带回去,人家非得挨个排队来参观一下,看看这让耗子揍了的人长什么样。”   张强哭丧着一张脸,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啥,朱祁苼挥了挥手示意他站起来,然后就迈步走向港口。   朱家沟已经大概盖起了不少建筑物,围墙也立好了,不过暂时都是木头的,看着码头上一片繁忙的景象,朱祁苼满意的点了点头,同时不由心生疑惑的看向张强道:“除了袋鼠,你们就没见到过人?”   “见到了。”张强挠了挠头,然后为难道:“见是见着了,不过……算了,皇上,您自己来看看吧。”   张强带着朱祁苼,穿过一片建筑物来到一个山坳里,这里似乎是一个简易的牢房,在木栅栏里,密密麻麻的关着不少黑人,打眼一扫有七八十个。   “这……”朱祁苼愣了一下,心说这澳洲不是白人吗,怎么变黑人了?   他哪里知道,那西方的白人殖民者都还没到过澳洲呢,现在的澳洲土著,就是黑人,而且澳洲土著属于尼格利陀人,俗称矮黑人。   顾名思义,这是一种身高并不高的黑人,众所周知,黑人的特点是体格比较发达,身高臂展等方面也都占优势,所以在篮球橄榄球扥赛场上都能经常看到黑人的身影。   但是这个矮黑人……属于黑人中的异类,它身体上没有优势,其他方面也没有什么特别优秀的地方,再加上一直在澳洲的他们还处于原石部落社会,这让他们的很多行为让张强无法理解。   比如,在他们第一次发现这个原始部落后,他带着士兵准备去试着交流一下,而对方在看到他们之后,集体对着他们开始咆哮。   起初,大家都吓了一跳,纷纷举着长枪和盾牌准备迎战,结果再一看,就发现不对了,这些人只是叫,就瞪着眼睛,男女老少聚在一起朝明军怪叫,怎么叫的都有,还有的在手舞足蹈,就好像猴子一样。   这下张强看不明白了,两伙人就这么对峙着,直到对方喊累了,明军都还在莫名其妙的状态。   显然,这些澳洲土著眼看这种能够吓退其他野兽的办法吓不走明军,马上改变的策略,他们拿出一个火把。   没错,只有一个火把,举着火把的是个年轻男性,估计是部落的勇士吧。   只见对方耀武扬威的拿着火把就走了过来,朝着明军伸了伸同时瞪着眼睛,眼看明军没有人退后一步,他当即就歇菜了,扭身看着部落的其他人,不知道该干嘛。   这时候张强也忍不住了,抄起一把火绳枪就朝天开了一枪,“啪”的一声之后,对方显然被吓了一跳,然后竟然好奇的凑了上来,摸着前排明军战士的盾牌,然后把鼻子凑过来闻明军的士兵。   这明军士兵哪能忍,当即怒喝一声,那土著青年吓得往后一缩,然后对着明军的盾牌就拳打脚踢了起来。   显然,明军的将士没有惯着他,在一杆长枪刺穿他的脑袋后,整个部落顿时炸锅了,所有人都四散开来去拿起各种各样的武器,主要是绑着石头的木棍。   然而还没等他们发起第一波攻击,明军的枪就响了,应声倒下的是无数土著,这一幕,彻底把他们吓傻了。   接下来,就轮到明军傻眼了,在遭受可怕的降维打击后,这些土著全部捂住了眼睛蹲在地上一动不动,这让明军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大家缓缓上前以防有诈,结果都走到对方脸上了,这些土著依旧是双手捂着眼睛,或躺着或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张强壮着胆子走出来,朝着一个土著踹了两脚,结果对方还是一动不动。就这样,明军把这些土著一个个绑了起来就带回来了。   听张强讲完这离奇的经历,朱祁苼嘴角抽了抽,然后看向牢笼内这些黑人,心说自己这是抓了一帮野人?   再看这帮黑人,一个个瞪着眼睛看着朱祁苼,眼神之中竟然满是欣喜,这倒让朱祁苼纳闷了,他指着牢笼道:“他们高兴什么呢?”   张强苦笑了一下,然后从身旁的士兵手里抓过一把炒面,不是咱们平时吃的那种炒面,而是炒熟的面粉,加了调料的,是一种好吃又方便携带的干粮。   只见张强撒了一把,这些黑人纷纷好像迎接甘露一样,上赶着张开嘴伸出手来接着炒面,同时赶紧去舔自己身上的炒面。   这一幕着实把朱祁苼看傻了,张强无语道:“就这玩意,将士们都吃够了,他们就跟吃到了什么龙肝凤髓一般,撒一把能高兴好几天。”   好嘛,这下朱祁苼彻底服了,他也算明白为什么会有所谓的黑奴贸易了,这玩意非洲的原始部落估计也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情况,这难怪人家西方人不把他们当人看啊,他也觉得这些土著不像人啊,说是猴子还差不多。   “照这样下去。”张强继续道:“臣觉得用不了几天,就能让他们乖乖干活了,毕竟给把炒面就够了,这玩意好养活啊。”   “嗯,行,你看着来吧。”朱祁苼尴尬的点了点头,合着张强出发前,自己教的那些怎么同化当地人之类的策略都白想了,这同化个锤子,同化得对方有对方的文明,这玩意原始部落有啥好同化的,给把炒面就收服了。   之后张强又给朱祁苼拿来一张地图,这是最新绘制的附近一带的地图,最初他以为袋鼠就是澳大利亚的土著,而四周又都是袋鼠,所以他没敢大张旗鼓的到处跑。   在确定了袋鼠是动物之后,他果断派出斥候去勘察周围,已经确定了另外两个当地土著的定居点,但人数依旧都不多,都只有几百人左右。   “人不多就不多吧。”朱祁苼打了个哈欠道:“先抓回来,多少都能干活不是,有了苦力,这港口建设不就快起来了吗?”   他双手撑着桌子道:“朕来前都交代过了,往后几年,大明的罪犯,甭管是充军的还是小偷小摸的,可都得往你这送,那可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在这儿,你可不能有人性你知道吗?送来的这帮倒霉玩意都不是好东西,你不能把他们当人,这些土著,你更不能把他们当人。”   “牲口,你记得,全都是牲口,你脑子里一定得认定他们是牲口才能干好这个活儿知道吗?”朱祁苼指着桌子说道。   “臣尽量吧。”张强苦笑着点了点头。   “成!那你看着安排吧!朕先去睡一觉!实在是困了,等到明天,朕跟你一块出去抓黑鬼,朕倒想看看这几百人一起捂着眼睛躺在地上的操作。” 第90章 澳洲“彪悍”的民风   “所以,这些人在干吗?”朱祁苼看着眼前捂着眼睛的澳洲土著疑惑道。   虽然之前已经听张强讲过,但当他亲眼见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发出了疑问,就在今天上午,他们带领一千骑兵来到了这个部落。   这还是因为朱祁苼来了,如果只有张强的话,他觉得自己带二百人就足够了,毕竟这个部落看起来也就二百来人的样子。   “回皇上的话。”张强尴尬的笑了笑道:“我们的人经过严密的推敲,大概能猜到这些人在干吗。”   说着张强指了指这些土著人道:“他们应该是觉得,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只要把眼睛捂起来,那么危险就不复存在了,因为他们看不到,所以危险就没有了……”   这是个非常哲学的问题,朱祁苼瞪着眼睛楞在那好半天,才大概理解了张强是在说什么,然后他迈步上前走进这个部落。   说是部落,其实就是个露天的聚集地,用树杈和皮毛搭建的简易帐篷实在不能称之为房子,蒙古人的蒙古包都比这个先进最少一千年。   他穿过部落中的男女老少,然后看着一个年轻的女土著,不得不说,虽然这些土著女人长得不怎么样,但眼前这个身材还不错。   朱祁苼大着胆子伸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对方竟然直接把屁股撅了起来,看的朱祁苼差点没忍住把裤腰带直接解开。   不过好在他忍住了,虽然是个色中恶鬼,但是朱祁苼还是要面子的,毕竟虽然这些人都捂着眼睛,但自己手下的士兵们可都能看见。   “哎呀!下流!太下流了!这些土著!你看看!简直了!”朱祁苼一脸嫌弃的指着那女土著说道。   可张强跟李秀秀都分明看到他,一边说那眼睛一边忍不住往人家屁股上瞄,深知自家皇上尿性的二人,都是满脸假笑的配合着不断点头。   又看了一会儿,朱祁苼发觉没什么意思,这些土著真的如同张强所说一般,非常的原始,部落里除了简易的陶器以外几乎没有什么值得一看的东西。   就在明军上前把这些土著一个个捆上的时候,一队快马飞驰而来,是明军的斥候,对方飞奔到朱祁苼面前,翻身下马跪在地上着急道:“皇上,张总督,另一个部落有异常,你们快来看看!”   二人对视一眼,留下了一百多士兵来押送这些土著,带着剩下的人朝着另一处土著部落飞奔而去。   这处土著的部落在临近海边的一处山崖之下,部队可以直接骑马到山崖上去,从那里可以一览无余的看到整个部落。   据张强所说,这个部落是他们目前发现的最大的一个部落,那斥候在路上告诉朱祁苼,他们原本正在监视这一部落,结果发现来了另一伙人。   这伙人显然要比这个部落的文明等级高一些,他们拿着武器骑着马,而这个部落的人就像看到明军那般把眼睛全捂了起来,然后就站在那里不动了。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朱祁苼不由快马加鞭的赶来,在山崖之上翻身下马后,朱祁苼走上前去看着部落里的情况。   只见这个部落里的男女老少也都跟另一个部落一样,全部都捂着眼睛,唯一不同的是大概有二十个左右穿着简易盔甲的土著,此刻正游走在部落内。   之所以说是建议盔甲,是因为他们身上的盔甲在朱祁苼看来,显然还没有明军最劣质的铠甲来的精良,目测是用某种绳子绑着类似树皮的东西披在身上。   只见他们在部落中一边四处游走,一边不断拿走各种东西,还有的土著士兵走到捂着眼睛的女土著面前拍了拍她的屁股,然后那女土著也马上撅了起来,二人竟然就地行房了起来,这一幕看的朱祁苼大跌眼镜。   一群人就这样站在上面看着这一幕,谁也没有说话,还是土著士兵中有人看见了他们,然后指着他们乌拉拉的说了一大堆,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互相看看彼此,也不知道这些土著要干什么。   只见土著士兵们很快集结了起来,骑着马就朝着明军飞奔而来。   显然,明军对于对方的到来很不以为然,甚至都没有列阵的打算,只是轻蔑的提着刀等着对方,不出意外的这些连马镫都没有的骑兵,只需要一个冲锋就能全部解决掉。   而土著们在来到山崖上之后,显然没有认清眼前的情况,一个个纷纷翻身下马,拿着建议的武器走上前来,指着明军大呼小叫。   朱祁苼嘴角抽了抽,然后看向张强点头道:“朕要活的。”   张强大手一挥:“皇上要活的!”   一群骑兵直接翻身下马,拿着绳子就走了过去,对方显然没有料到这一点,纷纷挥舞着武器大呼小叫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一队土著与之前所见的土著显然不是一个层级的,他们非常勇敢的挥舞起了手中的武器砸在了明军的身上。而显然,装备精良的明军对这种攻击嗤之以鼻。   这些明军身上并不是重甲,但却足以抵挡这原始的武器,而土著们显然也被眼前这打不动的怪物吓傻了,在明军的将士们纷纷用刀鞘朝他们砸过去的时候,他们甚至没有反抗。   就这样,二十多个土著士兵被明军纷纷砸翻在地,然后绑回了营地。   在营地之中,有一个叫孙启华的青年正努力的跟第一批被抓回来的土著进行交流,他一手拿着炒面,一手拿着一块石头,想要试图跟对方交流。   孙启华之前是四夷馆的学生,在四夷馆被划分到成都大学前,他就已经被征召到东印度公司了,这是个非常有才华的年轻人,有其擅长学习异族语言,当然这份天赋在重视四书五经的大明并得不到重视。   但是文官们不重视,朱祁苼重视啊,他在见过了这个青年后,当即便把他派到了张强身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大明第一翻译官都为张强提供了很多帮助。   但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那就是他要学习一种新的语言,但这种语言比他想的要难得多,比如这些土著管石头叫:“嗷嗷。”   管炒面也叫:“嗷嗷。”   他们的发音既简单又复杂,孙启华猜测可能是通过音调来表达不同词汇的,现在他就在努力区分这两种“嗷嗷”的区别。   就在这时候,朱祁苼跟张强回来了,一到港口,朱祁苼就让人把孙启华叫了过来,因为一路上那些新被俘虏的土著士兵,嘴里就在不停骂骂咧咧的说些什么。   朱祁苼听不懂,但他就感觉对方可能是在骂他,他琢磨着一般学一种语言,都是先学骂人的话,比如法克鱿啥的,所以他认为孙启华应该能听懂一些。   可惜他实在太高估孙启华了,这厮到现在还没搞清楚两种“嗷嗷”的区别,不过皇上发话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听了听。   结果这一听之下,孙启华就愣住了,这些土著士兵口中的语言,无论是发音还是词汇,都远比之前那些土著的话更像是一种语言。   他马上将自己的这一发现报告给了朱祁苼,这下就轮到朱祁苼纳闷了,难道这些人还说不同的语言不成吗?   于是他又马上让孙启华去看了看今天抓回来的第一批俘虏。   大概三炷香的时间后,孙启华去而复返,带来了一个更为匪夷所思的消息,这个部落的人讲的语言,跟另外两批俘虏的语言都不一样。   不信邪的朱祁苼一度以为孙启华在骗自己,结果自己主动去听了听之后发现,还真如孙启华所言,这些人的语言似乎都不一样。   就这样,在经历了整整一个月的探索后,大明领导阶层才大致搞清楚了当地土著的情况。   首先这还是得归功于孙启华,他的语言天赋整个大明怕是都无人能出其左右,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他竟然已经能跟当地的土著进行一些简单的交流。   同时,得益于这一点,大明的领导们才从多次抓捕中渐渐摸清了一些门路。   首先,这些部落,就是这些看到明军后捂着眼睛的,在当地被称之为“阿鲁”。   具体是什么意思他们还没搞明白,但大概就是下等人或者附属者的意思,甚至孙启华猜测这个词的意思很有可能是牲口。   这些人属于澳洲土著的底层文明,而那些士兵,来自一个叫做多玛的部落,这个部落应该在朱家沟一带属于统治地位,不过他们暂时还没有搞清楚这个多玛部落具体在哪。   另外,关于语言的猜想,孙启华是正确的,澳洲土著们是以语言来区分部落的,而不是旗帜或是别的什么东西,他们每个部落的语言几乎都不相同,而且各个部落之间显然都对对方的语言嗤之以鼻。   这种复杂的原始部落关系,不管是朱祁苼还是张强亦或是李秀秀,都有些理解不了。   最后问题回归到了起点,这个叫做多玛的部落到底在哪?   这一个月的时间,明军的士兵前前后后大概俘虏了将近一百名多玛士兵。   这些多玛士兵显然没有“阿鲁”部落这些土著来的可爱,在明军的教导下,这些“阿鲁”部落的俘虏很快学会了用劳动来换取食物和水这一行为,并且非常乐在其中毫无抱怨。   但是多玛的土著士兵们,不仅拒绝劳动,还要求“阿鲁”部落的土著将食物献给他们,并且随时随地的要求与“阿鲁”的女性行房。   这种行为当然得到了明军的一顿暴揍,但是效果显然并不好,到最后还是在孙启华的研究下才得出一个结论,这些多玛部落的土著士兵并非不愿意干活,而是不愿意跟“阿鲁”部落的土著一起干活,   果然,在把双方分开关押分开安排劳动后,这些多玛部落的土著们很快也配合了起来。   唯一的问题是,孙启华耗费了两个星期的时间来跟多玛部落的土著士兵们交流,意图弄明白对方的部落在哪。   对方的回答是:“阿多次和,阿多次和。”   这几个发音,孙启华绞尽脑汁想尽各种办法才研究出到底是什么意思,它的意思是:“到处都是。”   这个答案显然跟大明想要的答案不一样,多玛的土著士兵所说的意思,其实有点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的意思是周围都是多玛部落的领地。   但是明军要搞明白的是多玛部落的本部到底在哪,语言不通的双方在这个问题上整整僵持了一个星期。   最后,还是朱祁苼一拍脑门道:“妈的,咱们是不是傻?”   他看着张强李秀秀还有孙启华等人道:“咱把这多玛的土著士兵放两个出去,跟着不就行了?”   他这一说,大家才发现自己都钻了牛角尖,一个个不由赶紧拍起朱祁苼的马屁。就这样,两名来自多玛的土著士兵被放出了朱家沟。   明军的一支斥候部队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身后,倒也不用隐蔽行踪,这些人现在在明军眼中跟猴子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明军中最笨的士兵智商也比他们高出不止一个等级。   结果让明军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这支跟着土著士兵寻找多玛的斥候部队,尾随他们来到了一处部落,就在他们以为自己找到多玛的时候,这个部落的人又齐刷刷的捂住了眼睛,然后两名多玛的士兵大摇大摆的走进部落,再一次连吃带嫖了起来。   感觉自己仿佛被戏耍了的明军士兵们冲进部落,把两个多玛的士兵揪了出来一顿暴打然后就让他们继续上路了。   之后这两个多玛的士兵又前后去了好几处部落,在被暴打无数次后,仿佛才明白了明军不允许他们这样,于是骑着马便一路开始向东行进。   当然,这一路上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明军的斥候们详细记录了每一处部落的位置,毕竟这些人将来都是要抓回去当苦力的。   终于,在明军的斥候部队跟了整整半个月后,终于发现了一处可能是多玛的部落,因为这个部落真的非常的大。   多玛位于澳洲大陆西北部,属于一个近海的大型部落,斥候们粗略估计这个部落应该有近万人的规模,而且这里显然已经有了城市的雏形,这个超大型聚居地甚至有土质的城墙和城门。   他们有士兵值守,而且对方显然对于明军的到来不甚欢迎,这支斥候部队虽然非常精锐的,但显然靠二十多个人很难掀起什么浪花,于是在详细记录了多玛的位置后,他们火速赶回了朱家沟。   这时候其实已经十一月了,好在澳洲的冬季气候非常宜人,不冷也不热,正是打仗的好时候,原本朱祁苼计划年前回去的,现在看来可能性是不大了。   但是跟袋鼠考拉等动物相处了近两个月后,他的新鲜劲显然已经过去了,迫不及待要启程回到大明的朱祁苼,决定用一场伟大战役来结束自己的澳洲之行。   两千精锐的明军走出了朱家沟临时修建的木质堡垒,带着火枪和大炮浩浩荡荡的朝澳洲内陆开去。   其实距离上并不算太远,及时大军出行也不过三天的时间就倒了,之前斥候们耗费了近半个月时间的主要原因,是因为那两个多玛的土著士兵到处乱跑。   如此规模的一支部队,自然引起了多玛部落的警觉,朱祁苼看着阵型松散的多玛军队,这支大概五百人的土著军,战斗力看起来就不是很强。   但是作为统治者,多玛部落的首领还是非常有气度的,他的身躯十分健美,满身肌肉的多玛首领拿着一把石斧站在阵前,义正言辞的指着明军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   虽然朱祁苼很想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是孙启华目前能力有限,并不能为他提供翻译服务。   于是他只能很无聊的接过一杆火绳枪,对准多玛首领按下了扳机。   对方显然不知道这根管子是干什么的,当枪声响起,多玛首领应声倒下之后,多玛的士兵们先是愣了一阵,然后纷纷冲了上来。   在被明军的火绳枪打了一套三段射后,他们毫无疑问的在留下一堆尸体后溜回了城里,那低矮的黄土城墙在朱祁苼看来,简直就是个笑话。   但出于礼节,朱祁苼还是下令部队开炮,六门丹心大炮对准多玛的城邦,发出了巨响。   丹心大炮是大明在仿制西班牙人鹰炮的基础上,最新研制的一种大炮,由于装填量更高,在夜晚发射的丹心大炮能够看到炮弹上明显的红色,所以被命名为丹心大炮,取自铁血丹心之意。   朱祁苼总觉得这个名字哪里听得怪怪的,担心担心的,听的人一点也不放心,也不知道军器局那帮人怎么想的,叫铁血大炮多好?   不过人家研发这玩意没少费功夫,所以朱祁苼还是把命名权留给了人家。 第91章 出兵倭国   大明第一场殖民战争的高潮来了,在炮弹轰入多玛部落之后,整个世界似乎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当第二轮炮火声响起之后,一名多玛人妇女看着不远处的丈夫和还在几乎在一瞬间被打成了碎肉溅的到处都是。   这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尖叫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多玛部落大乱,所有多玛人开始朝着他们的神庙奔跑而去。   在进行了六轮发射后,朱祁苼听着多玛城内反而越来越安静了,不由有些奇怪这些土著是不是跑了。   但明军的士兵已经包围了这个部落,各处传来的消息都是并未看到任何一个土著,于是在好奇心的趋势下,朱祁苼带着部队开进了多玛部落。   由于黄土城墙被大炮打的稀碎,士兵们不得不上前去挪开一些,等朱祁苼带着骑兵纵马冲入多玛部落时,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座半空城。   为什么叫半空城呢?因为整个城市几乎都是空的,在朱祁苼瞅着空旷的街道发呆时,李秀秀扯了扯他的衣袖然后指了指远处。   朱祁苼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一座十分高大的建筑上,密密麻麻的挂满了人,他掏出望远镜仔细一看,这些人有的站着,有的扒拉在木头上,还有的干脆抱着同伴的腰就那样吊在半空中。   这一幕让朱祁苼大为无语,他命令军队向前开进,看看对方到底在做些什么。   等到了近处,他们才发现,这是一座木质的塔建筑物,不同于大明传统意义上的宝塔,这个塔更类似于现代的铁塔,比如东京铁塔或者埃菲尔铁塔之类的。   它更简易一些,看起来是用非常高的桉树树干搭建起来的,至于这个东西是干什么的,朱祁苼暂时猜不出来。   他也没心情去猜,因为这个密密麻麻挂满了人的木质建筑物,此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幅度摇晃,“咯吱吱”的摩擦声不绝于耳,眼瞅这玩意就要塌了,朱祁苼调转马头高声喊道:“卧槽!快跑!”   随着骑马的明军离去,当地土著露出欣喜的神色,可随后传来的断裂声却宛如催命的旋律一般,轰然倒塌的木塔神庙,将最高处的土著甩出去最少十几米远,直接砸在朱祁苼面前的地上,血溅的到处都是。   勒挺战马的朱祁苼调转马头去看,只见那高塔倒塌至极,无数土著以人叠着人的方式堆在了一起。   这场战争是明军到达澳洲以后,伤亡人数最多的一次,多玛人整整被自己的同伴压死或者踩死了一千多人,明军在朱祁苼的命令下,很快从入侵者转变为了救援部队。   这场闹剧一般的战争中,明军以零伤亡的代价俘虏了七千多人,随后这七千人被带往朱家沟充当奴隶,以目前港口的规模来说,在这七千多奴隶到位之后,已经处于饱和状态了,   就目前来说,加上之前俘虏的土著,每个明军已经得盯着十个人了,但是在实践中,实际上两个明军就能很好的管理一百人左右的土著。   人满为患的同时,工作效率获得了显著提升,在明军的指引下,这些土著用木头给自己搭建了一个集中营,他们的学习能力还不错,很快学会了使用铁锤钉子等各种工具。   从来没有见过人给自己修监狱修的这么卖力的,而土著们在得知这个用木头围起来的地方里所盖的各种木头房子是让他们居住的后,一个个竟然无比高兴,对着明军不断磕头。   有了足够的劳动力之后,张强索性开始命令部队教导奴隶们开始凿石砖,准备把港口先进行升级,毕竟谁也不知道澳洲大陆上有没有别的文明。   而孙启华也在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后,终于学会了多玛人的语言,于是他把自己这段时间了解到的信息汇总了一下,在朱祁苼启程回大明前进行了汇报。   首先,多玛人声称他们不是部落,而是城邦,部落是“阿鲁”,而多玛则是城邦,这对多玛的土著们似乎十分重要,显然他们非常看不起这些“阿鲁。”   其次,多玛附近最大的部落,在这里享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明军最初俘虏的那些士兵,类似于他们的征税官。   多玛的文化很有意思,这些征税官全都是多玛首领一脉的子嗣,他们有权利去周边的“阿鲁”部落收税,也就是可以从他们的部落带走任何东西。   “阿鲁。”部落对于多玛来说,与其说是附属还不如说是牧场,也可以干脆叫做猪圈,他们并不把这些人当做人,在多玛的文化中,人指的是多玛人,而“阿鲁”就是“阿鲁”,并不是人。   当然,多玛也知道一些澳洲大路其他大型部落的位置,并且与之有交流,而这些部落也都有各自的“阿鲁。”   他们区分“阿鲁”和“人”的标准是语言,多玛人表示,在澳洲大路上,所有部落的标志都是语言。   也就是说,不管是“阿鲁”部落,还是类似多玛这样的大型部落,全部都有各自的语言,而他们区分“阿鲁”和“人”的关键就在于,这些部落的语言复杂成都。   越是能表达复杂词汇和音调的语言的部落,文明级别越高,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象征,就是看哪些部落有“神庙”。   神庙指的就是多玛部落的那个巨大木头塔,有神庙的部落在“人”之中,地位也是很高的。   这些大部落之间相互比拼的不是军事实力或者人口数量,而是神庙,当两个部落起了冲突之后,双方会派出代表去参观对方的神庙。   谁的神庙高,谁就是对的,因为这说明对方更被上天眷顾。   当然,由于没有统一标准的尺子,大家经常因为到底谁的高而吵得不可开交,这时候双方就有可能会打起来。   这些诡异的内容不断涌入朱祁苼的耳朵,以至于他不得不命令孙启华先闭嘴,因为他要好好的思考一下这里面的信息。   “你是说……”朱祁苼犹豫着说道:“如果我们盖一座非常高的木头塔,我们就是澳洲的皇帝?所有部落都得听我们的?”   “嗯。”孙启华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所以你说他们前些日子在集中营里拆房子是……”朱祁苼疑惑道。   “没错。”孙启华点了点头:“他们在拆房子制造神庙。”   “而且他们并不是因为我们的火枪和大炮臣服我们的,他们是因为自己的神庙没了所以才臣服我们的。”   “他们来了之后,非常看不起我们,认为我们有这么好的工具,竟然不制造神庙,简直是傻子。”   “在他们看来,只要他们在集中营里建起了金字塔,那么他们的地位马上就会水涨船高的超过我们,成为整个朱家沟的主人。”   朱祁苼楞在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合着自己的枪炮在人家眼里嘛玩意也不是,人家只认破木头架子,在孙启华的强烈建议下,朱祁苼马上让人拆除了集中营里的木头架子。   而大明的匠人们,无论是修补铁器的还是修补船的亦或是建房子的,马上被召集了起来,朱祁苼命令他们建一个高大的木头架子,并且画了个图纸给他们。   多玛人之前坍塌的神庙高度大概在十米左右,这主要得益于当地一种非常高的桉树,一颗杏仁桉树的高度最高可达一百多米,根部半径甚至可以达到十五米。   这种巨物莫说多玛人了,就连明军也拿它没什么办法,但还有其他十米往上的桉树属于人力的可操作范围内。   多玛人就是用这种树干搭建起了一个三角形,之后在底部夯土来令其更加坚固,并且使用木头和绳子来进行加固。   显然他们基础的建筑学知识对大明的工匠来说不值一提,在得到命令后,大明的匠人们马上马不停蹄的开始了建造工作,这也是朱家沟中唯一没有奴隶参与的工程。   在这之后,虽然朱祁苼很想继续在澳洲当殖民者,但因为背后还有一个诺大的帝国等着他管理,而这次出海已经将近半年了,所以他不得不启程返回大明,否则整个景泰十一年他都不在国内,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在离开前,孙启华还言辞诚恳的请求朱祁苼把他调回去或者换个地方,因为鉴于澳洲部落的情况,一个部落一个语言这种事儿,让他非常难接受,他觉得这种工作量迟早会累死自己的。   前世英语学得不怎么样的朱祁苼,非常能理解孙启华,毕竟像孙启华这种天才都觉得自己撑不住,他八成是真的很难。   但同时,他回绝了孙启华的请求,毕竟开发殖民地很重要,不过他答应了孙启华,每年过年给他放两个月的假,另外从成都大学挑几个好苗子来帮他。   告别了张强并且杨帆起航后,大明的舰队再次朝着苏禄的方向驶去,这一次他准备按照来时的路线回去,顺便到小琉球岛去看看胡千里的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   而就在从三岛返回小琉球岛的路上,朱祁苼的船队竟然遭遇了伏击,当海平面上出现第一艘船的时候,负责观察的水手并没有再意,但当船队的规模不断扩大,举着望远镜的观察手开始疯狂大喊着摇晃旗帜。   在对方船只进入视线后,朱祁苼拿起望远镜仔细一瞧,不由皱起了眉头:“这尼玛不是倭国那帮孙子吗?”   说着他把望远镜递给了李秀秀,李秀秀接过来一看,还真是。   之前在朝鲜全歼了倭国军队后,他们的战船也顺理成章的被大明收缴,光远跟项羽做主留给了朱见深一半,另外一半带回了大明。   这些船被拉到山东东印度公司总部后,出于好奇朱祁苼带着李秀秀曾经去看过,其实这个时期的日本造船技术还是比较落后的,所以非常好辨认。   如果说大明的战船已经无限接近于大航海时代的战舰,那么倭国的战船就大概就只优鱼东南亚的一些小国了,无论是从体型还是战斗力来说,它们在明军面前都不值一提。   这支突然出现的倭国舰队,虽然被大明一眼便认出了来路,但对方依旧没有悬挂旗帜,显然是奔着搞偷袭来的。   虽然大明海军的将令们表示这种程度的偷袭对他们来说没有压力,但第一次打海战的朱祁苼还是不免有些紧张同时在心中暗道:你个小垃圾,你玩不起,你搞偷袭,你根本没有实力啊你。   海战朱祁苼是个外行,所以他只能把指挥权交给了东印度公司的将领们,而由于自从明军全面升级战舰以来,就从未有哪个成规模的舰队与明军主动交战,所以明军的海军将令们其实远航经验远比实战经验来得多。   他们同样紧张的同时,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身后还站着大明天子,所以他们知道这一仗自己必须打漂亮了。   当明军的战舰纷纷把船身横置过来,打开船身上的炮火口露出黑漆漆的炮管后,倭国的舰队之中,海里一郎与山田上野才勉强能看清大明的船队。   室町幕府此刻正在衰落的前期,在历史上本身足利义政就不是什么特别出彩的人物,再加上两万大军连人带船交代在了朝鲜,所以他的统治地位岌岌可危。   倭国的内部,对于大明其实一直都有旗帜鲜明的两派人马,其中一派就如同朝鲜一般对于大明无限的尊崇,另一派则是典型的好战派,这个民族一直是个很神奇的存在,尤其是这个民族的好战份子们,总有一种莫名的狂妄。   打个比方,在倭国人眼中,唐朝是世界上最强盛的国度,所以他们一直很尊重唐朝,等到蒙古把中原文明打亡国后,碍于忽必烈那拉胯的海军几次都无法到达倭国,这个时候,他们就开始飘了。   事儿的确是这么个事儿,蒙古人让世界都为之颤抖的时候,却偏偏拿倭国人没有办法,但是你不能因为这个事儿,就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是上天要你们从蒙古手里解放全世界的。   更何况在各大汗国纷纷走向衰落乃至于明朝建立至今,你们也没跟蒙古打过什么仗啊,怎么就觉得自己牛逼的不行了呢?   但事实就是,倭国现在的态度不仅觉得自己牛逼,还觉得明朝不行,足利义政也因为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而决定兵行险着,在海里一郎去见了山田上野后,山田上野又去见了足利义政。   大家这么一合计,还真就敢想一出是一出,整了个斩首计划,意图在海上截杀朱祁苼,之后便准备派大军直接围攻京城。   这个天方夜谭的计划在倭国国内引起了轩然大波,但是却有一个很奇怪的问题,那就是倭国人非常极端。   他们分成了两伙人,一伙人疯狂的支持并肯定这个计划,认为这是天才之作,另一伙人则全盘否定该计划,认为这是自寻死路。   问题就出在,倭国的各路大佬中竟然只有这两个派别,也就是说没有一个态度比较中肯的人来提双方说和一下,哪怕商量一个有退路的折中计划也行。   但偏偏没有,而且主战派显然占据了上风,这里面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当初忽必烈的舰队几次远征倭国都无功而返,因此倭国认为自己是有上天庇佑的,大明的军队即便报复也会被神风给吹回去。   至于在这背后推动一切的海里一郎,则完全是出于对自身利益的考虑,大明的东印度公司已经全面威胁了他的生意,开海后的大明将会涌现出无数海商,这对一项四足鼎立的海上走私贸易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首当其冲的就是海里一郎,因为其他三家在大明都还是清白的,唯有沈家是已经被举家定罪并且逃出大明的。   在之前,他们一直是四大家里最吃香的,四大家里也唯有他们一家是自成势力的,其他都是很多势力的联合体,但是开海之后,一切都变了,沈家海上霸主的地位不复存在,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朱祁苼,这让他如何不恨。   但显然,仇恨并不能帮他赢得战争的胜利,当大明的炮火声响起,巨大的后坐力让明军的战船倾斜,与此同时秘籍的炮弹朝着倭国的舰队激射而出。   “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而,山田上野大声喊着旗手打出旗语,要求前面的战船马上点火强行冲上去。   在他们看来,装备了大炮的明军战船上肯定有火药,只要引燃了他们的战船,那么必然会发生爆炸。   但显然,现在的倭国海军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综合舰队,在明军的舰队之中,有专门为大船护航的小船,这些小型战舰上配备了小口径炮和一窝蜂,他们以极快的速度来到火船前,用密集且精准的炮火将威胁消除在了大海之上。   之后,明军的中型战船配合着小船,在第二轮炮火之后快速冲向了倭国舰队,明军对于战舰的划分是这样的,配有两层以上炮火的战舰被称为主舰,像朱祁苼所乘坐的主舰就有两层火炮。   而明军中最大的战舰甚至在侧翼配备有四层炮火,不过那艘战舰这次没来,之前向倭国舰队开炮的,是明军的三层炮主舰。   而小型战舰只有三到六门盏口炮以及一窝蜂,中型战舰则是冲锋的主力,这些战舰的火力集中在船只的尾部,虽然也有三四层之多,但是数量上相较整个船身侧面都是火炮口的主舰来说,就要少上很多了。   但明军的中型战舰的优势其实并不是炮火,这些战舰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特点,那就是特别坚固,如果说主舰是借鉴西班牙人的战船结合朱祁苼的构想来建造的大杀器,那明军的中型战舰就是大名匠人们智慧的结晶。   这些中型战舰的头部和尾部都非常坚硬,在大明匠人们巧妙的设计下,它们被制造成了专门冲锋的战舰,其最重要的作用并非尾部的火炮,而是足以正面冲击敌军战舰的坚固程度以及速度。   这种速度是用船身中段薄弱的防御换来的,也就是说明军的中型战舰在不遭受侧翼攻击的情况下,理论上可以直接朝着敌军的战船撞过去。   倭国人显然没有见过这种打法,当他们的战舰被明军不断撞的粉碎后,等海里一郎跟山田上野反应过来,这些中型战舰已经直接打穿了倭国的船队到达了他们的后方。   接下来,令倭国舰队绝望的一幕出现了,这些重型战舰开始把船只摆横,而尾随他们的小型战船们纷纷挡在了它们前面。   这些中型战船的炮火由于在尾部的塔楼里,所以开炮点很高,并不会打到这些小型战船,在两面火力的夹击之下,倭国舰队四周又都是友军的残骸,水里到处都是求救的友军,忙于救人的他们有很多根本都没意识到等待自己的会是怎样的一番攻击。   当密集的炮火声再次响起,这片海域就宛如下了一场炮弹雨一般,小船上的明军校尉们纷纷跟着凑热闹,把盏口炮跟一窝蜂也抬高发射了出来,总之仅用了一轮骑射,整个倭国的舰队就已经变成了一片烂木头。   成群的鲨鱼在嗅到血腥味后蜂拥而至,这里很快就被染成了红色的海洋,看着海面上那三角形的背鳍来回游走,朱祁苼皱了皱眉头,狞笑着敲了敲船身道:“好,好一个倭国,老子不找你,你竟然三番五次的来招惹朕?真当朕把你们忘了不是?”   足利义政永远不会明白,这场由战败引起的血腥盛宴,是如何把朱祁苼这个战争狂从沉睡之中唤醒的,自从长安一战后,准备好好修生养息一段时间的朱祁苼,已经很久没有起杀心了。   虽然战争耗尽了大明的国库和粮食储备,但这只是以为着大明短期内无法像奥斯曼帝国那般大举兴兵,也就是说大明无法继续追击奥斯曼帝国,但这并不意味着一个弹丸之地就可以挑衅大明的威严。   在澳洲的第一个殖民地建立完成后,大明东印度公司可以说已经掌握了整个东亚领海的控制权,而连续遭遇两场大败的倭国,是绝对没有力量反抗大明的,甚至于他们海上力量其实已经没有了,足利义政能够指挥的海军统共其实就这么点。   但提到殖民地,就不得不说远在地球另一边的西班牙以及在西班牙领导下建立的欧洲联合王国,哥伦布已经完全掌握了印度,在这期间,西班牙的另外几位征服者,埃尔南与皮加罗等人,已经在南美建立了四处殖民地。   值得一提的是,哥伦布在印度遭遇的抵抗,相较于大明在澳洲所遇到的抵抗来说,还是比较顽强的,但是在西班牙人的枪炮之下,这个国度依旧没什么抵抗力。   由此可见,印度历史上记载的那种一战就死了十六亿人口的战争,纯属是胡扯,在西班牙人的进攻过程中,从来就没有碰到过万人规模以上的抵抗部队。   当然,这种虚报人数的事情在古代历史中屡见不鲜,凯撒也曾在自己的文章中记载,罗马军队有一次不死一人便消灭了敌军四十多万大军,这种情况在华夏也是存在的,列如各位皇帝都喜欢说自己出声的时候有祥瑞,不是有龙就是有七彩霞光之类的。   在美洲大陆,西班牙人遇到的抵抗其实也比朱祁苼在澳洲遇到的要激烈一些,尤其是一个被西班牙人称为印加帝国的国度。   当然,这个国度其实大概率是埃尔南在打败了一个较大的土著部落后,为了吹嘘自己的战果而虚构出来的,因为如果根据埃尔南所说,这个六百万人口的国家,被他用一千人不到的军队就政府了,这着实有点扯淡。   但不管如何,这个文明都已经被西班牙人覆灭,埃尔南在这里建立了新西班牙,皮泽洛,胡安,佩德罗德等人也纷纷在秘鲁,亚马逊河,墨西哥等地建立了殖民地。   与此同时,欧洲联合王国的其他国家也纷纷派出舰队,前往非洲等地建立殖民地,来抓捕黑人充当奴隶和奴隶军。   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尽管朱祁苼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可还是没有西方人来的专业,毕竟当强盗这种事儿,西方是专业的。   另外相较于殖民地的建立,他们此次联合起来的新十字军就有些窝囊了,面对一个残破不堪的奥斯曼帝国,这场战争竟然陷入了拉锯战,双方在中亚战场上耗时整整一年,竟然还没有分出胜负。   而穆罕默德二世的心态显然崩了,中土之战之后,不仅仅只有朱祁苼一个人心态崩了,穆罕默德二世同样也是如此,而朱祁苼的心态崩溃的比较严重但是时间比较短暂,穆罕默德二世的心态则崩的比较轻,但造成了长远的影响。   这个影响就是坚决不接受任何议和,欧洲联合王国已经向他提出了近十次停战谈判,但是每一次他都拒绝了,这种状态让奥斯曼帝国的内部同样开始动摇。   此时最舒服的应该是在大明北面悄悄称帝的俄罗斯大帝伊凡三世,他的日子可过的相当舒坦,虽然建国前最后一战败给了大明,但是伊凡三世还是以无比强势的姿态建立了俄罗斯帝国,并且在这之后正式宣布退出了欧洲联合王国。   这个行为虽然遭到欧洲联合王国的声讨,但是他们此刻也顾不上跟俄罗斯多做纠缠,而大明也好,奥斯曼也罢,也都没空搭理他,所以伊凡三世的日子过的要比朱祁苼还舒服的多。   在景泰十一年的年末,朱祁苼终于回到了大明,朝臣们激动的到天津港去迎接,就看见朱祁苼牵着一头袋鼠从船上走了下来。   在他详细跟大家介绍了这种动物之后,不信邪的武将上前想跟袋鼠比划两下,却被袋鼠一脚踹飞了十几米远。   至此,张强被耗子打了一拳这事儿才算是彻底洗白。   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景泰十二年到了,这一年,太子朱如晖也已经十岁了,他恭恭敬敬的带着弟弟妹妹们来跟朱祁苼请安,看着这一群高矮胖瘦的娃娃,朱祁苼还是感觉自己跟做梦一样,怎么就有了这么多的孩子了?   一边给孩子们逐个发了个大红包,他一边又头疼了起来,这么多孩子将来怎么办啊?   不管大明多强大,皇室这样繁育下去,那到最后肯定是养不起的。   大明的藩王就是猪,这一点朱祁苼非常明白,就拿郕王来说,自己这个二哥原本多瘦的一个人,就藩后朱祁苼见过一次,都胖成球了。   大明的藩王,连王府都很少出,每天在家除了吃就是造人,这种问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明显,可朱祁苼之前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海外还有诺大一个澳洲呢,往后这些藩王的子嗣,朱祁苼准备全部送到澳洲去。   但他自己的子女,他还是没想好该怎么办,但眼下最起码他可以解决一个,一边这样想着,他一边看向了自己八岁的二儿子朱如晨。   朱如晨是章莹莹所生,对于这个儿子,朱祁苼也是非常喜欢的,别看他比朱如晖还小两岁,但是这孩子打小就聪明,学什么都快得很。   唯一有一点不好,就是这孩子似乎遗传了朱祁苼好色的基因,章莹莹已经不止一次看见他摸宫女的屁股了,她把这一切都怪罪与朱祁苼平日里在孩子面前手不老实,对于这种指责,朱祁苼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认了然后去揍朱如晨一顿出气。   大年初一这天,他把回京城过年的孙启华喊到了宫里,让朱如晨恭恭敬敬的拜了孙启华为师来学习倭国语言。   景泰十二年五月,大明起兵五万,战船二百余艘,直奔倭国,朝鲜王朱见深举倾国之力,派兵八千,派战船七十艘随军参战。   当然,这些船无法一次性把这么多人都运过去,早在二月底,明军就已经着手在济州岛和对马岛建立军事基地。   六月,明军的先头部队分别在福冈和下关二处同时登陆,此次大明对倭国是不宣而战,虽然遭到了大臣的极力反对,但是朱祁苼坚持如此。   他不希望这场战争出现任何变故,所以他一定要占尽先机,而当明军登陆的消息传到京都后,足利义政领导的室町幕府全员都炸了锅。   他们不明白,这一次神风为什么不帮助他们了。   其实这个所谓的“神风”啊!完全就是倭国人构想出来的玩意,忽必烈派兵征讨倭国的时候,掌握造船技术的福建等地还没有被元朝完全掌控。   所以他们的船是朝鲜造的,朝鲜的造船技术本来就有限,再加上大元催的急,他们所建造的船只问题特别多,根本经不起海上的风浪。   所以当初蒙古人没打过来,并不是因为海上刮了神风,而是因为蒙古人的战舰连稍微大一点的风浪都经受不住。   