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把才华上交给国家》 第1章 第一章 季柯出生在一个十分倒霉的家庭里。 继父拿他当外人，因为他比继弟优秀，所以看他哪哪都不顺眼，一心就想着让他辍学找个厂上班。 偏偏母亲有非常严重的心理疾病，对继父不敢言也不敢怒，只逼着他妥协，不妥协就自杀。 想他保送清华的名额都拿到手了，硬是被继父去学校给说没了，不仅名校保送名额没了，连高考的资格都没了。 因为他弟弟想学艺术，家里钱不够，所以继父替他办理了退学手续，并迅速给他安排了三份零工，让他打工给弟弟挣学费。 呵，原来扶弟魔竟是他自己。 季柯想过直接离家出走去读清华，反正他拿了那么多学科竞赛奖，让学校给他免学费不是什么难事儿。 可面对母亲的哭哭啼啼和以死相逼，他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说走就走。 正在季柯感慨命运弄人，准备认命去超市上班的时候，一个冰冷的电子音在他脑海里响了起来。 【季先生您好，我是系统520，我仅代表快穿局诚挚邀请您加入配角拯救计划。】 所谓配角拯救计划，就是要他穿越到不同的世界，替那些明明拥有一身的优点，却因为是配角而坏掉脑子导致下场凄惨的人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把配角活成主角，让整个世界的故事线围绕着他们转，让所有可攻略对象都爱上他们。 听系统解释完，季柯嘲讽一笑，“我自己就是个改变不了命运的配角，还替别人活呢，快算了吧。” 可系统却说：“正因为您是无法改变命运的配角，才更应该加入这个计划，您替别的配角改变了命运，总有一天，您的命运也会被改变的。” 季柯想了想，竟然觉得他说的还挺有道理。 反正现实已经这么糟糕了，去替别人活一活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于是他一点头，说：“那行吧，我加入。” 520提醒他：“季先生，一旦进入快穿世界，就默认为您与快穿局签订了合同，必须要完成计划才能回到现实世界。完成计划的同时您将获得一个实现愿望的机会。” 季柯同意进入快穿世界本意是想逃避现实，没想到还能顺带获得个奖励。 听起来还不错。 他问：“实现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对，什么都可以。” 季柯笑了，“那挺好，说不定完事儿回来还真能改变我的命运。” “行，我知道了，我会尽量完成计划的。” 520：“好的，系统正在准备中，即将传送您到第一个世界……” 季柯感觉一阵眩晕，紧接着，他就到了这里。 一所华丽的贵族高中。 维多利亚国际学校。 国际私立学校，他没上过，但也听过。 一年的学费以‘十万’为单位，学的是A-Level、AP等国外的大学课程，专门培养留学生。 随着周围的景象渐渐清晰，剧情也传入了他的脑海。 这个世界是一本名为《豪门真少爷是个万人迷》纯爱小说世界。 书如其名，主角季凌是流浪在外的豪门真少爷，十六岁被接回季家，因其性格纯善可爱，得到了所有人的喜爱。 家里父母疼爱他，攻略对象喜欢他，就连学校里的同学都觉得他性格好，都喜欢跟他玩。 妥妥的万人迷。 不过季柯参加的是配角拯救计划，主角再怎么万人迷都跟他没关系。 他要改变的是跟他同名的配角季柯的人生，被抛弃的豪门假少爷。 季柯从小在季家长大，良好的教学资源和严格的家庭教育让他成为了无数家长口中优秀的‘别人家的孩子’。 当然，这只是在季凌回来之前。 季凌回家后，季柯跟中了邪一样疯魔，整个人都变了，满心都是嫉妒。 学习也不学了，一门心思就扑在对付季凌身上，每天就想着怎么陷害他、欺负他。 成绩从此一落千丈，心思越来越歹毒，身上戾气也越来越重，从以前人人夸赞的别人家的孩子，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因为季凌回家后，季家父母为了补偿这个流落在外的亲生孩子，就把所有的关怀和爱都给了他。 不仅如此，季柯暗恋许久的校草，也就是主角攻，也对季凌这个心思善良的小迷糊一见钟情。 父母的宠爱，男神的心，本来都是属于他的，却因为季凌的出现不见了。 但可笑的是，不管季柯怎么使坏，季凌都不会被他伤害到。 并且季柯的每一次使坏都是作茧自缚，只会让自己的名声更烂。 季柯的目光在‘中了邪一样嫉妒’几个字上多停顿了一会儿。 疯魔的嫉妒，不计后果的报复……有点意思。 现在时间点是季柯多次陷害季凌的事被整理成帖子发到了学校论坛上，他成了大家嘲讽厌恶的对象。 剧情接收完毕，周围静止的景物开始活动。 季柯正站在教室里，像个观赏猴一样被全班同学盯着看。 仔细看，能分辨出来大家的眼中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嘲笑，有几个性子跳脱的已经开始交头接耳了。 那些人离他远，他听不清说了什么，但看他们他们一边瞥他一边低声说话的样子也能猜出来，肯定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季柯只知道现在是在上数学课，他被叫起来回答问题，但具体什么问题他不知道。 讲台上的老师适时地出声，“季柯，这题的答案是多少，你想出来了吗？” 黑板上什么都没有，季柯低下头，看向了桌子上摊开的书。 这是一本纯英文的习题册，翻开的这一页上面印了六道选择题，但就只有六道题而已，笔记答案解析什么都没有。 他英文不错，倒是都能认识这些题，就是不知道老师问的到底是哪道。 他抬头问：“是哪一道题？” 这话一出，同学们再也憋不住了，纷纷笑出声，且声音越来越大，大有要把房顶掀翻的趋势。 这种笑就像老师问1 1等于几可他却回答不上来一样，很容易让人尴尬。 老师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季柯的眼神中充满了失望，“算了，你先坐下吧。” 季柯倒是没觉得尴尬，反正周围人笑的再大声也不是在笑他，但习题册上的这六道题他都是一眼就看出了答案，身为一个学霸，老师这反应让他有些不能忍。 季柯没有坐下，等教室里的笑声小了一些，他看着老师说：“第一题选D，第二题选D，第三题选B，第四题选A，第五题选C，第六题选B。” “我刚才没有注意听，所以不知道您问的是哪道题，很抱歉。” 老师眼中的失望渐渐转变成了惊讶，他以为季柯不会，所以才说自己没听清的，没想到还真是没听清。 他反应了一下，磕磕绊绊地‘哦’了两声，“这样啊，行，答得挺好，都对了，你坐下吧。” 季柯这才坐下。 同学们的目光还落在他身上，笑声是止住了，但眼中的嘲讽依旧。 还有几个故意说话很大声：“哦呦，好装啊，上网搜的答案吧。” “肯定是看答案啦，就他那样，心思全用在宅斗上去了，怕是连题目都看不懂吧。” 老师敲了敲黑板，“好了，同学们请安静，接下来要讲的东西很重要，注意听讲。” 那几个说话的同学朝季柯所在的方向瞪了一眼，懒懒散散地回过头去看黑板。 接下来这堂课，季柯听的心不在焉，主要是在消化系统传来的剧情。 他觉得原主真的挺迷惑的，怪不得不甘心要重活一世呢。 那么好的家庭条件，那么好的学习环境，都有条件去出去留学了，不说去把外国强于中国的技术给学回来报效祖国，非要跟主角争风吃醋。 吃父母的醋也就算了，还吃主角攻的醋。 而且这是一本纯爱小说，主要讲感情，原主只在一开始的时候因为父母嫉妒主角受，后面都是为了男人在作妖。 真是难以理解。 季柯消化的差不多了，下课铃也响了。 他掏出桌洞里的手机看了一眼课表，下节课是物理。 国际学校并不禁止学生带电子产品，甚至很多课还需要用到手机或者平板，这也是为什么刚才才会有同学说他的答案是临时上网搜的。 学校实行的是走班制，这节数学课上完，他们要换教室去上下一节课。 同学们陆陆续续抱着课本往下一个教室走。 季柯刚接手这个身体，还有原主很多书里没写的细节需要搞清楚，所以他翻手机翻得久了一些，临上课才到物理教室。 这就导致，他去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只有几个空位置。 季柯抱着书，环视了一圈，选择了离黑板最近的空座位。 他敏锐地注意到，从他迈开步子往座位走开始，教室就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等他落座，这种诡异的感觉达到了顶峰。 很快，季柯就知道了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 因为当他转头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人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面板。 【注意！第一个攻略对象已出现！】 【姓名：徐玉成（原书主角攻）】 【人物简介：维多利亚国际学校校草，家世显赫，样貌出众，是所有人心目中的男神】 【当前好感度：15】 系统的好感度20为一阶段。 100分为深爱，80—100是喜欢，60—80是有好感，40—60是无感，20—40是不太喜欢，20以下是厌恶。 现在徐玉成对他的好感是15，也就是说，徐玉成对他很厌恶。 520适时地提醒：“宿主请注意，攻略对象好感度过低，请加紧时间攻略。” 怪不得都用这样看垃圾的目光看着他呢。 所有人都知道原主喜欢徐玉成，而徐玉成喜欢季凌，因为季凌被欺负，徐玉成还专门警告过季柯。 被警告也就是上个星期的事，这个星期季柯又往徐玉成在的地方贴，这种贱受倒贴的戏码，大家当然乐意看。 徐玉成也是皱着眉头，用一种不善的眼神打量着他。 教室里针落可闻，所有人都在等着徐玉成收拾季柯。 可就在此时，上课铃打响了，老师准时走了进来。 同学们失望的坐正身子，感觉错过了一个亿。 老师倒是没注意教室里的异样，翻开课本开始用英文讲课。 季柯虽然英文好，但更多是为了考试学英语，听纯英文的课还是有点吃力。 而且原主将来打算去美国留学，学的是AP课程，AP课程里的物理课讲的都是美国大学物理的内容，跟他之前学的国内高中的内容还是有些差异。 所以他盯着黑板，跟着老师的思路走，听课听的格外认真。 从来没有过这种可以心无旁骛只顾学习的机会，还是拓展的去学他最爱的物理，他很珍惜。 徐玉成盯着季柯的侧脸，眉头越皱越紧。 这个人为什么还敢坐在他旁边？上次警告的还不够？ 这打的又是什么鬼主意？为什么坐过来又装作一副认真听课的样子？ 见季柯半天没反应，徐玉成忍不住先开口，语气不善，“季柯，后面那么多位置，你就非得坐在我旁边吗？” 季柯没有理他。 徐玉成继续问：“你又想干什么？嗯？” 季柯还是没有理他。 “我在跟你说话，没听到吗？”徐玉成拿着笔在他跟前重重地敲了两下，“你家里没教过你别人跟你说话要回答吗？有没有礼貌？” 正好老师低头看书，季柯从知识的海洋中剥离出来，不耐烦地咂了下嘴，转过头说：“同学，能不能不要说话，你很烦。” 徐玉成：“？” “现在是上课时间，我家里不仅教过我在别人跟我说话的时候要回答，更教过我工作学习要专心。”季柯说：“这学校一年几十万的学费，你家里送你进来是让你读书的，不是让你上课跟别人说闲话的。” “知道你家有钱，但有钱也不是这么浪费的，请好好听讲，可以吗？” 徐玉成：“？？？” 老师还没抬头，季柯趁着空当又说了一句，“你不想学习我还想，有什么话下课说，别耽误我。” 徐玉成：“？？？？？” 他直接气笑了，“你是在教育我？” 老师开始写板书，季柯立马回过头去记笔记，不管徐玉成说什么都不搭理他了。 【注意！攻略对象徐玉成好感-5，目前好感度10。】 系统的警报声响过，紧接着520着急的声音也响起：“宿主你在做什么？这可是你的攻略对象！你要让他爱上你的，怎么你还降好感了呢！” 记完笔记，季柯才回复520的话，“他要降，我有什么办法？” “你当然有办法了！”520说：“像你刚才那样说话，怎么可能不降好感，宿主你赶快说点好听的，把好感升回去，还不到20的好感是很好升的。” 季柯轻嗤一声，意思很明显，他不。 520快气死了，这宿主怎么这么叛逆啊！ 它半带警告地说：“你要是不道歉，好感就会继续降，降到0你就完了！” 之前520劝他参加这个配角拯救计划的时候并没有说攻略对象好感降为0这一条，现在听他这么说，季柯来了点兴趣。 他漫不经心地问：“降到0会怎么样？” “你就再也回不去现实世界了！只能永远停留在这里！” 季柯手上的笔一顿。 不能回去？ 那不就是说，他可以在这个世界好好读书，实现自己的理想了？ 受从前家庭的影响，季柯一直将努力读书报效祖国视为理想，对参与航母建造的执念尤其深。 航空母舰是一个国家综合国力的象征。 现在战斗力最强的航母在美国，拥有航母数量最多的国家也是美国。 原主的留学方向又恰好是美国。 他要是能够申请到美国一流的大学，把美国最强的福特级航母的相关技术带回来，跟我们国家的人才一起，也建造出一艘福特级航母，甚至结合我们的技术建造出更厉害的航母，我国的军事实力一定会更上一个台阶！ 虽然现在的中国已经很强大了，不需要再像百年前那样，必须通过留学才能学到技术强国。 但既然有了留学的条件，季柯认为把国外强大的技术带回家来还是很有必要的。 尤其是美国，那群眼高于顶的愚蠢白人多少次忽然发疯针对中国，不去学走他们的技术岂不可惜？ 最主要的是，他再也不用面对糟心的家庭，也不用去超市打工当扶弟魔了！ 520见他手顿住，以为他是怕了，正准备好好规劝他一下，让他赶快攻略徐玉成。 结果就见季柯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弧度，眼睛都亮了，“再也不能回去了……还有这种好事？” 520：“……” 第2章 第二章 季柯一直保持着高度集中听课，他的身体周围就像是有一个透明的屏障，把那些异样的眼神和窃窃私语都隔绝在外。 直到下课铃响起，那层屏障才消失。 季柯合上书本，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终于将目光赏给了旁边的攻略对象，“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来着？” 徐玉成冷笑一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季柯，你最好能一直这么装下去。” 说完，他拿着课本，从另一侧离开了。 季柯眨了下眼，满不在乎地收回目光，随即也拿起课本也离开了。 从始至终，他脸上的表情都是淡淡的，好像徐玉成根本不是他暗恋不得的对象，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两位八卦中心人物离开，教室里讨论的声音骤然变大。 “我天，我刚才没看错吧，那可是徐玉成，季柯怎么这个反应啊？” “我也想问，他不是喜欢徐玉成吗？要是我喜欢的人这样对我我肯定当场就哭了。” “从这儿就能看出来，他真的好冷漠，怪不得会那样欺负季凌呢。” “咱们以后还是离他远点吧，这种人真的太可怕了。” 季柯不知道自己就是因为少说了两句话就被人安上了‘冷漠’的标签，还加剧了他被众人排挤的情况。 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乎。 是学习不够香吗？干嘛去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的看法。 国际学校上下学的时间都跟公立学校不一样，简单来说就是，别看他们上课晚，但是他们下课早啊！ 所以下午四点，上完最后一节课，走读生陆陆续续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季柯根据原主的手机了解到，他原本跟季凌一样，都是走读生，但自从上星期他欺负季凌的事情被季家父母知道以后，季家父母就不放心他在家住，把他丢来学校住校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是住校生。 住校生，又是一个让季柯满意的点。 这就意味着，他可以避免跟季凌和季家父母见面，而且还有大把自由时间可以学习。 国际学校虽然富家子弟居多，但野心大的、想上名校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为了多一点自习时间而住校的人还是挺多的。 季柯从最后一节课的教室走到自习室，里面已经有很多同学把位置占好了。 他欺负季凌的事算是全校皆知，大家或多或少都对他有点看法。 经过这一天，季柯也习惯了别人不友善的眼光，走进自习室以后，他目不斜视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放好书，便揣着卡去了食堂。 不要钱的公立学校跟一年几十万学费的国际学校的差别，在食堂上就体现出来了。 豪华的大食堂，每个窗口都是独立点菜，季柯感觉自己以前吃过最贵的餐厅都不如这个食堂里随便的一道菜。 季柯真的是越来越满意这个世界了。 不愁钱花，吃得好，身边的人还不会来打扰他学习。 简直就是理想人生！ 季柯省钱是习惯，他只点了份最便宜的套饭，接了一杯不要钱的鲜榨果汁，就去找位置坐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所以特地找了最偏僻的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万万没想到，就这样，还是有麻烦来找上他。 季柯刚低头扒拉了一口饭，就感觉一阵阴影笼罩在他的上方，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运动服手拿篮球的少年。 少年垂着眸子，一脸不善地看着他。 同时，季柯眼前出现了透明面板。 【注意！第二个攻略对象已出现！】 【姓名：宋陆青（原书攻二号）】 【人物简介：维多利亚国际学校篮球队队长，性格外向，脾气暴躁】 【当前好感度：8】 季柯的目光在那个当前好感度上停了一会儿。 倒不是他很在意，只是感觉很震惊。 20以下就是厌恶，他以为徐玉成的15就已经够夸张了，没想到没有最低只有更低，这个宋陆青竟然只有8。 是有多讨厌原主？ 季柯把面板上的内容看完，就又低下头去吃饭，一点搭理宋陆青的意思都没有。 反正他已经打定主意就赖在这个世界实现他的理想，不回去了，所以攻略对象如何与他无关。 他们好感度赶紧降到0能让他一直留在这儿最好。 宋陆青是个暴脾气，在知道自己十分有好感的季凌被面前这个人欺负以后，他也狠狠地警告了季柯一番。 跟徐玉成的口头警告不同，他是直接带着人把季柯围在摄像头死角，上手警告的。 宋陆青对季柯说过，以后看见他要绕道走，这人前几天做的也都很好，在一公里以外看见他就赶紧跑了。 今天是怎么了，看见他不仅没有赶紧端着盘子走，还敢继续坐着吃饭？ 命不要了？ 季柯很想安安静静的吃饭，可宋陆青的目光实在是太过于灼人，让他想忽略都不行。 无奈，季柯咽下嘴里的饭，抬头看他，“同学，你有事吗？” 宋陆青直接在他对面坐下，嘴角噙着一抹笑，用原著的话来描述就是，嘴角带着一抹不羁。 “跟你说过的话忘了？”他冷声警告：“让你看见我绕着点走，还敢坐在这儿？” 季柯接收了原剧情，自然知道宋陆青对他的警告。 他吃的也差不多了，便擦了擦嘴，放下筷子，两手交叠支着下巴，认真地看着对面的人。 “宋陆青。”季柯很认真地跟他分析，“我觉得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季凌，应该做的不是来找我的麻烦，而是盯紧徐玉成。” 剧情走到这儿，季凌已经对徐玉成萌生了好感，而宋陆青还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盯紧徐玉成？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宋陆青觉得好笑，“我跟徐玉成关系不算好，但也不算差，就算你想找个人替你挡我的怒火，也该动动脑子，找个差不多的人吧。” 季柯轻摇了下头，“你喜欢季凌，关于他的事你应该也多少了解一点吧，比如……你的情敌都有谁。” “你可以仔细想想，我欺负季凌的事被大家知道以后，除了你，还有谁来找过我的麻烦？” “学校里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会因为替季凌抱不平而讨厌我，可为什么那么多人讨厌我，来找我麻烦的只有你和徐玉成呢？” “因为对于那些人来说，讨厌我只是因为他们不喜欢道德感低的人而已，他们跟季凌是没关系的，所以他们完全没必要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人而特地来找我的麻烦。” 宋陆青听懂了季柯话里的意思。 他想说因为对于他跟徐玉成来说，季凌是特殊的，所以他们两个才会来找季柯的麻烦。 也就是说，徐玉成也喜欢季凌。 可是…… “那又怎么样？”宋陆青笑得更不屑了，“季凌又不像你，他那么好，多几个追求者不是很正常？徐玉成喜欢他就喜欢了，我也不比徐玉成差，为什么要防着？” 季柯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宋陆青只能当攻二，这又蠢又自信的，当主角攻观众估计也不买账。 他问：“你喜欢季凌，连他喜欢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吗？” 宋陆青又是一声轻嗤，充满嘲讽的笑都已经在嘴角扩开了，却因为忽然想到了什么，僵在了原处。 季柯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想起来了。 曾经宋陆青开玩笑的问过季凌喜欢什么样的人，季凌也开玩笑地说，徐玉成那样就很好。 仔细想想，他是借着开玩笑认真问的，怎么季凌就不能借着开玩笑认真回答呢？ 宋陆青来这趟就是来找他的麻烦，现在看来，麻烦应该是解除了。 季柯端起盘子，“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迈出一步，季柯又停了一下，对宋陆青说：“我有一个小建议，当然你可以听也可以不听。” “你以后在做什么事之前，最好先仔细想一想，想清楚你要的是什么，再付诸行动。” 要是之前，季柯敢用这种教育的口吻跟他说话，宋陆青绝对一拳头就打过去了。 可他现在他满心都是之前季凌说的那句‘我觉得徐玉成就挺好’，竟然也没在意季柯说了些什么，甚至还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 现在时间还早，晚自习六点半开始，季柯完全有时间去书店买几本教材。 他从食堂出来，便朝着书店的方向走去。 刚进书店，他就听到脑海里响起了提示音。 【攻略对象宋陆青好感 2，目前好感度10。】 季柯微微挑了下眉，“这还能加好感？” 520：“可能是因为你的话点醒了他吧。” 季柯‘嗯’了一声，没再管好感度的事，专心的在书架上挑教材。 520不死心，问季柯：“宿主，你真的不打算试着攻略一下吗？你看今天做的就很好，随便说几句话攻略对象的好感就增了呢！” “不打算，攻略他们有什么好玩的。”季柯漫不经心地说：“而且他会增加好感度，是因为我在帮他追季凌的事情上算是出了一点力，所以好感是对季凌增加的，不是对我。” 520叹了口气。 算了，怪它眼瞎，找上这么个倒霉宿主。 季柯把书架上的书看了一遍，感觉这些习题都有点简单，挑了半天都没有满意的。 他转到下一个书架，正准备再挑一挑，就见面前又出现了面板。 【注意！第三个攻略对象已出现！本世界三个攻略对象已全部出现！】 【姓名：周扬（原书攻三号）】 【人物简介：维多利亚国际学校数学建模社社长，温文尔雅，十分忠犬】 【当前好感度：19】 书架跟前只站了一个人，所以季柯一眼就看到了他的第三个攻略对象。 那是一个模样很规矩的人，西装式的校服穿得一丝不苟，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银丝边框的眼镜。 像是感受到了季柯的目光，周扬转过头来。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 看清楚周扬，季柯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520存在于季柯的脑海当中，他第一时间感受到季柯的情绪变化，见季柯一副兴趣浓厚的模样，它心里升起了一丝期望。 宿主这个样子，是对这个攻略对象感兴趣了吗？他终于要开始完成任务了吗？ 结果却见季柯盯着周扬怀里的书，嘴里兴奋地念着：“竞赛题！他手里的是竞赛题！” 520：“……” 它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第3章 第三章 季柯之所以能得到清华的保送名额，跟他拿过无数国家级学科竞赛奖密不可分。 在进入快穿世界之前，他走的就是竞赛这条路。 申请国外的大学其实并不容易，需要通过托福考试、美国高考、AP统考，还要拿五项奖项参与十项活动才行。 现在已经高二了，原主除了在高一第一学期还没疯魔的时候拿了一个艺术奖以外，还剩四个奖项跟十项活动没完成。 他急需参加竞赛以获得申请名校的资格。 所以才在看到竞赛题以后这么兴奋。 但这副兴奋地模样在周扬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季凌的事他也听说了，对于这样一个可以称之为恶毒的人，露出这样的表情，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他不想跟季柯有过多的牵扯，便收回目光，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书架上。 看似是一点都不在意季柯，实际上往旁边挪了好几步，明显是在避开他。 季柯注意到他的动作，不甚在意，也收回目光，往书架上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好家伙，这一书架全都是竞赛题！ 国内国外，难的易的，应有尽有。 季柯以前也听过几个国外比较出名的竞赛，但他也只是听过而已，因为去国外参赛的话需要钱，非常非常多的钱，所以以前即使再感兴趣，他也从来没有去看过那些很出名的国际竞赛的题目。 可现在，他有资格了，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努力，不用再畏手畏脚。 季柯随手拿下来了两本数学竞赛习题，一本是针对美国竞赛的，一本是针对国内竞赛的。 国内竞赛题季柯熟悉，他主要还是看美国的竞赛习题。 美国高中的课程内容相较于国内要简单一些，所以他们竟赛题的难度差不多可以类比国内一些自主命题省份的高考卷。 但比不过江苏卷。 这么细细对比下来，还是国内的竞赛难度要大一些。 周扬有一半注意力是放在了季柯身上，见旁边的人半天没动静，他忍不住侧头去看。 却看见刚才一脸兴奋盯着他的人，此时正认真地看着手上的书。 季柯的眼睛紧盯着右手拿着的习题册，是不是还偏头看一眼左边的，似乎是在做比较。 周扬轻轻皱了下眉头。 如果没记错的话，现在这位学校的风云人物季柯，上次成绩是垫底的吧？ 学校考试都垫底，还看竞赛题？看得懂吗？ 季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根本没注意到周扬在看他，连周扬要离开了，都是520提醒的。 “宿主，周扬要走了。”520例行公事的提醒他。 季柯却没有如520预想的那样置之不理，而是猛地从竞赛题的世界中抽离，扭头看向旁边。 “等一下。”他叫住周扬。 周扬回头，“嗯？你叫我？” “对。”季柯右手的习题册合上，跟左手的书摞在一起，然后上前两步，“周扬同学你好，我是季柯。” “你好。”周扬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他其实并不是太乐意搭理季柯这种人，但教养不允许他无视别人的问好。 季柯问：“听说你是数学建模社的社长，是吗？” “是，怎么了？” “请问你们社团现在还纳新吗？”季柯露出一个十分友好的笑容，“是这样，我对数学竞赛很感兴趣，想加入数学建模社，可以吗？” 周扬感觉那笑容有些晃眼。 他之前只是在高一时候的荣誉墙上见过季柯的照片，对他的样子印象并不深刻，只能认出来而已。 现在近距离看才发现，原来他长这样啊，还……挺好看。 周扬被自己给吓到了，连忙把那点奇怪的想法从脑袋里撇了出去。 像是为了反驳刚才冒出来的念头，他的态度十分冷漠。 他淡淡道：“还纳新，但是入社需要考试。” 季柯心中一动，“通过考试就可以加入社团吗？” “对。” “那社团活动一般是周几？我想加入，什么时候可以考试。” 国际竞赛含金量较高的，例如USAD和AMC这种团体赛，参赛名额都是有限的。要想组队参加竞赛，必须要有学校的推荐。 而学校为了拿奖几率高一些，一般会从数学社团或者年级前几中挑人组队。 这个世界的时间跟他所在的时间是一致的，再过差不多一个月就要开始竞赛初赛了。 他不知道学校下一次考试是什么时候，如果下一次考试时间在竞赛初赛之后，那他的成绩肯定没办法作为年级前几被挑选组队。 所以为了确保今年能顺利参赛，最好的方法就是进入兴趣社团。 周扬闻言，看着他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你要加入数学建模社？你确定？” “确定。” “我们的考试可是不会放水的。”周扬的语气很是严肃。 季柯轻皱了下眉头，奇怪地问：“考试不放水这不是应该的吗？你为什么还要特地强调？” 周扬审视着他，看了一会儿，见季柯是真的想加入社团，他轻出了口气，有些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好吧，你要是真的感兴趣，可以明天下午五点来德信楼403教室。” 还是那个理由，他并不欢迎季柯加入他们社团，但是教养不允许他因为私人情绪而拒绝同学的入社申请。 季柯才不管这个攻略对象对他什么态度，反正目的达到了他就很开心。 于是他嘴角的弧度扩的更大了一些，笑得比刚才还要明媚，“好，谢谢。” 周扬更惊讶了。 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他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并不算好，怎么季柯还一副很满足的样子，就好像得到了什么珍贵无比的东西一样。 【攻略对象周扬好感 5，目前好感度24。】 【恭喜宿主！经过您的不懈努力，周扬对您的印象从厌恶至极上升为不太喜欢，请继续加油哦！】 这回惊讶的变成季柯了。 他不就是想加入个社团么，就好感度 5了？难道周扬喜欢数学学得好的？ 可《豪门真少爷是个万人迷》是一本小甜文，季凌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迷糊，数学从来没及格过，不符合周扬的理想型啊。 那周扬对季凌的感情是怎么产生的？ 唔……也有可能是常见的套路。 比如当你出现以后，理想型就都成了浮云，从此我的世界里就只有你。 算了，管他们俩之间的感情线是怎么样的，跟他没关系。 季柯对周扬说：“明天我会准时去的，入社除了考试，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比如提交申请表格什么的。” “这些等通过考试再安排。” “好，我知道了。”季柯冲他点了下头，“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周扬随意地冲他抬了抬手，“好，再见。” 季柯抱着挑好的习题册去结了账，然后拎着一袋子精心挑选出来的书，往教学楼的方向去。 这一过程，周扬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好像是想看透这个人一样。 季柯离开没多久，周扬也走了。 学校并不强制学生上晚自习，如果晚上有社团活动，学生可以选择去社团。 周扬就是那个不上自习参加社团活动的人。 他到德信楼403教室的时候，数学建模社的同学基本已经到齐了。 程昊正坐在第一排玩消消乐，见周扬推门而入，他连忙关了手机，上前搂住他的肩膀。 “终于回来了你。”他低头，见周扬手上空空如也，脸上的笑容一顿，“习题册呢？” 程昊发出了来自灵魂的疑问，引得其他几个同学也来看，然后他们也问出了一样的问题，“你不是去挑习题册了么，书呢？” 一个月后就是MAC数学竞赛的初赛了。 这个竞赛难度极大，含金量极高，数学建模社的同学都很想参加，所以他们想利用这一个月做个赛前临时集训。 周扬作为社长，理所当然的成了苦力，被同学们勒令去挑集训用的习题册。 结果他在书店碰到了季柯。 季柯本人给他的感觉跟他印象中差别很大，他就有那么一点在意。 尤其是对方说出想加社团的话以后。 因为在意，所以他一直在想季柯的事。 想着想着，他就从书店走回来了。 什么都没有买。 程昊撞了下他的肩膀，“说话啊，别走神，习题呢？” 周扬有些尴尬地推了推眼镜，说：“我忘了。” “啥？忘了？”程昊一脸震惊地用两只手摁住他的肩膀，上下左右仔细看，“在这短短的一个小时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数学狂魔周扬去了趟书店结果忘记买书了？说！你到底是谁？把我们的学霸周扬还给我！” 周扬挥手拍掉他的手，“就是中途碰到了个人，然后就给忘了。” “呦——”程昊阴阳怪气，“这是碰上谁了，把我们大学霸迷的连书都不买了。” 周扬淡淡答道：“季柯。” 这个名字一出口，教室里静谧了一瞬，几人脸上的表情不同程度地将了一下。 程昊轻嗤一声，“你在书店碰上他？他不是每天忙着跟弟弟宅斗呢么，哪还有工夫去书店。” 周扬没管他的冷嘲热讽，继续说：“他想加入咱们社团，明天晚上会过来考试。” 如果说听到季柯这个名字让几人有了一瞬间的尴尬，那么季柯要加入数学建模社，就是让整个教室都陷入了静谧。 过了好一会儿，程昊才反应过来。 他磕磕绊绊地问：“啥？季柯要加入咱们社团？知不知道咱们社是干什么的？” “就是啊。”旁边的人附和，“咱们社是研究数学的，不是研究宅斗的。” “而且我记得他上次考试排名在倒数吧，来咱们社团……他能看懂题目吗？” 这话戳中了大家的笑点，几人齐齐笑出声。 周扬没有反驳他们，只说：“他明天只是来考试，不一定能通过。” “这倒也是。”程昊笑说：“反正试题是咱们出，那明天的卷子咱们就把题出难一点，让他知道数学的险恶！” 第4章 第四章 第二天下午放学，季柯先火速到食堂吃了饭，然后去了德信楼403教室。 他去的时候只有周扬和程昊在，其他人都吃饭的吃饭、跑步的跑步去了，教室很空。 看到季柯推门而入，周扬抬头看了他一眼，还算淡定。 程昊的反应可就大了。 他立马把玩了一半的消消乐退出去，点进微信，在社团群里播报。 【程昊：快快快！季柯真来了！预计还有五分钟开始考试，对宅斗小能手答竞赛题现场感兴趣的同学请立刻回来！】 【程昊：不回来也没关系，贴心的小程将实时为你们直播宅斗小能手为竞赛题抓耳挠腮的模样！请注意微信消息！】 这消息一发出，一呼百应，底下一溜的【感谢小程】刷了屏，其中还夹杂着几句【期待期待】。 教室很大，季柯就近坐在了第一排。 周扬把提前印好的试卷发给他。 程昊一点都不避讳，直接就坐在了他旁边，手机页面还停留在微信上。 季柯眼珠子一动，就看到了微信聊天内容。 季柯并不意外程昊的举动，他甚至可以理解，毕竟原主在大家的印象里就是宅斗小能手，一个高中生每天不想着怎么学习，反倒是心思恶毒的就知道欺负弟弟。 但是理解归理解，被这样对待的人是他，他就不高兴了。 季柯把试卷折了一下，打开笔，没急着答题，而是转头去看程昊。 程昊扬起笑脸，“没事，我就看一看你，你写你的。” 季柯的嘴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似笑非笑，为了更方便地盯着程昊看，他还将身体转了个角度。 他的目光十分专注，一眨不眨的，看得人毛骨悚然。 程昊饶是脸皮再厚，被人这样看着，也忍不住觉得尴尬。 他干笑两声，默默往旁边挪了个位置。 挪完以后见季柯还在看他，便又干笑着往旁边两个位置。 确保程昊不会影响到自己，季柯才收回了目光，转过身子准备答题。 这张卷子是数学建模社的同学昨天晚上辛苦了一晚上的结果，虽然他们觉得季柯这种水平肯定不会做竞赛题，但并不妨碍他们想故意为难他。 卷子上从选择题到计算题，无一不是大家以往做不出来的难题，甚至还有国内难度很高的竞赛题。 季柯只略略扫了一眼题目，就看出了他们的目的。 他心里觉得挺好笑的，原主这么差的成绩，竟然还值得他们这样出题，真荣幸。 心里大概有了底，季柯开始答题。 程昊在一旁等着看季柯抓耳挠腮苦恼皱眉的模样，却见对方自从拿起笔开始答题，就再也没停下过。 做题的动作行云流水，别说面露为难了，连卡壳都不带卡一下的，比他们做题的时候还舜。 不可能吧？他真的会做？ 程昊不信邪，趁着季柯专心的时候，悄悄又挪到了他旁边。 他先是看季柯的卷子。 季柯速度很快，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做出来了五道题。 他从手机相册里找出答案，对了一下，发现那五道选择题竟然都做对了！ 程昊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可能！ 这些题没有简易之分，没有正常卷子题目难度从难到简的过度，全部都是他们精心选出来的不会做的题，季柯竟然这么一会儿就做出来了，还他妈都做对了！ 程昊给周扬发了个消息。 周扬正靠着讲台看书，见信息是不到十米之外的程昊发来的，他抬起头，冲程昊皱了下眉。 那眼神仿佛再说：有病？ 程昊冲他招了招手，因为离季柯太近，他不敢出声，只好张大嘴巴用口型说：“快过来！” 周扬放下书走过去。 程昊给他指了指季柯的试卷，又给他看相册里的答案，继续用口型说：“他竟然都做对了！” 周扬也有些惊讶，他是知道昨天晚上那帮人是怎么选题出卷子的。 就这卷子的难度，季柯不自闭也就算了，竟然还做出来了？ 程昊说：“他是不是提前背答案了？” 周扬摇摇头。 他觉得张大嘴巴用口型说话太蠢，所以选择了从微信聊天窗口打字。 【竞赛题那么多，怎么可能正巧就背到卷子上的题？】 这倒也是。 程昊知道提前背答案的可能不大，但从‘季柯真的会做这些题’和‘季柯提前背了答案’两个可能性中选择一个，他还是选择相信后者。 毕竟一个学校考试都考垫底的人，你说他其实竞赛题做的贼6，换你你信么？ 反正他不信。 正在程昊疑惑季柯到底是怎么得出来这些题的答案的时候，周扬碰了碰他。 他抬起头，见周扬指了下季柯的演草纸。 然后他顺着也去看演草纸。 好家伙，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的他差点蹦起来。 季柯有强迫症，就算是在演草纸上打草稿，他也习惯把每一个步骤写的整整齐齐。 所以只要去看他的演草纸，就能看到他的做题步骤。 列式、画图、分析，每一步都无比清晰。 程昊看着那张写满了的演草纸，嘴巴渐渐张大。 这些题里也有他不会的题目，现在看了季柯的计算步骤，他才知道，原来这题可以这么做！ “原来用拉格朗日定理就能解决啊……”程昊不由得喃喃出声，“怪不得我以前算那么多步骤都出不来答案，原来是思路就错了。” 季柯听到他说话，笔停了一瞬，抬头看他。 对上季柯的目光，程昊才发现自己竟然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不由尴尬的挠了挠头，“哈哈哈，我就看看，你继续，继续。” 季柯没有回话，继续低下头。 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教室变得非常安静，就只有纸笔摩擦的声音。 因为不管是周扬还是程昊，都放下了手里的事，专心致志的看着季柯答题。 这次再凑过来看，程昊却不是为了看热闹，而是为了学习。 虽然他真的非常非常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季柯的做题步骤真的给到了他启发。 社团群里已经炸了，因为说好实时直播季柯做题的小程同学不见了。 高鑫按捺不住好奇，决定自己回来看看。 一推门，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季柯背挺得笔直，低着头非常认真地做着试卷。 而他们伟大的社长跟说好直播的热心小程，正比季柯还认真地盯着季柯手边的演草纸。 “你们干什么呢？”高鑫问：“程昊，你不是说好直播……” “嘘——”程昊扭头，一脸凶狠地对他说：“闭嘴！” 季柯正做到了压轴题的关键步骤，马上这道困扰他们所有人的题目就要做出来，要是被高鑫打断了思路，程昊觉得自己可能会当场杀人。 高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情形，他也不敢说话了。 他轻手轻脚的走到程昊身边，顺着两人的目光看向季柯的卷子，然后他也加入了‘震惊我全家’的行列。 十分钟后，季柯写完最后一个字，然后抬起头，轻出了一口气，把笔合上。 “做好了。”他把卷子往前推了一下，“你们现在判吗？” 三人还盯着那张试卷久久不能回神。 就在季柯准备提醒他们的时候，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攻略对象周扬好感 5，目前好感度29。】 季柯看向周扬，恰巧周扬也回过神来看他。 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的对上。 【攻略对象周扬好感 5，目前好感度34。】 季柯：“……” 季柯有些无语，为什么要加好感？ 他假装没听到系统的话，又问了周扬一遍：“卷子已经做好了，你们要现在判吗？” “嗯……”周扬有些局促的移开目光，“我们现在对答案。” 他拿起桌子上的试卷，拉着程昊高鑫两人一起上了讲台。 三人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同程度的尴尬。 演草纸上的步骤，他们都看到了，让他们来判这张卷子，好像……没有资格？ 不过流程还是要走的，最后还是周扬拿起红笔给卷子打了分。 这些竞赛题难度高的不是一星半点，饶是季柯，也没能做到满分，每部分题都有做错的地方。 不过分数还是很可观，一百分的满分，季柯做了90。 这是一个这个社团里任何人都做不出来的分数。 社团里没人希望季柯加入他们，但规矩摆在那儿，通过考试就可以加入社团，他们也不能反悔。 而且看过季柯的做题步骤，就算他们对这个人的人品有意见，此时也不想放过这样一个活题库。 三人又是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答案。 然后周扬说：“你通过考试了，填一下这个表，以后就是数学建模社的一员了，欢迎。” 季柯闻言，松了好大一口气，冲三人展颜一笑，“谢谢。” 看那些题目的难度，他还以为他们会因为原主的风评太差怎么都不让他通过考试呢。 能通过就好，最起码参赛名额有了保障。 季柯发自内心的笑，让三人瞬间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就……很愧疚，人家那么认真的想融入他们，他们却这样刻意刁难。 恶毒的应该是他们才对吧。 【周扬好感 5，目前好感度39。】 【周扬的好感度马上又要提档了，请宿主尽快加油哦！】 猝不及防的，季柯又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他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嗯？是他听错了吗？怎么又加好感了？烦不烦？ 这周扬有病吧？ 第5章 第五章 季柯继续假装没听见系统的提示音，转身去填表。 等填好他个人信息的表格被周扬盖上章，他就算正式加入数学建模社了。 因为试题难度太高，考试时间规定的一个半小时全部都被用掉了。 所以当季柯入社的表格被装进档案袋的时候，其他社团成员也回来了，准备开始今晚的活动。 他们跟高鑫一样对程昊说好的直播季柯考试动态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满，并对季柯成功加入社团表示非常不解。 同样的，在看到季柯那写得满满当当的十几页演草纸后，他们也跟高鑫一样，齐齐闭上了嘴。 社团活动很简单，就是做题讲题而已。 为了迎合所有人的水平，大家一起做的题目就比较简单了，都是一些比较基础的题。 但就算是这样，季柯也听得很认真，重要的内容全部都做了笔记。 他以前没什么时间学习，基础并不扎实，能拿竞赛奖都是一点聪敏＋临时抱佛脚，现在有大把的时间学习了，他还是想稳扎稳打的走。 晚上九点，今天的题目终于讲完。 周扬作为社长讲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废话，然后让大家原地解散。 晚自习的教室开到十一点。 季柯从社团活动室出来以后，又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到自习室。 马上就要升高三了，这所学校出来的学生都是要出国留学的，不光学习成绩和竞赛证书不能落下，英语同样也得跟上。 他的英语水平距离通过托福考试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得抓紧时间学。 季柯去到自习室的时候，很多人已经上完自习回宿舍了。 教室空旷，就意味着谁来上自习都看的清楚。 昨天季柯出现在自习室，就引起了一阵轰动。 甚至有人到校内论坛上去开贴，标题就是‘宅斗小能手疑似转性，竟在下午六点半准时出现在自习室’。 帖子一经发出就被炒成了热帖，甚至很多人都在里面押注，押季柯能坚持几天。 最长的有押一周的，最短的只押了一个晚上。 当然押后者人多一点。 为了见证自己押的注准不准，很多走读生都在今天晚上留在了自习室。 结果证明，帖子里大多数人押的注是对的，宅斗小能手只坚持学习了一天就不来了。 啊不，准确来说是坚持来自习室一天，毕竟来自习室不一定就意味着会学习。 然而，谁能想到这个宅斗小能手今天晚上竟然又过来了！ 这……到底算他坚持了还是没坚持？ 怎么不早点来，他们赌输了的都已经把钱给了好吧！ 不管怎么说，这种情况算是一个反转，还是有人拍了季柯在座位上看书的照片上传到论坛。 钱不钱的无所谓，重点是打赌不能输！ 于是，论坛里又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大家就‘九点钟来上自习究竟算不算坚持学习’这一论题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最后这件事的结果没讨论出来，反而掀起了另一个话题。 在自习室关门的前两个小时来上自习，既玩够了，又能减少内心的愧疚感，真是一个好办法。 正在大家调侃季柯真是个聪明的宅斗小能手的时候，一条回复把关于季柯的八卦搅得更浑了。 【匿名：季柯加入了数学建模社，九点以前是社团活动时间，他是去参加活动了，不是去玩了。】 好家伙！数学建模？ 年级垫底加入了数学建模社？ 至此，论坛彻底炸了。 那条回复是周扬写的。 他不喜欢季柯没错，但他也见不得努力学习一心改过的同学被这样恶意的调侃。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越是把季柯当玩笑，季柯挺直腰板认真答题的模样和演草纸上工整的字迹就越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越想季柯，他就越觉得那些人过分。于是脑袋一热，就发了那条评论。 等他清醒过来，评论已经发出去了。 论坛发出的帖子跟评论都不能自行删除，这样设置的原因是学校想让同学们明白做人一定要谨言慎行，说出去的话收不回，如果非要删除的话，要实名跟版主说。 实名让版主帮忙删除，就相当于暴露了自己说的话，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 所以周扬的这条评论就只能一直这么放着了。 关于论坛里一些或善意或恶意的评价，沉浸在学习中的季柯完全不知道。 不对，应该说是本来是不知道的，可脑海里忽然响起的系统提示音让他知道了。 【攻略对象周扬好感 2，目前好感度41。】 【恭喜宿主！经过您的不懈努力，周扬对您的印象从不太喜欢上升为无感，请继续加油哦！】 季柯被突如其来的提示音打断了思路。 之前处在同一空间，莫名其妙涨好感也就算了，现在都不在一块儿了，怎么还在涨好感？ 他放下笔，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一抬头，就看到了周围人似有若无的目光。一会儿看一看他，一会儿低头看一看手机，跟做贼似的。 作为一个‘校园红人’，季柯来的这两天已经习惯了别人这样看他。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们这种看法让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跟平时只是看到他想多看两眼的感觉不一样。 尤其是一会儿看他一会儿低头看手机的动作。 为什么要看手机呢？ 季柯想了一下，好像之前看原主手机的时候有看到过这个学校的校内论坛，学校里有什么新奇的事都会发在那上面…… 他拿出手机，登上论坛。果然，第一个帖子就是关于他的。 【报！！！！！宅斗小能手晚上九点才到自习室，原因竟然是……看我前面的感叹号就知道我有多震惊了！】 季柯点进帖子，简单的爬了下楼，看完了他们如此热闹的理由，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只是因为他加入了数学建模社，就值得这些同学浪费掉大把学习的时间看八卦？ 季柯轻轻摇了摇头，把手机放回桌洞，继续学习。 仿佛那些占满了首页的帖子说的不是他一样。 加入数学建模社以后，季柯的下一步是计划加入学校的物理兴趣小组。 理由一样，他想拿到USAD的奖项。 USAD十项全能是由美国举办的面向高中生的综合性学术竞赛，其中竞赛项目包括文学、艺术、经济、科学等。 物理就包含在科学项目内。 因为USAD竞赛方式采用的是团队赛，这项比赛又是国际认证的含金量较高的竞赛，所以学校一般会选择有能力的同学组队去参加，这样可以保证获奖的概率，不会让很多同学白跑一趟。 也就是说，他想要拿到USAD的奖项，就得先获得参赛名额。 想获得参赛名额，得先加入兴趣小组。 他去打听了一下，物理兴趣小组的组长是季凌的追求者，而且他的攻略对象都已经出现了，也就是说，这个组长不是他的攻略对象。 一个既不是攻略对象又对他厌恶至极的人，想要他通过自己的入组申请，怕是不容易。 不过第二天学校的一个通知，解决了他的难题。 早上，季柯一边吃早点一边做听力训练，忽然微信的提示音响了。 是班主任在班级群里发了一个通知。 下周三学校要统一进行一次月考。 同时在上午的时候，物理老师在课上公布了USAD学术十项全能的相关事宜。 USAD初赛将在一个半月以后进行，感兴趣的同学下课以后可以去办公室找他报名，两周后学校会根据成绩和意愿筛选参赛的同学进行集训。 不得不说，季柯的运气实在是好，正打瞌睡呢，就有人给递枕头来。 先月考，再确定参赛人员名单，正好免去了他去跟物理兴趣小组的组长打交道。 季柯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喜欢被人嘲笑。 所以他等到午休的时候才去办公室跟老师说想要参加比赛的事。 中午十二点的老师办公室跟学生教室一样，空旷寂静，除了几个工作没忙完的老师还在加班，其他人都吃饭的吃饭睡觉的睡觉去了。 物理老师就是加班狗之一。 陈恒正低头铆足了劲儿批改作业，想着赶紧批完就能去干饭了，忽然感觉一片阴影从上方打了下来，同时耳边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少年音。 “陈老师。” 陈恒抬起头，见来人是季柯，微微瞪眼以示尊敬。 季柯这个孩子他是知道的，高一上学期一直在学校的荣誉墙上，高一下学期家里出了点变故，成绩就开始下滑，到这个学期，已经到垫底了。 前不久，论坛里传出了他欺负家里弟弟的录音和视频，从此‘名声大噪’，获得了宅斗小能手的称号。 他对这个孩子很是惋惜，明明是一个很有天赋很有灵气的学生，却因为家里的一些事变成了现在这样。 只能说造化弄人。 不过……这孩子怎么会来找他呢？ 私事的话应该去找班主任才对，来找他这个物理老师干什么。 陈恒压下心里的疑惑，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问：“季柯啊，来找老师有什么事？” “我想参加USAD。” “哦，参加USAD啊……”陈恒顿了一下，接着猛地站起来，惊得眼镜都从鼻子上滑下来了，“你说啥？你要参加USAD？！” 第6章 第六章 得到季柯肯定的回答，陈恒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学生想参加竞赛是好事，他身为老师，如果直接劝阻说你不适合，这不太好，打击孩子的自信心。 但USAD学术十项全能这种比较权威的竞赛……真的不适合季柯这样成绩的孩子。 于是，季柯就见陈恒一脸的为难，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回应的话。 他说：“那个……想参加USAD是好事，老师很支持，但是你也知道，参加比赛的名额它是有限的。这样吧，老师先把你的名字给记下来，报上学校，具体能不能参加，到时候学校会根据成绩来决定的。” 他还特意把‘成绩’两个字咬的重了一些。 季柯心里直想笑。 他想参加竞赛这事儿是有多吓人，看把老师给吓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他问：“我还想问一下，如果按照成绩来决定名额的话，是按照高二以来的AP physics成绩，还是按照月考的成绩？” “应该会按照综合成绩，但后面那次月考的成绩占比会大一些。”陈恒说：“因为咱们学校临时决定考下周的考试，就是为了筛选出适合参赛的同学。” “那月考成绩的占比大概占多少？” “最低百分之五十，最高百分之七十。” 季柯沉吟了一声，“好的，我知道了，我有参赛的意向，老师您把我的名字记下来可以吗？” 陈恒第二次听到季柯的想法，已经没有刚才那么震惊了。不过他觉得自己身为老师，还是有必要劝学生选择适合自己的竞赛。 “季柯啊。”他苦口婆心道：“咱们这次筛选参赛同学，是要看总成绩的，如果你执意要参加USAD，这次月考你至少得考到前三名才行。” “你想上进是好事，老师很欣慰，但是学习这事儿急不得，咱们得一步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的来。” “现在才高二第一个学期，你很聪明，从现在开始努力的话，就算不拿USAD这种重量级的奖项，去参加一些别的竞赛，肯定也能申请一个不错的学校的。” 这话言外之意就是，省省吧，全世界那么多给中学生准备的比赛，你可以拿的奖项多了去了，干嘛非盯着USAD十项全能这种申请世界一流名校才要用的高难度竞赛呢？ 这真不适合你，还是那几个简单点的奖，上个中等一点的大学就行了。 季柯却完全忽略了陈恒后面大段的劝诫，只回答了他第一句话，“考到前三名可以啊，我没问题。” 你可以考到前三？！ 陈恒有点想笑。 “这次考试是要考physics C的内容，你确定吗？”他问。 在AP课程中，physics C是所有科目中难度最高的，难到没有老师会建议学生选修这门课，这小孩儿哪来的信心能把专门筛选参加USAD学生的考试给考好了？ 季柯依旧认真地点头，“我确定。” 陈恒看了季柯一会儿，见这孩子眼中满是干劲儿，他就知道自己怎么全都没用了。 他叹了口气，说：“行行行，我给你把名字记上，这么晚了先去吃饭吧，中午好好休息，下午还有课呢。” 季柯‘嗯’了一成，“那我先走了，老师再见。” 为了表达感谢，他还向陈恒深深地鞠了一躬。 看着季柯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陈恒好笑的摇了摇头，继续坐下办公了。 季柯一出门，就差点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幸好他及时刹车，才避免惨剧的发生。 退后两步，他看清了差点他差点撞上的人，是一个不认识但很眼熟的男生。 男生留着又长又厚的刘海，他的眼睛藏在刘海之下，显得很阴沉。 季柯思索了一下，这好像是他们班的一个男生。 他冲男生说了声抱歉，便绕道离开了。 季柯没有注意到，那双藏在厚重刘海下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直到他消失在拐角，对方才收回目光。 季柯去食堂简单的吃了顿午饭，回宿舍睡了半个小时。 距离上课还有半个小时，他抱着书来到了教室。 这节课是微积分。 公立高中数学里也有涉及微积分，但是不如AP课程里学的深，所以上微积分课对于季柯来说相当于是在学新知识。 季柯一向习惯在学习新知识之前进行充分的预习，所以才来这么早。 可是…… 看着已经快被坐满的教室，季柯微微皱了下眉。 还有半个小时才上课呢，平时这个时候来教室，一个人都没有，怎么今天人这么多？ 季柯压下心中的疑惑，走进教室。 他上课的时候喜欢坐在离黑板较近的地方，这样听课方便，但今天因为其他同学来的太早，前排的位置都被占光了，无奈，他只能坐到后排。 落座以后，季柯摊开课本，准备戴耳机开始看书。 耳机还没戴起来呢，就听到前方传来了动静。 一个男生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对站在他对面的男生B说：“老师，如果这次月考，我考进了前三，你就去给我争取参加USAD的资格，听到了吗？” 男生B一脸为难，“唉，同学，有上进心是好事，可努力也是要量力而行的，USAD太难了，不适合你。” 男生A使劲一跺脚，动作十分做作，“我不管！我就要参加USAD！我可是要进入世界一流名校的！你必须得给我搞到名额！” 男生B抓狂，“可是你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国际部总排名只排到了倒数前五，USAD真的不适合年！” 男生A：“我不我不我不！我就要参加USAD，老师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识相的你就赶紧给我去争取名额，不然，我就把我对付弟弟的宅斗手段用在你身上，让你在维多利亚消失！” 男生A说完这句话，周围的同学再也忍不住了，一个个爆笑出声，恨不得将房子给笑塌了。 季柯缓缓放下耳机，饶有兴趣的看向前方。 哟，这是在演他呢。 可这演的也不对啊，他就是去报个名，怎么还曲解他的意思呢？ 季柯从书包里摸索了一下，摸到了中午去超市时因为忘记带校园卡用现金付账凑整而买的小包瓜子，然后缓缓起身，优哉游哉的，一边嗑瓜子一边往教室前边走。 那两个男生开始了新一轮的模仿秀，模仿的还是刚才的内容，季柯就在他们旁边站定，跟周围看热闹的同学一起看他们。 尤其他手上那拿着瓜子磕，还真有一副富家少爷看戏的感觉。 他们演这么一出，本意是让季柯羞愧，没想到这货不仅没有羞愧，还跟看耍猴似的看他们，那眼神，反倒是搞得他们有些羞愧。 被季柯盯得浑身不舒服，两个男生渐渐停了下来。 男生A恼怒地指着季柯问：“你看什么看？” “为什么不能看？”季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们演这么一出，不就是让我看的么，怎么我过来看了，你又不高兴了？”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男生B骂他：“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演你呢？这么个破成绩，也好意思去报名竞赛？” “就是，哪来那么大的脸。”周围的同学附和道：“别人的参赛名额都是平时一场考试一场考试努力考出来的综合成绩，就你特殊，考一次月考就拿参赛名额？” 季柯看着他们，很是不解的歪了下头，“所以你们这样编排我，是因为不满我用一次月考成绩拿到参赛名额？” “可这场考试不就是为了选竞赛学生的么，老师都说了，考进前三的话足够参加竞赛了，你们在不满什么？” “是害怕我一场考试就考过你们所有人，所以害怕吗？” 本来愤愤发言的同学在听到这句话，一个一个的都卡了壳。 卡了足有半分钟，才有一个女生继续说：“就你，能考进前三，笑死人了，怎么可能。” “那你们在这儿是干什么呢？”季柯觉得好笑，事实上他也真的笑了出来，“我只考一次月考就拿到参加USAD的资格，这些都建立在我月考能考进前三的前提之上，你们都觉得我考不进前三，为什么要说我拿比赛名额不公平？” 众同学面面相觑，其实不是的。 这次考试是专门为了筛选参赛同学而设立的，能考到前三名，就算平时成绩差也差不多能拿到竞赛名额了。 这些他们都知道。 他们这样演，只是想嘲讽季柯不自量力而已。 但单纯的嘲讽别人他们是不占理的，为了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他们需要找一个理由。 所以选了‘主要是不满季柯搞特殊，凭什么考试考进前三就能拿到参赛名额’这种像样的理由。 但是现在怎么觉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呢？ 季柯环视了一圈，把这些同学一一看过去，“设立本次月考，主要就是为了筛选出参加USAD的同学，所以本次月考的试题是最接近USAD考试试题的，跟以往的AP课程考试都不一样，我不认为我因为月考考得好而拿到参加奥赛的资格有什么不妥。” “当然，你们如果觉得不妥，那就把我压下去，一切用成绩说话。” 最后，季柯的目光锁定在了靠窗的位置。 那里站着今天中午他碰到的厚刘海男生。 季柯是趁着午休的时候去的老师办公室，整个中午只碰上了他一个人，还是在办公室外。 所以告诉其他同学自己跟陈老师的谈话内容的人只可能是他。 季柯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格外长，直到对方忍不住偏过头，他才收回视线，重新回到座位看书。 谈恋爱为主的小说世界就是麻烦，路人甲乙丙丁都闲出病了。 第7章 第七章 季柯正面回应了那群人无聊的玩笑，且回应态度十分刚，大家见嘲讽的效果达不到，也就原地散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经过这节微积分课，季柯觉得虽然周围的人还是对他指指点点的，但耳根子却是清静了不少。 然后他悟了，面对那些无聊的同学，果然还是得硬气。 你硬气了，他们就软下来了。 时间很快到了周末。 跟大多数公立学校不同，国际学校的周末是双休。 毕竟申请国外学校的必要条件还有参与十个活动，周末的时间就是留出来给同学们去参加活动的。 也是因为这个理由，周末禁止同学留在学校，除非特别申请，且有家长签字。 这也就意味着，季柯不得不跟原书的主角受季凌见面了。 周五下午刚下课，季柯就收到了季凌的消息。 【贱人：哥，我在校门口等你哦。】 季柯：“……”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备注，季柯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还是季柯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因为学习以外的事笑得这么开心，520忍不住问他的倒霉宿主：“你笑啥？” “嗯？”季柯扬了下手机，“你没看到原主给季凌的备注么？贱人，怎么这么有才啊，有恶毒配角内味儿了。” 520毫无波澜的‘哦’了一声。 季柯笑够了，象征性的关心了一下他的系统，“你怎么说话有气无力的，不开心吗？” 520冷笑一声，“我都两天没跟你说话了，你才发现我不开心？” 季柯‘咦’了一声，很是惊讶，“你两天没有说话吗？我完全没注意到诶，抱歉抱歉。” “你！你能道歉的再不走心一点吗！”520快气死了，“还问我为什么不高兴，我的宿主放着攻略对象不管，就知道抱着书看看看，抱着习题做做做，大有拖着我一起死在这个世界的意思，我能高兴才出了鬼了。” “哦，就这啊。”季柯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声，背起书包往宿舍走。 “还就这？你不完成任务，我也不能离开，还要被扣工资，既失去了自由又失去了钱，很严重的好吗！” 听他这么说，季柯来了兴趣，“你应该不是人吧，拿什么工资啊。” “骂谁呢你！谁说我不是人了！你才不是人呢！” 季柯脚步一顿，惊讶地问：“你是人？你不是人工智能么？” “我不是啊。”520解释：“你没发现每次你攻略对象好感发生变化的时候，系统响起来的提示的声音，跟我说话的声音不一样吗？” 季柯仔细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 虽然这两道声音听起来都是电子音，但系统的电子音好像更纯正一些，听得出来是完完全全模拟出来的人声。 而520说话的声音却像是人声经过后期加工而得出来的电音。 季柯问：“那这么说，其实你的本体是人咯？” “那当然了。”520言语间好像还带着丝丝骄傲。 季柯好笑，“我记得你当时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仅代表快穿局诚挚邀请您加入配角拯救计划’，我以为快穿局是研发你的公司，现在看来，其实快穿局是一个组织？” “对啊。”520更骄傲了，“我们快穿局可是超时空存在的组织，可高级了。” “唔……”季柯对这个快穿局来了兴趣，“你说如果我完成不了任务要被扣工资，那反向推一下，是不是我完成了任务，你就能得到工资了？” “算是吧。” “快穿局是事业单位吗？” “事业单位？怎么可能！”520说：“都说了快穿局是超时空的存在，当然不会是某个国家的专属组织了。” 季柯：“不是事业单位，那么发工资肯定就得有收入。你们的宿主完成一单任务就能拿到工资，所以……给那些人生不如意的‘配角’或者其他什么人重活一世，就算是你们的‘订单’，是吗？” 520的回答开始有些磕磕绊绊了，“是、是这样。” 季柯饶有兴趣的弯了弯唇，“听起来很有意思啊，‘订单’完成后‘配角’就会给你们报酬是吗？你们的工资就是钱？超时空的存在，感觉工资不应该是钱这种不怎么稀奇的东西才对……” “跟、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他话还没说完，就被520给打断了，“不能再多问了！再多问我也不告诉你了！” “嗯？那看来工资是涉及到机密了。” 520重重地哼了一声，“我说了不告诉你了。” “行行行。”季柯轻笑，“那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520不说话。 “真的就是最后一个。” 520沉默了半分钟，没忍住还是开了口，“行吧，就最后一个，你赶紧问。” 季柯表情变得认真，“你们是如何选择完成‘订单’的宿主的？” 这个不是什么机密，520大大方方的回答了，“一般是选择意外死亡的人做宿主，宿主们帮快穿局完成订单，快穿局帮助他们时光倒流，让他们避开死亡。” “意外死亡……”季柯轻轻呢喃这四个字，“可我没有意外死亡，为什么你会找上我？” “还不是江副局给你开后门！”520说完这句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倒吸一口气，猛地闭上了嘴。 季柯直觉这句话是个秘密，忙追问：“江副局给我开后门？什么意思？江副局是谁？” 520闷闷出声：“最后一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你了。” “再问一个，这回真的是最后一个。”季柯说：“你就回答我江副局是谁就行了。” 这回520是真的闭嘴了，季柯再怎么追问，甚至说好话，他都不出声了。 一人一系统沉默了足有十分钟。 这十分钟内季柯已经回过一次宿舍收拾好周末要看的书，又背起书包走到了校门口。 520不得不提醒季柯才再出声，“宿主，季凌在你的3点钟方向。” 季柯‘嗯’了一声，朝着季凌走去。 走的越近，季柯越觉得，这季凌真不愧为万人迷。 眼前的少年穿着西装式的校服，因为瘦小，有一种偷穿男朋友的衣服的感觉。 他长了一张娃娃脸，眼眸又大又圆，像小鹿一样，看着就让人想保护想欺负。 看到季柯走来，季凌先甜甜的笑了一下，嘴边露出一个小酒窝，“哥。” 季柯站定，也招招手冲他笑了一下，“嗨。” 季凌转身去拉车门，“哥快点上车，家里已经做好饭了，我饿死了。” “好，谢谢。” 两人上了车，黑色的迈巴赫缓缓驶入车流，朝着季家的方向驶去。 上车以后，季柯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车子内部的结构，感慨了一声有钱人原来坐的是这样的车，然后才把注意力放到季凌身上。 季凌真如他接收到的剧情一样，是个小迷糊，动不动就做一些噘嘴、佯装生气、两颊羞红等动作。 上车以后他一直在跟司机聊天，聊了二十几句话，这几个动作已经轮流做过两遍了。 季柯：“……” 好傻。 而且开车的时候最好不要跟司机说话，容易出交通事故，这是常识。 季凌聊了一会儿，似乎终于是发觉跟司机说话不好了，说了一句‘陈叔你专心开车’，便转过头来跟季柯说话。 “哥，我看论坛上说你参加了数学建模社，还搞特殊跟老师打赌，说这次月考进了前三名就让老师把竞赛名额给你，是真的吗？” 季柯转头看他，“我跟老师打赌？” “对啊。”季凌打开论坛，把手机举到他面前，“你看，这两天都是讨论你的帖子。” 季柯看了一眼，还真是。 不过讨论他也就算了，什么叫【点击就看宅斗小能手是如何搞特殊，让老师把USAD的参赛名额给他的】？ 这算扭曲事实了吧？ 季柯收回目光，“加入数学建模社是真的，跟老师打赌不是，老师的原话是‘照你以前的成绩，这次考试至少得考进前三才能拿到参赛名额’。” “哦……原来是这样啊。”季凌点点头，笑说：“我就说嘛，哥你不是这样的人。” 季柯‘嗯’了一声，对这个季凌的印象好了一些。 到底是主角受，人还挺好。 汽车在季家门口停下，两人一起下了车。 季柯抬头看了一眼，再次感慨有钱人的世界果然不一样。 小区在二环也就算了，还是三层的别墅。这地段，这面积，是他努力不来的。 保姆掐着时间开门迎接从学校回来的小少爷，“季凌少爷回来啦！” 季凌开心的小跑过去，“张姨！” 季柯跟着走了两步，看到季家父母也出来了，季凌开心的叫他们，“爸，妈。” 三人围着季凌，脸上都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此时你若在远处看到他们，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的词一定是‘阖家欢乐’。 四人在门口说了几句话，便一起进门准备去吃饭了。 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注意到站在远处的季柯，还是保姆准备关门的时候看到他，才反应过来还有一个人，给他留了门。 站在门口的季柯扬了扬眉。 他怎么觉得这一幕这么眼熟呢？好像现实世界里，他的家庭也是这样。 季柯轻嗤一声，慢慢悠悠地推门进了家。 不过连他本来的家庭他都不在意，就这么一个宿主的家，对他不好，他更不会在意了。 第8章 第八章 门口又传来动静，已经围着餐桌坐好准备吃饭的季家三口人齐齐朝季柯看过来。 季凌一拍脑门，‘哎呀’一声，“看我，见到爸妈都高兴傻了，连哥哥一起回来都忘了。哥你别傻站在门口啊，快过来吃饭了。” 这后半句话就是对季柯说的了。 季柯淡淡地‘嗯’了一声，洗了个手也坐了下来。 他明显的感觉到，他一坐下，餐桌上温馨的气氛瞬间散了不少。 虽然感觉到了周围气压的变化，但季柯也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在他看来，原主欺负季凌确实有错，但造成原主起了欺负陷害季凌的罪魁祸首，却是季家父母。 既然选择了收养一个孩子，那就应该对这个孩子负责到底，而不是只把他当替身，等自己的孩子找到以后就立马把收养的孩子扔到一边。 父母前后的态度的巨大差别，足够让一个正存在于青春期的孩子心理产生扭曲。 季父先动了筷子，意味着可以开始吃饭了，饿了一下午的季柯立马也开始跟着拿起筷子。 季父看了他一眼，象征性的关心了一句，“小柯啊，住校住的还习惯吗？” “习惯。”季柯抬头回了一句。 “何止习惯呢，哥在学校现在可以说是混的风生水起！”季柯话音刚落，季凌就结果话茬说：“爸妈你们是不知道，哥现在在学校可是大红人，学校的论坛都在讨论他呢！” “真的？”季父放下筷子，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都讨论你哥什么了？” 季柯却是听得皱起了眉头。 他记得论坛里所有关于他的帖子都是负面的，而且刚才在车上的时候他还很明确的说过，关于他威胁老师的事都是造谣。 怎么季凌还要跟季父季母说？ 季父接过季凌的手机看，刚开始还是满脸兴味，越看脸上的表情越僵，看到最后，已经是强压着怒火了。 季柯却是没有管他，而是把注意力一直放在了季凌身上。 季凌一点解释他搞特殊跟老师打赌是造谣的意思都没有。 看了一会儿，季柯了然，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重新拿起筷子，悠哉游哉的继续吃饭。 看来系统给他传送的剧情也只是从第三方视角来看的，并不一定就是完全准确的。 就比如这个主角受季凌，恐怕远没有剧情描述的那样单纯无害。 季父看完手机上的内容，猛地抬眼去看季柯。 感受到他的目光，季柯也停下筷子，跟原主的父亲对视。 两人沉默着，最后这段对视以季父一声重重的叹息结束。 虽然季父一句话都没说，但季柯还是从他的这声叹息中感受到了浓浓的失望。 “算了。”季父摇着头说：“你能平安健康的活着就行了。” 这样的话，如果放在一个很温馨的家庭，季柯或许会觉得这是父亲表达爱的方式，他是真的在希望自己的子女平安健康。 但放在这里，配上季父那充满失望的眼神的叹息，季柯只觉得，他是被放弃了。 因为注定成不了才，所以能活着就挺好。 为什么不问一句呢？哪怕问一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都能听到他的解释，都能够听到真相，为什么只看了一眼外人的讨论就认定他就是做了这样的事情呢？ 季柯有点替原主不值。 这样的父母，其实也没必要为他们伤心吧。 “好的。”季柯扬起嘴角，笑的非常开心，“我肯定会平安健康的活下去的。” 看着季柯的反应，季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不是应该急切的冲爸爸反驳吗？不是应该愤怒的骂他吗？怎么是这样的反应？ 季凌眼中复杂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收，就见季柯的目光忽然扫过来。 他吓了一跳，连忙收了情绪，冲季柯抱歉一笑，“哥，我……” 话还没说完，季柯就又低下头去专心吃饭了。 季凌的话顿住，继续说也不说，不说也不是。 季父看看自己的两个孩子，足够目光停留在季柯身上，又是一声重重地叹息。 一顿饭就在凝重又尴尬的氛围中过去了。 季柯选择在周末回家，本来就是为了去参加活动，他跟季家人相处的时间也不会长，这顿晚饭以后应该就不会再坐在一起吃饭了。 所以季父的态度怎么样都跟他没关系。 第二天一早，保姆才刚起来做饭，季柯就收拾好准备出门了。 他已经提前跟本市的一家物理研究所打过招呼，说周末开始每个周末都会去实习。 对方听说他是为了申请留学需要有参加过职业体验的证明，很愉快的就答应了。 保姆也是知道季家兄弟两人之间的矛盾的，对于他这个有心机的样子打心眼儿里就不喜欢。 不过季柯到底是她的雇主之一，看到季柯以后，她还是礼貌的问了一句：“季柯少爷起这么早啊，吃不吃早饭？” “不麻烦了。”季柯说：“我去研究所实习，赶时间。” “哦，好，那季柯少爷慢走。” “嗯。” 研究所离得不远，坐地铁也就五站地。 季柯起得早，早高峰还没开始，正好车厢里很宽敞，甚至还有座。 他到的时候，研究所还没有开门。 去附近吃了个早饭回来，才看到零星有几个人来了。 季柯进门以后，先跟工作人员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工作人员说：“哦！你就是季柯对吧？来来来，跟我走，我带你去见我们所长。” “还要见所长？” 季柯以为他一个高中生，就算是物理成绩非常好，已经学过大学的课程了，但这么高级的研究所，他进来肯定也只能干一干打下手的活，没想到还有资格能见所长。 工作人员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不见所长，你实习完怎么盖章啊。” 这倒也是。 季柯冲他一笑，“那就麻烦你了。” 所长还没有来，季柯被安排到办公室外的沙发上坐着，带他来的那位工作人员还特别贴心的给他断端了一杯果汁来，“你先等会儿，所长马上就来了。” 季柯有点受宠若惊。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接触过的所有人对他都是充满恶意，他以为研究所这种处处是人才的地方应该更不把他当回事才对，没想到这儿的人对他这么友好。 可能是离开了季凌的主场，所以大家的智商都回归正常了吧。 季柯没等多久，一杯果汁只喝了四分之一，所长就风尘仆仆的来了。 那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男人，看着也就三十岁出头，穿了一身休闲西装。 在看到季柯后，他英俊的面容上露出了充满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来晚了，让你久等了。” “没有，我也刚到。”季柯连忙站起来。 所长冲他伸出手，“你好，我姓江，咱们之前通过电话。” 季柯伸手回握，“江所长您好。” 两人寒暄完，江所长推开办公室的门，迎着季柯进来，然后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找出一张表给他。 “你先把这个表填了，等你实习完我给你盖章。” “谢谢。” 季柯坐到对面，低头开始填表。 表格上的内容不多，他很快就写完了。 抬起头，却对上对面江所长的目光，对方的眼神幽深，里面似乎藏了千百种情绪，交融在一起，形成了他看不懂的复杂。 季柯把表格往前推了推，轻声叫道：“江所长？” 对面的人猛地回神，冲他一笑，“抱歉抱歉，刚才走神了。填好了是吧？走，我带你去实验室，你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做实验。” 说着，他将表格重新收回抽屉，起身招呼季柯跟上他。 季柯心中震惊的感觉更甚。 他一个高中生，竟然有资格跟着研究院们一起做实验？ 江所长边走边问他：“打算申请哪个学校？” 季柯回过神，“理想的大学是斯坦福。” “斯坦福啊，不错。想学什么专业？” “想休双学位。”季柯回答：“船舶设计跟材料物理。” “唔……”江所长沉吟了一下，“这是对航母设计建造感兴趣？” 季柯有些惊喜的看着他，“您光听专业就知道我想干什么？” 江所长也笑，“说明我们两个有默契。” 一说起理想，季柯的话匣子就打开了，“航空母舰是现代海军不可或缺的武器，国家依靠航空母舰可以在远离其国土的地方施加军事压力和进行作战。” “它不仅是现代海军不可或缺的武器，更是一个国家综合国力的象征。” “现在建造航母最厉害的国家是美国，虽然我们国家也有自己的航母，但还是有差距。” “我希望可以把美国的航母技术带回来，再结合我们自己的技术，去造出一艘比美国最强的福特级还要厉害的航母，让全世界的人一提起航母就想到中国！” “我一个人的力量太过于微弱，可是我们国家有千千万万像我这样的人。” “他们或留学参考别人的技术，或留在国内发展自己的技术，所有人才集中在一起，一定可以让我国的军事实力更上一层楼！” “总有一天，我国的军事实力会超越所有国家，登顶世界第一！” 要是一般人听到一个高中生这样说，肯定早就笑得不行了。 但江所长没有。 他用一种近乎倾慕目光看着季柯，只问：“很多人留学都是去学金融或者艺术，为了更好的继承家里的产业。” “你如果以参与航母建造为理想，必然要读很久的书，也将无缘家中产业继承人的位置。” “你不觉得可惜吗？” “这有什么可惜的。”季柯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自认为在读书上还算是个有天赋的人，既然我比别人要有天赋，就该把这份才华上交给国家。” 第9章 第九章 季柯说完，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跟一个刚刚见面的人说话，难得羞赧，“嗯……不好意思啊，我有一点想当然了。” 江所长笑得很包容，“没关系，十六七岁的少年，八九点钟的太阳，就该是有理想的时候。而且如果是你的话，我相信一定可以做到。” “谢谢。”季柯有些不自在地摸了下后颈，“您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江所长被他逗的哈哈大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实验室。 江所长拉开门，招手把里面的人叫了出来。 正是刚才带他进来的工作人员。 “这是简康，以后你就跟着他学习就好了。”江所长给季柯介绍完，又对简康说：“这是季柯，你们刚才应该见过了。” 季柯上前跟简康握了握手，“简老师好。” “不用叫我老师，叫简哥就行了。”简康大概是在工作以后第一次跟季柯这个年纪的学生相处，看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 季柯笑，“好，简哥。” 见季柯还算习惯，江所长放下心来，对两人说：“那你们就开始忙吧，我也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好，江所长再见。” “江所长拜拜。” 现在时间还早，没来几个人，季柯先跟着简康到实验室里熟悉一些器材，然后开始给他打下手。 虽然只是做一些很基础的助理工作，但季柯却觉得自己学到了不少东西。毕竟研究所接触的一些有关物理的知识的深度是国际高中完全不能比的，即使他们学的AP课程是美国大学的课程。 周末这两天季柯早出晚归，三餐都是在外面解决，跟季家人可以说除了周五晚上就没再见过面。 但奇妙的是，季家人也从来没有问他去了哪里。 或许问过保姆了吧，又或许没有问过，谁知道呢？ 周日晚上，季柯在家里吃过晚饭，季家的司机便送他回了学校。 季凌不是住校生，所以只用送他一个。 夜晚的街道，车水马龙，路边的霓虹灯变换着不同的颜色。 季柯坐在车里，手肘支着窗户看外头的街景，时不时轻眨一下眼睛。 司机好几次通过后视镜看向后方，光影在车后座的少年脸上交替着，显出一种落寞的感觉。 他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忍住，对季柯说：“季柯少爷，其实季先生也不是非要把你送到学校去住的，你是他的儿子，他心里还是疼你的。” 季柯转过头，也通过后视镜看司机，“嗯。” 少年的反应太过于平淡，反而弄得司机有些尴尬。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硬着头皮说：“季柯少爷，你要不就认个错吧，季凌少爷肯定会原谅你的。” “季凌少爷是当事人，他原谅你了，季先生跟夫人肯定也不再计较了，这样你以后也不用再大周末晚上的还得孤零零一个人到学校。” 季柯听他说完，轻笑一声，“谢谢您的提醒。不过呢，我并不觉得住校是受了委屈，我还挺喜欢住校的。”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会去跟季凌道歉的。 司机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叹了口气，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之后便不再看他了，专心致志地开车。 “……” 季柯觉得有点好笑。 怎么这些人一个一个都这么喜欢对他失望呢？他好像也没做什么吧？ 到了学校，季柯跟司机打了声招呼便轻快的小跑进了学校。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难过不甘的模样，好像真的挺喜欢住校。 司机见状，不由感到疑惑，他出门前季凌少爷还专门来找他说，季柯少爷觉得住校很委屈，要他劝季柯少爷早点为自己做过的事认错，这样就不用住校了。 可是他怎么觉得季柯少爷并没有觉得住校委屈呢？ 太奇怪了…… 司机想了半天没想通，便也不再管雇主家的事，开车回去了。 季柯没回宿舍放东西，背着书包直奔自习室。 还有三天就是决定他能否参赛USAD的月考了，虽然他很有把握，但只有这一次机会，他还是得重视起来。 顶着一教室人异样的眼光，季柯坐到了角落里开始看书。 他迅速的将作业做完，然后拿出竞赛题开始做。 周围有人在对着他拍照，520提醒：“宿主，有人在偷拍你。” “感受到了。”季柯手上的笔不停。 “你不去管吗？”520问：“这不是你的脾气啊。” 季柯轻笑一声，“我什么脾气？” 520：“我觉得你的话，被人偷拍，应该会像之前被人恶意模仿一样直接上去怼。” “马上考试了，时间紧任务重，懒得理他们。” 520‘呦’了一声，调侃道：“你不是学霸么，还怕一个月考？” 季柯写出最后答案，接着换下一道题。 在动笔之前，他对脑子里的520说：“他们烦，你也很烦，闭嘴，别打扰我。” 520：“……” 接下来的这几天，季柯连回宿舍的时间都很少，有时间就在自习室刷题看书，连午睡的时间都牺牲掉了。 经常泡在自习室的同学都看见了他的努力，论坛上也有了不一样的声音，他们觉得季柯或许不是威胁老师给他参赛名额，而是真的打算用自己的努力说服老师让他参赛。 不过这样的声音很微弱就是了，刚出现一点苗头就被压了下去。 时间很快到了周三。 也就是月考当天。 第10章 第十章 国外大学的课程体系统共分为三种，AP、IB和A-level，不同的课程项目针对的留学国家也不同。 例如理想的留学国家在英国，那么学的就是A-Level课程，理想的留学国家在美国，学的就是AP课程。 三种课程体系的学生分别在三个不同的教学楼里上课，平时考试也都是以课程项目为单位，每个教学楼内单独进行考试。 但美国的USAD十项全能竞赛是国际竞赛中拥有较高的地位，学习三种课程体系的学生都可以参加，所以这一次月考是全校性质的。 每个课程体系将选出综合成绩排名前九的同学进行小班集训，最后再从集训班中选出九人组队参赛。 学校很重视这次月考，专门腾出了周三的一个下午来进行这次大规模的考试。 即使是在国际学校的学生也逃不脱排名并且按排名分考场的命运。 按照上一次考试的排名，季柯不出意外的被分到了最后一个考场。 临近考试开始还有二十分钟，季柯拿着考试用品进了考场。 他发现，比起公立学校的倒一考场，国际学校的倒一考场更为夸张。 怎么说呢，学习不好的有钱人，总比学习不好的穷人更任性一点。 按理说离考试开始前十五分钟是发卷子的时间，考前二十分钟来就已经算晚了，但他进教室的时候，考场里却零星只坐了几个人。 那几个人还不是坐在座位上等待考试，而是戴着耳机打游戏打的忘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进的是网吧呢。 季柯喜欢坐在角落里，非常幸运，原主因为考试成绩太差，考试座位还真被分到了角落里。 靠墙的倒数第二个。 季柯：“……” 意思就是上次考试考了整个AP的年级倒数第二呗…… 落座以后，520问：“我觉得你应该挺有把握的，就不用我给你作弊了吧？” 季柯‘嗯’了一声，“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考试期间可以屏蔽你。” “？？？”520：“这么奇怪的要求我还是第一次见，我以往的宿主都是巴不得我一道一道的把答案念给他们呢。” “考试屏蔽掉所有电子产品，不是应该的么。” 520冷笑一声，“你才是电子产品呢，你全家都是电子产品。” 他顿了下，又幽幽开口，“哦不对，我刚才说错了，我以往的宿主倒也不会让我把答案念给他们，因为他们不会把精力放在考试上，正常情况下他们都会选择攻略对象。” “哦。”季柯支着下巴轻笑，“那真是太可惜了，你跟了我，只能每天看我学习考试了。” 520：“……” 他的宿主说话真的好欠揍。 季柯又说：“好了，虽然你勉强算是个人，但在我看来跟电子产品也没什么区别，所以请问我怎么可以屏蔽掉你？” “什么叫我勉强算是个人！”520快气死了！ 不过他只气了一下就自己把心态调整了过来，对于他这个宿主他已经麻木了。 “算了算了。”他疲倦地说：“我自我屏蔽，你好好考你的试吧。” 只听电流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过，520的声音消失了。 监考老师是个年轻的外国女老师，她走进来的时候，教室里还是连一半的人都没坐满。 但她并没有觉得很惊讶，像是已经熟悉了这种情况。 看来是经常来最后一个考场监考。 老师把卷子挨个发了下去，等到卷子发完，喇叭里的‘考试即将开始，请同学们迅速进入考场’的提示已经响起，考场里才陆陆续续进来了人。 季柯旁边的男生是最后一个来的，他落座以后，探过身子来打招呼，“诶，学霸。” 季柯正看着卷子，闻声转过头去，却见那男生跟他周围的人都在笑。 “哈哈哈叫他学霸还应了。” “倒数第二的学霸。” “学霸好，学霸保佑我这次考试别跟你一样那个倒数第二啊。” 季柯有些无语的皱了下眉，好无聊…… 他准备转过头去继续看卷子，没等动作，那男生又说：“诶，学霸，这考试可难了，待会儿卷子给我抄抄呗。” 男生说完，周围的同学又开始笑，笑声比刚才还大。 老师见马上就考试了，这群熊孩子还是不消停，终于忍不住卷起书敲了敲桌子，“还有两分钟就开考了，请同学们安静！” 下边的同学们象征性地收了收声，但还是用着季柯听得清的声音在恶意调侃。 季柯本意是不想搭理他们的，但那些人实在是吵得人头疼，忍了忍，他还是没忍住，把桌子往前推了推，然后猛地将椅子往后拖。 铁质的椅子跟瓷砖地板摩擦，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比起指甲划黑板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声，成功的让全班同学都安静了下来。 安静下来不准确，应该是大家都忍不住倒吸凉气，没工夫再说话了。 季柯淡淡地扫过他们，又把桌子拉回来。 有人想骂他，但正好考试铃声响起，喇叭里发出的声音覆盖住了所有声音。 考试开始，再有讲话打闹的同学就全部按照作弊处理逐出考场。 成绩单都是要发给家长的，饶是这些富家子弟也不敢再闹了，有什么怒火只能往肚子里咽。 季柯不再管他们，专心把注意力放在试卷上。 这次考试果然是用来筛选参赛学生的，虽然考点出的还是平时AP课程的考点，但难度却翻了不止一番。 AP课程中physics C是难度最高的课程，没有之一，是所有老师都不建议同学们去选修的科目 可这张卷子上的试题，却是从第一道题开始就是physics C的难度。 季柯非常庆幸自己之前没有偷懒，把关于物理的教材都熟悉了一遍，physics 1、physics 2、physics C的习题和各种难度的竞赛题也都做了一遍，不然对付今天的试卷还真有点吃力。 考试时间共两个小时，季柯基础扎实又复习到位，所以一套题做下来很顺，一个半小时就做完了。 写完最后一个字，他放下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简单的检查了一下试卷，确定没有问题，便交了卷子。 开考后一个小时就可以交卷了，倒一考场的人几乎没有能考这场试的水平的人，所以提前交卷的人很多，季柯并不是第一个交卷的。 他交卷的时候，教室里一大半的人都走了。 但即使还在做卷子的人不多了，他的起身还是引起了一阵动静。 季柯没搭理那些人，径直把卷子脚伤讲台就走了。 老师把他的卷子跟按照学号放到下面，无意间扫到他的答案，老师手上的动作一顿。 好工整的字迹。 被字迹吸引的老师下意识将卷子翻了个面，看到后面的答题，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卷子后面的每一道大题都写满了答案，步骤清晰整齐，连个错字都没有。 这种试卷她只在第一个考场见过。 年轻的监考老师正好是教物理的，这份卷子成功的引起了她的注意。 还有半个小时，她来了兴趣，拿着季柯的卷子细细看了起来。 好家伙，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惊得她心跳都加速了。 最后一道答题，完全正确，关键步骤列的明明白白，堪称教科书式的标准答案！ 老师强压下自己想当场打分的冲动，把卷子放好，拿出手机在教师群里发了消息。 【朋友们！我跟你们说，我今天在十二考场发现了一个大惊喜！一个孩子的答案写得比教材给的答案还好！】 大家都在监考，比较清闲，很快就有人回复了她的消息。 【十二考场不是最后一个考场么？】 【对啊，平时考试有人逆袭就算了，这种难度的考试，十二考场还能有人翻盘？】 【戴恩妮老师夸张了吧，第一考场都不见得有比标准答案答得好的孩子。】 戴恩妮看见这些回复，也不恼，只是关了手机不再回复。 哼，等着吧，等你们判卷的时候就知道了。 想到那些老师发现十二考场竟然出来了这么一张试卷时的诧异表情，她就忍不住想笑。 真希望快点到录取成绩的时候。 第11章 第十一章 这几天为了准备考试，季柯一直都紧绷着弦在学习，现在好不容易考完了，他决定奖励自己吃顿好的—— 就去食堂吧。 那个40块钱的套餐他老早以前就惦记上了，一直都没舍得，今天有理由，可以吃一吃。 520从季柯出考场的时候就被放出来了，看着一脸认真地盘算着要吃食堂的季柯，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学了这么多天，奖励自己就吃个食堂？” “拜托，你去看一看你身边的同学，那些考的比你差很多的人都打算待会儿出去嗨呢，你对自己就别那么抠了吧。” 季柯不为所动，“附近的餐馆价格都快赶上机场了，味道也就那样，还不如吃食堂呢。” 520自知他人微言轻，他的宿主从来就没把他当回事，也就不再劝了。 反正饭又不吃到自己嘴里，爱吃啥吃啥去吧。 季柯来到了食堂，果然如520所说，很多同学都出去嗨了，食堂的人比起平时少了至少三分之二。 人少好，人少意味着空旷，没人看他。 季柯去点了心仪的40元豪华套餐，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刚动筷子，就听520说：“宿主，九点钟方向徐玉成正在看你。” 季柯微微一顿，清秀的俊容露出了些许迷茫，“徐玉成是谁？” 520：“……” 从季柯眼中的疑惑可以看得出，他是真的不知道，一点都没装。 正是因为如此，520才气的快昏过去，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把自己想要骂街的冲动给压下去。 不行了，再这样下去他非得被他的好宿主气的得抑郁症不可，就是不知道江副局可不可以给他报销医药费。 没听到520回答，季柯又问了一遍，“520？徐玉成是谁啊？” “好家伙。”520如此强忍，说话声音还是不住的在发抖，气的。 “我亲爱的宿主，我单知道你一心学习，不关心攻略对象的事，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你已经自我封闭到这个地步了。” “你还问我徐玉成是谁？呵呵，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攻啊！是你遇到的第一个攻略对象啊！这你都能忘了？！” “哦——”季柯恍然大悟，“我就说感觉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你说什么？他在看我？为什么看我？” “我哪知道！”520没好气地说。 季柯有些好奇，便回头四下寻找，还真找到了站在不远处盯着他看的徐玉成。 当然他认出徐玉成不是因为记得徐玉成的脸，而是因为徐玉成模样确实非常端正，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主角。 两人目光相触，季柯只看了两秒钟就把头扭过去了。 他就只是出于好奇回头看一看，看到了就行了。 徐玉成却皱起了眉头。 他刚才确实是在看季柯，因为这所学校里的人家庭条件都不差，在食堂吃饭纯粹是为了省出更多的时间学习。 才刚考完试，很少有人会到食堂吃饭，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出去玩，他没想到会在食堂见到季柯。 想到论坛上那些对季柯的传言，徐玉成不由自主的就将注意力放到了他身上。 这种时候还在食堂吃饭，是不是打算多学习一会儿，好配得上自己想要的东西呢？ 【攻略对象徐玉成好感 1，目前好感度11。】 季柯听到提醒，下意识又回头去看，徐玉成已经转身离开了。 他有些奇怪地问520：“这好感又是哪来的？” 520也不知道，“可能是他自己脑补到什么了吧。” “……”季柯嘴角一抽，“有病。” 徐玉成猜的没错，季柯来食堂吃饭确实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想继续回去学习。 月考的成功只是为了拿到参赛资格，后面的比赛才是申请斯坦福的关键，他还有很多硬骨头要啃。 回到自习室，季柯终于没有再被异样的目光洗礼了，因为来上自习的人十个指头都数的过来。 学校里的自习室有很多，位置固定，需要自己申请，季柯申请的座位跟三个攻略对象都不在一起。 也幸好不在一起，不然就徐玉成那脑补能力，在食堂看见他都得涨好感，要是在自习室看见，怕不是直接要从‘厌恶’变成‘不太喜欢’了。 在季柯又将精力投入学习中的时候，老师的办公楼炸了。 今天的考试只有一门物理，全校的物理老师都出动判卷子，还是用电脑判，效率可以说是非常高，不到四个小时，基本上所有卷子都出了分数。 这张难度超高的物理试卷满分100，到目前为止，最高分96。 第一名第二名分数断层，第二名只有79分。 看着那张96分的堪称模板一样的试卷，办公室里的物理老师都沉默了。 都说人悲伤到一定程度不会嚎啕大哭，而是流不出眼泪；情绪激烈到一定程度不会大喊大叫，而是发不出声音，这话一点都不假。 老师们沉默，不是他们对这成绩习以为常，而是他们已经震惊到了无法言语的地步。 因为这种96分的试卷出自AP项目高二年级的第十二考场。 国际学校分三个课程项目，每个课程项目再分三个年级，一个课程项目中一个年级的人数就会很少，排考场的时候按一个考场三十个人，也就能排十二个考场。 也就是说，第十二个考场是最后一个考场。 这个考场里坐着的，都该是大家传统印象中的留学生，除了有钱一无是处才对。 可是现在，这个考场却出了断层式高分！ 最先回过神来的还是已经见过这份试卷的戴恩妮，她无比震惊地说：“当初在看这份卷子的时候我就猜到了这个孩子会得高分，但我没想到他会考的这么高，比徐玉成同学高了十几分！要知道一直以来徐玉成都是我们AP项目高二年级的第一名，从来没人能超过他的！” 说完这番话，才有人想起来几个小时之前戴恩妮就在群里发过消息，说她在最后一个考场看到了一份可以比拟标准答案的试卷。 想想当时他们是怎么回答的？对了，他们还说戴恩妮在开玩笑，这怎么可能呢？现在看来，小丑竟是他们自己。 “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个孩子是谁了！”一位外教激动的脸都涨红了，“反正成绩要录入系统了，现在让我看到这个学生的名字没问题吧？” 教研组的组长看了眼时间，系统公布的是晚上九点出成绩，现在七点，确实是差不多了。 他点点头，说：“看吧，正好我也想看看这到底是谁。” 几位老师找出试卷，因为太兴奋，手脚都不利索了。 然后，当他们看到试卷上的名字的时候，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一位外教的一声‘fuck’打破了平静，他激动地用中文夹母语说：“我知道这个孩子，咱们学校的论坛上最近天天在说他呢！” 有了他开头，其他每晚沉迷于学校论坛八卦的老师也七嘴八舌开始说：“对对对，我也是老看见他。” “这小孩儿好像因为家里的一些事被同学们排挤了。” “我看他之前的成绩好像都不太好，排倒数的那种。” 教研组长把老师们的话都听了进去，然后沉吟一声，问：“这个季柯是谁监考的？” 戴恩妮举起胳膊，“是我！” “你监考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他哪里有不对劲？” 戴恩妮一听就明白了组长的意思，这是怀疑季柯作弊呢。 也是，一个平时成绩倒数的孩子，忽然把这么难的试卷做出了接近满分的成绩，让人想不怀疑都难。 戴恩妮也没为季柯说话，只说：“考场的监控探头是开着的，您可以直接把监控调出来看。” 学校里的监控设备非常高级，安在教室前面的摄像头连前四排同学写的字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一个教室里会安装四个摄像头，也就是说，除非你是用意念做，否则一定会被探头抓到。 不过监视学生是很不尊重人的做法，老师们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看监控的。 教研组长也是有些纠结。 查看监控真的很不尊重学生，但季柯的成绩确实是存疑…… 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调出监控看一看。 刚才老师们也说了，论坛里有很多讨论季柯的帖子，这就说明这个孩子是被很多人看着的，就算他们不怀疑他的成绩，其他同学肯定也会怀疑。 与其到时候被同学们怀疑，让季柯被泼污水，不如现在就把监控调出来看看，这样出成绩以后他们也可以维护他。 教研组长调出监控，放八倍速看完了这两个小时的考试。 这两个小时，整个教室都很嘈杂，毕竟是十二考场，但季柯却一直在规规矩矩的低头答卷。 没有作弊。 这是他的真实水平。 老师们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能把这份试卷考到这个分数，季柯绝对是能在竞赛场上大放光彩的人，如果真是作弊，他们也得崩溃。 “太好了。”教研组长非常高兴，“现在赶快录入成绩吧，孩子们都等着九点钟查成绩呢。哦对了，你们这几个爱逛论坛的老师，一旦论坛里出现污蔑季柯的言论，你们也记得说几句话。” “好的！” 九点钟，成绩公布在了考试系统上。 正巧季柯做完一套卷子准备休息，他干脆就进了系统去查成绩。 很多人同时登陆，系统很卡，他刷新了三次才进去。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的成绩。 分数：96。 位次：1。 通过考试系统可以进入总排名的页面，但季柯没有进去，因为他就只想知道自己的成绩。 或者应该这样说，他就是第一名，也不需要再去像别人一样好奇，到底谁在他上面，到底谁考了第一了。 第12章 第十二章 在季柯淡定地放下手机的同时，另一间自习室里，有人不淡定了。 徐玉成一直以来都是年级第一，看成绩对他来说就像是例行公事，完全没有别人查成绩时的紧张感和期待感。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次进入考试系统例行公事，会看到这么大一个‘惊喜’。 头一次，他在自己的位次后面看见1以外的数字。 对着成绩愣了一会儿，徐玉成转而点进了年级排名总榜。 在切换页面的这几秒钟里，他脑海中飞快的闪过几个人。 有几个是偏科物理的同学，或许是因为单科考试，所以那几个同学超过了他，还有几个是追他成绩追得很紧，有几次差点超过他的同学，这次终于超过了他。 他几乎想到了每一个可能的人，却怎么也没想到，超越他的人不是那几个偏科或者追得紧的人。 而是季柯。 看着这个名字，徐玉成久久没能回神。 反复看了好几遍，才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没有看错，超过他的人就是季柯。 身边的好友孙哲显然也看到了成绩总榜，他举着手机凑到徐玉成跟前。 “你看成绩单！第一名是季柯？”他一脸的不可置信，眼睛瞪得老大，“我的天，教务系统出错了吧！就这难度的考试，第一名是谁都不可能是他吧！是不是老师们排成绩的时候给弄成倒序排列了？” 说完这句话，他又很快的自我否认，“不对不对，你在第二名，肯定不会是倒序，而且这分数也都是按正序排的。” “那么问题来了，那个宅斗小能手怎么考到第一名的？96分，作弊了吧。” 徐玉成没有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轻易对别人是否作弊下定论，但他紧皱的眉头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 季柯考第一名，他是不信的。 心态炸裂的不仅仅是徐玉成，事实上今天晚上除了季柯，整个学校的人心态都炸了。 九点刚过五分，学校论坛就已经被季柯物理测试第一的消息霸了屏。 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第一反应全部都是——假的。 要不排名是假的，要不季柯的成绩是假的。 教务系统不可能出错，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季柯的成绩是假的。 然而，以‘季柯作弊’为标题的帖子才刚发出，就被论坛的版主给禁封了。 理由是：经查实，信息不实，涉嫌造谣。 帖子被封，同学们更炸了。 好家伙，季柯是多大的脸，作弊了还不让人说，一说就封贴，季家这是刚给学校捐了幢楼？ 同学们的怒火被勾了起来，但很可惜，这群富家子弟的怒火还没达到顶峰，连带头闹事的人都还没出来呢，就见一个新的帖子被置顶了。 【季柯同学考试作弊一事实属是子虚乌有，在录入成绩前，物理教研组全体老师都查看过季柯同学所在考场的监控录像，季柯同学全程没有疑似作弊的动作！】 帖子里面附了一个视频，就是季柯所在考场的监控。 通过视频可以看出，整个考场最老实的人就是他了。 别人倒是也没有作弊行径，但一个个的坐的都不老实，抓耳挠腮的，只有他一直在低头认真答题，坐姿都没换一下。 如果说只听老师维护季柯的一面之词，同学们还能自我安慰说肯定是季家给学校投资了，学校堕落了，维护作弊的学生。 但看到这段视频以后，他们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季柯没有作弊的证据就摆在季柯没有作弊的言论下面，就摆在他们眼前。 那他们呢？ 他们义愤填膺地说季柯作弊了，他们有证据吗？ 没有。 至此，同学们就算再不服，也不得不承认，季柯这场考试以断层式高分拿下了第一名。 真的很厉害。 论坛里的腥风血雨持续到十一点钟，这会儿恰好是自习室关门的时间，季柯收拾好书本准备回宿舍。 今天来上自习的人本来就不多，又因为出了考试成绩，所以坚守到自习室关门的只有他一人。 本来季柯是不知道论坛里的事的，多亏了系统他才知道。 因为在他刚走出教室，踏进有些空无一人的昏暗走廊里的时候，脑海里忽然响起了一个冰冷的电子音。 【主角化程度 10，当前主角化程度为10分，请宿主再接再厉！】 季柯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这么想骂人。 临近凌晨的学校，周围静的针落可闻，忽然出现了这么个机械人声，但凡他心理承受能力弱一点，都能被这一声给送走了。 系统提示音过后，520震惊的声音随之传来，“我的天呐！主角化程度？怎么现在就出现了！” 季柯刚被吓到，语气不太好，“什么是主角化程度？” 然而由于520过于震惊，所以完全没注意到季柯语气的异常，他解释道：“主角化程度就是……算是任务结束后的一个总评价吧，就像你看小说，看完一本书可以在最后给一个整体评价。” “宿主在攻略完所有可攻略对象，获得离开该世界的权利以后，系统会给出主角化程度，来评判你帮助配角的人生主角化到了什么程度。” “一般情况下宿主拿到的主角化程度分数都是在60-70分之间，最高也没见有超过80的。” “不过这个评分都是任务结束后才出现的啊，你都没把把心思放在做任务上，怎么就有了这个分数呢？” 520疑惑的同时，季柯也在仔细思索着他的话。 一般只会在任务结束后才会出现的评分，却在现在出现了…… 他问520：“你以往带的宿主在得到主角化程度这个评分的时候，系统是怎么说的？是说‘主角化程度 xx分，当前主角化程度为xx分’，还是‘获得了主角化程度xx分’。” 520不假思索，“第一种。” “如果是第一种的话……”季柯沉吟，“如果是第一种，我觉得可能是你理解错了。” “或许主角化程度并不是任务结束后才有的评分，而是像攻略对象的好感度一样，一直都存在，需要宿主去刷。” “哈？这怎么可能？”520觉得好笑，“宿主，我承认你确实是非常聪明，但你知道我带过多少个宿主做任务吗？有那么多宿主全部都是在最后才得到这个评分，怎么可能是我出了问题？” 季柯没搭理520，而是拿出手机来看。 他先点开微信看了看班群。 最后一条消息是班主任在五分钟前发的，是一条警告，大概内容是告诉同学们要切记，说出去的话等同于泼出去的水，做人一定要谨言慎行，不能乱说话。 一看到‘谨言慎行’这四个字，季柯立马就悟了。 他又点进论坛去看，一眼就看到了置顶的帖子，说他作弊是子虚乌有。 再往下，就是同学们以他本次考试的成绩为话题展开讨论，有人说他是有超高的物理天赋，有人说他之前学习不好是装的，还有的人脑洞大开说他被穿越了！ 虽然穿越很离谱，但不得不说最离谱的猜测往往是最接近事实的真相的。 季柯认为主角化程度评分一直存在，只是520理解错了，这本来只是他的一个猜测。 但看到论坛里的讨论，他开始坚定自己的想法了。 520半天没听到他说话，非常不爽，“宿主我跟你说，你的话可以说是冒犯到了我身为快穿局一份子的尊严，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哈。” “你别假装没听见，跟我道歉，不然我就一直说话吵着不让你睡觉！” 季柯把手机放回兜里，手揣着兜慢慢悠悠地往宿舍走，同时在脑海里给520解释。 “你当初在介绍配角拯救计划的时候说的是，‘要配角的人生活成主角，要所有攻略对象都爱配角’，这其实是两件事。” “活成主角是一件，拿下攻略对象是一件。” “因为你所负责的世界一直以来都是以爱情为主的，再加上你理解能力比较差，所以就把第一句话当成了第二句话的结果，你以为拿下所有攻略对象才算活成主角。” “熟不知，这根本就是两句话。” “那些委托你们的配角，要的不仅仅是感情上攻略对象都爱他们，还要事业上在做出建树，成为一个真正的主角。” 520听到那句‘你理解能力比较差’，下意识就想反驳，但却被季柯毫不留情的打断了。 “你以为宿主做任务最重要的就是拿下攻略对象，那么你就会告诉宿主应该去刷攻略对象的好感度。” “正常情况下呢，宿主都会按照系统的建议行事，所以你负责过的宿主也就会全部把重心放在攻略对象上。” “这样就导致，你负责的宿主会在结束任务时，把每一个攻略对象的好感度都拉满格，中间攻略对象好感度会一直刷新。” “但是！却因为在事业上毫无作为，代表事业的主角化程度在最后才爆出来。” 520反问：“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事业线也要走，而且主角化程度代表事业，那为什么我的宿主只攻略了这个世界的攻就拿到了主角化程度？” “这说明你猜的根本就不对！” “这就要说到世界属性了。”季柯继续解释。 “因为这些世界主要走的是爱情线，所以攻略对象好感全拉满，也可以代表着主角化程度完成了一半，这样主角化程度的分数就至少有了50分。” “而在当好感刷到80以上的时候，攻略对象肯定会为自己喜欢的人做些什么，比如在事业上铺路。” “这样就也算是走了事业线，主角化程度会在50分的基础上多加个几分。” “不过因为事业都是靠别人获得的，且你以前的宿主们获得事业都是在后期，甚至是结束的时候，所以主角化程度才都会在最后爆出来，且分数都不高。” 说到这儿，季柯顿了下，“至于为什么我之前在加入数学建模社也让别人承认了我的水平，我的主角化程度分却没增加，可能是因为数学建模社的人太少了，还不足以达到‘扭转印象’的标准。” 520觉得季柯完全是在扯淡，再怎么着他也在快穿局待了好几年，怎么可能连任务目标都理解错了呢？ 可是……这波分析真的好有道理啊，他有心挑错都挑不出来。 尤其是想到一些委托人的差评，如果季柯的分析是成立的，那些差评就显得非常有理有据了！ 从宿舍楼门口上到宿舍门口，走了四层楼，还是没听到520说话，季柯知道，这傻系统是把话听进去了。 他一边找钥匙一边说：“反正我这儿也没什么事，要不你去找你们快穿局的前辈问问，看我说的对不对？” 520闷闷地应了一声，瞬间就消了音。 估计是自闭的去找前辈去了。 季柯笑笑，进宿舍火速洗了个澡，然后上床睡觉。 他记得在他睡觉的时候520还是没有回来的，直到第二天一早，他才又听到了傻系统的声音。 520声音听起来没什么不对，仔细听一听还是能听出来其中的懊恼和愧疚。 他说：“你猜的是对的，活成主角跟攻略对象真的是两句话。唉！” 季柯象征性地安慰了他两句，“弄清楚了就好，这样以后我学习的时候就没人打扰了，耳根子也清净。” 520：“……” 洗漱完准备去教室的时候，季柯收到了一条消息。 是物理老师将他拉进了一个群里，群名称为：USAD十项全能物理项目集训群。 第13章 第十三章 季柯收到消息的同时，教务系统也公布了USAD十项全能的参赛名单。 大家昨天晚上已经经历了成绩总榜的冲击，今天看到名单就淡定多了。 虽然说选拔参赛学生是按总成绩排名来选，但那么难的卷子，接近满分，季柯在名单上太正常了。 来到教室以后，季柯依旧受到了来自全体同学目光的洗礼。 不过跟以往不同的是，今天大家看他的眼神中，不是敬佩就是嫉妒，不再有以往的嘲讽。 季柯依旧无视他们，选了个靠近黑板的位置坐。 他是整个班级目光的焦点，但其实是没有人愿意坐在他周围的。 至少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这些天都是如此。 但今天例外。 恰好这节是物理课，在快上课的时候，季柯感觉周围的椅子被人拉开了。 他扭过头，看到了徐玉成。 季柯：“？” 他记得他这位主角攻对他的好感度只有11吧，为什么会坐得离他这么近？ 徐玉成目不斜视，直接就在他旁边坐下了。 落座以后也是一个眼神都没赏给他，自顾自的从书包里往出掏课本纸笔，脖子只往没有季柯的方向转。 季柯本以为徐玉成会挨着他坐，只是因为视野清晰的位置没了。 可现在看他这拧巴的模样，却不得不多想。 真是为了他才过来坐的？ 不过季柯是不可能把这种话问出口的。 就算是，对方也不会承认，问出来尴尬的只会是他自己。 上课铃打响，老师走了进来，季柯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前方的黑板上。 为了准备那场选拔性的月考，他提前把书上的内容都提前学过了，现在老师讲的内容都是他已经看过的。 听了一会儿，季柯觉得没意思，便拿出提前印好的前十年的USAD物理真题拿出来看。 刚看了没两道题，他就听到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 【攻略对象徐玉成好感 2，目前好感度13。】 季柯手中的笔一顿，非常奇怪的偏头去看徐玉成。 徐玉成立马转过头去看黑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季柯：“……” 这…… 他其实不太明白徐玉成为什么要这样，别扭的坐到他旁边又莫名其妙的加好感。 虽然增加好感这种事徐玉成本人并不知道，但真的很影响他。 唉，如果这个世界被攻略对象也能听到他的心声就好了，这样徐玉成就能听到【季柯对您的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10。】。 这样的话，徐玉成大概就会因为好面子而不再来烦他了：）。 临近下课，课堂内容讲完，老师特别点了一下季柯跟徐玉成两个人，让他们别忘了下午去上物理竞赛集训的小班课。 这一声提醒，让同学们的目光又聚焦到了季柯身上。 他们可没忘了，季柯可是喜欢了徐玉成好久的，这回可以跟徐玉成一起上小班课了，肯定很开心吧。 等等，这么一说，季柯为什么明明成绩奇差却在这次考试考了个第一就说的通了，是为了徐玉成忽然奋起吧！ 其他同学的想法，也是徐玉成的想法。 在季柯准备换教室的时候，徐玉成叫住了他。 “季柯，你等一下。” 季柯回头，“叫我？” 徐玉成清了清嗓子，语气严肃道：“接下来一个半月，我们每天晚上都要一起上课。开设小班是为了竞赛，学习氛围很重要，以前那种事，你最好别再做了。” 季柯面露茫然，“以前哪种事？” 徐玉成以为季柯是故意的，不由得面色微沉，没有回答。 520及时地告诉了他：“之前传给你的剧情里有啊，你怎么忘了，原主季柯追徐玉成追的很凶的，天天到他教室门口堵人，还总是自作多情的送一些礼物，可烦人了。” “哦——”季柯了然，“怪不得呢。” 回答完520，他又跟徐玉成说：“我记起来了，你放心，我现在更爱学习，只要你不来烦我，我就不会烦你。” 徐玉成轻嗤一声，“你最好说到做到。” 说完，他立马转身离开，看起来非常不愿意跟季柯待在一起。 季柯忽然觉得这一幕特别的熟悉，他问520：“我穿来第一天他是不也跟我说过一样的话？” 520：“嗯，好像是的。” “他上次这么说，是因为我先坐到到了他旁边，这次是他先坐在我旁边，却还是这么说。”季柯笑了，“多好啊这人。” 520：“？” 520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说啥？” “我说他多好啊。”季柯回答：“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多好，是我的话，喝二斤白的都达不到他这种程度的自信。” 520：“……” 好、好高级的讽刺。 上完一天的课，季柯简单的去食堂吃了个饭，然后就背着书包去了上小班课的教室。 这次参赛的学生，高一高二加起来一共三十六个人，每个年级组成两个参赛团队，一个团队有9人。 物理在USAD十项全能中属于科学类，竞赛方式主要还是考试。 所以他们的集训也很简单，就是做题。 季柯来的时候教室里还没几个人，或许因为这几个人都是学霸，主要还是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不常关注八卦，所以他们看到季柯来也就是看了一眼而已，完全不会像上课时的同学那样夸张的盯着他看。 季柯心情有点好。 自从穿越来这个小世界，就每天都在接受各种目光的洗礼，比红透半边天的大明星还没有隐私，这种没人关注回归正常生活的感觉真的很棒。 规定上课时间是六点，季柯到教室以后就一直在听听力，等着时间差不多才把耳机摘下来。 然后一抬头，就看到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坐在他前排。 注意到前排男生的身高问题是因为这位同学的脑袋挡住他看黑板了。 季柯把凳子往出挪了挪，同时微微侧了下身子，调整角度看黑板。 余光看到了男生的侧脸，感觉有那么一丝眼熟。 恰好此时前排的男生也偏过头，两人视线对上了。 这回季柯看清楚了他的脸。 徐玉成。 季柯：“……” 季柯盯着徐玉成看了两秒，然后发自内心的问520：“你们快穿局有没有那种专门给宿主提供一些道具卡牌的商店？” “没有。咋忽然这么问？” “我真诚的怀疑你是不是为了让我走感情线攻略对象所以私自买了一些道具，比如‘巧遇卡’，一旦使用就可以多次巧遇攻略对象。”季柯说：“不然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我会在一天之内三次遇到这个烦人精。” 还有一次是中午吃饭的时候。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520否认三连，“你今天跟徐玉成的偶遇都真的是碰巧，说不定你俩是真的有缘呢。” 季柯呵呵一笑，“别说这么晦气的话。” 老师点了下名，给每个同学发了考纲和往年真题。 他先大概说了下考纲，因为这个小班里的三十个同学基础都很好，讲起课来很轻松，所以他只用五十分钟一节小课的时间就说完了考纲。 剩下的时间就是做题。 他给了一个小时，让同学们做试卷。 小班教室比自习室要安静得多，说做题，就真的所有人都开始低头写字，教室里除了纸笔摩擦的声音再没有别的杂音，不像在自习室，总有嘈杂的说话声。 季柯难得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学习，不由得更加投入，连什么时候老师站到旁边都不知道。 带集训小班课的老师就是物理教研组的组长高德修老师。 月考的卷子就是他出的，难度有多高没人比他更清楚，所以对于这个考了96分的季柯，他非常上心。 他以为96分是季柯的极限，是实力全部发挥还得有一点运气的成分在里面。 可今天亲眼看到季柯答题的过程，他才发现，那张月考卷子，别说运气了，就说实力，都没有全部发挥出来。 高老师站了一会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就走了。 还是写完卷子以后被520提醒，季柯才知道高老师来过。 时间到，高老师叫停，同学们没写完的也都纷纷放下了笔。 老师统计了一下在规定时间内做完卷子的有几人，重点强调做题速度要提升，然后开始对答案。 这张卷子是前年的真题，因为还没怎么熟悉考纲和重点，季柯只做对了百分子七十。 对完答案以后，高老师开始讲卷子。 在等讲到第二页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目光锁定了季柯。 他说：“刚才同学们在做题的时候，我也下去走了走看了看，我发现就这道题，季柯同学的解法比我要更加简便一些。” “季柯同学，你上来讲一讲你的做法可以吗？” 季柯没想到老师这么看得起自己，愣了一下才回神起身，“好的。” 他走上讲台，接过粉笔，简单的写下了比较重要的步骤，然后开始讲。 季柯思路清晰，每一个步骤的因果都讲的非常清楚，原本很多同学都是不满他可以上讲台的，但听了他的解法以后，心里的意见不由自主的就消失了。 这个方法真的很好啊！重点是讲得也好！一听就懂！ 徐玉成微微仰头看着讲台上的少年。 他好像真的非常热爱学习，讲题目时的他，唇角是微微扬起的，眼睛里是闪着光的，与这两天见面时的冷淡模样完全不同。 此时的他被火红的晚霞沐浴着，就像下凡的神仙一样，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好看的不真实。 真奇怪，明明解题过程讲的清晰明朗，可徐玉成却感觉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少年的声音上。 他的声线不算高也不算低，没什么特别的，却异常好听。 每一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都像带上了魔法一样，直击他的耳膜，听得他耳朵发痒。 那张正在说话的嘴唇，比女孩子的唇还要红润，让人看了就忍不住产生一些旖旎的幻想…… 【攻略对象徐玉成好感度 10，目前好感度23。】 【恭喜宿主！经过您的不懈努力，徐玉成对您的印象从厌恶至极上升为不太喜欢，请继续加油哦！】 听到系统的提醒，季柯话音一顿，朝徐玉成看去。 正在心猿意马的徐玉成立马转头，躲开季柯的目光。 季柯飞快的在脑海里问520：“他为什么又加好感了？” 520：“不知道。” 季柯很轻的皱了下眉，也没再在意他，继续讲题。 小班课一直上到晚上九点。 下课以后，季柯想赶快远离徐玉成这个脑补帝，所以飞快的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离开。 结果他刚准备开跑，就听老师说：“季柯，徐玉成，你们两个留下把教室打扫一下。” 季柯：“……” 跑路计划失败，季柯只好放下书包去拿扫帚。 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两人无声的收拾完教室，又一起把清洁工具放回原位，然后准备背书包离开。 刚出门，季柯就又被徐玉成叫住了。 “季柯，你等一下。” 季柯有些不耐的回头，“又干嘛？还是警告我别像以前一样烦你？” 徐玉成想起来自己上午说过的话，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懊悔，“不是，我是想跟你说……” “季柯！” 徐玉成的话被一个男声打断，季柯也注意到了那个声音，两人齐齐朝声源处看去。 叫季柯的是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这男生自带学霸气质，往过来走的这两步跟教导主任似的。 他在季柯跟前停下，主动伸出手，“我叫侯济，刚才跟你一起上小班课来着。” “你好。”季柯伸出手回握，“我记得你。” “记得就好。”侯济笑了一下，说：“是这样的，刚才老师讲的最后一道题，我有一种不一样的解法，想跟你讨论一下，你有时间吗？” “最后一道题，就是用环路定理的那道吗？” “对！”侯济忽然变得激动起来，“那道题我也用了环路定理，但思路跟老师是不一样的，答案也算对了！” “好巧啊，我也是。”季柯眼中也带上了笑意，“那道题我也有不一样的解法，答案算出来也是对的。” “那太好了！咱们找个地方讨论一下吧。”侯济说：“我还想看看你的解法，如果咱们两个的不一样，那这道题说不定就有三种解法了！” “好啊，走。正好我住校，就去我宿舍吧。”季柯边说着，边带着侯济往宿舍的方向走。 两人一路直奔宿舍楼，走到一半，季柯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刚刚徐玉成是不是正在跟自己说话呢？ 说的什么来着？ 侯济见他放慢了脚步，忍不住催促道：“季柯？你想什么呢？怎么还不走？” 季柯回过神，立马把徐玉成抛到了脑后。 管他说了什么呢，说了什么都没物理题重要。 此时还站在教室门口的徐玉成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真的，还比不过一道物理题吗？ 第14章 第十四章 徐玉成回到家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季柯上一秒还在疯狂向他示爱，说非他不可，下一秒就变得这么冷漠。 前后态度转变不超过半个月。 徐玉成刚从学校出来，司机就发现了他的不对。 光看表情就能知道，他家小少爷很不高兴。 再加上徐玉成回家这一路上一句话都不说，更加坐实了司机的猜想，他觉得他家少爷肯定是在学校受了什么委屈。 所以徐玉成回家后，司机多留了一会儿，跟徐父徐母反应了一下这个情况。 徐母对于儿子的心理状态还是很上心的。 等快睡觉的时候，她端了一杯热好的牛奶去敲了徐玉成的房门。 徐玉成洗漱完准备上床，看到他妈进来还有点惊讶。 都快睡觉了，一般这个点他的家人是不会来打扰他的。 徐母放下牛奶，仔仔细细把他看了一遍，确认他的身体没什么问题，稍稍松了口气。 也是，不开心可能是今天发生了让她儿子不愉快的事，谁敢欺负他们徐家的儿子呢？ 她问：“小李说接你回家的时候看你不对劲，我担心你，就过来看看。” “不对劲？我没有啊。”徐玉成想了想，自己一路上都在想季柯的事，可能确实表现得不太正常。 他有些窘迫的摸了摸脖子，“哦，可能是今天上课内容比较难，我在想课上的内容，所以走神了。不是学校开了一个小班集训课么，专门为了USAD物理，就那个课。” “这样啊。”徐母慈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替他整了整衣服，“学习固然是重要的，但也不要太辛苦了，身体才最要紧。” 徐玉成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 母亲真情实感的担心他学习太累，实际上他是在为了自己的追求者而苦恼，这真的是…… 徐母又说：“你现在高二了，课程内容也从高中的知识变成了美国大学的知识，还要抓进竞赛，确实是太累了。” “每天从家到学校，路上就要花不少时间，晚上还好，早上实在是有点耽误你睡觉，要不给你办理住校吧？这样你学习也方便。” “或者如果你不喜欢住宿，咱们就在学校附近买套房子。不过我记得你们学校宿舍都是单人间，应该是住得惯的吧。” 徐玉成闻言，下意识就想说‘不用了’，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好啊。” 因为他记得季柯就是住校生。 虽然这个理由很奇怪，但他真的挺想知道季柯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在一夜之间有了那么大的转变。 徐母点点头，“那行，明天我去一趟学校，帮你办理住校。” 送走了徐母，徐玉成靠着门，长长的出了口气。 他要去住校了，理由是对季柯产生了强烈的好奇，真是疯了。 与此同时，远在宿舍准备洗漱睡觉的季柯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攻略对象徐玉成好感度 5，目前好感度28。】 季柯闻声，手上动作不停，继续低头冲掉脸上的泡沫，然后用毛巾擦掉脸上的水珠，全程面无表情。 之前他还会为这些攻略对象莫名其妙的加好感度而感到疑惑和烦闷，但现在不会了，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徐母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中午午休的时候，徐玉成的住宿手续就办好了，同时他还领到了宿舍钥匙跟徐母派人送来的一些生活用品。 中午收拾好，晚上就能住进来。 搬宿舍的时候，徐玉成特地关注了一下季柯的宿舍在哪间。 跟他一层楼，隔得不远，每天下楼还必经，运气好碰上季柯忘记关门的话，还能看到季柯宿舍里的场景。 天，他在想什么呢？ 徐玉成被自己给吓到了。 偷窥人家宿舍，跟变态有什么区别？ 徐玉成强迫自己把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给挤出去，专心收拾宿舍。 等他收拾好，下午上课的时间也到了。 他拿好课本，准备去教室，出门的时候正巧碰到不远处的季柯也抱着书正在关门。 角度原因，季柯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徐玉成。 他有些惊讶，徐玉成不是住校生吧？ 但一想到昨天晚上莫名其妙的好感，他就释然了，这些攻略对象总是会做出一些迷惑行为，忽然就住校了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出于一起上课的情分，季柯冲徐玉成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转身离开了。 徐玉成忽然有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 他好想知道，现在的季柯，每天的生活轨迹是什么样的？ 以前他知道，不是跟疯魔的跟他弟弟斗法，就是疯魔的追求他。 现在呢？ 自从这个想法在心里发了芽，徐玉成就开始有意无意的关注季柯了。 除了上课，他基本都会很刻意的去跟季柯偶遇。 吃饭、运动、回宿舍，甚至自习他都将位置调换掉了季柯在的教室。 然后他发现…… 季柯的生活，就是所有高中生生活的真实写照。 枯燥，枯燥至极。 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连吃饭都没去过食堂以外的地方。 同时他还发现，对季柯过分好奇的人不止他一个，还有周扬。 就是那个数学建模社的社长，跟他关系还不错，一起打过几次球。 季柯晚上在没有物理小班课的时候就会去参加数学建模社的活动，他虽然没有跟着季柯一起进活动室，但光看周扬殷切的模样，就能发现他对季柯跟对别人有很大的不同。 比如周扬会专门给季柯印一些社团活动时没有讲到的卷子并附答案解析，给别人就不会；他会在某个楼梯口偶遇季柯然后跟他讨论AMC数学竞赛的事，对别人也不会。 周扬跟季柯讨论学习时的感觉跟侯济跟季柯讨论学习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虽然那个侯济也很讨厌，但侯济的眼睛里真的只有学习。 周扬不一样，周扬眼睛里还有季柯。 徐玉成莫名的感觉有些烦躁。 季柯什么时候成了这么多人喜欢的香饽饽了？ 徐玉成自己都没想到，对季柯产生的这份好奇竟然持续了这么久。 他就这么有意无意的关注着季柯，一直注意到了AMC开始。 AMC全称为美国数学竞赛，是美国高中学生最重大和最具声望的数学比赛。 它跟USAD一样，不支持个人报名，采用组队的方式比赛。 AMC算是数学竞赛的初赛，通过AMC以后可晋级参加美国数学邀请赛AIME。 季柯是跟数学建模社的成员组队参赛的。 因为是第一场考试，所以考试地点就在国内。 不过考场却不是在他们学校，而是在同城不同区的另一所国际学校。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徐玉成满脑子想的都是，季柯竟然要跟周扬一起去外校！还去两天？！ 第15章 第十五章 竞赛当天正好是星期二。 考场跟他们学校不在一个区，数学建模社的几人为了方便，决定提前一天晚上到考场附近的酒店住下。 他们这些人家里都是有车的，去酒店直接各自坐各自家里的车就好，没必要非得租个体积大的车一起过去，所以他们每个人都是单独分开走的。 除了季柯。 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也回了季家几次，季家的家庭环境实在是微妙，被人称作小天使的季凌也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所以他心里很抵触跟季家的人接触，能躲避就躲避。 于是他选择坐周扬的车走。 离开学校的时候，季柯又听到了系统提醒徐玉成的好感度增加。 不知不觉间，徐玉成的好感已经增加到40以上，从不太喜欢变成无感了。 他记得周扬好像跟徐玉成关系还不错。 听到声音后，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了周扬一句：“你跟徐玉成关系怎么样？” “徐玉成？”周扬转头看他，“还不错吧，怎么了？” 季柯抿着嘴问：“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周扬隐约是听过一些季柯跟徐玉成的传闻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跟徐玉成有关的事要来问他，季柯自己不是更清楚么？ 但他还是回答道：“我跟他接触不深，印象中学习成绩很不错。你怎么忽然问到他了？” 季柯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因为我感觉他好像每天都很闲的样子，所以就想问问，从你们的角度看的话，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徐玉成……很闲？”周扬有些惊讶。 虽然跟徐玉成接触不深，但他一点都不觉得徐玉成是一个很闲的人，反而他还觉得这个人做事很有条理，对自己的未来也规划的很清楚。 跟‘闲’这个字搭不上半点关系。 “说实话我并不是一个很喜欢在背后议论别人的人。”季柯接着一脸疲惫地说：“但他真的很影响我。” 时不时就增加个好感度，有时候甚至在他熟睡的时候，这已经不单单是影响他的学习了，是整个影响到了他的生活。 周扬更奇怪了。 季柯这是觉得徐玉成很烦吗？他不是很喜欢徐玉成吗？喜欢徐玉成为什么还会觉得烦呢？难道是移情别恋了？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起了一点波澜。 没得到周扬的回答，季柯也觉得这样讨论别人也不太好，便终止了这个话题。 他说：“算了，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 “嗯。” 车上除了司机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刚刚的话题一结束，车里瞬间就陷入了安静，发动机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周扬觉得有点尴尬，得说点什么。 “明天的考试……” 季柯闻声转过头来。 对上他的视线，周扬说：“枫林国际学校是个劲敌，想到明天要跟他们抢名额，还是有点紧张。” AMC数学竞赛分为AMC8、AMC12。 AMC8由8年级以下（含8年级）的学生参加，AMC10由10年级以下（含10年级）的学生参加，AMC12由12年级以下（含12年级）的学生参加。 他们参加的考试是AMC12。 AMC12测试中成绩达到要求的学生可以晋级参加AIME。 可以理解为，AIME是AMC的晋级赛，AIME的奖项也比AMC的含金量要更高一些。 季柯在学习上一向秉承着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而且AIME获奖也会让他更有申请斯坦福的优势，所以他最开始计划的就是在AMC12中考到总参赛人数的前1，获得参加AIME的机会，然后获得AIME的奖项。 几乎每个国际学校都会让学生参加AMC数学竞赛，全国那么多所国际学校，每个地区能分到的参加AIME竞赛资格的也就一个团队。 在华北地区，往前数四年，晋级AIME的一直都是同一个团队。 枫林国际学校组的参赛队。 这就是为什么周扬认为枫林国际学校参赛队是他们的劲敌，为什么说要跟他们抢名额。 “枫林是很厉害，但我们也不差啊。” 季柯眼里含笑，他说：“想想咱们这一个月是怎么过来，做了那么多题目，考了那么多次试，每个人都针对自己的缺点进行了专项提升。” “不仅如此，我们还仔细分析了枫林往年的试卷，分析了林枫团队的答题技巧，可谓是知己知彼。” “而且从上个星期开始，我们的每一次考试的团队总分都超过了林枫四年来的团队总分最高分。” “这些不都可以证明我们的实力吗？” 说到这儿，季柯顿了顿，嘴角微微扬起，“林枫连续四年代表国家去美国参赛，肯定累了，也该换人代替他们去参赛了。” 周扬本是为了缓解尴尬而说起了明天的考试，说起了林枫。 可季柯的话，却是真的给他带来了信心。 没错，他们来之前是经受过魔鬼训练的，带着必胜的目的做了那么久的准备，怎么也不会太差不是？ 从进入数学建模社开始，季柯就在计划着怎么拿到今年参加AIME的参赛资格了。 他知道林枫比他们要强很多，为了提升实力，他专门针对他们这个团队做了一个详细的计划。 详细到每一个人应该提高哪一板块都写得清清楚楚。 在进入数学建模社的第二个星期，他把自己的计划表拿给了周扬。 之所以选择给周扬，一是因为周扬是社长，他管事，有话语权，计划表给他可以得到实施。 二是因为季柯因家庭环境的缘故，非常会察言观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能看出来周扬是有点欣赏他的，所以把自己的计划说给周扬，他肯定不会被嘲笑。 周扬在看到计划表的时候，整个人惊得都愣住了。 他只知道季柯数学不错，季柯爱学习，从来不知道季柯的目标竟然直接就是晋级AIME！ 他更不知道季柯的领导能力竟然这么强，可以在一周之内观察出团队成员的优缺点，并做出了最大程度发挥出队员潜力的计划。 等他震惊完，季柯说：“我就很直白的说了，我理想的学校要求非常苛刻，我一定要拿到AIME的奖项。” “一直以来华北地区晋级的都是枫林国际学校，我们还有差距，所以我针对咱们团队成员如何提升能力做了一些计划，你看一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周扬把计划表翻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他只觉得这计划做的真好，每一个成员的问题都一针见血的指了出来，每一个问题的解决方案都可以说百分之百适配。 看完以后，周扬说：“咱们社团那几个人之所以会加入数学建模社，其实只是为了AMC能拿奖而已，并没有一定要晋级AIME的执念，他们可能不一定愿意配合。” AMC数学竞赛会给成绩最优的团队晋级AIME的资格，次等优秀的会拿到地区级竞赛奖，地区级竞赛奖就已经满足很多学校的申请要求了。 季柯早就料到周扬会这么说了，他笑着回应：“所以我才把这份计划表给你啊。” “据我观察，他们还都挺愿意配合你的，如果你说这是你的计划，他们应该不会拒绝。” 周扬：“……” 他以为季柯只是想问一下他的意见，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身为数学建模社的社长，周扬肯定是不会拒绝一个他觉得可以很好地提升团队整体实力的计划的。 所以下一次社团活动的时候，他把这份计划表展示给了社团内的成员看。 大家看完自己的提升计划后，难得一致的说：“我拒绝。” 这计划是人能列出来的吗？机器人都经不住这么操磨！真照着这个计划学习，不出三天他们就猝死了！ 周扬下意识将眼神瞥到季柯身上，季柯冲他抬了下眉，那眼神好像在说：社长，上啊！ 社长两个字压在周扬肩头，像一块磐石。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说。 整整三个小时，一节活动课，终于全员认同—— 冲AIME！ 此后就开始实施季柯的计划了。 每一位数学建模社的成员都在计划开始后忙了起来，除了上课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就全部都是刷题刷题刷题。 基础不好的巩固基础，难题有问题的锻炼思维。 一个月，成功的让社团里的每个人都戴上了摘不掉的黑眼圈。 在今天以前，他们每一个人都经历过了都是地狱式的训练。 所以季柯说的，枫林代表国家参赛了太多次，是时候该休息了，好像也不是实现不了。 在周扬忆往昔的时候，季柯已经靠着车门睡着了。 连续将近一个月没日没夜的准备竞赛，过分的疲惫让他也拥有了队友同款黑眼圈。 周扬侧头去看季柯，对方的睡颜在霓虹灯的剪影中若隐若现。 看着看着，他忍不住弯了下唇。 经过这段时间的准备，他发现人的潜力果然是无穷的。 而激发了他们的潜力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叫季柯的人。 【攻略对象周扬好感 5，目前好感度49。】 刚刚睡着的季柯被系统的声音惊醒，他猛地睁开眼，不悦的看向周扬。 周扬脸上的笑意还没褪去，“……？” 季柯十分无语，长出了口气。 周扬没搞懂为什么季柯上一秒还在安慰他，下一秒就变了脸。 “怎么了？”他问的有些小心翼翼。 季柯揉了揉眉心，疲惫地说：“没事。” 困意被打断，他干脆也就不睡了，戴起耳机练习听力。 周扬：“？？？” 季柯再一次在脑海中跟520投诉，“你们这个破系统没有信息屏蔽功能吗？要是有个心脏不好的宿主，大半夜被你们喊这么一下，还不得吓死了。” 520也很委屈，“通常情况下攻略对象好感度发生变化都是在与宿主有接触的时候，像这几个这样莫名其妙不看时间想加就加的，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要解决这个问题得先上报，我已经报了，但快穿局事多人少，估计你得等挺长时间系统才能更新。” 季柯气笑了，“那这段时间我就一直得好感提醒骚扰？” “大概是这样。”520怕宿主怼他，忙又加了一句，“攻略对象都是一样的，主要还是你执行任务的方式太特立独行，所以导致你的攻略对象也特立独行。” 季柯：“……” 第16章 第十六章 数学建模社的几人是一起出发从学校离开的，到目的地的时间也差不多。 季柯跟周扬一起下车的时候，社团其他人也刚从车上下来。 明天就考试了，今天再看书也没有意义，说不定还会引起焦虑，所以大家一致决定今晚好好放松心情，绝不碰书。 正好现在时间还早，刚七点，正好他们也没吃晚饭，便商量着在附近地方吃个饭再去酒店。 几人随便选了一家烧烤店。 这还是季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在食堂以外的地方吃饭，看着眼前装修的堪比高档餐厅烧烤店，他不禁感慨，原来有钱人都是在这种地方吃饭的，烧烤都吃的这么干净。 店里人不算多，有几桌人，但没有完全坐满。 从对话能听出来，那几桌看着跟他们年纪相仿的人也是来参加明天的AMC竞赛的。 季柯一桌人坐下，一边拿着平板点菜，一边听其他学校的同学聊八卦。 “我看这次参赛的学校还是那些，什么枫林啦、惠灵顿啦、王府啦，哦还有维多利亚。年年都是这些学校，对咱们一点都不友好。” “没办法呀，谁让AMC含金量这么高，是所国际学校肯定都得来参加。” “我都已经预料到今年的结果，肯定还是枫林华北第一，晋级AIME。然后惠灵顿、王府和维多利亚占地区赛前三名，咱们剩下的学校拿参与奖，跟往年没有任何区别。” “卧槽，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咱们怎么这么可怜，年年陪跑，还来的这么积极。今天早上来的时候我看咱们学校是第一个到的，人家都是晚上上完课才来。” “还是那句话，没办法，谁让AMC含金量高，就算是个参赛证明写进简历里边也够好看了。” “我觉得我们获不了奖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咱们人多，竞争压力大，这要是搁美国，咱们这水平肯定晋级了。” 几人点完了菜，程昊瞥了一眼刚才说话的那桌人，压低声音说：“我觉得他们有一点说错了。” “啥？” “我觉得晋级跟拿奖的应该还是咱们四所学校，但顺序应该换一下。应该是咱们维多利亚华北第一晋级AIME，枫林、惠灵顿和王府拿地区前三。” 几人听了忍不住笑，旁边的东柯宇更是没忍住，直接捶了程昊一拳，“咋这么有信心呢你！喝了几两啊？” “就是，这话可别乱说，万一让人听见，结果晋级的还是人家枫林，那可就尴尬了。” “你们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程昊说：“我跟你们说我现在真的巨有信心，如果是以前的话可能我不会这么说，但是！” “当我在社长的压迫下没日没夜的干了一千多道题以后，我真的觉得我就是最牛的。” “别说华北第一了，老子直接是宇宙第一！谁也比不过我！” “哈哈哈哈哈神他妈的宇宙第一，你咋不上天呢！” 程浩说的夸张，惹得大伙都开始乐。 不过笑归笑，提到这一个月昏天黑地不分昼夜的刷题，其他人好像也找到了信心的来源。 “有一说一，我觉得昊儿子说的没毛病，一想到咱们那疯狂刷题的一个月，我也有信心了。” “就是！他妈的谁像我们啊，这一个月过的，我都长痘痘了！就每天刷题刷的。我以前从来不长痘的！” “嗐，这不还都得归功于咱们伟大的社长大人么。真的周扬，我以前只知道你喜欢数学，从来不知道你这么变态，那种计划是人能做出来的吗？” “吐槽归吐槽，这波我得站社长。这有针对性的学习计划我觉得太有用了，真的，经过这一个月，我在数学这一块的学习简直得到了质的飞跃，下一秒就要飞升了。” 周扬听着身边的队友笑着骂他，那些骂声中又夹杂着发自内心的感谢，不由赧然。 他有些尴尬的将目光投向了季柯。 此时季柯手里拿着汽水，嘴角噙着笑，时不时跟身旁的人搭一句嘴，看起来聊得还挺开心，一点功劳被抢的不满都没有。 周扬见状，心中愧疚尴尬的感觉更甚。 这个计划不是他做的，他没有分出精力观察每一个人的长处和短板，也没有想冲AIME，他只是负责拿着一份写好的学习计划念给所有人听而已。 感谢也好嗔怪也好，这些情绪的接受对象应该是季柯，不应该是他的。 感受到了灼人的视线，季柯转过头，直直对上了周扬的眼睛。 周扬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笑。 季柯看了他两秒，像是读懂了他眼中的意思，随即弯唇一笑，摆了摆手。 怕周扬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季柯冲他举了下手上的杯子，跟周扬隔空碰了下杯。 周扬一愣，手比脑子先有反应，也举起倒满汽水的杯子隔空碰了一下。 随后他才反应过来，季柯是在告诉他，在别人眼中那个学习计划是谁做的，他一点都不在意。 周扬抿起了唇。 【攻略对象周扬好感 5，目前好感度54。】 季柯听到声音，一点反应都没有，继续跟身边的人说话。 莫名其妙在半夜加的好感他都习惯了，这种加的也算是有理有据的好感他还会在意吗？ 当然不会。 烧烤很快端了上来，他们说话的热情被食物分走了些。 恰在此时，门口传来一阵动静，又一拨人推门进来吃饭。 看模样跟他们差不多大，估计也是来参加明天的考试的。 “卧槽！枫林的！” 他们本来每太注意门口新进来的人，反正都是来吃饭的，有啥好看的。 但隔壁桌传来的惊呼声，却让他们动作一顿，齐齐转过头。 站在门口寻找位置的，是枫林国际学校的学生。 连续四年拿华北第一去参加AIME的学霸团队。 他们此次竞赛最大的劲敌。 枫林的名声大得很，他们学校的学生早就习惯了被人用惊讶艳羡的目光盯着看，所以就算隔壁桌叫唤的很大声，他们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连个眼神都没给。 程昊看着，忍不住咂了下嘴，低声说：“枫林的人这么傲呢？” “也还好吧，隔壁桌也没上去打招呼，就是认出他们了叫了一声，他们不理也很正常啊。” “嗐，别说他们这行为没毛病，就算真的傲，人家也是有资本，枫林一年能出多少个名校生，我要是他们学校的，我走路都得横着。” 程昊‘嘁’了一声，“我就是觉得他们傲，我就算跟他们一样牛逼，我也绝对不跟他们一样用鼻孔看人。” “那话怎么说来着？一个人的品性如何，不是看他对待比他优秀的人如何，要看他对待不如他的人是怎么样的。” “他们一看就人品不好。” “行行行，就你最高风亮节。”东柯宇给程昊嘴里塞了块烤馒头片，“赶紧吃吧你。” 看够了竞争对手长什么样，几人转过头继续吃饭。 这家店的主要客源就是学生，现在几桌坐着吃饭的也都是学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枫林的人来了以后，店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不少。 大家说话不再像刚才那样高声阔谈，每个人都很刻意的将声音压低，生怕自己的谈话内容被学霸团听到，然后成了人家口中相传的笑话。 别人的声音放低了，枫林国际学校那一桌人的说话声音就显得大了。 “说实话我现在有点慌，咱们最后一次测试总分比去年低了6分，万一这次杀出什么黑马，把咱们比下去了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参加竞赛的还是这些学校，哪来的黑马。而且上次排在咱们后面的惠灵顿总分比咱低了20分呢，没事没事，不慌。” “其实我也有点慌，不过我慌不是因为测试分数担心。咱们之前那道概率题一直拿不上分，我主要担心这个。” “还好吧，就那个综合概率题得分率一直很低啊，有一年我记得那道题一个人都没做出来，应该属于大家都不会的那种吧。” “对，你要这样想，咱们这水平都不会，他们那些人肯定更不会了，别担心。” 学霸团的讨论内容除了装逼没什么毛病，但最后那句话真的引起人的生理不适了。 其他几桌的人闻言后，开始若有似无的将眼神往枫林学校的人身上瞥。 不过不满归不满，他们也就是瞥几眼，真要说怼回去，他们也没这个底气。 毕竟人家说的没错。 东柯宇他们一开始还觉得是程昊矫情，听了他们的谈话之后也开始跟称号统一战线了。 “昊儿，我收回刚才的话，他们确实装逼，那句‘咱们不会他们肯定更不会’我听的直冒火。” “希望咱们这一个月的魔鬼训练有用，我好想咱们考个华北第一打他们的脸，气死我了。” “肯定行，你没听他们说他们做不出来那道综合概率题？那道题咱们可是专门训练过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就是，我还以为枫林多牛逼呢，也就那样么。” 季柯一边听着他们说话，一边转头看了一眼枫林国际学校的人。 再转过头，他的嘴角弯起，眼底带上了笑意。 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他们这个团队面对竞赛最大的问题已经不是能力了，而是心态。 枫林连续四年晋级AIME这件事已经在很多人心里成了心结，就算他们有足够的实力，一想到竞争对手里还有枫林，他们就会不自觉的怂下来。 现在好了。 枫林那几个人的话算是引起了大伙的愤怒，激起了他们的斗志，这样的状态上考场，远比带着对枫林的惧意上考场要好得多。 他还得感谢感谢他们的竞争对手。 第17章 第十七章 吃过晚饭，季柯一行人去了提前酒店。 在离开烧烤店的时候，走在最后的程昊脚步顿了顿，朝枫林国际学校那一桌人看去。 有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对上了他的视线。 然后就见程昊抬了抬下巴，在那位眼镜男充满疑惑的目光中，不屑的嗤笑一声，同时撇过头去，推门出了饭店。 眼镜：“……” 眼镜回过神，有些不可思议的问身边的朋友，“他这是……在挑衅我？” 朋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起来好像是这样。” 眼镜冷笑，“有病吧？那谁啊？我认识他吗？” “好像是维多利亚的学生吧。”同桌有眼熟程昊的人说：“我之前出去玩的时候好像见过他，应该跟咱们一样，也是来竞赛的。” “呦。”眼镜阴阳怪气，“维多利亚的人这么傲呢？看人都那样看啊。” 旁边的朋友不以为然，笑说：“可能他们觉得自己比较厉害吧，哈哈。” 隔壁桌有个女生听不下去，小声嘟囔：“枫林的人有没有点自知之明，到底谁傲？” 身边的人赶紧推了她一把，“嘘——你小点声，小心他们听见。” 女生神情看着还是很不满，却也不敢再说什么，低下头继续吃饭了。 竞赛考试从早上九点开始。 考试时长75分钟，全卷共25道选择题，满分150分。 第二天早上七点，季柯下楼到酒店的餐厅，惊奇的发现他们小团队的人都已经围着餐桌开始吃早餐了。 他先去窗口点了碗小馄饨，然后走过去问：“你们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平时这些个同学都恨不得一觉睡十几个小时，从头一天晚上睡到第二天下午，还从来没见他们这么勤奋过。 “这不是今天考试呢嘛。”东柯宇说：“态度要端正，对考试要怀着一颗敬畏的心，你尊重它，它才会尊重你。” 身旁的同学给了他一巴掌，“好家伙，这说的文艺的，直接说你怕考不好不就行了么？” 东柯宇回了他一巴掌，“你不怕！” 几人就开始打闹。 闹了一会儿，他们发现坐在一旁的季柯同学在安安静静的低头吃饭，不仅没有参与他们，气定神闲的模样看起来也跟紧张不搭边。 程昊‘咦’了一声，震惊的问：“季柯，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你都不紧张的吗？” “也还好吧。”季柯抬起头，“还是有一点紧张的。” “你这一点少的我压根都看不出来。” “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那顿饭吧。”季柯说：“本来很紧张，可一想到枫林的人说他们不会做综合概率题，我就觉得还好了。” 季柯的话成功让几人停下了动作，愣过三秒之后，程昊忽然一拍桌子，站起来说：“对啊，怕什么怕！我们可是能做出综合概率题的人！” “兄弟们，姐妹们，家人们，胜利终将是属于我们的！” 想象中的同学热泪盈眶的自我加油打气没有，程昊反而看见他的伙伴们一脸嫌弃的低下了头，假装不认识他。 程昊：“？？？” 旁边正好有别的学校的人经过，对方的讨论声清晰的穿进了他的耳朵里。 “这哪个学校的，疯了吧？” “看看AMC都把孩子们逼成啥样了，唉，真可怜。” 程昊：“……” 闹了这么一会儿，几人终于放平了心态。 八点半，考生进入考场。 AMC12的考题是在高中知识点上加上了微积分的内容，一些函数定理也涉及到了大学的知识。 毕竟是只有25道选择题却给了75分钟的考试，难度可想而知。 季柯对待学习非常认真，但他并不会过多的浪费时间，平时做题考试什么的做一遍再检查一遍也就够了。 但这次考试不一样，他在做完以后足足检查了有四遍，百分之百确定没有问题以后才交卷。 从考场出来，季柯看到他的同学们每个人都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意。 虽然嘴上一个个都说着‘哎呀题目好难’‘我觉得考的不好诶’‘晋级没有希望了怎么办呀’，但每个人眼中的胜券在握却是藏也藏不住。 可以说是非常凡尔赛了。 两点钟的时候，几人回到了学校。 下午的课程还没有结束，但鉴于今天他们出去考试了，老师就直接放他们回去休息了，不必再回来上课。 他们回来的时候，季凌刚刚下课从美术教室出来。 季凌的养父母是打零工的，没什么文化，也不怎么会教育孩子，这样的家庭导致他的学习成绩其实并不怎么好，甚至可以说是很糟糕。 他高一回到季家，在此之前，他上的是一所全市垫底的高中，基本注定考不上大学的那种。 季家父母为了弥补他，特意把他的学籍转到了国际学校，打算让他学个美术，将来能出国上个差不多的大学，学历别那么难看。 季柯与他正好相反。 原主季柯从小就接触着最优质的教育资源，成绩优异，艺术领域也有涉猎，如果不是后来因为嫉妒而疯魔，现在的第一名还真不一定会是徐玉成。 听到路过的同学讨论数学建模社的同学参加AMC竞赛回来了，季凌忍不住房门了脚步，将怀里的书抱得紧了一些。 季柯为什么又开始学习了？他现在不应该满脑子怎么对付他吗？ 如果季柯变回以前那样，爸爸妈妈肯定会更喜欢他吧，就像他刚回家的时候，他的亲生父母就在商量着把家产都留给他的假哥哥，一分钱都不留给他。 要不是他在中间略施小计，就从前季柯的影响力，现在被所有人排挤的说不定就是他了。 最让人恶心的是，凭什么只要季柯想学习，就可以立刻把成绩提上去，他想学习却怎么学不会。 同学经过季凌，见他不走，又倒回来碰了碰他的肩膀，“想什么呢你，怎么不走了？” 季凌回过神，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听到我哥他们参加竞赛回来了，有点开心，就忍不住走神了。” 那同学闻言，忍不住嗤了一声，“你哥那么欺负你，你怎么还惦记着他啊，他爱考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别这样说。”季凌轻轻蹙眉，像是有些不满，“他是我哥，我关心他是应该的。” “好好，我不说了，看你这性子软的，怪不得你哥总欺负你呢，我看着都想欺负。” 同学忍不住揉了下他的脸，“怎么这么可爱啊你，你是不是没办法同时干两件事啊，不能一边走路一边想你哥参加竞赛的事，必须得停下一个才行哈哈哈哈。” 季凌被他说的羞得耳朵都红了，“你才没办法一边走路一边想事情呢，你再这样调侃我我就不理你了。” 同学被他逗的哈哈大笑。 两人走到转角处，迎面走来了一个男生。 季凌抬头看向那人，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徐玉成。” 徐玉成低头看到季凌，眼神也变得柔和，“季凌啊，这么巧，刚下课？” “嗯！”季凌重重地点头，“你这是去哪儿啊？” “不是参加AMC的同学回来了么，我过去看看。” 季凌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这样啊……那要不咱们一起去吧。我哥也在这次的参赛队里，我也挺想去看看他的。” 他特地将‘我哥’这两个字咬的重了一些，想着徐玉成那么讨厌季柯，知道季柯也在，肯定就不去了。 却见徐玉成在听到季柯以后，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说：“行啊，走。” 季凌心中一慌。 徐玉成为什么是这种反应？他不是应该很讨厌季柯吗？ 从季柯被全校排挤以后，他一直不怎么主动关注季柯了，所以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是发生了什么吗？怎么徐玉成的态度转变这么大？ 季柯发疯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喜欢徐玉成，而徐玉成喜欢他，如果徐玉成不那么厌恶季柯了…… 会不会这就是季柯忽然又变得正常的理由？ 离上课还有一会儿，够去一趟活动室的，季凌压下心中的疑惑，跟徐玉成一起来到了数学建模社的活动室。 同级的同学都知道他们参赛回来了，一个个好奇的过来问他们考的怎么样，把活动室围的水泄不通。 还没走近，就听到了程昊在里面嚎。 “很完蛋，这次的题都太难了，我们可多知识点都没复习到呢。” “啥都不会，真的，这次考试肯定要完了。” “地区级前三？可能勉强能保住吧，得祈祷。” 其他人就看着程昊在那儿一本正经的演，也不戳破他。 当然他们不戳破程昊不是说他们想玩什么扮猪吃老虎的戏码，主要是考得好是他们自己觉得，不一定就真的能超过枫林，万一话先放出来，结果没考过枫林，那就尴尬了。 季凌在门口，他站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活动室里的场景。 社团里的几人都聚在一起说话，季柯也在其中。 他虽然不常搭话，但看起来跟其他人融入的非常好，与其他人完全成了一个集体。 季凌的脸色愈发难看。 直到听完程昊说他们这次考的非常糟糕，他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徐玉成率先走了进去，季凌紧随其后。 本来活动室里的气氛本来是很高涨的，两人一进来，氛围瞬间就冷了下去。 开玩笑的也不开了，打闹的也不打闹了，所有人齐齐的停下了正在做的事，眼神在门口的两人跟屋内的季柯身上打转。 哇哦，为男人反目成仇的兄弟俩和导致兄弟俩反目成仇的男人。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吗？ 季凌像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尴尬，他上前两步，很是开心的问季柯：“哥，可算回来了你们，我跟徐玉成都可好奇你们这次考的怎么样呢，就一起过来看看。” 季柯回以他一个微笑，“还行吧，可能还不错。” 季凌盯着他看了三秒，确认他是一点发疯的迹象都没有，眼中的笑意淡了些。 他转头看徐玉成，故作亲昵的说：“哥说考的还不错，那看起来应该是挺好的，小徐同学，你可以放心啦。” 徐玉成‘嗯’了一声，看着季柯，“不错就好。” 周围人见修罗场没有要爆发的迹象，连忙继续说起话来，打破尴尬的气氛。 “嗐，咱们学校是比不过人家枫林，但肯定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地区级前三肯定还是能拿到的。” “对对对，跟去年徐玉成他们考的应该差不多。” “诶徐玉成，你们去年的题难不难啊？” 徐玉成的注意力被分散，偏过头去跟别人说话。 活动室里人多，大家也都没注意，那个乖巧可爱的季凌慢慢低下了头，将脸上的不甘甚至是怨恨藏了起来。 但季柯注意到了。 第18章 第十八章 季柯对520说：“你看到季凌的表情了吗？” 520瑟瑟发抖，“看到了，有、有点恐怖，这也太不符合他的人设了。” “人设？”季柯笑了，“人本来就是将多种品质融合在一起的生物，单拿某一面来对一个人下定义，本来就很荒谬。” “变态杀人魔也有善良的一面，圣母玛利亚也有自己的私心，季凌离圣母还差了一大截呢，怎么可能只有纯良可爱的一面？” “你给我看的剧情，只是这个世界的作者站在他的角度看到的，还有很多他没有看到的方面。” “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件存在的事物都是合乎逻辑的。作者安排原主这样一个天之骄子会为一个男人嫉妒季凌，嫉妒到疯魔，什么都不要了，这是不合逻辑的。” “所以为了让原主的转变合乎逻辑，这个世界肯定得对一些细节作出改变。” “比如，原主季柯从神坛堕落，必须是受到了多重打击，而多重打击很多情况下都是人为的。” 520反应了一下，震惊道：“你的意思是，原主忽然针对季凌，不是因为嫉妒，是季凌在背后搞鬼？” “嫉妒应该是真的，不过原主为什么嫉妒……”他顿了顿，弯了下唇，“这个就要问季凌了。” 520沉浸在‘主角季凌竟然跟系统给的人设不一样’这件事中思索了好久才回过神。 他觉得季柯真是太可怕了，成为季柯的系统后，他觉得自己每天都在接受新知识。 520问季柯：“那你现在发现季凌不是纯良小可爱了，不仅不可爱，还是导致原主发疯的幕后推手，你打算怎么办？” “学习。” 520：“？？？” “我一开始不就说了么，我就是想学习，上斯坦福，学船舶设计和材料物理，将来回国投身航母建造。”季柯说：“我发现了季凌跟我接收的剧情不一样，跟我完成我的理想很冲突吗？” 没等520说话，季柯自个儿就回答了，“当然不冲突。” 上课铃打响，来看热闹的同学都乖乖回去上课了，活动室终于安静了下来。 刚才几人扯着嗓子跟同学聊天，嗓子都干了，现在人走了，一个个纷纷抱起水杯开始灌水。 季柯将座位换到了角落里。 数学竞赛完了，接下来就是物理竞赛。 半个月后是USAD的考试，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东柯宇对刚才的修罗场很是好奇，想八卦一下季柯对徐玉成的感情。 结果一转头，就看到人已经拿着书到角落里学习去了。 东柯宇：“？？？” 东柯宇碰了碰周扬，“诶，你有没有觉得季柯好像特别努力。” 周扬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将周围一切声音都屏蔽了的季柯，点了点头，“觉得。” “他是真的牛啊。”东柯宇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你知道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什么吗？” “什么？” “他是真情实感的把学习当成了爱好啊！”东柯宇忍不住咂舌，“啧啧啧，真是太可怕了。” 【主角化程度 1，当前主角化程度为11分，请宿主再接再厉！】 季柯笔一顿，抬头，正好看到了东柯宇正在用一种极其敬佩的眼神看着他。 他问520：“什么情况？” “有人对你产生了敬佩，把你当成了目标或者信仰，所以加了一点主角化程度。”520说完，忍不住洋洋得意起来，“我可是提前查过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季柯微微一笑，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恶毒的话，“叫你十次就这一次有用，不知道你在得意些什么。” 520：“……” 妈的！他要解绑宿主！ 数学竞赛时间跟物理竞赛时间挨得很近，前后相差不到一个月，考完AMC的第二天，季柯又投入到了题海中。 物理集训小班的课也多了起来，现在几乎是天天都有课。 下午六点开始上课，晚上九点下课，有时候还会拖堂，自习的时间不够了，季柯又去跟学校申请了使用最晚的自习室，每天晚上自习上到十二点。 在紧张的备考中，AMC竞赛的成绩出了。 AMC以团队形式比赛，晋级也是以团队方式晋级，团队总分最高者可以拿到参加AIME的资格。 但成绩发布却不单是发布团队的成绩，个人成绩跟团队成绩都会公布出来。 团队第一名晋级，第二到第四名可以获得地区级团队的一二三等奖，每个获奖团队成员可以得到团队奖证书。 也有单人的奖项，所有参赛学生中的前三名会拿到地区级的甲乙丙等奖。 AMC地区级单人奖也挺权威，这可以证明你的能力足够强，只不过是因为团队整体不给力才没能进入下一级的比赛。 不过不管是团队奖还是单人奖，近几年可以说都没枫林国际学校的人给垄断了，他们也就只能分到地区级团队奖而已。 出成绩这天是周四。 数学建模社的几人早就约好今天到活动室一起查成绩，等中午下课，他们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活动室，饭都没来得及吃。 等人都到齐后，周扬被迫担起了社长的责任，坐在了电脑跟前。 “快点查快点查，查完好去吃饭。” “别别别，慢点查慢点查，我紧张，让我平复一下呼吸。” “还是快点查吧，反正成绩已经出来了，改也改不了，早死早超生。” 周扬觉得自己的两个耳朵都分家了，一边是让他快点，一边是让他慢点。 手也是，刚放到鼠标上，就被要求慢点查的人拿下来，刚离开鼠标，就被要求快点查的人放到了桌子上。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周扬终于忍无可忍，直接戴上了耳机，面无表情的输入账号和密码。 先查的是每个人的单人成绩。 本来大家让周扬坐在这儿，是想先查询团队成绩看有没有晋级的，可他们实在是有些紧张，就改成了他替大家伙先查单人成绩。 周扬一边换账号输入，一边将成绩念给旁边的人听。 周扬：132 东柯宇：126 程昊：120 李雪纯：126 陈露丹：132 …… 成绩一个个的念完，在一边及成绩的人嘴角越扩越大，到最后脸上的表情变成惊喜，“我天，咱们几个最低的都是120分，这比枫林考的最高的一次还要高啊！晋级绝逼有希望！” “当时考完我就觉得考得不错，但我没想到能考的这么好，现在总分已经快上一千了！” “还差一个人的成绩没查，是谁了，季柯的吗？快快快，看他考了多少。” “周扬你快点！行不行啊你。” “知道了，别催。”周扬应了一声，继续切换账号输入密码，点进了季柯的成绩页面。 当他身体微微前倾，看清电脑页面上显示的成绩后，他直接就着这个姿势愣住了。 整个人就跟石化了一样，连带着鼠标都一起在成绩那一栏上停了好久。 记成绩的李雪纯半天没得到回应，着急的俯下身去看，“愣啥神儿呢社长，季柯考了多少……” 看到成绩，她也愣住了。 大家都在讨论自己的分数，没几个人把注意力放在周扬神上，但这两个人齐齐愣在电脑跟前实在是有些滑稽，还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东柯宇笑着碰了碰周扬的肩膀，“这是看见啥了？” 然后他也顺着往电脑屏幕上看，跟那两个静物不一样，他是直接用一生惊叫表达了自己的震惊：“卧槽！” “怎么了怎么了？”这三个人的反应成功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其他人都凑到电脑跟前来看，紧接着一声又一声的‘卧槽’在活动室里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大家震惊完以后，终于想起来把考出这分数的人叫过来了。 程昊对在角落里背单词的季柯喊了一声，“季柯，你快过来看你成绩。” 季柯摘下耳机走了过去，只见电脑屏幕上只显示着很简单的22的表格。 姓名：季柯。 分数：150。 在所有人都用无比震惊无比崇拜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季柯只是淡淡地弯了下唇，说了句：“150，不错。” 众人：“？？？” 150的满分，您考了150，这叫不错？ 季柯好像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解释道：“考试那天试卷我检查了四遍，验算了三遍，回去又验算了一遍，算是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所以并不觉得惊讶。” 大家听完直咂舌，“好家伙，你是怎么有时间验算四遍的？” “啊……”季柯很轻的耸了下肩膀“可能平时做得多，所以速度就提上来了。” 考试前的几天他们几乎天天待在一起，季柯的努力程度在场的人都是知道的。 那样的努力换来这样的结果，真是让他们酸都没地方酸，只能钦佩。 【主角化程度 3，当前主角化程度为14分，请宿主再接再厉！】 这回不用520解释，季柯也知道这主角化程度是哪来的了。 只要有眼睛就能看得到，周围的同学看着他的眼神无一不是充满敬佩。 单人成绩查完，接下来就是团队成绩了。 这回周扬再坐到电脑跟前，周围就没有人催他了。 刚才一会儿让快一会儿让慢，主要是担心结果不如意，毕竟投入了那么大的精力，真没晋级他们肯定得消沉几天。 但现在…… 他们每个人的成绩都在120分以后，还有一个牛逼的直接拿了满分，除非枫林每个人都考到130分以上，否则不可能超得过他们。 点开团队成绩的页面，结果不出所料，他们的团队总分果然是华北第一。 看到那个电脑页面上那个位次，几人从热闹的讨论成绩渐渐变得安静，有人甚至红了眼眶。 成功了，竟然真的成功了！ 第一！他们是华北第一！ 他们晋级了！ 维多利亚国际学校年年都拿地区级三等奖，单人奖也基本都跟他们无缘，太多次被别人压在头顶上，导致他们自己都没了信心。 当初周扬拿着一份计划表来到他们跟前，说要跟他们一起冲AIME的时候，所有人心里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不是‘那多累啊’，而是‘我们冲AIME？怎么可能’。 所以大家对这件事都很抵触。 后来是周扬坚持不懈的劝说，才让他们的心微微动摇。 就算是答应冲AIME，心里想的也是‘我们跟周扬关系好，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在接受魔鬼训练的那一个月里，他们曾经无数次想过要放弃。 反正又成功不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呢？为什么还要这么累呢？对自己好一点不行吗？ 可看着那一张张不管他们多晚做完，第二天都会被用红笔批改好的卷子，他们放弃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们做卷子的都已经这么累了，周扬不光要自己做卷子，还要再给他们批改，肯定比他们更累吧。 盯着那个写着‘1’的位次看了一会儿，几人渐渐回过神。 程昊率先有动作，他一把抱住了周扬，头埋在他的肩膀处哽咽，“社长，对亏了你，如果不是你的鼓舞，如果不是你的计划，我们肯定没法成功的。” 有了程昊带头煽情，其他人也纷纷开始表达自己的情绪。 “对！周扬，虽然我经常吐槽你做的学习计划变态，但是真的好有用，我觉得我以后再也不怕数学了。” “周扬你是我见过最棒的社长，一个兴趣社团你都能这么上心，玩命一样的高成绩，你真的……绝了！” 周扬被大家围在中间，无数感激的话砸进他的耳膜里，却没有让他感觉到开心，只觉得有些尴尬。 冲AIME不是他提的，计划也不是他写的。 季柯站在一旁看着，丝毫没有动容。 越是这样，周扬越觉得不好意思。 在袖子被第四个人拿去擦完眼泪后，周扬忍不住了。 “等一下！”他说：“先别忙着煽情，我有话要说。” 几人迷茫的看着他，“都考完了，你还说啥呀？不会又要推出你冲AIME冠军的计划吧？” “对啊，搞计划可以，但是得缓一缓，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真的不行了，我需要休息。” 周扬轻轻笑了笑，将目光放到了季柯身上，“不是，我是想说，其实那个魔鬼变态的计划不是我写的。” “是季柯。” 第19章 第十九章 什么玩意儿？！ 这是听到周扬的话以后，所有人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十七八岁的少年们眼角还挂着因为逆袭成功太激动而留下的泪珠，可那泪珠还没掉下去，就被这个消息惊的有憋了回去。 那又变态又让他们获得胜利的学习计划，不是他们的学霸社长搞的，而是季柯？ 他们齐齐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却见季柯也是一脸懵。 对上周扬的视线，季柯不解的问：“你为什么又把这事儿给说出来了？” “不该说出来吗？”周扬轻笑，“目标也好计划也好，都是你提出来的，我不说不是占了你的功劳吗？” 季柯歪了下头，“可是之前吃烧烤的时候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只注重结果，大家认为计划是谁做出来的其实对我而言真的不要紧。” “你什么时候说……”周扬话音一顿，猛地想起之前吃饭的时候季柯冲他举了举汽水。 所以季柯想表达的意思是这件事不需要告诉大家，而不是他以为的考完试再说，别让大家分心吗？ “而且我并不觉得咱们今天能成功是我的功劳。” 季柯又说：“大家之所以会这么积极努力的配合，是我的计划跟你的话语权叠加的结果，如果是由我来提出这份计划，结果真不一定是今天这样。” 他顿了下，“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既然已经说了那就说了吧。” 他转头去看那群已经傻了的同学，“很感谢你们愿意配合，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 没有人回应。 两分钟后，终于有人回过神了。 “所以听你们刚才的话，这计划真的是你做的？” 李雪纯感觉自己说话的时候嘴都在发抖，“你、你是怎么做到的？在那份计划里，我们每个人的长处跟短板都被分析的非常准确，可你是最后一个进入社团的，怎么会把我们的水平摸得那么清楚？” “唔……大概是看过你们的卷子吧。”季柯说：“我在进入社团的第二天，就以想要融入社团为由问周扬要过你们的试卷，然后把你们做过的卷子都分析了一遍。” “虽然工程量有点大，但好在咱们社团人不多，一个星期也就差不多都看完了。” 好家伙！ 李雪纯听完，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被刷新了。 一个星期分析完了所有人的卷子，同时自己的学习也没落下，这是人能干的事？！ 李雪纯又问：“那刚才周扬说的，其实想冲AIME的，也是你？” 季柯点头，“是。” “我的天呐……” 李雪纯麻了。 这野心，这毅力，这行动能力，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觉得季柯是个只知道宅斗跟追男人的废物啊！ 等会儿！ 好像是因为季凌和徐玉成？ 李雪纯趁此机会把之前大家想问但是没问出来的八卦给问了，“季柯，那啥，我问个略有些冒犯的问题啊，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 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八卦的光芒，季柯大概猜到了她的问题。 “想问什么直接问就好了。”他说。 李雪纯嘿嘿笑了一声，“就之前你不是追徐玉成追的特别生猛嘛，但我看之前他来咱们活动室，你好像也没啥反应，你是对他……” “没感觉了。”季柯回答的很从容。 虽然他还没有摸索出来季柯为什么会忽然疯狂的爱上徐玉成，但如果原主在的话，他大概也很想听到自己用这样的态度说出这句话。 “哦哦，那挺好的，爱情这东西，要有来有往才算美好，你以前追他追的他也烦你也烦，还不如放下好呢。” 李雪纯顿了下，眨了眨眼，又问：“那你，你为什么要欺负季凌啊？就因为他是你爸爸妈妈的亲生孩子吗？” 怕季柯误会，她忙解释：“我不是质疑你啊，一个人怎么样，接触总比传闻要来的真实，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真的觉得你挺好的。就是因为你挺好的，所以我才奇怪，你怎么会欺负季凌呢？” 季柯想了一会儿，轻声呢喃道：“或许是因为家里父母的缘故吧。” “父母？”李雪纯不解，“你是说你欺负季凌是叔叔阿姨指使的？” 季柯回过神，笑说：“怎么可能，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个因为把爸爸妈妈产生了一些误会。” “哦——这样啊，所以现在你跟季凌的误会已经解除了是吗？” “还没有。”季柯抬眸看她，“不过也快了。” 520适时的出来问：“宿主，你之前说原来的季柯忽然发疯不合逻辑，季家父母也是让季柯的发疯变得符合逻辑的一部分吗？” “嗯，我是这么猜测的。”季柯说着，扬了下眉，“不错嘛你，一下子就联系上了，孺子可教。” 这还是520第一次被他的变态宿主夸，他害羞的笑了笑，“嗐，还是宿主你调教的好。” 说完，520愣住了，不由为自己骨子里的奴性所震惊。 他已经跪到这种地步了吗？！ 季柯忍不住轻笑，“对，是我调教的好。” 520：“……” 解绑宿主这四个字他已经说腻了。 这是维多利亚国际学校第一次在AMC竞赛中去的晋级的资格，学校肯定是要在教学楼内贴个红榜庆祝一下的。 整个数学建模社的人都预料到了这一点，但他们没想到学校这么心急，中午成绩才刚出来，下午上课的时候红榜就出现了。 教学楼的东南角，仪表镜的旁边，放着一个巨大的公示栏。 公示栏上原本贴了各种各样的通知信息，但现在，一张红色的A3大小的纸贴在了正中间，夺走了所有学生的目光。 来上课的同学一眼就能瞥到公示栏上的A3纸，鲜艳的红色充斥着眼球，周围的公告信息自动成了背景板。 石星是AP项目高二年级的一名学生，他像往常一样拖着睡不醒的疲惫身躯行尸走肉般来到教学楼。 在来的路上，他碰到了同班同学，两人都很困，为了清醒一点，便随便捡了个话题开始聊。 “据说今天中午AMC数学竞赛的成绩出了。”同学跟石星说，“你猜这次晋级邀请赛（AIME）的是哪个学校？”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枫林了。” 石星觉得真奇怪，怎么会有人问这种问题啊。 他调侃着问了一句，“总不能是我们学校吧？” “还真是我们学校。”同学说：“可我听我在数学建模社的朋友说，这次晋级的是他们诶。” “不仅如此，这次单人奖前三也是咱们学校的。” 石星：“？？？” 他们学校？团体第一单人前三？开什么玩笑？！ 石星放慢了脚步，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他的同学，“我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为何要将我当成傻子。” 同学也跟着慢了下来，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这话里的含义。 他‘哎呀’一声，冲石星咂了下嘴，“谁跟你开玩笑了，真是我们学校，我在数学社的朋友今天中午刚查完分数。” 作为一个对华北地区国际学校水平非常了解的人，石星依然表示不信，“别开玩笑了哥们儿，要是今年晋级邀请赛的真是咱们学校，我就三天不拉屎！” 要是真像这同学说的，他们学校承包了团队奖跟单人奖，那就直接是把枫林坐在屁股底下。 枫林真要被他们这么超，那今年的模范学校都是他们维多利亚的了。 这怎么可能呢？ 两人说话间，走进了教学楼。 公示栏周围已经围了不少同学，从远处看，只能看到一堆攒动的人头和红色的背景。 “那贴的是啥呀？”石星好奇，拉着同学一起过去看。 凑近了才知道，那是一张喜报。 红色的背景印着黑色的字体。 【恭喜我校数学建模社的同学周扬、季柯、程昊、东柯宇、李雪纯……同学在AMC美国数学竞赛中夺得团体位次第一名，获得参加AIME美国数学邀请赛的资格！】 看完喜报上的内容，石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石化了。 公示栏上的公告都是学校贴的，学校贴的=一定是真的，也就是说……同学刚才说的是真的？！ 真的是真的？ 耳边同学的讨论声回答了他心中的疑惑。 “卧槽，晋级了！真的晋级了！据我所知，咱们学校至少十年没晋级过邀请赛了吧！” “而且还把单人奖前三给承包了！单人奖什么时候轮到我们了？” “解气啊！昨天家里聚会遇上了枫林的同学，还被他们狠狠地嘲讽了一番，今天就打脸了，真爽！” 石星确定了，是真的。 真他妈是真的！ 耳边同学的声音幽幽响起，“石星，从啥时候开始算，我给你记着，你三天别拉屎。” 石星：“……” 石星正准备打哈哈找个话题把这事儿搪塞过去，就听到耳边又想起了惊雷般的‘卧槽’声。 “不是，别光看团队晋级啊，你们没看到吗？季柯获得了单人奖第一，满分150！” “哪儿呢哪儿呢？诶！还真是！” “妈呀，150，满分就150，这种成绩是真实存在的吗？” 大家光顾着为农民翻身把家还高兴了，完全没注意到喜报一下面空了几行还有喜报二。 【恭喜我校季柯同学以150的高分在AMC美国数学竞赛中夺得个人奖的一等奖！】 【恭喜我校周扬、陈露丹同学以132的高分在AMC美国数学竞赛中夺得个人奖的二等奖！】 【恭喜我校东柯宇、李雪纯同学以126的高分在AMC美国数学竞赛中夺得个人奖的三等奖！】 石星接着转头去看公告，把获奖的同学都看完以后，他将目光停在了150那个分数上。 看了一会儿，又将视线前移，看向了这个分数的主人。 季柯。 怕认错人，石星还特意去问了身边的同学，“季柯，是我想的那个季柯吗？咱们教学楼有没有重名的人？” “好像没有。”同学看起来也很惊奇，“他之前物理月考考了第一，我就很震惊，没想到他这么厉害，连竞赛都能考满分啊！” 石星也是一样的想法。 当初的月考，季柯一举从垫底直接力压徐玉成逆袭到年级第一，他们就已经够震惊了。 万万没想到，这人不止是物理牛逼，数学也这么逆天。 竞赛直接考了满分！ AMC这种考试是不可能作弊成功的，所以这只可能是季柯凭真本事考出来的。 虽然舆论中的他不那么令人喜欢，但舆论嘛，真真假假谁又知道。 不谈那些真假不知的传闻，季柯这个人的天赋和努力是真的值得人学习，值得人去敬佩。 下午，因为公告栏的喜报，整个教学楼的人都知道了他们学校逆袭成功力压枫林国际学校。 同时也都知道了，他们一直瞧不起的笑话，季柯，以满分的成绩拿了AMC单人奖一等奖。 饶是再因为舆论有偏见，人们也无法不对这个一个月就逆风翻盘的同学感到敬佩。 下午上第二节课的时候，季柯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攻略对象徐玉成好感度 10，目前好感度51！】 【攻略对象宋陆青好感 10，目前好感度20。】 【恭喜宿主！经过您的不懈努力，宋陆青对您的印象从厌恶至极上升为不太喜欢，请继续加油哦！】 【攻略对象周扬好感 10，目前好感度64。】 【恭喜宿主！经过您的不懈努力，周扬对您的印象从无感上升为有好感，请继续加油哦！】 【主角化程度 10，当前主角化程度为24分，请宿主再接再厉！】 听着系统播报前面三个攻略对象好感度增加，季柯内心毫无波澜脸上毫无表情，甚至因为这个播报他才想起来，他还有一个攻略对象叫宋陆青。 等到最后播报主角化程度增加，他面部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唇角勾了弧度。 520已经知道自己的宿主喜欢什么了，直接跳过攻略对象解释：“这次主角化程度增加应该是因为你的名字跟分数上了公示栏，让那些抱有恶意的人改变了对你的看法。” 季柯‘嗯’了一声，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这系统用着越来越顺手了。 第20章 第二十章 AMC竞赛后，不知道是因为跟主角沾点边了，还是因为每天都沉浸在学习中，天天接触的都是努力学习无心八卦的那一拨学生，季柯发现周围的人都友好了很多。 不会再用那样怪异的眼神盯着他看，不会再刻意在他跟前阴阳怪气，论坛上关于他的帖子也少了很多。 季柯也乐得如此。 USAD十项全能物理考试在下个月月初，距离现在还有大概两个星期。 正好，安静的环境，可以让他在这两个星期里学习效率更高。 又到了周末，季柯跟季凌一起相伴回家。 车上，季凌难得安静，从头到尾都没有跟季柯说一句话，十分反常，惹得司机频频回头。 到家以后，司机多留了一会儿，趁着两个孩子去洗手的空当，将车上的情况跟季家父母说了一遍。 “季先生，季夫人，刚才接两位小少爷回家，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司机说：“平时季凌少爷待人都是特别热情的，对季柯少爷更是，没话也要找话说，往常从学校到家里呀，他能说一路。” “可是今天……不太一样。” “这一路上，季凌少爷一句话都没说，表情看着也不对，恹恹的，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我是有点担心，以前季柯少爷不就总是欺负季凌少爷么，今天季凌少爷这么反常，是不是在学校里，您两位看不见的地方，季凌少爷又被欺负了呀？” 季父季母闻言，互相看了一眼。 季父没有再问司机更多的细节，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说了句‘这个季柯真是没救了’，就打发司机离开了。 餐桌上，一家四口沉默的吃着饭。 季柯注意到今天有些不同。 以往就算因为周五的餐桌上有他，季凌跟季家父母放不开，也不会像今天一样，沉默的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虽然他不太关心这到底是为什么，但直觉告诉他，出现这种情况，接下来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并且这不好的事十有八九是跟他有关的。 果然，季父吃完饭放下碗的同时，沉沉地叫了一声：“季柯。” 季柯心道：来了。 他抬起头，对上季父的眼睛，没有说话。 “我一直拿你当继承人培养，从小就教你经商之道处事之道，对你寄予厚望。可是你呢？”季父的眼中充满了浓浓的失望，“你给我们的回报的是什么？” “自甘堕落，成绩一落千丈也就算了，连我们季家的名声都被你败干净了！你心怀鬼胎欺负失散多年的弟弟，你知不知道商场上的人都怎么看咱们家的笑话？” 季柯还没回应，季父先被自己的话气的大喘气。 季母见状，忙上前给他顺气，嘴里轻轻念着：“不气不气，别跟孩子置气。” 季柯不知道为什么季父忽然抽风，所以真情实感的发问：“那个，我能不能问一句，父亲您为什么忽然心血来潮要来教育我？我记得我这段时间没有做错什么吧，是您心情不好想找个发泄口？” “你——”季父闻言，喘气儿喘的更严重了，他红着眼睛盯着季柯，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重重地叹息，“唉！” 季母见季父这样，脾气也上来，她对季柯吼：“你父亲为什么这样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还不都是因为你又在学校欺负季凌了！” “我欺负季凌？”听到这话，季柯一时间不知道该震惊还是该笑，“您这又是从哪儿听来的？” 季母将司机的推测复述了一遍，“季凌这么活泼的孩子，哪回见了你不是缠着要跟你玩。今天可好，一路上连话都不敢跟你说一句，不是你欺负了他还能是什么？！” 季母的眼中也满含失望，看他就像看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 眼前的一幕，让季柯晃神。 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年轻的时候被渣男欺骗，怀孕八个月才知道自己被小三了。 为了让他有个父亲，她找了暗恋自己已久的男人结了婚。 也就是他名义上的父亲。 父亲是研究所的一名助手。 他并不是一个有天赋的人，却有崇高的理想，季柯对报效祖国有非常大的执念，就是受了父亲的影响。 可惜，父亲死的早，在他六岁的时候就离世了。 母亲因为被小三的事，心理受到了很大的创伤。 她自我封闭，性子也变得唯唯诺诺，每天不敢见人，她总觉得一出门就会被全世界的人指点，所以一直窝在家里当一个全职主妇。 以前父亲人好，对母亲又是真心，所以母亲就算胆小封闭不出门，也当全职太太当的很开心。 可父亲去世后，她没了依靠，一切就都变了。 为了生计，她不得不再次走出家门去找工作。 可她无法压制心里的恐惧，好几个工作都是，干不到一个月就被辞退了。 眼看存款见底，母亲无法，只得再次嫁人。 她后来嫁的这个人，就是逼季柯退学打工的继父。 在结婚前夜，母亲的话让季柯永远都忘不了，她说：“小柯，为什么你要来到这个世界上呢？要是只有妈妈一个人就好了，这样妈妈就可以去死了。” 那句话，让他永远的记住了，母亲改嫁是为了自己。 他永远记住了母亲为他的付出。 继父远不像他第一个名义上的父亲一样纯良老实。 这个人贪图母亲的美色，嫌弃他这个继子，又知道母亲心理有问题，就对母亲进行了PUA。 继父无时无刻不在向母亲强调‘你没有我就活不下去’‘我一婚娶了你这个带着拖油瓶的破鞋是你祖坟冒青烟’，长期下来，母亲真的觉得继父说的是对的。 母亲又给继父生了个孩子，也就是他的继弟。 在继父的溺爱下，这个继弟成功长成了一个渣滓。 继弟知道他被保送清华，心生嫉妒，就跟父亲撒娇说自己想学艺术，家里钱不够，让他去打工赚钱。 继父立马就同意了，连忙去跟学校说了他要放弃保送的机会退学。 知道被退学的消息，他第一反应就是，离开这个‘家’，他一定要离开这里，他绝不会放弃读书的机会。 但母亲已经彻底成了继父的傀儡，她对一切都怀着深深的恐惧，她怕季柯一走了之继父会生气，就跪下来求他乖乖听话。 他执意要走，母亲就以死相逼。 他当然不愿看着自己的大好前程就此断送，可看着为他改嫁的母亲脖子上被刀刃划出的血痕，他也真的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来说走就走。 母亲举刀以死相逼，像极了以往每一次她委曲求全，无缘无故的替继弟继父教训他。 也像极了现在的季母。 呵…… 是为了让他更有代入感么？ 这第一个世界，无论是背景还是人物，都跟他何其的相似。 季柯缓缓回过神，看着对面的季家父母，他真的觉得讽刺极了。 因为一个司机的片面之词，直接就断定了他在学校欺负季凌。 可但凡他们稍微真的关心一下他们孩子在学校里的情况，都不至于连他拿了AMC竞赛第一这么大的荣誉都不知道。 哦还有，上次物理月考他考了第一，这都过去一个月了，他们也不知道。 “对。”季柯弯唇一笑，“妈您说的都对。” “教育完了吗？教育完我就上去睡觉了，明天还早起呢。” 季母简直不可置信，这就是他们培养出来的好孩子。 她跟季父都还在生气，这孩子直接就说上楼睡觉了？ 季柯推碗起身，继父忽然出声，“你也大了，马上就要成年了，咱们父子一场，这些年我也尽了抚养你的义务，如果你觉得这个家不合适，咱们去解除了收养关系，我会给你抚养费一直到你十八岁。” 季柯垂下眸子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了句：“哦，随便。” 然后便转身离开。 一直没被注意的季凌听到这个消息，眼中迸发出惊喜。 这么容易就把季柯赶出家门了？ 这天晚上，季柯做了个梦，梦到了他进入快穿世界前。 以前他上的是公立高中，也是参加各种竞赛然后拿奖，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 直接让他获得清华的保送名额的，是丘成桐中学科学奖，这个奖项可以说是国内最具权威性的中学生竞赛奖。 得知获得者是他以后，学校直接拉横幅播通告庆祝了一个星期。 但讽刺的是，他的家里人不知道。 他根本不敢告诉妈妈，因为妈妈知道后，会指责他抢了继弟的风头。 季柯在母亲绝望的谩骂中惊醒。 他望着天花板发呆，愣了好久，才把脑海里的画面清出去。 他现在不在家了，他在快穿世界，虽然这个世界也很糟心，但最起码，他的理想保住了。 季柯回了神，洗漱收拾好去了研究所。 因为昨晚的梦，他看起来有些萎靡。 “季柯。” 听到熟悉的声音，季柯回过头，只见从不远处走来一个男人。 男人看着约莫三十岁左右，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长风衣，将颀长的身形勾勒出来。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银丝边框的眼睛，浅棕色的眸子藏在镜片后，露出丝丝温柔。 每次看到这个人，季柯都会在心里感叹一句，年轻有为。 季柯也回应他的招呼，“江所长，早。” 江所长在他跟前站定，“吃早饭了吗？” “没有。” “就知道你没吃。”江所长递给他一份肯德基早餐，“还热着呢，快吃，吃完了再忙。” “这怎么好意思……”季柯拒绝的话还没说完，早点就被塞进了手里。 看对方的态度也是不容拒绝的，他干脆欣然接受，道了声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 江所长说完，仔细看了看季柯，发现他表情不太对，语气放的轻了些，“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 “嗯？”季柯摸了下自己的脸，“很明显吗？” 江所长轻笑，“不明显，但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季柯惊讶，“真的吗？为什么？您还懂心理学？” 江所长只是笑，并没有说话。 两人并排往实验楼的方向走，等到一个亭子跟前，江所长停了下来，“实验室不能吃东西，这儿背风，就在这儿把早点吃了吧，正好我也没吃呢。” 坐到亭子里，两人拆开同款早点。 江所长又问：“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啊？” 季柯喝了口豆浆，“家里有点事。” 听到‘家里’这两个字，江所长的眼神立刻暗了下来。 “那……你还好吗？”他的语气变得小心翼翼。 季柯摇摇头，“没事儿，不影响。” 他只是因为季家顺便想起了他的原生家庭，所以有些惆怅，真要说季家对他的影响……完全没有。 江所长松了口气，“那就好。” 之后江所长没再问季柯家里的事，而是一直把话题扯远，从学习到研究再到八卦，聊的季柯完全忘记了昨天晚上那个梦。 一直到季柯吃完早点，他才停住了嘴。 两人把厨余垃圾收拾了丢进垃圾桶。 出了两厅，季柯准备往实验楼的方向走，却听江所长说：“你先进去吧，我有点事要忙。” 研究所所长每天东奔西走再正常不过，季柯也没有多想，只说了句‘好的’，就转身进实验楼忙去了。 在季柯的身影消失的一瞬间，江所长脸上的笑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重重的阴霾。 他大步走到停车场，取了辆迈巴赫，然后往季氏集团的方向开。 他知道季柯只会在意自己的家庭，肯定不会在意对他而言是虚假的季家，但好端端的为什么忽然想起了家里的事呢？这肯定跟季家脱不了干系。 他得好好去问问季家的人，到底是让季柯受了什么委屈，才让他想起来家里那点破事。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季家的公司全称叫季氏生物技术有限公司，主要做生物培养皿，面向的客户是各大高校以及研究机构。 所以当季父听到有物理研究所的所长来找他的时候，他还有点懵。 在他的印象中，他们公司应该不会跟搞物理研究的打交道才对啊。 不过疑惑归疑惑，人家物理研究所的人来找，还是要见的。 所以他安排秘书将江所长迎了上来。 在季父的印象中，跟科研相关的工作人员形象都不太好，毕竟用脑过度，谢顶是常有的事。 尤其是坐到教授、所长这种位置的人，更是应该如此。 可见到江所长，他震惊了。 眼前的男人身形修长、宽肩窄腰、乌黑的头发浓密而不显杂乱，还带着微微的自然卷，看着像个模特一样。 他皮肤白皙、鼻梁高挺、眼尾细长、垂着眸子看人的时候，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虽然模样精致却气场十足。 重点是这人看着绝对超不过三十五岁，比他这个企业家年轻多了。 季父沉默的将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十分怀疑地问：“您……真的是物理研究所的所长？” 江所长直接将自己的工作证递了出去。 季父接过，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确认那不是造假的，才站起身跟他握手，“江所长，久仰。” 说完，他引着江所长到旁边的沙发上去坐，然后让秘书去端咖啡过来。 落座以后，季父问：“江所长，您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特别的。”江所长笑，“我就是想来问问，您是季柯的父亲吗？” 提到季柯，季父脸色明显地僵了一下。 “季柯……对对，是犬子。”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紧张，“是不是他给您添什么麻烦了？我这孩子不懂事，如果给您惹麻烦，您还多担待。” 江所长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这个倒是没有，就是您这个孩子吧……他有点……” 他一边说着，一边做出为难的表情，模样看着像是又想说些什么，又怕说出来不太好。 季父心里一紧，忙说：“有什么话您尽管说就是，如果是犬子哪里做的有问题，等他回家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见江所长还是面露为难，他又接着说：“唉，季柯这孩子吧，其实不是我们家亲生的。” “收养他的这些年，我们也是很尽力的在教导他，但这孩子骨子里就存着些我们家没有的野性，我们怎么掰也掰不正。” “您有什么话尽管说，虽然季柯不是我们家亲生的孩子，但到底跟我们在法律上有关系，他惹了事，我们不会不管的。” 江所长听着季父的话，心里只想笑。 这几句话看似是在表明会对季柯负责，可无论是‘不是亲生的’，还是‘只有法律关系’，又或者是‘骨子里存着他们家没有的野性’，句句在跟季柯撇清关系，并把这个养子踩上两脚。 季柯的行为跟季家没关系，他肯为季柯惹下的麻烦善后，只是因为有责任感而已。 季父把关系撇干净，接着又问：“江所长？季柯到底怎么了？” 江所长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些，说得轻描淡写，“没什么，就是这孩子一直在我们研究所实习，干得非常出色，比我们招的实习助手都好。” “最近又知道了他在AMC美国数学竞赛考了满分，拿了华北单人奖第一，我就对他感到非常好奇，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书香门第，才能教导出这么优秀的学生，所以就很唐突的来拜访了一下您。” “可我听您刚才说，好像季柯怎么优秀都跟您都没什么关系啊，都是他自己的原因。” “那看来我这一趟是白来了。” 说着，他就推开秘书递来的咖啡准备起身。 季父从听到江所长的第一句话起，脸色就开始变得僵硬，等江所长说完，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走向。 他那个自甘堕落只会惹麻烦的干儿子，什么时候去研究所了？又是什么时候拿了AMC数学竞赛的第一？ 他虽然每天忙于工作，对家庭关心的非常非常少，但身边的商业伙伴家里的孩子也都是上的国际学校，偶尔闲谈时提起孩子，就会提到这个比赛，他是这个这个比赛有多权威的。 可季柯什么时候拿了这么权威的竞赛奖？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眼看着江所长起身要走，季父连忙拦住他，“等等等等，江所长请留步。” 他挡在江所长跟前，“江所长说笑了，季柯是我的儿子，怎么能跟我没关系呢？我刚才的意思是说，季柯这孩子不是我们家亲生的，刚抱回来的时候，身上还存着些野性呢。” “是多亏了我们家对他的悉心教导，才让他变得像今天这么优秀。” “是吗？”江所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动声色地挪开两人的距离，“季董，怎么我听着您刚才的话，不是这么个意思呢？” 季父干笑着，“我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但我这个人不会说话，语言表达能力不太好，所以不小心就让您误会了。” “这样啊。”江所长面色渐渐冷了下来，“季董，您是不知道，季柯是一个非常非常优秀的学生，我们所里的人都很喜欢他。” “从他进来研究所的第一天，我就打定主意，这样优秀的人才，以后我一定要帮助他做研究、拿奖、申请专利，我一定要推荐他进国家级的研究机构。” “今天来找您呢，主要就是想看看，这样的人才究竟生活在什么样的家庭当中。” 浅棕色的眸子对上了季父浑浊的眼睛，“现在，我看到了，心里有数了。” 季父被这眼神看的有些慌乱，他尬笑了一声，错开了目光。 江所长微微一笑，“谢谢季董的咖啡，我所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季父跟着起身送人离开，直到那道颀长的身影消失，他才回过神。 想到刚才那一幕，他忍不住懊恼。 人家是来夸季柯的，自己竟然那样说呢？ 还有这个季柯也是，在研究所实习也好拿奖也好，怎么也不跟家里说一声？ 季父坐回办公桌跟前，越想越感觉有些奇怪。 这个江所长特意跑这趟，就是为了夸季柯吗？ 很快，他就知道江所长是来干什么的了。 公司先接到了本市全部高校的电话，说要取消跟他们公司的合作，不从他们这里买生物培养基了。 然后本市的生物研究所也打来电话，二话不说就要取消合作，怎么追单都追不回来。 接着是全国各地211以上的高校和地方研究所，都打来电话说要取消与季氏的合作。 最后连一些海外的业务都打跨洋电话来退单。 一天之内丢失了太多生意，销售部门无奈，只得上报。 秘书将情况转给了季父，季父到底在商场混迹多年，一下子就将今天丢掉的生意跟江所长联系了起来。 他就说，江所长今天来的气势汹汹，怎么可能就说两句话这么简单。 估计是季柯在研究所告了状，他来探一探虚实，等着从他这儿得到肯定答案，就对他的生意出手。 季父瞬间对季柯充满了怨恨。 这个逆子，觉得委屈了不跟家里人沟通，跑去跟外人说，真是养了条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儿狼。 想了一会儿，他又觉得不对，比起季柯，他更应该怨恨季凌。 季凌天天待在学校，对季柯的情况肯定了如指掌，季柯因为被送去住校委屈不愿意跟家里说自己的情况，季凌怎么也不知道汇报一下？ 两个逆子没一个让人省心！ 季父暗自将自己两个孩子骂了一顿，稍微消了消火，他开始疑惑。 这个江所长到底是什么来路？三十岁就当上所长，还真是从来没见过。 而且区区一个市研究所的所长，哪来那么大的话语权，能让全国的高校和研究所同时取消跟他们公司的合作，连海外都能够得着？ 季父想了一会儿，对秘书下命令，“告诉销售部的人，尽量去追单，能挽回多少挽回多少。” “最主要的是，派人去查一查市物理研究所的所长，他的家世背景，人生经历，统统都汇报给我。” “好的。” 秘书领了命令离开，季父坐回办公椅上。 他想了想，给家里打了通电话。 “张姐。”张姐是家里的保姆，“这样，晚上你多做点菜，全部都做成季柯爱吃的。” 不管怎么说，季柯拿了奖，还在研究所实习，这些都是荣誉，他也该重视重视这个孩子了。 正好今晚季柯回来，他还可以好好盘问盘问，他跟这个江所长到底说了什么。 如果还能从季柯嘴里套出来一些关于这个江所长的信息，那就更好了。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季柯接到家里的电话的时候，正在学习怎么使用仪器。 简康听到他手机的震动声，停下了动作，“你先去接电话吧。” 季柯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轻皱了下眉，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去接电话了。 “季柯少爷，季先生说让您今天晚上早点回来吃饭。”听筒里传来家里保姆的声音。 季柯把手机从耳侧拿开，看了一眼屏幕，确认是他存的家里的号码，才又听起电话。 “让我晚上早点回去？”他问：“你确定我爸是这么说的？” 保姆：“我确定。” “他就只说了这一句话？还有没有说别的？” 保姆觉得奇怪，父亲叫儿子回家吃饭不是天经地义的么，说这么一句还不够？怎么还问有没有说别的？ 她回答的有些不耐烦，“没有了，就说让你回来，还嘱咐我晚上的菜都做成你喜欢吃的。” 季柯顿了两秒，‘哦’了一声，“我知道了，晚上七点回去。” 挂断电话，他站在原地思考。 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叫他回家吃饭了，还说做他爱吃的东西。他最近又做了什么惹得季家那三口人不愉快了？ “季柯。” 季柯正想着，忽然被一道声音拉回了神。 他侧头，看见江所长正好从楼梯上下来。 “你站这儿想什么呢？”他问。 “也没什么。”季柯把手机放回兜里，“就是刚才接了个电话，家里叫我晚上回去吃饭。” 听到‘家里’二字，江所长的眸子闪了一下。 “回家吃饭啊，应该的。”他上前两步，替季柯整理了一下领子，又轻轻拍了两下季柯的肩膀，“这几个星期见你都是在外面吃饭，晚上十点才离开研究所，太辛苦了，也是该回家吃顿饭了。” 520敏锐的‘咦’了一声。 “不辛苦。”季柯说：“还是江所长您每天更辛苦一些。” 两人说了会儿客气话，江所长替季柯把衣服头发都理了个遍，才借口说忙离开。 等四下没人，季柯问520：“你刚才‘咦’什么呢？” 520：“我总觉得刚才那个人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其实季柯第一次来见这个江所长的时候，他就感觉有些熟悉，但他见过的人太多，只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可是刚才那位江所长的手搭在季柯肩膀上的时候，浓烈的熟悉感瞬间将他席卷。 这种感觉就像是……快穿局的两个人出现在同一个世界里，即使他们彼此不认识，也会第一时间感应到对方身上的气息一样。 季柯反应了一下，明白了520说的熟悉的意思。 他问：“你的意思是，江所长是你们局里的人？” “这……我也不确定。”520说：“如果是快穿局的人，那种像是磁场感应一样的熟悉感会一直持续的，但刚才就那么一下，转瞬即逝，所以我也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 520这个废物系统没什么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季柯早就习惯了。 听520说完，他随口应了一声，就继续回实验室忙去了。 进门的瞬间，季柯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好像隐约记得520之前说过，快穿局选择进入快穿世界的宿主，基本上都是意外死亡的人，而他会没有意外死亡就入快穿世界，是因为一个代号为‘江副局’的人。 你说巧不巧，刚才让520觉得莫名熟悉的人，也姓江。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毕竟他对快穿局的人和事都不怎么了解，条件不够，瞎猜也猜不出来。 晚上七点，季柯按约定回了家。 一进家门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餐桌上摆满了刚出锅的饭菜，还冒着热气。季父一听到门响就站起了身，问他今天累不累。 这在以往，是季凌才有的待遇。 不过季父都开始扮演慈父了，他这个儿子也不能落下，得扮演个孝子。 他扬起笑容，乖巧的回答着季父的问题。 父子俩一边聊天一边往餐桌上走，保姆去楼上将季凌叫了下来。 一家四口坐在餐桌跟前，难得有了其乐融融的感觉，就是如果仔细看的话，你会发现，其实每一张笑脸下都藏着不同的心事。 季父给季柯夹了块排骨，“来，今天去研究所实习累了吧，吃点肉，补一补。” 季柯了然。 原来忽然对他这么好，是因为知道他在研究所实习的事了，那他拿奖的事他们是不是也知道了？ 他对季父这个人进行过简单的分析，他觉得季父是一个没什么感情但极其看重荣誉的人，他猜测季父会对季凌这个亲儿子好，其实并不是因为季凌是亲儿子，是季柯忽然发疯了，不如季凌适合当一个继承人。 如果季柯没有发疯，依旧很优秀，那么极有可能季父宠爱的孩子就是季柯了。 这原本只是季柯的猜想，但今晚这顿饭……算是坐实了季柯的猜测。 果然，下一句季父就说：“我听说这次AMC数学竞赛你拿了单人奖第一，你们这个团队好像还晋级了美国的邀请赛是吧？好好好，真不愧是我的儿子。” 季柯跟着笑了笑，没有说话。 季父也不觉得尴尬，自己吃了两口饭，又说：“在学校住的还习惯吗？要是觉得不舒服，要不还是搬回家来住吧。” 季柯觉得讽刺极了。 当初因为原主丢人，把他赶去学校住的是季父，现在觉得他这个号还没完全废，还有逆袭的可能，又让他回家住的人也是季父。 他心里觉得好笑，也确实直接就笑了出来。 季父以为他是高兴，连忙追问：“还是家里住的舒服是吧？那就回来住吧，这样吃的也能好一些。” 季柯笑够了，轻轻摇了摇头，很礼貌的回答：“不用了，学校住的挺习惯的，而且我在学校住方便学习，回家来太麻烦。” “这倒也是。”季父点了点头，“那每个月的生活费够不够？爸爸再给你打点？” 季柯依旧拒绝，“不用了，我什么都不缺，就现在这样就挺好。” 季父接着又嘘寒问暖了几句，把季柯该问的地方都问了，觉得自己重视的意思传到了，又将话题转移到了今晚这顿饭的第二个目的上。 江所长。 他问季柯：“你在研究所实习，感觉怎么样啊？” “还不错。” “不错就好。”季父顿了下，又问：“你跟你们研究所的所长，关系怎么样啊？” 这个问题成功让季柯停下了筷子，“我们所长？” 季父怎么会问到江所长？这两个人应该没什么交集吧？ 不过他还是如实说：“还行吧，就是实习生跟所长的关系，见了面打打招呼什么的。”偶尔可能还会给他带个早点。 “就只是这样？”季父明显不信，“那你平时跟他打招呼就只是打招呼？不会停下来说话？” “会说。” “都说些什么？到现在为止，你都跟你们所长说过什么话？” 季柯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我每个周的周末都回去研究所，说过的话多了，哪能每句都记住呢？” “而且我跟谁说过什么话，是我的隐私吧，虽然您是我的父亲，但也不至于连我说什么话都要管吧？” 这话季父就不乐意听了，是他儿子，自然他什么都管得着。 他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想要语气严肃的再问几句话，可话还没问出口，就被一阵手机铃声给打断了。 季父有些不耐的咂了下嘴，起身去到阳台接电话。 隔着阳台的玻璃门，季柯并不能听清季父说了些什么，只能看到他脸色骤然沉了下来，以及他的唇语：“什么？海外的业务都丢了？” 季柯也对季家的产业有些了解，季家在生物培养这一块做的也算挺大的了，怎么会一下子把海外的业务都丢了呢？ 联想到刚才季父问他江所长的事，再联想到他对江所长身份的猜测……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他脑海中冒出了萌芽。 季父打完电话出来，深深地看了季柯一眼，什么也没说，穿上衣服就出门了。 季母还有些不明所以，她问季柯：“你爸怎么走得那么着急啊？出了什么事吗？” 季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说完，他又低下头去吃饭，悠闲得很。 季家的事他才懒得关心。 在季柯看不见的地方，物理研究所所长办公室，江景澄正翘着腿坐在桌子上，专心地看着眼前的透明面板。 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四周一片漆黑，眼前泛着蓝光的电子控制面板显得格外清晰。 面板上放着视频，像监控录像一样，屏幕被中间一道黑线隔开，一边放着季父匆匆赶往公司的画面，一边放着季家季柯低头吃饭的画面。 江景澄冷着眼看完季父那边的情况，又将目光挪到季柯身上，眼神一下子变得温柔。 他轻喃着：“他让你不高兴，我帮你教训他了。” “他问你什么你都不用管，我有办法让他闭嘴，你就专心学习就好，在这个世界，尽情发挥你的才能。”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季家的公司好像遇到了难关。 季父从周六晚上出去，一直到周二下午，季柯都在学校上完两天课了他才回来。 据季凌说，是家里的生意出了点问题，一夜之间他们的客户全部都要取消合作，季父亲自带人追单，拼死拼活的追，终于把百分之六十的生意追了回来。 季父回家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季柯打了两万块钱的生活费。 虽然他还是不知道研究所的江所长到底什么来头，但他已经知道了江所长的厉害，也知道了江所长为什么要针对他，所以很快就做出了对策。 多给季柯打钱，少跟季柯说话，别去打扰季柯学习。 季柯毫无负担的替原主收了钱，把季家给的零花钱都存到原主的卡里，接着又将精力投入到学习中去。 留学生的两极分化非常严重。 不努力的学生，高中三年基本上就只学个英语，托福差不多考过了就行了，每天就是在学校混吃等死，到时候花钱进个听起来还不错的学校，回来以后就是经过包装的海归。 但努力的学生，却是高中三年每一年都活得像要参加高考学生的高三，恨不得不吃不睡把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用在学习上，因为名校就那么几所，申请条件非常苛刻，不够努力，名额就会被别人占走。 就比如季柯。 为了即将来到的USAD十项全能，他现在可以说是每天都住在教学楼。 不是在自习室，就是在物理集训小班的教室。 没日没夜的学了两周，终于迎来了考试。 经过物理月考跟AMC竞赛，同学们对季柯的能力已经产生了一定的信任。 所以当季柯他们这个小团队准备出发去考试前，好多同学都趁着下课来给他们加油，说希望他们这次考试能像AMC一样，也拿个华北第一回来。 往年的十项全能竞赛基本上也都是枫林国际学校拿第一。 对于今年AMC数学竞赛退居第二，枫林的人坚定不移地认为是维多利亚的人运气好，且恰好他们发挥失常了。 所以当各个国际学校的人再次在USAD十项全能的考场相聚时，枫林国际学校的人傲气依旧不减，不仅不减，还对维多利亚的人冷嘲热讽，说话夹枪带棒，句句表达的意思都是他们AMC拿第一是捡了他们的漏。 维多利亚的同学也都不是受气包，听了这话，有人忍不住，差点动起手来。 幸好被几个理智的同学拦住了，不然明天这两个学校的同学就不是得早起去考试了，而是在警察局做笔录了。 因为头一天晚上的矛盾，第二天考试的时候，维多利亚的同学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每一个同学都至少把试卷检查了三次才交卷。 不谈晋级拿奖那些虚的，就为了争口气，今天这场试也必须得考好！ 出考场的时候，有人听到枫林的人在讨论电磁学的答案，三个同学算出来三个答案都不一样。 维多利亚这边的同学呢，九个人只算出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还跟学习狂魔季柯算出来的一样。 他们当即就乐了。 “以前的我，把枫林的人当成学神，现在，我觉得他们就是个屁！” “不是说我们学校AMC拿第一是因为运气好捡了他们的漏么？我看这次他们怎么说。” “嗐，也别高兴的太早，万一是咱们physics C考了96分的季柯同学做错了呢？” “啊对对对对，万一是次次USAD真题考试考满分的季柯做错了呢是吧哈哈哈哈哈。” 同学们气氛愉悦的回到学校，一路上他们都商量好了，如果这次十项全能他们真的还能拿华北第一，就结伴去枫林国际学校对面的饭店吃饭，一边吃饭，一边感谢枫林的人大度，给他们放水，让他们捡了漏。 考试成绩在考试后三周左右公布了出来。 这天中午，物理小班集训课的同学们聚集在教室里，一个个紧张的查询着自己的成绩。 先查的是单人成绩。 大家考的都很不错，第一第二落到了他们学校，分别是季柯和徐玉成。 剩下的虽然没进前三，但也都很高。 然后是团体成绩。 其实他们在核算单人成绩的时候心里差不多就有了数，查询以后果然，团体位次排在第一。 他们又晋级了。 学校的速度依旧很快，一个中午的时间，他们就做好了往公示栏上贴的喜报。 同学们知道今天中午出十项全能的成绩，喜报还没贴出来，就早早地先蹲在了公示栏周围。 看着那张红色的纸被老师拿了出来，同学们心中了然，一楼大厅响起了欢呼声。 “啊啊啊啊啊成功了！我们学校又晋级了！团体第一！两个最权威的团体比赛我们学校都晋级了！” “为什么我这个没去考试的比他们去考试的都激动！呜呜呜呜我们学校太厉害了！” “单人奖第一又是季柯！我天，季柯是神吗？怎么这么厉害啊！” “是神是神，季柯就是永远滴神！” 这真的是农民翻身做主人，枫林算个屁，以后华北地区的国际学校NO1就是他们维多利亚！ 不出意外，季柯又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主角化程度 10，当前主角化程度为34分，请宿主再接再厉！】 520即使给出解释：“现在学校的同学已经彻底被你俘虏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同学都对你产生了敬佩，所以主角化程度又加了10。” “不过这也说明，你继续在学校范围内做出成就，可能不会再增加主角化程度了，因为大家对你的敬意已经达到了峰值。” “我差不多也猜到了。”季柯说：“不过没关系，不影响，我接下来的重心应该会放在两个竞赛的晋级赛上。” “国际赛的话，知名范围会更广，应该对主角化程度增加有帮助。” 520也莫名的兴奋起来，“嗯嗯，你要是能在在国际赛上代表中国拿奖，那主角化程度肯定得飙升！” 下午放学，物理集训小班的人将庆功地点选在了枫林对面的一家烤肉店。 为了更好的嘚瑟，他们特地没有选包间，而是把位置选在了大堂。 正是放学时间，对面枫林学校的学生陆陆续续走了出来，饭店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等饭店快到坐满的状态，物理集训小班的人开始了凡尔赛。 景妍端着一杯汽水起身，高呼：“感谢枫林国际学校的人高抬贵手，这次考试故意发挥失常，让我们维多利亚再次捡漏，又拿了个第一，感谢感谢！” 徐梁立马起身配合碰杯，“对对对，多亏了枫林的人又发挥失常，才让我们拿了十项全能的团体奖第一，枫林国际学校真是一个燃烧自己照亮他人的好学校，我们都要感谢他！” 没参赛的同学不明所以，还以为这几个人是真的在感谢他们。 有个染着黄毛的男生站起来，傻呵呵的跟他们说：“不客气不客气，我们枫林的人都特善良！” 这话惹得物理集训小班的几人哈哈大笑，黄毛不明所以，跟着笑了笑，挠了挠头坐下继续吃饭了。 饭店的情况被传到了枫林参赛团的人耳朵里，几人结伴来看，听到他们阴阳怪气的说感谢枫林高抬贵手，气的脸都涨红了。 偏偏那几个人在见到他们来了以后，说得更起劲儿了。 枫林参赛团的陈鹏忍不住上去怼他们：“不就是拿了个团体第一么？嘚瑟什么呢？真没见识，前几年哪个比赛的第一不是我们拿的？” 景妍应和他们，“对啊对啊对啊，你们枫林的人多牛逼啊，哪年的第一不是你们？看我们能这次考第一，也多亏了你们故意放水呢。” “要不是你们放水，我们哪能每个人都考的接近满分呢？我们哪能把拿到电磁学的题给做出来呢？我们可谢谢你们呢！” 听了这话，陈鹏切实体会到了被气得浑身发抖是什么感觉。 可他偏偏想不出来该怎么再怼回去，因为当初嘲讽维多利亚是运气好捡了他们的漏的人是他们自己。 周围的同学听到这儿也听明白了。 所以是他们学校的人不满维多利亚的人拿了第一，就嘲讽人家能考第一只是因为运气好？ 这真是…… 其实他们都是一个学校的，内心自然是向着自己的学校的，但先去嘴贱的是他们学校的人，这要是硬帮着自己学校的人说话就显得没品了。 他们一个个都是富家子弟，将来都是不可避免的要在生意场上见面的，这种无理取闹帮亲不帮理的丢人事，他们还真做不出来。 季柯他们这个参赛团来这儿本来也不是为了吃饭，现在嘲讽的目的达到了，他们也不想继续在人家的地盘上待着，有挨打的风险。 结了账，一行九人仰着头从枫林参赛团的人身边经过，一个个都用鼻孔看着他们，让原本就愤怒的枫林参赛团同学更是气的肝疼。 回到学校，几人又在附近的饭店继续庆功。 大家高兴，还点了酒，季柯不感兴趣，就只低头吃饭。 散场之际，季柯听到了徐玉成好感度变化的提示。 不知不觉间，徐玉成的好感已经升到60了。 回头，看见徐玉成一种充满复杂情绪的眼神看着他，季柯瞬间感觉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赶紧借口想睡觉回宿舍了。 好在马上又是AIME美国数学邀请赛了，他会主要跟数学建模社的人接触，不用再高频率的跟徐玉成来往。 不然，他觉得他要恶心死了……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AIME美国数学邀请赛在冬天举行，距离竞赛开始还有接近两个月的时间。 虽然到正式竞赛还远，但准备工作这段时间就可以开始做了。 例如复习，例如缴费。 这两个月里，为了去美国参加竞赛更方便，季柯在英语上多下了点功夫，把托福考试给过了。 现在是高二，托福证明一般有效期是两年，正好他这张证书可以维持到他上大学，之后就可以把精力都放在课程学习和竞赛上，不用再去管英语了。 这段时间正如520所说，因为他在学校范围内的主角化程度已经达到了峰值，所以不管他做什么，主角化程度都是一点变化也没有。 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在忙碌中过去了，他即将又要踏上刷新主角度的征程。 启程去美国的前一晚，季柯被江景澄邀请吃了晚饭。 他一个为了拿职业体验活动证明的高中生，连正儿八经的实习生都算不上，能被所长邀请吃饭就已经够让他感觉受宠若惊了，吃饭当天还是所长亲自来学校接，季柯感觉自己真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晚饭很接地气，吃的是老北京铜锅涮羊肉。 江景澄的意思是这次去美国要去一个多星期，怕他吃不惯西餐，所以临走之前请他吃一顿地道的中国菜。 季柯若有所思。 好巧，他最爱吃的就是涮羊肉。 一见到江景澄，季柯脑子里那个荒谬的想法就冒出了头。 尤其是被带着到了饭店，看到要吃的晚餐是自己最爱吃的东西，他就更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理有据。 于是在席间，季柯装似无意地问了一句：“江所长，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啊？就是在我进入研究所以前，您是不是见过我？” “应该没见过吧。”江景澄笑，“我没有印象。” “哦……”季柯喝了口饮料，抬眸，视线跟对面男人的眼睛对上。 他又问：“您在快穿局担任什么职位啊？” 江景澄看着他，眼神并无躲闪，微笑着反问：“快穿局是什么？” 季柯仔细盯着他的眼睛，确认看不出说谎的痕迹，才慢慢又垂下眸子。 “没什么。”他掩饰似的喝了口饮料，“就是随口一问。” 吃完饭，江景澄将季柯送回了学校。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江景澄脸上笑意渐深，直到季柯拐进校门，他才摇摇头，驱车离开。 早知道他能猜出来些什么，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真不愧是季柯。 第二天一早，代表中国参赛的数学建模社几人从学校出发，去往了首都机场。 中国地域共划分为华东、华西、华南、华北和华中五个地区，所以代表中国参加邀请赛的团队一共有五个。 不过AIME的获奖方式跟AMC晋级方式不同，AMC是每个国家地区都会晋级一个团队，AIME则是只取所有参赛团队的前1％作为获奖团。 这样细算下来，其实参赛的获奖团只能有一个。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季柯几人终于到了此次数学邀请赛的举行地。 洛杉矶。 竞赛后天开始，今明两天可以放松放松，倒一下时差。 其他几位选手在飞机上都很兴奋，没怎么睡，所以一落地就钻进酒店补觉去了。 季柯倒是跟他们相反，他在飞机上睡够了，下飞机之后反而不困，只想四处逛一逛走一走。 他对美国的风土人情倒是没什么好奇的，比起参观美国人的生活，他倒是更想看一看美国的变电站长什么样。 据学术论坛里学电气的同学说，中国的高压输电系统是全世界最牛逼的。 美国作为一个跟中国一样地域辽阔的国家，就算再怎么眼高于顶瞧不起人，用着的也是中国的高压输电系统。 他们的电力系统装置上写的都是中国汉字。 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季柯第一反应就是，真爽！ 中国大部分跟技术有关的学科，学的都是外国人发明或发现的东西，其中最典型的就是编程。 为了学好编程，多少中国学子不得不去背单词，不得不记住那些冗长的专有名词。 现在他们也有了让外国人去学习的东西，他们也有了让外国人因为需要使用而不得不学中文的技术。 季柯按照地图，坐车来到了最近的变电站。 高压危险，变电站并不对外开放参观，他只能远远地看一眼。 对电气这一块他不太懂，他只是来看一看这些电气设备上印的是哪国的文字。 看到是汉字，他很开心，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忽然庆幸他有一个像素很高的手机，不然这么远的距离都可能拍不清楚。 拍完照片，季柯收起手机准备回酒店，还没转头，就听身后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中国人？”那道声音说着蹩脚的中文，“来看高电压系统？” 季柯回头，只见一个身形微微有些臃肿的老人站在他身后。 老人头发和胡子都白了，偏偏精神气十足，看着非常有活力。 “是。”季柯下意识的回了句中文，但想到现在是在国外，又换成英文问他：“您也来看高电压系统？” 标准的发音，让老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是的。你的英文说的很流利啊，你是留学生？” “还不是，不出意外将来会是，我来这边是来参加数学邀请赛的。” 老人闻言，直接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这个竞赛在美国很权威，你能获得参赛资格，说明你是个很优秀的孩子。” “还不错，谢谢。” 老人又问：“我参观的差不多了，现在打算回市区。你呢？要一起回去吗？” 季柯本就不是个自来熟，这又是在异国他乡面对一个外国人，就更不可能跟陌生人同行。 于是他摆手道：“不了，我要再看一会儿。” 老人没有强求，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季柯等了会儿，估计他已经坐上车了，就也往车站的方向走。 缘分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东西。 为了避免再度遇上的尴尬，季柯专门多等了一会儿才走，万万没想到，一到车站，还是跟老人碰了个正着。 季柯：“……” 老人冲他扬起笑，“小伙子，你参观完了？” 季柯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点点头，“是的。” “那太好了，你去哪儿？说不定我们可以同行。” 季柯报了个地名。 老人惊喜，“还真的是一个地方！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分。” 季柯：“……” 呵呵，他并不是很想要这种缘分。 老人是个话痨，从他知道自己跟季柯要去的是一个地方以后，就打开了话匣子。 他先把自己几次去中国的经历给季柯讲了一遍，讲到上车。 自己的事情说完，好像没什么可聊的了，他又开始问季柯。 “你说你来参加数学邀请赛，你将来打算学金融？” 季柯摇头，“想学物理。” “哦？”老人来了兴趣，“你家里是做物理相关的生意的？” “不是，就是感兴趣而已。”季柯反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家是做生意的。” “美国留学的费用并不低，能来的基本都有些家底，大部分来这里留学的学生家里都是做生意的，来留学也是为了更好地回家继承家业。” 季柯‘嗯’了一声。 这倒是。 老人又问：“既然你的目的跟家业没关系，那你学物理将来是打算做些什么呢？” “做一做研究吧。” 老人点点头，“这边的研究所待遇倒是很好。” 季柯笑了下，“我应该上完学就回国了。” 老人惊讶了一下，“你没有留在美国的打算吗？” “没有，我可能还是更习惯中国的生活。” 其实他这话说的已经很委婉了，这也就是跟一个美国人，要是面对的是个同胞，他可能会说‘我就是来航母第一的国家学一学技术而已，学完了当然要走，不走难道留在这儿过年吗？’哦，对不起，美国还没有年可过。 老人却读懂了季柯话里的意思，他哈哈一笑，“这就是我很喜欢中国人的地方，你们身上都有一股劲儿，这应该叫什么……对，是凝聚力。” “你们有很多人都可以做到放弃万贯家财，只为了一个理想去努力，我很羡慕这样的品质。” “很多很多年前，就有无数这样的中国人抱着这样的目的来到美国，到现在，中国已经很有钱了，但你这样的人却依旧不少。” 季柯被老人说的有些动容。 是啊，很多很多年前的那个时代，条件那样艰苦，无数伟人都可以不顾歧视出国学习强国技术。 现在，他们的生活这么富裕，当然更要如此。 大巴终于晃晃悠悠进了市区，到了两人共同的目的地。 下车以后，季柯打了招呼后便打算离开，老人叫住了他。 “孩子，跟你聊天我很开心。”老人露出慈祥的笑，“我叫奥斯蒙，如果你理想的大学是斯坦福，欢迎来找我，” 季柯有些发愣的应下，回酒店后查了查奥斯蒙的名字。 那个老人是斯坦福的教授，满身荣誉、威望极高的教授。 在竞赛开始的前一天，所有参赛团已经到了洛杉矶。 几个中国地区的参赛团一起结伴去考场踩点。 AIME的试卷也跟AMC有所不同，AMC竞赛题是选择题，AIME则是简答题。 全卷共15道简答题，答案为0-999之间的整数，不需要解题过程，直接填写答案。 每题一分，满分15分。 考试前一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就连淡定如季柯，也是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着。 虽说AIME主要是留学生这个圈子关注的比较多，不算全民关注的大型竞赛，但季柯还是希望能够力争第一。 为了申请学校更有优势，也为了争一口气。 第二天考完试，从考场出来的中国学生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至少季柯他们的华北地区代表团是轻松的。 成绩将在七天后公布在官网上。 考完试，全球各地的参赛团回到了自己的国家和地区。 在紧张的等待中，成绩公布了。 在美国举办的美国数学邀请赛，基本上获奖的就一直都是美国的参赛团，因为AIME往前还有竞赛，再往上的竞赛就只面向美国人了。 但今年出了意外。 今年获得AIME邀请赛的参赛团，来自中国华北地区。 查到成绩的时候，周扬几人都懵在了原地，只有季柯稍微好一点，但也是惊喜的。 他们出来的时候一起对过答案，其实对获奖还是抱有期望的，但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真在美国佬的地盘拿了个第一回来！ 李雪纯激动的声音都在抖，“我的天呐，我们怎么这么牛逼！邀请赛获奖啊！以前谁在美国人的地盘拿过奖啊！” 不过他们开心了没多久，就被微博上的一条热搜给打懵了。 【美国中学生竞赛协会称中国参加邀请赛的预留学生疑似作弊】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作弊？谁作弊了！”刚才李雪纯声音发抖是因为激动, 现在她声音发抖是因为生气，“那群美国佬有病吧？考不过我们就说我们作弊？” 本来AIME只是留学生们关注的竞赛，结果现在因为美国竞赛协会忽然来这么一出，新闻上了热搜, 搞得全国人民都知道了。 同学们都慌了神, 一边骂美国人不要脸，一边气愤的说不去留学了, 在自个儿家里待着多好, 干嘛出去受这个气。 还有几个心理比较脆弱的，眼圈已经开始泛红了。 季柯挨个看过他们的脸, 觉得现在大家的情绪都不太对，于是走上讲台, 扬声对他们说：“美国竞协这番说辞明显是污蔑，我们又没有做过, 慌什么？” “他们这样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就是想看到我们自乱阵脚, 越是这种时候, 我们越应该冷静，不能让他们得逞。” “你说的轻巧，能不慌吗？”程昊大概因为太害怕，已经敌我不分的开始乱怼人了, “作弊，呵, 这以后别说是申请学校了，咱们的脸都丢光了！” 说着, 他拿出手机, 点进了微博的那条热搜, “你看看，这才几分钟，网友的评论就上千条了，全都在骂我们丢了中国人的脸！” 季柯随意的扫了一眼，负面评论却是不少。 【好家伙，去国外考试作弊，丢脸都特么丢出国门了。】 【好好地为什么非要出国？中国这么大不够你们待得了是吧？】 【建议把作弊的这几个人赶出国门，反正他们爱舔美国，给他们安个美国籍得了，这样说他们作弊也不用带上‘中国’两个字。】 但更多的是为他们发声的理智网友。 【不是，美国人说他们作弊他们就作弊了？在外媒的报道中中国啥时候好过？过年商铺关门都能被他们说成经济萧条好吧。】 【能不能别带节奏，证据呢？说我们国家学生作弊，至少视频录像得有吧？】 【让那什么数学竞赛协会要么拿出中国学生作弊的证据，要么安排重考，什么时候国际竞赛成了美国的一言堂了，他们说啥就是啥？】 【就是，拿不出证据就重考，要是重考我们分数还是一样，美国人必须道歉！】 季柯迅速把评论看了个大概，然后抬眼问程昊，“你作弊了吗？” “当然没有了！”不知道为什么，被季柯这样看着，程昊激昂的情绪莫名降下来了一些。 他轻出了一口气，“我没有作弊，现在这间教室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可能作弊，整个美国的白人都作弊了，我们也不可能作弊。” “那怕什么呢？”季柯的语调很平缓，但听起来却莫名让人有一种安全感，“既然我们没有作弊，为什么要怕？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他顿了下，伸手划了两下手机，露出那些压在下方的正面评论，“而且谁说网友都在骂我们丢人的了，你看，这不是有很多帮我们说话的么？” 程昊把手机拿回眼前，垂下眸子去看那些为他们说话的评论。 他刚才情绪激动，点开微博以后又是只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这些评论，被季柯翻了几下才看到。 他看的很仔细，像是要把那些话都刻进脑子里一样。 安抚好程昊，季柯又将目光重新投向讲台下的其他同学。 他说：“我不知道你们选择出国留学都是为了什么，不过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我想留学，是因为想学习美国先进的技术，像无数先人一样，把更强大的技术用到建设祖国上。” “我们国家现在已经强大起来了，你看看美国多次犯病针对我们，就能知道他们有多忌惮我们。” “他们害怕我们成长，所以想尽办法拖慢我们发展的速度，他们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对我们实施制裁，企图孤立我们，想逼我们再一次被迫‘闭关锁国’。” “但是他们希望我们这样，我们就要这样做吗？” “他们越害怕我们发展，我们就越要发展。” “他们仗着军事实力最强，谁家的事都要插手，那我们就要比他们更强，让他们不敢再插手我们国家的事。” “我想要在有生之年，亲眼看着我们国家超越美国，亲眼看着那群白人无论怎么拼命去阻挠，都挡不住中国前进的脚步，挡不住中国超越他们！” 季柯的声音没有多大，却掷地有声。 同学们愣愣的看着讲台上的少年，那几个被气哭了的同学，硬是连继续哭都忘了。 其实在这个和平年代，这样热血激昂的爱国已经不常见了，如果你在很多人面前表现出来你的崇高理想，还有可能会被人嘲笑。 现在大部分人读书，更多的可能是为了可以拥有一个漂亮的文凭，以便将来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而已。 他们这些预留学生也是一样。 他们这些人，家里不是富就是贵。 爱国自然是爱的，他们依旧会以留着中国人的血脉为荣，听到外国人诋毁中国依旧会愤怒，但出国留学的原因其实还是跟大部分努力读书的人一样，只是想镀一层金，为了将来回国找一份好工作而已。 听到季柯想要出国的理由，他们其实是震惊的。 他们见了太多为自己的好工作而出国的人，所以乍一看季柯这样的人，真是有不敢相信。 但他们也只是惊讶而已，并没有觉得好笑，不仅不觉得好笑，说实话……他们还有那么一点佩服。 季柯的努力他们看在眼里，季柯眼中的认真他们也看的一清二楚。 他们脑子里好像已经形成了一个固定思维，只要是季柯说的，他就一定可以做到。 程昊已经彻底平复下来了，不，应该说他又开启了新一轮的情绪激动。 被季柯影响的。 他说：“我知道我们是被污蔑的，我也知道清者自清，可是我们参加的是国际竞赛，就像跨国官司非常难打一样，这种国际比赛，我们想要证明自己没有作弊也很难。” “考试地点在美国，美国人那么没有底线，他们可以找出无数证明我们作弊了的证据，但我们已经回国一周了，根本找不到我们没有作弊的证据。” “找不到证据那就不找啊。”季柯轻笑，“证明我们清白的方法又不止一种。” “美国那边说我们是作弊才拿了AIME的第一，这话的意思就是我们的实力其实根本达不到AIME冠军的标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再考一次。” “让他们的竞赛协会随便出题给我们考，让媒体全球直播我们的考试过程，他们拿出的证据再多，也不比全世界的人亲眼看到我们考试有说服力。” “你说的办法确实是个可行，但是美国那边能同意么？”周扬担忧地问：“我们没有作弊，他们肯定是知道的，如果同意我们直播考试，那他们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美国竞赛协会肯定不会同意的吧。” “这个就不是我们该担心的了。”季柯说：“让学校出面去谈，学校不行，我们国家也有竞赛协会。” “现在美国数协污蔑我们作弊的事已经上了热搜，往大了说这是关乎脸面的大事，国家肯定不会坐视不管，把我们的诉求告诉竞赛协会，他们一定会帮助我们完成的。” 他顿了下，罕见的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现在，我们的国家已经不好欺负了，我们只管考试，其他的交给国家。” 最后一句话，莫名地让人感到安心。 是，现在的中国人已经不好欺负了，别人都污蔑到他们头上来了，他们又怎么能怕呢？ 周扬问：“那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去找老师。” 季柯话音刚落，就听门口一阵响动，老师走了进来。 负责指导他们社团的老师一直都是数学教研组的组长苏以苏老师，看到微博上的新闻，她第一时间就赶来了活动室。 “苏老师。”几人迎了上去，周扬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苏以说：“别担心，学校已经开始跟美国竞协那边联系了，咱们中国的竞协也插手了这件事，不会让你们背这种没做过的黑锅的。” “那我们需不需要也搜集一下证据，证明我们没有作弊什么的？”程昊说：“刚才季柯想到了一个办法，如果我们不方便找证据，他那个方法可以证明我们的清白。” “我刚才在门口都听到了。”苏以赞许地看了季柯一眼，“很不错啊季柯，关键时刻头脑清晰。” “不急，我们先等美国那边拿出证据，如果他们没办法证明你们作弊了，那我们完全可以不做处理，直接说他们造谣，利用舆论压倒他们。” “如果他们真把证据拿出来了，你们就去跟竞协说你们的想法，他们有办法美国那边同意重考。” 老师的保证就像镇定剂一样，安抚了同学们焦虑的心情。 下午上课，任课老师还专门在课上说了这件事，让几位参赛的同学不要被影响心情，清者自清。 下课以后，同学们也都过来安慰他们，大家都表示无论如何都会对他们信任到底。 看着周围同学热切的模样，季柯第一次觉得这所学校里的同学也不算坏。 他们虽然爱八卦了一些，心性不定，思想还很容易被表象左右，但在民族大义跟前，却十分清醒。 他们会坚定不已的相信自己的同胞，会给予他们最大的善意和鼓励。 关于‘中国预留学生疑似在AIME竞赛中作弊’的新闻，只经过一下午的发酵，就攀上了热搜榜的第一。 所有人都在等着美国竞赛协会那边给一个解释，终于在北京时间凌晨四点的时候，美国数协‘不负众望’的放出了所谓的证据。 据当天的监考老师说，他们在考试前一天收到了一封邮件。 邮件内容是：亲爱的老师，我是明天要参加考试的学生，我有一些关于考试的细节还不明白，期望与您见面详谈，如果您收到了邮件，请在晚上九点的时候来格林咖啡厅，谢谢。 接到邮件，那位监考老师就去咖啡厅赴约了。 到地方他才知道，原来给他发送邮件的是一位中国预留学生。 据监考老师所说，给他发邮件的学生见他以后，二话没说，直接拿出了十万美金，说希望他能帮助他们作弊。 这位监考老师没忍住，就把钱给收了，也在考试当天帮助中国预留学生做了弊。 直到成绩出来，美国的团队没能拿第一，监考老师才觉得懊悔。 于是正直善良的他，决定顶着被辞退的风险，将这件事公布了出来。 为了让这番说辞听起来更靠谱，美国数协那边还在声明下配了一个视频。 考试前一天晚上八点半，季柯、周扬和景妍三人先进了格林咖啡厅，九点钟的时候，那位监考老师又走了进来。 看完美国数协拿出的证据，季柯他们在电脑跟前差点笑出了声。 就这？这是翻遍了他们这个参赛团的全部行程，才勉强找出来这么一段跟那监考的美国佬有交集的监控吧？ 再看看他们发的声明，笑死个人。 首先监考老师会在考试前一天晚上去见一个不知是谁的参赛学生，就离谱的不能再离谱，美国人这是自己承认自己蠢得连避嫌都不懂？ 还给他发邮件，那么多监考老师，他们是挨个都给发了，还是只给他发了，怎么别人都不出来，就他出来呢？ 景妍气得要死，却又忍不住笑，“真是气死我了，妈的，我那天晚上就是饿了，想吃牛排，美国治安又不好，我才说叫你们两个男生跟我一起去。” “好家伙，这一顿饭吃下来，我自个儿都不知道我见了什么老师，他们就知道了，牛逼。” 部分国内的媒体搬运了美国数学协会发的声明，这个声明不出意外，又上了热搜。 大部分网友还是理智的，看到这份声明直接什么都没说，直接在评论里‘哈哈哈哈哈’。 但也不乏有那种营销号，为了一点钱连自己是哪国人都忘了，疯狂的在评论区带节奏。 这个结果其实不算出乎意料，毕竟某国人无底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在声明发出的同时，中国竞赛协会立马向美国竞赛协会提出了重考的要求。 结果被拒绝了。 其实就算重考被拒绝，也在中国竞协的意料之中。 所以在被美国拒绝的第二天，中国竞协直接整理了证据，将美国竞协告上了国际学科竞赛仲裁院。 国际学科竞赛仲裁院是一个专门为解决学科竞赛纠纷而设立的国际性仲裁机构，位于荷兰海牙，在国际上有非常高的地位。 其中的仲裁员都是高水平的法学家，经他们受理的案件几乎没有出现过冤假错的情况。 接到中国竞协的诉状的第三天，仲裁院发出了受理案件起的声明。 也是巧，前脚仲裁员刚刚发出受理声明，后脚美国竞赛协会松了口，表示让季柯他们参赛团重考也可以。 可惜晚了。 中国竞赛协会不同意了，他们要求作弊事件是否成立必须经仲裁院来审判。 最终，中国预留学生是否依靠作弊获奖还是由国际学科竞赛仲裁院来判定。 两个星期后，仲裁结果出来了。 仲裁院认为美国竞赛协会出示的证据不充分，同意中国竞协要求的重考。 虽然结果都是一样的，但由美国竞协同意的中国预留学生重考，跟国际学科竞赛仲裁院判定的让中国预留学生重考是两回事。 前者是美国竞协自愿，占理的是他们；而后者是美国竞协被迫同意，说明他们的说辞根本站不住脚。 关于重考，中国竞协提了两点要求。 第一，要求出题方加大难度；第二，要求重考进行全球直播；第三，试卷当场出分数。 美国数协作为证据不充分的一方，这些条件都必须答应。 听到这些要求的时候，美国竞协感觉一头雾水。 第三个还能理解，可是前两个……加大难度？还全球直播？这些对于他们重考来说都是不利的吧，中国人提这些条件的时候是不是喝多了？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这些他们认为有病的条件，都是中国预留学生让他们无地自容的资本。 重考的时间定在三个星期后。 虽然季柯他们这个参赛团在赛前已经做了很充分的准备，但这次重考是赌上尊严的一次考试，这三个星期他们还是更加用功的去刷题。 老师们也知道这些孩子有压力，作业都刻意留的少了些，只为给他们多一点复习时间。 美国的大学课程难度跟国内不相上下，但他们的高中课程除了生物以外，确实难度要比国内低很多。 因为衔接不够紧凑，所以美国的大学毕业率都不太高。 也是因为高中课程简单，所以这次他们赴美参加的AIME数学竞赛，难度其实跟国内除江苏外的自主命题省份高考卷的难度是差不多的。 季柯的成绩要好一些，所以这三个星期，他除了刷题，还把2000年以后江苏省份的高考卷和全国各地难度较高的数学卷都找了出来。 同时历届丘成桐学科竞赛的考试题也被他搜罗了起来。 他将这些试卷考题都翻译成英文，然后存进U盘。 经过了三个星期没日没夜的刷题，代表华北地区的参赛团终于迎来了重考。 再次踩到洛杉矶的土地上，季柯几人的心情都非常复杂。 上一次，他们抱着争冠军的信心而来；这一次，他们抱着挽尊严的决心而来。 AIME面向全球开放，每年来美国参加竞赛的国家不在少数，这可以说是一场全球关注的赛事，只是各国关注的人不太多。 但美国媒体大肆宣扬中国预留学生作弊，再加上中国态度强硬，一言不合就直接上诉，导致那些本没有关注这个比赛的人，为了看热闹，也都关注起了这件事。 所以全球直播重考的当天，各国媒体都在本国的视频网站转播了这场考试，不少人都在线上观看这场，关注度之高宛如奥运。 吃瓜群众都想知道，作弊事件到底真的是中国人行贿，还是美国人子虚乌有捏造事实。 为了方便直播，考试场地选在了美国一所大学的体育场。 参加考试的一共就九个学生，监考老师却安排了十一个，平均算下来一个老师看一个学生，还有两个是守门的，阵仗大的引人发笑。 直播从中国预留学生进入考场前半个小时开始，看到这监考阵势，世界各地的网友也是忍不住发笑。 【考试而已，不至于吧，九个学生十一个老师，比看犯人还过】 【就是啊，自由美利坚不是最应该注重人权么？这么做是不尊重那几个学生的人权吧】 【众所周知，美国是一个公开认同种族歧视的国家，要有人权也是白人有人权，中国人在他们眼里哪有人权呢？】 【你们怎么不说是因为中国人作弊给美国人留下了心理阴影，才导致他们安排这么多监考的？】 【美国人下场了！大家快跑！！！】 季柯几人来到体育馆的时候，里面的考场已经布置好了。 九人在门口接受了金属探测仪检查，然后依次进入了考场。 几位监考老师态度还算好，他们或许是真的对中国人友善，或许是知道这场比赛是直播的，不想在面子上过不去，反正见到考生进来，他们都很礼貌的露出了微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中国向来是礼仪之邦，几人当即也回以微笑。 门外的媒体也好，线上的观众也好，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走向，他们都以为两方相见会针锋相对甚至大打出手呢。 表面一派和谐，季柯却是起了疑心。 这些监考都是美国竞协的人，这群人之前像疯狗一样追着他们咬，怎么今天这么好说话？ 坐到座位上，季柯看着旁边的监考跟别的监考互换眼神，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不对劲，肯定不对劲。 美国竞协肯定不会让他们这么顺利的通过考试，就算他们问心无愧，这些监考估计也会搞事。 季柯低头思考，手指无意识的摸着桌子，摸着摸着，他觉得不太对。 桌洞里好像有凸起的地方，触感好像是纸条。 他猛地推开桌子，弯腰去看，只见桌洞的夹缝里塞着一张纸条。 拿出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公式。 季柯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四个角落架着的直播摄像头也自动向他转来。 他拿着纸条起身，面无表情的说：“我在桌子里发现了这个。” 周扬几人的脸上浮现迷茫，几位监考却是脸色大变。 主监考立马跑过来问：“这是什么？” 季柯看着他冷冷一笑，“这是什么，你不知道吗？” 主监考一副震惊的模样，“我？我当然不知道了。” 他夺过季柯手中的纸条打开来看，脸上的表情更震惊了，“我的天，这是公式？这是你记的？你要作弊？！” 贼喊捉贼倒打一耙，季柯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要作弊，在考试之前把我写的纸条拿出来给你们看？” 说完，他大步走向其他桌子，将桌洞转向摄像头的方向，然后从里面的夹缝中揪出了纸条。 每一张桌子都被他翻了过来，只见每一张桌子里都藏着纸条。 季柯把这些纸条扔到地上，指着问那些监考，“我们要作弊，会把小抄抄的一样？难道我们每个人的短板都一样？” 主监考的脸色难看极了，他盯着地上那些纸条，半天才磕磕绊绊的出声，“那谁能知道，或许你们写纸条不是为了作弊，是为了污蔑我们呢？” “我们污蔑你们？”季柯快笑死了，“这位老师，我记得贵国有一个奖项叫作奥斯卡，获奖的人通常是演技高超的演员，我现在觉得您就非常适合这个奖项。” “你说我们写纸条是为了污蔑你们，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们，我们中国人如果真的想要去污蔑谁，一定会做的滴水不漏，每一张纸条上的内容都写得一样这种低级又愚蠢的错误，我们不会犯。” 说到这儿，周扬几人也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美国竞协这波操作这也太恶心了，不敢想如果季柯没有及时发现桌子里的纸条的话，这几个监考肯定会在考试过程中拉开他们的桌子拿出这些纸条然后说他们作弊，到时候他们作弊的事就无论如何都说不清了。 虚假的友好就此打碎，气氛变得剑弩拔张。 一位女监考见情况不对，立马站出来说：“哦！我想起来这些纸条是怎么回事了，这几张桌子是从别的中□□过来的，之前用这些桌子的学生做过抄写作业，可能是来之前没有清理干净。” 她将地上的纸条捡起来捏在手里，“都怪那些老师懒惰，没想到闹出了这么大的误会，抱歉，真是抱歉。” 最后那两句是冲季柯说的。 季柯哼笑，“是吗？你们到底是有多蠢啊，那么多人连几张桌子清没清干净都不知道，年纪轻轻就得了脑残症？”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可以算得上是人身攻击了。 但几位监考却是敢怒不敢言。 因为真相到底如何，他们心里都清楚。 线上的网友也明白了，弹幕瞬间多了起来。 【我的天，这绝对是那几个监考放的，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他们的表情不对劲】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我都不敢想如果那个男生没发现桌子里有纸条，最后这件事会演变成什么样】 【美国人有多无耻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请把辱骂对象改为美国竞赛协会谢谢，我也是美国人，我也很恶心这种行为】 【我想知道最开始发现纸条的男生是谁，我都天，他真的救了整个参赛团】 监考们一言不发的重新把桌子摆好。 距离考试开始还有十分钟，季柯提出：“我申请监考老师对我们进行搜身。” 到底是在一起刷了那么久的题，九个人都有了默契，季柯一说完，周扬几人立马附和：“对，我们要求搜身！” “请当着全球观众的面对我们进行搜身，如果我们身上没有发现作弊物品，那么考试过程中发现所有疑似作弊物品都将与我们无关。” 说完，程昊直接带头将外套脱了下来，几人跟着他一起，裤兜也翻了出来。 几位监考黑着脸互相看了几眼，又看了看立在四个角落里的摄像头，最终还是应了几人的要求，对他们进行了搜身。 九人聪明得很，直接走到摄像头跟前让他们搜。 离得这么近，一点小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监考也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只能仔细的去摸索他们的衣物。 搜索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有。 这下全球观众都看见了，他们什么都没带，如果考试过程中再发现什么，那可就跟他们没关系了。 搜完身，正好到了约定好的考试时间。 九位考生穿好外套，坐回各自的座位。 监考们将试卷发下来，站回原位。 考试正式开始。 多亏了刚才那番折腾，他们这场试考的顺畅无比。 站在周围的监考即使目光再怎么怨毒，也不敢有过多的动作。 九人能感觉到来自监考深深地恶意，可是监考们那讨厌他们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愉悦，连做题的过程都变得轻松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铃声再次响起，考试结束了。 九人将检查过三遍以上的试卷交了上去，然后坐回座位，等待着阅卷老师出成绩。 之前说好的，当场出成绩。 为了公平，阅卷人不是中国竞协和美国竞协中的任何一个人，而是请来了第三方的人。 试卷收齐后两分钟，从体育场门口进来了一个穿着运动装的老人，老人头发胡子花白，却精神气十足。 他就是本场重考的阅卷老师，奥斯蒙。 季柯对上奥斯蒙的目光，微微一愣。 他想到了阅卷会选高校的老师，但没想到竟然是奥斯蒙这种级别的教授。 奥斯蒙大概是为了避嫌，只看了季柯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去跟监考们交谈。 拿到试卷，他坐在镜头看得见的地方开始阅卷。 奥斯蒙空手而来，并没有带什么标准答案，他改完第一份卷子，后面的就直接照着第一份卷子的答案判。 在阅完中间的一张试卷时，他手顿了一下，抬头朝季柯的方向看了一眼。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在线上的观众等的都快睡着的时候，九张试卷的分数终于都出来了。 奥斯蒙越过监考伸过来的手，直接拿着卷子站起来。 他冲镜头露出慈祥的笑容，“现在这九份试卷的分数我已经判出来了，根据中国预留学生的要求，我将在现场念出这九份试卷的分数。” “那么我开始了哦。” “周扬，14分；程昊，13分；景妍，13分……” “最后第九位同学，”奥斯蒙这回光明正大的看向了季柯，“季柯，满分，15分。” 整个考场本就只有奥斯蒙一个人在说话，他念完分数停了声音，四周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只能听到几人的呼吸声。 季柯九人面色愉悦的呼吸着，是一位监考脸色难看的喘息着。 事实上不止是体育场安静了，线上观看直播的弹幕也安静了。 欧美国家的人是惊叹于季柯的分数，而中国的观众则是高兴的忘了打字。 虽然很多中国非留学生不懂这场竞赛，但既然季柯是拿了满分15分，那么其他人的十几分就是很高很高的分数了。 九个人里分数最低的是13分，这还是增加过难度的试题，那之前的正式考试，他们分数肯定更高。 奥斯蒙给足了时间让大家去消化这个分数，然后又说：“之前正式考试，位居第二的美国参赛团总分是100分，比这九位同学的总分低了23分。” “我认为，中国华北地区的参赛团获得数学邀请赛的冠军，并没有问题。” 奥斯蒙下了这个定论，弹幕终于又活跃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我就说我们国家的学生肯定不会作弊！果然是美国人污蔑我们！】 【我的天，比第二名高了23分！我们也太聪明了吧！】 【这还是增加过难度的，正式考试我们怕不是考了满分】 【可能就是因为我们考了满分，所以美国竞赛协会才酸的不行说我们作弊】 【美国人不就是这样么，比不过就耍赖】 【真的太爽了，在美国佬的地盘碾压美国人，爽文都不敢这么写！】 【礼貌问一下，怎么可以认识那么考了15分的同学，我是个英国人，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膜拜他一下】 【叫季柯吧，刚才那个阅卷老师念了他的名字，他真的好厉害哦，一开始纸条也是他发现的】 【季柯是北京维多利亚国际学校的！他超级厉害！】 弹幕疯狂滚动的同时，奥斯蒙把卷子递给了监考。 他说：“既然结果已经出来了，我希望竞赛协会可以发表声明，向中国这几位预留学生道歉。” “不要丢美国人的脸。” 几位监考脸色僵硬的应了下来。 主监考抹不开脸面，还是刚才那位女老师走到季柯他们跟前，说：“对于这场误会，我们感到非常抱歉，稍后竞赛协会官方会发表道歉声明，希望你们可以原谅。” “你们都是非常优秀的学生，期待将来能在美国的高校与你们见面。” 季柯笑笑，没接她的话，而是问：“现在考试已经结束了，我们可以把自己的东西拿进来了吗？” 女监考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但还是应道：“当然可以。” 季柯去外面考试物品寄存处拿了U盘、平板和小型投影仪进来。 他将U盘里的内容投影到墙上，摄像头跟着转到了显示着电子版题目的白墙。 季柯手指慢慢滚动鼠标，向所有人展示题目，并用流利的英文解释道：“这是我们国家大学入学考试的题目，我慢慢放，感兴趣的朋友可以记下来，试着做一做。” “这些试题，每一道难度都高于AIME数学邀请赛，换句话来说，我们国家要想进入大学学习，每一个人都要达到邀请赛冠军的水平。” “说我们作弊，是真的没必要，因为你们以为的极端优秀，只是我们的稀松平常而已。” 这番话成功让那位脸色最好的女监考也破了功。 季柯放了几道高考题，接着又放出丘成桐学科竞赛题，“这些，才是我们国家的竞赛题，几位老师们可以看一看，你们能做出来吗？” 他顿了一下，转身冲几人微笑，“一眼看不出答案没关系，可以试试那张草稿纸算，算不出来也不丢人，毕竟这才是我们国家人才的水平。” 季柯话音落下的同时，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 【主角化程度 30，当前主角化程度为64分，请宿主再接再厉！】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季柯面带微笑, 用最温柔的语调说着最残忍的话。 这下不止是几个监考面如屎色，就连门口的媒体都脸色一变，除了奥斯蒙教授，在场的白人没有一个的表情是好看的。 弹幕也被他这狂妄的语气给震惊了。 【好家伙, 季柯真的好敢说啊, 在美国人的地盘这么狂会不会挨打啊？】 【本来就是美国人先起的坏心思，要不是季柯在考试前发现藏在桌子里的纸条, 现在我们国家指不定被骂成什么样了, 才说他们几句算轻的了。】 【就是，先撩者贱, 中国人不惹事但也不怕事，美国先不遵守规则, 也别怪咱们说话难听！】 【作为一个英国人，我觉得这个中国人实在是狂妄了些, 但我刚才做了一下屏幕上的题, 竟然也说不出来反驳的话。】 【原来在中国学习这么辛苦的吗？我好像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中国的发展这么迅速。】 【难道没有人觉得这个中国人很恶心吗？狂妄自大, 他瞧不起美国人, 我们美国人还瞧不起他呢！】 【说得对，作为一个美国人，我这辈子第一次被一个亚洲人嘲笑。】 【不说别的，那几位愤怒的美国人, 就你们企图污蔑人家作弊结果被人家发现这种行为就足够让全球人民笑一年的了，我要是你们, 我现在都不好意思出来说话，你们竟然还好意思骂人家啊？也太不要脸了吧。】 各国观众在线上发表了什么言论, 考场上的人不知道。 季柯说完那些令所有白人都为之愤慨的话以后, 就自顾自地开始收拾投影仪和平板, 丝毫没有在意周围人喷着怒火的眼神。 收拾完以后，季柯问奥斯蒙教授：“考试结束了，分数公布了，作弊事件的结果出来了，直播也该结束了，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其实这个问题他应该问主监考，就算不问主监考，也该问美国竞赛协会的人，而不是奥斯蒙这个阅卷的教授，因为这是他们跟竞赛协会之间的矛盾。 但是季柯实在是不想跟那些没有底线的白人说话，所以他选择无视他们，跟正常人进行对话。 奥斯蒙说他也不知道，然后转头去问主监考：“按照我所知道的流程，直播结束了，中国的预留学生可以回国了吧？” 主监考冷眼瞪着季柯，语气很是阴阳的说：“当然可以了，高傲无比目中无比的东亚人想做什么，是我们拦得住的吗？” 程昊本就因为之前桌子里放纸条的事气着，现在听美国人还敢这么阴阳怪气，当即就要发作，好好跟他们理论一番。 季柯拦住了他。 他又问了一遍奥斯蒙：“奥斯蒙教授，请问还需要我们配合些什么吗？不需要的话我们就回国了，我们是请了学校的假来考试的。” 奥斯蒙不明白为什么季柯明明听到了主监考的话，还要再问他一遍，不过他还是答道：“没什么事了，你们快回去继续上学吧。” “好的。”季柯冲他微笑点头，“很抱歉不停地追问您这个问题，因为在场就只有您一个人，我只想向您确认我们到底能不能回去。” 说完，他拿起随身的东西拉着程昊离开，从头到尾都没给竞赛协会的监考一个眼神。 几个监考愣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 fuck！这是说他们不是人呢！ 走出体育馆的时候，季柯已经将外套穿好了。 他昂首阔步，目视前方，神情严肃，站在门口的媒体记者纷纷忍不住给他让开一条路。 九人在季柯的带领下先后走出体育场，等最后一个人也离开这个临时的考场时，那些记者才回过神，疯狂的对着这九位少年拍照，以作新闻素材。 因为这场作弊风波，几人目前都不是很想在洛杉矶久留，当天晚上他们就坐上了归国的飞机。 虽然他们这次狠狠打了美国人的脸，但很奇怪，这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情绪也很消沉。 等上了飞机，程昊说了考试结束后的第一句话，季柯才知道他们这一路沉默都是为了什么。 “季柯，我不想学金融了，你说我适不适合学化学？我感觉我上次月测化学考的还不错。” 季柯对程昊的印象一直都是吊儿郎当的富二代，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程昊脸上看到如此认真的表情。 他问：“怎么忽然想换方向了？” “学金融是家里的意思，他们想培养我做继承人，但是经过这件事，经过今天，我不想再照着家里安排的路走了。” 程昊看着季柯的眼睛，“我不想学金融了，我也想像你一样去学技术。学先进的技术，尽我所能，为建设祖国贡献出力量，推动祖国早日走上更高的国际地位。” 说到这儿，程昊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下脖子，“你还别不信，虽然做这个决定我只用了一天，但这是我深思熟虑以后的结果。” “我从初中就开始上国际学校，其实对我们国家的高考制度了解的并不深，到今天看到你放出来的那些题，我才意识到，或许中国人聪明，这不是一句自我调侃式的夸赞，而是事实。” “中国人是真的聪明，所以我们可以在中学时期就学会那么难的内容，所以我们可以在短短百年之内迅速壮大。” “美国看到我们强大起来了，他们害怕了，他们怕照我们现在的速度发展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超过他们，所以疯狂的制裁我们。” “越是在这种关头，我们这些有条件留学的人，就越应该抱着强国为目的去留学，把他们的先进技术带回家，跟我们的技术融合，更好地发展祖国。” “他们害怕被我们超越，那我们就去超越他们，不仅要超越，还要尽快尽早的超越，看着他们在的恐惧日渐增长，却毫无办法去减缓我们前进的步伐。” “这样，才算是解了今天的气，报了今天的仇。” 季柯没想到这一场考试，竟然能让程昊的理想直接转变。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转变理想的不止是程昊。 他们一共九个人，占了飞机的靠左这一列的三排位置，季柯程昊和周扬恰好坐在中间排，前后两排的人想要跟季柯说话很方便。 其他几人见程昊终于说完了，连忙也伸长了脑袋凑到季柯跟前。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不想学艺术了，我想学数学！” “我仔细想过了，我觉得我挺擅长物理，我也想把学习方向改成物理，跟季柯一样，我又不会的还能找季柯教教我。” “虽然这个决定会让我们很辛苦，但是为了建设祖国而读书，听起来就好燃啊，我们说不定可以成为民族英雄诶！” 几人交流的声音并不大，连打扰到过道那边的旅客睡觉都做不到。 可此时季柯却觉得，这些带着憧憬的话语有千斤重。 建设祖国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也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事。 在这个和平年代，‘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似乎更像是一种口号，一种刻在义务教育课本上必背的东西。 可是现在，在这架飞机上，几个少年真的将这句话变成了现实，真的奉其为理想。 季柯忽然觉得那些美国佬瞎制裁乱造谣也没什么不好，因为美国越是针对他们，他们就会越强大。 中国人是打不死的，曾经不会屈服，现在他们已经变得如此强大，更加不会认输！ 几人不知不觉已经将季柯当成了主心骨，七嘴八舌地说完自己的想法后，就都安静了下来，等着季柯的意见。 其实他们是有些紧张的，因为他们自己也知道，不论是天赋还是努力，他们都比季柯差很多。 他们怕季柯会委婉地告诉他们说，你们不适合。 但当看到季柯露出笑容，他们心里的担忧消失了。 季柯是经常笑的，但他的笑从来都是官方而疏离，从来没有过现在这样真诚的笑。 眼睛是弯的，嘴角扩开的弧度也是弯的，整个人像是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 “好啊，太好了。”季柯说：“既然决定好了，那就去付诸行动。” “我们一起努力，能有这么多人跟我有共同的理想，真是太好了。” 得到了季柯的鼓励，几人兴奋地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要不是场地不合适，他们怕不是要跳起来欢呼。 说完，当即就有人开始为自己的新目标做规划了。 看着少年们激昂的模样，520也忍不住有些触动。 “宿主，你真的好厉害啊，我感觉我都跟着你们一起热血沸腾了。”520不禁感慨，“幸好当初你没听我的，去攻略什么攻一攻二攻三，不然我怕是从快穿局退休了都看不到这样令人动容的一幕。” “果然，在民族大爱面前，小情小爱都显得弱爆了，回去以后我要跟我的同事们吹你的事迹！” 季柯轻笑，“懂事儿了就好。” 520彻底被驯化，季柯这句夸赞高兴的他满地打滚儿。 几人回国时，关于‘维多利亚国际学校预留学生就作弊事件打脸美国’的新闻已经满天飞了。 实体报刊、网络新闻、微博热搜，无一不在报道这件事。 季柯打开内网，也看到了各大软件给他推送的消息。 他点进其中一条，发新闻的人简要的叙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重点描写了他是怎么在美国人的地盘直接放出高考卷开怼。 配图是一张照片，就是他们九个人从考场出来的背影。 照片上他们九人个个高视阔步、意气风发，向着朝阳前行，身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这张图现在各国媒体都已经被转疯了。 季柯将图片放大来看，他当时确实刻意挺直了腰板，但没想到照片拍出来效果这么好。 再回头看因为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而困倦萎靡的同伴……跟照片差别还挺大。 季柯笑笑，收了手机，朝身后的伙伴走去。 他们一起坐车回到了学校，虽然这片校园他们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但是怀揣着把才华上交给国家的理想踏进校园，这还是第一次。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离学校还有一个路口的时候, 季柯就看到校门口乌泱泱的站了一群人，大门上方还飘着一片红色。 汽车稳稳的停到校门口，几人走下来，看清了门口站着的人, 是他们的老师和同学。 校长带着全体师生来到校门口迎接他们。 两侧还有很多穿着便装的路人, 像是知道这九人会在今天回到学校，所以特地来观望。 而校门上方飘着的红色, 是鲜红的横幅, 上面写着：热烈庆祝赴美参赛团同学光荣归校！ 再往学校里面望，还能看到上空飘扬着的五星红旗。 见九人下车, 同学们迅速跑过来将他们围起来，一句句敬佩崇拜的话语从他们口中流出, 安静的街道瞬间变得嘈杂，引得过路人频频侧目来看。 人太多, 说了什么几人也没听清, 只能听到‘厉害’、‘真棒’、‘光荣’等词汇。 专门等在旁边的人拍起了照, 隐约还能听到他们激动的声音。 “站在中间那个就是季柯！” “现在的高中生真是厉害。” “你说我上去问他要个签名会不会显得很奇怪？” “别了吧, 人家又不是公众人物。” 校长好不容易从一干年轻人中挤了进来，说了好几声‘同学们别激动，先安静’，才让这群热情高涨的学生安静了下来。 校长一一看过九人, 不停地点着头，嘴上说着：“好孩子, 都是好孩子。” 最后看到季柯，他的目光多停留了两秒, 看着看着, 竟是忍不住红了眼框, 声音也哽咽了起来，“都是一群好孩子啊！我真是……何其有幸，招到你们这样的学生。” 校长哽咽的声音像是打开了开关，惹得周围的同学也红了眼眶。 好像在家国情怀面前，大家的情绪都显得脆弱无比，每个人的泪点都降低了好几个度。 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们在校门口将心中的情绪发泄完，顶着红红的眼眶回到学校。 现在正好是课间活动的时间，大家没有回教室，而是去了大礼堂。 全校师生来门口相迎，只是庆祝九人荣誉归校的第一步，接下来才是正式开始。 学校利用课间活动时间在大礼堂举行了庆功仪式，仪式很传统，就是表扬记功，发言亮相，以及……给奖金。 拿到学校给的银行卡的时候，季柯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知道私立国际学校有钱，但是没想到他们这么有钱，奖金都是以十万为单位给的！ 其他八人从小生活优渥，对奖金的数额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把它当成一种荣誉的象征。 但是对季柯这个从小连温饱都成问题的人来说，这份奖金就显得十分贵重了。 其实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也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但那些都是季家给原主的零花钱。 不像这份奖学金，是通过他的努力获得的，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今天正好是周五，庆功仪式结束后还有两节课，同学们热血激昂的上完两节课，就到了回家的时候。 在去往校门口的这段路上，季柯听到好几个同学都在说，要跟家里商量换方向学习。 “我打算跟我妈说换方向，我想学生物了，反正家还有我姐，她已经在管理公司了，少我一个继承人也不少。” “我也是，我数学成绩还挺好的，想学数学，我家虽然就我一个孩子，但就我们家那小破公司，继不继承都一样，我要是跟我爸说我想报效祖国，他肯定还高兴呢。” “我就不一样了，我都不想出国了，我想考国内的大学去学历史。我方向是艺术，反正现在转理工科也来不及了，有那弹琴的工夫，还不如研究研究咱们国家的历史文化呢，发展文化软实力也重要。” 听着他们的话，季柯忍不住嘴角上扬。 虽然很多人可能只是在这会儿一时有了报国的热情，过一段时间就会消散。 但是没关系，总有人会把这份热情延长，并为之付出行动。 快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季柯听到有人在叫他，回头一看，是季凌。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的主角受脸上看到如此冷漠的表情。 一点都不符合软萌小迷糊的人设，是完完全全的冷漠，甚至是怨毒。 “哥，能跟你聊两句吗？” 季柯看了一眼时间，那句‘司机叔叔还在门口等着’还没说出来，就被季凌打断了。 他说：“我跟司机说过了，让他晚点来。” 季柯很早就根据他接收到的剧情和他接触的人物进行过分析，所以他明白，只要他不像原主一样发疯堕落，这场谈话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即使他再不喜欢季凌，也还是点了点头，同意跟季凌聊一聊。 两人去了学校里的咖啡厅。 因为是周五，咖啡厅里几乎没有人。 老板认出了季柯，咖啡没收钱，还给两人送了小蛋糕。 看着桌子上精致的提拉米苏，季凌轻轻一笑，“真好啊哥，沾了你的光，现在吃东西都不要钱了。” “哈哈哈，真不愧是民族英雄呢。” 季柯没有说话，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觉得有些苦，就又放了两块方糖进去，再尝一下，还是觉得苦，他就放下杯子不喝了。 果然不管有钱还是没钱，这种西方的饮料他都喝不惯。 季凌没得到回应，也不生气，自顾自的阴阳怪气下去，“现在你这么出名，爸爸肯定也看到那场直播了，你那样大放异彩，爸爸肯定骄傲死了。” “真厉害，短短两个月，你就又变回了那个别人家的孩子。爸爸最喜欢能给他带来荣誉的孩子，这下好了，家里的继承人肯定又是你了。” 季柯还是没有说话。 咖啡不好喝，蛋糕还是很好吃的，不能浪费。 看着他淡定的模样，季凌忽然重重地放下咖啡杯，磁质的杯子跟玻璃桌碰撞出刺耳的声音。 “装什么啊你！”季凌恶狠狠地说：“当初是谁为了爸妈几句话就自甘堕落的？现在开始装清高，是不是有点晚了？” 小块蛋糕很快就被吃完，季柯放下小叉子，擦了擦嘴，终于说了来到咖啡厅后除了点单的第一句话。 “之前在论坛上说我欺负你的匿名贴是你发的，那上面的文字描述视频证据也都是你整理的。” 他顿了下，又说：“不，准确来说是你让家里上一个保姆的儿子发的。” 这句话是的语气是肯定的。 季柯看过那篇帖子，是以季家保姆孩子的名义写的。 他说自己会把季凌被欺负的事曝光出来，是因为他看不下去原主一个养子这样欺负季凌这个正牌少爷。 帖子写的很有技巧，引人共情，并附上了身份证照片以作自证。 发帖地址跟身份证上面的地址一样，查ip也查不出什么端倪。 内容抓人眼球，还找不到造谣的证据，于是大家就都相信了那个帖子，开始排挤原主，给原主起了‘宅斗小能手’的外号。 也不知道该说是小说世界作者强行降智还是怎么的，原来的季柯也相信了。 其实仔细想想就能知道，一个保姆的儿子，没有家里主人的授意，怎么可能敢把主人家的事发出去呢？ 原主知道这件事以后，狠狠地教训了上一个保姆的儿子，把他们赶了出去。 保姆的儿子很生气，再加上季凌给了他进入学校论坛的权限，就愈发过分的在论坛里造谣，坏原主的名声。 季父是个很冷漠的人，他并不看重孩子是否是他亲生的，他只看中哪个孩子有才华。 一开始有才华的是原主，所以他对原主好，后来原主名声坏了，他就不喜欢原主了，改为喜欢找回来的亲生孩子。 原主就陷入了恶性循环，越是不被父母喜欢就越发狂躁，越是狂躁，就越不被父母喜欢。 至于为什么原主会发疯做出欺负季凌的那些事，其实很好理解。 青春期的孩子本来就敏感，再怎么少年老成，家庭对他的影响也很大。 而且越是老成，越会把事情想的糟糕。 本来自己当家里的独生子当的好好的，结果忽然被告知，你其实不是你父母的孩子，你父母的孩子另有其人，你只是个跟这个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养子。 这种情况，任谁都会忍不住发散思维，忍不住去想，是不是亲生的孩子回来了，他这个养子就没用了。 原主身为这个养子，其实心里的天秤是忍不住朝肯定的答案倾斜的。 在这个节骨眼，不论谁跟他说了类似于‘你的父母不想要你了，他们想再培养一个继承人’这种话，他都会去相信。 看现在季凌这个模样也能知道，他远不像剧情给的人设那么无害。 而且听他那句‘当初是谁为了爸妈几句话就自甘堕落’也能知道，当初原主会对季凌下手，也是季凌对原主说了些什么。 不，原主智商没那么低，不会只听转述就相信季凌的话，应该是季凌设计让原主听到了些什么，然后再过度解读给他听，他才相信。 季凌闻言笑了，“是啊，是我让他干的，我才给了他五万块钱，他就同意了。” “那之后你把他跟他妈都赶了出去，他可生气呢，后面那些造谣你的话十有八九都是他匿名在学校论坛发的。” 季柯点点头，接着他问出了自己的猜测，“你这样针对我，是因为最开始，你刚回家的时候，父亲定下的继承人是我，是吗？” 提到这个，季凌彻底撕掉了那张伪善的面具，目光怨毒。 “是啊！”他说：“明明我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你是外人，可是他们竟然要把家业都留给你！” “我明白我不如你，如果我是爸爸，我也会选择让你来继承公司。可是那么大的一分家业，他一分钱都不想留给我！” “你知道吗，要不是那天我睡不着，起来去阳台吹风，我都听不到，我的亲生父母是怎么嫌弃我的。” “他们嫌弃我学习不好，嫌弃我粗鄙上不了台面，觉得我不配做季家的孩子，所以他们决定等你毕业就移民，把我一个人扔在国内。” 说到这儿，季凌嘲讽一笑，“可当初不是他们把我弄丢了吗？为什么到头来又要嫌弃我？” “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我讨厌你，我讨厌死你了！只坏了你的名声算轻的了，看到那场直播的时候我只恨为什么当初我没直接把你弄死，你死了就好了，再也没人跟我抢了。” 季柯心道：果然。 季凌埋怨地盯着季柯，忽然又笑了起来，“不过他们应该怎么都想不到，他们引以为傲的继承人，就因为听了他们几句话，听了我几句话，就堕落成那个样子，成了所有人口中的笑话。” “你看你发疯的那一年多可爱，比现在这副只会挡我路的模样可爱多了。” “从你月考考了第一名开始我就感受到了你的变化，你变得比以前还可怕，所以我赶紧换了方向，打算学金融。” “现在看来，也没什么用了。” 季凌垂下眸子，掩饰住眸子中的嫉恨，“等毕业以后，就是你们一家三口移民，跟我这个粗鄙上不了台面的亲儿子没有一点关系了。” “你在恨我。”季柯平静地望着他，“我是能够理解你的心情的，但你不觉得你恨错了人吗？” “不给你分家产的不是我，决定继承人的也不是我，不打算带着你一起移民的依旧不是我。” “我不是给你造成伤害的人，你受了再多的委屈，也不该把那些痛苦加注在我身上。” “可你会跟我抢！”季凌声音不由得拔高了，“你会把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抢走，什么都不给我留！” 季柯轻轻摇头，“我不会跟你抢继承人的位置。” 季凌因为愤怒而呼吸急促，听到这句话，他剧烈的吸气一顿，错愕地看着他。 季柯说：“不用这样看着我，真的，我对过分奢靡的生活没什么执念，我也不稀罕什么季氏继承人的位置，我有我的理想，我的理想一点都妨碍不到你。” “之前你爸说要等我成年以后就解除收养关系，我想不用等到成年了，我现在有学校的奖金，足够我花到成年那天。” “未来我也有信心靠奖学金读大学，我今天回家就可以跟他解除这段收养关系。” “怎么可能？”季凌明显不信，“去年你还在为了成为一个优秀的继承人而努力，这才过了一年，你就有别的理想了？” “你或许听过一句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一个人思想的转变只在一念之间，我过了一年理想才变，不稀奇吧。” “而且……”季柯说：“这一年，足够我看清楚你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个只看重孩子是否能带来荣誉而不看重孩子本身的人，并不值得我为了他继续堕落下去。” 大概是季柯态度冷漠，还直接把对那个人的称呼换成了‘你爸’，季凌对他的话多了几分信任。 他说：“不可能的，爸爸那么在意荣誉的一个人，你出了这么大的风头，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你走的。” “你如果硬要解除收养关系，就只能打官司，可你想想，你打官司能打得赢他吗？” 季柯心里也没底，但他还是想试试。 一是因为他对这种糟心的家庭有非常严重的抵触心理，一点都不想沾。 二是因为这不是他的人生，对于自己想做的事，他其实更能放得开手脚。他不在乎那些所谓的亲人爱人，所以可以不计后果。 季柯说：“我会尽可能的去尝试，如果不行，我会利用现在的名气去求助学校，求助社会。” 以前不敢，是因为他的母亲有非常严重地心理疾病，不愿意离婚，并时常有自杀倾向，如果他真的采取强硬的手段，回到家看到的估计就是母亲的尸体。 现在这个家庭，他没什么不敢的。 季凌没再说话。 虽然他觉得季柯的话不可信，而且就算是真的，成功的可能性也不大，但现在这个局面他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再把继承人的位置夺回来。 季柯把碟子里最后一口蛋糕吃完，擦了擦嘴，背上书包率先出了咖啡厅。 季凌看了他一眼，也跟了出去。 老板在两人走之前特别热情的跟他们说‘下次再来，还给你们免费’，听的季凌心里忍不住发酸。 时间掐的正好，他们到校门口的时候，司机已经在等着了。 两人坐上车，一路无言的回到家。 跟季柯猜想的一模一样，原主那个只爱荣誉的父亲一见他们两个，立马就扬起笑脸迎了过来。 与初次见面时形成鲜明的对比。 第一次季柯回到这个家，季父笑呵呵的接过了季凌的书包，问他上课累不累；今天则是笑呵呵的借过季柯的书包，说晚饭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季柯下意识地去看季凌，只见他垂着眸子，脸上是藏不住的落寞。 他忽然就明白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的意思。 季父对季柯的殷勤比那天从江所长那儿知道季柯拿了AMC的单人奖冠军更甚，从看完季柯全球直播那场考试之后他就决定了，家里的继承人还得是季柯才行。 上了餐桌，季父直接把自己的决定通过行动表现出来，不断地给季柯夹菜，边夹还叮嘱他学习不要太辛苦，并且直接下通知让他从学校搬回家住。 季柯默默听着，直到季父絮絮叨叨地说的嗓子都哑了，端起杯子来喝水，他才插嘴道：“关于您之前说的解除收养关系这件事，我想不必等到我毕业，现在就可以办了。” 季柯的这句话，就像是带着魔法一样，话音落下之后，整个房子里瞬间变得寂静无比。 刚才餐桌上热闹的氛围、高昂的情绪，都随着这句话消散。 那一派浮于表面的温馨亲情也在此时冻结。 季父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你、你说什么？你要跟家里接触收养关系？” “是的。” “你知你在说什么吗？！”季父拍桌子起来，一脸失望地看着他，“我一直以来都把你当成继承人去培养，在你身上投入了多少心血，你现在跟我说你要跟我接触收养关系？！” 季柯望着他，“这话是你先提出来的。” 季父一噎，“是我先提出来的，但那时候我是被你气到了，父子之间生气偶尔说些重话不是很正常吗？你怎么还能当真呢？” 季柯觉得好笑，“可我并不觉得那天你是在说气话。” 两句话都被季柯给怼回来，季父很不高兴。 他不想再继续掰扯这个问题，于是改口道：“不谈那些气话，季柯，你知不知道跟我接触收养关系你会损失什么？家里的产业多值钱你知道吗？！” “很值钱，我知道，但是我不感兴趣。” 季父气笑了，“那你说说你对什么感兴趣？” “我对航母建造感兴趣，我对报效祖国感兴趣。” “报效祖国？”季父这回不是被气笑了，直接因为觉得他的话可笑而笑，“中国那么多人，报效祖国差你一个吗？再说了，报效祖国你能有什么好处？你能比当季氏继承人挣得多吗？” 这话说的季柯直皱眉。 他单知道季父是个对亲情淡漠的人，没想到还是个极端的利己主义者。 季父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脸上愤怒的表情，放低声音劝说道：“季柯，你还小，人在少年时有一些梦想很正常，我以前也一样。” “但是梦想他不能当饭吃。” “等你再长大些就知道了，只有有钱的生活才是最好过的，那些什么精忠报国的理想都是虚的，而且中国已经很厉害了，用不着你再去上赶着报国。” 他觉得季柯现在对报国这么有执念，主要还是因为年纪小，没有吃过社会的苦，等长大了就会觉得现在的想法很幼稚。 这个社会，理想不能当饭吃，有钱才能。 季柯听这话直接就气笑了，“是谁告诉你精忠报国就是跟穷划等号了？我们国家要是苛待人才，能发展的这么快吗？” “我觉得你这个人很奇怪，我能理解你极度利己，毕竟人不为自己活着才是罕见，可你为什么一定要逼着我我的想法跟你一样呢？” “我能尊重你，你为什么不能尊重我？”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拎不清呢？”季父想继续对季柯进行利己主义洗脑，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 季父有些不耐烦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在看清屏幕上的电话以后，脸色大变。 他有些慌张的看了季柯一眼，然后拿着手机去阳台接电话。 季柯听不清季父说了什么，也没看到他的口型。 事实上季父没怎么说过话，他只是一直在点头，嘴里说着‘是是是’。 电话打了不到五分钟季父就回来了，他眼神复杂地看了季柯两秒，忽然就松了口，“如果你真的很想解除收养关系，正好明天是周六，就去民政局办手续吧。” 季柯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准备好了一箩筐的辩词，这就……同意了？ 是因为刚才那通电话？电话是谁打给季父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能达到目的就是好的。 季柯点点头，说好。 晚饭继续，但比起前半场安静了许多，整个餐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吃完饭，季柯说了一声就上楼去了。 季父回头看了他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转回头看到低头吃饭的季凌，他忍不住发火：“看看你哥，你有他一半优秀我就省心了！” 多优秀的大儿子，以后就跟他没关系了，只剩下一个糟心的小儿子，唉！ 季凌面无表情的继续吃饭，吃着吃着，一滴眼泪没忍住掉进了碗里。 他忽然就觉得之前那些针对季柯的折腾没了意义。 第二天早上，季柯向研究所请了假，跟季父季母一起去了民政局。 汽车停在门口，季父忍不住又问了季柯一遍：“你想好了？真的要跟季家解除关系？解除关系以后，季家的一分钱你都拿不到。” “不仅如此，季家的房子你也不能再住了，待会儿出来以后你必须在今天之内搬到外面去。” 季柯毫无波澜，“我确定，可以快点吗？我待会儿还要去研究所实习。” 季父被他的态度气到了，却也没敢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就下车了。 手续办的很迅速，工作人员还认出来了季柯，给他送了好多糖果。 从民政局出来，季柯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他替原来的季柯从这个畸形的家庭里脱离出来了，如果他会留在这个世界，那就相当于替他自己摆脱了一间糟心事，很好。 季柯来民政局之前就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好了，他跟季父打了声招呼，便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季柯决绝的背影，季父忍不住叫住他，又问了一遍：“季柯，你真的想好了？” 季柯微微侧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季先生，您觉得您真的有资格做一个父亲吗？” 季父被这句话说愣了，他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等他再朝前看，却看不见季柯的身影。 他的养子已经离开了。 季柯先打车回了学校宿舍，老师那儿他打过招呼，现在直接过去就行。 安顿好行李，他又连忙拿着资料到研究所。 去到研究所的时候是上午十点钟，季柯一进大门就看到了坐着玩手机的江景澄。 听到声音，江景澄抬头，冲他笑了一下，“来了？不是请了半天的假么，怎么现在就过来了？” “要办的事情办完了，就赶紧过来了。” 江景澄‘嗯’了一声，起身，“吃饭了吗？没吃饭先去吃饭，吃饱了再忙。” “吃过了。”季柯悄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忍不住问：“江所长，您认识季氏生物科技的董事长吗？” 江景澄点头，“见过几次。” “他是我的养父。”季柯说：“我今天请假是去跟他解除收养关系。” 江景澄微微抬眉表示惊讶，“为什么？” “一些私人原因。”季柯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很奇怪，我的季父本来是不愿意跟我解除收养关系的，但他昨天晚上接了个电话，忽然就同意了。” 江景澄笑了，“那不是挺好。” “您不会觉得我很冷漠吗？抚养了我将近十八年的养父，我毫无理由的就跟他解除收养关系。” “不会啊。”江景澄依旧笑着，“我不了解他，但我了解你，你一定要跟你的养父解除收养关系，一定是他做的不够好。” 季柯眨眨眼，忍不住笑了，“谢谢您的信任。” 他看了眼时间，“现在过去还能跟上简哥，我先过去了。” “好。” 江景澄目送季柯离开，等人消失在拐角，他掏出手机，把跟季父的通话记录删掉了，同时拉黑了这个人。 当初去找季父的考量就是，季柯总有大放异彩的一天，按照他知道的人设，季父肯定不会放人。 果然，如果没有他先前那番敲打，今天的事情一定不会进行的那么顺利，而且按照季父的德行，说不定还会因为不想跟季柯接触关系而采取强硬的手段。 想到这儿，江景澄忍不住笑了一下。 果然只有他这样聪明且办事利落的人才配得上季柯。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跟季家彻底解除关系后, 季柯不用再每个周都回家一次，可利用的时间更多了一些。 他将这些闲暇时间利用起来去完成活动参与，关爱留守儿童、纪念二战、高中生辩论联赛等等。 值得一提的是, 他还去参加了国内的学科竞赛。 之前因为家庭的缘故, 他放弃了竞赛这条路, 正好参加国内的学科竞赛也算在活动参与内, 他就顺带实现了一下自己从前的理想。 高二这一年过得非常忙碌，几乎每天都没什么休息的时间。 这样忙碌的生活终于随着留学申请提交的时间到来结束了。 提交留学申请的时间在1-2月份, 入学时间大概是8-9月份，中间这一大段空白时间，对留学生们来说是非常清闲的。 他们依旧需要上课, 但他们那早上八点到下午四点的课, 还不怎么用考试，有跟没有也没什么差别。 季柯将重心放到了研究所的实习上。 为了方便，他从学校里搬了出去, 在研究所附近找了间小出租屋。 他预计自己留学是要读到博士的, 所以想尽早在研究所接触一些知识, 这样可以压缩课程，尽量缩短留学的时间。 在出租屋住了一段时间，季柯发现, 原来他们研究所的江所长竟然就跟他住在一层楼。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非常震惊, 研究所的所长竟然住在这么破的地方？ 不过转念一想，江所长的身份怕是远没有看着那么简单, 为了什么特殊的原因住在这里, 倒也不稀奇。 在研究所的日子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就到了五月底。 斯坦福校方给了回应, 他被录取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更清闲了, 学校那边不用怎么去，每天就只需要到研究所打卡而已。 在研究所待的季柯都快以为自己就是研究所的打工人的时候，秋季入学季终于来了。 季柯脱离了季家，没什么需要道别的亲人。 数学建模社的九位伙伴之间倒是需要相互道一下别，他们中间有四个是往美国留学的，有四个是往英国留学，还有一个是往德国留学，可以伤感一下毕业季。 季柯出发去美国的前一天晚上，几个伙伴们聚了一顿铜锅涮肉。 他们约定好要一路读到博士，要一起回国，为祖国发展做出贡献。 当晚九人都喝了不少，几个女同学哭花了妆，男同学也都红了眼眶，每个人的手上都端着啤酒瓶，嘴里喊着‘友谊万岁，理想万岁’。 不知从何时期，他们已经从只是同在一个社团的点头之交，变成了彼此生命中最深的羁绊。 季柯是当天晚上唯一清醒的人，他把九位同学一一送回了家，最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小出租屋。 身体疲惫，但很开心。 他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两点钟了，小区里亮着光的只有路灯，四周一点声音都没有。 电梯门打开，他顺手拿出手机打开手电。 往前一照，却照到一个身影。 只见江景澄穿着整齐的白衬衣等在了他家门口。 季柯有些惊讶，他边朝前走边问：“江所长？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吗？” 江景澄冲他笑笑，“这不是等你么。你明天晚上就飞往美国步入新的生活阶段了，我也算当了你一年的上司，不得在你来见你最后一面。” 季柯也笑了，“您这话说的，我假期又不是不回来，昨天不是还给您提交了假期实习申请么？” “不一样。”江景澄垂眸看他，“现在见你，跟假期再见你，不是一回事儿。” 楼道里的灯光昏暗，江景澄站在背光处，季柯其实看不太清他的脸。 但他能感觉到江景澄的目光，很沉。 江景澄看了他一会儿，身体微微前倾，在距离季柯十公分的距离停下。 他问：“你喝酒了？” 季柯点头，“嗯，明天要走了，跟程昊他们吃了个饭。” 他跟江所长关系也算挺熟的了，程昊这几个人他会时常提起，江所长也知道。 “你们关系倒是挺好。” 江景澄说着，往季柯旁边看去，只见一个蓝色边框的面板出现在了季柯身边。 他扫过上面的数据，目光在扫过攻略对象好感度那里的时候微微一沉。 三个攻略对象好感度都已经达到了80。 莫名其妙，却又在意料之中。 季柯闻言，脸上的笑意深了一些，“是很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忽然就变成了死党。” 江景澄抬手摸了下他的头发，“有这样三观契合理想相同的朋友是很好。” 只摸了一下他就收回了手，接着又问：“今天那个周扬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周扬？”季柯想了一下，摇摇头，“没说什么特别的，就是聊了些日常，谈了谈未来什么的。” 江景澄‘嗯’了一声，“那就好。” 一般攻略对象好感度到了80以上会表白，他以为周扬会借着今晚表白呢。 没有就好。 嗐，不过就算有，季柯肯定也看不上他。 季柯看了眼时间，“挺晚的了，我明天下午还得赶飞机，先回去睡了。” “江所长您也记得早睡。” “好。” 季柯转身开门，刚准备进门，就听江景澄又叫住了他。 “季柯。” 季柯回头，“您还有什么事吗？” “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江景澄依旧在冲他笑，“我叫江景澄，记住我的名字，可以吗？” 在听到江景澄这三个字的时候，季柯感觉自己脑袋一懵，好像有无数回忆纷涌而来，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缓过那股头疼的劲儿，他发现江景澄还在等着他的回答，点头道：“好，我会记住的。” 江景澄重重地‘嗯’了一声，又忍不住伸手摸了下他的脑袋。 在手落下的时候，他的食指和拇指很轻的捻了下季柯的耳垂。 季柯不习惯别人的触碰，缩了下脖子。 他觉得今晚的江景澄有些奇怪，忙侧身进了屋，“时间不早了，您快点回去吧。” “好。” 门关上以后，江景澄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声控灯灭了，他才慢悠悠地回到自己家里。 门内。 季柯到洗手间洗澡，他越想越觉得江景澄这个名字熟悉，越想越觉得刚才江景澄的眼神很有深意，于是问520：“你之前提到的那个江副局叫什么名字？” 520哼唧了一声，“这我可不能说。” “那江副局是不是认识我？” “不知道啊。”520顿了下，又补了一句，“知道我也不能说。” 季柯停下几挤沐浴露的动作，“你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意思关于江副局的事你什么都不能透露是吗？” “何止是江副局，有关快穿局的事我都不能说。”520说：“上次如果不是你太恐怖，自己猜出来了，我是绝对不可能告诉你那么多的。” 季柯闻言，冷笑一声，“真是个废物，一点用都没有。” 算了，不能说就不能说，他就只是有点好奇而已，也不是非要知道。 520：宿主又嫌弃我QAQ 第二天中午，季柯拉着提前收拾好的行李去了机场。 在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旅途，他终于再次踏上了异乡的土地。 他是全额奖学金留学，学校宿舍已经被安排好了。 学校并没有专门给留学生住的宿舍，留学生要跟当地的学生混宿。 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跟几个美国人住在一起。 虽然现在不似从前，但中国留学生被歧视的情况还是很常见，更何况他之前在这里大大的出了一次名。 所以在来美国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会碰到一些麻烦的准备。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没有错。 他确实是跟几个美国人住在一起，后期也确实碰到了麻烦。 季柯是最后一个到宿舍的，他以为自己提前一周从家里出发就已经算是来得早的了，但他低估了刚考上大学的人对新生活的热情。 他进宿舍的时候，他的室友们已经聚在一起聊天了。 听到门口的动静，那几个白人齐齐回头看他。 不知是因为他亚洲人的长相，还是因为他这张脸，反正那几个人齐齐噤了声。 其中有一个人自认为很小声地说了一句，“他就是那个在全球直播考试里出了风头的中国人吧？” 然后季柯就明白了，这些人沉默是因为他是季柯。 几人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恶意，只是闭了嘴而已。 季柯是来留学的，虽然他一点都不在意跟这些白人的人际关系，但也不想惹麻烦，这样会耽误他学习。 所以他率先表示了友好，并拿出了外交神器。 美食。 中华美食，全球闻名。 季柯来之前搜罗了几样比较出名的地方美食，例如内蒙的风干牛肉干、新疆的和田玉枣、云南的鲜花饼等。 见了几位室友，他先二话不说，先一人分了几样美食。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话在全世界都通用。 当季柯看到几人因为美食露出惊喜的表情时，他就知道，自己的宿舍关系算是稳住了。 果然，几人吃完东西以后，就拉他入伙一起聊天。 这其中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谁也说不清，但无所谓，季柯要的也就是表面平静而已。 真正的麻烦是从第一天上课的时候开始的。 本届入学的学生也有先前AIME竞赛输掉的人，这回到了大学里，到了他们的地盘，找季柯麻烦的人就来了。 季柯不出学校，每天就是宿舍图书馆教室三点一线，让他们下黑手都没地方。 于是那些人把矛盾搬到了明面上。 对于没有表现出恶意的同学，季柯乐意跟他们进行美食外交，但这些爱挑事的，季柯也不怕。 他不会主动惹事，但也不怕事来。 就像他的祖国摆出来的态度一样。 季柯就静静看着那些人刻意在他面前晃悠，嘴里说着难听的带有侮辱性的词汇。 “黄种人啊，天生就低贱，尤其是中国人，是黄种人里最低贱的！” “你们知不知道中国人有一个他们独有的外号，叫东亚病夫！因为他们都是一群垃圾！” “中国人像蝗虫一样满世界都是，在他们自己家不够待，非要跑到别的国家来，恶心。” “中国人的素质都可低了呢，他们什么都吃，像饿极了的疯狗一样！” …… 他们一个个说的起劲儿，硬是说到嘴巴都干了才停下来。 可是这些难听的话并没有像他们预料中的那样让季柯发狂发怒，而是让季柯露出了笑容。 挑事的美国人：“？” 还笑？都这么侮辱你了还笑？ 就在那几个白人懵逼的时候，季柯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哦，所以呢？你们考试考得过我吗？” “你们美国人是有多可怜啊，考试连低贱的黄种人都考不过？连东亚病夫都考不过？连蝗虫都考不过？连疯狗都考不过？” “那是不是说明，你们连低贱的黄种人都不如，连东亚病夫都不如，连蝗虫都不如，连疯狗都不如。” “啧，你们好可怜啊，怎么什么物种都比不过。” 那几个美国人当即被气得眼前一黑，呼吸都不顺畅了。 杀人诛心，考试失利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痛！ 有个AIME竞赛中美国参赛团的金毛选手被季柯嚣张的态度给气到了，为了挽尊，他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冲季柯下了战书。 “以前比我们考得好又怎样？你们中国人就只会拿曾经的成绩说话吗？你敢不敢再和我比一场！” “好啊。”季柯欣然接受，“你想比什么？期中考试？还是期末考试？” “当然是期末了！”金毛说：“这次期末考试要是你的成绩不如我，你就得给我下跪道歉！还得磕头！” 季柯点头点的毫不犹豫，“行啊，非常乐意，你输了同理。” “说好了，你可不许反悔！” 这场比拼就这么定下来了。 据说在约定好跟季柯比成绩后，金毛也开始特别努力的学习了。 两人还常常在图书馆相遇。 可惜就算金毛学得那么努力，期末成绩出来，他也比季柯差了很多。 成绩差很多也就算了，等因为输掉这场比试而伤心的劲儿都快过去以后，金毛才知道，原来季柯提前修了大二的课程。 也就是说，季柯是一边学了大一大二两个年级的课程，参加了大一大二两个年级的考试，一边超过了他。 还他妈是甩他几条街的那种超！ 金毛更郁闷了。 第二学期开学，金毛遵守约定去给季柯道了歉。 季柯不是圣母，他真的要求金毛跪下了。 但他不能把事做得太绝，这毕竟是别人的地盘，所以他免去了磕头那一向，只是让金毛单膝跪地给他道歉。 经过这次比拼，以金毛为首的激进派彻底长了教训，再也没人敢找季柯麻烦。 激进派都老实了，那些只是稍有不满的温和派就更老实了。 此后，一直到大学毕业，季柯的生活都很安稳。 没人再来打扰他学习。 本科毕业，接着就是研究生。 季柯所理想的航母建造是一项非常非常大的工程，需要成百上千的人才一起耗时多年才能完成。 而且这项工程所需要的人才不是单一的，它几乎涉及到了所有科研方向。 并没有某一个单一的专业叫做航母建造，就算是主要用到的船舶设计和材料物理，也不会专门去讲怎么造航母，只是说航母建造会用到这两个专业的知识和原理。 他来美国留学，学的就是这些原理。 这些更深层次的原理，都是在研究生阶段才能学到的。 非常幸运的是，在读研的这一阶段，季柯遇到了一个熟人。 奥斯蒙。 季柯先前查过奥斯蒙的资料，知道他是教物理的，也知道他主要带硕研生和博研生，所以对自己成为了他的学生这件事并没有过多地惊讶。 而且他还对这件事感到很开心。 因为几次接触下来，他能感觉得到，奥斯蒙是个好人，是个非常合格的教授，不会有任何歧视的教授。 奥斯蒙为人和善，教学能力强，之后博研的导师，季柯依旧选择了他。 在美国留学的时间是漫长的，因为它离家乡实在是远，风俗习惯跟家乡差的也实在是多。 但这段时间又过得很快，因为季柯所有的时间都在学习，认真投入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在国内读国际高中的时候季柯就学过AP课程，所以他把大学的课程压缩了，大一修了大一大二的课程，大二修了大三大四的课程，两年就拿到了毕业证书。 研究生阶段要学的东西更深，还是跟着奥斯蒙这种顶级的教授，季柯没再选择压缩课程，而是稳扎稳打地读完了硕研和博研。 八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到了季柯毕业的时候。 斯坦福大学的实验室门口，一名穿着白色衬衣的青年在玻璃门上敲了敲，吸引了屋里人的注意。 青年长着一副亚洲人的面孔，脸上带着微笑，用一口流利的英文跟里面的人打了招呼。 这是二十六岁的季柯。 比起高中时期，现在的他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的气息。 五官张开了些，俊朗更甚，但更重要的是气质。 实验室内的奥斯蒙抬起头，“哦，亲爱的，你来了，快进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眼镜，站起身来迎接自己的得意门生。 同时季柯也走进来，跟奥斯蒙拥抱后，他说：“老师，我今天过来是来跟您道别的。” 奥斯蒙早就知道季柯的想法，对于他的道别并没有感到惊讶，只是问：“什么时候的飞机？” “明天晚上十点。” 奥斯蒙点头，“还有时间，或许我们今晚可以一起吃个饭，算作道别宴。” “我也正有此意。” 师生二人开始商量道别宴在哪儿吃，忽然旁边一阵咳嗽声打断了他们。 季柯朝声源处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正站在一旁，看着奥斯蒙的眼睛抽搐着，好像在暗示些什么。 奥斯蒙有些无奈，转过头来跟季柯说：“这位是本市物理研究所的卡琳儿小姐，她希望你可以到他们的研究所工作。季柯，你怎么看？” 季柯冲卡琳儿微笑，想也不想就说：“对不起，我拒绝。” 奥斯蒙冲卡琳儿耸肩，“你看，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他不会同意的。” 卡琳儿看起来有些难以接受，她直接站起来走到季柯面前问：“为什么？我不明白，你知道有多少学生毕业以后想进我们研究所都进不来吗？” “我知道，您和您的研究所在本市非常出名。但很抱歉，”季柯露出歉意的笑容，“我真的不感兴趣。” “为什么呢？我想知道原因。您是想要更高的待遇吗？我们可以商量涨工资的。还是说您对假期安排不满意？我们……” “都不是。”季柯打断她，“非常抱歉，不是任何外在因素，我只是想回到我的国家。” 卡琳儿不死心，依旧在追问：“为什么一定要回国呢？是因为在美国生活的不习惯吗？可是你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应该习惯了吧。” 季柯有些无奈，“我忽悠只是想回到我的国家而已。” 强调了两遍回国，卡琳儿终于明白了季柯的意思，又说：“据我所知，中国已经发展的很好了，不缺你这一个人才，你留在我们这里也没有什么的。” 季柯笑了，“我的国家已经发展的很好了，跟我想回去让她发展的更好，这两件事并不冲突。” “感谢您的邀请，但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见卡琳儿还要劝说，他连忙打断，“卡琳儿女士，我明天晚上就要回国了，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忙，跟我的老师吃这顿道别宴都是硬抽出空来，现在我们要去吃饭了，如果您没有同行的打算，我们就先走了。” 奥斯蒙也在一旁点头，“是的卡琳儿女士，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季柯他不会同意的。”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卡琳儿明白自己再多说也没有意义，只会平白讨人嫌，于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你们要去吃饭的话，那我就先走了，很抱歉打扰你们。” 临出门之前，她还特意回头看了季柯一眼，眼里满满的全是惋惜。 等人走远，奥斯蒙忍不住调侃，“季柯你瞧，你伤了一位女士的心。” 季柯无奈一笑，“老师您也调侃我。” 奥斯蒙哈哈一笑，接着两人一起离开实验室，专门开车去很远的地方吃了一顿正宗的法餐。 这顿饭吃的非常久，吃完饭以后师生二人还去了附近的清吧喝酒。 奥斯蒙跟季柯说了很多，季柯也难得话痨了一次，跟奥斯蒙硬是聊了五个多小时才回家。 两人心里都明白，有什么话一定要在今天全部说完，因为季柯这一回国，基本上就不会再来美国了。 这场道别宴，别的是永远。 第二天晚上，季柯如期坐上了归国的飞机。 其实上学期间他也回过国，但没有哪一次的心情像今天这样亢奋。 以前回国，是中途休息，今天回国，是真正意义上的归乡。 他终于可以回家了！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飞机落地的时候, 季柯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科学院的院士徐教授打来的。 从硕研二年级开始，季柯就在跟徐教授联系了。 因为徐教授看到了季柯发表的文章，觉得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季柯平均每半个月跟徐教授通一次电话, 基本上都是徐教授主动打来, 问他在国外的生活如何，将来有什么打算。 电话最后再隐晦的透露一下, 她很希望像季柯这样的人才能够在毕业后归国发展。 第一次听到徐教授对他发出邀请的时候，季柯感到非常惊喜。 他本来就有意回国，结果在他还没表露出回国的意向的时候，就有徐老师这样的高级教授联系他了。 就好比在沙漠中拼命寻找水源的人，还没开始找呢, 水源就到眼前了，这样的狂喜简直溢于言表。 下飞机以后, 季柯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科学院的北京分院见徐教授。 其实在没毕业的时候, 季柯每个假期回来都会跟徐教授见一面。 但之前的几次见面地点都是在咖啡厅、饭店之类不太正式的地方, 聊天会往归国发展这个话题上聊, 但聊得更多的还是日常生活。 两人的相处比起教授跟学生，更像是关系亲密的忘年之交。 像今天这样在正式的场合进行正式的会面，还是第一次。 季柯到研究院的时候, 门口迎接他的人已经在等着了。 那是一个身形微胖戴着厚重镜片的青年, 他身上还穿着白大褂，应该出来的挺着急。 据徐教授说, 这人叫陈平，是她的助手。 季柯下车, 拉着行李箱朝戴眼镜的青年走去, “你好, 是陈平先生吗？” 陈平听到声音回头, 打量了季柯一眼，然后扶了扶眼镜，眯起眼睛，更仔细地将他打量了一遍，有些不确定地问：“你好，你……是季柯？” “是我。” 陈平吸了一口气，季柯听到他用自以为很小其实并没有的声音嘟囔，“我天，怎么同样是搞研究的，你就长得跟模特似的，我就长得像社畜程序员。” 季柯：“……” 倒也不必。 陈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那个，快进去吧，徐老师还在等着呢。” 季柯点头，“好。” 陈平领着季柯往里走，听到滚轮跟地面摩擦的声音，他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季柯还拉这个箱子。 刚才光顾着看季柯好看了，现在再仔细看其实能发现，季柯身上的衣服是有些皱的。 “你这是刚下飞机就过来了？” “嗯。”季柯说：“下飞机的时候徐老师说她已经到研究院了，我怕她久等。” 陈平笑了，“嗐，你这人看着花里胡哨的，咋这么实诚呢。” “徐老师要等你也是一边忙一边等，不耽误事儿，你这拉这么大个箱子多不方便。” “没事，拉箱子不耽误谈事儿。而且我自己也想快点过来，”季柯说：“在美国上了八年的学，说英语都快说吐了，我急需跟国内的老师们用中文交流一下学术工作。” 陈平本来是对季柯持怀疑态度的，因为季柯的模样实在是长得不像个愿意老老实实搞研究的人，他更像是那种把科研工作者身份当成魅力加成条件的纨绔二代。 可看着季柯如此急切的来研究院报到，连回家放个行李的时间都不想耽误，他就觉得是自己以貌取人了。 季柯这态度，还真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 陈平一路走，一路给季柯讲解研究院，什么哪栋楼是专门做试验的、哪栋楼是进行实践检测的、找老师们去哪里找、吃饭在哪里、休息在哪里等等等等。 等季柯差不多把研究院的地形地貌搞清楚，两人也走到了徐教授的办公室。 推开门，季柯看到徐教授正紧锁着眉头阅读文献。 “徐老师。”陈平叫她，“季柯来了。” 徐教授听到动静抬起头，看清楚季柯，她忙摘下眼镜，兴奋地站起身，“季柯！总算等到你来了！” 因为在科学院，徐教授的打扮也不似往常那样随意，而是穿起了统一的白大褂。 她今年五十岁，头发已经灰白，脸上也被岁月留下了沧桑的痕迹，但她的眼睛却不似寻常中老年人那样浑浊，亮晶晶的，其中像是充满了无限的活力与希望。 季柯上前拥抱徐教授，“我也可高兴呢，总算是来了。” 徐教授偏爱人才，她很是慈爱的抚了抚季柯的后背，像抚摸自己许久未见的孩子一样，表达够了思念之情，她才将人放开。 “来来来，别站着了，快坐。” 她边说着，自己也坐回了座椅上。 陈平端了两杯茶水过来，在两人跟前一人放了一杯，然后退了出去。 徐教授也没废话，直接拿了一沓子厚厚的装订好的A4纸出来。 封面第一页写着四个大字：保密协议。 徐教授说：“咱们之前也进行过很多次交谈，我知道你的理想，所以也不跟你商量什么了，这是参与航母设计建造的保密协议，你可以看一看。” “这次的航母建造四年前就开始筹备计划了，今年年初决定开工建造，现在正在为计划招揽研究员和工人，预计明年年中正式开工。” “保密协议你仔细看看，不急着现在签，可以给你一周的时间考虑。” 季柯大致扫了一眼，只把预计建造时间看清楚了，就直接翻到合同最后，拿起笔准备签字。 “诶——”徐教授压了下他的手，“这就签了？这么厚的协议，不再仔细看看？” 虽然很多决定加入计划的研究员也是看过协议就想都不想直接签字，但人家好歹是把协议给看过了，季柯是看都没看。 “也没什么可看的吧。”季柯笑说：“这是我从少年时就有的理想，不管这份协议内容有多么不公平，我都会签的。” “更何况，国家招揽人才，怎么会提出不公平的协议呢？完全不用担心啊。” “有看协议的这几分钟，我还不如早点回去洗个澡呢。大夏天的，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我现在觉得浑身上下都黏糊糊的，难受死了。” 徐教授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你这孩子。” 她收回手，没再阻止季柯的动作，但还是说道：“季柯，我知道你胸怀大志，但身为此项计划的负责人之一，我还是得告诉你。” “虽然我们国家已经强大了起来，不需要再像以前一样，进行什么研究工作都得藏着掖着，不敢让别的国家知道。” “但就算是这样，你的工作也还是要保密的。” “航母建造是一项非常大的工程，它的建造时间是以‘年’为单位的，在这几年，你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你的工作，甚至必要的时候你的活动范围是不自由的，你只能待在建造基地。” “你是否真的想清楚，要签下这份协议，参与这项工作？” 季柯也收起了玩笑的态度，他看着徐教授，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想好了，我愿意。”他说：“我愿意为此项计划、为祖国，献出我的一切！” 两人静静对视了三秒，徐教授脸上的严肃渐渐褪去。 “好。”她笑着冲季柯比了个‘请’的手势，“那就签吧。” 季柯低头，在协议最后方签下了自己的自己的名字。 这是他正式回国后第一次执笔写汉字，是在他想了十年的‘航母建造保密协议’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真好。 季柯将保密协议小心翼翼的合上，重新推回到徐教授跟前。 徐教授协议放进文件夹，然后跟那些已经签好了的协议放在了一起。 季柯也看到了柜子里摆放整齐的蓝色文件夹，他问徐教授：“这些是其他研究员签的协议吗？” “是啊。”徐教授看着它们，眼中带笑，“计划刚刚公布出来的时候，所有研究员都是，争先恐后的说要参与。” “那些年轻的小伙子小姑娘，不年轻的老伙子老姑娘，一个个着急的，看过协议之后当天就签了，一点犹豫都没有。” 她说着，回头看了眼季柯，“你比他们更着急，你连看都没看。” 季柯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脖子，“想了十年了，着急很正常嘛。” 徐教授抬手，轻轻摸过那些文件夹，“多好啊，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为祖国奉献的人才，我们的国家才能像今天这样繁荣昌盛。” “谢谢你们。” “您也是啊。”季柯走到她身旁， 八 零 电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8 0 . c o m 一起抬头看这些文件夹，“您不也是为祖国奉献了一生吗？” 徐教授回头看他，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出了声，“怎么还闹上情绪了，快快快，柜子锁起来，这些东西可不能丢。” 她合上柜门，一边锁一边问季柯：“航母建造正式开始还得有一年多，这一年多你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打算？没有的话，我可就给你安排工作了啊。” “好啊。”季柯说：“我没什么打算，我不仅没打算，我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您要是能直接给我在科学院安排分工作，包吃住，那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您这算不算是给我开后门啊？别人要是想进来这儿工作，可得考试呢吧？” “我要是没看你发表的那些文章，直接安排你，那叫开后门。”徐教授坐回到椅子上，“可我看了你发表的那些文章了，所以这个就不叫开后门，叫招揽海外人才归国。” 季柯被逗笑了，“行，那就麻烦您给我安排职位了。” 徐教授是知道季柯的家庭情况的，为了避免归国人才回来还得住酒店，她迅速为季柯安排了一间宿舍。 季柯先到宿舍放行李洗澡换衣服，然后才继续回来办理各种手续。 他需要调时差，徐教授还特地给他放了三天假，让他先休息休息再来上班。 季柯这一路确实是累惨了，他到宿舍先睡了一天一夜，等精神缓过来，才开始利用假期进行社交活动。 说是社交，其实就是去见见数学建模社的其他八个人。 九人当中，季柯是回来的最晚的。 当初那场全球直播考试过后，学校里很多同学都换了方向，但能坚持下来的人并没有几个。 所幸，他们九个人都坚持下来了。 其中程昊甚至跟他一样，参与了航母建造计划。 那八个人就等着季柯呢，现在季柯有空了，几人又重新聚在了一起。 聚餐的地点是一家五星级酒店，晚上七点，季柯打车到了地方。 本来他们是打算到原来学校门口的通过涮肉店吃火锅的，但那家店关门了，他们只好选个别的饭店。 季柯算是几人当中最清闲的一个，他一整天没事做，所以来的也最早。 在包间里等了二十分钟人还没有来，他觉得有些无聊，便绕出来转了转。 这一转，就碰上了熟人。 经过洗手间的时候，季柯看到里面趴在洗手池呕吐的身影很熟悉，又说不上来哪儿熟悉，他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一点。 然后就见那人忽然抬起了头，透过镜子，他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季凌。 季凌穿着一身西装，大概是因为喝的太醉了，形象都没了。 衣服皱巴巴的，头发也有些乱，脸上是刚才漱口时沾上的水珠。 季柯觉得挺奇怪，季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季父还那么看重荣誉，怎么会让季凌出来喝成这样呢？ 而且这种场合，季凌这打扮，应该是来应酬的，谁这么不给季家的面子，把季凌灌成这样？ 没等季柯疑惑完，就见从男厕所出来了个中年男人。 那男人个子不高，不算胖，但有啤酒肚，头发也不多，重点是长得是真的丑。 中年男人直直朝季凌走去，一巴掌拍在了季凌的屁股上。 季柯直接看呆了。 好家伙，这是……在占季凌的便宜？ 季凌却没有像季柯预想的那样表现出暴怒，而是半推半就的靠近了男人的怀里，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王总，别在这儿……” 季柯收回了刚刚迈出去的准备见义勇为的脚步。 那位王总并没有因为季凌的撒娇而手软，而是直接把手伸进了对方的裤子里。 不知是这人真的技巧高超还是怎么的，反正季凌叫的很娇媚。 这要是换成另一个人来，恐怕当场就听硬了。 可惜季柯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他只是皱起了眉头，抬手搓了搓身上起来的鸡皮疙瘩，加快脚步离开了洗手间。 本来是想出来出来透口气，结果碰到了那样的一幕，季柯也没心情在外面转悠了，转头回了包厢。 所幸他回去的时候已经有人来了，可以跟他说说话，缓解对刚才那一幕的冲击。 先来的周扬、程昊和东柯宇。 三人正在说话，见季柯推门进来，他们连忙起身相迎。 “你不是早就来了么，怎么来了之后不见人。” “就是，就见屋里有你的衣服，还以为你被外星人抓走了呢。” “诶？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对啊。” 季柯笑了一下，“没什么。” “真没事儿？” 季柯想了想，还是没耐住好奇，说道：“我倒是没什么事，就是刚才看到了比较有冲击性的一幕。” 这话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 季柯接着说：“我看到季凌了。” 三人闻言，愣了三秒，东柯宇先开口，懵懵的问：“季凌是谁？” 季柯：“……” 周扬提醒道：“就是之前季柯那个养父家的弟弟。” “哦——他呀！”东柯宇恍然大悟，“我就说这名字听的这么耳熟。” 说着，他随即换上一副嫌恶的表情，“他最近过得不好吧？也是，季家都破产了，能过的好才怪了。” “不过活该，谁让他这么恶毒，遭报应了吧。” 季柯有点懵。 破产？季家快破产了？ 他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记忆还停留在高中季家鼎盛的时候，这么大个家，怎么就破产了呢？ 而且季凌的人缘不是挺好的吗？就算这几个人跟他关系好，也不会对季凌进行辱骂，怎么态度忽然就变了？ 看季柯的表情，三人就知道他什么也不知道。 程昊解释道：“你从来不看财经类的新闻，不知道也正常。” “季氏董事长季永寿，也就是你曾经的养父，在两年前的时候忽然变成植物人了。” “季董事长出事，那么大的公司没人管了，为防止其他人夺权，季凌就上了。” “可是这个季凌呢，屁本事没有，公司到他手里不到两年就黄了。” “员工们逃的逃散的散，季凌为了挽回损失，孤注一掷把钱都用来搞投资了，结果全赔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季氏前些天正式宣布破产，季凌据说为了还债，正在给人当情儿呢。” 目前情况与季柯认知严重不符，他愣了两秒才回过神。 “我比较好奇，季永寿为什么会忽然变成植物人？” “季凌害的呗！”东柯宇插嘴道：“虽然这件事没有放到台面上来解决，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当时季凌他妈也觉得这事儿有蹊跷，以为有人要害季永寿，就请了好几个私家侦探，大张旗鼓的找害季永寿的凶手。” “嘿！结果找来找去，凶手就在自己家！” “季凌是他们家唯一的继承人，他妈可不敢让他因为故意杀人被抓进去，所以在知道是害的季永寿以后，他妈又赶紧让侦探把发现的证据都给销毁了，假装这是一起意外。” “当时这件事在京城商圈闹得可大了，简直就是给人造了场笑话。” 季柯震惊了，“这……不管是季凌，还是季夫人，这么做都是违法的吧？” “是违法啊，之前是季凌他妈有心隐瞒，警方找不着证据，所以没管成。” 东柯宇说：“现在么，季家破产了，也没那个能力瞒了，警方已经在调查这件事了。” “季凌找金主，也是为了躲警察。” 季柯还是想不通，“那他为什么要给季永寿下毒呢？” 