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最强农女:捡个王爷去种田》 第一章 梦境VS穿越 耀国东北一个以杨柳命名的村子,村尾一个破败小院子里,大肚子的妇人跪地苦苦哀求。 地上躺着一个后脑下一滩血迹的少女,面黄肌瘦的和难民也差不了多少。 “娘,求您再给几天的功夫,等当家的去考了功名回来就把养老钱给您送去,求您别把柳叶卖了,大丫头也是柳家的血脉啊!” 柳家三儿媳柳王氏脸色惨白,哭求着吊三角眼睛的婆母柳老太。 二闺女柳芽后脑被打了个血窟窿,已经没了气息,这会柳王氏只能求着婆母将被大伯家带走的大闺女柳叶还回来。 “贱皮子,老三挣钱本来就该给老娘,他可是从老娘肚皮里爬出去的!你们家还没分出去,还想藏私房钱不成?柳枝那丫头能嫁给童生是她的福气,王氏你拦着不让是想气死老娘吗?” “我呸!柳树根就那个短命的还想考功名?说不定死在外头让野狼吃了,都是你们这几个命硬的赔钱货给克的!” 柳老太说着,三角眼里都是狠光,还有一丝心虚,连余光都不敢瞟向躺在血泊里的柳芽。 见柳王氏摇摇欲坠的样子,柳老太更是狠了心,抬起脚朝柳王氏踹去,那一脚赫然是奔着柳王氏的肚子使劲儿,分明是想要人命。 “娘!” 柳王氏惊恐喊着,声音颤抖的几近破碎,竟是吓得忘记要闪躲,只双手护着耸起的肚子,绝望的看着那只逼近的脚。 …… “什么声音……头疼死了!”流血过多而虚弱的柳芽呐呐的开口,伸手摸向刺痛的后脑,疼的她顿时清醒几分。 还不待柳芽想清楚自己是为何受伤的,便被柳王氏绝望的喊声惊住。 柳芽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刚好看到老太踢出的脚,还有柳王氏那高耸的肚子。 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婆媳俩都没有注意到,躺在地上的柳芽缓缓睁开眼睛。 没有任何犹豫,柳芽猛地起身扑过去,用身子将那只脚撞开,自己也跌倒在地,落在柳王氏面前。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柳芽脑海里却闪现了几个画面。 柳家不得爹娘疼爱的三子柳树根前几日揣着乡亲们凑的路费去赶考,当天晚上柳王氏娘几个就被赶出家门。 娘几个艰难求生存,还要被原主的奶奶柳老太以孝道的名义来打秋风,更是在今早带人来强抢柳叶去给一个病秧子冲喜,而原主为了保护姐姐被柳老太砸伤后脑身亡…… “我去!”柳芽低骂了一声,她竟然赶上穿越大军了? 还是极品亲戚一大堆的小可怜虫一只,她能选择回归原本的生活吗? “柳芽?娘的闺女啊!你醒了就好!”柳王氏抱着闺女,流着眼泪却笑了起来。 哪怕刚刚试过气息,这会柳王氏也没有多想鬼怪一说,只有绝望后的欣喜,也打断了柳芽的思绪。 “诈,诈尸了!” 柳老太被撞的趔趄了好几步,刚想骂人,对上柳芽那双清冷的眼眸,吓得身子直抖,竟是尿了裤子。 刚才叫大儿子柳树森拉扯柳枝走的时候,柳老太就顺手抄了屋檐下放着的锄头砸向拦路的柳芽。 后脑那么大的血窟窿哪里还能活着?这分明是恶鬼来找她报仇了! 而柳芽‘醒过来’那个眼神犀利的让柳老太害怕,那是要她赔命的厉鬼啊! “奶奶你好狠的心,我好歹是你的孙女,你怎么舍得下死手?柳芽好痛,奶奶……” 柳芽强撑着一口气,用摸过后脑的那只血淋淋的手朝柳老太伸过去,说话的语调故意阴森几分。 “见鬼了!柳芽诈尸了!” 柳老太瞪大了眼睛,就差要喊破喉咙,连滚带爬的出了院子。 只看那背影,还真相是被恶鬼追赶,连鞋子跑掉一只都不自知。 “总算走了。” 柳芽松了口气,失血过多的她也坚持不住了,头一黑便栽倒在地,根本没留意柳王氏的反应。 本以为会摔的很疼,可柳芽却发现自己竟然出现在充满花香的地方,阳光和煦的笼罩在身上,使得她失血的身体都暖和起来。 “难道不是穿越了,是梦中梦?” 柳芽惊喜的坐起身,这才发觉自己竟然躺在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中,原本疲惫的身体竟神奇的松泛了,可那双手还是属于农女柳芽的。 溪水照应着柳芽干瘦的面容,让柳芽的欣喜少了大半,这副尊荣可真是……还有改造的空间。 溪涧的彩石斑斓,柳芽忍不住拿了一颗在掌心把玩着,‘欣赏’了好一会此刻的面容,忽然发觉这么亮的天竟然没有太阳,水面连蓝天白云也看不到。 处在陌生环境中,柳芽警惕的望向四周,发现面前有一块石碑,便轻声念道:“恭喜宿主成为灵泉空间新主人,灵泉有续筋络、肉白骨之……” “嘶!” 柳芽尚未念完石碑上的字,便觉得脑袋一痛,耳边传来了柳王氏和三妹柳苗的啜泣声。 “二姐醒了!娘,你看二姐动了。”柳苗高兴的抹着眼泪,动作利落的下地,“我去给二姐端糊糊。” “二丫头,你可算是醒了,娘可担心死了。你大姐她……要是你再出了事,等你爹回来,娘可咋和你爹交代啊!” 柳王氏边哭边摸着柳芽的额头,一看便知哭了许久。 “别哭,对胎儿不好。” 柳芽嗓子干涩的厉害,伤了的后脑疼,肚子也饿的生疼,这会说一句话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 柳王氏转过身去,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只是不想让柳芽跟着难过罢了。 “二姐,喝糊糊。”柳苗端着比清水强一点的玉米糊糊进来,垫着脚将有好几个豁牙的碗递到柳芽面前。 “谢谢。”柳芽还不能完全接受新身份,这声娘和妹妹一时没能叫出口。 看着破碗,柳芽真怕会把嘴割坏了,可也明白这个家里就这样的条件,为了活下去她必须学会适应。 撑着坐起身,柳芽闭上眼睛将糊糊一口闷了,除了拉嗓子之外没有尝出任何味道。 “给我倒杯水好吗?嗓子干的厉害。” 将碗递回去,结合原主留下的记忆,柳芽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些什么。 只是当余光扫到柳苗对着空碗上残留的米糠吞咽口水时,柳芽的心像是被重锤狠狠敲了一记,疼的她脸颊发烧。 “你和娘吃了吗?”柳芽问完便后悔了。 原主的记忆中,被赶出来的时候他们一粒米也没拿到,乡亲们好心帮衬了一些也被柳老太给夺走了,母女只能吃野菜度日。 这碗让柳芽咽不下去的玉米面,是家里何其奢侈的东西? “对不起!” 第二章 谈条件 柳芽眼眶滚烫,抓着低头不敢说话的柳苗的手,郑重道:“二姐向你保证,咱们以后一定能顿顿吃饱,再也不会让你饿肚子了。还有大姐,二姐一定会带大姐回家,咱们一家子一个都不能少!” “二姐别哭,我不饿的,我刚才喝了一大碗的水,肚子饱饱的!”柳苗踮起脚尖,用袖子胡乱的给柳芽擦着眼泪,急的也快哭了。 “二姐不哭,以后咱们都不许哭。咱们有手有脚的,一定会把日子过好的,让他们都羡慕去!” 柳芽说着,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改善这一家人的生活,带着他们脱贫致富。 还有那些个极品亲戚,一个个的慢慢收拾,她柳芽最不缺的就是韧劲儿! 安抚好怀孕的柳王氏和小萝卜头柳苗,柳芽拖着有些发软的身子,咬牙煮了一把玉米面野菜糊糊。 想到空间里的石碑,柳芽不敢确定效果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只敢加了一勺的空间溪水,具体的还得等她恢复精神力之后再去研究。 是的,柳芽悲催的发现以她现在的情况根本无法进入空间,最多能取出少量的水,便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真是鸡肋。”端着玉米糊糊,柳芽嘀咕道。 “等娘身子好些,就多做些针线活,到时候给你们买只鸡补补!”柳王氏只听到鸡肋两个字,以为柳芽是馋鸡肉了,忙承诺道。 “这些事不用娘操心,现在娘的任务是养身子,平安生下弟弟。” 柳芽也不好解释自己在说什么,便道:“小妹,以后外头的活交给我,你在家照顾好娘和煮饭就行。一会我去趟村长家,可能回来的晚些,你把门插好了,除非我叫你都不准开门。” “那头来了也不开吗?”柳苗怯怯的问着。 “谁来都不开。”柳叶郑重交代道。 娘仨勉强填饱肚子,柳芽便出门往村长家走去。 自从醒来后柳芽便缕清了原主的记忆,也深知大姐柳叶是回不来了,除非对方愿意放人,但显然是不可能的。 只说柳老太收的聘礼银子,就不是柳芽一家能拿的出来的,但柳芽认为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儿,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 “柳家丫头找我有事?”村长正在院子里喝着茶叶沫子泡的浓茶,这在村里也是头一份。 “砰砰砰。” 柳芽跪地先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抬起头来,红着眼睛道:“村长爷爷,柳芽代我爹爹谢谢全村人的仗义,让他有机会去赶考。柳芽虽然只是个小丫头,但记着这份情,我爹也一定记得。” 村长眯了眯眼睛,看得出柳芽还有话说,也是知道柳家那边发生的事,便等着柳芽主动说完。 “我以前跟大姐去镇上卖柴火,也偷听过茶楼说书的。朝廷有律法,卖儿卖女者革去功名,隐瞒不报者按贩卖人口罪论处,求村长爷爷救救我爹,也救救我奶他们吧!” 柳芽说着,又是一个响头磕了下去,这回倒是没太用力,却因为有伤在身险些栽倒。 村长忙扶了一把,看着柳芽头上包着的白布还渗着血,不由得暗骂柳老太一声能作。 “说说你想咋办吧。我虽然是村长,可也不是官,管不了外村的事,就是你奶那人……”村长叹了一声。 柳芽不敢犹豫,忙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不管外人如何看,柳芽自己心里清楚,她现在只能拖,拖到能将大姐赎回来为止。 不多时,村长便赶上家里的牛车,朝柳叶被卖去的人家赶去。 一路上柳芽很少说话,却也明白村里也有不少人知道那个病秧子要找冲喜新娘的事,可比柳家穷的人不少,卖儿女的却只有柳家人。 “你放心,我既然是柳芽,就会接受你现有的一切,照顾好你在意的家人,你安心的去吧。” 轻抚着堵的发疼的胸口,柳芽默默在心中对可怜的原主做出承诺。 葛家村。 村头一面青的房子,便是柳叶被卖的人家,只看院子便知道这户人家在乡下的条件算是不错的。 大门上还挂着红灯笼,几间屋子也都贴着红喜字,一看就知道是刚办过喜事的。 “我要回家!求求你们放我回去吧,我爹娘不会卖了我的,他们做不了我的主!” “啊!就算你们打死我,我也不会嫁给你儿子!” 柳芽刚要敲门,便听到熟悉的声音,心下不由一紧。 “大姐!” 顾不得礼貌,柳芽推开大门便跑进去,很快便找到了柳叶所在的位置——柴房。 村长倒是想陪柳芽进去,可牛车不栓好丢了咋办? “住手!” 柳芽用力撞门,结果门是虚掩着的,惯力使得她跌了进去,撞到一个肥胖的妇人身上。 “你是谁?咋进我家来了?赶紧出去,别耽误老娘的事!”葛黄氏挥着柳树枝,不耐烦的赶人。 “大姐,你没事吧?” 柳芽不管葛黄氏说什么,爬起来冲到柳叶身边,却连抱她都不敢。 姐妹俩明明差了三岁,却因为长期吃不饱,柳叶看上去也就十来岁的个头,双颊凹陷的不见少女该有的粉嫩、圆润。 “你咋来了?娘咋样了?你的头不碍事吧?”柳叶抓着柳芽的肩膀,哭着问道:“是不是娘让你来带我回家的?” 看着柳叶满脸的红痕,柳芽不敢迎视那双含泪却充满期翼的眼睛。 “哈哈!真是笑话,你是老娘花十两银子买回来的,就你们一家子穷鬼还能赎得起你?” 葛黄氏嘲讽的开口,一手叉腰,一手用柳树条指着柳芽,警告道:“我可告诉你们,老娘真金白银买的人,可不认你们这些穷亲戚。要是以后敢来打秋风,老娘就把你们打出去,再好好教训这小蹄子!” 抱着瑟瑟发抖的柳叶,柳芽冷眼睇着葛黄氏,虽然在个头上矮了一截,可她所散发出来的冷意,却让葛黄氏有些心虚。 “我们三房已经分出来单过,这是村子里都知道的事,除了我爹娘以外没人有权力卖掉我大姐,敢问你是从哪买的我大姐?信不信我去衙门告你一状,一准会赢!” 原主留下的记忆并不广泛,柳芽根本不懂这里的律法,但试探性的威胁对方一把,后面的事情才好谈。 大概是普通老百姓都怕见官,葛黄氏面上一慌。 柳芽暗暗松了口气,神色却是更加清冷,带着几分恼意的道:“我大姐是一定不会做你们家媳妇受这份罪的,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我豁出去了,哪怕告官要挨板子,我也要请青天大老爷做主,给我大姐个公道!” 第三章 传说中的金手指 “第二个是一个月之后我带着银子来赎回我大姐,但必须是完好无缺的柳叶!少一根头发我都要告官!” 一紧一松,柳芽心里也紧张不已,死死按着柳叶的手不让她说话。 “你说赎人就赎人,谁信啊!一家子穷酸的,在老娘这冲啥大瓣蒜,赶紧滚蛋!”葛黄氏在心里把柳老太骂了一通,到底是怕摊上官司,不敢赌柳芽有没有那个胆子。 可葛黄氏也不认为柳芽有本事赎人,只想先应付了眼前再说,左右吃亏的不是他们葛家。 “村长爷爷,能不能麻烦您给我做个见证?”柳芽求助的望向已经站在门口有一会的村长,这才是她去请村长帮忙的原因。 深深的打量了柳芽一眼,村长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想赎人可以,不过总不能让一个外人在我们家白吃白住,还丢了我们葛家的脸面!” 在柳芽以为事情办妥之际,只听一个变声期的男声传来,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咳咳的咳个不停。 葛丰,也就是柳叶冲喜的那个病秧子,扶着门框喘了好一会,脸色红的异常。 葛黄氏哪里还顾得上柳芽姐妹,给葛丰拍了好一会背,担忧的神态倒是很慈母。 只是葛黄氏所有的善意都给了独子,对外人没有半分的怜悯。 “一个月为限,你若能筹得二十两银子来赎人,我便放她自由。但你若做不到,你就留下来给我做妾!” 明明是少年郎,可葛丰眼底的恶毒之意,却让人发寒。 “好,我答应你,立字为证!”柳芽微微皱眉,却咬牙答应。 “二妹你疯了!”柳叶已经忘了疼痛,一把推开柳芽,含泪道:“你走,以后都别来看我,我已经嫁人了,我认命!” “大姐,信我一次好不好?”柳芽摔的生疼,咬着牙关没有叫出声来,只是定定的望着柳叶。 “柳芽,这事要不你回去和家里大人商量一下?”村长也不赞同。 二十两银子啊! 普通农家攒一辈子也不一定有这么多,何况柳家三房…… “我爹可是去考功名了呢,要是中了的话,就算更多些的银子也拿的出来。”柳芽故意扬起下巴,用这话来压葛家人。 “可……”万一爹考不中呢? 柳叶不敢说出口,怕不吉利,心里的担忧更重了。 “到底写不写字据?要是等我爹考了功名回来,你们可是啥也捞不到,还得上门给我们一家子赔礼道歉去!”柳芽等着葛丰,有意刺激对方。 “呵!立字为证,甚好!”葛丰推开扶着他的葛黄氏,步伐缓慢的朝自己的屋里走去。 有外人在场,柳芽只悄悄对柳叶说了两个字:信我。 葛丰写字据的时候,柳芽在一旁提出要求,合约上必须写明柳叶在葛家一个月内会毫发无伤,葛家不能强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 双方按了手印,有村长做证人,文书便正式生效。 因葛丰累着,葛黄氏厌恶的将柳芽和村长赶走,不允许他们和柳叶多说话,姐妹俩连话别的功夫都没有。 “你这丫头也太冲动了,这样的事情怎么就能自己做主呢!” “二十两啊!这可不是二两银子,也不是二十文!” 回去的路上,村长没少唠叨,但柳芽却只是赔笑,心思都用来整理原主的记忆,想着该如何用最少的时间筹够银子。 那葛家人不好相处,柳叶多留一天便多遭一天罪。 万一葛丰想要来强硬的,以柳叶的性子还能活着等她去赎人吗? “村长爷爷,今儿这事还得麻烦您替我保守秘密,我娘身子不好,我怕吓着她。” 下牛车的时候,柳芽搓着手,一副错做事的模样垂着头恳求道。 “你这丫头可真是胆肥,现在想起后怕了,晚了!” 村长狠狠地瞪了柳芽一眼,牵着牛车回家,心里琢磨着这白纸黑字都写的明白,除非柳芽能有银子赎人,要不然柳家三房的俩闺女就都搭里头了。 回到家中,柳芽也没细说和葛家人如何谈的,只道葛家人同意赎人,但期限只有一个月。 “这可咋办?要是你们爹赶不及回来,咱们去哪筹银子啊!” 柳王氏只觉得眼前发黑,却也没怪柳芽自作主张。 一个月的功夫,他们是拿不出二十两银子来的,可好歹是个希望不是? “二丫头你快去砍柴,三丫头你去挖野菜,娘这就做绣活,咱们多赚点银子,说不定葛家人心善,能给缓一缓,等你们爹回来了就好了。” 柳王氏找到精神寄托,也顾不上她安排的活计能赚到几个钱,好歹先做着再说,也实在是没有别的路子。 柳芽正好也想去山里头看看,应了一声便出门去。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活人还能让尿憋……那个勤劳致富总是可以的。 “小妹你就在山底下挖野菜,天黑之前就回家去,别让娘熬坏了眼睛。” 柳芽交代一句后,便提着豁口的砍柴刀进山去。 这个季节再有一个时辰就黑天了,柳芽不想耽误宝贵的时间。 路上柳芽试图进入空间,依旧是有头晕的感觉,也不敢强行试探。 一路上只遇到了廉价的草药,按照原主的记忆是卖不出去的那种,但柳芽还是采摘了一些,自家人用来应急还是可以的。 “真是神了,伤口竟然结痂了吗?” 伤口的位置痒的厉害,柳芽下意识的去挠了一下,竟没有疼痛,反而是摸到硬硬的痂。 柳老太那一下砸的极重,否则原主也不会丢了性命。 可柳芽只是用溪水冲洗掉后脑处的草木灰,不曾上药处理过,伤口会愈合的原因只能是和溪水有关。 惊喜砸的柳芽很想大笑一场,理智又告诉她要淡定,吸引来野兽就不好了。 “传说中的金手指吗?老天爷果然是厚爱了我一回……啊!” 柳芽兴奋的话尚未说完,便听到虎啸声。 这里并非是深山,怎么会有虎啸? 更让柳芽震惊的是,老虎的声音是那般的愤怒与绝望。 “我一定是出现幻觉了,竟能听出野兽的心境不成?”柳芽自嘲一笑,却下意识的循着声音而去。 当柳芽看到围着受伤的小老虎转圈的老虎之后,脑子轰的一声空白了片刻。 “吼!” 察觉到有人过来,老虎停下脚步,烦躁的嘶吼一声,冲着柳芽狂奔而来。 第四章 破而后立 “别,我太瘦了不好吃的,老虎大人嘴下留情啊!” 柳芽瞠大双眼,一手握紧砍柴刀护在胸前,另一只手的掌心则是出现一汪空间溪水。 在柳芽准备出刀一搏之际,只见老虎竟紧急停下,疑惑的舔了舔柳芽的掌心。 而柳芽奇迹的看懂了老虎眼中的意犹未尽,以至于让她忘记去想为何在这紧急关头,空间里的溪水会主动出现在掌心。 “嗷。” 老虎再次叫出声,但明显温和了许多,不见敌意。 “你想说什么?我听不懂。” 处在震惊状态的柳芽,被老虎吓得回了神。 见柳芽愣愣的站在原地,老虎急的转了一圈后,咬着柳芽的袖子往小老虎那边拖拽。 不知是吓得,还是明白老虎暂时不会伤害自己,柳芽仗着胆子跟了上去。 小老虎本能的朝柳芽呲牙,只是受伤的它发出的声音并没有多大威慑力。 柳芽秒懂,大老虎这是让她救人……不,是救虎崽子。 被大老虎盯着,柳芽能拒绝吗? 没胆子的柳芽清了清嗓子,对大老虎道:“我去救你的孩子,可就是你的恩人了,你可不能吃了我,也不准伤了我。” 大老虎舔了一下小老虎,便盘坐在柳芽身边,用那双虎目盯着柳芽。 检查小老虎的伤势,是被树枝一类划过的,并未伤到内里,只需止血防止发炎便可。 柳芽放下背篓翻找着药材,寻了两味可以止血的放进口中嚼碎。 想起自己伤口愈合的速度,柳芽低喃道:“算你们运气好,遇到了我而不是猎人。” 掌心覆在小老虎的伤口上,用空间水给它冲洗伤口,末了又让小老虎喝了两口,这才给它上药包扎。 柳芽看了眼天色,将背篓背好,挥手道:“天快黑了,我要回家了,咱们有缘再……”见。 话未说完,柳芽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老虎不吃她已经是奇迹了,还等着打招呼不成? 确定自己可以离开后,柳芽踏上下山的路。 或许是善有善报,柳芽走到山脚的时候找到了一窝野鸡蛋,倒是给柳芽打开了一个新的赚钱路子。 药草卖不出去,野鸡蛋和野味总能换些银钱,至少比砍柴快不是? “天不绝我啊!” 柳芽捧着野鸡蛋一顿狂亲,虽然只有五个野鸡蛋,却是她目前的希望。 但遗憾的是,柳芽在下山之前便没有再遇到这样的好事,又急着在天黑之前回家去,打野味的事只能押后。 “天杀的!老娘就说你们这一家子都是丧门星,果然没一个是好的!赶紧拿银子出来,要不然老娘就把你们几个赶出去,把你生的赔钱货都卖到窑子里去!” 柳老太中气十足的叫骂声,让柳芽离的老远都听的清楚。 黄昏的时候光线最暗,柳芽看不清多少人围在自家院门口,但柳苗撕心裂肺的哭声却让柳芽听的真切。 “死老太婆,真是一日都不消停!” 柳芽愤愤的骂了一声,忙小跑了几步,却又急匆匆的停下。 寻了一棵歪脖树,柳芽用砍柴刀挖了个小坑,将野鸡蛋埋在里头,这才背着背篓朝破旧的小院跑过去。 “让让,让让!” 柳芽一路挤过人群,急忙的朝被大伯柳树森拽着的柳苗跑过去。 不知是跑的太急,还是柳芽有意为之,竟是将肥头大耳的柳树森撞倒在地。 “别怕,二姐在呢,二姐回来了。” 将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柳苗拉拽起来,柳芽用力的抱了抱她,给她温暖的安慰。 那边柳王氏见小闺女没被带走,竟不顾自己的肚子,咚咚咚的给柳老太磕头。 “娘,媳妇求您了,柳苗还小,您别把她卖了,地主家的烧火丫头不好当,求您别卖了柳苗啊!” 柳王氏哭的身子直晃,脸色更是苍白的厉害。 柳芽抱着还在抽搐的柳苗,再看向随时会出事的柳王氏,心中的怒火蹭蹭上涨。 柳王氏可是双身子,柳家人得冷血到何种程度才会如此作践? “小妹,你听二姐说……” 柳芽压低声音在柳苗耳边说了几句话,在外人看来只是在安抚年幼受惊的妹妹。 见柳苗咬唇点头,柳芽心中一松,歉意的看了一眼还在跪求柳老太的柳王氏。 来不及和柳王氏交代清楚,柳芽现在只能赌一把,破而后立或者…… “奶奶!” 压住心中的怒气,柳芽拽着柳苗跪在地上,悲戚的质问道:“可我们几个都是奶的亲孙女啊!奶非得要把我们三房逼得家破人亡吗? 奶就算不念着我们姐妹几个女娃,也该看在我娘肚子里还怀着我爹的骨肉呢,说不定那就是个男娃呢!” “呸!她王氏要是能生出个带把的,我柳老太这辈子不吃肉!”柳老太诅咒道。 “奶就这么想让三房绝户吗?要是奶非得要逼着我们去死,那今儿个我们几个就再孝顺奶一回,都死在这院子里头得了,也省的骨肉分离!” 说着,柳芽朝柳老太磕了个响头,绝望的朝院子外喊道:“各位叔伯婶娘们,等我爹回来了,请大家帮忙给我爹带个话,柳芽在这里谢过大家伙了。” 深深一鞠躬后,柳芽悲戚的喊道:“就请转告我爹,是我们几个做闺女的不孝,不能报答生养之恩了。但我奶是长辈,哪怕是分家了,她的话我们也不能不听,这就去见列祖列宗了!” 柳芽狠狠的抹了抹眼泪,将害怕的发抖的柳苗拉起来,心里默默的对小丫头道歉,今儿是吓坏她了。 “小妹不怕,一会咱们跑快点,使劲儿往墙上撞,不疼的。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打我们了,再也不会有人要卖掉我们了,娘和弟弟说不定还能活下去!” 柳芽说话声极大,就是怕外头的人听不到。 “我不怕,死了就不用饿肚子了,娘也不用省着一口吃的给我们,呜呜……” 柳苗大声痛哭,说的也是真心话。 “娘的闺女,你们要干啥?”柳王氏大惊,想要起身却因为腿麻而跌坐在地上。 柳芽的视线恨恨的扫过老宅的人,总有一天她会让这些后悔这般欺辱他们一家子。 视线又落在柳王氏身上,柳芽哭道:“娘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爹只有你和弟弟了,爹娘的生养之恩,我们姐妹下辈子再报答!” 说着,柳芽就拉着柳苗跑起来,一看就知道是要撞墙去。 “不!” 第五章 求村长做主 柳王氏受不了刺激,眼睛一翻昏倒在地。 好在柳芽也没指望着柳王氏帮忙,这会晕倒了倒是更能让人看出柳家人的恶毒。 厨房里的水已经掺了空间溪水,柳芽只能赌柳王氏母子能平安。 不让老宅的人消停一段时间,这个孩子能有机会来到人世吗? “还不快拦住那俩娃!” 村长的声音与柳王氏的一同响起,让原本就不忍心的妇人们恍然醒悟,忙冲进院子里去拦人。 这小破院子,也只有大门的柱子还算结实,所以妇人们进来的慢一步,也能赶上拦住柳芽姐妹。 “婶子,求您行行好,就让我们姐妹俩死了得了。我奶他们……那地方哪是人待的啊!” 抱着柳苗痛哭出声,柳芽依旧不说柳老太的一句不是,可大家心里却都清楚柳芽硬生生的咽回去的是什么话。 “死啥死?你们才多大?你们爹可是读书人,有你们以后享福的时候!” 村长训了柳芽一句,心里庆幸自己赶过来的及时,否则杨树村出了奶奶、大伯的逼死亲孙女、亲侄女的事,以后还能有好名声吗? 村长的年纪比柳老太小,自然不好说重话,训斥晚辈却是不必留情。 “柳树森,你也是快做爷爷的人了,怎么就不能长点脑子?你们家老三就算考不上功名,日后也能做个账房啥的,三房的日子能差吗?你做大哥的不在这时候帮衬点,以后还想指望三房搭把手?” 村长是真的厌烦了这一家子,说话也直接的让人脸上挂不住。 “别的不说,你家也有闺女的,你也是有姐妹的,以后还想让婆家好生对待着?你自己问问良心,对三房这娘几个,你们办的是人事吗?” “村长,我……”柳树森低着头,臊的脸通红。 事情是柳老太出头不假,可柳树森也是从中拿了好处的,要不然也不能这么积极。 “这是我们自家的事,就算你是村长也管不着。咋地?我家老三才出门几天啊,你就和王氏这个不要脸的娼妇勾搭上了?想纳进门做小去?” “奶!” 柳芽愤怒大喊,柳老太这话是要逼死柳王氏啊! “柳赵氏!” 不等柳芽再开口,气红了脸的村长怒喝一声,忍住没去给柳老太一巴掌已经是他在忍耐。 “看在我叫柳财一声十五哥的份儿上,今儿我不打你,也不开祠堂去审你的口舌之罪!日后你再说话没个把门的,就算柳财和你的儿孙都来跪求,柳家也容不得你这样的妇人在!” 柳老太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可以编排任何人,但村长哪里是她能惹得起的。 “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村长你别往心里去。我就是觉着王氏不是个好东西,巴不成外头就有野汉子。你这又帮着他们说话,我这才……” 柳老太被吓得忙说好话,生怕这一把年纪被休了,那她可没有活路了。 柳芽将火气压下,冷声说完后拉着柳苗跪在村长面前,郑重的磕了个头。 “村长爷爷,我爹出门的当天,我奶就把我们娘几个赶出来,说是家里养不起这么多张嘴,让我们三房分家另过,啥东西没分给我们,一年要一两银子的养老钱。” “虽然我爹不在场,可我爷没反对这事,那这家就应该是分了吧?” 柳芽主动提起分家的这事,免得又被老宅的人和稀泥。 “是,当日我也去调和过,这事我能作证。” 不爱掺和别人的家事的村长,这会也愿意给柳芽娘几个做主,实在是被柳老太气狠了。 “按理说,分家之后就自成一家,我们三房过啥样的日子和爷奶他们都没关,我们几个的事也只有爹娘能做主是吧?”柳芽问道。 “你个小贱蹄子说啥呢?分家了我也是你奶,你爹还是从老娘的肠子里爬出去的!” 柳老太嗷喽一嗓子,倒是在村长面前没敢动手。 柳芽只当没听到,继续道:“可我奶却带着我大伯他们,把我大姐卖了,整整十两银子换了我大姐一辈子的幸福。现在又要卖我家柳苗!” “我爹不在家,我娘又孝顺不敢忤逆我奶,可我不能看着三房就这么被折腾没了,让我爹回来连家门都找不到。” 说到这里,柳芽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可天黑乎乎的根本没人看得清,只看到柳芽倔强的模样。 “我想请村长爷爷做主,让爷奶按照分家文书办事。我大姐已经卖了,我不想去衙门击鼓鸣冤。那十两银子,就当是三房孝敬我爷奶十年的养老银子。” “但是,再有人打三房的主意,还请村长爷爷能给做主,留我们一条活路。” 用力握着柳苗的手,柳芽咬牙道:“我们连死都不怕了,柳芽不想爹娘痛苦半生,亦不愿姐妹都一生苦楚!” 柳芽将自己的心思完完全全的展露出来,便静静的看着村长,等他给一个准确的答复。 事情闹到这一步,不是和老宅闹翻,就是被他们欺压到家破人亡。 柳芽懂的道理,村长自然能看明白,甚至村里大多数明事理的人都看的清楚。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这种事支持了是在情理,可又违背以孝为先的原则。 “遭天杀的!王氏生的果然和她一个德行,早知道你这么不孝,在你生下来的时候就该把你淹死在尿桶里!” 柳老太到底是忍不住,冲过来就朝柳芽踹了一脚。 柳芽本可以躲开,但为了达成目的,苦肉计的效果会更好。 但每次柳老太打开来都被她巧妙的卸了力道,却让人觉着她被打的不轻。 “赶紧把人拉开!”村长怒喝,指着柳老太喊道:“柳赵氏,你好样的!既然你不把我这个村长放眼里,那咱们就开祠堂说话去!我们柳家的子孙,不是你一个外姓人能这般欺负的!” 早就有看不下去的妇人,听到村长的话立即上去拽人。 “柳树森,你赶紧家去,让你老子到祠堂那边等信儿去。我这个村长管不了你们家的事,让族长亲自给你们主持公道!” 第六章 必须掰正 村长说完便转身要走,柳树森吓得忙推开不敢再吭声的柳老太,上前去拉住村长。 “别啊!这事是我娘欠考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管老三家的事了,回头我就和我爹说去,绝不会有下一次!” 柳树森心疼到手的银子飞了,也怪村长多管闲事,却也不敢真的闹到族里去。 三房分家,按理说老宅是没权利管三房子女的事的,除非是柳树根夫妻都亡故了。 “记着你说的话,再敢有下次,我头一个找你说话!” 村长也不是真的想开祠堂,惊扰了祖宗是大罪过。 冷哼一声,村长懒得再看柳老太一眼,转身对抱着柳苗默默流泪的柳芽道:“柳芽,你爹不在家,你娘身子骨也不好,你这个最大的闺女就该懂点事,把家给撑起来。” “明儿……一会我让你婶子送点小米过来,日子得好好过,等你爹回来就都好了。” “谢谢村长爷爷,是柳芽错了,不该闹腾的。”柳芽抹了把眼睛,扶着柳苗站起身来鞠躬道谢。 “大家伙别看着了,帮忙把老三家的抬屋里去,都赶紧回去歇着吧,明儿不用下地干活了?” 哼了一声,村长大步离去。 很快村长家就送来了二斤小米,还有两个鸡蛋,这份心意在乡下就十分贵重了。 也有和柳王氏交好的妇人,送来一瓢米粮,或是一把粗盐,好让她们娘几个能撑上一段时间。 “小妹,咱爹在村里就没有好兄弟吗?” 夜里等柳王氏睡熟了,柳芽低声询问道。 “爹自小就被送去地主家做工,听说是和娘成亲以后回村的,也没听说爹和谁处的好。”柳苗回道。 柳芽哦了一声。 有村长做主,老宅那边暂时会消停些日子,柳芽必须趁这段时间去攒银子,决不能让柳叶留在葛家被磋磨。 第二日一大早,柳芽煮了点野菜小米粥,又蒸了一个蛋羹给柳王氏和柳苗补身子,自己却没舍得吃。 煮粥的时候加了几滴空间水,柳芽吃完后觉得精神头比昨日好些了,便拿着砍柴刀进山去。 深山是不敢进的,柳芽只在昨天去过的路线挖了两个陷阱,也不敢保证能有收获,重点是要寻找野鸡蛋。 果然,到了晌午的时候,柳芽找了七窝野鸡蛋,足足有四十一个。 又砍了一捆柴,柳芽便下山回家去,肚子早就饿瘪了。 “娘,下半晌我再去砍一捆柴,明儿我去镇上卖了,给你买点红枣和红糖回来吧。” 吃饭的时候,柳芽开口道。 “可别买,那东西精贵呢,哪里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能吃的起的。我这正好有几张绣活,你也一块稍去,再多要几张帕子回来。” 柳王氏皱着眉头,显然是有心事的样子。 昨晚柳老太说的话,姐妹俩是不敢让柳王氏知道的,怕她会想不开。 “我在山脚捡了好几窝野鸡蛋,那玩意比家养的值钱,明儿我去集市卖了,能换好几十文钱呢。回头我带着柳苗一起去,娘就不要为银子的事情愁了。” 柳芽开导道。 “唉!”柳王氏疲惫的往后一靠,略带埋怨的道:“柳芽,娘知道你性子不坏,也是一心为了这个家好。可他们到底是你爹的至亲,现在闹成这样,你爹回来不高兴可咋办?” “我爹……会不高兴吗?” 柳芽对便宜爹没好感,通过原主的记忆也明白柳王氏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要不,那野鸡蛋给你爷奶送过去,你大堂嫂也快生了,咱们也得去送些下奶的……” “娘!” 柳芽啪的放下筷子,声音微冷的道:“我以为娘是真心疼我们的,原来在娘的心里老宅的人更重要。” “不是的,你咋会这么想呢?你们就是娘的命啊!”柳王氏急忙解释,生怕柳芽误会。 “奶奶卖完大姐又要卖了小妹,娘倒是不记仇的想着讨好他们,是怕他们不敢再打我们姐妹的主意吗?娘别忘了,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筹银子,这一个月大姐过的啥日子,娘想过吗?” 清冷的眸子睇着柳王氏,见她脸色惨白,柳芽终是不忍说更重的话。 但柳王氏这不分轻重,又过分软弱的性格必须要掰正,否则好日子遥遥无期。 “娘好好想想吧!咱们已经分家了,老宅那边可是半点也不顾着咱们是至亲。要是娘觉着他们更重要,那我就自己立户去,救大姐的事也不用娘操心了。” 柳芽说着便收拾碗筷,柳苗快速的吃完最后一口,表态道:“我跟着二姐。” 柳王氏不敢置信的看着两个闺女,却听柳苗软哝的道:“二姐最护我,也最心疼大姐,我愿意跟着二姐吃苦。” “你们……你们不要娘了吗?” 柳王氏说着就要落泪,看的柳芽不忍,心情却也烦躁几分。 “娘是我们的主心骨,可娘啥时候才能明白,咱们三房已经分出来了,就是咱们饿死在家里,老宅也不会管的。” “娘想尽孝道,可在我们心里大姐更重要,老宅的人加一起也比不上!” 柳芽说完便端着碗筷出去,柳苗后头跟上。 “二姐,我不喜欢他们。”柳苗小声道。 “二姐知道。” 柳芽回头冲柳苗一笑,空出一只手揉揉她枯黄如稻草的头发。 看了眼堂屋,柳芽压低声音道:“二姐给你个任务,以后二姐出去赚钱的时候,你一定要看住咱娘,千万不能让她把咱们家的东西送给老宅,一根树枝都不行,你能做到不?” “能,我一定看好咱娘!”柳苗使劲儿点头。 “记住,防火防盗防老宅。二姐可是把咱家和咱娘都交给你了,这比赚钱更重要。” 不提柳王氏心中如何纠结,柳芽下午又去了趟山里,这次倒是没有找到野鸡蛋,但是陷阱里发现一只野鸡,总算是有收获。 忙碌一天,柳芽早早就休息,次日天未亮便背着背篓,按照原主的记忆踏上去镇子的路。 赶了一个半时辰的路,柳芽才到了小杨镇,便在菜市口摆起了摊位。 “大家快来看看,新鲜的野鸡蛋只要两文钱一个,先到先得,来晚了就买不到了。昨儿打到的野鸡,只要十八文一只,你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 柳芽清了清嗓子后,便高声吆喝着。 野鸡已经死透了,自然是卖不上价,但十八文绝对是便宜的,很快就被人买走。 野鸡蛋也被一个妇人给全买下了,正当柳芽高兴的准备收摊之际,却发现自己被黑影笼罩着。 柳芽的手一顿,只见在自己的背篓前头站着好几双脚,还有人不停的点着脚尖。 心中一紧,柳芽悄悄将手伸进破旧的钱袋子,还不待有所动作便听一个男声道:“哪里来的村姑?不知道这菜市场的规矩?” 第七章 被抓 柳芽心中一慌,忙试着用意念将铜钱转移进空间去。 “臭丫头,还不快交摊位费!这么不懂规矩,今天就把卖出去的钱交一半出来,要不然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另一个声音响起,便上前去拽柳芽的胳膊,大有要抢钱的架势。 “我给,是我不懂事,几位大哥饶命!” 柳芽故意跌倒,躲过对方不怀好意的手,颤抖的掏出一把铜钱来。 “就这些了,求大哥给我留些买米的钱,要不我奶会打死我的!” 柳芽做出不敢数钱的样子,只留了小半在手心里,剩下的都恭敬的递出去。 说是一把铜钱,也就是十多文的样子。 “这么几个铜钱,打发要饭的呢?还以为你是个懂事的,既然你不老实,那哥几个可就搜身了!” 尖嘴猴腮的流氓挽着袖子要上前,眼神流里流气的。 柳芽咬牙,对方的人数便不能硬碰,只得哭着将钱袋子打开,解释道:“我没说谎,我的柴火还在这没卖呢!几位大哥要是嫌钱少,我把柴火送给你们,都是好烧的木头。” “呸!哥几个是缺柴火烧的?”流氓呸了一声,脚步没有停顿。 柳芽心中着急,就她这副小身板,逃跑都不可能。 用药吗? 自从进山后,柳芽便自己配了些防身的药,可她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用,除非她以后再也不来镇上。 在柳芽分析利害之际,便听一声娇喝:“毛猴,你们几个胆子肥了是不是?在姑奶奶的地盘上也敢欺负人,想讨打是不是?” “哟!这不是李大小姐嘛!咱们就是逗小丫头玩呢,哪就是欺负她了,不信李大小姐您问问?” 被称为毛猴的人赔笑着,哪里还有欺负柳芽的坏样。 “哼!赶紧滚,再让我知道你们在这里生事,就让我爷爷抓了你们,都送到官府去!”少女甩了下鞭子,不耐烦的轰走几人。 柳芽看着眼前穿着细棉布的少女,倒也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可能说出那番话,并让毛猴几个真的滚蛋,可见也是不能得罪的人。 “多谢小姐相救,柳芽无以为报,只能用这几捆柴火做谢礼,还请小姐不要嫌弃。” 柳芽不标准的福身行礼,窘迫的道。 “你这柴火我买了,打听一下镇长家怎么走,自己送到后门去,以后你再卖柴火本小姐直接收了。” 少女傲娇的抬着下巴,说完便负手往菜市场里头走去。 柳芽再次谢过,注意到少女脚上穿的竟然靴子,绣的花样也是用银线勾勒的,便知道这少女家里定不差钱。 “你这丫头可真是走运,有镇长孙女出头,以后那些人轻易不会欺负你,还不快去?”旁边卖菜的大婶羡慕的道。 柳芽这才知道少女的身份,也明白对方为何敢嚣张了。 镇长姓李,是小杨镇的第一大户,柳芽很快便打听到位置。 说明来意后,看后门的婆子也不为难,询问了几句便带着柳芽去柴房那边。 “快去请大夫!来人啊,快请大夫!” 低垂着头跟在婆子身后的柳芽,忽然听到有人焦急的喊声。 “你在这等着,我过去看看。”婆子交代一句,便小跑着朝院墙方向的大树下跑去。 柳芽远远的看着,只能瞧见一个穿着水绿色长裙的少女急的在原地直转圈,而地上则是躺着一个不知性别的人。 “快来人!快来人啊!”带柳芽过来的婆子吓得一个踉跄,也扯着嗓子喊起来,“小少爷受伤了,快去请大夫。” 柳芽听到有人受伤,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并未留意婆子口中喊着小少爷。 待看清小少年脸色苍白,额头竟然有个血窟窿后,柳芽立即喊道:“快,用帕子按住他的伤口,再这么下去他的血就流干了!” 柳芽不敢当着外人面使用灵泉水,伤药也在空间里,眼下只能教二人用最原始的方式止血。 可不知道被吓坏了还是不敢下手,丫鬟和婆子竟然都站在原地不动。 顾不得会不会有麻烦,柳芽将柴火扔在地上,快速夺过丫鬟手里的帕子按在小少年的伤口上。 “你要干什么?我家小少爷可是……” “闭嘴!”柳芽喝了一声,对这个分不清轻重的丫头没有好感,“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想知道。但再不给他止血,他的命就算能保住,身子也会伤了。” “我去请大夫,姑娘留在着照顾小少爷。”婆子打了个冷战,忙撒开腿就跑。 丫鬟被柳芽的话吓得面无血色,她护主不利,主母能饶得了她吗? “你来按着他,我拿止血药。” 看着指缝间流淌的血,柳芽心中暗道不好。 伤口太深,又没有及时处理,不用药物很难止血。 吓傻了的丫鬟倒是听话,立即上前接手。 柳芽忙转身装作在背篓里找东西,实际上是从空间里取出自己研磨的止血药粉。 “把手松开。” 柳芽打开竹筒,冷静的开口。 或许是柳芽命令性的口吻,让丫鬟下意识的想要服从,动作比大脑反应更迅速,立即照做。 柳芽忙给少年冲洗了伤口,随后敷上药粉,这才起身站到一旁。 竹筒里只加了两滴空间水,希望不会效果好到引人怀疑。 柳芽刚刚处理完,李夫人便带着下人赶过来,自是看到柳芽刚才的举动。 “没用的东西,怎么伺候小少爷的?来人,把她关进柴房,先赏她二十鞭子!” 李夫人恨声说完,看向柳芽的目光充满审视。 “把她也关起来,不许跑了!” 李夫人雷厉风行,命人将少年抬走,根本不给柳芽解释的机会。 柴火没卖成便被关进柴房里,柳芽郁闷无比,早知道就该在原地等着。 “希望那孩子能早点无恙,我也好在天黑前赶回家。” 听着院子里的鞭挞声,还有丫鬟一声声的惨叫,柳芽抱紧了双臂,心中厌恶这个奴隶制的年代,也怕柳王氏母女会担心她。 杨柳村。 柳老太没能卖成柳苗,还被村长训了一顿,这几日心情不好的很,却也没脸出门。 “老大,你去一趟镇上,和王婆子那边说一声,让她再宽限几天,这事不能就这么黄了!” 想着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柳老太浑浊的眼睛泛着贪婪的光芒。 第八章 靠山 那个婢女被打完之后也扔进柴房中,便没人再搭理她们二人。 大宅院里多的是见风使舵的人,不管曾经多风光,一旦被主子厌弃了那便是最低等的下人,被发卖也是常态。 柳芽到底不忍心听婢女痛苦的声音,便取出空间内最后一个药瓶,给婢女简单的处置了伤口。 “没人教你到了大户人家不要多管闲事吗?”婢女心里委屈,对柳芽自然没有好态度。 “没有。”柳芽担心家里的情况,便也不在意婢女的态度,左右以后也不会相交。 婢女被噎的半晌才道:“你的药倒是好用,若是小少爷能平安无事,说不定会赏……”你。 婢女的话未说完,柴房的门便被打开,夕阳晕黄的光芒照进昏暗的柴房,让柳芽的心跟着一松。 只见白日里在菜市场门口见到的李小姐,此刻穿着缎面的衣裳出现在门口,看到柳芽的时候还有一丝惊讶。 “奴婢给大小姐请安。”婢女不顾自己的伤,忙起身行礼,关心的问道:“小少爷的伤如何了?奴婢有错,还请大小姐告知奴婢,奴婢就是被发卖了也安心。” 婢女说的情真意切,眼泪一串串的流下来。 “你自是有错,母亲要如何罚你我管不着。” 李小姐冷哼一声,想必也是责怪婢女不尽心。 但李小姐看向柳芽的时候,却是语气温和了几分的道:“原来是你,也算是有缘了,以后在这小杨镇上再有人欺负你,只管报上本小姐的名号。” “多谢大小姐。”柳芽看李小姐的态度便知道那位小少爷没有性命之忧,但还是问道:“不知小少爷可安好?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妹妹和小少爷的年纪差不多大,所以……” 柳芽问完便后悔了,大户人家的少爷安好与否,都不是她该问的。 “我弟弟无碍,大夫说多亏及时止血,也夸你的药不错。” 李小姐掂了掂手里的荷包,对柳芽道:“这是我母亲赏你的,今日的事你就当不知道,记住了吗?” “嗯。”柳芽点头,这荷包收的心安理得。 至于保密…… 她柳芽今天只是来镇子卖东西,没遇到任何事。 “这药你是从哪买的?”见柳芽规规矩矩的站着,李小姐又问。 “是我自己做的。”柳芽将手里的药瓶举起来,“这里还有半瓶,平日里进山总能用得到,不是金贵的东西。” 说是药瓶,其实就是柳芽自己用小木块掏了个洞,再用木块做塞子。 “下次再来卖柴火的时候,给我带些药过来,我再付你药钱。”李小姐蹙眉接过药瓶,这外观她真的看不上眼,可药效又确实好。 “是,我记住了。”柳芽立即应道。 虽然李小姐买不了多少,可到底是多了个进项不是? “你送她出去,以后她再来卖东西,但凡是府里能用的到的就收下。”李小姐对跟着前来的婆子交代一句,没有再和柳芽说什么便转身离开。 柳芽回身拿起自己的箩筐,也不问这次的卖柴钱,手里的荷包应该是包涵了的。 “等一下。”婢女叫住柳芽,摘下头上的珠花举着,“谢谢你,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这珠花给你留个纪念,我叫桃花。” “谢谢,你好好养伤。” 看得出桃花的别扭,柳芽接过珠花放在怀中,便跟着婆子的脚步离开。 眼看着便要天黑,柳芽不敢耽搁时间,随便买了几个三合面馒头便小跑着踏上回家的路。 李家给的荷包里有好几块碎银子,差不多一两银子,柳芽在路上看过之后便放入空间内,不打算告诉柳王氏。 不是柳芽藏私,而是柳王氏的性子太软,一旦老宅来闹腾不一定能保得住这救命钱。 “娘,小妹,你们咋在外头?” 擦着脸上的汗珠儿,柳芽忙上前扶着大步朝自己赶来的柳王氏。 “咋这么晚才回来?娘可担心死了。”柳王氏说着就要落泪。 柳苗虽然没说话,可担忧都写在脸上。 “我在镇上找到一份工,每隔几天去帮一个老奶奶洗衣裳,一个月有一百文的工钱呢。”这是柳芽在路上想好的借口。 今日被李家的事绊住了,柳芽没空去研究能做些什么营生,日后再去镇上免不了要耽搁些时间。 “都是娘没用,让你这么小就得给人做工。”柳王氏鼻子一酸,又要哭。 柳芽忙打岔道:“我买了几个三合面的馒头回来,娘怀着身子,小妹也正在长身体,不能总是吃不饱。娘,咱们快回屋吧,数数我今儿卖了多少钱。” 柳苗馋的直吞口水,就连柳王氏也是眼神一亮。 柳王氏和柳苗都舍不得吃饱,留了一个给柳芽明天带到山里做口粮,却都心满意足。 知道柳芽忙的忘记去交帕子,柳王氏叹息了一声也没说什么,只交代柳芽下次一定不能再忘,这才歇下。 夜里柳芽被惊醒,脑海里叮的一声响过后,柳芽被带入空间。 不同以往只是灵魂能进入,这一次柳芽是身体一同进入的。 “能不能不要每次进来都掉进水里啊!我可穷的就这一身能见人的衣裳了!” 柳芽哀怨的走上岸边,忙拧着湿哒哒的衣裳。 就在这时,柳芽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恭喜主人开启空间新权限,可以自由出入空间。请保持善行,早日助空间晋级。 “是谁在说话?”柳芽惊的站起身来,然而却没有寻到任何生物。 沉思了片刻,柳芽虽不清楚声音的来源,却明白能够本人进入空间,应该是和她白日里救人有关。 忽然想到上次救了小老虎,夜里脑海里也有叮的一声,那时她还以为是脑伤的后遗症,不曾想过和空间有关。 寻了一圈,除了溪水里比指甲还小的小鱼,柳芽没看到任何生物,也没有弄清楚空间的来历和作用,只能暂且搁置此事,老实的回到现实中休息。 第二日柳芽继续进山,老宅那边的柳树森则是去了镇上找王婆子。 “竟然没有收获。” 看着空空的陷阱,柳芽颇为失望,便打算背着草药和干树枝下山去。 “吼。” 熟悉的呼啸声传来,柳芽刚一转身,便见到小老虎窜到自己面前,刚好扑在她脚下。 第九章 兔肉引来老宅人 柳芽忙弯腰去扶,小老虎竟亲昵的用头顶蹭着柳芽的手心。 “你倒是记性好,也是个淘气的小东西。” 柳芽笑着揉揉小老虎的脑袋,余光扫到大老虎慢悠悠的走过来,心里还是有些发怵的。 尤其是大老虎的嘴里还叼着一只死透的狍子,还能看到血液在滴淌。 “嗨。” 柳芽挥手打着招呼,想着小老虎这般友好的态度,大老虎应该也不会吃她才是。 果然,大老虎将傻狍子扔在柳芽脚边,便朝小老虎嘶吼一声,旋即朝相反的方向而去,只留给柳芽一个傲娇的背影。 “我一定是疯了,才会一而再的认为自己能看到野兽的情绪。” 捂住眼睛,柳芽自嘲的轻笑。 可当柳芽放下手的时候,便见小老虎去而复返,并且将一只被咬死的野兔扔在她面前,还摇了摇那黑黄相间的尾巴,这才追着大老虎而去。 “这是……送我的?” 柳芽惊诧的看着脚边的东西,愣了好半晌才将傻狍子收到空间。 “今晚炖个兔子肉,给家里人都补补。” 柳芽高兴的将野兔塞进背篓里,准备去溪边清理好了再回家去。 那个破旧的院子可没有水井,家里用水都是在溪边,村子里的人大多数也都是去那儿洗东西。 晌午的时候,柳家院子里飘出了肉香味,但凡是路过的人都馋的直咽口水。 同时也好奇柳家娘几个穷的都揭不开锅了,哪里来的银钱买肉? “柳老太,你三儿子家的日子可是起来喽!这不年不节的就炖肉吃,我们老远的就闻到香味了,一会还不得给你送一碗过来?” 柳老太隔壁家的张老太阴阳怪气的喊话,一向与柳老太不对付的她,就愿意看柳家闹事,折腾的越狠越好。 “瞎说啥呢?那几个短命鬼,也配吃肉!”柳老太心里有事,不想和张老太说话,便要进屋。 “奶,我也闻到肉味了,你快去和三婶说,让她把肉都给咱们家送来,他们一家子赔钱货就不该吃肉,饿死他们活该!” 大房最小的儿子柳金宝从屋里冲出来,大声喊道。 “啥?他们真吃肉了?”柳老太自是信小孙子的话,忙转身就往外走,嘴里骂道:“柳王氏那贱人,有肉吃也不想着给老娘送来,看老娘不扒了她的皮!” 柳芽完全不知道自己不过是煮了顿兔子肉,竟然被整个村子都知道了,更是招来了柳老太这个瘟神。 没有什么佐料,炖兔肉只加了点盐巴,但肉香味还是勾的柳芽馋虫都快爬出来了。 “以前真是不惜福,总嚷着减肥不肯吃肉,现在能吃块肉味就像是得到了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柳芽感慨了一句,忙端着家里唯一的盆子进屋。 “娘,小妹,今儿都多吃点,这大热天的可不能剩下,要不然坏了多可惜啊!” 柳芽已经解释过野兔的来源,怕长期挨饿的母女几个吃太多的肉会消化不良,故而只炖了半只野兔,剩下的放在空间里,等过几日再拿出来解馋。 “柳芽,这兔肉给你奶他们送……” “小妹你快吃,整个村子也找不到比你还瘦的小丫头了,二姐心疼你。” 柳芽打断柳王氏的话,就算把兔肉扔掉,她也不打算给老宅送过去一口。 “那是你奶,咱们吃独食会被人说不孝的。”柳王氏知道柳芽的心思,还是苦口婆心的劝着。 女子本就艰难,再背上不孝的罪名,以后还能说到好人家? “孝顺我奶是我爹的事,我只要孝敬我自己的娘就好。” 柳芽脸色冷了几分,将大块的肉塞到柳苗碗里,也给柳王氏拨了不少,这才自己吃了起来。 柳王氏觉得柳芽说的不对,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教,便端着饭碗也叹息。 “你们先吃着,娘把这碗肉给你爷奶送去。娘有着身子不能吃兔肉,要不然肚子里这个该三瓣嘴了。” 柳王氏说着便要起身,柳芽却抢在她前头,直接将碗夺了过来。 “娘不能吃兔肉,一会我给娘蒸个野鸡蛋。这兔肉我下午去砍柴的时候带着,省的饿的走不动。” 柳芽打定主意不给老宅见到一块骨头,也不打算和柳王氏解释怀孕的人吃兔肉能补充多少种营养的话。 古人密信,柳芽一个黄毛丫头的话,是无法打消柳王氏的顾虑的。 “你这丫头,咋就不能听娘的劝呢!”柳王氏又急又气,却也没做出抢肉的举动。 柳苗小嘴吃的极快,抬起头来看着柳王氏道:“我二姐说的对,咱们都吃不上饭了,干嘛还要给他们送肉去?金宝他们天天都有鸡蛋吃,那些鸡都是我喂的呢。” “小孩子家家的,瞎说啥呢!”柳王氏瞪了柳苗一眼。 “他们经常有肉吃,这是我第一次吃到肉,就不给他们送!”柳苗气鼓鼓的道。 柳王氏还想说教什么,却听到柳老太的叫骂声。 “柳王氏你个浪蹄子,我儿子不在家,你就不装模作样了是不是?背着老娘吃肉,你的心咋就那么毒呢!” “等老三回来,看我不让他休了你,省的把我们柳家的门风都给带坏了,你生养的那几个也都是不孝的,就该卖到窑子里去!” 柳老太扯着嗓门,还没进大门,骂声就传到屋里了。 柳王氏吓得急忙出去迎人,想着要如何护住两个闺女,不能让人传出不孝的名声。 柳苗吓得小脸发白,抱着碗不知道该往哪里藏。 倒是柳芽淡定的吃着兔肉,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慢慢吃,小心别被骨头卡着。二姐还藏了半只兔肉呢,等过两天再给你做哈!” 本想要捏捏柳苗的脸蛋,看到手上的油渍后,柳芽只好缩回手。 “真的吗?二姐你真好。”柳苗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嚼肉的速度也更快了。 外头柳老太和柳金宝已经冲进院子,根本不给柳王氏开口的机会,便冲到了厨房。 可锅灶都被刷干净了,连点油腥都不见。 “你们这些丧了良心的,吃独食也不怕被噎死!短命的赔钱货,今儿我就打死你们!” 柳老太喊着就寻找能打人的东西,倒是柳金宝鼻子灵,大喊道:“奶,肉在屋里头呢,我闻到味了。” 柳金宝边喊边往屋里冲,差点将王氏撞倒。 柳芽算计着时间打开房门,柳金宝踹门的动作来不及收,直接冲进屋去,咚的一声摔倒在地。 “奶的乖孙哟,你没磕坏了哪吧?这一家子黑心肝的,为了一口兔肉就要我乖孙的命,都是畜生啊!” 柳老太顾不得教训人,冲进屋去抱着柳金宝心疼的不得了。 朝柳苗递了个眼色,柳芽慢吞吞的走出屋子,扶着正靠墙站着的柳王氏。 “娘真的觉着,这兔肉该给他们吃?” 第十章 柳芽破相 屋内柳老太和柳金宝狼吞虎咽的吃着剩下的兔肉,生怕慢了便少吃一块。 柳芽扶着柳王氏就那么看着,余光却一直留意着大门口的位置。 “死丫头,你是不是把肉藏起来了?快点都给我拿来,要不然我让奶奶把你们都卖了!” 柳金宝没吃够,指着柳芽大骂,显然经常这样,很是顺口。 “我乖孙说的对,几个赔钱货也配吃肉?赶紧把肉都拿出来!不孝的东西,还敢藏私房钱,真是胆肥了!” 柳老太没吃够,看着桌上的骨头舔着嘴。 柳芽嗤笑一声,低声对柳王氏道:“这就是娘惦记的婆家人,人家可没把咱们母女当回事,巴不得扒了咱们的皮,连骨头渣子都嚼了呢。” “……” 柳王氏无言以对,她何尝不寒心? 可孝道大于天,柳王氏自己生不出儿子就直不起腰杆子,这些年欺压的早已抬不起头来。 “反了天了,老娘说话你们没听到吗?还不把银钱交上来,等着老娘替我儿子休妻是不是?” 柳老太一挥手,将手边的两只碗扫落在地。 柳王氏脸色煞白,身子随之一晃,那句休妻就是柳老太拿捏她的命门,让她不敢反抗。 “娘,我……”这就给你拿! “我们已经分家了,除非我爹要休妻,要么就是族里头有权力休了我娘。何况我娘上孝顺公婆,下有爱妯娌,现在还有着我爹的娃呢。” 柳芽冷笑,对柳老太的威胁之词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分家之前柳老太是大家长,可现在三房已经是自成一家了。 “你爹是从我肠子里爬出去的,我让他休妻他要是不休,那就是不孝!”柳老太拍着桌子喊道。 “我朝推崇孝道,但愚孝之人却不可在朝为官,奶说我爹那么爱念书,会是愚孝之人吗?”柳芽反问。 “别说了,咱们就……”柳王氏心里打鼓,就想着给些银钱让柳老太消停。 “娘确定要怎么做选择了吗?” 不给柳王氏说完话的机会,柳芽认真的望着她问道。 柳王氏身子又是一晃,丝毫不怀疑她今日敢把银钱给柳老太,柳芽便会带着柳苗离开这个家。 “造反了!造反了!老三不在家,你们就要气死我这把老骨头啊!今儿不打死你们,你们就不知道这家里头谁当家作主!” 柳老太抄起手边的碗就朝柳芽砸过去,恨不能砸死柳芽这个刺头。 柳芽本来能躲得开,但要顾虑着还扶着柳王氏,又见柳苗拉着村长跑到院门口,硬生生的收住了抬起的脚,只是稍微侧开点身子。 “嘶!” 额头的痛感传来,柳芽看着摔碎的最后一只碗,心里不免心疼了一下。 今天晚上吃饭的家伙事都没了呢。 “柳赵氏,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吗?” 村长大喝一声,满满的火气。 还想扔盆子的柳老太吓得手一抖,便将盆子摔在地上,正好砸在脚上,疼的她嗷嗷直叫。 那边正在啃肉骨头的柳金宝被吓得一块骨头卡在喉中,捂着脖子直咳嗽。 只是柳老太疼的没注意到柳金宝的情况,柳王氏的心思也都在受伤的柳芽身上。 “都是娘不好,娘知道错了,以后都听你的。” “这么长的口子,以后要是留疤可咋办啊!娘对不住你,对不住你们姐妹几个,呜呜……” 柳王氏自责的捂住嘴哭,不敢去碰柳芽额角的伤。 “没事的娘,咱们乡下人家也不太看重这个。” 柳芽安抚着,却不好说她有空间溪水的事。 柳苗蹭蹭跑上前来,红着眼睛拉着柳芽的衣襟也不说话,满满的心疼都在那双大眼睛里。 村长进来后,看到柳芽的伤,再看看屋里乱糟糟的更是生气。 “柳赵氏,以后你没事少来三房,再让我看到你敢伤我们柳家子孙,我就让人押着你男人去给祖宗请罪!” 村长只当柳老太是装的,他并未看到柳老太砸到脚的那一幕。 “柳苗,快去端点水给你二姐洗洗。今儿这事,村长爷爷给你们做主!” 村长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让柳老太付出点代价,要不然以后还得闹腾。 “村长,这事可不怨我,是这几个遭瘟的吃独食,也不知道孝敬我们老的,我这才过来的,他们要是早把肉送来不就没事了吗?” 柳老太不好在同辈的男人面前蹦跶,只能扶着桌子站好,开口就数落三房的不是。 可柳老太满嘴的油腥,明显就是吃了不少肉的样子。 “你这个做老人的不盼着儿孙好,一天到晚的整幺蛾子,现在吃了肉不算,还砸了老三的家,你良心过得去吗?” “你砸了多少东西,就给三房赔多少过来。柳芽是个闺女,破了相还能找到好人家?我做主,你赔三房一两银子,给娃儿看大夫,这事就这么定了!” 村长一锤定音,存心让柳老太心疼。 “啥?”柳老太拔高了声音,就要破口大骂。 “砰!” 不等柳老太开口,柳金宝摔倒在地,双手还捂着脖子,脸色青紫的喘着粗气。 “奶的乖孙,你这是咋地了?”柳老太立即跑了过去。 “不好!”柳芽低呼一声,对柳王氏道:“娘你扶着门框站一会,千万别进去,再碰着了。” “可金宝他……”柳王氏担忧的道。 “娘先想想肚子里的娃,再关心别人家的孩子吧!” 柳芽急着进屋,只能用这句话来稳住柳王氏。 “你想憋死他嘛!” 柳芽进屋后推开紧紧抱着柳金宝的柳老太,抬头对村长道:“村长爷爷,麻烦您帮我个忙,金宝的情况拖不得。” “好。”看着冷静沉稳的柳芽,村长下意识的应声。 “你想干啥?害死我的金宝吗?你这个不孝的东西,连亲奶奶都敢推,当初就该淹死你!”柳老太恶狠狠的道。 “闭嘴!” 柳芽冷声喝道,吃力的扶柳金宝起身。 只是柳金宝是个胖小子,饶是原主做惯了力气活也扶不动。 “放下我的乖孙,你这个歹毒的小畜生,你敢动金宝,我就掐死你!” 柳老太喊着,就冲柳芽扑了过去。 第十一章 胡搅蛮缠 柳芽正在教村长如何帮柳金宝拍出卡在喉咙里的东西,突然被柳老太袭击,没能在第一时间闪躲开,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手掌按在碎裂的瓷片中。 “柳赵氏!”听到柳芽吃痛的闷哼声,村长大喝道:“想让你孙子就这么死了,你只管再闹腾。” 村长虽然和柳老太说话,但柳芽让他做的动作也不敢停。 柳老太本还想动手,村长的话成功让她暂时消停片刻。 “村长爷爷再用力些,左胳膊稍微向下移一些……” 柳芽拔掉碎片,也顾不得处理伤口,继续盯着柳金宝的情况。 “啪啪!” 村长一下下的敲击着柳金宝的后背,终于见柳金宝重重的咳嗽一声。 柳芽忙伸手将他含在口中的碎骨头取出,总算是松了口气。 “没事了,让他坐那缓会吧,估计嗓子得疼几天。”柳芽扶着村长起身。 “赶紧去把手包了,这里的事村长爷爷给你做主。”村长看着柳芽脸上的伤,又看看她手上的伤,催促道。 “没事的,家里连块布都没有,忍几天就好了。”柳芽苦笑。 这个家穷的连贼进来都得含泪出去,母女三人各有一身补丁摞补丁的衣裳,再拆下来就没有换洗的了。 也是柳老太够绝,破布头都不许带出来一块。 “……” 村长一时无语,就听柳老太拽着还喘粗气的柳金宝喊道:“你个煞星,我乖孙都被你害成这样了,赶紧赔银子给我乖孙补补。” “奶,我们家就那么几个碗和一个盆都被摔碎了,要我拿命赔吗?”柳芽苦笑。 “谁要你的命!老娘还嫌晦气呢!”柳老太呸了一声,指着柳苗喊道:“把柳苗卖了,不就有给我乖孙补补的银子了?” 看柳老太一副理所应当神态,柳芽气笑了,村长则是气的胡子直翘。 “不行,谁也不能再卖我闺女!” 柳王氏迈步进屋,将柳苗护在身后,有生以来第一次硬气一回。 “就算饿死,我也不卖闺女!媳妇求娘了,您放过我们一家子成不?” 话不过三句,柳王氏那股子硬气就化成眼泪,看的柳芽想捂眼睛。 “村长爷爷,您也看到是咋回事了,今儿还得麻烦您给做主了。”柳芽深深一鞠躬,不想和柳老太再扯皮。 伤口需要处理,再者三房此刻是弱势,再闹下去说不定会被认为不孝。 柳芽不在乎这些,但不能不顾及柳王氏和柳苗的名声。 “柳赵氏,我先前说的话你是没听到吗?” 村长很满意柳芽的态度,当下便端着村长的架子,冲柳老太道:“柳芽救了柳金宝一命,你们不谢谢她,还要人家赔银子,可真是够要你这张老脸的。” 柳老太不甘心赔银子,胡搅蛮缠的道:“反正金宝是在他们家噎着的,这事不能就这么了了,大不了就两清了。” 说完,柳老太扯着柳金宝就溜,到门口的时候还刻意往柳王氏那边撞了一下。 好在柳王氏知道护着肚子,后头又有柳苗扶了一把,这才没有出事。 “你们放心,今儿天黑之前我就把东西给你们送过来,看他柳赵氏敢少给一个子的!” 村长气的脸都黑了,撂下这句话就走。 柳芽冲洗了伤口,柳苗把屋子收拾干净,一家三口有两个愁眉苦脸的,气氛压抑的很。 “二姐,你疼不?我给你吹吹?”柳苗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柳芽笑着安抚一句,心里却道:这身板严重营养不良,这回又流了这么多血,可得想办法补补。 柳王氏局促的捏着衣襟,不敢去看柳芽那双清冷的眸子。 “娘。” 柳芽无声轻叹,用没受伤的手搭在柳王氏的手背上,询问道:“现在娘还觉得不管有啥都要先孝敬老宅吗?就算是赎不起大姐,也要由着老宅来索取?” “我……” 柳王氏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孝道没错啊! 可赔上自己所有的闺女去孝敬婆母,真的对吗? 见柳王氏的心思已经动摇,柳芽也不想逼得太紧,便道:“我去山里头转转,说不定能再找到几窝野鸡蛋,得尽快存够赎大姐的银子才行。” 柳王氏软弱的性格不是一两天形成的,柳芽不能逼得太紧,只要柳王氏肯慢慢转变愚孝的思想就有救。 “你手还伤着,今儿就别去了。”柳王氏担忧的道。 “不打紧的,我今儿不砍柴了,就是去砰砰运气。” 柳芽摇头,对柳苗叮嘱道:“你在家照顾好娘,老宅那边过来人也别怕,扯开嗓子可劲儿的哭喊求救,别怕丢人。” “嗯,我知道了二姐。”柳苗忙不迭的点头应道。 柳王氏还想说什么,可柳芽已经出了屋子,到嘴边的话也只能咽下。 天擦黑的时候,村长便带着小孙子上门来给三房送他承诺的东西。 一个盆、三个碗,还有一堆铜钱凑的一两银子,也不知道村长费了多大的劲儿才让老宅肯出血的。 “村长爷爷,这银钱麻烦您先帮我收着。您也知道葛家那边只给了一个月的期限,我怕这银子放家里也保不住。” 柳芽说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柳王氏一眼。 “我听二丫头的。”柳王氏低着脑袋,也知道自己的性子是保不住银子的。 “那成,这银子我先给你收一个月。”村长想了下,也觉得柳芽考虑的周到。 只是那个文书的内容…… 看了柳芽一眼,顾虑着柳王氏在一旁,村长也不好问柳芽有什么打算。 但二十两银子啊!就算村长有心要帮忙都没那个能力。 “村长爷爷,我能不能用半只野兔跟您换点小米?” 鉴于晌午的事,柳芽觉得还是把野兔换成粮食更实在,要不然柳王氏不肯吃,她自己也不好意思馋着孕妇不是? “成,你跟我一道家去。”村长没询问野兔的来源,无非是山里头捡的,这也是运气好。 柳苗有些难过,二姐答应给她的兔肉没了,可能有粮食填饱肚子也很重要,她不能生二姐的气。 葛家村。 村里大半的人家都熄了灯火,只有葛丰的屋子还点灯熬油,不时的传来念书声。 “贱蹄子,嚼用我们家的,做点针线活还想偷懒,找打是不?” 葛黄氏骂着,一鞭子抽打在柳叶身上,疼的柳叶直咬牙却不敢叫出声来,否则只会被打的更重。 自从那日柳芽签了文书之后,柳叶天不亮就要起来干活,天黑透了才能窝在柴房里歇着,一天只给两顿稀的能数清米粒的刷锅水,身子哪里能熬得住? “哭哭哭,你个丧气的东西,等一个月到了,看老娘不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第十二章 找打是不 葛黄氏骂着又抽了两鞭子过去,对这个冲喜的儿媳妇没有半点看重。 只是葛丰要葛黄氏留柳叶一个月,葛黄氏一向听儿子的话,自然不能拒绝,但也不会对柳叶有半分怜悯便是。 “婶子别打了,我这绣花,这就绣。” 柳叶缩着身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落下。 帕子若是毁了,葛黄氏非得将柳叶打个半死不可。 柳叶心中盼着柳芽能早些来赎她,可也知道除非是自家爹能高中,否则二十两银子筹不到不说,还会害了柳芽…… 模糊的视线看不清花样,柳叶忙抬袖擦了擦眼睛,手臂的鞭伤疼的她清醒几分,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若是她死在葛家,那么…… 柳芽并不知道柳叶为了保护妹妹做了什么样的决定,夜里去空间转了一圈,试着种了几棵从村长家要来的菜种子。 怕伤口好的太明显会引人怀疑,柳芽不敢用纯溪水处理伤口,便借口去卖之前存下的柴火和野鸡蛋的理由去了镇上。 “姑娘可是来了,我们家小少爷可是交代了,要见你呢。” 守门的婆子见到柳芽很是热情,拉着人进了后门,压低声音道:“说不定是要打赏你,见了小少爷可不兴乱瞧乱看的。” “多谢婆婆提醒,若真的得了赏,柳芽定不会忘了婆婆的。”柳芽直言道。 婆子满意的笑了笑,一路上偶尔和柳芽说几句话,有提醒的话也有闲话。 镇长家里算不得名门望族,但在本地也是富贵了几代人的,故而规矩还是很多的,尤其是主子们的事。 到了地方,柳芽等了好一会才被叫进去。 “小少爷好。”柳芽福了福身,余光扫向自己救过的小少爷,见其气色尚可便知道是好生调理过的。 “你的伤药那么好,有没有不苦的药给我吃?” 小少爷看到柳芽,颇有些嫌弃她穿的破旧,但并不是嫌恶柳芽这个人。 柳芽心中无奈,这孩子是喝药喝怕了,把她当做救星了吧? “良药苦口,大夫不会害人的。” 柳芽的确有药方,但并不想拿出来,毕竟不是救命的时刻,在有一定的能力前还是低调点的好。 何况镇长家的小少爷,怎么会用她一个农女开的方子? “没意思,你和他们说的一样。” 小少爷失望的挥挥手,小大人的长叹一声。 桃花伤未痊愈,但小少爷得意这个大丫头,便让她继续回来伺候。 这会桃花上前给了柳芽一个荷包,笑道:“小少爷知道是你的药救了他,让奴婢准备的赏钱,姑娘收下吧。” “谢谢小少爷。”柳芽客气的道谢,接的并不手软。 “上次的事,多谢你了。”桃花小声的道,并摘下手上的银戒指塞到柳芽手中,“若不是你的药,我现在也不能伺候小少爷,说不定以后就回不来了。” 桃花红着眼眶,可见即便是得宠的大丫头也不容易。 柳芽还没走出小少爷的住处,便被李大小姐给叫了去,倒是省的柳芽还得求人去问李大小姐是否有空见她的事。 “师兄,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 李大小姐和一个少年介绍着柳芽,却忘了她的名字。 “回大小姐,我叫柳芽。”柳芽忙道。 “那个柳芽,你这次来可是带伤药过来了?快拿出来给我师兄看看,要是他满意的话,少不得要再问你多买些。”李大小姐急性子的道。 “在下齐剑锋,家父是镇远镖局堂主,每年需要的伤药数量不小。”少年解释道。 柳芽闻言心中有些小惊喜,这桩生意若是谈成了,便是一个稳定的收入啊。 最重要的是和镖局的人若能打好关系,日后绝对有益处。 孤陋寡闻的柳芽还不知道镇远镖局有多大,这小杨镇上的不过是旗下的一个小镖局。 柳芽忙将背篓放下,取出带来的伤药递过去,便静默的等待结果。 “这药不错,你可以再做一些。具体需要多少,等我和父亲商议过后再告知你……” 齐剑锋顿了下改口道:“等你下次过来的时候,师妹会传话给你。就是这药瓶……” 柳芽的欣喜化为窘迫,却坦荡荡的道:“抱歉,家里穷的无米下锅,没银钱买装药的容器。” 能想到用木头做药瓶,还是用砍柴刀处理的,已经是柳芽的极限。 “姑娘倒是直爽。这二两银子,除了这两瓶药的药钱,其余的算是定金。不要求药瓶多好,实用便可。” 齐剑锋爽快掏出二两银子给柳芽,透着几分江湖气。 柳芽也不扭捏,收下银子后表示自己一定会尽快做出来,便准备离开。 性子急却也有细腻一面的李大小姐发现了柳芽一直只用一只手,便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不小心划伤了,已经处理过了。”柳芽浅笑,不忘推销自己的药,“就是用这个药敷的伤口。” “梅花,带她去包一下,看看我穿小的衣裳,有适合她的给找几身。”李大小姐一挥手,不给柳芽拒绝的余地。 实际上柳芽也不想拒绝,能有一套没补丁的衣裳,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是奢侈的。 齐剑锋看着李大小姐,颇为诧异的道:“没想到你还会照顾人,我以为你和镖局里的师弟都是一样的粗枝大叶。” “找打是不是?我是姑娘,是娇滴滴的小姑娘!” 李大小姐被气的脸都红了,眼中却隐隐含着委屈。 可想到齐剑锋刚才说的话,李大小姐只好收起自己的粉拳,免得师兄真的把她当做男子,那她的心事要诉与谁说啊! 这一次来镇上,柳芽的收获颇丰,加上卖野味等物的银子,有近四两的入账,还得了好几身细棉布的衣裳。 李大小姐的衣裳倒是不少,最差的也是细棉布料子的,还有绸缎、锦缎的。 可柳芽有自知之明,故而选的都是有些刮痕的旧衣,只拿了一套六成新的素衣是完好的,倒是让梅花高看了一眼。 这一次柳芽买了几样粮种,还给买了一两红枣和一两红糖,花了近五十文钱,着实让柳芽心疼了一回。 “竟然发芽了?”柳芽欣喜的检查自己种的菜。 回家的路上,柳芽寻了没人的路段进了空间,发现昨晚种的菜种子已经冒出了嫩嫩的芽儿。 不知是种子好,还是空间的土地好,出苗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柳芽惊喜不已,有些后悔粮种买少了,急忙将粮食都种下,却在要浇水的时候又迎来了一波惊喜。 第十三章 上门讹银子 只见原本只有鱼苗的小溪,竟然都长成了手指般大小,而且鱼苗并不见少。 小杨村这边只有一条小溪,也有野生的鱼,可数量并不多,想要捕鱼为生根本不现实。 便是小杨镇的菜市场,也鲜少能遇到卖鱼的,这可是条新财路。 “我滴个乖乖,这可真是金手指!” 柳芽高兴之余干活也有劲头了,忙碌完之后还烤了几条鱼给自己当做奖赏,想着给柳王氏和柳苗也带回去几条改善下伙食。 只是当柳芽出了空间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无法将鱼带出来,反复的试了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这是几个意思?空间里的东西不能外带?还是等级不够?” 柳芽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手,额头几条黑线飘过。 一路兴致不高的走着,柳芽才恢复了几分精气神,忙将寄存的东西取出放在背篓里。 “虽然暂时不能指着这条路子赚钱,可好歹溪水能自由取用,就先当做是储物空间,至少能省点力气不是?” 柳芽自我安慰着,还没走到村尾便听到柳苗的哭声,并且不是从自家院子里传出来的。 脸色微变,柳芽快速的朝一群小孩围着的位置跑去,挤到了人群中央。 只见老宅的柳金宝为首,带着老宅的几个半大孩子,正在对柳苗拳打脚踢。 “住手!” 柳芽大喝一声,一脚踹开正拿着树枝抽打柳苗的小子。 来不及去挨个认清是谁,但凡是正在围打柳苗的人都被柳芽拽到一边去,或者是一脚踹开。 “别怕,二姐回来了。” 看着鼻青脸肿的柳苗,柳芽竟不知该如何下手去将她扶起。 “二姐,我好疼,哇!”柳苗痛哭出声。 “不怕,二姐带你回家去。” 安抚的同时,柳芽简单的检查柳苗是否有骨折的地方,这才敢将人扶起来。 刚才用力过猛,柳芽掌心的伤口被撕裂,鲜血顺着她的指尖滴淌着,柳芽却感觉不到疼痛。 “柳芽,你竟然敢打我!看我不告诉我奶去,让她把你卖到窑子里去!”柳金宝揉着屁股,指着柳芽叫嚷着。 “你去啊!你敢去找奶告状,我就敢去找村长评理。” 柳芽眯着眼睛,警告的扫向众人。 “你们聚众打人,传出去咱们杨柳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不想去跪祠堂,就麻溜的都给我滚!以后谁再敢欺负我们家柳苗,可就不是挨一脚那么简单了!” 几个小子吓得一哆嗦,跑的比猴子还快。 柳金宝也不知道想什么,眼珠儿转了转也转身就跑。 姐妹俩回到家,柳芽顾不得说自己今天的收获,先是将掌心的伤口包扎好,才能给柳苗处理伤口。 至于孕妇柳王氏,柳芽姐妹是真的指望不上,遇到事情只会哭着说自责的话。 不等柳苗的伤都上药,柳金宝的娘柳白氏便找上门来,大嗓门一点也不输给柳老太。 “三弟妹,你是咋教那几个赔钱货的?瞧瞧把我家金宝打成啥样了?” “三弟不在家,你要是不会管教闺女,就把那俩小蹄子送我那去,大嫂保准给你管教的服服帖帖的。” 柳白氏一路骂着进屋,看到柳苗身上的伤也有些愣住,却立即移开视线,开始寻摸柳金宝说的东西。 “不仅是服服帖帖,还能卖个好价钱呢。大伯娘真是良苦用心,就是不知道柳絮和柳条值多少呢?” 柳芽将背篓往里头推了推,嗤笑着反问。 柳絮是大房的二闺女,比柳叶大半岁。 柳条是大房的小闺女,比柳苗大半岁。 两家闺女的岁数相当,可要卖女娃的时候却只会有人想到三房,大房的闺女即便不是娇养着,至少能有个正常的嫁娶待遇。 觑了柳王氏一眼,柳芽这番话可是故意说给包子娘的,好让她能认清自家的地位。 “大嫂有啥事吗?” 柳王氏擦干眼泪,语气比平时冷了几分,到底是心疼自家闺女的。 “我家金宝被柳芽给打了,这可是柳家的金孙,不是你们三房的赔钱货能比得上的!我也不多问你们要,拿一两银子出来给金宝补补,也省的人说你这做三婶的刻薄。” 柳白氏瞄着背篓,看着上头的细棉布旧衣眼馋,那可是比她闺女最好的衣裳还好呢。 不过银子到手之前,柳白氏只能先忍着。 “大伯娘想要银子可以。”柳芽嗤笑道。 “二姐,不给!”柳苗急忙扯住柳芽的衣袖。 “乖。” 摸摸柳苗绒绒的头发,朝她眨了眨眼睛,这才看向柳白氏继续道:“只要大伯娘能舍得让我揍金宝一顿,就按照柳苗这个伤势来,多一处伤我多给一两银子。” 柳芽笑呵呵的说话,却吓得柳金宝躲在亲娘后头。 就连柳白氏几十岁的妇人也觉得柳芽的笑容有些瘆人,要银子的底气都不足了。 “大伯娘放心,我会请村长爷爷做主,绝对按照柳苗身上的伤来,银子也不赖账。” 柳芽说着就站起身来,晃动着手腕道:“快点走吧,我这手痒的厉害。” “柳芽疯了,我才不要挨揍!” 柳金宝嚎了一嗓子,转身就跑,生怕再晚一点就真的挨揍。 柳白氏喊着让柳金宝跑慢点,却是冲柳王氏道:“三弟妹,你也不管管柳芽?这么大的丫头说话没大没小的,以后是不想找到好婆家了吧?” 柳白氏说着走到炕边,弯腰就要去动背篓,嘴里道:“行了,我是做大伯娘的,还能出去讲究自己侄女的不是?我瞧着这里头东西不少,是给咱娘的孝敬吧?我这就拿回去了,省的你大着肚子跑一趟。” “不行,这是我们家的东西!” 柳苗护食的扑上去,不让柳白氏有机会碰到背篓。 柳芽更是直接,随手抄起自家用树枝绑起来做扫炕笤帚的家伙事,狠狠的抽在柳白氏的胳膊上。 除非柳白氏不要脸面的撸起袖子给旁人看,否则就得吃个哑巴亏。 “哎哟!” 柳白氏疼的往后退了几步,看着柳芽姐妹带着狠劲儿的小脸,指着柳王氏骂道:“你是死人啊?就你们家这两个赔钱货,和柳叶一个下场都是她们命好!一个个的都是狼崽子!” “大嫂!”柳王氏不会骂人,气狠了也只喊了这么一句。 第十四章 二姐最厉害 柳白氏欺负惯了柳王氏,继续骂道:“要我是你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还养这么两个不听话的东西,早就一头撞死了,活着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柳王氏气的扶着肚子喘粗气,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却张不开嘴回骂。 “像大伯娘这样为了银子害别人骨肉分离的缺德人都活着,我娘为啥要被戳脊梁骨?大伯娘有空在我家说这个,不如想想你做的事传出去,你的儿女还能不能找到好姻缘。” “还有,大伯娘最好管住你的嘴,不要让我听到啥关于我家不好的闲话,要不然我就哭着挨个村子去说大伯娘你多狠心,卖了夫家的侄女去帮衬娘家!” 柳芽眯着眼睛,一字一句清晰的说道。 柳白氏瞪着比柳老太还小的三角眼,刚想开口骂人,便见柳芽挥着树枝道:“门在那边,大伯娘没事少过来串门,我怕地被踩脏了。” “你……” 气呼呼的指着柳芽,柳白氏翻着小眼睛,一副快要背过气的样子。 “滚!” 柳芽喝了一嗓子,树枝一下下的抽打在柳白氏身边,只要柳白氏敢不走,必然会打在她身上。 “你们给老娘等着,看我回头咋收拾你们!”柳白氏边跑边喊,到底没敢再留下抢东西。 “呸!欺软怕硬的东西!”柳芽叉着腰骂了一句。 “柳芽,你咋能……”柳王氏担忧的望着柳芽,二闺女这泼辣的名声可别传出去才好。 “二姐,你真厉害!”柳苗崇拜的看着柳芽。 “那是当然,二姐可是连上山都敢的,还怕一个只会咋呼的老女人不成?” 柳芽傲娇的甩了一下碎发,爬上炕将里头的东西倒出来,拿起一件碎花衣裳在柳苗身上比划着。 “回头让娘给你改一改,咱们家小妹穿这个指正好看。” “二姐,这得花多少钱啊?你还是拿回去退了,我有衣裳穿的。” “这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赏的,不花钱。等以后二姐有钱了,给我家小妹天天穿新衣裳。” “嗯嗯!二姐,要不咱们把衣裳卖了吧,这样就能早点凑够钱把大姐赎回来了。” 本想教训闺女几句的柳王氏,听着姐妹俩的话眼眶越发酸涩。 是她这个做娘的没用,才会让闺女小小年纪吃那么多的苦头,连名声都顾不了,都是她的错。 柳老太本来等着大儿媳能拿东西回来,结果却连个影子都没看见,顿时气的不准柳白氏吃晚饭,让柳白氏好生没有面子。 “老大,那边的事说妥了吗?” 柳老太心气不顺,对自己的长子倒是没有脾气,这可是自己十月怀胎生的。 “娘放心,咱们就等着拿银子吧。”柳树森拍着胸口保证道。 “嗯,回去好好收拾收拾你媳妇,别当老娘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不就是想背着我去三房拿好处,结果闹了个没脸?她要是再敢背着我这个婆婆做事,看我咋收拾她!” 柳老太朝着大房的方向呸了一口,对这个长子媳妇也是瞧不上,但到底比对柳王氏好多了。 柳树森不敢替柳白氏说好话,忙应了一声,又说了几句哄柳老太的话才离开,心里也对柳白氏的做法不满意。 惦记三房的东西没错,但和即将到手的十两银子比可就是个小数。 柳芽并不知道老宅的人还在惦记卖掉柳苗的事,一门心思的要赚钱。 柳芽的手不大方便,柳王氏又不能砰药,只能让柳苗跟着一起做伤药。 不知是太信任柳芽,还是柳王氏的心思太简单,竟然没有询问柳芽为何做制药,只一门心思的给两个闺女改衣裳,连柳芽没带回来绣活的事都忘了问。 “谢谢你们了。” 揉着小老虎的脑门,柳芽真挚的道谢。 这几日柳芽只要进山,就能遇到老虎母子来给她送猎物,大大小小的也有十几只了。 照例喂两只老虎喝了空间水后,柳芽背着一捆柴下山。 虽然一捆柴才卖两三文钱,却是柳芽目前最好的障眼法,免得被人知道她有别的赚钱路子,再被老宅盯上可就麻烦了。 第三日柳芽一大早便去镇子上,守后门的婆子得了李大小姐的吩咐,又有柳芽给的好处,自然不会为难。 “这么快就做好了?” 李大小姐有些惊讶,但见柳芽还穿着旧衣裳,便明白柳芽是为了赚银子才急着赶工的。 “我也不知道用多大的瓶子合适,就都装在陶翁里了。一共是三斤多,一斤一两银子。” 柳芽不是很确定自己的报价是否适宜,一直留意着李大小姐的神色。 “一两银子?”李大小姐惊呼,在柳芽要改口之际,便听她继续道:“一两银子你不得亏死?人家卖伤药,就装那么一点点就得几十文钱,药效还没你这个效果好。” “……” 柳芽无语,只能低下头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药材是山上的,可以说是无本的买卖,两天就赚三两银子,那可是农家一年也攒不下的数目。 “这药不是我买的,价钱的事回头你和我师兄说吧,他也不会占你便宜。不过我师兄明天要去押镖,得大半个月后回来才有空见你。这里有五两银子的定金,你再接着做些,还是送到我这就行,药钱的事我给你做担保,不会亏了的。” 李大小姐快人快语,倒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 只是说完后又觉得对柳芽不公平,补充道:“你要是信不过,我给你写个字据。” “不用了,我信大小姐的,大小姐救过我,是好人。”柳芽忙摆手道。 “我叫李莹,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李莹挥手,显然是经常被人感激,只认为那是举手之劳。 临走前,柳芽为表示感谢,留下一只野兔作为报答,李莹倒也没推辞,却让丫头包了一碟点心给柳芽算是回礼。 空间里存了不少野味,柳芽见时间还早,便想着拿去卖了。 小件的野鸡野兔在菜市场摆摊就成,只要价钱便宜很快就能卖光。 倒是狍子这类稍微大一些的,除非是大户人家来采买,而且柳芽也不想低价卖了这温补的好东西。 “小二哥,我这有……”野味,你们酒楼收吗? 柳芽话还未说完,便被店小二推倒在地。 “滚一边去,一身的穷酸味,别耽误我们做生意,冲撞了贵客你担待的起吗?” “再敢挡着大门,把你腿打断了!” 店小二翻着白眼,扭身回了酒楼。 第十五章 狗眼看人低 “狗眼看人低!” 柳芽低骂一句,手掌摩擦的破了皮,火辣辣的疼着。 柳芽摔倒,背篓自然是倾斜的,里头的狍子露出半个身子来。 “小姑娘没伤着吧?你这是要卖野味?” 一个穿着缎子料的男人上前询问,碍于男女大防倒是没有搀扶柳芽。 “贵人想买狍子吗?这肉还新鲜着呢,只要二十文一斤,比猪肉也贵不了多少,听说吃了对身子好呢。” 柳芽忙起身推销起狍子来,也顾不得掌心的痛感。 不知是山里的狍子格外多,还是大老虎认为柳芽喜欢狍子,这已经是空间里的第三只了。 “我府上要招待贵客,正想弄点野味上桌,你跟我来吧。” 男人和善的笑着,在前头带路。 柳芽虽然想卖掉狍子,心里却警惕着男人,忙小跑两步追上去,赔笑道:“我刚才歪着脚了,贵人要是看中这狍子,不如让家里人过来拿?我就在这等着贵人成吗?” 男人愣了一下,旋即便明白柳芽的意思,便解下荷包,拿了一角碎银子递给她。 “小姑娘有防人之心是好的,倒是周某考虑不周了。这银子连你的背篓一并买了,你跟我送到前头那家药铺就成。” 周老爷指着前方不远处的药铺,对柳芽的举动并未反感。 柳芽脸一红,倒是她小人之心了。 “当归,给这小姑娘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再拿一瓶跌打酒。”周老爷进了药铺后,吩咐一句便朝后院走去。 “不用了,我自己有药,要是方便的话给我盆清水洗洗手就成。” 柳芽没来得及向周老爷道谢,却是不好意思再收周老爷的东西。 “小姑娘你就别客气了,我们家老爷可是小杨镇的第一大善人。我们老爷可是说了,这药铺开着就不是为了赚银子的,能多救些没钱看病的老百姓就成。” 当归年纪不大,正是变声期的时候,听着就好笑。 “周老爷可真是好人。小哥哥,我有点怕疼,你能不能再给我说点周老爷的事啊?回村以后,我也好告诉小伙伴们,是哪位大善人帮了我不是?” 柳芽没再拒绝,想着了解下这里的成品药也好对比自己的优劣。 不是柳芽把人性想的太差,而是周老爷这般行善是有所求,还是真的是大善之人,不能凭一个伙计的一句话,或是一家药铺就能确定的。 离开药铺后,柳芽想着去买个背篓,再买点小零碎的东西存在空间以备不时之需。 目前为止差不多有十两银子外加一枚银戒指,再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攒够二十两并不难。 空间里的庄稼涨势喜人,但还不确定能不能带出空间,柳芽便不敢买太多的粮种,只挑种子便宜又高产的各买了半斤。 “柳芽,你这个死丫头上镇上干啥来了?是不是你娘偷着存了私房钱出来败家的?” “快把东西给我,一家子不省心的,趁我儿子不在家就好好过日子了啊!” 柳老太突然冲出来,拦住了柳芽的去路,黑乎乎的巴掌劈头盖脸的一顿打,嘴里更是骂个不停。 街上人来人往的,见有热闹看不少人停下来,却没有劝架的。 这年头长辈打晚辈那是教育,棍棒底下出孝子嘛。 “奶,求您把东西还给我吧。我娘还怀着身子呢,天天吃野菜,指望着乡亲们救济也不是长久的,这点种子是我们娘几个过冬的救命东西啊!” 柳芽反应过来,顺势往地下一倒,抱着柳老太的大腿就不松开。 巴掌大的小脸瘦的只有一双大眼睛能看,枯黄的头发,破的不能再破的衣裳,无不显示柳芽过的多不好。 原本以为真的是柳芽不懂事的路人,此刻对柳老太指指点点。 尤其是掉了的那包粮种被人打开看之后,更是证实了柳芽的话。 “可怜见的,这得是穷成啥样,粮种就买这么一小包,能种出多少粮食啊!” “听这丫头的话,是指望这点种子养活娘几个呢,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这个冬天。” “你们看那老太太穿的溜光水滑的,养一身的肥膘,还戴了好几件银首饰呢,也不像是穷人家的样子啊!” 柳老太被柳芽抱住腿,又被人围在中间,想走也走不成了。 “你个小贱蹄子,还不快松手,谁让你在大街上乱喊的!” 柳老太瞪着柳芽,用背篓一下下砸着柳芽,几下就将柳芽的头发弄乱了,手背上也划了好几道的血口子。 柳芽疼的直抽气,依旧抱着柳老太不松开。 一旦让柳老太得逞,以后盯着她来镇上,岂不是买什么都被抢走了? “奶,孙女求您了。大姐已经被奶卖了,整整十两银子啊,我们都认了,当是给奶十年的养老银子了。可我娘肚子里怀着弟弟呢,那是我们这一房唯一的根苗啊!” “求求奶奶行行好,就看在我爹也是您儿子的份儿上,把种子还给我们吧!孙女给您磕头了,给您磕头了!” 柳芽一下下使劲儿的磕头,但每一下都是磕在柳老太的脚背上,让柳老太疼的厉害却又不能说柳芽是故意要伤她。 只是柳老太有脚臭,柳芽屏住呼吸也熏得想吐。 “老姐姐,你孙女都这么可怜了,你就把东西还给她吧。看你也不是差银子的人,这偏待儿女也不能把人往绝路上逼不是?” “可不是,再咋说也是自己这一支的血脉,就当是积德了。” 看热闹的人不落忍,纷纷劝说柳老太,朝的人头都大了。 人群里不知是谁忽然大喊一声:“我见过这老太太,她家闺女好像是那个赵记面馆的老板娘,这老太太也姓赵吧?” “怪不得瞧着面善,有个做买卖的闺女,可不就是穿金戴银的。” “啧啧啧,这也不缺银子,咋还卖上亲孙女了?这可是有损阴德的事,回头咱们打听打听,可别那赵记面馆也都是黑心肠的,指不定在面里头做啥手脚呢。” 最后开口这位和赵记面馆是死对头,借机抹黑赵记面馆,倒是得到了不少的应和。 柳老太完全没想到形势会变成这样,她不过是拿自家孙女的东西,怎么就连累了大闺女? 那可不行,大闺女每年孝顺她的可不少。 第十六章 柳苗失踪 “都瞎咧咧啥呢?我不认识赵记面馆的人,这小蹄子得了疯病,说的都不是真的!” 柳老太一着急就信口编了假话,也不管看热闹的人信不信,忙扒开了柳芽就挤出人群去,哪里还敢惦记柳芽的那点东西? 甚至怕被人跟上,柳老太连赵记也不敢去了,只能灰溜溜的回村去。 “谢谢大家伙,粮种保住了,大家伙可是我们娘几个的救命恩人!” 柳芽才不管柳老太说什么,抹了抹因疼痛落下的眼泪,朝四面八方的鞠躬道谢,这才装好粮种离开。 而人群之外,一个和柳芽年纪差不多的少女,愤愤的瞪着柳芽,一脸恼怒的离去。 粮种保住,柳芽心情极好的去买了些菜籽油和粗盐,家里吃野菜都是清水煮过加点盐巴,难以下咽。 “大家都看见了,是这老太太自己倒地上的,和我可没关系。” 柳芽结账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大喊,下意识的看过去便见一个衣着整齐、头发花白却梳的一丝不苟的老太太倒在地上喘着粗气,双手还掐着自己的脖子。 “大家快让一让,让老人家呼吸畅快些。” 顾不上背着背篓,柳芽忙跑过去解开老太太衣领的第一颗扣子,并试图将人搀扶起来,奈何力气不够。 “老板,快来搭把手,让老人家坐起来喘口气。” 柳芽利落的动作和镇定的态度,让杂货铺的老板没有多想的就照办。 先是给老人家拍抚后背,避免有痰卡着无法呼吸,待老太太的呼吸稍微顺畅些之后,柳芽让店老板坐在老太太背后给她支撑,这才揉按起老太太的穴位。 哮喘多是气管或者肺部有毛病,而诱发的原因则是过敏或是疲累、精神压力重等多重因素。 “老人家,您身上可带着能缓解这情况的药丸?” 见老太太脸色稍好一些,柳芽立即询问。 “这……” 老太太视线瞄着腰间的荷包,想要抬起无力的手。 “服用多少?” 柳芽立即解开荷包,见里面是黄豆粒大小的药丸,闻了闻味道确定是对清肺有作用的,便又问道。 “三……” 老太太气息不稳,说话也颇为吃力。 柳芽忙道出三粒药丸放入老太太口中,这个时候也不敢让对方用水服用,容易呛到气管里,造成窒息。 见老太太的情况转好,围观的人陆续离去,空气又清晰了几分。 老板又着急又累,背部僵硬却不敢动弹,只盼着老太太能早些好。 “娘,您没事吧。” 周老爷急匆匆的赶来,是有人认出老太太,去药铺那边报的信。 “还好。” 老太太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指着柳芽道:“多亏了小姑娘,你得好好谢谢人家。” 老太太说话的声音很轻也听得出疲惫,但能说出一句长句子,便表明她已经好转大半。 “老人家不必客气,我也是见过有人这样发病,想也没想的就过来帮忙了,有冒犯的地方还请您别介意。” 柳芽这时候才想起来古代是轻易不能解开女人的衣扣的,哪怕是为了救人也该事先清场。 “是你?” 周老爷这才看向柳芽,倒是有些意外。 “竟是周老爷的娘,还真是巧了。” 柳芽也有些意外,可眼下也不是寒暄的时候,便起身道:“周老爷过来了,那我便走了,祝老人家早日康复。” 不确定这个年代对哮喘病的治疗程度,柳芽有心想留下个方子,又怕和老人家本身用的方子起冲突,便作罢。 毕竟周家的药铺做的很大,不会缺了老人家的药。 “我这有些清水,让老人家喝上几口润润喉吧。是山里的清泉水,干净的。” 背起背篓后,柳芽留下自制的水壶,里头自然是装着稀释后的空间水,能有些许调理的作用。 但柳芽没想到的是,她为救人而耽误了回家的路,却差点再也见不到小妹柳苗。 “娘、小妹,我回来了,给你们带了肉包子呢。” 柳芽进了院子后便喊话,却没有等到柳苗一脸馋猫样的冲过来。 “娘,小妹呢?” 柳芽进屋后,见柳王氏在改着李莹给的旧衣,一边放着背篓一边询问道。 “柳条说柳絮崴了脚,叫柳苗和她一起打猪草去了。” 柳王氏没想那么多,看了柳芽一眼就继续做针线活,关心道:“你累了吧?肉包子给苗儿留一个就成,剩下的你吃了吧。” 柳王氏没有询问柳芽卖了多少银钱的事,大概是长期不管银钱也没有那个意识要掌管。 “去了多久?”柳芽皱眉问道。 “你走了没多一会……”柳王氏说着皱了下眉头,自喃道:“按理说也该回来了……二闺女,你要去哪?” 柳王氏的话还未说完,便见柳芽蹭的跑出去,被吓了一跳。 柳芽心里不安,出门的时候顺手抄起放在屋檐下的砍柴刀别在腰间,便朝老宅跑去。 就老宅养的那几头猪,柳苗一个小丫头割一天的猪草也吃不完,何况是两个人去的? “我妹妹呢?” 跑到老宅,柳芽直接抓住正在剁猪草的柳条的手腕,厉声质问道。 “我不知道。” 柳条眼神闪躲,几次抽手都没能躲开,急的喊道:“咱们都分家了,你妹妹丢了你跑来问我做啥?” “你咋知道我妹妹丢了?快说我妹妹在哪,要不然我就剁了你!” 柳芽心里咯噔一声,举着砍柴刀凌空挥舞了两下。 一整天了,柳苗怕是出事了。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柳苗,你别问我!” 柳条害怕的往后躲,却不敢看着柳芽说话,吓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你个扫把星,还不把刀放下,来我们家耍什么威风?该不会是想抢银子吧?” “大家伙快来看看啊,三房的柳芽疯了,要砍死自己的堂妹,简直就是畜生啊!” 柳白氏从屋里出来就大喊,第一反应竟不是要去护着闺女,这点比不得懦弱的柳王氏。 乡下人家即便是在农忙的时候,家里也多数会留个人做饭啥的,左右邻居听到声自然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柳芽冷冷的看着柳白氏,对方那坏笑的表情自是没有错过。 “你们把我妹妹弄到哪去了?今儿要是不交出我妹妹来,我就和你们拼了!” 不想和老宅人磨叽,柳芽只想速战速决,时间就是救人的关键。 “瞎咧咧啥呢?柳苗丢了你就出去找,来这闹腾是咋回事?咋地,分家了还得给你家看孩子?你们三房可是够不要脸的!” 柳白氏欲盖弥彰的喊着,却不敢动手,怕柳芽真的对她下手。 第十七章 被卖 老宅家里有好几个人,可这会除了柳白氏母女都躲着不出来。 柳芽眯了眯眼睛,握着刀的手紧了紧,快速冲到柳白氏身边,扬手架在她脖子上。 “你要干啥!” 柳白氏吓得两股战战,挺大个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就是个欺软怕硬的。 “柳芽丫头,你赶紧把刀放下,那可是你大伯娘!” “就是,有啥话好好说,说不定就是柳苗贪玩没回家,你可不能杀人啊!那是要吃牢饭的!” 左右邻居见状纷纷喊话,也顾不得再看热闹了。 “我数到三,大伯娘还不肯说实话的话,就别怪我让你给我小妹抵命了!” “一。” “二。” “三。” 柳芽数到三,手下便用了两分的力道,豁口的砍柴刀往下压了压,在柳白氏脖子上留下红痕。 “啊!我说我说,你先把刀拿开!” 柳白氏颤抖着,叠声喊话。 “说!” 柳芽非但没松手,反而手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一股尿骚味从柳白氏身上传出,和柳老太倒是一个德性。 “被你奶卖给镇上的王婆子了,具体的事我也不知道,你去问你奶去!” 柳白氏一口气说完,见柳芽收了刀,身子一软就跌坐在地上。 左右邻居听完这话也是无语,只同情的看着年纪不大却担起一个家的柳芽。 “婶子们也听到了,麻烦你们把这事告诉村长,请村长安排人去陪陪我娘,我怕我娘会出事,这事还请瞒着我娘。” 柳芽深吸一口气,在想着该如何处理这件事的时候,不忘向看热闹的两家人请求着。 “哎,柳芽你快些去吧,我这就去村长家说一声,然后去陪着你娘。” 和柳老太不对付的张家长媳不知是想看热闹,还是真的同情三房,忙不迭的开口应承。 “可怜见的,你快去吧,我们帮你照应着。” 李家媳妇也应了一声,倒是多了几分真心。 柳芽谢过后,立即朝镇上跑去,一路上都不敢停歇。 王婆子在镇上十分出名,不过不是什么好名声,当柳芽打听王婆子的住处时,还有人劝说柳芽别去给自己惹麻烦。 “咚咚咚。” 用刀背敲响了厚实的大门,柳芽心急如焚却也没办法破门而入。 “谁啊?催命鬼似的。” 王婆子正喝着小酒吃着东西,听到敲门声不高兴的嚷了一声,又怕是有生意上门,不情愿的去开门。 可大门刚打开,便见一个瘦小的身影钻进院子,挨个房间去寻找什么。 “当家的你快出来,有人来砸场子了!” 王婆子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连左邻右舍都惊动了,只是大家都厌恶有这么个邻居,自然不会前来帮忙。 “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老子这找晦气?” 王婆子的男人是个五大三粗的,脸上还有一条长长的疤痕,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善茬。 在柳芽找第二间房的时候,男人堵在门口,见是个黄毛丫头便有了坏主意。 “臭婆娘,一个小蹄子你也害怕,她自己送上门来的,正好能换几两银子。” 男人打量着柳芽,像是在给货物估价。 “我妹妹呢?杨柳村的柳老太今天卖给你们的小丫头藏哪去了?” 柳芽打量着男人,估算着动起手来有几成的胜算。 除非用药,还得是一次成功,否则一成的胜算都是侥幸。 “老子今天经手好几个小丫头片子,谁晓得你说的是哪个。不过你进了这门,可就别想再出去。” 男人挽着袖子上前去,还冲王婆子喊道:“老婆子,去拿条绳子过来,卖了这丫头能打几天的好酒。” “得了,我这就去,你下手轻点,可别伤了那小脸蛋。” 王婆子乐呵呵的应了一声,可见这样的事情没少干。 柳芽心里发慌,不动声色的从空间里取出在柳王氏那里拿来的绣花针,还有一包也捏在手心。 “嘿嘿,这就吓傻了,还真是不中用,白瞎了那股泼辣劲儿。” 男人并不把瘦弱的柳芽放在眼里,到了跟前便伸手去抓柳芽的衣襟。 柳芽屏住呼吸,双手同时有所动作,出其不意是她唯一的机会。 男人果然中招,身子晃了晃并没有倒下。 柳芽向后退了两步便贴到墙面,双手握着砍柴刀做防御装。 “你别过来,我只是想带我妹妹走,你要是敢乱来,我宁可鱼死网破!” 柳芽大声喊着,心里远远没有表面上这么镇定。 实力悬殊,是她太冲动了,不该一个人找上门的。 “老头子,这是咋了?” 王婆子进来便见男人扶着桌子站在那里,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儿。 “这贱蹄子对我下药,老婆子你快把人按住。娘的,这么多年都是老子抓人,还没被人坑过。” 男人骂骂咧咧的,看柳芽的眼神透着狠意。 柳芽侧着身子移动,只对上一个王婆子还有胜算,决不能让那男人近身。 王婆子也怕柳芽手中的刀,故而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倒是给了柳芽机会。 抄起身旁的凳子朝王婆子砸过去,柳芽快速的跑出房间,在院子里打砸一通。 放弃解救柳苗不可能,那就只能把事情闹大,寻求援助。 “你们要是不交出我妹妹,我就一把火烧了你们的狼窝!” “我和镇长家的大小姐可是有往来的,今儿我要是在你们这出事,你们也别想好过!” 柳芽一边打砸,一边喊着话,给看热闹的人传递信息。 不过是个小镇子,想讨好镇长的人不胜枚举,李莹这个大小姐也是多少人都攀不上的。 王婆子顾不上自家快要倒下的男人,柳芽砸坏一样东西,她的眼睛就红一分,那可都是银子啊! 而柳芽也不是随便砸,遇到趁手的家伙事直接攥在手中,她的砍柴刀可是家里最贵重的东西,不能弄坏了。 有些小东西,趁着没人能看到的角度,柳芽直接丢入空间,但大件绝对不动。 这院子一共没有几间屋子,柳芽很快就搜遍了,都没有找到柳苗的踪迹,心里的担忧也越发浓重,哪里还有心思再搜刮东西? “我妹妹呢?你们到底把她藏在哪了?” 柳芽的焦急表现在脸上几分,直接拿着铁锹拦住了要跑出家门的王婆子,恨声道:“快说,我妹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劈了你!” 王婆子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本是想出去求救,此刻却是眼珠一转,坏笑道:“你妹妹就是那个柳苗吧?那丫头可是个有福的,这会估摸着做了高员外的第多少房的姨娘来着?” 柳芽不知道高员外是谁,可能祸害几岁的小丫头能是善类? 柳芽听到自己的心咯噔一声,第一次升起杀人的念头。 “高员外的家在哪?你要是敢骗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第十八章 你敢骗我 柳芽情急,没有留意到王婆子的神色,但心里也不是完全相信。 “喜来镇,离咱们这也不远,你现在追还来得及。” 王婆子换上一副瘆人的假笑,看柳芽的眼神和看死人一样。 “把你自己绑上,快点,别逼我劈了你!” 柳芽半信半疑,故而对王婆子喊话道。 “行,我这就把自己个绑上,你可别耽误了救人的功夫啊!” 王婆子很配合的把自己绑好,还不断催促着柳芽上路。 在王婆子看来,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最多是泼辣点,还能有多重的心思? 柳芽上前,把王婆子的手系了个死结,又将男人所在的屋子在外头用铁锹顶住,以防他出来。 “姑娘,你可千万别去啊,那高员外就喜欢你这么大的小丫头,越小的越得意,可去了那的丫头就没有活着出来过的。” 门外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喊了一句,倒是不敢露面,怕时候被王婆子两口子报复。 “多谢。” 柳芽心中本就怀疑,此刻听了外头的话,更是确定王婆子这是催她去送死。 想到柳苗可能遇到的情况,柳芽心急如焚。 “该死的人贩子!” 狠狠的踢了王婆子一脚,柳芽又在小院里寻找了一圈。 影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坏人家一定有暗室或者地窖之类的吗? “柳芽,真的是你?” 不等柳芽翻找完毕,李莹的声音便传来,还带着两个家丁一并过来的。 “大小姐。” 柳芽像是看到救星,眼眶瞬间就红了,这一刻她才深刻的体会到在这个君主制的古时代,一个没权没势的农女是多么可悲。 三言两语的说明情况后,柳芽深深一鞠躬,恳求道:“大小姐能让人帮我找找吗?我们家真的没有卖了我妹妹,是被人骗出来的。” 李莹一向仗义,只听柳芽的话便信了八成,毕竟王婆子的名声已经臭大街了。 “你们两个帮忙找人。” 李莹吩咐了家丁之后,来到王婆子面前,冷声道:“你也听到了,现在把人交出来还不迟,否则柳芽去状告你们拐卖人口也是可以的,到时候你们可是要坐牢的。” 王婆子脸色难看不已,纵然这样的事情常做,可苦主真的不顾一切去告官,她想囫囵的出来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恨恨的瞪着柳芽,王婆子起身道:“别找了,那丫头在我儿子那,我带你们过去。不过……” 王婆子咬了咬牙,看着满院子的狼藉,瞅着柳芽道:“我可是花了银子买了那丫头,你想告官救人也得先告你奶去,那可是大不孝的罪,二十板子下来你这小命也就交代了。” 柳芽并不知道这些,便朝李莹望去,却见李莹皱眉轻轻点头,便知道王婆子没有说谎。 “只要能救我妹妹,被打死我也不怕!” 柳芽厌恶这样的制度,但并不畏惧。 李莹颇为意外的看了柳芽一眼,对王婆子道:“别说这些没用的,你想怎么样?” 王婆子撇撇嘴,却不敢对李莹发火,只得道:“我也是苦主,看在大小姐的面子上可以不告这丫头强闯民宅和伤人的事,不过家里这么多损失她得赔,买那个丫头花了二十两也一个子不能少。” 王婆子的要求看似合理,又卖了李莹一个面子,实际上就是威胁柳芽要么给银子,要么去衙门赌命。 “我就这么多银子,可以赔你。” 深吸一口气,柳芽作势从袖子里拿银子,实际从空间取出。 之前在李家那得来的银子都放在一起,想要留下一点都不可能了。 “那二十两银子的事,你给了谁便朝谁要去,不过卖身契得还给我。” 这是柳芽的底线,也是有意给老宅找麻烦。 柳叶卖去冲喜也不过十两银子,柳苗这二十两银子可是买命钱,老宅的人怎么敢? “没有银子不能给卖身契,我王婆子从来不做赔本买卖。”王婆子不肯松口。 柳芽咬牙,却不能对王婆子如何,这里的人牙子是合法的,除非现在就报官。 可救人更重要,柳芽哪里敢耽搁? “卖身契放在我这,等你找拿了你银子的人要回银子以后,我再把卖身契还给柳芽。那边要是敢不承认,你只管报上本小姐的名号!” 李莹厌恶王婆子,却也不能用权势压人,会给家里带来麻烦。 王婆子眼珠子转了好一会,才笑呵呵的道:“有大小姐的保证,我王婆子自然是要卖这个人情的。快给我松绑,我这就带你们去找人。” 柳芽给王婆子松绑后,王婆子也没犹豫,将卖身契交给李莹,便爽快的带人去找柳苗。 这人是卖不成了,卖给镇长家的千金一个面子也不算亏。 当看到被五花大绑,还打的一身是伤的柳苗时,柳芽后悔刚才没狠狠的教训王婆子一顿。 “这伤可是你奶奶打的,和我们没关系。” 王婆子急忙撇清关系,话却是对李莹说的。 “先去我家处理一下吧。” 李莹没有搭理王婆子,而是对柳芽说到。 “不用了,我娘怀着身子,我们不回去不定多着急呢。”柳芽摇头拒绝,想要背着柳苗走。 “我安排马车送你回去。” 李莹看着昏迷的柳苗,心中怒火中烧,却碍于律法而无可奈何。 终究她是镇长的孙女,而不是无拘无束的侠女。 “谢谢,这次是我欠大小姐一个人情,日后有机会定当报答。” 柳芽带着鼻音,护不住亲人的感觉糟透了。 镇上发生什么事没人知道,李家的马车直接将人送到家中便离开,除了来陪柳王氏的两个妇人知道柳苗是遭了罪的,再想来看热闹的人连大门都进不去。 柳王氏看着小闺女一个劲儿的抹眼泪,柳芽心烦不已,将给柳苗敷额头换下来的布巾甩到脸盆里,眼中的火气遮掩不住。 “娘觉着哭就有用吗?你把老宅当亲人,可他们是咋做的?这次小妹差点就被他们害死了,娘知道那个喜欢折磨小丫头的高员外吗?” “为了救小妹,我把攒来赎大姐的银子都用光了,接近八两银子啊!娘认为我有多大的本事,能再这么痛快的就赚到这么些银子?” 柳芽差点冲动的告知柳王氏赎人的真实数目,终究是在柳王氏自责的眼神中选择赌气出门。 眼不见为净,柳芽也需要静一静,想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二十两银子,按照常规的赚钱方式根不不可能在大半个月内赚到。 齐剑锋外出走镖,若是在赎人的期限之内不能回来,也是指望不上的。 “老天爷,不带你这么耍人玩的!” 第十九章 阴影 柳苗出事终究是留下心理阴影,对柳芽格外的依赖。 只要柳芽不在家,柳苗便一句话不说,柳王氏走一步跟一步,极度没有安全感,让人心疼的紧。 没有系统学过心理学的柳芽只能尽可能的给予陪伴,对老宅那边又憎恶几分。 而老宅的人也没有好过到哪去,不听村长的话偷卖了柳苗,又被王婆子追债。 “银子都还给你们了,还想咋样?你干脆杀了老婆子我,要银子没有!” 柳老太已经拿出三十两银子平事,可王婆子还是隔三差五的就带着过来闹一通。 柳家在杨柳村的名声本就不好听,最近柳老太做的事更是让人厌恶,看着他们被欺负都只看笑话而不帮忙。 “呸!你个死老太婆的命值钱吗?三十两是我当初买那丫头的银子,你们还了是应当的。可老娘我因这事得罪了高员外,你就是给一百两银子,老娘也是吃亏的。再说这些人不给工钱的?” 王婆子存心讹人,给李莹的面子暂时不会去动柳芽,不代表整个柳家都得留情面。 柳老太气的直拍胸口,却不敢对王婆子说狠话,那可是和地痞流氓都打交道的主儿。 “你到底想咋样?我三儿子可是读书人,说不定这次下场就拿了功名回来,你确定要得罪我柳家?”柳老太没什么底气的道。 王婆子冷笑一声,她敢来闹腾自是查了柳家的事。 “你家三儿孝顺,那也得等他考了功名回来再说。我王婆子去官府状告你拐卖别人家的娃儿来骗我钱财,官老爷可不会管你家里有没有考了功名的儿子。” 王婆子吐了口吐沫,指着大房的屋子道:“要么给我十两银子补偿,要么就把你其他的孙女交出来一个,我给你二十两的身价。” “凭啥?”柳老太大喊一声。 “问问你儿子,我可是花了三十两银子买的那丫头,卖身契上写的清清楚楚。” 王婆子耐心耗尽,也不愿再为柳家的事耽误赚银子,便喊话道:“给你一炷香的功夫,要么赔我十两银子,要么我让人去抢你一个孙女抵债,到时候我可是不会再给买人的银子。” 柳老太顿时明白王婆子的意思,恼怒的瞪了大房的屋子一眼,怒道:“老婆子我就收了二十两银子,剩下的银子谁拿的你找谁要去!” 柳老太说完便进屋去,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并不管大房要怎么解决这件事。 屋内柳老头抽着旱烟,任由外头怎么闹都没出去过,这会也是一声不吭的,好似他就是个局外人,连凑热闹的兴致都没有。 “死老头子,咋不抽死你呢!” 柳老太骂了一句,生着闷气的躺在炕梢,留给柳老头一个后背。 瞄了老妻一眼,柳老头哼了一声,手指压了压烟袋锅子,嘴角竟然勾起一抹笑意。 大房那边哭爹喊娘的求饶,两个小丫头更是哭的凄惨,可王婆子不拿到银子不罢休,一时间闹的很是热闹。 直到村长不能不出面,大房这才在银子和闺女中做出选择。 柳芽拿着铜钱去村里买面的时候听说了这些事,也只是淡淡的一笑,并未说什么。 自家的闺女舍不得抵债,别人家的闺女就可以随便卖,老宅的人果然都没人性。 “小妹,饺子好吃不?” 柳芽只换了一大碗的面,包了一顿野菜野鸡蛋的饺子,剩下的面还能做一顿面疙瘩。 “嗯。”柳苗点头,手腕被勒伤,使筷子有些不方便。 “等二姐再去镇上就割半斤猪肉回来,那个包饺子更好吃,二姐光是想想就流口水了。” 柳芽故意做吞咽的动作,余光留意着柳苗的表情变化。 只见柳苗也馋了的样子,却是把脑袋埋在碗里,不肯再开口说话。 无声的叹息着,柳芽给柳苗又夹了几个饺子,不再急着让柳苗开口,只要她不彻底自闭就有恢复健康的机会。 柳王氏掉着眼泪,看着小闺女满心的愧疚,却不敢多说一句话,怕小闺女不搭理她,心里头怨怪她。 之前赚的银子几乎都赔给王婆子,除了在村长那里的一两银子,柳芽只有几百文钱,都是在菜市场卖野味赚来的,距离二十两的赎身钱差的太远。 “要是空间里的东西也能拿出来卖就好了。” 柳芽轻叹着,她会医术也知道很多药方,只是现在的身份并不能靠着这个赚钱。 柳芽这么想着,下一瞬手中便多了一条巴掌大的鱼,还在蹦跳着。 “这……”柳芽愣了一下,随即欣喜若狂,“是空间又升级了吗?难道是因为我帮了那个老人家?” 又试了几次,柳芽可以用意念控制空间里的鱼儿进出,这无疑是又多了一个进项。 第二日一大早,柳芽便将家里唯一的水桶带着,准备去镇上卖一波。 柳芽特意早起赶路,入镇子之前就将水桶装满,鱼儿活蹦乱跳的看着就有个鲜活劲儿。 “这鱼可真新鲜,小丫头你卖不卖?” 还没等到了菜市场,柳芽便被人拦住,眼睛盯着水桶移不开了。 小杨镇也有人卖鱼,但这个季节的都是小鱼仔,只能做鱼酱或者是炸鱼吃,炖着就太小了些。 “卖,大叔是我今儿的第一位顾客,您看着给价让我开个壶就成。” 柳芽忙放下水桶,实际上是不知该如何定价,原主也没买过鱼。 “这么大的鱼又都是活的,大夏天也得两文钱一条,再大些的三文钱一斤。这样,你给我来五条,家里人多着呢。” 男人说着便数铜钱要给柳芽,可柳芽却尴尬了。 她用什么给客人装鱼? “小丫头不会是出门前给忙活忘了吧?我这有稻草,你拿上几把去,够你把那桶鱼卖完的了。正好,也给我来三条。” 面摊的摊主大方的递过去引火用的干稻草,又数了三文钱过去。 “大爷给我五文钱就成,这稻草当是我买的,哪有做买卖的不先开张的道理,可是我先买大爷的稻草,大爷才买的鱼呢。” 柳芽笑着道谢,看着客人熟练的用稻草穿过鱼鳃,这才知道古人买鱼是怎么带回家的。 有这两位开头,柳芽没用挪窝就将一桶鱼卖光,得信晚了的人还追问柳芽再啥时候过来。 后悔没将野鸡蛋什么的一并拿出来卖,否则又会多些进项。 “今儿又是来见大小姐的?” 见柳芽没背柴火,守后门的张婆子询问道。 “不是的,我捉了些鱼来卖,特意给大小姐留了几条尝尝鲜,就不打扰大小姐了。这两个野鸡蛋给您尝个鲜,是我在山脚捡到的。” 柳芽将特意找了死胡同才放出来的几条鱼串号,又从怀里摸出两个带着体温的野鸡蛋,一并递给张婆子。 欠李莹那么大的人情,总归是要还的,这点心意权当是利息好了。 而柳芽不知道的是,正有人在到处找卖鱼的小姑娘,急的满脑门子的汗。 第二十章 银子该三房出 鱼卖的很快,但真正入手的银钱却没多少,即便每日都能卖上几桶,二十天也攒不下二十两银子。 离开镇长家,柳芽想着该去哪里找稳定的大客户,最好能卖几个菜谱解燃眉之急。 可让柳芽郁闷的是,她试着去了镇上比较有名的酒楼直接被赶出来,那些做吃食的小店最多买下几条鱼而已。 “大姐能回家来吗?” 柳苗坐在门口等着踏着星月的柳芽回来,皱着细细的眉头问道。 因为损失了八两银子,柳芽为了尽快攒到银子,除了去镇上卖东西便是进山去,不到日落不下山。 好在有两只老虎做助攻,柳芽的安全能得到保障,而且野味的收获颇丰。 “相信二姐,大姐一定能回来的。” 揉着柳苗的头顶,心中有了信念的柳芽疲惫感散去大半。 柳王氏擦了擦眼泪,对柳芽道:“娘把衣裳都改完了,你再去镇上还是给娘拿点绣活吧,好歹也能赚一点。” “嗯。” 柳芽点头,让王氏做点事分散一下注意力也好,免得影响胎儿的发育。 扶着柳王氏起身,不着痕迹的给她把了脉,柳芽又牵着柳苗的手才迈步进屋去。 “我给娘拿点彩线回来,以后娘就和小妹一起打络子,那个不费眼睛。” 想着前世的时候被同桌缠着一起编过的各种小玩意,应该还能有些市场,至少比做绣活赚得多。 柳王氏这些日子做的粗活少,再加上有空间水将养着,手倒是不那么粗糙了,便没反对柳芽的意见,大不了就多做一些,也不会比绣东西赚的少太多。 这些时日柳芽每天都去镇上卖鱼,但每次去的方向都不一样,毕竟谁家也不会天天吃鱼。 “可算找着你了,我家老太太想吃鱼,这都找你好几天了,快给我走。” 穿着伙计衣裳的当归满脑门子的汗,也没看清柳芽的脸,便拽着人走。 若不是认出当归来,柳芽定不会由着他拉扯。 “老爷也在店里,巧了,小的今儿总算是找着卖鱼的了。” 当归领着柳芽从后院的小门进去的,正好遇到在院子里和掌柜说事的周老爷,忙上前回话。 “倒是真的巧了,竟是姑娘在卖鱼。” 见到柳芽,周老爷也是有些意外,又对掌柜的交代了一句,便大步朝柳芽走来,温和的笑道:“家母这几日常念叨我,也不记得问姑娘的姓名,还没报答那日的救命之恩。” “周老爷客气了,是老人家随身带的药救了她,我不过是搭把手而已。” 柳芽没有居功的意思,询问道:“老人家的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见柳芽穿的破旧,却是落落大方的和自己交谈,周老爷有些意外。 “尚在恢复中,关于那哮症,姑娘认识的人可知道治疗的办法?周某愿重金酬谢。” 周老爷郑重道。 柳芽当时不过是找了个借口,这会只能歉然道:“我也是在路上遇到的,当时帮了个小忙,事后并未再有交集。不过那位老人家倒是说了个哮症的方子,以及一些注意事项。” “那真是太好了,虽然不能谢过那人,不过这也是与姑娘的缘分。还请姑娘详细告知,周某定当酬谢。”周老爷忙拱手道。 “三子养身汤,紫苏子、白芥子、莱菔子各三钱,七日为一个疗程,煮作汤饮或者代茶水饮用。哮症可以多做吐息锻炼肺活量,多吃清肺、补气食物。” “哮症复发多是因过敏引起的,比如灰尘、动物皮毛,或是……” 不确定周老爷对哮喘病症了解多少,柳芽尽可能的多说了些注意事项,却不敢说的太多,免得引人怀疑她这个农女的出处。 至于药方,是柳芽当日便想为老妇人留下的,最适合她的情况。 “多谢姑娘,周某今日也是开了眼界,不知治疗哮症的方子竟可如此简单。” 周老爷诚心诚意的道谢,至于是否相信则是另说。 当即将五两银子放在桌面上,周老爷笑道:“这是周某的一点心意,还请姑娘不要推辞。” “我家的确很穷,我也很缺银子。” 柳芽只是看银子一眼,便推回去,眼神坚定的道:“周老爷说要谢我,但我不想要银子,而是想请周老爷帮一个忙。” 周老爷神色微变,若非柳芽有两世的记忆,绝不会察觉。 “之前帮助老夫人本不该提要求,可我想尽快筹集银子赎回我大姐。若是周老爷认识酒楼的人,能否推荐我去卖菜方子?不论结果如何,我都当是收了周老爷的谢礼。” 柳芽朝周老爷福身,再起身之际却是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笑道:“按理说今日之事不该再让周老爷酬谢,可我家里就住在山脚下,想给家里寻个长久的生计。” 深吸一口气,柳芽故作祈求的开口道:“若是这药方管用,周老爷能不能让人看看我采的药成色咋样,价钱比药商低个三五成都行的。” 这一刻柳芽就是个普通的农女,为了生存努力倾轧。 “明日这个时辰你再过来,我给你准信。” 周老爷深深的看了柳芽一眼,并未直接给她明确的答复,而是道:“你今日带来的鱼我都要了,一会让掌柜的给你结算。” “哎!多谢周老爷,明儿我一定早早的就来候着。” 柳芽半真半假的露出喜不胜收的笑意,连连点头道谢,这才随着当归去前头结账。 柳芽离开之后,周老爷叫来掌柜的,吩咐道:“让人去查查她的底细,天黑之前我要知道。” “是。”掌柜的微楞,但并未询问缘由。 回村的路上,柳芽蹦蹦跳跳的哼着歌,她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只要周掌柜愿意搭把手,银子的事情就不用苦恼了。 回家的路必然要路过老宅,除非柳芽走黑漆漆的小道。 “让你跑,看老娘不打死你这个就会败家的娘们!敢背着老娘藏私房钱,还教唆老大骗老娘,你当老娘不敢休了你吗?” 柳老太中气十足的叫骂声,让柳芽忍不住放慢了脚步。 这几日老在可是热闹的很,因为卖柳苗不成而赔了不少银子,柳老太没少折腾大房。 除了柳树森之外,柳白氏母女几个有干不完的活,挨打挨骂更是比当初的三房还多。 “娘,这可怨不得我,都是柳芽那个贱丫头,要不是她提着刀上门,我哪能说实话?咱们娘来二十几年都是一条心,娘还不知道我啥样人吗?要我说,这银子就该三房出!” 柳芽挑眉,停下脚步看着老宅的方向,这群极品还能再不要点脸不? 第二十一章 设计老宅 事实证明老宅的人根本就没脸,只要银子。 “有本事你去三房把银子要回来,要不然今晚你们娘几个就别想进大门,明儿老娘就把你生的两个赔钱货都卖了!” 柳老太尖锐的嗓音响起,大概是最近丢脸的事情多了,也不在乎被左邻右舍听到家丑。 柳白氏如何求饶不知,很快母女三人被赶出家门。 柳芽暗道不好,忙扯住一个背着猪草的女娃,塞了一枚铜板给她。 “帮我去找村长来柳家,一定要快。吃完晚饭的时候你来我家找我,我再给你一文钱。” 柳芽指着老宅的方向,语速飞快的说了一句,便朝柳白氏娘几个跑过去。 小丫头握着一文钱,喜滋滋的朝村长家跑去,也不在乎回家后会不会挨骂的事了。 “死丫头,你来我家干啥?” 柳条最先看到柳芽的,张口就带着脏话。 “正好,你身上有银子吗?赶紧拿来给我娘,别找揍!小心我们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柳条小小年纪便说这样的话,也是被柳老太熏陶的,没有姑娘家的自觉。 无视比自己矮半头的柳条,柳芽看着柳白氏问道:“柳苗被卖的事,大伯娘还没给三房一个交代。现在柳苗受了惊吓,夜里时常会哭喊着救命,大伯娘觉着赔我们家多少银子合适?” “啥?你还敢朝我要银子?你个死丫头片子,要不是你作妖,我们能赔那么多银钱吗?走走走,正好老娘要去找你娘要银子呢,你娘要是拿不出来,老娘就把你给卖了!” 见柳芽手里没拿着刀,柳白氏顿时有了胆气,上前就要抓人。 柳芽侧身躲过,却将柳条抓在手中,反拧着她一条胳膊。 “大伯娘你瞎说啥呢?我是来向你赔不是的,那天急着救妹妹,是我冲动了些吓着大伯娘了。可我们家哪里来的银子给大伯娘?” 柳芽贴着柳条的侧身,在远处的人看来只是害怕的躲在柳条身后,而不是抓了人。 可柳白氏却看的清楚,柳芽竟从后腰的腰带处拿了一把砍柴刀是抵在柳条腰间的,登时吓得不敢乱说话。 “你到底想要干啥?” 柳白氏咬牙问道,恨不能一个巴掌把柳芽呼死。 “大伯娘这么喜欢卖别人家的闺女,一定也尝尝这个滋味吧?虽说柳条长得不好看,可卖到你们说的窑子里,也能值几两银子。说不定那个高员外就好她这长相的,能安生做几年姨娘呢。” 柳芽冷笑,这些日子没工夫搭理老宅的人,他们倒是蹬鼻子上脸了。 “娘救我,我不要……” “闭嘴!” 柳芽低喝一声,用刀背砸了柳条一声,不想被她坏事。 “你别动手,有啥事好商量,柳条可是你堂妹,是你爹的亲侄女!”柳白氏忙道。 “原来大伯娘还记得咱们是亲戚关系,我以为你们卖了我大姐又卖了柳苗的时候,早就不认三房这门亲戚了。” 轻哼一声,柳芽瞄见村长正往这头赶来,忙将砍柴刀别在腰间,免得一会不小心伤人,又要赔银子可就不好了。 “大伯娘你别抢我的银钱,这是救命钱啊!” “柳条,你要干啥?我是你堂姐!” 柳芽一手举着钱袋子,一手攥着柳条的手腕,拉着她向后退了几步,看上去真的是柳条要抢她的钱袋。 事实上柳条在怔愣之后,听到铜钱撞击的声音,也真的伸手去抢。 两人拉扯间都摔在地上,柳白氏怕小闺女出意外,大声喊道:“柳絮你是死人吗?还不快动手。” 柳白氏喊着也冲上前去,要救人也要抢东西。 而院子里的柳老太在看到钱袋子的那一刻就冲出门来,大喊道:“那银子是老娘的,谁敢拿一个子试试!” 柳芽无声冷笑,在摔倒之前狠狠的踹了柳条一脚,正好让她摔到柳絮身上,姐妹俩远离了战斗圈。 “你们在干啥?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抢钱,都是土匪窝里出来的吗?我们柳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十五哥你还缩在屋里,是想我这个做堂弟的开祠堂,好让你们这一房脸上有光是不是?” 村长没等靠近就大喊着,当众不给老宅人脸面。 柳老太被村长警告不止一两次,可看着柳芽手中的钱袋子还是不想收敛,那可是银子啊! “村长,这是我孙女孝顺,来给我们两老送银子来了。” 柳老太说着蹩脚的谎话,朝柳芽瞪眼道:“死丫头还不起来,躺地上装死呢?赶紧把银子给我送过来,该干嘛干嘛去!” 柳芽心里嗤笑,面上却是紧张不已,脑袋摇的和拨浪鼓差不多,紧紧的护着钱袋子。 “奶,这是我攒着要赎大姐的银子,不能给你!” 柳芽带着哭腔,连滚带爬的跑到村长身边,紧张兮兮的道:“村长爷爷,这银钱我真的不能给他们。我娘动了胎气,柳苗被吓的得喝震惊的药,我大姐也等着我们去赎她呢!” “你放心,这银子谁也拿不走!” 村长拍拍烟杆子,见柳老头还不肯露面,怒道:“老大家的,进去告诉你公爹一声,一炷香的功夫让他带着你们一家子去族长家说道说道。要是你们不去,那就开祠堂!” 柳白氏吓得脸都白了,这事闹大了! 柳芽朝柳老太挥挥小手,露出无辜的浅笑,气的柳老太脱下布鞋就扔了过去。 “村长爷爷小心!” 柳芽弯腰的同时喊了一声,可惜村长正因为这句提醒而转身,那只臭鞋正中他的面门。 “柳赵氏!” 村长鼻子酸疼,用袖子狠狠的擦着面门,那股子酸臭味还是不散。 柳老太心虚的钻进自家,哪敢留在村长面前? “村长爷爷对不起,我不该躲的。”柳芽立马道歉。 “和你有啥关系?就你那个头,站那还挡住那只破……”鞋! 村长闭嘴,破鞋这话可不能用来形容女人,会把人给逼死的。 “你赶紧回家去,一会直接去族长家。让你娘……” 村长皱眉,柳苗出事的那天柳王氏吓得都昏过去了,再折腾娃儿可就保不住了。 “我爹不在,我能做三房的主,一会我就过去,村长爷爷放心。” 柳芽忙接话,她也不敢劳累柳王氏,何况柳苗的情况也不适合见太多人。 余光瞄了老宅一眼,柳芽在低头之际闪过一抹冷意,先收点利息吧。 第二十二章 大伯娘顶缸 柳芽并不急着去族长家,喝了一碗野菜糊糊填肚子,陪着柳王氏分了会儿线才出门去,自然也不会和包子娘说实情。 “嫂子,这是我自己抓的鱼,带来给你们尝个鲜。” 柳芽没空手上门,提着两条比成人巴掌大一点的鱼,这在乡下也是极为厚重的礼,毕竟家家户户都鲜少吃肉的。 可柳芽说是自己抓的,拒绝了又不好。 “你这丫头,咋不给你娘留着呢?柳苗咋样了?” 长的孙媳妇带着笑脸收下,自也要关心几句。 “家里还有,吃没了我再去抓。小妹还没缓过劲儿来,一会功夫也离不开人,吃着药呢。” 柳芽说着低下头,是真的担心柳苗的情况。 是药三分毒,柳芽自不会真的给柳苗吃药,但心理上的创伤不是朝夕能治愈的。 “你也是不容易,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小媳妇看着柳芽叹了一声,低声道:“一会走的时候,我给你拿俩鸡蛋补补身子,再给你装碗小米,可得吃饭才成。” 这是小媳妇能做主的权限,再多却不敢承诺了。 谢过小媳妇,柳芽迈步进了堂屋,因为人太多就站在门口,要是不刻意去看都难发现她在这。 老宅的人大概是想恶人先告状,倒是比柳芽来的早。 只可惜他们做的事全村人都知道,都不需要找证人,族长便训斥了柳老头这个大家长。 至于柳老太,族长懒得理会她,却是每说一句柳老头娶妻不贤祸害子孙后代的话,都像是一把刀悬在柳老太头上。 “这事你们家得给三房一个交代,老十五,一样的儿女可不能太偏心了,叫儿孙们有样学样,以后还不乱了套了?” 族长骂了柳老头一通后,摆出最终的态度。 老宅的脸必须得打,可之前的种种推出个人来顶着,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这事我事先不知情,后头也没放在心上,哪里知道就乱成这样了。” 柳老头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声,瞪着柳老太问道:“家里的事都是你做主,这么大的事你咋就没当回事呢?现在当着族长和村长的面,你给三房一个说法吧。” 柳老头明摆着要护老妻,一副和稀泥的架势。 “多大点个事,要不是三房不依不饶的……” “柳赵氏,这不是你们一家子的事,也是村里的事,是族里的事!” 村长打断柳老太的话,脸上还有鞋底印子。 柳老太心虚的低下头,不敢再胡说八道,三角眼瞄到缩着身子站在柳树森后头的柳白氏,顿时有了发泄火气的对象。 “白氏,你还不站出来认错吗?当初是你说给大丫头介绍的好姻缘,说啥那是个念书的小子,和老三家正相配。” “柳苗那事你忽悠我不认字,只说让柳苗去当几年的小丫头,咋地现在出事了你就想藏着掖着的,把屎盆子都扣我这做婆婆的头上了?” 柳老太一番话直接定了柳白氏的罪,说的就像是真事一样。 大家都知道是假话,可没人揭穿,假的也成真的了。 “娘,您可不能冤枉我……”柳白氏想要辩解。 “咋地,不是你和王婆子联系,让你男人和我提的这事?”柳老太眯着眼睛道。 柳树森心里咯噔一声,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柳白氏脸上。 不给柳白氏撒泼的机会,柳树森又是几脚踹过去,柳白氏疼的捂着肚子蜷在地上直哼哼。 屋内的人没一个同情柳白氏,就连她的亲儿子也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你这败家娘们,是存心要离间我们兄弟感情是不是?老三回来了,你叫我这做大哥的可咋和他交代啊!” 柳树森掩面痛哭,只是看着就是在做戏。 柳芽撇嘴,视线扫过痛苦的柳白氏却有些悲凉,这个年代的女子竟是如此的卑微,她要如何掌握自己的命运呢? 在柳芽陷入自己的思绪之际,柳白氏的罪名也被定下了。 毕竟没有闹出人命来,往小了说又是家务事,故而只罚柳白氏在祠堂前挨五个板子,去祠堂里跪一天。 算得上是杀鸡儆猴了。 “柳芽,你们三房是啥意思?” 村长不愿和老宅人多说一句,象征性的问向柳芽这个苦主。 “一切听族长和村长爷爷做主,只要……” 柳芽咬着嘴唇,怯怯的扫了老宅的人一圈,小声道:“以后能让三房安生过日子,等我着我爹回来就成。” 柳芽没有继续纠缠,晚辈受委屈有人同情,可一旦和长辈闹腾,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这是预期之内的结果,能为三房再争取些安宁的日子,柳芽还是能够接受的。 且明日还有重要的事情在等着她,柳芽急着回家去静心想几个菜方,以及规划一下短期的计划才是紧要的。 周老爷,可真是她柳芽的贵人。 借着月光,柳芽母女几个又打了一会络子,柳芽细想了之后打算明日开始教包子娘和小妹编中国结。 至于手链一类的,等存够些银两能买的小米珠(最便宜的小珍珠)等装饰物时,能趁着新鲜劲儿好好赚上一笔。 第二日一大早,柳芽便去山里赚了一圈,查看陷阱是否有收获,打算拿去一并卖了。 “你来的倒是早,那就跟我一起去酒楼。” 高老爷已经让大夫们验证过药方,确实针对哮症有极好的作用,故而也愿意拉拔柳芽一把。 “那我把药材留下?”柳芽怕高老爷忘了这茬。 高老爷弯腰抓了一把晒干的草药,观察了颜色和完整度等,又辨别了味道,倒是意外的看了柳芽一眼。 不过高老爷也不多问,只是道:“你这药的成色不错,回头让掌柜的按照进货价给你结算,以后有药就送过来,药材越好价钱越高。” “嗯,多谢周老爷。” 柳芽连忙鞠躬道谢,没有再提出任何要求,也没询问什么药材收的量最大,以后自会和掌柜的打交道。 见柳芽提着满满的一桶鱼,高老爷冲着正在忙着搬药材的当归吩咐道:“当归,你帮柳芽拎着,和我们一道去。” “哎。” 当归乐颠颠的过来接过,看的柳芽心中尴尬。 虽然原主的年纪是小,可柳芽的灵魂却是成年人,真不好意思‘欺负’一个半大小子。 奈何明面上她就是个小丫头,还能如何呢? 一行人只走过一条街,便来到一家镇上有名的老店,看店铺的门面便知道是高端却创新不足的酒楼。 柳芽心中有谱后,在高老爷和对方寒暄过后并介绍了自己的时候,柳芽立即开口道:“能借小厨房用用吗?我给二位做几道下酒菜,若是您满意了再买下我的方子,不满意只买我的鱼就成了。” 第二十三章 苦命又要强的丫头 不提柳芽被带到后院的小厨房,当归去给她打下手,需要的调味品及配菜自然都是酒楼准备的。 “老高,这丫头倒是有点意思,你是打哪认识的?做善事不能总算计到我头上,好名声可都是留给你了。” 聊了一会之后,酒楼的陈老板又把话题带到柳芽身上,并不认为柳芽能给他带来惊喜。 当然,这话也是便宜之间的打趣,并非抱怨。 “见过几次,是个苦命又要强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高老爷笑着抿了一口茶水,又道:“老太太前些日子没带丫头就出门险些出事,你是知道的。当时救了老太太的就是这丫头,又拒绝了我给她的谢银,提出让我帮她找个酒楼卖鱼卖菜方。” 除了药方的事咱不能确定出处,高老爷没什么好隐瞒的。 陈老板有些讶异,倒是没想到一个农女还能有这样的远见。 “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救命之恩理当如此还报,又不用背负一生的恩情。这个小丫头的厨艺如何我是不知,但这份见识却是一般大家闺秀也不及,连你我年轻时恐都要逊色几分。” 陈老板给了极高的评价,不过这是因为柳芽农女的身份才更难得,否则只当一句聪慧罢了。 就冲柳芽的这份心性,陈老爷也决定照拂几分。 柳芽并不知道高老爷他们在评价在自己,此刻已经做了四菜一汤,都是新菜式。 煎炒烹炸皆有,都是用鱼做的菜式。 “米饭蒸的多些,除了这道松鼠鱼也都有多,你在这吃点,我去给两位老爷上菜。” 柳芽将菜肴装入食盒,借花献佛的让当归尝尝鲜。 这年头做学徒几乎是没工钱的,家里条件富裕的也不会让孩子出来受这份罪。 “我和你一起送去,回来再吃。” 当归红了脸,他已经馋的擦过好几次口水,真的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柳芽笑笑,跟着当归去了花厅。 “闻着味道确实不错,就是不知口味如何。” 陈老爷止住了原本的话题,很自然的等着当归和柳芽准备一切。 “这鱼的做法倒是新鲜,可有名字?” 周老爷对松鼠鱼更有兴趣,便询问了一句。 “叫松鼠鱼,可以做出好几种口味来。”柳芽解释道。 “你这米饭蒸的也和厨房不一样,闻着更香,看着也更有食欲。晶莹剔透的,让人舍不得下筷了。” “这汤奶白色的,可你不是才去小厨房不到一个时辰吗?” “咦?这清蒸的鱼竟然没有腥味,更能吃出鱼肉的鲜美来,老周你快尝尝。” 陈老板和周老爷吃什么夸什么,倒不是他们没吃过美食,但柳芽做的这几样确实没吃过。 耀国人吃鱼,几乎就是炖,而且纯粹的不加其他食材那种。 原本还不确定这个时代的口味,此刻柳芽暗暗松了口气,并打扰二人进食,她看得出这两人只是在品评食物,并无询问之意。 “丫头,说说你想要什么价钱吧。这几个方子我收下了,你要是有更好的也可以卖给我。” 陈老板并不认为柳芽能会多少菜谱,故而如是道。 “请陈老板看着出价便是,我也不懂行情。若不是为了筹救大姐的银子,我也不想卖菜方的。”柳芽苦笑道。 方才高老板已经说过柳芽家里的情况,陈老板自然也有几分同情,思量片刻后才道:“若这几道菜在大地方,便是卖个几十两上百两也有可能。咱们这镇子小,我一共给你十两银子怎么样?” 柳芽心中略有些失望,但也认同高老板的话。 看来在这是得少卖些菜谱了,要不亏大了。 “成。”柳芽点头,询问道:“陈老板是让后厨的师傅来学一遍,还是让人将方子写下来便成?酒楼收我的鱼吗?我要现银,不要银票。” 决定交易,柳芽便开门见山,不浪费彼此时间。 “这丫头倒是爽快,难怪老高你会把人介绍我这里来,也合我的胃口。” 陈老板大笑,当即拍板每日收鱼的数量和价钱。 菜方子自是要写下来,还得签了文书,也得让厨师们上手试做才算真正的生意达成。 忙活到了晌午,柳芽饿的险些晕过去,偷偷喝了些空间里的灵泉水才缓过劲儿来。 “不错不错,你这菜方能让我这酒楼生意红火一阵子,说不定要的鱼也多,你可能保证我这的供货?” 柳芽告辞之际已经过了饭点,陈老板心中有了成算才如此问道。 “要是酒楼要的多,我可以不去走街串巷的卖,可着酒楼这边来。” 柳芽不敢说她空间里的鱼要泛滥成灾了,一个酒楼根本就消耗不完好伐? “那可是说定了,你要是供不上就提前知会一声,我也好再做安排。” 陈老板对柳芽的有成算很满意,又吩咐伙计给柳芽装些肉菜回去。 酒楼包厢里的那些客人经常点一大桌子的菜,不一定能吃上几口便离席了,剩下的菜品多是厨房那边的福利,伙计们也能分摊一些。 且不提柳芽又去药铺那边结账后,将大锭的银子收入空间,只留了些铜钱便直奔杂货铺买了好多材料。 小溪里的鱼已经泛滥,必须尽快做出来,好进行第二次繁殖。 如今空间里的收入柳芽很看重,自是舍不得浪费资源。 “柳芽?你最近怎么总来镇上?该不是想要勾搭男人吧?” 柳芽回村的路上,忽然有人和她说话,抬头望去不是赵新月还能有谁? 这是隔壁村拉脚的牛车,两文钱便给捎到村口,但如赵新月这个年纪能坐的上牛车的姑娘并不多,谁家舍得? “你脑子里除了男人,是不是就装不下别的了?” 柳芽淡淡的反问一句,继续‘负重’前行。 至少在别人看来,柳芽这样的小身板背着个背篓就不是轻巧事。 “你瞎说啥呢?谁家好好的姑娘没事总往镇上跑?我可听说你家里吃的米粮都是你赚来的,不是找男人,你去哪赚来的钱?” 赵新月脸色微白,怕别人误会她不检点,忙拍着包袱道:“我爹娘可是在镇上开面馆的,这是我娘给姥姥家收拾的旧衣裳,特意让我送一趟呢。” 说到自家是做买卖的,赵新月昂起头来,五成新的碎花衣裳衬的她多了几分娇俏,那是农家姑娘身上所看不到的。 牛车上的人议论纷纷,在他们看来赵新月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说话自然是更可信。 人穷志短,柳芽这样的穷丫头为了能吃饱肚子做不要脸的事也有可能。 “这杨柳村也没听说闹灾,咋就有穷成这样的人家?这才多大的闺女,这辈子毁了。” 第二十四章 家丑不可外扬 “这么好的年头,这一家人得多好吃懒做,才能舍得让闺女出去……那啥!回头打听清楚了,万一稀里糊涂做了亲家还不得后悔死!” 牛车上的几个妇人看着柳芽的目光有同情,但更多的是瞧不起,像是看到了脏东西一样。 原本不想和这些人计较的柳芽,小跑到牛车前头,拦住了牛车的去路。 “赵新月,你敢和车上的婶子们把话说清楚吗?我和你是啥关系?我们三房为何在我爹出远门的时候,落得个连饭都吃不上,姐妹几个还要担心被卖掉的境地?” 柳芽冷声质问,她不会被名声所连累,不代表不在乎。 赵新月眼神闪躲,无法接柳芽的话。 “你们身边坐着的这个镇上的有钱人家的小姐,我是亲姑姑的闺女,也是我的亲表姐。家丑不可外扬,有些事不能由我的嘴里说出去。但是……” 柳芽顿了一下,扫过车上刚才说闲话的众人,掷地有声的道:“我爹是读书人,我们一家子都清清白白。我年纪虽小,每天天不亮就进山砍柴捡野鸡蛋好带到镇上去卖,给人洗衣刷碗,我所赚的每一文钱都干干净净。” “我娘怀着身子还要照顾受伤的妹妹不能出门,每天也是接绣活、打络子,除非是天太黑看不见绝不休息,是这世上最好的娘亲,最贤惠的女人!” 多嘴的妇人被说的面上挂不住,便想讽刺柳芽几句,可赵新月却比所有人都嘴快。 “你干那点活能够养活一家人的?说出去谁信啊!”赵新月哼道。 “说话要讲究证据,你上下嘴皮一碰就造我的谣,不怕老天爷惩罚你吗?表姐,人在做天在看,我柳芽敢对天发誓是干干净净的做人,没做过亏心事。表姐,你敢起誓吗?” 定定的看着赵新月,见她脸一会红一会白的,柳芽冷笑着侧开身子去了路边,继续走着自己的路,不再搭理马车上的人。 因为柳芽的缘故,原本热络的和赵新月说话的妇人,这会也都刻意离她远一些,谁也不是真的傻。 “柳芽!” 赵新月磨牙,低声念着柳芽的名字,厌恶已经转换成怨恨。 陈老板是个大方的,后厨的厨子欣赏柳芽的菜方,下面的人自然也是见风使舵,给柳芽打包的几样菜都是硬菜。 只缺了一只鸡腿的盐水鸡,一筷子没动的肘子,还有好几盘各种做饭的肉食,倒是让柳芽有机会了解这个时代酒楼的菜肴。 但考虑到季节的关系,柳芽只拿了盐水鸡和一份肉菜回家,其他的都放在空间里存放着,省的馊了。 “闺女,你咋去酒楼买菜了?咱家哪吃的起这东西?” 柳王氏闻着香气便食欲大动,却是担心菜品的价钱是家里负担不起的。 柳苗不说话,大眼睛紧盯着柳芽看,已经咽了好几次口水。 “今天遇到一家酒楼办酒席,缺个临时洗碗的活,我就做了半天工,给了十五文工钱,还供了一顿饭。管事的说我不偷懒,就赏我两个硬菜。娘你快闻闻我身上还有油烟味吗?” 将袖子伸到柳王氏面前,柳芽暗道:以后往家里带吃食还得想理由,可是够麻烦的。 “二姐身上有味。” 柳苗凑上前闻了一下,皱着鼻子道。 “……”柳芽。 一家人吃了美美的一餐,这次柳王氏没有说给老宅那边送过去的话,倒是让柳芽欣慰不已。 孝顺老人是应当的,可愚孝那就是傻瓜。 又做了一会手工活,娘几个在天黑便睡下,柳芽则是去空间里忙着做她的辣子鱼。 空间里的蔬菜长得很快,柳芽偶尔找个理由拿出一点回家,剩下的都被卖掉了,唯有找到的野山椒种的最多,这是市面上买不到的品种。 倒是空间里有保鲜的功能,柳芽尽可能的种一些大白菜、萝卜等放在外头也能长期存放,又适合做咸菜的。 剩下的空地都种粮食,药材方面则是看运气,遇到山里头不常见或是有机会被大量用到的药材,柳芽也会种植一些。 “还好只有一亩地,要不然我非得累死在空间里。” 给药草浇了溪水后,柳芽擦了一根黄瓜垫垫肚子。 虽然只有一亩地,但收获期短的只需要几天就能收获一茬,如今也积攒了一些农作物。 “就指望你们了,一定要成功!” 最后去检查辣子鱼的腌制程度,柳芽眼中有着希翼的光芒。 鱼干太普遍,腌制咸鱼需要大量的盐也不划算,柳芽只能做成这种可当成下酒菜,也方便路上带的冷菜了。 这边柳芽一家都睡的踏实,对未来充满希望,老宅那边却因赵新月带来的旧衣裳好一通争抢。 大房柳白氏被柳老太打压,导致两个闺女也不受待见,只有怀着身子的小赵氏拿了两身旧衣,等生了孩子改改就能穿,给孩子改成小衣裳也是好的。 倒是二房几个孩子抢的差点干起来,而赵新月看似是劝和,实际上却火上浇油,最是瞧不起这些没眼力见的穷亲戚了。 “唉!要我说三房可是要发达了,上次我去的时候看到柳芽背了一背篓的衣裳回去,少说也有七成新呢!” 柳白氏故意看了赵新月一眼,便借口被打的伤口疼,让两个闺女扶着她回屋去。 赵新月脸色难看不已,她本是以施舍的姿态过来的,便是她这身五成新的衣裳平时也不怎么舍得穿,两三年才能做一套新衣裳的。 “姥姥,大舅娘说的是真的吗?三房分家以后,真的发达了?” 赵新月故作天真的问着柳老太,心里却是不信的。 今天见到柳芽的时候,她穿的可还是破旧的和要饭花子没两样的。 “哼!以后别提三房,就当没他们那门亲戚,都是不孝的东西。你大舅娘也不是个好的,以后少和她说话!” 柳老太也得了一身旧衣,是赵家老太太穿过的,但在乡下也算得上是好东西,她心里不舒坦却也舍不得说不要。 “今儿我在路上还碰到柳芽了呢,她那背篓里也不知是装了什么,那股子香味我闻着都馋了。” 赵新月留意柳老太的脸色,如预期般的黑了脸,这才继续道:“不过我好心让她上牛车,柳芽不肯也就罢了,还说什么奶奶苛待他们的话,指不定被别村的那些长舌妇传成啥样呢!” “这个小蹄子,真是胆肥了!看老娘不撕了她那张喷粪的嘴!” 第二十五章 赶人 柳老太骂着,人却是坐在那没动。 刚刚被族长教训了,柳老太憋着再大的火气也得先忍着,否则下次被打板子的就是她,搞不好一把年纪还得被休了,那还有啥脸活着? 赵新月诧异的看着柳老太,没想到最看不上三房的姥姥竟然没有动作。 “姥姥,我娘让我问你最近咋不去看她了,让我替她留下来多陪你一段日子呢。” 不清楚杨柳村这边发生过什么事情,赵新月只能岔开话题,表面上笑的甜美,心里却骂柳老太没用,连亲孙女都拿捏不了。 视线瞟向窗外,见柳条躲在窗根下羡慕的看着正在比划‘新衣裳’的堂姐和堂妹,顿时来了主意。 柳芽急着做辣子鱼,便借着去山上的时间进入空间,忙到天黑才回家,却见到正和柳王氏一起打络子的赵新月。 “柳芽回来了,和你表姐打个招呼,你表姐有心了,特意来看咱们的。” 见到二闺女回来,柳王氏明显松了一口气,她是真不会和大姑子家这位娇小姐说话。 赵新月高傲的抬起下巴,嘲讽的看向柳芽。 再牙尖嘴利又怎样?还不是得给她赔笑脸? “已经看过了,那就回去吧。” 柳芽只扫了赵新月一眼,便背着背篓去厨房,懒得搭理赵新月。 “柳芽不欢迎我呢。”赵新月叹道。 “不是的,这丫头是累着了,哪能呢。” 柳王氏急忙摇头,生怕赵新月回老宅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回头三房又要倒霉。 “算了,我还是走吧,上杆子不是买卖。” 赵新月不高兴的起身,络子却没有放下。 柳苗见状,立即上前扯住,也不说话就是瞪着大眼睛看着赵新月。 “三舅娘!” 赵新月扯了一下没扯动,不满的推了柳苗一把,对柳王氏喊道。 以往来姥姥家,赵新月看上的东西都是顺手就拿,哪个敢阻拦? “快放手,让你表姐拿着玩去。” 柳王氏心疼闺女摔着,却不敢说赵新月一句,甚至心理上也习惯性的不去怪赵新月粗鲁的行为。 柳苗摇头,两只小手攥的更有劲儿了。 “穷鬼,一个破络子也当成宝贝,谁稀罕啊!” 赵新月嘴上这么说着,却没有松开的意思,也不知是真的图个新鲜劲儿还是置口气。 柳芽在听到赵新月喊声的时候就急忙折回来,正瞧见赵新月扬起巴掌要去打柳苗。 “把你的爪子收起来!” 柳芽大喝一声,使得赵新月的动作僵了一下。 “你敢管我?”赵新月明显不信。 “你敢动我妹妹一下,我就敢打的你满地找牙!我们三房不欢迎你,以后你来乡下就不必来我们家碍眼了!” 捉住赵新月的手腕,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直到络子完全被柳苗护在手中,柳芽才将赵新月甩出去。 原主常年干活,虽干瘦却有着不小的力气,赵新月自是不敌。 “赶紧滚,少出现在我面前恶心人!” 柳芽坐在炕沿儿边,冲赵新月喊了一句,却是温柔的检查柳苗是否受伤。 “你给我等着,我赵新月记住了!呸!一家子穷骨头,受穷一辈子吧!” 赵新月恶毒的诅咒后,站起身拍拍尘灰离去,对柳芽的恨意又加深几分。 “只此一次,再贵重的东西,也没有你在二姐心里重要。记住,钱财没了可以再赚,生命和健康是金山银山也换不来的。” 揉着柳苗掌心的勒痕,柳芽借机说教。 柳苗点头,看着柳芽的眼神似是有流光一般,满满的幸福感。 柳王氏也心疼闺女,但等柳芽安抚好柳苗之后,还是担忧的道:“这可咋办?新月就是你奶的心头肉,这下在咱们家受了屈,回去还不定怎么闹腾呢。” 柳王氏不敢说婆母的不是,心里却担心柳老太来问罪的时候该如何是好。 “柳苗,这次就算了,往后可不许这样。你大姑一家,那都是你奶心尖尖上的人,可不能得罪,记住了吗?”柳王氏柔声问道。 柳苗摇头,不知是记不住,还是不想听话。 不等柳王氏再开口,柳芽皱眉道:“娘难不成忘记我说的话了?咱们三房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不偷不抢的怕他们做啥?赵新月再来,你就别给开门,省的她不安好心。” “她一个小姑娘家,能有啥坏心思?”柳王氏不信。 “……” 柳芽不想再和柳王氏说这个话题,之前牛车的事也放在心里不提,免得柳王氏又抹眼泪。 再说没有证人,即便柳芽说了,柳王氏那性子也不一定信。 不提赵新月怕丢人,回了老宅之后根本没说三房的事,却有事没事的和柳条说上几句话,一副姐俩好的模样。 且说柳芽第二日去镇上的时候,只带了一小捆的柴火,并且和守后门的婆子说明自己短期内不会再来卖柴了。 砍柴太费功夫,留着自己加工食材尚且不够。 “陈老板,我今儿给你带了个新吃食,您尝尝看味道咋样?” 柳芽将新鲜的草叶打开,里头装着几条辣子鱼,个头并不算大。 “这红彤彤的,看着就有食欲,就是闻着味道怎么这么呛鼻子?”陈老板颇有兴趣的问道。 “加了些野山椒,之前我自己吃了几天,确定不会吃坏人的。” 柳芽规规矩矩的坐在陈老板指定的椅子上,解释道:“这鱼能放些时候,做下酒菜或是出远门带着都成,很下饭的,辣味也能调和。” “丫头,你这次不是来卖方子的吧?” 陈老板吃了一口之后,辣的喝了一盏茶才缓过劲儿来。 柳芽点头,直截了当的道:“家里太穷了,我得找个长期的进项。这鱼秋天时多做些,能卖到明年开春,冬天里可是紧缺的玩意。” 陈老板点头,这和他到了冬天就想法设法的弄点不常见的菜式,是一个道理。 拨开鱼皮,陈老板又尝了一口鱼肉,这次的辣味就没那么重,鱼肉的口感十分好又不腥,绝对能受欢迎。 “丫头,说说你的来意吧,在我这不用绕弯子。” 陈老板故意这么说,是想看看柳芽到底有几分见识。 再者做生意的人,能多争一分力的,绝不会主动让出去半分,陈老板这也是给自己时间核算辣子鱼的利润空间呢。 “这辣子鱼我手里是独一份,最重要的是图个新鲜劲儿。陈老板若能吃得多,我就只供陈老板这。若是陈老板吃不下,我会先考虑摆摊卖着,日后有机会也会卖到别处去。” 柳芽说的实在,毕竟还要签文书的。 “你若卖给旁人,我这生意还咋做?”陈老板板着脸质问。 第二十六章 凑银子 看得出陈老板不是真的生气,柳芽却是一本正经的道:“陈老板是多年的生意人,应该知道即便我去摆摊卖,也不会影响能在酒楼吃得起席面的客人来消费。” “至于我说的以后有机会卖到外面去,也是为了保证陈老板在小杨镇的独一份,这样的供货方式可是找不到第二家了吧?” 陈老板无话可说,这是实情。 第一次谈生意连商讨都不必,直接定下了价格之后,两人便签订了文书。 临走前,柳芽拜托道:“有件事想麻烦陈老板,若日后有人看到我从酒楼离开,还请说我是来这里帮工的。家里头的亲戚有点……复杂,我怕惹麻烦。” 陈老板知道柳芽和柳家老宅的情况,又不是难事自然应下了。 而供辣子鱼的事,约定是三日后开始。 这是个长期的买卖,柳芽自是免不了要先投资一些。 又买了一口锅,还有两个新木桶,以及一些调味料,今日卖鱼的银钱都没够用。 本想买些粮食回去的,又怕柳王氏吃上细粮心里不踏实,且柳叶一日没回家,银子方面尽可能的存够了再消费,也稳妥些。 村里粮食富余的人家也卖粮,村长家就是存粮稍多一些的。 “村长爷爷,我想买二斤小米,再给我称几斤玉米面和黄豆面,还有红豆也要一斤。” 柳芽笑盈盈的来到村长家,将从酒楼带回的肉菜分出一盘的量给递给了村长媳妇。 “这个是我在酒楼做工,后厨给分下来的,那些有钱的客人叫了席面都不吃几口的,我闻着可香了呢,给村长爷爷做下酒菜。” 村长媳妇看着油纸包就知道是好菜,当即堆起笑脸来,招呼着儿媳妇给柳芽称东西,也没问柳芽是做什么伙计。 乡下丫头不识文纂字的,除了洗碗打杂还能干啥? “拿回去你们娘几个吃,柳苗那丫头可还喝药呢?”村长询问道。 “还得喝几天,大夫说是药三分毒,不让喝太多了。村长爷爷放心,我这还有一包呢,够我们娘三个吃一顿的了。这天挺热的,我家也没有井,搁不住的。” 柳芽特意歪着背篓给村长看,里头躺着一包小点的油纸包。 村长点点头,将柳芽的心思记下了,这丫头是个知道感恩的。 瞥了一眼老宅的方向,村长也没说让柳芽送过去的话,那家子人吃完了也不会念着好,指不定让柳芽必须每天都送过去一份。 那不是给三房找事? 结了账,柳芽再三感谢又给添了一碗黑面,和几把小菜的村长一家子。 这些东西在乡下人家可是好东西,省着点吃都够将就一顿饭的了,只怕那黑面还舍不得做呢。 “柳芽,你等我会。” 柳条小跑的追上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喘了一会,也不知道想说什么。 “有事?” 柳芽皱眉,背这么多东西还挺沉的,她一点也不想和老宅的人打交道。 “赵新月去你家没闹事吧?以前她总向奶告状,你们可是没少因为她挨打。现在你们三房分出去了,我可就倒霉了,今天早上连半碗粥都没喝上,那赵新月却吃了一个鸡蛋呢!” 柳条气呼呼的说着,毫不掩饰对赵新月的厌恶。 “所以呢?”柳芽动动肩膀,准备走人,“你要说的就是这个,那你说完了,我也听见了,再见吧。” 柳条愣了一会,竟又追上了柳芽,询问道:“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赵新月的吗?都是女娃,她吃的好穿的好,还比咱们让奶喜欢,你就不生气?” “那是以前小不懂事,她赵新月过的啥样和我有啥关系?三房是富贵还是一辈子受穷,都和赵新月沾不上边。” 柳芽侧首看了柳条一眼,捕捉到她眼中的算计,嗤笑道:“我忙着赚钱养家呢,以后这样没意思的小事就别耽误我的功夫了,你也不如多打几把猪草回去,省的又挨骂。” 看在对方年纪小的份上儿,柳芽说话算客气的,也是善意的提醒。 可柳条却是恼恨上了,觉得柳芽是在说她没用,只会打猪草。 “小贱人,有本事你一辈子不打猪草,这辈子都养不起一头猪,吃不上一块猪肉!” 柳条没力气再追上去,看着柳芽的背影骂了一通后,才转身跑起来。 晚饭前不把猪喂饱了,她今儿可吃不上晚饭了,都怪赵新月那个扫把星,非得给她找事做。 赵新月在村里散播了一些不利于柳芽的传闻,到底不敢说的过火,免得也连累了自己的声誉,便回镇上去了。 三房这头柳王氏和柳苗在家里头赶着打络子,柳芽也忙于赚钱,自然是没空和村里人往来,故而也听不到那些风言风语。 至于老宅那边得了信,也只会添油加醋,恨不能把三房母女几个都逼死才好,哪里会顾及半分血缘之情? 眼看着一个月的期限将至,柳芽算了一下手中的银钱,将将有十五两银子。 “大小姐,我今儿过来是想问一下齐少爷啥时候回来?” 柳芽迫于无奈,只能来找李莹询问,面对帮过她多次的恩人面色微赧。 “不是我想要催,实在是再有几天就是那边给我的最后期限,要是我凑不够银子,我大姐就再难恢复自由身,而我也得签了卖身契给他们。” 李莹皱眉,她也是知道柳芽不容易,为难道:“师兄本该回来了的,怕是有事耽搁了。” 李莹语气中满是对齐剑锋的担忧,却叫柳芽听的心里一沉。 纵然空间里还有不少鱼可以卖,但一个小杨镇的酒楼根本就吃不下。 而柳芽想去县城卖至少要离开小两日,柳王氏那边不会同意的。 “你还差多少银子?我先给你凑着,等师兄回来给你结算了药钱你再还我。” 见柳芽面色凝重,李莹提出建议。 “五两。”柳芽伸出一个巴掌来。 柳芽倒是想再买菜方,可酒楼那边的利润柳芽也是看在眼里的,只怕是难以在短期内不再需要了。 卖成品药或是药方给周老爷,那是下下策。 “这么多?” 李莹惊呼,为难的道:“我的月钱才一钱银子,又大手大脚惯了,最多能凑出一两银子来。要不我把首饰当了,先把你这边的事解决了再说。” 第二十七章 柳叶出事 柳芽满腹心事的踏上回家的路,路过村长家的时候却被叫住。 “柳芽,葛家村来人送信,说你大姐快不成了,你村长爷爷怕吓着你娘他们就把口信拦下了,你快去葛家村那边看看吧。” 村长媳妇拿过柳芽的好处,这会见柳芽疲惫的模样有几分心疼。 一家子不着调的,可怜三房那几个懂事的女娃。 “谢谢村长奶奶。” 柳芽道了声谢撒腿就跑,心里急的要命。 都怪她顾忌太多,非得等到一个月再去赎人,万一柳叶真的…… 柳芽不敢再想,一路几乎没停下来喘口气,到了葛家的时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我大姐呢?” 抓住正在剁猪草的葛黄氏,急切的问道。 “柴房里。”葛黄氏不耐的说了一声,一边剁猪草一边骂道:“贱蹄子,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上吊自杀,回头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柳芽的心因葛黄氏的话轻松了不少,至少证明柳叶还活着。 可当看到躺在干草之上面黄肌瘦,比之前见到时更像是破布娃娃的柳叶,柳芽的眼睛忍不住酸涩起来。 这段时间柳芽总会想办法改善家里的伙食,而且有灵泉水滋养,他们一家三口的气色都好了许多。 然而柳叶却一个人在承受着葛家的摧残,竟到了轻生的地步。 “姐,我来看你了,你怎么这么傻啊!” 柳芽哽咽着开口,坐在柳叶身边握着她枯瘦的手。 这哪里该是妙龄少女的手? “二妹……咳咳……” 柳叶开口便咳嗽的要窒息似的,脸色涨红的厉害。 也不知柳叶上吊多久才被发现的,颈子上已经勒出紫痕,看着便能想象到她承受了怎样的痛苦。 “喝点水润润嗓子,我背篓里有吃的,是肉包子呢。” 扶着柳叶起身,柳芽解开腰间的水壶喂她喝水,希望能让柳叶的身体因灵泉水有所好转。 “你怎么来了?娘现在怎么样?小妹好吗?爹回来了吗?” 柳叶刚刚有所缓和,便询问起家里的事情,柳芽都一一回答了。 “姐你咋就这么傻呢?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以后你要是再做傻事,我就不认你这个姐姐了。” 见柳叶难受成这样,竟还如此关心家里,甚至没有半分的抱怨,也没问攒没攒够银子的事,让柳芽的心里更加发堵。 “我死了,葛家就不能为难你了。” 柳叶苦笑着,靠在柳芽的肩膀上,眼泪哗哗的流着。 “二十两银子啊,就算是把咱们都卖了也换不来的。二妹,你当时咋就那么傻呢!姐已经这样了,不能再把你也搭进来,这葛家不是好地方。” “姐,我已经存了十五两银子了,而且镇长家的大小姐答应借我五两银子,可以慢慢还。明天我就来接你回家,以后我们姐妹再也不分开了。” 柳芽下定了决心,哪怕要损失很多的利益,甚至是被人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也必须要接柳叶走。 这葛家比老宅还要恐怖,再耽搁几日的功夫,柳芽怕柳叶真的活不下去了。 “你哪来那么多的银子?” 柳叶惊呼,生怕柳芽做了不该的事,急声道:“二妹,你可不能为了我做糊涂事,要不然姐就是死了也不能原谅自己。” “姐放心,我挣来的银子都是干净的。这一角碎银子姐收着,万一在我过来之前遇到麻烦,姐就用银子央个人去给家里报信。” 柳芽很担心柳叶再吃亏,而葛家村外姓人少,不拿银子很难有人为柳叶传信。 “有完没完了?人也见着了,赶紧的滚,别哭哭啼啼的招晦气。” 葛黄氏喂完猪,见柳芽还在,不由得打量起来,发现柳芽竟然白净一些,人好像也顺眼了一点。 至少比柳叶整天哭着个脸要讨喜,怪不得她儿子会提出那样的条件,这回可是要赚了。 柳芽被看的心里膈应,冲葛黄氏道:“我和我姐还有几句话说,一会就走。一个月的期限还没到,别忘了还有文书在,我姐要是出了事,我定是要告到官府的。” “哼!穷人命贱,死了也是她自己福气薄,怪得了谁!” 葛黄氏不高兴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再过几天想怎么收拾柳芽还不是她说了算? “姐,包子还热乎着呢,你先吃一个。剩下的两个你藏起来留着垫肚子,我明儿天黑前一定带你回家。” 分出三个包子给柳叶,柳芽怕回去太晚会让柳王氏担心,只得先离开。 柳叶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柳芽已经起身离开。 若不是手里还攥着银子,又有柳芽留下的水壶和包子,柳叶会以为刚刚只是一场梦罢了。 “真的能回家吗?” 柳叶看着包子发呆,眼泪不觉的又滴淌而下,她是真的盼着有那么一天,又怕永远都不会来临。 柳芽回家后自然不能和柳王氏他们说柳叶的事,但一晚上都是心不在焉的,编中国结的时候都出了好几次错。 柳王氏以为柳芽太累了便让她休息,而柳芽则是用意念去查看空间里还有什么可以换银子的。 野味还有不少,之前不敢都拿出去卖,是因为家里没有猎户,容易被惦记。 青菜、粮食和鱼都能卖,但一天之内凑够五两银子不现实。 第二日天未亮,柳芽便去了镇上,这一次直奔医馆。 “掌柜的,您看这只鹿除了鹿血流干了以外,其他的都在呢,能值多少银子?” 之前老虎猎了一只马鹿给柳芽,柳芽一直没舍得卖掉,但穷的只有砍柴刀也没办法处理,便一直搁置在空间里。 鹿茸、鹿鞭、鹿骨等等都可以做药材,便是鹿肉也是极佳的补品。 掌柜的有些意外,仔细的检查了一番,有些遗憾没有凝结出麝香。 “这要是梅花鹿价钱会高些,马鹿的话最多能给你二两银子。” 掌柜的报出个价钱,自然不会是零售价。 柳芽心里一沉,鹿茸等都是高等的补品,竟然只值这个价钱吗? 看出柳芽心中所想,掌柜的解释道:“真正的权贵人家是不会用马鹿身上的东西充当梅花鹿身上的宝贝的,而那些普通人家又吃不起,故而这价钱上就差距大了。其实鹿茸这些,你自己留着更划算。” 周老爷爱行善举,故而用的人也都是有良心的,至少在压价方面有自己的底线。 “卖!” 柳芽咬牙,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第二十八章 食言 还差三两银子,柳芽打算去趟酒楼,哪怕是求着陈老板也好,定要把三两银子赚到手才成。 “真是不巧了,东家今儿去临镇喝喜酒了,最快也得明儿傍晚能回来。” 伙计的话如同一瓢凉水,浇的柳芽透心凉。 卖马鹿的时候,柳芽便考虑过卖不出菜方就卖药方,偏偏周老爷也出远门了。 无奈,柳芽只能去镇张家找李莹求助。 然李莹外出,得晌午的时候才能归来,柳芽只能在后门的门房里等着,不然就要对柳叶食言了。 大概是这一日都不太顺畅,柳芽的心里头始终不安生。 而此刻葛家那边,柳叶被打的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不仅仅身上都是血痕,脸上也被抽打了许多鞭痕,外翻的血肉让人看不出她原本的容貌。 “小贱蹄子,还敢偷老娘的银子,打死你都是活该。等你妹妹进门,看老娘不把你这个剁手的东西给卖了!” 葛黄氏抽打的累了,这才停下歇息片刻。 柳叶身子轻轻的抽动着,眼神也有些涣散,甚至看不清葛黄氏的脸。 “等……二妹……天黑……” 柳叶声若蚊呐,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告诫自己一定要撑下去。 二妹说今天会带她回家,就算是死她也想再看娘和小妹一眼。 “贱人,还敢诅咒老娘?老娘不抽掉你一声贱皮子,你是不知道老娘的厉害。” 葛黄氏听不清柳叶说什么,只当是在咒骂她,火气顿时又大了几分。 一鞭鞭的又狠狠朝柳叶打去,当真是一副要抽掉柳叶一身皮肉的架势。 柳芽等到未时,李莹才回府,却因受伤而喝药睡下,柳芽只能继续等。 眼看着再回村去请村长带着去赎人来不及,柳芽只得拿出一块碎银子央求着看后门的婆子。 “麻烦大娘帮我给大小姐带句话,就说是柳芽有人命关天的大事要求见大小姐。拜托您了!” 塞了银子又重重的一鞠躬,柳芽的焦灼已经展现在脸上。 那头李莹已经醒来,确切的说是被来教训她的李夫人叫醒的,这会正困哒哒的听训,哪里能有人把信带到? “你已经是大姑娘了,要不是你祖母疼你想多留你两年,早就该相看人家了,怎么成天的出去闹?看你现在醉醺醺的样子,哪里还像个大家闺秀。” 李夫人气的直揉胸口,奈何是自己十月怀胎生的嫡长女,又舍不得重罚。 “母亲,我这性子已经野惯了,哪里就收的住?这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现在不许我出去玩,以后嫁人了可是连踏出大门都难得,岂不是要虚度此生?” 李莹不认同的反驳,并不认为自己错了。 “……” 李夫人无言以对,当初李莹被婆母宠着的时候,就是用这句话说教李夫人的,让她不敢约束长女。 可如今…… “什么人在外头?” 余光瞥见外头有丫头不时的探头探脑,只觉得火气又重了几分。 长女这院子里的丫头,该好好管教管教了,太没规矩。 “回夫人,奴婢是院子里的粗使丫头。后门的张婆子让奴婢传个口信给大小姐,说是有个叫柳芽的姑娘求见大小姐,人命关天。” 丫头吓得在外头回话,不敢有半分隐瞒。 “柳芽是谁?你又给你祖父惹了什么事?”李夫人质问。 李莹头疼的皱起眉头,她明明是行侠仗义,何时惹是生非了? “糟了!” 猛地想起柳芽借银子赎人的事,李莹重重的跺脚后就往屋子里冲,还不忘冲李夫人喊道:“母亲回头再训我,我这手里攥着两条人命的。” 李夫人眼前发黑,恨不能把李莹给拽住再关起来。 可李莹虽然爱多管闲事,却也没真的给家里惹过麻烦,这又是牵扯两条人命,她能按着李莹见死不救吗? “大小姐回来之后,立即把这个院子给我封了!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允许,大小姐若离开这院子半步,就都等着吃板子吧!” 李夫人怒气冲冲的交代一句后,带着自己的奶嬷嬷离开,心里对柳芽的第一印象便极为不好。 人命关天的事不去求助官府,找她女儿做甚? “我把你这般的事给忘了,这里是我所有的首饰,咱们赶紧去找个当铺先当了。” 李莹一路飞奔到后院,不给柳芽开口的机会,拽着她便跑。 待当了首饰后,李莹大概是猜到回家后会面对什么情况,便提出要和柳芽一起去赎人。 刚刚欠了李莹的人情,柳芽如何能拒绝? 只是二人租了车回到杨柳村,又请村长带着文书一起去了葛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村长爷爷,辛苦了。” 柳芽率先跳下马车去叫门,一刻也不想让柳叶在葛家多逗留。 “明明亮着灯,怎么没人回应呢?”李莹诧异的问道。 “不好!” 想到昨日见到的柳叶情况并不好,柳芽心里咯噔一声,便一脚脚的踹着大门,嘴里大喊道:“快开门!杨柳村柳家三房来赎人了,赶紧把门打开。” 柳芽喊了一会,把左右邻居都给惊动了,纷纷亮起灯来。 村长把牛车拴好后,便见葛家熄了灯火。 “丫头你们沉住气,我去找葛家村的村长。” 村长想的更多一些,有证据在手的他不怕闹起来,只怕是他们来晚了,柳叶那可怜的丫头已经…… “我来。” 见柳芽用尽力气也只是让大门晃动而已,李莹翻墙跳进了院子,从里头拔开了门栓。 “多谢。” 柳芽急匆匆的朝柴房的位置跑去,却见破败的门竟然落了锁。 不知以往柳叶在柴房里睡觉的时候葛家是不是也这么做,此刻柳芽只觉得这把锁是对柳叶的禁锢和虐待。 “大姐我来了,你听到我说话就应一声。姐,我来接你回家了!” 柳芽大声的喊着,用力的拍打着破旧的门板。 但任由柳芽如何看,葛家人就是不出面,好似都睡死了一般。 推不开木门,柳芽取出别在腰间的砍柴刀,一下下的砍砸着锁链,不停的喊着柳叶,希望能得到回应。 然而门内却一片寂静,让人怀疑里头根本没人。 “把刀给我。” 李莹也察觉到异常,拍拍柳芽的肩膀,接过她手中的砍柴刀。 第二十九章 草菅人命 李莹用巧劲儿将门锁砸开后,一脚将破旧的木门踹倒,掀起一阵尘灰。 柳芽急忙冲进去,奔到如同血人的柳叶身边。 “姐!” 柳芽大声呼唤,眼泪决堤而下,摸向柳叶动脉的手都在颤抖。 饶是李莹跟着跑过镖,见识过江湖厮杀的女子,此刻看到柳叶的惨况也不禁惊愕,随即便是恼怒。 “太过分了,这是草菅人命!” 李莹怒喝,心中有熊熊怒会在燃烧。 “大小姐,麻烦你去帮我打些清水进来,我要给大姐清理伤口。” 柳芽带着鼻音请求着,眼中满是后悔、疼惜和恨意。 后悔自己不该因为顾忌重重,而让柳叶遭受这样非人的待遇。 疼惜柳叶明明是个柔弱的少女,却因狠心的奶奶而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痛。 恨葛家人的言而无信,而他们视人命如草芥! “你……”节哀顺变。 后面四个字李莹说不出口,觉得太过残忍,只当柳芽是要将干净的柳叶带回家去,自是不会拒绝。 “你,带我去打水。” 李莹踢开了主屋的门,指着正假意睡觉的葛黄氏喝道。 “你是谁啊?大半夜的闯进我们家想要做什么?来人啊,救命……” 葛黄氏扯着嗓子大喊着,只是没等她做戏完毕,脖子便被李莹的软鞭缠住。 “再敢叫一句,我就让你也尝尝被鞭子活活打死的滋味!” 李莹爱打抱不平,自是能将真相猜个八九不离十。 葛黄氏吓得面色惨白,哪里还敢作妖? 且说李莹离开柴房之后,柳芽忙取出灵泉水,喂柳叶服了她自制的救急药丸。 虽然没有贵重的药材,药效也会大打折扣,但此刻能吊住柳叶的命才是首要。 “姐你要坚持住,我是柳芽啊,我来带你回家了。” “都是我不好,不该这么晚才赶过来的,都是我的错。” “娘和小妹都在等着你回家团圆呢,娘就快生小弟弟了,姐不能让我一个扛起这个家,我扛不住的。” 柳芽一遍遍的和柳叶说着话,希望她能够听得见,有活下去的勇气。 尽管柳叶的脉细十分微弱,却有救活的希望。 顾不上柳叶满身都是伤,柳芽为她做着心肺复苏、人工呼吸等急救措施。 “柳芽,你……”在做什么? 李莹提着一桶水过来的时候,便看到柳芽正在按着柳叶的胸口,又不是的对着嘴亲一下,完全不能理解她的做法。 “人死不能复生,你就别再折腾了。” 李莹不忍心的开口,眼眶微红。 “杀人啦!亲妹妹杀死亲姐姐了,快来人啊,抓住这个杀人犯!” 葛黄氏阴毒的目光落在柳芽身上,喊出来的话却是被吓到后的惊慌。 柳芽全心在救人,暂时没空去理会葛黄氏。 “大小姐,帮我守好这道门,在我姐醒来之前不允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柳芽没发现自己不经意间用了命令性的口吻,身为医者在救人的时候,眼中只有病患。 柳叶的情况并不好,即便给她灌下不少的灵泉水,柳芽也不敢保证柳叶能不能活下来,但她不愿放弃。 或许是柳芽严肃认真的语气,让李莹没有拒绝的心思,便点头应下。 至于还想嚎叫的葛黄氏,一根软鞭足以搞定。 “再敢喊一声,我就扭断你的脖子!”李莹威胁道。 葛黄氏吓得不敢再出声,可看向柳芽的目光依旧是不善的,那个死丫头的人命官司必须要有人顶着。 一直躲在屋里头的葛丰躲在窗后,见亲娘被人挟持也没有出来的意思,还用双手捂住嘴巴,生怕咳嗽出声引人注意。 而葛丰的眼神和葛黄氏一样,阴冷的宛若毒蛇,丝毫寻不到读书人的温润气质。 “这是咋地了?柳家的俩丫头呢?” 这是柳村长的声音,他更担心的是柳芽姐妹的安危。 “你是谁?还不快放了葛黄氏,真当我们葛家村的人好欺负吗?” 葛村长的声音同时响起,却是怒斥李莹的作为,维护葛家村的声誉。 “柳叶她……” 李莹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侧身让柳村长能看见里头的情况,再看向葛村长的时候,李莹眼中只有冷意。 “柳叶即便是买来的冲喜新娘,那也是活生生的人命!你们葛家村真是好歹毒的村子,竟然将人打的体无完肤,我回去后定要告诉爷爷,到时候葛村长自己去和我爷爷解释吧!” 葛村长心里咯噔一声,这才发现李莹的穿着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你爷爷是……” 葛村长换了副嘴脸,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哼!等我爷爷要见你的时候,你自然知道是谁!” 李莹不想给爷爷惹是生非,故而不愿和葛村长再多说话,却没有放开葛黄氏的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柳村长都想冲进去问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柳芽终于停下了抢救的动作,而此时天已经黑透了。 “村长爷爷,麻烦您帮忙在村里给我姐买身衣裳,再买一床被子,我要给我姐处理一下满身的伤口,再送她去镇上的医馆。” 柳芽忍着怒气,在处理好柳芽的外伤之前,她不想和葛家讨公道,救人为先。 柳村长松了口气,人还活着就好,便对葛村长道:“这是你们葛家村,麻烦葛村长帮忙安排一下,我们会付银钱。” 葛村长一直站在柳村长后头,自是没有看到柴房里头的情况,倒也不以为意。 “再请个手巧的小媳妇过来,我付一钱银子的工钱。”柳芽补充道。 柳叶的伤遍布全身,只柳芽一个人不知要处理到何年何月。 且柳叶的身子不能让男人瞧见,可葛家村必须有个见证人,这样也能让葛黄氏的恶毒被传出去。 在救治柳叶的同时,柳芽想了很多,也清楚以她现在的能力,不能真正的为柳叶讨公道,代价是他们承受不起的。 “毒妇!” 李莹将葛黄氏扔到院子里,喝道:“你再敢捣乱,我手里的鞭子可不认人,不信你只管试试。” 自幼习武,李莹自然懂得如何包扎,故而打算进去帮忙。 只是当看到柳芽小心翼翼的去解柳叶破碎的衣衫,不时的就会撕裂柳叶的伤口之际,李莹的心还是被震了一下。 大户人家打死叛主的下人也不一定下这么狠的手,一个农妇怎么下得去手的? 杨柳村。 柳王氏已经知道柳芽今日要去赎柳叶回家,早早的就带着柳苗在村口张望着,盼着姐妹俩的身影。 “天都黑了,你姐他们咋还没回来?该不会是出啥事了吧?” 第三十章 不要脸的举动 一直望着前方的柳苗皱起细细的眉头,眼里有着担忧之色,却是不肯开口说话。 母女俩在村口等了这么久,自然是有人留意到,老宅那边也得了信,却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一定是柳芽那个贱丫头要带什么好东西,王氏这是在防着娘呢!” 柳白氏只要有机会,就不留余地的想要三房倒霉。 柳老太瞪了大儿媳一眼,不待柳白氏再说什么,忽地穿鞋下地,急匆匆的走出门去,还大喊着:“老大,你们都跟老娘走,看看王氏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是等哪个野男人呢!” 老宅的人一直排挤被柳老太排挤的三房,自是没人说一句好话。 而柳老头从来不管这些事,只是看着柳老太带着人出门去,重重的哼了一声。 柳芽和李莹还有一个葛家村的小媳妇一起忙活,也用了大半个时辰才给柳叶包清理好伤口,上了金疮药。 只是柳叶疼的哼过几次,却都没有醒过来,也有发烧的迹象。 “咋就能这么……”狠心呢! 小媳妇红着眼眶,很是同情柳叶的遭遇,却不敢把话说完。 葛家村里多是姓葛的人家,即便出了五服也比寻常的乡邻更亲近,她也得叫葛黄氏一声族婶。 “麻烦你照顾一下我姐,这是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柳芽快速的塞给小媳妇一块碎银子,这个是暗中给的,聪明的人便会留下做体己钱。 乡下女子出嫁,嫁妆里难得见到银子,有些铜钱压箱底都是好的。 “大小姐也看到我姐的情况了,一会还得麻烦您帮忙,我不想耽搁太久了,怕我大姐会撑不住。” 柳芽起身,对李莹深鞠一躬。 “放心,这事你有理,就是闹到公堂上我也敢站出来给你作证。”李莹仗义的道。 “多谢。” 柳芽再度道谢,心里却是冷笑。 葛家伤人不假,可只要柳叶还活着,这官司就不好打。 毕竟柳叶是葛家买来的冲喜新娘,算是半个奴才,打骂凌虐最多罚点银子却不用被判刑。 而柳叶则是会被当堂验伤,只怕没有勇气活着走出公堂! 万恶的封建社会! “村长爷爷,这是二十两银子,我大姐的赎身钱,您数数。” 柳芽去了堂屋,将钱袋子递给柳村长,手中攥着当日签下的文书。 “你大姐真的没事吗?” 柳芽身上的血腥味很重,洗的灰白的衣裳上也能看到血痕,不难猜出柳叶伤成什么样。 葛村长瞪了葛黄氏一眼,他是不知道赎身一事的,否则早就警告葛黄氏在这期间不能过分虐待柳叶的。 “还没醒,伤的太重了又失血过多,得进城去看大夫才成。” 柳芽担忧的皱眉,脑海里过了几个药方,希望能让柳叶尽快恢复健康。 “葛村长,银子你也数一数,再看看这张文书吧。柳叶是我们杨柳村的闺女,虽然没有大人来做主,可我这个做族爷爷的也不会就让她白白吃了这么多的屈。” 柳村长将银子推到葛村长面前,将文书也一并递过去。 葛村长大致的看过文书后,心里头一沉,暗骂葛黄氏坏事,也怪葛丰不懂事。 “葛黄氏,你有啥要说的?”葛村长问道。 “那小娘皮是老……我花银子买回来的,只要不打死就是衙门都不管。偷银子的贱货,留着她一口气都是我这做婆婆的仁慈!” 葛黄氏愤愤的道,这会也不再诬陷是柳芽害了柳叶。 毕竟柳叶没死,而李莹又是镇长孙女。 “文书上写的很清楚,以一个月为期限,我筹够二十两银子便来赎我大姐。在此期间葛家不得已任何理由伤害我大姐,逼迫她做不愿意的事,否则要加倍赔偿我大姐。” 柳芽摊开自己的那份文书,冷声道:“有了这份文书,官府应该不会不管吧?” “那你就去告官啊!只要县令大人判老娘赔银子,老娘一个子都不少你的。你们去报官吧!” 葛黄氏吃准了柳芽不敢报官,幸灾乐祸的笑着。 柳芽脸色沉沉,看向葛村长问道:“葛村长也是这个意思?” “这是你们的私事,村里也不好插手。”葛村长推托道。 “听说读书人最怕的就是不守信,葛家村能够办的起族学,可真是不容易呢。” 柳芽也不恼,只是轻飘飘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李莹立即明白柳芽的意思,配合的开口道:“呸,读书人不明是非,不遵守承诺,根本不配以君子自称,这样的人就算学问再好也没资格做官!” 葛黄氏和葛村长都脸色大变,他们只是想到了柳家人不敢报官,并未考虑到对葛家村读书人的影响。 而葛黄氏唯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儿子,自是害怕的。 “有话好好说,凡事都能商量。” 葛村长脸色变了变,对柳村长说话的态度也不像之前那般端着。 “柳老哥,咱们也是几十年的交情了,可不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坏了两村的情分,你说是不是?” 柳村长脸色也不大好,明白对方是在威胁他,却没办法硬气的起来。 葛家村的良田多,每到收成不好的时候,柳家村没少上门求着借粮。 便是春天换粮种,那也是一个大人情。 “柳芽,你想咋办?” 柳村长沉默一会后,看向柳芽问话。 柳芽有原主的记忆,自是明白柳村长的顾虑,但就这么放过葛家,她不甘心也对不起柳叶受的苦。 “葛村长可以叫来你们村的小媳妇问问我大姐伤成啥样,想要治好我大姐没有十几二十两银子的下不来,那一身的疤就是再多银子也不一定有用。” 柳芽挺直腰板,人小气场却不小,带着丝丝的冷意。 “按照文书,葛家要赔偿我大姐双倍的医药费。看在两村的交情上,我也不想村长爷爷为难,就让葛家结清我大姐去看大夫的费用,再赔偿五两银子给我大姐将养身子,这不过分吧?” 医药费具体多少是未知数,但五两银子养身子,在乡下而言就是天文数字。 葛黄氏一听,立即扑上去就想撕了柳芽手中的文书。 “敢到老娘家里来讹人,你咋不被雷劈死呢!” 那边葛家村的村长见葛黄氏的动作,也去拿刚放下的文书,可柳村长的速度更快一些,已经把文书护起来。 “啪!” 第三十一章 被毒蜂盯上 在葛黄氏扑上来的时候,柳芽迅速将文书揣入怀中,实则是扔进空间,这可是最有利的证据,决不能毁掉。 侧身躲过葛黄氏那双肥胖的手,柳芽一把薅住她的头发,狠狠的甩了几个巴掌过去。 不知是不是灵泉水的功效,柳芽现在的力气比原主大多了,竟是把葛黄氏的牙都打掉了。 “我没时间跟你磨叽,赶紧赔银子,向我大姐道歉,咱们写下切结书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要不然我就拿着文书去跪求学政大人,问问他老人家,考取功名的人签下的文书到底作不作数!” 将人推到一旁,柳芽冷声说出自己的要求,自是不忘威胁葛黄氏做取舍。 “你们杨柳村的姑娘就这么……”泼辣! 不等葛村长说完话,柳村长便冷哼道:“我也没想到葛家村的人这么不要脸,签下为难人的文书不遵守,还好意思想抢回去毁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强盗出身呢!” 葛村长老脸一红,也不好再说柳芽的不是,毕竟过分的是葛黄氏。 好吧,葛村长不会承认他刚才的举动,要不然老脸就不好意思见人了。 “葛村长觉得这件事难办,那就等我们先去给柳叶看大夫,然后请我爷爷来处理这件事吧。作为镇长,我爷爷有权力管下面村子的事吧?” 李莹实在看不起葛村长的做派,直接用身份压人。 能帮柳家姐妹争取些银子也好,否则柳叶那一身的伤如何治得起? 这钱,葛家该出。 “娘,赔他们银子。” 葛丰不知何时出现的,靠在门框还是一副虚弱的模样,大晚上的若是没有灯光,还以为是见到白面鬼了呢。 “没想到你有几分本事,竟然能凑齐银子,真是可惜了。” 葛丰的视线扫过李莹,最终落在柳芽脸上,惋惜的道。 柳芽抱住手臂,葛丰的目光让她发寒又恶心,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儿啊,那可是要好几十两银子呢,咱们不能给啊!” 葛黄氏指着自己的大黄牙,喷出的吐沫星子都带血迹。 “小贱人把我的牙都打掉了,大家扯平了,娘不问她要银子就是大度了。” 柳芽嗤笑,晃着砍柴刀,冷声道:“我大姐的命差点没了,你的一颗牙可抵不上。我不会使鞭子,要不你抽了我大姐多少下,我就砍你多少刀,不论生死都算扯平了咋样?” “这个提议好,你的刀不锋利,估计砍上千八百刀的也不一定要人命,他们赚了。”李莹赞同的道。 柳村长张了张嘴没说话,倒是葛村长见平时泼妇似的葛黄氏,这会吓得身子都打颤,觉得丢人不已。 “你男人不在,葛丰说咋办就咋办吧。赶紧把银子给了,别让人死在葛家村,晦气!” 葛村长的话极为难听,可碍于葛丰他爹现在的能耐,也不好说葛黄氏什么。 葛黄氏到底赔了银子,一共三十两现银,当场重新写了一式四份的文书。 柳芽和葛家各留一份,两村的村长手里各一份,之前那个赎身的文书便当场销毁。 “柳芽,我葛丰记住你了。” 按手印的时候,葛丰低声道。 “我并不觉得荣幸。” 柳芽冷淡的回了一句,便不再搭理葛丰。 天已经黑透了,柳芽担心柳王氏和柳苗,却又急着送柳叶去医馆,不免为难。 “葛村长,我要回镇上,你找辆牛车送我。” 李莹不知是看出柳芽的心思,还是存心要折腾葛村长一趟,倒是给柳芽解决了难题。 “村长爷爷,麻烦给我送个信回去。就说明儿我一定回家去,让我娘安心。”柳芽拜托道。 “成,你们路上也小心,找个靠谱的医馆,银子也藏好了。”柳村长小声交代道。 葛村长的年纪自然是不能贪黑赶路的,便让大孙子送李莹回镇上,也是存了让孙子有机会攀高枝的意思。 哪里想到柳芽姐妹也会一道走,而李莹一路上除了和柳芽说几句话,那葛家的小子根本就插不上嘴。 “倒是没想到一个农家这么有钱,几十两现银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 进了镇子之后,李莹凑近柳芽耳边,低声道:“我瞧着那个葛丰不是个好东西,对你比对你大姐还有兴趣呢,你以后可得小心些。” “嗯,今儿谢谢你了。”柳芽再次道谢。 就算李莹不提醒,柳芽也发现葛丰看她的眼神透着古怪,就像是一只毒蜂,随时可能会伤人。 到了周仁药铺,今日当值的伙计正好是当归,立即收拾出一间屋子安置柳芽姐妹,并请了大夫过来看诊。 “这女娃的身子亏的太厉害,旧伤就没处理好又添新伤,再这么折腾两回连看大夫都不必了。” 大夫看诊之后,又是同情又是恼怒。 能在周仁医馆做大夫,医德方面自然是没问题的,最见不得这种被糟践的需要救治的病人。 “请大夫一定要救救我大姐,多少银子我都给。” 柳芽红着眼眶,视线始终落在昏迷的柳叶身上。 以柳芽的医术自然是能救人,可没人会相信她的本事,她也无法解释为何自己突然就会医术了。 不过若大夫的方子不能对症,柳芽也会暗中为柳叶医治,绝对会让她恢复这个年纪该有的健康。 “唉!” 大夫也是知道柳芽的存在的,叹息一声之后便出去开方子,熬药的事情自是交给当归去做。 李莹将人送到,确定柳叶不会有性命之忧便回家去,命人收拾了几套细棉布的旧衣,还有一套备用的新被褥送到医馆去。 不等李夫人来教训,李莹便主动去认罪,并义愤填膺的讲述了去救人的过程。 “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恶毒的人?亏得家里还有个读书人,我看这书也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说不定那病歪歪的身子就是报应!” 李莹说完之后,觉得散了的火气又上升了。 “还好这事让我遇上了,柳叶的命也保住了,要不然柳芽非得把葛家告到衙门去,那县太爷还不得觉得我爷爷这个镇长失职?” 李夫人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自家闺女注定当不了大家闺秀了,可这番话却是有道理的,她不能反驳。 “这件事告诉你爷爷便是,你不要再插手。若觉得那姐妹俩可怜,让人送去些实用的东西便是。” 李夫人如是道,心里却感叹女子的不易,尤其是那些娘家护不住的出嫁女子更为艰难。 与此同时,另一个没有娘家庇护的出嫁女子柳王氏,面临的处境同样危险。 第三十二章 出事 柳王氏被柳老太逼的不停向后退去,还要护着受不得惊吓的柳苗,大晚上的吓出一身冷汗来。 “贱货,老三才走多久,你就想勾搭野汉子,看老娘不打死你!” 柳老太恶毒的盯着柳王氏,伸手就要去打她的耳刮子。 倒是柳家跟出来的人虽然也都不待见三房,可这会却没人动手,甚至都站的有一定距离,就怕柳王氏一尸两命会跟着倒霉。 可婆母教训儿媳妇,那不是天经地义? “娘,我没有!我咋会对不起老三呢?再说我还怀着孩子呢!”柳王氏忍着屈辱解释道。 “呸!谁知道你肚子里的野种是不是我家老三的?就连那几个赔钱货,老娘也看出哪像是柳家人,指不定也是野汉子的!” 柳老太呸了一口黄痰,柳王氏身子重躲不开,正落在鞋尖上。 倒是跟着柳家人过来的村民,有些看不惯柳老太的做法。 “柳老太,凡事差不多就得了,柳王氏再不得你的眼,那也是明媒正娶回来的媳妇,可不能磋磨的太过了。” “就当是给自己积德了,柳王氏肚子里可还揣着崽儿呢!” 柳王氏自从嫁到杨柳村,除了月子不用出门干活,就没见她闲着过,村里人谁不知道老宅有个能干却受气的三媳妇? 只是柳王氏没能生个儿子,其他人就算同情也不会帮她说句公道话,这年头女人生不出儿子被休了也是正常的。 “这是老娘家的事,要你们咸吃萝卜淡操心!” 柳老太叉腰呛回去,倒是被这一打岔收回了手,让柳王氏暂时安全了。 “娘,求您放过我们吧。媳妇真的没有对不起老三,是来这等柳叶和柳芽回家的……” “你说啥?” 柳老太嗷喽一嗓子,眯着眼角眼睛质问:“柳叶咋地要回来?你们又背着我干啥了?” 卖柳苗不成已经赔了不少银子,柳老太想想就心疼,哪里能接受因为柳叶的事情再赔一次银子? “柳芽说攒够了银子,要给柳叶赎身……” 柳王氏吓得身子都僵了,条件反射的回答柳老太的话。 “这个败家子!有银子不孝敬我这个奶奶,去赎在葛家过少奶奶日子的柳叶那个赔钱货,她咋不让雷给劈死呢!” “不行,我得赶紧去把人拦下,可不能让我三儿的银子打水漂了!” 柳老太指着柳王氏的鼻子骂了一通,冲柳树森喊道:“老大,咱们快上葛家村去,可不能让死蹄子把银子糟蹋了!” 柳老太小跑着,生怕银子会成为葛家的。 柳树森也是一听到银子就两眼放光的,哪里会不跟上? 老宅那边的人像是火烧屁股似的朝葛家村跑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柳芽是偷了他们家的银子去赎人的。 “娘,你们不能……啊!我的肚子……好疼……” 柳王氏急的想去追人,才跑出两步就抱着肚子直打晃。 柳苗吓得咬着手无声的哭着,却不知道如何去帮自己的娘,脑海里又不断的回想着那日被柳老太揍了一顿卖出去的情形。 “不好,大家快过去看看,王氏这才几个月的身子啊!” 有人大喊一声,顿时看热闹的村民也顾不得笑话老宅那一家子,急忙围了上去。 “啊!不要打我,不要卖了我!二姐你在哪?快来救救柳苗,救救我……” 一群人呼啦啦的越过自己冲向柳王氏,柳苗吓得抱着脑袋闭着眼睛大声喊叫,撕心裂肺的声音让柳王氏更加着急,眼睛一黑便晕了过去。 好在被人及时扶住,柳王氏的肚子没有着地,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待柳村长赶回来的时候,并未遇到抄近道去葛家村的老宅人,倒是遇到昏迷的柳王氏和不安大哭的柳苗,忙让人把娘俩都弄到车上去,急忙往镇上赶去。 且说柳芽这边刚刚喂柳叶喝了药,又将李莹让人送来的被褥铺好,正准备给柳叶换上新衣裳,便听到外头有脚步声。 “大夫,一定要救救这娘俩,都是苦命的人,等他们家的人来了不会赖了诊金的。” 村长出门最多会揣几文钱,哪里够垫付的?只能求人。 周仁药铺的善名在外,柳芽那边刚得了三十两银子应该够用了。 柳芽心里咯噔一声,急忙出屋去。 “村长爷爷,您咋来了?” 柳芽没看到被送进屋的病人是谁,忙询问道。 “柳芽你在这正好,你娘和柳苗都晕过去了,你快进去看看。” 见到柳芽,村长急忙指着门还没关上的一间屋子,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柳芽顾不得询问缘由,忙冲了进去。 “这个柳赵氏越来越会作了,柳家怎么就娶了这么个不着四六的东西!可怜了三房的这些孩子啊!” 村长叹息一声,越发厌恶柳老太。 大夫诊治之后,除了医嘱也不知该对柳芽说什么好了,心里也是极为同情这个能干又爱笑的小丫头。 柳芽疲惫的坐在床边,看着昏睡的柳王氏母女,眉心死死的皱着。 还好柳王氏服用了一段时间灵泉水,否则今儿怕是要一尸两命了。 可刚刚有好转迹象的柳苗又被吓着了,情况十分不好。 “丫头,你也抽空歇会。三房这会可就指着你撑着呢,你要是倒下了……” 村长没有说完后面的话,可柳芽却听的明白。 “今儿辛苦村长爷爷了,等我们一家子回村之后,我再向村长爷爷道谢。时候不早了,村长爷爷路上可要小心些。” 柳芽打起精神来送村长出去,又向当归借了一盏可以提着的油灯给村长照路。 “要是你顾不过来,就托人给我捎个信,让我家你堂姐过来搭把手。” 离开之前,村长同情的开口。 “好,谢谢村长爷爷,我记住了。” 柳芽眼眶一酸,待村长赶车离开之后便转身进了药铺。 苦点累点柳芽不怕,一穷二白她也不畏惧。 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凡事都要自己扛着,连喘息的功夫都没有,柳芽是真的难过。 “爸爸妈妈,我想回家了。” “以后我再也不任性了,你们快点带我回家好不好?” 抬头望着闪烁的星空,柳芽流下了穿越以来的第一滴眼泪。 真正的撑起一个家,柳芽才能明白当初爸爸妈妈为了生活而在外奔波,不得已让她做留守儿童的无奈和心酸。 可她还能有机会回到那个曾经避而远之的家吗? 第三十三章 被抓 葛家村。 柳老太一家人到了葛家便大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非得要葛黄氏把给柳叶赎身的银子还给他们。 葛黄氏赔了银子又挨了揍,心里的火气正好都发泄在柳老太身上,两人对骂没几句后便动手撕扯起来。 葛丰见葛黄氏被柳老太婆媳几个一起打,便想出面制止,却被柳树森一脚踹开,当即便头破血流人事不知。 “儿子!” 葛黄氏被揪着头发揍,根本挣脱不开柳家婆媳。 见儿子倒地不起,葛黄氏凄厉的大喊起来。 “快来人啊!杨柳村的人要杀人了,救命啊!” 柳家人并未把葛黄氏的喊叫声放在眼中,也没人留意到葛丰的情况,一心惦记着要拿回银子。 不管葛黄氏的人缘多不好,他们也是葛家村的本姓人,左右邻居自然不能不管。 “葛丰这是咋地了?” 隔壁人家见葛丰躺在地上,倒是对葛黄氏挨打没放在心上。 “快叫人来,他们这是要下死手啊!去找村长,他们敢打伤我儿子这个童生,我要他们去牢里头吃官司!” 葛黄氏被打的没有还手之力,恨意十足的喊道。 直到这会柳树森才发现情况不对,忙上前去检查葛丰的情况,但看到对方那苍白的脸色,伸出去的手都不敢放在葛丰鼻子下面。 “死人了,死人了……” 柳树森的脑袋轰的一声,害怕自己会坐牢,连亲娘和媳妇都顾及不上,扭头就跑出葛家。 柳老太娘几个正打的火热,等村民赶到的时候,早已不见柳树森的影子。 “杨柳村的人欺人太甚,给我把这些个妇人都绑了关起来!要是葛丰有个三长两短的,送他们去见官!” 葛村长赶过来之后,第一时间不是关心葛丰的安危,而是耍着村长的威风。 之前在柳村长面前丢了面子,有机会如何能不找回来? “我的儿啊!你可不能有事,你要是……娘可咋向你爹交待啊!” “村长,快让人送我儿子去医馆,我儿子可是读书的好苗子,不能出事啊!” 被打成猪头脸的葛黄氏抱着葛丰大哭,在儿子身上倒是个慈母。 葛村长这才想起葛丰来,忙安排人去套牛车送葛丰去镇上看病。 至于柳老太婆媳几个已经被吓傻了,被绑了关到拆房里才反应过来。 “快点放了老娘!你们葛家村的人还有没有王法了?老娘要告官,要你们都去吃牢饭!” 柳老太大声的咒骂着,可任凭她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搭理。 葛丰本就身子弱,这会鲜红的血液糊了一脸,很多人都认为他是救不活了,哪会怕一伙子‘杀人犯’作闹? 不提葛黄氏带着葛丰去求医的事,葛村长却是打发了两个年轻的村民去往杨柳村,让柳村长来处理这件事,存心让柳村长再折腾一回。 周仁药铺。 柳叶身上的旧伤一直没有得到处理,好几处已经发炎,新伤又遍布全身,半夜不可避免的高烧起来。 柳芽几乎一夜没睡的为柳叶进行物理降温,几处较深的伤口更是用浓度纯一些的灵泉水清洗过,避免发炎。 直到天擦亮,柳叶体温正常些之后,柳芽才靠在床边打了个盹,随后便去小厨房准备煮些粥给一家人做早饭,昨晚和当归打过招呼的。 “我这是在哪?你大姐呢?葛家不放人吗?还是你奶他们把银子拿走了?” 柳王氏见到柳芽后,一连串的问道,眼中有泪水在打转。 柳芽轻叹一声,握住柳王氏伸过来的手,顺道给她把脉。 确定柳王氏现下的情况良好,这才道:“这是医馆,大姐在隔壁的屋子睡着呢,等娘吃完粥,估摸着大姐就醒了,咱们一起去看她。” 柳芽没有询问柳王氏为何提及柳老太,包子娘的情绪还不稳定,免得再动了胎气。 “你大姐为啥在医馆?芽儿,你跟娘说实话。”柳王氏的手都在颤抖。 “大姐发烧了,我带她来看大夫的。娘昨晚动了胎气,赶紧把粥喝了好吃药,娘不为我们姐妹几个想想,也得顾着弟弟不是?” 柳芽掩住疲惫之色,柔声的劝着。 柳王氏性子软绵,却也是最听劝的,想到昨天肚子里的孩子差点出事,也不敢再逞强先去看大闺女。 柳芽煮了红枣粥,空间里的其他东西倒是不好加进去,否则没办法解释为何没离开医馆,却有厨房里没有的食材。 柳苗大概是饿狠了,闻着香味睁开眼睛后,见到柳芽便像是找到主心骨,急忙下地扯住柳芽的衣角,大大的眼睛红彤彤的。 “是二姐没保护好咱们家柳苗,小妹别生二姐的气好不好?” 将柳苗抱在怀中,柳芽轻柔的开口,心疼这个乖巧的小丫头。 “二姐在,我不怕。” 柳苗吸了吸鼻子,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对柳芽的依赖比对柳王氏更深。 “乖。” 柳芽心中堵得慌,揉着柳苗的头发却说不出别的话来,便牵着她的手一起去喝粥。 想到柳叶的情况,柳芽心里很担心一会柳王氏过去之后是否能承受得住。 却也知道不见到柳叶,柳王氏更是无法安心养胎。 “娘,你要答应我,一会见到大姐别激动。爹不在家,娘就是我们的主心骨,您可不能病倒了。” 去看柳叶之前,柳芽打了个提前亮,让柳王氏做些心理准备。 只是柳芽还是高估了柳王氏的承受能力,在看到柳叶脸上的伤之后,柳王氏就差点昏过去。 “葛家咋就这么狠心呢?我好好的闺女嫁过去,他们咋就能……” “都是娘没用,护不住你大姐,也不住你们,要是你们爹在家的话,你们也不用跟着娘一起遭罪了!” “我可怜的大闺女,脸都毁成这样了,以后可咋嫁人啊!” 被柳叶扶坐在病床上,柳王氏哭个不停,声声都是埋怨自己无能,除了葛家却没怪老宅一句。 或许柳王氏心里也是怨怪柳老太的,可自幼接受的教育让柳王氏不敢对婆母不敬,哪怕没人会听到的情况下。 “二姐……” 柳苗无声的哭着,大概是看到柳叶的惨状想起了她所遭遇的经历,攥着柳芽衣襟的小手紧了紧,嘴唇都在颤抖,眼里满是恐惧。 第三十四章 整治 柳叶虽伤重,但有灵泉水滋养,在第二日天黑之前总算醒来。 一家人团聚在病房里,一会哭一会笑的说着话,恨不能从此再也不尽力分离。 柳芽也终于得空出门去采买这几日一家人要用的东西,还得去酒楼那边打声招呼,在回村之前暂时不能给酒楼送鱼了。 “柳芽,你给老娘站住!” 出来给儿子买饭的葛黄氏没想到会遇到柳芽,满是恨意拦住柳芽的去路。 “你们柳家人可真是够恶毒的,前脚在我这里赎人,后脚就来抢银子不说,还敢动手打人,看老娘不把你们丢进去吃牢饭!” 葛黄氏浑身是伤,走路的时候还一瘸一拐的,脸上的伤更显得她恐怖至极。 “我大姐被你打的还在医馆里昏迷着呢,我娘也为着这事动了胎气在医馆养胎,你还不肯放过我们一家人吗?” 柳芽提着的东西不少,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自是不想再做纠缠。 柳芽不确定老宅的人惹了多大的事,坚决不肯接茬,也不认为自己该为老宅人做的事买单。 不过看到葛黄氏被打成这样,柳芽心里是解气的,头一回觉得老宅的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你们一家子贱命,能比得过我儿子金贵吗?我儿子可是童生,日后要当大官的!” 葛黄氏抬起肿胀的脸,伸手要拽住柳芽。 柳芽急忙向一旁躲去,悄悄将刚买来的一包绣花针打开,只露出针尖的一小节。 “就算你儿子是状元,那也不能由着你在大街上欺负人啊!这是我姐的救命钱,不能让你抢了,杀了我也不给!” 柳芽故意捂着只有几文钱的荷包,防备的看向葛黄氏,不着痕迹的从空间里取出少许痒痒粉洒在针尖上。 柳叶的情况还要在药铺里住上两日,柳芽不希望葛黄氏有机会来打扰一家子病号养病。 “那是我家的银子!” 葛黄氏眼睛一亮,朝柳芽扑过去,确切的说是朝钱袋子扑过去。 “求求你不要抢我们家的救命钱!” 柳芽像是被吓傻了一样没有闪躲,瞪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外人看不到的流光。 “唉哟!” 葛黄氏被扎了的叫了一声,也顾不上是怎么伤着的,忙拽下柳芽手里的钱袋子,还把柳芽推了个跟头。 “这人怎么这样啊?还读书人的娘呢,大街上抢人家小丫头的钱袋子。” “赶紧去报告镇长,咱们小杨镇可不能容这样的人,谁知道哪天会不会抢咱们的银子!” “对,把人抓住,送到镇长家去,请镇长做主!” 围观的人不再单纯的看热闹,葛黄氏吓得急忙就跑,也顾不上看清楚钱袋子里有多少银子。 看着葛黄氏被呼呼啦啦的一群人追着跑,柳芽无声的勾唇一笑。 “没伤着吧?” 周老爷的身影想起,带着几分看透一切的笑意。 “我也是为了自保,她那身形我可打不过。” 柳芽被拆穿了多少有几分尴尬,算是解释了一句,这才向周老爷道谢。 “谢谢您了,摔一下罢了,不疼的。” “用帮你把人抓到吗?”周老爷问道。 “几文钱,就当日行一善了。”柳芽小声说道。 周老爷失笑,这是他来小杨镇之后遇到最有趣的丫头,心思玲珑的不像是个农家姑娘。 尽管周老爷有大善人之称,可他从来不是个古板之人,并不认为做人用点手段保护自己有什么不好。 柳芽回到医馆的时候,柳叶已经醒来,正和柳王氏说着话。 柳苗看到柳芽,立即松开柳王氏的衣襟跑过去,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柳芽。 “二姐给你买了麦芽糖,不过每天最多只能吃两块,吃完要记得漱口,要不然牙齿会长小虫子。” 将一小包糖塞到柳苗手中,柳芽牵着她走向柳王氏母女。 怕柳王氏心思重,柳芽特意去买了些彩线,让她可以打发时间。 “二妹,真是为难你了。要是没有你的话……” 柳叶说着便要落泪,只说了半截话便哽咽的说不出口。 “大姐不要想那么多,我们是一家人,是最亲的姐妹。好好养伤最重要,娘的月份大了,等娘生小弟弟的时候还得靠大姐照顾着呢,我可是不成。” 柳芽俏皮的吐吐舌头,不去提葛家的事。 至于柳叶被赎身之后的境地,也得等身体好了才会面对,此刻不急。 “嗯,我听二妹的。” 柳叶点头,牵动了伤口疼的她直皱眉,却是道:“我也没啥大事,咱们回家去吧。这里住着还得花钱,吃用都得要钱的,还是留着娘生弟弟的时候用吧。” 柳王氏已经告诉柳叶家里的银钱都是柳芽赚的,让柳叶十分心疼,自是舍不得浪费。 “大姐不用担心,我经常来这家医馆卖药,咱们住着是不花房费的,做饭也能借小厨房使。至于看病的银子,那是葛家给大姐的赔偿,足够大姐把身子养好的。” 柳芽没有说银子的具体数额,以免柳王氏说出去又惹麻烦。 酒楼那边不用供应,柳芽除了照顾柳叶的时候都在打络子来打发时间。 期间镇长处罚了葛黄氏,不过李莹给柳芽送钱袋子的时候,里头却多了一两多的碎银子。 倒不是给柳芽的补偿,而是李莹让人搜了葛黄氏的身,把她身上的银子都当成是赃款送还给柳芽了。 镇长已经知道葛黄氏的恶毒,自然不会拆穿自家孙女的小把戏。 “那葛黄氏也是活该,这银子你安心的收着,谁让我看她不顺眼。”李莹提起葛黄氏就有气。 柳芽心想:我也没不安心啊,再多点她也敢收。 “多谢大小姐了,正好把之前借您的银子还了,那些首饰在当铺里总归让人心里不踏实。” 柳芽忙拿出银子,包括赎回时需要付的那部分。 “行,等你用银子的时候再来找我。对了,我今儿过来也是想要和你说一声,我师兄那边来信了,临时替其他镖局跑了一趟镖,得晚一个月能回来。” 李莹解释道:“如果你急需用钱的话,我去和师傅说一声,先把你的银子结了也行。” 柳芽当然急着用钱,可也不好再麻烦李莹,再者和镖局也可能会长期合作,这会去要银子也不好。 “要是我真的急着用银子会和大小姐说的,现在还够用。”柳芽道。 赵记面馆。 柳树森从葛家跑出来后,便躲到大妹妹柳红着,担心会出事连屋子都不敢出。 “大哥,你和我说句实话,到底是惹了啥事躲我这的?你要是不说,那我也不敢留你了。” 第三十五章 闹上门 柳红对娘家人还是了解的,深得柳老太真传的她自然不会为了娘家人就不顾自己。 柳树森眼神闪躲的道:“没啥事,这不是娘想你了,让我过来看看。再待两天我就回去,就两天。” 柳红打量着柳树森,刚要再开口说什么,便听赵新月道:“娘,大舅想住就住两天吧,你给姥姥做的新袜子不是还差点吗?正好等你做完了,我和大舅一道去姥姥家。” 赵新月也看得出柳树森的不对劲,却是拉住柳红冲她使了个眼色。 赵新月是瞧不起姥姥家的人的,可也不是一个出息的都没有,否则就凭柳红这么多年只生了赵新月一个闺女,早就被休了。 故而柳家人再让人不喜欢,除了三房之外也不好都得罪了。 “新月,娘这心里头不踏实。你大舅这明显是来躲事了,万一再给咱家带来麻烦可咋整?你爹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母女俩出了后院,柳红便担忧的道。 不管村里人怎么说柳红嫁的好,实际上过的是什么日子只有她自己清楚。 “娘别想那么多,回头我去菜市场那边转转,打听一下不就得了?大舅就是一个种田的,最多敢欺负一下三房,还能惹出啥大事来?” 赵新月不以为意,心里很瞧不上柳树森这种窝里横的男人。 柳树村。 柳村长昨儿折腾了一天,结果还是带着一肚子的气回到家的。 葛黄氏差点打死柳叶虽然违背合同,可柳叶到底是童养媳的身份。 但柳老太他们跑到葛家去揍人,还把一个童生给打的不知生死,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我喝口水歇会,你去把柳财给我叫过来,让他立马就过来!” 柳村长冲着媳妇喊道,满肚子的火气已经快憋不住了。 “这是咋地了?那一家子又惹祸了?”村长媳妇问道。 “一个妇道人家问啥问,赶紧去叫人得了,一会还怕听不着?”柳村长气呼呼的进屋去。 “那一家子不省心,你冲我发啥火!” 村长媳妇不愿意的嘟囔一句,拍拍身上的灰朝大门外走去。 没多时柳财便来到村长家,刚想赔笑脸,便听柳村长骂道:“你说你还能不能像个男人似的把腰板挺直了?柳赵氏那个搅家精你要是再管不住,村里替你把她休了,别让整个柳姓都跟着她丢磕碜!” “赵氏又咋地了?”柳财心里打鼓,却是真的不知情。 “你可真是能耐,那么大一家子的人都不在家,你就没发现不对劲儿?”柳村长质问。 “……” 柳财无言以对,他是知道家里人没了大半,却也没有想过去找。 都是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 “……事情就是这样,你赶紧去镇上的医馆找找,要是那童生真的出事了,你们一家子就等着吃牢饭吧,我这个村长可是管不了这么大的事。” 柳村长挥手赶人,再看柳财一眼,他都想揍人。 “还杵这干啥?等我供你吃饭呢?赶紧走,要是这事惊动了族长,看你这老小子不被扒了一层皮!” 到底是念着年幼时的兄弟情,柳村长不忍心让柳财一大把年纪还被族里责罚,或是落得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下场。 柳芽在药铺照顾家人,自是不会把心思放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故而并不知道老宅那边人发生的事情。 养了三日,柳叶身上的伤虽没有复原,但清浅些的伤口已经结痂,重伤也不用担心再恶化,便连给她看诊的大夫都惊奇不已,准许回家将养便可。 “总算是可以回家去了,这里住着心里头就不踏实。小妹你虽然和药铺的人熟,可咱们这样住的时间越长欠的人情就越大。” 柳叶说着皱起眉头,担心柳芽日后怎么还人情。 “大姐不用想这些,以后我多卖些好药材过来就是。” 柳芽收拾着行李,多是李莹派人送给他们送用的。 虽然不是崭新的,可比起三房现有的东西好太多。 “大姐你们先等会,我去雇辆牛车。娘肚子大了,走回去身子吃不消的。” 不给柳叶拒绝的机会,柳芽去和柳王氏打了声招呼,又用柳叶的伤做借口,柳王氏自然也不会因为心疼几文车钱就让大闺女再遭罪。 家里两个要养身子的,柳芽雇车前又买了一些补气血的食材,大多数放在空间里,只余一小部分放在明面。 给柳苗则是买了一小包的糖球,乡下人家受宠的小子也就过年能吃上几块,三房的姐妹几个可是连糖味都没尝过的。 但柳芽不知道的是,一场烦就要来临。 葛丰的伤虽不轻,但也不用一直住在医馆中,不过三日的功夫便花了近五十两银子,后续汤药的费用也不菲,葛黄氏也是吃不消了。 母子俩回到家中后,葛黄氏也不理会柴房里不知道死活的柳家人,直接去找村长给他们母子做主。 “已经花了五十两银子,大夫说丰哥儿的伤还得吃几个月的药,没有个三五十两银子下不来。村长,你可得给我们家做主,丰哥儿可是我们家的独苗,不能有事啊!” 葛黄氏因中了痒痒粉而挠坏了本就被打坏的脸,这会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更是让人没法看。 葛村长嫌恶的别过脸去,却是拍着桌子喊道:“去把村里的男人和壮小伙子都叫上,咱们去杨柳村讨个说法,咱们葛家村的子孙可不能白白让人欺负了!” 杨柳村这边,柳红母女都在老宅,坐在炕梢满面愁容。 柳树森蹲在窗根下耷了着脑袋,不时的瞟一眼不停抽烟的柳财,又看看嫁的好的大妹妹,却一声不吭。 “爹,你倒是说句话啊。娘可是被葛家村的人给关起来了,真要是被送官的话,咱们……”还咋抬起头做人! 柳红没敢把话说完,见柳财一句话不说,心知这个没用的爹是指望不上的,便把目光又放在柳树森身上。 娘家的事没敢告诉婆家,柳红生怕娘家惹上官司,到时候赵家可不会顾及着两家的上一辈就是姻亲,非得休了她不可。 “大哥,你是咱家的长子,不仅娘被关在葛家村,大嫂和几个侄女可也……” “大家伙快出来,葛家村闹到村长家去了,都带上点家伙事,可别吃亏了!” 柳红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外头有人吆喝着,顿时心里头咯噔一声。 葛家村闹过来了? 第三十六章 棺材本 柳芽母女几个回村必然会经过老宅那边,但回去的路却被村民们挡住了,牛车根本没法前行。 不过村民们自然不是要拦着他们母女,只是老宅的院子站不下了,这才堵着路。 “你奶家这是咋地了?咱们快去看看。” 柳王氏见老宅出事,顿时担忧起来,忘记之前老宅对待他们母女的。 “这么多人,万一撞到娘的肚子可咋办?大姐身上的伤也不能动弹,可是会裂开的。小妹也怕人多……” 柳芽话还未说完,柳苗便钻到她怀里,小脸煞白明显被吓到了。 “大叔,麻烦您掉头,咱们走后面那条路。” 柳芽当机立断的改变路线,柳王氏还想说什么,到底是没有出事,只是一直回头看向老宅的方向,眉头紧皱着。 也有村民发现柳芽一家人,不过没人会多事罢了,他们纯粹是来看热闹的。 可柳芽不知道,即便她们绕路走,还是没办法避开老宅即将给他们带来的麻烦。 葛丰被柳树森重伤是事实,葛黄氏被柳老太等人打伤更是被当场抓住的,该赔的银子她们赖不掉。 “杀了我得了,我这老天拔地的,在土里头刨食的,上哪给你弄一百两银子去?要银子没有,要命一条!” “来啊,往这打,让你们还回来,能不能活着看老天爷的意思,我保证不让人去找你们闹!” 柳老太往葛村长跟前凑,指着自己的脑门大声喊,一副豁出命的架势。 被关在柴房三日,柳老太几乎没吃没喝的,屎尿都是憋不住就直接拉在裤兜里,身上的味儿别提多熏人。 葛村长险些没吐了,忙往后头退了几步。 “你们不肯赔银子,那就去衙门,请县太爷给判这个案子。你们家有田地有房子,还有那么多孙子孙女,不愁没有抵债的。” 葛村长被磨的没了耐性,直接招呼带来的后生。 “把人都绑了,还有打伤葛丰的那个也别落下,咱们葛家村的人可没有被欺负了还不吭声的道理,何况还是个童生!” 柳村长见状忙上前去,冲着葛村长赔笑脸,心里却憋屈的要命。 “别急着走,这女人不懂事,还不让他们当家的男人说几句话了?真闹到衙门去,青天大老爷还能不问之前的事?到时候这谁占几分理,可就不好说了。” 柳村长半是商量半是威胁的话让葛村长脸色一沉,却也明白他的意思。 “当家作主的人没死咋不出来?拴在哪个女人裤裆上了不成?” 葛村长骂了一声,大步走进堂屋,还不忘对几个后生道:“看着点这帮娘们,可别让他们跑了,哼!” 葛村长是怕了那股子尿骚味,再闻可就忍不住得吐了。 柳财被柳村长拽着进屋的,还低声的警告几句。 “这事压不住了,真闹到官府去,你们家该赔的银子也得赔,到时候你们家里出了坐牢的人,其他人还能抬起头做人?” 柳财没有应声,还在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气的柳村长想转身走人。 且说柳芽几个回到家之后,柳王氏便坐立难安,不时的往门口看去,好像会有人上门一样。 柳叶身子弱禁不起折腾,已经躺下歇着了。 柳苗也乖乖的躺在柳叶身边陪着,只是大眼睛一直盯着柳芽。 “芽儿,要不娘还是过去看看吧。也不进院子去,就是站在外头看一会。” 柳王氏到底是担心老宅人,更多是怕被人戳脊梁骨说她不孝,等柳树根回来了,她要怎么和当家男人交代? “娘去歇会,我去那边看看。” 柳芽不承认她是去看热闹的,最好能火上浇油。 不管吃亏的人是老宅人还是葛黄氏,柳芽心里都畅快。 “要是饿了就吃块槽子糕,等二姐回来就做饭。” 揉揉柳苗的头,柳芽笑着出了一句便赶紧出门,免得柳王氏再说出什么让人不舒坦的话。 等柳芽赶到老宅的时候,又听柳老太在院子里指天骂地的。 柳老头到底是同意赔偿银子,只是家里有多少银子,都藏在哪里却是不知道的。 “不赔钱,谁敢动老娘的棺材本,就是老娘的仇人!” 柳老太到底饿了三天,这会力气也差不多用光了,喊一句都要歇一会。 “娘,你就把银子给他们吧!儿子不想坐牢,娘不是说长子防老吗?以后儿子一定孝顺娘,挣的银子都给娘。” 柳树森急的都快跪下了,心里对只认银子不认儿子的来娘也生了恨。 “你个不孝的东西,连自己娘的棺材本都想动,你这是想要逼死老娘啊!去坐几年牢咋地了?你有本事几年里头挣那么多银子?” 柳老太恶狠狠的瞪着大儿子,就像是看着仇人一样。 柳树森寒心不已,咬牙道:“娘真的不管儿子死活,那就别怪儿子了。” “你想干啥?” 柳老太想要站起来,却被葛家村的人用棍子给按住,不让她再捣乱。 “我知道银子在哪,我给你们拿。咱们可说好了,一百两银子我们家是没有的,不管能拿出多少银子,这事就算了了,你们不能再报官!” 柳树森冲进屋去,朝葛村长喊了一声,就去翻箱倒柜。 乡下人家家具少,能藏银子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柳树森没用多少工夫便把装银子的匣子找出来。 不知柳老太是不是把银子分开藏的,柳树森找到的匣子里头竟然都是整锭的银子。 最小的一两,最大的是五两,加起来竟超过五十两。 “就这么多了,你们数数。” 柳树森激动的喊道,心里却在滴血。 这些银子以后分家的时候,大头可都是他们大房的啊! “柳树森你个王八羔子,快把银子给老娘放回去!要出银子你自己拿,别动老娘的棺材本!” “你个天杀的,以后老了没人给你养老。” 柳老太喊的变了声,人差点没昏过去,银子就是她的命啊! 柳财抬头看了白花花的银子一眼没作声,好像一切都和他没关系似的。 “银子给你们了,我不用坐牢了是不是?” 柳树森根本不管柳老太如何咒骂,只想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没事了。 “这点银子就够给医馆的,我儿子以后要看病吃药的银子呢?” 葛黄氏虽然意外柳家能有这么多银子,可能再多要点她自然不会放过。 “还有首饰呢!那几个女人可都戴着银饰呢,还有你是柳家的闺女吧?你戴的银镯子和簪子也值好几两呢。” 葛黄氏豆大的眼睛一转,便扑上去抢。 第三十七章 这银子该三房出 院子里葛黄氏和柳红撕扯在一起,为了抢那些银饰。 柳树森却因为葛黄氏一句威胁的话,吓得立马去抢夺柳老太和柳白氏几个自家人的首饰,生怕慢了一点葛黄氏就不肯和解去报官了。 柳芽不知何时挤到人群前头,看的摩拳擦掌,差点就控制不住要鼓掌叫好。 柳树森这样自私自利并不让柳芽意外,但他们自己窝里反,短时间内就没空找自家的麻烦了。 “贱人,还敢跟老娘动手,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斤两!” 葛黄氏把抢下来的东西揣入怀中,又踹了柳红两脚才走向正一脸讨好的柳树森,把所有银饰都收了起来。 银子加上银饰,也有七十多两银子,足够赔偿葛丰受伤后的费用。 “老不死的,活该你连棺材本都保不住,以后没人给你养老送终。” 葛黄氏临走前,呸了柳老太一口大黄痰,像是斗胜了的大公鸡一样得意。 而柳老太眼睛一翻,直接昏了过去,最后的念头是她的银子都没了,以后还咋活? “小贱人,以后别让老娘再碰上你,非撕碎了你不可!” 出了老宅的大门,葛黄氏眼尖的发现躲在人群里的柳芽,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柳芽眯着眼睛笑了一下,指尖不着痕迹的摸了一下袖口的缝隙,那里头藏了一枚银针。 葛家村的人吐气扬眉的走了,杨柳村的人则是憋屈不已,一个个对去外头惹事却给村里丢脸的老宅人都气愤不已。 但毕竟是柳姓人家,大家再不喜欢也不可能把人赶走,连老死不相往来都做不到,却也没人愿意留下来去管这家人如何。 “丫头,好歹是你亲奶奶,进去看看吧。” 柳村长出来后,见柳芽要走,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 “哦,我知道了村长爷爷。” 柳芽乖巧的应道,后悔没早点离开,只能屏住呼吸进了院子。 现在天暖和,院子里那么多个带着屎尿味的人,柳芽是真的受不住味道。 “柳芽来的正好,你奶可是因为你们家的事被气的昏过去的,你赶紧去给请大夫。还有葛家拿走那么多银子,也是因为你们家的事,你不是从葛家拿了好几十两银子吗?赶紧都送过来。” 柳树森这会也不愿意靠近自家娘,见到柳芽后顿时打起了主意。 “大伯可真是会欺负人,刚才要是有这股子硬气劲儿,我奶能昏过去?” 柳芽嗤笑一声,站在院门口的位置不动,冷声道:“银子没有,都给我大姐治病用了。我奶最疼大姑和表姐了,大姑家可是在镇子上有买卖的,还能看着我奶病了不管?” 柳红刚损失了那么多首饰,这会正心痛的很,听到柳芽的话顿时狠狠的瞪过来,想撕了柳芽的心思都有。 “我奶可是逢人就说大姑是最孝顺的,全村人都知道大姑常孝敬我奶,这会可不会不管的吧?” 柳芽一脸天真的看向柳红,这个大姑每次回娘家都不把三房人当亲人,磋磨起来不比柳老太下手轻。 柳红支吾了半天也不表态,倒是赵新月扶着柳红,带着哭腔道:“娘你咋地了?你这个月的月事没来,不是有了小弟弟吧?” “……” 柳红愣了一下,忙捂着嘴恶心起来,竟是跑到院门口去呕吐。 柳芽侧身让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也不揭穿母女俩那浮夸的演技。 “大妹,你看……” 柳树森眼珠子一转,也打起了柳红的主意。 至于三房那边,银子迟早都会是他的。 “大哥,我……呕……” 柳红本是在做戏,可她现在站着的位置是下风口,一股子尿骚味飘过来,真的是吐的七荤八素的。 “大伯快去借牛车吧,正好大姑这样不看大夫也不放心,奶也一起去镇上的医馆瞧瞧,可耽误不得。” 柳芽十分关心的建议着,正合柳树森的意。 “对对对,柳芽你快去村长家打声招呼,大伯这就送你奶和你大姑去医馆。” 柳树森立马点头,第一次觉得这个侄女不那么然他厌恶。 柳红母女恨恨的瞪着柳芽小跑的背影,恨不能用眼神戳出个窟窿来。 一起去医馆,那医药费的银子不都得他们出? 不管柳家母女如何想,柳芽哼着歌去了趟村长家,还大方的给村长的孙子留下两块麦芽糖这才回家去。 “你奶那边咋样了?” 柳王氏站在门口,见柳芽回来忙询问道。 “解决了,娘就不要担心了。”柳芽不打算细说。 若是柳王氏知道柳老太他们的银子都被拿走了,连首饰都没剩下,指不定会把家里有的银钱都给送过去。 老宅那边的人太狼性,给一文钱都会让柳芽憋屈。 “娘进屋歇会,以后娘除了养胎和陪着小妹,别的事都别操心,你肚子里的弟弟可是最紧要的。” 柳芽心情好,也不忘交代柳王氏一句,这才进了厨房。 已经好几日不曾回家,柳芽惦记着陷阱那边的情况,也有些想念两只老虎,自是要进山一趟的。 “作为一只老虎,你这么喜欢吃糖真的好吗?” 柳芽揉搓着小老虎头顶的软毛,嘴角不可控制的抽了抽。 当初衣角无意间沾上一小块麦芽糖,小老虎舔过之后就迷上了,比小孩子还馋嘴。 麦芽糖也不贵,柳芽自是舍得酬谢这个总是给她带来猎物的小家伙,故而每次进山的时候都会给小老虎一小块尝尝鲜,再让它喝灵泉水漱口。 老虎可是野兽,万一长了一口虫牙,还怎么做百兽之王? “嗷!” 小老虎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柳芽的话,咬着她的衣襟往陷阱那边走去。 当柳芽看到陷阱里的猎物后不免吃惊,里头竟然快要堆满了。 还好天气不算太热,两只老虎也习惯每次送给柳芽的猎户都是留着口气的,否则非得臭了不可。 “谢谢。” 蹲下身子,柳芽诚挚的道谢,柔声道:“若不是有你们,我还真没胆子进山来,或许一家子早就饿死了也说不定。” 柳芽无声的感叹着,老虎虽是凶兽却知道感恩,可比某些人更有人情味。 忽然想到什么,柳芽眸中闪过一抹忧色,却只能深埋在心中。 第三十八章 撞破 次日起,柳芽便继续往酒楼那边送鱼,这项买卖决不能中断了,日后也能是家里明面上的一个进项。 而柳芽不知道的是,她为家里的生计忙活的时候,赵记面馆后院正闹腾着。 柳红是假怀孕又不敢告诉自家男人赵金,害的赵金白高兴一场,还要给丈母娘看病,如何能不生气? “你们都给老子滚!一个个好吃懒做的,还想让老子伺候你们,当自己是大爷呢?” 赵金掀翻了桌子,指着柳老太等人大骂,这还是成亲以来的第一次。 “当家的,你干啥呢?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柳红面上挂不住,更心疼的是摔碎的碗盘,买新的得一纹银子呢。 “啪!” 赵金一巴掌甩过去,怒气冲冲的骂道:“你也给老子滚回娘家去,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这些年往娘家扒拉多少好东西,要不然你娘家那泥腿子能凑出那么多银子来?” “这么多年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老子休了你也是应当的!” 柳红脸色发白,没能生出儿子是她心里的痛,也最怕因为这事被婆家不容。 “当家的,我……” “啪!” 柳红话还未说完,又被赵金打了一巴掌,两侧脸倒是对称了。 “赶紧滚,哭丧个脸给谁看?这药费不给老子拿回来,老子就休了你!柳家那些个儿子都死绝了?轮到你一个外嫁女孝敬?” “砰!” 一脚踢开面前的椅子,赵金气哼哼的离开家门。 赵新月被吓坏了,过了好半晌才上前扶住柳红的胳膊,担忧的问道:“娘,咱们该咋办?” “我不能被休了,要是被休了……” 柳红看向娘家人,她被打了竟然没人敢替她说话,这会一个个都低下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若不是柳老太他们挑剔赵家的伙食不好,赵金怎么会气的发火,还说要休妻的话? “娘,你倒是说句话啊!” 柳红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柳老太身边,抓着她的胳膊道:“赵金的话你听到了,他要是真的休了我,我们娘俩可咋活?这些年我没少给娘好东西,银子也有十几两了,娘可不能不管我。” “我头疼!” 柳老太揉按着太阳穴,哼哼唧唧的好像真的难受的不得了。 柳树森连忙装孝子上前,扶着柳老太道:“娘要是不舒坦,咱们就回家养着去,可不是昨儿气狠了吧?” “对,回家养着去。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我这把年纪了还要受这些个气,要死也得死在家里头。” 柳老太不敢去看大闺女,三角眼睛虽然紧闭着,却还是能看到眼珠子在乱转。 柳树森忙把柳老太背起来,生怕柳红会拽住他们,竟是小跑着离开。 柳红气的红了眼,可也没有追上去。 “娘,爹刚才说的是气话吧?” 赵新月狠狠的瞪了一眼柳树森离开的方向,走到柳红身边询问。 “我哪知道!” 柳红心气不顺,推了赵新月一把,烦躁的道:“你咋不是个儿子呢?” 赵新月小脸一白,却没敢接话。 且说柳芽给镇长家送了几条鱼之后,打算给周仁药铺也送去几条,算是谢谢当归等人多日的照顾,却不想遇到了熟人。 确切的说,是原主的大姑父,柳芽穿过来之后还不曾见过的赵金。 “赵郎,你打算啥时候和家里的母老虎说我的事?我这肚子就快遮不住了,你总不能让我们娘俩没名没分的跟着你吧?”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子梳着妇人的发髻,戴了两只银簪子,身上穿着小媳妇最爱的碎花裙,说话声音娇滴滴的。 柳芽忙躲到一旁去,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赵金的侧脸。 “红花你别急,不会让你等太久的。你肚子里怀的可是我儿子,我还能不认儿子了?” “你安心养胎,明儿我就给你寻摸个手脚利索的丫头伺候着,保准不让你们母子受了委屈。” 赵金红着叫红花的女子,眼睛一直盯着红花的肚子看,宝贝的不得了。 “丫头就算了,还是找个生养过的婆子牢靠。我身边连个人都没有,真有事的时候,小丫头片子可不靠谱。” 红花很识趣的没再问何时能把她娶进门的事,只是态度上明显的不太高兴。 柳芽不敢跟的太近,后面两人说了什么自也没听清楚。 不过也是巧了,两人竟然去了周仁药铺看大夫,柳芽便从后门进去,等确定他们走了以后才询问当归。 “柳姑娘认识他们?” 当归有些诧异,毕竟柳芽从来都是规矩的,也没见柳芽对什么事感兴趣过。 “瞧着像是家里的亲戚,不过不怎么走动。”柳芽回道。 “这样啊。”当归没有多心,接过柳芽手中的桶往厨房走去,解释道:“那女子快四个月的身子了,之前的情况不大好,来咱们这看过好几次大夫了,保胎药都喝了差不多三个月了。” “那孩子没事吧?” 柳芽皱眉,是药三分毒,保胎药也不能长期喝的。 “说不准,那女子本就因为喝过虎狼之药伤了身子,现在能保住孩子就是好的。不过看他们那么爱折腾,还真是不好说。” 当归说完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忙打住了话茬。 且不说泄露客人的信息是不对的,柳芽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他怎么能说这些事呢? 而柳芽并未发现当归红透的脸,心里在思量着赵金和红花的事。 红花的身份不重要,这件事若是在适当的时间闹出来,她可以少很多麻烦吧? 赵金的事,柳芽很快就抛诸脑后,目前赚银子才是最重要的,她必须要尽快改善一家人的生活环境。 尤其是柳王氏再过几个月就要临盆了,房子必须得修缮一番,否则很难撑过冬天。 “大姐,你这是咋地了?” 柳芽回家后,便见柳叶竟站在大门口等着她,眼睛红肿的吓人,明显是哭过的。 “二妹……呜呜……” 柳叶捂着嘴不敢大声哭,身子却是晃了一下,要不是柳芽及时扶住了,定会摔倒在地。 “大姐你别急,有啥事慢慢说哈。” 柳芽想要扶着人进院去,可柳叶却摇头拒绝。 “是老宅那边的人又来闹腾了?”柳芽第一念头便是这个。 “二妹,以后你要照顾好娘和弟弟妹妹们,等爹回来了就都好了。” 柳叶颤声开口,眼中尽是绝望之色,完全是交代后事的口吻。 “大姐!” 柳芽低喝一声,沉声问道:“大姐这是啥意思?你要做什么?” 第三十九章 立女户 好不容易将哭的悲切的柳叶安抚好,柳芽也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无非是老宅那边的人来闹腾,想要夺走三房的银子。 柳叶怕惊了娘亲和妹妹,只能将身上仅有的银子给了柳白氏。 “大姐你好糊涂,他们就是填不满的无底洞,今日你给了银子把人打发走了,明日他们还会再来闹腾,那时候咋办?” 柳芽心中有火气,更多的是恼恨老宅人的不要脸,但也气柳叶的不争气。 可柳芽也能理解柳叶的用心,却无法赞同。 “他们还说啥了?” 望着又要落泪的柳叶,柳芽在心里叹息。 这个大姐柔弱的时候简直是柳王氏的翻版,可有时候铁了心做了某种决定,却又是连生死都不畏惧。 “芽儿,我被卖去葛家一个月,虽然是清清白白的回来了,可在外人眼中也是被休了的。我不能再留在家里,要不然你和小妹的亲事……” 说起这个,柳叶又捂着嘴哭起来,眼泪都遮挡不住眼中的灰暗之色。 柳芽气的直咬牙,拳头攥的咯咯作响。 “大姐你跟我来。” 拽着柳叶的手往村里走去,柳芽到底还是顾及柳叶身上有伤,没有走的太快。 一路上自是有村民主意的,但也不过是背后指指点点,倒是没有同姐妹俩说话。 来到村长家的时候,柳叶的眼泪还没有擦干,柳芽脸上的余怒未消。 “这是咋地了?”村长诧异的问道。 “村长爷爷,我想买地,落在我大姐名下。”柳芽开门见山。 “你是想,给你大姐落女户?”村长皱眉问道。 “嗯。”柳芽重重点头。 “不行!” 柳叶忙摇头道:“我一个做过童养媳的女子,咋能落女户呢?再说家里没啥银子,得留着……” “银子的事大姐不用操心,咱们家再穷,也不能动大姐用命换来的银子。” 打断柳叶的话,柳芽将剩下的银子都放到村长面前,恭敬的道:“麻烦村长爷爷了,我大姐落女户的事越快越好。买不到良田也没关系,只要能让大姐自立门户就成。” 村长打量着姐妹俩一会,便明白柳叶这是因为童养媳的事情受委屈了。 “这事你家里人都同意了?” 柳村长皱眉,他还没给村里的女娃立过户。 除非是家里绝户,又是疼姑娘疼到骨子里的,否则绝不会有这样的念头。 “这事我能做主。” 柳芽掷地有声的道:“还请村长爷爷可怜我大姐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差点连命都没了的份上儿,给她一个新生的机会,她也是柳家的血脉啊!” 说着,柳芽深深一鞠躬。 柳叶捂着嘴说不出话来,感动的看着柳芽。 从村长家出来,柳芽又拽着柳叶去了老宅,毫不客气的踹开老宅的大门,姐妹俩就这么站在门口。 “爷奶,虽然我们三房已经给了你们十年的养老银子,但是奶病了,我们三房也不能不表示。” “今儿我大姐特意给了大伯娘一钱银子,好给奶补补身子,奶可要好好养病,别辜负了我大姐的一番心意!” 柳芽大嗓门的喊着,生怕左右邻居听不到。 本是不愿意出门见人的柳老太,听到柳芽的话立即趿拉着鞋子出门,冲着大房喊道:“柳白氏你给老娘滚出来!敢昧下老娘的银子,你找抽是不是?” 柳白氏在屋里吓得一哆嗦,粗壮的身子竟不知该往哪里躲。 “当家的,娘要是进来可咋办?” 柳白氏想要去抓柳树森,却被柳树森一脚踹开。 尽管柳白氏已经洗干净了,可柳树森一看到她就想起那股屎尿味,这两天夫妻俩一个睡炕头一个睡炕梢,能离多远就多远。 “眼皮子浅的玩意,就一钱银子你也去要一回,真是丢人!” 柳树森翻了个身,闭着眼睛道:“你自己解决,别吵着老子睡觉,小心老子抽你!” 柳白氏恨恨的剜了柳树森一眼,这么多年夫妻就没被他护着过。 摸着怀里的银子,柳白氏心疼的直咬牙,心里咒骂柳老太早点死了才好。 门外柳老太叫不出人来,使劲儿的拍着门板,骂声一声比一声大,什么难听的话都是张口就来。 柳芽很淡定的拉着柳叶站在大门口,就这么看着老宅人闹腾。 “芽儿,咱们回去吧。”柳叶怕了老宅人,不想生事端。 “大姐不想看热闹咱们就走,不过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 柳芽眼里闪过冷意,却是笑着冲柳老太喊道:“奶,既然大伯娘不出来,麻烦您替我谢谢大伯娘。要不是大伯娘给我们出主意,我还没想到要给我大姐立女户的事呢。” “这以后我大姐在咱们村也是头一份了,等过两年再招个上门女婿,也不用担心嫁到外边去被恶毒婆婆磋磨了,还是我大伯娘最心疼我大姐了。” 说完,柳芽拉着柳叶的手转身就走。 柳白氏能上门去说那些难听的话膈应人,村里必然也有嚼舌头的。 如今借着老宅这边的嘴,把柳叶立女户的消息放出去,也省的有人拿童养媳的事做文章。 柳老太愣了好一会,直到柳芽姐妹都走出去好远才回过神来,三角眼中的恼意更浓。 “好你个柳白氏,你个败家玩意就作死吧!躲在屋里不出来是不是?今儿我就把这门给劈开,不打死你我就不是柳赵氏!” 柳老太把所有的火气都冲柳白氏发泄了,恨不能把大儿媳打死才能解气。 一旦柳叶立了女户,便是三房也管不了她,更何况是老宅? 而立女户就要有田地和房屋,那葛家赔偿给柳叶的银子还能剩下啥? 当天夜里,柳芽和柳王氏说了给柳叶立女户的事,柳王氏沉默不语。 立女户不是小事,可闺女们都不和她商量就办了,柳王氏心里头自是不舒服的,却也心疼大闺女又说不出不赞同的话。 “娘……” 柳叶心里不安,望着柳王氏低低的唤了一声。 “早点睡吧,明儿还得干活呢。”柳王氏说了一句,便合衣躺下。 李莹给的被褥不够母女四人用的,柳王氏舍不得孩子们吃苦,便还盖着那套旧的,好歹能遮挡寒气。 柳叶抿唇落泪,柳芽轻轻的握着她的手,看向柳王氏的目光却是带着几分复杂。 明明柳王氏是真的心疼柳叶的,为何却不为她考虑以后的事? 第四十章 流寇 立女户必须得村长去镇长那里开具文书,再到县衙去办理,故而用了两日的功夫,柳村长才将女户的户籍,还有地契送到三房。 “盖房子的事不急,但女户必须要有宅基地,我做主在这边上给柳叶划了一分的地。” 柳村长叹道:“这两年的年头不错,好田地是买不到的,山脚那边的荒地倒是便宜,可也种不出什么好庄稼来,就给柳叶买了二亩,先把户籍办了是要紧的。以后大丫头顶门立户了,也别忘了照顾弟弟妹妹。” 有些话柳村长没有说,毕竟没有准确的消息传回来。 可柳树根走了一个半月有余,按理说早该回来的,总不会是等着看放榜吧? “多谢村长爷爷,过两日我炒几个下酒菜,请村长爷爷和几位族老吃酒。” 柳芽笑着将地契递给柳叶,剩下的银子自然也一并都给了柳叶。 柳王氏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柳村长也不好在侄媳妇这里多待,便由柳芽送他出门。 “柳芽,你爹……还没信吗?”走出大门的时候,柳村长询问道。 柳芽摇头,这几日也为这事担忧。 便宜爹没考中没关系,就怕他出事了,柳王氏如何能承受的住打击? 而便宜爹平安归来,三房和老宅那边发生这么多的事,接下来又该怎么相处? “大姐,娘应该是惦记爹了,你别往心里去。” 姐妹俩坐在院子里摘野菜,柳芽见柳叶的情绪不对劲,低声安抚道。 “我没事。”柳叶眼眶泛红,轻轻摇首道:“这事是咱们错了,该先和娘商量的。” “……”商量了还能办得成? 柳芽没回话,心里却不赞同柳叶的观点。 柳王氏疼爱闺女不假,可思想却是纯纯的古代女人,立女户这种事即便丈夫不在家,也会请示婆家。 依老宅人的品行,只会想办法从柳王氏手中把银子扣走,不把他们姐妹三个都卖了就是良心发现。 “二妹,我想把银子给娘收着。虽说我立了女户,可到底还是一家人。” 柳叶将柳芽当做主心骨,自从脱离葛家之后,在柳叶心里柳芽的分量便不是任何人能取代的。 “这银子你收好,家里的嚼用有我呢。等大姐身子养好了也能跟我一起去赚钱,到时候你想孝敬娘,我不会拦着。”柳芽道。 “可当初赎我的银子是二妹你赚的,在药铺那边也花了不少……” “大姐是要和我清算吗?我们可是亲姐妹。” 打断柳叶的话,柳芽轻声道:“大姐的心思我懂,可银子到了娘手里,和给了老宅有啥区别?大姐愿意把用命换来的银子都给那头送去?” 柳叶咬着唇瓣不出声,半晌才轻轻摇头。 柳芽浅笑,拍着柳叶的手背道:“大姐能想明白就好,我可真怕大姐和娘一样,一门心思对老宅人好,被卖了还要替人家数银子呢。” 柳王氏不知何时出来的,正好听到柳芽最后一句话,不由得脸色发白。 “娘……” 柳叶起身时见到柳王氏,心虚的唤了一声。 “芽儿,你在镇上认识的人多,能不能托人去打听一下你爹?” 柳王氏勉强挂起个笑容,倚靠在门框上才能站得稳当。 孩子们的心里,是对她这个做娘的不满了吗? 可谁家不是这么过来的?对老人除了孝敬,又能如何呢? “成,我明儿就去托人打听一下。”柳芽没有拒绝,心里却不乐观。 不过是去县城参加县试,而童生试拢共没有几场,爬着都该回来了才对。 柳王氏见柳芽神色淡淡的,眼神也黯然几分,想要对闺女们说些什么,终究咽了回去,只是心里头却堵的难受。 赵记面馆。 柳红这几日都陪着小心,就怕赵金要休妻。 就连赵新月也帮着家里干活,能躲在屋里的时候绝不在赵金面前晃悠。 “他爹你说啥?” 柳红脸色惨白,半晌才回过神来,急急的扯着赵金的袖子问道。 “要么休妻,要么让我纳妾给赵家生个带把的,你自己选吧。” 赵金不耐烦的挥开柳红,眼底还有那么两分不忍,毕竟也是近二十年的夫妻情分了。 “我还不到四十,还能生的。当家的你再等等,再等我两年,要是我还不能给你生儿子,你想纳妾我不拦着你成不?新月这个年纪就要相看亲事了,要是你在这个节骨眼上纳妾,她……” “老子都快四十了,再等你两年,老子都是做爷爷的岁数了!” 赵金无情的打断柳红的话,冷声道:“给你一个月的功夫想清楚,老子现在做梦都想要儿子,要不是看在夫妻情分上,老子早就休了你了!” “当家的你要去哪?你等等我,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别……” 柳红还想拽人,可赵金已经铁了心要把红花纳进门,怎么会给柳红再说下去的机会? 被赵金推倒在地,柳红嚎啕大哭,可除了赵新月之外根本没人管她的死活。 “娘,爹真的要纳妾?”赵新月颤声问着。 一旦有个小妾生出来的弟弟,她赵新月还怎么高人一等? 日后嫁人的时候嫁妆还能有多少?娘家还会给她做靠山吗? “新月,你快去你姥姥家一趟,让你姥姥给想想办法。你姥姥是你爹的堂姑姑,她的面子赵家还是会给的,咱们只能指望你姥姥了。” 柳红抹了抹眼泪,希翼的望着赵新月。 “可……” 想到自家爹那日掀桌子的事,赵新月并不抱希望。 “你把这银子拿着给你姥姥,告诉她要是娘被休了,或是你爹有小妾了,以后可就没人能这么孝敬她了!” 柳红将钱袋子塞进赵新月手中,倒是对自家娘的德行很了解。 再说柳芽这边正在向陈老板打听童生试的事,毕竟陈老板才从县城回来没几日。 “童生试都结束快一个月了,在我回来之前就放榜了,估摸着这几天就会有消息传过来。丫头,你打听这个做啥?” 陈老板倒是知晓一些童生试的事,一时没想起来柳芽的爹去参试,故而诧异的问道。 “我爹去参考,到现在还没回来。”柳芽回道。 “按理说不应该啊!” 想到听说的那个消息,陈老板神色复杂的道:“丫头,我建议你去县里头打听一下,最好去衙门问一下。我听说有一伙流寇一个月前途经县城一带,劫杀了不少过路的人。” 柳芽心里咯噔一声,双手不自觉的抓紧衣摆。 第四十一章 准备后事 想要去县城走一遭,打听便宜爹的情况,顺便看看市场行情,柳芽在离开之前自是要做好准备。 买了抓鱼的篓子,柳芽提前将鱼放进去,等她离开之后可以由柳叶送到酒楼,不会耽误那边合作的事。 “芽儿,你真的要一个人去县城?” 站在小溪边,柳叶担忧的开口,连能赚钱的鱼也没办法让她多看几眼。 “爹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就算是走路回来,爹也早该到家了,大姐就没想过爹他……”可能出事了吗? “那你注意安全,家里我会看顾好的。” 柳叶急忙打断柳芽的话,脸色也苍白几分。 怎会不去猜测自家爹为何迟迟不归? 只是不愿意去想,不敢去想罢了。 “娘那边大姐先瞒着,就说我要在大户人家帮工。送鱼的事辛苦大姐了,家里缺啥少啥大姐别舍不得花,咱家现在的进项不少。” 柳芽将鱼篓放下去,坐在溪边做鱼饵。 篓子里的鱼够卖两天的,但是柳芽为了不让柳叶起疑,以后起鱼的事少不得姐妹俩一起做,自是要有个出处。 柳王氏对柳芽的理由并未怀疑,第二日一大早柳芽走的时候带上柳叶,让她去酒楼认认门,便坐上去县城的牛车。 几十里的路程,愣是走到天黑才到。 柳芽有空间在,自然无需去客栈落脚,且不用担心遇到黑店的问题。 不提柳芽那边在空间里忙着,准备在县城卖掉一些存货的事,老宅这边可是不安生。 小叔柳树青早已经定亲,正赶上老宅这边出事,对方便有反悔的意思,提出刁难的条件。 “爹娘,你们倒是说句话啊!祸是大哥惹得,现在秀儿家里不同意这门亲事,要是我不能答应他们的条件,这门亲事非得黄了不可。” “到时候你们上哪去给我找这样,能带着两亩良田做嫁妆的媳妇去?爹娘要是不给我想辙,我就做上门女婿去,像四哥……” “啪!” 柳树青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柳老太一笤帚疙瘩打在后背上,疼的他直接窜起来。 “不许提那个白眼狼!” 柳老太瞪着三角眼睛,恨声道。 柳树青梗着脖子不敢再说话,他也是情急了才提起家里的禁忌。 “老五啊,咱们家这情况你也知道,咱们上哪去弄个房子给你成亲啊?就是盖三间土房,咱们现在也盖不起啊!” 柳树森怪兄弟说他的不是,可这时候也不敢装聋作哑。 兄弟们成亲分的太多,那大房还能剩下多少家底? “大哥你都快抱孙子了,也不能眼看着兄弟娶不上媳妇不是?秀儿家给的嫁妆可是比几个嫂子都多,提出点要求来也不过分吧?” 柳树青仗着是得宠的幺儿,对柳树森一向不怎么尊重,说话的语气也带着嘲讽。 若不是未婚妻那边让人去通信,柳树青还不知道家里发生这么多事,一门心思的赚工钱呢。 “他五叔,你大哥说的也没错啊。咱们家现在穷的可是拿不出一两银子了,你这突然就要房子,上哪给你弄去?还是他五叔的意思是,成亲就要分家?” 柳白氏更关心的是这个,她也盼着分家,可不想分家那么快,这五弟媳妇家里宽裕,总得占点便宜不是? “想分家门都没有,我和你爹还没死呢!” 柳老太啪啪的拍着炕沿儿,怒道:“你们都给我滚出去,一个个就知道给我添堵,存心想要气死我这个老太婆是不是?” 一众儿孙被赶出去之后,柳树森拽住柳树青问道:“五弟,这要房子的事该不会是你的主意吧?现在家里穷了,你们急巴巴的要分家,可真是娘的好儿子。这些年家里头就你赚的钱都自己留着,当大哥的可没和你算过账呢。” “大哥也好意思说这个?家里头昧心钱谁有你们大房存的多?当初四哥……” “时候不早了,五弟你早些歇着,有啥话咱哥们明儿再说。” 柳树森急忙打住柳树青的话尾,不敢让他继续说下去。 “呸!” 柳树青吐了一口,冷哼着要回屋去,却被赵新月挡住了去路。 “五舅舅要成亲是喜事,外甥女先在这恭喜了。只是这房子也真是让人为难,要是三舅舅家没分出去那会,把老房子拾掇拾掇,倒是比这边还宽敞呢。” 赵新月说完便走,好似她特意等了一会,就是为了说这句恭喜的话。 柳树青眼珠子直转,嗤笑道:“小丫头片子,天生长了一副坏心眼。” 天刚亮,柳芽便去衙门打探消息。 “衙差大哥,麻烦您帮忙问问吧,我爹叫柳树根,小杨镇杨柳村的。” 柳芽塞了一块碎银子过去,恳求道:“这童生试都过了一个多月了,家里头都着急着呢,拜托拜托。” 衙差本来是要赶人的,可手心里多了一块冰凉的东西,脸上的态度立马变了。 “小丫头你也不是第一个来寻人了的,我劝你还是回家算了。之前那伙流寇杀了不少人,可是没找着几具尸体,不少赶考的学子都被扔到山里头喂野兽了。回去准备好事吧,好歹有个香火不是?” 衙役说完便转身进了衙门,留下身子僵硬的柳芽。 原主对便宜爹有父女之情,只是也不见得多浓厚,她自也不会多伤感。 可这个消息怎么去告诉家里人? 不知站了多久,柳芽的腿都麻了才扶着墙壁缓慢的离开。 “又是一个小可怜虫。” 衙役出来办差的时候,见到柳芽离去的背影,摇头说了一句,倒也不见得有多同情,毕竟最近这样的事见多了。 穿过两条巷子,闻着各种小食的味道,柳芽揉着肚子苦笑。 柳树根出事的可能性很大,但没有见到尸身只能算作是失踪人口,目前也没有能力花费太多的精力去找寻,毕竟活着的人更重要。 “天大地大,没有赚银子的事大。” 柳芽躲在巷子口,借着一家门框做遮挡,很快整理出一背篓的东西便朝着菜市场走去。 来的路上柳芽已经打听到了,这边的菜市场只要进入的时候交三个铜板,便不会有人找麻烦,比镇上的治安要好上许多。 “卖野味了,卖下酒的辣子鱼喽!” 柳芽摆好摊之后,扯着嗓子,脆生生的叫卖着。 在银子面前,脸皮薄都不是个事。 “小丫头是小杨镇过来的?” 第四十二章 打三房主意 柳芽正在卖山货的时候,只见一个穿着缎料的男人盯着用树叶包着的辣子鱼,用肯定的语气问道。 “这位老爷咋晓得我是小杨镇来的?”柳芽诧异。 “陈老板前些日子来的时候,带了些辣子鱼过来,那味道……” 只见男人摸着下巴,眼神都不肯离开辣子鱼,似是很怀念这味道。 “原来是陈老板的熟人,那您是想要几条?我也不时常来县里,这鱼能放上个把月的。”柳芽忙道。 “还有多少,都给我装起来。” 在那看柳叶把辣子鱼装好,不太满意的道:“就这么些吗?” “路太远,也不晓得能卖掉多少,没敢多拿。” 柳芽郁闷,早知道就多拿出来点好了,还能多点收入。 “丫头,这辣子鱼的方子你卖不?”男人又问。 “……” 柳芽的笑容僵了一笑,摇头道:“家里指着这个方子糊口呢,不能卖。” “那可是可惜了。”男人叹道。 结了辣子鱼的银钱,柳芽忽然开口道:“要是您帮忙找我爹的下落,我可以把做鱼的方子送给您,但您要是想拿来做生意,只能在县城里头卖。” 柳树根下落不明,除非证明他真的死了,否则柳芽还想给一家人一个希望。 就当是为原主尽一份孝心。 “你这丫头倒是有意思,就不怕我拿了方子不办事?或是我随便说个虚假消息哄骗你?”男人来了兴致。 “一个做鱼的方子,和您这样的大老爷的名声相比,自是不算得什么的。而且我相信陈老板的朋友,不会是小人。” 柳芽仰着头望着面前的男人,直觉告诉她对方是吃货属性。 而吃货在其他方面或许有好有坏,可对于美食这方面的执着,却是有着自己的底线。 柳芽相信陈老板能说出辣子鱼的来源,便足以让对方因为她‘可能’还会其他的美食方子而善待。 “成交。” 男人爽快的大笑,对柳芽道:“我也不占你便宜,这方子我给你十两银子,保证不会把买卖做到县城以外的地方。不过你得留下个联系的地址,也好让我有消息后让人送信去不是?” “我每日都会去陈老板的酒楼,这位老爷若是得了信,只管送到那去,我一定会过来把方子交给您。”柳芽约定道。 “我也姓陈,和你口中的陈老板是拜把子兄弟。” 男人交代了自己的身份,又道:“你日后有好方子也可以来寻我,价钱绝对比陈老板的更好,条件也可以商量。” 看着眼前这位陈老爷说起生意的时候,眼睛里是泛着光的,柳芽心中便有数了。 果然是看的长远,方才自己不急着开口,对方也会找机会合作的吧? “好。”柳芽毫不犹豫的点头,并不打算现在就去卖菜方。 毕竟与陈老板是最先合作的,有些事还是和陈老板打声招呼,并且确认一下这位陈老爷的为人也很有必要。 陈老板又买下柳芽还没卖完的野味,雇了个挑夫送到他开的酒楼,也是让柳芽去认认路。 这次来县城,柳芽心里已经确定柳树根凶多吉少,但还有一丝希望便是为了原主和现在的家人也不能放弃。 又结识了陈老爷,对于柳芽而言是收获满满,便不再逗留,免得家人担忧。 “咋样?爹有信了吗?” 趁着在厨房洗碗的功夫,柳叶压低声音问道。 “大姐要做好心理准备。” 柳芽不打算瞒着柳叶,将打听的消息都说给她之后,这才道:“这件事先别让娘知道,也许爹只是迷路了,或是在哪里养伤。” 柳叶捂着嘴,眼泪无声的落下,心里却是明白柳芽的意思。 “大姐一定别让娘察觉了,我怕娘撑不住。” 等柳叶哭了一会,柳芽才开口道。 “我晓得了,会瞒着娘的。只是咱们……” “这是咋地了?叶儿哭啥呢?” 柳王氏想要给柳苗洗脸,正好看到柳叶在擦眼泪,不由得狐疑的问道。 “我刚才跟大姐说,想这几天找人把家里头修一修。娘就快生了,可不能让小弟弟刚出生就住露天的房子。再说爹回来也得看书,这屋子冬天可是坐不住人。大姐这是高兴的!” 柳芽忙拉了柳叶一把,信口说出自己早有的打算。 既然已经来到这里,让自己和家人过的好一点,是柳芽奋斗的目标。 “那得花不少银子吧?” 柳王氏丝毫没有怀疑,看了姐妹俩一眼,便弯腰去舀水。 “要不就买点稻草把屋顶铺一下,再给你爹腾出一间书房就成。你大姐的那点银子还是别动了,日后要招上门女婿也是得拿聘礼的。” “娘不生气了?” 柳叶惊讶的问道,也是有意岔开话题。 “都是娘想岔了,没有你们姐妹俩想的周到。大丫头立了女户也好,以后也没人拿那事说道,芽儿和苗儿的亲事也不会被影响。” 柳王氏叹息一声,将水瓢交给伸手的柳芽,摸着柳叶的头顶道:“你们都是娘十月怀胎生下的,娘哪个都疼。以前娘护不住你们,现在看你们自己有主意了,娘也就放心了。” 柳芽也有些意外柳王氏的突然看开,但还是很满意柳王氏不再怄气,这样一家人才好相处。 不提柳王氏和柳叶又哭又笑的聊了很晚,柳芽的心里却是沉甸甸的。 柳王氏一晚上提及柳树根好几次,满心都是自家男人回来后就有好日子了。 且不说柳树根回来是否真的能有好日子,她能承受得起柳树根出事的消息吗? 第二日,柳芽提着在县城里买回来的一封点心去了村长家。 家里没有主事的男人,这修房子是大事,自然得找个长辈给撑场面,而柳村长是柳芽所信任的。 “你们那房子是该好好整一整,不过这过日子也得精打细算,这事村长爷爷看着你们安排了,你就放心吧。” 柳村长没有犹豫的应下,便让柳芽去忙。 有柳村长帮忙,人力方面自然不用柳芽操心,该怎么修缮也不用她这个外行人绞尽脑汁。 只是这么大的动静,老宅那边自然也听到消息。 回家好几日的柳树青顿时来了心思,把赵新月叫道一旁,搓着掌心道:“新月,小舅舅能不能娶到媳妇,可就看你的了。” “小舅舅这话啥意思?我可变不出房子来。”赵新月警惕的看着柳树青。 “哪能让你准备呢。这不是听说三房那边要修老房子嘛,他们一家子赔钱货连个带把的都没有,这房子以后留给谁?” 柳树青嘲讽的开口,对三房一向是瞧不起的。 “三舅舅一家可是分出去了,我可说不上话。” 赵新月哼了一声,不满柳树青说的那句赔钱货,她也是个姑娘呢。 “这件事你要是办成了,三舅舅给你买对银丁香!” 柳树青咬牙承诺着,随后压低声音说出自己的计划来。 第四十三章 天塌了 闺女能干,家里要修整房子,还有余钱在手,柳王氏这几日都是眉开眼笑的。 只不过修房子免不得有男人进进出出,柳王氏自然是不方便在家里待着,便去附近的人家做针线活。 “这可是细棉布的衣裳呢,咱们村也就你们家的闺女有本事,能穿得起了。” 说话的是柳林氏,语气有几分酸,更多的是羡慕。 这柳林氏的当家的男人和柳树根是堂兄弟柳树强,以前一起去给地主家做过工,也认得几个字,在县城的码头做个小管事。 比起大多数打零工的人家相比,柳树强家的日子是过的好,一个月总能吃一回肉,正张罗着明年要盖砖瓦房,连宅基地都买好了。 “芽儿能吃得了苦,要不是她撑着,我们娘几个还靠着野菜填肚子呢。这衣裳是镇长家的千金赏的,要不然我们家的几个丫头啥时候穿过不带补丁的衣裳?” 柳王氏满足的笑着,并不觉得别人打赏是丢人的事。 乡下人家能有的穿就是好的,大多数人成亲的时候还借衣裳穿呢,哪里来的闲钱扯新布料。 柳林氏听的心里舒坦不少,但还是眼热那六七成新的细棉布,他们家为了盖新房子,好几年都没舍得扯新布了。 “娘,你看谁来咱们家了?” 柳金花还没等进屋,喊声就先传进屋了。 柳林氏和柳王氏抬头望去,便见用红头绳扎着大辫子的赵新月笑着进门来,一副小家碧玉的笑容,看着便讨喜。 “三舅娘也在这呢。” 赵新月打了声招呼,就坐到柳王氏身边,握着柳王氏暂时停下来的手,同情的看着她,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谁欺负你了?咋还哭上了呢?” 柳王氏慌的不知该如何安抚,就怕柳老太回头来找她的麻烦。 “三舅娘!” 赵新月带着哭腔道:“都这时候了,三舅娘还安慰我呢。你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心里就痛快了,可千万别憋坏了身子。” 赵新月的话让柳王氏和柳林氏都听的一愣,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新月你就别绕弯子了,你三舅出事,还能瞒你三舅娘一辈子不成?再说你姥娘可是去三房那边了,这事也瞒不住。” 柳金花充满恶意的开口,眼睛却一直落在柳王氏怀里的那件衣裳上。 凭啥她柳金花穿了好几年的旧衣裳,柳芽姐几个却能穿的这么好? 哪怕是别人给的旧的,她柳金花也看不惯! 柳王氏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心里像是炸了个大洞,根本没留意到两个小丫头古怪的语气和充满恶意的神情。 “金花刚才说的啥?新月,你三舅他……他不是去科考了吗?” 柳王氏攥着改了一半的衣裳,绣花针扎破掌心也未察觉,说出口的话都是颤抖的。 “三舅娘……呜呜!” 赵新月捂着嘴,一副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模样。 “你说啊!你三舅他回家了是不是?他就是去县里头考童生了,应该快回家了的……” 柳王氏猛地抓住赵新月的肩膀,祈求的看着她,不希望听到另一个答案。 赵新月吃痛,却没有拂开柳王氏的手。 看着柳王氏苍白的脸,赵新月有一丝丝的害怕,但在视线落在那没改完的碎花裙上之后,眼里只剩下恨意。 “三舅出事了,我娘听去过县城的客人说,县城那边有一伙流寇路过,劫杀了好些个去赴考的考生,尸体都被丢到大山里去了,早就进了野兽的肚子里。” “三舅娘要是不信,可以去镇上问问,好多人都知道信了。那些考完的考生也早就回家了,三舅要是没出事,咋能一个多月还不回家呢?” 赵新月说着就哭了起来,可每一句话都像是钢刀一样刺入柳王氏的心窝。 以夫为天的柳王氏身子直打晃,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柳林氏暗道不好,生怕柳王氏在她家出事,沾染了晦气。 “叶儿她娘,你先别急啊,你们家柳芽不是总去镇上吗?你快回家问问她这信是不是真的,你亲闺女总不能骗你不是?” 柳林氏忙拉了柳王氏一把,狠狠的瞪了赵新月一眼,带着几分怒气的道:“你这丫头咋乱说话呢,要是你三舅娘有啥事,看你名声还要不要!” 赵新月脸色一白,她压根没考虑到这一点,否则也不会在别人家说这番话。 “三舅娘,我也是听我娘说的那些话,你还是回家问问柳芽吧。” 赵新月这会有些后怕了,却不是担心柳王氏会出事,而是怕自己的名声被连累。 爹娘的关系越来越僵,要是她再坏了名声,还能指望说上好人家吗? 柳王氏浑浑噩噩的走出柳树强的家,双腿软的好几次差点要摔倒,自然是顾不上还有东西在这。 赵新月怕柳林氏再说不好听的话,只能装作关心柳王氏的样子一路上跟了过去,却不时的说上几句刺激人的话。 “娘,这件衣裳给我改了吧,估计他们没心思来拿了。”柳金花拿着碎花裙在身上比划着。 柳林氏一把将裙子扯下,用力的点着柳金花的额头道:“你这个傻丫头,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要是柳王氏出事了,就柳芽那丫头的泼辣劲儿还不得来找你的麻烦?” “我怕她?”柳金花不在意的撇撇嘴,眼珠子黏在碎花裙上。 “你是不怕柳芽,可娘怕你因这事坏了名声。一个几句话就把堂婶害得流产的丫头,哪个好人家敢娶这么没心眼的媳妇回去?” 柳林氏气的又拍打了柳金花两下,这才把裙子卷起来,急忙向外走去,还不忘对闺女叮嘱道:“你在家消停待着,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是赵新月说的那话,你啥都不知道,记住了没?” 柳金花忙不迭的点头,见自家娘紧张的样子也知道是惹祸了。 且说柳王氏赶回家的时候,柳老太一行人已经到了,正坐在院子里哭天喊地的,生怕没人相信柳树根已经遭遇不测。 “娘!” 柳芽和柳芽瞧见柳王氏回来,急忙上前去扶人。 最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可他们根本无力阻挡。 “你这个扫把星,都是你克死我儿子的,还连个传香火的根苗都不给我儿子留下,你这是让我儿子死了也没人给他供香火,害的他成了绝户啊!” 柳老太见到柳王氏,立即扑了上去,竟是冲着柳王氏已经耸起的肚子。 第四十四章 跪求 柳芽顾不得外人会怎么看,抬脚踹向柳老太,扶着柳王氏往旁边站了站,怕柳老太再扑过来。 “老天爷啊,你快睁开眼吧。柳王氏就是个狐狸精,迷得我三儿子和我离了心,到死了都没让我这做娘的见上一面。” “可怜我这把老骨头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连孙女都敢踹我,这是要逼死我这个老太婆啊!” 柳老太跌倒在地后便哭嚎着,倒是叫人看着心酸。 至少来帮工的人,有没看到柳老太要冲柳王氏肚子下手的,都觉得是柳芽做的过分了。 而柳王氏这回竟是像没听到柳老太的话一般,僵硬的转身看向柳芽,声音极轻的问道:“芽儿,你和娘说句实话,镇上那些消息你听到过吗?” 柳王氏问的不清不楚,可柳芽却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方才柳老太已经说了一遍。 纵然柳芽没在镇子上听过,去县城打听的结果也是那般,连衙役都那么说。 “娘……” 柳叶轻唤了一声,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知道事到如今是没办法再隐瞒了。 “我没问你!” 柳王氏冲柳叶喊了一句,紧紧的攥着柳芽的手,指甲深陷在柳芽的皮肉中,颤声问道:“芽儿,娘就信你的话,你告诉娘那不是真的,你爹他……不会出事的。” “……” 柳芽抿唇,不知该不该欺骗柳王氏一回。 之前隐瞒着,是想等柳王氏的月份再大一些,至少早产也不会母子双亡。 可眼下已经知情了,再隐瞒只会给柳王氏二次创伤。 但是…… 柳芽不确定自己给了肯定的答案,柳王氏能不能扛得住。 “娘,你就别为难二妹了。前几日二妹说要去镇上帮工,其实就是去县里打听爹的消息去了。衙役也已经告诉二妹,说爹可能……” 柳叶不忍心让柳芽一个人承担这些伤痛,哭着说出实情,却说不出柳树根可能遇害的话。 “你们都骗我!你们怎么可以骗我!” 柳王氏突然甩开两个闺女,大声嘶喊道:“老三不会出事的,他答应过我会平安回来的,他还说要给我肚子里的孩子取名字的,他怎么会死……” 一个死字脱口而出,柳王氏瞬间僵在原地,好似是被人点了穴道一般。 其实在没有消息传回来之前,不少人都在私下里猜测柳树根为何这么久还没回来,包括柳王氏也想过种种可能。 可柳王氏最多会去猜想柳树根遇到麻烦,从不曾想过那个和她做了十几年夫妻的男人会永远回不来,连尸体都找不到。 “娘,你想哭就哭吧。爹不回来,我们也会孝敬你,一起照顾弟弟妹妹的。” “二妹说过,只要没看到爹的尸骨,就不能证明爹已经出事了,或许爹哪天就回来了,娘你可不能有事啊!” 柳叶害怕的开口,可柳王氏却一声也不回应。 柳芽急忙搭上柳王氏的脉搏,担忧的为她揉按着手上的几处穴道,却不敢力道太大。 “你们母女都是丧门星,就是你们克死我三儿的!我们柳家可不敢再留你们,你们都给我滚,滚的远远的!” 听着村民们小声议论,无不是相信柳树根已经死了的话,柳老太的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恶毒的光芒,再次起身去推柳王氏。 柳老太骂着,还招呼着一起过来的儿孙们一起赶人,硬是将怕伤着柳王氏的柳芽等人赶出了院门。 “这房子可是祖辈传下来的,你们这群丧门星以后就不是我们老柳家的人,更不能让你们住在这里坏了风水!” “我可怜的三儿啊!早知道我就该拦着他娶了这么个晦气的,生下那一窝赔钱货也都该淹死在尿桶里,要不然我三儿也不会死啊!” 柳老太哭天喊地的哭着,与默默流泪的柳王氏母女几个成为鲜明的对比。 事情闹的这么大,自然也惊动了村长。 “柳赵氏,你又来闹腾啥?不弄出人命你是不消停是吧?柳王氏肚子里的可是树根的血脉,说不定就是个带把的,你非得让树根走的不能安生吗?” 柳村长一番教训柳老太的话,也证明了他相信柳树根遇害的消息。 柳王氏身子一颤,眼里的绝望又浓重几分。 柳芽的视线则是落在柳老太身上,直到此刻她再不明白柳老太的意思,枉费了是穿越大军的一员。 为了一套旧房子,柳老太竟然狠心到如此程度吗? “村长,我三哥都被柳王氏母女几个克死了,还不兴我娘骂他们几句了?” 柳树青一心想要这边的房子,这个时候自是不能躲到后头。 “以前是看在我三哥的面上,才让他们暂时住在这落脚的。现在我三哥都出事了,再让这些命里晦气的人住在这,我们这一脉还能得好吗?” “胡闹,当初这房子可是分给三房的。”柳村长气道。 “房契可还是我爹的名儿,可不是三哥的。” 柳树青惧怕村长,却还是辩解道:“再说我三哥都绝户了,这房子哪能留给几个赔钱货?那不是便宜了外人?” 柳芽心里冷笑,目光冷冷的扫视老宅的人,最后落在院子里还堆放在一处的木头和干草上。 老宅的人可真是好算计! “奶奶,我娘肚子里坏的是小弟弟,我爹出门前就说一定是儿子的,您不能赶走我们啊!” 柳芽咚的跪在地上,使劲儿的掐了大腿一把,泪汪汪的哭求道:“我们几个住哪都行,可小弟弟是我爹唯一的儿子,奶要是把我们赶出去,我爹他在天有灵也闭不上眼啊!” 柳芽说着,重重的嗑了几个响头,额头抵在地面上,肩膀不停的抽动着,好似哭的不能自己。 有村妇见状不忍,便出声劝道:“柳赵氏,先不说柳王氏肚子里揣的是不是个带把的,这些孙女可也是老三留下的。总不能老三前脚走了,你们后脚就把他的妻女都给逼死吧?” “可不是这个理儿,这得让老三多寒心啊!好歹也等柳王氏生完,要真的是个丫头片子……唉!” 围观的人纷纷劝说柳老太,却让柳芽听的恼火不已。 儿子是传家宝,女儿便连野草也不如吗? “奶,求你可怜可怜我们吧,别把我们赶出去!离了这,我们能去哪啊!呜呜呜……” 第四十五章 断绝关系 柳芽哭着抱住柳老太的腿,避免她有机会踹自己。 想要白占她柳芽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低头的角度掩去眼中的精光,柳芽哭求一番换来的只有谩骂,却依旧不愿放弃的样子。 “奶,不说我娘肚子里还怀着弟弟,就是我大姐已经立了女户,以后她招了上门女婿生了娃也都姓柳,可以为我爹传香火的,奶不能赶我们走。” “只要奶不赶走我们,不想着卖了我们,我们保证会按照分家文书上写的那样,等十年以后每年给爷奶一两养老银子,奶你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发誓的!” 柳芽摸了一把不存在的鼻涕,当下就要举起手来发誓。 柳老太本来还动了别的心思,可一听到十年以后才给养老银子,顿时就黑了脸。 “一窝子的赔钱货,给老娘滚开!” 柳老太恶狠狠的瞪着柳芽,哪里还有半分为柳树根遇害的消息而伤心的模样? 抬脚朝柳芽心窝踹去,柳老太狠声骂道:“你们这些个晦气的东西,就是想留下来祸害我老柳家!害死我一个儿子不够,还想克多少人才甘心?” “你们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要是你们家出了这么些个丧门星,看你们还敢不敢留人!” 柳老太一句话,让那些想要帮柳王氏母女几个说好话的妇人都住了口。 甚至有人还往边上退了几步,生怕沾到晦气的样子,哪还有同情心。 柳芽冷眼看着这一切,见柳村长也皱了下眉头,心中不由得冷了几分。 古人信奉鬼神,对扫把星敬而远之,如今他们母女几个还真是符合柳老太说的扫把星,无从辩白。 而柳芽也不想辩白,这样才能看清人心,才能达到某些目的。 “奶是铁了心不要我们了吗?”柳芽抽抽搭搭的问道。 “我可不敢要!赶紧的滚,我们老柳家的东西你们丁点都不许拿走,现在就给我滚出柳家的地方,以后你们死活都与我们没有关系!” 柳老太坚定的表达心思,只差拿棍子赶人了。 “奶的意思是要和我们三房断绝关系?这事我爷知道吗?我大伯他们也都同意了?” 柳芽又问,站起身的时候还拍拍身上的尘灰。 明明穿着补丁的旧衣,脸上哭的跟花猫似的,可柳芽那单薄的身子却站的笔直,瘦削的肩膀像是能扛起一片天。 柳老太没有察觉到柳芽情绪上的变化,脱口而出道:“我能做的了家里的主,这事也是大家伙都商量好的。” 周围的人因柳老太的话而面露鄙夷,即便他们也害怕扫把星,可柳家老宅的人为了能霸占三房的东西,竟然不能给柳树根立个坟头就来赶人,未免太没有人性了。 “原来是这样啊。” 柳芽低头,掩去眼中的嘲讽之色,再抬头时一副强忍着悲痛的模样,掷地有声的道:“爹虽然下落不明,但娘和我们都坚信爹会有回来的一日,我们会为爹守好门户。” “爹是孝子,也敬重大伯友爱叔伯,如今爹不在家中,我们也要替爹尽孝。爷奶既然决定要和我们断绝关系,我们也不敢说个不字!” 最后一个字说完,柳芽握紧的拳头都在颤抖,跪在地上朝柳老太嗑了三个响头。 “孙女不孝,替爹爹向奶奶道别了!” 柳芽说完,根本不理会柳老太的反应,就这么跪着转向柳村长,眼中带泪的恳求道:“村长爷爷,求您再次给我们娘几个做回主吧。” “柳芽,你可知道你现在求我的事,对你们母女几个意味着什么?”柳村长神色复杂的问道。 “知道。” 柳芽重重点头,坚定的道:“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守在一起,不管我爹啥时候回来,我们都能撑得下去。” “你爹要是……”回不来呢。 “三年,如果我爹三年还不能归家,我们姐妹必定为我爹修坟立碑,披麻戴孝!三房,不是绝户!” 柳芽最后几个字说的尤为大声,带着几分愤恨。 “呸!一个赔钱货也敢说这样的话,不怕闪了舌头!” 柳老太吐了一口黄痰,忙讨好的对柳村长道:“村长你看,是这贱皮子急着要和我们断绝关系的,以后他们可就不是我们柳家的人了,这院子里的东西,就是一根草也不能让他们带走。” “柳财真是娶了个好媳妇!” 柳村长怒喝一声,扫了一眼柳树森等人,气的连劝和的话都说不出口。 “柳芽,你奶的意思你可同意?” 柳村长又将目光落在柳芽身上,想为母女几个争取些东西。 “属于柳家老宅的东西我们都不要。”柳芽唇角漾起一抹冷笑。 “二妹!”柳叶急忙唤了一声。 柳芽轻轻摇头,苦笑道:“大姐难道没看出来吗?爷奶他们不想和咱们有牵扯,也不会在乎咱们的死活,何必闹的那么难看呢?” 柳叶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她何尝不明白老宅是故意来闹一场,就是想要回分给三房的东西? “村长爷爷,写文书吧。”柳芽深呼吸,悲凉的开口道。 柳村长知道劝和无用,老宅和三房都赞同断绝关系,便是族里也不能干涉。 一式三份的断绝文书写好,由于柳老头没有过来,老宅那边只能由柳老太和柳树森、柳树青签子按手印。 柳芽小心翼翼的将文书收好,其实是放进空间中,这样才是最稳妥的。 至始至终,只有赵新月一直留意着柳芽,总觉得柳芽的反应有些怪,却又说不上来怪在哪里。 “遭瘟的玩意,还不快滚,留着在这抖晦气哪!” 柳老太收好文书,便去推柳芽。 柳芽身子灵活,猛地向旁边退了两步,看着差点摔倒的柳老太,冷笑道:“奶奶……哦,应该叫一声柳奶奶,您岁数大糊涂,我得好心提醒一句。” “方才文书上写明,柳家老宅给三房的东西,我们啥都不拿。可是,我柳芽辛苦赚来的家底,还有我大姐用命换来的银子,却不可能给你们留下。” “你啥意思?在我们老柳家院子里的东西,那就是我们老柳家的!”柳老太听不太懂,却也知道自己被柳芽坑了。 “村长爷爷,文书已经按了手印,衙门也应该承认吧?那我去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并不犯法吧?”柳芽轻笑问道。 “自是应当的,你们自己家的东西想拿啥就拿啥!”柳村长瞪着柳老太道。 “不行,那都是我家的东西!” 柳老太冲着几个儿子喊道:“你们都杵在那干啥?还不把这个死丫头给我扔出去,别让她脏了咱们家的地。” “不许欺负我二姐!” 一直捂嘴哭着的柳苗冲上前去,咬住柳树森的手背。 “啊!小畜生,找死!” 柳树森扯着柳苗的头发,将人随手一扔,只见瘦的比纸片厚不了多少的柳苗像是破布一样甩出去,砸在堆放的木头上…… 第四十六章 气吐血 “小妹!” “苗儿!” 柳芽几人惊叫出声,根本来不及去救下柳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小小的人儿,如断线的风筝般躺在木头堆上一动不动。 “我小妹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你柳树森赔命!” 柳芽冷冷的留下一句话,快速朝柳苗跑了过去,当看到柳苗脸上的划伤之际,心下一沉。 血肉外翻,鲜血汩汩的流淌着,长度竟贯穿了右脸。 “娘!” 柳叶惊慌的喊声传来,悲痛又无助。 柳芽抬头望去,只见柳王氏躺在地上,而柳叶正抱着她的头,让她不至于摔到脑袋。 “村长爷爷,能不能麻烦您让人给请个大夫过来?我娘……禁不起颠簸。” 将悄悄用了些灵泉水滴在柳苗的伤口上,柳芽恼恨自己没能护住这个对她最好的妹妹,更恨老宅人的狠毒。 可眼下救人要紧,其他的事情都得往后排。 将柳苗放在柳王氏身旁,柳芽急忙给柳王氏把脉,确定她只是稍稍动了胎气,更主要的是受刺激过度,并不会有性命之忧,这才安心些许。 只是柳王氏一再受惊,即便是有灵泉水保胎,也不能保证她肚子里的孩子足月生产。 “赶紧把人弄走,别堵在我们家门口发丧!” 柳老太对柳王氏母女没有半句关心,只想着将人赶走,好进去搜刮三房的银子。 “你们最好祈求我娘和我小妹没事,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们追悔莫及!” 喂柳王氏喝了两口灵泉水,柳芽对柳叶道:“大姐你留在这,我进屋拿回属于咱们的东西,谁要是敢动手,大姐就和他们拼命!” 将砍柴刀留给柳叶,柳芽目光冷狠的扫过老宅人,在他们或心虚或怔愣的神色下,快步走向曾经的家。 其实柳叶怕保不住银子,除了身边留些应急的铜钱,其余的都在柳芽的空间里存放着。 而柳芽进去,也不过是拿一些母女几人的衣物,还有李莹给的那床被褥,以及厨房里只够吃几天的粮食和药。 即便如此,柳芽在不方便借用空间的情况下,也倒腾了好几遍,却是真的没有拿老宅的一点东西,包括分家时的那些破旧家伙事。 “村长,你可不待这么偏心着他们的。这可都是我老柳家的东西,凭啥要让……” 柳老太还想抢东西,柳芽却是夺过柳叶手中的砍柴刀,怒道:“住嘴!再多说一句,我就把院子里的那些东西都烧了,也不给你们留下一丁点。” 柳老太算计着物件的价值,最终选择暂时不抢柳芽拿出来的东西,但不代表她就放弃了。 柳芽冰冷的视线落在柳树森身上,沉声道:“我知道大伯有私房钱,我小妹的伤需要的医药费,我会问柳大伯结算清楚。” “是她先咬我的,我又不是有意的。”柳树森底气不足。 “那可是巧了,我这把刀想喝血,一会柳大伯你可别乱动,也别怪我没控制了这把刀。” 将柳王氏母女搬到被子上之后,柳芽起身朝柳树森走去。 “你想干啥?我可是你亲大伯。”柳树森害怕的往后退。 “刚才已经断亲了。”柳芽反驳。 “那也改变不了血缘关系,你杀我就得赔命。” 柳树森脚下一滑,肥胖的身子砰的摔坐在地上,疼的他差点哭出声来。 “柳大伯不觉得这话很好笑吗?” 居高临下的看着柳树森,柳芽冷声道:“银子准备好了,少一文钱,我就在你闺女脸上划一刀,直到两清为止。柳大伯不心疼闺女,也不愿意白养活两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吧?” 透着寒意的目光扫过躲在柳白氏身后的那姐妹俩,柳芽心中的冷意又浓了几分。 曾经的堂姐妹,对他们三房的姐妹可不曾有过姐妹情分,不知害她们挨打多少次。 就在刚刚柳芽抱着柳苗出来的时候,柳条还骂了句‘丑八怪,活该!’的话。 丑八怪吗? 她柳芽的妹妹绝不会留疤,而柳条姐妹即便没有疤痕,也是一辈子的丑八怪。 “娘,救命!” 柳条小脸苍白的抱住柳白氏的腰,她一点也不怀疑柳芽真的会毁了她的脸,那还怎么嫁人? “柳芽,先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你们娘几个总不能一直住在这吧?”柳村长犯难。 如今柳王氏是新寡,几个孩子都是女娃,住到谁家都不方便。 更何况柳王氏就快生了,住谁家里头都晦气,又有柳老太说他们是扫把星…… “村长爷爷,我记得村尾有个看地的窝棚,能不能让我们先落脚?我保证在秋收之前搬出去,绝不会耽误大家伙的事。” 在柳老太闹事的时候,柳芽就已经想好退路,那窝棚也是他们母女如今最好的落脚点。 越是可怜,越能让人同情他们,日后和老宅再动干戈,也不会被人戳脊梁骨。 “这……” 柳村长本想说窝棚根本就住不了人,再说夏天的时候就会有人轮班过去守着田地。 可柳芽那恳求的目光,让村长说不出拒绝的话。 “成,我让人去拾掇一下,再送你们过去。”柳村长叹了一声,便安排几个年轻人先过去。 有柳老太这一家子在,村长暂时不能离开,免得这群孤儿寡母的吃亏。 那头柳树青已经迫不及待的去院子里头看修房子的东西,脸上的笑意是怎么也掩藏不住。 柳芽嗤笑一声,抬头望着村长,道:“村长爷爷,真是给您添麻烦了。这房子既然不是我的了,我也没权再修缮了。之前定了那么多的木材啥的,剩下的银钱我是不会再付了,麻烦您退了吧。” “啥?院子里头的东西你没付完银子?” 柳老太豆大的眼睛使劲儿瞪着,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谁家买东西不都是这样的吗?”柳芽摊手,无辜的道:“原本明天再送来半车瓦片,我就该把银子结清的,但现在……唉!” 柳老太险些喷出一口老血,忙朝柳村长望去,想要确定柳芽说的是不是真的。 可柳村长对柳老太的厌恶已经难以用言语来形容了,自然不会揭穿柳芽的小心思。 “你们想要东西就自己把银子付了,不想要就让那边拉走,当初就说好的不退定金。”柳村长不耐烦的做了证明。 “柳树青,你就这么坑你老娘!你打一辈子光棍得了,老娘没钱给你修房子!” 柳老太冲着院子里喊了一声,正爬到木头堆上的柳树青吓得脚下一滑,四仰八叉的摔了下去。 “啊!” “咔嚓!” 第四十七章 柳芽挨打 柳树青摔断了腿,柳老太无心再顾忌三房一家,这才让柳芽他们能安静的等大夫前来。 一家四口住在转身都困难的草棚子里,四下漏风不说,还发潮。 柳芽端着药碗进屋,心里想着如何能租到房子的事。 即便村里没人愿意租给他们,镇子上想租个院子也不难,就是要多花些银钱,也好过一家子老弱病残的在这里休养。 “娘,把药吃了吧,不烫了。” 柳芽端着药碗,对躺在用木板拼起来的床上的柳王氏道。 “啪!” 柳王氏抬手将药碗打翻,药汁洒了柳芽一身。 若非地面的土不够硬实,药碗定会摔碎,而不是在地上转了几圈停在旮旯处。 “娘,那是二妹熬了一个多时辰的安胎药,你咋能……” “啪!” 柳叶的话还未说完,第二个响声打断了她的话,也让窝棚里的人都安静下来。 除了一脸怒容的柳王氏,其他人都是震惊的。 尤其是柳芽,甚至因为过于惊讶,而忽略了脸颊上火辣辣的痛。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和那边断绝关系的?你能挣银子了不起了是吧?柳芽,你是想让你爹死不瞑目吗?” 柳王氏一声声的质问,像是看仇人一样的看着柳芽。 “你不是主意正吗?这会哑巴了?说话啊!” 柳王氏发疯似的喊着,连柳苗受惊了也不管,若不是她身子太虚,会扑上去狠狠揍柳芽一顿也说不定。 淡淡的看着柳王氏,柳芽的心说不难过是假的。 这段日子的相处,柳芽已经把这里当做是自己的家,而他们是她想要爱护的家人。 “娘,你咋能打二妹呢?瞒着爹的事,是我和二妹商量好的,怕你身子沉受不住,我们的心里头也不好过啊!” “今天那头的人来闹事,分明就是想要逼死咱们,难不成娘觉着咱们就该忍着、让着,由着他们磋磨死了算了?” 拉着柳芽的手,柳叶震惊于柳王氏会打柳芽,更是心疼这个坚强的撑起一个家的妹妹。 自从爹出门之后家里发生那么多事,柳王氏这个娘立不起来,到头来却怪在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柳芽,确实过分了。 “娘坏!” 柳苗怒吼一声,光着脚丫下地,扑进柳芽怀里哭。 “二姐别走,不要不要我!不管二姐去哪,我都跟着二姐,我要和二姐在一起。” 柳苗哭的抽抽搭搭的,只有在柳芽面前,她能多说几句话。 “不哭,二姐啥时候都不会扔下我们家柳苗的,乖啊!” 柳芽深吸一口气,柔声的哄着柳苗。 柳叶在一旁无声的流着眼泪,又不知该如何劝柳王氏,对柳芽的心疼更重了几分。 “好,你们才是一家,就我是多余的,我走成了吧!” 看着几个女儿手拉手的哭着,柳王氏也是心疼的厉害,可安慰的话却说不出口,更遑论是道歉。 “娘心里难过,可以冲着我们发脾气,那我们伤心又该怎么办呢?” 柳芽抬头望向柳王氏,不知是原主的情绪在作祟,还是真的觉得委屈,眼眶泛红着。 “娘要去老宅吗?向他们磕头赔罪,让他们把我们姐妹几个都卖了,然后娘顶着柳家三儿媳的身份,守着肚子里的孩子过一辈子?” 柳芽不想刺激柳王氏,但不得不让她面对现实。 “你说啥呢?” 柳叶晃了晃柳芽的手,怕她说出让柳王氏承受不住的话来。 “大姐,我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事,不管再苦再难,至少咱们一家人的心是拧在一处的。我不怕苦累,却整日里都担心老宅的人又在憋着啥坏主意。” “我也想爹回来,可以护着我们,可……难道日子不过下去了?我们几个在不能确定爹是不是真的出事了的情况下,就都去九泉之下等着吗?” 挣开柳叶的手,搂着哭的发颤的柳苗,柳芽淡淡的道:“娘现在情绪不稳定,等想清楚到底想咋办之后咱们再说话吧。我出去煮点粥,就算娘想打我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 柳王氏的愤怒因柳芽最后一句话,像是漏气的皮球一样,瞬间泄的干干净净。 “呜呜……” 捂着脸,柳王氏终于肯放声大哭,却是不肯再说一句话。 柳叶想和柳芽一起出去,可又担心柳王氏这边会出事,只能留在窝棚里陪着,不时的轻声安抚几句。 外头有个简易的小厨房,不过没有锅灶,是柳村长借给他们一个砂锅,可以用来煮个粥一类的。 “二姐,疼吗?” 乖巧的坐在柳芽身边,柳苗摸着柳芽红肿的脸问道。 柳王氏身子弱,可这一巴掌是卯足了劲儿,力道自是不轻。 “没有苗的疼。” 看着柳苗脸上包着的药布,柳芽哽咽道:“答应二姐,以后二姐真的遇到危险,你也不许再这么护着二姐了。你受伤,二姐会心疼,比被人打了更疼。” 指着胸口的位置,柳芽认真的道。 “我不想二姐受伤。”柳苗垂下头,不肯答应。 “……” 柳芽轻叹一声,将小小的人儿拥入怀中。 穿越以来最让柳芽觉得温暖的,就是柳苗这个弱小的妹妹,其次便是柳叶那个柔弱却肯用性命护着亲人的大姐。 若不是有这两个人在,柳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忍受柳王氏那不分黑白的包子性格。 至于便宜爹,在原主的记忆里便不够有担当,根本无法为母女几个撑起一片天,纯属不受柳老太宠却想做妈宝男的窝囊废。 抬头望着天空,柳芽在心里头叹息着。 看在柳王氏伤心的份儿上,这一巴掌也不能计较,还是想想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吧。 老宅。 柳树青的腿断了,大夫给开了药就花了好几两银子,把他自己存的银子花的差不多,后续要养伤的药钱根本拿不出来。 “娘,房子的事不能商量。要是让秀儿家里知道我这腿以后出不了力气,这亲事非得黄了不可,你也不想看着我打一辈子的光棍吧!” 柳树青脸色铁青,对柳老太也不像从前那般的态度,眼神里有掩藏不住的恨意。 若不是柳老太喊那么一声,他怎么会摔断腿? 可到了付药钱的时候,柳老太竟然装晕,而柳家其他人纷纷表示没银子,根本没人顾及柳树青的死活。 “那可是得二两银子呢,娘上哪给你弄去。” 柳老太把鸡蛋羹放下,也是一脸的苦涩,她手里的银子真的不多了。 “我不管娘是去找大姐还是大哥要,去找三房给付银子也成。反正这门亲事要是黄了,我就死在家门口!” 柳树青哼了一声,扯过被子把脸蒙上,第一次对这个家有着化不开的厌恶。 第四十八章 成亲 窝棚四下漏风,尤其到了晚上的时候冷的让人发颤。 柳芽手里的银子不够盖房子的,村里也没人愿意租房子给他们,只能想办法修缮一下解燃眉之急。 “咋又买这老多东西回来?” 正在编草垫子的柳叶拍拍手,上前接过柳芽手里的东西,嘴上忍不住抱怨一句。 实际上是心疼柳芽赚钱不容易,还坚持不肯用葛家给她的赔偿。 “买了点种子,村长爷爷不是说咱们可以用山脚的荒地种菜吃吗?要是收成好,还能卖一点,冬菜也不用花钱买了。” “对了大姐,你那二亩地想好种啥了吗?头几年不要收税,不种就可惜了。” 接过柳苗递过来的水碗,柳芽喝完后询问柳叶。 “这个时候了,也就来得及种点土豆和秋菜了,回头我去村里问问谁家还有种子,要是村里买不到就去镇上买点。” 柳叶显然是想过这事的,也拿了主意。 大概是家里突逢变故,柳叶不忍心让柳芽一个人受累,一些小事上也开始做主。 尤其是种地这事,柳叶比柳芽懂得多,毕竟和大人下地干农活的时候落不下柳叶。 “那成,就按照大姐的意思来,咱们抓点紧还是来得及的。” 把糖人塞到柳苗手中,让她坐在树墩上慢慢吃着,柳芽弯腰和柳叶一起整理买回来的东西。 虽说家里每日都有进项,可柳芽花钱的时候还是得算计着来,毕竟他们现在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手里有银子心里才有底。 “这是给娘抓的药?” 柳叶不认字,见药只有一种,便询问道。 “嗯,大夫说还得吃一副,再去他那复诊。”柳芽点头。 其实柳芽可以自己配安胎药,但没法和家里人解释,柳王氏吃了也不能安心,还不如花点银子了。 有灵泉水保胎,安胎药的效果稍微差一点也不会有事,只要没害处就可以。 柳叶的手顿了一下,情绪低落的道:“芽儿,你别和娘怄气了。娘是接受不了爹出事的消息,并不是真的怪你。这两日你早出晚归的,我看得出娘是担心你的,只是嘴硬不肯说出来。” 柳芽轻笑,安抚似的道:“大姐不用多想,亲母女哪来的隔夜仇。” 嘴硬吗? 柳王氏也只敢对自己闺女这样,面对老宅的时候比绵羊还软绵几分呢。 “姐,我去趟村长爷爷家,顺便问下种子的事,晚饭等我回来再做,你看好小妹就成。” 想到盖房子的事,柳芽忙起身往村里走。 之前给柳叶买的那块宅基地就在祖宅边上,那时是想着挨得近一点,日后也好有个照应。 如今祖宅已经不属于三房了,柳叶日后在那边盖房子,岂不是要和老宅的人做邻居? 见到村长,柳芽便直接表明来意,询问道:“村长爷爷,我大姐买的那块宅基地,能不能换个地方?您也知道我们和那边的关系,日后真的做邻居也不能安生。” “你想换哪?只要是村尾就成,那上头没写具体的,不过大小是不能改了。”柳村长赞同柳芽的观点。 真的做了邻居免不了整天闹腾,柳村长可不愿意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总过去做和事佬。 “那可真是太好了。” 柳芽高兴的眉眼弯弯,忙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桌面上。 “村长爷爷,我想再买一块宅基地,也在村尾那头,到时候和我大姐的那块挨着就行。要是我娘生下的是弟弟,这地契就写我弟弟名下,是妹妹的话就写我娘名下。” 柳芽语气轻快的说道,并没有想过争这点东西。 夫死从子,除非是没有儿子,否则柳王氏是不能做户主的。 “行,地皮我先给你留着,银子你收起来,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要是真有人也看中那头,你再拿银子办地契也不晚。” 柳村长把银子推回去,对待孤儿寡母的后辈总归是照顾几分的。 那日柳芽在祖宅那边说木材等没有付尾款,柳村长也顺着她的话来,还特意去要了一趟银子,就是怕柳芽一个女娃撑不起一个家来。 之后又让家里给送了些粮食和碗筷等,这份雪中送炭的情分柳芽铭记,只是现在还不到报答的时候。 赵新月在老宅住了几日,一直在暗中观察柳芽,见她总是背着东西去镇上,也会带东西回来,心里头恨的要命。 再次来到柳金花家中,明知道柳林氏不待见自己,赵新月还是厚着脸皮和柳金花说话,好似察觉不到柳林氏的冷脸。 “我三舅出事,我三舅娘他们也不容易。当初我三舅去赶考的时候,全村人给凑的盘缠,都指望着村里能出个有功名的人。可如今……” 赵新月说着,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哽咽道:“也不知道我三舅娘还记不记着这个情分,乡亲们对待三舅一家可是大恩人哪。” “哼!我看是不记得了,要不然咋不见那柳芽整日去镇上赚钱,却不拉拔谁一把呢!” 柳金花嫉妒的哼了一声,愤愤的道:“要是我认识镇长千金就好了,那些碎花裙给柳芽他们穿真是浪费了。” 赵新月垂眸,将嫉恨的情绪掩藏起来。 镇长家的千金,就是她赵新月也不曾有机会结识,那柳芽可真是走运。 一旁纳鞋底的柳林氏眼珠转了转,当初柳树根走的时候,他们家给出的份子钱最多,整整一百文呢。 都说柳树根念书念的好,当时柳树强是念着儿时的情分,可柳林氏却是存了日后攀附的心思,否则哪里能痛快的答应出钱? 柳芽不知道赵新月又在算计他们,事实上她也没有想过还这笔钱。 不是柳芽不愿,而是这份情谊不是银子能衡量的,待时机成熟带动全村奔小康,岂不是比还那几文、几十文钱更好? “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后别那么晚回来,等我生下肚子里这个给你大姐相看亲事后,也该给你留意了。” 吃完晚饭后,柳王氏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让柳叶和柳芽的身子都是一僵。 而柳王氏的神色却是复杂的,眼里的苦涩怎么也掩盖不住。 “娘安心养胎,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你生产,还有找爹的下落。” 柳芽不想和柳王氏为这事争吵,只能采用拖字诀。 成亲? 她现在的年纪才多大?就是柳叶也不急着嫁人吧。 “你爹他……” 第四十九章 上门要债 真的还能回来吗? 柳王氏不敢问出口,双手颤抖的抓着衣襟,期翼的望向柳芽。 那目光仿若柳芽说了她便会信,也让人不忍说出残忍的话来。 “我们好好的过日子,只要一日没有确定爹的下落,我便不会承认我爹已经遇害。三年,若三年后还是寻不到我爹,我便去庙里给我爹供奉长明灯,祈求佛祖保佑他在没有我们的地方安生。” 柳芽不想欺骗柳王氏,但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过分打击她。 三年,即便柳王氏还是放不下,那个时候也会比现在的承受能力强。 柳王氏没有再说话,只是闭上眼睛好似睡着了一般。 和柳芽一起收拾碗筷后,柳叶轻声问道:“为啥是三年?” 那日在祖宅的时候,柳芽也说过这句话,时候柳叶忘记询问。 “或许是我自欺欺人,但爹要是真的还活着,三年的时间还不回来,大概是不会再回来的。那时候,我宁愿相信爹已经遇害,也该是入土为安的时候了。” 柳芽没与便宜爹相处过,自然没有感情可言,故而冷静的说出自己的心思。 柳叶洗碗的动作一顿,半晌才苦笑道:“我倒是宁愿爹还活着,哪怕……忘了咱们也没关系。” “……” 柳芽没有作声,她不能左右任何人的想法。 若是柳树根真的活着,却抛妻弃子,在柳芽心中这样的爹也是死了。 柳芽每日都有忙不完的事,去镇上卖东西,回家后就进山,然后再去地里和柳叶一起干农活,就像一样,累却也充实。 窝棚已经搭上了草帘子,白日里阳光好的时候就掀起来一面晒晒太阳好去潮气,天黑之前放下挡风寒。 这样的居住环境很糟糕,但三房在老宅的时候住的地方和柴房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冬天会比现在能暖和一些,毕竟还有个可以烧柴火的火炕。 可现在一日能三餐都能吃饱,偶尔还有野味或是野鸡蛋,或者炖条鱼吃,对于母女几个而言这样的日子已经是曾经不敢奢望的了。 “她三婶在家那。” “柳叶几个也在啊。” 村里的妇人结伴而来,打招呼的话让柳芽很无语。 如今他们母女的境地,除了要出门干活之外,不窝在窝棚里还能去哪? “各位婶子咋有空过来?我娘身子骨不好,这几天总是晕乎乎的,这会正睡着呢。” 柳叶笑着起身打招呼,故意压低了声音说话。 纵然柳叶没有柳芽的心思多,也能猜得出这些人不是来看望他们的,毕竟大家都没什么往来。 且来的人里头,有不少都是村里出了名的爱计较和长舌妇。 “你娘睡着啊,那我们就不进去了。” 说话的妇人推了推柳林氏,示意她代表大家伙说明来意。 当初给柳树根出盘缠的时候,柳树强家里拿的最多,自然该她开口。 “婶子们有啥话就直说吧,家里头的事我能做主。” 柳芽洗了手站在柳叶身边,语气淡淡的,大约猜到这些人的来意。 “嗨,咱们乡下人家一年到头土里头刨食,攒下点银钱也不容易。也不是婶子们想要逼你们孤儿寡母的,可是谁家里头没点事不是?” 柳林氏看着站在窝棚前的姐妹俩,到嘴边的话也不好意思直说了。 可想到一百文钱打水漂,她又心疼的厉害。 “婶子直接说就是,我年纪小容易听不懂。”柳芽客气而疏离的道。 看着柳芽并不热络的小脸,柳林氏心里不大高兴,尤其是看到柳芽身上的碎花衣裳后,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 “你们爹虽然没了,可当初他去县城的时候,全村都给出了盘缠。婶子知道你们现在也不容易,可俗话说好借好还再借不难,你看这……” 柳林氏话说了一半,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 柳芽也没打算装糊涂,不管她心里曾有过怎样的念头,如今债主上门来要银钱,她没有不认下的道理。 “婶子也看到我们现在住的地方,想来也知道我们手里头不宽裕。这样,请婶子们和我一起去村长家一趟,当初我爹借过谁家的银钱,都让村长记个账。” “我娘现在正病着,我也没办法一次性都还了,但我保证每个月至少还两户人家的,大家看成不?” 怕柳叶开口应承什么,柳芽上前一步道。 以柳芽手里的银子,想还清全村人资助的盘缠不是问题,但她若真的一次结清了,只会引来不利于他们的风言风语。 “也没几个大钱,不用麻烦村长了吧?”柳林氏有些抵触的道。 “别人家的或许不多,可婶子家里当初是拿了一百文钱的,我定是要分几次才还得清,万一记差了总归是不好。” 柳芽语气依旧是平淡的,等其他人交头接耳的商量了一会之后才道:“要是大家不信我的话,我可以在这里起誓。不还完我爹欠乡亲们的银钱,我柳芽日后定嫁不得好人家。” 柳芽不打算赖账,却也没有嫁人的打算,故而发誓的时候也不甚在意。 “小妹!”柳叶却是身子一晃,急忙去按住柳芽的手。 屋里传出咚的一声,不知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但显然是柳王氏也听到了柳芽的誓言。 柳林氏几人都觉得脸上烧的慌,她们只是觉得反正有人来要钱,干嘛自家要白给呢? 可这会想想三房的境遇,就算要钱也不该是这个时候来逼着的,传出去她们当初的善心也要变了味了。 柳叶急忙进了窝棚,柳芽的视线却是越过众人看向跟来的赵新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的弧度。 “赵新月,我记得当初你们家是没借给我爹一文钱的,你该不会想浑水摸鱼吧?” 柳芽特意点了赵新月的名字,大致猜到赵新月会出现的原因。 无非是来看他们三房的笑话,再在伤口上撒盐,那是赵新月一向喜欢做的事。 “我就是看着有这么多人过来,想来凑个热闹。我得回去了,要不姥娘该找我了。” 赵新月心虚的转身就跑,没注意到脚下的路不平整,摔坐在地上,掌心被树枝划破了个口子,疼的眼泪哗哗掉。 第五十章 好狗不挡道 冷眼看着赵新月受伤,柳芽淡定的收回视线,不打算假仁假义的过去帮忙。 “婶子们可是商量好了?咱们现在就去村长家吧。” 柳芽说完便迈步往村里走去,根本不是和众人商量。 来要债的一共有十几个妇人,多是杨姓人家。 杨柳村自建村以来,便只有杨姓和柳姓,这次柳姓人家鲜有人来要债,应当也是看在同宗的份上儿,不想做的太难堪。 向柳村长表明来意后,柳芽歉意的道:“又给村长爷爷添麻烦了,还请您把账目记清楚一些。除了今儿过来的这些婶子家里,我爹还借了谁家多少也都记上,我慢慢还。” 既然要还账,自然是要把所有的账目都清空。 不过那些没有在三房最困难的时候来逼债的人,柳芽心里记着这份情,他日还是要偿还了人情的。 “你们,要我说啥好呢。” 柳村长叹了一声,也说不出指责的话来。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些人在情分上是做错了,可闹到官府去也该三房的子女来背负债务的。 柳林氏来到村长家就没敢抬头,除了她之外就只有被她拉来的妯娌是柳家人,这会村长的眼刀子自然是扔给他们的最多。 不用村长挨家问,当初大家伙筹集盘缠的时候,就是村长帮忙张罗的,即便没有账本他也记个八九不离十。 “柳芽,这账本村长爷爷给你收着,日后你还谁家的银钱都送到我这来,村长爷爷给你记着。” 柳村长主动揽下做证人的事,账本上却没有写自家出了多少银钱。 柳芽装作不识字,自然是不能明说,心里又记下柳村长的一笔人情账。 这世上不缺锦上添花,可能雪中送炭的人太少。 赵新月一直在路边等着柳芽,见她竟然昂首挺胸的从村长家走出来,心中的火气更旺盛。 凭什么她赵新月自小被娇养着,如今却连家都不敢回,而柳芽欠了那么多的债还不被吓哭了? “柳芽,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不好受。要是你跪下来求我的话,我可以把攒下来的私房钱先借给你还债。” 拦住柳芽的去路,赵新月施恩般的扬起下巴,等着柳芽求她。 再装的若无其事,心里也是乱成麻了吧? “你有病就去看大夫,我这没药。” 瞟了赵新月一眼,柳芽想绕过她离开,不愿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可赵新月却依旧拦着柳芽,讥讽的道:“你就装吧,欠了整个村子人的钱,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你是不是经常背着人哭啊?瞅瞅你这瘦吧拉几的样,和乞丐也差不了多少。” 赵新月这么说着,眼珠子却是黏在柳芽身上的衣裳上,恨不能盯出几个窟窿来。 三房的臭丫头没资格穿碎花衣裙,那是她赵新月偶尔才能穿上几回的好衣裳。 “赵新月,你是属狗的吗?”柳芽不耐烦的问道。 “啥?”赵新月一时没反应过来。 “好狗不挡道,你有臆想症是你的事,但拦着我的路可不就是疯狗?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做米虫,我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呢,麻烦让让路。” 将双手负在身后,柳芽才能忍住推开赵新月的念头。 大道上来往的人不少,柳芽即便不在意有个泼辣的名声,可也不愿意时刻让人说道,平白给自己惹麻烦。 “你敢骂我是狗!” 赵新月怒指着柳芽,愤怒之余是不敢置信,可当看到从村长家院子里走出来的那些人之后,立即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 “柳芽,我真的就是想帮你一把。虽然我的零花钱也不多,可总好过你背着一身的债要好,毕竟咱们曾经是表姐妹啊!” 柳芽讥讽的一笑,且不说赵新月的眼睛里映出了她身后的人影,便是乡下妇人走路的声音除非听力有问题才听不到。 “好啊,虽然咱们现在不是表姐妹了,但你愿意借银子给我还债,那现在就把银子给我吧,刚好人都在村长爷爷家,也不用再麻烦村长爷爷一趟了。” 柳芽伸出手,在赵新月怔愣之际,声音又扬高了几分。 “你刚才不是说要借银子让我先去还债吗?咋地,这么快就反悔了?赵新月,你是逗着我玩吗?” 出来的一众村妇都鄙夷的看着赵新月,亏得刚刚还有好几个人偷着乐呢。 不管柳芽是赚银子还钱,还是借银子还给他们,钱到自己手才是最重要的。 “看来你是没银子借给我吧?毕竟你家在镇上也只是开个小面馆,花销可比乡下大的多。算了,我还是自己想办法赚钱去,也好早日把欠乡亲们的银子还了。” 嗤笑一声,柳芽在越过赵新月之际,在她耳边低声道:“以后少整幺蛾子,别以为住在镇上就是千金小姐了,你连小家碧玉都算不上,别让人恶心。” “柳芽!” 赵新月咬牙切齿的瞪着柳芽,奈何柳芽挥挥手踏上了回家的路,赵新月又不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追过去吵架,坏了她一直以来的形象。 纵然赵新月瞧不起这些泥腿子,也没想过要嫁到乡下来,可不管在任何人面前,她总是习惯伪装,只为换一句恭维的夸赞。 柳林氏使劲儿瞪了赵新月一眼,也不像以往那样招呼赵新月去找柳金花玩。 其他村妇不知道朝三房要银子的事情和赵新月有关,依旧有人笑呵呵的和她说句话,但也不会多热络,毕竟她们刚刚丢了脸。 柳叶扶着柳王氏,牵着柳苗的手站在窝棚外等着柳芽回来,都很担心她会不会受气。 “芽儿,没事吧?”柳叶一句话道尽了关心。 “二姐。”柳苗只唤了一声,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柳王氏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可眼神也是担忧的,不停的打量着柳芽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不过爹走之前欠下的盘缠钱,咱们得慢慢还了。” 柳芽语气轻松的道,并不觉得这笔债务有多重。 “我那不是还有银子吗?先用那个还……给娘留下二两银子生弟弟的时候用,剩下的还债够不够?”柳叶忙道。 柳芽好笑的挽住柳叶的手臂,靠在比自己高不了多少却更瘦削的肩膀上,忽然觉得很温暖。 “按照咱家现在的收入,最多秋收前就能还完。但我不想那么快就都还上,咱们娘几个连安身的地方都没有,总得先安排妥当了,万一被人误认为咱们有银子,不定得招多大的事呢。” 柳芽解释着缘由,否则她也不介意现在就还债。 “那……”柳叶脸色泛白,想到根本就保证不了他们安全的窝棚,心里头害怕的很。 “我已经买了一块宅基地,等到夏天村里人不忙了,咱们先盖两间土胚房住着,剩下的事慢慢来。” 柳芽说着看了偷偷打量她的柳王氏,对方却不自在的别开脸去。 无声轻叹,柳芽只得先开口道:“娘有啥话就直说,咱们是一家人。” 第五十一章 不尽如人意 柳王氏听到一家人的话,顿时热泪盈眶,一把抓住柳芽的手,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柳芽心中又是一叹。 柳王氏虽然是几个孩子的娘了,也不过是三十出头的年纪,比前世的自己大不了几岁。 “娘可不能总哭,小心弟弟以后是个爱哭鬼。我知道娘心里头苦,可人这一辈子笑着过是过,哭着活也不能改变些什么,我们只能认真踏实的过好每一天,才不辜负来人世走一遭。” 扶着柳王氏的手臂,轻轻的搭上她的脉搏,这是柳芽这几日来和柳王氏说的最多的话。 “娘没有你活的明白,都是娘糊涂了才冲你下手,明明不是你的错,你为咱们这个家吃了那么苦,娘怎么能舍得下手打你呢!”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娘后悔了,早就后悔了!芽儿,你别记恨娘,娘保证以后不会再动你一根手指头,娘发誓。” 柳王氏说着就要举起手来。 柳芽忙按住柳王氏的手臂,轻声道:“我信娘的话,也知道娘是疼我们的,用不着发誓。刚才娘是想要说啥?” “以后咱们这个家,都听你的。娘没有主意,也没啥本事,就会听话。芽儿,不管你做的决定对不对,娘以后都不过问,就照着你说的做。” 柳王氏下定决心的说道,懦弱的脸上终于有了坚定之色。 “好,这话可是娘说的,大姐和小妹,还有娘肚子里的弟弟都听到了,我可认真了。”柳芽打趣道。 能这样最好,指望柳王氏当家,日子不定过的多糟心,老宅那边就是最大的祸根。 “娘说话算数,真的。”柳王氏忙点头,就怕柳芽不信。 “我给娘和二妹当证人。” 柳芽含泪而笑,他们一家人终于和好了,这几日她心里头难受,却又不知道怎么劝和。 柳苗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也跟着点头,反正她最听二姐的话。 “为了庆祝我当家作主,咱们今晚加菜。大姐蒸一锅米饭,小妹你和娘摘野菜,我去趟山里头。” 柳芽心情也轻松许多,毕竟住在一起,整日的冷脸相对也难受的很。 不提三房这边虽然住着窝棚,却其乐融融的吃着肉菜,老宅那边又一次的闹腾起来。 柳树青回来之前,家里有好吃的东西都是留给小赵氏的,毕竟她是长孙媳妇又怀着身子,还是柳老太娘家的侄孙女,能不疼着几分吗? 可柳树青伤着呢,家里有损失一大笔银子,柳树青的医药费要都是自己付的,柳老太心里觉得愧疚,把给小赵氏补身子的鸡蛋都喂进了柳树青嘴里。 连以往能跟着吃些小灶的赵新月也没了特殊待遇,只是比柳条姐妹几个能吃的饱一些,不整事才怪。 “姥姥,要我说咱们也没必要这么顿顿不见油腥。我倒是还好些,也住不了多少日子,可姥爷和姥姥这个年纪了,大表嫂有着身子,小舅舅又伤着了……唉!” 赵新月挽住正拉长着脸的柳老太,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本来我不该提三房的事,免得让姥姥你堵心。可是我这几日去找村里的小姐妹玩,才知道咱们都被三房算计了。” “你这话是啥意思?”柳老太压下火气问道。 “也不知柳芽跟谁学的本事,每次去山里头都不空手回来,去打猪草的小姐妹们都能闻到三房那边传出来的肉味呢。” 赵新月噘着嘴,这话倒也不是说假的,只是夸大了一些而已。 “而且姥姥怕是忘了,当初柳芽可是讹了葛家不少银子呢,柳叶不过是被抽了几鞭子,能花多少银钱治伤?就祖宅那边买的料,也花不了几个定金钱吧?” 柳老太脸色又难看几分,当初她就是为着银子才想把三房的人赶出去。 可哪知道被柳芽耍了一道,不但东西没留住,还把存下为数不多的银子用来支付修房子的料钱,柳老太为此躺了两天才起炕。 “新月,你现在说这个有啥用?那断绝关系的文书可是都立下了,还能找三房要回银子不成?” 柳白氏带着怨气的开口,一心认为柳叶当初得了葛家的银子,就该交给老宅这边,他们大房可是应该占大头的。 可银子没捞到,反倒是因为打了葛家的病秧子,把她的宝贝首饰都给搜刮走了。 若不是小赵氏正好那时回娘家,指不定大房损失的更多。 “不管咋样,姥姥还是三舅的亲娘,生养之恩哪是那么容易就断了的?柳芽不孝,巴不得要和咱们断了亲。可三舅娘的性子,姥姥还拿捏不住?” 赵新月说完便低下头,眼里尽是狠毒的光芒。 若不是惦记着能捞点好处,那日煽动柳林氏去三房要债的时候,赵新月早就将葛家给银子的事说出去了。 可等了好几日,柳老太就像没想起来这茬似的,赵新月这才趁着今日柳家人打嘴仗的时候提起。 果然,柳老太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显然是动了心思。 柳白氏等人各有心思,但没人有替三房说话的意思,只在心里盼着自己能多得一些好处。 柳芽很忙,尤其和镇上酒楼的合作不能停,目前为止这个的收入是最为稳定的,足够一家子的开销。 “陈老板找我有事?” 柳芽抬袖擦去额头细碎的汗珠,这具小身板拎着两桶鱼走了几条街,着实是累的很。 “我那拜把子兄弟给你来了一封信,你可识字?”陈老板倒了杯茶,示意柳芽坐下。 “认的不多,和我爹学过几个大字。” 柳芽不好意思的浅笑,端起茶杯喝了两大口,她的确是渴了。 至于陈老板这的茶,在小镇子上是好东西,但并不合柳芽的胃口。 “那你便自己看看,有看不明白的地方再问我。”陈老板将一个信封递到柳芽面前。 柳芽道谢后,有些艰难的看着繁笔字,倒是看懂了大概的意思。 那位陈老爷信上说,柳树根并不曾进县城,也没有参加童生试。 最后查到柳树根的行踪,便是流寇作案的那一带,但是并未找到任何能直接证明柳树根身份的物件,也没有寻到尸首。 早就知道的答案,可柳芽的心里还是发沉。 “可是遇到了难事?我那位义兄除了对美食有所偏爱,倒算是儒商了。你若有难处,我去与他说说?” 见柳芽神色凝重,陈老板试探的问道,猜不透信中的内容。 “多谢陈老板,之前我拜托陈老爷帮忙查了一些事,结果……有些不尽如人意。” 柳芽想笑,可嘴角的弧度却有些牵强,这样的结果不是她想要的,又无可奈何。 “我虽识字,可会写的不多,烦请陈老板帮忙代笔给陈老爷写一封回信,柳芽在这谢过了。” 第五十二章 狠毒的柳老太 柳芽回信的内容很简短,一是表示对陈老爷的感谢之情,并请他继续帮忙留意此事,但无需刻意耗费人力物力去查询。 二则是请陈老爷给些时日,待安顿好家里的事情再去兑现诺言。 待信件装好之后,柳芽也解释了当日的事情,对陈老板没什么可隐瞒的。 “你这丫头是个孝顺的,也为难你了。”陈老板同情的道。 “为人子女应当的,只是这件事暂时不敢告知家里,我娘身子重受不得打击。” 柳芽摇头,郑重道:“陈老板当初买了菜方子,等于是救了我们姐妹的性命,这份恩情柳芽铭记于心。但辣子鱼的事,柳芽不能失信于陈老爷,目前也是最拿得出手的方子了,请陈老板见谅。” 虽然还有不少美食方子,可柳芽现在不想展露出来,毕竟她不是那么缺银子,也太惹人注目。 “这是早就约定好的事,只要这小杨镇上只卖给我一家,便不是你食言。”陈老板倒是想的开。 与此同时,柳条发现柳芽去镇上之后,便跑回去给柳老太报信。 柳老太带着柳白氏娘几个去找柳王氏,赵新月则是借口崴了脚脖子没有跟着,免得事情闹的不好看会坏了她的名声。 “娘,大嫂,你们咋来了?” 正坐在外头打络子的柳王氏,很是诧异。 “王氏,老三虽然没了,可我到底生养他一回,家里都是他的血脉亲人,到老三死都没能改变,这些个你得承认吧?” 看着柳王氏逐渐失去血色的脸,柳老太没有丝毫的关心,只要能拿到目的就成。 “奶……柳奶奶,在您要和我们断绝关系的时候,这些事便都过去了,您也不认我爹这个儿子了不是吗?” 忙扶住柳王氏,柳叶语气悲伤的质问道。 不管闹的多不愉快,柳叶心里也还是有这些亲人的。 可他们,只会做让人寒心的事。 “闭嘴,大人说话有你啥事?你可是立了女户的,和三房没半点关系的外人!” 柳老太狠狠的瞪过去,对柳叶不待见的程度和柳芽差不了多少,都是让她赔银子的赔钱货。 柳叶抿抿唇没有作声,她立了女户有好处也有坏处,比如柳老太这话说的让柳叶无从反驳。 “娘今儿过来,到底想说啥?我这人笨,猜不到娘的心思。” 柳王氏紧紧的抓着柳叶的手臂,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询问,心里头却是凄凉的发慌。 被婆母欺压了十几年,柳王氏打骨子里惧怕柳老太。 “我也不和你说那些虚的,你要是还承认你是老三的媳妇,即便有断亲文书在,你也该替老三孝敬我们两老,照顾老三的兄弟姐妹和子侄。” “要是你没那良心,以后也别说你是我们家老三的媳妇,这些个丫头片子都是没爹的野种!” 柳老太恶毒的冲柳王氏喊话,巴不得把柳王氏气出个好歹来。 而柳王氏也的确是被拿捏住命脉,竟是连反驳都不敢。 “娘这话是啥意思?”柳王氏小心翼翼的问道。 柳王氏软弱但也不是傻瓜,大概明白柳老太来这的目的,可心里还是抱着一丝期望的。 也不怪柳王氏不愿和老宅彻底脱离关系,女人在世间立足不容易,几个闺女日后说亲也得有长辈撑腰才能找到好人家。 “老五娶媳妇的银子没准备够,这又摔断了腿又要修房子的,元宝媳妇也快生了,处处都要花银子,老三要是活着定不会干看着。” “你要是承认自己是老三媳妇,那这事就该由你替老三办了。” 柳老太理所当然的道。 “……”柳王氏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 “柳奶奶真是会说笑,你们家翻修老房子,可我们家却是借住在茅草屋,还不知道秋天去哪落脚呢。小赵氏要生产就金贵了,我娘肚子里的可能是遗腹子,难道就不贵重了?” “就算我爹在家,天天去外头打工,又能赚几个钱回来?猴年马月能凑够这些银子?柳奶奶家里五个儿子,就算一个断了腿,其他的也都残废了吗?” 柳叶仗着胆子说出心里的想法,只是轻声细语的只让人听着心酸。 一再被打压惯了的柳叶顶罪,柳老太气的上前就是一巴掌,打的柳叶嘴角流血,脸颊更是肿的厉害。 要不是柳叶刻意往前迎了一步,又松开了柳王氏,此刻摔倒的就是他们娘俩。 “叶儿,你没事吧?” 柳王氏扶着腰,费劲的想要去搀扶柳叶。 “娘你站那别动,我没事。” 柳叶看了一眼擦破皮的掌心,咬牙站起身来,视线对上柳老太狠毒的嘴脸,反而多了几分要护着家人的勇气。 “柳奶奶要是说完了就回吧,我们这地方小,没地方招呼你们。至于你刚才说的话,我就当是笑话听了,我们家里没有银子去管旁人的闲事。” 转过身去扶柳王氏,柳芽没有注意到柳老太的眼神突然变得毒辣。 猛地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柳老太抄起来就朝柳叶的后脑砸过去。 “贱丫头,你去死吧!” 柳老太忙足了劲儿,动作上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年老之人。 “叶儿,小心!” 柳王氏撕心裂肺的大喊着,可身子沉重的她怎么可能来得及去救人? 柳叶下意识的回头,便觉得眼前的光被挡住了,根本没看清柳老太手里拿的是什么。 柳苗倒是跑过去了,可推开柳老太的时候,柳叶头顶的鲜血已经流淌下来。 柳白氏几个没想到柳老太竟然会突然动了杀心,第一时间扭头就跑,生怕会被柳老太给牵连了。 “你杀了我就得赔命,也省的我娘没一天安生的日子。” 柳叶流着泪却笑着冲柳老太说了一句,任由鲜血流淌而下。 柳芽回家的路上总觉得心里头慌慌的,不自觉的加快了步伐。 可才走到村子中央,便看到柳白氏娘几个小跑着回家,好像有鬼在追他们一样,看到她也是眼神闪躲的没有找茬的意思,心中不禁打鼓。 除非是和三房有关,否则柳白氏他们不会是这样的做派。 “糟了!” 柳芽低呼一声,木桶丢在原地,以最快的速度朝窝棚飞奔而去。 第五十三章 不能善了 “哎,柳芽丫头,你的木桶不要了?” 路过的村民好心的问道,见柳芽跑的飞快,心下不由得猜测是三房那边出了事。 想了想,村民决定把木桶送去村长家,顺便说上一嘴,毕竟他一个大男人去刚刚守寡的三房也不合适。 柳芽一路飞奔,远远的便听到柳苗的哭声,还有柳王氏一声比一声凄惨的唤着柳叶。 “娘,你快去找些干净的布,我给大姐先清洗伤口。” 柳芽连大气都没喘匀,立即蹲跪在柳叶身边,又对柳苗说道:“小妹,去打些水过来,听话。” 探向柳叶的脉搏,柳芽的心里头发沉,这个时候不是追究发生什么事的时候,救人要紧。 腰间的水壶还剩下些许,柳芽忙用水壶做掩护,直接用灵泉水给柳叶冲洗伤口,又往她嘴里灌了一些,能喝进去多少却是不知道的。 灵泉水虽然神奇,可也不是万能的,柳叶的失血过多需要药物来复原,本就没将养好的身子又要虚弱上一段时间了。 等柳芽给柳叶包扎好伤口之际,柳村长夫妇也赶过来的。 “这是咋地了?” 柳村长看着柳叶脸色惨白的躺在地上,身下的血水多的骇人。 而柳王氏和柳苗早已经哭到眼睛红肿的只剩下一条缝隙,可见是哭了多久。 “是奶奶,用石头砸大姐,她要砸死大姐,就像二姐一样!哇……” 柳苗说完这句话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明显是又受到刺激吓坏了。 柳村长看着柳家姐妹三个,一个个的都差点被柳老太害死,而且脸上都留着疤痕,这辈子算是毁了。 “造孽啊!这柳赵氏咋就能下得去手,她咋能……” 村长媳妇拍着大腿,气的说不下去话,就没见过这么狠心的亲人。 有村长媳妇搭手,柳芽这才有力气将柳叶扶到窝棚里去。 村长不方便跟进去,便站在外头等着。 “娘,现在可以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大姐头上伤的位置,绝不可能是自己伤到的。” 柳芽目光犀利的望着柳王氏,不想听到谎言。 “你奶奶她……” 柳王氏捂着嘴哭,看着脸色苍白,被包的厚厚实实的柳叶,心里的痛楚难以表达。 “小妹,你来告诉二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芽不想浪费时间,扶着柳苗的肩头,弯着腰与她平视,语气尽量放柔了些。 “柳奶奶来要银子,说小叔娶媳妇和修房子的银子,还有小赵氏要生娃的银子都要娘来出。娘要是不给,就是不当自己是爹的媳妇。” 在柳芽面前,柳苗学起话来倒是清晰的很。 柳芽眸色一沉,揉揉柳苗的头顶,夸赞了一句真棒,这才直起身子望向柳王氏。 “娘现在还认为那边的人应该敬着、供着吗?”柳芽质问,语气里满满的愤恨。 “芽儿,是娘错了,都是娘的错……” 柳王氏坐在树墩上,不敢去摸柳叶的头,眼泪哗哗的流淌着,一个劲儿的重复着这句话,显然是十分自责。 可让柳王氏说柳老太的半句不是,她说不出口,但心里是真的怨怪柳老太太偏心也太狠心的。 “真是没见过这样没脸没皮的人,她柳赵氏土都埋半截身子的人了,咋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村长媳妇气的直骂人,可她也管不了这事,只能看着柳叶几个丫头心疼的直叹息。 农家是更重男轻女,可像是柳老太这样对着十几岁的孙女下狠手的可真没几个。 尤其是三房这三个女娃本就比一般小丫头俊俏,如今却是…… 柳芽冷静了几息的功夫,忽然转身走出去,动的跪在村长面前。 窝棚是盖在沙石地上的,柳芽这一跪,膝盖免不了要有淤青。 “村长爷爷也听到了吧?我们和那边已经没有关系了,现在他们还不依不饶的,还请村长爷爷为我们主持公道。要不然哪一日再有人来这边,指不定就是见到几具尸体!” 柳芽很想提刀杀到老宅去,可她明白一旦真的那么做了,毁的就是整个三房。 好不容易名义上和老宅没有关系了,决不能在被村民同情的档口上,让人因老宅那边的人说三房不孝。 “你快起来,有话好好说。” 柳村长也在气头上,他这个见证人在柳老太眼中就是个摆设。 “村长爷爷要是不答应我,我只能去报官了。哪怕是要我死在衙门里也不怕,只要我娘他们能安生的过日子就成!” 柳芽一副要拼命的决然架势,看的柳村长不免暗道可惜。 若柳芽是个男娃,三房日后不愁立不起来。 柳芽不知道柳村长心里所想,只想要个准确的答案。 “你这丫头,咋就不知道心疼自己个儿呢?快起来说话,存心让你娘挨个心疼是不是?” 村长媳妇出来后,忙上前将柳芽拽起来,却听柳芽闷哼一声。 做戏要真实,柳芽刚才那一跪,可是有好几颗小石子,估摸着得疼几天。 “这事族里会给你们个说法,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不去那边闹腾,要不然有理也变没理了。” 柳村长自然也想到了柳芽想到的那些,除了和自家媳妇一样的心疼一下这几个女娃,他也不能说的太多。 “好,我等村长爷爷的信儿。” 柳芽没有再提要求,可神态却说明了她内心最真挚的想法。 若是族里给的交代不公,柳芽绝不会善罢甘休。 再说柳老太那边打完人也不是一点后悔没有,她也是气急了才敢下死手,否则哪会让柳叶几个长大? “姥姥,你这是咋地了?” 赵新月在等好消息,可先是柳白氏母女几个慌张的窜进屋里,没多久便是柳老太紧抿着唇回来,叫她心里没底。 “新月啊,你在镇子上可听说过那些断亲的人家,是不是衙门也认可啊?” 柳老太心里没底,回来的路上她才想起这一点,心里头越发的慌了。 当初以为打死柳芽,可那毕竟是亲孙女,只要柳王氏不敢去冒着不孝的罪告官,柳老太只说自己是教训孙女的时候下手重了就能躲过去。 如今柳叶可是自立门户,就连三房也和她断亲了。 而柳芽的泼辣劲儿,总让柳老太不愿意对上,否则也不会等柳芽走了才去找柳王氏的麻烦。 “姥姥,你……”杀人了? 赵新月脸上的血色猛地退下去,瞪大了遗传柳老太的三角眼盯着柳老太手上的血迹,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问不出口。 第五十四章 杀气好重的男人 家里最能干活的人倒下了,柳芽的担子更重了。 柳苗舍不得柳芽太辛苦,像是小尾巴一样跟着柳芽去地里头干活。 柳王氏则是把家务活又捡起来,包括照顾柳叶的事。 族里头也没让柳芽久等,是柳村长亲自过来告诉他们对老宅那边的惩罚的。 “这三两银子是给柳叶看伤抓药的,你们也知道那边最近一直出事,再多也拿不出来了。还有那袋白面和二十个鸡蛋,给柳叶补补身子。” “族里已经告诫过,等柳赵氏回来就去扫一个月的祠堂。要是再有下回,族里做主把她给休了!” 柳村长把银子和东西放下,这是他能为三房争取的最大利益。 柳芽对东西并不看重,家里平时也能吃到,那三两银子真的看大夫去也根本就不够用,何况真正治伤的是柳芽空间的灵泉水。 “辛苦村长爷爷了,希望那边能收敛些,真有下次的话,族里念情面,我也不会再忍。” 柳芽声音微冷,自是冲着柳老太等人。 只是柳芽不相信柳老太会是本分之人,最多是暂时消停一下,日后少不得还要闹腾。 “村长爷爷,我想在村子里租个屋子住,您给留意一下成吗?等到了夏天,我们家先起两间土胚房住着,不会打扰别人太久的。这地太偏,真有个啥的连求救都不成。” 柳芽心中没有合适的人家,故而请求村长帮忙。 “最多住两三个月,在我娘发动之前我们一准就搬,我们只用一间屋子就够了,最好是能借用灶台,我给一钱银子的租金。” 想到村民对他们母女几个是克星的说法颇为忌讳,柳芽只能用租金来说话。 柳村长皱眉应下,一时却想到合适的人家。 等柳村长离开,柳王氏立即拉着柳芽的手,红着眼睛问道:“芽儿,一钱银子就租个屋子住两三个月是不是太多了啊?还有你奶……娘是说那边给了三两银子,会不会再来闹事?” 柳老太母子三番两次的伤害几个女儿,柳王氏也是心有余悸。 “咱们家情况特殊,眼下能有人肯租房子给咱们住就是好的。住到村子里去,那边的人再想找麻烦也得掂量掂量。” 柳芽皱眉,目前的情况真的是没有别的选择。 一钱银子够在镇子上的租金了,可孤儿寡母的去镇上也不会太平,还容易被老宅的人借机泼脏水,坏了娘几个的名声。 重点是柳王氏一定不肯离开村子,那么盖个属于自家的房子就是当务之急。 “那就赶紧搬走吧,娘没本事护不住你们,可不想你们再伤着了。” 柳王氏立即表态,连房子都没有找好的情况下,竟然开始收拾家里的细软。 柳芽见状也不阻止,起身去给一家人准备晚饭。 夜幕降临,破旧的木屋即便有草帘子挡着也会漏风。 和往日不同,今夜竟然能听到野兽的咆哮声。 确切的说,是虎啸。 柳芽蹭的坐起身来,还不待她披好外套,柳苗的小手便抓住了她的袖子。 “二姐,我怕。” 昏暗的屋内,柳苗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恐惧十分明显。 柳王氏也起身了,正要叫醒柳叶。 “别怕,二姐出去看看。” 安抚柳苗一句,柳芽便要起身,她听得出是那对白虎母子的叫声,好像是故意在叫柳芽过去一般。 “芽儿,要不咱们去村里躲躲吧。” 柳王氏扯住柳芽的衣袖,不敢让她这个时候进山去。 “我之前在药铺买了不少蒙汗药,对付野兽很有效的。一会我在窝棚外洒一圈,娘你们安心睡就成,我不会让自己有危险的。” 虎啸声接连不断,柳芽不想惊动了村里人,自然是不敢再耽搁。 柳王氏见劝不动柳芽,便搂着柳苗,眼睛却紧盯着门口的位置,盼望着柳芽能立刻回来。 且说柳芽踏着月色,一路上尽可能的加快脚步,也用了一炷香的功夫才找到白虎母子的位置。 月色下,白虎母子正虎视眈眈的对敌,但并未有主动攻击的意思。 而白虎对面则是站着一个一身劲装的男子,一手持长剑做戒备状,一手持着剑鞘却杵在地上,承担着身体的重量。 因为是下风口的位置,柳芽远远的就闻到男子身上飘来的浓重血腥味。 应该是伤的不轻,也不知还能撑多久,倒是条汉子。 “吼。” 小白虎在发现柳芽过来时,便屁颠屁颠的跑到柳芽身边,咬着她的裤脚又蹭了蹭。 “鬼灵精。” 柳芽好笑,摸出一块麦芽糖,蹲下身子喂小老虎吃下,错过了对面男子一闪而逝的表情。 原本对于出现一个送死鬼,劲装男子并没有出手相救的打算,甚至想趁机离开这危险之地,日后再给农女家里一些补偿便是。 可当看到柳芽和小白虎的互动之后,劲装男子在诧异过后便动了杀机。 忽然被寒气笼罩,柳芽猛地抬头朝男子望去。 因光线不足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可那份杀气却让柳芽这个只在前世学过一段时间散打的人背脊发凉。 “那个,你继续散步,我们可以离开吗?” 柳芽仗着胆子说话,直觉告诉她有两只白虎做靠山,她也不能在对方手底下安然逃脱。 “我救过这小老虎,和它们算是朋友关系,我可以向你保证,它们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只是巧遇罢了,您忙您的。” 柳芽自认为露出和善的笑容,可在男子眼中却是献媚的嘴脸。 见男子持剑的手微动,柳芽忙喊道:“大白,快带小白回去,听话!” 大白吼叫一声,犹豫片刻后才来到柳芽身边,却迟迟不肯走。 柳芽扶额,这一个两个的都听不懂人话,真特么的让人心累。 “你是猎户?” 男子发出几不可闻的闷哼声,在柳芽想着要不要拼死一搏之际开口了。 虽然女子是猎户并不多见,可柳芽能和老虎做朋友,必然是经常进山,也难怪男子会如此询问。 “算是吧。” 不明白对方的意思,柳芽模棱两可的回道,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对方,生怕错过对方一个细微的动作会导致自己丢了小命。 “身上可有伤药?”男子又问,伴有轻微的咳嗽声。 “有有有。” 柳芽总算明白对方为何对她的身份感兴趣了,忙把背篓放下,借着背篓来掩饰从空间里取东西的事实。 柳芽很庆幸自己出门的时候鬼使神差的背了背篓,否则可能就失去了这次求生的机会。 但在拿药的时候,柳芽眼睛里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第五十五章 忘不了那双眼睛 天色昏暗,男子并未发现柳芽眼底的流光,即便身受重伤依旧警惕十足。 “不要耍花样,否则我保证可以在死前杀了你!” 男子的一句话,使得柳芽周身的血液凝固,丝毫不怀疑男子话里的真实性。 无声的低叹一声,将掺了蒙汗药的伤药扔回空间,柳芽直接取出一大包创伤药来。 “你拿着药就走人,我会当做今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要是你非要取我性命,它们会给我报仇的!” 柳芽摸着白虎的脑门说道,心中感谢白虎的不离不弃,否则她哪里有底气? 说完便将药包扔过去,柳芽试探的问道:“那个,我可以走了吧?不带背后搞偷袭的。” 男子没有说话,长剑挽出漂亮的剑花,在黑夜中像是流星在闪耀,却没有将药包刺破的收入怀中。 柳芽眼中闪过崇拜的神色,这便是传说中的功夫吗? “把你身上的干粮和水留下。” 男子握着剑柄的手又加大两分力量,身子几不可查的向下沉去,显然要支撑不住。 柳芽猛地警醒,她竟然崇拜随时可能会要了她小命的人,果然是见识短惹的货。 “好好好,都放在这了,您老自己记得取。” 柳芽留下水壶后,很好心的从空间里取出两个肉包子,这可是她特意给自己准备的伙食。 “那我走了哈。” 柳芽背起背篓,招呼白虎母子一同走向下山的路。 没有这俩保镖,柳芽真心不敢保证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得住。 然而柳芽没走几步,便听到砰的一声,还有一声极重的闷哼声。 柳芽下意识的回头,便见那个身姿挺拔的男子栽倒在地,黑夜中不难看出他的身子在痉挛。 “不会是中毒了吧?” 柳芽嘀咕一句,一时间不确定该走还是该救人。 身为大夫见死不救不该,可对方万一动了杀心呢? 内心的天人交战,在看到劲装男子松开了拿剑的手之后终于有了结果。 柳芽快速的奔向男子,飞速的执起他的手腕,没留意到男子的另一只手有一枚飞镖扬起,那是男子最后自保的手段。 “真的中毒了,而且失血过多,还……饥饿过度、疲劳过度。” 额头上有一排黑线浮现,柳芽同情的扫了男子一眼,这才发现男子竟然戴着半截面具。 虽然男子双眼紧闭,可柳芽脑海里还清楚的浮现出他那冷冽的眼神,吓得身子一抖,忙将男子的手甩开。 “我就是想日行一善,保证之后不会要你偿还救命之恩,也请你千万别想着灭口的事,毕竟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不?” 柳芽嘀咕着,不确定男子是否能听得到。 即便男子已经呈昏迷状态,柳芽还是借着背篓做掩饰,取出了一壶稀释过的灵泉水,以及干净的药布。 男子的伤很重,准确的说是因为伤势没能及时得到医治而腐烂,不是普通的包扎可以治疗的。 且伤口上有毒,导致伤口的自愈功能下降,这也是男子的伤口会腐化的原因。 “我向天发誓,只是要给你治伤,绝对没有害人之意。你若是还有意识,就应该明白你的伤有多严重,可别半途杀了我啊。” 柳芽的视线落在男人的长剑之上,不禁犯愁,用这个割腐肉,她不敢保证会不会成为杀人犯。 可腰间的砍柴刀又钝的厉害,再去镇上应该买把锋利的匕首了。 “那个,我没有轻薄你的意思,但你伤口的腐肉必须清除,所以我要找一下你身上有没有匕首一类的利器,我保证不会拿你任何东西的。” 柳芽说着,上手在男子的腰间摸了起来,遗憾的是并没有匕首。 “不应该啊,不是说大侠身上都会有匕首护身吗?难道是藏在靴子里?” 柳芽喃喃自语,立即转移阵地,认真的搜索男子的靴子,但只是隔着靴子搜索。 参天大树能渗漏下来的月光并不多,男子微微睁开的眼睛里有杀意一闪而过,便真的昏迷过去。 那枚被男子紧握的飞镖,却并没有因为主人的昏迷而掉落,可见男子的自我防护意识有多强。 “果然在这里。” 柳芽终于找到匕首,在夜色下摸索的解开男子的衣襟,让伤口更好的展现在面前,着手开始处理。 远处两只白虎一直像是守护神一般的看着这边,直到柳芽为男子处理好伤口。 “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祝你好运。” 匕首完璧归赵,柳芽犹豫了一下,拿出空间里准备的一条自己的外衫给男子盖在身上,又将食物和水还有足够的药放在他身边。 第一次在野外环境救人,柳芽心里并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失误,故而也没想过要诊费的事。 “大白、小白,辛苦你们在这里守着那个人了。为了安全起见,他醒了你们就立即撤,不用给我报信了。” 冲洗干净双手,柳芽喂两只白虎喝了点灵泉水,便准备下山去。 至于劲装男子的生死,柳芽不想再关注,甚至这两日不打算再进山,以免再遇到这个不好相与的人。 走的没有半丝牵挂的柳芽,并不知道在她和老虎挥手道别之际,身后一道犀利的目光逐渐变得复杂,最后淹没于黑暗之中。 柳王氏母女几个一直等着柳芽归来,见柳芽平安无事后,柳王氏忍不住拍打柳芽几下,又抱着她哭了好一会。 “都是我的不是,让娘担心了,要不娘再打两下出出气?” 柳芽歉意的开口,她竟然为了救一个陌生人,而让家里人担惊受怕,的确是做错了。 “你可不能有事,要不然咱们这个家就垮了!芽儿,答应娘以后可不许这么大胆子了,那山里头哪是你一个小丫头说去就去的?” 柳王氏是真的担心柳芽,也明白柳芽才是家里的主心骨,有她在便不会心慌,凡事都有了指望。 柳芽不知道柳王氏心中的变化,忙承诺道:“娘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这么不懂事了。都快天亮了,咱们先歇着吧,我都困的要淌眼泪了呢。” 柳芽说着,打了个呵欠,她是真的困了。 只是真的躺下了,柳芽却想起深山里的男子,不知为何总是挥不去那双凌厉又充满杀气的眼眸。 第五十六章 空间变化 快天明之际,实在睡不着的柳芽早早的穿戴好出门去,便躲进空间里去干农活。 一个多月的时间,空间里已经储存了足够一家人一年的口粮的,但柳芽觉得还不够。 在这个粮食产量低下的年代,一旦遇到灾荒年,粮价比人命的价钱更高,只有存足够的粮食才能保证正常生活。 “这是……” 看着又多出来的一块地,柳芽惊喜不已,她都忘了救人会直接影响空间的变化。 除了会让空间变大,还会使现有的动植物加速催熟一次,最明显的就是三年以上才能收获的药材,竟然已经开花了。 柳芽急忙去溪边,果然见里面的鱼又增重了,最大的估摸着能有五斤以上的重量。 “要是能再多些品种就好了,最好是能有虾啊、螃蟹一类的。就是为了空间升级,以后也得多救人才行了。” 柳芽欣喜的同时,小声的嘀咕一句,没留意到小溪中央有一抹光亮闪过,像极了流星一瞬间的璀璨。 忙活了一早上,柳芽出了空间的时候也掩饰不住心情的美好,哼着不成调的,出空间的时候还提着两条鱼,以及一把青菜。 “咋抓到这么大的鱼?我在市场上都没见到过。” 正在煮粥的柳王氏啧啧出声,见柳芽要杀鱼,忙道:“这鱼还是留着卖吧,可比那些小鱼值钱,咱们吃小的就成了。” “也不知是咋地了,笼子里钻进好几条大鱼呢,我想着咱们吃一条,待会我去镇上卖鱼的时候给村长家送一条过去,村长可没少照看咱们家呢。” 柳芽说着话,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下。 柳王氏一听,也不好再说阻止的话,但想着自家要吃一条这么大个的鱼还是忍不住要心疼。 “你们娘几个做饭呢?” 熟悉的女声传来,柳芽抬头望去,见是同村的肖寡妇。 正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这肖寡妇是个泼辣的主儿,可很少可村里人有往来,倒是个古道热肠的人。 以前三房的日子不好过,肖寡妇曾经说过柳王氏几句,大意是为母则刚否则怎么护得住孩子? 而原主姐妹几个都吃过肖寡妇给的东西,虽然都是些寻常的粗食,总好过饿肚子不是? “是肖家婶子来了,快过来坐,一会就在这吃些东西吧。” 柳芽热情的打着招呼,心中猜测着肖寡妇会过来的原因。 莫非是…… “我吃过了,本以为你们这个时候吃完了才过来的。我前些日子回娘家那边有点事,昨儿回来的时候被村长媳妇叫着说会话,才知道你们家的事。” 肖寡妇坐在柳王氏身边,见柳王氏要哭,便拉住她的手劝道:“她婶子,我知道你心里头难受,我那会也是这么过来的。可咱们是做娘的人了,为了娃也得咬牙撑下去不是?” “我知道是这个理,可我这性子……”柳王氏咬唇。 “别说这个,我当初也是个面皮嫩的小媳妇,还不是活成了今日这样?得了,我家里还有一摊子活没干完呢,也不耽误你们吃早饭。早点拾掇一下,搬我那先住着,反正也就我一人,没啥不方便的。” 肖寡妇快言快语的说明来意,便起身要走,看样子是真的有事要忙。 柳王氏激动的拉着肖寡妇的手,竟是连一句感谢的话都说不出来,眼泪却止不住的掉落。 柳芽忙洗洗手,感谢的道:“多谢婶子了,最多三个月我们一定搬出来,明儿我就张罗起房子的事。” “不急,你们先住着。”肖寡妇道,便回家去。 若是只有肖寡妇一人,她倒是不介意柳王氏在她家里生产,可毕竟还有个没说亲的儿子,这些事还是得注意。 屋内柳叶也是高兴的一把搂住柳苗,无声的哭了起来。 这窝棚虽然也能住人,可到底是不安全的,而且夏天漏雨也是个极大的问题。 一家四口急忙吃完了早饭,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柳村长倒是没有过来帮忙,却打发了自家的孙子和小闺女来帮忙,也是为了避嫌。 终于有了安稳的栖身之所,柳芽却赶不及帮忙收拾家里,便去镇上送鱼,总不能经常耽误酒楼的生意。 “这咋买了这么多东西?” 柳王氏正坐在院子里头和肖寡妇做针线活,自然都是给各家孩子做的,见状忙要起身去帮柳芽卸下背篓。 “娘你别动,不沉的。” 看着柳王氏越发见大的肚子,柳芽心里就不踏实,忙就着院子里的一个凳子把背篓放下。 “咱们今儿开始就住在肖婶子家了,我寻摸着做一顿好吃的,大家聚一聚。本来应该请村长爷爷一家过来的,但又不太方便,一会我给村长爷爷家也送去一份表示一下心意。” 柳芽往出拿东西的时候解释了一句。 肖寡妇赞赏的点点头,对于柳芽这种会做事的姑娘自然是喜欢的很。 不过看到柳芽拿出来的菜之后,肖寡妇也不淡定了。 “你这丫头,咱们才几个人,哪能吃的了这么多东西?这得花了多少银钱啊?”肖寡妇皱眉问道:“能不能退一些?你们家用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 “没话多少银子,这些肉和菜都是我从酒楼那边买的下脚料,给的价钱可便宜呢,猪肉才八文钱一斤,剩下的腌了做咸肉,够吃一夏天的。” 柳芽半真半假的说着,心想住在肖寡妇这里最不好的地方就是以后吃食方面要收着点。 不是舍不得带着肖寡妇一起吃,而是外面欠了那么多外债,却不先还饥荒,传出去可不好听。 柳王氏也是心疼的很,但柳芽的说辞让她不好说教,在看到柳芽拿出的肉的确有碎肉时,这才松了口气。 “娘你和婶子忙,我去做饭,让苗儿给我烧火就成,今儿你们等着吃现成的吧。” 柳芽说着,手里也不闲着,完全不打算让别人插手的架势。 “他婶子,以后你可有福了,柳芽是个能干的。” 肖寡妇真心的夸赞柳芽,看着柳王氏的肚子暗道:这要是个带把的就好了,三房不会绝户,几个丫头也有靠山了。 “她婶子说的是,芽儿比我这个做娘的能干,要不然这么多事,这个家早就散了。” 柳王氏笑着回了一句,心里头无比的满足。 不提柳芽在厨房里大显身手,山上的男子醒来后,便发现自己的伤口不再是那般让人难以忍受的疼痛,就连恶臭味也淡了不少。 “只是猎户而已?” 闻着金疮药的味道,男子目光幽深,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痕迹,竟是靠在树干闭目休息,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第五十七章 再遇 柳芽做好饭菜后,先去给柳村长家送了一份,还带了一壶在镇上打的高粱酒,着实让柳村长高兴了一把。 乡下人家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荤腥,更别说是喝点好酒了。 而家里想尽快起房子的事,柳芽也一并说了,村长自是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柳芽这丫头年纪小,倒是比她爹娘更会做人,以前咋就没看出来呢?” 村长媳妇看着桌子上的菜,再看看自己和儿媳妇一起煮出来的菜,不禁叹道:“这厨艺就是去镇上开个酒楼都成了吧?吃了大半辈子的酒席,也没见过这么香的。” “好像你吃过酒楼似的,还不赶紧盛饭,等凉了不成?” 柳村长急着喝酒,不忘损老板一句。 “就说你酒瘾犯了得了!我看你这顿饭吃下去,以后想不对那丫头好点都不成,没准惦记着下一顿呢。” 村长媳妇回嘴,却没有不高兴的意思。 正所谓吃人嘴短,他们一家子吃了这顿,日后可不得记着点柳芽的好? 这头柳芽只准备了一壶米酒,确切的说是给肖寡妇准备的,也不确定她能不能喝的惯。 “婶子喜欢就喝两口,不喜欢就留着做菜用。我就是觉着好菜不配酒就是浪费了,可惜我娘有着身子呢。” 柳芽给肖寡妇倒了一杯酒,自然是在他们现在住的偏房里摆的饭。 “米酒倒是能喝一点,这玩意还能做菜用?” 肖寡妇好奇的问道,因为身份的缘故不敢贪杯,倒也算不得多喜欢喝酒。 “能的,做鱼的时候去腥,做肉的时候也去腥膻味儿,还能让肉味更鲜美,也更软嫩一些。”柳芽解释道。 “你这丫头懂的可真多,婶子做了半辈子的菜都不如你。”肖寡妇道。 “婶子可别夸我,这不是总去给酒楼送鱼嘛,听大厨教徒弟的时候说了一嘴,要不哪里知道这些门道。” 柳芽不想让人知道她卖菜方子的事,便随口扯了一句慌,左右也无法对证。 肖寡妇并不怀疑,大概是觉着米酒的味道不错,倒是喝的有些高了,拉着柳王氏说了好多的话。 有鼓励柳王氏要坚强的,也有道不尽的心酸。 女子不易,做寡妇的女人更是艰难,这就是世道。 直到柳苗困得在柳芽怀里睡着了,肖寡妇这才回屋去,柳王氏却是哭的眼睛都肿了。 “你肖婶子过的也不容易,这么多年我是看在眼里的,只是我在那边的时候连你们都顾不过来,也没说帮衬过一把。现在咱们住在这也是缘分,你们可不能忘了你们肖婶子的恩情。” 柳王氏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着,几个闺女都忙不迭的点头。 柳芽心里琢磨着,看肖寡妇也是个手巧的,让她和自家娘一起做些手工也成。 不过不能再做现在这种满大街都是的,编中国结也不是长久的。 想到县城那边欠着的人情,柳芽决定还是回头自己试着编两种新款式,去县城的时候看看行情再说。 至少家里这边的事得安定一些,柳芽才有勇气走。 话说柳芽为了避免和男子再见面,连着两天没有进山,倒是很想念白虎母子,故而在第三日的时候才进山去。 可白虎还没看到,柳芽颈间便是一凉,垂眸便看到一柄长剑闪着寒芒。 不用问也知道这柄剑的主人是谁,柳芽不必回头就能想象到身后的人正用看死人的眼神在看着她。 “那个,敢问大侠是要劫财还是劫色?我全部身家都在这了,还请大侠笑纳。要是劫色的话,我这还是颗豆芽菜,大侠可以往镇子上去,楼子里的姑娘那叫个娇媚,保管大侠……” “住口!” 不等柳芽说完,男子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喝道:“把你身上所有的伤药拿出来,还有解毒的药。” “原来是劫药啊!直接说便成了,用得着吓唬人嘛。” 柳芽拍拍胸口,心里想着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的事,后悔今日进山走一遭。 “快点。” 男子催促着,发出轻微的咳嗽声。 “马上,马上。” 对方背靠着自己,柳芽自然是不能用背篓做掩护,只能假装从怀里拿出一小包药。 “解毒的药我平时都不带在身上,你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回家给你拿,或者现在就采药给你做也行的。不过没有炮制过的药材,药效并不好,所以……” “现在做。” 男子冷声截断柳芽的话,让柳芽差点恼恨的咬断自己的舌头。 为了活命,她还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 “行,我现在就采药,你要是不放心……” “我跟着你,敢耍花样小心你的命!” 再度打断柳芽的话,男子长剑上挑,割断了柳芽垂落在耳边的一缕秀发,以示警戒。 “……” 您老有利器在手,您说了算,我认怂还不成吗? 看着吹落在地的长发,柳芽心里头慌慌的,还有一丝担心被割断了头发会不会被家里人发现,以及梳头发的时候会不会显得怪异。 “这是牛蒡子,清热解毒的。” “这是紫花地丁也清热解毒的。” “白毛根、白花蛇舌草、板蓝根……” 柳芽没找到一味草药都会介绍一下功效,主要都是清热解毒的功效,却让男子看的眉头直皱。 他身上的毒,只用清热解毒的草药便能去除? “我每次做药丸的药材都不太一样,就是把这些清热解毒的药都加里一点,万一出事总有一样能对症,至少暂时保命不是?” 柳芽倒是知道不少解毒的中药方子,可是每一种都是固定针对某一种的毒或是病症,并非能解百毒的。 而能为男子解毒,主要是灵泉水的功效,但柳芽绝不会承认,也不会把灵泉水送给男子,以免自己落得求死不得的境地。 突然间,柳芽有了一种空守宝山却得用的寂寞之感。 “给我用的药方写下来,我可以许你重金。” 男子眯着眼睛,并不相信柳芽的话。 之所以会留在这里两日,自然是有身体原因,但其中不乏是要得到柳芽的药。 竟然可以让伤口复原的那般快,若是能大批量制作…… “我哪里写得出来啊!”柳芽无奈,盘膝坐在地上,瞪着男子道:“你干脆杀了我得了,除了伤药之外,我都是随便凑得药方子,难不成我还能记得住?” 灵泉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是柳芽的底线,哪怕真的死在男子的剑下,她也绝不会透漏只字片语! 第五十八章 和野兽共食 幽深如潭的眼眸紧锁在柳芽的脸上,在柳芽犹豫着要不要躲入空间之际,男子忽然松开持剑的手,弯腰逼近。 “你若诓骗我,会明白这世上没有后悔二字可言。” 男人的眼神冰冷,吐出的气息更是让周遭的气温都降低了几分。 柳芽忙不迭的点头,瞪大了眼睛不敢眨一下,怕对方认为她心虚。 “骗你又没有银子拿,我保证说的都是真话。” 柳芽举起手来,十分真挚的道:“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村里打听一下,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女,要不是家里一个多月没米粮下锅,打死我也不敢进山来撞运气的。” 闻言男子并未作声,又审视了柳芽片刻,直到因伤口不适而沁出细碎的汗珠这才直起身子来。 柳芽暗暗吐气,心中发誓一定要多赚银子,以后出门带上百八十个的保镖,都是江湖高手的那种,看谁还能威胁她。 “在想什么?” 男子略作调息之后,见柳芽嘴唇蠕动着,问出一句让自己讶异的话来。 是因为她脸上那灵动的表情,才让他有一探究竟的想法吗? “在想小白啊。” 柳芽立马找了说辞,举起掌心道:“小白最喜欢吃麦芽糖了,也不知道这两天没吃到会不会闹脾气。” 见少女说的认真,男子的脸色却黑沉下去。 之前柳芽给男子留的吃食里,也有几块麦芽糖。 或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男子第一次觉得粗糙的麦芽糖竟会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而那几块和柳芽喂小白同款的麦芽糖,男子全部吃了。 “从今日开始,你负责每日给我送药和饮食。” 男子冷冰冰的开口,不愿再看柳芽一眼,确切的说是不想看到麦芽糖。 想他凤子龙孙,何时落魄到要和野兽共食? “没问题,不过有些话得说在前头。” 察觉到男子收敛了杀气,柳芽起身拍着尘土之际,讲条件道:“我家里很穷,所以伙食并不好。你一个大男人应该很能吃的,我们家的粮食可不富裕,所以你要付我饭钱和药钱。” “可以。” 男子淡淡的应了一句,便寻了一棵大树纵身而上,身姿潇洒至极。 柳芽又一次看呆了,这么帅的功夫她是学不来的,以后一定要重金聘请一位侠士,没事带她拉拉风。 “你的衣裳又破又臭,想换新的得先给银子,我没钱垫付。” 缓过神来,柳芽便只认银子。 帅气能当饭吃吗? “……” 男子脸色再度发沉,好在戴着面具,只要不释放杀气是不易被人察觉的。 随手丢下一个银锭子,男子靠在树干上闭目眼神,薄唇冷冷的吐出一个字:“快。” “得了,您稍等哈。” 柳芽笑呵呵的将银子收入怀中,转身之际借着衣襟遮掩,从空间里取出一个油纸包。 “我得去镇上给你买衣裳,这里有两块槽子糕,你先垫垫肚子,回来的时候我给你买肉包子。” 将纸包放在地上,柳芽还赠送了一小壶清水,这才乐呵呵的走开。 回去的路上,柳芽遇到白虎母子,自是少不得要有些收获,同时也将麦芽糖喂给小白虎,又叮嘱它们最近不要经常来山脚,免得被男子一抽风给杀了。 虽然老虎是百兽之王,可遇到武功高手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那个男人够危险。 “这不是柳芽吗?去山里头又找着啥好东西了?你奶病了一场,正好需要补补呢。” 回村的路上,遇到正趴在墙头和邻居扯闲话的柳白氏,看到柳芽双眼冒光的冲了过来。 柳芽急忙向后退了几步,躲开柳白氏要拿东西的手。 “咱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柳奶奶为啥病了我不知道,要孝顺也是你们这些做儿女的事,轮不到我一个外人。” “我只知道我大姐现在还躺在炕上养着呢,我小妹脸上的疤也没有好,柳大伯啥时候把药费钱给我送来?” 柳芽厌恶的目光落在柳白氏身上,她不去找茬,是因为在积累着。 每一件事都去闹一次,三房有理也变没理。 何况这几次的交锋中,老宅那边一直在赔银子,这个时候再去要一遍,说不定会让老宅人被同情养了不孝儿孙。 纵然有断亲文书,可古人一向认同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骨血亲,又怎么会因为白纸黑字就断的彻底? “你说的这是啥话?柳苗一个小丫头片子,脸上划个口子又咋地了?要是将来找不到好婆家,大伯娘给她介绍,这年头鳏夫最知道心疼人了。” 柳白氏脸上不自在,嘴里却说着膈应人的话。 柳芽眼眸又冷了几分,嘴角却勾起笑痕。 “柳家大伯娘这么说,可是想好了给你家的两个闺女找鳏夫了?” 柳芽嗤笑一声,冲着扒着墙头看热闹的村妇喊道:“大家伙可都听清了?以后知道哪个村有鳏夫,可一定要介绍给柳家大伯娘的闺女,知道疼人哩。” “死丫头片你再咧咧,老娘撕烂你的嘴!”柳白氏撸起袖子,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你敢动我一根手指,我保证不出三天,整个小杨镇都知道你要把闺女嫁给鳏夫,你就等着一天到晚的招待媒人去吧!” 柳芽扬起下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道:“你该比我更了解柳老太多爱银子,管他是鳏夫还是什么,只要聘礼给的高就没有不应的,到时候你一个子都捞不到。” 柳白氏脸色一变,却不敢再和柳芽说下去,免得真的坑了两个闺女。 虽然柳白氏不见得多疼闺女,可也不想自己生的闺女落得柳芽说的下场,那她不是白生养了一回? 绕过柳白氏,柳芽一路步行到镇子上,将野味直接送到医馆那边去。 周老爷的娘要过寿,特意和柳芽说过有野味送过来些。 “丫头,老夫人有交代,你要是过来送野味,就把这些个东西给你拿着。这几天送寿礼的多,你们也沾沾喜气。” 守门的婆子收下野味后,给柳芽装了一篮子的寿桃和鸡蛋,数量着实是不少。 “多谢老夫人了。”柳芽颔首道谢,笑盈盈的道:“我们乡下人家也没有像样的贺礼,等明儿晚上我送些鱼过来,算是一点心意。” “那敢情好了,谁不知道这小杨镇就丫头你卖的鱼最好吃了。”婆子笑着替主人家道谢,无非是再回些礼罢了。 柳芽从后门绕出来的时候,发现正门那边有不少人在排队送礼,大概都是没资格在寿宴那日来吃酒席的。 但让柳芽有些意外的是,竟然见到了穿着一新还特意描眉擦粉的赵新月。 第五十九章 撞见 看赵新月的排在队伍中央,手中提着一个买菜的篮筐,应该不是装着什么厚礼。 不时有人和赵新月搭话,赵新月羞答答的低头一笑,倒像是来相看亲事一般。 “不会吧!” 柳芽嘴角直抽,忽然明白赵新月为何这样一身打扮来给周家老太太送寿礼了。 合着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奔着周老爷府上并无妻妾而来。 “为了富贵,也真是拼了。” 有了这个猜测之后,柳芽才发现排队的队伍中,不止赵新月一个小姑娘,也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这事与柳芽无关,便也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看了个笑话。 周老爷看似随和,但绝对不会在娶妻这方面将就,赵新月只能做白日梦了。 “李婶子,我想扯点细棉布,给刚出生的小孩做贴身衣裳穿的那种。另外还想给我爹拿两套成衣,颜色深一些的就成。” 柳芽来到布店之后,视线落在了仅有的几套成衣上。 这个年代女子买男子的衣物会被人误会,柳芽只能扯谎了,白白的让那个受伤男子占了便宜。 “衣裳在那边,你自己先挑着。给小孩做贴身衣裳的细棉布,最好是不带颜色的,不过价钱可是要贵一些。我后头有一些剩的大点的布头,你要是觉着成,婶子给你便宜点。” 李掌柜热络的介绍着,做生意一向更懂得照顾客人的能力和面子,生意一直很好。 “成,要是有适合我的就先拿着。” 柳芽想了下便点头,即便不适合给小孩做衣裳,也能用来做鞋子,总归不亏的。 男装的款式都差不多,柳芽在心里估量着男子的身高,很快便选好了两套细棉布的款式。 一套藏青色的,一套是褐色的短打。 “不怪我舍不得花银子,镇子太小,有成衣卖就不错了。” 柳芽摸着衣服料子倒是柔软,还是小声的嘀咕一句。 藏青色的是长衫,款式极其普通。 可那套褐色的短打…… 柳芽实在想象不出来一个打扮成农夫的男人,却释放着杀气,还手持长剑的走在大街上,会是何等怪异。 “丫头,你爹他……” 李婶子出来的时候,见柳芽盯着那身短打看,以为柳芽是难过了,便劝道:“你们娘几个可得好好的,你爹说不定哪日就回来了。” “谢谢李婶子,我没事的。” 柳芽尴尬的垂下头,她根本就没想过便宜爹。 但在李婶子看来,柳芽这就是伤心又不想让人看见,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你娘身子重,也做不了啥绣活了。我听说县里头在招绣娘,你大姐倒是可以去试试。”李婶子好心的道。 “嗯,我回去和家里商量一下。只是眼下我娘要生了,家里头也张罗着先起两间屋子住着,暂时怕是没空了。” 柳芽接受李婶子的好意,却不打算让柳叶为了赚银子而出去吃苦。 做绣娘是这个年代大多数女子最好的出路,但也是极其熬眼睛的,不少女人不等到老了就开始看不清东西。 除非柳叶自己特别喜欢刺绣,否则柳芽绝不会主动提及此事。 又买了几斤棉花和做小被褥的料子,柳芽便准备离开,给即将到来的小家伙准备东西也不急在这一时。 “老板娘,听说你们店里来新料子了,拿过来给我看看。” 在柳芽结账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抬头望去,柳芽不禁暗道太巧了。 刚才出声的女子正是赵金的外室,好像是叫红花来着。 而赵金则是在门口和一个熟人说话,并没有陪着红花进来,否则不定是怎样尴尬呢。 “李婶子忙,我过几日再来。” 柳芽背起背篓,并不打算生事,故而低着头走出布店。 不提李婶子招呼红花这单生意,赵金一直留意着红花,就怕她的肚子有个闪失,自然也就看到了出门的柳芽。 想到在门口的时候,自己还和红花走的极近,赵金的脸上有一丝慌张。 纳妾是迟早的事,可万一让柳红先知道红花的存在再去告官,那可是要把红花沉塘的。 “站住!没瞧见大姑父吗?连声招呼都不打,也不知道你爹娘是咋教你的。” 赵金跟着柳芽走了一段,这才出声喝道。 柳芽翻了个白眼,她不想惹事,偏偏有人主动送上门来。 “我和老宅那边已经断绝关系了,你那好闺女回去没说吗?赵老板有空在这里找我的茬,不如去陪着里面买料子的女人,瞧着也有几个月的身子了吧?” 柳芽垫了一下背篓,这重量她还真是有些吃不消,磨的肩膀都疼了。 “没事的话还请让一让,我和你不熟,自然也不知道里面那位是赵老板的发妻,还是红颜。不过赵老板要是想找我的麻烦,我也不介意在这喊几句我知道的事实。” 柳芽表明自己的态度,越过赵金继续往前走去。 还得买几个肉包子呢,也不知道那家伙的胃口能吃几个。 家里还有些肉,发面蒸包子是来不及了,回头掺着野菜包顿饺子吃也不错。 柳芽这会饿的肚子咕咕叫,一门心思都放在吃食上,对憋着怒气的赵金视而不见。 “赵郎,你咋还不进来?快点结了账,咱们好去下馆子,你儿子想吃肉了呢。” 红花扶着肚子,站在门口喊着赵金,一副窑姐的样。 赵金猛回身,拽着红花就走,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 “赵郎你拽疼我了,肚子里可怀着你的种呢。”红花不明所以,撒娇的要挣开。 “这几日你老实的在小院里待着,想吃啥让婆子给你做,衣裳啥的你也不缺,等你给我生了儿子想买啥买啥。” 赵金并不信任柳芽,就算柳芽说的是真的,到底也是血脉至亲,万一柳芽露出风去,他期盼已久的儿子还能保得住吗? “赵郎你这是啥意思?心疼给我花银子了?那可都是你儿子……” “刚才遇到母老虎娘家的人了,在我把你抬进门之前,你就安生的待着。真馋啥了,叫婆子去给你买,我给你银子花就是了。” 赵金不敢隐瞒,就怕红花会作妖。 “那可咋办?赵郎,我可还怀着你的儿子呢,想和你好好的过一辈子的,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娘俩的死活!” 红花脸色刷的难看起来,却也没有反驳赵金的意思,她好不容易把住一个愿意带她离开火坑的男人,可不是想把自己作死了。 “你听我的别出来惹人眼,我保证尽快接你进门。听话,等你生了儿子,以后铺子让你看着,银子都归你管,保准让你享福……” 且说柳芽特意绕着村子走了一圈才进山的,除了要给男子的东西都放入空间,倒是不觉得多累。 “你让我穿这个?” 第六十章 你确定只赚几文钱 男子对包子没有意见,能够果腹还有热乎气,在这荒山野岭尚可接受。 但那款式俗气的长衫,还有一套粗人才会穿的短打,男子却嫌弃的很。 “镇子就这么大,能买到成衣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看。” 柳芽坐在地上捶腿,抱怨道:“我腿都快走断了,才赚了你几文钱的跑腿费,咱做人厚道点成吗?” “你确定只赚几文钱?” 男子清冷的声音,蕴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嘲讽。 柳芽轻咳一声,不自在的道:“也就是比几文钱多一些,但这个不是重点。你不喜欢这身衣裳可以去县城买,可我一个乡下丫头可不认得去县城的路。” 男子没有作声,不过是几两银子而已,就算柳芽全部都私吞了他也不在意。 只要柳芽不是那面的人,之前的救命之恩能用银子来了结,男子求之不得。 “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家去了,明儿一早再给你送早饭过来。” 柳芽承认,她一点也不喜欢和这个气场强大的男子独处,生怕一个错处便小命休矣。 “嗯。” 男子恩赏般的点了下头,并没有为难柳芽的意思。 柳芽如获大赦般离开,男子的目光追随了她一段路程,这才往深山的方向而去,手里拿着的是柳芽给买的那套短打。 在这深山之中,短打穿着行动更为方便,倒是长衫可以在夜里驱寒。 柳芽又绕了一圈才回到家,将东西都放下之后,柳芽才道:“娘,你就在屋里给小弟做被褥吧。这些布你看看能不能做小衣裳,不够用的话我明儿再去扯点布回来。” “你这丫头咋就说不听呢,老这么花银子可不行。”柳王氏拧着眉头道。 “二妹也是为了小弟想,小娃爱尿炕,就怕一床被褥不够呢。”柳叶忙道。 “那也用不着都买新的啊。”柳王氏还是心疼,嘀咕道:“咱们还欠着外债呢,让人知道了咋想?” 这次柳叶没有作声,没法说谁错了,只能说家里的日子不好过。 肖寡妇也不好掺和,却也是赞同柳王氏的话的,心里叹道:小丫头当家,果然是不会过日子,还有的学呢。 “肖婶子就别自己起火了,晚上咱们吃咸肉野菜馅的饺子,正好婶子能帮我搭把手,要不然天黑都吃不到嘴。” 柳芽只当没听到柳王氏话,毕竟她现在赚多少银子也不和家里人交底,难怪柳王氏会怪她乱花钱。 不过即便是手里没有好几两的存银,以及镖局那边还没结算的银钱,柳芽也不是会委屈自己和家人的人。 银子是赚出来的,又不是省出来的。 “我先回屋吃一口,一会再过来帮你包饺子。” 肖寡妇不好说柳芽不会过,但也不想总是占柳家便宜,自从那日一起吃了一顿饭之后,便再也没有吃过柳家的饭。 柳芽耸耸肩,对肖寡妇的心思也明白,便没有再邀请。 一家人吃了顿热气腾腾的饺子,柳王氏看着几个闺女吃的香喷喷的模样,原本想说教柳芽几句的心思也歇下了。 罢了,闺女们在老宅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现在能吃顿好的,她这做娘的还能忍心不让? 收拾完碗筷,柳芽端着一碗饺子去了村长家,天擦黑大道上便没有串门的人了,倒也不用担心被人乱传闲话。 “饺子酒饺子酒,越喝越有。村长爷爷,柳芽给您送下酒的饺子来了。” 柳芽笑着说了句讨喜的吉利话,岁数大的人就爱听这些。 “快听听这丫头说的,还不把我剩下的酒拿出来?再去叫老大几个一声,让他们别那么早躺下,也跟着沾沾酒味。” 柳村长冲老妻说了一句,这才看向柳芽。 乡下人家有好吃的都是可着壮劳力来,其次才是年纪小的孙子辈,当然偏心的人家自是可着偏疼的人来。 除了柳老太那样的极品,一般人家内掌柜的女人都不上桌掺和,最多在女人那桌上能吃的稍好一点。 “是来问起房子的事吧?事都给你安排好了,明儿就打泥砖,等晒干了就能盖房子。” 柳村长也不含糊,猜到柳芽的来意,便痛痛快快的说出来,随后又问道:“按规矩,这盖房子的人是要供饭的,可你们家的情况也不方便,你有啥想法没?” “等房子盖好了,再请大家伙好好吃一顿酒菜吧。平时就每人加三五文钱的工钱,村长爷爷觉着成不?” 柳芽不想全家人一起跟着折腾,便想了这么个折中的法子,要不然欠的人情又是一笔债,不好还啊。 “那就加三文吧,都是一个村的,回家吃口饭也方便,三文够多了。”柳村长道。 盖房子的事情敲定了,也不需要柳芽多费心,毕竟她对这事是一点都不懂,只要把银子交给柳村长便可。 柳家三房要盖房子的事,全村人都知道了。 虽然只是起两间土坯房,可到底是新房子,买地基也得花钱不是? 一时间有羡慕嫉妒的,再加上有柳白氏暗戳戳的表示三房以前就惯会藏私房钱,倒是让不少人都跟风的说三房的不是。 这些人只图个嘴上痛快,根本不会去管事情的真伪,也没人去想想三房若早就存了私房钱,又怎么会过之前那种比流民还不如的苦日子? “柳芽你可是回来了,快回家去看看吧。好几家人上门要债去,你娘这会都该急哭了。” “要我说你这丫头也怎不会办事,欠着别人的银子不急着还,竟然还想着盖房子,咋那么大的脸呢。” 柳白氏特意在村口等着,就是为了数落柳芽几句。 看三房的日子不好过,柳白氏的心情都跟着美了不少。 “我们家的事,和你有关系吗?” 淡漠的扫了柳白氏一眼,柳芽脚下的步伐加快许多,生怕柳王氏有个闪失。 因着三房暂住在肖寡妇家,所以来要债的都是村里的妇人,连半大小子也不好登门。 但大门外却不少人在看热闹,柳芽还没等挤进人群,就听到里头一声高过一声的数落柳王氏不厚道的话。 “当初你们家老三要去赶考,我可是勒紧裤腰带凑的银钱给你们,那会你们可是说了会先紧着我们家还的,可不能老三一出事就赖债吧?” “柳王氏,咱们都是一个村住着的,谁家的条件啥样都清楚。你们家有银子盖房子,可不能没钱还给我们不是?” “咱们把丑话说在前头,今儿你们要是不还钱,我们可就不走了。” 第六十一章 小小要求 等柳芽好不容易挤进人群,便发现柳王氏被一群妇人围在中间,缩着脑袋不敢回一句。 柳王氏本就性子软绵,如今又是自觉理亏,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 “麻烦大家让一让!” 柳芽想挤进去,奈何那些妇人的嗓门一个比一个大,把柳芽的声音给淹没了。 柳叶和柳苗被柳王氏关在屋子里,倒是让柳芽少操点心。 “咚咚!” 柳芽不敢去推人,怕不小心伤到柳王氏,只能抓起一旁拌鸡食的盆子咣咣敲了几下。 突来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暂时停了嘴,柳王氏则是像看到救星一样喊道:“芽儿……” 只是这一句呼唤,柳王氏就说不出别的话来了,不知该不该向柳芽求救,这个闺女也没多大啊。 “我们家是我当家作主,婶子们有话就来和我说,别吓着我娘,她身子重。” 柳芽清冷的声音响起,随手将盆子丢在脚边,便朝柳王氏走过去。 “柳芽,你这么吓唬人可不好,万一把人吓出个好歹来,你治得起吗?” 距离柳芽最近的妇人不满的开口,还想伸手拽住柳芽,却被柳芽闪躲开。 “娘你进屋去,这么多人万一不小心刮碰了你,到时候就算他们赔医药费,也赔不起我一个弟弟。” 柳芽用刚才妇人的口吻说着,顿时吓得好几个妇人往一边闪躲。 乡下女人怀孕也没有多少特殊待遇,很多人在临盆前都在干活,并不娇惯的养着。 可这会才有人想起来,柳王氏怀的可是遗腹子,真的出事可没人能担得起责任。 有两个胆子小,本就是被亲戚给拽来的妇人,干脆就溜走了,哪怕要不会银钱也不想担了责任。 “芽儿,这事可咋办啊?要不咱们先不盖房子了,把欠大家伙的银子还了?” 被柳芽扶着,柳王氏总算是感觉到一点温度,双手都在颤抖着。 方才被人围在中间,没人知道柳王氏心底的恐慌。 “娘进去照看着小妹,大姐的身子骨不好,怕是顾不好。” 柳芽没有应承,扶着柳王氏回屋去,心里自有打算。 上一次被逼债的时候,柳芽已经立下誓言,会一点点的还清村里人的债务,那时已经被大家认可。 为何会因为他们盖两间土房就有人来闹? 村里人大多都是善良淳朴的,即便怕和三房的人往来会晦气,也不会明知道这房子是他们母女几个的安身立命之所,还非得要断了他们的生路才是啊? “各位婶子,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柳芽到啥时候也不会忘了。只是柳芽想要问一句,各位真的不容我们母女几个缓缓,要我们现在把盖房子的事停了,先还各位的账吗?” 柳芽打开钱袋子,里头装着几块碎银子,还有一些铜钱。 “之前我大姐被打破脑袋得了三两银子赔偿,盖房子的银子用的就是这个,目前还剩下这么多,也不晓得后头还有没有花用。” “柳芽知道大家伙的日子过的都不容易,但谁家也不会因为晚几日拿到十几文、几十文的钱就过不下去。而我娘再有几个月就生产了,到时候没有个落脚的地方,婶子们比我还清楚会咋样。” 柳芽深鞠一躬,哽咽道:“不是柳芽不愿意还银子,只是想求大家按照最初的约定,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在秋收之前都还完。” “要是我做不到的话,我就把自己卖了去做丫头,也绝不会再欠着乡亲们一文钱,这也成吗?” 暗暗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柳芽再抬起头时眼眶红红的,一副倔强不肯落泪的样子,更是让人看了不禁心软。 “要不就再等等吧,谁家也不差这点钱急着过日子,看把柳芽给逼得的。” 果然有人不忍心再逼着要银钱,还帮着劝一起来的人。 “我就说三房不像是有钱不还的,也不知道你们在哪听来的消息,非得说三房在没分家的时候就藏了不少私房钱,看这事闹的。” “那可不怪我,是柳白氏亲口说的,三房就是私房钱攒多了,才敢和他们断绝关系,要不然这孤儿寡母的早就饿死了。” 一群妇人在肖寡妇家的院子就开始呛起声来,没几句话就把柳白氏给招了出来。 柳芽冰冷的视线射向站在院子外头的柳白氏,这个前大伯娘还真是会恶心人,就见不得他们有一天消停的日子是吧? “怕是婶子们听差了,当初没分家的时候,我倒是听柳大娘经常说为啥事又得了多少银子,私房加起来至少也得有二十两呢。” “倒是三房,连打络子都是交给柳大娘去卖,卖出的银钱也是不会过三房的手的。要是有私房钱,我爹去赶考的时候又咋会向全村人借钱呢?” 柳芽低下头,脚尖在地面上轻轻的划着,半新不旧的鞋子因为经常进山已经磨破了,露出袜子来。 原本觉得柳芽穿的好的众人,这会看到她脚上的鞋,也觉得柳白氏是假话了。 三房能舍得给孩子买新衣裳,还会差一双鞋子吗? 有人想起之前听人说过柳芽给镇长家做工,是镇长家的大小姐见她可怜就赏了几套不要的旧衣裳的事,竟也不和柳王氏、肖寡妇道声别就聊着离开了。 直到大门口的人都三三两两的散去,柳芽这才慢慢抬起头来,眼中的火气久久不散。 “芽儿,要不先用我的银子还了吧。万一再有人来闹腾可咋办?”柳叶明显哭过,眼睛红红的。 “这话大姐不要再说了,记住,葛家赔给你的银子,除了治伤之外只买了二亩荒地和一分地的宅基地。” 柳芽低声嘱咐着,将娘几个的手拉到一处,浅笑道:“相信我,在秋收之前不但能把饥荒都还清了,咱们家也能抓头小猪仔养活着,等过年杀了留半头好好吃一冬天的肉。” “二姐,我想要棉袄,只放棉花不放芦花的。” 柳苗怯怯的提出自己的小要求,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好,到时候让大姐给你做两身换着穿。不仅咱们家小苗有,咱们家每个人都有新棉袄,还有新棉被,闻着都是棉花味的那种。” 柳芽笑着说话,眼中却有泪花闪动。 在老宅的那些年,三房只能捡其他几房剩下的穿不说,旧棉花不成型竟然要用芦花来填充。 可就是这样,里里外外的活都是三房的人在做,没有一个人冬天里不是满手的蚂蚱口子,哪里是人该过的日子? 第六十二章 被毁的衣裳 因为家里的事,柳芽进山的时间自是晚了,却不知男子为了查清楚她的身份,白日里来过杨柳村。 只是以男子的功夫,除非他自己要现身,否则不会有人知道他曾来过。 被逼上门要债的事,男子也是看了全程,也能理解柳芽为何会这般爱银子,也知道柳芽一个不会功夫的小丫头为何敢进山了。 “今儿炖了鱼汤,给你盛了一碗,还有三合面的馒头,都热乎着呢。” 有空间这个宝贝在,柳芽丝毫不担心上山的路会浪费食物,更不用担心保暖的问题。 男子接过鱼汤,温热的触感让他眼眸微闪,却没有去追问缘由,只当是柳芽进山前带来的是滚烫的汤水。 男子喝着鱼汤吃着馒头,柳芽则是在附近寻找草药,顺便收集一些可以用的药材种子扔进空间。 “伤药多准备一些,我会付你银子。” 男子虽然是坐在草地上进食,动作却优雅的很,末了还用一块碎花布擦了擦嘴角。 闻言柳芽高兴的转回身,可当看到男子手中的碎花布之后,笑意瞬间凝结了。 “你居然把我的衣裳弄碎了?” 指着男子,柳芽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一把夺过那块勉强能算得上是汗巾的碎布。 “这可是我唯二能穿出门的衣裳,你怎么能……” 柳芽气愤的指责男子,却在看到对方身上的穿着后心虚。 给男子买的两身成衣才花了一两多的银子,她赚了三两半还有余,赔一件碎花衣裳也不亏。 “你没给我买汗巾。” 男子淡定的从柳芽手中抽回碎布,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摆,并不将柳芽的怒气放在眼中。 “是我忘了,可你也不该弄坏了我的衣裳啊!” 柳芽底气不足的开口,倒也不打算再追究下去,只是想着要怎么和家里人交代。 在这个名节大于生命的年代,大姑娘的衣裳被男子拿在手里,那是要出人命的。 柳芽只想着怎么和家里交代,倒是没想过因为这件事和男子之间的关系会有所变化。 “明儿我就给你买汗巾去,你把衣裳还我成不?就算是碎的也没关系。” 柳芽赔着小心的问道,就怕男子再说一句让她郁闷的想吐血的话。 而男子也不让柳芽失望,颇为嫌弃的道:“擦头发之后扔了,应该飘到很远的下游了。” “……” 柳芽磨牙,事到如今一句话,此事根本没有补救的办法。 “明天我会给你送足够多的伤药,还有给你准备路上用的干粮,您老记得付银子。” 怕再说下去会让自己呕死,柳芽准备转身离开。 谁知男子却慢悠悠的道:“在我的伤痊愈之前,你要负责到底。银货两讫,药钱单付。” “好,只要你有银子就成!” 柳芽头也不回的留下这么一句话,怕再待下去会让自己抓狂,忍不住去摘下男子的面具,再狠狠的甩他一巴掌。 待柳芽离开许久之后,男子才缓缓起身,修长的手指还夹着那块花色极为普通的碎布。 若不是柳芽质问,男子甚至没有去想过,洁癖甚重的自己,为何会用一个女子的外衫做汗巾? 只怕传到京城去,那些人会以为他疯了,或是不敢置信的人更多吧? “爷不嫌弃是你的福气,不知好歹!” 指尖一松,沾了鱼汤的碎布随风飞去,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很快便挂到高高的树枝上。 男子抬头,忽然觉得那块碎布很是碍眼,毁了他暂时生存之地的景致。 几个纵身间,男子已然越上树间,握住碎布的同时心口忽然一痛,额间瞬间浮现起豆大的汗珠儿。 “唔!” 闷哼一声,男子一手抓住树干,才勉强稳住身形,没让自己摔落在地。 柳芽下山之后,又去山地那边看了一眼,悄悄的洒了些稀释后的灵泉水,确保这一茬庄稼和秋菜不会浪费,这才进村去。 月色朦胧,柳芽快要走到肖家的时候,瞧见一道身影快速离去,看样子像是从肖家离开的。 “娘,刚才家里来客人了吗?”回屋后,柳芽询问道。 “客人?”柳王氏不明白柳芽为何会这样问。 “没事,可能是我眼花吧。”柳芽摇头,不打算说自己看到的那道身影。 毕竟这是肖寡妇的家,说不定是肖寡妇的客人。 但肖寡妇曾发誓不想改嫁,柳芽怕自己再问会影响肖寡妇的名声。 “芽儿,你这编的是啥?我咋没见过呢?” 柳叶挑了挑灯芯,好奇的看着柳芽编手链。 “手链,要是有珠子穿进去会更好看。” 执起柳叶的手,在她手腕上比划一下,柳芽道:“等大姐的伤好一些,也和我一起编手链吧。等咱们做的数量多了,我打算去县城那边看看有没有市场,趁着新鲜劲儿可以赚上一笔,说不定够过冬使的银子呢。” 县城两个字柳芽说的极小声,怕柳王氏听到之后又会难过。 “你这丫头就瞎说,啥手链能卖那么多银钱?”柳王氏笑着摇头。 “说不定真能成呢。” 柳叶倒是看好行情,便坐在柳芽身边,让她教自己。 虽然柳叶还是会不时的觉着头晕,但是整日在炕上躺着,偶尔也会打络子,只是数量不多罢了。 至于中国结,因为绣线太贵的缘故,柳芽一直在找替代的方式,目前还没有正式拿出去卖,但家里头也有一些存货了。 “你就向着她说话吧。那些中国结我瞧着也不错,可都攒了那么多了,也不见这丫头拿出去卖,好歹也能还些账不是?” 柳王氏不懂做买卖的道理,只想着快些赚钱,好把村里的饥荒还清了。 倒是呵欠连连的柳芽,很是认真的提醒道:“二姐当家,听二姐的。” 柳王氏无语的看着小闺女,半句重话也不敢说。 “成,你们姐妹几个一条心,我这个做娘的是多余的,成不?” 捏捏小闺女的脸,柳王氏笑看着正在灯下教柳叶编手链的柳芽,眼里满是慈母的疼爱。 泥坯需要晒干,从打出型到晒干至少要大半个月的功夫。 而山里的男子再有三五日应该就可以离开了,家里这边的事暂时不用操心。 第二日柳芽去酒楼的时候,特意请陈老板代笔给县城的陈老爷写了一封信,主要是告知十日后柳芽去县城教方子的事。 “陈叔,这段时间天气就要热起来了,辣子鱼能存放的时间也短了,您考不考虑给酒楼加个菜?” 信件封好之后,柳芽笑问道。 陈老板好笑道:“你这丫头笑的和狐狸似的,心里头又怎么算计我呢?” 第六十三章 这是什么吃法 柳芽嘿嘿一笑,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辩白道:“陈老板这么说可就是冤枉我了,我这可是要给您送银子呢。” “成,丫头你说说看,要是合得来,保准不让你吃亏。”陈老板自然不会把赚钱的事往外推。 “那得借您的小厨房一用,材料我自己去大厨拿。”柳芽故作神秘的道。 “行,要是做不好了,我可问你要材料钱。” 陈老板打趣了一句,心里却是期待柳芽能做出什么美食来。 柳芽拿的东西不多,也都是些厨房里常备的东西。 到了小厨房,柳芽先是烧了两锅热水,便从空间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签子,将食材分别穿好,又分门别类的煮熟,放在木盆中。 待热水烧开,冲开提前准备好的冷锅料,淋在串串上,再倒入凉白开,一锅喷香的冷锅便做好了。 “这是什么吃法?” 陈老板看到冷锅后嘴角直抽,实在是外观太俗气,和酒楼不沾边。 “您先尝尝看,至于这如何摆盘的事,该是大厨烦心的,我一个乡下丫头可不懂。” 柳芽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不客气的拿起一串肉串吃了起来。 虽然空间里可以开火,可柳芽大概是承袭了原主对肉的渴望,每天吃肉都吃不够。 陈老板见柳芽吃的香,便也跟着尝试。 一串接着一串,不觉间陈老板已经吃撑了,再想拿乔已经来不及了。 “丫头,你上辈子一定是给神仙做饭的厨娘。”陈老板索性放开了吃,毕竟是新鲜东西。 “神仙都辟谷的,我估计是和灶王爷有点亲近。”柳芽笑道。 “这个方子你打算咋卖?”陈老板问到正题。 柳芽又拿了一串白菜,笑眯眯的道:“这方子可不卖,总得留点傍身的手艺不是?” “哼!”陈老板哼了一声,知道柳芽一定还有下文。 果不其然,柳芽吃了一串白菜,擦干净嘴巴才道:“我给您供料,这东西夏天兑上凉水就是冷锅子,冬天用热水就是热锅,您想用炭火保温都成,绝对是镇上的头一份。” “那你打算怎么卖?既然是做生意,亏本的买卖我可不做。”陈老板丑话说在前头。 “一斤的料,大约可以做出这样一大盆来,我收您二钱银子。当然,您也可以给客人打包这冷锅料,挣多少差价是您的事。” “要是您能把冷锅料推出去,不论您把生意做到哪,我保证不再碰那个地方的市场,您觉着如何?” 柳芽歪着脑袋,将自己的意思说的清楚明白。 陈老板沉默片刻后问道:“这料能放多少日子?” “冬天上冻的话,保存一个冬天也没问题。夏天只要不是暴晒,十几日也成。想要保存的久,就得用冰块或者其他法子了,成本能不能合得上,就得您自己衡量了。” 柳芽暂时没打算有大动作,故而能借着陈老板这边的势赚一些也是不错的。 等去了县城,陈老爷那边也可以搭上一把。 穿越一回,遇到两位陈姓大老爷,倒是都成为她的贵人,也是巧了。 “你一天最多能提供多少?”陈老板又问,显然是感兴趣的。 “暂时不能太多,一天也就百十来斤。等我家新房子盖好了,数量就能提升了,具体的还得看到时候的情况。” 柳芽瞄准最后一个肉串,比陈老板更快一步的拿在手中,边吃边道:“我穷,最多能买得起两个坛子装料,陈老板可不能指望我一斤两钱银子的价,还给你提供装货的家伙事。” 聚少成多,每天至少一百斤的供货量,一年下来光是坛子就要不菲的价格,柳芽是真舍不得,除非能提价。 陈老板气的胡子直翘,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谈买卖,可偏偏他又清楚柳芽提价的话定是在后头等着。 为了拿下独一份的生意,他能说不吗? “陈老板放心,这买卖您绝对是赚着了。就是这肉串,厨房里每日的下脚料可不少,只要不是黑心肉,做出来的味道都一样,这不就是白赚的?” 签下暂时每日供一百斤的冷锅料文书后,柳芽好心的说了一句宽慰的话,这才去厨房里教大厨怎么做。 其实做冷锅串根本用不到大厨,随便一个帮工或者学徒都能搞定。 待柳芽出门后,陈老板才失笑摇头,忙提笔写了一封书信,连同柳芽的那封好一起找人给陈老爷送去。 不提柳芽教完如何做冷串之后,便去一趟周家,送了十几条四五斤重的鱼,还有一盆的辣子鱼,这才回家去。 “芽儿,你咋又买这么多东西?” 柳王氏见柳芽背篓都装不下,双手都挎着东西,不禁说了一句,忙上前去搭把手。 肖寡妇没说话,也上前来帮忙。 “这可是要赚钱的东西,这个月月底之前,咱们家就能把欠的饥荒都还上了。” 柳芽抹了一把汗,接过柳苗递来的水一口干了。 若不是那些人闹上门来逼债,柳芽本是打算慢慢的富起来,财不露白嘛。 可眼下为了过安生日子,也为了日后搬进新家能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柳芽决定还是调整一下计划的好。 “真的?”柳王氏欣喜的问道。 “我还能骗娘不成?” 柳芽吐了两口粗气,这才对肖寡妇道:“肖婶子,我在酒楼接了个活,每日里要用两多个时辰的厨房。到时候您看看这费用该咋算,我还真是不懂。” “你们能过上好日子就是好事,用个厨房还问你要钱,我不是钻到钱眼里去了?”肖寡妇真心为这娘几个高兴。 “一码归一码的,要是肖婶子不同意,我除了推掉这赚钱的事还能咋办?不说烟熏火燎的又呛人,每天光是柴火就烧不烧,回头婶子还不得花钱买去?”柳芽认真的道。 “那就一天给一文钱吧。”肖寡妇象征性的说了个数。 “婶子要是这样,我还是等买到柴火再用厨房吧。一捆柴火就得个三五文的,就算婶子家种地不用买柴火,可都用光了之后再买可就不是没本的了。”柳芽心中有数的道。 “那你就先做着,回头看你用了多少柴火再说。你这丫头,就是算的清楚。”肖寡妇不在意的道。 柳芽点头同意,想着回头去找村长问问,看能不能买些柴火回来,否则肖寡妇的柴火不够用,也不方便找村里人买。 柳芽买回来的都是各种佐料,有一些还是去药店买的,辣椒则是她自己在空间种的。 之前在山上找到的野山椒种子,可是比外头卖的要辣的多,还节省成本和空间里的存储空间。 第六十四章 恨他们吗 肖寡妇帮着一起清洗,却不在柳芽制作佐料的时候进厨房,也不问能赚多少钱的事。 柳王氏身子笨也闻不了辣椒的味儿,只能和柳苗一起做点简单的活计,柳叶还在将养中,这炒制辣料的事只能是柳芽自己来。 “这就行了?” 等柳芽把做好的两盆辣料端到院子里晾的时候,柳王氏惊诧的问道。 “嗯,等凉透了装进坛子里,明儿酒楼的人就会过来拉走。” 柳芽打量着院子,询问道:“肖婶子,我想买两口大缸暂时放在这成不?” 一百斤的辣料不是小数目,柳芽想着留点存货在家里,万一有急事也不会耽误了酒楼的事。 再说过几日得去县城,必须提前准备好货。 “那有啥不成的,在婶子这不用外道,要是院子里不方便,你就把大缸搁仓房去,里头凉快着呢。” 肖寡妇在这些事情上不计较,否则当初也不会听说了三房的事,就同意让他们搬过来住。 柳芽又是一番感谢,收拾好厨房后擀了一顿面条,卤子则是分成辣和不辣的两种。 “婶子就和我们一道吃吧,要不然再忙活起来的时候,我可是不敢用婶子了。或者我给婶子工钱?” 柳芽这么说,肖寡妇才没一个劲儿的拒绝和他们一道吃,但一天最多也只是帮干活的时候一起吃,再多却是不肯的。 擀面条的时候,柳芽特意多留了一些放进空间去,这种悄悄留食物的习惯养成多时,但绝不会让家里人吃不饱的那种吃独食。 柳芽每日进山的事,家里人早就习惯了,只会叮嘱她注意安全、早些回来的话。 “尝尝我做的手擀面,今儿来不及做其他的了,你将就着吃些。” 只当没看到男子不悦的眼神,柳芽麻利的将半盆面条放下,还有一大海碗的鸡蛋卤子。 最初不知道男子的饭量,柳芽便试探性的每次加一点,发现男子都能吃完,所以今天的面条带的格外多。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不要太复杂,否则我做不出来的。” 总是让一个伤患饿肚子等着,柳芽心里有点愧疚,对方可是出银子的呢。 “没有。” 男子淡漠的开口,接过柳芽盛好的面条,慢条斯理的吃着。 柳芽撇撇嘴,早就习惯了男子这样的态度,故而又开始采药。 不过柳芽的余光总是时不时的瞟向男子,倒不是要监视他的意思,而是觉得能有这样冷清却又能让人深陷其中的眸子,男子的相貌定是十分养眼。 且男子吃饭的优雅是浑然天成,用存粹欣赏的目光去看待,倒是很赏心悦目。 只是不知这样的男子,在摘下面具后会迷倒多少姑娘? 而那双冷冽的眼眸,又会碎了多少姑娘的芳心? “看够了吗?”男子吃完面条后,冷声质问道。 “没有……”柳芽下意识的回答之后,忙改口道:“看够了看够了。” 好吧,不论是哪个回答都不对,她就不该承认。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确定你的饭量是多少,每次不管我带来多少你都吃光,我怕你吃饱,不利于伤口恢复。”柳芽忙解释道。 “三分之一即可。” 男子淡定的说完,取出帕子擦拭唇角,赫然是他昨日扔掉又捡回来那条。 “……” 柳芽无语的看着男子,合着她增加的食物对于男子而言都是负担。 “吃不下为何要吃光呢?撑着不难受?”柳芽想着也问出口。 这几日的相处,让柳芽不再那么害怕男子。 或许男子真的视人命如草芥,但又不是毫无理由便杀人的暴徒。 “不该浪费。” 男子淡漠的话,却让柳芽听出一段故事来。 一个时刻尽显优雅的男子,必定出身不凡,又怎么会觉得不该浪费食物? 不过柳芽不打算探索男子的秘密,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日后不会再有交集。 “你不这般认为?”见柳芽沉默,男子询问道。 “浪费是可耻的,不仅仅是粮食。” 柳芽坐在男子不远处整理着草药,想到了‘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话。 穿越之初,柳芽可是深深的体会到王朝制度中贫农的不容易。 “我这么想赚银子,也是为了让一家人不要再挨饿受冻。可这世上像我这样的穷人太多,能不能活下去只能靠自己,或是指望老天爷赏口饭吃。” 柳芽嗤笑一声,没有大义凛然的说朝廷的不是,也不说权贵的利益熏心。 作为普通老百姓,柳芽不想犯祸从口出的低级错误,甚至她现在只有能力让家人的日子好过一些,没必要有仇富的心里。 “你恨那些挥金如土的权贵吗?” 大概是一个人独处了几日,男子突然来了说话的兴致。 “为何要恨?他们有实质性的伤害我吗?” 柳芽抬头,疑惑的问道:“难道我该恨的不是仇人吗?不过一般我是有仇就报了,恨人太累。至于权贵,没有人的财富和权力是凭空得来的,有什么权力去指责他们的对错?” “且我从不认为一再的良善是对的,人想要活下去,有时候总会违背自己的本意。只是凡事有个底线,过了那个度,迟早要付出代价的。” 说完,柳芽继续整理药材,将方才没处理好的地方清理干净,再重新装到背篓中,回家后直接按照药材的属性分别炮制便可。 男子沉默不语,他本来只是想问问柳芽对浪费粮食的看法,却不想话题聊的有些偏。 看着柳芽熟练的处理药材,男子无声嗤笑。 他是孤独的太久了吗?竟然在和一个农女聊天,简直是滑稽。 柳芽很忙,忙的没空去理会村里人如何看待她能接到酒楼的差事,更不知道那些羡慕嫉妒的话语,以及老宅人又要打起的算盘。 “柳芽姑娘,你这都存了好几缸的料了,咋不让我们都拉走呢?” 来拉货的伙计是个聪明人,有些话只和柳芽单独说。 “都拉走也行,反正还是按照一天一百斤的数量,正好也省的我这占地方。你们东家可是知道的,我过几日要出趟远门,家里头可没人会做。” 柳芽说完,也认真的思考这个建议,一次性都拉走大家都省事。 “你回去后问问你们东家,要是有地方放的话,最好能都拉走。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来拉东西也不方便。” 按照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规矩,除了柳王氏肚子里的那个小不点,这院子里的人都得避讳着外男。 看着关紧房门的两间屋子,柳芽幽幽的叹息一声,日后家里头的事除了自己扛着,是指望不上其他人了。 第六十五章 打主意 次日伙计再来拉料的时候,便将两大缸的存货都带走了,加起来差不多六百斤的量。 村里人虽然不知道来拉东西的人是谁,可能用马车来拉东西的定是有钱人。 伙计在的时候没人凑上前去问,但平时来肖寡妇家串门的人就多了起来,连柳白氏也来凑热闹。 “柳芽在厨房里是做啥呢?这么呛人,该不会是把厨房给烧了吧?肖寡妇,你也不去看看?” 柳白氏几次想进厨房,可门是在里头上了门栓的,根本就推不动。 “烧也是烧我家的,我都不急,你急啥?”肖寡妇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柳白氏吃了个软钉子,凑到柳王氏身边,装模作样的帮她挑选干料。 “这是啥东西?以前咋没见过?” “……”柳王氏怕说错话,干脆装作没听到。 “这东西能吃?” 柳白氏问不出来,想着柳芽是在厨房里捣腾东西,应该是做吃食,便拿了一粒大料扔进嘴里。 “呸呸呸,这是啥玩意!快给我碗水喝,我的舌头都麻了!” 柳白氏吐了好几口,嘴里还是麻的厉害,连说话也不清楚了。 柳王氏怕柳白氏吐到盆里,忙往一边拽了拽,有些担心的看向柳白氏。 “要漱口回家去,没见着我们都进不去厨房吗?要是出了啥事也是你自己贪嘴,可没人让你吃。” 肖寡妇早就厌烦了柳白氏,终于有机会开口。 院子里还有一些妇人,打着帮忙的旗号,实际上是想探听点什么,可到底没有柳白氏的脸皮厚,没人问的这么直白。 而院子里的人不走光了,柳芽绝不会把东西搬出来,连续两日都没能有人看出门道来。 “肖寡妇你咋说话呢?这是我们老柳家的事,轮得着你一个外姓人掺和吗?” 柳白氏揉着腮帮子,就是舍不得离开。 “这里是我家!” 肖寡妇把刚整理好的木盆往地上重重一放,冷着脸道:“你在转悠一下午了,是啥个心思大家伙都明白。柳白氏,你想整幺蛾子也得看看在哪。我肖寡妇虽然是外姓人,可这些年没做过半点亏心事,腰板直着呢!” “她婶子你别生气,我这就劝她走。” 柳王氏寄人篱下,生怕惹肖寡妇不高兴,哪怕明白肖寡妇不是冲着他们一家子的。 “她大伯娘,你还是快些回家去吧,那舌头麻的久了,可是好几天都吃不好饭……的。” 柳王氏最后一个字半晌才吐出来,实在是柳白氏肥胖的身子竟然一阵风似的就出了院门,让她反应不过来。 “就是个贪嘴的婆娘,真不知道柳老太当初是怎么选的长房媳妇,以后就是柳老太第二,还真是随门风了。” 肖寡妇呸了一声,不爱背后讲人闲话的她,也是受不了柳白氏虚假的做派。 其他妇人也明白今日是探不出结果来,纷纷找理由离开。 柳苗很有眼力见的把大门关上,又乖巧的坐在柳王氏身边,继续挑着调料。 肖寡妇看着柳苗脸上的疤,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虽说乡下人家娶媳妇最重要的是看贤惠,可没有哪个男人不稀罕漂亮媳妇。 就是小姑娘家家的,有谁不爱美呢? 且说柳白氏生怕自己的嘴出问题,一路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家中,直奔厨房而去。 可柳白氏怎么也没想到,自打怀孕后便娇气的不得了的小赵氏,竟然也在厨房里。 房门刚打开,往里头冲的柳白氏便和小赵氏撞了个正着。 “啊!” “我的肚子!” 小赵氏跌倒在地,为了护住肚子将柳白氏推到一旁去,却还是动了胎气。 “咚!” 也不知道是不是柳白氏运气不好,正好撞在边上放的咸菜坛子上,竟把坛子撞碎了人也昏了过去。 “快来人啊!我的肚子……好疼!” 小赵氏不曾看柳白氏一眼,一手抱着肚子,想要爬出厨房,可剧烈的疼痛下根本没有力气。 等柳家人赶过来的时候,小赵氏已经见红。 老宅这边人仰马翻,暂住在肖寡妇家的柳芽等人自然没那么快知道信。 便是柳芽知道了也不会关心,这会她正在为去县城做准备。 “娘,我想着等从县城回来,就和村长爷爷说一声,咱们家还是再多加两间屋子吧。” 清点有多少个中国结和手链等可以拿出去卖,柳芽对柳王氏说了一句。 “那不是得多花好几两银子?咱们家银子够使吗?”柳王氏更担心这个。 “现在给酒楼那边供货,一个月能赚几两银子。这次我去县城要是能把这些东西谈个好价钱,再拿回一些货来,也能赚一笔。” “等大姐的伤好了,我和大姐一起忙活,得空我还能采药、打猎,也是一笔收入,足够用的。就一间屋子住着不够宽敞不说,小弟大了也不方便,迟早还得盖的。” 土房只是用来暂住的话柳芽没说,等家里置办了田产以后再盖砖瓦房也来得及。 柳王氏打捆的动作停下来,心里却是想着万一柳树根回来了,家里头就一间屋子的确不方便住,毕竟姑娘们也都长大了。 “你看着张罗吧,娘帮不上你什么,也不会瞎出主意,你心里有数就成。”柳王氏道。 “嗯,我会先把娘生产的银子准备出来,还有之前用了大姐的也补上。等冬天要是能买上几亩地就最好了,咱们一家子的嚼用也有着落了。” 柳芽心里想着,大姐和小妹的嫁妆也得慢慢置办起来。 柳王氏还年轻以后也得再嫁,也需要丰厚的嫁妆才能直起腰板来。 至于柳王氏肚子里的不论是弟弟还是妹妹,也要做到一视同仁,自然还有一笔花销。 这些事柳芽心里都有个小账本,只是目前还不能确定有几分能力,故而柳芽不想把话说的太早,免得让家人失望。 “芽儿,这么多东西你能拿得动吗?要不我送你去镇上吧。” 看着柳芽准备的东西,柳叶心疼的道。 “大姐好好养身子就成,等我回来少不得要大姐帮忙,不怕没有事情做。咱们这个小家会越过越好,以后可得一起努力,大姐能舍得我受累?” 柳芽俏皮的眨眨眼,往柳叶身上靠去。 柳苗不懂二姐和大姐做什么,也跟着往一块凑,姐妹三人很快就闹成一团。 柳王氏笑着摇摇头,也不去管几个丫头疯闹,姑娘家也就是在娘家的时候才能这般想笑就笑了。 夜里等柳王氏睡熟了,柳苗将装着零钱的钱袋子塞进柳叶的被窝。 “芽儿,你这是干啥?” 第六十六章 早产 柳叶翻身,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柳芽,不明白为何要给她钱袋子,拿着还挺沉的。 “大姐,这些钱你收好,别叫娘知道了。我得走上几日,家里要是有啥急用的也省的你捉急。要是需要看大夫,就去周老爷家的药铺,银子等我回来再付清。” “家里有啥事解决不了,就去找村长帮忙,实在不行的就去镇上找陈老板……” 柳芽细心的交代着,就怕自己离开几个的功夫家里头就出事。 柳叶撑不起这个家,柳王氏更指望不上,柳苗纯属需要被呵护的那个。 一想到家里的情况,柳芽后悔主动提出去县城的事了,可做人不能言而无信不是? “我都记下了,你一个人出门在外,可千万要小心。银子赚不到没关系,咱们家的银子够嚼用几年了。” 柳叶担心柳芽的安危才会睡不着,这会打开话匣子,自也有不少叮嘱的话要说。 姐妹俩聊的很晚,第二日柳芽准时的被生物钟叫醒,麻利的去做了早饭,顺便给山里那位也准备了不少干粮。 临出门之前,柳芽自是要和肖寡妇打个招呼,也拜托肖寡妇对柳王氏母女照顾几分。 这几日不管多忙,柳芽都会进山给男子送饭,倒是换药的事不成让柳芽沾手。 不想暴露自己会医术的事,柳芽自然也不会主动给男子诊脉,但也看得出他的气色在转好中。 “我有事要外出,这是给你准备的干粮,先委屈你几日了。” 将装干粮的箩筐犯下后,柳芽又递给男子一个包袱。 “这是给你准备的药,你自己注意安全。等我回来的时候,再给你买一身像样点的衣裳,还有汗巾。” 想到自己那身被毁了的衣裳,柳芽心里一阵阵的疼着。 虽然不是崭新的,可到底是能穿得出去的好衣裳啊! “你要走?”男子接过包袱,并未打开看。 柳芽的药药效极好,男子自然不会推辞。 “嗯,欠了别人一个人情,我得去还了,顺便卖些东西,看能不能再多盖两间屋子。我们家人口多,只盖一间不够住。” 柳芽解释了一句,随即又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多余。 他们之间虽然有过几日的交集,实际上并不熟的。 “嗯。” 男子淡淡的应了一声,没有和柳芽话别的意思。 