当光远踏上福冈的土地后,吐了一路的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热爱这片土地,原本被任命为领兵大将后,他非常的兴奋,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独自领兵出征。   但是坐船离开朝鲜后,他就见识了一种叫做晕船的东西,这一路上他几乎除了吐就是睡,整个人差点没死在路上。   光晓程看着自家叔父看着脚下的土地眼眶都红了,赶紧上前劝道:“叔,叔,您可千万别哭,这玩意不知道还以为您踏足故土了呢。”   “你故土才在这!你全家故土都在这!”   光远没好气儿的说道,说完想了想又不对,特么光晓程全家故土要是都在这,那自己的故土不还是在这吗?   眼看自家侄子憋着笑,他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毕竟这小子曾经靠一张嘴把倭国两万大军忽悠到大同江边画线去,要是跟他斗嘴,非把自己气死不可。   这次出征,光远不仅带了光晓程,更是把自己的亲儿子都带上了,光远的儿子跟朱如晖一般大,乃是当初刚刚升任东北总督的时候所生。   那一年的东北直隶,未来如何还是个未知数,但高谷当时就把自己的曾孙女许给了光远,要知道那时候光远无论是官职,年级亦或是资历,都还不能跟高谷相提并论,这对他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事儿。   如今就更不用说了,光远不仅坐镇东北,老丈人更是简在帝心,光家的权势,现在在全大明,也没有人能够相比。   至于这次他为什么带着儿子来,那是因为朱祁苼让他这样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光远对这一战是抱有绝对的信心的,所以他就照做了。   这次他所带的五万人,可不是辽东刚刚训练出来的新兵,全是参加过中土之战的老兵,各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   在登录福冈之后,这些人就会源源不断的从朝鲜坐船来到倭国,而在这些人中,还有大明的另一员悍将。   打鬼子怎么能少了李云龙?这厮自从在病床上跟朱祁苼狮子大张口后,就带着自己的新独立团一门心思扎在了西北,他知道朱祁苼总有一天要远征奥斯曼的,到时候他的部队离得近,不用他的用谁?   却没想到,还没等到打奥斯曼,朱祁苼就抽了他一万兵力外带他这个主将,让他来打倭国,不过这对李云龙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儿,打哪不是打啊。   光远带着一万多先头部队从福冈登录之后,另一侧是由杨杰带领的八千精兵由福冈登陆,相比较光远遭遇的抵抗,杨杰的部队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反抗。   光远还有模有样的打了一场攻城战,而杨杰所在的下关实在是什么没有防守力量,以至于当明军到达时,下关城主当即便带着人来投降了。   对于这一切,在大明朝内部,甚至没有什么人关注,这场远征倭国的战役在大明眼中,已然变成了一场无足轻重的小仗。   人都是这样,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打过了中土之战的大明,双方都是百万级的兵力较量,这让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的眼界都高了起来。   朱祁苼自己也没把这当一回事儿,他现在发愁的是,如何在打下倭国之后很好的掌控这里,毕竟这是一个一千五百多万人口的国家。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倭国,但从人口数量上来看,在范围内是排的进前三的,这主要是由于经历了英法百年战争和黑死病的法国,人口大幅度的锐减导致的。   但是人口不能完全代表实力,拥有一亿人口的印度,还不是被哥伦布不到两万人的军队给殖民了,要知道这个时期的西班牙统共才不过八百万人口。   “大侄子送到朝鲜去当国王,儿子送到日本去当国王。”朱祁苼坐在那捏着两个核桃一边转一遍美滋滋的自言自语道:“哎呀,那这些大城啊,曼加利这些东南亚小国,到时候是不是也可以安排一下。”   正想着呢,锦安迈着小碎步拿着个信封走了过来道:“皇上,来信了,是朝鲜王送来的。”   “哦?”朱祁苼愣了一下:“大侄子又给朕写信了?”   朱见深经常给他写信,所以他已经习以为常了,接过信封来拆开一看,不由笑了:“哎呀,这孩子说明年要来给朕贺寿。”   说着他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看向锦安道:“没想到啊,不知不觉,朕也马上是要三十的人了。”   “皇上,民间都讲三十而立,礼部从去年就已经开始着张罗为您准备了呢。”锦安在一旁笑道:“我听说,不仅朝鲜王要来,到时候咱们那些藩属国全都得派人来给您贺寿,那可当真是万国来朝呢。” 第92章 三十大寿   “万国来朝吗。”朱祁苼捏着下巴想了想,他对这事儿还真不怎么感冒,主要是当初北京保卫战刚刚打完的时候,被这个狗屁朝贡体系气的够呛。   最主要的原因是当时大明没有钱,但是现在大明有钱了,这些个人来给他贺寿的话,他倒是也愿意好好过一次生日。   其实自打朱祁苼登基以来,这生辰就没办过什么宴会,每每到了这天,朱祁苼都会借口有事而消失,他的内心对于过生日,是有着抵触情绪的。   这要从他的前世说起,前世的他,自幼年起就从未过过生日,与其他家庭不同,他父母对给小孩过生日这种事儿不太上心。   朱祁苼穿越前所出生的年代是九十年代,这个年代的父母大多是七零后,他们小时候过的都很苦,所以理所应当的觉得小孩过生日没有必要太过重视。   但是这个时代也是信息飞速发展的时代,幼年的他在电视上看过外国电影里给孩子过生日的情景,他总是盼着自己也能过上一个有父母陪伴的生日。   但是这个梦想终究没有实现过,终于在从孩子成长为一个青少年后,他彻底开始厌恶生日这件事。   望着面前金碧辉煌的大殿,朱祁苼想着前世的父母,心中不由升起无限感慨,要是能把二老也召唤来多好,让他们也享受享受这荣华富贵。   “过!”朱祁苼一声吆喝把旁边的锦安吓了一跳,他继续道:“这次朕不仅要过,而且要大办特办,来,锦安,备好笔墨,朕要亲自给他们写国书。”   一封封国书在朱祁苼的手下书写而成,这次他总算没有上来便骂人,而是非常客气的邀请诸位国王来吃饭,安南,吉蔑,大城,三岛,苏禄,蛮刺加,勃国,孟加拉,比哈尔,甚至奥斯曼帝国跟欧洲联合王国,还有伊凡三世,他都写了信。   信中的内容倒是简单,就是说他要过生日了,想邀请大家来吃个饭,至于人家来不来,他就无所谓了,毕竟这年头你要让他屁颠屁颠的去西班牙给女皇庆生,他也是不乐意的。   一封封国书级的请柬从北京城快马传了出去,不出意外的话,一两个月左右就能陆续收到回信。   在等待回信的这段时间里,还有一件大事,那便是税务司总督狄仁杰,为朱祁苼呈上了一份厚大二百页的文件。   这里面详细描述了,狄仁杰对银行这个机构的架设构想,若不是他主动提及,朱祁苼都快把这事儿忘了,毕竟大明目前的钱够用。   其实原本狄仁杰对这件事非常没有把握,再加上税务司实在是太忙了,所以也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但是随着税务司逐渐走上轨道,狄仁杰手上的钱财宛如洪水一般,现在的他当真对金钱已经麻木了,总算理解了朱祁苼那句,钱多到一定程度只是个数字罢了。   在这样的背景下,他终于想起了朱祁苼交代他的那个叫做银行的东西。   “皇上,您要是实在不想看,要不臣给你讲讲吧。”狄仁杰看朱祁苼那苦大仇深的样子,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朱祁苼如释重负,他是真不想看,这也太长了,但这是狄仁杰费心费力写的,他不看又觉得不太好,既然狄仁杰自己说了,他赶紧点了点头。   “皇上。”狄仁杰拱手道:“您对于银行的设想,是非常好的,正如开发东北直隶建立税务司一般,臣能看出来,这银行未来绝对是国之利器。”   “但是现行之下,您的诸多想法都无法开展,之前臣也一直非常苦恼,但是随着税务司的权势日重,臣倒是有了一个想法,可以先做出一个银行的雏形来。”   “臣的想法是这样,既然各地税务司每年都要收缴大量现银,这些银子便是最好的保障,各家可以直接把钱存进税务司所办的银行。”   “这样,钱其实还在税务司,手续上也会简单很多,从南京税务司存,到北京税务司取,最关键的是,百姓都知道税务司有钱,所以就会愿意相信税务司。”   “目前大明,也只有税务司有这个能力来办这件事,臣以为,为今之计,应当先以税务司为基础,建立大明国银行,在初期,我们只做存取业务。   也就是说,我们只是让百姓在某一地存储银子,然后到另一处来提取银子,并且只收取很少的费用。”   “这样,百姓会很快接受这一模式,毕竟出门在外,谁都不想身上带着太多现银,以免被贼人盯上,而这种模式,不正是皇上您所说的银行的雏形吗?”   “在百姓接受银行的存在后,我们便可以按照您教给我的那样,开始正式的把银行发展起来。”   “可是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   朱祁苼愣住了,狄仁杰也愣住了,二人同时低头朝着桌子下面望去,只见一个小脑袋伸了出来,正是朱祁苼的大女儿,大明的长公主朱如芸,这丫头今年才七岁,正是调皮的时候。   朱祁苼看见这丫头就心情大好,伸手把她抱在怀里,挂了一下鼻子道:“调皮!你怎么在这里。”   “嘿嘿,芸儿想父皇了,所以来看看父皇。”小丫头古灵精怪的样子煞是可爱。   “还骗人,既然想父皇了,怎么躲在桌子下面,你躲在这多久了?”朱祁苼一边跟孩子做鬼脸一边说道。   “好久啦,父皇父皇,银行是什么呀,我们为什么要办银行啊,把钱都存在我们这,我们随时都能用对吗!”朱如芸手舞足蹈的说道。   “唉!这可不行!”朱祁苼板着脸道:“百姓的钱存在我们这里,我们怎么能随便动呢?”   说着他想了想,觉得这是个教育孩子的好机会,于是就让锦安去取了一块猪肉来,然后放在那告诉朱如芸道:“芸儿啊,来,你把这块猪肉,从这里拿到这里去。”   “哦!”朱如芸听话的照做。   然后朱祁苼笑道:“你看看你手上有什么?”   “哎呀!有油,好脏。”朱如芸一边说着一边就朝朱祁苼的龙袍上抹去,锦安赶紧就拦着朱祁苼摆了摆手示意他没事儿。   然后他继续跟女儿说道:“你看,这猪肉,就好像是银子,我们把银子从这里放到哪里去,手上,就会沾上油水了。”   这一比喻惟妙惟肖,就连一直没听懂皇上跟狄大人在说什么的锦安,也是马上瞪圆了眼睛,眼中满是惊喜之色。   “哈哈。”狄仁杰笑道:“皇上果然大才,如此比喻,倒是十分贴切。”   把怀里若有所思的朱如芸交给锦安,朱祁苼继续看向狄仁杰认真道:“你的想法很好,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不过朕还得给你提个意见。”   “朕希望大明银行在成立的同时,发型全新的货币银币,这件事朕也跟你说过,你考虑的怎么样?”   “皇上,臣以为此时亦不可操之过急,应徐徐图之,待到银行被百姓所接受,再发行银币。”   狄仁杰一边说一边又忍不住有些疑惑,为何皇上要如此迫切的想要用银币来替代铜币呢?   这个其实朱祁苼自己也说不清,他只是感觉,尽快把货币替换成银本位的货币,对于大明来说是一件好事。   但是这方面,他是个外行,狄仁杰也是个外行,大明朝就没有懂这些的,他又不想用系统兑换个顶用的人来。   自从项羽去世后,他就对系统有些厌恶,纵使现在手上积分很多,但他还是不想用,甚至不想搭理系统。   反正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就算最后没办成,还有系统给他兜底,到时候再兑换也不迟。   “去做吧。”朱祁苼看着狄仁杰认真的点了点头道:“这件事,你可有合适的人选了?”   “禀皇上。”狄仁杰正色道:“臣有二人推荐,彭文杰与光钊,自税务司建立以来,兢兢业业,从无过错,一人镇广东,一人镇湖广,皆可堪大用。”   “嗯。”朱祁苼点了点头,这二人一个是光远的侄子,一个是他召唤来的发小,却没想到竟然能力都能得到狄仁杰的肯定。   “光家的势力够大的了。”朱祁苼叹了口气:“只能委屈光钊了,银行的事儿,不能再用他了,就由你牵头,让彭文杰来负责吧,朕这就把他调回京城。”   景泰十三年五月,朝廷正式宣布,城里大明国银行,总行自然设在京城,以各地税务司为基础,在税务司旁修建分行,主要就是为了方便百姓出行。   自此,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商人,只需要在当地税务司把银子存起来,凭票据便可在全国任意税务司进行兑换现银。   这个部门一出来,马上获得了大明百姓的一致好评,但毕竟是个新鲜玩意,大家还没有人主动把钱存进银行,一般都是在要出远门时,才会尝试一番。   这当然跟朱祁苼的预想还是有很大差距的,虽然朝廷现在不缺钱了,但是架不住朱祁苼太能花,这两年又是重建西北,又是海外殖民,又是攻打倭国,哪一件都是要花钱的大事。   内阁怎么也没想到,大明的税收都超过两亿两白银了,可还是留不下钱,但纵然如此,朱祁苼还是觉得不够。   他对于建立海外殖民地有着一种非常执着的狂热。在他看来,东印度公司的进度实在是太慢了,诺大一个澳洲一天之内住满大明百姓才好。   但是这种事儿着急是没用的,大明的人口虽然在稳固上升,但这并不意味着用于冒险的人会更多,事实上至今为止,澳洲的殖民地还都是东印度公司的官方人员和被流放过去的囚犯。   人都知道家里好,谁闲的没事干冒着一去不回的危险往那跑啊?   要让大明的百姓们意识到澳洲是个遍地黄金的地方,还得过一段时间。   但很快,大明银行的第一位超级储户出现了,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情。   景泰十三年八月,在朱祁苼生辰即将到来之际,安南国的宰相代表安南国王抵达了京城,并且亲自拜访了大明银行总督彭文杰。   之后,彭文杰就屁颠屁颠的赶紧进宫面圣了,因为安南宰相是来存钱的。   安南这个国家,其实就是古代的越南,永乐年间,朱棣曾经出兵安南,这个决定与郑和下西洋的战略意图是有着密切联系的。   但是在宣德二年,大明废弃了交趾布政司,这一事件严重打击了明朝在西洋地区的威望。   好在朱祁苼登基后,在景泰五年恢复了交趾布政司并且驻重兵,这主要是因为当时董兴在广东拥兵自重,所以朱祁苼找个理由卸他一半兵权而已。   但即便如此,安南还是不太老实,近年来随着张强多次远航,倒是逐渐才老实了起来,只是没想到,这次安南的宰相竟然要主动来大明的银行存钱,这是朱祁苼无法理解的,毕竟银行才刚刚建立半年,在大明国内都还是个新鲜玩意。   “去,去找李秀秀,让他给我查查这个所谓的安南宰相到底是什么人。”朱祁苼眯着眼说道,锦安赶紧就去办。   古代办事墨迹,不像现在敲一敲电脑什么都有了,等李秀秀打探清楚,已经一个多星期过去了,在得到确切情报后,他赶紧进宫面圣。   “皇上。”李秀秀抱拳道:“这个所谓的安南宰相,是临时按上的名头,他本身是安南太后阮氏英的弟弟,名为阮佐。”   “臣以查明,自黎邦基登基为王以来,安南朝政实由涉政太后阮氏英与大臣郑可二人把持。”   “日前,安南国内正在爆发一场叛乱,安南废太子,凉山王黎宜民,意图起兵造反,其势之大,安南国内情况已岌岌可危。”   说着李秀秀皱了皱眉,上前两步小声道:“皇上,黎宜民随为废王,但与东印度公司多有来往,与我大明关系不错,比安南朝廷态度要好得多。”   朱祁苼听了个一知半解,他哪知道这安南皇室那点破事儿都是怎么回事?自己家这点王爷还伺候不过来呢。   “那这阮佐来我大明存钱,是何意图?”朱祁苼不由疑惑道。   “这个……”李秀秀挠了挠头道:“皇上,臣斗胆猜测,是来留后路的。”   “根据交趾布政司锦衣卫递来的情报,安南国内的情况非常不容乐观,其实要不是有交趾布政司在,黎宜民早就反了。”   “正是畏惧大明的权势,所以黎宜民一直没有妄动,直到近些年其与东印度公司的关系密切起来,他才开始有所动作。”   说着李秀秀看了一眼旁边的彭文杰,这彭文杰之前是他手下,后来被掉到狄仁杰那边帮忙的,没想到现在混得这么好。   二人也算是自幼相识,一个眼神彭文杰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马上拱手道:“皇上,微臣回避一下。”   “不用。”朱祁苼摆了摆手,看向李秀秀道:“只管说,都是自家兄弟,不用遮遮掩掩的。”   “是。”李秀秀点了点头,彭文杰亦是心头一暖。   “交趾布政司锦衣卫暗桩秘报,东印度公司有人给交趾布政司打了招呼,让他们坐山观虎斗。”   “反了?东印度公司什么时候有这么大权力了?”朱祁苼眼珠子一瞪问道:“是张强?”   “不是。”李秀秀摇了摇头,然后苦笑道:“皇上,张大人就是个木头,哪会这些弯弯绕的,臣以为,定然是因为张大人这些日子一心扑在澳洲,所以下面才有些人不老实。”   之后李秀秀小心翼翼的看着朱祁苼的脸色,然后小声道:“另外此事,从兵部到内阁,皆有人参与。”   “你锦衣卫是干什么吃的?”朱祁苼眉头一皱:“此事朕若是不问,你是不准备告诉朕喽。”   唉?李秀秀心说您这就有点不讲理了,这不是您让我去查我查出来的吗,可他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抱拳低头道:“臣该死。”   彭文杰一看这不行,这自己不能杵着当木头啊,得赶紧帮着说说好话,赶紧上前道:“皇上,安南小国,这等无伤大雅的事,诸位大人只当是行个方便罢了。”   眼瞅朱祁苼的脸色不好,他赶紧继续道:“更何况此事,对我等大有裨益。”   这句话果然勾起了朱祁苼的好奇心,他一挑眉毛道:“哦?你倒是说说,有何好处。”   “皇上。”彭文杰脑子一边飞速运转一边说道:“您想啊,安南国到大明来留后路,安南皇室把钱存在大明,到时候若是那黎什么民的真造反成功了,咱们把钱给安南王室,在暗中助他们复国。”   “这样一来,周遭的藩属国定会纷纷效仿。如此一来,咱们大明银行的业务,可就不仅仅是国内了。”   作为大明银行的掌舵人,他当然是经过朱祁苼和狄仁杰的长期指导的,他很明白朱祁苼想要把银行营造成什么样的组织,而此举无疑是走了一条捷径,让大明银行一下子从国内走向了国际。   听到彭文杰这么说,朱祁苼一下就来了精神,是唉!   这样一来,安南不就是向周边国家宣传大明银行的最好工具吗。   他起身来回踱步许久,当即决定道:“马上派人把安南使者喊来。”   阮佐住在鸿胪寺,原以为要等到皇帝生辰之日才会受到接见,却没想大明的皇帝要提前见他,于是这厮借故要整理一下仪容躲进了房间,主要是为了平复一下心情,想好见到大明皇帝后该说什么。   常年往来于大明与安南之间的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大的压力,他这个人有个怪癖,那就是遭受压力时,一定要通挨打来释放自己的情绪,我们现代把这种行为称之为M。   阮佐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回到房间,脱掉衣服用鞭子狠狠的抽打自己的后背,在把后背打出血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等他再次从房间走出来,大明的官员都忍不住想问他究竟用了什么护肤品,怎么整个人一下就不一样了。   等进宫见到朱祁苼后,这位被临时安上宰相名头的国舅爷,恭恭敬敬的行完叩拜大礼后,等着大明皇帝让其平身,却久久不见回音,于是忍不住微微抬头看去。   “大胆!皇上让你抬头了吗!”锦安的呵斥声让他赶紧又把头低下。   这时候,朱祁苼才悠悠的问道:“阮佐,你在安南当了几年宰相啊?”   “这……”阮佐没想到大明皇帝问的是这个,他犹豫道:“有……三年了。”   “哦?”朱祁苼声音陡然提高八度:“朕怎么听说,你来之前啥也不是,就是仗着是太后的弟弟终日在安南胡作非为而已。”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下臣并非有意欺瞒,实乃此次来大明乃是有要事,我国太后与国王又认为为大明皇帝贺寿不能派个无足轻重之人,所以临时提拔了下臣为宰相。”阮佐一边磕头一边说道。   “嗯。”朱祁苼也没深究这一点,而是继续问道:“你所说的要事,可是要在我大明银行存钱?”   “正是,正是。”阮佐这才微微送了一口气,赶紧道:“此次来大明,下臣是奉了国王跟太后的命令,来将安南王室的资产存到大明银行。”   朱祁苼看了看他,撇嘴道:“起来吧。”   如蒙大赦的阮佐赶紧起身,低着头不敢说话。   朱祁苼继续问道:“你们安南?守不住了?”   战战兢兢的阮佐低着头,犹豫一番后答道:“凉山王狼子野心,此次我安南恐有国难。”   “怎么不来找朕?大明身为宗主国,自会为安南调停。”朱祁苼继续问道。   这就把阮佐问住了,他不敢说啊,他难道说,我们找了,你们不管,不仅不管,还支持凉山王,其实这次他来大明存钱,也有交保护费的意思。   此时的安南王室,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国内的政权随时都会被推翻,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年底之前就得完蛋。   “不敢叨扰皇上。”最终,阮佐只能这样说道。   “嗯。”朱祁苼满意的点了点头,走上前来站在阮佐面前道:“钱存在大明银行,尽管放心,朕不出兵,是因为师出无名,毕竟是你安南内部事务,凉山王也姓黎,你们的家事朕不好管,毕竟他还没造反不是?”   “是。”阮佐额头上挂着豆大的汗珠,这一点头都能抖掉在地上。   “回去后,你告诉他们,不要反抗,保存实力,待凉山王造反,大明自然会设法帮助你们,到时候你们拿着钱招兵买马再杀回去便是。”   说到这,朱祁苼脑海里再次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不过眼下还是得先办好眼前的事儿。   他看向阮佐道:“不过,你得帮朕办一件事。”   “请皇上吩咐。”阮佐赶紧低头道。   “你跟彭文杰谈吧。”朱祁苼晃了晃脑袋,彭文杰走上前来,带着阮佐就告退了,这种事儿当然不能让朱祁苼开口,一个外国的使臣而已,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一个月后,景泰十三年九月二十一,大明举办了自开国以来最为盛大的一次国宴来为朱祁苼贺寿,这位年仅三十岁的年轻帝王,用十三年的时光将大明带领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此次亲自前来贺寿的国王,分别有苏禄的三位国王,他们的苏丹并没有来,另外还有哈萨克大汗阿勒腾,鞑靼可汗阿刺知院,他还带来了麾下柔然部的首领那措木,这孩子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强壮的战士,而他对于朱祁苼更是无限的尊崇。   现在的鞑靼基本已经可以说是大明的自治区了,贵族们几乎都集中在内蒙古,只是让部族去草原上放牧而已。   阿刺知院没什么脑子,朱祁苼准备养着他,但他知道,一旦阿刺知院身死,他的继任者必然不能服众,而年轻的那措木,正是朱祁苼物色的鞑靼可汗接班人。   准确的说,那措木是朱祁苼心中下一任内蒙自治区的总督人选。   另外,还有朝鲜国王朱见深,这个大侄子来了之后,朱祁苼直接让他住到了东宫去,废太子与现太子一起住在东宫的事情在历史上可不多见,好在朱见深是个明事理的。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纵观历史来说,没有一个废太子过的比自己更好了,所以他只是很单纯的想跟自己的弟弟亲近亲近。   另外,他这次来,还带了自己的儿子,这个才一岁的孩子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正是他跟王后万贞儿所出。   此外,伊凡三世跟穆罕默德二世都回绝了朱祁苼的邀请,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倒是哥伦布再一次代表西班牙和欧洲联合王国千里迢迢的来到了大明。   打成,吉蔑,三岛,孟加拉等国,也有几位国王或是皇子前来,而朱祁苼在晚宴之前,还在当天下午为他们举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表演,阅兵。   阅兵是国家对武装力量进行检阅的仪式。行检阅的仪式。通常在国家重大节日、迎送国宾和军队出征、凯旋、校阅、授旗、授奖、大型军事演习时举行,以示庆祝、致敬,展现部队建设成就,并可壮观瞻,振军威,鼓士气。   《左传》有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祀"指国家的公祭仪式,"戎"是国家的军事行动。   早在公元前,华夏的周朝和古埃及、波斯、罗马等国已有阅兵活动。   据史籍推测,传说时代的战神蚩尤就是华夏先民的狩猎首领,后代利用田猎进行军事训练时,都要祭祀蚩尤,这种习俗一直流行到宋代。   这次阅兵,正是为了向这些国家展示一下大明的鸡肉,所有部队皆是精挑细选的,更是为各国的来兵配备了专门的翻译,为他们讲述这些部队的经历。   第一支走出的来的部队,是辽东军中最早一批里的一万余人,他们穿着大明的新式铠甲,这种铠甲是辽东军独有的棉甲,因为棉甲蘸水之后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防御火器。   这种棉甲目前还是试验品,所以只有辽东军装备,因为东北的冬天太冷了,辽东军刚好可以用这种棉甲御寒。   这一万余人自打到了辽东之后,几乎就没有动过,可谓是劳苦功不高。   因为他们打完了女真跟也先后,基本就没有再参加过战斗了,一直在年复一年的训练新兵,至今已经有十个年头了。   这十年里,跟他们同期的辽东军,已经阵亡超过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最少都混了个参将,唯有他们这一万多人,要被全大明的士兵称呼一声教官。   他们走在第一队,没有任何一支队伍有意见,翻译们热情的帮各国的使者讲解着,说这支军队就是大明辽东军的核心部队,曾经一战击败过十万瓦剌大军。   当然,这种翻译对阿刺知院来说,是非常尴尬的,而翻译也干脆没跟他多说什么。   “明军威武!”站在城墙之上的朱祁苼高声喊道。   “将军威武!”辽东军在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回应后走了过去。   第二队,是来自东印度公司的大明海军,大明海军是经由水师改建而来的新部队,关于大明海军跟东印度公司的分割问题,朝堂上已经争执了三五年了。   问题的关键在于,所有人都支持把二者分割开来,朱祁苼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东印度公司的发展速度太快,根本离不开海军的军事力量,而朱祁苼又不愿意减缓海上贸易的发展以及殖民地的建设,所以只能拖着。   他们穿着大明海军独有的军装,这种军装接近于现代军服,自然是朱祁苼设计的,因为在海上穿着沉重的铠甲实在是没有必要,所以他们在日常航海的时候,都是穿这种便与风干的薄衫。   而这支部队的特点便是,人人都配备了火绳枪,大明的部队中,除了神机营以外,火器几乎全都在海军手上,虽然坐不到人手一把,但是阅兵的时候肯定要让每个人都有,毕竟是要让老外们看的。   “明军威武!”朱祁苼再次高声喊道。   “将军威武!”大明海军高声回应着走过。   在他们之后,便是大明的顶级战力,被改为晋绥军的神机营,楚云飞驾马夸刀带领着神机营从城门前走过。   神机营是大明唯一一支全员配备火绳枪的部队,更让人震撼的是,他们用马车拉着的整整三百门丹心大炮,城墙上很多国主都没见过这么多的大炮,他们根本无法想象如此之多的大炮一起发射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翻译们热情的跟他们介绍,当初奥斯曼帝国百万大军,就是被这支部队挡在偏头关,一百万人打了整整半个月未能前进一步。   当然,这里面有夸张的成分,不过既然是为了震慑他们,那自然就要夸张一些。   第四支部队,看起来就略显普通了一些,他们既没有配备大量的火枪和火炮,也没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最关键的是,带领他们的将军,竟然只有一条胳膊。   但在他们走到城门正中的时候,朱祁苼却第一次张口喊道:“立正!”   “立正!”张大彪在听到朱祁苼的命令后再次高声喊道,独立团全员立正,张大彪再次喊道:“向右!转!”   这是提前排练过的,这一幕自然引起了来宾的好奇,他们纷纷询问这支部队是什么部队,这时候,张大彪那超级大的嗓门咆哮了起来:“独立团副团长张大彪携独立团!请皇上检阅!”   “明军威武!”朱祁苼再次喊道。   “将军威武!”独立团的声音是所有队伍中喊的最大的。   这时候,翻译们才纷纷介绍起来,这是大明的一支不败之师,之所以叫不败,因为他们不会战败,他们只会战死。   在长安城外,独立团为了拖住奥斯曼军队全员阵亡,副团长张大彪托着断臂拉着被踩断好几根肋骨的李云龙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眼前这支独立团,是新组建的,他们的前辈,已经全都魂断在长安城外。   之后,还有诸多其他部队,以及朝鲜和鞑靼的部队参加此次阅兵,还有一支人马具甲的精锐哈萨克骑兵,翻译们热情的介绍了这些部队的由来,而哈萨克大汗阿勒腾也是非常自豪的朝身边的其他人点头致意。   在阅兵仪式之后,诸国的来宾稍事休息后,便纷纷受邀进入大明皇宫参加今天的晚宴,在晚宴上,各国的时辰要献上自己的礼物。   说实话,这礼物越轻朱祁苼越开心,因为他都得双倍的赏赐回去,这还是他跟礼部据理力争的结果,礼部的意思是十倍的赏赐回去,差点没给朱祁苼气死,心说你们咋比我还败家呢?   好在这些国家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无非是一些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要么就是异兽,比如大象老虎啥的,朱祁苼早就让人专门修建了个狮虎院准备养着。   之前这些国家就送了不少,不过都没养好,大部分都死了,之前他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孩子们都大了,他想留着给孩子们看,这年头虽然没个动物园啥的,但好在他是皇上,没有他可以自己建。   这场晚宴的重头戏,还是安南宰相阮佐唱的,他在晚宴上,正式向朱祁苼提出了把安南国库的钱全存到大明来的想法。   这一说法马上引起了渲染大波,诸位国王都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怎么会有人想把自己国库里的钱存到另一个国家去,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可没想到朱祁苼的回答让他们更加惊讶,朱祁苼不仅答应了他的请求,并且许诺会让大明银行随后为他么设计一份独有的国债卷,这些钱在大明不仅不会变少,还会每年增长个一分左右。   显然,这些来宾根本无法理解这些事,他们好多连银行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等到晚宴结束后,他们都准备好好研究一下。   第二个高潮来自晚宴后,朱祁苼的演讲,他把这些使者中比较重要的,列如国王或是皇子之类的,都喊道了养心殿,这里有一张长桌,能容纳所有人都坐下。   朱祁苼坐在那,给众人都发了香烟,这玩意现在已经畅销整个东南亚了,在大明普通百姓都能抽上的东西,在东南亚各国都是王公贵族专享的宝贝。   大家点着烟,每人身边都站着一个翻译,朱祁苼坐在那里抽了一口,酒量一般的他此刻脸色通红眼神迷离,他吐出烟雾看着众人道:“尔等能够来为朕庆生,朕心甚慰。”   翻译们马上开始翻译,朱祁苼保持着这种很慢的说话节奏,每说完一句,都等着翻译们翻译完后才继续说下一句。   “大明,是一个爱好和平的国度,我相信诸位都清楚,我从来没有侵犯过各位的国土。”   “倭国会在未来彻底覆灭,这是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   “这种惨剧我不希望再发生,大明将为诸位挡下来自奥斯曼,挡下西班牙,挡下来自任何陆地或者海上的侵略者。”   “与此同时,我希望大明的商业,无论是陆地上的,还是海洋上的,都不会遭受任何的威胁,大明的子民在诸位的国度需要帮助时,我希望你们都能提供帮助。”   看着各国的皇室纷纷抽着烟点头,朱祁苼继续道:“这不是请求,这是命令,来自大明朝的命令。”   “若是有任何一个大明的商队,在海上,或者陆地上,遭到了你们的攻击,甚至是任何一个大明的子民,在你们的国土上遭遇抢劫,杀害,或者任何形式的迫害。”   “我将责怪在座的各位,大明的铁骑将会光临你们每一个人的皇宫,听清楚,是每一个人,不是某一个。”   “我们的大炮会轰碎你们的城墙,我们火枪将打穿你们士兵的胸膛,我们的将军将带着你们和你们家人的头颅回到我面前。”   “我个人是个爱好和平的人,但是一个庞大的帝国需要你们对它保持应有的尊重,我给予你们保护,赠与你们财物,我希望你们做个感恩的统治者。”   “在不久的将来,我会命人把倭国皇室以及室町幕府统治者家族的肉做成肉干,这些肉干将会送到你们每一个人的国度。”   说到这的时候,已经没人敢抽烟了,所有人都夹着烟卷面带恐惧的看着朱祁苼,只见他抽了一口烟后淡淡的说道:“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品尝一下这些肉干,我相信这能够让你们明白,冒犯大明的结局是什么味道。” 第93章 直袭京都   处于社会底层的百姓永远不会知道,他们的君主为他们做了些什么,但大明的水手们在往后的日子里,都会深深感慨背靠强大祖国的好处。   他们不知道这是朱祁苼指着这些国王皇子的鼻子威胁来的,正如这些东南亚小国的百姓,不会知道他们的君王在不久后就会强忍着恶心吃下人肉干一样。   原本朱祁苼只是吓吓他们,准备到时候随便整点猪肉干得了,毕竟逼人家吃人肉这事儿有些不人道,无论是对这些国王来说还是对倭国的统治者来说都一样。   但他很快改变了这个主意,在景泰十四年到来之际,倭国的战报传来了不好的消息,战况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光远和李云龙被死死挡在了长门一带,而前来迎战的,则是倭国室町幕府的仙人管领细川胜元。   室町幕府的最高首领和镰仓幕府一样,也称为征夷大将军。   将军以下,设有相当于镰仓幕府“执权”的“管领”。这个职务是由斯波、细川、畠山三家轮流担任。   丝波家与室町幕府的现任征夷大将军关系很好,但是他们连续的两次决策失误,导致自身的实力和威望都大打折扣,更是惹得大明跨海而来。   种种原因之下,细川胜元提前轮任了管领一职,这时候实际上足利义政已经被架空了,这场战争,足利义政甚至是希大明胜利的。   细川胜元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在1442年也就是正统七年的时候,由于其父细川持之病故,年仅十三岁的细川胜元继任细川家家主之位,成为摄津国、丹波国、赞岐国、土佐国、伊予国五国守护。   当然,这个五国守护虽然听起来很厉害。但说白了,大概就是大明朝日本省某县长,下属有五个乡。   十六岁时,细川胜元就初次担任了管领一职,这职位是由三家轮流担任的,在这段时间里,他展现了非常出色的天赋,渐渐在倭国国内,形成了以他和山名宗全为首的两大集团。   其实细川胜元是山名宗全的女婿,二人的矛盾爆发点在于,因为足利义政没有子嗣。   在足利义政出现多次重大失误后,细川胜元对其非常不满,所以他把足利义政的弟弟从天宗台净土寺给请了出来,这位法名大智院久山道存的和尚,在今年刚刚正式称为下一任征夷大将军的接班人。   但偏偏这时候出问题了,足利义政突然生了个儿子,这可把细川胜元气的够呛,而山名宗全也意识到,自己这个女婿的有些威势过大了,于是他果断选择了站在足利义政这一边。   目前倭国的情况就是,足利义政和山名宗全说他们的人损失死伤惨重无力抵抗,你细川胜元不是牛逼吗?你行你上啊,别光说我们不顶用。   细川胜元则是:我上就我上!   他不上不行,话全都是他说出去的,你们这个无能那个没用,现在明军来了,他若是不上,岂不是五十步笑百步?   这场战争的胜败,直接关系到细川胜元在倭国的地位,所以足利义政其实希望大明赢,最好是两败俱伤,细川胜元也完蛋了,大明也滚蛋了,那他就开心了。   细川胜元是有这个实力的,从他把大明的先头部队死死挡在了长门一带就能看出来,这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军事统帅。   倭国的军事实力究竟怎么样?其实说实话,倭国挺强的。   在朱祁苼改革军制之前,明朝的主要兵制是以卫所为主的世兵制,也就是说你们家世世代代都是当兵的,这个制度你其实不能单从大明的角度去看好坏,因为倭国同样说是这种制度。   这种制度的特点就在于,利小国而亡大国,简单点说就是,大明朝人太多了,这种制度并不合适,而倭国人少,这种制度很合适。   以明军卫所兵的战斗力来说,都不用等到很多年后,就土木堡那阵各个卫所的战斗力,都是不能跟倭国士兵相比的。   毫不客气的说,在历史上的大明后期,除了戚继光等抗倭名将所训练的军队外,大明的卫所对上倭国士兵,就是一群猪。   再看双方的装备,冷兵器方面,双方属于平分秋色的情况,这主要是因为日本的长兵器非常拉胯。   日本各式长枪都是杆长,刃长而薄,形制近于华夏南北朝时的长矟,在使用的便利性和杀伤力上都远不如明军的常规长兵。   但是日本的短兵十分夸张,其强度足以傲视大明的任何短兵,比如锦衣卫的绣春刀,这玩意说不好听点,放那让日本刀砍能活生生给它砍断喽。   哪怕是后世戚继光的戚家刀,也只是在形制上占优势,用它打倭寇取的是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并不是说这玩意就比日本刀厉害了。   所以在武器上,明军的优势一直是长杆兵器,日本的优势一直是短兵,再加上日本士兵的战斗力并不弱,所以在复杂地形交战时,明军非常吃亏。   至于骑兵方面,双方也是平分秋色,日本战马非常拉胯,但明军远道而来,本身也没带多少战马,而且这些战马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水土不服。   对于大明来说,最大的优势其实还是火器,但问题偏偏就出在火器上,倭国并不是没有火器,但威力很一般,可是当李云龙与光远带着部队和细川胜元展开战斗后却发现,对方的火器非常厉害。   通过缴获的火枪和大炮来看,这些火器都是新制造的,火枪明显是仿制大明火绳枪制造,而且十分精良,枪管更长,虽然携带不便,但精准性要优于大明。   而火炮,则是明显仿制西班牙鹰炮制成,虽然明军的火器在数量上多于倭国军队,但对方占据地利,让明军的炮火优势很难发挥出来。   细川胜元采取的是死守的姿态,完全没有主动出击的意思,而倭国的地形本就易守难攻,有很多问题是非常现实的,比如这里的路非常窄。   在二战之前,倭国从未被其他国家征服过,地形上就是个非常大的优势,在对倭用兵的政策上,大明显然是有一些失误的。   朱祁苼在收到这份详细的战报后,与内阁仔细评估了对倭作战所需的兵力,决定增兵十万,如果后续有必要的话,他还得继续增兵。   朱祁苼心里苦啊,牛都吹出去了,东南亚各国还等着吃肉干呢,万一打输了,这人就丢大发了。   当然,输的概率还是很小的,因为根据光远所讲,他们在九州岛遭遇的抵抗非常微弱,即便做最坏的打算,也能保证守住九州岛。   其实增兵是一方面,按照长门一带的地形来说,明军进攻的关键其实在破局而不是兵力多少,如何打破目前战场上的僵局才是关键。   “我的光总督啊,你就听我一句吧。”李云龙看着光远道:“咱老李都快急死了,你就让我去吧。”   “不是我不让你去!”光远同样满脸愁容:“不是,你这个计划是怎么想的?啊,让你带着一万人带几艘船从海上直奔京都而去,那倭国人都是傻子?不知道防备着?”   “唉!你看看!这兵法上都说了,这叫出奇制胜,兵行险招,要想娶媳妇,先办丈母娘。”   “你那叫出奇制胜吗!”光远捏着眉头道:“你这用皇上的话怎么说来着?这叫送人头!那回头媳妇没娶上!丈母娘再把你给办了!”   “不可能!我老李娶媳妇的时候!那丈母娘看我都高兴的不行了!”李云龙义正言辞的答道。   “你娶媳妇……”光远指着李云龙,话说了一半一摆手道:“哎呀!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娶哪门子媳妇!说的是一回事儿吗?”   “总之,就一句话!不行!皇上说了!此战只准胜不准败,九州岛都打下来了,这倭国虽小,好歹也是一国,须得徐徐图之。”光远苦口婆心的劝着。   “行行行,不去就不去。”李云龙懒得跟他墨迹,摆了摆手就出去了。   光远这才算松了一口气,就这点事,李云龙缠了他快三天了,按理说这也是个办法,但光远不敢让李云龙去冒险,这可是皇上的爱将,他自己又是主帅,就算他不是,也没那个胆子去。   那京都虽然他没有见过,但明军中带的有来过倭国的向导,那地方虽然肯定没有北京那么高的城墙,可必然也不是朝鲜那开玩笑一样的城墙能相比的。   他来到沙盘前,看着目前的局势,好消息是,倭国这地方虽然落后了一些,但物产比较丰富,毕竟挨着大海,吃喝上倒是没什么问题。   要知道,古代自然环境要比现在好太多了,现在去赶海,找对地方才能收获满满,古时候只要在海边,那退潮了去捡点螃蟹海螺啥的,根本捡不完。   莫说五万人了,就是十万人也养活的起,更何况明军的补给线还是比较安全的,有东印度公司的大船护航,各种物资都在源源不断的从朝鲜送来。   光远的计划,是跟对方打持久战,他不相信倭国弹丸之地能够负担的起这样的战争,根据明军的统计,长门一带的倭国军队有近十万人之多,根据明军的估算,倭国举倾国之力,最多也就三十万人。   然而这三十万人不可能全部都拉来跟明军打仗,真正能调动的,最多不到二十万人,对方能想到集精锐之师在此地阻挡大明,光远其实是很佩服的。   但他忽视了李云龙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从来没有跟这位独立团团长共事过的光远,对李云龙的印象非常好,首先他曾经拼死拖住奥斯曼军队,等于救了朱祁苼一命,其次这个人非常直爽,有什么说什么,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李云龙是个敢想就敢做的疯子,当天夜里,光晓程起夜上厕所,结果就被一把尖刀顶住了脖子。   “嘿嘿,小光啊,别怕,是我。”李云龙那张皱巴巴的脸在夜晚显得格外阴森。   光晓程怎么能不怕?这出来撒尿本来就憋不住了,裤子都没解开被李云龙这一吓,直接就尿在裤子里了。   “李……李团长,不不不,李将军,您这是唱的哪出啊,您别吓唬我啊。”光晓程颤抖着小声问道。   “嘿,咱老李要带你发财去,你叔不是让你管着港口吗?一会儿你给老子整几条船,老子带你打京都去。”   光晓程当时脑子里一团乱,他根本不觉得李云龙是要去打京都,在他看来李云龙不是要投敌就是要叛逃,可惜他被刀顶着脖子,由不得他不答应。   于是乎,当尖刀从脖子换到后背之后,他只能带着李云龙和他麾下的独立团将士们在夜色中登船,由于整个港口的事儿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所以压根没遭遇到什么困难。   就这样被绑上船后,待船队驶离了港口,他看李云龙收起了刀,不由赶紧讨饶道:“李将军,你看,这船我也给你了,是不是给我艘小船让我划回去了?”   “哎呀,来都来了,一道去呗,你回头再出点意外,我怎么跟你叔交代?”李云龙撇了撇嘴道。   光晓程的眼泪当即就下来了,他眼含热泪的看着星空,回想着光远的样子,在心中默哀道:“叔,晓程对不起你!对不起大明!”   他看向李云龙道:“汰!你这贼子!狗杂种东西!没卵子的玩意!竟然临阵脱逃!老子就是死也不会跟你同流合污的!别想着用我威胁我叔!我就是淹死也不会从了你的!”   说完一扭头就扎进了海里,船上众人连带着李云龙都懵了,赶紧扒拉着船沿朝下看,只见水里咕嘟嘟的冒出几个泡泡,光晓程的身影从海里冒出来,手舞足蹈的大喊道:“救命啊!我不会游泳!”   李云龙赶紧大喝道:“愣着干嘛!赶紧救人!”   好几道身影扑通扑通的扎进水里,费了好大劲才把这小子救了起来,被拉上船的光晓程捂着喉咙一直咳嗽,李云龙一边蹲下递上水袋,一边一脸懵逼的看着他道:“不是,我说你小子不会游泳,瞎跳什么海?你当这是你家尿壶啊!”   光晓程一边接过水一边撅着嘴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啥,本来是准备死的,结果一跳进海里他又害怕了,这会儿他直觉得自己丢死人了。   “再者说了。”李云龙继续道:“我啥时候跟你说我要临阵脱逃了?咱老李是那临阵脱逃的人吗?”   光晓程这才愣了一下,看向李云龙道:“你不是……要跑?要投敌吗?”   “我投你奶奶个腿儿!”李云龙一巴掌就拍在了他脑门上:“臭小子你想什么呢?老李我是那种人吗?我不告诉你了吗?咱带你去打京都,打京都,又不是打京城,打特娘的倭国的京都!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真去打京都?”光晓程一伸脑袋,然后更委屈了:“那你拿把刀抵着我干嘛!?你不会好好说吗!”   “咱这不是怕你去给你叔打小报告吗?”李云龙露出一丝歉意的表情,随即又一板脸道:“唉!不对!你小子!你说谁没卵子呢?”   “你特娘的!你以为我要造反还配合!还跳海就算了!还喊救命!到底谁没卵子!”李云龙指着他骂道:“那敌人用刀顶着你!你岂不是把港口都卖了!”   光晓程都懵了,咋还成了我不对了?   这厮脑子也快,蹦起来指着李云龙就骂道:“呸!那敌人要是能把刀子顶在我脖子上!那就是你仗没打好!我特么在港口呢!老窝都让人端了!还不是你的责任!”   就这样,一大一小两个二百五,就这么带着十几条船一万多人朝着京都驶去,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光远醒来,得知昨夜光晓程跟李云龙一道从港口离开了之后,楞在那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 第94章 宣德炉   北京城里最近莫名的刮起一阵妖风,古董字画的价格暴涨,本来这事儿跟朱祁苼没有什么关系,他了解到这些,还是因为锦安抓到了宫里的小太监偷了宣德炉拿出去卖。   这事儿本来也犯不上朱祁苼来管,偏偏这个小太监是伺候王海的,锦安自然是不敢随便出发,于是乎锦安就去找了王海,结果老头一听差点气的背过气去。   朱祁苼是交代过的,王海若是有个好歹必须马上报告给他,于是他就知道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自然也是气的不轻,好在虽然老爷子气的够呛,但竟然挺过来了,躺在那让太医喂了几颗丹药又顺了顺气就没什么事儿了。   朱祁苼看着桌子上的香炉,再看那已经被打的没人形的小太监,双手插在袖子里嫌弃的撇了撇嘴道:“行了,拉出去杖毙了吧。”   小太监有心求饶,但那脸肿的已经张不开嘴了,心说您要杀直接杀不行吗,打都打半天了,我以为我能留条命呢还。   也就是道这,朱祁苼才知道京城里挂起的这股子妖风,倒也不是突然刮起来的,其实从去年开始,这北京城的古董文玩一类的东西,价格就满满涨了起来,只是最近涨的实在是有些夸张了。   “皇上,这些日子其实已经抓住不少了。”锦安没好气儿的说道:“这帮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总是想变着法的倒腾点东西出去换钱,没成想现在胆子这么大,竟然连先帝爷的香炉都敢偷了。”   “这玩意在外面能卖多少钱?”朱祁苼好奇的摸着香炉问道,这东西宫里有不少,他看的都不爱看了,要不是因为差点把王海气死,其实他也不会要了那小太监的命。   “这……”锦安皱眉想了想道:“奴才估摸着,怎么也得值个万两白银吧?”   “多少?”朱祁苼差点蹦起来:“这破香炉要万两白银?这是金子做的?”   “哎呦!皇上!这玩意可宝贵着呢。”锦安赶紧道:“这玩意也就是没人敢明面上卖,所以价格还短了些,但凡若是市面上明目张胆的出现一个,那价格能炒反了天去,十万两都挡不住呢。”   说到这,倒是旁边的王海,靠在长椅上道:“皇上啊,这可是宝贝。”   王海把这东西的来历娓娓道来,这宣德炉,可是个好东西。   明朝有这么个地方很奇怪,其他朝代,这古董,都是越旧,越有来头,他价格越高,但大明不一样,大明朝的玩意,那比前朝的玩意来的可不便宜。   成祖皇帝时期的剔红,宣德皇帝的香炉,那都是金贵至极的玩意,这宣德炉,是朱祁苼他爹朱瞻基,在宣德三年亲自参与设计监造的香炉。   老爷子特地下令从暹罗国进口一批红铜,责成宫廷御匠吕震和工部侍郎吴邦佐,参照皇府内藏的柴窑、汝窑、官窑、哥窑、钧窑、定窑名瓷器的款式,及《宣和博古图录》《考古图》等史籍,设计和监制香炉。   为保证香炉的质量,吕震那时候战战兢兢地禀告皇上,欲制造出好香炉,铜还得精炼六遍。炼一遍,少一些,六遍下来,原料只会剩下一半。   宣德帝财大气粗,精品意识超强,他当即下旨精炼的次数不仅不减,还要翻番,炼十二次,并加入金银等贵金属。   于是工艺师挑选了金、银等几十种贵重金属,与红铜一起经过十多次的精心铸炼。经过巨大的努力,宣德三年,极品铜香炉终于制作成功。   这批红铜共铸造出3000座香炉,以后再也没有出品,宣德帝见到这批自己亲自过问的香炉,每只均大气异常,宝光四射,很有成就感。   这些香炉,把其绝大部分陈设在宫廷的各个地方,也有一小部分赏赐和分发给了皇亲国戚,功名显赫的近臣和各个有规模香火旺盛的庙宇。这些宣德炉普通百姓只知其名未见其形。   要是放在现代,一个宣德炉的拍卖价格,少说也得几千万,若是精品,上亿都是很正常的。   而在大明,这东西同样金贵,前面说了,这东西只赏赐了很少一部分给大臣和皇亲国戚,大概不超过二十只,剩下的两千九百多只都在宫里。   朱祁苼听着王海讲这香炉的来历,没想到自己天天见的玩意,竟然不仅在后世是个宝贝,就是现在拿出宫去一个,也是能掀起轰动的。   这些年大明有钱人越来越多,正所谓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古玩的价格上去了,正说明太平盛世到来了,朱祁苼抱着香炉看了又看,猛地一抬头道:“别急!把他兔崽子给我领回来!”   锦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皇上这说的是谁,赶紧小跑着就去拦,生怕去完了人已经死了,好在拦住了。   脸颊肿的像是个包子似的小太监被拉回来,朱祁苼看了他一眼,实在太惨了,只能把头瞥向一边问道:“还能说话吗?”   “呜呜呜。”小太监嘴里血肉模糊,只能出声没人知道他说的啥。   “会写字吗?”锦安在一旁厉声道。   “呜呜呜!”小太监一边呜咽一边赶紧点头,锦安拿过纸笔放在地上,看向朱祁苼道:“皇上!您问吧。”   “嗯。”朱祁苼砸吧着嘴想了想道:“这东西,是你自己要偷的,还是受人指使的?”   小太监在纸上瞎写,锦安看完帮着答道:“回皇上,他说是受人指使的,是受……”   说着锦安继续看着小太监纸上写的字念道:“珍……品……阁……刘……掌……刘掌柜,皇上,他说是珍品阁的刘掌柜!”   说着他斜眼看了一眼这小太监,没好气儿的说道:“皇上,王公公给他安排的采买肥差,却不想这没出息的狗东西竟然当贼,这就拖出去打死吧。”   “算了。”朱祁苼没好气儿的摇了摇头:“都打一次了,再打阎王爷以为我逗他玩,回头找我算账怎办,废了双手赶出宫去吧。”   小太监眼看自己的活命,眼含热泪的赶紧就磕头谢恩,可惜嘴里还是只能“呜呜呜”的。   待他被拖下去后,朱祁苼搓着手指头,看了看锦安拐着嘴角道:“珍宝阁?敢打宫里东西的主意,胆子不小啊,锦安,喊上李秀秀,咱们出宫去看看。”   这北京城啊,每个月都有庙会,一般不逢年过节的话,就在月中,而朱祁苼挑的这天虽然不是十五,却正好是景泰十四年的五月初五,也就是端午节。   今天北京城也有庙会,朱祁苼与李秀秀一人换了一身蒙古人的打扮,脸上也带了假胡子,锦安也贴了假胡子。   没办法,这京城能认出他们的人太多了,朱祁苼又爱出去玩,所以准备的有很多类似的东西。   之前他还特意假扮成蒙古人带李秀秀一起去逛青楼,假装听不懂那些姐儿们说着,这些姐儿们以为朱祁苼听不懂,那说话都不带文雅的了,各个是又荤又腥,动不动就说什么你这蛮子那活好厉害之类的话,把朱祁苼听得舒服不已。   三人这身打扮,如今走在街上倒也不太引人注目了,毕竟内蒙的常住人口多了起来,京城也时不时会有鞑靼贵族前来消遣,不过他们一般去吃喝逛楼子的多,在这条专营古玩的街道上可不常见。   珍宝阁的小二一看进来三个这货,差点以为来了土匪,看清他们身上有些比较华贵的饰品后,才猜测这是鞑靼的贵族,上前来一拱手道:“几位,要点什么?”   朱祁苼佯装汉话说得不流利,挥手道:“去!把你们掌柜喊来!”   小二一听这话,也就去叫,虽然不是来了什么贵客,但这蛮子他若是伺候出了差错,回头再把店里东西砸了,那掌柜的还得怪罪他,所以不如直接让掌柜的来。   王掌柜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长的倒是一本正经,一嘴到胸口的胡须看起来还有几分美髯公的感觉,只见他挑着眉毛看了看朱祁苼几人,然后一边拱手走过来一边问道:“几位,我是本店的掌柜,不知道几位想要点什么?咱这有唐宋的字画,瓷器……”   “唉!不要不要!”朱祁苼一边摆手一边用眼神示意李秀秀。   李秀秀得了眼神,把肩膀上扛着的大包袱往桌子上一扔,发出“咚”的一声,然后能听到“哗啦啦”的声音。   朱祁苼伸手把包袱解开,瞬间露出一桌子白花花亮闪闪的银元,把掌柜的眼睛都看直了,折弯也也是个稀罕物件,是去年大明银行发行的。   因为铸造精美分量又足,再加上发行量还没上来,这东西现在比一般的银子还要贵上一些,饶是他一个京城大古玩店的掌柜,也还没见过这么多银元。   “嘶!”王掌柜倒吸一口凉气道:“这是……”   “掌柜的!”朱祁苼用那奇怪的口音道:“这是皇上生辰之时赏赐给我们大汗的,这次我们大汗让我们来买一样东西!”   “唉!好说,好说。”掌柜的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拿起一个银元咬了一口,确定是真的后,脸上的笑容果然灿烂了许多,供着手道:“不知道,鞑靼可汗相要什么东西?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   朱祁苼左右看了看,张口道:“我们大汗听说,这些日子大明的贵族们喜欢古董,所以他也想要古董,但是他只要最好的,至于钱,这些只是定金,他想要的东西,如果你能搞来,还会给你更多的钱。”   “我们大汗在皇宫见过一种香炉,非常的精美,我们大汗想要一个,你们这有吗?”朱祁苼终于抛出了正题。   “没有没有。”王掌柜当即一边摇头一边帮着把包袱合上道:“客官,这宫里的东西,我们小店怎么会有呢?您去别家问问吧!”   朱祁苼一看这反应也不对啊,李秀秀在一旁捂着脸,心说您这都什么套路,这能在北京城当掌柜的,哪个不是人精?您这一句话不就露馅了吗?   倒还是锦安激灵,眼瞅皇上要发飙,他走上前去拽过掌柜的小声道:“王掌柜对吧?既然你看出来了,咱也不跟你藏着掖着了,咱是锦衣卫。”   说着他看了一眼朱祁苼跟李秀秀道:“这二位看见了吗?那个没说过话的,是李秀秀李大人的侄子,这次特意领了这个差事要立功的。”   “我等既然查到你身上,自然是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若不是李大人要我们暗中调查?还会在这里与你唱戏?”   “你且听好了,你若乖乖配合,我等到时候便说你为锦衣卫当了暗桩,已然戴罪立功,要是推脱,我们就只能来硬的了。”   “到时候李大人不开心,李大人的侄子也不开心,这盗窃皇宫是什么罪名?你全家老小的脑袋够不够杀,你可想好了?”   这一顿连吓带骗的,直接就把掌柜的镇住了,他咽了口口水看向锦安,然后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锦安也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来到朱祁苼身边道:“首领!这个掌柜的我已经说服他了,他愿意为我们找香炉。”   朱祁苼满意的点了点头,王掌柜战战兢兢的走过来,犹豫道:“那个……几位,我之前确实拖一位宫里的采买公公帮我搞一只御制的香炉来,可是这东西还没到,诸位肯恩得等几天。”   “不用等了!”朱祁苼翻了个白眼:“那个公公已经死了,你另外想办法吧。”   锦安告诉朱祁苼,自他登基以来,宫里统共丢过三只香炉,算上正统年间,宫里一共丢过五只香炉,朱祁苼想知道这些东西都在谁手上。   “我们不要宫里的,我们要宫外的。”锦安一旁补充道:“之前宫里丢过三只香炉,远的不说,年前就丢过一只,掌柜的消息灵通,想必能帮我们找来。”   “咕咚。”掌柜的再次咽了口唾沫,心中发苦,完了完了,这特娘去年的事儿都查出来了?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他哭丧着一张脸道:“那个……被一位江南来的客人买走了,几位爷,我真不知道他是谁,这玩意价高者得,我也没问名字。”   李秀秀这时候凑到朱祁苼耳边道:“皇上,江南一带有人专门干这个,一来江南古董价高,一来一回足有一分的差价,越是金贵的物件利越大。”   “二来,北方人不识货,好多东西他们都不知道是什么,这些南方人经常从京城以贱价买走珍品古董,到江南便是一夜暴富。”   这个倒是真的,在经历过三次衣冠南渡后,华夏的中心已经整体南移,各种文化传承都得以在南方保存下来,抛开这些因素不谈,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气候变化。   唐朝时期之所以能够达到大唐盛世的局面,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中原地区的降水量上去了,这对农耕文明来说,是个非常重要的因素,毕竟降水量上去了就意味着庄稼能长好。   而自宋朝以来,降水线逐渐北移,再加上北宋末年的最后一次衣冠南渡,中原地区的文化传承可以说已经完全转移到南方了。   而所谓传承,传承的一定是贵族文化,古代老百姓饭都吃不饱,蒙古人打来了也跑不了,哪来的什么传承?只有这些狗大户才能传承下来一些东西,比如古玩鉴赏。   这就导致了一个现象,那就是在大明朝,北京城里经常充满了南方来的捡漏者,对这些人来说,诺大的北京城就像是一个升级版的潘家园。   整个中原地区与北方流落到京城来的古董,都是他们的生意范围,常有以贱价买走珍贵古董的事情发生,而北方人对此毫无办法,因为他们不懂。   在听李秀秀讲完这里面的曲折后,朱祁苼当即便不乐意了,这不是欺负堂堂北京城没人吗?那特么别人不会鉴定!老子会啊!   当即让李秀秀喊人把王掌柜先抓了回去,这调查香炉下落的事情先放一放,毕竟都扯到南方去了,他自己又差点丢了人,所以还是交给锦衣卫来办比较好。   但是今日,朱祁苼下决心,要为广大北方人掌掌眼,不能让他们再被人欺负了,轮古玩鉴赏,朱祁苼不是专家,但他能鉴别出来。   不是因为别的,唯手熟尔,小时候他住皇宫,朱祁镇继位后他住王府,那吃的用的都是上品,寻常人理解不了皇帝身边究竟有多少宝贝,就这么说吧,朱祁苼每天写字用的币,磨墨用的砚台,甚至吃饭的碗筷,全都是珍品。   就好像清朝的末代皇帝溥仪一般,也是说不上来原因,但是那东西他看一眼摸一下就知道是真假,不是专家更胜专家,因为人家打小用的摸得都是这些东西。   平日里,这些来京城捡漏的南方人,就专挑这庙会的时候捡漏,今日正巧是庙会,朱祁苼哪能不凑凑热闹?   带着李秀秀与锦安来到街上,本身他们所在的这条街,就是做古玩生意的,每逢庙会,街口那些摊位,就都是一些到乡下收了货的小商人在摆摊售卖,这些店家也会摆上一些摊位。   但你从王掌柜在店里没出去就能看出来了,这玩意啊,也没多说好货,明代的古董跟现代意义上的古董略有不同,就现代来讲,唐朝的物件或是元青花这些东西,哪怕是件碎片修复起来的,只要大致完整,那都是价值颇高的存在。   但在大明朝不是这样,这个时期,这古玩,都得是精品中的精品才能算是好物件,而那些摊位上自乡下收来的东西,多有残缺,即便是好东西,因为一个小小的缺口也会卖不上价钱。   而且明朝的古董收藏风气兴起,正是从景泰年间开始突然兴起的,这时候市场上的货多量大,大家的眼界都相当高。   但朱祁苼不信邪,他非要来看看不可,到了街口摊位周围果然有好多南方口音的人在走动。   朱祁苼穿着一身蒙古人的服侍,非常的惹眼,大家看到他们都非常警惕,还别说,这一圈逛下来,朱祁苼看见不少好东西,放在现代都是价值连城的玩意,但是在大明,这些东西还不值钱。   终于,再走到一个摊位的时候,一个男人手上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个三彩仕女陶俑,准确的说不是一个,而是一套,剩下几个都在摊位上摆着。   朱祁苼打眼一瞧就知道这东西应该是真的,正欲上前,却被李秀秀一把拽住,只见李秀秀朝着街面上使了个眼色,只见锦衣卫正压着珍宝阁的的掌柜和伙计走过。   而李秀秀让他看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路边一个摊位的摊主,在看见王掌柜后,神情极为紧张,马上便开始收拾摊位准备离开。   见状,三人赶忙在远处假意逛街,眼睛却时不时盯着这个摊主,只见他快速收起摊位,然后头也不回的竟然奔着朱祁苼他们刚走出的那条街去了。   “走,跟上看看。”朱祁苼一边说一边迈步就走。   三人尾随那摊主来到珍宝阁对面,他们刚才站得远却看得真切,这摊主正是进了这家没有招牌的店面。   李秀秀在一旁悠悠道:“皇上,这沿街店面不挂招牌,唯有三种可能,老店,黑店,脏店,待我先问问手下的儿郎,便知道此店是作甚的。”   “这店就在珍宝阁对面。”朱祁苼一边点头一边道:“刚才咱们去珍宝阁,人家说不定看的清清楚楚,我们就这般前去,估计不行,还得再乔装打扮一番。”   说着他捏了捏下巴道:“行吧,先去你锦衣卫。” 第95章 朱如晨   锦衣卫到底是个什么组织?   锦衣卫是明朝的军政搜集情报机构,前身为明太祖朱元璋设立的“拱卫司”,后改称“亲军都尉府”,统辖仪鸾司,掌管皇帝仪仗和侍卫。洪武十五年,裁撤亲军都尉府与仪鸾司,改置锦衣卫。   作为皇帝侍卫的军事机构,锦衣卫主要职能为“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 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   。也有参与收集军情、策反敌将的工作,如在万历朝鲜战争中收集了大量的日军军情。   其首领称为锦衣卫指挥使,一般由皇帝的亲信武将担任,直接向皇帝负责。   可以逮捕任何人,包括皇亲国戚,并进行不公开的审讯。   这个组织到底横到什么程度呢?我们通过两件事可以看出来,第一件事,便是有个叫钱宰的,这个人很有学问,对诸子百家如数家珍。   当时,朱元璋读《孟子》,发现孟子的思想很有问题。   这个泥腿子出身的皇帝理解不了,所谓“民贵君轻”这种论调,不过是用来说说的而已,就好像每逢大灾,当地富户都得假模假样的从家里拿出不到十分之一的存量来赈济一下灾民是一个道理。   但是朱元璋不这样想,他决定找一位学问家,修改里面一些他认为不对的内容。   这个任务就落到了钱宰手里。   很快,钱宰就被征调入朝,奉命编写《孟子节文》。   任何事情都有利有弊,虽然入朝之后当了官,但是没入朝的时候,钱宰当然很自由,发发牢骚也无所谓。   但入朝之后,虽然衣食无忧,但以前那种自由显然没了,还要遵守各种规章制度。   这样的日子久了,钱宰实在忍不住,很想发发牢骚。   有一天,他在家吟了一首诗:“四鼓咚咚起着衣,午门朝见尚嫌迟。何时得遂田园乐,睡到人间饭熟时。”   钱宰自认为自己这首诗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却怎么也没想到这首诗被朱元璋知道了。   就在第二天上朝的时候,朱元璋笑嘻嘻地对钱宰说:“爱卿,你昨天作了一首好诗,但有一个地方还是有个问题,有点不恰当。比如说,我没有嫌弃你啊,为何不将“嫌”字改成“忧”字。”   还没等朱元璋说完,钱宰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没想到来到朝堂后就听到朱元璋这么一番话,虽然他自己觉得没啥,但是伴君如伴虎,谁知道朱元璋会怎么对付他呢?   不过还好,最后朱元璋没有太过责罚他,这次事件的警告意味更浓,朱元璋此举主要是为了震慑一下其他官员。   第二个故事是宋濂的。   宋濂也是一代大儒,学问好,做人也非常谨慎。   对于这样一位名儒,朱元璋非常敬重,选定他为太子的老师。   按理说,这肯定是让朱元璋百分之百放心的人物,但他还是对其进行了严密的监控。   有一次,宋濂请客,邀请了几个同僚过来喝酒,结果第二天上朝时,朱元璋张口就问宋濂:“你昨天是不是喝酒了?”   宋濂回答:“是。”   朱元璋接着又问:“你是和哪些人喝酒的?都吃了些什么呢?”   宋濂如实地一一汇报,回答完后,朱元璋很高兴,表示他不错,很诚实,没有半句不实。   朱元璋是高兴了,殊不知宋濂早已被吓得一身冷汗,这表示朱元璋完全知道他吃了些什么,干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任谁处于这样的严密监控下,怕是都得吓出病来。   如果说这两件事只能彰显锦衣卫的能力而不能彰显锦衣卫的恐怖,那么胡惟庸、蓝玉两案,就绝对能说明问题了。   胡惟庸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位宰相,正是在他之后,朱元璋正式废除了中书省并且要求朝廷以后不再立宰相。   当然,这个胡惟庸绝对是自己作死的,这厮全加连老的带小的都不是什么好鸟,仗着朱元璋的宠信交横跋扈,就因为御史中丞刘基说过他的短处,在刘基生病时,朱元璋命他带着御医前去探望,他竟然趁机毒杀了刘基。   而此事必然会被大臣们认为是朱元璋暗中授意,所以根本没人敢说什么,只能捏着鼻子把此事认了,说刘基是病死的,而被胡惟庸这么一玩,朱元璋就也认为,刘基是病死的,这手段可谓狠辣又大胆。   而他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在他谋反前夕,他儿子坐着马车在南京耀武扬威,要求车夫把车赶的飞快,而自己则把身子探出车身,来看路人被吓得不轻的样子哈哈大笑。   这厮当时喝多了,一个不留神就从车上栽下去摔死了,胡惟庸得知此事后,赶紧赶到现场,当街杀了赶车的车夫,此事在南京引起了轩然大波,朱元璋这时候就起了杀心。   于是他加快了造反的步伐,可惜这厮实在太张狂了,这造反的事儿还没整起来呢,又得罪朱元璋了,这次是因为占城国的使者来贡,他竟然要求中书省把此事压了下去,自己去接受了贡品。   此事被小太监看到后,马上报告给了老太监,老太监报告给了大太监,然后就传到了朱元璋的耳朵里。   胡惟庸和汪广洋叩头谢罪,但暗暗地将罪过归咎于礼部,礼部大臣又归咎于中书。   朱元璋更加愤怒,将各臣僚全部关押起来,究问为首主持的人。   不久,汪广洋被赐死,汪广洋的妾陈氏为他陪死,朱元璋又得知陈氏乃是被入官的陈知县的女儿,大怒说:“被没入官的妇女,只给功臣家。文臣怎么得到?”   入官便是被抄家了,被抄家后,家中的女眷要么赏赐给勋贵,要么送进教坊司。   于是朱元璋颁下敕令命法司调查,胡惟庸以及六部属官都应当被判罪。   第二年正月,涂节便将祸变上报,告发惟庸。   御史中丞商皓当时被贬为中书省吏,也告发了惟庸的阴谋。   朱元璋大怒,下令廷臣轮番讯问,词语连及陈宁、涂节。廷臣说:“涂节本来参与阴谋,见事情不成,这才将变乱上告,不可不杀。”于是诛杀胡惟庸、陈宁和涂节。   此案牵扯人数近两万人,几乎尽数被杀。   此外,在这之后还有一个案子,蓝玉案。   蓝玉是大明的开国大将,蔡东藩曾评:蓝玉与沐英,同事疆场,为明立勋,不一而足。   捕鱼儿海一役,谋虽出于王弼,而从善如流,不为无功。   自是残元余孽,陵夷衰微,数十年无边患,谁谓玉不足道者?   乃身邀宠眷,志满气溢,既不能急流勇退,复不能恭让自全,遂致兔死狗烹,引颈就戮。明虽负德,蓝亦辜恩。   藉非然者,玉氏子孙,亦何至不沐氏若乎?   前后相照,一则食报身后,一则族灭生前,后之君子,可以知所处矣。   虽然这么说,但是蓝玉的死,其实不能完全怪他,怪就怪太子朱标死的太早,原本蓝玉等一众勋贵武将,乃是朱元璋留给朱标顶级阵容,如果朱标没死,朱棣只能老老实实当个燕王。   可惜朱标英年早逝,而蓝玉等人,朱元璋深知,朱允炆是压不住他们的,所以蓝玉被杀,完全就是因为朱标死了。   这时候朱元璋已经六十多了,朱标一死,本来身体不好的他就病倒了,而这个时候的蓝玉,恰好满足造反的一切客观条件。   他有实力,有能力,有动机,但是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他没动作,“蓝玉案”发生时,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能证明蓝玉要造反。   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朱元璋要他死,一种是别有用心的人要他死,总之不管是哪一个,在时任锦衣卫指挥使蒋瓛的告发下,当时的朱元璋都必须办了他。   此案诛连十三个侯爵两个伯爵,基本是就是当时朱元璋留给朱标的那个武将集团,此案牵连人数近两万人。   讲这两个案例的原因,是因为这两个案子都是锦衣卫着手去办的,两个案子合计总共杀了四万人,要知道这只是两个案子而已,虽然这种大案不多,但架不住还有数不胜数的各种小案。   总而言之,锦衣卫在大明,是一个相当恐怖的存在,这是是一个有传承,有组织,有自己独特文化的特务机构。   当然,到了朱祁苼这一辈,这个机构没有当年那么夸张了,但是其情报能力之强,依旧可见一般,随便什么事,朱祁苼只要问一下,就马上能有消息。   这次的案子,之所以没有引起锦衣卫的重视,是因为牵扯到了宫里,而且盗窃财物这种事儿,归锦安管,李秀秀也插不上手。   但既然皇上要查,他自然要出力,还真别说,三人刚到北镇抚司,得到消息的锦衣卫千户已经带着手下的一个小旗赶了过来。   李秀秀简单问了两句,便把二人带到了朱祁苼面前,在二人磕完头后,李秀秀示意那小旗说话。   “禀皇上,那家店是小的负责监视的,店主背后之人乃是……”小旗犹豫了一番,继续道:“乃是吏部侍郎章顺。”   “章顺?”朱祁苼愣了一下:“端妃的父亲?”   章顺是章莹莹的父亲,自从章莹莹入宫后,这厮的官职一路水涨船高,十年间竟是从小小的兴化知县一路高升至吏部侍郎。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店是干什么的?   朱祁苼向那锦衣卫小旗投去疑问的目光,小旗心领神会道:“禀皇上,此店虽是章顺大人所有,但来往之人,多有朝中各位大人家仆,但小的细心查过,无外乎做一些瓷器字画的古董类生意,并无异常。”   见朱祁苼阴着张脸,李秀秀皱眉道:“行了,没你们的事儿了,下去吧。”   二人告退后,李秀秀打量着朱祁苼的脸色,小心翼翼道:“皇上,章大人或许只是赚些外快,这香炉一事,或许与其并没有关系,也可能是掌柜的之类,介绍了这采买的小太监给那珍宝阁的老板认识,因此心生畏惧罢了。”   听到李秀秀这么分析,朱祁苼的脸色才算好了一些,点了点头后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舒展了眉头叹了口气道,去,给朕整两套行头,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皇上。”李秀秀赶紧拦着道:“此去,或许不妥,此店未挂招牌,您刚才也听见了,往来多是朝着大臣家仆,说明皆是是熟客,我等贸然前去,恐打草惊蛇。”   “那依你的意思呢?”朱祁苼看向他问道。   “从这下手。”李秀秀说着拿出一个本子,上面详细记录了这家店来往大臣的名单,这上面,人还不少,官职最高的,乃是礼部兵部的二位尚书,看着这些名字,朱祁苼渐渐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马昂这二字上。   马昂乃是于谦病故后,内阁拟定的兵部尚书,此人颇有能力,自董兴之后受命提督两广,后经于谦举荐入京为兵部侍郎,中土之战时曾受命陕西总督,总管西北后勤调动与百姓安置。   鉴于此人表现不错,又是于谦提拔,所以朱祁苼直接就批了他兵部尚书一职,朱祁苼注意到他,还有一点,那就是他知道,马昂的次子马恕,就是锦衣卫的一个百户。   他指着马昂的名字看向李秀秀,李秀秀先是愣了一下,脑子飞快运转之下,也想起了这么一茬,随即让人秘密把马恕喊了过来。   马昂的三个儿子都没什么出息,大儿子到现在还是个国子监的学生,二儿子马恕当了锦衣卫,小儿子在家中帮着处理一些琐事。   这是当代大明文官的常态,甭管你多大的官职,这儿子想当官,都得走科举,考不上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但是最好还是考上,大明的科举又没有年龄限制,长子一般就是硬考,好赖考中个举人,家中也就能帮着运作了。   而把次子或者更小的儿子安排到锦衣卫中,也是大明官员内部的常态,大家对这个组织虽然非常厌恶,但是本着打不过就加入的原则,纷纷把儿子送了进来。   这也是为什么到了朱祁苼这一辈,锦衣卫对于文官来说没有那么恐怖了的原因之一。   马恕很快被带到,这个刚刚四十的男人脸上带着惶恐,这是他第一次被李秀秀召见,更别提在场的还有朱祁苼了。   当他看见皇上的那一刻,赶紧就跪了下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显然,马恕不是什么特别出色的人才,给人最直观的感觉就是,这厮有些憨,在被问到珍宝阁以及对面那家没有招牌的店铺时,这厮属于一问三不知的状态。   但当朱祁苼问道他爹跟吏部侍郎章顺的关系时,这厮竟然知无不言,主要也是他说的这些在他看来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概从去年开始,京城的古董收藏之风大起,大明的官员们也纷纷加入其中,这人嘛,谁还没有个玩乐的爱好。   而男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他们一辈子似乎都在相互比较,官职要比,学历要比,财力要比,就连谁玩的好,也得比。   古董比的是什么,就是谁手里的玩意儿好,自打去年开始,章顺就开了这么一家店,具体负责的是他的二儿子章贺,也就是朱祁苼的小舅子。   这章贺做生意的口碑非常不错,以薄利多劳著称,诸位大人想要什么物件,打个招呼他就会尽力弄来,而且价格十分公道。   章顺曾经四处走动,为自家儿子这个小店揽了一些生意,之后口碑就打开了。   这些事情在马恕看来,无外乎是章顺为了拉拢拓展社交关系,同时又让儿子做点小生意,整件事都只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儿而已。   但在朱祁苼问道有关有关香炉的事儿时,却有了意外收获,马恕竟然知道此事。   据他说,这香炉一事,其实官员中有一些小道消息流传,说是成国公朱仪在找。   朱仪的祖父朱能,乃是靖难之役时的名将,在朱棣继位后受封成国公,其父朱勇袭爵后,历仕四年,累官太保,土木堡一战时战死。   朱祁苼怒其无能,斥其丧师辱国,不允其葬祭,亦不许朱仪袭爵。   当然,这都是气话,整个土木堡战死的勋贵后代,都没能袭封。   期初是因为朱祁苼生气,后来就是因为他初登大宝,需要压一压这帮家伙,好让他们听话,终于到了改立太子的时候,用这帮勋贵的时候到了。   这时候,朱祁苼才先后允许他们袭爵,而改立太子一事,自然也受到他们的一致同意。   前段时间,朱祁苼命朱仪出任南京守备,这位成国公按理说差不多就该是这几天出发去南京上任了,他要这香炉作甚呢?   马恕说道:“禀皇上,那个……他们都传,说是当初先帝爷赐过老成国公一支香炉,而这香炉被朱仪弄断了一角,朱仪心中有愧,却听闻宫中有被盗香炉流落民间,就想花大价钱购买一个,以免日后遭人诟病。”   “所以,这事儿就找到章顺身上了?”朱祁苼挑着眉毛问道。   “唔唔唔。”马恕摇了摇头:“此时成国公自然不会声张,据说是章顺主动上门拦下了这个活儿,现在好多人都瞪着眼睛等着看,这香炉章顺要从哪弄来呢?”   “皇上。”李秀秀一边听一边翻看着那名录,然后突然看向朱祁苼喊了一声,之后朝着马恕的方向使了使眼色。   朱祁苼点了点头,李秀秀扭身道:“行了,你先下去吧,委屈你在镇抚司住几天,待查明一切,自会放你回家。”   马恕被问了半天,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已经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所以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就退下了。   李秀秀拿著名录走近朱祁苼道:“皇上,请您过目,章顺主动交往的勋贵,不止成国公一家。”   朱祁苼接过来皱眉一看,还真是,他轻蔑一笑,合上这名录道:“好一个章顺,这是在为自己的外孙谋事了?”   话说到这,李秀秀就在一旁把头一低不敢再说话了,这是皇上的家事,章莹莹所出正是二皇子朱如晨,就是那个朱祁苼让他跟孙启华学习倭国语言,准备把他送去倭国当国王的。   “看来我朱家,这长子难当皇上的问题,到了我这一辈又要来一次了,孩子才八岁,外公就已经开始考虑了?”朱祁苼开玩笑道。   只不过他这个玩笑,还真没人敢笑,锦安跟李秀秀对视一眼,尴尬道:“皇上,兴许是您想多了呢?章大人可能只是人脉不逛,这在京城为官,靠的不就是个人脉吗。”   “吏部侍郎的人脉还不广?他头上那尚书都被人喊天官了,他能差到哪去。”朱祁苼生气道:“再者说了,拓展人脉都拓展到勋贵身上去了?上赶着给人家找香炉,都敢打宫中物件的主意了?不像话!”   说着一把就把那名录摔在了地上。   其实他这个态度,算好的了,若是换了别的帝王,此刻早已勃然大怒,换成朱元璋朱棣之流,已经要杀人了。   但朱祁苼是穿越过来的,本质上他觉得外公疼外孙没什么错,人皆有情,朱祁苼穿越前就跟外公外婆感情比较好,只是如今当了皇上,万事便都再没那么简单了。   “好,好,好。”连说了三个好字的朱祁苼,砸吧着嘴点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对吧?朕让你好好看看,什么叫成事在天,朕要你知道,朕是天子,你能不能成事,还得看朕!”   盛怒之下的朱祁苼,做了一个决定,景泰十四年秋,大明再次增兵倭国,二皇子朱如晨随军出征。 第96章 海上被伏   年幼的朱如晨站在甲板上扶着船沿,对大海充满了无尽的好奇,孙启华站在他身边,看着这孩子兴奋的模样,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次出海,朱如晨很高兴,出发前,朱祁苼拉着他讲了很多大海上有趣的事物,而朱如晨在来到海上后也都见到了,自然开心。   而知道其中缘由的孙启华,却高兴不起来,为这个孩子的前程感到深深的担忧,虽说朝鲜王朱见深是个非常好的先例,但这种事情谁也没有把握,毕竟这是另一个国度。   “老师,你怎么总是皱着眉头?”朱如晨扭头看向孙启华问道。   “殿下,没事,臣只是害怕风浪而已。”孙启华讪讪一笑道。   “老师,别骗人了,从出京城开始,你就一直这样。”朱如晨调皮的笑了笑:“老师,出发前母后抱着我哭了好久,说她害了我,说外公害了我,我不明白。”   朱如晨一边说一边摇头,然后看着孙启华继续道:“老师,父皇说,想让我跟堂哥一般,为大明统领一方……”   说着他犹豫了一番,说出了一句孙启华怎么也没想到的话:“老师,你说,皇位真的那么重要吗?”   “这……”孙启华愣住了,这哪里是八九岁孩子能说出来的话?   虽然语气稚嫩,但这种问题,朱如晨在这个年纪竟然就能想到,果然帝王家的孩子不一般。   孙启华不知该怎么作答,犹豫道:“殿下,您还是不要想的太多了,皇上只是想让您长长见识罢了。”   正说话间,就听得船上大乱,海军的将令冲过来抱拳道:“殿下!我们遭遇了倭国的舰队!还请速速去船舱躲避!”   大战一触即发,这次来的可不是什么歪瓜裂枣,而是细川胜元麾下最精锐的一支海上部队,领兵大将绿川一光与细川胜元同岁,二人乃是幼年好有,绿川一光素以有勇有谋著称,乃是细川胜元麾下第一人。   此次前来截断大明补给线的,可以说是倭国最后有一战之力的舰队,绿川一光知道自己时间紧任务重,所以时机把握的非常好。   在他得知此次的舰队规模颇大的时候,便亲自乘坐小船侦查,在详细研究舰队规模后,他断定这是一支集援军,物资,粮食等补给品为一体的综合舰队。   这次的补给舰队规模如此之大,绿川一光断定只要能够对其造成有效伤害,势必大大打击大明的士气。   拉横船身的明军舰队开始开炮,船舱里的朱如晨听着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不由捂住了耳朵想要朝外面看。   绿川一光详细研究过大明舰队的火力,此次护航的主舰足足有六艘,这六艘船是倭国完全无法硬抗的力量,所以他干脆没有带任何一艘大船。   大量的小船组成松散的阵型,在数量上最起码十分唬人,他们不管不顾的朝着大明舰队冲来,由于其速度极快,大明的主舰甚至只有两艘摆好了战斗姿态。   负责指挥的将令马上下令,要求副舰和辅舰马上出击,在旗手的疯狂挥舞下,一艘艘副舰和辅舰纷纷从船队中穿插而出,直奔倭国舰队而去。   而细川胜元此次的战略重心非常明确,那便是突袭,不惜一切代价的突袭,让船队钻进大明的舰队之中,由麾下精锐的死士们登上甲板肉搏。   在这些小型战舰的后面,还有大量的渔船跟民船,都是小船,最后面才是日本的大型战舰,他不仅要打垮这支舰队,他还想俘获这支舰队。   而他的中心思想也很明确,熟悉大明文化的他,幼年时对杜甫的一句诗非常着迷,那便是擒贼先擒王,只要先拿下对方的主舰,拿下敌方的指挥者,那么对方必然大乱。   这场看似不可能的行动,因为朱如晨的存在发生了严重的变故,负责指挥的将令在发觉对方的意图后,看着不管不顾朝他冲来的倭国小船,马上要求两侧的舰队护卫。   如此一来,就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突然集中的舰队与来不及掉头的主舰以及正在出击的副舰过于集中,而负责运送物资的舰船此刻正在后撤,在一个极其微小的失误下,过于集中的船队发生了链锁反应,撞船了。   这一次撞船产生的连锁反应,有些类似高速公路上的连环车祸,整个船队乱做一团之际,倭国的士兵们开始登船了。   孙启华听着外面的喊杀声与刀柄声,当即脸色大变,他不明白为何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但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抽出刀守在了门口。   在整整半个时辰之后,舱门开始被撞击,孙启华一个文人手无缚鸡之力,虽然手提着长刀但此刻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举刀把朱如晨护在身后。   在舱门终于被撞开后,准备许久的孙启华大叫着冲了上去,可手里的刀还没挥下,就被人一脚踹了回来,捂着肚子窝在角落动弹不得。   吓坏了的朱如晨赶紧就去扶着孙启华,而倭国的士兵们纷纷涌入,在他们身后,绿川一光走了进来。   正是他的身先士卒鼓舞了士气,才让倭国的士兵们跟随他不管不顾的登上了这艘船,现在虽然外面乱做一团,但倭国的士兵显然占了上风,可是绿川一光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那就是这艘船上的士兵似乎都有意在守护这个船舱。   他原以为里面会是某个大人物,却没想到是个孩子,他看着这个孩子,他忍不住问道:“你是什么人?”   说的是倭语,但朱如晨听得懂,孙启华也听得懂,没等朱如晨说话,孙启华强忍着疼痛用倭语大喝道:“大胆蛮夷!此乃大明皇子!还不速速跪下!”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很可笑,但是你看对方的反应,就知道这句话的威力有多大了,原本高傲至极的绿川一光在听到这句话后,态度马上转变,愣了半天才鞠躬道:“皇子殿下,请赎臣等无礼,我二国正在交战之中,实属无奈,还请您跟我们走吧。”   这就是大明牛逼的地方了,当初朱祁镇被瓦剌抓去的时候,瓦剌差不多也是这个态度,一方面是这种人质很有价值,另一方面就是,大明是他们的宗主国,说白了,这些都是下臣。   此时的孙启华也是三十多快四十的人了,除了一腔热血以外,也懂得了什么叫见好就收,他看向朱如晨点了点头,意思是没有必要硬来。   就这样,倭国在这场战役中取得了至关重要的一场胜利,他们不仅俘虏了大明的近万士兵,还有大量物资以及数艘战舰。   消息传开,光远急的差点晕过去,这战舰士兵补给品就算了,毕竟打仗谁还没被断过粮草?可这朱如晨如今下落不明,这可怎么办?   京城里,得到消息的朱祁苼,气的把养心殿砸了个稀烂,咆哮着大骂:“废物!无能!垃圾!狗都不如!”   他也不想想,不是他把朱如晨送去,哪来的这么些破事儿?   此时,朱如晨正处在被送去京都的路上,细川胜元此战大胜,一时之间在倭国国内的威势天下无双,俘虏大明皇子这种事儿,不是你光说就行的,你得把人送到京都去让大家都看看。   此时围绕幕府将军继嗣,以及明军来犯等问题,倭国诸多大名及其军队全部都在京都,在接到细川胜元大胜的消息后,局势已经开始悄然发生变化。   而得益于此,声势大涨的细川胜元已经是无可否认的倭国第一人,就算是他岳父山名宗全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所以他已经没有必要打下去了,皇子在手,是时候开始谈判了。   