东柯宇压低了声音，“据说是因为季永寿对季凌不满意，准备再弄出来个小孩儿练小号呢。” 季柯明白了，季凌发疯的理由依旧是那个，怕自己继承人的位置被抢走。 他想起了好几年前自己接收到了关于这个世界的剧情。 原剧情里并没有写季永寿变成植物人，估计是因为在原著剧情里有原主作为衬托，季凌非常好，所以继承人就是他，并不需要耍手段。 现在继承人不是季凌了，所以他不得不用特殊的办法拿到继承权。 不过很可惜，季凌对如何做一个合格的董事长一窍不通，所以就算公司到了他手里，也没什么用。 季柯又想起刚才程昊义愤填膺的骂季凌，“所以你们是因为他给自己的亲生父亲投毒所以不喜欢他吗？” “当然不是了，这是人家家的恩怨，我不做评价。我讨厌他是因为你啊，”程昊说：“高三那会儿，留学申请提交完以后，你天天泡在研究所，不知道学校的事。” “当初那个自称是你们家保姆的儿子的发帖人，就把你欺负季凌那事儿发出来的那个，他来咱们学校了。” “他说咱们当初那场直播考试让他非常动容，像你这样的人不应该背负骂名，所以他就把之前跟季凌交易的录音放出来了。” “卧槽，我也是听了那些录音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种又闲又恶毒的人啊！” 原来是这样。 季柯想起来那段时间他的主角化程度确实往上加了5点，他那会儿忙，就没在意是为什么，现在看来，应该是洗清了冤屈。 季凌的话题聊完，其他五人也陆续来了。 比起关于季家的八卦，他们九个人的理想和未来自然是更重要一些，所以之后他们谁都没再去提这个话题。 荣归故里，九人这顿餐聚到凌晨两点钟才散。 他们几个除了季柯都有车有司机，这大晚上的也不好打车，季柯就蹭着最清醒的程昊的车回了科学院。 在停车场取车的时候，季柯又看到了季凌。 他醉的不省人事，被之前那个王总占着便宜架进了车里。 520忍不住出来感慨，“真是世事无常，谁能想到本该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受，现在竟然落到这番田地。” 季柯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王总的车离开，没有说话。 520忍不住问：“宿主啊，你看到季凌现在这样，会不会有愧疚的感觉啊？” “愧疚？”季柯不解，“我为什么要愧疚？” “他是因为你的到来才变成这样的啊。” 季柯觉得好笑，“你怎么这么圣母啊？” “你要搞清楚一个因果关系，是因为季凌先搞疯了原来的季柯，所以季柯才会心有怨恨想要改变自己的人生，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 “他可怜，原来的季柯就不可怜吗？” “确实，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主要原因还是季永寿是个人渣，季凌也算是受害者。但季凌再怎么委屈，也不该把怨气撒在季柯这个无辜的人身上。” “季凌明知道季永寿是什么样的人，还要为了他去伤害无辜的人，变成现在这样，能怪得了谁？” 520心里那点感慨瞬间被季柯的分析给打散了，“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宿主！你说得对，你说的都对！QAQ” 汽车稳稳地停在科学院门口，季柯跟程昊打了声招呼，然后下了车。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宿舍，而是去了附近的派出所。 按照程昊他们的说法，季凌是有故意杀人行为的，虽然没有致死，但也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当然，他也是由衷的认为，就算季凌进去劳动改造，也比现在这样没有尊严的活着要好。 第30章 第三十章 三天的假期结束, 季柯开始投入科学院的工作当中。 日子平淡的过着，大约过了半个月，京城出了一件大新闻。 曾经辉煌一时的季氏生物科技的小少爷季凌, 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警方逮捕。 当初季夫人请私家侦探寻找杀害季永寿的凶手的事闹得可谓是人尽皆知, 所以今天季凌落网，也不可避免的成为了登上热搜榜的社会新闻。 季柯是吃饭的时候听同事们聊天才知道的这件事。 有知道内幕的人聊起了季家的过去, 说他们家原来其实还有一个养子，后来那个养子跟季家解除了收养关系。 听了八卦的同事们纷纷表示：那养子太有先见之明了！ 季柯脱离季家已经九年了，现在几乎没人知道他曾经跟季家有过关系。 同事们在他跟前聊着季家的八卦，却不知道他们八卦的对象就是他。 果然，时间能够沉淀一切。 下午从实验室出来, 季柯被过路的一个同事给叫住。 “季柯。”那位同事说：“门口好像有警察找你，就在保安亭呢, 你过去看看吧。” 季柯第一反应就是跟季凌有关。 “好, 我知道了, 谢谢。” 他应了一声, 然后朝大门口走去。 保安亭地方不小，一男一女两个民警正在里面喝茶。 季柯进屋，先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您好, 我是季柯。” 两位警察连忙起身，女民警先朝季柯伸出手, “季先生您好，很抱歉打扰您工作了。” “是这样, 我们办案呢, 有这么一个规定, 决定拘留嫌疑人以后, 应当在4小时内把拘留的原因和羁押的处所通知给被拘留人的家属或者他的所在单位。” “现在我们这边有一个嫌疑人，自称是您的弟弟，他说如果要通知拘留消息的话一定要通知给您，所以希望您能够跟我们走一趟。” 这么一说，季柯就明白了，这两个警察果然是为了季凌来的。 “好。”他又问：“现在就去吗？” 女民警点头，“您有时间的话，最好是现在去。” “我倒是没什么事了，不过你们需要等我回去换一下衣服。” “不着急，您慢慢来。”女民警说。 季柯回宿舍脱下白大褂，换了身轻便的衣服，然后跟民警一起到了拘留所。 这是自九年前从季家出来后，他第一次正式跟季凌见面。 上一次他们面对面坐着，还是在季家，两人中间隔着一张餐桌，可是现在，他们中间却隔着铁栅栏。 季凌瘦了很多，眼底的乌青非常严重，模样十分憔悴。 看到季柯，他扯出一个笑，“好久不见了。” 季柯落座，回应道：“好久不见。” 季凌把他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了一遍，“啧啧，真不愧是归国才子，看着可真精神。” 季柯淡淡地回应：“你也是归国才子。” 季凌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我？我算哪门子的才子啊，我现在是杀人犯，跟你可不能比。” 他说着，渐渐收敛了笑容，“诶，是不是你报的警啊？” “是我。”季柯点头，承认的很大方，“聚餐的时候我听几个朋友说了你们家的事，也听说警方正在调查你，所以我就跟警察说了在海萨酒店见过你。” “我想着，不管你是无辜的，还是真的杀了人，警察总得先把你人给找到。” “我就知道。”季凌说：“其实那天在酒店，我也看见你了，不过当时那个情况，我也没好意思跟你说话。” “幸好你也没有过来找我，不然我得尴尬死。” 没等季柯做出回应，他就又说：“当时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以你的性格肯定得报警。” “不出所料，你果然报警了。” “很抱歉多管闲事，虽然你可能不这么认为，但我觉得在监狱里劳动改造，应该会比你那样没有尊严的活着要好。” 季柯说：“不过我会把你的行踪告诉给警察。主要原因还是你是警方锁定的犯罪嫌疑人。” 季柯以为季凌会继续冷嘲热讽，或者直接发怒，但季凌却平静了下来。 “我从来没有进过监狱，不知道劳动改造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但我觉得你说得对。不管劳改的生活如何，应该都会比现在这样的生活要好。” 他自嘲一笑，“在还没有回到季家的时候，我以为没钱的生活是最辛苦的。可是经过这段日子，我才明白，其实最辛苦的，是没有尊严的时候。” 他抬头，对上季柯的眼睛，“你知道我这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每天都在喝酒，喝很多很多的酒，就像一个酒精容器一样，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 “不仅如此，我还每天都活在恐惧当中，就连醉酒时做梦，做的都是噩梦。” “我梦到季永寿来我的梦里找我算账，问我为什么给他下毒，为什么要害他变成一个植物人。” “我很想跟他说，是因为你枉为人父，因为你不把我当回事，你先有了抛弃我的想法，我被你伤害到了，所以才这样做。” “我也很想问问他，既然这么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要把已经遗失的我回来呢？” “我还总是担心警察来找我。” “我不敢出门，必须出门的时候，走在路上看到路过的警车我都会害怕，去陪他们喝酒的时候我连保安的眼睛都不敢看。” “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季凌说着，湿了眼眶。 “我也想过自首，但是我没有这个勇气，所以我找了个靠山，就是你在酒店见到的那个王总。” “我希望他能护着我，所以我拼命的讨好他。” “可是等警察找上门，他却没有帮我，他甚至在我逃跑的时候帮着警察找我。” “你说我做了这么多，到底是图什么呢？” 季凌吸了吸鼻子，继续说：“不值得，一点都不值得。” “这段日子东躲西藏不值得，为了继承人的位置杀人不值得。” “自从回到季家以后，我所做的每一件事好像都是不值得的。” “你知道吗？当警察拿着手铐站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竟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虽然我接下来的生活注定是没有自由的，但是一想到以后都不用再提心吊胆做噩梦，我就觉得，挺好的，真的。” 季凌说着，眼泪再也忍不住，决了堤。 他将脸埋进手里，崩溃的大哭起来。 季柯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他其实很想说，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但他说不出口。 现实已经给了季凌非常重的惩罚，不需要再由他来口头教训。 而且今天季凌会让他作为亲属来拘留所，就足够说明，在这个世界上，季凌能找的人，就只有他了。 季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连工作单位都没有。 等哭够了，季凌将手放了下来，问旁边的民警要了纸巾。 鼻涕眼泪擦干净，又是一张清秀的脸。 他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又重新扬起笑容，问季柯：“你现在在哪工作？” “科学院。”季柯回答。 “科学院啊，真好”他又问：“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 “这个不能告诉你。” 季凌笑了，“哇塞，保密的工作，好厉害，真的好厉害。”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艳羡，“你说如果当时我不那么执着于继承人的位置，踏踏实实做事，我是不是也可以像你一样。” “我不求到什么科学院工作，最起码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人还是可以的吧。” “没有经历过，我也不知道。”季柯顿了一下，又说：“但我觉得一定会比现在好。” “我也觉得。”季凌垂着眸子，摸了摸拷在手腕上的手铐，“你看我这又是故意隐瞒罪行又是逃逸，就算不判无期徒刑，估计也得有个20年。” “20年，到时候社会会变成什么样呢？” “如果我真的还有机会能出来，我还有没有可能重新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人。” “其实受人尊敬，不一定要有什么巨大的成就。”季柯说：“在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平凡的，这个社会的主要也是由平凡人构成。”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能够做一个遵纪守法，不为社会增添负担的平凡人，也是非常值得被人尊重的。” “你现在遵守国家的法律法规，听从法院的判决，认真在监狱里面进行改造，也可以活的有尊严。” 季凌收了脸上的表情，归于平静。 他静静的望着季柯，语气很难得的没有阴阳怪气或者愤怒，而是无比认真地说：“要是我们两个不是在季家相遇，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感情应该会很好吧？” 季柯笑了一下，“也许。” 这场短暂的对话结束，季凌被警察带走了。 季柯被带着去签了几份文件，随后也离开了警察局。 不久后，季凌的判决下来了。 故意杀人，情节严重，判处有期徒刑20年。 季凌入狱后大概一个月，季柯听周扬说，季永寿去世了。 李夫人在他去世的第二天不见了踪影，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家破人亡这个词用来形容季家是再贴切不过。 其实季柯还挺感慨的，但也只是感慨而已，并没有同情。 百因必有果，这一切都是他们自作自受。 还记得之前曾经跟520分析过，这个世界如果按照原剧情走，会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为了把这些不合理的逻辑给原回去，世界必然要给一些人物或者剧情增加隐藏属性。 现在因为他的到来，那些原本不合理的地方变得合理了，那么世界为了原逻辑而做出的隐藏属性就暴露了。 季家的下场，是剧情合理后的必然结果。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平淡了。 季柯的生活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每天实验室宿舍两点一线，枯燥却充实。 其他八个人也陆续找到了自己心仪的工作。 周扬进了科技大学当老师，东柯宇进了本市生物研究所，景妍去了其他地区的科学院分院工作…… 还有程昊，程昊虽然没跟他一样在科学院工作，但也签了保密协议，加入了航母建造计划。 参加工作后，九人每两周进行一次的聚会从线下挪到了线上。 没办法，工作地点不在一起，相聚很困难。 幸好互联网发达。 来年五月的某个晚上，又到了九人线上聚会的时候，周扬等七人都已经在电脑跟前坐好了，却发现他们小团体中有两个人联系不上。 季柯和程昊。 两人第一次失联的时候，七人心中就隐隐有了预感，等到第三次聚会时这两个人依旧失联，他们就心照不宣的不再给这两个人打电话了。 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是那两个人参与的科研计划开始了。 航母建造是一项非常庞大的工程，不谈提出建造计划并确定的那四年，从正式准备开始到磨合期结束，至少需要十一年。 其中设计与建造准备工作大约需要5-7年。 主体结构检验大约需要3-5年。 航母舾装大约需要1-2年。 建造完成后的试验大约需要1-2年。 最终形成战斗力磨合期大约需要1-2年。 十一年，足够让一个人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 最开始，数学建模社的七位伙伴还会在线上聚会时聊起季柯和程昊，三年五年过去，他们就不再提这两个人了。 季柯那里能听到攻略对象对他的好感度变化，最开始他总是能听到好感度波动，后来变成下降，三年五年过去，好感度就停了。 程昊好歹还有父母记得他，而季柯，因为长久的失联，好像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就连长在他脑子里的系统520，也因为他十多年的枯燥生活而下线。 到航母正式建造成功那天，季柯想要分享喜悦时才发现，520已经两年没有出来过了。 2049年五月，某个工作日的清晨，往常被娱乐八卦社会新闻所占据的微博热搜榜，在今天，全部都为一则新闻腾开了地方。 中华舰正式服役！ 热搜第一条挂着这样一个标题，接下来几条热搜也都在报道着这条好消息。 中华舰第二艘真正意义上的国产航母 中华舰中国首艘福特级航空母舰 中华舰是具有60万吨排水量的超级航母 中华舰于南湾军港进行交付仪式 石星今年38岁，是科技大学的物理老师，今年刚刚被评选为教授。 大概是他年轻有为，所以很幸运，学校有限的中华舰交付仪式观礼名额有一个到了他手里。 交付仪式当天早上，他跟着学校里的教授们一起到了南湾。 交付仪式在下午四点正式开始，本来他们是打算买头一天晚上到的机票的，但是手慢，被人抢完了，只好买成早上到的。 因为来的晚，教授团生怕自己迟到，下飞机以后饭也没吃，连忙打车赶到了军港。 他们到的时候是中午十二点，其实时间还早，但军港这里已经站满了人。 一位老教授看着面前的人山人海，忍不住抱怨：“提前四个小时来就只能站在和边边上啊。” 恰好周围的人也在七嘴八舌的说着闲话。 有好几个人说，明明早上九点就来了，但还是没抢到好位置，早知道就来的再早一点了，毕竟观看这样隆重的交付仪式一生估计也就这一次。 教授团在一旁听着，渐渐闭上了嘴，不敢抱怨自己占不到个好位置了。 人家来那么早都没有，他们凭什么？ 虽然位置不好，但观礼还是得观的。 身为教授团里最年轻的人，石星担负起了照顾老教授们的责任。 比如让坐在不太好的位置的老教授们避免被太阳晒导致中暑。 他一边打开巨型太阳伞，一边继续竖起耳朵听周围人说话。 旁边的人终于换走了抱怨来的晚的话题，改成了讨论中华舰本身。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季柯。 石星手一顿，猛地朝刚才说话的人看去。 那姑娘还在说：“真的只有38岁！而且真的特别厉害！” “本来中华舰的总设计师不是他，是一位老教授，但是老教授身体不太好，进入建造基地的第二年就牺牲了。” “老教授牺牲前点名说要让季柯继承他的位置，继续完成航母设计，季柯也是临危受命。” “据说当时大家都不太看好季柯任总设计师，因为他真的太年轻了，完全没有经验。” “但是没想到啊，越是年轻的人就越敢挑战，他还真的就着老教授的思路继续完成了设计。” “他是留学生嘛，还在老教授的设计中加了自己的东西，好家伙，最后还真给他把福特级的航母给设计出来了！” 石星愣愣的听着他们的对话，感觉好像回到了多年前的高中校园。 教学楼里，那张标题为喜报的红榜前，他也是像现在一样，怔忪的看着那上面写着季柯以满分的成绩拿下了竞赛冠军。 季柯这个名字，就那样刻进了他的脑海。 但季柯对他的影响远不止如此。 在多年前的那场全球直播考试后，他们学校掀起了一股爱国热潮，百分之八十的同学都将学习方向换成了理工类。 他就是其中之一。 但那百分之八十分同学中，坚持下来的就只有百分之一。 他也是其中之一。 是季柯让他走上了科研这条路，让他明确了自己的理想。 他当上科技大学讲师的时候，其实是想过要去找季柯的。 虽然季柯可能对他没有印象，但他还是想表达感谢，如果不是季柯，他可能到现在都还是个浑浑噩噩的纨绔二代。 可是等他终于抽出空去找季柯的时候，却发现他人不见了。 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去忙了，但去哪儿忙了，没人知道。 刚当上老师那几年，他天天想着找到季柯。 后来他成了副教授，季柯还是不在，他的热情也减了不少。 再后来他当上了教授，已经完全放弃了找到季柯，可缘分偏就这么巧，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季柯。 所以，季柯消失的这十多年，是在参与航母建造！ 他还是总设计师！ 石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自己奉为偶像的人，原来在做着这样伟大的事，他觉得这比他自己当了中华舰总设计师还要高兴！ 距离仪式开始还有三个半小时，石星却等不及了，他心不在焉的回应着老教授们的话，眼睛也是四处乱瞟，生怕错过些什么。 漫长的三个小时终于过去，远处有了动静。 交付仪式要开始了！ 媒体也在此时动了起来，摄影师记者全出动，生怕错过什么珍贵的画面。 石星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航母所在的方向看，就在他盯得眼睛发酸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视线。 他一眼就认出了季柯，虽然高中毕业后到现在的二十年里，他们两个人从未见过面。 岁月似乎没有这个人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他依旧如少年时所见的那样，浑身散发着光芒。 季柯上台，先对着人群扬起一个笑，然后微微弯腰，对在场的所有人自我介绍。 “同志们好，我是中华舰总设计师，季柯。” 【主角化程度 30，当前主角化程度为99，主角化程度即将满格，请宿主继续加油！】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时隔两年, 再听到系统的声音，季柯感觉有些恍惚。 在这里待的太久，他都快忘了, 这不是他所在的世界, 而是快穿世界之一。 这是季柯的人生，虽然名字相同, 但不是他的人生。 主角化程度都99了, 是不是马上就要离开了？ 怔忪不过一瞬, 季柯就回了神。 离开不离开都是以后的事, 现在，他是中华舰总设计师，他在中华舰服役交付仪式上, 全国人民都看得见他, 他要把发言继续下去。 季柯上台前没准备演讲稿, 因为不需要。 建造航母的十几年里, 他有太多太多的感触，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所以完全没必要写个稿子把他想说的话给框住。 “中华舰的建造加海试一共十三年，在这十三年里，我见识到了中国人民的智慧、努力、坚韧不拔……没有任何困境能够打败我们！” “最开始的总设计师不是我，顾劲松老先生，当初接到中华舰设计任务的时候, 顾老已经有七十岁的高龄了。” “顾老跟我说，他知道自己可能承受不住设计航母的工作量，但祖国需要他, 他还是毅然决然加入了中华舰的建造计划。” “顾老走的时候还坐在电脑跟前, 他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对我说的, 他说：‘季柯啊，中华舰我就交给你了’。” …… 季柯说了很多，说着说着嗤的笑出声，说着说着又停下抬手抹眼泪。 等他说到口干舌燥，觉得脑子里的想法都清空以后才停住了嘴。 他感觉自己似乎说了很久，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想法太多了，我应该提前准备个稿子的。” 台下的军人们跟看台观礼的观众们齐齐回应他：“不久！我们还想听！” 从那些声嘶力竭的吼声中，季柯听出来，原来哭的不止他一个人。 交付仪式完成的时候，夕阳染红了一片天。 季柯最后回头看了看中华舰，然后转身离开，回到住处收拾行李。 明天就该继续回科学院工作了，今天是与中华舰共处的最后一天。 他来的时候没带多少东西，吃穿都是建造基地提供的，所以走的时候也就一个包，收拾的很快。 他去了食堂，吃在建造基地里的最后一顿晚餐。 今天的食堂是开放的，观礼群众也可以进来吃。 石星在外头等好了好久都没等到季柯出来，问了才知道，季柯是来这里吃饭了，所以他连忙也赶到了食堂。 幸好来的不算晚，季柯还没吃完。 季柯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的男人，不解的歪了下头，“您是？” “我、我叫石星。”石星把手心里的汗往裤子上抹了抹，心里不禁懊恼，快四十的人了，见个校友比十六岁时见心上人还紧张，有毒吧。 见季柯还是迷茫，他忙又说：“我高中是维多利亚国际学校的。” 季柯了然，“原来是校友啊，你好。” 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啊。” 石星规规矩矩的坐下。 季柯问他：“你吃饭了没有啊？” 石星摇摇头。 “那要不就在这儿吃？”季柯问，“不过这食堂里都是大锅菜，可能不太对你的胃口。” 石星连忙摆手，“不不不，能吃饭中华舰建造基地的食堂，是我的荣幸。” 季柯笑了笑，把卡递给他，“那我就借花献佛，用基地发的卡尽一尽地主之谊了。” 石星接过卡，道了声谢，然后去打饭。 今天食堂里有很多观礼的群众，怎么辨别群众跟基地的工作人员，最好的方法就是看付款方式。 拿卡的就是工作人员，使用二维码的就是观礼群众。 同样是穿着便服，其他人就要用支付宝付款，他就可以刷卡吃饭，石星心里是说不出的自豪。 尤其是打菜的时候碰上了老教授，老教授们都用可以称之为震惊的表情看着他的时候，他腰板都不由得挺直了些。 打好饭，石星端着三菜一汤坐回了季柯对面。 季柯停下了筷子，怕他一个人吃饭太尴尬，等他回来才继续吃。 石星注意到这点，心中一动。 季柯一直都是这样，坚韧又柔软。 他忍不住说：“其实我很早就想谢谢你了，但一直找不到你，也是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你参与了中华舰的设计与建造。” “我很高兴，你实现了你的理想。” 季柯抬头看他。 说完这话，石星想起了季柯的性取向，连忙解释，“我、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已经结婚了，我和我妻子很恩爱，我只是很崇拜你！” 他把自己是因为受季柯影响才确定了目标的事讲了一遍，然后又说：“因为你，我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所以你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我也很开心。” 季柯笑了，“我很荣幸。也谢谢你，为祖国的教育事业添砖加瓦。” 食堂的饭总是吃的要比外面快些，话没说几句，两人的盘子里就空了。 季柯看出来石星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所以提出带他参观参观基地。 石星欣喜的连连点头说好。 基地很大，参观是一个晚上没法参观完的，所幸石星的主要目的是跟偶像表白，基地看不完也无所谓。 他一直跟季柯转悠到晚上十点，直到老教授们打电话来催了，才依依不舍的跟季柯道了别。 “我明天中午十二点的飞机回汉城。”石星问：“你呢？你明天也该离开南湾了吧？” “是，明天下午五点飞回京城。” 虽然早就知道季柯是在京城的科学院工作，但听到两人的目的地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时间还不一样，还是忍不住低落了一下。 季柯笑说：“没关系，以后我不忙了，可以常联系。” “我常常会跟周扬他们……就是当初数学建模社的几个人一起聚会，我们是九个人，单数，你来了就是十个人，双数的小组合干什么也会更方便一些。” 石星眼前一亮，“真的吗？我以后可以经常联系你吗？！” “当然可以了，联系方式不都给你了么。” 低落的心情一扫而空，石星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终于跟偶像见上面，石星去找老教授汇合的路上忍不住给老婆打了个电话，分享自己的喜悦。 因为太开心了，他说着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老婆直骂他没出息。 石星为自己辩解，“我偶像可是中华舰总设计师！跟他说了一晚上话还交换了联系方式，我能不高兴么！” 石星老婆只知道他是受了他偶像影响才当老师，并不知道那个偶像是谁，万万没想到，偶像竟然是季柯！ 石星老婆顿了顿，立马收起刚才骂没出息的凶狠气势，无比自豪的说：“我老公追星成功了，还要到了偶像的联系方式，真棒！” 石星：“……” 善变的女人。 第二天一早，季柯拎着行李箱离开了建造基地。 中华舰已经被开走了，现在，他也要离开这里了。 昨天系统的提示音之后，520又重新出现了。 整整两年没有跟宿主沟通，520一出现就说个没完，一直到季柯都坐上回京的飞机了还在说。 絮絮叨叨了一路，废话说了一箩筐，终于到最后的时候说了些有用的话。 “宿主，到目前为止，你的主角化程度为99，攻略对象徐玉成好感度为81，宋陆青好感度为78，周扬好感度为95。” “这两年我可是恶补了快穿任务完成要求的！根据要求，主角化程度满格或任一攻略对象好感度满格即算完成任务。” “完成任务自动传输到下一个世界，同时满足两项要求可获得奖励。” 季柯一向对奖励很感兴趣，他好奇地问：“能有什么好处？” “应该是下个世界的金手指之类的。”520说。 季柯点点头，没再多问。 知道是什么就行了，他觉得攻略对象好感度满格这事儿跟他关系不大，他也没指望能拿上。 想了一会儿，季柯又觉得不对。 “主角化程度得到100才算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我现在停留在99不动了，我这是……过不了关了？” “不一定啊。”520说：“主角化程度还可以再涨的。” “我成为中华舰总设计师都没涨到100，以后还能有什么事能让我满格？” 520不说话了。 对哦，都科学家了还没满，那到底怎么才算主角化程度满格啊！ 季柯冷笑一声，“两年没见，你依旧废物。” 520：QAQ 回到京城以后，季柯先回科学院扎了一头，然后联系起了十几年未见的老伙伴们。 他们九个人，初遇时是少年，分别时青年，再相聚，已经是结婚生子发福脱发七四项全齐的中年了。 不得不说，朋友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 十几年后再相聚，他们会捶你的肩膀骂你当初怎么一言不发就走了，他们会让你喝酒说这是你不打招呼的惩罚。 他们什么都让你干，唯独不会让你感到尴尬。 酒过三巡，东柯宇指着季柯愤愤道：“我就看不惯你这种人！” 季柯：“？” 东柯宇：“咱们同样都是搞研究的，同样都变成老东西了，怎么就你还这么年轻！” “你头发还是这么多，肚子还是这么平，”他凑近了仔细瞧，接着说：“脸上他妈的连条皱纹都没有，比我老婆都嫩，凭什么啊！” 季柯：“……” 季柯抬手摸了摸脸，小心回答道：“天、天生丽质？” 东柯宇气的差点摔了杯子。 景妍笑倒在李雪纯身上，说：“所以人家季柯能让咱们周社长念念不忘啊！” “啧啧，高中到现在都快二十年了吧，周扬一直惦记着呢，到现在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景妍的话成功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并且目光都集中在了季柯身上。 季柯：“？” 大概是被戳破了心事，周扬也不藏了，季柯听到系统提醒周扬的好感度飙到了98。 季柯愣愣的看向了周扬。 周扬有些责怪地看了一眼景妍。 之前过年的时候他们聚在一起，当时因为喝醉了酒，也因为压不住对季柯的思念，就忍不住说了自己的心事。 当时明明说好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的，怎么现在又说出来了，还是当着季柯的面！ 景妍看懂了他的眼神，‘哎呀’可以了一声，“周扬同志，不是我说啊，幸福是靠自己争取来的，你跟个痴汉似的暗恋人家那么久，结果人家连你的心意都不知道，你不会不甘心吗？” 周扬的眼神还是带着埋怨，但是他不说话了。 自己的心意连被知道都没有，怎么会甘心呢？ 几人的目光又重新聚集到了季柯身上。 季柯实在是不擅长对付这种情况，正在无措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他如获大赦，连忙出去接起了电话。 打来电话的是曾经他实习过的物理研究所所长，江景澄。 自从本科毕业以后，季柯就再也没联系过他，如果不是这通电话，他都把这个人给忘了。 江景澄先客套了一番，说自己是在新闻上看到了季柯，觉得曾经自己研究所的实习生如今这样优秀，他觉得很骄傲，所以打电话来慰问一下。 电话最后表示了很想见一见季柯。 季柯答应了。 这通电话打的不算久，也就七八分钟。 等他再回去，刚才暧昧的氛围一扫而空，大家重新喝起了酒聊起了日常，没人再提起周扬的事。 季柯松了口气。 九人的聚会结束，接下来季柯就是盘算着找一天跟江景澄见面。 他的工作不算忙，所幸江景澄的工作也不算忙。 距离上次通话过后两个星期，他跟江景澄一起吃了顿饭。 赴约这天，江景澄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 他的头发长长了些，大概是落在肩头的长度，今天没戴眼镜，但依旧白净斯文，看着依旧是三十岁的模样。 像是荧幕上的大明星，又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反正怎么好看怎么像，就是不像一个中年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是来执行快穿任务的缘故，季柯感觉自己的变老速度要比别人缓慢一些。 他本以为自己就够夸张的了，可见到江景澄他才发现，自己这真的不算什么。 他虽然看着不像四十岁的人，但好歹成长了，这江所长直接跟用了驻颜术似的。 看着季柯愣神的模样，江景澄轻笑，“怎么这么大的反应。” 季柯回过神，也笑，“这……快二十年过去了，您好像没什么变化。” 江景澄没有应他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季柯点头，“记得的，江、景、澄，对吗？” 随着季柯一字一顿的叫出名字，江景澄嘴角的笑也渐渐扩大。 “你记得啊。”他看起来很开心，“记得就好。” 季柯有些受宠若惊。 被自己记住名字……这么值得开心吗？ 席间江景澄跟季柯聊了很多，近结束时，他问季柯：“你感觉自己的理想实现了吗？” 季柯点头，眉眼笑弯了，“是，实现了。” “其实受我父亲的影响，我一直都很想做一个能为社会作出贡献的人。我以前觉得，能有一点用就行了，可是没想到能照着我理想的方向做出这么大的贡献。” “我很开心。” 江景澄点点头，沉默了一瞬，他忽然说：“你看，其实不按照规划好的剧情走也没有那么难。在你的世界，你也该像现在一样，放开手脚，肆意的照着自己的心意去活。” “阿姨的命很苦，她为了你受了很多委屈，她精神状态不好，这没错，但这不是你造成的，这些不该成为束缚你的枷锁。” 季柯猛地僵住，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人。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江景澄认识他，认识真实的他！ 接着，像是回应他的猜测一样，江景澄又说：“快满了，季柯，我们下个世界见。”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周围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时间像是被定格了一样，连空气中的尘埃都停在了原处。 季柯还维持着僵硬的姿势坐着，江景澄起身走到他身边，微微弯腰，在他唇角落下极轻的一个吻，然后说：“下一个世界，也要肆意的活啊。”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季柯回过神，茫然的看了下四周，发现整个房间里空空的，只有他一个人。 江景澄已经不在了。 有电话打进来，季柯压下心中的千涛骇浪接了起来。 是顾劲松老先生的家人。 顾老被评选为感动中国十大人物之一，顾老的家人希望他代为领奖。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顾老有多看重他，他是知道的，想来顾老的家人也是考虑到这点，所以让他上台。 挂断电话，季柯猛地反应过来，刚才江景澄说的快满了是什么意思。 是他的主角化程度满了。 可能感动中国人物这个节目，就是让他主角化程度满格的最后一步。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距离《感动中国》节目开始还有两个月。 这两个月里, 关于中华舰的新闻满天飞。 不光是国内，国外也是。 由中国制造的中华舰于2049年5月在中国南湾正式服役 2049年是中国计划实现第二个百年目标的一年，中华舰总设计师季柯称中华舰是送给中国实现目标的礼物 中国耗时十三年制造福特级航母, 成为世界上第二个拥有福特级航母的国家, 军事实力或将超越美国？ 在外国媒体的新闻报道下面，也有外国网民激情开麦。 【真的吗？中国太强了吧, 感觉都没什么预兆, 忽然就有福特级航母了】 【这种东西肯定是偷偷造啊, 谁会在造航母之前大张旗鼓向全世界宣告】 【我只希望如果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变成中国, 他们可以不要像现在的老大一样动不动就发动战争，公开同意种族歧视】 【不会的！！！社会主义国家不会搞那些的！！！我们坚持和平万岁！！！绝不会主动惹事！！！】 【呵，说的好听, 福特级航母都造出来了, 下一步就要发动侵略战争了吧】 【我们不像有些国家, 被殖民以后改革了就去殖民别人, 还舔着殖民他们的国家。我们只会铭记历史进行自我反省和提升，不会把曾经受过的伤害加注到别人身上，这就是大国气节】 其中反应最激烈的就是美国网民。 【那个总设计师之前是在我们美国留学的，呵呵，东方来的贼，偷我们的技术！】 【就应该禁止华人来美国留学！中国人像蝗虫一样占据了美国的每一个角落！他们把我们的东西都偷走了！】 【既然学了我们的东西，就该为我们效力才对, 留学完了又走，真不要脸】 在美的华人看了这些话，忍了又忍, 还是没忍住发了言。 【到底谁不要脸？来美国留学就是偷技术？那美国到中国的留学生怎么说？来偷我们的文化？】 【说我们偷技术就离谱, 你告诉我哪所大学手把手教怎么造航母？学的都是些原理知识, 还怪我们国家的人聪明会用？】 【跟他们说什么，看看媒体的报道跟网友的发言，总结起来就三个字，他急了：）】 有网友将美媒的报道跟下面的评论搬运到国内社交平台，网友看了直呼漂亮。 美国越暴躁，他们越高兴。 《感动中国》节目如期到来。 主持人念完顾劲松老先生的颁奖词，季柯从后台上到前台，替顾老领奖。 主持人问了他很多关于顾老的问题，事实上不用主持人问，季柯心里也有无数的话想说。 “顾老接到航母建造任务的时候，身体已经不太好了，他的儿女都在劝他别去了，我们国家有很多人才，换一个人也可以的。” “顾老说不行，他说自己在建造第一艘国产航母的时候扮演了重要的角色，那些经验只有他知道，只有他去做，才能知道怎么才能做好。” “他说，祖国需要他，他就得去。” 说到这儿，季柯哽咽了一下，“我非常清楚的记得顾老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他说他没能亲眼看到第二艘国产航母问世，他好遗憾；可他知道现在祖国繁荣昌盛，人才济济，一年更比一年好，他又觉得好高兴，没有遗憾了。” 在场的人忍不住跟着季柯一起哽咽，尤其是台下顾老的儿女们，哭的泣不成声。 主持人给季柯递了一张纸，等他擦干眼泪，情绪稳定，接着又说：“感动中国人物一共有十个，顾老是今天颁奖的第九个，最后一个是谁你知不知道？” 季柯摇摇头。 主持人一笑，站起身，没等季柯下台，就继续念起了颁奖词。 “你将青春交付给祖国，把大好的年化送给航母事业。十三年，四千七百多个日日夜夜，你默默挥别亲友，将自己圈在沿海基地，无怨无悔。当第二艘由中国制造的巨轮下海航行，中华舰，照亮中国人的梦。” “他就是中华舰总设计师，季柯！” 听着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季柯还有些懵。 他以为他只是来替顾老领奖，怎么没人告诉他，他自己也获奖了？ 主持人忍不住冲他笑，“没有告诉您，是想给您一个惊喜，怎么样，我看您的表情，是吃了一惊是吗？” 季柯笑笑，“是，有点震惊。” 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 【主角化程度＋1，当前主角化程度100，达到满分。恭喜宿主顺利通关！】 【周扬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100，达到满分，恭喜宿主攻略成功！您将获得系统发放的奖励！】 声音落下，季柯感觉到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周围的人、物全部都定格在了原地。 在这个静止的场景中，季柯是可以活动的，他看到了自己跟前显示的泛着微弱蓝光的控制面板。 【恭喜宿主成功通关《豪门真少爷是个万人迷》副本！】 【等级评定：SSS】 【获得称号：感动中国的民族英雄】 【获得奖励：许愿券（您可以在下个世界中获得某项特殊能力）】 季柯盯着奖励看了一会儿，问520：“许愿券只能在下个世界中使用，不能现在用吗？” “是的。”520回答完，忽然一阵电流声想起，大约过了一分钟，他又出现，说：“刚才我们副局长说，如果宿主你想在这个世界用也是可以的。” 副局长……是江景澄吧。 520问：“您想许什么愿望？” 季柯回过神，“谢谢他，可以在这里用的话，我不想这么早通关，我想在这个世界待到季柯正常死亡可以吗？” 520沉默了一下，回答：“好的，即将帮您兑换许愿券。” 【许愿券已使用，您的愿望是在《豪门真少爷是个万人迷》副本中继续生活，直到自然死亡。】 定格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颁奖典礼继续，季柯扬起笑容，接下了属于他的奖杯。 2102年。 拥有庞大用户群的国内学术论坛在今天炸开了，每一个帖子都在说着一个重大新闻。 季柯院士于今日凌晨在家中逝世，享年91岁。 据说季院士走的十分安详，像是在睡梦中离开，没有感受到一丝痛苦。 【我哭爆了！为什么！我还没努力进科学院，季院士就先离开了！我难受死了！】 【虽然说了季院士走的时候没有痛苦，但我还是好难过，为什么这样的民族英雄不可以一直一直活下去！】 【当初那所国际高中数学建模社的九位英雄，到今天为止，全部逝世了】 【啊啊啊啊啊楼上你给我闭嘴！本来一直强忍着没哭，看到你这层瞬间崩了！】 【真的太难受了，在各个科研领域发光发热的九个人，真的做到了全员实现理想，这样的友谊我真的慕了】 【当初看讲他们的纪录片的时候真的被震撼到了，九个人穿着白大褂站在一起，背后放着当初一起赴美竞赛的照片，哇，那个场面，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周扬教授写给季柯院士的信我也一辈子都忘不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把时间耽误在情情爱爱之上，所以一直压抑着自己，可看到你在感动中国的领奖台上，满面笑容的接过奖杯时，我就再也抑制不住了。我爱的人是浑身散发着光芒的英雄，总是会给予人无限的希望’，我的天，这才叫浪漫！】 【石星教授给季院士的表白也很动人好嘛！那样的神仙友情我也慕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他们虽死，但他们永存】 …… 透明空间里照着一个身穿白色T恤的少年，少年跟前有一个泛着蓝光的透明面板，上面像放电视节目一样滚动着刚才学术论坛上的内容。 季柯将内容草草看完，露出欣慰的笑，随机关闭了面板。 第一个世界结束了，他又恢复了之前十八岁的模样。 时隔多年，520的声音终于又响起：“亲爱的宿主，好久不见，即将为您传输到下一个世界，请做好准备。” 季柯应了一声，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眼前晃，刺眼的白光闪过，新的场景出现在眼前。 这是一间宽敞的办公室，落地窗、真皮沙发、成套的高档茶具，无一不在彰显着这里的贵气。 就是可惜，好好的办公室，中间非站了个满脸戾气的男人。 季柯有些嫌弃的看了眼似乎在指着他怒骂的男人，趁着现在的场景还是定格的，后退两步躲开了些。 “即将为您传送剧情，您准备好了吗？” 季柯‘嗯’了一声，“来吧。” 大段的剧情画面涌入脑海中。 这是一个名为《相错七年的爱恋》的小说世界。 这个世界的剧情主线是讲主角攻受在中学时期相爱，大学的时候因为误会而分开，这一分别就是七年。 分手后主角受出国了，主角攻在国内搞事业，七年后再次相遇，主角攻为了主角受将公司的业务拓展到了娱乐圈，制造两人的交集，终于在纠缠中解开误会，破镜重圆。 在这个世界里，主角攻是商界大佬，主角受是回国进娱乐圈发展的小明星。 而他，季柯，是跟主角受长得极其相似的替身白月光，被主角攻用来缓解寂寞的泄欲工具。 季柯：“……” 这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狗血配角。 现在他面临的，是白月光主角受回国了，而主角攻准备甩掉替身，但替身爱上了主角攻，不肯离开，从而被主角攻嫌弃辱骂的场景。 季柯：“……” 季柯沉默了一会儿，等520开始催促，他才轻叹一声，说：“开始吧。” 时间开始流动，面前的男人也活了，他指着季柯，正准备用恶劣的态度说‘你连陈瑜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却见季柯好像站的远了些。 于是话到嘴边变成了：“你刚才是站在这儿？”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注意！攻略对象已出现！】 【姓名：向子晋（原书主角攻）】 【人物简介：百盛集团总裁, 为爱白手起家，脾气非常暴躁，严重生气的时候会动手打人！】 【当前好感度：8】 季柯像看傻子一样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然后轻声问道：“你猜啊。” 跟哄小孩儿似的。 向子晋被他的态度激得更愤怒了, “我没工夫跟你玩什么猜不猜的游戏！” “季柯，我最后再说一遍, 陈瑜回来了，你现在应该拿着我给你的分手费滚蛋！而不是在这儿跟我装单纯玩什么深情告白！” “现在乖乖的滚，你还有钱拿，如果你非要缠着我……”他说着，露出一个残忍的笑, “我就废了你的手。” 原主是学钢琴的，在帝都音乐学院读大三。 用断手威胁一个学钢琴的人，还真是残忍。 好歹原主也做了他三年的枕边人, 这向子晋还真是一点都不留情。 季柯不由得为原主感到不值。 原主跟向子晋相识的情节可以称得上是俗套。 在酒吧跟朋友玩，喝多了，在洗手间被人揩油，挣脱不了。 就在绝望的时候, 西装革履的精英男向子晋从天而降，一脚踹开了欺负他的猥琐男, 并给他披上了自己宽厚的西装外套。 简而言之就是英雄救美。 可惜, 被救的美人季柯以为自己是遇到了爱情, 而救人的那个英雄只是因为这个美人长得很像他的白月光而已。 经过酒吧那次偶遇, 原主就缠上了向子晋，向子晋秉着倒贴上门不吃白不吃的原则, 跟原主睡了好几次。 原主在床上青涩又全全身投入的样子取悦到了向子晋, 于是向子晋提出了包养。 在白月光离开的这段日子, 向子晋不止包养过一个情儿，所以他跟原主提出包养时说的话都很内行。 他懂，经常被包养的人懂，可原主不懂。 于是被‘喜欢’‘跟着我’‘我会对你很好’这几句话冲昏了头的原主，满心欢喜的答应了向子晋。 后来在向子晋醉酒的时候，原主知道了白月光陈瑜的存在，他伤心恍惚，却没有提分手。 因为他相信自己用爱和陪伴一定可以打破向子晋心里的防线。 现在看来，他失败了。 他不仅没有感动了向子晋，还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当初那些他以为的甜言蜜语，不是表白，是向子晋作为金主在对他提出包养。 现在，正主回来了，他这个被包养的替身应该拿着金主给他的分手费滚蛋了。 季柯在垂着眸子消化原剧情，为原主感到不值，可这副样子落到向子晋眼里，却成了他倔强的不肯离开。 向子晋眸子一沉，低声问：“你真的不打算滚蛋，是吗？” 季柯回过神，抬眼看他，没等他再发火，就伸出手，轻飘飘地问：“钱呢？” 向子晋侮辱的语言被他这两个字噎在了嗓子眼儿。 这回换成季柯催了，他皱了下眉，很不耐烦地说：“不是给我分手费吗？钱呢？” 向子晋冷哼一声，“这才是聪明的做法。” 他说着，从西装内兜里掏出一张黑卡扔掉了季柯脚下。 “里面有多少钱？”季柯捡起卡片，仔细端详了一下，“密码是多少？” 向子晋见他这模样，眼中的嫌弃更甚。 当初给五百万的时候死活不愿意离开，现在加到一千万了，倒是利落的肯拿钱了。 还以为真是对他情根深种呢，说到底，还是钱给的少。 “初始密码六个零，卡里有一千万。”他说：“拿了钱就赶紧滚，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一千万啊，啧啧啧，真是阔气。 有这钱干什么不香，也不知道原主怎么想的，不要钱要个不爱他的男人。 季柯忍不住扬起笑容，“行，你放心，我保证以后绝不出现在你面前。” 说完，他揣着卡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向子晋的声音又响起，“陈瑜也是一样。” 季柯回头，只见对方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虽然你跟他的圈子相差十万八千里，但我依旧希望你能记好了，不要让陈瑜知道你的存在。” 季柯眨了眨眼，也露出同样嘲讽的笑，“这个是自然，毕竟不管是你，还是你的宝贝白月光，都不配我费那么多的心思。” 门被狠狠地关上，男人暴躁的怒吼被隔绝。 门外，季柯拿着天降之财，高高兴兴地走出了公司。 季从公司出来，季柯依旧像在上个世界一样，先把原主的手机仔细翻看了一遍，对他的生活进行了简单的了解。 季柯，音乐学院大三在读，成绩很好；在圈子里小有名气，经常到一些大型活动当钢琴伴奏；为了配合向子晋搬出了宿舍，导致没什么朋友；一个月前陈瑜回国，他被抛弃，为了追回向子晋，两个月没去上课。 以及，全校同学都知道他被向子晋包养的事。 看着学校论坛里那些恶意的帖子，微信里好几个添加好友申请附的‘我也有钱，可以跟你睡吗’之类的消息，季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又是开篇万人嫌。 结合剧情跟手机看到的信息，季柯对原主的生活大致有了数。 现在比较重要的一点是，原主在一个小时后有一节课，他需要去上课。 向子晋的公司离学校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季柯摸了摸那装了一千万的卡，果断打了辆车。 到学校的时候，离上课还有十分钟，季柯照着学校的路标，赶在上课前到了教室。 他到的时候，教室里的同学基本都到齐了。 听到门口的动静，众人看去，目光瞬间变得微妙了起来。 经过上一个世界，季柯已经对被好多人注视这件事免疫了。 不论是前期在学校，还是后期成名，他每天都在被无数人盯着看，哪还会在意这几道目光？ 季柯面不改色，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他怎么来了？我以为他找了那么厉害的金主，就不会再来上课了呢。” “说不定是被金主抛弃了。” “不能吧，你看他那脸，哪个金主舍得抛弃他呀。” “这可说不准，有钱人要什么样的人没有，玩腻了换人也很正常。” “好羡慕啊，我也不想努力了，为什么没人包养我啊。一个臭男人都有人要，我真的可爱的女孩子没人要，那些金主爸爸都是怎么想的” “妈呀，你可睁开眼睛看看吧，季柯那也叫臭男人？他香死了好吧。” “诶，我家也挺有钱的，你们说季柯要真被金主抛弃了，我能不能去包养他啊，我馋他好久了。” 一句句不堪入耳的话落入季柯的耳中，季柯却没有在意多少。 他在想，通关这个世界，应该怎么做？ 攻略任务对象是不可能的，如果任务对象是合他的眼缘，他说不定还可以试着攻略一下，这个向子晋，呵呵。 所以还是要从主角化程度入手。 这个世界开局跟上个世界差不多，都是名声极差。 所以主角化程度最开始的提升，肯定是从挽回名声开始。 上个世界的情况他还算熟悉，高中嘛，学习就行了，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学习，考个好成绩，名声自然就回来了。 那这个世界应该怎么办呢？ 也从成绩入手？怕是不行。 因为这个世界的配角跟上个世界的配角有两点不同。 第一，上个世界的配角成绩很差，所以他直接从倒数逆袭到第一，名声一定会有所改变。而这个世界的配角成绩已经很好了，在圈子里小有名气，要想成绩逆袭，就得成为闻名世界的钢琴家。 他作为一个对艺术一窍不通的人，对钢琴有所了解还是因为世界保留了原主的能力，他是不可能做到替原主在本专业上做出巨大成就。 第二，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第一个世界的配角做的那些事是被陷害的，因为被陷害，所以只要真相大白就可以挽回名声，而这个世界的配角是真的被包养了。 在许多人眼里，艺术生跟包养这两个词似乎就是划等号的，不管你是不是很努力的在追逐理想，只要你的专业是艺术，就会有人用不一样的眼光看你。所以就算他真的成为闻名世界的钢琴家，也依旧可以随随便便被人戳脊梁骨。 而且不会有人关心他被包养是为了钱还是为了爱情，他们只关心你这个人曾经到底有没有被包养过。 所以想要提升主角化程度，还是得另寻出路。 在季柯思考的时候，老师推门走了进来。 点名时听到季柯回应，他也愣了一下。 倒不是他对学生也有偏见，主要是季柯缺勤了两个月，今天忽然来了，他有些惊讶。 一节课过得很快，依靠原主的艺术才能，季柯听懂这节课倒也不得劲儿。 临下课的时候，老师公布了一个消息。 “学校发了一个通知，我在这儿提一嘴，国家呼吁大学生利用假期下乡支教，有感兴趣的同学可以下课以后到明轩楼602找陈老师报名。” “虽然咱们是学艺术的，但下乡支教嘛，教一些小孩子读书，用不着学习成绩有多好，而且去了还能加学分，去的地方也是可以自己选择的，大家尽量还是踊跃一点。” 同学们懒懒散散的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明显没什么兴趣。 季柯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下乡支教…… 虽然受现在这个配角的身份限制，继续搞科研什么的会比较困难。 但他可以换另一种方式报效祖国啊！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下课铃打响, 季柯按照老师说的，去了明轩楼602。 他去的时候，办公桌跟前已经有一个男生在跟陈老师谈支教的事了。 陈老师让他先等一下, 季柯应了一声, 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听520逼逼。 “宿主, 身为你的系统，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520说：“我可以理解你在上一个世界想通过主角化程度满格来通关，所以不管攻略对象一心学习。” “可我不太理解你去下乡支教是什么鬼？” “上一个世界你通过学习成了航母设计师，名扬天下，可以获得主角化程度, 可下乡支教……乡村教师能被大众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基本上等于默默无闻，你这样是不可能通关的！” 季柯打量着办公室, 听520似乎说完了，他淡淡的‘嗯’了一声，“所以呢？” 时隔多年，520又感受到了被宿主气得要死的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还所以呢？所以你这样是通不了关的！你通不了关就要一辈子都被困在这个世界了！” “那也不错啊。”季柯弯了弯唇角，“教师, 是一个帮助国家输送人才的职业。乡村教师呢, 不仅可以帮助国家输送人才, 还可以提升落后地区的文化水平, 让更多贫困地区的孩子走出大山。这是一个对社会做出双份贡献的职业，一直待在这个世界当一个乡村教师也很好啊。”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就跟我说过了, 为祖国做贡献是不分大小的。航母设计师伟大, 乡村教师同样伟大, 我不挑，能做出贡献就是好的。” 520眼前一黑，“谁他妈跟你讨论你能做出多少贡献了？！”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连脏话都飚出来了，“我在跟你讨论任务！我在跟你说，你做乡村教师是不能通关的！” “你会被永远困在这里的！” 似乎是觉得他吵，季柯掏了掏耳朵，“你说你这个系统，亏你还是个人呢，没见过你这么蠢的。” “上个世界你跟我待的也够久了，我什么想法你还没搞清楚吗？我对‘能不能回到现实世界’这件事根本就无所谓，甚至我巴不得就一直留在这儿做我想做的事。” “你拿一件对我根本没有威胁的事威胁我，还嫌我不受你的威胁，你说到底是你傻还是我傻？” 520：“……” “更何况我现在还有了那渣攻给我的一千万。”季柯又摸了摸兜里的黑卡，“我现在的是生活是既不缺钱又能实现自己理想，然后你跟我说，如果我不考虑主角化程度，我就得放弃现在这种生活，回到我不如意的生活，你还觉得能威胁到我。” “我的天呐，我要怀疑你们快穿局的智商了。” “真不是我地图炮，实在是你这样的人还能给别人当系统，实在是让人怀疑。” 520：“…………” 对不起，打扰了，是他太蠢了：） 教训完520，季柯觉得心情顺畅了，世界都跟着安静了起来。 正巧此时陈老师也跟那个男生聊完了，他给了男生一张表格，让他回去填，然后叫季柯到跟前。 季柯站过去，陈老师态度很好的问：“来咨询支教的事？” “是的。” 陈老师拿出来几份资料，“这里有几个地区，你可以选择一下。” 季柯拿起来看，陈老师给他解释：“咱们国家去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绝对贫困消除了，这不紧接着落后地区的教育也得抓紧起来么，所以呼吁大学生下乡支教。” “这几个地区有很落后的，也有稍微好一些的，去哪里可以自主选择。” “你们这些城市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娇生惯养的，不习惯去那种太穷的地方老师也能理解，这里面也有条件稍微好一点的。” “像这个地方，条件就不错，绿水青山环境好，不算太穷，也能吃上好的，我比较建议你们去这儿。” 季柯草草看了一眼陈老师推荐的地方。 向阳村，前年脱贫，目前已有三所小学，不远的镇子上有初中，也有高中。 条件比起城市不算好，但是支教……好像也不需要了吧？ 见季柯微微皱起了眉头，陈老师以为他是嫌这地方不太偏僻，忙又说：“如果你觉得这儿太穷，倒是还有一个条件更好一点的地方。” “还有条件更好的？”季柯震惊了，“支教……不应该到完全没有教育资源的地方吗？这个向阳村我觉得条件就已经够好了吧，还有更好的？” 陈老师被季柯的话给整蒙圈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柯接着直接将自己的想法给说了出来，他问：“有没有比较穷的地方啊？就是那种教育很落后很落后，如果没有大学生支教当地的孩子就读不上书的地方。” “我是觉得老师您推荐的这个地方吧，支教的大学生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刚性需求了，他们有学校，去镇子上也方便，就算没有我们去教，当地的孩子也可以上学。” “支教的意义不就在于让读不上书的孩子可以学到知识么？他们都已经有专门的学校跟老师了，就不用我们再过去了吧。” 季柯说完抬眼，就看到了陈老师瞪大眼睛，嘴巴微张，一副呆愣在原地的模样。 他以为自己没说清楚，忙又解释：“不好意思，我的语言可能有点混乱，我想表达的意思是，我想去那种非常需要大学生支教的贫困地区当老师，最大化的实现自己的价值。” 又解释了一边，陈老师却还在呆愣着，季柯忍不住抓了下头发，他的语言表达能力有这么差吗？怎么说了两遍了这老师还一副没听懂的样子。 他清了下嗓子，准备再解释一边，在他刚刚发出第一个音节的时候，陈老师终于回过神了。 “你很贫困的地区当老师，你确定？”陈老师不确定地问：“你说的那种地方，生活条件是非常非常艰苦的。” “虽然我们国家绝对贫困已经全面消除，但你要知道，绝对贫困指的是生存困难级别的贫困。现在是没有活着都困难的地方了，但那些落后地区的条件还是很差很差的。” “在支教是刚性需求的地区，你可能会吃不上肉，吃不上水果，穿不上好看的衣服，住不上干净舒适的房子。” “你确定，你要去这种地方吗？” 季柯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了，支教不就应该去这种地方吗？” “我的天呐……”陈老师看他的眼神不由得带上了敬佩，“你、你，太好了！” “有的有的，这种地方有的，这里，这几个都是，你看一下。” 陈老师说着，抽出几份资料递到季柯手里。 比起刚才的向阳村，现在这几份资料上的地区才是需要被支教的地方。 村子建在大山深处，别说公路了，土路都是九曲十八弯的，上山下山都非常困难。 学校就是一间小小的土坯房，不能遮风不能挡雨，教室里的桌子一共不超过十张。 被称为学校的房子外面，小小的竖了一面五星红旗。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这是来自莲花村的照片。 季柯的目光在莲花村的这份资料上停留了很久, 然后将它递还给陈老师，“老师，我想去这儿。” 陈老师愣了一下, “莲花村啊……” “这可是所有被支教地区中最穷的一个地方, 你确定是这里吗？” 季柯点头，“确定, 我想去这儿。” “好，好！”陈老师忽然就激动了起来，他把从面前的书立中抽出一张表放到季柯跟前，“来，你在这儿把你的学号、电话号什么的填一下, 还有下面画星号的也填了。” “好的。”季柯低头，认认真真把资料填写完整。 填完以后，陈老师举起那张表格看了又看, 忍不住欣慰一笑，“太好了，咱们学校可终于出来了一个真心为支教而支教的学生了。” 季柯看他好像很激动的样子，忍不住问：“您看起来好像很高兴？” “当然了！”陈老师说：“这几天陆陆续续来咨询支教的同学不少, 但看到需要支教地区的环境，一个个的就都打了退堂鼓。” “他们啊, 别说像你一样想到贫困地区了, 就是我刚才推荐的那个向阳村, 他们都觉得苦。” “觉得在那种地方吃不上烧烤, 不能去夜店蹦迪，新买的球鞋会被弄脏, 反正乱七八糟一堆矫情的理由。” “又想要支教的福利, 又不想付出辛苦, 哪有那么好的事。” 放好表格，他转头对季柯说：“好了，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接下来会有老师联系你。” “你们是下下周期末考试是吧？这几天好好回去准备考试，基本上考完试就可以去支教了。” “好的。”季柯想起上个男生走的时候领了一张表，他问老师：“我不用再领个表格什么的吗？” “你刚才不是已经填过了吗？”陈老师反应过来他问这话的意思，解释道：“你是说上一个同学啊。” “嗐，他是看上支教的学分跟福利了，所以来问一问，可是看了支教地区的资料之后呢，就不想去了。我算是为了给他个台阶下吧，所以给了张表。” “这两天这样的学生可多呢，表格拿走不少，一个送回来的都没有。” 季柯点头，“原来是这样。” “所以说为什么看见你我觉得高兴呢。”陈老师笑笑，“行了，回去等通知吧，这两周好好准备期末考。” “嗯，老师再见。” 从办公室出来，季柯往琴房的方向走。 支教的事确定了，接下来就是准备期末考试。 原主的能力被保留了没错，但也需要他多用一用才能磨合，不然还是会出错。 与此同时，星光娱乐总部。 一个身穿黑色T恤的青年坐在真皮沙发上，两条腿懒懒地跨开，正仔细看着手上的剧本。 青年样貌十分优秀，眸子狭长，眼尾微微上挑，鼻梁高挺的恰到好处。 如果仔细看，你会发现，这张脸其实跟季柯有五六分的相似。 “陈瑜，你确定你真的要接这部剧？”经纪人有些担忧的开口，“这种扶贫题材的剧，确实能提升口碑，但是它……它不适合你啊！” 陈瑜手上的剧本，是一部以扶贫为主题的电视剧。 这部剧投资不算小，导演也很出名，将来不出意外会在央视播，出演这部剧，一定会获得很好的口碑。 但是！ 它不能赚钱，它不能吸粉，它没有流量，它不能给陈瑜这种用颜值说话的偶像带来任何好处！ 更何况，陈瑜这种娇滴滴的小少爷，吃饭都要专门的厨子来做，去山沟沟里拍戏……他肯定坚持不下来啊！ 陈瑜懒懒的，用鼻音应了一声。 他把看完的剧本丢到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经纪人，“我说适合就适合，演员已经定了，是我演，你再多说也没什么用了。” 经纪人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陈瑜又堵了回去，“你再多说也没什么用，不代表你就可以多说，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 经纪人：“……” 陈瑜将面前的半杯咖啡喝完，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在拉开门之前，他向经纪人确认了一遍，“这电视剧是在那个莲花村拍是吧？” 经纪人点头，“是。” 陈瑜笑了笑，“行。” 说完，他很是愉快的出了门。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原主成绩很好, 更是弹得一手好琴，经过季柯两个星期的磨合，他基本上已经可以把原主的技能当成自己的来用了。 高校的期末考试成绩按理说跟平时出勤是挂钩的, 但艺术院校经常会有那种能力很强的学生到各地去演出，甚至是到国外去进行艺术交流, 所以如果有正当理由的话，平时成绩在期末考试中占比不算大。 季柯凭着原主的好成绩跟奖项, 成功混过了期末考试。 考完试第二天, 同学们陆陆续续回了家。 季柯则是按照老师说的, 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到了火车站。 莲花村位于云南山区，路途遥远, 全程预计三天。 不知道这次到莲花村支教的学生一共有多少，反正季柯到火车站的时候，放眼望去就只有一个人。 季柯到附近的面馆吃了碗面, 吃完以后回来又在火车站的候车厅等了许久，等马上到检票时间的时候, 终于等到了一个女生。 女生跟他一样, 身上穿着学校发的T恤。 两人隔着老远就认出了对方身上的衣服, 女生小跑到季柯跟前，面含歉意地说：“抱歉抱歉, 收拾东西多费了点时间, 不好意思啊。” “没事。”季柯往女生身后望了望，“只有你一个人吗？” “对啊。”女生同样也往季柯身后望了望, “我也想问你来着, 就只有你一个人吗？” 两人静静地对视了一会儿, 脸上都露出了无奈, “那看来这次去莲花村支教的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开始检票, 季柯帮女生拎了几件比较重的行李，两人一起排队上了高铁。 路上闲聊，季柯对这次同行的女生有了大概的了解。 女生名叫沈凌，学声乐的，今年二年级，参与这次下乡支教的计划理由非常简单，就是想。 她说自己从中学开始就有下乡支教的想法了，但是家里不同意，觉得女孩子到山区太危险，这次来莲花村还是偷偷跑出来的。 帝都到云南这一段路，高铁大约坐了十个小时。 到昆明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两人随便找了个招待所落脚。 第二天早上七点不到，两人又赶紧起床，先坐绿皮火车再倒大巴，一路从昆明晃悠到莲花镇。 到莲花镇的这段路正好走了一个白天，他们晚上在镇子上歇了一宿，第三天又是天一亮就起床，然后启程去了莲花村。 莲花镇到莲花村的这段距离没有交通工具可以代步，两人只能靠步走。 季柯尽量把重的行李都放在自己身上，让沈凌去拿轻的。 刚刚从镇子出发的时候还好，脚下是比较平的土路，越往山上走，路就越崎岖。 等到莲花村附近的时候，陡峭的羊肠小路基本上就是走一步崴一脚。 两人走的都快脱力了，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莲花村。 学校应该是提前跟村子打过招呼了，他们到的时候，看到村子门口站着一对中年夫妻正在等着他们。 夫妻俩见了两人，先自我介绍了一番，说他们是村长跟村长夫人，然后态度不怎么热情地跟两人说了几句客气话，便带着他们进了村子。 村长夫妻俩在前面带路，季柯和沈凌在后面跟着。 季柯他们身上行李很多，但夫妻俩没有要放慢脚步等一等的意思，前后四人不由得两两拉开了距离。 沈凌走的脚都疼了，她想着估计前面的人听不见，便忍不住小声对季柯抱怨：“我怎么觉得他们俩好像不太喜欢我们呀？看我们那这么多东西不帮忙也就算了，都不说等一等。” “我也觉得他们好像不太喜欢我们。”季柯也压低了声音回答她。 “为什么呀？”沈凌非常不解，“我们可是免费来给他们这儿的孩子教书的，这地方条件这么差，我们还没嫌弃呢，他们先嫌弃我们了？” 季柯没有说话，抬头打量着四周，事实上他从一进村子就开始观察这里了。 这个莲花村应该是这两年才脱离了绝对贫困，对于现在他们的而言，或许维持温饱不是问题了，但依旧很贫穷。 这里的贫穷指的不止是经济上的贫穷，还有思想上的贫穷。 沈凌还在小声抱怨着，季柯凑近她说：“我大概能猜到为什么这里的人不太欢迎我们？” 沈凌话音顿住，“为什么呀？” “你看这个村子的情况，”季柯说：“位于大山深处，信号弱到几乎没有，只是勉强通了电而已，饮用的是泉水和井水，而不是自来水。” “这里的人每家每户都有自己养殖的家禽，从这儿后山看还能看到他们种植的农作物。他们世世代代住在大山里，靠着这片山，吃着这片山。” “所以对于他们而言，比起读书，学习一些看起来没什么用的知识，种地打猎才是保证他们不饿肚子的技能。” “我们这些教他们的孩子读书的人，在他们看来，可能更像是一种阻止他们的孩子学习生存技能的人。” 沈凌愣愣的听完季柯的分析，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于她这种生活在大城市的孩子，从小接受的思想就是，不管以后要做什么，读书都是必不可少的。 她完全没有想过，原来住在大山里的人，跟他们的思想是不一样的。 沈凌开始自我怀疑，“那你说，我们来这里支教，是不是打乱了他们原本的生活方式啊？” 她对上季柯的眼睛，“人家本来在这里靠山吃山生活的挺好的，我们偏要过来给人家灌输新思想，好像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你怎么会这么想啊？”季柯忍不住笑了，“莲花村是被扶贫以后才到了今天这个模样，很多种植技巧跟养殖技巧都是扶贫工作人员带给他们的，那些扶贫工作人员可都是读过书的，说到底不还是知识帮助他们脱离贫穷吗？” “而且我们生活在大城市，学的还是声乐钢琴，可能在我们看来读书学知识就是为了考试拿证，将来找一份好工作。可是这些大山里的孩子如果走出了大山，读农学专业，那知识带给他们的东西就可以变现，可以让他们吃得更好，赚得更多。” “除了农学，还有电、互联网、建筑，这些都是可以改善他们生活的专业，怎么能叫多此一举呢？” 听了季柯的话，沈凌不住地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啊……我也是太累了，辛辛苦苦来还不被人待见，就忍不住把情况往坏了想。” “你说得对，多读书怎么会有坏处呢？识字懂礼，怎么都不会是坏事儿。” “是这样没错。而且不仅仅是改善生活，读书也可以改变人的思想。”季柯的表情不由得严肃了起来，“像这种贫困的山区，最容易出现买卖媳妇的情况，从根源上解决这种畸形的思想，也算是为减少人口买卖做出一点贡献。” 提起这个，沈凌也忍不住变得激动起来。 “对！”她说：“这个、我、真的……我那么想来山区支教，就是因为以前看了很多这样的新闻，真的是要从思想上进行改变，才能解决贫困地区买卖媳妇的现象。” “还有就是让小女孩也能读书学知识，这种地方重男轻女的现象也非常严重！” 季柯跟沈凌落后几步，激烈地讨论着支教的意义，前面村长夫妻俩已经停下了脚步。 两人见状，住了嘴，也跟着停了下来。 “到地方了。”村长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说：“两位老师，这是给你们准备的住处，村子里比较穷，这算是好的地方了，两位老师多担待。” “房子里头茅坑啊，灶台啊都有，你们想用什么随便用。” “里面已经放了一些粮食了，要是不够的话你们直接我家去找我就好了。” 面前是一间不大的土坯房，从外头看里面大概有两个房间，正好季柯跟沈凌一人一间。 房子四周用栅栏围了起来，房子前头还圈出来一小块空地。 有几个麻袋考靠在房子的墙角放着，看来就是村长所说的给他们准备的粮食。 季柯冲村长笑了一下，“劳烦您这么晚还来接我们，辛苦了。” 村长一下没听懂他说什么，季柯又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村长才笑道：“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 季柯他们的这间房子算是为了村子比较靠中间的位置了，等村长跟他夫人离开，周围有人家出来站在门口，往他们这边瞧。 季柯冲他们招了招手，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跟沈凌进了屋。 土坯房冬暖夏凉，进屋之后他们就感到了一阵凉意，走了一身汗又累又热的两人总算是感受到了来到莲花村后的第一件好事。 沈凌不顾形象，直接往椅子上一摊，“我的天呐，累死了。” 她拧开瓶子狠狠灌了一大口水，“来之前我已经做好受苦受累的准备了，但真的体验了一下大山的生活，我还是觉得很崩溃。” “而且最让我崩溃的是，村长的普通话真的好不标准，我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季柯在她旁边坐下，“我来之前查过资料了，莲花村的村民主要是彝族人。村长还算好的，应该也是之前跟扶贫人员交流过，虽然不标准，但普通话还是会说的。” “怕就怕以后我们可能会遇到连普通话都不会说的人。” 沈凌深吸了一口气，“我的妈呀。” “不过我有这个。”季柯掏出手机，点开一个程序，递到沈凌跟前，“我学过编程，来之前写了个小程序，普话彝话转换器，里面收罗了常用词汇，不用联网就能用。” “有了它，交流应该不会有问题。” “卧槽。”沈凌的眼神中瞬间充满了敬佩，她冲季柯竖起了大拇指，“牛批！”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还行吧。”季柯说：“我是抱着未雨绸缪的心态写的这个程序, 来之前我还祈祷，可千万别用上它。” “现在看来，嗯……用上的可能性很大。” 沈凌看完程序又重新瘫回去, “用吧用吧，总听不懂人说话要好。” 两人休息了一下, 就各自回到房间开始铺床收拾放行李。 两间卧室没什么区别，他们两个又都是比较随意的人, 所以完全没有浪费时间在选卧室这件事上。 晚上十点, 劳累了一天的季老师跟沈老师终于整理好了房间, 现在只需要洗个澡就可以上床睡觉了。 于是他们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洗澡。 没有热水器也没有太阳能的莲花村，要想洗澡, 就只能用最古老的办法。 烧水用木桶洗。 这里还没有空调浴霸什么的，幸好现在是夏天，要是冬天, 怕不是得冻死。 洗完澡，沈凌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哼哼, “到目前为止, 莲花村的艰苦环境我都能接受, 除了洗澡！” “这洗澡条件，对我这种洁癖来说简直是灾难！” “那你是没见识到更灾难的。”一样有洁癖的季柯此时脸色不太好看, “想见的话, 可以去屋后头看看厕所。” 沈凌面无表情，“我不想看, 可以不去看吗？” “那恐怕不行。”季柯说：“我怕你憋死。” 沈凌：“……” 刚才说错了, 不是一个新的问题, 是两个！ 洗澡和上厕所两个问题！ 一直在城市里住的人, 忽然来到山区, 肯定会有诸多不习惯。 但这些不喜欢并没有阻挡季柯跟沈凌对支教的热情。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两位支教老师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元气满满的背起了书包去到学校。 这所学校还是当时扶贫的工作人员给建的。 学校跟之前看的照片一样，不大的土房子里放了几张课桌，小块的黑板挂在屋子的最前头，摇摇欲坠。 房子外面插了一根很矮小的五星红旗，不知道是山里风太大还是怎么的，旗子被吹的有些歪。 季柯到学校，第一件事就是把那面五星红旗给扶正了。 大概是村长提前打过招呼了，季柯两人来的时候，土房子里已经坐了几个孩子了。 只是……小小的房子里只有十张桌子，就是这十张桌子，都没有坐满。 还基本都是男孩，只有一个女孩。 季柯皱起眉头，莲花村虽然偏，但地方不小，人也不少，光是他昨天从村口到家里那段距离，就不止看到了这么几个到了学龄的孩子。 季柯问村长：“来上学的孩子就这么几个吗？” “对。”村长说：“这几个孩子的家里是同意他们来上学的。” 言外之意就是其他孩子的家长都不同意他们来上学。 季柯眉头皱得更紧了，沈凌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怎么办？”沈凌小声问季柯：“千算万算，没算到人家学生不来上课。”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都2021年了，竟然还有这种不办学校的地方，有不让孩子念书的家长。” 季柯扯了扯嘴角，“这种山区，闭塞了几十年，也是近几年才通上电，觉得读书没用也正常。” “也算在意料之中吧，我来之前也准备了一些劝学的方案，等今天回去咱俩再好好研究一下。” “当务之急是现在来的这几个孩子，家里同意他们上学不容易，咱们今天先把这几个孩子给教好了。” 沈凌点点头，“好。” 村长跟季柯他们碰过面，把几个上学的小孩交到他们手里，就匆匆离开了。 据说今天村子里要来什么贵客，需要村长去接待，季柯也没太在意。 小土房里就只剩下两个老师跟九个孩子。 季柯走上讲台，一一看过这几个孩子的脸，最后定格在整间教室唯一的女孩脸上。 就一个小姑娘，可得好好教。 不过他没把对小女孩的重视给表现出来，毕竟会让其他孩子感到不平衡。 在小孩儿们期待的目光中，季柯冲他们展露笑容，问：“你们以前有没有念过书呀？” “有——”小朋友们齐齐回答。 “认得字多不多？” “不多——” 小孩儿们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 “以前，有跟你们一样的叔叔阿姨来，他们教我们写字。” “阿姨教我写我的名字。” “叔叔教我们学拼音，有拼音就能认识字。” 季柯从小朋友独特的拉长语调式的说话方式中摘出了这些小孩儿表达的重点。 以前来扶贫的工作人员教过他们拼音和少部分字，以及他们的名字。 季柯笑着问他们：“那你们想不想继续读书认字，学更多更多的知识啊？” “想——！” 这一声孩子们回答的特别响亮。 季柯在小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在上头注上了拼音。 “这是我的名字。”他说：“以后你们就叫我季老师。” 接着沈凌也上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做了自我介绍。 季柯在来之前借了人教版的小学课本，还根据课本简单的做了份教案。 沈凌也从包里拿出来了个文件夹，应该是她提前准备好的教学计划。 教小朋友的东西很简单，就是认字跟做算数。 上午主要由沈凌来教他们拼音汉字，下午由季柯教他们速算心算。 下午四点，最后一点内容上完，季柯跟沈凌把自己的背包打开，拿出了他们为这几个小孩准备的见面礼物。 崭新的文具、干净的书包、字帖、有拼音标注的故事集…… 以及一份图册。 孩子们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不用两人招呼，一窝蜂的就跑了过来。 “这个是什么呀？” “哇！这个好好看，老师这是什么？” “这里面有好多字，还有图。” “老师这些画好漂亮啊，这是哪里呀？” 小女孩拿起了图册，指着上面的画，问季柯和沈凌，这些地方是哪里，好漂亮。 季柯摸了摸她的小辫子，说：“这是□□。” “□□在首都最中心的位置，我们国家很多伟大的人物都曾站在那里指点江山，阅兵礼也会在那里。” “□□……”小女孩看着手中的照片，眼中满是艳羡，“真的好漂亮啊，好干净，好整洁。” “老师你去过那里吗？” “去过。” “真的像画上那么漂亮吗？” “真的。” “那我以后也想去，可以吗？”小女孩抬起了头，满含期待的望着季柯。 “当然可以了。”季柯的声音都不由得轻柔了下来，“只要努力读书，就可以到首都去看□□。” 听了这话，不止是小女孩，其他几个小朋友也都围了过来，叽叽喳喳的问季柯和沈凌，他们好好读书可以去看□□吗？ 两人一一回答，可以。 只要好好读书，就可以走出大山，走到首都，见识更宽广的世界。 最后，每个小朋友都拿着自己被分到的小书包回了家。 书包里装着书写梦想的纸笔，和承载希望的图册。 小朋友离开，教室里只剩下季柯跟沈凌两个人。 沈凌一边擦黑板一边调侃，“这波心灵鸡汤卖的太可以了季老师。把各地省会的照片装成图册，可真有你的。” 季柯笑笑，“山区里的孩子并不了解读书的重要性，这些家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改变主意忽然就把他们接回去不让他们上学了，所以让这些小孩儿自己拥有强烈的读书愿望非常重要。” “心里装着希望，才有前进下去的动力。” “我这也不算是心灵鸡汤，只是给那些孩子们心中种下希望。” 沈凌忍不住给他鼓掌，“我的天，说的太好了季老师！” “真的，你这口才，要是去当个成功学大师，肯定日入百万！” “去你的吧。”季柯笑着骂她。 “不过调侃归调侃，我觉得你这波操作是真的很可以。”沈凌忽然变得认真起来，“要让那些知道大山以外的世界有多宽广。” “他们拥有无限的可能，不应该只拘泥于这片大山。” 第一天课程结束，季柯跟沈凌背着明显轻了很多的背包往住处走。 今天的课上下来感觉非常好，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学生太少。 他们的劝学计划得抓紧。 “我刚才看你往出掏东西，好像看到了你拿了本医学专业的书？”沈凌问：“具体是啥我没看清，但我看到了个医字，是医书吧？” “是。”季柯说：“劝学计划之一。” “这种贫困地区医疗非常落后，他们看病的唯一途径就是镇子上的卫生所，那卫生所规模小的像假医院，拍个片子都费劲。” “连镇子上的医疗条件都这样，你就别说莲花村里头的了。” “如果正好村子里有人病了，我去给看一看，也算是让他们知道，你看，读书可以学医，学医可以治病，读书的好处还是很多的，说不定就有更多的人家让孩子来读书了。” 沈凌忍不住再次竖起大拇指，“牛批啊！” “季老师，我以为你我同为音乐学院的学生，你只是比我多了一项编程的技能而已。” “万万没想到，是我太天真了，你他妈还会医！” “柯儿，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只是皮毛，只是皮毛。”季柯说。 是上个世界到了后期，科学院的工作也不忙，他闲着没事，看了看医书。 他是自学，并没有系统性的跟着老师，所以看一看小灾小病可以，大病还是得去医院。 沈凌对季柯展开了一系列的夸赞，然后又开始问他还有什么其他劝学pn。 正说着，季柯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 “季柯？” 季柯回头，看到穿了一身西装的向子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真不怪他，贫穷的山沟沟，忽然出现一个总裁，任谁都会产生自我怀疑。 不过没等季柯疑惑，向子晋就咬牙切齿地说：“你竟然跟我跟到这儿来了？” 季柯：“……？” 向子晋身边站着一个穿着运动服的青年，跟季柯容貌相似五分的青年原本一脸的不耐烦，在看到季柯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季柯扫了他一眼，就确定了他的身份。 这个世界的主角，陈瑜。 沈凌不知道季柯跟对面站着的西装男有什么恩怨，但她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准备说些什么缓解剑弩拔张的氛围，不过还没来得及张口，村长匆匆从西装男后方赶来，“向先生，你要的东西给你找好了。” 看到季柯两人也在，他打了声招呼，“季老师，沈老师，你们下课啦。” “嗯。” “季老师？”向子晋问村长，“你为什么管他叫季老师？” 村长解释说：“这两位老师是专门到村子里教娃娃读书的。” 向子晋眉头瞬间皱紧，不可思议地看着季柯，“你为了堵我，都到乡下来当老师了了？” 季柯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傻逼。”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听到季柯的话, 向子晋沉默了。 因为太震惊了。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季柯这个平时胆子还没小白兔大的人，竟然会说那么粗俗的词？还是对着他？ 季柯怎么敢？！季柯怎么敢骂他！ “你再说一遍！”向子晋满脸阴翳，“你有种, 就把你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季柯不屑的嗤笑一声，正准备把‘我说你傻逼’五个字一字一顿的清晰无比的说给他听，就听一旁的陈瑜先开了口。 “你好像有那个大病。”陈瑜皱着眉头, 嫌弃地看着向子晋，语气冷淡地说：“人家说了人家是来支教的，大学生支教，当然是为了村子里上不起学的孩子, 怎么就成了为了你了？” “你是上不起学？还是说, 您觉得自个儿还是个孩子呢？” 陈瑜的话打散了紧张的氛围，向子晋现在的模样看起来比刚才听到季柯骂他还要震惊。 季柯也是有些惊讶的望着他。 “阿瑜, 你……”向子晋回头看陈瑜, 伸手准备拉他，却被陈瑜躲了过去。 向子晋眼中划过一丝手受伤, “阿瑜，我、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陈瑜看着他的眼神依旧冷漠，“有病就去治, 不要出来丢人。” 接着他将目光转到季柯身上，眼神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下乡支教是一件很伟大的事，要加油哦。” 季柯：“……” “谢谢。”季柯表面冷静，点头道谢，内心已经掀起了千涛骇浪。 他以为陈瑜这个白月光会像上个世界的季凌一样, 表面柔柔弱弱, 实际上心思歹毒。 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也是, 上个世界的季柯是心思缜密心理成熟的学霸，忽然发疯是不符合逻辑的，所以需要让季凌有隐藏属性。 这个世界的季柯只是个比较有天赋的艺术专业学生，疯狂爱上向子晋也不是那么不合逻辑，所以白月光人很好倒是也不无可能。 被陈瑜教训了几句，向子晋老实多了，几人之间紧张的气氛也缓了下来。 村长是在这个时候继续站出来说话的。 “原来季老师跟向老板认识啊。”村长说：“那会儿接向老板的时候我还想说你们都是从帝都来的，会不会认识呢，没想到真的认识。” 陈瑜接过村长的话，像是在对季柯解释：“对，之前见过，算是一个圈子的。我们这次是来拍戏的，扶贫题材，就找了个实景。” 季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系统给他传送的剧情里说陈瑜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但是却愿意为了拍戏到这种穷乡僻壤…… 他怎么觉得这个陈瑜跟剧情说的不一样呢？ 接下来陈瑜又跟季柯他们客气了几句话，便跟着村长去住处了。 剧组估计给了莲花村不少钱，村长对他们很是殷勤，他们需要什么村长都会让人第一时间弄好，比对他们这两个奉献自我的支教老师热情多了。 回到住处，沈凌猛灌了一口水，愤愤道：“村长对咱们两个老师一般，对那几个来拍戏的倒是热情。” “正常。”季柯说：“对村长来说，剧组那些人是给他们送钱的，咱们两个是削减他们劳动力的，不待见我们很正常。” “我们能进来，还是沾了之前扶贫工作人员的光，不然咱们可能昨天就被拦在村子门口了。” 沈凌生了会儿闷气，气着气着，就转变成了无奈。 她叹了口气，“你说他们为什么呀？都被扶过贫了，还不知道读书的重要性么？” “可能是觉得已经够了吧。”季柯猜测，“他们生活在大山里，经过扶贫人员的教导掌握了一些技能，他们可能觉得那些技能已经足够他们生活了，所以不想再浪费时间读书。” 沈凌说不出话来。 思想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真是没办法交流。 季柯看出她的无奈，笑了笑，“所以才需要我们啊。” “来吧，让我们讨论讨论劝学计划，咱们争取在这个假期，让村子里所有在学龄的孩子家里都同意让他们读书。” 两人来之前或多或少都对莲花村有过一些了解，也都对即将面临的情况做了一些计划。 家里不同意让孩子读书这个情况两人也算是都提前预料到了，所以讨论起来也不费劲。 从下午五点到晚上九点，两人晚饭都没吃，终于整理出了五个计划。 其中有三项是专门针对女童的。 讨论完，沈凌伸了个懒腰，拖着疲惫的身躯去洗澡。 季柯在屋外收拾桌子上的纸笔，刚收拾完，就听到外头有人敲门。 他起身去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人。 陈瑜。 门一开，陈瑜就冲他扬起了笑，“嗨！” 季柯也回以微笑，“你好，您……有事吗？” “我来给乡村教师送温暖！”陈瑜举起两只手，只见他左手拎了一箱牛奶，右手是一大袋子速食食品。 他说：“你们白天忙着教小孩儿，晚上回来做教案，肯定没时间吃饭吧。给你们送点吃的，尽我微薄之力，也算是为支教事业做出贡献。” 季柯透过塑料袋，看到里面装着速食鸡胸肉和粗粮欧包之类的东西。 这些东西远没有乡村中纯天然的瓜果蔬菜有营养，但对于他们这种没时间做饭的人来说，是很好的东西了。 但是季柯现在就只有一个疑问。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吃饭的？” “猜的啊。”陈瑜表情不变，“在我的印象中乡村教师都很辛苦，你们刚来肯定更辛苦。” 不知道为什么，季柯感觉这个陈瑜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他细细观察着陈瑜，“那我们要是吃过饭了怎么办？你这趟不就白来了？” “吃过就吃过呗，不影响我来给你们送东西啊。”陈瑜说：“我的心意到了就行。” 恰好此时沈凌洗完澡出来了，她穿着睡衣，一变擦头发一边走向门口，“谁啊？” 看到陈瑜，她小小的惊讶了一把，“诶？你不是今天来拍戏的那个吗？” 陈瑜脸上的笑收敛了一点，他没应沈凌的话，而是问季柯：“你们住在一起啊？” 沈凌点头，“对啊，怎么了？” 陈瑜抿了下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你们两个孤男寡女的，住在一个房子里，不合适吧？” 沈凌本就对这个剧组的人没好感，陈瑜说这种话，直接让她冒起了火。 “你什么意思啊？”她语气很冲，“你这人真搞笑，莲花村的人思想这么落后还没把我们的关系想歪呢，你这从帝都来的倒是还跟活在大清似的。” 季柯也说：“我不喜欢女生，沈凌有男朋友。” 言外之意就是我们互相看不上，只是很好的朋友，你想多了。 季柯肉眼可见的冷下了脸，让陈瑜心里一慌，他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随口一说。” 他冲沈凌道了两声歉，剩下的对不起全是对季柯说的，“真的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 态度要多小心有多小心。 他这模样，倒是让季柯两人不好意思了。 沈凌火散了大半，有些尴尬地说：“没事没事，我刚才态度不太好，你别介意。” 陈瑜冲她笑了一下，随即又去看季柯，等确认季柯也没有生气的意思，他才松了口气。 他又把手上的东西往上抬了抬，“那这些东西……” 季柯从他手里接过来，“谢谢。” 陈瑜又扬起笑容，“要好好吃饭，没空就啃两个面包，比什么都不吃要强。” 季柯点头，“谢谢。” 陈瑜送完东西就走了，季柯在他快走出小院的时候忽然叫道：“江景澄！” 只见前面的人疑惑地回头，问：“什么？” 天黑，季柯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来他的疑惑是真还是假。 “没什么。”季柯说：“你快回去吧。” 陈瑜‘嗯’了一声，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夜中。 屋里沈凌已经把袋子里的吃的一一拿出来看过了。 “我以为那些混娱乐圈的偶像一个个的都是死矫情，没想到这个陈瑜还不错。” 季柯随意的‘嗯’了一声。 他在想事情，他越来越觉得陈瑜身上的感觉很熟悉了。 “你说是不是因为他还不红啊？我以前都没听过这个人。”沈凌转头看他。 “也许吧。” “那希望他以后红了也可以保持现在这样。”沈凌轻声嘟囔着。 送来的零食都很好吃，她对陈瑜的印象更好了些。 第二天一早，两人又是天还没大亮就起床去了学校。 几人决定今天晚上放学以后就实施他们的劝学计划，可到了学校，见到教室里的情景，他们觉得不用等到晚上了。 今天一个来上学的孩子都没有。 沈凌的脸色很难看，季柯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们抱着或许是小孩儿起晚了的期望等了一会儿，可等了两个小时，太阳都高悬于空了，还是没等来人。 “我觉得他们可能不会来了。”沈凌看了眼时间，问：“我们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不等了。”季柯站起身，“我先去问问村长，如果村长那边的回复是那些小孩儿都不来上学了，那咱们就直接挨家挨户的做思想工作。” “好。” 沈凌留下来看教室，季柯去了村长家。 村长没在，据说是在后山帮剧组整理场地。 季柯又跑去后山。 中午十二点，辗转跑了好几趟的季柯终于找到了村长。 他问村长为什么今天没有孩子来上学。 村长态度敷衍地回答：“也没什么用嘛，该学的东西我们之前都学过了，干嘛还要读书？浪费时间。” 季柯这回是真的有点生气了，“读书怎么会是浪费时间呢？” “本来就是浪费时间么！”村长开始变得不耐烦，“学那些东西有什么用？书上的东西能变成钱还是能变成饭？我们祖祖辈辈都不认那几个字不也好好的活下来了？” “那几家人让娃娃去读书，也是听了之前来扶贫的人的话，好么，你们非忽悠着让他们走出大山去，为什么要走出大山？” “你们要真为了我们好，就应该让更多的人到我们山里来，帮我们分担干农活的辛苦，而不是学那些没用的知识道理，还把我们的孩子往外头骗！”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季柯活到这么大, 头一次深刻的感受到什么叫无话可说。 他从小到大见过最令人无语的人就是他的继父，那个人自私、善妒、贪婪、歹毒，集所有恶劣品质于一身。 他以为最差劲的人也就是那样的了, 万万没想到，竟然还真有比他继父还糟糕的人。 而且村长的糟糕跟他继父的糟糕还不一样。 他继父是知道他的行为是错的，但因为坏, 所以会去做出那些不好的行为。 村长则是从思想里就不觉得他的想法和行为有什么错。 思想上的贫穷，才是最需要去帮扶的。 村长都这么说，那几个学生家的家长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如果他跟沈凌挨家挨户去做思想工作, 怕是恋人家家的门也进不去。 季柯直接放弃了上门这个方法。 他得让这些村民看到读书的益处, 让他们看到读书会带来什么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那些人才会觉得读书有用。 季柯摸出来随身装的速食鸡胸肉啃了两口, 吃完又忙往学校走, 去找沈凌盘算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做。 其实他有了一点想法，他可以做个机器人出来, 让这些村民们看看人工智能会给他们省多少力气…… 季柯脑子转的飞快，脚步也走的越来越快，正快到学校的时候, 他听到身后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好多村民都在往西边的方向去，模样看着还挺着急。 西边…… 季柯想了想，好像有条河？ 有从学校的方向赶往西边的村民，季柯顺手拉住一个人问：“您好，请问那边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你们都在往那边赶？” 村民一脸着急，“哎呀, 听说是王家老二采菌子的时候掉进河里了！现在在岸边昏迷不醒！” “李大夫已经过去了, 我们也想着赶紧过去, 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不等季柯应声，那村民又说：“不说了我得赶紧过去了。” 季柯连忙把人放开。 村民的背影渐渐缩小，季柯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莲花村到底有多少人，今天在河边，季柯可算是看全了。 不少，真的不少，如果这些人家都让孩子读书，绝对能办起来一所学校。 村民们自觉地围成了一个圈，圈子中间是一个脸色发白双目紧闭的健壮青年，应该就是刚才那人口中的王家老二。 王家老二身边蹲了个中年男人，男人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盯着他看，应该就是李大夫。 季柯挤到了人群前排，他还没看清王家老二到底是什么情况，就听那位李大夫摇了摇头，惋惜地说：“没救了，准备后事吧。” 季柯：“？？？” 李大夫话音一落，人群中某一处立马响起了绝望的哭喊声。 “儿子啊……我的儿子！”一个中年妇女跑出来，跪到了王家老二身边。 她说的是彝话，季柯其实听不太懂，但大概猜得到。 李大夫起身准备离开，季柯叫住他，“站住！” 李大夫不解的回头。 “怎么就没救了？”季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小跑到王家老二身边单膝跪下，在那妇女怔忪的表情中，掰开了王家老二的嘴。 他一边清除王家老二口腔和鼻腔中的淤泥杂草呕吐物，一边对李大夫说：“你家里有没有氧气罐？” 李大夫家中世世代代都是莲花村的大夫，所有人看病都找他，没有人敢对他的医术存疑。 就连前些年来扶贫的那些人都说他的治病的方法是没问题的。 所以现在，被一个看起来白白净净没有任何经验的毛头小子质疑，他很不高兴，即使这小子是从城里来的。 李大夫语气不善，“什么氧气罐？我说了他没救了，你不用白费功夫，赶紧让他家里人把他带回去，别耽误人家安葬。” 妇女听了李大夫的话，也是准备从季柯手里把人抱走。 季柯闪了下，躲了过去，直接对李大夫开吼：“我说氧气罐！” “来扶贫的人不可能没给过你们氧气罐这种基础的东西，你不可能不知道什么是氧气罐，去你家里把氧气罐拿来，现在！” 他接着换过头对妇女说：“我告诉你，你儿子还有救，让那个人立刻把氧气罐拿出来，你儿子还能活！” 妇女听不懂普通话，身边能听懂的人给她用彝族话翻译了一遍。 或许是儿子还能活这件事对她诱惑太大，她平生第一次对村子里权威的李大夫产生了质疑。 她用彝话去求李大夫，把那个叫‘氧气罐’的东西拿出来，着急了甚至跪下来给他磕头。 李大夫松了口，让一个村民回去拿。 此时季柯已经把王家老二口鼻中的杂物清除，并打开了气道。 接着他屈膝，将王家老二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让他头部向下，并同时按压他的背部。 李大夫看着季柯在那儿折腾，忍不住轻哼一声，“说了救不活了，我给人看病看了多少年，你能比我懂得多？” “还氧气罐，那玩意儿有什么用？看待会儿人没救回来你怎么收场。” 李大夫刚嘟囔完，就听王家老二猛地咳了几声，接着大量的河水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 李大夫：“……” 李大夫面上一僵，那中年妇女则是面上一喜。 季柯刚才做的那一步叫作‘倒水’，这样的姿势可以迫使溺水者吸入呼吸道和胃内的水流出。 倒水过程不宜过长，一般不超过1分钟，所以王家老二吐得差不多了，季柯就把人又放平到了地上。 恰好此时回到李大夫家的村民拿来了氧气罐，季柯立马给王家老二戴上了氧气罩让他吸氧。 吸氧算是比较基础的操作，他在书上看过。 隔着氧气罩，可以清晰地看到王家老二正在微弱地呼吸着。 季柯把了把他的脉，又听了听心跳，很微弱，但是都还在。 但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王家老二需要立即送往医院进行急救。 季柯站起来，准备让村长去找来拍戏的陈瑜他们。 他跟沈凌没有车，来拍戏的剧组应该有，情况紧急，他得借车。 刚起身，还没找到村长站在哪儿呢，就听上空传来一阵螺旋桨运行的声音。 同时陈瑜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季柯！我们听说有人溺水了，就赶紧叫了直升机来，现在情况怎么样？需不需要帮忙？” 季柯：“……” 季柯看了眼陈瑜，又抬头看看直升机，眼神复杂。 直升机…… 对不起，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季柯？” 季柯点点头，“需要，来的正好，我刚给他做完急救，应该能撑一会儿，赶紧把他送到市里的医院。” 直升机降落，里面的人帮着把王家老二抬了上去，接着季柯跟陈瑜向子晋等人也一起上了飞机。 其实这种时候不应该随意挪动患者，但这地方救护车根本上不来，他们也只能自己动手了。 周围的村民就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愣愣地看着一个能在天上飞的东西降了下来，又带着人飞了上去，然后一眨眼的功夫，那个会飞的东西就不见了，再过一会儿，连声音也听不见了。 “那、那是什么？”有村民反应过来问。 “就是之前来扶贫的人说的飞机吧。” “可是他们给我们看的飞机不长这样啊。” “可能飞机有好几种？这是其中一种？” 讨论了一会儿飞机，又有人说起了刚才急救的一幕。 “那个城里来的老师好厉害啊，就那么两下，李大夫说要死的人都给救活了！” “我也觉得！咱们村子里每年掉进河里要死多少人，要是咱们都会老师那一套，是不是也能救回来几个？” 李大夫脸色黑了不止一个度。 直升机空间有限，走的时候除了季柯他们，村子里的人就只带走了王家老二。 刚才的中年妇女担心自家儿子，就去央求村长，能不能跟着一起上城里的医院去。 村长禁不住她求，叹了口气，去找剧组的其他人。 剧组工作人员大概是得了陈瑜他们的吩咐，欣然答应了村长的请求，当即就带着村长跟妇女下了山，准备开车去王家老二去的医院。 与此同时，在直升机上的季柯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主角化程度 5，当前主角化程度5，请宿主再接再厉！】 被搞自闭的520虽然有诸多不乐意，但敬业的他还是出来解释：“检测到部分村民对您从不屑一顾转变为心生敬意，所以主角化程度增加。” 第40章 第四十章 主角化程度增加不算在季柯意料之外, 他只‘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系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攻略对象向子晋好感度 10，当前好感度18。】 这个可就在季柯的预料之外了。 他轻皱了下眉头, 朝向子晋看去, 正好对上了向子晋复杂的目光。 在向子晋的印象中, 季柯一直是菟丝子，美丽柔弱，依附别人而活，天生就适合当个金丝雀，被人所在笼子里，发泄欲望。 可是刚才，他看着季柯冷静地救人, 愤怒地训斥迂腐且自大的赤脚医生，他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季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好像从来没有看懂过。 【攻略对象向子晋好感度 10，当前好感度28。】 【恭喜宿主, 攻略对象向子晋对你的印象提档, 从厌恶转变为不太喜欢，请继续加油哦！】 季柯：“……” 这老傻逼是脑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吗？怎么一下子加了20点好感，好恶心。 季柯毫不掩饰自己对向子晋的厌恶, 皱着眉头将身子往一旁侧了侧。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依旧能感受到向子晋灼热的目光。 淦…… 为什么不能让攻略对象知道一下他的好感变化，他好想让向子晋知道，他的好感度已经降到-100了：） 好在直升机速度快, 莲花村虽然在深山里, 但半个小时的时间也足够到市区里了。 他们到了昆明市内的某家三甲医院, 将王家老二送到了急诊科。 由于季柯把握住了溺水后的黄金急救时间, 又运用了正确的急救技巧，所以王家老二到医院的时候其实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还在昏迷，需要做一下例行的检查，确认是否还有其他危险。 村长跟妇女到医院的时候，王家老二已经做完检查在普通病房躺着了。 医生说他大脑缺氧有些厉害，可能会昏迷一会儿，六个小时左右就可以清醒。 季柯把医生的话转达给村长，村长又用彝话跟妇女说了一遍，妇女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擦干脸上的眼泪，然后忽然膝盖一弯，朝季柯跪了下来。 季柯被吓的猛地一个后退，“？？？” 妇女一边磕头一边说着听起来很费劲儿的彝话，但就算听不懂他也知道妇女想表达的意思。 谢谢你救了我的儿子。 医院人不少，又是白天，这边的动静一下子就吸引了过路人的注意力。 这一幕本就有看点，再加上妇女穿着很典型的彝族服饰，很快就有人拿起手机开始拍照了。 季柯忙把人给扶起来，“举手之劳，您别这么客气，快起来。” 妇女被搀扶着站了起来，又哭了几声，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 王家老二在昏迷着，妇女进病房里去看着了。 他们这一行人多，为防止吵到休息的病人，其他人就都去了休息区等待。 季柯坐在了村长对面，他静静看着村长，在村长终于被他看得表现出不自然的时候，开口问道：“你现在知道读书有什么用了吗？” 村长嘴唇嗡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在村子里做的那些急救措施，是任何一个学校都会普及的常识，根本连‘医术’两个字都算不上。”季柯冷笑，“常识，可是你们村子里的大夫连常识都不懂！” “我都不敢想，在你们村子里每年到底有多少本可以救活，却因为医学知识贫瘠和医疗条件落后而死亡的人。” “我告诉你，在这间综合性医院里，坐着成百上千位大夫。你们眼里的疑难杂症，在这里，都不过是最普通的输个液打个针就能好的小灾小病。” “先天性疾病、外伤、急性炎症，甚至你的心脏出了毛病，在有合适的心脏源的前提下，这里的大夫都能给你换了。” “这才叫医术。” “你们村子里的李大夫呢？” 或许是季柯的态度过于强硬，这一瞬间，整个休息区都安安静静的，就连向子晋都闭上了嘴，安静地听季柯讲话。 村长不满被季柯教育，忍不住想反驳两句，还没张开嘴，就被季柯打断了。 “国家扶贫，呼吁大学生下乡支教，你们以为是在害你们吗？让你们读书，走出大山见识更宽广的世界，你们以为是在害你们吗？” “所有人都在费尽心思帮助你们过上更好的生活，只有你们，好心当成驴肝肺。” 季柯说着，自己都给气笑了，“刚才在来的路上你也看到了。在这里，综合商场、高楼大厦、柏油马路、地铁公交，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比你们的村子里要方便？哪一样不比你们村子里要好？” “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偏远地区的省会城市。” “你们知道我跟沈老师是从哪里来的吗？我们是从首都来的，超一线城市，比这里还要繁华十倍。” “我们如果要到20公里以外的地方，坐地铁只要四十分钟；我们住的房子，一间厕所都比你们的卧室要大；我们看病，只需要从宿舍走到校医院，花费的时间不到十分钟。” “我们放着那样的好日子不过，非要到你们那穷乡僻壤的地方把你们骗出大山，我们有病吗？” “把你们骗出大山有什么好处？让我们在考学的时候增加竞争对手？瓜分我们的资源？” 季柯说完，眼前忽然多了一杯奶茶。 