见男子漠然的态度,柳芽也不再说什么,只觉得这人太过冷清,也不懂得礼貌。 对待救命恩人,连一路顺风都吝啬的小气鬼。 而柳芽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之后,男子便拎着包袱和干粮,朝深山方向走去。 既然这个小丫头不在,他留在外围也就没有必要。 柳芽赶去镇上和陈老板汇合,这次陈老板也要去县城,正好可以带着柳芽一起。 “丫头带着这么多东西,该不会是藏了什么好东西,打算卖给我义兄,却不肯卖给我吧?” 陈老板习惯性的打趣了柳芽一句,这也是把柳芽当做晚辈看待的缘故。 “这是我娘和我姐做的手工,陈老板若是喜欢,我可以送陈老板两条。” 柳芽说着就打开包袱,取出结。 一个是用红布拧成的绳编织的,自然就大一些,可以做装饰用。 用彩色绣线编的中国结则是要小一些,挂在荷包或者当做扇坠也使得。 “这玩意倒是有几分新意,可有名字?” 陈老板对五颜六色的东西没兴趣,但做生意的人都喜欢好彩头,故而对红色的中国结更喜欢些。 “叫如意结,取吉祥如意的意思。” 中国结这个称呼用在这个年代不合适,柳芽只能在心里这么叫,缅怀曾经生活过的年代。 “嗯,是个好寓意。” 陈老板表示很喜欢这个名字,便道:“这东西你打算怎么卖?先给我来二十个,回头挂在酒楼的包间,还有家中用来装点一下也不错。” “陈老板喜欢,我送你便是。” 柳芽大方的说道,随手抽出一捆放在陈老板身边的位置上。 一捆刚好二十个,倒是不用再数了。 “怎么,这会不要银子了?”陈老板笑问。 柳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给人的印象就是钻进钱眼里了吗? “生意归生意,陈老板这么照顾我,这点心意也是应当的。”柳芽解释道。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是不付银子了。不过我那义兄应该也会喜欢,正好他连襟家里是开布店的,说不定你这笔买卖也不用自己出去跑了。” 陈老板难得没有逗弄柳芽,直接给她指了明路。 柳芽眼神一亮,有认识的人合作更好不过,这样有些事情谈起来也方便。 比如拿货的本钱,这可是利益里面最关键的一环。 “多谢陈老板,我这还有些市面上买不到的手链,您拿些回去给家里的小辈戴着玩。” 柳芽投桃报李,又一次的大方起来。 这边柳芽还没到县城,便已经有了好消息,自是一路都喜滋滋的。 可老宅那边却是闹的人仰马翻,险些闹出人命。 小赵氏被发现后自然是被抬回屋子去,柳老太生过那么多孩子,这会也不敢接生了,只能让人去请接生婆回来。 因为小赵氏受惊吓昏了过去,再醒来后也是没有力气顺产,柳老太不得不咬牙拿了银子让人去请大夫。 一来二去的耽搁了一个多时辰,小赵氏险些一尸两命,好在最后母子均安。 只是小赵氏伤了身子,月子里必须好好补补,否则奶水都不一定够。 而小婴儿因为早产加难产,身子骨也比正常的孩子要弱很多,注定是个难养大的。 “柳白氏呢?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一个当婆婆躲哪偷懒去了?” “老大,你快去把那懒婆娘找回来,今儿要是她不给老娘一个说法,老娘就替你休了她!” 一家人都折腾的够呛,柳老太却火气十足的叫骂着,丝毫没有因为有了重孙子而高兴的样子。 柳树森心里头正埋怨小赵氏怀着孩子也能折腾人,这会也是有火气没地方泄,闷着头出去找人。 “奶,我娘在厨房呢,她……” 柳絮指着厨房,话还未说完便见柳老太冲了进去。 柳条吓得哆嗦一下,拽着柳絮的衣袖道:“大姐,娘不会有事吧?那么大的口子,只用点草木灰就没事了吗?我瞧着柳芽几个,可都是去看大夫了呢。” “他们有银子,咱们有吗?” 甩开柳条的手,柳絮抱怨道:“最好大嫂出事和娘没关系,要不然咱们俩可别想有一天好日过。娘也是的,那么大人了,怎么老惹事呢。” 柳条缩了缩脖子,已经能想象到接下来的苦日子了。 在她们发现柳白氏昏倒在厨房的时候,就猜到发生了什么,否则也不会拖到现在才说不是? 第六十七章 赖上 到了县城和陈老爷打过招呼之后,柳芽便去教大厨如何制作辣子鱼,这个过程不需要全程有人盯着,但要两日的功夫才能做好。 接下来便是等着辣子鱼吃透了味儿,这才是真正的大功告成。 陈老板和陈老爷说话的时候,已经将这次的来意说明,自然也达成协议,只等柳芽能腾出空来多做些冷锅料。 “你这丫头倒是会吃,今晚就由你下厨给我们做几道下酒菜,要是做的好了,你那些手工的活我包你能得个好价钱,就是冷锅料的价钱也能商量。” 陈老爷已经吃过冷锅,这会因为辣的够味还红着脸,却是吃的意犹未尽。 比起在小镇上的陈老板,陈老爷的见识更多,也更能看到冷锅的市场,否则也不会说出这句话。 “陈老板可得给我作证,二位就擎好吧。” 柳芽自信满满的保证,便随着小厮去了小厨房,食材自然有人送过来。 好在陈老爷也没有为难柳芽的意思,送来的都是常用的食材。 稍坐琢磨后,柳芽做了六菜一汤,分别是:红烧肉、清蒸鱼、宫保鸡丁、酥白菜、小葱拌豆腐、素拍黄瓜,菌菇鸡汤。 有酒楼里才会做的菜,也有家常就能做得出来的,且荤素搭配,又不会让刚刚吃了一顿辣菜的两人脾胃难受。 “瞧瞧,说这是大厨做出来的也有人信。” 陈老爷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对懂得美食的人,他总是能宽和几分。 “丫头,你也一起上桌来吃吧。这位是我连襟,你那些小玩意回头拿给他看看,你们也好谈一下价格。” 陈老爷介绍完毕后,又对连襟道:“忠良,你可不能把做生意的那一套都用在这丫头上,你姐夫我以后能不能再吃到美食,可就看这小丫头的心情了。” 黄忠良模样清秀,若不是坐在这里,说他是读书人更让人相信。 “姐夫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能不应下?请姐夫放心,就算是赔本的买卖,我也得做的让姐夫满意了,要不然回家怕是没有好脸色看。” 黄忠良一副告饶的架势,却不难看出这两人的关系有多要好。 虽然年龄上差距大,可二人也算得上是忘年交,还是陈老爷主动做的媒人。 柳芽默默的吃着,听着三人说话,除了知道他们的关系十分要好之外,也对县城的一些事有了初步的了解。 比如码头那边的生意,这三人都有参与,只是陈老板更侧重于祖传的酒楼,故而对这边的事多是委托给陈老爷办的。 只是县城的码头并不大,故而生意做的并不大,却也有南来北往的朋友。 倒是让柳芽意外的是,周老爷竟然有一艘货船,只是周老爷不喜欢管这些事,都是交给管事做主。 柳芽猜测陈老板会做这边的生意,和周老爷应该有些关系,毕竟两人也是好友。 一顿饭下来,柳芽长了见识,和黄忠良也定下了初步协议,这次带来的货自然是银货两讫。 “丫头要是还有别的想法,明儿可去吉祥绣庄,那的女掌柜可以做主,对这些事也更了解。” 黄忠良离开之前对柳芽说了一句,显然绣庄的事他并不怎么管。 柳芽很是无语,合着这几位看似都经营着店铺,可一个个的都很不上心吗? 柳芽终于安心的休息的时候,柳王氏母女却睡不着了。 柳老太惯会折腾人,可惹祸的柳白氏重伤,柳老太自是无法去为难,便跑来折腾柳王氏。 即便有断绝文书,可就凭柳老太是柳树根的亲娘,柳王氏也没办法冷脸相对,更别说避而不见。 “老天爷这是要逼死我这把老骨头啊!好好的曾孙子,从小就泡在药罐子里,都是你这丧门星克的,要不是柳白氏那懒婆娘整日来你这,我的曾孙哪能出事?” “王氏,你要是还有点良心,以后这娃就归你养活了,一个月给个三五两银子就成了。要是我曾孙出了事,我就吊死你在面前,让你做梦都没脸去见老三!” 柳老太坐在肖寡妇家门外,哭天喊地的嚎叫着,声声都在戳柳王氏的心窝子。 农家骂人丧门星是常有的事,可一旦这个名声落实了,子女的姻缘都是问题。 “娘你别往心里去,咱们就当没听到。这分明就是要讹银子,就算你真的给了也捞不着好,反而被说道是你也认为自己是丧门星。到时候那边的人只会要的更多,就是个无底洞。” 柳叶怕柳王氏会屈服,一直温声软语的劝着,嗓子都干了。 肖寡妇不愿意这个时候出去,毕竟大道上站着的人不少,寡妇不兴出风头,便在屋里跟着宽解柳王氏。 “大丫头说的对,你要是开了这个口子,以后还不是得被拿捏的死死的?想想几个孩子,一旦你低头了,她们还能过消停日子吗?” “让那老太婆去闹吧,你一直不搭理她也就闹不动了,总能熬出头的。”肖寡妇劝道。 “可,那到底是老三的娘啊。”柳王氏悲伤的道。 “我这个外人本不该说啥,你倒是记着她是老三的娘了,可别忘了你自己也是个当娘的。要不是他们逼着,柳芽能年纪小小的就在外头赚钱?她一个丫头容易吗?” “不说几个丫头都差点被折腾的丢了小命,你看看眼前的俩闺女,一个头上还包着药布喝着药呢,一个……” 看着柳苗懵懂的眼神,肖寡妇没忍心说出她毁容的事,这个年纪会难过却还不明白这样的疤痕意味着什么。 想想当初的自己,肖寡妇同情也明白柳王氏的处境,却也恼她的不争气。 “该说的能说我的都说了,你要是还不开窍,就等着几个孩子遭更大的罪吧。都是当娘的,你咋能对自己的孩子这么狠心?” 肖寡妇说完便出门去了,怕忍不住想骂柳王氏几句,好让早点清醒。 柳王氏心头发紧,她自是疼爱孩子的,只是柳树根不在,难免让她想的多些。 “娘,二妹再能赚钱,也供不起老宅那边的胃口,你今儿要是给他们一文钱,回头二妹就得给他们当牛做马一辈子!” 柳叶也是生气了,语气有些重。 “银子都在芽儿手里头,我就是想给也没有啊。”柳王氏叹道:“要不我出去看看?总不能让你奶在外头哭嚎一晚上,咱们被说道也就算了,还连累你肖婶子不能安生。” 第六十八章 没什么是一桶潲水解决不了的 柳叶本还想劝阻,但想到自家住在肖寡妇家,一直这么给添麻烦也说不过去。 “小妹,你去肖婶子屋里待会,大姐陪娘出去看看,乖。”柳叶柔声摸着柳苗的头顶道。 “一起。”柳苗使劲儿摇头,板着小脸道:“二姐不在,我护着娘和大姐。” 柳叶红着眼睛将柳苗拥入怀中,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柳王氏侧过脸去擦眼泪,这么小的闺女都知道护着她,她不能再软弱下去了,合该是当娘的护着闺女才对。 母女几个牵着手走到大门口,为了安全起见,并不打算走出大门。 “娘……” “叫谁娘呢?谁是你娘?你们这一窝子扫把星,我可不敢认你们这样的亲戚。” 柳王氏刚喊一声,柳老太便骂着窜起来,使劲儿的晃着大门要冲进去打人的架势。 柳王氏下意识的向后躲去,但两个闺女一左一右的扶着她,想着刚刚下定的决心,又止住了脚步。 “他奶,我不知道你们家出了啥事,但这里是肖家,你这么闹腾吵着主人家就不好了。要是觉着我晦气,那就管好他大伯娘,都离我们远点就是了。” 柳王氏一贯说话都是声音不高的,这会自然也没什么底气。 “我娘说的是,柳奶奶觉着我们一家子晦气,为啥还总来找我们的麻烦?不管咋样,我们没有害人,就是官府也不会判我们有罪。倒是我这头上的伤还在,柳奶奶还想再砸我一次吗?” “您说我们是克星?可我们克着谁了?泼脏水的话谁都能说,可人做啥事老天爷看着呢。” 柳叶摇摇晃晃的站着,单薄的身子风都能吹倒似的。 村里人都知道发生过什么,即便觉得柳树根的死是被这娘几个克的,可人家住到肖寡妇家以后的确也没让肖家有啥事。 倒是肖家经常飘出来肉味,不少人后悔当初没腾出间屋子让这娘几个住着,能赚一钱银子还能沾点荤腥多好? 倒是老宅那边几次三番的对三房下死手,这不是遭报应了? “呸!你们这一窝子不要脸的,说不定住着干啥不要脸的事挣银子呢。那肖寡妇就不是个干净的,你们住在一起还能有好?” 柳老太一开口便是讨打的人,连肖寡妇也一并骂进去了,这是气肖寡妇不给她开门。 柳王氏身子一晃,她带着几个闺女活着不容易,更不敢连累了肖寡妇。 “他奶,你咋能这么说呢。肖嫂子是个本分人,我们也没干过对不起老三的事,你不能……” 柳王氏话未说完,便见一盆脏水泼到柳老太身上,还带着不少菜叶子。 “死老太婆,你当我肖寡妇是王氏的软性子,容不得有人说我坏话,这桶潲水给你醒醒神、洗洗嘴。还不滚,等着再喝一盆脏水呢?” 肖寡妇把桶往地上一扔,怒气冲冲的瞪着柳老太。 作为寡妇最忌讳的就是这些闲言碎语,能生生把一个本分的人给逼死。 以前肖寡妇也会生气,甚至是会哭,后来慢慢的明白,只要你够硬气,就没人敢把嚼舌头。 柳王氏母女几个愣住,完全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倒是柳苗年纪小,忍不住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肖寡妇,这是她认为除了自家二姐以外最厉害的人了。 柳老太倒是想闹,可是一身的臭味连她自己都恶心,一张嘴就要往里头淌脏水,哪里还能和肖寡妇干嘴仗? 瞅着柳老太狼狈的背影,肖寡妇哼道:“你学着点,以后指不定有人说更难听的话,到时候你要是不硬气点,坑的不止是你自己还有这些孩子呢。” “时候不早了,赶紧洗洗睡了吧。早知道一桶水就能解决,老娘还由着她骂这么半天?” 母女三人目送肖寡妇回屋去,柳苗小声道:“肖婶子好厉害,比二姐就差一点点。” “……” 柳叶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心里也这么认为,只是看向柳王氏的时候,却不觉得自家娘能炼成这样的性子。 不过柳王氏今天敢向柳老太回嘴,已经是很有长进了,当初柳叶被卖的时候,柳王氏也只敢哭求,根本不敢对抗。 倒是柳芽为了姐姐豁出性命去…… 想到过去,柳叶的心里极其复杂,却没有和柳王氏说什么,只是扶着她回屋歇着去。 但柳叶心里却忍不住想着,柳芽若是在家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她这个长姐做的是没用,根本担不起这个家的重担。 柳芽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第二日又去厨房教大厨进一步处理辣子鱼的做法,便去了吉祥绣庄。 “姑娘想要买些什么?咱们吉祥绣庄的绣娘是县城最好的,布料有不少府城才有的时兴料子,价钱绝对是最优惠的。” 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上前待客,但举止落落大方,倒是有些像现代的销售员,不会让人低看了去。 “黄老板让我今儿来找掌柜的,麻烦您给引荐一下。” 柳芽客气的说着,视线扫过目所能及的地方。 不提装修如何,吉祥绣庄内摆放的成衣和绣品,完全不是小镇子上能比的。 尤其是那些布料的颜色和花样,即便不懂行的人也能看得出高级来。 女伙计请柳芽坐下后便去后院,倒是给柳芽足够的时间观赏。 “这位便是东家提及的柳姑娘吧?我是这里的掌柜的,你叫我一声徐姨便成,我是夫人的陪嫁丫头。” 徐掌柜亲切的自我介绍,又朝柳芽做了个请的手势,引她去后院说话。 吉祥绣庄是县城的第一绣庄,面积自然很大,连后院也有小二进。 “后头是绣娘们做绣活和休息的地方,前头主要是用来存一些货,还有几间是客房。姑娘日后若是来县城,大可以来这落脚,刚好能和我做个伴儿。” 显然是黄忠良交代过什么,徐掌柜才认识柳芽,便亲络的很。 柳芽客气的道谢,这才继续问道:“徐姨可是看过我卖来的东西了?” “看过了,东西挺新奇,短时间内能有不错的销量,若是卖到别处去也能赚上一笔。不过手工的东西,有心人想要仿了也不难,丫头你可是有别的想法?” 说起生意的事,徐掌柜便多了几分精明,也不喜欢绕弯子。 柳芽正喜欢和这样的人说话,便道:“这些东西,我倒是还有好几种编织的方法,估摸着两三年内都能做个新鲜。徐姨是内行人,我倒是想问徐姨一句,是想要把这个小买卖往大了做,还是得利便可?” 第六十九章 柳老太抢银子 与徐掌柜在书房里谈了小半个时辰,柳芽这才带着契约书出门。 “按照这张清单准备好东西,送到四方酒楼去,让刚才那位柳姑娘接收。” 徐掌柜送走柳芽后,将方才柳芽提出要的物品清单递给女伙计。 既然是要合作,又是老爷特意交代过的人,徐掌柜自然在能力范围内满足对方的需求。 柳芽并不急着回酒楼,便沿着主街逛了起来。 遇到看着不错的点心,或是一些适合家里人用的小玩意便买下来,拢共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柳芽还特意去书肆买了两本医药方面的书籍,只是在这个手艺不外传的年代,柳芽买到的都是浅显的书籍,只能起到了解的作用。 在路过一家成衣铺的时候,柳芽忽然想起男子那双冷冽的眸子,下意识的走进去。 “姑娘想要买布料还是成衣?咱们这家铺子虽比不上吉祥绣庄,可胜在价钱实惠,还有不少处理货,价钱更是合算的很。” 看铺子的是一男一女,见柳芽进门来,女子立即迎上前来。 “我先看看,看好了再问您价钱。” 柳芽并不喜欢有人跟着看东西,会影响她的购买欲。 刚才在吉祥绣庄的时候,柳芽倒是觉得有几套成衣很好看,只是那里的消费水准不是柳芽能承担的起的,故而便没有动心思。 很快柳芽便看中了两身男装,一套墨色的长袍,款式并不复杂,但腰带绣的暗纹便提升了衣裳的品质,很符合男子冰冷的气场。 另外一套则是寻常的竹青色,柳芽是为自己看中的,以后出门或许用得上。 “这两套咋卖的?要是价钱公道我就都要了。”柳芽指着两套衣裳问道。 “姑娘果然有眼光,这套墨色的袍子三两银子,是上好的缎料,这条腰带就绣了好几天呢。那套竹青色的是细棉布的,在家里穿着最舒服不过了,只要一两银子就成,还送一把扇子。” 女掌柜说完,见柳芽皱了皱眉头,忙道:“你要是真看重了,我再送你一铺做里面的细棉布,也值好几百文呢,这可是亏本的价了。” 柳芽的确是觉着花这么多银子心疼,可也知道这个价钱很公道,赠送的细棉布给没出生的弟弟妹妹做小衣裳和尿戒子倒是刚好。 “那就给我包起来吧。” 柳芽心疼不已的做了决定,想着回去得让冷脸男给她把银子补上。 女掌柜高兴不已,因为颜色的关系,那套黑色袍子并不好卖,否则她也舍不得这个价钱就处理了,这笔买卖最多赚百十来文,总好过压着本钱。 柳芽又买了一些处理的布料,比在镇子上买要划算些。 左右有空间在,也不犯愁怎么拿走,等过些时候再带回家便是。 陈老板谈了一笔生意,几日之内是没空回镇上去,柳芽又不能一直在这边耗着,便独自踏上回程的路。 到了小杨镇之后,柳芽寻了没人的巷子,将要拿回家的东西从空间里取出,这才雇了牛车回家去,顺便又买了些粮食。 可牛车刚到肖寡妇家门口,正好遇到从院子里急匆匆走出来的柳老太,柳芽不禁挑眉。 “不孝的东西,和你那遭瘟的娘一个样!” 柳老太骂着,却是以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速度上前,扯着柳芽的背篓就要走。 在柳老太看来那一背篓的东西,绝对比散放着的东西要值钱。 “把东西放下。”柳芽拽住背篓,冷眼看着柳老太。 “咋地?我可是你亲奶奶,拿你点东西还不成了?”柳老太哼道。 “在你把我们孤儿寡母赶出门,又写下断亲文书的时候,我就没有亲奶奶了。要不你再拿东西把我们姐几个的脑袋挨个砸一遍?或许我害怕了,以后就不敢不孝敬你了。”柳芽嗤笑道。 柳老太三角眼睛里闪着狠光,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松手就走。 柳芽狐疑的看了柳老太一眼,心里顿时有不好的预感,急忙下车就要往院子里跑。 “丫头,你还没给车钱呢。”车夫拽住柳芽,急忙道。 “麻烦大叔帮我把东西搬到院门口。” 柳芽将早就准备好的铜钱塞到车夫手中,急匆匆的跑进院子里。 车夫摇摇头,知道这也是一家清官都断不了的麻烦人家,放下东西后便赶车离开,怕惹了麻烦在身。 柳芽进门之后,便见柳王氏正抱着柳苗在哭,柳叶也是红着眼眶坐在一旁。 “发生啥事了?我刚才怎么看到柳老太从这出去?”柳芽担心的询问道。 “二姐,她抢了咱们家的银子!呜呜,她好坏,我不要她做我奶奶!” 见到柳芽,柳苗才哇的哭出声,煞白的小脸明显刚刚哭过。 “都是娘没用,都是娘没用啊!”柳王氏哭声更大了。 柳芽黑着脸,并不怪柳王氏这个孕妇,就算再厉害也不能不顾自身安危不是? 柳老太这是看准了她不在家,才来欺负家里这几个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人。 “我去把银子要回来。”柳芽冷声道。 “芽儿,算了吧。”柳叶拽住柳芽,抹着眼泪道:“她不会承认的,去了也是惹气。” “那就便宜了她?”柳芽不服。 “还能咋样呢?” 柳叶哭道:“也不知道她是咋进来的,一把就拽住苗儿的头发,说是娘不给银子就要把苗儿摔死。真不知道她的心是咋长的,咋就能这么狠呢?” 柳芽算是明白柳老太是怎么要出银子的,却也理解柳叶为何哭的那么憋屈。 柳王氏身子不方便,柳叶的身子也虚的很,除了拿银子换柳苗的安全,她们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我不在家这两日,还发生了什么事?大姐慢慢说,不着急。” 柳芽深吸一口气,想着如何扳回这一局。 柳老太敢这么上门要银子,下一次还敢这么做,岂不是要永远被柳老太拿捏着? 重点是万一家里银子不称手,以柳老太的狠劲儿绝对能下死手。 就算告官可以让柳老太赔命,可柳芽却不想让家人再受到伤害。 柳叶哭哭啼啼的将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柳芽听的火气更大。 “那是他们的报应,只是可怜了那个孩子罢了,但和咱们有啥关系?要我说咱爹出事,就是那老太婆诅咒的,没见过有这么不愿意亲儿子好的娘!” 柳芽猛地转身,柳王氏却唤道:“芽儿你要干啥去?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第七十章 以牙还牙 “我把在县里买的东西拿进来,刚才要不是护的及时,也被那老太婆抢走了。” 柳芽郁闷的说着,为了不让柳王氏几个担心,只能先安抚他们再去老宅那边报仇。 柳王氏松了一口气,柳叶姐妹都跟着出去帮忙。 柳苗这么大第一次有玩具,之前的惊吓也因为稀罕小玩意而抚平,就连柳叶看到头花也有了笑意。 倒是柳王氏心不在焉的,帮忙归拢东西的时候总是帮倒忙。 知道柳王氏是担心老宅再闹腾,柳芽也没有劝说,只要不伤到人,让柳王氏能早些醒悟也好。 “村长爷爷,我去县城又接了些活来,这些银子您帮我还一半的欠债。另外这里有二两银子,我想加盖两间房子。一间仓房,一间给我们姐妹几个住的屋子就成。” 本是想一人一间的柳芽,来的路上否定了这个念头。 以后还要盖砖瓦房,说不定会搬离村子,这会太打眼了也不好。 “这可是好事,丫头你是个有本事的,就算你爹……你们也能把日子过好了。” 柳村长表示高兴,乐意看到后辈们都过的好,哪怕已经是远亲了。 “不过以后可不兴这么外道,你家里要花银子的地方多着呢。外头的银子好赚也不好赚,咱们庄户人家还是得置办点田地才踏实。” 柳村长很满意柳芽的回复,心里对三房也更加的看好,担心眼里乐意照看几分,而不是之前那般只因为同是柳姓人。 从村长家出去,柳芽脸上的笑容便被冷意所取代。 忍了一个晚上没有去老宅,已经是柳芽的极限,该是时候让他们明白一些道理了。 径直朝老宅走去,柳芽没有避讳任何人的意思。 “你咋来了?” 正在剁猪草的柳条看到柳芽后,顿时害怕的往后躲。 瞄了柳条一眼,柳芽没打算和她浪费口舌,直接朝小赵氏的屋子走去。 因为难产的关系,小赵氏这几天都是昏沉沉的,屋子里的血腥味极重,还夹杂着产后恶露的味道。 柳芽进门便忍不住屏住呼吸,这味道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可古人讲究坐月子不通风,实在是对产妇和新生儿有很大的伤害,也难怪会有那么多女子落下月子病。 屋内并没有其他人在,柳芽来到炕边看着睡梦中的婴孩,小小的一团很是丑,还看不出眉眼更像谁。 不想吓到小赵氏,柳芽取出沾了的绣花针,在小赵氏手臂上扎了一下,让她睡的更沉一些,但绝对不会伤到她。 “死丫头,你来这干啥?谁允许你这个丧门星来我家的?” 柳老太得知柳芽过来,忙放下手里的活跑到小赵氏屋子里,出口骂道。 “我要是丧门星,你就是老丧门星。我克父,你克子,咱们半斤八两。” 柳芽嗤笑的说着,这些说法她是不信的,可偏偏这里的人多数都会信。 柳老太脸色一变,当初骂柳王氏母女几个的时候,她并未想到这一点。 “赶紧滚出去,看到你就晦气,可别吓到……你要干啥!” 柳老太骂人的话还没说完,便见柳芽伸手轻轻的拍着小婴孩,顿时吓得破了音。 古人或许有种种不好,但对长子长孙的看重却是相同的。 “这么小的孩子,应该比柳苗更不禁摔吧?” 柳芽恶毒的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无比轻柔。 因为柳芽侧身站着,所以柳老太并未看到小孩因为柳老太的大声瘪着嘴,随时要哭的样子。 不论柳芽说着多狠的话,让她动手去伤害一个不懂事的婴儿,柳芽绝对做不出来。 “你不许胡来!柳芽你赶紧松手,要是我曾孙有个……” “嘘!” 食指挡在唇瓣上,柳芽侧首望向柳老太,冷笑道:“你的曾孙与我有什么干系?在我看来,我们家任何一个人,都比你们一大家子人金贵,是用银子衡量不了的。” “你到底想干啥?”柳老太急的顾不上骂人,又不敢冲进去抢人。 “拿了我家的银子,自然是要连本带利的还回来。记住,这一次我只是让你用银子偿还,你要是再敢伤害我家人,我保证不会这么善了。到时候……” 视线扫过婴孩,柳芽轻笑道:“这只是个开始,我会让你后悔此生为人。” 柳芽的声音很轻,就像是羽毛划过,不带一丝的重量,偏偏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柳老太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直觉告诉她再惹柳芽,倒霉的不仅仅是月科里的孩子,还有她这个老太婆。 明明还是那个瘦小的丫头骗子,可柳老太却看不透了,更不敢随意拿捏。 “银子都在这,我一文钱都没动过,全都还给你。家里头花钱的地方多,我没多余的银子给你……” 柳老太本想用钱袋子砸柳芽,可是手刚扬起来,便看到柳芽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身子发寒。 “仓房里有米,你自己去搬,银子没有。”柳老太吞了吞口水,还是死命的不肯赔银子。 柳芽再度嗤笑,曾经在老宅的日子,柳老太是把粮食看的和银子一样重要,三房人想要多吃一口都不行的。 “我要十斤大米、十斤白面,还有二十个鸡蛋,你装好放到门口。” 柳芽坐在炕沿边上,指尖轻轻的摩擦着婴孩的脸蛋,犹豫着要不要喂他喝两滴灵泉水。 刚才给孩子把脉,小家伙的心肺功能不太好,才几天就有营养不良的趋向,而且黄疸过重。 总之,这个孩子的情况真的不太好。 “我去拿,你别伤孩子。” 柳老太被拿捏住,也顾不得心疼了,立马转身就走。 躲在窗根下的柳条目睹了这一切,惊讶于柳芽敢和柳老太对着干,羡慕的同时又嫉妒,眼里竟有了狠毒之色。 柳芽到底喂小家伙喝了两滴灵泉水,当做是这次利用他的报酬。 来不及给孩子擦拭嘴角,柳芽便感受到一道充满恶意的目光,猛地抬头望去刚好与柳条的视线撞个正着。 “你奶和你娘都不是我的对手,你最好收起歪心思,否则你一定会活的凄惨无比,不信你可以试一试。” 看着心虚的柳条,柳芽出声警告。 若是可以,柳芽更希望和老宅井水不犯河水,就算是为了原主身上的血脉,她也不会对老宅赶尽杀绝。 可惜…… 柳条被警告一句,吓得忙转身就跑,刚刚升起的那点小心思也消失无踪。 等柳老太把东西放到门口,来喊柳芽的时候,柳芽顺便用袖口给小家伙擦干嘴角的水渍。 “这是买东西的银子,既然两家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也不会占便宜。恭喜柳家生下金孙,这下奶的银钱我今儿也送来了,所以满月的时候我娘他们就不过来打扰了。” 拿了一文钱塞进柳老太手心里,柳芽勾起唇角一笑,声音足以让左右好信的邻居听到。 第七十一章 柳叶爆发 柳芽拎着东西,心情愉悦的回家,柳老太却是气的把柳条一顿揍。 刚才被威胁的事柳老太不敢说出口,丢人不说,也会把她拿柳苗威胁柳王氏给银子的事情给抖搂出来。 “遭瘟的东西,你是要懒死了?猪食还没剁完,要是饿着了那两头猪,晚上你就别想吃饭了。” 柳老太打的累了才停手,一根烧火棍都被打断了,这才撂了句狠话。 柳条抱着胳膊不敢哭出声,心里恨毒了柳老太和柳芽。 若是柳芽不来,她也不至于挨打,而柳老太被柳芽吓着了却欺负她也一样可恶! 柳芽回去的时候,柳王氏在肖寡妇屋里一起做针线活,将屋子留给柳叶和柳苗做手工。 毕竟柳芽这次带回来不少小米珠,还有一包边角料的玉石打磨出来的珠子,在柳王氏看来贵重的很,生怕会弄丢一颗赔不起就糟了。 “你这是拿的啥?哪来的鸡蛋?” 柳叶说完,便发现筐子眼熟,问道:“你去老宅那边了?” “嗯。” 柳芽点头,这事自然不需要瞒着姐妹们。 “这包零钱大姐收好,家里头还是留点应急的银子好。以后柳老太应该不敢再来这么一出了,这些东西可是我花了一个铜板买的呢,够这个月的口粮了。” 柳叶捏着钱袋子,不可置信的问道:“芽儿,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怎么会舍得把银子还回来,还给这么多东西呢?” “她怎么对小妹的,我就在他们家演了一出。也不知道是不是我长得太吓人了,还是柳老太太重视她的宝贝曾孙,这不就还了银子还赔本卖给我这些东西喽!” 看柳芽说的风轻云淡的,柳叶却是吃惊不已。 手里的钱袋子沉甸甸的,足够乡下人家一年的花用,柳叶除了赞赏柳芽的本事还能说啥? 午饭过后,柳芽急着进山去。 好几日没给冷面男送口粮,柳芽觉得自己这是虐待伤患。 但是去了老地方,柳芽找了半晌也没有发现冷面男的踪迹,甚至是难以找到这里曾有人住过几日的痕迹。 “难道是走了?” 靠坐在冷面男临时当做家的大树下,柳芽嘟囔道:“言而无信的家伙,还说会给银子呢,结果一声不吭的就走了,陌生人果然不可信!” 郁闷的将食物扔进空间,柳芽心情不爽,打算去看看陷阱有没有收获再回家,免得收不住情绪被家人察觉什么。 和外男接触过多日的事,柳芽不打算告知任何人。 “嗷!” 熟悉的呼啸声传来,让没有打到猎物的柳芽心情总算是好了几分。 小白虎还是急躁的性子,撇下白虎便朝柳芽冲过来。 “小家伙,你是想我了,还是想念麦芽糖了?又或者,是想我喂你喝水了?” 蹲下身子揉着小白,柳芽啧声道:“你这是吃了多少美食啊?竟然长得这么快,再胖下去都成小猪了。” 小白虎听不懂柳芽的话,嬉闹的舔着柳芽的手,像是宠物那般的卖萌。 若是有人瞧见这一幕,不知是该被小白虎软萌的样子惊到,还是震惊于柳芽的胆量。 给小白吃了一块麦芽糖,又喂它喝了些水,柳芽这才坐下将小白虎抱在怀中,想和它倾诉自己的郁闷,却发现小白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布袋。 “这是什么?” 柳芽将布袋解下来打开,见里面躺着两个十两的银锭子,顿时明白这银子的来历。 “算你还有良心!” 柳芽哼了一声,弯弯的眼睛盛满笑意。 除了柳芽之外,也只有冷面男能靠近这两只老虎。 不过大白是敢与冷面男抗衡的,小白却不知道被冷面男灌了什么迷汤,竟然不排斥冷面男的靠近,只是没有对柳芽的亲昵。 大白躲着虎王的步子走过来,柳芽将装了灵泉水的土陶碗递过去,便与小白嬉闹成一团。 真好,只是送几次饭,又给了些伤药而已,就赚了二十几两银子,这次不亏。 至于冷面男的去向,柳芽半点也不关系,不过是个不会再有交集的陌路人。 且柳芽的直觉便使得她想和冷面男划清界限,那就是个危险人物。 又是一个月的时光在忙碌中溜走,柳芽一家人卯足了劲儿要把日子过好,倒是过的充实。 柳王氏肚子越发大了,这段时间调养着气色好多了,人也丰腴了不少,每日不是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就是和肖寡妇一起做针线活。 冷锅料的事还是由柳芽负责,柳叶受不了辣椒的味儿,便带着柳苗做好手工活那一摊,柳芽已经去县城送过两次货了,拿回来的宝石珠子和珍珠也是越来越好、越来越多。 “芽儿,你说那边明天办满月酒,咱们家要不要过去看看?这礼份子得咋随?” 柳王氏忍了半天,终是开口问道。 家里的事情都是柳芽做主,柳王氏已经习惯了凡事找柳芽拿主意。 “娘的意思呢?我明儿要去新家那边,约了张叔说打家具的事。” 柳芽正在分捡珠子,再区分着放到让张木匠打的九宫盒子里,方便柳叶使用。 毕竟这些珠子都是宝石的下脚料打磨成的,形状和颜色等很难统一。 “不去不好吧?毕竟……”那也是你爹的亲人。 柳王氏神色落寞的说了一半,不想孩子们难过,便改口道:“要不我过去一趟?村里人得有不少过去吃满月酒的,总不会有啥吧?” 柳芽好笑的看着柳王氏,直把对方看的心虚。 “娘还是在家待着吧,真要随礼,我过去就是了。” 柳叶淡淡的开口,不愿在这些小事上让柳王氏惦记着。 “芽儿,你觉着咱们咋随礼合适?” 柳王氏刚想开口,听柳叶这么问,便把目光落在柳芽身上。 “按照村里的规矩来,虽然和那边不亲近,到底也是一个村里住着。大姐也别在那边吃饭,等我回来,咱们包饺子吃。” 不想柳叶受委屈,柳芽边挑着珠子边道。 且不说老宅舍得花多少银子置办酒席,便是那个地方就不是他们姐妹愿意踏足的。 再说那孩子的身体状况还非得摆满月酒,也不知道老宅的人是怎么想的,也不怕把孩子折腾出事? “那就俩鸡蛋吧,也就是个心意。”柳叶道。 “那是不是太少了?”柳王氏没想到柳叶会这么说,一着急便反问道。 “两个鸡蛋是不多,可随一个鸡蛋的也不是没有。等娘生的时候,老宅那边可是连一个鸡蛋都舍不得送。” 将编好的手链放在盒子里,柳叶抬头望着柳王氏,眼眶微红的道:“娘能不能别再想着对他们好了?那样的人家吃人不吐骨头,娘到底在指望什么?咱们家赚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第七十二章 不同共存 柳叶的语气并不重,可这样指责柳王氏的话却是第一次说出口。 便是柳芽也很少会说什么,不过柳芽是懒得说,也知道说了不会有什么改变,最多让柳王氏心情不好几天,又何必呢? “大姐。” 柳苗有些害怕的拉着柳叶的衣袖,从未见过大姐不高兴的样子,也不喜欢见大姐掉眼泪。 “大姐没事,你也累了,今儿就不做了,省的赚了钱也迟早是给人家送去。” 冲柳苗浅笑一下,柳叶接过她手里没编完的手链放进小笸箩里,这是放置没有珠子的手链的地方。 但转过身,柳叶又看向柳王氏,决定今天把话说清楚了。 “芽儿每天在厨房里烟熏火燎的熬着,要不就是进山打猎,为了多赚点钱一个小姑娘往县城都跑了好几次了,就是娘自己也不敢单独去县城吧?反正我是害怕的。” “要是没有芽儿不要命的赚钱,我早就死在葛家了,娘和小妹能撑到今儿?就说我和小妹,我们两个现在是能为家里赚钱了,可这些都是芽儿争取来的,她容易吗?” “娘要不要再看看我们姐妹三个的伤?各个都伤在头上、脸上,要么是要命的,要么就是一辈子都好不了的伤,这些都是谁给的?” 柳叶说着流下眼泪,她是真的很难过,因为柳王氏的看不透。 “你是嫌娘不赚钱吗?等孩子生下来,娘和你们一起……” 柳王氏紧张的说着,竟然还有几分委屈的样子。 柳芽险些气笑了,这个包子娘关注的重点还真是不一样。 柳叶闭了闭眼睛,将眼泪逼回去,双手紧握成拳。 “在娘心里,我们几个到底算什么?老宅那边三番五次的要卖掉我们,差点把我们几个都弄死,就是娘也差点出事,娘就看不清他们是狠的心肠,不懂他们就没把咱们当亲人吗?” “有些事我们不说,不代表着我们不知道。这些日子娘不是偷偷的拿件新做的小衣裳,就是藏着几个鸡蛋去给老宅送去,娘就这么想要和他们做一家人吗?就不知道我们会心痛,更会心寒吗?” 最后一句,柳叶是喊出来的,憋屈了太久,今日终于爆发。 柳王氏不自然的别过脸去,她以为自己做的很隐秘,没想到闺女们都知道。 “我也是想着到底是你爹的亲戚,以后你们嫁人了……” “我们嫁人和他们也没关系,那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虫,我宁愿没有娘家靠着也不和他们扯上关系!” 柳叶眼泪再度落下来,用力的咬着嘴唇,才没有痛哭出声。 柳王氏没想到柳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喏喏的道:“你们要是不喜欢,以后我就不送了,娘只是……” “娘只是不记得我们在他们手里遭了多大罪,不信我们靠自己也可以过的很好,宁愿去相信一群狼会照顾羊!” 柳叶苦笑着,捂着脸道:“娘啊,你可是我们的亲娘,为啥你就看不到我们多不想和那一家人往来,看不到小妹每次看到他们都吓得直哆嗦,看不到那一家人的不安好心呢?” “我……” 柳王氏无言以对,她能说她都知道吗? 可他们孤儿寡母的,真要是出事了又能指望谁? 柳王氏茫然的看着三个闺女,几十年来被灌输的思想,在这一刻彻底的动摇。 那些人真的不会改变,真的靠不住吗? “大姐别哭,苗儿保护你。”柳苗哭着保住柳叶。 柳芽拍拍柳叶的肩头,由着她发泄心中的恨意和不甘。 他们姐妹几个都恨透了老宅那边,哪怕是平日没欺负过他们的人,在他们被欺负的时候也选择漠视,何尝不是另一种伤害? 那些亲人,真的不如没有。 “娘,大姐的意思也是我和苗儿的意思。我不知道娘为何宁愿看着我们难过,却一再的给那边机会。但我想让娘知道,我们姐妹三人和老宅是不能共存的,娘必须做出选择。” 柳芽不打算劝说柳王氏,一个心盲的人是无法用眼睛去看清现实的。 一家人没再说话,这一夜除了柳芽之外,注定都睡的不踏实。 第二日柳芽姐妹一道出门,柳苗立即将房门栓好,还戒备的看着柳王氏,并且将装珠宝的盒子都放在身后护着,生怕柳王氏会拿去送人。 “大姐也别为这事难过了,其实娘是心疼我们的,也不是真的不懂。只是这么多年习惯了被欺凌,认为女人必须要依靠别人才能活下去罢了。” 路上,柳芽挽着柳叶的手臂,轻声的劝解着。 “我知道。” 柳叶叹息一声,“可由着娘继续这样下去,以后只会让那边的胃口越来越大,到时候咱们几个做一辈子的奴才也供不起。” “大姐做的对,咱们可不给人做奴才,尤其是不可能做老宅人的奴隶。” 柳芽狗腿子的点头,靠着柳叶的肩膀道:“咱们以后都多留意着些,娘这软绵的性子总归会有改变的,这事可就交给大姐费心了,我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你就逗我吧。”柳叶轻笑,眼底的郁闷之色淡去几分。 到了老宅大门外,姐妹俩便分道扬镳。 乡下人吃酒席都去的早,能搭把手就搭把手,要不就是嗑着瓜子闲聊。 当柳叶进来的时候,不少人都留意着,见她连个筐都没拎,都好奇柳叶会送什么礼。 “你娘咋没来呢?还有那么多的菜没洗呢,待会咋摆酒席啊!” 柳老太没见到柳王氏,立即冲柳叶喊了起来,却没问柳芽为何不过来。 “我娘月份大了,行动不方便……” 柳叶本想解释一句,存粹是因为院子里的人多,不少人在看她们这边。 可柳老太哪里会给柳叶说话的机会? “你娘没来,那些活就你做了吧,反正你也是做惯了的。” 拽着柳叶朝厨房门口走去,柳老太根本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柳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几次想要挣开柳老太的手也没成功,便被按在菜盆子旁边坐下。 “柳絮、柳条,你们都死哪偷懒去了?快过来一起洗菜,要是酒席摆不上,看我不揍你们的。” 柳老太喊了一句便走了,留下正在揉手腕的柳叶。 “还杵在那干啥呢?快点洗菜啊?耽误我孙子的好日子,回头看你奶不去教训你娘!” 瘦了一圈的柳白氏没好声的喊了一嗓子,借着推柳叶的时候狠狠的掐了她一把。 “啊!” 柳叶吃痛,可后腰的位置又不敢去揉,只能吃了哑巴亏。 “我娘真的是……” 柳叶苦涩的一笑,准备将鸡蛋放下便走,她连酒席都不会吃,又怎么会留下白干活? 可柳叶才抬起脚,便被人一把扯住。 “媳妇,你是我媳妇,我认得你!哈哈,媳妇,要抱抱,生娃娃,嘿嘿!” 第七十三章 阴毒的主意 柳芽对新盖的几间土房无感,但胜在这是独立的小院子,又是在村尾的位置可以避开许多麻烦。 且屋子盖的够大,即便是姐妹几个住在一间屋子里,想隔成独立的房间也不成问题。 “张叔,这个位置做成这么宽的柜子,高度到屋顶的那种,上下做成柜子,中间都做成抽屉,要带锁头的。” “再打两组炕柜,实用就成,要是方便的话最好能画些个花啊草的的图案……” 柳芽和张木匠说着自己要打的家具,毕竟这房子至少要住一年,柳芽不想在生活方面太将就了。 张木匠询问了一些细节,这笔买卖就算是达成了。 “丫头,你们要是急着搬进来住,我家里倒是有现成的柜子和桌椅啥的,就是得上个漆,能快上不少时候。” 张木匠自是知道柳芽家里的一些事,对这个比自家老姑娘还小却能干懂事的姑娘也是同情的,故而好心道:“你们家人口少,应当用不了那么多东西,要是真的不够使再打也成。” 柳芽想着自己是不是有些太高调了,目前她可是别人眼中的穷苦人家。 “是我想的不周到,那就按张叔意思来吧。您算算多少银子,我结给您。”柳芽道。 “这个不急,咱们乡下做点东西,都是先付了定钱,等秋天的收了庄稼再……” 张木匠有心想宽限一下,却想起来三房这边只有立女户的大闺女买了两亩山地,出产的都不够嚼用。 “这样,我先付一两银子定金,其他的等收货的时候一块给张叔,正好酒楼那边到了月底也该结账给我了。不过得麻烦张叔把东西给我送过来,车钱我付。” 柳芽说着就要掏银子,还不等她打开钱袋,便听到老宅邻居家的小丫头喊她。 “柳芽你快去你奶家看看吧,你大姐被一个傻子给欺负了,你大伯娘要让你大姐嫁给那傻子做媳妇呢!” 小姑娘和柳芽的年纪差不多大,说完便坐在地上喘粗气,可见跑的多急。 柳芽顾不上张木匠了,急忙往村里跑,就怕去晚了会造成柳叶一生都不可挽回的悲剧。 这一刻柳芽心里对柳王氏也生了怨怼,若不是她非要巴着老宅不放,柳叶怎么会出事? 老宅那边,柳叶被傻子拽着根本不肯松开。 柳白氏和娘家嫂子挡住了要帮忙的人,恨不能把柳芽直接推到傻子怀里。 若不是拼着一口气,柳叶哪里能和傻子撕吧这么久? “柳叶你小时候可是我们大壮玩的好,还说过长大以后给他做媳妇,这不大壮一直都记着吗?这下你们可算见着了,要不大壮连饭都吃不下了呢。” 白氏笑呵呵的说着,分明就是在说柳叶和大壮之间不清楚。 柳白氏也在一旁道:“我就说柳叶咋放着葛家的童生都不稀罕,非得要立什么女户,合着是心里有咱们大壮呢。这可好了,以后亲上加亲,嫂子你可得疼着点这个侄媳妇,那也是我侄女呢。” “你这话说的,咱们做长辈的不就是想看着小辈好,哪能不对她好呢。柳叶这丫头,可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呢。” 白氏说着就要抓柳叶的手,眼睛里尽是算计的光芒。 这姑嫂一说一唱的,好似柳叶已经许给大壮了,叫人看的目瞪口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要是三房还一起过,柳白氏做为长嫂也能做侄女的主,可那也得问问三房两口子的意见才成不是? “别碰我!” 柳叶的嗓子都喊哑了,恨声道:“你们要是再逼我,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做鬼也要回来找你们报仇!” 一向和柳老太不对付的张老太朝自家几个儿媳妇使了个眼色,自己却是朝柳老太走过去,笑呵呵的道:“我说大妹子啊,你说你给曾孙子办满月是喜事,这咋还让外人闹腾起来了?” 剜了张老太一眼,柳老太黑着脸喊道:“活都不用干了是不是?你们一个个的能不能消停点?柳叶你也是的,三房虽然搬出去了,可你也是柳家的闺女,和男人拉拉扯扯的你还有理了?” 柳叶气的嘴唇都哆嗦,骂人的话她是不会说,但绝不会认了这盆脏水。 “上门就是客,我娘让我来给你们送下奶的礼,可没让我被你们欺负。今儿是我,明儿村里的其他姑娘来你们家是不是也要担心稀里糊涂的就被许配人家了?” 柳叶到底是经历过事的,脸皮比普通的小姑娘厚一点,要不然这话也说不出口。 掏出怀中的两个鸡蛋,柳叶啪的砸在大壮脸上,趁着他摸脸的功夫忙往后退了几步,正好撞在张家媳妇的身上。 白氏急忙去帮侄子擦脸,柳白氏恼怒的瞪着柳叶就要上前拉人,却扑了个空。 “嫂子这是干啥?还真当咱们柳家村没人了,让外姓人在这欺负咱们村的姑娘?我们家虽然是外来户,可也见不得这事,嫂子这个柳家的媳妇咋还胳膊肘往外拐呢?” 张家媳妇大声喊话,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家刷点好名声。 杨柳村几乎都是杨姓和柳姓人家,像是他们这样的外来人,即便扎根几十年甚至是几代人,也还是和本地户之间有着差别,被排外的。 柳白氏气的骂骂咧咧的上去就挠人,根本不顾今儿是什么日子。 原本看热闹的村民,这会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哪怕是柳家的媳妇也觉着张家媳妇说的对,更怕像柳叶说的那样,他们的姑娘莫名其妙的被这一家给许配了人家。 那分明是糟蹋人啊! 一时间拉偏架的人加入,柳白氏被打的根本就没法还手,叫张家人解气不已。 柳叶不知道该趁机溜走,还是劝他们别打了,毕竟张家媳妇是为她说公道话才被打的。 “媳妇,我要媳妇。” 大壮的脸刚擦干净,便大声的嚷起来,还打了白氏好几下,认为自家姑姑耽误他亲香媳妇了。 白氏连忙哄着,对娘家这个唯一的侄子比对自家孩子更有耐心,好的有些让人无法接受。 “死丫头,好好和你说不听,就别怪我们不给你留脸面了!” 白氏阴毒的目光落在柳叶身上,对大壮耳语道:“想要媳妇你就听姑的话,一会姑给你拦着人,你就去抱你小媳妇,然后把她的衣裳撕了,这样你媳妇就会跟着你回家了,记住了吗?” 第七十四章 除非做望门寡 柳叶完全没留意白氏姑侄,劝架的话语根本没人听,被淹没在那些泼妇的叫骂声中。 白氏忽然上前去,看似是要帮小姑子的忙,实际上却是拦住张家媳妇们,让柳叶被孤立。 “大壮,快过去!” 白氏忽然喊了一嗓子,声音大的让人想要听不到都不成。 柳叶猛地转头,便见大壮那肥胖的身子正朝她奔过来,嘴里还喊着要带小媳妇回家的话。 “小媳妇,跟我回家,我给你好吃的。” 张家媳妇们也意识到事情不对,一时间竟是忘了去帮忙。 或许这些妇人并不是忘了,而是他们过来帮忙的目的,主要是给老宅添堵,顺便在村里刷好感,并不是真的想帮忙。 “去死吧!” “唰!” 柳芽狠厉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柳叶的衣袖也被扯掉,露出满是疤痕的手臂。 “啊!” 柳叶和大壮同时发出尖叫声,一个是因为衣裳碎裂而惊叫,一个则是因为被柳芽的砍柴刀砍中后背,疼的惨叫。 “姐不怕,我来了。” 柳芽握着沾了血的砍柴刀,冷眼看着院子里的人,大喝道:“有我柳芽在,谁敢欺负我大姐,我就跟他拼命!各位婶子谁要是还念在咱们是一个村里住着的情分,就去帮我请村长爷爷过来,省的闹出人命!” “大壮你没事吧?快让姑看看,我可怜的侄子啊!” 白氏心疼的顾不上自己吃不吃亏,急忙跑过去看大壮的伤。 “媳妇,衣裳撕了,媳妇要跟我回家!” 大壮被砍了一刀也就皮肉伤,疼的并不多厉害,满心念叨的都是白氏教给他的话,还想去拽柳叶。 柳芽冷眼瞪向大壮,眼里有着杀意,吓得大壮缩回手去。 傻子对危险的感觉最灵敏,他怕了眼前这个年纪不大却敢砍他的下丫头。 “好你个死丫头,还敢砍我侄子,看我不打死你!” 白氏的认知里,柳家三房的人她打骂了也不会有人出头,甚至会让柳老太觉得丢人,再狠狠的教训一下三房的人。 可白氏刚要扑向柳芽,便见柳芽举起砍柴刀对准了她。 “别逼我杀人,反正我一穷二白的,我娘也有我姐和妹妹养着。可你死了,我保准你男人会给你孩子找后娘,你的坟头都没人拔草!” 柳芽冷冷的开口,有原主的记忆,对白氏的厌恶不需要多做接触。 白氏也是个吃软怕硬的,怕挨刀子又不愿憋着一口气,转头就冲柳白氏骂道:“你是死的吗?就让你婆家的侄女这么骂我?以后是不是不想回娘家,不指望你大哥和侄子给你撑腰了?” 这些年白氏就是这么拿捏着柳白氏的,每次都好使。 可柳白氏也惜命,还不止一次被柳芽威胁,知道柳芽是真的敢下狠手的,缩着脖子当没听到。 不多时村长两口子便过来了,看他们穿着七成新的衣裳,应该也是打算一会过来吃酒席的。 “柳芽,还不把刀放下。我这个村长还没死呢,有啥事我给你们姐妹做主。” 柳村长眉毛直跳,最看不得柳芽这样的泼辣劲儿。 柳村长显然是在过来的时候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所以说话的语气也不好,却不是冲着柳芽的。 “柳村长可不带这么偏心的,柳芽砍了我侄子,要做主也该是给我们做主。”白氏喊道。 “等我砍死你们姑侄,村长爷爷自然要为你们做主。否则今儿这事,就算我把你侄子砍残了也是你们的错!” 不愿让村长为难,柳芽冷声道。 白氏心虚,却梗着脖子道:“大不了就让大壮娶了柳叶这个破鞋,她的胳膊让那么多人看着了,吃亏的也是我们。要是大壮有个好歹,你姐在婆家能抬起头来?” “呵!” 柳芽被白氏这不要脸的劲儿给气笑了,握着砍柴刀的手也紧了紧,却依旧坚定的站在柳叶身前。 “我大姐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就答应嫁给大壮,以后我柳芽绝对不认她做姐妹!真要我大姐嫁也成,那就让我砍死大壮,让我大姐给他守三年的望门寡,我保证不会阻止!” 柳芽坚决的态度让柳叶心中温暖,本就在流泪的她呜呜哭出声来。 这个被女子不公的年代,即便是女子吃亏了,可为了名声还是得嫁给祸害她的男人,和逼死女子也没有区别了。 “你敢!”白氏这么喊着,心里却没底。 “村长爷爷,调戏良家女子,按照我朝的法律是该处于宫刑的吧?我砍了大壮一刀,愿意赔他医药银子,就是被官老爷打板子也认了。但是我要状告他意图对我大姐不轨!” 柳芽看向村长,掷地有声的道。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没想到柳芽竟是动了这样的心思。 不说告官难不难的,那样做就等于让更多人知道柳叶被的事,而大壮被宫刑不就等于绝后了吗? “你真的想报官?” 柳村长看着柳芽问道,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是。” 柳芽坚定的点头,转首望着柳叶问道:“大姐,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支持你,永远不会因为别人的过错而嫌弃你,你愿意报官让这个混蛋付出代价吗?” “我听你的。”柳叶哭道。 白氏吓得脸色苍白,她是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还以为侄媳妇是娶定了,还能借着今天发生的事省了聘礼,最好再多要点嫁妆的。 “不行,不能报官!” 白氏慌张的将大壮护在身后,紧张的喊道:“报官柳叶可就没脸见人了,大不了我们不娶了还不成吗?我也不要你们赔药钱,这事就当是我们吃亏了。” “可我们愿意吃亏啊!”柳芽冷笑道:“半两银子的事,换你娘家绝后,怎么算都是我们解气,哪里就亏了呢?” 白氏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人都有些站不住,忙冲着柳白氏喊道:“小姑子你倒是说句话啊?大壮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哥嫂是不会放过你的!” 柳白氏想到白氏娘家人的狠样,心里也是怕的很。 “那个柳芽啊,要不咱们都退一步。让我嫂子给你姐赔个不是,这事咱们以后谁也不提了行不行?” 柳白氏知道自己说话没分量,还是硬着头皮打商量。 “一句不是就想把事情接过了,你嫂子的脸面还真是够大的!咱们柳家的闺女就那么不值钱吗?柳白氏,你是忘了自己是谁家的人吧?” 村长媳妇气的脸色发沉,又看向躲在一旁看热闹的柳老太质问道:“这事可是发生在你家院子里的,真要闹腾起来,你也别想撇干净,这会装哑巴给谁看呢?” 老宅的人这段日子做出的事,可以说是整个杨柳村的笑话,说出去都嫌丢人,故而村长媳妇绝不会给这位堂嫂面子。 第七十五章 柳芽发飙 柳老太被点名,不得不站出来,眼刀子狠狠的剐向柳芽等人,怪这些人搅和了他们家的酒席。 不过柳白氏也让柳老太又一次的记恨上了,若不是这个大儿媳妇的娘家嫂子生事,她能跟着丢脸? “这事我可管不着,也管不了。三房早就和我们老柳家没关系了,白氏他们姑侄也是外人,我还能做的了他们的主?” 柳老太揣着袖子,冷哼道:“柳白氏,你给老娘滚过来,等待会老娘再跟你算账。” 柳老太的意思很明确,她不插手,也不会让柳白氏跟着掺和。 柳叶并不意外,除非是有好处,否则柳老太眼里可没有她能在意的人。 “柳芽,咱们咋说也是亲戚一场。你说咋办好,我保证都听你的,可不能报官啊!咱们小老百姓告官,有理没理的都得挨板子的。” 白氏故意吓唬柳芽,也是自己害怕进衙门。 柳芽嗤笑,一个连镇上都去不了几次的村妇,真当她什么都不懂吗? “你说的是昏官才会不分好赖的都打一通,我们占着理就不怕见官。”柳芽不肯吐口。 不让白氏害怕了,这事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白氏急的直冒汗,偏偏大壮还在那喊要媳妇,对拦着他的白氏拳打脚踢。 柳村长也是看出柳芽的意思,便拽了老板一把,让她先别急着开口说话。 “那你说咋办?婶子给你跪下了,大壮可是我娘家唯一的根苗,他要是出事了,我娘家可就绝户了!” 白氏说着真的想跪下,可是大壮薅着她的头发,根本就跪不下去。 “那是你家的事,与我们何干?” 柳芽冷笑道:“你也不用在面前演苦情的戏码,绝户的人家不少,还不是得过下去?今儿这事你可做不来主,除非你娘家人立下文书,保证以后不再打我大姐的主意,我才会考虑放过你们。” 柳芽不想提什么精神损失和名誉损失费的问题,没得还得闹腾,有这样的承诺在便比其他的都重要。 “还有今儿的事要是传出去,我会再考虑报官,给我大姐讨个公道,也让人知道我们三房虽然孤儿寡母的,可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柳芽清脆的嗓音透着冷意,这一刻没人怀疑她的话。 哪怕只是个小丫头,可有着为了家人敢杀人敢报官的勇气,那便是许多男人都比不上的骨气。 “柳芽这个要求不过分,你们要是不答应,那就报官吧。” 柳村长赞同柳芽的意思,也不忘威胁白氏一把。 “签,我这就回去和我大哥他们说清楚,这文书一定签!” 白氏说着便想带着大壮离开,却被柳芽给叫住。 “你们就这么走了,谁敢保证会不会赖账?”柳芽道。 “那你想咋办?”白氏警惕的看着柳芽。 “把他留下,你回去找你娘家人报信,最好是请你们村的村长来一起做个见证,在我们杨柳村把保证书签妥了。” 柳芽转着砍柴刀,无声的威胁着白氏别耍花样。 “不行!万一你伤了大壮咋办?他可是……” “人交给我看着,只要他不逃走,我保证不会让人伤他。”柳村长出面担保。 白氏还想挣扎,可是柳芽的态度坚决,哪里允许她抗衡? 到底是担心大壮的安全,白氏冲着柳白氏道:“小姑子,这事你也有责任,要不是你跟我说柳叶嫁过一回人了,能嫁给大壮是她的福分,我也没打柳叶的主意。我留下来陪着大壮,你去我娘家叫人。” 白氏明知道去叫人讨不到好,更是不愿意自己过去,还不如守好大壮也算是将功补过。 柳白氏倒是想拒绝,可柳老太这会又装聋作哑了,分明是乐意见柳白氏吃些苦头。 “那就让柳白氏两口子一起去吧,一个女人家赶路也不好看。” 村长拍板,让人把大壮姑侄都绑了,一起送到他家柴房里头关着去。 柳芽自是没兴趣再留在老宅这边,当即撕下一块裙摆披在柳叶的肩头上,便扶着她回家去。 村长媳妇见自家男人找理由走了,给柳老太留了二文钱当做礼份子,便跟着柳芽姐妹一起离开,说是要宽慰这可怜丫头一回。 柳王氏在家里等着,心头总是有些不安的,怕大闺女受了委屈,也怕老宅那头不满意两个鸡蛋再来闹腾,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回头去给补一份礼。 “这是咋地了?” 看到两个闺女的衣裳都和出门时不一样,柳叶更是一直哭个不停,柳王氏担忧的问道:“是礼份子轻了,让你们受屈了?” “王氏啊,你说你这个当娘的,咋就能这么作践自己闺女呢?那头有啥好的?非得让闺女去找罪受?” 村长媳妇这个年纪也是乐意见一家人和乐的,以往虽然不认为柳王氏讨好柳老太是对的,可也说不出错来。 但是今儿的事情,村长媳妇却觉得柳王氏真的把真心喂狗了。 “到底是咋回事?婶子你和我说说。” 柳王氏不敢去看柳芽姐妹的脸,便抓着村长媳妇的手问道。 “唉!真是造孽啊……” 村长媳妇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学了一遍,还得顾忌着柳王氏怀着身子,没敢再说刺激她的话。 柳王氏婶子轻晃,半晌才哭出声来,可见是这件事对她的打击有多大。 “我可怜的闺女啊!这以后可让你咋活啊!都是娘的错,娘以后再也不让你去那边了,是娘错了啊!” 柳王氏哭的伤心,甚至是绝望的。 柳叶闻声哭的更厉害,抱着抹眼泪的柳苗哭的停不下来。 “够了!” 柳芽把砍柴刀往地上一甩,没人去想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劲儿,那砍柴刀的刀身完全没入到地面里了。 柳王氏吓得打了个嗝,哭声也止住了,怔怔的看着柳芽。 “娘你是错了,错在不愿意相信我们,却非要想和那边狠心的人有牵扯!更错在你不该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我大姐是受害者,为啥以后就没法活了?” “别说我大姐只是衣袖被扯掉了,就算她今儿被……那她也是我大姐,我柳芽这辈子用命去护着去疼爱的大姐!” 柳芽眼眶通红,对柳王氏的不知轻重不愿再忍。 要知道柳叶可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柳王氏刚才那句话可能会要了柳叶的命啊! 第七十六章 拿方子抵押 “村长奶奶,我家这个情况没法招待您了,有句话想请您帮我带给村长爷爷。等那头写完保证书之后,让村长爷爷给我估一下山脚那块地有多少,我要都买下来给我大姐做嫁妆!” 柳芽懒得看柳王氏那受伤的神色,郑重的对村长媳妇道。 “丫头,你可知道那块地有多大?就算山地便宜,那也不是一笔小钱,而且也不产出啥玩意啊!”村长媳妇担忧的道。 “等村长爷爷估摸出价钱来,可着我手里的银子买。这件事我能做主,心里头也有数的,有劳奶奶了。”柳芽道。 村长媳妇叹了一声,只当柳芽是被柳王氏这不着调的性子给气着了,想着回头让自家老头过来劝劝。 等村长媳妇离开之后,柳芽看了柳王氏一眼,却对柳叶道:“大姐想哭就痛快哭一场,哭完了咱们就把这事给揭过了。别人的错,不是我们惩罚自己的理由。” “就算有闲言碎语也是几天的事,咱们努力把日子过好了,只有让人羡慕的份儿。” 说完柳芽便转身出门去,她需要冷静一下,免得再说出什么让柳王氏承受不住的话。 还好柳王氏性子虽软绵,却知道在大事情上做不了主,否则他们这个家还真是没有盼头了。 “叶儿,我不是那个意思的……娘就是心疼你,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要是你出事了,娘也不活了。” 柳王氏扶着炕沿儿站着,半天才敢说话,眼泪又啪嗒啪嗒的掉落。 柳叶知道自家娘是啥人,可心里还是因为她的话而难过。 若不是柳芽刚才说的那番话,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撑得下去。 “娘不用解释,为了二妹和小妹,我也会撑下去的。就算该死,也是算计我的人,而不是我!” 柳叶心里是堵着气的,说话的时候也无意识的将柳王氏排外。 哪怕是亲母女,有些伤人的话也会让人心里留下疙瘩,至少在心里的伤没有平复之前,是没办法解开的。 柳芽去山里赚了一圈,化恼怒为赚钱的动力,采药到天黑才回家,自然也带了野味。 “村长爷爷来了,让您久等了吧,正好陷阱今儿落了两只兔子,一会我做好了您端一盆回去做下酒菜。” 柳芽笑盈盈的说话,完全看不出她之前有多大的火气。 柳村长点了下头,这是晚辈孝敬,再者也有感谢的成分吧。 “你这丫头手艺好,拿回去说不准就糟蹋了。” 柳村长心里想着,柳财两口子咋就这么不知道惜福呢? 树大分枝也就算了,但凡是他们做的不过分,不说柳芽这头会多孝敬,一年野味就不少吃,怎么着也得多几套新衣裳吧? 见柳芽要在院子里剥兔子皮,柳村长跟着帮忙,也正好说话。 “这兔子皮可是好东西,你要是不会硝皮子,回头爷爷给你弄了,冬天做个帽子或者手套,你来回走也不怕冻着了。” 柳村长利落的剥着兔皮,倒是比柳芽的手法更好,只是刚开始的时候稍微慢了些。 “村长爷爷还学过这手艺?”柳芽诧异的问道。 村里没有猎户,柳芽还以为没人会硝皮子呢,所以每次就算自家吃肉也没留过皮子。 “小时候和人学过一段时间,打猎的本事没学到手,倒是硝皮子的手艺还成。” 柳村长有些怀念过去,年纪大了的人都这样。 但想到来意,柳村长问道:“丫头,你真的想买山地?” 柳村长并不觉得给柳叶买地做嫁妆不对,只要三房的银子够多就使得。 再说柳叶是女户,一旦柳王氏再生个闺女,柳叶就可以继承三房,也是当儿子一样的传香火了。 “村长爷爷,其实山地不是不能种东西,虽然产量没有良田好,可种些粗粮也是有点赚头的。再说我也不打算都让我大姐种庄稼,还可以种些药材啥的,指定不比良田的收益差。” 柳芽心里是有计划的,但也没说的太详细,毕竟没有出产之前说啥都是空话。 柳村长知道柳芽认识不少贵人,以为是在那学了什么,或是有门路了才会这么干,便也不再阻止。 “山地一两银子一亩,你买的多,估计衙门那边能给多划一块出来,但少说也得二百来两银子,丫头你银子凑手不?”柳村长又问。 柳芽蹙眉,她不懂得估量地皮大小,倒是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一片的地。 “村长爷爷能不能先把这事捂着?给我三天的功夫,我再给村长爷爷准信成不?” 柳芽手里有几十两银子,可距离二百两差太多。 但柳芽很清楚一旦消息放出去,就会有人跟着抢地,就怕是东一块西一块的把地给弄散了。 “行,你也别勉强,今年买不下还有来年呢。”柳村长道。 “嗯,我知道了。”柳芽浅笑,为这位老人真诚的关怀。 柳村长虽然是坐在院子里,可终究是不好在这边待太久,便让在屋里和柳王氏母女说话的媳妇在这等着兔肉,他便先回家去了。 不知是怕柳芽尴尬的缘故,还是都没把柳芽的话当真,家里人都没询问柳芽买地的事。 如今镇上是三日来拉一次料,直接拉两大缸走更方便些。 第二日并不是拉货的日子,但柳芽还是去了镇上。 镖局那边得了准信,齐剑锋再有五日左右的功夫才能回来,柳芽自然不会去指望这笔银子,也不想让李莹为难,欠了人情总是要还的。 “丫头怎么来了?可是有事?”见柳芽上门,陈老板诧异的问道。 “陈叔,我是来借银子的。” 柳芽一开口便红了脸,两世为人她竟然第二次借银子了。 但向李莹借银子的情况和这会不一样,所以那时候也没有不好意思,只要能救人就成。 陈老板愣了一下,指着一旁的椅子让柳芽先坐下,这才问道:“丫头你和叔说句实话,是不是遇着啥难事了?叔能帮你的一定会帮。” 陈老板对柳芽也算了解,以前那么难的时候柳芽都不曾说过这样的话,可见是真的遇到事了。 而且柳芽还是第一次叫陈老板陈叔,倒是让陈老板有些意外。 “陈叔,家里是出了些事。不过我借银子是想买地,我可以用方子做担保,要是一年内我还不清银子,辣子鱼和冷锅料的方子我都给陈叔。” “这一年里,除了卖鱼的银子外,其他的收益陈叔直接扣下就成,还不完就当是我付陈叔的利息了成不?” 柳芽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紧张,毕竟二百两不是小数目。 可除了陈老板这里,柳芽也只能去找周老爷,或是县里的陈老爷了,她哪里还认得其他的有钱人呢? 卖方子是最下乘的选择,故而柳芽想要赌一把,这也关乎到日后合作的程度。 “丫头你等会,我去账面上看看。”陈老板略一思忖便开口道。 柳芽悬着的心落下大半,也不急着让陈老板当即给准信。 第七十七章 立证无悔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陈老板便回来了,还拿着二百两银票和两个十两的银锭子。 “丫头你要是想要换成现银,我现在让人给你兑了去。不知道你具体要用多少银子,账面上留着周转的银子就这些,你先拿去用,不够再来找我。” 陈老板相信柳芽是个有分寸的,故而敢做出这样的决定。 生意人说出口的话轻易不会反悔,诚信是立足的根本。 柳芽感动不已,她想过陈老板会答应,但是应该会有所条件才是。 “谢谢陈叔,咱们写下文书吧。”柳芽道。 “成,那就立个字据。”陈老板对此倒是没有意见。 但在写文书的时候,柳芽却道:“陈叔再加上一句话,若是我能在一年内还清这二百两银子,我将会为酒楼免费提供十二个菜谱作为利息,立证无悔!” 陈老板这次着实是愣住了,因为他知道柳芽还的起银子。 不说柳芽借这笔银子是赔是赚,单是冷锅料的买卖,也用不上一年就能还清的。 “丫头,你可知道十二个菜方代表什么吗?” 陈老板反问,丝毫不怀疑柳芽会在这方面糊弄他。 十二道菜,足以撑起一个小酒馆了。 “我知道,这十二道菜方比不上陈叔对我的信任和支持。”柳芽满是感动的道。 银子啊,没有人不喜欢,可是借银子的时候却并不容易。 莫说只合作了一段时间,便是至亲之间也要衡量再三才能做出决定。 “好,既然丫头你已经想明白了,那陈叔可就收下了,不怕酒楼以后不好做。哈哈。” 陈老板笑着加了一行字,心里也有所打算。 只是一年期限未到,陈老板便不多说什么,毕竟还存在变数。 柳芽离开的时候,陈老板让后厨给柳芽装了些鲜肉等吃食,便自顾忙着去了。 做生意的人,是永远不可能真正闲下来的,除非是生意垮了还没救的那种。 回村后,柳芽直接去找了柳村长,并表明了来意。 “村长爷爷,我要买地。只要不高于二百两,能买多少我就买多少,都放在我大姐名下。这二十两银子麻烦村长爷爷给过个红契,以及打点用的,可够?” 一口气买这么多的地,柳芽自然知道会有些猫腻的,但是也需要欠人情。 至于柳村长会留下多少,柳芽并不关心,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 柳村长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银子,尤其是那二百两的银票,他怕是就能见到这一回了,手都有些哆嗦。 “丫头,这么些银子,我拿着都害怕。”柳村长苦笑,他是没见过大场面啊。 “村长爷爷只管雇辆马车去县城,您的安全第一。” 柳芽说完,又拿了一包零碎的银子和铜钱放在桌子上。 “荒地太多,我们娘几个是开不出来的,还得麻烦村长爷爷帮我雇些人手,只要是踏实肯干的,工钱比地主家多两文不管饭,我急着要把地整出来,说不定今年还能赚点嚼用。” 柳村长一听这话,忙郑重的点头应下。 柳芽没有多留,留下一块酒楼里带回来的五花肉便回家去了。 买地的事,柳芽回家之后也没提,等地契拿回来之后再说,免得柳叶又要推拒。 至于柳王氏会不会有想法,柳芽不打算太去在意,就让她慢慢认清现实好了。 三房可以自立,而老宅带给他们的只有伤害,柳王氏必须得明白这个事实。 因为那日柳王氏的一句话,确切的是她对老宅人要害柳叶的态度,让人气愤也心寒。 导致家里的气氛始终是低迷的,就连最近稍微爱笑一些的柳苗也蔫了下来。 不过该做的事都不能落下,不仅仅是为了赚银子,也是不能失信于合作伙伴。 隔了一日,柳村长再次登门,还带来了衙役,引得不少村民过来围观,以为是柳芽整日在外面跑惹事了。 就连柳王氏第一反应也是这样,难怪其他人会有这样的念头。 “芽儿,你快从后窗户爬出去,把银子都带上,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柳王氏带着哭腔,第一反应是让柳芽赶紧离开。 “娘就这么不信我?”柳芽失笑。 虽然柳王氏的举动有不信任自己的成分,可这份关心却是实打实的。 若柳芽真的带着银子离开,那么柳王氏母女几个又要怎么过活? 除了在面对老宅的时候自动弱了一截,并且看不清楚现状,柳王氏还是很疼爱孩子们的。 “大姐先别做活了,咱们去量地去。” 柳芽把柳叶手里的东西拿过来放在一边,又对柳苗道:“小妹看好家,照顾好娘,能不能做到?” “嗯。”柳苗重重点头,对于看家两个字格外看重。 没办法,柳王氏对老宅那边一向舍得,柳苗怕她把家底给搬空了,那可是姐姐们辛苦赚来的。 柳叶愣了一下,才颤声问道:“芽儿,你那天是认真的?” “当然。” 柳芽点头道:“大姐可是咱们家的长女,又吃了那么多的苦头,我要努力给大姐攒够比地主家的小姐还多的嫁妆,让大姐日后风风光光成亲。” 柳芽并不刻意说招赘的事,日后柳叶若遇到合适的人想要出嫁也可以,她会让柳叶嫁的有底气,嫁妆这一块绝不会少了。 “等明年就得给我们家小苗准备嫁妆了,等我们小妹长大以后是想招赘还是嫁人,都能把腰杆的挺的直直的。” 揉着柳苗的头顶,柳芽认真的说道。 “你净想着我们了,那你自己的呢?” 柳叶哽咽的问道,心里却想着将来要把那块地分给妹妹们 “我可不会委屈了自己,日后我若嫁人必定十里红妆。”柳芽拍着胸口道。 柳叶被逗的噗嗤一笑,“那是戏文里才有的,得多少银子才置办的起啊。” 在柳叶心中三五十两银子都多的吓人,哪里会想到家里连新房子都没住进去,柳芽就要给她置办二百两银子的山地了。 柳王氏一句话也没插上,柳芽便挽着柳叶离开了。 这几日都是这样,柳王氏不管说什么,柳芽姐妹虽然会应声,却不会说的太多,却又挑不出不是来。 可柳王氏至今不知自己真正错在哪,只认为那日嘴快说错了一句话而已。 “辛苦村长爷爷了,辛苦了各位差大哥,咱们现在就过去吧。等晌午的时候还得借村长爷爷家的厨房用用,我给你们做几个下酒菜,不好吃今儿这地契就不给我办了。” 柳芽笑着和众人打招呼,并不因为对方的身份而发怯。 几个衙役有些意外,没想到一个小农女居然不怕他们,还能笑呵呵的说话。 “柳老哥,你们村的女娃不太一样啊,以后说不定你们杨柳村就要富裕了。” 衙役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看柳芽的目光倒是没有邪念,纯属是好奇。 毕竟来的路上柳村长已经说了柳芽一家情况特殊,知道柳芽是当家作主的人,这可是不多见的。 第七十八章 吃人的嘴短 村尾那边的山地很广,沿着山林的地方,但凡是属于杨柳村的地界都可以当做山地卖。 但因为山地石子多,树根多又野草旺盛,故而朝廷推出免税五年的政策也没人肯开荒。 如柳芽这般还没等开荒就办地契,还是一买就二百亩的更是少之又少。 “二妹,刚才是我听错了吗?他们说要给咱家丈量多少亩山地?” 柳叶等衙役开始干活,这才缓过神来,握着柳芽的手都在颤抖。 “二百亩,虽然是山地,但大姐相信我不是冲动的人,一定不比良田赚的少的。”柳芽笑道。 柳叶只觉得脑袋发晕,她还真没听错,二妹竟然一口气给她买了二百亩山地,那就是……二百两银子啊! “芽儿,咱们家哪来那么多银子啊?一会拿不出来银子,衙役还不得动怒,到时候……就说是我的主意,你可啥也别承认。” 柳叶咬着嘴唇,虽然很害怕,却还是把柳芽挡在身后。 柳芽轻笑一声,果然人心都是偏的,柳叶这番话没让柳芽觉得是不信任她,而是感受到了浓浓的关怀。 再者两件事的意义不一样,柳叶相信柳芽不会做坏事,这就是对她最大的肯定。 “这地得丈量一小天的功夫呢,咱们先去村长爷爷家把晌午饭给准备好了,可别给村长爷爷添麻烦。” 挽着柳叶的手,柳芽低声道:“大姐放心,银子已经付完了,是我在酒楼那边提前支取的工钱,接下来就得慢慢还了,所以大姐可得对这片地多上点心,要不然我得愁死。” 柳叶愣愣的点头后才听明白柳芽说的是什么,当即身子又是僵了一下,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虽然柳芽这么做会累几年,可总比坐牢好,柳叶在心想着接下来她就少休息些,尽可能的把这笔债给还完了。 姐妹俩去村长家之前,在村子里买了些笨鸡一类的。 姐妹俩还特意回家拿了一坛子柳芽从镇上买回来的酒,以及带些家里的调味料,还有辣子鱼和腌的野味、咸肉、野鸡蛋等。 村长媳妇知道柳芽的来意,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就算柳芽不供饭,他们家也不能让衙役饿着肚子不是? “你这丫头做饭香,我们就都给你打下手,你说让干啥就干啥。” 村长媳妇说完,让几个儿媳妇去园子里摘菜,这些东西家里就有,没必要让柳芽花钱去买,那也太不厚道了。 “米饭我请肖婶子蒸了,堂奶奶一会帮我把那只鸡给炖了,就按照乡下的做法,舍得放些油再加上我准备的料包就成。” “凉菜交给我大姐做,这个她做的味儿也不错。就是要做六菜一汤,少不得麻烦堂奶奶你们跟着受累了。” 柳芽清洗着腌好的兔子肉,她也不能保证时刻有机会独自进山去拿野味,故而腌制了两只以备不时之需,今儿刚好用上。 村长媳妇没想到柳芽准备了这么多,便不再操心,能搭把手的时候也不闲着,顺便学学柳芽做菜的手艺。 只是当看着柳芽用的油和佐料后,村长媳妇心疼的看不下去,干脆回屋哄孙子去了,让几个儿媳妇帮忙搭把手。 麻辣兔肉、咸肉烧土豆、小葱炒野鸡蛋、凉拌菜,再加上小鸡炖粉条和辣子鱼,最后打了个黄瓜鸡蛋的清汤,绝对是下酒的硬菜。 别说是在乡下,就算是在酒楼里也不是谁都舍得这么点菜的。 “你这丫头可真是够实诚的了,这么多的饭菜,得花多少银子啊。” 女人不能上桌,村长媳妇帮忙上完菜之后来到厨房,还心疼的直念叨。 主要是柳芽准备的饭菜足够多,连他们一大家子和肖寡妇那边都带着了。 不说别的,二十多口人吃的白米饭就两锅,乡下人家一年也不见得能吃这么多的大米。 “堂奶奶教训的是,以后我会注意着些。就是觉着这么好的菜要是不配白米饭就白瞎了,谁让咱们不会喝酒呢。” 柳芽笑嘻嘻的说着,给村长媳妇夹了快兔肉。 “吃人的嘴短,这些衙役手里头松一点,也保准不让你吃亏。你这丫头心里有数呢,在堂奶奶这还装着?” 村长媳妇心疼是一回事,但自家男人做村长,有些事她懂的也多。 柳芽俏皮的一笑,倒是没有回话。 柳叶听完才明白柳芽为何这么大方,更觉得自己凡事不如妹妹,还得学的更多才能为二妹分担些。 一顿酒菜吃的衙役们都想常住在这了,尤其是那辣子鱼更是他们馋了很久的,今儿才知道是柳芽做出来的。 这会柳村长也才明白柳芽为何经常去外头,合着把东西都卖到县城去了,这可是村里的头一份。 下午丈量的时候,也不知道衙役们是喝多了,还是故意数错数,给划出来的山地多出了十几亩,就是再吃喝几顿也是够的。 柳村长偷着和柳芽说了一句,柳芽立即会意,在衙役们离开的时候送了一小桶的辣子鱼,少说也有二十来条,还给了一个红封。 “这丫头生在农家可惜了,要是在大户人家,说不定多富贵的命!”衙役甲在路上叹道。 “生在农家咋地了?你且看着吧,再过几年说不定比咱们这些人要出息的多,到时候也是大富大贵呢。” 衙役乙对柳芽倒是看好,又或者只是喝多了在抬杠。 柳芽并不知道衙役们离开村子之后的对话,一家人正坐在一起看着官府盖章的地契,都有些不敢置信。 才多久的功夫,他们就从吃野菜的穷苦日子奔着地主使劲儿了? “快把地契收起来吧,再看也不能多出几亩来,累了一天了不早点歇着吗?” 柳芽打着呵欠,虽然理解柳王氏母女几个的心态,可她已经高兴过了,实在是没精力再耗着。 “芽儿,你会藏银子,这个也交给你收着吧,省的我再弄没了。” 柳叶急忙将地契推给柳芽,却是注意着手下的力道,怕会弄碎了。 “只要大姐不是去官府把地过户给旁人,就是这地契丢了也能补办回来,不过是花点银子的事。” 柳芽没有拒绝,她收着能让大家安心就成。 今晚柳芽和柳苗一如既往的好眠,但柳王氏和柳叶注定是睡不着的,后半夜母女俩终究忍不住聊了一番。 不提三房这边如何,老宅那边简直要气炸了,一整天都没人敢出门去,就怕被人笑话他们赶走一个金疙瘩。 “三房这群败家的玩意,二百两银子啊!他们就去买山地了,王氏那个丧门星也不知道来孝敬我们两个老的!” 柳老太坐在炕梢大骂着,柳老头却仿若没被吵到一般,呼噜打的比往常还响几分。 “不行,这地不能让他们攥着,我得拿到手再想办法卖了,哪怕是卖个一半也成,一百两银子够我嚼用到躺棺材里的了。” 第七十九章 我没有大伯 柳芽大手笔的给柳叶置办了二百亩山地的消息,瞬间成为杨柳村最大的谈资,掩盖了柳叶在老宅受辱的那件事。 之前柳叶立女户还买了二亩山地和宅基地的时候,就很多人说道,这回给大家的震撼可想而知。 只是山地到底能不能有赚头还不好说,纵然有人在心里打着小九九,这会也不会上门提亲,但三房发达了的消息就像是春风般席卷着全村。 当柳村长召集村民们说开荒,并且工钱可以每天领的时候,整个村子的人都沸腾了,就连老宅的人也不肯错过这样的机会。 “柳芽你快过去看看吧,你大伯在那边闹事呢,把村长都给气的要揍人了。” 一个小丫头跑过来,拽起正在检查开荒质量的柳芽就跑。 “我没有大伯。” 柳芽淡淡的说着,脚下的步伐倒是没有停下。 当初老宅的人要来做工,柳芽没有理由不同意,否则就是针对老宅的人,那就是她的不是了。 不过柳芽也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状况,在原主的记忆中,老宅的地几乎都是柳老头和三房的人在干,其他人加起来也没有柳树根一个人做的多。 “村长,我可是那贱丫头的亲大伯,还能糊弄她不成?一定是有人见不得我好,往我这边扔石头了,我可是弄的可干净了。” 柳树森嘴上说的礼貌,可明眼人都知道他在说瞎话,偏偏他就是不承认事实。 满地的石子不说,还有石头是在土里的,就连明面上的草都没铲干净,何况是里头的树根一类的? “你就睁着眼说瞎话吧,全村人都是下地的好手,你当所有人都是瞎子?” 柳村长真的是气的不轻,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柳芽怕柳村长气出个好歹来,毕竟在平均寿命不高的古代,柳村长这样年近五十的人可以说的老人了。 “村长爷爷,按照半天的工钱给他结了,以后不用他们家再来做工就是,您犯不着生气,自个儿的身子最重要。” 柳芽视线扫了一圈,根本不曾看柳树森一眼。 “柳芽,你这么做还咋管后面的人?”柳村长压低声音道。 柳芽浅笑,大声道:“之前考虑的不周到,没想到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乡亲们也有人会糊弄我们这孤儿寡妇的。村长爷爷,您把所有人都召集过来,咱们立下个规矩吧。” “地不弄好了,我这银子打水漂不说,要是把村长爷爷您气出个好歹来,那我可是大罪过了,这辈子都良心不安。” 见柳芽心里有数,柳村长便招呼几个人去把所有人都喊回来。 柳树森没想到柳芽会这么不给他面子,见柳芽手里没有家伙事,顿时就要上手。 “死丫头片子,你那寡妇娘就是这么教你的?目无长辈,看我不替你爹教训你!” 柳树森蒲扇大的巴掌就要抽过去,可柳芽怎么会不闪躲? 柳村长在这更是不会让柳树森得逞,喝道:“柳树森,你今儿要是敢当着我的面动手,我就和族长他们商量开祠堂!你以为那断亲文书是签着玩的呢?” 不用柳村长吩咐,立即有村民上去阻了柳树森的去路,他们自然是要护着小东家了。 站定在柳村长身侧,柳芽定定的望着柳树森,眼神冷飕飕的好似寒冬的风,刮得人面皮子生疼。 “柳大伯,现在请你带着你的家人赶紧离开。日后你们一家子再敢伤害我们一家人,不管族里是否处置你们,我都不会再息事宁人。有了那纸文书,我去告官也不用滚钉板了。” 柳芽警告完,便低声和柳村长说了一句,两人转身朝没人的地方走去,商量一会的事情。 毕竟柳村长更了解村里的情况,而柳芽当初把事情交给柳村长,接下来要做主的事也不烦二主,免得下了柳村长的面子,坏了两家的情分。 “丫头,你这主意倒是好,可这样就得多花不少银子吧?” 柳村长皱眉,乡下人把一个铜板都看的很重,何况柳芽说的开荒方式至少得多花几百文。 “也不尽然,这么做会提高干活的质量和速度,咱们验收起来也方便。而且村里的半大孩子也不用另算工钱,不用担心他们不正心干活又不好说的太重了。” 这两日柳芽就琢磨着这事,只是没有个契机,怕村民们多想。 以门户为单位,各家按照自己能干多少活的量去抽签开荒,面积上即便是有点差距也不会大,到时候按照开荒的数量来挣工钱,必定能提高积极性。 每五个门户中有一人是组长,由他负责验收合格后再找村长做最后的验收,过关了之后这名组长能额外拿五十文的工钱。 但不过关就要一直整改,自然这个衡量的标准就是找一块目前为止清理的最干净的荒地,也不会让人太为难。 “那这工钱咋给?”柳村长犯难。 “正常一个壮劳力五天左右能开出一亩山地,能得八十五文钱。要是再下点力气,再加上家里的娃帮忙捡石子,用不上三天就能开出一亩地来,我给八十文钱。” 柳芽这两日一直在关注着开地的情况,也知道有很多磨洋工的现象,只是做的不明显便没办法说什么。 按件结算工钱,但凡是有把子力气的都不会再偷奸耍滑。 “验收合格后,除了组长能拿五十文钱外,每个组选出做的最好的人家给十文钱辛苦费。所有门户对比之后,做的最好的那户人家也给五十文,并且他们的组长能再拿二十文钱。” 柳芽提出激励制度,本来还觉得有点花冤枉钱的柳村长在听完之后,立即明白了柳芽的意思。 这样一来不但山地整理的比现在好,而且能提早完工,这才是柳芽最想要的吧? 想起那日衙役说的话,柳村长笑道:“你这丫头是个有见识的,也有能耐。行,都按照你说的办。等你真的发家那天,可别忘了拉拔村里人一把,让大家伙早点能过上吃饱肚子的日子。” “好,我会记着的。”柳芽笑着点头。 其实柳芽买了二百亩山地,也并非买下杨柳村全部的山地。 当初在衙役来量地皮的时候,柳芽特意让衙役往山里头的带了一块,还能剩下三分之一的量给村民。 当时柳村长还想劝柳芽来着,但柳芽却是铁了心不肯更改自己的主意,事后也不曾解释过半句。 第二日一大早,柳芽便搭着拉货的顺风车去了镇上,这次她要找的人周老爷。 第八十章 终于回来了 周老爷并不在药铺里,柳芽便在后院里帮忙分拣药材,顺便等周老爷过来。 虽然周老爷平日里不会在药铺这边待太久,但只要在镇子上都会过来看一圈。 “丫头有事找我?下次直接让当归去找我便是,不必在这等着。” 和掌柜的交代几句话之后,周老爷便来后院,见到柳芽之后依旧是那幅习惯性的和善笑容。 不知为何,每次看周老爷的笑容,柳芽都觉得他在极力掩饰悲伤。 “周老爷,我买了一片山地想种药材。但我在山里头能找到的药材种子并不够使,想问您有没有渠道,能不能帮进一些药种子?” 柳芽收敛了心绪,开门见山的表明来意。 虽然眼下是有求于人,但药材种植成功后,柳芽和周老爷之间便可以进一步的合作。 毕竟少了收购商的环节,周老爷的成本能大幅度下降,柳芽也不用费心思的去找药商,算得上是一举两得。 “哦?你竟会种药材吗?”周老爷很是意外。 “在书里头看过一点,就是想试试。”柳芽解释道。 前世和奶奶相依为命的时候,家里的小菜园子有一半是用来种植药材的,那会柳芽倒是了解一些。 不过好多年没有种过了,且气候并不一样,有些药材的种植方法也只是听奶奶说过,柳芽并未实践过。 “正好过两日有药商要来,我和他打声招呼,但不知道多久能送来,更不能确定品种。”周老板道。 柳芽能想到的事,周老板自然也能想到。 药铺本就是做慈善的,能低价进货就能帮到更多的人,周老板很乐意帮柳芽这一把。 “谢谢周老爷,那我三日后再过来。” 柳芽走到墙根下提起菜篮子,笑道:“乡下人家没什么好东西,里头有一只野兔还有两条鱼,一点自家种的小菜,拿回去给老夫人尝尝,周老爷可别嫌弃。” 除了野兔都是空间出品,质量自是不用说,对老人家养身子绝对有好处。 而空间里的小菜,除了自家吃过之外,柳芽还不曾送给任何人。 “老太太最爱吃你送的鱼,今晚又能添半碗饭了。丫头有空的时候可以去家里坐坐,老太太可是念叨过你几回的。” 周老爷没有客气的收下东西,说的倒是实话。 虽然周老爷是外来户,可他的善举不仅在镇子上有名,就连县城也是很多人知晓的,连官府也礼遇有加。 从药铺离开之后,柳芽便打算去采买些东西再回去。 之前一直顾着给柳王氏肚子里的孩子准备东西,可是新房子已经再有二十多天就能入住了,一些细软也该准备了。 锅碗瓢盆、被褥等都不可少,这些指望不上柳王氏操心。 “柳芽。” 正要去买布的柳芽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转身便看到李莹和齐剑锋站在一起,而李莹正在朝自己招手。 第一次,柳芽在见到齐剑锋的时候眼神都亮了。 这位回来了,药钱能结算不说,以后该怎么合作的事情也能有定论了。 “听说陈兴酒楼添了新菜式,咱们去坐着说话?” 齐剑锋朝柳芽点头后,低头问向李莹。 “好啊,你付账。” 李莹毫不客气的应下,上前挽着柳芽的手臂道:“你这个大忙人,我可是好些时候没见到你了,你大姐现在还好吧?” “嗯,身子虽然还弱了点,但是能做些简单的事了。”柳芽回道。 “走,咱们先去酒楼那边定位置,边吃边说。别给我师兄省银子,他这次出去可是赚了不少,就当是他拖欠你药钱的补偿。” 李莹说着还朝齐剑锋做了个鬼脸,惹的齐剑锋无奈一笑。 柳芽抿嘴轻笑,这样青梅竹马的感情,也只有古代才会存在了吧? 因为是齐剑锋做东,所以柳芽很是低调的跟着去了包房,但上菜的伙计认出柳芽后,便和掌柜的说了一嘴。 “东家对这柳姑娘可是重视的很,你去和后厨说一声,给加两个拿手菜,回头记我账上。再给送一壶好茶过去,伺候好了。” 掌柜的交代完,想着等东家回来的时候要说一声这事,也好知道下回柳芽再过来该怎么办。 虽然请客的人齐剑锋,可李莹却是做主点菜的人。 三人毕竟吃不了多少,除了点几道新菜外,还点了两道招牌菜,这还是因为齐剑锋饭量大的缘故。 “姑娘的伤药果然好用,否则这次走镖至少折损了两位镖师。还有姑娘送在下的几种常备药效果也十分好,路上避免了许多麻烦。在下以茶代酒,敬姑娘一杯。” 齐剑锋举起茶杯一饮而尽,常年在外头行走的他不习惯品茶那一套。 柳芽心知生意是能继续做下去了,也跟着端起了酒杯。 “师兄你就别说客套话了,既然柳芽的药好用,你就直说以后怎么拿药的事吧。你是不知道你这次走的时间这么长,给柳芽带来多大的麻烦,差点害了她大姐呢。” 李莹不悦的瞪了齐剑锋一眼,比齐剑锋这个走江湖之人更不喜欢客套。 垂首低笑,心里却明白为何空间会突然晋级过一次,原来是她卖出去的药救了人。 若是这样的话…… 眸光微闪,柳芽加深了要从事医药行业买卖的念头,只是如今还不方便,她只能慢慢的等待时机。 “师妹说的是,是我多话了。” 齐剑锋脾气很好的开口,又对柳芽道:“之前在姑娘这里拿的药,我会把差价补给姑娘。我已经把这件事上报给总镖局那边,目前并未得到所有镖局的回信,但伤药每个月最少需要十斤,其他的药也得各备三五斤的量,姑娘可能准备出来?” “齐少爷要的量,我可以做得出来。不知价钱多少?” 柳芽心里雀跃,面上却是不显。 “你们就直接喊对方名字不成吗?少爷、姑娘的,听着我都累得慌。又不是那种爱装斯文的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李莹翻着白眼,大口的灌了两口茶水,受不了这样的说话方式。 柳芽轻笑,很是配合的道:“那我就叫一声齐大哥吧,齐大哥直接唤我柳芽就成,乡下人家没那么多讲究的。” “好。” 齐剑锋没有异议,让他绕着弯子说话也累得慌。 “价钱我没有和那边说,毕竟需要伤药的镖局都和总镖局有关,和我们之间也只是偶尔有生意外来。”齐剑锋的话说的很实诚。 “师兄出门一趟便精明了,柳芽可是咱们自己人,这种事当然要紧着自己人的利益。”李莹赞赏的道。 柳芽略作琢磨,她自然是希望赚的越多越好,但齐剑锋的人情她得承认。 第八十一章 柳老太上门 “之前给齐大哥的定价还是有赚头的,只是赚的不多。这样,若是其他镖局从我这里买药,伤药按照八两一斤的价格,其他的暂定为五两一斤,但齐大哥这边的价格不变。” “我可以保证齐大哥在我这里拿药的价钱是最低的,便是齐大哥推荐的人来买药也是最优惠的。齐大哥觉得这个价钱可成?”柳芽承诺道。 在微末的时候遇到愿意帮自己一把的人,柳芽会铭记一生,他日有机会定当报答。 齐剑锋没想到柳芽一个农女,在面对这么多银子的时候,还能说出这么淡定的话。 虽然他们齐家的镖局用量不会太大,可一年也将差几十两银子的,那不是笔小数目。 不过齐剑锋也明白柳芽的意思,有些话不用说的那么透彻,他也明白李莹为何和柳芽接触不多,却总是在夸赞她了。 “成交。” 齐剑锋解下腰间的钱袋子,当即给柳芽补上了之前的尾款,并且约定要十日内要交货的数量。 柳芽习惯先小人后君子,故而叫来小二准备笔墨纸砚,当场写下了合约书。 当小二再次去找掌柜的说这件事的时候,掌柜的心里对柳芽的认知又加深两分。 一个做的一手好菜,还能做药,又和镇上几个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有往来的丫头,真的只是乡下出来的吗? 不管小二心里如何想,柳芽今日收获满满,买东西的时候更是不用精细的算着银子。 考虑到柳王氏不方便做活,柳叶又忙着做手工,便是村里的妇人也都去开荒了,柳芽索性把做被褥的事情交给布店。 “李婶子,这些被褥在二十天内能做好不?要是来不及,先紧着把夏天用的和小孩用的做好也成。”柳芽道。 柳芽给姐妹三人都各定了两套被褥,分夏天的和冬天的,另外再加上一床备用的。 柳王氏要带小奶娃,不保准会湿了被褥,故而她那屋大人的被褥按照冬夏各两套来的。 还有小娃也定了各三套,再加上家里已经做好的,应当足够小奶娃使了。 没有尿不湿的年代,小孩子一天不定要尿湿多少被褥的。 李婶子算了一下手工要用的时间,点头道:“应该是差不多的,要是来不及的话我就按照你说的先做着,保准不耽误事。” 柳芽交了定金便离开,没看到李婶子欲言又止的表情。 “这三房的母女几个日子算是过好了,你还叹啥气啊?”李老板问道。 “他们能过得好,我也替他们高兴。就是她那大姑父……”李婶子看了自家男人一眼,狠声道:“要是你敢在外面养别的女人,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再把你们都送官府去。” “得得得,我就不该问这话。你当吃饱了撑的,才开了个小店,还有一堆小的要养活,银子多的去养女人?” 李老板啧声摇头,好笑的扯着李婶子去柜台里,承诺道:“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我就得意你这样能干的媳妇,肚子也争气,除非我脑袋被驴踢了,要不然可没心思找别的女人来花咱们家的银子。” …… 柳芽急着去定锅碗瓢盆,自然没有听到布店夫妻的对话,就算知道了也只会当个笑话听听。 和老宅都没有关系了,那个从来不曾善待过他们的大姑会如何,与她柳芽何干? 果然如柳芽所说的那般,自从改成按件算工钱的方式,村民们干活的积极性也跟着调动起来了,而且活干的更干净。 倒是柳村长又一次来找柳芽,爷俩就坐在院子里说话,大门也是敞开的,不用担心有人说闲话。 “柳芽,你那地到底打算种啥?都这个时候了,再不种就迟了。” 种了一辈子地,柳村长把这事看的比命还重要,这几日见柳芽没动静,心里头担心的不行。 “村长爷爷帮我在村里买些豆种和菜种吧,不拘着是啥豆子种十亩、土豆十亩、大白菜和大葱、大蒜各十亩,姜种上八亩……” 柳芽一一细数着自家需要花钱买的东西,柳村长却是听的傻眼了。 这些东西本就不好卖,而且在山地里种产量只会更低,却都不能当粮食吃啊! “丫头,你没说错吧?这事,你要不要和家里人再商量商量?” 柳村长想抹汗,觉得柳芽对种地的事是一窍不通。 “村长爷爷就按照芽儿说的种吧,这些东西自家不种也得花钱买,那才是亏呢。” 柳叶倒了一碗水出来,笑着替柳芽说了一句。 种什么的事情家里人也商量过,但最后都是柳芽做主的。 这个季节很多庄稼来不及种了,否则天冷了难有收成。 种药材和佐料,除了能卖钱就是家里做冷锅料能用得到的,自然得到家里人一致的支持。 但涉及到配方的事,故而一家人约定三缄其口,等明年把生意做稳当了也就不怕有人知道那么几味佐料是啥了。 “其他的还好说,葱栽子和蒜啊姜的,咱们村里可找不出那么多种子啊。”柳村长犯难道。 柳芽把事情交给村长负责,也是给了辛苦费的,可买个种子的事他都办不好。 “村长爷爷能买到啥就种啥,其他的我会想办法的,不会耽误种地的。”柳芽笑道。 一边开荒一边种地,这是如今最好的办法,也能有更多的时间等待药种子。 而柳芽这段时间进山,也主要是以收集药种为主。 柳叶知道柳芽进山的目的后,也坚持要跟着柳芽一起去,毕竟只有半日的功夫,手工活这边做的越来越顺手,完全不用担心赶不上进度。 作为小尾巴,柳苗也要跟着,想为家里出一份力。 闲下来的柳王氏则是一个人在家给柳芽做鞋子,柳芽经常进山,鞋子自然费的快,几天功夫就磨破了,不出半个月鞋面就彻底废了。 “又给那贱丫头做鞋,你咋不说给老娘我做两双?以前老三在的时候你倒是会装,这老三才没了,你就巴不得撇下我们两个老的,等肚子里的崽子生下来,是不是就想着找男人了?” “可怜我那傻儿子,到没了还没看清你是啥样的人,他是死了也不能瞑目啊!” 柳老太一把扯掉柳王氏手里的鞋面,并不在乎把柳王氏的手划伤了。 “娘!” 柳王氏低低的叫了一声,心里的伤痛让她无力再说其他的话。 其实柳王氏很想问一下满月酒那天的事,她想知道柳老太到底是咋想的,为啥不能护着柳叶。 可柳王氏心里也清楚答案,连问的勇气都没有。 “娘有啥事吗?” 柳王氏有气无力的问着,吃力的弯腰把鞋面捡起来,拍着上面的灰。 “走,进屋说去。” 往肖寡妇的屋子看了一眼,柳老太蹭蹭的朝柳王氏母女现在住着的屋子走去。 第八十二章 威胁 柳王氏身子笨重,有心要追人根本就赶不上。 等柳王氏进屋的时候,便见柳老太已经划拉一堆东西,正在用包袱皮打包。 好在柳叶姐妹走之前把之前的东西都藏起来,柳老太能看到的就是那一堆小衣裳,还有几块没来得及做的布料。 “娘有啥话就说吧,这些东西都是芽儿买的,她心里有数呢。” 靠在门口,柳王氏不好意思直接说让柳老太放下的话,只能委婉的提起柳芽。 柳老太打结的手一顿,想到被柳芽上门要回银子的那次就窝火。 猛地把包袱往地上一拽,柳老太狠狠的瞪着柳王氏,怪她没用做不了孩子的主。 “你们买山地的事也不和我们老的商量一下,这事我就不说了,回头你得把地契攥到手里,可千万别让那几个死丫头给祸祸没了。” 想到自己的最终目的,柳老太尽量不用凶巴巴的语气说话,只是脸色依旧不好看。 “家里头花银子的地方多,就快揭不开锅了。全村的人都在开荒,就自家人不用,你们这是让人戳我们两个老骨头的脊梁骨啊!你要是还认爹娘,就让你大哥去做个啥子组长的,咋地也比外人强不是?” 柳老太收敛了脾气,倒像是话家常一样的和柳王氏说着话。 柳王氏一时反应不过来,不由自主的应了一句,完全没留意到柳老太得意的眼神。 让柳树森去山地那边做小管事只是第一步,等柳王氏拿到了地契…… 柳老太三角眼睛里都是算计的光芒,又和柳王氏说了几句话之后,挑了两件小衣裳揣在怀里走了,难得的没有骂骂咧咧的。 肖寡妇今儿身子不爽利便在屋里歇着,开荒的银子她一个人赚不来,便干脆没过去。 但柳老太过来后,肖寡妇还是撑着身子在窗下看着,就怕柳王氏会吃了大亏,她总不好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这几个娃有这么个不扛事的娘,可真是苦了。” 见柳老太出门的时候还在往怀里揣东西,肖寡妇只当是柳王氏主动孝敬的,不由得叹息一声。 但柳王氏愿意给,柳芽几个顾念柳王氏还有着身子也当做不知道,肖寡妇这个外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了。 因着怕白虎母子吓到柳叶和柳苗,也担心她们的体力跟不上,柳芽只能在外围找药种,倒是也有适用的。 药材的生长习性各不同,故而在不同的地方能找到不同的种类,柳芽只挑着好辨认以及常用的药材教两人识别。 姐妹三人满载而归,却见柳王氏正在收拾屋子,竟然连她们回来都不知道。 柳芽和柳叶对视一眼,不由得都在心里低叹。 “娘你歇会,屋子又不脏,别累着了。” 柳叶放下背篓后捶着肩膀,这一段时间没干活,肉皮都嫩了不少,背重物就勒得发疼。 给柳苗倒了一碗水之后,柳芽便准备去做晚饭,吃完饭还得处理种子,天黑之后油灯的亮度不够。 “苗儿,去给你二姐烧火。”柳王氏说道。 柳芽出门前看了柳叶一眼,姐妹俩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个眼神。 做饭之前,柳芽就着锅里的温开水泡了一碗姜糖水,让柳苗给肖寡妇送过去,告诉她晚饭一起吃。 大概是疼的厉害,这次肖寡妇没有拒绝,却坚持要在自家屋子里吃。 “二姐,肖婶子是病了吗?”柳苗边烧火边问道。 “是啊。”柳芽趁机教导妹妹,“苗儿以后得好好吃饭,不能偏食,不能碰冷水,不舒服了就要及时看大夫,这样就会少生病了。” 月事的事情,现在和柳苗说还太早。 就连柳叶也因为贫血的缘故,一直没有来月事,在这个年代算不得真正的成人。 柳苗不疑有他,反正二姐说的话她记住就对了。 柳芽做的是热汤面,又按人头打了荷包蛋,拌了个凉菜便是齐活了。 给肖寡妇送了一份过去之后,柳芽才端着面条,让柳苗端着凉菜回屋去。 只一眼,柳芽便看出柳叶刚刚哭过,不用想也知道低着头努力当自己不存在的柳王氏又惹事了。 “大姐吃饭,你要是饿瘦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给柳叶盛了一大碗面,上头卧着个荷包蛋,还撒着绿油油的葱花,看着就让人有胃口。 “芽儿,咱们家的事儿你做主,这是早就说好了的。你想咋做就咋做,别人说啥也不用管,犯不着为一些人让自己犯难。” 柳叶对柳芽说着话,眼神却是瞟向柳王氏,带着几分的怨气。 见柳叶不想说,柳王氏又是鸵鸟心态,柳芽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现,一家人这段晚饭吃的极为安静。 第二日做完冷锅料之后,柳叶和柳苗还想和柳芽进山,却被柳芽拒绝了。 “我自己进山就成,你们的手磨裂了可就不能做手工了。我欠着陈老板那么多银子,大姐和小妹可得负责赚钱养家,让我能心安的折腾一年才行。” 柳芽的理由让人无法拒绝,她们就是怕柳芽累才要跟着进山的,可不能帮倒忙。 再想到柳王氏昨晚和自己说的话,柳叶道:“让苗儿跟你去做个伴吧,也省的你一个人没意思。” 柳芽本想拒绝的话,在看到柳苗亮晶晶的眸子后,只得改口道:“那就辛苦我们家三姑娘了,这双小手可别槽了才好,要不然可找不到好婆家了呢。” “你就是个没正行的,连自家小妹也捉弄,她才多大啊!” 柳叶到底没好意思打趣柳芽,毕竟要考虑找婆家也是柳芽在前头才对。 柳芽咧嘴一笑,和柳叶挥挥手,便牵着柳苗的手离开了。 但柳叶的笑容却渐渐消失,不出她所料的是,没过多久柳老太便又一次上门了。 柳叶是有意要抓个现行,好让柳老太歇了不该的心思,所以她一直躲在肖寡妇的屋子里,连柳王氏都不知道她今儿是在家的。 “娘,你咋过来了?” 柳王氏心知肚明柳老太的来意,可想到柳叶昨晚激动的样子,根本不敢去和柳芽提让柳树森去开荒的事。 “让老大去做监工的事咋样了?” 柳老太见炕桌上有点心和红枣,不客气的吃了起来,还把一盘子的红枣塞入怀中。 “娘,这事我还没说呢。” 柳王氏搓着衣角,一脸的犯难。 柳老太狠狠的瞪了柳王氏一眼,可想到银子的事,又压住了要骂人的冲动,语气不悦的道:“王氏,你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要是这点事你都办不好,我就做主让老三休了你!” “娘!” 柳王氏身子一晃,不敢置信的望着柳老太,眼泪瞬间凝聚。 “哼!别以为签了那啥文书我就拿捏不了你了,文书上把你们母女分出来了,可老三还是我的儿子,哪怕他死了我也能做他的主!” 第八十三章 掌掴柳叶 早已躲在门外偷听着的柳叶气的想要出去,但还是忍住了,她想知道柳王氏到底会如何回答。 是会相信柳老太的话,还是更顾及他们姐妹的感受和安危。 哪怕只是缓兵之计也好,只要柳王氏不给准信,柳叶都不会失望。 “娘,我答应你,你千万别休了我啊!老三指不定啥时候会回来的,我得带着孩子给他守着这个家啊!” 柳王氏挺着大肚子跪求着,生怕柳老太一个不高兴就会把休书砸在她脸上。 柳叶扶着窗框的手紧了紧,那一丝期待化成失望,更多的还是心痛。 柳王氏多盼着柳树根能活着回来,柳叶怎会不懂?她也是一样的盼着啊! 可不管柳树根会不会回来,都不该是给柳芽添负担的理由。 “算你识相!” 柳老太一点也不意外,刚要说教柳王氏几句,让她早些把地契拿到手中,便被开门声吓了一大跳。 柳叶踹门进屋,越过柳老太直接将柳王氏扶起来。 “娘,你知道你刚才再说什么吗?一个外人说啥话你都信,却不信我们不能保护你,不能和你守着这个家,等着爹回来的那一天吗?” 质问柳王氏一句,见她侧过脸去哭,柳叶心疼大过于恼怒,便对柳老太道:“这些年你们是怎么待三房的,你们心里都有数,有些话再说也没意思。我就当你没来过,我娘答应的事也不可能成。” “好你个贱丫头,你就是这个和我这个做奶的说话的?” “柳王氏你就不管管?是不是非得让我在梦里和老三说你们母女是咋对待他亲娘的?你还配做老三的媳妇吗?” 柳老太指着柳王氏的鼻子大骂,最后一句话却是让柳王氏哭着甩了柳叶一个巴掌。 “娘!” 柳叶怔怔的看着柳王氏,自小便经常挨打,可柳王氏却舍不得动他们姐妹一根手指的。 倒是自从爹离开之后,因为老宅的人,她和柳芽都挨过亲娘的巴掌。 “给你奶道歉!” 柳王氏攥着拳头才没去揉柳叶的脸,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可她不能让孩子有个被休的娘啊! 有些话柳王氏没法说,她不愿承认柳树根已经死了,又何尝不是怕孩子们没了爹就没人撑腰,日后嫁人也不被婆家看重? “我没错!” 柳叶仰着头将眼泪逼回去,转头望向柳老太的时候却是怒道:“你不就是想贪我们家的银子吗?我今儿就把话撂这,就算是我们把银子都救济乞丐,也不会给你们家一文!” “好你个贱丫头,看我不打死你!” 柳老太狠毒的盯着柳叶,转身就去找趁手的家伙事。 柳王氏见状,急忙去将房门关上,颤抖的手连插上门栓都做不到。 柳叶吸了吸鼻子,将心中的酸涩全部咽下,接过门栓插好。 “娘!” 将脸埋在柳王氏的肩头,柳叶哽咽道:“娘你就不能信我们一回吗?咱们和那边彻底划清界限吧!是不是非得我们姐妹有一个被他们害死了,你才能不骗自己啊?” 柳王氏哭的说不出话来,心里的想法到底是埋藏在心底深处。 “……好,娘答应你。” 柳王氏身子都在颤抖着,听着柳老太恶毒的叫骂声,让她想起几个闺女血淋淋的样子。 要是保不住命,还哪来的以后呢? 可没有娘家撑腰,以后闺女们在婆家吃了屈咋办呢? 柳王氏的一片慈母之心没人能知道,否则柳芽姐妹几个定会感动又无奈。 老宅的人会给他们撑腰? “好你个柳王氏,还敢和小贱种一起把老娘关在门外,你给老娘等着!有种就躲在里面一辈子别出来,要不然看老娘不打死你们!” 柳老太在门外又是拍门又是踹的,可屋里的娘俩铁了心不开门,她也没办法进去。 肖寡妇本不想出面的,但柳老太的动静闹的她心烦,再说那房门还是他们家的不是? “老东西,一桶潲水还不够你喝的是不?把老娘家里的门砸烂了,老娘就一把火把你们家都给烧了!” 肖寡妇凶起来可不是柳老太能对付的了的,毕竟她从来都是靠着自己撑腰,母子俩才熬过这些年的。 柳老太胃里直翻腾,潲水的味儿好像还没吐干净似的,差点就直接吐出来。 “给我憋回去,赶紧的滚!再来敢进我家院子一步,可别怪我不敬老!” 肖寡妇难受的很,喊这一番话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今儿实在是没力气动手,否则她绝对不吵吵。 可柳老太的眼神,这么远的距离怎么可能看清楚? 不想再一次丢人,柳老太只能灰不溜秋的走了,但咒骂柳王氏母女的话却没停下。 柳芽回家之前特意去荒地那边看了一眼,有些村民不确定村长说的是不是真的,又找柳芽询问了一遍工钱的事。 当然也有人是怕柳芽付不起工钱,那可是白做工了,总得要个说法心里才踏实。 “这事村长爷爷全权做主,他的意思就是我们家的意思。” “对,谁家开荒的地合格了,种地的事也优先让他们干。种地之前会先把开荒的工钱结了。” “那是当然,秋收的时候还是得仰仗大家伙的,我们家就几口人,这赚钱的事自然是先可着同村人先来,再考虑去外头雇长工的事。” …… 柳芽耐着性子一一回复了,让村民们都高兴不已。 守家带地的就能赚钱,多干点比家里一年的收成还多,哪个会不愿意? 周宅。 周老太太这次将养的速度比以往都快,便又闲不住了想要出门溜达。 伺候的小丫头学精了,不论周老太太使什么招数都甩不掉。 “是你吩咐下去的吧?我现在的身子骨好着呢,你这是要把我当犯人看管着?” 周老太太黑着脸坐在大厅里,见到周老爷后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娘,你想出去可以,但身边必须得带着人。要是再发生上次的事情,可不见得能遇到那么个小丫头了。” 周老爷很是无奈,他是真的孝顺,可面对偶尔小孩子一样任性的老人家,把嘴皮子磨破了也劝说不了。 “那我不去别的地方,就去小丫头家里转转。那小丫头可是我的福星,不说她救了我一次,就是她送来的吃食,我也觉得吃完就精神不少。” “之前你可是就给了点银子把人给打发了吧?那可不成,咱们做人要知恩图报,我得亲自登门去道谢。” 周老太太想一出是一出,立马有了主意,也不给周老爷再劝说她的机会,便急匆匆的回屋去准备登门答谢的事了。 周老爷无奈的摇头,只是笑容逐渐被苦涩所替代,蕴藏着难以言喻的伤痛。 第八十四章 长见识了 杨柳村是附近唯一一个到了农闲时期还忙的热火朝天的村子,只不过是在靠着大山那头的荒地,外人来想要找个家里有人的人家问路都不容易。 周老夫人坐着马车来杨柳村的时候,周老爷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柳芽家的事,找人的时候还闹了个笑话。 “老夫人快喝茶,一会就留着这吃晌午饭,我给你蒸白米饭去。” 柳老太热情的招待着周老夫人,呲着一口让周老夫人不敢看的黄牙。 说来也是巧了,柳老太本来是想去镇上找柳红要点银子,毕竟曾孙子吃药的花销太大,她最后的那点家底也不剩下多少了。 可才走到村口,就遇到周老夫人的马车,车夫还向柳老太询问了柳芽的家怎么走。 柳老太一看是有钱人家,立马就说自己是柳芽的奶奶,便坐着周老夫人的马车一起回家了。 这不,周老夫人给柳芽带的东西也都被柳老太给收起来了。 “柳芽啥时候回来?我就是来看看那丫头。” 周老夫人没有留下来吃饭的意思,若不是真的有心要感谢柳芽,她一刻都不会多待。 不是周老夫人瞧不起乡下人,而是没有三房的老宅,从大门口一直脏到屋里,就是衣服也洗不干净,哪哪都透着一股子怪味。 尤其是堂屋里挤满了人,让有哮喘的周老夫人十分不舒服,呼吸也不再顺畅。 “那丫头不知道去哪疯去了,有时候一天也见不着人。老夫人要是喜欢小丫头,让我们家其他孙女陪你说说话,可是比那个贱丫头有趣多了。” 柳老太说着就冲柳白氏使眼色,让她去把柳絮姐俩给找回来。 在马上的时候,柳老太知道周老夫人为何对柳芽喜欢,也知道这位是有钱的主儿,自然要巴结上了。 “不用了,既然柳芽不在家,那我就先回了。让那丫头有空去我那里坐坐就是,你们不用忙活。” 周老夫人说着便起身,但柳老太怎么舍得放财神走? “别急啊!说不定死丫头一会就回来了,大晌午的可不能让您这样的贵客饿着肚子走……哎呀!” 柳老太刚上手,便见周老夫人咳嗽起来,身子都在颤抖,吓得忙松开手退的老远。 想到周老夫人说柳芽救过她的事,柳老太心里慌张的厉害。 万一这有钱的老夫人死在他们家,她不是要吃官司? “老夫人您别急,赶紧把药丸吃了。” 丫头惜福忙为周老夫人顺着后背,见她呼吸稍微平稳一些,立即喂了一颗药丸给周老夫人。 “周叔,快去请大夫过来,老夫人哮疾复发了。” 待周老夫人闭目养神之际,惜福忙冲院子里头歇脚的车夫喊话,又冲柳老太等人冷声道:“将门窗都打开,你们全都出去。” 若不是知道周老夫人一直对柳芽有着对小辈的怜惜,惜福定要呵斥柳家人。 但惜福也是怨怪上柳芽了,出身在这样的家庭里,估计也不是个多好的姑娘,见着好东西就双眼放光。 “不用折腾了,扶我上车去。”周老夫人却是摇头道。 周老夫人心里也后悔今儿任性来了乡下,若是真的病了就是给周老爷找事,更是给这户人家添麻烦了。 不过周老夫人心里对老宅一家人真不知如何评价,热情到了献媚的程度让人很难适应,更是难以让人感受到乡下人家的淳朴。 至于柳芽…… 周老夫人在心中叹息了无数次,有这样的一群亲戚在,那么好的小丫头不知道吃了多少的委屈和苦头,否则也不用小小年纪就开始奔波赚钱。 想到第一次和柳芽相遇的情景,周老夫人更加坚定了回头把银子给柳芽本人,不让这些个吸血的亲戚白白占了便宜。 “那我扶老夫人出去,您要是不舒坦可别忍着。” 惜福担忧不已,就怕周老夫人有个好歹,她这个贴身的丫头也别想有好下场了。 且周老夫人和善,周家的人口也简单,惜福宁愿伺候周老夫人一辈子,至少活的像个人样。 柳老太不敢再上前去,生怕周老夫人不好了会赖在她身上,就连柳白氏等人也不敢送送客人。 等周老夫人被惜福扶着要上马车的时候,柳芽和柳苗正好背着药材种子回来,不禁有些诧异周老夫人会和老宅的人有往来。 “老夫人安好。” 柳芽笑着打了声招呼,不该问的一句不问。 “丫头,你回来啦。” 见到柳芽,周老夫人有了笑容,看着姐妹俩穿着一身旧衣裳还背着那么重的东西就是一阵心疼。 “快回家去吧,这么多东西背着多重啊!老周,你帮着搬进院子去。” 周老夫人吩咐着车夫,越发觉得自己猜到真相了,柳芽在家的日子不好过啊。 柳芽刚要开口,车夫已经快速的将背篓接到手中,连同柳苗的那份。 “丫头,你也是个大姑娘了,以后自己得学着藏个心眼。这话本不该我一个外人说道,可又怕你太实诚了。” “银子你自己藏好,别被你奶奶他们发现了,日后留着在嫁妆里压箱底,心里也有底气!” 周老夫人将袖中的钱袋子塞到柳芽手中,故意压低了声音。 原本还不明白周老夫人为何说这番话的时候,在看到车夫把东西送到老宅院子里的时候,柳芽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当下脸色就冷了几分。 “老夫人,我没有奶奶。早在两个月前,我们一家几口就被赶出去了,还签了断亲的文书。” 柳芽虽不能完全确定周老夫人从老宅出来,是不是误会她和老宅的关系了,但这些话必须说明白。 且周老爷那边也是知道的,更没必要隐瞒。 “什么?” 周老夫人和惜福一样的惊讶,完全没想到事实竟是这样的。 纵然如今身处一个小镇子,可周老夫人也不是那等没见识的人,哪里能容得了有人这般欺骗她? “老周!” 周老夫人大喝一声,吩咐道:“把刚才拿进去的东西都给我带出来,送礼送错人家了,我们周家可没干过这么丢人的事!” 若不是刚才差点发病,周老夫人的脾气绝对会更大几分。 见周夫人只喊了一句话就气喘吁吁,柳芽急忙解下水壶递过去。 “老夫人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千万别为了这点小事生气,要不然可是柳芽的不是了。” 这会柳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以前就知道老宅人贪心又不要脸,这会才明白她根本不知道老宅在这两点上的下限,可真是让她长见识了。 车夫闻言也黑了脸,问路的人可是他,竟然办了这么个不好看的差事。 尤其是老夫人刚才差点病发,回去怎么向爷交代? 周老夫人缓了一会脸色才好看些,由着惜福扶上马车,又冲柳芽道:“丫头快带着你妹妹上车来,这次我可得认认门,省的下次再闹了笑话。” 第八十五章 认孙女 柳芽瞟了一眼老宅那边还想撒泼的柳老太等人,乖巧的应了一声便上了马车,但这事她记下了。 见过截胡生意的,没见过连客人都截胡的,可真是极品。 “老夫人,真是对不住了。虽然我们和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可到底曾经是亲戚,让您见笑了。” 柳芽并不觉得难为情,只是让周老夫人白白的生了回气,还是觉得歉疚的。 “傻丫头,以后叫我周奶奶。” 拉着柳芽的手,周老夫人怜爱的说了一句,眼眸深处藏着一抹心痛。 若是那个孩子长大的话,也该是这个年纪,可惜了纵然有万贯家财和通天的权势也没办法拯救至亲。 “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这断亲也不见得就是件坏事,只要肯用心过日子,不愁以后不能出人头地。” 柳芽点点头,对周老夫人的话很是赞同,并未注意到周老夫人刚才那一闪而过的神色。 老宅的院子里头,柳老太正在骂骂咧咧的,却不敢骂周老夫人,但那声声的诅咒却是骂给柳芽听的。 车夫很快回来,不但将柳芽姐妹的药材种子带回来了,还有周老夫人准备的那些东西也一并放在马车上了。 “老夫人,有一封点心被拆开了。”车夫在外头恭敬的道。 “就当是……发霉扔掉了。” 周老夫人没有责备车夫,话到了嘴边硬生生的把喂狗改成发霉了。 纵然已经断绝关系,柳芽和老宅的人在血脉上也是断不干净的,周老夫人可不想骂那些眼皮子浅的人,结果却连累了柳芽一家。 柳芽掩嘴轻笑,她倒是知道周老夫人原本想说什么的,这老太太倒是挺可爱的。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肖家,因为家里有两个寡妇的原因,车夫把东西放在院子里便回去守着马车,免得给柳王氏等人造成困扰。 “娘,这位是周奶奶,之前咱们住过一段时间的药铺的主人,就是周奶奶的儿子周老爷。” 柳芽介绍了周老夫人的身份之后,又道:“周奶奶,这位是我娘,旁边的是我大姐。这位是肖婶子,若不是肖婶子收留,我们娘几个现在还住在山脚的草棚子里头呢。” “这又是咋回事?”周老夫人吃惊的问道。 尽管三房最近的伙食好,一家人的气色都有改善。 可柳王氏怀着身子,柳芽姐妹几个一看就知道以前是吃不饱的可怜虫,却要住在山脚的草棚子里。 不说环境如何,安全问题就能吓坏这娘几个。 “都是过去的事了,周奶奶你刚才不舒服,不如先进屋去休息会。我去炒几个菜,周奶奶今儿可得在家里吃过了再走,要不然我可是不放人的。” 方才柳芽给周老夫人把过脉,这次虽然没有病发,可还是让身子虚了些。 老宅那边多脏柳芽是知道的,让有哮疾的周老夫人去坐一会,简直就是在谋杀。 “你这丫头,我可没老到那种程度呢!” 周老夫人瞪了柳芽一眼,对柳王氏和肖寡妇道:“我家里也没个说话的人,这惜福丫头就知道哄着我。走,你们和我说会话去,咱们等着几个丫头做好了饭吃现成的。” 周老夫人是经历过许多事的,既然来隐居,自然也接触过不少底层人士,故而不会让人觉得她高不可攀。 “惜福,你去跟着学着点,姑娘家家的嫁人可是得会几个拿手菜才能拢得住男人的胃。” 惜福被打趣的红了脸,只能应了一声,却坚持先扶周老夫人进屋去。 肖寡妇家的院子拾掇的干净,柳王氏母女几个住的屋子虽然有土星的味道,却收拾的一尘不染,倒是让惜福放心了不少。 到了厨房后,惜福又放心了几分,否则她都要劝说周老夫人还是回家去了。 柳芽没有做太多的花样,以清淡的菜色为主,只做了道麻辣豆腐来改善一下口味。 虽然柳芽不是特别能吃辣,却是个无辣不欢的主儿。 “姑娘这菜做的当真是好,老夫人定能多吃一些的。” 惜福经常陪周老夫人一起吃饭,自然能分得出好坏来。 尤其是在这农家,柳芽做出了这么多才已经不易,更是心意十足了。 “劳烦惜福姐姐和我大姐一起把饭菜端到屋里去,我给周叔送一份饭菜去。”柳芽笑道。 车夫不方便进院子吃饭,但柳芽给准备了小半盆的米饭,各种菜都是一大碗,便是他再如何饭量大也不怕吃不饱了。 当柳芽回屋的时候,便见柳叶几个都是一脸的无奈。 柳王氏是不好说老宅的事的,便说了柳叶在葛家受过的罪,也说柳芽如何辛苦撑着这个家,还有柳树根下落不明的事。 倒是肖寡妇没有替老宅遮羞的意思,干净利落的把她知道的都说了一遍。 听的周老夫人抹了好几次眼泪,更是气愤不已。 “这世上怎么能有这么心肠歹毒的祖母?可怜了几个丫头,还好都撑过来了。” 正好柳芽进来了,周老夫人一把拉住她的手,还带着鼻音道:“好丫头,你可别为了那些人难过,以后我给你当奶奶,使劲儿的心疼你。” 周老夫人会哭,除了是真的心疼这几个丫头的遭遇,也是想到自己那没来得及长大就没了的孙女。 还有…… 不敢再想过去,周老夫人看着柳王氏问道:“王氏,老身想要认几个丫头当孙女,你的意思如何?” 周老夫人和柳芽关系最好,尤其是柳芽和自己的孙女年龄差不多更是有怡情的作用。 但多认两个孙女也无不可,左右都是一家人。 “这可使不得,我们的……”命不好。 柳王氏咬着嘴唇,想要把眼泪逼回去却没能成功。 “老身就是喜欢芽儿,觉着你另外两个闺女也是好的。这事就这么定了,等家里那个不孝子外出谈生意回来,我就在家里摆上几桌,把这件事给定下来了。” 周老夫人拍着桌子,不容任何人反驳,惜福想要劝说都没机会。 倒是柳芽没有多想,她自己很快就会崛起,如果多个疼爱她的奶奶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有一天她若离开这个世界,也让柳叶几个有个依靠。 赵记面馆。 赵金刚刚回来,满脑子都是怎么安排红花的事,他可不能等到儿子出生了却闹个私生子的名头。 这几日生意不好,再加上赵金整日的不着家,柳红心里头窝着火,自也忘记赵金之前要休了她的事。 “一天天的也不顾着点家里,这些时候生意都淡成啥样了?你是想这面馆黄了,让我们娘俩都跟着喝西北风是吧?” 第八十六章 出事 赵金本就看柳红不顺眼,不能给他生儿子的女人要着浪费粮食吗? 何况以前是觉着柳红的娘家兄弟还算出息,赵金也就忍一忍,连柳红偶尔孝敬娘家他也没有阻止。 但是这些年来赵家可不曾借过岳家的光,倒是柳红的脾气见长了,赵金早就受够了。 “不下蛋的母鸡,再敢嚷嚷一句,老子就休了你!” “不对,老子现在就休了你,找个年轻的女人给老子生个儿子好传宗接代!” 赵金被吵的心烦,竟不想再顾忌什么了。 就算事情闹到官府去,柳红虽然不一定会被休,也会允许赵金纳妾,甚至是娶个平妻。 “你说啥?赵金,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自从我嫁给你之后就侍奉公婆,又是拉扯小姑子到出嫁,还给你生了闺女。” “要不是你那个好外甥撞了我一回,我肚子里都成型的男娃能没了吗?你个没良心的,我儿子可是被你们家里人害的,你凭啥说我不会下蛋!” 柳红红了眼睛,像是要发疯的野兽,这也是她近几年来第一次提起这件事。 赵金之所以被柳红拿捏着,就是因为自家对不起柳红在先。 可事情过去的太久了,赵金的愧疚之心早就淡了,他就是想要个儿子。 “那件事早就过去了,你要是好生养的这些年早就给老子生个带把的了。柳红,要不是看在多年的夫妻情分上,就冲着你敢冲我大呼小叫的,我就能休了你!” “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在外头已经找了人,再过几天我就把人抬进门来。这次你说啥都没用,就是你娘家人也没脸闹到我这来。” 赵金说着便要迈步离开,看柳红一眼都觉得难受,还是他的红花耐看。 “你给我站住!赵金,你要是敢纳妾,我就敢杀了她!” 柳红红了眼,上前就去拽赵金,坚决不同意这件事。 “放手!” 赵金用力甩着,不曾想柳红的劲儿那么大,挣脱开的时候人也跌了出去,额头正好撞在门框上。 “哐当”一声,门框晃了晃,而赵金已经跌倒在地。 柳红愣了一会,忙扑上前去摇晃着赵金,急声喊道:“当家的你别吓唬我啊!你快醒醒,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娘俩可咋活啊!” 柳红夫妻俩闹的事,杨柳村的人自然不知道。 且说周老夫人回家之后便是数落周老爷一顿,怪他没有和自己说柳芽家里的实况,否则她早就伸出援手了,何至于让那娘几个糟了那样的罪? 周老爷连连赔不是,也不解释当初是不想周老夫人情绪波动,对病情不利。 “我决定了,等你这次回来之后,我就找人看个黄道吉日,摆几桌酒席认那几个丫头做孙女。” 周老夫人心气顺了,这才说出这件事。 周老爷愣了一下,沉默的垂下头,却无法掩饰萦绕周身的的悲伤。 周老夫人叹息一声,红着眼眶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该是走出来的时候了。难不成你要一辈子活在悲痛里,让她们娘俩在那边也不安心吗?等我也走了,你要一个人孤独终老吗?” 周老爷苦笑一声,却没有回答周老夫人的话。 “云裳舍不得你这样的,她那么善良,更愿看到你过的幸福。”哪怕会忘了她。 “娘喜欢那几个丫头就认下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去忙了,明儿一早来向娘辞行。” 像是知道周老夫人心里想着什么,周老爷竟有些狼狈的起身离开。 周老夫人叹息一声,有些话她很早就想说了,可是每次周老爷都是这样的态度,接下来就会消失一段时间,让周老夫人十分无奈。 荒地已经种了一部分,柳芽夜里还会去偷偷浇灌一番,确保到了上冻之前能来得及收获。 但不想引人瞩目,柳芽只兑了少量的灵泉水。 新房子那边再有半个月便能入住,所有的家伙事也是要入住头两天陆续搬进去,这也是怕丢的缘故。 这两日柳王氏在为燎锅底的事情犯愁,按理说是要请村里人去家里吃酒席的,至少帮工的人都要来吃喝热闹一下的。 可他们娘几个实在是不方便,但不办又不好。 “娘,我今儿带大姐和小妹去镇上,把家里还缺的零碎都买回来,你有啥要置办的不?” 临出门前,柳芽询问道。 “娘啥也不缺,你们几个缺啥就看着置办吧。”柳王氏忙道,她可舍不得花钱。 “肖婶子有啥要我带回来的吗?”柳芽询问肖寡妇。 “帮婶子割一斤肉,再买二斤板油。” 肖寡妇说着,便把提前准备好的铜钱递给柳芽。 这倒是让柳芽意外,肖寡妇平日可是节俭的很,从不曾见她买过肉吃的。 “是肖竹那孩子要回来了吧?”柳王氏猜测道。 “嗯。” 肖寡妇带着笑意,点头道:“那孩子刚捎了信回来,说是他师傅接了镇子上的一个大活,正好能回家待两天。” “那敢情好了,你可算能见着孩子了。” 柳王氏为肖寡妇高兴,心里却有些犯愁。 他们娘几个还得半个月才能搬走,肖竹要是回家来住,会不会不方便? 除了柳王氏担心自己闺女们的名声,其他人可没那么多想法。 柳芽几个都说了几句好听的话,便启程去镇子上。 若不是柳王氏提起肖竹,柳芽都忘记了原主记忆里有这个人了,那可是原主的青梅竹马呢。 不过原主的意动柳芽可不会继承,且两人之间更近乎于兄妹,原主只是依赖一个对她好的人,并不是真正的男女之情。 姐妹三人兴高采烈的买了一小天的东西,等坐着雇来的牛车回到家里的时候天都擦黑了。 要不是车夫是邻村的,只怕还不愿意接这趟活呢。 只是刚到家门口,柳芽便发现情况不对劲儿,柳王氏竟然没有点灯,而且大门是开着的。 以肖寡妇的谨慎,是绝对不会这样的。 “砰!” 屋里传来了东西落地的声音,就像是砸到柳芽的心坎上。 “大姐你们先别下车,我进去看看!” 柳芽食用空间里的东西更多,故而听力也比一般人要好,柳叶和柳苗就没听到异响。 见柳芽一溜小跑的进了院子,柳叶心里也不安起来,对柳苗道:“苗儿,你留在车上看着东西,大姐马上就回来。” “哎,你们啥意思?快点把东西卸了,我还赶着回家吃饭呢。”车夫急忙喊道,却不敢松开缰绳。 第八十七章 见血 可柳芽姐妹已经跑到院子里了,车夫除了喊一嗓子之外又能如何? “芽儿,咋地了?”柳叶凑到柳芽身边,压低声音问道。 “大姐你去找根棍子,一会跟在我后头。记住了,屋子里除了娘和肖婶子,不管看到谁你都给使劲儿的砸,千万别留着力气!” 柳芽脸色沉沉的说了一句,便拿出了空间里的匕首,左手还攥着绣花针。 柳叶脸色一白,隐约明白柳芽的意思。 忙点了点头,颤抖着往灶房门口走去,那边有还没修的镐把。 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柳芽屏住呼吸才能克制住直接踹门的冲动。 匕首小心翼翼的插入门缝中,柳芽尽量不弄出声音的将门栓打开,这才用力的推门而入。 “谁?” 男子的声音透着惊慌,在光线昏暗的屋子里,隐约能看到他正骑在女人的腿上,一手还扯着女人的腰带要解开。 “畜生!” 柳芽怒骂一声,腥红的双眼不敢去看躺在炕上好像昏迷的柳王氏和肖寡妇,举着匕首就朝柳树森刺过去。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柳王氏和肖寡妇的性子,哪怕是死也不会愿意受辱的。 尤其是柳王氏把老宅的人当做至亲,怎么可能会由着柳树森胡来? “啊!别杀我,我这是在救人呢,都是误会误会!” 柳树森吓得急忙往一旁躲去,哪里还有再占便宜的心思。 还好柳王氏是躺在靠近门口的炕头,而柳树森刚才是骑在肖寡妇腿上,否则这会柳王氏的肚子怕是保不住了。 “等你死了,去阎王爷那里解释吧!” 柳芽迸射出浓烈的恨意,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恨一个人。 之前骂柳树森是畜生,都侮辱了畜生两个字。 柳树森到底是个男人,在确定柳芽不会放下匕首之后,便抱着拼了的心思,随手抄起个枕头朝柳芽砸过去,准备夺下匕首。 “小贱种,今儿我就弄死你,再睡了你娘!” 柳树森阴狠的骂了一句,伸手抓住了柳芽的手腕,力道大的要把柳芽的手臂捏碎。 柳芽疼的哼了一声,眼里闪过冷芒。 还好她做了两手准备,否则力量的悬殊,她还真是没办法躲过去。 “想弄死我,也得看你有没有本事!” 柳芽冷笑一声,猛地抬起左手,浸泡了的绣花针刺入柳树森的手臂上。 柳树森吃痛,抓着柳芽的手忙松开了,人也往后退去。 但柳芽的是加强版的,柳树森越是动弹昏迷的越快,尤其是他这种身体虚胖的人能撑上几息的功夫都是好的。 柳树森晕乎乎的扶住炕沿儿,还是挡不住头晕的劲儿,身子向下直滑倒。 “柳树森,杀了你会脏了我的手,但我要让你后半辈子都活的抬不起头来!” 抓起炕边的抹布堵住柳树森的嘴,柳芽猛地扬起匕首,狠狠的落下。 “啊!” “咚!” 柳叶吓得叫喊出声,又怕惹来外人,急忙捂住了嘴巴,却忘记手里还拿着东西。 镐把砸在脚背上,柳叶却浑然不觉得疼,只是惊恐的看着柳芽的背影。 原本就是想把柳叶支开免得她动手的柳芽猛地回头,看到柳叶那张苍白的脸,一时不知该如何劝说。 “芽儿,你……” 柳芽声音都颤抖着,却不敢问下去,就怕柳芽会点头。 “大姐你什么都没看到,一会把东西搬到院子之后,你带着苗儿去给村长家送些东西,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等柳树森彻底的不动弹之后,柳芽这才拔出匕首起身。 柳叶红着眼眶点头,她刚才在窗户那也隐约看到了柳树森在做什么,何尝不是恨的想杀人。 再看看昏迷中的柳王氏和肖寡妇,柳叶心里的恨意更浓,哪怕柳芽真的杀人了,她这个做姐姐的也只会恨自己无能,竟然让妹妹背了人命。 “要是有人知道了……就说是我做的。” 柳叶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可那害怕的神色还是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 柳芽淡淡一笑,知道柳叶这话是真心的。 “我没杀人。” 柳芽说了一句,把匕首擦干净后收起来,对柳叶道:“咱们快着些,得趁着娘他们醒过来之前把事情办好了。” “好。” 柳叶点头,她已经完全没了主意。 柳芽出门前将门带上,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柳树森眼底闪动着浓浓的杀意。 可是杀人是犯法的,柳芽又怎么会用自己大好的人生去给一个畜生抵命? 姐妹三人很快便把东西都搬到院子里,柳叶担心柳芽却也怕会吓到柳苗,只能按照柳叶说的,先给村长家送点心去。 为了能有足够的时间处理屋里的事,柳芽特意把家里的点心分出来,让柳叶给族长和几位族老家里送去。 趁着柳王氏和肖寡妇还没醒来,柳芽将柳树森送入空间,第一次将活人送入空间导致柳芽脸色煞白,可见以她现在的能力,或者说空间的等级只能勉强做到。 将地上的血迹处理干净之后,柳芽快速的离开家,朝山脚下赶去。 当将柳树森扔在地上的时候,柳芽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儿啪嗒啪嗒的掉落着,很快就湿了衣襟。 喝了好多的灵泉水,柳芽的神志这才清明起来,只是脸色依旧白得吓人。 “柳树森,这一刀真是便宜你了。” 将柳树森绑在大树上,柳芽在他周围洒了一些防野兽的药粉,她的目的不是杀人,否则不必这么费周折。 扯下塞在柳树森口中的抹布,柳芽又是一刀刺入柳树森的大腿上,鲜血溅湿了柳芽的衣襟。 “啊!” 药劲儿已经淡了,柳树森疼的醒过来,便看到柳芽站在他面前。 大腿还在颤抖着,柳树森下意识的要扇柳芽的脸,这才发现自己绑了起来。 “你……你想干啥?杀人是要偿命的,柳芽你可别胡来!” 柳树森害怕了,后背瞬间被汗水打湿。 柳芽的脸上还有淡淡的血迹,那双清冷的眼睛像是看死人一般的看着柳树森。 但凡柳树森的反应让她不满意,柳芽不介意真的杀了他。 “柳树森,用你的性命和你全家人的性命发誓。要是你再敢伤害我们一家,敢打肖婶子的主意,你后半辈子不死也是太监,你的儿孙和你一样都不得善终!” 匕首在柳树森面前晃着,柳芽不信誓言,但她知道古人信奉这个。 杀了柳树森容易,可一家人要为这么个畜生而一生不安,却不是柳芽愿意见到的。 第八十八章 青梅小竹马 深山之中,柳树森被吓得发下毒誓,不管心里多恨柳芽却不敢表现出来。 直到柳芽离开后,柳树森喊破喉咙也没人救他,一个晚上都在惊吓中度过,伤口更是没有人给处理,没等挨到天亮就昏迷过去,倒是少了被野兽围观的惊恐。 且说柳芽回到家中的时候,柳叶和柳苗已经回来了,而柳王氏和肖婶子也已经醒过来。 两个女人默默的哭着,眼中一片死寂。 “你们没有出事,柳树森已经被我丢到山里去了。” 柳芽将染血的匕首扔在炕上,发出重重的撞击声,直击人心灵。 “芽儿,你杀了柳树森那畜生?” 柳王氏终于醒过来神来,却是紧张的看向柳芽,恨意被担心所取代。 肖寡妇看着匕首,心中的恨意终于歇下了,颤声道:“官府查到了,我去抵命!” 能清清白白的死,肖寡妇已经没有遗憾。 可想到柳树森做的事,肖寡妇只恨没亲手杀了他。 “他没死。” 柳芽摇头,脱下染血的外衣扔给柳叶,疲惫的坐在炕上道:“大姐,你带着小妹去把这件衣裳烧了吧。再煮点粥,把安神药给娘和肖婶子熬一碗。” “哎,我这就去。”柳叶忙抱紧衣裳,拉着柳苗去了厨房。 柳芽缓了一会,她累的不是身体,而是第一次尝试用空间装人所耗费的精神力,不休息几日怕是养不回来的。 “娘,肖婶子,我知道你们都是贞洁女子。但我也希望你们能明白,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柳树森那混蛋并没有占了你们的便宜。” “我给了他两刀,已经为你们报仇,并且逼着他发下毒誓,以后再不会打你们的主意。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们也不要再想了,就当是为了我们这些做子女的,别为了一个畜生让我们成了没娘的孤儿。” 柳芽最怕的就是二人想不开,故而特意说了这么一串长话。 可能撑到现在完全是柳芽喝了大量的灵泉水,此刻该说的话已经说完,该做的事也都做了,精神忽然一放松便再也撑不住了。 只见柳芽眼皮子沉重的很难再抬起来,下一瞬人就倒在炕上,脑袋磕的咚的一声。 “芽儿!” 柳王氏急忙过去抱起柳芽,担心的眼泪直流。 肖寡妇纵然有过一瞬间的寻死念头,可听完柳芽的话之后也歇了心思。 这么多年都是为了儿子在撑着,如今眼看着儿子长大成人,怎么能就这么撒手不管了? “额头咋这么烫?他婶子你别急,我这就去打盆水过来给芽儿敷着,你可千万别动了胎气。” 肖寡妇急匆匆的出了房门,心中对柳芽只有愧疚和感激。 虽然肖寡妇是为了救柳王氏才险些出事的,可若是柳芽没有及时赶回来,那后果…… 这一夜,因为柳芽发热昏睡的缘故,柳王氏和肖寡妇等人注定彻夜难眠。 老宅那头柳树森已经不是第一次夜不归宿,倒是没人去寻找他,只当又去镇上找柳红蹭吃蹭喝了。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柳树森拖着受伤的腿,一身是血的回到村子里,才有人知道他出事了。 可不管是谁询问,柳树森都不肯说他为啥受的伤。 “当家的你倒是说句实话啊!是谁伤了你,咱好找他要医药费去,要不然你这抓药的钱谁给出啊!” 关起房门,柳白氏最关心的还是银子的问题。 柳树森狠狠的瞪向柳白氏,骂道:“臭娘们,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存了多少私房钱,你要是敢不给老子抓药,老子就休了你!” 柳树森麻烦就蒙着脑袋躺下,心里还后怕的要命。 柳树森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醒的,但醒来的时候想起来柳芽离开前给他的手里塞了一块石头,告诉他想活命就自己把绳子割断了,否则没人会来救他。 石头并不锋利,再加上柳树森心里头害怕,割开绳子的时候手腕也磨坏一大块皮肉,直到这会安全了才发现疼。 “小贱人,迟早收拾你!” 柳树森阴恻恻的骂了一句,可想到自己发过的毒誓,又不敢再说什么。 只是这口气憋得慌,柳树森如何能就这么放下? 柳芽在屋里躺了一日才觉得头疼的症状减轻,只是脸上依旧不见什么血色,家里人也都不肯让她再干活,怕柳芽的身子撑不住。 肖竹也回家来了,原本想要炒几个给肖寡妇送去的柳芽只能歇了心思,她的身体状况真的不适合劳累。 “肖婶子包了饺子,你趁热吃,是猪肉白菜馅的。” 柳叶进屋的时候,柳芽正靠墙坐着,慢悠悠的编着手链。 “快放下,你好好休息就成,这些活不用你干。”柳叶忙道。 “我闲着也是闲着,干这点事又不累人。” 柳芽无奈的笑着,她真的就是天生的劳碌命。 “那也不行,看看你的脸色都啥样了。”柳叶不依。 “成,那我就啥也不干,吃饱了就睡。” 柳芽领了情,闻着饺子的味道倒是有几分食欲。 “大姐把辣子鱼给肖婶子送几条过去,还有野鸡蛋也送过去一些吧。咱们住在这,总归是踏了人情的。” 哪怕是给了租金,柳芽心里也记着肖寡妇的情分,毕竟那时候村里人都不愿意沾惹他们这一家子。 更何况肖寡妇是为了救柳王氏才出事,柳芽心里很过意不去。 “已经送了两条过去,待会吃完饭,我再送些鸡蛋啥的。”柳叶也和柳芽一样的心思。 柳王氏和柳苗在院子里做着针线活,姐妹俩才敢说这样的话。 肖寡妇买的肉不多,包的饺子自然也不够三房一家子吃的,柳叶说了两句便继续去厨房里做饭。 柳芽只吃了几个便吃不下去了,肖寡妇做的饺子几乎吃不出肉味来,油也舍不得放,素的满嘴的白菜味。 “听我娘说你病了,是累着了吗?” 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柳芽一抬眼便见肖竹站在炕边上。 大概是觉着一个人进来不太好,肖竹是叫了柳苗一块进屋的,这会柳苗正爬着上炕。 “就是着凉了,躺两天就好了。”柳芽指着炕沿儿道:“你坐着吧,这回回来能多陪肖婶子几天吧?” 有客人在,柳芽不好继续躺着,便靠着墙头坐着说话。 见柳芽脸色实在不大好,肖竹皱眉道:“要是难受的紧就去看大夫抓点药吃,我这还有些银钱,你先拿去用。” 第八十九章 抢人来了 肖竹说着就要掏钱袋子,柳芽忙道:“不用了,我不缺银子使的。肖婶子没和你说,我现在可是赚钱的一把好手吗?” 三房已经欠了肖家一个大人情,柳芽更不想再接受肖竹的好意,免得被人误会。 且肖竹刚刚出徒,虽然能跟着师傅一起接活了,工钱却没有多少,更是把大部分都交给肖寡妇,手里能有多少傍身的闲钱? “肖竹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和肖婶子对三房的好,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的。” 柳芽有意这么说,也是为了断了肖竹可能会存在的念头。 其实肖竹生的不错,至少在这杨柳村之中,肖竹是很受小姑娘喜爱的。 虽然肖家人丁单薄,可肖竹又是有手艺的,还真有不少人家打肖竹的主意,只是肖寡妇一直没松口罢了。 肖竹神色暗了暗,心中暗道:柳芽还小,应该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但自小到大他们的关系一直要好,也没听说柳芽和别的男子走的近,他还是有机会的。 “那你好好养着,我会在家里住几日,过段时间也会经常回来,有啥想的你告诉我,我给你带回来。” 肖竹说着,掏出一包麦芽糖放在炕上,昏暗的烛火叫人看不出他的脸都红了。 “这糖你和柳苗一起吃,别嫌药苦,治病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肖竹便转身出了屋,柳芽看着那包麦芽糖嘴角直抽。 不知为何,柳芽想起了那个差点杀了她,又雇她送饭一段时间的冷面男,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话说正坐在客船上的某男子,忽然打了个喷嚏,吓得身边的侍从忙上前去诊脉,就怕主子是染上了风寒。 “京城的情况如何了?” 冷面男拂开侍从的手,自从他受伤归来后,就被侍从当成是易碎的玉器,让他十分不爽。 “回主子,京城动静频繁,咱们的人受了不少的波及,陈阁老被迫告老还乡,太傅大人依旧没有放弃寻找主子……” 侍从压低声音,禀报了京城那边的消息。 男子静默的听着,一双幽深而冰冷的眼眸始终落在窗外,好似那滔滔江水才是能吸引他注意力的事。 “传信回去,就说在江南发现本王行踪,你带人一路找寻过去,务必要让那几股势力受到的损失比我们更重。派人保护陈阁老一行人,不可让他们有性命之忧。” 男子交代完毕,便挥手示意侍从去执行命令。 “主子不打算回京吗?” 侍从问完之后,忙单膝跪地请罪。 “请主子恕罪,属下只是担心主子在外不安全,且京城动荡不安,需要主子回京主持大局!” “无问,你认为那些追随我的人,有多少是绝对忠诚的?” 冷面男没有怪罪之意,这世上他最能信任之人,无问绝对是其中之一。 “这……” 无问无言以对,忠诚二字本就难以保证,何况是绝对忠诚。 “本王不需要三心二意的臣子,也该是时候看清这些人的真面目,总好过关键时刻来背叛本王。” 冷面男的语气依旧那般的冷漠,便是这夏日里黏人的海风也因他的话而清冷几分。 无问在下一个港口便起身南下,为主子去布局。 冷面男原本的行程,却因为途中不小心听到两个客商的对话而改变主意。 “沈兄放心,不过是百十个阴命之女,在下保证会如期交货。不过这事动静不小,价钱上可得提三成。” “可以,只要你在一个月内能把人送到红湖县港口,银子绝不是问题。” 冷面男又听了一会,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红湖县吗?” 他养伤的那个地方,也是隶属于红湖县的地界呢。 柳芽这两日休息的不错,便要赶着把之前落下的冷锅料做出来,总不好耽误了两位陈老板的生意,也耽误她赚银子不是? 巧的是肖竹这几日也在家中,说是东家那边临时往后延了三日再开工,便没少帮柳芽做事。 肖寡妇看在眼里,连着几日都是皱着眉头的。 “儿,你和娘说句实话,你对柳芽那丫头……” 肖寡妇愁眉不展的看着儿子,就怕肖竹动了心思,娶一个同样命苦还拖着一大家子的柳芽。 纵然肖寡妇同情三房,也是真的很喜欢柳芽,但前提是不做为儿媳妇去考量。 “娘,儿子中意她。” 肖竹说完,红着脸便出门砍柴去了。 肖寡妇心中一沉,坐在那里半晌都没动弹。 当初若不是她没用,儿子能继续念书也不会改成学手艺去。 但儿子在府城学手艺,日后自己出师后必定能有门好姻缘,这也是肖寡妇一直不急着给肖竹定亲的原因。 倒不是肖寡妇想攀附有钱人家的千金,她只是希望儿子能娶个八字好的媳妇,日后有事的时候能得丈人家拉帮一把,而不是要再扛起一个重担来。 柳芽完全不知道肖寡妇的心思,刚给村长送去药种的她,正琢磨着村长媳妇说的话。 按照村里的规矩,柳叶的年纪是该定亲了,便是招赘女婿上门也得提前相看不是? 柳王氏这一两年估计是没心思顾得上这事了,三房一直被欺负也是因为家里没有个男人撑着的缘故。 可是…… “柳芽啊柳芽,你这是被洗脑了,竟然也觉得这话有道理吗?” 自嘲的嗤笑一声,柳芽甩开了烦乱的头绪,何时成亲还是看柳叶自己的意思为主。 “都磨蹭啥呢?今儿咱们就给大壮报仇去,那老柳家要是不赔给大壮个媳妇,咱们就自己抢一个回去!” “对,咱们家大壮可不是杨柳村的穷鬼能欺负的!” 一群人骂骂咧咧的进村,柳芽下意识的躲到一边去,却是眉头一皱。 大壮,就是那个傻子吧? 柳芽不在乎老宅的人是否倒霉,可万一这事又扯到柳叶头上可怎么办? 想着,柳芽忙转身往村长家里跑。 且说柳叶这几日都是在家里做手工,也是为了照顾柳王氏,就怕她会想不开。 那日柳树森是没有伤到柳王氏,但也让柳王氏受惊不小,这段日子经常神情恍惚的。 “柳叶姐姐你快躲起来,柳芽姐姐去找我爷爷了,说是大壮他们家人来村里抢媳妇了。” 村长家的小孙子跑进门,颠三倒四的把柳芽交代的话说完了。 “啥?” 柳叶和柳王氏同时发慌,手中的活都掉了。 “大闺女,你赶紧从后窗户走,去别人家里躲躲。” 第九十章 抢走 柳王氏怕的脸都白了,生怕那些人会来抢走柳叶。 好不容易逃出葛家那个火坑,柳王氏怕极了柳叶再被抢去给傻子做媳妇,那可是要毁了一辈子的。 “娘,我走了你咋办?” 柳叶摇头,不放心柳王氏一个人在家。 肖寡妇也在院子里拾掇呢,故而听到了这个口信。 “别说那么多了,柳叶你先躲到地窖里去,我和你娘把门锁好了,他们就是想抢人也得费点功夫,能撑到村里人过来。” 肖寡妇到底还是个热心肠的人,急忙拽着柳叶往后院去。 柳王氏则是把柳苗藏到了柜子里,以免找不到柳叶,那些人再想把柳苗给抢走。 且说老宅那边,大壮的家人和亲族正在撒泼似的闹腾着,很快就把老宅给砸了个稀巴烂。 他们知道三房被赶出去的事,可偏偏不直接去闹腾三房,反而是来折腾老宅的人。 “你们这群鳖孙,老娘要去告官,要告的你们去吃牢饭!” 柳老太心疼的眼睛都红了,而是她除了骂人根本什么也做不了,哪里是这一群人的对手? 除了柳老太之外,老宅的人都消停的很,好像被砸的不是自己家一样。 柳老头就蹲在角落里吧嗒吧嗒的抽烟,对打砸的声音充耳不闻。 柳树森受伤自然不能动弹,柳白氏则是做了一回贤妻就在屋里守着自家男人,缩着脑袋不吭一声,还小声的嘀咕着两个闺女可千万别回来。 至于小赵氏那边,她顾着奶娃子还来不及,顺便把自家男人也拘在屋里了,心里却厌恶透了柳白氏这个婆婆。 “死老太太,我们家大壮回家就连饭都不吃,就是在你们家被吓傻的。现在你们要是不赔给他一个媳妇,我们就天天过来砸,看你们还咋过日子!” “就是,咱们家大壮可是这一支的独苗,只要你们老柳家赔他个媳妇,能给大壮生个儿子,我们老李家亏不了她。” 一群妇人一边砸着,一边劝说着柳老太,气的柳老太都想撸起胳膊和他们拼了。 “想要媳妇你们就去闹腾三房去啊!你们家那个傻子不是稀罕柳叶那死丫头吗?上我们家来作啥?” 柳老太骂的都快岔气了,可偏偏左右邻居都去山地那边干活了,哪里会有人来帮他们这一家子闲人? “那死丫头可是本事呢,买了二百亩地呢,娶了她做媳妇,你们一家子都吃穿不愁了!” 柳老太恶狠狠的说着,巴不得柳叶被李家抢走。 至于二百亩地,柳老太可从来没觉着那是三房的东西,只是暂时的交给三房罢了。 李家人听的心动,地主家也就有那么多的地吧? 可是李家签了文书,还真不敢去三房闹,他们想要人想要银子,就是不想做大牢。 “呸!你个老不要脸的,你们家还不承认大壮是在你家出事的是吧?今儿我们就找你们家要个说法,要是你不给人,我们就抢走个儿媳妇,生米煮成熟饭了看你们能咋招。” “别砸了,赶紧挨个屋子搜去,就不信找不到柳家的丫头。” 李家人来之前就打定主意了,能让老宅的人帮抢到柳叶最好,不行的话就抢大房的闺女过去也是一样的。 左右是为了给李家留个根苗,不花银子的媳妇还有啥挑的? 说来也是巧了,李家人还不等去搜人,柳絮姐俩便背着猪草回来了。 柳老太纵然不得意这两个孙女,但也没有祸害她们的意思,忙喊道:“快跑,别回家!” 柳絮姐俩看到院子里那么多人,本就有些紧张,再一听到柳老太的话,哪里还敢留下? 可李家人是打定主意不空手回去的,当下便有两个妇人跑出院子抓人,刚好抓到的是年纪大一点的柳絮。 “人抓到了,咱们快回家去,让大壮赶紧和这丫头洞房!” 李家的妇人喊了一嗓子,扭着柳絮的胳膊不松开,还不知从哪掏出一块布堵住了柳絮的嘴。 柳条见状撒丫子就跑,根本没有留下来救人的意思。 柳老太嗷喽一声大喊:“你们还不死出来,老李家的人把柳絮抓走给傻子做媳妇去了。柳白氏,你给老娘滚出来抢人啊!” 柳老太大声喊着,却没有叫柳老头一声,显然是知道柳老头对什么事都不上心的。 柳芽带着村长等人赶回来的时候,李家人已经扛着柳絮跑出村子了,只剩下柳老太还在门口哭嚎着。 听着柳老太骂人的话语,柳芽很是意外,那傻子的家人竟然不是奔着柳叶来的吗? “快,都跟我追人去。咱们杨柳村的闺女,可不能让人就这么给抢走了,以后还咋抬起头做人。” 柳村长黑沉着脸,一把年纪跑的却不比年轻人快。 柳芽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不明白李家人消停这么长一段时间,为何会突然间又来抢人了,但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不简单。 “死丫头,这都是你们三房害的!是你大姐不要脸连个傻子都勾引,我们家的损失你得赔!” 见四周都没人,柳芽又站在那走神,柳老太直接扑过去将柳芽按在地上,便在她身上搜银子。 柳芽疼的直皱眉,后腰咯了一下,疼的她直冒冷汗。 “发什么疯!你再敢胡说八道,可别怪我不敬老!” 捉住柳老太的手指用力一掰,趁着柳老太吃痛的功夫,柳芽将人踢到一旁去,扶着腰站起身来。 “谁砸的你家就找谁去,别在我这没完没了的,我可不会惯着你。” 冷冷的扫了柳老太一眼,柳芽扶着生疼的后腰往家中走去。 虽然家里头暂时没事了,可柳芽还是怕柳王氏会吓坏了。 说起来柳王氏这次有孕也是不容易,就没好好的养胎过,要是没有灵泉水将养着,孩子早就保不住了。 “芽儿,外头是咋回事?” 听到是柳芽敲门,柳王氏这才敢开门,却是一把将柳芽拽进屋后又关上了门。 “村长找李家人算账去了,和咱们没关系。不过还是得让大姐注意些,最近最好别出门。”柳芽道。 至于柳絮被抢走的事,柳芽不打算告诉柳王氏,免得包子娘会有所愧疚。 肖寡妇看了柳芽一眼没有作声,她可是看到李家人扛了个人走的。 这事,只怕还不算完。 第九十一章 赶人 自从柳树森做出了禽兽的举动之后,柳王氏便刻意不再关注老宅的事,是以并不知道李家人抢走了柳絮的事。 倒是肖寡妇和柳芽姐妹两个知道实情,却也没人同情柳絮竟真的被留在了李家。 不是他们冷血,而是老宅的人认为柳絮被抢走就是坏了名声,干脆利用这件事敲诈李家要了一大笔聘礼。 “那李家不是穷的很吗?”柳芽诧异的是这个。 十两银子的聘礼,李家人怎么拿的起? “听说是傻子他爹在赌坊赢了一大笔,具体是多少倒是没人知道。不过那边因为这十两银子闹腾呢,大房认为闺女是他们的,银子他们至少该拿大头,老太婆就说没分家银子该归她管。” 柳叶神色有些复杂,大概是想到了自己被卖去当童养媳的经历了。 “还好你们分出来了。” 肖竹明儿就要上工去了,今儿是最后一次帮柳芽干活,说这话的时候深深的看了柳芽一眼。 只是柳芽正忙着,并未留意到肖竹的神色,可肖寡妇却是看的真切,脸色也就不大好看了。 “儿,你明儿就要走了,娘有几句话要和你说,和娘进屋来。” 肖寡妇把东西放下,动作幅度稍微有些大,发出咚的一声,引得柳王氏几个注意。 肖竹不明所以的跟了上去,倒是柳芽眉头微蹙。 这几日每次肖竹和柳芽说话的时候,肖寡妇总有理由将肖竹叫走,柳芽再没所察觉就是傻子。 “肖婶子这几日咋地了?我瞅着好像不大对头。” 柳叶凑近了和柳芽低语了一句,显然也是敏感的人。 不想家里人担心,柳芽故作无事的道:“大姐你想多了吧?肖婶子可能是舍不得儿子走,心情不好吧。” 柳叶闻言也没有多想,便点了下头,继续挑选佐料。 今日酒楼派伙计来拉货的时候,特意送来了一大车的佐料,陈老板还带话希望柳芽最近能尽可能多做一些冷锅料,要赶着下一批船只南下的时候带走。 有大生意,柳芽自然不会拒绝,所以才会有今日全家总动员的一幕。 至于肖家母子俩在屋里说了什么,柳芽并不关心,也没有探听的意思,只盼着新房子那边能早些入住才好。 第二日肖竹走的时候,柳芽早已经进山去了,纵然他有话想和柳芽说也只能暂时搁置先放在心里。 而一直站在门口目送儿子离开的肖寡妇,则是愁容满面,心里做了一个让自己觉得愧疚的决定。 “肖婶子有话要和我说?” 往灶膛里添了一把柴火,柳芽看向进厨房以后就一直看着她的肖寡妇。 “你们家的新房子已经晒干了吧?” 肖寡妇说话的时候,不好意思去看柳芽的眼睛。 当初虽然是村长媳妇做的中间人,可也是肖寡妇主动去让三房的人过来住的。 这会却赶人,肖寡妇准备好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只能问了这么一句。 柳芽愣了一下,便道:“是差不多能住人了,明儿我去镇上一趟,找人看个近点的适合搬家的日子,再把东西都搬进去就成了。” “这段日子打扰肖婶子了,这段时间的收留之情,柳芽记在心里了。” 说完柳芽便低下头专心的烧火,只当没看到肖寡妇那不自在的神色。 肖寡妇张了张嘴,最终叹了一声走出了灶房。 第二日柳芽便去镇上,选了个三日后适合搬家的日子,又去了几家定了东西的店铺,让他们早些把东西送过去,好准备搬家的事。 之前陈老爷和周老夫人,以及李莹和齐剑锋那边也都知会过,让柳芽乔迁的时候给他们个信儿,柳芽自然也是要跑一趟的。 “咋改成三日后搬了呢?房子还没晒透呢,这会就搬家房子落了潮,以后可就住不长了。” 柳王氏听到柳芽说这事之后,顿时愁容满面,在她看来这个房子要住好些年的,甚至是一辈子的。 乡下人家盖房子不容易,哪怕是土胚房也是修了又修,轻易不会推倒了重来。 “娘,芽儿不是说了,三天后是最好的日子嘛。也就是早个十来天,咱们住在自己家里也方便些。毕竟肖竹最近总回来,咱们在这住也不是个事。” 柳叶看了柳芽一眼,虽然心里有些疑问,但还是站在柳芽这边。 “娘也知道你们几个大了,肖竹在家是不方便,可那房子……” 柳王氏犯愁不已,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了。 “娘不用多想,还有三天才搬家呢。这两天咱们轮流过去生火,再加上日头也大,潮气应该能去了的。昨儿晚上我就去烧过一次了,早上去镇上之前也填了不少柴火的。” 柳芽不愿多说,免得柳王氏又要伤心难过的。 这段时间柳王氏和肖寡妇处的很好,把对方当做亲姐妹一般,知道他们等于是被赶出去的,说不定要以泪洗面好几日了。 “二妹说的对,早前村里不是也有人这么做吗?那房子不也啥事没有?”柳叶忙道。 柳王氏知道柳芽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听柳叶这么说便道:“成,那明儿开始我就去烧火,反正我也没啥事,看着点也放心。” 柳芽姐妹对视一眼,自然无法说反对的话。 房子虽然偏了点,但村尾那边还有开荒的村民,倒也不用担心柳王氏的安全,便没有阻止。 柳芽说要去打点草送到新家去,柳叶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留下柳苗在家陪着柳王氏。 “二妹,不能和大姐说句实话吗?”到了山脚,柳叶才问道。 “就像大姐说的那样,咱们住在肖婶子家里已经不方便了。要不是之前房子实在是不能住人,咱们早该搬走的,兴许就没那事了。”柳芽道。 柳叶咬了咬唇,眼眶泛着红,心里也有数了。 之前柳树森没有得逞,可肖婶子心里到底是有了隔膜的。 再加上肖竹又是肖婶子的命根子,估计是不想和她们这样的人家做亲家。 “都是大姐不好,要是我没回家来,肖婶子也不会嫌弃你。”柳芽歉疚的道。 “大姐想多了,我还小,可没有这样的心思。等咱们家赚大钱了,上门提亲的人还能少了?至于肖婶子,不管她是咋想的,终究是在咱们家最困难的时候拉了一把,这份情咱们得记着。” 柳芽利落的割着枯草,看到枯树枝也会捡到一起,留着暖房子用最适合不过。 “可肖竹人不错,我看得出来他对你也是有些心思的,你们又是一起玩到大了,你真的不喜欢他吗?” 柳叶心疼的看着柳芽,轻声的问道。 第九十二章 出事 柳芽直起身子来,无声的叹息着。 这事不说清楚了,估计柳叶得留下一辈子的心结,认为是她连累了妹妹。 “大姐,我才多大啊?” 柳芽故意用无奈的口吻,还带着几分恼羞之色的看向柳叶,认真的道:“我对肖竹只有兄妹之情,哪有做妹妹的想要嫁给哥哥的?” “真的?” 柳叶怀疑这话的真实性,毕竟她以前问柳芽的时候,柳芽可不是这么说的。 “以前小,我也以为自己喜欢肖竹。可经历了这么多事,又在外头开了眼界之后,我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大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有机会我带你出去走走,想来你就会明白我的感受了。” 多说无益,柳芽只要让柳叶明白她的心思就好。 而柳芽也是真的想要带柳叶出去见见世面,她们家里都是女子,姐妹几个都有扛起这个家的责任。 且女子独立,更容易获得幸福,至少比依附男人生存更有底气。 既然打算搬家,这事就不能是自家人关起门来说的。 回家的时候,柳芽特意去了趟村长家,说了搬家的日子和办酒席的事。 “这咋好好的就定在三日后了呢?” 柳村长自然也是惊讶的,下意识就这么问了一句。 村长媳妇忙扯了自家老头子一把,笑道:“这可是好事,酒席的事堂奶奶替你张罗着,就按你说的摆上个两三桌就成了,也不用挨家挨户都请。” 三房是没给柳树根办丧事,可大家都认为柳树根已经死了,柳王氏在村民眼中自然就是寡妇。 如今三房都是女子,办酒席本就不方便,只请村里的长辈还有帮工和盖房子的大师傅就可以。 “那就谢谢堂奶奶了,这是买酒菜的银子,劳烦堂奶奶看着安排。” 留下二两银子,柳芽便和柳叶离开了。 村长媳妇把银子收起来,知道柳芽这是让她把酒席办的好一些,否则一两银子都用不了。 “他娘,你说是不是肖寡妇和三房……” 柳村长有些担忧的问着,毕竟当初是他们找上肖寡妇的。 “瞎想啥呢!” 瞪了柳村长一眼,村长媳妇道:“三房几个丫头都是好的,可这名声被那伙子不要脸的给弄坏了。这天底下没有一个当娘的原意给自己儿子娶个泼辣的,估摸着这是要避嫌了。” “哼!” 柳村长不高兴的冷哼一声,三房可是他们柳家子孙,那肖寡妇就是个外来户还有底气挑上了? “有她后悔的那天,我瞅着柳芽那丫头可不是个普通的娃儿,就咱们村这些小辈,可没人能配得上她的!” 村长媳妇赞同的点点头,倒也不再说这件事,老两口熄灯后就聊起了置办酒席的事,可不能给办差了。 小杨镇。 自从赵金说要休妻后,柳红心里就没底气了,还不等她和娘家人通信,赵金就带着族里的长辈上门,告知柳红必须接纳赵金纳妾的事,要不然族里就出面干预。 柳红明白娘家人过来也不占理,谁让她都四十来岁了还没给赵金生个儿子呢。 红花穿着一身桃红的衣裳进了门,那高耸的肚子险些让柳红忍不住扑过去给打掉了。 “姐姐,我想吃酱牛肉,要有嚼劲些,别拿你做面的那些糊弄我,我肚里的儿子可不能将就。” 红花一脸娇笑的看着柳红,嘴上叫着姐姐,却是当用人使唤的口吻。 柳红气的差点失去理智,一旁的赵新月忙拽了她一把。 “想吃不会让你身边的婆子去做吗?我娘还得顾着店里的生意,可没空管你。” 赵新月狠狠的瞪了红花一眼,和柳红一样有着除掉她肚子里孩子的念头。 若是柳红能生下儿子,那自然是赵新月的靠山。 可红花不过是个妾,她生的孩子与赵新月差这么多的岁数,能亲近才怪。 “老爷,您可得给姨娘做主啊!夫人和大小姐就算不待见姨娘,可也不能亏待了小少爷不是?就是一口酱牛肉都舍不得给小少爷吃,这不是存心委屈了小少爷吗?” 红花身边的婆子忽然跪了下去,哭哭啼啼的看向柳红母女身后。 柳红和赵新月身子一僵,哪里不明白他们这是被算计了。 “贱人,那是老子的儿子,别说要吃酱牛肉了,就是要吃你的肉你也得给!” 赵金一脚踹向柳红,把人给踹倒在地。 赵新月吓得身子一缩,可到底是疼了多年的闺女,赵金没舍得对赵新月动手,却也没有好脸色。 “这么大的闺女了,没听到你二娘说要吃酱牛肉吗?还不快去做!” 冲赵新月喊了一句,赵金便扶着红花去后头休息,生怕她会累着了。 赵新月委屈的直跺脚,竟是连亲娘还躺在地上也不管就跑出了面馆。 要搬家出去,柳芽自然不好再多麻烦肖寡妇,便和陈老板商谈好要借他后院的小厨房一用。 如此一来也给陈老板节省了运送冷锅料的人力,他自然不会拒绝。 柳叶和柳苗的手工活不能落下,但因为柳芽白日都在镇上,她们姐妹便负责打柴火送到新家去,以及采摘药种的事。 柳王氏别的不能做,一边生活一边做些针线活倒也不耽误,就是热的有些难受,身旁得备着一条汗巾才成。 “这么热的天,三弟妹还是好好歇会,让大哥替你烧火吧。” 柳树森站在厨房门口,色眯眯的看着柳王氏。 因汗水的缘故,柳王氏的衣襟有些湿了,更显身材。 “你怎么来了?” 柳王氏一惊,手里的汗巾被她攥的死死的,眼中有着惊惧和恨意。 “瞅瞅你的衣裳都湿了,这得多难受啊。来,大哥帮你脱了,好好去去汗。” 柳树森坏笑着,说话时将厨房的门关上。 这几日柳树森在家里养伤,听到柳条和柳白氏说了三房的事,他便一直留意着。 上一次没有得手,反倒是被柳芽给伤着了,让柳树森消停了几日。 可随后柳树森心里的恨意便取代了惧意,只要他占有了柳王氏,三房还不是被他捏在手心上? “你想干什么?柳树森,我可是你的弟妹,你这么做对得起老三吗?” 柳王氏想往后躲,但肚子太大行动不变。 脚后跟踩在了裙摆上,柳王氏还没等直起身就摔倒在地,肚子正好撞在之前坐着的小板凳上。 “啊!” 柳王氏疼的惨叫一声,身子都在颤抖着。 “孩子,我的孩子!” 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娘,柳王氏此刻怎么能不明白下身处的温热代表什么? 本还一脸色相的柳树森,此刻也是脸色大变,哪里还有之前的色胆? 第九十三章 保大保小 正在酒楼小厨房做锅底料的柳芽忽然心神不宁,却又不知是为何,好几次差点烫着手。 “不会是家里出事了吧?” 柳芽皱眉,这样的念头越发深重。 而柳叶和柳苗姐妹俩,则是在割草的时候伤了手指。 柳芽早已给家里人科普过受伤后不能随便用东西止血,尤其是被铁器划伤很容易破伤风。 所以姐妹俩提早回去,打算把干草送到新家后,再回家去处理伤口。 “娘!” 姐妹俩刚进了院子,便看到晕倒在厨房门口的柳王氏。 跑过去扶住柳王氏之后,柳叶险些被厨房里的一幕吓得晕过去。 好多的血,蜿蜒到柳王氏身下。 “苗儿,快去荒地那边喊人救命,快去!” 柳叶脸色煞白,抱着柳王氏的手都在颤抖。 柳苗的小脸也是一样没有血色,那么多的血已经吓到她了,却还是咬着牙去喊人。 柳叶一个人抬不动柳王氏,也不敢乱动柳王氏,只能等人过来。 当村民们赶到的时候,全都被这一幕惊到了。 “快,力气大的过来搭把手,先把人弄屋里去。老爷们都该干啥干啥去,老三媳妇这是要生了。” 村长媳妇今儿正好去荒地那边,听到柳苗求救后便跟着过来了。 只是村里虽然也有接生婆,但也不过是生过几个孩子就敢做这行,并不是专业的稳婆。 柳王氏昏迷不醒,又流血不止,偏偏没有要生的迹象,着实是愁坏了村长媳妇几个。 “怕是不行了。” 接生婆摇头说了一句,其他几人也都是一样的心思。 “我去和柳叶说一声,她是长女得拿个主意。” 村长媳妇叹了一声,便开门走出去。 柳叶未成婚的大姑娘不能进产房,便和柳苗一起在外头等着,见到村长媳妇后紧张的都说不出话来。 “丫头,你娘她估摸着是不成了。”村长媳妇同情的看着小脸煞白的姐妹俩,“这后事……” “不会的,我娘不会扔下我们的。” 柳芽摇头,一把抓住村长媳妇的胳膊,请求道:“堂奶奶,求您把牛车借我们用用,我要送我娘去镇上看大夫,兴许还有救呢?” 村长媳妇心里已经认定柳王氏是不成了,可看着柳叶满是期望的眼睛,想要劝说的话咽了下去,毕竟里头是两条人命呢。 这厢在柳叶的坚持下,村长家两口子陪着他们姐妹一起送柳王氏去镇上的医馆。 “这柳王氏也是真命苦,刚成了寡妇,这眼瞅着日子要有点盼头了,到底是没能熬过去。” “你说是不是那几个丫头真的命里头带克?要不然三房咋老出事呢?” “这话可别瞎说,赶紧去地里干活吧,这工钱可还是三房的丫头给开的呢。” 几个帮忙的村妇小声的说着三房的事,都认为柳王氏是活不成了。 可眼下赚着三房的工钱,她们心里有啥想法也不能说,要不然得罪了三房还能有活干? 且说柳芽忍着心慌把灶台上的两锅料熬制出来,便解下围裙准备回家去。 “丫头快过来,吃午饭了。” 柳芽刚出门,便遇到要来叫她吃饭的陈老板。 这两日柳芽在熬制冷锅料,陈老板也在书房里核算账本,故而两人都是一起吃午饭的。 “陈叔,能不能让人用马车送我回去一趟?我这眼皮子直跳,怕家里出了啥事。” 柳芽心慌的越来越严重,见到陈老板之后第一次主动求借马车。 “你跟我来。” 见柳芽蹙着眉头,陈老板立即大步走向马房的方向,免得叫人还得耽搁时间。 “但愿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才好。” 等柳芽坐上马车离开之后,陈老板才低语了一句。 身为生意人,陈老板也是相信直觉的,尤其他听说过女子的直觉最为灵敏。 一路上柳芽不知道多少次撩起车帘往外看,车夫也知道柳芽心急,马鞭不停的扬起又落下,车后带起一片尘灰。 但没出镇子多远,便与一辆牛车相遇,正是村长夫妇和柳王氏母女。 “停车!” 看到柳叶的背影,柳芽急忙喊了一声,不等车夫停稳便已经走出了车厢。 因动作太快,柳芽险些摔倒,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柳王氏躺在牛车上,身上还盖着厚被子,柳芽的心顿时一紧。 “二妹,娘流了好多血,咋也叫不醒,会不会……” 看到柳芽,柳叶绷着的心弦一松,竟然大哭出声,哪里还有之前的强装的沉稳? “把人移到马车上去,快。” 柳芽顾不得询问细节,忙和车夫打声招呼来搭把手。 当棉被掀开的一刹那,柳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也看到了柳王氏湿透了的裙子,登时只觉得脑瓜仁突突的跳个不停。 早产导致大出血,孕妇又昏迷不醒…… 柳芽已经不敢再想下去,当柳叶拽着她上马车后才回过神来,甚至忘了和柳村长夫妇道谢,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回去了。 “麻烦去周仁药铺。” 和车夫说完,柳芽便使劲儿在大腿上掐了一把,让自己保持冷静。 给柳王氏把脉之后,柳芽的脸色又沉了几分,情况太不乐观。 “大姐,你来喂娘喝点水。” 柳芽顾不得后果的递给柳叶一个装着五成灵泉水的竹筒,只希望能吊住柳王氏最后一口精气神。 仔细的摸着柳王氏的肚子,确定胎儿还有生命迹象,柳芽总算是松了口气。 拿出绣花针刺入柳王氏身上的几处穴道,暂时为柳王氏止血,柳芽完全没空去想这事怎么和柳叶他们解释。 只是柳王氏昏迷不醒,一壶水大半都洒了出来,只喝下去了少许的量。 到了药铺的时候,柳芽又一次给柳王氏诊脉,悬着的心才放下两三分。 “太迟了。” 大夫看过柳王氏的情况后,摇头道:“要是能早送过来半个时辰,或许还能都保住,现在只能选一个了。” “大夫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娘和我弟弟!我爹已经出事了,我们不能没有娘,我娘也不能没有这个孩子啊!” 柳叶咚的跪在地上,砰砰的给大夫磕头,几下便沁出血丝来。 “丫头你快起来,要是能救我也不会这么说。你们赶紧做决定,老夫也好配药下针,再耽搁一会就得一尸两命了!” 大夫的年纪足以做柳家姐妹的爷爷辈,故而扶一把也不用避嫌。 “柳芽,你尽快拿个主意,煎药也要些时候,你娘和孩子都等不及了。” 第九十四章 难产 柳芽紧咬着牙关,她没想过有朝一日会由她来选择保大还是保小。 在来的路上柳芽已经想过最坏的结果,但那都不是三房能承担的起的伤痛。 剖腹产是最好的选择,可这里的医疗条件,无疑是等于拿柳王氏的命去赌,术后的恢复是问题不说,柳芽本身也没有亲自操刀过。 “麻烦您老开催生药,再让人去找镇上最好的稳婆过来。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出事我一力承担后果!” 双拳紧握,柳芽最终也没办法做出二选一的决定。 不论是柳王氏还是这个孩子,都是三房的希望,他们一家人一个也不能少! 大夫还想劝说几句,可见柳芽已经拿了他的针袋去施针,且施针的手法不逊色于自己,便也不敢再耽误功夫。 柳芽专心抢救柳王氏,待柳王氏的脉息稍稍平稳之后,立即想起来之前怕柳王氏生产时会有意外,特意准备的几种药丸还在空间里。 “大姐,你快带小妹去烧热水,越多越好。” 柳芽支开了柳叶和柳苗,趁着还没人过来之际,将柳王氏带入空间中,利用时间差让柳王氏泡在泉水中。 上一次空间升级之后,小溪旁冒出一个小小的泉眼,柳芽经常进去沐浴,对身体有很大的益处。 平时家里人洗澡的时候,柳芽都抢着烧水,也是为了加入泉水进去,这比溪水的效果要好上三成以上。 怕有人进来,没敢让柳王氏在空间里留太久,柳芽便将人带出空间,快速的给柳王氏擦干了身子。 “你这小姑娘怎么在产房里?快出去,别染了晦气。” 快步进来的产婆见到柳芽,立马出声赶人。 “我是大夫,这是我娘,家里没有大人在。” 柳芽一开口便表明自己必须留下,那产婆见柳王氏情况严重,也没有再多劝说,她不过是拿银子办事。 “情况不大好,我先给正正胎位,你去看看药啥时候能送来,再耽搁下去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产婆是个有经验的,在镇子上十分有名,就连县城也经常有人会来请她过去接生。 柳芽收起搭在柳王氏手腕处的手指,脚步轻盈的走出屋子,此刻她留下也没有多大作用。 不多时柳芽便端着药童已经煮好的催生药进来,可柳王氏根本就喝不下去。 “不能再拖了,得想办法让她喝下去,要不然孩子就得憋死。” 产婆也是头疼不已,后悔接了这次的活,她手底下很少会有接死胎的时候,那会砸了饭碗的。 “娘,你一定要撑住。” 柳芽再取出一根银针,刺入柳王氏的痛穴,指腹轻轻的捻动着,便见柳王氏轻哼出声。 产婆诧异的看向柳芽,没想到一个小丫头还有这样的本事。 “娘你攒着力气好把弟弟平安生下来,现在咱们在医馆,你和弟弟都不会有事的。” 见柳王氏抬眼都费力,柳芽忙扶起柳王氏的头,喂她把一碗药喝下去。 “小心……你大伯……嗯……” 柳王氏艰难的说完这句话,便被下腹的痛感搅的说不出话来。 柳芽眼色一沉,没想到柳王氏出事又和柳树森有关系,看来上次是她下手太轻了吗? 产婆也是听到这句话,不禁同情这对没人管的母女。 而做了亏心事的柳树森,满脑子都是柳王氏跌倒在地,伸着血红的手向他求救的场面。 虽然没人看到柳树森,可他自己却是心里有鬼,心神不宁。 “他爹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咱家存的那点银子给你看病花的都差不多了,大孙子也整天得吃药,这哪哪的都得花银子,可你娘却把闺女的聘礼给昧下了,你都不知一声?” 柳白氏踢了柳树森一脚,很是不满的嘟囔道。 “臭娘们,想要银子你就去要,要出来是你本事,别在老子耳边叨叨!” 柳树森反手就是一巴掌抽过去,不同于柳白氏轻轻的一下,他这一巴掌直接把坐在炕边上的柳白氏抽倒在地。 柳白氏愣了一下,随即就嚎啕大哭起来,各种咒骂的话脱口而出。 柳树森本就心慌的厉害,被柳白氏这么一哭闹更是心烦不已。 可也不知道是被柳白氏的声音给吓到了,还是身子又不舒服,柳家的小金孙也跟着哭起来。 “别号丧了,你赶紧给我收拾几件衣裳,再拿点盘缠,我去府城找老二去。家里出了这么多事,没道理他这个最有钱的人不出银子。” 柳树森带着算计的开口,也是存着要出去避难的心思。 家里兄弟姐妹不少,可一直跟老两口一起过的就只有大房和三房,还有一个赚钱从来不交给家里的老五,柳树森心里早就不平衡了。 只是以前有三房当牛做马,柳红和二房也经常的拿些银子啥的孝敬老人,大房也能跟着占便宜,柳树森便也没说过什么。 若不是这次可能惹了大祸,柳树森还没这么快做决定。 柳白氏一听这话,当下也不哭了,忙爬起来就给柳树森收拾行李去。 “家里没啥钱了,你去府城得坐几天的车,中间买点干粮再住几晚大通铺,有一钱银子就……”够了。 柳白氏话还没说完,柳树森便把她抓出来的碎银子都夺走了。 “穷家富路,到了老二那边我还能空着手?行了,等我回来的时候保准给你的更多,你赶紧去看看孙子咋地了,那可是咱们家的第一个曾孙,有这宝贝疙瘩在还怕将来分家的时候不多得一点?” 柳树森一把抓过包袱,急匆匆的就往镇上去,今儿这天是没办法往县城赶再转车去府城了,只能去柳红那里落脚。 不提老宅这边两口子的算计,以及柳树森心虚却没有歉疚的事,药铺那边的情况并不好。 柳王氏虽然喝药之后有发动的迹象,可身子太虚了,一阵阵的阵痛就让她差点挺不住,连哼唧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可不行,再这么拖下去,等开了十指的时候,你娘可是没有力气生了。” 产婆急的直皱眉,犹豫着对柳芽道:“丫头你快拿个主意,要是你娘再这样下去,我就只能把孩子拽出来了,到时候娃儿可能伤着,你娘也不保证一定没事。” 产婆说的是最紧急的情况下的做法,轻易没人敢那么做。 柳芽心头一紧,脑海里又闪过剖腹产的方案,可她真的没有把握。 “保孩子……芽儿……保小,不能让三房绝户……” 柳王氏积攒的力气,几乎因为这一句话用光了,握着柳芽的手也缓缓垂落。 第九十五章 算计 看着已经发作的柳王氏,柳芽拧着眉头。 柳王氏失血过多又是早产,即便柳芽已经尽力,可柳王氏并没有多少的力气。 产婆会认为柳王氏会撑不下去也是正常的,但柳芽绝不会轻易放弃。 “再等一等。” 贝齿轻咬着粉唇,柳芽暗暗下了决心,必须要再为柳王氏母子争取一次,否则她第一个会后悔。 不等产婆劝说,柳芽转身假意去倒水,实则是用从空间拿出一个装着纯灵泉水的茶壶折回身来。 用灵泉水喂柳王氏吃了一颗药丸,柳芽紧张的在一旁等待着,她很清楚若这次还不能让柳王氏撑下去,便只能按照产婆说的做,或者冒更大的风险进行剖腹产。 一盏茶的功夫很短,可于柳芽而言却是无比的漫长,而柳王氏也逐渐恢复些许气力。 也是柳王氏已经生过三个孩子,所以在产婆给她顺了胎位之后,又有柳芽的药提气,用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平安生下幼子。 “是个男娃。” 产婆的一句话,让柳王氏眼中含泪,却是没有力气再看孩子一眼便昏过去了。 柳芽疲惫的笑笑,看了一眼瘦弱又红黑的小毛孩,顿时脸色一沉。 “快把孩子给我。” 产婆看到孩子的脸后也是一惊,手都跟着一抖。 只见黑黝黝的孩子,脸色逐渐发紫,张着嘴喘息都困难,这分明是要保不住啊! 柳芽接过孩子后,一手托着婴孩的下颚,一手轻轻拍抚着婴孩的后背。 过了一小会,柳芽又伸手去抠婴孩的小嘴,随手将脏污的东西扔在地上。 在产婆惊诧的目光中,柳芽提着婴儿的脚,重重的拍打了几下脚心。 “哇……” 微弱的婴孩啼哭声响起,柳芽险些失手将孩子扔了,她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第一次遇到这种紧急的情况,还是自己的家人,柳芽能撑到现在已经不容易,紧绷的神经一松懈,人便有些撑不住了。 “糟了,你娘出血了!” 产婆刚给婴孩包好,还没等系带子便惊呼了一声。 外头柳叶等的焦急,听到这话之后忙推门而入,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只是她走路都不稳当,食盒也差点脱手而出。 “止血药,大夫给娘开的。” 柳叶颤声说着,一双眼睛盯着毫无血色的柳王氏却不敢哭出声来。 她是长女又是长姐,不能帮忙也不能再给二妹添乱。 “大姐你喂娘吃药,我给娘施针。” 柳芽的手也在颤抖,此刻她只能尽力,却不敢再保证什么。 其实柳芽很清楚,若不是她前世学过医术,又有空间帮助,柳王氏根本就撑不到生下孩子。 甚至是在当初那个老院子的时候,柳王氏就会落得个一尸两命。 可这段时间的相处,不论柳王氏这个娘多软弱,终究是最疼爱他们姐妹几个的,柳芽也真的把柳王氏当做是亲人。 在生死关头,柳芽心中的那点隔膜已经消失不见,她只希望能保住柳王氏,不要让姐弟几个成为孤儿。 医者不自医,这句话是医者用于本身的,但是救治至亲之人时,医者的思绪很难保持沉稳冷静。 “血止住了,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产婆欣喜的喊了一声,她的任务是接生,但也希望产妇能平安无事,毕竟女人这一辈子太不容易。 抬头看了柳芽一眼,见对方稚嫩的小脸上都汗水,产婆却生了惜才之心。 若不是柳芽还未出嫁,产婆倒是希望能收了这个徒弟,也算是帮助这家人。 在产婆看来,柳芽一家就是穷苦人家,连生活都吃紧的那种。 “辛苦您了。” 柳芽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靠着床头缓缓站直身子,这会才感觉到腰背酸痛。 “我娘和弟弟能平安,多亏了您老的本事,一点心意还请收下。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准备红封,还请您见谅。” 柳芽说完,借着衣袖遮掩取出一两银子递给产婆,因没有红封而歉意道。 正常的接生也就是几文或十几文钱,除非是大户人家给的赏钱多,柳芽绝对是出手大方的主儿了。 当然,柳芽也是真的感谢产婆,要不是她为柳王氏正了胎位,只怕柳王氏的那点气力也没办法顺利产子。 “是丫头你有本事,老婆子自己的斤两还是知道的。” 产婆收到这么多赏钱自然是高兴的,便好心提醒道:“你娘的身子,怕是这两天不能下奶,你们最好是给孩子找个奶娘,要是能买头刚下崽的奶羊也成,吃羊奶的娃儿长的壮实。” 穷人家的孩子没奶吃就得喝米糊,但柳芽出手就是一两银子,产婆才发觉自己是看走眼了。 柳芽这才想起来古代没有现成的奶粉卖,谢过产婆之后,和柳叶一起给柳王氏清理了身子和床铺,这才有空去看刚出生的弟弟。 “芽儿,咱娘终于生了儿子了,三房有后了!” 柳叶又是哭又是笑的,熟练的抱着小奶娃给他拍着后背,又叫来柳苗叮嘱道:“小妹,以后你就是姐姐了,得和娘还有我们一起照顾三弟,等你长大嫁人了,娘家也有人能给你撑腰了。” 柳苗踮着脚尖看了一眼小弟,皱眉道:“好丑。” “你这丫头,小弟还没足月就出生了,自然没你小时候好看。不过你小时候也是小毛猴的样子,等出了满月就会越来越好看的……” 听着柳叶轻声细语的说话,柳芽虽不完全赞同,可也没有打断。 这个时代的规矩就是如此,纵然柳芽有意要改变家人的想法,也需要一点点渗透,何况她也心疼这个在出生前就几经磨难的弟弟。 “大姐你留下守着娘,我去给娘买点补品,再看看能不能找人喂小弟吃两天奶。” 柳芽比较头疼奶源的问题,以柳王氏的情况,怕是下了奶水也不够充足,毕竟柳王氏这次大出血伤了身子。 且说柳树森到了赵记面馆,才知道赵金纳了妾,而且还快要临盆了。 看着红花还不算大的肚子,柳树森便想起出事的柳王氏,顿时觉得心虚。 “大哥你咋来了?” 赵金心里转了好几个念头,冲红花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回屋去,这才和柳树森打招呼。 “好你个赵金,是欺负我们柳家没人吗?你在外面玩女人也就算了,还弄大了肚子,也不知会我们家一声就把人给弄进门,你这么做应当吗?” 柳树森自认为是占了理的,拍着桌子豪横的质问。 看似是为柳红出头,实际上柳树森心里的小九九都写在脸上,原本还有些心虚的赵金哪能看不懂? “大哥你可得为我做主啊!赵金这个忘恩负义的,竟然用族里压我,非得把那个贱人和贱种纳进门,要不就要休了我,这是不把咱们柳家看在眼里啊!” 第九十六章 报复 看不清形势的柳红拍着大腿哭嚎起来,这副模样和柳老太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男人看着就倒胃口。 柳树森也不劝说,只拿着遗传了柳老太的三角眼看着赵金,眼神瘆得慌。 “大舅哥,我知道这事是我对不起柳红。可要不是我心里还念着夫妻情分,早就纳妾了。我们这支可就我一个儿子,要是我生不出个儿子来,我爹娘留下的面馆以后还不得给族里?” 赵金忍着心里的厌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诉苦道:“这些年我被人戳脊梁骨,骂我是没儿子的命,说我是绝户,我这心里头苦啊!” 赵金的话也是实话,但腻烦了柳红也是事实,尤其是和红花好上之后。 可赵金说完,不由得想起他曾经骂过的柳树根,心里竟是有些同情来。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应该不和爹娘打声招呼就纳妾,尤其是红花还是大着肚子进门的。这事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老柳家也不就这么算了。” “哼!我明儿就去府城,这事得和老二说道说道,回头老五也得知一声,不能让柳红就白白受了屈!” 柳树森梗着脖子,一副他对自家妹子多在乎的样子。 赵金还不知道柳絮的事,否则只会笑话柳树森在他面前装。 老宅的那些人,赵金最怕的还就是府城的柳树林,这么多年没敢纳妾也是因为那个笑里藏刀的二舅哥,可阴险着呢。 “大舅哥别生气,咱们有话好好说。也挺长时候没见面了,我请大舅哥喝酒去,咱们边喝边聊?” 知道柳树森好吃喝,赵金立即提出邀请。 柳树森眼珠子一转,明白赵金这是想要拉拢他,拒绝了两次便和赵金离开了,至始至终没有安慰柳红一句。 “娘,我要和大舅去府城。” 赵新月虽然不喜欢柳树森的为人,可想到府城有钱人家的公子多,便动了心思。 万一能有好姻缘,总比嫁到这镇子上强。 “行,娘给你收拾行李去。” 柳红心里暗恨,知道柳树森是指望不上的,便依着赵新月的那点小心思。 自家闺女嫁的好自然是好的,以后也不见得比儿子差,她柳红还怕没有指望? 且说柳芽出门去买东西的时候,顺便想给弟弟找个能喂养几天的奶娘,可她一个小姑娘出去问这话也不方便,便找上了布店的老板娘。 “一天二十文的报酬,再加上去喂奶的时候可以吃喝给我娘熬的下奶的汤水。只要人健康,吃奶的孩子半岁以内就成。” 柳芽说出自己开的条件,李婶子一听,立即道:“我妯娌就成啊,她这是第二胎,孩子才三个多月。你等着,我这就回家和她说去。” “麻烦李婶子让人直接去周仁药铺,我先回去把汤熬上,等小婶子过来正好能喝上。” 柳芽举着手里的大公鸡,脸上总算有了轻松的笑容。 小家伙的口粮总算有了着落,买母羊的事也不急在这一刻,总不能把羊养到药铺去。 回去的路上,柳芽恰巧遇到正进了一家小酒馆的赵金和柳树森,眼中瞬间被寒气染透。 “柳树森,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确定二人进了那家酒馆之后,柳芽才迈步往药铺走去。 收拾柳树森不急在一时,给柳王氏补身子才是眼下最紧要的。 因为柳芽耽搁了一会的功夫,鸡汤还没有熬好,那边李家三婶已经给柳小弟喂过奶了。 新生婴儿的胃只有鸽子蛋大小,自是吃不了多少,但架不住会经常饿。 所以李三婶给挤了一碗奶,等吃过晚饭后她会再来一趟。 “多谢李三婶了,这是工钱您先收着。鸡汤还欠些火候,您先喝一碗,晚饭过来刚好能吃鸡肉。这条鱼还新鲜着,拿回去熬汤还能给家里的孩子喂几口。” 柳芽见李三婶的年纪不大,人也长得白白净净的,心下满意的同时也乐得出手大方。 虽然只是暂时的奶娘,可柳芽还是希望对方的自身条件好一些,至少干净健康不是? “那就谢谢你了,今儿这鱼我就收了,明儿可不好又吃又拿的。” 李三婶红着脸道谢,觉得柳芽太大方了。 送走了李三婶之后,柳芽才想起来没有给柳小弟准备用的东西,之前包孩子的东西也是药铺的大夫给找的一块药布呢。 “大姐我出去买些小弟用的东西,娘的衣裳也得换洗,还有咱们也得换一身。” 柳芽尴尬不已,她都去了李家的布店了,竟然还是忘了这些事。 “你看着办吧,这边有我呢,你放心忙着就是。” 看着小弟,柳叶所有的疲惫都消失了,照顾的也十分周到。 柳王氏今儿估计还得睡上几个时辰,或者说是昏迷更恰当,药铺这边也有大夫,柳芽倒是没什么不放心的。 又一次去了布店,柳芽除了给一家人置办了衣物等,正好将之前在布店的小被子什么的都让送到药铺去。 而柳芽自然是去了那间小酒馆,要看看柳树森是否还在。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柳芽一刻都不想等,至少该收点利息,让柳树森付出痛苦的代价才成! “妹夫,不是我这做大舅哥的说你。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真的想要纳妾就放在明面上来啊,偷偷摸摸的算咋回事?这也就是柳红大度,要不然直接报官去,你那小妾和孩子能有命活着?” “我可告诉你,要是你敢让小妾欺负柳红,以后别怪我这做大舅哥的不念情面,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 柳树森喝的坐不稳了,将赵金给的五两银子揣起来,这才开始放狠话。 赵金连忙应承,柳树森又说教了几句,两人便继续喝酒。 直到喝的天都黑了,两人才醉醺醺的走出酒馆,却是奔着一家穷人才会逛的青楼走去。 “还真是色心不改,柳树森这次你可别怪我。” 柳芽冷笑一声,拿起帕子遮住脸,在赵金去敲门的时候,柳芽小跑着路过柳树森身边,将人撞倒在地。 “哪个龟儿子敢撞老子?不要命了?” 柳树森被撞疼了,骂骂咧咧的想要起身,可手脚却不听使唤。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扶你起来。” 柳芽故意掐着嗓子说话,扶柳树森的时候却是一个不小心绊了一下,手里头的木棍好巧不巧的杵在柳树森的下身处。 “啊!” 柳树森痛呼一声,三角眼瞪出了血丝,身子因疼痛而痉挛。 第九十七章 罪有应得 看着柳树森疼的扭曲的脸,柳芽心里的恶气才算出了。 既然柳树森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那就由她毁了,让他以后再也兴不起这样的心思来。 “柳树森,这是给你的惩罚,你罪有应得!” 柳芽低低的说了一句,将木棍扔在墙角,快速的走出巷子。 第一次对人下这么重的手,哪怕是仇人也让柳芽心里发慌,尤其还是断人根基。 这一晚,柳芽辗转难眠,总觉得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没有清洗干净。 而柳芽不知道的是,赵金敲开门之后便进去快活了一晚上,根本不知道柳树森出事了。 虽然也有人路过,可柳树根一身的酒气,路人也只当他是喝醉了才会睡在地上,没人愿意对一个醉汉搭把手。 倒是柳树森怀里的银子,不知被哪个路人顺走了。 “大舅哥,你醒醒,咱们该回去了。” 赵金眼下淤青的从窑子里出来,差点被绊到才发现柳树森的存在,呵欠连连的拍着柳树森的脸,叫了好几声也没有回应,这才发现情况不对。 背着柳树森去附近的医馆,大夫检查之后宣判了柳树森身为男人的‘死刑’,他后半辈子再也不是个真男人了。 “赵金,一定是你害我!要不是你非得拽我出来喝酒,我怎么会出事?我做不成男人了,你也别想好过,我跟你没完!” 得知自己废了,柳树森激动的就要揍赵金,可刚站起身就疼的倒在地上,再度昏迷过去。 赵金怕被报复,回家揣着银子带着红花便离家出走避难去了,把柳树森扔在医馆里也没给柳红留个信。 但柳树森醒来后自然还是赖上了赵金,确切的说是赖上了柳红,他在赵金跟前出的事,哪里能善罢甘休? 也因为受伤一事,柳树森暂时是不能去府城找柳树林,可老宅和柳红之间的关系也因为这件事有了更深的隔阂。 “娘,你得多休息。弟弟就在你身边,等你身子好些了可劲儿看。” 见柳王氏明明犯困,还撑着抱着儿子,柳芽只得劝说着。 “娘总算是对得起你们爹了,要是他在……” 柳王氏说着就红了眼眶,哽咽的说不下去。 柳叶和柳芽对视一眼,姐妹俩因为这事不知劝说了柳王氏多少次,可柳王氏心里的结始终没有打开过。 “月子里可不能哭,娘要是伤了眼睛,以后咋看着小弟长大?不想等以后帮忙看孙子了?” 柳叶鼻子也发酸,却是一脸笑意的摸着小家伙软乎乎的小手,逗弄道:“小四可是咱们家的宝贝疙瘩呢,娘有了你都不看几个姐姐了,大姐要吃味了可咋办?” 柳芽经常与姐妹们开玩笑,柳叶在自家人面前也不再是那么腼腆的性子。 瞪了大闺女一眼,柳王氏笑骂道:“这么大的人了,好意思和自家弟弟吃味。你们小的时候,哪个不是娘的心疼肉?娘是疼小四不假,可你们也是娘的命。” 柳叶与柳王氏笑着打趣几句,柳王氏总算舍得把孩子放下,好好休息去了。 柳芽相信柳王氏是爱自己的每个孩子,但小四的分量绝对不是女儿能比的,只是也没必要说破,谁让这是个重男轻女的时代呢? “大姐,我得回村里一趟。搬家的酒席是摆不上了,但和那些店铺约好了今儿把东西都送到家里去,我得去看着些。” 指腹碰了碰柳小弟,柳芽压低声音和柳叶说道。 “你去忙,这边也没啥事,我忙的过来。” 柳芽说完,看了睡着的柳王氏一眼,低声问道:“二妹,娘这情况啥时候能回家去?总不能在这边做月子吧?可月子里不能见风,这可咋办啊?” “这事我会想办法的,大姐你照顾好娘和弟弟妹妹就成。” 柳芽拧眉,以柳王氏的身体状况,回家的路真是个问题。 为了不耽搁时间,柳芽租了驴车回村,直接去了村长家中。 一则是之前要办酒席的事都是村长媳妇帮忙张罗的,二则是那日村长夫妻两个送柳王氏母女去镇上,这也是个人情。 “这下可好了,以后你们娘几个也是有指望了,母子平安就好。” 村长媳妇得知柳王氏生了儿子,也是真心的替三房高兴。 “堂奶奶,酒席的事就等小弟百天的时候一块办吧,到时候还得堂奶奶帮忙张罗才行。毕竟是早产,满月的时候就不摆酒了。另外还有两件事,得麻烦堂奶奶了。” 柳芽说着,拿出了几个早准备好的红包。 按照规矩,红白喜事帮忙的人不能让人家空手回去,否则会坏了运势。 “这份是给村长爷爷和堂奶奶的,剩下的麻烦堂奶奶给那日帮忙的婶子们送去,我就不挨家去道谢了。” “还有就是今儿家里要过来送家具啥的,这几日我们不能常回来,麻烦堂奶奶帮我家看着点屋子,每天给烧些柴火,这是买柴火的钱。” 柳芽又放下一串铜钱,二十文够烧十多天的柴火,多余的自然是辛苦费。 只是这种小事给多了也不好,柳芽也是在路上琢磨后才做的决定。 “和堂奶奶客气啥?家里柴火够用,到时候让你堂爷爷给拉一车过去。这红封堂奶奶就不客气了,老辈留下来的规矩可不能坏了。” 村长媳妇拿着红封,哪好意思再收一份,那重量至少得二钱银子,够家里半年的油盐钱了。 回家之前,柳芽又去了一趟肖寡妇家中。 虽然肖寡妇有意让他们一家子离开,可也不能说肖寡妇错了,曾经的情分还在。 “婶子在家哪,我回来拿些东西。我娘生了小弟弟,得在药铺那边住几日,总不好什么都买新的。” 柳芽笑着和肖寡妇打了声招呼,见肖寡妇一脸歉疚和担忧的神色,就算心里有那么一点迁怒也消失了。 做坏事的人是柳树森,就算他们按照原计划搬出去,柳树森也还是会去招惹柳王氏,不过是迟几日罢了。 “柳芽,是婶子对不住你们娘几个。” 肖寡妇不知道柳王氏出事的真实原因,只当是柳王氏去新房子那边烧火的时候不小心绊倒了,如何能不自责? 不过是几日的功夫,她怎么就容不了? “婶子不该这么说,搬家是我的主意,也许一切都是命吧。好在我娘和小弟都平安无事,婶子也别把这事放在心里了。” 柳芽说完便回屋去收拾东西,她很清楚自家和肖寡妇家回不到最初那般交好,但比起村里一些人家的关系还是要亲和一些。 至于肖竹,柳芽只要看不到就想不起这号人物,自然是不知道肖竹这几日在药铺外头偷偷的看了她好几次,却一直不敢上前打招呼的事。 第九十八章 阴命 柳王氏早产并非意外,可这件事柳王氏不敢告诉几个孩子,只能忍下了这口气。 但柳王氏并不知道她在生产的时候断断续续的说了实情,而柳芽也已经为她报仇,一家人很有默契的没人去提当天的事。 在药铺住了五天,柳王氏心疼每天要花银子,在得到大夫的许可后才雇了马车回村去。 “终于回家了,不管在哪都不如在自己家里舒坦。” 柳王氏靠着一床新被子,打量着新家,满眼的欢喜之意。 “这段时间我和娘一起住,夜里也能给娘搭把手。” 正在给小四换尿布的柳叶也是带着欣喜的,这就是他们以后的家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家。 柳苗这摸摸那看看的,对新家好奇的不得了,毕竟以前过来的时候还没有进家具,只是空荡荡的土屋,一点也没有家的温暖。 柳芽始终噙着一抹浅笑,这样温馨的生活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很有烟火气息。 三房一家人回来,柳王氏还生了儿子的事,当天全村人就都知道了。 以前笑话三房绝户,或是笑话柳王氏生不出带把的人都被打了脸。 不过老宅的人都在镇上照顾柳树森,并不知道这个消息,否则一心算计着三房家产的柳老太不知要气成什么样了。 这几日柳红瘦了一大圈,每天要看店,还得伺候娘家一大帮子人,动不动就被骂几句,这是以前不曾有的事。 偏偏赵金带着红花走了,柳红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自家大哥又成了废人,这口气她只能受着,否则娘家人可就真没人再管她了。 “娘,大哥都能下地走动了,你们啥时候回去啊?” 柳红趁着没人的时候拽着柳老太到一旁,小声询问道。 “啥意思?你要赶老娘走?”柳老太瞪着三角眼,声音拔高了不少。 “娘你小点声,让大嫂听到了又闹腾。” 柳红忙捂住柳老太的嘴,将一只新买的银镯子往柳老太怀里一塞,低声道:“我的娘啊,你们在这住着赵金就不敢回来,就算是把我磋磨死有用吗?以后还有谁孝敬娘?” 之前被葛黄氏把首饰都搜刮走了,柳老太可是心疼了好一阵子。 掂掂银镯子的重量,柳老太心中满意的很,却还是道:“你是娘的第一个闺女,娘自是疼你的。可这回你男人太不像话了,你大哥这辈子是毁了,想要他消了这口气难啊!” 柳老太重重的叹了一声,眼珠子却是黏着银镯子上。 柳红心里暗恨,以前她怎么就没发现自己的亲娘惯会算计银子? “娘,我就跟你交实底了吧。这些年看着是我当家作主,可家里大头的银子都在赵金那把着呢,我手里头的那点银子多数都孝敬娘了,现在加一块还有不到十两银子。” 柳红抹着眼泪,话里有几分真假倒是不知道,可那份伤心却是真的。 “现在赵金纳了妾,要是生个儿子出来,这家里就更没我说话的份儿了。要是娘能说动大哥回家去,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这银子我都给娘,也好让我在赵金面前卖个好不是?” 柳红心中也有着自己的算计,但更多的是愤恨。 丈夫靠不住,娘家人也不是真心实意对她好,她柳红真是白活了半辈子,竟然才看出来这些人的真面目。 因着柳王氏早产的缘故,柳叶姐妹这几日都耽误了做活,回到家安顿下来之后便开始紧着赶工。 而柳苗多了个新任务,就是照顾那头产奶的母羊,柳王氏的奶水并不充足,一家人忙碌且幸福。 转眼间便是大半个月过去,开垦出来的山地已经种下了种子,如今绿油油的一片,看上去生机勃勃。 负责开荒的人也不再那么忙,柳芽又开始了第二轮雇工。 这一次柳芽找的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专门帮着挑选和清洗佐料等,最关键的部分自然是要柳芽自己去做。 