而另一个也迫切的希望开始谈判,那就是光远,因为他至今都还不清楚一个问题,那就是李云龙现在到底人去哪了?   我们的李将军迷路了,这是个很搞笑的事情,李云龙原计划是在京都附近登陆的,他的计划是带着缴获的倭国士兵装备,佯装倭国士兵入城,直取天皇和什么狗屁幕府将军。   为了这个计划,他出发时就把缴获的倭国装备全带上了,同时还不忘带了好几个翻译在路上教士兵一些简单的倭语。   甚至于,这次因为是出海作战,在出发之前,他就让手下的士兵在朝鲜进行了近两个月的武装泅渡训练,保证他们不会被淹死。   于是乎,这个大胆的计划大概是,独立团的士兵要穿着倭国的装备武装泅渡八到五公里,这是现实的,因为倭国士兵的盔甲是竹子做得,在水上能提供很大的浮力。   但是他千算万算就漏算了一点,那就是光晓程不认识路,原本意外负责港口的光晓程肯定是有这方面经验的,结果都出海了才发觉这厮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已经没有退路的李云龙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为了躲开倭国海上的眼线,他只能把船航向远海再绕个圈折返回来,最终由于位置和距离判断错误,差点全军覆没。   士兵们武装泅渡了近十五公里才登陆,也亏得穿的是倭国的竹甲,要不然非得全淹死不可。   饶是如此,登陆之后不少士兵也病倒了,他们只能就近劫掠了一个渔村略作休息,同时确定一下自己的位置在哪里,在发现自己距离京都还有非常远一段距离后,已经没有退路的李云龙,只能带着将士们继续上路。   好在这段时间,各个大名的军队都在往京都赶,虽然他们比前面那些部队晚了些,但他们的衣甲旗帜大都是在倭国伏击朱祁苼时缴获的那一批。   这批衣服,都是山名宗全麾下的,山名宗全势力大兵也多,在翻译的搪塞下一路上竟然没有露馅。   就在快要到达京都前几天,他们偶遇了一支队伍,眼瞅双方就是前后脚的距离,队伍最后面的斥候火急火燎的赶来报告道:“团长!咱后面来了一队倭国士兵,人还不少!”   “慌啥!”李云龙一撇嘴道:“走一路不都说咱是去京都的军队吗!那帮人指不定也是!匀速前进不要接触!”   这厮胆子是真的大,到了晚上,他甚至让部队跟人家挨着扎营休息,当然是在戒备的情况下,同时为了保险起见,他还让翻译去对方营中摆放了一下。   光晓程哪里睡得着,看着李云龙叼着烟的模样,他就忍不住在心里暗骂,怎么就跟了这个天杀的二百五出来了?   不过骂归骂,他还是很不要脸的凑过去跟李云龙道:“李将军,给一根啊!”   “去去去!”李云龙没好气儿的道:“老子拿皮囊子揣着带来的,总共就没几根,哪来的分你?”   不过说归说,他还是取了一根给光晓程道:“就这一根了,后面没了啊!”   光晓程嬉皮笑脸的接过来点上,二人抽着烟,正美着呢,就见派去交涉的翻译着急忙慌的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到李云龙跟前,显然是有急事要说。   “咋的了?露馅了?”光晓程赶紧站起来问道。   “没!没!没有!”翻译跑的急,气儿还没喘匀,他一边喘气一边道:“团!团!团长!出事儿了!这帮人!!这帮人……”   “你消停说!别急!这帮人怎么了?”李云龙也皱着眉头站了起来。   “这帮人说,他们是打前线来的,俘虏了咱二皇子殿下,正要去京都呢!”翻译这才说道。   “扯淡!”李云龙骂道:“二皇子啥时候来了,他们还能上京城把二皇子绑来不成!”   “不不不!真的!我看见了!”翻译道:“我一听这,就说让他们带我去看看,他们就带我去看了!真是二皇子!”   “狗屁!”李云龙没好气儿道:“你啥时候见过二皇子了?老子都没见过!你咋知道那是二皇子!”   “哎呀!”翻译着急道:“我见到我们东印度公司的孙启华孙大人了,就是他带着那个小孩!属下不认识二皇子,但是认得孙大人啊!”   这些翻译都是东印度公司出来的,全是孙启华亲自教导的倭语,他们如何能不认得孙启华,而且孙启华也认得他,俩人一见面,虽然没有露馅,但是孙启华言语之中暗示了他,自己身边的就是二皇子殿下。   听到翻译这么说,李云龙当即便把烟扔了,再次确认道:“真是二皇子?”   “千真万确!孙大人不会骗我们的!”翻译点头道。   光晓程此刻也在一旁眨巴着眼,看向李云龙道:“李将军,会不会是咱们出海之后出了什么变故?我听我叔说,皇上有意把二皇子送来倭国封王的。”   李云龙没有说话,而是伸手把光晓程手上的烟夺了过来,光晓程一脸委屈,心说你的你摔了就摔了,抢我的抽算是怎么回事?   抽了一口烟的李云龙眉头紧锁,道:“从营地看,这队人马不足千人,附近又没什么人烟,能打。”   说干就干,夜色之下,独立团马上行动了起来,暗中包围了这支细川胜元的部队,由于这里是倭国境内,大家又都知道是他俘虏了大明皇子,所以他压根也不怕有人打歪主意,只派了几百人护送。   却没想,倭国境内,竟然有一支大明的孤军。   月色下,孙启华听着外面的喊杀声,激动的拉着朱如晨道:“殿下!咱们有救了!” 第97章 覆灭倭国   “我们已经请二皇子殿下去京都做客了,这时候商议停战事宜的确是个好机会。”细川胜元看着坐在对面的光远说道。   而光远看都不看他一眼,端着茶一边吹气一边喝了一口,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建设东北直隶十三年来,他已经经历过太多的事。   “停战?”光远放下茶杯看了一眼细川胜元,冷笑道:“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怎么样的举动,也不明白这个举动会引来我大明皇帝的怎样的怒火。”   “贵国既有使臣往明朝贡。”   “当知我大明土木堡一战,即便先帝被俘!也未言和,尔等请了我大明二皇子去京都做客又如何?即便是我大明太子,又如何?”   说白了,就是老子告诉你,我大明天子是个没人性的,哎?亲哥让抓了,都不管,你现在抓了个二皇子,顶锤子用?   细川胜元怎么也没想到光远竟然是这么个态度,愣了半天后道:“既然如此,那你来找我干嘛?”   光远抬了抬眉毛又品了一口茶,砸吧了一下嘴把茶杯放下,长哈了一声气,十分享受的说道:“好茶,不错,好喝。”   说着他又掏出一根烟,还给细川胜元递了一根,细川胜元作为倭国的贵族是会抽烟的,接过来之后,二人各自点上。   这个过程,光远心里想的的是,老子特么来干嘛?   老子上哪知道去?皇上的命令还没到,我自然是来打听打听情况。   另外,这个二皇子你们抓了我知道,我现在就想知道这特娘李云龙人到底在哪,这厮是去打京都了?还是特娘的溜了?咋一点动静都没呢。   “我是来给你送礼的。”光远抽了一口烟看着细川胜元道,说着他让下属递上一个盒子,细川胜元的人接过去放在他桌子上打开。   这是满满一盒香烟,光远继续道:“这是我大明上好的烟卷,此次出征我带了一些,眼看我们就要打持久战,烟总是少不了的,想着分你一些。”   要说这烟酒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明明不认识的俩人,点上一根烟,关系马上就能近很多。   细川胜元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出,而光远此举其实也是为了示好,毕竟二皇子还在人家手上,不能做的太过。   正所谓吃人手短拿人手软,烟卷在倭国可是个稀罕玩意,价格比大明高了近七十倍,光远这一箱子烟卷算是非常贵重的礼物了。   “皇子殿下在你们那,要杀要剐随便,但唯有一点,不能虐待皇子。”光远盯着细川胜元的眼睛沉声道:“要杀就给个痛快的,要么就像对待你们天皇一般供奉着他,否则大明的怒火,尔等承担不起,明白吗。”   讲完这句,光远起身就走,他没在细川胜元身上看出别的东西,也就是说李云龙至今还没有被发现,这是个变数,光远必须要考虑进去。   而在倭国京都,一队人马正在进城,这支队伍是负责押送三皇子的队伍,他们把山名家的旗帜全都扔掉,改带细川家的旗帜,虽然数量很少,但是由于大家关注的点都不在他们身上,所以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   伪装成细川家武士的孙启华,非常正式的向后花园天皇引荐了朱如晨,这一路上倭国对他们礼遇有加,同时在京都准备了盛大的宴席准备款待大明二皇子。   这是在来的路上,足利义政就派了人来说过的,主要是为了让朱如晨安心,他们此举的意图也非常明显,事儿是细川胜元做的,所以足利义政和山名宗全还是得做两手准备,这样一旦细川胜元出了问题,他们就能靠跟二皇子的良好关系和大明重修旧好。   但显然,当他们做着这个春秋大梦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迎接了一支怎样的队伍进入京都。   后花园天皇是日本第102代天皇,讳彦仁,倭国的天皇是没有姓的,因为他们自称日本神话中的创世之神天照大神的后裔,同时也是神道教最高领袖;   虽然自1185年镰仓幕府建立到1867年大政奉还,天皇权力被架空六百八十二年之久,但他们一直传承了下来。   后花园天皇的拥立是称光朝皇位争夺闹剧的延续。   在幕府与后南朝势力的争夺过程中,前天皇崇光院的子嗣伏见宫的地位就显得相当地微妙。   应永二十五年七月病弱的称光天皇病情越发严重,幕府向京都五山的丛林进献以祈祷皇体康复。   应永三十二年称光的病情相当危急,幕府与后小松院商议以后,决定让伏见宫贞成亲王出家,皇子彦仁过继给后小松院,以犹子的身份践祚皇位。   这个后花园天皇,是个非常安于现状的人,他对大明皇子的到来其实非常欣喜,毕竟能够见到大明皇子是个非常荣幸的事。   他亲切的拉着朱如晨喊弟弟,让他和足利义政山名宗全等人围坐在一起吃饭,而这次朱如晨跟李云龙还有孙启华之所以敢谋划如此大胆计划,完全而易于足利义政提前派人把迎接的流程跟孙启华对过一边。   足利义政原本想的是以免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地方,而此举,恰恰成了他丢掉性命的原因。   在这次宴会上,不仅要招待朱如晨,还要表彰将朱如晨“请”回来做客的武士们,而当初登船作战的武士,这次本来来了一百人,但是都死在了独立团的围攻之下。   现在宴会厅下方坐着的那一百名武士,全是独立团将士和李云龙假扮的,当这一百个人突如其来的掀了桌子后,足利义政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起身竟然先把朱如晨护在了身后。   他还以为是细川胜元别有用心呢,结果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把匕首就刺穿了他的后腰,吃痛的他不可思议的望去,只见年幼的朱如晨正惊恐又凶狠的看着他,然后连补了四五刀。   场面瞬间大乱,李云龙一边指挥士兵乱砍乱杀,一边一脚踹翻一个火盆,然后疯狂的往火盆里扔能燃烧的材料。   滚滚浓烟升起,城内的独立团将士们此刻正在露馅的边缘,翻译们在尽力与倭国人周旋,当浓烟升起时,还在发呆的倭国士兵们,根本就没回过神来就丢掉了性命。   京都乱了,忠诚的武士们纷纷想冲击城里解救自己的家主,但明军的翻译们骑着马四处大喊,说大名们造反了,要所有士兵都阻挡城外的军队入城。   这一天,整个倭国的大名,包括足利义政山名宗全乃至后花园天皇,全都死在了京都的一场宴会上,史称“血宴”,也叫“亡国之宴。”   兵合一处的明军,乱作一团的京都,到处都在打仗,到处都在杀人,还有人在趁机行不法之事,喊杀声与哭闹声乱作一团。   李云龙一马当先,带着独立团护送着三皇子,让翻译高喊着保护将军大人的口号,从京都中杀了过去,一路之上,打的不可开交的双方军队,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竟然纷纷让出路来。   甚至到最后!各家的家臣们纷纷停手研究到底出什么事的时候,还没有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自家将军死了,天皇也死了,而细川胜元的部队不见了。   于是乎,远在长门的细川胜元,莫名的就成了倭国最大的叛徒和乱臣,而此刻的他还对此一无所知。   追兵转瞬即至,独立团的将士们一刻也不敢停留,他们一路赶回自己登陆之处,燃起烟雾当做信号,舰队马上派出船只前来接应。   当这支舰队抵达下关后,李云龙带着整整六十余颗人头来到光远面前,这里面有后花园天皇的,有足利义政的,有山名宗全的,整个倭国的大名,除了细川胜元外,全都特娘的死了。   他们回来的时机刚刚好,再晚回来一天,光远就要和细川胜元讲和了,因为细川胜元开出的条件他实在无法拒绝,几乎把长门以南都割让给了大明。   光远之所以没答应,就是他猜到了一定是李云龙在倭国后方搞出了动静,但他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今日一见这人头,他楞在那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最后,光远说道:“乖乖嘞,你这是把整个倭国的头都砍了。”   这不是说把整个倭国的人头都砍了,这是说李云龙这一次,把整个倭国的头部指挥系统给砍了,   在很多年后,大明开始研究特种作战时,引用的第一个案例,就是李云龙奇袭京都一战。   而现在,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光远,当即不再犹豫,下令马上开始卸炮,把半数战舰之上的大炮全都卸了下来,不计成本不计代价的开始对细川胜元发起猛攻。   在总攻打响之后,细川胜元明白,这一定是因为朱如晨已经被明军救回去了,莫名背了一个大黑锅的他,此刻已然是自顾不暇。   他就算有一万张嘴,这事儿他也说不清楚啊,而且因为此时,倭国境内已经开启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内乱,诸多大名打做一团,细川胜元不可能在这里为他们挡着明军,他必须得尽快避开明军开始巩固自己的势力。   在其撤退后半个月后,细川胜元正式在京都拥立成仁亲王为后土御门天皇,而他,也成为了倭国历史上最后一任天皇,这个号称“万世一系”的国度,再也没有办法将这四个字写入宪法。   当远在京城的朱祁苼收到战报后,马上召开大朝会,让马昂当众宣布战果,得此大胜,马昂身为兵部尚书,自然也是脸上有光。   他迈步上前,摊开战报道:“李云龙部独立团奇袭倭国京都,亲斩倭皇,二皇子殿下手刃倭国征夷大将军足利义政,斩杀倭国各将军大名总计七十余人!”   一时之间,朝野哗然,大臣们纷纷夸赞二皇子骁勇,朱祁苼哈哈大笑:“虎父岂有犬子乎?”   在重重赏赐了章顺后,他还将章莹莹册封为贵妃,啥叫圣心难测,这就叫圣心难测,谁能想到,几个月前还对章家连带着二皇子都看不顺眼的朱祁苼,突然就变了心意。   没办法,这孩子太给长脸了,九岁就手刃了倭国的征夷大将军,这份功劳,纵观古今也没有几人能相比啊!   之后,捷报不断传来,明军步步紧逼,自长门起一路打到福岛,未尝一败,到了景泰十五年秋,远征倭国的明军舰队,正式进行换防,各部依次返回大明,同时第一批回来的朱如晨与孙启华还有李云龙等人,带回了被俘的细川胜元与后土御门天皇。   这二人还天真的以为,大明皇帝在责怪他们一番后,会让他们滚回去当个安乐翁什么的。   但他们根本不知道,大明的这次换防,意味着什么。这一次,辽东军已经在景泰十五年完成了新老一代教官的交替,而这些退下来的教官,全部被调到了倭国执行一项任务。   自辽东之后,大明再行屠杀令,史称“断男令”,倭国所有男丁,无论老幼,尽数诛杀,此令乃朱祁苼所下密令,交由光远直接负责,直到施行完毕,朝中大臣才有所耳闻。   如此杀孽,甚至引得天怒,倭国接连大震,光远一度担心自己回不去了,但他还是咬牙坚决完成了朱祁苼的命令。   这一战,让倭国直接倒退了近千年,人口锐减一半以上,后土御门天皇与细川胜元在京城被公开斩首示众,同时大明宣布,建立九州直隶,柯潜调任九州直隶总督,二皇子朱如晨受封日本王,倭国除九州岛之外,尽归其属。   同年,大明颁布“歌舞伎法”,即大明女子往后不得为娼,教坊司被关闭,在日本国设立圣女司。   自此,大明境内所有青楼,都将不得再随便买卖人口,而是必须前往日本国圣女司购买,日后所有女性俘虏,也都将被送往倭国圣女司。   第二年,朱如晨告别了父亲,告别了母亲,告别了兄弟姐妹,独自一人带着大军与属官,再次东渡倭国,开始了他的统治。 第98章 朕要贷款   朱如晨再次踏上日本国,已经是景泰十六年的夏天了,摆在他面前的,无疑是朱祁苼任性妄为后的一个烂摊子。   首先,第一个问题,整个倭国已经几乎没有男人了,就算有,也不知道躲在哪个山沟沟里呢。   没有男人,意味着没有劳动力,不过朱祁苼也提供了相应的帮助,除了留在倭国的近三十五万大军外,另外还调拨了十万大军给他,当然这些都是即将退休的老兵老将。   也算是退休福利吧,到了倭国之后,他们每人想要多少土地想要多少女人都行,由于在大力发展殖民地,朱祁苼建立了一套退休体系,即六十五岁以上的士兵必须退休,退休后可以得到一笔补偿。   但如果选择迁居殖民地,这个补偿会是原有基础的十倍,至于是去倭国还是去澳洲,都行。   但是无论哪种政策,都无法弥补如今倭国巨大的人口缺失,所以朱如晨到达倭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十万人先找个地方扎根下来。   这十万人,算是朱祁苼给他的本钱,至于那三十五万驻军是不属于他的,这属于大明银行的一项新业务,战争贷款业务。   该业务的开发得益于安南国的内乱,在朱祁苼三十大寿的时候,他不是答应了阮佐的存款请求,并且答应送他一份大礼吗。   这份大礼就是,在安南国的内乱全面爆发后,阮氏英与郑可等人逃到大明后,不仅得到了政治庇护,还受到了非常高规格的礼遇,当然不是朝廷的礼遇,而是大明银行的礼遇。   他们不仅受到了非常高规格的接待,还由大明银行负责人彭文杰亲自拟定了一项业务,战争贷款。   战争贷款,顾名思义就是借给你钱打仗,但是这个业务有些不一样,拿安南这次情况为例,彭文杰详细给他们算了一笔账。   “是这样。”彭文杰一边点了一根烟一边道:“你们安南皇室在大明银行存了两千万两白银,如果把这笔钱交给你们,你们需要招兵买马,需要筹备粮草,首先这一切不能在大明境内进行,安全上没有什么保障。”   “当然,这个问题也可以解决,只要不一次性把钱都取走就好了,但是招兵买马和筹备粮草的过程会非常漫长。”   “根据我的计算,安南要是想组织起一支足够强大的军队,最少要在过程中消耗掉一半钱。”   说着他把烟灭掉继续道:“而剩下的一半钱,很勉强能撑起接下来的战争,但是一旦战争出现变故,你们将再无翻身之地。”   “所以,大明银行为你们提供了一项新业务,战争贷款,即由大明出兵,帮助安南国夺回政权以及皇位,但是大明要在这之后收取费用。”   彭文杰假模假样的算了算后道:“差不多刚好两千万两。”   安南皇室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陈氏英跟郑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状,彭文杰表示:“这个价钱大概是半价,这是因为该业务刚刚展开,你们是第一批客户,所以收费上才有这么大折扣,否则四千万两都不够。”   这玩意安南小国的皇室,没文化没见识的,一听这,心说我这不是白赚了两千万两银子吗?   当即,他们就答应了,因为人家都说了,夺回皇位才要钱,不夺回皇位分文不取。   在这样的背景下,景泰十五年年初,差不多就是朱如晨刚去倭国那阵,大明出兵安南,由于有阮氏英和郑可的帮助,此战进行的非常顺利,大明军队和东印度公司从海陆同时发起攻击,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解决了这场战争。   然后,随之而来的问题来了,彭文杰把钱都算好了,两千万两,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而且钱就在大明手上,安南想赖账也赖不了。   可这时候郑可跟阮氏英就着急了:“我们的钱都在大明银行存着,不给我们一些,我们回去后怎么发展民生?怎么组建军队?”   “如果没有钱,大明的军队一走,我们不就又要乱了吗?”   彭文杰两手一摊:“这就是你们的问题了,你们没有尽早想办法吗?比如这大半年的在大明刷个盘子当个厨子啥的攒点钱?你们皇室好赖也来了一百多号人呢。”   这就是纯扯皮了,阮氏英跟郑可脸上的表情都跟吃了屎一样。   见状,彭文杰终于露出资本家的嘴脸道:“是这样,也不是没办法解决,这样吧,我再借给你们一百万两白银,但是要李秀,一年两分利。”   这么一说,二人的眉头果然舒展了一些,他们赶紧道:“可以,两分就两分,但是一百万两太少了,能不能多给一些。”   “这个不行。”彭文杰果断摇头道:“一百万最多了,但是是这样,这一百万你们先拿回去,该干嘛干嘛,至于军队方面,你们就不要操心了。”   “反正大明的军队还没撤回来,我就让他们在这了,等你们来年收上税了,把这一百万两还了之后,再把大明这一年帮你们驻军的费用结算一下,就行了。”   听上去,好像也没错,但是前面彭文杰可说了,这次大明出兵,是半价服务,赔本赚吆喝,可他却没有说,这一年的驻兵,算不算半价。   安南小国一年税收能有多少?三百万两撑死了。   大明驻军一年的费用是多少?唉,大明银行有专攻数术的成都大学学生任职,他们精确计预测了安南一年的税收,以及大明驻军五万人的成本后,得出一个数字,应该收一百五十万两。   说白了,现在安南就是借了高利贷了,打他们找大明整这个什么战争贷款这一天起,就已经上套了。   狄仁杰把彭文杰调来管大明银行,那简直是物尽其用,这么阴损的招数,他报告给朱祁苼时,朱祁苼跟彭文杰都惊呆了。   就这样,自此之后,安南国永远有还不完的债,这就意味着,他们永远得依靠大明的军队驻扎,永远得帮着大明供养这支军队。   听起来好像不怎么正常,但是安南皇室在几年后,应该就会适应这种情况,首先明军的战斗力强,士兵素质高,有他们在,自己的安全有保障。   要是他们自己组建军队,怎么也比不上明军来的靠谱。   其次,虽然每年要给大明大量的银钱,但是皇位坐的稳当啊,大明既然要求他们在还清贷款前不准组建军队,自然是怕他们武力赖账。   可我不赖账不就行了吗?我好好的当我的越南国王,每年税收上来,给大明点,国内用点,自己还能攒点,老百姓过的苦一点又怎么样?我皇位坐的稳当啊。   而这个坑爹业务的第二个客户,就是朱如晨,可怜才十一岁的朱如晨,根本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当然,鉴于日本国现在的情况,朱祁苼的那三十五万大军暂时不收费,而且会逐年撤退,至于具体留多少人,收多少钱,待定,视日本国的发展情况而定。   朱如晨的幕僚们自然知道,这是皇上控制日本国的一种手段,他们已经清楚的意识到,未来这地方估计跟安南差不多。   但显然,仅靠十万退伍老兵把这里发展起来,无异于天方夜谭,所以朱如晨在抵达自己封地的第一件事,就是单独给圣女司划分了一块领地。   朱如晨的幕僚中,有一个名叫陈望的,乃是柯潜与高谷二人的得意弟子,可以说是一个典型的博学家,不仅所学颇杂,而且记忆力超群,头脑非常聪明。   正是在他的建议下,朱如晨将下关岛直接划分给了圣女司,之所以选在这里,有两个理由,那就是结合九州岛直隶与日本国的发展中心。   圣女司可以说是目前日本国的国本了,所有发展就指着这个女子技术培训中心来带动呢,自从圣女司的消息发布后,朱如晨人都还没到倭国,大明各大青楼的管事的就已经坐不住了。   这事儿可大了去了,青楼业那是什么,那是刚需啊,这玩意你按照某些大明官员的说法,粮乃国之本,妓亦是也。   人嘛,就俩需求,一个是吃,一个是快乐,这年头最快乐的地方,就是青楼了。   而九州岛直隶本身比日本国还惨,自然也想沾光,双方一拍即合,当即便把经济中心都定在了下关一带。   而这一切,暂时都还是手下的大臣们在负责,今年刚刚十一岁的朱如晨虽然当了日本王,但目前最重要的任务,还是学习。   有人以为当皇子是享福?天天锦衣玉食吃喝玩乐?做梦呢?   拿大明来说,皇子每天卯时就要起床,大概就是五点左右,起床干嘛呢?去上课……   五点到六点是自习,皇子得比老师们到的早,六点左右陈循王文这些人就要来给皇子们上课了,从早上六点到下午三点,皇子只有吃饭的时候能休息。   到了三点,文科学完了,倒是没有理科,可是有武科,骑马射箭搏斗击剑,全都得学,那比现在的学生还辛苦。   而朱如晨,跟朱如晖等几位皇子最大的区别在于,他的老师不同。   大明的教育改革还在酝酿之中,正如朱祁苼,高谷,柯潜等人所说,此乃百年大计,非一朝一夕可成之事。   但是朱如晨不同,他的老师是谁?是陈望,是朱祁苼教育改革的第一步的第一批人才中的佼佼者,他只是辈分低年龄小,但他的教学质量,纵观整个大明乃至全世界范围内,都无人能及。   什么四书五经,什么数术,什么物理化学?   虽然没这个名词,但火药怎么配置,火炮的原理,这些他都懂,这厮博学家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就连柯潜在他面前,有时候也是自愧不如。   而在这之外,朱祁苼还要面对一个满目疮痍的封地和一大帮没了老爷们的老娘们,他承受了他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一切。   而对于这些,远在京城的朱祁苼全然不知,此刻的他正沉浸在大明银行那恐怖的吸储量上无法自拔。   “好好好。”他拿着账本看着彭文杰不住点头道:“爱卿啊,优秀,没想到我大明现在竟然如此富有,嗯?哈哈哈。”   “皇上,这钱可不是您的。”彭文杰赶紧说道:“这钱是大明银行的,你要想用,您得跟我借的,这是您定的规矩,您别忘了。”   朱祁苼翻了个白眼,心说哪壶不开提揭哪壶,点头道:“知道了知道了,回头朕就给你打借条。”   一听朱祁苼这么说,彭文杰当即脸色一变:“皇上,如今大明国库充盈,您借钱干什么啊?”   “哎呀!你管这么多干嘛!”朱祁苼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国库充盈!内阁拦着不让我用我有什么办法?你听我的,你回头私下给朕先支个……一千万两?”   “多少?”彭文杰差点跳起来,好家伙,一千万两?   打大明银行开张那天起,就没出去过这么多钱!   这玩意您说让我拿储备的钱投资东印度公司我都不乐意呢,你竟然张口就敢要一千万两白银?   “很多吗?”朱祁苼看他这个反应,然后拿起账本看了看,又看了看他道:“这才多少?二十分之一吧差不多?你咋这么大反应。”   彭文杰皱眉也不知该说什么,满脑子都在琢磨怎么拒绝皇上,然后想了想道:“那皇上,您用何物抵押。”   “抵押?”朱祁苼当时就炸毛了:“朕把皇位抵押给你好不好?你特娘的是不是疯了!朕还得抵押!你要造反是不是!”   彭文杰也不知道朱祁苼为何突然发这么大的火,赶紧就跪下请罪,可心里还是有些莫名其妙。   他哪里知道,朱祁苼这是前世被银行那动不动就得有抵押物才能贷款的规矩搞的,没想到这现在自己整了个银行还问自己要抵押,这让他如何不生气。   “没抵押!”朱祁苼最后翻了个白眼道:“朕用个人信用抵押!说还你就还你!你那贷款业务不是还没开始开展吗!朕先当你第一个客户!就当帮着你试运营一下了!” 第99章 远征奥斯曼   那么问题来了,大明如今兵强马壮国库充盈,就算内阁不让朱祁苼继续扩建军队,那也不缺钱,另外国库的钱不能用,那朱祁苼的私库里不还有钱吗?那也不止一千万两白银啊。   除非有一个理由,一个不能让人知道的理由。很显然,朱祁苼就有这么一个理由,因为去帮他办贷款的是李秀秀。   彭文杰自知跟皇上关系没有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好,所以他忍不住打听道:“皇上这是要干嘛?”   妄议君上是不对的,但是李秀秀也是实在觉得荒唐,踌躇了半天道:“那个……可能……可能是有什么深谋远虑吧,你就别管了,对外你就说钱是我借的就完了。”   很快,这笔钱从大明银行中提了出来,在一队锦衣卫的看守下,秘密送往山东港给东印度公司,东印度公司也派遣专人把这些钱拿着,一路就远航而去了。   这笔钱究竟是给谁的呢?用现代话说,这是给网友的。   万万没想到,网恋被骗一千万这种事儿,在大明朝也能发生。   自从朱祁苼开始跟西班牙女皇伊莎贝拉互通书信之后,感情迅速升温,二人显然对位于东西方的彼此都十分好奇。   而由于是书信交流不是面谈,朱祁苼经常把一些现代的撩妹方式夹杂进去,比如说土味情话之类,在双方翻译的努力下,这些情话被润笔后精彩绝伦,甚至让翻译们都受益匪浅。   当然,还有另一个人,那就是哥伦布,由于所有书信都是通过西班牙在印度的殖民地作为中转,哥伦布自然而然的就成了西班牙一方负责为他俩提供翻译等服务的那个人。   这厮不仅照抄朱祁苼的土味情话撩妹,甚至还动起了歪心思,在看出二人的感情逐渐升温,并且朱祁苼已经渐渐陷入对于伊莎贝拉的痴迷后,他竟然私自篡改了信上的内容。   二人的升温大概是从第一次互换照片开始的。当然,那个年代没有照片,俩人互换了画像,这个东西吧,虽然当时没有美图啥的,但是因为双方互生情愫的关系,自然要求画师把自己画的好看点。   在这之后双方的感情果然迅速升温,而这时候哥伦布这却出现了一些小小的问题,那就是各路西班牙征服者在殖民上的进度虽然各不相同,但是却都发现了数量非常可观的矿藏,唯有哥伦布在印度找到的金矿银矿数量都无法与之相比。   因此,他伪造了伊莎贝拉因为国内局势和与奥斯曼帝国战争等理由需要向大明借一千五白银的消息,同时表示这笔钱自己可能一时半会还不上。   好家伙,这电信诈骗的祖宗啊这是。   哥伦布的如意算盘打得好,他这是可着朱祁苼一个人坑,反正消息传回来是答应是不答应,那哥伦布都没打算告诉伊莎贝拉一世。   就这样,哥伦布利用这个小寡妇骗来了朱祁苼的一千万两白银,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朱祁苼既不敢动国库的钱,也不敢动私库的钱。   你这公然挪用国库的钱来养小三不合适,用私库的钱,好家伙后宫这些个娘娘不给他撕了?   要知道这几个娘们现在可都是二十八九岁,正是作妖的时候呢。   没办法,男人好难,身为皇帝要也得借钱,而哥伦布要这一千万两白银干什么呢?   当然是假装自己发现了一个储备量巨大的银矿,以此来获得西班牙帝国以及欧洲联合王国的更多支持来发展这块殖民地。   可怜朱祁苼还不知道自己这一千万两白银已经打了水漂,还一个人在那美呢,说老子也当一回霸道总裁,唉,一千万怎么了?拿去花!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西班牙女皇两眼冒着小星星,看着白银和他的情信,露出一副小鸟依人的姿态。   不过也还好,这一千万两白银对现在的大明来说不上进不动骨,甚至在几个月后,连彭文杰都不太在乎这一千万两白银的事儿了。   没有别的,因为大明银行正式投资了东印度公司在澳洲第二个殖民港口的建立。   这个事儿吧,怎么说呢?也是运气好。   东印度公司是长期接受投资的,但是不是说你给我多少钱,我给你多少股份,东印度公司的股权是几乎没有变动过的。   即大明朝廷占股百分之三十五,朱祁苼个人占股百分之三十五,剩下的是当初那几家以及一部分像张强这样的高层持有的。   但是东印度公司每一次出海,以及每一次建立新的海外殖民地,都接受投资,大概就是东印度公司占股百分之七十左右,剩下的你们价高者得。   这个事儿从一开始的鲜有人参与到后来成为大明一项优质投资项目,用了好几年的时间,即便如此,各路商人们还是把每一次投资都看的非常谨慎,这个价格一直都没上去。   而因为朱祁苼的建议,大明银行正式宣布用五千万两白银的价格包揽了东印度公司在澳洲第二个殖民地的百分之三十股份。   这一行为在大明国内的商业区引起了轩然大波,大家都认为这是东印度公司,朝廷,皇上,还有大明银行在联合抬高价格。   大家的态度的都是:“哼!我才不上这个当呢!”   但是,问题来了,朱家沟在哪?朱家沟大概在现在的澳大利亚阔因岛附近。   众所周知建港口都得找个海湾,那么经过东印度公司在澳洲几年的经营和勘察,他们确定的第二处港口建立地点,在卡本塔利亚湾。   这里现在当然不叫这个名字,这里已经被大明东印度公司总督张强张大人正式定名为,张家口。   这玩意就直接把名字抢了,河北省张家口市的名字是嘉靖八年起的,张强这算是捷足先登了,日后张家口估计就得换个名字了。   那么在张家口湾,张家口港建成之后,由于大明银行实打实的拿出了五千万两白银支持,此次殖民地的建设速度异常的快,还是老规矩,先建港口然后抓土著当劳工,毕竟这帮人也不要钱,给把炒面就行了,而且啥都会干。   张家口港一带的土著跟朱家沟一带的不同,这一带的土著有很多会捕鱼的,甚至于最大的一个部落拥有自己的海军。   这支海军的规模相当庞大,大概由三十艘独木舟组成。   他们的独木舟非常先进,被明军亲切的称呼为“棺材板”,顾名思义,这是一种非常简陋的船只,就像一个漂浮在海上的棺材板一样,并没有什么远洋能力,只能在沿海一带抓点鱼。   之所以称呼其为棺材板的原因,是因为当地土著靠着这种独木舟竟然妄想进攻明军,这种进攻把明军打的手足无措,因为那船实在太小了。   为了彰显气势,对方每艘独木舟上都站了三个人,这差不多是这种独木舟的撑在极限,对方摇摇欲坠的身影让明军将士们为他们捏了一把汗,果然在他们做战前咆哮的时候,有人身形不稳掉了下去。   这一掉下去就引起了连锁反应,这支由三十支独木舟组成的海军很快乱做一团,大部分人都掉进了海里,最好笑的是这里面有想当一部分人不会游泳。   于是乎,明军只能开始救人,毕竟这都是未来的劳动力。   由于澳洲土著的战斗力实在太弱,具体的细节就不再多讲,总之一切都很顺利,但是当张强带着明军部队准备征服张家口湾内陆一个大型部落的时候,他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这个部落竟然有银饰。   世界储备量排第四的超级银矿坎宁顿银矿正式被大明发现,不过它现在也不叫这个名字了,现在叫张家口银矿。   虽然张家口银矿跟西班牙人在南美发现的不能相比,但是在这个开采能力有限的年代,其实差别并不大。   消息传回国内,当即就炸了锅,大明银行这次可当真是赚翻了,这次投资意味着,这座银矿将会有百分之三十都属于大明银行,那玩意回报率就两个字:无限。   所以,一方面彭文杰索性直接把朱祁苼的债务免了,全当咨询费了,另一方面,大明的殖民地投资建设热潮终于来临了,大家终于不再把目光放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而是开始放眼世界。   另一方面,随着这次银矿的发现,大明的国力也再一次得到加强,朱祁苼正式宣布,朕又要打仗了。   这次,群臣没有反对,因为四个字:国仇家恨。   大明在中土之战中死了太多人了,而对于奥斯曼帝国的报复至今才被正式提上日程,是因为大明与奥斯曼帝国不同。   奥斯曼帝国打过来的时候,正是扩张领土的时候,什么民生,什么百姓,什么都可以不管,带着军队打就完了,那诺大的国土都是刚刚打下来的。   但大明不同,大明是一个稳固的政权,朱祁苼想像穆罕默德二世那般不计后果的发起远征,是不可能的,如果他那样做了,对大明来说无疑是一件弊大于利的事情。   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有钱了,朱祁苼从未忘记这份仇恨,他对大臣们说道:“孙祥的雕像还立在长安城外,我大明数十万烈士的姓名还刻在碑上,此仇不报,何以慰其英魂!”   景泰十七年,大明远征第一军正式组建,朱祁苼亲率十万大军,点将一百七十六人,远征奥斯曼,此时的奥斯曼帝国内忧外患,穆罕默德二世正在品尝自己种下的恶果。   首先是帖木儿帝国的残存势力在中土一战后纷纷不听征兆,默罕默德二世又丢掉了君士坦丁堡,他率领军队与欧洲联合王国打了好几年的拉锯战,甚至一度势弱到要靠打游击来维持。   其次,是帖木儿帝国的残存势力刚刚正式宣布独立,好在这些部落并没有统一的领袖,只是各自宣布独立准备开始抢地盘。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愿意出力的欧洲军队一时之间拿奥斯曼帝国竟然没有什么办法,毕竟他们都在忙着捞钱。   于是乎,在大家的建议下,伊莎贝拉一世又给朱祁苼写了一封信。   大致内容就是,现在奥斯曼帝国已经不行了,你我东西夹攻,是时候送穆罕默德二世去见他祖宗了。   于是,朱祁苼就出发了,当然对于皇帝亲征这件事,国内持有不同态度,大部分人是不同意的,他们的意见非常统一,那就是天子远征不利于国。   而以朱祁苼为首的主战派态度也非常鲜明,默罕默德二世敢打过来,我们为何不能打过去?   若是不去,岂不是灭我大明威风,让皇上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反对方又说了,那穆罕默德二世是来了,是威风了,结果呢,你看看他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如此一顿扯皮后,最终还是由朱祁苼拍板,打,西班牙也要打,奥斯曼也要打,那就打!老子要去看看,这些个牛鬼蛇神到底都是什么成分。   话说的大义凛然,他心里怎么想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景泰十七年秋,十五岁的太子朱如晖正式监国, 朱祁苼带领着大明远征第一军出征,哈萨克汗国受命为明军打先锋,扫平在明军到达小亚细亚之前路上的一切障碍。   倒也不是要他们征服,毕竟这些帖木儿帝国的残存势力还是非常强大的,朱祁苼只是让他们去通知一下对方这一路上该如何帮助明军,至于那些不听劝的,他准备顺路收拾了。   现在的他,脑子里其实压根没有打仗的事儿,满脑子都是土耳其娘们,阿拉伯娘们,欧洲娘们,甚至美洲娘们!   他奶奶的,前世老子没钱出国旅游,今生还不去看看世界?   当然,这种热情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大军刚刚开进西域,由于丝绸之路上的商业和城市都比较发达,对明军也都比较尊敬,所以他的体验还是很好的。   但是继续往后走,那玩意每天不是沙漠就是沙漠,喝口水都难,差点他都准备 第100章 陈望   “定三军!开!大大大!”朱如晨一边高声吆喝一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荷官打开筛盅,两个六一个四,顶门的大点,朱如晨当即放声大笑:“哈哈哈!怎么说!我说是大吧!来来来!给钱给钱。”   大包大揽的把桌上的银钱全都聚拢到面前,朱如晨老练的拿出一块,径直往身边的姐儿衣服里塞去,又引得一阵哄堂大笑。   这圣女司一带,如今彻底沦为了娱乐区,朱如晨跟柯潜联手定下的规矩,任何青楼都可以从圣女司买卖歌舞伎,但唯有一点,必须在下关开设分店,而且规模得大,装修得豪华。   说白,就是你得为九州岛直隶和日本国的发展交入伙费,另外这里近年施行免税政策,如今大明的各大港口还有东北直隶,都已经没有了免税的福利政策。   但是时不时的会有短期的减税政策,所以有相当一部分海商选择,在减税期把货物运送至下关,然后以此为基地,这样能省下不少税,但是并不是所有货物适用这一点。   总之不管怎么说,你看朱如晨,哪里有半点十四岁孩子的模样,个子本身长的就高,往那一坐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   他这日子过的不要太舒服,不同于大明境内的藩王,朱见深属于附属国的君主,他这个身份有点怪,按理来应该算是半个君主。   “行了!孤回去了!再晚老师要骂人了。”朱如晨说着起身,一众人赶紧让开一条路来,   姐儿拉着他的胳膊撒娇道:“王爷,留下让奴家侍奉您吧?”   “嘿嘿。”朱如晨刮了一下这年轻姐儿的鼻梁,这可是负责圣女司的李狗儿自幼亲自调教,就是给他备着的。   “别慌,待本王满十六了!有你好受的!”   朱如晨说完就笑着离开了,十六岁之前不准他近女色,是朱祁苼给他定下的唯一一条规矩。   京都因为之前被各路大名争夺又被光远打了一次,现在就是废墟,朱如晨在长门到下关一带新建了凌城作为国都,毕竟现在日本一共也没多少人口,也就下关到京都一带因为明军把剩下的人口集中到了这附近,所以还算有些民生的样子,再往北,那可以说是廖无人烟。   另外朱如晨现在也还没有什么实力修建宫殿之类的,只能盖了个大院子当做王府,回到王府后,一见陈望,朱如晨那得意忘形的神色马上收敛许多,恭敬拱手道:“老师。”   陈望一个人坐在那里下棋,自己跟自己下,因为实在是没有对手,他一边捏着手中的黑子在转,一边问道:“怎么样?今日是赢了是输了?”   “赢了。”朱如晨笑了笑:“赢了好多咧。”   “嗯。”   陈望嗯了一声后,就再没了声音,他捏着棋子看着棋盘,朱如晨就在一旁等着,良久,他把手上的黑子放了回去,然后起身道:“算一算,也快一个月了,怎么样?吃喝嫖赌的滋味如何?”   “虽得其乐,却识其颓,实乃毁人心智之所。”朱如晨认真答道,说完他皱眉犹豫一番继续道:“却着实令人上瘾。”   “上瘾就对了,怕的就是你不上瘾。”陈望微笑道:“识民之乐,见民之苦,方知何谓民心,此话你记好,日后要好好琢磨。”   没错,朱如晨之所以去吃喝嫖赌,全是陈望要求的,这是朱如晨非常不解的一点,这些事儿在今年之前,陈望都是严禁他触碰的,哪怕是跟人打赌,他都不允许。   但是今年,突然有一天,陈望就把他叫到了跟前,让他去圣女司坐在玩乐,而且还必须每天都去,除了女色之外,剩下都随他玩。   这个年纪的孩子,哪有什么抵抗力?   很快朱如晨就沉沦其中,虽然还是不能近女色,但过过手瘾是没问题的。   赌瘾这个东西,只会越来越大,别看他今日赢了,算上往日的总账,那他就是一散财童子,那些老客看见他去,个个眼睛都冒绿光。   就这样,朱如晨越陷越深,眼瞅就快废了,就在这时候,却突然收到了一封信,这封信,是先到陈望手上的,因为朱如晨玩去了。   他拿出信看了看,忍不住点了点头,小声道:“天助我也。”   当天夜里,朱如晨回到王府,陈望将信交给他,喝的烂醉的朱如晨打开看了一眼,愣了一下后,猛地便坐了起来,当即泪如雨下:“母妃……母妃她……”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章莹莹重病,朱如晖来信告诉他,让他安心在日本待着,已经命御医日夜照顾了。   其实原本该喊他回去的,但是朱祁苼如今不在京中,朱如晖能做万般绝对,可召他回京却是万万不能。   “老师,老师。”朱如晨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看着陈望哭诉道:“老师,我母妃病了,病的很重,怎么办老师,怎么办啊老师。”   他自来日本国起,已经数年未曾与章莹莹见面,如今突然得此消息,如何接受的了?   哭了好一阵,他看着陈望的表情,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挪过去抱着陈望的腿道:“老师,老师您一定有办法,帮帮我吧,帮帮我吧,我想见我娘啊。”   说着他把头埋在陈望的腿上,喃喃道:“我错了,我再也不去喝酒了,我再也不去赌博了,我再也不去逛楼子了。”   