他有些发愣的偏头，只见陈瑜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他旁边，奶茶就是他递过来的。 不止是奶茶，陈瑜另一只手还拿了一份生煎。 “你早上到现在都没怎么吃东西，”陈瑜说帮忙把奶茶扎开，“做思想工作也不能饿着肚子呀。” “谢谢……”季柯接过奶茶喝了一口，温热甜腻的液体顺着食道慢慢滚进胃里，缓解了饥饿感。 果然还是得按时吃东西，不然太难受了。 又喝了一口奶茶，季柯忍不住看向村长，“你们村子里还没有喜茶可以喝！” 村长：“……” 下午四点左右，王家老二醒了过来。 季柯觉得王家老二经过这次死里逃生，可能会对读书和走出大山这两件事的感触要比别人深一点，所以第一时间赶到了病房。 妇女正在喂水，见季柯来，她连忙起身，对季柯叽里呱啦的说了两句话。 幸好季柯早有准备，打开了翻译器。 妇女说的是：“二娃已经好了，一点事都没了，刚才还吃了人家给的粥。” 粥是医院给的。 季柯‘嗯’了一声，对翻译器说：“我跟他说几句话可以吗？” 翻译器自动翻译成彝话从手机里播了出来。 妇女微微瞪大眼睛，好奇的看了看季柯的手机，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说好。 季柯到王家老二身边坐下。 大概是常年爬山，王家老二皮肤黝黑，身体非常健硕，比他这个城里娇养出来的大学生看着要健康多了。 王家老二看起来很紧张，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滴溜的转着，局促的看着季柯。 “别紧张。”季柯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手机用机械的女声播报着彝话，王家老二也像刚才的妇女一样，懵懵的看着季柯的手机。 他答道：“我叫王二娃。” 季柯：“……” 好、好接地气的名字。 为了把话题引到现代医疗技术这个话题上，季柯又问了一遍他的身体状况：“你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王二娃连连摇头，“没有了！我现在感觉特别好！” 说完，他又小心翼翼地问：“听我娘说，是您救了我？” 季柯点头。 王二娃瞬间变得无比敬佩，“我娘说连李大夫都说我没救了，您竟然救活了我，简直是神医转世啊！” “不不不，这算什么……”季柯被他夸的还挺不好意思，“溺水急救这是常识，跟医术没什么关系，我们所有人都会的。” “所有人都会？！”王二娃瞪大了眼睛，“好、好厉害啊！” “因为学校会讲。”季柯说：“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每个学校都会系统性的给学校讲一些急救措施。” “跟你们村子里的李大夫不一样，他会救治你们村子里常见的疾病，比如一些感冒发烧，或者上下山时弄出来的外伤，但你们村子里不常见的疾病，他就不会治了。” “就比如你今天的溺水，你们村子里采菌子应该都是上后山，很少有人到河对岸去吧？” 王二娃挠了挠头，“是” “因为你们村子里出现溺水的情况，李大夫就不知道溺水该怎么办了。但城里不一样，”季柯说：“在城里的医院，也就是这里，有擅长各个领域的大夫，就算是你们村子里有谁得了不常见的病，在这里也有很大的概率查出来并治好。” “这么厉害啊！”王二娃眼中露出艳羡，“以前只听他们说城里好，我也不知道好在哪儿，今天知道了，确实是好。” “这还只是医疗方面。”季柯扬了扬手机的手机，“你看，我说话你听不懂的，你说话我也听不懂，多亏了它帮助我们转换语言，我们才能这么流畅的交流。” 王二娃的目光再次放到了季柯的手机上。 季柯接着说：“让我们这样沟通无障碍的东西，叫翻译器，是我创造出来的。” 王二娃瞪大了眼睛，“您怎么什么都会啊！这个……您太厉害了！” “这并不难。”季柯再次说：“因为我上过学，我所学的专业会讲这方面的知识，所以我会。” 这是王二娃第二次听到‘学校’这个词了，他忍不住问：“学校里会讲这么多啊？我们村子里也有学校……”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像是想起来什么，“诶？您不就是来教我们这儿娃娃读书的老师吗？” “是啊。”季柯点头，“学习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要先学基础，才能再深造。” “我会的这些技能，是深造后的结果，但是你们村子里的孩子，连基础都还没学会呢。” “那、那怎么办？”王二娃有些急了，“得赶紧学啊！” “是啊，得赶紧学。”季柯叹了口气，“可是我今天去上课的时候，发现你们村子里的孩子都不来上学了。” 王二娃想起来好像自己家的弟弟就是不去上学的那个，瞬间就怒了，“怎么能不上学呢！不行，我回去得好好说说我家的三娃四娃，必须得上学！” 季柯满意的笑起来，看着王二娃的眼神充满了慈爱。 还是年轻人好说话，真乖。 按照医生所说，人醒来问题就不大了，所以一行人也没有在市区多逗留，又坐着直升机回到了莲花村。 这回村长也跟着坐上了直升机。 他上飞机之前在外面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直升机，进去之后把内仓看了一遍。 飞机起飞，地面上的建筑越变越小，渐渐的，整个城市的鸟瞰图呈现在眼前。 天已经晚了，城市里的灯亮了起来，繁华的不夜城呈现在人的眼前。 村长看着脚下的城市，收不回目光。 这就是城市的夜晚吗？跟他们山里截然不同。 诚如那位季老师所说，今天从山里到医院，看着一路从荒凉到繁华，他的内心说不震惊是假的。 他只从扶贫的人那里看过大城市的照片，从来没有亲眼见过真正繁华的都市是什么样的。 今天亲眼所见，才觉得震惊。 城里的路那么平坦、交通那么便利、医疗那么发达，比他们村子里好了太多太多。 是不是真的，只要读书，就能让他们的孩子以后到这样的地方生活？他们的村子也能变成这样？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主角化程度 5, 当前主角化程度10，请宿主再接再厉！】 忽然听到系统的声音，季柯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520及时出现解释：“检测到是王二娃对你的印象从无感转变为敬佩, 村长对你产生信任, 所以增加主角化程度。” “村长？”这倒是令人没想到, 他以为村长会是最难啃的骨头。 当然现在最令他震惊的不是村长，而是520。 “你现在这么厉害呢？都能直接检测到为什么系数会增加了？” “那当然！上个世界你在科学院养老的时候我可是进行了特训升级的！” 不用看见都能想象得到520这会儿尾巴翘的有多高。 季柯轻笑，“不错，夸夸你。” 520骄傲死了。 被他的变态宿主夸了呢，嘻嘻。 半个小时后，直升机重新降落在了莲花村。 开直升机过来是应急，几人重新落地, 飞机便重新开走了。 螺旋桨的声音越来越远，村长忍不住抬头，朝飞机离开的方向望去。 不知道为什么, 他的内心此时竟然升起了一丝不舍。 城市再繁华, 都跟他没什么关系，这个小山村才是他该待着的地方。 落后、贫穷，连大城市的一个厕所都比不上。 飞机降落在了王二娃跌落的那条河边, 因为这里空旷。 直升机开走以后，几人就顺着路回到了村子里。 他们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大概是晚上十点，莲花村的人几乎没有熬夜的，往常这个时候应该是他们睡觉的时候。 但这会儿村子里却是灯火通明, 大家好像在心照不宣的等着什么回来。 尤其是王二娃家, 家里老的小的都站在门口张望。 看到一行人走着回来, 王二娃的父亲和弟弟妹妹都冲了过来。 他们按着人, 前后左右的转着看，确认人没事，又开始对着季柯鞠躬感谢。 又是猜彝话的一天，总归中心意思不会变。 感谢。 土坯房隔音差，屋外的动静引得其他人家也出来看，看到王二娃好好的站在这儿，跟看见了什么奇迹似的。 有跟王家关系好的人还出来问了几句话，村子里一时之间竟然变得跟白天一样热闹。 季柯不算体力太好的人，今天这一趟走的他感觉很累。 他用翻译器跟王二娃交流了两句，提醒了一下今天在病房里说的让弟弟妹妹上学的事，便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住处。 沈凌已经帮忙烧好了水，季柯回来，她连忙把洗澡水往桶里倒。 “快快快，快来洗个热水澡，你今天这趟累坏了吧。”沈凌一忙活一边说：“我今天听他们说你英勇救人的事迹了，季爱妃，你果然有诸多朕不知道的惊喜。” “滚吧你。”季柯从她手里接过毛巾，“就是一些急救常识，他们不懂，你也调侃我。” 沈凌嘿嘿的笑，“急救常识懂是一回事，敢做是一回事，敢做还能做好又是一回事，季老师，您还是值得敬佩的。” 季柯关上了房门，迈进洗澡的木桶里。 温热的水包裹着他的皮肤，缓解了一天的疲劳，他忍不住舒服的喟叹一声。 “沈老师，您真是太贤惠了，谁以后能娶了你，那可真是享福了。” “烧个水就贤惠了？那沈老师您又是给我拎箱子又是承包做饭任务，这叫啥，贤妻？”沈凌笑说：“哎呦，我看谁以后娶了你那才叫幸福。” 季柯：“……” 大概是因为白天累了一天，季柯今晚的睡眠格外的好，这是离开北京以后头一个需要闹钟叫才醒来的早上。 他醒来的时候，沈凌已经准备好了早饭。 牛奶泡面包，沈老师贴心的帮他把面包揪成小团团，泡进了牛奶里。 看着沈凌献宝似的，一脸期待的等着他评价这顿早点，季柯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你这双手是用来搞艺术的，不应该沾烟火气。” 沈凌没听出来他的话外之音，还挺开心。 两人吃完饭去了学校，有四个孩子已经坐在教室里等着了。 王二娃也等在了教室门口。 这四个孩子当中有两个是王二娃家里的，另外两个一个是第一天来上过学的一个小男孩，一个是村长家的。 村长家的孩子，令季柯没想到。 王二娃是专门来送弟弟上学的，季柯就跟他聊了两句，问他家里也有妹妹，为什么没让妹妹来上学。 王二娃很是不解：“妹妹是女娃，就不用读书了吧。” 这话换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季柯跟沈凌互看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一个信息。 劝学之路，道阻且长。 不过也不能操之过急，要循序渐进。 从零到有就是最好的进步。 季柯和沈凌给四个孩子发了课本，从拼音算数开始教他们上课。 课间休息，季柯就给四个小孩儿讲自己上学时的趣事，给他们看外面的照片。 更多的，是给他们看那些脱贫成功的村子是什么样的。 孩子们看着照片上的水泥路、复式小楼、宽敞的街道、漂亮的学校，只觉得同样都是农村，怎么人家的村子就这么漂亮呢？ 季柯一边给他们看照片，一边讲解：“这些都是脱贫致富成功的村子。” “这些村子以前其实跟你们莲花村差不了多少，但是在国家的扶持和村子里的人的共同努力下，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有个小孩儿提问：“季老师，他们也是读了书然后让村子变成这样的吗？” “是啊。”季柯说：“读书可以学建筑，这样就可以给村子里盖房子修路；可以学农学，更科学的种植和养殖；可以学人工智能，让机器帮你们干活，解放双手。” 小孩儿听的一脸的羡慕，他问季柯：“老师，我想把这些照片拿回去给我爸爸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季柯把照片递给他，摸了摸他的头。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小孩好像就是村长家的孩子。 叫来正。 下午四点，季柯和沈凌放四个小孩儿回家。 他们把教室打扫干净，也回了住处。 “现在时间还早，然后怎么说？去做思想工作？”沈凌问：“咱们两个一起，还是分开行动？” 季柯想了想，觉得……“咱们要不还是先回去吃饭吧，我有点饿。” 沈凌愣了一下，忍不住开始笑，“好家伙，终于从你嘴里出来‘吃饭’这两个字了，我还以为你不知道饿呢！” 两人回了住处。 家里有米有菜，沈凌又去村口买了块火腿回来，晚饭焖了米饭炒了两个菜。 这是他们来到莲花村后第一次吃一顿正经的饭。 莲花村贫穷落后，但有一点好，那就是原生态。 村子里的自家种植的蔬菜，吃起来新鲜脆甜，完全不同于城市买的大棚蔬菜。 两人把两盘菜打扫了个干净，才意犹未尽的停下了筷子。 吃完饭，沈凌瘫坐在椅子上，长长的舒了口气。 “我饭量小……你别笑！真的饭量小！”她瞪了季柯一眼，接着说：“平时在学校打快餐也好，订外卖也好，都做不到光盘行动，今天是我人生头一次把饭吃的这么干净。” “不得不说啊，这自家种植的菜就是好吃！” “是啊。”季柯懒懒的回答：“所以说这种农村扶贫支教最好的结果就是，在原生态不变的基础上改善生活。” “看看这周围绿水青山的，配上便捷的水泥路跟集市，再住上大房子，多好。” “要真是这样，我就住在这儿，不回北京了。” 饭是季柯做的，两人闲了一会儿，沈凌就很自觉的去洗碗了。 等到太阳落山，各家各户都干完活准备回家，季柯和沈凌开始行动了。 沈凌以为的劝学，是挨家挨户做思想工作。 所以当她看着季柯从他的卧室里拖出来一个大包，然后一样一样往外边掏机器零件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啊这……”沈凌用充满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你这是打算……” “不是给村里人做思想工作吗？”季柯在组装机器的间隙看了她一眼。 沈凌更迷惑了，“做思想工作……用这玩意儿？” 季柯手上的东西组装好了，那是一个简易的自动执行装置，一个底盘上装着一只铲头。 他将自动执行装置拿到外面，手上的遥控随意按动了几下，装置开始进行工作。 松土。 沈凌跟着到外面，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就是形容现在的她。 夕阳西下，村民们扛着农作工具三两成群的结伴回来，季柯他们院子里头的动静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不知不觉，大半的村民们都围在了季柯院子的外头，满脸好奇地看着地上的自动装置。 这个东西在松土，不用人拿着铲子，自己就开始干活了。 好神奇啊！ 直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地上的自动执行装置吸引走，挪都挪不开，沈凌终于明白了季柯的用意。 做思想工作……是啊，他们说再多的话，对村民们来说也不过是画大饼，要想他们的思想进行转变，就得来点直接的。 直接让他们看到外面的技术有多先进，这样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技术有多落后。 院子里一半的土都被松完了，季柯蹲下身，在所有人新奇的目光中，把铲子头给拧了下来，换上了一只手。 然后操控遥控器，那只机械手开始自己播种。 隔一段距离播一颗，每一颗种子之间的距离精确到毫米。 自动装置工作着，季柯在村民们的好奇达到顶峰的时候，背着手，笑眯眯的推开院子的门，问：“你们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村民们面面相觑, 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好奇，但又没有人真的敢开口问。 就在所有人都沉默的时候，忽然在人群最后头支棱起来一只手, “我、我有问题。” 季柯并不能看清楚是谁举起了手, 但是从声音能判断出来, 这应该是个正处在变声期的少年。 村民们下意识朝后看, 并齐齐让开了一条路，举着手的少年从暗处走了出来。 少年看着约莫十二三岁，瘦瘦小小的，皮肤要比当地人白许多, 像个文弱书生。 “我、我叫莫金贵。”少年有些胆怯地说：“季老师，我可以问问题吗？” 少年的普通话其实并不标准, 但却是季柯来到莲花村以后听到的最标准的。 季柯不由得又将他打量了一遍, “好啊，你想问什么？” “这个是不是机器人啊？”莫金贵看着地上的自动执行装置, 眼中带着炽热，“我在来扶贫的叔叔阿姨那里看到过照片, 他们说有一种东西可以代替人工劳动, 叫智能机器人，这个就是吗？” 季柯没想到这个小山村还有识货的人，瞬间对这个叫莫金贵的男孩心生好感。 “是机器人。”他说：“我看你们家家户户都会在自家门口种菜, 我就来跟个风, 但是我又很懒, 不想自己动手, 就让机器人代替我啦。” “这个机器人是老师您买的吗？” “是我自己做的。” 莫金贵倒吸一口气, 猛瞪大眼睛看他, “您、您自己做的机器人？这么厉害的东西, 竟然是您自己做出来的？！” 季柯被他这反应逗笑了，“这只是最基础的机器人，我比较擅长物理，所以稍微看一看书就搞出来了。你很感兴趣？” 莫金贵疯狂点头，似乎觉得不妥，他又摇了摇头。 “嗯？”季柯微微弯腰，和他平视，“到底感不感兴趣？” 莫金贵跟他对视两秒，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点了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感兴趣……我、我很想读书。” 季柯笑了，问他：“想读书是好事啊，怎么还扭扭捏捏的。怎么，是你家里人不同意？” 莫金贵摇头，“不是，我爹娘不管这些，是我的问题。” “我想着我今年都已经十二岁了，现在才开始读书可能已经来不及了吧，但是我又很想读书……” 季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想学就学，学习从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 “你以前读过书吗？” “算……读过吧。”莫金贵说：“我认字，会算带x的算式。” “呀！还会解方程呢！很厉害呀。”季柯笑说：“对机器人感兴趣，想读书，那就明天早上上课的时候到学校来跟着我和沈老师一起上课。” “我这个年龄，真的还可以上学吗？”莫金贵眼睛亮了起来。 “可以。”季柯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任何年龄的人都可以来上学，我跟沈老师会根据你们不同的年龄和能力来制定教学计划。” “只要想来，谁都可以，随时都可以来。” 莫金贵算是这个村子里最有文化的人，他曾跟着扶贫人员识过字，还跟着他们去大城市看过，心里一直都埋着走出大山的想法。 扶贫人员离开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的这个愿望可能就只能埋在心里，成为一个无法实现的美好愿望。 万万没想到，季柯和沈凌来了。 莫金贵从扶贫人员那儿听过大学生支教这个词，他一直以为能够被支教的地方肯定得有留住老师的资本，至少莲花村这种藏在大山深处的村子不行 他从来没有想过，竟然真的有大学生愿意过来他们村支教。 而且老师不仅愿意过来，还不会对他们这样的乡野村夫表露出一丝嫌弃与厌恶，还会鼓励村子里的孩子读书，还说‘只要你就学，我就教你读书’这样的话。 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好人存在吗？ 事实证明，是有的。 见莫金贵瞪着一双眼睛呆傻的站在原地，季柯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怎么愣住了，明天要不要来上学？” “要！”莫金贵回过神，忍不住扬起笑容，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要！” “好。” 成功收到一个学生，季柯抬起头，又问其他人，“大家还有问题吗？” 其他村民早就好奇的不行了，尤其是听到了刚才两人之间的对话，说什么机器人可以代替人劳动，他们恨不得把季柯扯过来摇着他的肩膀好好问一问正在地上挖土播种的东西。 现在莫金贵终于问完话了，其他人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求知欲，也不管好意思不好意思了，一个个都都开始举手发问。 “我我我！季老师，我有问题！你刚才说地上的东西能代替人劳动，是真的吗？” “哎呀！是不是真的你自己不会看呀？”有人觉得他这问题问的弱智，忍不住呛声，“那玩意儿在那儿又挖土又撒种子的，还能是假的？” “我确认一下么，你吼我干啥？” “我看你浪费提问的机会！” 在这两人拌嘴的时候，另外又有村民凑到季柯跟前问：“老师老师，这个东西能替人干多少活呀？会不会累的噶？那么小一个，是不是只能在自家跟前的院子里用，后山大地方能用吗？” 季柯早就打开了翻译器，听了村民的话以后，他对着手机回答：“这只是一个小型便携的简易版机器人，如果是到后山进行大面积的劳动，可以用更大的自动执行装置。” “机器人可以不用休息，一年365天一天24小时不停地工作。” “如果一直工作，它可能会老化，但是可以修，也可以再换新的。” 村民听完季柯的话，在对机器人产生钦佩的同时，也忍不住对季柯手里的东西产生好奇。 虽然莲花村偏僻，但生活在现代，他们也是知道手机这种东西的，甚至他们手里也有手机。 只是……为什么季老师的手机就可以把他们听不懂的话转换成他们能听懂的话，他们的手机就不能？ 刚才的村民忍不住又问：“季老师，你的手机咋这么神奇噶？还会把我说的话变成普通话呢！” “这个啊，这个是翻译器。”季柯解释：“我知道你们村子里彝族人多一些，我又听不懂彝族话，就在来这里之前做了个翻译小程序，可以方便我们沟通。” 村民不懂什么是翻译器，什么是小程序，但他听懂了季柯的意思。 就是说，这个神奇的能把两种语言语言互相转变的东西，是季柯做出来的。 跟机器人一样，都是季柯做出来的。 村民忍不住咂舌，“季老师，你咋这么厉害呢！你啥都会啊！” 季柯笑笑，用他早就准备好的话回答：“因为我上过学啊。” “这些东西并不难，我学过物理，学过计算机，用基础知识加上自己的一点研究，这些东西就都做出来了。” 村民依旧是不懂什么物理计算机的，但他听懂了季柯的话。 因为季老师上过学，所以会做这些神奇的东西。 神奇的翻译器无所谓，重点是这个机器人。 天老爷，这机器人挖土快，播种快，还能不休息，要是他们以后种地都用这东西，那能少干多少活？多种多少粮食？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问完了季柯跟机器人相关的细节，紧接着开始问一个很核心的问题。 “读了书以后就能学会怎么去做机器人？” 季柯统一回答：“读书可远不止能让你们学会怎么做机器人。” 虽然刚开始听说有大学生来他们村子里当老师的时候，他们内心都是很拒绝让自家的娃娃去读书的，因为觉得没什么用。 但现在，不得不承认，他们很心动。 他们以为读书就是认几个字，学一堆没用的大道理而已，原来读书还能学会这么多有用的东西吗？！以前从来都不知道！ 于是除了莫金贵，开始有第二个人举起手来问：“那个啥，季老师，现在再把娃娃送到学校读书，可以吗？” 季柯忍不住跟沈凌互看了一眼，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可以啊，当然可以了。” “我刚才就说了，只要想读书，什么时候都可以，谁都可以。” 【主角化程度 10，当前主角化程度20，请宿主再接再厉！】 520：“检测到有百分之九十的村民对你的从无感变成有点尊重，比上次急救事件后又多了百分之五十，所以主角化程度上升10。” 其实不用系统提醒，从此刻村民们的眼中就能看出来，他和沈凌在村民心中有那么一点地位了。 至少不再是拐着他们小孩儿离开大山的坏人。 这么短的时间能有这样的突破，很好了，真的很好了。 季柯和沈凌站在门口跟村民们杂七杂八扯了很多，话题总是有意无意往‘致富成功的村子是怎么生活的’上面引，他们还拿出照片给村民们看。 这些照片跟描述成功又让那些本来对让小孩儿上学还处在纠结状态的人家坚定了想法。 这学必须得上！这书必须得读！ 季柯和沈凌的小院子一直从傍晚热闹到天彻底黑下来，直到大家都忍不住饥饿感，才三三两两的散去。 两位支教老师今天可以说是打了一场胜仗，等人们差不多都离开了，季柯和沈凌相视一笑，揉着由于站太久而发酸的小腿往屋子里走。 撒种的工作完成，机器人停止工作，季柯弯腰，准备将这个简易的机器人拿回屋子里。 恰在此时，系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攻略对象向子晋好感度 10，当前好感度38。】 【向子晋的好感度即将提档，请宿主继续努力。】 季柯动作一顿，抬头望四周看，在很朦胧的月光下，他看到了向子晋。 这位主角攻来到莲花村也有几天了，在深山里，他还是很装逼的穿着一身整齐的黑西装。 因为光线问题，季柯其实看不太清向子晋到底什么表情，但想来肯定又是那种紧皱眉头目光复杂。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 站在院子二十米外的向子晋，确实在一脸严肃地看着季柯。 季柯不是学钢琴的吗？为什么说自己学过物理和计算机？是自学的？ 可是季柯那么笨，怎么可能仅靠自学就又会些翻译程序又会做机器人？ 还有，季柯明明那么胆小，看人都是怯怯的，怎么可能在面对那么多村民的时候表现得如此健谈？这才几天，那些抵触学习的村民们就都同意让自家孩子上学了！ 他一开始在莲花村看到季柯，还以为对方是跟着自己来的，因为他很了解季柯，就季柯这种性子，想当老师，还是乡村老师，根本不可能。 可是这几天看下来，季柯竟然真的是为了支教来支教！还做得这么好！ 一个人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从内向变得健谈，更不可能忽然就从学习一般变成擅长数学物理。 所以季柯今天的表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他在撒谎。 以前的那种懦弱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向子晋忍不住咬牙切齿。 不过是一个替身，不过是一个玩物，竟然敢骗他！ 最该死的是，他竟然真的开始在意这个玩物了！ 季柯自认为不是个没礼貌的人，在一般情况下，如果他看到自家门口站着一个认识的人，他一定会很热情的邀请对方来家里坐坐，至少招呼是要打一声的。 可是现在…… 就不知道为什么，向子晋这个人身上有一种魔力，那是一种名为‘看见就想翻白眼并骂一句傻逼’的神奇魔法，这种魔法一旦出现，瞬间就可以让季柯的礼貌教养统统消失，然后不由自主的做出这个魔法的名字形容出来的行为。 季柯跟向子晋遥遥对视了至少有五秒，他忍了又忍，终于把自己骂人的冲动忍了下去。 为了防止这种很不礼貌的想法再次涌上心头，季柯连忙拿着机器人进了屋。 向子晋就这样看着自己曾经的替身金丝雀明明看到他却假装没看到的进了屋。 季柯，好，很好，你成功的再次引起了我的注意！ 向子晋也回了自己的住处。 他在季柯那儿生了一肚子气，便想着去找自己的正牌白月光温存温存，消消火。 他们整个剧组住的都不怎么远，在向子晋的操作下，他跟陈瑜还住在了一间房子里，只是碍于陈瑜害羞，他们没有同屋。 向子晋推门进屋的时候，陈瑜正在换衣服，好巧不巧，是上一件衣服刚脱下来，下一件衣服还没穿上的时候。 简而言之就是，陈瑜现在是光着上半身的。 向子晋愣了一瞬，忍不住动了动喉结，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他朝陈瑜走了两步，声音有些沙哑，“阿瑜……” 陈瑜：“……” 陈瑜迅速穿好衣服，往后退了退。 向子晋也不知道是因为瞎，没看见陈瑜的动作，还是因为蠢，假装看不懂陈瑜抗拒的意味，反正就是在陈瑜穿好衣服以后，依旧凑上前去，伸手要抱。 陈瑜心里一阵反胃，皱着眉头赶紧躲开，“干嘛？你有病吗？” 向子晋一脸受伤的看着他，“阿瑜，你……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任性？” “我任性？”陈瑜气笑了，“我拍了一天的戏累得快死了不跟你亲热就是任性？” 向子晋眸子暗下来，“你是我的人，我跟你亲近亲近怎么了？” 他说完，觉得自己的模样可能会吓到陈瑜，又忍不住软下了态度，“我知道你累，你放心，我不会折腾你太狠。” “呕……”陈瑜没忍住，做了个干呕的动作，表示他被恶心到了。 为防止隔夜饭吐出来，他迅速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点燃。 烟草的味道充斥口鼻，那种被普信油腻男恶心到的感觉终于压下去了一些。 自己深情吐露被陈瑜用那样的态度对待，向子晋本就有点冒火，现在看见陈瑜竟然在他面前抽烟，他心里那股火也随着这支烟而烧大。 “陈瑜！”他这次直接连名带姓的叫人，“你怎么可以抽烟呢？” 陈瑜猛劲儿吸了一口烟，然后吐了个漂亮的烟圈出来。 “抽烟怎么了？”他反问：“我记得你可是两天一包烟呢。” “我可以抽，你不可以！”向子晋感觉自己来找陈瑜温存，不仅没消火，反而感觉更生气了。 陈瑜再一次被他气笑了，“你能抽，我不能，凭啥？你比我多长颗头？” 向子晋看着他的眼神从愤怒到不可思议，“阿瑜，你、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又是抽烟、又是骂人；恶习不断，没有教养。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陈瑜一口气把最后半截烟抽完，用了点劲儿，把烟头摔在地上。 他长长的将嘴里的烟给吐出来，然后冲主角攻温柔一笑。 只是在笑的同时，他的手却咯咯作响，好像是在做什么格斗的准备工作。 在向子晋错愕的目光中，陈瑜说：“老子不仅抽烟骂人，老子还揍人，专门揍你这种傻逼！” “还敢去打扰我的季柯，我看你他妈是活腻了！” 晚上八点三十二分，莲花村的某间小土房里，一阵阵惨叫从中传出，令人毛骨悚然。 如果仔细听，你会发现，这惨叫声是出自某娱乐公司总裁向子晋之口。 白日里高高在上的总裁，挨揍了竟然会发出如杀猪般惨烈的叫声，真是反差萌啊！ 第二天一早，季柯跟沈凌去学校，终于见到了来到莲花村以后最希望见到的场景。 小小的教室里，或站或坐，聚满了小孩儿。 这些小孩儿有大有小，小的只有六岁，是刚适合上一年级的年龄，大的甚至到了十五岁，是适合上高中的年级，季柯甚至还看见了王二娃。 这些孩子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来上学的。 看着教室里满满当当的人，季柯跟沈凌忍不住会心一笑。 他们其实是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就算是季柯，带了那么多东西来，也没想到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到劝学成功。 莲花村的小孩大约有七八十个，今天来了有四十个！ 唯一不好的就是，这里头只有两个女孩儿。 身为女性，沈凌对这种现象更是感慨。 她叹息道：“多好啊，要是女孩子多一点就更好了。” 季柯也挺愁这个事，“慢慢来，不能着急。” “至少经过昨天，咱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莲花村的人思想落后是因为没见过世面，如果跟他们讲清楚利弊，他们还是能听进去话的。” “这种落后地区重男轻女是刻在骨子里的思想，咱们慢慢来，一点点扭转，肯定能解决的。” “慢慢来，会让村子里的女孩也读上书的。” 昨天展示机器人成功让各家各户都把家里的男孩儿送来上学，接下来，季柯和沈凌两人就决定准备实施消除村子里重男轻女思想的计划。 下午四点钟放学，他们的计划依旧是在放学后实施。 现在要做的，是先把这些已经到学校的男孩子给安排了。 教室很小，最多只能坐下十五个孩子，所以季柯和沈凌对这四十个孩子进行了分班，他们根据年龄和知识储备量把小孩儿们分成了五个年级。 一个年级一个班，每个年级的上课时间错开，小同学们可以按照课表来学校上课。 分好班，接下来就是分教材和文具。 两人累死累活运上山的东西终于能拿出来了。 在季柯和沈凌的计划中，学校开学第一天要颇具仪式感的举行开学庆典，像外面那些公立学校一样，升国旗奏国歌，宣布新学期开始。 不过现在小女孩儿还没来，学校不算完整，所以今天就算高兴，也得把这份计划先搁置下来，留到女孩子们也入学再进行，他们今天只是举行了一个很小型的升旗仪式。 今天的课程结束的时候，季柯给每一个孩子发了一个信封。 这是他还在北京的时候就准备好的，颇具童话风格的信封。 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封用彩色涂鸦纸写的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以小朋友的口吻给家长写了公开课邀请信，邀请他们在下周一来到学校，看一看自己的孩子在学校都是怎么学习的，学些什么内容。 公开课季柯不会参与，所有流程全部由沈凌来完成。 包括接待家长、讲课、跟同学互动。 目的是为了让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女性教师的风采。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公开课前一天晚上, 放学以后，季柯跟沈凌在学校多留了一会儿，把这间小土坯房仔仔细细地打扫了一遍。 沈凌在美术这一块也很擅长, 为了教室更好看, 她还在后墙上画了一些涂鸦。 折腾到七点多，天色渐晚，教室终于被他们装扮的有点学校的感觉了。 作为一个对艺术一窍不通的人，季柯看着后墙的Q版涂鸦画, 除了惊叹就只剩惊叹。 同样是画笔，在他手里跟在沈凌手里, 画出来的东西差距真的非常大！ 沈凌忍不住嘚瑟, “季老师，看你来了莲花村以后出了多少风头, 今天也终于轮到我一回了。” 季柯配合的鼓掌, “是，跟艺术沾边的我是真不太行。”唯一会的弹钢琴的技能还是借用的原主的。 “诶, 说实话我真的挺好奇的, ”沈凌问：“跟你相处这几天吧, 我觉得你应该是更擅长理工方面的知识的, 你自己也说了你不擅长艺术，那你当初为什么没有选择学理工科, 反而来学钢琴了呢？” 她摸着下巴, 仔细瞧着季柯, “真的是越想越奇怪, 学艺术多贵啊, 以你的成绩学工科可能都不用花钱吧？” “采访一下, 季老师,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个……”季柯想了一下，半真半假地说：“因为我是穿越来的，虽然我还是季柯，但我已经不是原来的季柯了，擅长钢琴的是原来的季柯。” “啊这……”沈凌一脸纠结，“我看起来很像个傻子吗？” 季柯没忍住笑了，“有一点像。” 沈凌直接上手，“我看你是又想挨打了！” 两人一边插科打诨一边收拾，终于赶在晚饭时间把教室收拾出来了。 回到住处，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开始为明天的公开课做准备。 主要忙活的还是沈凌，季柯给她做辅助工作。 沈凌把明天要讲的内容看了又看，其实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但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会紧张。 能否让村民改变思想，同意让家里的女孩子上学，就在明天的公开课上。 明天的课，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当沈凌第三遍温习完讲课内容，她忍不住哀嚎一声，趴到了桌子上。 “啊——怎么办啊季老师，我好紧张。”她哭丧着一张脸，“我好怕明天出纰漏。” 季柯看了她一会儿，起身离开，从之前陈瑜送来的那袋子零食里刨出来了一杯香飘飘，去灶台旁边冲好了，然后放到她跟前。 “喝奶茶吗？” 沈凌抬眼看他。 “条件不好，只有这种奶茶可以喝。”季柯说：“适当摄入糖分可以使人心情愉悦，也可以缓解紧张的心情。” “谢谢。” 季柯顿了下，又说：“虽然心理作用居多，但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你就假装它有用吧。” 沈凌：“……” “我真的很好奇，”沈凌没忍住，还是问道：“你思想这么直男，怎么会是个弯的呢？” “……”这回轮到季柯语塞了，“那有些女生思想比我还直，她还不是个弯的呢。” 这么一拌嘴，沈凌紧张的情绪稍稍缓解了一些。 她端起奶茶喝了一口，撇了撇嘴，“速溶的好难喝。” “有的喝就不错了。” “诶？”沈凌问：“你很喜欢喝奶茶吗？我感觉那袋子里零食没怎么少，香飘飘倒是没得挺快。” “嗯……是挺喜欢的。”季柯说：“最开始喜欢喝奶茶，是听别人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喝奶茶会变得开心，后来觉得没什么用，但已经习惯了，就经常喝。” 在没进入快穿世界以前，他总是为家庭而苦恼，班上的女同学总是说她们不开心的时候就喝奶茶，他就也去尝试了。 没什么用，喝了还是很糟心，但很奇怪，对糖分的依赖却戒不掉了。 季柯想着，不由得又将目光放到了角落里的食品袋上。 更奇怪的是，这一袋子零食里，放的最多的就是速溶奶茶。 就好像……给他送东西的人知道他缺什么一样。 沈凌嘴上说着嫌弃，实际还是很诚实的把那一杯速溶香飘飘给喝完了。 她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拉着季柯开始讨论哪家奶茶好喝，喜茶还是贡茶；哪种奶茶好喝，厚芋泥波霸奶茶还是芝士多肉葡萄。 季柯知道她是紧张，想说些什么转移注意力，便一直陪着她聊。 两位支教老师一派和谐，在不远处的房子里，却有人坐不住了。 陈瑜身上还穿着下午拍戏时穿的衣服，身上也滚的有点脏了，但他却顾不上去洗澡，而是一脸焦虑地盯着眼前那漂浮在空中的控制面板。 面板上显示的，正是坐在一起聊天的季柯和沈凌。 这两个人从吃完饭就开始坐在一起了。 一开始讨论的内容还算正常，跟明天的公开课有关，可后面就开始扯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谈。 奶茶。 不是，你们是来支教的，不讨论学习，讨论什么奶茶？ 陈瑜都快急死了。 本来季柯跟沈凌住在一起他就很着急，现在这两个人的感情都进展到吃完饭就在一起唠家常了，那接下来还不得互通心意互相表白然后天长地久？ 还有季柯也是，怎么什么都说，刚才开玩笑说自己是穿越来的也就算了，现在都开始跟人聊家庭了！ 陈瑜坐在简陋的木板床上，看着泛着蓝光的透明面板，眉头紧皱。 可是他又不敢去打扰季柯。 明天的公开课对于季柯的支教事业来说太重要了，他要是因为一时吃醋生气就打扰他们俩，季柯肯定会讨厌他的。 陈瑜想干脆关了面板，眼不见心不烦，但又忍不住去看。 他一边告诉自己，季柯不会喜欢女孩子的，一边又忍不住担忧，万一呢？万一季柯真的就跟沈凌来电了怎么办？ 他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去确定，季柯的心意到底是什么样的。 就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偷看着，偷偷焦虑。 第二天一早，沈凌和季柯起了个大早。 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早，比出门农作的村民们还早。 两人穿上了一身正装，去了教室。 沈凌提前在黑板上写好了板书，天色大概蒙蒙亮的时候，她放下了粉笔，同时今天的第一个学生来了。 来的是王二娃，来听课的家长是她的妈妈，也就是之前那位妇女。 邀请信里重点强调了家里有妹妹的要带着妹妹来，所以随行的还有两个小女孩儿。 为了行动方便，季柯和沈凌两人一直都是穿着宽松的休闲装上课的，从来没有哪天像今天一样正式。 尤其是沈凌，还画上了淡妆，看的王二娃眼睛都直了。 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只是单纯的觉得震惊，原来女孩子可以这么漂亮的吗？ 早上第一节课是王二娃他们五年级的课，随着王二娃的到来，其他几个小孩儿也陆陆续续来了教室。 这几个学生，只有一个孩子家里没有妹妹，剩下的学生每一个身边都跟着女孩儿，或一个或两个，甚至有的家里孩子多的，有三个妹妹。 直到今天这堂课，季柯才知道，莲花村里的女童有这么多。 七点，该是上课的时候，这间作为教室来用的小土坯房里坐满了人。 比往常上课的时候还热闹，今天来的不止有学生，还有家长。 简易的上课铃打响，沈凌深吸了一口气，踩着高跟鞋缓步走上了讲台。 “各位家长好，同学们好，我是沈凌。” 台下的人们，无论是学生还是家长，亦或是不明所以被一封邀请信叫来的女孩子，全部都在这一刻，露出了怔忪的表情。 他们今天之所以全部到场，是因为他们亲眼见识了季柯的厉害，他们知道上课的老师是季柯，所以满心期待的来到了学校，想看看这位全能的季老师到底是怎么教书的。 一起来支教的这位女老师，他们也知道，但这人一直没什么存在感，他们也没在意。 万万没想到，他们很多家长甚至推掉了今天上山去干活，就为了来听这节课，却没听见季柯讲课，而是这个女老师上了讲台。 女的老师，能讲好什么呀？ 有个学生的父亲直接将这质疑问出了口：“季老师，今天你不讲课噶？” 站在一旁的季柯轻轻摇摇头，“今天的内容全部由沈老师来讲。” 听到季柯的回答，那位家长当即就不高兴了，“季老师，家里还有事要忙呢，我先走了。” 说着，他起身，直直就要往教室外头走。 其他跟这位父亲一样想法的家长也是，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行动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一时间几个孩子的家长几乎都站了起来，打算回去，不听课了。 季柯猜到了这种情况，所以早早地就站在了门口。 “各位家长，反正时间不长，不妨留下来听一听？沈老师的课很精彩的。” 他嘴上说的客气，实际上早就用身体堵住了教室的门。 几个家长不想听，想直接走，但这小房子确实只有一个门，要走就必须得季柯让开。 村民们互相看了几眼，最后还是那个打头离开的村民一挥手，说：“算了算了，一个小时，我就给季老师一个面子。” 几位村民又坐了回去。 与刚来时不同，他们的脸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情愿。 实际上不止是家长，连几个学生也都不太情愿。 其中情绪最严重的就是莫金贵。 自从学校分了年级以后，季柯和沈凌的支教任务就开始重新分配了。 从沈凌教文科季柯教理科，变成了沈凌教一、二、三年级季柯教四、五年级。 莫金贵作为整个村子里最有天赋的孩子，他入学就是五年级，除了入学当天，他一直以来都没有跟沈凌有过交集。 他觉得沈凌是没什么本事的，首先是刻在骨子里的观念，觉得女人没什么价值，其次是亲眼所见，如果沈凌很厉害，为什么只教那些低年级的小孩儿呢？ 所以听到季柯说他今天不会讲课以后，莫金贵就直接把笔扔到了桌子上。 像是为了让别人知道他的脾气，他还故意使了点劲儿，让所有人都听到了摔笔的声音，等有人回头来看，他还故意摆了张臭脸。 沈凌也注意到了他的动静，淡淡地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完全没把小孩儿发脾气放在眼里。 说来也奇怪，她从邀请信发出去就开始紧张，一直到刚才学生没来齐的时候都还在紧张，可真正上了讲台，说完那句自我介绍以后，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有什么可紧张的呢？ 她生在一个艺术世家，父母都是被国家所承认的大艺术家，虽然她是艺术生，但森严的家教让她一直保持着好成绩。 当年高考，她以专业课文化课双第一考进音乐学院，文化课甚至接近六百分，怎么可能教不了几个小学生？ 她从小就跟着父母到各地演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怎么面对几个村民倒开始紧张了呢？ 沈凌扫过台下的学生和家长，他们虽然心怀不满，但此刻也安静了下来。 差不多了，沈凌翻开讲桌上的教案，扬起笑容，“感谢各位家长和同学们的配合，那么接下来，我们开始上课。” 他们给五年级小孩儿规定的课程是六年级衔接初一的内容，一个年级的公开课讲一个半小时，共分两节小课，一节课四十分钟。 前四十分钟讲数学，后四十分钟讲语文，中间十分钟休息。 沈凌的知识储备确实是不如季柯，准确来说应该是，在这个世界里，没几个人的知识储备能比得过上个世界是航母主设计师的季柯。 但学习很厉害的人，讲课不一定是厉害的。 季柯讲课的水平还算不错，能给学生讲懂，也能解答学生的问题，但他距离讲得好，还有一点距离。 而沈凌正好相反。 沈凌是典型的非常会讲课的老师，这跟她从小就听父母给学生讲课，到全国各地办讲座有关。 一个枯燥乏味的知识点，她可以讲得诙谐生动，甚至让从来没上过学的学生家长也能听懂。 沈凌先简单的讲了下知识要点，接着就是讲例题。 小学六年级有很多应用题，沈凌把所有的应用题都套上了村子的现状，她用数学思维告诉在座的所有人，当你们在务农或者赶集的时候遇上什么情况，应该怎么解决。 实际上为了俘获家长们的心，她讲的内容不止是小学六年级会学到的，还有很多是中考，甚至是高中才会涉及到的内容。 起初听讲的人没有几个，就是王二娃这种特别乖巧的学生才一直跟着沈凌的思路走。 后来讲到实际应用，家长们开始上心了。 尤其是讲到算钱的部分，那些一开始说要走的家长，一个个拿起了自家孩子的纸笔开始跟着算，有不懂的还要碰一碰正在听课的孩子，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金贵正在用不听课表达自己的不满，结果被自家听的认真的老爸给了一巴掌。 “你个憨娃娃，人家老师讲课你不听！” 莫金贵：“？” 在莫金贵懵逼的时候，他爹又把纸递到他跟前，“你快给我看看，这个到底是啥意思，我没听懂噶。” 莫金贵不知道为什么才过了短短二十分钟，自家老父亲对这趟公开课的态度就从抵触转变成了接受，不仅接受，还听得这么起劲，不过既然爹问了，他这个做儿子的还是要回答的 他拿过草稿纸看了看，然后他发现……他也不会。 莫金贵抬头，只见黑板上已经整整齐齐满满当当地写了一黑板的公式和算式，还有一些他见都没见过的图。 这……不对啊，按理说课本上的东西他都吃透了，怎么黑板上的东西他都看不懂呢？ 莫金贵开始认真起来，他又拿出一张演草纸，从黑板上第一步开始一步步推算。 然而，不管他怎么推，都推不出来黑板上的结果。 就好像是中间哪一步缺失了一样。 他下意识就想质疑，是不是沈凌写错了，可是看整个教室的学生家长都在热火朝天的讨论，季柯也在跟着讨论，他又觉得黑板上的内容应该是没问题的，有问题的是他。 四十分钟过得很快，下课铃响起，有几个有问题的家长立马就冲到了讲台跟前，请教沈凌自己不懂的地方。 沈凌一一耐心的讲解。 莫金贵排在最后。 等轮到他的时候，他还有点不好意思。 上一秒刚刚被他在心里瞧不上的女老师，现在要他请教问题……太尴尬了。 沈凌很温柔的问他：“你有什么问题？” 莫金贵指给她看。 沈凌只扫一眼便道：“没好好听讲吧？” 莫金贵头埋的更低了。 沈凌擦出黑板上的一小块地方，给他从他落下的知识点开始讲解。 耐心的态度温柔的语调，让莫金贵更觉得不好意思。 他觉得没本事的女老师，比他懂的要多得多，而且肚量也比跟换个老师就开始闹情绪的他宽了不知道多少倍。 下课的十分钟沈凌被人缠着问问题，还没有来得及休息，就到了第二节课。 这节课是语文。 对莫金贵这种很有想法的学生来说，他平时是不怎么听语文课的。 但是经过刚才那堂数学课，他对沈凌的印象产生了很大的转变，他迫不及待想再听沈凌讲一讲课。 所以很难得的，他在语文课上端正的坐着，认真的看着黑板。 先前那节数学课讲的精彩，是为了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接下来的这节语文课就是重点了。 沈凌前半节课讲了几首诗，是写古代巾帼英雄事迹的，后半节课则是开始举例近现代成功女性。 成功的女科学家、女企业家、女文豪、获得国际奖项的女性等等。 沈凌很健谈，擅长讲故事，诗词典故人物传记本来就很有意思，经她的嘴里讲出来，更是引人入胜。 讲到一些成功女性的英雄事迹，直接让几个情绪激动的人站没忍住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课堂最后还剩五分钟，沈凌给学生和家长留下了自由讨论的时间。 这堂课他们讨论的比上一堂数学课还要热烈。 他们在回味那些动人的情节，在回味的同时，忍不住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们一直以为很多事情只有男性才能去做，原来那些事情，女性也可以完成吗？ 不用多想，答案是肯定的，在他们眼前就摆着一个例子。 沈凌。 沈老师有多优秀，他们不是刚刚亲身体验过吗？ 季柯和沈凌一直在注意着学生和家长的谈话，等他们把话题自然的从典故顺着聊到‘女性也可以很优秀’上面，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可以开始了。 沈凌拍了拍手，让大家安静下来，非常适时地说：“在大山之外，每一个学校，都是既有男同学又有女同学。” “从开始上课第一天我就在想，我们的学校只有男同学来上课，这是不完整的，我跟季老师的理想，是想创立一所完整的学校。” “所以今天，我想问问在座的家长，你们是否愿意将自己家里的女孩儿送来学校上课？” 家长们彻底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 跟着来听课的女孩儿眼睛忍不住亮了起来。 每天看着家里的哥哥弟弟去学校，学习知识，开阔见识，她们说不羡慕是假的。 没有谁会想一直留在这个穷疙瘩里，人生一眼望到了尽头，尤其是在见识过机器人到底有多厉害，看过外面美如幻境的世界以后。 不光是父母兄弟，就是在她们自己的观念里也是这样觉得的。 女孩子嘛，迟早是要嫁人的，要顾家，读书有什么用呢？ 可是当真的有人向她们伸出一只手，要拉她们一把，告诉她们你们也可以读书，也可以有无限光明的未来的时候，就算那些糟粕观念再根深蒂固，她们也无法拒绝。 观念，是可以打破的啊，古今中外优秀的女性有那么多，那些人可以，她们努力，应该也可以的吧。 家长们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同意。 事实上他们想的跟小女孩们想的是一样的，现在纠结，只不过是因为传统观念跟新接受的知识在互相打架。 季柯走到一个小女孩身边，弯下腰，摸着她的头问：“老师问你，你想读书吗？” 女孩认真地点头，奶声奶气地说：“想。” 季柯稍微站直了些，跟女孩儿的家长平视，“你的女儿说，她想读书。” 那位家长忍不住低头，看到女儿眼中的渴望，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红了眼眶。 “想读，那就读。”他也摸了摸女儿的头，认真地又说了一遍，“你想读，那就读。” 有了第一个人带头，剩下本就在同意临界的家长也纷纷点头同意了。 那么多优秀的女性，自家女娃要是读了书，说不定也能跟她们一样，成个女英雄嘞。 就算没成女英雄，女娃读书又没有损失，最不济还能帮着他们多挣点钱呢，总比家里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男娃身上好。 下课以后，季柯负责登记入学的女孩子，沈凌则是在一旁休息，等着上下一节课。 公开课一直上到晚上天黑，五个年级才全部上完。 到最后沈凌嗓子都干的说不出来话了，但她脸上却不见疲惫，全是开心。 因为所有来听课的家长，都给家里的女孩儿办理了入学。 第二天一早，两位支教老师依旧起了大早，依旧穿上正装。 因为今天他们的学校要举行开学典礼。 学校经过两人商讨，决定命名为‘曦光小学’。 因为这里的孩子，每一个人都像晨光，充满无限希望。 同学们也知道今天是正式的开学典礼，来得很早。 还有几个家长好奇，也跟着一起来了。 伴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大地上，一块写着‘曦光小学’的平整木板挂到了小土房教室的门框上。 孩子们站在院子中间，排成的整齐的方阵。 他们先看着学校的‘牌匾’高高挂起，紧接着就是升旗仪式。 义勇军进行曲响起，五星红旗一点一点顺着旗杆升起，孩子们的目光随着旗子缓慢上升，直到红旗高高飘扬。 升旗仪式之后就是两位支教老师讲话。 事实上该说的该做的，之前在劝学的时候他们都说了，现在也没什么可说的。 所以两人只留下了一句话，并将这句话作为这所学校的校训，要求所有孩子牢记于心。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一个人处境越是艰难，就越要坚忍不拔，越不可以丢失高远之志。 开学典礼结束，季柯和沈凌两人根据女孩儿的年龄和成绩进行了分班。 至此，莲花村所有未成年的小孩，不分男女，全部入学成功！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主角化程度 10, 当前主角化程度30，请宿主再接再厉！】 520：“莲花村的村民对您的信任与敬佩值又增加了一些……” 他顿了一下，接着脑海中响起轻微的鼠标点击的声音, 像是在通过电子设备查询着什么。 “这边显示莲花村村民的信任与敬佩值即将达到峰值, 后续想要再通过莲花村的村民增加主角化程度可能不会那么容易了。” 系统播报的时候，正是曦光小学开学仪式刚刚结束的时候, 季柯没空搭理，只‘嗯’了一声, 就算应过了。 两位支教老师在头一天晚上把分班表重新排了出来, 仪式结束后, 两人重新安排好了班级，接着开始今天的课程。 成功办起了学校，支教就方便多了。 接下来他们需要做的就只有传道、受业、解惑, 再没有什么事情来打扰他们教书了。 暑期支教的日子过得很快，短短两个月就在朗朗书声中过去了。 这两个月里, 季柯跟沈凌尽可能多的去给学生们传授知识点。 因为他们开学以后要回到学校, 曦光小学要至少四个月没有老师教，为了让同学们在他们开学后也有事做，他们需要布置大量的作业。 而学生做太多重复的习题会成为无用功，所以他们得多讲一些。 回到学校以后, 如果学生在练习中遇到问题, 就可以给他们打视频电话问。 莲花村虽然落后的, 但大部分还是有手机的, 没有手机的季柯也给他们买了。 季柯本来是抱着做公益的心态去给村民买手机, 但那几个没有手机的村民却坚持要给他写欠条, 说赚了钱再把钱还给他。 因为他跟沈凌免费让他们的孩子读书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很大的馈赠了, 他们不能再要季柯白送的手机。 这一刻, 季柯终于体会到了村民们的朴素老实。 值得一提的还有一件事。 莲花村处在深山中，村民们没一个月会下山到镇子上赶一次集。 第一次赶集的时候，季柯和沈凌也跟着去了。 跟城市的繁华不同，赶集的热闹又是另一种感觉，就像古时候的庙会一样。 尤其是当你穿着彝族的服饰，在灯火通明的夜晚跟着村民一起穿梭在镇子中有些古旧的街道上时，真的会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赶集一般维持五到七天。 村民在赶集当天，会在早晨天没亮的时候就下山，晚上天黑了才回家，几家交替着下山卖货买货。 季柯跟沈凌在赶集第一天的时候跟着去了，中间几天没去，最后一天沈凌觉得好玩，又拉着季柯去了。 遇上事儿就是在这天。 生活在超一线的大城市，无论是季柯还是沈凌，其实都没真正见过人贩子拐卖人口。 但是今天在莲花镇，他们见到了。 沈凌正在街边看当地特色的小吃，忽然一辆车停到了她身后，几个身材健壮的男人从车上头下来，拽着她就往车上走。 两个壮汉负责拖拽沈凌，另外一个瘦弱的男人和一个中年妇女指着沈凌骂。 “你个不要脸的骚货！我们家给你天价彩礼，养着你，给你吃好的穿好的，你倒好么，花着我们家的钱，在外面养小白脸！” 中年妇女骂完，那瘦弱的男人开始哭。 “为什么呀？我那么爱你，借着钱也要把你们家要的彩礼给凑齐，我哪里对你不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沈凌头一次见这场面，她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这是遇上了新闻上常说的人贩子。 她像浏览过的无数教人自救的帖子中描述的那样，大声地对周围人喊自己不认识这些人。 她喊得声音大，可是那一男一女戏演的更好，本有几个想上前对沈凌施以援手的人，都被两个人一声比一声真的哭喊给劝了回去。 季柯是在沈凌快被拖上车的时候看到这边的动静的。 他迅速拨了报警电话，并拿起手边的木棍子，趁拽着沈凌的两个壮汉不备，从后面一人给了他们一棒槌。 沈凌趁机挣开束缚，迅速跑向人群，但没有想到，面包车里不止两个壮汉和一男一女两个‘演员’。 季柯打了两个壮汉以后，车上又下来了四个壮汉，六个壮汉团团将季柯围住。 那瘦弱男子指着季柯开始哭嚎：“就是他！我家里那婆娘就是把我的钱都给你花了！” “乡亲父老们，给我评评理啊！我在外面辛辛苦苦挣钱，我家那婆娘拿着我的血汗钱跟这个小白脸开房，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围观群众本来还有对瘦弱男存疑的，见季柯对沈凌施以援手，不信的也信了七八分。 季柯其实也预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况，但他还是出手打了那两个壮汉。 沈凌只差两步就被拖上面包车了，他出手可能会挨打，但他如果不出手，沈凌就会被带走。 女孩子被这么一车人拖上车，要面对的，一定比他挨一顿打要严重的多得多。 更何况他已经报警了，等警察来就好。 季柯后背紧贴着车门，目光淡淡扫过那些人，虽然这话没什么用，但他还是重复着沈凌刚才说的。 “我不认识你们，我已经报警了，如果你们继续乱来，就等着坐牢吧。” 那几个人在听到‘报警’这两个字的时候，动作明显顿了一下，还互相交换眼神，但被那中年妇女挤眉弄眼了几下，那几个人就又开始围近季柯。 季柯抓紧了手里的木棍子。 虽然他不是一个善于动武的人，但挡几下攻击还是能做到的。 壮汉的拳头落了下来，季柯躲闪、反击，正在战况激烈的时候，远处传来了声音。 不是警笛声，而是一阵狂奔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几句用当地方言喊出来的谩骂。 “你们几个龟孙子！赶紧滚！” 季柯跟身边围着的壮汉一起抬头，只见是王二娃带着一干莲花村的村民们从远处狂奔而来。 村民们手中个个拿着家伙，有的是棍子，有的是出头，还有几个拿斧头的。 围观群众见那仗势，纷纷吓的让开，一条宽敞的路就这样让了出来。 在那六个壮汉和一男一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莲花村的村民们将面包车团团围住了。 村民人多，硬是把车子为了三圈，围的水泄不通。 八个人贩子见状怂了。 他们凶，但这些穿着彝族服饰拿着家伙的人看起来似乎……更凶！ “你们干什么噶！”王二娃横着眉头指那几个人贩子，扯着嗓门用方言冲他们喊。 中年妇女似乎是人贩子的头目，她眼睛轱辘了两下，刚才还凶狠的表情立刻变得谄媚，“小伙子，这是我们的家务事，我们来捉奸的。” “我呸！我捉你姨娘！”这回不是王二娃，是另一个中年妇女发声，那妇女比这人贩子头目嗓门大多了，她喊道：“这两个人是我们村子里的支教老师！人家是从北京来的，大城市，跟你们这种穷渣滓有个屁的家务事！” “刚才我就听着不顺耳朵，沈老师是你家媳妇？笑死人咯！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人家沈老师可是正儿八经的千金大小姐，从小住在金窟窿里的，你们家不吃不喝干一百年的活也娶不起沈老师好吗？” “就是！”有个老汉也跟着说：“说季老师是花你家钱的小白脸，说瞎话之前也不打打草稿！我们季老师是从北京来的科学家！” “科学家懂吗？为国家做贡献的人，新闻报纸都夸的人，人家随便做出个发明够你们一家子生活一辈子的，花你家钱，多大的脸哦！” 人贩子虽然怕这些村民，但却是不信他们的话的。 北京来的？千金小姐？科学家？开什么玩笑，那种人物怎么会到这穷乡僻壤来。 人贩子头目给几人赔着笑，嘴上却是不饶人，“你们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虽然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但确实处理的太粗暴了，你们看不惯也正常。” “可是伸张正义归伸张正义，撒谎就没必要了吧，你们才是说话之前打一打草稿哦。” 两方各执一词，围观群众也懵逼了。 所幸警察来得及时，在两方正在僵持的时候，鸣着笛的警车停在了周围。 等看到警察，那几个人贩子才是真的慌了神。 不过被村民围着，他们也逃不了，只是不停地交换眼神，像是在默默地核对说辞。 季柯和沈凌还有几个村民也一起到了警察局，他们和那几个人贩子被分开，一一做笔录。 季柯他们先进去，人贩子在后头。 到了警察局，那几个人贩子还在说这是他们的家务事，沈凌是他们家媳妇，季柯是小三。 警察就默默听着他们吹，等听完他们编的故事，才把几张复制的证件放到他们跟前。 两张首都音乐大学学生证的复印件，两张学校开的支教证明。 人贩子看到证件，傻眼了。 他们是跨境拐卖人口的人贩子，主要把云南当地的姑娘卖到老挝面甸等地。 在边境做了二十年的人口生意，他们一直都没翻过车，因为偏远山区的姑娘多数连普通话都不会说，被卖了就只能老老实实的给人生孩子。 从赶集第一天，他们就打上了沈凌的注意。 说实话，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人口拐卖，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姑娘。水灵、矜贵，像个公主一样。 他们想过这样的姑娘可能不是从山里出来的，但也没觉得会是从大城市里出来的，因为这地方穷的旅游都没人来，肯定没有大城市的人愿意到这儿来。 万万没想到，这次竟然踢到了铁板！ 这两个人还真是从北京来的！ 北京来的也就算了，有学生证也没什么，他们完全可以咬死说沈凌就是瘦弱男人的女朋友。 因为咬定跟沈凌的情侣关系，这件事就是情感纠纷，而什么事一旦套上‘家务事’这三个字，对方就算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警察顶多就是批评教育一下，但不会真的把他们关起来。 可是、可是，他们竟然有支教证明！ 支教证明加上一整个莲花村村民的口供。 谁在说谎，一眼就能看穿。 人贩子头目终于改口了，她不说沈凌是他们家的媳妇了，改口说是他儿子一眼看上了沈凌，回去之后茶饭不思，她这个当妈的没办法，才出此下策，想让沈凌跟她儿子好。 这话说的表面上像是他们的错，实际上每一句都在指责沈凌，说她是狐狸精。 警方明显是不信的，他们先将几人拘留，然后开始盘算审问出这几个人背后的团伙。 有句话叫刚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就很适合形容当时的情况。 警方刚把人拘留，就有人送上了证据，不仅是这几个人拐卖人口的证据，还有他们背后的团伙都揪了出来。 整个犯罪团伙一共有138个人。 其中中国人占了一半，面甸老挝等地的人占了一半。 中国的犯罪人员把云南的姑娘卖到境外，境外犯罪人员把当地的姑娘卖到云南。 看到这些证据，警方很震惊，但送证据的人解释说他是私家侦探，因为看不惯这个团伙所以出手，警方也就打消了疑虑。 随后警方核实了这些证据，联系了边境几个国家的警察，一起出警，将这个存在了二十几年的大型人口拐卖团伙给端了。 后来回到村子里，莲花村的人给季柯和沈凌解释，说边境地区经常会有这种拐卖人口的人贩子。 他们其实没有买卖妇女的情况，一个原因是穷，还有一个原因是祖祖辈辈都没干过买卖人口的事。 在古时候，他们这种穷人，根本不可能当资本买奴才，只可能被人拐走卖到大户人家当奴才，因为知道被人当成商品买卖的痛苦，所以他们也不会去买卖人口。 听了村民们的解释，季柯和沈凌还聊了很久。 他们两个人一致认为，莲花村的人啊，本质是不坏的，只是因为他们见识太少，糟粕的思想根深蒂固，才会有一些令人无语的言论和行为。 只要悉心教导，他们还是听得进去意见的。 至于提供给警方证据的私家侦探……季柯猜想应该会是剧组的人，但具体是谁，他不清楚。 不过能在几乎是瞬间就给警方他们需要的东西，这个人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季柯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那个人。 不怪他思维发散，实在是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位站在他们这个维度之外的江副局，应该再没有人能的行动这么快狠准了。 临近九月的时候，季柯和沈凌坐上了回京的飞机。 他们在临走前给学生们布置好了作业，约定好视频电话的时间，并且在走前一天，两人发挥了本专业的特长，教孩子们唱了一首歌。 《我的祖国》 有很小的孩子哭着拽着季柯和沈凌不让他们走，一个劲儿问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们，两人就想了个办法，说：“老师交给你一首歌，你好好把它学会了，每天唱一遍，等唱到第一百遍的时候老师们就回来啦。” 小孩子的心思有限，把精力放在唱歌上，或许会少一些对他们的期盼。 回到北京的第二天，学校就开学了。 季柯和沈凌一起去报到，一起去把支教的申请交给老师。 陈老师笑眯眯地问他们：“去莲花村支教感觉怎么样啊？是不是特别累。” “是挺累的。”季柯说：“但也很开心。” 沈凌也说：“村民们很好，傻乎乎的，特别可爱。” 陈老师看起来更满意了，“我就知道你们俩肯定好，哎呦，你们是不知道那几个去条件好的地方支教的，回来一顿抱怨……” 陈老师强迫季柯两人听他的吐槽，直到他说开心了才放两人离开。 或许是因为过了一个假期，大家对上个学期的八卦不那么敏感了，季柯一路走来感觉没什么人再用那种很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但可惜，这样宁静的日子只维持了一天。 返校日的第二天，学校开始正式上课。 季柯来到教室，刚推开门，就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主角化程度 20，当前主角化程度50，请宿主再接再厉！】 再一抬头，就对上了所有同学错愕的目光。 季柯：“？？？” 520温馨提示：“这边检测到一大部分网友对您产生了敬佩的情感，部分同学减轻了对您的轻蔑……有点奇怪啊，网友是什么鬼。” “啊！宿主快，你快看微博，你上热搜了！” 微博热搜榜第一条其实跟季柯没有关系，标题说的是陈瑜的新剧路透。 不过微博内容却是跟他有关。 陈瑜拍摄的几个影视片段中都有他的出现，或者操控机器人，或者跟村民交谈。 因为他的颜值很高，所以网友扒出了他的微博。 他是没有用微博的习惯，但原主是搞艺术的，有时候需要在微博上进行互动，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也是有微博的。 他的微博关注了沈凌，沈凌喜欢记录生活，就把支教中发生的趣事糟心事都发到微博上，并他。 网友通过他关注的好友摸到了沈凌的微博，又通过沈凌的微博内容和知道了他支教的事。 于是！他和沈凌一起上了热搜榜！ 好看的人都把才华上交给国家了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上课铃打响, 老师走了进来。 同学们虽然放下了手机，吃瓜的热情却是一点都没减，都在小声讨论着刚才看到的新闻。 挨着季柯坐的女生忍不住好奇, 凑过来问他：“季柯，你暑假的时候真去支教了啊？” 这个问题是大家都想知道的，听到女生问话, 周围几个同学都看了过来。 季柯点头，“去了。” “我天！你也太厉害了吧！”女生的表情像520描述的那样，震惊中夹杂着一点敬佩。 “我看微博说你是去云南山区支教的？感觉怎么样？他们都说云南山区可穷呢，你在那儿待的习惯不？” “还行吧。”季柯回答：“确实比较穷, 但待久了感觉也还好, 当地人思想有点迂腐, 不过人都还不错。” “那你去支教都教他们什么？写字算数？”后方一个男生也凑过来问：“要是大一点的学生，需要教初高中的内容，比如物理化学那些的话, 你怎么办？” “那不还有沈凌么。”旁边的女生转头跟男生说：“沈凌文化课好, 季柯负责教一教小孩儿, 再大一点的学生让沈凌教呗。” 她说完, 又去问季柯：“你们是这么分配的吗？” 不是，正好相反, 虽然沈凌文化课成绩很好, 教初高中生完全没问题, 但确实是她负责教小朋友。 不过他也懒得去解释那么多，就点点头, 这么应了下来。 后方的男生了然, “沈凌是真厉害啊, 那么高的分数来读音乐学院, 对声乐是真爱了。” “唉，其实那会儿支教我也有点感兴趣来着，我就是觉得自己文化课成绩不太好，就没去。早知道会写字就能去的话，我也去了，还能赚学分。” 这话听得季柯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话说的怎么茶里茶气的，是内涵他没文化？ 说他没文化也就算了，觉得支教简单就没必要了吧，那样艰苦的环境，真不是一般人能坚持的下来的。 女生直接呵呵一笑，“你？去支教？快拉倒吧，你知道人家那地方有多苦吗？就你这种体温375度都要请三天病假的死矫情，去山区不是你帮扶别人，怕是人家拿着呼吸机救你。” 看来男生的话不止季柯听着不舒服，而是引起了公愤。 季柯这边的说话声音太大，引起了老师的注意。 老师大概也是看了新闻，笑说：“行了啊，关心乡村教师等下课再关心，先听我说可以吗？” 同学们这才安静下来。 大三的课不多，只上午有一节，上完这节早课就没事了。 季柯住在外头，他下课以后就直接回了家。 季柯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上希望工程基金会官网进行捐款。 他之前从向子晋那儿坑了一千万，这么多钱，他没有开公司做生意的打算，也花不了，不如捐给山区去建学校。 建一所山区小学远用不了一千万，季柯又给其他他所知道的需要建学校的村子捐了款。 他零零总总一共捐了九百多万，只给自己留了五十万保证以后的生活。 这个世界要比上个世界清闲很多，季柯捐完款，随便吃了口饭，就去睡觉了。 支教那两个月很辛苦，回京旅途劳累，昨天今天又忙着报到上课，他其实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中午这一睡，就是睡到了傍晚。 季柯迷迷糊糊起来，看了一眼手机，微信有好几条未读消息。 先是沈凌。 约定好跟学生视频的时间是晚上八点，沈凌问他是各打各的还是一起，一起的话在哪儿见面。 他回复：【还是一起吧，跟小孩儿们都见一见，晚上我去找你，或者你来我家都可以。】 然后几个关系一般的校友看了新闻，问他是不是真的去支教了，好不好玩。 他回复：【去支教了，我觉得挺有意义，但是很苦，不好玩】 还有比较离谱的就是向子晋，又在用那样莫名其妙的语气跟他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你想用这种方法得到我的注意？很好，你做到了！】 【如你所愿，我允许你继续留在我的身边，不过先说好了，我是不会跟阿瑜分开的，你要是想继续跟着我，不可以去阿瑜跟前闹】 【已经过去三分钟了，你竟然还没回我的消息！该死的！】 【再过一分钟，我再给你一分钟，如果你不赶紧说话，我就收回这个机会！】 季柯：“……” 向子晋发消息的时候是中午，最后一条消息是在13:24，消息说再过一分钟没得到回复他就收回这个消息。 但是挺奇怪的，现在是17:34了，向子晋还是没有发来要收回继续跟着他的机会的消息。 嗯，这就算是默认了吧？ 最好是默认了：） 虽然向子晋傻逼的让人生气，但不得不说，他发消息来不是最让人震惊的。 最让季柯震惊的是，陈瑜给他发来了添加好友申请。 【季老师，莲花村的两个月让我对支教事业颇有感悟，想跟你聊一聊，方便一起吃个饭吗？】 如果陈瑜像原剧情描述的那样，季柯可能不会同意这条申请。 但是想到这两个月在莲花村里……他跟陈瑜相处不多，但也能感觉到，这个人对自己很有善意。 或者应该这样说，这个陈瑜真正的名字或许并不叫陈瑜。 季柯对这个人很感兴趣，他同意了陈瑜的好友申请。 秋老虎厉害得很，这一下午睡的季柯浑身都是汗。 他把微信里除了向子晋的消息一一回复以后，就拿着浴巾进洗手间洗澡了。 冲凉出来，季柯看到了陈瑜的消息。 【晚上好呀季老师，吃饭了吗？】 季柯：【还没有】 陈瑜：【哈哈哈我也还没有】 陈瑜：【季老师加了我的好友，是不就算同意跟我一起吃饭啦？】 季柯：【是的，能跟你这样的大明星一起吃饭我也很开心】 陈瑜：【季老师晚上还有事吗？】 季柯：【八点钟要跟莲花村的学生们视频】 陈瑜：【啊……好可惜，我还说今晚就可以跟季老师一起吃饭了呢】 季柯：【现在是五点，如果要吃的话其实时间还是够的】 歪在床上看手机的陈瑜，因为看到这条消息，蹭的一下坐起了身。 他以为季柯这种除了事业以外什么都不在意的人，加他好友只是出于礼貌，他这个问题得到的回答可能‘改天一起约饭’什么的。 万万没想到，季柯竟然真的是想跟他一起吃饭的！ 陈瑜盯着屏幕又看了一遍，确认没有看错，这才开心的回复：【好呀好呀！季老师你想吃什么？】 季柯：【我都好，不挑食】 陈瑜：【铜锅涮羊肉，可以吗？】 季柯正在擦头发，看到这条回复，手上的动作忍不住顿了一下。 铜锅涮羊肉……这是故意的吗？ 两人将吃饭的地点约在了京城一家比较有名的涮羊肉店。 季柯到的时候，陈瑜已经在包厢里等着了。 其实在季柯的印象里，自己跟陈瑜的关系仅是点头之交而已，但陈瑜似乎是个自来熟，对他很是热情。 本来他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吃了两筷子，也跟着一起放开了。 “终于看见你笑了。”陈瑜往锅里扔了几片红薯，“刚才看你嘴在笑，脸在笑，就是眼睛不笑，看得我可着急呢，就怕你觉得跟我吃饭不好玩，再也不跟我一起吃饭了。” 季柯下意识的摸了下脸，“没有，我可能比较慢热。” 陈瑜笑了笑，“我知道。” 他说着，将烫好的红薯用公筷夹进了季柯碗里。 软糯的红薯包裹着麻酱，很诱人，季柯却没有吃，而是放下了筷子。 太熟悉了，无论是这种对他了如指掌的感觉，还是望着他时深切的目光，都太熟悉了。 “陈先生，我觉得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季柯决定直奔今天赴约的主题，开门见山地问：“江景澄，你听过这个名字吗？” 陈瑜也放下了筷子，眼中的笑意更深，“你还记得他。” 季柯没想到对方会承认的这么快，还有些愣，“你这……算是默认了？” 陈瑜不答反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很像他？” “直觉。”季柯说：“你给我的感觉，跟他给我的感觉很像。” 陈瑜笑了，“你对他带给你的感觉记得那么清楚啊。” 季柯轻轻皱了下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话很有歧义，还带着些暧昧色彩。 陈瑜又把新一轮里烫好的菜夹到季柯碗里，“别光说话，快吃，你晚上不是还要跟学生们视频吗？” “嗯。” 季柯其实没什么胃口，今天这顿饭，比起吃饭本身，他可能更想问一些什么问题。 他随便吃了两口，消除饥饿感以后，就又放下了筷子。 “我可以问你关于快穿局的问题吗？” 陈瑜……哦不，应该叫江景澄，他说：“好啊，你问。” “不过先说好，规定摆在那儿，我不一定都会回答。” “好。”季柯问：“我的……系统跟我说过，快穿局选择任务执行者，一般会选择意外死亡或者即将死亡的人。” “我在还活得好好的时候就被拉了进来，是不是因为你？” “是。” “把我拉进这个世界对你有什么好处？” 江景澄摇摇头。 “没有任何好处。”他说：“不仅没有好处，还增加工作量，被批评，被扣工资。” “那你为什么要拉我进来？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江景澄沉吟，想了一下，然后问：“你觉得进入快穿世界对你来说是有意义的吗？” “嗯……是有的。” 虽然人生不是他的，但是看着本该走向败落的人生因为他的努力而变得散发光彩，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他在体会别人的人生，改变别人的命运的时候，也有了关于抗争命运的感悟，这对他来说更是有意义。 江景澄笑了，“你觉得有意义，就是我的意义。”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吃完饭的时候大概是七点半, 季柯跟沈凌约好到她家跟学生视频，江景澄正好是开车来的，就顺道送他到沈凌家。 从饭店出来, 季柯感觉有些恍惚。 江景澄那句深情的可以称为表白的话，让他怔忪了好一会儿。 他反应过来以后，问江景澄：“你原来是不是认识我？” 江景澄不置可否。 他又问：“可我对你完全没有印象, 我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姓江的人。” “你改过名字吗？你本来长什么样子？我可以看看你的照片吗？说不定我看看你的样子就想起来你是谁了。” 江景澄却不说话了。 无论季柯再怎么追问，他都只是笑而不语，最后见季柯有些恼了，他才说：“现在不能告诉你, 你可以先想着, 等你完成任务离开快穿世界，那时候要是你还是没想起来, 我自然会用真正的样子来见你。” 这句话说完，江景澄就彻底不回应了。 季柯问不出来什么，也就不再追问。 一顿饭就这样吃过去了。 车上, 江景澄放了舒缓的轻音乐, 季柯头靠着车窗, 听着歌，思绪慢慢飞远。 他在想江景澄。 首先，江景澄认识他, 在没进入快穿世界以前就是认识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 其次, 江景澄本事绝对不小，就算是在现实世界可能无法使用在快穿局的权利, 他肯定也不会是个普通人。 最后, 他到现在也算是隐隐明白了江景澄为什么要拉他进入快穿世界, 江景澄动用私权也要让他体会到‘命运是可以反抗的，不要被畸形的亲情束缚自我’，那么江景澄跟他的关系不会很浅。 那这就奇怪了。 他的记性非常好，可以说是只要多见几面多说过两句话的人他都会记得，可他却对一个身份不普通还对他抱有极大善意的人一点印象都没有，这怎么可能呢？ 季柯百思不得其解，不自觉的有偏过头去看认真看车的人。 这个人现在穿着陈瑜的皮囊，长得也是那张跟他有几分相似的陈瑜的脸，很奇怪，这种长相本该是有些女气的，但看着他就是觉得没有原剧情描述的那种感觉。 大概是季柯看的太认真了，红灯亮起的时候，江景澄停下车，偏头看他，“怎么了？” 季柯移开了目光，语气不太好，“还能怎么了？好奇呗。” 他不是一个会随便乱发脾气的人，但江景澄这种话说一半的人真的很欠骂。 江景澄好笑，“别生气啊，我错了。” 季柯余光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心里倒是没那么气了。 不管怎么说，江景澄拉他进入这个快穿世界是带着善意的目的的，他也因此得到了益处，或许江景澄不说，是因为受到快穿局的限制。 算了。 该知道的总会知道，没必要把精力浪费在这些没必要的猜测上。 车子在七点五十的时候停在了沈凌家门口。 季柯给沈凌发了个消息，然后准备下车。 手刚扶上把手，就听身后的人叫住了他。 “季柯。” 季柯回头，“怎么了？” 江景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中的情绪复杂，好像在隐忍着什么。 不过他表情看着吓人，说的话却是温柔的很。 “没什么，就是……”他语气认真，“可不可以记住我。” 季柯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我记得你之前好像就这样说过，是我以前忘记过你吗？” 江景澄看了他一会儿，又看了眼时间，“不早了，进去吧。” 季柯下车，等他去按了沈凌家的门铃，江景澄才将车开走。 他回头看了一眼汽车渐渐变小的背影，忍不住想，江景澄这么吊着他的好奇心，是不是因为自己曾经忘记过他？ 不容季柯多想，门已经打开了。 沈凌穿着简单的居家服，见他来了还嗔怪了一声，“怎么掐着点来，不像你啊，赶快进来，我已经通上视频了。” 两人边说边往家里走。 沈凌家庭条件很是优越，这套房子是她父母为了让她上学住的舒服专门买的。 就这么随随便便买的房子，也是200平米地处三环的公寓。 跟着沈凌来到书房，沈凌直接推开门进去了，季柯却是脚步一顿。 书房里不止沈凌一个人，还有很多个同学。 沈凌已经坐到了电脑跟前，见季柯愣在原地，她忍不住催促：“愣着干嘛？快过来讲题啊。” 季柯扫了一眼人数至少在十个以上的熟悉面孔，问沈凌：“他们是……” “同学啊，有的不跟你在一个班，但也一个教室上过课，你不认识？” “认识。”季柯说：“我的意思是他们怎么……”在这儿？ 看热闹吗？去支教的时候不积极，看热闹倒是挺积极。 沈凌也是一脸无奈，“他们非觉得好玩，想过来看咱们给小孩儿讲课。我不是给你发消息了么，你没看啊？” 季柯闻言拿出手机，沈凌确实给他发了消息。 【季柯，有几个学生会的同学说待会儿要来看咱们跟学生视频，我有点拒绝不了，你比较会说话，你看这种我应该怎么回复啊？[图片][图片]】 【季柯季柯！他们已经来了！啊啊啊啊人都来了我更拒绝不了了！】 【你什么时候来啊？他们真的好烦啊，一直在问支教的事，我说莲花村的一些习惯，他们就用表现得特别夸张，还特优越，烦死了】 【大哥，视频快开了，你咋还没来呢？】 季柯微微抿起了唇。 他手机上课关静音忘开了，吃饭的时候和吃完饭在路上都在想江景澄，就没怎么注意手机。 真是没想到他这些同学这么闲。 要是真好奇莲花村什么样，支教是怎么教的，自己下乡一次不就知道了吗？ 见季柯还是站在门口不动，脸上还有些许不耐，来看热闹的同学也不高兴了。 “摆脸子给谁看呢？讲课主要还是沈凌讲吧，一个文化课擦线进来的还不高兴了我们旁观了？”说话的人是季柯为数不多的熟脸，就是今天上午上的时候说早知道支教这么简单他也去了的人。 他声音不大，但也不小，状似无意吐槽，却能让季柯听见。 季柯收起手机，很冷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到沈凌旁边拉开椅子坐下。 他一入镜，远在视频另一头的学生们立刻兴奋了起来，季老师季老师的叫。 莲花村位于云南大山深处，手机信号非常弱，就算季柯来之前给他们买好了手机和信号放大器，视频也不像在城市里那么流畅，只能说是勉强不卡。 不过给学生们讲课，要写习题步骤什么的，打电话实在是不方便，也就只能凑合了。 学生们很听话，作业都已经提前做好了，不仅提前做好了作业，还对着答案自己进行了修改。 他们也知道条件很艰苦，所以等到打视频的时候来问的问题，都是自己无论如何也解决不了，非得等着季柯两人讲才能明白的。 电脑桌上一人一个平板，两人开始针对自己带的学生的问题进行解答。 艺术生通常情况下分两种。 一种是以艺术为理想，从小就开始接触艺术并不间断地学习，然后在高考的时候报考艺术专业的。 另一种是因为学习不好，怕自己考不上大学，所以赶紧在高考前一年左右临时抱佛脚选个好上手的特长，然后进入艺术院校的。 今天来看热闹的同学，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第二种。 他们来看季柯和沈凌给莲花村的孩子们打电话，理由非常纯粹。 秀优越感。 当他们听说莲花村的人连网购外卖都没听说过，买卖东西的方式是赶集；当他们听说莲花村的人竟然没吃过西餐日料，每天的饭就是家常小炒；当他们听说莲花村的人出行主要靠步行，连卡车都不常坐，内心那种优越感就再也压不住了。 他们想来跟这些孩子聊聊天，在这些孩子表现出不认字的时候，他们一脸惊奇的问出‘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不识字’，然后看着那些穷人们窘迫的表情，他们会有莫大的满足感。 光是想想，就令人兴奋，所以他们来了。 但是来了以后才发现，情况好像跟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比如他们以为可以跟小孩儿们聊上天，秀一秀他们有的东西，可是季柯他们根本不会和小孩儿闲聊，一开视频就是直奔主题。 而两人讲课的内容也跟他们想象的不一样。 他们以为给山里的学生们讲课就是教他们学拼音认汉字，但事实上是除了很小很小的小孩子需要这么教，其他人学的内容并不简单。 尤其是季柯给那几个看起来没比他们小多少的学生讲的内容，听起来好难，他们都听不懂。 他们觉得自己好像是学过的，因为听过这个知识点，但是听季柯讲是真的听不懂。 给一个学生解答完，正好视频卡住了。 季柯趁着这个空挡，拿起旁边的杯子喝了口水。 一直在说话，他觉得自己的嗓子像是在冒烟。 喝完水，视频还在卡，季柯便起身活动筋骨。 正好一转头，看见了那几个跟来看他们视频的同学。 几人懒懒的坐着，低头看手机，头低的都快埋到裆里了，跟刚才那副兴奋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这才过了半个小时就坚持不住了？ 想到沈凌在微信里跟他说的这几个人是来秀优越感的，又想到上午那个男生一直觉得支教很容易，季柯扬起笑容，对他们说：“你们是不是很无聊？” 听到动静，几人抬起头。 “抱歉啊，说好让你们来参观我们讲课，结果讲着讲着就把你们给忘了。不如这样吧，”季柯说的很真诚，“你们这么积极来看我们讲课，肯定也是对支教很感兴趣，要不你们来跟这些学生们打个招呼，通会儿电话？” 那几人收了手机，互相看了一眼。 可以跟学生们说话了？那不就是说，他们可以炫耀了？ “我来！”一个男生率先起身，季柯看了他一眼，他记得这人叫好像叫许东。 记得许东是因为这个人不止一次说出认为支教很简单的话，无论是今天早上还是刚才他在门口，都是这个旭东在说‘去支教只要识字就行’这种话。 季柯眼中消息更深，“好啊，坐。” 许东坐到了季柯刚才的椅子上。 等了半分钟，视频重新开始动了。 许东先是很热情的跟学生们打了声招呼，然而……并没有人愿意搭理他，学生们唯一跟他说的话就是：“叔叔，季老师去哪儿了？” 叔叔…… 许东脸上的笑一僵。 这群兔崽子，会不会说话，多大了管他叫叔叔？！ 算了算了，许东做了个深呼吸，不跟这群乡巴佬计较。 “季老师讲太多，嗓子受不了，去喝水了，我跟你们聊一会儿。”许东保持着风度，先解释完季柯的去向，然后在同学们失望的眼神中，开始把话题往他想聊的地方引。 “我今年才21，比你们大不了多少，你们应该叫我哥哥，而不是叔叔，明白了吗？” 几个同学兴致不太高的哦了一声。 许东又问：“你们觉得我像叔叔，是不是因为我的衣服呀？” 他揪起自己的薄风衣，“这个可是纯手工高级定制的风衣，好几万一件呢，你们也太不识货了。” 这回有人回答他了，说话的是莫金贵，他挤到屏幕最前面，用一种看傻子冤大头的眼神看着他，惊奇地问：“你买一件手工做的衣服就得好几万？蠢不蠢啊，我们这儿衣服都是手做的，便宜的十几块钱就能买到！”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你这衣服看着还没我们做的好呢。” “算了，看在你是李老师的同学的份儿上，这样吧，以后你们要是想穿手工做的衣服，我们给你做，以后别再让人给骗了。” 许东：“……” 你妈的！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季柯没忍住, 直接笑出了声。 他毫不掩饰的嘲笑成功让许东冒起了火。 许东直接站起来，不客气的问：“你笑什么？！” 季柯眨眨眼，“笑这些孩子可爱啊。怎么, 你不觉得他们很单纯吗？” “我觉得他们很无知！” “我才不无知呢！”莫金贵的声音又从手机里传来，“本来就是, 花好几十万买手工做的衣服, 不是傻是什么？” 眼看着许东真的要翻脸了, 季柯忙说：“好了好了，观念不同，硬吵没必要。” 接着他话锋一转, “不过你说得对, 他们确实懂得不多，所以需要我们去教。我嗓子讲的发疼, 但他们还有题目没有讲完，要不这样吧，许东, 你给他们讲讲作业？” 本来生气的许东听了这话，忽然就萎了。 刚才季柯讲课的时候他也跟着听了, 没听懂, 就是因为没听懂才百无聊赖的低下头玩手机的。 他会过来跟学生沟通，纯粹就是为了嘚瑟，真让他给学生讲课…… 许东扯着嘴角笑了笑，“我才不讲，你是支教老师，你的工作凭什么让我给你承担？” “可你之前不一直在说你对支教感兴趣, 想体验一下吗？”季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说想体验, 我才让开位置让你跟学生们说话的，现在我让你体验，你又不体验了，你是把国家支教事业当成儿戏吗？” “还是说……你觉得把自己穿的衣服多少钱告诉学生们，就算是支教了。” 把国家支教事业当儿戏，这可是个大帽子。 就算是权贵，也不能把跟国家挂钩的东西当成玩笑。 何况许东家还不是权贵，只不过是个中产阶级而已。 所以季柯说完，许东的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我怎么把支教当儿戏了？你可别乱说话！” “是我乱说话吗？如果没记错的话，是因为你们说了对支教感兴趣，想提前来体验一下，取取当支教老师的经，好为明年下乡支教做准备，所以我们才让你们来的吧？” 季柯转头问沈凌：“是这样吧沈老师？你拿出手机来看看聊天记录，可别是我记错了。” 沈凌立马找出跟许东的聊天记录，“是这样。” “上一秒说想体验，下一秒又拒绝体验……”季柯逼近许东，“你这不是把支教当玩笑是什么？” “我……”许东嘴唇嗡动，我了半天，才终于把话说出来，“我感兴趣啊，但我不是不会么，我不会才来看你们怎么讲课啊。” “哦——”季柯像是早就料到了他会这样说，脸上又挂上了笑容，“那你早说么，直接承认你不行不就完了？干嘛还说是因为不想替我分担工作才不讲题的。” 许东被人否认，又不高兴了，“你才不行！” “你行？那你来啊。” 许东：“……” 季柯重新拉开椅子坐回去，“好了同学们，我们继续讲课。” “刚才的那个叔叔是我同学，本来也是想来给你们当老师的，可是谁也没想到他那么笨，连咱们小学的题都不会做，没办法，只能还是我来教你们了。” 电话那头的同学们听了季柯的话，立马乐作一团。 小孩子们做什么都很夸张，他们的笑声也很夸张。 “季老师的同学好笨啊，咱们小学的题都不会做，他们是不是也没读过书啊？” “叔叔不仅在学习上笨，生活上更笨，买一件衣服要花十几万，大傻子！” “为什么季老师这么聪明，连机器人都会做，季老师的同学却那么笨，我们才学了两个月都会做的题，他就不会。” 许东听到那些小孩儿不加掩饰的嘲笑，咬的牙龈都疼，偏偏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如果去反驳，季柯肯定会让他讲课的。 他不会。 许东气急了，将目光转向身后坐着的同学，想向他们求救，让他们出来解围。 可一转头，却看到跟他一起来的几个同学都一副看笑话的模样。 这下许东更生气了。 就是他们说要来看热闹，他才一起跟着来的，好么，现在出事了，没一个人过来帮他。 就没见过这种人！ 许东狠狠地瞪了一眼季柯的背影，抓起外套摔门出去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季柯听到动静转头，笑眯眯地问其他人：“你们还有谁想体验一下支教老师的工作吗？” 其他同学互相看了看，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不了不了，我们学校还有事，先回去了。” 季柯看到了那几人转身之后就猛地放下的嘴角，但他一点也没有说两句好话缓和一下气氛的意思。 想在他们面前秀优越感，就应该做好秀失败反被秀的准备。 人终于走了，沈凌有些担忧，“我觉得按照那几个的德行，回去之后怕不是要编排我们。” 季柯笑笑，不甚在意，“爱说说去吧，就他们几个，还影响不到我。” 见他这么淡定，沈凌也不慌了。 “也是，”她笑，“顶多就是背后嚼嚼舌根子而已，谁还没被人说过两句坏话了。” 两人接着跟学生们视频。 越是贫穷的孩子，在知道了学习的重要性后，就越是努力。 因为他们没有退路。 季柯跟沈凌回来不过三四天，这些孩子就已经积攒了许多问题。 学生们都知道视频不容易，所以会留到开视频的时候再问的问题都是他们自己实在无法解决的。 问题都这么多，平时做了多少练习，可想而知。 打完视频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了，季柯叫了辆快车回家。 虽然因为性取向问题，他跟沈凌是纯纯的好朋友，不可能碰撞出火花，但到底不是真的‘兄弟’也不是真的‘姐妹’，该避嫌还是要避嫌的。 第二天下午才有课，季柯一觉睡到中午。 吃了午饭以后，他慢慢悠悠地走到了学校。 季柯到的比较早，进教室的时候还没什么人，但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教室里的几个同学在看到他后猛地变了脸色。 几乎都不用想，他就知道肯定是昨天那几个同学在背后嚼舌根了。 他以为那几个同学可能会说他这个人去支了个教回来就看不起人了，但万万没想到，他们散发的舆论，是他被人包养。 【震惊！钢琴系校草被大佬包养后就被抛弃？惊天大瓜，猹都傻了……】 其实原来就有过关于他被包养的帖子，季柯刚来的时候就看到过那些帖子，甚至还有人加他微信问他能不能约。 因为过了一个暑假，新开学后大家都比较注重分享各自的假期，那些花边新闻渐渐被人淡忘了。 现在，这个帖子一出，那些关于钢琴系校草的风流韵事就又被人重新提了起来。 而这次的帖子讲的不仅是包养那么简单，而是包养后被抛弃…… 点进帖子，首楼就是照片。 ‘季柯’跟在校门口上了一辆迈巴赫，季柯在晚上跟向子晋一起出现在灯光交错的酒吧里，‘季柯’在向子晋办公楼下等人，‘季柯’搂着向子晋的脖子索吻…… 以及，‘季柯’衣衫不整的被向子晋扔下车。 这些照片上的主角是季柯，也不是，是原来的季柯，不是现在的季柯。 看完匿名楼主发出的那些照片，季柯心里莫名生气了一团无名火。 不是为那些想诋毁他名声的人，而是为了原来的季柯。 他气向子晋。 最后一张照片，青年穿着破烂的几乎不蔽体的白衬衣，脸上泪痕交错，嘴唇红肿，被两个黑衣服保镖毫不留情的扔在地上。 他大概是被人下了药，被人拉着的时候，双眸紧闭，脑袋也是低低的垂着，看起来脆弱可怜。 几乎是一看到这张照片，季柯的火就冒了起来。 原主满心满眼都是向子晋，就算向子晋不喜欢原主，也不应该这样对待他。 浏览完学校论坛里那些关于他的舆论，上课时间也到了。 毫无疑问，季柯再一次成了大家的话题。 不过前天大家讨论他还是因为支教，今天确实因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风流事。 季柯一如既往的认真听课，却总是有扰人的视线朝他看来，闹得他一节课也心神不宁。 听不进去，他干脆也就不听了，反正以原主的能力，上不上这节课都无所谓，而以他的能力，嗯……上了也没啥用。 季柯放下笔，开始光明正大的走神。 他在想，要怎么搞向子晋，才能给原主，也就是现在的他出了这口气。 包养后被抛弃的舆论在下课后发酵到了顶峰。 因为这件事被闹上了微博热搜。 下乡支教大学生曾被包养 大概是因为买热搜的人不算太有钱，所以这条新闻只在热搜榜末尾。 不过因为标题太劲爆，不过话题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上升。 季柯出了教室，一边看热搜一边往校门外走。 他的脑子同时在思索两件事，一件是如何报复向子晋，一件是如何压下去对他不利的舆论。 如果说他包养被抛弃的花边新闻只在校园论坛讨论，那无所谓，他不在乎。 可这件事已经上了热搜，那影响就有点大了，他不得不管。 哦，还有一件事。 那几个散播舆论的人，也得好好整治整治。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按照原主手机里的记录, 向子晋应该会在两个小时后到餐厅或者公司外吃饭。 季柯算了一下，他现在打车过去，应该一个小时后就可以到向子晋的公司。 所以他没着急, 而是先到学校附近的奶茶店坐了一会儿，等时间差不多, 他才往向子晋的公司走。 在奶茶店的时候, 他联系了一家媒体。 他待会儿要去跟向子晋碰面, 演出一副自己被欺骗被抛弃的可怜模样，让媒体拍下来。 其实也不算装，原主是真的被向子晋骗了, 他现在做的只不过是将原主的内心用行动表达出来。 当一个人做出的贡献足够多的时候, 这个人的私生活好与坏就可以被忽略。 他知道自己支教老师这个身份，会让很多舆论往他这边倒, 他今天就是要利用这一点，彻底清除网上那些对他不利的言论。 如果是被包养是他人生的一个污点，那被欺骗感情呢？ 以为自己是在谈恋爱, 实际上是被包养，他的身份一下子就从失足大学生变成了受害人。 这个时候, 舆论再发酵, 也不会对他不利了。 到了向子晋的公司，季柯给他发了条消息，内容大概就是自己想要跟他一起吃个午饭聊一聊。 他们两个人上一次聊天还是在他刚从山区回来的时候，最后一句话还是对方莫名其妙的狂怒。 看着聊天记录里向子晋那些让人无语的话，季柯莫名有一种感觉。 向子晋一定会赴约。 事实证明，季柯想的没错, 向子晋确实来了。 公司楼下。 季柯看着一脸不耐的男人, 面无表情, “对面的西餐厅可以吗？” “嗯。”似乎是怕季柯感受不到他的烦躁，他又冷冷地加了一句，“最好快点，我还有事。” 季柯想了想自己澄清舆论还得靠他，深吸了口气，压下了对傻逼破口大骂的冲动，说了声好。 他们往西餐厅走，同时，电线杆后面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抓了抓手上的录像设备，也跟着他们去了餐厅。 怕向子晋着急，当然主要也是季柯一点都不想跟这傻逼多有交集，一点完单，季柯就直接开门见山地讲了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向先生，我今天来找你主要是想说两件事。” “第一，之前由于你对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的描述模糊不清，导致我将你话中隐含的‘包养’当成了‘恋爱’，从而导致我在感情中受到伤害，这一点，我认为向先生你有必要向我道歉。” 不知道为什么，向子晋听到这话，竟然心情很好的勾了勾唇。 “不是不想理我么，怎么，现在承认喜欢我了？” 季柯：“……” 季柯面无表情的深吸一口气。 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飞快的调整好心态后，季柯又说：“向先生，我知道以你贫瘠的阅读理解能力不太能听得懂我的话，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刚才我说的那句话，主要想表达的是，你要跟我道歉。” 向子晋却像没听见一样，注意力还是停留在季柯承认自己在感情中受到伤害。 他破天荒的没有因为季柯的讽刺发火，而是漫不经心地说：“道歉？行啊，之前已经给了你一千万，这次还要多少？再来一千万？”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好奇地问：“你为什么忽然来找我要钱？是之前的一千万花完了？你个学生也不能买房，怎么花钱这么快？” 季柯没有回答他一千万去哪儿了，不过向子晋竟然主动提起来是他没想到的，正好，也不用他刻意引出话题了。 到时候他们两个的录音放到网上，自然会有人去扒季柯这一千万花到哪儿了。 季柯并不是一个做什么善事都要宣扬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这次舆论风波，或许他会一辈子都不去主动提起自己向希望工程捐了款。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也容不得他清高，要把他做的事都放到明面上，这样他才不会被舆论打倒。 看在向子晋主动引出了话题的份上，季柯也变得很宽容，原谅了对方的傻逼。 他说：“容我再解释一遍，向先生，我要的是你的道歉，而不是钱。道歉不等于钱，你的道歉应该是亲口跟我表达歉意，而不是拿你最不缺的钱打发我。” 听到这儿，向子晋更高兴了，“对你来说，我的亲口道歉就这么重要？比钱都重要？” 向子晋的语气满是兴奋，季柯的心里满是怨恨。 草，果然跟这个傻逼无法沟通。 算了，反正他就是要‘被包养事件他也是受害者’这件事进了记者的录音设备而已，也不是真的要向子晋道歉，傻逼听不懂就算了。 于是季柯接着说：“算了，向先生，我们还是来谈谈第二件事吧。” 向子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很是随意的点了点头，模样十分欠揍。 怕季柯搞不清楚他的意思，他还特地小声嘟囔了一句：“知道你害羞，不说就不说。” 季柯：“……” 季柯闭了闭眼，花了十秒钟才把那股无语的感觉压下去。 “第二件事，向先生，既然你的爱人已经回国了，你不再需要我这个替身，我也不愿意再继续跟你保持这种金钱关系。那么，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来骚扰我。” 季柯说着，举起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是他们两个的聊天记录。 “请你不要再发一些类似于‘我允许你留在我身边，但你不能让我的爱人知道你的存在’这样的话了，这样会让我觉得，你不仅是一个说话模棱两可引人走上歧途的人，还让我觉得你是一个不尊重爱情想要妻妾共存的人。” 为了牵扯到不必要的人，季柯没有说出陈瑜的名字。 事实上就算不暴露陈瑜，他的话也算是很过分了。 但万万没想到，向子晋还是不生气，他不生气也就算了，嘴角的笑意竟然更深。 对方那张看似英俊实则油腻的脸上挂着看似玩味实则油腻的笑，说出来的话也是看似撩人实则油腻。 “为什么不让我那样说？”他轻笑着说：“是怕你自己把持不住，再次投入我的怀抱？” 季柯：“……” “我知道你在我这儿受了伤，好吧，我道歉，之前是我不好，你别生气好不好？” 向子晋托着下巴看他，“我道歉了，你也不用再生气，硬压制着自己的内心了，想回来就回来，我欢迎你。” 季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慢慢的，面无表情的俊容上挂上了微笑。 他来找向子晋的目的本来只有一个，就是想借跟他谈话来澄清自己被包养的事。 他不是被包养，而是被人误导才误入了歧途。 他想搞向子晋给原主出气，但他还没想好怎么做。 可是现在向子晋这愚蠢的模样，呵，他倒是有了点想法。 季柯脸上带了笑，声音也软了下来。 他柔声问：“如果我继续跟你好，是跟你谈恋爱还是被你包养？” 向子晋回答的毫不犹豫：“包养。” “那你还会继续跟你那位爱人在一起吗？” “那是当然。”向子晋说的理所应当，“我跟他不出意外，以后是要结婚的。” 季柯故作惊讶，“你不愿意跟你的爱人分手，却还要包养我，你……你就算不顾及我的感受，也应该想一想他吧。” “我的爱人是要跟我共度余生的，至于我包养的人……一时行乐而已。”向子晋笑着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话是否会让季柯感到不适，“他很懂事，知道我辛苦，需要慰藉，不会管太多的。” 饶是做戏，季柯也被这三观给惊到了。 他差点没绷住，幸好菜上的及时。 接下来，季柯一边吃饭一边跟向子晋谈话。 向子晋这个人，拥有着全世界有钱人喝两斤老白干醉酒后加起来都没有的自信，尤其是之前被季柯无视，那么自信的人受了打击，肯定是要找回场子的。 所以能再次跟季柯同桌共进午餐，他就立马把他的优越感散发了出来，自信的光芒刺的季柯都快睁不开眼了。 终于吃饭了午饭，季柯放下刀叉就立马跑去结账。 这副模样落在向子晋眼里，就又成了他想立人设，不花向子晋的钱，向子晋笑得更开心了。 从餐厅出来，季柯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直接跟向子晋挥了挥手就要往地铁站走。 向子晋心情很好的叫住他，“等会儿，回学校？我让人送你。” 记者的录像设备已经关了，季柯一秒钟变脸，冷笑着说：“不用了，再见。” 说完，也不再管身后的人，甚至一边走一边戴起了耳机。 地铁站。 等车的时候，记者将刚才拍到的视频发给了他，季柯听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就把录音发到了微博上。 这种录音别人发显得过于刻意，不如自己大大方方出来回应。 发完微博后他还上热搜榜看了一眼，那条关于他被包养的词条已经爬到了前十。 点进去可以看到，评论很两极化。 一边是说季柯私生活不检点，骂他卖肉，还拉全体艺术生下水；另一边是说不管季柯私生活如何，他下乡支教都是善举，人的善举不应该被错误所覆盖，应该分开。 季柯把评论看了个七七八八，退出来，又刷新了一下热搜榜。 因为他有话题度，再加上有他联系的媒体在背后操作，他发的录音也上了热搜。 支教大学生回应被包养 被人语言诱骗包养了如何脱身 以及很有意思的，关于向子晋的。 向子晋 男人究竟可以渣到什么地步 季柯发出的录音导致这四个词条出现在热搜榜上，令他没想到的是，前十还有关于他的内容。 是刚刚才出现的新闻，词条后面还跟了个‘新’字。 陈瑜采访谈支教大学生 支教大学生为劝山区孩子学习亲手制作机器人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这几条跟季柯有关的热搜里, 最具有热度的还是跟陈瑜沾边的那一条。 他的事闹得再大，到底也只算是普通人的花边新闻，根本比不上陈瑜的采访。 很快, 陈瑜的采访视频就到了第一条。 采访视频里的陈瑜穿着简单的白T恤，只画了很淡的妆，看起来一点包袱都没有。 采访内容围绕着那部贫电视剧, 主持人问他拍摄过程中有什么难忘的事，这个问题陈瑜谈了六分钟, 其中五分半都是在说季柯。 “特别难忘的主要还是我们在拍摄过程中遇到了两位支教大学生，是音乐学院的。” “当地人的思想可能还比较迂腐, 他们不清楚读书的重要性，所以一开始对来免费给他们教书的两位老师还抱有很大的恶意。” “然后为了转变当地人的思想，其中那个男同学就直接做了个机器人出来！” “我第一次看到那个机器人，是那天晚上下戏，我还挺累的，那会儿看到好多人聚在一块, 还懒得凑热闹, 是我助理说好奇, 我才过去看。” “然后我一看给我惊呆了，那个男生就在那儿操控机器人种地, 又是松土又是播种的。” “我倒是知道现在会有很多地方采用机器设备去种植，但我亲眼看到还是第一次，所以我很震惊, 不过我观察了一下，当地的村民们比我还要震惊, 他们可能第一次看到机器人。”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那两个支教老师买的, 后来我才知道, 那是那个男生亲手做的。” “我记得两个支教老师是音乐学院的，我还纳闷儿是不是我记错了，然后我去确认了一遍，他们俩确实是音乐学院的，只不过学习特别好哈哈哈。” “最绝的还不是做机器人，就是做机器人的那个老师，他怕自己来云南以后听不懂当地话，自己写了个翻译程序出来！这个真的是最让我震惊的。” “我有幸见那两个老师在跟村民们交谈的时候用过一次那个软件，当时我看他们用的感觉就是，这软件要是上市了，肯定下载量排第一。” …… 最后陈瑜还给主持人看了几张照片，是季柯和沈凌站在小土房学校门口跟孩子们的合照。 视频也将照片放大，定格了三秒，确保能让人看清。 陈瑜作为一个偶像，无疑影响力是很大的，有了他的肯定，大众对季柯的印象就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如果季柯真的像陈瑜描述的那样，那么以他的能力，找人包养完全没必要。 因为他自己随随便便搞个发明，奖金就够吃十几年的，还不会像被包养的人一样没有尊严。 按照人的惯性思维，如果被包养这种失去尊严的事很没必要，那么被包养这件事发生就是有隐情的。 恰好季柯发出了澄清录音。 被包养？没有，我以为我遇到了爱情，只不过因为遇人不淑，所以爱情成了包养。 网友的情绪在听到季柯的录音后达到了高潮。 顶峰之后，便是爆发。 大家把向子晋 诱骗这个词条送上了热搜。 关于向子晋的描述从‘渣男’变成了‘诱骗’，这可是质的跨越。 前者，是道德层面上的过失，后者，可以算作法律层面上的。 虽然季柯发出的录音是不可能坐实向子晋犯罪的，因为季柯没有实际的利益损失，甚至他是拿了钱的人。 但是没关系，向子晋名声受损是板上钉钉的事。 向子晋刚发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热搜榜上，他就开始联系公司的公关，撰写澄清撤热搜。 然后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澄清已经写了三版出来，热搜却还是没有撤掉。 已经砸了五百万了，还是没有撤掉。 看着那无论如何也下不去的词条，向子晋一把撤掉领带，将它甩在桌子上。 “都是一群废物！”他指着办公室里下属怒骂：“连条热搜都撤不下去，我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公关部的人低着头，颤颤巍巍，不敢说话。 终于在向子晋第三次冲他们砸文件过来之后，有人忍不住了，一个女员工迈步上前，“老板，不是我们不撤，我们每隔两分钟联系一次微博，可微博那边说有个大人物不让他们撤，他们也撤不了。” “到现在为止，我们为了撤热搜已经花了七百万了，要能撤早该撤下去了。” 向子晋气笑了，“谁？哪个大人物这么厉害？我的热搜都撤不下去？！” 女员工看了他一眼，不屑的撇了撇嘴，“陈瑜啊。” 向子晋喝水的动作一顿，难以置信，“你说谁？” 