柳叶也找了两个以前和自己玩的好的小姐妹,教他们编手链,自然是纯绣线的手链,珠宝这么贵重的东西不敢外放。 “听说镇子上来了个杂耍班子,要在大集那天表演呢,你们去不去看看?” 柳家院子里,一个剥蒜的小姑娘询问其他小姐妹。 “我得回家问问我娘,也不知道能不能让我去。” “我也想去,可少赚一天的工钱,估计我奶不会让的。” 几个小丫头叽叽喳喳的说着,都对杂耍班子很感兴趣。 柳芽虽然没有兴致,但也知道古代能有这样的活动很不容易,便笑道:“那天我也得带柳苗去看热闹,家里就不做工了。” 几个小丫头一听都乐坏了,还商量着那天穿啥,啥时候去啥时候回的事。 柳芽只在一旁听着并不插嘴,倒是有一个小丫头忽然开口道:“杏儿,我记得你好像是纯阴的八字吧?我听说镇上的媒婆在找这个生辰的姑娘,要给府城里一个什么人家的大少爷冲喜,嫁过去就是少奶奶了呢。” 被叫做杏儿的小姑娘一听,登时脸色煞白。 “瞧你给杏儿吓得,这事可别乱说,要是杏儿她娘知道了,非得把杏儿给卖了。”另一个小姑娘压低声音道。 柳芽抬头看了杏儿一眼,小姑娘平时话不多,皮肤因为常年干活黑黝黝的,一双大眼睛倒是水灵,可总是藏着怯懦。 而杏儿是被抱养回来的,目的是为了招子,如今他们家已经有五六个孩子了,杏儿的存在便显得多余了。 “我真没瞎说,听说好多人多去媒婆那打听去了。好像是得把人送到府城那边去,让那家请的大师看看面相,看中了才能冲喜去。不过看不中也给二两银子,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本来打算起身的柳芽,听完这番话却觉得怪异。 既然是要买冲喜新娘,通常都是核对八字,不会在乎长相。 且既然是要冲喜,那就是情况紧急,怎么还会搞海选? “还好咱们分出来了,要不然那边非得把主意打到你头上。” 出来洗尿布的柳叶也刚好听到这句话,心有余悸的嘀咕一句。 “大姐,我也是阴命吗?”柳芽的记忆里并没有这点。 原主长这么大还没过过生辰,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八字。 “都是命,那会赵新月摔倒了,大姑……柳红非得说是娘不好好看着,就推了娘一把,你也是早产的。” “早前还有一个游方和尚说你是百年难遇的阴命,必须得遇到一个至阳的八字才能一生平安。否则你就会早夭,还……那时候可是把娘吓得不轻呢。” 第九十九章 算计柳芽 柳叶故意隐瞒了什么,但柳芽并不信算命一说,自然也没有追问,只当是柳叶不想她难过而已。 因为柳叶的这番话,柳芽心里那丝奇怪的感觉被冲散了,便不对这件事再关注。 直到几日后大家伙相约一起去镇上看杂耍,柳芽得知杏儿已经被她娘送到媒婆那去,柳芽才觉得事情不正常。 “又是王婆子?”柳芽皱眉。 当初柳叶被卖,柳苗也险些出事,都是出自王婆子的手笔。 “二姐。”柳苗小声的叫着柳芽,显然也记得王婆子这个人。 “别怕,待会跟紧二姐,咱们看完杂耍就回家去。” 柳芽安抚柳苗一句,便把这件事抛诸脑后。 杏儿是可怜不假,可别人家的事柳芽插不上手,再说杏儿自己都不去抗争,柳芽自是只能做旁观者。 可柳芽不知道的是,此刻王婆子正接待一位客人,说的就是柳芽的事。 “葛二爷是不知道吧?那个叫柳芽的丫头可不简单呢,这才多长的功夫,除了镇长家的千金,就连咱们镇上的周大善人,还有陈老板都和她关系好着呢。我听说她在县城也有门道呢,我可得罪不起。” 王婆子盯着桌子上的银锭子,语气不阴不阳的道。 被柳芽揍了一顿,虽然那次得了赔偿的银子,可到底不如挣得多,王婆子可是记仇的。 但王婆子没想到她隐忍了一阵子,柳芽竟然有了那么多靠山,这才一直没有报复。 “哼!一个小浪货罢了,不然她一个农女有什么值得这些人对她另眼相待?王婆子,你我也是老交情了,这次的事你要是办妥了,后头还少不了你的好处。你也该知道,我也不是非在你这走这道手续不可。” 被叫做葛二爷的男子穿着一身缎面的衣裳,一脸的傲慢。 若是柳芽在这,定会发现他和葛丰的容貌有七八成相似。 “这事可不好办,葛二爷真想办成了,这点银子可不够使的。” 王婆子眼珠儿乱转,眨眼的功夫就改口了。 做人牙子这行的,有几个敢说自己做的是干净的买卖? 至少王婆子不是,只不过她轻易不会拐卖人口,都是捏着卖身契办事。 “再给你二十两,事情办好了,爷再给你二十两的辛苦费。” 葛二爷咬牙,这银子花的他心疼。 不过想到又能为儿子报仇,还能从中赚上一笔,心情也就开朗多了。 镇上一家混沌摊上,柳絮和李大壮正坐在那吃馄饨。 常年吃不到几口肉的柳絮虽然也长得瘦小,却是一口气吃了三大碗,李大壮吃了六碗还没吃饱。 “媳妇,还要。” 李大壮从一开始的不喜欢柳絮,到现在一口一个媳妇叫的也顺口,看上去两人的关系还算‘融洽’。 “吃吃吃,早晚吃穷了。” 摸着怀里的钱袋子,柳絮临时改了主意道:“等会带你去吃面条,你把这碗汤喝了先垫垫肚子。” 说完柳絮便开始张望着,没多久便看到葛二爷大步走来。 “葛二爷。” 柳絮忙站起身来,满脸笑容的和葛二爷打着招呼。 “嗯。” 葛二爷嫌弃的看着喝汤都洒一身的李大壮,但看着柳絮的时候却有几分满意,不枉他当初使了银子让李家去抢亲。 这不,这个叫柳絮的对三房的事了解的还真多。 “这次的事你办的不错,这银子赏你的,以后好好的给爷办事,少不了你的好处。” 扔了一两银子给柳絮,葛二爷转身离开,眼里的阴狠之色无人留意。 敢算计他妻儿,就是打他葛二爷的脸,这笔账如何能不清算? 正在看杂耍的柳芽忽然打了个喷嚏,心里琢磨着是谁在念叨她,哪里会知道有人蓄意要害她。 “柳芽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来镇上玩也不来找我。你弟弟快满月了吧?过两天我去看他。” 李莹的声音传来,柳芽回身望去,自然也见到了和李莹形影不离的齐剑锋。 两人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让柳苗叫了人之后,柳芽这才和李莹说话。 “我们看一会就回去了,就没去找你。小家伙一天一个样,你要是有空随时欢迎你来做客,别嫌我们家寒酸就成。”柳芽笑道。 “那可说定了,我后儿个就过去,你可得置办一桌子好菜,酒水我自己带。”李莹爽快的定下日子,转身看向齐剑锋问道:“师兄,你那天有空吧?” 齐剑锋本来还有些顾虑柳芽家里的情况,可看到少女那双含笑的眸子,哪里还能说拒绝的话? “嗯。” 齐剑锋点头,李莹立即拍手道:“你听到了,师兄也和我一起去,他胃口可大着呢,你可得多蒸点米饭。” 齐剑锋尴尬的别过脸去,第一次觉得自己吃的多了些有点丢人。 可他是练武之人,胃口自然比寻常男子要大。 “成,到时候我蒸两锅米饭,吃不完打包带走咋样?” 看着两人互动的模式,柳芽忍住笑意,打趣了一句。 这两人还真是般配,说他们是新婚的小夫妻都有人相信。 这边柳芽牵着柳苗的手,和李莹一边聊天一边看着杂耍,却不知在人群的另一头,有人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看着他们。 赵新月这些日子过的憋屈,在家里的地位下降不说,柳树森因为受伤的事没法去府城,赵新月想钓金龟婿的念头也只能是做梦了。 出来看个杂耍散散心,赵新月竟发现柳芽和镇长家那位千金聊得来不说,和镖局家的少东家齐剑锋竟然也那么熟悉,那是赵新月想接触都接触不到的人啊! 鬼使神差的,赵新月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几人,也是因为人多的缘故,并没人发现她的存在。 李莹请柳芽姐妹吃了顿午饭,自然是由齐剑锋付账之后,柳芽便带着柳苗去点心铺子,打算给柳苗买些零食再回家。 “肖竹哥哥。”柳苗看到肖竹,眼睛弯成了月牙。 “你们是来看杂耍的?”肖竹递了一块糖球给柳苗,却是看向柳芽说话。 “嗯,顺便给小妹买点糕点。”柳芽带着浅笑,指着两款柳苗喜欢吃的点头让老板打包。 肖竹本来伸出去的手,在看到柳芽选择的点心后缩了回去。 他刻意买了槽子糕,就是想在回村的路上等柳芽,可此刻却是拿不出手了。 或许他们之间,就像是槽子糕和那精致的点心一样,已经有了明显的差距。 殊不知这一幕也被跟着过来的赵新月看在眼里,瞪着柳芽的眼神恨不能把人给生吞活剥了。 第一百章 卖身契 赶了一段时间的工,总算是将冷锅料如期交货。 但县城黄忠良来信让柳芽过去商量合作的事,柳芽便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和陈老板一起前往县城。 谈合作的人依旧是徐掌柜,可见她多被主家所看重。 “若是能在年前大批量赶制一批出来,再营销好的话,的确是能大赚一笔。” 柳芽对徐掌柜的提议也动心,只是在商言商,就合作方面的事提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 “人手和材料都是徐掌柜这边出,按理说我拿两成的红利就不少了。但是这种东西今年是有赚头,明年就会满大街都是类似的东西,就算有新款式,销量也会减少。” “柳姑娘有话不妨直说,我不能做主的会去请示东家。”徐掌柜道。 “这样,第一年我拿三成红利,之后的每年我只拿新款式的三成红利,直到我这边没有新款式提供,这份合约自动解除。不过有一个附加条件,就是我家里也会接这个手工活,还得徐掌柜给定个价。” 柳芽略做思忖,提出了自己要争取的条件。 附加的条件不是问题,而柳芽的分红模式,究竟是谁占了便宜还不好说,但之后会少许多麻烦是必然。 “柳姑娘果然是有想法之人,这个条件我可以代替东家应下。” 徐掌柜说完便重新拟了一份合约书,柳芽看过之后觉得没有问题便签字按押。 这次没有中间人,一式两份的合约各自收好之后,徐掌柜这才问道:“柳姑娘编的手链,就不想这样赚一笔吗?” 徐掌柜也是看好这个市场的,属于薄利多销,也能带动店铺的人气。 “徐掌柜若是看好,自也无不可。只是编制手链讲究的是创新,千篇一律了可就没人喜欢了。”柳芽道。 徐掌柜沉思了片刻,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显然也是在考虑值不值得她推广一下。 柳芽签了合约,便要留下来几日,教吉祥绣庄几个绣活稍差一些的绣娘编制中国结。 好在绣娘们都是心灵手巧的,柳芽只是教给他们最基础的一款,在大小型号上有所不同而已。 不过用来编制的绳线,以及需要点缀的珠宝,柳芽只是给了个建议,具体的就看绣庄如何安排了。 既然来到县城,柳芽自然不会空手回去,购买东西的时候却看到一群小姑娘背着包袱往酒楼去,不由得有些好奇。 “大娘,这是咋回事?是宫里头要招宫女了吗?” 因为这些小姑娘的穿着大多是带着补丁的,柳芽这才好奇的问了一句。 卖脂粉的婆子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道:“一个个都做少奶奶的美梦呢,这些可都是阴命的姑娘,也不知道府城哪家公子这么有本事,冲喜整这么大个阵仗,好像选秀似的。” 柳芽眯了眯眼睛,这才想起来听过这事。 也是巧了,柳芽抬头的时候看望王婆子也带着十来个小姑娘往客栈走,其中还有一个熟人,在柳芽手底下干过几天活的杏儿。 “我说小丫头你买不买东西?不买别挡在我摊子前头,耽误我做生意。”婆子喊了一嗓子。 “买买买,就这盒头油,十文钱是吧?” 柳芽不好意思的付钱,揣着头油朝客栈那头走去。 若是没有熟人,柳芽还没发现什么问题。 那个杏儿平时不多话,总是害羞的低着头,一双眼睛却是水灵灵的。 可这会的杏儿,神情木讷,拖着脚走路,完全就是离了魂的模样。 看热闹的人不少,柳芽没有机会靠近,只是远远的看着王婆子将人领进去之后,朝后堂走去了。 “这些小丫头可真是好命,一路好吃好喝的去府城开眼了不说,还白白赚二两银子。果然大户人家就是钱多烧的慌,也不知道被选中冲喜的那个姑娘以后得过啥神仙日子。” “我倒是觉得能赚二两银子就不错了,大户人家的少奶奶可不是谁都能当的,指不定啥时候就没在后院里了。” 人群里议论这件事的不少,柳芽没有去细听,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很不正常,可又没有根据。 客栈后院里头,那些原本被人羡慕的小姑娘们,十几个人住在一间屋子里头,除了一日三餐有人给送饭之外,根本不许他们离开房间。 “我咋觉着事情不对头呢?咱们该不会是上当了吧?” 被王婆子送进屋的姑娘们,有一个之前和杏儿是一起到王婆子手中的,看着杏儿像是痴傻了模样,心里头不安生的很。 “瞎想啥呢,我猜着是怕咱们走丢了没法和咱们家里人交代吧。再说了,万一要是谁有福气被看重,就这些个媒婆还不得点头哈腰的伺候着?” 嗑着瓜子的少女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直接往床上一趟,霸占了屋里唯一的一张床,顺手把瓜子装进腰袋里。 “我先眯会,咱们这么多人只能轮流睡了,饭来了可不兴不叫我的。” 其他几个姑娘或是也都没想过这次的府城之行会有问题,或是察觉出来了也不敢瞎说。 当初杏儿就是随口问了一句话,被王婆子单独叫出去之后,回来就是这副样子了。 与此同时的杨柳村,柳老太揣着手来到三房。 哪怕是断绝关系了,柳老太想要看看自己的亲孙子,柳王氏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倒是柳叶虽然防备着,可又要给柳王氏煮汤,又是给小家伙热羊奶,还有洗尿布这些活,也得时不时的离开一会。 “娘是有啥话要说吗?” 柳王氏失血过多,最近一段时间虽然补的好,还是很虚弱,白日里也要睡上几觉才成。 偏偏柳老太今儿坐这就不走了,哪怕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盯着小四看,让柳王氏心里都发慌,哪里敢打盹? “小四是老三的血脉,日后是要上族谱的。”柳老太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柳王氏吃惊的望着柳老太,完全没想到柳老太的来意是这个。 “娘……” 柳王氏鼻子一酸,眼泪滚落而下, 泪水的遮挡下没看见柳老太嫌恶的神色。 “王氏,想要小四入族谱,你就把这个按上手印。以后你们和我们老柳家没关系,我们只认小四这个孙子是三房的根。” 柳老太掏出一张纸和一小包的朱砂,瞥向小四的眼神很不善。 可柳王氏只觉得幸福来的太突然了,小四还可以认祖归宗,这就足够了。 “我按,只要小四能认祖归宗,我也对得起老三了。” 柳王氏吸着鼻子,一手抱着小四,另一只手沾了红色的朱砂就要按下去。 “哇……” 小四忽然大哭出声,小小的人儿不安的扭动着。 柳王氏心急着要红孩子就要收回手,可柳老太哪里肯错过这样的机会? 一把抓住柳王氏的手,柳老太飞快的在纸上按了个手印。 “娘你这是?” 第一百零一章 柳芽被抓 柳王氏心里荡过一抹不安,以柳老太对三房的厌恶,不该迫不及待的要认回小四,这一点柳王氏也是明白的。 “你在干啥呢?放开我娘!” 柳叶听到小弟的哭声急忙跑进屋,刚好看到柳老太拽着柳王氏的手,立即将人给扯开,护在柳王氏身前。 “你们没完了是不是?我们一家子只想消消停停的过日子,就不能放过我们吗?” 柳叶愤怒的大吼出声,她对老宅的人已经彻底的没有感情了。 “叶儿,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奶她……” 柳王氏本想劝说柳叶几句,可小儿子哭的脸都憋红了,只能先哄儿子要紧。 柳叶也担心早产的弟弟身子不适,便不再管柳老太,没有留意到柳老太临走之前那阴毒的眼神。 哄了好半天,柳王氏才将孩子哄好了,又喂小家伙吃了奶水之后,柳王氏也禁不住困意的睡着了。 “炕上咋会有朱砂?” 柳叶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柳老太落下的朱砂,虽然疑惑却也没放在心上,想着等柳王氏醒来问她是不是有什么用途。 而柳叶不知道是,因为她知道的太晚了,险些害了柳芽的命。 柳芽并不打算在县里多留,故而抓紧时间去买东西。 除了自家日常能用到的和送礼的,自然也少不了要买些做冷锅料的调味料储存在空间中。 因为时间的关系,柳芽倒是没有卖空间出品的打算,也是避免被县城的熟人看到,届时可不好解释。 “她怎么在这?” 正坐在小酒馆和葛二爷喝酒的王婆子,一抬头看到柳芽进了对面的糖果铺子,忙道:“二爷,你交代给我的那个小丫头就在对面,这下可以省些功夫了,这儿可是二爷的地盘啊。” 葛二爷猛地回身,刚好能看到正在挑选糖果的柳芽,眼里顿时阴骛一片。 “你过来……” 葛二爷对自己的手下低声交代了几句,便让对方离开。 “计划有变,你赶紧回客栈去,今晚提前行动。” 葛二爷看向王婆子,阴狠的说道。 “不等其他人了?不是说还有没到的吗?”王婆子心里咯噔一声,葛二爷这个眼神她看了也害怕。 “你不怕惹上麻烦,那就明儿再办也成。”葛二爷阴冷一笑。 王婆子只觉得自己的后背都发凉,可她已经上了葛二爷的贼船,再想下船是不可能了。 怕会耽搁办‘正事’,王婆子也顾不上再喝酒了,急忙往客栈跑去。 柳苗喜欢吃糖果,山里的小白也是一样,所以柳芽习惯了每次来县城都会多买一些回去。 “这是今儿碎了的麦芽糖,姑娘不嫌弃就拿一些回去,小娃子当零嘴吃。” 掌柜的也是记得柳芽这个新晋的大客户,纵然不是总来光顾,可每次都会买不少的东西,故而也乐得送点添头。 “多谢掌柜的,祝您生意兴隆。” 柳芽颔首致谢,这才走出糖果铺。 只是没有走多远,柳芽便发现后面一直有脚步声在跟随着她。 天已经擦黑,路上的行人并不多,柳芽暗道不好,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可柳芽再提防,也没想到这些人还有同伙,在她经过巷子口的时候,早已经等在那边的人直接用麻袋套住柳芽的头。 “救……”命。 柳芽只喊出了一个字,便被人打中后脑勺,人也晕了过去。 “送去码头,快。” 一人将麻袋扛在肩上,火速的朝码头的方向跑去,今儿可是有货船要出海。 在柳芽被送往码头的时候,县城里今儿生意最好的那家客栈却走水了,火势凶猛的根本没办法扑灭,只有铺子老板和在前头值夜的店小二逃了出来,其他人全部被困在大火之中。 这场大火直烧到客栈成为灰烬,那时天都已经亮了,又哪里会有人留意到码头那边,有人暗中用小船送了一批‘货’到大船之上? 柳王氏这一觉睡的很沉,天擦黑了才睡醒,柳叶已经喂小四喝过羊奶,这会小家伙正抓着柳苗的手指在玩,嘴里不时的吐着泡泡。 “娘起来了,先吃点东西,我们已经吃过了。” 柳叶把手里的活计放下,去厨房端了给柳王氏准备好的鸡汤面。 按照柳芽的意思,柳叶在面条里放了青菜等,并不单一的给柳王氏喝小米粥吃鸡蛋。 “我咋睡这么久?” 柳王氏闻着面条的香味,肚子咕咕的叫起来,见天都黑了不免难为情。 不在婆母手底下过日子,几个闺女有疼着她,柳王氏最近已经习惯了睡到自然醒的幸福感。 “二妹说娘多睡些好,这样才能快些养好身子,奶水也会足。等出了月子,娘就可以下地活动活动了。” 柳叶柔声的说话,突然想起朱砂的事,便把塞在袖带里的那一小包朱砂递到柳王氏面前,询问道:“娘,咱家啥时候有这东西了?你是要有啥用?” “这是你奶落下的。”柳王氏扫了一眼,便认出东西不是自家的。 “她拿这东西干啥?”柳叶疑惑的问道。 “你奶的意思是,小四是你爹唯一的儿子,想要他认祖归宗。”柳王氏低着头道。 “然后呢?”柳叶忍着心慌询问。 “你奶说要我按个手印,以后三房是三房,老宅那边只认小四一个。”柳王氏说着,还带着几分酸涩。 柳叶忽然想起来她进屋的时候,柳老太正拽着柳王氏的在做什么。 “叶儿,你干啥?” 手突然被柳叶拉住,柳王氏受惊的问道。 “娘,你到底按没按手印?”柳叶急声问道。 “按……好像是按在纸上了。”不明白柳叶为何着急,柳王氏心里也有点紧张了。 “那娘知道那张纸上写的是啥吗?”柳叶再问。 “我……不识字。”柳王氏吞吞吐吐的道。 柳叶只觉得眼前发黑,恨不能晕死过去,或许醒来就发现只是一场梦。 “娘,你咋这么糊涂啊!老宅的人啥时候安过好心?要是他们真想认回小四,也该是由当家人出现,这种事族里也该插手的!” 柳叶说话的声音都在轻颤,她不敢想象柳王氏那个手印代表什么。 但能让柳老太算计的,绝对不会是对三房有利的。 “不能吧?咋说小四也是你爹的根……他们要抢走我的小四!”柳王氏脸色煞白。 柳叶深深的看着柳王氏,这一刻她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失望。 难道只要小四没事,他们姐妹就不重要了吗? 要知道,她们姐妹都被柳老太打过主意的。 “我去老宅看看,这事必须弄清楚了。小妹,你把门拴好,不是我回来了不要开门。” 第一百零二章 杀人灭口 柳叶去老宅自然是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柳老太根本就不在家,任由她如何叫门也没人搭理柳叶。 这无疑是让柳叶更加坚信柳老太不安好心,甚至是整个老宅的人都在算计三房。 可柳芽不在家,又没有确切的证据,柳叶也不知如何是好,回家后面对柳王氏的询问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且说柳芽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黑乎乎的地方,而且所处的环境在晃动,还能听到风声。 “我是被绑架了?” 柳芽轻声自喃,活动身子的时候碰触到了别人的身体,吓得柳芽差点惊呼出声。 温热的身体,明显对方是个活人,柳芽不动声色的取出银针,以便自保。 “别动,有人。” 冰冷的声音在耳边传来,让柳芽想起了冷面男。 虽然不确定身边人的身份,但外头进来的应该是掳来自己的人,是柳芽更应该防备的。 “哼,得罪了二爷可没好下场,等着二爷过来收拾你吧。” 男人冷哼一声,扔进一个馒头之后便又将那扇小门关上还落了锁,没有搭理柳芽的意思。 “小丫头,得罪人了?” 男子温热的气息就在耳边,可说出来的话总是让人感觉到阵阵寒意。 柳芽这才想起来两人的距离太近,便想往后躲去,结果却是撞的生疼。 “箱子就这么大,你要躲哪去?” 男子出声,黑暗之中隐约能看到他戴着的面具,除了冷面男还能有谁? “遇到你就没好事,你我八字相克吧?” 柳芽揉着酸疼的后脑勺,也不敢再动弹了。 空间太狭小,柳芽可没本事从里面逃出去,最多是躲入空间。 可冷面男在这里,柳芽也只能歇了这份心思,一切只能见机行事。 “我说是来救你的,你可信?” 大概是最近心情比较好,又或者两人的身份颠倒,冷面男虽然说话的语气还是冰冷的,但脾气比之前好太多。 睨着冷面男,柳芽没有作声。 以对方的功夫,救自己或许不难,可哪有救人还一起被关押的? “睡会吧,天亮之后船会抵达府城码头,最迟明日我便送你离开。” 得不到回复,冷面男的语气又冷了几分,这个不识趣的小丫头就不该给好脸色。 柳芽哪里睡得着? 可黑漆漆的箱子里头什么也看不到,又有一个不知来路的男子在一起,柳芽做多只敢抱着膝盖坐在那里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又或者是船只摇晃的太厉害,柳芽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并不知在她睡着后不自觉的寻找温暖的来源。 “投怀送抱?” 冷面男抬起的手又落下,终究是没有推开柳芽柔软又消瘦的身子。 罢了,空间就这么狭小,他推开了她也避免不了要碰触。 但仅此一次,日后他绝不会多管闲事,更不会给任何女子这般靠近的机会。 某男在心中默默发誓,浑然忘却当初在山里头的时候,柳芽给他治疗外伤的时候,两人可是有过肌肤之亲。 如冷面男所说那般,天亮之后船只靠岸,一口口箱子被抬到仓库去,并没有人发现异常。 而柳芽在有人来抬箱子的时候便已经醒过来,当箱子被抬出船舱之后,柳芽借着箱子极细的缝隙发现她和其他的箱子走的不是一条路。 “这箱子是二爷指明要的,一会送到二爷屋子去,仔细着点。” 负责运送的人看着箱子上的标识,特意嘱咐抬箱子的脚夫。 柳芽不知二爷是谁,但她被特意关照,显然不是好事。 “小丫头果然是得罪人了,要不要我救你一次,从此两清?” 冷面男倾身,在柳芽耳边低声问道。 “你已经……”付了银子,早就两清了。 柳芽赌气的话说了一半,改口道:“好啊,有劳大侠了。” 能有人相助自是最好不过,柳芽不再说话,想着一定要弄清这个二爷是谁,有这么一个在暗处算计自己的敌人可不安全。 很快箱子便被送进一个屋子里,接着便是关门声,屋内并没有人留守。 “你能打开箱子吗?”柳芽询问,并不想继续憋在箱子里。 主要是箱子的空间太小,容纳两个人过于拥挤,柳芽的手脚都麻木了,又不想碰触到男子而无法伸展。 “一瓶伤药。”冷面男趁火打劫。 “成交。”柳芽磨牙。 若不是不想暴露空间的秘密,柳芽现在就拿药瓶砸到冷面男脑袋上。 且说葛二爷因为抓到柳芽心情便一直很好,柳家姐妹他都不会放过,还有柳老太等人。 把货都放进仓库之后,葛二爷还亲自去清点了一下。 而那些被打开的箱子里头装着的,都是原本该在红湖县客栈里烧死的阴命女子。 “去给沈爷传个话,就说货已经到了仓库,问沈爷啥时候交货。” 葛二爷冲着自己的手下吩咐了一句,便大步朝自己在这边住的小院走去。 葛二爷口中的沈爷便是冷面男在船上遇到过的男子,而葛二爷是另一个男子的手下,这次是临时接替上头过来交货的。 至于交货地点为何会由红湖县改成府城,葛二爷不知道缘由,也不敢去问。 想着自己唯一的儿子遭了大罪,葛二爷推门而入的时候眼神透着狠厉。 “小贱人,要不是沈爷那边要雏儿,老子今儿非得弄死你!” 葛二爷看着屋子中央的箱子,狠狠的踹了一脚,并未留意锁头的事,大力的将箱子打开。 “人呢?” 准备报虐待柳芽一番的葛二爷,看着空空的箱子懵了一下,下一瞬便被颈间的凉意惊醒。 “哪条道上的兄弟报上名来,我葛二爷混了半辈子,要死也得死的明白。” 葛二爷害怕的身子僵硬,嘴上却说着硬气的话,好似他真的是条硬汉。 柳芽蒙着脸绕着葛二爷走了一圈,确定自己不认识这认,便问道:“你是葛家村的人?” “你是谁?” 葛二爷并未见过柳芽正脸,昨晚也不过是远远的看了一眼,连个头都不能确定。 “这钱袋子就当是给我的压惊费了,葛二爷是吧?你绑架良家少女的罪名,又该用什么来抵消呢?” 没有回答葛二爷的话,柳芽用鸡毛掸子挑下葛二爷腰间的钱袋子,一双星子般璀璨的眼睛闪烁着耀人的光芒。 “你是柳芽?” 葛二爷显然没想到一个小农女竟然有高手做靠山,不敢置信的看着柳芽,总算明白自家婆娘为啥会吃了那么大的亏。 柳芽嘿嘿一笑,若不是有帕子遮挡,定是露出一口小白牙。 “呀!被你看穿了,为了安全起见,我是不是该杀人灭口呢?” 第一百零三章 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某男 歪着脑袋瓜,柳芽一副天真的口吻说着杀人的话,让冷面男不由得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这真的是个农女? 便是京城里那些大家闺秀遇到这种情况,也早已失了理智,只想尽快逃离吧? “你敢!我葛二爷能混到今天的位置,可不是你一个农女能惹得起的。柳芽,你若识相就赶紧让你的人把剑放下,今天的事我可以不追究。” 葛二爷心里衡量一番,并不认为柳芽的身份能有多厉害的人物给她护航,语气自然硬气的很。 “你刚才说的沈爷,就是罩着你的人?”柳芽把玩着发梢,状似闲聊的问道。 “沈爷也是你叫的?识相的就磕头认错,我保证让你们一家子死的痛快些……唔!” 葛二爷威胁的话没说完,最便被柳芽堵住,小腹被狠狠的踹了两脚。 “王八蛋,你敢打我家人的主意,找死是吧!” 柳芽眼里闪过杀意,若只有杀人才能保住一家人的平安,那么她不介意手上沾染血腥。 冷面男一直冷眼旁观,此刻却是倾身上前拦住柳芽。 “脏。” 惜字如金,冷面男直觉不想让柳芽沾上血腥。 她的手很纤细也很粗糙,救人的时候染血便罢了,杀人不适合。 “你们不能杀我,想要银子我给你们银子,我保证以后不找你们一家子麻烦,大侠手下留情啊!” 长剑再度逼向自己,葛二爷才觉得害怕,忙认怂的求饶。 虽然看不到冷面男的脸,可他身上的杀气葛二爷却清晰的感受到了,那可不是他这也的小人物能得罪的起的。 “其他女子在何处?何时交易?” 剑尖距离葛二爷的喉咙不到半寸的位置停下,冷面男冷酷的质问。 “在仓库,交易的事沈爷说了算,我就是一个跑腿的,负责收银子罢了。” 葛二爷不敢隐瞒,在冷面男质问的时候,他就明白这人是因为这事盯上自己了。 “吃了。” 冷面男指尖微动,一颗药丸弹在葛二爷面前,冷声道:“此药名为三月癫,只要每三个月服用一次解药便性命无碍,否则会如同疯畜一般,直到癫狂而死。” “大侠,小的句句事实,没有半句谎言啊!”葛二爷吓得手都哆嗦了。 “吃,或死。” 冷面男说话间,剑尖已经刺破葛二爷的皮肤,再用力一寸便可要了他的性命。 葛二爷别无选择,忙把药丸捡起来塞入口中,连作假的心思都不敢存。 “从今日起,效命于我,叛徒死无全尸。” 冷面男说完,倒是不急着离开,旋身落座在主位上。 柳芽眨眨眼,一时间跟不上节奏,这事情怎么就脱离了原本轨道了呢? 那位沈爷是何来历柳芽不知,冷面男又是如何救人,将这次拐卖少女的大案子尘埃落定的柳芽也不知。 被冷面男安排在客栈里休息了两日后,柳芽才见到他的人。 “记住,阴命女一案你不知情,亦不曾出现过府城。” 冷面男身上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应该是在至少几个时辰前大动干戈留下的味道。 柳芽识趣的点头,她本来就不知情啊。 “好好休息,晚上我送你去县城。” 冷面男说完便朝床榻走去,很是自觉的占据了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床。 柳芽暗暗磨牙,和这么一个没有风度的男子共处一室,简直就是在挑战她的理性。 “喂,那个葛二爷你打算怎么处理?” 踱步来到床边,柳芽关心起自身安危的问题。 “怕他?”冷面男反问。 “当然怕啊!我就是一个乡下丫头,得罪了这种道上的人,以后还敢出门吗?” 柳芽很老实的点头,没必要说假话。 “有我在,他不敢。”冷面男淡漠的道。 “那可麻烦您老人家交代一声,千万别让葛二爷来找我的麻烦,小女子在此谢过了。” 柳芽敷衍的福了福身,并不认为冷面男能一直管制葛二爷。 三月癫,这种药是不是真的存在不知道,但效果还是蛮好的,柳芽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也研究几个种类。 可前世的时候奶奶教她的都是救人的方子,没有啊! 陷入自己思绪中的柳芽,没留意到冷面男因她那句老人家睁开了眼,竟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上的面具。 他已经很老了吗? 是夜,冷面男让柳芽见识到了什么是轻功。 携带着她这样一个累赘,冷面男依旧如入无人之境的行走在大街小巷,并且顺利的从防守最弱的城墙离开了府城。 即便是日后有人要深究此案,也绝对查不出柳芽曾在府城出现过。 府城一间民宅内,被称为沈爷的男子面色阴沉的可怕。 “把他解开!” 沈爷目光犀利的射向被捆绑着扔在地上的葛二爷,怒问:“说,是何人指使你来害我?” “沈爷饶命啊!就算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害沈爷,不敢背叛大哥啊!” 葛二爷被揍的鼻青脸肿,跪在地上猛磕头,哪里还有在红湖县时的威风。 “不是你出卖我,为何会有大批官兵出现在那里?若非我没有亲自前去,此刻已经身处牢狱!” 沈爷想到那些个女子被官府全部救走了,心都在滴血。 损失的银子好说,关键是时间不等人,他哪里还有足够的时间凑够人数? “沈爷明察啊!我也是临时替大哥来送货的,哪里知道会出了岔子。莫说是沈爷这边,跟我来的兄弟都被抓了,回头我也没法和大哥交代啊!” 葛二爷想哭的心都有了,本以为是个赚钱的差事,哪里知道会惹上尊煞神。 银子没赚到,小命倒是交到别人手里去了。 “你仔细想想,来的路上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沈爷虽然气恼,但更想做的是把害他损失惨重的仇人揪出来。 道上混的人最丢不起脸面,沈爷这次跟头栽大了。 且说柳芽颠簸了一夜,虽然她只负责趴在马背上就好,可这一路的颠簸让柳芽吐的连苦水都不剩了。 “该死的臭男人,你最好祈祷不会有求着我的那天,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不懂得怜香惜玉!” 瘫软的躺在床上,柳芽眼角还挂着泪珠儿,嘴里咒骂着冷面男。 某个因为习惯问题而将柳芽当做货物一样扔在马背上的男子,此刻正在月光下打着喷嚏。 “本王要知道那个沈爷幕后之人是谁,查清楚阴命女子之事。” “让知府知道这次是谁给他立功的机会。” “安排人手在这边屯兵……” 冷面男一连串的命令吩咐下去,纵身消失在黎明前的月色中,除了柳芽以外无人知晓他曾来过红湖县。 第一百零四章 柳芽买人 柳芽这次来县城是因为要和布庄谈生意,自然是住在绣庄这边的。 至于柳芽为何会失踪两三日的事,徐掌柜聪明的没有多问。 柳芽特意打听了一下客栈失火的事,得知那日住宿的人全部都葬身火海后便不再关注。 别人不知道真相,柳芽却是知道那些少女都好好的活着。 在柳芽回家的路上,县城里又死了一个人,尸体被扔在乱葬岗。 “这小丫头还真是……又欠我一个人情啊。” 冷面男手上拿着一张卖身契,本是想毁掉的,可看着柳芽的生辰八字,竟是揣入怀中,这才消失在这片阴冷之地。 柳芽回家后,柳叶忙将那日柳老太骗了柳王氏签下一张文书的事情说了,忧忡的问道:“芽儿,你说那老太太又在打啥歪主意?” “大姐你说过我是阴命对吧?”柳芽询问道。 “是啊,可是和这个有啥……芽儿,你是说那老太太想要把你卖了去冲喜?她都和咱家没关系了,凭啥卖了你!” 柳叶顿时提高了嗓门,她此生都忘不了被卖到葛家之后过的那些凄惨日子。 握着柳叶的手,柳芽视线看向面色惨白的柳王氏,对这个包子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一次次的上当,她就不长一点教训吗? “芽儿,娘不是有意的。是你奶说要小四认祖归宗,我没想到她会骗我。” 柳王氏越说声音越小,她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也后怕了好几日。 “这件事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现在也找不到人,只能听天由命了。” 柳芽心知阴命女一事暂时落幕了,但消息传回来之前,还是让柳王氏担心几天好了,否则她不会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从今儿开始,我每天教你们三个字,不需要你们都会写,但至少会写自己的名字,能够认识常用的字,免得再上当受骗。” 柳芽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日后家里必然是要奔小康甚至成为新富的,不识字怎么能成? 柳王氏一脸为难还有几分的落寞,陷入了回忆中,那是最初成亲的时候,柳树根也曾经教她识字过。 柳叶和柳苗倒是都欣然答应,他们做梦也没想过还有识字的一天。 于是一家人除了还在襁褓中的柳小弟,全家人每天都多了个任务——识字,并且日复一日的坚持下去。 在村里的日子忙碌且平静,直到县衙通知各镇的镇长前去领人,再通知各村去将女儿带回,百姓们才知道这些阴命少女险些就送了命。 朝廷最后会如何处理这个案子老百姓不知道,但拿了二两银子却险些把闺女的命送进去,却都是怒了。 疼爱闺女的人虽是少数,可那些只拿了二两银子的人家都觉得亏本了,纷纷去找当初联系他们的媒婆闹事。 唯有小杨镇这边,王婆子两口子一个烧死了、一个失踪了,想闹也找不到人。 “打死你个丧门星,你咋不死在外头呢!做事做不好,还想偷家里的口粮吃,打死你还省一口粮食呢!” “娘,疼。” 自从杏儿回家之后,村子里经常能看到这样的一幕,一个追着闺女往死里打,一个只会喊疼。 最初村里人还会拉着劝着,可当知道杏儿已经傻了之后,村里人除了唏嘘一声,也渐渐不再管这事。 “住手!打死她,你就不怕坐牢吗?” 柳芽听来家里上工的小丫头们提过这事,却是第一次见杏儿挨打。 烧火棍比柳芽的胳膊也细不了多少,一下下打在杏儿的身上,传出砰砰的声响,听着都觉得骨头疼。 “哟,这不是柳老三家的柳芽嘛。我们家可比不上你们家,一出手就买下一大片山地来。这丫头本来就是捡来的,给她养这么大那就是我们家善良。难不成还要养个傻子一辈子?” “你瞧她可怜,那你买了她啊?要不然娘打孩子天经地义,官府也管不着。” 杏儿他娘撇着嘴,看着柳芽身上的细棉布衣裳眼热。 “二两银子,我买了她。”柳芽掏出二两银子,冷声道。 柳芽十分厌恶这个时代人口买卖是合法的,可这会竟觉得也有益处。 “你家银子镶金的啊!我们家杏儿可是大姑娘了,少说也值个十两八两的,要是卖到窑子里……咳!” 杏儿她娘说了一半停住了,可见是真的动了这样的心思。 杏儿长得不算多好看,但也是清秀的面容,真卖到青楼去自然值些银子。 “她现在已经这样,你觉得还能值那么多的银子?” 柳芽嗤笑,她愿意买下杏儿是觉得她可怜不假,可也不愿意被敲诈。 “你要是不怕被戳脊梁骨,让你家几个孩子以后都没有好姻缘,你只管把杏儿卖到那种脏地方去。别忘了当初你们为啥把杏儿抱回家,这么对待招子的养女,你敢抬头看神明吗?” 柳芽的声音极冷,杏儿她娘忽地觉得背脊一凉,想起当初收养杏儿的时候对天发的毒誓。 “二两就二两。”杏儿她娘伸手就要抢银子,却被柳芽躲过去了。 “既然是要买卖,那就得黑纸白字写的清楚,请村长爷爷做个见证人吧。” 这杏儿娘是杨家媳妇,在村里也是不受人待见的,和柳家这边老宅人的缺德程度差不多,柳芽自是信不过她的人品。 “写就写。” 杏儿娘一心想摆脱这个养女,能再赚二两银子也不亏了。 几人来到村长家,柳村长得知柳芽要买下痴傻的杏儿后还有心劝几句,可瞧见柳芽朝他眨眼睛,到嘴边的话只能咽回去了。 卖身契写的清清楚楚,二两银子买断杏儿和养父母之间的所有情分,不论生死再不相关,不得因任何原因反悔,否则由另一方随意提条件方可解除合约。 “一家子丧门星,又买了一个扫把星回去,等着以后喝西北风去吧。” 揣着银子和文书回家的杏儿娘,临走之前还咒骂了一句。 “老杨家出了这么个媳妇,以后有几十年别想消停了。” 柳村长气的骂了一句,转身看向正在给杏儿擦脸的柳芽,叹道:“柳芽,你能有这份善心很好。可你家里的情况,这不是给自己添累赘嘛。” 第一百零五章 萌芽的感情 柳村长也同情杏儿,可做人总是免不了私心,柳村长不希望同族的族孙因为外姓人而过的艰难。 “村长爷爷,杏儿只是被人喂了太多的药,导致神经有些迟钝。只要时日长了,她身上的药性淡了,人也就会好了。” 柳芽没打算瞒着村长这事,便解释了一句,笑道:“杏儿她娘动了要把她卖到脏地方的心思,要不然我也不可能把她买下来,就当是给我家小四积福了。” “不过这事还得请村长爷爷保密,除非以后杏儿自己想回那个家去,否则这纸卖身契至少能让她安稳的活着。” 柳芽感谢柳村长的这份关心,可在能力范围内,柳芽还是希望能帮助弱势的人。 尤其是和杏儿还有过往来,又同是阴命女子,也是柳芽觉得对杏儿又着莫名亲切的原因吧。 将杏儿带回家,一家人得知杏儿的遭遇后,都没说柳芽什么,反倒是同情起这个能吃苦又腼腆的姑娘。 因着杏儿比柳芽年纪大,只能将柳叶的衣裳改了给她先穿着。 或许是感受到柳家人的善意,杏儿虽然还是不大敢往前凑,但情绪并不似在之前的家里那般紧张,一些以前干顺手的活也会下意识的帮忙。 就这样家里多了口人,但对三房而言生活并没什么改变。 倒是柳老太因为诓骗柳王氏签下柳芽的卖身契赚了一笔银子,这几天心情一直很好,就等着柳芽被带走之后,她好想办法再把三房的家产都拿到手呢。 “咋会这样呢?你都打听清楚了?阴命女的事黄了?” 听到柳红的话,柳老太满脸的不可置信。 柳老太知道杏儿被带回家之后,等不到王婆子两口子来村里抓人,便来镇上找人,结果却发现王婆子家里被封了,才让柳红去打听消息。 “我骗你干啥?这几天镇上的人都在议论这事呢,不信娘就坐在那听着,一会还得有人说道,这事哪用的着打听。” 柳红对这事没什么兴趣,自家的事情闹的她够头疼的了,哪里还有闲心操心娘家的事。 “小贱蹄子倒是命好,这都让她躲过去了!” 柳老太阴狠的眯着眼睛,并不怀疑柳红会骗她。 “娘说谁命好?”柳红随口搭了一句话。 “没说啥。”柳老太不想让人知道她赚银子的事,自然不能说出实情。 “娘,你啥时候和姥姥说啊?”赵新月偷偷拽了下柳红的衣袖,小脸红的厉害。 “闺女,那肖竹虽然是去学手艺了,可以后也就是个木匠,家里就是乡下的,你嫁给他能有啥好日子?”柳红不满意的问道。 “要是肖竹能在府城站住脚,挣的可不比咱家这面馆少。他娘又在乡下,钱财还不是落在我手里,还不用被婆婆管教着,这亲事咋不好了?” 赵新月一跺脚,哼道:“不管,我就是相中肖竹了。娘要是不抓紧把亲事说成了,就等着让柳芽那小贱人跟着肖竹去府城过好日子去吧!” “关柳芽啥事?闺女,你们在说啥呢?”柳老太一听柳芽,立即凑过来询问。 柳红只得将赵新月的心思说给柳老太听,而柳老太的眼珠儿转了转,拍着大腿道:“还是我外孙女有眼光,肖竹那小子不错,手艺人啥时候都不怕没饭吃,何况还是在府城那地方,赚的可不少。” 听柳老太也赞同,柳红原本不太赞同的心思也动摇了。 换做是以前柳红绝对瞧不上肖竹这样的农家小子,可家里有了个红花,指不定真能生出个儿子来,到时候他们娘俩还能剩下啥? 女婿有本事的话,赵金也得掂量一下她这个结发之妻不是? 母女俩商量一番后,柳老太就带着赵新月回了乡下,打算和肖寡妇走动走动,试探一下肖寡妇的意思。 在柳老太看来自家外孙女长得像自己,那可不就是大美人儿一个? 再说赵家可是镇上的人家,还有家小面馆,亲事成了就是肖家高攀。 柳芽一向对外面的事情不关心,忙碌之中又是一个多月过去,山地已经是懒洋洋的一片,看上去就喜人。 这段时间柳芽将不少心思都放在药田上,毕竟开荒再种植的时候已经晚了些,为了能够在入冬前收获一波,柳芽只得在水源上动了些手脚。 不仅仅是药田,就是种那部分庄稼和白菜等作物,也长势超过了正常的速度,让那些来做工的村民都纳闷不已。 难道说山地的产量比良田还好? “肖竹,你没听到我说话吗?你为啥喜欢柳芽那个扫把星,也不喜欢我?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闹到你家里去。” 赵新月往肖家凑了一个月,可不管是肖寡妇还是肖竹,都摆明了不待见她,赵新月再厚脸皮也挂不住面了。 “赵新月你还是个姑娘家吗?我不想娶你和柳芽有啥关系?”肖竹停下脚步,冷脸看着赵新月。 对于赵新月的主动,肖竹只觉得厌烦。 或者说以前在看着赵新月欺负柳芽,且在村里总是摆出一副镇上人的高姿态时,肖竹就厌恶赵新月,怎么可能娶她为妻? 至于肖寡妇,连觉着不错的柳芽都不愿意让儿子娶,又怎么会让赵新月做她的儿媳妇,以后和柳家老宅那样的人家牵扯不清? “肖竹,你咋能这样?我赵新月能看上你个乡下小子,那是你的福气!” 赵新月气的直跺脚,对肖竹也心生怨怼。 “我肖竹命不好,可消受不起这样的福气,赵大姐要是没事的话,还请你离我远一点。” 肖竹说完继续往山地走去,他就要跟随师父回府城了,是特意来和柳芽告别的。 赵新月眼睛淬了毒似的盯着肖竹,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看到肖竹进了药田去找柳芽,心中的怒火已熊熊燃烧。 “好你个肖竹,竟然这般看不起我赵新月。你喜欢柳芽是吧?我就让你这辈子也得不到她,是你害死她的!” 恶狠狠的说完,赵新月转身就走,只是路过三房的时候,眼里的狠意又浓了几分。 柳芽很是意外肖竹会来,但看肖竹涨红了脸又不开口的样子,不免有些尴尬。 “肖竹大哥找我有事吗?我正忙着呢。”柳芽说着,便蹲下身子继续除草。 药田除草和正常的田地不一样,有些药材需要有草欺着才能长的更好。 而且第一年在山地种药草,柳芽需要自己做个详细的记录,得计算和寻常土地的差异值,是真的很忙。 肖竹原本憋了一肚子要说的话,又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能吞吞吐吐的道:“我要回府城了,年前才能回来。你……” 第一百零六章 我不是你心中的柳芽 不等肖竹说完,柳芽便笑着打断他的话,不让肖竹有机会表达心意。 “那我就祝肖竹大哥一路顺风了,肖竹大哥是放心不下肖婶子吧?这点你不用担心,咱们村大多数人都是和善的,不会与肖婶子为难。等我娘出了月子,有空也会去找肖婶子一起做活解闷的。” 柳芽语速极快,将肖竹的来意转化为是放心不下肖寡妇。 以前肖竹每次走之前也会找柳芽道别,言语之中也会表露出不放心自家娘亲的意思,这会竟是连反驳都不能。 肖竹噎的说不出话来,看着柳芽明媚的笑脸,只能当做是柳芽还没长大,不懂得男女感情。 但是以前肖竹说要走的时候,柳芽也会不舍,不像这次这样欢喜的说出这番话来。 是柳芽长大了,还是有些东西变了呢? 猜不透女子心思的肖竹,只能漠然离开,但对柳芽的心思却没有变。 “对不起,我不是你心里的那个柳芽,所以不能回应你的感情。若是她还在的话,或许在遇不到真正心动的男子时,也会误以为对你是男女之情吧。” 看着肖竹离开的背影有些萧索,柳芽默默的道歉着。 这世上有些事情是无法强求的,纵然柳芽也知道肖竹是个不错的成亲人选,可她没办法让自己心动。 忙碌的日子总是十分充实,在柳家住了一段时间的杏儿因为吃的好又不被虐待,再加上灵泉水的功效,人也清醒了不少。 大概是柳苗最有空闲,经常教杏儿日常琐事的缘故,杏儿很黏着柳苗,几乎是形影不离。 “我今儿看到赵金月从咱们家这边经过,还瞪了我一眼,好像我是她的仇人一样。” 姐妹几个有晚上泡脚的时候聊天的习惯,柳叶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也就是闲聊。 “赵新月?” 柳芽拧眉,她们家是村尾最后一户人家,赵新月来这边做什么? “大概是去叫柳条吧,反正赵新月是不会干活的,那边也舍不得让她干活。” 柳叶擦着脚,对赵新月并不关注。 柳芽也没有多想,姐妹几个又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熄灯睡觉。 柳王氏的身子大好后,便隔几日才让柳叶去她那屋帮忙照顾小四,怕累坏了大闺女。 接连两天,赵新月都往村尾这边来,每次都挎着个小筐。 但是赵新月都是挑时间的,所以也没人留意她的动向。 “芽儿,去镇上别忘了给娘再买点补血的东西。我瞧着你袖子又短了一截,再买块新布料,大姐给你做两身新衣裳。” 柳叶叮嘱着,免得柳芽总是忘了她自己。 “我知道了,大姐现在比娘还啰嗦。”柳芽笑着打趣,对柳苗道:“二姐记着要给你买糖的事呢,也不会把杏儿弄丢的,你可别再嘱咐二姐一回了,求饶过!” 柳芽夸张的双手合十,做拜托的手势。 柳叶笑着挥手,柳苗还是一脸担忧的样子,显然是不放心柳芽这个大忙人能照顾好智商只有几岁的杏儿。 与陈老板合作冷锅料的买卖之后,柳芽去镇上倒是方便了,不过去镇上的次数反倒是少了。 其实杏儿的情况不用喝药也能自愈,何况灵泉水排毒的功效可不是药物能比得上的。 但是为了不引人怀疑,也为了让家里人安心,柳芽该走的程序还是不少,正好也顺便和大夫学习一下医术,日后真正行医的时候也好有个说法。 “柳芽你来了,今儿得等一会了。周大夫去镇长家了,不定啥时候能回来。”当归见到柳芽,便打了声招呼。 “可知是谁病了?”柳芽问完发觉不妥,忙改口道:“我和李莹大小姐有交情,若是她的话,我也该寻个日子去看看。” “不是大小姐,是二房的二夫人难产。”当归小声的说了一句,这种事主人家不对外说,药铺不好乱传消息的。 柳芽点点头,也不多询问。 “我是来给杏儿抓药的,周大夫早前说过,要是杏儿没有特殊的变化,就按照之前的方子抓药就成,你先帮我抓三天的吧。” 既然周大夫不知何时回来,柳芽自然也不用在这等人。 而此时的镇长府上,二夫人又一次陷入昏迷中。 虽然继承家业的会是长子,可二房也是嫡子,而二夫人只生下两个女儿,这一胎又传闻是儿子,也是备受关注的。 “二夫人再这样昏睡着,就只能选择保大还是保小了。”周大夫又一次从产房里出来,他已经尽力了。 脑海里突然蹦出那日柳王氏难产的情形,还有柳芽救治柳王氏的情景,周大夫有心想要说出来,又怕柳芽只是运气好救了柳王氏,最终把话咽了回去。 身为大夫,周大夫是不想看着屋里的母子出事的,可也不能没有把握的时候让柳芽陷入险境。 “镇长,你们快点拿个主意吧。二夫人撑不住了,那孩子也撑不了多久。” 产婆一脸焦急的出了产房,暗暗叹息最近也是倒霉,两个月就遇到两个这种危险的产妇。 “再想想办法,我夫人和孩子都要保住!” 李家二老爷与夫人感情深厚,此刻高大的身子却是直打晃。 说起来这位二老爷还是高娶了,他的妻子乃是陈阁老堂弟家庶出的女儿,其父也是正经的官身。 当年李家二爷考中秀才后才求得这门姻缘,谁知他之后再难更进一步,但夫妻感情却并未受到影响。 “二爷这是为难我们啊!” 产婆的脸都要皱到一处了,却见她忽然眼神一亮,提议道:“不瞒二爷,之前我也遇到一个和二夫人情况相似的产妇,那时也以为是不成了。可谁知道她闺女是个有本事的,愣是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了,这事周大夫也知道的。” 周大夫无奈,这事还是瞒不住,只得上前道:“老夫不好在产房久留,具体的情况并不知道,也不敢确定那丫头是凑巧了,还是真的有那个本事,故而没敢说出来。” “那丫头叫什么?她家住在哪?”李二爷满怀希望的问着,这是他妻儿活着的希望啊。 “叫柳芽,住在杨柳村。”周大夫只能如实道。 “柳芽?” 镇长和李莹母亲同时念了一句,显然都对柳芽有些印象。 “我去找她,要是柳芽真的能救二婶,她一定不会拒绝。但她要是救不了,二叔也别放弃。” 李莹在听到柳芽的名字时,直觉就认为她有这个本事,立即转身离开。 李大夫人有心阻拦也来不及,暗恼女儿这风风火火的性子,只怕是要好心办坏事,一个农女还能有比周大夫还厉害的本领不成? 第一百零七章 福祸相依 柳芽并不知李莹风风火火的一人一骑去杨柳村找她的事,此刻正和杏儿逛街买东西呢。 家里要置办的东西不少,尤其是小四就快百天了,家里人都得置办一身新衣裳。 离秋天也不远了,柳芽想着干脆把家里人的秋衣和夹袄都备出来,也省的家里人点灯熬油的做,再熬坏了眼睛。 这一番忙活下来,柳芽是在去镇子口找回村的牛车时遇到李莹的。 “快跟我走,人命关天。” 李莹心知耽搁了太久,怕二婶会出事,拽着柳芽上了马便疾行而去。 柳芽倒是想说还有杏儿在原地呢,可是噼里啪啦的说了李二夫人的情况,根本不给柳芽插嘴的机会。 为了赶时间,李莹直接骑马进了二房的院子,将柳芽直接推进产房。 “杏儿……” 柳芽刚说出口的两个字被关门声淹没了,传入鼻间的血腥味浓的让柳芽猛地回头。 “小丫头你可算是来了,快看看能不能救人。”产婆忙去拽了柳芽到床边去,“和你娘的情况差不多,也拖了好几个时辰了,现在就吊着一口气了,孩子的心跳也弱了,你赶紧给看看。” 情况紧急,柳芽也顾不得出去和李莹说杏儿的事,忙开始救人。 这边柳芽在忙着救治,那边杏儿的情况却是不好。 李莹在镇子上是出了名的,即便不知道镇长长什么样的百姓,也大多见过李莹。 此时柳芽被李莹直接带走,很多人怀疑她是不是得罪了李莹,自然不愿意管杏儿这个傻女。 “咱们快走吧,万一那位大小姐认为咱们和那小姑娘是一伙的,都得跟着倒霉。” 牛车上有人害怕的开口,竟是得到一车人的认可。 普通老百姓是善良,可也要分情况,没人愿意无故招惹贵人。 车夫也是老实的庄稼汉,在他们看来地主家的下人都得罪不起,何况是镇长家的千金? 杏儿被推下牛车,但柳芽放在牛车上的东西却被车夫拉走了,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的。 “呜呜,柳芽。” 杏儿因为中了过度的,脑子的反应比较慢,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推下来,只知道柳芽被人带走了,而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知杏儿哭了多久,一个叼着野草的男人走上前来,贼眉鼠眼的打量着哭起来也不丑的杏儿。 “小姑娘,你这是迷路了?我送你回家咋样?” 男子已经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发现杏儿脑子有问题,又没见有人过来寻她,这才敢上前搭讪。 “你知道我家在哪?”杏儿抹了抹眼泪问道。 “知道,你不是要找柳芽吗?我带你去找。”男子伸手拉住杏儿的手,摸了一把她的手背,眼里都是算计的光芒。 杏儿下意识的往后躲,男子见占不到便宜,便也不再强求,而是板着脸道:“你到底回不回家了?再不走,我可就不管你了。” “回家,我要回家。”杏儿忙使劲儿的点头,跟在男子身后走着。 杨柳村。 赵新月在外头站了一小天,生怕柳芽会不回来。 可直到太阳快落山了也没瞧见柳芽,脸色越来越沉。 “表姐,我奶让我叫你回去吃饭。” 柳条怯怯的叫了一声,心里头却嫉妒赵新月在柳家的待遇比她好。 明明她才是柳家的孙女,可赵新月却是柳老太的疼在心坎上的那个人,还不是因为她会投胎。 但想到柳絮的下场,柳条也不敢表现丝毫,就怕自己也落得个被卖的命运,可她又没有三房那样肯花银子赎她的亲人。 “你要吓死我啊!我回去吃饭,你站在这里给我看着,要是柳芽那小贱蹄子回来了告诉我一声。” 赵新月的火气都撒在柳条身上,这才转身回了老宅。 “那你记得给我留晚饭啊!” 柳条不敢拒绝,冲着赵新月的背影喊了一句后,小声骂道:“怪不得肖竹看不上你,你连柳芽的脚后跟都比不上,丑八怪还脾气坏,活该没人要!” 这话柳条只敢在背后骂,心里却在琢磨着赵新月为啥让她等柳芽回来。 是要和柳芽打一架吗? 这两个人柳条都不喜欢,他们要是真的大打出手,柳条绝对愿意搬个小板凳看热闹。 “哟,这不是咱们赵家大小姐嘛,谁给你气受了?” 柳树青看到赵新月黑着个脸进门,揶揄的开口。 “五舅不说话也没人把你当哑巴。”赵新月哼了一声,对柳树青很是看不起。 上一次算计三房,最后老宅的人没有占到便宜,可到底那个小院给了柳树青做婚房,而且也简单的修整过了。 可柳树青却以他自己出了不少银子为由,不肯兑现答应赵新月的承诺,赵新月可是记仇的。 柳树青本想教训赵新月几句,可柳老太一个眼神他就不再开口了。 到底赵新月母女是镇上的人,哪怕如今在赵家的日子不如以前了,可柳树青还是时不时的去蹭吃蹭喝,也指望着成亲的时候柳红能给点好处,自是不能得罪赵新月的。 李府。 李二夫人母子均安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幸运的是二夫人的底子好没有大出血的情况,后续的事自然是不需要柳芽插手。 “柳芽,我就知道你行的。你真是太厉害了,比咱们镇上大夫都强!”李莹见柳芽出来,使劲儿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柳芽一个趔趄,险些没摔倒在地,不由得横了李莹一眼。 “糟了!” 忙拽着李莹的胳膊,柳芽急声道:“你有没有让人去接杏儿过来?就是挨着我做牛车上的那个小姑娘。” “啥杏儿?你们一个村的?”李莹懵了,她不曾见过杏儿,也不知道柳芽家里有这么一个人。 “没空和你说那么多,杏儿现在是我们家的一份子,她之前出了点事脑子不大好使,根本就不知道家在哪。” 柳芽边往外走边说话,也顾不得和镇长一家打招呼。 李莹知道自己惹祸了,忙道:“我骑马带你过去,要是真走散了,让我爷爷派人帮你去找,你一个人根本就找不到。” 李大夫人本还不满意柳芽的态度,但听她说了杏儿的情况之后,也知道错的人是自家女儿。 尤其是柳芽救了李二夫人母子,李家可是欠了柳芽一个人情。 “让人跟上大小姐,需要帮忙立即回府求助。” 因为婆婆过世,李大夫人早已是李府的当家主母,这种时候自然由她安排这些琐事。 “这个柳芽和一般的姑娘不一样,以后不用拘着莹儿不与她多做往来。” 镇长交代一句,便转身离开,二儿媳平安无事也不知是福是祸,且当做喜事吧。 第一百零八章 忍气 李莹带柳芽再次赶到城门口的时候,自是找不到杏儿的踪影。 一番询问之后,好在摆摊的人记得李莹将柳芽带走,故而对大哭的杏儿看过几眼,能说出她是被什么人带走的。 “糟了,他们说的那个人就是个混混,坑蒙拐骗什么都干。” 李莹心中自责不已,她光顾着救自家人,却有可能害了一个无辜的姑娘。 柳芽抿着唇瓣,让自己冷静下来,也知道这事怪李莹也没用。 再者李莹本身就是侠义心肠,她救下的人不知有多少,此刻的自责不会比她少。 “李莹,救杏儿的事麻烦你了,现在开始找人或许还来得及。” 深吸一口气,柳芽道:“咱们分别行动,我去找认识的人帮忙,越早找到人就越安全。” “好。”李莹重重点头。 李莹回府搬救命的时候遇到自己母亲派出来的下人,忙让人回府去搬救兵,李莹则是去找齐剑锋。 柳芽则是尽快朝酒楼赶去,她能求助的人无非是陈老板和周家。 好在这两家人都不会拒绝柳芽,并发动他们的关系帮忙寻找。 饶是如此,也是找了一个多时辰才在一家暗窑找到杏儿,被喂了的杏儿差一点就被人糟蹋。 “大小姐,这可不关我的事啊,是狗四送来的人,说是家里嫌弃她是个傻子才卖了的。” 老鸨睁着眼睛说瞎话,把责任都推了出去。 即便是开暗窑的人,背后也有靠山,就算是镇长也轻易不能把人如何,李莹只能忍了这口气。 “卖了的人都有卖身契,你手中可有?” 柳芽抱着杏儿,怒视老鸨,愤怒的道:“私下买卖人口是犯法的,今日你能忍心害一个可怜的女子,谁知道你这里有多少是被拐卖来的,我要报官!” 老鸨冷着脸看向柳芽,见她的容貌精致后眼里有了光亮,可一想到柳芽是李莹带来的也不敢打主意。 但被人威胁,老鸨还是冷声道:“那你就去报官好了,大不了我花点银子就能从牢里出来,到时候我一定去你们家赔礼道歉,让人知道……” 老鸨的目光落在盖了件衣裳的杏儿身上,后面的话虽没有说完,却是用杏儿的名声在威胁柳芽。 柳芽恨得磨牙,可也知道自己现在没有能力去斗。 “这件事是你们错在先,总该给些补偿吧。” 怕柳芽把老鸨得罪狠了,李莹带着怒气问向老鸨。 “那是应该的,这有二两银子,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老鸨将二两银子扔在柳芽脚边,一副瞧不起人的姿态。 柳芽抓起银子砸到老鸨身上,嗤笑道:“你的银子太脏,还是留着日后打点用吧。” 冰冷的目光从老鸨身上移开,再落到杏儿泛白的脸上,柳芽升起浓浓的歉意和怜惜。 本是为了帮杏儿一把才将人带回家的,可却差点彻底毁了杏儿一生,难怪自家小妹在出门的时候一再叮嘱她。 “对不起。”不能给你报仇,但这只是暂时的。 柳芽在心里默默发誓,为杏儿穿好衣裳后,和李莹扶着杏儿离开暗窑。 李莹沉默着,让车夫驾车去杨柳村。 “都是我的错,可那家暗窑一向是做见不得光的生意,他们背后的靠山很硬,我爷爷也要给几分面子的。但我向你保证,只要有机会,我一定帮杏儿讨回公道。” 直到马车驶入杨柳村,李莹才开口道。 “这事怪不得,杏儿若是神志正常也会理解你当时的做法。至于那家暗窑……” 柳芽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着李莹道:“不管它背后的靠山是谁,我迟早会毁了它,这件事你不要插手,别给你家里惹麻烦。” 听柳芽这么说,李莹心里的愧疚更浓。 将钱袋子塞到柳芽手中,李莹惭愧的道:“给杏儿买两身新衣裳吧。我知道这不能弥补对她的伤害,但这是我现在能做的。还有那个混混,我会先收拾了她,算是对杏儿的一点补偿。” 柳芽低叹了一声,将钱袋塞到杏儿怀中,这个银子她是不会动的,就当给杏儿存点私房钱好了。 回家后柳芽没有和家里人说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杏儿,柳芽便借口去山里采药,实则躲入空间。 如今空间里已经存够了家里能吃用几年的粮食,药材种类虽然不全,但数量也不少。 “我要加快强大的步伐,决不能再事事都指望旁人帮忙,连自己的家人也保护不了!” 看着清澈的泉眼,柳芽眼神坚定的开口。 空间里的一切轻易不能动,药方也不能卖,可柳芽能致富的方法还有很多,比如各种美食小方子。 只要有足够的银子,还怕不能建立自己的势力吗? 在空间里劳作到疲累的连抬手都困难,柳芽这才洗漱了一番离开空间回家去。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再不回家,我就要进山去找你了。” 柳芽还没进院子,便看到在大门外等着她的柳叶。 “猎物有点多,又采了一些能卖上价钱的药材,就回来的晚了。” 柳芽笑着解释一句,心里想着改日应该让白虎母子带她进山一趟,或许能够找到人参一类的贵重药材。 能找到这类药材的种子更好,可以在空间里培育,日后必定能卖出好价钱,也制出一些珍贵的药方。 见柳芽走神,柳叶忙搭手把东西接过来,有心询问今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可瞧着柳芽疲惫的模样,柳叶的疑问只好咽入腹中。 “老宅那边要办喜事了,听说亲事定在年尾,柳老太今儿过来和娘说,明儿要会亲家,让她抱着小弟过去,我给拒绝了。” 进了院子后,柳叶淡淡的说着这件事,但看她的神色不难猜出柳王氏定是不高兴的。 对于这位好了伤疤就忘了疼的包子娘,柳芽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才好。 “娘想去就让她去吧,别让她带着小四去就成。”柳芽疲惫的道。 “你明知道老宅那边不安好心,还让娘去?”柳叶诧异的望向柳芽。 “不让娘寒心彻底,她对老宅的人就一直抱着期望,咱们也不可能一直防范的了。更何况为了那边的人,让一家人都不开心也犯不上。” 柳芽已经放弃劝说柳王氏的心思,索性让柳王氏去面对打击好了。 想要强大并不容易,柳芽必须在强大的同时,让家人改掉拖后腿的习惯,否则挣来再多的家业也是替他人做嫁衣。 第一百零九章 火烧三房 第二日柳芽便去了镇上,这次柳芽找上了一些小商贩,而且都是看上去穷苦又老实的人。 为了方便教这些人,柳芽特意租了一个小院子,还置办了不少用具。 “姑娘,你这些方子可都是能赚钱养家的,为啥就白白送给了我们啊?” 一个面黄肌瘦的寡妇,忐忑不已的问道。 寡妇是这些人里最年轻的,柳芽选人的时候是见她背着个孩子在卖野菜和接些缝补的活,可赚的钱却不够母子俩的生活费。 其他人显然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又不愿意错过这样的机会,都没敢问出声。 “我自然不是要白白把养家糊口的本事交给你们,要知道这些方子卖出去都是银子。” 柳芽挂着浅笑,坐在院子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扫过众人脸上或是惊慌、或是不安的表情,这才继续说下去。 “我要你们以后做我的眼睛,帮我收集镇上发生的一些大事或小道消息。日后若是遇到和我或者我家人有关的事,更是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当然,你们也要签一纸文书,决不能泄露方子,否则我会把你们告到衙门去。现在你们可以想清楚,愿意合作的就过来按手印,不愿意的可以回去继续过你们以前那种挨饿受冻的日子去。” 柳芽的条件并不苛刻,众人听完之后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连续几日,柳芽都前往镇上,分别教这些人做小吃,却没有收取过一文钱。 不过是十来日的功夫,镇上忽然多了好几种小吃:麻辣烫、凉皮、炒凉粉、肉夹馍等等,都是普通老百姓能消费的起的。 小杨镇的人口不少,尤其是来赶集的人闻着香味又知道价钱不贵,都忍不住要买一点尝尝鲜。 但这几双眼睛之于柳芽而言只是个开始,她现在还不能有大动作,否则不会只培养几个眼线而已。 转眼便到了秋收的日子,家家户户都忙碌的很,柳芽自然也将心思都放在家里的山地上。 村里的地也到了秋收的时候,但为了多赚点钱,都起早贪黑的收秋,就怕耽误了赚柳芽家这边的工钱。 “还好二妹你聪明,药材多是种了两三年收的,要是药材也都赶上这个时候收,咱们就算雇人也忙不过来。眼睁睁的看着药材就这么扔在地里,那还不得心疼死啊!” 柳叶在修整白菜的时候,还不忘夸赞柳芽的聪明。 在半个月之前已经将柳叶最初买的山地里种的白菜收回来,一半腌制成酸菜,一半则是做的基础版的辣白菜,家里人都觉得味道不错,盼着能够借着这批白菜赚一笔银子。 至于药材到底能赚多少,除了柳芽心里有七八分的谱儿,村里没人能估算的出来。 如今家里的债务也还清了,柳王氏心里的石头彻底落地。 哪怕是不管着家里的银子,也知道秋收之后家里会有不少的存银,心里头踏实的很,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你们小叔年后成亲,到时候咱们家出两缸酸菜,也给添个菜,这大白菜也不费几个钱。” 自从老宅会亲家请柳王氏去了之后,柳王氏和那边就偶尔走动,只是除了一些吃食倒也不见柳王氏拿过什么,姐妹几个都当没看见。 而老宅的人似乎学聪明了,这么久没向柳王氏提出过什么要求,让柳芽更加警惕。 姐妹俩对视一眼,无声的道:来了。 “不给,一片白菜帮子也不给!” 柳苗跳起来,踢着修理下来的白菜叶子,大喊道:“娘以后不许再给他们拿东西,要不然……要不然我就不吃饭了!” 柳苗红着眼睛跑进屋去,杏儿忙放下白菜跟了进去,她对柳苗的依赖已经超过柳芽。 “这小丫头片子,脾气咋这么大呢。” 柳王氏不太高兴的说了一句,见没人回应她有些讪讪的。 “我去看看小四,可别蹬了被子。” 被两个闺女平静的目光看的心里发虚,柳王氏拿小儿子做借口离开。 “看着吧,那头的胃口可不会是两缸酸菜,保不齐还有什么呢。”柳叶撇嘴道。 这大半年来柳叶的变化很大,比起柳芽虽然差了些,可也能独挡一面。 至少在村里相比,柳叶比大多数的小媳妇更能撑起一个家来。 “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都黑透了,咱们也歇着吧,这活可不是一两天才能干完的。” 柳芽把菜刀放在砧板上,起身晃了晃腰肢,坐的时间太久不利于骨骼健康成长,她可不想以后弯腰驼背,还落下腰背疼痛的病根。 在柳芽的潜移默化之下,柳叶不再为了赶工而累着自己,学着柳芽的动作活动了一会后,姐妹俩便洗漱去休息。 但他们都没有发现在自家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赵新月正一脸阴狠的盯着院子,直到灯火都熄灭了也没有离去。 “柳芽,你去死吧!我没有好日子过,你也别想享福!” 寂静的夜晚,赵新月的声音格外的冰冷,恶毒的话语说出口之际,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即便是深夜,赵新月依旧小心翼翼,一直等到了近子夜时分,确定三房的人都睡实诚了,也不会有人经过这边,才开始挖她埋在这边好几个月的东西。 因为家里的事,赵新月被前来给柳树森赔不是的赵金带回家,像是丫头一样的伺候着怀孕的红花。 不仅如此,赵金还被红花鼓动的,要把赵新月送给一个比他这做爹的年纪还大的地主做续弦。 说的好听点是正妻,可一旦那地主死了,赵新月还能有好下场?能孤独终老都是最好的结局。 不多时,赵新月便挖出了她埋下的几个小坛子。 “用光了我的私房钱,这回一定能弄死你!该死的柳芽,还有瞎了眼的肖竹,你们一个也别想好过!” 闻着煤油的味道,赵新月差点疯狂的笑出声。 轻手蹑脚的把东西都运到三房院子里,赵新月小心翼翼的把干草铺在两个房间的门窗外,将煤油全部倒在干草上,连木头门和窗框也没放过。 “都去死吧!一屋子的贱人!” 站在大门口的赵新月阴恻恻的低笑着,掏出火折子,一脸期待的扔向柳芽姐妹几个所住的房间,三角眼中尽是疯狂的光芒。 第一百一十章 目击者 最近每天有很多农活,全村人都是吃过晚饭后就早早的休息,毕竟第二日还要早起。 柳芽一家也是如此,每天晚上沾上枕头就睡的沉沉的。 可今日柳芽却是睡的不踏实,身体的疲惫让她不愿意睁开眼睛,可浓重的烟味却迫使她睁开眼睛。 橘红色的火光映入眼帘,柳芽一个激灵坐起身来,急忙抓着外套往身上穿,大声喊道:“起火了,快醒醒,都别睡了。” 柳叶的身子虽然养好了许多,但还是比常人弱,故而柳芽喊了好几声才醒过来。 “怎么会这样?咳咳,小妹,杏儿,你们快醒醒,出事了。” 柳叶惊呼,急忙将去晃醒柳苗。 柳芽过去摇晃着杏儿,神色凝重的道:“别管屋里的东西,咱们先出去再说,娘和小四那边还没有动静,我怕她们被困在屋里了。” 正要去拿东西的柳叶一听,忙拉着柳苗的手下炕。 杏儿的智商已经有七八岁的样子,虽然很害怕但忍着没有大叫,只是被柳苗牵着的手有些发抖。 柳芽将浸湿了的几块帕子分给几个人,捂着嘴道:“大姐,咱们把被子披在身上,一会我踹开门之后,你们立即跟在我后头出去,赶紧去村里求救。” 没有柳王氏的声音,柳芽心知那娘俩怕是有危险。 柳叶几个因为害怕没有发现,嗅觉比普通人灵敏的柳芽却是闻到了煤油味,这是有人蓄意谋害他们一家人。 “嗯。” 柳叶担心柳王氏和小四的安危,也怕柳芽会出事,可这会心乱如麻的她还是选择听柳芽的话。 砰的一声,柳芽将房门踹开,火龙顺势冲进屋内,柳芽披着的棉被被大火燃烧了表面。 “快跟上。” 柳芽不敢停留,否则棉被彻底燃烧,她也会被烧伤。 柳叶三个紧随其后,出了房间立即将着火的棉被扔在地上,拍打着裤脚上的火苗。 而柳芽则是拎起院子里的一桶水兜头浇下,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柳王氏的房间。 房门在里面拴着,柳芽捂着口鼻喊话也不清楚,一次次的撞击烫伤了她的手臂。 “大姐,快去喊人来救火啊!” 柳芽心急不已,再多耽搁一会,里面的人就多一分危险。 而柳叶几个在这里,柳芽根本不敢动用空间里的东西来救人。 柳叶哭着将柳苗和杏儿拽走,免得他们在这给柳芽添麻烦。 脸颊被烤的生疼,柳芽四下看去,确定附近没有人之后,忙用意念控制空间的溪水淋湿木门。 已经燃烧的木门被浇湿,发出更多的浓烟和水蒸气,呛得柳芽直咳嗽。 但没有火苗之后,柳芽终于能用匕首去敲开门栓。 在柳芽的撞击声中,柳王氏也醒了过来,惊慌之际胡乱将外套套在身上,把熟睡中的小四紧抱在怀中,光着脚下炕就往外跑。 “芽儿……” 看到冲进来的柳芽,柳王氏惊喜的叫出声。 “把小四给我。” 柳芽顾不得说太多,就怕浓烟会呛坏了肺功能还弱的小家伙。 柳王氏忙不迭的把儿子送出去,完全忘记柳芽也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而她作为母亲是应该保护孩子的。 将还有些湿度的帕子盖在小四的口鼻上,柳芽以最快的速度向外冲出去,柳王氏虽然呛得咳嗽不止,但逃命的时候速度倒是也不慢。 “你大姐他们呢?” 擦了把被呛出来的眼泪,柳王氏这才发现柳叶几个并不在院子里。 “大姐他们去村里喊人来帮忙灭火了。” 柳叶皱眉看着还在燃烧的火,眼里的冷意比这夜晚更冷上几分。 有人故意纵火,目的是要他们母子死于非命,何其歹毒? 除了老宅的人,柳芽不做他想,可没有证据她说出来可会有人相信? 柳王氏心思简单,并未怀疑火灾的原因。 在得知孩子们都安全之后,双腿发软的瘫坐在地上,哭道:“这可咋办?好不容易才有的家,就这么一把火都烧没了吗?老天爷,你这是不给人活路啊!” 柳芽没有安抚柳王氏,心里想着要如何做才能让真凶浮出水面。 杀人放火的仇,柳芽绝不会就这么算了,但她更希望能光明正大的报仇。 柳叶姐妹哭喊着求助的声音在村子里响起,很快便有村民陆续赶到这边来帮忙救活。 哪怕是有人不嫉妒三房越来越红火的日子,可在这种大事情上都会出手帮忙,否则会被村子里的人记住,以后家里有个急事也没人会帮忙了。 倒是老宅那边,不知道是他们真的睡的太沉,还是巴不得三房出事,竟是一个人也没有出现。 柳村长安排柳王氏母子几个暂时去肖寡妇家住一晚,这个时候也只有肖寡妇那里合适,柳芽也只能厚着脸皮过去叨扰。 初秋的夜晚很凉,大人尚且容易受寒,何况还有小四。 赵新月纵火之后没敢留下来,早早的跑回老宅去,生怕有人知道纵火的事和她有关。 想要烧死柳芽一家并不是一时的冲动,可真的下手之后赵新月也是害怕的,她不想坐牢更怕死刑。 但柳叶的呼救声却让赵新月不敢置信,便一直站在窗口的位置遥望着三房的方向,希望能听到柳芽已经死了的消息。 至少听到柳芽被烧了脸,赵新月才能满足。 “表姐想去救火吗?” 柳条忽然出现在窗下,一脸怪笑的看着赵新月。 “你要干啥?半夜三更的不睡觉,装鬼吓人啊!” 赵新月做贼心虚,被吓得险些跌倒在地,瞪着柳条怒骂。 “我要是睡着了,哪里能看到表姐的好本事呢?” 柳条一改懦弱的模样,趴在窗沿上欣赏着脸色大变的赵新月,心里头一阵痛快,威胁道:“表姐你说你费了那么多心思,结果还没弄死那几个贱人。要是我把今晚看到的事告诉柳芽,她会不会给我银子啊?” 还心存侥幸的赵新月身子一晃,恶狠狠的目光瞪着柳条,骂道:“贱蹄子,你是不是不想好了?敢威胁我,信不信我弄死你?” “那就看是表姐的速度快,还是我的嗓门大呗。反正我是没表姐你命好,死了也没啥可惜的。” 柳条心里也打鼓,但话都已经说了,她不为自己争取一把如何能甘心? 赵新月死死的咬着后牙槽,看着柳条那欠揍的脸,却是不敢再说狠话,良久才颤声问道:“柳条,你到底想干啥?” 第一百一十一章 妒忌 三房的这场大火来的太蹊跷,前去救火的人有不少都发现了不对劲儿。 正常的柴火根本不可能烧的那么旺,可村里竟然出现了纵火的事,让人后背发凉。 谁也不知道万一不小心得罪了那狠心的人,自家是不是也落得这个下场,甚至是有没有命从火海里逃出来。 柳村长在天亮后和几位族老说明了情况,这才去找柳芽说这件事。 “丫头,你家的这场大火,那屋子不好好拾掇一下是住不了。这事,你打算咋办?” 柳村长没提自己的怀疑,显然是希望将这件事压下去的。 没有证据的事,传出去也只会让村子蒙羞,甚至影响一些好后生的婚姻大事和在外头做工。 “村长爷爷希望我忍了这事?”柳芽直白的问道。 纵然没有证据,可是有心思的人都能想得出是谁要害他们三房。 不说和老宅的人有多大的仇,就凭老宅的人惦记三房的财产,就能干出这样的狠事来。 毕竟那一家子可是几度差点害死三房母子几人,没有一个善良之辈。 “丫头,这事……” 柳村长叹息一声,习惯性的装上旱烟,却没有点着。 “堂爷爷知道你们一家子受委屈了,可是没有证据,就算告到官府也没用。你应该知道有些事要是传出去,对村子有多大的影响,所以……” “就当是意外吧。” 见柳村长说不出口,柳芽平静的接过话茬,视线却是望向老宅的方向,带着几分恨意的道:“就像堂爷爷说的那样,没有证据的事,闹到官府也没用。” 如柳王氏因为柳树森险些一尸两命,如柳芽将柳树森废了替柳王氏母子报仇。 很多事的确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即便知道仇人是谁,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报仇,但不代表就此忍下了。 老宅,咱们的仇恨又加了一笔,你们且等着。 房子被烧,院子里的白菜也有不少因为被浓烟熏过而不能再用。 至于屋子里置办的东西,除了那几床被烧毁的被子之外,倒是没有多大的损失。 肖竹不在家中,肖寡妇倒是没有犹豫的暂时收留了母子几人。 忙碌的日子依旧在几许,关于那场大火的事就好像是没有发生一样,三房的人依旧忙着之前的事和修缮房屋。 这个季节来不及盖新房了,柳芽只能尽量保证一家人能过个暖冬,同时加固了院墙。 而赵新月在纵火后,只在老宅呆了一天就回了镇上,没人知道她带过来显摆的银丁香,还有最后的几十文钱都成了柳条的私房钱。 各村的秋收都到了尾声,杨柳村的庄稼比往年收的都更快一些,在别的村子的壮劳力想着忙完家里的农活要去哪里做短工的时候,杨柳村的村民已经在给三房收药材。 “不错,真没想到你能种出这么好的药材。虽然都不是贵重的,可都是常用的。” 周老爷得知药材可以收获的时候,特意来了一趟杨柳村,在看到柳芽的药田之后很是赞赏,立即签下了购药合约。 “丫头,除了这些药材,你还能种植别的药材吗?比如那些比较稀缺的,价钱方面也会高出许多。” 周老爷虽然是大善人,可想要做善事也需要银子支持,自然也有商人的本性。 柳芽点头道:“理论上知道一些药材的习性,但是药材种子难寻,而且北地这边也不是什么药材都能种活的。” 周老爷点头,这个道理他也明白。 “这样,回头我托商队给你寻些别的药材种子,你可以试种一下。要是能种成的话,指不定日后你能做大药材商,这个小村子可是困不住你这个小丫头喽。” 周老爷看着柳芽,眼里除了欣赏之外,还有着一丝的期盼和寄望。 若是他的女儿没有夭折…… 柳芽并不知道周老爷在想什么,只觉得周老爷看她的眼神和周老夫人很相似。 那份属于长辈的慈蔼中,似乎夹杂着让人看不懂的悲痛。 “借您吉言,若是真有那一日,我定请您喝酒。”柳芽笑道。 大药材商吗? 虽然不是柳芽最想做的事,可从事医药行业也是柳芽乐意做的事。 “我可是记下了。” 周老爷和善的一笑,便不再继续看药田,而是往三房的方向走去,并道:“我这次出门在路上耽搁了些日子,可是被家中老母好生训斥,说是我耽误她认孙女的大事了。今儿我过来,也是想和你娘说一下这个事。” 柳芽浅浅一笑,认周老夫人做奶奶,她并不排斥。 因为前世的关系,柳芽对奶奶这个称呼很是亲切。 只可惜柳老太那样的极品,让柳芽知道这世上的奶奶并不一定都是让人敬爱的,认一位干奶奶也挺好的。 “即便是认清,我也不做亏本买卖。正所谓亲兄弟明算账,周老爷可不许笑话我见财眼开才是。” 柳芽轻笑着打趣一句,也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和周老夫人认亲,那只是私人感情,并不影响两人合作。 柳芽并非是怀疑周老爷的人品,只是不希望有了干亲的关系存在,周老爷刻意照拂他们。 一旦牵扯了钱财的事情,感情便不再存粹了,这不是柳芽想要的。 “这是自然。” 周老爷爽朗的笑着,和柳芽说起了他这次出门的见闻,也是给柳芽个了解外界的机会。 刚打完猪草回来的柳条,不自觉的摸摸头上的头花,这也是赵新月‘送给’她的,村里不知多少小姑娘羡慕着。 柳条这个年纪也是爱美的,可又怕珠花丢了,故而每天都要摸上许多次来确定。 但当看到柳芽和富态的周老爷走在一起时,柳条眼里闪过嫉妒之色。 “贱丫头,一天到晚的勾引男人,肖竹怎么会瞎了眼看上你呢!” 柳条暗戳戳的骂着柳芽,和赵新月一样,她也是喜欢肖竹的。 村里的年轻后生是不少,但是同姓不通婚,而杨姓的少年目前没有出类拔萃的。 倒是肖竹,不仅长得好看,更是学了手艺还识字,难怪会让很多少女心动。 “赵新月那个没用的东西,怎么就没把你烧死!就凭你这么个骚货,根本配不上肖竹!” 柳条狠毒的说着,直到柳芽和周老爷进了三房的院子,柳条才急匆匆的往家里走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心慈手软 周老爷的到来,让村民们的干劲儿十足,确定柳芽一定能给他们发的起工钱,甚至很多人家私下里商量着,能不能自家也开一块荒地,跟着柳芽种药田。 柳王氏更是为女儿感到自豪,能和大善人结缘,这说明她的闺女品行好。 三房在村里的日子过的越好,老宅的人心里就越憋屈,尤其是柳树森恨得牙痒痒,却也不敢再轻易去招惹。 自从不是真正的男人后,柳树森几乎不出家门,总觉得大家都知道他的事,背脊再也挺不直。 而柳树森每日在家里窝着,也开始怀疑是柳芽害了他,当初柳芽对他下狠手的样子他这辈子都不会忘。 而柳芽则是在教会家里人如何腌制辣白菜和酸菜之后,重点开始炮制药材,并在村里招收了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长期帮忙。 “五哥,说句你不愿意听的话,你们一家子就是傻子。三房日子越发的好了,咋就不能和他们好好相处呢?就三嫂那性子,还能不看着三哥的面子顾着几分?” 王秀儿和柳树青遛弯儿的时候来到山地这边,看着全村人都在帮三房收割药材不禁眼热。 王秀儿家里就两个闺女,爹娘给大闺女招了个上门女婿,给王秀儿两亩地做嫁妆,就是想她以后的日子过的舒心。 当初会选择柳树青,也是觉得他是柳家的幺儿,身上没什么担子不说,日后分家也只会比长子少拿一点,不愁小两口的日子过不好。 但王秀儿没生长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性格自然也和普通村姑不一样,柳树青早就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我娘就是死要面子,拉不下脸来。以后你要是想和三嫂他们来往,我都听你的,咱们家你做主。” 柳树青讨好的说着,他何尝不眼热三房的好日子? 王秀儿俏脸一红,在柳树青胳膊上掐了一把,这才问道:“五哥,你娘为啥就看不上三房啊?该不会三哥不是娘生的吧?” 柳老太对三房的苛刻是出了名的,王秀儿才会有这样的怀疑。 柳树青嘿嘿一笑,凑近王秀儿耳边,低声道:“三哥是娘生的没错,听说是娘生三哥的时候差点没了命,来给三哥洗三的姥爷和姥娘回去的路上又出了事,娘从那以后没了娘家的依仗,就觉着三哥克她。” “反正这么多年来,娘都恨不得三哥去死,就连三哥真的死了,娘也没有掉一滴眼泪,我还听她偷偷嘀咕‘这扫把星总算死了’的话。” 柳树青也不瞒着,即便柳老太偏疼他一些,但上回让柳树青自己花药钱的事还是让柳树青心里头有了怨怪。 再者柳老太对儿女的偏心太严重,柳树青从不认为柳老太是真的疼他,母子感情并不见多深厚。 王秀儿撇撇嘴,对柳老太的为人处世很不屑,但当着柳树青的面也不好多说。 只是看向三房的院子,王秀儿眼里有着算计,这个三嫂她可是认定了。 柳芽并不知道自家又被惦记上了,就算知道也不会当回事,她和老宅那边的人有关系吗? “周叔,这两种药材我有八成的把握可以种出来。但是这个药种我不认得,不敢保证。” 柳芽看着面前的几袋药种说道,手心里是她没见过的药种。 在柳芽的那个年代,有些药材已经绝迹了,也有的药材是被后人发现药效的,这个年代还没有大夫使用。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有空间的存在,柳芽知道必然是能种植出来的,可她又不能暴露空间的秘密,故而才这么说。 周老爷的眼中有一丝失望闪过,但柳芽正研究药种,故而并未发现,而周老爷也很快掩饰过去。 “无妨,不过是寻了些常用的药材种子,能种的出来最好,你我都能受益,更多的人也会因此而买得起药。种不了也可以进货,只是本钱高些,药铺也不可能一直做赔本生意。” 周老爷温和的开口,岔开话题道:“收购药材的事,你和掌柜商谈便是。今儿刚好你来镇上,便去看看我娘。要不是你最近太忙,老太太可是想立刻办酒席收你做孙女的。” “好,今儿倒也没有别的事,我去陪周奶奶说说话。” 提到周老夫人,柳芽脸上的笑意也浓厚了几分,她和老太太也是有缘。 三房的院子小,柳芽和掌柜的约定有一部分只需要晾晒的药材直接送到药铺来,自有药童去处置。 但工序复杂的药材,则是要柳芽炮制好了送过来,否则药铺也腾不出人手来。 陪周老太太吃了午饭后,柳芽陪着老人散步消化之后,这才去忙自己的事。 眼下家里的事情很多,柳芽会来镇上自然不是来游玩的,至于药材种子等送药材过来的时候再带回去就可以。 地理环境的因素,这个季节是无法再种植的,柳芽在查看药种的时候已经悄悄移入空间一些,倒是不急着再‘私藏’种子。 “姑娘,那些人不会找你的麻烦吧?要不我们不摆摊了,这些日子赚的银子也够花销一段时候了。” 小寡妇和柳芽说了有镇子以外的人想打方子的主意,怕柳芽会因此而惹上麻烦,动了要放弃小摊子的主意。 对小寡妇感恩的心,柳芽还是满意的,却是摇头道:“没有关系,你们只管继续摆摊,要是他们真的非要方子不可,就跟他们约个时间,再给我传个信就是。” 柳芽早就预料会有这一天,所以并不惊讶。 如今柳芽也是有靠山的人,只要对方不是身份特别贵重,多少要有几分顾忌。 而能看上小摊子的秘方,柳芽可不认为对方能有多大的来头。 在柳芽收集信息的时候,并不知道暗处也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眼神甚是玩味。 “你认识那个小丫头?” 一个书生装扮的男子,因好友嘴角勾起的那抹笑痕诧异不已,便与他一起站在窗前看着柳芽和小摊贩聊天,直到柳芽离开这才开口。 “之前我出事于此地,便是她救了我。” 开口说话的男子正是冷面男,只是他换了一张面具,金灿灿的看着就知道是个有钱的主儿。 “那个农女?” 书生有些惊愕,下意识的再次望向摊位前,脑海里还能清晰的映出柳芽那娇小的身躯和稚嫩的面容。 “我让人查过,她的身份没有一丝破绽。隐,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了,若她有任何可疑,你便……”杀了她。 冷面男咽下后面的三个字,只是一个可能性便让他排斥,他靳北疆何时也会心慈手软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捡回家个男人 三房日复一日的忙碌着,而村民们在采摘完药材之后还有翻整土地的活,足够他们再忙上个把月,今年不愁过不上个好年。 纵火的事情因为没有证据暂时告一段落,柳芽也没空去搭理老宅的人。 倒是被柳条威胁并拿走了自己钱财的赵新月在回到镇子上之后,想杀人的心思不止一次升起。 “砰。” 洗脚盆摔落在地,温热的水洒了赵新月一身,冷的她打了个哆嗦。 “贱人,你又想干啥?” 抹了一脸的水,赵新月恼怒的瞪着红花。 柳红每日有干不完的活,赵新月在赵金一顿暴打之后,俨然成为红花的小丫头一般,整日的跟在她身后伺候着。 可红花并不是个善良的人,当着赵金的面对赵新月极好,好似真的是让她做个伴。 但背地里红花折磨赵新月的手段层出不穷,连柳红都没办法帮女儿说话,母女俩不知道因为红花受了多少委屈。 “啧啧,看你连盆水都端不稳,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不给你吃饱饭呢。这要是你爹看到了,还不得心疼啊。” 红花得意的笑着,看着被淋成落汤鸡的赵新月,抚着大肚子道:“还不去再打一盆水过来,我倒是能陪你在这耗着,可我肚子里这个不能熬夜,你爹可不许他儿子委屈呢。” “砰!” 赵新月重重的踢开洗脚盆,双拳死死的紧握着。 若不是红花身边还有个伺候的婆子,赵新月一定会扑过去掐死红花。 “你就是个贱妾,凭啥对我指手画脚的?我告诉你,就算我爹现在惯着你,等你生下孩子也别想再骑到我们母女头上!想逼我嫁给你娘家那个瘸子,你做梦去吧!” 赵新月气的转身就走,心里想着怎么报复红花。 “二夫人,这个赵新月怕是恨上您了,万一她们娘俩在吃食在动手脚,那可咋办啊?” 婆子虽然是红花的人,可没经历过什么大事,只是听说过大户人家的后院腌臜的很,不免有些担心。 “她们不敢这会动我,柳红那贱人巴不得我生下儿子好抢过去呢。” 红花在勾栏院里出来的,早就看穿了柳红的心思。 “那可咋办?大夫人到底是发妻,要是她真的想……” 婆子话没说完,便被红花冷狠的眼神给吓得咽了回去。 “那也要她能一直做赵金的妻,我红花可不会给人做一辈子的妾,我儿子也决不能是庶出!” 轻抚着肚子,红花冷笑着望向门外,看着柳红火急火燎的跑去赵新月的房间。 柳红这是去安慰受了委屈的赵新月,顺便母女俩还要合计一番怎么害她的事吧? 柳芽这段时间太忙,进山的次数自然是少了。 这两日活轻快了些,柳芽便进山去看看有没有收获,自也是给白虎母子带了‘美食’和灵泉水。 自从再次遇到冷面男之后,柳芽再进山之前都会特意将灵泉水灌入竹筒里带着,免得直接喂食会被人发现。 能飞檐走壁的武功高手,在柳芽看来和无人飞机的功效差不多,她不敢保证自己无意间的一个举动,会不会被人发现而生了夺宝的心思。 “馋猫,明明是百兽之王,偏偏最爱吃糖,你一定是被我带坏了。” 喂小白虎吃了一块麦芽糖之后,柳芽便坐在它身边,一手揉着小白虎头顶的软毛,揶揄的说了一句。 今日柳芽并没有进山的念头,再加上家里的药材已经够多了,自是不打算采药,便和小白虎聊了起来,听着更像是柳芽自言自语。 “倒是个有趣的小丫头,难怪会让疆上心。只可惜了,一个小农女,连做侧妃的资格都没有。” 立于大树顶端的男子,看着柳芽的举动自语了一句。 此男子正是之前和冷面男一起出现在镇上酒楼,又被冷面男叮嘱要查清柳芽的那个有着书生气息的男子。 只不过此刻站在大树之上的他,却多了几分清冷的贵气,绝不可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书生。 柳芽并不知道暗中有人监视自己,和白虎母子告别后,便打算带着猎物回家。 “救……救命……” 虚弱的男声传来,柳芽没有犹豫的朝声源而去。 只见一个穿着青衫的少年,满身是伤的趴在地上,看样子正努力的想要爬下山。 “姑娘,救我。” 少年见到柳芽,一脸欣喜的开口之后便昏了过去。 柳芽这回也顾不得怀疑少年的身世,立即上前去检查。 少年身上的伤虽多,却没有致命的,从伤口判断应该是从树上摔下来,导致腿骨断裂。 最重要的是少年的身子太虚,只流了些血便有昏迷的征兆。 “遇到我算你幸运。” 既然对方的伤势不致命,柳芽自也不会动用灵泉水。 简单的将少年的断腿固定后,柳芽看了些树枝,做了个临时的单人担架,拖着少年回村。 “芽儿,这是咋回事?你咋还带着个少年回家来了?” 柳王氏看到书生后吓得差点摔倒,那满脸是血的样子让她想起来几个闺女曾经遭遇过的磨难。 “也是个可怜的,赶紧把人送到真是的医馆吧。这后生看着年纪也不大,要是就这么出事了,他家里不定咋担心呢。” “他的伤不严重,清理一下上点伤药就成。” 柳芽皱眉,没想到少年这么久还没醒,只能先把人放在院子里,对柳苗道:“小妹,你去找村长爷爷过来,就说我救了个不知道身份的少年。” 柳芽做不到见死不救,可也不想给自家沾惹麻烦。 将柳王氏几个都回屋去歇着,柳芽打了一盆水给少年擦拭着脸上和手臂上的伤口,又上了药之厚柳村长才赶过来。 “这是咋回事?这人是谁?” 柳村长看到少年之后,忙出声询问。 “在山里头遇到的,应该是从树上摔下来的,腿骨断了,身上的伤都是皮肉伤。” 柳芽如实回答,颇为为难的道:“村长爷爷,您看这人该怎么安置?我们家没有多余的屋子,也不适合留这人在家里头。”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这是要赖上 受伤的少年被安置在村长家,和村长家快要成亲的大孙子住在一个屋子里,也是为了方便有人照顾他。 柳芽给了足够的外伤药,还有预防发热的药,便没再打算多管闲事。 可第二天一大早,少年一瘸一拐的来向柳芽道谢,鼻青脸肿的看不出原本的容貌,倒是那份书生呆让女主忍俊不禁。 刚刚生下小儿子的柳王氏,更是掬了好几把同情的眼泪。 “你这孩子也是够可怜的,咋就遇到那么个不着调的师傅呢?要不你先在村里住下,正好你也会炮制药材,以后就在我家做短工,等你师傅回来接你。” 柳王氏同情心一泛滥,便做主留下这个自我介绍叫做松子的少年。 转头柳王氏又对柳芽道:“芽儿,你去和村长说一声,看能不能让这孩子继续住在他家,要是不方便就给找个别人家先住着,也就是上个宿的事,白日里来咱家干活,就在咱家吃一口。” 柳王氏已经做主,柳芽也出齐的没有反驳,只是看着少年的目光尽是审视的意味。 真的这么巧合吗? 还是这个叫松子的少年是有目的而来? “芽儿……”柳叶看得出柳芽的神色不对劲,便压低声音道:“你要是觉着有问题,大不了咱们给他一笔盘缠,或者介绍他去别的地方打短工就是了。” “那就留下吧。” 柳芽垂下眸子,语气淡漠的说了一句便朝村子里走去。 而柳王氏和松子还在聊天,柳叶等人才知道松子这个名字的由来,是因为少年的师傅在捡到他的时候正在吃松子,就给取了这么个名儿。 不过乡下人不会取名字,这么做倒也是经常的事,倒是也没人觉得不妥,只是认为那个会医术又识字的师傅有些不靠谱。 家里多了一张吃饭的嘴也没什么负担可言,倒是柳芽变得轻松了,炮制药材的事情完全可以松开手,且松子的手法比柳芽更专业。 不仅如此,松子也成为村子里的大夫,不知道多少小丫头巴不得松子的师傅不要将人接走,好嫁给松子做媳妇呢。 当然这都是后话,柳芽观察了松子几日,并未发现异常,便将心思转移。 “你这是接受松子的事了?” 姐妹俩去溪边起鱼的时候,柳叶这才问道。 “要么是他真的不谙世事的呆,要么就是隐藏的太深。不过他就是帮忙炮制药材,又不住在咱们家,平日里提防一些就是了。” 柳芽说着,喊了一二三的口号,和柳叶一起将鱼篓子提上岸。 如今柳叶已经习惯了柳芽的‘鱼缘’,只要是和柳芽一起来提鱼,数量总是多的让人不敢置信,可活蹦乱跳的鱼又不能作假。 这段时间柳芽都在忙着做鱼罐头的事,马上就要冬天了,辣子鱼是能放的久,但长期吃一种味道难免就会腻了,生意需要不时的推出新口味,才能稳定客源。 “这么多鱼,我来提。” 姐妹俩刚到院子口,便见松子跑过来,要帮他们提鱼篓。 可松子又不是做惯体力活的,这一上手竟然将鱼篓给摔到地上,溅了他一身水。 好在鱼篓子还算结实,并没有四分五裂,但也不能再用了。 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站在原地,松子张了张嘴不敢说话。 “以后你只需要炮制药材,家里的药材用完了,你就去山脚采药回来炮制,其他的事情不需要插手,听明白了吗?” 柳芽深呼吸才没有让自己发火,这段时间她已经经历过n次松子的破坏,不知咬了多少次后牙槽才没把人赶走。 “哦,我记住了。” 松子挠挠脑袋,有心想帮忙把篓子提起来,但想到柳芽的话急忙转身跑开。 在姐妹俩清洗鱼的时候,村里来上工的小丫头也上门来,都很自觉的去做着平日里属于自己的活。 自从能在柳芽家赚工钱之后,这几个小丫头不知道被多少人羡慕,在家里的日子都好过了。 但她们高兴的同时也羡慕杏儿,能够逃离那个虐待她的家,被三房的人当做自家人一样照顾,只看那一身身的细棉布衣裳就不是她们能穿得起的。 “柳芽,你知道柳红和赵新月昨晚天都黑透了回那边的事吗?” 一个皮肤黑黑的姑娘见柳芽坐下后,稍微移动了下脚步,忙不迭的说起老宅的八卦来。 “听说是赵新月不知因为啥把他爹的小妾给推倒了,他爹气的要打死她,柳红为了救赵新月和赵金打了起来,胳膊都被打断了,估计这事还有点闹腾呢。” 以前赵新月是全村姑娘都羡慕嫉妒恨的对象,凭啥就她娘嫁的好,再也不用地里刨食? 明明也是乡下姑娘生的,可赵新月有个镇上的爹,在乡下没少做瞧不起人的事,真正喜欢和她往来的人没几个。 “是吗?那还真是有的闹腾了呢。” 柳芽语气淡淡的,不见幸灾乐祸,也没有多关注的意思。 黑皮肤的姑娘讪讪的笑了一声,忙去干自己的活,不明白柳芽为何对老宅的事不上心。 倒是柳叶面露担忧的朝柳王氏那屋看了一眼,这会柳王氏正在给小儿子喂奶,知道这事之后定是要过去的,不定又惹什么麻烦回来。 “芽儿,这事不会牵扯到咱们吧?”柳叶询问道。 “那边没事都能生事,这事要是闹大了,还不得想办法让咱娘做点啥。别着急,这么大的事也不是一两天才能解决的了的,该上门的时候就上门了。” 柳芽是真的不想关注老宅的人和事,可这次她只说对了一半。 鱼还没拾掇完,柳红便带着赵新月上门了,娘俩的脸上都有明显的淤青。 赵新月见院子里这么多人,还想要遮掩一二,可柳红却是在看到柳王氏的时候就嚎啕大哭起来。 “三弟妹啊,这次我们娘俩可是没活路了,你可得帮帮我们啊!你看看我们娘俩这伤,赵金那个黑心的东西为了一个贱人,要把我们娘俩往死里打啊!” 柳红哭着扑向柳王氏,鼻涕眼泪的就往柳王氏身上抹,好像他们的关系多要好似的。 柳王氏被哭的不知所措,可瞧着柳红母女的伤也是同情的,便让他们进屋说话去。 “叶儿,你去给煮几个鸡蛋,给你大姑他们消消肿。” 柳王氏是从柳芽那里学来的,知道用鸡蛋消除淤青的法子。 “看吧,娘那心肠就学不会硬起来。” 柳叶恨不能把柳红母女赶出去,可这么多人面前不能不给柳王氏面子,只能起身去了厨房。 柳芽抬起头来,朝柳王氏的屋里看了一眼,不用靠近都能听到柳红的哭骂声,秀气的眉头不由得紧皱。 这是要赖上他们家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上门抢人 柳红在三房一通诉苦,而镇上的红花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怀了七个月的身子,被赵新月那么一推,红花折腾了一晚上还没有生下孩子,疼的她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 赵金昨晚和柳红俩撕打了一通,这会也是一脸的伤,因为崴了脚走路时一瘸一拐的。 “今年这是咋地了?咋隔两个月就遇到这么一茬呢?” 产婆陪着闹腾了一晚上,也是心急火燎的,便走出产房对赵金说道:“再这么下去,大人孩子都保不住。老婆子这段时间接了两个这样早产又难产的,都是杨柳村一个叫柳芽的丫头喂了药之后,产妇才有力气母子平安的,可巧的生的都是儿子呢。” 赵金听完产婆的话,急忙问道:“你说的是杨柳村的柳芽?” “对啊,别看那个小丫头年纪不大,可……” 产婆的话还没说完,赵金就急匆匆的往外走,他的儿子可等着救命呢。 至于柳芽没有学过医术的事,赵金这会也没空去想,产婆还能在人命关天的事情上忽悠他不成? 赵金在赶来的路上,柳红在柳王氏面前的哭诉也告了一段落。 热乎乎的鸡蛋在脸上滚着,滚完之后就落入柳红母女的肚子里。 以前柳红能管家的时候,也舍不得天天的吃鸡蛋,这次被打的回娘家更不可能有以前的好待遇,娘俩早上就喝了一碗拉嗓子的苞米面糊糊,这会饿着呢。 “慢点吃,家里头还有呢,一会让叶儿再给你们煮点。”柳王氏见柳红噎的直拍胸口,忙出声道。 “小弟该吃奶了,我出去干活了。” 柳叶扫了柳红娘俩一眼,一句话说的柳王氏脸都红了。 小四被柳红的大嗓门吵的唧唧好几次,被柳王氏抱着哄才没醒过来,这会小小的人儿扭着身子撮着小嘴,可不就是饿了嘛。 “他大姑,我先给小四喂奶,你们先吃着。” 柳王氏转过身背对着柳红母女,乡下女人喂奶的时候也不可太避讳着女人,毕竟屋子不多。 “这就是我那小侄子吧?生的可真俊,和我家老三长得真像。” 柳红进屋这么久,压根没看清小四长得什么样,这会也是随口说了一句,为了套近乎。 小四出生之后,村里人都按照规矩来下过奶,倒是老宅那边的人包括外嫁的柳红都好像不知道小四存在似的。 原本还同情柳红的柳王氏,这会看着儿子也觉得心塞。 “嗯,可惜老三没见着儿子。”柳王氏心酸的道。 柳红可不想听柳王氏说苦楚,更没有要安抚的意思,便道:“这孩子也是个有福气的,老三知道自己有儿子也能瞑目了。” “老三他……也许还活着呢。”柳王氏不大高兴的回了一句。 柳红狠狠的瞪了柳王氏一眼,竟然敢跟她顶嘴了,真是欠收拾。 想到自己来的目的,柳红忙打哈哈道:“老三小的时候还是我带大的呢,没出嫁之前我们姐弟的感情最好。要是老三知道我这个做大姐的被婆家欺负成这样,那还不得伤心死。” “……” 柳王氏没有作声,柳树根活着的时候是说过小时候大姐对他还不错的话,但也就是提了那么一句。 在老宅的时候,柳红对三房的不待见,柳王氏一直都知道,真心没和这位鼻孔朝天的大姑姐有感情。 “三弟妹,我也不和你说虚的。听说柳芽和镇上不少富贵人家都认识,你让她帮我去说说话。这次月儿是惹了事,可错的也是那个贱人,总不能让我们娘俩真的被赶出家门吧?” “你也是当娘的,月儿眼看着就该说人家了,这会要是被赶出家门,那一辈子可就毁了啊!” 柳红说着又哭了起来,这次是真的想哭。 柳王氏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可做不来柳芽的主。 可柳红的话让柳王氏感同身受,自家的大闺女可不就是被老宅给毁了姻缘嘛。 “柳芽,快跟我去镇上,救救我儿子。” 外头赵金雇了马车来接柳芽,不由分说的拽着柳芽的胳膊就往外走。 “放手,你这是要干啥?” 柳叶正憋着气呢,见赵金抢人的行为,忙上去拦人。 其他小丫头相互看看,也不知道该不该帮忙,毕竟他们知道赵金是柳红的男人,那也就是柳芽的前大姑父。 黑皮肤的丫头眼珠儿转了下,撒丫子就跑出了院子,倒是没人留意他。 “产婆说你能救人,你赶紧去给红花看看,这可是我盼了好几十年的儿子,只要你能救人,我给你银子。” 赵金一晚上没睡,这会已经急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了。 “放手。” 柳芽眼神微冷,她是做不到见死不救,可手腕的疼痛让她气恼,这是要弄折她手腕的节奏啊。 屋里头柳红母女在听到赵金的声音时都是身子一僵,下意识的就想藏起来。 可听完赵金的话之后,柳红一把扯住柳王氏的手臂,也不管小四被吓得大哭,低声问道:“赵金那话是啥意思?柳芽能救那贱人?” “大姐你快放手,小四被你吓到了。” 柳王氏挣脱不开柳红,只能有一只手拍着儿子轻声的哄着。 柳红连连追问,柳王氏胡乱的点了下头,便见柳红脸色极其难看的冲出屋去。 “赵金你这是干啥?有啥事你冲着我来,快点放开我侄女!” 柳红护犊子的架势,让满院子的人都像是见鬼的看着她。 倒是柳芽愣了一下后就明白柳红的意思,这是不想让她去救人,至少想要拖一阵子,让红花那边一尸两命吧? “滚开!要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娘俩谁也别想好过,看老子不打死你们!” 一脚将柳红踹开,赵金也因脚踝的疼痛而跌倒在地。 “啊!” 柳红摔倒,好巧不巧的压着了骨折的胳膊,疼的她发出杀猪的嚎叫声。 赵新月急忙上前去搀扶,却听柳红忍痛喊道:“拦住那死丫头,不能让红花那贱人生下儿子,要不然咱们娘俩就完了。” 赵新月不太懂柳红的意思,她根本不认为柳芽有那样的本事,却明白柳红不会害她,忙过去拽住柳芽往柳红这边拖拽。 “快给我娘看看,昨天我娘胳膊就断了,还没来得及看大夫,再这么拖下去可是得要人命啊!” 赵金刚站起身来,便见闺女要把柳芽拽走,气的抄起一根棍子便朝赵金月打过去,嘴里骂道:“和你贱人娘一样的黑心鬼,想要害死我儿子,你们做梦!” “柳芽你快跟我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说着赵金就要拽柳芽,可柳芽怎么会给他第二次动手的机会?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封口费 柳芽虽然也想救红花腹中无辜的孩子,但也不会是被人强行带走,否则以后的麻烦必定不断。 不论是老宅的人,还是赵金这个大姑父,在原主的记忆中都不是和善之辈。 “想要我救人可以,但我有几个条件,院子里这么多人都可以作证,你要是不能答应,那么我是不论如何也不会跟你前去的。” 柳芽冷漠的开口,对赵金这样的渣男很不耻。 可柳芽明白,在这个时代之中,赵金所做的一切都是世俗所允许的,毕竟古人讲究的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所谓的结发之情,远远比不过子嗣的传承,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男人可以打着要传递香火的名义抛弃糟糠之妻。 但柳红这样的发妻,倒也不值得人同情,至少柳芽不觉得柳红值得被可怜。 “你说,只要你能救我儿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赵金急忙应承。 “第一,我只能保证尽力而为,但我不是大夫,更不是神仙,万一无法保住你的小妾和孩子,你不能追究我的责任。” “第二,因为你的到来导致我家的这些损失,你必须要按照市场价赔偿给我,且要先行付银子。”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你得保证我若能救了你儿子,我们一家不会被他们以及柳家人找麻烦。” 柳芽说到第三点的时候指向柳红母女,她是真的很不厌烦老宅的人像苍蝇一样的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柳家人我不敢保证,其他的事情我都答应你。” 赵金急忙应承,冲柳红喊道:“你还不快应下,要是我儿子有个好歹,我就休了你!” 赵金的话让柳红身子僵硬,一个贱妾还没生下的孩子就被赵金这般看重,以后还能有她的好日子吗? 恶狠狠的瞪向柳芽,柳红恨不能掐死这个毁了她好日子的侄女。 “贱人!你还不快发毒誓,我儿子要是出事,我就把你们娘俩都卖到窑子去!” 赵金怒骂,丝毫不顾忌这番话会不会让赵新月被打击到。 “我发誓,绝不会找你们的麻烦!” 柳红吼出声来,看向柳芽的目光都淬了毒。 柳芽不甚在意的走出院子,路上询问红花的具体情况,心中却不大确定自己能保得住这母子二人。 早产最忌讳的就是耽搁救治时间,可红花已经拖了一晚上有余,孩子能存活的几率并不高。 第一次来到赵记面馆,柳芽检查红花的情况之后,唇角却勾起嘲讽的笑容,冷冷的看着睫毛轻颤的红花。 “拿自己孩子的命开玩笑,你就不怕真的闹个一尸两命?” 拉过凳子坐在床边,柳芽并没有施救。 产婆守了一个晚上,在柳芽过来后,便说是累了去别的屋子吃饭小憩,屋里只有柳芽红花主仆。 “你倒是有点本事,可你说出去会有人相信吗?” 红花睁开眼睛,阴冷的目光与柳芽淡然的目光相撞。 “我为啥要说出去?”柳芽嘲讽的反问。 “……” 红花噎的说不出话来,与柳芽对视片刻后,让婆子扶着她靠在枕头上休息,反问道:“你是想要威胁我?说吧,你要多少银子?” “一个面馆老板的小妾,你能拿的出的封口费,我还真不看在眼里。” 活动着被赵金捏疼的手腕,柳芽看着那一圈的淤青直皱眉。 倒是红花看到柳芽白皙的手腕闪过一丝嫉妒,她自从被卖到那种地方之后就被精心护养着,可皮肤还没有柳芽的白嫩。 “你不打算揭穿我?柳红不是你大姑吗?”红花略带诧异的问道。 “看来你的功夫做的不彻底,竟然连我们一家人被赶出来,并且和柳红娘家那边断绝关系的事情都不知道。” 柳芽好心的解释了一句,饶有兴趣的托腮看着红花,询问道:“想来你自己是想好对策了,即便我不来你也能顺利产子。不过我好奇的是,你就不怕我过来了会对你不利?赶在我来之前生下孩子不是更安全?” 红花没想到柳芽年纪不大,竟是连这点都看穿了,眼中有杀机闪过。 到哪想到柳芽刚才说的话,红花便冷声道:“产婆说你的本事很高,有你在,我和孩子一定不会有问题的是吧?” “拿银子办事,我收了诊金自然不会不管病人的死活。” 见红花有意隐瞒某些事,柳芽识趣的不多问,便道:“想来你已经准备好了药,接下来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吧,我等着拿诊金便是。 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建议,为这次的事让赵金休妻于你没多少好处,何不给自己争取一个免费的劳力?” “你倒是够厌恶柳红的,可见她这个做大姑的也是够失败的。” 红花抚着肚子,冷哼道:“我并不稀罕做一个小面馆的老板娘,柳红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也不欠你人情,希望你能记住这一点。” 朝婆子使了个眼色,在婆子出去煎药的时候,红花从枕芯里取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柳芽,警告道:“别多管闲事,银子才能花的痛快些。” “虽然算不得是大夫,这点医德我还是有的。” 柳芽毫无心理负担的收下银票,封口费不拿也会守口如瓶,还不如拿了让对方安心,没必要清高。 又一次给红花把脉,眸中闪过疑惑之色,却是什么都没有问的收回手。 不曾见红花服药,可她的脉象明显是真的要生了,柳芽不会看错。 外头等待的赵金并不知道屋里发生什么事,心急火燎的等着屋内能传来好消息。 等了一个多时辰,屋里终于传来婴儿的啼哭声,赵金恨不能立即冲进去,在产婆出门后第一句话便是问道:“是不是儿子?” “恭喜赵老爷了,是个带把的。”产婆虽然疲惫的很,报喜的时候还是眉开眼笑。 接生男娃给的报酬都会高一些,也不枉费这一晚上的辛苦了。 果然,赵金出手很大方。 随后柳芽出来,赵金心里头膈应她是柳家人,但该给的银子也没少。 赵金纵然有千般的不好,可说话算数这点上还算得上是爷们。 柳芽回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村长媳妇正在三房坐着,显然是村长不方便过来,才让自家媳妇过来等消息的。 “回来了就好,这两日你们尽量少出门,让那头自己闹腾去吧。” 村长媳妇交代一句便回家去,顺便将松子也带走了。 柳王氏给柳芽倒了杯水,柳叶则是去给柳芽煮面,怕她会饿肚子。 “那个小妾生了儿子,估计这几日赵金没空处理其他的事。柳红的正妻之位,只怕是没那么牢靠了。” 柳芽喝着温热的水,不等柳王氏问她便给了答案。 “芽儿,你真的没有办法帮她们娘俩一把吗?”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克星 本不想管这件闲事的柳王氏忽然开口,神色倒是没有多紧张,看来是例行公事般的随口一问。 白日里柳芽跟随赵金离开之后,柳红压不住怒火的冲柳王氏一顿撒泼,差点吓坏了小四,柳王氏原本有的几分同情也淡的差不多了。 “要是那边再来人当说客,娘就告诉他们一句,就说我不落井下石已经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了。谁要是再来给我找事,就别怪我狠狠的踩上两脚!” 说完这句话,柳芽便不打算继续说这件事。 柳王氏难得的问了一句之后就不再提这个话题,倒是让柳芽有些意外。 回屋睡觉的时候,柳叶便将白日的事说给柳芽听,愤愤的道:“真是把自己当个东西了,以为三房还是以前在老宅的日子,随着他们咋磋磨。要是小四被吓个好歹,看我不撕了她!” 柳叶很少会这般说话,柳芽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惊喜。 虽然这个年代并不喜欢泼辣的女子,可柳芽拼命的赚银子,为的就是家里人能过的顺心,不被人拿捏。 柳叶终于不再是软绵绵的性子,真正自立门户也不用怕她被人欺负了。 让柳芽意外的是,接下来的几天老宅的人都没有闹腾。 而黑姑娘又乐得和柳芽他们说村里的各种消息,柳芽才知道柳红母女已经回家去,而柳老太老两口则是去了府城的二儿子那边串门顺便送粮食。 “大姐,柳老二是个啥样的人?” 柳芽对老宅的人都有抵触心理,不乏承袭原主记忆的缘故。 但是原主对不经常回家的二房印象并不深,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四叔更是半点印象全无。 “精明的很,村里人背后叫他二狐狸。” 柳叶显然也不喜欢那位二伯,挑选菜种的手顿了一下,看着柳芽道:“二房鲜少回村,日后你要是遇到他们了可要多留个心眼,那一家子在府城待的久,肠子都拐着好几道弯的。” 在柳叶的认知中,柳芽最多是去过县城而已,根本斗不过二房。 “咋说话呢!你二伯是不常回来,可每次让人捎东西回来都带着你们的份儿。以前娘只生下你那会,你二伯娘还给了好几身小衣裳呢。” 柳王氏替二房辩解,显然对二房是有好感的。 “二房说是给咱们也带了东西,可每次都是大房的人有布料啥的,三房就是给公中的点心啥的,但哪次三房吃着一口了?” 柳叶嘀咕了一句,便不想再说这个话题,免得和柳王氏掰扯。 家里的日子过好了之后,柳叶才意识到柳王氏的性子让人头疼,或许三房以前过那种不是人的日子,和柳王氏的性子也有几分关系。 柳芽心中有数,便也没再问什么,但心里对二房也没什么好印象便是。 连续做了几天的鱼罐头,柳芽便着手加盖暖房的事。 杨柳村的地理位置偏北方,到了冬天就是窖存的白菜、土豆,外加咸菜疙瘩吃到开春。 改善单一口味的,就是晒的菜干和一些冻菜。 想到原主是怎么熬过十来个冬天的,柳芽便替她的胃可怜,便想盖一间菜房来给空间做掩护,好吃上点绿油油的青菜。 加盖房子的事,让村里人议论纷纷,很多人认为这是柳家想把松子招赘了,特意给他盖的屋子。 柳芽不知道这样的传闻,自然也不会解释。 家里人都畏寒,柳叶舍不得卖柴火烧,乡下人也不习惯这般浪费,柳芽姐妹几个便和村里人一起,趁着下雪之前砍一些柴火回来。 就连柳苗也带着杏儿去山脚捡干树枝、打野草,每天都有不小的收获。 “你来干啥?” 听到大门被打开,柳王氏还以为是闺女们回来了,可一出门便看到柳树森阴沉的脸,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害我不能做男人的人,是不是你家柳芽?” 柳树森等了好几个月,终于有机会来质问柳王氏。 纵然心里怀疑是柳芽下的手,可柳树森没有证据,也是真的怕了敢拿刀子捅他的柳芽,这才寻了机会来找柳王氏。 “你在说啥?芽儿还是个小姑娘,她咋能干那事呢?你可是芽儿的亲大伯,不能这么埋汰自己侄女,就不怕老三寒心吗?” 柳王氏心里头咯噔一声,想到柳芽是家里唯一一个知道她为啥早产的人,却没有去找柳树森报仇,并非是柳芽的作风。 可柳树森的话让柳王氏不好意思听,这才知道柳树森是伤到了哪里。 “王氏,你少在那里忽悠我。柳芽那丫头多狠,你这个做娘的会不知道?除了柳芽,还有谁想废了我?” 柳树森暴躁的怒吼出声,大步上前将柳王氏逼进屋去。 早在柳树根成亲的时候,柳树森便看中了柳王氏的脸,却因身份的缘故一直压抑着自己的真实想法。 但后来发生的种种,柳树森一直不曾有机会真正的得到柳王氏,以后更是有心无力了。 “你想干啥?柳树森,我可是老三的媳妇,是你侄子、侄女们的亲娘!” 柳王氏一步步后退,惊恐的看着逼近的柳树森,却不敢开口大叫。 “我想干啥你还不知道吗?王氏,你天生就是狐媚子,要是当初我娶了你做媳妇,哪里会像是老三那个窝囊废一样眼看着你被欺负,也护不住你?” 柳树森坏笑一声,将柳王氏扑倒在炕上,随后便对她上下其手,将柳芽给他的警告忘得一干二净。 “救命!” 柳王氏奋力挣扎,求救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恐惧。 “哇……” 正在睡梦中的小四被吓醒,嗷嗷的大哭起来,听的柳王氏的心都碎了。 一心想安抚儿子的柳王氏忽然咬向柳树森,竟是一口就见了血腥。 “啊!” 柳树森吃痛闪躲,柳王氏趁机一脚将人踢开,忙翻身爬向小四,将幼子抱入怀中,顾不得自己此刻如何狼狈便要往外跑去。 柳树森哪里肯如此放过柳王氏? 自己虽然有儿子却不能做男人了,柳树森把这份恨意转嫁到三房头上,此刻更是集中到小四身上。 “贱种,你就不该活着!为什么你没死了,柳树根那窝囊废就不配有儿子继承香火!” 柳树森发狂的大喊着,甩了一下手背被咬坏的地方,目光凶狠的朝柳王氏逼近,确切的说是朝小四逼近。 这小兔崽子就是他的克星,要不是柳王氏动胎气,他早就得手了,三房的一切也都会是他柳树森的! 杀了他,一切都会好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兼祧 柳芽姐妹正在打捆干树枝,家里距离山脚近,再加上今年有不少农作物的秸秆,家里日常用的柴火并不缺。 至于要做冷锅料等的木柴,柳芽一直都是和村里一户人口多田地少的农户购买。 毕竟一家人都有赚钱的事要忙着,用太多的时间打柴火就顾此失彼了。 而经常给柳芽家送木柴的半大小子叫铁头,小时候摔过脑袋,人是不聪明却是个力气大能干的。 “柳树森你要干啥?你敢伤我儿子,我就跟你拼命!” 铁头还没进院子,便听到柳王氏的怒吼声。 虽然铁头不聪明,但家里人经常告诉他要记得三房的好,要不是三房用他们家砍柴,一家人今年又要挨饿受冻,还得卖了铁头的妹妹才能让一家子勉强活命。 “三婶子?” 铁头挠了挠脑袋,急的在门口直转圈,却不敢直接冲进去。 柳王氏是寡妇,家里除了嗷嗷待哺的小四都是大姑娘,铁头家里怕他会给三房母女惹麻烦,也是每日都要叮嘱铁头不能进三房的院子,除非是有人叫他进去。 “柳树森,我跟你拼了!” 柳王氏又是一声,话语因发颤而破碎。 铁头心里盼着柳王氏叫他一声,他好进去帮忙,却是怎么也等不到。 村长媳妇过来给自家爷几个送水,见铁头抓着头发在三房的院子外来回走,便过来问道:“铁头,你这是干啥呢?” “三婶子不叫我,我不敢进去。” 铁头憨憨的回答,惹的村长媳妇拍了他一巴掌,以为铁头是不敢把柴火送到院子里去而已。 “那有啥,你把柴火放到大门里就走,估摸着你三婶子这会……”忙着呢。 村长媳妇的话未说完,便听到柳王氏的尖叫声,顿时将水桶往地上一扔就冲了进去,不忘喊道:“铁头,快跟我进去。” 且说屋内的柳王氏抱着小四不停的闪躲着,奈何每次她刚要冲到门口,柳树森便会挡住去路。 不想儿子被伤害,柳王氏只能拼命的躲,早已经没了力气。 可柳树森就像是猫捉老鼠一般,逗弄的兴致高昂,倒是不急着对小四下狠手了。 “你倒是跑啊?王氏,你要是乖乖的跟了我,这兔崽子还能有活路。要不然我先弄死了他,再把你脱光了拽到村子里晃一圈,你说你除了嫁给我以外还有活路吗?” 柳树森嘿嘿的笑着,满眼的淫秽之色。 柳王氏血色尽失,不敢去想像真的到了那步会是怎样的后果。 小四要保住,也不能被柳树森得手,否则几个闺女也活不好了。 “柳树森你不是人!你可是老三的亲大哥啊!我是老三明媒正娶的媳妇,小四是老三唯一的根苗,你这么做就不怕对不起列祖列宗吗?” 柳王氏愤怒的质问着,眼中有着绝望之色。 这一刻柳王氏盼着有人能救了他们母子,又怕有人知道这件事,否则族里以她不守妇道的名义休了她也是可能的。 而柳树森最多是被人骂几句,被族里罚一下,绝不会伤了他的性命。 “贱人,别给脸不要脸!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会出事就是柳芽那贱丫头干的好事!你们三房欠我的,只要我得到你,再把柳芽给卖了,三房就都是我柳树森的了!” “你不肯跟了我是吧?那我就先杀了这个小畜生,再好好的让你知道啥叫男人!” 柳树森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就在这时候却听到踹门的声音。 柳王氏欣喜的望着门口,可下一瞬便脸色灰沉,眼泪止不住的流淌而下。 到底是瞒不住的,她还有啥脸面活下去? “柳树森,你这个畜生!那是你的三弟妹,你口中的小畜生是你的亲侄子,是老三的遗腹子啊!” 村长媳妇跟在后头进来,指着柳树森破口大骂。 柳树森没想到会被人破坏好事,脸色也是难看的很,可已经心里扭曲的他根本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什么,而是暗恨村长媳妇多管闲事。 “我是老三的大哥,他已经不在了,我替他照顾妻儿本就是应当的。柳王氏跟了我,这几个孩子就还是柳家的子孙,老一辈又不是没有这么干过。” 柳树森不知悔改的说着,完全不在意被人撞破了他那点肮脏的心思,反倒是有心把这事给闹大。 村长媳妇气的指着柳树森骂不出来,因为柳树森说的是事实。 兼祧,这是国法都允许的,各个村子也都存在的一种状况。 兄死弟及,不仅仅是财产,就连妻儿也可以一并接过去,两家并做一家。 “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嫁给你这样的畜生!” 柳王氏怒骂一声,抱着小四无望的哭着。 村长媳妇忙翻箱倒柜的找了件衣裳给柳王氏套上,又给她拢了拢头发,总不好让柳王氏这个样子见人。 柳树森不在意的离开,临走时还冲着柳王氏喊话道:“你就准备好了嫁过去,做我柳树森的女人吧。让老三那几个崽子都听话点,要不然我这个做大伯的可不会放过他们!” 柳树森得意的大笑着,根本不理会柳王氏哭的多伤心。 镇上,赵家。 柳红母女自从回来后就过着下人一般的生活,尤其是柳红,除了要看顾店铺外,还得伺候红花的吃喝拉撒,给新生儿洗尿布,每天只能睡两个时辰左右。 而赵新月也被当成丫鬟一样对待,每日里都守在红花的屋子外头,被支使的像是一样转。 但赵金和红花都防着这母女俩,绝不肯让他们接触到孩子。 “也不知道大舅那边得手没,答应给我的银子可别说话不算数,我一天也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夜里回屋睡觉,赵新月小声的嘀咕着。 “你说啥呢?你大舅咋答应给你银子的?”柳红困的直打瞌睡,却还是听到赵新月的自言自语。 “我爹去找柳芽之后,我给大舅出了个主意……” 赵新月得意的说着自己撺掇柳树森的事,虽然过程隐去了不少,但兼祧的事情就是她告诉柳树森的。 而柳树森当时承诺此事一旦做成了,就给赵新月五亩的山地,外加十两银子。 “这么大的事,你咋不和娘商量一下呢!” 柳红一听就来了精神,忙坐起身对赵新月道:“不行,明儿你得赶紧去你姥家一趟。三房那么多的山地,只给你五亩也太少了。就那几个贱丫头卖了也不止十两银子,你这是被你大舅给算计了。” “可我大舅能舍得多给我分些吗?再说我大舅能不能得手还不一定呢。”赵新月噘嘴道。 “所以我才说你这丫头到底还是太小了,这事娘和你说……”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要脸到无敌的老宅人 柳芽姐妹回家后便知道白日里发生的事,偏偏这事还不能去闹腾,否则真的会逼死柳王氏。 好在村长媳妇不是长舌妇,铁头也是个憨憨,只要柳树森自己不到处乱说,倒是能瞒的下去。 而柳芽并不知道镇上还有人算计他们一家子,这事又怎么会这么简单的就结束。 “明儿开始,咱们家至少得留下一个人陪着娘。要是情况不对,立即去村里求助。哪怕是大白天的,大门也锁好了,不是咱自家人轻易不开门,尤其是老宅那边来人更不能放他们进来。” 看着哭的眼睛红肿的柳王氏,柳芽是心疼的。 为母则刚,否则柳王氏只怕早就活不下去了。 可柳树森那个畜生的行为,分明就是要逼死柳王氏,或者说是想为了贪三房的财产,想要逼死他们一家子才罢休。 “嗯,出门的人也小心些,我怕柳树森能干得出杀人的事来。” 柳叶不放心的看向柳芽,怕她被柳树森给害了。 “以后陈老板那边不来人,我尽量不自己出门,回来的时候雇车就是了。” 柳芽倒是不怕,她有的是办法能对付柳树森,这么说是为了宽家里人的心。 柳王氏喝了安眠药已经睡下,只是睡梦中还是紧皱着眉头,不时的还握紧拳头,可见今日是受了多大的惊吓。 “你们都回屋睡去吧,这几天我陪着娘。” 最了解柳王氏的柳叶,怕她会想不开,便自告奋勇的留下,夜里也能给柳王氏搭把手,帮忙照顾小四。 明日还有活要干,柳芽便带着柳苗和杏儿回屋休息,只是躺在炕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等柳苗二人睡着后,柳芽便进入空间劳作。 劳动,是最能让人静下心来的事情,当累到直接躺在地上休息的时候,柳芽暴怒的心情总算平复,并开始思索要怎么解决眼下的事。 “该死的兼祧,这种逼死无辜之人的陋习何时能够结束?” 一拳重重的打在地上,没有传来疼痛感,反倒是弄了一手的汁液。 柳芽疑惑的抬起手查看,惊喜的差点大叫出声。 “草莓?” 粉红色的汁液,还有些许的残渣,让柳芽惊喜万分。 仔细检查过后,柳芽确定刚刚被她砸中的的确就是草莓,只是还未经过改良,味道上稍稍逊色。 但有空间这个神器在,任何品种都会变得更优质,这根本不是问题。 “发财了,以后有口福了!” 小心翼翼的将刚才砸碎的草莓果肉从手背上剥离下来,柳芽没有按照正常栽种的方法去培植,而是就近埋入土壤中。 空间的土地太过神奇,不论任何植物,只要将种子种下就能够生长。 甚至于稍微还有一点生命体征的植物残枝栽种后,再加上灵泉水的滋养也很快能恢复生机。 只是空间里是自行生长出草莓,还是之前种植的时候不小心带入的种子,柳芽无从考证。 因草莓的存在,柳芽的坏心情被治愈了七八分。 老宅的人和事无非是因为钱财闹的,等拥有了足够的地位时,那些人渣便微不足道了。 但柳芽显然还是低估了老宅人的不要脸程度,第二日还不等柳芽等人出门,村长家的小孙子便来请他们一家过去。 “柳芽姐姐,我奶奶让我告诉你一声,族里好像同意兼祧的事。”小虎转达道。 “谢谢你了,姐姐知道了。” 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糖球递给小虎,柳芽揉了揉他的脑袋,对特意起早过来的松子道:“麻烦你先看着家了,我们走之后就把大门锁上,不管谁来都不必管。” “我知道了,一定看好了。”松子使劲儿的点头。 昨天发生什么事,进山采药的松子并不知道,但也明白是有不好的事。 柳王氏担心兼祧的事,连孩子都抱不稳,只能交给柳叶。 “芽儿,要是族里真的同意,那可咋办啊?”柳王氏求助的拽着柳芽的手问道。 “只要娘不愿意,谁也不能强迫娘。兼祧的事是国法允许的不假,可也都是自愿的。再说兼祧的人家,都是孤儿寡母的过不下去了。” “可咱们家日子过的好着呢,再说我爹只是失踪了,连官府也只是怀疑我爹出事了,他们谁敢这个时候做主把娘嫁给柳树森那畜生,可是等同于逼良为娼的。” 柳芽宽慰着柳王氏,这个时候无比感谢官府没能找到柳树根的尸体,否则族里真的逼着柳王氏家人,他们想抗衡也不容易。 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可小四太小了根本就没办法做主,他们一家子的命运岂不是被拿捏住? “可……” 柳王氏红着眼眶,双手使劲儿的搓着衣襟,哭道:“要是柳树森把昨儿的事说出来可咋办?” “他敢说,咱们就告他去。娘自己清清白白的,一定要挺直了腰杆。真被柳树森给吓住了,咱们一家子可就没活路了,这个时候娘可一定要想清楚才成。” 柳芽的话音一落,姐妹几个都看向柳王氏,就怕她关键时刻又犯怂。 柳王氏虽然不想和老宅决裂,可这个时候身为古代女人的她却因三贞九烈的思想,而对柳树森厌恶到极致。 “我要等着你们爹回来,好好的拉拔你们长大。柳树森要是敢强迫我,我就和她拼了,也不能让你们姐弟几个被害了。” 柳王氏死命的攥着拳头,儿女是她心里不可触碰的底线。 闻言姐妹几个都松了口气,母女几个说话的功夫已经来到村长家,竟然有得信的村民早就过来看热闹。 因为只是询问柳王氏的意愿,故而族长等人并未过来,但整个村子也知道柳树森的意思,因此有不少人在背后对柳王氏指指点点,认为是她刚死了男人就主动勾引了大伯哥。 “回头就让大舅卖了你,看你还怎么勾搭人!”站在柳树森身后的赵新月,一脸恶毒的看着柳芽,小声的道。 老宅的其他人看到三房一家进来,只有柳老头往柳叶怀里瞄了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清楚小四长的模样。 倒是村长暗暗的叹息一声,竟是不知该不该支持这事。 “村长爷爷好。” 柳芽笑着和柳村长打了声招呼,便不再说话。 柳树森得意的看着柳王氏,随即目光阴冷的锁向柳芽,恨不能将她给生吞活剥了才能解恨。 “柳大伯,你可别这么看着我,好像我杀了你全家似的,我可是遵纪守法的良民。” 被柳树森毒蛇的目光盯上,柳芽故意做害怕状的往后退了一步,可眼底冰冷的气息却没有隐藏。 “小贱货不用你得意,等你娘成了我的女人,两家并做一家以后,看我不把你给卖……” 第一百二十章 装晕 “咳!” 赵新月重重的咳嗽一声,打断了柳树森脱口而出的话。 卖了柳芽这个刺头好拿捏住三房,是老宅人共有的意识,但这话不能放在明面上说。 至少在拿下三房之前,他们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异常。 “柳树森,你还是个人吗?老三遭了啥事还没人知道,你就惦记着他媳妇,还想卖了他闺女,就你这样的德行,也配做我几个娃的爹?” 柳王氏气的直接挑明来意,指着柳树森大骂起来。 之前孩子们出事她都没能护住,这次要是不反抗就是等着一家人去死了。 “贱人,老子看上你是给你脸了。要不是怕老三死了还惦记妻儿,你以为老子想娶你这么个克星?” 柳树森自从遭遇了那事之后,性情大变,刚刚强压下的火气又一次窜起来,赵新月连咳了好几声都没理会。 “三舅娘你这么说可就误会我大舅了,他是真的见你们孤儿寡母的可怜,才想着要兼祧的,还不是怕你们在外面被人欺负了也没个出头的。” 赵新月怕柳树森再说难听的话,急忙出来说好话。 “哼,要不是王氏生了个带把的,他们娘几个死了都不关我们的事。但小四是老柳家的种,必须得认祖归宗。” 柳白氏气哼哼的说了一句,对进来竟然没跟她打招呼的王氏很是不满。 柳王氏身子一晃,脸上的血色消失的无踪。 柳芽急忙伸手扶了一把,嗤笑道:“赵新月你是柳家人吗?我倒是不知道柳氏后人的事,一个外姓人也有资格掺和。” 赵新月被说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的,偏偏没有理由反驳。 柳村长对老宅的人本就不喜,对赵新月也没什么好感,闻言便道:“这是老柳家的事,外人就别跟着掺和了。” 有村长发话,赵新月只能憋屈的住口,否则定是要和柳芽吵一会的。 知道这事得有个结果,柳村长看向柳王氏问道:“王氏,这事你是咋想的?你们一家子不是女人就是孩子,老大想要兼祧两家,也是有着照看你们的心思,毕竟老三已经没了,总不能让小四跟了别人的姓。” 柳村长自是知道昨天发生的事,但这话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也是因为这事才让他动摇了心思。 要是传出去大伯哥强要弟媳妇的话,还不如兼祧的名声好,杨柳村的后生再想娶媳妇也会受到影响的。 而柳王氏还年轻,难得指望她守寡一辈子? “村长。” 柳王氏一开口便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个响头,眼泪止不住的流淌而下。 “就算我死了那也是老三的鬼,咋能嫁给老三的兄弟呢?就算老三他……真的回不来了,我也守着几个娃过,我们母女几个吃野菜的日子都挺过来了,现在还有了小四,咋能做对不起老三的事呢?” 柳王氏哭的伤心不已,换做是一般的婆家定会感动。 可柳树森等人眼里只有银子,只当柳王氏是在做戏,就算知道是真的也不会在乎。 “说的轻巧,你才不到三十,能管得住自个的裤腰带?我们老三命苦,活着的时候还以为是绝户的命也没休了你,这死了你也不让他安生,你安的是啥心思?” 柳白氏捶胸顿足的哭嚎着,活像是柳王氏害死了柳树森,而她是柳树森的亲娘似的。 “娘你还得给小四喂奶呢,可不能跪着,着了凉是要过病气给小四的。” 白了柳白氏一眼,柳芽弯腰将柳王氏扶起来,在她耳边低声道:“娘,咱们和老宅已经断绝关系了,族里还来这么一出,无非是看着咱们家买的山地赚银子了。想要让族里站在咱们这边,只能下血本了。” 来的路上柳芽虽然和家里人说着话,却一直在想着族里的意思。 当初断绝关系的时候族里都没管,不该这个时候站在老宅那头。 直到柳树森没忍住脾气,柳芽才明白族里的意思。 合着是怕他们一家子女人,在小四长大之前就把山地都当做嫁妆分走了,到时候家里的产业就都是外姓人的了,和杨柳村的柳家没有关系。 想到族里竟是这个用意,柳芽不由觉得心寒,心中嘲讽不已。 “芽儿,你是不是有办法?只要咱们一家人能在一起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娘啥都听你的。” 柳王氏不明白柳芽为何这么说,但她的念头却十分明显。 “娘你赶紧装晕,剩下的事交给我。” 柳芽没法在外人面前解释通透,只能使用点小心机。 柳王氏愣了一下,一头栽进柳芽怀中,差点把柳芽给撞倒。 “娘!” 柳芽急忙将人扶住,冲着杏儿喊道:“杏儿,快来帮我扶一把。” 柳叶几个不知道柳王氏是装晕,一个个急的不得了。 为了不露馅,柳芽特意用有的针扎了柳王氏一下,除非是有大夫在场,否则绝对不会察觉出柳王氏的真实情况。 “快把牛车套上,赶紧送镇上去。” 村长媳妇以为柳王氏是真的出了问题,吓得急忙推了柳村长一把,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无声的埋怨着村长不该管这事。 “我娘就是身子虚又受了刺激,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柳芽忙说了一句,随后看向老宅那些幸灾乐祸的人,冷声道:“我娘要是被吓坏了,你们就等着我去县衙击鼓鸣冤吧!我爹的尸体还没找到,你们这么做就是在犯法!” 本来还想上前查看柳王氏是不是真晕了的柳树森,一听柳芽这么说,吓得急忙往后退去。 这边柳芽一家人离开之后,柳树森冲到赵新月面前就是一巴掌甩过去,打的赵新月直接倒在地上。 没有柳老太护着,柳红又不再拿银子接济娘家,赵新月在老宅的地位一落千丈。 “你不是说这个办法行得通吗?要是老子去吃牢饭,第一个把你供出来,主意可都是你出的!”柳树森气呼呼的离去。 赵新月被打的都懵了,这是她第一次在外祖家挨打。 柳白氏一家子也是瞪了赵新月好几眼才离开,倒是柳老头犹豫着扶了赵新月一把,询问道:“那死丫头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你大舅真的会坐牢?” “姥娘,我……”不知道。 赵新月不敢把话说完,她也是听客人说过兼祧的事,哪里知道还犯法? “这是我娘的主意,姥娘去问我娘吧!” 怕自己会倒霉,赵新月急忙把责任推出去,根本不管真的出事了柳红会不会被牵连。 柳老头没有说话,只是看了赵新月一眼,便慢悠悠的走出村长家,沉默的能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第一百二十一章 恩怨分明 将柳王氏送回家之后,为了不引人怀疑,柳芽并未让柳王氏直接醒过来,权当是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免得担惊受怕。 村长媳妇不放心的跟过来,柳芽便拜托她帮忙照看着家里,自己去了族长家。 路上遇到怒气冲冲的柳树森,被拦住了去路。 “那两刀扎的太轻了,你不记教训是吧?” 柳芽握着拳头,指缝里藏着一枚绣花针。 前世跟随奶奶学习中医的时候,柳芽对人体穴位最感兴趣,很清楚扎哪里会让人求死不能。 “果然是你这个贱种下的手,我要杀了你!” 柳树森一巴掌甩过去,抬脚就要踢向柳芽。 可柳村长却拦住了柳树森,没听到柳芽的话,柳村长只觉得柳树森能当着他的面对柳芽下毒手,绝不会善待三房的母女。 “柳树森,你当我是死的吗?前脚求着要兼祧,这还在我眼前呢就动手打人,你说话都是放屁不成?” 柳村长最看不上的就是说话不算数的男人,尤其对方还同宗的后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柳树森到底还是怕村长的,但仇恨充斥着内心,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去。 抬手摸了摸红肿的脸蛋,柳芽无声冷笑,这一巴掌可不是白挨的。 弱者,也是谈判的筹码之一,可以省不少银子呢。 至于柳树森想要报仇,那她也不介意让柳树森后悔至死! “丫头……” 柳村长将人拉起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今儿是白白的恶心了三房一家子一回。 “村长爷爷,咱们去找族长吧,我没事的。” 柳芽习惯性的扯起唇角,却因脸疼而笑的勉强,心里暗骂:这柳树森干啥啥不行,打人的劲头可不小。 杨柳村有两大姓氏,但由于共用祠堂,故而族长也是两个姓氏轮流做,族长则是每个姓氏两位。 而族长和村长永远都不是一个姓氏的,也是为了均衡两姓人家的话语权,但族长都是上一任村长担任的,除非上任村长暴毙才另选。 “族长,兼祧的事还是算了吧。王氏没有那份心思,那柳树森也不是个好的,当着我的面把丫头打成这样,还说要把她给卖了。真要做了一家人,只怕没有一天的安生,咱们村也丢不起这个人。” 柳村长在村子里自是有权威的,但有时候宗族大过于律法,族长的地位可想而知。 再加上年纪的缘故,杨族长在村里的话说是一言九鼎也不为过。 “族长爷爷,求您救救我们一家子吧。” 有柳村长开头,柳芽直接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个响头,随即抬起那张印着巴掌印的脸,眼泪汪汪的样子看着很是可怜。 莫说村里人都认为柳树根已经死了,这一房的孤儿寡母,便是以前在老宅的时候,三房也是杨柳村头一份让人同情的人家。 “起来说话,炕上又没刺。” 杨族长看着柳芽脸上的伤,并未说关心的话,开口便是让人不喜欢的腔调。 “族长爷爷,我今儿个过来,是希望族长爷爷和村长爷爷给做个见证。” 柳芽依言起身,她可不喜欢跪着说话,不过是形势所逼。 “丫头,你这话是啥意思?” 柳村长不解的看着柳芽,不知她又有了什么主意。 “过去的事村里人都清楚,我也不多说了,但三房却是绝不可能再和那边有牵扯的。咱们村里对老人的孝敬是多少也都是有数的,当初断亲的时候也是用我姐的卖身契抵了的。” 见杨族长皱了下快要稀疏的眉头,柳芽继续道:“那会是不知道我爹的事,如今就当是为我爹和小四积福,我可以以我爹的名义每年给那边五两银子的养老钱。” “只要两位老人活着,我们家还有一口饭吃,这银子就不会差了,但仅此而已。我们真的是怕了,不敢再和他们有关系了。” 说着,柳芽用力的咬着嘴唇,疼的红了眼眶。 柳芽的话说到这份儿上,柳村长心有不忍,对杨族长道:“族长,咱们村分出去的子女,一年到头也就是百十斤粮食的孝敬,最多再给扯块布,五两银子就是镇上的人家也给不起的。” 杨族长自是知道这个道理,看着柳芽问道:“你就这么想断亲?五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也不晓得给多少年,你能做主?” “给,不管多少年,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安生的活着就成。被分出来之后,家里都是我当家,这事我能做主。” 柳芽忙不迭的点头,生怕杨族老会不相信她的话似的。 杨族长装了一袋子旱烟,却没有明确的回复。 柳芽心里冷笑,更加确定之前的猜测,便小声的道:“其实我爹在家的时候和我娘说过,要是他能考中,就修缮祠堂。可……” 侧过脸去擦着不存在的泪水,柳芽哽咽道:“就算我爹不回来,他的心愿我也会为我爹完成。只是现在家里没有那么多银子,我们娘几个商量着能不能一年交给族里五两银子,有个三四年的也够重新修整的了吧?” 杨族长手下的动作一顿,显然是没有想到柳芽会存了这样的心思。 至于是不是柳树根的想法,并不重要。 “你爹是个记恩的,你们也都是好的。既然你们一家子没那份心思,兼祧的事就算了。但不管咋样,替你们爹尽尽孝心也是应当的。” 杨族长总算是吐口,柳村长却是欲言又止的看向柳芽。 得了想要的答案,柳芽又表明柳叶将来要是不招赘,二百亩山地就都给小四,这些山地只给他们这一房柳姓人。 当场写了承诺书,柳芽直接将银子交给杨族长,由他来办这两件事。 “丫头,你是在怪族里之前的决定?” 离族长家有一段距离之后,柳村长才开口问道。 “村长爷爷照顾三房的情分,柳芽永远不会忘记。等家里的事解决好了,让大堂哥来家里找我,我这有份赚钱的活介绍给他,保准一年就能起两间砖瓦房。” 柳芽笑嘻嘻的说道,却不提兼祧的事。 想要算计她柳芽和她在乎的家人,总要付出点代价,知道她柳芽不是软柿子能随便捏的。 “你这丫头。” 柳村长苦笑,明白柳芽是恩怨分明的性子,便也不劝说什么。 人心都是肉长的,凭什么被伤害了的人还要大度的以德报怨呢? 柳树森回到家中之后,见赵新月背着包袱要走,扯着头发将人拽到屋里,柳白氏吓得急忙关上门,怕被左邻右舍看到。 “大舅你干嘛?快松开手,疼死我了。” 赵新月疼的落下眼泪,这段时间她不止一次挨打,可被这样扯得头皮都要掉了的疼痛却是第一次体会到,心慌的很。 “老实点,别等老子揍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还算计啥了?想拿老子当出头鸟,是不是你娘的主意?” 第一百二十二章 都不是好东西 将赵新月推开,柳树森端起海碗大口的灌着水,却消不灭心头的火气。 虽然柳树森认定了是柳芽害他,可当初要不是赵金带他去喝酒却不管他的死活,柳芽一个小丫头能得手? 一直记着赵金的仇,柳树森对赵新月自然也是厌恶的。 “没算计别的,大舅你要相信我!要不是我爹纳妾又生了儿子,我娘给大舅出主意的时候,是想着那么多地分给我几亩做嫁妆,真的没有别的心思啊!” 在来到老宅知道柳老太去府城的时候,赵新月就知道她娘出的主意怕是捞不到好处,这会又怎么会承认? 可柳树森没能成功,柳芽就还能过好日子,赵新月心里骂着柳树森无能,面上却是哭的凄惨不已。 只是赵新月本就长的不好看,脸上还涂脂抹粉的,这一哭让人恶心的很。 “滚!你们娘们都不是好东西!” 柳树森见问不出什么来,也没心情再看到赵新月。 赵新月忙抓起包袱就跑,生怕晚一会会挨揍。 柳白氏这段日子被柳树森折磨的看到他就想躲开,也忙随后出去,到儿媳妇那屋躲着。 兼祧的事闹的满村子都知道,很多人都怀疑柳王氏和柳树森之间是不清白的,只是没有证据,但风言风语总是少不了。 平日里不出门的柳王氏并不知道这些,倒是来家里做工的几个小丫头都不来了,让柳王氏有些奇怪罢了。 “这些人嘴上没个把门的,还好娘平时不出屋,要不然还不知被气成啥样。都怪那个畜生,他咋就不死了呢!” 柳叶第一次恨透了一个人,还是自己血缘上的大伯。 柳芽默默的干着手里的活,近来雇不到人,家里的人手根本不够用,让她生出了干脆把方子卖了,或者去外面雇人的念头。 可流言这东西很可怕,柳芽怕传到别的村子去,对家人的伤害更大,只能暂且先忍着。 “坏事做多了,总会有报应的。这段时间辛苦大姐了,我会尽快解决人手的问题。” 看着院子里的大缸,柳芽也是头疼的很。 临时搭建的仓库,还有储存秋菜的地窖都装的满满的,指望着家里这几双手,她还有精力去做别的事吗? 加盖的那间屋子已经洒了菜种,这才是家里收入的大头。 “我哪有你累?自家姐妹说这话,你是找打呢。” 瞪了柳芽一眼,柳叶敲敲后背,低声道:“这两天我眼皮子总跳,该不会又要有啥不好的事吧?” “乌鸦嘴。” 柳芽失笑,心里也有些不安。 以柳树森的性子,不该闹了一次不成就罢手才对,难不成是酝酿着更大的计划? 不提柳芽这边如何忙着,柳老太刚刚从府城回来,孝顺的柳树林还雇了辆马车送她回来的,并且给装了一车的‘好东西’。 毕竟是在府城里做掌柜的,以老宅一家子的品行,柳树林自然是不会错过肥自家腰包的机会,小家里的日子过的不比镇上开个小店差。 “大妹子可真是有福气,瞧这去了一趟府城就拿了些粗粮,回来可是拉了一车的东西,还穿新衣裳呢,就像是那地主家的老太太一样。” 隔壁的张婆子看到柳老太,假笑的说着好听的话,眼里的嫉妒掩盖不住。 柳老太得意不已,刚想回几句话,可看到从屋里走出的柳老头之后就是一脸的火气。 当初说好一起去府城,可还没到县城就柳老头突然就反悔,一个人先回来了,害的柳老太花了好几个铜板才让车夫把她和东西送到柳树林家门口。 也正是因为柳老头没有一起去,柳树林夫妻俩拿这个当借口,将柳老太给送回来,她自是不高兴。 “我儿子出息着呢,不像有些人这辈子也没有去府城享福的命,哼!” 柳老太拉长着脸说了一句便进屋去,实际上是骂柳老头。 偏生柳老头就像没听到一样,拿着烟袋往外走,对府城带回来的东西也没有多看一眼。 柳老太回家之后,便开始满村的溜达,生怕没人知道她得了新衣裳和银饰,自然也知道了柳树森之前想要兼祧的事。 “王氏那个扫把星克死我三儿子,现在还撺掇几个孙女不认亲人,娶了她真是我们老柳家家门不幸啊!” “那王氏自己不知道咋作的,要不然小四能早产?算命可是说了,那娃就是个短命的。” “你们当我是个恶毒婆婆不是?这么多年我不待见王氏,那是因为她不检点,还想勾搭我们家老大,怕是那几个娃都不知道是谁的种,可怜我家老三到死都不相信我这老太婆的话,我能咋办?” 柳老太不管见到谁,这番话都车轱辘似的来回说,村子里的人都能倒背如流。 一时间镇上来三房收东西,村里人也会背后嚼舌头,认为是柳家母女不要脸的勾搭上的,要不然这好事咋落不到他们头上? 这些闲话倒没人会当着三房的面说,柳芽自然是不知道的,直到黑姑娘刻意来找柳芽,带着几分讨好的告诉柳芽。 “他们说的比这个还难听,我也不好意思学。” 黑姑娘扭捏的开口,因为皮肤黑的缘故,倒是看不出她脸红。 “谢谢你了,这对头花是我大姐做好要卖到县里的,你拿去戴着玩吧。” 柳芽一直不喜欢黑姑娘刻意讨好他们一家人的样子,但这样的人也不能不接触,很多时候能够让她了解自家在村里的处境,代价也不会高。 黑姑娘见头花上还有几颗小米粒的珍珠,顿时露出笑容,双手在衣服上擦了好几次才伸手去接,宝贝的紧。 把人送走了之后,柳芽面色沉沉的在大门外站了许久才进家门。 流言蜚语没有闹到家门口,这个时候若闹上门去只会引来更大的风波,让一家人站在风口浪尖上,唯有暂且忍耐。 “芽儿,你过几天去县城吗?” 柳叶正在装清点过的手工,并未看到柳芽的神色。 “回头问问陈老板啥时候去,正好去县城谈买卖。” 柳芽收敛情绪,在一旁给柳叶打下手。 家里的辣白菜等还不到能吃的时候,但空间里的已经入味了,可以先拿出一些去谈合作。 等事情都敲定好了,家里的那些存货也就能陆续的投入市场。 后续再继续做也来得及,省的家里地方不够用。 “我瞧着娘也去想县城,估摸着是想找爹吧。” 柳叶的手顿了一下,纵然再不愿意相信柳树根真的出事,却也明白是凶多吉少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只送不卖 半年过去了,哪怕柳树根是受了重伤也该能下地,就算讨饭也能回来了。 “那就咱们一家人一起去吧。” 怕老宅人又出幺蛾子,柳芽便提议道。 “可家里这么多东西咋办?”柳叶不放心家里,犹豫着道:“要不你们去,我留着看家?” “回头我去村长爷爷家问一声,他们家人口多,能不能帮咱们看几天家。”柳芽道。 柳叶想着小四得有人照看,柳苗年纪也不大,杏儿的心智和柳苗差不多,便没有反驳。 一家人去找一次也好,心里头有数也就知道以后该咋过日子了。 老宅那头,柳老太一心想要抹黑柳王氏的名声,最好能把人逼死。 虽说现在是柳芽当家作主,可家里头没有大人在,柳老太不信柳芽还能撑得起三房。 到时候老宅就可以顺理成章 的把三房的几个孩子接回去,那三房的一切还不都是他们的? 柳老太这边的算盘打的好,知道三房竟然全家都去了县城之后,更是变本加厉的说三房的母女不守妇道,去县城就是为了会相好之类的话。 不管是真还是假,愿意当乐子传这事的人还是挺多的,毕竟三房这大半年来的变化让许多人羡慕到嫉妒。 凭啥一窝的可怜虫,摇身一变就成村里的大户了? 柳芽母女全然不知道村里的事,到了县城之后,柳芽就要去找客栈,总不能拖家带口的住别人家去不是? “我弟弟一家刚搬家,之前的院子还没卖出去,你们可以先住着,左右不过几天的功夫,不耽误事。” 陈老爷明白柳芽的想法,便也没再邀请他们一家子,而是提供了比客栈更安全的地方。 柳芽想着家里都是女眷,住在客栈有诸多不方便,便接受了陈老爷的好意。 然而落脚之后,柳芽却对这个小院子很有归属感。 小二进的院子里有个小花园,他们一家人一人一个房间刚好,前院的屋子可以留作客房。 而且库房很敞亮,用来存货刚好。 “陈伯,那小院打算卖多少银子?等小四长大以后得念书,我瞧着这个院子倒是合适。” 没等谈生意,柳芽便询问起宅子的事。 和族长签下的承诺书中,只是写明在杨柳村的场地归属权,外头的产业并没有说明,这也是柳芽故意留下的漏洞。 “这个我还不清楚,不过让下人去问问也不耽搁功夫,丫头你还是说说这次要谈的生意吧,我可是等着美食和赚银子呢。” 陈老爷说完便吩咐下人去询问院子的价格,自己则是开始烹茶,这也是他的爱好之一。 “这丫头就是存心要吊人胃口,非要等见了你一起谈,我现在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生意呢。” 陈老板笑着摇头,却不见恼意。 柳芽会这么决定,便说明这生意不是陈老板一个人能吃得下的,也不会只在小镇上做。 不过陈老板却清楚,柳芽定不会让他吃亏,这丫头年纪虽小却是个懂得感恩的。 “这是我带来的新菜,可以佐粥,也能做菜,两位先尝尝看。” 柳芽将篮子打开,先拿出了一小坛的辣白菜,也就二斤装的样子。 “丫头,那个木桶里装的是什么?怎么还封的那般严实?” 陈老爷对另外一个小一点的容器更感兴趣,在他听来柳芽的新菜就是咸菜,又能好吃到哪里去? “这个待会再和陈伯谈,两位要是觉着这个菜不错,我好去厨房露两手,这罐东西直接当下酒菜就成了。” 柳芽拍着木罐,并不急着将其打开。 陈老爷瞪着柳芽,用茶水漱口后等着柳芽添菜。 “这是白菜?看着红彤彤的,气味倒是没有闻过。” 陈老爷不愧是吃货,只凭视觉和气味便已经给了分数,没有犹豫的尝了一口,看上去颇为满意。 “老夫这辈子还没吃过这种味道的咸菜,二弟你快尝尝,这丫头的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不开酒楼都亏了。” 陈老爷的话无疑是肯定了辣白菜的市场,柳芽却是听的心虚。 这东西可不是她自己做出来的,就连卖出去的菜谱也都是学来的,还不一定知道创造者是谁。 “丫头,快去厨房烧菜。你这丫头,心里头已经想好要怎么做这门生意了吧?可不带把我们的那份利润都坑过去的。” 陈老板催促着,玩笑的说了一句。 不提柳芽去厨房做菜的事,柳王氏来到县城之后,见识到了这里的繁华,竟是不敢出门去了。 以前去镇上的时候都不多,柳王氏就是地地道道的农家出身,对县城的人和事有着本能的畏惧。 “也不知道芽儿啥时候能忙完,这县城也太大了,人还那么多,娘都不敢出去找人。” 柳王氏心急的很,一整天都坐在廊檐下,就盼着柳芽能早点回来,好带她出去寻柳树根的消息。 “二妹是来谈买卖的,估摸着不能回来那么快,说不定这两天都没空。娘也累了,先好好歇一歇,找人可是费体力的事呢。” 柳叶劝说着,心里却矛盾的很。 县衙那边早就断定了柳树根没有活着的可能性,又是大半年过去了,当初柳芽托人都没查到什么,眼下哪里还有人能记得那么久之前关于陌生人的事。 柳王氏叹了一声,心中明白柳芽忙的是正事,一家人的生计都靠柳芽撑着才有今天的。 可一日找不到柳树根,柳王氏心里就不踏实,那是她一辈子的依仗,也是孩子们的依靠啊。 忙着做菜的柳芽并不知道柳王氏的心思,很快便了好几道小菜,都是难度不高的开胃菜,但没有辣白菜就做不出来这个味道。 再加上一碗辣白菜做的热汤面,着实让两位陈老板吃的满意。 “这菜倒是新鲜,只是主材料是白菜,怕是卖不得好价钱,也难出现在一些场合中。” 陈老爷喜欢吃的同时,也遗憾的道。 见陈老板也是赞同的,柳芽轻笑道:“那就开个先例好了,不做主菜可以做开胃菜,做到有市无价。” 二陈不明白柳芽的意思,疑惑的对视一眼,便等着柳芽说下去。 “除了这些热菜之外,我们的辣白菜只送不卖。” 柳芽意味深长的一笑,这个年代的酒馆没有吃饭送开胃解腻的小咸菜的习惯,倒是给了柳芽这个机会。 辣白菜、酸萝卜,或是配上一些个清爽脆口的咸菜也可以,更可以给客人被重视的感觉,新鲜感便能为酒楼争取一段赚钱的机会。 “只送不卖?这倒是新奇,丫头你且说说看,如此我们要如何赚银子?” 陈老爷来了兴致,很是期待的询问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隐瞒的身份 谈的太投机,柳芽竟是被留到天黑才被送回去,自然还有还买下小院的地契。 还不等柳芽和家里人分享喜悦,便听柳王氏不满的训斥道:“一个姑娘家的,这么晚才回来,你是想坏了名声吗?要是被人知道了,还不定咋嚼舌头呢。” 柳芽的笑意凝结在脸上,知道柳王氏是‘近乡情怯’,怕确定柳树根的死讯才情绪反常,可还是心里不舒坦。 她为了这个家奔波,可在柳王氏眼中,她就是那种随便的人吗? “芽儿忙了一天一定累了吧?姐给你留了热水,快去洗洗歇着吧。” 推柳芽出门后,柳叶无奈的对柳王氏道:“娘咋能这么说话呢?芽儿够不容易了,你还要伤她的心不成?” 柳叶实在无法理解柳王氏动辄对柳芽不满的情绪,明明是柳芽才让一家人有机会团聚并好好的活下去。 即便是至亲,也该存在感恩之心不是吗? 柳王氏死咬着牙关没有说话,身侧的拳头却紧紧攥握着,看样子是不打算解释。 纵然心里不舒服,柳芽也无法做到和柳王氏脱离关系,只是借着生意的借口,尽可能的不想回小院,免得和柳王氏再有冲突。 但生意终有敲定的一日,柳芽也彻底闲下来,后续的事情有两位陈老板去做,柳芽只需提供充足的货源便可。 “娘想怎么找爹?是去衙门,还是到处打听?”吃过早饭后,柳芽主动询问道。 柳王氏放筷子的手一抖,筷子啪的掉落在桌面上,身子明显的僵硬起来。 自从来到县城后,柳王氏便每日都盼着柳芽能有空带她出门去寻人。 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刻,柳王氏又害怕的很,不想面对明知道的结果。 “我头有些疼,先进屋歇会。” 柳王氏慌张的离开餐厅,不敢直视几个孩子的眼睛。 柳叶叹息一声,对柳芽道:“你带着小妹和杏儿去街上逛逛吧,好不容易来趟县城。我在家陪着娘,刚好能做点针线活。” 住到小院之后,柳叶便一直在给家里人做夹袄,天马上就凉了,秋衣已经不能御寒。 而柳苗和小四玩的时候,柳王氏和杏儿也跟着做,如今一家人都有一件崭新的夹袄,倒是小四需要多准备几件才够。 “行,大姐你也别累着,伤了眼睛可就亏了。” 柳芽对此没有疑议,本也是打算带着一家人去逛逛的,只是柳王氏的情绪怕是不会出门了。 等柳芽几个离开之后,柳叶便去找柳王氏谈心,作为长女她没有柳芽赚钱的本事,可照顾好家里人让柳芽少些后顾之忧却是该做的。 难得清闲两日,柳芽每天吃过早饭便带着柳苗和杏儿去街上闲逛,倒是买了不少实用又便宜的东西,让柳王氏心疼不已。 不敢去衙门求证柳树根的事,柳王氏怕柳芽花银子没个控制,便提出回村去,母女俩也没有敞开心扉的谈过话。 “瞧见了没?三房这可是发达了,那一车的东西得花多少钱啊,可都是县城里买的,比镇上的得贵多了吧?” “柳老太不是说了,这一家子就是出去卖了,要不哪来那么多银子可劲儿的花儿?” “真的假的?我瞅着柳王氏不像是那样的人,再说他们家的山地不是没少赚银子吗?” 三房往院子里搬东西的时候,外头的村民议论纷纷,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母女几个不干净。 或者说村民们宁愿相信他们赚的是不知廉耻的银子,这样就不用嫉妒了,还能呸上一口,说自己宁可穷死也不会赚脏钱,来表明自己的人品。 小四下车的时候就饿的哼唧,柳王氏这会在屋子里喂奶,并没有听到外面的话,柳芽几个却是听的七七八八。 “这些人就不怕烂了舌头?这么说咱们家,他们能得好不成?” 柳叶又羞又恼,只能小声和柳芽说了一句恼怒的话。 “大姐当听不见就是了,他们要是敢凑到跟前说,大姐就一个巴掌呼上去,打坏了也就是赔几个铜板的事。”柳芽俏皮的眨眼道。 “把你豪气的,咱们家银子又没多到放不下。” 柳叶被逗笑了,这句豪气还是和柳芽学会的。 “我也心疼银子,可我更怕大姐被气坏了啊。” 挽着柳叶的手臂,柳芽一副苦恼的模样,把柳叶逗的懒得再搭理她。 院子里只剩下自己后,柳芽直起身子看向大门外,目光冰冷的如同冰箭,所到之处无不让人背后一凉。 原本还想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的散去,但嘀咕三房的坏话却没有停止。 后山之中,正在采药的松子一脸惊喜的见到师傅,立即就冲了上去。 “师傅,您是来接我的吗?上次不小心迷路了,都是徒儿没用。” 松子说着就沮丧起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迷路了,因此师傅出门办事很少会带着他。 书生装扮的男子转过身来,正是镇上酒楼中被冷面男称为隐的男子。 “为师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知你与那农家相处的不错,你且安心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刚好可以实践医术。” 书生温和的开口,明明两人的年纪差不了几岁,却像是长辈一样的有着慈爱之色。 “师傅是嫌弃我了吗?”松子苦恼的抓着头发。 “为师若嫌弃便不会出现在这里,你可不能因为师傅不在身边,便懈怠了精进。记住,师门的事不能外传,否则为师也保不住你。” 书生郑重的叮嘱着,心中有些微的歉意。 唯有什么都不说,这颗安插在柳芽身边的棋子才能有作用,否则一旦被发现怀有目的,再想探查柳芽只会更难。 “徒儿知道了,师傅在外一切小心。” 松子恭敬的行了一礼,等书生离开之后才无精打采的下了山。 柳芽并不知道山里的事,自然也不会知道书生的事,在她看来松子就是个痴迷于医术,对人情世故全然不通的少年罢了。 至于松子的身份,柳芽倒是试探性的询问过,可松子一副‘不能说’,恨不能起毒誓表明自己不是坏人的时候,柳芽也只能作罢。 “芽儿,你快来看看,快过来呀!” 天才蒙蒙亮,柳芽便被柳叶的尖叫声吵醒。 不仅柳芽,柳王氏几个也先后到了加盖的那间暖房中。 一推开门,除了柳芽之外,所有人都怔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在屋子里种菜 暖房这边都是柳芽姐妹几个在照顾,柳王氏自然是清楚的,可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能在屋子里种出菜的。 受到冲击最大的就是柳叶,昨晚她添柴火的时候特意进来看过,还没见到有冒芽儿的苗儿,今儿却是破土而出一大片。 照这个长势,过不了几天就能卖一批绿油油的青菜,绝对是市场上的头一份。 “这菜长得挺好的。” 柳芽摸摸鼻子,暗忖:以后不能再直接用溪水浇灌了,菜长得太好会被人怀疑的。 柳叶等人并不知道柳芽的暗箱操作,因此内心是震惊的。 “不行,这事可不能让外人知道,要不然非得怀疑咱们家得了啥偏方,说不定得怀疑咱们家有鬼怪作祟,那可了不得!” 不同于几个闺女的惊喜,柳王氏却是一副害怕的模样。 柳芽不解的问道:“为啥?咱们家种菜就是为了吃的,一些有钱的大户人家也会盖暖房养花,咱们只是改成种菜,咋就不成了?” “可哪有长得这么好的菜?娘伺弄庄稼十几年了,就没见过不瞎种子的。这事太稀罕了,村里本就传咱们家是克星,这事要是被人知道了,还不得说道?” 柳王氏害怕的很,但也舍不得把菜苗给毁了,庄户人家不兴浪费的。 柳芽本想开口,柳叶却是先一步道:“娘说的也对,要不咱们就不卖了?” 柳叶语气里的心疼浓郁的让人无法忽视,倒是让柳芽明白这事不好办了。 “这屋子一直是上锁的,之前也没人进来过,咱们不说谁知道种子是啥时候种下的?” 柳芽不愿意放弃赚钱的机会,便道:“要不,咱们把秧苗间一间,也就没那么打眼了。正好这小苗炒菜还好吃的很,然后我去请人合伙,到时候菜长成啥样可就不是咱们一家子的事了。” “能成吗?可别害了别人啊。”柳王氏还是担心。 “咱们就听二妹的,她见识多,还能坑家里不成?”柳叶考虑了一下开口道。 柳王氏说不过闺女们,只能帮忙一起间菜苗,等一切准备好之后,柳芽带着一把菜苗去了村长家。 之前说要带村长家致富,如今也该是时候了。 “这时候哪来的菜苗啊?长的这么好,就这么给祸害了,真是白瞎了。” 村长媳妇见到菜苗后,心疼的就差要把菜苗给栽种回去,让柳芽想到柳王氏刚才摘菜苗的时候心疼的样子。 “这是我在县城的时候,买的一本杂书上看到的,说是以前出船的人会在出船的时候用木箱种一点菜种,等船走了一段时日之后就能吃到绿油油的菜苗,这不就试种了一下?” “村长爷爷、堂奶奶,你们觉着这菜苗长的咋样?要是咱们就这么种着,冬天可是能赚上一大笔银子吧?” 柳芽甜笑的问着,顺手抓了一根清甜的菜苗放在嘴里咀嚼着。 说是菜苗,其实还没有绿豆芽长,但土里长出开的秧苗和生豆芽的味道不一样,看上去也更有胃口。 “丫头,你是说要带着村里一起种菜?”柳村长激动不已。 活了一大把年纪,柳村长自然是知道冬天的青菜得多抢手,价格上更是他不敢去想象的。 “我也是试着种,可不敢保证能够种成功,所以今年就不带着全村一起了。倒是堂爷爷家里的几位婶子们都是种菜好手,可以一起琢磨着,反正我家也盖屋子了。” “不过真的能种成的话,卖货还得麻烦堂爷爷家出人和牛车,到时候咱们五五分。” 柳芽心中撇嘴,她才不会在村民们恶意中伤自家人的同时,大度的带领他们发家致富。 虽然迟早还是要带动全村奔小康的,但也有个远近亲疏不是? “你这丫头……” 柳村长冷静下来,立即明白柳芽这是在记仇呢,摇头失笑道:“成吧,那就咱们先试试。不过屋子是你们家的,没有你的主意也不可能想着种菜,我们家最多拿两成。” 柳村长知道柳芽不是个能劝说的主儿,何况他也有私心,便答应了合伙的事。 一个村子,想要管住村民,不仅仅是声望的事,还得在经济上富裕,这就是现实。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柳村长还是去和族长说了一下这个事,但村民那里暂时先保密。 只是村长家里的几个儿媳,轮流结伴去柳芽家,就连村长媳妇也是隔三差五的过去,倒是让很多人觉得不合常理。 不管别人怎么想,三房依旧热火朝天的忙乎着,而辣白菜和鱼罐头也被拉走两匹,地窖都空下来了。 “芽儿,你真的要把方子给出去?” 柳王氏心疼的抓着衣襟,不明白柳芽为啥这么做。 “娘,芽儿咋做都有她的理由。”不忍柳芽为难,柳叶开口道。 柳王氏不知道村里人为何不来家里上工,柳叶姐妹却是清楚的很。 如今就靠着他们家里的几口人,根本吃不下这么多生意。 就算柳叶不做手工,可柳芽负责冷锅料和辣子鱼,剩下的两样也不是柳叶能忙的过来的。 “这事我再想想,反正家里还有些存货。” 柳芽也不舍,方子给出去一份就少一份来源。 辣白菜的做法迟早会被人琢磨出来,模仿也容易,但鱼罐头的买卖却是能传几代的。 柳芽不确定自己会留在这个时代多久,也没打算要成亲,可家里的姐弟们却是要永世生活在这个世界,方子就是留给他们最好的财富。 可柳芽不知道的是,府城那边有人偶然间在县城吃到了辣白菜,还买了鱼罐头回去,立即打起了主意。 而这个人多方打听后,知道是柳家三房做的,顿时就觉得这门生意就是属于他的。 “柳树林,你在我家的酒楼从伙计做到掌柜,也是从县城一直跟过来的老人,我自认对你不薄。这次的事你若做好了,我会给你一个二进的院子,以后只要你不背叛我,这掌柜的位置永远都是你的。” 东家看着柳树林,也不和他绕弯子,直言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这方子我必须拿到手,否则你就准备回乡下去吧。” 柳树林忙诚惶诚恐的应下,心里把三房骂了个遍,连柳老太也给怨怪上了。 这么重要的事,他竟然半点不知情,亏得他每年都让人捎银子回乡下。 忙回家收拾行李,站在院子里的柳树林想到自家很快就能得到一个二进的宅院,脸上也多了笑意。 “他娘,把你的首饰带一些,家里有新布料也带上两匹,我有用。” 柳树林心里琢磨着怎么让三房把东西交出来,对自家媳妇交代一声便转身进屋了,并未看到媳妇难看的脸色。 “一帮子的穷酸鬼,也配戴我的首饰,穿府城的布料,我呸!” 第一百二十六章 算计三房 终于到了可以买青菜的时候,柳芽第一时间便坐上拉货的车去找陈老板。 之前柳芽没有透露过青菜的事,故而陈老板在看到绿油油的青菜时,震惊了好一会才瞪着柳芽道:“你这丫头不厚道,明知道你陈叔我每年为冬天的菜式发愁,却瞒着不说,存心看我着急。” “这不是怕种不成,这才没有和您打招呼嘛。您看,这菜种好了,我第一时间就给您送来了,但凡是有赚钱的法子,哪次不想着您了?” 柳芽无辜的眨眨眼,她才不会承认拖得越久越能谈价格。 虽然深秋的时候就知道冬天菜品匮乏,可还是要等到真正入冬了,价钱才好商榷。 陈老板也明白柳芽的那点小心思,但在商言商,他并不会真的生气,心里也在琢磨着价钱。 “这菜,只供我一家?每天能供多少?”陈老板询问。 不知道数量的情况下,陈老板也不敢托大,免得像辣白菜那样,他根本吃不下。 “现在刚开始采摘,一天也就两三筐的量。再过三五日就能加倍,半个月左右能每日供十筐以上,不过种的种类不多。” 这次柳芽没有隐瞒,也不打算利用空间卖菜。 毕竟冬季里的青菜太扎眼,低调是为了保住性命,赚一笔小钱就好。 “那我就能吃下了。” 陈老板松了口气,真怕柳芽种的太多,到时候在镇上贩卖,他的酒楼也就没有优势了。 哪怕是半个月之后的量,也最多能给县城的陈老爷那边供货而已。 这一次柳芽没给任何意见,物以稀为贵,青菜的数量决定了不论陈老板想怎么销售,都会使酒楼成为独一份。 离开酒楼后,柳芽从空间里拿出一筐青菜,分别送给周家和镇长家,自然也少不了镖局那边的一份。 原本要摆酒席认干亲的,可是周老夫人的身体一直不大爽利,柳芽便建议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再办,实际上已经成为干亲。 “奶奶喜欢的话,我过几日再给您送来。不过我今儿过来,还真是有事想要麻烦奶奶的。” 柳芽最后来周家,也是为了和周老夫人说会话。 既然认了亲,就得多走动走动,相互帮扶的亲情更能长久。 “和奶奶还这么客气,你这丫头是讨打。” 佯怒的在柳芽手背上拍了一下,周老夫人询问道:“有什么话就说,奶奶能给你办的一定办好了,办不了的就让那不孝子去办。” 因着柳王氏是新寡的缘故,柳芽认干爹容易被人误会,故而一直称呼为周叔,一直是周老夫人心里的一大遗憾。 “我想问奶奶借人,帮我盯着点这边的事。” 最终柳芽没舍得把辣白菜的方子拱手送人,哪怕是卖了也是亏本的事。 虽然辣白菜的收入不是特别高,但一年百八十两银子没有问题,而且即便被模仿了也还有销路,足够一家人的开销。 所以柳芽便想着在镇上买个小院,雇人在这边制作,最后的调料由她调配便可。 但雇人又不知根知底,柳芽难免不放心,这才找上周老夫人。 照例去那几个摊贩那边,柳芽得了一些镇上的消息,多是各种八卦的消息,但柳芽还是认真的听着,也许不知何时便会用到。 与此同时,陈兴酒楼那边也正式推出了夏季才有的菜肴,虽然做法并不稀奇,可胜在这个季节缺乏青菜不是? 于是酒楼的生意立即火爆起来,知道酒楼每日都会定量销售青菜的菜品,更是有很多人提前预定了酒席,可想而知酒楼接下来的生意将会如何的红火。 而柳树林一家,确切的说是除了念书的两个儿子,都在回乡的路上。 “爹,咱们这次要住多久啊?” 柳雨从知道要回乡下后,就一直嘟着嘴不高兴,奈何她反驳不了亲爹的意思。 出生在府城的柳雨从不认为自己是乡下人,而且每次回乡下都会被小姐妹笑话一番,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这次回去,和你三叔家的姐妹们好好玩,知道吗?” 柳树林也不确定要住多久,他何尝不是希望立即就能办完事离开,但也知道不可能。 赚钱的方子,谁人不想留在手中? 最重要的是三房已经和他们断亲了,只怕是要花费些银子才能办妥了。 摸了摸腰间的钱袋子,那是东家给他买方子的,一百两的银子柳树林怎么能舍得从钱袋拿出去? “当家的,不就是买个方子吗?你去和娘说一声,给娘些孝敬银子就成了,三房还敢反了天不成?” 柳林氏的心情也一样不好,更是从不把三房看在眼中,何况会念书的柳树根还出事了,三房还能出息不成? 最让柳林氏不喜欢三房的,便是柳树根念书的事了,那样一家子的窝囊废,念书又有什么用? 可偏偏自家的两个儿子倒是念书了,但先生的意思是学问一般,想要做官除非有门路,简直就是戳柳林氏的心。 “妇道人家懂什么?这话我再说一遍,现如今老三没了,我这个做大伯哥的不适合去三房走动,你们母女几个得和三房好好的相处,最好能不花银子就把方子拿到手。” 柳树林警告着妻女,说出最真实的想法。 见妻女们还是不乐意的神色,柳树林压低声音道:“你们要是办不好这事,以后可就别想再府城过日子了,这是东家的意思。要是办成了,东家就会给咱们一个二进的院子,还愁院子太小不方便吗?” 一听东家许诺的酬劳,柳林氏娘三顿时露出欣喜的神色,连忙表示自己会尽力。 府城最偏僻的二进院子,那也是值几百两银子的,他们家再有两代人的积攒也不一定能买得起。 且说柳芽回到家中后,将日后会在镇上做辣白菜的事告诉家里,便安排装货的事。 大白菜都得运走,否则只能烂在菜窖里,他们一家子顿顿吃白菜也吃不完。 随后柳芽又去了村长家,和他们说了陈兴酒楼会收购青菜,让柳村长安排送菜的事。 “这丫头就是来给咱们家送银子的,这连怎么卖货都想好了,哪用的着咱们家啥事啊。你们都给老子记住三房的这份情,以后有事可得帮衬着。” 柳村长看着一众儿孙,大声交代道。 不同于柳村长一家子的高兴劲儿,老宅那边却是闹心不已。 柳树青定亲的日子马上就到了,可是老房子那边只是修缮了一下,家具什么的一件都没有,女方家过来看的时候能满意吗? “我不管,娘再不打家具就去买现成的,要不等秀儿一家过来,这门亲事非得泡汤不可。要是娘舍不得出银子,那就分家好了,给我分了田地,我随便卖一两亩就有银子使唤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又被惦记 庄户人家把田地看的比命还重要,柳老太一听到柳树青耍混的话,气的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疼的柳树青直嚎。 “娘你打死我得了,也好过一辈子打光棍。凭啥大嫂他们都有聘礼,到我这就啥都不准备了?秀儿可是带着两亩地做嫁妆呢,还有压箱底的银子和首饰,比几个嫂子强多了。” 柳树青梗着脖子,坚决不肯让自己的媳妇委屈。 只说这未婚妻的嫁妆,柳树青在村里就能仰着头走路,面上特有光。 柳老太指着柳树青,却是说不出反驳的话。 不说和前几个媳妇比,这王秀儿的嫁妆便是她都眼馋,哪里舍得亲事黄了? “定亲的事不是还有半个月吗?不急,娘一定给你办的妥妥的。” 柳老太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朝柳树森的房间望去,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柳树青虽然不高兴,但柳老太承诺了就会办,倒是不曾骗过他。 冬日里的食物可以储存的时间更久一些,柳芽用了几日的功夫多做些东西出来,便能够有足够的时间去计划明年的事。 目前的收入虽然不低,可是三房不存在家底,这些银子还不足以让他们一家人过上无忧无虑,甚至是让人不敢欺负的生活。 重要的是,柳芽希望赚够银子之后能有时间学习医术,在这个异世能够将奶奶教会她的医术发扬光大,去帮助更多的病患。 “咳咳。” 柳叶捂着嘴咳嗽的声音将柳芽的思绪拉回,这才注意到柳叶的脸色有些蜡黄,本就瘦削的脸蛋又尖了一些。 “我给大姐煮些止咳的药,大姐这两日就别照顾小四了,省的过了病气,小家伙吃药可费劲。” 扯着柳叶的手,让她安心的歇歇,柳芽暗恼自己对亲人的疏忽,竟是没发现柳叶身子不舒服。 “我们家二妹真是厉害了,这才看了几本书,就会看病抓药了。”柳叶笑着打趣。 在全家人眼中,柳芽是因为和周仁药铺接触才懂得些许医药的事,之后便是和松子聊天的时候学了一些医术。 只不过柳芽是女子,家里人只当她是为了给家里人看病方便些,并不知道柳芽想做大夫的心思。 “我这不是拿大姐做试验呢嘛。说不定我就是有这个天赋,以后能成为医术高超的大夫呢。” 俏皮的笑着,给柳叶诊脉过后,柳芽的心情也轻松不少。 只是受寒,吃几副药就好了。 是药三分毒,柳芽放的剂量并不高,而是多加了几滴的灵泉水,为柳叶调理身体。 不知是三房一家以前的日子太清贫,今年有棉衣加身,倒是没人喊冷。 只有柳芽,到了冬天就不愿意下地,暖烘烘的炕是她的最爱。 喝了药之后,柳叶才开口问道:“这都冬天了,再过些时候大雪就封道了,到时候你那些东西咋办?马车可不能进村的。” 除了官道有人清理外,一到大雪的季节,路上都没办法走车。 “在大雪之前能供多少货就让陈老板拉走多少,正好我也能好好的猫冬,反正银子是赚不完的。” 把药碗放在炕桌上,柳芽脱鞋钻进柳叶的被窝,带着困意道:“听老一辈说冬天好买地,我想着咱们家也有不少银子了,等我再去镇上的时候,就去找牙行说一声,给家里置办些田地。” “咱们村怕是没人会卖,除非是过不下去了,连闺女也没得了卖的人家才会卖地。” 柳叶涩涩的说着,不明白为何女子的命运如此轻贱。 “也不拘着非得是咱们村的,反正咱们也看顾不过来,买了地也得佃出去,咱们吃租子就成。民以食为天,手里头有粮心里不慌啊。” 柳芽自我打趣着,没法说她是想给空间里的粮食过个明路。 空间里的土地就那么些,柳芽自然更倾向于一直在耕种中,而不是浪费了资源去存放粮食。 “就说你嘴馋好了,这么冷的天,除了做饭的时候都不见你舍得下炕的。” 柳叶忍俊不禁,自家妹妹最大的爱好就是吃食方面了,一家人的嘴都被养刁了。 姐妹俩小声说着话,不一会功夫便都睡着了。 柳树林一家也这个时候回到老宅,让所有人都意外不已,但看着马车里拿下来的东西都是乐的合不拢嘴,更是巴不得二房能夺回来几次,他们也能得些好处不是? “二哥是为着我的婚事回来的吧?二哥回来的正是时候,娘还说要给我那边打点家具呢,有二哥在这银子就不是事了。” 柳树青说着说着,就提出了让二房打家具的事。 柳树林正享受着家人的吹捧,突然听到柳树青的话笑容一僵。 银子是个好东西,哪怕是亲兄弟也不愿意分享,何况柳树林还没那么有钱。 “老五都快成亲了,咱们也都老了。” 柳树林笑着岔开话题,对媳妇道:“不是给大个家的长孙带了礼物回来?快给孩子戴上。” 柳林氏心里头不高兴,面上却是挂着招牌式的笑容,忙从袖带里取出一个红布包,里头是一个极小的银锁,上头刻着长命百岁。 “侄媳妇可别嫌弃,这银锁说是请高僧开光过的,我可是托了人才买到的,保佑咱们老柳家第一个小辈平安长大。” 柳林氏这一番话说的屋里人都满意的紧,他们最怕的可不就是孩子早夭嘛。 而且乡下的娃有几个能戴的起银锁的? 一家人又说了几句之后,柳树林这才问道正题上。 “娘,老三家捣鼓吃食的事你晓得不?”柳树林询问道。 “哼!啥是他们家的,还不是柳芽那小贱蹄子不要脸,勾搭上镇上的酒楼老板,人家让他们家赚点辛苦钱。”柳老太哼道:“说他们干啥?一窝子贱货!” 柳树林皱眉,不知道柳老太这话是不是真的。 东西是三房做的,他还有把握弄到手,可若是别的老板的方子,那事情可就难办了。 “娘,我们这路上也折腾好几天了,当家的可是累坏了,先让他歇歇,咱们晚上再说话呗。” 柳林氏见丈夫眉头紧锁,立即出声道。 柳老太心疼有出息的二儿子,哪里能不同意? 立马让柳白氏娘俩去给收拾屋子,柳老太则是又和柳树林说了一会话,但柳树林都是敷衍着,柳老太也只当他是累了没有多心。 一回到屋里,柳林氏就问道:“当家的,该不会东家那边弄错了吧?娘应当不会骗你。” 柳树林点点头,对柳林氏道:“明儿你就去三房那边问问,要是方子不是他们家的,那银锁啥的就不给了,你带匹布上门够厚重的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打脸 老宅二房自从去了府城之后,完全就把自己当成是城里人,两三年才会回村一次也是眼高于顶。 不说二房在村里人面前的做派,在三房面前比柳红母女更趾高气昂,真正的将三房当做奴才使唤。 甚至是二房在家的时候,柳树根都不允许上桌吃饭,可见两房之间根本没有亲情可言。 然而柳林氏抱着一批碎花布,还领着两个女儿上门做客,还是让柳王氏受宠若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柳芽说了一句,转身去厨房倒热水,该有的待客之道还是要有的,免得柳王氏因这些小事不高兴。 柳叶怕柳王氏又被坑了,便也坐在屋里没出去,只是柳林氏像是没有看到几个侄女一样,进屋后除了逗弄小四几句,一个都没搭理。 而柳雪姐妹俩更是用帕子掩着口鼻,一副屋里有意味的神色,气的柳苗拉着杏儿去厨房找柳芽。 “二姐,我不喜欢他们。”柳苗很直接的道。 “二姐也不喜欢他们。”柳芽没隐瞒自己的心思。 “那二姐还烧水给他们泡茶。”柳苗嘟囔道。 “这是礼节,除非是上门找茬的,否则便该有所招待。你现在还小,情绪写在脸上也没关系。但等你长大些可就不能这样了,要学会在外人面前掩藏心思。” 柳芽借机教导妹妹,从橱柜里拿出一罐自己晒的花茶,又舀了两勺白砂糖放进茶壶。 柳芽自己是不喜欢喝茶的时候放糖的,可乡下人家习惯用糖水招待客人。 姐妹几个进屋的时候,柳王氏刚刚哭诉完这大半年的不如意,柳林氏很是体贴的递上帕子让她擦眼泪。 但柳芽留意到柳林氏眼里的不耐烦,暗道:这个二伯母倒是能装,只可惜道行还不够,但骗骗柳王氏这样的农妇还是够用的。 “让二嫂笑话了,我这心里苦,也没个人能说说心里话。” 柳王氏哭的畅快了,这才觉得自己失态了。 “这有啥好笑话的,你们家现在也是好日子了,几个闺女都能干,还有小四能给老三继承香火,老三在天之灵也该瞑目了。” 柳林氏劝慰着,却不想柳王氏执拗的道:“老三没死,我们一家子都相信他还活着,二嫂可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柳林氏附和了一句,便问道:“三弟妹,你倒是和二嫂说说,你家是咋赚这么大的家业的?也好让二嫂学学,你那两个侄子在府城念书,可烧银子的很,你大哥的工钱都不够用的。” 柳林氏的耐性不够,才说几句话的功夫就直奔主题了。 柳芽嗤笑的垂下头,对柳林氏的来意已经明了。 “还能干啥,就是赚些辛苦钱。也是难为了二丫头,年纪不大就得为家里奔波,大丫头和三丫头也没个得闲的时候,还好杏儿能搭把手,要不然几个丫头都得累坏了。” 说起几个闺女能干的事,柳王氏脸上有了笑意,却不去谈家里做什么营生。 当初为了避免麻烦,柳芽和柳王氏说过,一旦方子泄露了,他们家要赔几百两银子不说还得坐牢。 胆子小的柳王氏一直记得清楚,在这事上绝不犯浑。 柳林氏拐弯抹角的又问了几句,柳王氏回答的含糊,就是不肯上套,气的柳林氏也没了耐性。 “天不早了,我得回娘那头吃饭,明儿再来看三弟妹。” 柳林氏说完,便带着两个早就待不下去的闺女离开。 柳王氏和柳叶将人送到大门,倒是柳芽坐在炕梢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是在想啥呢?”柳叶晃了晃手,询问道。 “大房的闺女和赵新月都像极了柳老太,我本还以为就咱们三房的闺女像了姥家人才被不待见,可今儿瞧着二房的也没一个像老宅的。” 柳芽对二房无感,纯粹是以外貌协会的感官去说这事。 “大房是长子,二房出息,柳红嫁到镇上有银子贴补娘家,就咱们三房像是奴才一样的干活,却没人待见。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柳林氏根本不知道咱们姐妹几个叫啥。” 柳叶说这话的时候刻意看了柳王氏一眼,见其给小四换尿布的手一顿,便知道柳王氏这会也发现不对劲了。 真要是想和三房好,柳林氏怎么可能不关心这几个没爹的娃? 若说二房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柳叶绝对不相信。 “二房和他们……不一样。” 柳王氏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自是没有说服力的。 包括柳王氏在内,都没太把二房来示好的事放在心上,无非是柳王氏想着还个人情,那批布他们不能白拿。 可第二日柳林氏又带着闺女上门了,这次两个丫头还拿了在府城买的花样和头花做礼物,但看上去就知道不是新的。 大概是知道柳芽心眼多,柳雪拉着柳叶说花样的事,柳雨则是和柳苗一起玩,但言语间总是带着一副‘我是府城长大’的高贵感,让人无法忽视。 “瞧你这嘴噘的,都能挂油瓶了。” 正在做饭的柳芽见柳苗进来,好笑的捏着她的脸蛋,“咱不生气,一会二姐把香喷喷的饭菜端上去,就不留他们吃饭,让他们馋的晚上都睡不着。” “嗯。” 柳苗重重点头,坏心情被治愈了,立即把视线落在柳芽准备的饭菜上。 四菜一汤,有两荤两素,还有一个清汤,配上晶莹的白米饭,这是三房的标配。 “二姐,明天吃饺子,老边酸菜的。” 柳苗也是个地道的馋猫,很多时候都是她在点菜,自然没人会不依着。 “成,正好还有油吱了,明儿咱们中午吃,当着他们的面包,就是不留人。” 知道怎么能哄好柳苗,柳芽立马承诺道。 果然,小丫头还有一丝丝的不高兴也烟消云散了,点头如捣蒜。 “开饭了。” 端着两盘肉菜,柳芽进屋后不给柳王氏开口的机会,便笑着对柳林氏道:“柳家二伯娘,我们家屋子小,这一吃饭炕上就坐不开了,就不留你们了,明儿有空再来。” “芽儿,要不留你二伯娘他们吃一顿饭吧。” 柳王氏面皮薄,村里有人走动,到了饭口的时候也会客气一句。 “可我就做了咱们家几个人的量啊!再说柳家二伯娘可是府城的人,哪里吃得惯咱们乡下的饭菜,娘可别为难人家了。知道的说娘热情好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柳二伯娘贪咱家一口吃的呢。” 柳芽始终带着笑意说话,却让柳林氏的脸色很是难看。 看到两盘肉菜上桌,柳林氏下意识的就要动身子,以为这是招待他们母女才做的菜,哪成想柳芽根本没有留他们的意思。 “酒楼的菜我们都吃腻了,乡下人做的东西能有多好吃,我们才不稀罕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母女赌约 柳雨年纪小,掩饰不住愤怒的喊了一句,便拉着柳林氏要走。 其实在菜端上桌的时候,柳雪姐妹都吞咽口水了。 不提柳芽做菜的卖相,肉的味道还能不香? 虽然二房在府城生活,可除了柳树林从酒楼拿回去的饭菜,他们家很少买肉的,毕竟生活的开支很大,柳树林打关系要用的银子也不少。 “娘你也听到了,咱们家的饭菜哪能和酒楼比呢。快别说让客人为难的话了,娘你送送客人,我们姐几个把饭菜摆好,吃完饭还得打络子呢,多赚几文钱也好多买几两肉。” 柳芽说着就拉着刚放下碗筷的柳苗又去了厨房,完全没注意到二房母女几个或尴尬或愤怒的表情。 不被待见的客人,没必要委屈了自己去招待。 待二房母女离开之后,柳王氏在饭桌上说教道:“娘知道你们不喜欢那边的人,可二房和其他人不一样。娘也没想着能沾他们的光,只希望你们日后有事的时候二房的哥俩能帮衬一把。” 柳芽姐妹几个对视一眼,对于柳王氏扭转不过来的心思已经是无可评判。 “要不,明儿咱们留他们在家吃一顿饭?就算是邻里之间,也该是走动走动,感情才能亲厚。” 柳王氏完全没发现女儿们对二房的态度不对,还在那自说自话。 “二姐答应明天给我包老边酸菜饺子。” 吃着肉的柳苗忽然开口,在柳王氏刚要搭茬的时候又道:“二姐答应我了,不留他们一家吃饭。” “芽儿,你这丫头咋就不听劝呢?娘还能害你们不成?”柳王氏板着脸问道。 “我和娘打个赌,要是我赢了,娘以后就和老宅那边不再有任何往来,只要是老宅的人见面都绕道走。要是娘赢了,我让娘和二房往来,娘敢和我赌不?” 柳芽叹息着将筷子放下,认真的凝视着柳王氏。 他们姐妹几个都能察觉到二房频繁登门是别有心思的,柳芽不信柳王氏一点也察觉不到。 “赌……赌啥?” 柳王氏愣了一会,结结巴巴的开口,眼神不敢看向几个闺女。 “一会我写张假方子藏起来,过几日娘只当是说漏嘴了让二房的人知道。要是他们不打方子的主意,就说明他们是真的把三房当成亲戚,我没理由再阻拦娘和他们正常往来。” “相反,他们就是来算计三房的,根本不在乎咱们母子几个的死活。” 柳芽说完便开始吃饭,不催着柳王氏给她回信。 柳叶等了半晌,见柳王氏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得失望的叹息一声。 收拾了饭桌后,母女几个一起做了会手工活,在柳芽几个要回屋睡觉的时候,柳王氏忽然开口道:“芽儿,你那假方子会害人吗?” “不算计我的人,那就是一张废纸。想贪图方子的人,损失点银子罢了。” 柳芽无声冷笑,语气淡淡的。 柳树林不过是个掌柜的,若他自己想要支起买卖,这假方子会让他把本钱赔的七七八八。 但若柳树林是为了东家拿方子,估计会因为办事不利而付出代价。 但这些话柳芽不会说,免得柳王氏不忍心二房吃亏。 “娘和你赌了,娘不信你爹的兄弟都算计三房。” 指尖反复的搓着衣襟,柳王氏做出了选择。 但柳王氏不会知道,她应了这个赌约让几个闺女心里如何的失望。 身为母亲不是无条件的信任自己的孩子,反倒是对外人永远都保持着过分天真的善意。 “芽儿,我想托媒人相看亲事。” 去打水的时候,柳叶忽然开口道,语气却没有丝毫的羞涩与喜悦。 “亲事是一辈子的大事,大姐既然没有那份心思,就不要勉强自己。或许咱们现下是不容易些,但日子会慢慢出头的。” 柳芽稍加思索,便明白柳叶的意图。 “我已经立了女户,算得上是家里的长子。只要我成亲了,家里就有男人撑着门户,谁也不敢这么欺负咱们了。” 柳叶红着眼睛,带着几分恨意道。 上前抱住柳叶,柳芽轻声道:“大姐真的这么做了,会成为我们心里一辈子的负担。我希望大姐幸福,能够找到你真正中意又心疼你的男子做夫婿。” “大姐怕的我都懂,要是家里必须要有个男人来撑门面,那就买人好了。年轻力壮的护院也花不了多少银子,谁敢上门欺负咱们母子,直接给打出去。” “那怎么能一样?再说咱们家就这么两间房子,你买了护院让人住到外头去不成?”柳叶不赞同的道。 “等开春了,咱们再盖个新房子就是了。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事,暖房可以交给村长家看管,咱们母子几个去镇上或是县城的院子过冬都成。” 柳芽说完,用力一拍脑门,失笑道:“我还没和大姐说呢,上次咱们在县城住的那个小院被我买下来了,挂在苗儿的名下了。辣白菜的生意不是挪到镇上了吗?我在那买了个小院,落在大姐你名下了。” 在县城的时候因为柳王氏而不愉快,柳芽就忘了说宅子的事。 镇上的宅子不大,柳芽也没当回事,故而不曾说过。 “那咋行!你给三妹买一个宅子也就是了,咋还把镇上的给我了呢!”柳叶顾不得高兴,忙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能赚钱,可也得给自己添置些东西,到啥时候都心里有底气。” 柳芽被逗的嘿嘿直笑,现在的柳叶可是被她成功洗脑了,非常赞同女子有自己的私产。 也是柳王氏经常做糊涂事,柳叶不赞同把产业过在柳王氏名下,有他们几个闺女在,柳王氏永远不会愁没人养老的问题。 至于小四,还不到周岁的娃是不能有产业的,这也是怕压了娃儿的八字,所以暂时不用考虑他的那一份。 “大姐教训的是,回头买地的时候我可得留些。等日后再买宅子啥的,保准给自己留一个。万一哪天把娘得罪狠了,我也有个安身立命的窝不是?” 柳芽这番话纯粹是为了逗柳叶,真的要离家出走,柳芽定会离开的远远的。 哪怕没有任何产业,有空间在,柳芽也不会无家可归。 边疆。 冷面男身穿普通官兵的衣裳,和押送粮草的人一同进了军营,被安排到一处边缘的帐篷休息。 “我去小解。” 听着帐篷外的脚步声远走,冷面男站起身向带队的小头目打了招呼便离开。 外头站岗的士兵照例询问之后,指了一个方向让冷面男速去速回,并未怀疑他的身份。 冷面男快速的钻进树林,随即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而大树后则是出现一个和冷面男容貌相同的男子。 第一百三十章 对三房的目的 “主子,属下已经查探过,其他几路运送过来的粮草里掺了也都大量的泥沙,再去掉发霉变质的粮食,可用的量不足四分之一。” 男子单膝跪地,愤愤的禀报道。 冷面男面色没有任何变化,仿若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 “让人安排一批粮草过来,严密监视那人的动向,配合侯将军行动。” 手中把玩着一片叶子,冷面男的视线忽然朝右前方看过去,下一瞬树叶直射而去,化成利刃贯穿了躲在暗处之人的眉心之中。 男子忙过去探查,确定对方已经没了气息后,又进行了一番搜查,却没有任何结果。 “属下有罪,请主子责罚。” 男子跪地领命,他的疏忽差点害了主子,罪该万死。 “这人是跟着我而来。” 冷面男收回冰冷的视线,对那具尸体视若无睹,对男子吩咐道:“我有意暴露行踪,对方果然露出马脚,你此番回去要时刻注意。” 将士兵的衣裳脱下扔在男子脚边,冷面男拿起对方举起的长袍穿戴完毕,几个纵越间便不见踪影。 且说柳王氏自从答应了柳芽的赌约之后,每次柳林氏过来都有些不自在。 而柳树林也没有耐性再这么耗下去,确定三房是柳芽在当家作主后,竟直接找上门。 “一家人没有隔夜仇,以前是你奶他们做的不对,可他们都是长辈。你爹在天有灵,知道你们和他的亲生爹娘这般疏远,怕是无法瞑目。” 柳树林试着打亲情牌,一副慈蔼的长辈之态。 柳芽轻轻的勾起唇角,不咸不淡的道:“等你的闺女被卖了,你的媳妇被逼死了,你的儿子也被诅咒长不大,再来和我说这样的话会更有说服力。” 柳树林一噎,完全没想到柳芽会这么伶牙俐齿。 “不管怎么说,他们生养你爹,你还流着柳家的血脉,这是改变不了的。” 柳树林脸色微沉,柳芽的话无疑让他心生恼意,却无法站在柳芽的立场去考虑。 三房会这般悲惨,那也是柳树根的无能,怪得了谁? “所以我替我爹每年给五两银子的养老钱,柳二伯在府城做掌柜的,想必比我爹孝敬的更多吧?” 柳芽反问,毫不掩饰嘲讽之意。 柳树林不自在的咳嗽一声,心中也惊讶着柳芽的大方,竟然一出手就有五两银子,可见三房一年能赚多少。 “你还小,有很多事情还不了解。这次二伯来也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想要拉拔你们家一把。” 亲情牌大不了,柳树林便在商言商的道:“像是你现在和镇上的酒楼做买卖,一年到晚累死累活的能赚几两银子?要是你肯把方子给二伯,二伯替你拿到府城去卖,你们娘几个一辈子的吃穿都不愁了。” 喝了一口花茶,柳芽抬头望向一副施恩者表情的柳树林,真想一杯茶水泼过去,给他清洗一下厚脸皮。 “方子是酒楼的,我就是帮忙出点力气,这也是酒楼那边觉得投入太多的人力物力不值得,要不然这好事还轮不到我身上呢。” “柳二伯的建议很好,可是我要真的把这方子卖了,后半辈子就得吃牢饭。除非我能拿的出五百两银子做赔偿,要不然就算我坐牢,我家里也得赔银子,这可咋办呢?” 柳芽做出心动却畏怯的样子来,水灵灵的黑眸子里藏着两分玩味,想看看柳树林到底能狠到什么程度。 “这是真的,我们家芽儿就是赚个辛苦钱。要是家里早有这方子,哪还用吃那么多的苦头,早就赚够了银子,老三也不会……” 柳王氏说着转过身擦拭眼泪,话也说不下去了。 从柳树林开口说方子的事,柳王氏便知道自己输了,这会自是真的难过不已。 终究,她的孩子们没有至亲做靠山的命。 见柳王氏哭的伤心,柳叶几个自然是前去安抚,柳芽看向柳树林的眼神变得冷冽起来。 “想要方子可以,那就拿足够的银子让我们一家不会被酒楼追查。要不然就算拿刀子架在我们脖子上,我们也不敢吐露一个字,总好过后半辈子生不如死。” 柳芽说完,眼神略显紧张的看了一眼地柜的方向,双手用力的抓紧棉袄的边缘。 自认为游走在达官贵人身边,早已经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的柳树林,顺着柳芽的视线忘了过去,眼里闪过一抹喜色。 “五百两不是一笔小数目,等我回府城的时候会问问东家。你们也不容易,以后有什么事就托人带话过来,看在老三的面子上,我总不会不管不问的。” 柳树林说了一番客套话,便带着妻女离去。 到了此刻,柳树林并不怀疑柳芽的说辞,他也一直不明白三房差点家破人亡后,怎么会突然有了那么多赚钱的方子。 “芽儿,是娘错了,娘以后都听你们的。” 这一次柳王氏没有出去送客,对老宅那边的人也逐渐心寒。 柳芽没想到一个方子能让柳王氏看清二房的面目,对此倒是乐于见成的。 “娘别想那么多,咱们一家人都好好的比啥都强。” 柳芽上前抱住了柳王氏,也真心的希望经历这一次的事,柳王氏是真的对老宅不再抱有希望。 而柳树林离开三房之后并未回老宅,却是独自一人去了镇上。 