陈望无奈的看着这个孩子,轻轻把手搭在他的头上,摇头道:“此事,急不得。”   当天夜里,在陈望的指导下,朱如晨写了一封言辞诚恳的信,表示自己想回去看一看母妃,并且在陈望的要求下,内容里丝毫不准提跟皇后有关的事。   朱如晖也就比朱如晨大一岁,十五岁监国的太子其实哪有那么多权利,多还是朝中大臣说了算,而至于这种事儿,更多的决定权还是在皇后娘娘身上。   朱如晨不知道陈望为什么让他这样做,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这位第二任老师是不会害自己的,在这之后,陈望又让他写了第二封信。   这封信,是给孙启华的,孙启华调回东印度公司后,由于在倭国立了大功,本身跟张强关系也好,那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   由于他和朱如晨在倭国结下了深厚的友谊,高升后的孙启华让东印度公司在下关一带设立了港口,这为日本国的发展赢得了非常宝贵的资源。   因为自从澳洲的张家口发现银矿后,东印度公司每一个港口的建设都会收到近乎天价的投资。   首先,最早参与组建东印度公司的那一批投资者,现在已经是大明的超级资本了,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的大明有钱人分两种,一种是东印度公司的股东,另一种是其他人。   其次,东印度公司的每一次出海,每一次殖民地建设,至今为止还没有赔钱的,就拿朱家沟来说,虽然收益不多,但是胜在长期稳定,而张家口那次,更是赚翻了天。   所以这次在日本国修建商业港口,对外募资的那百分之三十股份,直接卖出了三千万两白银的天价,要知道这只是个港口,不是什么殖民地,这价格已经是过去的十倍了。   钱够多,东印度公司近几年又没有准备发展新的殖民地,所以这个港口,可以说是日本国第二繁华的地方。   倒是朱祁苼建立的凌城,现在在日本国繁华程度只能排第三。   这封写给孙启华的信,朱祁苼就可以写的比较简单明了了,陈望也没限制他内容,就是告诉他得让孙启华想办法让一个人帮忙,那就是张强。   张强是个很单纯的人,虽然身居高位,但是思想上还是十分单纯,朱如晨这一封信,写的言辞诚恳,一句一个老师的喊着,把孙启华差点看哭了,当即就写了一封信给张强希望张强帮忙说说话。   张强一看,这孩子娘都要没了还回不去家,这多可怜啊,那皇上跟张强的感情多好?   全大明要论君臣情谊,张强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哪怕项羽活着的时候,都只能排第二。   若非是因为身份,这俩人是要论把兄弟的,那朱如晨在张强眼里,跟亲侄子是没两样的,他当即上书希望皇上让朱如晨回去探望母亲。   不过这中间有一个时间差,孙启华在山东港,张强在澳洲张家口,朱如晨在日本国,等张强的信送到的时候,朱如晨的第二封信已经送到朱如晖手上了。   第一次的请求显然没有奏效,朱如晖还是以路途遥远等理由搪塞着不让朱如晨回去,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第二封信,就是陈望亲自指导朱如晨一个字一个字写的了。   从内容上看,这封信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内容大概是皇兄你监国辛苦了,那你不让我回去我就不添乱了,祝皇后娘娘身体安康。   你在京城要好好监国,你手下大臣多,多听他们的意见,我在日本国过的很不好,什么事儿都得我决定,也没个人帮我之类的。   单看内容,看不出什么,但是你要是连在一起看,就能看出来这封信的用心险恶了,陈望这封信,可谓字字诛心,每一句话都在告诉朱如晖,你做不了主,我也不为难你。   十四五岁的男孩子,正是争强好胜的时刻,朱如晖哪里受得了这个?   再加上张强上书说该让朱如晨回去看看他娘,这一下子,内阁的风口也变了。   大明朝的权力组成是这样的,除了至高无上的朱祁苼外,下面呈现一个三足鼎立的姿态,即为内阁,东印度公司,东北直隶。   现在虽然权力最大的还是内阁,但内阁是由一群人组成的,内阁就是内阁,暂时没有人能代表内阁,但东印度公司跟东北直隶不同,他们分别直接对应两个人,一个是张强,一个是光远。   二人都是八百年不上一次书,这次张强从澳洲千里迢迢上奏,容不得他们不考虑一下。   内阁的口风一边,朱如晖又受了刺激,皇后那里就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再加上章莹莹的病情一天比一天重,所以就准了朱如晨回京探望的事情。   在出发前一天晚上,陈望给了朱如晨一个大大的惊喜,这几个月,朱如晨真的再也没有去玩乐过,这让陈望非常欣慰。   于是乎,一个妙龄少女就被送进了他的房中,正是圣女司为他准备的那个丫头,朱如晨不明所以,赶紧就去找陈望问是怎么回事。   “老师,父皇命我十六岁之前不得近女色……”朱如晨一边说一边有些犹豫,因为陈望知道这一点,还总跟他提来着。   “今日,为师要再教你一个道理。”陈望头也不回的夹着棋子说道:“规矩,不是用来遵守的,做人要立规矩,而不是让别人给你立规矩。”   这话就有些大逆不道了,朱如晨不敢接话,陈望继续道“娘娘病重,臣希望她见到你时,你已经成为一个男人,一个能让他放心的男人,有些事没经历过,是成熟不起来的,去吧。”   说着他用那夹着棋子的两根手指摆了摆,朱如晨便就去了,这玩意本身他也忍不住啊,这任谁被扔到圣女司那片地方厮混上两个月还不让碰女人,那早就憋疯了。   就这样,朱如晨独身一人登上了前往天津港的船,而陈望,也终于把那一颗不知该下在哪里的黑棋落在了天元右侧,这一步,让黑子变得进退两难,却又充满了机会。   何为进退两难?并不一定是没有路可走了,也可能是因为可以选择的路太多了,从而不知道到底哪一步才是对的。   陈望很纠结,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干什么,身为成都大学最出色的学生,他当然不愿意一辈子就这样在日本国辅佐朱如晨。   但是他却也懂得一个忠字,他在逼自己,若是朱如晨真的能够有窥视那个位置的机会,他定然要倾力尽那从龙之功,他决定把一切都交给老天爷,这次朱如晖独身入京,他没有任何嘱咐,他想知道,老天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第101章 归京   “海阔得鱼大,天高鸟肉香!”天津港码头上的一家酒楼里,一位少爷一边吃菜一边为身旁的父亲作诗一首,引得父亲连连发笑。   “哈哈哈,臭小子,你呀你呀,你估计将来也跟我一样,是个看仓库的命!”徐大爷一边嘬着小酒一边指着他笑骂道。   徐峰也是陪着笑脸赶紧给自家老爹倒酒,倒酒的时候往门口看了一眼,当即便愣住了,指着那进来之人道:“爹,你看那位公子,长的跟我好像啊。”   徐世良扭身去望,见果然有一少年正走进酒楼,长的与徐峰到真有几分相似,朱如晨孤身赴京,这刚一进酒楼就看见有俩人盯着自己看,不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看了看徐峰,他才发现其中原因,这徐峰竟然长的跟自己有几分相似。   徐世良目光与朱如晨对上,笑道:“小伙子刚下船吧?打哪来啊,来来来,坐坐坐,这酒楼都满喽,只能拼桌了。”   朱如晨左右打量了一番,见还真是如此,拱手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与徐家父子拼坐一桌,徐峰看着朱如晨,对自家老爹道:“爹,我二人生的如此相似,莫不是你……”   “去去去,休要胡言乱语!”徐世良没好气儿的说道,说完他看了看这孩子,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这个生活作风确实不怎么检点,于是问道:“这位小公子,不知从何而来啊。”   “哦。”朱如晨点了点头:“本……在下姓朱,自日本国而来,乃是……乃是东印度公司的管事。”   “啊?”徐世良愣了一下,东印度公司的管事他见得多了去了,那玩意哪个没有三四十岁?这孩子撒谎也不照照镜子?   但是看朱如晨的衣服又非常贵气,于是推测对方是不愿意透露身份,于是笑了笑点头道:“嗯,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啊,朱公子小小年纪就做了东印度公司的管事,真是厉害,厉害。”   说着还给徐峰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让他别戳破人家,谁知道徐峰这个二百五,一看这眼色,马上以为是老爹让自己挖苦人家一下,于是道:“唉,兄台,我爹可是天津港掌仓,成天跟东印度公司来往,你具体是哪个部分的?”   徐世良一听,一脚就在桌下踹了徐峰一下,心说自己生的这是个什么倒霉玩意?   徐峰被踢了一脚,满脸委屈的看着自己老爹,却不想这时候朱如晨先是想了想,然后道:“原来您是徐尚书的儿子?”   这一下,就把父子俩说懵了。没错,这二人正是徐有贞的长子长孙。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少年,正是朱如晨同父异母的兄弟。   之所以二人长得像,那是因为二人长的都随他们娘,朱祁苼本身也是男生女相,只是蓄须后看不太出来了而已,若是让他把胡须剃了也在此,那场面可就当真要精彩起来了。   徐世良见对方能一语道破自己家门,当即便觉得这小伙子不简单,略加思索后,笑道:“公子,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您怕是日本王的属官吧,还是成都大学出来的,对不对。”   朱如晨笑着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他心说你猜对了一半,是日本王,不是日本王的属官,是成都大学学生的学生,不是成都大学的学生。   不过这远道而来,碰到这么一对儿活宝来搭话,他倒是也很愿意多聊聊,于是就跟二人打听了一番这近日京城的消息。   倒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自从皇上御驾亲征后,这京城反而一下子安稳了许多,特殊时期嘛,治安各方面的都得抓一抓,所以可以说是国泰民安。   倒是这父子二人消息灵通,花边新闻知道的不少,比如说东印度公司的张总督每日要揍袋鼠泄愤,成都大学的院长高谷重病估计没有多少时日了之类的。   简单吃了碗面,咱这位日本王就告别了这对儿父子,独自一人奔京城去了,之所以这次他孤身一人赴京,当然还是陈望要求的。   结果就是,进城的时候,城门的士兵检查路引,查到朱如晨这,他只能拿出东印度公司的出差文书,偏偏这文书不知何时缺了一大块,这就不能用了。   朱如晨相当无奈,只能表明身份道:“那个,其实本王是日本王。”   “滚犊子。”士兵没好气儿的说道:“你特娘也不想个好点的理由?你咋不说你是皇上呢?”   说着他又打量了一眼手上残破的文书,然后把朱如晨喊到一边儿捏了捏手指头道:“那个,你这文书破损了,交点押金吧,懂吧?”   “啊?押金?”朱如晨愣了一下,想了想道:“大明律中没有规定,进城要交押金啊。”   那卫兵都气笑了,看着眼前这个傻小子道:“大明律还规定了,没有路引就要抓起来呢,你想被抓起来吗?”   朱如晨一想,也是自己理亏,就在身上摸索了一番,拿出七八个银元看向对方,正准备问够不够,对方已经伸手全部拿走,然后摆手道:“行了,走吧走吧,下一个。”   就这样,朱如晨靠行贿进了北京城,内心的味道当真五味陈杂,想当初自己就住这,没想到如今进个城门居然都得行贿。   这还不算完,进皇宫更麻烦,不过此时已经起了脾气的朱如晨显然没准备好好解释了,张嘴就直接让对方把锦安喊出来。   这官兵一看他这做派,心里也犯嘀咕,主要是当初日本王受封离京的时候,这领头的校尉远远的看过一眼,他看朱如晨好像长得还真有几分像日本王,于是赶紧就去通报。   锦安一听皇宫外来了个人,自称是日本王,他算了算日子,好像还真差不多,赶紧就去看,这一看,他大呼不得了,赶紧上前就跪下请安道:“奴才叩给殿下请安了!”   “快起来快起来。”朱如晨赶紧就拉着锦安,连跪都没让他跪下,之前在宫里住着的时候,他们几个还经常合起伙来逗锦安呢,感情是比较好的。   “哎呦,殿下唉。”锦安四处看了看,露出心疼的神色道:“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连个下人都没有啊,这得是遭了多大的罪啊。”   “行了行了。”朱如晨拍着他胳膊道:“是我自己要一个人来的,父皇不在京中,本身太子也不想我回来,所以就没带人。”   “那也不能连个下人也不带啊!太子他也不是这个意思,主要还是那些个大臣……”   “行了,我来都来了,说这些没意思。”朱如晨微微皱眉道:“还是快带我去见见太子吧,见完了太子还得见皇后娘娘,然后才能去看我母妃,我母妃她身子怎么样了?”   “走着说,路上奴才与您细说,您这边儿请。”锦安一边伸手一边赶紧就把朱如晨往里面迎。   路上,锦安告诉他,他母妃的病情不容乐观,太医们诊治了许久,这也吃了好几个月的药了,一直不见好转。   朱如晨心急如焚,可也得按照规矩来,好在太子跟皇后都看的出来,也没多跟他说什么,匆匆见了一面就让他去了。   章莹莹其实已经不行了,她这个病其实就是乳腺癌晚期了,在当时的大明根本没有医治条件,甚至连确诊都确诊不了,   若不是得知儿子要回来看他,强撑着靠这一口气儿吊着,怕是早就不在人世了。   见到病床上的母亲后,朱如晨的泪水瞬间就绷不住了,扑倒床前就哭了起来,看着母亲的模样,他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浑身死气的女人跟自己那端庄优雅的母亲联想到一起。   “母妃,母妃你这是怎么了,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怎么成这样了都?”朱如晨一边哭一边说道。   “没有。”章莹莹强撑着坐起来一点,伸手去摸儿子的脸,同样流泪道:“怎么瘦了呢?”   “儿臣没瘦,儿臣是长个子了。”朱如晨抓着她的手着急道:“您瘦了啊,您怎么瘦成这样了!这些该死的奴才是怎么照顾您的?御医呢?御医都是干什么吃的?”   章莹莹无力的摇了摇头,轻声道:“儿啊,怪不得别人,娘这身子不行了没有人害娘,你千万不要多想,娘只是病了而已。”   “儿啊。”章莹莹看着朱如晨的脸,想把这张脸印在脑子里,生怕忘了,她缓缓道:“娘时日不多了。”   “不!”朱如晨猛地起身,左右看看着急道:“娘,你别急,御医不行……我去找钦天监!我找黄道长来给您瞧瞧,他一定有办法!”   说完头也不回扭身就走,章莹莹拦都拦不住,出了门的朱如晨直奔钦天监,那黄太初都在这养了好多年的老了,此刻正让邵元节在那给他捏腿呢,突然就冲进来这么一个泪流满面还带着怒气的少年,差点把老头吓过去。   他看清来人后,才松了口气道:“二皇子?阿不,王爷,您怎么来了?”   “仙师!”朱如晨眼含热泪,上前抓着他就走:“快,快来帮我看看我娘。”   王爷发疯了,可真没人管得了了,朱如晨拽着黄太初一路就到了章莹莹那,黄太初一把年纪了哪经得起这般折腾,半路上差点没犯心脏病,气喘吁吁的看着病床上的娘娘,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脉。   他倒是懂一些医术,但肯定没有御医来的专业,但是道士这玩意之所以那么玄乎,是因为他们还有真本事的。   丹药这种东西,虽然里面全都是重金属,什么铅啊汞啊之类的,吃下去对身体肯定是没好处的。   但是吧,这些东西也不是全没用,某些情况下,它还真的能治病,比如说,寄生虫。   这个古代啊,有很多病,人们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比如这个寄生虫,古人喜欢吃生鱼,也就是我们现在的刺身。   有人说了,刺身不是日本的东西吗?   那叫没文化,刺身这玩意,打唐朝开始就是华夏的吃法,而且我们比日本人生猛多了,他们吃海鱼,我们吃淡水鱼。   讲到这,就得给大家科普一下了。首先,海水鱼上面基本没有寄生虫,就算有,也不会感染人类,所以吃刺身感染寄生虫这种事儿,你就想都不要想。   除非,你像唐朝人一样,吃淡水鱼刺身,你别说,现在我们还真有人吃,广东就有非常有名的草鱼刺身。   这个就又得从衣冠南渡说起了,其中曲折太多,反正华夏有这么一个成语,叫脍炙人口。   脍炙人口的炙说的是烤鱼,脍,就是刺身,也就是生鱼片,后来为什么我们不吃刺身了呢?   就是因为淡水鱼的寄生虫会感染人类,会得很多怪病,所以很多人不敢吃了。   那么在古代,得了寄生虫这种病,是不是就意味着没救了呢?   还真不是,这时候,炼丹的好处就凸显出来了,这玩意又是铅又是汞的你吃下去,血液里重金属超标,有些寄生虫不就死了吗?   所以在古代,有很多人们无法治疗的疾病,就靠用丹药以毒攻毒,加上道教这么一宣传,这玩意慢慢就被神化了,什么长生不老延年益寿的,其实就是扯淡,这玩意吃下去势必会让人全身燥热,感觉精力充沛,但那不是什么好事,吃多了必死无疑。   可是如今这个情况,朱如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甚至御医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黄太初一看人家求到自己这了,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犹豫道:“贫道倒是有些丹药,但是娘娘的病情太重了,不一定有用。”   “用,尽管用,试试总比等死强。”朱如晨想都不想就让他用药。   “可是……”黄太初还是犹豫道:“圣上有旨,禁止宫内任何人服用丹药……”   “父皇又不在!”朱如晨也是太着急了,竟然直接道:“用!出了事儿我担着!” 第102章 围城安卡拉   这丹药用下去是什么效果,黄太初当然知道,章莹莹如今已经是病入膏肓,这一颗丹药下去,别的黄太初不敢保证,但连服上几日,回光返照上半个月甚至一个月,是有希望的。   他本意是好的,看这孩子哭得可怜,想要给他母子二人最后的时光,但是圣旨就是圣旨,皇上金口玉言说出的话就是规矩。   没有任何人可以随意打破这个规矩,至少明目张胆的不行,皇后娘娘很快赶来,光圆圆愤怒的冲进来,厉声斥责朱如晨没有规矩,将皇上禁止丹药入宫的命令视作无物。   朱如晨当然不乐意,顶撞道:“我母妃都已经病成这样了,就算父皇在这!也会网开一面的!”   当面顶撞皇后娘娘可是罪过,朱如晖火急火燎的也赶过来帮着说和,可惜光圆圆已经怒气上头,根本不听劝,当即让人把朱如晨关了起来。   这么一闹,场面就着实有些尴尬了,最为痛苦的,又成了躺在病床上的章莹莹,尽管光圆圆尽心安抚,可是此刻病入膏肓的章莹莹哪里听得进去?   纵使二人姐妹情深,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二人的身份地位也摆在那里,少年时的那些情谊早就不复存在,她嘶吼着辱骂光圆圆,而光圆圆对她则还是比较耐心的,尽管被骂了,但还是一直在好言想劝。   就这样,当天夜里,章莹莹就离世了,得到这个消息,光圆圆当即瘫坐在地上,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做的有些过了,这简直是造孽啊。   但这么多年过来了,她贵为皇后,也已经见过诸多风浪,她告诉自己,自己没错,宫里的规矩不能坏。   于是朱如晖这个倒霉蛋,就又接下了一个苦差事,他得亲自去通知朱如晨这个消息。   朱如晖比朱如晨还要高一些,朱如晨长的更像他母妃一些,属于男生女相,而朱如晖长的格外像他舅舅,也就是光远。   外甥像舅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位大明太子身体非常健硕,当然健硕之中多少带着一些虚胖,单论身形的话,他看起来远比朱如晨更新是一个成年人,甚至胡子都长出来了一些。   他非常无奈的找到朱如晨,此时朱如晨披头散发的坐在房间里,大晚上的也不点灯,看起来着实有些瘆人。   们一打开,月色映着朱如晖的沈阳,朱如晨只是瞅了一眼,便认出了来人,张口道:“皇兄,你来了?”   “唉。”朱如晖应了一声,然后犹豫再三,叹了口气走过来,拉起坐在地上的朱如晨道:“弟弟,你母妃她……走了。”   出乎意料的是,朱如晨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在一阵愣神后,淡淡点头道:“哦。”   这反应可着实把朱如晖吓了一跳,他想了万般可能,甚至想到弟弟会对他动武,但他打算哪怕被打一顿,只要能让弟弟消消气,那也值了。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朱如晨是这么个反应,他赶紧道:“弟弟啊,你别太难过,你听哥哥说。”   “如今哥哥是监国了,你母妃发丧的事,哥哥跟你保证,一切都按照最高规格来办,东西咱都用最好的……”   朱如晖话还没说完,朱如晨就起身拱手行了个礼道:“那就谢谢哥哥了,一切全凭哥哥做主,没别的事儿的话,弟弟想去看看母妃。”   “啊……”朱如晖楞在那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点头道:“对,快去吧,剩下的都交给哥哥,你可千万别生气了。”   再次来到章莹莹床前,朱如晖怎么也没想到,短短一天的时间,母子二人还没来得及好好说上几句话,就已经天人两隔了。   黄太初被下了诏狱,这事儿总得有个替罪羊,不能让皇后娘娘背锅,李秀秀也明白这点,他跟黄太初相熟,自然不会太为难他,只是让他在诏狱好生住着,一切待皇上回来再说。   朱如晨就这样坐在章莹莹床边坐了一整晚,从那天起,他变得沉默寡言,任由朱如晖帮着他操持一切,大家都当他是伤心过度,所以也没有太过于苛责他。   只有朱如晨自己知道,他终于明白了陈望跟他讲的那句话:“规矩不是用来遵守的,做人要立规矩,而不是让别人给你立规矩。”   自由,永远是人类的最高追求,它高于生命,高于尊严,高于感情,高于一切,而整个大明朝,能真正做到自由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朱祁苼了。   这位仁兄,现在当真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看他不就扔下这一大家子,一个人跑去追梦了吗,你们闹成啥样跟我有啥关系?我到时候回来骂人就行了!   大明远征军此时已经出兵近一年,这一路上倒也没遇到什么抵抗,中土一战时,这些沿途的部落都是奥斯曼帝国的附庸军,他们见识了大明的强大,一百万人都没打下来的国度,如今的他们不过是松散的部落,用什么抵抗?   老天保佑大明不找他们的事儿就好了,而朱祁苼走的是精兵路线,他也没有要求这些国家出兵追随他,最多要点补给品,另外作为召唤,他还给这些国家受了个勋,册封了个大汗啥的。   如此一来,你家被册封了,那我不能不被册封啊,大家就上赶着给大明送补给品,那真是顿顿烤全羊。   此次出征朱祁苼交代了,天大的事儿你们自己拿主意,老子这一去山高路远,小事你们问我没必要,大事你们问我来不及,所以他如今当真是甩手掌柜。   当奥斯曼帝国残存的领土终于出现在他的面前,那些守边的奥斯曼将士,看到那熟悉大明旗帜后,宛如见了鬼一般,头也不回的扭身就跑。   这不禁让朱祁苼大呼无聊,明军到来的消息不胫而走,原本还在跟欧洲联合王国全面开战的奥斯曼突然开始龟缩兵力,欧洲大军同时高歌猛进。   如今的奥斯曼的确是强弩之末,明军的到来彻底打破了战争双方的平衡,穆罕默德二世不得不龟缩兵力至国都安卡拉。   而大明和欧洲联合王国的军队也正式碰面,互相将彼此视作友军的他们进行了亲切的会晤,当欧洲联合王国的统帅阿方斯得知自己面前的这位男人竟然是大明皇帝后,对其的崇敬之情无以言表,当即便跪下行礼,这让朱祁苼很是受用。   双方共同商定了作战计划,大家都认为围城是目前最好的办法,至于明军的补给,欧洲联合王国很愿意提供,朱祁苼也答应了对方,由大明内部经印度向欧洲联合王国支付提供补给的费用。   当然,一开始欧洲人是不愿意的,但是朱祁苼是这样说的,你看你们这七八万人打了这么多年也辛苦了,要是粮草不够,你们就撤,紧着我们来,我们在这围着。   而且,这粮草也不白要你们的,我给钱。   看似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实则完全不可能,欧洲联合王国跟奥斯曼打了四五年了,眼看就要收获胜利果实,他们如何能愿意把战果拱手让给朱祁苼,所以只能咬牙表示自己能够供给明军的粮草。   于是,围城正式开始了,近二十万大军将安卡拉围了个水泄不通,而安卡拉内,也有大概十万左右的军队,这是奥斯曼帝国最后的军事力量了。   对于联军来说,之所以不选择攻城的原因,主要还是安卡拉城墙上的炮太多了,那么多黑洞洞的炮管,密密麻麻的看着就渗人,任谁都知道,这样攻城,是会付出极大代价的,而显然朱祁苼跟阿方斯都不愿意出现这种情况。   土耳其人深知围城意味着什么,穆罕默德二世的父亲穆拉德二世,曾经围困塞萨洛尼基,奥斯曼人对其进行了整整八年的海上封锁。   直到1430年,奥斯曼帝国入侵并征服了这座城市。其实,在奥斯曼人的疯狂的封锁之下,城内爆发了大规模的饥荒,人口和物资都难以为继,他们无力保卫塞萨洛尼基,最后只能拱手相让。   而与塞萨洛尼基不同的是,安卡拉是一座内陆城市,联军的围困使得他们无法再获得任何补给,他们觉得撑不过一年。   此时的穆罕默德二世,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他颓废的坐在寝宫之中,双目无神的望着上空,希望能得到一些启示。   他的妻子来到他身旁,扶着他的胳膊道:“城里的粮食在变少,士兵们的信心在减弱,我们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投降吧。”   “投降?”穆罕默德二世冷笑着摇了摇头:“向谁投降?欧洲联合王国虎视眈眈等着瓜分我的国土,等着瓜分我的人民。”   “朱祁苼,大明千里迢迢前来,是为了复仇,不是为了接受我的投降。”   说着穆罕默德二世握着妻子的手道:“亲爱的,我将战死在城墙下,我会让人把你跟孩子送出去……”   “不,不。”话还没说完,他泪流满面的妻子就打断了他的话道:“投降吧,我跟孩子不能没有你,就算我们失去了荣耀,但我们的家还在。”   “向大明投降吧,你记得吗,你说过,大明皇帝是个英雄,你非常佩服他,你也是个英雄,英雄永远会理解一个英雄。”   “向他道歉吧,他会原谅你的,只要得到大明的庇佑,欧洲人就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这些话宛如重锤一般一下一下击打在穆罕默德二世的心头,他低头沉默着,回想着当初在长安城内,他与朱祁苼对阵的一幕。   他没有说话,没有答应或否定,而是起身走出了房间,站在阳台上望着天空,想了很久很久。   深夜,三个人影从安卡拉的城墙上依靠绳子落了下来,因为所有进出口都被堵死了,他们只能这样出城。   这三个人,是穆罕默德二世和他的两个下属,他们在出城后,直奔明军而去。   很快,他们便被明军发现,并且汇报给了朱祁苼,在穆罕默德二世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朱祁苼甚至有些认不出这个曾经的对手,二人几乎是同岁,穆罕默德二世只比朱祁苼大一岁而已。   但是看起来,他却是那样的苍老,见到他颓废的模样,朱祁苼忍不住道:“这几年,不好过吧?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穆罕默德二世精通汉语,根本不用翻译,他在撤回奥斯曼时,从大明带走了很多书籍,如今的他,完全听得懂朱祁苼的话。   “在我们奥斯曼有一句话。”穆罕默德二世看着朱祁苼的眼睛道:“敢于拔剑的战士,从不因为丧命而后悔。”   朱祁苼想了想,莫名道:“人都特娘死了,上哪后悔去?这跟他敢不敢拔剑有啥关系?你是说,你不后悔?那你这深更半夜的,带着俩人来我这,是要干吗?难道是要叙旧吗?”   “他们是来给我收尸的。”穆罕默德二世淡定的说道:“我希望的尸体是由两个人抬着回去的。同时,我希望在我死后,你能善待安卡拉城内的百姓,以及我的妻子和孩子。”   你这玩意儿哪有这么聊天的,当时朱祁苼就不会了,楞在那半天,看着穆罕默德二世,心说你丫有病吧?   良久,他张口道:“你在做梦。”   “你我之间从来就没有仇恨,我从不是为你而来,也不是为我自己而来,我代表的是大明在长安城战死的数十万英魂。”   “你想投降?你想用你的命来偿还你欠下的血债,我告诉你!不可能!我要屠杀你的每一个人民!你的妻子跟儿子将会被吊死在你面前!”   穆罕默德本就强忍着怒火,此时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上前一把拽住朱祁苼的领子道:“你就这点气量吗?我可没有对女人和孩子下手!”   侍卫们赶紧就要上前,却被朱祁苼伸手拦着,他跟穆罕默德二世近乎脸贴着脸咆哮道:“你是没有!你杀了他们的父亲!”   “大明最好的将领,我最忠心的下属和朋友,因你的诡计而死。”   “他的两个儿子在战争中降生,他甚至都没有回去看上一眼,两个孩子连名字都没有!”   “你告诉我你没有对女人和孩子下手,当那两个孩子被抱到我面前,希望我为他们起个名字的时候,你知道这两个孩子看起来有多可怜吗?”   穆罕默德二世点了点头,好笑道:“只有你大明有战死的将士吗?你我没有负伤吗?”   说着他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朱祁苼留给他的那道伤疤道:“这!差点要了我的命!我不信你没事!你我都差点战死在战场上!”   “战死在战场上是一个男人应有的归宿!”   “我!我……我!”说着穆罕默德二世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想了想继续道:“我被属下送回来的时候,几次差点死在路上,回到安卡拉之后,我的儿子看着我。”   说着他看着朱祁苼的眼睛,深吸一口气道:“我能看出来,他不认识我,他不认识我是谁,他忘了我的模样。”   “现在!”说着他指了指朱祁苼道:“你千里迢迢的跑来这里,等你回去之后,你最好也看看你年幼的儿子看你的眼神。”   “他们就不可怜了吗?我们死了吗?他们有父亲吗?”   “你我这样的人!注定顾及不到家庭!你我的孩子就不可怜吗!”   朱祁苼被说的哑口无言,他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皱着脸莫名其妙道:“不是,什么玩意?咋扯到咱俩身上来了了?咱俩一开始说的是啥事来着?” 第103章 瓜分战果   朱祁苼这个爹到底当得靠谱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你看现在京城这个状态就知道了,如果把他比作千古一帝,其实根据他现在的成就来说,可以说实至名归了,而且关键他还很年轻。   可你要说他是个称职的父亲?那就纯属扯淡,朱如晨在为母亲发丧一个月后,也正式离开了京城准备返回日本。   这期间,他还办了很多事。比如,他去拜访了一下自己的外公。   之后,章大人就把那个在城门收了朱如晨七八个银元的士兵喊了过来,告诉他他收的是谁的钱,然后骂了他一番,然后就把人打发走了。   再比如,他还去了大明银行,表示准备开发倭国的银矿,希望大明银行参与投资,彭文杰当时就答应了。   诸如此类的事情,他办了许多,在回到凌城后,陈望听着朱如晨把他在京城的所作所为一一道来后,点了点头然后问了一句:“还有吗?”   朱如晨看着陈望,眼神中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稚嫩,他恭恭敬敬的拱手道:“老师,我还去拜访了李将军的家人。”   “李将军的母亲年事已高,身子不太好,我带御医去帮她瞧了瞧,另外老太太说李将军喜欢吃她做的酸菜,让我带了一些来。”朱如晨说话的时候,眼中没有任何波动。   可陈望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他已然知道了眼前这个孩子的心意,欣慰之余还有一些兴奋,忍不住满意的点头道:“好,很好。”   李将军是哪个李将军?自然是大明驻日本国协防军总兵官兼独立团团长李云龙,如今的李云龙可是不同了,麾下整整三十万大军供他调遣,虽然只是暂时的,但这个数字还是恐怖至极。   这几罐酸菜,自然不能直接收买李云龙,但却可以获得他的好感,这就足够了,在去拜访李云龙时,李云龙自然要问起朱如晨在京城的遭遇。   这一说,朱如晨的眼泪就下来了,二人曾经一同孤军直入倭国京都,朱如晨还手刃了足利义政,这本来就是过命的交情,李云龙对朱如晨本就很有好感。   得知他在京城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当即气的跳脚骂娘,直说皇后娘娘不是个东西,说这女人就是会作乱,什么事儿都不能让女人说了算。   他是个臭脾气,骂起人来不管不顾,这一点朱如晨是知道的,索性也没有劝,反正就他们两个人。   讲完了这些,朱如晨便开始跟李云龙讲正事,就是要他入股日本银矿开采的事情。   日本的银矿储量无法跟南美洲相比,在当时的开采技术下,单论储量是没有意义的,从可开采量来看的话,其实相差并不多。   唯一的问题就是,朱祁苼把日本人杀光了,没有人干活自然就没办法开采,矿工这种活,不可能让一帮妇女去干。   而日本国又跟大明在澳洲的殖民地不一样,张家口那边要开矿,尽管抓奴隶当劳工就行了。   朱如晨想要开采银矿,最先要解决的,就是劳动力问题,而如今日本国境内能为其提供劳动力的,只有李云龙。   起先,这件事是被李云龙坚决拒绝的,他不能让士兵去当矿工,但是显然陈望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他教给朱如晨的说辞是这样的。   “李将军,现在全国都在皇上的号召下大力开发海外殖民地,东印度公司的兵不也是到了殖民地后什么活都得干吗?”   “如今这三十多万人摆在这,吃喝军费都是天价,为何要为国家平添负担呢?让将士们开矿,我保证,到时候会设立一个标准,比如每天要挖多少矿石,挖够之后,往后挖的,都算是将士们的。”   “李将军,您是带兵多年的老将,您应该知道一个好兵能打仗的光景没有几年,他们现在驻扎在倭国,没有战事月钱少的可怜,也没什么补贴,若不是让他们趁现在多赚些钱,将来退伍了怎么办呐?”   “再者说了,您看看您京城那个宅子,你再看看楚将军的宅子,您也有老娘,他也有老娘,俩老太太在一起不互相比一比吗?”   “咱们不偷不抢,不贪不腐,奋发图强自己赚钱,有什么不对的吗?您就算不是为了您,也得为将士们考虑啊。”   这么一番说辞下来,李云龙就动心了,最主要还是朱如晨那句:“你看看你那个宅子,再看看楚将军的宅子,两个老太太在一起不比吗?”   这句话着实说到他心窝里了,楚云飞比他会来事,脑子也活络,不像他,除了打仗那是啥也不会,所以日子一直过的也没有人家富裕。   这如今机会就摆在眼前,他如何能不心动?   陈望此计,可谓是杀人诛心,他知道要把一个人绑到自己的阵营里,单靠感情理想这些东西是不可能的,必须要把对方的利益和自己绑在一起,必须让所有人都认为,他跟自己是一个阵营的,到那时候,就由不得他了。   另一方面,日本国如今待开采的银矿的确很多,只要有大量的劳动力跟资金支持,很快就能全面开发起来。   再来,日本国目前的情况,就是缺男人,这帮日本娘们一天都快疯了,朱祁苼给朱如晨那十万退伍老兵,现在各个家里都最少有三五个妻妾,圣女司还调走了众多样貌拔尖的,就这也远远分不完。   明军在军营中被约束的非常严格,所以无法与之接触,但是一旦到了矿上,情况就不一样了。   这么一来二去,这些士兵再在倭国留个后什么的,他们大多数在大明本土都还没有成家,到时候只要日本国不放人,他们肯定也愿意在退伍后移民过来。   甚至因为看到了这里遍地的机会,纷纷会放弃服役满期后的待遇而提前退伍,毕竟日本国现在的政策太好了,来了不仅给地给女人,生孩子还额外奖励。   照这么发展下去,用不了几年,日本国就会快速发展起来,到时候明军逐年撤军的计划肯定还没执行完毕,李云龙手上最少还有十万大军。   这一切,都是在跟时间赛跑,因为陈望知道,如果他想辅佐朱如晨登上皇位,那么最好的机会,只有一个,那就是皇位交替的时候。   按理说,朱祁苼今年过完生辰才三十五,远没有到这个时候,但是如今的情况,陈望必须做好两手准备,一方面日本国要快速发展起来,同时要逐渐暗中扩大朱如晨的势力。   另一方面,由于朱祁苼孤军远征,他不得不考虑到,万一皇上回不来了怎么办,毕竟战场之上刀剑无眼。   倘若皇上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就没有时间徐徐图之,务必要在朱如晖皇位还没坐稳之前想办法起事,否则时间拖得越长,对他们越不利。   而对于这一切,远在安卡拉的朱祁苼自然是不得而知的,他同意了穆罕默德二世的投降请求,并且没有夺走他的性命。   而这场原定在景泰十七年秋季的受降仪式,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而发生了改变,在围城的这两个多月时间里,为了保证能够瓜分战果,欧洲联合王国增兵十万。同时,伊莎贝拉一世,亲临前线。   得到这个消息,朱祁苼本身是开心的,这不我包养的小情人来了吗?   一想到这小寡妇守了这么多年的寡了,当时他那个心潮澎湃啊。   不过二人的第一次见面,势必是非常正式的,双方就到底是朱祁苼去欧洲联合王国的军营那边见面,还是伊莎贝拉来明军这边,吵得不可开交。   最后,还是朱祁苼乐呵呵的表示:“没事,别争,我去就我去,那啥,我去你们那见面,然后邀请你们女皇来明军这边用晚宴,这不就行了嘛?”   他打的能是什么主意?在自己这边好办事呗,于是屁颠屁颠的就去了,这家伙一去差点没给他气死。   这次出征,虽说点将整整一百多人,但是那些大手子,比如什么李秀秀,楚云飞,杨杰陈豫光远之类的,一个都没带,都是些年轻的中层将领和文官。   这些人的能力,显然就有些一般了,这一见面,人家那边的礼官张口就是:“你面前的是欧洲联合王国女皇,卡斯蒂利亚王国女王,西班牙帝国及法兰西帝国女皇,印度女皇,伊莎贝拉一世。”   这欧洲人喜欢按名头这个毛病是真坏,就跟九十年代有人印名片,上面不是这个公司经理就是那个公司董事的,恨不得把它印满了。   朱祁苼没有这个意识,所以非常吃亏,就在他寄希望与自己的礼官能说点什么的时候,只见自家礼冠义正言辞道:“这位是大明皇帝朱祁苼殿下。”   没了?朱祁苼在心里把自家礼冠的头恨不得砍下来八百边,你倒是说啊,特么的朝鲜皇帝,日本国皇帝,澳洲皇帝及东南亚诸国宗主,这都不会说?   但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他也只能昂首挺胸的配合,显得自己一个名头就足够了,他看向伊莎贝拉一世,对方也在看着他,二人这么一对眼,眼中那份情愫就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咱也不知道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俩人是怎么靠当笔友让感情升温到这个地步的,那模样看着要不是当着众人面,俩人恨不得能抱在一起。   “我学了一些大明语言。”伊莎贝拉看向朱祁苼主动张口道:“您好,大明皇帝,很高兴见到您。”   “啊,我也很高兴。”朱祁苼赶紧点头道:“您果然如传说中一般美丽动人。”   这句可不是假的,伊莎贝拉一世的确长的非常好看,已经三十多岁的她没有半分少妇的模样,反而像是个少女一般,肌肤吹弹可破,姣好的身材凹凸有致又不见一丝赘肉。   虽然双方见面的流程很复杂,但是两边的官员都看出来了,这俩人那眼神就没离开过彼此,动不动就走神了,那场面叫一个尴尬,于是大家纷纷很默契的加快了进程。   到了晚上,伊莎贝拉一世受邀来明军这边参加宴会,菜品是双方厨师一起准备的,这时候你就不得不说人家西方这个礼节还是比较到位的,因为就连安卡拉城中的穆罕默德二世,也派人送了些菜品来。   虽然主要可能还是为了彰显他们的补给品相当充足,但是这份心意到底还是到了,宴会上,朱祁苼跟伊莎贝拉一世相邻而坐在最上,那饭都没吃到一半,俩人的手就拉上了。   那玩意饭还没吃完,朱祁苼就说要带伊莎贝拉一世去看看自己路上收藏的奇珍,然后俩人就开溜了,大家心里跟明镜似的,一个个都埋头吃饭没有说话。   埋头吃饭又得吃得慢,这可是个技术活,最起码俩人没回来前不能吃完,所以大家都在祈祷朱祁苼是个早泄男。   显然,朱祁苼要让他们失望了,但是由于太过刺激,他也没能坚持很长时间,等二人满面红光的回来后,大家正式开始开会,商量如何瓜分奥斯曼帝国。   这一谈起正事,你再看伊莎贝拉一世,这娘们整个人可就不一样了,那当真是翻脸不认人,张嘴就把奥斯曼本土及地中海,黑海,红海一带全都要去了,说要把帖木儿帝国东边那片给大明。   理由倒也充分,地理位置就这样啊,你们拿东面,我们拿西面。   话虽如此,朱祁苼也不是那个省油的灯,那玩意帖木儿帝国东边那一片,说白了就是中东,这年头那地方就是有石油,用处也不大啊,要论富裕,还得是奥斯曼帝国本土。   这地方好啊,什么波斯帝国,奥斯曼帝国,阿拉伯帝国,不都是围着红海里海黑地中海波斯湾这一片建立的吗?   好家伙你把这都要走了,就给我整一帮放羊的?这不合适吧?   但是对方的理由也的确站得住脚,地理位置上确实也就这样,而且显然对留有余地,就是等着朱祁苼还价呢。   首先啊,整个新疆西部这一片,也就是西域,就是现在的吉尔吉斯坦,乌兹别克斯坦之类的,朱祁苼得要,因为这地方他许给人家哈萨克了汗国了。   其次,你不能光给我个阿富汗,最起码得把伊朗也给我,好家伙,那当真是没文化胆子大,就这俩地你也敢张嘴,那帝国坟场是白叫的?谁要这俩地谁就得亡国。   当然,这也不是朱祁苼的最终目的,其实双方扯了半天犊子,朱祁苼压根也没准备跟他这么分。   最后,他张口道:“其实我还有另外一个提议。”   “奥斯曼帝国已经跟大明达成投降协议,如果我们接受奥斯曼帝国的投降,那么奥斯曼将成为大明的附属国,我们将全盘接管奥斯曼的领土,所以我希望我们的谈判最好有诚意一些。”   这就把王炸扔出来了,老子可以全要,你们看着办吧,不行咱就散伙。 第104章 不可信的欧洲人   其实朱祁苼最想要哪,当然是想要红海一带,只要把这捏住了,那就算是把欧洲的脖子掐住了,但是他也知道,欧洲人不可能把红海给它。   所以现在最折中的办法就是,保住奥斯曼帝国,以奥斯曼帝国割让大片土地并且支付巨额赔款的方式,来保证奥斯曼对于红海的控制权。   同时,大明对中东一点兴趣也没有,先不说这地方重要不重要,那玩意朱祁苼对回教深痛恶绝,把这地方给他不是恶心他吗?   反正只要把欧洲的脖子掐住,不管是大明掐住还是奥斯曼掐住,对朱祁苼来说都一样,反正现在有钱了,回去他还准备再给奥斯曼来点贷款什么的。   谈判进行到这个地步,已经彻底超出了欧洲联合王国的预期,于是对方提议第二天再继续进行商讨,朱祁苼当然无所谓,反正现在底牌都在他手上。   