向子晋从来不曾掩饰过自己跟陈瑜的恩恩怨怨，所以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有感情纠葛。 看到向子晋震惊的模样，女员工心里的怨气顿时散了出去，她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将那个名字清晰地念了出来：“陈、瑜。” 向子晋直接跌坐到办公椅上。 愣了好久，他才回过神，他疯狂抓起桌子上的电话给陈瑜拨了过去。 对方似乎是料到他会来电话，几乎是秒接。 “向子晋。”陈瑜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在听到这清冽的声音，向子晋不知该作何反应，他干巴巴地问：“热搜的事……是你？” “是我啊。”陈瑜承认的很大方，“你这种对待感情儿戏、毫无责任感可言的人，不配作为优秀企业家被人崇拜，应该让大家看看你的真面目。” 向子晋没想打自己深爱的白月光有一天会这样跟自己说话，哪怕是在山区的时候被冷漠对待，哪怕曾被他拳脚相对，他也以为陈瑜只是恨他这些年没陪在身边。 可是今天，他才真正的意识到，陈瑜是真的想毁了他。 向子晋不解，他问：“为什么？我以为，你是爱我的。” “爱你？”陈瑜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也不去照照镜子，就你这德行，配吗？” 向子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断电话，他被打击的体无完肤，整个人就像行尸走肉一样。 他太难过了，以至于他忽略了一件事。 凭陈瑜的能力，怎么可能做到让他的热搜撤不下去呢？ 挂断电话以后，向子晋仰躺在椅子上放空自己，员工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反正等他回过神以后办公室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再次拿起手机看热搜，发现自己的名字已经冲到前十了，不止如此，他的公司股份暴跌的热搜也冲到了前十。 公司因为他的事受到了影响，所以董事会那些老东西给他大了很多电话，他刚才在发呆，没听到。 不过让向子晋最在意的却不是他和他的公司，而是和他一起挂在热搜榜前十的另一个人。 季柯。 过了半个小时，关于季柯的热搜除了他包养被骗和发明机器人以外，还多了一条。 季柯向希望工程捐款九百多万 二十分钟前，希望工程官博发出了近期捐款企业和个人的名单。 个人名单里出现了一个比企业捐款还多的人，就是季柯。 这几条热搜里，热度最高的就是季柯捐款。 所有网友都在下面评论，哭暴了。 【网友1：一个人到底要多善良，才可以把自己感情被骗的赔偿都拿去捐款】 【网友3：听了澄清录音，我觉得这哥们儿是美善惨；看了机器人发明，我觉得他是美善强惨；知道他捐款，我真没忍住哭了，我觉得他值得拥有一个奖】 【网友8：啊啊啊啊啊啊渣男去死去死去死！这样的好男孩都不珍惜，我咒你阳痿一辈子！】 【网友15：季柯是真的把支教当成了一回事，为了山区的孩子们搞发明，得到了渣男赔偿的一千万，九百多万都能捐出去，说实话如果是我，我可能做不到，我可能会先买房，把自己的刚需解决了，再盘算剩下的钱捐不捐】 【网友29：看到莲花村学校门口的合照我真的哭了，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会有这样平凡的英雄化作一道光，照到祖国的角落里，让我们的祖国更加繁荣富强】 【网友37：让我想到了之前国家大脱贫攻坚战的时候，我妈妈也是扶贫人员，最开始她到贫困地区，也是得不到理解，当时她也是为了转变贫困地区的思想费了很大的功夫，真的是过年都在山区过，最后终于成功完成了任务，消除了绝对贫困，每一位为扶贫支教事业做出贡献的人都伟大！】 【网友65：真的太好哭了，一时不知道该为渣男生气还是该为季柯的奉献而哭】 这场舆论战争，季柯赢了个彻底，虽然这也不完全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他也不傻，他的热搜下不去，向子晋的热搜也下不去，一看就知道背后肯定有人操作。 操作的是谁他大概已经猜到了。 在网友朝他一边倒的时候，季柯脑子里也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主角化程度 30，当前主角化程度80，请宿主再接再厉！】 520：“我检测了一下，宿主你的名字在网上传开了，进入了大众的视野，现在经常上网的人都知道了你的存在，所以一下子提高了三十点主角化程度。” “嗯……不过有一个弊端就是，你的知名度再怎么广可能也不会广到哪里去了，以后要再想提高主角化程度，可能要做出更大的贡献。” “嗯。”季柯随口应了一声，“没事，支教事业还长呢，不急。” 这一场舆论战打完，季柯也就懒得再管网上的事。 他回到家，随便点了个外卖，便开始盘算怎么整治那几个散播谣言的人。 刚下完单，就见有人给他打来了电话。 向子晋。 向子晋的来电算是在他意料之中，季柯接起了电话。 没有想象中的狂怒，向子晋的声音竟然听起来很平静，甚至……还有一丝疲惫。 “季柯。”向子晋叫他，“你今天说要跟我谈谈，就是想录那段录音？” “嗯，不然呢？” “我还以为你是放不下我，想跟我求和呢。” “放不下你？”季柯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要不去照照镜子，好好看看你的德行，好好看一看，你这样的人，配吗？” 向子晋在办公室里低下头，忍不住发出笑声。 好熟悉啊，他从来都不知道他的爱人和他的替身这么有默契，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他们两个都问他：你配吗？ 他曾经以为自己什么都用，有钱、有脸、有爱人，还有倒贴上赶着爱他的替身。 现在看来，小丑竟是他自己。 向子晋笑了一会儿，忽然发了疯似的问季柯：“我不配？我不配你也追了我那么长时间，像一条舔狗一样，我要是不配，那舔着我的你又是什么？” 听到这儿，季柯笑了，“向先生，你今年多大了？” 不等向子晋回答，季柯又说：“36了吧，你知道我多大吗？我21岁的生日还没过呢。” “对于我来说，你不过是我年少无知时犯的一个错，现在我懂事了，自然明白了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倒是你，一把年纪了，哄骗还没入社会的大学生，啧啧，真是又蠢又毒。” 向子晋沉默了。 不知道是被年龄打击到了，还是被季柯的态度打击到了，总之他沉默了。 其实相较于陈瑜，最让向子晋无法接受的是季柯。 以前的陈瑜虽然温柔，但是从来都是有脾气的，陈瑜是一个独立的个体，首先是自己，其次是他。 可季柯不同，季柯是没有自我的，在季柯的世界里，首先是他，然后才是季柯自己。 所以，当他听到季柯用如此不屑的语气说出‘你配吗’这三个字的时候，他才会反应这么大。 最爱他的人竟然也可以说出这种话吗？季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季柯等了一会儿，只能听到对方粗重的喘息声，他觉得恶心，便把电话挂了。 这也算是彻底结束了，他把向子晋的电话微信什么的都送进了黑名单。 电话那头，办公室里，向子晋的手机还举在耳边。 很久很久，直到手臂都麻了，他才把手机放下来。 忽然，办公室门被人推开，向子晋眉头一皱，刚想问谁这么没礼貌，连门都不知道敲，抬眼就见几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人说：“紧急召开股东大会，向总，董事会集体决定，你不太适合总裁这个位置。” 第50章 第五十章 季柯的名字在热搜上挂了三天, 连带着首都音乐学院的名字也进入了大众的视野。 作为一个音乐学院，学校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被人崇拜赞颂过，校长高兴, 给季柯发了好多奖金。 不仅如此，季柯的名字和照片还印在了招生宣传册上，这得是从学校出去的大明星才能有的待遇。 季柯被社会所认可，连带着学校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帖子也没了身影，打开论坛，满屏都是夸赞他的。 偶尔有人再把曾经那些帖子顶起来，那些顶贴的人一定会遭到所有人的攻击。 不谈季柯做出的成就如何，就说你一个劲儿往一个情感受害者的伤口上撒盐，就值得被教做人。 舆论战打赢了，接下来就是最后一个环节。 当初那几个散布谣言的人也该付出代价了。 有一句话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魔法打败魔法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 季柯利用周末，又是找侦探社又是自己调查，把许东那几个人的过往扒了个底朝天。 不扒不知道，一扒才发现, 这几个人可都是干过‘大事’的人。 许东在初中的时候是学校里有名的混混，因不满班上一个学习好的贫困生，直接找人把那个男生打残了。 老师出面去管，许东连老师都不怕，趁着老师加班的时候带着人把老师也打了一顿。 许东家境不错，在教育局也有认识的人, 管这事的老师是个新来的老师，根基不稳, 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老师没办法, 那贫困生更没办法, 为了不再挨打，只能转学。 不止是许东，还有其他人也是，多多少少都在学生时代沾过一点校园暴力。 轻一点的是打架欺凌，重一点的差点致人死亡。 季柯将这些证据整理出来，也没发到校园论坛这种匿名交流区，直接给了之前他联系过的新闻社，让他们发到了网上。 他们这么喜欢让别人出名，那就他们也体验体验出名是一种什么感觉。 校园暴力一直以来都是被人大力关注的社会新闻，这些证据一出来，不用花钱，直接就上了热搜。 连带着音乐学院也一起又出了一次名。 网友第二次见到音乐学院，不得不说，让这学校出名的事还真是极端。 要么极端好，要么极端坏。 学校见好不容易升起来的威望，一夕之间就被几颗老鼠屎给坏了，二话不说，立马给了这几个学生开除学籍的处分。 同时在官方发表声明：学艺先学德，我们对人品道德存在问题的学生绝不姑息。 开除学籍还不算完，教育局也介入了。 当初包庇施暴学生的相关人员，全部被处分。 并且经过这件事，国家对学生校园暴力的打击力度更大了，教育部可以说是从上到下清洗了一番，彻底杜绝了用教育牟利的现象。 这下这几个学生家里也拿不出什么办法了。 事情闹到明面上，就算是真正的权贵也难堵住悠悠众口，何况他们不过就是中产阶级家庭，最多也就是富二代而已。 当初他们拿权势压人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更大的权势所压制。 许东几人开除，这场闹剧才算彻底收尾。 接下来季柯的生活就平淡多了。 每天上上课，跟学生打打视频讲讲题，日子过得很充实，也不会感觉到劳累。 值得一提的是，经过那次舆论风波，还真炸出来了几个想去下乡支教但却没有胆量的人。 那是一个周五的下午，因为晚上又要跟学生打视频，为了方便，季柯跟沈凌就一起在食堂解决了晚饭。 正吃着，身边忽然坐过来四个人，两男两女，脸上带着小心翼翼。 因为对方的目光实在是太过于灼人，让人想忽视都不行，两人就抬起头，友好的冲四位同学笑了一下。 那四人一看，立马凑过来，“那个，听说你们晚上会跟山区的学生打视频讲课啊？” 经过许东几人，季柯和沈凌都对别人来问支教的事很敏感，两人是能不说就不说。 于是在四人问完以后，两人齐齐露出了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并没有说话。 四位同学也知道他们两个在顾虑什么，忙把自己的学生证银行卡身份证放到桌子上。 其中一个短发女生解释道：“我们四个都对支教很感兴趣，想去，但是家里不同意，加上自己胆子也小，就一直没实现。” “想着这也快毕业了，马上就该工作了，不想留遗憾，就想找你们两个带带我们。” “我们是真的对支教感兴趣的，跟之前那几个被开除的不一样，你们要是不放心，就把我们的这些证件都拿走，要是我们做的让你们不满意，你们可以直接把我们的个人信息公开。” “实在不行……我们把银行卡密码告诉你们也行。” 四人眼中闪动着认真，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确实跟许东那几个来嘚瑟的人不一样。 季柯跟沈凌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眼桌子上的证件，觉得好笑，“我们为什么要公开你们的个人信息？” 短发女生挠了挠头，“这不是为了体现我们的诚意么。” 季柯又看了一眼沈凌，沈凌小声对他说：“我觉得他们看起来还挺认真的。” 季柯了然，“我们今晚会在沈凌家跟学生们视频，感兴趣的话可以来看看。” 四人立马欢呼起来。 国家一天比一天富强，教育事业更是不能落下，贫困地区的温饱问题解决了，思想教育就得抓紧安排上。 支教事业还长得很，需要更多的人才，那些打着支教的幌子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的人固然可恶，但也不应该因为有那样的人，就彻底杜绝真正对支教感兴趣的人更深入了解支教。 晚上，四个同学跟着季柯两人一起去了沈凌家。 四人中的短发女生名叫宗雪，长发女生名叫陈怡玥，高个男生名叫孟鑫，矮个男生名叫路闻。 到了沈凌家以后，季柯两位资深支教老师开始支起平板准备上课，而跟在后面的四人则是拿出了纸和笔，一副乖乖听课的模样，模样看起来比他们上课还认真。 季柯对这四个人印象更好了一些。 从莲花村回来已经两个月了，学生们都很勤奋，以前讲的内容基本上都消化完了，习题也做得差不多了，季柯便跟沈凌商量了一下，采用线上授课的方式，通过视频给学生们讲新的内容。 莲花村网不好，视频经常卡顿，他们上网课也不像专门的网课机构一样有各种高端的设备，就是跟平时上课一样。 但验收成果的时候发现，同学们学的竟然都还不错。 他们一致认为这应该归功于学生们的努力。 新来的四个同学大概是真的对支教很感兴趣，从第一次来听课之后，后面的课就没有落下过。 这样‘两位主讲 四位旁听实习老师’的组合进行了一个月，季柯提出让四个同学试着给学生讲题。 刚开始听到季柯的提议的时候，宗雪浑身上下都写着拒绝。 “我们讲题？不不不不不，还是算了，我们不行啊。” “为什么不行？你们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在温习初高中的课本么？” 宗雪他们倒是惊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最近一直在看书？” 季柯说的没错，为了能够早日上岗，他们最近有时间就拿着初高中的课本到图书馆去看，甚至还买了好几套教材和习题，他们高中的时候都没这么认真的学习过。 “在图书馆遇到过你们。”季柯说：“我跟沈凌也经常去图书馆，路过的时候看到你们桌子上放着书和教材。” “其实我们看见过你们好几次，但你们看书看得太认真了，没发现我们。” 四人尴尬笑笑。 他们就是怕自己水平不够才偷偷去看书的，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季柯直接把位置让开，“等他们做完题，你们就来讲吧，为了能讲课下了那么大功夫，不实践一下多可惜。” 沈凌也跟着一块让开了位置。 宗雪没想到被发现偷看书的结果竟然是他们可以提前上岗。 这一个月里，他们跟着季柯两人上课，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同样是艺术生，有的艺术生就是专业课文化课双一流，比如季柯和沈凌。有的艺术生别说文化课了，专业课都学的一般，比如他们。 在见识到季柯两人的文化水平后，他们四个私底下愈发刻苦，也愈发不敢让他们两个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 毕竟那两个人那么厉害，如果知道了他们的真实水平，怕是要嫌弃他们，严重了说不定还会觉得他们没有资格去支教。 没想到不仅他们没有被瞧不起，反而还被鼓励了！ 见宗雪还在发愣，季柯拍了下她的肩膀，笑说：“不要妄自菲薄啊，相信自己。” 宗雪回过神，一瞬间竟觉得鼻头一酸。 被人肯定的感觉太好了！尤其是在自我怀疑的时候被自己认为很厉害的人肯定。 位置都让开了，四人也就不再推脱。 他们商量了一下，前半节课宗雪和陈怡玥讲，后半节课孟鑫和路闻讲。 这四位实习老师跟着上了一个月的课，同学们也早就熟悉了他们。 都说小孩儿什么都不懂，但其实小孩子是最敏感的。 他们能够很敏锐的察觉到两位老师对之前许东那几个人的态度是厌恶不耐的，所以他们故意找茬。 而他们感觉到两位老师对宗雪四人的态度是温和包容的，所以他们对待四位实习老师的态度也很好，甚至会在四人因为紧张出现错误的时候出言安慰，让四人不要着急。 讲完习题以后，四人齐齐出了口气。 沈凌这个主人贴心的为他们端来了果盘和酸奶，“怎么样？第一天讲课，觉得难不难。” 宗雪揉着肩膀，“还行，感觉看的书都派上用场了，小孩儿们也都挺好相处的。” 沈凌又转头去问其他三人：“你们呢，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感觉比我想象的要容易一点。” 陈怡玥说：“我是陈瑜的粉丝，我看他的采访里说你们一开始去莲花村的时候教课其实没那么容易的，我以为我们可能被刁难，真的没想到他们这么好相处。” “我觉得应该是季柯和沈凌栽树，咱们乘了他们的凉。”孟鑫：“因为有他们两个打头阵，所以我们再接触莲花村的人所一容易了一些。” 路闻也点头，“就像季柯他们说的，他们之所以能够顺利进入莲花村并得到住所，是沾了之前扶贫人员的光一样。” 宗雪兴奋起来，“哇！我听着觉得好激动啊！” “扶贫人员为打开贫困地区的大门，帮他们解决温饱问题，支教老师随后打下教育的根基，让大山里的人明白知识的重要性，最终让贫困地区从荒凉贫瘠的黄土地变成郁郁森林。” “不论哪个时代，都有为扶贫事业做贡献的人，这些平凡的英雄一代又一代，扶贫计划一环扣一环，每一环都不可缺少。” “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贡献，国家才能朝着繁荣富强的方向发展，现在我也加入了这个环节当中，四舍五入我也算半个英雄了！” 气氛一下子热络了起来，几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常谈理想。 人生在世，开心的事很多，多数能让人开心的是财富和权利。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满足，是精神上的满足。 支教或许不会带给人财富和权利，但它给人带来的成就感是多少财富和权利都无法比拟的。 因为等到多年之后，他们这些平凡的英雄可以骄傲的对后人说—— 如今这繁荣盛世，亦有我的一份功劳。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自从四位实习老师给学生讲过题以后, 他们就没再下岗，之后的每一节课，季柯和沈凌讲完课以后, 习题部分都是由宗雪四人来完成。 他们渐渐从生疏到熟稔, 等到他们也可以无压力的给学生讲课以后, 寒假也来了。 学校呼吁大学生支教是长期活动, 感兴趣的同学每个假期都可以填表然后去支教。 这次寒假，除了季柯和沈凌继续去莲花村，宗雪陈怡玥四人也跟着一起去。 不仅如此，之前季柯沈凌两人起了个好头, 寒假去支教的学生比暑假多了四倍都不止, 虽然其他同学可能没选择莲花村这么贫穷的地方, 但也都去了需要支教的地区。 学校给季柯六人报销了来回的路费, 还多给他们拨了点钱, 也算是一种鼓励。 元旦后的第二个星期, 六人到了莲花村。 与暑假不同，这次他们来莲花村，整个村子的人都出来迎接了。 季柯他们教会了学生们上网，孩子们又教大人, 村子里从三天前就开始照着网上的教程布置准备，给六人办了一个盛大的洗尘宴。 村口上方拉着一条横幅：欢迎支教老师再到莲花村！ 一进村子, 六人就被热情地村民拥簇着到了村长家。 村长家地方大，前院放满了桌子，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凉菜。 云南气候好, 冬天也不怎么冷, 这会儿还是中午太阳正大的时候, 暖洋洋的, 在外头吃饭比在屋里吃舒服。 村民引着六人到主桌，跟村长坐一桌，然后自己陆陆续续的再坐下。 季柯和沈凌上次走之前已经跟村民们的关系非常好了，所以受到这样的待遇也没感觉有什么。 但宗雪他们是第一次来，被村民们如此热情的对待，他们吓得动都不敢动。虽然在城市的时候虽然也吃过宴席，但是完全没见过这阵仗。 直到落了座，他们才齐齐松了口气。 趁着村民们上热菜的工夫，路闻凑近了季柯，小声问他：“你们之前来也是这样的待遇吗？他们真的好热情啊，我觉得他们就差跪下给我们磕头了。” 季柯被他这话给逗笑了，“像不像海底捞的服务员？” “嘶——”路闻竟然还仔细对比了一下，“我觉得比海底捞服务员还要热情一点。” 正巧村长端着菜上来，见两人低头说话，笑呵呵地问：“两位老师聊什么呐？” “没什么，说你们热情好客。” “那可不得热情一点么！”村长说：“老师们多珍贵呀，要是不热情点，你们下次不来了，吃亏的不还是我们的娃娃么！” 季柯忍不住笑了。 还记得上个假期，来莲花村的第一天，村长对他们爱搭不理的，还觉得他们来支教是要把他们的孩子都骗走。 再看现在…… 所以说贫困地区的思想教育真的很重要，他们的本质是不坏的，只是因为世世代代局限于这一方天地，导致思想不够开阔，只要掰正他们的思想，贫困地区就不再是国家要解决的问题，而是另一条传输人才的通道。 热菜上了桌，村长先举起酒杯说了些感想，然后洗尘宴就开始了。 蔬菜是村民们自己种植的，家禽是村民们自己养殖的，就连水都是天然的泉水。 宴席上的饭菜虽然不如大城市的星级酒店那样把菜式做的花里胡哨，但六位支教老师都感觉，这比他们以前吃过的所有高级餐厅都要美味。 这才是真正的农家乐，这才是纯天然无添加的健康美食。 路闻和孟鑫两人从夹了一筷子肉到嘴里之后，那脑袋就没抬起来过。 村长看他们吃的开心，自己也开心，他问季柯：“季老师，饭菜还合胃口吧。咱们家常便饭，比不上大城市那些米其林星星餐厅，但都是我们亲自动手做的，吃着放心。” “您看那俩那吃相，好不好吃一眼不就看出来了么？就是辛苦你们了，折腾这么大一桌子菜。” “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 饭吃的差不多了，就有人端着酒杯来敬酒。 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端着酒盅来到季柯跟前，“季老师，我想敬你一杯！” 季柯抬头看他，那么高大一个男人，此时竟然显得有些局促，端着酒的手微微发抖。 季柯笑了一下，还没说话，同桌的另一个男人就轻轻踹了那人一脚，“季老师是大学生，他们文人书生都不喝酒的！人家喝了酒怎么教书呀，你个憨批！” 男人被这么一踹，也清醒了，连忙挠着头说：“哎呦哎呦，不好意思啊季老师，看我傻的，都没考虑到这一点，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的，没事。”季柯说：“也不是不能喝，我确实不太会喝酒，但度数不那么高的还是可以的。” 村长站起来，“我家里泡了桑葚酒，去年就泡上了，度数不高，也就二十来度，季老师你能喝不？” 季柯点点头，“可以，麻烦了。” 村长从屋里拿了桑葚酒出来，村民们见六位支教老师喝得来度数低的果酒，纷纷跑回家去把自个儿家里泡的酒拿了出来。 草莓酒、菠萝酒、百香果酒……等等等等，应有尽有。 一时间，果酒的香甜气息竟然盖过了饭菜的香味。 季柯酒量不算好，也不敢多喝，他把几种果酒挨个尝了一遍，又喝了几个人的敬酒，便放下了杯子。 其他五个人倒是喝了个尽兴，他们平时的夜生活都很丰富，尤其是路闻，跟个酒精容器似的，要不是最后实在太撑，喝不下去，他估计能把人家一整坛子酒都喝下去。 中午的洗尘宴进行到下午三点钟才结束。 宴席结束后，季柯提出：“我给希望工程捐了款，学校已经开始建了吧，我想过去看看。” 村长欣然同意。 村长家的孩子们跟其他家几个干活利索的孩子来收拾桌子，剩下的人便跟着一起去看学校。 为了方便村子里的孩子上学，曦光小学直接建在了村子后方。 本来说在山脚下更方便建，但山脚处离村子实在是太远，就还是建在了村子后方。 开工到现在大约过了两个月，地基已经打好，正在做钢筋构架。 季柯仰着头，看着初具雏形的学校，垂在两侧的手微微攥成拳头。 太好了，学校再有个一年多就可以建成了，到时候这些孩子们就可以不用再那间破旧的小土屋上课了。 他不止给莲花村捐了款，其他地方他也是随机指定地点捐了钱，等再开学回学校，他也想去其他捐了学校的地方看看。 季柯看够了学校，回头准备跟他们说话，就见五人都在低着头摆弄手机。 陈怡玥抬头，见他正好看过来，把手机支到了他跟前，“诶，捐款的话，这样就算完成了是吗？” 她的手机页面俨然是希望工程官网的界面。 不止是陈怡玥，看过去其他人的手机，也都是停在了希望工程官网的页面。 季柯：“……” 这么迅速的么…… 看个学校的工夫，其他五人也都或多或少的捐了些钱。 他们可能不像季柯一样，有从别人那儿坑来的一千万，就只有自己攒下来的生活费。 但捐款嘛，本来就是多多益善少少不拘，一分一毫都是心意，都值得人尊敬。 旅途劳顿，来莲花村的第一天村民们说什么也不让季柯他们上课，硬要他们去休息。 好在六个人也没有上课的打算，又是赶路又是喝酒，他们今天的状态真是不适合教课。 村长重新给他们安排了住处，虽然还是土坯房，但是比季柯和沈凌上次住的条件要好很多，也更宽敞。 进屋以后，六人先休息了一下，就开始分配教学内容。 讲网课的时候，四人作为实习老师，一直在负责学生们的习题内容。 但是假期的话另外加入的四人是要作为正式教师来上课的，再像原来一样只给四个人分习题就不太妥当，所以需要重新分配讲课内容。 他们来之前就已经有了粗略的计划，现在就是在熟悉一下，更具体的需要明天上了课才能知道到底这样的计划合适不合适，然后再做进一步的决定。 第二天一早，六人去了学校。 他们去的其实已经算很早了，但还是没有那些学生们来得早，他们到的时候，该上课的同学已经在教室里坐好开始背书了。 他们昨天只去了新学校看，没过来这所旧的土坯房学校，今天来了才发现，小土房看着比原来新了很多。 房子外面和里面都新刮了一层腻子，黑板也换成了一个更大的。 季柯随便找了个同学问这是什么情况，那同学回答说：“大家一起出钱把教室翻新了，黑板也换了，大人们都希望我们有更好的学习环境，也想着老师你们在更好的环境讲课也更舒心。” 看着眼前翻新的教室，季柯忍不住再叹气唏嘘。 其实他也是个很虚荣的人，当他的付出得到大家的肯定，他也会有很强烈的满足感。 还有宗雪他们四个人，因为受他的影响而坚定了支教的心，他真的很为此骄傲。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学校建好的时候, 季柯正好大学毕业。 他被全社会所熟知，又被莲花村的人爱戴，也算是不愁吃穿, 所以毕业后他没去找工作, 而是带着一大堆行李到莲花村, 全职做乡村教师。 沈凌跟他一样, 一毕业就来到了乡下。 他们两个老牌教师一个当了校长，一个当了副校长。 最早跟他们两个一起支教的宗雪四人，留下来了两人，路闻和宗雪。 剩下的陈怡玥和孟鑫却因为家里的压力, 不得不去找工作。 他们心中依旧热爱支教, 在毕业的时候, 这两人抱在一起哭了好久, 强烈要求季柯他们每周一次给他们发学校发生的事, 还要附加照片。 陈怡玥和孟鑫离开了, 但却有更多的人加入支教的队伍。 音乐学院太多的同学受到影响而加入支教，以莲花村为中心，其周边村子的支教老师都是来自他们学校。 并且之前季柯因支教上热搜，也或多或少的影响了很多人迈出第一步, 这两年支教老师的队伍逐渐壮大，几乎可以说每一个需要支教的地方都有老师。 有些学生可能因为家庭经济的缘故, 毕业后不可以全身心投入的支教，但他们利用假期做出的贡献，也是撑起支教事业的一道桥梁。 莲花村里第一个去参加中考的是莫金贵。 那是季柯大学毕业后的第二年, 也是曦光学校建校的第二年, 莫金贵去参加了中考。 这个小孩儿比一般的孩子要聪明一些, 又有基础, 还肯努力，他在莲花村的曦光学校上完初中，顺着就参加了中考。 这一考，就考到了市里的重点高中。 哦，值得一提的是，学校的规模扩大了。 曦光小学变成了曦光学校，分小学部和初中部。 莫金贵的录取通知书被寄到了镇子上，快递员打来电话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已经很晚了，村子离镇子又远，他的父母都想着让他明天再去拿。 但是莫金贵忍不住，他迫不及待想拿回来看看，录取通知书到底什么样。 于是家里做晚饭的时候，一个没看住，就让这小孩儿给跑了。 晚上九点钟他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上拿着红色的录取通知书，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孟鑫和陈怡玥。 这两人在大城市当了两年社畜，实在是想念支教生活，于是商量好跟家里说自己要辞职支教。 在跟家里提这件事之前，他们做了各种被阻挠的准备，理由也想了一大堆，万万没想到，两人都是，跟家里刚提，家里就同意了。 两人二脸懵逼：“？？？” 这跟我们刚毕业的时候经历的不一样啊。 只听两人的家长解释：“毕业那会儿不让你们去支教，是怕你们将来后悔。” “支教苦啊，不像在大城市有升职加薪的机会，能盼着买车买房，有大商场可以逛。你去了那儿，村民再热情，那也是苦日子，爸妈就怕你到时候后悔。” “但现在你们已经工作过了，已经体会过毕业以后的城市生活了，你现在还是确定想去支教，那爸妈当然支持你。” “支教是好事，是光荣的事，你不后悔，爸妈自然支持你。” 两人跟家里说完，在微信上聊天，互换商量结果。 却发现自己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两人齐齐默了下来。 所以说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怎么会不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他们只是怕孩子受苦而已。 于是两人就订好票，拎着包一起回到了莲花村。 宗雪和路闻跟他们俩关系最好，见他们回来，两人激动地上前拥抱。 “我们实习教师四人组又重聚啦！！！” “快，孟儿子，我现在可是曦光学校的年级主任，你叫我一声爸爸我就让你当班主任。” “滚！！！” 最初的六人重聚，值得庆祝。 但庆祝之前，得先说回莫金贵的录取通知书。 高中的录取通知书没有大学那么繁复，只是简单地两张纸，但这两张纸也够大家羡慕的了。 那天晚上，莫金贵家里聚满了人，村子里所有的小孩儿都到了他们家去看录取通知书。 莫金贵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虚荣，他就把录取通知书摆在桌子上，让人随便摸随便看。 如果看的人小心翼翼，他就翘着腿扬着嘴角，大方地说：“没事，都是一个村子的，随便看！” 如果看的人毛手毛脚，他就会慌里慌张的去抢，然后说：“小心点，别给我摸坏了，我要用这个入学呢！” 其他孩子的家长们跟莫金贵说着客气话，“金贵真是聪明，上了几年学就考上高中了，真厉害！” 莫金贵又害羞又骄傲，“高中算啥呀，我以后还要上大学呢！我要像老师们一样，在大学假期到贫困地区支教。” “大学毕业了我还要继续读书，一直读一直读书，读研读博，当个科学家，将来报效祖国，让新闻报纸上都是我的名字！” 家长们就笑，或者被莫金贵的语气逗笑，或者觉得莫金贵有豪情壮志可爱而笑，反正那笑都是带着善意，不带嘲讽。 莫金贵的父母也笑，一边摸着他的头一边说要谦虚，可眸子里的骄傲确实怎么也藏不住。 总之莫金贵家里今天高兴到了半夜。 季柯家里因为陈怡玥和孟鑫的回归也高兴到了半夜。 莫金贵去高中读书了，寄宿，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之不易，比所有人都努力。 别人六点起来背单词，他能五点起。别人做卷子做到十二点，他能做到一点。 就这样，他从勉强擦线进入市重点，到考进尖子班，到拿奖学金，再到最后高考，一举考上了全国前十的985。 成绩出来的时候，莫金贵趴在电脑跟前哭，明明高兴的要死，嘴上偏偏说：“没考上清华，我难过。” 大家也不知道看没看出来他凡尔赛，反正该安慰还是安慰了。 莫金贵高考这年，村子里很多孩子参加了中考。 孩子们努力，大半考上了市重点，还有两个去了省重点。小部分没考上重点高中的，也都是上了普高。 其中比较让人遗憾的是王二娃。 他是擦着线考上了市重点的，但他已经二十一岁了，在上高中年纪太大，再加上他是家里最大的孩子，父母都已经不利索了，照顾弟弟妹妹不方便，所以填报志愿的时候他偷偷改了，改到了一所职业技术学校。 录取通知书发下来大家才知道这事儿，父母知道他懂事，虽然遗憾，但也没苛责他，只让他好好学技术。 季柯也觉得挺可惜，不过这小孩儿有孝心，懂事，也就随他去了。 总之这一年还是值得高兴的，莲花村世世代代蜗居在山里，终于在这一年，出了一个大学生，还是名校的大学生。 然后这个大学生，又带出了一串大学生预备役。 莫金贵就像他说的那样，要学季老师，学沈老师，学曦光学校里的每一位老师，在大学假期去支教。 事实上他也做到了，从大一第一个假期就开始投身支教事业，要不是季柯打电话喊他回来，他恐怕年都不回家过了。 不过莫金贵选的支教地点是甘肃，甘肃在西北，离莲花村的西南隔了两千公里，到底还是没赶上吃年夜饭。 莫家父母骂他没良心，眼睛里却是带笑的，对自己这个儿子怎么看怎么觉得骄傲。 趁着寒假回家，莫金贵回学校看了看。 学校跟他在外面见到的小学一模一样，教学楼很漂亮，比他以前那个小土房好多了，可惜他没上两年就走了。 莫金贵待了三天，就又回到西北当乡村教师去了。 大学四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开学上课，放假支教。 后来他读了研，研究生要出研究成果，他的假期就没有那么清闲了，支教也只能暂时中断，然后全心投入研究。 后来上高中的孩子们基本都考上了大学。 有人想做研究，就跟莫金贵一样选择了理工类；有人想研读思想，研读马克思，就去学了哲学；有人想像最开始那批支教老师一样发光发热，去照亮祖国的角落，就去读了师范大学。 总之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和价值。 莲花村并没有因为孩子们的离开而变的衰落，它更加富强了。 学了农学的孩子回来让改善种植，学了工学的孩子回来做机器人减少劳动力，还有王二娃。 王二娃学了建筑，毕业第一件事就是给家乡修路。 莲花村终于不再闭塞，一条大路，让整个村子与世界相连。 修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还是修山路，但王二娃不怕苦，莲花村通向城镇的这条路，一修就是三年。 路修好的时候，村子里办了一场大宴席，庆祝他们整个村子都走出大山，庆祝他们村子从脱贫到致富。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莫金贵成了中科院的博士。 他发明出来的智能垃圾桶成了目前全民认可的实用型研究，成功让他这个人出现在了新闻报纸上。 无巧不成书，莫金贵回家这天正好就赶上了村子里庆祝修路完成。 这下可好了，两件喜事一起庆祝。 宴席第二天，日子继续过，大家该下地下地，该上学上学。 莫金贵回曦光学校见了季柯和沈凌。 在外头待了这么多年，季柯能感觉到，莫金贵早已经不上当年那个录取通知书都能嘚瑟半天的小孩儿了。 他跟莫金贵说了学校的发展，也展示了学校的发展，比如最显著的变化就是，现在每个教室里都有多媒体设备了。 参观完教室，莫金贵几乎是一秒破功，稳重的样子丢了个干净，跟季柯抱怨：“我都没在曦光用过多媒体，太亏了！” 除了多媒体，教学楼一楼大厅还多了电子横屏，横屏上有时候会通知事情，有时候会滚动播放课表，但更多的是像现在这样，放着他们的校训——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仰头看着这句话，莫金贵莫名湿了眼眶。 贫穷却依旧要有弘高的志向，他做到了！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这是季柯从事支教事业的第二十五年。 今天, 各大APP都在推送这样一条消息。 赵秀玉首次代表外交部发言 这条新闻的主人公赵秀玉，毕业于首都大学，今年34岁, 是外交部最年轻的发言人。 当然，赵秀玉这个人不止可以用‘年轻有为’来形容, 还符合‘英雄不问出处’和‘巾帼不让须眉’这两句话的定义。 赵秀玉家在云南大山深处一个破旧的小山村，莲花村。 现在的莲花村非常富裕，是中国典型脱贫致富成功的村子, 不过她离开那里出来上大学的时候，莲花村才刚刚修好公路，所以说她是出自一个破旧的小山村也准确。 网上关于赵秀玉的消息铺天盖地，不止是大家对这样以为杰出女性的讨论, 更多的是因为今天她在记者会上的发言。 本以为这样一个年轻的发言人，还是女性, 第一次在世界各地的记者面前多多少少会有些露怯。 但是赵秀玉没有。 记者会上，赵秀玉一身正装, 自信端庄地站在主席台上, 微笑望着台下的记者, 面对全世界的观众。 各国记者刁钻的问题, 遇上赵秀玉，全部都被化解。 有人提出一些充满恶意带有挑拨国际关系的问题，赵秀玉还会用幽默的方式进行反讽, 让记者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别人已经笑完了。 赵秀玉的精彩发言, 成功打破了所有的歧视。 对年龄的歧视, 对性别的歧视。 她用行动告诉所有人：谁说女子不如男。 新一代的女神就此诞生。 赵秀玉被人戏称赵姐, 她在记者会上的犀利发言被无数网友结成表情包存了起来，被P上‘赵姐威武’的字样。 还有人给她剪辑视频，视频的名字就叫做‘赵姐那些霸气的瞬间’，‘来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女神’等等。 赵秀玉不常上网，上网也只是看国际新闻，这些网友送给她的外号也好剪辑也好，都是她在接受采访的时候知道的。 当然，能看到网友的戏称的采访肯定不是国际记者会那种严肃的场合，而是国内《中国杰出女性》的期刊采访。 赵秀玉在首次代表外交部发言的同年，登上了《中国杰出女性》的封面。 《中国杰出女性》是国内很权威的期刊，赵秀玉听到是这个期刊要采访她，当即就同意了。 采访期间，记者问到了很多问题。 【提问：在你小的时候，莲花村是一个很破旧很贫困的村子，据说那时候能读上书的小孩儿都没几个，你是怎么在那种环境下考上首都大学的。】 提到小时候，赵秀玉的目光不由得变得柔软。 她说：“因为在我到该上学的年纪的时候，村子里来了两个支教老师。你们应该也知道他们，季柯老师和沈凌老师。” “两位老师的出现，让我们这一群乡野村夫知道了，原来外面的世界是那么广阔，那么美丽。” “那时候我们村子条件特别差，住的房子差，也不方便，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吃的，纯天然，健康，但是老师从来没有嫌弃过我们。” “他们放弃了当时大城市繁华的生活，来到我们村子里当没有薪水的老师，要不是他们，一定不会有现在的我。” 【提问：听你说过你小的时候，家里也会有重男轻女的现象，那后来又是怎么让家里同意读书了呢？】 “这个……还是得感谢季柯老师和沈凌老师。”赵秀玉笑着说：“重男轻女这个……在我小的时候，我们家那边，不是说故意要这样做的，不是故意就要去瞧不起女性。” “是因为我们没有见识，没接受过平权思想，祖祖辈辈都是重男轻女，所以会出现重男轻女的现象。” “季柯老师和沈凌老师希望消除我们这种不正确的思想，希望把男女平等的概念带到我们村子里，所以他们特地准备了一节课。” “那是改变了我一生的课，我至今仍然能记住那节课的细节。” “其实季柯老师和沈凌老师两个人当中，季柯老师的学识要更高一些，也不知道为什么，季柯老师明明是学音乐的，但是理工方面就没有他不擅长的。因为他更厉害一些，所以平时讲高年级的课程都是他来。” “沈凌老师呢……她也很厉害，她可能在知识储备这一块儿会比季柯老师差一点，但她很会讲课，所以他们两个人整体是分不出高下的。” “本来的课程任务分配是季柯老师给高年级讲课，沈凌老师给低年级讲课，但是那天的公开课，讲课任务全部由沈凌老师来完成。” “其实在那节课之前，我和村子里的所有人都觉得，沈凌老师不教高年级是因为她教不了，没那个能力。” “但是上了那天的课我才知道，不是沈凌老师教不了高年级，而是季柯老师教不了低年级，他不太会跟小孩子沟通。” “沈凌老师给我们讲课，让我们很惊讶，原来我们一直瞧不起的女老师这么厉害。” “在我们产生了这种思想以后，沈老师又给我们举了很多杰出女性的例子。” “古今中外，尤其是民国以后，优秀女性辈出，包括当时的杰出女性。” “我真的，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听到那些成功女性的光荣事迹时那种激动亢奋的心情，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原来重男轻女不是理所当然，原来女性真的可以很优秀，原来女性不是菟丝花，我们真的很坚韧。” “没有人会愿意天生平庸，我也不愿意，是因为古旧的思想束缚着我，所以我一直会有认命的感觉，总觉得女孩子么，迟早是要嫁人生子的，生育就是我们的价值。” “但是那节课，让我心中只有一点萌芽的理想，一瞬间变成了参天大树。” “我的那些在大家看来是折腾的理想，应该被实现，就算我是女孩子，也该被实现，因为有那么多女性都折腾成功了，我也可以。” “活生生的例子，站在我们跟前的沈凌老师不就是努力坚韧的优秀女性么？”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听完那节课，我爸我妈也很动容，但是他们也是，被旧思想束缚。” “他们对自家女儿成为杰出女性抱有期望，又担心让女娃读书是不对的。” “大概是当时看出了他们的犹豫吧，季柯老师就过来问我想不想读书，我说想，然后他又抬头，很认真地对我爸妈说，他说你看，你家的女儿说她想读书呢。” “那一瞬间，我看到我爸我妈都红了眼眶，他们就同意我读书了，被同意以后我也红了眼眶。” “那时候我还小，不懂那么多，但我脑子里有一个想法就是，这些事不再是男孩子才有的专利了，真好。” 说到这儿，赵秀玉摸了摸湿润的眼角，身边又助理贴心的送上纸巾，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记者见她状态恢复，采访继续。 后面记者又问了她一些关于她现在的问题，比如为什么要进入外交部、初次代表外交部发言是否会紧张等等等等。 赵秀玉都一一回答了。 采访快结束时，主持人又问了一个问题，是关于她以前，关于莲花村的。 【提问：我的一些朋友，也都采访过一些杰出人物啊青年才俊啊什么的，发现其实有很多寒门贵子都是出自莲花村，而且都是季柯和沈凌两位老师的学生，比如中科院的博士莫金贵就是其中之一，我想问问为什么你们都这么优秀？】 赵秀玉笑了，“寒门贵子不止我们莲花村有吧？感觉支教事业发展至今，全国各地的贫困地区好像都会出那么一两个杰出人物。” 记者：“但是感觉你们村子里的人尤其多。” “嗯……”赵秀玉想了一下，“可能是因为以前季柯老师特别喜欢在我们耳边念叨吧。” “他总是告诉我们，‘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如果有足够的能力，就应该胸怀天下，把自己的才华上交给国家。” “这样的话听的太多了，自然而然就把这种思想刻在脑子里了。” 赵秀玉的采访最终被期刊放到了官网上。 采访视频一出，不光是赵秀玉，连带着屡次出现在大众视线内的莲花村和季柯沈凌两个人也一起再次登上了新闻。 其中最搜索量最高的就是—— 好的老师可以带给学生什么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第54章 第 五十四章 【主角化程度 2, 当前主角化程度95，主角化程度即将满格，请宿主再接再厉！】 支教的这二十五年, 季柯和沈凌两个人的名字无数次登上新闻热搜，每一次曝光，主角化程度都会或多或少的加一点。 这次的新闻，成功又让季柯距离完成任务更近了一步。 可惜沈凌没有系统，无法得知主角化程度增加。 虽然主角化程度是衡量他是否完成任务的标准，满格之后他就得离开，但它也代表认可，听到自己被世人认可的程度一点点增加, 他还是很高兴的。 季柯快五十岁了，他的身体不再年轻, 容貌也不再如往日一般清秀俊朗，但他依旧是人们心中的男神。 他没有结婚，而是选择将一生都奉献给了支教事业。 跟他一样的, 还有天天和他的名字捆绑在一起的沈凌。 沈凌如今也是个脸上有皱纹的中年人了，但她依旧爱美，每天上课都要穿着高跟鞋和小裙子。 不过她也确实很美, 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 可她心态依旧如少女, 活泼又温柔，是人们心中的女神。 现在的年轻人都爱磕cp, 他们刚开始出名的时候, 网上天天有人嗷嗷叫唤着柯凌不是爱情什么才是爱情！ 可他们确实不是爱情。 无数次在公开场合澄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后, 人们终于放弃了磕他们的cp, 改为磕友情。 每天都有很多人深夜就感慨, 感谢柯凌让我知道了友情到底有多珍贵，甚至有人给他们创了一个词，叫做‘柯凌之交’，用这个词可以表达两个人的友谊珍贵无比。 吃完饭，沈凌小跑着过来，将手机递到季柯跟前。 “你快看，咱俩又上热搜了！” 新闻榜上俨然是季柯刚刚看过的那两条热搜。 生活在和平年代，很多人读书都有一个很简单的理由。 吃饭。 不怪学生这么想，因为老师就是这么讲的，很现实的摆出读书的好处，摆出高文凭的好处。 学历和证书可以让你找到好工作，到大城市卖房子，踏入上流社会等等等等，很多很多理由，唯独报效国家这一条提到的很少。 正是因为稀缺，所以才显得珍贵。 季柯看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我刚才也看过了。” 沈凌没看过，她继续低头看，津津有味。 半晌，季柯收拾完餐桌回来，沈凌抬头，唏嘘道：“真是没想到啊，我就这么跟你过了大半辈子。” 季柯轻笑，“你这哪是跟我过了半辈子，你是跟你的事业过了半辈子。” 沈凌以前是有男朋友的，她跟她的男朋友是校园恋爱，高中开始，一好就是七年。 后来对方无法接受跟她异地，也不愿意牺牲大好前程放弃首都跟她到云南生活，两人最终只能分手。 沈凌是真心喜欢她那位前男友的，还记得当初刚刚分手，她每天就干两件事，教书和哭。大半年，才从失恋的伤痛中走出来。 记得那会儿沈凌还说，她放弃了最爱的人，要把一生都奉献给自己的理想了，并强烈要求季柯也不可以结婚，要跟她一起搞事业。 当初这话只是玩笑，毕竟她不可能真的拦着季柯结婚。 但万万没想到，当年的随口一说，竟然在此时成了真。 他们两个真的为理想奉献了一生。 在这二十五年里，无数热爱支教的人投身于这项事业当中。 全国各处的贫困地区都会出现支教人的身影，从最开始的勉强温饱，到现在达到小康，他们一直都在。 先一辈的支教老师让无数孩子走出大山，又有无数从大山里走出去的人回到大山，教出更多的孩子。 世世代代，无穷无尽。 季柯最后的那几点主角化程度，是在后来的生涯中一点一点获得的。 等他的主角化程度到达100的时候，也正是这具身体该到自然死亡的时候。 这个世界没有攻略对象好感满格的道具加成，他没有额外奖励，但也无所谓，反正他也不在意这个东西，他在意的是他离开时，这个世界的模样。 2100年了，曾经穷的连信号都没有的山村步入了小康，他很满意。 新生代不再有读不上书的孩子，他很满意。 越来越多的杰出女性进入人们的视野，不会再有‘女孩子少读些书才好假人’这种狗屁言论，他很满意。 当然最让他满意的是，等他离开的时候，支教已经是一个很遥远的词了。 因为到现在，已经不再有那种贫困到上不起学、没有学校的地方了。 就算是山区，大山深处，也依旧可以看到高高飘扬的五星红旗。 那是建在山里的学校，是孩子们的希望。 很好，这个世界也是他所理想的模样。 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画面忽然定住。 季柯感觉一阵吸力，搞得他头晕目眩，再睁眼，就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光晕之中，眼前是写着他的数据的透明面板。 季柯下意识抬手，只见他那双苍老的手重新变得白皙修长。 他又回到了十八岁的模样。 久违的520也出来了。 “好久不见呀宿主，这个世界体验怎么样？” “挺好的。”季柯嘴上还挂着笑。 他走之前，手上拿着平板，正在看最近的时政新闻，看到2100年的祖国是如此繁荣昌盛，他太高兴了，不由得露出笑容。 就像现在这样，一想到刚才的新闻内容，他就忍不住开心。 “我也觉得特别好。”520说：“本来我是一个主张攻略感情的系统，可是跟着你走了两个世界，感触特别深。” “我觉得或许兼善天下报效祖国带给你的快乐，远远大于爱情带来的愉悦，我一个旁观者都觉得好棒，不知道你这个当事人看着祖国一天比一天好得有多开心。” “最主要的是，我理解了你为什么会觉得一直待在一个世界也挺好，因为你要的就是报效祖国，重点不是在哪个世界，而是报效祖国” “我也明白了为什么你即使离开也不会觉得遗憾，原因也是一样的，你想要的是看到国泰民安，只要实现了国泰民安就好，无所谓你能不能继续待在这个国泰民安的世界。” 听了这番话，季柯终于对这个系统满意了一点，“你明白了就好。” 说完，他又忍不住感慨，“啊，你终于明白了！太好了，下个世界耳根子终于可以清净了。” 520骄傲一哼，“我很聪明的好吗！以前不懂是你没说清楚！” 季柯懒得拆穿他，敷衍地‘嗯’了两声，然后问：“所以接下来要做什么，下一个世界？” 520查看了一下，答道：“对，你还有两个世界的任务需要完成。” 说着，他忽然变得亢奋起来，“即将为您传输到下一个世界！我感觉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你在下一个世界是怎么变着花样把才华上交的了！” 520的声音落下，紧接着光晕消失，场景切换。 周围的人和物都还定着，季柯抬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个逼仄昏暗的小巷子，四周站着好几穿着杀马特头发染得稀奇古怪耳朵穿了好几个洞的人。 再低头看自己，跟周围人无异，也是穿着破的快没了的牛仔裤，头发长的挡眼睛，微微动一下嘴，还能发现舌头上有个钉钉。 季柯：“……” 他这是……穿成了葬爱家族？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四周还静止着, 520将剧情传送了过来。 这依旧是一个纯爱小说世界，小说名叫《温柔校草痴爱如狂》。 没看剧情，光看这个名字, 季柯就觉得自己好像被泼了一盆狗血。 这是一篇校园文, 小说主角攻人如文名, 温柔忠犬型的校草。 不过这个校园还跟他之前穿过的两个校园文世界不一样，这个校园异常的……青涩。 嗯, 就是上一个世界是大学, 上上个世界是高中，而这个世界是初中。 季柯：“……” 好家伙, 这个作者到底多大年纪，初中为背景的校园文。 小说主角受是龙川中学初中部初二的一个舞蹈艺术生, 因为一次体育课, 碰到了正在上高二的主角攻。 据520所说，忠犬型攻所在的小说世界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先动心的一定是攻，所以那次体育课，让主角攻对主角受一见钟情。 同样一见钟情的，还有原主这个配角。 原主对主角攻一见钟情。 主角受是光芒万丈的小男神, 因为舞蹈跳得好, 被星探发掘，14岁签了经纪公司去当练习生。 而原主这个配角, 则是早早就跟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的校园混混, 混的还不咋地。 原主本来就很嫉妒自己喜欢的人喜欢那位主角受, 得知主角受签了经纪公司以后, 那颗嫉妒的心更是酸的都快发苦了。 他想既然主角攻喜欢主角受, 那他就也变成主角受那样, 做的比那位主角受还优秀，他喜欢的人肯定就也会喜欢他了。 于是这个小孩儿就跟疯了一样，初中还没毕业就跟要退学去逐梦演艺圈，家里不同意他就以死相逼。 明明一点艺术天赋都没有，却不明白自己跟从三岁开始学舞蹈的主角受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天真地以他上他也行。 原主本来就学习不好，他要退学，学校也不心疼，就同意了。 唯一在意他是否读书的人就是他的父母。 可是父母再严厉，也架不住孩子真的见血死在他们面前，闹了几次之后，原主的父母也就放弃了，只求他能活着。 看到这儿，季柯叹了口气。 他很能理解原主父母的心情，就像他那彻底被渣男PUA的母亲一样，再怎么怒其不争哀其不幸，他也没办法真的见自己的妈妈去死。 可是经历过两个世界，切实的体验过反抗命运以后，他又明白了一些道理。 当断则断，与其让几个人的人生都痛苦的错下去，不如狠下心来，就算见血也要掰正那些错误的人生。 或许狠心会让未来的自己后悔，可不狠心，未来的自己一定会后悔。 原主退学以后，就开始找经纪公司。 他家庭条件非常差，根本支撑不起他踏足娱乐圈这个纸醉金迷的圈子，结果没有后台又没有天赋的他不出意外，被所有经纪公司拒之门外。 哦，不对，他还有一张脸。 在被第N家经纪公司拒绝后，一个心怀不轨的经纪人看上了他，经纪人抛出一个有一个鱼饵，画下一个又一个大饼，成功把原主带进了娱乐圈最黑暗的地带。 二十岁的时候，主角受参加选秀，C位出道，一炮而红，成为国民偶像。 名牌大学毕业的主角攻创业成功，浪漫表白，成功抱得美人归。 而原主这个配角，则是死在了娱乐圈某位不知名老总的床上。 他这一辈子就活在黑暗中，连死法都这么不堪。 看完大致的剧情，季柯忍不住叹气。 又是一个为了爱情疯魔的人。 经历了这三个世界，他甚至想知道，爱情究竟是什么滋味，怎么就值得这么多人连脑子都丢了。 确认宿主已接收完全部剧情，四周的景象渐渐开始活动。 巷子外的车流重新流动起来，面前几个杀马特也活动起来，渐渐逼近。 现在这个剧情点是原主刚刚交完退学申请走出学校，结果碰到了原来的仇家，形单影只的他被仇家堵在小巷子里。 看那几个杀马特的架势，估计是要围殴他。 季柯：“……” 他不是个很擅长打架的人，也不知道自己这具十三岁的身体能不能打得过这几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红绿白毛。 最先朝他走来的是红毛，红毛狠狠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口齿不是很清晰的说：“你他妈的再给老子装逼？你不是可能打架呢？你不是可厉害呢？还敢打老子兄弟，看今天老子不neng死你！” 季柯：“……” 他看了看拽拽的红毛，又看了看后方一脸嘲讽的白毛和绿毛，他们三个人的头发因为颜色的关系，看起来好像很不相同，但其实形状是一样的，都是竖的很高的飞机头。 中间高，四周低，根根直立，穿上紧身衣可以直接变身迪迦奥特曼。 季柯心里知道，这种时候他应该担心一下自己的处境，可是没办法，面前的红绿白实在是太搞笑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就连在没进入快穿世界的时候，他生活在不太富裕的老小区，身边也都是规规矩矩的学生，没有这样的人。 于是不合时宜的，他的肩膀开始抖动，最后实在是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红绿白毛肉眼可见的变得愤怒了起来。 季柯看着他们，一句话被笑声拆的断断续续，“对、对不起，我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听到有人说‘neng死你’，太、太好笑了，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520出声提醒，“宿主，你别这样，会挨打的。” 他虽然在劝诫，但听得出来，声音微微发抖，估计也是刚笑完。 季柯努力压抑住自己的笑意，因为闭嘴闭的使劲儿，那颗被遗忘的舌钉戳到了他舌下的软肉，疼的季柯又开始嘶嘶抽气。 应该是出血了，他尝到了嘴里有淡淡的铁锈味。 季柯这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态度成功惹怒了红绿白，红绿白当即眼神变得凶狠，撸起袖子就要开始动手。 结果人刚往前走了两步，就听巷子外响起了清晰的警笛声。 红绿白动作一顿，对视一眼，然后问季柯：“你他妈的还报警了？” 那语气，凶狠之中夹杂着微微的害怕。 季柯眨眨眼，520告诉他：“我帮你报警了。” “谢谢。” 前后不过一分钟的时间，警车停在了巷子门口。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红绿白立马像耗子见了猫一样，撒丫子就朝巷子的另一头跑去。 三个民警跑了过来，看到三色毛跑了，其中两个去追，另一个则是在季柯跟前停了下来。 停下的民警看清季柯的模样，脸色一僵，用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出来的表情打量了他一眼，然后才问：“是你报的警？” 季柯点点头。 民警继续维持那个表情，“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方便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吗？” 配合警察同志工作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季柯非常爽快的点头，“可以。” 就说了两个字，舌钉又划到了伤口。 民警带着他上了警车，季柯实在是觉得舌钉难受，就打算趁着警察不注意，悄悄把那颗小钉钉摘下来。 兜里有纸，他伸出舌头，小心翼翼把那颗银色的舌钉摘下来，用纸抱住，然后一抬头，从后视镜里又看到了民警一言难尽的眼神。 季柯：“……” 这不是我的，真的不是我的。 小混混打架未遂，无人伤亡，不算什么大事，民警问了几个问题就放季柯走了。 在警察局的洗手间，季柯有幸见到了他现在这副模样的全貌，还是高清版。 跟红绿白形状一样的直立飞机头，颜色不一样，他染的是黄色，根部已经长出来了些黑色，让本就土的黄色更加难看。 上身穿着皱皱巴巴的白卫衣，下身是布料和洞1:1的牛仔裤，鞋子是完全看不出白色的帆布鞋。 很好。 怪不得警察同志那样看着他呢。 走出警察局，季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跟他平时用的手机不太一样。虽然也是触屏手机，但外形很古旧，像是山寨的，屏幕有点软，一按一个指头坑。 重点是上面没有装微信，只有QQ。 这年头还有人不用微信？ 季柯端着一脸迷茫看到了时间。 2013年4月2号。 刚才光顾着接受剧情惊叹人设了，再加上前两个世界的时间线都跟他之前所在的现实时间线是一样的，就导致他怎么注意时间，现在才发现，这比他之前在的时间线倒退了八年啊。 他抬头四处看了看，周围的建筑跟八年后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区别，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是有细微的不同。 2013年，触屏手机差不多就是这几年开始流行，按键手机从此被淘汰。 看着手上这部很山寨的手机，再想到自己在现实中用的国产手机，季柯有些动容。 科技发展的真是快啊！ 在他的印象里，2013年还是用现金比较多的时候，季柯没有像在之前两个世界一样先翻看手机了解原主的个人信息，而是先摸兜里有没有钱。 翻来翻去，翻出来了两百块钱的零钱。 两百块钱，也差不多了。 季柯先去最近的服装批发市场买了正常的衣服裤子和鞋子，花了一百，接着又去看起来就很便宜的理发店花了一百块钱把头发染回了黑色，并剪了个正常的发型。 季柯的样貌本就是清俊的，那些杀马特装备一被换掉，黄毛非主流就变成了清爽少年。 终于变回正常，季柯开始拿出手机了解原主的个人信息。 这回这个世界条件比较艰苦，没钱给他进奶茶店悠闲地看手机，要么蹲在路边，要么边走边看。 季柯选择边走边看，蹲在路边也太可怜了些。 原主生活在一座南方城市，学校附近就有一条盘龙江，沿着盘龙大桥一直走，走三公里，就是原主的家。 季柯低着头看的专注，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他抬头，就见桥上有一个人跳进了江里。 直直下坠，水花溅到了桥上。 季柯一惊，连忙退出QQ界面准备报警，就在这时，脑子里闪过了之前看的剧情。 原主小时候生活在江边，家里靠捕鱼为生，等他上初中才搬到城里。 他们一家人都水性极佳，原主先学会了游泳才学会走路。 季柯忙问520：“上个世界原主的音乐天赋我可以用，这个世界原主的游泳天赋我可以用吗？” “可以。”520：“宿主你是想救人吗？可以的，没问题，原主的水性会自动成为你的属性，而且就算你真出意外，我还可以申请道具，你放心救吧！” 听到520的回答，季柯立马把手机放到地上，脱掉上衣和鞋子，毫不犹豫的跳下了水。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季柯在接收剧情的时候, 看到了原主擅长游泳这一条，但看只文字描述，感触并不深。 等他真的下了水以后才发现, 擅长游泳到底是什么意思。 盘龙江水流并不急, 但也是活水，是流动的，远比室内游泳池要危险得多。 就算如此，操纵着原主这具身体, 季柯也完全感受不到吃力。 他甚至有一种回归故乡的感觉, 就……他这个直立行走的灵长类动物感觉在水里游泳没有在地上走路吃力。 季柯速度极快, 不到两分钟就游到了落水者的身边。 这人当时往下跳的时候决绝，真的落了水倒是激发起了极强的求生欲，他一边扑腾一边喊着救命, 好像不是自杀, 而是意外落水。 季柯一把捞住落水者，把他往岸上带，但那人被吓坏了, 被人抓住以后反而挣扎的更厉害。 季柯本来速度是快的, 被他扑腾的几百米的距离硬是在原地打转。 再怎么擅长游泳，一直在江里待着也不是什么好事, 季柯被他挣扎的烦了, 直接一拳捶在他的后背。 “老实点！”落水的男生被他吼得一愣，季柯接着道：“我现在要带着你上岸, 你的动作很拖累我知道吗？别动, 想动也忍着, 再动我就不管你了！” 男生被他吼得脖子一缩, 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没有了多余的阻力, 季柯的速度总算是恢复了，没几分钟就带着人游上了岸。 岸边早就站了一群人，见两人平安上来，连忙从人群中出来几个人，两个扶着季柯，三个扶着那个跳水的，把人扶到了安全区域。 男生跳水之前就有人报了警，季柯刚带着人上岸，警察就来了。 男生状态还行，上岸以后呛了几口水，基本上就没什么大事了。 那边警察在问话，季柯听了一耳朵，听到了个大概。 跳江的是个正在上高三的男生。 高三课业压力大，偏偏他的父母还在闹离婚，天天吵架。 一模考完，小孩儿拿着漂亮的成绩单回家，希望能跟父母好好吃一顿饭。他也不是非要拴着父母不离婚，就是希望他们痛快点，要离就离，不离就不离，只要不吵架就行了。 结果回家以后父母两个人没人管他的成绩，别说吃饭了，看见他递过去成绩单直接就把成绩单撕了。 这小孩儿被刺激到了，一时想不开，就跳了江。 跳江之前想的都是世界上没人爱他死了算了，真的到水里才发现生命可贵，开始害怕了。 幸好遇上了季柯。 看着旁边的男生哭哭啼啼，季柯轻叹一声，一边觉得小孩儿不值得，一边又觉得可以理解。 高三，虽然人成年了，但心性还是个孩子，又是压力最大的时候，这时候来一点刺激都有可能做出让人后悔一生的事。 季柯在这儿感慨着，警察那边已经问完了话。 问完落水者，警察例行来问问他这个救人者。 问了问当时的情况，又感谢了一下他的善良，警察便走了。 正好救护车也来了，把落水的男生带走了。 季柯上岸以后，不知道谁给了他一件外套，这会儿人已经差不多了，他身上还披着那件外套。 他四处看了看，想找到外套的主人，正找着，一个中年男人站到了他跟前，“小同学，你在找我吗？” 季柯抬头看他，眼前这个男人长得很高，穿着件半袖，从裸露的胳膊就能看出来，这人身上肌肉不少。 季柯将外套脱下来，“这个是你的？” 男人点头，没接外套，“你穿着吧，虽然天热，但从水里出来还是得注意，别着凉。” 季柯虽然不好意思，但这会儿确实是冷，就点了点头，继续披上外套。 男人又说：“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季柯指了个方向，“往那边一直走，大概走个两公里就到了。” “那我送你回去吧。” 男人过分殷勤的举动成功让季柯眼中带上了警惕。 “你送我回家？”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肌肉很大看起来就打不过的人，还是脱下外套，“谢谢你的衣服，我该回家了。” 男人一看季柯这样，就知道他是误会了，笑道：“别紧张小同学，我是市游泳队的教练，我看你在水里比划的那两下挺厉害，想认识认识你。” 他说着，从裤兜里拿出一个证件，正是他的教练证。 男人名叫孙向阳，今年三十八岁。 据他所说，他从事游泳教练这行已经有十几年了，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出来季柯属于那种没经过专业训练但天赋异禀的小孩儿。 季柯不置可否。 原主虽然脑残又杀马特，但下水以后，他确实感觉到了对方在游泳上的天赋。 这个世界的身份依旧是学生，还是初中生，想掰正实在是太容易了。 国家国定九年义务教育内，只要想继续读书，就算退学了也可以重新办理入学手续。 想要让原主的主角化程度满格，只需要重新入学，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一路往上读，然后搞研究，走第一个世界的路子就可以。 从拿到原剧情确定了原主的身份，到刚才下水之前，季柯都是这么想的。 可是现在…… 季柯抬眼看了一眼孙向阳，孙向阳似乎一直在等着他的回答，他这一抬眼，两人的目光就对上了。 见季柯看他，孙向阳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友好的笑容，可惜他长得实在是粗狂，这友好的笑容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季柯瞥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他现在知道了原主的特长，游泳。 恰好在他没付诸行动之前碰上了一个很欣赏他的游泳教练。 这感觉就跟命运安排好的一样让他走不一样的路啊！ 季柯思索着，又看了一眼孙向阳。 进市游泳队也挺好的，原主本就有天赋，后期再加上他的努力，未必就不能打进国家队。 他还年轻，又有一脑子的知识在，就算游泳这条路走不通，他还能继续回来读书。 更何况，第一个世界搞研究，第二个世界当老师，他完成任务好像都是在用同一种方法，忽然有一个新的选择摆在他面前，也挺有意思。 读书虽好，总有腻的时候，他也想试试不一样的方法。 反正他的目的就只有一个，让每一个配角都把自己的才华上交给国家。 前两个世界的配角其实并没有很明显的属于自身的才华，反倒是这个世界的配角有很明显的属于他自己的天赋，应该先考虑任务对象本身擅长什么。 孙向阳一直盯着季柯，就见眼前这小孩儿垂着眸子思考，时不时抬头看他一样，每次抬头眼神里带的东西都不一样，贼精贼精的，看得他对这小孩儿愈发满意。 他喜欢聪明有天赋的小孩，本以为这小伙子只占一样，现在看来是两样都占。 沉默了三分钟，季柯考虑好了。 他抬起头，“所以你是想拉我进市游泳队吗？” 孙向阳点头。 “那行，这事儿是不得跟我爸妈说？我爸妈同意了我才能进？” 孙向阳又是一点头。 “那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季柯说完，转身就先走了。 孙向阳在原地愣了一下，反应了两秒钟才追上他。 他有些不确定地追问季柯：“小同学，你的意思是你同意进市游泳队了？” “嗯。”季柯说：“我学习不怎么好，能有另一条出路也挺好的。” 听到‘学习不好’这四个字，孙向阳觉得这小同学家里同意他进游泳队这事儿已经成功了一半。 没有一个家长会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没出息，这个出息首选肯定是学习，那学习不行，就得换另一条路，现在另一条路摆到他们面前了，他们肯定会同意。 想是这么想，孙向阳还是象征性地问了一下，“你爸妈希望你走游泳这条路吗？还是更希望你继续读书？” “我不知道他们更希望我读书还是更希望我游泳，但我觉得他们肯定会同意我进游泳队。”季柯看了他一眼，“因为我刚从学校办完退学手续，不出意外明天就要找个厂去打工了，比起进厂子，他们应该更希望看到我进游泳队。” 孙向阳：“……” 两公里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两人到季柯家的时候，正好赶上午饭。 季柯家住在一个老小区里，家住五层，六十来平米。 一路过来，看着小区里的环境，再看到家里的情况，季柯愈发觉得，原主真是病的不轻。 就这家庭条件，想去混娱乐圈，还是做梦来的更快一点。 季柯身上有钥匙，他一打开门，就闻见屋子里传出来一阵饭香。 午饭已经上桌了，原主的父母正坐在餐桌前吃饭，听见他回来，两人头也没抬，继续用筷子扒拉碗。 季柯非常能够理解原主的父母，不仅不觉得他们不搭理人的态度不过分，反而还觉得他们很善良。 毕竟如果是他的孩子初中没毕业就退学，他可能做不到像这两位家长一样让孩子自己回家，而是直接会让这个孩子再也别回来了。 季柯换了鞋，又给孙向阳拿了双拖鞋，然后才往餐桌走。 他在二老跟前站定，轻咳了一声，说：“爸妈，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季父轻哼一声，操这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说啥你说？说你要上电视？学都退了，你爱去哪去哪，跟我们没关系。要去北京是吧？去吧，我们不可能给你出路费，一分钱都不给！” 季母则是连头都懒得抬。 季柯干笑一声，挠了挠脸，“不是，我是想说，我今天从学校回来，有个人要跳江自杀，我就下水把人给救上来了。” 说到这儿，他战术性一顿，果然，高冷的季父季母立马抬起头，满脸慌张的打量着他。 刚才还不愿说话的季母立马放下筷子，扒着季柯的身子前后左右的看，嘴里还抱怨着：“你个死孩子，人家跳江你就下去救啊？那盘龙江那么深，你出了事怎么办？！” 确认季柯没受伤，季母才松了一大口气。 “幸好幸好。”她拍着胸脯，“下次别逞什么英雄，管好你自己！” 看着原主父母的反应，季柯忍不住眼眶一热。 这两个人是真心爱他们的孩子的。 把二老的注意力拉过来，季柯连忙进入正题，“哎呀妈，我这不没事儿么。咱们家以前一直住在靠水的地方，我水性好，盘龙江不在话下。” “我要说的呢，就是我把人救上来以后发生的事。” 虽然担心孩子，但二老显然还记着这死小孩儿退学的事，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耐烦，“要说赶紧说，哪那么多废话？” 季柯嘿嘿一笑，“我遇上市游泳队的教练了，他觉得我天赋异禀，特别适合去当游泳运动员，所以想让我进市队。” “教练说他活了三十多年就没见过我这么有天赋的，说我游泳的姿势像极了未来奥运冠军游泳的模样，所以就跟着我一起到家里，问问您二老愿不愿意让我进游泳队呀？” 他说着，把身子往后一侧，比了个‘请’的姿势。 同时，二老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孙向阳。 他们光顾着跟季柯置气，一直没抬头，自然也就没看见跟季柯一起回来的孙向阳。 孙向阳在季父季母怀疑的目光中扬起了尴尬的笑容，走过去，将自己的教练证奉上，“您好，我是江城市游泳队的教练孙向阳。” 趁着二老看教练证，孙向阳冲季柯挤眉弄眼：我啥时候说你游泳的姿势像未来的奥运冠军了？ 季柯也挤眉弄眼：你没看我爸妈那么生气，不这么说他们能同意吗？ 季父季母也不懂这些，一看这教练证就觉得孙向阳高端。 他们抬起头，明显换了一种态度。 “孙教练，我儿子真的那么有天赋啊？” “我儿子游泳真的能游出奥运冠军？” “就那种电视上拿金牌的奥运冠军？” “就那种能为国争光的奥运冠军？” 孙向阳低头，对上了二老充满期待的目光，脸上的尴尬不由得又加深了几分。 没等他说话，季柯就又凑过来，连连保证：“能的能的！孙教练说他带出来的上一届奥运冠军一开始还不如我呢，我肯定更行。” “孙教练说了，我要是拿不了奥运冠军，他就把他的头摘下来当球踢！” 孙向阳表情逐渐迷茫，目光逐渐涣散。 他……有这样说过吗？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不管孙向阳说没说过这样的话, 反正季柯的转述是成功让他爹妈的怒气消了。 二老不仅不气季柯擅自退学了，还对他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学习不行，搞游泳也行啊！ 季妈拉着孙向阳坐下来吃饭，季爸去厨房拿酒, 硬要跟孙向阳喝, 还是季柯说孙向阳下午要去带学生, 季爸才面露遗憾的将酒放了回去。 吃完午饭, 八 零 电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8 0 . c o m 得到家里父母支持的季柯跟着孙向阳一起去了市队训练基地。 路上, 季柯对还没怎么回过神来的孙向阳说：“看吧，我就说我爸妈同意的概率很大。” 不提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孙向阳就来气了。 “你这小孩儿, 说瞎话都不打草稿的吗？我只是说我觉得你游得不错，想让你进市队, 什么时候说你能拿奥运冠军了？” “我回家我爸妈那态度你也看见了，我不这么说他们能同意吗？” 见孙向阳还一副冒火的样子, 季柯讨好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出去的话, 泼出去的水。你以后就把我往奥运冠军的方向去培养吧，要是我真不行，那我就回去读书搞科研好了。” 听了这话，孙向阳是生气都忘了，一脸你在跟我开玩笑的表情，“你说啥？你拿不了奥运冠军就要回去搞科研？大哥, 你是不是忘了你已经退学了。” 季柯唔了一声, “对, 你这倒是提醒我了, 就算游泳，读书也不能落下，最起码义务教育要读完，过两天我得再去恢复一下学籍……” 看着季柯一脸认真规划未来的模样，孙向阳更震惊了，头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 把季柯招进市队真的是个正确的决定吗？他怎么觉得这小孩儿脑子不太好。 市队的门槛虽然不高，但进入市队，就相当于摸到了职业游泳的大门。 一个运动员的职业生涯就那么几年，为了尽早走上这条路，打算让小孩儿走职业的家长大多数会在孩子很小的时候就把他们送到市队，所以市队里的运动员大多都是小学毕业或者刚上初中的学生。 队里的人基本一下课就会过来游泳，甚至有的会直接请假来训练。 但请假的还是少数，毕竟这会儿还在义务教育阶段，再怎么想走职业，初中至少还是要读完的。 今天是周四，队里的运动员基本都在学校，除了零星几个请假来训练的，就是季柯这个已经退了学的。 孙向阳虽然觉得季柯应该不是个怕生的，但来到基地以后，他还是尽职尽责的安慰了一下季柯。 “现在队里没什么人，你不用怕，可以先熟悉一下环境，下泳池试一试。其他运动员应该会在六点以后来，到时候我正式把你介绍给他们，那些小孩儿都挺好相处的，你不用担心。” 季柯点点头。 孙向阳先带着季柯去填了一大堆表格，又盖了一堆章，等把档案入库，才带着他去泳池。 市队训练基地虽然不那么正式，但也够大了。 泳池标准按照奥运标准建设，长50米、宽25米、深18米，馆内一共建了两个泳池。 孙向阳让季柯换上游泳衣，让他下水游一圈看看。 原主擅长游泳，可这种擅长是因为他长期生活在水边才擅长，那种自由散漫的游泳方式并不符合参赛标准。 虽说孙向阳建议他游自由泳，但自由泳也不是真的就完全任他自由发挥了，也是有技巧的。 像他原来的游法，或许能因为经验游得比市队大多数人快，但真遇上职业选手，那可就不一定了。 季柯下水游了一百米，果然，一上岸，孙向阳就对他说：“速度够快，但我还是建议你学习技巧，不然等到以后你会很吃亏。” “自由泳严格来讲并不限制游泳姿势，但自由泳竞技本质是速度的竞争，所以大家比赛都会选择用速度最快的爬泳。” “你刚才比划的几下里也有用到爬泳，更多的是蛙泳，蛙泳也在自由泳范围内，但没有爬泳快，所以我还是建议你从今天开始改变你的游泳姿势，以后着重训练爬泳。” 季柯没有异议。 孙向阳又给季柯讲了一下队里的要求跟游泳技巧，讲的差不多了，其他运动员也陆陆续续来了。 孙向阳把季柯介绍给了其他队员。 队里大多数人都是经过学校体育老师推荐进来的，很少有像季柯这样都退学了，只是被教练多看了一眼就带进队里来。 孙向阳也是怕季柯在队里因为这个被排挤，所以特意强调了他下盘龙江救人的事。 本来还有几个对季柯不满的同学，听了他敢直接从桥上往江里跳，心里那点不舒服也没了，甚至有人看着季柯带了点敬佩。 季柯决定下周一去学校恢复学籍，这两天他没什么事，就一直在队里练爬泳。 他以前没接触过体育，但他这个人有个习惯，就是一旦决定要做什么事，那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尤其是他没有把握的事，更是拼命。 这几天他每天都是队里最早来最晚走的，周末也是一样，每天训练的时间加起来最少也能有十四个小时。 孙向阳本来还怕季柯这种游野泳的要往竞赛路上掰会是一个很难得过程，但看季柯那么努力，他也不担心了。 就算游泳习惯真的很难改变，这么下功夫的练，也迟早能练好。 不知道是原主的天赋强大，还是季柯的努力生了效果，或者两者都有，反正一个星期的时间，季柯就已经完全脱离了原来那种杂糅式游泳法。 在速度没有降低的前提下。 季柯从加入市游泳队那天开始就准备复学了，不过他退过一次学，重新入学还是有点麻烦的。 他要学校教育局两头跑，弄很多证明，还要签学校的保证书。 这事儿也折腾了一个星期才成。 重回学校的前一天晚上，季爸季妈提前收工回家，做了一桌好菜。 季爸还从平时舍不得买的蛋糕店给季柯买了一块提拉米苏，庆祝他复学。 餐桌上，一家三口碰杯。 季爸将小酒盅里的白酒一饮而尽，畅快的笑了一声，“唉，想想上个星期的今天，咱们一家三口还在为小柯退学的事吵架呢，今天就庆祝小柯复学了，造化弄人啊！” 季妈推了他一把，语气中带着些许埋怨，“成心的吧你？今天是好日子，干嘛非要提过去的事？” “是是是，领导说的是！”季爸拍拍嘴，“今天高兴，不提以前的事。” 他喝了一口酒，又忍不住感慨，“不过小柯真是长大了，懂事了，知道好好读书了，也知道什么样的路是适合自己的，不让爸妈再替你操心了。” 季柯夹了块肉进碗里，闻言轻笑一声，“人总要有个成长的过程嘛，好在现在醒悟也不晚。” 季妈忍不住摸了摸季柯的头，“真是我的好儿子！” “这几天训练辛苦了吧？我给孙教练打过电话问你的情况，孙教练说你训练特别刻苦，是队里最努力的一个呢。” “他说上次来咱们家说你能拿奥运冠军，也就是些场面话，但这几天看你训练呀，他真的觉得你能拿到参加奥运的资格呢！” “哎呀这话你就别跟孩子说了，奥运哪那么容易参加的。”季爸嘴上说着别说了，实际脸上褶子都笑出来了，眼中满是对季柯这个儿子的骄傲。 季柯被他们感染的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 说实话，他从来没有感受过天伦之乐，现实世界中没有，前两个快穿世界也没有。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被父母爱着是这种感觉。 季爸季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也不是什么学识渊博的人，但他们在很认真的爱着季柯这个儿子。 他做错事为他操心，他做对事为他开心，即使他不那么成功，但他们也依旧以他为骄傲。 这份亲情如此平淡，却又如此美好。 第二天一早，季柯回了学校。 初中一般都是按片区分，所以他复学上的学校依旧是龙川中学。 学校为了方便，还是把他安排到了原来的班级。 季柯已经预料到了，就他之前干的那些事，等回到学校，肯定会像前两个世界一样，被所有人盯着看。 果不其然，没有老师的早自习，教室里一片哄闹，即将掀翻天的哄闹声却在他进入教室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早已习惯了的季柯目不斜视，直直走向最后一排的空桌子。 进教室之前他去过老师办公室了，老师让他坐在最后一排的空位置。 季柯在现实生活中刚刚经历过高考，在前两个快穿世界更是过了两辈子，初中的知识他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比较常用的数理化生，比较常讲的英语，还有一些地理历史的常识他是记得的，但是语文，他除了认字以外，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尤其是文言文和古诗。 虽然他已经决定好了，这个世界他要在体育界发扬光大，但为了避免出现课上被叫起来回答问题，他还是掏出来书看了看。 重点看语文。 初中的小孩儿，正是心里藏不住事儿的时候，他们对季柯好奇，真的就一直盯着看，边看边讨论。 而且这个年纪的孩子其实是恶意最大的，季柯这种退学又光速复学的，之前还针对过他们心目中的小男神，直接就成了大家心中该教训的对象。 所以在季柯刚看完第一首古诗的时候，有人给他砸了个纸团。 他抬起头，就见一个看起来就不太好惹的男生一脸嘲讽，“诶，你不是去当明星了么，咋又回来上课了？娱乐圈不收你这种野鸡？”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季柯把纸团捡起来看了一眼, 纸上是空白的，没写什么内容，但里面包了粉笔灰, 一打开就沾了一手。 然后耳边就传来了哄笑声。 季柯抬头看了一眼, 以给他扔纸团的男生为首, 大多数人脸上都带着得意, 在为了恶作剧成功了而得意。 他不禁歪了下头, 面露疑惑。 这……很好笑吗？ 季柯沉默地将纸团扔进垃圾桶，然后掏出随身装着的小包纸，用水沾湿，两下就把手上的粉笔灰擦干净了，接着又把用过的纸巾丢进了垃圾桶。 解决掉让一个班的人发笑的恶作剧用了不过两分钟。 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季柯继续拿起书看文言文，周围同学又换了一个角度讨论他。 “他竟然随身带纸，好娘啊！” “就是，你看他刚才擦手那两下动作, 跟个女的似的。” “想学单和风呗, 可惜一样的习惯和动作，单和风坐起来就是优雅, 他做出来跟个娘炮似的。” 季柯本想忽视那些声音, 但他的没反应落到别人眼里似乎就成了不敢反抗，讨论声越来越大。 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其实经过前两个世界, 他对别人的非议和夸奖真的已经免疫了，可这些小孩儿说话实在太难听, 让他忍不住想起来怼。 为什么每一句对他的辱骂都带着‘女’字, 不是带女字旁的‘娘’, 就是直接说他像个女的。 他最讨厌这种用性别来辱骂他人的人。 尤其是经过了上一个世界跟沈凌一起帮助山区的女孩子走出大山提升学历, 他更是见不得对性别的歧视和偏见。 季柯盯着书, 已经开始有些看不下去了，在他们计划着准备向他扔第二个纸团的时候，季柯把书一扣，蹭的一下站起了身。 “说够了吗？” 班里的声音静了一瞬，接着刚才扔他纸团的男生也跟着站了起来，“拽你妈呢？本来就是个娘炮，还不让人说了？” 季柯眯了下眼睛，“你很瞧不起女生吗？为什么骂我要说我像个女的，我像个女的怎么了，是女的很丢人吗？” 他扯了下嘴角，“你这么瞧不起娘，你娘知道吗？” 听了季柯的话，男生用行动表达了什么叫做‘人类的本质是双标’。 他可以一句一个‘娘炮’骂季柯，别人不过是问他一句他妈妈知不知道他在外面这样说话，他就直接开始抡凳子了。 男生坐在前排，季柯坐在最后，从教室前头到最后头还是有点距离的。 全班同学都看到了男生的动作，但是没人阻止，反而拍手叫好的人居多。 季柯看着男生走近，躲也不躲，在凳子砸下来的前一秒，他抓住男生的手，使劲儿，把凳子飞了出去。 凳子砸到了门，撞出巨大的声响，不过季柯甩之前看清了方向，并没有砸到人。 在男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季柯直接抬脚踹上了对方的肚子。 男生长得挺壮，但耐不住季柯力气大，这一踹直接被踹出去两米。 季柯不给他反应的时候，跑过去坐在男生肚子上，一拳一拳的往他脸上砸。 季柯学习好，从来不打架，在这个世界之前他是没怎么打过架的。 但是这个世界里，他是个游泳运动员，且不说原主会不会打架力气大不大，就说他这几天练习游泳，就已经手臂上就已经练出来了肌肉。 以前不打架，一是因为没必要，二是因为不太会。现在么，很有必要，恰好他也会。 对于这种素质为零死不听话的小孩儿，就得上手教训。 男生知道季柯也是混混，但没见他动过手，不知道季柯这么能打，直接被打懵了。 还是老师进来，硬将两人分开，男生才回过神。 “薛强，你没事吧！” 薛强是男生的名字，老师正一脸担忧的问他的情况。 薛强摸了摸脸，发现鼻血已经流到他的脖子处了，他赶紧捂住，摇了摇头，说没事。 老师把薛强和季柯两人一起叫到了办公室。 到办公室的时候，薛强已经清洗过了，鼻子里也塞上了纸，除了脸有点肿，剩下看起来都还正常。 老师问了他好几遍有没有事，严不严重，他都回答没事。 其实如果是季柯，他被人打了，一定会说有事，装也要装的很严重，因为这样可以索要赔偿，他会以高额赔偿让对方记住教训。 但是薛强不是这样，因为在他看来，如果被打了以后承认很严重，就是在变相的承认他很弱，为了面子，他也不会说严重。 季柯记得他上初中的时候是有人会有这种想法，而且大多数男生都会有这种想法，尤其是薛强这种混混，更是如此，所以他才放心大胆地动手。 老师关心完薛强，又开始质问季柯。 “你怎么回事？”老师把他的保证书找出来拍在桌子上，“你的保证书是怎么写的？啊？复学第一天就打架，你是不是不想上了？” 季柯规规矩矩的认错，“对不起老师，我不是故意要打架的，我知道打架是绝对错误的，就算是薛强先带头辱骂我我也不应该打架。” “可薛强不仅辱骂我，还贬低女性，这严重违背了国家大力提倡的男女平等，作为一名合格的公民，我觉得应该去维护国家的政策，所以才脑子一热，选择了这种错误的方法。” “我知道错了，老师不管怎么罚我我都认，只是读书的机会来之不易，请老师不要开除我。” 说完，他又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 老师一箩筐教育的话被堵在了嘴里，薛强更是用看鬼一样的表情看着他。 办公室里还有另外两个在批作业的老师，听到季柯的话，也放下了笔，饶有兴趣地看向季柯。 李娜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回过神，狐疑地看了一眼薛强，又看向季柯，“你刚才说薛强辱骂你，还贬低女性，是什么意思？” 李娜是季柯班主任的名字。 季柯如实把薛强骂过他的话说了，并解释：“国家大力提倡男女平等，消除性别歧视，可薛强嘴里那些骂人的话，不是‘像个女的’就是‘娘炮’，都是在违背国家的提倡。” 薛强震惊了，“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样骂人很爽而已。” “老师您看，他说他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觉得这样骂人很爽，这说明什么？说明性别歧视、对女性的歧视真的是存在于方方面面，刻在了人们的骨子里。” 季柯本来只是想天花乱坠的说一些听起来格局很大的话，以减轻自己的处罚，可说着说着，他也是真的来气了。 “为什么‘像个女的’这种话也能成为辱骂人的话？而‘像个爷们儿’就是在夸人豪迈大气？” “我见过不少豪迈大气不拘小节的女性，更见过小肚鸡肠恃强凌弱的男性，眼前的薛强就是一个。明明是刻板印象，却能成为骂人的话，还不够说明性别歧视存在方方面面吗？” 另外两个批作业的老师正好有个是教思想品德的，听了季柯的话，他立马走了过来，“说得好啊这位同学，虽然你处理事情的方法有些暴力，但老师真的非常能理解你为什么愤怒！” 李娜有些尴尬的看了看那位思想品德老师，又看了看季柯。 她也是个女老师，很能共情季柯的话，但再怎么能共情，季柯打人是事实，该罚还是得罚。 “行了，你们两个，下午都把家长叫来。” 李娜的声音远不似刚才那样愤怒。 季柯立马点头，“好的，谢谢老师。” 李娜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些探究。 薛强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 李娜立马瞪了他一眼。 季柯跟薛强一前一后回到教室，老师已经开始上课了。 课堂上，薛强不敢太放肆，但还是用大力摔凳子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季柯懒得理他，薛强因为扰乱课堂秩序被老师赶了出去。 薛强：“……” 课间操以后，李娜提前进了教室，宣布了学校下发的通知。 “夏天快来了，学校要在下个月月初举行夏季运动会，大概就是三个星期以后，感兴趣的同学可以去体委那儿报名。” “咱们学校设施比较全面，所以运动会每年除了常规的比赛项目，还有特色项目。像冬天会有滑冰，夏天会有游泳，今年也是一样。有对特色项目感兴趣的同学积极一点，特色项目是加分的。” “然后我再说一下期中考试的事，期中考试在这个月月底，跟运动会挨得很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安排，老师说是想期中考试后给你们放松，事实上我只觉得这两样会相互耽搁。” “唉，算了，反正学校是这么决定的，你们收收心，别因为运动会把期中考试给放下了。” 后面李娜关于期中考试的通知他也没怎么听，初中的考试实在是不需要他费工夫。 他只听到了游泳。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给递枕头，他正觉得每天训练无聊，想开场比赛玩玩，就来了运动会。 虽然是校运动会特色项目，对手都很鸡肋，但大小是场比赛。 下课以后，季柯去体委那儿报名了游泳，正好听到周围的同学在讨论运动会。 “高国伟是不回来了？他今年是不也要参加运动会？” “回来了回来了，昨天刚回来，太棒了，可以欣赏到正规运动员的泳姿了，我要录下来，发到博客上，肯定可以涨粉丝！” 季柯写完名字，随口问了一句，“高国伟是谁？” 说话那人回头，看到问话的事季柯，连忙回答：“八班的一个男的，进省游泳队了，今年刚拿了国家二级运动员证，游泳贼牛逼。” 虽然方法不太正确，但不得不说，季柯跟薛强那场架成功把班里的同学给打服了。 本来班上的同学对他的态度是不屑且厌恶的，甚至想让他成为承受校园暴力的对象，可现在，大家都忌惮他，别说欺负了，大家连句重话都不敢对他说，甚至有人想要讨好他。 季柯点点头，说了声谢谢，回到了座位。 校运动会竟然能碰到省队的对手，上天这么眷顾他的吗？！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季柯家离得远, 他办理了办住宿。 就是晚上的时候回家，中午就在学校宿舍住。 因为无法回家，所以让告诉季爸自己被叫家长了这件事是通过手机来完成的。 不出意外, 电话里的季爸前一秒还在温柔的叫他‘小柯’, 听了他打电话来的目的，下一秒他的称呼就变成了‘兔崽子’。 季柯在走廊里, 听季爸骂痛快了才把电话给挂掉。 季爸在电话里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在学校惹的事你自己解决吧，我不会过去的。 但季爸又用行动告诉了季柯什么叫口是心非，刚说完这句话，他就动身来到了学校。 下午上课之前，季爸骑着电动车从工作的地方过来, 看见季柯就是一顿批：“你个兔崽子，复学第一天就给我弄出来幺蛾子！成心的是吧？” 季柯摸摸鼻子，“没有, 我不是故意的, 哎呀你去了办公室就知道了，反正不是我先惹事。” 一父一子飞快的来到了李娜的办公室，李娜还没来，薛强和他妈倒是已经来了。 一见两人进来, 薛强他妈用一种让人极其不适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们, 在看到季爸的半袖肩膀上烂了个洞以后, 很是嘲讽地笑了一下。 季爸被她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身子侧了侧。 办公室里的气氛不怎么美妙，薛强他妈的眼神总是在季爸和季柯身上打转。 季爸一开始是有点不好意思, 到后来, 这种不好意思就变成了愤怒。 好在李娜没一会儿就来了, 缓和了两边家长剑弩拔张的气氛。 李娜先跟两位家长问了好, 然后把上午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这次叫两位过来，是希望两位能够多花一些时间在孩子身上。” “孩子的教育是家长跟学校共同的任务，我们身为老师，会尽可能地去告诉孩子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 “孩子在学校的时间到底是有限的，所以在思想教育这一块，家长也还是得跟咱们学校配合。” “其实今天的事也不算是什么大矛盾，确实学校有责任，我们没能给孩子创造一个足够好的环境。” “但家长也要注意，孩子这么大了，一些为人处世的规则，一些公共场合该有的礼貌，一些对待同学该有的态度，这些是老师没法教的。” 李娜絮絮叨叨跟两位家长聊了许久，越说，季爸的头就越低。 虽然季柯是个小混蛋，但他也没好到哪儿去，想想李老师说的这些，他一样也没有教给季柯。 除了季柯还不懂事的时候，他告诉过季柯拿了叔叔阿姨给的糖要说谢谢以外，他就没再教过季柯任何做人的道理。 季柯的心智尚未完全成熟，他没教，一个初中生又怎么会呢？ 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家长不合格。 李娜说完，季爸重重地点了两下头，“李老师您说的是，我确实因为工作忙而忽略了孩子的思想教育，回去以后我会好好教育他的，您放心。” 李娜笑着冲季爸点了点头，“季柯这孩子也挺好的，今天上午我也跟他聊了聊，这孩子很有想法，不过您确实得教育教育，让他别随便动手。” 季爸跟老师聊得融洽，薛强他妈却是不高兴了 只听薛母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李老师真会开玩笑，那孩子是挺好的，就是喜欢拿凳子砸人，打了人还不赔钱而已。” “哎呦，这种人都能叫好孩子，我家阿强可真够委屈的，被打了还得不到老师一句夸。” 李娜脸上的笑收了收，对薛母说：“季柯打人是不对的，薛强确实是受害者。但我不得不说一句，您更应该加强对孩子的思想教育。” “薛强不过是一个十五岁不到的孩子，就已经会满嘴生殖器的骂人了，一字一句都是对女性的贬低。” “而且这场架是薛强先动的手，凳子是他先扔的，季柯打人有错，但他不是挑起矛盾的人，也不是先动手的人，他是防卫过当。” “如果今天不是季柯，换一个文弱一点的男生，那么被打的可就不是薛强了。” “您可以带着薛强去做鉴定，根据薛强的伤来问季柯的父亲索要赔偿，但我要提醒您，如果您再不约束您家的孩子，他以后怕是要酿成大错。” 薛母本就是个好面子的，如今这样被班主任说，她当即气的就要去找校长，要告李娜收人好处，偏帮季柯。 薛母满嘴威胁，李娜却是一点都不怂，甚至还面带微笑的给薛母比了个‘请’的手势。 季柯打人是不对，但任谁听了薛强那些骂人的话，都不会觉得薛强一点错都没有。 薛母本就是说说而已，见李娜一点都不怕，她心里也没了底。 马上快上课了，李娜对薛母的最后一点耐心耗尽，只留下一句‘班里同学都听到了薛强说了什么，也都见到了是谁先动的手，所以您要找校长，尽管去就是了’，便去上课了。 薛母在李娜这儿受了气，便要找季爸要回来，她说她的宝贝儿子脸被打肿了，要季爸赔偿一万块钱。 季柯听到这个赔偿金额都皱起了眉头。 2013年的时候虽然大家没那么穷了，但一万块钱依旧不是个小数目，不管为什么，他打了人，赔钱都是应该的，但要这么多，属实是有点狮子大开口了吧？ 好在季爸虽然憨，但也不傻，没人家说要多少就给多少。 他道：“没那么多钱，我就给你一千，你爱要不要，实在不行你去医院做鉴定，去公安局报警，警察让我赔多少我就赔多少。” 薛母气的直跺脚。 等到下课，李娜又回来跟两位家长沟通，薛母说她要带着薛强去做鉴定，李娜给人批了假。 季爸教训了季柯几句就回家了，季柯继续回去上课。 回到教室的时候，他又接受了一遍来自全班同学的注目礼，等他落座，大家的说话声才又重新响起。 季柯前头坐了个女生，看发色和校服裤脚的宽度应该也是个大姐大。 她回头看了两次，终于在季柯眼露疑惑的时候，开口跟季柯说了话。 “怎么样？老班怎么说？给你记过了吗？” 季柯摇摇头，“就是让我家给薛强赔点钱。” 女生闻言，啐了一口，“还赔钱，凭啥，又不是你先动手，薛强先嘴贱。” 季柯挑了下眉，他以为像女生这种大姐大会跟薛强那种混混关系很好，原来不是？ 女生又说：“今天上思想品德，老师跟我们讲了你被叫去办公室说的话，卧槽，我他妈觉得你说得太好了！” “我早就看不顺眼薛强用那种贬低女生的方式骂人了，跟他提过几次，他还说‘啊，你们女的就是矫情，我们男的就不会这么觉得’。” “呵呵，被贬低的不是他，他肯定不这么觉得，你信不信他这种人，一旦有人贬低他，他比谁炸的都快！” 这倒是。 季柯点头表示认同。 女生难得下课没出去抽烟，跟季柯聊了许久，最后临近上课，她说：“我认识可多牛逼的大哥大姐呢，以后姐罩着你，以后谁敢欺负，你跟姐说，姐给你打架去！” 季柯闻言失笑，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虽然被大姐大罩着是一件挺……一言难尽的事，但不得不说，他这算是成功融入这个班级了，或者应该这样说，他的初中生涯不会再有麻烦了，他可以把所有时间都用在练习游泳上。 薛母带着薛强去做鉴定，然后又去报警，最后又去法院上诉，折腾了快一个星期，才把这事儿折腾完。 最后因为薛强实在是没受什么伤，再加上所有目击人一致表示是薛强先言语侮辱且动手，所以最终警方调节让季爸赔五百块钱，这事儿就算了了。 给薛母赔钱的时候，季爸笑得特别开心。 一开始说要给一千，非要折腾，最后还不如不折腾呢，反倒让他少赔了五百。 薛母也确实快气死了，她这几天跑来跑去都不止花了五百，结果最后只拿到了五百赔偿，简直怄死了！ 薛强的事之后，接下来的日子就过得很平静了。 季柯每天上课想游泳，下课练游泳，大半个月后，期中考试来了。 季柯很随意的去考了期中考试，因为之前出过打架事件，算是为了讨好老师吧，他在数学物理卷子上把每道大题的解法都写了三种以上。 有炫技的成分在里头，他还写了很多超出初中范围的思路和定理。 学校多多少少还是要顾及学生的成绩的，他希望老师能看在他学习还不错的份上，洗掉一些以前不好的印象。 期中考试后的第二天，就是校运动会。 龙川中学分初中部和高中部，两部各有各的教学楼，各有各的操场，平时完全没有交集。 但校运动会是两部同时举行的，虽然举办的地点不一样，但在这段时间，两部可以互相往来。 季柯忙着练游泳忙的昏天黑地，一心只有参加奥运这一个目标，等到校运动会那天，他才记起来，他这还在快穿世界呢。 因为他见到了这个世界的主角攻受。 第60章 第六十章 【注意！攻略对象已出现！】 【姓名：文信然（原书主角攻）】 【人物简介：龙川中学高中部公认的男神, 家世显赫，样貌出众，成绩优秀, 待人温和有礼】 【当前好感度：50】 听到系统的声音的时候，季柯刚刚换好泳衣从更衣室出来。 他脚步一顿, 果然, 看见了一高一矮两个男生向他走来。 矮个儿男生脚有些跛, 高个儿男生扶着他, 两个人的目的地是更衣室。 两人都长着一副好容貌，只不过矮个儿那个稚嫩些，高个儿那个五官张开了, 显得更加俊美。 不用说，季柯也知道, 高的那个是主角攻文信然，矮的那个是主角受段长歌。 只不过让季柯脚步顿住的原因不是看到了他们, 而是他非常震惊。 系统刚刚播报文信然对他的好感度是50。 50啊！这是他来到快穿世界以后第一次碰到开篇就这么高好感的主角攻！ 不过这也正说明了，原主对文信然的暗恋是真暗恋了。 40-60这个区间的好感度代表无感，文信然是真的都不知道有原主这个人存在, 把他完完全全当陌生人, 所以才会有50这个好感度。 文信然扶着段长歌, 小心翼翼地来到了更衣室，季柯远远地就听到文信然的叮嘱，“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跑个步能把脚扭到, 你个学舞蹈的脚多珍贵你不知道吗？” 段长歌扯了下他的袖子, 带着些讨好的意味, “我错了, 我下次一定小心。” “没有下次！” 路过季柯的时候，文信然只当他是陌生人，连头都没抬一下，倒是段长歌慢慢停下了脚步。 “季柯？”段长歌大概是知道季柯的心思，稍微离文信然远了一些，没再整个人没骨头似的倚在他身上。 季柯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多看了他一眼。 这个世界的主角受，似乎是个好人？而且看起来不像是江景澄。 他冲段长歌点了下头，“脚受伤了？没事吧，怎么不去医务室？” 段长歌闻言一愣，仔细打量了季柯一眼，才回答：“去过医务室了，老师说问题不大，休息一下就行了，我不想回家，教室里人多，想着更衣室比较安静，就过来了。” 季柯点点头，“那你快进去吧，注意点啊，你们跳舞的脚都金贵。” 段长歌看着季柯的眼神更震惊了，甚至到了惊恐的地步，不过也没说什么。 季柯没等到他再说话，便打了声招呼，往游泳馆去了。 从头到尾，他一个眼神都没给文信然。 等人走远了，文信然才问段长歌：“刚刚那个是你新交的朋友？我怎么感觉我从来没见过。” 段长歌回过神，摇了摇头，“不算朋友，就只是一个年级的，算……认识吧。” 文信然扶着他进去，“什么叫算认识啊？” “因为我们两个关系不太好，他有点讨厌我。”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讨厌你啊？” 文信然是真的不解，在他的印象里，段长歌跟人民币是可以划等号的，他还从来没见谁讨厌过段长歌。 段长歌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没回答，“不过刚才看他跟我说话的态度，好像也没多讨厌我，可能是转性了？” “也有可能人家根本就不讨厌你，是你想多啦。”文信然揉了揉他的头，接着拿出喷雾，要给他往脚腕上喷药。 喷药不免要进行肢体接触，两人很快就把季柯忘在了脑后，开始一边喷药一边打情骂俏。 这边季柯来到了游泳馆。 检录处已经站满了人，所有穿着泳衣的少年们都在围着一个男生，偏偏人群中间那人低垂着眼眸，面无表情，一副恹恹的模样。 直觉告诉季柯，那位就是省队的高国伟。 季柯走近，班上的体委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比赛有高国伟在，还有很多游泳厉害的，咱们估计是拿不上什么名次了。没事儿，咱们这种业余的也就是来玩玩，争取能进半决赛就行。进不了也无所谓，别勉强自己。” 季柯点点头。 游泳是大项目，这个大项目又分成四个小项目，就像田径一样，分一百米、两百米、四百米和八百米，都是竞速。 作为兴趣项目，参加游泳的人不少，四个小项目都报够了初赛要求的32个人。 一个泳池共有八个泳道，初赛将三十二个人分成四组，一组八人，取每组的前四进半决赛。 半决赛分两组，一组八人，再取每组的前四进决赛。 最后决赛就只剩八个人，正好一人占一个泳道，不用再分组，前三名得奖。 根据体委分析，这次运动会除了高国伟这个省队来的游泳大将以外，还有不少人是从小就学游泳的，有的甚至是参加了游泳俱乐部的。 游泳俱乐部也是人才云集的地方。 在国内游泳联赛中，俱乐部运动员赢过市队、省队运动员的不在少数，季柯倒是没在学校里见有谁是市队的队友，但游泳俱乐部的成员也是实力不容小觑的存在。 对此次校运动会的阵容，季柯表示非常满意。 他真是没想到，不过是初中的校内运动会，竟然能碰上这么多专业选手，竟然连俱乐部的都有。 或许在他原来生活的现实世界，他的初中同学里也有年少时期就很厉害的人，只不过他的时间不是用在学习上就是用在他那糟心的家庭上，一直没注意而已。 初赛，他就碰上了一个游泳俱乐部的成员。 那人叫武年，胳膊长腿长，看着就是个很能游的。 在学生时代，或者篮球打得好，或者唱歌唱得好，或者学习学得好，或者长得特别好，反正拥有一技之长总是更能得到别人的关注。 武年就是这样。 去年高国伟不在，武年这个游泳俱乐部的成员直接拿下了游泳比赛四个项目的冠军，而且是甩第二名好几条街的断层式冠军，成功收割了粉丝无数。 再加上他性格很阳光，身材还特别好，是初中这个年纪大多数人没有的性感，就导致他的粉丝更多了，他上场的时候，甚至有人在远处举起了应援牌。 只不过应援牌很简陋就是了。 武年站在泳池旁边，扬起大大的笑容，冲远处举着应援牌的同学们打招呼，远处瞬间传来一阵尖叫。 事业粉颜粉齐欢呼。 季柯还听到他们在喊武年必胜。 远处的同学在喊加油，近处的同学也在讨论。 已经有人开始估计这次比赛的前三名有谁了。 旁边戴着眼镜的男生分析的头头是道：“我看了一眼今年参加比赛的人，前三名应该是八班高国伟、二班武年和一班沈继超。第三名不出意外应该是沈继超的，但第一第二是谁不太好确定。” “我觉得高国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是省队的运动员，但也难说，毕竟武年在的那个俱乐部也很牛逼。” 边上有人问他：“万一冲出来个黑马呢？” 男生扶了扶眼镜，环绕游泳馆一圈，然后摇了摇头，“冲出黑马的可能性很小，如果真有黑马，估计会把沈继超挤下去，想超过高国伟和武年，难。” 男生刚说完，体育老师的哨子就吹响了，游泳池边开始清场，只留下运动员。 季柯也在同时收回目光。 他记住那个戴眼镜的男生了，他很期待，待会儿比赛完了以后，那人看到他这匹黑马，会是什么表情。 季柯又忍不住往武年的方向看去。 武年脸上的笑容尚未褪去，眼中满是对胜利的势在必得。 他也很期待，跟这位俱乐部成员一较高下。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裁判吹哨, 各就各位。 随着‘砰’的一声枪响，就见站在泳池旁的八位选手身体如离弓之箭, 齐齐跳入水中。 泳池里的水就像一道屏障，将观众跟运动员隔开，呼喊声也在此刻变得模糊。 水中视野并不清晰，季柯也没空去看左右两侧的同学。 他以为自己在比赛过程中依旧可以保持轻松，但事实上进入水里以后，他脑子里唯一记得的就是要拼命划动手臂，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向前游去。 泳池对面的瓷砖从小逐渐变大，他距离摸到对面的墙壁也越来越近。 耳边是划水的声音，不只是他的, 还有其他人的。 现在，这个泳池里的每一个人，都在拼尽全力应对这场比赛。 余光忽然瞥到一个身影，不知道是哪个泳道的，正在以缓慢的速度超过他。 当然缓慢只是相对于他的速度而言，在观众看来还是很快的。 但就算相对他而言只是缓慢, 也说明了一件事—— 他被超了。 季柯将头伸出水面，深吸了一口气, 再进入水中，手臂上的力量不由得加大，小腿摆动的速度也更快。 速度、速度。 再快一点，他要再快一点。 这是他的第一场比赛，尽管这比赛并不正规, 输了也无所谓, 但这是他的第一次, 是决定成为运动员的第一赛, 他必须要赢！ 碰到泳池壁，季柯借着推力，猛地往后划了几米，随后在这个速度的基础上，拼命加大身体摆动的力度，一鼓作气，朝终点游去。 刚才还在他余光中的身影不知何时被甩到了后面，整个泳池他目光所及范围内不再见一个人。 同学们忽然沸腾了起来，在水中听不太清观众说些什么，只隐约能捕捉到几个关键词，‘超了’‘加油’‘牛逼’之类的。 季柯不知道沸腾是为谁，加油是为谁，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要赢，不能松懈，要赢！ 手扶上泳池的墙壁，季柯从水中冒出头，同时，哨子声也响了起来。 季柯趴在泳池边上调整呼吸，刚才游得太快，他有些不太适应。 不得不说，游泳俱乐部的人确实厉害，刚才他余光中看到的超过他的人应该就是武年。 本以为他的水平拿第一没问题，没想到还是铆足了劲儿拼尽全力才勉强超过…… 嗯？不对，超了吗？ 往回游的时候他记得应该是超了，因为他那会儿没看见有谁在他前面，但最后十米他想的里都是逼自己游得再快点，所以最终结果是超了还是没超，他也不知道。 季柯差不多平稳了呼吸，抬头往四周看去，看到了隔壁的隔壁的泳道的武年。 对方跟他一样趴在泳池边上，但头是往他这边偏的，他一转头，就对上了对方有些深沉的目光。 武年在观察他。 季柯心中有了猜想，看来第一是他了。 八位参赛选手陆陆续续从泳池中上来，季柯发现，观察他的不止是武年，还有泳池外所有观看比赛的同学。 尤其是对面举着武年应援牌的同学，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好像他下了一趟水就变成了特斯拉一样。 班里的体委跑过来给他递毛巾和水，一口气连说了三个卧槽，“季柯，你也太牛逼了吧？！你拿了第一诶！你把武年给超了！” 