年少时柳树林也曾在镇上混过,这么多年很少回来,但始终有两个交好的朋友,偶尔也会有往来。 买了现成的吃食和酒水,柳树林来到一个破旧的小巷,这里头住着的多是穷苦人家,也有些三教九流的人在。 柳树林每次回乡都是穿着细棉布的衣裳,不似妻女那般炫富,但穿着和这小巷子里的行人依旧格格不入。 “这不是柳二兄弟嘛,啥风把你给吹来了?” 男人打开门,见到柳树林还有几分的诧异,但还是热情的将人给迎了进去。 “找你喝酒,酒菜我都带来了,你可不兴说没空。” 柳树林拍着对方的肩膀,很熟络的朝堂屋走去,可见不是第一次过来了。 “有酒有菜,我铁三啥时候没空过?咱们兄弟多少年才能见一面,今儿可得喝个痛快。” 自称为铁三的男子冲着院子里洗衣裳的女人喊道:“婆娘,去炒两个热乎菜,我和柳二兄弟喝几杯。一会你带几个小的回娘家住一晚,别在家里吵吵,耽误老子喝酒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柳树林只当没听到这番话,心里琢磨着以铁三现在的年纪能不能把事给做成了,一旦被三房察觉事情不对劲,他可没第二次下手的机会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抓贼 柳树林目的没有达成,第二日二房的人便不再上门,让还心存一丝侥幸的柳王氏彻底的明白二房会和三房亲近的原因。 倒是柳芽姐妹几个乐得清闲,不用浪费时间去搭理二房的娘几个,多赚几文钱的手工费也比应付那些人强。 二房全然不知道三房的人多不喜他们,不用再去三房的日子,柳林氏母女在老宅被人伺候着,总算是有高人一等的感觉。 “当家的,那方子的事你打算咋办?就这么算了?” 夫妻俩躺在炕上,柳林氏不甘心的问道。 刚进门的时候柳林氏也吃过柳老太的厉害,但随着柳树林的出息。二房在老宅的地位是没人能取代的。 可如今二房要用到柳老太,柳树林这才发现柳老太多无用,根本拿捏不住三房。 “过了今晚,要是方子还没有到手,你就去跟柳王氏说,要给柳叶说和一门好亲事。” 柳树林心中有事睡不着,眼睛盯着黑乎乎的屋顶交代着。 “咱们家雪儿也在议亲呢,我才不想为了不相干的人费心思……当家的,你刚才那话是啥意思?有人替咱们去拿方子了?会不会有危险?” 柳林氏坐起身来,又是激动又是担忧。 “等天亮就知道了,你赶紧歇着,我出气透透气。” 柳树林没有聊天的心思,便穿好棉袄去了院子,视线却是朝三房的的方向望过去。 这两日柳芽自告奋勇的留下来陪柳王氏,倒也没人觉得奇怪,只当她是想和娘睡一屋。 夜黑风高,寒冬的季节寒风吹得光秃秃的数目唰唰作响,纸糊的窗户让人担心会不会破碎。 柳王氏刚刚给小四喂完奶已经睡下,柳芽却被一阵脚步声惊醒。 “娘,一会不管发生啥事,你抱好小四就成,千万不要大喊。” 一手捂住柳王氏的嘴,柳芽语速飞快的在她耳边道。 柳王氏被吓了一跳,在昏暗的光线下忙不迭的点头,担忧的将小四身下的小被子向自己拉了拉,继续躺在那里装睡。 柳芽的视力比常人好,昏暗的光晕下她的视线并不被影响。 窗外的人正用匕首试图将门窗打开,看身形不难判断是个个头不高的男子。 “芽儿……” 柳王氏也听到了撬窗户的声音,吓得说话声音都是颤抖的。 “嘘。” 食指抵在唇边,柳芽悄悄移动身子,靠近柳王氏后小声道:“抓贼抓脏,现在把人吓跑了,万一再来呢?” 柳王氏虽然很害怕,但还是点点头。 柳芽躺好,一手捏着绣花针,一手握着匕首,随时准备放到夜半闯入的贼人。 咚的一声,窗栓掉落在地,随后便传来吱呀的声音,和跳窗而入的声响。 不知对方是太自信,还是不够专业,并没有使用迷烟之类的东西,也没有检查炕上的人是否熟睡。 柳芽眯着眼睛,看着对方很有目的的去翻地柜,不由得冷笑出声。 男子很快找到假方子并揣入怀中,随后又找到一个木头盒子,打开见到里面有好几块碎银子还有一串铜钱,二话不说的就收入怀中。 “为了这点银子吃牢饭,值得吗?” 柳芽站在男子身后,匕首抵在他的腰部,另一只手的绣花针也紧挨着男子,稍一用力便能让他中招。 “你们没昏过去?” 男子很是意外,倒也不见慌张,正是之前和柳树林喝酒的铁三。 “你不是柳树林?”这次换柳芽意外了。 “你知道的太多了,那就别怪我下狠……嘶!” 铁三的话未说完,便被针刺的痛感打断,随即便发现自己持刀的手有麻痹的感觉。 自从柳树森想对柳王氏图谋不轨之后,柳芽便研制了这种特效药,加量后能迷晕一头大型野兽的那种。 “是柳树林让你来的?”柳芽询问,想要借铁三的口让柳王氏知道真相。 “想知道,下去问阎王爷吧!”铁三目露凶光,左手接过匕首,转身就要朝柳芽刺下。 “啊!闺女!” 柳王氏也顾不得装睡了,急忙跳下炕要和铁三拼命。 可柳芽早已经不是不敢杀生的柳芽,只见她冷冰冰的眼神看向铁三,而原本抵在铁三腰间的匕首已经刺穿了他的左手腕。 不等铁三再有所反应,柳芽飞快的用绣花针扎入他的双腿和左臂。 铁三哐的倒在地上,因的缘故倒是感觉不到疼痛,可望着柳芽的眼神却是恨不能吃了她。 柳王氏吓得差点晕过去,哆嗦的问道:“他会不会死?芽儿,咱们该咋办啊?” “咱家住在村尾,旁边就是大山,扔个把的死人进去很快就会被野兽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官府也查不到咱们头上了。” 拔出匕首,在铁三身上擦干净,柳芽冷笑着问道:“你猜猜看,你死在我家里头,柳树林会不会冒着危险去报官,让人知道他竟然雇人入室抢劫?” 铁三没想到一个农女会这么狠,吓得差点尿裤子。 “你别杀我,都是柳树林让我这么干的。他说你们家拿了他一张方子,只要我能把方子拿给他,不论在你们家找到多少银子都归我。” “我发誓没有一句假话,要不然就让我不得好死!” 铁三虽然是个混混,可这么多年也没混出大名堂来,主要就是因为他贪生怕死。 这样的回答在柳芽的意料之中,问过之后便起身去扶柳王氏坐到炕上去。 “娘可是听到了?柳树林明知道咱们家承担不起丢方子的责任,却雇人来偷方子,压根就不在乎咱们的死活。老宅那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娘还对他们抱希望吗?” 柳芽语气很平静,意料之中的事情发生了,只希望能让柳王氏清醒些,便不枉费她刻意引到柳树林下手了。 “他怎么能……这么狠心呢?你爹可是他的亲兄弟啊!” 柳王氏痛哭流涕,哭声吵醒了隔壁屋里的柳叶和杏儿。 姐妹二人进屋便闻到血腥味,柳叶忙先将窗子关上,这才脸色发白的询问道:“二妹,现在该怎么办?报官吗?” “大姐你去找条绳子过来,这人跑不了,先关到厨房去,明儿一早我去找村长。” 柳芽淡定的说着,上前给铁三灌了些,好让他安稳的睡一晚上。 解决了铁三,柳王氏几个却是睡不踏实了,柳芽便提议一家人睡在一起,也是为了预防柳树林还藏了一手。 除了不懂事的小四,唯一一个好眠的就是柳芽,第二日一大早便去了村长家,将夜里发生的事告知村长。 “丫头,这事你想咋办?” 柳村长又生气又头疼,接二连三出事的都是柳芽的后代,真闹大了整个柳氏一族都得跟着丢人。 第一百三十二章 没一个好东西 这些年来柳树林虽然很少回村,可村里能像他这么出息的后生也不多,就连柳村长也是因为这些原因对老宅的事睁一眼闭一眼。 比起那些永远站不起来的后代,没有老人不喜欢有本事的晚辈。 “他姓柳,就算我不认这个二伯,村里也不能不承认他是杨柳村柳家的子孙。” 柳芽语气淡漠,早就分析过利弊,也明白想要柳树林吃牢饭要付出的代价,只能暂且绕过柳树林一次。 “但柳树林不仁不义,他既然不在乎我们娘几个的死活,我也不能就这么忍了这口气。不报官可以,我要让柳树林里子面子都扔在脚底板下。至于是什么名头,还劳村长爷爷费心了。” 这是柳芽最后的让步,不过只是明面上的。 敢害她的家人,早已失去忍耐力的柳芽怎么会就此放过? “你放心,咱们杨柳村会给你一个公道,这次你们受的委屈我这老头子都记着,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对视着柳芽清澈的眼眸,柳村长只觉得老脸臊的慌,他这个村长还真是没有用,让村里接二连三的发生这种让人不耻的事。 偏生,每次都是受了委屈的人去退让! 至于铁三,柳芽并未交给村长,而是打算利用铁三为自己出一口气。 “你想干啥?杀人是犯法的,我罪不至死,你不能杀了我!” 看着逼近的柳芽,铁三吓得喊破了音,哪里还像是个爷们? “我为啥要杀你?虽然不会有人给你伸冤,可我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呢。” 柳芽语气很天真,一副很无害的模样,还带着和善的笑意。 可已经被威胁的招供的铁三,又怎么会不怕柳芽? “你想知道啥,我一定都告诉你,保证不会有半句假话。我都招,你让我做啥我都干,真的!” 铁三急忙保证,身子已经缩到墙角,无法再后退分毫。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强迫你的。不过我信不过你,你得发下毒誓,若不听我的话,生生世世都沦为畜生道,不得善终!” 晃动着手中的匕首,柳芽轻飘飘的说出这番话,眼里冷芒闪过。 铁三固然可恶,但罪魁祸首却是柳树林,柳芽怎么会放过他? 话说和铁三越好了的柳树林并未回家,而是留在铁三家中等待好消息。 待天亮后还不见铁三回来,柳树林心中不踏实,便去了巷子口的面馆等人,以防铁三失手会连累他。 等到日上三竿,铁三才一瘸一拐的回来,确定没人跟踪他之后,柳树林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选择跟上去。 “铁三兄,你这是咋地了?咋伤着了?” 柳树林在外头站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才进了院子,故作惊讶的问道。 “呸!柳树林你竟然害我,说啥那家子孤儿寡母的,可你却没告诉我他们在窗户和门都做了手脚,要不是我见识多,这会就被抓住了。” 朝柳树林吐了口口水,铁三是真的恨上柳树林。 可想到柳芽交代的任务,铁三也只能忍耐着,毕竟他出手一次不能半点好处捞不着,还背着个毒誓不是? 柳树林忙陪了几句好话,等铁三消些气之后才道:“铁三兄,这次是小弟让你受罪了。这些银两铁三兄你拿去买些酒喝,权当是小弟我给你赔罪了。” 柳树林忍痛给了五两银子,买跌打酒都够铁三用一辈子的。 见铁三的脸色好看些许,柳树林这才开口问道:“铁三兄,那东西你拿到了吗?” “那是当然!” 铁三晃动着钱袋子,又从臭袜子里拿出一张纸来在柳树林面前晃了晃,熏得柳树林差点没吐出来。 “这点事要是办不好,我可就白在道上混这么多年了,就是银子少了点,我也差点被抓个现行。” 铁三说着就要把假方子揣入怀中,柳树林急忙握住铁三的手臂,赔笑道:“铁三兄,那银子你收着,这张纸……” “我是不识字,可大街上识字的人多得是,我得找人问问这上头写的是啥。差点把自己栽里头,要是连自己偷的是啥都不晓得,那我不是冤枉?” 铁三冷哼一声,看向柳树林的眼神却像是在看银子。 果然,柳树林咬牙又掏出一锭五两的银子来,对铁三道:“这银子是买这张纸的,这东西对你没用,铁三兄不会对小弟食言吧?” 铁三看着银子发光,这次虽然是倒霉了些,可一共得了十几两银子,平时一年半载也不一定能‘赚到’。 “你可别忽悠我,你特地叫我去偷的纸就值五两银子?要不,我拿去问问那小丫头?” 铁三不满意的哼了一声,还想赚的更多。 柳树林气的牙痒痒,偏偏舍不得方子,只能心疼的又给了五两银子,这才拿着方子离开,不想再和铁三多说一句话。 “呸!自己亲侄女都算计的人,亏得穿的溜光水滑的,比我铁三还不如,活该你倒霉!” 摸着银子,铁三又换上一脸笑意,像他这样的人有银子就得花出去,才能体现银子的价值不是? 且说柳树林走出巷子后才敢看方子,见上头的字写得歪歪扭扭的,而且不是用墨汁写得,更是确定这是真正的方子。 “死丫头,给你好处不要,活该你吃牢饭去。” 柳树林也顾不得方子的味道,急忙走到车马行,直接雇了一辆马车。 “去杨……”柳村。话说到一半,柳树林改口道:“去县城,速度要快,我多付你一成的车资。” “至少得多两成,马儿连续跑路可是要瘦的,得养两日才能有力气拉活的。”车夫借机抬价。 柳树林怕生了变故,再加上镇上赶脚的马车本来就少,只能答应了车夫的要求。 这边柳树林急着回县城去交差,根本就顾不上妻女。 而杨柳村这边,村长去和族长商量之后,都觉得柳树林的做法太过。 不论是何初衷,柳树林也不该雇混混去三房入室偷窃,一个不好就能逼死三房母女几个。 可村长去老宅等到该吃下晌饭的时候,也没等到柳树林回来。 “你们家这是啥意思?柳树林干偷鸡摸狗的事,你们还帮着他藏起来,是不是想等到有人告他去蹲大牢才消停?” 柳村长越等火气越大,看老宅的人都像是看窝藏犯一样。 确切的说,柳村长不认为柳树林干入室偷盗的事,老宅的人会不知情,这一家子就没几个好人。 “我爹才不会做贼呢!他可是府城酒楼的掌柜,在府城都有不少人给我爹面子,比你这村长还厉害,你凭啥冤枉我爹!” 柳雨毫不给村长脸面,叉着腰顶嘴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吓晕亲娘 柳村长被气的胡子直翘,柳家人见状连忙赔不是,便是不以为意的柳林氏也装模作样的把柳雨拉出去。 “娘,爹昨晚干啥去了?” 柳雪到底是年纪大一些,这会已经察觉到不对劲。 “你爹去办事了。”柳林氏心中有谱,知道柳村长没有冤枉人,却也不觉得自家男人有错。 “这事真的是我爹做的?”柳雪不敢置信的问道。 柳雨也是一脸的吃惊,随即却是气恼道:“都怪三房那些贱货,要是他们肯乖乖的把方子交出来,爹也不用这么干了。” 柳林氏很是赞同的点头,显然也是一样的心思。 倒是柳雪神色复杂的低下头,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柳村长找不到人,只能将这事告知族长,事情也被暂时的压下来。 柳芽顾及着三房的声誉不能对外宣扬此事,老宅那边是巴不得见三房倒霉,但为了柳树林的名声也只好烂在肚子里。 “真是太便宜柳树林了!”柳叶在柳村长离开之后,还是一脸的郁闷之色,却也无可奈何。 不能去告官,也不能把事情闹大,柳树林这一走不定何时回村,村里还能重罚他不成? 柳王氏叹息一声,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这会她想说柳树林和这件事没关系都不可能了。 “怎么可能会这么便宜就放过他?大姐你只管等着看结果好了,恶人会有恶报的。” 微微勾起唇角,柳芽心情不错的道。 “芽儿,他到底是你爹的亲哥哥。”柳王氏担忧的开口。 “娘可晓得那方子值多少银子?每年能给咱们家赚多少银子?”柳芽抬头问道。 “不就是一个咸菜吗?”柳王氏弱弱的开口,不敢去看几个闺女。 “娘真这样觉得?要是这方子不值钱,柳树林能眼巴巴的来咱们家,还让媳妇闺女都和咱们家套近乎?这方子一拿到手,咋就不见二房的人了?” 柳叶气笑了,以前觉得娘亲温柔善良,现在才发现这样的性格有多不好。 “那值多少银子?” 柳王氏的心咯噔一声,惊慌的看向柳芽,双手不自觉的抓着衣襟。 “这方子我若肯卖,就算在镇上也能卖到百两银子,县城和府城给的价钱只会加倍。就是咱们家之前拉走的那些辣白菜,一缸也能纯赚一两银子,这还是咱们的批发价。” 柳芽并不是多看重这个方子,可柳芽不喜欢被老宅的人算计。 “原本是想这个方子赚钱了,就可以多买点良田,以后小妹的嫁妆和小四要念书,可都不能比大姐少了,娘也得留些银子防老不是?” 柳王氏眼前发黑,她是怎么也想不到辣白菜竟然这么值钱,但她明白柳树林会盯上方子,一定是知道方子的价值的。 “黑心肝啊!他怎么就不想想老三不在家,咱们一家孤儿寡妇的不容易。这要是方子没了,娘就是罪人了!” 一拳又一拳的捶打着胸口,柳王氏发泄了好一会方才稳住了情绪,哽咽着问道:“芽儿,那柳树林真的拿到方子了吗?之前你说方子没了会坐牢,这又是咋回事啊?” 姐妹几个都在等柳王氏发泄心中压抑的火气,这会柳王氏的思维终于正常,柳芽也有耐性与她好好说明情况。 “之前和他们说的半真半假,方子是我的,自然不用因为这事去坐牢。可我也是和酒楼签订合约的,供货不及时,或者因为咱们泄露了方子,让酒楼不能做独一份的生意,都是要赔偿银子的。” “那得赔多少?”柳王氏的心又揪起来了,她根本不知道家里有多少银子。 “供货的问题,按照约定数目的五倍赔偿。要是让酒楼有其他损失,一次性赔偿五百两银子。” 柳芽晃了晃手掌,语气很是轻松。 合约的意思是这样没错,但陈老板并未要求给予这么多的赔偿,是柳芽不想让柳王氏的圣母心把家里的产业拱手让人,故而才会夸大了。 只是柳芽显然高估了柳王氏的承受能力,只见柳王氏一翻眼睛,竟然晕了过去。 “娘!” 几个闺女吓得急忙摇晃柳王氏,柳芽诊脉之后默默在心里道歉,是她忘记对于穷惯了的柳王氏,五百两银子是天文数字。 不提柳王氏醒来之后,任由柳芽如何劝说,依旧是以泪洗面,嘴里念叨着还欠着陈老板二百两银子没还之类的话,就差白了头发。 柳芽有心说实话,可柳王氏也不会相信,故而陪柳王氏两日之后,柳芽便开始将重心转移。 去镇上看过加工的辣白菜,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柳芽又去看望了还在将养的周老夫人,这才去了铁三家。 “小姑奶奶,我可都是按照你说的办了,银子除了被我输掉的都在这,都给你还不成吗?” 铁三看到柳芽就发颤,生怕柳芽又对他动手。 “你这把年纪了也没混出个名堂,想不想以后好酒好菜的活到老?” 柳芽对桌上的碎银子没兴趣,倒是铁三在镇上混了那么多年,有许多柳芽无法靠近的门道。 虽说铁三这样的人不能重用,可若用好了绝对是一把锋利的刀。 “哪能不想呢?我铁三这辈子是没那命了,要不我一定好好做人,每天有酒有肉就成。”铁三苦笑道。 “做我的跟班,每个月给你一两银子的工钱。若你办事办的好,或是能给我提供有用的线索,再另外给你打赏。” 拿出一两银子放在一旁,还有一纸文书,显然柳芽是有备而来。 “我可不想做奴才,姑奶奶还是找别人去吧。”铁三急忙摇头。 “不是卖身契,只是让你承认入室抢劫的事。有这个把柄在,我也能放心用你不是?”柳芽无害的一笑。 铁三后背发凉,有心想要拒绝,可又舍不得这样的好差事。 混吃等死就能拿一两银子,就算没有打赏也能活的滋润了。 何况打听消息于铁三这样的人而言就是顺手的事,万一有厚重的打赏,那日子就更惬意了。 “想清楚了再给我回话,最多给你三日的功夫考虑。” 柳芽不甚在意的起身,带走了银子和契约书。 铁三张了张嘴,叫人的话咽了回去,拿不定柳芽到底是不是真心的要用他。 “姓柳的没一个好东西,一个个的就会算计老子,真当我铁三混这么多年是玩的吗?” 呸了好几声,铁三心里头烦躁,揣上仅剩下的银子就去了赌场。 而柳芽还没等走出巷子,便被一个黑衣人打晕打走,根本不给柳芽防备的机会。 第一百三十四章 对柳芽失神 柳芽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门窗紧闭,屋里的炭火烧的很充足,穿着棉袄的柳芽热的额头上渗出汗珠儿来。 本是想要呼救的,浓重的血腥味吸引了柳芽的注意力,使她原本就谨慎的心又紧张几分。 “还不快过来。” 低沉又冰冷的声音响起,柳芽紧绷的神经迅速放松许多。 竟然是他——冷面男。 “哦,来了。” 柳芽尽量语气平和的应了一声,心中腹诽着:会武功就了不起啊!需要救治就直说,还非得把人打晕再弄来,差点吓死她。 “带药了吗?” 冷面男依旧戴着面具,见柳芽没有惊慌失措,那双深如夜空的眼眸中多了一丝赞许之意。 “只随身带了一点伤药。” 柳芽不知自己是否被搜身,自然不会取出空间里的药,只将随身携带的药瓶贡献出来。 冷面男皱眉,那一小瓶的药还不够处理他身上一处重伤的。 “药在床头。” 闭上眼睛,冷面男的声音里终于露出些许疲惫。 柳芽应了一声,便熟练的为冷面男去掉外衣,开始处理伤口。 有过一段时间相处,柳芽猜得出对方的身份不寻常,为了小命着想,柳芽只尽一个医者的本分。 冷面男提供的药都是上好的,柳芽医治后背伤口的同时不忘悄悄取出一点点的量扔入空间,有空好研究一下成分。 一直到天黑透了,柳芽才将冷面男的伤口处理完毕,累的坐在椅子上不想动弹。 可冷面男在没有用止痛药的情况下,一直保持清醒的看着柳芽全程的动作,这份心性和忍耐力让柳芽对他有了新的认知,也更加的敬畏。 “怕了?” 察觉到柳芽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样,面具男不悦的问道。 “天黑了,再不回家,家里人该担心了。” 柳芽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望向已经昏暗的院子。 冷面男的手正拿着一个药瓶在把玩,指腹几次掠过瓶盖。 “我暂时留在这里养伤,每隔三日会让人带你过来,下次记得带药。” 冷面男话音刚落,不等柳芽回答,指尖忽然发力将瓶盖弹出,下一瞬柳芽已经昏倒在椅子上。 屋内的灯光并不明亮,冷面男望着柳芽那张稚嫩的脸庞,竟一时失神。 “疆,你不会是看上这丫头了吧?” 从密室里走出来的书生,似笑非笑的打趣道。 “秦隐,你是不想学这丫头的本事了?” 冷面男懊恼自己失神,强行将视线转移到秦隐身上。 秦隐温和的一笑,主动越过这个话题,有些疑惑的问道:“是我们的情报系统出了问题,还是这丫头经历了什么怪异的事情?亦或是……” 秦隐没有把话说完,但神色却凝重不已。 冷面男知道秦隐要表达的意思,若柳芽身上的疑点都找不到证据,或许是有一个强大的势力在背后为她抹平了一切证据,那才是最可怕的。 “是我多想了吧,松子在她身边那么久,若是柳芽真有问题,他一定能察觉的到。你也知道,松子虽然医痴了些,又一根筋,可直觉一向都敏锐的。” 秦隐说到最后有些不自在的摸摸鼻子,不敢去看冷面男那双锐利的眼眸。 这世上只有两个人让秦隐头疼,一个是他的徒弟松子,纯净的就像一张白纸,让他不忍心去利用。 第二个便是经常受伤的冷面男,除却私人感情和常年释放冰冷的气息外,最要命的是他经常受伤和中毒。 秦隐之所以学习医术,便是为了救冷面男,也是为了给他保密。 柳芽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院门外。 双手的热乎程度让柳芽明白她并未在外面久留,送她回来的人或许就在附近监视着。 “看诊不付银子,抠门。” 排掉身上的雪,柳芽快速进了大门,随后将大门落锁。 冬日里的乡下都是早早的睡下,没几户人家能舍得点灯熬油的,三房因为有手工活做才会比邻里晚些熄灯。 “咋回来的这么晚?” 一直留意着外头动静的柳叶,拉着柳芽的手给她搓着,哪怕温度差的不多也觉得是妹妹受苦了。 “验货嘛就是耗时,毕竟咱们自家人不能在跟前把关,我心里头不踏实。” 柳芽隐瞒了救治冷面男的事,免得柳叶担忧。 “我去给你煮碗热汤面,你去炕上暖和会,今儿早点睡。”柳叶心疼的道。 “姐,加两个荷包蛋,我饿了。”柳芽揉按着胃部,可怜兮兮的道。 不同于面上的表情,柳芽心里正在咒骂着冷面男:大侠了不起吗?虐待童工,活该他受伤。 不同于三房这边的温馨,老宅那边一天天就像是唱大戏一般的闹腾个没完。 柳树林是独自离开了,却没有给妻女留下口信,柳林氏纵然想走不成。 毕竟柳树青就要会亲家了,二房的人知道信不可能避过去。 一家人商量着会亲家的时候请几桌酒的事,虽说那天是做脸面的时候,可又不收礼金不等于是亏本? “秀儿家里可都知道二哥在府城做掌柜,我在老丈人家喝多了酒,不小心说了二嫂首饰多,成亲以后定是要给几件好东西的。这马上就要见亲家定成亲的日子了,到时候二嫂可得给五弟这个面子啊!” 柳树青以自己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争取一番之后,柳老太只能肉疼的答应多请几桌,这时候柳树青却忽然对柳林氏要起了东西。 “五叔你这话是啥意思?要我娘给没过门的小婶婶银饰做见面礼,那未过门的小婶婶又该给我娘啥当见面礼?大伯娘他们呢?也都和我家一样呗?” 柳雨在府城长大,对家里的长辈没有多少敬畏,不过是她瞧不起的乡下人,是以嗓门极大的反问着。 原本讨好着二嫂的柳树青尴尬不已,但话已经出口,他可不想就这么半途而废。 “我们哪能和二房比啊,你们可是在府城做事的,工钱高还能赚着别的银子,一年到头才给家里教几两银子?不像我们都是土里刨食的,我这个做大嫂的要是有本事,咋地也不能让妯娌们眼看着自己溜光水滑的穿金戴银吧?” 柳白氏酸溜溜的说着,看着柳林氏的首饰就眼热,她的那些可都因为三房的缘故被葛黄氏搜刮空了。 偏偏唯一一个躲过一劫的儿媳妇是柳老太的侄孙女,有柳老太护着,柳白氏这个婆婆也不敢拿捏了。 “大嫂说这话可就是打我的脸了。” 柳林氏暗里生气,面上却是委屈的道:“爹娘去过也都知道,我们在府城里租住的地方就两间半的屋子,当家的经常和东家去拜访贵客,有时候我们娘几个也得陪着东家夫人去应酬,这才添了东西。” “要不是不想家里知道我们在外头不容易,怕爹娘心疼老二和孩子们,我今儿也不会说出实情。” 柳林氏拔下银簪子,递到柳白氏面前道:“大嫂可以掂一掂,看看这银簪子是空心的还是实心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小四出事 柳白氏有些面上挂不住,但接过银簪子时还是咬了一口,便见簪子凹了进去。 “我也是实诚,瞅瞅这好好的东西就让我给祸害了,老二家的你还咋戴啊。” 柳白氏说着就把簪子插进自己头发中,忙下地道:“大家说的嗓子都冒烟了,我去烧锅热水,也好让咱们家的两个大小姐洗洗再睡。” 黑了一根银簪子,哪怕是空心的,柳白氏这心里头也是高兴的很,连带着对二房的两个女儿也都抬举上了。 柳老太懒得管这事,要是簪子适合她戴,哪里轮得到柳白氏拿走? “奶,你就不管管?那簪子可是我娘的,她咋能拿走呢。”柳雨气恼的喊道。 “算了,就当是娘谢谢你大伯娘这些年在你爷奶跟前尽孝了。” 柳林氏忍着抢回来的冲动说了一句,柳老太听着便夸奖柳林氏孝顺,并不认为她说谎。 终于等到了可以回屋歇着去,柳雪安抚了几句闹脾气的妹妹,这才和柳林氏说道:“还好娘早就想到回来会遇到这事,要不然好东西也留不住。” 柳林氏是有空心的首饰不假,可真的也不少,都被柳林氏收起来了。 便是柳雪姐妹俩,也没敢带最好的衣裳和头花,就怕被惦记上。 府城里再差的东西,回来也比乡下的东西好。 “哼,这院子里就没一个省心的东西。以后你们俩找婆家,娘可得给你们好好把把关,要是找到这样的婆家,这辈子都得操心。” 在闺女面前,柳林氏毫不掩饰对婆家的厌恶,这是在柳树林面前她不敢说的话。 “还好大姑和表妹没来。”柳雪皱眉道。 至于柳红母女过的如何,柳林氏几个都不曾关心过,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喜欢占便宜的女人们罢了。 又过了两日,老宅那边开始张罗着办酒席的事,柳老太自然是要来找柳王氏要东西。 “柳王氏你竟然敢骗老娘!你说要给两缸酸菜,还有那啥子辣白菜和辣鱼的,现在告诉老娘没有了,你让老娘去哪买东西添菜?” 柳老太见柳王氏低着头,冲上去就薅起柳王氏的头发,按着往炕上一下下的嗑着。 柳王氏正在奶孩子,柳老太这样突来的动作被吓了一跳,孩子因为母亲的动作而头朝下呛奶直咳嗽。 “快放开我娘!” 柳苗一直在旁边坐着,见状冲上去就咬柳老太的手臂。 吃痛的柳老太松开手,反手给了柳苗一耳刮子,还好被杏儿扶住了才没跌倒在地。 见柳苗没事,柳王氏松了口气,忙抱着小四往里头躲,生怕小儿子也受伤。 “娘,我们家真的没有了,当初我也说要是家里有余就给娘准备着,娘还是赶紧去想办法吧,别耽误了事。” 柳王氏缩着脖子说了一句,这是她第一次没有结巴的回柳老太的话,心里还是害怕的。 可最近的事让柳王氏渐渐明白,老宅的人并不是真心对他们母女的,也想学着硬气一下。 “你说没有,那就你去想辙!老娘老天拔地的,这大冬天的还挨家去问不成?你不是有银子吗?没有才就给银子,老娘让人去买。” 柳老太吃准了柳王氏,张口就要银子,这也是她最终的目的。 柳王氏摇着脑袋道:“没有银子,方子都丢了,说不定过完年就得把家都赔给酒楼,娘想要银子去府城找拿了方子的柳树林吧。” 红着眼眶,柳王氏哽咽的别过脸去,心里难受的要紧。 想要给孩子找依靠,但不代表柳王氏真的傻,她只是不知道孩子没有了爹在身边,血亲又不帮扶着日后将会如何艰难。 世道,对女人总是不公,柳王氏怕闺女们太要强了会失了后半辈子的运势,毕竟没有婆家喜欢厉害的女子。 柳老太在家里做主惯了,这会哪里还能记得之前的计划,冲上炕对着柳王氏又掐又打。 “别打我娘,杏儿你快帮我娘。”柳苗急忙喊道。 杏儿以前被养母打怕了,所以才会在柳老太动手的时候不敢帮忙,但听到柳苗的话立即扑上去抱住了柳老太的手。 “别打,别打婶子,你打我,我不怕疼的。” 杏儿哭喊着,任由柳老太如何踹她也不松手。 正在厨房里做鱼罐头的柳芽和柳芽,闻声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冲进屋。 也正是因为两人在忙着,又没人刻意告诉他们,所以根本不知道柳老太过来的事。 “杏儿,快松手。” 见杏儿的脸都被踹肿了,柳芽抄起扫把的时候大声喊道。 杏儿一向听话,下意识的松手,但又被重重的踹了一脚,这一下直接将人踹到地上,柳苗急忙过去查看。 “死老太婆,你真当我们娘几个好欺负是不是?今儿我就打的你起不来炕,有本事你就去族里告我,说不定以后一年的十两银子也不用给了,我拿去打发叫花子还当积德行善了。” 柳芽眼里都是冷意,一下下打的极重,却都是挑着打不死人的地方下手。 任由柳老太肉疼十天半个月的,但骨头都不会伤着一分。 柳叶咬着牙,手里攥着柳王氏被薅下来的头发,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此刻真是恨毒了柳老太。 “芽儿,你快看看小四咋地了?这脸咋都紫了?” 柳王氏的惊呼声响起,柳芽这才住手。 忙上前给小四把脉,又仔细的查看之后,柳芽忙将小四托起,很有节奏的拍着他的后背。 柳老太被打的浑身疼,看了一眼小四的情况,恶毒的诅咒道:“呸!短命的东西,一看就知道是活不长的,赶紧找个地方一把烧了省的晦……啊!死丫头,你反了是吧?” 柳老太诅咒的话没有说完,便被柳叶拿着鸡毛掸子打的直多。 鸡毛掸子的杆子只比手指粗一点,打起人来更疼,骨头都疼的那种。 “让你满嘴喷粪!我们家小四好着呢,你死了,你全家都死了,我家小四也不会有事!” 这是柳叶第一次主动打人,下手却没有一丝犹豫。 以前柳叶再讨厌柳老太,但也会考虑到她毕竟是自己的亲奶奶,最多只在言语上说几句。 可小四是一家人的心头宝,尤其是柳王氏几个土生土长的女人,把家里唯一的男丁看的比命都重要。 “滚!以后都别来我们家,要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惹急了,我就把你小儿子的婚事闹黄了,再去府城的酒楼里闹,看你那宝贝二儿子的掌柜还能不能做下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赏你一嘴 柳老太叫嚷的骂着,还不要脸的去村长家想让村长验伤。 因着柳叶打的没有技术,柳老太的脸上有淤青,柳村长自然不好不管,却打发柳老太先回家等消息,明显是打算偏帮三房。 “这……这是咋地了?” 柳村长不好一个人过来,自然是村长媳妇跟着一道来的。 只见柳王氏披头散发的流着眼泪,柳叶正在那给杏儿的脸上上药,柳苗脸上也明显是被巴掌打过,柳芽抱着哭闹不停的小四在哄着。 炕上的针线盒洒了没有收拾,还有不少头发洒在炕上。 “那个老太婆要我娘拿银子办酒席,我娘不给她就打人,小四刚才都上不来气了,还好二姐厉害。” 柳苗气呼呼的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其他人倒是没有吭声,但看神情也知道不是说假话。 “真是作孽啊,老柳家咋就娶了这么个祸害子孙的婆娘啊!” 村长媳妇拍腿大喊着,后悔今儿让媳妇们一起去赶集,否则有个人留在这,也不至于让三房的母女几个被欺负成这样。 “村长爷爷,就算我们几个女娃子是赔钱货,可小四是三房传宗接代的根苗啊!那老太婆把他害的……咋还能诅咒他活不长呢!” 柳叶看着还在哭闹的小四,掩嘴哭了起来,她是真的心疼这个在娘亲肚子里就被折腾的弟弟。 柳村长的脸色极为难看,也不知道怎么安抚这一家子可怜人,只能转身离开。 柳老太的做法已经不能再被容忍,便是说到族里去,柳老太也是大错,柳家的儿孙可比一个老太婆重要多了。 柳芽看着柳村长离开的背影,眼里的冷意淡了几分。 果然,那个可恶的老太婆去告状了,还好她让家人先不拾掇,否则再多的语言也也掩盖不了他们打了柳老太的事。 府城。 柳树林回去后并未急着把方子直接给东家送去,而是自己抄写了一份,并且悄悄的做了一些辣白菜。 若这个方子真的能赚钱,日后得了宅子就转手卖掉,他们一家人搬到别的地方去生活,还怕发不了家吗? “东家,方子在这,您让人看看是不是真的,我瞧着倒是可信。” 柳树林藏在家里三日后,才敢来找东家献方子,这几日怕被发现行踪连口热乎饭都没吃过。 东家看了眼方子,很是满意的拍着柳树林的肩膀道:“做的不错,以后这掌柜的位置,没人能和你争。” “谢东家赏识,那宅子……”柳树林心急着房子的事。 “宅子的事别急,想要合适的也不容易。我手头里有个一进的宅子,你先去住着,里头的东西都没动,也省的你添置了。” 东家将方子收好,顺手将钱袋子解下来递给柳树林,笑道:“这些银子是你这次办事的赏钱,你那两个儿子念书的花销不少吧?” 柳树林拿着钱袋子,郁闷的心情总算是好了几分,也明白那二进的宅子不一定能到手了,除非辣白菜能给东家大赚一笔。 东家命人大量的收购白菜和买大缸等事,自是不会传到柳芽耳中,便是县城的陈老爷那也一时半会的收不到消息。 杨柳村这边,柳老太的行为让族长十分生气,当即便决定要重罚柳老太,但考虑到柳树青的婚事,只能延后到会亲家之后再执行。 “娘,我去镇上一趟,可能会回来的晚些。等几位婶子回去的时候,你们记得把大门锁上,我带着钥匙呢。” 柳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留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路,双手更是标准的东北揣。 其实古代的棉花很保暖,毕竟棉花是真正的棉花,没有任何的工业添加,重量也是实打实的。 可是古代的天气也更四季分明,冬天的冷完全不是柳芽能接受的了的。 今日是和陈老板结账的日子,同时也会敲定接下来的供货量,而柳芽有信心在最近的三个月之内,陈老板需要的供货量只会更大。 路过老宅的时候,柳家人正在院子门口等着准亲家的到来,柳芽只是扫了一眼并不想理会。 “呸!不要脸的浪蹄子,见天的出去鬼混,也不怕得了脏病。” 柳老太被族里罚了五个板子,还得去祠堂里跪一个月,再打扫三个月卫生,这对在家里指望着儿媳妇和孙女伺候的柳老太而言,简直就是要命的酷刑,自是恨透了柳芽。 柳芽淡定的走过,依旧不搭话,否则不是承认柳老太是在骂她? “贱人生的都是贱货,也难怪这么多年才生个带把的,还活不了……唔!” 柳老太诅咒的话没骂完,嘴里便被扔了一团脏兮兮的雪。 柳树青见状,冲柳芽喊道:“柳芽你咋能这么畜生呢?这可是你奶!” “这团雪给你清清嘴里的口气,省的臭气熏天坏了好事。再敢诅咒我们家任何一个人,下次扔你嘴里的就是大粪。还管不住你那张臭嘴,我就打掉你满口牙!” 柳芽冷冷的说着,也不管天冷不冷,把玩着手中的匕首道:“不信就可以来试试,我们一家子都好好的,我绝不会来找你们麻烦,否则大家同归于尽!” 说完,柳芽朝村口走去。 昨天和柳村长约好了坐他们家牛车去镇上,柳芽才不会承认她就是想给老宅添堵,让他们家在重要的日子请不到村长去吃酒席。 以老宅人好面子的程度,请不到同族的柳村长,很长一段时间在村子里都抬不起头来。 “你这丫头,心思忒多。” 去镇上的路,柳村长也想明白了柳芽为何非得今天去镇上,不由得失笑。 家里跟着柳芽卖青菜,这才过去一个多月就分到了二十多两银子,柳村长家里也不时的能吃上肉,倒是不馋酒席那点油水。 何况柳村长也看不上老宅人,不愿意给他们做面子。 “村长爷爷,等开春了,你们家也开荒种药田吧。种出来的药我收,保准比种庄稼挣得多。要是怕忙不过来的,可以种几年一收的,也有和伺弄庄稼的时间岔开的。” 柳芽浅笑,并不否认自己的那点心思。 柳村长一听就来了兴致,自家人口不少,能有更赚银子的法子,他自然愿意干的。 一老一小就这么聊了一路,柳村长只怪路太短了,他还没把种药田的事情问清楚呢。 不过柳芽愿意拉拔他们家一把,柳村长心里是感动的,也念着这份好。 牛车寄存在酒楼后院,柳村长便去街上转悠,柳芽则是和陈老板谈生意。 “丫头,这个数目你能吃得下吧?” 扣除约定好每个月还给陈老板的银子,结账之后,陈老板说出了需要的数量。 因为是冬天的缘故,辣子鱼也能存放的更久,鱼罐头的储存期也相对长一些,订货的数量自然是成倍增加,这还是陈老板压了又压的。 作为生意人,有银子不能赚,着实是让人无法接受。 第一百三十七章 她太小了 “陈叔,加工这个数量不是问题。但是鱼的大小没办法保证,而且冬天的鱼味道和之前也会有差距。要是这些陈叔都觉得不是问题,那我也没问题。” 柳芽故意这么说,毕竟空间不能外泄。 实际上空间里的鱼都泛滥了,不处理现有的,小鱼苗就没有长大的空间。 而且柳芽早就利用空间的便利,做出了足够一年的销量,不怕会有事耽搁误了事。 “这个……”陈老板皱眉,做吃食行业最怕的就是口味不一,很容易丢失客人。 “这个倒是也能解决,毕竟这吃食咱们是独一份。陈叔可以把货分成高档的和普通的,包装上有些许差别,价钱上也定出个差价来。毕竟现在是冬天了,鱼的价钱也贵了不是?” 柳芽眨眼,陈老板秒懂,立即拍板就这么办了。 按照惯例,柳芽自然是拿了一部分定金作为进货的本钱,这才离开了酒楼。 但没等订完佐料,柳芽便察觉到有人靠近,不其然的又被人敲晕了过去。 柳芽不知道冷面男的人是不是一直跟着她,但不论她在哪里,对方需要她去医治的时候都能找到人,这点让柳芽很是郁闷。 可偏生柳芽的感官再敏感,在绝对的高手那里也无济于事。 但柳芽也很确定带自己去冷面男那里的人,至少是分为两拨,且前者的功夫更强,连给柳芽躲入空间的机会都没有。 “戏文里不是说高手能点人的昏睡穴什么的吗?下次能不能换个方式,再这么敲下去,不是我的脑子被敲傻了,就是我的颈椎会断掉,到时候我可就高位截瘫,你也别想再用到我了。” 见到已经恢复了几分的冷面男,柳芽再也忍不住提出要求。 “疼?” 冷面男冰冷的问道,看着柳芽蹙眉的样子,竟觉得有一丝的心疼。 这还是个小丫头,的确不该下那么重的手。 “我是人,活生生的人,又不是铁骨铜皮的,当然会知道疼了。” 揉着颈椎,柳芽无力的坐在床边的小登上为冷面男把脉,便知道还有别的大夫给他调养。 不过柳芽不想惹祸上身,故而依旧不打算开药,而是按照惯例的查看冷面男的伤口,又细致的做了处理。 “你的伤恢复的很好,但在全部愈合之前不要沾水,发现有红肿的迹象就用酒水清理一下周边,重新换药。如果有流脓的迹象,把腐肉剔除再上药便可。接下来我会很忙,至少半个月不能出门。” 包扎好最后一处伤口,柳芽顺便说了这件事。 陈老板要的数量不少,为了安全起见,柳芽自然是不能过多的从空间里取出已有的成品。 冷面男没想到柳芽会这么说,当即脸色一沉,不悦的道:“耽误你赚多少银子,我给你。” “你要是伤势严重,就算会耽误了赚钱我也不会见死不救。可你现在的情况恢复的很好,我刚才说的那些情况几乎不会出现,只是预防万一……” “万一呢?你会过来?” 冷面男打断柳芽的话,一惯冰冷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息怒来。 柳芽下意识的点头,这件事好像不是她能控制的。 “嗯。” 冷面男稍稍满意,指着枕头边上早就准备好的钱袋,对柳芽道:“这是给你的报酬,抽空多准备些伤药,半个月后会有人找你拿。” “好。”柳芽没有拒绝。 多准备些伤药,有没有具体的数量,完全看柳芽的能力和心情。 相对无言,柳芽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古怪,这次她竟然没有急切的想要离开,而冷面男也没有立即出手将她弄晕。 “那个,我还有事情没办完,能不能让人送我离开?” “我想吃你煮的面。” 两人先后开口,柳芽愣了一下后便点头道:“让人带我去厨房,做好面条之后我就得走了。” “嗯。”冷面男很好说话的应了。 习惯了冷面男的冷漠,柳芽也不询问他对口味的要求,打算按照病号餐的方式去做。 当柳芽离开后,秦隐再次从密室中出来,若有所思的朝门口的方向望了一会。 以秦隐的医术,冷面男的伤势他完全能处理,只是恢复的不会这么快。 但冷面男此刻恢复的程度,秦隐却是可以接手,不必再麻烦柳芽。 可显然冷面男希望给他医治的人是柳芽,且在柳芽面前说话也比平时温和两分,回应也超出正常的语量。 “这是新药。”冷面男闭目养神,言下之意却是秦隐可以离开了。 “她会是那边早早埋下的人吗?”秦隐摩擦着光洁的下巴,温润的继续道:“若真是如此,这手笔倒是大也隐秘。” “他们没有那样的本事。”冷面男毫不犹豫的给出判断。 看了好友一眼,秦隐没有反驳,其实他也认为这样的可能性不高。 可他们的身份特殊,不能允许身边发生任何闪失,哪怕只是微小的错误都会使得无数人丧命。 “她……太小了。” 秦隐不知该如何劝冷面男与柳芽保持距离,亦不知该不该阻止冷面男去接近一个能温暖他的人,只得找了这么一个借口。 冷面男猛地睁开眼,怪异的目光落在秦隐脸上,冷冷的吐出两个字:“龌龊!” 秦隐尴尬的咳了一声,也认为是自己想多了,毕竟冷面男身边环绕的美女太多,府中拎出个婢女都是大美人儿。 更不用说那些大家闺秀,还有边关的女将军,江湖中豪情万丈的女侠,青楼中的解语花…… 咳! 总之,这位对女人并没有兴致,也没有特殊的爱好。 柳芽这边忙着,并不知道家里头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老宅的人不敢在这样的日子闹腾,尤其是有族里的长辈们被请去吃酒席,他们更得掂量着些。 可王家人在酒席间发现没有三房的人,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询问,柳树青早就被王秀儿通过气,便自告奋勇的去三房叫人。 “三嫂,今儿可是弟弟的大好日子,这要是让我老丈人他们知道三房的事,这亲事还不得毁了?求三嫂看在我三哥的面子上,成全弟弟这一回吧。” 柳树青不好一个人来三房,是柳白氏妯娌两个陪着他一个过来的。 “这……” 柳王氏犹豫的看向柳叶,这话她可不敢应下,就怕又生事端。 可又怕自己不去,真的会坏了柳树青的姻缘,那可就是大罪过了。 “你们不是都认为我爹出事了吗?口口声声说我娘是新寡说我们一家子是克星,这样的三房哪里敢去?你们请回吧,我们三房没那么重要。” 第一百三十八章 娘不会同意 柳树青狠狠的瞪了柳叶一眼,对于几个越来越难以搞定的侄女更是厌恶。 但酒席那边不能等太久,便对柳王氏摆出一副哀求的模样,哭求道:“三嫂你就过去吧,就是吃一顿酒席的事,弟弟给你跪下了还不成吗?” 柳树青装模作样的真的要跪下,柳王氏立即侧过身去,哪里敢受这一拜? “五弟你快别这样,我和你去就是了。” 柳王氏顺口应下,一旁的柳叶已经谈不上失望,只是看向柳白氏几个得意的神色,眼神暗了几分。 “娘要过去,就带着杏儿和苗儿吧,我在家里头照看着小四。” 柳叶低声交代了柳苗和杏儿几句,又对柳王氏道:“芽儿估摸着也快回来了,娘最好赶在那之前回来,要不然芽儿过去接你们,兴许会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柳树青一听,忙应承道:“大侄女放心,一会就让三嫂他们回来,毕竟还有小四这个奶娃要照看着不是?” 柳叶点了下头,抱着小四回了屋,站在门口看着几人的背影远去,这才关上门。 “小四,你要快点长大才行啊,要不然咱娘迟早被那家人给生吞活剥了。” 抓着小四越发胖乎乎的小手,柳叶轻轻的挥舞着,逗得小四咯咯直笑。 “还是你好,年纪小不知道发愁。要是没有你二姐,咱们就不会有现在这个家了。等你长大了,一定要对你二姐好,像对咱娘一样好。还有你三姐,你也得护着她……” 柳叶这边和小四说着话,很多心里话也只能对还不懂事的小四讲。 给冷面男做完打卤面的柳芽,耐着性子等对方吃完,询问道:“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大冷的天让村长在外头等着,柳芽心里过意不去,也怕对方会冻坏了。 “嗯。” 冷面男只吃了一碗,不知是不合胃口,还是他并不饿。 在冷面男出声的同时,指尖不知弹出什么,柳芽又一次陷入昏睡中。 自从被敲晕带过来之后,柳芽早就知道冷面男会不打招呼的出手,所以能坐着绝对不站着,免得白白撞了个满头包。 当柳芽再次醒来之后,人已经在一个巷子口。 忙去酒楼那边找柳村长,又去买了几个热乎乎的包子,一老一小便往村里赶去。 冬天天短,又是冰雪路面,回去的太晚不安全。 柳村长把牛车赶到三房的院子里,帮忙把东西卸下后才离开,而柳芽也注意到柳王氏今儿的心情格外的好,眼中的抑郁之色消失一空。 夜里睡觉的时候,柳苗绘声绘色的学起柳王氏在老宅那边的待遇,以及王秀儿对柳王氏的亲热。 “大姐,你说咱们要不要搬出村子?”柳芽并不认为王秀儿是真诚不带目的的和柳王氏交好。 “那咱们去哪?家里还有二百亩药田呢,咱们要是走了咋办?” 柳叶惊慌的问着,显然是把杨柳村当做根,对外界有天然的恐惧。 “去镇上,去县城都可以啊。反正咱们家有院子,以后小弟长大了也得念书,在那边做生意也方便。地的事,委托个信任的人家就是了,只是少赚一点。” 柳芽是临时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却越说越觉得这个主意很好。 柳叶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娘不会同意的。” 低叹了一声,柳芽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否则她一开始就会提议搬出去。 但搬离村子是迟早的事,柳芽可不愿意一辈子和老宅那边纠缠不休。 大概是婚事谈的很顺利,老宅的人没再来找三房的麻烦,而三房一家也开始了新的一轮忙碌。 酒楼那边要的货多,柳芽便雇了柳村长一家子还有肖寡妇,以及当初柳王氏难产时帮过她的妇人过来帮忙。 乡下人家重男轻女,可对闺女的名声却是看重的,所以即便还有对三房不好的传言而不敢让闺女和小媳妇来上工,但比柳王氏年纪大一点的妇人却不顾忌这点。 主要是三房给的工钱高,干上半个月就能置办齐全年货,哪个不眼热。 期间冷面男并未出现过,只是让人来找柳芽拿药,自然也是单独和柳芽见面的。 转眼便到了小年,乡下的妇人都有着忙不完的活,柳芽这边也如期交货,接下来便不用忙着赚钱的事。 而老宅这边,二房的母女几个收到柳树林让他们租车回府城的消息后,便赶上大雪封路也没能回去。 “赵新月,你把我的头花放下,就凭你也配戴我的东西!” 柳雨这段时间在乡下没有擦脸油用,小脸也出现了山村红,脾气也随着容貌的变化而见长。 柳雨懂事以后第一次和赵新月相处,自然是不知道赵新月的为人,只是听姐姐柳雪提过,却不认为这样的表姐有什么值得想让的。 “不过就是一朵头花,我戴了又咋地?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还想学三房那几个出去卖不成?” 赵新月拔尖惯了,性格更是和柳老太最为相似,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出口便是污言秽语。 “你敢骂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柳雨也不是善茬,两人很快便扭打在一起。 若是以往还会有人来劝架,毕竟这两个的家里有钱,哪个受伤都不好交代。 可二房回乡下住的时间长了,柳林氏又舍不得一直掏银子,只能和柳白氏分担一些家务,柳雪也得帮忙收拾家务,已经是对他们母女的照顾了。 柳老太被打了板子之后,每天还得在祠堂跪一个时辰忏悔,身子板也不如从前爽利,听到隔壁屋子里的闹腾声也没管。 等柳雪回屋的时候,柳雨满头是血的躺在地上,并不见有其他人在。 “妹妹!” “来人啊!快救命啊!” 柳雪的惊呼声惊动了家里不用干活的男人,还有不用干活的柳老太和小赵氏。 “这是咋回事?这丫头咋逃成这样呢?” 柳老太眼珠儿一转,把柳雨受伤的事定了性,并未怀疑是有人伤害她,只是怕不好和二儿子交代。 倒不是柳树林多疼爱闺女,而是曾经和柳老太透漏过二房的闺女以后要嫁到大户人家,给柳树林父子铺路,说不定他们也能自己做东家,这就是摇钱树啊。 “奶,快让人去找车,咱们把妹妹送到医馆去,再晚人就……”保不住了。 柳老太想到柳芽当初就是这样头破血流,没看大夫也挺了过来,便不太在意的道:“咱们乡下丫头哪就那么金贵了,抹点锅底灰包一下就成了。” “奶奶!” 柳苗惊呼,不敢置信的看着平日里疼爱他们的奶奶,竟然会说出这么无情的话。 一旁看热闹的小赵氏留意了一眼进屋子的人,发现竟然没有赵新月的身影,赵家标志性的三角眼中闪过一抹算计。 第一百三十九章 去老宅救人 天太冷,柳芽便准备在家吃涮锅子。 没有牛羊肉,但猪肉和鱼肉涮起来的味道也不错,再加上鸡肉胡萝卜丸子,还有大户人家在冬天都不一定吃得上的青菜,一家人都期待不已。 可才吃了几口,柳芽正在心里遗憾着没有啤酒时,柳雪顶着风雪上门。 在看到三房的吃食后,眼中竟流露出恨意,一直以来在老家都有优越感的她,第一次觉得三房不该活的这么好,昏迷不醒的更不该是她的妹妹。 “有事?” 柳芽挑眉,很不喜欢柳雪那种有妒恨的眼神。 “你们家有止血药是不是?我妹妹受伤了,流了好多血,我可以花银子买药,你卖给我好不好?” 柳雪是真的担心柳雨的情况,说着便哭了出来,脑海里那一闪而过的想法也熄灭。 “我拿给你。” 柳芽倒是没有为难柳雪的意思,身为大夫她没办法见死不救。 拿了伤药和干净的白布,柳芽穿上了厚厚的棉袄又戴上帽子,对家里人道:“柳雨受伤了,我跟着一块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你们先吃着不用等我,这锅子不怕会冷了。” “伤的严重不?要不娘跟你一块去?”心善的柳王氏担忧的问道。 “外头风雪大,娘要是染了风寒,小四就得跟着遭罪。” 怕耽搁了救人的时间,柳芽便对柳叶道:“姐你把大门锁好了,我去去就回。” 知道柳芽不会吃亏,柳叶到嘴边的话也咽下去,只是冲柳芽点头。 柳雪有些意外柳芽会这么痛快不说,还和她一起去,不禁怀疑柳芽是否别有用心,面上也就表现几分。 “快走吧,血流的越多越危险,我家里的药也不是神药。” 拢了拢棉花做的围巾,见柳雪只穿了薄棉袄冻得瑟瑟发抖,柳芽犹豫了下把围巾摘下来递给她。 “别多想,只是看到你这么担心柳雨,让我想起家里姐妹被老宅的人害了的时候,我也是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恨不能替他们受罪。也是照顾家人,包扎伤口这方面我也算是熟手了。” 最后一句话柳芽说的有些苦涩,她要帮忙还需要解释这么多,果然身份限制是个让人不愉快的存在。 柳雪点点头没有说话,将围巾戴好之后,大概是还有柳芽的体温,竟觉得寒意被驱散了不少。 两人尽量快速的朝老宅而去,其实柳芽的速度比柳雪的快,路上还搀扶了柳雪几把。 “这伤太重了,我的止血药已经起不到效果了,还是送镇上去吧。就是这样的天,只怕不等到镇上……” 暂时留在杨柳村的松子,已经被公认为村医,故而柳老太舍不得送人去医馆后,柳林氏只能将他找来。 也是在村长家知道柳芽家的伤药效果好,柳家姐妹几个就是那么熬过来的,柳林氏为了安全起见让柳雪去买药的。 “能让我看下吗?” 柳芽进屋后挤开站在炕边上的人,伸手探向柳雨的脉搏。 不等柳芽确诊,柳老太便阴狠的冲过来把柳芽推开,毫无防备的柳芽跌倒在地,掌心划破了皮,火辣辣的疼着。 “你个扫把星,是想克死我孙女吗?你这死丫头,年纪不大心肠就这么歹毒,老天爷咋不收了你呢!” 柳老太指着柳芽破口大骂,若不是人多她指不定趁机下死手。 “你这老人家怎么能动手呢?柳芽可是懂医术的,她也是好心。再说这小姑娘的情况根本就撑不到镇上,或许柳芽能有法子救她呢。” 松子一直认为柳芽对他有救命之恩,再加上三房的美食都是出自柳芽之手,松子对柳芽更是崇拜,地位仅次于恩师的存在,自是要维护。 柳林氏原本不信任柳芽,可听到松子的话,又觉得这是小女儿唯一的希望,忙扶起柳芽道:“柳芽,你真的有办法?你能救我女儿?” “我先看看。” 柳芽没有承诺,她不愿为了老宅的人担风险,能做的有限。 见柳芽再次给柳雨把脉,柳老太还想动手,可陪着松子过来的柳村长却呵斥了一声:“柳赵氏,你再敢动手,我就去和族长说你见不得我们柳家家孙好,对你的惩罚加倍!” 柳老太被吓得不敢作声,柳芽这才觉得世界安静了,能安心的诊脉。 快速的检查之后,柳芽让柳林氏抱着柳雨,将后脑的伤露出来,并吩咐道:“准备热水,用酒擦干净的剪刀,还有糖水和盐水。” “你要干啥?”柳林氏脸色白得吓人,脸上的脂粉糊成一团,防备的盯着柳芽。 “伤口太大,需要剪掉四周的头发才能处理好,要活命还是头发,你自己选。” 柳芽说完,柳林氏立即选择剪掉柳雨伤口处的头发。 “你来帮我。”柳芽对松子道。 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大夫明知道怎么处理伤口更好,很多时候却无法那么做,导致伤者因此而丧命。 松子的包扎手法很娴熟,两人联手很快便处理好柳雨的伤口,并成功止血。 喂柳雨喝下些糖水和盐水后,柳芽简单的解释了缘由,实则是在教松子救人的方法,让松子对柳芽更加崇拜。 “去医馆的路上要小心不要撕裂伤口,更不能让伤口受寒,否则会留下头痛的病根。” 清理干净手上的血迹后,柳芽便不打算继续医治柳雨。 除非用灵泉水,否则药物不齐全的情况下,柳芽也没办法将人治好。 重点是柳林氏不相信柳芽,老宅的人也没准会从中动手脚。 “你不是说能救人吗?咋还要去医馆?路上死了算谁的?”柳老太再次出声,也问出了柳林氏的疑惑。 “我能保证她活到医馆,这已经是极限。” 淡淡的扫了柳老太一眼,柳芽补充道:“当然,路上不会有人动手脚,否则就难说了。” 柳林氏心里咯噔一声,看向满眼阴毒的柳老太,忙向村长和松子求助道:“村长、小大夫,麻烦你们辛苦一遭,送我们母女去医馆吧。大恩大德,我柳林氏必定报答。” 柳雪见状也忙跪下哀求,柔弱无助的模样让人不忍心拒绝。 柳芽只是淡淡的看着这一切,便不打招呼的离开。 她已经尽力,柳雨的生命体征得以稳住,后续能否持续治疗才是关键。 “柳芽啊柳芽,若是你爹娘也能这般的有勇气相护,是不是你也不会……” 望着清冷的夜空,柳芽长长的叹息一声,却没人能够回答她未出口的问话。 愚孝,有时候就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刀刀直捅至亲的心窝! “柳芽,你等一下!”就在柳芽走出老宅院子之际,柳雪叫住了她。 第一百四十章 让柳芽给你做媳妇 柳雪快速的跑上前,那围巾塞进柳芽怀里,还有一个装着铜钱的钱袋子。 “这次的事谢谢你,咱们银货两讫。” 月色下看不清柳雪飞快闪过的情绪,便见她扭头又跑进了愿意。 柳芽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在柳树林要算计三房的时候,就注定他们和二房结下不可解的仇怨,柳雪实在没必要刻意来这一趟,无非是求个心安罢了。 “我的药,可不止值这点钱,这次就算我日行一善吧。” 掂了掂钱袋,柳芽抬脚朝家的方向走去,自不会把今晚的事放在心上。 不要求二房懂得感恩,不要让她成为东郭先生便可。 回家后见全家人都在等着自己吃饭,柳芽的心也和桌子上的锅子一样热乎。 柳王氏倒是有心要询问柳雨的情况,可柳芽不爱说的样子,柳王氏便也不再追问,一家人倒是吃的开心。 而二房的人却是冒着如刀子般的冷风,内心惶惶的往镇上赶去。 但柳林氏母女一心都放在受伤的柳雨身上,并不知道老宅里头有人偷偷的跟在后头,只是在他们去医馆的路上分道而行,去了赵记面馆。 “娘,有人敲门了,一定是他们知道来绑我的!娘,你得救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杀死柳雨的。” 赵新月惊恐的缩进被窝里,将脑袋蒙上,瑟瑟发抖的喊道。 赵新月突然连夜赶回来,柳红也猜到是有不好的事发生,却没想到竟然闹了人命。 “闺女,你快拾掇一下。要是真有人要绑你,你就带着这包银子先出去等等,等事儿过去了,娘再接你回家!” 柳红想不出别的办法,一切以赵新月的安全为主。 只是在赵金不满的骂声中,柳红打开后门却只看到柳元宝一个人,顿时心里头一松。 “大侄子,你咋这个时候来了?是家里有事?” 柳红不安的问着,对柳元宝一向是亲络的她,这会却没想起让人进门避避风。 “大姑,表妹是不是回来了?你快放我进屋去,我有要紧的事和你说,不能让旁人听到,要不然表妹就麻烦了。” 柳元宝搓着冻僵的手,不时的跺跺脚来取暖。 柳红心中咯噔一声,确定柳元宝真的是一个人过来的,也只能先带人进屋去。 这一夜,注定有人得意有人惊慌,但大多数没做亏心事的人都能安稳入睡。 柳雨的伤势如何,三房并未特意去关注,却也通过村长家的儿媳妇得知二房的人始终没回老宅这边。 而老宅那群守财奴,自然不会主动去镇上看望柳雨,免得会让他们拿银子。 镇上医馆,柳林氏一脸愤怒的攥握着手里的簪子,若不是被柳雪劝阻着,定要冲出医馆去给小女儿报仇。 “娘你冷静点,这么多天过去了,指正啥证据都没有了。只要赵新月不承认,咱们也不能把她咋办。还有奶奶和爹,也会拦着咱们的。” 柳雪说到这里也愤恨不已,奈何明知道没用的事做了也只是让自己受到伤害。 “难不成就这么算了?我可怜的雨儿,这才几岁大啊,就遭了这样的罪。要不是命大,咱们连是谁害她都不知道呢!” 柳林氏眼睛通红,拉着柳雨的手哭泣着。 这几日柳雨都是昏昏沉沉的,偶尔醒来也是神志不清,方才才说明了前因后果,便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要是咱们也像三房一样分出去就好了。”柳雪遗憾又带着几分的试探。 “想啥呢,那两个老不死的活一天,咱们二房就别想分出来单过,那些人都恨不能把咱们赚的银子都握到手里呢。” 柳林氏不掩饰自己也有这样的心思,却也明白根本不可能。 柳雪遗憾的叹了一声,对分家的事也没有好办法。 “娘,那咱们就得想个办法,让赵新月后半辈子都活的不如意,最好有一天被男人打死!” 柳雪眼中的恨意并未隐藏,在府城多年自是耳濡目染了高门大户里那些女人的龌龊手段。 看了一眼脑袋包着厚厚药布的柳雨,柳雪凑近柳林氏耳边,低声的说了几句,便坐在床边握着柳雨的手,心疼的道:“娘,小妹这次这点就……不让赵新月生不如死,女儿不甘心啊!” 柳林氏一听,顿时便有了主意,对柳雪道:“这事你就当不知道,娘会办好的。等过了年,雨儿的伤养好一些,咱们就给她报仇,总得让雨儿有力气看她的仇人得到报应。” 医馆的母女三人像是独立的一家人,多日都不曾有人去看望过。 而在柳红那边拿了好处后,柳元宝小两口这几日也过的滋润,屋子里头零食不断,却只敢夜里拿出来吃。 “媳妇,要不我去镇上打听一下,看看柳雨那丫头到底死没死?” 等不到准信,柳元宝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柳红是泼妇,二房那边也不好对付,柳元宝就怕自己两边都得罪了。 “怕啥,你可是咱们家的长孙,谁敢对你咋样?这事再等等,就算那丫头命大活着,兴许就变成傻子了呢?再说二房那边有奶压着呢,还能闹出花来?” 小赵氏不在乎的说完,将点心包好放到柜子里,随后便窝进柳元宝怀里,小声道:“刚才吃多了,咱们消化消化食呗?” 有柳老太撑腰,小赵氏并不惧怕家里的长辈,只一门心思的要抓住自己的男人和银子。 儿子身子骨不好,这不小赵氏就急着要再生一个,免得将来分家的时候吃亏。 葛家村。 一到了冬天的时候,葛丰便会发病,葛老二也只能多回家几趟就怕这唯一的根苗断了。 “当家的,大夫都说儿子是那啥子被心事憋屈的才吃药不见好。咱们可就这一个儿子,你这当爹的就不想着给儿子报仇吗?” 葛黄氏只有面对儿子的时候才有人味,便是自家男人也得排在儿子后头。 “要是你真不想管,那我就花银子雇人把那姐妹俩给绑了,好歹给儿子留个香火!” 得不到回信,葛黄氏阴沉沉的开口。 葛二爷有苦难言,他可是被冷面男给喂毒药了,还发过毒誓的,哪敢对柳芽下手? “你想做啥就做啥,别跟我说,咱家的银子不是都在你那吗?” 看着脸颊凹陷的儿子,葛二爷到底是舍不得,咬牙道:“镇上有个叫铁三的,以前我们一起混过几年,那家伙给银子啥事都敢做。” 说完,葛二爷转身就走,只要他不参与这件事,那毒誓就应验不到儿子身上吧? 给葛丰擦着虚汗的葛黄氏,露出诡异的笑容来,低声道:“儿子你放心,你看上那个叫柳芽的死丫头,娘就让她伺候你。就算是你哪日去了,娘也让她给你做鬼,你看成不?” 第一百四十一章 被遗忘的外祖家 柳芽浑然不知自己又被算计了,这是她在古代的第一个新年,也是三房独立后的第一个新年,一家人都十分重视,生怕哪里准备的不对。 “新年新气象,等过了小年咱们全家一起去镇上买些首饰回来吧。娘可不许说舍不得花银子,咱们赚钱就是为了过好日。再说银饰应急的时候也是银子,就当是给姐妹们提前准备嫁妆了。” 拉着柳王氏的手臂摇晃着,柳芽一手抓着小四的脚丫把玩着,压低声音问道:“小弟以后娶媳妇了,娘这个做婆婆的不得拿点好东西赚面子?” “小四才多大,也亏得你能拿他当借口。” 柳王氏被逗笑了,可看着已经到了该谈婚论嫁年纪的柳叶,倒是觉得柳芽说的也没错。 “行,这次娘都听你的。娘是没有嫁妆在手里了,不过等你们几个出嫁的时候,娘可是得给点压箱底的东西。” 柳王氏一句话说的柳叶红着脸夺门而出。 “我大姐可不用准备嫁妆,咱们得给大姐置办聘礼,到时候八抬大轿把姐夫给抬进门,哈哈。”柳芽故意大嗓门的道。 跑到门口的柳叶脚下一个踉跄,回过头用力的剜了柳芽一眼,俏脸红的能滴出血来。 “竟胡说!咱们家有小四了。”柳叶说完转身便跑进厨房。 柳苗和杏儿被柳芽撺掇的追了出去,显然是要捉弄柳叶一番,这样的大姐实在太有趣了。 “娘,你也觉得有了小四,大姐就该像别的姑娘一样去嫁人吗?” 靠在柳王氏的肩膀上,柳芽仰着脑瓜询问道。 “不然呢?”柳王氏想也不想的反问。 “大姐之前的事,真要大姐嫁人只怕会被婆家拿着小话,指不定就磋磨大姐了。以大姐的性子,哪怕是受了再多的苦也不会说给咱们去操心。 娘,我希望您能认真的考量一下大姐的婚事。至少在娘有了人选的时候,能够和我们一起商量,尊重大姐的选择。” 看着柳芽认真的神情,柳王氏第一次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心里也是乱的很。 可家里有儿子能继承香火,再让柳叶顶门户,柳王氏是真的没想过。 “娘不用担心家产的问题,现在我能给大姐多少,以后就能给小四留下多少。我不怕赚银子辛苦,只怕已经受尽了苦楚的大姐后半辈子还不顺逐。我相信娘是爱我们的,也乐意看到我们过的好吧?” 柳芽说完,亲了下啃着小手的小四一下,也起身去了厨房。 柳叶的亲事不着急,但柳芽必须让这两人有个心理准备,能理性的对待。 至于柳叶最后是嫁人,还是招赘,柳芽都会尽力护她余生安稳。 柳树林接到柳雨重伤的消息后尽快赶回到镇上,当得知老宅人的做法后并不意外,只是心中早已做的决定,此刻已经毫无愧疚可言。 “雨儿这伤不适合折腾,你们娘几个就在镇上租个院子先住着,过年也不用回那头去。府城那边有些事要忙,我暂时顾不上你们娘几个。” 柳树林一向心思深沉,见柳林氏不放心的样子,压低声音道:“要是成功了,咱们一家人就可以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到时候你就是老板娘,不用因着这些小事生气。” “当家的,你是想……” 柳林氏立即懂了柳树林暗示的意思,激动的抓住对方的手,却不敢把话说出口。 柳树林点点头,为了安柳林氏的心,夫妻俩温存了一番后,柳树林在天亮之后才离开。 尽管期待着柳树林说的那天早点到来,但看着病恹恹的小闺女,柳林氏要报仇的心思却没有淡下。 “娘,爹真的不带我们回去吗?” 第二天早上见柳林氏一个人回来,柳雪便明白了自家爹的意思。 “这事娘心里有数,你就不要操心了。你留下来照看雨儿,娘出去租个院子,再办点事就回来。” 柳雪还想说点什么,柳林氏已经急匆匆的离开。 一场二房报复赵新月的计划即将开始,但自以为已经躲过一劫的赵新月,刚刚被柳红接回家去,早已没了之前的忐忑不安。 小年对于古人而言也是十分重要的节日,拜祭先祖、扫墓,敬神、请神,准备过年所需的一切,家家户户都忙个不停。 而年礼的往来也是其中一个不可少的项目,柳芽为此头疼不已,生怕在礼节上出了差错惹笑话。 除了镇子上的那几户相熟的人家,还有县城的陈老爷那里,柳芽都选择了做吃食,这样还能讨个吉利,主要是图个新鲜。 “村里的长辈那都要走动,咱们家第一个年,交好的人家也不多,到时候有人来咱们就走动,没人来就不用过去了。” 柳王氏说着,心中不免苦涩。 若是柳树根在家,这些事该是他们夫妻俩商量的,而且三房也不用避讳着克星的说辞。 “娘,村里的这些好准备,都有规矩在那。今年咱们去姥姥家吗?要准备些啥?” 柳苗兴致勃勃的问道,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姥姥家的人,要不是柳王氏提过还以为没有外家的亲戚呢。 看着大房的孩子回外家时的兴奋模样,柳苗也一直希望自己能有姥姥疼着,就像柳老太对赵新月不就是比对他们这些亲孙女还好吗? 柳王氏的手一顿,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哽咽道:“娘去给小四喂奶,你们拾掇吧。” 说完,柳王氏逃也似的走了。 “大姐,我说错话了吗?娘咋哭了?”柳苗无措的问道。 “不是你的错,娘是心里头苦。也是我没想周到,早就该带着娘回姥娘家看看的。” 柳叶低叹了一声,说起了其中缘由。 柳王氏的娘家条件一般,当初柳家并不同意这门婚事,而王家也不同意她嫁给不被老宅待见的柳树根。 毕竟柳王氏的娘家和大多数农家一样,还是能吃得上七分饱,哪里舍得闺女受委屈? 偏生柳树根与和柳王氏看对眼,不顾两家的反对硬要在一起。 成亲后柳王氏的嫁妆少,在婆家过的也不好,回娘家都是空手的,在生柳叶坐月子的时候还得亲娘自己带粮食才能有饭吃。 之后柳王氏一直生不出儿子,柳老太便不许柳王氏再回娘家。 纵然娘家人想给柳王氏撑腰,可人穷就低一等,两家人在柳王氏小产的时候干了一仗,柳老太便逼着柳王氏和娘家断绝关系,否则便替柳树根休妻。 “那爹咋说的?他就不知道护着娘?娘竟然为了爹,就与娘家断绝关系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真爱与现实 柳芽听的咂舌,对这种不顾现实的感情不知道该赞赏,还是说他们太傻。 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注定会坎坷不断。 真爱和现实的碰撞,最终落得一地鸡毛。 “爹当时就抱着脑袋蹲在墙根下,不停的说他不休妻。”柳叶神色复杂的道。 当时已经懂事的柳叶还觉得自己的爹很男人,知道护着妻女。 可现在长大了,经历的事情也多了,柳叶才明白柳树根太窝囊了,根本就不敢为了他们母女几个和老宅抗争,也不曾把他们当做是最重要的人。 而自己的娘柳王氏,更是性格软弱,把柳树根当成是天,甚至认为他们会受苦都是她这个做娘的无用,只能因为心疼而偷偷抹泪。 姐妹几个都沉默了,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是故事,可发生在自家却是沉痛的。 “大姐觉着姥姥家都是啥样的人?” 原主对外家没有记忆,所以柳芽也不知道该不该劝说柳王氏去敞开心扉,和娘家人重归于好。 一个老宅已经够让他们厌烦的了,再加一个奇葩的外家,柳芽怕自己会‘离家出走’,只求一份清静的日子。 “姥娘他们都很疼娘和咱们的,要是娘和姥姥没有断了往来,咱们被赶出来的时候或许不会差点活不下去吧。” 柳叶的语气里有几分不确定,毕竟这么多年都不曾联系过,而人总是会变的。 柳芽沉默了片刻,对柳叶道:“姐,按照正常回娘家的礼,替娘准备一份吧。我进屋和娘说会话,咱们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是?” 最终,柳芽选择相信人世间的亲情还是有存粹的。 只要外家人不都是极品,到时候区别对待便是,有娘家人的支持,柳王氏或许就能看清楚老宅人的真面目了。 “芽儿,那你和娘好好说话,娘的心里也不好受。”柳叶叮嘱道。 “放心吧,我晓得轻重。” 柳芽笑着应下,揉揉柳苗的头顶,让她和杏儿去给柳叶帮忙,这才进了柳王氏的屋。 小四刚刚吃奶睡下,柳王氏脸上的泪水还没来得及擦干。 在心里无声的叹息着,柳芽坐到柳王氏对面,给小四盖好了被子。 “娘,要是我们姐弟几个做错了事,让娘伤心了,娘会不会原谅我们?会不会不要我们啊?” 怕吵醒小四,柳芽小声的询问着。 “说啥傻话呢!你们可是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娘咋能不要你们呢?不管你们做啥错事,那都是娘没教好,说啥原谅不原谅的话?”柳王氏忙道。 柳芽轻笑,拉着柳王氏的手道:“娘是这么想的,那姥娘也是这么想的吧?娘可是姥娘十月怀胎,疼了十几年的闺女呢。” 柳王氏愣了愣,很快便明白柳芽的意思,咬着嘴唇无声的哭着。 哭着哭着,柳王氏又忍不住笑出声,许久才抹干了眼泪,松开柳芽的手道:“是娘犯傻了,就算是要磕头认错,娘也得回娘家去。这么多年都没回去尽孝过,娘……” “娘想通了就好,咱不哭了,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明儿我就和村长爷爷借牛车,咱们先去姥娘家一趟,等年初二的时候再回门,把以前落下的都补上,让姥姥他们烦咱们为止。” 给柳王氏擦了擦眼泪,柳芽轻笑道:“娘快去找找新衣裳,看看有啥适合给姥娘家带去的,得让姥娘对咱们家的日子放心才是。” “对对对。” 柳王氏这会只顾着高兴了,不管柳芽说什么都笑着应承。 柳芽则是留在小四身边轻轻的拍着,方才柳王氏激动的声音大了些,小家伙差点没被吵醒。 这是第一次,柳芽看到柳王氏毫无负担的开心,就像是个少女一样,对着模糊的铜镜比划着自己穿哪套衣裳好看,银簪子也是试了好几根。 这一刻柳芽眼里也都是笑意,心里却想着另一个世界的父母。 从小到大,她和爸爸妈妈的关系都是疏离的,记忆中每次见面都有着无形的隔阂,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和眼中只有事业的他们相处。 “娘,你真好看。” 想着想着,柳芽脱口而出的说了句赞美的话,惹的柳王氏脸红的呸了闺女一句。 与其遗憾于不能重来的过往,不如珍惜当下,这才是人生。 第二日一大早,柳村长便让大孙子赶牛车来接柳王氏母子几个,自然也包括那些准备的年礼。 和柳芽准备的年礼一样,镇上那几个交好的人家也都实打实的给柳芽准备了年礼。 “辛苦堂哥了,这包子还热乎的,快尝尝味道咋样,我带了不少留着咱们路上吃呢。” 柳芽笑着递了两个热包子和一壶热水过去,这才招呼家人上了牛车,把小四和柳苗围在中间,又盖上了厚厚的棉被。 以柳芽的赚钱能力并不缺银子,可他们家孤儿寡母的有值钱的物件容易被人惦记上,反倒是害人了。 是以陈老板直接送了一头猪,再加上鸡鸭鹅各两只,还有一些本地不好买到的食材。 李家送的是几匹细棉布,齐家那边送的则是一些走镖时从各地带回来的小玩意。 周家送的是药材种子和一头活猪,县城的黄老爷送的各色的绣花线和一些小珠子,陈老爷则是最得柳芽心意的送了几个红封。 所以这年礼,不用柳芽花银子置办了。 牛车走的速度很慢,快到晌午的时候才到了柳王氏娘家,中间隔了三个村落的兴旺村。 “就是那间屋子了,娘就是在这个小院长大的。” 进了村子,勾起柳王氏的的回忆,眼泪夺眶而出。 这么多年过去了,院子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房屋变得更旧一些,看得出这户人家过的并不好。 当柳芽一家人下了牛车之后,屋里正好有一个妇人出来倒水,看到门外的母女几个愣了好一会,才不确定的问道:“是大妹吗?” “大嫂,是我,王云啊!” 柳王氏激动的点头,双腿却灌了铅似的不知道该怎么迈步了。 在柳王氏的记忆中,大嫂还是个年轻的少妇,只比自己大个五六岁,怎么也不该是这般弯腰驼背的。 大嫂尚且被日子磋磨成这样,那爹娘呢? 第一百四十三章 病症 柳王氏甚至是不敢问出口,却见王大嫂把水桶一扔,猛地转回身往屋里跑去,大声喊道:“娘啊!大妹回来了,带着娃儿回来看你了,真的是大妹回来了。” “爹、娘,大妹没忘了咱们,咱们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王大嫂的嗓门极大,她这一喊不知屋里的人听着是什么反应,院门外的柳王氏却已经泣不成声。 柳叶姐妹几个也捂着嘴小声的哭着,连柳芽也不由得红了眼眶。 不等柳王氏哭够了,王大嫂扶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出门来,正是柳王氏的亲娘王老太。 只是拄着拐杖还被搀扶着的王老太走路依旧艰难,嘴角颤抖着似乎在说什么。 “娘,那是姥娘吗?这大冷的天,咱们快过去吧,可别让姥娘冻着了。” 柳芽最为理智,忙拽了拽柳王氏的衣袖。 “哎!” 柳王氏应了一声,忙迈开步子朝王老太跑了过去。 柳叶抱着小四,柳苗年纪小也不适合挨冻,杏儿是和柳苗拉着手的,便一起进门去了。 柳芽见状只能折回到牛车旁,对被晾在一旁的堂哥道:“麻烦堂哥和我一起先把东西搬进去吧,今儿估摸得回去的晚一点了。” 家里的暖房离不开人,柳芽也不好意思在过年的关头让柳村长一家去照看着。 即便柳王氏他们不回去,柳芽也是要回家的。 “客气啥,你也进屋去,我一个人就成。”堂哥柳明憨憨的挠着后脑勺道。 柳芽笑了笑,自是不好意思让柳明一个人干活,已经辛苦人家跟着受了一回罪了。 等柳芽二人将东西都搬进厨房之后,柳明还要出去给牛喂草,柳芽只能让他一会去厨房暖和暖和,等柳王氏一家人的情绪稳定些再安排柳明去别的屋里歇脚。 当柳芽进屋的时候,王老太几人还在抹着眼泪,只有王老汉一个人叼着根本没有装烟丝的烟袋在那吧嗒着。 显然王老汉戒了烟,却没戒了这个习惯。 “这就是大妹家的二丫头吧?瞧这水灵的,姐妹几个都长得像大妹多些,真是好看。” 王大嫂说着,热络的拉着柳芽的手往炕上推,那亲热的劲儿一点也不像是作假。 大概是干粗活太多,王大嫂掌心的茧子比柳王氏还重,磨得柳芽手皮生疼。 “谢谢大舅娘。”柳芽乖巧的坐上炕,又朝王老汉和王老太问好,“姥爷、姥娘好。” “哎,看到你们姥娘就好,啥都好。”王老太高兴的伸出手,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散发着慈蔼的光芒,视线却无法对焦。 柳芽早就看出王老太身体有恙,忙伸手去扶住王老太的手臂,顺势给她诊脉,自是无人注意到这一细节。 “让姥娘摸摸看,我们芽儿是不是长的像她娘。” 柳老太在柳芽脸上摸索着,很快便点头道:“你大舅娘说的对,和你娘小时候真像。” “可不是,那时候大妹可是村里的一枝花,求亲的人把门槛都踏破了……” 王大嫂话未说完便察觉到自己说错了,忙起身道:“那啥,我先去给大妹他们烧点热水喝。灌了一肚子的冷风,一会大舅娘给你们煮疙瘩汤吃。” 乡下人家大多吃不饱肚子,面食更是只有过年或者招待贵客的时候才舍得做一些。 王大嫂的热情让柳王氏感动,却忙道:“大嫂别忙乎了,我们路上吃了包子,有口热水喝就成了,不用特意给孩子们做。” “那哪成!外甥女好不容易来了一次,咋地也得给做顿好的,要是连一顿面都吃不上,回头不得说我做舅娘的不疼他们。” 在王大嫂看来,柳王氏说的包子顶多是窝窝头里包着咸菜疙瘩,否则也不会说这番话了。 王老汉两口子都没说话,也是赞同王大嫂的做法的。 柳芽已经确诊了王老太的病情,眉头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王老太是思郁成疾,长久的积压下来身体自是垮了,再不及时医治便回天乏术。 且王老太吃了太多不对症的药,体内毒素累积,必须要彻底清除。 “姥爷,这次是我们村长家的堂哥送我们娘几个过来的,您看有没有屋子让他去歇会?大过年的,万一把人冻着了就不好了。” 为王老太确诊后,柳芽扶上了王老汉的手臂,纯真的眸子仰望着老人家,顺势把了个脉。 只是这一次柳芽的心里却是一沉,比起常年病恹恹的王老太,王老汉的情况更棘手。 脉象淤堵,且跳动的频率过快,这是心脑血管病的脉象。 王老汉显然是没被晚辈这般亲近过,一时有些缓不过神来。 “老头子你愣着干啥呢?还不去把人领大孙子他们那屋去,再给添把柴火。” 王老太指使着王老汉去干活,却对柳芽招手道:“快到姥娘这来,和一个土埋半截的老头子有啥可说的,一身的汗泥味。” 王老汉哼了一声,把烟袋锅子别在腰间便走了出去。 柳芽心下好笑,外家虽然日子过的不太好,可感情似乎都不错。 只是柳王氏只顾着和王老太续母女情,似乎还没发现自家老爹那一身的酸气呢。 “姥娘你们先说着,我去给大舅娘搭把手。小四现在也能吃些东西了,我得给他单独做点。” 柳芽怕极了柳王氏这娘几个开口就掉眼泪的聊天方式,忙找个理由离开。 走出屋子的时候,柳芽还听到王老太哭道:“我可怜的大外孙子啊,咋就这么命苦呢。这才多大点就没奶水吃了,姥娘的心肝宝贝哟!” 柳芽嘴角一抽,她能说小四更喜欢羊奶和辅食吗? 而且婴儿六个月以后再吃母乳已经没有多少营养,只会让母亲耗精血罢了。 柳芽到厨房的时候才知道大舅娘已经给小四蒸了鸡蛋糕,又不肯让她搭手,只能去外面转悠,正好和在院子里劈柴的王老汉说话。 “姥爷不喜欢我们吗?”柳芽故作可怜,漂亮的眼睛里尽是孺慕之情,“我爹不在了,又被那些狠心的人赶出家门,现在连姥爷也……” 柳芽本是想要为柳王氏说几句好话,奈何她低估了王老汉对柳王氏的父女之情。 啪嗒一声,斧头嵌入木桩中,王老汉怒气冲冲的抓住柳芽的手臂,怒问道:“你刚才说啥?姓柳的那家王八犊子把你们赶出来了?啥时候的事?” 不等柳芽说话,王老汉拽着她就往堂屋走,还大嗓门的喊道:“王云你给老子滚出来,把话给老子说清楚,要不就带着老柳家的种给老子滚蛋!” 第一百四十四章 断了柳王氏的念想 王老汉突然发火,把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柳王氏更是脸色煞白,不安的手被王老太攥着,依旧直冒冷汗。 柳芽没想到王老汉会有这么大的火气,随后却是在心里偷笑,明白王老汉这是疼爱闺女才会这样。 也好,发一场火把藏在心里的话都说透了,真正的消除隔阂才能享天伦之乐。 “爹……” 柳王氏颤颤巍巍的站起身,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说吧,这些年都发生啥事了?你们是咋被那群畜生给撵出去的?柳树根那窝囊废呢?” 王老汉怒声质问着,因生气而导致手心的力气又重了几分。 “姥爷,我胳膊疼。” 柳芽自己纤细的胳膊断了,忙可怜兮兮的抬起头望着王老汉。 “死老头子,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吗?快把二丫头松开,我可怜的外孙女第一次来姥娘家,你还想把胳膊留下不成?” 王老太最护子孙,见柳芽一副可怜见的模样,立马出声呵斥。 王老汉的怒火因柳芽那一声疼也消散了不少,却不知道该怎么哄孩子,只能哼了一声坐到一旁去。 柳芽见状,忙跑到王老太身边去坐着,免得一会还得遭殃,这位才是温暖的港湾啊。 “爹,我也不知道咋说。” 柳王氏抹着眼泪,过去的事就像根刺一样砸在心口上,说一次就痛一次,偏偏又不敢拔出来。 柳叶见状,只能替柳王氏叙述了一遍。 除了柳王氏差点被柳树森给用强了,其他的事柳叶也没隐瞒,只是把那些凄惨的事情都简单的一句话带过,不想惹老人家伤心。 王老太听的抱着柳王氏大哭,后进来的王大嫂也是不停的说着大妹和孩子们受苦的话,不时的咒骂老宅几句。 “你娘家人还没死绝呢!发生这么大的事,就算你过不来,不知道让人给娘家捎个口信吗?当初不让你嫁你偏不听,现在还让娃儿们跟你一起受罪,老子咋就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柳树根那个窝囊废,妻女都护不住,活该他不知道自己有儿子!要是他还在,我几个外孙女挣下的家业都得被那伙不是人的东西给霸占了,被卖了还得替人家数银子!” 王老汉听完后心疼闺女和外孙,可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柳树根依旧表现出浓浓的不满,甚至是怨恨。 第一次听到有人骂他们的爹,除了柳叶神色复杂,柳芽和柳苗都没有表现出不高兴来,小四更是不懂这些。 倒是柳王氏还为柳树根辩解道:“也不是老三的错,孝字压死人,他也是没办法。” 柳王氏虽然这么说,可声音极小,不知是不是也觉得柳树根有错。 恨铁不成钢的瞪向柳王氏,王老汉对柳芽招手道:“二丫头,你们家现在是你当家作主?” “是的,姥爷。”柳芽爽快的点头。 “姥爷要你发誓,只要你当家一天,这辈子都不会认那一家子畜生,要不然就永远别认我这个姥爷。” 王老汉活了大半辈子,看出来自家闺女是立不起来的,便把期望都寄托于柳芽身上。 柳芽嘴角微扬,她喜欢这位才见面的姥爷了。 看了柳王氏一眼,柳芽举起手指发誓道:“我柳芽以性命起誓,这辈子都不会再和老宅那边的人做亲戚,否则不得善终,生生世世沦为畜生道!” 柳芽的毒誓让柳王氏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心中对老宅最后的那丝牵挂也不敢再表现出来,毕竟闺女的性命更重要。 “我柳叶也用性命起誓,这辈子都不会和那边有关系,否则不得好死,死后不得托生!” 柳叶不愿让柳芽一个人承担责任,不论是压力还是骂名,甚至是身后事,她身为长姐不能全部扛下也要分担。 姐妹俩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柳苗见状也跟着起誓,柳王氏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 王老汉满意的点点头,看了一眼被杏儿抱着的小四,再看向柳王氏的时候神色严肃起来。 “王云,你给我跪下!”王老汉喝道。 柳王氏不明所以,还是下地跪在王老汉面前。 柳芽有些奇怪的看了王老太一眼,不明白这会老人家怎么不拦着。 “你自小性子就软绵,那时候爹以为给你找个村里的老实人家,总归不会让你吃亏了。可你不听劝,被柳树根忽悠的不要爹娘也要嫁给他,爹娘拗不过你也就依了。” 王老汉说完忍不住吸了口没有烟丝的烟袋,神色间难掩的心痛。 “后来的事爹也不说你啥,你也是当娘的人了。这人啊,眼睛长在前头就是为了让人凡事往前看,走一步得看几步,得看清人心,别只看那些表面的东西,要不然这眼睛和瞎了有啥不一样?” “爹没能耐,要不然老柳家也不敢这么欺负你们娘几个。可爹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哪怕是和你成仇了,真到有事的时候爹会不管你的死活吗?你遇事不想着亲爹,心里还有我这个做爹的吗?啊?” 重重的拍在炕沿上,王老汉眼睛通红,这辈子第一次冲柳王氏发火。 就连当年柳王氏被柳老太吓得和娘家断绝关系的时候,王老汉也只是愤怒的转身,说了一句‘以后王家没有王云这个闺女的话’罢了。 “爹,闺女错了,闺女真的知道错了。” 柳王氏泣不成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王老太那边拍着腿大哭,惹的柳叶几个也眼泪连连。 柳芽见状低叹了一声,跪在柳王氏身边,重重的给王老汉磕了个响头。 “姥爷,以后娘和我们都会孝敬姥爷、老娘,也会孝敬舅舅、舅娘他们,姥爷就原谅我娘吧。” 柳芽不忍心见柳王氏这样,只能跪着来到王老汉身边,软糯的替娘求求情。 一时间,屋里都是柳叶姐妹几个求情的话,王老汉铁打的心思也软化了。 与此同时的镇上,柳林氏凭借着柳树林以前说过的话,找到了铁三的住处。 “我是柳树林的媳妇,当家的让我来找你办件事,这是定金。等事情办妥了,再给你十两银子做报酬!” 不知道柳树林和铁三之前交易的事,柳林氏本着用旧识会更稳妥的想法,出手极为大方。 只是柳林氏瞧不起铁三这样的人,故而连个正眼都不给,哪里能看到铁三一脸的坏笑。 “原来是弟妹啊,大冷的天在外头说话不方便,快进屋来。” 铁三拿银子的时候,顺便摸了一把柳林氏的手心,转身的时候拿着银子闻了闻上头的脂粉香。 第一百四十五章 被姥爷怀疑 三房一家在王家吃了顿晚饭,看得出王大嫂是真的想好好招待客人,奈何家里穷的连油渣子都见底了。 一顿饭王老汉三口人都吃着拉嗓子的窝窝头,一口口的就着咸菜,却使劲儿的给柳王氏等人夹菜,热情的让柳明这个外人都不好意思吃,干脆抱着一碗疙瘩汤去了厨房吃。 眼看着天色暗下来,柳芽拉着柳叶的手道:“大姐,要不你们和娘留下来睡一晚,我和堂哥先回去,明儿再来接你们?” “那咋成呢!”柳叶摇头道:“咋能让你一个人回家呢?我这心里头不踏实,要不我和你回去吧,明儿一起来也有个伴。” “那也成。” 看着炕上硬邦邦又满是补丁的被子,柳芽心里头有数了。 和王老汉等人说了要回家的事,在柳王氏的叮嘱中,柳芽姐妹这才坐上牛车回家去。 在他们回家的路上,柳林氏跌跌撞撞的从铁三的院子跑出去,脸上淤青明显,嘴角还有血渍。 而屋里的铁三正系着腰带,哼着青楼里听来的小曲,美滋滋的掂着钱袋子。 “呸!柳树林你个不仗义的东西,老子睡了你媳妇,还花着你的银子,看你能把老子咋招!咱们的仇,没完!” 数着银子,铁三脸上的笑意更浓,他可不想这一次就完事,只要柳林氏还在镇子上,他就多了一个不用花银子消遣的地。 第二日一大早,柳芽摘了不少青菜,放进了用棉被做好防冻措施的篓子里,又将家里托付给柳明娘之后,姐妹俩便坐着村长家的牛车去了镇上。 但这一次不打算让柳明送他们过去了,姐妹俩打算买完东西之后雇一辆有车厢的马车,也省的一家人遭罪。 王家实在太穷,需要添置的东西不少,柳芽姐妹俩合计着先给二老添一些东西,再有就是准备年货,省的柳王氏在家里头还要惦记爹娘。 买了一个多时辰,姐妹俩才买好东西,坐着马车准备离开。 “二妹,你看啥呢?” 和柳芽说了好几句后才发现柳芽正打开车帘向外看,便好奇的看过去。 “没啥,就是觉着大家伙都忙着置办年货,脸上都带着喜气真好。” 柳芽侧了下身子挡着柳叶的视线,不想她看到外面的一幕。 马车行事的速度并不快,柳芽放下车帘的时候,还能看到铁三追着柳林氏身影的一幕,猜不准这两人为何会有交集。 果然如柳芽所想的那般,在娘家住了一晚上,知道娘家人的窘况之后,柳王氏一晚上都没睡好,眼睛都哭肿了,却也不敢自己做主给娘家些什么。 而任由柳王氏如何说,王家人都不肯吃用他们带来的东西,都道这娘几个不容易,想让他们回家的时候都拿回去。 哪知姐妹俩再过来,竟然带了更多的东西。 “二丫头啊,你听大舅娘一句劝,这过日子可不能大手大脚的,赚银子哪有花银子快,日后要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等回去的时候把东西都拿着,能退就退回去,不能也留着用,省的再置办了。” 王大嫂心疼不已,对柳芽花银子的速度很不赞同。 “大舅娘,二妹真的可会赚钱了。这次我们过来,也是想带着大舅娘一起干的。” 柳叶笑着把青菜搬到炕上去,刚一打开就让王家人惊讶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倒是柳王氏一拍脑门,笑道:“瞧我这记性,昨儿芽儿就带了一些过来,让大嫂拦着我就忘记说这事了。” 柳芽一听,便去厨房找到了昨天的那筐菜,打开一看果然有一些已经有些冻着了。 乡下的屋子冬天不够热乎,何况是放在厨房里头。 “还好咱们今天又带了些过来,我去把这些扔掉。” 柳芽说着就要把菜带出去扔掉,却被王大嫂给拦住。 “你这丫头可真是……”不会过日子。 咽下去后面的话,王大嫂忙道:“菜冻了也能吃,这冬天里可是见不着青菜,哪能舍得扔了呢。” 柳芽摸摸鼻子,这才通过原主的记忆想起来这里的百姓会故意冻一些大白菜,还会晒一些干菜,冬天的时候用热水焯了之后当蘸酱菜,或者炖菜吃。 只是炖菜少了油水,大酱除了咸也没别的滋味。 在柳芽的掺和下,晚饭是姐妹俩做的,丰盛的晚饭,盘子里都是油水,看的王大嫂又是一阵阵的肉疼,好吃又舍不得多吃。 “这菜是哪买的?花不少银子吧?”王大嫂尽量挑着青菜吃,把肉留给老人和小姑子一家。 “这是自己家里种的,都卖给镇上的酒楼,这个时候一斤青菜三钱银子。等出了正月,菜就不能这么贵了。但在地里的菜下来之前,一斤菜最便宜也能卖上十几文钱。” 柳芽也是第一年种青菜卖,这个价位是听陈老板说的。 “啥?” 王大嫂吓得筷子一抖,不敢去算自己一顿饭下来吃了多少银子。 “这咋比肉还贵呢!有买菜的钱,还不如割几斤肉好,多解馋啊。” 倒是王老汉明白柳叶之前的话了,询问道:“丫头,你们说要让你们大舅娘跟着一起赚银子,说的就是这个?” “嗯。” 柳芽点头道:“这个时候只能种一些长得快的青菜了,在出了正月前还能赶的及赚上一笔。不过这事不能给旁人晓得,我和酒楼那边是有协议的,只能供货给他们一家,不论有多少量他们都收。” “可这大冬天的咋种菜?没有日头照着,菜能长成?” 王老汉到底是伺候一辈子庄稼的人,立即就察觉到不寻常。 柳芽在心里吁了口气,暗道:还好早有准备,要不然今儿就没法交差了。 “这事我只和姥爷一个人说,要不是两头折腾不方便,我就会自己过来伺弄。这可是酒楼的方子,就连家里人我都没说过的。” 柳芽面不改色的编了个理由,也不怕有人会去询问,陈老板那边都会替她挡过去的。 果然听柳芽这么一说,王老汉等人神色都紧张起来,包括柳王氏母女几个也是一样的。 和王老汉一起去了隔壁的空屋子,柳芽说了种菜要注意的事项,又将用灵泉水泡过的菜种子交给王老汉。 “姥爷,我知道的就是这些,怕我娘多心才编了个谎话的。” 柳芽不敢把灵泉水直接交给王老汉,哪怕是她喜欢这位老人家,也不会把性命交托出去。 “二丫头,你和老爷说句实话,你是不是遇到啥高人了?” 王老汉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望向柳芽,问的柳芽身子一僵,背后发凉。 第一百四十六章 族里的威胁 回家的路上柳芽一直心神不宁,不确定王老汉究竟是相信了她的解释,还是已经看透了她的谎言。 将柳芽身上的改变都归咎于一个莫须有的高人师傅,是柳芽此刻唯一的选择,否则无法自圆其说。 可王老汉那句询问的话语也给柳芽敲响了警钟,她终究是在自己没有自保能力的时候表现了太多,这是个隐患。 “芽儿,你今儿是咋地了?一路上我们和你说话,你总是走神,是遇到啥难事了?” 夜里的时候,柳叶难得的要和柳芽睡在一起,小声的询问道。 “大姐,你为啥从来不问我咋会这老些东西?以前我可是只会打猪草和做难吃的饭菜的。” 昏暗的光线下,柳芽紧张的问着柳叶。 不过柳叶虽然也喝对了灵泉水的井水,视线还是比不上经常在空间里沐灵泉浴的柳芽,自是不会看到柳芽的神色。 “你想说的就会告诉我们,不想说也有你的理由。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妹妹,是娘的闺女,是弟弟妹妹的姐姐,这就够了啊。” 柳叶和善的笑着,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柳芽感动的同时也不禁一惊,原来柳叶也发现‘她’的变化了吗? 那么其他人呢?是否也有这样的怀疑? “二妹,不管你咋变,永远都是我的妹妹。要是有下辈子,我还想和你做姐妹。” 柳叶说着,头往柳芽的枕头上凑了凑,给柳芽拉了拉被子道:“睡吧,明天起来还有不少活要干呢。在年前是一天也别想清闲了,就是村里那些老一辈的家里要送年礼,咱家也只有你和小妹一起去最合适了。” 柳芽嗯了一声,今晚注定不能好眠,她需要重新调整计划,不能将发家致富的步调走的太快。 且医术这方面也要藏拙,没有合适的出处前轻易不能行医,或是再卖新药方了。 镇子上,柳林氏又一次的被铁三欺负,这一回她没有再逃走,眼中的恨意却无法隐藏。 “别这么看着老子,老子还以为你想勾引我呢。” 铁三流里流气的,他混了大半辈子,除了好事都做过,包括暗地里杀过人。 “你收了我的银子,还要了我的身子,那件事必须给我办成了。要不然,我就算是死了也要化作厉鬼缠着你,报复你!” 柳林氏明白自己只要还留在镇子上,就逃不开铁三,除非她能关在那个小院不出门。 可两个闺女要吃饭,小闺女更是要吃药,柳林氏宁可自己受辱,也不敢让闺女出去冒险。 只是柳林氏不知道柳树林明明和铁三交好,为什么铁三还会对她下手。 但这个疑惑柳林氏这辈子也不会得到答案,她不敢去问柳树林,也不相信铁三的话。 “那事好办,你要找的那种人多的是,花点银子就能办好。” 铁三说着又想动手,柳林氏却快速下了炕,不给铁三机会。 “把事办成了,我好好伺候你一回,该给你的银子也少不了你的。” 已经失了清白,如今柳林氏只想为柳雨报仇。 至于对铁三的仇恨,自然有其他办法报仇,但绝不能让丈夫和儿女们知道,否则她哪还有脸面活在世上? 铁三也没有追人,只让柳林氏过两天来听消息。 出了门,柳林氏看到铁三媳妇缩进厨房,对这个被铁三磋磨一辈子的女人没有半分同情,甚至觉得自己会被铁三得手,他媳妇也脱不了干系。 “活该你这辈子活成这样,守寡的命!” 重重的呸了一声,柳林氏走出铁三家,此刻她的心肠比屋檐上的冰柱还要冷上几分,那份复仇的心思也更为锐利。 正如柳叶所言,接下来的日子家里都在忙着准备过年的东西,而柳芽则是带着柳苗去村里给长辈们拜年。 一条二斤的五花肉,或者一块尺头,在非直系亲人间已经是极厚重的礼。 村里人都知道三房今年赚了银子,但看到他们的年礼后不禁去猜测三房到底赚了多少银子,也巴望着柳芽下一个送礼的就是自家。 其中老宅是最为盼着的,就算和三房脱离关系,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也是分不开的。 “娘,要不你直接去三房问王氏年礼给你和爹送啥,我可是瞧见了那俩贱丫头一天送了多少好东西出去,光是那三指膘的五花肉就好几十斤了。” 柳白氏说着还一脸心痛的表情,好似那些东西是他们家的一样。 事实上在三房的日子过起来之后,柳白氏不止一次在心里骂柳老太把人给逼狠了,害的她一点好处都没捞着。 哪怕是再容忍三房个把月,如今三房的一切可不都是他们的?日后还能不留给柳元宝这个长房长孙? “你想要就自己去,老娘还没馋到老脸都不要的地步!” 摔下针线筐,柳老太把柳白氏赶出屋去,心里堵的要命。 三房眼里完全没有老人,柳老太才是最恨的那个,偏偏她吃了太多亏,这回想要发作都不行。 而且柳老太知道族长那边还有柳芽给的十两银子,一旦这时候闹事,柳芽还能继续给她银子? 比起几块猪肉,当然是十两银子更重要。 “村长爷爷有事?” 柳芽按照规矩拜完年,本想放下东西就走。 可柳村长却叫她留下,又是一脸难为情的神态,柳芽自是看得出来。 “丫头,这事也是堂爷爷的不是。作为村长,堂爷爷只顾着自己发财,没带着村里一起。可这种冬菜的主意本就是你出的,连屋子都是你出的,堂爷爷能跟着沾光都是托了你的福,堂爷爷心里明白。” 柳村长纵然不好意思开口,可有些事情还是要说的。 闻言,柳芽便明白村长的意思,收敛了笑意询问道:“是族长的意思吧?” 柳村长没有作声,却等同于承认。 柳芽无声嗤笑,淡淡的问道:“我想知道族长是啥意思,是要逼着我带着全村一起种冬菜吗?这样一来,我又有啥好处?” 柳村长老脸发红,不好意思学族长的原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柳芽的问话。 冬菜的收益没有人比柳村长更清楚,这么赚银子的买卖让柳芽交出去,便是柳村长也觉得过分了。 “堂爷爷,有啥事等过了年再说吧。眼下啥也没有过个好年更重要,我们家的那二百亩山地,光是雇人就花了小一百两银子,咱们村今年可不差过年的银子。” 柳芽又挂上了浅笑,可话语里却含着几分提点的意味。 柳村长的脸火辣辣的,僵笑道:“丫头,堂爷爷有心护着你们一家子。可你也明白,族里的决定我这个村长也没法子左右。”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最毒妇人心 柳芽有心追问,柳村长却摆手让柳芽先回去,用她的话堵住了柳芽的嘴。 “你说的对,有啥事都没过年重要。这事堂爷爷先给你周旋着,啥事都等过完年再说吧。” 柳村长叹息着,完全没了前几日的喜悦。 柳芽心事重重的离开柳村长家,在路过族长家的时候脚步顿了顿,脸色沉了沉。 宗族有时候大于国法,甚至连官府也不能过分干预宗族之事,她一个孤女要如何在这样不公平的环境下顺利成长? 妥协吗? “不行,有一就有二,一旦毫无原则的退让,不论以后我做什么都是给他人做嫁衣!” 紧紧的攥握起拳头,深深的无力感激起了柳芽的斗志。 对外柳芽太过渺小,可如今的三房已经是村里的头一份,凭什么让人牵着鼻子走? 赵记面馆。 赵金满面红光的回到家中,破天荒的没有进红花母子的屋子,而是来找妻女。 年关将至,不管柳红是不是有心情过年,该做的事还得做。 不说赵金这得讨好着,族里的关系也得维系着,一旦被挑出不是来,日后吃苦受罪的还是他们母女。 “当家的,快喝杯热水,暖和暖和。” 柳红愣了一下,忙上前讨好着。 “爹。”赵新月怯怯的上前叫了一声人,便不知道该站在哪里好。 自从红花住进来之后,柳红便一直住在赵新月的房间。 赵金第一次来这屋,赵新月反倒是不知道该去哪里好,她的年纪不适合与爹娘同住在一屋。 “收拾一下东西,去你姥娘那边住几天,等过了年你就嫁人了,以后再想去也不容易了。” 看着从前最爱和自己撒娇的长女,如今却不敢看自己,赵金的酒劲也清醒了一半。 想到刚刚定下的亲事,赵金心里有三分的愧疚,毕竟他是疼爱过这个闺女的。 只是闺女终究要嫁人的,没有儿子来的重要,能为儿子铺条路也不枉养了她十几年。 “嫁人?” 柳红母女都愣在那,完全不知道赵金为何突然说这话,之前并不曾给赵新月相看过人家啊。 “嗯,你这做娘的趁着这几日备一下嫁妆,家里的事叫给红花和婆子去做。过了十五,姑爷就来接人了。” 赵金说完就要起身,柳红急忙伸手拽住他。 “当家的你说啥呢?闺女才多大,咋就急着嫁人了?你刚才说过了十五姑爷就来接人是啥意思?你让闺女给人做妾去?” 柳红当了这么多年的老板娘,这些规矩还是懂的,立马听出不对劲儿来。 赵新月面无血色的看着赵金,等着他的回答。 “问那么多做啥,我这个当爹的还能坑自己的闺女不成?” 不耐烦的甩开柳红,赵金看向惊呆了的赵新月,突然觉得心烦的很,吼道:“你乖乖的给老子等着嫁人,那可是地主家,只要能给姑爷生个儿子,以后有你好日子过,到时候可别忘了拉拔你弟弟一把,他可是咱们赵家的香火。” “我不嫁!” 赵新月大喊道:“我不要给人做妾,妾就是个玩意,要嫁爹自己嫁去!” “死丫头,敢和老子顶嘴,老子就打到你嫁人为止!” 赵金撸起袖子,上前给了赵新月两巴掌,还想再打的时候被柳红抱住大腿,气的狠狠踹了柳红几脚才解气。 如今的赵金自认为有了儿子腰板也能挺直了,以前被柳红管的多狠就多厌恶她们母女。 “你们娘俩给老子听好了,要是敢坏了老子的好事,老子就把你们都卖给人贩子,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一天天哭丧着脸,老子看着你们就烦!” 赵金后悔今儿就给娘俩准信,要不是他一时心软,也是为了让男方觉得他看重这门亲事,根本就不必准备嫁妆。 纳妾而已,哪有资格准备嫁妆? 红花把儿子哄睡便让婆子抱了出去,对赵金那边的动静听了个七八分。 “不就是一个破面馆,也值得你们娘俩死赖着不走,那可就别怪我心狠了。一天到晚的防着你们害我们母子,太累人了。” 娇气的打了个呵欠,趁着赵金进屋前,红花便躺好装睡。 儿子已经平安出生,碍眼的人也快要打发了,她也没必要再时刻讨好这个没用的男人了。 二房母女租住的小院里,这几日柳雪发现柳林氏的变化,试探性的询问之后并未得到想要的答案,便打起了跟踪的主意。 亲眼目睹铁三拽着柳林氏毛手毛脚的之后,柳雪震惊之余又觉得羞耻。 “姐,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咱们啥时候回府城啊?我一点也不喜欢待在这里,还没咱们家的屋子暖和呢。” 柳雨养了半个月,脸色总算有了些许红润,但依旧能看出是伤了元气的。 柳雪强行回神,神色复杂的看着柳雨。 尽管没听清柳林氏和铁三说什么,可柳雪大致明白柳林氏是为了给柳雨报仇,才会经常和铁三见面的。 只是…… “姐你到底咋地了?是我脸上有脏东西吗?”柳雨忙摸了摸自己的脸。 听到脏这个字眼,柳雪的身子一僵,忽地站起身来,怀里的针线活掉落在地。 “我去厨房给你煮点粥,你要是累了就先睡会。” 柳雪仓惶的跑出房间,不敢去想柳林氏和铁三的事情被人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我不是刚吃完吗?” 看着床边的空碗,柳雨莫名其妙,只当柳雪是不愿意和她说话,顿时有了火气,将瓷碗摔落在地,心里第一次讨厌这个总是比她更讨家人喜欢的姐姐。 柳林氏今日没有拒绝铁三,他给赵新月安排的那个男人很合柳林氏的心意,但她不允许有意外发生。 “我要那贱丫头没机会生孩子,你想办法让她吃了不能生育的药,我再给你五两银子。” 穿好衣裳后,柳林氏边梳头边道。 “你这娘们的心肠可真歹毒,老子喜欢,哈哈!” 铁三大笑出声,柳林氏说的那种药他自然能弄到,想要给赵新月下药也不难,五两银子就是白赚的。 “这事快点,我想过个舒心年。” 柳林氏说完便离开,多看铁三一眼她都觉得恶心,怕忍不住把人给砸死了。 府城。 柳树林偷偷的做了辣白菜,比东家那边还先做了几日,眼下也到了开封的时候。 看着眼前的两缸辣白菜,柳树林仿佛看到了银子和将来的好日子。 “爹,你说能赚钱的就是这玩意?”柳银宝怀疑的问道。 “等打开你们就知道了。” 柳树林雀跃的摩擦着手掌,满怀期待的打开了纸封,随即便惊呼道:“咋会这样?” 第一百四十八章 假方子 柳忠宝兄弟捂着口鼻,齐齐的向后退去,他们实在受不了这酸臭的味道。 柳树林失望的站了一会,急忙又打开另外一口大缸,结果还是一样。 只见大缸里的白菜……不,应该说是酸菜,比老太太的裹脚布味道还冲。 缸里头漂浮着白色的黏稠物,酸臭的菜腐烂的无法再食用,更不用说出售了。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辣白菜不该是这样的。” “到底是哪里错了?我是按照方子做的啊!” “方子……难道方子是假的?” 想到这个可能性,柳树林脸上的血色退尽,不敢想象东家那边的辣白菜也都失败之后,他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不同于柳树林只做了两缸,东家那头几乎是收购了府城这边所有的白菜,甚至到最后还高价买了几批白菜,把一半的身家都投了进去。 “不会的,一定是我弄错了,东家那边不会失败的,方子不可能是假的。” 柳树林不敢面对现实,忙安慰自己。 两个儿子不明白两缸烂酸菜怎么会把自家爹吓成这样,可不等他们问发生了什么事,柳树林已经跑回房间,竟是一天都没再出来。 东家那边晚了几天才做的辣白菜,柳树林必须在对方发现有问题之前想想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完全不知道和老宅那边有关的一切事,柳芽终于迎来了在异世的第一个新年。 乡下的新年在走家串户的拜年声和鞭炮声中到来,请神、祭祖、守夜一样也落不下。 没有城里的热闹,也没有任何的娱乐项目,更别提先进的电子设备,柳芽却体会到了浓浓的年味。 一家人围着桌子吃团圆饭,除了柳王氏会因为丈夫的不在而伤神过片刻,姐妹几个都洋溢着明快的笑容。 “来,祝我们一家人身体健康,日子越来顺逐,财源广进。” 柳芽端起酒杯,少量的米酒是为了节日的气氛,并不敢多喝。 “你这丫头倒是会弄景。” 柳王氏笑着打趣,却也端起酒杯,这样的愿望实在是太美好,她也希望能成真。 “干杯!” 在柳芽的带动下,全家人轮流敬酒,说辞都淳朴却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即便每次只抿一小口,一家人也都带了醉意,毕竟都是不曾喝过酒的。 因为要守岁,一家人都留在柳王氏的屋子里,柳芽带着酒劲把房门拴好,以防他们都醉倒了会有不速之客。 正如柳芽迷迷糊糊间所想的那样,丑时末的时候,村里大半人家都陆陆续续的在守夜中进入梦乡,只留灯火通明。 而两道身影却是钻进了三房的暖房中,看着满屋子绿油油的青菜眼睛直放光,快速的摘了两筐之后便离开,倒是没有打入室偷盗的主意。 自从受伤后就性格怪异,早已不和村里人多走动的柳树森等到那两人离开之后,这才钻进三房的院子。 有人去了暖房还没人发现,除非是这一家子都睡着了。 “死丫头,有你哭的时候!” 柳树森来的早,自是知道柳王氏母女几个都在一个屋子,而他没了对柳王氏下手的心思,便去了柳芽姐妹的房间。 一顿翻箱倒柜之后,柳树森将柳叶做手工的一盒珠宝,还有房间里值钱的几件首饰和碎银子都包好带走,借着夜色的掩饰离开。 一觉睡到天大亮,柳芽揉按着酸胀的太阳穴,郁闷的道:“姐可是千杯不醉,现在竟然连被米酒都能灌倒了吗?” “说什么胡话呢?我啥时候千杯不醉了?” 柳叶笑着递了一条湿布巾给柳芽,揶揄道:“你的酒量还不如小妹呢,赶紧擦擦脸,饺子都快煮好了。” 柳芽这才发现她是最后一个起床的,就连小四都在炕上爬着玩呢。 老脸一红,柳芽捉住小四胖嘟嘟的手,作势咬了一口,逗得小四咯咯直笑。 “大过年的,可不兴欺负咱们小四,娘看见了非得骂你不可。” 轻轻地拍了柳芽一下,柳叶对偶尔会欺负弟弟妹妹的柳芽很无奈。 笑嘻嘻的整理着衣裳,柳芽活动着因合衣而眠酸涩的四肢,随即将怀里的几个红封掏出来,摆放在小四面前。 “臭小子叫声二姐,二姐给你压岁钱。” 柳芽难得的想偷懒一回不去厨房帮忙,再说小四也需要有人看顾着。 昨晚醉酒睡着了,柳芽倒是忘记压岁钱的事。 “啊啊。” 小四吐着口水泡泡,笨拙的朝柳芽爬过来,显然对红红的颜色很感兴趣。 “小财迷,还不会走路就知道爱财了。” 柳芽将红包往后挪,小四就朝前爬,姐弟俩玩的不亦乐乎。 在小四累的爬不动之际,柳芽才将人抱入怀中,一本正经的说教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二姐不要求你做个正人君子,可你要记住违犯律法的事情不能做,知道了吗?” 柳王氏娘几个各自端着饺子进门来,便看到这一幕,一个个都忍不住笑柳芽酒劲没过去,竟干糊涂事。 “新年快乐,大吉大利。” 柳芽也不在意家人的取笑,给小四一个空红包之后,便挨个发了个红包过去,嘴里说着吉祥话。 末了柳芽朝柳王氏伸手道:“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你这丫头,才给娘的就要拿回去?”柳王氏瞪着柳芽,红包还是放在柳芽手心里。 “这个是我孝敬娘的,娘给我们几个小的发红包才叫压岁钱,那可不一样。我不管,这是咱们家的第一个年,娘可不能赖账哦!” 闻言,柳王氏窘迫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她哪有银子准备这个? 柳叶忍不住笑道:“你就别豆娘了,赶紧把你给娘准备的那些都拿出来吧,大过年的非得看着娘着急是不?” 柳芽吐舌一笑,在柜子里拿出一个木头盒子递给柳王氏。 盒子打开后,里头装着的是一堆的空红包和碎银子、铜钱。 “咋这老些?”柳王氏惊呼。 “初二回娘家,娘总不能空手吧?这可是大姐想到的,我就是个跑腿办事的。”柳芽不居功,催促道:“娘,快点给压岁钱吧,咱们好吃饺子,我这肚子都饿了呢。” 柳王氏红着眼眶,坐在炕上装红包,一个个的递给孩子们,心里头满是喜悦。 这么多年了,除了柳叶小时候去外家拿过压岁钱,其他的孩子们可都是第一次呢。 “长命百岁。” 最后一个红包交到小儿子手中,柳王氏忙抹了把眼泪,笑道:“快吃饺子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一家人高兴的围桌而坐,还不等动筷便听到外头喊道:“三嫂子,你快出来看看,暖房出事了!” “天杀的,这大过年的咋就出门做贼呢,祸害了多少银子啊!” 第一百四十九章 赔偿论 村长家大儿媳的喊声让三房母女几人的脸色都大变,急忙放下碗筷跑了出去。 “苗儿、杏儿,你们留下照看小四。” 柳芽下地的时候喊了一声,怕都急着去暖房再摔着小四。 等一家人进了暖房之后,脸色都难看不已,若不是顾及着在新年里,此刻众人定会破口咒骂。 除了被摘走的一片青菜之外,还有不少被踩踏的不能卖的青菜,看样子倒不是故意损坏。 可这些青菜的损失至少是几两银子,也难怪柳明娘会那么着急的喊人。 “这可咋办?青菜没了这老些,酒楼那边的货能供上吗?芽儿,咱们不用赔银子吧?” 被柳芽的赔偿论深深刺激过,柳王氏更关心这个问题。 柳明娘和柳叶也齐刷刷的看向柳芽,显然也是害怕赔不起的。 “我和酒楼那边签的是不能把青菜卖给旁人,但没说过要交多少货。” 柳芽抿唇,蹲下来查看脚印,看大小只能确定是一男一女。 只是大家穿的都是千层底的鞋子,柳芽也不是专业的人,根本无法判断鞋子的主人是谁。 “这事等给酒楼送菜的时候,我得和陈老板打声招呼,要是贼人把青菜卖给别家就不好了。” 尽管没有线索,柳芽还是想也不想的认为老宅的人嫌疑最大。 只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又是大年初一,柳芽想抓贼的心思只能先歇着。 “那咋办?要不我回去和公爹说一声,咱们先把贼抓着?”柳明娘没了主意。 “不用,这事咱们先压着,省着才开年就让人糟心。只要偷菜的人敢去卖,我就能抓到人。” 柳芽很快便恢复了淡定,大不了用空间里的菜补上,不会让陈老板那边为难便是。 至于抓贼,柳芽刚才说的是一个办法,还有守株待兔。 即便是大年初一,给陈老板家供菜的生意也不能断,毕竟新菜不禁存放,越是新鲜的卖价越高。 陈老板那边很快得到消息,镇上和县里他都能盯着,倒是不需要柳芽费神。 倒是暖房这边,柳明爹知道之后,当晚便和自家媳妇一起到暖房里守着,等着抓贼。 柳芽只是想捉贼,倒是没把金钱上的损失看的太重,她怕的是自家人的安危。 初二是外嫁女回娘家的日子,柳芽一家子早早就上了之前雇好的那辆马车,前往兴旺村的外祖家。 与此同时,赵新月也有机会出门,焦躁的心也随着靠近杨柳村而越发的烦躁。 “别给老子生事,要不然回去之后,老子立马把你送过去,不给你一文钱嫁妆。” 见赵新月坐立不安,赵金出声威胁着。 若不是习俗在,赵金绝不会来老柳家,更不会给赵新月出门的机会。 赵金的威胁吓得赵新月忙低下头,双手揪着一条已经变色的帕子不敢吭声。 可进了村子之后,赵新月还是抬头朝肖寡妇家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充满着期翼的光芒。 而坐着马车来到外家的柳芽一家人,光是见家里的亲人就让柳芽头疼不已。 不算为了多赚点工钱没回来的几个舅舅和表哥,就已经十几口人,果然是越穷越生的典范。 “二丫头你看看,这菜咋样?” 王老汉在说了一会话之后,便带着柳芽去了种菜的屋子。 王家的房子虽然老旧,可胜在屋子够多,一间用来种菜之后,就算全家人都回来挤一挤也能住得下。 “姥爷不愧是种地好手,这菜种的比我家好多了。” 柳芽说的是实情也是拍马屁,没有灵泉水浇灌的菜能长成这样,王老汉的确是种的很好。 在王老汉心疼的眼神中,柳芽拔下了一些菜苗,笑嘻嘻的道:“屋子里照不着啥光,菜长得太密可是长不好的。正好这些小菜苗可以煮个清汤,姥爷还能挑大一点的送去酒楼,换点银子回来。” 王老汉一听顿时没了之前不舍的心思,间菜的速度比柳芽还快。 “姥爷活了一大把年岁,还不如你一个小丫头想的开。之前是觉着这么些菜冬天里都是银子,间了就是在扔银子,哪里就舍得了。” 王老汉笑着,爷孙俩在屋里说着关于种地的事。 柳芽也早就发现王老汉并不是闷葫芦,只是除了种地的事他都不愿意开口罢了。 忙活了一通,王老汉也没有再问之前的问题,柳芽心里压着的那块石头也落地了。 屋里头,柳王氏正拿出给娘家人准备的礼物。 上次回家的时候,柳王氏已经知道娘家有多少口人,所以准备的礼物倒是足足的。 可王家人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连惊喜都忘了。 “娘,是王云不孝,这么多年也没在您跟前尽孝。要不是几个丫头丫头出主意,闺女都不知道该给娘买点啥。” 柳王氏说着又要哭,一旁的柳苗忙拉了下她的胳膊,小声道:“二姐说了,过年不兴哭的。” “娘是高兴的,不是哭。” 柳王氏忙抹了把眼泪,大过年的在娘家哭可不好。 拉着王老太的手把银镯子给她套上,柳王氏笑道:“这是芽儿挑的,她说这是啥经文的镯子,能保佑她姥娘长命百岁。瞧,戴着大小正合适呢。” 王老太看着镯子眼泪打转,忙要脱下去,连声道:“这太贵了,你也是啥都惯着娃儿。咱们家人口多,你们手里有闲钱,回来带点二斤肉也就是了,咋能买这么多银子和布料,得花多少钱?” “可不是。”王大嫂也在一旁道:“上回回来就给添了不少东西了,你给爹娘的那是你们孝道,我们不拦着。可不兴给家里也这么花银子的,你家几个娃要养活,小四才多大啊。” 王家小儿媳倒是想留下银饰,可以前也听自家男人说过这个大姑姐在婆家不容易的话,便不好意思开口。 一家人都劝说柳王氏把银饰收回去的话,柳芽进屋的时候便看到柳王氏被围坐在中间,两方人不停的推着东西。 要不是听到众人的话,还以为柳王氏被欺负了呢。 “姥娘,等开春了我来接你去家里住几天呗?” 柳芽走上前去,把东西往炕里头一推,很自然的挽着王老太的胳膊,撒娇的道:“以前我就羡慕别人有姥娘疼着,等姥娘去我家,我见天的给姥娘做好吃的,姥娘只管疼我就成。” 说话间,柳芽趁机给王老太把了把脉,心情却没有脸色那么轻松。 王老太的身体状况不能再拖,否则灵泉水怕也没有多大效用了。 第一百五十章 疯了 和外家相处之后,柳芽对外家的喜欢是发自真心的。 虽然王家穷苦了些,可一家子都是认干肯干的主,重男轻女的观念也不重,几个表姐妹也都是能干又乐观的姑娘。 为了改善外家的生活,柳芽姐妹在家里的时候就商量过,教王家姐妹做些手工活,以后也不用给有钱人家做粗使丫头赚那几文钱,动辄就被打骂又扣工钱的。 至于带来的东西,柳芽母女自然不会再带回去。 但卖菜的事就得王家人自己去陈家酒楼,柳芽已经和那边打过招呼。 “大舅娘,家里是不是有啥事?” 趁着柳王氏和娘家人道别的时候,柳芽寻了空档去厨房找正在给他们准备回礼的王大嫂。 “没、没啥。”王大嫂忙挤出一抹笑,表情却出卖了她。 “大舅娘是和我外道,还是觉着我小帮不上忙?” 柳芽伤心的瘪着嘴,一副‘大舅娘不信我,我就哭给你看’的表情。 王大嫂也是憋在心里苦闷,便关上厨房的门,这才对柳芽道:“你姥娘病了这些年,家里的地早就卖光了,只剩下这个院子在,全家人都在瞒着她,怕她受不住。” “原本孩子们都长大了,也都能出去做工赚钱,也能给你姥娘抓的起药。可上一次看大夫,大夫说你姥娘的情况……” 王大嫂说着便抬袖拭泪,不用她说完柳芽也明白是什么意思,王老太的情况的确很严重了。 可柳芽不能说的是,王老太之所以会病的这么厉害,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大夫开错药,导致王老太体内毒素累积过多,侵害了脏腑。 “人参啊!哪怕只是药引,也不是咱们这样的庄户人家能买得起的。你大表姐为了救你姥娘,就瞒着答应给东家那边庄子上的一个管事做妾,婚事定在了二月中。” “大表姐咋能这么傻?这是要毁了一辈子的!” 柳芽跺脚,理解那个没见面的大表姐是孝顺,可也担心她这辈子毁掉了。 “是啊,你大舅他们舍不得你大表姐跳火坑,就想去把亲事退了,可那管事不是个好人,让人把你大舅的腿给打断了,你大表哥也被说成是要抢庄子上的粮食送进官府。” “要是你大表姐不做妾,他们爷俩就别想回家。要不是这样,大过年的他们也不能不回来。可你二舅他们就是做短工的,再咋奔走也救不出人啊!” 王大嫂捂着嘴哭起来,因为丈夫和一双儿女的事她背地里没少哭,却不敢让老人家知道。 柳芽没去过府城,自是不知道王大嫂口中的东家到底有多厉害,连庄子上的管事都敢无视国法? “大舅娘你先别急,我认识一些人,明儿我就去托他们打听关系,看看能不能把大舅他们救回来。眼下还有一个多月的功夫,咱们还有机会。” 柳芽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外家这些纯孝的人被恶人所害。 王大嫂并不抱什么希望,可是眼下除了柳芽是亲戚中有些本事的,也没人能指望了。 “大舅娘先谢谢你了。二丫头,大舅娘知道这事不好办,你尽力就好。真要是救不了他们,那也是命!” 王大嫂悲伤的说着,背过身去哭了好一会,又忙着装东西,怕耽搁了柳王氏他们回家去。 知道王家人出事,柳芽的心情很是沉重,再次让她见识到了封建王朝的制度下,普通百姓求生不易。 杨柳村。 姑爷上门又带了厚礼,柳老太等人自然是热情招待着,赵新月总算是寻着机会溜出老宅。 恰巧在路上遇到了肖竹,赵新月直接扑上前去,双手死死的抓着肖竹的衣襟,就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 “肖竹你带我走好不好?只要你让我跟了你,我不要名分也成。” “我真的喜欢你,求你带我走吧,我爹要把我卖了给人做妾,除了你没人能帮我了!” 赵新月语速飞快,还不时的回头,生怕赵金会追来似的。 “你看,我带着银子呢。你有手艺,咱们去个没人的地方,开个小店好好过日子,我以后一定听你的,一辈子对你好。” 赵新月声音轻颤,她连尊严都不要了,就怕肖竹会拒绝她。 “对不起,我不能带你走。” 想要拨开赵新月的手,奈何她抓的太用力,肖竹又怕力道太重将人弄伤,一时间倒也闪躲不开。 “为啥不肯救我?是因为柳芽那贱人吗?” “是不是她说让你带她走,你就会带着她私奔?” “我到底哪里不如柳芽,肖竹你就忍心看着我嫁给一个快死了的老头子,这辈子都活的没盼头吗?” 赵新月疯狂的大喊着,丝毫不在乎是不是会被别人听到这番话。 已经走投无路的赵新月,最后的一丝希望被肖竹的无情击碎。 “和柳芽没关系,我心里没你,自然不能带你离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肖竹虽然是乡下长大的,可也不会做出私奔之事。” 肖竹对赵新月本还有几分同情,可听她扯上柳芽后就只剩下厌恶。 “你胡说!你就是被柳芽给灌了迷魂汤,指不定那贱蹄子勾引你,你才看不到我的好的。” “我不管,你要是不带我走,我就死在你面前,让你一辈子心里不安生!” 赵新月疯狂的喊着,猛地推开肖竹,从袖袋中拿出一根银子抵在咽喉。 “你快放下!赵新月你不想嫁人就去和你爹好好说,说不定会有转机,何苦想不开呢?” 肖竹虽然不喜欢赵新月,可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少女死在他面前。 赵新月的动静太大,附近听到响动的人家有出来看热闹的,也有不想大正月就让村子里见血的人,打发了孩子去通知两人的家人过来。 可赵新月根本不管有多少人围观,劝慰的话一句也听不进去,只是哭道:“我喜欢你那么久了,从小就想要嫁给你,现在连你也不管我的死活,那我就死在你面前,让你永远也忘不了我!” 面对癫狂的赵新月,肖竹眼见着她要下死手,忙上前握住了银簪。 簪子刺入掌心,鲜血破皮而出,滴落在冰雪路面上晕染出淡淡的红梅。 “你疯了!” “就算你死了,那也是你自己不珍爱生命,我肖竹问心无愧!” 不想沾染上麻烦,肖竹也不是滥情之人,自不会给赵新月任何希望。 “你好狠的心!” 赵新月哭喊着,鲜红的颜色刺激了她的眼,更是刺激着赵新月的心。 “我赵新月得不到的,柳芽也别想得到!肖竹,你去死吧!” 赵新月忽然发狠的喊话,举起银簪朝肖竹的胸口刺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帮我做件事 柳芽一家人回到村里的时候,马车被挡住了去路,车夫只得下车去询问发生什么。 “你们还是下车吧,前头杀人了,这大过年的我可不想沾上晦气,大不了我少收你点车钱。” 车夫小跑着回到马车旁,直接掀开车帘赶人。 柳芽本想和车夫理论,柳叶却是按住她的手腕摇头。 “大叔,反正你也要调头,麻烦你从后面的那条路送我们一趟吧。车里还有那么多东西,我们娘几个也搬不回去,我给你个红封讨个吉利成不?” 柳叶明白车夫的顾忌,却不希望自家人受冻遭罪。 更重要的是发生人命的事,他们娘几个还是不凑上前的好。 车夫见柳叶正常给了车钱,又给了一个红包,也不好意思再赶人,只能点头同意。 可马车还没等调头,柳芽便听到肖寡妇哭喊了一句肖竹。 人群的声音太嘈杂,柳芽没听仔细,但脸色还是一变。 “娘你们先坐车回去,我过去看看。这么多人呢,没事。” 说完,柳芽也不给柳王氏喊人的机会,便跳下马车朝人群走去。 车夫不想惹晦气,急忙调转了车头,柳王氏娘几个只能是先回家去。 挤进人群,柳芽便看到被两个婆子按倒在地的赵新月,她的嘴被东西堵上,就那么老老实实的待着,眼神空洞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 柳芽并不关心赵新月,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寻找肖竹。 只见肖寡妇蹲在地上肖竹身边紧张的抓着他的胳膊,而肖竹的左肩上插着一根银簪子,棉袄上渗透出血渍来,看位置并没有性命之忧,松子正在给他看伤。 “先扶回家去好处理伤口,还好偏了一寸,要不然不是性命堪忧,就是这条手臂保不住了。” 松子宽慰的说着,主动去搀扶肖竹。 肖寡妇这才放下心来,看着老宅的人和赵新月,怨恨的道:“等我儿伤好了再和你们算账!” 只是当余光扫到柳芽的时候,肖寡妇的神色复杂不已,到底是什么也没说的跟着肖竹回家去了。 围观的村民还在说着这事,对老宅的人都指指点点。 赵金恼怒不已,一巴掌甩在柳红脸上,大步走到赵新月身边,拽着她的手臂往回走。 “不省心的东西,明儿就把你送走,省的你竟给老子惹事!” 知道赵新月的打算,赵金对这个大闺女仅剩下的父女之情也淡的差不多了。 要知道赵金已经拿了聘金,一旦赵新月和别的男人私奔,到时候赵金可是要双倍退银子的,卖了他的铺子也还不起啊! 趁着这件事还没有外传,把赵新月直接送到对方家中才是最好的办法。 “柳芽,你这个贱人,你还有脸活着!我要撕了你,你死了肖竹才会正眼看我,肖竹是我的!” 赵新月在与柳芽擦身而过之际,忽然发狂的朝她扑过去。 不知赵金是没来得及拉住赵新月,还是故意没有拽住,就那么看着赵新月去抓柳芽的脸,没有阻止的意思。 柳芽侧身一躲,让赵新月扑了个空,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村民们下意识的要闪躲开,他们可不想大正月的沾上赵新月身上的晦气。 没有阻力,路面又滑,赵新月竟是滚了好几个跟头,倒在旁边的沟子里。 “啊!” 赵新月惨叫一声,便听离她近的村民喊道:“报应啊,这丫头的脸毁了。” 赵金一听,急忙跑过去把赵新月拽起来,看到赵新月脸蛋上划出的口子也是吓了一跳,直接将人给推开。 又是一声痛呼,赵新月捂着脸痛哭出声,大喊道:“娘你快救救我,我的脸好疼啊!娘!” 柳红跑过去,母女俩抱头痛哭,却没人愿意上前搭把手,就连老宅的人也都躲的远远的。 柳芽冷漠的看着这一切,转身离去,她不会圣母的去同情赵新月这个伤害过他们一家子的人。 老宅人的热闹看看就好,冻着自己就不划算了。 “赵金你不能走,你闺女伤了人,你还没赔银子呢,这事和我们家可没关系。” “对,还有新月可是你们赵家的种,你赶紧把她带回去治伤,我们村怕是治不好了。” 听着老宅人互相矛盾的话,无不是显示他们冷血无情的一面,柳芽嗤笑一声。 曾经原主那般羡慕赵新月在老宅的地位,如今却是看不到老宅的人如何嫌弃赵新月的一幕,否则心理上定会平衡一些吧? 天色不早,柳芽并没有去看望肖竹,也是肖寡妇那一眼让柳芽觉得应该避嫌,才没有跟过去给松子帮忙。 不管村子里的人如何议论昨天的事,柳芽身正不怕影子斜,自是不会因为这件事就闭门不出。 相反,柳芽特意起早去镇上,去问问能不能找到人帮忙救出大舅一家子。 “柳姑娘,可是碰着你了,我正好有事要和你说。” 正在去李府的路上,柳芽便被铁三拦住了去路,还神秘兮兮的告诉她,“有人要害你,我倒是想给你送信去,又怕不方便。” 冷冷的扫了铁三一眼,柳芽微微侧身拉开了些许距离。 铁三讪讪的一笑,见四下没人便低声道:“你是咋得罪了葛二爷的?他媳妇年前找到我,要我把你们姐俩绑了给她送去呢。咱们可是有交情的,我害谁也不能害你不是?” “葛黄氏给了你多少银子?” 柳芽认识的葛姓人家,除了那一家子再无其他人,更遑论还是结仇的,自是不用多猜。 一直有事忙着,再加上葛家人也没有为难过柳芽,所以柳芽也没主动去报复,倒是葛黄氏还贼心不死。 “三两。” 铁三呸了一声,道:“那婆娘抠着呢,说是事情办成了再给我十两银子,也不想想我真的弄到两个黄花大闺女,转手一个就能卖至少十两,凭啥便宜她?” 柳芽的脸色又冷了几分,但也没有质问铁三干过多少肮脏事,只是对这个男人厌恶至极。 “她想要你啥时候动手?”打断铁三的话,柳芽没空听他闲扯。 扔给铁三一两银子,柳芽决定要给葛黄氏一个深刻的教训。 “元灯节那晚。”铁三毫不隐瞒,讨好的道:“那天你们姐妹别出门,要不就和大人一起走,到时候我就说没法下手,先托她一阵子?” 铁三有心要再从葛黄氏那拿点银子花,自是乐得这么办。 至于柳芽这边,虽然给的一两银子不多,可是柳芽可是长年累月的给,那就不是笔小数目了。 “不用,只要你帮我办件事,成了之后我给你十两银子。”柳芽眯着眼睛,冷冷的道。 第一百五十二章 仗义 奔波了一小日,柳芽只大致的知道了大舅家得罪的是什么人。 府城漕运扛把子曹家,那是黑白两道通吃的大户人家,在府城根基深厚,据说世代都把持着这边的漕运,生意变通南北。 而树大分枝,曹家子孙众多,除了嫡系之外渐渐的都没落,很多人都到主家求一个差事糊口,那庄子上的管事正是不知曹家第多少代的子孙。 “柳芽你也别太担心,虽然曹家咱们得罪不起,可一个管事也没多大能耐,花点银子再找点关系应该就能解决了。大不了,我和师兄找一些江湖上的朋友,先把人给劫出来。” 李莹最看不惯这种仗势欺人的行为,很是仗义的道。 齐剑锋没有作声,不知是不是也赞同。 “能花银子最好,只要我大舅他们没事就成。劫人的话可别再说了,我不能为了亲人让你们涉险,要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朋友了。” 对李莹的仗义,柳芽是感动的,可在她心中李莹比那个没见过面的大表姐更亲近,她不愿让李莹冒险。 更何况事情万一闹大了,曹家再不重视一个外支的子弟,也不会任由那管事被外人欺负。 而柳芽有自知之明,眼下根本没能力和曹家抗衡,不论是势力上还是财力方面,一切都等救了人再言后话才是最稳妥的。 “我去府城一趟,看看那边镖局的人能不能说上话。” 见柳芽为李莹着想,齐剑锋主动提出去查探的事。 柳芽十分感激,齐剑锋前去定会比陈老板他们托关系的结果更快。 且陈老板最多在县城有人脉,县城的陈老爷那边怕是在府城也吃不透关系。 奈何同样有水路生意的周老爷带着周老夫人去外地求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府城。 柳树林自是不会知道王家的事,在他眼里根本没有王氏那一门的亲戚。 自从辣白菜做失败之后,柳树林的心便不安,过年都没有过笑脸。 终于还是等到出事这一天,柳树林不安的被人带到东家在城外的小庄子上,看着东家那阴沉的脸顿时心里发沉。 “东家找我有事?”柳树林装作不知情的问道。 “带他去看看,要是他解释不了,就给我打断他的腿!”东家怒声吩咐道。 柳树林后背发凉,偏偏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求情。 两个下人架着柳树林,连拖带拽的把人带到大缸旁,将他的头往缸里按。 大冬天的,刺鼻的酸臭味熏得柳树林作呕,不敢去看腐烂的白菜。 下人拖拽着柳树林连着看了好几缸,把人扔在地上的时候,柳树林控制不住的呕吐,把隔夜饭都吐个干净还觉得反胃。 “柳掌柜,东家还等着你回话呢。” 下人等柳树林吐完了才上前问话,嫌弃的不愿意靠近。 一缸缸的臭菜已经够呛人的了,再加上柳树林的呕吐物,他们做下人的也受不了这味儿。 “东家,一定是那贱丫头故意的。知道我想要方子,她故意弄个假的给我,那张纸上的字可是那丫头自己写的啊!” 柳树林连滚带爬的来到东家面前,跪在地上哭诉着自己的无辜。 “东家有所不知,在我回家之前,那丫头因为赚了银子就六亲不认,和我们家断绝了关系。我们夫妻本是想劝和的,也以为那丫头是真的有苦衷,这才信了她的话,哪里知道……” 柳树林痛心疾首的拍着自己的胸口,随口编着胡话道:“怪不得我闺女被打破了头,一定是我闺女发现什么,她竟然狠心的想要灭口。亏我还觉着小闺女冤枉了堂姐,我咋就被骗了呢!” 柳树林哭的情真意切,让人分不出他的话里有几分真假。 东家没有心思管柳树林的家务事,对方子却是势在必得。 “柳树林,你跟在我身边多年了,该知道我的手段。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是你还把事情办砸了,就用你大儿子的手来给我消气吧。” 东家冷狠的说着,一脚踩在柳树林的手背上,用力的蹍了一下便转身离开。 柳树林疼的直冒冷汗,也不敢叫喊出声,就怕会惹的东家更加恼怒。 直到下人也跟着离开,柳树林才跌坐在地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儿不停的滴落着。 “柳芽!” 咬牙恨齿的说着柳芽的名字,不敢恨东家的他,只能把此刻的屈辱和恨意都加诸在柳芽身上。 镇子上的柳芽打了个喷嚏,以为自己是着凉了并未多想。 赵新月的脸已经毁了,以为自己终于不用嫁人做妾,又是伤心又是高兴的。 凭她脸上那条疤,这辈子也别想说到好人家。 赵金不想赔银子,更不想养赵新月一辈子,就把赵新月绑了往中人那边送去。 “当家的,你快把新月放了,她的伤还没好呢,你这是要逼死她啊!” 被打的一瘸一拐的柳红,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跟头,又爬起来继续追上去,想要救赵新月。 “死娘们,再跟着老子就把你一起卖了!” 想到给肖家赔的药费,还有给赵新月治伤花的银子,赵金的心都在滴血,那可是要留给他儿子的。 赵新月被堵着嘴,双手被绑在身后,眼泪止不住的流淌,唔唔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被赵金像畜生一样的拽着。 巷子口里,柳林氏解气的看着这一幕,指甲抠破了掌心而不自知。 “咋样?这事我办的地道吧?你答应过等事情办成了就好好伺候老子的,老子可等着这一天呢。” 铁三色眯眯的打量着柳林氏,不顾这是在外头便想动手。 柳林氏脸色大变的推开铁三,恨恨的瞪着这个害的她一辈子心里不安的男人,骂道:“呸!不要脸,滚开!” “咋地?事情办妥了就想反悔了?今儿你要是不把老子伺候舒坦了,老子就在这要了你!” 被柳林氏拒绝,铁三立马就要动手,他一个流氓还怕被人笑话不成? 柳林氏吓得往后退去,见铁三真的要动手,忙用帕子挡住了脸,急声道:“你急啥?好歹让我看到那小蹄子的下场,之后你想咋样就咋样,我还能躲得了吗?” “哼!少跟老子耍花样,那丫头反正是没好下场,你要是不现在就跟老子走,那你干的好事,老子就抖搂出去,看你以后还咋做人!你后腰上的那颗黑痣……” 柳林氏眼睛一黑,没想到铁三连这个都记着。 用力的掐了自己一把,柳林氏眼眶含泪,明明几十岁的女人了,却装出一副柔弱可欺的样子,倒是有几分的可怜。 铁三就喜欢柳林氏这副‘大户人家女人’的模样,见状忙道:“别哭了,咱们现在就家去。咱们好歹也也是露水夫妻,可舍不得看你哭成这样,等会老子好好疼你。” 柳林氏掩面低泣,一只手不着痕迹的摸过头上的银簪子,眼神如毒蛇般阴冷至极。 第一百五十三章 柳芽落入圈套 柳树林狼狈的回到家中,看到要去书院念书的儿子,眼中的坚定之色又浓了几分。 “爹有事要回乡下一趟,你们两个好好念书,这些银子你们拿着花用,别苦了自己。记着,不管发生啥事,你们都不要从学院里出来,除非是爹去接你们。” 没有人比柳树林更清楚东家的狠毒,他是真的怕自己办事不顺利,连累了儿子。 柳银宝看着钱袋子双眼放光,他一向不爱念书,但更不愿意回家被大人管着。 倒是柳元宝察觉到不对劲儿,想要询问什么的时候,柳树林却将钱袋子递给他,便大步的回房去了。 “哥,快看看有多少银子,我可是听说南边的戏班子要过来了,回头你得请我听戏。”柳银宝惦记着怎么把银子抠出来花掉。 “爹让咱们好好念书,你要是能在一个月内让先生夸奖,我就给你银子去听戏。” 被柳银宝分散了注意力,柳元宝也就没去深思柳树林那番话的意思。 这边柳树林再次准备回乡下去,自然还是冲着方子。 浑然不知道柳树林又在打自家主意的柳芽,在家里静心等待镇上能有人给她带口信。 曹家的势力不是柳芽能抗衡的,她也做不到为了救素未谋面的大舅几人,便将自家人陷入险境之中。 “芽儿,等元灯节的时候,你们几个也去镇上看花灯吧。今儿柳明娘要是不提一嘴,我都忘了这事了,你们可还没看过花灯会的热闹呢。” 自从和娘家人和好之后,柳王氏脸上的笑容越发多了,眼睛也不再充满忧愁,对老宅的人也淡了些心思。 有外家的亲人可以倚靠,柳王氏对女儿们的未来也放心了不少。 “娘,等过了十五之后,咱们去把老娘他们接过来住几天吧。我瞧着老娘的身子骨不大好,姥爷的年纪也不轻了,到时候娘带他们去医馆好好瞧瞧,药钱咱们家出。” 柳芽对看花灯没多大的兴致,但姐妹们喜欢看,她也不会扫兴。 但柳芽更关心的是二老的身体状况,也怕大舅娘整日这么憋着心事再憋出病来,不如把老人接走。 正给小四换衣裳的柳王氏一听,先是高兴柳芽想的周到,随即却是为难的道:“这不好吧?娘都嫁人这么多年了,哪还能一直顾着娘家?再说你大舅他们也不是不管你姥娘他们,咱们这么做也会让他们难看。” “娘,你就听二妹的吧。这事咱们做了也不用让人知道,孝顺爹娘是应该的,何况姥娘的身子骨这么差也和担心娘有关……” 见柳王氏要抹眼泪,柳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若不是当初柳王氏为了柳树根和娘家断绝关系,王老太也不会大病了一场,如今说不定就不会病的这么严重。 倒是柳芽悄悄的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给柳王氏递了张小被子,在一旁道:“大姐说的没错,咱们要孝敬姥爷和姥娘也不用人说好,只求日后不要后悔就是。” “娘也知道我是守财奴,要不是姥爷和姥娘真的疼娘,对咱们也只是当小辈疼,没有多余的心思,要不然我可是一文钱都舍不得花的。” 柳芽的一番话把柳王氏逗乐了,也明白柳芽为何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心也跟着踏实了许多。 因着要接爹娘过来住,柳王氏也听了闺女的意见,开始给老两口做新衣裳。 柳叶则是给二老做鞋子,杏儿和柳苗的针线活只能做袜子这种小件,柳芽便负责照顾小四,一家人纵然没有什么亲戚走动,也过的很充实,没空去想那些伤感的事。 如此过了两日,三房来了客人,柳芽这才走出院子。 “你是哪位?”看到门口陌生的少年,穿着露着棉花的棉袄,柳芽警惕的问道。 “有个叫铁三的让我给你带话,让柳芽去他家里找他,说是有急事。这里是柳芽的家吧?” 少年说完之后,才想起询问柳芽的身份。 “铁三?” 柳芽有些意外,不明白铁三有什么急事找她。 “就是铁三,他还说我传了话,你就会给我银子。”少年伸出双手道。 柳芽虽然疑惑,但还是给了少年跑腿费,回屋和柳王氏他们说了一声,便找镇上而去。 小杨镇。 柳林氏一路慌张的回到租住的小院,和在院子里晾衣服的柳雪撞个正着。 “娘你病了?脸色怎么这么白?”柳雪关心的问道。 “没事,可能着凉了。娘进屋暖和会,你不用管娘。” 柳林氏牙关都在颤抖,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忙推开柳雪跑着回到她自己住着的屋子,立即将门关上。 只是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的柳林氏,并不知道院子里的柳雪也吓得跌倒在地。 刚刚与柳林氏相撞,一支带血的银簪子掉落在地,而且被柳林氏撞到的地方,衣裳也沾了血迹。 柳芽再次来到镇上,是因为铁三让人给她带了口信,说是有急事让柳芽去铁三去家里谈。 只是柳芽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回应,最后一下稍微拍的重了点,大门便吱呀的打开。 “铁三?” 柳芽疑惑的向院子里看去,并不见有什么异常,只是也没瞧见柳芽。 “你来找当家的啊?他在屋里呢。” 厨房门口,铁三媳妇冲着大门口喊了一句,并没有出来迎客的意思。 柳芽犹豫一下,还是迈步进了院子,只是习惯性的将绣花针捏在手中。 “铁三,你让人给我带口信,到底是啥事?” 看到坐在椅子上的铁三的背影,柳芽询问了一句,随即便闻到了血腥味,立即意识到不对劲儿。 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事,柳芽立即跑进屋内,想要查看铁三是否还有救。 可看到铁三胸前的血迹已经凝固了一部分,颜色也发暗之后,柳芽突然意识到什么,忙去探铁三颈间的动脉。 “杀人啦!快来人啊!” “救命啊!有人杀了当家的,杀了铁三!” 柳芽的指尖刚刚碰触到铁三的皮肤,便听到铁三媳妇惊恐的喊叫声。 “不是我!你……” 柳芽话还没说完,铁三媳妇却猛地转身往外跑,根本不给柳芽解释的机会。 第一百五十四章 百口莫辩 “别杀我,我啥也不知道,你别杀我啊!” “银子都在铁三那,我真不知道在哪,你放了我吧!” 铁三媳妇一边跑一边喊,惊动的不仅仅是左右邻居,还有行人。 此刻柳芽的心越来越沉,还不明白铁三媳妇这是要陷害她就是傻子。 可围观的人太多,柳芽又被人看到站在院子中,想要藏起来已经不可能。 “铁三在我进门前就死了,麻烦哪位好心人去报官吧,毕竟人命关天。” 柳芽知道自己解释不清,干脆就站在大门口等待着有官府的人前来,也是为了守着可能被破坏一次的案发现场。 铁三媳妇哭的很是伤心,看到柳芽的时候也是一副害怕的样子,虽然没说过一句柳芽是杀人凶手,可那断断续续的话却无不是在说柳芽是真凶。 一时间柳芽想不通会有谁大费周章的要设计她,葛黄氏应该没有那个能耐,再者葛黄氏之前让铁三绑走柳芽和柳芽,不应该陷害她杀人。 可除了葛黄氏,柳芽真的想不到自己得罪了谁,不惜杀人也要陷害她,可此刻的她百口莫辩。 看着铁三媳妇在那哭嚎着,柳芽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来,仔细的回想着今日的每一个线索。 按照朝廷的规制,镇子是不设衙门的,只有镇长和一些皂役,严格上来讲并不隶属于朝廷,但也是为衙门办事的,属于编制外人员。 “镇长。” 见到镇长带人前来,柳芽规矩的福了福身,便闪身往后退了两步,不妨碍皂役办事。 在等镇长等人到来的时候,柳芽心里有了一个推断,但又有不合理的地方,且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并不能为她洗清嫌疑。 “去检查一下铁三的死因和死亡的时辰,主意查找证物。” 镇长吩咐皂役之后,这才看向柳芽,却是让人先将铁三媳妇带进院子。 因着是苦主的缘故,铁三媳妇有优先权,由她先开口。 “我正在做饭呢,这个姑娘就来敲门,我让她自己进屋去找铁三,哪里知道……” 铁三媳妇哭着指向柳芽,愤怒的道:“我倒水过来的时候,这姑娘就把我当家的给杀了!屋里除了她可没旁人,她还问我要银子,还想要杀我灭口。镇长,您可得为民妇做主,为铁三讨一个公道啊!” 外头看热闹的人都议论纷纷,铁三不是好人,可他的妻儿倒是没惹过事,凡事经常被铁三打的浑身是伤,左邻右舍都很同情。 但看着柳芽那娇小的个头,怎么也难以相信她是杀人凶手。 镇长让人把铁三媳妇的话记下来,看向柳芽问道:“你有啥想说的?为啥会来铁三家?” 镇长公事公办的口吻并未让柳芽觉得不妥,毕竟这是人命的案子,应当慎重。 “回镇长的话,之前铁三去我家里偷东西,结果天黑摔着把脑袋磕坏了,就被我们给抓起来了。后来村长做主让他写了认罪书,又归还了偷我家的银子就把他给放了。 铁三当时答应欠我们家一个人情,今儿也是有人带口信给我,说是铁三有要紧的事要和我说,让我来找他。可谁知道那个女人让我进屋后,等我发现铁三身上有血,她就喊着杀人的话。” 柳芽早就想过要如何应付官府的话,这个时候也不能再隐瞒是怎么和铁三认识的,那份证词和村长能给柳芽作证。 只是这样一来,一旦有风言风语传到杨柳村去,免不了要有流言蜚语。 但如今的情况,柳芽无法隐瞒这些可以查证的事,以免麻烦更多。 两人各执一词,镇长在没有实据的情况下也判断不出是谁在说谎,只能暂且搁置在一旁,等着大夫查看尸体的回报。 “镇长,铁三应该是在一个时辰内死去的,伤口众多,失血身亡。” 大夫验尸的结果却让柳芽的心发沉,奈何她自己也和这个大夫一样不是专业的仵作,无法确定铁三具体的死亡时间。 “大人,没有找到杀死死者的凶器,看伤口的大小和形状,应该是簪子一类的。”皂役也随后回禀。 镇长让人在外面找了两个妇人进来,分别给柳芽和铁三媳妇搜身,自然是没有找到可疑的凶器。 命人将两人此刻的穿着等都进行了详细的记载,并让他们在证词和记载的文书上都签字画押,留作日后作为呈堂证供。 “这是人命官司,我做不了主,且先让人把你们关押起来,等县令大人审案。” 镇长说这话的时候特意看了柳芽一眼,却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提点什么。 或许是柳芽的镇定,又或许是柳芽眼中的那份清澈,镇长更倾向于她没有作案。 柳芽和铁三媳妇如今都是嫌疑人,自然不会有多好的待遇,住的是镇长家的下人房,房门被锁着也有人看守着。 柳芽担心自己不能回家,会让家人不安,却也不想给镇长家惹麻烦,便没求人带口信回去。 “快和我说说到底是咋回事,你怎么就被冤枉成杀人犯了呢?我只能在这待一会,要不然那女人到公堂上胡说一通,我爷爷就得被大人责罚了。” 穿着粗使丫头衣裳的李莹利用送饭的功夫来找柳芽,一见面便语速飞快的问道。 柳芽有些意外,可随即便只剩下感动。 将今日的情况说与李莹听之后,柳芽困惑的道:“铁三媳妇让我进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异样,更不明白她为啥咬定我是凶手。” “你还记得给你送信的人长的什么模样吗?这个人或许很关键。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事情被忽略了,我这就出去查这件事,一定会尽快还你清白,明早再来看你。” 李莹不敢耽搁的太久,把单独给柳芽准备的饭菜摆放在桌子上之后,便对柳芽道:“我知道你出事之后,就让人给你家里送信去了,暂时没说实情。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我爷爷会让人去你们家查证的,说不定县里来人之后还会让他们去衙门作证。” “嗯,谢谢。” 柳芽知道李莹能做这些已经是尽力,不禁有几分好奇的问道:“你就那么相信我是冤枉的?现在有那女人的指证,对我很不利的。” “我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你的清白。” 李莹没有回答柳芽的问话,只交代了一句让她放心的话之后便离开了。 铁三家门外,葛黄氏原本想要找铁三叮嘱他一定要尽快动手,好让葛丰得偿所愿。 可大门被贴了封条,葛黄氏只能询问邻居,在得知铁三被人杀害,柳芽被当做疑犯关押起来之后,心里立马有了新的主意,忙去找最近在镇上的做事的葛二爷。 “当家的,丰儿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咱们必须得快点帮他完成心愿,要不咱们葛家可就绝后了!” 葛黄氏催促的话,让葛二爷的脸色沉了沉,握着拳头低声道:“这可不是我要主动对那丫头如何,是她自己的命,怪不得我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柳芽坐牢 从镇长派人去县衙禀报杀人案,再到县衙派人来接手案件已经是第二日的事。 李莹一直在忙着寻找柳芽说的少年,却是半点线索也没有。 倒是官差去村里查证,柳芽是杀人嫌犯的事情引起巨大的轰动,当初铁三入室抢劫的事也被宣扬开,竟有人怀疑是柳王氏不甘寂寞勾引了铁三。 毕竟三房不止一次的在镇上的医馆住着,可实际上他们母女是在医馆还是住在哪里,村里人又有谁知道呢? 这些恶意的揣测三房人不知,老宅的人除了在听到后说几句认同的话,便是在暗地里诅咒三房一家子都不得好,他们好得到三房的家产。 “娘,我收拾东西去县城求求陈老爷,他和二妹有生意往来,说不定能救出二妹。我不相信二妹杀人,二妹要是真想动手,那个无赖早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死了。” 柳叶坐立难安,从不敢一个人出门的她,决定去只身去县城。 “娘也不信是芽儿干的,她再胆子大也不敢杀人呀!” 柳王氏知道柳芽被关押起来之后就一直抹眼泪,这会眼睛都哭肿了。 “要不咱们一块去吧,你一个人娘也不放心。芽儿一天在牢里头,娘这心里就不踏实,离得近点好歹能给她送口吃的不是?” 柳叶想到老宅的人一向不安分,便赞同了柳王氏的说法,立即去收拾东西准备一家人赶往县城。 在出门的时候却遇到还在养伤的肖竹,正背着一个行李,身后是一脸不高兴的肖寡妇。 “我相信柳芽是清白的,你们这是要去县城吧?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出门打听个消息比你们方便。”肖竹表明来意。 之前肖竹受伤,柳芽不想让肖寡妇误会,就没有去看望他。 但柳王氏不知道这些事,带着柳苗去肖寡妇那边看望过,还带了相对厚重的礼。 “这哪行呢?你身上还有伤呢,这天寒地冻的,可不兴折腾。”柳王氏出于关心的拒绝。 “婶子,这也是我娘的意思。”肖竹回身看向肖寡妇,无声的祈求着。 “她婶子,就让肖竹跟你们一道去吧。让他跑跑腿,总比你们一家子女人方便。” 肖寡妇终究是敌不过儿子的心思,替他圆了个谎话。 看着三房的孤儿寡母,肖寡妇最是理解他们的感受,而她也相信柳芽不是那种能杀人放火的丫头。 一家人走到村头,坐着村长家的牛车去了镇上,又雇了马车赶往县城,只比柳芽晚半天就到了县城。 柳王氏心大,以为又住在这个宅子中是黄老板借给他们的,倒是看着柳叶打开大门的锁,肖竹心里有了数。 如今的三房,果然是发达了。 “我去牢房那边打听下消息,看看能不能使点银子,给柳芽送点东西进去。” 肖竹在外头多年,倒是知道有些不成文的规矩。 “我和你一块去。”柳叶忙道。 “可你……”肖竹怕坏了柳叶的名声,便道:“要不你换身男装,那地方不适合姑娘家进去。” 肖竹一句好心的话让柳王氏等人脸色苍白,这才想起来柳芽进过大牢之后,即便最后证明了她的清白,名声也会毁了。 陈老爷家中,刚刚赶来的陈老板正在和他说柳芽的事。 因着放心不下,陈老板特意赶来县城,他是真的把柳芽当成晚辈看待,也重视这个合作的小伙伴。 “这案子不好办,除非那个女人改口,否则柳芽怕是要麻烦了。” 陈老爷如实的说着自己打探的消息。 “实在不行,就花些银子打点。” 陈老板沉默了片刻后,忽然开口道。 陈老爷有些意外,自己这位义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但在某些方面却很坚持,倒是为了一个才认识不到一年的小丫头破例了。 “在等等看,我已经让人去牢房走动了,那丫头在牢里头不会受苦,县衙那边有新的线索也会通知咱们。” 陈老爷在接到消息之后便命人注意此事,安排的自是稳妥。 “县里这边的情况就有劳义兄了,务必要照看那丫头。我这就回小杨镇去,看能不能查到些线索。那女人的口供有问题,事情不简单。” 陈老板说着便起身,连饭都不吃就要走。 “你就这么相信柳芽,而不怀疑那女人有可能说的是真的吗?”陈老爷诧异的问道。 “一个能扛起养家糊口责任的小丫头,更是诚信做人,还有大好的将来,除非柳芽是傻了才会跑去杀人。可那丫头精明着呢,有银子的人杀个混混还用脏了自己的手?” 陈老板说完便离去,留下失笑的陈老爷。 “那女人为啥说谎?难不成是她杀了自己的男人?”陈老爷摸着胡须自言自语的猜测着。 一刻钟之后,不知道还有人在为柳芽的事情奔走,柳叶在肖竹的带领下见到了牢房里的柳芽。 牢房里又脏又臭,还冷的让人发寒,柳叶从进了牢房开始便不住的流泪,这环境让她想起了自己在葛家的日子,不由得更心疼柳芽的处境。 即便柳芽所在的牢房比其他的要好一些,柳叶都没发现。 “肖竹大哥,大姐?你们咋来了?”柳芽看到二人后很是意外。 “不放心你,就过来看看。柳芽,我们只能待一盏茶的功夫,你有啥要告诉我们的得快些。”肖竹忙道。 柳叶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在一旁使劲儿的点头。 “大姐,你们帮我带话给李莹,让她查查铁三媳妇这些日子有啥不对劲儿的地方,都见过什么人。还有铁三死之前都干了啥,和啥人接触过,他的死很蹊跷,他媳妇一定知道真凶。” “还有典当铺子,看看有没有人去卖簪子,说不定就是凶器。” 柳芽将自己能想到的只有这些,眼下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李莹身上。 肖竹和柳叶认真记下,柳叶此刻也调整好思绪,隔着栏杆握住柳芽冰冷的手,哭道:“大姐没用,眼睁睁的看着你受苦也帮不了你。” “大姐照顾好家里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我在这里还好,陈老爷让人打过招呼,狱卒没有为难我,还给我换了一床厚实的被子。”就是有味。 柳芽不想让柳叶担心,自然是表现的风轻云淡。 肖竹在一旁看着也不插话,让柳芽姐妹俩能说几句体己话。 “二妹,要不咱俩换了衣裳,我留下来坐牢,你出去找证据吧!” 柳叶忽然想起戏文里李代桃僵的戏码,眼中闪烁着星光的提议道。 第一百五十六章 指证柳芽 没想到柳叶竟然起了这样的心思,柳芽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的处境,感动的同时又觉得好笑。 两人的身形是一样的偏瘦,可身高和容貌却有区别,狱卒是瞎了才会看不出来。 “大姐要是心疼我,就想办法给我送一套换洗衣裳,再送点吃食过来吧。我想吃肉,热乎乎的肉。” 柳芽浅笑,尽量安抚着柳叶不安的情绪,给她找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去做,让柳叶不要胡思乱想。 直到狱卒提醒时间到了的时候,柳芽才推了推柳叶的手背道:“大姐快回去吧,等找到证据,咱们就可以在外面团聚了,到时候大姐可得给我做顿好吃的。” 柳叶忙应下了,出去的时候见肖竹又给狱卒使银子,只是肖竹的私房钱不多,狱卒根本看不上。 “大哥,这些银子给您们拿去喝酒,我妹妹这边还请多照看些。明儿我给妹妹送些衣裳和饭菜过来,还得劳烦大哥通融。” 柳叶以前不懂这些,可进牢房探视一次后哪能不懂? 庆幸出门前带了钱袋子,柳叶花的一点都不手软。 狱卒见重量足,这才露出笑脸,承诺会善待柳芽,以及柳叶可以在他当值的时候来看望柳芽。 离开牢房后,柳叶的心思还是沉甸甸的,完全不知道该去干什么。 “我回镇上一趟,把柳芽的话转告李莹。”肖竹道。 “还是我去吧,你怕是不容易见到人。”听了肖竹的话,柳叶终于知道自己能为柳芽做些什么了。 两人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但在城门口的时候遇到陈老板,得知他是为了柳芽的事情而来县城的,柳叶便托付陈老板带话。 “你们放心,这事我会让人仔细的查。你们在县城遇到难事就去找我义兄,他不会袖手旁观的。” 陈老板之所以急着赶回去,也是想到了柳芽说的可能性,自是没空再耽搁。 “还好二妹认识的人有本事,她现在在牢里还有人为她奔波,这样我就放心了。”柳叶笑着落下眼泪。 肖竹神情低落了一瞬间,他已经不再是能保护柳芽的人了,这样的他还配得上柳芽吗? 但也只是一瞬间冒出的这个想法,肖竹便温和的道:“有贵人相助,柳芽很快就可以回家了,这是好事。” “嗯。”不知道肖竹的心思,柳叶对肖竹道:“今儿让你破费了,等回去后我把银子还你,二妹晓得了也会这么做的。这段时间还得麻烦你帮忙,要不然我一个人扛不起事。” 肖竹低头没有说话,很清楚柳芽的确不会让他为她花银子,可这是他的心意,只是他太没本事了,存了那么久的银子也不够填饱狱卒的胃口。 人命关天,陈老板顾不得规矩,连夜去了镇长家。 镇长很是诧异陈老板对这件事的重视,但他们李家也欠了柳芽的人情,倒是没有阻拦李莹帮忙查案。 “发生这样的大事,你咋都不和我说呢?” 二夫人得知柳芽喊冤入狱后,不悦的埋怨着丈夫,忙道:“不行,我得给爹娘写封信,让他们帮忙调查这件事。柳芽可是我们母子俩的恩人,咱们不能不管不问。” 李二老爷也是知恩图报之人,之前是担心爱妻的身体情况才没有告知,此刻自是赞同她的做法。 “明天一早我就启程,定会亲手将信件交给岳父岳母,这下你可能安心了?” 有了这样的保证,二夫人也不好再抱怨丈夫什么,夫妻俩这才早早的歇下。 一时间杨柳镇上围绕着铁三的死展开调查,自然不是本着为这样的混混伸张正义,而是为了给柳芽洗清冤屈。 察觉到事情的走向不对,葛二爷不禁心慌,怀疑这件事是不是有冷面男插手。 “当家的,官府那边已经把人抓了,你快点疏通关系,让他们赶紧给那死丫头判刑啊!” 葛黄氏看着最近大半时辰都在睡觉的儿子,着急的催促着。 “你懂啥?现在好几拨人盯着这案子呢,咱们就算使银子,县太爷也不一定办事。” 葛二爷知道自己的斤两,本以为这事很简单,哪里想到一个农女竟然让多放行动起来。 “啥意思?这事你不管了?那儿子咋办?”葛黄氏着急的喊道。 “小声点,怕没人听到是吧?” 葛二爷心烦不已,拽着葛黄氏问道:“你把事情再和我说一遍,这事成不成还两说,可别把咱们家给搭进去。” 第一次见葛二爷这般担心的样子,葛黄氏忙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葛二爷听完后却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葛黄氏一眼,叫葛黄氏心里发毛。 县衙后院。 县令不算是昏官,但也不是清官,手里头多少有些冤假错案,但比起那些不择手段的贪官还算是好的。 师爷是跟随县令多年的老人,此刻正将一个锦盒递给县令,里头装着五十两的银子。 “真是怪了,一个农女罢了,怎么就有这么多人替她出面?想弄死她的人有,想要把她弄出去的人更多。” 县令只觉得有趣,并不在乎一个农女的生死。 “大人,这案子是开堂还是不开?”师爷赔笑的询问。 “不开。” 县令满意的盖上锦盒,乐呵呵的道:“多拖一段日子,又能多不少进账,下头的人也能沾些油水。本官这个父母官不容易啊,除了为朝廷效命,也得让自己人荷包鼓点不是?” 师爷连忙应和着,便是他这边也得了不少的好处,巴不得县令把案子延后。 牢房。 有柳叶舍得花银子,柳芽在牢房里的日子还过得去,厚实的棉被和热乎的饭菜从来不少,偶尔还能从空间里拿些小零嘴悄悄的吃了。 而另一间牢房的铁三媳妇就没那么好过了,虽然只是嫌犯也没被用刑,过的却是正常女囚该有的日子,被狱卒也不是一两次,可她好似并不在乎这一点。 “大人啥时候放我出去?杀我男人的是柳芽,我家里还有娃要养活呢,求大人把我放了吧!” 每次有人来送饭的时候,铁三媳妇都会抓着栏杆询问,狱卒早就不乐意搭理她。 可今日却一反常态,狱卒给铁三媳妇送的是米饭还有一碟菜。 “有人让我告诉你,到了公堂上咬死了柳芽就是杀人凶手,你就能回家去了。要是说错话了,你那几个孩子都得给你陪葬!” 狱卒说完警告的扫了一眼在旁边来拿饭的女囚,并不在乎是否有人听到他的话。 铁三媳妇跌坐在地上,不知道想起什么,抱着脑袋缩坐在角落,挡住了那双惊恐的眼睛。 第一百五十七章 满心绝望 许是赶巧,急着赶回村里拿方子的柳树林在路过县城的时候,意外得知柳芽成为杀人嫌犯的事,立即改变了原本的主意。 写了一封信给东家后,柳树林找到了三房暂住的小院,只当这二进的小宅子是他们租住的,倒也没有多心。 县城的宅子虽然没有府城值钱,但柳树林不认为三房买得起。 “三弟妹,发生这样的大事,你咋不让人给二哥带个话呢?不管咋说柳芽也是三弟的孩子,现在三弟生死未卜,我这个做二伯的还能不管她的死活不成?” 见了柳王氏,柳树林就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通,一副很关心柳芽的姿态询问着案子的事情。 不过柳王氏知道的并不多,故而没有说还有人为柳芽的事情奔走,柳树林便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二伯,这可咋办啊?芽儿这一坐牢,出来后名声也毁了,这辈子是完了!” 柳王氏之前有的那点自信,全部被这件事击垮,满心的绝望。 柳叶和肖竹又去看柳芽,并打听消息,并不知道家里有客人上门的事,柳苗和杏儿虽然防备柳树林,可到底是年纪和心智在那,根本防范不了柳树林打动柳王氏的爱女之心。 “弟妹你也别着急,我已经给东家那边去了信,东家以前在县城可是很有势力的,何况现在在府城站稳了脚跟,县令大人也得卖他个面子。” 安抚了柳王氏的情绪之后,柳树林很识趣的起身道:“我就住在附近的客栈里,三弟妹有事要帮忙就让人去找我,这点银子三弟妹拿着花用,这在外头可不比在家里头,处处都要用银子的。” 在外面多年,柳树林见惯了不少好看的女人,倒不像柳树森那般对柳王氏有歪心思。 柳王氏感激的送人,有心要把银子还给柳树林,又不敢推搡,就怕会被人误会。 “真是没想到,这个当口还是你们二伯有心了。”柳王氏抹着眼泪道。 “我们没有二伯,娘忘了我们在姥爷跟前发过毒誓吗?” 柳苗气呼呼的抢过柳王氏手中的银子扔到院子里,赌气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柳王氏感动的心被恐惧占满,想起几个闺女发过的毒誓,她后悔刚才说过的话,嘴里念叨着:“老天爷啊,几个娃没有违背誓言,是我不小心说错话了,可千万别怪罪孩子们啊!” 牢房里的柳芽更是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这些日子坐牢没有自由,但有家里花的银子,柳芽的处境还是比较好的,连暖炉也给她准备了一个。 再加上柳芽会医术,更是让几个狱卒的身体状况有了改善之后,对柳芽的态度更是好转许多。 “柳姑娘,有人来看你了。这么多人给你使劲儿,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回家了,以后再有个头疼脑热的可就没地看病去了。” 狱卒笑着打开锁链,允许柳芽走出她那间小牢房和探监的人说话,但却不能走出监狱。 “我就是一乡下丫头,多亏了几位大哥相信我那半吊子的医术,要不然也不敢让我看病不是?要是以后我能有机会搬到县城来,定请几位大哥去吃乔迁的喜酒,以后也多个往来的熟人不是?” 柳芽并不没想过深的结交,但三教九流的人结识着,不定何时就能帮自己一把。 人,要懂得时刻给自己留一线余地,更不能瞧不起任何一个小人物。 活动着手臂,只是一个栅栏的距离,柳芽竟觉得呼吸都畅快了几分。 “徐姨,啥风把您给吹这来了?”看到徐掌柜,柳芽还是有些意外的。 “早就该来看你的,只是我跟东家一家子回乡,也是刚刚回来。这不,给你带了些用的和吃的,瞧着你这丫头还会笑,徐姨这心里也就放心了。” 徐掌柜将一个包袱和一个食盒递给柳芽,狱卒见状也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真香,谢谢徐姨了。” 柳芽撕下一只鸡腿,又留下一盒糕点,剩下的都递给狱卒,笑道:“我可不会喝酒,就借花献佛请诸位大哥们替我尝尝这酒菜的味儿咋样,不好吃我可是要找徐姨再给送一份来的。” 狱卒笑呵呵的拎着食盒离开,对柳芽的上道很是满意。 “你这丫头倒是聪明,看你在牢里没受委屈就好。” 徐掌柜虽然有几分诧异,但对柳芽懂得变通,再任何环境下都能过的好的能力还是赞赏的。 今日的徐掌柜穿着稍稍艳丽了两分,大概是过年的缘故。 “徐姨就别笑话我了,坐牢哪里真的有那么好,只是我这个人喜欢笑着过每一天,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不是?”柳芽擦擦手,将食物放在一旁,询问道:“徐姨来看我,可是有事?” “东家让我给你带句话,小杨镇那边已经找到了些线索,再过几日就会催促官府开堂审案,让你不要担心。” “府城那边的事也传了消息回来,你大表姐在初三的时候就已经做了那管事的小妾,你大表哥等过了元灯节就会从牢里放出来了,可你大舅的腿被耽搁……治不好了。” 徐姨说着叹息一声,看向柳芽的眼神满是怜爱。 一家子的可怜之人,可普通老百姓就是这样,遇到权贵之后根本就没有抗争的可能。 第一个消息让柳芽高兴,可第二个消息让她生出几分难过来。 “都是命吧。” 沉默片刻后,柳芽平静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用徐掌柜说的详细,柳芽也猜得到大表姐是为了救父兄,才会急着给人做妾吧? 又或者是那个管事又用了什么手段,只是柳芽这边还没来得及试着营救,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如今柳芽自己身陷囹圄,对大表姐的事情只能是有心无力了。 徐掌柜临走之前给柳芽留下一包碎银子,用意自是不言而喻。 直到拿着沉甸甸的钱袋子,柳芽才猛地想起一件事,家里的银子都是在她这拿着的,这段时间她出事,柳王氏母女几个怎么生活? 小杨镇。 铁三被杀的事让柳雪意识到那日柳林氏回来时不对劲的原因是什么,立马将银簪子埋到小院的墙根下。 自从柳芽愿意救柳雨那晚起,柳雪就对这个堂妹的感情复杂起来,感激之情是存在的。 可比起亲娘的性命,那份感激又变得微不足道,只能在化作自责。 “娘,你还不想收手吗?赵新月生不如死,铁三也死了,你还想咋样?现在柳芽被冤枉还不知道能不能放出来,你还想干啥?” 在发现柳林氏在和别人说柳芽心狠手辣的话之后,柳雪才明白柳林氏竟然是想害柳芽,终于忍不住说出自己知道的一切。 柳林氏没想到柳雪知道这么多,忙捂住柳雪的嘴往屋子里拽,生怕被人听了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牢中的稀客 从柳林氏的行为上,柳雪确定自己娘是真的杀人了,不禁害怕的挣扎起来。 但柳林氏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就是为了保护女儿,又怎么可能杀她? “雪儿,你都知道什么?快告诉娘。” 柳林氏何尝不害怕? 怕柳雪知道了也会有其他的知情人,更怕被柳雪知道她的那些不堪,从此后疏远了她这个亲娘。 “娘,算我求你了,咱们回家去吧。那些人都付出代价了,可柳芽对咱们有恩,她是死是活就看她的造化了,娘别再对她下手了行吗?就当我求你了。” 柳雪痛苦的说着,眼中满是祈求之色。 “柳芽也不是好东西,要不是她……” 柳林氏只说了一半的话,不确定柳雪是否知道她被铁三给糟蹋的事,柳林氏只能选择隐瞒,不敢说出那些肮脏的事。 可柳林氏那日无意间发现柳芽和铁三有往来后,便一直认定她会被铁三都是柳芽的主意,这才会有今日陷害柳芽的举动。 “闺女,你到底都知道些啥,你快告诉娘,你想看着娘去坐牢,给那畜生抵命吗?” 柳林氏因恨杀人,可内心到底是害怕的。 “我什么也不知道,娘不要再问我了。那簪子我已经埋了,没人再知道娘干过啥事。” 柳雪摇头,双手死死的捏着椅背,哭道:“娘你收手吧,咱们赶紧回家去,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这边的事和咱们没关系,就当啥也没发生过,过咱们自己的日子不成吗?” 看着闺女哭成泪人,柳林氏的心也揪痛起来,连连应声道:“娘听你的,咱们明儿就回府城,以后再也不回这破地方了。闺女,把你知道的都忘了,娘也会忘了的。” 母女俩到底是顾念着母子情,没有把事情都说破,抱在一起痛哭出声。 只是柳雪对柳芽的愧疚也越发的浓厚,可她没办法不顾自家母亲的安危,倒是柳林氏毫无心理负担。 李莹这边终于找到了那个传信的少年,也查到少年是拿了别人的银子办事,但雇佣少年骗柳芽去找铁三的人是谁却没有查到,只知道是个女人。 “真是有人刻意要害柳芽,到底是谁这么狠心?”李莹为没查到更多的线索而恼怒着。 “那些事可以慢慢查,现在紧要的是赶紧把人送到县衙那边,催促官府尽快审案,好让那丫头早日回家。这么冷的天,牢房里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陈老板到底是年岁大,看事情也更通透一些。 这世上没有真相的事情多了去了,总不能让柳芽一直在牢里等待着真凶伏法吧? 这厢柳芽的事情有了好的发展,可王家那边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王大舅父子一个残了一个刚从大牢里出来,自然不会再有人雇他们干活,在府城的花销太大只能回到村子里。 不敢让王老太知道实情,只道王大舅是干活的时候摔断了腿,可这样的打击也让王老太承受不住,病情加重。 “爹,要不咱们去问大妹借些银子吧,这青菜赚钱着呢……” 王大嫂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王老汉骂了回去,“你咋就那么黑的心肠?王云手里有银子是她的事,哪能让她贴补娘家?” 王大嫂心里本就痛,又被公公冤枉,头一回委屈的掉泪,哭道:“爹咋就不听我把话说完呢?我就是想说咱们先借点银子给娘看病,等卖完这一春天的菜就能把银子还了,娘的病更要紧啊!” 说着王大嫂就赌气的站起身,忍着要爆发的脾气道:“爹的心思我懂,我也没想过沾大妹家的便宜。可娘的病得治,当家的腿也不能不管,爹就忍心让老大这么……” 王大嫂说不下去,看着自己男人面如死灰的躺在炕上,疼的时候就咬牙忍着,她的心都在滴血。 闺女已经折在府城了,总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男人也死在眼前吧? 王老汉沉默不语,却在王大嫂出屋之后,默默的走向菜房摘了一筐的菜,带着长孙去镇上的酒楼。 “你们都是柳姑娘外家的亲人吧?”伙计在收菜的时候问道。 “是啊,二丫头是我外孙女,这是她大表哥。”王老汉回道。 “哦。” 看了一眼年纪一大把的王老汉,伙计没有多话,倒是趁着王青跟他去后厨送菜的时候低声道:“你们家不知道柳姑娘出事的事呢吧?” “我表妹咋地了?”王青大嗓门的问道。 “你小声点,之前看你爷爷年岁大,我们可是没人敢说。柳姑娘也是可怜见的,这家里的日子才好过些,这就撞上杀人的事了,还被人冤枉是杀人犯,这不都关到大牢去了嘛。” 伙计是个话痨,倒是把事情和王青说的清楚。 王青只觉得眼前发黑,没人比他更清楚坐牢是多么可怕的事,那就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为此还赔上了一个二八年纪的妹妹。 祖孙俩从酒楼离开后,王老汉就带着孙子去点心铺子买了些吃的,想着第一次去闺女家总不好空手去。 直到快出了镇子,王青才叫住了王老汉,艰难的说出实情。 “爷爷,大姑他们一家子都在县城为表妹的事忙着呢,这事可咋办啊?” 王青深知官府不是他们这样的普通百姓能惹得起的,就是想要进大牢看人都难。 王老汉身子一晃,手中的点心掉落在地,大声的咳嗽起来。 王青急忙给老人家顺背,眼眶却是发红的,对这个没打过照面的二表妹心里疼惜又感激,更恨自己的没用。 “回家。” 王老汉缓了好一会,才沉重的道:“把家里的菜能卖的都卖了,我舍了这张老脸再出去借点银子,先把二丫头弄出来再说,牢里哪是她一个小丫头能待的地啊!” 王青重重点头,比起救牢里的柳芽出来,家里的两个病人的事只能再往后拖拖了。 一旦官府判了刑,再想救人便难于上青天。 柳芽并不知道外祖家为她做的事,此刻正在牢里见一个让她意外的人,柳树林。 “二侄女,这是二叔给你买的猪头肉,还热乎着呢,你吃着解解馋。” 柳树林没有空手而来,打量着干净并且有着暖炉的牢房,心里头诧异的很,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柳二伯可是稀客,咱们之间也不熟,甚至是有仇的,柳二伯想说什么就直说,别跟我这绕弯子。我念书不多,脑子不够用。” 柳芽扫了一眼肥腻腻的猪头肉没有半点胃口,看块头也就一两的重量,这柳树林还真是抠门。 “咱们到底是血亲,二伯还能害你不成?你娘为你的事见天的抹泪,人都瘦了一大圈,连小四都没心思哄了。芽儿,你就不想快点从这出去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包庇 “难不成柳二伯还认识衙门的人,能把我从这里弄出去,让我清清白白的做人?要真是这样,那我相信柳二伯定是和我爹兄弟情深。”柳芽讥讽的一笑。 “二伯要是有这样的本事,哪会让你在牢里头受苦啊!”柳树林被噎的心口发胀。 “那柳二伯来牢里是为了消磨时间的?还是说我想出去就能出去,这衙门是柳家开的不成?”柳芽嗤笑的反问。 柳树林的脸色又是一变,恨不能抽柳芽两巴掌,让她把嘴角的笑意收回去。 “二侄女你心里难受,这个二伯都知道。这些日子二伯也打听过了,大人最喜欢的就是银子了。你这事有人证却没物证,只要使够了银子就没事了。” 柳树林压着火气,慢慢引导柳芽。 “可我没银子啊,家里的银子都用在打点狱卒身上了,难不成柳二伯是要帮我出这个银子?那您可真是大好人,等我出去了给你磕头谢恩。”柳芽故意发好人卡。 柳树林深呼吸才没对柳芽破口大骂,他是脑子有病才会出银子就柳芽。 “你那方子可是很值钱的,只要你拿出方子,二伯一定给你卖个高价。到时候你们一家人远走高飞,酒楼的人也找不到你们在哪,更不会有人知道你做过牢的事,也不耽误以后嫁人……” 柳树林耐心的说着话,句句都是为柳芽好的肺腑之言。 可不管他怎么说,柳芽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气的柳树林差点破功。 “二侄女你可想清楚了,一旦大人要开堂审案,再在堂上对你用刑,以后你的名声可就彻底坏了,就是你们一家子都因为你抬不起头来。” 柳树林末了又说了一句,心里笃定柳芽定会有所顾忌。 可惜柳树林不知道柳芽已经换过芯了,根本不把名声看的多重,也不是真的差银子的主儿。 “这事得让我好好想想,卖方子可不是小事。” 柳芽低垂着眼帘,掩去了真实的情绪,蹙眉道:“柳二伯的心思我懂了,等过几日我就给你回复。不过我想吃四方酒楼的招牌菜了。还有我好些日子没换过衣裳,都快生虱子了,柳二伯会帮我准备的吧?” 柳树林想骂人,他都舍不得花银子去四方酒楼吃饭,那可是县城里最好的酒楼,那是他东家也没能整垮的酒楼。 不过为了方子,柳树林只能忍住脾气道:“成,二伯这就先去给你买衣裳,再买两道菜,想办法给你送进来。 不过这事你得抓紧拿主意,拖的越久越不好办,到时候卖方子的银子也不够使的,你们母子几个还咋过啊!” 等柳树林离开之后,柳芽便把猪头肉给了狱卒,这些人对肉食一向来者不拒。 “你这个二伯看着不像是好的,柳姑娘可要提防些。”狱卒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好心的提醒道。 “他不是我二伯,那一家子在我爹出事的时候就把我们一家子赶出家门,还断了亲,官府里都有卷宗呢。” 柳芽不愿和老宅人扯上关系,心里清楚柳树林又一次找上她,定是之前的方子已经见了‘成效’,偏偏柳树林还不肯死心啊。 “狱卒大哥,那柳树林要是再送啥进来,你们只管收着不用给我。该让他出血的时候不必跟他客气,他可是府城酒楼的大掌柜,不差银子呢。” 说完,柳芽心情极好的回了牢房。 老宅那些人给三房多少的伤害,她柳芽都会一点一滴的报复回去。 只不过念在柳树根提供的血脉情面上,只要老宅人不主动来找虐,柳芽也不会刻意去针对他们罢了。 “不知道柳树林知不知道他媳妇和铁三黏糊的事,可惜铁三已经没了,这事也就埋进土里去了。” 柳芽有些遗憾的自喃,并未想过铁三是柳林氏杀死的,所以也未曾想过去调查柳林氏。 朝廷过了正月初六开始便有小朝会,无重大事件三天一上朝。 而各地的官员则是象征性的去衙门逛一圈,大多不出了正月不会正式升堂审案,这也是不成文的规矩。 但陈老爷送了厚礼,县令自然乐得给当地富商一个人情,也好奇衙门不理会的案子,这些人到底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正月里开堂审案,老百姓们为了避讳并没有前来围观,官府自然乐得紧关大门图个暖和。 惊堂木响起之后,铁三媳妇和柳芽都被押上堂,两人一对比便能看出在牢房里的待遇差了多少。 按规矩询问了两个嫌疑人之后,看过状师呈上的状纸,和询问了证人之后,县令心中已经了然案子该如何宣判,至于真相是否如此他并不关心。 “齐氏,你可知诬陷他人,将会按照诬陷的原罪叛你杀人之罪?本官念你死了丈夫受惊过度,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是不是柳芽杀了铁三,如实回答!” 县令重重一拍惊堂木,铁三媳妇吓得趴在地上连连磕头。 在大牢里的这段日子,铁三媳妇已经被折磨的快要疯了,如今在公堂上更是害怕连话都说不利索。 “民妇……民妇没看到柳芽杀人,只是她进屋后我家男人就死了,屋子里没有旁人,大人明鉴啊!” 铁三媳妇哭着,后悔当初收银子诬陷柳芽,她不想坐一辈子的牢,更怕被人砍头。 “你确定铁三出事那日,除了我之外没人再去过你家吗?还是你没看到而已?” 柳芽在得知铁三是被银簪杀死之后,便知道凶手不是铁三媳妇。 不是柳芽圣母的给铁三媳妇暗示,让她把杀人的罪名推掉,而是铁三媳妇冤死在监狱里,那么真正的凶手就逍遥法外了。 做了小半个月的牢,柳芽心里自是记仇的。 “我不知道,我厨房里给当家的煮肉呢,要不是你敲门敲个不停,我也不会出来说话。当家的平时来人的时候,当家的都不许我在场的,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来过。” 铁三媳妇没懂柳芽的意思,只是因为害怕而说出了这一番话。 柳芽低头,明白铁三媳妇定是因为某种原因不愿意供出真凶,是为了保护凶手还是其他原因,她也想不明白。 铁三被杀的案子也简单,铁三媳妇前后不一的证词,再加上去给柳芽送信那人的证词,倒是可以证明柳芽是被陷害的,自然是无罪释放。 而铁三媳妇则是要继续坐牢,除非抓到真凶,否则她便是最大的嫌疑人,县令为了结案也不会给铁三媳妇活命的机会。 “你家里还有好几个娃吧?真不知道没有亲娘照顾,他们以后会过啥样的日子。啧啧,真是可怜啊。你说他们为了活下去会不会成为下一个铁三?” 第一百六十章 灭口 要离开之际,柳芽在铁三媳妇身边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你胡说,我的娃不会成为那样的人,他们和他爹不一样!”铁三媳妇激动的大喊着。 衙役见县令已经离开,师爷也没有管的意思,知道柳芽是陈老爷保的人便没有阻拦,故意给柳芽点时间说话。 柳芽也通透,在靠近铁三媳妇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将一锭二两的银子塞给一旁的衙役,这才又对铁三媳妇道:“你为啥不肯说是谁杀了铁三?是感谢有人替你杀了那个混蛋,还是杀铁三的人是那几个娃?” 白白坐了牢,柳芽对铁三媳妇没有半分同情。 “不是的,我的娃都是好的,他们不会杀人的!”铁三媳妇立即摇头,就要冲上去抓柳芽,被衙役按住的时候还在喊着:“你别害我娃,是我冤枉了你,你有气冲我来,和娃没关系!” 铁三媳妇哭喊着,却不肯说一句柳芽想听到的话。 毕竟是在公堂之上,柳芽也不好再问什么,只能随着陈老爷他们先行离开。 不想让家人继续担心自己,柳芽拒绝了陈老爷要给她摆酒席的好意,道谢之后坐上陈老爷安排的马车回了小院。 一家人见面,自然是免不了又听柳王氏几个哭了一番,但这份浓浓的亲情让柳芽扫去了所有的不快。 “回家真好啊!” 按照规矩洗净了晦气,吃过小葱拌豆腐和汤圆,柳芽便钻进被窝不肯起来。 坐牢的时候虽然被打点过,可柳芽还是不敢睡的踏实,如今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等柳芽醒来的时候已经天黑,却见王老汉和王青已经过来,这是柳芽第一次见到为了护着妹妹而坐过牢的大表哥,心里很是羡慕,不自觉的多了几分亲近之感。 祖孙俩知道柳芽在牢里没受什么罪,见到人之后倒是尽量不去提这件事,怕柳芽心里有阴影。 倒是柳叶和柳芽说过之后,柳芽才知道二人的来意,心里更是感动。 “姥爷,我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和大表哥回去之后先把姥娘和大舅送到镇上的周仁药铺,就说是我让你们过去的,医药费等我过去后再结,只管对症下药。” “要是镇上的医馆看不好,就送到县城来,看病的事耽搁不得,别心疼银子,我先给垫着。” 见王老汉祖孙一脸的不自在,柳芽特意把垫银子的话说出来,免得他们心里有负担。 “二表妹真是太感谢你了,这银子我们一定尽快还,绝不会赖账!”王青站起身来,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若是早知道自家表妹能帮忙,他的大妹就不用把自己给卖了,他们的爹也不会被打断腿。 想到已经发生的事,王青红了眼眶,双手握的露出青筋。 “爹你们也别多想,原本没有这档事,等过了元灯节我们就要去接你和娘来家里住,芽儿说要给她姥娘好好看看病的。” 柳王氏在一旁接了话茬,自家闺女的好,还不能让自家人知道了? “你们都是好的,都是好的。”王老汉哽咽着道。 祖孙俩留在宅子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柳芽就雇了辆马车送他们回去,自然是买了不少东西让他们带着。 东西已经装进马车,两人也就没法再拒绝了,这是柳芽的一片心意,但凡是对她好的人,她柳芽都不会忘记。 纵然能出大牢和县令没有任何关系,柳芽还是托陈老爷的门路给县令送了张五十两的银票,借着这次的牢狱之灾在县太爷面前刷点存在感还是可以的。 “真的不在留两日吗?我还想着正好一起在这过元灯节呢。” 送李莹到城门口,柳芽又问了一句。 自从柳芽出事后,李莹便一直为她的事情奔走着,刚刚返回的齐剑锋自然也是一直陪着李莹。 “我倒是想留下,就怕回头我娘又要给我禁足,那可就亏大了。”李莹打了个冷颤,小声对柳芽道:“我看那个肖竹看你的眼神不一样,你真的只把他当哥哥?” 柳芽下意识的看了肖竹一眼,对上对方的视线以后,有些不自在的又别开。 暗暗的掐了李莹一下,柳芽佯怒道:“再胡说看我怎么收拾你!别忘了你可比我大,说不准你娘在给你相看亲事了,你还是想想自己的事吧。” 视线在李莹和齐剑锋之间来回扫视,惹得李莹俏脸泛红后,柳芽这才收起了打趣,催促对方快些上马离开。 陈老板和陈老爷那边要感谢,黄老板和徐掌柜那边也是一样,柳芽都备了一份谢礼,彼此之间从商业上的合作,也多了些人情味。 忙活完人情的事情之后,柳芽在肖竹的陪同下来到牢房,这一次她是要探监。 “肖竹大哥,你在这等我一会,我有些话想单独和她说。” 使了银子,再加上之前和狱卒相处的不错,柳芽想要单独和铁三媳妇谈话自然是被通融的。 只是柳王氏怕闺女再出事,所以不管是家里的姐妹几个谁出门,没有肖竹跟着她都不让,对此柳芽也是很无奈,只能再留肖竹待上几日了。 “你来干啥?我啥都不知道,你别问我,我不会说的。” 铁三媳妇看到柳芽便是一脸的警惕,下意识的往角落里躲去。 因为铁三媳妇不是单独的牢房,所以柳芽这一来,自然会有其他女囚好奇的看着柳芽。 “你已经什么都说了。”柳芽淡笑,打开食盒后,漫不经心的道:“没关系,你可以继续包庇真凶,我也有的是时间去查证。就算你死在牢房里,那人也应该会去找你的娃吧?” “你到底想干啥?你已经被放出去了,我的娃是无辜的,你不能害他们!” 铁三媳妇害怕的冲到牢房边上,想要伸手去拉柳芽,被柳芽轻易的躲过。 “他们无辜,我就不无辜了吗?要不是有人帮我,说不定我已经因为你的冤枉的被砍头了,我的家人就不会伤心难过吗?你也是做娘的人,你想过我娘会有多痛苦吗?” 柳芽淡淡的反问,看到铁三媳妇眼里的愧疚之色,明白这个女人心肠并不坏。 “我今儿个过来也不是非要从你嘴里问出那人是谁,而是想要告诉你,不想害死你几个娃,就不要做傻事。只要你说了,那人想要灭口就没了顾忌,那样一来你的几个娃就等于是被你自己杀了。” 铁三媳妇因柳芽的话身子发颤,更加让柳芽证实了她的猜测。 一旁的女囚看到食盒里的美食早就馋的直咽口水,忍不住开口道:“你把吃的给我,我告诉你我知道的,这娘们不说的我都告诉你!” 第一百六十一章 巧合还是谋杀 “好啊,只要你说的有用,我还把这些碎银子给你,让你在牢里能过一段时间的好日子。” 柳芽很是大方的晃动着钱袋子,视线却始终留意着铁三媳妇那边。 “好,我都告诉你。”女囚高兴的伸出手。 柳芽也不食言,先将食盒推过去,很有耐性的看着女囚抓着肉菜狼吞虎咽。 不知道女囚坐了多久的牢,明明撑的难受还是把好菜都吃完了,连手上的菜汤都舔干净了,这才心满意足的用袖子擦了擦嘴。 “那天有狱卒给这女人传话,让她咬死了是柳芽杀人的。我就知道这么多,你想知道是谁让传话的,那就去问狱卒吧。” 女囚盯着柳芽手里的钱袋子,却不肯说是哪个狱卒。 柳芽明白她的意思,将钱袋子扔进牢房。 “那狱卒叫刘瘸子。”女囚爽快的给了柳芽答案。 柳芽知道已经问不出再多的东西,便准备离开。 “你别害我的娃,我求你别害他们!铁三那混账该死,要是他不死我的娃都好不了。你也别去找是谁杀了铁三,那人你得罪不起的,他们在府城有人。” 铁三媳妇跪在牢房里,冲着柳芽磕头,一声声哭诉的话无比真切。 柳芽脚步微顿,转身看向面如死灰的铁三媳妇,低声道:“害了我的人,迟早有一日我会有能力报仇。至于你的孩子,只要他们不来找我的麻烦,我不会对他们下手。” 得了柳芽的话,铁三媳妇缩在地上痛哭不止,旁边的女囚却是懒得理会,窝在角落里数银子去了。 回家的路上柳芽一句话没说,心情却是复杂的很。 府城有人,又与她有仇的人,会是二房的人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便被柳芽否定了,二房的那点能耐只能唬一唬乡下人。 “葛家!” 突然想起被人绑走的那次,葛二爷就是送人去府城。 因为冷面男的缘故,葛二爷没有再找柳芽的麻烦,让她忘记了还有这号的人的存在。 “你在说啥?什么葛家?”肖竹一直关注着柳芽,不解的问道。 “你知道我大姐被老太婆卖了做冲喜新娘的事吧?我去赎人的时候和葛家闹了一场,之后老宅的人和葛家也发生了不愉快的事。” 柳芽简单的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这才道:“葛二在道上被称为葛二爷,在府城也有些门路的,他是葛家村的人,认识铁三一点也不奇怪。只是我想不明白,要真的是葛二杀的人,怎么会用女人的发簪?” 柳芽又陷入新的谜团之中,但有些话又不能和肖竹说清楚。 冷面男的存在是隐患,只能是柳芽一个人的秘密。 而铁三告知柳芽,葛黄氏想要在元灯节绑走他们姐妹的事,柳芽也不能说,否则就得暴露她曾经为了报复柳树林而收买铁三的事。 “难道是她?” 到了家门口的时候,柳芽忽然说了一句,这一次肖竹没有搭话,他知道柳芽有秘密不愿意告诉他。 可柳芽说的他又是谁? 王老汉祖孙回家之后,立即让家里人给王老太和王大舅收拾简单的换洗衣物,直接坐着马车去了镇上的医馆。 有王大嫂和王青跟着去照看着,王老汉则是留在家里伺候那一屋子的青菜,自然也要把借来的银子都还回去。 医馆内,大夫对王老太的病症倒是有治疗的办法,也让王家人知道以前一直被大夫坑了,可他们没权没势的除了认命还能如何? “大夫,我当家的腿咋样?”王大嫂紧张的等着大夫的结论。 “下手的人太狠,要是当时就给看大夫还能保得住,可现在……” 大夫摇头道:“先治着看看吧,要是不恶化就是遭点罪的事,要不然就只能把腿锯掉了保命。” 王大嫂眼前发黑,放在王大舅肩膀上的手下意识的用力,掐的王大舅疼的直皱眉,却也没喊一声。 夫妻多年,王大舅知道自家媳妇为这个家操了多少心,这会他残了最对不起的就是媳妇。 “真的……没办法了吗?” 王青还带着一丝的希望,哪怕日后是瘸了也比残了好。 “兴许是我医术不够高明,你爹这腿要是能请宫里的骨科圣手看看还能有三成机会。”大夫叹息道。 王家人面色灰败,他们这样的人家能来得起镇上看病都是柳芽给出的银子,哪能请得起御医给看病? “我能捡回这条命已经是好的了,你们要是嫌弃我这个没用的废物,那就把我扔到大道上做叫花子,要不就都给我好好的。没有腿,我这双手还能搓麻绳,还能编东西,好歹还能挣口口粮!” 王大舅的心情十分沉痛,可作为长子他这些年承担了太多,就算再难受也不会没了活下去的勇气,更看不得妻儿为他难过。 “说啥浑话呢!就算你啥也干不了,咱们也不能把你扔了啊!爹娘还在呢,儿子还没娶媳妇,闺女……你得好好的活着,才能看着他们好。” 王大嫂抹了把眼泪,心里的酸苦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话说柳芽想了一晚上,还是无法准确的推断出真凶是谁,但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和葛家人脱不开干系。 只是没有证据,柳芽也没办法兴师问罪。 第二日吃完早饭后,柳芽便和肖竹一起出门去,这次自然是要找牢头,想通过他撬开刘瘸子的嘴。 “你们要找刘瘸子?” 牢头诧异的看着柳芽,眼神里有着打量的意味。 “是。”柳芽点头,塞过去一个荷包。 “你们找刘瘸子干啥?”牢头再次询问,却没有去接钱袋子。 柳芽有些诧异牢头竟然没收银子,便直言道:“刘瘸子传话让铁三媳妇咬定我是杀人犯,我想知道是谁收买了他。那人给了他多少银子,我给他双倍,也不需要他上堂作证。” 一晚无眠,柳芽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当下的律法并不能给普通人足够的权益保障。 既然对方玩阴的,柳芽也不介意以牙还牙,用其他的手段报复回去。 牢头看着鼓鼓的荷包,很是遗憾的推回去。 “你来晚了,刘瘸子今天早上就摔死了,尸体还在义庄呢。”牢头道。 “死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婉转拒绝 柳芽和肖竹同时出声,两人对视一眼,看到对方也是神色凝重,显然也不相信刘瘸子这么巧合的发生意外。 牢头把刘瘸子的死简单的说了一遍,倒是没有隐瞒的意思。 “我想看看刘瘸子的尸体。” 柳芽依旧将银子给了牢头,提出了个让两个男人都诧异的要求。 “你这姑娘胆子倒是大。”牢头乐得有银子拿,自是不会拒绝,只是好心的提醒道:“柳姑娘,这死人可不好看,回头你做噩梦可别怪我没提醒。” “多谢,我只是想看看。”柳芽皱眉道。 肖竹本想劝说柳芽,可见她已经拿定了主意,只能陪柳芽一起去了趟义庄。 县城郊外的一处大庄子中,致仕归来的陈阁老一直处于闭门谢客的状态。 但没人知道庄子是有密道与外界相连的,而陈阁老的书房内此刻便有有一位客人,一老一少正在对弈。 这盘棋已经下了几日,却始终没能分出胜负。 “老夫当真是老了,这盘和棋已然是老夫输了。” 陈阁老看着棋局感慨了一句,却不见输棋的恼怒。 “阁老顾虑太多,才会让晚辈有机会布下和局,晚辈承让。” 秦隐温润的开口,给陈阁老倒了杯热茶,慢条斯理的收拾着棋子。 “那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历?我那庶出的孙女第一次写信回娘家求助是为了她,就连你也对她如此上心?” 陈阁老第一次问及此事,一双老练的眼眸盯着秦隐,不容他有半句虚假。 秦隐依旧是温和的神态,叫人看不出他的真实心思。 “一个在医术上颇有天赋,又会赚钱的小丫头。若是有机会,不妨让她为阁老诊治一番,或许能除了阁老旧疾。” 秦隐没有提冷面男之事,却没否认他命人为柳芽寻找证人的事。 若不是冷面男临走前的叮嘱,秦隐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出手,大概是要等到柳芽真正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或许才会考虑要不要搭救吧? “确定她的身份没有问题?”陈阁老在官场上斗了大半辈子,自是看得出秦隐有所隐瞒。 “还在调查中。” 秦隐回了这一句后,便起身,却是询问道:“阁老家中可曾丢失那名女婴,可有线索?” “此言何意?”陈阁老端着茶杯的手轻抖了一下。 “晚辈告辞。”秦隐避而不答,在陈阁老留人之前已经快步离去。 “秦隐!” 陈阁老气的拍桌,却怕外头有眼线而不敢大声呵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隐从密道中离去。 良久,陈阁老才露出一抹属于长辈般无奈又和蔼的笑容,自喃道:“老夫也想看看这丫头到底哪里不同,能让你们如此挂心。” 柳芽与肖竹来到义庄后,只花了一块碎银子便看在破败的木屋内看到刘瘸子的尸体。 身上还穿着狱卒的衣裳,因伤口还在渗血而染红了那张发黄又破旧的布单。 而刘瘸子的眼睛凸起,即便瞳孔已经扩散,还是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到惊恐之色。 “我来。” 见柳芽要检查尸体,肖竹虽然心存对死者的畏惧,还是主动上前帮她移动了刘瘸子的后脑。 “无心冒犯,想来你也希望凶手能付出代价吧?” 不信鬼神的柳芽,经历过穿越的事情之后,却相信因果轮回。 何况对死者尊重是最起码的道德,哪怕这个人并不是善类,人死债了。 只简单的查看之后,柳芽便与肖竹一同离开。 “刘瘸子是被人杀了的?”走出义庄很远,与牢头告别之后,肖竹才出声询问。 “他后脑的伤有重叠,不小心跌倒撞伤,也不可能连续多次在差不多的位置重复受伤。而且他的脖子有勒痕,应该是被人用手臂勒住脖子,用石头砸死的。”柳芽说出自己的推断。 只是官府已经认定了刘瘸子是意外身亡,必然是让仵作验过的,其中不存在猫腻不可能。 但柳芽和刘瘸子素不相识,没有立场为他去伸冤。 而柳芽也不想那么多,她要自己去查幕后黑手,用律法之外的方式报仇。 “你……不怕吗?” 肖竹沉默了好一会,才出声询问。 “怕什么?尸体?还是那背后的黑手?” 