结果第二天,欧洲联合王国还没商议出个结果,朱祁苼心思压根不在这上面,还没脸没皮的跑去邀请人家女皇一起去散步,顺道找了个小树林快乐了一番。   到了第三天,终于有回信了,欧洲联合王国在商议后表示,愿意组成新一轮的谈判,但是要求穆罕默德二世一起参与。   朱祁苼说没问题,当天便派人去安卡拉通知了穆罕默德二世,当天晚上对方也再次来到了大明军营中。   “欧洲人怎么说?”一见面,穆罕默德二世直接了当的问道。   “愿意展开新一轮的谈判。”朱祁苼一边点头一边说道:“不过要求你也一起参加,我不是派人告诉过你了吗?你城里的补给够不够,要不要我送一些给你?”   “谢谢你的好意。”穆罕默德二世也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道:“暂时还够,我问你的不是这个,我是问你具体怎么谈,地点定在哪里?在你这还是在他们那?”   “在他们那。”朱祁苼露出莫名的表情:“这很重要吗?”   “当然。”穆罕默德二世皱眉道:“我对他们的信任比不上一条毒蛇,谈判必须在你这里进行,我绝对不会去欧洲人的军营。”   “哎呀,老穆啊老穆,你咋这么小心眼呢。”朱祁苼翻了个白眼:“这玩意你不放心,人家也不放心啊,咱俩现在是一伙的,那你让人家来我这,人家更不来了。”   “放心!”说着朱祁苼眨了眨眼:“安全方面没有问题,我这十万大军摆在这,你城里也还有十万人,他们不敢怎么样。”   接着朱祁苼露出那种男人独有的表情道:“而且,我跟他们女皇,嗯?就是,那个,你懂吧?”   穆罕默德二世看着朱祁苼的手势,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通过他那猥琐的表情和语气,大概能猜的出来,他嫌弃道:“我才不管你们这对通奸的罪人是什么关系呢!我对那肮脏的婊子一点也不信任。”   “唉!你这就不对了啊!你这怎么能叫婊子呢?那你得叫嫂子!”   朱祁苼当即就不乐意了,这么浪漫的关系,怎么到你嘴里这么难听呢。   穆罕默德二世又好气又好笑的插着腰,看着朱祁苼一阵无语,最后憋出来一句:“我比你大。”   朱祁苼一听这就愣住了,心说啥玩意你就比我大?   脱了比比?再一想才明白,人家说的可能是年纪,于是点头道:“行行行,不就大一岁吗?弟妹,弟妹行了吧?”   说完之后二人就都不说话了,往那一坐耷拉着脸互相看着彼此,良久,还是朱祁苼忍不住道:“你真觉得不靠谱?”   “我跟欧洲人打交道比你多的多。”穆罕默德二师继续道:“他们从来不值得信任,尤其是在这种事上。”   “对,我当然也知道,谈判地点放在我这比较好。”朱祁苼一边伸手比划了一下一边继续道:“但是你得知道,现在咱俩是一伙的,人家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你懂吧?”   穆罕默德二世点了点头,然后朱祁苼继续道:“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如果咱非为了这个跟人家扯皮,倒是显得咱们没气量了。”   “俩大老爷们怕一个娘们,这也说不过去,这事儿咱还不能拖,要答应就得痛快麻溜的答应,显得咱们压根不怕他们,这样气势上才能保证强势,才能让对方不敢有什么异动。”   “天一亮就通知他们,我们愿意马上展开谈判,和明天,甚至后天再通知他们,完全不是一个感觉,越往后拖,越显得我们软弱胆小。”   不得不说,朱祁苼这个洗脑能力还是挺强的,经过他这么一顿分析,穆罕默德二世也忍不住频频点头,其实这些道理他都明白,只是本能的不愿意相信背后捅刀子的欧洲人。   但是经过朱祁苼这一通分析,他现在又是个人在屋檐下的局势,也就答应了,当天夜里就没回去,只是派人回去通知了一声自己第二天要参加谈判。   这一晚上,俩人谁也没睡着,等到第二天,朱祁苼带着穆罕默德二世了来到欧联军营中那后,却发现谈判桌上少了一个人。   伊莎贝拉一世没有出现,只有欧洲联合王国的几位将军和大臣以及翻译在场,这一幕看的朱祁苼心头一沉,他当即张口问道:“女皇人呢?”   “女皇身体不适,今日无法出席。”欧洲联合王国的大臣答道。   而对方的表情和眼神,都让朱祁苼十分不舒服,他忍不住看向穆罕默德二世,而穆罕默德二世同样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本来,他想带着穆罕默德二世直接扭头就走,但是想了想如果人家真的有什么歹意,也不会允许他们就这样离开,反而会露怯。   于是他略作思考后,淡定的坐了下来,穆罕默德二世亦是如此,今日的谈判,欧洲联合王国的态度异常强硬。   强硬的让他明白,自己没有听穆罕默德二世的建议,是一个多么巨大的错误。   欧洲联合王国不仅要求整个红海以及地中海等区域的控制权,同时要求穆罕默德二世称臣,受封安卡拉大公,实际上基本维持了昨天的态度。   朱祁苼摇了摇头:“我现在就起身离开,如果我,或者穆罕默德二世遭遇任何不测,我的大军将踏平你们。”   说完,他起身就带着穆罕默德二世想走,但是装逼的快感这次并没有眷顾他,欧洲联合王国的士兵们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如果我在下午之前还没有回去,我的大军马上就会发起攻击。”朱祁苼强忍着怒气道。   “我们明白。”一位欧洲联合王国的代表站在朱祁苼身后道:“但我们坚持邀请二位,应女王陛下的邀请,前往巴黎做客。”   朱祁苼狞笑着扭过头看着他,点了点头笑道:“好,很好,你很好,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勃良第大公,查理,人们喜欢称呼我大胆的查理。”对方丝毫不怯的答道。 第105章 坑爹系统   大胆的查理,在历史上是勃良第大公国最后一个公爵,他与其父完全不同,他纯粹是军事家,对勃艮第军队的军事改革震撼了欧洲士绅阶层,对欧洲的军事体制影响达百年之久。   是力求统一法兰西王国、建立中央集权政府的国王路易十一的劲敌。   他曾是反对法王集权的公益同盟的领袖。   大胆查理与父亲好人菲利普一样,均谋求使勃艮第公国成为一个独立的王国。   他通过武力征服等手段,使勃艮第公国的领地进一步扩张,在瑞士与低地等地取得了一定战果。   大胆查理曾通过联姻取得英格兰支持,共同对抗法兰西王国。   但在这个被改变的时代,路易十一甚至都没能登上王位,法兰西就被系统改变下的西班牙给灭了,作为西班牙人在西法战争中的强力盟友,大胆的查理在欧洲联合王国的地位很高。   他也的确没有辜负自己的名号,朱祁苼跟穆罕默德二世被绑架了,或者说被软禁了,虽然明军跟奥斯曼军队都提前收到了命令,在下午,明军也的确跟欧洲联合王国的军队爆发了冲突。   但显然,明军并不敢太过分,因为皇上还在人家手里呢。   朱祁苼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一天重蹈朱祁镇的覆辙,而由于他的过度自信,此次出征他一个大将都没带,这导致明军如今是一个群龙无首的状态,临时推选的指挥官并不能做出果断的判断,只能跟欧洲联合军队僵持了起来。   而且毫无疑问的,欧洲联合王国不再提供他们补给,但是好在他们能靠背后那些部落首领们的供给撑住,并不完全依赖欧洲联合王国,只是少了些水果之类的东西吃罢了。   “不行就答应他们吧。”穆罕默德二世对朱祁苼说道,一边说一边伸手指了指耳朵,又指了指外面,然后小声道:“缓兵之计,等回去了,我们再跟他们打。”   好家伙,你还知道缓兵之计,此时正在恼羞成怒的朱祁苼,当即狞笑着大声道:“没事,让他们听!答应他们!不可能!”   说着他坐到穆罕默德二世跟前道:“我大明还有一句话,叫师出有名,只要我答应了他们,以后我们再想夺回这些地方,那反倒成了我们背信弃义了!他么的一帮王八蛋!狗都不如的东西!”   说到最后他是朝着外面咆哮的,他才不管有没有人监听他们俩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最欣慰的应该是穆罕默德二世,他没有看错人,如果朱祁苼答应了这些条件,大可带着人回大明去就好了,根本没有多少损失,最多算是便宜占得不够多而已。   但是他没有抛弃穆罕默德二世,不管是出于俩人的关系,还是出于朱祁苼自己的面子,至少这个结果对穆罕默德二世来说,是非常让他感动的。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穆罕默德二世忍不住问道,他实在想不出眼下这个处境还能有什么办法。   “你别慌,看我的!”朱祁苼说完扭身就盘腿坐下,他把眼睛一闭头一抬,活脱脱一个神棍,看的穆罕默德二世一脸莫名。   “系统,系统,在不在,在不在?”   “哎呦喂?您老还记得有我呢?不在,老子以为老子没用了,自行销毁了。”系统的声音传来,活脱脱跟朱祁苼一个样。   “唉?你还闹脾气了?那我的积分,我想用不想用我还做不了主了?”朱祁苼莫名道。   “能啊,你是宿主,当然你做主,来吧,换点啥。”系统戏谑的声音传来:“目前宿主等级八,经验20/1920,积分1040,可用抽奖次数二。”   “另外,由于宿主目前处于被俘状态,抽奖暂时不可用,积分消耗X10。”   “啥玩意?X10?十倍?你咋不去死呢?你妈死了知道不?”朱祁苼当即大怒。   “我没妈!我就是个系统!爱换不换!”系统也来了脾气。   朱祁苼差点没气死,这次之所以他敢孤军远征,就是因为手上最大的底牌是系统,这些年他又是银行,又是建立海外殖民地,又是征服倭国的,连建设带屠杀,完成的任务和成就一大堆。   可自从项羽死后,他对系统非常的抵触,他觉得不能什么都靠系统,诺大一个大明还提拔不出几个有能力的了?   事实上他也做到了,这些年发展的一直很好,积分就一直攒着。   足足一千多积分啊,那玩意啥人物换不来啊?   他都想好了,到这以后要是有个好歹,就特么直接把拿破仑跟希特勒换出来,让这俩祖宗带着兵上欧洲玩去,你看欧洲慌不慌。   结果万万没想到啊,系统竟然跟他玩这一出,十倍?这特么也太赔本了吧?这傻子才换啊。   “行!算你狠!老子不换了!草!”骂完朱祁苼就睁开眼,穆罕默德二世那张脸就在他眼前,吓得他往后赶紧躲了一下。   “卧槽,你干啥?”朱祁苼没好气儿的说道:“你吓我一跳。”   “你是在祈祷吗?”穆罕默德二世疑惑道,他看朱祁苼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嘴唇还时不时的动一动,不知道他在干嘛。   “额……”朱祁苼犹豫了一下,解释道:“算是吧,我在跟上天沟通,大明皇帝是天子,能够跟上天交谈,我在看看我们该怎么办。”   “哦。”穆罕默德二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这……”朱祁苼又不知道该咋说了,最后索性撂挑子道:“不知道!爱咋地咋地!不是说让咱去巴黎做客吗?走!上巴黎溜达去!咱也出国旅游!巴黎你去过没!”   穆罕默德二世一脸懵逼摇了摇头。   “没去过就对了!哥带你去逛逛,卢浮宫!埃菲尔铁塔!凯旋门!香水!奢侈品!娘们!咱特娘玩个够!我看他们能把老子怎么样!”   门外负责窃听二人对话的翻译们不由愣住了,卢浮宫他们知道,这埃菲尔铁塔是啥?凯旋门是啥?巴黎有这玩意? 第106章 伊莎贝拉的阴谋   朱祁苼在此次远征前,有一个事情做得是对的,那就是要求国内一切事务都自行决断,不要大老远的去问他。   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回不来了,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他在离开的时候,没有指定一个主持大局的人。   他如果没出事,那各部门正常运作就好,但是如今他出事了,那就不一样了,奥斯曼那么远,消息传回来的时候,那都快到巴黎了。   最关键的问题是,现在他在人家手上,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朝中的大臣们不得而知。   这还跟当年朱祁镇被俘不一样,朱祁苼就在土木堡被俘,距离上近不说,那瓦剌大明熟啊,马上就能派人去确认一下朱祁镇的具体情况。   可奥斯曼这距离,快马加鞭一刻不歇,一来一回小半年也过去了,而且也不是奥斯曼把朱祁苼弄走了,这欧洲联合王国,大明这些朝臣,压根没跟他们打过什么交道。   这时候,就急需一个人来主持大局,而纵观大明,资历够又有和对方交涉经验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远在澳洲的张强。   很快,在狄仁杰李秀秀等人的举荐下,太子与内阁马上召回张强商讨对策,可这一来一回又是好几个月,就这一段时间,就已经足够大明乱起来的了。   这玩意说句不好听的,十个人里面,得有五个觉得朱祁苼已经死了,另外五个里还有三个觉得朱祁苼回不来了,好在是现在的情况不像当年土木堡,没有大军压境,倒也不用着急就赶紧让太子登基。   但也正是这个原因,各路势力马上开始活动起来了,虽说朱如晖是太子,但每逢这种时刻,很多事情都不是一定的。   首当其冲的一个人,不是身为太子的朱如晖,也不是内阁众多官员,不是手握锦衣卫的李秀秀,不是税务司的狄仁杰,不是大明银行的彭文杰,也不是东北直隶总督光远,更不是还没回来的张强。   而是一个之前算不上起眼的礼部尚书章顺,几年前这厮还是吏部侍郎呢,自从倭国一战后,朱如晨手刃足利义政的事情传回来,大为欣喜的朱祁苼就把之前的事儿全忘了,连带着章顺都重获圣眷。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朱祁苼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还要考虑的少年,成就已经堪称千古一帝的他,有着足够以自己喜好行事的资本。   不管怎么说,自家儿子给自己长脸了,那老丈人自然看起来也顺眼多了。   如今的章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小小的知县,本身就只是个举人的他,靠着女儿一路走到如今的位置,本身人脉也不广,也一直都不怎么被大家当回事。   所以这些年来,他也算是尝尽了人情冷暖,但正是如此,这位四十八岁的礼部尚书,如今绝对称得上是个人物。   他坐在府中手里捻着一串手串,目光深邃的盯着眼前的茶杯。   不多时,章顺的儿子章川走进来,拱手道:“父亲,张大人已经到山东港,不日便可入京,我等是否该早做准备。”   “不必了。”章顺盯着茶杯目不转睛的答道:“白回来了,啧啧啧,太远了,若是能早回来一个多月,情况就不一样了。”   “如晨素来与东印度公司交好,这几个月京城暗流涌动,太子那边不可能没有动作,他们不会再信任张强了。”   “那我们……”章川疑惑道。   “那我们。”章顺一边说看向章川道:“就好办了。”   说着他起身道:“太子位正,国力鼎盛,又有个舅舅是东北直隶总督,东北到京师有多快?几十万大军在手,他什么都不用怕。”   说着章顺的表情阴沉了起来,冷笑道:“可错就错在,他太顺了,他身边内阁的官员太多,这些人口口声声国家为重,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两个字,情分。”   “张强跟皇上是有情分的,李云龙跟皇上也是有情分的,为了一个皇位,他们不会帮如晨,但是为了皇上,他们会帮如晨。”   章川听得云里雾里,只能细细品味其中意思,皇上出事的消息一传回来,其实他们就已经派人通知了朱如晨。   远在日本国的朱如晨,手上虽说还是一个烂摊子,但是身边却有一位堪称国士谋臣,陈望。   陈望知道,自己想要的开局已经有了。接下来,就要看对方的第一步棋怎么下了,下棋这种事情,虽说先手占优势,但那也得看这第一手下在了哪里。   而朝廷和太子,他们不敢下歪一步棋,也正是因为如此,陈望知道他们会怎么走,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出招应对。   而朱祁苼这个没心没肺的,却丝毫没有想到过这些。没错,他的确是个很聪明也很有能力的皇帝,有血性,有胆识,有魄力,但他唯独缺少的便是城府,这一点在大明国内不明显,因为一直有诸多狄仁杰于谦之类的能臣辅佐他。   但是如今他独自孤身一人在欧洲联合王国手上,对于这些阴谋诡计的事,他就不太能想到了,其实他知道消息一传回去国内肯定会乱,但是具体会怎么乱?他想不出来。   此刻的他,正坐在马车上跟穆罕默德二世一同前往巴黎,人们提起法国,似乎总喜欢跟优雅的贵族挂钩,但是事实上这个国家的老百姓其实跟大明没什么区别。   看着窗外的人群,朱祁苼特别热情的伸出脑袋招手致意,结果迎接他的是谩骂声和鸡蛋与烂菜叶子,这些东西不断砸在马车上让他不得不赶紧关上了窗户。   “卧槽,招你们惹你们了?”朱祁苼不满的嘟囔着,一边说他一边看向穆罕默德二世道:“唉?你不是会法语吗?他们骂我什么呢?”   “没有骂你。”穆罕默德二世坐在那翻了个白眼:“他们骂的是我,另外他们砸的也不是你,他们把你当成是我了。”   “草,原来是这样,我说呢。”朱祁苼一边说一边通过缝隙向外张望着道:“闹了半天我是帮你背黑锅了?要说你这人缘可够次的。”   “你人缘好。”穆罕默德二世没好气儿的说道:“我跟人家打了好几年仗了,那能不挨骂吗?”   “跟你比不了。”说着穆罕默德二世一边模仿朱祁苼的手势动作一边道:“哎呀,我们俩是那个关系,就是那个关系你知道吧,你放心,肯定没事。”   这话说的朱祁苼老脸一红,赶紧把头扭向一边不去看,可穆罕默德二世不依不饶道:“还有,啊,我十万大军就在身后,要是我没回去,他们马上跟你们开战!”   说着他眨巴了几下眼睛盯着朱祁苼问道:“人呢?说好的开战呢?按你的说法,现在巴黎应该都是你大明的版图了。”   “哎呀哎呀,行了行了。”朱祁苼摆了摆手:“那玩意打起来不是会威胁你我的安全吗?你放心,最起码现在欧洲人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是不敢把我们怎么样了。”穆罕默德二世翻了个白眼道:“那红海本就已经在人家的掌控中了,你就准备楞要过来?你都怎么想的?”   “人家把咱俩就关巴黎,好吃好喝的供着,我们的军队能撑多久?人家靠着红海源源不断的有进账,咱就这么耗下去早晚被耗死。”   “既来之则安之。”朱祁苼给了他一个安心的表情道:“再说了,他们才赚几个钱,你放心,就算拖十年,拖一百年,我大明如今也耗得起,而且不可能拖那么长时间的,你放心。”   说话间,马车停了下来,外面的嘈杂声也小了许多,车门打开的一瞬间,朱祁苼就愣住了,因为门外正站着几个此次随军出征的明军文官和翻译。   为首一人,乃是兵部侍郎蒋阔,他看见朱祁苼的一瞬间,眼泪都流出来,扑过来就跪下道:“皇上,皇上啊!您没事啊!太好了!太好了!”   朱祁苼有点懵逼,走下马车四处看了看,这好像是一处庄园,于是一边伸手扶起蒋阔一边道:“没事,朕没事,你怎么来了?战事如何了?”   “欧洲联合王国说您来巴黎做客了,我们自然不信,但又不敢彻底撕破脸,打了几场后,他们就说让我们派人来见您,我这不就来了吗?”蒋阔快速把情况说了一下。   “行吧。”朱祁苼无奈的点了点头:“没想到啊,朕也有这么一天,没事,来就来吧,先安生待着,看看这欧洲人是什么意思。”   来不及多做交流,因为欧洲人要求他们马上赴宴,朱祁苼终于又见到了自己的情人。   当然,如今的心态可就完全不一样了,现在他,对这个女人当真是又爱又恨。   原本,路上他心里都快把这个娘们撕碎了,但是一见面,一看那脸跟那白花花的胸脯,朱祁苼就又忍不住咽口水。   但他还是努力克制住了,冷着一张脸并没有好脸色,而伊莎贝拉一世,态度却相当好,竟然还频频的向朱祁苼抛媚眼,搞的朱祁苼不由感觉,这娘们不是准备把我软禁着当泄欲工具吧?   牛逼的是,伊莎贝拉一世会讲大明话,穆罕默德二世也会,所以交流起来,反倒是朱祁苼最舒服。   首先,伊莎贝拉一世对朱祁苼的到来表示欢迎,并且热情的邀请他多住一段时间,朱祁苼冷笑着点了点头:“行,没事,住,我住这不走了。”   蒋阔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头,心说您老不走了这算什么啊。   “我本将心比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朱祁苼说着念叨了一句,说完他看着伊莎贝拉一世,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   没成想,这伊莎贝拉一世竟然若有所思一阵后,微笑着点了点头:“你可不要误会我哦,我只是想要你来巴黎做客一段时间而已,我的军队并没有对你的军队发起任何攻击呢,甚至你们攻击我们,我们都没还手。”   朱祁苼听完挑着眉毛看了看蒋阔,蒋阔赶紧凑过来小声道:“真的,人家没有还手,所以我们才没有敢大肆进攻。”   朱祁苼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伊莎贝拉一世道:“所以呢?你不会想告诉我,我们还有谈判的可能吧?”   “当然。”伊莎贝拉露出理所应当的表情道:“我们当然还可以谈判,但是不用着急,巴黎是个美好的地方,你可以在这里多逗留一段时间,我们双方也都可以好好想一想。”   朱祁苼刚要说话,蒋阔又赶紧凑过来一阵耳语,听得朱祁苼眉头一皱,当即道:“你特么怎么不早说?”   蒋阔露出为难的表情,心说刚才时间太多了,好多事都来不及说你。   穆罕默德二世见状,忍不住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朱祁苼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伊莎贝拉一世,张口道:“贾汗?沙跟乌宗?哈桑,你知道是谁吧?”   穆罕默德二世点了点头:“我两个附属国的领袖,黑羊部落的首领与白羊部落的首领,可耻的叛徒。”   “这对儿你口中的叛徒联合起来了。”朱祁苼端起酒喝了一口,然后皱了皱眉头又放下了,太难喝了。   “不可能!”穆罕默德二世皱眉道:“黑羊部落跟白羊部落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与世仇,他们绝对不会联合起来。”   朱祁苼没有说话,而是看着他同时朝伊莎贝拉一世的方向努了努嘴,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肯定是欧洲人背后捣的鬼呗。   穆罕默德二世看向伊莎贝拉一世皱眉道:“你们妄图这两个蠢货来帮你们截断明军的后路?”   “不不不。”伊莎贝拉一世露出自信的微笑摇头道:“这跟我们可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不说的话,我甚至不知道这件事。”   话虽如此,但那脸上的表情,分明在说,就是老娘干的,怎么着吧?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黑羊部落与白羊部落是中东地区两个极为强大的存在,紧挨着扩张前的奥斯曼帝国领土,在他们臣服穆罕默德二世之前,这两个王朝的领地就在奥斯曼帝国东侧。   也就是说,他们此刻距离明军,非常近。 第107章 添一把火   深夜,朱祁苼提着裤子捏手捏脚的回到房间,一路上也没个人管,伊莎贝拉一世就跟他住一栋楼里,晚上连个侍卫都没有,倒也是放心他不怕他行刺。   一推门进屋,差点吓得蹦起来,屋里坐着一个人,正是穆罕默德二世,此刻穆罕默德二世正同样一脸懵逼的看着他,然后抽了抽嘴角道:“你俩还??还真是??你们大明话怎么说来着?真是有闲情逸致啊。”   “低调,低调。”朱祁苼讪讪一笑:“爱情这东西你不懂,我俩都商量好了,这个政治归政治,爱情归爱情。再说了,我这不是为了咱俩的安全和待遇在做贡献吗?   谁让你长的不如我,你要再帅点,说不定付出的就是你了,我还能省点力气呢。”   穆罕默德二世翻了个白眼,不乐意与他扯皮,朱祁苼见状坐下倒了杯酒问道:“怎么说?你这深更半夜的等我,是有事吧?”   “黑羊王朝跟白羊王朝的事儿,你怎么看?”穆罕默德二世问道。   “这个……”朱祁苼皱眉想了想,摇头道:“我觉得问题不大,虽然我军中暂时没有能力特别出众的大将,但应对他们应该绰绰有余,而且哈萨克人就在西域,一旦这二者有异动,他们必定不会袖手旁观。”   “你太小看他们了。”穆罕默德二世摇了摇头:“贾汗?沙跟乌宗?哈桑这两个人,是继帖木儿帝国后最强大的两股势力,如果没有我,他们早已经瓜分了帖木儿帝国,即便是我,当初也是费了很大劲才让他们臣服的。”   “他们两个部落,都有着最优秀的战士,或许他们的装备不够精良,但他们的战马,他们的骑兵,他们悍不畏死的作战风格,如果你没有一个很好的将令来带领你的军队,那你会吃大亏的。”   穆罕默德二世苦口婆心的劝说着,朱祁苼看着他却忍不住挑了挑眉毛,在大明跟内阁那帮老狐狸打交道打的多了,这话中有话的感觉他一向把握的很准。   “那你的意思是?”朱祁苼问道。   “让我的人领导你的军队。”穆罕默德二世毫不掩饰的说道:“我有一个非常优秀的将领,像你我一样,他曾经是我的敌人。”   “在我东征期间,是他保证了欧洲人没有长驱直入,也是他在之后几年里凭借着劣势兵力让我与欧洲人僵持着,直到你的到来。”   朱祁苼心说咋还成我不对了?   穆罕默德二世继续道:“在遇到你之前,阿尔巴尼亚是我征程中最大的阻碍,他也是我最难缠的对手,他叫斯坎德培,一位经验与勇气并存的老将,被称为阿尔巴尼亚的亚历山大,亚历山大你知道是谁吧?”   “鸭梨山大?额……知道。”朱祁苼心说这名字我确实知道,不过这逼是干啥的?我就知道鸭梨山大是指压力特别大的网络用语。   穆罕默德二世看着朱祁苼的表情,露出怀疑的神色,不过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继续道:“我在临走之前,将军队的指挥权交给了他,所以如果你也能把你的军队交给他指挥,欧洲人一定想不到,黑羊也好,白羊也罢,他们将不再是威胁。”   朱祁苼微微皱眉看着穆罕默德二世,穆罕默德二世亦是如此,良久,朱祁苼问道:“你也知道欧洲人绝对想不到,所以他们为什么想不到?”   “因为他们不相信我们之间能如此信任彼此。”穆罕默德二世说着犹豫道:“因为……因为毕竟我们曾经是敌人。”   “不是曾经。”朱祁苼摇了摇头,他看着穆罕默德二世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们一直是敌人,现在是,未来也是。”   “我喜欢你,欣赏你,愿意跟你交朋友,但是我的国度,我的兄弟,我的人民,都不会允许我原谅你,所以我们永远都会是敌人。”   穆罕默德二世默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笑了笑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朱祁苼突然喊住了他。   他手放在门上扭过头来,朱祁苼舔了舔嘴唇:“我答应你,我会把这个意思传达给我的使臣,让他们带回去,希望你的人不要让我失望。”   穆罕默德二世笑了,他推门而去,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他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斯坎德培原名乔治?卡斯特里奥蒂,出生于克鲁雅的一个拜占庭帝国贵族家庭,其父是伊庇鲁斯地区众多反抗奥斯曼帝国苏丹巴耶塞特一世的小领主之一。   当抵抗失败后,其父被迫臣服,并交出包括乔治?卡斯特里奥蒂在内的四个儿子作为人质。   他身材高大,骁勇善战,为人灵敏,得到了宫廷的瞩目。穆拉德二世让他改信伊斯兰教,进入近卫军军事学校进行军事训练,在学校毕业时,他的成绩优良。   原本历史上他,该是阿尔巴尼亚的民族英雄,穆罕默德二世扩张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之一。而现在,他是穆罕默德二世麾下最优秀的统帅。   现如今世界的格局,全球最牛逼的三位领导人,两个在谈恋爱,一个在当电灯泡,这些老兵老将们再一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大明境内,也是一样的光景,只不过好像要更惨一些,就在景泰十八年这一年,高谷与陈循双手撒手人寰。   高谷已经重病半年有余了,话都说不了,陈循倒是还能偶尔到内阁去,其实他身子也早就出问题了,不过他放不下手中的权利,朱祁苼跟这老头处的时间长了也有些感情,于是便由着他去了。   自打他和王文把高谷气的遁走成都当个教书先生去之后,再加上于谦去世,这些年内阁的大权实际上一直掌握在他和王文手里,如今恰逢朱祁苼下落不明生死不知,陈循一死,整个内阁就是王文说了算。   可王文也七十五了,有那么一点老年痴呆,倒是身子骨硬朗,就等着朱祁苼回来然后告老呢, 所以这时候实际上撑起内阁的,是相对比较年轻的商辂和彭时以及陈文。   商辂官拜少保、工部尚书兼谨身殿大学士等。   彭时官拜吏部部尚书、少保,华盖殿大学士等。   陈文官拜户部尚书,少保,文轩阁大学士等,三人中也以他资历最老,所以他是目前内阁实际上的决策者。   陈循逝世后不久,张强就到了京城,丝毫不出章顺的意料,这位原本被喊回来主持大局的年轻东印度公司总督,在章顺多次言及支持他后,遭到了太子以及内阁的怀疑。   可怜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到了京城后被象征性的接待了一下,然后问了些问题,之后就被留在了府上,也不让他干活,也不让他回去,就宛如被软禁了一般。   而这个局面,正是章顺想看到的,只不过走到了这一步,他就没有什么操作空间了,他要等,一定要等到对方先有动作,而这一等,大半年的时间就过去了。   奥斯曼和欧洲实在太远了,消息来回传递的过程中,就已经发生了太多事情,到了景泰十九年,新年未过,又接连有噩耗传来,陈文与另一位内阁成员陆祥双双去世。   同时,李秀秀坐不住了,他实在看不下去朝廷这幅听天由命的姿态,私下组建了一支由近千锦衣卫组成的队伍,准备前往欧洲联合王国营救朱祁苼。   因为人数众多保密性难以保证,刚一出发,就有人上书说李秀秀秘密组建军队,意图谋反,虽然李秀秀以派人去欧洲联合王国组建情报网为由解释,但还是引起了太子朱如晖的怀疑,将他暂时解除职务软禁在了家中。   朱祁苼在位期间,亲自提拔的人一共就那么几位,如今已经有两人被软禁在了京城,这让狄仁杰柯潜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件事背后绝对有人在推,而且很明显,这是内阁把手伸出来了。   这是阳谋,如今朱祁苼不在,内阁自然一切以维稳国内形势为重,任何异动都要警惕,而且他们也没有对二人怎么样,只是暂时让他们待在家里而已,这说的过去。   可却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章顺躲在背后,随时都准备添上一把火,到了这个时候,章顺终于出手了。   因为朱祁苼下落不明,所以京中几乎天天召开朝会,这经营一个国家,跟经营一个公司没什么太大区别,越是到这种危机时刻,越是要把员工的积极性与责任心调动起来。   怎么调动呢?那自然就是开会,天天开会,就在李秀秀被暂时软禁在家中不后的一次早朝上,接连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李秀秀给太子和皇后留了一个折子,独自溜出京城带人往西去了,条子上面写着他护主心切,迫切的想要亲自去看看皇上到底怎么样了。   鉴于国内目前的局势,太子与皇后也只能纷纷表示:“李爱卿有心了,只是担心他这一去有危险。罢了,让人拦着点吧,若是拦住了便好,拦不住的话就由他去吧。”   这是实话,李秀秀在锦衣卫摸爬滚打了近二十年,当了十几年的锦衣卫指挥使,他若诚心要去,想要半路拦截还是有难度的。   原本也就这么一个事儿,可随后,有两名御史一前一后站了出来,一个叫马建,一个叫魏荣。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臣,有本要奏。”马建上前高声道。   看这模样,听这语气,显然是有事儿,御史朱如晖点了点头,想了老半天才想起来这是谁,然后道:“马大人请讲。”   “殿下!”马建语不惊死人不休,张口道:“独立团团长兼驻日本国总兵李云龙,与日本王来往密切,大肆收受其财物,早已沦为其党羽。”   “日本王麾下老兵老将颇多,李云龙手中又手握二十余万大军,其反心昭然若揭,还望殿下早做决断。”   “大胆!”朱如晖一巴掌就拍在了龙椅上:“马建!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臣!知道!”马建义正言辞的说道:“臣所言之事,句句属实,日本王在日本国开采银矿,大明银行亦有参股,而李云龙未出分文,却以兵入股,以工增饷,从而大发其财,实乃大逆不道之徒。”   此言一出,彭文杰当时就不乐意了,两步走上前看着马建道:“呦呦呦?马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合着我也谋反呗?”   “日本王是皇上的亲生骨肉,太子殿下的手足兄弟,当初开发银矿一事,我早就汇报给太子和皇后娘娘了,再者说,李云龙派兵参与银矿开采,是跟兵部报备过,内阁批准的。”   这时候, 魏荣也走上前来,拱手道:“殿下,臣以为,马大人所言之事,虽无实证,却不得不防。”   “当初李云龙向兵部报备此事,兵部与内阁只考虑可以省下大笔军饷,却从未知晓李云龙能从中获利,此人明目张胆以公谋私,俨然已经将手上的军队视作了自己的私军。”   “这样的人,不适合再留在倭国,无论如何,当将其速速召唤,以绝后患。”   李云龙以权谋私了吗?当然没有,李云龙完全是上了陈望给他设的套了,这玩意大军入股银矿开发,这兵都是国家的,李云龙自然知道自己不该以此要股份。   但是朱如晨说,这些士兵还是归他管辖的,所以他得到处去跑着看看他们有没有好好干活,说不好听点,您李将军如今是李监工,大军如今开矿的开矿帮着种地的种地,在为国家节省开支。   那谁家掌柜的管事的不比伙计跟工人多拿点月钱?所以啊,得给您算管理股。   于是,李云龙就这么被套进去了,他自己当然知道自己的确劳苦功高,毕竟得到处跑着去盯着矿上的情况,可这事儿却被马建与魏荣两人拿来做了文章。   此事,正是章顺暗中谋划透露的消息给这二人,那御史言官闻风便奏的尿性人尽皆知,此事说的有理有据,由不得朱如晨不上心。   这一切,都是陈望授意的,他自己做了哪些事情,他自己当然知道,众多事实摆在眼前串联在一起后,朝廷自然要有所反应,第一件事,便是要召回李云龙。   李云龙也不是什么玩阴谋诡计的人,他自认问心无愧,于是心怀坦荡的便回到了京中,朝廷派去日本岛接替他的是一个叫做董华的兵部侍郎,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罢了。   结果李云龙一到京城,马上就被人上书十二条大罪,如今内阁大权在握,要办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当即李云龙便被关进了锦衣卫诏狱。   消息传到日本国后,先一步得到消息的朱如晨,当即带着陈望和七八个手下精干死士奔赴驻日明军大营,董华知道自己是来干嘛的,当然不敢掉以轻心,哪怕是在军营中,他也小心应付,并没有请朱如晨进去,而是亲自带着人出来迎接。 第108章 大明国本   身后就是军营,两边就是士兵,董华认为,朱如晨区区七八个护卫,自然不是来起事的,多半是来走走过场,自己冷脸应付一下便是。   哪成想他刚一出来,就见一名少年冷眼瞪着他道:“董华乎?”   董华抱拳道:“正是。”   “好狗!”朱如晨怒骂一声,两步上前,一巴掌打在董华脸上:“见到本王,为何不跪!”   董华被打的有点懵,皱眉看着朱如晨,气势上却压不过对方,只得单膝跪下低头行礼。   就在此时,朱如晨袖中落下一柄匕首,抬手再落,一刀直刺董华后颈,顷刻之间董华命丧当场。   明军将士大惊失色,纷纷拔剑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有董华带来的几个亲信叫嚣,陈望迈步上前厉声呵斥道:“还不快将这几个奸贼拿下!”   军中早有被陈望收买的校尉,立马挺身而出带人将他们押在了地上,此时骚乱已引来众多士兵围观,陈望上前拱手道:“诸位将士!大明正逢国难!内阁乱政!妄抓无辜!尔等皆是李将军之部下,知晓李将军为人!”   “李将军忠心耿耿,爱兵如子!一生清廉的他!心中只有大明!”   “尔等跟着他千里迢迢横渡大海前来日本国,他把你们当自己的家人!他看不得兄弟们吃苦!想方设法的给兄弟们谋福,想让大家退伍之后都过上好日子!”   “可那朝廷内阁,竟趁着圣上西征,太子年幼,蛊惑太子乱抓忠臣,不仅李将军,还有东印度公司的张大人,还有跟皇上形影不离的锦衣卫指挥使李大人!”   “李大人为何被抓!竟然是因为他要去救皇上!尔等久蒙皇恩!当真能够坐视不理吗!”   “如今李大人已经逃了!他为何要逃!自然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连李大人都自知性命难保!   那李将军呢!兄弟们!李将军若是死在了这帮乱臣贼子的手下!你们当真就这般坐视不理吗!”   “不行!”   “誓死保护李将军!”明军之中越来越多的喊声出现,前来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这时候,朱如晨走到陈望前面道:“诸位!本王与诸多独立团的兄弟,还有李将军,曾经一起深入倭国京都,大家一起把脑袋别在腰上!这一战!我们杀光了倭国的大明,杀了倭国的大将军!杀了倭国的天皇!”   “独立团的兄弟!你们都在吗!李将军要死了!要被人害死了!本王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   “本王不是要造反!父皇还没死!这是太子要谋朝篡位!这是内阁要独揽大权!这些年皇上做了多少英明的决定!尔等的家人!都过上了好日子!”   “我们绝对不能辜负了皇上!也不能让任何人!祸害了这大明的大好河山!”   “听我号令!我等即刻起兵!清君侧!斩奸佞!救国士!护山河!”   “清君侧!”   “救出李将军!”   “护我大明山河!”   军中响起阵阵响应之音,李云龙在大明威望不算多高,但在他手下士兵之中,却深得人心,凡是李云龙带过的兵,无不与他同吃同寝过。   在诸多将领的拥护下,军令似雪花一般向着整个日本国飘洒而去,在各地屯田开矿的将士们纷纷响应,向着凌城集结。   此刻的山东港,章顺跪在孙启华面前,哀求道:“孙大人!国难啊!这是国难啊!快让二皇子回来吧!再不回来!大明就要完了啊!”   “章大人,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你这一拜我如何受得起啊!”   孙启华托着章顺的胳膊,可章顺明明那么大年纪了,他却死活拽不起来。   “章大人。”无奈,孙启华跟他面对面一起跪着,扶着他的胳膊道:“这……这是造反啊!”   “已经反了!不是我们!是朝廷啊!”   章顺眼含热泪:“内阁趁着太子年幼,把持朝政,他们这是眼看皇上可能回不来了,要把手伸出来夺权了,东印度公司,锦衣卫,驻日本国明军,他们全都要拿在手上!”   “皇上还没死呢!这帮乱臣贼子就敢这般做事,若是皇上真有个好歹!可怎么办啊!”   孙启华叹了口气,皱眉看着地板,他哪里听不出来章顺这些话都是借口而已,朱如晨要夺权,这才是真的,他看得真切,却也不得不站队。   朱如晨一旦起事,那么他作为朱如晨的老师之一,便首当其冲,若是失败,他即便没有参与,那也必然落不得什么好下场。   如今的他,在东印度公司的地位,虽然不能说一人之下,但张强之外,也只有区区几人能和他相提并论,而山东港目前又由他负责,整个东印度公司的船队,他都暂时有权利调动。   朱如晨若是想跨海而来,那必然要孙启华来配合。最终,孙启华犹豫再三,托着章顺的胳膊道:“章大人,先起来吧,此事,我们得从长计议。”   章顺知道,这就算答应了,赶紧起身拉着孙启华道:“从长不得,兵贵神速,你马上点起港口所有船只,你我二人即刻启程,晚了,就走不了了。”   京城内,一队锦衣卫正快马奔驰而出,直奔山东港而去,就在刚才,皇宫内,暂掌锦衣卫的锦安把章顺私自离京的时报给了太子。   朱如晖勃然大怒,一边让他马上派人把章顺给拿回来,一边要求内阁众臣速速前来议事,在等人的时候,他看着锦安道:“可惜啊,为何狄仁杰不愿献策?”   锦安心说我上哪知道去?可也只能苦笑道:“殿下,狄大人怕是顾忌到皇上下落不明,所以不愿掺和进来。”   “没用的东西。”朱如晖翻了个白眼:“父皇让他辅佐我,到了关键时刻,却就属他掉链子。”   说着他皱眉想了想,又看向锦安问道:“李云龙与张强都是父皇的心腹大将,我本不想为难他们的,如何能到今天这个局面呢?”   “殿下。”锦安微微低头苦笑道:“内阁的诸位大臣也是为你好……”   说话间,陈文,商辂,彭时,等人纷纷走了进来,不待几人行礼,朱如晖着急道:“几位老师,快来快来,出事了,章顺私自离京,奔山东港去了。”   彭时与商辂对视一眼,商辂皱眉道:“殿下,日本王反心昭然若揭,此事不能再拖了,必须马上派人控制山东港。”   锦安刚才想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这几个人打断了,此刻他实在忍不住道:“几位大人,太子殿下,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对,你刚才话还没说完,你继续说。”朱如晖看向锦安道。   锦安低着头,皱眉道:“奴才知道,几位大人是为了太子好,也是为了我大明好,可如今皇上情况不明,朝廷急着伸手去收权,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朱如晖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几位内阁重臣,彭时答道:“殿下,锦安公公所言确有道理,皇上这十几年来,将大明经营的可谓一日千里。”   “但是这速度上去了,很多问题上的打磨不够细致,以臣之见,皇上还没有为您准备好一切。”   “臣斗胆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若是皇上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如今我大明的权力,就实在有些太分散了。”   “是啊,殿下。”商辂皱眉道:“若是不趁此时早做准备,恐怕将来才是真的一场大乱。”   朱如晖皱眉想了想,点头道:“我好像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你们的意思是,朕没有准备,弟弟同样没有准备,越是如此,越是要尽早行动?”   “正是。”彭时点头道:“殿下,若是日本王真有异心,那早晚会生祸事,虽然现在来看,是我等操之过急了,但是从长远来看,此时正是快刀斩乱麻之时。”   “纵然日本王能够掌控驻日本国的军队,但李云龙不在,日本王麾下并无大将,而我们还有杨杰陈豫楚云飞等大将可用。”   “再者,若是二皇子由日本国起事,一来路途遥远二来又有大海阻隔,这时间足够我等做充足的准备。”   “即便二皇子真的在日本另起炉灶,那地方如今也只是一片不毛之地,若是皇上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等也可徐徐图之,而若是皇上安然,臣敢断言,日本国马上便能不攻自破。”   朱如晖一边听一边认真的点了点头,继续道:“所以,你们要朕先把张强李云龙软禁在京中,只要时机一到,这二人便能左右局势,是这个意思吗?”   说完他不等几人答话,就挥了挥手道:“行了,你们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几人当即便愣住了,不明白太子这是唱的哪出,互相看看彼此,然后便退下了。   待几人走后,朱如晖看向锦安道:“锦安啊,他们说了半天,还不是一句话,怕我压不住张强李云龙这些人吗?”   锦安低着头不敢搭话,这问题他没法答,只听朱如晖继续道:“当初父皇登基之时,也不过比我大两岁,他是如何能压住这些大臣的呢?”   “这个……”锦安犹豫了一下,看着朱如晖道:“殿下,当初圣上登基之前,正逢瓦剌来犯,实乃国难。”   “当时,皇上在朝会之上怒斥徐埕,直言敢言南迁者当死,又以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两句话震慑群臣。”   “之后,皇上更是亲点兵将,千里奔袭紫荆关救回我大明将士,一时之间军心大震,我大明举国上下万众一心,打退了瓦剌。那时候,圣上其实也还压不住朝中这些大臣。”   “哦?那父皇是怎么做的?”朱如晖继续问道。   “这个……”锦安苦笑道:“皇上就是,不理他们,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们忙他们的,皇上忙自己的,建东北直隶,开海,建东印度公司,这些事几乎都是皇上一人决定的,根本不与内阁商议。”   朱如晖坐在那想了又想,最终,他起身道:“锦安,走,随我去狄大人府上一趟。”   狄仁杰究竟在干什么呢?   他啥也没干,他正拉着彭文杰在府上喝茶,彭文杰可没有他这份定力,端着茶着急道:“大人,您怎么这么淡定?您看不出来日本王要出手了吗?”   “日本王麾下有能人。”狄仁杰一边倒茶一边淡淡道:“这一步步棋,都下在要害之上,内阁太急了,着了此人的道了。”   “那您为何……”彭文杰话说了一半却不敢说了,心里有些发慌的看着狄仁杰。   狄仁杰瞅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道:“想什么呢?”   “我问你,如今大明的国本何在?”狄仁杰问道。   “这……”彭文杰犹豫一番,略作思索,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是税务司!”   “还有你大明银行。”狄仁杰继续道:“国本国本,说白了,就是本钱,本钱本钱,说白了,就是钱。”   “我大明国库充盈,说句不好听的,若是皇上当真有个三长两短,你我自然要保太子登基,可在这之前,在皇上的安危有确切消息之前,我们不能动。”   “你我二人,掌着大明的国本,这是皇上的信任,我们不能妄动,你记住,你我二人如今要做到的,就是牢牢的把自己的位置保住。”   “你当我不想为李云龙跟张强他们求情?你当李秀秀为何要溜出京城去找皇上,如今的局面,最关键的问题就是皇上。”   “而且,皇上一直跟我们提的都是大明,从来不是朱家,你我二人不可辜负皇上,太子……观其近日表现,可能还真的不如日本王。”   “大人,慎言啊。”彭文杰赶紧劝道。   狄仁杰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点了点头露出一丝苦笑,这时候,下人突然来报:“大人,太子殿下来了。”   这句话听得二人一愣,彭文杰赶忙告辞,狄仁杰也赶紧前去迎接。   朱如晖是便装来的,他一见到狄仁杰就冲了过来,拦着他不让他行礼,着急道:“狄大人,父皇让你辅佐我,你为何见死不救啊。”   狄仁杰看着朱如晖着急的模样,微笑道:“太子殿下,何事如此慌张?”   “章顺私自离京,奔着山东港去了,东印度公司的孙启华就在山东港,本以为抓了张强便万事大吉,可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啊。”   狄仁杰听完点了点头,笑道:“太子殿下,您猜若是皇上在,他会说什么?”   “这……”朱如晖愣了一下。   狄仁杰模仿着朱祁苼的语气笑道“就这?”   这一句话,便把朱如晖逗笑了,他看着狄仁杰道:“狄大人,您就别跟我开玩笑了,我都快急死了。”   “太子殿下,您急什么?臣斗胆问您一句,可是担心东印度公司倒向日本王?”狄仁杰笑道。   “是啊!”朱如晖着急道:“若是如此,岂不大事不妙?”   “哦?”狄仁杰笑了笑,摇头道:“太子殿下,您再想一想,东印度公司,到底是不是个威胁?”   见朱如晖不解的样子,狄仁杰继续道:“一个没有钱的商行,如何能对我大明构成威胁?”   这一句话,便把朱如晖点醒了,他愣了半天道:“狄大人,您是说,东印度公司的钱都存在大明银行,若是他们有异动,咱们只要不给钱,他们很快就撑不下去了?”   “倒也不至于撑不下去。”狄仁杰摇头道:“不过他们的现银一旦断裂,公司势必四分五裂,到时候根本不用我们出手,他们自己就得来找朝廷表忠心。”   说着他摇了摇头,伸手扶着脑袋道:“太子殿下,臣旧病缠身,头疼的厉害,实在是撑不住了。”   “哦哦哦,狄大人快去休息吧,那我就先走了。”朱如晖得了狄仁杰的指点,心中正高兴呢,赶紧就要又带着锦安离开了。   路上,他看着京城的大好光景,忍不住道:“可恶,诺大的大明都在我手上,我有什么好怕的!内阁觉得我压不住,税务司也觉得我压不住,都觉得我压不住!我倒要让你们看看!我压不压得住!”   “好弟弟!你不是要打吗!那就打!” 第109章 万里护驾   “三带一!”   “王炸!”   “一个四!”   “给钱给钱。”   朱祁苼也怨不得自己儿子没出息,这八成都是遗传,他刚刚教会穆罕默德二世跟伊莎贝拉一世斗地主,三人玩的不亦乐乎。   这段时间他算是看出来了,欧洲联合王国的国内形势也没有那么简单,最起码在对奥斯曼和大明的策略上,伊莎贝拉一世其实没有绝对的决定权。   当初亲临前线,完全是奔着见朱祁苼去的,这点跟朱祁苼倒是有几分相像,穆罕默德二世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人家小两口见个面,遭殃的是自己。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左右战场的已经不是他们了,而是欧洲联合王国的十字军统帅大胆的查理,奥斯曼帝国临时元帅斯坎德培,以及羊羊王朝的喜羊羊和懒羊羊。   这俩名字是朱祁苼给他们起的,一个黑羊王朝一个白羊王朝,联合起来那不羊羊王朝吗?   所以他索性管贾沙?汗跟乌宗?哈桑俩人一个叫喜羊羊,一个叫懒羊羊。   至于明军,现在正在兵分两路,一路在安卡拉与欧洲联合王国对峙,穆罕默德二世与斯坎德培都是值得信任的盟友,安卡拉的城防甚至已经完全交给明军。   另一路明军,跟随斯坎德培以及其麾下的奥斯曼军队,正在东征讨伐羊羊王朝。   而在巴黎,一场酝酿已久的叛乱却突然爆发,路易十一谋求在战乱中光复瓦鲁瓦王朝,大胆的查理的行事给了他很大启发,他相信自己只要将这三个如今世界上最具权势的人收为俘虏,那么便完全有了复国的资本。   这是一次谋划缜密,精兵突袭的作战计划,目标正是朱祁苼等人所在的这所庄园,当骚乱声与火光在深夜传入窗口后,朱祁苼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冲到窗户旁看了一眼,立马就冲出了房间。   刚一出门,就碰见了穆罕默德二世,两人都从彼此的表情里看出了对方的疑惑,于是没有多问,朱祁苼朝他挥手道:“你想办法跑!我去接那娘们!”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穆罕默德二世心说我日你姥姥!   然后无奈的紧跟着他冲了过去,庄园内已然大乱,二人见到伊莎贝拉一世时,卫兵正护卫着她。但显然,庄园的护卫在人数上不占优势。   “听我的!”朱祁苼来到伊莎贝拉一世面前拉着她道:“让你的人,护着你的宫女往外冲,我们不走,等外面彻底打起来了,我们再想办法。”   伊莎贝拉一世点了点头马上照做,护卫顷刻之间就只剩下了四五个人,三人躲在窗帘后面悄悄的看着外面的动静,眼看打起来了,攻入庄园内部的敌人也纷纷退了出去参与围攻,朱祁苼赶紧道:“走,咱们前几天钓鱼那个小船还在不?坐上它顺流而下,先出去再说!”   二人点了点头,事到如今这也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于是他们马上下到二楼,从窗户直接跳到后面的花园内,然后飞奔向河边。   可惜,路易十一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他亲自带兵埋伏在河边,就在几人登船之际,一百多个士兵冲了出来包围了他们,伊莎贝拉一世仅存的护卫们奋起抵抗,为朱祁苼等人赢得了宝贵的撤退时间。   愤怒的路易十一下达了开枪的命令,当枪声响起的一瞬间,朱祁苼与穆罕默德二世几乎同时伸手,把伊莎贝拉一世的身形压了下去,三人就这样趴在小船内头都不敢抬一下。   子弹就从他们身边划过,打烂了船尾突起的装饰木雕,打在他们周围的水中,还在船身上开了几个窟窿,好在窟窿都比较高,没有让小船进水。   顺流而下的他们很快离开了对方的射程,朱祁苼跟穆罕默德二世非常默契的拿起船桨开始划船,而路易十一的士兵也纷纷驾驶小船追了上来。   伊莎贝拉一世伸手一摸,就摸到了前两天三人来河上钓鱼之时,船上准备好用来打水鸭的火绳枪,马上开始熟练的装填。   急于划船的二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在干嘛,当枪声响起的一瞬间,俩人吓得差点把船桨扔了,扭头一块看才看见是伊莎贝拉一世在向后射击,不得不感慨这娘们还是有点用的。   但这玩意, 你一艘船三个人一杆枪,哪抵得上人家四五艘船十几杆枪的火力。   很快,对方开始还击,密集的枪火打过来的瞬间, 三人再次被迫趴在了船上。   这一次他们依然很幸运,并没有被打到,可是朱祁苼跟穆罕默德二世都明白,这样的好运不可能一直眷顾他们,看着船身上的弹孔,他们丝毫不怀疑随时会有一发子弹打在他们身上。   “跳河!潜水游到岸边去!这么黑!他们看不清的!”   朱祁苼小声道,二人点了点头,然后三人便纷纷悄悄扎入水中,小船则继续顺流而下。   他们纷纷憋着气不敢露头,朝着河岸东侧潜水游去,一直到岸边密集的芦苇丛才敢纷纷把头伸出来。   看着追兵顺流而下,他们知道对方很快会发现船上没人,于是当即不敢多做停留,上岸便开始狂奔。   这一路从深夜逃到了黎明,就在他们以为自己终于逃出来后,追兵的身影再次出现,而且这次好几个方向都有,甚至大有包围他们的意思。   眼前便是大路,三人眼瞅有一个商队经过,慌忙赶了过去,伊莎贝拉一世上前准备寻求帮助,却听到商队里传来一句大明话:“皇上!皇上是你吗皇上!”   朱祁苼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当即便愣住了,看着那说话的卷毛大胡子,一时之间认不出这是谁。   李秀秀一把扯下脸上沾着的棕色羊毛,露出面容道:“皇上!是我啊!”   一见是李秀秀,他顾不得多做解释,只是赶紧道:“快!护驾!有人在追我们!”   数百锦衣卫组成的庞大商队,瞬间从一群商人变为了精干的特种兵,他们将三人藏进马车里,抽出了藏在货物中的火绳枪,飞快的装填子弹然后朝着树林方向准备好,追兵显然有所准备, 来到近前后先停留了一下,准备看看这支商队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隐蔽在马车后面的锦衣卫们的枪声响了,密集的弹雨喷射而出,将树林中瞬间打的一片哀嚎,对方也很快还手,在硝烟和密集的枪火后,对方由于人数上不占优势,很快便撤退了。   李秀秀来到马车里,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朱祁苼道:“皇上,敌人退了。”   “好,好。”朱祁苼到现在气儿还没喘匀,他一边喘气一边看向李秀秀问道:“你怎么来了?”   “听说您出事了,我就着急赶来救您,皇上,您不知道,朝廷都乱套了,我走的时候就已经乱了,现在都不知道成什么样了呢。”   “先走。”朱祁苼听得心里一沉,皱眉道:“来,你上来慢慢说,让队伍先撤离这,往安卡拉走,往西班牙走都行,哪条路安全走哪条路。”   李秀秀马上吩咐下去,然后钻进马车,看着穆罕默德二世和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老穆,你认识。”朱祁苼指着穆罕默德二世道,说完他指着伊莎贝拉一世:“小伊,你叫嫂子就行。”   李秀秀嘴角一抽,心说这特娘不会是伊莎贝拉一世吧?   可是这会儿他也顾不上,只是赶紧问道:“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我还当是遇到强盗了呢,怎么是您啊?”   “这事儿说来话长,我也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说着他看了一眼伊莎贝拉,然后继续对李秀秀道:“你倒是先说说,朝廷怎么了?怎么就乱套了?”   李秀秀点了点头,组织了一下语言,想了想该从哪说起,然后道:“皇上,是这样,您这一出事,朝廷就乱了套了。”   “内阁与太子先是商议,将张强召回来研究对策,因为他跟西班牙打交道比较多。”   “可是赶张大人到京城之际,内阁却又因为他与日本王交往甚密为由,将他暂时软禁在了京中,让其在府上待着,倒也没有为难他,就是不准他离京,说是随时有事儿随时找他。”   朱祁苼眉头越皱越紧,继续问:“然后呢?”   “然后……”李秀秀皱眉道:“然后我组织了一支近千人的锦衣卫队伍,全都是好手,就是我现在带来这些。”   “原本,我准备让他们想办法打入欧洲联合王国内部,伺机接应您甚至救出您,可是这刚一有动作,就有御史参了我一本,说我私自调兵图谋不轨。”   “扯淡!”朱祁苼皱眉道:“锦衣卫全权供你差遣,你调锦衣卫算哪门子私自调兵。”   “是啊。”李秀秀皱眉道:“不过皇上,您也别太生气,其实这事儿也不是太子决定的,主要是内阁,您走后,陈循陈文两位阁老相继病逝,王文年纪又大了,彭时跟商辂两位大人,也是为了保住太子,臣就是知道他们是这个意思,所以他没太大的意见。”   “太子革了臣的官职,臣就在家待着,可是后来,朝廷又因为李云龙将军与日本王交往甚密,把李大人也调回来了,然后就打入了诏狱。”   “你等等。”朱祁苼皱眉莫名道:“李云龙?他跟如晨怎么了?这俩人要造反?”   “也不是……”李秀秀皱眉想了半天道:“是这样,您走的时间太长了,头一年,您刚走不久后,端妃娘娘病重,日本王几次请求要回来看望母妃。”   “可是太子与内阁,皆以您不在京中,藩王不宜入京为由拦住了,后来……”   李秀秀又把朱如晨归京的事儿讲了一遍,讲了什么张强上书帮他说话,后来朱如晨又拉着黄太初给端妃服丹药,被皇后知道了处罚,结果端妃忧思过度就死了等等。   这一通事儿,听得朱祁苼头晕脑胀,再加上知道章莹莹死了,心情自然不好,伸手把脸搓了又搓,朝李秀秀伸了伸手。   这动作,李秀秀一看自然明白,马上掏出烟给他点上,朱祁苼抽了一口,点头道:“继续说,还有什么事儿,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是。”李秀秀拱手道:“李将军被下了诏狱后,我就觉得不能再这样了,这样下去非乱套了不可,所以索性先交代了儿郎们好生照顾李将军,然后就自己偷偷带着心腹溜出了京城,一路向西而来这不来找您了吗?”   “你来找我干嘛!你都知道要乱套!还不帮我盯着!”   朱祁苼不满道,说完他又觉得这样说也不对,毕竟李秀秀刚救了他。   不过二人这个关系,不用说太多解释的话,李秀秀也是毫不在意,解释道:“皇上,不是臣不留在京城,而是此事臣实在没法掺和。”   “内阁的意思很明白,是备着万一您有个三长两短,得要保证太子顺利登基,您说这没错对吧?”   “而日本王那边,臣估计也是有高人,这一步一步,到最后便让他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起事,清君侧嘛,这臣一看,这最后铁定要打起来,所以臣才着急忙慌的赶来找您。”   “至于现在情况具体怎么样了,臣也出来了快一年了,上一次得到的消息,还是日本王已经发兵,孙启华与章顺从山东港带了船队去迎,太子殿下也命令楚云飞与杨杰等人开赴山东港等地备战。”   “朕还没死呢!他妈的!这两个小兔崽子!”朱祁苼气的破口大骂:“朕还没死呢!还没死呢!”   说着他气急反笑:“呵,咋不直接把朕也遥尊成太上皇?让太子直接登基得了,就说朕西狩了,是吧,大哥他当初是北狩,朕是西狩,哎?我大明的皇帝就是爱打猎。”   李秀秀苦笑道:“皇上,其实要臣说,若是内阁和太子有这个胆子与魄力,倒是还好,也不用软禁张大人与李将军了,一切名正言顺后,日本王也就没有借口与理由了。”   “你有!”朱祁苼翻了个白眼:“你有魄力,你有胆子,你倒是跟他们说啊!”   李秀秀只能苦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朱祁苼抽了口烟把烟捏灭,看着李秀秀皱眉道:“怀英呢?怀英没管管吗?”   “这个……”李秀秀想了想道:“好像打一开始,狄大人就从来没掺和进来过,似乎压根没准备掺和。”   “呼。”朱祁苼长舒了一口气,眉头也舒展开来了,点头道:“好,还好有一个清醒的,放心吧,有怀英在,这仗打不起来,大明乱不了。” 第110章 大军登陆   调楚云飞去防山东港,其实完全是多此一举,山东港的防御火力堪称当世第一,张强曾放出豪言,没有任何敌人能够从山东港登陆。   载着第一批近十万大军的舰队,在朱如晨的带领下,直奔朝鲜国,更是在靠岸之前,孤身上岸亲自会见自己这位堂哥。   这时候,其实朱见深的地位,才是前所未有的高,朱祁苼不在,朱见深身为他们这一辈里年纪最长的一位,大有那股长兄如父的味道。   相比较自京城而来的命他抵抗朱如晨军队的命令,他倒是更愿意见一见自己这个堂弟,他是个自我认知很清楚的人,他明白自己如今其实怎么做都不对,人家俩兄弟打仗,他三叔还下落不明,远没有到战队的时候。   这天,他早早就来到港口,裹着厚厚的大氅望着海面,看见那一艘孤船驶来,看见甲板上的朱如晨,他笑着朝对方挥手高声喊着:“唉!堂弟!堂弟!”   朱如晨与朱见深见过几面,深知自己这个堂哥是个老好人的性子,只能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招手回应。   孙启华在一旁忍不住道:“朝鲜王仁厚,我等此行无碍矣。”   陈望却在另一边冷声道:“哼,若非仁厚,又如何能苟活至今,若非无用,又何至于屈居于此当个朝鲜王?”   孙启华皱眉看了一眼陈望,却终究没有说什么,朱如晨听着自己的两个老师的话,却并未往心里去。   自起事以来,他一直心中不安,唯有见到朱见深后,才又莫名的安心了起来。   待船靠岸后,他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朱见深身边,拉着这位哥哥的手,激动道:“哥,您怎么又胖了。”   原本十分开心的朱见深愣了一下,不由有些尴尬:“哎呀,你看你,哪壶不开提哪壶,走走走,这里冷,快到屋里歇歇脚,喝口热茶。”   说完他便拉着朱如晨往码头的一间房屋走去,陈望与孙启华跟在后面,进屋后,却被人拦住,要他们在外屋歇息,朱见深则拉着朱如晨去了里屋。   朱如晨见状想要说些什么,朱见深却说:“那个,弟弟,咱们两个说点家事。”   “好吧。”朱如晨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陈望与孙启华,示意他们在此等候便是。   二人进了里屋,朱见深亲自给朱如晨沏茶,朱如晨要推让,朱见深却说:“你远来是客,该是哥哥招待你。”   二人就这般其乐融融的聊了一些家长里短的话,终于在聊到朱祁苼的时候,朱见深犹豫道:“那个……弟弟啊,你看,现在皇上还下落不明,你这……”   “哥哥莫不是也以为,弟弟是那不忠不孝之人?”朱如晨皱眉道。   “不是不是。”朱见深赶紧摆了摆手,然后凑过来继续道:“那个……弟弟,那你这次到底是……为什么啊?还是因为太子跟皇后,当初拦着你跟你母妃见面那事儿?”   说着朱见深递了一支烟给朱如晨,朱如晨接过来点上,摇了摇头道:“哥哥,此事我哥他们并无过错,是我心急乱来,我岂是那不知轻重之人?”   “那你这是……”朱见深是有心要劝的,可是朱如晨这么一说,他就有些不知道该从何劝起了。   “哥哥也以为,弟弟这是要造反吗?”朱如晨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然后摇头道:“哎呀,哥哥,误会啊,我这是为了我大明啊。”   “哥哥,如今我父皇下落不明,我哥他监国,听信内阁奸佞,妄抓忠臣,这些你不是不知道啊。”   “你想啊,我哥他这番作为,定是受人蛊惑,如此行事,这……这怎么能是我要造反呢?这是……这怎么说都该是他……”   朱如晨话没说出来,朱见深却听懂了,他楞在那半天不知道该说啥,心说你这大军压境的,都快把我吓死了,还成了是太子要急于登基了?   “哥哥可是不信?”朱如晨皱眉道,一边说一边指着东方道:“那光远,乃是太子的亲舅舅,如今辽东两个异姓王年幼,军政大权都在他一人手上!”   “太子任由内阁胡作非为,将手又伸到东印度公司头上,这不是要借故登基是要作甚?难道是这些父皇亲自提拔的老臣要造反吗?”   “那李秀秀,与我父皇形影不离,得知父皇出事,更是第一时间要往西行,被阻拦后,更是冒着杀头的风险,溜出京城去也要前往西方。”   “张强张大人,与父皇乃是自幼相识,从瓦剌入关到东印度公司在澳洲建立殖民地,哪一件事不是冲锋在前?”   “李云龙李将军就更不用说了,那是在长安城外,拼着全军覆没救下了父皇的,就这些个人,怎么可能造反?”   这一条一条,说的有理有据,竟然把朱见深说的哑口无言,楞在那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朱如晨见状,继续道:“哥哥啊,您还想不明白吗?我不是来造反的!弟弟岂是那打着清君侧名头来篡位的贼子?弟弟在此跟你立誓,若是弟弟为皇位而来,那便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这年头,发誓还是个很值得信任的事儿,朱见深见他这么说,不由也犹豫了,于是道:“那弟弟,你这次来是为了……”   “两件事!”朱如晨伸出两根手指:“一件事要朝廷马上释放张强与李云龙,要二人官复原职,第二件事,内阁必须有人为此事付出代价!仅此两个条件,若是朝廷能做到,我立马休兵,亲自入京请罪。”   “这……”朱见深这下是真的不会了,这两个条件,要说并不过分,只不过他实在是不敢相信。   似乎是看出来朱见深的疑虑,朱如晨继续道:“哥哥,你若是信我,便让我大军登陆。同时,我会派人前往朝廷谈判,哥哥,你信弟弟一次,弟弟若是所言有半点虚妄,您一刀抹了弟弟的脖子。”   “唉,这是哪里的话。”朱见深赶紧拦住道,然后犹豫道:“非登录不可吗?”   “哥哥。”朱如晨无奈道:“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月份,大军飘在海上,非冻死不可,若是要起事,我至于挑这个时候吗?   再者说了,辽东有光远的二十万大军,就算真打起来,您夹在中间算怎么回事啊?”   “您听我的,您把自己摘出去别掺和,这比什么都强,将来若是父皇回来,真怪罪到你头上,也就是骂的难听点,这朝鲜国这么多年您经营起来不容易。”   话说到这,算是说到朱见深心坎里了,他不想打仗,他就想安安稳稳当个朝鲜王,而且你真让他挡朱如晨,他也挡不住。   曾经身为大明太子的他,十分明白自己现在对朝廷的作用是什么,无外乎就是尽可能的消耗掉朱如晨的实力,然后辽东军再收尾,活脱脱一个炮灰。   谁想当炮灰?朱见深自然不想,若是朱祁苼让他当炮灰,他不敢不当,可如今朱祁苼不在,他就得考虑考虑了。   于是,思虑再三的他,看向朱如晨道:“你答应哥哥一件事,登陆可以,谈判也可以,哪怕到最后真要打,也可以。”   “但是打起来之前,你大军得在釜山驻扎,不得前进一步,而且哥哥不能给你提供任何补给。”   “如此甚好!”朱如晨当即便答应了。   之后,朱如晨麾下大军登陆,朱见深更是亲自领着陈望前往辽东去见光远,准备和朝廷展开谈判。   而朱如晨对朱见深说的一切,其实都是真的,陈望绝对是当世大才,是那种做大事成大事的人,他对大局的把控可谓恰到好处。   任谁也没有这份魄力来布这个局,他走的每一步,几乎都是可进可退的,若是朝廷真的释放了张强与李云龙,那么朱如晨的威望与地位将直线上升,即便退兵,这份地位反而是陈望心中最好的结果。   毕竟,如今朱祁苼的确切情况还没有人知道,可若是当真朝廷执意要打,那他则会动用全部底牌,比如还在九州直隶的柯潜。   柯潜是陈望的老师,对于此事,柯潜的态度很明确,那便是不掺和,若是朝廷执意不放人,那柯潜愿意帮陈望联络一些故交向朝廷施压。   诸如此类的后手,陈望还有很多,到时候无外乎三个结果,一是朝廷迫于压力答应朱如晨的条件,二是打赢了朱如晨直接登基,三是打输了撤回日本岛。   这三个结果,在陈望心中,占比分别是七成,两成,和一成,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的事,能够做到这样,陈望已经可以说是相当恐怖的一位谋士。   这位年轻的黑袍谋臣跟随着朱见深,一路来到东北直隶,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光远,这位大明的东北直隶总督,镇守东北十年有余,却还是适应不了这里的天气。   明明不胖,却裹得像个二百多斤的大胖子,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身边另一个光着膀子披甲在身,真的二百多斤的大胖子,薛青。   薛青此人,其实算项羽的半个徒弟,早年间辽东军征兵困难,这孩子因为太能吃被家里硬是给送来了,虽说能吃,却也是天生神力,七八岁的时候就敢跟项羽比力气,所以深的项羽喜爱。   如今,这个十八岁的胖子,因为从小在军中长大,混的一脸横肉,面容凶狠之余,却有些憨傻,光远觉得是因为军中那些老兵痞总用好吃的逗这小子表演铁头功导致的。   朱见深带着陈望一进大帐,看着这俩人的穿着打扮,不由有些愣住了,光远艰难的站起来,拱手道:“见过朝鲜王。”   说完看了一眼陈望,却并未搭理他,光远是朱如晖的亲舅舅,他自然是向着朱如晖的,所以对于陈望自然没有什么好感。   当初征讨日本国,风头几乎全被朱如晨和李云龙抢去,他劳心劳力的却啥也没落下,虽然他不至于心存嫉恨,但嫉妒肯定是有的。   “在下陈望,现任日本王麾下礼华殿大学士,久闻光总督大名,今日相见,光总督果然是怕冷,日本王曾多次跟在下提及此事以及与光总督共同征讨倭国之事,特让在下问候光总督。”   陈望礼数做的很足,光远却依旧摆着个臭脸,点了点头道:“谢过日本王了,只不过如今我等刀兵相见,怕是不用再多说这些客套话了吧。”   “哎哎哎!这都哪里的话!”朱见深赶紧出来当和事佬:“这事儿吧,其实要我说,打不起来,光大人你先听听他要说什么,我觉得这事儿可行。”   光远点了点头看向陈望,于是陈望把朱如晨的诉求说了一遍,光远如今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与朱祁苼一起在大年夜聚在李秀秀家吃火锅的少年了,镇守辽东十余年的他,心智已然成熟老练。   几乎瞬间,他就把前后都想明白了,这时候他就不得不感慨,这朱如晨是比自己亲外甥要强一些,可他并不知道陈望还有后手,也不知道陈望就是朱如晨手下那位谋士,所以他觉得此事在五五之数。   于是他舔了舔嘴唇,抱着茶杯眯着个眼,要说这该是一位位高权重之人正在心中谋算的画面,可是配上他那个裹得跟球一样的造型,就显得有些搞笑了。   “此事,我说了倒也不算。”光远张口道:“还需报于朝廷,只是如今这雪太大了,这东北的天气你们也看见了,雪太大了,往京城去的路暂时走不得,怕是得等两个月。”   光远的意图很明显,那就是拖,我就不信你有多少补给能拖两个月,而且两个月后要是继续谈判继续拖,还能再拖一段时间。   曾经统帅大军征讨倭国的他,自然知道这补给有多困难,却不想陈望拱手道:“路虽难,在下愿往,来回时间长短,就不必光总督费心了。”   这下光远就没话说了,那到底能不能走,他自己知道,于是他摇头道:“唉,陈贤弟勿要大意,这大雪封路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不留神就会死在路上,到时候我岂不是更说不清楚了?”   说着他意味深长的看着陈望,那眼神就是活脱脱的威胁,摆明了就是告诉你,你要去,那你就准备好死在路上吧。   当然,事儿也不能做的这么绝,他继续补充道:“这样吧,我派军中有经验的老猎户,想办法进京一趟,将此事报于朝廷,至于时间嘛,怎么也得一个多月吧?”   “一个月。”陈望摇了摇头:“我大军只等一个月,到时候若是没有消息传来,那就只等刀兵相见了。”   跟我玩狠得?我带十万大军来是跟你闹着玩的吗?   光远冷笑一声:“呵,好大的口气,要不现在就刀兵相见?”   “哎呀哎呀!”朱见深赶紧又跑出来当和事老:“一个月!就一个月!咱先派人去试试不成吗?别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   光远其实也不敢贸然开战,只是气势上不能输,而且一个月,说实话来回两三趟都够了,所以他决定,还是先看看朝廷怎么说。 第111章 启程回家   路易十一这次的突然叛乱行动,让欧洲联合王国的局势复杂了起来,虽然西班牙人很快镇压了这场叛乱,朱祁苼等人也得到了接应,但是伊莎贝拉一世觉得巴黎不再安全。   她决定带着朱祁苼前往托雷多,并且答应回去之后,就送朱祁苼回大明。   就在他们到达托雷多之后,伊莎贝拉一世也履行了她的承诺,知道大明国内出现问题的伊莎贝拉,无论是从政治的角度考虑,还是从二人的感情来看,都理应这么做。   而朱祁苼也把安卡拉的十万明军暂时交给了穆罕默德二世,与伊莎贝拉一世达成协议的穆罕默德二世,如愿得到了红海的控制权,并且在朱祁苼充当担保人的情况下,保证这条商路对欧洲联合王国收取极低的税款。   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就是因为红海一带,在欧洲联合王国的意图中,主要是西班牙用来补偿法国遗留下来的贵族们,但是路易十一的所作所为,让伊莎贝拉一世觉得应当给予他们一些惩罚。   先离开的是穆罕默德二世,因为他走的是陆路,而且要先去解决安卡拉的问题以及羊羊王朝,而朱祁苼则多住了几天,让伊莎贝拉一世处理好欧洲联合王国的问题,然后她亲自将朱祁苼送往巴萨罗那。   这段时间,朱祁苼也好好恶补了一下欧洲的局势,大概就是在系统的影响下,西班牙帝国迅速崛起,在西法战争中将法兰西直接征服了。   另外神圣罗马帝国名存实亡,在伊莎贝拉一世的支持下,众多公国纷纷独立或者归附西班牙,神圣罗马帝国也正式灭亡。   这段时间,朱祁苼见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伊莎贝拉一世,她在西班牙国内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以及来自大臣和人民的疯狂崇拜,甚至于朱祁苼自己在西班牙受到的待遇都不一样。   人们非常尊敬这位来自遥远大明的皇帝,甚至于对他和伊莎贝拉一世的关系表示祝福,甚至希望两人结婚,不过当然是以朱祁苼带着大明入赘为前提。   让朱祁苼没想到的是,等到他终于要离开这一天,伊莎贝拉一世却跟他一起登上了船。   “不是……宝贝?你这是?”朱祁苼看着驶离港口的船只以及还在船上的伊莎贝拉一世一脸懵逼道。   “我决定跟你去大明看一看。”伊莎贝拉一世淡定的笑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自从回到托雷多后,就一直在想这件事。”   “你能千里迢迢从大明来见我,还能因为信任我而被我带到巴黎,更是在叛乱中救下了我。”   “我也是一位皇帝!”说着伊莎贝拉一世骄傲的挺了挺胸,看的朱祁苼一阵咽口水。   “我也要跟你去大明看看!就算是……外交访问!”   朱祁苼看着她的模样却笑了,撩妹这种事儿,还有比朕更擅长的吗!   他当即抱住伊莎贝拉的脸,轻声道:“不,你只是舍不得我对不对?”   一旁的李秀秀见状,赶紧退到一边去,本来他就晕船,再看一会儿非得吐了不成。   感情迅速升温的二人,几乎抓紧一切时间在努力造人,激情宛如干柴一般一点就着,钻进船舱整整两个小时候后,那动静才算停下来。   朱祁苼搂着伊莎贝拉一世,笑道:“等到了大明,我带你吃最好吃的东西,给你大明最珍贵的珠宝,还有袋鼠,我们大明有袋鼠,到时候我带你看袋鼠。”   “你的皇后不会吃醋吗?”伊莎贝拉一世笑道。   “额……”朱祁苼尴尬的抽了抽嘴角,想了想道:“那个,你们俩身份不一样,你是西班牙皇帝,你不用跟她见面。”   “可我也是个女人。”伊莎贝拉一世的语气有些失落,他一边摸着朱祁苼环绕在她身前的胳膊一边道:“你知道吗,你来之前,我对男人毫无兴趣。”   “从来没有人像你那般大胆的追求过我,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大明皇帝,而是你字里行间的那从不掩饰的爱意。”   朱祁苼心说,那土味情话这么好用?   伊莎贝拉一世继续道:“你知道吗?有些事儿我从来都没跟人讲过。”   “我的丈夫,费尔南多二世,他其实不喜欢女人,婚后多年,除了几次例行公事的房事外,他几乎从来不和我睡在一起。”   “所以他该死,这种人不配领导这个国家。”伊莎贝拉说这句话时的语气,让朱祁苼不得不怀疑,是她杀了自己的丈夫。   不过听她的情绪渐渐不好,朱祁苼也赶紧出言道:“你知不知道,我们大明有一句嘲讽这种行为的话。”   “什么?”伊莎贝拉一世好奇的把头扭过来看着朱祁苼问道。   “男人就该干男人。”朱祁苼好笑道:“只有娘炮才去睡娘们。”   “哈哈哈。”伊莎贝拉笑得花枝乱颤,打着朱祁苼的胸口道:“所以你是娘炮吗?”   这俩人就跟在度蜜月一样,还特么是超级蜜月,这玩意超级豪华大游艇,舰队武装护卫,环球旅行,那放在现代也没人能比的了。   很快,他们一路穿越红海来到印度,而此刻最慌的一个人,就是西班牙帝国的印度总督哥伦布了。   他这两头骗了这么多年,现在眼瞅俩人一块来了,还带了一支舰队,咋看都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倒是没有那个胆子造反,所以他已经想了近半个月该怎么道歉了,至于那一千万两白银,他现在咬咬牙倒是拿的出来,可是却又不敢拿出来。   你说要是朱祁苼或者伊莎贝拉其中之一单独来了,他都好解释,可是如今俩人一块来了,那他怎么也搪塞不过去啊。   怀着忐忑的心情,他终于迎来了这一对儿东西半球的统治者,两位皇帝的大驾光临让他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好在看二人的情况,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   小了,哥伦布格局小了,这俩人现在一个赛一个富得流油,明军在澳洲发现了银矿,又有大明银行这么个吸储利器,朱祁苼根本不缺钱,早把这一千万两忘的干干净净。   而伊莎贝拉一世手下的其他几位征服者,在美洲发现了好几处超级银矿,对于她来说,银子现在更是花不完。   这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正所谓时势造英雄,若是把时间往后倒个几百年,石油成为能源,那这俩人都没穆罕默德二世有钱。   朱祁苼也是第一次到印度,对于这里的一切还是很好奇的,倒不是对印度有什么好奇,而是对西班牙的殖民地建设比较好奇,毕竟这种事儿大家都刚刚起步,互相学习经验是很重要的。   哥伦布对印度的统治,与大明在澳洲的殖民地相比,可以说是有长有短,首先这地方肯定比不上澳洲,阿三比澳洲土著稍微难控制那么一点,但好处是阿三的开化程度比澳洲土著要高,用起来也比较方便。   这是个优势,毕竟在澳洲,几乎所有事儿都得大明人去办,土著只能当苦力,因为他们什么都不会,还笨,教也教不会。   而印度不同,哥伦布只需要用很少的兵力作为威慑,然后控制一帮印度人去奴役印度人,他们就都会乖乖工作了。   但两位皇帝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都没把印度人当人,甚至在简单看过几次之后,伊莎贝拉一世就下令,不准再有印度人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因为她觉得印度人长的实在太难看了。   倒是朱祁苼来了之后,驻扎在锡兰的大明东印度公司,马上派出人前来迎接,李秀秀也跟对方交代过了,要求一切保密,朱祁苼希望在在回到大明本土前,任何消息都不要泄露出去。   而在大明,或许是老天开眼,就在陈望与光远见面后不久,不仅雪停了,而且温度直线上升,没几天的功夫,厚厚的积雪就化的差不多了。   这下光远也没了理由拖延。同时,朱如晖也收到了来自辽东的消息,早已下定决心也要打一场的他,完全无视了朱如晨的每一条要求,执意要靠战争来解决问题,并且决定亲率大军北上。   可是这时候,问题来了,朝廷没钱了。   这是个很可笑的事情,大明如今,说是世界上最有钱的国家也不为过,可是国库竟然没钱了。   造成这个问题的原因是,原本大明就在疯狂的搞基建,什么疏通河道,修建水渠,拓宽道路。   要想富先修路嘛,这是朱祁苼给户部定下的大发展方针,可是修路是个非常费钱的事情,要是没钱也就罢了,偏偏大明太有钱了。   因为有钱,所以户部敢把场子铺开了玩,全国一起修,反正税收上来给你们拨款,拨完款还能余下一大笔钱。   但问题就是,这些钱,前面朱祁苼西征去了,后面朱如晖又连续调兵,户部修路的进程也没办法停,到了今年本来就很紧张了,就等着税务司把几年的税收进国库后继续运作呢,结果税务司没有把钱存国库,而是给了大明银行。   这玩意别说朱如晖了,就连内阁都坐不住了,当即便把狄仁杰与彭文杰双双喊进了宫。   “狄仁杰!你好大的胆子!”朱如晖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国家的税收你都敢动!你是不是不想要脑袋了?”   狄仁杰眯着个眼睛,微微皱眉想了想,露出不解的神色道:“太子殿下?何出此言啊?臣若是贪墨了一分一毫,那您尽管治罪于臣便是,可是臣没有啊,这钱在大明银行啊。”   这话说的在理,彭文杰不待朱如晖说话,马上上前拿出一份文书道:“太子殿下,臣等都是按照规矩办事,这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自从景泰十六年起,朝廷大兴土木,扩建道路,疏通河道,此举有善民生,大明银行自当出一份力,当初户部钱不够,就以税收为抵押,向大明银行贷款了五千万两白银,利息一分。”   这时候,商辂忍不住站出来道:“彭文杰,你不要在这胡搅蛮缠!此事我等自然知道,但是那利息年年付与你,到现在都四个年头了,光利息你就收了两千万两白银了!”   “这就算了!你如今突然把税款全都要走了!这算怎么回事!你们两个这是同谋合污,这是祸国乱国之举!”   “商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狄仁杰声音逐渐严厉了起来:“皇上之前一再强调合同精神,一再向民间宣传,我泱泱大国以诚为本,尔等可是当皇上死了不成?”   这一句“当皇上死了不成?”,当即便把商辂整的不敢说话了,就连朱如晖都不敢随便搭话。   狄仁杰继续道:“若是连朝廷都不遵守合同,那大明民间还有何诚信可言?若大明银行都不能保证合同的执行力,那么百姓又如何愿意把钱存在大明银行呢?”   说着他看了一眼彭文杰,继续道:“彭大人,麻烦您把合同书是怎么写的,念给太子殿下和诸位大人听听。”   “好,咳咳。”彭文杰清了清嗓子,拿起合同看了看道:“多的话我就不说了,这个我给大家重点解释几条啊,这个第十八条,大明银行借贷于户部,户部需逐年缴纳利息,本金归还期限不限。”   “这是皇上定下的!是为了大明的建设!”   “但是啊,这第三十一条也写了,若受不可抗力影响,大明银行随时要求收回贷款,这个不可抗力,合同上专门批注了解释,包括天灾,例如洪水啊,地震啊,或者打仗了。”   “商大人,我之前可是给你们内阁递过折子的,这打仗了,我要把钱收回来,没毛病吧?只不过你们不给我批啊。”   “你看,这三十六条写了,如果户部无法偿还,那么大明银行可以直接从税务司收取,你们就是用税务司的税收抵押的,对不对?”   这一条一条写的清清楚楚,商辂顿感无话可说,可是任由他这个封建王朝儒家文化教育培养起来的脑子怎么想,他也闹不明白啥是资本主义,也想不通大明银行怎么可以这样?   “您看看,这上面,内阁的章,户部的章,大明银行的章,朝廷的章,皇上的章,这合同您要不遵守?啧啧啧。”彭文杰说着摇了摇头。 第112章 要钱   “行了行了!”朱如晖恼怒的摆了摆手:“就算如此!你再贷给户部五千万两,有何不可?”   “唉!太子殿下。”彭文杰为难道:“皇上亲自一条一条定下的规矩,战时只可用国库的钱,不可挪用或借贷大明银行的钱,这我也没办法啊。”   这一套接着一套直接给朱如晖整不会了,内阁也一个个攥着拳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都快把彭文杰打死了。   要说彭文杰心里也是慌的,毕竟眼前的是太子,若是皇上真回不来了,这位不就是皇上吗?   可是狄仁杰交代他了,他就得照做,毕竟他是狄仁杰一手提拔起来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朱如晖指着彭文杰怒道:“那这仗怎么打?你要朕眼睁睁看着日本王打到北京城吗?”   “殿下。”狄仁杰此时终于上前道:“您欠着大明银行的钱,日本王就不欠吗?”   这一句话,听得朱如晖一愣,他赶忙指着狄仁杰道:“狄大人,你的意思是……”   “根据皇上定下的规矩。”狄仁杰继续道:“大明银行可以向日本王收回贷款,臣以为,日本王绝对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话说到这,大家又都把目光放到了彭文杰身上,彭文杰两眼一瞪,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又看看狄仁杰,心说我的亲哥哥唉,您这是啥意思?这来之前没商量这一出啊。   于是乎,太子,内阁,狄仁杰等人很快达成一致,彭大人,劳驾您走一趟辽东,去跟日本王要钱吧。   彭文杰晕晕乎乎的跟着狄仁杰往宫外走,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他看着走在前面的狄仁杰,然后小跑着跟上去,哭丧着脸道:“狄大人,您这是干嘛啊?这不是把我卖了吗?”   狄仁杰挑了挑眉毛,看了他一眼,摇头道:“嗯?怎么了?