季柯接过他手里的保温杯，喝了口温水，然后点了点头。 在体委的衬托下，他淡定的有些过分。 正是他这种不正常的淡定，成功让体委跟武年的小粉丝一样，看着他的表情从震惊转成了惊恐。 “你就没点啥表示？你超了武年诶！”体委说：“武年！凌空游泳俱乐部的武年！水平可以进省队的武年！” “我知道啊。”季柯奇怪的看着他，“我一百米预赛组内第一，领先武年，那记分册上都写着呢，你是觉得我理解能力不好，所以特地再给我解释一遍吗？” “不是……”体委哎呀一声，“我不是说你看不懂记分册，我是想告诉你，武年可是有实力进省游泳队的！” “你知道省游泳队是什么概念吗？意思就是武年是专业的运动员！” “哦——”季柯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的科普。” 他说完，正巧那边体育老师叫刚才一百米第一赛组的运动员过去，他跟体委说了一声就走了。 体委打完招呼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为什么他都解释了武年到底有多厉害，季柯还是那么淡定？！ 一百米预赛共分四组，季柯在第一组，接下来是其他三组的预赛。 季柯把一百、两百、四百、八百四个小项目全报了，也就是说，等一百米预赛完了，他还要马不停蹄地去比两百四百八百的预赛。 今天一上午就能把四个小项目的预赛都比完，为了待会儿的比赛不受影响，他需要赶快休息，放松肌肉。 刚才的比赛大家都看到了，现场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个名叫初二七班同学超过了武年这个准省游泳队的运动员。 季柯的名字瞬间在龙川中学初中部蔓延开来，如雷贯耳，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一百米预赛比到第三组，季柯还在看台上，一边看着下方的比赛，一边放松小腿肌肉。 周围围了不少同学，有的是真情实感看比赛的，有的则是过来看他。 季柯早已习惯被众人注视，没在意周围，只专心看台下。 忽然，一道阴影从上方打了下来，季柯一愣，抬起头，看到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生。 高国伟。 高国伟一百米预赛被分在了第二组，刚刚比完，不出意外，他拿下了预赛组内第一。 见季柯抬头，高国伟很轻的扯了下嘴角，算是笑过，然后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武年实力很强，你能超过他，很厉害。” 季柯点点头，“谢谢夸奖。” 高国伟单手支着下巴，目光看着台下的泳池，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慵懒的气息，“你什么时候开始练游泳的？感觉以前从来没听过你。” “正式开始练游泳应该是上个月。” 季柯回答完，就见一直漫不经心懒懒散散的高国伟一下子皱起了眉头，目光也不再是随意的放在台下的泳池，而是转到了他身上。 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是这个反应，季柯扬了下眉，疑惑地问：“嗯？怎么了？” 高国伟摇头，表情却依旧维持着僵硬，“你就只练了一个月？在哪儿练的？俱乐部？跟着哪个教练？” “不是俱乐部，我进了市队，上个月刚进。之前没接受过系统的训练，但也算学过吧。”季柯说：“我家以前住在靠江的地方，靠捕鱼生活，从记事儿起就会游泳，具体什么时候学会的我也不知道。” 听到这样的解释，高国伟的脸色不仅没好转，反而更难看了。 他说：“上个月刚进市队，从上个月开始进行系统性的训练，也就是说，你进入市队之前是没有练过游泳的，就只是因为天赋过高而被市队的教练选中。” 看着季柯不解的表情，高国伟扯着嘴角笑了笑，解释道：“没事，我就是有点酸，你这天赋可真让我嫉妒。” 季柯觉得好笑，“你去年就已经进省队了，今年都参加要国赛了，酸我干什么？” 高国伟凉凉的看他一眼，“笨鸟对天赋流的酸是天生的。” “你觉得自己是笨鸟，我是天赋流？” “不然呢？？” 季柯垂下眸子，斟酌了一下，三秒钟后，他再抬起眼，认真跟高国伟说：“我从小生活在江边，走路和游泳同时学会，这样的环境导致我擅长游泳是必然的，我只是擅长游泳，不一定就是天赋极佳。” “市队本来门槛就低，我比一般从小生活在城市里的小孩儿会游泳，所以才很容易就够上了市队的标准了。” “而且就算我真是天赋极佳的选手，你也要不用酸，因为我们现阶段还远没有到拼天赋的时候，现在往后一大截都不至于拼天赋。” “你觉得我是空降第一，但实际上我今天能超过武年，也是多年不正经的练习加一个月拼命的正经练习换来的。天赋或许是有，但我觉得努力占比百分之九十九。” “以及……”季柯顿了一下，微微弯了下唇，“被省队运动员酸天赋，我感觉有被凡到。” 高国伟噗得笑出声，脸上的僵硬不自然一扫而空，“我觉得你跟他们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季柯抬眉，“他们说我什么？” 高国伟脑子里瞬间闪过‘装’‘不好相处’‘脾气暴’‘没素质’之类的字眼，不过他却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不是什么好话，你最好还是别听了。嗯，反正我觉得你跟他们说的差很多，果然还是眼见为实，道听途说不可取啊。” 两百米预赛开始检录。 季柯跟高国伟一起到检录处，碰上了武年。 武年笑着跟两人打了声招呼，对季柯尤其热情，好像并没有因为之前一百米预赛被超而生气。 但季柯记着之前对方看他的那个眼神，表面上虽然也在笑着，却多放了个心眼在武年身上。 两百米预赛比较幸运，季柯同组的运动员中并没有很厉害的选手。 这场比赛轻松得多，没怎么费劲儿就拿了第一。 后面四百和八百的预赛也是一样，季柯被分到的参赛组都是业余的选手。 四个小项目预赛都拿了第一，同样水平的除了他就只有高国伟。 于是中午运动会结束的时候，季柯这个名字更响亮了，食堂里吃饭的同学，十个里有八个都在讨论季柯，剩下那两个是不怎么关心运动会的，在聊八卦。 季柯中午住校，午休的时候，他跟着室友一起到食堂吃饭。 刚找好位置坐下，就见有人端着盘子坐到了他身边。 是他的班主任，李娜。 季柯连忙放下筷子跟老师问好，李娜冲他笑笑，“别紧张，正好看见你了，就过来跟你聊两句，问你几个问题。” “好的，老师您问。” 李娜想了一下，“今天上午的游泳比赛我看了，咱们学校有个准省队运动员被你给超了，老师觉得你在游泳这一块还挺有天赋，你……有没有考虑走特长这条路？” 怕季柯心里不舒服，她忙解释：“老师不是说你不适合学习什么的，我只是觉得像你在体育这方面有天赋的话，那就用上它，不要浪费。” “练体育也没什么不好的，考学在文化课这一块会比普通的同学低很多，以后出来当个体育老师，受学生们喜欢，说出去也不丢人，待遇也挺好。” “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咱们学校也有游泳老师，你可以先去跟老师说一说想走特长的事。” “啊……我是打算练游泳来着。”季柯说：“不过应该不用去找体育老师了，我现在已经在市游泳队了。” “嗯，自己有练游泳的想法最好……啥？！你已经进市体育队了？” 在李娜的印象里，季柯是个很叛逆的小孩儿，她脑子里还想着怎么劝他同意练体育呢，结果这小孩儿说，他已经进市队了？！ “是的。”季柯回答：“我之前不是退学了一个星期么，进市队就是那一个星期里发生的事儿，因为没在学校了就没说。” “那你后来不是很快就复学了吗？为什么也不过来跟我说一声？” 体育特长生考高中会容易些，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考上高中是算在学校的升学率内的。 就算没考上高中，学生能够进入市队省队甚至是国家队这种情况，也是学校的荣誉，一般学校都会统计清楚。 很多学生也知道这点，所以如果能进市队，肯定是会第一时间跟学校报备的。 季柯：“因为感觉市队运动员含金量好像不是很高，就没太好意思说。不过既然您问了，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就告诉您了。” “你这孩子！”李娜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进市队这是好事儿，别人都是巴不得往出说，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怎么还藏着掖着呢？” “该谦虚的时候不谦虚，不该谦虚的时候瞎谦虚！” 李娜顿了下，又问：“你说你觉得市队含金量不高不好意思说，听你的意思是以后还打算往更高的地方走？” 这话问的含蓄，但季柯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李娜是想问他是否要在游泳这条路上下功夫。 季柯点点头，“有一些想法，我想成为一个职业的游泳运动员。” “不过职业运动员不容易，这条路很长，我现在也只走到了市队而已，没百分之百的把握就一定能成功。” “我现在就是觉得……先试试看吧，尽我最大的努力去训练，能走多远走多远。” 李娜看着他的眼睛，半晌，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行，我还怕你觉得练体育累，不愿意，来之前打了一肚子劝你同意的草稿呢，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不过这回我多虑的可开心。” 她叹口气，很是感慨，“季柯啊，你是真的长大了。”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主角化程度 1, 当前主角化程度1，请宿主再接再厉！】 520：“李娜是你的班主任，在你的生活中算是很重要的人, 她对你的印象彻底改变, 可以影响到你的主角化程度。” 季柯点点头，又问：“那之前原主的父母对我改变印象为什么主角化程度没增加？” “原主的父母对你的印象是改变了, 但是他们对原主的情绪应该算作父母对子女不成器的生气，是恨铁不成钢, 并不是真正的厌恶, 季家父母对原主从来都是有爱的。”520说：“你需要让真正厌恶你的人对你改观, 才算作主角化程度增加。” 季柯微微愣神, 过了一会儿, 他才哦了一声，说知道了。 正好李娜该说的也都说完了，她接着又叮嘱了季柯两句要努力要坚持之类的话，就端着盘子离开了。 吃完午饭, 季柯回宿舍躺了一会儿, 等下午的运动会开始, 他才慢慢悠悠从宿舍离开，往运动场去。 520一向脑残，这会儿倒是敏锐了起来, 快到体育场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问季柯：“宿主, 你是不是不太高兴啊？” 季柯点头, “是有一点。” “为什么啊？”520问：“是不是主角化程度只加了1点, 你觉得有点少？”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他的宿主比较厉害, 以前主角化程度都是一涨就十位数十位数的涨, 一点一点涨的时候只出现于快通关的时候，还从来没有过开篇只涨1点。 “不是。”游泳馆跟前，季柯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眼太阳。 今天是个大晴天，阳光微微有些刺眼，抬头往上看，只能看到一片光晕。 他说：“原主是个脑子不清醒的废物，浪费一身天赋非要去闯荡娱乐圈，谁看了都会觉得他很有病。但是这样一个人，他的父母却从来只会恨其不为，而不是真正的嫌弃他。” 520反应过来了，他的宿主是又想起了自己的家庭。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甚至连个实体都没有，连拍一拍宿主的肩膀都做不到。 在他发愁至之际，脑电波内忽然接收到了一封邮件，打开一看有人匿名给他发来了一段话。 【跟季柯说：不要被过去的亲情所束缚，她曾经为你付出过是真的，但如今伤害你也是真的，不必过于伤感。】 520大概猜到了这是谁发来的了，一字不落的转述给了季柯 季柯闻言，将目光从上空收了回来，“是啊，人都会变，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其实我也差不多想通了这事儿，只不过想到原主父母对他那么好，还是忍不住想酸一酸。” 说完，他觉得好笑的摇了摇头，“走吧，比赛马上要开始了。” 下午是四个小项目的半决赛，由抽签决定的赛组分配。 半决赛淘汰掉一半的人，每个项目只剩十六个人。 初赛还可以靠运气避开高国伟这种实力比较强的选手，半决赛每个项目就只分两个赛组，实在是很难避开。 一百米半决赛，跟季柯同组的有沈继超。就是比赛还没开始的时候，有同学分析今年极有可能进前三的那位同学。 四百米，季柯不负手气，跟高国伟分到了一组。 在得知同一赛组的选手有季柯的时候，高国伟直接突破围着他的重重人群来到了季柯身边，眼中散发着兴奋的光芒。 “我还以为得决赛才能碰上你呢，没想到半决赛就碰上了，太棒了！” 季柯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签，“你很期待跟我一组？” “非常期待！”高国伟重重点头，一点也不见上午初见时高冷慵懒的模样，活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我觉得你特好！我有个毛病，我觉得好的人我就想跟他一起游泳，为了半决赛就能碰上你，我中午还特地拜了拜牛顿呢！没想到真成功了，嘿嘿。” 季柯：“……” 不谈为了跟他一组比赛拜神的操作有多骚，为什么要拜牛顿？ 季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高国伟说：“我也不知道为啥，我们宿舍学习好的就说遇事不决拜牛顿，牛顿可以解决人类的一切问题，所以我就拜了。” “事实证明学霸诚不欺我，牛顿果然灵！” 季柯：“……” 先比的是一百米半决赛，季柯见到了那位被人预测可以拿名词的沈继超。 沈继超不是高国伟武年那样的体育特长生，不仅不是特长生，还是学霸一枚，擅长游泳纯粹是因为兴趣。 因为不是专业的，所以即使赛组第一被半路杀出来的季柯拿下了，他也没表现出太多不满，甚至还过来给了季柯鼓励：“加油啊，你这水平走特长考一中完全没问题，期待你决赛的表现。” 季柯冲他点点头，“谢谢。” 后面两百四百两个项目，因为没什么对手，所以季柯的赛组第一拿的毫无悬念。 接着就是下午最后一个项目，四百米半决赛。 因为一天连超两位实力选手，季柯的名字在初中部一下子就响亮了起来，尤其是初二年级。 所以当季柯和高国伟这个本就人气很高的选手一起站在泳池边上的时候，那些本来都离开运动场回教室偷懒的同学又都聚了回来。 初中部唯一一个省队运动员对上实力天花板未知的新起之秀，究竟谁能拿到赛组第一？！ 有人觉得肯定还是高国伟。 开玩笑，省队运动员，那是有资格参加国赛的，厉害了甚至能冲进国家队，普通初中生再厉害也没法跟他相提并论。 但也有人觉得是季柯。 因为这位忽然冲出来的黑马实力未知，他所参加的每一场比赛都是赛组内第一。要知道，未知的东西才是最可怕的，因为没见过他到底有多厉害，所以连预测都做不到。 两方各持观点，甚至有人为这个打起了赌。 可惜赌注都还没定好，打赌的事就被忽然冲出的体育老师给扼杀了，原因是为保持学生身心健康，校内严禁打赌这种不健康的游戏，非要打赌就写检讨记过。 打赌的事就不了了之。 四百米是一个很尴尬的长度，需要耐力的同时，爆发力也要足够。 因为同赛组的选手有高国伟，季柯的热身比前几场做的都认真。 虽然前四名就能晋级，但是赛组第二晋级跟赛组第一晋级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至少对季柯本人来讲有很大的区别。 游泳馆地方不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多的，等季柯反应过来的时候，四周看台已经坐满了人，很多同学没抢到看台的位置，就都聚在了泳池旁边。 运动员各就各位，随着裁判的哨声响起，泳池边上的八人齐齐入水。 第一圈，八人的距离就非常明显的拉开了，快的已经摸上了对面的墙壁，慢的才游到一半。 高国伟先摸上墙壁，季柯紧随其后。 这一场景让站高国伟拿第一的同学高呼，站季柯拿第一的同学遗憾叹气。 但很快，局面逆转了。 第二圈，季柯加快速度，先摸上墙壁，高国伟紧随其后。 同时，欢呼和叹气的同学也调转了。 然后扬眉吐气的季柯支持者还没高兴多久，局面再次逆转。 高国伟忽然加速，第三圈，他比季柯快一秒摸上墙壁。 之后的第四圈、第五圈……这两个人就跟杠上了一样，不是你超过我就是我超过你。 而且还杠的很有规律，这圈你超我，下一圈我必然超过你。 一开始，两边的支持者还会欢呼和叹气，等到后面他们也佛了。 爱谁谁吧，反正被超了也一定会再超过来的。 直到最后一圈，观众席才再次沸腾起来。 “按照规律，这圈应该是季柯超高国伟，所以季柯必胜！” “屁，高国伟爆发力贼强，他最后一圈能游得比第一圈都快，你看最后谁超谁的！” 两边支持者谁也不让谁，水中两位比赛的更是如此。 诚如刚才那位同学所说，高国伟爆发力确实极强，季柯刚刚超过他，他就立马加速，又重新超过了季柯。 当然季柯也不甘落后，冒出头猛吸了一口气，把那口气全部转化成力量，又反超了回去。 最后一圈，不过五十米的长度，两人你追我赶，前后位置换了不知道几次。 摸上泳池壁的时候，季柯也不知道他跟高国伟谁在前头，不过他手才碰上瓷砖，就听到了裁判的哨子声。 他忙抬头去看，只见不远处的高国伟也扶着墙喘息，对上他的目光，高国伟露出笑容，冲他竖起了拇指。 后面的同学陆陆续续追上来，季柯知道了他跟高国伟谁在前头。 同时。 他跟高国伟一秒不差，同时摸上了泳池的墙壁。 两边的支持者这下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本来是竞争关系，因为这个同时，硬生生建立起了友谊。 刚才还在对着骂的人，比赛一结束，开始过去对方那边握手，“高国伟好厉害啊，不愧是省队运动员。” “季柯也是，牛逼啊，原来他的实力天花板是高国伟，前途可期！” 这话的本意是在夸季柯，因为高国伟的实力就算在省队里也是可圈可点的，很有希望进国家队。 但在季柯的支持者听来，就不那么美妙了。 “什么叫实力天花板是高国伟？高国伟很牛逼吗？”刚握起来的手瞬间松开。 “高国伟就是牛逼，龙川中学初中部唯一一个进省队的运动员，你以为是开玩笑的？”高国伟的支持者如是说道。 好的，因为支持的选手同时拿到赛组第一而建立起的脆弱友谊分崩离析。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第二天上午, 龙川中学校运动会游泳项目进入了决赛。 今天来到游泳馆，明显可以感觉到，相较于昨天的轻松, 今天的氛围可以说是非常严肃了。 不光是运动员紧张, 观众也很紧张，因为今天的比赛如果拿不上名次，就意味着之前的坚持和努力就都白费了，只有前三名才能拿奖。 而大家这么在意是否能拿奖这个问题，原因很简单，获奖的运动员可以拿奖金, 获奖运动员所在的班级可以获得免费饮料。 季柯到游泳馆的时候，就见台上台下的人都扳着一张脸。 早上体委来找他的时候也说了学校给奖励这事儿, 他特地强调, 学校发的饮料是学校食堂特制的，贼好喝, 同学们都超级爱喝，他也超爱喝。 最坑的是这个饮料外面买不到, 只有赢了运动会才能喝到, 所以班里的同学都由衷的希望他能拿下今天的冠军, 以满足他们的味蕾。 于是，季柯承载着全班的希望, 踏进了游泳馆。 今天是兴趣项目的决赛, 所以来看比赛的人比往常多些。 季柯在热身的时候还看到了段长歌和文信然。 这两人如胶似漆, 一秒钟也不愿意分开, 明明是个人就能看出来他们两情相悦, 这两人非要说自己跟对方只是朋友。 虽然季柯对这种黏糊又口是心非的情侣表示非常无语, 但不得不说, 这是他进入快穿世界以来遇到过最让他省心的主角。 两人只顾着谈恋爱，自己甜蜜自己的，谁都不作妖，完全把他当陌生人。 这个世界他要练体育，每天累得要死，真要来个季凌那样的主角受或者向子晋那样的主角攻他还真吃不消。 在紧张的氛围中，决赛终于来了。 决赛只剩八位运动员，不再分组。 也就是说，四个项目，一百两百四百八百米，他每一场都要跟高国伟对上。 省队运动员的实力确实不是开玩笑的，之前那场跟高国伟并列第一的四百米半决赛，是季柯拼尽全力得来的结果。 他累得快死的时候抬起头，却看到高国伟一脸轻松的对他笑。 很明显，高国伟并没有拼尽全力。 今天的决赛，四场比赛，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跟跟高国伟并列。 早上八点半，决赛开始。 在同学们的欢呼声中，运动员跳入水中。 第一场是一百米，只用游一个来回。 一百米最考验爆发力，季柯一下水就铆足了劲儿游。 有高国伟这个对手在，他心里压力很大，根本顾不上看周围的人，等摸到终点的墙壁，听到裁判的哨声，他才喘着气从水中冒出头。 有工夫抬头以后，季柯第一反应就是去找高国伟的身影。 他记得高国伟在他的左边，他向左边看去，正好看到高国伟也从水里出来，接着第二声哨声响起，彰显着第二名抵达终点。 季柯愣愣地看着高国伟，高国伟喘了两口气，也朝季柯这边看来。 只见高国伟冲他笑了一下，用口型冲他说了声：“牛逼！” 【主角化程度 10，当前主角化程度11，请宿主继续加油！】 520惊叹：“卧槽宿主，你太牛逼了，你超过了高国伟啊！你快看观众席，整个初中部都在为你沸腾！” 季柯下意识抬头看向观众席，正如520所说，看台上的同学都站了起来，见他看过来，又是一阵欢呼声响起。 他隐隐听到了他们在喊自己的名字。 一百米决赛，冠军是他。 重点是他超过了高国伟，他超过了专业的省队运动员！ 从泳池里上来的时候，季柯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直到班里的同学围着他喊三箱饮料，他才露出笑容。 冠军所在的班级可以拿三箱饮料，季军两箱，亚军一箱。同学们会通过喊获得饮料的数量来喊获奖的同学。 一百米决赛结束，紧接着就是两百米。 季柯没歇两分钟就继续去检录，准备下一场比赛了。 检录处，毫不意外的碰上了高国伟。 高国伟跟他打了声招呼，看起来很兴奋，“你也太牛逼了吧兄弟，不是我吹啊，就高中部都很少有人游泳能游得比我快，你这速度简直可以考虑走职业了！” 季柯笑笑，“能得到专业运动员的认可，我可太荣幸了。” 说完，他正了正神色，“不过接下来的比赛，我希望你可以拿出全部的实力，我确实有走职业的想法，所以我想知道我距离你这个专业的运动员到底有多少差距。” 这两次比赛完，他看到高国伟都是一脸轻松，对于专业选手而言，校运动会肯定就是玩玩而已，不会认真对待。 高国伟不在乎校运动会的成绩，他却是真的很想知道自己跟专业运动员到底差了多少，既然高国伟说了还挺喜欢他，那他提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应该不过分。 只见高国伟听了他的话后，脸色一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倒也不是生气，就是看起来不太自然，似乎是有些尴尬。 等检录完，高国伟才问：“你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你是觉得我之前的比赛没有认真对待？” 看他的表情，季柯觉得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他斟酌着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因为我知道你的实力非常强，而且你两次比赛完都表现得非常轻松，所以我觉得你可能是没有把校运动会放在心上。” 高国伟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觉得你可能对你自己的实力有误解。每一场比赛我都是拼尽了全力，你觉得看我表现得很轻松，可能是因为我每天都过得比较快乐。” 季柯：“……” 高国伟转过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这个人比较直，从来不会说恭维的话，我夸你实力强，每一个字都是真心实意的。所以不要妄自……妄自啥来着，反正就是不要太看低自己，加油！” 接下来的两百米决赛，可能是因为被季柯的话给刺激到了，高国伟游得特别卖力，最终以四秒的差距超过季柯，拿下了第一名。 季柯呢，得到了高国伟的鼓励，也是继续爆发，在四百米决赛的时候，堪堪超过高国伟拿下了第一名。 最后是八百米，曾经让两人并列第一的项目，可惜并列实在是小概率事件，虽然大家都很希望再看到两人一起摸上终点，但结果还是季柯拿到了冠军。 至此，校运动会兴趣项目终于结束。 季柯不负同学众望，光游泳这一块，就给班里拿到了十一箱饮料。 初中学生的友谊建立就是这么简单，九箱饮料，成功让季柯的主角化程度再加5点。 校运动会一共开三天，兴趣项目比完了，还有常规的项目没有比完。 季柯中午回去睡了个午觉，睡到下午三点才醒，田径场的项目已经开始了，无事一身轻的他慢慢悠悠从宿舍晃悠到田径场去看比赛。 今天休息时间多，本来应该去训练的，但人的精力毕竟有限，这两天比赛比得他实在是累，就偷了个懒。 季柯找了个阴凉地，戴着遮阳帽看比赛。 径赛都已经比完了，只剩田赛项目，现在场上比的是跳高。 校运动会的跳高项目总是充满乐趣的，比如现在，一个个子很矮的男生要跳过跟他差不多高度的杆，结果没跳过去，碰掉杆也就算了，人掉进了垫子的缝隙里，垫子合了起来，把他整个人都夹在了中间。 整个体育场都很有默契的发出哄笑声。 季柯也跟着笑了两声，嘴角还没收，就见眼前出现了一瓶瓶身冒着水汽的功能饮料。 他顺着瓶子往上看，看到了一脸笑意的高国伟。 高国伟把汽水放到了他旁边，顺带人也放在了他旁边，“晚上得空不？一起吃个饭？” 季柯拿饮料的手一顿，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吃饭？就咱俩？” “还有别人，我在省队的兄弟都会来，我教练也有可能过来。”高国伟说：“你不是说你也有走职业的打算吗？我就跟我教练提了一嘴。” “我那教练真他妈现实，我说我有个同学想走职业，他说哦，那就考试吧，考试通过了就能进省队。后面我又加了一句，说你自由泳一百四百八百都把我给超了，他就说叫你一起吃个饭，他想见见你。” “呵呵！” 季柯很配合的笑了，“你教练真逗。” “就是现实！”高国伟吐槽了两句，又问：“怎么样，来不来？我那帮兄弟都特别好说话。” “好啊。”季柯打开饮料喝了两口，“晚上放学我跟你走？” “对，地方已经定好了，离学校不远。差不多十点多就能结束，你家里要是管得严也不碍事儿。” 晚上放学，季柯回去换了身衣服，跟高国伟一起去了学校附近的烧烤店。 一干小伙子中坐了一个长相不算太温柔的中年男人，据高国伟说，那就是他特别现实的教练，赵承恩。 赵承恩长得凶，一身职业教练的威严，但人实际上很温柔，对季柯很客气，并没有高高在上看不起他这个不算太专业的运动员。 并且因为高国伟提前说了他自由泳的成绩，赵承恩还拉着他问了许多问题。 赵承恩说话温柔，问题却一点都不温和，犀利的很，问的都是游泳相关的专业知识。 吃完晚饭，一伙人散场，赵承恩也蹬着他的小自行车准备回家了。 不过在走之前，他单独对季柯说了句话：“全国游泳联赛马上要开始了，你可以去参加试试，拿过国家级奖项的话考进省队会更有优势。” “好好加油啊小伙子，我在省队等着你！”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运动会结束以后就是周末, 光是运动会已经让同学们玩疯了，这两天周末更是让这帮孩子们放飞了自我。 作为运动会给班里争分最多的同学，季柯受到了班里同学组织的网吧两天一夜游邀请。 邀请他的同学说的是他们周末要去聚会, 季柯还以为是去吃饭，就欣然答应了。 等临出家门，接到了同学的电话, 他才知道, 原来他们的聚会地点是在网吧。 挂断电话, 季柯站在门口思考了两秒钟, 果断脱下了换好的衣服，换上了运动装, 拿着装备去了训练基地。 他是很愿意跟同班同学增进关系的, 但是网吧社交……算了吧。 季柯飞速到了基地, 换好泳衣，站在泳池跟前自拍了一张，用QQ发给了班里的同学。 【抱歉了，兄弟姐妹们, 忽然被教练叫来, 反抗不了, 只能下次再约了。】 季柯比赛完以后, 到操场跟同学们一起看了一天的比赛, 大家也都知道他进了市游泳队，所以纷纷对他的失约表示了理解。 学校对面的网吧附近有一家奶茶店，这个时候外卖还没怎么流行起来, 季柯为了补偿自己临时变卦, 给班里同学每人点了一杯奶茶。 系统提示的五点主角化程度增加再次证明, 他们班同学真的很好被收买。 周末两天季柯都泡在训练基地。 高国伟在本市游泳圈里也算是比较出名的人, 大家知道他运动会超过了高国伟，都纷纷来祝贺他。 但他并没有把这点小成就放在心上，也没有因为获得了一些成绩就沾沾自喜，甚至训练的更加努力。 周日晚上十点，因为第二天上课的缘故，大家都早早地回家了，只有季柯还在泳池里一圈一圈的游着。 孙向阳就在旁边陪着他，眼看着基地快关门了，孙向阳终于是忍不住了，下水把人捞了上来。 “这都几点了还练，明天不上课啦？”孙向阳的话虽然是责备，语气却很温柔。 确实，任哪个教练碰上季柯这种努力的孩子都不会舍得真的责怪，即使知道初中的孩子文化课不应该落下。 季柯用干毛巾擦着头发，说：“现阶段的课程很简单，不学也可以。” 孙向阳无奈的叹了口气。 要不是看过这孩子的成绩单，他就真信了。 季柯又说：“而且，我想参加全国游泳联赛，这个比赛肯定不是我现阶段的水平应付得了的，所以我想再努力一点。多努力一点，离目标就更近一点。” 提到这个，孙向阳也严肃了下来，“好，有这个想法非常好，国赛越早参加对你以后的职业生涯就越有利。” “那就加油吧，努力训练，我陪着你，咱们争取在联赛少年组拿下名次。” 少年人总是更有活力，但再有活力，也禁不住季柯这么训练。 第二天一早，季柯果然打了瞌睡，从早自习一直睡到第二节课开始。 早上第二节是物理，初二年级新加的课程，大多数学生都很重视，再加上物理老师非常严格，就算是不学习的混混也不会在物理课上闹得动静太大。 这样一来，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季柯就十分显眼了。 物理老师并不知道季柯是市队的运动员，事实上就算知道也不会怎么样，现在还是初中，在义务教育阶段，管你是什么运动员，都得好好学习。 高国伟他们班的物理也是他带的，只要高国伟来上课，他也还是会很严厉的去管教。 在他眼里，所有学生一视同仁。 所以，当看到上课铃响五分钟后，季柯依旧稳稳地趴在桌上，物理老师忍不了了，直接一个粉笔头扔了过去，精准的砸在了季柯脑袋上。 力道、角度、速度都恰到好处，恰好砸到季柯，又恰好把他砸醒，不愧是教物理的。 物理老师也不留情面，没假意问道题就让他坐下了，而是直接说：“现在已经上课五分钟了你不知道吗？你爸妈把你送来学校就是为了让你睡觉的？” 季柯虽然觉得学校的课程简单，没有学习的必要，但是并不代表他就嚣张的要直接在课上睡觉。 前者是能力问题，后者是态度问题，不论如何，都不能对老师这样不尊重。 所以得到老师的批评，季柯立马低头认错，对不起说得诚恳，保证也说得诚恳，他还说如果老师需要，他可以写保证书，多少字都行。 物理老师严厉，却不是个爱找麻烦的老师，季柯态度这么端正，他也就没再计较，继续上课了。 季柯落座以后，就见前排的薛强转过头来，用口型对他说：‘胆小鬼！’ 季柯：“……” 这薛强经过上次打的那一架，虽然不敢再来找他麻烦，但却并没有就此放弃找他麻烦。 这人也没什么厉害的招数，就是要时不时出现膈应你一下，毫无杀伤力，却偏偏烦人如苍蝇，让人无语至极。 季柯直接懒得理他，正准备垂下眸子看书，就见一个巨大的纸团砸到了薛强的头上，是班里另一个混混砸的。 薛强猛地看过去，也不顾上课了，直接站起来指着对方骂：“你他妈有病？！” 混混二号也不是个怂的，也拍桌子站起来，“你他妈才有病，季柯招你惹你了，非犯贱去骂人家，纸团打你是轻的！” 没错，运动会赢回来的饮料和网吧的奶茶让季柯在班里同学心中的地位得到了升华，现在的季柯勉强可以算作班宠，谁敢欺负他，班上的同学是一定要替他找回场子的。 就算是同为同班同学的薛强也不行。 薛强见混混二号是为了季柯才出手，更是恼怒，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混混二号亦是准备迎战！ 然后！ 他们就都被老师赶出去了。 看完一场闹剧的季柯接收到来自老师的目光，尴尬一笑，很义气的拿起书，也走出了教室。 虽然被人维护是一件挺值得高兴的事，但不得不说，这场面，真的有点丢人。 初中二年级的孩子啊……你们的中二病何时才能好。 期中考试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天，三天运动会外加两天周末，虽然时间够长，但运动会老师们也都参加了，阅卷的事就耽搁了下来，到今天卷子也都还没判完。 学生们都等着出成绩，上头的主任校长什么的也在等着成绩，所以下午第一节课下课，没课的老师就聚在了办公室里一起判卷子。 物理老师正好在李娜旁边，阅卷阅的烦了，就闲聊似的跟李娜顺嘴提了一嘴上午发生的事，并评价：“这个年纪的孩子啊，太冲动了，一点小事都能动起手来，咱们学校的素质教育还是得加强。” 李娜附和了两声，然后问：“那个睡觉的男生是谁啊？” 虽然物理老师没说名字，但她隐隐也猜到了这个上课睡觉人缘还出奇的好的人是谁了，不过避免猜错，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 “不知道啊。”物理老师说：“我也没问他叫什么。” “坐在哪一排？” 物理老师想了一下，“第二大组最后一排吧。” 说完，他觉得自己此时的行为很像是在告状，又想到那男生态度很好，忙又说：“不过那个男生态度很好，课上打架也不是他的错，倒是另外两个动手的男生，李老师你该管教管教。” 李娜点点头，说知道了，明天得空了一定教育打架的学生。 不过等物理老师离开去上厕所，她还是让正好来送作业的同学把季柯叫了过来，只叫季柯一个人。 季柯的改变李娜是看在眼里的，正是因为浪子回头难得，所以她才希望季柯能更好。 虽然这孩子已经有了目标，文化课差一点也没关系，虽然物理老师并没有对季柯不满，只是随口吐槽他上课睡觉大胆，但她还是希望季柯该读的书还是要好好读，这样以后才不留遗憾。 她单独叫季柯来不是为了打架的事教训他，而是想劝诫他，读书这一块也不要落得太多了。 季柯来的比李娜想象的要快，几乎是她刚让同学去叫，人就已经来了。 李娜还在低头看卷子，余光中瞥到穿着校服的身影站在她的办公桌旁，抬头见是季柯，她惊讶道：“咦？你来的这么快啊？跑过来的？” “啊？”季柯也有些惊讶，“什么叫我来的这么快？老师您找我吗？” 这下李娜彻底懵了，“我是找你啊，我刚才让三班一个送作业的同学去班里叫你了，你不是因为我叫你才来的吗？” 季柯眨了眨眼，然后缓慢的摇了下头。 还真不是，他是估摸着今天差不多能出成绩了，所以来找李娜请假。 全国游泳联赛这周就要报名，三个月后开始，给他训练的时间不多了，他想请长假，这段时间专心练游泳。 李娜问：“那你过来是找我有事吗？” 季柯点头，“我想来找您请假。”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就见李娜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李娜说：“我知道你有理想，你的游泳水平很高，我也知道职业运动员是一条很好的出路，但你也要知道，职业运动员也是一条非常艰难的路。” “你已经初二了，明年就要准备中考了，如果你没能顺利进入省队呢？没能顺利进入国家队呢？那你以后怎么办？” “咱们要学会多给自己留一条出路，中考也不能松懈，能走职业是最好，这是你的理想，但万一失败了，咱们还有高中可以上对不对？” “你作为体育特长生考高中会容易很多，文化课分数会比普通学生低很多，但就算降分，也不是没有标准，你明白吗？” “老师也不是说非逼着你学习，让你做你不想做的事，让你做不适合你的事，老师只是希望你能多一条后路，多一个选择。” 季柯认真听着李娜的话，听完以后，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试卷应该还判没出来。 失策了。 啊，算了，等成绩出来他再来请假吧。 老师现在也是担心他孤注一掷没结果，等成绩出来，他的假条应该是能批下来的。 季柯点头，认真地应了是，说自己知道了。 正在李娜准备放季柯走的时候，物理老师风风火火跑了进来，他那张严肃的脸上难得出现这样癫狂的表情。 “疯了疯了！咱们学校要出状元啦！” 物理老师一把把试卷拍在了桌子上，“你们快过来看这张试卷！我那读研的师兄见了都说好！” 一张简单的初二物理试卷，所涉及的知识点非常窄，出的题也不是很难，它的特别之处在于每一道题都写出了三种以上的解法。 解法并不常规，非常炫技，甚至为了显示出答题人的知识水平，有的题目在被答完以后还增加条件，变成了一道难度更高的题，然后被答题人用更深层次的知识解答。 这并不是一份满分试卷，因为不符合答卷标准。 但这是一份令人雀跃的试卷，因为答题人的水平高到可以去读少年班。 办公室里的物理老师都凑了过来，他们十分好奇能让吕老师疯狂的试卷到底长什么样。 然后在看过试卷以后，他们也疯了。 季柯挤不到老师跟前，只能从攒动的人头的缝隙中看到试卷大概的模样。 不过看个大概也够认出来那是他的卷子了。 很好，看来请假的事不用等到明天，今天就可以完成了。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物理老师们凑在一起, 欣赏完了这张满分试卷以后，他们抱着虔诚的心情，轻轻翻开了试卷侧面的名字。 只见上面工整的写了两个字：季柯。 物理老师直起身子，扬声问：“季柯是哪个班的学生？” 李娜刚才也见证了物理老师疯狂的样子, 这会儿听到他问季柯, 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不是在说第一名吗？为什么要叫季柯？ 季柯却已经先反应过来了, 举起了手，“老师，我是季柯。” 老师看向他，露出迷茫的表情，“你？” 他对这个小孩儿印象挺深，不过不是因为他学习好, 而是因为这小孩儿之前还在他的课上睡觉来着。 所以他睡觉不是因为学习不好，是因为学习太好了？ 李娜也在这时候反应了过来, 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老师不是说要找物理考了满分的人么……” “是我啊。”季柯说：“难道学校里有跟我重名的人吗？” 李娜看着季柯，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好像是没有, 所以那张卷子真的是你的？” 季柯点头，“是我的。” 物理老师之前也不太了解季柯这个人，既然季柯这么笃定的说卷子是他的, 他也就没再怀疑, 而是问：“你这水平明显超过现阶段的物理了, 怎么回事, 你是搞竞赛的？” 季柯回答：“我没有搞竞赛, 不过我邻居家的哥哥是北大的竞赛保送生。我跟他关系很好, 他比我大八岁, 小时候我爸妈出去忙工作，就是他在教我识字算算数。” “我在上幼儿园的时候他已经上初中了，他那个时候闲的无聊，就硬把自己学到的东西强行灌输给我，这么一灌就是好几年。” “小的时候还不知道他在讲什么，但是等上了五六年级，我接触到了小学奥数的内容，也就懂了他以前教给我的东西，他拔苗助长式的教学方法，也勉强算开拓了我的思维。” “小学毕业那个暑假，他上大学放假回来，就给我提前预习了物理，我书上的内容看的差不多了，他就让我看更高年级的物理书，还有物理竞赛题。” “不光是那个暑假，之后的每个假期他都会硬拉着我给我补习。其实放假了我是更想出去玩，但是我又打不过他，就只能跟着他学了。” “放假跟着他学习本来也是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去的，没想到学着学着还真学会了不少东西。” 这张卷子做的非常炫技，放在这个阶段来讲是很厉害的，但如果是对于保送到北大的竞赛生来说，也就还好。 如果真的像季柯说的那一样，是有一个保送北大的竞赛生从小就带着他学习，那么他能把卷子答成这样也不稀奇。 “原来是这样啊，”物理老师看着季柯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温柔了起来，“那我觉得你也可以跟教你的哥哥一样走竞赛这条路，你非常适合。” 季柯跟着笑了一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物理老师对于这个忽然发现的物理小天才很有好感，他想劝季柯尝试竞赛，但可惜期中考试成绩登记还需要他，他只能先遗憾的离开。 在走之前，他还拉着季柯说有时间会找他详细的聊关于竞赛的事。 办公室里依旧闹哄哄的，满分物理试卷只是一个热闹的小插曲，插曲过后又回归正轨，老师们忙着折腾卷子。 李娜放下手头的工作，把季柯叫到跟前，她抱着胳膊，表情十分严肃，“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张卷子真的是你做的？你没有作弊？” 季柯非常坚定的摇头，“我没有作弊。老师您刚才也听物理老师说了，那卷子没点竞赛基础根本做不出那些答案，不信的话您可以去查阅别人的卷子，如果翻到有谁的答案跟我一样，我接受所有处罚。” 季柯态度坚定，再加上老师刚才也确实是那么说的，李娜便也没再对考试的事怀疑，而是把疑问转到了另一件事情上。 “所以既然你学习成绩这么好，那你之前的考试为什么都考的这么糟糕？” 季柯早就想好了怎么解释考试成绩突飞猛进，就是刚才对着物理老师说的那套说辞。 那么这套说辞肯定会引起的问题，也就是现在李娜的疑问，他自然也是想好了要怎么回答。 季柯闻言，先是咬了下唇，然后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 他说：“因为我……我有一个喜欢的人。” 李娜严肃的表情因为他的这句话差点没绷住，“你……啥？” 季柯抬起头，坚定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难过，“老师，我知道早恋是不对的，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的感情。” “我有一个喜欢的人，可是她不喜欢学校好的书呆子，她只喜欢打架厉害，混的kang（三声）ng（四声）的混混，我为了追到她，所以变成了她喜欢的样子。” 季柯微微侧头，四十五度角仰望着外面的树枝，“我为了她放下书本，脱下校服，换上了带金属链条的裤子，还染黄了头发，甚至……甚至为了她退了学。” “还记得退学那天，我满心欢喜的找到了她，告诉她我彻底变成了一个混混，我配得上她了，可是现实狠狠给了我一个耳光。” “她依偎在一个混混头子的怀里，一脸嫌弃的看着我，好像在嘲笑我的渺小。她说她已经跟了大哥，只有大哥才能带给他幸福，我不行。” “那天过后，我就再也没找过她，因为我知道，我的爱情死了。” 季柯沉默着望着树枝，半分钟后，他猛地转过头，吸了吸鼻子，对李娜说：“既然我无论如何都得不到她的爱，那我为什么还要为了她而改变呢？所以我重新回到了学校，开始了属于我自己的生活。” 李娜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事实上她觉得这个理由有点扯，但却没有理由不相信，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年纪的孩子好像真的会做出来这种事，他们学校就有不少人为了爱情寻死觅活。 这时隔壁桌的女老师凑了过来，她显然是听到了刚才季柯的话，所以分享了他们班的一个八卦。 “说到早恋，我跟你们说啊，我班上有个男生，因为暗恋不成，就去跳黄河啦！” “当时陪他一起去黄河边的还有一个男生，失恋的男生要跳河，陪着去的男生就拉他，结果最后不知道怎么弄的，陪着去的男生掉下去了，失恋的男生反而好好的。” “后来搜救队就下去打捞，结果捞了半天也没捞着人，也不知道还活着不，家长闹到学校来，要学校给个说法，学校怎么给说法嘛，要讨说法讨失恋的男生啊。” “唉，现在弄得我每天被叫去校长办公室处理这个事情，我怎么处理嘛，两个小孩出去的时候是放假，出去也没有跟我报备，你家长不看好孩子，还要我替你看啊。” 李娜瞬间就对季柯的话又信了几分。 嗯，比起为了爱情跳黄河，只为了爱情故作学习不好还是理智多了。 李娜又问季柯：“那你现在……算是幡然醒悟了？” 季柯点头，“是的老师。” “那就好。”李娜露出欣慰的笑，“浪子回头金不换，你现在醒悟一点都不晚。我觉得你的基础这么好，完全可以考虑物理老师说的竞赛。” “真正要走竞赛其实也不简单，不过咱们可以先试试，不行的话就回来中考，你保持住现在的水平，其他科目不行再加强一下，中考肯定也没问题。” 季柯继续点头，“老师我觉得你说的对极了，所以我想请一段时间的假，专心练习游泳，争取在全国游泳联赛中拿到名次。” “我热爱游泳，想要成为一个专业的游泳运动员，虽然我知道职业这条路很难，但我可以先试试，不行的话就回来中考，保持住我现在的水平，就算理想失败了，回来中考肯定也没问题。” 听到游泳，李娜下意识就想反对。 虽说学校出个进国家队的游泳运动员跟出个进重点高中竞赛班的学生一样珍贵，前者说不定更珍贵一些，但季柯成为职业游泳运动员的不确定性太高，远不如竞赛生稳。 可季柯后半年句话正是她刚才亲口说的，她再反驳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季柯非常诚恳的望着李娜，“老师，我已经给自己留好退路了，您不用在为我操心，游泳是我的理想，现在您给我个机会让我去实现理想，好吗？” 少年人的眼睛异常纯粹，其中不包含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利益牵扯，有的就只是对理想的执念。 李娜瞬间就觉得，算了，什么荣誉不荣誉的，有什么东西是比一个孩子的梦想更重要的吗？ 孩子已经给自己找好了退路，不怕失败了，她再惦记着怎么能对学校更有利，就显得过分势力了。 李娜轻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假条本，“联赛什么时候结束，需要请多久的假？” 季柯眼睛一亮，笑了起来，“联赛三个月后进行，这三个月我想进行封闭式训练，所以我想请三个月的假。”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拿到李娜的假条, 季柯直接就收拾东西回了家。 他回家的时候远没到学校放学的时间，季爸看到他回来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又被学校赶回来了, 看到老师给开的假条才放下心来。 对于季柯游泳这件事, 季爸跟季妈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在他们看来，季柯本来什么都做不好, 现在忽然有了一条光明大道, 必须得抓紧机会好好往这条路上努力。 季柯直到季爸季妈的这种想法，所以也没主动提自己对学校老师的那套说辞，他怕季爸季妈还是更希望他读书。 当然如果老师打来电话跟季爸季妈沟通，那他就到时候再说，不过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在集训或者已经比完联赛回来了，影响不大。 而且看里那今天的样子，他觉得李娜很大概率是不会跟季爸季妈说。 季柯在家里吃了饭, 然后就开始收拾东西。 他已经跟孙向阳说好了, 从明天早上开始, 他就住在市训练基地，集中进行游泳训练。 季爸正在看电视，忽然就看到季柯从屋里拉了行李箱出来, 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诶你这……拉着箱子去哪儿啊？” “训练基地啊。”季柯说：“我刚不是给您看过假条了吗？我专门请三个月的假就是为了准备全国游泳联赛嘛。” “全国游泳联赛，您还记得不, 我上周末才跟您提过。” 季爸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不过当时季柯说, 他也就是随口一听, 现在真看见孩子要拉着行李箱出门去集训，他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哦、哦。”季爸应了两声, “训练好, 现在努力, 将来才有出路。” 第二天一早，季柯起的要出门上早班的季爸和季妈一样早，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个早点，吃完饭，季柯便拉着行李箱出门了。 季柯都走到楼下了，季妈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样，推开窗户，在阳台叮嘱了季柯好几句。 季爸见周围有邻居推开窗虎来看热闹，他把季妈扯了回来，“哎呀，小柯就是去市里的训练基地集训，你要真想他还能去看嘛，在这儿吼什么呀，人家都看着呢。” 季柯也在楼下挥了挥手，说：“妈，你快回去吧，有事电话联系，周末有空我再回来。” 季柯走远，季妈关上窗户，有些失落的靠在阳台上。 “唉，以前总盼着小柯能懂事，能有出息，现在小柯真的开始奔着前途努力了，我又舍不得他离开家。” “哎呀，都在一个市里，想了再去见不就行了么。” “那怎么能一样！”季妈瞪他一眼，“在一个城市，孩子又不住在家里，又不能时时在眼前。” “他才多大呀，他长这么大连夜不归宿都很少，忽然一下子出去这么长时间，我不习惯不是很正常吗？” “倒是你，一点都不担心你儿子。” 季爸嘴唇嗡动了几下，到底没再说话。 事实上他昨天晚上也没比现在的季妈好到哪儿去，只不过是因为早看到季柯收拾行李，早消化完了情绪而已。 最后夫妻俩只能安慰自己，季柯是去为了前途努力去了，才勉强压下心里的不适感。 【主角化程度 10 ，当前主角化程度21，请宿主再接再厉！】 520：“亲爱的宿主大大，您的努力感动了季家父母，成功洗掉了他们心中对你‘不争气的儿子’的印象，原主重要关系任务印象扭转完成了，加十点主角化程度哦！” “嗯，知道了。”季柯心里应着520，同时跟来接他的孙向阳打了声招呼，然后上了孙向阳的车，往训练基地去。 季爸季妈想着他们都在同一个城市，所以如果真的想见面了，随时还是可以见到。 事实证明，他们的想法有些过于理想，因为季柯自从进了训练基地，就再也没出来过，他的生命中除了吃饭睡觉，好像就只剩下了游泳。 一开始孙向阳听到季柯说想参加全国游泳联赛，还没怎么把这件事当真，当然他也没有直接让季柯放弃，他不会打击学生的自信心，所以他就想着把训练任务做的难一些，季柯练着练着受不了了，自己就会放弃。 但是没想到，他的训练计划是困难的地狱模式，季柯却像是一个满级玩家，完全不把地狱模式放在眼中。 他甚至觉得孙向阳布置的地狱模式还不够难，甚至自己摸索出了一个更难的超级地狱模式的关卡。 不知道是开始训练后的第几天，季柯依旧超出计划完成训练任务，孙向阳就站在泳池边等着，等人游够了，连忙递上干净的浴巾。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整个游泳馆就只剩下了季柯和孙向阳两个人，说句话都有回声。 孙向阳问：“还行吗？身上有没有哪不舒服？虽说搞体育的身上有个小伤小病的很正常，但咱们还是量力而行。” 季柯摇摇头，“都挺好的，就是累，但训练嘛，哪有不累的。” 孙向阳面露急色，“怎么个累法？头一天训练完第二天能缓过来吗？肌肉呢？酸疼的特别厉害吗？” “季柯我告诉你，不行的话一定要说知道吗？你的训练强度太大了，你简直是在玩命，没你这么训练的，你要真是因为训练强度太大落下什么病根，得不偿失！” 这样的话孙向阳每天都会说一遍，今天的季柯依旧不为所动。 “没事孙教练，真的没事，我的身体状况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有数，我不会透支自己去训练，你放心好了。” 孙向阳知道他劝不住季柯，只深深叹一口气，“你小子，我真是，我干这一行有些年头了，所有带过的学生都是，得我拧着他们才去训练，就你是个奇葩，我劝你少练点你都不听。” 季柯没接话，大约沉默了半分钟，他说：“孙教练，您看了去年游泳联赛的比赛视频吗？” “看过啊，我当然看过，所有游泳教练肯定都看过。”孙向阳不解地问：“你怎么忽然提到这个了？” 季柯没回答，又问：“那前年的您看过吗？” “看过。” “大前年的呢？” “看过……你到底想说什么？” 季柯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孙向阳，认真地问：“那您觉得，现在的我在游泳联赛上拿下名次的概率有多少？” 孙向阳想了想，报出了一个数：“百分之二十。” 季柯就笑了，“距离比赛开始只剩下一个月了，我却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几率在比赛中拿到名次，您让我怎么休息啊？” “我知道你想拿名次，我知道你心里头的理想，但是季柯，你还小，你、你有大把的时间去失败。” 孙向阳斟酌着语言，说：“我的意思是，很多人都不是一下子就进入国家队的，大多数人都是要努力很多年才能获得进入国家队的机会，你不用急着这一次，失败了也可以再来。” “而且进省队也好，进国家队也好，都是要考试的，如果你的考试成绩很好，没有奖项也可以进去。” “那得有多好才能把一众拿了奖的运动员比下去呢？如果我连联赛奖都拿不到，考试成绩又怎么会比拿了奖的人好呢？” 季柯说：“孙教练，您常用这样一句话训斥偷懒的运动员，‘一个运动员的职业生涯就固定的那么几年，你挥霍一年就少一年’。” “我现在不也是一样么，我的运动生涯固定就那么几年，失败一年就少一年，我失败不起呀。” 孙向阳又是一声叹息，“我只是怕照你这么训练下去，没到运动生涯结束，你的生命就结束了。” 季柯‘噗’的笑出了声，“教练您可真幽默。” “行啦，我知道您担心我，但是我真的没问题，我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这样就算失败我也不会后悔。” 这样的对话每天晚上都得来一次，孙向阳已经知道季柯的内心到底有多坚定，也没再多劝，把人赶进浴室洗澡去了。 等季柯出来的功夫，他又重新制订了季柯的食谱和训练计划。 既然不能怎么样也劝不动那臭小子别这么拼命，那他就尽好一个教练应尽的责任，努力帮助他实现理想，尽可能的降低季柯生命没有运动生涯长的概率。 遇上这么个拼命努力的学生，他真是每天都在‘高兴死了’和‘愁死了’之间反复横跳。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季柯在基地封闭式训练了三个月, 直到游泳联赛开始，他才离开训练基地。 今年的联赛在首都举行，在出发去首都之前，他回了一趟家。 季爸季妈也是没想到, 明明同在一个城市, 竟然真的能整整三个月见不着。 再见季柯的时候, 夫妻俩对他是抱了又抱，季妈甚至还红了眼眶。 当然，让她眼睛发红的原因不止是三个月没见季柯, 还有一个原因是, 季柯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季柯是南方人，身形也很具有南方人的特点，清瘦。 即使打架还挺厉害，也还是清瘦。 可是三个月不见, 他却练了一身漂亮的肌肉回来。 大概是基因的缘故，他怎么也练不成那种大块头，但是从几乎不见软肉的身体可以看出来，他这三个月到底有多努力。 季妈摸了摸季柯的胳膊, 轻声问：“这三个月累坏了吧？” 季柯笑着摇头, “为了理想付出的辛苦，叫什么累呀。” 这话说的季妈恨不得抱着自己的儿子使劲儿亲两口。 跟家里吃完饭，季柯就和孙向阳一起踏上去首都的征途。 他们坐飞机去的，到的时候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五天。 全国游泳联赛是由国家体育总局游泳运动管理中心主办的, 每年都会举行一届，是全国游泳界最高水平的赛事。 比赛各省会派出最强的专业阵容参加, 其中包括国家队队员。 也就是说, 五天后的这场比赛, 高手云集，季柯甚至会遇上参加过奥运会、世锦赛的运动员。 飞机的时间不太好，早上七点起飞，但这段时间票难买，能买到票就已经挺不容易了。 季柯其实并没有休息的有多好，也并不是不疲惫，但在飞机上乘客都在补眠的时候，他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在紧张。 即使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五天，但他还是紧张。 孙向阳跟季柯挨着坐，自然是感受到了他的动作。 孙向阳叹了口气，睁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问空姐要了杯牛奶给季柯。 “别紧张，马上就要比赛了，紧张影响发挥，到现在了，咱们能做到的就是保证发挥出全部水平，你要是因为心态问题输了比赛，你自个儿不后悔，我也得教训你。” 季柯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孙向阳斜睨着他，“干嘛这么看着我？” “我以为你又会说什么‘没事儿，你还小，输得起，别紧张’之类的话呢。”季柯喝了口牛奶，说：“毕竟你以前一直都是这么安慰我的。” 孙向阳轻嗤一声，“是啊，我是说过很多遍了，这不是没用么，那我只能换一套话术了。” 季柯点点头，把牛奶喝完了。 “不得不说，你新换的这套劝说话术比之前的有用多了，一想到紧张的情绪有可能影响我的发挥，我就觉得不怎么紧张了。” 孙向阳一噎，“……” 他哼哼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受虐体质呢。” 可惜季柯放松了没多久，刚下飞机，就被一起参赛的运动员给刺激的又开始紧张了。 虽然早就知道这次比赛会遇上国家队的运动员，但真看到那一群身形健硕的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的青少年，季柯还是忍不住抿紧了唇。 他听到他们在聊天。 “感觉参加过世锦赛再回来参加国内联赛，心态完全不一样，轻松了好多，远没有第一次参加时那么紧张了。” “我也是，参加过国际赛，再回来参加国赛，就找不到以前的感觉了，但特奇怪，国际赛不管参加过多少次，上场前还是会觉得紧张。” “那肯定啊，身上背着全国人民的期望呢，不管多少次都紧张。” 中国游泳队即为人们口中的国家队。 国家队并不像省队一样是长期正规的训练队伍，而是一支临时组建的队伍。 在国际赛事开始前，各省队的精英运动员经过选拔考核，最终达到标准的运动员，则组成中国游泳队。 国家队组建完成后要进行集训，等比赛完，运动员还是要回归各自的省队。 国家队每次选拔的结果不一样，眼前这几位聊天的，就是上次一起组队去参加世锦赛的运动员。 “我上次问郭一鸣，他说他参赛之前也特别紧张，不管啥比赛他都紧张，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运动员的紧张是对比赛的敬畏。” “我靠，郭一鸣竟然是个文艺人？我以前咋没发现？！” 郭一鸣是亚洲唯一一个男子四百米自由泳的奥运会世锦赛大满贯得主，不只是游泳圈，全国人民都知道他。 几人聊的开心，忽然，有一个男生对着季柯后方招手，“诶！一鸣！这儿！” 那人说完，又转头对其他队友说：“说曹操曹操就到，正聊他呢他就来了。” 一个身高快两米的年轻男人从身侧走过，季柯不由得侧头仰望他，那张熟悉的脸不是郭一鸣又是谁？ 郭一鸣过去跟队友们打了声招呼，随便聊了两句，聊天内容很琐碎日常，季柯不跟他们生活在一个环境，有的听不懂。 但对他而言的重要信息他是听懂了的，比如队里的小九和十一，这届奥运刚抱了铜牌回来，恰好他们两个都还没过十七岁生日，还是少年组的运动员。 季柯嘴唇抿得更紧了一些。 他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庆幸，他还小，还在少年组，而郭一鸣已经二十二岁了，在成年组，他们比不到一起去。 呵呵，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郭一鸣跟小九和十一没有任何区别，都是能瞬间把他秒成渣渣的存在。 即使经过了三个月的魔鬼训练，对上国家队的运动员，他依旧毫无胜算。 更别说还有各省省队的顶尖运动员。 季柯觉得有些挫败。 在一个从未接触过的全新领域中探索，真的很辛苦。 但不得不说，他依旧期待探索成功的那一刻，那时所获得的成就感，一定是前所未有的。 酒店门口那几个国家队的运动员哄闹着离去，季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孙向阳拿着两个烤红薯回来了。 这烤红薯是季柯要吃的，但现在他没什么胃口，所以孙向阳递过来的时候，他没有接，而是说：“先放着吧，我回来再吃。” “回来再吃？”孙向阳疑惑：“你要去哪儿？” 季柯从行李箱里取出一个小背包，那里头装着他的装备，泳裤、泳帽、游泳镜等等。 他把小包背到肩上，行李箱踢给孙向阳，答道：“再走两条街有个游泳馆，我过去训练。” 孙向阳瞪大了眼睛，“你疯了？！现在去训练？你知不知道还有四天零七个小时就要开始比赛了？！” 就像高考前三天，家长和老师都不会再要求考生做题复习，只强调要放平心态一样。 没有什么是一蹴而就的，到现在这个时候再做什么练习，对结果的改变也不大，过多的训练反而会让运动员身体状态不佳，情绪受影响。 所以孙向阳很不能理解季柯的做法。 但季柯很能理解孙向阳，可这并不妨碍他有自己的想法。 他总是觉得，多训练一个小时，就有多一个小时的效果，努力总不会是错的。 孙向阳知道劝不动他，但还是生气的在原地骂骂咧咧，直到季柯的身影模糊看不见，他菜停住了嘴。 他看了一眼脚边静静躺着的行李箱，踢了一脚，嘟囔：“真是胡闹！” 大概是因为距离比赛场地很近，季柯到游泳馆的时候发现，这里的人异常的多。 年轻人占了其中大部分，而且这些年轻人中，不论是男还是女，穿的泳衣都很专业，身材也都是特别好。 一看就是专业游泳的。 季柯环视了一圈，发现这些一看就是专业的游泳运动员们都很放松，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只偶尔下水划拉一下，看起来就只是来水里找找感觉，或者习惯了每天待在水里，并不是来训练的。 也是，现在这个时候了，除了他，估计没几个人会来训练了。 大多数人都在浅水区待着，深水区几乎没什么人，季柯找了个深水区的角落，把计时器放在旁边，准备开始今天的训练。 他刚戴好泳镜，就听浅水区传来一阵哄闹声，把深水区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都给吸引过去了。 原来是一个练花样游泳的姑娘炫了个技，把人都引过去了。 隐约能听到不远处有人在讨论。 “刚才那个人是不是运动员啊！好厉害！” “我感觉那些身材很好的人好像都是运动员，再过几天不是有个游泳联赛么，他们好像是过来参加比赛的。” “哦！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怪不得呢。” “我刚才好像还在那边的酒店门口看见郭一鸣了，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这下好了，季柯本来就是想避开人才来的深水区，这回可方便他了，现在估计没人会来注意他了。 季柯在泳池里游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孙向阳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他送来了午饭。 季柯在泳池外的露天水吧吃完，消化了一会儿，又钻回了泳池，然后孙向阳就骂骂咧咧的走了。 泳池营业到晚上九点，八点的时候基本上就已经没人了，他看游泳馆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收拾收拾准备下班了，也不好再多逗留，便出来准备回去了。 季柯洗好澡在更衣室换衣服，本以为更衣室只有他一个人，却忽然从柜子后头冒出个头来，把他吓了一大跳。 探出头的是个年纪不大的男生，看身材应该也是专业的运动员。 他见季柯被他吓到了，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吓到你了吗？我不是故意的。” 季柯出了口气，摇摇头，“没事。” 男生从柜子后头绕出来，季柯仔细辨认了一下他的模样，觉得有些眼熟，好像……是之前碰上的国家队的小九。 小九对他充满了好奇，边打量着他边问：“你看起来好小啊，有十五岁吗？” “快了，还剩两个月过十五岁生日。” “哦——”小九说：“少年组的。” 他又问：“你刚才是在训练吧，我看你游的好快啊，不过你为什么现在了还训练啊？这两天进行强度训练，你教练不会骂你吗？” 他能看出来小九是专业运动员，小九肯定也能看出来他，所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直说道：“我教练管不住我。” 小九瞪大了眼睛，“真的吗？！你这么厉害的吗？” 他看起来很是羡慕，说起了自己的教练，“真羡慕你，不像我那魔鬼一样的教练，每天把我们当生产队的驴一样操磨。” “你的教练不是省队的就是国家队的，跟我的教练肯定不一样。” 季柯惊觉，自己在说这话的时候竟然觉得内心有些微微发酸，原来这个世界竟然把他隐藏的柠檬精属性也给拉出来了么？ 他看着小九，想自己肯定有一天也可以跟小九一样接受国家队的集训。 “啊？你这话说的，你教练难道不是省队的？” 季柯看着他，目光幽深，“不是啊，我是市队的运动员，我教练也是市游泳队的教练，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管不住我吧。” 小九：“……” 小九先是一噎，随即露出震惊的表情，“你、你是市队的？！” 季柯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 小九缓慢地眨了瞎眼，“我一时不知道是该敬佩你只在市队就实力这么强，还是该敬佩你只在市队就敢来参加全国游泳联赛。” 季柯：“……” 这话本来只是小九心里的想法，但可能是因为过于震惊，一个不小心就给说出来了。 季柯倒是觉得没什么，小九却看起来有些尴尬，干笑了几声便加快了收拾的速度，又客气了几句，便拿着包离开了。 等走出游泳馆，小九才有些懊悔的哎呦了一声。 他没问刚才那个人的名字！ 他是看那人实力实在是不俗，觉得可能勉强算个对手，才留着想认识一下，没想到只是个市队的。 算了，比赛的时候总会知道名字的。 赛前准备的五天，所有人都在放松心态，只有季柯，一秒钟也不放过的训练到了比赛开始的前一晚。 时间很快就到了比赛当天。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全国游泳联赛竞赛项目分50米、100米、200米、400米、800米、1500米自由泳；50米、100米、200米仰泳；50米、100米、200米蛙泳；50米、100米、200米蝶泳；200米、400米个人混合泳；4×100米、4×200米男女子接力。 少年组、青年组和成年组三组分别进行比赛。 季柯游的是自由泳, 自由泳几项时间错开，互相并不冲突，所以他就把几个自由泳项目全部都报了。 这算是他战术吧, 报这么多项目, 总有一个能拿到名次的。 全国游泳联赛是国内最大的游泳赛事, 这场比赛会在体育频道进行转播。 比赛从早上七点开始进行转播, 季爸季妈六点不到就起了床，六点半就吃完了早点，之后就打开电视开始蹲守比赛, 连碗都没顾上洗。 第一场比赛是少年组男子组50米自由泳。 比赛现场的体育记者随机采访了几个运动员，季柯很幸运的成为了其中的一个。 穿着运动服的女记者把话筒放到他跟前，问：“请问你是来自哪个队的运动员？预期能在这场比赛中取得怎样的成绩呢？” 季柯先冲笑了一下，然后说：“我是来自海城市队的运动员, 我叫季柯, 这场比赛的话……能给我拿几张奖状就行了。” 全国游泳联赛分预赛和决赛，进入决赛的运动员可以拿到奖状, 进入前三名的运动员可以拿到奖杯。 所以季柯所说的拿到奖状就行，意思就是能进决赛他就很开心了。 记者闻言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竟然是市队的运动员吗？每年的联赛我都会来采访, 第一次见到市队的运动员诶。” “我比较大胆, 脑袋比较硬。”季柯自我调侃, “所以我觉得自己能拿到奖状就很好, 像1500米没有预赛, 直接就是决赛，我参加了就能那个参与奖回去, 挺好的。” 记者被他逗的笑了两声, 又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便转头去问下一个人了。 在记者离开后，季柯清晰的听到身后有两个运动员在讨论他。 倒也不是待着多么大的恶意，从他们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来，他们就是单纯的震惊而已，震惊市队的水平竟然也敢来参加联赛。 季柯假装没听，去准备比赛了。 50米自由泳比的是爆发力，报名这项比赛的人非常多，那两个国家队的小九和十一也都报了。 因为人多，泳池赛道只有八个，所以预赛依旧采取了分组的模式。 32个人分四组，每组前两名进入决赛。 季柯被分在第二组，热身的时候他发现，跟他同组的人里竟然有高国伟。 高国伟也看到他了，两人对视，高国伟咧嘴一笑，冲他扬了扬手，“季柯！” 赛场遇熟人，虽然也是对手，但还是值得欣喜。 季柯朝他走过去，“好巧啊，我们竟然分到一组了。” 高国伟压着腿，“是啊，竞争对手，这可不是校运动会，我会拼尽全力的。” 季柯微微弯唇，“那敢情好，我还就怕你放水呢。” 广播通知选手各就各位，季柯跟高国伟搭着伴到泳池旁边。 季柯在第四赛道，高国伟在第八赛道。 没给多少准备的时间，发令员便打响了枪。 枪声落下的同时，八个赛道的运动员齐齐入水。 没错，确实是一秒不差的齐齐入水，在场的都是专业的运动员，他们的身体早就对枪声形成了记忆，只要听到这个声音，不用大脑思考，身体就会给出反应。 入水的时间相同，那么谁先到达终点，就完完全全是拼速度了。 50米就只用游单程一圈，非常考验爆发力，就看谁能一鼓作气冲到对岸。 在这三个月的魔鬼训练里，季柯除了训练了游泳的速度和技巧，还学会了一件事。 放空大脑。 他强迫自己只要进入游泳状态，便一心一意，什么都不去想，不受任何外界因素干扰。 事实证明这项训练很有用，在真正投入比赛后，这项技能让他不会被其他运动员游的快或慢所影响。 现在50米距离短，用处可能不那么明显，在后面的1500米更能体现出其作用。 摸到泳池壁，季柯破水而出，他深呼吸平复心跳，等回过神来，其他泳道的运动员都已经抵达终点了。 季柯身在比赛现场不知道，在电视机前的季爸季妈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八个泳道被俯拍，每个泳道上都浮着一个数字，那显示着这个赛道的运动员的名次。 季柯所在的第四赛道浮着数字‘1’。 他是第一名。 季爸季妈激动的抱在一起。 “第一第一！咱们儿子是第一！” “哎呀预赛而已嘛，还有决赛呢，这会儿第一只是代表晋级而已啦。” “那也很厉害了好吧？好多人晋级都晋级不了呢！你没听刚才报幕，多少省队的运动员都比不过咱们儿子！” 运动员们还不知道自己的成绩，季柯从水里出来，就准备去找孙向阳问成绩。 刚走两步，就见之前采访过他的女记者又冒了出来。 “你好你好，打扰一下，我可以采访一下你吗？” 季柯顿住脚步，指了指自己，面露惊讶，“我？” 他随机反应过来，又说：“可以。” 记者看起来很激动，“知不知你游了第几名？” 季柯摇头。 “你刚才没注意看吗？” 季柯还是摇头，“50米大家的差距不会很大，我那会儿喘的有点厉害，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到达终点了。” “原来是这样，那我告诉你啊，”记者决定不卖关子了，“你刚才游了第一名！用时25秒49！” 季柯微微瞪大眼睛，“我是第一？” 对用时他倒是没怎么觉得惊讶，平时训练都会记录，让他惊讶的是他竟然是组内第一？ “对啊！恭喜你晋级！” 记者离开了，季柯去找孙向阳，直到回到教练身边，他才有了些实感。 虽然只是预赛，但他竟然游了第一？！ 孙向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太棒了吧你，开门红啊！继续加油！别说拿奖状了，我觉得你拿奖杯的可能性都很大！” 季柯嗯了一声，“其实我没想到我会拿第一，我这个速度距离平时训练定的目标还是要差一点的，训练目标是根据往年联赛的冠军定的，我距离目标有差距，怎么会拿第一呢？” “首先，你的训练目标是根据往年联赛冠军用时制定的，现在是预赛，你跟冠军的用时只差一点拿预赛赛组第一一点都不夸张。” 孙向阳说：“其次，你在给自己定训练目标的时候是把冠军的用时都减了五秒，你是每天训练训傻了吧，连这都忘了？” 季柯动作缓慢地擦着头发。 别说，还真忘了。 就像攒钱成习惯，每个月都从现有的资金里抠出来一点，久而久之就会忘了原来自己每个月拥有的资金是那么多，而不是抠完以后的数目。 预赛完了就是决赛，在决赛准备期间，高国伟过来找他了。 高国伟脸上带着一言难尽的表情，从上到下仔细把季柯打量了一遍，然后才问：“兄弟，你这三个月干啥去了？我记得上次见你不是这个水平啊？” 高国伟赛组内名次第四，很遗憾没有晋级决赛。 季柯说：“也没干什么啊，就是训练。每天训练、一刻不停的训练、从早到晚的训练、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就是训练、直到昨天晚上还在训练。” 听到最后一句，高国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之前听他们讨论有个市队的运动员来了这边还在每天坚持训练，说的就是你啊。” “不知道，可能是吧。” 高国伟对他竖起大拇指，“你是真牛逼，我觉得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成为队友了。” 季柯笑了笑，“但愿哦。” 广播又响起，提醒运动员们各就各位。 从休息区到泳池短短的一段距离，季柯感受到了无数道放在他身上的目光，或探究或敌视。 还有无数对他的讨论，有的说他好厉害，有的说他一个市队运动员能拿第一肯定是运气好。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说，怎么看，季柯都很无所谓。 他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走到了泳池边。 50米决赛开始，运动员一起入水。 决赛里有小九和十一，季柯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拿第一了。 幸好之前他强迫自己训练过放空大脑集中注意力，不然拿了预赛第一又碰上国家队运动员，说不定真的会多想。 决赛，现场的氛围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同样紧张的还有电视机前，绞着手指头看比赛的季爸季妈。 比赛全程不超过半分钟，却像是过了好几个小时一样漫长。 终于，水面破开，第一个到达终点的运动员出来了。 紧接着第二第三…………一直到第八个。 运动员浮出水面，镜头切换成俯拍，每个泳道都被标上了名次。 季柯依旧在第四泳道，他所在的泳道数字稍微有了变化，从‘1’变成了‘2’。 全国游泳联赛少年组男子组50米决赛，季柯排名第二，亚军。 【主角化程度 20，当前主角化程度41，请宿主再接再厉！】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季柯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但他实在是太累了，系统到底说了什么他也没听清楚。 等上了岸，他缓过劲儿来, 听了520的解释, 才知道是主角化程度增加了。 倒是跟他想的也差不多，刚比完赛系统就出声了, 只可能是主角化程度增加。 不过他还是有点惊讶, 自己竟然在决赛拿了第二名，这说明自己是超了一个国家队的队员的。 也难怪能直接增加20点主角化程度。 记者又拉住他问了几句话，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热情 季柯就着她的问题随意回答了一下，便回去找孙向阳。 孙向阳早就在一旁激动疯了，见季柯回来, 把手上的浴巾往季柯身上一裹, 接着把人死死抱在怀里，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还是季柯嫌他恶心, 硬把他推开，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接下来是男子青年组和成年组以及女子50米的预赛合决赛。 其他运动员进行比赛, 给了季柯一些喘息的时间，孙向阳趁着这段时间赶紧给他按摩放松肌肉。 季柯从脑海里看了520的赛事记录回放，才知道刚才他超过的那个国家队运动员是小九。 青年组50米决赛比完的时候, 季柯去了趟厕所, 好巧不巧的就碰上了小九。 小九看起来表情无常, 甚至还跟他打了招呼。 “果然不能只因为你是市队的就轻视你，敢来参加联赛的运动员, 真没一个是水平低的。” 季柯笑了笑, “你也很厉害, 我刚看了一下比赛记录, 咱们两个就差了一秒。” “差01秒也是差！”小九说：“不过你真的好厉害啊，我拿了个第三，比赛完回休息区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肯定要挨骂了，谁知道我那教练忽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不进没骂我，还夸我有进步，说我这回游的比上回用的时间要短。” “你知道这说明了啥不？说明你真的很牛逼，你赢我不是我没发挥好，而是你实力太强。” 饶是过了两个世界，季柯还是没办法很好的应对这种直白的夸赞。 他只是笑着，不停的说谢谢。 小九拉着他聊了半天，最后问了一句，“对了，你有没有考证啊？就是运动员等级证书？” 季柯摇摇头，“还没有，不过报名了，下个月月中考。” “快点考吧。”小九意味深长地说：“后面几个项目努力努力，多拿几个奖，下个月再把证一考，说不定下次出国比赛咱们就是队友了。”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我教练说的哦。” 回到休息区，520的声音还在脑海里叽叽喳喳的叫唤。 “刚才那人是什么意思啊？他的意思是你考完证就能进国家队了？” “他还特地强调说这话是他教练说的，意思是你的到了官方的认可？” “天啦噜宿主，你真的太牛逼了，我以为这个世界你不擅长，战线怎么也得拉长一点，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 听到最后一句话，季柯忍不住反驳：“哪里顺利了？” “诶？不顺利吗？”520说：“你从开始游泳到现在才过了多久啊！” “不谈原主从小在江边长大积累下的游泳经验，我这个几个月怎么训练你是看在眼里的，你觉得顺利吗？”季柯问他：“你去看看，有几个人能做到像我这样训练的？” 520还真去看了，看完以后，他回来报告给季柯。 “以前的不谈，现在还真有一个。” “谁？” “郭一鸣。”520顿了下，“哦，所以他十六岁就参加奥运拿了金牌。” 季柯哼笑，“是吧？所谓的短时间内成功，其实只是把别人长时间的努力都压缩到了一起。” “不可否认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天赋极强的人，但那样的人太少，大多数人们吹出来的天才，都是在背后付出了不为人知的努力。” 另外组别的50米自由泳项目结束，又回到少年组。 接下来的项目是100米自由泳。 100米自由泳游游泳池的两个来回，依旧考验爆发力，但又比纯考验爆发力的50米要求多一点耐力。 报名100米的运动员依旧不少，但比50米少了一半，很多人为了恢复体力，50米游过就不会再报100米，会选择下一项，像季柯这种很拼命全部项目都报的人不算太多。 100米准备时，季柯看到了那位十一，没看到小九。 十一也看到了他，但对方没有多余的反应，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枪声响起，比赛开始，一个来回很快就游了回来。 比赛结束后，镜头俯拍到的季柯所在的赛道。 预赛第一，决赛第二。 预赛分两个赛组，组内没有对手，所以是第一；决赛又碰上了十一，冠军被他拿走，所以是第二。 100米自由泳再夺亚军，成功让主角化程度又增加了5点。 根据520所说，今天增加的主角化程度基本都来自在场的运动员。 因为只有他们才真正懂得，一个来自市队的运动员能拿到这个名次，到底有多不容易。 比赛从早上八点正式开始，到晚上八点结束，今天一整天的项目都是自由泳。 到最后1500米游完，季柯放松以后，两条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也是幸好之前习惯了这样强度的训练，不然他可能都游不完最后一个项目。 虽然累，但结果是令人满意的。 从50米到1500米，一共六个项目，季柯全部都拿到了名次，或亚军或季军，甚至在400项目中拿到了冠军。 不过400米的冠军算是捡漏，因为400米十一没有报，他算是没有对手，所以拿了第一名。 主角化程度今天一共增加到了50点，总算是凑了个整数，看着舒服多了。 季爸季妈就在电视跟前坐了一整天，午饭晚饭都直接用泡面对付，等到今天的比赛结束，他们才起来活动筋骨。 两口子年龄也大了，很少这么盯着电子产品看一天，起来之后两人都觉得眼睛有点花。 夫妻俩关掉电视，很默契的把桌子收拾干净，洗漱上床，然后阖眼睡觉。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两人起床，顶着同款的黑眼圈红血丝，带着一样亢奋的精气神，出门去上班。 季爸开着车往市场走，逢人就问一句，“诶，昨天看体育频道了没？最近有全国游泳联赛呢。” 如果对方回答没看，季爸就会说：“那你快去看，记得看回放，第一天自由泳，有个特厉害的小孩儿，叫季柯，你一看就肯定能注意到他，嘿！那是我儿子！” 如果对方回答看了，季爸就会说：“昨天的自由泳是不是特精彩？那个拿六个奖的运动员你有印象不？那是我儿子！” 这头季妈骑着车往公司去，她是个小文员，每天的工作就是做做表格和PPT。 来到公司，季妈见一个进门的同事就问一句：“诶，昨天体育频道有游泳比赛呢，全国性的，你看了没有啊？” 如果对方回答没看，她就会说：“那你可得赶紧去看，昨天的比赛特别精彩！里面有个小运动员长得可俊了，一口气拿了六个将，不看简直吃亏！。” 等对方听她的话找出回放视频来看，她就会说：“你看我就说这个小运动员特别厉害吧？这是我儿子！” 如果对方回答说看了，她就会说：“那你记不记得有个小运动员游的特别快，拿了好多奖，还拿了个金牌呢，那是我儿子！” 总而言之，在季柯比赛完的第二天，所有认识季爸季妈的人都知道了季柯参加游泳联赛并拿奖的事。 第二天比的是仰泳和蛙泳的几个项目速游，季柯在休息区看比赛，脑子里忽然响起了系统的声音，告诉他主角化程度又增加了5点。 他还奇怪，他今天也没有比赛，为什么主角化程度莫名就增加了？ 然后520给他解释了原因。 听完解释后，季柯无言，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他不是一个喜欢高调行事的人，季爸季妈这种有了一点成就就恨不得告诉全世界的行为他很不能理解。 但同时他又隐隐觉得有一点开心，因为有人牵挂着他，愿意以他而骄傲，把他获得的成就告诉全世界。 总之他的心情实在是矛盾得很。 第三天的项目上是个人混合泳和接力，第四天是团体花样游泳，第五天是跳水…… 联赛进行了一个星期，终于正式结束，闭幕仪式后，季柯抱着一大堆的奖状和奖杯踏上了归途。 回到海城，季柯先回了家，跟许久不见的季爸季妈一起吃了顿饭。 季爸季妈今天特地请了一天的假，在家做了一桌子菜，迎接联赛冠军的归来。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季柯都处于放假状态。 这是孙向阳的意思。 之前的魔鬼训练给了季柯太大的压力，孙向阳怕季柯再不休息休息，这跟弹簧就被崩断了。 季柯倒是无所谓放不放假，不过既然教练都给了假期，他也没道理推辞。 反正最近是不会有什么比赛，不需要他继续拼命。 一个星期以后，季柯正式回到学校上课，同时市队的训练也开始继续。 然后再回归的这天，孙向阳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他被调到省队了。 第70章 第七十章 季柯三个多月没回学校,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快该期末考放暑假了。 这天早上他到教室，班里的同学就像是提前排练过一样, 一进门, 大家便站起来鼓掌。 讲台上站着喜笑颜开的李娜，在掌声中说：“欢迎我们班的冠军光荣回归！” 季柯低着头回到座位, 等他落座, 掌声才稀稀拉拉的停了下来。 前排的女生转过头来跟他说话：“你的比赛我们都看啦，你好厉害！” “我们一开始还不知道呢，平时也不怎么关注体育, 是李老师把你的比赛视频拷到了U盘, 自习课的时候放给我们看, 我们才知道你请假是去参加游泳比赛了。” “作为一个海城人，我看着真的觉得特别骄傲, 你太厉害了！” 季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还好, 谢谢, 这次比赛的成绩我也挺满意的。” 旁边的男生也凑过来问他：“诶, 你在全国性的比赛都拿了这么好的成绩, 以后是不是要专门搞游泳了？” “应该是的。”季柯回答。 “那你以后不是跟高国伟是队友了？他也在省队。” “可能会吧。”季柯说：“这次成绩确实不错，但是要进省队的话，可能还得去考个证，拿到运动健将的证书就差不多了。” 男生挠挠头，“我也不懂这些，但听你的意思是八九不离十呗？” “是的。” “我天, 太酷了！”男生从桌子上找了一张演草纸拍到他桌子上, “快快快, 你快先给我签个名，等以后你出名了我就拿出去卖。” 季柯失笑，“想的这么久远的吗？” “我这叫未雨绸缪。”男生一脸严肃的说：“我学习又不好，万一以后没考上大学，我就把你的签名复印个几百份，然后拿出去卖，那个时候你肯定已经出名了，你的签名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他说着，将白纸往前推了推，“快签，你同学我以后能不能发家致富就靠你了。” 季柯应了一声‘行吧’，在白纸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没想到那个男生还真把那张写了自己名字的纸方方正正叠了起来，放到了笔袋里。 现在是早自习，李娜专门留了五分钟的时间出来，给同学们热闹。 时间差不多了，她卷起书敲了敲讲桌，“好了好了，还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等下课再说，现在继续自习，再闹一会儿主任该来骂我了。” 同学们的哄闹声渐渐小了下来。 本学期的课程已经结束了，今天上课都是在复习。 季柯懒懒散散的听着课，脑子里同时盘算着接下来的训练。 下午快放学的时候，他放在桌洞里的手机一震，他掏出来一看，是孙向阳给他发来了消息。 【孙教练：下午放学来基地，有重要的消息跟你说！非常重要！！！】 能让孙向阳这么激动的事，不是顶好的消息就是顶坏的消息。 季柯有些忐忑。 他一边想会不会是因为他这次在比赛中表现优异，所以有什么奖励找上了他，一边又很忐忑，主角化程度升到这个时候也是该遇到些困难了。 放学以后，季柯来到训练基地。 进门之前他还犹豫了一下，孙向阳到底有什么事呢？问他他也不说。 随即又一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什么事进去就知道了，便也没在犹豫。 孙向阳老早就在泳池旁边等着他了，见他脚步缓慢地走过来，非常不满的咂了咂嘴，“都跟你说了让你早点过来，怎么不着急不着慌的你。” “你又不告诉我是什么事。” 孙向阳满面笑容，拉着季柯到泳池边上，顺便把水里的小伙子们都喊了上来。 季柯烦他卖关子，不过这会儿心里忐忑的感觉也消失了。 能让孙向阳把脸笑得这么扭曲，肯定不会是坏事。 海城市游泳队少年组的队员们这会儿都聚齐了，孙向阳站在他们对面，揽着季柯。 “来，孩子们，告诉你们一个消息。” “今年的联赛大家都看了吧？” “看了看了。” “季柯六个项目拿了六个奖嘛，看了。” “行，看了就行，今天我要讲的这个消息就跟季柯有关。”孙向阳说：“本周将是季柯最后一次跟我们在一起训练，下周，他就要去省队了！” 队友们静了一瞬，接着开始猛劲儿的鼓掌喊卧槽。 为什么一开始先静了一下呢？因为人在惊讶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张大嘴巴，嘴张着就没法说话了。 季柯也是很不可思议的扭头看孙向阳。 “我被调到省队了？！” “是啊。”孙向阳使劲儿拍了拍季柯的肩膀，季柯整个人都被他拍的踉跄了一下，“高不高兴？我今天下午刚接到的通知，听到通知的时候我也傻了。” “可我还没有考过证。”季柯说：“我连个二级运动员的证书都没有。” 孙向阳一挥手，“嗐，一个证书而已，考了运动员证的人多了，能拿国奖的人能有几个？证书就是为了证明你的实力足够而已，你手上的奖牌奖杯足够证明了。” “以上，是省队那边的人说的原话，我一开始也问需不需要证书来着，人家就是这么回答的。” 季柯放心的笑了，“那就行。我下周过去？” “是的，人家说如果你是你愿意进入省队训练，那么就下周的时候过去。” 孙向阳乐完，几个队友过来围着季柯说恭喜。 这段时间季柯已经完全跟他们混熟了，队友们没有对他表现出嫉妒，一个个光着上半身过来揽他，嘴里全是恭喜的话。 “牛逼，季柯你真的太牛逼了，你刚来的时候我完全不敢想你竟然是咱们队里最先进入省队的。” “我一点都不嫉妒你，真的，你那训练量我们看着都心颤，这是第一次我佩服一个人佩服的五体投地，没有一点不服。” “我们有时候私底下聊天就会聊到你的训练问题，我们一致觉得孙教练给你制定的训练计划很变态，光看着都觉得累，然后有一次孙教练跟我们说，他说你觉得那个训练计划还不够狠，自己又加了一点，我们当时都惊呆了，你真的是个狼人。” “为什么是狼人？” “因为他在孙教练的计划上又加了一点，比狠人还狠一点，所以是狼人。” 季柯挨个对他们的祝福说了谢谢。 孙向阳嫌他们说的时间太长，喊了一嗓子，队友们一哄而散跳进水里，继续训练去了。 季柯也去更衣室换了泳衣来。 年轻的小伙子，获得一点成就总是容易飘飘然，可是在今天的训练过程中，季柯一点都没表现出他的得意。 平时该怎么训练今天还怎么训练，孙向阳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听话的像个刚来的队员。 孙向阳在一边看着季柯做拉伸的样子，越看越觉得满意。 有天赋、肯吃苦、不骄傲，这个孩子注定是要成功的。 晚上训练结束，季柯没有加量，他跟队友们一起洗澡，然后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不过他刻意落后了一步，等队友们都离开，他躲在更衣室，悄悄将装在包里的奖牌拿出来看了看，最后忍不住抱在怀里，一个人将白天都藏起来的喜悦表现出来。 520惊讶的‘哇塞’了一声，“宿主大大，你这藏的够深啊，我以为你真的很淡定，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成绩呢。” “怎么可能，我下了那么大的功夫才换来这些，怎么可能不在意。”季柯的声音中还带着笑意，“只不过如果我把这些情绪表现出来，总会有那种有心之人觉得我是在炫耀，所以只能自己偷偷乐了。” “你这年纪不大，思想还挺老成啊。”孙向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季柯被他吓了一大跳，猛地转过身去，怀里的奖牌都掉了一个下来。 孙向阳乐了，“看把你给吓的，你刚才跟谁说话呢？自言自语？” “嗯……”季柯随口应了一声，把奖牌捡起来，“你怎么走路没声啊？” “说明我这鞋质量好。”孙向阳走到他跟前，“还随身带着奖牌呢。” 季柯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把奖牌收回了包里。 “别藏呀，这是属于你的荣誉，拿出来看看怎么了？” 孙向阳拍了拍他的脑袋，“你呀，真是，高兴就笑，藏什么藏？我还真以为你的内心已经波澜不惊到拿奖进省队都无动于衷了呢。” “你这表现的比我还老成，整的我多不好意思。” 季柯怼他：“是你太幼稚了。” 偷偷高兴还被人发现，虽然孙向阳一个劲儿说年轻人不要把情绪藏那么深，表现出来很好，他也不好意思继续再待下去了。 跟孙向阳打了声招呼，季柯就回了家。 季爸季妈在客厅看电视等他回来，季柯一进门就跟他们说了自己下周要被调到省队的事。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季妈小心翼翼地问：“进省队，咱们是不是就算专业的运动员了？” 季柯点头，“可以这么说。” “那，那太好了呀。” 季妈又问：“那省队在是不是在穆城啊？你要是进了省队，是不是就要到穆城了？” 海城属于江省，穆城是江省的省会城市。 “是的。”季柯说：“训练会在穆城，学校应该也会转到体育学院的附属中学，大多数运动员都会这么干，但是如果成绩还不错的话，不转学也行，就这边保留学籍，每次考试回来就行了。” “哦……”季妈点点头，“这个你就自己看吧，你的成绩李老师也跟我们说过了，我们还是放心的。” “唉，就是如果你去了穆城，回家的时间就少了。” 季爸忍不住插嘴，“孩子去外头是有出息，你怎么拉着人家不让他走呢。” “我什么时候说不让他去了？他出远门我担心还不行啦？” 夫妻俩拌了一会儿嘴，最后又把话题扯回季柯身上。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的叮嘱季柯出远门应该怎么照顾自己，好像他明天就要走了一样。 十点多，季妈看到时间，匆忙住嘴，扯着季爸也让他闭嘴，然后让季柯进屋睡觉，要他一定得休息好。 在几个月以前，谁能想到这个叛逆的小孩儿会取得这样的成就，拥有一片光明的未来呢？ 以前的季柯也是在这个年纪出的远门，不过那个时候他出远门是近乎被家里赶出来，然后掉进了一个金钱与欲望交织的肮脏圈子，最终以凄惨的结局收尾。 而现在的季柯则是怀揣着家人的关心与期待，进入了一个有资格为国家争荣誉的圈子，结局如何未知，但一定不会糟糕。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周末, 季柯在季爸季妈的陪同下，坐火车去了穆城。 他没有转学，直接跟学校请了长假。 省队运动员训练非常辛苦, 几乎没有节假日可言, 所以即使季柯是周末到的省训练营宿舍，他的室友也都不在。 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 跟普通高中的宿舍一样。 他在的这间宿舍只住了两个人，加上他一共三个。 宿舍还算干净, 没有男生宿舍里普遍有的臭味, 只是有些乱。 季柯随便选了个床位，把床板擦干净, 便开始铺床。 同时季爸帮忙把一些比较重的东西搬进来，季妈帮着擦桌子整理衣物。 他们来到宿舍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半, 折腾了快一个小时，东西都整理的差不多了，同宿舍的两个男生才顶着一头湿发回来。 两人提前知道有室友要来，看到季柯也没多惊讶, 打了声招呼就去洗澡了。 宿舍有独立的卫浴，估计也是觉得省队的运动员训练实在是太辛苦, 没有澡可以洗跟要了他们的命没什么区别。 室友回来了，季爸季妈再呆宿舍里也不太好, 也正好东西也整理的差不多了，季柯就让他们先回去。 季柯打算等着两个室友都洗完澡出来, 打声招呼, 就跟那夫妻俩出去吃饭。 一个男生已经洗好先出来了, 他从桌子下面的小冰箱里拿出来了一瓶冰镇的苏打水, 一口气灌了一瓶，然后才跟季柯搭话。 “新来的，欢迎哈，我叫李佳洋，里面那个叫宋庚，你呢？” “我叫季柯。” 李佳洋弯下腰准备去拿第二瓶苏打水，闻言动作一顿，转过头来看他，眼中满是惊讶，“你是季柯？你就是季柯？！” 季柯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大，“是、是我，怎么了吗？” “我天，新来的室友竟然是你啊！”李佳洋明显比刚才热情了不少，“联赛之后就天天听教练提起来你，知道你要来，没想到竟然是来我们宿舍啊。” “一般都是一个训练队的会住一块，那你的教练也是老刘？” 李佳洋口中的老刘名叫刘平，是穆省省队的教练，也是眼前两人的教练。 来之前孙向阳跟他一起吃了顿饭，算是送别，饭桌上他就说刘平很厉害，在刘平手下的运动员基本都能通过考核进入中国游泳队出去比赛。 刚才来宿舍之前他跟季爸季妈先去办理了手续，见了他的教练，很幸运，就是刘平。 季柯笑了笑，“是啊，我也是刘教练带。刘平教练我来之前也听过，我原来的教练就说他很厉害。” “那你跟老刘也算是情投意合了。”李佳洋说：“从联赛结束以后，老刘一天得念叨你好几遍，念的我们都烦了。” 季柯跟着笑了两声，刚准备说话，就听卫生间的门一响，宋庚擦着头发从里面出来了。 “说什么呢你们两个，在里面都能听见你那猥琐的笑声。” 后半句自然是对李佳洋说的。 李佳洋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苏打水丢过去，“你可闭嘴吧，老子俊着呢。” “诶，你快猜猜咱们新室友叫什么名字。” 宋庚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拧开瓶子喝了一大口，懒羊羊地问：“叫什么？难不成叫季柯？” “对啊对啊。”李佳洋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你挺厉害嘛，一猜就对了。” 宋庚做出了跟李佳洋一样的反应，“卧槽，真是季柯？！” “对啊！你说巧不巧？” 宋庚‘嚯’了一声，激动的看向季柯，“你见过教练了吗？老刘见到你有没有偷偷抹眼泪？” 四道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季柯摸了摸脖子，很轻的点了下头，“也不算是抹眼泪，就是挺激动的，好像眼睛有点红，我觉得可能是进沙子了。” 季柯一说完，两人就开始疯狂大笑，边笑边捶桌子，好像听到了什么极其稀罕的笑话一样。 说实话季柯并不太能明白这件事到底哪里好笑，不过这两个少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也够搞笑了，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李佳洋跟宋庚休息的差不多了，便说要去食堂吃饭。 他们跟季柯解释，因为游泳训练完都会洗澡，他们两个有点小洁癖，不喜欢用公共澡堂，就会先回来洗澡，然后再去吃饭。 这样安排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吃饭的时候不挤，不用抢。不好的地方就是他们这个时间去食堂可能会没啥吃的。 季柯拒绝了两人一起去吃饭的邀请，说自己爸妈还没回去，晚饭想去陪父母一起吃。 两人表示非常理解，说他们刚来训练营的时候也是，父母放心不下，便自己先去食堂了。 季柯跟季爸季妈在训练营附近的餐馆吃饭，夫妻俩的情绪已经平复了很多，没有一开始知道季柯要留在穆城训练那么激动。 但还是少不了很多叮嘱。 尤其是在听到季柯说了刚才宿舍里李佳洋和宋庚对他的反应，季妈更是语重心长地说：“宝贝啊，你一个人在这边可不能任性，别那么爱表现。” “适当的骄傲是可以的，但是也要注意看周围同学的脸色。得了什么夸奖啊荣誉啊，想分享呢就先找我跟你爸，想跟同学说这些，要找关系特别好的才行。” 季柯点头，“我知道，我不是张扬的性子，您放心。” 吃完饭，季爸季妈就坐火车回家了，季柯目送他们上车，然后回了宿舍。 季柯回去的时候，李佳洋和宋庚并不在，晚上还有训练，他们俩又出去了，晚上十点出头才回来。 回来之后又是一顿洗澡。 运动员要严格控制饮食，但晚上训练完饿是难免的，训练基地就给运动员们发了高蛋白低热量的健康零食，运动员要是饿了就能吃这个。 两人洗完澡出来，啃着几乎没什么味道的饼干，每日一次抱怨运动员过的不如狗，有钱人家的宠物还天天吃肉呢，他们就只能啃这种东西。 季柯就看着他们笑。 李佳洋正了正颜色，十分严肃的对季柯说：“你别笑，明天开始你也得过这种生活！” 季柯点点头，表严肃了一些，对未来黯淡无光的日子表现出了一些敬畏。 不过其实这种吃不怎么能吃好训练倒是没减少的日子他早就过过了，就在联赛之前。 第二天一早，季柯跟着大家一起早起，参加了晨间的热身训练。 刘平昨天看见他的时候确实非常激动，但今天训练的时候却表现的很平常，并没有过多的关注他，只是在早上训练结束的时候揽着他给大家介绍了一下。 刘平今天是没有表现的很关注季柯，但之前的联赛和对他的念叨已经足够让大家都知道季柯这个人了，所以这会儿季柯被正式介绍，大家看他的目光也都比刚才训练的时候更加灼热。 季柯对着队友们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队友们表现的还算热情，都抬起手鼓了鼓掌。 训练结束，大家一窝蜂的去吃饭。 早上的训练和上午的训练时间间隔很短，饶是李佳洋和宋庚也没回去洗澡，而是直接挤去了食堂吃饭。 季柯跟着他们一起去了食堂。 训练基地食堂的饭更注重健康，可能没有普通学校的那么多花样，但有一个好处，不会出现西瓜炒辣条这种奇葩的菜。 季柯随便搭配了几样，心里大概计算了一下几样食物的营养价值，就端着盘子去找李佳洋他们了。 宋庚看了一眼他的盘子，“呦，你这早点可以，挺懂啊。” 季柯笑笑，“以前的教练给过食谱，记住了。” “能吃习惯吗？”李佳洋问：“咱们一年到头几就得吃这，很难坚持的。” 季柯说：“我开始这样吃还没吃够一年，所以也不知道一年到头都这样吃到底能不能坚持下来……” 宋庚给了李佳洋一巴掌，“人家好歹也拿了联赛冠军，就算是刚从市队上来也差不到哪儿去好吧，你这话说的让人听着真不舒服。” 李佳洋瞪着眼睛哎呀了两声，似乎是觉得宋庚说的也有道理，就不说话了。 吃完早饭，还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再回宿舍一趟实在是不值得，大多数人会选择再食堂待着。 李佳洋和宋庚趴下小憩，季柯没什么困意，就拿出手机刷视频。 刚打开软件，他就感觉头顶上发打下来一片阴影，抬头一看，是个身形十分壮硕的男生。 其实当运动员的身材都不会差到哪儿去，但这位运动员明显比其他人都要高大，所以是‘十分壮硕’。 季柯抬头看他，他也低头看季柯，两人谁都没说话。 或许是气氛不对劲得厉害，李佳洋和宋庚齐齐在这会儿醒了过来，两人揉着眼睛往季柯这儿看，看到站着的男生，脸色皆是一变。 这个时候，季柯说话了。 他先是笑了一下，然后才问：“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男生依旧面无表情，“你就是季柯？” 季柯点头，“是我。” 男生没回答他的问题，不屑地扯了下嘴角，“你真人跟比赛视频里一样虚，看着像个弱鸡。” 季柯挑了下眉，“哦，你哪位？” 季柯的回答让李佳洋和宋庚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眼看着男生眉头皱了起来，李佳洋忙说：“哎呀你看你，这不懂事，这是宋景召啊，进过国家队的，咱们省队的王牌！” 季柯点点头。 宋景召轻嗤一声，“连我都不认识，平常都不看比赛？就这还能进省队？” 季柯冲他笑笑，“我认识啊，不过我只是知道你的名字，并没有见过你的人，所以你站在我面前我才没认出来。毕竟你被选进国家队以后，连比赛都没参加，就因为喝酒跟人斗殴被退回来了，我不认识也正常，不是吗？” 他记得季妈叮嘱的，要谦虚，不要惹事，但是人家都指着他骂弱鸡了，他再忍就没必要了。 季柯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脸色大变，包括宋景召。 宋景召直接就要伸手拽季柯的领子。 宋景召在省队也算是霸王级的人物，大多数人都不太想招惹他。 一来是因为这个人脾气不好，还在社会上认识不少混混，正面跟他动起手来的没有一个讨过好。二来是因为这人实力确实强，在省队里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只要他不闹出大事，教练一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进国家队以后被退回来，算是他的痛处，他本就对季柯有意见，这会儿还被季柯指着痛处戳，暴脾气肯定就炸了。 宋景召的速度很快，季柯比他的速度更快，他身子往后一撤，躲过了宋景召的手。 宋景召一次没抓住，往过走了两步又要上前，季柯直接抓住他的手，“我可算见识到你为什么会被国家队给退回来了，你知道为什么体育生的名声不好吗？就是被你这种人给害的。” 宋景召更炸了，李佳洋跟宋庚上来拉架。 两人刚被拉开，一个身影就挡到了季柯跟前。 高国伟的脸在季柯跟前一晃而过，留下一句话：“你别跟他闹，对你没好处的。”· 然后高国伟就转过去给宋景召说好话，“宋哥宋哥，别生气啊，季柯他新来的，不懂规矩。” 宋景召被三个同为体育生的人拦着，也占不着好处，看到季柯躲在被人身后一派悠闲，他就更气了，直接口不择言的开始大骂：“你躲在别人身后算个啥？有本事跟我打一架！你是不是婊子生的啊？天天在你家跟你妈那群婊子朋友叽叽歪歪，遇到事就只会躲在男人身后！” 这话听得几人皆是皱起眉头。 季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直接拿出手机怼着他的脸开始拍，“接着骂，想动手也可以动手，我想知道教练们要是看到你发狂的样子，会不会再把你往回退到市队去。” 宋景召一激就怒，还真要不管不顾地就上来动手。 这场闹剧即将达到高潮，就在这时，一个教练出现强行打断了宋景召。 来的人是宋景召的教练，叫张军。 他把几人拉开，自己给季柯说了声不好意思，便拉着宋景召要走，明显有点想要大事化小的意思。 季柯也没拦着，就目送他们离开。 等人走远了，高国伟才转过头来说：“看吧，我就说别惹他，不光是他不好惹，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有人偏袒他。” 季柯点点头，“看出来了。” 高国伟又是一声叹息，“你今天算是跟他结下梁子了，以后绕着他点吧，我以前也跟他起过冲突，半点每讨着好，谁让咱们没人维护呢。” “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是昨天来的吗？也没跟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你不还要训练么，就没麻烦你，再说我跟我爸妈一起来的，叫你也不方便。” 李佳洋惊喜的看着两人，“诶？你们认识啊？太巧了，我们俩跟国伟关系也特好。” 他们俩指的自然是他和宋庚。 高国伟也很惊喜，“季柯你跟他们在一个宿舍？” “是。” “那可真是太巧了！缘分啊！”高国伟乐呵着说：“那以后就能咱们四个一起玩了！” 扩建朋友圈的喜悦冲散了宋景召带来的愤怒，四人在原地聊起了天。 早休结束的时候，大家陆陆续续归队，高国伟还特地叮嘱了季柯一句，别跟宋景召起冲突，看见他尽量绕着点。 季柯笑着答应，点头说好，转头就把刚才拍下来的视频发给了省队负责人。 其实他的视频从宋景召开始动手的时候就在录了，只不过之前是仰角拍摄，后来宋景召说话太难听他才把手机举了起来。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省队的训练比市队要更加专业, 强度也更大。 训练的时候，刘平的注意力在季柯身上多停了一会儿，他怕季柯跟不上。 但等训练开始，他发现自己想多了, 季柯真的非常能吃苦, 一些被选进中国游泳队的运动都叫苦的训练, 他做起来却是一声都不吭。 渐渐地, 刘平也就不再可以关注季柯，随他去了。 同样关注季柯的还有同队的运动员。 少年人总是喜欢争强好胜, 队里空降来了一个联赛的冠军, 谁心里都一样, 多少有点不服。 每完成一次训练, 大家就会把目光往季柯那儿瞟，想看他做完训练以后是什么状态, 是喘不上来气还是直接累瘫在地上。 事实证明, 他们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联赛前的三个月, 季柯早已经习惯了高强度的训练, 现在做的这些他都不在话下。 训练完确实会喘，但呼吸急促是所有运动员都会的，他甚至还比其他人呼吸更平稳一点, 累瘫在地上更是不可能。 一个上午训练完，大家对季柯亲近了不少。 虽然说一开始也没多讨厌他，知道他实力不弱，但真的一起训练过了, 才知道他是真的不怕辛苦。 运动员不怕辛苦, 是最吸引同行的一个品质。 午休的时间长了不少, 给了运动员睡午觉的时间。 李佳洋和宋庚打包了饭回去吃, 为了能在宿舍洗澡。 季柯跟他们一个宿舍，就少数服从多数，也打包了饭带回去吃。 李佳洋他们俩抢着洗澡，季柯已经在公共浴室洗过了，就在自己的座位上吃饭。 他一边吃一边拿出手机来看，还没打开新闻软件，就见屏幕上方弹出了消息。 是省游泳队少年组的群。 这个年代触屏手机刚刚盛行，大家也都是用□□比较多，群聊也是在□□上面。 打开□□一看，群已经被全体禁言了，只有负责人顶着群主的头衔大发雷霆。 