柳芽停下脚步,仰望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肖竹,淡淡的道:“如果怕了就能让背后的人住手,不再伤害无辜的人,那么我也想怕了。” “我有家人要保护,也有大好的人生,只受了一次打击就微缩,这辈子我就只能守着那一亩三分地过活,被欺负了选择忍气吞声。那样的日子我过够了,想要活的畅快些。”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会保护你。 肖竹不敢说出口,却见柳芽浅笑道:“肖竹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也很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们一家人的照顾。但我必须和你说清楚,以后我会遇到的麻烦可能会比现在多,或许我自己就是个麻烦……” “我不怕!”肖竹急急的出声。 柳芽的笑容一僵,看着眼前少年急切的神情,以及那毫不掩饰的情意,让柳芽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纵然不曾碰触过感情,可柳芽也明白这种事情不是靠感激换来的,更不该拖泥带水。 “谢谢你,我总是在想家里若是有个哥哥,也会像肖竹哥你这样护着我们姐妹几个,而我肩上的担子就可以轻一些了呢。” 柳芽婉转的表达自己对肖竹只是兄妹的情谊,说完便转身前行,不愿给肖竹留下不可能的期盼。 肖竹或许适合曾经的柳芽,可她已经是换芯的,在不能确定自己会永远留在这里,并寻找到合适自己的生存之道前,柳芽不想碰触感情。 肖竹沉默的跟在柳芽身后,一段还没能开口的感情,又怎会轻易的被言语扼杀? 两人的身影消失之后,秦隐的身影出现在拐角的巷子口,神秘的笑道:“或许我该给疆去一封信,说不定他会厌烦了京里那些争斗,出来散散心为我分担一些。” 但柳芽等人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之后,看守义庄的打更人去给刘瘸子整理遗容的时候,再次伸手为他覆盖不瞑目的双眼时,却是成功了。 “真是奇怪了,老兄你终于肯闭上眼睛了,下辈子再投胎做人可要本本分分的,千万别得罪了人。” 干这行年头多了,老头验尸的本事比仵作还高,只是他从不多管闲事,否则也不会活到这把年纪。 可就连老头也不知道,义庄的不远处也有一个人在看着他们,或者说是监视着这边,而那人手里始终握着一把匕首,身上散发着戾气。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古怪 转眼便到了元灯节这一日,一家人都早早的便换好了新衣裳,只是柳树根生死不明,所以衣裳首饰都是素淡的,只有柳苗和杏儿用红头绳绑着辫子。 柳王氏原是不打算去凑热闹的,架不住几个闺女劝说,便给小四穿的厚厚实实的,一家人去了早就在四方酒楼预留的包间看花灯。 四方酒楼不愧是县城里的第一大酒楼,包间的位置看花灯绝对是最佳的,若不是和陈老爷有私交,这个位置提前半年也不一定能定下来。 “老爷命小的给各位加几个菜,各位慢用。” 小二规规矩矩的送往酒菜便下楼,因为柳王氏寡妇的身份,陈老爷也没有过来打招呼的意思。 “二姐,咱们下去玩一会行不行?” 柳苗从没见过这样的热闹,只在酒楼里看着完全不过瘾。 “你们去玩吧,小四刚睡着,娘留下就是了。”柳王氏见闺女们开心,也不阻拦。 “那可说好了,一会咱们不能走散了,这么热闹的日子搞不好就有拐子。” 柳芽将在家里准备好的钱袋子分发给姐妹几个,到了肖竹的时候知道他会拒绝,便道:“这是我娘准备的,你要是不收,我娘心里头就觉着欠你的更多,你也不想我娘大过节的心里头难受吧?” 柳芽有意压低了声音,肖竹抬头正好看到柳王氏冲他和善的笑容,只得将钱袋子收下。 人多眼杂,柳芽准备的钱袋子里都只装了一块碎银子和一些铜钱,就算被扒手扒去了也不心疼。 一行人走到大街上,柳苗和杏儿看什么都稀罕,柳叶也被各式的花灯和摊位上的胭脂水粉吸引了注意力。 柳芽的视线始终不离开几个人,她可没忘记铁三给她的信息,不确定葛黄氏是否做了第二手准备。 “柳芽,这个送你。” 肖竹不知何时离开过,再站到柳芽面前的时候,手里多了个荷花的花灯,举到了柳芽面前。 “谢谢,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花灯。” 柳芽仔细的看着做工精致的花灯,不由得感叹古人的手巧,连荷花的花纹都描绘的栩栩如生。 只是一个闪神的功夫,柳芽再抬起头的时候却不见柳叶。 “大姐!” 柳芽惊呼一声,忙跑到柳叶刚才看胭脂水粉的摊位,询问道:“老板,刚才在你这挑胭脂水粉的那个姑娘呢?穿着和我一样布料的衣裳,戴了一对珍珠耳坠的。” “买东西的人这么多,我哪能顾得上。” 摊主懒得搭理柳芽,继续给其他客人介绍摊子上的东西。 肖竹已经跟上来,还把柳苗和杏儿也一并带过来。 “肖竹哥,你帮把我小妹和杏儿送回酒楼去,就和我娘说我和大姐去买东西了。要是半个时辰我和大姐还没回来,你就先送他们回家,再去找陈老爷帮忙找人。” 柳芽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着,后悔自己的大意。 肖竹不放心柳芽,可一句叮嘱的话都没来得及说,柳芽以及转身离开。 柳苗也看出事情不对劲儿,为了不给二姐添麻烦,一手紧紧的握着杏儿的,另一只手由着肖竹牵紧了往酒楼而去。 柳芽寻找了一圈,也没见到柳叶的身影,心里越发确定是出事了。 “柳姑娘也来逛灯会?你的家人呢?”熟悉的声音传来,止住了柳芽的步伐。 “牢头大哥?” 看到并不算熟悉的人,柳芽犹豫了一下,以袖子做掩护从空间里拿出两锭银子塞到牢头手中。 “麻烦大哥帮忙找一下我姐姐,我们刚才走散了,我怀疑她被人给掳走了。只要能找到我大姐,我柳芽必定重金酬谢!” “这都是小事,就是今儿这日子找人可不容易,得多动些人手才成。”牢头笑眯眯的道。 “这些银子牢头大哥先拿去,等找到人之后,我再行酬谢。要是有消息,牢头大哥往四方酒楼传个信,陈老爷会通知我的。” 柳芽大方的递了一包碎银子过去,此刻只想快些找到柳叶的下落,哪怕是花些冤枉钱也无所谓。 牢头本就是见钱眼开的人,知道柳芽是个出手大方的主儿,立即应承下来,连家人也丢在原地不管。 柳芽心急如焚,便想着先去酒楼求助,她已经不敢等到半个时辰,怕柳叶那边出了不可挽回的事。 “二侄女也来逛灯节啊。”柳树林的身影出现在柳芽面前,带着和善的笑容,身边还有一个男子,看上去应该是朋友。 因为柳芽提前出狱,柳树林白白花了打点的银子,给柳芽送了东西之后却连人影都没见到,好好的计划只能泡汤。 今儿能正好巧遇,柳树林自然是不会错过。 “是够巧的,不打扰柳二伯了。”柳芽不想和柳树林多做纠缠,便欲离开。 “这位是……”谁知柳树林的朋友却开口,视线在柳芽身上打量着。 “这是我侄女柳芽。”柳树林介绍道。 “我和柳二伯只是同村,并不熟。” 柳芽侧过身,躲过柳树林要摸她头顶的动作,冷冰冰的说了一句。 柳树林尴尬的收回手,歉意的冲男人解释道:“我这侄女气性大,前几日答应给她买小玩意就给忘了,这不还生气呢。不过我大侄女的性子好,这两姐妹的长相也有七八分相似。” 男人一听,又仔细的打量起柳芽来。 柳芽只觉得像是被当做货物一般的打量,让她极为不适。 且柳树林的话透着古怪,柳芽心中警铃大作,转身就要走,却被柳树林一把拽住。 “二侄女先别急着走,我这位好友是做珠宝生意的,对美食也很感兴趣。你手里的菜方要是被他看中了,可是能卖个好价钱,比和酒楼合作要合算多了。” 柳树林笑的市侩,只是那双一惯不真诚的眸子里却是泛着算计的光芒。 柳芽的脸色又冷了几分,心知是柳王氏说漏了嘴,否则柳树林怎么会知道她卖过菜方的事? “不知道你在说啥什么,我和你又不熟,你再不松手我就喊非礼了。” 柳芽冷声说完,使劲儿挣开柳树林的手,头也不回的朝着酒楼的方向跑去。 人群之中,柳树林和那个男人还在说些什么,只是周遭的声音太嘈杂,没人能听的清。 但从两人对话的姿态来看,柳树林分明在伏低做小,有意讨好着对方。 葛二爷在县城租住的一个小院内,葛黄氏正喂葛丰喝着药。 这段时间葛丰的身体又若了几分,瘦的和纸片人差不多,眼窝子塌陷而淤青,一看便知是病入膏肓。 “不抓到那小贱人,我不喝药!” 葛丰推开药碗,大口的喘着粗气,身子随之轻颤着。 第一百六十四章 自投罗网 药汁洒了葛黄氏一身,任由葛黄氏抹着眼泪劝说,葛丰却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儿啊你别急,娘已经让你爹道上的兄弟动手了,今儿一定把那两个贱人给你绑来,你想咋磋磨他们都行。可你不喝药哪有力气呢?” “听娘的,把药喝了睡一觉,等人一抓到,娘就叫你起来行不?” 葛黄氏在独子面前一向都是慈母,哪里有半分泼辣的架势。 葛丰眼里闪烁着恶意的光芒,总算是听了劝,喝完药没一会就睡下了。 收拾好屋里的碎碗,葛黄氏走出葛丰的屋子后就换上了阴冷的面容。 “当家的,儿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要不……” 葛黄氏捏着一个纸包,手都在颤抖着。 葛二爷看了一眼,握着酒杯的手露出青筋,却迟迟下不了决定。 “当家的你还在等啥?这药吃了,儿子还能再活几年,给咱们生几个孙子。那郎中可是说了,儿子熬不过开春的。” 抢过葛二爷手中的酒杯,葛黄氏咕咚咕咚的灌下去,一抹嘴道:“等你把那两个贱丫头绑来,我就带着儿子和他们找个地方躲起来去给咱们生孙子。等儿子不行了,就让那俩贱丫头给儿子陪葬!” “你想咋办就咋办,等我干完最后一票大的就去找你们。拿了银子,咱们一家人走的远远的!” 葛二爷突然下定决心,拎着酒坛猛地灌酒,喝完之后把酒坛子一摔就出了门去。 救人的时机是越短越好,否则很多线索都会因为各种因素被抹除掉,柳芽深知这一点。 可是灯节的人太多,反倒是让暗处的人更容易隐藏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依旧没有找到柳叶,但失踪的少女越来越多,官府不得不采取手段终止花灯会。 但人山人海中想要快速寻找出人贩子的踪迹,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尤其是失踪的人数越来越多,百姓们已经不受官府管控,为找人增添了难度。 “不能这么毫无头绪的找下去,万一有内应在,人贩子想要趁乱离开反而容易。” 柳芽脸上带着伤,是方才在人群中被推挤后划伤的。 还是酒楼的人发现柳芽,才将她带回来。 “你有主意?”陈老爷问道。 “陈伯认识道上的人吗?我怀疑这次的事和一个绰号葛二爷的人有关,若是能找到和他对头的人合作,或许还有机会。” 柳芽见陈老爷疑惑,只能将葛黄氏想要抓走他们姐妹的事情告知。 陈老爷若有所思的看着柳芽,似是没想到她竟然有胆量和铁三那样的人合作过。 不过陈老爷并未因此而怀疑柳芽有杀人动机,但凡是有他们这样有家资的人,又有几个和道上的人一点往来没有呢? “我出五百两银子悬赏,只要有人能救出我大姐,银票便归对方多有。” 不知道陈老爷在想什么,柳芽将五百两银票放在桌面上。 哪怕掳走柳叶的人和葛二爷没关系,得知柳叶能值五百两,人贩子也会冒险把人送回来,毕竟卖一个人最多也就是十几两的利益。 “等我消息,外头危险,别离开酒楼。” 陈老爷一向不是个拖沓的人,嘱咐柳芽一句便拿着银票便离开。 然而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有一个乞丐来酒楼送信,指明要见柳芽。 “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说是想要见你找的人,半个时辰内赶到码头,只能你一个人去。” 乞丐转述完毕后,朝柳芽要了跑腿费便离开。 柳芽做了个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绪,此刻已经确定柳叶定是落在葛二爷手中。 “码头,果然是你。” 想起之前被人装进箱子从码头带走的事,柳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为了柳叶的安全,柳芽不敢带人前去,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留下一封信压在桌面上,悄悄的从后门出去。 陈老爷去见了县城的几伙势力,其中也包括县城做漕运生意的人,具体谈些什么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一时间红湖县好几股势力迅速运作起来,反倒是官府那边像是走流程一样,对少女失踪的事并不关心。 “大人,事情好像不对劲儿,小人让人监视着外面的动向,发现之前不管这件事的几个大户还有道上的人都开始行动了。葛二那边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派去找他的人没了回音。” 师爷急匆匆的来到县衙后院,附耳在县令耳边低语。 原本还享受美酒美人儿的县令猛地坐起身来,把酒杯砰落在地,酒水临时了他华贵的袍子也没心思去管。 “盯紧了,事情若不能控制,就把葛二给本官杀了!” 县令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阴狠的道:“那几个知情的,就让他们因公殉职,本官就脏了这么一次手,决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咱们都得玩完!” 师爷脸色一白,他是知道详情最多的那一个。 “是。” 师爷应了一声急忙离开,出了屋子才敢擦汗。 陪在县令身边的美妾吓得花容失色,她才得宠没几日,知道这也的内幕还能活着吗? “美人儿,来,给本官斟酒。” 县令阴恻恻的笑着,抬手摸了小妾的下巴一把,只是那调戏的声音里却是充满了杀气。 按照约定,柳芽只身来到码头。 夜晚里还有船工在搬运东西,显然是船只是急着要在天亮之前起航的。 月色照亮了湖泊,沿途点着光线朦胧的灯笼,为这里平添了几分节日的气氛。 “你是柳芽?” 在柳芽寻找目标的时候,两个男子走到她面前询问。 “你们是谁?” 柳芽警惕的向后退了两步,手中捏着一根没有被药物浸泡过的绣花针,以备对方下黑手的时候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想见你姐姐,就跟我们走。” 只见一个男子拿着绳子,一个拿着一块帕子朝自己走来,柳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放弃了挣扎。 两个男子并不意外柳芽的配合,手法利落的捂住柳芽的口鼻,将双手绑住。 “还有个钱袋子呢,咱们哥俩这一趟可没白跑。这小蹄子胆子不小,真敢一个人过来,当咱们不敢抓她不成?” 高个子扯下柳芽腰间的钱袋,很是满意的道。 “别磨叽了,快把人扛到船上去,别让人看见就麻烦了,银子等上了船再分。” 把绳子系成死结,矮个子等高个子蹲下来,便把人扔在他的肩膀上,两人快步朝货船的方向走去。 用绣花针刺中痛穴的柳芽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搬运的船工就像没看到这两人扛着个大活人一样的忙活着,心里不免发沉。 这些人都是一伙的吗?那她要怎么才能顺利的救出柳叶? 第一百六十五章 被困 “砰!” 柳芽是被扔到船舱的,突然的疼痛即便已经做了心理准备,还是疼的柳芽险些叫出声,只能死死的咬住嘴唇忍住。 “啊!” 屋内传来少女微弱的痛呼声,柳芽却是听的心痛不已,那是柳叶的声音她绝对不会认错。 “叫啊!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看见没?你那好二妹也来陪你了,以后你们姐妹俩就是我的奴隶,我想怎么折磨你们都随我的意!” “等我玩够了,再把你们卖到最肮脏的地方,让你们一辈子都生不如死!” 伴随着男子变态的声音,一声声的鞭子抽打皮肉的响声,掺杂着柳叶的通呼声。 双手被绑在身前,柳芽不动声色的取出空间里的匕首,努力的割断绳索。 “芽儿……” 耳边隐约传来柳叶的呼唤声,柳芽背着身子看不到船舱内所发生的一切,但通过柳叶的声音的角度能猜到她正在艰难的朝自己而来。 急切的想要割开绳索,柳芽不小心割破了皮肉也没有停顿。 “看你们姐妹情深,我怎么好只惩罚你一个呢?当初要不是这个贱人,你还是我葛丰的媳妇,哪怕是死也是我葛丰的鬼!” 葛丰还是那么瘦弱,可蜡黄的面色却有了精气神,不再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手中的鞭子被他挥舞的很是有力,狠狠的抽打了柳叶几下之后,便对准了柳芽。 “嘶!” 皮开肉绽的疼痛,使得柳芽身子一颤,正好刀子割断了绳索,她急忙将匕首握紧,同时一把绣花针被她握在手中。 “这是醒了?那更好玩,你们姐俩大声的叫喊,才不枉我把你们带在身边,让你们有机会取悦于我!” 葛丰大笑出声,笑声很是阴骛。 “别伤害我妹妹,要打就打我,不许你碰她!” 柳叶艰难的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朝葛丰扑了过去,奈何之前中了,才走了两步便跌倒在地,堪堪碰到葛丰的鞋后跟。 “碰她?” 葛丰突然坏笑的扫了柳芽一眼,一脚踩在柳叶的手指上,用鞭子挑起她的下颚来。 “你们是我的女奴,我需要玩弄你们,你们有拒绝的权力吗?不过你到底是姐姐,也做过我的媳妇,我怎么也得先收拾了你,再让你看着你妹妹是如何成为我的女人的。” “呸!畜生!” 朝葛丰吐了一口血水,柳叶想要与他同归于尽,奈何她刚才的挣扎已经耗尽了力气,这会连抬抬手指都困难。 “啊!” 又是一声痛呼,柳叶被葛丰踢的滚到一边,头部撞到木板上,在担忧中昏迷过去。 葛丰懒得看柳叶一眼,打算先打柳芽一顿,再去欺凌柳叶。 “该到你了,贱人!” 一把揪住柳芽的辫子,葛丰刚要把人扔到柳叶身边去,让柳芽痛醒后就能看到被打的血肉模糊的柳叶,却对上了柳芽阴冷的眼眸。 若不是为了能一击即中,柳芽绝不会等到葛丰主动靠近。 “去死吧!” 柳芽低喝一声,一把绣花针直接刺入葛丰的身体,另一只手则是用力的掐着葛丰的脖子不让他发出声音。 然而柳芽却忽略了葛丰今日的反常,一把淬了的绣花针也没能让葛丰直接昏迷过去,竟还有力气捉住柳芽的手腕。 “贱人!” 葛丰喝骂了一声,攥住柳芽的手腕后得以呼吸,立即扯着柳芽的头发使劲儿的往船板上撞击。 柳芽被撞的脑袋发沉,反手用匕首胡乱的刺过去,直接刺入葛丰的大腿。 “啊!” 葛丰痛呼一声,终于松开了残虐柳芽的手。 外头经过的人听到声音不对劲,忙询问道:“少爷,需不需要帮忙?” 葛二爷负责这次拐卖人口的生意,能接近这船舱附近的人自然是他的小弟,甚至说是心腹也不为过,这才对葛丰恭敬的喊一声少爷。 “谁也不许进来!都给我滚远点,没有我的话不许靠近这里!” 葛丰爆喝一声,赶走了外头的人。 葛丰自幼体弱,做什么事都要靠别人帮忙,背地里也有人笑话他像个娇弱的娘们,这会在仇人面前自然是不会示弱。 柳芽缓了缓神,在葛丰要回身之际,猛地扑上去骑在他的肩膀上,将一包蒙汗药对准他的脸撒下去,用尽全力按住他的口鼻。 葛丰再想挣扎已经来不及,即便他被葛黄氏喂了五石粉,可在足够剂量的面前也无法保持清醒。 挣扎了一会后,葛丰陷入昏迷,柳芽也累的快要虚脱。 急忙从空间取出一块湿帕子捂住口鼻,柳芽才敢大口的呼吸,顺带着把匕首收回,又取下了扎在葛丰身上的绣花针。 “大姐。” 怕惊动外面的人,柳芽只能轻轻的拍打着柳叶的脸颊,小声的呼唤着。 柳叶体内的药劲儿还没过去,半晌才迷迷糊糊的醒来。 “芽儿,你咋这么傻?咱们都出事了,娘他们可咋办啊!” 确定柳芽没事之后,想到在葛丰屋子里听到葛黄氏几个商量诱拐柳芽的计划,柳叶忍不住大哭出声。 “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去看胭脂水粉,也不会被他们抓了,你也不会为了救我出事。” “葛家人都是疯子,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柳叶小声的哭泣着,此刻已经吓得乱了分寸。 由着柳叶哭了一会后,柳芽才出声道:“船还没开,咱们还有机会离开。陈老爷那边应该很快会找到线索,而且……” 视线落在昏迷的葛丰身上,柳芽眼神范冷的道:“咱们手上有人质,只要他爹娘还在乎他的生死,咱们就不会有事。” 柳叶闻言也升起了希望,只是她全身无力,只能看着柳芽割破了床幔拧成绳索去绑人,而她却没有力气帮忙。 得知柳芽已经上船,眼皮子一直跳的葛二爷忽然下令让人准备起航。 “二爷,咱们还有不少兄弟没回来呢,现在就走得少装多少货啊!”手下不甘心的道。 “命要紧还是银子要紧?”葛二爷阴沉的问道。 “可那么多兄弟……要是出事了,咱们回去也没法和沈爷交代啊!”手下依旧不死心。 “我带人先走,你留下来接应。” 葛二爷不再废话,转身便上了船,示意船工准备开船。 在岸上的手下犹豫片刻后,趁着甲板未收起的时候也急忙要往船上跑。 可就在这时有火光朝码头这边逼近,葛二爷见状立即吩咐道:“立即开船!” “二爷,等等我!” “咚!” “噗通!” 不等那人跑上船,葛二爷已经踢掉甲板,再次喝令道:“立即开船,不听命令的都给我宰了!” 跟着葛二爷前来的小弟在愣了一下后,看到葛二爷手里提着的那把砍断了船锚绳索的刀,纷纷去帮忙扭转船帆,恨不能大船立即起航。 而岸边的火光越来越近,听脚步声便知道人数众多,却也杂乱。 第一百六十六章 船底漏水 为了做掩护,葛二爷所用的货船装了不少的货物,再加上为了装那些掳来的少女所用的箱子,在浅滩上起始的速度并不快。 而另外几伙人为了争红湖县第一把交椅的位置,则是拼尽了全力。 有船的立即起航去堵截,没船的就让会水的小弟游泳过去想办法冲上船,或是将船砸毁了。 只要能证明葛二爷是人贩子,他在红湖县的大哥就洗清不了嫌疑,到时候漕运这一块的肥肉会是谁吃到嘴里就各凭本事了。 陈老爷在得知柳芽来码头救人后,也带着自家的护院赶来,见几伙人已经展开厮杀,立即吩咐道:“留意柳家姐妹,见到人立即救出来。” 陈老爷没打算趟这趟浑水,他有水路的生意,却没想过踏足漕运,和这些人争抢只会给自己带来祸端。 葛二爷已经顾不上妻儿,正在指挥小弟做最后的抗衡,一旦输了根本没有活路。 葛黄氏发现情况不对之后,立即去找葛丰,可不论怎么拍打房门也没有回应。 “来人啊!开帮我把门打开,丰儿还在里头!” “斧头,对,我去找斧头!” 葛黄氏心慌不已,担心儿子出事的她无头苍蝇的似的在船上奔跑着,只想尽快找到破门而入的武器。 屋内的柳芽姐妹已经处理好伤口,并且给柳叶换了干净的衣裳,以免离开货船之后被人怀疑柳叶失了清白。 柳芽空间里一直有存货,故意借着翻箱倒柜的机会从葛丰的箱子里找到一套衣裳倒也不引起柳叶的怀疑。 “咋办?葛黄氏要是带人冲进来,咱们可咋办啊?” 柳叶被葛黄氏虐待了一个月,早已经有了心里恐惧。 柳芽戳破窗户朝外看去,四处都在打斗,月色之下能看到河面被鲜血染红,可见是死伤多少人。 “窗户。”见柳芽在观察外面的情况,柳叶忽然道:“芽儿,咱们从窗户跑出去,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再想办法上岸吧。” 柳芽欣慰的一笑,柳叶在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之后,终于有了自己的思想,在绝境中知道反抗了。 “好。” 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葛丰,柳芽把匕首递给柳叶,嘱咐道:“一会大姐跟进我,万一咱们被冲散了,咱们各自先躲起来,等安全了再出来。” “这个你拿着防身。”柳叶点头的同时,忙把匕首又塞回柳芽怀中。 “这屋里还有别的武器,我再找一把就是了。” 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些金银,柳芽眼珠儿一转,把窗户虚掩上之后对柳叶道:“大姐你在这把风,我找到趁手的武器咱们就走。” 柳叶不疑有他,只希望葛黄氏能晚点回来,给他们逃离的机会。 但柳叶却不想想,整艘船都被包围了,哪里有人能顾得上葛黄氏母子,凭葛黄氏一个乡下妇人就算找到斧头,想要打开门也需要些时间。 柳芽速度飞快的跑到床边,将床下藏着的两箱子金银珠宝移入空间,随便从空间里拿出一把砍刀当做武器。 路过葛丰身边的时候,柳芽眼神泛着冷芒,最终没有对他下杀手,而是折断了葛丰的右手。 “哪怕你只能活在一天,我也要你体验什么是绝望!” 见葛丰昏迷中疼的直皱眉,柳芽低声的说了一句,便快步来到柳叶身边,先行的跳出窗户,又拉着柳叶一起离开。 或许是倒霉,柳芽姐妹想要走到下一层的时候却遇到了刚找到斧头的葛黄氏。 “贱人,你们往哪跑!”葛黄氏阴狠的瞪着两人,举起斧头就砍过来。 柳芽忙拉着柳叶躲开,船身晃动之下两人差点跌落到河水中。 斧头砍在柱子上,葛黄氏费力的拔下来,准备继续砍人的时候,柳芽却道:“你现在赶回去,还有机会救你儿子,要不然那个病秧子可就要做吊死鬼了!” 葛黄氏心中一骇,顾不上再抓二人,急忙转身就跑。 不知是不是有人凿破了船底,船身开始向一边倾斜。 柳叶吓得紧紧的抓着柳芽的手,手脚冰凉。 “芽儿,我不会水啊!” 柳叶带着哭腔,这一刻是真的害怕极了。 “没事的,咱们找一块木板,万一落水了就趴在木板上,等人来救我们。” 柳芽冷静的开口,心里却又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 尽管柳芽会游泳,可这大正月的天,也得被冻死在水里。 河面上有冰,虽然不是很坚硬的那种,可船只行进的路线都是人工打凿开的,并且航行的时候也随时要有人下去清理航线,葛二爷是脑袋抽了才会想着用水路做坏事。 姐妹俩沿着船身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每每遇到人都要躲起来,避免正面冲突。 随着船身倾斜的越来越严重,柳芽做好了随时将柳叶带入空间中避难的准备。 “芽儿,你听到啥声了吗?” 姐妹俩又一次的躲避中,柳叶小声的问道。 “砰砰砰。” 敲击木板的声音又一次传来,柳芽顺着声音找去,发现还有人发出呜呜的声音,且声音的来源不止一口箱子。 “箱子里头有人。” 透过箱子留下的出气孔,柳芽隐约看到里面的人影,不由得想起上一次的事,忙用砍刀去砸箱子。 柳叶见状忙上前帮忙,随着箱子被打开后,里面两个被捆绑的少女出现在眼前。 尽管情况很危险,姐妹俩也没办法见死不救,否则良心会不安。 “咱们都分头行动,这船不知道啥时候就沉了,得快点。” 找到被堆放在木箱里的工具,柳芽分派给几个被先行救出来,却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姑娘,催促道:“快点把箱子都打开,再拖下去咱们都得死在这!” 几个姑娘被柳芽这么一喊,都被吓得接过了工具,颤颤巍巍的上前帮忙。 然而柳芽却发现这个船舱里除了被绑的姑娘之外,还有不少的铁块,显然这些人在做走私的买卖。 只有最外面的几口箱子里装的是高粱酒,典型的挂羊头卖狗肉。 “啊!死人了!有人死了!” 一个姑娘在撬开箱子后吓得跌倒在地,捂着嘴痛哭出声。 柳芽上前查看,发现死者是胸口的血液还没凝固,而刺穿她胸口的木头正是箱体上的,应该是意外。 “别哭了,趁着没人发现,咱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官府的人把那些人贩子抓住之后,咱们才能上岸。” 活人尚且不一定能全部逃出去,柳芽也顾不上那已经气绝的少女,只是心里对人贩子更加的深恶痛绝。 离开之前,柳芽将几口装着铁块的箱子无声的放入空间,或许将来会有用处。 第一百六十七章 陪葬 岸上的人也发现货船不对劲儿,陈老爷怒火中烧,却也明白黑道做事只看结果而不会在乎那些无辜的性命。 “快,弄几条小船去救人。” 陈老爷明白指望不上别人,立即吩咐自己手底下的人。 然而不等陈老爷的人动手,官兵终于到来,且过来的不仅仅是衙门的衙役,还有守城的士兵。 秦隐混迹在士兵之中,一路砍杀后最先登上船只,杀人的同时不忘寻找那抹在计划之外的身影。 随着官兵的到来,葛二爷这伙人的败势已经显露无疑。 “娘的,老子死了也要多拉几个陪葬的!” 葛二爷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不再理会是否有人会突破缺口,大步的朝着货舱而去。 至于妻儿,葛二爷很清楚他逃不了,他们也没机会活命,一家人只能到了阎王殿再团聚。 且说柳芽姐妹带着一群姑娘躲躲藏藏,路上遇到落单的混混便就地解决,一身血迹的柳芽让那些姑娘又感激又畏惧。 便是柳叶这般柔弱的女子,为了不让柳芽一个人扛下所有,也出手伤了人,只是没杀过人罢了。 “快,都躲进去。” 看到葛二爷的身影,柳芽急忙踹开最近的房门,冲着一众人喊道。 “芽儿,咱们不救人了,你快逃吧。” 看着葛二爷那把还在滴血的刀,柳叶是真的感觉到死亡的逼近,却义无反顾的挡在柳芽面前。 眼看着来不及了,柳芽急忙把柳叶推进货舱。 不等柳芽开口,那些刚刚有了生还希望的姑娘们就把门插上,柳叶想要出来保护妹妹也不可能。 “你们把门打开啊!我妹妹还在外头,她可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啊!” “求求你们放我出去,我要救我妹妹,把门打开啊!” “芽儿……” 柳叶的哭喊声和拍门声传来,柳芽却顾不上去安抚,一张沾染了血迹的小脸前所未有的严肃。 葛二爷像是个杀神一样步步逼近,钢刀划过地面发出催命的响声。 和之前杀过的小混混不同,葛二爷能从一个乡下穷小子混到今天的地步,就是因为他的狠劲儿,还有手上沾过的人命。 “小贱人,黄泉路上等着给我儿作伴吧!” 葛二爷喊着,快速的朝柳芽跑过来,手中的钢刀快速的朝柳芽的脖子砍下。 寒风吹过,柳芽的身子僵硬不已,眼睁睁的看着钢刀逼近,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弱小。 绣花针这种小伎俩,在不能近身的时候,根本就无法自保。 “你们一家子死绝了,我柳芽也不会死!” 猛地向后倒去,柳芽随手抛出一包药粉,随即捂住口鼻,顺势向一旁滚去。 葛二爷来不及收刀,刀刃砍破了药包,药粉扑面而来灌入口鼻之中。 柳芽见状来不及平复惊吓的心情,急忙爬起来向另一边跑去。 葛二爷挥开面前的药粉,提刀再次朝柳芽追去的时候,却察觉到自己渐渐无力。 “贱人,我葛二就算死了也要拉着你一起!” 葛二爷心知自己撑不了多久,追人的脚步立即加快。 柳芽不熟悉船上的环境,不觉间跑到了思路,身后葛二爷的脚步已经逼近。 算计着药效,哪怕葛二爷只吸了一小口,也快要发作了,她唯有尽力一拼。 “你媳妇和儿子还在下头呢,你有空在这杀我,咋不想想怎么带他们离开呢?” 冷静的看向葛二爷,柳芽有意拖延时间。 “杀了你,我儿死也能瞑目了。” 葛二爷明知只有死路一条,早就放弃了求生。 手起刀落,葛二爷的眼睛腥红,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杀了柳芽给他儿子陪葬。 可就在葛二爷以为自己成功了的时候,人却往前栽了一个跟头,定睛一看哪有柳芽的身影? “你……你是人是鬼?” 头重脚轻的葛二爷甩头之际,柳芽好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一把质地极差的刀刺入他的胸口,正是他手下人所使用的武器。 “到了阎王殿,你自己去问鬼差吧!” 使出了吃奶得劲儿,柳芽使劲儿的转动着刀柄,看着葛二爷倒地断气,这才重重的吁了口气。 怕柳叶那边再生事端,柳芽急忙往回跑,却不知她刚刚杀人的那一幕被赶来救人的秦隐看在眼中。 好在秦隐只看到柳芽稳狠准的杀了葛二爷,却没看到她凭空消失又出现的一幕,否则柳芽还能否自由的活着便是未知数了。 姐妹俩团聚之后,官兵也终于冲上来救人,柳芽姐妹和一众被绑架的少女一起被接下船。 因为陈老爷早早就等在岸边,柳芽姐妹倒是不必和那些姑娘一样被送到官府,再等着他们的家人来接人。 “他们怎么能这么自私呢?那时候明明还来得及把你也放进来的!” “还好你没事,要不然我……” 柳叶这一晚经历的太多,也看到了人性自私的一面。 柳芽没有劝说什么,让柳叶能懂得世道人心也好,烂好人是做不得的,害了自己不说还会害了身边的人。 陈老爷不愧是生意场上的人,让人给柳王氏去报平安之后,却将柳芽姐妹先送到了徐掌柜那里,让他们能洗漱干净后再回家。 这一晚,红湖县注定有许多人都睡不踏实,也有很多人接下来要忙碌一段时间。 而秦隐在上岸后,便寻了机会金蝉脱壳,剩下的事自有手下的人去处理。 只是缺少的那部分黑铁,便是心细如尘的秦隐也只当是落入湖水中丢失,或是得到的消息有误,绝对想不到会落入瘦弱的柳芽手中。 “还好你们都没事,要不然娘可咋活啊!以后可不兴出来凑热闹了,快把娘给吓死了!” 柳王氏一直没睡的等着姐妹俩回家,这一次的元灯节可是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后悔让几个闺女出去玩乐了。 不想让柳王氏担心,姐妹俩也没解释太多,但葛家的事却没有隐瞒,间接的提醒柳王氏别忘了老宅那边的人给他们家带来了多少祸事。 第二日衙役便上门让柳芽姐妹去衙门写证词,姐妹俩在路上打听的时候才知道,那些个姑娘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并未说过柳芽杀人的事,他们只需证明自己是受害者之一便可。 而葛黄氏母子被抓,柳芽自是要去会一会。 “小贱人,你咋还活着!” 看到柳芽,葛黄氏激动的要上前抓挠,可隔着牢门她自是伤不到柳芽半分。 “闭上你的臭嘴,好好的回答我的问题。要是不让我满意,你儿子在牢里就等着吃尽苦头再死吧!” 冰冷的目光如同利刃一般的射向葛黄氏,柳芽对这个阴狠的妇人只有恨意。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交易 葛丰就是葛黄氏的命,在男人已经死了的情况下,明知道葛丰没有几日好活的,葛黄氏还是舍不得儿子受罪。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要不然我就带进棺材里!” 葛黄氏阴毒的目光瞪着柳芽,却讲起了条件。 柳芽淡淡一笑,“不违背我本心,不犯法的事情,我可以帮你一把,就当是日行一善。” “把这个药给丰儿送去,我要你发誓一定送到丰儿手里。” 葛黄氏紧紧的攥着药包,不信任的看着柳芽。 “你没有选择的权力,我也不会发毒誓。不如你赌一把,赌我会信守承诺。” 柳芽摊手,笃定了葛黄氏别无选择。 果然,葛黄氏恶狠狠的盯着柳芽看了一会后,便将视线移到药包之上,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丰儿想要你做他媳妇,我就想让铁三把你们姐妹都抓了给丰儿生孩子。” “谁知道那狗东西想占老娘的便宜,老娘就把他给杀了,又花银子堵住了他媳妇的口,威胁她敢供出我就让我男人把她几个孩子都杀了!那女人真是没用,被我一吓就答应了,宁可坐牢都不肯说实话。” 葛黄氏呸了一声,很是瞧不起铁三媳妇的没骨气。 “给你送口信的人是我雇的,那个狱卒是我当家的找人弄死的。本来干完这次买卖,我们一家人就会带着你们两个贱人一起走,让你们给我生几个孙子传香火。等我儿子……再让你们俩陪葬的!” 说完这些,葛黄氏古怪的一笑,努力伸出胳膊把药包递到柳芽面前,阴狠的道:“我干过的事都说了,有啥是我当家的干的,我也不晓得,你要是没有别的要问,就把药送到我儿子手中,要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柳芽审视的看了葛黄氏一会,总觉得哪里不对,可葛黄氏交代的事情又都对的上。 “好。” 用帕子接过药包,柳芽淡淡的道:“我会把药送进去,但你儿子能不能用得上就不是我的事了,我只能保证自己不会食言。” 说完,在葛黄氏的叫骂声中,柳芽快步走出大牢,这个地方她一刻都不想再多待。 而柳芽不知道的是,当她走出牢房之后,葛黄氏便跌坐在牢房里,一脸算计的笑容看着她消失的方向。 柳叶没有食言,在离开女牢之后,便托了关系把那包药交给葛丰,却没有去见葛丰的兴致。 将死之人,曾经的仇恨也该随之消散了。 拐卖少女的案件不需要柳芽姐妹再留下,柳王氏又对县城有了阴影,也担心王老太和王大舅的身体,柳芽便觉得回去。 临走前向陈老爷表达了谢意,柳芽一家和肖竹一起租车离开,这件案子的后续如何,三房人都有默契的没有再提。 柳叶这次受惊又受伤,但性格却比以前开朗不少,这算是此行的最大收获。 “肖竹哥,这次的事谢谢你了。一点小心意,带回去给婶子尝尝,就是一点县城里的点心而已。” 柳芽等人要去医馆看人,便让马车直接送肖竹回村。 这次在县城发生了太多事,一家人并没买什么东西,带着也不麻烦。 “我这两天也该走了,以后有啥事让人给我带个口信。” 肖竹落寞的和柳芽等人道别,直到马车走远了,他还一直从车窗向外看去,哪怕能看到的只是柳芽走进医馆的背影。 王老太换了药方,身体的情况有所改善。 只是王老太身体累积的药毒太多,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去除的,而她的身体也不可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倒是王大舅的腿,虽然大夫已经尽力了,可日后也是要瘫在炕上,被打断的双腿再也不可能站立。 柳芽也给王大舅检查过,敲断断骨重新接骨是唯一能治疗的方案。 可柳芽自认在敲断骨头这一步便做不到,也不敢贸然的在不具备无菌的条件下尝试做手术。 “虽然大舅的腿不能站起来了,可我有个法子可以让大舅能自己行动。” 见外家人为此愁眉不展,柳芽想到轮椅。 只是之前没见人做过,柳芽也不懂得构造,只能尝试着和木匠沟通。 “真的吗?二丫头你快说说啥办法?”大舅娘满是欣喜的看着柳芽。 “这个嘛……我先卖个关子,大舅先好好在医馆养伤,等着我给你惊喜好不好?” 柳芽故意卖了个关子,用轻松的口吻说道。 王大舅没报什么期望,但外甥女为他们一家做的太多,他也不想打消全家人的这点念头,只能笑着应下。 至于县城那边的事,柳王氏母女几个默契的没有说,王家人因此不知道柳芽姐妹差点出事的事。 医馆毕竟不是客栈,一家人不好在这边逗留太久,便租了马车回家去。 柳芽则是在吃饭之后,带着柳苗一起去了肖寡妇家,而与柳苗形影不离的杏儿留下照顾满身是伤的柳叶。 “肖婶子。” 柳芽客客气气的叫人,她光明磊落的来找人,也不怕肖寡妇审视的目光。 “没事就好,你是来找肖竹的?”肖寡妇心情复杂的看着柳芽,到底没能把人拒之门外。 “嗯,我有件木匠活,想问问肖竹哥的意见,也急着用。”柳芽落落大方的开口表明来意。 肖寡妇见状,只能让柳芽去堂屋,而肖竹在听到柳芽的声音后便已经出来迎人了。 肖竹本以为柳芽会留在镇上,就算回来也不会来见他的,不免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惊喜。 “肖竹哥知道的,我大舅的腿坏了,所以我想给他做一张椅子。但是这个椅子有些特殊,要带轱辘的,而且能自己推动……” 柳芽把自己记忆中的轮椅的一些特殊性说给肖竹听,但能不能做得成她也没信心。 在现代,轮椅并不是什么高难的工艺,可在这个纯手艺的年代,轮椅便不是普通的玩意了。 “要是自己能推着走的话,这个就要考虑到转动性和安全性。还有,轮椅的重量也是个问题……” 肖竹对这种新奇的木匠活很感兴趣,立即和柳芽细聊了起来,但柳芽能给的建议也不多。 肖寡妇一直坐在旁边听着,却听不懂二人在说什么,只看到儿子的眼睛绽放着光彩,对这件事十分的热衷。 直到要离开的时候,柳芽又道:“肖竹哥,轮椅做成了,你能别说是我想到的吗?”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亲上加亲 “我怕被人笑话,一个小丫头不想着做女红,满脑子都是这种奇怪的东西。”柳芽故作羞涩的低下头,实则是想要把好处留给肖竹,当做是这次他帮忙的报答。 木匠那么多,柳芽完全可以去找一个成手木匠,距离近也更方便改进。 “行,那就说是我的主意。不过我急着回府城去,轮椅只能在那边做了,等做好了我想办法给你捎回来。” 肖竹承诺道,心里暗暗高兴又有机会可以再见柳芽一面了。 肖寡妇始终默不作声,等送走之后,看着傻乐的肖竹,忍不住问道:“你别是在骗娘,还对那丫头有心思吧?娘可告诉你,你要是敢动了娶那丫头的心思,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娘!” “柳芽那么好的姑娘,娘为啥就不同意儿子娶她呢?”肖竹痛苦的问道, “娘也晓得她是个好姑娘,可她太能耐了,娶了她你还能像个男人一样挺直了腰板吗?” “再说三房的事一个接着一个的,娘不想你以后被那一大家子连累了。一个名声坏了的姑娘,以后是要被戳一辈子脊梁骨的,她坐过牢还能干净吗?” 肖寡妇同情柳芽,也欣赏柳芽的自强,可那是不把对方当做儿媳妇看待的前提下。 “娘说的对,柳芽是能耐。现在是儿子配不上她,娘又有啥好怕的呢?” 之前的兴奋都消失不见,肖竹失落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肖寡妇红着眼睛坐在原地,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哭了一个晚上。 柳树林得知柳芽姐妹被人掳走后,原本还以为计划要落空。 可姐妹俩得救,柳树林反而觉得这是自己的机会,名声已经坏了的姑娘还能不急着嫁? 只是当柳树林再次去找柳王氏的时候,却发现一家人已经离开了,顿时气的他七窍生烟。 “贱人!一家子短命的贱人,我柳树林一定会让你们后悔这么对我!” 柳树林一向自大,认为自己是家里最有本事的人,此刻三房不告而别在他看来就是在躲着他,是不尊重他。 若柳芽知道柳树林的想法,一定会笑着告诉他,你想多了。 三房是压根就忘记柳树林在县城的这件事,他们之间又不熟不是吗? 柳王氏不放心住在医馆的娘和大哥,但小四毕竟还小,也不适合经常的奔波,便让柳芽去镇上看看,缺什么也好添补一下。 临走前柳王氏还拿了不少家里做的小零嘴,以及给王老太做好的棉衣和鞋袜等。 “芽儿,我和你大舅他们商量过,我这身子骨也好了不老少,你大舅的腿……咱们还是回家吃药吧,在这住着也不方便,得多花多少银子啊。” 王老太一辈子都是苦过来的,要不是碍于儿孙孝顺,她早就不想喝药了,那就是在烧银子。 王大舅也表态道:“你姥娘说的在理,赚银子不容易,这药回家喝也是一样的,大不了再来医馆看大夫换药方就是了。” 大舅娘也一个劲儿的点头,他们自己带粮食过来的可以用小厨房作坊,可终究是不如在家里头舒坦。 “那我去问问大夫,要是大夫说行,咱们就回家去。” 柳芽理解几人的心思,对此倒是没有多大异议,毕竟不是所有的病都需要在医馆养着的。 “你们大妹也是有福了,有这么能干的闺女,那几个孩子也都是懂事的,小四长大了也错不了。没有那样一家子喝血还嫌腥的东西,哪怕是做寡妇也是好事。” 柳芽出门后,王老太抹着眼泪,却是笑着道。 “娘,大妹才三十出头,您就真想让大妹守一辈子的寡?”大舅娘小声问道。 “凭啥给那窝囊废守寡?他活着的时候不护着大妹,让大妹和孩子吃了多少苦头?他死了那都是老天爷瞧不过去,大妹这样的好性子,就该有个好男人疼着!”王大舅愤怒道。 王老太心里也开始琢磨这件事,叹道:“等过两年再说吧,小四还小,我瞧着王云还没那心思呢。就是不晓得这几个孩子咋想的,咱们终归是越不过他们去。” 王大舅哑口无言,大舅娘也就不再说这事,开始收拾行李。 其实除了柳芽一家昨儿个留下的,还有今儿带来的,他们也不过是带了换洗的衣裳,还剩下一点口粮罢了。 柳芽向大夫询问情况之后,确定王老太母子回家养着也没问题,便让大夫开了药,并结算了银子。 “我预留十两银子在这,以后我大舅来抓药就从银子里扣,不够的我再补。” 柳芽预留药费之后,又对大夫道:“要是我姥娘他们询问药费的话,就往少了说,我怕他们该舍不得吃药了。” “你这丫头,对人好就是掏心掏肺的,能有你这么个外甥女,真是福气。”大夫和柳芽也是老熟人了,便笑着打趣。 “我厌恶的人,也恨不能见面就吐他口水,说话都嫌恶心呢。”柳芽笑着回了一句,看到大夫手边的医书,询问道:“咱们镇上有卖医书的吗?” “你想学医?”大夫有些诧异,以前只当柳芽是为了生活才学习草药,是为卖药而已。 “嗯,人总有个三灾六病的,我也不求能做女医,家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应个急就好。”柳芽道。 “这是我自己整理的脉案,里头都是些常见的病症,你要有兴趣就拿去看,别给我弄丢了就成。” 难得有女娃喜欢学医,而且柳芽的观念让大夫很赞同,便大方的把自己的脉案递给柳芽。 柳芽道谢之后,便去镇上买东西,自然是为了给王家人带回去,又雇了两辆马车。 “大舅娘给我姥爷带个话,明儿我在酒楼那边等他,接我姥爷去家里住些日子。姥娘我就先带走了,要不回去后我娘非得哭的把家里给淹了不可。” 抱着王老太的手臂不撒手,柳芽一副‘谁也不许抢我姥娘’的架势,把王家人逗得直笑,沉重的心情都疏散了几分。 柳芽带着王老太先上了一辆马车,让车夫赶紧的赶车走,王老太还不明白柳芽这是啥意思。 只是王老太耳朵不大好使,没听到后面那辆马车里儿子和媳妇传来的喊声。 “别喊了,真要是上错马车,二丫头还能发现不了?这是给咱们家准备的,怕咱们不收呢!”王大舅红着眼睛道。 车厢里留够了他们两口子坐的位置,剩下的空间堆满了东西,后头还有两袋子的棉花,可见柳芽买了多少东西。 “当家的,你说大妹家的几个闺女都长得水灵灵的,咱们家青儿也还没个亲事,要不咱们和大妹说一声,来个亲上加亲?我保准疼着外甥女,总比嫁给外人强吧?” 第一百七十章 说亲 大舅娘忽然有了这样的念头,纯粹就是觉得柳芽姐妹好。 “这事回头探探大妹的意思,要是亲事不成,你可不许不高兴。” 王大舅想着自家人的品行,倒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省的外甥女以后外嫁了被婆家磋磨。 “瞧你说的啥话,我是那样人吗?能亲上加亲最好,不能咱们也是姑表亲,就冲着二丫头这么帮咱们一家子,稍微有点良心的人就不能不办人事!” 大舅娘瞪了自家男人一眼,爽利的道。 王大舅知道自家媳妇大大咧咧的,可心眼却好使的很,自然没有不放心的,只是把话说在前头而已。 在柳芽接了王老太回家的同时,柳树林也雇了马车回村,只是脸色始终布满阴云。 “老二,你咋回来了?是有啥事不?你让人给娘带个口信就成了,咋还自己回来了呢。” 柳老太看到柳树林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但对这个能赚钱的儿子回家还是高兴的,立马拉着问长问短的。 柳树林心里不耐,却没有表现出来。 “娘,我先回屋睡会,这些日子忙,累的很。”柳树林也不和其他人打招呼,径直去了给二房留下的房间。 柳老太愣了下,发觉二儿子的情绪不对,但她一向更在乎银子,便也不凑上去找冷脸。 柳树森哼了一声,对柳树林不把他这个大哥放在眼里的做法很不满,可惜没人搭理他。 三房接了早已断绝关系的王老太过来的事,被村里人知晓,一时间有人嫉妒三房的发达,在背地里说着小话。 无非是说柳王氏对不起柳树林,一样的是断绝关系,却和娘家人和好如初,还拿着柳家的银子倒贴娘家,和婆家却老死不相往来。 但这样的话只敢在背后里嚼舌头,却不敢到三房面前说去,想跟着三房赚银子的人家几乎是全村人的心愿。 “你们家又想起新房子?”柳村长有些诧异的看着柳芽,没想到她来找自己是为了这事。 “现在住着的地本就是我大姐的宅基地,以后小四长大了也得娶媳妇不是?我想着趁眼下有空,我就把事都张罗起来。” “药田的药材采收回来也得晾晒炮制,现在的小院不够用的,总不能年年都让周老爷帮我们家出地方吧?” 柳芽说出自己的考虑,又有些无奈的道:“堂爷爷也知道我家去年出的事,还不是院墙太矮又不结实?我们一家子除了女人就是孩子,真等出了大事也就来不及了。” 柳村长想要劝几句的话只能咽下去,柳芽说的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那你想盖成啥样的?” 柳村长在心里合计着,就算小四长大成家,盖个三间五间的也足够了。 “盖个大院子吧。”柳芽估算了一下,“我想把药坊直接盖在里头,一排的厂房,再加上一个人一间屋子,给小四带间书房,还得有几间仓库,大概就是这样。” 柳村长诧异的说不出话来,按照柳芽的说法得盖个二进的小院,比地主家的院子也小不了多少。 不过想到柳芽家有二百亩山地,忽然意识到三房已经是地主的级别了。 直到柳芽离开,柳村长还有些晃神,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他爹,你这是咋地了?柳芽丫头都走半天了,你咋还盯着门口看呢?”村长媳妇推了柳村长一把,奇怪的问道。 “三房,真的发迹了,和咱们不一样了。”柳村长道。 “你才晓得啊?三房早就发了,这样也好,娘几个都是苦命人,说不定就是被老三……”给克的。 村长媳妇把后半句话咽回去,笑着道:“还以为你魔怔了在那发呆呢,没事就赶紧去张罗吧。建房子的大师傅柳芽要在外头雇,可还得在村里雇小工,砖瓦啥的也不是小事呢。” 柳村长应了一声,穿上鞋子往外走,冷风打在脸上才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呵,村里那些说闲话的,这是笤帚嘎达没打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以后指不定咋巴结三房呢。好在有小四,大丫头也落了女户,要不杨柳村可不一定能留下这大户喽!” 柳村长自言自语的话淹没风中,他已经懒得去管那些说三房坏话的村民,一切等时间来证明一切吧。 王老汉没有在柳芽家住几日,干了一辈子活的他不放心家里,非要回家去看看,谁也劝不住。 不过柳芽要盖新房子的事,外家人知道后都替他们一家感到高兴,等帮忙的时候自然会过来。 柳树林等到王老汉离开,柳芽姐妹又去镇上的日子,这才再次登门,对王老太的冷脸也不在意。 “三弟妹,二哥也不好常来你家这头,被人嚼舌头就不好了。这次过来是有事和你说,你也好好思量一下。” 柳树林坐在离炕不愿的椅子上,语重心长的道:“大丫头那事,姐妹几个的名声就不大好,但也比不过柳芽坐牢的事。尤其是这姐俩还被人贩子给抓走过,这名声可是彻底的坏了啊。” “咋回事?二丫头咋还坐牢了呢?啥时候被人贩子抓走的?” 这些事都刻意瞒着王老太,此刻她都不知情。 “娘,事都过去了,俩丫头啥事没有,芽儿也是被冤枉的。” 柳王氏忙安抚老太太的情绪,转脸便有些不高兴的道:“他二伯到底想干啥?我闺女啥错都没有,外人说道也就算了,你咋还能说这些话呢?亏得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孩子们好,没成想和他们一样!” 柳王氏的情绪很激动,她虽没说那个他们是谁,但必定包括老宅人。 柳树林被落了面子脸色不好,却还是挤出和善的笑容,满是担忧的道:“三弟妹你不出门,是不知道外头的人传成啥样了。二哥也没旁的意思,就是给大侄女看中了一门好亲事,这才来给你透个话的。” “柳叶可是三房长女,她要是嫁的好了,下头的弟弟妹妹还能没好姻缘不成?我一心为老三的几个孩子着想,三弟妹不领情就算了,咋能冤枉我呢!” 见柳树林有些不快,柳王氏反倒是消了火气,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他二伯,我这也是心疼几个闺女,也不是冲着你的。只是这几个丫头都有主意,这亲事我也拿不定主意。” 柳王氏道歉后,迟疑的问道:“他二伯说的亲事是哪户人家?人咋样?晓得家里这些事不?” 柳树林见柳王氏动摇,反而板着一张脸教训道:“胡闹,家里的小事让丫头们说了算也就是了,关上门没人晓得。可这婚姻大事哪能由着他们胡来?传出去还以为没规矩,几个女娃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愚孝 给柳叶复诊之后,柳芽姐妹几个便去买东西放松下心情,丝毫不知柳王氏已经被柳树林给说动,动了要给他们说亲的心思。 自从柳芽被冤入狱之后,柳苗展现的更加黏着柳芽,同时也成长了许多,也变得容易不安。 “芽儿,咱们这么多人去不大好吧?要不你去镇长家,我们在外头等着?” 柳芽要去镇长家道谢,柳叶却在到了门口之后觉得这么多人登门不合礼数。 看着柳叶说话时呵出的白气,柳芽轻笑道:“我和李莹约好了的,到时候你们在她那院子待着,我去向镇长道谢。” 柳叶闻言不再多说什么,她们和李莹也有过接触,对这位没有架子的大小姐倒是有好感。 敲响大门后,立即有小丫头引路,显然是李莹早就吩咐过的。 不过按照李莹的性子应该会来门口接人,今儿却是有些情况特殊,当柳芽等人进屋后,见李莹躺在暖榻上还盖着厚厚的棉被,脸色有些不大对劲。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受寒了?” 柳芽没有直接靠上前去,怕自己身上的寒气过到李莹身上,只能坐在对面关心的问道。 “不是。” 一向爽朗的李莹,难得的娇羞的别过脸去,叫人看的讶然。 不过柳叶和柳芽马上就明白了,这是女子的小日子到了。 “第一次?”柳芽询问。 以李莹的年纪,初次来潮也是正常的。 “嗯。”李莹点头,随即诧异的看向柳芽,问道:“你懂这个?” “呃……” 柳芽噎住,她忘了这个年代的女子很避讳说这样的私密话的。 柳叶在第一时间扯了扯柳芽的衣袖,也是红着脸低下头,倒是柳苗和杏儿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好奇的听着。 “我最近在学医,刻意留意了这方面的事情,毕竟女子都要经历的嘛。” 柳芽找了个合适的理由,倒是没有人怀疑她曾经用了十几年的大宝贝。 “早知道你身子不适,今儿就不该过来的。第一次难免会不舒服,你可要仔细调理,万一落下了病根,以后有的苦头吃。” 不论是站在过来人的角度,还是从未有过医生资格证的大夫,柳芽还是提点李莹几句。 其实不用柳芽说,李莹身边的丫头也会伺候好,否则将来李莹受了多少苦,丫头就得加倍承担。 说了一会话,李莹便让丫头带柳芽去见镇长。 并非是第一次见面,可柳芽在镇长面前还是乖巧的很。 这位长者虽然不是尊贵之人,可那双经历了世事般沉着的眼眸,让柳芽不敢有小心思,以免被看穿。 道谢之后,见镇长没有赶人,柳芽只好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镇长打量。 “你家的事情我听李莹那丫头说了,虽值得世人同情,但有些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不是一个人能改变的。纵然你不在乎,你的家人却不一定和你一样能承受得住世人的眼光。” 良久,镇长方才开口,不带个人情感的语气,像是说教。 可柳芽明白,在这小杨镇上,镇长绝不会对不熟悉的人说这番话,这也是因为李莹的缘故才愿意指点她几句。 “多谢镇长爷爷指教,若是可以,我也希望能和平相处,替家父再尽一份孝道。可圣人云‘父慈子孝’,若长辈眼中只有银子,做出的事是要逼死晚辈,那么做晚辈的又当如何?” 柳芽平静的反问,也在侧面说明自己的底线。 镇长再次沉默,在柳芽以为他会赶人时,却听镇长道:“我从不认为愚孝的人是真正的孝顺,但人言可畏,活在这世道就要遵从一定的规则。凡事都有尺度,公道自在人心。” 柳芽浅笑,对镇长福身行了一礼,对他多了几分对长辈的敬重。 “我现在明白为何李莹可以活的那般自在,她真的很幸运。”柳芽由衷道。 有这样明辨是非的祖父,李莹才可以‘行侠仗义’。 想来有很多事镇长自己不方便做,便由着孙女替他做了吧? 从镇长家离开的时候,柳芽等人遇到了二老爷,碍于规矩只是远远的见了个礼,并没有言语上的问安。 而二老爷回到院子之后,还一直拧着眉头。 “这是怎么了?遇到烦心的事?”二夫人见夫君如此,便关心的询问道。 “方才遇到柳芽姐妹,其中一个容貌和你有几分相似,不免有些奇怪罢了。” 二老爷对妻子一向坦诚相待,说完之后便将这件事抛诸脑后,并不知杏儿不是柳家女儿。 “等到春暖之际,我随你去看望岳父岳母吧。以前二老在京城时你们相见不易,如今也该是时常去尽孝。”二老爷转移了话题。 二夫人也没把二老爷之前的话放在心上,只是略带犹豫的道:“祖父此次告老还乡并不顺逐,来往的太过频繁,会不会对你日后的仕途有所影响?” “从你我缔结良缘之日起,我与陈家便注定是一脉,你何需多想?况且当年岳父愿意让你下嫁与我,为夫一直感激在心,此刻顾虑良多岂非忘恩负义?” 握住二夫人的手,夫妻俩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柳芽姐妹又去了趟陈老板那里道谢,在酒楼里用餐之后便回村。 至于齐剑锋那里,只能等李莹的身子方便了再一同过去,毕竟齐剑锋的年纪应该避嫌。 “娘这是在做什么?要晒冬衣了吗?” 回家之后,看到柳王氏正在挑选衣裳,柳芽好笑的问道。 乡下有晒冬衣的习惯,但那也是要等到春暖花开的季节,把棉花晒的蓬松之后再收起来,避免夏季里因为受潮而生虫子。 “按照习俗,等出了正月到春耕之前,家里有年纪适合的姑娘小子的就该相看亲事了。娘琢磨着,今年也会有媒人上门,就想提前准备着。” 柳王氏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没注意到柳叶的身子一僵。 “娘打算给谁相看?可是有了人选?”柳芽诧异的问道。 柳王氏的手一顿,看着两个出落的越发水灵的闺女,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 “叶儿、芽儿,娘没用护不住你们,可你们已经是大姑娘了,按理说早就该给叶儿相看人家,过两年就该嫁了。就是芽儿到了年尾也该相看亲事的,可……” 柳王氏抹着眼泪,拉过柳叶的手,哭道:“娘对不住你,可你是家里的长女,你要是嫁的不好,后头的几个妹妹也难有好姻缘。娘舍不得你们,可闺女大了迟早要出门的,总不好留成仇不是?” 看着柳叶的手都在轻颤,柳芽一把将她拉到身后,目光紧锁在柳王氏脸上,却是问向王老太,“姥娘,今儿谁来家里嚼过舌头?”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争执 要不是柳王氏抬头的时候看到她眼睛红肿,柳芽还没发现异常。 能让柳王氏和王老太母女俩都哭过,不该是他们自己谈论了不该的话题。 “柳老二。”王老太叹了一声,看着闺女和外孙女们欲言又止。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柳芽心里的火气蹭蹭的往上冒,尽量压住火气的质问道:“娘,你究竟还要为了那一家子人让我们姐妹受伤害到啥时候?之前柳树林指使人上门偷方子的事你忘了?那样的人说的话你也能信?” “可他这次说的没错,你到底是在牢里走了一圈,你们姐妹俩又被人掳走过,哪里还能有好名声呢?” 柳王氏捂着嘴哭,抓东西的手关节泛白,极力压抑着才没有嚎啕大哭。 “好名声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银子花?” 柳芽气的大吼出声,“以前在老宅的时候,咱们一家子当牛做马倒是有好名声,可落了个啥下场?咱们做人清清白白,老天爷都看在眼里,自己的腰杆都挺不直,还指望别人说好听的?娘都往我们姐妹头上扣屎盆子,有人会说我们好才怪!” 柳叶拽了柳芽一把,脸色煞白的问道:“那娘打算给我相看啥人家?是瘸子还是拐子?鳏夫还是聋哑?屠夫还是猎户?” 柳叶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可那份颤抖却让人心疼。 “大丫头你别这样,你娘咋能舍得把你嫁给这样的男人呢?你娘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不愿意就说出来,可不兴这么戳你娘的心窝子。” 王老太拍着胸口,心疼闺女年纪轻轻守寡又护不住孩子,更心疼柳叶姐妹所遭遇的一切。 “老天爷啊!这几个好孩子,咋就这么命苦啊!” 王老太憋了许久的苦闷,在哭声中释放出来,这是和柳王氏和好之后第一次哭的这么伤心,只有伤心。 柳叶仰起头,努力不让自己落泪。 被柳叶攥的手发疼,柳芽也没有抗拒半分,只是看着柳王氏的眼神失望不已。 “娘,你忘了大姐是女户吗?” 等柳王氏和王老太哭声渐小后,柳芽嗤笑道:“咱们现在住着的房子可是大姐名下的宅基地盖的,大姐自己就是户主,她的亲事只有她自己能做主,娘也干涉不得。” “芽儿……”柳王氏迷茫的望着柳芽,不明白她为何说这样一番话。 尽管柳叶立女户已经大半年了,可一家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生活,柳王氏并未察觉出不同来。 “我不管柳树林来和你说过什么,但我要让娘牢记这一点,大姐她自己就是一家之主,除了她自己之外没人能做她的主。就像是三房和老宅的关系一样,那边的人哪怕是告到衙门,也没有资格管三房的事。” 冷笑一声,柳芽轻轻抚着柳叶的后背,继续道:“娘觉着柳树林的话有道理,就想想我们几个在姥爷面前发下的毒誓吧。和那边的人有牵扯,我们姐妹几个可就……” “柳芽!” “二丫头!” 柳王氏和王老太齐齐惊呼,打断了她未完的话。 怕柳芽再说出不好的话,柳王氏急忙道:“这次和之前不一样,柳树林是要给你大姐介绍婆家,还是县城里的。娘也舍不得你大姐远嫁,可她嫁到县城是去享福了,以后你们几个的亲事也好说啊!娘都是为了你们好,还能害你们不成?” 柳芽嗤笑一声,不等她开口,便听柳叶道:“真有这样的好姻缘,柳树林会不可着他自己亲闺女来?二房和三房的关系啥时候好到这种地步?就算是大房不稀罕,还有柳林氏娘家的亲戚,娘咋就这么信一个害过咱们的人的话呢?” “还是在娘心里,我只要嫁到县城就是好的,不管我嫁给啥样的人,不管柳树林是不是有坏心思都不重要?我在娘心里到底算啥?” 最后一句,柳叶是嘶吼着问出来的。 不等柳王氏回答,柳叶哭着跑出屋子,那绝望的眼神让柳王氏惊慌不已。 “不是的,娘没那么想过,娘只是想要你嫁的好点,想要你过好日子,想要你弟弟妹妹也都过的好啊!” 柳王氏急忙喊话,可柳叶已经跑出去,柳芽几个也都追了上去,根本没人听到她的话。 或许听到了,可柳王氏这种做法已经伤害了几个女儿,她说什么已经不再重要。 “闺女,娘就和你说防着点柳树林,那家子人都一肚子的坏水。几个丫头都能想到的事,你咋就不听娘一句劝呢?真要是让几个丫头和你离了心,有你哭的时候!” “多好的几个娃,等几年事情淡了,你们家的日子也越过越好,到时候你还怕她们找不到好人家吗?你这就是作呢,好日子没过几天,觉得不舒坦了是吧?” 已经劝了柳王氏一天的王老太,私底下也说了重话,对闺女的软耳根子除了无奈就是生气。 “可我错了吗?我就是想他们嫁得好,以后小四也能有个指望,我都是为了几个孩子啊。” 柳王氏看着被王老太抱在怀里红着的幼子,眼眶红红的自喃着,依旧不觉得自己不对。 王老太长叹一声,闺女的做法不能说是错,可在几个有能耐的外孙女这里,却显然不对的,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柳叶一路哭着进了山,若不是后面妹妹们都跟着,说不定就朝深山跑去。 想到柳王氏方才的那番话,柳叶的心比脚下的雪还要寒凉几分。 “是大姐连累你们,要是我死在葛家,你也就不用和他们结仇,也就用不着坐牢了。大姐自己命苦,现在要连累你们跟着一块,还不如死了干净!” 柳叶坐在雪地里,悲伤的泪水怎样也止不住。 柳芽走上前去,保住柳叶颤抖的肩膀,轻声道:“大姐真这样做,那做妹妹的也陪着你去。反正我坐过牢是事实,真要是坏了名声,我也比大姐的名声臭。” “芽儿!” 抱紧了柳芽瘦小的身子,柳叶痛哭道:“谁都可以指着我的后背说闲话,可娘咋能这么说呢?咱们会这样都是那一家子的错,她咋能信那边的话,就不管咱们以后呢?” 柳叶越说越伤心,柳芽的眼神却是越来越冰冷。 在杏儿和柳苗也抱过来之后,柳芽才缓缓道:“大姐你不觉着事情不对劲儿吗?这大正月的,酒楼生意正好的时候,柳树林咋有空回来,还特意和咱娘说这些话?” “你是啥意思?柳树林又对三房打啥主意了?”柳叶紧张的问道。 “是不是我猜的那样,咱们试试就知道了。娘耳根子软禁不住忽悠,以后咱们盯紧了些,姥娘那边也得策反过来,必须得有人能压制的住咱娘。” 柳芽身侧,视线冷冷的锁定老宅的方向,恨声道:“本来想给他们点教训就井水不犯河水,既然他们自己要作妖,咱们就给他们刨个冰窟窿作为回报好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设计 接连几日,柳芽不是进山便是去镇上,不到天擦黑之前不回家,给柳树林足够的时间去游说柳王氏。 不过老宅的人倒是规矩,除了柳树林之外,并没人来三房。 “你看到了吧?你那好二叔,见我们家有银子了,竟然非要给我大姐介绍县城里的亲事。你以前不是总说大房和二房的关系好,你二叔会给你找个好婆家吗?真是笑话。” 柳芽带着柳条就坐在柳树青准备成亲的老房子的院子里,每天都看着柳树林进出三房,而柳芽说的话也不多。 不过柳芽每天都带着小零嘴过来的,所以柳条才会愿意和她待在一起。 “你骗人,二叔不可能那么做的,他最瞧不起三房了。”柳条不信的反驳。 “是不是,你明儿就知道了。媒婆明儿可就要上门来了,到时候交换了庚帖,用花轿把我大姐抬到县城里去成亲,你就等着看我大姐嫁到县城里享福去吧。对了,你不是稀罕我大姐那些好看的头花吗?” “等我大姐嫁人了,指定不会戴那些不值钱的玩意,到时候我给你留两对,再给你抓一把喜糖。反正你这辈子只能嫁给乡下小子了,说不定和柳絮一样嫁个傻子,反正人家有银子就成了。” 一改常态,柳芽特意说了一大串的话,柳条却是听的嫉妒到想要撕烂柳芽的嘴。 搓搓冻的发红的手,柳芽掐算着时间回家去,留下柳条一个人在那阴郁的瞪着她的背影。 柳芽突然提前回家,让柳树林有些不自在,三房最难摆平的就是柳芽这个侄女了。 “二侄女今儿咋回来的这么早?”柳树林挤出笑容,闲话家常的问道。 “你来我家有事?”和柳叶交换了个眼神,柳芽拧眉道:“要是没重要的事就回吧,我有事要和家里人说,外人在不方便。” 柳芽直白的赶人,柳树林觉着该说的话说完了,打了声招呼便回家去了。 出了三房的院子,柳树林回头呸了一口,脸色阴沉的加快步伐。 柳条一直等到柳树林走远了,才从老房那边出来,本就不厚实的棉袄也被她攥的满是褶痕,一双手更是冻的发紫。 “柳条,你咋在这?是不是要回家啊?咱们一道吧。” 黑姑娘背着一筐松针路过,见到柳条后热情的搭话,好像是看不到柳条脸色难看似的,自顾自的道:“前几天我不是和我娘去隔壁村子听戏了吗?真是好笑,那戏文里一个妹妹不想嫁给穷小子,就偷换了她姐姐的八字,还偷偷的上了花轿……” 两人走路的速度不快,一路上黑姑娘兴致勃勃的说着自己听来的戏文。 若是往常柳条会嫉妒对方有机会听戏去,可此刻却是被黑姑娘的话说的激动不已。 三房这头,柳王氏不知道姐妹几个的计划,正高兴的把自己买来的那些银饰都装起来,想要给柳叶做嫁妆。 只是一家人只有柳王氏高兴,姐妹几个的冷淡态度和王老太的唉声叹气,丝毫不出来有任何的喜悦来。 “二丫头,你们真的不赞成这门婚事为啥不直说呢?你娘要是知道咱们骗她,心里头得多难受啊?”王老太到底是心疼自己闺女的。 “姥娘看我娘的态度,这门亲事直接拒绝了就能高兴?柳树林把亲事说的那么好,可却说交换庚帖直接就把我大姐给抬过去成亲,这是要卖闺女还是纳妾?” 柳芽不愿和王老太吵嘴,也知道王老太能帮着他们几个演一出戏已经是老太太的底线了,便拉着她的手道:“姥娘,我娘已经被柳树林那混蛋给洗脑了,咱们的话她听不进去,只能让她认清事实。” “洗脑是啥意思?二丫头你可不兴瞎说,柳老二和你娘清清白白的,可没洗过脑袋。”王老太忙道。 心情不好的柳叶被逗的噗嗤一下,瞪了柳芽一眼道:“也不知道这丫头脑子里哪来那些稀奇古怪的词儿,洗脑的意思是我娘被柳树林忽悠了,不管他说啥都信……” 柳叶和王老太说着柳芽的一些‘名句’,逗得老太太总算有了笑容。 而柳芽则是被黑姑娘叫了出去,小丫头满脸都是笑容的叙述着自己和柳条说的那些话,等着柳芽的夸奖。 “你做的很好,要是柳条再去找你,想要你帮忙的话你就应下来,尽可能的找机会告诉我就成。这一两银子给你头花戴,过几天事情成了,我再给你二两银子。” 柳芽将银子放在黑姑娘手心里,脸上是浅浅的笑容,心里却是冷冰冰的。 原主和柳苗没少被柳絮姐妹俩欺负,尤其是柳条下手最狠,那丫头的心思是大房里最毒的。 如今二房算计三房,趁机报复大房一番,让他们窝里斗才是柳芽的最终目的。 “芽儿,我这心里头咋有些慌呢?”夜里柳叶睡不着,忧心忡忡的道。 “大姐别怕,我会把事情办妥的,绝不会让你被柳树林算计到。”柳芽打着哈欠道。 “我信你,可……” 柳叶咬着嘴唇,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尽管和老宅的人有仇,可柳叶自己不愿意嫁给柳树林说的那人,却设计柳条嫁过去,心里有几分歉疚。 “没事的,那人有火也是冲着柳树林去,还能为难咱们乡下人家不成?真的那样,咱们就和他们死磕到底,总不能害怕就让你嫁了吧?” 翻了个身,柳芽迷迷糊糊的入睡,并没有听到柳叶若有似无的叹息声。 之前柳芽就说过,柳条若上钩便说明她有贪富贵的心思,不论什么样的结局都是她自找的。 可真到了当口上,柳叶到底是于心不忍,但她不会为了一个对自家仇视的前堂妹,去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中,更不想让柳芽失望。 “二妹,大姐会学会坚强,不再事事让你操心。总有一天,我也会和你一样,能够保护家人。” 看着柳芽的后脑勺,柳叶轻声说了一句便睡下。 老宅那边,柳树林激动于自己的计划就要完成第一步,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却又不能找人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悦。 而柳条则是一直不敢睡,直到深夜的时候才悄悄的爬起来,蹑手蹑脚的朝着爹娘的房间走去。 晚上烧炕的时候,柳条故意把窗户虚掩着,就是为了方便夜里能爬进去。 吱呀一声,破旧的木窗发出响声,柳条吓得直接蹲下身子,生怕有人发现。 “这破院子,半圆三更还有野猫,睡个觉也不让人消停!” 柳树森骂了一声,翻过身继续睡觉,却冲柳白氏喊道:“你去看看,把野猫赶走了,老子睡不好就揍你满地找牙!” 第一百七十四章 抢亲 听着柳白氏靠近的脚步声,柳条吓得捂住嘴巴,就怕被发现。 可偏巧这个时候窗户被风吹开,柳白氏气的骂了一句:“柳条那死丫头又偷懒了,连窗户都关不好,白给她吃粮食了!” 柳条愤愤的抬起头,不小心撞到窗台上,发出一声痛呼。 本是想关上窗户就回炕上睡觉的柳白氏,听到声响立即把窗户打开往外看,在看到柳条之后骂道:“你这死丫头半夜三更不睡觉,想吓死老娘啊!” 柳条条件反射的冲上去捂住柳白氏的嘴,连有门都忘记了,费劲儿的跳进了窗户去,做贼似的摇着头把窗户关上。 “作啥呢?让不让人睡觉了?再作把你们娘俩都赶出去,让你们睡大马路去!”柳树森骂道。 “爹娘你们小点声,我是有要紧事找你,被二叔听到就办不成了!” 柳条心知偷偷摸摸的拿八字是不可能了,只能坦白。 柳树森想要揍人的动作,在听到柳条说和柳树林有关之后也暂时停顿下来,只是脸色又阴了几分。 倒是柳白氏表现的更为直接,忙把柳条拽到炕上去,小声问道:“闺女你和娘说说是咋回事?是不是二叔又使坏主意呢?” “哼!二叔也太不厚道了,竟然把县城的好姻缘介绍给柳叶那死丫头也不想着咱们大房。要是嫁去县城的人是我,以后咱们大房还愁没好日子过?” “我大姑嫁到镇子上去都能给娘家拿那么多好东西,县城还能比那个差了?我看二叔就是怕咱们大房的日子过比他好,才不敢拉拔咱们,就看着咱们在土地里刨食……” 柳条越说越觉得自己真相了,根本不相信柳树林是和三房关系好给柳叶介绍亲事。 但柳条不会说出她认为柳树林是吃了聘礼,并且谋算些其他什么事才让柳叶急着嫁人的,要不然这亲事不一定能成。 可柳树森也想到了这点,但他对柳条的话更心动。 要是柳条嫁到县城去,以后他这个老丈人还愁没银子花? 一家三口不敢开灯合计,可却一直盯着柳树林那边的动静,竟是一晚上都没睡。 第二天一大早,柳树林和往常一样的出门后,柳树森一家三口也远远的跟在后头。 为了事情顺利,柳树森甚至没有和大儿子商量,怕小赵氏会向柳老太高密,而柳老太一向更信柳树林,偏心的让柳树森这个长子心生不满。 “这咋都来了呢?” 柳王氏接待完了柳树林之后,又招待了媒婆和来接人的马车,却瞧见大房一家三口也进门来了。 有媒人和男方的人在,柳王氏也不好不让大房的人进门。 “三弟妹忙着,不用招呼我们。这么大的喜事,咱们都是一家人,可得相互帮衬着,不能让人看了笑话不是?” 柳白氏自来熟的话让柳王氏的笑容有些僵硬,可除了应和还能如何? 柳树森就冷着脸坐在主位上,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三房的男主人,而柳王氏早就习惯柳树森的长子姿态,倒是也没察觉到不对。 “大哥,你们咋来了?”柳树林觉得不对劲,悄悄的问了一句。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柳树森阴阳怪气的回了一句。 柳树林还想说什么,可柳苗却坐到了旁边,他也只能和男方派来的人打着招呼。 柳叶那屋,柳条和早早找了借口来三房的黑姑娘挤了下眼睛,黑姑娘便去外头把风,有人要进屋就说柳叶姐妹有悄悄话要说,倒也没人觉得不对。 “柳芽呢?咋不见那丫头在家?” 柳白氏插科打诨了一会之后,才发现三房的搅事精不在,忙询问道。 “酒楼那边有事,芽儿一大早就去镇上了。这孩子也是的,自家姐妹要嫁人了,她还顾着赚银子的事,也不怕……”叶儿伤心。 柳王氏的话未说完,柳白氏忙抢话道:“你也说了是自家姐妹,那还有啥挑的?行了,这时辰也快差不多了,要不就让人把新娘子背车上去?” 柳白氏迫不及待的送走新娘子,完全不顾柳王氏的不舍,倒是媒婆他们乐得配合,早点把人送到了,他们也好拿了喜钱忙别的事去。 柳王氏应了一声转身就去拿庚帖,偏偏王老太喊了一声头疼,柳王氏只能折身先顾着自家亲娘去。 “我拿,我拿就成了,别耽误了时辰。” 柳白氏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地柜前,假意去里面找了一番,便拿着一张红色的帖子回来,直接塞进媒婆手中。 媒婆本还想看一眼,却见柳白氏已经抢过她手里的那份,直接把人往外头推,嘴里嚷嚷道:“这辰时都快过去了,这个时辰出嫁可是最吉利的,别耽搁了新娘子上花轿。” 媒婆鄙夷柳白氏的急切,嘴上还是说了一套吉祥话,招呼着带来的婆子去背新娘子。 王老太的情况不大好,柳王氏急的眼泪直打转也没法脱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柳树森将房门关上。 “这可咋办?我可怜的闺女,嫁妆还没带着呢,以后去了婆家还不得被人低看了啊!” 柳王氏焦灼不已,奈何亲娘的情况不好,还死死的攥着她的手,总不能推开不是? 柳苗拉着杏儿坐在一旁哄着小四,好似不懂嫁人的含义一般,也根本就没有送亲的意思,柳王氏也没指望这个不爱说话的小闺女。 柳树林隐隐觉得怪异,可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柳树森却拽着他出了三房,像是极力压抑着怒火,低声质问道:“老二,今儿这事你不给我个说法,就别怪我把这门亲事搅黄了!” 被气的想揍人,柳树林面上却不敢撕破脸皮,只能匆匆的和男方过来的下人说了几句恭贺的话,便拖拽着柳树森赶紧离开。 黑姑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也跟着柳家兄弟一起离开,正好有一段顺路,柳树林想解释的话也只能先忍着。 屋内,柳白氏比媒婆还早一步进来,忙掐了新娘子一把,在她耳边低声道:“娘能做的都做了,嫁过去之后别忘了用那药,早点生下儿子就站稳脚了。过上城里人的日子,可别忘了爹娘还在乡下受苦呢,娘也不枉生养你一场。” 盖头下的人儿轻轻点头,不等她回应,媒婆已经带着人走进。 “吉时到,新人上花轿,一路颠三颠,夫家挣金山;一路抖三抖,旺夫旺子旺家族……” 在婆子背起新娘子之际,媒婆扯着嗓子吆喝起来,和抢人差不多的速度往出赶,也没觉着新娘子没有嫁妆有啥不对。 柳白氏回头看了一眼放下帘子的里间,呸了一声道:“一窝子的贱货,还想和我闺女抢姻缘,也得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命!” 第一百七十五章 心累 站在村头的一棵大树上,柳芽冷笑的看着马车疾驰而过,又吹了一会冷风后才滑下大树,特意绕了偏道回家。 今日酒楼并没有事情需要柳芽赶去,不过是为了让柳树林等人方便行事,也是为了日后有个好说辞。 三房姐妹感情极好,姐姐出嫁,妹妹怎么可能会不在? “芽儿,快给你姥娘看看这是咋地了?不是说身子大好了吗?” 柳王氏没能送‘闺女’出嫁,心里头本就酸楚,看着亲娘半醒不醒的样子心里更是难受。 柳芽上前给王老太诊脉后,安抚道:“娘,是不是你给姥娘熬药的时候拿错了?姥娘这是喝了安神药的反应,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柳王氏仔细想了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弄错了,到底是放下心来。 可想到柳叶嫁妆都没带走,不禁伤感的哭道:“芽儿,娘咋就这么没用呢?你大姐走的急,连嫁妆都没带上,以后还不得被婆家人笑话啊!” “昨儿该就交给你大姐的,娘这事办的,可是对不起你大姐,也不晓得三朝能不能回门,到时候补上还来得及吧?” 柳芽只是听着柳王氏唠叨,却一句话也不搭腔,让柳王氏误会她是在赌气不搭理她,难过的眼泪更是掉个不停。 把小四哄睡着之后,柳芽拿过之前跟着一起做的鞋底,心不在焉的纳起来,一针一线穿的十分缓慢。 柳王氏哭了一会没人回应,眼泪也渐渐的止住了。 “我去给你们做饭,肚子饿了吧?” 对柳叶的歉意,让柳王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柳芽,这个时候她也意识到匆匆的答应了这门亲事好像不太对。 一段连三媒六聘都没有的姻缘,柳叶真的会幸福吗? “娘,二姐,你们快过来看看啊!大姐她……她咋地了?” 柳苗的喊声传来,吓得正在穿鞋的柳王氏差点没摔倒在地,急匆匆的朝着几个闺女的屋子跑了过去。 “姥娘,小四麻烦您看着了。”柳芽对装睡的王老太道。 “哎,你过去吧。”王老太坐起身,哪里有半点睡着的痕迹?“和你们娘好好说,她心里头有你们,能听的进去劝的。” 柳芽点点头没多说,王老太能配合他们到这种地步已经让她意外,不该让老人家再多操心。 只是年过半百的王老太都能看出问题来,也听得进去劝,为何柳王氏就一根筋拧到底,对老宅的人信任到比亲生骨肉还多? 柳芽跟过去的时候,柳王氏正抱着柳叶坐在炕上哭,伤心的让人动容。 只是柳芽姐妹都反应淡淡的,倒是杏儿有些不知所措。 “芽儿,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你姐她不是出嫁了吗?咋还会在家里呢?” “你快来给你姐看看,是不是出啥毛病了?” 柳王氏一叠声的问着,眼泪都顾不上擦一把。 “娘真的看不出来不对劲儿吗?”柳芽反问,伸手探向柳叶的脉搏。 “啥不对劲儿?你姐这是咋地了?”柳王氏迷茫又担心的问道。 “大姐是中了,睡到明儿就好了。可大姐在家里,被接走的人是谁?” “娘一直在家里,就没发现啥异样?” 柳芽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但若熟悉她的人会发现这份淡漠中夹杂着嘲弄。 可惜,柳王氏没听懂柳芽隐晦的嘲讽。 “没啥不一样啊,就是男方来接人,然后老宅那边来人……” 说到这里,柳王氏顿住了话尾,脸上的血色渐渐凝固。 柳芽已经懒得再提醒,而是对柳苗和杏儿说道:“你们俩去趟村长家,请松子过来给大姐看看,若是堂奶奶方便的话,也请过来串个门。” “嗯。” 柳苗利索的穿上鞋子就和杏儿出门,柳芽则是给柳叶盖好了被子,并不打算让柳叶清醒过来,免得柳王氏有追人的念头。 柳王氏呆愣愣的坐在那里,柳芽算着时间差不多,对柳王氏道:“娘不回屋看看大姐的庚帖在哪吗?这事已经摆明了是大房的算计,二房也不见得重视。一旦传出去,大姐的名声可就真坏了。” 柳王氏只觉得脑袋嗡嗡响,迷迷糊糊的下地回屋去。 至于柳芽的最后一句话,柳王氏想不明白,明明要嫁到县城的大闺女,咋就坏了名声呢? 村长媳妇是明白人,柳苗一说让她去家里串门的话,就知道三房这边是出事了,一路上却什么都没有问。 松子的脑子一向很少用,给柳叶看过之后,留下药方就离开了。 柳芽这才和村长媳妇说了真相,便看着昏迷中的柳叶不做声。 “你娘咋就这么糊涂呢!” 村长媳妇拍着大腿,气道:“你们家现在的条件,比地主老爷也不差啥,你大姐又是女户,找个上门女婿还能和小四有个照应,哪里就比嫁到县城差了?” “再说柳树林那一肚子坏水的,真有好姻缘能不可着他自己闺女来?别看他在府城做掌柜的,可那也是给人家做工拿工钱的,算个屁!” 村长媳妇说着站起身来,急匆匆的往外走,嘴里还念叨着:“不行,这事我得和王氏好好说道说道,可不能好好的闺女被她给坑了还不晓得。” 柳芽哂笑,外人都看得出的猫腻,偏偏他们的亲娘就是看不破,让人心累。 “别吵着大姐,我去煮些面条,你们在这里陪着大姐就成。” 柳芽肚子里空空的,此刻只想吃饱了再和柳王氏促膝长谈。 为了不让这个家分崩离析,柳芽决定用食物来消耗一些火气,这样才能保证谈话的和平。 老宅。 柳树森兄弟俩回来后便关起门来谈话,连柳老太敲门都被打发了。 可不论柳树林怎么说,柳树森都是一副阴沉的样子,让柳树林诧异不已。 “柳白氏你们娘俩又躲哪偷懒去了?衣裳不用洗了?猪不用喂了?” “一天天的就知道吃白食,老娘喂几头猪还能卖俩子花花,养你们这些好吃懒做的有啥用?” 柳老太的骂声从堂屋里传出,吵得让人心烦。 不过家里每日都是这样,除了长期不在家的柳树林之外都习惯了,只要不骂到自己头上都可以高高挂起。 “娘,我这就来了。” 但让人意外的是,这次柳白氏痛痛快快的应声了,竟然没有像杀猪一样的去喊柳条。 屋内的柳树林心里有一丝奇怪,但不等他多想,便听柳树森道:“我不管你回来是为啥,但你别忘了我是你大哥,有啥好事别忘了大房。” “大哥你这是说的啥话?打小咱哥俩的关系最好,有好事能不想着你吗?” 柳树林打着哈哈,好话说的他嗓子都要冒烟了,早就没了耐心,忙掏出二两银子给柳树森,好声好气的道:“这趟回来也没给大哥带啥东西,这点银子就当是做弟弟的请大哥喝酒。” 柳树森冷哼一声,揣着银子出门,望着县城方向好一会,才露出得意的笑容。 第一百七十六章 闹翻 到了天黑,村长媳妇才回家去,路上遇到个同村的人,还不忘说一句三房真是厚道的话。 “三房咋地就厚道了?”村民并不明白,自然是要询问。 “老柳家那些人是咋对三房的,大家都看在眼里。可二房给大房的柳条丫头介绍了门县城里的好亲事,就是没有嫁妆不好要聘礼,怕老赵氏不同意这姻缘,可是把大房两口子愁的够呛。” “这不,二房去和三房说了两回话,王氏那个心软的哟,就同意让柳条从三房出嫁,今儿一大早的那辆马车就是来接亲的呢!” 村长媳妇的这番说辞,完全是站在三房那边说好话。 至于大房和二房的举动,也是被柳老太给逼得才瞒着她。 但尚未分家的大房和二房都这么做了,可见柳老太平时多过分,子孙都和她离了心,断绝关系的三房和他们拉开距离谁还能说句不是? 乡下人家一向没什么秘密,这一晚上的功夫,除了老宅的人之外,大概都知道这事,背地里少不得要唾弃柳老太几句只认银子不认人的话。 夜里休息的时候,村长媳妇和村长说了实情,便是家里其他人都不知道真相。 “老头子,你可别怪我说了假话。实在是那家人太过分了,柳树林能把好姻缘给三房而不是自家闺女,这事打死我都不信。” “柳树森那两口子也不是好东西,一听到是县城的亲事,竟然不要脸的迷晕了柳叶,连庚帖都给换了。没道理他们一家子得了好处,还让柳叶那丫头落得个坏名声,那丫头够苦的了。” 柳村长还没等说什么呢,便听媳妇这么说,只能瞪了她一眼,翻过身被对着她道:“我睡着了,啥也没听到。这事闹不起来最好,要不然三房还是得被牵连。” “那可咋办?这孤儿寡母的,咋就没一天的好日子过呢!老头子,你快给想想辙啊!” 村长媳妇使劲儿晃着柳村长的肩膀,这一晚老两口不知聊了多久,才困得睡下了。 另一边的三房也同样是睡不着,尤其是柳王氏,心情复杂的就像是一团乱麻,只要不解开就是缠绕她的心结。 听闺女一再的叹息,王老太只好安抚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这做娘的拉拔他们长大已经尽力了,孩子们也都是有本事的,你何必操这个心?” “娘,我也是为了他们好,可他们就是不明白我的苦心啊!”柳王氏痛心的道。 “当年我和你爹也不同意你嫁给老三,可你铁了心非嫁不可。这些年你虽然吃了不少苦头,可你后悔过吗?就是看着如今的好日子,还有那几个懂事的娃,娘都觉着你当初的坚持或许是对的。” 王老太很是感慨,这样的话她不止一次和柳王氏说过,可只有这次是掏心窝子的话,而非是安慰柳王氏的丧夫之痛。 “云啊,娘活了这把年岁才看明白一些事。有些事是天注定的,强求的结果只会雪上加霜,就像当初爹娘要是让你带着嫁妆嫁过去,你和娃儿们兴许就不会吃苦了。” “娘,都是过去的事了,提那个做啥?再说像我这么熬过来的女人也不少,早晚会有个盼头的……” 母女俩小声的交谈着,柳王氏郁闷的心情渐渐缓解开。 三房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可老宅那边却炸开了锅。 柳条一天不出现没人察觉出不对劲儿来,可第二天柳白氏便主动说出柳条已经嫁到县城的话,当即气的柳树林拍了桌子。 “大哥,你们这是做啥?你们可知道你们算计的人是谁?” “完了,曹老爷可不是好说话的主儿,你们这样戏弄他,就等着他上门找你们算账吧!” 柳树林想杀人的心思都有了,他已经不敢想象自己被曹老爷报复的场景。 除非能够拿到柳芽那边的方子,否则东家绝不会保他,到时候他们一家子都没有好日过。 柳树林心里千思百转的想着出路,柳树森却是抄起板凳,朝着柳树林兜头砸了下去。 “啪!” “啊!” 木凳被打碎,柳树林痛呼着到底,头顶的鲜血瞬间流下。 “老大,你这是干啥呢?老二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咱们家的罪人!” 柳老太用力的推开柳树森,忙用帕子捂住柳树森的头顶,冲已经吓傻了的柳元宝喊道:“大孙子,还不快去村长家找大夫,你二叔淌这么多的血,你是没看到吗?” 柳元宝呆呆的应了一声,急忙跑出去,完全没想过自家爹会不会因此事而倒霉。 小赵氏眼珠子直转,抱着孩子轻声的哄着,远远的退到一边去,避免被殃及池鱼。 “大哥你疯了吗?”柳树林缓了好一会才怒声质问。 “我就是疯了,有种你就还回来,朝这里砸!” 指着自己的头顶,柳树森红了眼的骂道:“你个胳膊肘朝外拐的东西,好事不想着自家人,却惦记着三房的丫头。咋地,你也看上柳王氏,想要把人弄到家里做小不成?” 柳树森想给柳条抢夺婚事,更多的是因为柳树林背着他和柳王氏往来。 哪怕族里有警告,柳王氏也明确的表明态度,可柳树森从未放弃把三房变成大房的,自然也包括他臆想了多年的柳王氏。 “疯子,不!你是脑子有病!柳王氏有啥好的?我柳树林再如何,也不会看上一个给我兄弟生过孩子的女人!”柳树林鄙夷的道。 “我揍死你!” 柳树森被刺激的暴起,推开正往碗里扒拉肉的柳金宝,抄起板凳又要咋想柳树林。 但这次柳老太却挡在前头,指着柳树森骂道:“砸啊!有种你就往老娘头上砸,把老娘给砸死算了!家里银子的大头都是老二挣来的,你是想过以前那样吃不饱肚子的日子是吧?” “你眼里只有银子,柳树林干啥事你都觉着好。迟早有一日,这个家毁在他手里,到时候你可别让我这个做兄长的帮他!” 冷哼一声,柳树森转身就走,对坐在地上蹬着腿哭的小儿子看都懒得看一眼。 半垂的眼皮遮住了柳树林阴森的目光,今日的遭遇更加让他坚定了最初的计划,必须要脱离这个自私又冷漠的家,要不然他们一家子都得被连累。 老宅这头窝里斗,不同于柳树林的算计和不知内情的柳老太等人的心思,柳树森两口子都在等着小闺女日后能回来孝敬他们。 只是柳树森夫妻不会知道柳条此刻被打的牙齿都松动了,本就黑乎乎的脸蛋满是伤痕,那双三角眼更是肿的只剩下一条缝隙。 “老爷,我是换了庚帖的,就是你媳妇啊!” “求老爷别赶我走,我会好好伺候老爷的,啥活我都会干,老爷就留下我吧!” 第一百七十七章 柳芽的野心 看着鼻青脸肿,让人看一眼都倒胃口的柳条,曹老爷非但没了火气,反而噙着一抹怪异的笑容。 踱步来到柳条面前,弯腰勾起她的下巴,曹老爷问道:“听你二叔说,柳家三房的闺女很有本事。要是你能让本老爷得到她们其中一个,老爷我不但收了你做妾,还给你五十两银子做私房,你愿意吗?” “为啥?老爷别听我二叔胡说,三房就是扫把星,老爷可不能娶她们啊!” “我娘说我是生儿子的命,我一定能给老爷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的,老爷信我好不好?” 柳条嫉妒曹老爷昨晚要了她,竟然还惦记着柳芽和柳叶,急忙开口想要表现自己的价值。 只是柳条没有留意到一旁的下人鄙夷的神色,也没有看清曹老爷眼中的杀意。 “带她下去清醒清醒,教她曹家的规矩,学不会就扔出去吧。” 甩开柳条的下巴,曹老爷厌恶的擦拭着手指,大步离去。 不知道即将到来是什么样的境遇,柳条竟然因为能留下来而高兴不已,殊不知她一生的噩梦才开始。 设计让柳叶嫁给曹老爷的事情被大房搅黄了,柳树林只能改变计划,在曹老爷找他麻烦之前把方子拿到手。 不过柳树林是典型的做还想立牌坊的人,明明一肚子坏水,总是想要留个好名声。 “三弟妹,这到底是咋回事?明明是给柳叶说好的亲事,咋就成了柳条呢?曹家可不是小门小户,在县城里那是有名望的人家,这般的糊弄他能落的好吗?” 柳树林忍了两天,才等到柳芽出门,忙来找柳王氏问话,也顾不得柳叶还在屋里。 “柳家二伯这说的是啥话?我们家啥时候答应你说的亲事了?庚帖是柳条的,对方的婚书也是大房收下的,大房不是也在村里承认了亲事,柳二伯你也没出面说过啥啊!” 柳叶淡淡的开口,和柳芽在一起久了,柳叶也学会了她对待老宅人的方式。 柳树林气的想把柳叶绑起来送到县城去,但是这么做明显是不可能,他已经失了先机。 “柳叶,这事是二伯疏忽了,对不住你,你心里头生二伯的气,二伯也是知道的。可实情到底是咋样的咱们心里都有数,村里人就算证明,曹老爷那边就能咽下这口气了?” 柳树林苦口婆心的劝道:“那曹老爷可不是好惹的主儿,他在县城里就看中你了,要不也不会娶一个乡下丫头。这事说到哪都是咱们理亏啊!” “理亏的是柳二伯你自己吧?我们家没接过聘书,也没拿过一文钱的聘礼,也没张罗着嫁闺女,和我们有啥关系?” “再说我都不知道曹老爷是谁,柳二伯说他看上也说不过去,这不是败坏我名声吗?还是柳二伯觉着我名声已经坏了,也不需要在乎了?” 柳叶说着红了眼眶,搭在柳王氏手背上的手也微微用了几分力道,好似受了多大的打击似的。 柳王氏心疼闺女,对柳树林的愧疚也淡了,不高兴的道:“柳二哥,你可不带这么说的,我家柳叶一向都是本分的姑娘,这亲事和三房没关系。你回吧,以后没事就别往我们家来了,省的被人说道些啥就不好了。” 虽然柳王氏希望和老宅的人能和平县相处,最好是友好的相处,但不代表她能接受对方一直害自己的闺女。 尤其是这段时间柳王氏的心境已经发生变化,若不是两个闺女先后出过事,她也不见得会答应柳树林给说亲。 眼见着柳王氏的态度转变,柳树林也快装不下去了,怒道:“哼!我好心给你们母女谋算,结果你们却不识好人心。那你们就等着曹家的报复吧,到时候你们的这点家底都不够消曹家的怒火的!” 柳树林蹭的站起身,本以为柳王氏会吓得留人,哪里知道柳王氏虽然是害怕,还是没有吭声。 柳树林面上挂不住只能离开,柳王氏这才担忧的道:“这可咋办?那啥子曹家到底是啥人啊?亲事不成还能害咱们不成?” “娘现在该相信了吧?柳树林说的好姻缘,指不定就是个大坑,我要是真跳进去了,咱们家才没有活路了。”柳叶趁机道。 柳王氏这才转过弯来,后怕的抱紧了柳叶,急声道:“娘错了,日后娘再也瞎做主了,尤其是你们几个的婚事,娘都听你们的。” 柳叶暗暗的松了口气,总算是达到目的,她可以安心些许了。 柳芽今日去镇上,也是特意找陈老爷打听曹家的事。 只是柳芽怎么也没想到柳树林竟然这般的不是人,给柳叶找了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禽兽。 “好你个柳树林,我柳芽一定要你后悔有害我大姐的心思!”柳芽怒道。 “丫头,你们可得小心了。那姓曹的祖上就是土匪出身,这些年也没断了做不干净的勾当。他真要是盯上你们家,怕是我们哥俩也不一定能护得住。”陈老爷叹道。 “他要是真敢盯上我们,那就毁了曹家又何妨?”柳芽眼中透着狠意。 陈老爷背脊一凉,第一次看到柳芽露出狠厉的神色,才发现这个小丫头有着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不过陈老爷很庆幸自己对柳芽除了合作伙伴的关系外,还有一丝对晚辈的疼爱,这辈子应该不对站在对立面上,否则真不敢保证这丫头会不会下狠手。 告别了陈老爷,柳芽登上了镇远镖局的大门,这是她第一次单独来找齐剑锋。 双方寒暄了几句后,柳芽直接表明来意,道:“齐大哥,我家可能惹了个烦,想请你帮个忙。” “你说说看。”齐剑锋没有立即大包大揽,量力而为是他的一贯作风。 “县城的曹老爷,齐大哥可知道这号人?”柳芽问道。 “知道,有过一些押镖的往来。”齐剑锋坦诚道。 柳芽简单的说了事情的始末,倒是客观的没有隐瞒,包括将计就计的让柳条嫁过去的事。 而齐剑锋听完之后,则是挑了挑眉峰,看着柳芽问道:“你是怕曹家的报复,想要先下手为强?” 第一百七十八章 出手 “不仅仅是这样。” 柳芽笑着摇头,询问道:“齐大哥想走一辈子的镖吗?这可是刀尖上的买卖,赚的银子和付出不成正比。若是咱们能在漕运上分一杯羹,齐大哥以为如何?” 柳芽毫不掩饰自己对漕运的兴趣,稚嫩的脸庞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着和商人谈判时才会有的精光。 齐剑锋怔了怔,旋即眼里绽放着炙热的光芒,那是和柳芽一样的野心,想要有一番大作为。 很快齐剑锋便敛下外漏的情绪,问道:“你可是有计划了?曹家不是善类,万一没能一举将他们击溃,日后的麻烦不见得比走镖少。” 柳芽赞同的点头,压低声音道:“曹家在县城虽然一直没能成为地头蛇,却也是很多人心中的刺。齐大哥何不从这方面着手?齐大哥出人力和人脉,银子的花用我来承担,日后事成我只要两成的红利。” 伸出两根手指,柳芽直接开出自己的条件,已经将利润让出最大化。 齐剑锋抿唇,显然是对这样的合作很感兴趣,却道:“请给我几日的功夫考量一下,此事并非小事,我需要说服家父的支持。” 闻言,柳芽知道合作成功的几率已经达到八成。 齐剑锋说要说服他的父亲,证明他本人是愿意合作的。 但柳芽不知道的是,齐剑锋的父亲就在内室。 因为柳芽提供的成品药,让齐父在镇远镖局里的名声大涨,总部那头对他的看重也多了几分,其他镖局为了多得到药自也是有所表示。 越是这样,齐父越希望能给子孙后代更好的将来,至于小杨镇的镖局有他和那些老人守着便是。 也是因为如此,齐父对柳芽也是关注的,包括柳芽出事他也动用了一些人脉,只是不曾放在明面上。 “父亲觉得柳芽所说之事,可行吗?” 送走柳芽后,齐剑锋再度回到大厅,径直询问齐父的意见。 “放手去做便是,他曹家是贼匪出身,咱们齐家是镖局出身,不必惧怕。真的能拿下县城的漕运,日后齐家也许会走的更远,爹也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齐父眯起眼睛,不知想起了什么,身上笼罩的是浓浓的哀伤。 齐剑锋则是握紧了拳头,像是发誓般的承诺道:“爹放心,儿子一定会光宗耀祖,夺回我们齐家曾失去的一切,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齐父没有作声,默认的态度何尝不是支持,却也是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沉重。 柳芽不知道齐家的过往,想要夺下漕运的生意也是临时起意,去镖局的路上才想到的。 只有有了势力,才能真正的保护家人,但他们一家子的女人必须借势,否则定会遭各种算计,这是柳芽不愿看到的结果,也不是她的本意。 不等齐剑锋那边给明确的回复,老宅这边却再一次的作妖。 柳条没有三朝回门倒是在他们的预期之内,但并没人去考虑柳条的处境,只要对方不把人退回来,老宅的人便觉得这门亲事是做成了,高兴还来不及。 可柳树林却是等的害怕,只想快点把方子拿到手,好带着柳林氏母子几个远走高飞。 “你们这是要干啥?” 见柳老太抱着小四要出门,柳王氏吓得急忙拦在门口,可柳白氏却直接将人推倒,幸灾乐祸的道:“能干啥?当然是要小四认祖归宗了。这可是我们老柳家的根,是老三唯一的儿子,还能等着你带着他改嫁不成?” 柳白氏最恨柳王氏,尤其是恨柳王氏那张好看的脸,让她没少受屈辱。 自大柳王氏嫁到柳家后,柳树森可不止一次在睡梦中喊柳王氏,这也是柳白氏总撺掇柳老太收拾三房的原因之一。 “不行!小四是我和老三的儿子,你们不能带走他!” 柳王氏顾不得疼痛的爬起来,就想要去抢儿子。 可柳白氏哪里会给柳王氏机会? 扯着柳王氏的头发,柳白氏狠狠的下手,几下就打的柳王氏嘴角裂开,脸上多了好几道在流血的指痕。 王老太本想去把小四抢回来,看到闺女被欺负成这样,立马就过去解救。 年轻时的王老太也和人打过架,拽着柳白氏的发髻狠狠的往后扯,嘴里骂道:“让你欺负我闺女,当我们王家没人了是吧?” 柳白氏疼的松了手,回身就和王老太扭打在一起,可常年病着的王老太哪里能打得过年轻的柳白氏? 等柳王氏爬起来的时候,王老太已经被按在身下打的还不了手。 “放开我娘!柳白氏,我和你拼了!” 柳王氏第一次发狠,竟然抄起一旁的木凳朝着柳白氏的后背狠狠砸下去。 “啊!杀人啦!” 柳白氏被打倒在地,疼的起不来,看到柳王氏还想揍自己,吓得大喊大叫,可一家子人却没人有救她的意思。 “娘,你抱着小四先走。” 柳树林正捂着柳苗的嘴,冲着柳老太喊了一声。 柳树森爷俩则是架起了柳叶和杏儿,让他们没办法帮忙,否则早就打成一团了。 眼睁睁的看着柳老太抱着小四出门,柳叶想起柳芽逗柳苗时候教她的几招自卫的招数,立马踩向柳元宝的脚背,趁着他吃痛弯腰的功夫,挥手便朝他的眼睛插去。 柳叶着急,动作自然是偏了一些,但也疼的柳元宝顾不上她。 “把小四还给我,要不然你们谁也别想出了这个门!” 柳叶抓了针线盒里的剪刀,跑到柳老太面前去挡住了她的去路。 若不是怕小四受伤,柳叶定会直接动人。 “你敢!”柳老太惜命,可怀里小四的哭声却让她有了主意,“你敢对我动手,我就摔死这兔崽子!” 说着,柳老太举起了小四,一副大不了就鱼死网破的架势。 柳叶有了顾忌不敢动手,柳老太趁机一点点的朝大门的方向移动。 柳王氏顾着被打伤的柳王氏痛哭出声,柳苗咬了柳树林的手也逃了出来,柳树森见状干脆松开杏儿,走到柳王氏身边。 “你早答应了兼祧的事,小四还在你身边养着多好?贱人,以后就看着我天天揍你儿子,你哭死了也没人能给你做主!” 第一百七十九章 抢人 柳树森对女人已经没兴趣了,可柳王氏却是他的执念,也不乏他贪图三房的银子,以及对柳芽的恨意在其中。 “畜生,你就是个畜生!” 柳王氏气的大骂,抱着王老太的身子哭的发颤,诅咒道:“你们敢抢走小四,敢再伤害我的孩子们,我王云做鬼也要缠着你们,让你们生生世世不得安宁!” 这是柳王氏在出嫁之后第一次用娘家的名字自称,可见对老宅人的厌恶有多深。 “哼!你就嘴硬吧,有你跪着求我的时候!” 踢了柳王氏一脚,柳树森大步离去,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等着做地主老爷呢,可不能让柳树林把便宜都占了去。 “快去……小四……”王老太断断续续的出声,念着的都是被抢走的小四。 柳王氏虽然担心王老太的情况,可见王老太还能说出话,也没发现重伤的情况,也只能把人先扶到炕上去,准备出去救小四。 至于柳白氏,恶毒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柳王氏,却没有再动手的打算。 等得了三房的银子和那些地,她有的是机会弄死柳王氏。 柳王氏追出去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没人,柳叶怕柳老太真的对小四下手,自然是不敢来硬的。 可柳叶手里拿着剪刀,老宅的人也不敢靠近她,竟是这么一路去了老宅,路上自然引得不少村民跟过去看。 “王氏那个狠心的女人啊,竟然想要带着小四改嫁,这可是老三唯一的血脉啊,我这做娘的咋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死了还断了香火,连个给上坟的人都没有?” “柳芽坐过牢,柳叶那丫头被人牙子拐走过,也不晓得有过啥脏事,小四跟着她们还能落得好了?” “大家伙快看看,柳叶这是疯了,拿着剪刀要杀了小四,还要杀了我这把老骨头啊!” 柳老太一路走一路喊着骂着,恨不能全村人都知道三房发生过的那些不好的事。 而村民们对柳叶当初从葛家回来就有些微词,但到底没有赶人出村子,尤其是柳叶已经是女户的情况下,他们就没了立场。 可柳芽坐过牢的事,村里人对三房的看法就多了,倒是不知道柳叶被拐走的事。 “柳老太说的是不是真的?那三房哪还有一个好的?小四是不能跟着那边过了,要不然还不定是咋样呢!” “可不是,柳老三也是可怜了,这人都没了也护不住妻儿,指不定柳王氏早就不守妇道,没瞧着比过去水灵多了,说不准是被男人给……” ……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说着,都是对三房不好的话。 柳叶已经没有力气解释,此刻她的脸色比地上的积雪还白,拿着剪刀的手也在轻轻的抖着。 柳苗倒是反击了,但村民们根本不听她的话,或者说村民们更愿意相信老宅说的是真的,这样才能让他们心理平衡。 “把小四还给我!” 到了老宅大门外,柳叶快一步的抢在了他们面前,双手握着剪刀指向老宅的人,声音冰冷的道:“你们敢抢走小四,我就让你们断后,我说到做到!” “大家快来听听,柳叶这是魔障了,想要杀了我们一家子啊!” “老天爷你快睁睁眼吧,老柳家咋就出了这么个狠心肠的畜生啊!” 柳老太见村民们都站在他们这边,干脆继续卖力的表演着,也不急着进去。 在路过村长家的时候,柳苗已经跑去喊人,这会只有杏儿站在柳叶身边,智力不足的她害怕的看着眼前的人,却是握着一根木棍,坚定的和柳叶同一阵线。 “你们这是又闹腾啥?正月还没过去呢,就不能安生几日?” 柳村长大步而来,路上自然听柳苗说了是怎么回事,气的他恨不能把老宅一家子赶出村子去,省的这一家子老惹事。 虽然厌恶老宅的人,可老宅和三房到底是血脉至亲,哪怕是断绝关系了,三房也要一定程度上的忍让,否则世道会容不得这一家子可怜人。 “柳叶你把剪刀放下,大姑娘家家的有话不能好好说吗?我这个村长还在,往上还有族里头,还有镇长和官府的衙门呢,怕没说理的地儿吗?” 柳村长冲柳叶喝了一声,怕她会做错事。 柳芽已经被冤枉的在牢里待了些时日,柳叶再坐牢,三房以后还能在村里住下去吗? “村长爷爷,你让他们把小四还给我,他还那么小,都哭成那样了,我怕他被吓坏了。” 柳叶红着眼眶,哽咽道:“这些年三房过的啥日子您也看在眼里,要是他们真的在乎小四这个孙子,当初就不会不管我娘的死活把大肚子的她赶出去,也不会小四大半岁了才想起他来。” “乡亲们都是一路跟过来的,也听到小四哭成啥样了,可他们有人哄过吗?他们不心疼小四,只是贪我们三房的银子和地,想用小四来威胁我们,这样的人能对小四好?” 看到柳村长,柳叶终于愿意开口说话,否则她说的再多也会被议论声淹没,浪费口舌罢了。 果然,那些之前还在说三房事的人,好像这会才发现小四一直在哭。 那么小小的一个娃儿,又是早产又是遗腹子的,本就是让人心生同情,这会也终于有人发现不对劲儿了。 “柳家婶子,你快看看娃儿是咋地了。这大冷的天,该不是尿了着凉了了吧?” “可不是,你家的重孙子比小四还大呢,大冷天也舍不得抱出来,可别把这娃冻坏了,老三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方才觉得柳老太是真心为了柳树根考量的人,这会都觉得她心太狠了,纷纷出声劝着柳老太以孩子为重。 可柳老太哪里能接受有人对她指手画脚,立即骂道:“你们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小四是老三的骨肉,我这做奶奶的还能害他不成?就算是死,这娃也得死在我们家,可不能让柳王氏那扫把星带着他改性!” “你死了,我家小四也活的好好的。柳老太,你是忘了我说过的话吗?今儿你们敢让小四少一根头发,再说我家里一句不好的话,我柳芽就敢拆了你们的家!” 第一百八十章 筹码 人群不自觉的给柳芽让道,便看到那纤细的身影站的笔直,一双含水的大眼睛像是冰洞一样寒人。 柳老太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了,吓得众人都看向她怀里的小四。 柳老太虽然年纪大了,摔一下最多是躺几天,可小四哪里禁得起? 好在柳树林及时扶了一把,他是最怕小四这个时候出手的,也一直站在柳老太最近的位置以防万一。 “村长你听听,柳王氏把这姐俩都教成啥样了?真要是把小四交给他们带大,以后还能学着好?” 柳老太仗着人多,心里也有了底气,不相信柳芽敢对他们家如何。 “我们姐妹俩咋做,和你们没关系。要是眼睁睁的看着弟弟被人抢走还不敢吭声,那我们俩才是没脸去见爹娘。” “倒是你们一家子,要我细说你们都干过啥见不得人的事吗?比起你们那些肮脏的事,我们做事光明正大!” 柳芽大声说完,视线扫过心虚而眼神闪躲的柳树林,又掠过柳树森脸上,忽然转身朝柳叶走去。 “芽儿,大姐没用,你才出门一会的功夫,我都没能守得住家,姥娘被柳白氏打的起不来了,娘也被抓花了脸……” 看到柳芽之后,柳叶的坚强都被击溃,很想抱着柳芽痛哭一场。 “没事,我回来了,大姐已经很勇敢了,是有些人不要脸,咱们也没必要和他们讲究。” 拍拍柳叶的手臂,柳芽拿出一个钱袋子递给杏儿,笑道:“杏儿,一会我砸一样东西,你就往院子里扔些铜钱,可别数错了,我说多少就扔多少,记住了吗?” “嗯嗯。”杏儿急忙点头。 柳芽把棍子递给了柳苗,冲着姐姐和妹妹道:“你们帮我守好了,谁想进这个院子就给我打,只要不出人命,咱们赔了银子就不用坐牢,咱们家还出得起银子!” 望着老宅的人,柳芽冷笑的说完,便大步进了院子。 柳村长有意要拦人,可也明白今儿这事不彻底解决了,以后还会发生。 罢了,柳芽没有伤人的意思,他在边上看着点就是了。 “旧水缸一口,三十文!” 随着柳芽的话音落下,便见她拎起老宅院子里的铁镐,重重的朝着底部连着敲了几下。 水缸碎裂到了不能再修补的地步,那一声声的敲击声也像是敲进了人心,让人明白三房哪怕只有妇孺,也不是可以随意欺凌的。 而杏儿听话的数了三十文钱扔进院子里,没有半点的犹豫,便是旁观人想说柳芽过分都张不开口,人家赔银子了不是吗? “破水槽一个,两文钱。” “破窗户一扇,十六文。” “豁牙碗碟不到二十个,四十文。” “药罐子一个……” 柳芽砸的热火朝天,外头的人听的都麻木了,就连老宅的人都忘了去阻止,或许是他们不敢。 不说柳叶姐妹俩守在门口,一副要拼命的架势,柳芽手里的铁镐也是不留情的。 而柳芽唯一没有砸的就是柳元宝的屋子,小赵氏抱着孩子在屋里头,那孩子的哭声和小四的相呼应,或许这也是老宅人不敢冲进院子的原因。 “我累了,歇会再继续。” 柳芽笑着坐在院子里的木凳上歇着,冲着柳老太道:“只有我家小四在哭多不公平,瞧瞧现在俩孩子一起哭也有个伴不是?要不,我把你的宝贝曾孙子抱出去,让两个小的做个伴?” 努力忽视小四哭的声嘶力竭的可怜样,柳芽心里对屋里的孩子有歉疚,但那份歉疚比不上对老宅人的憎恨和厌恶。 为了能救下小四,她必须要狠下心来,不去伤害那个无辜的孩子已经是柳芽对老宅仅存的善良。 “你想干啥?死丫头,你敢动我孙子,我和你拼命!” 柳白氏第一个跳出来,那病恹恹的孙子可是将来大房能多分家产的存在,决不能出事。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柳白氏对自己的孙子多疼爱,就连屋里的小赵氏听到这句话也是感动的不得了,想着以后和婆婆好好相处。 “你们连小四都不放过,我为啥不敢动你孙子,真是笑话!难不成你以为你孙子镶金镀银了,比我弟弟金贵?” 柳芽嗤笑一声,活动着手腕站起身来,抱了一捆干草放在小赵氏的门口,掏出火折子晃了晃。 “当初在我家放火的人是你们之中的谁呢?以前我不追究,可今天忽然想报了这个仇,也让你们家的人尝尝被困在火海里的滋味如何?” 柳白氏吓得腿软,竟然忘记反驳,跌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柳芽。 并不知道当初三房是被赵新月放的火,可柳白氏在那晚看到自家小闺女偷偷摸摸的回来,便以为放火的人是柳条。 此刻柳白氏以为柳芽是知道什么,真的要报复他们。 而柳白氏的行为,让人误以为柳白氏就是放火的人,纷纷指责起来。 “小贱人,我就不信你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人放火!小四我是一定要让他认祖归宗的,谁也挡不住!” 在柳树林低声的说了什么之后,柳老太仰着头和柳芽叫板道。 屋内的小赵氏听的心寒,立即打开门跪在柳芽面前,哭求道:“他们要做啥事和我没关系,你放了我们娘俩吧!我这就向柳元宝要休书,我带着儿子回娘家去,他以后和我姓赵,你别傻他!” 小赵氏也是吓坏了,才会被一捆没有点着的柴火吓得就不敢逃走。 柳芽冷笑,小赵氏算得上是老宅里唯一一个没刻意为难过三房的人,不过她的冷眼旁观倒也没有半点恩情在。 “好啊,只要柳元宝同意,我立马就放你们娘俩离开。不过现在你还是抱着孩子进屋去,我和他们的账还没算完呢。” 没打算杀人的柳芽,自是不会让小赵氏就这么离开,她怀里的孩子是柳芽谈判的筹码之一。 小赵氏放下心来,没敢再多说一句话,砰的将门关上,把老宅的人气的想冲进去质问她为啥不逃。 柳元宝急的在原地打转,可看到柳叶和柳苗手里的家伙事也不敢过去,这会后悔跟着参与这件事,他就该带着媳妇儿子去老丈人家里躲一躲。 “老太婆,我柳芽真要发起狠来,绝对能让你们家破人亡。别的事都可以看在我爹的面子上过去了,我也懒得再追究。” “可我的家人就是我的底线,他们收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我柳芽宁可背负世人的唾沫被淹死,也绝不会放过你们。所以你们也别跟我玩虚的,说说你们的条件吧。” 坐在柴火堆上,柳芽试探了老宅人一番后,明白他们是不会轻易妥协,包括用小赵氏母子的性命威胁也不见得有效果。 “死丫头,我要你……” 第一百八十一章 毒誓 柳老太的话没等说完,便被柳树林拽了一下胳膊,只能恶狠狠的瞪了柳芽一眼闭上嘴。 “原来这件事能做主的是柳二伯,那就请柳二伯说清楚,我们三房到底有啥让你算计的。弯子绕的太大了,闹上官府可就不好看了。” 柳芽缓缓勾起被冻得有些发僵的唇角,轻飘飘的说出让柳树林被人唾弃的话。 这个时候柳树林可以推托,但那样便只能保住名声,却捞不到实际上的好处。 在柳树林思索着怎么能两全之际,柳村长随手捡起了一根木棍朝柳树林砸了过去,骂道:“在府城呆久了,你这心也跟着黑了不成?小四是老三传香火的独子,你连这么小的娃儿都算计,就不怕老三给你托梦吗?” “村长你误会了,我……” 柳树林想要解释,可柳王氏却不给他机会,哭诉道:“亏得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孩子们总算是有个二伯可以依靠,哪成想你是最心黑的那个!” “要不是你雇铁三去我家里偷方子,也不会出了铁三死却让芽儿被冤枉坐了几天大牢的事,你现在又想害我们家小四,你还是个人吗?” 村民哗然,他们知道柳芽出事是和镇子上的混混有关,就算柳芽无罪释放也没人觉得她清白。 一个能和混混走得近的姑娘,可能是好的? 可柳王氏将这件事说的明明白白,众人才知晓这一切都和柳树林有关系,甚至有人猜测柳芽会被陷害,就是柳树林设的圈套。 “柳王氏,你说话得有证据,不能污蔑我的人品!”柳树林阴沉开口。 “证据当然有,铁三当初可是写下了认罪书才被放走的,村长爷爷也可以作证。 柳芽展开了铁三的认罪书,这是她走出牢房后特意托人拿回来的。 “当初族里是想给你些处罚也就算了,三房也念在老三的面子上没想让你坐牢。但你正月里才回来,族里也一直拖着,倒是让你越发的过分了,这事我必定要族里好好商量商量。” 柳村长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此刻也认定抢小四就是柳树林的主意。 柳芽要的不仅是柳树林的作为被揭开,还想让老宅这些人窝里反,让他们没办法再齐心协力的对付三房,这样日后也好逐个击破。 “村长爷爷可不知道,我坐牢那会托人去查证据,才知道柳树林和铁三曾经好的能穿一条裤子,这么多年一直有往来。而且柳雨受伤在镇上养伤的时候,柳林氏还托铁三给赵新月找了现在这段好姻缘呢。” 说到这里,柳芽的视线落在柳老太脸上。 哪怕柳老太对赵新月的疼爱是因为柳红对娘家大方,可做戏坐久了总有几分真不是? 果然,柳老太猛地看向柳树林,只是距离太远了,柳芽看不清柳老太是什么眼神,估摸着是不高兴的。 “你扯那些作甚?柳芽,你在这里胡搅蛮缠不就是想要回小四吗?咱们就说说这个事。” 柳树林怕柳芽再拿出什么证据来,忙把话题引开。 柳芽的目的已经达到,就等着看柳红以后如何报复二房,至少也会因为爱女的不幸给二房添堵。 至于证词,当初答应村长不状告柳树林,这东西留下来也就剩下威胁柳树林的用途而已。 “说说你的条件。” 柳芽吹着了火折子,给自己暖手用,却看的老宅的人心惊胆战。 坐在柴火上玩火,柳芽是疯子吗? “你娘想要改嫁,我们不拦着她,可小四是我们柳家的血脉,决不能让他被带走。这事你们就是说破天去,也是我们占理。”柳树林义正言辞的道。 柳芽哼了一声,笑问:“我娘要改嫁,我这做闺女的不知情,你们这些外人是咋晓得的?就算我娘改嫁,还有我大姐这个女户的长女在,小四也是交给我大姐养着,轮得到你们这些不相干的人去争?” “你大姐是女户不假,可谁能保证她将来不会外嫁?真到了那时候,小四咋办?你们要是真的为小四着想,就应该让他认祖归宗,以后也有兄弟可以帮衬着。” 柳树林苦头婆心的说着,丝毫看不出他刚刚的变脸。 柳芽嗤笑,这样虚伪的话也只有柳树林能说的一本正经,只是还会忽悠一些老古董觉着在理就是。 “第一,我娘没说要改嫁,我们一家人都相信我爹还活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三年内我们都不会给我爹立坟设碑,自然我娘就还是我爹的媳妇。” “第二,我大姐立女户之后,家里的地都落在我大姐名下,她日后才是给我爹传香火的嫡长,不会因为有了小四就改变。” “第三,你们要是觉得我们家人品有问题,那么咱们就把两家人做的事都拿出来说道说道给大家伙评评理,看看谁更没资格教育柳氏子孙!” 柳芽掷地有声的话,让柳树林完全接不上话,堵住了原本柳树林所有的说辞。 就在老宅人不知道该拿什么借口说事之际,一直只是捂嘴哭的柳王氏忽然抢下柳叶手里的剪刀。 “娘,你要干啥?”柳叶惊呼。 “你们不就是觉着老三已经不在了,我不能为他守寡,怕我会带着三房的家业和小四改嫁吗?” “今儿我柳王氏断发为誓,这辈子除非是老三要休妻,要不然我柳王氏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小四也永远都是柳氏子孙!” 一向唯唯诺诺的柳王氏,突然扯开嗓门在众人面前高声发誓,毫不犹豫的剪掉了一缕长发发誓,竟是每一人怀疑她是虚假的。 柳芽心里一疼,知道柳王氏这是被逼急了。 可几个闺女出事的时候,柳王氏除了哭还是哭,还会原谅老宅的人,到了小四这里就可以用一生的幸福去赌吗? “娘你这是做啥?要立誓也该是我,我这个长姐才是要照顾小四一辈子的人。” 柳叶哭着夺下柳王氏手中的剪刀,怕她会做出自残的事。 可柳王氏却像是没有听到柳叶说话一般,冲着柳老太问道:“你们到底想要啥?只要你们把小四还给我,你要啥我都给你,要我的命都成。” “老娘要你的命做啥?小四跟着我们还能亏了他不成?三房那么多药田,有些小四这个儿子在,哪有给柳叶那贱丫头的道理?” “和你说了多少回了,这些东西该给小四的,你偏不听老娘的话,我这做奶奶的还能害自己的亲孙子?” 柳老太抱小四累的手臂发酸,早就没兴趣耗下去了,一股脑的把计划好要从三房那得到的好处说出来。 “我们也不贪着小四的东西,可你们一家子女人成天往外跑抹黑了柳家的名声,以后那些方子都交给老二,一年到头的给你们二两银子也够活着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怀疑 柳老太无耻却又自认为理所当然的话,险些惊掉了大多数的下巴。 纵然别人不知道柳老太说的方子能赚多少钱,可三房大半年的功夫就还清了外债,更是置办了那么多的山地还盖了房子,可见是多赚钱的。 这会再没人明白柳老太的话,那就是傻子。 “不可能!” 柳芽冷声开口,她绝不会向柳老太低头,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 “芽儿!”柳王氏祈求的看着柳芽,竟是希望她能点头。 “娘觉着咱们应该满足他们这些无理要求吗?现在他们说是要咱们家的那些产业,要是他们说要把我们姐妹几个都卖了去换小四,娘也答应吗?” 柳芽平静的问道,心情却并不平静。 柳叶也盯着柳王氏,等着她的回复,心一样的悬着。 可柳王氏却迟疑了两息的功夫才拼命的摇头,无助的解释道:“那不一样,你们都是娘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不是那些死物能比的了的,你们都是娘的心头肉啊!” 闻言,柳芽眼神暗了下来,她已经明白真的遇到那种情况,柳王氏会如何选择。 原主也是个可怜的,还好她体会不到这份心痛了。 柳芽起身将柴火踢开了些后,随手将火折子扔在上面,瞬间一捆秸秆被点燃,惊了不少人。 “我柳芽代表三房发誓,以前和老宅的恩怨随着这一把火烧个干净,过往也断个干净。日后老宅再敢打扰我们的生活,这把火我绝不会烧在院子的空地上。” 走出老宅,柳芽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柳王氏,对这位重男轻女的便宜娘,柳芽心里深深的刻了一道叫‘隔阂’的痕迹。 “芽儿,小四还在他们手里呢,你不能……” 柳王氏的话未说完,便被柳芽眼中的冷漠惊的说不出话,这是柳芽第一次用这样没有温度的眼神看她。 “小四是我弟弟,作为姐姐我自会保护他。” 说完,柳芽越过柳王氏朝柳村长走过去。 “丫头,你这又是何苦呢。”好心却背了恶名声,以后的亲事也不会顺逐。 “村长爷爷,柳芽相信您是公平的。今儿若是他们不把小四毫发无损的还给我,我立马就去县城里击鼓鸣冤,告这一家人擅闯民宅、殴打主人、抢人勒索,但凡是参与过的人,至少要蹲十几年的大牢吧?” 柳芽大声的说话,显然是要说给老宅人和围观的人听。 三房有银子却也处于弱势,一旦被人打上软弱可欺的标签,日后便要应对各种麻烦,柳芽不愿意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浪费时间。 “是。” 柳村长犹豫了一下方才点头,要劝说柳芽的话在对视上那双清冷的眸子后咽了回去。 柳老太等人一听要坐牢都吓得脸色发白,他们以为这只是家务事,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严重的后果。 一时间柳老太觉得小四沉的快要抱不动了,恨不能立即把孩子给扔出去。 “不用报官,这是族里给你们做主!” 杨族长被自家儿孙搀扶着走过来,一把年纪腿脚不是很利索,摆摆手让打招呼的人都安静下来。 扫过老宅的那些人时,杨族长眼里尽是不耐,在看向柳芽的时候却是神色复杂。 “族长。”柳芽颔首打招呼,歉意的道:“这么冷的天,惊动了您老是我们这些小辈的不是,请您见谅。” 柳芽的话让杨族长受用,这辈子他是要强惯了的。 “事情我都知道了,这次是三房委屈了,族里不会允许再有下一次。” 这是杨族长的承诺,老宅那边的人连个屁都不敢放,就连柳树林也是一样不敢和族长逆着来,慌张的低下头去。 “把小四还给三房,从你们和三房断亲的那日起,三房和你们就没关系了,每年给十两银子的养老银子那是三房仁义,你们也别再有不该的心思,要不然三房不去衙门告你们,族里也容不得你们这样的人做子孙,免得让祖宗蒙羞!” 杨族长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可他的话却让老宅的人都心惊胆战。 被逐出家族,这天下之大也没他们一家子的容身之地了。 “族长误会了,我们不是那个意思,这不是……” 柳老太干巴巴的想要解释,可杨族长却不屑与她说话,而是对柳树林道:“你和你爹来我家一趟,不想再在村里待下去,也不怕被除族,你大可以现在就回府城去。” 说完杨族长便让儿孙搀着他回家,不给老宅人辩解的机会。 事情到此暂时结束,柳芽就算想给老宅人教训,也只能等以后再寻机会。 倒是杨族长的态度,让很多人察觉到如今的三房着实和以往不同了,换做是三房刚被分出去那会,杨族长可曾主动来帮忙做主过? 柳芽走到柳老太身边,伸手道:“收起你们那些小心思吧,否则下次可不会这么善了。” 扣住柳老太的手腕,用力按在麻穴上,柳芽顺利的接过小四。 转首看向柳树林,柳芽冷笑道:“哪怕三房真的绝户了,按照族规和国家的律法,你们也没资格得到一文钱。你喜欢玩阴的,以后我柳芽陪着你玩,由不得你喊停!” 这一刻,柳芽的笑容就像是地狱来的使者,让柳树林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心里瘆得慌。 可想到东家那边的威胁,柳树林又挺了挺背脊,他决不能就这么放弃。 一个乡下长大的小丫头再难对付,也比东家容易的多。 “小四,二姐带你回家喽。你看清楚这些人,以后可得离他们远点,免得学会那些腌臜的东西,二姐可是要打你手心的。” 抱着小四轻轻的晃动着,柳芽毫不掩饰对老宅的厌恶,慢悠悠的往前走着,还不忘对柳叶等人道:“大姐,咱们回家去吧,小四冻的小脸都红了,可别着凉了。” 柳叶忙点头,走到柳王氏身边的时候,还是伸手去扶住她的手臂,低声道:“娘,咱们回家去吧。” “芽儿她……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儿子平安后,柳王氏才有空去想更多,问句话的底气都不足。 柳叶抿抿唇没有回答,心道:生气的何止是二妹,娘的选择让我们都难过了。 一家人目不斜视的从老宅人身边走过,经此一事,两家人的关系只会更加僵化。 老宅人心里不安的回到家中,柳老太指使儿孙把地上的铜板捡起来,过日子的家伙事被砸坏了总得补上。 对柳芽又是一通咒骂后,柳老太忽然想起柳芽之前的话,抓着柳树林的胳膊问道:“老二,那死丫头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你媳妇害了新月?那混混的死和你们两口子有没有关系?” 柳树林脸色铁青,甩开柳老太的手进了堂屋,心里也是和柳老太一样的疑问。 柳林氏的所作所为根本不曾和柳树林说过,这让他心里不舒服,而铁三是被女人的簪子杀了的,据说死前还和女人那啥过,那他岂不是当了王八? 第一百八十三章 报应 小四虽然被折腾了一圈,免不得受惊,连续几天都睡不踏实,人也打蔫了。 王老太被打之后也是卧病在床,刚刚养好的身子骨差点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这两天三房的大门总是紧锁着,只有村长家的人来过,又有松子这个大夫看诊过,村长媳妇看不过三房被欺负刻意放风出去,一时间村里人都在背后骂老宅人。 族里罚柳树林五个板子,柳老头也挨了两下,剩下的一家子都是每天去祠堂罚跪一个时辰,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 而老宅的糟心事似乎是没完没了,嫁给大壮的柳絮皮青脸肿的跑回娘家,哭诉着在婆家过的不是人的日子,倒是让柳白氏心疼了一回。 “娘,你救救我吧。大壮那个傻子早晚会把我打死的,明明该是柳叶那贱人嫁过去的,为啥要我去受罪啊!” “娘你要是不管我的死活,我就死在娘家,做鬼也要留下!” 柳絮被打怕了,好不容易逃回娘家自然是不愿意再走。 之前有葛二爷给她银子,想利用她报复柳芽的时候,柳絮在李家的日子还好过些,有银子的她偶尔给大壮买些零嘴也不会挨揍。 可葛二爷突然间就不再找她,柳絮手里的银子花光了就开始过着奴隶的日子,没一天得过好。 “不是娘不留你,可家里也不是娘能做主的。闺女啊,你已经是李家的人了,可不能动不动回娘家,让人看了笑话。” 柳白氏的心疼只是那么一瞬间,对于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好处的闺女,她巴不得以后少见面。 “娘这还有点私房钱,你拿回去傍身,以后好好过日子,总有熬出头的那日。” 把一串铜钱塞到柳絮手中,这是柳白氏最大限度的帮忙。 摊开手,看着十多枚铜钱,柳絮眼里生出恨意来。 “你们都不帮我,那我也不会一个人等死,大家谁也别想好过!” 握紧拳头,柳絮用力推开柳王氏,跑着离开老宅,却是朝三房的方向跑去。 老宅的人没有一个出来送第一次回娘家的柳絮,在他们看来柳絮嫁给大壮就是没指望了,除非柳絮能当家作主,否则就是白养了她十几年了。 “柳叶你给我滚出来!” “李大壮看上的是你,凭啥要我在李家受苦遭罪的,你在家里过的舒坦?” “我不要和那傻子过了,你快去李家和他们说,你要和我换回来,你听到没有?” 三房大门落着锁,柳絮进不去就在大门外喊着。 刚刚有所好转的小四又被吓哭了,柳王氏急忙抱起来哄着。 “这是咋地了?王云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这老婆子,我几个外孙女这是受了多少委屈啊!” 王老太捶着胸口,看柳王氏的眼神满是责备。 若不是住在三房,王老太绝不会知道这么多事,也不会明白柳王氏的软弱给柳芽姐妹几个所带来的伤害。 “娘你听我解释,这事都过去了,外头喊话的是大房的柳絮,她说的傻子叫李大壮,是柳白氏娘家嫂子的侄子……” 柳王氏急着想要解释,却越说越乱。 柳叶被吵的心烦,放下手里的活便下地去。 “大闺女你要干啥?”柳王氏顾不得和王老太说事情的始末,忙去拉柳叶。 “小四已经被吓到了,娘还由着她在外头喊那些话?我的名声是臭了,可也不想听老宅那边的人说道,哪怕是一个字也不成!” 拨开柳王氏的手,柳叶快步走出房门。 柳王氏见状,急忙将小四塞进柳苗怀中,也跟了出去。 可柳王氏速度再快,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柳叶将一桶潲水泼向柳絮。 “给我滚,再听你胡说八道一句,我就把你绑了扔到李大壮面前,说你不愿意做他媳妇!” 对满身是伤的柳絮,柳叶没有半分同情心理。 当初明明是柳白氏想要害柳叶,结果却是把柳絮扔过去顶了,要怪也是怪柳絮有个不在乎她的亲娘。 “叶儿,这大冷的天……” 柳王氏想要劝说两句,却见柳叶红了眼睛,死死的握着拳头。 “娘看到了吧?当初要不是芽儿护着我,现在天天挨打的人就是我。柳白氏坏心肠的想要害我,结果却坑了她自己闺女,这就是报应。” “要是娘觉着柳絮可怜,要不真的把我送过去,让她来做娘的闺女?” 柳叶说着,眼泪唰唰流淌,那日差点出事的记忆又涌上心头。 “娘不是那个意思,叶儿你别多心了,快进屋去吧。” 柳王氏急忙摇头,不敢再往外看一眼,怕柳叶和她离了心。 柳絮冻的直哆嗦,可怕人的话却没停下,恨恨的诅咒道:“柳叶你不会有好下场的,都是你害了我,我诅咒你这辈子都嫁不出去,被男人祸祸死了最好!” 柳叶猛地转身,怒道:“你没胆子去恨害你的那些人,反倒是当我好欺负是不是?柳絮,你活该嫁给那个傻子,你们一家子都不安好心思,这就是你们的报应。” “你胡说,就是你害我的,明明你答应嫁给李大壮就好了,为啥你不肯嫁给他?” 柳絮死咬着这一点不放,可心里却比身体更寒凉,她清楚自己是被家里抛弃的那个,却不愿意承认。 没有娘家人护着的女人,这辈子都只能被婆家欺负。 “和你这种人说不明白,我警告你以后离我家远点。你妹妹不是嫁到县城去了吗?有这功夫,你不如想想办法能不能去找她帮你,兴许就能跳出火坑了呢。” 想到柳条是怎么嫁到县城去的,柳叶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这家的姐妹俩命运还真是相似的。 柳王氏不敢作声,柳絮和柳条的婚事都在证明她这个做娘的不对,差点就害了柳叶一辈子。 正在镖局的柳芽,并不知道家里闹了这么一场。 齐剑锋已经给了明确的回复,两人就如何拿下县城漕运的买卖正在商谈着。 红湖县的漕运,曹家虽然占了一半的地位,却有另外几股势力也掺和着,想要吃下需要费一番功夫。 “你刚才说的入股,倒是有可行性。只是这样一来,真的拿下漕运也不能完全做主,终归是个隐患。” 齐剑锋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合作方式,故而还有些顾虑。 “凡事都有两面性,股份制的劣势在于不能集权,可这也同样是优势,避免独断专行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且股东们的话语权究竟有多大,这是可以商榷的,找到一个最适合的点便可。” 前世父母的公司已经上市,但柳芽并未参与过,只是偶尔听他们聊过几句,也并未太放在心上,如今自然是要活学活用。 将一个锦盒推到齐剑锋面前,柳芽打开后,里面都是银票。 第一百八十四章 婚事受阻 这些都是明面上赚到的银子,而最近几个月与两位陈老爷合作所赚的还没有结账,故而不算太多。 至于空间里的那些从葛家那艘船上得来的珠宝等,柳芽暂时无法脱手,自是指望不上。 “这里是三千两,齐大哥先拿去做铺垫,不要舍不得银子,等月末之后我会再送来一笔,如何花用齐大哥自行斟酌做主,不需得到我的许可。” 对合作之人,柳芽给予最大的信任。 尽管两年内可能回不来本,可柳芽依旧坚持要拿下这块生意。 为了解决曹家这个隐患,也是为了日后能够多一条路子,给家人最大的保障,柳芽不会心痛前期投入。 “能得你如此信任,此事我必定尽快办好,用最小的成本。”齐剑锋郑重承诺。 两人又商量一些事之后,柳芽告辞准备离开。 “李莹这段时间不方便出门,你若有空去便去看看她,她的性子你是知道的,闲不住的。”送柳芽之际,齐剑锋有些不自然的道。 柳芽心领神会,这是有情人无法见面,心里担忧呢。 “好,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我会经常去看李莹的。齐大哥可有话,或是物件让我转交?” 柳芽一本正经的应下,心里却在偷笑。 “让她等我回来。”齐剑锋说完,俊脸涨红。 柳芽并不急着回家,故而买了几样点心之后便去看李莹。 如齐剑锋所说的那般,李莹正在自己的院子里练剑,看到柳芽后眼睛泛光,可见是憋坏了。 “你可算知道来看我了,自从上次你来看我之后,我娘就不允许我出门,这段日子每天都逼着我练女红,你看我的手指头。” 李莹伸出手给柳芽看,好几根手指都红肿了,倒是无法看到针眼,却也知道她得被针扎了多少次才会把手指变成这样。 “我和你说,别看我耍剑很灵活,可那小小的绣花针简直就是催命符,看着我就眼晕的厉害,根本就不知道怎么下手。” 李莹巴拉巴拉的说着,道尽了酸楚,柳芽则是深有体会的表示同情。 还好柳王氏没有逼柳芽做针线活,也或者是乡下人对女儿的女红看的不是很重,能做衣裳和缝补就可以了。 而柳芽的手艺,仅限于能把破洞给补上,针脚不细密不说,还能把衣裳给做小了。 “我今儿过来可不是良心发现想起你了,是齐大哥托我传话给你。” 坐了一会儿后,柳芽称职的当起传话人。 看着李莹一副期待的模样,柳芽清了清喉咙,学着齐剑锋的样子转述道:“……让她等我回来。” 前面的话李莹听的开心,后面一句话却是不仅红了脸,眼眶也跟着泛红。 眼看着李莹要落泪,柳芽惊了一把,忙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哭啥啊?” “我娘不想过提心吊胆的日子,要给我相看亲事。我已经闹过了,可我娘这次铁了心,好几日不来见我了。” 李莹抹了把眼泪,抓着柳芽的手问道:“你说我该怎么办?要不我和师兄离家出走,从此仗义江湖去?” “你是听书听多了吧?” 赏了李莹一个大大的白眼,柳芽思忖片刻后,对李莹道:“有件事我不知道齐大哥有没有想办法告知你,今日我和齐大哥刚刚达成合作,准备拿下县城的漕运生意。” “他没说。”李莹摇头,催促道:“然后呢?这事和我有关系吗?” “这件事需要保密,否则想暗中夺过漕运的难度会加大。我觉得你可以给你祖父透漏些口风,若是他能给你些宽限,想来你娘也不会太快的给你定亲。”柳芽道。 对李镇长,柳芽有几分信任,否则也不敢就这么透漏消息。 不过柳芽也明白,即便是她不说,真到了李莹要定亲的时候,齐剑锋也会告知李家这件事,到时候可能会有更多人知情。 李莹一听,立即起身道:“我不送你了,我这就去找祖父谈谈,你过几日再来找我玩吧。” 被扔下柳芽无奈的看着李莹急吼吼的样子,叹道:“重色轻友,早知道就该让你先急上几日的。” 柳芽在李家算得上是贵客了,府里的下人几乎都认得她,知道她是大小姐的好友,还救过大房和二房的小少爷,故而对柳芽都很友好。 但柳芽也是懂规矩的人,即便没有下人引领也不会乱走,更不会借着便利打听李家的隐私,或许这也是李家人对她放心的原因。 “柳姑娘,你还记得我吗?” 桃花一脸笑容的走上前来,框里提着一篮子的梅花花瓣。 “你是小少爷身边的丫头桃花吧?说起来,咱们也曾共患难过。”柳芽笑道。 桃花点头,打量着一身细棉布衣裳还戴着绢花的柳芽,不由得感叹人的命运变化无常。 当初的留下还是穷苦的乡下丫头,一身的补丁旧衣,哪曾想会成为镇长家的座上宾。 “我听说你学过医,我最近来小日子了,肚子总是不舒服,你能不能给我开点药啊?” 瞧着四下里无人,桃花才小声的开口,原本略显苍白的脸也染了红晕。 “你不怕我开错方子就成。” 柳芽没有拒绝,两人走到一旁的凉亭里,柳芽给桃花诊脉后又询问一些经期的情况。 “你的情况不严重,但年幼时营养不良导致的贫血,再加上贪凉过才会如此,那几日的时候多注意些。 你记下我说的四味药,分别是川穹、白芍、熟地、当归。这四物汤有滋阴养血、养肝、和血调经,你可以坚持服用一段时日,日后我再给你把脉确定需不需要更改方子。” 桃花不敢相信只四味药就能治好自己,但看柳芽的神色又不像是开玩笑,便点头应下了。 随着桃花的动作,她颈间有一把梅花形状的饰品露出来,材质并非是金银,市面上并不多见,倒是引得柳芽多看几眼。 “我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但这个梅花的东西一直跟在我身边,也不知道我那时候是怎么藏起来的,竟然连人贩子都没有发现,就当是留个念想吧。” 桃花解释的时候并没有多少遗憾,可见已经认定自己是无法找回家人了。 柳芽笑笑,说了句安慰的话便告辞离开。 想着王老太这几日身子不大爽利,柳芽又去买了些食材,准备给王老太调理一番。 可在菜市场买菜的时候,却遇到了不知何时出狱的铁三媳妇。 “对不住了,我没想过要害你的,真的。” 在柳芽要离开的时候,铁三媳妇开口道。 “这是你闺女?” 看着铁三媳妇身边的小丫头,比柳苗还要小一些,头发枯黄的厉害,柳芽询问道。 “你想干啥?有错是我,你别害我的孩子,他们已经够可怜的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仁至义尽 铁三媳妇戒备的看着柳芽,下意识的将小闺女护在身后。 柳芽无奈的扶额,她看起来就像是报复心那么重的人吗? “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虽然冤枉了我,但也为此付出了代价,我当时没有追究便不会事后报复。” 冷下脸来,柳芽扫了一眼躲在娘亲身后的小丫头,到底还是提醒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闺女眼白发黄,可能是肝胆出了问题,你最好带她去看大夫,别拖成了大病。 信不信是你的事,日后别后悔就成。” 说完柳芽便转身离开,之于曾经有过仇怨的人,她能做到这样已经是仁至义尽。 至于铁三媳妇会不会信她的话,柳芽无法左右,也不会浪费更多的时间在他们一家人身上。 王老太病了,柳芽自是通过酒楼那边给王家传递了消息。 当柳芽回家的时候,王老汉和王青都在,大舅娘则是要留在家里照顾王大舅。 “姥爷对不起,我接姥娘过来是想孝敬的,没成想又害的姥姥病了。” 柳芽歉疚的开口,对此一直很是自责。 “二丫头,你做的好。像那样的人家就不能对他们客气,要不是你已经砸了一通,姥爷也得带着你大表哥过去砸了他们的窝,看他们还有心思过来找麻烦不!” 王老汉说着还哼了一声,不悦的瞪了柳王氏一眼,终究没在孩子们面前数落柳王氏的错。 不过看柳王氏缩脖子的动作,柳芽就明白自家这包子娘已经挨训了,而且被训得不轻。 “正好我买了些吃食,姥爷你们先坐一会,我去给你们做饭。上次姥爷喝的酒还有,一会还能喝两盅暖和暖和身子。” 柳芽不是矫情的个性,得到王老汉的赞同后,立即就扬起笑脸,准备去厨房大显身手。 “看看,你家这二丫头比你可是强多了。有这样的闺女不比有儿子差,何况你还有小四,为啥就挺不直腰板呢?” “我老王头真不知咋生出你这么个让人拿捏的闺女,人家打完左脸你还把右脸伸过去,非得把孩子们的心都寒透了你才能看的明白吗?” 柳叶几个一直在另一个屋子里做手工,所以王老汉教训起闺女来也就不用再藏着掖着。 柳王氏被说的不敢吭声,王老太舍不得,便冲王老汉道:“差不多就行了,咱家云是个啥性子你自己不知道吗?非得闹腾!” “她但凡争点气,我用得着一大把年纪来还和她操心?慈母多败儿,王云就是被你给养成这样的性子的,你就继续惯着她吧,看看都活成啥样了!” 王老汉气哼哼的出门去,免得还忍不住说教。 王老太也明白柳王氏这样的性子要不得,否则她也不可能配合柳芽他们演了一出戏,就是知道自家闺女性子软却是一根筋,认准的事情没人能说的通。 “闺女啊,你爹说话是难听了点,可也是有道理的。你已经是当娘的人了,可不能啥事都没主意。外人说啥你听听就成,多和几个孩子商量商量,她们都长大了……” 王老太刚说完王老汉,也开始劝说柳王氏,只是语气上要柔和不少。 柳芽在厨房里忙活着,王青依旧在院子里劈柴,王老汉看了一会也钻进厨房。 看着柳芽小小的身影,却比大人做饭更利落,便知道这丫头自小是围着锅台转的。 “你娘没别的本事,却生了几个好闺女。有你们在,姥爷也就放心了。” 坐在灶膛旁,王老汉添了一把柴火进去,便点着了烟袋抽起来。 柳芽正忙着剔骨头,闻言笑道:“指不定我们是遗传了姥家人,不是说隔代遗传的娃都聪明吗?” 王老汉笑了一声,明知道柳芽是说哄他开心的话,还是觉着受用。 “你说的对,老柳家可没好东西,咱们不学他们。” 祖孙俩闲聊了几句,王老汉在沉默一会后,认真的问道:“丫头,你觉着你大表哥咋样?” 柳芽切菜的动作一顿,有些吃不准王老汉的意思。 “挺好的啊!过去我们一家子因为都是闺女不被待见,一直希望有个哥哥就好了,娘和我们不用受挨骂挨打的,也有哥哥会护着我们。” “现在好了,大表哥就是我们的亲哥哥,以后也能给我们当靠山呢。” 柳芽没有深思,只是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或者说这是柳苗和她说过的话。 王老汉又抽了两口旱烟,询问道:“只是哥哥吗?” 这次柳芽发觉王老汉是有弦外之音的,不由得想起前世听说的一句话‘表哥表妹天生一对’。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误会了,柳芽想到近亲成亲的后果,便把话说在前头。 “大表哥长得好,性子也好,又能吃苦,以后姥爷家的日子过的好了,不知多少人想攀亲事呢。只可惜了,咱们是姑表亲,要不然我都想撮合大表哥和我姐了。”柳芽笑道。 王老汉不解的问道:“为啥?亲上加亲不是更好吗?” 这下柳芽确定王老汉不是在闲聊,而是动了要促成亲事的念头,心里不由得叹息古人不懂遗传学,不知造成了多少悲剧。 把切好的菜放到一旁,柳芽开始腌制肉食,整理了一下语言,才道:“姥爷知道不少近亲成亲的人吧?姥爷仔细想想,是不是近亲成亲的人生下的孩子,都比没亲戚的人生下的孩子有问题的要多?” “比如天生的有些残疾,体弱多病甚至是早夭的更多,也可能是有些痴傻,或者是个子矮等等。” “虽然说陌生人做夫妻,下一代也会有这样的问题,可相比较少了很多。” 说完柳芽看向王老汉,见对方陷入沉思,便不再说话,而是加快了做菜的速度。 柳芽很庆幸王老汉真的把她当做当家人,这种事也和她隐晦的提起,否则让柳王氏做了主,可是哭都来不及。 而且两家人刚刚往来没多久,真的把事情说透了又不成,以后再相处多少有些尴尬。 老宅。 柳树林接连的几个计划都落空,早已是心急如焚。 可全家人被柳树林连累挨打,大家对柳树林都有看法,除了柳老太还能给个好脸子之外,对柳树林都是阴阳怪气的。 奈何事情没办成,柳树林也不敢回府城,只能继续在老宅耗着,心情却一天比一天阴郁。 但让柳树林最火大的便是柳红不知听谁说了,是柳林氏坑害的赵新月嫁给现在的男人后,便冲过来把柳树林一顿抓挠。 “大姐你疯了?别人说啥你都信,我说不是林氏干的,你咋就不信呢?” 柳树林心中虽然怀疑,但他坚决不肯认下这件事。 “呸!你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混蛋,这些年你早就忘了小时候是谁背着你给你换尿布的吧? 我告诉你,要是你不把新月给我赎回来,我就把你两个闺女连带着那个恶毒的婆娘都卖到窑子里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死仇 自从赵新月被强制送走之后,柳红就像是疯魔了般,整日都神神叨叨的,面色蜡黄的和难民差不多。 将柳树林扑倒在地,柳红恨恨的掐着他的脖子,一副要杀人的架势。 “咳咳,大姐你快放手。” “娘,你还不把大姐拉开!” 抓着柳红的手腕,暂时不能和家里人闹僵的柳树林不敢对柳红下狠手,但眼底的冷意却掩藏不住。 柳老太等人好像才缓过神来,七手八脚的把柳红拽开,但柳树林还是被柳红踢了几脚。 “儿啊,你没事吧?” 柳老太忙上前去扶柳树林,见他脖子上还留着手印,回头冲柳红喊道:“柳红你咋下手这狠呢?这可是你亲弟弟,你想掐死他吗?” “我闺女都被害成那样了,我掐死也是应当的。柳林氏那个贱人做的事,他还能不晓得?” “你们谁也别拦着我,新月一天没好日子过,我就和柳树林他们一家子是死仇!” 柳红红着眼,像是野兽一般,挣扎着想要再朝柳树林扑过去。 柳老太怕柳红真的杀了柳树林,忙喊道:“先把人绑起来,把嘴也堵上。” 不管柳红如何挣扎,大房的几个人还是把她绑住。 柳树林的脸色始终阴沉的厉害,厌恶的看了一眼想要挣开的柳红,心里却恨透了柳芽。 “娘,我先回府城一趟,问问这是咋回事。要是林氏真的害了新月,我给大姐一个交代。要是大姐误会了……” 柳树林没说完剩下的话便出了屋子,他还能揍柳红一顿出气不成? 方子没拿到,又得罪了曹老爷,柳树林现在已经能预见自己将会面对的命运。 柳芽这头并不关注柳树林是否离开,眼看着要开春,可周老爷母子还没有回来,柳芽只能先和药铺的掌柜商量购买药种的事。 今年虽然也还是会种植一些调料,但会以药材为主,且不打算在山地里种粮食或庄稼了,收入完全不成正比。 “可不种粮食,咱家一年的嚼用咋办?都要出去买吗?” 柳王氏小声的问道,知道自己在一些大事上是没有发言权的。 “我买了些地,不过都是散着的,暂时放在大姐名下,以后分给小妹和小四,娘的那份也和小四一起吧。” 柳芽说着回屋取来地契,一共不到五十亩,良田有二十亩,剩下的都是中等的。 “芽儿,要不你也立了女户得了。你在外头做事也方便,以后再置办东西也能放在你名下。”柳叶建议道。 柳芽原本没有这个心思,但想到柳王氏差点把柳叶给嫁了的事,便点头道:“等过几日我去县城的时候,一并办了吧。还有苗儿和杏儿,等他们到了年纪也都办女户,日后想嫁人还是招赘都成。” 柳王氏没敢作声,这几日被王老太每天劝导,也明白自己的做法伤了闺女的心,而她本意并不是要牺牲闺女来成全儿子的。 “要开春了,你去县城住多少日子?娘好给你做两件薄点的袄子,刚入冬时候的袖子短了。” 柳王氏是真的关心孩子们,可她能做的只有这些,自然关注。 看了柳王氏一眼,柳芽道:“不晓得住几天,买够了药种就回来。袄子有一件先穿着就成,不够用买成衣穿也方便。” “也行,县城铺子的衣裳比娘做的好看,你总去外头,应该穿好的。” 柳王氏失落不已,她能为柳芽做的就是做几件衣裳,现在却也被闺女嫌弃了。 “娘有空就给我做几件里衣吧,在外头忙着也没空烘干,娘做针脚细密,比买的穿着舒服。” 柳芽淡淡的开口,柳王氏却是露出笑脸,忙不迭的就去找做里衣的细棉布。 王老太看着母女几个的相处方式,心里直叹气。 见柳王氏出屋,便拉着柳芽的手道:“芽儿,姥娘晓得你是被娘的话伤着了。可这十根手指有长短,但针扎了哪个都钻心的疼。换成是你们有事,你娘也能豁出命去,就别跟她怄着了。” “姥娘,我也不想这样。可不和娘闹一阵子,她回头就又和那边和好了,下次不定又咋被算计呢。”柳芽无奈道。 柳叶几个默不作声,显然都赞同柳芽的做法,只是他们毕竟不像柳芽是换芯的,所以在柳王氏可怜的姿态下,早就器械投降了。 只是大家也明白柳王氏这性子很难立起来,和老宅对抗的事还得靠他们。 “二姐,不能咱们一家人一起去吗?要是那边再来抢人可咋整?” 柳苗对老宅的心理阴影极深,没有柳芽在家就没有安全感。 摸着柳苗的头顶,柳芽柔声道:“二姐走之前会拜托堂奶奶,让他们家每天来个人给你们作伴,老宅的人不敢来闹腾的。” “下次的,等二姐再去县城,一定带上你们,这次真的是太忙,顾不上你们了。” 柳苗哦了一声,掩饰不住的有些难看。 柳芽每次出远门之前,都会进山一趟,给两只老虎送‘零嘴’。 只是大雪没有融化,柳芽也无法进入深山。 陪着小白玩了一会后,柳芽便带着冬日里难得的野味回家去,却见柳叶正在山脚下等着她。 姐妹几个都有默契,知道柳芽是有小秘密的,而她们绝不会让柳芽为难。 “你是怕柳条的那门亲事,会给家里带来麻烦吧?” 接过野味,柳叶担心的问道:“那曹老爷长成啥样咱们都不晓得,可柳树林的意思是曹老爷见过咱们,你一个人去县城可要担心点。” “大姐不用担心我,我去县城之后就请陈老爷帮忙,不会落单的。那曹老爷再如何,也会给陈老爷个面子的。” 挽着柳叶的胳膊,柳芽低声道:“大姐,我这次去县城打算买两个下人。等咱们家盖了新房子,总不能就咱们娘几个住着,万一有贼人可咋办?” “买下人?”柳叶意外不已,“咱们家是要过地主的日子了?” “买了那么多山地,咱们早就是地主了。”柳芽轻笑,靠着柳叶的肩头道:“等过几年小四到了念书的时候,咱们就搬到县城里去住,大姐就是咱们家的大小姐了。” 柳叶噗嗤一笑,捏了捏柳芽的鼻尖,却没有把这话当真。 “县城那是那么好扎根的,要不那些地主老爷不早就搬去了?你这丫头,就是心大。” 被柳芽岔开了话题,柳叶的心情也轻松许多,快到家的时候才低声道:“我瞧见娘偷偷的抹眼泪了,这次小四被抢,她是真的吓到了。” “芽儿,我心里头也不好受。可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谁让小四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你就担待些吧。” 看出柳叶的无奈和心酸,柳芽反问道:“大姐这想法我可不认同!咱们女儿家就输给男儿了吗?是不能赚钱养家,还是不能赡养老人?” 第一百八十七章 买奴 柳叶被问的哑口无言,至少他们家的姐妹真的能担起一个家的担子。 “可……”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既然知道是不公平的,为啥不去抗争呢?别人家如何我不管,咱们家就是不行。 小四将来要是有能耐的,我这个做二姐的原意给他架青云梯。可他要是和老宅那些人一样,我照样不认他这个弟弟!” 柳芽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和柳叶说明自己的心思,倒是让柳叶又惊了一把。 “大姐,咱们是一家人,难不成还要分三六九等?日后咱们都会有自己的小家,兄弟姐妹能互相帮扶最好不过,可也不能没有原则和底线。” 站在大门外,柳芽正色道:“不说旁的,咱们小时候因为是女娃受了多少的委屈,吃了多少苦?大姐日后若是成亲生子,也要让自己的孩子过咱们曾经过过的日子吗?” 柳叶下意识的摇头,连害羞都忘记了,她绝不会让自己的孩子体验自己经历过的痛苦。 “芽儿,娘要是有你半分的性子,或许咱们也能过的好些吧。”柳叶满是苦涩的道。 “娘是性子是难改了,可大姐你还来得及改正。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自立自强,有底气的人才不会被生活压垮,能过想要的日子。” 握着拳头,柳芽鼓着小脸道:“加油,我们一定能做到的。” 柳叶失笑,这才想起他们在说什么,顿时俏脸通红,瞪着柳芽道:“你才多大,咋啥话都说?快进屋去吧,饭都快凉了。” 在家人不舍的送别中,柳芽踏上了去县城的路。 药铺那边能购买到的药种不够,柳芽打算去县城寻找是真的,也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取出一部分空间里收割好的种子。 当然,顺便和齐剑锋碰个面,把李莹的话转达到也是必要的,柳芽自认为她是一个合格的红娘。 “买药种的事我是外行,不过倒是有熟人开医馆,回头我让下人过去问问,你得了信再去看也不迟。” 陈老爷并不吝啬给柳芽帮助,尤其是举手之劳的事。 “那就多谢陈伯了。”柳芽笑着道谢,又似闲聊的问道:“陈伯在县城经营酒楼多年,就没想过去府城或者南边发展吗?” “酒楼这行业不好做,不仅仅是人脉,还需要有足够的本钱和过硬的菜谱。四海酒楼在红湖县的口碑,那是祖宗们积攒下来的,到外头重新开始并不容易啊。” 陈老爷不无遗憾的叹了一声,显然他也是有过去外头打拼的念头,只是现实往往让人无可奈何。 柳芽明了的点头,暂时歇下与陈老爷合作去府城开创生意的念头。 说是合作,柳芽能出方子出点子,甚至是出银子,奈何却没有人脉和人力。 柳芽一个人前来,故而便住到了绣庄那边,也和徐掌柜说了想买两个下人的事,自是要请徐掌柜给掌掌眼。 县城的牙行比镇上大,且人伢子也更多,经营的模式倒是和镇上有些类似。 不过人伢子各负责一块业务,不似镇上一个伢子就把所有的事都担了,也因此显得专业些。 “徐掌柜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我这刚好有两个绣活好的,你要不要看看?” 人伢子见到徐掌柜很是热情,显然是熟客。 听两人的谈话,柳芽才知道绣庄里的绣娘,有很多都是从牙行里买去的,多是被主家牵连而发配,也有家道中落不得已卖身的。 或许对于这些有着一手好绣活的女子而言,去做绣娘是最好的归宿。 “那可是要看看的,不过今儿得先可着我这位小友来。把她的生意做成了,老钱你以后可就多了个大主顾。”徐掌柜笑道。 “这位小姐是?”钱伢子看着莫说的柳芽,觉得面生。 “我这位小友姓柳,和我们东家,还有陈老爷都有生意往来,在县城也有宅子,只是暂时不住在这边。” 徐掌柜说话留了些底,便坐在一旁让柳芽自己个人伢子交流。 不论是干哪行都有自己的规矩,徐掌柜可以帮忙长眼,却不能参与过多,以防有人在下人里做手脚,到时候惹了一身腥。 “最好是有些力气的婆子,会些拳脚功夫也成。主要是看看院子,做些杂活……” 说着自己的要求,柳芽心中并不抱什么期望。 毕竟女子会功夫的不多,而他们家又不适合买男子做下人。 当然,等日后可以买很多下人的时候,倒是不用顾忌太多。 “姑娘今儿可算是来着了,你说的人倒是真有适合的。不过这可是一家子,妇人和闺女都会些功夫,除了一个瘸腿的老头之外,还有两个半大的孩子,一个寡妇儿媳妇不会拳脚,但女红和做饭都是好手。” 钱伢子话说了一半,便不好意思的道:“着实是姑娘的要求,只有这家子里有人适合。但这一家子都是烈性子,不被卖到一处死活不肯。” 说着,钱伢子看向徐掌柜,似是想请她帮忙说句好话。 可徐掌柜却是端着茶杯在喝茶,好似茶杯上有朵花似的。 柳芽倒是能接受这么多人口,且一大家子在一处也好管理,便问道:“这户人家什么来历?外头可还有亲人在?” “那老头爷俩都是当兵的,这一大家子以前是军户,不过听说他们家的儿子做逃兵了,这不就被官府给发配成官奴了。转了好几手,这才落在我这。” 钱伢子没有说谎,只是有些行业内的门道她没有说,否则这样的人家是不会到红湖县这样的小地方的。 柳芽第一次知道还有军户的存在,便又询问了几句。 原来军户就是一些流民,还有祖先被发配过但是到了后代可以不再是罪人的,因为他们的身份比良民低,故而才会成为军户。 没有战事的时候保证后勤所需,男丁有战争的时候首当其冲的去战场,所以军户中的寡妇很多,日子都很苦。 “那就见见吧。” 柳芽对这样的制度很反感,却又无能为力。 不过一家子烈性人,出了一个逃兵的儿子,柳芽觉得事情可能会另有隐情。 只是奴隶制虽不公平,可最大的好处便是一旦买下了这人,便能拿捏他们的生死,买卖都随主家的心情。 “你不怕那一家子会给你惹上麻烦?”钱伢子离开后,徐掌柜笑问。 “绣庄的绣娘里也有军户的女子吧?徐姨怕吗?” 柳芽反问,黑白分明的眸子不带一丝恶意,却发现徐掌柜的神色微凝。 第一百八十八章 被跟踪 徐掌柜掩唇一笑,低头的时候掩去了眼中异样的光芒,轻声道:“你这丫头倒是有意思,便是县城里的那些大家闺秀也没你的能耐和胆魄。” “那是因为我可以失去的东西太少,顾忌的又不多吧。”柳芽大大方方的说着自己的短处。 两人说话的功夫,钱伢子带着那一家人进门来。 “别看这几个丫头瘦瘦的,打倒一个壮汉很轻松,两个小的也能端茶倒水,那小媳妇的绣活手艺做绣娘也使得。” “这男人虽然腿脚有问题,可会赶车,是养马的好手。” 钱伢子极力的推荐着,而柳芽则是仔细的打量着一家人。 大概是之前吃了不少的苦头,几人都有面有菜色,倒是不见多卑微的神态,却也透着规矩。 “你确定他们真的是军户?”柳芽问着,视线却没有移开。 在柳芽开口之际,便见少妇的身子轻颤了一下,虽然极力克制,可微白的脸色却骗不了人。 “这还能有假?官府的公章都在呢,要不我这可不敢收。”钱伢子保证道。 柳芽点点头,走到少妇身边时停顿了片刻,便来到婆子身边。 “我不是啥大户人家的小姐,家里人口也简单。你们要是跟了我虽不会分开,可要干吃苦的活,这样的条件你们能接受吗?” 虽然是买下人,但柳芽还是希望对方是自愿。 婆子下意识的要看向少妇,身边的少女却抢话道:“答应,只要主家能让我们一家人在一起,让我嫂子和两个小的少干点,我们就跟着姑娘走。” 少年的年纪比柳叶稍微大一些,大概是练武的缘故,身板比普通少女稍宽了些,说话倒是爽利。 “只要你们够忠心,不给我们家惹麻烦,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柳芽浅笑承诺。 或许这便是眼缘,柳芽对少女有几分好感。 军户本就是下等身份,因此他们一旦成为奴仆被转卖价钱也更低。 毕竟买得起下人的都是大户人家,更喜欢挑选颜值和本事都有的。 一个婆子、一个少妇、两个少女和两个半大的孩子,再加上那个憨厚又有残疾的男人,一共才三十两。 但在县城里,三十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何况这还是七张吃饭的嘴,也难怪不好卖。 徐掌柜还要看绣娘,柳芽便带着几人去宅子那边。 “你们暂时在这里安顿,我们一家很少来县城。等家里的房子盖好了,我会接你们过去,再给你们分工。” 堂屋里,柳芽了解几人的名字之后,并没有想给他们改名的意思。 “厨房里米面都不缺,这五两银子是给你们采买衣裳,以及这半年的花销。至于月银,你们可以选择提前预支一些,或是等我下次过来再结。就按照大人每月三百文,孩子五十文算。” 柳芽并不知道别人家是怎么给下人发月钱的,但现在不用几人做什么事,这样的工钱不低了。 “姑娘就让我们在这闲着?”叫齐春花的少女诧异的开口。 “不乐意?”柳芽反问。 “啥也不干还有银子拿,姑娘你不是想把我们养胖了,然后卖到那种地方去吧?”齐春花怀疑的问道。 柳芽噗嗤一笑,合着这位爽利的同时还有被害妄想症。 “是想把你们养胖一些,不过是为了以后干活有力气。忘了告诉你们,我就是乡下姑娘,家里有一片山地。不过买下你们,主要是我们一家子住在大房子里不安全,需要有人给壮胆。” “当然,乡下人家农活总是有的,等你们去了我家就知道了,到时候别叫苦就成。” 柳芽不打算现在就说的详细,是因为她不能完全相信陌生人,哪怕握着他们的卖身契。 “那……我侄子和侄女能读书吗?买书的钱我们自己出,这是我大哥的遗愿。”齐春花底气不足的问道。 一家人的视线都充满期盼,却又不敢乱开口,看的柳芽心里泛酸。 至于下人识字也不能参加科考,柳芽并未多想,真是个苗子,允许这小子赎身便是。 “可以,我们家虽然农家,可也在学识字。正好这两个小的,可以和我小妹一起学,不过我没空教,一天也学不了几个大字。”柳芽道。 “我嫂子识字可多了,她就能教。”齐春花高兴的脱口而出。 齐家人脸色大变,齐春花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又不知该如何补救。 收起脸上的笑意,柳芽冷声道:“在牙行的时候我就说过,只要你们足够忠心,不会背叛我,我便不与你们为难。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样的故事,也不打算逼问,更没本事帮你们什么。” “若是日后你们想要离开,我允许你们赎身,但在此之前也希望你们能记住自己现在的身份,否则我不会同情任何给我带来麻烦或危险的人,记住了吗?” 柳芽突然变脸,让齐家人也冷静不少。 主家再和善也是主家,而他们现在就是奴仆,生死不由自己。 “姑娘放心,我们会谨记身份,断不会对不起姑娘的一番善心。” 齐宋氏朝柳芽福身行礼,语音轻柔的做出承诺。 齐家人也纷纷表态,显然齐宋氏才是他们一行人之中能做主的那个。 安顿好齐家人,柳芽便出门去,和齐剑锋约定的见面时间到了。 送柳芽出门后,齐家人聚在一处,齐宋氏坐在主位上,一双儿女立在她左右,齐铁汉一家人则站在地中央。 “春花,日后万不可再鲁莽,以免招来祸事。” 见齐春花乖巧的应是,齐宋氏又道:“我瞧着这小东家不是寻常人,咱们去乡下住几年也好,也能让那些人安心,再图谋以后不迟。” “可两位小主子是金枝玉叶,怎么能吃这样的苦头?都怪春花不好,擅作主张。” 齐吴氏掐了长女一把,心疼的看着龙凤胎。 “这事怪不得春花,咱们折腾了这么久,也只有小东家的家境简单。即便复仇无望,我也想他们平安长大。只愿兄长能……唉!” 少妇叹息一声,牵着一双儿女的手,惆怅道:“以后大家都暂时忘了从前的身份吧,别再招惹了麻烦,毕竟隔墙有耳。” “是。”齐家人连忙应声。 “母亲,我以后要种地吗?可我不会,也不想,我更是弹琴。” 齐娇娇仰望着母亲,眼中噙着泪水,哪怕是这一路的艰辛,她也被众人护着,如何能接受成为贱民? “以后要叫娘,这样的话娇娇切莫再说了。能有安身之地已经是上天眷顾,待你大舅来接咱们回去,一切都会好的。” 将爱女拥入怀中,齐宋氏才敢流露出迷茫的神色,她根本不确定是否会有那一天的到来。 柳芽出了巷子没多久,便发现有人在跟踪她,立即加快脚步朝四方酒楼而去,可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显然察觉出她的意图。 第一百八十九章 被冷面男监视 在走到一段人迹不多的地段时,后面的人忽然加快脚步,除非柳芽躲入空间,否则只能被对方拦住。 这个念想一闪而过,柳芽终究选择面对,她不想对空间的依赖太重,万一空间出现问题又该如何面临困境? “你是柳芽?” 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男子的神色,但语气十分不善。 “你是谁?想要干啥?”柳芽故作紧张的问道。 “我家老爷要见你,跟我走还是被我打晕带走,你自己选。”男人出声道。 “我又不认识你家老爷,凭啥跟你走?你敢动手,我就喊人了,你就不怕惊动官府吗?” 柳芽往后退了两步,尽量和对方拉开距离。 男人嗤笑一声,逼近柳芽道:“官府也得给曹爷面子,怪就怪你们家不识相,好好的亲家不做非得让曹爷不高兴。” 柳芽抿着唇,指尖处多了两根绣花针,准备寻机会下手。 一旦被曹家人抓走,只怕连送出求救消息的机会都没有,更不会有人知道她落入曹家手中。 “我跟你走。” 柳芽深吸一口气,在男人要动手之际开口道。 “我同意了吗?” 另一个声音响起,柳芽惊讶的转过身,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具只觉得亲切无比。 “是你。”柳芽高兴的道。 这是柳芽第一次觉得见到冷面男真好,连他脸上那冰冷的面具都因为主人的及时出现而带了暖色。 冷面男轻哼一声,站在柳芽身侧,伸出两根手指夹住柳芽的衣领,将她拽到身后。 柳芽生气的瞪了冷面男一眼,这厮是把他当做脏东西了吗?还是在显摆他会武功,只用两根手指就能解决她的存在? “你是何人?曹爷的事情也敢管,不想活命了吗?” 男人没想到会杀出个程咬金,冲着冷面男大喝一声。 柳芽在心里为男人默哀,希望他被收拾的不要太惨,她可不想听杀猪声。 或许和柳芽一样的想法,冷面男只是弹出一块银子,将对方定在原地。 “姓曹的是什么东西?回去告诉他,再敢对柳家下手,爷就灭了他满门!” 冷面男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可却渗着森森冷意。 柳芽下意识的缩缩脖子,却听冷面男道:“还不跟上?” “哦,来了。”柳芽忙快步跟了上去,走了一会后才起来自己还有事,讪讪的道:“那个,我今晚有事,改日再谢过你出手相助。” “饿了。”冷面男冷冷的道。 “可我真的约了人。”柳芽耐着性子解释道。 一炷香之后,柳芽敲响了齐剑锋暂住小院的大门,而她身侧则是站在冷面男。 “这位是?”齐剑锋朝冷面男拱拱手,却不知该如何称呼。 “路上捡的。” 柳芽气哄哄的说着,便迈步进了小院,对齐剑锋道:“给他找个地方待会,我得借厨房一用,咱们的事等喂饱了他再谈。” 柳芽这样的说话语气,齐剑锋还是第一次听到,不由得打量冷面男一番。 四目一刹那的相对,齐剑锋便知道对方不是好惹的,立即收起视线。 “这位兄台,请。” 游历江湖多年的齐剑锋很清楚什么人不能招惹,面前的这位显然就是个中极品。 至于对方是什么身份,齐剑锋也不打算窥探,柳芽能将人带来便说明可以信任。 不好慢待了客人,齐剑锋只能陪着在大厅里坐着,只是两人却无话可说,直到柳芽端着热汤面回来,齐剑锋才觉得自己能正常呼吸。 “可要去书房详谈?”齐剑锋看着一脸不悦的柳芽询问道。 “好。” “不必。” 柳芽和冷面男的声音同时响起,随即两人视线相撞,似有火花闪动。 齐剑锋默默的低下头,他看得出柳芽是吃不定冷面男的,但冷面男对柳芽也算得上是特别的‘温和’。 欢喜冤家,不知为何脑海中会浮现这四个字,齐剑锋忍不住摇头失笑,打破了柳芽二人诡异的气氛。 “失礼了。”被两双不满的目光盯着,齐剑锋很淡定的拱手赔不是。 “不用理他,咱们去书房谈。”柳芽起身。 再一次听到柳芽说‘咱们’两个字,冷面男周身的气温明显下降。 “就在这。” 冷面男再次开口,却也不耽误他吃面。 明明再简单不过的热汤面,冷面男却吃出高贵感来。 “你存心和我作对是吧?去哪里是我的自由,就算你救了我也不能干涉我的隐私啊!” 柳芽忍不住把话挑明了,很不喜欢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 可冷面男却是头也不抬的道:“没有我帮忙,你们以为曹家这么久还发现不了是你们做的小动作?” 柳芽一惊,和齐剑锋对视一眼,却见对方点头,显然也是知道有人在暗中帮过他们,只是不知道对方是谁,又是什么目的。 话已至此,柳芽只能落座。 盯着冷面男看了一会,柳芽才问道:“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柳芽觉不相信这冷冰冰的男人,是做好事不留名的那种。 “我要一成股份。”冷面男冷冷的开口。 柳芽再次心惊,不是因为冷面男要入伙,而是他竟然知道股份的说法。 是因为冷面男也和她一样是穿越而来,还是他身边有这样的人? 又或者……是他一直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原本复杂又有些激动的心情,在想到自己可能被监视的时候,柳芽只剩下后怕和愤怒。 她不止一次的进出空间,或是利用空间的便利,那么对方是否也知道她的怪异之处? “齐大哥出人脉,我出钱财,你不会以为只在背后帮我们延缓被发现的时间,就能得到这么大的利润吧?” 冷静过后,柳芽嘲讽的笑问。 其实一成的股份算不得多,可柳芽心里不高兴,自然不会痛快的给了。 “漕运涉及黑白两道,你们若是想脏了手,那我不要股份也可以。”冷面男擦拭着本就干净的唇角,无所谓的道。 这一晚冷面男没有说几句话,可他每一次开口都让柳芽心惊不已。 早知道冷面男的身份不简单,却没想到他会主动承认有暗势力。 倒是齐剑锋,沉默片刻口开口道:“我答应你,你那一成由我来出。” “齐大哥。”柳芽转头看向齐剑锋,见对方轻轻摇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道:“我只管出银子拿说好的两成股份,其他的事情你们自己商量。只要能拿下漕运,让曹家不能继续在红湖县混,你们随意。” 因为赌气,柳芽决定撂挑子,起身便要走。 冷面男很自然的跟上,明显对漕运的买卖的没多看重。 可柳芽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突然回头,并不知道冷面男在她身后,直接撞了个满怀。 鼻子磕的酸痛,柳芽抬头的时候眼眶红红的,粉拳下意识的砸向冷面男的胸口,怒道:“你故意的是不是?我到底哪得罪了你了?” 第一百九十章 是朋友吗 话一出口柳芽就后悔了,她怎么会忘记了面前的男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而她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算不上是熟人啊。 可不知为何,每次面对冷面男的时候,柳芽的情绪波动都很大,只是区别在于以前还能忍得住。 “疼吗?” 出乎人意外的,冷面男没有发火,只是用他没有温度的手要去触碰柳芽红了的鼻头。 “你往墙上撞一下就知道疼不疼了。” 柳芽侧脸躲过冷面男的手,心里呕的很。 “回去上药。”冷面男皱眉,捉住柳芽的手臂就要拉着人离开。 “你放手,我有话要和齐大哥说。”柳芽挣脱不开,只能如是道。 “这位兄台,即便你有意要与我们合伙做生意,也该注意男女大防,还请放手。” 齐剑锋见状也上前,态度明确的要拦人。 “孤男寡女深夜谈事,这便是你们的大防?”冷面男嗤声道。 齐剑锋无言以对,但态度并未改变,坚持阻拦了两人的去路。 就在冷面男准备动手之际,柳芽却道:“李莹要我给你带话,她已经说通了老爷子,可以给你半年的时间。还有,在县城的日子不准对别的女子好,要不然她立马就相亲去。” 齐剑锋俊脸涨红,却知道李莹绝对说得出这番话来。 只是柳芽那促狭的眼神,倒是让齐俊峰不自在了,也让三人之间的气氛轻松了许多。 冷面男身上的冷气收起,已经翻起的手掌也垂在身侧,终是不再强迫带走柳芽。 在北地的秦隐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忙起身去火盆旁烤手。 “算算时间,疆也差不多见到那小丫头了,也不知道少给这家伙一条信息,会不会让他误会小丫头和齐剑锋之间有什么。” “呵,最好是能借此让你看明白自己的心意,王府也该时候有王妃了。” 秦隐一脸笑容的自言自语着,完全忘记了他口中的小丫头过了年也不足十三岁,哪怕是和冷面男定情,几年内也无法成亲。 常言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冷面男很是自觉的随柳芽去了她家的宅子,甚至跟着进了柳芽的房间。 “这里是我的屋子!” 两人对视良久,柳芽咬牙切齿的提醒道。 “尚可。”冷面男环视一圈后,很是自然的走到屏风后开始解衣带。 柳芽愣了好一会,愤怒的喊道:“你在干什么?” “这房间,我要暂住,你可以出去了。”冷面男道。 柳芽的怒火蹭蹭蹭的上涨,做了几次深呼吸也无法消灭。 好在对方只是要借住房间,而不是有禽兽的念头,她该庆幸。 “今日的事谢谢你,既然你喜欢这屋子,那随你住多久,本姑娘去绣庄了。” 柳芽郁闷的转身,反正行礼还没有搬过来,再麻烦徐掌柜几日便是。 “你怕我?”冷面男走出屏风,身上只着里衣。 若换做寻常女子早就面红耳赤的跑开,但在柳芽看来这和穿长袖睡衣没区别,自是不需要闪躲。 “你知道就好。”柳芽点头承认,“我以为你喜欢独来独往,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要与我们合作,但我希望你不要给我们惹麻烦,我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惹不起大事。” “多大的事算大事?”冷面男似是很有兴趣这个话题,慢步来到柳芽身边。 “但凡是犯法的都是大事,例如走私一类的坚决不能碰。”柳芽笼统的回道。 冷面男虽然总是冰冷冷的态度,可他身上的竹香味很特别,清香之中似乎混合着什么柳芽不曾闻到过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 近距离的接触,这样的味道会更浓,连血腥味也会掩饰几分,除非嗅觉特别灵敏的人才能发现。 “你受伤了?”柳芽看向冷面男胸口的位置,确定伤就在那里。 “不然你以为我深夜来找你,是想你了吗?” 冷面男调侃似的说完,便躺在窗前的软榻上,颇为不满的道:“太硬了,你若缺银子,我可以送你一张好的,躺着更舒服。” 柳芽十分无语的看着冷面男,对于他今日特别多话感到很不适应。 重点是冷面男经常说一些让柳芽想要暴走的话,可偏偏实力不如人,柳芽连用药迷晕对方的念头都不敢有。 “你派人监视我?”柳芽努力平复心情,问出心里发堵的话。 “我以为你会先查看我的伤势。”冷面男指着胸口的位置道。 “监视到什么程度?包括我的隐私?” 柳芽的神色冷了几分,有些事情不说清楚,她以后都不能安枕。 “柳芽。”冷面男侧身,掌心撑着头,正色的叫了一声。 “啊?”柳芽微怔,不明白冷面男又要说什么让她意外的话。 “我以为你我算是朋友。”冷面男语气平平的道。 柳芽抿唇不语,对冷面男一改常态的行为很是防备。 朋友吗? 由冷面男说出口,柳芽只觉得是阴谋,她从不认为他们之间可以成为朋友。 “暗器还在伤口,你帮我取出来吧。作为报酬,那一成的漕运份额,我分一半给你。” 冷面男眼神微暗,不再逼问柳芽,而是与她谈起筹码。 见冷面男恢复正常,柳芽暗暗吐了一口气,这才道:“你将衣襟解开,我去净手拿药箱。” 看着柳芽急匆匆的走开,冷面男眼神逐渐变得幽深。 对这个小丫头上心的程度,似乎超出了他能接受的范围。 用烈酒净手后,柳芽整理好情绪,提着药箱来到软塌前,很是自然的解开冷面男的衣襟。 看到泛紫的伤口,还有露出一小节的暗器后,柳芽惊呼道:“你不要命了?为何不找大夫把伤处理好?明明有伤在身,你该早些和我说的。” “你没给机会。”冷面男无所谓的道。 瞪了冷面男一眼,柳芽仔细的按压着伤口的位置,以便确认手术方案,并询问道:“你知道是什么样的暗器吗?虽然没有伤到脏腑和血管,但若暗器上有倒刺,取出的时候会有风险。” “这么说来,那就只能赌一赌了。” 冷面男冷笑一声,大概是想到伤他的人,眼中的杀气瞬间释放。 随即冷面男语气淡淡的告知柳芽暗器的形状,便不再开口。 而柳芽则是皱起眉头,略作思忖后望着冷面男,沉声道:“我有七成的把握不会让你出事,但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你必须要卧床静养,不能再动用武功,否则伤口一旦溃烂会感染脏腑,你能做到吗?” 第一百九十一章 只吃柳芽做的饭 “我若不能,你可会费心保我性命?” 冷面男似是玩笑的口吻,只是语气却是习惯性的冰冷。 若此刻柳芽不是将冷面男当做病患对待,定会发现他眼中的期翼并非是珍爱生命的那种。 “我一不是大夫,二不是神。”柳芽无情的道。 凝视柳芽片刻后,冷面男闭上眼睛,平静的道:“开始吧。” 专注于为冷面男处理伤口的柳芽并未发现冷面男的异常,事实上冷面男的情绪几乎不会有波动,很少有人能察觉出他的变化。 在脑海里描绘了几种手术方案后,柳芽才开始动手。 因冷面男不习惯被用麻药,柳芽只能尽可能的在动手的时候保证快准狠,避免他多遭罪。 如此持续了半个时辰的手术,有惊无险的完成后,柳芽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发际线的位置也都是汗珠儿。 作为伤患,冷面男无声的兼职助手,虽不能帮忙手术,但给柳芽擦汗的动作由他一人完成。 “记住我之前的交代,千万不要撕裂伤口,否则只会让愈合期成倍的放慢,并且会对你的身体有极大的损害。” 缝合好清理的伤口,柳芽皱眉道:“看你伤口恢复的情况,再定拆线的日子,这几日我会叮嘱下人注意你的饮食。” “我只吃你做的饭。” 不等柳芽拒绝,冷面男又道:“你买的下人不清楚底细,我不放心。” “如果我有空的话,会负责你的一日三餐,酬劳另算。” 拿回冷面男手中的布巾,柳芽连同手术中染过血的棉花等一并装好,准备回头就清理干净,决不能留下痕迹。 冷面男早就习惯了柳芽索要酬劳的方式,对此没有任何的意见。 忙碌了一晚上,考虑到冷面男的身体状况,柳芽还是去厨房准备做些简单的吃食,她自己也急需要补充体力。 但到了厨房,柳芽却见到齐春花正坐在里头打盹,一锅热水还冒着热气。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柳芽淡淡的问着,将手中的包裹丢入灶膛之中。 冷面男的到来没法隐藏,但柳芽不希望有人知道他受伤的事。 毕竟冷面男的伤不是寻常的伤,柳芽不想招惹她无力招架的敌人,给全家人都带来祸事。 “我娘说姑娘回来了,让我烧锅热水给姑娘洗漱,不晓得姑娘用不用,我就在这里等着。” 齐春花说完打了个呵欠,询问道:“要把热水给姑娘提到房间里吗?” 不曾做过下人的齐春花,说气话来很随意,举止也没有下人的恭谨。 但柳芽也不计较这些,这样的相处方式让她觉得更舒服一些。 “放到我房间外……” 想到冷面男赖在自己房间,又不能沾水,柳芽改口道:“提一桶到我房间外,剩下的送到客房去。” “哦。”齐春花点头,撸起袖子舀水。 不确定齐家人有没有看到冷面男,柳芽叮嘱道:“我的这位客人脾气有些古怪,这几日你们不用伺候他,尽可能的绕着他。我会暂时住在客房,有事去那找我。” “姑娘对客人真好,连自己的房间都让出来了。”齐春花随口道。 “一日三餐也不必你们管,我瞧着你嫂子的绣活好,若是想要赚些家用,可以去吉祥绣庄找徐掌柜接活,就是那日和我一起去牙行的人。” 因着这次来县城是第一天过来住,并未去买菜,柳芽也不方便从空间里拿东西。 故而柳芽找了一圈后,只找到一些能泡发的食材,无奈只能煮了些白米粥,就着小咸菜当夜宵。 齐春花回房后把柳芽的话转达了,一直没有入睡的齐宋氏才道:“既然是姑娘的意思,那咱们就按照姑娘说的办吧。明儿夏花和我一起去绣庄看看,娘和春花去置办些眼下要用的东西。” “娘,我想买书。”齐壮壮眼巴巴的看着齐宋氏。 不等齐宋氏开口,齐娇娇道:“娘,我想买琴。” 儿女的愿望换做是从前,齐宋氏自然会依了他们,可此刻却只有无尽的心酸。 “等娘多做些绣活,就给你们买。可现在,你们先默写以前学过的字好吗?”齐宋氏哽咽道。 好在龙凤胎算是乖巧的,虽然失望却也没有再央求。 柳芽并不知道齐家人的打算,她既然给他们提供了方便,便准许他们去做想做的事,只要不触及到她的利益便可。 冷面男在宅子里住下,并未与外界联系,不知是不想泄露行踪,还是只想安逸的休养几日。 倒是柳芽忙着采买药种的事,这几天都没有闲着,却也记着家里还有一个伤患要照顾,故而拖延了她办事的进度。 曹家。 曹老爷已经没空去管柳芽的事,这几日生意上的事一直不顺逐。 不仅仅是还没开走的船被查,就连曹家名下在码头那一片的货仓也被一天查上几遍。 除此之外,曹家的庄子和铺子也纷纷出事,曾经对他点头哈腰的小商小贩都趁机来追要货款。 “还没查清是谁在背后搞鬼吗?”曹老爷怒声质问。 “老爷,下面的人每次查到点苗头,就会被人揍个半死回来,可偏偏又没有真的查到什么。官府那边,老奴已经花了不少银子打点,师爷只说上头有人插手了,却又不肯说出是谁来。” 管家苦着脸,这几天最倒霉的就是他了。 不但每天要忙的事多,还总是被曹老爷呵斥,真怕哪天会被曹老爷一怒之下给杀了。 “上头?” 曹老爷沉默片刻,对于红湖县想要侵吞他的势力已经不那么在乎,官府这块不解决,他便休想安稳的做生意。 “库房里不是一尊送子观音的白玉雕像吗?给师爷送去,不管砸多少银子,务必要知道是哪位爷看上了这小小县城的漕运买卖!” 曹老爷一掷千金,心里却发慌的礼盒。 一旦生意保不住,曾经的得罪的人还不把曹家给灭了,他赌不起。 后院之中,正在干活的柳条听到下人说了句柳芽的话,顿时竖起了耳朵。 待得知柳芽在县城之后,柳条眼中的恨意比这夜色还要寒冷几分。 “小贱人,曹老爷是我的,谁也抢不走,迟早我会成为曹家的女主人,一辈子吃香喝辣的,到时候看我不弄死你们一家子丧门星!” 柳条恨恨的说着,却连出了这破败小院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是一句空话。 “你真的想跟着曹老爷一辈子?” 一个男声传来,吓得柳条想要大叫,可下一瞬她的脖子上便架了一把长剑。 “你、你想干啥?我就是想想,我和曹老爷就见过一面,你和他有仇可别来找我啊!”柳条哭求道。 蒙面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柳条,出声道:“你想做曹家的女主人,我想要拿回属于的我东西。只要你愿意帮我,我便可以成全了你的心愿。敢背叛我,我手里的剑可不是吃素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威胁 次日,按照约定柳芽去酒楼与齐剑锋见面的时候,听到大堂里吃饭的客人说着县城里的趣闻。 一个姓柳的农家女,为救曹老爷险些丢了性命,曹老爷竟然用曹家女主人的身份来报答这份恩情。 具体的情况柳芽不清楚,但她已经猜到那个农家女就是柳条。 “曹家的事,是咱们的手笔吗?”待酒菜上齐之后,柳芽询问道。 “不是我。”齐剑锋摇头,但不保证和冷面男没关系。 柳芽点头,曹家即将要倾覆,柳条是否成为曹家女主人她并不关心。 “这笔银子齐大哥先拿去用,若是不够我再想办法。” 柳芽递过一沓银票给齐剑锋,这也是她今日过来的原因。 和陈老爷的合作,刚好银子这两日打入柳芽的账户,柳芽怕齐剑锋那边需要的资金不够,第一时间给他送来。 “待接手漕运之后,我会还你一半。别拒绝,李莹若是知道也不会同意让你一个人承担所有的支出。”齐剑锋面有赧色。 若不是需要花销的银子太多,齐剑锋也不会毫不客气的接下柳芽的银子。 只是齐家这么多年所做的事,即便他们父子几乎不停歇的押镖,可赚到的银子也没有存余。 柳芽并不在意这一点,见齐剑锋坚持便应了下来。 回到家中之后,冷面男在闻到柳芽身上沾染了属于齐剑锋的气息后,脸色渐变。 “即便你和李莹关系再好,和齐剑锋也应该保持适当的距离。”冷面男语气不善的道。 柳芽愣了一下,以为冷面男是通过监视她得知的消息,自然也是冷了脸。 “这是我的事,我自己会把握分寸,不劳你操心。” 不客气的反击回去,柳芽问道:“昨晚曹家发生的事,是你的人做的吗?” “曹家的事有人接手,不值得我亲自出面,我也极少关注。”若非因你插手,曹家早就落入我手中,何必只拿半成利益。 冷面男没有说出后面的话,这样的抉择是他自愿的,并不打算让柳芽承情。 至于原因,冷面男不曾去想过,便当做是还她曾经的救命之恩。 两人的话题结束,场面又是一阵的寂静,似乎他们之间一向很少有谈话,更多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冷相处。 “你的伤口愈合的很好,再有三日便可拆线。之后你可以自由活动,但不能剧烈运动,否则伤口内部会造成挫伤,只能将伤口切割开重新缝合,到时候愈合的速度将会慢许多。” 起身之际,柳芽习惯性的交代着,怕冷面男又忘了自己是伤患的事。 “这是在关心我?”冷面男问道。 “嗯,我不喜欢不听话的病患。”柳芽点头。 “你会喜欢上自己的病人?”冷面男复杂的问道。 “请不要误会我的话,我说的喜欢是纯粹而友好的,不带男女情感的。另外请你看清楚,我才十二岁,请不要把我当成随便的女子。” 柳芽的怒火再次被勾起,很是不喜欢冷面男用质问的语气和她说话。 “十二岁,可以准备嫁妆了。” 冷面男若有所思的看着柳芽,本是想说自己会为柳芽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以了断那份恩情之际却心口塞的慌,干脆闭口不言。 面对冷面男突如其来的沉默,柳芽也没有挑起话题的心思,便道:“我去煮饭,等拆线之后你便可以自由了,记得把账结了。” 被赶人的冷面男身上的冷气嗖嗖外泄,柳芽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转身走人。 柳芽在县城的日子很忙碌,除了在照顾冷面男的时候有些不自在之外,倒也算是顺心。 尤其是出门的时候总能听到关于曹家要倒了的话,更是心情不错。 府城。 柳树林不放心家里的情况,自认为很隐秘的回家,却被一直盯着的人抓了个正着。 再一次面对东家,柳树林以前做不到像从前那样赔笑脸,打心底的惧怕让他连头都不敢抬。 “事情办砸了?”东家冷声问道。 “小人办事不利,请东家再给我些宽限的日子,我一定想到法子。” 柳树林咚的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哪里还有在村子里那副以府城人自居的姿态? 偏偏东家是位狠心的主儿,又没有耐心。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当老爷我是开善堂的吗?” 东家冷笑,眼里尽是阴狠之意,对柳树林道:“之前已经说过,你若办不好这事,便让你的家人替你承担后果。” “求东家饶了我的家人吧,都是小人的错,东家要罚就罚小人吧!” 柳树林跪着来到东家面前哭求,后悔当初没用银票买柳芽手里的方子。 在柳树林看来那是一笔数目极大的银子,三房的人不可能不心动。 但柳树林却不知道,柳芽花几千两银子都不会心疼。 “这次老爷我不动你那俩宝贝儿子,不过你的大闺女倒是出落的不错,正好府丞大人初夏过整寿,若是你大闺女能成为府丞大人的枕边人……” 东家话未说完,等着柳树林自己主动接话。 可柳树林却是脸色大变,哀求道:“东家,我闺女才十四岁啊,那府丞大人可都是快五十的人了,而且妾室有十几房,求东家开恩啊!” 任由柳树林砰砰磕头,东家脸色铁青的喝道:“柳树林,既然你给脸不要脸,那就等着看你儿子断胳膊断腿吧!” 柳树林跌坐在地,痛苦不已的点头道:“好,我答应,等到了时候,就把闺女送过去。” 说完,柳树林闭上眼睛,掩去了眼里的恨意。 柳雪的命运已经被注定,县城的柳条却是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是何等的命运,正在享受她身为曹家女主人的待遇。 “茶水这么烫,你这小蹄子是想谋害主子,爬上老爷的床吗?滚出去跪到天亮!” 一杯热茶打在丫头身上,柳条嫉妒的看着那张白皙的小脸,恶毒的说出惩罚。 正月末的天气,便是壮实的汉子去外面跪一晚上也废了,何况是个被淋了一身茶水,又娇滴滴的女子。 “夫人饶命啊,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夫人饶了我吧!” 美婢哭的我见犹怜,却让柳条的火气更重,立即让人把她给拖出去。 还不等柳条消火,窗户忽然被打开,柳条下意识的想要发火,却看到了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 想到自己能有如今的荣华富贵,柳条不但没有惧怕对方,反而一脸兴奋的道:“恩公你可是来了,你说要拿回自己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如今可是曹家的夫人了呢,说不定能帮恩公拿到手。” 柳条得意说着,没发现黑衣人眼底的不屑之色。 “曹老爷脖子上戴着一块玉佩,你想办法拿到手,我自会来取。记住你只有三日的时间拿到,否则我会让人知道你是如何成为曹老爷的救命恩人。” 黑衣人说完便纵身离去,吓得柳条直哆嗦。 “我是曹夫人,谁也不能抢走我的身份,谁也不可以!” 第百九十三章 能分期付款吗 柳树林并不敢将东家的胁迫告知妻女,如今他虽然还是酒楼的掌柜,可再次赚着东家的银子只有恨意。 但柳树林不显露分毫,没人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东家更不会在乎一个要依靠他的乡下人敢对他如何。 “给雪儿请位女夫子也好,不求她能考个女状元,日后说亲的事总是能抬抬身价的。” 不知道女夫子是东家请来的,柳林氏为此而高兴着。 柳雪知道自己也快要议亲了,故而听到这话红了脸,满心的期待着能嫁给如意郎君。 “让雨儿也一起学学吧,哪怕是皮毛也好,要不这银子可就白花了。”柳林氏看着小女儿道。 “你看着安排,雨儿不急。” 不敢去看柳雪含羞带怯的表情,柳树林急忙起身道:“酒楼的事情多,我就先回去了。趁着夫子没过来授课,你带着雪儿置办几身衣裳,再添几套好首饰。” 这是柳树林唯一能表达对大闺女愧疚的方式,说完便急匆匆的离开。 柳林氏不疑有他,和柳雪商量起置办东西的事,母女俩聊的很是开心,哪里知道即将到来的命运是如何? 终于到了冷面男拆线的日子,柳芽给他做了复查之后,便着手拆线,这也意味着冷面男没有再留下的理由。 “真丑。” 看着胸口上蜈蚣似的疤痕,冷面男皱眉。 尽管缝合后伤口愈合的快,可这样的疤痕却让冷面男十分不喜。 “我在研究祛疤的药,等成功后可以优先卖你一份。”柳芽趁机推销产品。 灵泉水本身就具有祛疤的功效,再用药物辅助,效果自是可想而知。 只是不想被人盯上,在没有能力自保之前,柳芽不敢卖祛疤的药,以至于一家人身上那淡淡的疤痕尚在。 “你若能研制出来,我会找人替你去卖,三七分账。” 似是看出柳芽的顾虑,冷面男提出合作,总是希望能有事情与柳芽有所羁绊。 漕运的买卖如此,祛疤药亦是如此。 “你就笃定我能研制出来?”柳芽笑问。 “你说,我便信。”冷面男沉声道。 柳芽没有作声,视线胶着间,她的心猛地跳快了几拍,偏偏又不敢去正视那似有若无的感觉。 慌张的垂下头,柳芽摆弄着衣角道:“那可不成,最多一九分,我出方子和材料,你不过是让人去卖药,等于是白赚的。” “二八。”冷面男让步。 “成交。”柳芽抬头,愉悦的应下了。 祛疤药的主要成分是灵泉水,柳芽不怕有人能仿造出来,但销售渠道是应对真正的富贵人家甚至是贵族,柳芽可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我若做得出来,该怎么联系你?”柳芽追问道。 既然与冷面男合作,柳芽便可以考虑提早推出祛疤药,她需要有更多的启动资金去实现梦想。 “吹响这个哨子,自会有人与你接头。” 冷面男说完便见柳芽脸色微变,冷面男不悦的解释道:“我的人在你附近只是保护,不会距离你太近,更不会窥探你的隐私。” “这话你信吗?” 夺过哨子,柳芽放在掌心里把玩着,嘲讽的道:“别说我与齐大哥合作夺漕运的事,你的人是不小心知道的。” “这也在保护你安全的范畴中。”冷面男道。 “强词夺理!” 柳芽很是不高兴,但也明白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声明道:“我不管你是出于何种原因这么做,但你的人不能随身监视我,至少要保持过百米的距离。尤其是我回家之后,不能靠近我的房间……不对,是不能靠近我家的院子。” 想到自己更衣洗漱都会被监视,柳芽又气又恼,脸上浮现了可疑的红色。 看出柳芽的窘迫,冷面男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下,冷声道:“我的手下对你没兴趣,该避讳的自是避讳。” “我刚才的条件,你是答应了?”柳芽吃痛的揉着额头,追问道。 “嗯。”冷面男没好气的问道。 “那我身边有几个高手啊?” 柳芽仰着头,眼带星光的问道:“是不是和你一样都会飞?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会救我吗? 可不可以让他们教我些自保的拳脚功夫?除了和你联系之外,我可以动用他们吗?” 怕冷面男会拒绝,柳芽忙补充道:“付银子的那种。” 冷面男的耐性再一次被挑战,恨不能堵上柳芽喋喋不休的小嘴,而他也真的那么做了。 伸出食指抵在柳芽唇瓣上,冷面男低声道:“你若想要,卖给你也可以,你确定付得起银子吗?” “能分期付款吗?”柳芽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应该支付不起。 高手不是随处可见的,培养一个的消耗定是十分巨大,柳芽没有这方面的参考,自是无法估算出价格。 “以后做我的专属大夫,送你两名又何妨?” 冷面男不知分期付款的说法,但也猜得出大概来,故而诱惑的说道。 只是话一出口,冷面男便怔住了,他竟然想把这小丫头捆在身边,这简直……无法形容他此刻对自己的判定。 柳芽却摇头道:“等我真的有资格做大夫了,我想救治更多的人。虽然我的医术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我愿意去救治那些看不起病的人。”完成奶奶的心愿。 