你去要账,又不是去打仗,有什么好怕的?”   “那日本王如何能给我钱?”彭文杰都快哭了:“再者说了,他也没钱啊。”   “这就对喽。”狄仁杰一边走一边露出微笑:“这就得看看,日本王也好,他麾下那些谋士也好,能不能看明白如今大明的国本是什么,能不能拎得清哪头重哪头轻。”   说着他停下脚步,看着彭文杰道:“你记得,但凡他说一个不字,你扭头就走,此事,我等便知道该怎么办了。”   彭文杰听得半懂不懂,只能苦着一张脸点了点头道:“唉,好。”   “行啦!”狄仁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愁眉苦脸的,今日之事,已经够好了,你猜猜若是皇上在,会怎么样?”   彭文杰摇了摇头,狄仁杰指了指他手上的合同道:“先把这玩意给你撕了。”   “不不不。”彭文杰指着合同道:“这东西一式三份。”   “你这份撕了,朝廷那份丢了,大明银行备份的那一份说你是伪造的。”狄仁杰一边说一边笑道:“顺便,可能还把你的脑袋给摘了。”   说着他迈步继续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悠悠道:“你看着吧,太子殿下要当真有这个魄力,其实倒也没这么麻烦了,如今还是得劳你走一趟辽东。”   “若是对方能明白意思,那便万事大吉,若是眼皮子忒浅,那就怨不得旁人了。”   大雪再一次开始落下,毫无征兆的一夜之间从京城到沈阳就被银装素裹,彭文杰也只能冒雪上路,十分艰难的抵达沈阳城后,陈望正坐在火堆上,深深的皱着眉头,心说你怎么没冻死在路上呢?   不久,光远便召陈望前去与彭文杰见面,来到总督府,光远还是那个裹成了个球的模样,这总督府除了大一些,称不上奢华。   不是光远不想享受,而是他如今的位置太敏感,一点错都容不得,所以宁愿苦一些,也不敢落人口舌,否则皇上,皇后,太子,都会被他牵连。   一见面,彭文杰就露出一副兴高采烈的笑容,上前跟陈望见礼,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陈望也只能陪着笑与对方客气了一番。   紧接着,彭文杰直入主题的拿出了一份合同道:“那个,陈大人,您看看,这事儿?”   “还,我们还钱。”陈望二话不说,张嘴就是还钱,这一幕,让光远十分意外,让彭文杰也十分意外。   光远是意外为什么他会答应,彭文杰则是没想到,竟然跟狄仁杰所料一模一样。   来之前狄仁杰曾经交代过他,说是听说此次日本王派来的使臣只有一人,若是对方一口答应下还钱,那此人必然就是日本王麾下那个谋士,此人心智若妖,要彭文杰一定小心应对。   想到这,彭文杰不由小心应付起来,笑了笑道:“如此甚好,不知日本王准备如何偿还?我派人去取还是你们送来啊?”   “这个……暂时不急,咱们得先解决一个问题。”陈望微微摇头:“敢问狄大人,此次前来收回贷款,可是因为我等起兵之事,违反了当初借贷所签的合同?”   “正是,正是。”彭文杰一边点头一边拿出合同道:“来,您看啊,这合同第三十一条……”   说着彭文杰就要念合同,陈望伸手拦着道:“彭大人不用念了,我知道,三十一条,若受不可抗力影响,大明银行有权随时收回贷款,包括兵灾。”   说着他放下手,皱眉盯着彭文杰道:“敢问彭大人,若是我等即刻罢兵返回日本国,是否这贷款就不用收回了?”   “这个……”彭文杰想了想,摇头道:“合同里还写了,贷款不得用于危害大明之事,尔等起兵便是违反……”   陈望再次出言打断他道:“不对,彭大人,贷款我等皆用来发展日本国了,所以我等此次起兵与贷款无关。”   “其次,我等并非危害大明,而是为了铲除奸佞,匡扶正义而来,谈何危害大明?”   “既然朝廷的目的,不过是想让我等退兵,那我们便该先解决此事。”   “只要朝廷答应了我们的条件,该放的放,该罚的罚,那我们即可撤兵,日本国与大明银行的业务便不受影响,您说对吗?”   彭文杰心说,好家伙,我仗着这合同在朝堂上怼天怼地,内阁我都不放在眼里,怎么到你这我拿着合同还干不过你了?   正准备据理力争,又想到狄仁杰所说的,此人心智若妖,让他小心应付,于是他马上忍住了。   思虑再三,彭文杰摇头道:“非也,我此次乃是代表大明银行而来,是为了大明朝的利益而来,并非代表朝廷。”   “陈大人,是我拦着朝廷,让朝廷没有为难你们,如今你们只要罢兵,大明银行的业务依旧,大明国蒸蒸日上,何乐而不为?莫要做那遗臭万年的贼徒啊。”   “彭大人所言极是,那在下也劝彭大人一句,莫要做那遗臭万年的贼徒!”陈望语气冰冷的回敬道:“如今朝廷奸佞当道,内阁蛊惑太子,乱抓忠良,夺权争利,你彭文杰莫不是也是其中一员?”   说着他拱手朝天,盯着彭文杰道:“你们打算把皇上一手打造的大好山河祸害成什么样?”   好口才!彭文杰忍不住在心里夸赞道,同时摇了摇头:“陈大人,您说的那些我不懂,我只知道我手上的合同,大明银行的规矩,都是皇上一条一条亲自定下的。”   “我这一言一行,都是谨遵皇上圣谕而为,你天大的意见,你冲着内阁去啊,人也不是我抓的,事儿也不是我办的,我要钱。”   说着彭文杰拍了拍合同道:“这上面,日本王的章,大明银行的章,朝廷的章,皇上的章,皇上在时一再强调合同精神,你要是不知道合同精神是什么,我好好给你讲讲?”   “休要多言。”陈望起身拂袖道:“我等忠良不耻与你们玩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若是朝廷没有诚意,那便不要再谈了,待我等揪出奸佞,救出太子殿下,谁是谁非自然一目了然。”   说着陈望就要走,彭文杰面色一变,厉声道:“陈望,你站住,我告诉你,今日这钱你若是不还,就马上给我罢兵,否则大明银行有权收回日本国所有银矿,我也能马上请朝廷起兵东征,你可知道到时候会是什么后果?”   “大战一起,生灵涂炭!骨肉相杀,手足相残!这就是你自诩的忠良吗!莫说是日本王跟太子了,就是双方大军,均是我大明儿郎!你个不忠不孝的逆贼!休要再胡言乱语!”   “我是逆贼?”陈望好笑道:“好,我是逆贼,李云龙将军是逆贼,张强总督是逆贼,李秀秀指挥使是逆贼!尔等皆是忠良!不必多说了,我即可启程回去复命!告辞!”   “你!”彭文杰指着他还要骂,却被一只手拉住了。   “哎哎哎。”光远一脸茫然的看着他道:“你俩这扯了半天,到底图啥啊?我咋就没听懂,朝廷到底什么意思?是打还是不打?”   “朝廷……”彭文杰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光远,不知道该咋说,总不能说朝廷想打没法打,因为钱被我扣下了。   于是他想了想道:“朝廷的意思,自然是以和为贵,太子与日本王就是有些误会,只要皇上回来了,一切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说着他还反手拉住了光远,小声道:“光大人,我知道您是太子殿下的舅舅,可我们究竟是臣子,您跟皇上的感情多好啊,这种时候,可千万得要注意。”   你别说,这彭文杰还真是个人才,这一趟走的,没把陈望怎么着,倒是一句话说到光远心缝里了。   他也露出为难的表情,叹了口气道:“唉,皇上啊皇上,你到底在哪啊,这李秀秀也是,走了这么久了,怎么连个消息都没有?”   而朱祁苼此刻,正坐着船驶入东海,直奔釜山而去,其实他不想去的这么急,毕竟这一带都是战略要地,他坐着伊莎贝拉一世的船,就算俩人感情再好,他也得防备着一些。   但是实在是太生气了,能把朱祁苼气成这样的,也只有他这两个倒霉儿子了,随着距离大明越来越近,锦衣卫传递来的消息也越来越快,了解清楚国内目前局势的朱祁苼,迫切的想去看看,朱如晨见到他后会是个什么表情。   虽然李秀秀再三劝说他,先回京城,然后召见朱如晨就行了,哪怕先去辽东,然后要朱如晨去辽东也好。   李秀秀的考虑是比较周到的,万一日本王真的丧心病狂,那这一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但是朱祁苼不怕,他对自己的地位有着绝对的自信,他不相信自己这个倒霉儿子敢对他动手,就算他敢,那十万大明将士也绝对不敢。   他是放心,可伊莎贝拉一世可不太放心,她忍不住问道“你的儿子值得信任吗?”   朱祁苼站在甲板上,望着远处的海平面,笑道:“只有当儿子的能怪老子,哪有当老子的能怪儿子的?若是他真要杀了我,也是我这个爹没当好。”   在李秀秀面前,他没有表露出这一面,男人就是这样,他不会把自己柔情的一面让李秀秀看到,却愿意跟伊莎贝拉一世说道说道。   他拉着她的手,露出惆怅的表情,摇头道:“你知道吗?我的父亲就从来不关心我,他很忙,也很严厉,我在他的身上从来没有感受过爱。”   “很多年前,我曾经发誓,我以后如果有了儿子,我绝对不会那样对待他,但是我没有做到。”   “我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穆罕默德二世跟我说过,我们都是伟大的人,是伟大的君主,是出色的军事家和政治家。”   说着他摇了摇头,看向伊莎贝拉一世道:“但我们都不是一个好父亲,从来都不是,也注定不是。”   “寻常人家的父亲,辛辛苦苦一辈子,为的就是让儿孙享福,赚多多的钱,盖大大的房子,把这些都留给儿子。”   “我们?”朱祁苼说着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时间陪儿子,没时间教儿子,还总觉得自己已经给他们找了最好的老师,给了他们最好的生活。”   “可是却让他们一出生就担负巨大的责任,还要提防他们谋权,甚至要让他们一言一行都不准出错,这样的孩子,将来又怎么会是一个好的君主?” 第113章 担当   “有战船靠近!准备应敌!准备应敌!”   釜山港口的明军一边吆喝一边纷纷朝火炮冲过去,同时了望塔上的明军拿起望远镜,只见来船明显不是大明船只,却打着大明的旗语。   朱祁苼一个人在桅杆上差点没冻死,这特么就扯淡,近千人的锦衣卫连带李秀秀在内都不会打旗语。   好在之前朱祁苼去澳洲时学了一点,别的没记住,就记住了一段,黄旗在上,蓝旗不断转圈下挥,意思是皇上驾到。   这天气,在桅杆上一两分钟人就冻僵了,他身上绑了粗粗的绳子,以防一会儿趴下去的时候手脚麻木摔了。   大家看着朱祁苼的样子,纷纷露出自责的表情,心说回去一定恶补一下旗语。   岸上的明军抱着望远镜看了半天,一直不敢相信,期间朱祁苼拿望远镜看了好多次,就不见对方回旗,就抱着个望远镜在那看,还以为是自己打错了呢。   主要是岸上的明军不确定,对方打的是明军语还是人家自己的旗语,毕竟这船也不是明军的,旗子也不是明军的。   直到他看清船上的人,曾经在长安一战中见过朱祁苼的他,才慌忙大喊道:“皇上!是皇上!皇上来了!”   他一边喊一边奋力挥舞旗帜,朱祁苼总算看到回应了,赶紧就往下爬,再不下去,他非得冻死不可。   港口的明军将领是朱如晨的心腹,朱如晨和陈望早就交代过他一切可能性,包括皇上突然出现,此刻的他眼珠子一转,马上朝着海面哭嚎道:“皇上!皇上您可算来啦!兄弟们!皇上来了!皇上来给我们主持公道了。”   你别说,他这一哭起来,虽然最开始没起到什么效果,但是随着他不断哭嚎,大家还是渐渐都被感染了。   “皇上啊!您得为我们做主啊!寒冬腊月的我们差点没冻死啊!”   “皇上啊!朝中有奸佞啊!我们差点就见不到您啊!”   岸上哭嚎声响成一片,到处都是跪倒的士兵,同时也有小船马上上前去帮着船只靠岸,也有人跑的飞快赶紧去通知朱如晨。   朱祁苼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景,看着哭嚎一地的将士,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心里实在拿捏不准他们是怕自己怪罪装的,还是真情流露,毕竟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二者皆有。   于是乎他眉头一皱,故作恼怒道:“都哭甚!把嘴都给我闭上!老子还没死呢!号的哪门子丧!”   这一声暴喝果然起到了效果,哭声小了很多,负责码头的参将赶紧上前跪下道:“皇上啊,皇上您可算回来了,您得为我们做主啊。”   “内阁疯了,内阁那帮人想让我们都死在日本国,李云龙将军也被他们抓了,要不是日本王带着我们来要说法,我们……”   “行啦行啦,再说朕就把你的头砍喽。”朱祁苼没好气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皱眉瞅了瞅他:“你看看你,嚎了半天,一滴眼泪也没有啊,你不孝啊你。”   参将倒是个聪明人,一听皇上这语气,心里紧张的同时,却也猜到自己有一线生机,赶紧委屈道:“皇上,风吹的,风吹干了,末将刚才在您没上上岸之前哭了半天呢!”   说话间,只见一行人风风火火的冲进码头,跑在第一位的正是朱如晨,他看见朱祁苼后,二话不说冲过来就跪下,张口便是:“父皇,父皇您身体还好吧,儿臣有罪,不能去救您回来,还在家里给您添乱,儿臣罪该万死!请父皇责罚。”   说着把头咚咚咚在地上磕个不停,朱祁苼没想到这小子是这么个态度,一见面就全撂了,见他头磕的响亮了,皱眉道:“行了行了,起来吧,朕回头再找你算账。”   朱祁苼说着抬了抬手指,然后迈步向前走去,他实在是太冷了,根本没心情说话,只想找个地方暖和暖和。   到港口找了一间屋子钻进去,让人点了两个火盆又抱了个手炉,才算舒服一些,李秀秀为他沏上热茶点上烟,朱如晨全程站在一边没敢说话。   “呼。”朱祁苼吐出一口烟,看了看朱如晨道:“哎呀,好儿子啊,一转眼都这么大了?朕这一走,得有三年了吧?”   “回父皇的话,两年零九个月。”朱如晨哽咽着说道。   朱祁苼看着儿子的模样,微微皱眉想要说什么,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唉,你看看你闹得叫什么事儿?要造反,动作要快,当年你太爷爷,一路打到南京,也不过用了不到三年。”   “你这都也两年多了,怎么还在这窝着呢?”   朱祁苼说话的语气虽然温和,但朱如晨大气儿也不敢喘一下,咬着嘴唇哭到:“父皇,儿臣没想造反,儿臣就想讨个说法。”   “哎呀。”朱祁苼叹了口气道:“来,理由总是够多的,你倒是说说,别怕,我早盼着我一回来,摇身一变成了太上皇,每日在后宫给你多生几个弟弟,不比当皇上来的舒心省事?”   “父皇,儿臣真的没有。”朱如晨擦了擦眼泪:“儿臣……儿臣是为了……”   “是为了李云龙?还是为了张强?难道是为了他李秀秀?”说着朱祁苼指了指李秀秀。   “不是,父皇,儿臣是为了母妃,是为了母妃。”朱如晨崩溃大哭,瘫坐在地上道:“父皇,母妃她没了,她刚一见到我就没了!”   “我要皇后娘娘死,我要太子死!我要他们娘俩死!要她们死!”朱如晨咆哮着,宛若癫狂一般。   李秀秀皱眉看着这一幕,低头不敢说话,朱祁苼不忍心看,盯着桌子上的茶杯,静静地坐在那等着,等着朱如晨渐渐安静下来,等着他的哭泣时渐渐变小。   “当年我在秦淮河畔,第一次见到你母妃。”朱祁苼淡淡道:“她跟皇后一起,她们俩一起进的宫,情同姐妹。”   “一晃快二十年了,朕都有你这么大个儿子了,这些年啊,朕南征北战,就盼着有一天,有一天朕要是不在了,能把你们一个个都安顿好了。”   说着朱祁苼的眼眶湿润了起来,他强忍住摇了摇头继续道:“算了,不说了,这事儿啊,朕带你回京说,给你讨个说法。”   说着他看了看朱如晨,指着他道:“但是你小子这次起兵,说破大天去都不对,你可想好了该如何应对?”   朱如晨露出迷茫的神色,他不明白朱祁苼到底是什么意思,见状,朱祁苼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厉声道:“兔崽子!你有几斤几两我不知道?你玩心眼能玩的过内阁?你手下那个谋士那?找人背锅不会吗!”   朱如晨还是楞在那,他袖子下的手微微颤抖着,看着朱祁苼的模样,呼吸也越来越粗重,却突然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下来,跪在那拱手道:“全是儿臣一人之责,与他人无关。”   “我去你的!”朱祁苼一声爆喝,手里的茶杯瞬间砸了出去,正砸在朱如晨头上,茶杯瞬间四分五裂,朱如晨的头上也流下了鲜血。   见状,李秀秀赶紧上前,掏出手帕捂着朱如晨的额头,着急道:“皇上,您消消气,消消气。”   说着他看向朱如晨小声道:“殿下啊,您怎么不上道呢?皇上这是在给您台阶下呢。”   “你别管他!”朱祁苼怒道:“没把他直接砸死!算这杯子质量不好!让他滚!你去找人!把那个陈望给我抓来!”   “唉!好!”李秀秀赶紧就去吩咐锦衣卫抓人。   朱祁苼继续怒道:“还在这干嘛!滚出去!老子不想看见你!”   朱如晨拿手帕捂着额头,赶紧磕了个头道:“儿臣告退。”   等他离开后,朱祁苼一个人在房间里,起身来回走了好几圈,然后坐下大喘气了几下,想喝口水却发现茶杯刚刚被自己摔了,又大呼道:“来人啊!给朕再拿一个茶杯来!”   “来了来了!”李秀秀拿着茶杯再次走了进来,一边倒茶一边赶紧道:“皇上,您消消气,殿下年轻不懂事,您多敲打敲打就好了,可别真总打头,那一个不留神真能砸死。”   “死了最好!”朱祁苼瞪着眼把头一仰,端起杯子拿在手上准备喝,却又突然气急反笑,一边笑一边摇头,喝了一口茶然把杯子放下:“臭小子,还挺有担当?”   李秀秀见状赶紧陪着笑脸:“嘿嘿,皇上,您看您这又是夸又是骂的,臣都不知道该怎么顺着您说了。”   “谁夸他了?”朱祁苼一抬眉毛:“有担当就是好事儿吗?那得分给谁,跟老子玩这套?我看他是活够了!”   说着他把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坐在那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不再说话,李秀秀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能在一旁陪着。   良久,他看向李秀秀道:“秀秀啊,你说要是当初,我哥回来后,有一票人要让朕给他让位,你们那时候都刚被朕提拔起来,一个个根基都还不稳,你们会坚定不移的站在朕身边吗?”   “嘿嘿。”李秀秀笑了笑:“皇上,你要问别的,臣还真不好说,可你要问这个……”   李秀秀说着看了看朱祁苼,小声道:“其实实话跟您说吧,当时臣在太上皇身边安插了十几个好手,一旦情况有变,臣会先下手为强的。”   “哈哈哈。”朱祁苼忍指着他笑骂道:“好你个逆贼,竟敢谋害太上皇,朕回去非把你满门抄斩不可。”   “唉,好,臣回去就把全家洗干净送给您。”李秀秀笑着一边倒茶一边搭话。   “全家就不必了,漂亮的小妾洗干净送来几个就行。”朱祁苼笑着答道。   二人一阵插科打诨,倒是让他的心情着实好了不少,而朱如晨回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马上派人快马离开,让人把陈望截住,告诉他快跑,跑的越远越好。   雪夜之中,釜山的灯火,似乎都因为朱祁苼的到来而更盛了几番,晚上他搂着伊莎贝拉一世钻在被窝里,伊莎贝拉一世看着这简陋的房间忍不住吐槽道:“我请你住我的豪华大庄园,你带我住破屋子。”   “这不是还没到大明吗?”朱祁苼老脸一红道:“那咱俩第一次,不是还在军帐里呢,连个屋子都没有不是?”   话虽这么说,但是他还是看出了伊莎贝拉一世眼中那一丝疑虑,那感觉怎么说呢?就跟现代有的男的冒出富二代被拆穿了一样。   可朱祁苼委屈啊,他又不是冒充的,那大明的皇宫不说比她的庄园好多少,最其实三四倍是有的。   当即他便决定不再多做停留,第二天就启程返京,可怜朱见深着急忙慌的连夜赶来,结果刚见着自家二叔,话都没来得及说两句,就被喊着一起上路了,这家伙颠簸的一天一夜都没睡好,难受的要死。   这边锦衣卫也早早就通知了光远说皇上回来了,还没过绿鸭江,那边就来了大队人马迎接,就是苦了朱如晨带来的大军,还被扔在釜山挨冻呢。   彭文杰其实本来都走到半道了,不过锦衣卫把他追了回来,说是朱祁苼要找他谈话,他自知没有做错什么,于是坦荡荡的就来了。   到了沈阳城,朱祁苼拉着他把狄仁杰的布置问了问,明白了这厮是本着能不打就不打态度,如果非要打,那就谁不懂事儿就打谁。   对于这种安排,朱祁苼非常认可,特别是此事不费一兵一卒也没花一分银子,完全是在朱祁苼定下的规矩里玩,这是让朱祁苼最为满意的地方。   唯一不满的地方,就是陈望没有抓到,其实朱祁苼知道自己儿子回去后就派人半路让陈望跑了,但是这事儿他也没继续追究,虽说心里别扭,可他自觉心里有愧于儿子,所以就忍了。   老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前世朱祁苼也没当过爹,所以哪怕两世为人,但却两世都缺乏父爱,这导致他根本没有一个榜样,一个能学习如何当好一个父亲的榜样。   这一路上,他还都在想,这见着了太子该说什么?   自己这个大儿子,平心而论,这次的事儿办的,虽然说不上有什么过错吧,但朱祁苼总觉得哪里让他不太舒服。   就总感觉,这孩子好像有点窝囊…… 第114章 回到北京   景泰二十一年春,朱祁苼终于回到了北京城,同时还带回了欧洲联合王国女皇伊莎贝拉一世。   这一行为很好的帮他解释了,他的确是去做客的而不是被俘虏了,对于他的名声还是很有帮助的。   太子领百官出城迎接,朱祁苼远远的骑在马上,看着这群熟悉的身影,心中忍不住感慨万千,这一走,一众大臣都不在了。   陈循,王文,高谷,再算上已经去世多年的于谦等人,朱祁苼登基时的那套老班子,这些动辄三朝四朝的元老,终于开始纷纷离开人世。   朱祁苼自觉心中有愧于他们,当初改税,受冲击最大的就是这些臣子,当时朱祁苼想的可好了,这个税必须要改,谁敢反抗就砍谁。   可是后来他才意识到,自己错的离谱,他这个现代人的脑子当然觉得此事毫无过错,但是将心比心,此事对于这些士绅阶层的确非常难受。   这其实就类似于现代的小商小贩们,原来在路边摆摊卖个小吃啥的,在大城市摆摊卖个炒饭之类的一年赚二三十万是很正常的,毕竟成本低利润高,甚至比很多店面还赚钱。   可是突然有一天,就要整顿了,城管来了,摊不让摆了,这些人也没有什么别的本事,去工作赚不了这么多,他们当然不愿意,于是就会有冲突,在双方看来自己都没有错。   而改税的事儿,其实也是这个道理,虽然最后朱祁苼是胜利者,但朝臣们都付出了非常大的代价来迎合他的新政。   做人做事大家都是相互的,出去这一趟,朱祁苼想明白了很多的事情,再加上如今一回来,看到朝臣里少了好几个老头,实在是生不起气了。   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人群,他沉默了许久,弯腰拍了拍朱如晖的肩膀,让他先起来。   朱如晖见到思念已久的父亲,内心十分激动,赶紧站起来道:“父皇,有何吩咐。”   朱祁苼没有搭话,扭身朝着头上还缠着纱布的朱如晨招了招手,朱如晨也走上前来,俩兄弟对视一眼,却都是赶紧把头低下。   就在他们低头的时候,朱祁苼扭身从侍卫那抽出两把刀,走到二人面前往地上一扔道:“来吧,当着大家的面,打,你们两个好好打,死一个少一个,老子亲自刨坑给你们修陵。”   二人赶紧下跪,异口同声道:“父皇,儿臣知错了。”   “整个大明,这么多人,围着你们两个转,几十万大军来来去去,要耗费多少粮草?”朱祁苼压根不理二人,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东印度公司,为我大明屡立奇功,开疆扩土,开源节流,你们俩倒好。”   “这么一闹,山东港近乎瘫痪,左右调动,仗没打,该用的粮草开销一样都没少,你们在干嘛?在帮老子练兵吗?”   “我用你们?这些兵!哪个不是跟着老子打过仗流过血的!”   “尤其是你!”朱祁苼说着走到朱如晖面前指着他道:“快二十的人了!猪脑子吗!李云龙是谁!那是老子一手提拔起来,在长安城救过老子命,是老子留给你的心腹大将!”   “就算啊,就算朕真没了!”朱祁苼说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东边道:“那李云龙放在日本国,就是帮着你镇着你弟弟的!你倒好,你把他调回来?”   “父皇,都是内阁诸位大人商议的,儿臣只是遵照您的指示,一切都以学为主……”朱如晖双手撑在地上解释着。   “你闭嘴!”朱祁苼打断他:“你看看你这个窝囊样子,堂堂一朝太子,轻重都掂量不清,一句话,半句怪内阁,半句怪朕。”   “哦,是内阁让你这么干的,是朕让你听内阁的?合着都怪我们?跟你没关系是不是?”   说着朱祁苼直接蹲了下来,伸手指着朱如晖的脑袋道:“你要这个玩意是干什么的?嗯?朕让你多听多看多学!遇到大事的时候该你自己拿主意你不会吗!”   “赶明!内阁要是造反了!你把咱大明江山丢了!你是不是还得千里迢迢的跑到欧洲去找朕,指着朕的鼻子骂朕,说都怪朕让你听内阁的!是不是!”   “儿臣不敢,儿臣知错,儿臣不敢,儿臣知错。”朱如晖赶紧一边告罪一边磕头。   “皇上,太子所言并未欺瞒皇上,的确都是我等的过错。”商辂跪着往前挪了一些高声道:“皇上要怪就怪我们吧。”   “你们也别急!挨骂还有上赶着的!”朱祁苼指着商辂怒斥道:“朕回头再找你们算账!都给我跪好了!什么时候朕气儿消了再让你们起来!”   他是有意不搭内阁的话,毕竟说实话,内阁这事儿办的并无过错,朱祁苼明白,自己信得过李云龙,但是内阁信不信得过都说的过去,说内阁是想借机夺权也罢,说是中心为主也行。   这帮老狐狸,在这种事儿上跟他们扯皮,是绝对落不下好的,到最后八成哑口无言的是自己,这一点朱祁苼很多年前就明白了。   另外,他也是有意让这帮人跪着,因为前天晚上他喝多了,给伊莎贝拉吹牛说自己京城光官员就有好几千人,到时候都得跪着来接自己。   然后伊莎贝拉一世就说了:“那你也得让他们跪着迎接我,我也是一位皇帝,他们应该给我足够的尊重。”   朱祁苼脑子一热就答应了,所以正好借故让这群人全跪在这,然后大摇大摆的带着伊莎贝拉一世就进城去了。   其实到沈阳的时候,伊莎贝拉一世就以为是到北京了,因为现在整个东北直隶虽说发展的很好,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其实还是只有一个称得上行政中心的地方,那就是沈阳城,所以沈阳城的繁华程度是非常夸张的。   但是再夸张也比不了京城,如今的北京城,已经扩建了一次了,比当初大了一倍不止,繁华程度更是冠绝大明。   路上,伊莎贝拉一世好奇的拉开窗帘四处打量着,半路俩人就分开走了,朱祁苼在七里坡修了一座巨大的庄园,其实就是现在的颐和园,不过他起名叫万国园,因为里面有各国风格的建筑。   朱祁苼安排伊莎贝拉一世住在那里,而他自己要先回宫一趟,毕竟带着这俩倒霉孩子,而且后宫还有一堆媳妇等着见自己呢。   这次回来,他带了一大堆欧洲的珠宝,各种宝石项链戒指之类的数不胜数,就是专门给媳妇和女儿们带的。   一进宫,就先让朱如晖跟朱如晨去养心殿门口跪着了,然后就去后宫转了转,光圆圆带着一众妃子迎接,倒是大气端庄,丝毫没有露怯,看的朱祁苼忍不住频频点头,心说自己这媳妇娶的还是不错的。   他示意大家都坐下,然后拉着光圆圆坐在最上位,看了看伸手把朱如芸和朱如照喊了过来,这俩孩子一个也十六了,一个才十三,一个正是好看的时候,一个正是可爱的时候,让他不由心情大好。   看着朱祁苼逗弄两个孩子,光圆圆笑道:“还是小些好,如晖跟如晨两个孩子把你气的不轻吧?”   “在养心殿跪着呢。”心情大好的朱祁苼看了看光圆圆,叹了口气道:“唉,你也是,你看着他俩点啊,莹莹重病,你让那孩子回来一趟怎么了?”   “哪里是我不让回来?”光圆圆委屈道:“是内阁说您不在,藩王不易入京,所以我才拦着,最后不是让回来了吗?”   “要说就都怪那个死道士,您都说了不许后宫出现丹药,可他偏偏……唉……”光圆圆也是说着说着叹了口气。   “行了,不说这些了。”朱祁苼摆了摆手,然后却又转了转眼珠子问道:“那黄太初人呢?”   “在诏狱里关着呢。”光圆圆答道:“您放心,我特意吩咐了,让好生照顾他,还有张强跟李云龙,知道这都是您的爱将。”   “如今您也回来了,看看是不是把他们赶紧放出来?”   “不急。”朱祁苼笑了笑:“我问李秀秀了,一个个吃的好喝的好,没事儿还在里面打个麻将,据说张强裤衩子都快输没了。”   “来。”说着朱祁苼朝锦安招了招手:“把东西都拿进来,给大家分了。”   锦安赶紧点头就去办,不一会儿小太监们就抬着几个大箱子进来了,一打开相机,满满当当的都是金银珠宝,都能把人眼睛闪瞎了。   “来,看上什么自己拿,都是你们的!”   朱祁苼笑着挥了挥手,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珠宝,果然她们都欣喜的围了上去。   见到这一幕,朱祁苼忍不住在心里感慨道,什么狗屁王图霸业?   地球那么大,老子累死也不可能全打下来,这又不是玩游戏,那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的占了就完了。   这一去几万里,又都是异族,打下来能干什么?当年蒙古人地盘够不够大?不还是完犊子了?   所以自己得改一改想法,不能意气用事,这一路上他跟伊莎贝拉一世聊了很多欧洲欧的事情,其中对于英国的事情他非常感兴趣。   其实要说疆域,好多人有一个误区,那就是以为蒙古是历史上疆域最为辽阔的国家,其实不然,蒙古帝国指的不是一个完整的国家,而是四大汗国被并称为蒙古帝国。   历史上疆域最为辽阔的国家,其实是大英帝国,而全盛时期的大英帝国,疆域到底有多大?   很好计算,美国,加拿大,印度,澳大利亚,全是英国的。   当然,系统跟朱祁苼的出现改变历史,澳洲归大明了,印度已经被西班牙牢牢占据,而且因为西班牙帝国被系统提前生成,英国的崛起应该也不会有了。   所以如今世界的局面其实就是三足鼎立,一个是伊莎贝拉一世率领的欧洲联合王国,一个是朱祁苼率领的大明王朝,另一个就是穆罕默德二世那半死不活的奥斯曼帝国。   不过由于三人的关系进入蜜月期,所以朱祁苼认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世界上不会再有大战,而是会进入一个全面发展的繁荣阶段。   当然,这个繁荣是对他们三巨头来说,对于非洲啊,澳大利亚啊,美洲啊,这些地方的落后土著们,估计要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苦日子了。   所以朱祁苼认为,未来对于各国来说,核心将会转向发展而不是战争,谁能在这一轮发展中领先于他人,就自然能够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掌握主动权。   看着眼前开心的妃子和孩子们,他不由想起满清时期,大明的落后与世界形成鲜明对比,可皇室却依旧过的奢华无比。   他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知道,留下再大的疆域,只要后世有一个子孙不争气,这个国家都会四分五裂。   所以地盘再大都没用,前两年奥斯曼的地盘大不大?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穆罕默德二世没有说过,但是朱祁苼能猜到,他心里其实一定非常苦,对于一个像他那样骄傲的人来说,苟延残喘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想到这,他突然站起身来,一旁的光圆圆赶紧陪着站起来道:“怎么了皇上?可是想起了什么事儿?”   “哦,没事儿。”朱祁苼笑着点了点头:“你们先分,让锦安去吩咐光禄寺,晚上备宴,大家一起吃顿饭,我去一趟诏狱,看看那几个货在里面过的怎么样了。”   见朱祁苼是要去办正事,光圆圆也不便多留,于是行了个万福,朱祁苼便离开了,走出门看了看天空,心中不由感到有些烦闷。   “唉。”他叹了口气看了看身边的锦安问道:“朕在欧洲的时候,每天什么都不想,过的当真叫一个轻松,对了,王海身子还好吗?”   “回皇上的话。”锦安一躬身道:“王公公已经走不了道了,可精神头倒还不错,虽说有些糊涂,时常认不清人,可却能吃能喝,一顿必须得有二两酒跟一盘子肉嘞。”   “好。”朱祁苼欣慰的点了点头:“能吃就是福啊,把他伺候好了,朕回头去看他,走,先去诏狱。” 第115章 对峙(大结局)   朱祁苼并不是第一个来诏狱看张强他们来的,反而是李秀秀一回到京城,朱祁苼前脚刚进宫,他就赶忙来诏狱了。   虽说他现在被撤职了,但是经营锦衣卫这近二十年积累的威信,让他出入根本无人阻挡,等朱祁苼到的时候,他们四个人正凑在一桌打麻将呢。   “唉!我说张大户,你这会不会打牌?这二饼能打吗?你看看人家这个小狱卒,那摆明就是在给人家上司送牌呢,你再打个二饼,那他李秀秀一碰不就听牌了吗?”   李云龙这大嗓门,朱祁苼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走进去,就看见四个人聚精会神的在打麻将,那凑人数的狱卒倒是瞧了他一眼,不过好像没反应过来是谁,竟然继续打牌了。   “唉!你可别乱说啊,我现在是革职查办,可不是他上司,人家捧我臭脚干嘛?这都是我打的好,你不能不让人家打牌吧?”李秀秀笑道。   “革职好啊,不革职你们几个怎么能这么悠闲。”   朱祁苼的声音传来,几人纷纷一愣,然后赶紧纷纷起身就要行礼,却被朱祁苼伸手拦住:“别别别,打完再说,打完再说,那谁,你让让,我跟他们打。”   “唉!是是是!”小狱卒自然知道说的是自己,赶紧弓着腰就把位置让出来,头都不敢抬一下。   朱祁苼大摇大摆的坐下,一边看了看手上的牌一边又打量了一圈周围道:“都说这诏狱进来得掉层皮,没看出来啊,这不挺好的嘛,又干净又卫生的。”   说着他挥了挥手道“来,该谁了,打牌打牌。”   几人都知道朱祁苼的脾气,当即也不见外,李秀秀刚碰完,顺手打出一个九筒,朱祁苼眉头一抬,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牌,然后瞟了一眼那个小狱卒。   小狱卒尴尬的笑了笑没敢说话,这牌眼瞅就要清一色,两个一饼三四五饼外加一个对儿九饼一个对儿八饼,这九万放在这屁用都没有怎么能把二饼打出去?这不摆明了是故意打给李秀秀的吗?   “哼哼。”朱祁苼笑了笑:“砰,这下可公平了,老子跟你们说好啊,这一把单算,点炮的两万个银元,我要炸了?一人五万个银元,就不再跟你们算翻了。”   说着一个九万打了出去,李秀秀当即面色一变,咽了口唾沫看着朱祁苼。   “你看干啥?你胡了?”朱祁苼莫名道。   “没有没有。”李秀秀尴尬的摇了摇头道:“过,过,过。”   “过是个啥?你斗地主呢?让我看看!”说着朱祁苼就极为不讲理的把头伸了过去,瞟了一眼道:“哎呦,还真听牌了?不就是个杠吗?你杠!我就不信你还能杠上花。”   说完就把九万往李秀秀那一放,然后帮着他把杠底摸了摸,随即面色一变,盯着李秀秀的牌连搓了好几下。   李秀秀那哭笑不得的表情精彩极了,朱祁苼缓缓把牌放了回去,咳嗽两声道:“咳咳,那个秀秀啊,不是我说你,怎么能一回来就在这赌博呢??”   “哎呀!皇上!啥牌啊!你让俺老李看看!”说着李云龙上前就把牌掀开了。   朱祁苼拦都来不及,那一张三万翻出来,正是李秀秀的胡牌,朱祁苼当即没好气的把李秀秀的牌一推:“行吧,人家杠上花,一人五万个银元,回头朕让人给您送来。”   “不敢不敢,怎么敢要皇上你的钱呢。”李秀秀赶紧摆手,朱祁苼一上场,他压根就不怕输,只怕自己赢了,这赢皇上的钱能是什么好事儿不成?   “唉!愿赌服输!朕一口唾沫一个钉!”说着他白了李云龙一眼道:“老李,你没问题吧?”   “皇上,您看您这话说的。”李云龙笑嘻嘻道:“五万个银元咱老李现在拿的出来。”   “行啊你,你李云龙也成大户了。”朱祁苼拿出烟点了一根笑了笑,然后扔给三人一人一根:“怎么说,听说我不在这段时间,你都特娘的开上矿了,的确不缺银子哈?”   “哎!皇上!咱老李挣得可都是辛苦钱。”李云龙赶紧解释道:“那该交的我都交了,我就占那么一点股份,不过的确赚了些钱,嘿嘿。”   “别慌,没说你贪腐。”朱祁苼笑了笑:“就算真贪了,这不也都关了好些日子了吗?外面打成那样了,你们俩倒好,往这一躲每天就吃吃喝喝打打牌?日子过的比我都舒坦。”   “皇上。”张强忍不住苦笑道:“我们也没办法啊,我俩倒是有心跟秀秀一起去找你,可是他不带我们,说是他自己一个人跑就够坏规矩的了,带上我俩岂不成造反了?”   “没事儿,没有怪你们的意思。”朱祁苼一边说一边弹了弹烟灰:“唉,歇歇也好,朕也是感觉累的不行了,往后的日子,不光朕要歇,你们也都歇歇。”   “打了大半辈子仗了,是时候享享福了。”   “都说人活七十古来稀,咱们这又抽烟又喝酒的,朕估摸着最多也就六十多就没了,这眼瞅马上朕也三十了,李云龙你得有四十七了吧?你那儿子都没朕的儿子大。”   “不玩了!”说着朱祁苼伸手把牌推散:“赶明朕在京郊万国园整一个娱乐场,咱们吃喝嫖赌抽样样都来,就在那玩,什么狗屁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不玩了,朕不管了。”   三人也不知道他这是在指桑骂槐还是在含沙射影,一时之间竟然不敢搭话,最后还是张强小声道:“皇上,您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朕是高兴。”朱祁苼说着露出苦笑:“走,咱哥几个喝酒去,晚上朕在宫里安排了宴会,你们就坐朕旁边,朕要让这帮朝臣看看,我的老兄弟,不是他们想关就能关的!”   当天夜里,皇宫内举办了极其盛大的宴会,一是为了庆祝朱祁苼归来,二是为了欢迎伊莎贝拉一世的到来。   当天夜里,朱祁苼喝的酩酊大醉,在宴会上可谓丑态百出,端着酒又把床前明月光吟了一遍,楞说这诗是自己做的,还要所有人以后都这么说。   大家也只能纷纷奉承说,皇上定然是心有所感,与诗仙天人合一,在年幼之时自己做了这么一首诗,大家这么多年都冤枉皇上了。   对这个解释,朱祁苼还是相当满意的,紧接着他又问了,是他哥皇上当得好?还是他这个皇上当的好?   大家又赶紧搪塞安慰了一番,眼瞅他越说越离谱,锦安与皇后急的赶紧喊他去歇息一下,外面是欢声笑语,坐在殿内的朱祁苼却异常的安静。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能够听到外面的声音,但是大殿又极好的阻隔了这些声音,所以此刻他的内心异常平静,他朝锦安伸了伸手道:“去,都出去,让朕一个人待一会儿。”   说着他伸了一个懒腰,斜靠着躺在椅子上,望着大殿的上梁,心说好好的山河,你崇祯怎么最后就落了个吊死的下场呢?废物,都特娘是废物。   “系统啊。”这次他干脆没有默默在心中跟系统交流,而是直接出声道:“来,你给朕说说,朕现在都有多少积分了!都能换什么?爱因斯坦能不能换?特斯拉能不能换?给朕最牛逼的科学家,最牛逼的工程师!真要让大明永垂不朽。”   “您在做梦,尊敬的大明皇帝。”系统戏谑的声音从他脑海中出现:“您的积分距离兑换特斯拉还差十万八千里,更不要提爱因斯坦了。”   “那朕能换什么?你倒是说啊!”朱祁苼冲着空气挥舞了两下手道:“朕得有快一千积分愣了吧!那爱因斯坦是金子做的怎的?这都换不起?”   “与爱因斯坦同等质量的金子价值恐怕不足爱因斯坦的亿万分之一……”系统无语的对这个酒蒙子说道:“您现在有一千四百积分,可以兑换的东西也挺多的,不过系统建议您玩点刺激的,比如您现在用一千积分,可以兑换“灵气复苏”,灵气复苏您懂吧?系统会使得世界发生巨变,人类将可以掌握修行之法。”   “你又想给老子挖坑,你是不是以为老子朕醉了?”朱祁苼歪在椅子上一边流口水一边笑着道:“你能安什么好心?朕不要,什么鬼灵气复苏,老子好好当皇上不行吗?跑去修炼是脑子有病,活那么长干嘛?”   系统一看这厮竟然不上当,着实觉得有些意外,尤其是他现在还是个醉酒的状态,于是系统再次试探性的问道:“那?你要不要尝试兑换时代“工业文明”,世界将从农耕文明开始向工业文明转变。”   “而且如果您兑换工业文明的话,例如您刚才所说的爱因斯坦与特斯拉,兑换所需的积分都会降低数倍,您再攒个两三千积分就能换了。”   “嘿嘿,又想诓朕。”朱祁苼笑了笑:“我拿积分换图纸,换技术,把大明带到工业时代不就好了?为啥要让世界都进入工业时代?你是不是又想扶持个势力来对付我?”   “少来啊!我告诉你!你这一套我早就看透了!西班牙帝国怎么说?女皇!老子睡了!你拿老子能怎么样?”   系统一阵无语,着实不太想跟这个酒蒙子交流,他费力解释道:“您如果单个换图纸和技术来达到工业文明,所要耗费的积分远不止一千积分,这里面有利有弊,我害你干嘛?”   “下套!”朱祁苼伸着手指头一点:“继续下套,老子是那傻兔子?你下个套我就往里钻?”   系统不知道该说啥了,没想到这厮还挺聪明,明明喝醉了却胜似清醒,竟然真的不上当,看来这么多年皇上没白当。   哪成想这时候朱祁苼突然一个翻身坐起来,捂着脑袋道:“你想玩是吧!来!朕陪你玩!”   说着他起身去把墙上的剑拔了出来,架在自己脖子上继续道:“来!你给朕好好说说!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朕到底是怎么穿越的!给朕解释清楚喽!说不清楚!朕就一刀把自己砍喽!咱俩一块玩完!”   完了,这酒蒙子发酒疯了,平日里系统自然不怕他的威胁,可是如今这厮显然已经醉的不成样子了,由不得它不着急。   “唉?你!你玩不起是不是?”系统着急道。   “你给朕说!”朱祁苼怒道:“自打穿越过来后!朕就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朕就记得朕每日正常上下班!后面的记忆就全没了!你告诉朕!朕到底为何突然就穿越了!”   “你真想知道吗?”系统的声音却突然变得深沉起来。   不等朱祁苼回答,它继续道:“算了,你自己看吧。”   说话间,一段画面涌入朱祁苼的脑海,他当即愣在了那里,那天,他如往常一般去上班,走在街上的他,路过国家科学院时,突然听到了词儿的防空警报。   所有人的手机都响了起来,是核预警,要求大家快速前往附近的避难所,短信上标注了所有的避难所位置,然而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看听到远处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巨大蘑菇云出现的一瞬间,他望着面前由远而近支离破碎的建筑物和瞬间消失的人群,还不等他有哪怕一个动作,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紧接着,一个地球出现在他面前,只见上面不断出现火光,系统的声音传来:“世界在毁灭,从第一批核打击开始,各国的核反击程序启动,造成了可怕的连锁反应。”   “你问我你为什么会穿越,我也不知道。”   “你问我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从有意识的那一刻就与你在一起,而我的使命,则是让你将人类带向一个不一样的结果。”   “我有一个编号,01375,根据我程序里的数据显示,你是第1375个人,我猜测我是某种人类的危机程序,而你之前的人全都失败了。”   系统一边说,朱祁苼脑海中的画面一边变成了支离破碎的地球与人类文明,他望着身边的残骸,伸手去触碰一具地上的骷颅,而对方则瞬间化作灰尘消散。   此刻的他,酒终于醒了一些,他看着眼前恐怖的景象,深呼吸道:“怎么会这样?我之前的人都失败了?所以我该怎么办?拯救这个世界吗?”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