负责人先是发了一段视频，是季柯拍的宋景召挑衅准备动手的视频，然后就是一条又一条的怒骂。 【徐老师：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哪个教练带的学生？嘴这么脏，话还没学会说是吗？】 【徐老师：队里严禁打架滋事，规矩都背到哪儿去了？非得让你们抄个几百遍队规才能记得住是吗？】 【徐老师：视频里出现的学生，现在立刻马上！到我办公室来，包括他们的教练！】 【徐老师：给你们二十分钟，二十分钟过不了，我不管你们是运动员还是教练，统统给我滚蛋！】 先进去洗澡的是李佳洋，季柯看完消息，等着洗澡的宋庚也看了。 他转头，一脸惊讶地看着季柯，“这视频是你录的？” “是。” “卧槽，你啥时候录的？”宋庚又看了看消息，再抬起头，脸上地表情多了些埋怨，“不是，你干嘛发给徐老师啊，现在整的咱们都得挨罚。” “我们为什么要挨罚？”季柯说：“视频拍的很清楚，是宋景召要动手，我们一直再道歉退让。” “哎呀没用的。”宋庚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发，“我跟你说一般出现情况，所有涉及人员都要挨罚，老师才管你是闹事的还是被闹事的，他们根本不会在意，他们一定会全部都罚的。” “而且宋景召确实是个傻逼，可他也是真的牛逼，教练们都会偏袒他的。” 季柯沉吟了一声，说：“其实不一定的，如果是打架斗殴，双方都动手，你说的这种情况是会发生的。但我们并没有动起来手，是宋景召单方面挑衅，老师应该不会这么不明事理。” “从老师在群里问的第一句话就能看出来，他对宋景召更加反感，不像是那种不讲理一刀切的人。” 宋庚烦躁的咂了下嘴，没有说话，低下头飞快的刷着手机。 季柯看了他一会儿，也没再解释，开始换衣服。 李佳洋洗好澡出来了，宋庚语气不怎么好的跟他说：“看群，赶紧穿衣服，去徐老师办公室了。” 李佳洋擦头发的手一顿，“徐老师？为啥要去徐老师办公室？” “看群啊！” 李佳洋被他吼得有点懵，下意识去看季柯，季柯抱歉一笑。 李佳洋拿起手机看了一下群，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不太好了，“啊这……我们是要去挨罚么？” 季柯抱歉地说：“其实我觉得是不会挨罚的，视频里发生的事跟打架斗殴性质不一样，我大概知道怎么应对，嗯……不用担心的。” “我就奇了怪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这件事闹大呢？”宋庚抬起头看他，“宋景召是很傻逼，很气人，但他有没有对你动手，你听他逼逼两句就算了呗，为什么一定要录视频，还发给徐老师。” “就……现在你弄得我们好心帮你也要受罚，早知道就不管你让你挨打算了。” 宿舍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李佳洋忙出来打哈哈，“哎呀哎呀，别生气嘛，咱们也不一定挨罚呀。” “徐老师说二十分钟就得到，咱们快，赶紧，小心去晚了本来不用挨罚也要被罚了。” 李佳洋三下两下穿好衣服，拉着不太情愿的宋庚出了宿舍门。 季柯跟在最后。 徐老师的办公室离运动员宿舍楼不远，三人不到五分钟就走到了。 他们到的时候，高国伟跟三个教练也才过来。 三个教练分别是季柯三人的教练刘平，高国伟的教练郑思明，以及宋景召的教练张军。 他们几个除了高国伟，其他人看着季柯脸上也多多少少露出了些不悦的表情。 尤其是张军，用一种近乎仇恨的目光看着他。 七个人前前后后的走进办公室，徐老师正在大口大口的喝着菊花茶。 看他们进来，徐老师轻轻哼了一声，让三个教练坐下，四个运动员站着，然后继续等喝茶。 规定的二十分钟到了，徐老师抬起眼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人，还是七个人，视频里挑事的主角还没来。 徐老师看起来不太好，猛地又灌了一大口菊花茶，才拍桌子站起来，“宋景召呢？！怎么还没过来！” 张军见状，立马站起来说：“徐老师稍等一下，宋景召去外面吃饭了，马上就回来了，我再打电话催催他。” “去外面吃饭？！”徐老师直接开吼：“他知不是道他是干什么的？运动员控制饮食有多重要他不知道吗？啊？他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你这个教练怎么当的？基地的食堂放不下他了是不是？” “是是是。”张军赔着笑，擦了擦额角渗出来的冷汗。 徐老师却更生气了，“你还是？基地的食堂放不下他，要不要我专门拉个赞助给他开个食堂啊？！” 张军忙又改口，“不是不是不是，我给他打过电话了，他马上就过来，马上就过来。” “告诉他，我再给他五分钟，五分钟过不来他就收拾东西滚蛋！” 张军又应了几声，举着手机去走廊打电话去了。 办公室里的几人面面相觑，宋庚的脸色明显好了很多，还给季柯抛了个眼神。 等待宋景召的期间，徐老师又喝了一大杯菊花茶，才勉强把火气降下去。 然而七分钟过去了，宋景召还是没出现，徐老师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怒火又起来了。 他重重地将被子放在桌子上，背着手从办公桌里绕出来，在季柯四人跟前走了一圈，然后指着他们说：“你们这些小伙子，一点都不知道让我省心！大中午的我还得为了纪律问题把你们叫过来，你们对得起我每年给你们争取那么多福利吗？” 其他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季柯就先认真的九十度鞠躬，“对不起老师，我们太不懂事了，给您带来了麻烦，对不起！” 练体育的孩子总是要比普通的学生更冲动一些，脾气也大，徐老师还没见过认错态度这么良好的小孩，被他一躬鞠的下意识后退一步，还有些懵。 季柯趁着他反应过来，又说：“这件事情不单单是宋景召的责任，我们几个都有错。不管宋景召怎么侮辱谩骂我，我都不应该在食堂跟他起冲突的，这样的影响真的非常不好。” “但是老师，这是我的错，他们三个也是怕我被宋景召打才出来维护的，他们没有跟着一起骂人，更没有动手，他们甚至一直在说好话。” “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真的，您不管给出怎样的惩罚措施我都觉得是应该的，但是徐老师您是一个赏罚分明的人，无辜的人不应该受牵连，他们三个只是为了防止今天的事情闹大才出来拦着的，您能不能不罚他们？” 徐老师被眼前的小孩说的一愣一愣的。 先是为他良好的认错态度而惊讶，又是为他的夸赞而飘然。 他确实是一个赏罚分明的人，所以他并不打算对除了宋景召以外的人进行处罚，叫他们一起过来只是警告而已。 看着季柯真诚的眼神，徐老师清了清嗓子，又绕回了办公桌，“啊，你们这个认错态度很好啊，我也没打算罚你们，叫你们过来就是想跟你们念叨几句。” “省队不比其他地方，咱们每一场比赛都是要上电视的，很多媒体会看着我们，我们要是真闹出什么打架斗殴的事，会被无限放大，特别不好看。” “所以我要把你们叫过来，是跟你们强调，纪律很重要。” 季柯忙点头应和，“老师您说得对，我们身为省队的一员，整体与个人是分不开的，只有省队好了，我们才能好。” “我就是习惯做事留证据，所以在宋景召要动手的时候下意识就拿出手机来拍视频了。” “刚从食堂出来那会儿有人跟我说，宋景召欺负同学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拍了视频，就应该把视频曝光在网上，让他滚出省队。” “但是我就想，我如果曝光了宋景召，那宋景召的名字一旦上了社会新闻，必定也连着我们省队，对我们还是有影响，所以我放弃了这个提议，把这个视频发给了您。” “虽然今天是我第一天进入省队这个大家庭，但是之前在市队的时候我就听我教练说过，负责省游泳队的徐老师是个特别明事理的人。” “他说我们这个年龄的人，在省队难免会跟队友发生一些摩擦，如果感觉到受了委屈，就来找徐老师就好了，他还说徐老师您对谁都一视同仁，处理事情特别公平。” “我记着教练的话，所以视频发到了您这儿。果然，您是个明事理的人。” 徐老师听着季柯的话，边听边忍不住点头。 听他说完了，徐老师端起茶杯小嘬了一口，看起来好像只是喝茶，但是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嘴角在微微发抖，明显是在抑制笑意。 其他三人趁着徐老师没看，纷纷冲季柯竖起了大拇指。 他们虽然没说话，但季柯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出了他们想表达的意思：牛逼啊！ 徐老师喝完茶，嘴角总算是不抽抽了。 他说：“你这个小孩，你不能拍马屁啊你。” 季柯笑得特别乖巧，“我没有，我是就是说实话，如果您觉得我说实话是在拍马屁，那就是您优秀而不自知。” 徐老师终于再也忍不住，哈哈的笑出了声。 他问那两个坐着的教练，“诶，这个学生是你们谁带的？” 刘平忙站起来，“我我我，徐老师，这小孩儿就是贫，让您见笑了。” 徐老师笑得停不下来，“什么贫啊，小小年纪就这么会说话，长大了还得了。” “行啦，你们放心，我这个明事理的徐老师把那个视频看了三遍，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的很清楚，谁对谁错，哪个该罚哪个不该罚，我心里清楚着呢，别着急。” 屋里的几人都跟着他笑，宋庚三人总算是松了口气，不那么绷着了。 在屋里一派祥和的时候，办公室的门敲响了。 张军领着宋景召站在门口。 张军脸上依旧带着讨好的笑，宋景召则是用鼻孔看人。 看到刺儿头，徐老师哼了一声，脸上的笑意减了不少，重新坐下，喝了一大口菊花茶。 放下杯子，他冲门口的两人招了招手，“杵在哪儿干嘛？过来啊。” 张军拉着不太情愿的宋景召走过去，擦过季柯肩膀的时候，他狠狠地剜了解开一眼。 很明显，他也听到刚才季柯说的话了。 徐老师把视频放开，然后把手机推到宋景召跟前，“来，看这个视频，你怎么解释？” 宋景召来之前看过群了，自然也看过了视频，他扫了一眼就没再看，说：“没什么可解释的，就是这样，谁让那个新来的嘴贱，要不是他们拦着，我早把他牙给打掉了。” 徐老师气的拍桌子站起来，刚才被季柯哄出来的笑意一扫而空，菊花茶都跟着拍桌子的力道从杯子里蹦出来了两滴。 “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在食堂里差点跟队友起冲突，人家被你骚扰的人都认错了，你还这副德行，你拽给谁看呢！” “本来就是，谁让他要拿我被国家队退回来这件事来说。”宋景召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谁都有底线，他碰了我的底线，就该承受我的怒火。” 听到这儿，季柯没忍住，轻笑出声，凑近旁边的高国伟说：“他好中二啊，是日漫看多了还是霸总小说看多了。” 高国伟本来没觉得有什么，被他这么一吐槽，顿时也觉得好笑，捂起了嘴。 身后两人的小动作让宋景召更愤怒，他直接转过头吼：“你俩笑屁！” 季柯收了笑意，认真地说：“谁都有底线，不想被别人触碰底线，那就不要犯贱去触碰别人的底线。” “相信我，如果你愿意少惹一点事，你会发现，根本没那么多人愿意搭理你，来触碰你的底线。” “你——” “给我住手！”眼看着宋景召抬手指向季柯，整个人都转了过去，徐老师气的连茶杯都摔了，“在我的办公室就要动手，你们当我是死人吗！” 宋景召被张军扯着站回来，“是他先说我的！” “他说你什么了？他说错了吗？要不是你先犯贱，谁去触碰你的底线？全世界就你有底线，别人没有吗？” 徐老师喘着粗气说：“你以为食堂没有监控是不是？你以为我没看过食堂的监控是不是？人家好好的吃着饭，你非上去犯贱去刺激人家，你怪人家挑战你的底线！” “你自己听听你在视频里说的那些话，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能说出那种污言秽语，你的家长怎么教育你的？！” “还有，你以为我没听过你以前干的那些混账事吗？跟社会上的混混关系那么好，天天跟着外头的人欺负自己的队友，你是在干什么？” “你来这里，来练体育，目的是为了成为一名运动员，为城市争光，为我们省争光，国家争光！而不是练了力气大欺负弱小！” “人家说你被国家队退回来怎么了？说错了？你不是被国家对给退回来了？你不是人还没出国呢就先跟同队的队友打起来了？他说错了吗？” “我告诉你宋景召，别以为有点能力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我没见过个有天赋的运动员是不是？真以为省队没了就得原地解散了是不是？” “从今天开始，你停训一个月，停训期间每天抄一份队规上交。” “在停训期间如果表现良好，按时交惩罚，一个月后就继续训练，如果还是不知悔改，就滚回市队！” 张军死死扯住宋景召，上前对徐老师笑，“是是是，徐老师您说的都对，这孩子太不服从管教了，该罚，是该罚。” “但是您也说了，这孩子是挺有天赋的，真停训一个月，这时间有点长吧。” “你还敢出来说话？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徐老师瞪着张军，“这小孩儿现在顽劣成这样，少不了你的包庇！” “一个运动员，训练成绩固然重要，但要做运动员先做人，现在宋景召最大的问题就是他做人都做不好！” “每一个队伍都是一个整体，像他这种吃里扒外，勾着外面的人欺负自己队友的人，是一个运动队的大忌！” 徐老师顿了下，平复了下呼吸，看着张军，眼中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他说：“我告诉你张军，宋景召要是不学会团结，天赋再高，我也不要他。” 一顿争吵结束，办公室里陷入了静谧，只剩下几道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张军点了点头，脸色有些发白，“我知道了徐老师，我回去以后会好好管教他的。” 宋景召还想说什么，被张军扯着胳膊硬扯了回来。 徐老师看了看立在一旁的几人，又看了看一脸不服的宋景召。 他在宋景召脸上停留的时间格外的长，好久，才叹了一口气，眉宇间似有疲惫，“好了，午休时间宝贵，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张军率先扯着宋景召离开，季柯几人紧随其后。 到办公楼楼下，刘平和郑思明对着各自的运动员叮嘱了几句，就一块回自己的宿舍了。 季柯也跟着高国伟三人往宿舍走。 刚走了两步，张军跟宋景召就不知道从哪儿拐了出来。 张军嘴里叼着烟，深深地看了季柯一眼，“你这小孩儿，嘴挺厉害。” 对于师者，学生应该尊重，但没有师德的老师，学生也不必过于用道德礼仪约束自己。 很明显，张军就是那个没什么师德的老师。 季柯冲张军笑了笑，“还好，我的嘴再厉害，也没宋景召骂人厉害。” 宋景召本就在气头上，这会儿被季柯一激，又气的要上来动手。 这会儿没人，张军也不收着了，直接一脚踹在了宋景召小腿肚子上，“还嫌罚的不够是不是？！给我退回去！” 宋景召红着眼睛瞪着季柯，到底是没做什么，乖乖的往后退了两步。 张军看着季柯，扯了扯嘴角，“你别太得意，等到国际赛开始，徐老师就会想起来宋景召的好了。” “有能力的人，做事放肆一点不是很正常么？宋景召有实力，所以他应该享受特权。” “今天徐老师也就是被你给哄住了，才惩罚宋景召，你等着，你被退回市队，宋景召也不会回去。” 季柯轻轻摇了摇头，用一种惋惜甚至是同情的眼神看着宋景召，“他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教练，才会变成今天这样。” “真可惜，多厉害的一个人。” 张军发现季柯却是很轻易的就能调动别人的情绪，就像现在，明明这死小孩儿一个脏字都没说，他就是觉得自己被狠狠地骂了一顿。 他的语气不由得变得凶狠，“你有什么资格摆出这幅姿态？你以为你是谁？同情宋景召？宋景召可用不着你同情，你先同情同情你自己吧！” “拿了个联赛冠军觉得自己牛的不行了是不是？有时间悲天悯人不如多去训练训练，小心考核不达标，被退回市队去！” 季柯也扯了扯嘴角，“同样的话送给您，张教练，有时间不如多学学政治，读一读马克思，把您那歪到太爷爷家的三观给掰正一些，免得继续害其他运动员。” 说完，他也不管张军被气成了什么样，直接绕过他就走了。 高国伟三人在一旁等着，见他过来，赶快加快脚步拉着他一起回宿舍。 等回头看不见张军两人，他们才松了口气。 “季柯你是真牛逼啊！”李佳洋给他比了个大拇指，“你真的太刚了，敢那样跟教练说话，我听得都替你害怕。” “是啊。”宋庚也说：“虽然说张军不是咱们的教练，但也是教练，你直接那样怼，太牛逼了。” 季柯笑着摇摇头，“他是教练没错，但他不是个值得人尊重的教练，他不值得人去尊重，那我不尊重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佳洋跟宋庚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敬佩。 “但是我觉得季柯今天最牛逼的还是给徐老师吹彩虹屁的那段。”高国伟插话说：“都给我听傻了，妈呀，你们是没看徐老师那个嘴角翘的，我觉得他是想笑，但是不好意思，后面开始用喝水掩饰。” “可惜喝水也没掩饰住他的笑意，最后还是笑出来了，笑得都停不下来！我其实挺怕徐老师的，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 “我也是我也是！”宋庚和李佳洋附和。 说到这个，宋庚悄悄看了一眼季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季柯，在宿舍里我那啥……态度不太好，我也不是故意的，主要我就是怕被罚，我也没想到你那么厉害。” 季柯摇摇头，“很正常，我能理解，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像你一样的，你那会儿没直接骂我我都已经很开心了。” 宋景召的事算是得到了比较好的解决，几人又聊了几句，便回宿舍睡觉了。 午休结束，运动员们又开始新一轮的训练。 季柯换好衣服出来，就见宋景召在更衣室门口站着。 他被停止训练了，按理说不能继续出现在这里，但他还是出现了，而且还穿着游泳裤。 看到季柯出来，宋景召一句废话也没说，直接说道：“敢不敢跟我比一场？输的人离开省队。”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听到宋景召的话, 季柯第一反应就是迷惑，“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他赶着训练，说完便不再搭理宋景召, 往泳池的方向走去。 宋景召也不顾周围队友投来的好奇的目光, 直接就对着季柯的身影大吼：“怂了？不敢跟我比？我告诉你，你不敢跟我比, 就等着我找人打断你的腿！” “就算你躲在基地里不出去，我一个月以后还会回来，到时候你照样别想好过！” 季柯嗤笑一声, 身子都没转过去, 只是侧了侧脸，不屑地说：“我会怕你？” 他朝前走了两步, 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脚步忽然顿住, 转过头来看宋景召：“你要跟我比赛，比什么？” 在刚才走那两步的几秒中内, 季柯想到了一些事情。 虽然宋景召这个人被张军那个教练带歪了, 但不得不说, 宋景召确实是目前省队里实力非常强的运动员，也是队里为数不多有能力进国家队的运动员。 无论什么时候, 以什么形式，国家的荣誉绝对不是只靠一个人就能获得的。 宋景召一个人不行，他一个人也不行。 宋景召这么厉害，因为思想三观的原因而被剔除, 实在是有些可惜。 他的理想就是能够为国争光, 还真是有点舍不得看这样一个有天赋有实力的运动员就这样断了前程。 他想到了刚才在徐老师的办公室听训时, 宋景召脸上一些细节的表情。 要是能够把宋景召的思想掰正了是最好。 而且如果真的被宋景召缠上的话, 虽然他是不怕的，但肯定会不断的有麻烦。 宋景召那个脑子才想不到季柯脑子里会有的想法，他只觉得季柯现在转过头来问他比什么是怕了，于是往前走了两步，语气中带着得意：“就比自由泳，一千五百米，敢不敢？” “好啊。”季柯丝毫没有犹豫地就答应了，“你想什么时候比？” “就现在。” 季柯看了一眼周围已经自动围成圈看热闹的队友们，拒绝道：“现在不行，还有五分钟训练就要开始了，教练们也快来了，吃完晚饭再比。” 宋景召皱了下眉头，似乎是不太喜欢自己的决定被驳回，不过想到今天徐老师对他的态度，他还是点了点头，“行吧，那就等晚上吃完饭再比。” 宋景召走了，李佳洋和宋庚还有其他一起训练的队友们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话。 “你答应他干什么呀啊？他被罚了又不是你被罚了。” “我倒是觉得应该答应，就宋景召那样的，要是不答应，日后季柯指不定被怎么报复呢！” “我还是觉得答应了好吃亏，如果是季柯输了，宋景召肯定会要求他离开省队，但要是季柯赢了，他肯定会找借口赖着不走。” “可是不答应比赛，宋景召校外那些朋友……” 几人的说话声被不远处的哨子声打断，教练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吹完哨子就开始对着他们这边喊：“干什么呢你们？训练了！” 队友们哄散开来，到各自的位置上去。 李佳洋这回有空间凑到季柯身边了，他担忧地问：“跟宋景召比赛……你没问题吧？不是我不相信你，我们都在省队待了挺长时间了，见识过宋景召游起泳来有多猛，他真的没那么好应付的。” “唉，这事儿弄的，答应了糟心，不答应更糟心。” 没沾上麻烦的人都在为季柯担忧，季柯这个沾上麻烦的人反而很淡定。 他拍了拍李佳洋的肩膀，宽慰道：“没事的，不用担心我，快去训练吧。” 季柯适应了省队的训练强度，一下午练完也没觉得有多累。 训练结束后，两个有洁癖的室友先回去洗澡了，他没什么洁癖，就直接在公共澡堂洗了澡，然后去吃饭。 几乎是他刚把筷子放下，宋景召就出现了。 食堂人来人往的，季柯合理怀疑宋景召是不是就藏在哪个角落看着他，等他吃完饭就冲出来。 宋景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副天下他最拽的模样，“你吃完饭了，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啊。”面对他恶劣的态度，季柯甚至还漏出来一个微笑，“稍等一下，我去放一下盘子，再回去换一下衣服。” 宋景召轻哼一声，先去游泳馆了。 季柯放完盘子，脚步缓慢地也往游泳馆走。 他散步似的走到游泳馆，又慢慢悠悠换衣服。 宋景召很早就换好衣服等在泳池旁边了，愣是等了快三十分钟才把季柯等来。 “你怎么这么慢？不是怕了吧？”一见季柯过来，宋景召就起身出言嘲讽。 季柯说：“我刚吃完饭，不得等着消化一会儿么，饭后剧烈运动会容易产生恶心呕吐等症状，你也不希望游着游着发现池子里飘满了我的呕吐物吧？” 画面一下子就出现在了宋景召的脑子里，他的胃好像蠕动了一下，一股恶心的感觉上头。 他压下不适感，狠狠瞪了季柯一眼，“你闭嘴。” 晚间休息时间不算长，很多人并不会回宿舍，再加上今天中午大家都知道了晚上季柯要跟宋景召比赛，所以很多人吃完饭就回来游泳馆准备看热闹了。 季柯跟宋景召各占一个泳道各就各位，围观的队友们也各就各位准备好加油欢呼了。 虽然这些人提前并没有商量好，但他们都有一个加油的对象，那就是季柯。 因为在这里，没有一个人喜欢宋景召。 为了公平起见，两人随便找了一个同学为他们吹哨。 那同学被宋景召扯过来，脸色不太好看，还是季柯温声细语的说了几句话，他才勉强同意帮忙吹哨计时。 哨声吹响，两人跳入水中。 一千五百米是游泳竞速比赛中最长的，游泳池长50米，一千五百米意味着要游十五个来回，十分考验运动员的耐力。 季柯不知道宋景召是怎么游一千五百米的，反正对他而言，大家常说的什么先慢慢游保持体力，最后等别人没力气了再冲刺对他没用。 他的方法就是铆足了劲儿游，游到后期，所有运动员都会因为累而减速，很少有人能冲刺起来，最好的方法就是一开始就拉开差距，等到后期再用耐力维持匀速游完。 这回季柯要赢宋景召，便也没有游得太沉浸，是不是就会关注一下宋景召在什么位置。 看到宋景召在他身后，他就游匀速，看到宋景召要超过他，他就游加速。 当然了，这种追逐也就在前面有效，八百米游过去，就谁也没劲儿追了，只能保持匀速。 两人都开始保持匀速的时候，季柯超前宋景召大约二十米。 等到最后一百米，也就是最后一个来回，宋景召忽然加速了。 这会儿季柯大概明白了点为什么队里这么宝贝他，一个一千五百米游到最后都能加起来速的运动员，确实是值得让人宝贝着。 可惜，季柯也不是那么容易超过的。 其实这会儿季柯已经非常累了，但他还是冒出头猛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前游。 他拥有超前20米的优势，再加上最后他也加起来了速，竟然一直保持着在宋景召前方，连对方加速也没能超过他。 最先破水而出的是季柯，六秒钟后，宋景召也从水里出来。 宋景召大概也是太拼命，都游蒙圈了，出来之后往四周看了一圈，才开始往季柯那儿看。 看他的状态，大概也是游得挺沉浸，不知道谁先到达终点。 季柯不准备跟他废话，直接从计时那位同学手里拿过来手机，递给宋景召。 刚才宋景召的态度惹得那位同学不快，季柯很客气的跟那同学说了几句好话，这其中就包括，待会儿把比赛过程录下来。 宋景召这种无赖，一定要让他看到锤死的证据才能心服口服。 视频进度条拉到最后一圈加速的时候，宋景召接过手机，很快，他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他很清楚的看到了，季柯比他先到达终点，而且他们两个并不是一前一后几乎不分伯仲，而是他落后了季柯整整六秒！ “我赢了。”季柯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宋景召紧抿着嘴，没有说话。 同时，周围队友们的声音渐渐放大，他们整齐划一的喊着：“宋景召愿赌服输！滚出省队！” 宋景召的脸色更沉了，这种阴沉下，还有不易察觉的受伤和难过。 季柯一直在盯着宋景召看，自然也就没错过这些细节，他垂下眸子，若有所思。 宋景召知道，按照赌注，他输了，他应该离开省队。 可是他不甘心！ 输给一个刚进来省队的后辈不甘心，被所有人厌恶不甘心，要离开省队他更不甘心！ 他学习不好，也没有什么别的特长，也就在游泳上还算有天赋。 他什么都没有，如果离开了省队，那他真的就是一个废物了！ 宋景召的眼神越来越暗。 他不是个不讲义气的人，在江湖上混，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说话算数，赌是他要打的，他这会儿反悔，他自己都要唾弃自己。 打赌应该服输跟耍赖不想离开两个念头在他脑子里打架，扯得他脑仁疼。 “但是我可以让你不用离开省队。” 在一众‘滚出省队’的叫喊声中，季柯如是说道。 这句话只有跟季柯一起在泳池里的宋景召听到了。 他眼睛微微瞪大了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季柯。 什么？这人刚才说了什么？他不要求自己离开省队？ “愿赌服输。”宋景召说：“我输了，我应该离开。” “哦。”季柯点头，“那你想走就走吧。” 说完，他顺着梯子爬上了岸。 宋景召成功被噎在了原地。 四周观望的队友们见季柯出来，很自觉地给他让开一条路。 就见季柯还没走到更衣室，宋景召就快速从水里爬出来，叫住季柯，“诶！你为什么不让我离开省队？” 宋景召的这句话让周围的叫喊声渐渐减小。 嗯？什么？不让宋景召离开省队？ 季柯看了一圈周围同学的脸色，暗骂宋景召是个傻逼。 其他同学的想法跟他不一样，他们很希望宋景召能滚出省队，因为这样他们就能安生了。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让宋景召滚出去，结果他却说宋景召可以不离开，结果可想而知，大家一定会把怒火转到他身上。 季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往更衣室走。 周围的人也弄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没有贸然上前去问。 宋景召想了一下，还是跟上了季柯。 宋景召在更衣室里又问了一遍，季柯还是没搭理他，飞快的换好了衣服，离开了游泳馆。 宋景召就一直跟着他，直到季柯在一个比较僻静的角落停下来，他也跟着听了下来。 季柯转头看着他，“你不是说愿赌服输吗？我问这么多干什么？” 宋景召又是一噎，挠了挠头，才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说不让我离开省队，施舍我吗？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季柯嗤笑，“施舍你？你也不照镜子看看，你欺负队友蔑视队规，你值得别人施舍吗？” 宋景召被说，脾气又上来了，“我也不需要你的施舍！” “那你滚吧。”季柯说：“正好你也输了，离开省队。” 从宋景召粗重的呼吸声可以判断，他又生气了。 不过在他发作前，季柯就又说：“我不让你离开省队，没什么施舍不施舍的，只是因为我觉得你还算有的救。” 他很清晰地看到了宋景召在徐老师说‘再优秀也得滚蛋’的时候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而刚才宋景召被同学们喊着滚蛋时的反应更是让他确定了，这个人还是在意别人的看法的。 宋景召这个人就是个傻逼，是一个很可恶的傻逼，但这个傻逼有在意的东西。 只要有弱点，就还有得救。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骂我？”宋景召没太听懂季柯话里的意思，但他很敏锐地察觉到季柯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意思就是，你跟我打的这个赌，你输了，我不会让你履行赌约，但这不是白给你的。”季柯说：“用另一个条件，抵换你离开省队这个条件。” 宋景召戒备地看着他：“你想要我拿什么换？” “做到三件事。”季柯说：“第一，换教练，换谁都无所谓，只要把张军换掉就行。” “第二，不跟同学起冲突，一般情况下别人是不会主动跟你起冲突的，所以你要做到的就是不论发生了什么让你觉得不能忍受的事，都要忍住不发脾气。” “第三，把你的朋友进行分组，在外面认识的朋友跟你在省队的朋友是两个圈子，把这两个圈子分开，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混在一起。” 宋景召当即就皱起了眉头，“老子输了打赌只用干离开省队这一件事，你他妈给老子安排三件事？” “那你觉得这三件事加起来跟离开省队这一件事相比，哪个重哪个轻？” 没等宋景召说话，季柯就又说：“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你可以选择不换条件，可以选择即使输了打赌也耍赖皮不遵从赌约，就是输了也不走，都可以，你会做出这种说话不算数的混账事也不稀奇，因为在大家的眼里你就是这样的人啊。” 宋景召的眼睛就又红了，他的拳头握的咯咯作响，好像下一秒就要打过来。 没错，他就是这样的人，他就是一个无赖，就是整个省队的队友都不喜欢他，就是进了国家队都要退回来。 可是他觉得……他没做错什么啊。 张军跟他说，省队的勾心斗角很多，一定要小心，无缘无故对他示好的一定都是有目的接近他的。 那些人会趁他不注意给他使绊子，让他在队里待不下去，因为他太优秀了，别人都会嫉妒他。 所以他拿了奖在队里出了名以后，冷脸面对所有人的祝福与羡慕，有很热情的想要认识他的人，他还会直接开骂把人赶走。 张军跟他说，进国家队不比普通考生高考简单，都一样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所以如果有那种有希望实力跟他比肩的，一定得把对方拉下来。 他一开始也觉得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但是张军说，像他这样的天赋，很少有人能超过，能超过他的，很大概率是用了药，他就放心大胆的对付成绩比他好的人就行了。 正好他因为从小的生活环境认识很多社会上的混混，所以他就让自己在外面的朋友把那些有可能超过自己的人都找了麻烦。 张军跟他说，他的实力是省队里最强的，这个世界就是强者为王，只要有实力，就可以忽略规则。 所以他行事越来越大胆，他是最厉害的，就算他犯了错，也没人敢对他进行处罚。 进入省队之前，他家里的父母、学校的老师以及以前的教练都说要听教练的话。 他听了，可是为什么他这么听话，结果却弄得所有人都不喜欢他。 其实刚来省队的时候，他也是有朋友的。 但是现在…… 季柯也不怕他的拳头，接着说：“我觉得，如果你尝试着按照我说的去做，或许你现在面临的情况就不会这么尴尬了。” “当然如果你并不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尴尬，那你就当我没说，你想怎么做都行，我只是告诉你，我愿意给你这个选择。” 宋景召的重点就偏了，“那你不还是施舍吗？！” 季柯随便了，“那你觉得是就是吧。” 正好晚间的训练快开始了，季柯说完，就回游泳馆了。 大多数人都还是在馆内，这会儿看到季柯进来，跟季柯关系还不错的人便凑过来问：“怎么样？你没事吧？宋景召打你了没有？” “你们在外面说什么了？” “我那会儿听宋景召说，你让他不用退出省队？你怎么想的啊。” 季柯重点回答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那个问题：“宋景召不好惹，虽然这样说挺憋屈，但我这么说了，麻烦不久不会找上门了么。” 一听是这个答案，大家虽然对于不能把宋景召赶出省队感到遗憾，但也非常理解。 也是啊，那种赖皮，怎么可能真的愿赌服输呢？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今天过后, 宋景召就不能再待在省队里了，他被停训一个月，得回家待着。 回家的路上, 他一直在思考今天跟季柯说的话。 他是真讨厌季柯，那么装逼, 好像什么都懂一样，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简直气死个人。 但有一说一，他还是挺感激对方给他一个换条件的机会的。 因为如果没了游泳, 他就什么都没了。 他又想起张军对他的教导。 季柯给他提的三个要求，好像跟张军对他说的完全相反, 但是第一次，他没有像以前一样毫不犹豫的偏信张军，而是开始思考。 他觉得这不是季柯的原因, 是徐老师的原因。 以前徐老师也是偏爱他的那一个, 可曾经对他满面笑容满嘴鼓励的徐老师，今天却对他说：“如果学不会团结，宋景召天赋再高, 我也不要他。” 其实他也就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很多东西都不懂，游泳这条路又辛苦, 他大多数时间都花在训练上。 他从没有思考过团体与个人的关系，但是今天, 他真的觉得自己得想一想了。 宋景召心情烦闷, 就找狐朋狗友一起到网吧上网，在等待游戏加载的过程, 他听到对面的一个男生在连麦骂人：“团战啊大哥！你别光顾着自己打啊！” 现在的他极其敏感, 一听到‘团’和‘个’这两个字, 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问身边的朋友：“你觉得团结……重要吗？” 同学叼着烟，听到这个问题忍不住一笑，一股子白烟从他嘴里冒出来，“怎么忽然问这个了？” 宋景召还有点不好意思，“就是想问。” “团结啊……当然重要了。”朋友说：“你看咱们打游戏，团赛是不是得团结才能赢？你再拿咱们兄弟几个来说，咱们要是不是一条心，那关系不早就崩了么？” 他想起来宋景召以前说自己队友有暗害他的心思，让他们帮忙去教训那些人，“怎么了？你队里又有嫉妒你要对你下手的人？” 宋景召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就是忽然有一种想法，我觉得我觉得对的东西它可能是错的。” 朋友的脸瞬间皱成了一团，“你在说啥？” “哎呀！就是……”宋景召把以前张军经常告诉他的‘人生信条’重复给了朋友听，只见自己那朋友越听眉头就皱得越紧，等听完，整张脸都皱成了包子。 只听朋友十分嫌弃地问：“这些都是谁教给你的歪理啊？不是，还有这么怀疑自己个儿队友的？虽然说确实你们一个队里存在竞争关系，保不齐会有人起这种歪心思，但是人家跟你示个好就是要害你，这……不是有被害妄想症么？！” 宋景召沉默了一会儿，小心地问：“所以你觉得这些道理是错的吗？” “肯定啊！”朋友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些话都是谁跟你说的？” 宋景召这回沉默的更久了，朋友催着他又问了一遍，他才说：“我教练。” 然后一转头，他就看到了朋友满脸震惊，“你教练这样这样教你啊？！” 朋友也是个机灵的，瞬间就连想到了自己以前帮着为难的几个运动员，“你找我们帮你教训你的队友，不会是因为你教练说的这些理由吧？” 宋景召点了点头。 朋友一巴掌拍在脸上，“……” 朋友：“妈呀，下次你在找我们帮你摆平什么事儿，我可得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能光听你说人家要害你。” “诶，我冒昧的问一下啊，你这样的，在你们队里挺受排挤的吧？” 宋景召脑海中闪过队友们站在泳池旁边让他滚出省队的场景，烦躁的咂了下嘴，然后点了点头。 “哦——”朋友说：“那你可别怪人家啊，人家排挤你已经算是好的了，要是我，我非得抡个锤子找你打架去。” 朋友这么说，宋景召也明白了。 他那个教练给的意见是挺不靠谱，怪不得季柯让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喜欢教练。 等等，季柯！ 宋景召又把季柯跟他打赌比赛并把离开省队的赌注换成三个条件的事讲给朋友听，朋友手里的烟抽完了，此时又换了一根。 他猛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烟圈，眯着眼睛说：“你说的这个队友跟你关系很好吗？” “不好。”宋景召如实说：“我以前特信奉我教练传授给我的，他第一天来我就去找他麻烦了。” 朋友听他这话，被呛住了，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劲儿来，评价道：“那你这为队友可真是菩萨转世。” 宋景召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善良啊！以德报怨说的就是他！”朋友说：“你找人家麻烦，人家帮你往正路上掰，你真是祖坟冒青烟才碰上这么个贵人。” 宋景召脑子不大，但他能听懂朋友的意思，“所以你觉得我那个队友给我提的三个条件是对我有利的？” “那必须啊！”朋友说：“你按照你队友提的三个条件去做，相信你下次再进国家队，一定不会被赶出来了。” 这话是宋景召心里的痛，即使是最好的哥们儿提出来，他也是脸色一变。 不过现在想想，那件事好像确实是有些荒谬。 当时他跟一个边疆地区的运动员住在一个宿舍，那个运动员说他过世的妈妈是他们哪里的人，所以觉得他很亲切。 那个运动员对他特别好，给他带饭，他不会铺床也帮他铺，那会儿他只听张军的话，当天晚上跟张军通电话就把这个运动员的事跟张军说了。 他说的时候还挺开心，因为他觉得自己交上了新朋友，但张军却说，离那个人远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听张军的话，不再搭理那个运动员，那人被拒绝的多了，就也不再往他跟前凑。 有次吃饭，他就听到那个运动员跟别人说觉得他这个人忽冷忽热，前一天还笑脸相迎，第二天就冷脸相待，不好相处。 现在想想好像那个人也没说错，自己前后态度转变太大确实让人误会，但那会儿他想的是，张军说的果然是对的，这个人就是没安好心，所以上去跟那个运动员打起来了。 他先动的手，所以他被退回来。 这件事的经过他没跟任何人说，大家都也只是知道他被国家队退回来了。 朋友在旁边打第三个响指的时候，宋景召终于回过神来了。 朋友问他在想什么，他摇摇头，正好游戏开始了，两人便没再闲聊，开始打游戏。 中间人物等待复活的时候，宋景召拿出手机，从□□上通过共同群聊给季柯发了条消息。 他说：【我接受换条件】 接下来的一个月，宋景召真的就乖乖待在家里抄队规。 期间张军跟他联系过无数次，他都是能推就推，实在不行了才跟对方说几句话。 张军甚至还来家里找他。 自从心里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对是非有了一些概念，他就愈发觉得张军这个人的想法奇怪。 那天张军来找他，依旧在说什么季柯就是嫉妒他，等着吧，明年就是奥运会了，中国游泳队再组织，省里肯定还是派他。 看到他在抄队规，张军还说让他别抄，直接把他抄了一天的劳动成果给撕了，说像他这么优秀可以不用守规矩。 把他气了个半死。 晚上宋景召白抄了一天，实在是太生气了，也没人倾诉，就给给他提要求的季柯打了电话。 季柯虽然还是那副拽拽的样子，但说的话句句都在重点，聊完以后让宋景召觉得非常舒心，甚至还有受益匪浅的感觉。 于是季柯这边许久未动的系统声又响起来了。 【主角化程度 5，当前主角化程度60，请宿主再接再厉！】 520：“厉害了呀大大！那么一个对你好感为0的人都能让他心服口服，我只能说牛批！” 季柯笑笑：“常规操作。” 从那以后，宋景召每天都会在□□上跟季柯聊天，季柯就趁机把他的三观往正了掰。 不知不觉，就掰了一个月。 宋景召归队那天，主动去找了徐老师，上交了自己那厚厚的一沓子队规。 徐老师对于宋景召的到来很是惊讶，他觉得就宋景召这熊孩子，怎么着也不会乖乖认罚，没想到回来这天不仅真把惩罚都完成了，而且还认了错。 虽然认错的态度没多好就是了。 然后队友们也发现，宋景召跟以前不太一样。 比如走路的时候，如果有人不小心跟宋景召撞到，宋景召一定会破口大骂，但现在宋景召意外跟人撞到，竟然会说对不起了。 再比如吃饭的时候，如果宋景召想吃的菜只剩下最后一勺，但是被别人抢走了，宋景召一定会上前跟他争执，但是现在却会把菜让给别人。 虽然宋景召做这些改变，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不耐烦地，但队友们还是为之惊叹。 恶霸不恶了，好日子来了。 晚上宋庚他们也在宿舍里讨论这件事，期间李佳洋感慨，“宋景召回来十多天了吧，我竟然发现他还挺好相处。” 季柯听到，揉了揉因为休息不好而有些发酸的眼睛，嘟囔着：“天天聊天天聊，我都累了，再没点成效，我就该疯了。” 他声音太小，李佳洋没听到，就问他说了什么。 季柯笑着摇摇头说没什么，心里想着，挽救失足少年计划成功。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在省队训练的日子很辛苦, 但是很充实。 不知不觉，季柯升上了初三。 季柯在这个世界的生日是在三月，正是省队训练忙碌的时候, 因此他16岁的生日是在省队中度过的。 他在队里人缘还算不错, 过生日那天很多队友都给他送来了生日礼物。 还有刘平，给他送了个新手机。 生日当天晚上，季爸季妈还从老家赶过来了，跟季柯在一块吃了顿饭。 生日结束后又过了一个月, 就迎来了奥运选拔赛。 奥运选拔赛，也就是人们说的奥运预选赛。 选拔赛共分为两场，4月初进行的全国游泳冠军赛暨奥运会选拔赛为第一次选拔赛, 本次拿到A标的运动员将获得参加奥运的资格。 6月初进行的全国游泳锦标赛为第二次选拔赛, 这场比赛为补位赛，主要针对名额未满的项目进行再次选拔。 从江省出赛的运动员，通过第一场选拔的有季柯、高国伟和宋景召。 李佳洋和宋庚在第一场选拔赛中很遗憾拿, 只了B标，但好在通过了第二场选拔赛, 最终还是拿到了参加奥运的资格。 宋景召从停训回来以后就换了教练，跟季柯一起换到了刘平手下。 张军为了这事还闹了挺大一场, 结果闹来闹去没把宋景召闹回来，自己反倒是被查出来多次怂恿运动员在比赛中使用兴奋剂。 怂恿甚至强制运动员使用兴奋剂, 这可是触犯了底线的大错，张军直接就被省队给开除了。 他手下的其他运动员被分配到了别的教练手上。 这些运动员到底年纪不大，跟着正确的教练接受正确的思想，三观也逐渐被掰正, 至少没再有什么仗着能力强就无法无天的人了, 省队里也算是恢复了平静。 中国游泳队选拔结束, 被选进国家队的几位运动员在一起集中训练了几天，就踏上了出国比赛的征途。 宋景召的名字曾在国家队的名单上出现过，大家都对这个人很有印象，也都知道他是个不怎么讲理还很暴力的人，所以在集中训练刚刚开始的时候，没有人愿意搭理他。 但时间可以检验一切，相处久了之后大家发现，好像这个人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没礼貌，甚至还挺友善，渐渐地，一起训练的运动员们也愿意接纳他了。 在出国前夕，宋景召第一次对季柯袒露自己的心声。 不是别扭的，在一些很刻薄的话里藏着感谢的意思，是真的从态度到语言都充满了感激。 他对季柯说：“我以前特别听张军的话，觉得所有对我散发善意的人其实都是不怀好意，所以都没人搭理我。” “越没人搭理我吧，我就越不服气，我心想我这么厉害，你们不赶紧过来巴结我，还一个个避瘟神似的避着我，真蠢。” “这就跟进了一个圈子里似的，我想让别人搭理我，别人因为我的脾气不搭理我，我不被搭理脾气就更差，一直无限循环。” “也真是那次比赛，阴差阳错的，我摆脱了张军，不然别说再进国家队出国比赛了，我肯定到现在还在那个恶性循环里待着。” “想想吧，这些话挺不好意思说的，但我真的有点感谢你。” 季柯觉得自己确实是挺辛苦的，宋景召一有倾诉欲了，他就陪着唠嗑，这种日子持续了好几个月。 所以他也没客气，收下了宋景召的感谢，并头一次向对方提出自己的诉求。 奥运会，多拿几个金牌回来。 2016年的奥运会在巴西举办，这跟季柯之前在的世界是一样的。 比赛举办前两周，各国运动员陆陆续续到了举办地。 奥运会依旧不限制运动员报名项目的数量，只要赛程不冲突，想参加多少个都可以。 但在这样对手强大的国际赛当中，为了保证运动员精力充足，发挥正常，每个运动员最多只参加了两项个人赛。 中国游泳队共三十人，这三十个运动员分别报名了游泳项目的各个小项目，有的是一个，有的是两个。 季柯报名了200米和400米的自由泳、李佳洋报名了100米仰泳、宋庚报名了400米仰泳、高国伟报名了100米自由泳和800米自由泳、宋景召报名了400米蛙泳和800米仰泳。 以上是来自江省运动员的报名情况。 除了个人赛，女运动员还有花样游泳这种团体赛。 第一次参加这么大型的赛事，任谁都会紧张。 不过刘平没有放任季柯像之前参加国内联赛一样，比赛前几天还天天搞高强度的训练，只是让他们每天下水，不要生疏了，训练是一点都不能过量的。 运动员们紧张期待，同样天天等待奥运会到来的还有他们的家长。 就拿季柯的家长来说，夫妻俩每天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等着奥运会到来，又不敢联系季柯，就怕自己会打扰到孩子。 在万众瞩目的期待中，奥运会开幕式终于到来了。 奥委会主席讲话、各国运动员入场、升会旗奏圣歌、运动员裁判宣誓、点燃圣火…… 一个个流程进行着，各国的电视节目直播着，全世界都在关注这场盛大的赛事。 以前季柯也看奥运比赛，但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激动。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在不停地加速，心脏跳动的声音几乎要跟奥运会场中的声音一样大。 以往的他是电视机前的观众，今天的他，是站在奥运赛场是的运动员，是有资格为国争光的奥运健将。 比赛在开幕式的第二天全面展开。 正式比赛的第一天，游泳队的选手到了游泳场馆内进行比赛。 今天没有季柯的项目，他就坐在观众席看其他选手的比赛。 高国伟的一百米自由泳是在今天进行的，还有其他两个有国际赛经验的前辈运动员也在今天有项目。 高国伟的项目在上午，两个前辈的项目在下午。 季柯在观众席专心致志地看着比赛，不止是看他们的队友如何发挥，也是熟悉融入比赛氛围。 虽然比赛流程他们早就烂熟于心，但到底是没参加过国际赛，看现场跟看视频完全是两回事。 今天参加比赛项目的三个运动员拿了一银一铜两枚奖牌回来，其中一个前辈拿了银牌，高国伟拿了铜牌。 这只是比赛的第一天，算是很好的成绩了。 季柯跟高国伟住在一个房间，晚上休息的时候，高国伟整个人都还处于兴奋地状态。 “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我竟然拿奖了！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国际赛，还是奥运这种知名度最广的国际赛，然后我就拿奖了！” 季柯实在是不忍心打击他的自信心，但这货实在是太烦，要睡觉了还一直在说‘诶嘿嘿嘿，我拿奖了’，扰的人实在是睡不着。 考虑到第二天有比赛，需要精力充沛，季柯直接威胁再嘿嘿就拿胶带赌上他的嘴。 高国伟不嘿嘿了，但一个劲儿翻身，最后季柯还是没忍心拿胶布堵他的嘴，自个儿塞上了耳塞。 由于昨天晚上高国伟的过度兴奋，导致他们一直没关注其他项目的赛事，第二天早上他们才知道，比赛第一天的开门红第一金是被射手队的一名女运动员拿下了。 昨天早上的射击比赛，射击队一运动员拿下了女子10米气手枪的金牌，为中国拿下了第一枚金牌。 国内媒体纷纷报道，网友迅速转载，第一金的新闻在各大平台的热搜榜上挂了一整天，让很多忙碌的没时间看比赛的学生党上班族反应过来。 奥运会正式开始了。 经过了一晚上，高国伟也没那么兴奋了，开始有工夫讨论昨天的第一金。 “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咱们国家的姑娘真厉害！我决定下次奥运会第一金出现之前，陈雪都是我女神。” 陈雪就是昨天射击队拿下第一金的运动员。 高国伟有心情讨论别人的比赛，季柯却是没有了。 因为他的200米自由泳将在上午十点进行。 季柯大约早上七点半吃完早饭，消化了半个小时以后就开始做热身，等着比赛。 比赛开始前半个小时，刘平找过来了。 这次从江省选上来的运动员，除了宋景召，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参加奥运。 季柯还跟他们不一样，其他人或多或少有过一些参加国际赛的经验，就算不是世锦赛这种全世界范围的游泳比赛，至少也都参加过亚洲范围内的国际比赛。 季柯是真的从来没有出国比赛过。 所以他算是刘平做心理疏导工作的重点对象。 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季柯的心态是有一点不太好，但进到游泳场馆热了一会儿身，感觉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 他平时刻苦训练，没有一天是懈怠的，不管今天比成什么样，他觉得自己都可以接受。 刘平说的无非也就是这些话。 * 男子200米自由泳准备，运动员各就各位。 季柯站上泳道，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左边是来自的美国选手，右边是来自日本的选手。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季柯心里顿时生出了一种强烈的胜负欲。 他觉得自己的血液都沸腾了，好胜心这辈子都没这么强过。 这场比赛，他必须得赢！ 枪声响起，运动员入水。 季柯隔着泳镜，左右各瞟了一眼在自己身边的人，然后奋力划动手臂，向前游去。 200米要游两个来回，碰四回泳池壁，季柯每碰一次池壁，就会看一眼自己左右的人。 水中视线有限，他也只能看到自己左右两侧的人。 奥运不愧是奥运，各国派出的都是实力最强的选手，季柯已经使出了全力，但他还是感觉到很吃力。 他的对手正在超越他。 在下水前，季柯想着这场比赛他得赢，但是看到左边那个白人超过了自己，他心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这场比赛不赢也就算了，没事，左右两边的人他得超过去。 到最后，季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游完这两百米的，他在水里用了太大的力气，破出水面之后，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拿了第几名，只记得余光中看到，应该是超过了左右两侧的人的。 在季柯不知道的电视跟前，泳池已经变成俯角拍摄，八个泳道上方出现了数字排名。 他所在的泳道，数字是‘1’。 季柯爬上岸，还有点不清醒，就记者激动的举着话筒过来采访他。 记者问：“你觉得自己游得怎么样？” 季柯反应了一下，答道：“还行吧，我自己还挺满意的。” “你猜一猜自己游了第几名。” 季柯看他一脸激动的模样，心里也稍微有了底气，“前三吧，看你挺高兴的，我应该是拿奖了。” “是前三，”记者说：“前三里的第几名，你再猜一猜。” “第二。”记者这么问了，肯定不止前三，所以季柯猜的非常大胆。 说完，就见那个记者笑了，“你是第一名！你拿了游泳项目中的第一个金牌！” 季柯瞬间瞪大了眼睛，“第一？我？” “真的是我吗？我是第一？我拿了游泳首金？” “金牌诶！金牌！” 昨天他还在嘲笑高国伟，今天就轮到他了。 果然只有切身的体验过才知道，拿奖这事儿，心态真的平不下来。 记者后面又问了他几个问题，但季柯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也没怎么听清楚他的问题，就大概模棱两可的回答了一下。 等记者的问题已经到‘你之前有没有想过自己会取得这么好的成绩的时候’，季柯才稍微恢复了一点思考能力。 他说：“没有，完全没有，我想自己能拿一个铜牌就已经很好很好了，完全不敢想自己能拿金牌。” 记者：“你觉得自己属于超常发挥是吗？” 季柯点头，“对，我觉得自己也没多厉害，就是看到自己左边站这个美……” 他想起这是在采访，自己说的话可能会被全世界都听到，话音立马顿住。 记者露出了然的表情，也跟着点了好几下头，“我明白我明白。” 季柯也跟着笑了，继续说：“对，就是左边是……然后右边又是……嗯，我就觉得，就算不能拿个什么牌，但是不能输给他们呀。” 懂的都懂，记者跟季柯相视一笑。 接着记者又问了其他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便放他离开了。 回到休息区，季柯被人围住，所有没有项目的运动员都凑到了他身边。 “首金啊！首金！游泳项目里的第一金，季柯我宣布你以后就是我的男神。” “太痛快了！太爽了！我好高兴呜呜呜呜比我自己得了奖还高兴。” “你看你还说我昨天晚上夸张，你现在真应该去照照镜子看你自己笑得有多灿烂。” 听到高国伟的话，季柯下意识摸了下脸，这一摸，发现还真是，自己竟然一直在笑着。 刘平过来使劲给了季柯一个拥抱，“真不错！” 运动员们的现场庆祝，国内网络也实时报道了奥运获奖情况。 游泳板块的第一金，不出一个小时，各大网站热搜推送就都开始报道这则新闻。 第一金本就吸睛，再加上季柯的采访语出惊人，网友们纷纷跟着玩梗。 季柯也因为这一块金牌，走进了全国人民的视野。 【网友1：左边一个……嗯，右边一个……嗯，不能输，不能输[狗头]】 【网友4：看记者跟季柯一起露出的微妙笑容，我也忍不住跟着他们一起笑了[狗头]】 【网友11：大家都是中国人，懂的都懂[狗头]】 季柯这边心情终于平复下来了，就听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声音。 【主角化程度 25，当前主角化程度85，请宿主再接再厉！】 季柯惊了一下，“一下子加这么多啊？” “因为奥运是知名度非常广的运动会，你拿第一，全世界人民都知道了。”520说：“而且是游泳板块的第一金，再加上你的采访，现在真的是全民，从老到小，都非常喜爱你。” “我这边系统是这么显示的。” “不过也是因为这是你打响知名度的第一场比赛，以前大家都不认识你，你可以一下子获得很多很多人从无到有的好感，所以主角化程度猛涨，后面的比赛你已经有群众的好感基础在了，可能就会增长的很缓慢了。” 季柯点点头，“知道了，挺好的。” 奥运正式开始的第二天，中国队共拿下了两金两银三铜，其中一金一铜是从游泳项目中贡献出来的。 第三天，季柯没有项目，只坐在观众席看比赛。今天游泳项目里出了一银一铜，晚上回去统计了一下，今天共得一金两银三铜。 第四天，季柯所报名的男子400米自由泳在下午两点进行，这次就没那么厉害拿第一了，不过也不差，拿了第二名。 季柯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最让他觉得没有遗憾的是，男子400米自由泳冠军得主是一名巴西人。 400米自由泳比赛结束后，系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提示他主角化程度增加5点，当前主角化程度为90。 果然如520所说，知名度打开以后，主角化程度的增长就缓慢了许多。 不过不着急，以后的日子还长，他还有许多比赛可以参加，还有许多奖可以拿。 他的游泳生涯还有很远。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奥运会共举行了十六天。 季柯本来是想留下来继续看比赛, 但由于经费问题，再加上时间问题，他最终还是只在巴西待了七天, 等游泳项目进行的差不多了, 就跟着队友一起回国了。 不少泳迷提前知道了他们回国的日期，提前举着应援牌在机场蹲守，运动员们一下飞机，就感受到了来自粉丝们的热情。 有些资深的前辈们已经习惯了这个场景, 看起来应对的很从容，但一些第一次参加奥运的运动员看起来就很紧张了。 比如高国伟、李佳洋几人。 他们几个无措的看着粉丝递来的礼物，一边收礼物一边鞠躬说谢谢, 结果动作太大, 把泳迷给撞开了，紧接着又慌忙的道歉。 手忙脚乱的跟粉丝告了别，几个新人都紧紧盯着季柯, “为什么你面对粉丝一点都不紧张，甚至比郭一鸣他们这种常参加比赛的人都淡定？！” 季柯想了一下自己前两个世界的最后, 几乎出行就会被人认出来，笑了笑, 说：“大概是因为我这个人不怕生吧。” 其他人：“？？？” 这跟怕不怕生有什么关系？ 回国以后，这些出去比赛的运动员们获得了几天短暂的假期, 紧接着就又投入到训练当中去。 休假这几天，季柯回了趟老家。 季爸季妈自然是不可能错过见证自己儿子拿了奥运金牌的时刻，实际上不止是没错过，这夫妻俩是自从季柯游完200米以后, 就每天都要把那段视频翻出来看一遍。 如果时间充裕, 就不止是一遍了, 而是三五遍。 季柯回家第一顿饭，吃的不是父母精心在家准备的饭菜，而是直接被季爸带着拐去了酒店。 据说跟他们家有点关系的亲戚都被请来了，庆祝他拿了个金牌。 季柯行事低调，不太喜欢季爸季妈这种一点荣誉就要告诉全世界的做法，但他又非常能理解他们高兴的心情，那种各位儿子有了出息而骄傲的心情。 纵使有些不好意思，他还是很配合的去跟亲戚们吃了顿饭，在饭桌上也尽量照着季爸季妈喜欢的方向去答话。 不过令季柯没想到的是，第一天跟亲戚吃完饭，本以为能获得安宁，没想到还有更多的宴席等着他。 季爸朋友的、季爸同事的、季妈朋友的、季妈同事的…… 一共就放了一周的假，五天都在吃酒席。 季柯：“……” 忽然觉得太被父母当成骄傲也不是什么好事？ 休假结束，季柯又回到省队进行训练。 今年的奥运结束，又要为明年的世界游泳锦标赛准备了。 像他们这种参加过国际赛并且拿了奖的人，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基本上下次比赛还会再进入国家队，所以教练对他们的训练更加严格。 国内联赛和锦标赛一年一举行，世界游泳锦标赛两年一举行，亚洲游泳锦标赛四年一举行，奥林匹克运动会四年一举行…… 这些大大小小的赛事，季柯在职业生涯内都参加了个遍。 他在每一个赛场上都留下了自己的身影，在每一场比赛中都拿到了令他自己满意的名次。 季柯一直游到了28岁。 他人生中第一场国际赛是奥林匹克运动会，最后一场国际赛也是奥林匹克运动会，在2028年的奥运会上，获得了男子400米自由泳的第三名，拿到了职业生涯中最后一枚奖牌，然后宣布退役。 在他退役之前，有之前关系很好的队友已经退役改行了。 例如高国伟，因为身体原因，他25岁就退役回去继承家产了。 还比如李佳洋，26岁退役，之后去做起了小生意，日子过得也不错。 也有的运动员，在他退役之后还坚持留在赛场。 例如宋景召，那个因为脾气被国家队退回来的冲动少年，已经成为了一个非常成熟的运动员，他热爱游泳，即便是因为训练受过很多伤，依旧舍不得离开这个赛场。 不过不管是先退役的还是后退役的，这些运动员都为游泳事业献出了青春，为国家挣回了荣誉。 季柯退役后没有改行，而是回省队做了游泳教练。 刘平也在今年退休了，季柯回去恰好算是接替他的位置。 省队的教练换了一轮又一轮，运动员也更换了一批又一批。 但在这个地方，运动不止，为国争光的热情永远不灭。 季柯早年拼命游泳，身体落下了不少毛病，没到六十岁，就因为身体原因退休了。 他早就在还是运动员的时候就将主角化程度攒到了100，一直留在这里不走，是因为他想继续为中国游泳队做些什么。 哪怕自己不能再做人才，做一个输送人才的教练也行。 这会儿退休了，倒是可以盘算着离开的事了。 退休那天，他带的运动员自发组织请他吃了一顿饭，那些小孩儿还把曾经跟他关系好一起比过赛的运动员也请了过来。 练体育的，身上没点伤痛是不可能的，这些老头子时隔几十年再相聚，什么都跟以前不一样了，唯一一样的，就是他们身体都不太利索。 席间有个上届世锦赛拿了金牌的运动员问季柯：“季教练，我现在有时候训练过度就会觉得身上特别疼，我这么年轻，都感觉难受，您现在这个年纪，那个疼是不是得翻倍啊？” 季柯动了动曾经受过伤的地方，没忍住抽了一口气，然后回答：“是挺疼的。” “那您后悔过吗？”那学生问：“落下这么一身病根儿，有没有后悔过当初选择这条路走。” “后悔？怎么可能会后悔。”听见这话，不止是季柯，他们这些退了休的老运动员们都笑了。 季柯说：“我这人没啥特别厉害的地方，就在游泳上有点天赋，不选游泳选什么？” “要是去开个游泳馆，或者做一个有用兴趣老师，应该会比当运动员轻松吧。” “是啊，是更轻松，但是把自己的天赋和才华上交给国家，是一件很光荣的事。”季柯说：“成为运动员，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即使它为我的身体带来了疼痛，但我依旧以它为荣。” 吃完饭回到家里，季柯没去洗漱洗澡，而是把以前的比赛资料翻出来，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 他看了一整个晚上，直到天空翻了鱼肚白，才缓慢地动了动身子站起来。 他把以前得过的奖牌摆到茶几跟前，铺开，十分怜爱的将它们一一摸过，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对着空气说：“520，咱们该走了。” 周围的画面静止了，逐渐模糊，然后变成蓝色的光晕，空中漂浮着数字。 他也感觉到身体有了明显的变化，瞬间从苍老无力瞬间变成充满活力。 520说：“宿主大大啊，我这边显示由于您在快穿世界中任务完成度非常高，让每一个世界的原主都打出了前所未有的好评度，所以奖励您积分翻倍，您现在的积分已经足够回到现实世界了。” “请问您是选择继续下一个世界体验还是回到现实世界呢？” 如果是刚刚进入快穿世界的季柯，他一定会选择继续到下一个世界，但是在经历完了别人的人生以后，他也逐渐明白了，别人的人生终究是别人的，不是自己的。 而且在替别人做决定改变人生的时候，他也时常会联想到自己的人生，也有了一些想法。 不要被感情所束缚。 他穿越的这些人，被爱情所束缚，所以最后为爱情昏了头。 而他自己，被亲情所束缚，所以犹豫不决下不了狠心做决定。 他接替那些原主的人生，丢掉了爱情的束缚，所以实现了自己人生的理想。 而他，需要回去丢掉亲情的束缚，去迎接自己的未来。 季柯说：“回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更何况还有一个520许诺给他的愿望。 “好的，即将带您回到现实世界……” 一阵刺眼的光闪过，时空置换，季柯缓缓睁开眼。 周围的陈设无比的熟悉，小小的空间堆满了书本。 这是他住了十八年的小卧室。 季柯问520：“你之前向我承诺了一个愿望，说什么都可以实现，这话是真的吧。” “当然是啦，宿主大大你可以跟我说你的愿望，我去报备一下，最迟24小时通过审批。” “我的愿望是，我妈能好好活着。” 520：“？？？” “啊？好好活着是指……” “就是不会因为一时冲动的自杀和他人故意伤害而死亡。” 520不太明白，但季柯听到了一阵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应该是他在给那什么申请做批注。 “我虽然还是不太明白宿主大大你的诉求，但是我上报了，审核愿望的人肯定会明白的。” “好，谢谢。” 季柯说完，从床上站起来，从衣柜里翻出来自己的书包，把重要的东西和个人证件往包里装。 他没有行李箱，只有三个书包，还都是他弟弟用腻了退下来的。 不过三个书包，够他装东西了。 现在是凌晨两点，他妈还有他继父和继弟都在睡着。 季柯收拾好东西，从卧室的门缝看了一眼母亲睡觉的背影，便头也不会的出了家门。 他现在要去追求自己的未来了。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现在是五月中旬, 距离高考还有不到一个月。 季柯从家里出来以后，就直接去了公安局。 老师从小就教育我们，有困难, 找警察。 他到公安局的时候是凌晨三点, 这个时间公安局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值班的女警察四仰八叉的歪倒在椅子上睡着。 他看了一眼那个年轻的女警察，没有说话，轻轻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支着下巴发呆，等着警察醒来。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女警察身子一歪, 猛地惊醒, 紧接着就看到了坐在对面的季柯。 季柯冲他一笑，“警察姐姐，我碰上麻烦了, 不知道该怎么办。” 警察一睁眼看见自己对面坐了个人，吓了一大跳, 看清对方身上的校服，又听对方说自己有困难, 这才松了口气。 “哎呦你吓我一跳，你要报警直接把我喊醒就好了嘛, 我一睁眼就看见你正正的坐在那儿，还以为你是什么恐怖分子呢。” “你们警察值夜班辛苦，怕你刚睡着，不好意思叫醒你。” 季柯样貌生的端正, 说完, 还对警察露出一个笑, 警察对他的好印象直线往上蹦。 “哎呦你这小同学，怎么这么好呀！”警察从旁边抽出来一个册子，接着问：“你刚说遇上困难了？怎么了？” 季柯脸上的笑一下子淡了下去，白净的脸上换上了淡淡的哀愁，“我想上学，但我的家人不让我读书了……” 季柯把自己的家庭情况说了一遍。 他母亲早年遇上渣男然后生下他，因为情感上受了太大的伤害，后面自己一个人带着他又遭到了很多非议，导致心理十分脆弱。 后来母亲难以负担抚养他的费用，只好找个人再嫁，结果依旧遇人不淑，遇上的还是个渣男，也就是他的继父。 继父天天言语暴力母亲，母亲脆弱的心理在继父的摧残下发展成了疾病。 继父对母亲不好，对他更是不好，他从小说是在继父的虐待下长大都不为过。 现在他长大了，他的继弟也长大了，继父见不得他比继弟优秀，就去跟学校说要帮他退学，逼迫他给出去打工，以供继弟学艺术。 他想反抗，但母亲在继父日复一日的言语暴力下有了严重的心理障碍，她非常害怕继父，不敢反抗继父的任何决定，于是就哀求他听继父的话。 他不想，母亲就跪下求他不要惹事不要反抗，他还是不同意，母亲就拿起刀尖指向自己，哭着说：“从你上学到现在，你吃的用的哪个不是你爸出的？当初我们结婚，他不想要你，我一直求一直求他才同意连你一起养着，你别再给他添麻烦了！” 母亲的手在抖，刀尖刺破了皮肤，染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他看着，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纠结，他知道母亲对继父到底有多害怕，他知道母亲真的会自杀，可这样的家庭，读书真的是他唯一的出路了。 如果放弃这条出路，他可能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这个家庭。 直到昨天，继父在没有告知他的情况下，不声不响的去给他办了退学。 季柯对警察说：“现在我想明白了，如果我这次没有反抗，那么我未来的每一件事，小到柴米油盐，大到工作结婚，我都不再有话语权。” “所以我来报警了，我想继续上学。” 他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纸，推到警察跟前，“警察姐姐你看，我这样的成绩，不读书，是不是挺可惜的呀？” 警察看着季柯，脸上满是心疼，闻言低头看了看成绩单。 第一栏就是他的名字，班级排名年级排名都是第一。 在往上看学校的名字，四中，他们省的重点高中。 警察脸上的表情从心疼转化成了愤怒，她使劲拍了下桌子，“我去！这么高的分！比我高了快一倍了，竟然不让你上学？！” “别怕，姐姐在呢，姐姐不行还有别的警察姐姐警察哥哥，天塌下来了你都得给我参加高考！” 季柯缩在公安局的椅子上睡了两个小时，刚六点，他就自己醒过来了。 他简单的到洗手间洗漱了一下，然后去找了接他报警的女警察。 那位女警察叫卢果果。 昨天晚上做完记录，卢果果本来想给季柯安排张床，但是被给拒绝了。 这小同学这么懂事，让卢果果更是心疼，便多给他拿了张薄毯子过来，说可以睡到自然醒，却没想到还没到她吃早点的时间呢，季柯就又过来了。 卢果果让季柯坐一会儿，她再去找两个人，等下一起去学校。 二十分钟以后，她带着人进来，却见自己办公桌上放好了早餐。 季柯坐在椅子上，正在啃馒头，见她进来，季柯扬起笑容，“姐姐，我给你买了早点。” 警察看到自己桌子上的是包子和豆浆，季柯却自己吃什么味道都没有的馒头。 她转头对另外一男一女两个警察说：“看到没，多懂事的孩子，家里人真就真么狠心给他把学给退了。” 男警察说：“行了，赶紧吃两口走吧，给他把学籍恢复了，别耽误小孩儿上学。” 卢果果三个警察跟着季柯一起去了学校。 说巧也巧，季柯他们到的时候，他的继父高远正在老师办公室闹事。 今天早上高远起床要去叫季柯到打工的地方报到，但是发现季柯不在，房间里的东西还少了大半，他一思谋，估计是季柯跑了，所以就找过来了。 班主任对季柯这位父亲非常有意见。 他觉得季柯成绩好，人也好，懂事讲礼貌，各方面都挑不出来毛病，以后肯定有前途。 这么优秀的孩子，要是换成是别的家长，肯定高兴地做都合不上。 结果这家长可好，不但不高兴，还过来非要给季柯退学。 他觉得季柯要不就不是他们家亲生的，要不就是这个家长脑子有问题。 昨天他跟这位脑残聊了快三个小时，这人还是非要给季柯办退学，气得他肝疼，一晚上没怎么睡好。 没想到今天这人还来！ 高远直接在老师办公室里撒泼，“我说让他退学，你非不让退，人肯定就是你藏起来了！你快点把他交出来，人家工位今天催着要人了！” 班主任也毛了，“我说了，不在我这儿，季柯是个大活人，我私藏他是犯法的，你要是真找不见人了，就去报警，来我这儿没用。” “我还要上课，如果你继续在这儿闹，我就叫保安了。” 班主任余光一扫，看到蓝色的半袖，有点像学校门口保安穿的衣服，他以为是保安来了，就对外面招了下手，“诶，你好，麻烦过来把这人赶走。” 三个警察走进来，为首的男警察疑惑地看了一眼班主任，然后亮出证件，说：“您好，我想找一下季柯的班主任。” 班主任见自己认错人，还没来得及尴尬，就看到季柯从三个警察身后探出脑袋，叫了他一声。 他眼前一亮，“季柯？” 季柯冲他一笑，“马老师，我回来上课了。” 接着季柯又对三个警察说：“哥哥姐姐，这个就是我的班主任。” 班主任立马站起来，跟为首的男警察握了握手，“您好，我是马志国，季柯的班主任。” 男警察说：“您好，我们是为了季柯的事来的，我们接到了他的报警，知道有人强制他退学，所以过来问问，他的学籍还能不能恢复。” “不用恢复不用恢复，我还留着呢。”马志国说：“我就觉得这孩子平时表现得都是很想考大学，结果家长忽然过来非要退学，这事儿很不对劲，虽然我跟家长的谈话结果还是要退学，但我还没跟学校报这个事呢。” “这几天我算他请假了，想回来上课继续上就行了，没事的。” 一边的高远看警察跟老师互相通气，感觉气血上涌，气的脑袋疼。 “你昨天不是都跟我说好了要给他退学么？你个老师怎么还说话不算数呢？”他一把扯开马志国，大有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男警察反应比他快得多，他手还没碰上马致远，就被警察一个擒拿摁在了地上。 男警察警告他：“不许动手！” 马志国瞥他一眼，哼道：“幸好我说话没算数，不然就是毁了一个孩子的未来！” “你说说你这个家长做的，啊？让孩子去报警，你这……怎么做人能做成你这样？！” 办公室的闹剧持续了不到十分钟，高远就被警察带走了。 因为马志国的犹豫，季柯的学籍没有任何影响，他今天直接去上课就行。 季柯之前一直住在家里，学校现在知道了他的情况，就给他安排了一间宿舍，让他高考之前都住在这里。 当然了，就算高考之后没有地方去，继续住在学校也行。 季柯不知道警察是怎么解决这件事的，反正下午的时候，高远没出现，反倒是他妈来了学校。 季母来了以后，二话不说，先给季柯下跪，希望他撤销报案，赶快让高远从警察局里出来。 季母在校园里给季柯下跪，立马惹来围观的同学。 季母看了眼周围的人，哭喊的更大声，让他别把他爸送进警察局。 周围的同学一听这话，看季柯的眼神瞬间变得微妙起来，更有的人直接就站出来指着季柯骂了。 “就你还年级第一呢，恶不恶心，我们学校怎么会有这种人！” “学习再好，连孝顺父母都做不到，你也是个渣滓！” 季母哭喊了一会儿，抬头，却见季柯没有像往常一样露出来犹豫和纠结，而是十分淡漠。 她心里微微颤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一向心疼他的儿子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其实她也不想这样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个好的前程呢？ 可是，要是如果她的孩子有了好前程，高远就该不高兴了，高远不高兴，就会发生很可怕很可怕的事。 她怕，她不敢，她真的不敢…… 季柯看着自己的母亲，膝盖一弯，也跪了下来。 他平静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说：“不要让我爸在监狱里待着？可是我爸不是早就死了吗？您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哦，您说的是那个跟我没有血缘关系的继父吗？原来他是我爸呀。” “可是哪个父亲会不让孩子上桌吃饭，只能蹲在角落里抱着碗吃呢？哪个父亲会不让孩子学习不让孩子睡觉，要把家里的活干完才能休息？哪个孩子会不顾孩子的意愿逼他辍学去打工？哪个父亲会任由弟弟欺负哥哥，我身上被他儿子浇了热水，都烫出来水泡了，他连意愿都舍不得带我去。” “我只是想继续上学，你们都不同意，都来逼我，现在又来说让我放过他，好像说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一样。” 周围同学微妙的眼光从季柯身上转到了季母身上，刚才指责季柯的同学全都把嘴闭上了。 还有那种完全没心眼儿的，大喊着跟季柯道歉：“我天，同学你怎么这么惨啊，刚才错怪你了，对不起啊！” “阿姨啊，您怎么能这样呢？您知不知道您儿子是我们学校年级第一，有可能考省状元的，不让他上学您不觉得可惜吗？” 季母见季柯铁了心要继续上学，不放过高远，又使出杀手锏，自杀。 她忽然起身，直直朝树撞去，周围的同学吓的大叫，有反应快的要去拉她，因为隔得有点远也没来得及。 周围乱作一团，只有季柯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因为快穿局的愿望奏效，季母没有自杀成功，她跑到一半被石头绊了一跤，只是膝盖摔破了皮。 要拦他的同学这会儿追上她了，四个男生一起把她摁住，让她不乱动。 有偷偷带手机的同学已经报了警，叫了救护车。 季母被送进了医院检查。 高远那边不知道什么情况，反正一直没出现过，估计是被警察拘留了，就算没拘留，肯定也做了很严重的警告，让他不敢再来到季柯面前。 反正那天过后，季柯的生活就回归了平静。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时间很快到了6月6号。 住校的学生由学校统一安排校车送往考场, 季柯起床后去食堂吃了个早点，然后跟着大部队一起去了考场。 昨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很真实。 梦里面的他看着母亲痛苦的哀求, 一次次的以死相逼，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辍了学，一个人打两份工，白天在超市当收银员, 晚上到酒吧卖酒。 他卖酒的收入很高，几年的钱攒下来，供继弟去国外读了一所艺术学校。 继弟在艺术学校认识了很有钱的人, 也算是攀上了权贵, 一家人因为继弟的缘故，都过上了小康生活。 当然了，这一家人里面不包括他。 高远是个人渣, 但他大概确实是对他母亲有些感情，从来没对她动过手, 只是言语暴力。 大概那个人也不觉得言语暴力是暴力吧。 反正日子奔上小康以后，高远连带着他母亲一起带去了新家, 一边给母亲优渥的物质生活，一边依旧对母亲出口就是辱骂。 他呢, 就依旧住在小破出租屋里，一个人打两份工，白天一份，晚上一份。 季柯早上被噩梦所惊醒, 直到到了考场才回过神来。 他摸了摸手上的准考证, 抬头看了一眼作为考场的学校, 眼前的实景让他松了口气。 幸好，只是梦而已。 * 高考结束第二天，季柯就去找了一份假期工。 一家咖啡厅正好招工，他去试着应聘了一下，本以为对方会不招假期工，没想到他一去就应聘上了。 于是他就在这里干下去了。 之后他又去问了卢果果之前高远的事是怎么解决的。 卢果果说高远这个人凶得很，被押到局里竟然还不老实，挣扎的过程中把一个警察给伤了，他们直接按袭警把他给拘留了，一直到季柯考完试才把他放出来。 季柯又问卢果果，按照他们家的情况，他母亲想离婚行不行。 卢果果面露为难，说：“语言暴力属于家庭暴力，想离婚完全可以，但是其实在你跟我们报警以后的第二天，我们就去找过你母亲，她并不觉得自己遭到了暴力，也不想离婚。” “我们找过她不止一次，但她的态度真的非常坚决，她不想离婚。后来甚至还拒绝见我们，我们也没办法。” “我妈她的心理是不健康的，我觉得是这个原因，才导致她不愿意离婚，不能强制离婚吗？”季柯问。 卢果果说：“离婚，一定要至少有一方有这个意愿才行，你母亲跟你的继父都没有离婚的意愿，我们不好强行介入。” “如果真的是因为心理问题导致感受不到暴力，这个也是需要证据的，如果你需要，我们可以派心理医生到你家去，要是能确定你母亲确实是有心理问题的，我们可以介入试试。” 季柯想了一下，自己现在没有经济能力，也没办法去找什么很有名的心理医生，就拜托卢果果找心理医生去看看他母亲。 在咖啡厅工作了一段时间，高考成绩出了。 成绩出来的那天晚上，零点刚出头，马志国就迫不及待打来电话问季柯考的怎么样。 季柯已经提前查过了，他告诉马志国：“屏蔽了。” 马志国反应过来，季柯的成绩肯定是在省前五十，这会儿估计查不到。 “是我着急了，哎呦，查不到也好，说明咱最次也在全省排第五十。” 季柯表现得很平静，实际上自己的内心也很着急。 这毕竟不是在快穿世界里，这是他自己的人生，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自己到底考的怎么样。 第二天去咖啡厅上班，季柯眼下乌青明显。 同事知道他是刚刚高考完的学生，打趣他：“这是怎么啦？昨天查成绩太难过，一晚上没睡着？” 他内心对季柯是有点小嫉妒的，毕竟从季柯来了以后，来店里消费的小姑娘就不看他了，都去看季柯了。 季柯应了一声，“还不知道考多少分呢，着急，急的嘴里都其溃疡了。” “昨天不是出成绩了吗？你不知道自己考多少分？” “是啊。”季柯说：“省前五十分数是屏蔽的，要晚一点才会知道。” 同事脸上的肌肉逐渐收敛，最后变成面无表情，“哦，对不起，我没高考过，不知道还有这种操作。” 季柯不敢笑得太大声。 今天一整天季柯都不怎么在状态，同事也知道他着急看成绩，主动分担了一些他的工作。 在焦急的等待中，成绩终于放出来了。 他们省是自主命题，满分750，季柯考了722，省排名第一。 季柯第一时间把成绩告诉了马志国，马志国听起来比他还高兴，拉着他唠了一个多小时，把他未来几十年的人生都规划好了，手机没电了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同事知道了他的成绩，一边酸不溜秋的讽刺，一边给他做了个小蛋糕，上面写了前程似锦四个字。 季柯回到家，躺到床上，感觉还有些恍惚，又起来看了一眼自己的成绩截图，才有了实感。 他已经高考完了。 原来只要抛掉束缚自己的枷锁，这一切都很简单。 接下来要忙的就是志愿。 其实按照季柯这个成绩和省排名，报志愿的事是不用他着急的，自然会有学校来联系他。 成绩出来的第三天，两所名校的电话就打到了他这儿。 季柯学的是理科，最终还是选择了清华。 咖啡厅打工的日子又过了一个月，距离他去学校报道的日子没几天了，卢果果给他打来了电话。 他们派出去的心理医生很尽力的在跟他母亲沟通，但依旧没什么用，他母亲现在很抵触跟心理医生对话，坚称自己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季柯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声谢谢，便挂了电话。 他有卢果果的微信，他将自己这个暑假打工挣的钱除了学费和一些生活费，剩下全转给了卢果果，说希望心理医生坚持给他母亲做心理工作，他会一直付钱。 他母亲的事确实也是不好解决，卢果果没有推脱把钱收了，说好。 季柯长出了一口气，他是不可能再回去那个家了，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八月底，季柯辞了咖啡厅的工作去了学校。 他报道那天是个大晴天，阳光灿烂的刺眼睛，按理说秋老虎威力很大，但那天却意外的不怎么热，甚至还有微风。 阳光明媚却不热人，真是个好天气。 季柯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拿着录取通知书，找到自己的学院，在班级报道队伍的末尾排起了队。 身边都是跟他同龄人，手上拿着一样的录取通知书，脸上一样扬着笑容。 人生到这儿，才刚刚开始。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季柯学的是冶金专业, 跟他在第一个快穿世界里学的专业有点像。 报完到，他又拖着行李箱去找宿舍。 季柯以为自己算是来学校比较早的了，结果进了宿舍以后才发现，他是最晚到的一个。 季柯：“……” 原来大家对上大学这件事都很积极。 另外三个室友都很热情, 他们已经把行李什么的都收拾好了, 正好新室友来了，他们又帮着季柯整理床铺收拾东西。 该整的都整理好, 四人商量着去外面吃饭。 三个室友表示都很想吃火锅。 季柯把后来得的奖学金也大半都给了心理医生, 这会儿其实不太有钱, 不过宿舍的第一顿饭, 他还是不想扫了室友们的兴, 就也同意去吃了火锅。 只能说能来这所学校的基本都是学神级别的人, 吃完饭，室友们就开始商量着下午实在图书馆看书还是去咖啡馆看书了。 季柯还有生活问题需要解决, 就在饭店门口跟室友们道了别。 来之前他在招聘网站上应聘了一个做家教的兼职, 他在网上跟招聘的人说好，今天下午见面。 兼职那家离他们学校不算太远，走路大约二十分钟就能走到, 他现在往过走, 到那儿正好是约定上课的时间。 季柯知道自己要带的是一个刚升高一的学生。 这小孩儿中考考的还行，但是物理基础不太好, 所以想找个老师补补课。 到了学生家门口, 季柯抬手敲了敲门，屋里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门打开, 只见一个长相十分俊美的年轻男人出现在了他眼前。 男人很年轻, 光看脸, 感觉跟他是一个年龄的, 但身上那种沉稳的气质，却又像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很多年。 他穿着舒适的居家睡衣，湛蓝色衬着他的肤色，看起来像雪一般。 男人看到季柯，温柔的笑了一下，“是来面试的家教吗？” 男人高了他大半个头，季柯得仰起头看他。 “是。” 他说完，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个人很熟悉。 男人打开门，侧开身子让他进来，“请进。” 季柯进门，男人安置他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去倒水。 端了两杯温水过来，男人对季柯说：“我姓江，随便怎么称呼，你要带课的学生是我弟弟，他去上课了，要晚上才会回来。” 季柯点点头，又忍不住多打量了一下这位江先生。 姓江…… 江先生注意到他的目光，笑着问了句，“怎么啦？” 季柯摇摇头，“没什么，我在想您弟弟不在的话，这个要怎么面试啊？” “他应该还有两个小时就回来了，现在是他们假期补课，放学很早。”江先生说：“提前叫你过来，主要也是想跟你聊一聊，毕竟是家教嘛，我觉得我们还是互相多了解一下比较好。” 季柯懂了。 他到底是来人家家里上课，互相透底还是很有必要的。 季柯将自己的一些证件都拿了出来，“我也是第一次面试家教，不知道要准备什么，就把我的证件都带过来了，您可以看一下，然后您还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江先生应了一声，拿起桌子上的证件看了一眼。 其实他也没怎么细看，目光重点在他的学生证上停留了一会儿，便抬起头。 他问：“我倒还真有个问题，你对你现在的人生满意吗？” 季柯以为他会问自己的一些个人经历，家庭情况，从而来判断他的人品，却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问这么……深奥的问题。 季柯没怎么犹豫，点头说：“满意啊。” “各方面都满意吗？有没有觉得很难解决的事，或者让你觉得很头疼不想再去管的事。” 季柯想到了他的母亲。 他妈的事，算是一个比较大的问题，但他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他会不间断的给她的心理医生付费，多余的也不会再管，所以感觉也还好，没有让他很头疼。 季柯摇摇头，“生活嘛，肯定是会遇到困难和问题的，但我觉得目前没有遇到让我感觉难以解决的事。” 江先生点点头，“那就好，挺好的，平淡才能长久。” 这位学生家长说是要跟他互相透底，其实什么关键的都没问到，就问到了一些他对生活的感悟，然后就去拿他弟弟的成绩单和课本了。 季柯心里怪异的感觉更甚，但更怪异的，是他竟然不觉得这种怪异危险。 季柯看了看学生的成绩和以往做的习题和试卷，大约看了一个小时，心里对这学生该怎么教心里有了谱。 他放下试卷，抬头一看，只见沙发上空空如也，刚才坐在他对面的江先生不知道去哪儿了。 季柯找了一圈，然后听到了厨房传来炝锅的声音，紧接着葱蒜爆香的味道传了出来。 他走近厨房，江先生正围着一条黑色的围裙做饭。 还有一个小时就要上课了，江先生又在这会儿做起了饭，他觉得自己也没有离开的必要了，就又坐回了沙发。 他拿出手机，无聊的刷着新闻，等江先生把饭做好。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门口传来响动，一个穿着校服的大男生走了进来。 他嘴里唱着乱七八糟的rap，本来一个人挺高兴，猛地看到沙发上还坐了个人，整个人顿时僵在了原地。 这种以为没人自我放纵却没想到被人看到的尴尬感觉，季柯大概明白一点。 他适时地起身，准备自我介绍，然后就见男生张大了嘴巴，一脸震惊地望着他，“宿……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为何会在我滴家中？” 这句话说到后面莫名就成了戏腔。 季柯：“……” 前一秒rap，后一秒古白话 戏腔，这就是传说中的中西合璧？ 季柯保持住了笑容，继续作自我介绍，“同学你好，我是来面试家教的，我叫季柯，你想叫我学长或者老师都可以。” 本以为做完自我介绍，这尴尬就该散了，却见男生的表情更加震惊，“我的家教？！” 他茫然惊讶的表情像是从来都不知道有请家教这回事。 就在这时，厨房门打开了，身后的江先生端着菜出来，脸上依旧是温柔的笑，“饭好了，小沅，快过来吃饭吧。” 这句话是对男生说的，接着他又对季柯说：“这是我弟弟，江沅，这个年纪的小孩儿都有点神经，你见谅。” 季柯摇摇头。 怪异感upup。 江沅放下书包去洗手。 等最后一个菜上桌，三个人一起围坐在了餐桌旁边。 其实之前因为收拾行李，季柯跟室友们两个小时前才吃过饭，这会儿还不怎么饿。 但人家都把自己的份儿给做上了，还盛情邀请，一点都不吃显得太不给面子，所以他还是一起在餐桌旁坐了下来。 季柯跟他们家人也没什么好聊的，就问江沅最近上课感觉物理难不难。 江沅啃着鸡翅，十分霸气的一摆手，说：“不难，难什么呀，那点内容……啊！” 一声惨叫，江沅的脸因为痛苦皱在了一起，刚才的话自然也就顿住了。 季柯清晰地看到江先生对着江沅温柔一笑，然后江沅立马就换了个态度，改口道：“那点内容，还真挺难，啥也听不懂，特别需要一个家教老师来帮我讲课。” 季柯：“……” 他真的不是遇上人贩子了吗？ 江先生用公筷给季柯夹了块小排，“这孩子就是爱说大话。” 江沅立马点头，“啊哈哈哈对，我这个人就是有点爱面子。” 季柯干笑着，低头，吃下了小排。 尴尬的晚饭结束，终于要开始讲课了。 经过怪异的一下午，季柯也留了个心眼，课就在客厅讲。 讲课的过程倒是没出现什么意外，江沅也对季柯很满意。 江先生写了个简单的协议，算是季柯来这边当家教的合同，签了字，季柯就回学校了。 * 第二天要上课，一宿舍都睡得很早，没到熄灯时间就上了床。 季柯晚上又做梦了。 还是那个糟糕的梦，他被迫辍学打工，他的继弟去国外上了艺术学校。 不一样的是，季柯这次的梦里多了一个人。 那是他在会所卖酒时认识的一个人，那人跟他一样，命运凄苦，只能做这样的工作。 那人不太灵活，倒不是手脚不灵活，是脑子总是转不过弯，经常把客人气到投诉，季柯有一次撞见他又差点被投诉，上去跟客人解释了几句，帮他度过了危机，那人从此就缠上他了。 季柯没什么朋友，被缠的次数多了，觉得有这么个人跟自己说说话也挺好。 两人一来二去的，就也熟络了起来。 相处的时间久了，两人互相交了底，季柯知道了他这位朋友其实也有一颗很想读书的心，甚至每天下班了都会抽时间看书，压在心底的抱负也忍不住蠢蠢欲动。 虽然他的同龄人都该大学毕业了，但是没人规定他不能在别人大学毕业的时候上大学啊，正好现在有个伴，他们可以一起努力。 季柯也重新拿起了书本。 那位朋友跟季柯一起上了几次自习，发现了他的厉害之处，还经常问他问题。 两人约定，要脱离这样的生活。 可惜好日子没过多久，季柯还在学习的事被他的继弟发现了，紧接着，继父就又给他安排了一份工作。 用继父的话来说就是：你还能抽出来时间看书，那还是有时间，不如再多打一份工。 季柯当然不同意了，他拒绝了，母亲便又来哭着求他。 但他还是不想同意，他不想再被压榨。 母亲用起了屡试不爽的自杀招数。 季柯不想再管这一切了，结果，母亲自杀成功了。 那个养育了他又害了他一生的母亲死在了他面前，这场闹剧在大街上上演，立马有人拍下了视频。 他出名了，成了逼死母亲的不孝子，人人喊打。 一开始，季柯跟他唯一的朋友还在努力找证据，在网上澄清。 后来他发现，他们两个人的力量太过于薄弱，根本比不过继弟在艺术学校认识的那些人。 舆论将他们压的死死的。 背负着‘逼死母亲’的罪名，季柯就算是继续读书，也难出人头地。 别说出人头地了，打工的地方把他给辞了，他连吃饭都成问题。 那天晚上，季柯跟朋友坐在小出租屋里的沙发上喝酒，他喝得有点多，意识不太清醒。 他问朋友：“我活的这二十几年，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却要成为过街老鼠。” “我刻苦勤奋，成绩优异，胸怀大志，却连好好读书的机会都没有。” “我与人为善，宁愿失去前途也要孝敬母亲，却成了人们口中不孝子的典范。” “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呢？” 朋友没有说话，抱住了他，轻轻顺着他的后背。 季柯哽咽的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如果能重头再来，我一定要抛掉所有的束缚，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去闯出属于我的未来，什么家呀妈呀的，都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要再管了。” “可是我发现，每一个心有寰宇的人，都善良的过分。”朋友在他耳边说：“你说你最初受你亲生父亲的影响，最大的理想就是能报效祖国，你想对所有人都好，又怎么会面对亲妈自杀而无动于衷呢？” 季柯吸了吸鼻子，“好像也是。” “可我还是觉得我的理想很好，我不想改变，那这样的话，最好就是能在重来的时候，有个人能提醒我，让我狠下心甩掉那些束缚，不要盲目的善良。” “有些救赎不了的人，尽到自己该尽的义务就好，不要强行救赎。” 朋友叹了口气，“要真能那样就好了，你这么好的一个人，不该过这样的日子。” 那次谈话之后，又过了几天，网上的舆论不但没消停，反而愈演愈烈。 已经到了就算不出家门也依旧会被恶意恐吓的地步了。 季柯每天都会收到花圈，他住的房子窗户上会被泼红油漆，甚至半夜还会有人装鬼吓他。 没人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暴力，这种日子持续了半个月，他终于忍不住，自杀了。 梦境太过于真实，季柯被惊醒，因为动静有点大，不止他被惊醒，连跟他头对头睡觉的室友也被惊醒了。 室友仰着头，迷迷糊糊的问他：“怎么了？做噩梦了？” 季柯喘着粗气坐起来，月光从窗外打进来，把宿舍里的场景照的清晰。 他看着宿舍，确认自己是在清华大学的宿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跳稍微平缓了一些。 “是做噩梦了。”他跟室友说：“吵到你了？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室友摆摆手，翻了个身，“快睡吧，明天早课。” “好。” 季柯还是有些不放心，下床，翻出来自己的学生证，然后又上床。 他把学生证压在胸口，望着天花板发了好久的呆，才又沉沉睡去。 他又开始做梦了，不过这回好点，没再梦到那样恐怖的事。 这次梦境的主角是他的朋友。 朋友在梦里依旧是个模糊的轮廓，看不清脸。 他应该是已经死了，出租屋里只有朋友一个人。 朋友坐在地上，将脸埋进手里，看起来很痛苦。 朋友像雕塑一样在那里做了三分钟，忽然，空荡的房间里响起了电子音。 这个声音季柯无比熟悉，那跟了他三个世界的系统说话就是这种声音。 【检测到宿主愿望强烈程度为100，快穿系统正在启动中……】 【亲爱的的江先生，您好，我系统228，我仅代表快穿局诚挚邀请您进入快穿世界】 【您来完成快穿局的任务，快穿局替您实现愿望】 【您，要不要尝试呢？】 这一瞬间，季柯想起来了那位朋友的名字。 他叫江景澄。 第80章 第八十章 早上第一节是高数课, 在一众容光焕发精神满面的学子中，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季柯格外显眼。 跟他头对头睡的室友名叫黄潇，上课正好也是黄潇坐在他身边。 黄潇看了他好几眼, 从书包里掏出来一小瓶黑咖啡给他, “季柯，我看你精神不太好, 喝点？” 季柯看了一眼黑咖啡，道了声谢, 接过来，拧开瓶盖, 一口气把那一整瓶黑咖啡全都喝了下去。 看的旁边的黄潇目瞪口呆，竖起了大拇指, “这可是纯正的美式黑咖啡啊，你不嫌苦吗？” 季柯摇摇头, “还好。” 他现在心里一团糟， 黄潇又盯着季柯看了一会儿，面露担忧, “你看起来真的不太好，昨天晚上做什么噩梦了把你吓成这样。” 季柯摆了摆手，“是对我来说很恐怖而且很真实的事, 反正……不太好。” 季柯不想说，黄潇也没多问，就只问他需不需要请假什么的。 季柯说哪有第一天上课就请假的。 这句话刚说完，老师就进来了, 黄潇就闭了嘴。 一直到下课, 季柯的精神状态都不怎么好, 不过他一直说没事, 三个室友也不好说什么。 下午没有课，季柯需要去给江沅上课，他午饭也没吃，直接就去了江沅家。 * 再过两天就是高中生正式开学，四中还算人性，给学生们放了两天假。 所以今天季柯去的时候，江沅是在家的。 看到季柯来，江沅明显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 他在江先生温柔的笑容中，依依不舍的拜别了电脑，开始听季柯讲课。 季柯觉得这个江沅也是奇怪，家里明明有书房，他也有单独的卧室，却非要在客厅上课。 那位江先生更是奇怪，明明家里有书房，他也有单独的卧室，却非要在客厅办公。 这就导致他们三个全都攒在客厅，拥挤倒是不拥挤，到底地方大，可就是……很尴尬。 季柯本来就因为昨天晚上那个梦很不舒服，现在这么上课，更不舒服。 趁着江沅做题的空当，他悄悄抬起眼，打量对面抱着电脑的江先生。 那种怪异的熟悉感又来了。 江先生……江……江景澄？！ 季柯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江景澄是在他梦里的人，怎么会…… 不，江景澄不止是他梦里的人，还是他在快穿世界里遇到的人。 其实从今天早上，他就一直有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他精神状态不好，也是因为一直在想这件事。 江景澄这个人在快穿世界里出现，也在他的梦里出现，那是不是可以说明，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可江景澄真实存在，就说明他梦里的内容也是真实存在的，他并不记得梦里发生的事，如果梦里的事真的发生了，他现在也不会是这个年纪。 除非，他在梦里的愿望真的实现了，他真的重来了一次。 重来一次，重生，这种离奇的事怎么可能呢？ 他一边觉得重生离奇，不可能发生，一边又觉得，连快穿局、快穿都存在，重生又为什么不可能存在呢？ 两种想法在他脑子里互相打架，闹得他头又开始疼。 大概是季柯的目光太过于炽热，江先生从工作中抬起了头。 两人视线对上，江先生问：“怎么了吗？” 季柯回过神，摇摇头，低头看江沅写题。 江沅手上写着，目光却是从本上移开，看了一眼季柯的侧脸，若有所思。 季柯上课一共上两个小时，中间休息十分钟。 第一节课结束，江沅趁着这么十分钟都要拿着手机到一边去打游戏。 江先生对季柯无奈一笑，解释：“这小孩儿就是皮。” 季柯回以笑容，“刚上高中嘛，很正常。” 江先生还想说什么，正好手机响了起来，他说了声抱歉，去阳台接电话了。 江先生刚离开，刚才还在打电话的江沅立马就回来了，坐在季柯身边，用一种很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季柯不明所以，但看江先生不在，还是把自己的疑问给问了出来，“江沅，我冒昧的问一下，你哥哥叫什么名字啊？” 江沅闻言，立马露出了欣慰满足的表情，他顶着一脸感动拉起季柯的手，那眼神好像在说‘你终于问这个问题了’。 他十分郑重地回答：“我哥叫江、景、澄！” 季柯因为心里早就有了猜测，所以听到答案也没有那么惊讶。 不，其实还是有点惊讶的，但比不过惊讶江沅的反应。 他抽回自己的手，愕然的看着他，“你怎么这么激动？” “因为……”江沅刚出声，就被推拉门打开的声音打断了。 江沅抬头看江景澄进来，连忙放开季柯的手，低头看作业。 江景澄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笑，“刚才在说什么？” 季柯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面前的人，轻声开口，“我刚才很冒昧的问了一下江沅，您的名字。” 江景澄的笑僵住了。 “我之前有过一段有些离奇的经历，昨天晚上还做了一个离奇的梦。”季柯说：“但更离奇的是，好像我参与的离奇的事，您也都参与了。” 江景澄跟他对视一会儿，目光缓缓挪开，看向了江·鸵鸟·沅。 江沅压根就不抬头，感受到某人的目光，还把头埋的更低。 “江先生。”季柯往左侧了侧，挡住江沅，“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江景澄带着季柯去了书房。 从问到眼前的人叫江景澄，季柯就不纠结了，所以进了书房，季柯便开门见山地问：“我在快穿世界里遇见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江景澄似乎也没想到他这么直白，沉默了一下，才说：“是我。” “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季柯把那个梦的内容大致讲了一下，又问：“我们以前真的认识，对吗？” “是。” 这会换成季柯沉默了，过了好久，他才长出一口气，问：“我是不是重生来的？梦里的内容是我上辈子发生的事？” 江景澄依旧点头，“是。” “哦……”季柯扯了下嘴角，“我上辈子这么惨啊。” “是啊。”江景澄这会儿也放开了，他笑着说：“直接提醒你不要去管你妈，违反快穿局的规定，你也不一定会听我的，我就想到底怎么告诉你不要再走回老路。” “我想来想去，想到人们常说的，一旦感受过成功的滋味，就再也忍受不了失败了，所以我想让你亲身去体会一下丢掉束缚改变命运是什么感觉。”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还挺有用，确实坚定了你的心。” “也谢谢你的愿望。”季柯说：“虽然我现在也只是会给心理医生打钱，跟完全不管我妈没什么区别了，但她没有再因为逼我而死，我还是比上一次好受一点。” “诶，我其实想问，你是在快穿局任职吗？我感觉你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是。” “我记得我以前那个傻了吧唧的系统提到过江副局，是不是说的就是你啊，你是快穿局的副局长吗？” 江景澄点头，“是，刚升职。” “可是你不是跟我一样也只是个普通人吗？”季柯问：“就是只要能力足够，副局长也可以普通人来当是吗？” “是，快穿局的员工都是普通任务玩家升上去的。”江景澄说：“我有很多愿望，想让你重来一次是一个，想让我也重来一次是一个，想让你也经历快穿是一个，想进入你的快穿世界帮一帮你是一个。” “一次快穿任务完成只能实现一个愿望，我想把这四个愿望都实现，就过了四次快穿。” “为了挣到更高的积分，我选了难度最大的快穿关卡，并且因为着急，一年之内把这些关卡都过完了，就符合了快穿局入职条件。” “成为快穿局的员工，福利更多，我就一步步升职嘛，升职也是过关，我就一直过一直过，莫名其妙就升到了副局长。” 季柯点点头，“那你挺厉害的。” “不过我真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你为我做到这样，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没事。”江景澄看着他笑，“咱们是朋友嘛。” 江景澄说完，门口传来动静，站在外面的人终于忍不了了，一把把门推开。 “朋友？”江沅震惊的看着江景澄，“副局长，王八都没您能忍啊，都这么聊了，您还朋友呢？” 江景澄飞快地瞪了一眼门口的死小孩。 可死小孩看都不看他，迈两步走到季柯身边，“宿主大大，你别听他瞎说，他就是喜欢你。” “就是那种喜欢，你懂不？辣舞，嘿辣舞油！可喜欢了，每天舔着你的照片睡觉的那种喜欢！” “我跟你说，他真的做梦都想跟你在一起，就能亲亲的那种在一起，但是他就不说，问就是怕被你拒绝连朋友都没得做，笑死我了，就像你不拒绝他你俩就是朋友似的。” “你说他怂，不敢告诉你，他还非拉着我受罪，我一智能系统我补什么课呀？啊？我啥不会呀？为了跟你多待一待，给我请了个家教，气死我了。” “反正我告诉你了，他是喜欢你，他把你当老婆他才这么折腾的，才不是因为你俩是朋友呢。” “你赶快答应跟他在一起吧，我真的不需要家教，高中物理知识我的储存里都有的，啊！我想打游戏！” 越说越离谱，江景澄忍无可忍，直接提着领子把江沅扔了出去，然后把书房的门给关紧了。 再回过头，他有点不敢看季柯，磕磕巴巴的解释：“这小孩儿就爱瞎说，别理他。” 季柯干笑几声，“你怎么还把人扔出去了？喜欢就喜欢么，我又没说不想跟你在一起什么的。” 江景澄本来是垂着脑袋，听到季柯这么说，猛地抬起头来，眼睛都放光了。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也没不同意跟你在一起啊。”说完，季柯也有点不好意思，忙转移了话题，“诶对了，刚才江沅管我叫什么？宿主大大？” “啊？嗯！对！”江景澄的耳朵也红了，“他是520啊。” 季柯真的被惊到了，刚蔓延到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他是520？！” “是啊，怎么了。” “520竟然长着个样子吗？他是系统的时候，我以为他只有十岁，毕竟真的很弱智。” 在门口听墙角的江沅，也就是520：“……” 真是不管到哪里，他的宿主大大都不忘损他呢：）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季柯毕业典礼当天, 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心理医生打来的，医生说他母亲精神非常脆弱，不适合再继续做心理治疗了, 如果还是想治，建议把她送到精神病院。 但他母亲还是意愿坚决认为跟高远在一起生活很好, 送精神病院估计得强制, 总之很麻烦。 季柯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那就别再治了，这几年辛苦你了, 谢谢。” 挂点电话，季柯双手自然垂落, 仰起头。 骄阳似火，得微微眯着眼睛才行。 季柯看了一会儿天空, 正好到他们班拍毕业照, 黄潇过来叫他。 他收回视线，应了一声, 重新回到人群中。 黄潇问他干什么去了，他说：“没什么, 结束了一份责任。” 黄潇觉得季柯总是会说一些听起来很深奥他完全不知其意的话, 这次他也没在意，哦了一声, 便站好拍照了。 大学的阶段结束, 很多同学陆陆续续的离校了，季柯却依旧要住在学校, 因为他保了本校的研究生。 这天晚上, 江景澄工作得闲, 两人一起出来吃完饭。 鼓巷附近有一家铜锅涮肉很正宗，季柯把吃饭地点定在了这儿。 席间，江景澄给季柯看了条短视频。 事情发生在他的老家，一个十八岁的男生参加当地艺术学院的校考，因为现场表演实在是太烂，被老师批了一顿，结果男生把老师给杀了。 目前警察已经把人拘留，案件正在调查。 季柯看到最后犯罪嫌疑人的照片被放出来，即使眼睛被打了马赛克，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高哲，他的继弟。 季柯表情平静地看完了新闻，又把手机还回去。 江景澄表示很惊讶，“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不是很正常么？高远从小就溺爱他儿子，这个结果我一点都不意外。” 季柯说：“以前在那个家，高远天天把我贬的一文不值，把他儿子往天上夸，高哲做什么他都说好。” “天天活在彩虹屁当中，看不清事实真相，高哲当然会变成一个目中无人的人，当然受不了别人的质疑。” “说实话，高哲竟然平安度过了高中，到艺考才出现这种情况，这个倒是让我比较惊讶。” 江景澄笑出了声，“你还真了解他。” “到底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 “不过这也是他罪有应得，这种人就该有这种结局。”江景澄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是藏不住的痛快，“到时候就看法院怎么判他了，高哲杀了人，他爸估计也得发疯，他妈……” 说到这儿，江景澄抬了下眼，见季柯表情无异，才继续说：“他妈估计也得跟着着急，总之就让他们一家子乱着去吧。” “嗯。”季柯又问他：“你前段时间投资的那个项目怎么样了？记得那会儿你说风险有点大来着” “有惊无险，赚了满盆。”江景澄：“你呢？你的导师就是陈教授了？” “是。” 江景澄笑笑，“你也挺不容易，你们学院那陈教授多凶，竟然能得他的青眼，厉害。” “别瞎说，陈教授才不凶，他是严厉。” 季柯拿起旁边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江景澄续满。 “来吧，”他说：“庆祝我们终于实现了愿望，脱离了那样的生活，拥抱了自己理想的未来。” “干杯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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