柳芽垂下头,想起了异世已经过世的奶奶,心里还是有无尽的思念。 奈何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甚至很多义举都不被人理解。 而柳芽也不在乎世人的看法,她也不在乎那些虚名,单纯的只是想做奶奶一直在做的事。 “包括会散尽家财?”冷面男不能理解柳芽的想法。 “不会。” 柳芽摇头,浅笑道:“人做事需要有底线,尽力便可。我不是圣母,也不是政治家,没办法顾大家而舍小家。” “你,很矛盾。”冷面男找不到更适合形容柳芽的词汇。 善良,却也冷情。 柔弱,却又坚强。 最重要的是柳芽会原谅一个陷害过她的人,却又会为了保护家人而不惜弄垮一个家族,这份狠劲儿便是男儿也不一定有。 “问心无愧便可,偶尔随着感觉做事做人,最重要的是做人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活的太累。”柳芽语气轻松的道。 “若是有推卸不掉的责任呢?”冷面男问道。 “凡事都有两面性,扛起责任和开心的生活并不冲突啊。”柳芽自然的回道。 冷面男沉默不语,他肩上的责任是无数人用身家性命累加的,如何允许他轻松的活着? 并不知自己的话让冷面男坚硬如磐石的心思出现一丝裂痕,柳芽很是尽责的为冷面男收拾好行囊,里面的衣物自然是柳芽为他购买的。 算账之后,柳芽脆生生的语音打断了冷面男的思绪,让他有封了柳芽那张小嘴的冲动。 第一百九十四章 给柳芽惹麻烦 可想到刚才堵住柳芽嘴的举动,冷面男下意识的握紧在身后的手,那柔软和温度让他血液流速加快,心跳亦不受控制。 “你不是想赖账吧?才二百两银子而已。” 见冷面男不做回应,柳芽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自己要的银子数目太多了。 “记账。” 看着柳芽为银子的事费神,冷面男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便拎起行囊离去。 欠债,有时候也是一种联络方式,并且能让债主记住歉银子的人,何乐而不为? “喂,我的银子!” 柳芽气的直跺脚,可眼看着冷面男几个纵身消失在夜幕之中,也无可奈何。 伤患已经离开,药种的事情也办妥,柳芽次日便踏上回家的路,却不知道家里又有一件让她心烦的事已然发生。 和陈老爷等人告辞之后,柳芽交代了齐家人一番便离开了,但在离开之前并未再见过冷面男。 单独雇了一辆车装药材种子,以及自己做的车子里也存放了不少种子,足够自家的药田使用。 而路上折腾了小两天,还在镇子上住了一晚上的柳芽,怎么也不会想到刚回到家,还不等让人卸货,便有村民们拿着箩筐来要药种。 “全都给安静,谁敢拿一粒种子,我就去官府告他!” 柳芽阻拦不成,怒喊出声。 村民们这才发现柳芽的存在似的,却对柳芽不满道:“柳芽你这是做啥?可是族里说你娘同意给我们药种的,要问也该问你娘去。” “就是,赚来钱就忘了乡亲,你这丫头可不兴这样的。” 一群妇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还去拉扯赶车的车夫,惊的马儿在不安的嘶鸣着。 柳芽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知道村民不会在他们家说这样的谎话。 忍着将人都赶出去的怒火,柳芽高声道:“我不管你们说的是啥事,但三房当家作主的是我柳芽,在我没允许前你们谁拿我家的药种就是犯法。” “请你们先离开,具体的事情等我弄清楚了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柳芽的话让已经进了车厢的妇人犹豫起来,都知道柳芽泼辣,真的告到官府他们也不见得就是有理。 有人眼珠子乱转,冲着柳王氏的屋里喊道:“柳王氏你快出来啊,和你家柳芽把事说明白了总不能让大家伙白跑一趟吧?” “对,柳王氏你再不出来,咱们可进去拽人了啊!” 屋里的柳王氏躲在门后,听到众人喊她的话,急的都快哭了。 王老太坐在炕上直叹气,对柳王氏给孩子们添堵的行为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教了。 才说通柳王氏离老宅远点,结果她又捅出了个大篓子。 “叶儿,把门打开,咱们陪你娘出去,让苗儿他们带小四。” 王老太穿上棉袄,慢慢的下了炕,走到柳王氏身边的时候道:“现在知道怕了,当时想啥了?一会不管别人说啥,你都记住就回一句话,这家是柳芽当家作主,等你们商量完了再说。” “哎,我都记着了。娘,你还是别出去了,要是被人推了咋办?” 柳王氏是孝敬的,自是担心王老太的身体。 “哼,有些事还真就我这把老骨头能办好。” 王老太说了一句让柳王氏听不懂的话,在她的搀扶下往外走去。 见柳王氏出门,那群妇人都包围上来,吓得柳王氏差点就要躲起来,却听王老太扯着嗓子喊道:“都干啥?你们要打我这老婆子吗?诶呦,我这胸口咋这么闷啊,脑袋瓜子也嗡嗡的,吵死了!” 王老太喊着还要往一个妇人身上撞去,吓得对方赶紧就闪躲。 毕竟这老太太身子骨不好的事全村差不多都知道,万一被讹上哭都找不着调。 柳王氏怕自家娘摔倒,只能扶着走路颤颤巍巍的老人,哪里有空搭理旁人。 柳叶则是在有人包围柳王氏母女的时候,快步跑到柳芽身边,简单的和她说了前因后果,气的柳芽想牵着马车转身就走。 “真是不要脸,一大把年纪了算计一个寡妇,他也好意思当族长!”柳芽低声骂道。 “小声点,被人听去了可就麻烦了。” 柳叶急忙捂住柳芽的嘴,怕她骂出更难听的话。 拨开柳叶的手,柳芽快步走向步伐不稳的王老太,担忧的道:“姥娘是没按时吃药吗?一点小事,我解决不了就报官,咋能把您老人家给折腾出屋呢。” 柳芽的话既是说给王老太听,也是再次警告那些村妇,让她别过分。 以前柳芽说告官还会有人怀疑她是说假话,可一个蹲过大牢还能出来的人,在官府没门道谁信? “二丫头,扶老娘去马车上坐会,老娘这腿站不住了。” 王老太说着往柳芽这边栽歪着,低声道:“姥娘给你守着药种的车,别怕。” 柳芽心里发酸,竟然得让老人家这般操心。 “好。”柳芽应了一声,扶着王老太过去,与柳叶一起将她扶上了马车。 “大姐,你在一旁照顾好姥娘。” 柳芽说完,便大步挤进了人群,站在柳王氏身边。 那些妇人的质问声,让柳芽很想大笑三声。 即便是柳王氏真的承诺要给他们东西,只怕不给送到家去,这些人都觉得是柳王氏不地道,暗地里不知道怎么笑话柳王氏傻呢。 “都说完了吗?说完就滚出我家去,你们说我娘承诺给你们东西,我娘是当着你们的面说的吗?有合约书吗?” “本来想着大家都是乡亲,不要闹的不高兴,可你们看看你们现在的态度,哪怕是逼死我娘都不在乎,只要能拿到不花钱的药种就行,我凭啥要把花银子买来的东西白白送人?” 柳芽冷脸喊话,让一个壮实的妇人不愿意的想要出手推搡,可柳芽却是直接用绣花针扎向她的手掌。 “啊!杀人啦!” 胖夫人看到手心的血珠儿,夸张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要是想杀人,就在绣花针上放毒药,你还有命在这哭?” 柳芽栖身上前,扯开妇人的手掌给众人看。 “大家可都看清楚了,这血鲜亮着呢,我可没下毒。谁有空就去村长家一趟,请松子大夫过来给她看看,要不然她真的出事,今儿接触过她的人可都是嫌疑人,要去官府转一圈的。” 听着柳芽的话,村妇们吓得不敢都往后躲,生怕会惹上麻烦。 “瞎说,就是你害我的,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头疼脑热的,你得赔钱。”妇人指着柳芽叫喧。 “你的大嗓门吓到我姥娘和我弟弟妹妹,你先把这个银子赔了,到时候我就有银子赔偿你了,咋样?” 第一百九十五章 闹僵 柳芽笑嘻嘻的问着,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妇人吓得哆嗦一下,也许是地上太凉了,让她感觉后背发寒。 但柳芽只是问了一下,并不打算和妇人多做纠缠,没得浪费时间和口舌。 柳芽嗤笑一声,不耐烦的道:“你们想要解决这事,就去请村长和族长过来吧。要不然你们就是在我家院子里站上几天,也休想拿走一粒药种,否则就官府见。” 有人害怕闹出事,又想拿到药种,很快就去把这事告诉村长和族长。 怕王老太会冻着,柳芽进屋拿了个汤婆子和一床被子给老人家保暖,还让柳苗给送了一壶热水。 等村长和族长到来之后,柳芽道:“进屋说吧,这事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但是这么多人在我家院子里,影响我家里人的正常生活,麻烦让他们先离开。” 村长知道柳王氏答应族长的那些要求后,就一直憋着一口气,奈何又不能和族长干一仗,这会正好可以发泄一下。 “都杵在这干啥?真要抢东西?赶紧都回家去,有结果后再告诉你们。” 村长一嗓子,吓得那些妇人都灰溜溜的走了,没人敢再有动作。 族长和村长被请进了柳芽姐妹几个住的屋子,柳芽借着去倒水的功夫,对车夫道:“麻烦你们把这些箱子都搬到仓房去,剩下的东西搬那屋去,这是车钱和辛苦费,有劳了。” 两个车夫恨不能立马离开,见柳芽给的工钱不少,自是乐意帮忙的。 “大姐把姥娘送屋后也过去吧,你可是那些地的主人,只有你能做的了主。” 扶着王老太下车后,柳芽对柳叶道。 “好。”柳叶应声,家里的担子她要分担。 提着热水进屋时,也不知族长和村长说了什么话,两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只是没有对柳芽提及的意思,柳芽便也不问。 给两人各倒了一杯热茶后,柳芽看向族长问道:“族长可知道我买的这些药种花了多少银子?” 族长并不曾买过药种,自是答不上来。 柳芽继续道:“不算在镇子上买的,也不算我们一家子在山里头自己寻得的,共花了六百多两银子。这只是药种的钱,不算我托人找关系搭进去的,也不算运回来的花费。” “咋那么多?不就一马车的东西吗?”族长吃惊的问道。 按照柳芽的说法,所有的药种加起来没有一千两也得八百两,这是族长这辈子听说过最大的一笔银子。 “我买了多少药种,药铺那边都有记账的,族长不信可以让人去打听。药种比药材贵,族长不妨想想要是成车的药得多少钱好了。” 柳芽说完,便抱着茶杯小口的啜饮着热茶,一路的疲惫感都轻了几分。 果然,还是在家的感觉好,可惜遇到了这么个糟心的事。 “你娘已经答应了,这事你想咋办?” 族长沉默了半晌后问道,显然还是想要柳芽免费送药种子。 “山地是我大姐的,我没权做主,也只有我大姐有资格做主,族长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理吧?当初可是问过我大姐的意思了?” 柳芽浅笑着问话,垂下的眼帘遮住了嘲讽之色。 族长脸色不好看,村长那倒是放晴了脸色,可见他是不赞同族长欺压三房的做法。 “那药种……” “真要是有乡亲们需要药种,我也不多赚,一斤赚个三五文的就成。毕竟我买药种也不容易,自家还不够用呢。 在镇上的药铺和红湖县是买不到了,旁的地方价钱咋样我也不清楚,觉着我这贵的,可以去外头买。” 柳芽说完,看向恨不能把头埋起来的柳王氏,便将视线移到在思考中的族长。 柳芽没有耐心等族长去想着怎么算计他们一家,便询问道:“族长爷爷,凭心而论这事,换做是族长爷爷您会同意把上千两银子白白送出去吗?” “也用不了那么多,村里一家最多就种个二亩来地。”族长显然还没放弃让三房送药种的事。 柳芽气笑了,询问道:“我们家没有良田,那村里人是不是要一家出个一亩两亩的地给我们家种,还免费的给粮种呢?要是这样的话,我认亏这一次,就交换着种一年好了。” “那哪成?庄稼可是大家活着的根本。”族长急声道。 “药田也是我们家的根本,要不然我花那么银子买了山地,又是买药种又是雇人的是图个啥?不赚银子,我们一家人吃啥喝啥?我欠的债谁来还?” 面对柳芽一叠声的质问,族长张了张嘴找不到辩解的话。 柳村长哼了一声,瞧着族长还在想说辞,便开口道:“柳芽丫头说的对,谁家不是过日子的?凭啥让人家丫头搭那么多银子?那可不是几十文,咱们一辈子也不定能攒那老些。” “你和三房卖了一个冬天的菜,这话你说着也不嫌臊得慌?我这么做是为啥?还不是想让村里人都富起来?”族长对村长呛声道。 “是,我们家是和三房一起买菜,这一冬天赚了不少银钱。可族长你咋不想想是为啥?” 柳村长一直觉得自己没能给村里人谋福利,不是个合格的村长。 可听族长这么说,柳村长反倒是来了脾气,站起身道:“三房这些年过的啥日子,被赶出来之后又是咋熬到今儿的,别说族长你不知道?” “可村里人咋做的?三房有事的时候没人帮上一把,倒是老柳家说一句闲话,那些原本帮着三房做工的丫头都不敢过来了,逼着三房把一个赚钱的活计给丢了,这都是真事吧?” “他们自己不检点怪谁?要不村里咋不传别人的闲话?”族长寒人心的道。 柳王氏猛地抬起头来,大喊道:“我们没有!都是他们害的,是他们冤枉我们,见不得我们家有好日子!我们娘几个清清白白,没不检点!” 握住柳王氏的手,柳芽冷眼看向族长,这是她第一次知道族长竟有这样的心思。 “那些长舌头说的话也能相信?三房平日里连门都不出,要真的是那样的人,还能一天到晚的忙活着赚辛苦钱?这话是能逼死人的啊!” 柳村长失望的看着族长,对族长说出这样的话只觉得心里发凉,也终于明白柳芽为何不愿意帮着村里了。 族长也知道说错话了,但他舍不下脸道歉。 柳芽冷笑道:“既然族长都这么认为,那也没啥好谈的了。我娘之前说的话不作数,今年再种药田,我们家会去外村雇长工,以后和村里人还是不来往的好,省的坏了大家的名声!” “你这么做,是不想再留在村里吗?”族长寒着脸问道。 “宅基地是合法买下的,我想住就住,不想住搬到镇上或是县里也成,总好过平白让人骂。” 冰冷的目光落在族长身上,柳芽怒道:“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否则我不介意去告官。污蔑良家妇女清白,判个流放都是轻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柳芽的算计 “柳王氏你也不管管这丫头?动不动就要闹到官府去,真当族里不敢把你们除名吗?”杨族长大怒。 柳王氏虽然害怕,但绝不肯背着不守妇道的罪名。 挺直了腰板,柳王氏哭道:“就算是死,我们娘几个也不能背着那样的骂名。” 柳王氏的话让柳芽烦躁的心总算是平静几分,轻轻捏了下柳王氏的手,给她坚定的力量。 或许经过这一遭,柳王氏以后能少惹些麻烦,这也是好事。 “族长想要赶我们走,除非是滥用权力,到时候我们是可以找官府来说理的。” 柳叶走进屋,声音依旧是柔柔的,却不再是以前那个见人都不敢抬头的姑娘。 在柳叶成为女户后,柳芽特意打听了女户应有的权益,自是没少给柳叶灌输,为的是日后柳叶能够独当一面。 “我们娘几个啥错都没有,你们没有证据就是污蔑,可是要吃官司的。倒是村里谁家偷鸡摸狗,那事可都是真的,传出去会毁了整个村子吧?” 走到柳王氏身边,握起了柳王氏的另一只手,柳叶轻声道:“娘别怕,芽儿被冤枉的那会,我算是明白一个道理,咱们越是容忍越容易被人欺负。 以后咱们家就过地主的日子,家里买些下人,看谁敢再打咱们的主意,非得打的他们爹娘都认不出,再送官府去。” “大姐和我想到一处了,这次去县城,我就托吉祥绣庄的徐掌柜帮我买了一家子下人,一家子七口,有三个拳脚不错的,暂时安置在县城的宅子里。”柳芽笑道。 “咋一声不吭的就买人了?那宅子不是陈老爷的吗?咱们总用不好吧?” 柳王氏的注意力被转移,又担心起这事。 姐妹俩交换个眼神,柳芽解释道:“那宅子陈老爷半买半送的卖给我了,暂时落在大姐名下,以后等小弟长大些咱们就搬过去住,小弟念书也方便。” “让小四读书?”柳王氏瞠大了眼睛,显然没过那么长远的事。 “这是好事,你们家的闺女真是不输那些小子,连这事都想到了。老三当初就是会念书的,可惜……小四那娃看着就机灵,指不定以后能做大官呢。” 柳村长一听也忍不住插话,笑容很是真诚。 倒是柳芽谦虚道:“以后是走科举的路子,还是要做其他的还得看小四自己。我这做姐姐的给他铺路,能做的就是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也真说不定,以后小四就能光宗耀祖呢!” “那是一定的,念书可是个费钱的事,有你们这样的姐姐护着,小四还愁做不好学问?” 柳村长眼里都泛着光,好似能看到柳家子孙辈有人能出人头地的那一天了。 柳芽笑笑,对柳村长道:“堂爷爷,我家买的下人里可有位女先生呢。你要是想让家里的小孙子和孙女识字,到时候也送我家来,正好和我们一起念书。” “女娃也念书?”柳村长显然没想过。 “读书人金贵,女娃虽然不能考取功名,但以后说亲的时候也提身价不是?再说以后成亲有娃了,还能给娃启蒙呢,那得省多少银子?” 柳芽话音才落,柳叶便接话道:“是这个理儿,就算不去考功名,去当个账房先生也不错。以前不是听说朝廷征兵的时候,那些念过书的人都不用去前头杀敌吗?那可是保命啊!” 姐妹俩配合的默契,几句话的功夫就让柳村长觉得他们说的太对了。 而杨族长那边原本满心的怒火,在听完她们的话也动了心思。 谁家没几个孙子孙女的? 哪个老人不盼着自家的娃有个好的将来? “可女先生,这不方便吧?”杨族长皱眉道。 面对杨族长的古板,柳芽姐妹又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无奈。 只要她们不打算搬离村子,和族长闹僵了并不是好事,但也不能一味的被欺压,否则还不如一走了之。 “要是村里人肯干,就是给我家做短工,一年也能赚十几两银子,还怕供不起个念书的人?” 不等杨族长开口,柳芽继续道:“在外头做买卖这么长时间,我也听说过不少大户人家的族里都是有族田的,还有族学。其实……” 杨族长和柳村长对柳芽的话极为有兴致,听的也很认真,不时的还会询问上几句。 一壶茶水喝干了之后,柳叶借着去倒水的功夫,拉着柳王氏出门去。 “就让芽儿自己成吗?她那脾气,我怕没说几句又和族长闹起来。”柳王氏担心的道。 柳叶则是抿唇一笑,拉着柳王氏去了厨房,这才道:“娘就安心的和我一起张罗一桌子饭菜吧,看这架势不说完是不能走了。” “你咋就一点都不担心呢?这下把族长给得罪了,咱们在村里的名声也毁了,这可咋办?”柳王氏不安的情绪再次涌起。 柳叶无奈的放下茶壶,拉着柳王氏的手道:“娘啊,你没看出来芽儿是一点点的引着族长跟着她的思路走吗? 以前芽儿还跟我说过,等咱家盖了房子以后,考虑给村里建个学堂,也算是报答乡亲们已经多少对咱们拉拔过的情谊。 再有小四以后念书要是真的念出名堂来,族里有兄弟能帮衬着路也好走……” 柳叶揉碎了给柳王氏讲这些事,柳王氏听了以后越发的佩服自家的二闺女,并一再的表态以后不会再乱做主了。 这一日全村都在关注着三房这边的情况,可杨族长和柳村长不离开,他们也不敢上门。 倒是杨族长家里有两拨声音,有认为不该让三房这么出东西的,也有人认为三房赚钱了就该顾着村里。 柳村长家里就不一样了,一家子因为三房的帮扶赚了不少银子,自是向着三房的。 “不行,我得去三房看看,不能让他们欺负了那一家子孤儿寡母的!”村长媳妇急的坐不住了。 “娘你不能去,那不是要爹难做嘛。”大儿媳急忙劝阻。 “那咋办?你爹在族长那可是矮一头的,他可没胆子替三房说话。”村长媳妇第一次对自家男人不满。 “那就让松子过去吧,他是大夫,去给王氏的娘看病总没的说吧?”大儿媳一想就来了主意。 单纯的松子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听着这一家子的话,也是担心三房的,他始终记着柳芽的收留之恩,哪怕他现在是住在村长家。 但松子绝不会知道,他这一去就被族长给算计了,偏偏看出问题的柳芽又不提醒,稀里糊涂的差点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第一百九十七章 新五婶上门 在三房吃了一顿酒之后,族长挺着撑得圆鼓鼓的肚子,在柳村长和松子的搀扶下离开,三房一家子则是送到大门口。 回了屋,去了身上的寒气之后,柳芽才抱起小四。 “这小家伙,才几天没见着,怎么重了这老多?二姐都快抱不动你了。” 捏着小四肉呼呼的小手,逗的小家伙咯咯直笑,柳芽无比羡慕小四的无忧无虑。 “小四能吃,一天吃好几顿辅食,不胖才怪呢。”柳叶笑道。 “能吃是福,小四这是赶上好时候了,你们小时候那会,娘也想给你们吃的胖胖的,可……” 柳王氏鼻子一酸,就要落泪。 “你要是真能记住几个丫头吃过的苦头,以后可别再乱做主了,和那边也别再来往,早晚能瞧着几个丫头长肉。” 王老太拉着柳叶的手,浑浊的眼睛在她和柳芽身上来回打量,心疼的道:“瞅瞅这俩丫头都瘦成啥样了,丫头们不容易,你这当娘的可让他们省点心吧!” 柳王氏愧疚的说不出话,只一个劲儿的点头。 说了几句家常的话之后,柳芽才道:“这次的事我不想说啥,但娘以后可得小心些,不了解的事别轻易答应了。损失银子是小事,就怕后头还有隐患是咱们解决不了的。” “娘记下了,绝不会有下一次。”柳王氏急忙应道。 “时候不早了,我这两天坐车也累得慌。咱们把我从县里带回来的东西分分,药种明儿再归置。”柳芽道。 “二姐给我和杏买好玩的了吗?有没有给姥娘买好吃的?”柳苗在一旁期待的道。 柳芽好笑的捏着小丫头的鼻尖,逗弄道:“多大了就知道玩?要是二姐没给你买好玩的,是不是还要哭鼻子啊?” “才不会,二姐没给我买东西,那是二姐太忙了。”柳苗忙回道。 柳芽这次带回来的东西不算多,除了些吃的用的,自然也少不了布料这样的常用品,一家人的消耗可不少,尤其是他们姐妹几个都在长个子的时候。 而柳王氏去年做的新衣裳也不包含夏季的,王老太就更不用说了,除了三房给做的新衣裳,没打满补丁就是好的了。 一家人分完东西后,柳芽姐妹几个回屋睡觉,等柳苗和杏儿睡着之后,柳叶才问道:“芽儿,你怎么就确定族长会放弃让咱们家送药种的事?” “占一时的便宜,还是以后都能有好处,族长心里没数吗?这些老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子孙后代能出息,等两眼一闭也能对祖宗有个交代。” 说起这话,柳芽还是很感叹的。 不过这件事过后,柳王氏在家里没地位的闲话也会传开,唯一的好处是老宅那边的人或许会放弃对柳王氏死缠烂打了。 “二月末就要忙着种地的事了,估摸着村里人要忙着开荒,那头也是一大堆子的事,也没空来找咱们的麻烦,总算是能过几天安稳日子了。” 柳叶的要求从来不高,一家人能吃饱穿暖,永远的生活在一起。 柳芽并不知道柳叶的想法,她正想着半夜的时候得寻机会去仓房,将空间里的药种放进去,否则那药田可是不够种的啊。 族长的话在村里一向比村长更有效果,果然没人再闹上三房,但村里人对他们家的意见也不小,还有人说等三房种药田的时候不来帮忙。 作为柳芽在村里的眼线,黑姑娘自是把这些事都告知柳芽的,而柳芽也不在乎。 大不了去外头雇长工,管理起来更省心省力,这个时代最不缺的就是劳动力了。 转眼到了柳青娶媳妇的日子,柳芽一家子自是不会过去吃喜酒,但按照村子里的规矩还是要随些礼份子的,便请村长媳妇帮忙带了几文钱的礼金过去。 随大流,一向是柳芽在村里的生存之道,任谁也没办法强行给他们扣帽子。 “这一大早的,是谁啊?” 门外的叫喊声吵得柳芽一家子都睡不踏实,小四更是哽哽唧唧的要哭,柳王氏只得在屋里哄着。 柳芽和柳叶出门去,便看到柳树青和正挎着小筐的新媳妇王秀站在大门外。 “是我们过来的太早了吧?想着以后就是邻居了,就过来认认人,带了点我包的饺子,肉馅的。” 王秀说话很是爽利,倒是柳树青陪着假笑,很显然还没睡够的样子。 柳芽和柳叶对视后,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防备之色。 可王秀不说是来认亲的,而是以邻居的身份,他们也不好把人往外推。 “天太冷了,我们家没有起早的习惯。谢谢你的饺子,不过以后麻烦不要这么早就叫门,小四睡觉轻,之前又被惊着了,哭闹起来不好哄。” 柳芽上前接过篮子,递给柳叶道:“大姐,把咱们家的小菜给柳五婶装一些。” 柳叶虽然意外柳芽会接受那边人的东西,但也不好当外人面询问,便点头应下。 王秀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些,以后定会注意些。远亲不如近邻的,以后大家可要常走动。” “那就不必了,我们家要赚钱,有些方子得避讳着外人,不方便。”柳芽直截了当的拒绝。 王秀面上多少有些难看,但还是掐了柳树青一把,让他把火气给憋回去了。 等柳叶送了篮子回来后,王秀便和柳树青回家去,倒是没有纠缠的意思。 “这俩是啥意思?我咋没弄懂呢?”柳叶疑惑的问道。 “这个王秀的脑子可比那几个聪明,知道认亲没机会,干脆当成邻居处。等着看吧,是狐狸早晚露出尾巴。”柳芽哼道。 “那你咋还和他们来往?”这是柳叶最大的不解。 “就咱娘的性子,王秀想搭上她是迟早的事,咱们何必拦着?” 笑着拉起柳叶微凉的手,柳芽道:“大姐快回屋暖和去吧,我去把早饭做了,今儿是没法赖被窝了。” 那头柳树青两口进了家门,柳树青便不高兴的道:“秀儿,三房那丫头都那么说了,你干啥还拽着我不让翻脸?” “你傻啊?没看出柳芽那意思是不反对咱们家和他们往来,但也提防着咱们呢。” “不说旁的,你会种药田吗?我爹可是打听过了,那可比种地赚钱多了,你还想把我一个人扔家里出去找活干?” 瞪了柳树青一眼,王秀警告道:“咱可是说好的,成亲以后你得听我的。我就是想把咱们的小日子过好了,你可不许给我生事。” “我这不是见你受委屈吗?”柳树青忙打哈哈。 “你护着我是好事,可你得有自己的心眼。大房和二房都供小子去念书,以后花销可大了呢。二房自己能赚钱,大房以后的花销谁出,你想过没?” 拍掉柳树青不安分的手,王秀严肃的问道。 第一百九十八章 她就是曙光 柳树青夫妻在研究什么,三房的人自是不知晓的。 倒是王秀送的那盘纯肉馅的水饺,让三房的人很是头疼。 “看吧,我就说没二姐做的好吃。”柳苗大口的吃着柳芽做的早饭,对饺子没兴趣。 倒是柳王氏不吃还舍不得,吃又不爱吃。 “二丫头的手艺好,把咱们的嘴都养叼了。这要是以前,过年也吃不上这样的饺子啊。”王老太感叹道。 “这样才好,省的以后有人拿好吃的把咱们家苗儿给骗走了。” 柳芽打趣的话让家里人都笑出声来,但不可否认的是柳苗最是嘴馋。 也是柳芽不吝啬教自家人做饭,所以柳芽不在家的时候,柳王氏和柳叶做的饭菜,柳苗觉得还‘勉强’能入口,但那也是比王秀送来的饺子好吃太多。 不是王秀不诚心,而是王家日子再好也是比别人家能多吃几顿肉菜,哪能舍得花钱买各种佐料? 而他们刚成亲,家里连葱花都没有,肉馅里除了盐巴也没放几滴油,自然会不好吃。 “这小五的媳妇,倒是和那几个不一样。” 柳王氏心疼的看着肉饺子,可她和孩子们一样,宁愿吃柳芽做的清粥小菜,也对这样的饺子没胃口。 但一家人都不知道,柳芽做菜之所以会比别人的好吃,除了她舍得用佐料外,也是因为有灵泉水的功效。 “王云啊,这样的念头可不兴再有。再好,他们也是那边的人,和你们亲不起来。” 怕柳王氏又犯傻,王老太沉声道。 “娘,我就是这么一说,也没打算走进了。快吃饭吧,一会就凉了,芽儿不是说药种回来后,咱们一家人就要忙起来了吗?” 柳王氏心虚的说了一长串的话,在王老太的提醒下忙将可以和五房接近的念头压下。 王秀这个新媳妇如何不知道,可柳树青是老宅的幺子,柳老太对他一向偏心的,关系自是很好。 和老宅那边不该再有牵扯,柳王氏在心中警告自己。 只是全家人都看出了柳王氏的不自然,除了在心里低叹之外,又能如何? 如柳王氏所言,三房接下来的日子要忙起来了。 挑选药种是第一步,买现成的药种里总会掺杂着一些不能用的坏种子。 且药材种植的季节不一样,还需要提前分好,这样即便柳芽不在家也不耽误种植。 再者过段时间农忙,为了避免给酒楼那边供货不及时,在挑完药种之后就要忙着多做一些辣子鱼一类的小吃。 但让柳芽意外的是,铁三媳妇不知从哪里找到柳芽家的地址,竟然带着儿女前来。 “我说过和你之间的仇怨已经成为过去,不论你以后过的好还是不好,我都不会再报复,你可以放心的回去过日子了。” 柳芽不清楚铁三媳妇的意图,故而直接开口表明自己的态度,便打算转身回厨房去。 “恩人,我们是来给你磕头的。” 年纪最大的小伙子跪在地上,砰砰砰的就是三个响头,毫不含糊。 铁三媳妇和其他孩子见状,也都跪在地上磕头,丝毫不管地上是不是有石子,最小的丫头额头都流血了。 见状,柳芽只得道:“我去拿些伤药给你们,上次的事是举手之劳,不必特意来谢我。” “恩人救了小妹,这辈子我铁柱跟着恩人做牛做马来报答。恩人要是不信,我这就发毒誓,以后我们一家人谁敢背叛恩人就不得好死,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做畜生!” 铁柱急忙出声,虽然年纪不算大,可发誓的神情却是认真而严谨。 柳芽很是意外,没想到铁三的儿子竟然还是条汉子。 “不必了,我不需要有人做牛做马,你们要是真的想感谢我,以后好好做人便是。” 柳芽依旧拒绝,和铁三一家子的恩怨,让她不放心用这几个孩子。 “恩人要是还不放心,我们就签下卖身契。” 铁三媳妇抹着眼泪道:“其实在我从牢里出来后,以前被那混账欺负过的人就没少为难我们娘几个。与其以后看着娃儿们被逼的活不下去,倒不如都做了下人,好歹能活着。” 柳芽没想过这些,倒是也不怀疑铁三媳妇的话,毕竟铁三就是个混不吝啬的,得罪的人不在少数。 看着几个畏畏缩缩的孩子,柳芽有一丝心软,可她不想给自家招来麻烦。 “这是咋地了?瞅瞅这小娃咋把脸弄坏了呢?快,有啥事进屋说去。” 柳王氏听声出来后,并不了解事情始末,便菩萨心肠发作。 柳芽没有阻拦,对一个受伤的小孩子,她也没办法冷下心肠。 待给孩子上好药之后,柳王氏才知道这一家子人是谁,原本怜悯的心思也因想起柳芽当时吃过的苦头而消失。 只是柳王氏到底是心肠软,让柳苗给几个娃儿拿了些吃的,便道:“大妹子,按理说你也不容易,咱们都是当娘的人,我现在也明白你当初为啥不敢还我闺女清白。” “可那事,到底是发生了,我们不去计较已经是宽和了,你也别为难我们成不?镇上的日子不好过,你们就搬家吧,日子总有盼头的。” 被柳王氏劝的直抹眼泪,可铁三媳妇也明白他们一家子是没法子留下来的。 铁柱握着拳头,在自家娘招呼他们回家的时候,看着柳芽问道:“恩人要我怎么做,才能相信我们是真的想报答恩人,也和我爹不一样?” 没想到铁柱会这么执着,柳芽一时间没有回话,因为她真的没打算留下这些人。 可铁柱的神色,让柳芽仿若看到刚刚穿越而来时的自己。 没有能力,却有压力,只能拼着一口气努力生存。 只是柳芽是幸运的,有空间这个瑰宝在,又有前世和奶奶学中医的那一段经历,否则她也会无能为力吧。 “真想为我所用?”柳芽蹙眉问道。 “是。”铁柱重重点头。 “我要听真实的原因,我愿意相信你们是真的想报恩,但不足以让你们一家子都给我效命。” 犀利的目光射向铁柱,柳芽清冷的开口。 “想活下去,好好的活着,像个人一样的活着!” 铁柱的拳头握的咯咯作响,咬牙道:“你在市场卖鱼的时候我就见过你,后来又见过你几次,那时候我就想跟着你做事,但我知道有我爹在,你不会收我的。这次来,我也是想赌一把,或许能成。” 柳芽讶异不已,她对铁柱完全没有印象,却不知道对方已经关注她很久。 柳芽不是自恋的人,自然不会有乱码七糟的想法,可铁柱的这番话却让柳芽看出了他的期翼,以及铁三作恶一辈子给后代留下了多少艰辛。 她,就是他唯一能见到的曙光吧? “我给你个机会,你做到了我就安排你们一家人的未来。你若输了,你们永远不允许出现我和我家人面前。” 柳芽没有温度的开口,让铁柱那双不敢表露情绪的眼睛里有了星光。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文不值 柳芽带着铁柱在院子里谈了一会后,便让他们一家子回去。 至于柳芽让铁柱去做什么,柳王氏等人都很好奇,却也没人去问。 柳芽会选择和铁柱单独谈话,自然是暂时不打算被人知道她的打算。 转眼到了二月中旬,虽然大地还没有彻底解封,可农家人都开始忙碌起来,尤其是想要开荒的人,更是要趁着这个机会处理地面上的杂草和石块。 三房的人在院子里便能看到山脚那边热火朝天的忙着,偶尔有村民路过也会友好的和他们打招呼。 “芽儿,今儿村里有人来问我,能不能赊些药种给他们,等到了秋天再给银子。” 柳王氏正在做春衫,怕被柳芽误会,忙道:“我没应承,药种那么贵,我说等你回来问问再回信。” 柳芽很是无语,村民这是都认为她太泼辣了,才来找柳王氏探口风的吧? “可以啊,但得可着咱自家够种之后,多余的种子才考虑。” 柳芽正在分拣今日买回来的佐料,淡淡的道:“赊种子有两种方式,一个是签了文书,卖药的时候只能卖给我,药材的好坏按照咱们家的标准来定价,药种的银子从药材里直接扣除。 第二种方法就简单的多了,按照村里的规矩写借条,药材出手后立即连本带利的还给咱家。不过第一种的优先购买药种,毕竟咱家能匀出去的不多。” 柳王氏的笑容僵住,呐呐的道:“这样不好吧?哪有强买强卖的,再说都一个村的,赊点东西哪能要利钱呢。” “为啥不能?”柳芽反问,“二亩药田最起码要三两银子的本钱,全村那么多户人家都来赊账,少说也得有二百两银子的记账,那可不是小钱。” “……”柳王氏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王老太在一旁直叹气,送药种的事才过去多久,她这闺女就忘记药种多金贵了。 “芽儿,给你姥爷带个信,让他来接我回去吧。再在这住下去,姥娘看不住你娘,倒容易被她气出个好歹来。”王老太生气的道。 柳王氏的脸火辣辣的,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不应该。 舍不得老娘回去吃糠咽菜,柳王氏忙道:“娘你别这么说,你在这盯着,我还能少犯些错。再说要农忙了,回去了就你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啊。” “姥娘想回去住几日也成,正好我要给姥爷送些药种过去,到时候我和姥娘一块回来。” 挽住王老太的手臂,柳芽撒娇道:“好不容易有长辈疼我,姥娘可不能就这么走了,要不我非得想的吃不下饭,指不定下次姥娘再见我就瘦成纸片人了。” “净瞎说,可不能再瘦了,你这丫头也得学着心疼自己,可不能见天和陀螺一样的转个不停……” 王老太的话说一半,忽然想起柳芽说送药种的事,忙问道:“二丫头你刚才那话啥意思?你姥爷也要种药?这事咋没和我说过?” 俏皮的吐着粉舌,柳芽笑嘻嘻的道:“这不是想给姥娘个惊喜嘛,我可是和姥爷他们说了,这个春天能开出多少荒地就开多少,银子我先给垫着。种药的事,回头我去教他们,保准今年能赚上不少银子。” “你这丫头就是福星,是你娘他们的福星,也是姥娘一家子的福星啊!” 王老太说着擦起眼泪,却是高兴的。 柳王氏也是一样的喜极而泣,她不敢做家里的主,也没想到过这一点,倒是没想到闺女都做好了。 没有一个出嫁的闺女不盼着娘家好,可柳王氏被打压的习惯了不敢去顾着娘家,连不花钱的拉拔一把她都不敢。 第二日便有马车上门,是柳芽提前顾好的,这次只有柳芽和王老太一起过去,毕竟马车里还要拉东西。 除了药种之外,少不得要装一些吃食,还有柳芽特意从空间里拿出来的米面,想要变相的给外家调理身体。 王家人都在开荒,只有王大舅因腿伤在家里编着斗笠,回头好赚点家用。 “把东西都搬到厨房里,这是车钱。” “姥娘你别着急,家就在眼前还能跑了不成?” 柳芽俏生生的声音传进屋子,王大舅急的想出去迎人,可他的腿已经废了,连下地都做不到。 那边车夫往厨房里搬东西,柳芽则是扶着王老太去了大房的屋里。 虽然土房到了开春会有些霉味,可王大舅瘫在炕上却没有难闻的尿骚味,可见大舅娘照顾的很上心。 “娘,芽儿,你们咋回来了?”王大舅收起沮丧,笑着招呼两人坐下。 “来送药种,正好陪姥娘住两天。大舅可不兴和我抢人,我走的时候要带走姥娘的,要不然没人看着我娘,我都不敢去外面做买卖了。” 柳芽先声夺人的作态,逗的王大舅大笑出声,对于这个善良又有本事的外甥女,他是打心眼里喜欢。 只是王老汉也说了表兄妹不适合成亲,王大舅心里不免遗憾。 “不抢,你姥娘高兴住多久就住多久。”王大舅忙道。 “那就成,等姥娘想回来的时候,得大舅亲自去接才行。肖竹哥哥让人捎信回来,说他师傅说那种能动的椅子能做,大舅就等着好消息吧。” 柳芽这话纯属是安慰王大舅,肖竹才走没多久,往村子里传递消息并不容易。 但之前和肖竹商讨的时候,肖竹说有八成的把握能做出来,柳芽自是信他的话的。 王大舅一听便乐得合不拢嘴,他比谁都盼着自己不用人照顾的那一天,哪怕是不能站起来也没关系,至少不再是个没用的废人。 小杨镇。 赵新月终于被送回娘家了,却是被打的奄奄一息。 赵金看到闺女的惨样也心疼,但在红花的撺掇下,竟是连给赵新月治伤的话都没说一句,便跑到男方家去要银子。 柳红哭的死去活来,恨不能替赵新月承受这一切。 “别号丧了,你再晕过去,我可不会好心把你弄醒,说不定你昏的久一点,你闺女的命可就真没了。” 见柳红又要哭,红花不耐烦的开口。 刚刚被泼了满头的冷水,柳红这会冷的也冷静几分。 平日里恨不能时刻诅咒红花母子死去,可这会柳红却是跪着爬上前去,哀求道:“红花,你救救我闺女吧。家里银子都在你那,只要你肯救救新月,你要我干啥我都答应。” “要你去死,还是要你带着赵新月滚回娘家去,你也答应?” 拨弄着鲜红指甲的红花,娇笑着问道。 柳红身子一僵,愤愤的瞪着红花,可余光扫到进气少出气多的赵新月,只能咬牙道:“我答应,我的命给你,你救救新月。” “我要你的命做啥?一文钱不值,还得搭副棺材钱。” 第二百章 拼了 红花讥讽的笑着,丝毫不在乎柳红此刻的心情是何等的焦灼。 “那你想要啥?”柳红急急的问道。 “我要你……”红花招招手,待柳红靠近之后,小声的说了一句。 柳红脸色大变,指着红花骂道:“你个疯子,你是想害我坐牢吗?这么做对你有啥好处?” “用不着你管那么多,你照办,我就给你银子去救赵新月。瞧她这样子,可是熬不过这一宿喽!” 红花语气轻飘飘的,看赵新月的眼神没有任何的怜悯。 转身望向赵新月,柳红稍做犹豫后,咬牙道:“好,只要你给我银子救新月,用你儿子的命发誓能让我们母女一起离开赵家,我就去办。” “你们还不配用我儿子的命发誓。” 红花声音微冷,听着外头的脚步声,压低声音道:“你再不做决定,可就来不及了。你也知道,我一句话就能左右这男人,你们娘俩的命可没有我儿子一根汗毛金贵呢。” 柳红自是也听到赵金回来的脚步声,被红花用赵新月的命做威胁,她如何能有第二种选择? “先给新月治伤,只要新月能活命,我答应你。”柳红狠下心肠道。 红花毫不意外的掩唇而笑,以后她终于能清净的等那个人回来了。 柳芽并未提前告知自己会在哪日过来,也没有说会带王老太回来住两天,故而王老汉等人回家后看到他们,都是惊喜不已。 而柳芽也早就做好了饭菜,还有给王老汉带来的一小坛子烧刀子,让他干完活少喝一杯解解乏。 “还是芽儿有孝心,咱们家那几个虽然心里有他们爷爷,可就没想起来给咱爹买点啥。” 大舅娘说这话的时候,还瞪了王青一眼,明显是瞧不上儿子了。 王青红着脸,低头一个劲儿的扒拉着饭,这白米蒸的饭就是好吃,他还能吃四大碗。 “才不是呢,表哥表姐们的孝心和我表达的方式不一样,但心思可都是一样的。而且我这么多年没有孝敬过姥爷,自是要把之前的加倍补上。” 给王老汉倒了能有一两酒,柳芽又给王大舅倒上一杯,笑道:“大舅可不能多喝,一天喝一两钱能活血,但多了就伤身了。” “瞧见们,我外甥女可是说了,天天的喝点酒有好处呢!”王大舅早就馋酒了,拿起来闻闻都是一脸幸福的样。 这些年王家穷,王家男人就过年的时候能舍得喝些酒,可那也是镇上最便宜的散白,不知道被兑了多少水,勉强有些酒味。 因着柳芽懂的多,大舅娘几人便也没劝说,但却记下了柳芽说的量,绝不给他们机会喝多。 但王家人不会知道,柳芽在酒里加了少许的灵泉水,这酒比药酒喝了更养身。 “等下次来的时候,我再带些米酒过来,以后大舅娘累的时候也喝上两口,对身体也是有好处的。” 柳芽很认可这位任劳任怨,又心地善良的大舅娘,故而也打算为她调理一下身子。 只是这个年代只有米酒的度数低一些,算是最适合女人喝的酒了,据说南方还有青梅酒,但只有大户人家能买得到。 倒不是酒馆不想卖,而是青梅酒不好做,成本高自然不是寻常人能买得起的,这般饥饿营销也是青梅酒更被大户人家认可的原因。 吃完饭后,柳芽便要去捡碗,被大舅娘等人拦着没让动,他们喜欢却也心疼柳芽小小年纪就要当家的不容易,自是想她在外家的时候像个孩子一样轻松些。 “姥爷,我把药种给您带来了。咱们爷俩去瞅瞅?” 朝王老汉眨了下眼睛,柳芽下地穿鞋,爷孙俩便去了仓房。 王大舅虽然陪着王老太唠了半日的瞌,但还是有着说不完的话,只柳王氏的事就够娘俩细细的唠一唠,再说两日也说不完。 “咋带这老些过来?这得多少银子?” “你赚银子也不容易,姥爷这都给你记着,等收成了可得还你。” 王老汉看着那好几袋子的种子,忙如此道。 这些种子大多是柳芽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为的就是让王家赚一年好钱。 等明年跟风种药田的人不会少,到时候价钱定是要压一压,但赚头还是比种庄稼多。 “姥爷记着就成,今年就先别急着给我,等过几年还我种子就成。”柳芽道。 “那哪成?这可不是小钱。”王老汉摆手。 柳芽却是弯腰打开了单独放着的背篓,从拿来的食材里取了一个钱袋子递给王老汉。 “姥爷非要和我外道?家里的房子该修了,卖出去的地姥爷就不想再置办回来?” “大表哥早就该说亲了,其他的表哥表姐们也到了要相看的年纪了,这哪哪都要银子,姥爷总得为他们想想啊!” 柳芽的话戳中了王老汉的软肋,孙辈的亲事一直是他心中最着急的事。 种了一辈子庄稼,到老了却把祖产都给卖了,尽管是不得已,可王老汉还是觉得对不起祖宗,心里就跟压着石头似的,想起来就钝痛。 “姥爷听你的,这种子过两年再还,但银子姥爷不能要,家里卖菜的银子够把房子拾掇一下了。” “你姥娘和你大舅看病的银子都是你垫着的,你那头要是不急,就容姥爷缓缓再还,家里就够用了。” 王老汉寻思了一会后,最终还是接受了柳芽的帮助,却不肯收银子。 柳芽早就预料到会这样,故而笑道:“姥爷,你们开荒的这些日子,打听要干啥的人不少吧?有没有人也动了开荒的心思?” “咋没有!开荒的人年年都有,只是荒地产不出多少粮食来,所以大家伙开的不多罢了。”王老汉道。 “我这银子,就是让姥爷把地契办了,回头这地才能握在自己手里。开春之前能整几亩地就先整多少,咱们先种着。剩下的地慢慢开,一年开不完就开两年,赚钱的日子后头呢。” 柳芽分析了一通之后,王老汉终究是收下了银子。 但财不外露,也是怕家里人一不小心说漏嘴,自家辛苦了这么久开的地可能就被旁人捡了便宜去,故而王老汉并未说出这事,打算办了地契再让家里人知道。 小杨镇那边,赵新月也终于被送进医馆去医治了,柳红整日的守在闺女身边,眼泪都要流干了。 赵新月昏昏沉沉好几天,才真正的清醒过来,但伤口愈合的并不快,人也更消瘦了。 见柳红在床边,赵新月惊恐的拉着她的手喊道:“娘你快救救我,那男人不是人,他要弄死我!是柳林氏害我,她要给柳雨报仇!” 第二百零一章 废了 柳红死死的咬着牙槽,眼里尽是怨毒之色。 “闺女你好好养病,娘会替你报仇的,那些个害了你的人,娘一个都不放过!” 紧紧握着赵新月的手,柳红恨声说道,心里终于不再为红花逼她做的事而内疚。 不仅仅是柳林氏该死,赵金也不是个好东西,活该他最宠的小妾要害他,这真是报应! 柳芽在王家村住了两日,和王老汉一家人说明白了送来的药种要如何种,以及日后要注意的事项,柳芽便带着王老太回家去。 那日柳芽答应赊药种的事,因为柳芽不在家,村民们也不敢让三房的其他人做主,就怕柳芽回来以后不认账。 三房的当家人是柳芽,这件事在村民心里已经有了深刻的认知。 这不,柳芽回家还没热乎过来呢,村民们便陆续登门了。 “柳芽,我来借药种的,我给利息,咱啥时候签借据?” “我们家签文书,等秋天把药材卖给你,这个就不要利钱了是吧?” 村民们各有选择,倒是选卖药材给柳芽的人更多。 去年给三房种过药材,村民们也知道怎么伺弄,不担心不赚钱的事。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吵得柳芽头疼,小四也开始哼唧。 “都安静。” 柳芽摆摆手,对于村民动辄就集体上门扯着嗓门喊的情况并不喜欢。 回头看了一眼趴在柳王氏肩头上,却皱着小鼻子的小四,确定他没受惊,柳芽才松开微皱的眉头。 知道乡亲们也是着急,柳芽高声道:“不管是选哪种赊种子的方法,都等你们拿到了地契后才能领种子,且不能多过二亩地的。药种有限,我家现有的量不多,只能先到先得。” 村民们一听这话,忙一个个的离开,生怕耽搁了办地契的功夫。 但没人知道柳芽一开始准备药种的时候,就是带了村里人那一份的,要不然她自家的地是有数的,何必买那么多的药种回来? 送走了外人,柳芽这才抱过小四,对柳王氏道:“等村里人再有人来赊药种,就让他们去村长家里登记签文书,按照他们去年在咱家种过的药材买种子。” “为啥?”柳王氏不解的问道。 “娘,芽儿这么做是怕他们回头不知道咋伺弄,总不能让芽儿挨家挨户的去教吧?”柳叶解释道。 柳王氏点头,又担心的问道:“芽儿,你到底能匀出多少药种来?可别到时候不够用的,村里人还不得炸锅啊!” 也是这几日上门的人太多,柳王氏才通这一茬,更是后怕当初随口答应的话,差点就让自家种不了药田了。 “已经反悔一次了,这会硬着头皮也得卖药种啊!之前我和族长说过,最多一家人两亩药田,再多的种子我可是淘换不来的。”柳芽语气轻松的道。 柳王氏一听便放下心来,她并不知道一亩地应该下多少药种,但柳芽这么说那就是够用的了。 杨柳村的村民争抢着要办地契,若不是族长下了命令,不少人家绝不会只开荒两亩山地。 不过还是有家里有些存银的人家多开了一些地出来,买不到种子就种一茬春菜,或者是明年再种药材也不迟,反正有五年不收税。 可一旦不占上荒地,明年还能不能轮到自家就不好说了。 至于去山里寻药种的事,村民里倒也有人动过这样的念头,却不认为柳芽会教他们辨认,万一种的是杂草,还不种粮食多少有些收成不是? 杨柳村忙的热火朝天,除了老宅那边的人懒得动弹,家家户户都或多或少的开荒。 五房两口子也是勤勤恳恳的去开荒,尽管柳树青不想吃这份苦头,可王秀总有办法让他心甘情愿的去忙活,倒是把柳树青吃的死死的。 小杨镇。 红花倒是没有骗人,赵新月治病看伤的银子她给的足足的,但也不会让柳红有多少富余,只够母女俩的吃用。 所以柳红隔日就得回来找红花拿银子,要不然他们母女就得在医馆饿肚子。 只是赵新月虽然保住一条命,可她以后不能生育,脸又被毁了,注定不能再找户好人家,柳红的脸色因此始终都是阴沉沉的,还有化不开的愁。 “你还回来干啥?你们娘俩一样的晦气,都是生不出儿子的命!”见柳红拖着脚回家,赵金气的大骂。 确定赵新月的后半辈子毁了,赵金根本没询问大夫能否有治愈的机会,甚至连大夫想要说赵新月的身子骨这辈子是好不了了的话,赵金也没听进去。 昔日的父女情,如今已经淡的看不出任何痕迹,只有对彼此的厌恶或憎恨。 “赵金你还是人吗?新月可是你的亲闺女,要不是你贪图聘金,她能被害成这样吗?你这么狠心,就不怕遭报应吗?” 柳红咒骂着,对赵金早就没了夫妻之情。 红花抱着儿子在院子里走着,见二人要打起来的架势,索性回屋坐着看戏。 只是赵金和柳红都没空留意红花,自是没有看到她兴奋的表情,以及嗑瓜子的动作。 “你敢咒老子,老子今儿非打死你不可!不下蛋的母鸡,生了个不会下蛋的丫头片子,你还有脸骂老子?” 赵金在院子里转着,很快便寻到了一根木棍,发狠的朝柳红逼近。 柳红吓得往厨房跑去,在赵金追到她之前,便抄起了案板上的菜刀,哆嗦的对着门口的方向,等着赵金追进来。 “都是你逼我的,赵金你别怪我下手狠,不念夫妻之情!” 柳红大喊着,举着菜刀却不敢动弹。 赵金不信邪的逼近,举起棍子便朝柳红一顿揍。 柳红疼的不停闪躲,被逼到似乎头之后才无路可退。 “赵金,你去死吧!我和你拼了,咱们谁也别好过!” 柳红猛地举起菜刀,趁着赵金施展不开棍子,想要踹她的时候,闭着眼睛朝赵金裆下砍了过去。 “啊!” 赵金疼的嗷嗷直叫,棍子应声落地,发出的闷响声吓得柳红丢掉菜刀,抱头躲在角落不敢出来。 鲜血呲了柳红一脸,很快就染红了赵金的裤子,可见柳红下手多狠。 第二百零二章 贼人 柳红因自保而将亲夫变成了没根的男人,这件事在小杨镇上造成了巨大的轰动。 有人同情柳红,毕竟赵金宠妾灭妻,明明有祖传的铺子却卖了嫡女,这样的行为让人不齿。 可柳红多年来没给赵家延续香火,赵金想纳妾生个儿子又无可厚非,即便赵金再错,柳红做出伤害自己男人的事还是不被世人认可的。 没有闹出人命,柳红暂时被镇长羁押起来,等赵金能下炕之后再行处理此事。 “没想到柳红倒是个狠茬,只是她下手的太晚了,要不然赵金再恨她,也得因为赵新月这丝血脉饶了她。” 这事还没传到村子里,柳芽便只和柳叶说了,免得柳王氏又替那边的人操心。 “你这丫头,这话在我跟前说说就得了,可不能去外头说,非得说你心太狠了不可。” 柳叶忙压低声音警告着,却也明白柳芽的意思,有些感叹的道:“都是命吧,要是柳红能拢住赵金的心,而不是因为当年小产的事作践赵金,或许今日就不会是这般地步了。” 柳芽撇嘴没作声,她已经见过过这个年代对生儿子的执着。 再者男人的心真的要变,任女人怎么做也是枉然。 姐妹俩只说了几句,便不再提柳红的家事,不管最后是怎么处置的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柳村长已经去帮村民们办理地契,估摸着这两日就会有人上门来拿药种,姐妹俩得提前分出来大约的数量,自家的继续留在仓房里,免得受潮。 赶上镇上的集日,柳红的事情也传回村子里,有人特意去老宅报信,结果却不见老宅人有任何动静。 以往柳老太等人对柳红母女多好,又是怎么夸他们娘俩的,这会的做法就多让人觉得虚假。 只是老宅的人如何,柳芽听一嘴就罢了,家里的事情本就多,再加上村民们也陆续去柳村长那对照地契做了登记,要来三房这里领药种了。 “柳芽,种这个赚钱吗?我们能不能再领点别的种子啊?” “那个金银花不是收的早吗?给我们家分点那个种子呗?还能腾出空来种点秋菜,那个划算。” “就这么点药种够种两亩地吗?咋就值那么多银子啊?” …… 村民们领药种的时候,各种问题问的柳芽已经懒得回答,最后说的嗓子都冒烟了。 柳叶几个心疼的不让柳芽再说话,重复的问题她们也记着柳芽是如何回答的。 连着两天药种才发完,倒也没出岔子,三房的大门才不用敞开,因着这两日的发放种子而没能按照预期赶工,接下来只会更忙。 柳村长一家经常来三房,自然是知道三房急着给酒楼交货,每天都让两个人过来帮忙,柳芽自是负了工钱还供饭,不能白白的占便宜。 在村长家里人的带头下,族长也有所表示,让家里人给三房打短工,一时间三房院子里总是有人在忙碌着,根本不存在雇不着人的情况。 在柳红的事情在小杨镇发酵的同时,从不和混混往来的铁柱却一改往日的做派,竟然开始组建帮派。 只是铁柱组织的人并不在小杨镇里作恶,大多都是因为家里的原因而不得已到外头混的人,本性并不坏。 在大地解封,路面泥泞之际,铁柱终于来找柳芽。 “恩人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尽力了,只拉拢了十几个兄弟,就等着恩人指派。”铁柱恭敬的道。 “和你的小兄弟打声招呼,后日巳时去陈兴酒楼找我,说我的名字会有小二安排好包间,等我见到人再安排。” 扔给铁柱一个钱袋子,里面装着的都是碎银子,这是为了春耕给村民们发工钱准备的。 “这些你拿去花用,跟着我做事的人,至少不会为银子的事犯愁。” “多谢恩人。”铁柱紧紧的攥着钱袋子,他如今也正是缺银子的人,何况是那十几人的处境。 柳芽回家后并未解释铁柱来找她是什么事,除了柳王氏张了张嘴想问缘由,其他人完全不当回事。 “我知道娘是不放心我,但我可以保证,我绝不会做犯法的事,也不会做任何伤天害理有悖良心的事。” 柳芽难得的主动解释一句,柳王氏听了也放下悬起来的心,忙道:“娘就是担心你,你说了娘就信,以后你不说的事娘都不问。” “谢谢娘。” 第一次主动拥抱柳王氏,柳芽清浅的笑着。 虽然柳王氏的改变不是很明显,可这是一个好兆头。 离育种还有一段时间,柳村长说这个时候买砖瓦便宜,柳芽便定了一批,大约能省下十几两银子,够加盖两间房子的费用了。 而要盖房子的材料也陆续的拉到他们家的后院里,一车车的砖瓦和石头看的不少人眼热。 “芽儿,这么多东西咱们也看不住啊,这万一丢了可咋办?” 柳王氏这几天都没睡踏实过,半夜三更的总要出去看看。 不止柳王氏,家里几口人都没睡踏实过,也真的听到过动静,只是被发现的及时并未造成损失,但也没抓到有贼心的人。 “要不,让你姥爷他们过来给看着点?家里都是女人,真有点事,咱们也扛不住。”王老太建议道。 “姥娘,娘,你们别担心了,我这就去找村长,在村子里雇几个人给咱们看着,也花不了多少钱。姥爷他们忙着开荒呢,哪能让他们过来!” 柳芽说着,便拎了一包点心,拉着柳苗和杏儿一起去村长家。 在柳村长面前,柳芽唠了几句家常之后,便表明来意。 “堂爷爷,这事只能麻烦您了,我们娘几个见天的为这事睡不踏实,再这么下去可扛不住了。”柳芽可怜巴巴的道。 除了杏儿留柳苗之外,三房的几人都在夜里起来好几趟,确实是折腾人。 “你这老头子也是的,这事咋就不想周全呢?教了定钱就是了,东西晚上个十天半拉月的给送来不是正好?瞅瞅给丫头折腾的,都瘦了一圈了。” 村长媳妇埋怨了一句,拉着柳芽的手道:“这事好办,堂奶奶去给找人,今儿开始就有人给你们看着东西去,保准是踏实的人。” “谢谢堂奶奶。”柳芽感谢之后,又道:“堂奶奶也晓得我家的情况,能不能找的人是有媳妇的,最好夜里能有个女人也在,住我娘那屋就成,省的有人传瞎话,工钱我一样给的。” “这有啥不成的,不用遭罪还能赚到钱,你堂奶奶我都想去了。”村长媳妇笑道。 “那成啊,堂奶奶去给我们作伴,我可是高兴着呢。”柳芽并未当真。 可当天夜里,村长媳妇真的去了三房,和来帮着看后院东西的妇人一起住进了三房,完全是为了护三房娘几个的名声,让柳芽感动不已。 而老宅那边却是气炸了,尤其是被看守人砸了后脑勺的柳树森。 “轻点,你想害死老子吗?” 第二百零三章 柳芽的顾忌 柳树森疼的直咧嘴,可被砸了个大包,不揉揉他都不敢躺下睡觉。 “柳白氏,你手那么重干啥?那可你男人!” “呸!这不要脸的一家子,还雇人去看那些造坟的东西,指不定是有啥不清不楚的!” 柳老太骂完柳白氏,又恶毒的骂着三房,巴不得三房的砖瓦都用来建造坟墓。 他们眼红三房的砖瓦,合计着三房都是女人孩子,根本不会有人去看着,弄到手以后便宜些卖出去也成。 哪里知道今晚三房就雇人看着了,柳树森因为跑的没有儿子快,就被人砸中了。 好在只是土坷垃,要不然柳树森今晚怕是回不来,全村人都知道他做过啥了。 “奶,我看这事是成不了了,我先回去睡了,这两天没睡个好觉,可是困死我了。” 柳元宝见占不到便宜,立马打着呵欠回屋去,不想在这耗着了。 夜里怪冷的,搂着媳妇儿子睡热炕头,那多美啊。 “大孙子啊,你可小点声,别把咱们家大宝给吵醒了。”柳老太忙交代一句。 柳元宝应了一声,他困成这样还能干啥大动静的事不成? 柳老太不甘心,还想商量着怎么把三房的东西弄出去卖了,而柳树森却始终阴沉沉的没开口,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三房都被惊醒了,柳芽姐妹急忙穿好衣裳出去,柳王氏要哄小四不方便出来,便是村长媳妇和今儿住在三房的妇人去了后院。 “刚才是咋地了?真有人来偷东西了?”村长媳妇问道。 因村长的关系,村长媳妇在村里也很有脸面。 “婶子,我瞅着好像是俩人,也没敢追上去。我拿土坷垃砸了几下,好像是砸中了一回,也不晓得伤没伤着。” 杨大山看向柳芽,歉意道:“柳芽丫头对不住啊,你给我开工钱,我却没抓到贼人。” “这事怨不得你,安全第一。”柳芽看着杨大山冻的直搓手,便道:“明儿在院子边上搭个棚子吧,夜里烧个炉子暖和还能喝口热水,是我想的不周到,让大大山叔你遭罪了。” 柳芽才是觉得歉意的人,她想的不够周到,只想着有现成的砖头,搭一下挡风就成了。 可古代感冒也会要人命的,更何况每晚两个人看着东西,也得轮流眯一会不是? “不用那么麻烦,明儿我和大海说一声,让他过来的时候穿多点再带一床厚棉被,能对付过去。”杨大山忙道。 “大姐,你和婶子去煮点姜汤,再给灌个汤婆子来,我去找双厚棉被过来。” 柳芽不再问贼人的事,估摸着也是没有线索,要不然杨大山就会说了。 “堂奶奶,您快些回屋去,一会咱们也一人喝点,别受寒了。” 虽说晚上喝姜汤不大好,可受寒更不好,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了。 这一折腾就是一炷香的功夫没了,柳芽姐俩回屋后忙脱下夹袄钻进被窝,小声的说着话。 “芽儿,你觉着这事是谁干的?”柳叶轻声问道。 “不好说,偷鸡摸狗的人不多可也不少。” 柳芽心里怀疑老宅的人,但没有证据也就没说。 “你说是不是那边的人?”柳叶问道。 “八成是吧。”柳芽回着话,心里想着明儿去镇上的事。 铁柱找到的小兄弟,也不知道能不能合她的眼,担得起重任。 不知柳芽要做的事,柳叶又问道:“你也这么想?那要不要告诉村长?” “这事没证据,反正也没啥损失,先这样吧。咱们是断亲了不假,可村里人却觉得咱们是晚辈,逼得太紧了也不好。”柳芽有几分郁闷的道。 尽管柳芽对老宅一直都是手下留下,除了将计就计,从没主动去设计老宅的人。 可这个世道只允许长辈欺压晚辈,一旦反抗了就是不孝,柳芽得为这一大家子着想。 尤其是小四以后可能考科举,要是不把老宅的人彻底按死,就不能闹的太过。 柳叶叹了一声,嘀咕道:“真希望和那边再也不往来,偏偏又不能。” “会有那么一天的。”柳芽沉声道。 为了以后能过顺心的日子,和老宅之间必须要彻底切段关联。 但这事还得等待时机,决不能落人口实,否则小四即便做官也会成为同僚的把柄,很有可能因此而有牢狱之灾,这就是古代能压死人的孝道。 赵家。 赵金这些日子天天的发火,红花每日过去给他送饭,剩下的时候都以儿子为借口根本不和赵金在一个屋。 如今面馆的生意和家里的银子都被红花掐在手里,养伤中的赵金并未发现异常。 “老爷,我晓得你心里头憋着火气,我也是一样的恨不能杀了大姐。咱们才一个儿子,我还想再给你生几个,让咱们家人气旺旺。可……” 红花抹着眼泪,一番话说的赵金咬的牙齿发出瘆人的声响。 “不管咋说,咱们儿子就那么一个亲姐姐了,等咱们都老了那一日,儿子也得有个至亲在这世上才好。新月遇到的事也是让人心疼,可她到底还年轻,就连大姐娘家那乡下的侄女都能嫁到好人家,还怕新月寻不到姻缘?” 红花用帕子按着眼角,遮挡住了算计和嘲讽的光芒。 赵金如今的情况比当时的柳树森还要惨,那玩意已经不在了,养了多日也没办法下地行走,脸色苍白如鬼。 或许是生理上的变化,赵金那阴森森的眼神和柳树森倒是有的一拼。 “你想让我饶了柳红那该死的女人?”赵金咬牙切齿的道。 “怎么能就这么饶了?老爷你可是遭了大罪了,妾这心都快疼死了!” 揪着衣襟,红花哭的梨花带雨,哽咽道:“我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咱们儿子着想,更是想要真正的为老爷报仇啊!” “你这话是啥意思?啥叫真正的为我报仇?”赵金压着怒火,对这句话倒是有兴趣。 “杀人不过头点地,就算这事闹到官府去,大姐也不会被砍头。可就让她坐几年牢,老爷能出了这口恶意吗?” “有了一个坐牢的娘,别说新月以后没了出路,咱们儿子怕是也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倒不如换个方式,让柳红以后生不如死!” 第二百零四章 介绍亲事 红花恨声的说着,一副完全为赵金和他一双儿女考虑的架势。 纵然赵家不是大户人家,可柳红才是红花儿子名义上的娘,这个规矩改不了,除非柳红死了或者被休了。 而赵新月被休后也得回娘家住,红花可不愿意有人花他儿子为数不多的银子。 在不确定她等的那个男人是否会回来之前,红花必须得给儿子营造一个安逸的生活方式和身份。 随着红花那娇媚的声音传入耳中,赵金眼中阴狠的色彩越来越浓重。 “你说的对,不能便宜了那娘们,老子要她活着还不如死了!” 而此时,柳芽正在酒楼里与铁柱及他的小伙伴们会面。 这一次之后,这些半大的少年将会是柳芽日后的助力。 在铁柱介绍之后,柳芽知道了几人的名字,以及他们的原生家庭和最擅长的是什么。 “不错,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这里是三百两银子,你们每人拿二十两去把家里安顿好了,今后几年内你们或许没有机会再回来。” “留下你们家里人的地址,往后我会每年让人送二两银子和两袋子米面过去,让你们能安心在外打拼。有急事,也可以让他们去找我求助,力所能及必然会帮扶一把。” 银子是柳芽托小二去银庄兑换的,早就摆在了包厢之内。 二十两银子,足够小镇上的五口之家几年的嚼用,在偏一点的地方买个两间房的小院都差不多够了,不是笔小钱。 扯开红布的时候,柳芽仔细的观察了这群少年的表情,多是震惊、惊喜,而没有贪婪之色,可见铁柱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姑娘就不怕我们拿了银子跑了?”一个年纪最小的少年,直率的问道。 闻言柳芽轻笑,面上一片风轻云淡。 柳芽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指尖拂过冰凉的银子,柳芽继续道:“或许以后你们会见识到更多的财富,也不会心甘情愿被我驱使。 但我希望你们能记住一点,在你们最困难的时候我柳芽帮你们度过难关,给了你们能去闯四方的机会,他日若不能为我所用,至少还我今日的人情。” “恩人放心,我铁柱誓要追随恩人。要是这些兄弟有谁背叛了恩人,我铁柱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一定追杀他不死不罢休!” 铁柱冰冷的视线扫过一众小兄弟,率先表态。 其他人也纷纷举手发誓,无不是和铁柱一样的话语。 只是这些人现在还太年少,也没有和柳芽有过多的接触,柳芽只是听听罢了,并没太放在心上。 “好了,一会大家吃好喝好,我另外让人准备了一桌子酒菜,你们可以给家人里带回去。三日之后,我依旧在这个包厢等你们,到时候会给你们安排好去路。” 柳芽摆手,示意众人落座,满屋子都是热血少年,柳芽心里不禁有些负罪感。 尽管这个年代讲究的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很多人都是挑十岁以下的人去做暗桩,那样更容易取得信任。 可柳芽不想害了无辜的生命,这才会尽量在年纪上提升了些。 没有留下和众人一起吃饭,柳芽不希望他们难得的面对美味佳肴,却又一个个的不好意思吃尽兴。 “你这丫头又想干啥大事?” 知道柳芽宴请的事,故陈老板随口问了一句,并无真的要探寻之意。 “这次可不能让陈伯插手了,这是我的小秘密。”柳芽故作神秘的道。 陈老板隔空指了指柳芽,失笑着摇头倒也不再追问,而是说起生意上的事。 “冷锅料的生意已经做出去了,不过等到天热了,刨去运输的天数,可是保存不了多久。除非是用冰块,但成本太大,这买卖估计只能卖个缺了。”陈老板叹息道。 柳芽心中一动,她倒是知道如何造冰,成本比购买天然冰块便宜多了,可此刻若那么做了太引人瞩目。 “物以稀为贵,这一年咱们要做的是打响口碑,赚钱的日子在后头呢。倒是我想着等到了夏天的时候,能不能南下一趟,看看有没有啥赚钱的路子。”柳芽道。 “你这丫头倒是心大,家里盖房子的事不盯着了?”陈老板笑问。 “家里那么多人,倒不是非我不可。我的志向是赚很多的银子,在每一个府城都能买得起宅子有个落脚的地。等我老了以后就可以一年四季换地方住,那得多逍遥啊。” 柳芽一脸期待的说着,她的确是有这样的心思,不过只是浅浅的说了一句。 在全国各地都有产业,还得有势力,不用时刻想着如何自保,那才是柳芽的终极目标。 “丫头,陈伯有个事想和你说,你也问问你大姐的意思。” 陈老板放下账册,开了话头后,倒是有几分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柳芽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明白这是要给柳叶说亲事,只是柳芽不确定陈老板说的人是谁。 “陈伯有话直说就是,我可猜不着。” 柳芽好笑的道,却也明白陈老板是因为她年纪小,大概是觉着这事和她说不方便。 “是我这掌柜家的大儿子到了相看亲事的年纪,就想托我问问你姐姐定了人家没。” 陈老板开了头也就直言,并道:“他那大儿子是个读书人,准备在乡下开个启蒙的学堂,家里有几十亩良田,倒也是殷实人家。” “陈伯介绍的人,想来人品是好的,我自是信得过陈伯的。” 柳芽承了情,自是要表达出来信任。 但柳芽又叹道:“陈伯该知道我大姐只是识字,可做不来红袖添香的事。再者我爹也读书人,可满脑子的经书却护不住妻儿,在我眼里还不如踏踏实实种地的庄稼汉子更可靠。” 听到对方是读书人,柳芽心里便有些不大赞同。 和大户人家念书是必然不同,寻常人家的读书人金贵的只知道之乎者也,还不迂腐的把名声当饭吃,不适合做丈夫。 至少,不适合他们家。 但陈老板有这份心意,柳芽得领了这份人情。 “那孩子我倒是见过几面,人是斯斯文文的,也不是那种只知道念书的死脑筋,要不回头我安排个日子,你先掌掌眼?”陈老板问道。 柳芽想想,也觉得先试探一下比较好。 以柳叶现在的情况,禁不起再被伤害一次,且柳芽还是倾向于给柳叶寻一个上门女婿,免得日后被婆家人立规矩。 “这样方便吗?” 第二百零五章 书呆子一个 柳芽不想给陈老板添麻烦,可她在家里就像是操心的大家长,这些事只能她来出面。 陈老板立即拍板确定了时间,只要柳芽有空过来就能见到人。 送柳芽离开的时候,陈老板还叹道:“早知道就不给我家老小那么早定亲了,你这样的小财神我们家是攀不起的,可你大姐那性子是真的好,适合做媳妇。” 陈老板是真的喜欢柳叶的性格,自己虽然是祖上几代就居住在镇子上,但陈老板并不觉得高人一等,只要人适合了就好。 柳芽并不打算和家里人说这件事,否则柳王氏又要说道,指不定就想应下来。 倒是柳叶那边得通通气,可柳芽回家后便看到王秀在家里坐着。 看到柳芽回来,王秀大方的和她打招呼,并不在乎柳芽打量的眼神。 “我就是过来问问药种的事,看能能给我多匀出点?我家老五今年可是下了苦功夫了,就我们两口子还开出了两亩半山地来,估摸着到能种的时候还能弄出半亩来。” 王秀说话都是对柳树青的夸赞,可见夫妻感情极好。 “若是最后还有剩余,会优先匀给先来说话的人家。不过我家地多,估计不会有富余。”柳芽淡淡的道。 王秀也不生气,便道:“成,我们就琢磨着种点啥,地都开了总不能荒着,够自家吃的也好。” 柳王氏一脸歉意的送王秀出去,这次倒是不说让柳芽帮忙的话了。 “倒是会掐着点。”柳芽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便收回视线。 “就像你说的那样,娘和她可是谈得来呢,就差直接叫弟妹了。”柳叶叹道。 王老太在一旁也是叹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以柳王氏的年纪不该再单纯了,那叫犯蠢。 “姥娘,姥爷在酒楼那边给我留口信了,说是家里的荒地已经办好地契了,一共三十亩。不过还没有开完,有些山地只能等着种下半年的种子了。” 不想王老太没法安心调养身子,柳芽笑着说起别的话题。 果然,王老太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只是不知道家里的田地卖的差不多了,便问道:“家里还有地呢,今年大小子也在家里头,应当不会佃出去了,能忙的过来吗?” 柳芽眼神微闪,笑道:“忙不过来就继续佃出去呗,收点租子够嚼用了。药田赚钱多,没准今年年底就能给大表哥定亲了呢,姥娘高兴不?” 在去镇上的前一天,柳芽找了借口带柳叶出门去,将陈老板要给她介绍亲事的事情说了。 “大姐你有啥想法吗?要是你想自己去看看也是可以的,我和那边说换个地方谈话便是。” 最终,柳芽还是觉得柳叶的想法最重要。 尽管柳芽一直是为了柳叶好,才希望她能独立,可成亲这样的大事,柳叶的心思比现实的一切因素更影响幸福程度。 “还是你去看吧,大姐相信你的眼光。这事我听你的,你不会害我。”柳叶红着脸道。 明白柳叶的意思,柳芽也不再多说,只是出门前,柳叶却让杏儿陪着柳芽一起去。 “你也大了,带着杏儿好一点,正好杏儿也该看大夫了。”柳叶说完便红着脸跑进屋去。 柳芽很是无语,这个时代的男女大防,分明就是给女人的枷锁,无形的限制着女人的作为。 不想柳叶操心,柳芽只能应了,带着杏儿一起去镇上。 虽然柳叶自己是大夫,医术并不比镇上的大夫差,又有松子这么个‘村医’在,可家里人还是认可镇上的大夫,柳芽自然是给他们求个安心。 到了镇上,柳芽便先带杏儿去看大夫,其他两拨人都是提前约好时间的,现在还早着。 “柳丫头,这姑娘已经没必要吃药了,估摸着是当时被药伤着了脑子,又惊吓过度的,以后看造化吧。” 大夫诊脉之后,叹息了一声。 杏儿的年纪不大,有柳芽一家收留本该是她的好运气,可这傻傻的一辈子,啥时候是个头? 松子的诊断结果也是这样,柳芽便皱眉谢过了大夫。 “芽儿,不喝药了?” 杏儿不懂那么多,只见柳芽没买药,便怯怯的问了一句,她不喜欢吃药,太苦了。 “嗯,咱家杏儿已经好了,不用吃药了。” 柳芽收起心思,拉着杏儿的手道:“走,待你去酒楼吃好吃的去。” “太好了,不用喝药了,杏儿不喜欢。”杏儿开心的笑着,像纯真无邪的孩子一般。 柳芽暗暗叹息了一声,如今也不确定灵泉水对杏儿是否有用了,毕竟家里的水缸一直是兑灵泉水的。 可诊脉也看不出杏儿有任何问题,但愿她只是被吓得封闭了记忆,日后尚有恢复的可能。 陈老板将人安排在了后院之中,也是顾虑着柳芽的名声。 “见过柳姑娘,小生齐长友这厢有礼了。” 柳芽带着杏儿进门后,一个穿着细棉布长衫的少年温声见礼,眼神很是规矩的没有乱看。 陈老爷见状,便起身道:“我那头还有些事,你们喝杯茶,稍后我做东。” “劳烦陈伯了。”柳芽客气一句。 杏儿胆子小,见到陌生人便有些不安。 柳芽推了一碟点心到她面前,又给她倒了杯茶水,轻声的哄了几句,免得她还紧张。 齐长友暗暗抬头看了一眼,见柳芽如此照顾,以为杏儿就是柳叶,不禁有些诧异,暗忖:难道东家和爹不知道这姑娘的情况? 毕竟杏儿的异常,齐长友是看的出来的。 “这是杏儿,是我娘收养的养女。”柳芽解释了一句,并未说杏儿具体的事。 “是小生失礼了。”齐长友知道柳芽是发现他在看他们,忙赔不是。 看柳芽对杏儿的耐心,齐长友为自己刚才那不该的想法而红了脸,这是一家子的良善人家。 见齐长友并未因杏儿的情况而低看了,柳芽便回以浅笑,道:“齐公子不必如此客气,我们就是乡下人家,也不习惯文绉绉的讲话。” 齐长友一愣,脸上更是烧的厉害,一时间竟是不知道手该往哪放,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见齐长友一副书呆子的模样,柳芽忍俊不禁,好歹是忍住没笑出声。 “百善孝为先,不知齐公子如何看待这句话?我们家发生的那些事,齐公子可有耳闻?” 柳芽对长得斯斯文文,眼神清明的齐长友倒是有些好感,但并非是男女之情的那种。 邻家大哥哥的长相,没人会厌恶,但今儿的目的是考察,自然是该问的要问清楚。 “柳姑娘若不弃,唤我一声齐大哥便是,不敢当公子之称。” 齐长友又要作揖,但想到柳芽的话,只好把手放下,有些局促的道:“听家父说过一些姑娘家的情况,小生甚是同情,但更是佩服姑娘一家的勇气和辨是非的能力……” 第二百零六章 拐个先生 一问一答间,柳芽对齐长友倒是有几分欣赏。 或许齐长友在念书这方面不够出类拔萃,但他有一颗剔透的心思,也不是那种酸臭迂腐之辈。 尤其是齐长友眼里的真诚和纯净,是最让他加分的地方。 都道眼睛是心灵之窗,除非齐长友是隐藏的太深了,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思。 “齐大哥是确定要在村子里办私塾了?有没有想过先去别的村学里做几年先生,也好多积累些经验呢?” 一番聊天后,柳芽倒是多了个心思,觉得可以请齐长友去杨柳村做先生。 左右是给孩子们启蒙而已,即便没有教学经验也不是大问题,重点是先生的人品好。 且村里孩子不一定会走功名之路,故而蒙学的质量不会太高,村里也舍不得花那么多银子建学堂的。 “这个倒是不曾想过,倒也无不可。”齐长友动了几分心思。 “我们村想要建学堂,齐大哥若有兴趣不妨抽空去杨柳村走一趟,和我们村长谈谈这事。” 柳芽提出邀请,但她不负责这件事,自然无法做决定。 拐个品行好的先生,对杨柳村的娃们是好事。 于私心而言,若齐长友真的去了杨柳村,和柳叶也能多些接触,或许真的就看对眼了也说不定。 盲婚哑嫁,柳芽打心眼里不赞同。 两人又说了一盏茶的功夫,柳芽算着那边约的时间差不多了,便提出告辞。 齐长友有心想问什么,但涨红了脸也没能说出口。 铁柱等人早就在包间里等着,这一次一众人都换了新衣裳,只是料子还是粗棉布的,但比之前好多了。 “家里的事都安排妥当了?”柳芽问道。 “都安排好了,姑娘有何吩咐只管交代,我们一定办妥了。”铁柱代表众人回话。 看着眼睛里多绽放光芒的少年们,柳芽不禁羡慕年轻真好,这份冲劲儿只有这个年纪的人才会有。 “你们先来抽签吧,之后我会按照对应的去向,给你们再做安排。” 柳芽从袖袋里掏出一把折好的纸条,扔在桌面上。 少年们虽不懂,但还是照做。 十几个人抽签之后,便纷纷打开,只是他们多是大字不识的,一时间不禁尴尬了。 柳芽并不意外,拿出本子来,让少年们一一上前记录在册。 “我给你们两个月的功夫学识字,至少常用又简单的字要会写,不拘着能写着啥样。” 收起册子后,柳芽说了一个地址,将一个钱袋放在桌上,对铁柱道:“这些银钱是给你们请先生的束脩,笔墨纸砚的花销,以及这两个月的嚼用。” “恩人放心,我们一定会努力,不让主子失望的。”铁柱郑重的道。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希望你们能珍惜现在的机会,努力让自己学到更多的东西,将来会受用无穷。” “那边已经置办了一些东西,你们留好手中的纸条,回头去看对应的书籍,一定要把我准备的那些书都看透了,至少要记住七成以上。” 柳芽正色道,这是对这些人的第一步考验。 少年们此刻还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但无一不向柳芽表达出一个意思。 “主子放心,我们就是不吃不喝,也一定做到。” 柳芽摇头道:“我要你们记住,吃苦耐劳是迈向成功的第一步,可有好的身体才是本钱。尽力而为,两个月之后,我会亲自考验你们。” 柳芽没有说不合格的人会如何,给少年们些压力,也会成为他们前进的动力。 毕竟铁柱是这些人的小头头,柳芽看向他道:“不必替我省银子,小院里有粗使婆子,吃食上不要委屈,如有特殊情况,记得来向我汇报。” 这一次柳芽没交代的太多,给几人点了一桌子菜之后,柳芽便带着杏儿离开,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便是去那个小院了。 而柳芽手里的册子,在出了包房之后,便被她借着袖口做掩饰,扔进空间里。 杏儿一直是懵懵懂懂的,不明白柳芽在做什么,很是乖巧的跟在柳芽身边,倒是什么都不问。 柳芽有心要向陈老板道谢,并且说一下对齐长友的感官,但陈老板有事外出,也只能等下次再谈。 难得带杏儿一起出门,柳芽便给她买了些小玩意和吃食,这才回家去,却见村长两口子都在家里,也就不好和柳叶说齐长友的事了。 不过柳芽还是给柳叶使了个眼色,羞的柳叶借口去添热水去了厨房。 “堂爷爷在这正好,我有事和您说呢。” 柳芽打开点心和瓜子放在桌上招待客人,这才继续道:“今日去酒楼那,恰巧齐掌柜的儿子也在那,还是个秀才出身呢。” 柳村长一时不解柳芽这话是啥意思,便等着她继续说。 “陈老板提了一嘴,说是那齐秀才想要办村学,我便多嘴了一句,说是咱们村也打算办村学来着,邀请齐秀才过来做先生,我瞧着是有门。” 柳芽说完,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倒是不懂学问啥的,不过能考中秀才应该是有学问的。就是瞧着那齐秀才的眉目清明,有正人君子之风,想来不会把村里的娃给带歪了。” “这可是好事啊!你这丫头看人的眼光,堂爷爷是相信的,回头我和族长说一声,找个日子去拜会一下齐秀才。” 柳村长高兴的说着,显然还没见到人就已经觉得这事可行了,可见对柳芽是真的信任。 读书不易,考取功名更不易,秀才也不是常见的,整个镇子也没几个。 之前研究办村学的时候,柳村长等人还为先生的事情犯愁,想着要不就请个童生功名的人做先生便可,毕竟童生也是朝廷认可的。 毕竟是乡下的村学,束脩也不会太高,能请得起就不错了,杨柳村可是连个有功名的人都没出过。 就着这话聊了一会,柳村长才道:“丫头,起房子的事你张罗的咋样了?这天开始暖和了,要是现在就动工也成,正好村里人这会不忙,也能搭把手。” 原本想着错过春耕,这会听柳村长一说,柳芽倒是觉着可行。 早些盖好了院子,一家人也能早点住进去,夏日里少遭些罪,下人也能过来住了。 “成,堂爷爷看着安排吧,我明儿去趟镇上,和大师傅打声招呼,看能不能把工期往前抬抬。” 柳芽想了想,又道:“也不好让乡亲们白白忙活,我们家也没个能去换工的人,还是按照去年一样给工钱。来干活的人多点没啥,不偷奸耍滑就好。” 把丑话说在前头是柳芽的做事风格,免得到时候扯皮。 第二百零七章 东施效颦 柳村长在村里说话绝对的有力度,第二日便领着村民来给柳芽家挖地基,一时间村里人忙乎的热火朝天,都盼着能赚些银子呢。 就连族长也让家里人过去了,算是和柳芽示好,毕竟柳芽多给了他们家二亩地的种子,还直言这份是孝敬的,也让杨族长明白了柳芽的性子。 老人家可以抹不开面子,但大是大非上还是能掌握尺寸的。 老宅的人倒是怒了一把,可也可不敢去找三房的麻烦,倒是因为柳红的事一家子起哄了一把。 “娘,过年的时候二房就没给家里头银子,现在金宝也在念书呢,这就多了两张吃饭的嘴,日子还咋过啊!” 柳白氏第一个不愿意,完全忘记这些年柳红给她拿了多少好东西。 柳树森没说话,这种事女人说了就够了。 “娘你倒是给句话啊?这看大夫的银子谁出?大姐被休了回娘家,咱家这名声还要不要了?再说新月那丫头可是姓赵的,咋地也不能咱们柳家养活不是?” 柳白氏最不高兴的是这点,赵新月以前在家里都是被柳老太惯着,对她这个大舅娘也不见得尊重,她打心眼里不喜欢。 如今赵新月也被休了,那也是该回赵家去,那才是她的娘家。 “说的啥话?这些年柳红少孝敬家里了?等他们伤好了,也能给家里搭把手,日后又合适的人家就嫁了,还能吃你一辈子?” 狠狠的瞪了柳白氏一眼,柳老太心里头火着呢。 说实话,柳老太也不希望这娘俩回来,可到底是疼过的,也不忍心让他们流落街头。 只是柳白氏这话完全是不敬重婆母,柳老太为了显示自己在家里的话语权,自然是要唱反调。 “娘不是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吗?当初柳絮被打的回娘家,娘可是连饭都不给吃一顿,凭啥……” “反了天了!” 不等柳白氏说完,柳老太便抄起鞋底子砸过去,骂道:“老娘还活着呢,你在嘚嘚的干啥?咋地,你想让柳絮也被休了是不?” “要不去找你娘家嫂子,让她娘家把柳絮给休了,老娘立马就让她回娘家,再给她重新找个婆家!” 这桩婚事柳白氏心虚,吓得不敢再乱说话,但心里头还是不服气的。 瞅了柳树森一眼,见他不做声,柳白氏气的转身出了屋子,在院子里骂骂咧咧几句便回了自己屋子去,这是不打算做饭伺候人了。 老宅那边如何闹腾,柳芽自是不关心,这会正在和大师傅说盖院子的要求。 虽然之前也谈过,但实地动工还是要说清楚更好一些。 “这样的地龙,怕是不好建。” 听完柳芽的要求,大师傅为难的道:“朝廷对铁器管制的严格,想要用铁管子不容易,但用黄铜造价又太高不值当的。” 柳芽皱眉,她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忘记冷兵器时代铁器是严格管控的。 那些铁匠铺子用了多少铁,是什么用途都要记录在册的。 至于空间里的那些生铁,如今看来只是鸡肋了,柳芽根本不敢用。 “那就按照传统的方式建地龙吧。”柳芽很是遗憾,但也不想盖个房子却惹了大祸。 大师傅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 接着便是房子的朝向,以及盖多少间的问题了,毕竟需要最终确定宅基地的面积之后,才能合理的布局。 一个上午,柳芽便和大师傅在宅基地晃悠,大致的方向确定了之后,柳芽便把重点放在室内的格局上。 冬天里闲着的时候,柳芽和家里人商量过,所以这会说起来倒是不用现设计。 不愧是镇上手艺最好的大师傅,听柳芽说完后立即有了想法,多少有些删改之处,柳芽也没有非坚持自己的意思。 主要是柳芽不懂得建筑,而她提供构思后,还是要考虑这个年代的现实因素,由大师傅做主。 酒楼那边又来拉货,这次库房里都清空了,之后再拉货便是算计着船运出海的时间,提前给柳芽欣喜,倒是再准备便是。 盖房子的事情已经敲定,柳芽总算是得了几日的清闲,便每日变着花样的给家里人做美食,各种的营养搭配。 但让柳芽没想到的是,赵新月竟然会来找她。 “有事?我们不熟吧?” 柳芽微微蹙眉,对赵新月没有好感,自也不会同情她的遭遇。 尤其是看到赵新月眼底的恨意后,柳芽更是不愿意和她多说一句话。 若不是怕赵新月去找柳王氏,再给自家添麻烦,柳芽绝对转身就走。 “柳芽,都是你害我成这样的,你就不觉得良心不安吗?”赵新月恨声道。 柳芽楞了一下,嗤笑道:“你脑子有病就去看大夫,我这里可没药。” “你还不承认?要不是你从中作梗,肖竹会不肯娶我吗?” “死丫头,我和你拼了!” 赵新月喊完就扑了上去,一副要掐死柳芽的架势。 柳芽自是不会让人欺负,忙侧身躲了过去,看着扑倒在地的赵新月,眼里也有了冷意。 “赵新月你要发疯去别的地方,我们家不欢迎你!你自己为啥落的现在的地步,你心里没个逼数吗?” “肖竹不娶你,那是看不上你小肚鸡肠却摆着大小姐的样子,尖酸刻薄还不要脸,和我有啥关系?” 背在身后的手握成拳头,没去打赵新月已经是柳芽最大的仁慈。 “你为啥被卖,你该去问问你娘还有你姥娘家的那些人,或者直接去问问你的二舅娘!” 说完,柳芽便进了院子,懒得和赵新月再说一句。 任由赵新月在外头如何的骂着,柳芽也懒得再搭理她,心里却冷笑连连。 老宅的人真是奇葩,柳絮嫁的不好没人管,柳条嫁给曹家后也没人管她的死活,却是收留了被休的赵新月,真不知大房是咋想的。 但柳芽不知道的是,她刚刚想起的柳条,这会正坐马车回娘家,刚刚到了老宅门口。 “娘的闺女啊,你可算是回来了,想死娘了!” 柳白氏哭着扑上去,却被一旁的丫头给拦住了。 “我们夫人有了身子,亲家夫人还是别近身的好。”丫头眼底的不屑没人注意,就连柳条也只是认为她是护主罢了。 “娘,我带了东西给你们,咱们进屋说话去吧。我这肚子里可是怀着老爷的孩子呢,可不能有闪失。” 柳条捏着帕子,想摆夫人的架势,却有些东施效颦的效果。 尤其是她年纪不大,却满头的金银首饰,活活的包租婆架势,但还是晃瞎了老宅人的眼。 “不长眼的,还不快去把屋子收拾收拾,再烧壶热水去。我孙女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可得好好的做一顿好的。” 柳老太嗷喽一声,就把柳白氏给挤到一边去,眼神却是紧紧盯着柳条头上的金银,贪婪的恨不能都是自己的。 第二百零八章 上门炫耀 柳条被老宅一家子殷勤的伺候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家里的掌上明珠,这是过去十几年都没有过的待遇。 而双手都破皮渗血的赵新月刚回来就被拽进厨房去,便看到伤还没养好的柳红在厨房里边烧火边打土豆皮,还被柳白氏给数落着。 “还杵那干啥?赶紧把鸡毛拔干净了,我们家柳条那可是怀了曹老爷的孩子,以后就是当家夫人的命!” “不像是某些人,装了那么多年千金小姐,到头来还不是连要在别人眼皮子下混饭吃!” 柳白氏得意的不得了,柳条出息了,以后谁敢不给她面子? 赵新月气的眼睛冒火,却被柳红拉了一把。 “赶紧干活吧,听话。” 柳红哽咽着开口,生怕赵新月惹事。 这半年来被磋磨的早就懂得看人脸色的柳红,很清楚自己在娘家的地位,根本就护不住赵新月。 “哼!” 柳白氏哼了一声,手在围裙上抹了两下便走出厨房,她得和闺女套近乎去,可不能好处都被旁人得了。 再说就这几个菜,给闺女吃都寒酸,现在她的二丫头可是大户人家的夫人了,还是县城里的呢。 不提柳白氏怎么和柳条亲近,倒是没多一会的功夫,柳芽就被来人气笑了。 柳白氏被三房吓着了,自是不敢往上凑,却是柳条打发了丫头过来买东西。 那丫头仰着下巴鼻孔朝天,扔了一块碎银子,满是嫌弃的道:“快点带我去拿东西吧,我们家夫人有了身子,在府里可都是大鱼大肉的吃着,可不能在这穷地方委屈了夫人肚子里的小少爷。” “想买东西是吧?” 柳芽捡起来桌子上的碎银子,随意的掂了掂,似笑非笑的道:“成啊,只要银子给够了,保准让你们夫人满意。” 柳王氏一脸发蒙,还不明白这丫头是谁的人呢。 毕竟柳条比柳芽还小,按理说月事还没来呢,怎么就有了身子? 倒是柳叶拉了柳芽一把,不明白她为啥要卖柳条这个脸面。 “走,大姐跟着我一起去,我怕万一记错价了,咱们可不能吃亏不是?” 说着,柳芽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柳叶顿时明白她的意思,好笑的摇摇头。 小丫头跟着去了仓房,原本还是一脸的嫌弃,可随着柳芽故意翻找后也是惊了一把。 一个农家,竟然有那么多的干货,好多都是南边的东西。 刚才给了那一小块银子,就连风干的野味也买不到啊。 “姑娘悄悄,是买些干菜,还是拿些咸菜?咱们家的辣子鱼和辣白菜,在酒楼里都是一钱银子一碟。” “这酸菜还剩些,倒是便宜,这块银子能买上几颗,不过瞅着姑娘也没带装菜的家伙事,这木盆就得另算钱了。” 柳芽故意倒腾了一番,就是为了打对方的脸。 柳条想要摆谱,只要银子给够了,柳芽自然不会和钱财过不去不是? 小丫头脸都红了,忙道:“那就拿点辣子鱼吧,剩下的等问了我们夫人再说。” 不理会小丫头的难堪,柳芽用油纸包了一条辣子鱼递过去,便站在那不动了。 卖给柳条的东西,自然是按照酒楼的价格算,这已经是柳芽够仁义的了。 “你呀,和他们置气干啥?不怕耳朵根子刺挠?”等出了仓房,柳叶好笑道。 “等着吧,咱们今儿还能赚上一笔。有人愿意花银子撑面子,咱们还不好意思赚银子?”柳芽哼道。 正如柳芽所想的那般,小丫头回去添油加醋的一说,在曹家享受了一段风光日子的柳条哪里还能忍得住? “去,给本夫人买些个好的回来,别舍不得花银子!” 柳条这次回来自是带着银子的,这会也顾不得心疼了,就是不能让柳芽看她的笑话。 柳老太倒是想阻止,可柳白氏已经先一步的把银子抢到手了,笑呵呵的道:“这事娘给你办去,柳芽那死丫头想坑我闺女的银子,那可不行!” 柳白氏这想自己密下一些呢,屋里的人谁看不明白? 可柳条倒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挥手道:“那娘快去吧,我饿着呢,可不能让肚子里的金疙瘩一起饿着。” 柳老太一看柳条出手这么大方,也顾不得去和柳白氏掰扯,哄好了这孙女还能捞不到好处? 于是老宅这边又是一大家子围着柳条说好话,巴不得要把她给捧上天。 那头柳白氏在路上就琢磨着,要怎么把银子给省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柳王氏白给她拿着。 回头也不跟家里人说,三房也落不得好,倒是银子都是她的了。 可柳白氏算计的好,进门也是直奔柳王氏说话,奈何说的话差点气的柳王氏赶人。 “……这也就是我们家柳条有福气,嫁给曹老爷就有了身子。可不像是你们家柳叶,连进曹家大门的命都没有,可不是能做夫人的命!” 柳白氏得意的捧着柳条,却贬着柳叶,完全忘记当初这姻缘是怎么得到的。 “你小点声,别吓着我家小四。你家闺女能耐,那你还来我家干啥?我闺女以后不嫁大户人家,我就给她找个上门女婿,在跟前也放心!” 柳王氏气恼的说着,就差直接赶人了。 别说柳白氏一时间愣神,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家里人也无不是惊讶。 可柳王氏还不解气,对柳芽道:“芽儿,回头去镇上寻个媒婆,让她给留意几个人选。你大姐成亲是招赘,咱们这两年可得给准备好聘礼,让她风风光光的娶个上门女婿!” 柳叶脸红的低下头,柳芽则是脆脆的应了一声。 “娘就放心好了,我绝对给大姐张罗个好女婿,就在娘跟前尽孝。” 柳芽这话说的柳王氏气消了大半,便看向柳白氏问道:“柳大伯娘就是来告诉我们这事的?那可真是恭喜了。” “不过你来我家是为啥呢?该不会和那小丫头一样,也是来买菜的吧?这回银子带够了?” 曹家的情况柳白氏不知,柳芽心里可是门清,撑不了多久的。 就让老宅的人嘚瑟几天吧,回头还不是打回原样? “得了,我也没心思跟你们废话。我家闺女和外孙还等着好吃好喝呢。” 柳白氏被挤兑的咽不下这口气,干脆把钱袋子掏出来,气恼的道:“赶紧把好东西哪来,差不了你的菜钱。” 柳白氏说的大方,可去了仓房之后,听着柳芽说的报价,脸色那叫一个好看。 只是看到柳芽揶揄的笑脸后,愣是咬牙买了一堆的东西,钱袋子也空了大半,想要后悔又怕给闺女丢了面子。 “黑心的死丫头,拿着银子买黄纸烧吧!”柳白氏提着篮子,恨恨的诅咒道。 第二百零九章 客气有银子实用吗 柳芽本以为这事就到此为止了,柳条现在的风光和他们又没关系。 可柳芽还是低估了老宅人的极品,尤其是柳条这个突然享受了富贵的人,更是喜欢显摆。 这不,知道柳条嫁得好,不少人去老宅那边捧臭脚,也不知道柳条给了多少好处,倒是有不少人陪着她一起来了三房。 客人上门,还有不少村里人,总不能不让进门吧? “不是说柳芽能赚钱吗?咋地三婶还住在这破房子里啊?” “瞅瞅这屋里的家具都不是好东西,这土房子还被烧过,万一塌了可咋整啊?” 柳条捏着帕子,故意挤兑三房一番,可那眼角眉梢的得意却是不加掩藏。 只是柳条这话却没人搭腔,她是不知道三房后头盖新房子呢,光是砖瓦就花了不少银子,三房以后可是住的村里头一份的好。 “看在我死去的三叔面上,我也不忍心让小堂弟有个好歹,这里有二两银子,三婶拿着盖一间新房,省的再出事了。” 恩赏一般的把银子扔在炕上,柳条鼻孔朝天的看着被挤得只能站在地上的柳芽姐妹,尤其是柳叶和柳芽。 翻了个白眼,柳芽懒得和柳条说话,不过是短暂的富贵,看她失去了还怎么嘚瑟。 不管柳王氏脸色如何难看,也不想和一个有了身子的晚辈吵闹。 只是不等柳王氏开口,柳老太忙把银子抢过去揣在怀里。 在老宅那边柳条就装了好一会,看着给出去的东西,柳老太可是心疼坏了,哪里能看着银子再落到外人手里? “他们后头盖着房子呢,可不差这点。”柳老太冷哼,一副懒得和柳王氏说话的架势。 “你奶说的对,我们家打算搬新家了,一溜的砖瓦房,宽敞呢。” 柳王氏看着闺女们,一脸欣慰的道:“闺女孝顺能干,我这也是跟着享福了。” 柳条咬了咬牙,恨恨的瞪了柳条一眼,又不满的瞅向柳白氏,怪她没和自己说清楚,害她丢人。 “再好也是乡下,我们老爷那样的房子才叫好看,光是花园就有你们家好几个大了。不过你们也没机会去,要是没有丫头带路,那可是要迷路呢。”柳条捂着嘴,咯咯的笑着。 村里人大多是没去过大户人家的,一听柳条这话就问了起来,更是让柳条有机会显摆了。 倒是三房的人都没什么表情变化,不生气就是好的了,哪里可能会羡慕? 要不是柳芽之前交代过,财不可外漏,柳王氏真想说自家在县城有宅子的事。 虽说宅子不大,可里头该有的都有,而且那边还住着下人呢。 想到自家的院子盖好了之后,也跟地主老爷家差不多,柳王氏的腰板子又挺直了几分。 他们自家赚的银子,过好日子也睡得踏实。 “可不是,以前我以为一个月能吃几回肉就是好日子了,可嫁给我家老爷才知道,这顿顿吃肉也有腻歪的时候呢。” “瞅瞅我这丫头,那身上都好几件银子物件呢,哪里是以前敢想的啊!” 柳条说完,又看向柳芽问道:“柳芽,你不是和酒楼做买卖吗?咋地舍不得给自己捯饬捯饬呢?一根银簪子也要不了几个钱,要不我送你一支?” 柳条存心要羞辱人,偏偏柳芽却笑道:“虽然我稀罕这些东西,但白给的不要就是傻子。我瞧着你戴的都是金簪子,要不就把那对银镯子给我好了,正好家里头盖房子,这段日子手头紧呢。” 别人上杆子送东西不要,柳芽觉得良心过不去,客气可没银子重要不是? 柳条自己起的头,这会柳芽真的开口要了,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可是银镯子都是实心的,她所有的首饰都在身上带着呢,哪里就舍得送人? “呵。”柳条摸着镯子,竟是没有开口。 “咋地?你们家老爷那么有钱,一对银镯子还舍不得了?也不怕丢了你家老爷的脸面。” “算了,估摸着你也是不敢做主,我也不为难你了,就当没听你说过,好歹也是一个村里长大的,唉!” 柳芽很是大度的为柳条‘着想’,末了还叹息了一声,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柳条。 今儿过来就是为了显摆的,柳条哪能受得住柳芽的激将法? “不就是一对银镯子嘛,老爷给我的好东西多了去了,这个也就是觉着好看戴着玩的,你喜欢就拿去。” 柳条这么说,却不见得摘下,可见还是舍不得。 勾唇一笑,柳芽摊开手掌道:“成啊,那你快点摘下来给我吧。这天也不早了,我们家睡得早,今儿白白捡了对银镯子,做梦都能笑醒。” 满屋子的人多是和柳芽一样的想法,捡到银镯子可不是得做梦笑醒了。 不过老宅的热除外,他们心疼的不得了,恨不能上手去抢。 要不是柳条怀孕了,他们怕伤着曹家的骨肉,早就在柳条进屋的时候就先扒一波了。 柳条再不舍,可那么多眼睛盯着呢,到底还是摘了下来,心里头在滴血。 柳芽笑呵呵的道了声谢,故意当着众人的面把银镯子戴上,一样的物件戴在她纤细又白嫩的手腕上,倒是显得银镯子都好看了不少。 末了柳芽还晃了晃手腕,呲着一口小白牙,冲柳条笑道:“真是太谢谢你了,时候不早了就不留你了,毕竟你有了身子不是?要是明儿还有好东西要给我送来,大门随时为你敞开哈!” 收了东西就赶人,偏生柳芽那句笑嘻嘻的邀请,气的柳条心口疼。 “呵呵,等我有空的吧。我这可是双身子呢,这就回去歇了。”柳条挺着平平的肚子,手指不自觉的抓紧了薄袄。 柳芽打量了柳条的肚子一眼,笑着送众人离开,若有所思的在大门口站了一会,这才锁上大门回去。 柳条等人带着一肚子气回去后,柳老太等人也都想要东西,柳条却装作肚子不舒服,忙躲回屋里去了。 “给你的东西,下到三房的水缸里去了?” 柳条再生气,这会也得忍着,她可是带着老爷的命令回来的。 “下了下了,整整一大包呢,明儿夫人就能得到好消息了。” 小丫头虽然瞧不起柳条,可见过她对下面的人多狠,自是不敢明面上怠慢了。 “你要是办好了,回去后让老爷赏你。快把被子给我暖了,这破地方,住一天都是受罪!” 柳条摆着夫人的架子,话里话外好像自己不是杨柳村长大的似的。 小丫头忙应了一声,铺被子的时候却是愤恨不已。 一个乡下的丫头,真把自己当做夫人了,回头看你怎么死的! 第二百零十章 柳叶中毒 把人都送走之后,柳王氏瞪着柳芽道:“芽儿,你也不是那占便宜的人,咋还收了柳条的镯子呢?回头也不怕外人说道。” 如今家里人都有首饰,柳王氏被劝的买了一些给闺女们做嫁妆,连未来儿媳妇的见面礼都买了,倒是不眼馋这个。 可今晚家里来的人不少,这话传出去不好听。 “嘴长别人身上,爱说就说去呗,那是羡慕嫉妒。” 柳芽不是很在意,把镯子摘下来交给柳王氏,笑道:“娘单独收起来吧,以后会有机会还回去的,还能得一声夸赞呢。” 不明白柳芽在说些什么,柳王氏便按照她说的做,却也把自己的首饰盒放到炕上。 “你们几个自己挑,以后多多少少的戴点东西在身上,咱们家又不差这个。”柳王氏这是心疼闺女被笑话了。 柳芽姐妹几个捂着嘴偷笑,倒也没让柳王氏再念叨,都拿了个小件儿立马戴上,便准备去歇了。 柳叶和柳芽去烧水,在舀水的时候柳芽却闻到了药味。 “姐,快把水瓢放下。”柳芽急忙喊了一声。 柳叶不明所以的照做,下一瞬便见柳芽抓着她的手臂往外头跑去。 “芽儿,这是咋地了。”柳叶差点跟不上,踉跄了两步。 大晚上的柳芽带着她出了院子,柳叶却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柳芽没有作声,眼里却泛着森森冷意,便夜空里的皎洁的月光更加清寒。 若不是没办法从空间里取出灵泉水,也不好把解毒药拿来给柳叶用,柳芽这会定是自己就出手了。 “堂爷爷堂奶奶睡了吗?我是柳芽,有要紧的事。” 这个时辰各家各户都关好了门,有的都熄灯歇下了,有的则是马上睡了。 而村长家老两口的屋子里已经熄了灯,这么晚了村长媳妇的眼神也干不了针线活,没的还得浪费油钱。 “这是咋地了?快进屋来,外头多冷啊!” 村长媳妇开门的时候还在套棉袄,可见出来的多急。 倒是柳村长再着急,那也得穿好了衣裳,祖孙女都长大了,不能不讲究这些。 而村长家的其他几房,也都陆续出来人,都是一脸紧张的样子。 柳芽拉着还一脸发懵的柳叶进了村长两口子的屋子,急声道:“堂奶奶,快把松子叫过来。” 几乎没见过柳芽这副模样,村长媳妇忙打发了后进门的小孙子过去叫人。 其实松子也在听到柳芽的声音后起来了,只是他不知道是啥事,也就没过来。 “给我大姐看看是不是中毒了。”见到松子,柳芽立即把柳叶的手送到他面前。 柳叶吓得脸一白,想起柳芽让她扔下水瓢的事,忙喊道:“芽儿,万一娘他们用水了咋办?” 柳芽咬了咬牙,刚才倒是忘了和家里人说一声,这会也是后怕不已。 “娘,我去和王氏说一声。”村长的小儿媳妇说完便立马转身离去。 “弟妹等一会,我和你一道过去。” 村长家另外两个儿媳妇急忙跟着弟妹朝外走去,万一有个啥事也好搭把手。 再说大黑天的,一个女人走夜路怪吓人的。 这头松子给柳叶把脉,很快便皱起眉头。 “快打盆热水来,多洗几遍,我这就去抓药。” 松子没有说是具体的原因,可看他大步离去,便知道柳叶是真的出事了。 柳芽握了握拳头,眼里有杀意淌过。 下毒害他们一家子,除了去三房显摆一圈的柳条,柳芽不做他想。 柳村长一家子也都吓坏了,乡下人家或许有偷鸡摸狗的,也有大打出手的,可下毒这事只在戏文里听到过。 “芽儿,你心里可是知道是谁了?”柳村长拧着眉,说话的声音有些沉重。 这一年来的糟心事不少,以前村里虽然穷,但好歹都有人性。 杀人放火又是下毒的,这些事传出去整个村子都毁了。 “堂爷爷,这事我会自己解决,这消息别传出去,咱们村做不了主的。” 柳芽深吸一口气之后,看向村长说道。 柳村长沉默了一会,无力的点点头。 虽然柳芽没有明说,却也知道这事应该是和柳条有关,或者说是柳条的那个夫家是主谋。 毕竟柳条去三房的事,村长也听说了。 松子很快配好了药,煮好了端进来让柳叶泡手。 “这毒内服会让人体弱,不出一年就能没命。但外用却不会有太厉害的效果,用这药泡上几日就成了,再吃点排毒的食物更好。” 松子没有追问其他的,他就这样的性子,即便是关心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谢谢。” 柳芽真挚的道谢,也很庆幸当初收留了松子,还帮他置办了不少药,否则今日…… 空间里的宝贝不少,可用起来总得有个由头,看来新房子盖好了也得准备一间药房了。 柳芽也是确定了柳叶不会出事,这才敢带着她来村长家,否则也顾不上那么多。 打扰了柳村长一家休息,柳芽赔礼之后,便扶着柳叶又拎着药回家去了。 好在姐妹俩急匆匆的离开,柳王氏等人都担心便没想着洗漱,否则一大家子都得中招。 村长家。 柳村长默默的抽烟,过了好一会才道:“今儿的事都当不知道,以后都离那一家子远点,啥事都别沾边。” “老头子,这事要不要和族长说一声?”村长媳妇问道。 “不说,咱们烂到肚子里。” 挥了下手,让儿孙们都回去睡觉,柳村长却也半宿没睡。 到底是两个姓氏的村子,杨族长和柳家不是一条心,谁能给他们杨家好处,可不管其他的。 或许杨族长是有底线的,可柳村长不愿意去赌,他是盼着三房好再带动村子不假,但也是真的把那一家子当晚辈疼着。 至于老宅那些人,柳村长恨不能让他们不姓柳,省的有一日捅破乐天,会连累全族。 这头柳芽姐妹俩回家后,柳王氏眼睛还是红的,可见这包子的性子是又哭了一场。 因着王老太和小四都睡着了,所以柳王氏是在闺女们的房间里坐着。 现在后头盖房子,看着砖瓦的人就在那头睡,他们这便不需要有人作伴了,要不这事还真瞒不住。 “咋回事啊?咱家水里咋还有毒呢?大丫头没事吧?” 柳王氏一叠声的问着,这会心还因为被吓着在乱跳呢。 “大姐没事,泡几天手就成了。娘赶紧回去睡吧,这事我会解决的。” 安抚了柳王氏一句,柳芽为了以后少些麻烦,又道:“娘,以后离着那一家子远一点。咱们家厨房没事就上锁吧,仓房里头吃的多,也得防着点。” “是他们干的?”柳王氏踉跄了一下,被打击的捂着胸口。 哪怕是和老宅不怎么走动了,柳王氏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第二百一十一章 县城来信 柳条这一晚可是睡的香沉,毕竟在乡下长大的,才过了没多久的好日子。 再说完成了曹老爷交代的任务,柳条做梦都想着以后的荣华富贵呢。 天亮之后,柳条便催促丫头,“你快去那头看看,别被人看见。” “夫人等好消息吧。”丫头一脸自信,等着回头领赏呢。 “等等,去叫赵新月打了水进来伺候我。”柳条赖在被窝不愿意起来,在丫头出门前喊了一声。 以前被赵新月欺负了那么多年,终于有机会报复了。 不管赵新月愿不愿意,这寄人篱下的日子,她能拒绝吗? 端了一盆热水进来,赵新月冷着脸把盆子放下就想走。 “表姐这是要我自己洗脸吗?信不信我去和奶奶说了,让你挨一顿打还得一天吃不上饭?”柳条不高兴的道。 走到门口的赵新月身子一僵,知道老宅人都是什么性子,心里头再恨也只能咬牙忍着。 看着赵新月脸上的伤,柳条没有半分的同情,反而笑话道:“瞅瞅表姐这样,我都不好意思送你头花戴戴了。伺候好了我,这块银子就赏你了。” 赵新月咬牙不接话,力道极重的就去给柳条擦脸,恨不能把人给闷死了了事。 “你想弄死我啊!” 啪的拍开赵新月的手,柳条抢过布巾砸在赵新月脸上,不解气的又把一盆子水都扣在她身上。 看着赵新月狼狈,又敢怒不敢言的的样子,柳条的气顺了几分。 得意的笑了笑,柳条用吩咐的口吻道:“再去打一盆水过来,这块银子就赏你去买些胭脂水粉,好遮遮脸上的疤,看着就让倒胃口。” 赵新月恨恨的瞪着柳条,拎着盆子就走,银子被她死死的攥着。 受了委屈,这银子自然要拿着,但迟早有一天她要报仇的。 柳芽、柳条、柳白氏,还有那个男人和二房母女,她赵新月一个也不会放过。 柳条就是喜欢看赵新月憋着火的样子,一大早的就有人让她心情好呢。 “呸,也不看看自己是啥个什么东西,有个开面馆的爹了不起啊,还不是要看我的脸色!” 这边柳条心情是好了,可去了三房的丫头却是吓得掉头就跑。 三房的烟囱冒烟了,院子里还有人影,说明一家子都没事。 是药效还没发作,还是发现不对劲儿了? 要是怀疑到他们身上,她这个做丫头的还不得被推出去顶罪? 不提小丫头慌慌张张的跑走,柳芽这头倒是一直留意着外面的情况,果然如她猜想的那般。 “芽儿,刚才那个是柳条身边的丫头吧?”柳叶也留意着外头的动静呢。 “嗯。”柳芽点头,却没说别的。 曹家很快就会从红湖县消失,到时候这个丫头,她柳芽一定不会放过。 至于柳条,罪人的女人还想有好吗? 柳叶见柳芽出神,原本到了嘴边的话也就没问,让她报仇什么的她做不来。 且柳条如今可不是村里人,又有着孩子,总不能上门去打一顿解气。 得知三房的人都没事,柳条又等了两日,期间因心气不顺没少磋磨赵新月,却又为了给自己撑面子,给了好几次碎银子,而赵新月为了银子也都忍了。 但柳条不能一直住在这,且不说她更喜欢县城的日子,曹老爷那边也得回话去。 “闺女啊,你这就要走了?娘这心里头可舍不得你啊。” 柳白氏是真的有两分不舍,到底就那么两个闺女,这个还有出息不是? 可更多的是柳条没给她什么值钱的东西,柳白氏不甘心啊。 “我不回去,老爷被那些贱蹄子勾走了咋办?”柳条指挥着丫头收拾东西,并不留恋娘家。 柳白氏见状,便拽着柳条走到一旁,小声道:“闺女,你这日子过得好了,娘在乡下可是受苦呢。给柳芽那死丫头你都舍得,咋地也得给娘留点像样的东西吧?” 柳条回来是带了不少东西,可都是些点心和布料,金银首饰是一件没有。 心里头正因着不知道回去后怎么跟曹老爷交代的柳条,不耐烦的摘下一支空心的金簪子塞到柳白氏手中。 “这个给娘吧,我现在还没站稳脚,等我给老爷生下儿子,再接娘去享福。” 柳条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心里可没打算和娘家人多亲近,偶尔回来显摆一下还成。 柳白氏却当真了,高高兴兴的把金簪子藏起来,叮嘱道:“你回去可得小心点,我听说大户人家乱着呢,你肚子里这个可得护着些。” 闻言柳条脸色变了变,摸着肚子的手也紧了紧。 柳条倒是希望肚子里是真的有了,可这话还不是为了忽悠娘家人,让他们帮自己做事嘛。 只是没想到自己的丫头顺利的下了药,可三房却一点事也没有,倒是怀孕的事也没必要说清楚了。 “知道了。” 柳条不耐烦的挥开柳白氏的手,她连月事都没来过,咋怀孩子啊! 柳条走不走的,柳芽根本就不关心,只要她不再来家里添堵就成。 当然,柳条真的敢来,柳芽就敢让她心头滴血。 别人看不出来柳条是装腔作势,柳芽还能不清楚? 曹家那头,可是好东西都快成抵债的了,珠宝也不见得剩下多少,柳条估摸着也就身上那些值钱的物件了。 转眼就是能春耕的时候了,柳芽已经早早的育苗,村里人也纷纷上门请教,和柳芽学着如何处理药种。 这期间柳芽也去了趟外家,免得种植的时候出了岔子。 宅子那边的基地已经弄好,即便是村里人都忙活,大师傅带着的人也着手建房子,只是没有小工的前提下要慢一些。 期间给酒楼那边提供了一批货之后,三房的心思都重点放在春耕了,柳叶姐妹几个都要盯着,而柳芽则是要四处走。 年前年后了零零散散的买了些良田,虽然都是佃出去的,可柳芽也得确保对方不会糊弄才成。 忙活了一个多月,农家人才喘了一口气,再除草之前几乎没什么事做了。 而三房盖房子那里,因为散工多,进度明显的增快。 “柳芽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不来找你,你也想不起来去找是不?” 李莹刚刚下马,就开口指责柳芽,语气很是哀怨。 天知道被禁足的这段时间,她真的是快要憋疯了,好在那样的日子结束了。 “我这不是忙嘛,有空的时候少去看你了?” 挽着李莹的手臂往远离走,柳芽指着身上的围裙道:“我正要做饭呢,说说你想吃啥,今儿我做顿好的给你赔罪成了吧” “这还差不多。”李莹满意的抬起下巴,见院子里没人,小声道:“师兄让我给你带封信,你先看看吧。” 第二百一十二章 去老宅 李莹对二人很是信任,也知道信件里说的是正事,便自发的去了厨房。 这些年李莹除了舞刀弄剑的,但凡是女子该学会的那些都没沾过手。 不过去厨房里能提前尝两口新鲜的菜,可是李莹最爱来柳家的原因之一。 信件很简短,柳芽很快就看完了,不禁长长的松了口气,可眉头随后又拧起。 “漕运终于拿到手了,可那个曹老爷却消失了,不会是后患吧?” 柳芽轻声低喃着,又怕和冷面男的暗卫联系后,会被人察觉,只能暂且作罢。 只是柳芽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总觉得此人日后若有机会必定会报复。 且绿林出身的人,不定暗地里结交什么人,怕是想找到也不容易。 但事情已经是这样,柳芽也无可奈何。 “怎么样,我师兄办事靠谱吧?” 见柳芽来厨房,李莹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可那小神情分明就是骄傲呢。 “齐大哥这是快要上门提亲去了吧?瞧把你美的。”柳芽揶揄了一句。 若非是齐家那边给了准信,李莹绝不可能获得自由,李夫人可是一心要给她找个稳定的婆家呢。 果然,一向豪爽的李莹红了脸,竟然羞答答的点了点头。 “师兄说等安排好了县里的事,就回来提亲,到时候请你们去吃定亲宴。” 李莹说完便转过身去,脸红的像是秋日的艳阳。 “这喜酒可是得喝,我也算是你们的红娘呢。回头我就准备贺礼,不过你们也得给我个红包意思意思吧?” 柳芽可不肯错过这难得一遇的情景,逗李莹脸红太难了。 李莹背着身子点头,这红包她乐意出,也替齐剑锋应下了。 柳叶等不知道齐剑锋在办什么事,更不知道柳芽还插了一手,但对李莹的祝福都是真诚的。 吃了饭之后,李莹借着消食的由头,拉着柳芽去山脚转悠,两人也是有悄悄话要说。 齐剑锋给柳芽的那封信,只说了漕运的事,小事并未写的详细。 但却是派人和李莹传话的,自然也是有要带给柳芽的。 “师兄说那个丫头送到你的宅子去了,连同卖身契一起,也叮嘱了你那边的人要盯紧了。还有个叫柳条的,现在被官府抓起来了,应该是要被卖了做奴籍的。” 李莹知道柳芽和老宅的人有仇,本来不想提柳条的事,又怕柳芽会对血亲有那么几分的感情在,到底还是说了。 “替我谢谢齐大哥,那丫头也不用留在我那,把她卖的远一点,给山里汉子做个媳妇去,我没打算要她的命。” 柳芽尽可能的不想沾染血腥,但也不会让那丫头好过。 至于卖到穷山沟里之后,那丫头能有什么样的境遇,端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而柳条那边,柳芽自是没有半分情感在。 “官府怎么处理曹家的事,我一个小小的农女可管不着,就不必让齐大哥费心了。” 李莹明白柳芽的意思,便不再说这个话题,而是指着还没有成型的新院子问道:“你这是打算盖多少间房子啊?你在镇上和县城都有宅子,难不成就想留在村里做个地主小姐?” “这几年是搬不走的,倒不如住着舒坦,日后就是柳家三房的祖宅,就当是留个后路吧。” 柳芽并不认为自己是多有才能的人,一辈子有个坎坎坷坷的也正常。 乡下的房子不值钱,可到底是自己的家,真的落魄了也有个落脚的地方不是? 李莹是打着来和柳芽学厨艺的名义过来的,自然是要小住几日。 三房的屋子不多,可几个闺女住一间,有没有成年的男子,镇长家里倒也不担心什么。 最主要的是齐剑锋那边给老人送礼的时候,还托人带了话,希望李莹能过的自在,别因待嫁而闷坏了。 准女婿都允许的事,李家自然就舍不得拘着李莹了。 “二姐,堂奶奶让我找你去老宅一趟,那边出事了。” 出门玩的柳苗一溜小跑的回来,拽着正做饭的柳芽就往外跑。 “堂奶奶是咋说的?那边出事和我有啥关系?”柳芽不解的问道。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谁病了吧,松子哥哥也被叫过去了。”柳苗道。 柳芽了然,这是有女人出事了,松子一个没成亲的男大夫,自是有些不方便的。 病不忌医,在这个年代就是随口一说的话,女人的名声大过天才是真。 不管是不是和老宅有仇怨,冲着村长媳妇的面子,柳芽也不会拒绝去看诊。 何况她是大夫,没办法做到见死不救。 “二丫头你进去看看吧,是柳絮那丫头。” 村长媳妇拉着柳芽进门,她把人叫来自是要护着。 柳絮被安排在柴房,柳芽进去后便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说是柴房,其实就和牛棚差不多,四外都漏风的那种,好在这个季节不是很冷了,否则没病的人也得冻出个好歹的。 “柳芽你来了,我去开落胎的药,你来搭把手吧。” 松子看到柳芽后就起身离开,连银针也没有拔掉,将病人托付给柳芽。 柳白氏知道柳芽会些医术,这个时候也指望不上别人了,只能抓着柳芽的手道:“柳芽,你救救我们家柳絮吧,她也是苦命的,这都是替你大姐受的罪啊!” “柳白氏你说的啥浑话呢?柳絮咋嫁的人你们家心里都清楚,可不待带着柳叶的。早知道你存着这心思,我就不该让人去叫柳芽过来!” 不等柳芽开口,村长媳妇便气的教训了几句。 柳白氏不敢再说话,却也不再改口。 若不是柳絮的情况不好,柳白氏才不会给柳芽好脸子,现在她二闺女可是嫁给了大户人家做当家夫人呢。 曹家的事还没有传出来,柳白氏不知道柳条的下场,还做着能去县城享福的美梦呢。 “五个月的身子,胎儿已经成型了,即便是堕胎也得找接生婆过来,我不懂接生。” 诊脉之后,又摸了摸柳絮的肚子,柳芽皱眉道:“情况不好,很可能会大出血,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这话松子也说过,柳白氏一听又是大哭了几声。 村长媳妇见状,急忙拍了柳白氏一巴掌,喊道:“哭啥,还不快去找人,热水都烧了吗?” “这……我……”柳白氏差点被口水呛着,这些东西她都没想起来准备。 柳絮是被夫家送回来的,进门也没多久的功夫,柳白氏哪里有空准备。 “得了,你在这看着,我去喊几个人过来帮忙。” 村长媳妇火急火燎的出去,让柳白氏留下,也是怕回头柳絮出事,再赖上他们。 老宅的人,那可都是沾边赖的主儿。 第二百一十三章 地主夫人 有村长媳妇帮忙张罗着,老宅的人再不搭把手也不像样,好歹是该准备的都准备了。 不管柳絮为何会被送回娘家,眼看着这情况,老宅的人真敢指望让村长媳妇大包大揽的,回头指不定族里又得罚他们。 一桶桶的热水送进柴房,扯开的白布和红布也只能放在一个包袱皮上,还有几个本村生过好几个孩子的妇人帮忙接生。 老宅的人不知是不是舍不得银子没提请产婆的事,如今就是想请产婆来不及了。 “最多还能等一盏茶的功夫,药效再不发挥,就只能请婶子们看着办了。” 柳芽时不时的就把脉,看着进气少出气多的柳絮,皱着眉头道。 剖腹产或许能救了孩子,可柳絮却是活不下去的。 一则是柳絮自身的情况太糟糕,二是后续将养也跟不上,只怕手术的过程中就会丧命。 柳芽再想救人,也得看清现实。 “那咋办?要不再给柳絮喂一回药?”柳白氏这会是真的着急了。 不管平日里如何重男轻女,柳白氏也无法狠心看着闺女死在眼前。 “催生药喝多了会大出血,再喂和谋杀有啥区别?” 柳芽抬眼看向柳白氏,这个法子她绝不会赞同。 或许是柳白氏此刻表现出为人母的心痛,第一次让柳芽觉得她没那么让人厌恶。 到底是无法狠心肠的看着柳絮一尸两命,柳芽起身道:“端碗水过来。” 扶着柳絮的肩头,让她靠着自己,柳芽将一颗药丸塞入她口中,又喂着她喝了几口水。 “你给我闺女吃的是啥?”柳白氏防备的看着柳芽。 “救命的东西。”柳芽淡淡的回道。 “有药你咋不早拿出来?你是存心看着我大闺女出事是吧?” 柳白氏恶狠狠的瞪着柳芽,像是看仇人一样。 柳芽冷脸道:“五百两银子一颗的药丸,你凭啥认为我就该白给你?生孩子喝参汤能续命呢,你去大户人家求一棵回来啊!” 柳芽随便说了个数目,便放下柳絮,刚才那一瞬间对柳白氏的改观荡然无存。 好吧,柳白氏或许是有疼爱子女的心,但对别人绝不会有善意。 柳芽有一颗善良的心,但绝不是圣母,无法对任何人都没有原则的救助。 而能来老宅搭把手,又肯在最后关头出手,已经是柳芽对老宅最大的仁善。 其实药丸就是提气的,不过药材是出自空间,用灵泉水浇灌的,药效自然不是寻常药物能比得过的。 柳白氏不敢再作声,五两银子的药她也舍不得去买,这五百两她可不会给的。 “柳絮你要是能听到我的话,就要撑着这口气。等会药效发作了,你听着婶子们的话使劲儿,为了孩子和你自己,加油。” 和柳絮之间没什么姐妹情,大房的闺女在老宅的地位只是比三房好,其实一样是很悲催的。 这一次的帮助,就当是日行一善吧。 柳絮想要睁开眼睛却没力气,几不可见的点点头,哼哼声也尽量的收着,显然她想活着。 几个来帮忙的村妇都被柳芽的大手笔吓到了,五百两银子一颗的药丸,那得是皇帝老子才能吃的起的吧? 娘啊!这柳家三房可真是发达了,就是柳芽太败家了。 不管大家伙如何想,柳芽依旧是隔一会的功夫就给柳絮把脉。 大概是柳絮的求生欲太强,再加上柳芽的药效果好,柳絮渐渐有了些力气,却还是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才生下一个瘦弱的小丫头。 婴儿的啼哭声很弱,因难产而脸色发紫,但好歹是母女平安。 柳芽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大晚上的还是挺冷的,她的身子凉的厉害。 柳叶早就准备了姜汤让柳芽先喝了暖和身子,之后又给柳芽煮了热汤面,让她吃饱也能暖胃。 “咋样了?柳絮咋怀着娃咋还被送回娘家生了呢?” 柳王氏到底是心善,知道柳絮的情况后便跟着担心。 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孩子,总归是盼着好的。 “我也不知道那么多,孩子是早产的,松子检查了说以后身子弱。” 在那样的场景下,柳芽也不好打听什么,而她也不关心柳絮的遭遇。 只是那个猫崽子似的小婴儿,要是不好生照看着,估摸着长不大。 至于柳絮伤了身子,以后难有孕的事,柳芽不打算说出来。 “也是个可怜的,回头我把小四小了的衣裳给装几件吧。” 柳王氏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柳芽一眼,怕她不高兴。 “反正小四也用不到了,娘看着办吧。不过我劝娘别自己过去,回头送去堂奶奶家就是。” 柳芽不想再被老宅缠上,好不容易才轻松几天。 夜里熄灯之后,柳叶叹道:“这是报应吗?可为啥不报应在那两口子身上,倒是……” 柳叶的话没有说完,但柳芽明白柳叶这也是同情柳絮的境况的。 而大房里真正伤害过三房的人,第一个是柳树森,第二个是柳白氏,其他小辈倒是没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 不对,还有个要成为官奴的柳条,她可是要谋害三房满门呢!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柳芽对柳絮的印象几乎是来自于原主的,因为柳絮是柳家第一个孙女又是大房的长女,故而以前在老宅是孙女里最吃香的一个。 但那也是和三房的孩子比,或许比柳条也好一点,可到底也是要做活的,只是很少挨打挨骂罢了。 柳絮的情况柳芽没再刻意关注过,但家里来人的时候,还是有人和柳王氏说道过。 李大壮是个傻子,也不知道柳絮是怎么得罪了他,被打的差点没了命,李家人怕摊事就做了休妻的事,把还有着身子的柳絮给扔回了娘家。 之后知道柳絮生的是个闺女,娘俩又都病歪歪的,李家那边直接上门放话他们不认这个赔钱货,随便柳家是淹死了还是送人都行。 对于李家的狠心,柳芽撇撇嘴没有说话,这样的人家是别指望有福报的。 倒是家里的房子已经初见雏形,只待等好日子上梁,再上了窗户和添置家具等物品,用不上两个月就能入住了。 “窗户用绢纱的,那得多贵啊?地主老爷家也没这么破费吧?” 娘几个商量着盖房子后续的一些细节,柳王氏听到柳芽的话后,心疼的直咧嘴。 但柳王氏也知道,只要是柳芽说了,几乎就会那么办。 其实三房的新宅子很大,说是地主家也不差啥,只是不同的是有一半的屋子都是用来做仓房的,而且单独隔出来个小院子。 原本是要给柳叶单独盖一套院子的,现在也合体了,她是女户可以当做长子顶门立户。 “呀,原来娘是地主夫人啊!小女子这厢有礼了,以后请夫人多多照拂才是。” 柳芽有意逗闷子,笑嘻嘻的朝柳王氏福身行礼。 第二百一十四章 乡下来的主子 柳苗和杏儿见状也跟着凑热闹,闹的柳王氏红了脸,王老太则是笑的合不拢嘴。 这样热热闹闹的日子才好,不是银子多了能替代的。 一家人玩闹了一番,又开始研究该如何布置家里的事。 几乎都是柳芽提意见,柳叶几个就点头赞同,他们住过最好的房子就是县城的小院了,哪里能有什么好的建议。 最终,柳芽拍板趁着现在不忙,一家人去县里购置去,无非就是花点车马钱。 “你们娘几个去县里好好置办吧,姥娘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好些日子没回家里了,姥娘这心里头不放心。” 王老太虽然高兴,却不打算跟着去凑热闹,省的还得有人分心照顾她这个老太婆。 县城啊,王老太年轻的时候羡慕过能去的人,可是现在年纪大了,还是觉得家里最好。 要不是和闺女十几年不联系,王老太绝不会在三房住这么久,到底骨子里是传统的女人,得守着根啊! “姥娘是惦记我大表哥要相看亲事的事儿吧?”柳芽笑着问道。 王家一下子买了那么多的荒地,又经常有马车上门,还张罗着要盖房子,这不上门说亲的人就多了。 王青的年纪不小了,王家人也是乐意早点给他定亲的,那可是长子长孙。 “你这丫头可是说到姥娘心坎里了,姥娘可不是惦记着?你们也一样,以后你们谁说亲了,姥娘都过来看着,到时候看你脸红不。” 王老太高兴的说着,就盼着能看着孙子被都有了好着落。 娘几个说说笑笑的,这一晚便睡的晚了些,还得收拾细软不是? 第二日一大早,柳芽就去村长家借牛车,确切的说是请堂哥送他们娘几个一程。 “去吧,那么大的房子,可不得好好的置办置办。家里的事,堂爷爷给你盯着,让你小婶子他们过去住几天就成了。” 柳村长倒是乐得给柳芽帮忙,这点小事可不及柳芽对他们家的好。 柳芽笑着道谢,坐着牛车一块回去接人。 等一家人到了王家,都吃过晌午饭了,柳王氏听着外头的鸡叫声来了兴致。 “等回去了,咱们也买点鸡仔啥的。这乡下人家过日子,哪能啥都不养活,就指着花银子买呢。” 柳王氏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赞同,还研究起来要养多少家禽。 只有柳芽想提出反对意见,可话却说不出口,她是真心不喜欢养家禽的味道。 柳芽给王大舅检查了一下腿,犹豫着还是没说做手术的事,现在的她没有绝对的把握。 “这次去县里,我托人去府城问问信,那轮椅应该是差不多能做好了,夏天里大舅自己也能在村里溜溜弯,去村头唠唠嗑啥的。” 见王大舅腿部的肌肉没有萎缩的迹象,柳芽继续道:“大舅娘照顾大舅真是尽心了,得继续保持着。以后等我再认识的人多一点,说不定就能遇着可以治好腿伤的大夫。” 王大舅只当是柳芽的一片孝心,倒是没盼着能有那么一天。 揉了揉柳芽的头顶,王大舅笑道:“大舅可就等着你了。” “嗯。”柳芽重重点头。 心道:不用遇到别的大夫,外甥女我就可以给您治腿,只不过现在没太大把握,您就再忍忍吧。 只在王家待了一天,一家人便雇了马车去县城,自然是王青跑了一趟腿去镇上给租的车。 虽然现在卖菜不赚多少钱了,可这个时候也算是青黄不接,赚些嚼用钱是足够的,王家这几年穷的厉害,自是还往酒楼送货。 到了县城一家人歇了半天的功夫,柳王氏还没习惯下人伺候,一家子便去街上采买了。 女人果然都是天生的购物狂,何况这一家子都是女人,买起东西来也不觉得累,逛到街上的铺子打烊了才回去。 “夫人,小姐们先洗漱吧,我娘他们在做饭呢,一会就能吃了。” 齐春花像模像样的福身,可说出的话还是不够规矩。 倒是柳王氏等人从未指使过下人,这会一个个都绷着身子看向柳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要伺候我们,饭菜摆好后你们也去吃饭,吃完再倒水就成。” 柳芽心里好笑,面上却不带出来分毫。 其实这次来县城,除了要购置东西,柳芽也要和齐剑锋碰面,好了解一下漕运的事。 不是柳芽要插手漕运的买卖,但自己的生意总要上心几分,也是怕齐剑锋手里头的周转不够使。 齐春花应声下去之后,柳王氏就啧声道:“瞧着听好的一个丫头,咋就卖身了呢?” “娘觉着好就行,以后咱家盖好了之后,他们一家子也得过去,娘该使唤的时候得使唤。过去的事就别问了,省的戳人家的心窝子。” 柳芽不想替齐家人以前是军户的事,怕吓到柳王氏。 “嗯,娘啥也不问,也都是可怜人。” 柳王氏心软,又没见过大户人家的做派,便对柳芽道:“虽说是咱们买了他们一家子,可也得对人家好,都不容易。” “只要他们忠心,又不偷奸耍滑的,娘对他们好些是可以的。但娘也要清楚,咱们是主家,再善待下人也终究是下人。” 柳芽正了正身子,觉得有必要和家里人说清楚,免得以后再把下人养的分不清身份。 “咱家的日子越过越好,日后指不定家业更大,下人和底下办事的人也越来越多。小四往后能有多大的造化不说,但有我们几个姐姐在,绝对是差不了的。” “咱们不和那些高门大户的比,动不动就打骂下人的也没劲。但凡事有底线,对下人们的好要和自家人区分开。 该严格的时候也得严格,尤其是对不忠和手脚不干净的,决不能容忍,否则就是在害咱们自家人了。” 柳王氏直点头,可眼里却是不自信,显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区分这些。 倒是柳芽想了一下,道:“大姐明白你的意思,咱们是农家出身,往后慢慢的学吧,这些东西早晚能懂。” 虽然柳叶不知道柳芽说的更大的家业是什么,但柳芽这么说,她就会往心里去。 看着一家子严阵以待的模样,柳芽很是无奈,只能在心里叹息着。 原来会紧张的不止是下人,还有做主子的,这事倒是好笑。 那头齐家人也是紧张的,厨房里的母女三个边做饭便说着以后的日子会如何,他们也是害怕的很。 而在屋里绣花的齐宋氏,也明显的心不在焉。 “娘,那一家人分明都是乡下来的,咱们以后真的要伺候他们吗?”齐娇娇憋屈的问道。 “不许乱说,娘教你的规矩呢?”齐宋氏瞪了女儿一眼。 “可他们就是乡下人嘛,还不如咱们家做粗活的婆子有脸面呢,女儿心里憋着呢。”齐娇娇红着眼睛道。 第二百一十五章 小四生病 齐宋氏训斥了齐娇娇一通,见小儿子没有说话,可小眉头却是紧皱着,不由得心里发酸。 之前被买来的时候就知道新主家是乡下的,那会齐宋氏只想着可以过几年安稳的日子,让孩子们平安长大再谋其他。 可这段时间他们在县城这里住着,有柳芽留下的银子也有齐宋氏做绣活赚的钱,倒是让他们忘了卖身为奴的境地。 “娘只说这一遍,你们要记牢了,也要做到。否则,咱们母子几个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齐宋氏的话吓得两个孩子身子一颤,大概是想起了以前经历过的事,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可齐宋氏却是咬了咬牙,只当没看到一双儿女害怕的神态。 “新主子和善,准许咱们日后赎身,也允许你们念书识字,这是咱们的造化,也要懂得感恩。” “虽然乡下的日子清苦一些,可你们也是见过那高门深院里的龌龊的,若是真的有那样的人家肯买下咱们,日后生死不知被如何拿捏。甚至是终身大事……” 齐宋氏看着齐娇娇,后头的话没有说出口。 一旦齐娇娇长大了,只怕她没有别的心思,也有人会打她的主意,到时候自己如何护得住? “娘你别说了,是娇娇错了,娇娇以后听话,娇娇不怕苦!” 齐娇娇吓得钻到齐宋氏的怀中,小声的啜泣着,肩膀颤个不停。 当初他们母子三人逃难的时候,齐壮壮还小不记得那些事,可齐娇娇却是记得有人打齐宋氏的主意,逼得齐宋氏差点自我了断。 “好孩子,娘相信你说到便能做到,莫哭了。” 齐宋氏轻抚着女儿的后背,可她的眼泪都是流进了心里的。 朝不安的小儿子招手,齐宋氏在心中祈祷着:愿老天爷能开开眼,让他们这些忠臣之后能化险为夷,为先人洗清冤屈吧。 齐家人不管是何等心思,到底是安安分分的伺候着柳芽一家人,只是他们的规矩上到底是差了些,但也看得出在努力适应新身份。 而柳芽一家子人口简单,除了柳芽都是和善又老实,倒是让齐家人狠狠的松了口气。 采买了两日,一些细软的东西都定了,至于家具是早就在镇上定了的。 至于锅碗瓢盆一类的,等搬新家之前去镇上买一批便可,没必要这么远的带回去。 柳王氏娘几个逛累了,便要歇一日,柳芽则是去拜会陈老板等人,自然也和齐剑锋约了见面。 “李莹可是说要请我喝喜酒,还要给我这个传信的红娘大大的红包,齐大哥可不能小气了。” 聊完漕运的事后,柳芽便打趣道。 一开始就说好柳芽不会干涉漕运的买卖,她只拿盈利,自然不会失信。 “那是自然,亏不了柳家妹妹。” 齐剑锋意气风发,却也因柳芽的话而红了脸。 古人面皮薄,这类的话一般不会随口而谈,只有关系亲近的人才会打趣两句。 “那我可就等着了。” 柳芽适可而止,毕竟自己不是真正的小姨子。 齐剑锋顶着柳芽戏谑的目光,询问了李莹的近况后,两人这才又聊回了生意上的事。 “接手漕运的时候,我使了银子打通了些关系,低价买了曹家的几处产业。” “原本是打算之后等漕运赚钱了,再将之前你给的银子还给你一半,没有让你全出的道理。现在倒是选了两处产业给你,你自己挑选看看。” 齐剑锋早有准备,来的时候就带着地契的,这会直接放在柳芽面前。 柳芽之前就知道曹家的产业不少,只是想着县城里的各大神仙不少,她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倒是没想到齐剑锋已经买下了,正合她的心意。 “齐大哥真是够大方的,要是真给我银子我还不会收,但这可是银子都买不到的好地段,我可是没法违心的说不想要了。” 柳芽看了一番,最后挑了两个门面稍小的店铺,有一个是带着后院的。 现在自然是还得租出去,日后不论是自家做买卖用,还是转手卖都十分的好。 齐剑锋既然让柳芽挑,自然就不会小气。 可看着柳芽挑的都是中下等的,便又拿出一张地契递给柳芽。 “这个庄子不算大,只有五十亩上等田和三十亩沙土地,又是靠近河套的,就当是我给你的谢礼。” 说完,齐剑锋表情不自然的将其他地契收起来。 只当没看到齐剑锋又一次的红了脸,这回柳芽没有逗他,玩笑话说一两句可以,多了便是不够自重,他们还没有熟悉到那种铁哥们的地步。 “如此,便多谢齐大哥了。” 柳芽没有客气的推拒,她知道齐家这次赚了不少,而她拿了这几张地契,是两年也分不到的红利。 “前两日来了一位南边的客商,是奔着稀罕货来的。你看看要不要推荐一下你做的小食?” 齐剑锋很乐意给柳芽牵个线,毕竟人情这东西不是用钱财能够还的起的。 且齐剑锋有自己的打算,那位客商可不简单,若能搭上对齐家而言只有益处。 “如此便有劳齐大哥了,这几日我会留在县城。” 从齐剑锋那里告辞之后,柳芽便一直想着与客商合作的事。 南方的买卖比北方的更好做,但是那边的口味稍有不同,吃食上需要有所改动。 且南北路途遥远,食材没有保鲜剂,即便是用冰运送也会失去原味,如此不一定能够做出名堂来。 “或许可以考虑南下了。”柳芽琢磨着。 因着是漕运东家的事情是保密的,故而今日得来的产业只能暂且隐瞒,日后再过户到自己名下便可。 如今小四已经断奶,大概是有些水土不服,又每日出门累着了,柳芽回家的时候便见小家伙哼哼唧唧的,打不起精神来。 “芽儿,要不要给小四请个大夫?晌午饭就没吃多少,还拉肚子。” 柳王氏也是见小四一下午都没精打采的,这才担心的问道。 柳叶几个也是一样,都怕小四会出问题,这是小四被吓着以外第一次不舒服。 “摸着倒是不热,就是怎么哄都不睡,不抱着就哽叽。” 柳叶在一边补充着,几个妹妹小的时候她是带过的。 可那会不舒坦别说是看大夫了,一年到头都吃不饱肚子的,他们姐妹几个没少偷偷的吃野菜或是喝凉水充饥。 所以柳王氏刚才不提,柳叶根本没想到看大夫一说。 “你们先别着急,小孩子很敏感的,你们情绪紧张了,也会影响到他。” 柳芽出言安抚几人,她也一样担心小四的健康。 柳叶咬唇不敢再说话,柳王氏抱着小四的手都僵住了,却不知道该怎么放松自己。 见状,柳芽无奈的低叹一声,她这句安慰的话倒是把一家子都吓着了。 “给我抱抱吧。”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太像了 柳芽伸手接过,哼着歌哄着小四,一手搭在他的脉搏上。 “啊……” 不知是不是柳芽身上灵泉水的味道更浓厚一些,小四到了他怀里就开始说‘婴语’,只是声音蔫蔫的。 “小四真乖,姐姐喂你喝些水,咱们待会再吃点鸡蛋糕好不好?” 确定小四只是小恙,柳芽便放下心来逗弄着。 “蛋。” 小四偶尔能冒出单独的字,只是说的并不清楚,但家里人还是能听得懂的。 “小四没事,该是这两天累着了,我去给他做碗鸡蛋糕,明儿要是还不好再看大夫,这么小也不好喝药。” 是药三分毒啊! 柳芽想着,来这之后也没往厨房里放灵泉水,小四骤然食用普通的井水,所以才会有水土不服的症状。 小孩子嘛,肠胃娇弱,本就容易出状况,以后得注意了。 “要不咱们明儿就回村去?”柳王氏还是不放心。 “明儿还不见好,娘就带着小四先回去吧。我这边还有点事,得忙几天。” 柳芽倒是没有劝柳王氏留下的意思,让她这么犯愁也不好。 “娘去姥娘家住几日也成,说不定还能赶上大表哥相看亲事呢。” 柳王氏一听柳芽这么说,立马就活了心思。 “那我就带着小四回去,你们姐妹几个一块留下,也好玩几天。等你们回去的时候,再去接我和小四。” 若是直接回村,柳王氏便要带着闺女们,她一个寡妇回村里也不敢自己住不是? 一家人就这么说定了,柳芽便去厨房给小四蒸蛋糕。 第二日齐铁汉就雇了马车,由齐吴氏跟着送柳王氏母子去娘家,自是带了不少东西过去。 有齐吴氏这个会拳脚功夫的在,柳芽自然是放心,也是存心让柳王氏和她有所接触,以后齐吴氏就是伺候柳王氏的人。 柳叶一向喜欢做女红,柳苗和杏儿也想拿点手工活回去做,得了的工钱都是她们自己存着做体己的。 “杏儿姐姐,咱们去挑布料吧。今年夏天我想学做裙子,等我会做了就给你们一人做一身。” 柳苗不像柳叶那般能坐得住,学了一上午的绣花,这会就想出去走走了。 左右是在绣庄里,柳叶交代了不许走远,也就随着二人去了,她们得等柳芽来接人好一起回家去。 每每到了春季,有钱人家便要开始准备做入夏的薄衫,毕竟都是手工缝制,家家户户都有一大家子人,不能临时赶工不是? 柳苗二人出来的时候,绣庄的门店里的客人不少,两人也不用伙计招待,便自行选布料。 “杏儿姐姐,你穿这个颜色好看,我送你咋样?” 柳苗挑选的是米黄底子印着碎花的,杏儿一向喜欢这种颜色。 “嗯嗯,那我送你这个,让大姐教我做裙子,给你绣花。” 杏儿很是高兴,也知道要礼尚往来,给柳苗挑了水粉色的布料。 大概是两人的笑声清脆又愉悦,吸引了正在等着婆子付银子的一位妇人看过来。 “年轻真好。”妇人轻笑着,眼角的皱纹都衬的她和善。 虽然妇人只带了两支簪子,可那身料子一看就不是县城能买到的,人也是带着贵气的。 只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妇人叹息了一声,眼中尽是愁绪。 “夫人也年轻着呢。”扶着妇人的小丫头忙道。 “就你嘴甜,我可是不赏。”妇人轻笑,看得出对下人也是和善的。 可妇人的笑容很快便僵住了,定定的看着正拿着布匹比划的杏儿,那纯洁的笑容像是印入了妇人的眼中,让她无法移开。 婆子结账后回禀了话,却发现妇人神色不对,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也是震惊不已,手里的布匹差点掉落在地。 “奶娘,你看着像不像?像不像?” 妇人激动的问着,声音都发颤。 婆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眼泪就那么流下来,哭着点头道:“像,像极了小姐小时候,更像二小姐。” 婆子口中的小姐是妇人,而二小姐却是说府里庶出的小姐,既是妇人的庶女。 那边柳苗和杏儿选好了布料之后,就让店员给包起来,两人没带银子只能去后头先问柳叶拿了。 妇人还没来得及迈开脚步,见杏儿去了后院,顿时急的就要去寻人。 “小姐莫急,咱们还是先打听一下,人有相似啊!” 婆子抹了抹眼泪,这时候倒是警醒过来了。 丢了那么多年的嫡小姐,偏巧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不能不防。 妇人脚步僵住,强行按下了激动的心绪,哽咽道:“奶娘说的极是,是我冲动了。立即让人去查一查,这事我要回去和老爷说一声,说不定……” 说着,妇人捏着帕子的手按了按眼角,哪怕如今回了祖籍,也要防着有人在暗中窥探,她不能暴露不该的情绪。 “走吧,不是还要置办东西吗?晌午就在酒楼吃些再回去,正好尝个鲜。” 妇人优雅的离去,好似刚才失态的人不是她那般。 这两日柳叶带着两个小的出门,多是去了绣庄那边,而柳芽则是正在谈一笔大生意。 齐剑锋牵线的那位老板,本就对柳芽研究的吃食有兴趣,这两日柳芽又与他一起研究更适合南方人的口味,合作意向基本达成。 其实南北口味的差距,主要是咸淡和酸甜,至于辣味都是微辣、中辣和特辣。 目前为止,柳芽还没有推出麻辣,因为她没找到麻椒。 倒是南方吃的辣味里,更喜欢加些茱萸的辣味,这倒是不难。 “方老爷尝尝用这个炒的菜如何?” 柳芽打开食盒,里头装了几个简单的小菜,还有原味和辣味的豆豉。 豆豉是柳芽在空间里制作的,目前为止家里只有够自家吃的,毕竟柳芽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把生意做到南边去,所以没着急开展新项目。 “这东西倒是新鲜,还真没吃过,闻着味道倒是好。” 方老爷不比陈老爷那样的贪吃,但走南闯北多年,他的口味倒是南北皆宜了。 且方老爷经常四处走,不仅仅是为了做生意,也是为了品尝更多的美食。 “方老爷慢用,家里还有事我今儿得先行一步,明儿再听方老爷指教。” 柳芽浅笑着颔首,在方老爷疑惑的目光下离开。 这两日柳芽变着法的做美食,都是与方老爷一起探讨的,但今日不需要了。 其他的吃食毕竟对外销售,方老爷或许已经品尝过,可今儿的做法却是新鲜的,柳芽这才有意如此做。 “倒是个有意思的丫头,就是不知道还有多少能耐,倒是不好把价钱压狠了,这次倒是没白来这穷地方一遭。” 待柳芽离去后,方老爷便摇头轻笑。 沉静商场多年,方老爷怎会看不出柳芽的用意? 可赚钱的买卖就在眼前,方老爷能错过? 第二百一十七章 老狐狸 今日柳芽心情不错,在心里估摸着底价后,便想着该如何把空间里存的豆豉都拿出来,换了银子才是物尽其用嘛。 “芽儿,你这是想啥呢?” 柳叶问了两遍,才发现柳芽走神了,便放下针线询问。 “二姐想着咋赚银子呢。” 一旁写大字的柳苗捂着嘴笑道,还有杏儿配合的点头。 柳叶虽然也在学字,但年纪稍大,练字倒是比柳苗更有成效,又不打算考女状元,倒是没花太多心思在上头。 柳苗习惯拉着杏儿陪她一起练字,两人每天都要写上几张大字,如今倒是也能写的横平竖直。 “还是小妹了解我,可不就是想着赚银子的事。” 柳芽笑着揉搓了柳苗一会,把小丫头揉的快要炸毛了,这才松开她, “先不和你们说,等我谈成了再告诉你们。今儿我先去睡了,得好好想想这买卖咋谈赚头大。” 柳叶失笑,对钻进钱眼的二妹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但姐妹几个都不会知道,柳芽回房间后上好门栓便进了空间,一边劳作一边想事去了。 一旦生意谈成了,空间里的豆豉只够交付一批货的,这可远远不够。 可制作豆豉需要时间,家里再如何赶工也是没法供上的,还得靠借助空间。 杨柳村。 柳絮生下孩子好几天,娘俩就那么住在草棚子里,本就虚弱的身子更是糟了,染上风寒是避免不了的。 要不是有柳王氏给的那些用的东西,娘俩只盖着一床破被子早就冻死了。 “元宝,你还不去村长家请大夫,是要看着你妹子死在家里头吗?” “当家的,这可是你亲闺女啊!你就看着她在这里头活活冻死?” 看着烧的不省人事的柳絮,柳白氏终于爆发了。 “请啥大夫?咱们是啥人家,咋就那么娇贵了?银子谁出?” 柳老太大骂,也不管左右邻居是不是看热闹,骂道:“不就是个赔钱货,给她一口吃的就不错了,还想花老娘的银子,没门!” “我闺女是赔钱货,你闺女又是啥?凭啥我还得给你闺女熬药,伺候他们娘俩那么些日子?” “今儿我就把话撂这了,要是我家柳絮有个三长两短的,她柳红娘俩就都给我滚出去!” 柳白氏早就看柳红母女不顺眼了,如今一样是被休,可柳老太却让柳红母女住着柳絮姐俩以前的屋子,却不管柳絮死活,柳白氏能干才怪。 原本不敢出门去的柳元宝,听完柳白氏的话也觉得气愤,便不管柳老太的叫骂声,蹭蹭的往柳村长家走去。 柳树森在家里很少说话,看着亲娘跟媳妇吵吵的要动手的架势,恼怒的把茶杯往地上一摔。 “砰”的一声,茶杯四分五裂。 这一套茶杯是柳条回娘家的时候为了显贝才带回来的,倒也不是好东西,可农家里却是舍不得买的。 “三房那屋不是一直空着吗?烧把火让他们娘俩先住着,等养好了找个婆家嫁了。” 说完柳树森便出了屋子,家里天天的闹腾的让他心烦。 如今对柳红母女,柳树森也是不待见,可也没有赶走的意思,他自己的闺女自然也不会就这么撵出去。 “还是柳条有出息,等再暖和些,我这做爹的也该去看看了。” 站在院子里的柳树森终于露出笑容来,他可是一点也不在乎家里人过的如何,不缺少他自己的就成。 倒是柳条现在嫁得好,柳树森认为自己这个老丈人怎么也能捞到些好处。 不过对于县城的女婿,柳树森心里头没底,也不敢就这么上门去。 老宅这边的事,村里倒是不少人都看着,或许会同情柳絮母女,但更多人是在看热闹。 农闲了,总得有些说道的话题不是? 县城。 柳芽第二日依旧去了齐剑锋在县城的宅子,自然是去见那位客商,也没有提豆豉的合作,只是又做了几道吃食。 那方老爷也是稳得住的人,柳芽不提他也不主动开口,如此又过了两三日。 “你这丫头倒是沉得住气,合着你家就在这里,耗得起是吧?” 方老爷没好气的指了指柳芽,但更像是长辈在抱怨小辈的不懂事。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久,可方老爷在生意场上驰骋多年,自是见人说人话的主儿,不会让人有任何的不悦来。 “方老爷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家在这,还是我的错了?” 柳芽很是无辜的问道:“难不成是我的手艺不好,这两日方老爷吃的不合胃口?” “你就装吧!” 方老爷当真是想要训人了,他再如何四处跑生意,也不能在一个地方久留不是? 柳芽轻笑,从袖袋里掏出几张方子来,递到方老爷面前。 “我年虽小,做生意上多有不足,但该是我得的,我绝不会退步,不该是我的也不贪心,绝不会只顾自己的利益就让合作伙伴吃亏。” 见柳芽总算是‘主动’说起生意的事,方老爷哼了一声,没好气的瞪了柳芽一眼,拿起她给的东西看。 只是方老爷翻看了一遍,竟然都是菜方子,就是这几日柳芽给方老爷做的菜。 “你这丫头是几个意思?说的清楚些。”方老爷发现自己真的看不透面前的小丫头了。 菜方子固然值钱,可那是一锤子买卖啊。 而方老爷名下有酒楼不假,总不能没有原材料就推出新菜吧? “这几张菜谱,是我送方老爷的,就当是咱们之间合作的见面礼。接下来,方老爷想如何合作,咱们可以详细商谈。” 对于方老爷到底有多少身家,齐剑锋那边也没有个准信,只知道一部分罢了。 是以柳芽十分愿意和方老爷合作,哪怕是利益上让一些也无妨。 不过方老爷这样的生意人,绝不会因为这点小生意就交心,或者说多看重柳芽这个合作伙伴,柳芽心里清楚。 “你这丫头倒是爽利,比那些老滑头有趣的多。我虽做南北的买卖,可小生意我是瞧不上的,不过是吃食方面有所钟爱罢了。” 方老爷端起茶盏,面上挂着笑意,眼里却泛着精光。 果然,提起做生意的事,方老爷就化身为老狐狸,柳芽只能小心应对。 “没关系,买卖不成仁义在,即便这次不能合作,日后也会有机会。方老爷喜欢美食,这几个方子就当是我送方老爷的。” 柳芽浅浅一笑,大方的表示方子是一定送给对方,却不肯说送佐料的事。 再好的佐料,真的到了大师傅手中,迟早有一日会被研究出来,柳芽才不会为了表示大度就拱手送出。 见柳芽如此沉稳,方老爷呵笑了一声,抿了口茶水道:“得,我也不为难你这丫头。买卖虽说小,总归是些新鲜东西,倒是也有赚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得应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故意接近 柳芽是用了晌午饭才离开齐家宅子的,走出巷子没多久,柳芽脸上的笑意就变成咬牙切齿了。 “这次让你得逞,等买卖做好了,下次看我怎么压价!” 柳芽很是郁闷,过去在生意上的顺逐,倒是让柳芽忘记自己在经商这方面的经验尚浅。 与方老爷的合作是达成了,不过柳芽的赚头并不大,比冷锅料的利润还少一成呢。 倒是方老爷那边看着签好的合约书,笑容满面。 “真是想不到,这么小的地方,能遇到这么出色的丫头。可惜了,要是我的女儿,方家何愁后继无人啊!” 方老爷随意的将合约书和菜方放在一起,便冲门外喊道:“去和齐公子打声招呼,就说方某人要告辞了,多谢这些日子的款待,后会有期。” 门外的是方老爷的常随,听到主子这么开心的笑声还有奇怪,只当是又有大买卖了,他是不会过问的。 生意已经谈成,也给方老爷留下了日后会再合作的印象,柳芽的郁闷倒是也没那么严重,如今只差想办法把货运出来。 于是,柳芽接了姐妹们回家之后,便提议道:“明儿咱们去郊外春游吧,这个时候虽说还冷,穿的厚点就成了,还能放风筝。” 柳叶没有意见,柳苗和杏儿高兴的立即要出门去买风筝。 吃完午饭后,柳芽对齐春花道:“和你娘他们说一声,明儿你们一家子也一起去,今儿晚上多准备些肉,其他佐料我会准备。” “奴婢也可以放风筝吗?”齐春花满是期待的问道。 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以前只顾着干活,哪里能有时间好好的玩耍? 再说风筝也要花钱买的,自己做也得有线和纸张不是? “都去,买风筝的银子我出。” 扔给齐春花一个荷包,柳芽大气的道:“再去买点点心、瓜子啥的,不懂的就问问你嫂子,明儿只管玩的尽兴。” 齐春花一向是粗心大意的,没觉得柳芽这话有什么不对的。 倒是得了信的齐宋氏心里颇为不安,面上也带了几分。 “嫂子不想去?”齐春花只当齐宋氏是不愿意去。 “没事,在想应该准备什么。” 齐宋氏摇头,但愿是她想多了,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能有多大的能耐,多少的心思? “我和你一起去置办吧,主子第一次有指派,不好办砸了。” 齐宋氏怕交代不明白,索性便对儿女道:“你们也去换衣裳,明儿你们可以好好的玩,但也要记着自己的身份,要让着三小姐。” “嗯。” 姐弟俩应声,都为能出去玩而高兴,倒是没有大人想的多,毕竟他们还是孩子。 柳芽借着出去办事的时候,将大门和库房的钥匙给了齐剑锋,只说是和家人约定的时间与交货的时间冲突了,让他帮忙安排一下。 齐剑锋倒是没有怀疑,毕竟柳芽的年纪在那,有失误的时候也是难免的。 第二日一大早,柳芽便带着家人和齐家人出发,一路上欢笑声连连。 而家里的货物是昨晚柳芽便放好的,齐剑锋那边自然不会扑空。 “二姐,你看我的蝴蝶飞的多高?比你的还高呢。” “杏儿姐姐,你快往那边让一点,咱们俩的风筝要缠到一起了!” “娇娇,咱们比赛吧,输了的绣一张帕子。” 玩起来的柳苗很是开心,野外的风都吹不散她的笑声,清脆的让听见的人心情都会轻松许多。 既然是出来玩的,柳芽自然也不会拘着自己,还拽着柳叶一起参加到比赛之中。 倒是齐家夫妇没闲着,第一次做柳芽说的吃法,难免有些忙乱。 而齐宋氏坐在一块干净的餐布上,浅笑着看向难得玩的畅快的儿女们,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嫂子,你真不去玩吗?二小姐说乡下的院子就快建好了,到时候咱们怕是就没空玩一回了。” 齐春花跑回来喝水的时候,问向齐宋氏。 “我身子不好,疯跑一会怕是会病了,你们开心就好,不必管我。” 齐宋氏温柔的开口,对名义上的小姑子们一向宽容。 一伙人玩的开心,但没多久便有两辆马车驶来。 几个小的玩的开心,但见对方过来打招呼,柳芽和柳叶也不能失礼,便收了风筝。 “是我们打扰了,只是见你们这边的风筝放的好,而我们正好也要放风筝,便想问着是否方便,让小辈一起玩乐一番。” 为首的妇人看着便是大家夫人的做派,说话也很是和善。 扶着妇人的是一个婆子和一个丫头,后头还有两个文雅的小姐,以及几个伶俐的丫头。 柳叶不知如何是好,便看向柳芽。 “承蒙夫人不嫌弃,人多了也热闹。” 柳芽心道:这地又不是我家的私产,您这么客气,我能说拒绝的话吗? 一番寒暄过后,叫子悦、子衿的两个小姐,便带着他们的丫头一起放起了风筝。 到底都是年纪小,没一会功夫便和柳苗他们玩到一块了。 倒是柳芽见齐家夫妇就差把自己给烧着了,便与柳叶上前去帮忙。 “齐伯去把这只叫花鸡烤了吧,用黄泥烧……” 双方都是只有车夫是男子,柳芽见对方的车夫把马车赶的远远的,显然是在避讳女眷,她也就不好让齐伯待在这里了。 倒是齐伯一直低着头,显然也是知道避讳的,被柳芽支使走了才开松气。 “瞧奴婢笨手笨脚的,连二姑娘吩咐的都不知道咋做。”齐吴氏犯愁的道。 “齐婶儿把肉切好了就成,我和大姐来弄。”柳芽没有责备的意思。 倒是齐宋氏在一旁尴尬的很,她不会做这些东西,可又不好看着主子动手不是? “先生去采几束野花吧,虽然这会的野花不好看,但味道还不错。” 看出齐宋氏的不自在,柳芽索性把人给支开,真留在身边也是碍事。 等人都走开了,柳叶笑道:“你还说不能对下人像是自家人一样好,这会就自己干活了,我的二姑娘?” “大姐可别笑我了,早知道这样,我说啥也不弄这个烧烤,给自己找事呢。” 柳芽噘嘴,将肉一片片的放在石头上,和柳叶闲话着。 临时起意出来的,自然是没有准备炉具,只能把石头烧热了代替。 好在这个季节还买得到炭,要不然柳芽的计划就得泡汤。 指着用树枝把石头烧热,再把肉烤熟了,估摸着今天是吃不上了。 “这吃法倒是稀罕,我还是头一次见。” 贵妇人上前来,这次倒是没有带着丫头婆子靠近,说话依旧是和气的。 “是我嘴馋,就想着这种吃法应该不错,还真没尝过呢。” 柳芽不好意思的笑笑,余光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对方。 不知为何,柳芽总觉得对方是故意接近他们的,可是又不像是带着恶意的。 第二百一十九章 姥爷的烦心事 贵妇人有意接近,倒是没有让柳芽反感,对方很会拿捏分寸。 因此在柳苗等人玩累了之后,便坐在一处用餐了。 “这倒是有趣多了,以往春游没想过还可以这么做吃食,比吃那些冷的再喝碗热茶让人舒坦。” 贵妇人对柳芽的厨艺是赞赏的,只是多年的习惯,再喜欢的吃食她也吃相优雅,且吃不了多少。 聊天的过程中,柳芽知道对方是陈夫人,也知道对方的家就住在不远处的庄子上。 而柳芽一家几口的身份倒是没有隐瞒,所以也算是熟络了。 “夫人喜欢便好,正好还剩了一些调料,夫人若是不嫌弃可以让下人带回去,放上三两个月不会坏掉。倒是冷锅料,县城里的四方酒楼就有的卖。” 柳芽大方的同时,也替四方酒楼做宣传,卖出去一份她就得一分力。 热食都是柳芽这边准备的,而陈家的点心是家里的厨子做的的,倒是比外面买的好吃,关键是有银子也买不到。 陈夫人也大方的让丫头把点心都送与柳芽等人,只是在临走之前却是深深的看了杏儿一眼。 “这丫头也算是苦尽甘来,以前过的虽不如意,可遇着你们这样的好心人家,也是幸事了。” 陈夫人那爱怜的眼神,让柳芽很是不解。 纵然是心善,也不至于对陌生人这般的……疼爱。 对,陈夫人看杏儿的眼神,仿佛是长辈看着晚辈的那种,就像是当初王老太见着他们时的一样。 被自己的念头震了一下,柳芽才接话道:“杏儿是很好的姑娘,或许过几年就能恢复正常。就是不能也没关系,到时候给她招个上门女婿,不怕她会受了委屈。” 从接受杏儿的那天起,三房就把杏儿当做一家人,什么都有她的一份。 尽管现在给没有给杏儿名下落任何的产业,但杏儿成亲的时候也会置办,不会让她一无所有。 “也是你们有心了。” 陈夫人侧过脸去,整理了表情才朝丫头打了个手势。 随后陈夫人将一个锦盒递给柳芽,笑道:“也是和你们有缘,日后有空就来庄子里来做客,我家这俩丫头刚回来也没什么玩得来的伴儿。” “这可使不得,哪能收夫人的礼呢。”柳芽忙推拒。 吃食上已经礼尚往来,柳芽自然是不能贪图这些东西。 “不是值钱的物件,只是我的一点心意罢了。收着吧,日后会再见的。” 陈夫人将锦盒放在柳芽手中,便搭着丫头的手走了。 那厢柳苗几个和子悦姐妹道别,还有几分不舍,倒是玩出了些许友情来。 回家后,柳叶姐妹打开盒子,见里面是些做工精巧的头花和一些银瓜子,不由得面面相觑。 头花倒是不贵重,给他们做见面礼也没什么, 可下头的银瓜子重量不轻,少说也得几两银子。 “芽儿,我咋觉着那陈夫人怪怪的呢?”柳叶抓着银瓜子,秀气的眉头皱了皱。 “大姐也这么觉得?” 柳芽挑了挑眉,挑了两朵头花,分别给柳苗和杏儿戴上。 “倒是挺漂亮的,咱们这边没这个样式,还用银线圈了边呢。” 这个年代的金线和银线,上等货都是掺杂了金银在里头的,普通老百姓根本就用不起。 红湖县不过是个小县城,这种贵重的东西也不好卖,有门路的大户人家都是托人带回来的,但也舍不得使。 “瞅着那陈夫人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夫人,咱们家有啥好图的?不会也是打方子的主意吧?” 柳芽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听的柳芽咯咯直笑。 “不会的,虽然我不知道陈夫人为啥要接近咱们,但直觉告诉我她没有恶意。算了,咱们也别想那么多了,日后有机会回礼就是。” 柳芽猜不透陈夫人的心思,即便对方是隐藏了心思,也不是他们能够查到的,倒不如静观其变。 这盒子里的东西,在乡下看来是厚礼,可对于大户人家而言倒是真的不算什么。 不提柳芽姐妹几人如何看待这件事,陈夫人回家之后,却是打发了下人,自己在屋子里哭了好一会。 直到奶嬷嬷估摸着时候进门,这才止住了眼泪。 “奶娘可是瞧清楚了?那丫头,究竟是不是我那可怜的儿?” 一把握住奶嬷嬷的手,陈夫人眼中含泪的问道。 “小姐可别哭了,这些年都没有小小姐的音讯,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咱们还是等老爷那边的消息吧。” 怕陈夫人又忧思成疾,奶嬷嬷只得劝道:“就是为了小小姐回来,小姐也得保重身子,给小小姐撑腰啊!” “奶娘说的极是,倒是我这心里就盼着她是我儿,我们母女好有个团圆的时候。 可又怕她是我儿,明明该是娇养着的千金小姐,怎么就能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呢!” 陈夫人说着,眼泪又是止不住的流淌而下。 奶嬷嬷叹息一声,拧了凉帕子给陈夫人敷眼睛,却不知该如何劝她了。 两日后柳芽姐妹几个踏上回家的路,置办的东西暂时不需要带着,等过段时候齐春花雇马车拉回去便是,他们还得去王家村接人。 “几个丫头回来的正好,你们大表哥的亲事定下了,今儿晚上大舅娘把老母鸡杀了,好好乐呵乐呵。” 大舅娘笑的合不拢嘴,这几年操心的事总算是有了好结果了。 只是闺女那边…… 大舅娘心里隐隐的痛着,闺女已经回不来了,眼下只能顾着儿子的婚事了。 柳芽几个也真心为王青高兴,自是少不得说恭喜的话。 “正好给大表哥扯了两块布料,姥爷和大舅、大舅娘你们都有,赶紧做了新衣裳,等大表哥定亲的时候穿。” 柳芽笑着恭喜,看得出来外家都是真的高兴。 柳叶则是笑道:“姥爷和姥娘的衣裳我来做,也省的大舅娘忙不过来。” “我也是这么说的,要不大哥的衣裳交给我了,大嫂你紧着自己和大侄子的就成,这定亲可是要穿的体面些。” 柳王氏见闺女揽活了,自然也是要做点什么。 “那可不和你们客气了,这事就说定了。要我说你们就在这住两日得了,省的还得折腾。”大舅娘是诚心留人。 柳王氏却摇头道:“好些日子没回去了,也不好一直让村长家里给看家。再说新房子那边还没盖好呢,也得盯着点。定亲的时候,我们提前来,再把新衣裳一道带来。” 闻言,大舅娘也不好再劝说,换做是她也惦记着家里。 倒是王老汉一直闷不做声的,看上去并没有太高兴。 柳芽大概是唯一一个留意到王老汉神色的人,便寻了没人注意的时候跟着王老汉的步伐出了王家。 “姥爷是有啥烦心事?说给我听听呗?” 第二百二十章 不赞同亲事 王老汉这才知道柳芽跟出来了,紧皱的眉头想要松开也是来不及了。 对视上外孙女那清澈的目光,王老汉想要敷衍的话也说不出口。 “那家姑娘倒是好的,可那个亲家母……唉!” 王老汉长叹了一声,背着手向前走去。 柳芽跟在王老汉身侧,两人走到村子口,王老汉才继续开口,说了相看那家的情况。 姑娘叫白桃,是家里头的长女,下头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妹妹,还有一个继母带过来的妹妹,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继母生了儿子便对白桃姐妹俩越发苛刻,完全就是打算卖了这俩闺女的意思,要不是聘礼要的太高,白桃早就该嫁人了。 “你大表哥是王家的长子长孙,日后要分家了也是要顶门立户的。可你大舅现在这个样,你大表姐也……” 王老汉又是重重一叹,担忧的道:“我这把年纪了,就是怕小辈的日子不称心。可偏偏那姑娘家里的情况,以后的日子消停不了。” “姥爷是不赞同这门亲事?”柳芽询问。 “也不是不同意,那姑娘是好的,能干又好脾气。可娘家没能给她撑腰的人,倒是给她添麻烦的少不了。”王老汉头疼的道。 柳芽心里叹息,也明白王老汉为何会不高兴了。 成亲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大家子的事,这也是古人为何说娶妻娶贤的缘故。 能教导出贤惠的女儿,说明家风不差,这样的亲家只会是助益。 “是大表哥相中那姑娘了?”柳芽问道。 “嗯。”王老汉点头,所以他才没有深说,也是怕长孙日后再遇不到相中的姑娘做媳妇啊。 柳芽抿唇,她不信一见钟情,可古代男女很难有接触的机会,第一个在心里留下痕迹的人,很难会被替代。 “儿孙自有儿孙福,姥爷应该相信大表哥不是能让人拿捏的。再说那姑娘若真的懂事,也该知道取舍,姥爷且放宽心吧。” 挽着王老汉的胳膊,柳芽在心中叹了一声,也明白这样的姻缘日后少不了要有鸡毛蒜皮的闹心事。 可过日子不就是需要烟火气吗? 只要小两口的心在一处,办法总比问题多。 “我这次回来是有个事想和姥爷说,关于几个舅舅和表哥表姐他们营生的事。” 柳芽岔开话题,不忍心让王老汉这把年岁还为儿孙操心。 “营生?” 王老汉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不等柳芽说话,便道:“这事我也寻思过,等秋收的时候就让他们回来。家里头的地不少,收成之后再开点荒地,总比在外头看人脸色好。” 王老汉不愿提及大孙女的事,终究是没有能力去护着懂事乖巧的大孙女,是王家欠了那孩子的。 可其他的孙子辈不能再出事了,王老汉是哪个都心疼的。 “家里的地种不过来就佃出去,少赚点就是了。我是想问问姥爷,想不想让舅舅他们去县城谋生。” “我和镇长家的大小姐有交情,她师兄在县城做漕运买卖,要是在那头开几个当口卖吃食,也能赚不少钱,总比去外头做工容易,也不怕会有人欺负了。” 去码头的时候,柳芽便有了这个主意。 其实不仅仅是码头,平日里在菜市场附近摆摊也成,成本也用不了多少,柳芽可以友情赞助。 虽然只是小摊贩,可一年的收入也很可观,说不定日后能在县城立住脚,这就看王家人的本事了。 “咱们都是乡下的,只会做粗茶淡饭的,摆摊能成吗?” 王老汉动了心思,却没有把握。 柳芽拍着扁平的胸口道:“这事就交给我了,用不上一个月的功夫,就能支起摊子来,赚多赚少的还得做做看才晓得。” 王老汉只是想了一会,便点头道:“姥爷信你,那就托人捎信让他们回来,大不了秋天回村来,以后就踏踏实实的种地。” 爷孙俩就这么做了决定,倒是不需要其他人赞同,王老汉可是真正的当家人。 王大舅等人得知柳芽的想法后,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唯有王青似是有什么想法,但最后也没有开口。 娘几个又在王家住了一晚上便回村娶,柳王氏和柳叶忙着给王家人做新衣裳,柳芽则是负责家里的琐事,杏儿两个则是能帮着干什么就不闲着。 村长媳妇上门的时候,柳王氏娘俩还在忙着赶针线活,怕伤着小四就让柳苗和杏儿带到他们那屋去哄着。 “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们要不要抓头猪崽子,我家的母猪生的那窝猪羔子可壮实了,过几天就要开始卖了。” 村长媳妇的话刚说完,便听柳王氏使劲儿点头道:“要,婶子给我留几头。就是还得让婶子帮忙养些日子,等后头的院子盖好了,再把这边围出个猪圈来才能抱回来。” “那个不急,就是你们娘几个养那么多伺弄的过来吗?”村长媳妇问道。 “我这一天也没啥事,苗儿和杏儿都能帮着带娃,多养几头猪也能换点油盐钱不是?要是婶子家里抱鸡仔的话,也给我留两窝,总不能吃个鸡蛋都得花钱买。” 柳王氏想着自家这一年来买鸡蛋花的银子就心疼,比村里人家一年买肉花的银钱还多。 可柳芽说吃鸡蛋对身体好,所以柳王氏也就没拦着过,却早就盼着家里养些鸡鸭鹅的,就留着下蛋吃。 “堂奶奶就给我们家留着吧,地里的活也用不上我们,忙的过来的。” 自小就负责老宅那边养家禽的活,柳叶对此也很热衷,哪怕赚的钱还不如她做手工赚得多。 倒是在新院子那里的柳芽,她是同意家里养些家禽,却没想到柳王氏和柳叶竟是想把现在的这个院子都改成猪圈、鸡架的。 等柳芽知道的时候,看着家里人兴奋的谈论着怎么分工的时候,她也说不出打击人的话来。 “辛苦师傅们了,等房子完工,我请大家去酒楼吃一桌。” 看着房子建成的速度,柳芽很是大方的承诺着。 至于房子的质量,柳芽这个外行只能看外观,很满意就是了。 大师傅带头谢过,他们去各处盖房子,在完工之后都能吃到席面,但大多数是主人家准备的,去酒楼吃饭的时候很少见。 “柳芽,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大师傅琢磨了一会,低声对柳芽道。 柳芽不解,却还是随着大师傅往人少的地方走去,但也不是视觉盲区的地方,只是他们说话别人听不清罢了。 “是盖房子遇到麻烦了?”柳芽询问。 第二百二十一章 压抑的情愫 大师傅急忙摆手,砸招牌的事他一向不做。 “之前你跟我说的那个铁管子取暖的法子,我能不能借用?要是真成了,接一份货我给你五两银子的报酬。” 大师傅期待的看着柳芽,他一向是遵守规矩的人,别人的点子不能白借用。 刘亚松了一口气,笑道:“我当是啥事呢,那点子虽好,可我这样小门小户的这辈子也不一定用的上。大师傅觉着能用就用呗,不用给我银子。” “那可不行,行有行规,你要是不好意思这么收钱,我直接买下来成不?” 大师傅摆手,没有占便宜的意思。 柳芽对大师傅的性格是欣赏的,当初会选择他带人来盖院子,也是早早就打听过了人品,倒是不赚黑心钱的。 “现在也不能保证就有人能用那法子,要不按照大师傅说的,接了活就给我二两银子好了,等一年以后用这法子的人多了,大师傅稳赚不赔再来买下。” 柳芽欣赏时辰的人,技术活一向无法用金银来衡量,多些大师傅这样的人,这世道就能少些乱子。 事后柳芽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却不知大师傅因地热一事而出名,很长一段时间生意好到忙不过来。 不过大师傅不管赚了多少钱,始终坚持着今日对柳芽的承诺,接一份工程就给柳芽五两银子,不论生意大小。 柳红母女的身子还没养好,柳絮母女的情况更是不好,在没有人给抓药的情况下只能养着。 可柳絮没出月子需要人伺候,柳老太再心疼闺女和外孙女,时日久了也受不了每天干活去照顾他们。 因此柳红和赵新月渐渐的接手家务。 从最开始只是擦擦灰一类的事,到伺候老宅一大家子,纵然柳红不觉得难受,赵新月却是接受不了这样的日子。 “新月你想啥呢?赶紧把衣裳端出去洗了,早点回来,娘给你留饭。” 见赵新月低头看着脏衣裳不动弹,柳红推了她一把,小声的说道。 老宅的规矩一向是这样,干活拖的时间长了就没饭吃,柳红现在也真正体验到了。 只是柳红不是柳王氏那样胆小的,看着闺女们挨饿也不敢留心眼。 “娘,咱们只能过这样的日子吗?他们是把咱们当奴才呢!” 赵新月不甘心,算命的不是说她是享福的命吗? “你小声点,可别让你大舅娘听见,要不然又得骂人。” 柳红恨恨的瞪着大房的屋子,却还是选择忍着,他们娘俩除了在这混口饭吃,真的是无处可去。 赵家是回不去了,柳红也不想回去,只恨离开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带。 不过柳红还是庆幸红花能说话算话,竟然说动了赵金没有让她蹲大牢,要不然柳家会收容一个被休弃的外孙女吗? 答案是不可能的,柳红十分肯定。 柳红母女想什么没人知道,今儿三房却是十分高兴的。 因为肖竹回来了,是特意给柳芽送轮椅的。 纯木材的做工,一些精巧的零部件是用铁做的,倒是坚固,使用寿命也不会短,自然造价也不便宜。 轮椅打磨的很光滑,还上了漆面,不用担心木刺的问题。 “肖竹大哥,这轮椅做的实在是太好了。多少钱,我这就拿给你。” 柳芽试坐了一圈之后,难掩笑意。 轮椅做出来的效果,比柳芽预期的好太多,王大舅完全能自己使用。 古人的工艺果然不能小觑,日后指不定能有更多的惊喜。 “不收钱的,我师父说这个就送给你了,只是我师父想要做这个卖,不知道行不行。” 肖竹说这个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可柳芽让说这个点子是他出的,肖竹能拒绝师父的意思吗? “肖竹大哥你做主就是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这轮椅送来的正是时候,我大表哥要定亲了,我大舅有了这轮椅也方便多了。” 柳芽是真的高兴,见柳苗和杏儿都眼睛放光,便让她们坐着试试。 肖竹得了准话才安心,她知道柳芽说的不是客气话。 当初柳芽就这么说过,但总得再确定一次,肖竹才敢应了师父那头。 轮椅的销路不是很宽,可是大户人家都有行动不利索的老爷夫人的,卖给他们的价钱那可是大赚的。 重要的是能做成大户人家的一笔买卖,没准后头就有很多的生意跟着来,这才是肖竹师父动心思的原因。 虽然柳芽没有给银子,但还是要表达谢意,总不能白白的就收了东西不是? “这次可真是多亏了肖竹,要不然我大舅腿脚不方便,定亲的时候也只能在炕上窝着,心里头不定多难受呢。” 柳王氏笑着给肖寡妇夹菜,心思单纯的她没看出肖寡妇偶尔复杂的神色。 “客气啥,肖竹也没干啥,这次他也是在他师父跟前长脸了,工钱都提了不少,往后指不定能成大师傅呢。” 肖寡妇笑着回了一句,眼神往柳芽那边瞟了一眼。 柳家的事太多,所以肖寡妇并不想让柳芽当儿媳妇,可又不得不承认柳芽和一般的姑娘不一样,能帮到肖竹。 “就是我娘说的那样,这次师父可高兴了,允许我自己独立做工了,就是不能做大件。这事得感谢柳芽,要不然我还不晓得啥时候能熬出头呢。” 肖竹看向柳芽的眼神满是温柔和感激,还有他压抑的情愫。 大概除了短根筋的柳王氏,其他人都看出来了肖竹的心思,让低头吃饭的柳芽都不自在。 肖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又被师父器重,自然是可以多留几日的。 村里人爱打探消息,肖竹在木匠铺子那头被重用的消息也传了出去,不知多少人家都在打让肖竹做女婿的主意。 至于肖竹母子克人的说法,在好日子面前避讳也没那么重要了,毕竟那只是传闻不是? 肖家天天有人登门,弄的肖竹要么是关门在屋子里做点木工活,要么就是进山去砍木材,压根不敢和这些别有目的的人打交道。 “肖竹,你为啥要躲着我?”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为啥躲着我 “是不是你也瞧不起我?觉着我脏了?” 赵新月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来堵肖竹,哪能让他躲着自己? “赵新月,我和你不熟。” 肖竹皱眉看着拦住他的赵新月,难听的话也说不出口。 对于赵新月如今的境况,肖竹也是同情的,但绝不可能转化为男女之情。 “你和我不熟,那你和谁熟?柳芽吗?” “肖竹你就是个傻子,被柳芽耍了还不知道。我是嫁过人了,可她柳芽是什么男人都跟,她比我还不干净……” 赵新月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肖竹的冷眼吓到了。 以前赵新月缠着肖竹,肖竹不喜欢也只是不搭理她,倒是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好像随时会动手一样。 被前夫打的有心理阴影,赵新月下意识的往后退,本就蜡黄的脸色更是没了血色,眼泪唰的就流淌下来。 “别打我,求你别打我了!” 赵新月哭着哀求着,不知是习惯性的说这句话,还是在和肖竹说。 “你在胡说啥呢?我啥时候要打你了?” 肖竹皱眉,这话要是被旁人听去了,他以后还咋做人? 可赵新月却一直哀求个不停,后退的时候不小心绊了脚,跌坐在地上的她抱着胳膊蜷缩在那,哭哭啼啼的声音越来越大。 肖竹见状也不能不管不顾,忙扔下木材便上前去。 “赵新月你没事吧?我去找人送你回家,你在这等一会。” 肖竹的手伸到赵新月身边时又缩了回去,到底没敢直接扶人。 “别走,肖竹你别走好不好,我害怕!” “我求求你了,被他们知道会打我的,他们会打死我的!” 在听到肖竹关心的声音后,赵新月的眼神清明几分,那害怕也不是装的。 肖竹的衣袖被赵新月死死的拽着,不知道赵新月说的会打她的人是谁,但肖竹本性是善良的,也做不到狠心的把人丢下就走。 只是肖竹也没有安抚赵新月的意思,或许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是不想赵新月误会他别有心思。 柳芽今日要去药田里查看一下成活率,只要药苗长出一寸以上,不出意外的话就能长成,这也是补苗的关键期。 而药田的事,柳芽自是要带会家里人,故而带着柳叶一起,还有来串门的村里两个小姑娘。 “柳芽姐姐,你可真是厉害,我娘说我要是有你一半的本事,就把当菩萨供着,要啥给啥。” 说话的是杨族长家的小孙女,这两日经常来三房玩,柳芽没空就和柳苗他们一起带小四,显然是被家里大人许可的。 柳芽对杨族长就没什么好感,只是出于不主动得罪的心思,倒也不和一个小丫头争长短,无非是给她些零嘴罢了。 “你们听到了吗?好像有人在哭?” 村长家一直不爱说话的小孙女,突然开口说话了,有些害怕的拉着自家姐姐的手,往后头躲了躲。 药田在山脚下,这些小丫头平日里打猪草的时候会过来,剩下的时候都是和大人一起来地里干点零活,倒是不敢自己来溜达。 “好像是真的有人在哭,咱们过去看看吧。” 柳芽仔细听了会,也发现了女子的哭声,怕是村里的小丫头有事。 几人循着哭声找去,只看到了肖竹的背影,还有一个跌坐在地上的女子,却看不到女子的脸,但女子的哭声他们却是听的真切。 柳芽姐妹对视一眼,他们不认为肖竹会欺负人,可这个角度看上去有些像。 重点是肖家是外来户,真的被人冤枉了也没人撑腰。 “肖竹,你都要了我的身子了,还不肯对我负责吗?” “我知道我是嫁过人,不求能嫁给你,做你的妾我也知足了。求你别抛下我,要不我只能死了干净了!” 从肖竹手臂的缝隙看到有人过来,赵新月猛地的把衣领扯开,哭哭啼啼的喊道。 肖竹震惊的看着赵新月,脸色大变的喊道:“你胡说啥呢?我啥时候和你……和你那啥了?” “你这是不承认了?我赵新月是喜欢你不假,可也不是随便的女子,你这是要逼我去死啊!” “肖竹,你给我记住了,我赵新月就是死了也是你的鬼!” 用力扯下肖竹的衣袖,赵新月哭着站起身,转身便朝着木头撞过去,一副要寻思的架势。 肖竹捂着胳膊,愤愤的瞪着神经的赵新月,待发现赵新月的意图后想要拉人已经来不及了。 “坏了!” 柳芽疾呼一声,忙提裙跑了过去,却也没法阻止赵新月的自伤。 “柳芽,我没有。” 看到柳芽上前,肖竹愣了一下后,急急的解释这么一句。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肖竹大哥去村里找人过来吧,好歹先把人弄回村子去。” 柳芽拿出帕子给赵新月清理伤口,留疤是必然的,却不会要了人性命。 不过赵新月这般做,就算肖竹满身是嘴也解释不清了。 “柳芽,我……” 肖竹还想解释,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眼底尽是落寞。 “我信肖竹大哥的人品。”可别人也会信吗? 赵新月之前喊的那些话,只要传出去就是泼了肖竹一身脏水。 要么肖家搬走,要么就是肖竹吃了哑巴亏。 真相,有时候没有流言重要,能扛过去的人不多,这才是赵新月的目的吧? “还愣着干啥,还不快去找人?”柳芽急的推了肖竹一把。 “哦哦。”肖竹愣头愣脑的转头就跑。 几个小姑娘没见过这种事,这会吓得不敢说话了,倒是杨家的小丫头恨恨的瞪着赵新月。 肖竹可是村里很多小姑娘中意的女婿人选,却叫赵新月给抢了先,她不服气。 “柳芽,肖竹是我的,只能是我赵新月的。” 赵新月一脸虚弱的躺在柳芽怀里,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故意挑衅道。 柳芽擦伤口的动作稍稍用力,懒得回应赵新月,用行动来让她吃苦头比浪费口舌更好。 “啊!” 赵新月疼的大叫一声,刚想要骂人,却想起自己要做的事,只能装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恨恨的瞪着柳芽。 “你就是嫉妒,这辈子你总算是输给我了,有我在你别想嫁给肖竹!” 第二百二十三章 柳芽被牵连 赵新月得意洋洋的说着,在她看来柳芽也是喜欢肖竹的,毕竟镇子上都没有肖竹那么好的男子。 长得好看又有本事,家里的人口也简单,简直就是嫁人的最佳归宿。 “别把大家伙都当傻子,你真以为你这么算计肖竹,就能过好日子了吗?” 柳芽淡淡的开口,打开药瓶洒在赵新月的伤口上,随后便用力的用帕子按住。 “你想疼死我啊!” 赵新月疼的猛地坐起身来,指着柳芽大骂,这会倒是忘了装了。 柳芽等人诧异的看向赵新月,见她骂人这么有力气,自然明白她刚才是装的,都是一脸鄙夷。 赵新月脸烧的慌,但为了达到目的,她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再差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芽儿,咱们走吧,看她那嗓门也不像是有事的,再讹上咱们咋办?” 柳叶恼怒的拉着柳芽要走,这会她要是不明白赵新月的目的就是没长脑子。 比起有些血缘关系的赵新月,柳叶倒是觉着肖竹更亲近。 当初柳芽出事的时候愿意替他们家奔波,相信柳芽是冤枉的人可只有肖竹。 “姐急啥,反正家里也没啥事,看看小丑演戏也挺好玩的。” 柳芽嗤笑出声,可心里却是为肖竹默哀。 哪怕只是妾的身份,赵新月这个人的存在也足够恶心人的了。 “不要脸!” 杨家姑娘没忍住,朝着赵新月呸了一声,她相中的人就要被祸害了,哪能不生气? 赵新月一点也不在乎的靠在木头上躺着,等着村里来人。 这事只要闹大了,肖家就不得不认了。 没让他们多等,肖竹就叫了人过来,看到赵新月的样子后,柳村长气的骂道:“还要不要点脸?没死就把衣裳拉好了,这是要给谁看!” 若是换做旁人,柳村长或许不会这么骂人。 可赵新月不是杨柳村的人,肖竹却是在村子里落户的,也是村里人看着长大的好孩子。 再说老宅的人就没一个好的,他对和那边住着的都没好感。 “村长,就让我死了得了,我没脸活了啊!” 赵新月寻死觅活的哭法,倒是深得柳老太真传,一点也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做派,叫人生不出同情来。 “都愣着干啥,还不把人给架回去,被镇上那些盖房子的人看到了,咱们村还要不要名声了!” 柳村长扫了柳芽几个一眼,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但这事她们也得跟着去说明白了。 “你们几个,都跟着来。” 众人没有异议,便看着两个妇人把赵新月架着往村里去,他们都跟在后头。 肖竹一直低着头,这事他是说不清了,可他真的不希望柳芽误会他。 一路上柳芽见肖竹情绪低落,却不知该如何劝解。 赵新月直接被送到老宅去,柳红哭了一通后,在赵新月的示意下,抓住肖竹的衣襟一个劲儿的捶打着。 “肖竹啊,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就当可怜可怜我吧,别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成不?” “新月是嫁过人,也不能生了,我们娘俩也不求着你明媒正娶,就给她给名分给你做小吧,往后她一定孝顺你娘,听你的话的。” 柳红打着打着就跪下去了,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柳红虽然又做戏的成分,可也是真的为闺女难过。 要不是赵新月被人给算计了,嫁给肖竹做正妻也不是高攀,哪用得着这么低贱的求着人家? 可赵新月已经是这样了,不可能有好日子,她又一心巴着肖竹,柳红除了尽力成全闺女的心思又能如何? “我啥也没做过,真的!” “你们相信我,我没有碰过赵新月,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她,又咋会对做那种事呢?” 肖竹往一边躲,避开柳红的一跪,急的看向屋里的其他人,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的无辜。 可这种事谁能拿出证据来? 赵新月已经嫁过人,验身都不成了。 “肖大哥,我相信你的品行。” 不忍肖竹这般无助,柳芽出声道:“我们过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只是赵新月自己坐在地上说了一些话,而肖竹大哥一看就是山上砍木头去了,那木头还在山脚扔着呢。” “柳芽姐姐说的对,我也信肖竹的话,一定是赵新月想赖上肖竹大哥才那么说的,要不她咋不肯把衣裳弄整齐了,是怕勾不到男人吗?” 杨家丫头的一句话,指向性很明确,就是在说这是赵新月自己设计的。 其实没人提醒过赵新月把衣裳系好,也没人帮她去弄好,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如今倒是成了证据。 “我也觉得肖竹不是这样的人,他现在可是在府城那边站住脚了,想要娶府城那边的媳妇也可能的吧?”柳叶也出声道。 跟着来的妇人一听,也都跟着附和。 以前的赵新月就长得不好看,不过是打扮的比村里的姑娘好,又不用上地干活没晒黑,所以瞅着还过得去。 如今赵新月被休过又不能生,还破了相,肖竹得闭着眼睛才能下得去嘴。 “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家新月吗?这种事吃亏的是女人,你们咋向着一个外来户说话?” “说不定肖竹就是知道这事闹大了也没人信我闺女,又不会弄大肚子,这才把我闺女给祸害了啊!” 柳红胡搅蛮缠的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着,可偏偏还真就有人信了她的话。 至少柳老太就不肯放过这样的机会,扑上去拽住肖竹的头发,大声骂道:“你这个畜生啊,新月遇到那样的事已经够惨的了,你咋能祸害她呢!” “这事你不给个说法,我们老柳家和你没完。” 肖竹的脸被抓花了,却又顾及着柳老太年岁大了不敢下重手推开她,又挨了好几下。 柳芽见状只能上前去帮忙,抓住柳老太的一只手大声喊道:“快住手,村长还在这呢,有啥事不能解决的,你再打人可要赔银子的。” 果然,柳老太怕赔银子住手,却是狠狠的推了柳芽一把,还朝她吐了一口口水。 “不要脸的小贱货,不就是看我们家新月和肖竹好上了,你心里头不乐意嘛!” “破鞋,指不定穿的溜光水滑的,被多少个男人上过了!” 柳老太最恨的就是柳芽,把她当做仇人似的,这会能把柳芽的名声弄臭了最好不过,不能也骂几句心里头舒坦。 柳芽平白被骂自然是怒火中烧,可不等她开口,便听到肖寡妇洪亮的骂人声。 不等柳芽回头,肖寡妇已经冲过来把柳老太扑倒在地,狠狠的抽了两个嘴巴子。 “老东西,老娘忍你好久了。你算啥东西?心肠黑的跟黑土地似的,那嘴比粪坑还臭!” 第二百二十四章 卖身契 “你们这一家子都不是好玩意,一家子是啥人当村里人不知道是咋地?还想祸害我儿子,老娘就是把你们都杀了去抵命,也不同意!” 肖寡妇和柳老太撕扯了好一会,柳红才想起来上去帮自家老娘。 肖竹自然不会看着自己娘被人欺负,可他也不好动手打女人,只能护着肖寡妇而挨了不少打。 柳村长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冲着跟来的村妇大喊道:“你们都是没长手啊?还不给拉开!”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柳村长拍抚着胸口,这会气的直喘粗气,偏偏又不能上手去教训几个女人。 大多数明是非的人都看出这事有猫腻,是赵新月要赖上肖竹这个村里出挑的后生。 可背地里怎么闲话是一回事,当面还真的不好说出口,毕竟赵新月万一真的吊脖子了,他们心里头也过意不去不是? “村长爷爷,该说的话我们姐妹都说了,这几个妹妹也都是一起过去的,也可以问问他们当时都看到了啥。” “我们只看到赵新月扯下肖竹大哥的袖子,除此之外肖竹大哥的衣裳都是好好的。再多的我们也不知道了,就不在这看热闹了。” 柳芽是明白了,自己留在这也不能为肖竹证明其他的,反倒是让老宅的人拉着她做筏子,反倒是把事情弄复杂了。 歉意的看了肖竹一眼,柳芽没办法留下来力挺他。 而肖竹却是眼底带着笑意,只要柳芽相信他是清白的就好,她方才说的话已经足够了。 柳芽姐妹离开后,柳村长自然也询问了那几个小丫头,她们说的和柳芽姐妹差不多,之后柳村长便让他们回家去。 这事闹的不好看,自然不该让这些还没定亲的姑娘们搅和进来,要不然杨族长那头都不答应,可是有他的孙女呢。 “芽儿,你说这事能咋办?不会真的让肖竹娶了赵新月吧?” 走出去老远后,柳叶还是担心这件事情。 “不会,一个被休了又不能生的,那不是逼着肖家绝户嘛。” 柳芽摇头,她也不敢断定最后事情会如何解决。 但不管怎样,肖竹都是要立马就回府城去了,而肖寡妇和老宅也会成为死仇了。 回家后姐妹俩没和柳王氏说这件事,柳王氏还在给王大舅做衣裳呢,不过是地儿身。 毕竟王大舅身子不方便,万一在定亲的那天弄脏了,也好有一身换洗的,省的给儿子丢了脸面。 倒是想在村里收购黄豆的柳芽,只能暂时等两日,去王家喝喜酒回来后再收也不迟。 “你们回来啦。” 柳王氏正在收针,抬头看了俩闺女一眼后问道:“按规矩,定亲是不收礼的,只自家实在亲戚和交好的人家去吃顿饭。可娘想着,咱们是不是要带点啥过去?” 这几次回娘家都没少带东西,倒不是柳王氏习惯了不空手,而是正好赶上侄子定亲就空手了不好看。 “定亲而已,也不用带贵重的东西,娘给大舅娘带个银镯子当贺礼,再让大姐拿些珠花给未来表嫂就成了。” 想起王老汉的担忧,柳芽便如是说道。 正常给未来表嫂些好东西更能给王家做脸面,可柳芽怕东西给过去了也指不定是给谁用上了,没必要贴着白家人。 “给你大舅娘银镯子是不是太贵重了?”柳王氏蹙眉。 就算是空心的镯子,也得一两多银子呢,何况他们家没有空心的。 “大舅娘就快做婆婆了,给她个好的,往后儿媳妇进门也能送得出见面礼。等其他表哥定亲,娘也按照这个规矩给就成了。” 柳芽倒是不心疼那点银子,主要是大舅娘人好,柳芽乐意柳王氏和这个娘家嫂子的关系处的更好些。 这边娘几个说着话,老宅那边也终于有了结果。 赵新月这次是真的下了狠心,见肖竹连纳妾都不愿意,竟然又撞了一次脑袋,比上一次撞的还狠。 柳红见状也跟着寻死觅活的,娘俩都躺在炕上养伤呢。 不过柳老太刚刚骂完柳芽,所以柳村长让人喊松子去给包扎的,好在没闹出人命。 肖寡妇倒是不愿儿子受屈,也要去撞墙,却被肖竹给拦住。 “我同意纳赵新月做妾!”肖竹咬牙切齿的道。 “儿子你说啥浑话呢?”肖寡妇瞪大眼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其实不止肖寡妇,所有人都诧异的看向肖竹。 只是柳村长和村里人都带了几分同情,老宅人却是怔愣过后就欣喜不已。 “肖竹你可都这么说了,那就赶紧给几两银子聘礼,把人给带走吧。万一……”肚子大了咋办? 柳老太话说一半就咽了回去,差点忘了赵新月不能生的事。 “你们都那啥了,人再留在我们家也不合适了,以后新月可就是你们肖家的人了。” 赵新月在老宅吃喝了这么久,柳老太自然不会白白的把人送走,琢磨着给个三两五两的就成。 扶着快要气晕过去的肖寡妇,肖竹冷笑道:“她不是说已经是我的人了吗?一个不干净的女人,还想要聘礼来打我们肖家的脸吗?我不要她,沉塘都是应当的。” 肖竹从未在村里发过脾气,听到他说这么狠的话,倒是柳村长又心疼了几分。 这是欺负肖家在村里没有亲人,拿捏着人家孤儿寡母的啊。 “肖竹说的没毛病,纳妾又不是娶媳妇,哪来的聘礼?人家愿意给银子就给,不愿意也没招。” 柳村长觉着对不住肖竹,明摆着是吃亏了,只能在这方面向着一些。 “那可不成,一个大活人呢,咋能白给你们去,卖了做丫头还值几两银子呢。”柳老太说出心声。 赵新月吓得脸色一变,虚弱的道:“我愿意,只要能做肖竹的女人,做妾也成,没有聘礼我也不在乎。” 看也不看赵新月一眼,肖竹冷声道:“妾就是个玩意,想要进门就自己带着卖身契来。” 说完,肖竹扶着肖寡妇往外走,连柳村长那边都没打声招呼。 外来户,这个身份就注定了肖家在杨柳村永远低人一等,出了事也没个照应。 不过想到柳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肖竹心里总算是有了一丝温度。 可三房也有三房的难处,没有个能支撑门户的男人,到底说不上话的。 柳村长也懒得多待便离开,那些看热闹的倒是看着老宅的人又闹腾了一阵子,就差要打的鸡飞狗跳了。 “你是脑子坏了吗?赵新月那样的女人你咋能同意让她进门呢?” 回到家中,肖寡妇便推开肖竹的手,怒声质问着。 “娘!” 肖竹咚的跪在肖寡妇面前,通红的眼眶惹的肖寡妇泪流满面。 第二百二十五章 弱小 可心里实在是气狠了,肖寡妇没有让肖竹起身。 肖竹内心苦涩,又怕肖寡妇气伤了身子,只能跪着解释道:“这事娘觉着咱们真的能推的了吗?只要那娘俩有一个做戏做过头了,真的闹出人命,咱们这辈子都甭想直起腰做人,良心上也过不去。” “那也不该让你吃了这个亏啊!咱们就是农家,这媳妇还没影呢,就弄了那么一个东西进门,往后哪有好姑娘乐意嫁给你?” 肖寡妇气的狠狠拍了肖竹的肩膀记下,拍的肖竹眼泪差点掉下来。 “这两年要委屈娘了,我尽可能不回家来,也不会和赵新月住在一起。要是她能想开了,咱们就放她另嫁去。想不开的话……” 肖竹垂下眼帘,语气冰冷的道:“那卖身契,就是她最后的归宿。” 肖寡妇倒抽了一口凉气,她是没想过要把赵新月卖了的。 只是一想到被逼着让赵新月进门,肖寡妇心里就憋屈的很。 “儿啊,真到了那一步,咱们娘俩在这村里就待不下去了啊。” 肖寡妇拍着桌子哭,哪怕这里不是肖家的祖籍,可到底是她男人埋骨的地方,肖寡妇是真的不愿意离开。 肖竹咬牙不语,在老宅的时候他已经想到这样的后果,也在心里做了取舍。 “儿子对不起爹娘,可现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朝肖寡妇磕了个头,肖竹起身道:“我去收拾行李,明儿就回府城去。娘放心,儿子一定上进,会让娘过上舒心日子的。” 肖寡妇还能说啥? 看着肖竹大步匆匆的往外走,心里头后悔的要命。 “早知道会这样,娘就不该拦着你对柳芽的心思,是娘害了你啊!” 肖寡妇捶胸顿足的哭着,却又不敢大声。 这一晚,注定许多人都彻夜难眠的流泪,也有人高兴的睡不着觉。 但消息传到村子里,咒骂赵新月的人不在少数,只是不知道她的耳朵烧不烧的慌。 肖竹走出村子好一会,才看到柳芽的身影,看着像是在等着他的。 “我要去镇上,顺路。” 柳芽掀起唇角,朝肖竹笑了笑,便抬步往前奏。 肖竹默不作声的跟着,此刻他不知道该跟柳芽说些什么,怎么说都不合适。 快到镇子的时候,柳芽将自己背着的小包袱递给肖竹。 “拿着,里头有我画的几样图纸,你自己仔细看看,说不定下次见面你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大师傅了。” 一直觉着欠肖竹人情,柳芽一晚上没睡好,终于在后半夜进入空间,画了不少这个时代没有的设计图出来,打算帮肖竹一把。 “我不能要。”肖竹拒绝,看着柳芽道:“这些东西你拿去卖给那些大师傅,也能换银子的。” “在我心里,你就像是我的大哥一样,自家妹子送大哥的一点心意,这不是应该的吗?” 柳芽轻笑,把包袱塞进肖竹怀中,轻笑道:“我可是有大心思的,用不了几年就会往府城发展,要是肖竹大哥能在那边站稳脚,说不定能拉帮我一把呢。” “……” 肖竹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真如柳芽所说的那般,肖竹不认为他一个木匠能帮上什么忙,这是柳芽给他找的借口罢了。 两人沉默的往镇上走,看着镇门口之际,肖竹才开口道:“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强,总有那么一天!” 肖竹看着柳芽的目光很是深沉,属于少年的情愫被他掩藏的更深。 总有那么一天,他有能力护着她,到时候再说喜欢她的话。 总有那么一天,他站在她身边不会觉得自卑,可以倾尽所有的给她幸福。 柳芽浅笑与肖竹道别,能为肖竹做的就这些了,至于肖竹的情意,柳芽只能用委婉的方式表达自己并无心,再说多了只会伤人。 也许肖竹见的世面更多了,会遇到让他真正想要娶的女子。 而柳芽自己,现在无心男女之情,也从未想过嫁人的事,反正她是无法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的。 没走多久,柳芽来到一个民宅前停下,叩响了大门。 开门的是一个婆子,当初柳芽就是雇她给铁柱等人做饭,这个婆子是孤寡老人,生活一直很困苦。 见到柳芽后,婆子立即露出大大的笑脸,感激的道:“姑娘来了,多亏了姑娘让我在这做饭,要不然这两个月我怕是撑不过去了。” 说着,婆子擦了擦眼泪,其中的心酸只有她自己能理解。 “婆婆客气了,我来看看他们,婆婆帮我煮碗姜糖水喝吧,一大早还是怪冷的。” 柳芽笑了笑,她没办法去帮助每一个受苦的人,但力所能及的时候会优先选择这样的人来用。 只看婆子的脸上长了些肉,气色也比年前见到的时候好上不少,柳芽就坚信自己的选择没错。 堂屋里已经有读书声传来,不过和学堂的读书声不一样,这里教的都是些奇闻轶事,或者各地的地域志。 此时屋里的声音,便是朗读某地的风俗习惯。 柳芽站在床前看了一会,只见铁柱等人都读的十分认真,偶尔磕磕绊绊的,这是因为他们以前大字不识,如今能念出一本书已经是难得。 而教书的先生也不是有功名的,只是一个年岁大了的账房,想找活干也难的那种。 “姑娘来了怎么不进来?” 老账房发现柳芽后,忙快步走到门口去迎人,语气很是恭敬。 “两个月快到了,我来看看他们学的咋样。” 柳芽迈步进屋,那十几人都站起身来,恭敬的叫了一声主子。 柳芽坐在夫子的位置,随意抽了几本书,问了几个问题,倒是都不难,这些少年也回答的上来。 “不错,你们学的算是扎实。” 柳芽很满意,对老账房道:“这些日子辛苦您了,我有些话要和他们说,先生且先休息一会吧。” 老账房识趣的离去,只是回到屋子里却开始打包行李。 这的工钱给的不少,也没什么压力,可惜这份伙计不能长做,也该是要走的时候了。 “之前你们抽签的内容,如今可是都看得懂了?”柳芽看向众人问道。 “恩人是想要我们去抽签的地方闯一闯?”铁柱作为头头,自然由他来回话。 “不错,我希望你们能融入到其他地方,能混到什么样看你们的本事。” “还是那句话,不管你们日后还认不认我这个主子,但至少不要与我为敌,也不要陷害你们面前的这些兄弟。” 柳芽语气轻柔,也不说威胁的话,以她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威慑这些人,连恩威并济都不够格。 赌人性和感恩的心,这是柳芽现在最大的筹码。 “恩人,我铁柱这辈子都会为你效忠,他们之中有人做不到,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第二百二十六章 亲事波折 这段时间铁柱一直做众人的头头,倒是做的很成功,他一个眼神就让兄弟们都绷直了身子,可见铁柱是有本事的。 “我等誓死效忠主人!” 十几个少年齐齐单膝跪地,可见这一段时间的训练还是又用的,不再是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参差不齐。 尽管这些人是要分散用,但有一定的纪律性,在心底便有一定的束缚性,减少背叛的可能性。 “我愿意相信你们,所以我会给你们提供最大的保障,让你们无后顾之忧的去做事。” 食指轻扣着桌面,在刚才的那一瞬间,柳芽忽然改变了最初的主意。 既然要培养可用的人手,为何不拿出最大的诚意,以获取最大的利益呢? 人心固然不能全部用收买的,但不去收买却很难有机会得到人心。 “两个月之期一到,你们便去自己抽中的地方展开新的人生。我给你们两年时间打拼,两年内你们只需要在当地扎稳脚跟,懂得当地的生存规则。” “两年后你们若愿意回来找我,我将会在财力上给你们最大的支持,让你们成为富甲一方的人,到时候我会根据你们的能力来考虑利益分成。” 在众人不解或兴奋的目光中,柳芽又道:“这两年内,你们的家人可以住在这里,有年幼的弟妹都可以在这读书识字,日后若能走科举的道路,我也会承担一应费用。” “主子这话当真?”一个少年激动的问道。 “恩人的话,你怎么能怀疑?”铁柱第一个不高兴。 “对,主子对咱们这么好,咱们不应该怀疑她。还是听主子说啥吧,咱们先别打岔了。” 立即有人打断了那少年,怪他多话。 等众人安静下来之后,柳芽才继续道:“不仅如此,若是姐妹中又这两年内要出嫁的,我也会给他们按照镇子上的规矩置办嫁妆。 病了的老人我可以支付医药费,不能走仕途的可以自行考虑以后想要做什么,我会最大程度的给予帮助。” 柳芽将能考虑到的都说的清楚,让这些少年能够安心的踏入新的征程。 “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们的忠诚。当然,若他日你们绝对为我效命并不划算,只要将这两年我在你们身上投入的银子,按照一分利归还,大家再见面也可以做朋友。” 一时间,少年们热血沸腾,纷纷表态跟了好主子,愿意为主子做任何事。 这一刻柳芽便是让他们落草为寇,这些少年也绝不会说个不字。 生活已经把他们压的喘不过来气,能有人伸出援助之手,那便是神明一般的存在,此生如何能背叛? 柳芽将铁柱交出去单独说了一会话,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功夫,该交代的事情已经交代清楚,银两也留的足够。 当婆子和账房先生知道他们还可以留下来继续做工时,两人对柳芽又是一番感谢,激动的要跪下来磕头,让柳芽深感无奈。 这头的事情不需要柳芽时刻盯着,她这是在放长线,待有一定的能力之后便能一鸣惊人。 或许,这些暗棋永远也不会有机会放在明面上,但各地有能打探消息的人在,于柳芽而言也会觉得有安全感 但柳芽不知道的是,她暗地里筹划的这些,别人不会去关注,冷面男那里却是得到消息。 “传令下去,让人暗地里带一带,把这些人收为己用,不必让他们发现。” 冷面男的话,只有他的心腹能听的懂。 这是要间接的用柳芽投入的暗棋,毕竟都是新面孔,有些事更方便做。 但是冷面男不希望这些人知道他的存在,更不会坏了柳芽的好事,届时与他放在外面的人相辅相成便可。 “倒是个心大的丫头,就是出身低了些,否则她的胆子只怕会更大。” 冷面男嘲讽的一笑,可眼里却有着他自己察觉不到的宠溺。 单膝跪地的暗卫没有看到冷面男的神色,否则定会被吓一跳。 “准备个功夫好的丫头到她身边去,无需向本王汇报她的行踪,除非本王传令,否则只认她一人为主。” 吩咐完,冷面男挥手让下属退下,却低喃道:“那丫头家的房子快盖好了,该给本王留个屋子才是。” 秦隐不在这里,否则非得吐槽冷面男几句。 尊贵的王爷殿下,您的王府不算,各处的宅子庄子多的自己都数不清,还惦记一个农家的屋子不成? 要知道将来皇城里最大的那一处,也是您的啊! 远在兴旺村的柳芽打了个喷嚏,暗道一句:谁念叨我呢? 揉揉鼻子,柳芽便被柳苗拽着去看热闹了。 今日是定亲宴,却也是过小定的日子,就是给彩礼的一部分,给几成代表的是男方对女方的看重。 至于女方的陪嫁,一部分家具等是要提前说好了都给啥再送过来,剩下的则是在出嫁的那天带过来的,乡下的规矩一直都是这样。 当然,很多乡下的嫁妆都不会有家具这样的大件,最多就是成亲当天陪嫁一个刷红漆的木头箱子,还有一个子孙桶(尿痛),再加上些细软。 “亲家,聘礼可是六两银子外加十二件啊!你们这嫁妆就一个子孙桶,是不是……”太寒碜人了? 介绍人等了半天也不见女方家长再说其他的陪嫁,不由得开口问道。 乡下人相看,不一定都用媒婆,有时候就是两头都说得上话的人在中间牵个线。 亲事若是成了,双方也会表达一下谢意,但比媒婆的费用少多了。 “家里日子紧巴,要不也不会把大丫头拖到这么大,这也是没办法的。” 白父尴尬的挠着后脑勺,他总不能说是孩子他娘说啥不肯多出嫁妆吧? 就这个子孙桶,还是白父自己打的,细软也就是白桃在娘家穿过的旧衣裳,连快布料都不会有。 聘礼中的东西,到了继母手中那就是进了老虎口了。 王家这头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王青脸上的喜色也不见了。 “爹,我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能让人这么踩咱们王家的脸。我是咱家的长孙,我的亲事这么办了,后头弟弟妹妹的亲事咋整?” 王青站起身来,气的红了眼睛,怒道:“是我高攀了这门亲事,今儿就当请大家吃酒了,这事就当没有吧。” 说完王青便转身出屋去了,看也不看白家人一眼。 白父没想到王青会这么大的火气,当初介绍人可是说了王青很相中白桃,而且王青的年岁大了急着成亲,所以聘礼才会出的这么高。 “这小子脾气也太冲了,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嘛。成亲又不是过家家,咋能当做没这回事呢?” 第二百二十七章 闹上门 王青表明了态度,王家人都松了口气,他们还真怕王青就认准了这门亲事不可。 不论之前他们是不是都看中了白桃,或者说是不喜欢白家的那些事,这会看白家人的做派,这门亲事就不该结。 比起柳家老宅人,白家以后也不会比他们好哪去。 好好的定亲宴连亲事都黄了,白家人再眼馋酒席也只能走了,少不得要骂骂咧咧几句。 “这都啥事啊!” 介绍人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对王青那么直白的拒绝亲事不高兴,可更让他厌恶的是白家人死抠的态度。 “王家兄弟,是老哥对不住你,往后我和白家那头老死不相往来!” “这事过去就过去了,我们家王青虽然是愣了一些,可他的话也在理。他是王家的长子长孙,头一个成亲的这样,后头的还不得有样学样?” 王大舅扶着轮椅的扶手,叹道。 “这就是没有做夫妻的缘分,那家姑娘是个勤快的,咋就摊上这么个耳根子软的爹啊!”大舅娘遗憾的道。 儿媳妇没了,大舅娘愁眉苦脸的直拍大腿。 家里请来的亲友劝了几句话,便都走了,留下来给王家人添堵不成? 倒是柳芽一家子没法走,姐妹几个很有眼力见的收拾着桌椅碗碟,该还给别人家的东西总不能一直占着不是? “这事闹的,姥娘还不得上火啊,这身子才刚养好点。”柳叶小声道。 “有白家哭的时候,这么好的亲事,往后看他们能遇着不!”柳芽磨牙道。 姐妹俩嘀咕几句,便见王青进来了,脸色还是沉沉的。 柳芽张张嘴,安慰的话没能说出口。 “我去还桌椅,你们都饿了吧?吃点东西,往屋里端些。” 王青说了一句,扛着桌子转身便走。 柳叶见状长长的叹了一声,拉了拉柳芽的衣袖问道:“你不是最有主意吗?这事可咋办?” “除非能给大表哥找个好媳妇来,要不然这事一时半会儿过不去。” 柳芽很是无奈,她是有些主意,可也不是万能的。 “可哪里就有那么适合的人呢?”柳叶也跟着犯愁。 柳芽耸肩,她心里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总不能随便抓个姑娘来凑数。 缘分这东西,一向都是妙不可言的。 王家因这事气氛变得压抑,柳芽一家也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倒是柳王氏怕王老太难过再伤了身子,想要王老太继续跟他们过去住着,却被王老太拒绝了。 在柳芽等人要走的时候,王老汉问道:“二丫头,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事,啥时候能安排?” “姥爷想啥时候就啥时候。”柳芽回道。 “那就十五之前吧,我明儿就让人给你舅舅他们捎信去。”王老汉道。 柳芽点头,爷孙俩的对话说的一屋子人都一头雾水。 回去的路上,柳王氏询问道:“芽儿,你和姥爷说的是啥事啊?咋还瞒着大家伙呢?” “娘不知道吗?”柳芽眨眼。 “我知道啥?”柳王氏更迷糊了。 柳叶一拍脑门,解释道:“之前我和姥爷提过一嘴,想让舅舅们去县城那边摆摊去,我教他们做小吃,这样赚的比给大户人家做工多,还能离家近些。” “这是好事啊。” 柳王氏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拍着柳芽的胳膊道:“你姥爷他们苦了大半辈子,你舅舅他们也不容易。能帮的咱们帮一把,你这是替娘尽孝了。” 说着柳王氏就抹起眼泪来,为自己的无能而哭,也为柳芽这般顾着外家而感动,更是为娘家而高兴。 柳芽十分无奈,包子娘最大的特点就是泪窝子浅,遇着事就能哭一场。 柳叶几个也高兴,他们是真的喜欢外家人,也是盼着外家能立起来,以后姐妹们也是有个依靠了。 柳芽娘几个回村的时候,村长家里也来了客人,正是柳芽之前推荐过的齐长友。 柳村长之前特意去找过齐长友,只是那时齐长友还没有做出决定,今日是特意来给柳村长回信的。 对于有功名的人,柳村长自然是热情招待,还带着几许的敬意。 “小生正好也想游历一番,如此在秋忙之后,再等柳村长佳音。” 两人谈了一会之后,齐长友起身告辞。 柳村长本是想留饭的,可齐长友又怎会留下? “齐秀才慢走。” 一直将齐长友送到大门外,柳村长才折回。 想起柳芽建议让松子教村子里的娃儿药草的知识,柳村长便敲门进去,毫不意外的看到松子又在鼓捣药材。 “松大夫,秋季过后就要开学堂了,可要给你这准备些啥?” 柳村长对松子也带着几分敬意,恨不能长久的留下松子。 不过比之齐长友那样有功名在身的,松子这边更多了几分长辈对晚辈的心思。 也是一个屋檐下生活的久了的缘故。 “过几日我会列出一张单子,启蒙的书我已经写了一本,够今年用的。” 松子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他正在研究一种新药,价格不贵却是常用的那种,一旦推广了会让很多买不起药治病的老百姓受益。 不得不说,松子这样醉心医术的医痴,又有着一颗仁爱的心,是无法专心于医术的柳芽所无法比及的。 但柳芽的志向从来不是做神医,她也不认为自己有那样的天赋,因为她的心装的太多,无法专心扑在医术上。 不过是几日的功夫,柳芽再去看新房子的时候又是另一番景象。 窗户已经安装好,只待一些上顶之后就可以糊上窗纱,再入家具就可以等着房子干透了搬进新家住了。 “这房子可真敞亮,等我们家重新盖的时候,也盖两间这么高的屋子,住着一定舒坦。” 王秀不知何时出现,满是羡慕的开口道。 种药材的时候,柳芽准备的种子稍微有那么一点富余,便给了先来说过的王秀半亩地的量,自然也是要收银子的。 之后王秀倒是没有刻意接近柳王氏,可两口子却都来帮工。 柳树青和村里人一样做力工,倒是没有惹过事,王秀则是纯属帮忙的,一天打几桶水过来给工人喝。 “嗯,房子建的高点,住着心情敞亮。”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王秀如今还没做过让柳芽厌恶的事儿,故而柳芽倒是能平和的跟她说话。 只是王秀才嫁过来没多久,就在村里有了好名声,倒是让柳芽对她更加戒备。 “你忙着吧,我得回家喂猪去了。抓了两头小猪崽呢,可指望着冬天能赚几两银子好办着年货。” 王秀一向不是缠人的主儿,和柳芽闲聊似的说了几句便走了。 看着王秀的背影,柳芽十分怀疑王秀到底能装多久。 可不等柳芽收回视线,王秀就又跑回来,抓着柳芽的胳膊边走边跑道:“你快回去看看吧,赵新月去你家作去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让你哭个够 柳芽跑回家的时候,柳红母女两个的哭声震的人耳膜生疼。 围观的人把三房给包围了,若不是柳芽瘦小根本就挤不进去。 柳王氏并不在院子里,主屋的门也关的紧紧的,应该是怕吓着小四没有出来。 倒是柳叶正在说着什么,可柳红娘俩的哭声太大,院子外头的人根本听不到柳叶的话。 “老天爷啊,咋就不叫我们娘俩死了算了啊!” “明明肖竹都说纳妾了,可还有人不要脸的拦着不让我们家新月进门,这不是欺负人吗?” 柳红拍着地面哭嚎不停,她刚刚歇下来,就听赵新月继续哭嚎着。 “我进门就是做妾的,也耽误不了啥事,咋就那么狠心让我见天的等着呢?” “我都是肖竹的人了,还住在外家算咋回事啊!” 娘俩就这么哭喊着,也不说是谁拦着赵新月不让她进肖家的门。 可她们偏偏来三房哭,之前赵新月还说过肖竹看上柳芽了,分明就是在指责柳芽在整她。 走进院子的柳芽黑着脸,随手抄起一个木棍,拽着朝赵新月那边走去。 “想哭是吧?我让你哭个够!” 棍子也就婴孩胳膊那么粗,只要不往脑袋上砸就不会出人命。 柳芽狠狠的往赵新月身上抽,脸色却不见有半分好看。 柳红心疼闺女,急忙就扑上去护着,柳芽强忍着要一起揍的抽动,免得回头又被柳王氏说教。 “哭够了吗?没够的话我继续打。” “又不是七月十五,你们哭天嚎地的也没人管,上我家来找晦气,我打死都是你们活该!” 柳芽这一番话,倒是让原本觉得她心狠的人也赞同了。 换做是谁家被闹这么一出都嫌晦气不是? “柳芽,我求求你了,你就别拦着我进门了。就算我进门也是做小的,也生不出孩子来,你怕啥啊?” “过去都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都不敢得罪你了,你就原谅我成不?” 赵新月被打的浑身都疼,却跪着上前拽着柳芽的胳膊哭求着。 “你是不是犯贱?你嫁给谁,做正妻还是做小那都是你的事,和我有啥关系?” 挣开赵新月的手,柳芽手里的棍子指着赵新月的鼻子骂道:“你再胡搅蛮缠,我就去请族里头做主。欺负人到家门口了,给亲爹哭坟也没有你这么哭法的!” 对老宅的人,柳芽真的是腻歪了,懒得和他们掰扯。 一向都是老宅的人要算计他们,柳芽才会出击或者将计就计,从来没主动找他们的麻烦。 毕竟原主还有那么一丝血脉在,柳芽不愿将事情做绝了。 赵新月就像是听不懂似的,一把攥住棍子,悲伤不已的喊道:“我知道肖竹得意你,可我真的也是没法子了,身子都给了他,不嫁给他就只能死了算了。” “柳芽,看在咱们表姐妹一场的份儿,你就帮我和肖竹说说好话,只要你不生气了,他就会让我过门了。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了!” “闭嘴!”柳芽怒喝一声。 柳叶实在听不下去了,上前拽着赵新月的门口就往外拖,恨声道:“你下贱是你的事,别往我二妹身上泼脏水。肖竹娶妻还是纳妾的,和我们家柳芽有啥关系?” “赵新月我警告你,你再敢说我二妹一句,我就撕烂你的嘴!” 柳红没想到柳叶会突然出手,忙爬起来就去撕吧。 被灵泉水滋养的柳叶肉皮子娇嫩不少,柳红一上手就把她的手腕抓的通红,手背上还留下两道血痕。 对三房的几个丫头,柳红一向舍得下手,更何况赵新月还在柳叶手上。 “嘶!” 柳叶疼的后退,但让她冲上去打柳红,她还过不了心里那关。 “敢伤我大姐,这是你自找的!” 握着棍子的手紧了紧,柳芽大步上前,也不管是柳红还是赵新月,劈头盖脸的一顿打。 “皮子紧了就直说,往后你们娘俩敢再进我们家,我见一次打一次,打坏了我赔银子!” “不是要来坏我名声吗?你们倒是接着编啊!能耐呢?” 柳芽手里的棍子抡个不停,累的她喘着粗气,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柳叶姐妹几个看着也要上手,却听外头传来村长的喊声。 “住手!” 柳苗遗憾的放下刚拿起来的树枝,拉着杏儿站在柳叶身旁。 柳条则是趁着柳村长还没进院子,又打了好几下,这才气呼呼的将棍子杵在地上,暂时当做拐杖用。 “村长,你可得给我们娘俩做主啊!” “你瞅瞅,我们娘俩这都被打成啥样了,柳芽就是个疯子,要杀人了!” 柳红哭着要扑上去抱大腿,柳村长急忙闪躲开。 哪怕是堂侄女,都这么大年纪了也该避讳着的。 赵新月抽抽搭搭的哭着,没开口却也变相的在表态,她可是被欺负的弱女子呢。 “不省心的东西,一天到晚的就不能消停点?怕没人知道你们是咋地?” 柳村长恼怒的扫了柳红母女一眼,他在来道路上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尽管柳芽打人不对,可那也是被气的,换做是谁也受不了柳红母女这么作。 “村长你这心也太偏了,挨打的可是我们娘俩啊!” “不信你瞅瞅,我们这脸上手上都是伤,身上……” 不等柳红把话说完,柳村长便抢过柳芽手里的棍子,朝柳红腿上狠狠的抽了几下。 柳村长的力气大,但没有下狠手,还是把棍子打断了才住手的。 “叫你嘴上没个把门的,这话也能当着大家伙的面咧咧?你还要不要脸了?” 柳村长狠声道:“你们再不消停,我就把你们赶出村子去,省的跟你们一起丢人!” “指不定柳红就不想要脸呢,万一谁看着点啥,还不得和肖竹一样,给家里找个小的回去,白养活一张嘴啊!” “还好咱们都姓柳,到底是族亲,柳红就是有那个心思也不成啊!” 看热闹的人喊话,对柳红的行为鄙视的同时,也当个乐子说着。 不过说话的都是妇人,柳姓的男子再怎么也开不了口,都觉着和柳红一个姓丢人。 杨姓和几个外姓的男人倒是想看,可媳妇在身边的想看也看不成,她们可不想弄回家里一个女人给自己添堵。 “都给我闭嘴,你们是看热闹不怕事大,都找揍呢是吧?” 柳村长头一回对看热闹的人发这么大的火气,可见是被柳红母女气的不轻。 堂屋的门被打开,柳王氏抱着小四出来,交给柳苗让她抱着进屋后,咚的跪在柳村长面前。 不等开口,柳王氏就已经是满脸泪水,嘴唇都快咬破了。 “村长,今儿这事您得给我们家做主啊!柳红他们这是自己不好,也见不得我们家好,非得闹上门来逼死我们一家子才如了她的意啊!” 第二百二十九章 附加条款 一惯爱躲起来的柳王氏,今儿主动出头,倒是让很多人意外。 但也都明白柳王氏这是被气狠了,可见柳红母女的做法有多招人恨,连兔子都要咬人了。 指着柳红母女,柳王氏控诉道:“这话我本不想说,可他们太欺负人了。我们家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没招她没惹她的,就想往柳芽身上泼脏水,他们这干的就不是人事。” “这事村里要是不管,我就去衙门告状,哪怕我没脸再活着了,也不能让我闺女被人欺负到家门口来!” 柳王氏的话让柳芽震撼,这是柳王氏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护着她。 原来再柔弱的母亲,遇到子女的事也会变得犀利、坚强。 为母则刚,说的就是柳王氏的转变吧? “娘你快起来,地上凉。” 柳叶上前去扶人,却拉不起来柳王氏。 “地上凉,我这心更凉啊!” 柳王氏摇头,瘫坐在地上,哭道:“这么多年来,我自认为是个好媳妇,好妻子,也是个好小姑子。再多的委屈我都咽下了,从来不敢争长短。” “可我不是个好娘啊!我对不起孩子们,让你们跟着吃苦受罪的都能忍,好几次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差点没了命,我这是为啥啊!” 柳王氏越说越伤心,哭的不能自己。 柳芽仰头望天,想逼退眼中的酸涩,可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下来。 原主的记忆涌现在脑海,那些凄苦的日子,是打从原主有记忆开始就存在的,几乎没有松口气的时候。 “堂爷爷,这事您看着办吧。他们娘俩住在杨柳村,那就是杨柳村的人,可别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抹了把眼泪,柳芽弯腰去扶柳王氏,劝道:“娘别哭了,往后谁再欺负上门,咱们就打出去。能动手就别吵吵,怪累人的。” 柳叶差点不适时宜的笑出声来,动手还能比吵架累人? “是娘连累了你们,娘对不住你们啊!” “娘可怜的闺女,你们打小就没吃饱穿暖过,好不容易有了盼头,这咋就没完了呢!” 抱着柳芽,柳王氏痛哭不止。 或许这场眼泪早就该留下来,这番话也早该说,不过是以前痛的心都麻木了,如今才醒悟过来。 娘三个抱在一起,哭声没有柳红娘俩大,可真正受委屈的是他们,哪怕只是默默的流眼泪也叫人心酸。 都是一个村住着的,有啥事谁不知道? “你们两个还杵着干啥?跟我去族长那,再整幺蛾子,这杨柳村你们就别想呆了!” 柳村长气呼呼的往外走,说的绝不是气话。 柳红吓得停止了干嚎,忙拽着赵新月往外走,对于村民们嘲笑的话语仿佛没听到一半。 倒是赵新月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在母女二人的神态上看不出丝毫的悔过之意。 看热闹的人都散了之后,柳芽母女三人才回了屋,打了干净的水洗漱一番,可红肿的眼睛一时半会消不下去。 “往常是娘想差了,娘真的知道错了。” 柳王氏说着还想哭,柳芽忙递过去一条帕子给她擦眼泪。 “你们放心,往后娘一定活的明白些。不管是谁,只要娘还有一口气在,就会护在你们前头!” 柳王氏难得有眼神坚定的时候,柳芽看的直诧异,不明白柳王氏怎么就忽然开窍了。 倒是柳叶经常和柳王氏一起做针线活,隐隐明白这是王青的婚事刺激到柳王氏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以前柳王氏对老宅有期盼,是因为她没绕过弯来。 可看到定亲那日白家人的态度之后,柳王氏忽然就明白了人心是黑的就别指望它能红。 等柳叶和柳芽说这话的时候,柳芽还啧声道:“大表哥这亲事没成,倒是成全了咱们家。等大表哥再定亲的时候,我可得送份大礼,就当是感谢表哥为咱们家‘牺牲’了。” 三房被这么一闹,柳芽怕柳王氏郁结于心,便尽量多留在家里陪着她,不时的找些轻松的话题逗闷子,倒是让母女的关系亲近了不少。 而柳红母女那边,虽然被村里重罚了一次,却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结果。 赵新月毕竟是外姓人,既然肖竹同意纳妾,由杨族长做主让赵新月直接拎着包袱去了肖家。 柳红那边出了罚她去打扫祠堂和警告一番外,倒也不能怎么着,总不能逼着柳红嫁人不是? 就凭柳红伤了丈夫香火根的事,想再嫁也难。 “娘,我煮了粥……” “别叫我娘,你上杆子做妾,那就守好了做妾的规矩!” 肖寡妇厉声打断赵信的话,昨晚赵新月上门,肖寡妇气的一晚上没睡着,这会眼下还有淤青。 而赵新月之前去闹三房的事,也是因为他们家肖竹引起的,肖寡妇这会正愁着怎么给三房赔个不是去。 “夫人。” 赵新月垂着头,心里恨恨的骂着肖寡妇不识抬举。 “是你死皮赖脸的要进我肖家的门,以后我不允许,你就不能踏出大门半步。再出去惹事,就别怪我拿了卖身契把你卖到人牙子那里!” 肖寡妇拿卖身契说事,提醒赵新月她如今的身份。 赵新月身子一僵,她没想到刚进门就被威胁,这一刻赵新月才意识到那张卖身契代表什么。 “夫人别把我卖了,我对肖竹是真心实意的,真的!” “以后我少吃饭多干活,夫人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千万别把我卖了啊!” 赵新月心慌的厉害,这和她预想的不一样。 不是说肖寡妇刀子嘴豆腐心吗?为啥她刚才就觉着肖寡妇是真的有卖了她的打算呢? “还愣着干啥?外头的畜生都饿成啥样了,还不去喂?” 肖寡妇看着被本就不好看又毁容的赵新月,心口就堵得厉害,她儿子这是招了个瘟神回来啊! 随着赵新月进了肖家的门,这件事也暂时告一段落。 至于最委屈的是三房还是萧家,村里人怎么说的都有,但对柳红母女的厌恶却是出气的一致。 闲了两日,柳芽着手收豆子的事,这回她全权交给村长去安排。 不管是本村还是外村的收购,指望着三房人抬回家不现实。 “这就好了?” 柳叶怕辣味,但做原味豆豉的时候,柳叶还是能上手的,却没想到做法这么简单。 “暂时就这样,往后咱们姐俩一人做一天的。大姐就做这个原味的,我负责做辣的。” 剪断封口的麻绳,柳芽转身去淘洗豆子,她需要的数量可是不少呢,就等着方老爷让人拉下一批货。 某南下的上船上,方老爷近来的菜单上,每顿必须要吃一些柳芽做的那些小吃。 一向腻歪吃海鲜的他,这一路终于能少瘦几斤。 “亏了,早知道就加大量了,也省的这船还有空地不是?” 方老爷吃饱喝足之后,便见一只笨鸟正在窗口上站着,猛地想起来当初柳芽特意在合同上写明的几个附加条款,忙转身去翻找。 第二百三十章 被坑了 方老爷做生意多年,自认为从不吃亏,且都是把对方压得死死的。 可看过和柳芽签的合约后,方老爷的表情一言难尽。 在大方向是于双方都有利的,可一些附加的小条款是方老爷故作大度让柳芽自行填写的,并未细看过,竟然有二十几条。 例如写明货物增加数量由乙方即柳芽那方做主,因各种不可抗力因素造成的货物延迟,乙方不负任何责任。 很多条款前,都有一句‘包括但不限于’,这句话便值得玩味了。 “……本合约最终解释权归乙方所有!” 念完最后一句话,方老爷的胡子直抖动,他这是被小狐狸给下套了。 双方正常合作的情况下,这份合约书倒也不会有任何隐患,可柳芽却拥有最终解释权和毁约权,这就是对她最有利的。 “有意思,我这做了大半辈子买卖的人,竟然被个小丫头给算计了。等着,本老爷迟早要搬回这个局面。” 方老爷并不恼怒,反倒是觉得柳芽有趣的很,让他重新找到了年轻时刚做买卖的感觉。 但方老爷绝不会知道,日后他求着柳芽算计,还得拿这事卖可怜呢。 方老爷那头会如何把豆豉的生意做开,柳芽是半点也不担心,不论任何时代,新鲜事物都更容易引起人的关注。 而有能力的人,谈笑间就能把生意推广出去,也算是名人效应吧。 黄豆的种植量并不高,故而村里收购的黄豆只够做几天的,柳芽只得把主意打到外头去。 作为村里唯一有牛车的村长家自然是揽了个好活,柳芽出比市场价高一文的价格,把收黄豆的事交给柳村长,怎么安排就是他的事了。 不但如此,挑选优质黄豆的事也被柳芽包出去了,都是村里老实本分的人家,也包括杨族长家。 但只有村长家收购,也就是围着小杨镇而已,这点量并不够。 “姥爷,快帮我把牛拴上,我不会啊。” 柳芽清脆的嗓音在门外响起,王老汉闻声忙出去。 王青最近不大爱出门,除了干活就是在家里和王大舅一起编东西,换个几文钱也是好的。 “这是买牛车了?” 王老汉看到壮实的牛,眼睛里放着光。 不是王老汉贪这牛,而是庄稼人见到耕牛都稀罕的很。 “这牛,是我给大表哥的报酬,我可是有事要请大表哥帮忙,姥爷可别舍不得您的宝贝大孙子。” 柳芽笑嘻嘻的站到一旁,由着王老汉去拴牛绳。 “有啥事你就使唤你大表哥就是了,自家人说这话可就见外了。” 大舅娘听见声也出来了,因柳芽的话瞪了她的一眼,便拽着人进屋去喝水。 “你这丫头也是能耐,都会赶牛车了,大舅娘都不敢呢。” 柳芽不好意思的笑道:“和堂哥学的,就是能赶着走,我心里也挺害怕它不听使唤的。” 王青放下手里的活,推着王大舅进屋。 因为王大舅坐轮椅的关系,家里的门槛都拆了,要不然行走不方便。 “在屋里就听见你说有事,我能帮忙的一定帮,可不兴说报酬的,你帮家里够多的了。” 王青对柳芽很是感激,就怕没机会给柳芽干点啥呢。 王大舅等人也都是一个意思,只要柳芽开口,他们能做的就不会推掉,不能做的也会想办法做。 简单的说了一下豆豉的事,柳芽正色道:“我要的量大,辛苦大表哥走远一点去帮我收了。要是能让人直接送到家里去更好,不差那点车马钱,重要的是豆子得好。” “大表哥一个人出远门不安全,我想着是让二舅他们谁回来一个一起收豆子,还是在村里雇个人跟大表哥一起去?” 收豆子赚的是辛苦钱,但柳芽不会让自家人亏着,工钱自然高。 豆豉的定价在那呢,多给些赚头也不亏。 柳村长家那边一斤多出一文钱就不便宜了,但那是因为只在周边收省事,要不然再多给一文也使得。 “你二舅他们得了信,再从东家那边辞工,咋地也得几天的功夫才能到家。你这事急,我和你大表哥一起去吧。” 王老汉想了一下道。 “可不能让姥爷累着,再说家里的地还指望姥爷看着呢,哪能离开人呢。” 柳芽没有劳烦老人家的意思,再折腾出病来,她宁愿不赚这份银子。 “还是请个人吧,一天二十文的工钱,要是赶不及回家就管三顿饭。人要壮实点,出去能护着大表哥的就成。” 收豆子又不是大买卖,不需要找聪明人,柳芽最担心的是王青的安全。 “自家有人,花那个钱做啥!”王老汉依旧想自己出马。 “姥爷要是吃那份辛苦,我娘还不得天天的对着我抹眼泪啊!姥爷行行好,就别让我为难了,要不这买卖我就不做了。” 柳芽撒娇装可怜,逗得大舅娘直笑。 “爹就应了这丫头吧,这活也不是一两天能完事的,家里这么一大摊子的事,可不得让爹做主?” 大舅娘劝说两句,之后又看着柳芽问道:“芽儿,这活能不能让我娘家大侄子做啊?他那个人不大爱说话,但人有劲儿也没坏心思。” 王老太在一旁道:“你大舅娘家的几个侄子到都是实诚孩子,有他和你大表哥一起也让人放心。” 柳芽对这事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便点头答应了。 去县城摆摊的事,柳芽已经给齐剑锋去了消息,但是在王家人回来之前也不用准备什么。 离开之前,柳芽留下一包碎银子,还有几串铜钱。 “等大表哥收了豆子回来,大舅娘就看着找几个村里要好的婶子帮忙挑豆子吧。按照挑豆种的方法来,挑出一袋子给五文钱。” 柳芽想着王青铁定是要自己拉回一部分豆子来的,便如是道。 “那挑出来的豆子咋办?卖不出好价,总不能都扔了吧?”大舅娘犯愁的问道。 柳芽之前还真没想过这茬,毕竟家里的豆子并不多,用来换豆腐吃都不够用呢。 见柳芽傻眼的模样,王老太笑出声来,打趣道:“你们快瞅瞅,这丫头也有没主意的时候呢。” 王老汉装了一袋烟,建议道:“明儿我去镇上问问,榨油坊和豆腐坊应该能收一些。剩下的咱们再研究,总不能都扔了。” 柳芽嘿嘿一笑,挠着后脑道:“我这不是没经验嘛。不过大舅娘这一问,我倒是又想起个赚钱的主意,大舅娘要不要跟我合伙赚银子?” 第二百三十一章 柳芽挨打 “咋赚钱?你快和大舅娘说说。”大舅娘往柳芽身边凑凑,急切的问道。 王老汉等人知道柳芽但凡说出来的话都算数,便也没说什么,家里的日子好了,才能给这一家子的孤儿寡母做靠山不是? “我这收的豆子,好的要拿去用,剩下的还可以再挑一挑,去掉能卖到豆腐坊和油坊的,可以用来养鸡鸭鹅和猪崽子。 咱们也能从豆腐坊和油坊那边收渣滓,那东西喂家禽贼长膘,做肥料也特别好。家禽的粪便也是最好的肥料,正好咱们两家的地都多,我还犯愁肥料的事呢……” 柳芽简单的说了,王家人便真的活了心思,养家禽这事最适合农家人干。 “可以前也有人养的多,后来遭瘟了……” 大舅娘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王老太拍了一巴掌,瞪眼道:“你这乌鸦嘴,还不赶紧呸几声。” “瞧我这嘴,我就是担心。”大舅娘也不生气,配合的呸了几下。 柳芽也知道这是隐患,但一般的家禽遭瘟,除非是有传染病,那便是饲养的不够干净引起的。 “这个问题是得注意,主要就是要保持好环境干净、干燥,一旦有一直半只的有问题,就得杀了烧干净,人不能吃不说,也得防着传染。” 柳芽对这个懂的不是很多,但不能因为怕井绳就不喝水了不是? “大舅娘也别急,让姥爷先在荒地那边再买一块地,把猪圈啥的盖起来。等我去县城的时候买几本书看看,回头咱们就把养殖场办起来。” 柳芽倒是知道一些防范的知识,现在也不急着说。 “该买鸡仔啥的,大舅娘现在就得找好了,可别到时候养殖场都盖好了,咱们啥也买不着。” 不管柳芽说啥,大舅娘都是一个劲儿的点头,她是相信柳芽赚钱的本事的。 临走前,柳芽又留下一百两银子给王家人去筹备养殖场的事,她是打算当甩手掌柜了。 至于销路,回头想几个做菜的方子,这第一年养殖的家禽只怕还不够卖的。 又多了一个赚钱的路子,还能帮到外家,柳芽的心情自然好的,但她的好心情只维持到回家。 “你们这群黑心肝的啊!金宝可是咱们家最小的孙子辈,你们这些遭瘟的赔钱货咋就下去的手?” “我不管,不赔银子我就住你们家了,正好住你们家新房子去,就当是你们赔给金宝的医药费了。” 被看热闹的人阻挡了视线,柳芽不知道院子里发生什么事,但柳白氏的哭嚎声她却听的真切。 只要是牵扯上老宅的人,绝对是自家人吃亏了。 “你不要脸!分明是柳金宝毁了我们的药田,足足有三亩多地,我们就打了他几下,连皮都没破。” “柳金宝还打我了呢,他下手比我狠多了!” 柳苗气呼呼的童音传来,伴随着柳老太的咒骂声。 “呸!你个赔钱货凭啥和我家金宝比?” “几亩破草还当宝贝了,要是你们不把金宝治好了,姥娘就把你们家的药田都毁了又能咋地?” 柳老太尖锐的声音透着狠毒,谁也不怀疑她真的敢这么干。 “我看谁敢去毁我家的药田!” 柳芽高喝一声,挤着人群站在大门口的位置,冷冷的看着老宅过来的一群女人。 “按照我朝律法,毁人田地者轻则吃板子,重则发配做劳役,就算是把柳金宝打死打残了,最多就是赔你们几两银子的事!” 柳芽掷地有声的喊话,心里却是没谱的。 朝廷的律法规定的是毁坏庄稼要受刑罚,可并未明确说明药田要如何归类,毕竟懂得种植药材的人不多。 “你少唬我们了,你那是药田,又不是能填饱肚子的粮食,官府才不会管呢!” 赵新月梗着脖子喊了一嗓子,得意的抱着手臂。 柳芽眯了眯眼睛,心里明了老宅的人为何有底气闹了,合着是有人给他们出主意了。 “就是,表姐可说了,你们那药田官府才不稀罕呢。快点赔银子,给我一百两,少一个子我就住你们家新房子去!” “还有你们几个,都磕头给我赔礼道歉,要不然送你们去坐牢,等着被脱了裤子打板子吧!” 柳金宝仰着下巴,一副鼻孔朝天的架势。 看赵新月和柳金宝站的那么近,两人又都是看好戏的神色,柳芽猜测他们两个是故意毁药田等着挨揍的。 一百两,胃口还真不小啊! “那就报官吧,官府怎么判我们都认。药田不是良田?真是无知至极,哪怕是毁了别人家的菜园子也要赔偿的,我倒是想知道官府会让你们咋赔!” 没办法用律法来震慑这些人,柳芽索性拿银子说事。 果然,老宅的人好似才想起来这茬似的,一个个的都变了脸色。 “柳芽你都坐过牢了,你还想让柳叶和柳苗也坐牢吗?” “你们三房可真出息,就三个闺女都坐过牢,以后还咋抬起头做人?小四可是要被你们给毁了啊!” 瞅着抱着小四的柳王氏,柳红大声喊道。 柳芽暗道不好,往柳王氏那望去,便看到柳王氏脸色煞白,身子都摇晃了。 “娘。” 柳叶急忙过去扶着柳王氏,轻声的唤着。 “给他们银子,大闺女,你去和芽儿说一声,咱们给银子。” 柳王氏的脑子已经无法思考,满心都是闺女们不能坐牢。 当初柳芽坐牢虽然没吃委屈,可柳王氏知道外面传了很多不好听的话,她不能再让另外两个闺女也毁了。 “娘,你别听她瞎说,这事……”不是咱们的错,没事的。 柳王氏根本不听柳叶说话,踉跄的转身回屋去。 怕柳王氏摔着,也怕她抱不稳小四,柳叶急忙跟进去。 老宅众人看到柳王氏的反应,一个个都松了口气,只要能拿捏住柳王氏的软肋,他们还愁拿不到银子? “柳芽,我看你还有啥好嘚瑟的,这回你可算是栽在我手上了!” 赵新月解气的看着柳芽,笑的极为得意。 “还是表姐厉害,这些贱人凭啥顿顿吃肉?这回有他们受的了!”柳金宝一脸得意。 冰冷的目光射向赵新月和柳金宝,柳芽冷声质问道:“赵新月,这都是你的主意?害我们一家,你有啥好处?” “看你不好过,我心里就舒坦了。肖竹心里有你,我就让他这辈子也不能娶你,让你做一辈子的老姑婆!” 赵新月恶狠狠的说着,瞪着柳芽的目光里尽是被嫉妒扭曲的恨意。 柳芽嗤笑,她能说自己对肖竹并无男女之情吗? “这仇我记下了,你等着被我报复吧!” 柳芽冷冷的留下一句话,大步走向抱着首饰盒子出来的柳王氏,挡在她面前。 “娘,您究竟要吃多少次亏才能记住教训?这一次让他们得手就会有下一次,没完没了的被他们要挟,咱们赚银子就是为了给他们来讹人的吗?” “啪!” 第二百三十二章 离家出走 柳芽的话音才落下,便被柳王氏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一向柔弱的柳王氏,此刻竟像是看仇人一样的瞪着柳芽。 “二妹!” 柳叶惊呼一声,奈何抱着小四,根本没机会去阻止。 “你眼里只有银子、银子、银子,你把银子看的比啥都重要!柳芽你是像了谁?我咋生了你这么个没人性又不重亲情的闺女!” 柳王氏痛心不已的看着柳芽,看着柳芽脸上的巴掌印,没有问她一句是否疼的话,倒是严厉的指责着。 脸颊被打的火辣辣的疼,可柳王氏的话却像是一把涂了辣椒油的刀,扎的柳芽心窝疼,疼的她连反应都忘了。 “二姐!” 柳苗跑上前来,拉着柳芽的手,心疼的直掉眼泪。 “不许心疼她,她要是心疼你们姐妹,就不该只顾着银子,眼睁睁的看你们去蹲大牢!” 柳王氏魔怔般的把柳苗拽到身后,仿佛小闺女靠近柳芽,就会落得不好的下场。 舔着嘴角的血迹,耳畔是柳苗哭泣的声音,柳芽嘴角缓缓勾起笑痕,扯的她脸蛋生疼。 “是啊,我只在乎银子,除了银子还在乎什么呢?” 抬手擦了下嘴角,看着鲜红的血渍,柳芽自嘲的一笑。 以往柳王氏纵然不靠谱,可也没有这么狠的时候,说话也不会这么扎心。 果然,哪怕是原主的身体,可到底是换了芯儿的,母女之情就是淡薄。 “二妹……” 看着柳芽苦涩的笑容,柳叶担忧的唤了一声,腾出一只手想去拉她。 “既然娘认为我是这样的人,那以后我什么事也不管了,你想咋样就咋样吧。把这个家都送人了也好,把姐妹们都再卖一次也罢,我都不会再插手了。” 柳芽后退两步,她真的受够了柳王氏的好赖不分。 做母亲的不护着孩子,只相信外人的话,这样的母亲柳芽真的无法从内心的去敬爱。 “我现在就去县里立女户,从今儿开始,我柳芽要自立门户!” 说完,柳芽转身便走,冰冷的神情似是不带一丝留恋。 可袖中紧握的拳头,除了怒火中烧之外,还有无尽的悲愤与不舍。 相处了一年多的家人,柳芽如何能没有感情? “芽儿!”柳叶急忙追了过去。 “二姐你带我一起走,我要和二姐在一起!” 柳苗想要挣开柳王氏的手追上去,可她哪里能有柳王氏的力气大? 任柳苗哭的破了音,如何的挣扎,可柳王氏死死的拽着不松手。 “让她走!她能耐了,连娘都不认了,那就再也别回来!” 柳王氏带着哭腔,可说出的话却是决绝的,赌气的成分居多。 这一刻在柳王氏心里,一个闺女远远没有好几个儿女重要,何况还是总和她唱反调的闺女,哪怕这个闺女是养活了全家的人。 “娘啊!” 柳叶气的直跺脚,为自家娘不知事恼恨不已。 知道劝说不了柳王氏,柳叶急忙去追柳芽,想要把人留住。 “二姐,呜呜……我要跟二姐一起走!” 看着柳芽已经走出大门口,柳苗难过的嚎啕大哭,使劲儿的去推柳王氏的手,哭喊道:“娘赶走二姐,娘是坏人,我要跟着二姐走,娘别拉着我,我要二姐!呜呜……” 杏儿也跟着哭,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急的在原地直搓手。 老宅的人出奇的没有人跳出来说话,他们都巴不得柳芽能离开三房,最好是死在外头。 有柳王氏这个好拿捏的当家作主,三房的一切迟早是他们的。 赵新月倒是还想嘲讽柳芽几句,却被柳红给按住了苗头。 “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离了家还能得好?你消停点,要不肖寡妇那边还不得给你小鞋穿?” 柳红压低了声音,眼珠子乱转,打量着三房的两个院子,不知道在寻思些啥。 “便宜她了!”赵新月不甘心的跺跺脚,到底没有作妖。 柳叶追到大门口的时候险些绊倒,急忙喊了一声:“芽儿,娘就是说气话,你别走啊!” 柳芽顿了下脚步,回身看向气喘吁吁的柳叶,心中低叹了一声。 离家出走或许是冲动了,可已经走到这一步,柳芽也不想回头。 有些事必须要有明确的分界线,就让这一次的冲突,彻底的改变某些事情吧。 只是不放心的事太多,柳芽总要交代几句。 “大姐是长女,家里的东西也多在你名下,以后大姐可要立住了门户。” 看着小四朝自己伸手,柳芽忍住没有做回应,也许这次该彻底离开了。 “你们几个的婚事一定要自己拿主意,啥人能交,啥人不能惯着,大姐你都心里有数。要是遇到难事,大姐去找陈老板,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不会不管的。” “你真的要走?不要我们了?” 柳叶哭的更凶了,可除了这句话,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莫说柳芽寒心了,就是她看着柳芽挨打,听柳王氏说了那些话,柳叶的心也凉了半截。 但在柳芽面前,明明是姐姐的柳叶更像是需要照顾的妹妹,柳芽就是她的主心骨啊! “那几个方子大姐都知道,和酒楼的生意不用断,我会和药铺那边打声招呼,药材的生意不会变动。处理药材的事,到时候让松子帮忙吧,他懂的比我多。” 没有回答柳叶的话,柳芽的目光越过她望向住了快一年的院子,将留恋都装在心里。 但视线扫过老宅的人,以及死死的拽着柳苗不撒手的柳王氏,柳芽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唯有哭着向她伸出手的柳苗,是柳芽心中最大的不舍和依恋。 紧紧的握着拳头,指甲划破掌心,才能让柳芽保持冷静。 “我走了,大姐不必担心我,保重。” 说完,柳芽无视看热闹的村民投来的视线,只当没有听到他们的议论声,大步的朝着家相反的方向而去。 回来的时候满心愉悦,离开时却只能在心里流泪,但柳芽的步伐却坚定又孤傲。 哪怕外貌再狼狈,内心再多的伤痛,这些不需要给别人留下笑柄,她柳芽从不活在别人的怜悯中。 直到柳芽的背影从模糊的视线中消失,柳叶才抬袖摸干眼泪,转身回了院中。 柳王氏一手抱着首饰盒子,一手拽着哭的已经打嗝的柳苗,眼泪也早就糊了一脸。 但柳叶没有心疼,比起柳芽的脸上的那一巴掌,还有扎在心窝子上的刀,柳王氏的眼泪是自找的。 “杏儿,你抱着小四进屋去,把门拴好。” 柳叶眼睛红红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轻柔,却是带着丝丝的冷意。 杏儿看了一眼柳苗,到底还是听话的照做。 “行了,这些是给我们家金宝的赔偿吧?快给我看看够不够,我们金宝可金贵着呢,银子少了就拿那新房子抵。” 柳白氏笑呵呵的上前,她现在是满心的欢喜。 “拿开你的爪子,谁许你动我们家的东西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柳芽出事 柳叶低喝一声,一巴掌拍开柳白氏的手,冷眼相对。 柳白氏愣了一下,指着柳叶却是冲柳王氏喊道:“你闺女就这么对待长辈的?你也不管管?是不是想让你几个闺女都坐牢去啊!” 柳王氏闭了闭眼睛,在柳芽毫不犹豫的离开时她就后悔了,她应该和孩子们站在一条阵线上的。 现在柳叶也是这样的态度,柳王氏真的怕跟所有孩子都离心了。 “有本事你就报官啊!咱们现在就去,看看县令大人会咋判!” 柳叶错开一步,挡在柳王氏面前,第一次冲在前面心里难免紧张。 但想到柳芽一向护着一家人有多不容易,还因为老宅人离家出走,怒意便战胜了惧意。 “柳金宝刻意损坏我家药田,我和小妹是为了保护自家财产才出手阻止,打死柳金宝也是他活该。但柳金宝不知悔改的打伤我们姐妹,就是罪上加罪!” “你们一家子来我们家闹,也少不了要挨板子。还有你,赵新月!” 怒指一脸扭曲笑容的赵新月,柳叶恨声道:“撺掇柳金宝毁坏药田,你的罪名可比柳金宝还大,这事咱们没完!” 柳白氏显然没想到柳叶会这么硬气,他们敢来闹腾都是信了赵新月的话,这会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可柳叶根本不给老宅人商量的机会,而是转身将首饰盒子塞给柳王氏,语气微冷的道:“娘在家照顾好弟弟妹妹们,我这就去村长家借牛车,去官府状告他们!” “叶儿,不能去官府啊!”柳王氏急忙拽住柳叶的衣袖,很是害怕。 “家里我才是户主,药田也是我名下的,只有我有资格做主!” 拂开柳王氏颤抖的手,柳叶深吸一口气,对柳苗道:“看好家,有人想要抢东西也不要护着,咱们损失多少你记着就是,有官府给咱们做主呢!” “大姐,我想要二姐回家,我想跟二姐在一起。”柳苗抽噎着道。 柳叶的心一痛,摸摸柳苗柔软的包子头,柔声道:“你二姐护了咱们这么久也累了,就让她歇几天。等这事处理完了,咱们再去接你二姐回来。” “二姐会回来吗?” 柳苗担心的问道,偷偷的瞟了柳王氏一眼。 “我想要和二姐在一起,大姐你一定要快点带我去找二姐,我说过要和二姐永远在一起,二姐一个人好可怜啊!” 柳苗的话让柳叶刚刚逼退的眼泪再度涌出来,连个孩子都懂的道理,可他们的娘…… 吸了吸鼻子,柳叶笑着点头,承诺道:“大姐向你保证,会尽快带你去找你二姐,咱们一家人谁也不能分开!” 姐妹俩拉钩钩之后,柳叶看向柳王氏,神色复杂的道:“娘怕我们出事,但芽儿也是娘的亲闺女,是比我们更懂事,才十二岁就扛起了这个家的闺女,娘怎么能忘了呢?” “我……”柳王氏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柳叶也没打算让柳王氏说话,对柳苗挥挥手,让她带着柳王氏回屋去。 视线扫过老宅的一众人,柳叶厉声道:“非得逼得我们家破人亡,你们才觉得开心是吗?” “我柳叶今儿就把话放这,只要我们姐妹还有一口气,三房就不会任你们搓扁揉圆了!今天你们不来闹,我或许还能不追究这事,可现在你们就算是跪下来求我,我也非要报官不可!” 说完,柳叶便迈步走出院子,站在大门口对着看热闹的乡亲们喊话道:“咱们都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人,今年都种了药田,为的是能过好日子不是? 今儿有人毁了我家药田,这事要是没个说法,明儿说不定毁的就是你们家的,还得讹上一笔银子!” 见过好几次柳芽如何处理事情,柳叶明白煽动人心的重要性。 和老宅对抗,他们流着一样的血就是永远翻不过去的坎儿,三房想要下狠手会被世人所不容。 但若整个村子都容不下老宅,那就另当别论了。 “可不是咋地!这毁了人家的药田还有理了,要真是这样,往后谁和咱们有仇不就敢来祸害咱们了?到时候眼睁睁的看着人家祸害?” “那可不行,我家还指望着药田给儿子娶媳妇呢。” “谁说不是,管药种就花了那么多银子,就算不赚钱也不能赔钱不是?” “不行,这事得着村长和族长他们说道说道,别等以后轮到咱们了,那可是哭都没地啊!” 村民们议论纷纷,无非都是看着利益说话。 但也是老宅的人做的太过分了,分明是祸害人,还有脸讹银子。 至于柳芽被柳王氏赶走的事,反倒是被众人忽略了,那和他们的利益没有关系不是? 老宅的人慌了,吓得想要出去拦人,可他们能拦得住那么多人吗? “柳叶你就不怕坐牢吗?我听说女人犯错,可是要脱了裤子打板子的,你可还没说亲呢!” 赵新月心里也发慌,这事闹大了,肖寡妇饶不了她。 “啪!” 柳叶抬手就是一巴掌甩过去,冷声道:“赵新月,你一个下贱的小妾,是连奴婢都不如的,你非得上蹿下跳的蹦跶,是怕肖家没理由休了你吗?” “打板子的事,你娘比我们更清楚,你问我们这话就不觉着臊得慌吗?我们又没做错事,为啥要怕这个?” “你疯了?敢打我闺女!” 柳红冲过来把柳叶推开,大声质问着,却没敢去打柳叶,到底是被磋磨的没了以前的胆子了。 “再不走,我连你一块打!赵金没让你坐牢,也改变不了你谋害亲夫的罪名,柳家还收留你,这事我还真的去找村长说道一下,可别因为你连累整个村子没出嫁的闺女不好说亲!” 柳叶冷笑一声,一句威胁的话吓得柳红往后缩了缩,不敢再看柳叶。 娘家都不能待的话,柳红真的是没有活路了。 “柳叶,你这个贱人,我要撕了你!”赵新月气的朝柳叶扑过去。 柳叶懒得和赵新月争吵,在她扑过来的时候便闪身躲到一旁,看着赵新月摔倒在地,便不再理会。 柳芽离开了,她作为长女要撑起这个家,等着二妹回来。 且说柳芽离开之后便去了镇子上,心里难受不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镇子上有住所,可柳芽从没把那里当做是家,也很少会过去。 “啊!” 柳芽吃痛的揉着鼻子,没等抬头就对自己撞到的人连连赔不是。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柳芽话未说完,后脖颈便传来剧痛,下一瞬眼前失去了光亮。 第二百三十四章 油盐不进 柳芽醒来时,冷的打了个哆嗦。 虽然是春末,可地底下还是散发着寒气,她也不知道被绑来多久,就这么扔在地上。 大概是认为柳芽没有威胁性,所以并未用绳索绑缚。 “嘶,好疼。” 柳芽半睁着眼睛,抬手去摸后脖颈,眼帘遮住了她警惕的目光。 入目的是土夯过的地面,还有几把没有上漆的木头椅子,以及一双满是泥土的黑色靴子,看大小应该是男人的脚。 不等柳芽分析完自己的所处环境,头顶便传来男子阴冷的声音:“你和齐剑锋认识?” 柳芽身子一僵,随即故作颤抖的想要抬起头,又害怕的往后退去,似是想要把自己藏在角落里。 以柳芽的年纪,做出这样的举动更符合常理,也能让人更放松警惕。 “老实回答我的话,我便放你回家去,否则我就把你卖到边关的军营里做军妓!” 男人的耐性有限,说出的话又冷了几分。 柳芽丝毫不怀疑对方就是这么狠的人,此刻心中也大约猜到男人的身份。 “认……认识。” 柳芽靠坐在墙角,可怜兮兮的道:“你问啥我的都说,别卖了我,求求你了。” 男人似乎很享受柳芽胆小求饶,起身来到柳芽面前,勾起她的下巴问道:“别害怕,你肯乖乖配合,老爷我日后夺回一切,就娶你过门做当家夫人。” 看着柳芽白皙又稚嫩的面庞,曹老爷露出自认为和善的微笑,说着不知道是否能兑现的承诺。 强忍着要将曹老爷的手拍开的冲动,柳芽心中暗道糟糕。 这曹老爷瑕疵必报,当初柳树林还想把柳叶嫁给他,后来柳芽将计就计的设计让柳条代嫁,也不知道他是否会记仇的报复。 “老爷想问啥,我都说。” 柳芽心里思绪闪过,面上却是被吓破胆的模样。 为了取信曹老爷,柳芽暗中使劲儿的掐着大腿根,疼的她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再加上受寒而褪去血色的小脸,活脱脱的就是笼中的小白兔,生死都掌握在笼子的主人手中。 “这才乖。” 曹老爷满意的点头,伸手想要擦去柳芽脸上沾的尘土。 柳芽做害怕状的往后缩去,抱着膝盖将脸埋了半截在双臂间。 曹老爷脸色一寒,但柳芽还有用处,故而他也没有发脾气。 站起身,曹老爷背对着柳芽问道:“听说你可镇长家的李莹很熟?” 柳芽暗暗腹诽:明明就是打听过了,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认识,不不不,是很熟!” 柳芽急切点头的模样让曹老爷更为满意,这分明就是为了自己活命,可以出卖任何人的小丫头。 “很好,只要你把李莹带到我这来,我就放你离开。要是你不照做,我就去杀了你全家,再把你卖到军营里去。” 曹老爷循循善诱之后,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 “那你会伤害李莹吗?她人很好的,对我有恩,能不能别伤害她啊?” 柳芽知道自己暂时没有危险了,便陪着曹老爷演戏。 找李莹做借口离开并不难,可曹老爷手里还有多少人可用,是否留了后招,这些都是危险因素。 “未来夫人开口,本老爷岂能不应?” 曹老爷嘲弄的开口,笑容很是邪恶。 柳芽这个角度看不见曹老爷的脸,但听他说话的语气便知道他的不怀好意。 用李莹来威胁齐剑锋,看来曹老爷调查的很清楚。 “那我就放心了。” 柳芽故意长叹了一声,还拍拍胸口。 “天黑之前把李莹带来,否则我便连夜去杀你全家。” 曹老爷说了句威胁的话,便挥手让柳芽离开,笃定了柳芽不敢违背他的意思般。 “我一定做到,别杀我家里人!你答应我不会伤害李莹的,要说话算数。” 柳芽慌慌张张的说完,像是怕来不及完成任务,会害了家人一般。 因为跑的太快,柳芽还跌倒了两次,连裙子上的灰尘都来不及拍掉,又爬起来继续跑。 曹老爷目送柳芽离开,前后脚的离开了院子。 纵然曹老爷不认为柳芽有胆子背叛他,可他又怎么会在被黑白两道通缉的时候愚蠢的以身犯险? 柳芽遇险的事,在村子里的柳叶等人自是不知道。 在柳叶去村长家借牛车要去报官的时候,便被族长派来的人给拦住了。 纵然老宅的人再招人恨,也不能眼看着自己村里的人去报官,毁了整个村子的名声。 而杨族长这次也没打算和稀泥,也是怕自家的药田哪日出了事就只能忍着,况且他们都得跟三房打好关系,奔着多赚银子不是? “这事不能商量,我们家让了这么多次,他们越来越过分。再不让他们吃次大教训,往后是不是要放火烧我们家的房子,或是把我们家的药田都毁了?” “族长爷爷,三房虽然和那边断了关系,可该孝敬的没少一文,就是县城里也不见得有多少人家一年拿的出十两银子来吧?” 柳叶一番抢白的话,说的杨族长无话可说。 这几个跟三房的关系好了之后,族长家里的进项也增加了,很知道如今的三房得罪不起,没见一个个的小丫头都比那些传宗接代的小子厉害? 杨族长不耐烦的瞪了柳老头一眼,这个没注意的东西,活该老宅那么多有出息的儿孙,结果日子却过不起来,三房就是他们自己推出去的,如今又不肯消停。 “你们委屈,族里、村里都明白。只要不报官,这事族里和村子给你们家做主。”杨族长只能这般道。 换做村里任何老人,能有儿孙一年给十两银子养老钱,他们绝对做梦都乐醒了,偏老宅的人不知足。 可老宅那么多会赚钱的儿孙,谁能孝敬这样大的数目?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族里打了他们几个板子又能咋样?回头还是来找我们的麻烦,一次比一次更过分。” “作为三房的长女,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弟弟妹妹被他们欺负,这回我就硬气一回,哪怕是被骂不孝,我也不会妥协。” 柳叶起身,朝杨族长深鞠一躬,随即挺直了背脊。 “一人做事一人当,毁药田的是柳金宝,教唆柳金宝的人是赵新月,我要状告的也只有他们。一个是小妾却不安于室,一个小小年纪便不学好,不让他们吃教训,咱们村得有多少娃有样学样?” 柳叶态度坚决,气的杨族长想骂人,三房的几个丫头都是油盐不进,这是不给他这个族长面子啊。 可柳叶是女户,杨村长也没法用女德那一套压着。 就在柳叶要离开之际,却听柳白氏大喊道:“柳叶还在不在?你娘来了,她不同意你报官,你非要闹去官府就是不孝!” 第二百三十五章 恨铁不成钢 柳叶磨牙,柳王氏已经来了,她这个时候自然是不能走,就怕柳王氏惹出更大的篓子。 等待的时候,柳叶忽然替柳芽心酸,二妹当家的时候遇到自家娘不知事,也是心酸又悲愤,偏偏又无可奈何吧? “叶儿,咱们回家去吧。咱不报官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去衙门还不被人笑话吗?” “听娘的,药田毁了就毁了,他们答应娘往后不会再祸害咱家的药田了,你们打金宝的事也算了。” 柳王氏见到柳叶,便拉着人要往外走,没敢说她赔给柳王氏五两银子药钱的事。 “娘还认为这事是咱家错了,就该被他们算计吗?” 挣开柳王氏的手,柳叶失望不已,有火气都发不出来了。 “不管谁对谁错,到底是亲戚一场。真的闹起来不好看,你爹他也……”不会瞑目的。 柳王氏抹了把眼泪,带着哭腔道:“你这丫头咋就这么犟呢?听娘的,咱们不闹了,娘保证往后不和他们往来了,家里的事都你们做主成不?” “叶儿,就听娘这一次,就一次!” 柳王氏苦苦的哀求着,好似柳叶不答应就会难过的心碎。 闭上眼睛,柳叶嘴角不可抑制的扬起一抹苦笑。 “娘,你已经说过很多次最后一次了。”所以我不信。 任由柳王氏拉着手腕,柳叶抬头望向柳白氏,见她眼神极为不自在的闪躲着,便知道这里头有猫腻。 只是柳叶也不去问,柳王氏有意要隐瞒,柳白氏定是占了便宜又怎么会说实话? “我要报官,除非芽儿回来说这件事能善了,否则就是柳金宝和赵新月跪在我面前赔礼道歉,这事也没完!” 柳叶的话让柳白氏脸色大变,她怎么也想不到以前最听话的柳叶,会连柳王氏的话也不听。 而柳王氏在听到柳叶说她那句话之后,便是呆愣愣的,似是想回想自己都做过什么,让和她最贴心的大闺女也不再信她。 “大侄女,这银子我不要了,金宝不要赔偿了,你别去报官了!” 见柳叶要往外走,柳白氏吓得忙掏出银子往她怀里塞去,并堵住了门口。 大有柳叶不答应,柳白氏就不让路的架势。 屋里的人都看向装着碎银子的钱袋子,随后视线都落在柳王氏身上。 别说柳叶的心情如何复杂,就连杨族长和柳村长也都是恨铁不成钢。 三房如今的好日子,还怕老宅的人干啥? 就算不懂律法,众人也都知道这次三房才是真正的苦主,可柳王氏这几两银子给出去,老宅指不定会咋抹黑三房呢。 “娘!” 柳叶拿着银子的手都在颤抖,看着柳王氏却只喊出了这么一个字。 “我……” 柳王氏缩着脖子,满屋子的视线都凝聚在她身上,让她不自在的很。 捏着一脚,柳王氏喏喏的道:“银子也还回来了,咱不告官了成吗?” 柳叶很想痛哭一场,看着一心不想让报官的柳王氏,只觉得力不从心,很想质问柳王氏为何要这般糊涂。 “好。” 柳叶咬牙点头,她终究做不到柳芽那般的决绝。 在柳王氏欣喜的目光中,柳叶转身看向杨族长和柳村长,询问道:“要不报官也行,但我家的药田被毁了多少,要他们家按照去年的收成赔银子,还得写下保证书,但凡是我家药田再出事,不论是不是他们家做的,银子都由老宅来出!” 柳叶的要求让人震惊,尤其是柳白氏,尖叫着喊道:“凭啥要我家赔那么多银子?你们得罪的人多了,别人去祸害咋能算我们家头上?” “别人会不会干这种缺德事我不晓得,但你们家就是让人不放心。要么同意我的要求,要么咱们官府见!” 柳叶不肯再退步,这也是以前和柳芽聊天的时候,柳芽曾说过的话,只是如今做主的人是柳叶而已。 柳白氏最怕的就是送小儿子去坐牢,忙喊道:“可不兴这样,我家金宝那个是文曲星转世,算命的说他能做大官的,他不能坐牢!这事是赵新月撺掇的,要银子你找她要去。” 柳叶嗤笑,把钱袋子塞回柳王氏手中,轻声道:“你们不让去报官,那就按照我说的来。天黑之前我看不到银子和承诺书,明儿一早我就去报官。” 柳白氏脸色都变了,却见柳叶靠近她,在柳白氏以为柳叶要打她的时候,柳叶却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不是看不上柳红吗?把她卖给鳏夫,少说也能得几两银子,到时候你把银子赔给我,我再暗地里还给你,那可就都是你的了。” 柳白氏眼神锃亮,她最爱的就是银子了。 “不过这事只能你和我知道,要不然银子你可就拿不到了。不过承诺书我得要,但是谁你们那一大家子谁签字按手印的,我可就管不着了。” 柳叶又低语了几句,便和杨族长他们打了声招呼,带着柳王氏回家去。 至于柳白氏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柳叶根本不在乎,大不了就报官解决,总之老宅的人必须为这件事付出代价,尤其是柳红母女。 赵新月撺掇柳金宝这么做,可她能离开肖寡妇眼前的机会都不多,柳红绝对脱不开干系,那就让他们娘俩一起受到惩罚吧。 小杨镇上,柳芽一路都没敢回头,她知道有人在跟踪她,只能快步的朝镇长家走去,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再路上遇到李莹。 若是换做自己,柳芽会考虑以身涉险,可她不能自私的让李莹去冒险。 大概是运气好,一向爱出门闲逛的李莹这几日都在家里呆着,因为李二夫人的娘家来客人了。 且陈家虽然家主虽然致仕,可陈家还是有儿郎任官职,是真正的官宦人家,最讲究规矩。 “可算是有个人陪我说说话了,这几日竟陪着二婶家的那几个娇客了,走个要迈着小碎步,笑不能露齿的,可是把我给憋屈坏了。” “这些年我以为二婶的规矩就够大的了,可现在才知道那些待字闺中的陈家小姐,可真是不容易做啊!” 见到柳芽,李莹就开始吐苦水,可见这几天过的十分不好。 但柳芽这会也没心思劝解,在李莹停顿的功夫忙道:“你祖父在家吗?快带我去见他老人家。” 李莹虽然大咧咧的,可也不是没见识的娇娇女,听柳芽这么一说就知道有大事,立即收起吃了苦瓜的表情。 “你跟我来,我爷爷这两日多是在书房里,但这会有没有空就不知道了。” 拉起柳芽的手向外走,李莹甚至没有询问柳芽有什么事,可见对柳芽是真诚的视为姐妹。 第二百三十六章 身轻如燕的高手 也是赶的不巧,柳芽二人到达书房外的时候,镇长正在和儿子们谈正事。 书房里还有陈家的人,也就是二夫人的嫡兄,目前有功名在身并未入官场。 柳芽并不了解官场的情况,故而对陈家并不了解,只知道在这小镇上,李家二夫人的出身算是顶尖的好,哪怕她只是个庶出。 “芽儿,你的事是不是很着急啊?要是你急的话,我现在就让人去催催我爷爷。” 见柳芽心事重重的模样,李莹也跟着着急起来。 柳芽略作思忖,便点头道:“你亲自去吧,这事牵扯到你,真的很急。” 眼看着要到申时了,柳芽也怕拖久了会来不及部署。 李莹一听,立即迈开大步往书房而去,好似脚下生风。 因李莹一向不是不知轻重的,故而她敲门后,李大老爷对陈公子致歉后,还是在寻求镇长的允许下,让李莹进来。 “爷爷、爹爹、二叔、陈叔叔。” 李莹打了招呼之后,来到镇长面前,不等自家爹训斥,便语速飞快的道:“爷爷,柳芽过来了,有十分紧急的事找您,说是这事和孙女有关。” “可知是何事?”镇长询问。 “……”李莹愣了一下,摇头道:“孙女见她着急,忘了询问。” “你这丫头,连什么都不知道就过来书房找人,你学的规矩呢?” 李大老爷老脸烧的慌,他怎么就养出这么个不长脑子的闺女呢。 “柳芽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也从来没给咱们家添麻烦过,想来是真的有要紧的事,爷爷就见见她吧。要是我弄错了,孙女认罚就是。” 李莹坚信柳芽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 倒是陈家公子听到柳芽的名字之后,神色微微有些变化,只是李家人没有发现。 “贤侄,你看这?”镇长到底是身份不如陈家,故而面对小辈也得给几分面子。 “若是方便,晚辈也想见见这位柳芽姑娘。之前就是她救了舍妹和外甥吧?出门前,母亲还让晚辈带了一份谢礼,回头正好奉上。” 陈公子温和的开口,透着读书人独有的儒雅。 真正见陈公子不避讳,便让李莹去叫人。 等柳芽进来后,便朝着几人行礼,虽然不认识陈公子,但李莹已经说过对方的身份,也知道对方不会退避,故而直接道明来意。 将曹老爷的事情说了一遍,柳芽蹙眉道:“我不知道他手里还有多少人帮他做事,就怕到天黑还没有防备,只怕我家里就要遭殃。既然他盯上李莹,定不会轻易罢休的。” 镇长等人又是火大又是生气,此刻脸色都十分凝重。 就连陈公子也是脸色微变,他们这次出门只带了两个护院,若是曹老爷真的集结了很多人手,他们根本应对不了。 镇长家里虽然有护院和家丁,可女眷和孩子也不少。 更何况柳芽冒险来报信,他们总不能不管柳家人的死活吧? “柳芽,你带我去会会那个曹老爷。宵小之辈,还能让他威胁了不成!” 李莹一向有侠义心肠,见长辈们都不说话,便挺身而出。 柳芽失笑,反握住李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你怎么还笑的出来啊?天都快黑了。”李莹急的直跺脚。 “真想让你去冒险,我就不实话实话了,或者只单独和你说就好。那曹老爷以前可是绿林出身,纵然你自幼习武,也不一定能打的过他,何况他不一定是一个人。” 柳芽实事求是的道。 “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难道就等着让他去害你的家人吗?”李莹急声道。 “当然不行。” 柳芽摇首,轻叹道:“我不想家里人出事,可也不想你出事。到天黑还有些时间,还是坐下来好好想想办法,天无绝人之路嘛。” 柳芽嗓子早就冒烟了,这会端着茶盏喝着,忽然想到冷面男派在她身边的暗卫。 出事的时候暗卫没有出手相助,是不在她身边,还是没有得到她的指令所以没出手呢? 柳芽猜不到原因在,只能暗骂一声暗卫不靠谱,可这个时候似乎只能指望着那暗卫了。 “李莹,我膝盖伤着了,你能不能先帮我找个地方擦些药?” 为了能联系到暗卫,柳芽便侧身和李莹低语了一句。 李莹不疑有他,立即起身带着柳芽离开。 因柳芽一副不好意思的低着头,镇长等人只当是人有三急,毕竟柳芽坐了没多一会,就喝了三杯茶。 柳芽又寻了借口支开李莹,独自在屋子里的她犹豫的拿出冷面男送给她的骨笛,轻轻的吹出声响。 在柳芽紧张的望着窗外的时候,一道黑色的身影已经落入屋内。 “姑娘有何吩咐的?”暗卫见柳芽没发现他,便开口道。 柳芽吓得猛地转身,双手紧紧的捂住嘴巴才没有发出尖叫声。 看到暗卫一身黑色的衣裳,柳芽又在心里吐槽:大白天的您老穿一身黑衣裳,是怕别人不注意,还是强调自己武功高不会被发现呢? “我被人打晕带走的时候,你知道吗?”柳芽缓了一会后低声询问。 “是。”暗卫简洁的答话,并未给多余的信息。 柳芽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继续问道:“后面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吗?那个曹老爷,你可有把握打得过他?” “可以。”暗卫只挑自己愿意回答的问题回答。 “你能在不惊动外人的情况下,给齐家送个消息,让他们保护镇长一家,以及配合抓住曹老爷等人吗?”柳芽又问。 暗卫有些诧异,他以为柳芽会首先想到她自己的安危,以及自家人的安全。 “可以。”暗卫情绪丝毫不外泄的回道。 “我家里人,你能让人守护吗?我不希望他们知道这事,我可以付银子的。”柳芽又道。 “……”暗卫无语。 银子能雇杀手,可暗卫是银子能雇佣的吗? “可以吗?”见暗卫不回话,柳芽追问。 “我会召集人手。”暗卫道。 冷面男给的指令是保护柳芽,但不要打扰她的生活,故而在她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暗卫轻易不会现身。 但三房一家子,却不在暗卫保护范畴内。 只是柳芽提出这个要求,且暗卫怕柳芽会以身犯险,只能应下。 “那就辛苦你了,等解决了曹老爷的事,我会寻找机会支付你银子的。” 柳芽心里的大石头落地,说话也松快了几分。 果然高手就是能给人底气,这一次可是欠了冷面男一个人情。 接着柳芽交代暗卫几句话,便让他离去,这一次柳芽是目送黑衣人从后窗离开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身轻如燕吧?那个冰疙瘩手底下倒是有能人,可惜我是收买不了的。” 柳芽不无遗憾的说着,叹了一声后用最快的速度换了李莹给准备的衣裳才出去,现在她已经有把握和镇长他们说接下来的计划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特殊联系方式 柳芽在李莹的带领下再度去了书房,说出自己的计划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半晌。 最后还是李莹开口问道:“要是那个曹老爷不相信你呢?” “赌一把吧,他让我来带你过去,又何尝不是要赌一把?” 柳芽皱了下眉头,暗卫的事情她不能说。 至于之后会不会被镇长一家和陈家发现端倪,柳芽也不敢保证,但聪明人都会适当的给彼此保留隐私。 “不妨一试。”陈公子最先开口。 镇长抚着胡须点点头,显然也是同意了,李家兄弟已经没了话语权,只是担心的看着李莹。 李莹见状,只得对柳芽道:“那你要小心,那曹老爷想要对你下手的话,你就别顾忌那么多,只管来找我就是,大不了和他真刀真枪的对上。” 闻言柳芽轻笑,就冲着李莹这份真心实意护着她的心思,这个朋友也值得相交,她又怎会为了自己的安全而让李莹去涉险。 “这包米药你拿好了,别和那种人讲江湖道义,拿下他是保护咱们自家人也是为民除害了。” 柳芽递给李莹一包自制的米药,让她拿着防身。 “果然是我的好姐妹,和我心意相通啊!” 李莹不矫情的收下,并不排斥这种行为,真的搏命的时候能赢就是本事,何况她本就是个小女子,讲究什么君子之风? 柳芽没有再耽搁,被李家下人从后门送了出去。 来的时候柳芽就是刻意走的后门,为了迷惑曹老爷的人,毕竟她就是个农女,来镇长家走后门更符合身份不是? 一路上柳芽不停的回头看,好像生怕被人发现一样,绕了个圈才回到她之前被绑架的地方。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曹老爷才从外面回来。 见柳芽一脸的着急,却只是在堂屋里来回转圈圈,没有四处查看,更确定她是能被拿捏住的。 “您回来了,我已经骗了李莹,说齐剑锋在县城那边出事了,她等晚饭的时候会偷偷溜出来,一个人去县城。” “你别去杀我的家人行不行,我求求你行行好,放了我家里人吧。” 柳芽暗中掐了自己的手臂一把,疼的眼泪直打转,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又怯怯的想躲避的样子,看起来是那么无害。 曹老爷盯着柳芽一会,见她没有说谎的迹象,便问道:“为何不将李莹直接带出来?你该知道骗我的下场!” 柳芽配合的哆嗦一下,颤声道:“镇长家里来贵客,这几天李莹都被她娘拘在家里不让出来,所以她才说要偷偷跑出来。真的,我没有骗你。” 曹老爷自是知道这事,故而听柳芽毫不隐瞒的说出来,便也信了七成。 包括镇长家里都有什么人,曹老爷也是打探过的,否则他早就想办法进去抓人了。 只是如今的境地,手底下的人尽可能不要折损的好。 “最好你说的都是实话,有半句虚假的,我就一刀宰了你!”曹老爷再度威胁道。 柳芽缩着脖子,害怕的道:“我没有骗你,真的没有。” “在屋里等着,到了时候和我一起去路上劫人。”曹老爷留下这么一句,便转身离开。 柳芽虚脱了般的跌坐在地上,一手紧握着骨笛,一手则是攥着一根淬了毒的绣花针。 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柳芽眼里尽是厉色,哪里有半分表现出来的脆弱无助? 在柳芽离开之后,镇长让两个儿子去安排事情。 为了表现的和平时没有不同,他们还是和以往一样出门去,且并没有特意和镖局那边取得联系。 但镇长家里和齐家已经交好了几代人,更是姻亲,自然有他们自己的联络方式,这是只有直系子孙才知道的暗号,以备不时之需。 倒是镇长和陈公子还坐在书房里说话,两人虽然辈分有差距,但说话更像是忘年交,这也是当年二夫人会下嫁给李二老爷的原因之一。 “贤侄此番来小杨镇,是为了柳芽?”镇长没有客套的问道。 “瞒不过伯父。” 闻言陈公子浅笑,朝镇长拱手道:“实不相瞒,晚辈此次前来是看望舍妹和外甥不假,但亦是大伯母有所托。想来伯父知晓晚辈有一堂妹丢失之事……” 陈公子并未提起陈阁老让他关注柳芽的事,只拿私事来说,倒也不会让人怀疑。 那位的事,哪怕是在家中关起门来谈,也要提防隔墙有耳,何况李家并没有官身。 镇长有些诧异,询问道:“难不成柳芽便是那个孩子?这年龄上倒是相似,可据老夫所知,柳芽并非是抱养。” “柳芽的确不是晚辈的堂妹,但柳芽家中收养了一少女,那少女原本的父母也是抱养的她,大伯母在见了那少女之际,便有了这样的怀疑,故而让晚辈前来调查。” 陈公子如实道来此事,有镇长帮忙查询,倒是能更快有结果。 “之前有所隐瞒,是因为这些年遇到了太多骗局,故而大伯父叮嘱我先暗中查探一番,还请伯父谅解。” 镇长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这件事他倒是知道的,太多想要攀附陈家的人,不知送了多少年龄相仿的少女,想要混进陈家去。 其中有不少是陈家的政敌,让陈家人为此不知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去调查取证,却依旧没有放弃寻找丢失的嫡女。 由此可见陈家人注重亲情,也变相的让陈家儿孙的亲事被提高了身价,哪怕是庶女也是百家求。 “如此,待这件事了了,我派人协助贤侄调查此事,定会查个明明白白。” 镇长承诺之后,陈公子又一番道谢。 之后两人又聊起柳芽,或者说是曹老爷的事。 而此时的镇远镖局,齐镖头原本是要准备上香拜神之后便带着镖师们押镖去,却收到了让他恼火的消息。 冷眼扫向大院,看着兄弟们忙碌着清点要押送的镖,齐镖头朝心腹吩咐几句后,站在门口大嗓门的喊道:“兄弟们赶紧进来拜神,之后去吃些东西,咱们一炷香过后就出发,今晚连夜赶路。” “大哥,咋连夜赶路了呢?咱们不是说今晚去县城住一晚吗?” 二当家的一脸不解的问道。 齐镖头看了一眼憨厚的只有一身蛮力的二弟,又看了看紧张的望向自己这边的三弟,强忍下把人扯过来揍一顿的冲动。 “雇主那边要咱们中途绕一段路去几个人,多给了五百两银子。你小子不想赚这银子,那就别赶路了,反正这镖还是得原先的日子送到。” 二当家一听忙道:“我听大哥的,哪有到手的银子不赚的,那不是傻嘛。” 一众镖师听的大笑出声,多了五百两银子的赚头,他们也得再分一些,当然都乐意的。 倒是三当家那边,若有所思的没有动的意思。 “老三,这次你和大哥一道去,让你二哥留下来看家吧。过来,跟大哥一道上柱香。” 第二百三十八章 别冲动 天色渐渐暗下来,与小杨镇那边暗藏杀机不同,柳白氏趁着柳红做饭的功夫,将柳树森拉到屋里说悄悄话。 本该是等到晚上再和自家男人说这事的,可柳白氏心里头害怕,根本就等不了。 “你这婆娘有啥事?三房那丫头摆平了?” 柳树森不耐烦柳白氏,说话的语气自是不好。 自从柳树森出事之后,柳白氏的日子更不好过,可儿子和孙子都有了,她也干不出和离的事。 “柳叶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报官,除非咱们……” 怕被人听到,柳白氏小声的把柳叶的要求说了一遍。 见柳树森要发火,柳白氏忙道:“当家的,咱们就这俩儿子啊,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金宝毁了前程。往后有柳条当家的那边拉拔一把,还怕金宝不能当官,让你当老太爷吗?” 夫妻俩最羡慕的就是那些有钱人家的老太爷和老夫人,这也是算命的说柳金宝是当官的命之后,他们一大家子最宠柳金宝的原因。 果然,柳树森的脸色还是臭的要命,到底没有嚷嚷出声。 只要他柳树森成了官老爷的爹,三房的东西还不都是他的?包括柳王氏! “当家的,不说咱们元宝往后得有闺女,就是金宝长大成亲也得有闺女。有大姐这么个坏名声的姑奶奶在家里,这不是坑人嘛!” “我可是听说了,那些大户人家的闺女嫁人都是给家里带来好处的。你看这金镯子,就是柳条孝敬我的。要是被曹老爷知道大姐的事,就怕二丫头的夫人位置也保不住啊!” 柳白氏是劝说柳树森,可心里也真的这么担心。 柳树森本来还是念着几分亲情的,听柳白氏说完之后,便不再顾及柳红的死活。 “这事你看着办,手印就让大姐按了。”柳树森冷血的道。 “行,那我明儿就给三房那边回信去,这两天就把这事给办妥了,当家的你可得给我帮忙啊。” 柳白氏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高兴的说道。 柳树森点头应了一声,看着柳白氏那张油腻腻的脸觉得烦,干脆倒在炕上眯着,省的看了晚饭都吃不下去。 肖家。 赵新月跪在院子里,不知道跪了多久,额头上都是冷汗,身子也开始打晃。 可肖寡妇不但没有怜悯半分,反而端了一盆豆子出来。 “把豆子挑好了就去做晚饭,今晚儿你在自己屋里头跪着,明儿一早我带你去三房赔不是。要是三房不原谅你,你就收拾东西回娘家去吧!” “我们肖家小门小户的,可供不起耍心思的,省的跟你后头擦屁股!” 肖寡妇对赵新月是一百个看不上,早就想赶人。 这几日肖寡妇都进山采药,否则赵新月也没机会去撺掇柳金宝祸害三房。 等肖寡妇回来知道信儿的时候,事情已经闹大了,臊的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肖家这些年的名声,都被赵新月给毁了! “娘,真不是我指使柳金宝那么干的,他可是柳家的宝贝孙子,咋会听我的话?” “是不是三房的人跟娘说我坏话了?我就知道那家人不是好东西,他们这是看着我嫁给相公不高兴了,想要逼着娘把我休了啊!” 赵新月哭哭啼啼的解释着,说起假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要不是赵新月设计了肖竹,肖寡妇或许真会信她几分,怀疑是村里人误会赵新月了。 “三房可没空盯着你,自己干过啥事你心里门清。人在做天在看,赵新月你一心算计别人,就不怕老天爷报应?” 不想再和赵新月多说话,肖寡妇一身怒气没地方发泄,便去拾掇药材。 攒钱给儿子娶媳妇才是紧要的,这赵新月是不能留,但愿她能想的明白自求离去,要不然肖寡妇不敢保证为了儿子的将来,她会做出什么狠事来。 赵新月恨恨的盯着面前的一盆豆子,有心想要掀翻了,反抗肖寡妇。 可想到肖竹是孝子,赵新月只能忍下来。 连孩子都不能生,赵新月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成为正妻的,可她这辈子已经毁了,好不容易嫁给肖竹做妾,怎么能甘心就这么前功尽弃? 其他人家的事,柳叶等人自然也是不知道的,早在母女俩回家的时候便直接锁了院门,也省的有人登门来问东问西的。 柳青夫妻俩从药田回家的时候要路过三房,王秀用胳膊肘撞撞柳树青,指了指三房的院子。 “媳妇,你想说啥?” 柳树青没能会意,不知道自家媳妇又有啥主意了。 “你说三房真的把柳芽赶出去了?那丫头可是金疙瘩啊!” 王秀虽然有心和三房交好,可也知道柳芽是最防备她的,但她就是冲着柳芽才和三房走的近的。 柳王氏的做法让王秀看了都生气,好好的日子非得搅得乌烟瘴气,她王秀想分家还没名目呢。 “三房的事,媳妇操这个心做啥!” 柳树青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人便凑近道:“媳妇,咱们也该生个儿子了,我做梦都想当爹呢。” “损色!” 呸了柳树青一声,王秀快步朝家里走去,心里还在琢磨着柳芽的事。 可惜不知道柳芽去哪了,这个时候要是能收留柳芽几天,往后还愁不能打好关系吗? 被王秀惦记上的柳芽,此刻正在曹老爷的监视下在镇长家的后门等着李莹出来。 这一次柳芽赌的很大,不仅仅是她自己和李莹的安危都押上了,还有好几家人的性命。 而能否成功将曹老爷和他的人一举歼灭,则要看暗卫够不够给力。 “吱呀。” 后门打开了一条缝隙,只见穿着简装的李莹做贼似的探出头来,确定不会有人发现她之后,才蹑手蹑脚的出来。 柳芽怯怯的回头看了曹老爷一眼,见他给自己打了手势,这才迎上前去。 “你可算出来了。”柳芽上前抓住李莹的手臂道。 “你咋在这?”李莹惊呼一声。 柳芽的出现并不在计划里,故而李莹眼中流露出担忧来,又不敢说透。 “我怕你一个人去县城不安全,就想和你有个照应。走吧,我租了马车,咱们俩也好有个伴。” 柳芽说着便拽着李莹往胡同外走去,两人并肩之际,柳芽悄悄往李莹的袖口别了一根绣花针,低声道:“这是毒针,别伤到自己。” 李莹垂眸,看到不起眼的绣花针,嘴角不禁一抽。 其实在出门前,李家也为李莹准备了不少东西,包括她头上的簪子都是做过手脚的。 “你们也太不信任我了。”李莹自尊心受创。 “活命要紧,你还有空废话。” 暗中掐了李莹的手臂一把,柳芽低声道:“车夫是他的人,出了镇子会有人接应马车,咱们的人也会在那时候出手,你可别冲动。” 第二百三十九章 冷面男归来 “我像是冲动的人吗?” 李莹很想像平时一样质问柳芽,又怕引曹老爷怀疑,可看到柳芽若有似无的点头之后,李莹憋屈的快要内伤了。 拽着李莹走的飞快,好像是生怕节外生枝的柳芽,余光一直留意着曹老爷的动向。 其实柳芽是怕曹老爷改变主意在这里出手,届时李莹和曹老爷单打独斗能不能占上风尚不确定。 但曹老爷聚拢的那些人见势头不对,绝对不会露面,又将是隐患。 看着柳芽带着李莹坐上了自己安排好的马车,曹老爷这才走了另外一条路赶着出镇子。 而此时已经出了镇子有一里地的镖局,却突然遭遇埋伏。 齐镖头带着一众镖师分离杀敌,三当家却是且打且退,完全没有拼尽全力的意思。 就在齐镖头与对方生死搏斗间,三当家忽然从怀里取出一枚飞镖,毫不留情的朝大当家的后心窝射去。 但三当家却没发现,在他后退的同时,齐镖头的心腹也一直留意他的动作,并且不远不近的跟着。 “叮”的一声,暗器被心腹打落在地,否则齐镖头的功夫再好也躲不过去这一劫。 眼看着三当家要害齐镖头,镖师大喝一声:“三当家你在干啥?为啥要暗杀大当家?” 三当家脸色大变,他的行为已经暴露,索性也不解释的朝着镖师砍杀过去。 齐镖头失望的看向三当家,对一众镖师喊道:“撤。” 仅仅一个字,却是代表了齐镖头要放弃这些押的镖。 那些震惊于三当家行为的镖师,在分神的空档或多或少的受了伤,还好没有为此丢掉性命。 “不好,咱们上当了。” 在齐镖头带着一众兄弟离开之际,三当家惊呼一声。 蒙面的一众黑衣人闻言也没心思恋战,直接上前砍断了一把锁头。 只见原本该是装着珠宝等贵重物品的箱子,竟然是一块块的石头。 “大哥,你骗我!”三当家大喊一声。 “是你背叛了镖局,背叛了众兄弟。” 齐镖头怒吼一声,长剑指着三当家的方向,质问道:“大家这么多年的兄弟,老三你竟然和姓曹的那个通缉犯联手,完全不顾兄弟们的死活,你对得起当初的誓言吗?” “既然大哥都知道了,那就别怪我这做弟弟的不念情分。今日出镖的兄弟,都是被大哥你害死的!” 三当家闭上眼睛,手臂缓缓抬起,喊道:“杀,一个不留!” “兄弟们,不要念旧情,今日杀了这些畜生!” 大当家怒喝,身先士卒的杀了过去。 一场惨烈的搏杀展开,血腥味弥漫开来,情义与贪婪在较量。 且说李莹二人坐上马车之后,柳芽做了个禁声及屏住呼吸的动作,随后动作极轻的将车内点燃的熏香换掉。 李莹则是暗暗的配合着,将车窗掀开一条缝隙,让车厢内的迷烟散出去。 马车出了镇子没多远,曹老爷便在马车减缓速度的时候上了马车,锋利的剑刃挑开帘子。 “柳芽小心!” 李莹想要起身将柳芽护在身后,却头晕的跌坐回去,使劲儿的甩甩头才勉强的保持些许清醒。 “这香炉……柳芽你快跑,去找我爷爷求助。” 柳芽挪到李莹身旁,扶着她的同时也按住了她的手臂,哭道:“对不起,我也是被逼迫的,我没有想过要害你,曹老爷答应我不会伤害你的。” 李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向柳芽,下一瞬便跌入她怀中。 曹老爷闻到车厢内还有淡淡的迷烟味,确定李莹是真的晕倒了,这才进入车厢。 “你做的很好,进县城的时候知道该怎么应付吧?” 曹老爷扫了直掉眼泪的柳芽问道,威胁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我知道,就说是我姐姐病了。” 柳芽急忙点头,难掩害怕的问道:“我家里人没事吧?” “放心,你家里人活的好好的,等老爷我夺回家产,到时候就接你们一家人过来享福。” 曹老爷冷笑一声,他可没忘记柳叶那娇滴滴的模样。 等事情彻底了结了,不但美人儿他要得到手,当初在亲事上算计他的柳家人也都别想好过。 在曹老爷坐稳之后,马车便飞速朝前行进,以防后头有人跟着。 再说暗卫得到柳芽的指示后,立即去与自己人接头,齐家三当家的事就是暗卫派人去通知的消息,否则镖局那边必定会损失惨重。 纵然冷面男和齐剑锋的合作只是漕运方面,但能帮合作伙伴一把的时候,冷面男从不吝啬卖个人情,下属自是都知道主子的办事风格。 杨柳村那边也派人过去守护,但凡曹老爷今日敢动手,他的手下在训练有素的暗卫手下绝对有去无回。 “把柳姑娘的消息传给主子。”暗卫安排好一切后,准备前去保护柳芽。 “什么消息?”冷面男恰巧这个时候到,听到事情和柳芽有关,便询问道。 “参见主子!” 暗卫等人单膝跪地,朝冷面男行礼。 “说。” 冷面男落座后,冷冷的吐出一个字。 “回主子,是红湖县前漕运帮助曹老爷劫持了柳姑娘……” “她人在何处?你为何不救下?”冷面男怒声打断暗卫的回禀。 一股压力扑面而来,暗卫双膝跪地请罪,他只是个暗卫能左右的了柳芽的心思吗? 暗卫不敢怨怪主子,只能叹自己悲催被分配到柳芽身边,偏生这姑娘还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主子息怒,柳姑娘本有机会逃脱,但想要将曹老爷等人一网打尽,故而让属下配合她行动,属下已经安排妥当,正准备前去与柳姑娘汇合。” 暗卫低垂着的头,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地,语速飞快的将事情简单的 概述了一遍。 冷面男戴着面具叫人看不见他的神色,但眼中的怒火反而更甚。 不过这次不是针对暗卫,而是因为柳芽竟然有胆子以身犯险。 “带路!” 冷面男起身,怒气冲冲的向外走去。 暗卫不敢迟疑,急忙起身飞掠而去,生怕行动慢了半拍会主子踢回去重新训练。 就在冷面男追人之际,曹老爷却命令马车停在一处树林边上。 看着天色渐暗,可约定好的人马却还没有到达,曹老爷的神色也随着天色逐渐阴沉下来。 “再等一刻钟。” 曹老爷吩咐车夫一句,落在柳芽和李莹身上的视线却透着怀疑和阴狠。 第二百四十章 柳芽伤可见骨 接触到曹老爷的目光,柳芽急忙低下头,那毒蛇般的目光让柳芽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扶着李莹的手轻轻的在她手臂上点了两下,这是之前说好的暗号,让李莹做好反击的准备。 夜幕降临,道路上并未有其他车马行人,连车外风吹树枝的声音都听的真切。 一刻钟的时间并不长,可柳芽和李莹却觉得他们等了好几个时辰,估计曹老爷也是一样的感受。 “老爷,时辰到了。”车夫掐算着时间回禀道。 “贱人,你敢骗我!” 曹老爷第一反应不是命令车夫,而是拔出长剑朝柳芽刺了过去。 “啊!” 柳芽尖叫一声,冷寒的剑刃直奔她胸口的位置,便是想要撒出去一包毒药都来不及。 握着李莹的手用力,柳芽已经做好要带李莹躲入空间的准备,只要在同时将李莹迷晕便好。 “去死吧老贼!” 李莹猛地睁开眼睛,没有半分被迷晕后的迹象。 软鞭缠住曹老爷剑身的同时,一手将柳芽给她的药粉撒了出去。 柳芽见状忙抬起胳膊掩住口鼻,另一只手里握着淬毒的绣花针,视线死死的盯着曹老爷的方向,也防备着车夫突然冲进来。 曹老爷毕竟是山匪出身,做事从不追求君子之风,使用米药的事情也是常做。 故而在李莹动手之际,曹老爷已经捂住口鼻,并未吸入米药。 李莹见自己失手,急忙用力拽紧软鞭,想要夺过曹老爷的兵器。 可曹老爷怎么会给李莹机会? “赶车!” 曹老爷大喝一声后,一手缠绕着软鞭,借势来到李莹身边,用软鞭勒住李莹的脖子,竟是下了死手。 柳芽在两人的打斗中被波及,剑刃划破了她的手臂,好在剑刃上无毒,并且只是皮外伤。 “嘶!” 柳芽吃痛,咬着下唇没有叫喊出声,怕李莹会分心。 但曹老爷一只手不足以制住李莹,长剑与软鞭纠缠,并不能为他所控制,眼看着朝李莹的脸划去。 “不要!” 柳芽惊呼一声,顾不上自己是否会受伤,徒手扑上前抓住了剑刃。 剧烈的疼痛感传来,柳芽死死的咬住牙关,鲜血不断的流淌而下,顺着剑刃滴落在李莹的衣裙上。 “快……松手!” “你的手……会断……” 李莹的呼吸已经不畅快,却还是艰难出声的劝阻柳芽。 女子爱惜容貌,但此刻李莹已经顾不得自己的脸是否会被划伤,需要用柳芽的一只手来换她保住容貌,这样的代价太大了。 “小贱人,你们都去死吧!” 曹老爷怒喝一声,勒紧了软鞭,完全不顾最初的计划要置李莹于死地。 而握着剑柄的手,也不管会不会把软鞭割断,曹老爷用力的扭动着,要生生的剐了柳芽掌心的肉和她的手指。 “啊!” 柳芽痛呼出声,见李莹张着嘴艰难呼吸,大喊道:“我和你拼了!” 死死的攥住剑身,柳芽猛地扑上前去,将手中的绣花针刺入曹老爷的左胸位置。 麻药的药劲儿十足,曹老爷只觉得身子发麻,左手的力道不由得收了几分,让李莹有了喘息的机会。 不敢浪费时间,李莹拔下头上的发簪,狠狠的刺入曹老爷右肩,逼迫他松开剑柄。 不论是柳芽还是李莹,她们在动手的时候都是先行为对方考虑,尽最大的能力保护对方。 “贱人!” 长剑跌落,曹老爷痛呼出声,人也跌坐在车厢里。 危机解除,柳芽身子一软靠在车厢上紧紧的握着左手,冲李莹露出一个劫后余生的笑容。 李莹捂着脖子大口的喘息着,不等气息均匀便急忙爬到柳芽身边,执起她血肉模糊的左手。 “你不是随身备着伤药吗?这要怎么处理?” 这一刻李莹眼里的泪怎么也止不住,自幼练武的她包扎的本事也不差,可从来没有看到过柳芽这样重伤的手。 尤其是柳芽是为了救她,才会伤的这么重,已经深可见骨,左手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你怎么这么傻啊?就算我的脸被毁了,也不是不能见人,你要是没了手……” 想到柳芽喜欢医术,还有做美食,要是没有了一只手岂不是要辜负了天赋? 说着,李莹哭的更凶了,接药瓶的手都在颤抖。 柳芽无奈苦笑,她刚才没有想那么多,甚至在那一刹那间连空间的存在也忘记了,只想救下李莹。 “别哭了,会好的,我保证。” 用牙齿咬掉瓶盖,这会是指望不上李莹了,柳芽只能忍痛自己上药。 一整瓶的伤药,柳芽一口气都倒在左手上,却没能完全达到止血的效果,但比方才是好多了。 “你先把车夫制服了,咱们得尽快赶回镇上去,要不我这只手真的就废了。” 柳芽说话的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她是真的很疼。 暗卫没有及时出现,柳芽也担心是有别的突发状况,眼下他们只能自救。 李莹胡乱的抹了把眼泪,这个时候她也没了主意,柳芽如何说就如何做。 待李莹离开,柳芽冷眼看向尚未昏迷却已经不能动弹的曹老爷,缓缓摸向掉落在一旁的长剑。 “别杀我,我还有一处藏宝之地,只要你放我离开,我都送给你!” 曹老爷被柳芽的眼神吓到,一个小丫头伤的那么重,还有如此狠厉的眼神,曹老爷怕说的慢了就会脑袋搬家。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柳芽冷笑,心里倒是相信三分。 狡兔三窟,做土匪的绝不会将身家都置于一处,这是道上的规矩。 只是曹老爷这样的人,想要句实话不容易,柳芽即便想要那份财富,但更惜命。 “镇上的屋子后墙外有一棵大树,那树里头是空心的,里面藏了一些金银,你若不信我可以先去拿了,我绝没有说假话!” 曹老爷舌头开始发木,说话也有些含糊。 “看来你还能活个几日。” 柳芽勾唇,反手一把米药撒向曹老爷,让他好好的睡上两日再说。 外头李莹和车夫正在打斗,车厢也随之摇晃的厉害。 柳芽怕让左手伤上加伤,再者她需要进入空间处理伤口,只能冒险进入。 左手还在流血,柳芽直接将受伤的手放入灵泉之中,丝丝的凉意缓解了两分痛意。 但闭着眼睛的柳芽没有注意到,当血液混入泉水中之后,有淡淡的光晕在水底流淌着。 而小溪中的鱼虾都朝着泉眼的方向游来,却又在一米之外的地方停下,整齐的好似彩排过。 不敢浸泡的时间太久,以免伤口愈合的太明显会被人质疑,柳芽只停留了几息的功夫便抽出手。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夜半探望 灵泉水能温养筋脉,在受伤的第一时间使用纯净的灵泉水效果更是有奇效,那是药石所不能比拟的。 重新上好伤药进行包扎后,柳芽迅速出了空间。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道黑色的身影冲进车厢,不等柳芽有所反应,那冰冷的面具已经逼近面前。 “谁允许你受伤的!” 冷面男怒问,第一次在柳芽面前如此失态。 “你凶我!” 柳芽本就疼的难受,恨不能把自己敲晕过去才好。 可冷面男见面不关心也就罢了,上来就这般质问,柳芽只觉得无比的委屈,话语比眼泪先一步而出。 看着柳芽倔强的小脸上流着泪,冷面男一时间忘了反应。 “你走开!我是伤患,我要静养!” 被冷面男的冷气煞到,柳芽下意识的想要避开他,但说出口的话却是撒娇的意味更浓。 “伤口处理好了?” 冷面男没有退开,反而执起柳芽包好的手,有心要拆开看看又怕弄疼了她。 每次见面受伤的都是冷面男,第一次变成受伤的是柳芽。 “不用你管,你给的暗卫一点也不尽责。” 柳芽赌气似的往旁边挪了挪,不肯去看冷面男,更不肯回答他的话。 可手腕还在冷面男手中,柳芽也退不开多远,她怕扯到伤口更疼。 “回去受罚!” 冷面男冷冰冰的开口,却是对赶车的暗卫道。 “是。” 暗卫不敢迟疑的应声,他能解释自己会来迟了,是因为主子到达的时间不对吗? 被暗卫点了穴道的李莹眼眸里的怒火被笑意取代,欺负女人的高手也有天敌,真是活该。 但李莹听到车厢里的对话,知道这是柳芽的朋友,那颗不安的心终于放回原位。 一行人路过小杨镇时,暗卫解开李莹的穴道就把人扔下马车,丝毫不顾忌她是个女子。 看着扬长而去的马车,李莹大声喊道:“混蛋,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对女人也下得去手,我诅咒你一辈子娶不到媳妇!” “你们要把柳芽带到哪去?她还受伤呢!” “李莹你先回去吧,不要提我朋友的事,我暂时可能不会回来,你注意安全。”柳芽探出车窗喊话。 不管李莹如何跳脚,马车已经绝尘而去,根本就追不上。 被拽着坐回去的柳芽恼怒的瞪着冷面男,可对方又恢复了那冰冷的神态,柳芽只瞪了一会就败下阵来。 “再遇到这种事不许自己犯险,暗卫办不好事自该受罚,你也欠教训!” 不知过了多久,看着柳芽疼的直冒冷汗,冷面男这才开口。 只是冷面男这转移注意力的话题着实让人不喜欢,柳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嘟囔道:“要你管!我可不付银子。” “你再说一次!”冷面男音调冷了几分。 柳芽很想有骨气的大喊回去,可事实上她怂的缩了缩脖子,最终只能赌气的扭过头去不搭理人。 马车来到之前柳芽给冷面男解毒的庄子,这是柳芽第一次没被蒙着眼睛带到这里。 但柳芽没有留意这个细节,这代表着如今的她在冷面男心里的地位不同了。 “让大夫先给你处理伤口。” 抱着柳芽下了马车,并将她安置在自己的房间旁边后,冷面男不带温度的说了这么一句便离开了。 “要不是你会功夫,本姑娘绝对赏你一包米药!” 柳芽哼了一声,心里却是承了这份情的。 大概是失血过多的缘故,柳芽靠在床头没一会就有些困意,只是手上的疼痛让她无法踏实入睡。 不提大夫给柳芽看伤的事,冷面男之所以离开是亲自去审讯曹老爷,他憋着的火气需要发泄,否则容易灼伤了柳芽。 审讯的过程并不好看,冷面男并不在乎能问出多少东西来,纯粹的是想要释放怒火。 他想要查的东西没有曹老爷的口供也能查的到,只看他想不想知道罢了。 且说李莹回到家之后,立即去见了镇长。 见孙女平安归来,那一身血迹并不是她的,镇长悬着的心才肯放下来。 随后又听李莹讲述了脱险的经历,只说了柳芽为救她而重伤,那曹老爷也被柳芽认识的朋友一并带走了。 “爷爷,您派人去杨柳村看看吧。别让柳家人知道柳芽出事,我怕他们受不住。” 李莹说完,便提起茶壶直接对嘴灌了起来。 自从上了马车就装昏迷,李莹到现在还不曾喝过一口水呢,嗓子都冒烟了。 “柳姑娘那朋友,可靠得住?”陈公子问道。 “能让柳芽信任的人,我也信他。” 李莹笃定的开口,心里又默默的骂了暗卫几句。 低头看着身上的血迹,李莹很担心柳芽的手会伤成什么样,可她连柳芽被带到哪里都不知道,只能盼着她早日平安归来。 见李莹有心事,镇长让她先回去休息,这才目光复杂的看向陈公子。 柳芽最初不同意李莹涉险,可出去一趟后又改变了主意,镇长当时便觉得诧异。 只是看到陈公子若有所思的神色后,才没有阻止这个计划,但并不代表镇长会一直装糊涂。 “贤侄可是认得柳芽的那位朋友?”镇长方才没有错过陈公子问话时,神色间有几分敬意。 即便刻意隐藏了,可陈公子还是露了些许。 “晚辈不曾离开过书房,如何能得知?” 陈公子起身,朝镇长作揖后,温润的道:“伯父想必还要处理后续的事,晚辈便先告辞了。” 镇长没有挽留,也没有再追问的意思,但却从陈公子的态度中明白,柳芽的那位朋友不是寻常人,也难怪自家孙女会有所隐瞒。 “到底是老了啊!” 镇长失笑摇头,看似是将这件事暂且放下了。 不论是镇上的搜查与抓捕,还是镖局发生的血拼,都不会那么快传到乡下去。 到了夜半之际,老宅的院子里却传来轻微的响动。 但睡的沉沉的人,竟谁也没发现大房两口子半夜三更的抬着个大活人出门去。 庄子上,柳芽吃了大夫开的安神药,这才沉睡过去。 沐浴更衣完毕的冷面男,身上有着他特有的清新味道,似是薄荷与竹子混合,又似是加了些别的味道,完全闻不到丁点的血腥味。 长发垂在脑后,着着月牙白色的长衫,让那清冷的面具也多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柳芽醒来的时候,便见到冷面男这副姿态站在床边,一双眸子迅速掩去了她来不及捕捉到的神色,一如往日的清冷。 “值得吗?” 冷面男问,指的是为了救李莹差点失去一只手是否值得。 “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衡量值得与否,但我不悔。” 柳芽脱口而出,没有任何的迟疑。 “若换做是我呢?你可会如此相护?” 第二百四十二章 霸道又别扭 冷面男的语气平淡的如这夜色,透着让人忽视不掉的寒意。 柳芽翻了个白眼,连想都不必的道:“若你不能自保,我有救你的机会吗?怕是早就死在你前头了。” 冷面男拧眉,倾身凝视着柳芽,不悦的道:“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对于冷面男的霸道,柳芽敷衍的点点头。 生老病死不是人能自己掌控的,哪怕是权势滔天的帝王也逃脱不了这样的宿命。 看出了柳芽的不走心,冷面男抬手勾起她的下巴,郑重道:“记住我说的话,没有我的允许,你必须好好的活着,受伤也不许!” “……” 眨巴着大眼睛,柳芽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问道:“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霸道又别扭,这样的关心还真容易让人误解,更难以生出好感啊! 后面的话柳芽不会说出口,也不敢说出口,否则她的下巴可能会保不住。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冷面男不自在的松开手,却发现他竟然将柳芽的下巴捏红了。 刚想问柳芽疼不疼,却见她抬手揉着下巴还瞪了自己一眼,无声的控诉着。 “你救过我几次,几日算是还你一回。需要任何东西吩咐下人便是,我明日要外出,这几日没空过来看你。” 冷面男不习惯说这样的话,可看了一眼柳芽被包的像是粽子的手,还是交代道:“大夫说你的手伤的极重,一年内都不得拿重物,否则便会废了。” “好,我会听大夫的话,你路上小心。” 柳芽挥挥手,自己的伤势如何,没人比她更清楚。 但现在柳芽更希望的是冷面男快些离开,她好让人准备宵夜过来,胃里空空的滋味很不好受啊! 至于冷面男是否要外出,柳芽并不关心,出于住在冷面男地盘上才会客气一句,她绝不会没分寸的询问半句。 冷面男周身的寒气又重了几分,这丫头对他当真是不上心,就不能多叮嘱几句? “还有事?” 隔着锦被按着肚子,柳芽抬起疑惑的眸子望向冷面男。 “没事,你好自养伤。” 冷面男暗暗磨牙,走了几步之后又道:“日后需要求助,只管来此。” “多谢。” 柳芽眉眼弯弯的吐出两个字,也没问以后是否还有暗卫会跟在她身边的事。 家里暂时不能回去,能留在这边养伤也好。 反正庄子里没有主人,只要柳芽自己守着客人的本分,倒是清净又自在。 “……” 冷面男拂袖而去,再多的关心话语说不出口,更无法主动让柳芽说关怀他的话。 “莫名其妙。” 对于冷面男忽冷忽热的态度,柳芽给出四个字的评价,她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神秘又别扭的男人了。 好在对方没有恶意,如今也勉强算是合伙人,柳芽倒也不介意多这样的朋友在身边。 柳芽在庄子安心的养伤,也没有询问曹老爷的事,既然冷面男也有漕运的股份,他要如何处置也是有权限的。 最重要的是柳芽没想过自己独自去找曹老爷所说的宝藏,冷面男能得到也是他的运气和实力。 倒是如柳芽所想的那般,冷面男之所要离开,便是带着下属去寻找宝藏。 但不仅仅是曹老爷对柳芽吐口的那个宝藏,还有当初贼匪藏起来的一个大宝藏,据说有前朝为复国而留下来的十分之一。 “主子,前方是沼泽地,属下等先去探探路。”一名暗卫抱拳禀报后,这才又再次去探路。 冷面男站在大树之下,今日戴着的是一个鬼面面具,以江湖人士的身份出现。 即便有人遇到,也很难会联想到他的真实身份。 “派人将方圆五里的入口守住。” 冷面男眯着眼睛吩咐,视线眺望着那一片跨度极长的沼泽地。 这笔财富他势在必得,哪怕要费尽周折。 冷面男这边进展并不顺利,如此巨大的财富储藏在天险和认为设置的机关下也是正常的。 杨柳村。 老宅那边又闹了一出大事,柳红的失踪,惊动了村子,更是有赵新月每天跑回去哭一场。 可柳红就这么不声不响的不知所踪,村长带着村民找了两天之后也放弃了,任由柳老太和赵新月如何哭嚎。 总不能让全村人什么事都不做,都去寻一个本就不被村里待见的人吧? “一定是柳芽那个贱蹄子干的,我要去找三房要人,他们干弄走我闺女,老娘不会放过他们的!” 柳老太如今不见得有多待见柳红,可到底是自己生的一块肉,这几日倒也是真的担心了一回。 只是柳老太想去三房闹腾,绝不是因为担心柳红的安危,而是想要闹出银子来,否则为何不去报官? “娘啊!三房好不容易吐口不告咱家金宝了,你可消停点吧。” “大姑姐是自己走的,还是被人抓走的没人知道,可不能为了她就把咱家金宝赔里头,您就不指望金宝当大官好享福了?” 柳白氏急忙劝说着,生怕柳老太这会再闹腾大了,他们两口子偷着卖了柳红的事可就藏不住了,银子也得交给柳老太。 赵新月见柳老太被说动了,知道自己现在说话没有分量,也不再纠缠。 回家的路上,刚好遇到镇长派来三房看望的人,很热情的上前给带路。 “柳芽真是命好,和你们大小姐成了手帕交,这以后镇子上可就没人敢欺负她了。” 聊了几句之后,赵新月也不说自己的身份,装出羡慕柳芽的样子来。 “那你可就说错了,柳姑娘对咱们大小姐也是真好。前几天出事,柳姑娘为了救大小姐,左手都废了呢!” 小厮没有防备的说出了实情,这事镇长家的下人都知道了,但没人敢往外说。 “啊?这是咋回事?小哥你和我说说呗?” 赵新月强压着想要大笑的心情,故作担忧的问道。 小厮察觉到自己说漏嘴了,哪里敢再继续说下去,便打哈哈道:“你听错了,我啥也没说,你也啥都没听到,记住了没?” “是是是,我啥也没听到。”赵新月赔笑,将人送到三房外便作势离开。 只是赵新月拐了个弯又来到三房外头,躲在墙根底下偷听。 柳芽的手废了,对于赵新月而言是天大的好消息,可小厮一副说错话的表情,却让赵新月好奇不已,觉得这事可以做文章。 果不其然,小厮和柳家母女在院子里聊了两句,并没有说柳芽受伤的事,倒像是闲话家常,问问三房这几日有没有什么事发生。 直到小厮离开,赵新月才站起身来,看着大门口一脸疑惑的柳叶,幸灾乐祸的道:“柳叶,你就不好奇镇长家为啥三天两头的到你家里来吗?” 第二百四十三章 宁愿你永远不知事 睨了赵新月一眼,柳叶不想和她说话,转身便准备进院子。 可赵新月却快步的挡在柳叶前面,大声喊道:“哈哈,你还不知道吧,你娘狠心的把柳芽赶出家门,柳芽为了讨好镇长家的大小姐手都废了!” “你们一家子还能安心的享福吗?柳芽是被你们害的,她以后就是个残废了,哈哈!” 赵新月大声的笑着,大嗓门的话就连院子里也听的清楚。 柳王氏听到噩耗险些昏过去,颤声道:“你胡说,我的芽儿命好着呢,她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是不是我胡说,你们去镇上问问不就晓得了?反正你们都把她撵出去了,她有手没手的和你们有啥关系?” 赵新月呵呵的笑着,看着柳王氏等人痛苦的神色就觉得畅快。 凭什么她赵新月过的不如意,三房的日子却能那么好? 想到前两日被肖寡妇逼着上门下跪道歉,赵新月这会恨不能柳芽连脚都断了才好。 “你胡说八道!我二姐才不会出事呢,你滚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你是坏人!” 柳苗一口气跑到大门口,把赵新月推倒在地。 抹了把眼泪,柳苗仰头望着柳叶,哭着问道:“大姐,你带我去找二姐好不好?我不信二姐出事了,我要看到二姐好好的。” “好,咱们去找你二姐,接她回家。”柳叶的声音也是颤抖的。 他们都不愿意相信赵新月的话,可不见到柳芽总归是心里不安的。 “娘和你们一块去。” “都是娘的错,娘不该说那样的话,不该让芽儿走的啊!” “我的芽儿啊!” 柳王氏已经跌坐在地上,要不是还抱着小四,这会不定是如何哭呢。 这几日家里除了小四之外,都和柳王氏闹着别扭,可看着她现在这样,又没办法说什么重话了。 但愿这一次之后自家娘不会再犯糊涂,可若是用柳芽的健康来换,柳叶宁愿柳王氏一辈子拎不清! “我去村长家借牛车,杏儿你和苗儿去给小四收拾些要用的东西。” 柳叶脸色惨白,但这个时候她就是家里人的主心骨,容不得她软弱。 临走前看着跌坐在地上的赵新月,柳叶厌烦的道:“以后别再我们家门口蹦跶,就算我们家没有主事的男人,想要把你挤兑的在这村子里待不下去也容易!” 赵新月的笑意一僵,随意被恨意取代,指着柳叶骂道:“你凭啥把我弄出村子去?柳叶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你想对我干啥?” “滚开!” 在赵新月扑过来的时候,柳叶抬脚将人踢开。 “我们三房不惹事,可也不怕事。你那恶毒的心肠,老天爷都看不下去,等着遭报应吧!” 柳叶怒道,药田被毁的事她记在心里了,只要赵新月敢再使坏决不能饶了她。 这次是柳红付出代价,下次可没人会替赵新月承担后果了。 “哈哈哈!我赵新月已经这么惨了,还怕老天爷吗?你们家也不晓得赚了啥黑心钱,要不柳芽咋就成了残废呢?” “柳叶你说的对,柳芽就是遭了报应了,她活该啊!” 赵新月疯狂的大笑着,与三房一家的担忧和眼泪成为对比。 “啪!” 柳叶猛然转身,一巴掌打在赵新月的脸上,怒道:“让你嘴贱!再敢说芽儿一句坏话,我就撕烂了你的嘴!” “凭啥你打我?当我赵新月好欺负是吧?” “来啊,咱们今儿就好好打一架,谁怕了谁是孙子!” 赵新月撸起袖子朝柳叶扑了过去,恨不能将柳叶撕碎了的架势。 柳叶着急去镇上找柳芽,根本没心思和赵新月打架,冷不丁的被揪住头发,被劈头盖脸的打了好几下。 三房这边的吵闹声早就引起了后院的注意,正在给盖房子的工匠送水的王秀第一个赶过来的。 “这是干啥呢?快松开手!” “快来人啊,赵新月发疯了,要打死人啦!” 王秀大声的喊着的同时,抓住赵新月的胳膊试图让她松手,颇有几分拉偏架的意思。 可赵新月打红了眼,受伤用不了力就用脚踢,也不管踢到的是谁,拉架的人一样和她有仇。 不多时便有其他村里的妇人赶来,一起将赵新月拉开,柳叶也没有再纠缠的意思。 只是柳叶的脸便抓了几道血痕,看着比赵新月伤的更重。 虽然没人知道他们为啥打架,但这里是三房,院子里还有个呆呆的柳王氏,显然是赵新月来找麻烦的。 “你们就帮着三房欺负我一个孤女吧!这回柳芽残废了,看以后还能不能拉帮你们!”赵新月冷笑着把消息传递出去。 不少人听到这话都震惊不已,但看到柳王氏在院子里的状态,倒是信了七八分。 “闭嘴!”柳叶怒吼。 “我就说了咋地?柳芽残了,你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我看你们还有啥好扬巴的!” 赵新月吐了一口有血水的唾沫,甩开拉着她的人,一瘸一拐的离开。 来拉架的妇人小声议论着,吵的柳叶耳根子嗡嗡之响。 倒是王秀比其他人想的都多,出声道:“各位婶子和嫂子可别听赵新月瞎说,那丫头心思毒着呢,要不能撺掇柳金宝去毁了好几亩地的药田?” “要我说她的话不可信,没准是故意瞎掰的,想诅咒柳芽呢。再说了,三房现在可是有那么多药田,还和镇上的酒楼有买卖,就算真的有啥事,那也是咱们顶好的日子,谁家也越不过去!” 王秀的这番话成功的堵住了众人的嘴,细想可不就是这回事? 柳芽残废了也比他们有本事,三房的日子可不是他们能比的。 “五婶子,麻烦你去村长家帮我和堂爷爷说一声,我要借牛车去镇上,我得换件衣裳去。” 柳叶虽然不得意老宅的人,可这会王秀帮了她,还是感谢的。 “我这就去,保准把话带到。你快去吧,别忘了给脸上抹点药,姑娘家的脸重要着呢。” 王秀一心和三房交好,这会自然不会错过能帮柳叶的机会。 喊话让人都散了,王秀脚步匆匆的往村长家去,心里琢磨要不要再做点啥事,让三房更加记得她的好。 柳芽不会知道家里发生的事,养伤的这两天除了吃就是睡,醒着的时候疼的没心思做什么事。 之前觉得在庄子上养伤方便,可这里都是冷面男的人,柳芽连空间都不敢进,就怕被发现什么,更不敢用灵泉水让伤口好的太快,心里不免苦闷。 “铃铛,我在镇子上有宅子,你让管家帮我安排一辆车,送我回镇上去吧。” 柳芽不想每日忍受巨大的疼痛,便决定离开。 “主子临行前交代,除非姑娘的伤势不需要人照料了,否则不能让姑娘离开。或者是姑娘带上奴婢,让奴婢贴身伺候您也成。” 第二百四十四章 新主人 铃铛挂着甜甜的笑容,说话的嗓音也是甜美的很,一双眼睛更是水汪汪的透着机灵劲儿。 小丫头今年不过是十三岁,生日上比柳芽大几日而已。 可从铃铛走路的步伐,柳芽猜测铃铛是学过功夫的。 “主人不在,我也不好长期做客,难免会不自在。我就是一个乡下来的丫头,不习惯有人伺候,替我谢谢你主人的好意。” 柳芽嘴角的笑痕微僵,她想要离开,却不想带走个随时会监视自己的人。 可柳芽的话音刚落,铃铛便跪在地上,双手捧着卖身契递到柳芽面前。 “这是奴婢的卖身契,从主子让奴婢伺候姑娘那天起,便准备将奴婢送给姑娘了。若是姑娘不收奴婢,奴婢就是那无主的奴才,官府可以做主把奴婢随便卖给什么人的。” 铃铛可怜兮兮的说着,大大的眼睛红红的,像极了萌萌的小兔子。 铃铛的长相算不得漂亮,却有着一股让人怜惜的邻家妹妹的感觉。 柳芽无语的看着铃铛,拒绝的话在那双祈求的眸子注视下,怎么也开不了口。 “你起来说话吧。” 柳芽无奈的在心里叹息,好生的劝道:“你还年轻,真的非跟我走不可,我可以给你销了卖身契,以后你就是自由身了。” “可奴婢除了伺候人也不会干别的啊?奴婢很小的时候就被人牙子卖来卖去的,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家人,姑娘不肯收奴婢的话,奴婢也只能自卖自身了。” 铃铛听话的起身,眼泪却啪嗒啪嗒的掉落。 “……” 柳芽无话可说,这个丫头她是没有选择性的只能接收了,否则不是等于要逼对方去死吗? 为了让伤口愈合的快些,柳芽是不论如何都不能再留下。 “想要跟我走可以,但我不习惯有人近身伺候。以后除了一日三餐送到我面前,你不能再这样的跟着我,否则我就只能把你送回来了。” 终究是心软了,但这是柳芽的底线。 如今是治手需要进入空间,日后则是需要进空间劳作,有个丫头守着自己,总不能每次都把人给弄晕了吧? “奴婢拜见新主子,往后奴婢一切都听新主子的,绝对会让新主子满意。” 铃铛笑嘻嘻的跪下磕头,起身之际将卖身契递给柳芽。 “你还是叫我姑娘吧。”新主子,这称呼怪怪的。 铃铛应了一声,便乐呵呵的给柳芽收拾细软。 准备小憩片刻的柳芽,直到上了马车才知道,她只身进了这宅子,却带走了好几包的东西。 不用问也知道是冷面男命人准备的,这下她可是欠了对方一个大人情,不用金银来衡量的话,可是不好还啊! 另一边柳叶母女几人坐着牛车来到镇上,直接在镇长家后门停下。 守门的婆子对三房的人不熟悉,但听柳叶自报家门后也不敢怠慢,忙去给李莹报信。 李莹站在自己的小院门口迎接,脖子上的勒痕还明显的存在着。 “大小姐,我闺女呢?她伤的咋样?” 柳王氏见到李莹,忙询问柳芽的情况,不管之前有多不愉快,做母亲的怎么可能会不在乎女儿的安危? “婶子,咱们进屋说吧。这事说来话长,三言两语的也说不清楚。” 扶着柳王氏进屋,李莹吩咐丫鬟上茶水、准备点心。 尽管不知道柳王氏是如何知道柳芽出事的,但人已经上门来,李莹也没办法再隐瞒,只能将曹老爷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柳叶几人脸色大变,这会他们只关注柳芽受伤的事,却没有细想曹老爷是谁的事。 “婶子对不住了,我也不知道柳芽在哪。但她的朋友很厉害,说不定能请到好大夫,可以医治好柳芽的手呢?” 李莹安危着柳王氏,何尝不是在安抚她自己? 可李莹不能让人去查柳芽的落脚处,只能被动的等着柳芽给她传回消息。 “我可怜的闺女啊!” 柳王氏失声痛哭,不等有人说完,便晕倒在地。 “娘!” “婶子!” 众人吓了一跳忙上前去扶柳王氏,怕她会摔着。 李莹更是一叠声的喊道:“来人啊,快去请大夫,快!” 因柳王氏晕倒,李莹的小院忙的鸡飞狗跳,自然也惊动了李夫人那边。 早就知道柳芽为救李莹,可能会废了一只手的时候,李夫人对柳芽就只有感激,恨不能当成是自己的闺女疼爱着。 这会柳王氏昏厥过去,李夫人也是亲力亲为的安排着,尽力照顾好柳芽的亲人。 来到小院的柳芽,回房后便昏昏沉沉的睡下。 毕竟流了不少血,让刚刚养好几分的身体又一次的承受了打击,柳芽的身子虚弱些也是常态。 物极必反,柳芽不敢过度进补,想要将身子调理回之前的状态,至少需要十天半个月的。 “姑娘,该起来吃药了。晚饭想吃些什么,奴婢去给您买。” 铃铛将药碗放下后,扶着柳芽起身。 这个小院便是之前做辣白菜的地方,眼下没有储存良好的大白菜,故而只有周家那边的大丫头隔几日过来查看一下,顺便大嫂一下院子。 所以小院里除了柳芽和铃铛,就只有地窖里储存的辣白菜了。 “买?”柳芽不解的看向铃铛。 “奴婢会伺候人,可不会做饭,只会煮白粥。” 铃铛小脸泛红,她的厨艺连自己都没办法昧着良心夸赞一句。 嘴角微微抖动,柳芽还以为冷面男的下人是万能的,至少做饭一类的小事做不好也不至于一窍不通。 “那就买吧,去陈兴酒楼点两个清淡些的小菜,再顺道去镇长家留个口信给李家大小姐,省的那丫头急坏了。” 想起那日分别的时候,李莹气的各种骂人的话,柳芽忍俊不禁。 果然,李莹就不适合做大家闺秀,稍微有个不顺心就控制不住脾气了。 “姑娘不用给家里人带个口信吗?” 铃铛试探的问着,不确定柳芽和家里那边是否需要交代清楚。 “他们不知道我出事了,还是别说的好,省的担心。” 柳芽收敛了笑容,有些话她不想说出口,无非是徒增伤感罢了。 知是问错华了,铃铛便转身离开,这点小事她是能办好的。 而李莹的院子的客房里头,柳王氏刚刚醒过来便痛哭出声,一阵的捶胸顿足,叫李家人不知该如何劝说她保重身子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见面 柳王氏哭昏过去好几次,李家请大夫就请了好几次,叫柳叶担心柳王氏身体的同时,对给李家添麻烦很是过意不去。 可柳芽在哪里他们都不知道,也只能来李莹这打听消息。 好在李夫人刚命人准备晚饭,便有下人来禀报,说是柳芽派人来给李莹传了口信。 “人在哪呢?我家柳芽在哪呢?” 柳王氏激动不已,也顾不上这是在别人家,急忙抓住了那回话的丫鬟的手问道。 “柳芽姑娘没有来,是一个小丫头过来的,说了一个地址就走了。”丫鬟看了眼李夫人才回话道。 终于有柳芽的消息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知道柳芽住在哪,柳王氏等人自是待不下去了,立即向李夫人告辞便离开。 而李莹也想跟着去看柳芽,却被李夫人拦住了。 “他们一家人应该有话要说,你明儿再去吧,娘让人给你准备些厚礼。” 李夫人轻叹了一声,纵然没有询问柳王氏等人,可听柳王氏哭着自责的话,也能听出那一家人闹矛盾了。 且柳芽是受委屈的那个,李夫人不由得疼惜起柳芽来,多好的一个丫头啊,柳王氏怎么就舍得呢? 李夫人如何想,柳王氏自是不知道。 柳叶曾与柳芽来过镇子上的宅子,故而倒是不用问路了。 母子几个找到柳芽的时候,铃铛还没有回来,倒是柳芽睡的正沉,让人舍不得叫醒她。 有柳王氏带头,除了小四之外都捂着嘴哭。 到底是伤的较重,哪怕是在庄子上每日都补着,但柳芽眼底还是有着淡淡的淤青,脸色也不若往常那般红润健康。 左手更是包的很严实,倒是让人看不出伤成什么样,可包成那样必定伤的不轻。 “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 柳王氏没忍住说了这么一句,哭声也没能抑制住。 习惯一个人入眠的柳芽,睡了小半个时辰,这会听到声音不由得惊醒。 下意识的摸向枕头下的匕首,还不待拿出来便听到柳王氏喊道:“芽儿你要拿啥?娘给你拿,可别碰到手了。” 柳芽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屋里的人之后愣了好一会。 不是因为自己屋子里出现这么多人都没发现,而是他们怎么会在这呢? “二姐,你的手是不是很疼啊?我给你呼呼就不疼了。” “赵新月说你的手坏掉了,那个坏女人,我和大姐都揍她了,叫她乱说话!” 柳苗吸着鼻子,想要靠近柳芽,却被柳叶一把拉住。 “苗儿听话,别碰你二姐受伤的手,你二姐会疼的。” 柳叶抹了抹眼泪,瞪着柳芽道:“你都伤成这样了,咋就不晓得给家里捎个信呢?还当不当我是你大姐啊?” 要不是柳芽现在受伤中,柳叶绝对会动手拍打她几下。 “杏儿给你做好吃的去,吃饱了就不疼了!” 杏儿把小四塞到柳苗怀中,便转身出去,完全忘记自己是第一次来,并不知道厨房在哪。 “芽儿你还怪娘不?娘不是真的想赶你走的,就是那天太怕你大姐和小妹去坐牢,脑袋一时没转过弯来了。” “都是娘的错,要不是娘把你赶走,你就不会受伤了。” “娘可怜的闺女啊,咋就不让娘替你受了这罪啊!” 柳王氏痛哭流涕,吓得小四也跟着哭个不停,叫柳芽十分头疼。 倒是柳芽这个伤患,张了几次嘴都被抢了话去,只能听着家人各种担忧和歉意的话。 原本因柳王氏那些伤人的话而想要封闭起来的心,此刻又被暖流所包围,寒冰筑起的围墙也在一点点的消融。 果然,亲情能治愈一切。 一家人吵吵闹闹,也终究会因为没有条件的关怀中不治而愈。 “姑娘,该喝药了。等吃完饭,奴婢伺候您换药。” 不知何时回来的铃铛,端着一碗温热的药进屋,打断了柳王氏等人的话语,让柳芽的耳根子暂时得以清净。 不是柳芽嫌家里人烦,而是她现在真的需要静养,至少在和柳王氏真正的和解之前,她不知道怎么面对柳王氏。 “娘来喂你吧。”柳王氏看到药,立即主动上前。 看着柳王氏盛出一勺药递到自己嘴边,柳芽不禁皱眉。 一勺勺的喝得苦多少次? 还不如一次性都干了,苦一回也就算了。 可柳芽的迟疑让柳王氏又一次掉下眼泪来,柳芽到嘴边的话也只能咽下去,就着柳王氏的手喝了一勺。 “娘帮我端着碗,一口干了吧。” 喝了一勺之后,柳芽的眉头皱的更紧,只能折中的提出意见。 其实柳芽伤的是左手,并不耽误她右手断药,可柳王氏的一番心意,柳芽不是察觉不到。 大概是愧疚,所以柳王氏想要照顾柳芽,当成婴儿那般照顾着,才能让她的心少些自责。 一碗药喝完,便见柳叶端着一杯温水过来给她漱口,柳芽忙喝了。 “姑娘吃个蜜饯。” 铃铛有眼力见的递过一只碟子,里头是晶莹剔透的蜜饯,一看便不是镇上能买到的东西。 其实照顾柳芽这么久,铃铛只是负责把东西端到柳芽面前,都是柳芽自己动手照顾自己的。 杏儿也做好了晚饭,简单的农家饭,倒是避讳着受伤人不能吃的辣菜,可见也是有心了。 “杏儿真乖,这饭闻着就香。” 见杏儿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柳芽不吝啬的夸赞着。 “都坐下一起吃吧,铃铛你也不用拘着,我们家没那么大的规矩。” 柳芽被当成易碎的瓷娃娃,一顿饭都是掌嘴就成,连筷子都没摸到。 只是柳芽喝的药里有安神的作用,故而喝完药没多久后就直打呵欠。 柳王氏见状忙扶着柳芽去躺下,把小四交给杏儿和柳苗去照顾,小家伙早就断奶了,倒不是非得柳王氏哄着才睡。 “芽儿这次是吃了大苦头了,都是娘的错。叶儿,你说芽儿能原谅我不?” 只在窗口的位置留了一盏灯,屋内的光线昏暗,还是能看得出柳王氏在流泪。 柳叶轻轻一叹,她没办法代替柳芽回答什么。 “我希望娘是真的知道错了,往后能更信我们一些。” “哪怕真的会出事,我们也不希望是由其他姐妹来代我们受过。娘真的不该那么对芽儿的,这不是让我们姐妹离心嘛!” 第二百四十六章 偏心 自从柳芽离家出走后,这是柳叶第一次和柳王氏聊这件事,自也是说出了内心真实的感受。 “娘那会没想那么多,就是怕你们姐妹都去过公堂,往后名声可就坏了啊!芽儿之前被冤枉坐牢,要是你们也都过过堂,那可咋办啊!” 柳王氏伤心不已,她是真的疼爱自己的孩子,只是见识有限的她根本就看不透更深层的现实。 “娘之前就答应过我们,不管遇着啥事,都要站在我们这边。不懂的就等事后问我们,要无条件的信任我们。” “我们都明白娘是真心的疼我们,可娘为啥要对芽儿这么偏心呢?明明芽儿是做的最好的,娘却总是对她更苛刻,就因为她更懂事更能干吗?” 柳叶一直想问,可怕柳王氏多心故而都是憋在心里的。 抬头对上柳叶的眼睛,柳王氏不可思议的问道:“为啥你会这么想?娘啥时候对芽儿……” 柳王氏的话说到一半,却在柳叶那清明的目光下顿住了。 仔细回想着这一年来对待几个子女的态度,的确是和柳芽的矛盾最多,甚至私底下还抱怨过柳芽性子太要强之类的话。 猛地发现自己对柳芽的态度,柳王氏脸色一白,看着已经沉睡的二闺女,捂着嘴呜呜的哭起来。 柳叶没有出声劝慰,看柳王氏的反应便知道她已经意识到错误,或许经历了这一次的事之后,再不会这般对待柳芽吧。 到底是亲娘,纵然不满柳王氏的做法,只要她没有狠心的去害子女,做子女的能不认柳王氏这个亲娘不成? 因柳芽每日要让大夫换药,故而柳王氏便想着一家人都住下,却也惦记着家里。 昨日出来的匆忙,完全忘记了要把家里的事托付给别人照看。 可柳芽不说回家去,柳王氏也不敢提,就怕柳芽想起之前的事不高兴,回头再不认她这个娘。 “我这有铃铛照顾,娘和大姐你们就回家去吧,有小妹和杏儿在这陪着我解闷就成了。” 柳芽的确是不想和柳王氏朝夕相处,对这个拎不清的娘,到底是有些隔膜在的,只是还认她是娘就是了。 “要不让你大姐他们回去,娘留下陪着你吧。” 柳王氏不想和闺女疏远了,自是不肯回村里去。 “家里养了那么多家禽,再说大姐都是大姑娘了,娘放心让她在家里?” 柳芽一句话就击中柳王氏的软肋,她的确不敢让柳叶自己在家,哪怕是有杏儿和柳苗也不成。 看的出柳王氏的为难,柳叶便道:“就按芽儿说的办吧,家里的事不少,房子也快完工了,得有人盯着才好。” 提到新房子,柳王氏也只能听了两个闺女的安排。 已经从大夫那得知柳芽的手没有废掉,不过一年半载的不能干重活,柳王氏的心也算是安了大半。 遭点罪总好过往后残废了好,柳王氏已经下定决定,接下来要时刻看着柳芽,免得她不小心再把左手伤着了。 “苗儿、杏儿,你们可要看到了芽儿,不能让她用左手。你们二姐想干啥你们就替她干,想吃啥你们就去给买,记着了吗?” 柳王氏临走前一遍遍的叮嘱着,生怕柳芽这边没人照顾好了。 柳苗和杏儿都乖巧的点头,昨天哭的太多,两个丫头的眼睛还是肿的。 其实除了柳芽之外,三房的母女几个都是一个眼,眼睛肿的像是核桃一样。 铃铛很有眼力见的雇了马车,这才出去买今日要吃的食材。 柳王氏他们刚走,李莹便上门看望。 不仅仅是李夫人准备了不少厚礼,李二夫人那头也备了一份,还有陈家人也给送了些补品,倒是让柳芽很不好意思,毕竟她和陈家人没有交情。 李莹也是哭了一场,最后揉着发红的鼻尖道:“我长这么大,都没这几天流的眼泪多,你可真是吓死我了。”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可别那么傻了,哪能用手就去抓剑刃呢?要不是有软鞭缠着,你这几根手指头还能保得住?” “你还盼着有下次?”柳芽嘴角直抽。 这种疼痛,柳芽发誓她不想再尝试第二次了。 瞪了柳芽一眼,李莹叉腰道:“少跟我打岔,我这是在给你培养意识。遇到危险了,和敌人同归于尽都够傻的了,你这种用身体去挡住攻击的方法更傻!” “是是是,李大小姐教训的对,小女子受教了。”柳芽被训的头疼,忙连连应声。 见柳芽揉按着太阳穴,李莹这才作罢。 “我让人回去取几件换洗衣裳,这几日就在你这住下了,省的你们几个姑娘家住着不安全。” 李莹说着就吩咐丫鬟回去取东西,怕柳芽拒绝,又道:“你要是拒绝的话,就搬到我家养伤去,好歹安全些。” “……” 柳芽无话可说,她本来也没有要拒绝的意思,李莹想留下来就当多个伴好了。 李莹一向是个爱说的姑娘,等柳芽睡过午觉之后,便给她说了那日之后镇上的一些事,自然都是和曹老爷有关的。 而柳芽则是想起曹老爷交代的那棵枯树里藏的金银,只是不确定冷面男是否已经取走了,柳芽便没有提。 至于镖局那边的事,柳芽听了之后,也只能感叹一句‘人为财死’。 虽然镖局的三兄弟并未是血缘关系,但他们本身就是师兄弟,又是拜把子的兄弟,都有过命的交情。 便是那些镖师,也大多是沾亲带故或者是徒子徒孙,唯有这样的关系才能在搏杀的时候,放心把后背交付给对方。 “齐镖头做的很对,那三当家既然动了杀心,留着也是祸害。”柳芽并不觉得齐镖头心狠。 能把三当家的家眷都安置好,已经是齐镖头仁义了。 至于三当家的后代会感恩,还是想要寻仇,那要等那些孩子们长大了才能知道,但愿他们的娘是懂得感恩的人。 寻找宝藏的冷面男等人终于穿越过沼泽地,并找到了曹老爷所说的那个入口。 “让他走在前头。” 看着被打开的入口,冷面男并没有急于进去,一路上看似危险重重,但都是天然的屏障,接下来将会有不少机关陷阱,这才是最致命的存在,因为防不胜防。 “大侠饶命,我只是知道入口在这里,并不知道里面的机关啊!” “宝藏的图纸在我爹手里,我只是在很小的时候看到过,根本就啥都没记住,我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欺骗大侠!” 第二百四十七章 空间晋级 “我祖上是曾带人找到这里,可手底下的人才进去就都死了,就连我爹也是死在这的,所以我也就没敢再来,真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啊!” 曹老爷的腿都在打颤,他知道的就这么多。 冷面男扫了曹老爷一眼,冰冷的眼神吓得曹老爷立马闭嘴,不敢再废话。 暗卫将曹老爷绑好,牵着绳子的一段命令他进入洞口。 冷面男抬头望了一眼湛蓝的天空,毅然走入队伍中间,这笔宝藏他拿不到手就毁了,也不能给霸占了龙椅的那个男人有机会得到。 “吩咐下去,有危险立即撤离。” 纵然冷面男对宝藏有着志在必得的念头,对属下的性命依旧看重,不愿做无谓的牺牲。 且不说培养一个忠心又得力的下属需要花费多少力气,能随着冷面男来执行任务的都是陪他出生入死多次,说一声有过命交情的兄弟也不为过。 杨柳村。 柳王氏和柳叶带着小四回村,自然是备受关注的。 柳芽到底是不是残了,有人真的关心,或多或少的为了自己得益,也有人纯属看热闹。 尤其是嫉妒柳芽的人,如老宅和赵新月之流,则是恨不能柳芽死在外头才好。 “他婶子,我是来给你赔不是的。赵新月那小蹄子,得空就想作妖!我们家肖竹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把这么个丧门星给招惹回来了!” 肖寡妇也是来探望的,即便柳芽没回来,她也想知道个准信。 不说肖竹对柳芽的心思,便是在一个院子里住了那么久,肖寡妇对柳芽也是当做小辈疼过的。 “赵新月做啥和你没关系,这事我还分得清的。也是苦了肖竹,那么好的后生,咋就……” 柳王氏叹了一声,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了。 乡下人家没娶妻却纳妾了,以后肖竹的婚事也得波折。 两人说了一会,肖寡妇问起柳芽的情况,柳王氏不由得又抹起眼泪来。 柳芽受苦,柳王氏这做娘的心都揪着。 “嫂子,你说我咋就鬼迷了心呢?二丫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还咋活啊!”柳王氏是真的后悔不已。 “别瞎说,柳芽那丫头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就当是让孩子歇歇了,好好养着就成了。” 肖寡妇忙劝说着,临走之前又道:“他婶子,这话我一个外人不该说。可咱们都不容易,孩子们更是艰难,可别为了外人寒了孩子的心啊!” “我都懂,往后不会了。”柳王氏忙表态。 一直到天黑,三房的客人就没断过,都是来打听柳芽情况的。 倒是王秀那边,到了晚上才过来,端着一盆面疙瘩汤,里头还打了两个荷包蛋,能看到油渣子,可见是特意往好了做的。 “你们走的急,连大门都没锁,我就进来给你们喂了猪和鸡鸭,昨儿晚上用我家的锁头锁的大门,今儿才打开,不成想你们就回来了。” “我刚做的疙瘩汤,你快趁热吃点,回来还没生火吧?” 王秀把盆放在桌上,也没有坐下的意思,又道:“村长家也来人了,见我把活都干了,就没有留下。” 王秀没有只说自己的好,又问了一句柳芽的情况,便说要回家吃饭去了。 柳叶把人送到门口,回屋的时候顺便拿了两个碗。 “老五倒是有福,这个媳妇娶的好。”柳王氏吃着疙瘩汤,夸赞着王秀。 柳叶顿了一下,并未接话茬。 不管咋说是欠了王秀人情的,但她是老宅的儿媳妇,注定他们不会过多往来。 “娘就是说说,没打算和他们往来的,你要信娘的。” 柳王氏怕柳叶误会,急忙解释了一句。 “咱们不欠别人的,等有机会还个人情就是。只要他们不打咱们的主意,娘当成寻常的乡亲往来也没啥,只要娘能记着分寸。” 柳叶淡淡的说着,心里很是复杂。 柳芽的态度明显还没有真正的原谅柳王氏,柳叶在想着过两日得去找柳芽好好谈谈。 总不能有家不回,让柳芽一直在外头养伤,她也一样不放心啊! 是夜,当村民都睡着之后,赵新月悄悄的起身出了家门,来到老宅那头。 轻车熟路的摸进了柳金宝的屋子,赵新月将人晃醒。 柳金宝刚要叫,赵新月忙捂住了他的嘴,却被柳金宝给踢踹了好几下。 “想不想报仇?”赵新月问道。 柳金宝确定是熟人后便不再挣扎,推开赵新月的手呸了一声,骂道:“你还有脸来,我上次白挨一顿打,连一文钱都没得到,还没找你算账呢!” “上次的事谁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这回咱们可是有把握了。大不了出事你就去县城找柳条,到你二姐那躲一阵日子,还能过过大少爷的日子,多好啊!” 赵新月嫉妒的说着,凭啥柳条都能嫁给有钱人做续弦,她却落到现在的地步? 哪怕是如愿的成为肖竹名义上的女人,可根本见不到肖竹,在肖寡妇家的日子也不比老宅好多少,最多是不挨打罢了。 “你先说说看,要是馊主意,我就喊我娘来揍你!” 柳金宝对柳芽厌恶的很,但赵新月说的话倒是让他心动。 柳条回来的那次可是显摆的很,让柳金宝心动不已,他早就想去县城找柳条了。 “我可是找人打听了,就柳芽姐妹几个住在镇子上,要是你能找几个人去……” 赵新月趴在柳金宝耳朵边上,小声的说着自己的主意,眼里尽是恶毒之色。 而柳金宝也是一脸的坏笑,完全没有一个孩子的纯善。 柳芽并不知道又有人要算计她,有好几天没机会进入空间,柳芽怕再不用灵泉滋养左手,筋脉会难以恢复正常。 好不容易等到李莹睡熟,柳芽意念一动闪身入了空间。 只是站在灵泉边上,柳芽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泉眼竟然拔高了许多,比溪面高出了寸许,灵泉水的眼色竟然有些奶白,还泛着淡淡的光晕。 以往因为灵泉和小溪是一体的,柳芽从不知道灵泉水是这样的颜色。 “这是晋级了?” 柳芽喜出望外,捧着灵泉水喝了一口,瞬间被甜美的滋味征服了。 不敢贪多,柳芽将左手上的绷带拆下,用溪水洗干净之后,将左手浸泡在灵泉中,这才打量着空间的变化。 小溪里的鱼虾种类又变多了,竟然还有观赏鱼,为小溪添加了色彩。 明明是溪水,可水里竟然有了海里才会生长的海藻……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柳芽惊喜的自喃道:“难道这条小溪能孕育出所有的海洋生物?那以后是不是会有海参和珊瑚?该不会连鲨鱼鲸鱼也会有吧?” 第二百四十八章 后果自负 柳芽不敢浸泡太久,忙四处查看了一番,除了水源这边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土地的面积只扩充了不到一丈远,但也有一晌地那么多。 这一次的变化和柳芽看到的空间志记载的并不一样,柳芽急忙进了小屋去查看。 只见原本的书籍又多了一页文字,且是在书籍的最后一页,是红色的字迹。 “主人之血,可控空间变异晋级,所变异程度因人而异,请自行了解。切勿贪婪,后果自负!” 念完这一行字,柳芽的心都在颤抖。 原来这次晋级,是因为那日在泉眼里流入过多的血液吗? “切勿贪婪,后果自负。”柳芽重复着这句话,无奈的笑道:“真是不负责的空间志,狠话倒是撂下了,好歹给个提示啊!” 将书籍放好,柳芽又在空间里转了一圈,手不方便做农活,用意念收拾里头的东西只怕精神力跟不上,柳芽可不想自毁。 空间意外升级,柳芽内心自是雀跃不已,但她不会为了未知的事而用自己的健康甚至生命去博! 所以自残来升级空间的事,柳芽绝对不会做,哪怕会因此失去空间。 至于空间哪里了变异了,功能又是什么,柳芽打算日后慢慢发掘。 作为伤患,养伤才是最紧要的,柳芽不希望左手留下任何隐患。 养伤的日子又有人陪在身边逗闷子,对于柳芽而言过的非常快。 尽管柳芽一直控制灵泉水的用量,可伤口愈合的速度还是让人称奇,却不等柳芽自己解释,李莹等人便夸赞柳芽自己制作的伤药效果太好。 为了不泄露秘密,除却最初的几日让大夫给换药之外,柳芽便不肯再看大夫,倒是不怕会外传。 “你要回家了,我也该回家了。” 李莹托着下巴,唉声叹气的道。 柳芽浅笑,她知道李莹不愿意回去的原因,是因为有贵客在,李莹的行为都要受到束缚,也的确是难为了爱动的她。 “等过几天,你可以说担心我的近况,去我家里小住几日啊。” 这是柳芽唯一能给出的建议,总不能教唆李莹在客人面前失礼吧? 那可不仅仅是李家的名声问题,只怕大房和二房也是因此而有嫌隙了。 李莹眼睛一亮,忙说这个主意好,这才依依不舍的带着丫头回家去。 柳苗和杏儿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好了,只等柳芽出门便可以回家去。 “姑娘,那我怎么办啊?” 铃铛可怜兮兮的站在门口的位置,用祈求的小眼神看着柳芽。 “暂时住在这吧。” 柳芽刚说完,便见铃铛眼眶发红,只得继续道:“我家的新房子快盖好了,到时候你还是决定留在我身边,再过去也好有地方住。现在家里只有两间屋子,你过去也住不开。” 听柳芽这么说,铃铛的眼泪总算是没有留下来,忙上前扶着柳芽道:“我给姑娘装了不少的小零嘴,姑娘爱吃的那些个东西,等我去庄子上取了,再给姑娘送去。” “这不好吧?”柳芽嘴角直抽。 铃铛已经不再是冷面男那边的人,再过去拿前主人的东西给现任的主人吃用,说不过去。 “主子喜欢就好,反正公子也不经常过去住,那些吃食放久了也会发霉的。姑娘要是过意不去,那就给银子好了。”铃铛提议道。 “……” 柳芽无话可说,只要不是白拿的,她还是乐意吃到庄子里的食物的。 不知道冷面男是从哪里运过来的,很多吃食的味道在外面买不到,县城的铺子也买不到口感那么好的。 柳芽姐妹回家的同时,冷面男也回到了庄子上,身上的长衫虽然是干净的,却明显宽大了不少,可见这段时间吃了不少的苦头。 询问柳芽的情况后,冷面男并不意外柳芽的离开,手中把玩的一只白玉镯子,被他放入袖袋中,迟早有机会送出去。 柳芽回到村子里,有不少人都上门来看望,不乏那些想要确定柳芽的手是否能医治好的。 “要我说这做人就不能丧良心,这不是遭报应了?” “赚再多银子也得有命花,说不定下次就是脖子断了呢!” 柳白氏站在村口的树下嗑瓜子,正好看到柳芽雇的马车进村,阴阳怪气的说了这么一句。 乡下女人在天不冷便习惯性的聚在村头做针线活,王秀这会也在其中,她毕竟是新媳妇,总要和村里的妇人们打交道,日后好知道如何相处。 “时候不早了,大嫂不回家喂猪吗?” 王秀收了针线,好意的提醒柳白氏一句,让她不要乱说话。 没见着柳白氏说完之后,所有人都不看她,更别提应和一声吗? 如今的三房,在村子里可是被巴结的存在。 “还是五弟妹你脑子瓜够用,知道这一大家子一块过的日子不送快,没成亲就哄的五弟要了老宅子,这下倒是过的轻省了。” “可怜你大嫂我啊,一天到晚的伺候老的、小的,这么些年就没享过福。” 柳白氏阴阳怪气的说着,对王秀她是一百个看不上。 王秀收拾着东西,并没打算接话。 倒是有人看不惯柳白氏的做派,便嘲讽的道:“柳树森媳妇,你这么挤兑老五媳妇可就说不过去了,她才是新过门的,对你们家的事没摸清呢,可咱们村里谁不知道你们家的那些事?” “可不是,除了你刚嫁过来的时候,还真没见你做过啥。以前是有小姑子,后来是有三房那一家子当牛做马的,这两年闺女也能干活了,你怕是连盐和糖都分不清吧?”有人接话道。 “不能吧?白氏你是不是真的分不清啊?” 一群妇人坐在一起就是爱闲聊,只是都明白三房不能得罪,所以没人肯去说柳芽手的事。 至少这些话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万一传到三房耳中呢? “你们都瞎说啥呢?我回家干活了,可不像你们一个个躲清闲!” 柳白氏坐不下去了,被一堆人拿着当笑柄,柳白氏没那个爱好。 王秀低着头朝村尾走去,没有为柳白氏说仗义话的意思。 如今柳芽回来了,王秀正琢磨着应该怎么和三房往来,她怕柳芽的反感会让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可又不想因为柳芽回来而浪费了这么久的铺垫。 第二百四十九章 芽儿心里有人了 且说柳芽回到家,柳王氏立即将小四塞到柳叶怀里,扶着柳芽进屋去休息,少不得一阵关怀。 看着柳王氏小心翼翼的模样,柳芽心里那点残留的怨怼也消失无踪。 “娘坐这陪我说说话吧。这一次受伤,倒是让我们明白一些道理,以前也是我性子太强了,娘心里头也不舒坦吧?” 柳芽在心里叹息着,这一段养伤的时间,柳芽把做生意的心思收回,反而想了很多做人的道理。 以前的生活,不能说柳芽错了,对于老宅的人她已然是一忍再忍,从未主动出击便是为了原主身上流淌的血缘亲情。 柳王氏等人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他们自小就被三从四德洗脑,愚孝也是老一辈留下来的传统,只能说柳王氏被封建思想荼毒的彻底。 可柳王氏也是真的疼爱孩子,不管是哪一个子女,让她用命去换都愿意的。 没想到柳芽会这么说,柳王氏哭的更凶,拉着柳芽的手抹着眼泪道:“芽儿,娘心里明镜儿似的,你们才是娘最亲的人,也是娘的倚靠。可一想到你爹,想到世道对女子的要求,娘就……” “娘说的这些我明白,我也没有想过去和世道抗衡。可娘也要明白一个道理,只有我们自己变得强大了,才能不被世俗约束,才能不被人欺凌!” “娘想想那些大户人家,他们的子女就都是好的吗?可说的亲事都是最好的,去哪里都有人敬着、捧着,还不是因为家里有能耐?” 柳芽耐着和柳王氏打了个比方,又解释道:“娘别急,我就是让娘明白这个理儿,我们姐弟几个可不能干那些杀人犯法的事,娘还不信自己的孩子吗?” “娘信,娘咋能不信你们呢?”柳王氏忙道。 “我知道娘对我们好,就像我们也对娘是真心实意的好一样,甚至娘对我们的爱更深厚。以前咱们谁对谁错的都过去了,往后咱们一家人要是想法左了,就立马沟通成不?” “我不怕吃糠咽菜的,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可我不想家里有了银子,人却离了心。”柳芽郑重道。 柳王氏忙使劲儿点头,她最怕的就是孩子们离了心啊! “娘这次一定改,你们都看着娘点。那天打了你一巴掌,娘这心里头就像让刀子割了一样的疼。还好你的手能养回来,要不娘还咋活啊!” 柳王氏说着,抱着柳芽痛哭失声。 柳叶也在一旁抹眼泪,但眼里却盛着笑意的。 姐妹俩对视一眼,无声的笑着,只要一家人能相亲相爱的守在一起,很多事情都不必太计较。 赵新月在得知柳芽回家后,气的差点当着肖寡妇面前发飙。 让柳金宝去抓住柳芽,不但能得了钱财还能弄死柳芽,可柳金宝竟然连这点事都没做到,白瞎了她给的那根银簪子。 那可是柳条回来显摆的时候,把赵新月当丫鬟使唤才给的。 “我警告你,再敢去招惹三房,尤其是招惹柳芽,我就做主把你给休了!” 见赵新月面目狰狞,肖寡妇出声警告道。 “你就是再惦记柳芽,她也不会嫁给肖竹的!”赵新月心里恼火,想也不想的就脱口而出。 “再胡说八道,老娘撕了你的嘴!上杆子做妾的下贱货,还不滚出去打猪草!” 肖寡妇吃了一口闲气,怒道:“再捡一背篓柴火回来,做不好晚上就别吃饭,省的你有力气动歪心思!” “老虔婆,我要是能生儿子,看你还敢不敢作践我!” 冲着转身进屋的肖寡妇呸了一声,赵新月拎着筐出门去。 被肖寡妇呵斥几句,赵新月的火气也收敛了,并不敢真的和肖寡妇闹起来,她可是要霸占着肖竹女人的身份呢。 且说肖寡妇进屋之后,在柜子里找了一包大约半斤重的红糖,又去仓房拿了十个鸡蛋,这才锁好自己的屋子出门去。 虽然平日里有赵新月看家,但肖寡妇出门的时候都会锁好门,她最防备的人就是赵新月。 “肖婶子来了,快进屋坐。刚刚煮了些花茶,肖婶子快尝尝。” 柳叶热情的说着,麻利的给肖寡妇倒了杯花茶。 花茶是柳芽配置的,用来调气血,也有养颜的功效,一家人都亏了多年的身子,喝这个正好。 “肖婶子好。” 柳芽几个也都打了招呼,乡下来客人倒是不用起身行礼,但问好是基本的礼貌。 “我来看看柳芽,这咋就伤成这样呢?瞅瞅这小脸都瘦了。” 肖寡妇心疼的说着,视线落在柳芽还在包裹的手上。 之前因为肖竹的态度,再加上赵新月的事,肖寡妇是动了要说柳芽做儿媳妇的心思的。 只是柳芽年纪小,几年内都不能成亲,再加上又经常往外跑,肖寡妇并不认为她是好儿媳妇人选,可自家儿子喜欢不是? 但柳芽这回受伤,肖寡妇刚动了几分的心思又按了回去,她不求给儿子说个多能干的媳妇,但至少能操持好家务,不能是残疾啊。 “意外,也没想到会伤的这么重。”柳芽浅笑着回了一句。 “好在大夫都说了,将养半年就没事了,这丫头也是运气好,只是伤了皮肉,要是伤着筋骨那可是要头疼了。” 柳王氏在一旁也笑着,如今柳芽的伤能养好,母女也和好了,她也没什么所求了。 肖寡妇在一旁点头,也为柳芽的好运气庆幸。 倒是有心试探几句是如何伤的,可柳芽并不打算说,肖寡妇便也不再问,坐着闲聊了一会后才道:“大妹子,你也知道我家肖竹是啥人,赵新月那事可是把我们家给恶心到了。” “肖嫂子,凡事往开了看吧。就当是多养张吃饭的嘴,指不定哪日那丫头自己想开了,给她置办点嫁妆打发了,就当是结个善缘吧。” 柳王氏由衷的为肖竹惋惜,说的主意也是当下最好的。 肖寡妇赞同的点头,又道:“我就怕那丫头想不开,就说她和三房闹腾这事吧,可是把我给愁死了。咱们俩家的关系一直不错,现在我都不敢来了,没脸见你啊!” 柳王氏和肖寡妇就着这个话题聊了一会,之后肖寡妇便回家了。 等柳王氏出去送人的时候,柳叶在柳芽耳边悄声问道:“你说肖婶子这是啥意思?我咋觉着她不是单纯的来看你的,好像有啥心思呢?” 柳王氏进屋便听到柳叶最后一句话,急忙来到柳芽身边询问。 第二百五十章 柳芽喜欢的男人的脸 看着自家姐姐偷笑的表情,柳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无奈的道:“大姐你就别添乱了,那事不可能的。肖婶子心里门清,只是她不愿意承认我的优秀罢了。” 伸手点了点柳芽的额头,柳叶哂笑道:“你这丫头就是脸皮厚,这种自夸的话也亏得你说的出口。不过你说的也没错,肖竹千好万好,不在我妹子心里那就是不好。” “你俩说啥呢?芽儿心里有人了?” 正在吃果脯的柳芽差点噎着,柳叶忙去给她顺背。 “你自己惹的事,自己和娘解释吧。” 缓过来之后,柳芽瞪了柳叶一眼,索性闭上眼睛装睡,免得被柳王氏逼问。 柳叶自知做错事了,只得拉着柳王氏到一旁,小声的解释起来,好不容易才把柳王氏说的相信了。 只是柳王氏一句话就让柳叶不敢再去看柳芽,怕被妹妹的小眼神给吃了。 “要我说肖竹那小子倒是好,说给咱家柳芽我也放心。” 柳王氏很是认真的说完,不等柳叶开口,又叹息道:“可惜了,他被赵新月给沾上了,就算将来能把赵新月嫁出去,咱们也不适合做亲家了,要不然还不能被人给埋汰死。” 柳叶暗暗的松了口气,自家娘能这么想,她也不用再费口舌了。 夜里等杏儿和柳苗睡了之后,柳叶钻进柳芽的被窝,轻轻的用手肘撞了撞柳芽。 “二妹还生气哪?我也是一时口快,没想到那么凑巧被咱娘看到了。”柳叶压低声音道:“我没想到咱娘能想的那么明白,还好咱娘没动心思。” “嗯,我也意外。”柳芽当时也诧异了一下。 “二妹你和我说说呗,你喜欢啥样的男人?就算是招赘,也得有要求吧?”柳叶询问道。 若不是屋里的光线暗,柳叶绝对问不出口。 可这个年纪的姑娘家,难免有这样的心思,想着自己会嫁什么样的丈夫。 “我啊,希望能遇到属于我的盖世英雄。不需要他是绝对的好人,但绝对会对我好,没有底线的对我好,没有条件的宠我、护我。” “容貌嘛,我也没想过具体应该是什么样的,但要入我的眼,毕竟要相对一辈子嘛……” 屋顶上,月光洒在某人的面具之上,倾泻出清冷的光芒。 冷面男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明明他的身上还有伤未愈,可就是想见见柳芽。 但冷面男不知道见了柳芽要做什么,或者和她说什么话,最后便躺在了屋顶上,做了一次梁上君子。 看着月光听柳芽那悦耳的声音,冷面男脑海里却浮现着她说这番话时该是什么样灵动的表情。 “……嗯,我不信一见钟情,那样的喜欢或许真的存在,但喜欢的太过肤浅。只爱容貌,待红颜逝去的时候情意何在?” “这世上不乏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也不乏陌上人如玉的公子,可有趣的灵魂却万里挑一,能相处愈久,且越发情意深厚的人,才能真正长久。” …… 柳芽姐妹的对话还在继续,尽管声音刻意压低了,可对于冷面男这样的高手而言,还是听的真切。 不知为何,柳芽所说的心中的未来夫婿人选,在冷面男脑海中的形象竟是他自己。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冷面男猛地坐起身来,逃也似的冲了出去,连暗卫都来不及跟上。 “主子不会有危险吧?” 新调过来负责保护柳芽的暗卫躲在远处,看到冷面男飞速的离去不免担忧。 已经追出去的脚步,在想到上一个暗卫是因何被调走之后,立即又隐退回去。 主子身边有其他暗卫在,真的有危险定会发射信号求支援,他还是做好本分为好。 暗卫的经验并不充足,但胜在谨记暗卫守则,却不知他最后的决定救了他自己一次。 否则被发现异常的冷面男,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下属在身边? 冷面男的到来柳芽并不知晓,否则只会庆幸柳叶找她聊天,以至于最后聊着聊着睡着了,没有机会进入空间,这才保守住了秘密。 小杨镇,李家。 陈家人做客有一段时日,该搜集的消息自然也都得到了,尤其是镇长让人帮忙查到的线索,无一不证明杏儿的身份。 “晚辈这便启程向大伯母禀报此事,还请伯父代为照顾那姑娘,此事暂且不宜为外人知晓。” 陈公子朝镇长深搭一礼,以示感谢,也是在拜托镇长保守秘密。 “贤侄放心,老夫活了一把年纪,知道该如何做。代老夫向大老爷表达祝贺之意,贤侄得空可再来寒舍做客。” 镇长一口应承下来,即便陈公子不这般请求,他也会这么做的。 杨柳村。 柳芽伤的只是左手,且皮肉已经结痂,可柳王氏却不许她出门溜达,坚持要柳芽在家里养伤。 但凡柳芽想出门走走,柳王氏就眼含泪花,柳芽也只好乖乖配合。 柳叶撑起了家里所有的事,如今来三房做短工的人越来越多,倒是不用凡事都让柳叶自己去做,否则非得累出个好歹来。 而柳苗和杏儿,也奉命每天去村子里溜达,主要是去查看领了豆子回去的人是否严格按照要求挑选,以免最后验货的时候浪费太多时间。 “杏儿,娘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窝窝头,还给你煮了鸡蛋,快进来趁热吃。” 杏儿娘已经留意杏儿几天,知道她每天都会一个人出现在村里,早早的就在大门口等着。 “我不饿,婶子说不吃别人的东西。” 杏儿摇头拒绝,大眼睛里明显有害怕的神色。 可杏儿娘怎么会给她拒绝的机会? 大步上前,拽着杏儿的胳膊往院子里拖,杏儿娘笑呵呵的道:“你不是最爱吃娘做的窝窝头了吗?可好吃了,娘还给你切了咸菜疙瘩。” 杏儿想要挣开,奈何力气不够。 以前杏儿就没吃饱过,自然是喜欢吃这些,可现在她的嘴也被三房养叼了,只是在换换口味的时候才会吃。 “你妹他们都想你了,你不进屋和他们说说话?” 杏儿娘怕杏儿大喊大叫被旁人听到,便用家里的孩子做借口,诱杏儿进门。 第二百五十一章 冷面男要住在三房 杏儿被抱养之后,家里才生下了三个孩子,都比杏儿小好几岁,是杏儿一手带大的,自然是有感情的。 不过这份感情却是杏儿单方面付出的,除了年纪最小的妹妹因为是个闺女不被家里待见,都不把杏儿当姐姐看待。 见杏儿不再挣扎,杏儿娘把人拽到屋子去,端上了她说的吃食,可杏儿看着却没有半点胃口。 玉米棒子直接磨成的面,吃着拉嗓子,看着也黑溜溜的,而且凉透了。 “姐,你不吃吗?”杨桃直咽口水,她都不知道鸡蛋是什么味。 “我不饿,你吃。” 杏儿的智商受损,可记忆却都还在,下意识的想要对比自己的境遇好不了几分的杨桃好。 “她一个赔钱货吃啥吃!” 杏儿娘,不,应该叫她杨桃娘一巴掌拍开杨桃的手,把杏儿的手往回推,咧着嘴丫子笑道:“杏儿你吃,娘可是攒了不少鸡蛋,往后见天给你煮一个。” 看着过往总是打自己的娘,如今却笑着和自己说话,杏儿不但不觉得亲近,还下意识的想要逃走。 若是柳芽看到了,就会知道杨桃娘的笑容分明是假扮外婆的大灰狼,随时会吃掉小红帽。 杏儿害怕,也真的就遵照本心做了,拿着鸡蛋朝杨桃娘砸过去,下一瞬就夺门而出。 “死丫头,你跑啥?” “贱丫头,咋不死在外头呢!老娘还能吃了你不成?白把你养这么大,就是一白眼狼!” 杨桃娘气的骂骂咧咧的,可杏儿已经跑出去了,她也不能再去拽人。 翻过身一巴掌抽在杨桃脸上,杨桃娘骂道:“哭啥哭?给老娘憋回去!没用的东西,娘是咋教你的?不想以后能吃饱肚子了?” 杨桃吓得抽噎着点头,缩着脖子不敢躲开,任由自己娘使劲儿的点着额头,戳破皮也好过一会再挨一顿揍。 杏儿回家后没敢和柳芽等人说这件事,她虽然智力有缺陷,却明白自己不该再和养母一家有牵扯了,村里人都这么告诉她的。 只是午饭的时候杏儿吃的不多,柳王氏还以为她病了。 柳芽把脉后也只当杏儿是这两天累着,并未多想。 习惯午休的柳芽,还没等睡到自然醒,便被柳叶给叫醒了。 “你说谁来了?”柳芽揉着惺忪的睡眼,根本没听清柳叶的话。 “来人自称是江公子,说是你的朋友,还带了不少东西来,娘让我赶紧叫你过去看看。” 柳叶说完,凑过去压低声音道:“这位江公子可不像是一般人,来咱家帮工的那些人眼睛都看直了。” 柳芽用瞌睡虫占用了一半的大脑仔细想了一番,却怎么也想不出江公子这号人。 上门是客,柳芽只能揉按着眉心出门会会,就怕是来者不善。 “芽儿,这位江公子说是找你的,你快招待吧,娘去外头看着点。” 柳王氏见到柳芽,交代了一句后便出了屋子。 实在是江公子那尊贵劲儿,让柳王氏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竟是连坐着都不敢,更别提说几句客套话了。 柳叶犹豫了一下,让杏儿坐在门口陪着,既不打扰柳芽和客人谈事情,也不会让人嚼舌头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话。 “你怎么来了?” 纵然对方换了张寻常的面具,且只遮挡了半张脸,可柳芽还是一眼就认出对方是谁来。 除了那个冷面男,还有谁有这么大的冰山气场? “寒酸。”冷面男也就是江公子寒着脸,透着几分鄙夷的道。 只是不知道江公子说的是柳芽穿戴的寒酸,还是她家寒酸。 “乡下人家不就该是这样吗?真是委屈了您了!” 柳芽撇嘴,不乐意的回敬一句,心里补充道:谁请你来了似的。 感受到江公子周遭的气温又降了些许,柳芽下意识的摩擦了下手臂,这人还真是时刻不忘释放寒气。 柳芽轻咳一声道:“那个,江公子来我们这农家小院可是有事?” 万一再给我们家招来祸端,我们找谁说理去啊! 柳芽在心里吐槽着,到底没胆子把话挑明了。 “看看你家的新房子。” 江公子话落便起身,好似这是他自己家一般,倒是不用人带路便从小道往后院去了。 如今新院子那边的工程已经完工,只等再晾晒几日,把家具都搬进去便随时能够入住了。 柳芽愣了一下,不明白江公子为何对她的新家有兴趣,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跟上去了。 院子里干活的妇人和小姑娘,都目光痴痴的看着江公子的背影,要不是柳叶和杏儿不着痕迹的挡住了小门,只怕会有人跟上去也说不定。 还戴着面具就这么吸引人的目光,柳芽不敢想象江公子若是摘掉面具,会不会像是传说中古代四大美男那般的待遇,来个掷果盈车啥的。 后头的宅子不算小,故而两人也逛了一会才走了个大概。 “你住哪间屋子?”江公子忽然问道。 “嗄?” 柳芽的心思一直在飘着,猜测冷面男的用意,这会听到他开口并未反应过来。 “你住哪间屋子。” 江公子并无不耐,又询问了一句。 “那间。” 柳芽抬手指了一下,介绍道:“这边的院子住女眷,等我家小四长大了就让他住东院。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接待客人也方便点。” 江公子并没有觉得不妥,尽管他以为柳芽会住在后院的,女眷通常都是这样安排的,避免被男客冲突。 “给我留个房间,你看着布置。” 江公子指了下东院的位置,说完便往柳芽那间还不能住人的卧房走去。 柳芽又一次发呆,她今日是不论如何也无法理解冷面男为何会摘下面具,还做出这么多奇怪的举动。 “这是啥意思?要在我这穷乡僻壤的安家不成?” 柳芽嘀咕一声,还是跟了上去,总不好让客人自己待着。 “江公子刚才是何意?” 柳芽决定问清楚,她不能不明不白的给个陌生男子留置房间啊,还是个成年又危险的男人。 “租金。” 江公子将一张银票放在桌面上,面额是一万两。 柳芽看的两眼放光,却没有收下的意思,便听江公子又道:“叫我疆,边疆的疆,我的名字。” 第二百五十二章 给点辛苦费呗 江公子这样的称呼,别人误会可以,但他不希望柳芽也随波逐流。 至于真实姓名,在合适的机会再告诉她,免得吓坏了小丫头。 柳芽不知道江公子,或者称呼为疆公子更适合,此刻竟然想了那么多,她的视线还被银子占据着。 “江疆?这名字够……”随意啊!“特别的。” 在疆公子的注视下,柳芽扯着唇角说了违心的话。 疆公子并不解释,而是继续道:“房间你来布置,除了你之外不准任何进去,包括打扫。” 柳芽晃了晃左手,假笑道:“你认为我的手能做家务?” “我可以暂时替你做。”疆公子回道。 “……那我可谢谢您嘞!” 柳芽笑的更假了,只是话出口才发觉不对劲,询问道:“我啥时候答应让你住到我家了?” “银票在你手里。”房租已经付了 疆公子瞄了银票一眼,在柳芽准备扔回来之际,淡漠的道:“我有洁癖,银票毁在你手里,结果还是一样的。” “这是耍无赖吗?”柳芽的手在颤抖着,纯属被气的,却不敢真的把银票扔回去。 一万两银子啊,柳芽可做不来这样的败家子。 可让疆公子住在这里,真的好吗?他们母女几个怕是又要被人说道了。 “这事我做不了主,得我娘同意。”柳芽皱眉。 “我会解决。”疆公子淡然道。 “怎么解决?不是要……”柳芽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东子,一脸惊恐的看着疆公子。 疆公子并未理会柳芽,有意让她担惊受怕一段时日。 目的已经达成,欣赏一番柳芽气呼呼的神色便足以。 “那个姓曹的可有对你交代过什么?” 疆公子话锋一转,一双幽深又透着寒气的眸子直直的射向柳芽,让人心生畏怯。 “交代什么?”柳芽不解,这话题转移的太快。 疆公子就那么看着柳芽,仿佛笃定了柳芽一定会懂他要问什么似的。 而柳芽也的确在下一瞬就秒懂,半个身子探向桌面,挨着疆公子又近了一些,才压低声音问道:“你是说他藏金子的事吗?” 疆公子点点头,眸子又幽深几分。 “我就猜那家伙落到你手里会交代的,也幸亏我没打那笔钱的主意,要不然就白期待了一回。” 柳芽撇撇嘴,略有些遗憾。 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的情绪变动,柳芽便好奇的问道:“曹老爷到底在那棵大树里头藏了多少金子啊?能不能见者有份啊?” “大树?”疆公子扬了扬眉,询问道:“你说的是镇上那宅子后头的枯树?” “嗯。”柳芽点头,“难不成还有别的树?这家伙也是奇葩了,怎么就喜欢把金银都藏在树里呢?安全系数也不高啊!” 审视的看了柳芽一会,见她神色不似作假,疆公子这才道:“嗯,却是个奇怪之人。” “你还没回答我呢,好歹抓人的时候我也有出力的,是不是该给点辛苦费啊?” 晃了晃还包着药布的左手,柳芽可怜兮兮的道。 金子啊,这可是当下各个王朝通用的钱币,只可惜市面上很少流通,柳芽空间里那点金子还是在葛二爷那艘沉船上得到的呢。 “好。” 疆公子没有迟疑的应下,看到柳芽的手,他便无法说拒绝的话。 那棵枯树里是有些钱财,不过只是上千两银票和几锭银子,还有一小盒子的珠宝,并几颗金珠子罢了。 柳芽既然开口要了,疆公子也不介意从宝藏那里得来的金子,分给柳芽一些,让她乐呵乐呵便是。 “等我过来住的时候,会把金子给你带来。但市面上很少有人花金子,你最好不要露白。” 疆公子叮嘱道,不想柳芽招摇的惹出祸事。 “这个你放心好了,我就是想往后能搂着金子睡觉,最好能用金子造个屋子住,不是说金屋藏娇嘛。” 柳芽心情极好,笑眯眯的应承下来,连疆公子说给她送金子的前提都没注意听。 今日来的目的都已经达成,柳芽的手也不能下厨,疆公子坐了一会后便离开了。 柳芽回到前院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心里猜测着疆公子来的目的,大概是曹老爷说了一些大事,想要试探她是否知情。 这个时候柳芽无比庆幸自己没来得及审问曹老爷,否则可能会被灭口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的柳芽,连柳王氏问了她好几句话都没听到。 “芽儿,那江公子是不是难为你了?要是的话,咱家不和他做买卖了。” 柳王氏担心的拉着柳芽的手,怕自家闺女吃亏。 “……” 柳芽回过神来,见家人都担忧的看着自己,心里很是抱歉。 “没事的,疆公子今儿过来,是想谢谢我的帮忙而已,那些东西娘安心的收着就成。” 柳芽没听清柳王氏说什么,下意识的这么回话,让柳王氏的心更加悬着了。 “娘,这位疆公子……” 柳芽斟酌着用词,既然不能拒绝对方住到家里来,柳芽只能想办法让家里人自在些。 不论疆公子的身份多贵重,他住在三房就当做是普通租客最好,只愿最后不要给家里带来麻烦。 见柳芽拧着眉头,柳王氏急声询问道:“芽儿啊,你可别吓唬娘,那江公子到底是咋回事啊?” “疆公子想要体验一下田园生活,所以打算租咱家的东院住着。我也知道家里不方便有男客,要不咱们在东院那边单独开一个门出来?” 柳芽用商量的口吻说出口,怕柳王氏会接手不了。 只见柳王氏张了张嘴,也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完全是吓傻了的样子。 倒是柳叶想的多些,小声问道:“二妹,那江公子的身份是不是很金贵?你拒绝不了的那种?” 柳芽无奈的点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我也没说死了,告诉他最后得娘做主。” 柳芽几个齐刷刷的看向柳王氏,等着她给一句回话。 可柳王氏一向不是能拿主意的人,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能拍板。 为了闺女们的名声,柳王氏自然是不想同意,可又怕招惹不起贵人。 “娘先别着急,说不定疆公子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反正咱们家暂时还不能搬过去住,他还能先咱们去住不成?” 第二百五十三章 疆公子真豪 明白柳王氏的为难,柳芽语气轻松的道。 在柳芽看来,疆公子虽然能吃得起苦头,连深山老林都能住得下去,但绝对是个金尊玉贵的主儿。 不说旁的,镇子外的那个庄子看着不起眼,可里头的东西可都不寻常,就连柳芽住过几日的客房都是顶尖的物件,差点让柳芽没控制住的打包带走。 疆公子的心思没人能猜得准,柳芽一向是心大的,很快便抛诸脑后。 倒是杨桃娘那边,一日也不曾放过要拉拢杏儿的心思。 尤其是知道三房来了贵客,厚礼一送就是一马车,更是想着要怎么巴结三房,最好是密不可分的那种。 可杏儿见到杨桃娘就跑,连走到他们家大门外都恨不能绕路,杨桃娘只能把希望放在杨桃身上。 这日,杨桃又在药田边上等着杏儿过来。 “快吃吧。” 杏儿拿出一个白面馒头,还有一个水煮蛋一并递给杨桃,视线不停的四下看着,就怕被人发现。 “姐,你对我真好,要是能顿顿都吃白馒头就好了。”杨桃大口的吃着,也不怕噎着。 杏儿看了一眼狼吞虎咽的杨桃,递给她一个水壶,还有一块糖果。 “喝点水,这糖你现在就吃了,省的回去被发现了得挨揍。” 杏儿说完便要起身,她还得去村里检查捡豆子的事,不能耽搁了家里赚钱的大事。 杨桃用袖子擦了一把嘴巴,忙扯住了杏儿的袖子,怯怯的问道:“姐,我能不能去你家做活啊?我可以少要工钱的,你去和柳芽姐姐说说行吗?” “你太小了,柳芽不会用你的。”杏儿皱眉,没想到杨桃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不要工钱也行,给我口饱饭吃就行。姐,我不想饿肚子了,也不想被娘打了。我很能干活的,真的。” 杨桃说着就哭出声来,拉扯间衣袖背了上去,露出满是伤痕的手臂。 杏儿心疼的看着杨桃,脑海里浮现了自己挨打的画面。 那时候有杏儿在,杨桃很少挨打,但也是经常被揪耳朵咒骂。 “姐你不是最疼我吗?你就答应我吧,娘说我要是不能去三房干活,她就把我卖了,我害怕!” 杏儿的情绪变化,就连柳王氏也察觉到不对劲儿。 但杏儿不愿意说,家里人也不好勉强,只能让柳苗多留意些。 倒是碰巧遇见杏儿给杨桃拿吃食的肖寡妇,特意为这事上门来一趟。 “我来说这话也没啥意思,你们家也不会为这事就对杏儿那丫头不好,杨桃摊上那么个重男轻女的娘也是命苦。” “可我昨儿去捡柴火的时候,听人说杨桃娘总是在大门口堵杏儿,就想着让你们防着点,可别让杨桃娘又把杏儿那丫头给害了。” 肖寡妇也是挣扎了一晚上,最终决定来透个信的。 万一杏儿稀里糊涂的帮了杨桃娘坑了三房一把,到时候可是不好收场。 “肖嫂子,你说咋就有这么狠心的娘呢?杏儿是捡来的不说,那杨桃不是她娘自己生的吗?从前她可就是盼着能有个一儿半女的啊!” 柳王氏不爱说人闲话,可这会也忍不住说杨桃娘几句。 柳芽心道:柳老太苛待三房这么些年,便宜爹还是儿子呢,您心里就没数吗? “这人啊,就是不晓得惜福。” 肖寡妇啧了一声,还有活要干,也没在三房多待。 屋里就剩下自家人,柳王氏往院子里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听墙角,这才小声问道:“芽儿,你说杏儿不是心里还惦记着那头吧?” “说不好,到底是一起生活了十几年,那几个小的都是杏儿带大的。” 柳芽声音淡淡的,不论杏儿是怎么想的,她都觉得正常。 柳王氏叹了一声,这才道:“娘也不是舍不得些吃食,可那家人都是混不吝啬的,就怕他们还有旁的心思。杏儿是好的,也是苦了那么些年,娘就希望她别做糊涂事。” 这点柳芽和柳王氏的想法一样,从收留杏儿的那天开始,柳芽就没把她当外人,否则也不会给杏儿置办那么多东西。 柳王氏琢磨了一会,问道:“芽儿,你说咱们要不要问问杏儿?都是一家人,就怕她有啥事不好意思开口,这几天那丫头都没好好吃过饭,小脸都瘦了一圈了。” “娘看着办吧,家里的事还得娘操心。就是凡事有个底线,不能有一再有二的。” 柳芽这话说的柳王氏顿时有了笑容,偶尔当家作主才能有存在感,人也充实些。 “娘晓得,咱家又不是开善堂的,就是善堂也不是啥事都管啊。” 柳王氏得了准话,心里堵的那口气也顺了不少,起身道:“你看着会小四,别让他磕着碰着就成,可千万别抱着他,再伤了手。娘去给你们姐俩做点吃的,一会就回来。” 柳芽哭笑不得,她这是养伤还是养膘? 见天和小四一样吃五六顿饭,吃的少了,一家人就会投去担忧的眼神,撑得柳芽饭量见长不说,还得偷偷的吃消化药。 初夏的季节,柳芽家的新房子终于布置完毕,只等到了看定的吉时搬过去入住。 包括柳王氏在内,一家人都很高兴,没人不喜欢大房子,更何况都是按照他们喜好布置的房间。 “姥娘是做梦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住住新房子。托咱们家二丫头的福,秋天之前,姥娘家的新房子也能住进去了。” 刚刚从新房那边回来,王老太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挤出一脸慈祥的褶子。 这段时间王青已经收不到多少豆子,白日里都赶着牛车拉着王老汉过来帮忙,连王青的表哥也成了三房免费的劳力。 倒是王老太能和柳王氏一道住,就不来回折腾了,在柳王氏忙的时候帮忙照看小四。 “姥娘,等今年过年我接你去县城的宅子上住两天,那还有假山呢。正好二舅他们到时候也都在县城站住脚了,大家一起过个团圆年。” 柳芽知道老人最喜欢的就是天伦之乐,故而捡老人家爱说的事听。 按照原本的计划,柳芽这会要教另外几个舅舅家里做小吃的,但王家人得知她受伤就把计划往后推了半个月。 等三房搬家之后再去教也不迟,正好那几个舅舅回来能帮着大舅娘盖养殖场,也闲不着。 “那敢情好了,姥娘这辈子还没去过县城呢。”王老太乐呵呵的道。 一家人聊的开心,便听到外头有马车声传来。 不等柳芽看清是谁,便听从外头跑进来的柳苗大喊道:“二姐,是江公子让人给送礼来了,说是祝贺咱们家乔迁之喜。” 笑容僵住,柳芽只觉得头顶有无数只乌鸦飞过。 第二百五十四章 柳芽秘密被发现 这个疆公子,要么就低调的不让人知道他是谁,要么就高调的让她也跟着不得消停吗? 在明知拒绝不了的前提下,本着有好处不要白不要的心态,柳芽只能被迫的收下这份贺礼。 “姑娘,奴婢这回就可以留在您身边伺候了吧?” 柳芽刚穿上鞋子,便听到铃铛兴奋的声音。 “你怎么过来了?”柳芽一愣。 “公子让人送贺礼,可车夫不知道路,便让人给我传了信,让我来带路啊!” 铃铛拍着胸口,一副骄傲的模样。 之前给柳芽送了一回吃食,铃铛自是记得来三房的路,这个理由倒是说的过去。 “还有三日才乔迁,你且先跟着马车回去。正好我有些东西要置办,我过会写张单子,你看着置办齐全了。” 对于铃铛的存在,柳芽并不排斥,但也没办法完全当做是心腹,毕竟她曾经是疆公子的人。 铃铛虽然有些失望不能现在就留下,可柳芽给安排了任务,又允许她以后留下,铃铛脸上又浮现了明媚的笑意。 “你去让马车挺到新房那边,东西都卸过去吧。” 柳芽没看到礼单,但外头停了三辆马车,显然是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不过柳芽严重怀疑这是疆公子给他自己置办房间用的,只不过是打着送礼的名号罢了。 “芽儿,咋这老些东西啊?”咱们都收下? “娘不用管,我让人都拉到东院去再说。”柳芽郁闷的道。 柳王氏没听出来柳芽声音的异样,只觉得闺女这么办的是对的。 几马车的东西啊,柳王氏真怕收下之后,以后没东西能回礼。 不过马车到了东院之后,柳芽就知道自己想错了,疆公子的确是诚心送礼,而且大部分是给柳芽的。 将装有礼单的信奉交给柳芽之后,玲珑又道:“公子说他屋里缺的东西,日后再让人送来,倒是不急。姑娘这边要是缺少什么,只管让奴婢去庄子那边取。” “……” 看着玲珑那为前主子豪气而骄傲的样子,柳芽当真是心塞。 “让人把东西拉到西院去吧。” 柳芽转身,扫了一眼礼单后,又道:“最后一辆马车的东西先放到库房,剩下的放到我房间里去,你应该能找得到吧?” 两辆马车的东西,柳芽担心她的屋子能不能放得下。 转过身后的柳芽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礼单上竟然写了金条,这下可真要发达了! 写了张要办酒席需要用的清单,柳芽便打发了铃铛等人,迫不及待寻找装金条的箱子。 只是当一个个箱子打开之后,柳芽的嘴角忍不住抽了好几次。 “怪不得礼单写的这么简单,容易招贼啊!” 看着面前四口刷着红漆,外观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箱子,柳芽都觉得寒碜了里头装着的东西。 一箱子大小不一、品种不同的原石,一箱珠光宝气的珠宝,一箱泛黄却保存完好的书籍字画,还有一箱存粹就是金条。 柳芽拿起一块金条在手里把玩着,重量让柳芽大吃一惊,忙数了数里头的金条数量,足足有二十块。 “土豪,求做朋友!” 柳芽压制着要怒喊的冲动,脑海里回想着那几个车夫抬东西时很轻松的样子,这都是会高手啊。 兴奋了片刻,柳芽将四口箱子都收入空间,这东西放在外面太招贼。 至于那些书籍,柳芽打算等方便进入空间的时候再看,还是先处理了房间里的东西再说。 除了这四口箱子之外,柳芽将一部分看上去便知道不是寻常百姓能买得起的布料也收入空间,以她现在的身份还是低调为好。 “二姐,娘让我来问你一声,用不用帮忙。” 柳苗在门外喊话,倒是礼貌的没有推门而入。 “库房里有不少东西,让娘先归整好,你过去给娘帮忙,我这屋的明儿再说。” 柳芽不确定是否还有要收入空间的东西,只能仔细检查一遍再说。 柳苗得了话便蹦蹦跳跳的离开,而柳芽则是继续鉴宝。 但柳芽不知道的是,她以为没有过来的疆公子,这会正在她的屋子上头做梁上君子。 从柳芽兴奋的时候开始,疆公子的嘴角便带着一丝笑意。 可当柳芽将东西放入空间之际,疆公子却被她能让东西凭空消失的本事所惊住。 眼睛不眨一下的看着柳芽将两马车东西的三分之二都送入空间,疆公子依旧出于震惊的状态中,却又无法窥探柳芽是如何做到的。 直到柳芽将物品都分类好,坐在梳妆台前托着下巴自喃,疆公子才缓过神来,但内心依旧出于无法平复的阶段。 “这么厚重的贺礼,我得有所表示才行,总不能让那个大冰块亏了不是?” 柳芽很认真的思索着回礼的事,却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不想占了这么大的便宜,日后还不起人情。 屋顶上的某男眯了眯眼睛,大冰块? 很好,这小丫头竟然给他起了这么不雅又难听的外号,他记住了! “有了,送他一瓶能保命的宝贝好了。” 柳芽意念一动,一个不起眼的小瓷瓶落入手中。 因为有灵泉水的存在,柳芽空间里备了不少的水壶和瓷瓶,万一用得到的时候方便取出。 空间升级之后,柳芽便装了最新的泉水,质量与效果与从前的相比翻了一倍有余。 只要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内服或者外敷灵泉水,都能减轻毒素并等待救治的机会。 疆公子看着柳芽兴致勃勃的去找锦盒,珍而重之的将药瓶放进去,随后锦盒又凭空消失。 直到柳芽离开房间之后,疆公子还坐在屋顶之上,他需要冷静一下,消化掉刚才所看到的一切带来的震撼。 柳芽将自己的那份礼单单独收好,便去了库房帮忙,并不知道疆公子的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若这神奇的一幕不是发生在柳芽身上,疆公子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带走柳芽,即便无法夺得那神奇的宝物,也要将柳芽困在身侧为他所用。 而最坏的结果,便是宁可错杀,也不会让这样不能用常理来解释的宝贝被敌人夺去。 夜幕降临之际,疆公子方才纵身离开新房这边,却在山脚下见了留在柳芽身边的暗卫。 第二百五十五章 老宅作妖 “以后不得跟在柳芽身边百米之内,任何人不经她同意而悄然靠近,你自行决定如何处理。” 舍不得囚禁柳芽,也不想杀了她,疆公子唯一能做的就是守护住这个秘密。 他的小丫头,还是缺少防范之心。 “是,属下领命。”暗卫毫不犹豫的应下,也不追问缘由。 是夜,疆公子又找到了铃铛。 “属下参见公子。”铃铛屈膝行礼,却不能再唤一声主子。 “以后跟在柳芽身边,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的安全。未经她允许,不得向任何人透漏她的秘密,包括我。” 无视铃铛疑惑的眼神,疆公子又吩咐道:“教她内功心法和轻功,不得擅自出现在她的身边二十丈,不准去探查她要保守的秘密。” 铃铛很是费解疆公子突然来找她所交代的话,但主子的命令不敢不从。 “属下遵命,从今日以后姑娘便是铃铛唯一的主子,铃铛愿意用性命去保护姑娘,如有违背死后永受地狱之苦!” 铃铛跪在地上,对着月亮盟誓。 在疆公子离开之后,铃铛才惊觉后背已经湿透。 方才疆公子说话的语气看似和平时无意,却散发着威压,让人喘不过气来。 “公子不会是对姑娘动心了吧?” 慧黠之色浮现在眼底,铃铛捂嘴偷笑,她可是巴不得这样。 姑娘嫁给了公子,日后她这个姑娘身边的得力大丫头,可是相当于公子身边的总管了。 至于身份的问题,只要公子看重,其他人能左右的了吗? 虽然选定了搬家的日子,但家里的东西已经都陆续挪到新房子那边了,搬家当日只需要象征性的带着包袱和一口锅便可。 王家人都提前过来帮忙,夜里也都安排在了村里有些往来的人家住下。 “娘,都这个点了,王氏还没来请咱们过去,该不会是不打算通知咱们吧?” 柳白氏伸脖子等了一天了,她可是听说三房买的鸡鸭鱼肉就不少,想想就嘴馋。 柳老太三角眼睛一眯,哼道:“她不请你就不去了?别当我不知道你心里的盘算,想干啥都做的干净点,回头丢了家里的脸面,我就让老大把你休了!” 柳白氏不满的嘀咕一句,随后讨好的笑道:“娘放心吧,媳妇拿到手的还不是得孝敬您和爹?三房好东西多着呢,少点啥也没人能发现。” 柳老太不耐烦的把人都赶走,躺下后踢了一声不吭的柳老头一脚,狠声问道:“老头子,你说老三真的就没了?我咋都没梦着过他呢?” “他来你梦里干啥?活着不待见,死了还想了不成?” 柳老头阴阳怪气的说完,便翻过身去,很快就打起了呼噜。 柳老太气的想揍人,可想到三房的好日子全村都去,她要是把柳老头的脸抓花了也说不过去,这才忍着。 “死了也不让人省心的东西,留下那么一窝子畜生,咋不都遭瘟了呢!” 柳老太恶毒的说着,干枯的手死死的攥着被角,满是算计的道:“老娘可没享着老三的孝敬,明儿非得扒他们家一点皮不可!” 月光清冷,三房一家子今晚注定要晚睡的,实在是明日要搬家的事让人兴奋。 尤其是柳苗,恨不能去村里炫耀自己要有独立的房间了,那可是大户人家的大小姐才有的待遇。 而且明日过后家里就要有下人使唤了,就连王家人也觉得这不真实。 他们不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户,还是连庄稼地都卖光了穷苦人家吗? “姐,往后我是不是也是地主家的小姐了?那娘就是地主婆,大姐和你是大小姐和二小姐,杏儿也咱家的小姐,小四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了?” 柳苗想什么问什么,只是话一说出口就被柳叶给敲了一下。 “口没遮拦的,咱们家小四可不傻,快呸几声!”柳叶教训道。 柳苗笑呵呵的呸了两声,还是期待的望着柳芽,等她给个肯定的答案。 “嗯,咱家的家底不比地主家少,就是下人没那么多。但这话不能对外人讲,以前咱们在村里啥样,以后还是啥样,可不能因为有下人使唤就装,记住了吗?” 柳芽叮嘱着,不想柳苗因为家里的变化而迷失了本心。 他们还是农家人,一日不走出这个小山村,就没必要展现出不同来,低调也是一种自我保护。 “嗯嗯,我都知道,也记着二姐的话呢。” 柳苗说完,还回身拉着杏儿的手,一脸甜笑的道:“杏儿也记得的,不信二姐问杏儿。” 姐妹几个玩闹一番后才睡下,第二日一大早帮工的人便过来干活,而柳王氏和娘家嫂子早已经煮好了粥,让大家伙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三房煮的是纯纯的白米粥,米粥很浓稠,还煮了不少的鸡蛋,再配上王大嫂从家里拿来的咸菜,还有柳芽的辣白菜,倒是叫村里人都明白三房的日子是真的好过了。 这么浓的白米粥,村里条件好的人家也舍不得当早饭吃,何况还有煮鸡蛋。 作为伤患,柳芽是不需要干活的,需要她的地方就动动嘴,大多时间是招呼上门的客人。 连柳苗和杏儿也有自己的任务,不但要招待和大人一起来吃席的小客人,还得看好家。 小四交给王老太,王老汉和王大舅帮忙招呼男客,倒是不会让人觉得三房人丁稀少,也明白柳王氏还是有娘家人可以倚靠的。 没见王家的几个兄弟,还有侄子们都来捧场了吗? “二姐,你快去前头看看吧。那边来人了,还非得坐主桌,还说咱娘不孝顺,你快去救救咱娘吧。” 柳苗跑到厨房,拽着柳芽往外走,小脸红扑扑的还沁着汗水。 “婶子,别省着肉和油,咱们家难得置办一起酒席,可不能让乡亲们吃的不满意。” 柳芽虽然着急,但还是交代了厨房帮工一番。 原本柳芽是想雇个大师傅来掌勺的,可村长媳妇建议请村里的妇人来帮忙,这样也能拉近和村民的关系,柳芽便同意了。 因此柳芽让铃铛准备的食材都是鸡鸭鱼肉,只管让村民们吃的满嘴流油,今儿的席面也就算圆满了。 至于老宅那头的人作妖,柳芽并不意外,也不担心他们敢在满村人面前会对柳王氏如何。 消停太久,总得让柳王氏感受一下那边的不善不是? 第二百五十六章 宁愿和离 柳芽刚走到待客的堂屋外,便听到柳老太哭喊的声音。 “我可怜的儿走的早啊,一天福都没享着,就被克死了!” “这么好的房子,祖辈也没住上过,这要是我儿还活着,哪能让断了亲的外人先来住个热乎气,把自己亲爹娘扔外头不管啊!” “可怜我的小四啊,我这个亲奶奶想要亲香亲香都不行,就巴着外家人好啊!” 柳老太哭喊都不带喘气的,柳芽也不得不佩服老太太的肺活量。 “二姐,你咋不进去?”柳苗着急的看着柳芽问道。 “咱们也不可能一直陪在娘身边,遇着事先看看娘咋办吧。这么多人呢,他们不敢伤着娘,姥爷他们就不会允许。”柳芽道。 柳苗这才松了口气,也和柳芽一样往门框边上躲躲,免得被屋里人看到。 柳老太哭的卖力,若非屋子里都是本村人和王家人,真的会相信她是个可怜的老太太,在怀念早亡的儿子。 被骂的脸色发白的柳王氏,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却都被柳老太抢话,身子都在发颤。 “死老太婆,你是存心来给我闺女添堵的是吧?” 王老太气狠了,当年和柳老太打架之所以会输,是碍着柳王氏还是柳家的儿媳妇,这会她可没这顾虑。 “这里又没有陌生人,你在这哭嚎给谁看?想吃席就消停的坐着吃个够,不想吃就麻溜的滚蛋!” “以前你们就虐待我闺女和几个可怜的外孙女,老婆子早就恨不能撕了你!今儿你再敢骂一句,我就敢把你打出门去!” 作为三房这头最年长的长辈,王老太骂人却只让人觉得这是护孩子,没人站出来说她的不是。 柳老太这么作,换做是谁也不高兴。 真的念着死去的儿子,不说偏帮几分,至少该盼着儿子留下的子嗣过的好不是? 乔迁之喜来添堵,后娘都不一定能干出这事来。 何况老宅和三房之间的那些事全村都看在眼里,谁也没法说三房不孝,倒是老宅的人做出的都是让人不愿来往的事。 村长媳妇身为女人,倒是比柳村长好开口,也是气的不行。 “在自己村子丢脸还不够,还当着外村人的面闹腾,你是怕族长不知道你丢人是不?正好祠堂那边也在修整,还缺个打扫的人呢!” 村长媳妇的话,让柳老太到了嘴边的脏话都咽了回去。 这一年来被族里罚了好几次,柳老太虽然不在乎丢不丢脸的事了,可她真的不愿意每天又是干活又是跪着赎罪的。 “我就是想起自己的儿子了,哭两声咋地了?” 柳老太还梗着脖子,可说话明显底气不足。 那双三角眼睛里也不见眼泪,明摆着的干打雷不下雨,也亏得她舍得了老脸。 “柳王氏就是不孝顺,还不行我说两句了?这么大的房子住着,就算老三不在了,也该请我和他爹来吃顿饭吧?” 柳老太这番话倒是有人赞同,哪怕两家断了亲,可到底都是一个村里住着的,让柳树根的亲爹娘和乡亲们坐在一起也不好看。 提到柳树根,柳王氏低头抹起眼泪,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老三不在了,倒是省的他堵心。要是老三还活着,看着自己的爹娘和兄弟们是咋欺负他的妻儿,也会被活活气死!” “咱们也没那做亲戚的缘分,就算你当我老婆子不讲理,我也要把话说明白了。我闺女他们一年给你们十两银子的孝顺钱已经是顶天了,再不满意你就去告官,看官府应不应你!” 王老太的身子骨不好,生了一顿气之后,脸色明显难看。 大舅娘忙扶着王老太坐下,给她拍着胸口顺气,又断了热水让老太太喝着。 “她姑,我们到底是外人,这个家还得你们自己扛起来。有啥话趁着乡亲们都在,咱们家人也都在,你说明白了也省的以后再有人拿着话柄。” 大舅娘恨不能把柳老太直接推走,但对方的年纪摆在她,她也不好先动手。 柳王氏含泪点头,一身青色的罗裙,又带了两样银首饰,倒是多了几分我见犹怜。 虽然柳王氏已经是四个孩子的娘,可实际上也不过是三十出头的年纪,这段时间调理的好,看着就像是二十八九。 “老三还没出事前,我们娘几个就被赶出来,大闺女被你们抓去卖了,我们娘几个天天的吃野菜填肚子,就连乡亲们接济的粮食也被你们抢走了,那时候你们是真的盼着我们一家子都死了才好吧?” 柳王氏哽咽的说着过去,即便如今是富贵太太的打扮,也能让人想起来她曾经的遭遇。 攥着衣襟,柳王氏也不去擦滚落而下的眼泪,回想那段过往心像是被刀绞了似的疼着。 “后来传来老三出事的消息,你们没帮一把就算了,又差点打死我两个闺女,连我肚子里这个也不放过,逼着我们断了亲。” “那时候是我傻,总想着你们是老三的亲人,八成是想岔了才会做那些事的,明里暗里的没少给你们送东西过去。可你们竟然又算计我的大闺女,又算计我二闺女,想把我们娘几个都往火坑里推啊!” 柳王氏砸着胸口,这会回忆从前的事,她才意识到自己错的多离谱。 尽管泪水模糊了视线,可柳王氏的神色痛苦中却是有着从未有过的坚决。 “断亲文书是官府承认了的,为了几个娃儿,大家往后就当成乡亲处就好,该替老三给的孝敬银子不会少了。 今儿就算老三站在这,我也是这话。你也别拿老三说事,让他安心的去投胎不好吗?要是老三活着还要看着几个娃儿被你们不当人看,我宁愿和离也要带着娃儿们离开!” 柳王氏说完便痛哭失声,这样决然的话能宣之于口,是柳王氏用尽了所有的底气和力气。 所有人都被柳王氏惊住了,包括柳芽在内,她是如何也想不到柳王氏开窍之后,竟然是这么明白又勇敢的人。 “娘别哭,我们都孝顺你,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柳苗冲进屋,抱着柳王氏给她擦眼泪,可自己也是哭成了小花猫。 柳王氏重重点头,摸了摸柳苗的脸蛋,抬头便看到柳芽站在门口朝她笑。 而这笑容和平日不一样,却让柳王氏觉得自家亲近她的二闺女回来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闹贼 不知是逆着光的缘故,还是眼泪模糊的原因,柳王氏觉得柳芽的周身好像被光晕笼罩着,像极了庙里的仙女。 只要有这个闺女在,不管遇到多大的事,总能被解决的。 “我娘的意思,就是我们一家人的意思。今儿是我家的好日子,愿意来捧场的,好酒好菜的招待着。可谁要是想来找麻烦,也别怪我们不念同村的情谊!” 视线移到柳老太身上,柳芽声音冰冷的说道。 柳老太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她是不愿意和柳芽对上的,这丫头太邪门。 刚才闹腾那一通除了是要给三房添堵,也是试试能不能捞点好处,更重要的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她已经成功了没必要再和柳芽杠上,吃不上这顿好酒席可就亏了。 “哼!我就坐屋里这桌了,有本事你们赶我走啊!” 柳老太不打算再闹下去,干脆从地上爬起来就往炕桌那边坐。 也不管自己的手脏不脏,拿起桌上的点心大口的吃着,柳老太眯着眼睛像是感受不到那些投向她的目光一般。 “芽儿……”这咋办? 见到柳芽,柳王氏便觉得有了主心骨,瞬间没了主意。 以往柳老太不闹到收不了场都不会罢休的,今儿怎么就消停坐那吃东西了? 可柳芽的心思并不在柳老太身上,她也是刚刚才想起了大房的人竟然都不在这,这可不像是老宅人的作风。 不说村里人都知道三房的酒席多是肉菜,老宅人贪小便宜的性子必然会过来,指不定还得搂席。 就说柳老太来给三房添堵,明知道王家人都在,村长他们也不会看着三房被欺负,柳老太怎么会一个人来作妖。 “娘,在屋里再加张桌子吧。” 柳芽不愿在小事上计较,朝柳苗招手道:“小妹过来,跟二姐去厨房那边说一声。” 柳苗应了一声,颠颠的跟着柳芽走了。 柳老太虽然不招人待见,可人都坐在这了,主人都没撵人,其他人也只能当她不存在,继续的扯着闲话,倒也热闹。 姐妹俩走出堂屋之后,柳芽便小声问道:“小妹,你看到大房的人了吗?” “见过,他们一起来的。” 听柳芽这么问,柳苗也意识到不对,紧张的问道:“二姐,他们是不是又要使坏?这些人咋就这么坏呢!” “没事,二姐找人盯着他们些,你去找杏儿,再和大姐打声招呼,你们几个千万别落单。” 不知道大房的人在计划什么,柳芽不敢让家人冒险,又交代道:“待会你和娘也说一声,让她就在堂屋那边招呼客人,外头有咱们顶着呢。” “嗯。”柳苗重重点头,担心的道:“二姐你也小心。” “好,二姐知道了。” 柳芽浅笑,便去寻找大房的其他人。 路上遇到寻过来的王青,不等柳芽开口,王青便道:“表妹你来的正好,我瞧见柳白氏鬼鬼祟祟的走了,该不是拿了家里啥东西吧?” 王青到底是成年男子,明知道柳白氏的行为不对劲儿,可对方不承认也不能搜身,就连阻拦都不方便。 柳芽拧眉,对王青道:“大表哥你去和家里人说一声,让他们帮忙找找老宅那头的人,看见了就盯着,先别让乡亲们发现不对劲儿。” “好。”王青也不问缘由,只是应了一声。 柳芽步履匆匆的朝自己的房间走去,铃铛今日被安排在那边守着,家里最值钱的东西除了在空间外,都在柳芽的房间。 柳王氏几个也是怕东西丢了,就算把库房锁上也不放心,便都放到柳芽屋里,正好铃铛会些拳脚功夫,看着东西最让人放心不过了。 “姑娘怎么来了?有事吩咐奴婢?” 铃铛听着脚步声便知道是柳芽过来了,立即出门迎了上去。 “家里可能遭贼了,我要你和我挨个屋子搜一搜。把这包药粉洒在门口和窗口,再把门锁上。” 柳芽递给铃铛一个纸包,自己则是朝柳王氏的房间走去。 因为小四还小,所以娘几个的房间暂时都安排在这个小院,相互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铃铛很快便来和柳芽汇合,两人一间间屋子的搜着,并未发现异常,就连小院里的库房也没有人碰过的痕迹。 搜索的同时,柳芽在每个房间的门口和窗口都撒了药粉,以防他们离开之后再有人进来。 “难不成是公子的房间?”铃铛自是相信柳芽的话的,故而只有这一个可能。 而柳芽在铃铛开口之前就已经想到这个可能性,除了那间屋子以外,其他的屋子都是空的,最多有些桌椅板凳,不值钱又目标大,根本没办法贴身藏着。 两人步履匆匆的朝东院走去,由于没人入住的缘故,东院的大门虽然落锁了,里头的房间却只是关上门而已。 但东院和西院之间的墙并不高,乡下的野小子爬树翻墙都是能手,跳过去再容易不过。 “柳芽你来了正好,我有话和你说。” 在铃铛要打开锁之际,赵新月忽然窜出来,大声喊话。 睨了赵新月一眼,柳芽冷声道:“我和你没话可说,要么安生的吃一顿席面,要么就滚蛋!” 看到赵新月,柳芽更加确定东院出问题了。 “你把我害成这样,你就不觉得过意不去吗?” 赵新月扑到门前,想要把铃铛撞开。 可铃铛又不是寻常女子,抬脚就把赵新月踹倒在地,同时锁头也被打开。 “把她敲晕了,你去前头找人过来抓贼。” 柳芽说着,提裙进了东院,懒得自己动手去对付赵新月。 铃铛不亏是暗卫出身,在赵新月要大喊之际,已经一记手刀过去,狠狠的砍在赵新月的脖子上。 只见赵新月眼睛翻白,后脑勺重重的磕在墙上,虽然不会重伤,可接下来有几天难受的日子。 怕柳芽会出事,铃铛飞快的朝前院跑去,但主仆二人都没发现躲在远处的柳树森。 虽然柳树森贪财,但这种事他才不会自己上前,被罚的那几次他可是记忆深刻。 “没用的东西!” 扫了赵新月一眼,柳树森转身就走,方向正是西院。 且说柳芽进了院子之后,便直奔给疆公子留的那间屋子走去。 尽管屋子里没有金银财物,可各种精细的摆件,还有文房四宝等也是值不少银子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 火烧客房 毕竟疆公子付了一万两银子的租金,够买下几十个这样的小院了,柳芽也不好抠门不是? 如今唯一庆幸的就是疆公子还没让人把他的东西送来,否则丢失了贵重物品,柳芽真的要头疼了。 “小杂种也配使这些好东西?” “小爷我都给你毁了,拿不走也不让你用,我才是柳家最出息的孙子!” 柳金宝阴狠的咒骂着,屋子里一片狼藉,瓷器都被他摔了个粉碎。 窗帘等大件不能拿走的,也被柳金宝用瓷片划划坏,窗户旁的桌子上有一个不小的报复,应该是柳金宝准备偷走的。 柳芽怒火中烧的看着这一切,并未急着冲进去抓人。 半大小子的力气很大的,柳芽左手有伤,除非用药来对付柳金宝,否则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哼!一窝子的贱命,还学你那窝囊废的爹一样念书吗?小爷这就把你这里烧了,让你以后睡狗窝去!” 柳金宝突然有了恶毒的想法,一把火烧了这里,最好把三房的院子都给烧了。 眼看着柳金宝把碎布和撕烂的书扔在一起,又淋上了灯油,柳芽也没急着制止。 青砖瓦房的构造,只这点东西是烧不坏的,柳金宝折腾的动静越大,老宅要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 “哈哈,都烧光了吧,最好把小贱种和那些赔钱货都烧死,他们都该和那窝囊废一起去死!” 柳金宝猖狂的大笑着,邪恶的笑声让人头皮发麻,根本不像孩童该有的样子。 柳金宝的笑声越来越大,屋里的火势也渐渐大了起来,但想要烧坏房屋根本不可能。 柳金宝见状,拖着桌椅扔到火堆上,并不因为火势而害怕的想要离开。 冷静的看着柳金宝纵火,柳芽始终站在隐秘的位置,不曾被柳金宝发现。 直到听到外面的声音,柳芽才缓缓走出来,冷笑着朝柳金宝所在的房间逼近。 “放火好玩吗?” 柳芽淡淡的出声,吓得柳金宝的声音戛然而止。 但看到只有柳芽一个人的时候,柳金宝的又露出了恶毒的笑容。 “贱人,你来了正好,只要你死了,三房迟早都是我的。” 柳金宝嘿嘿的笑着,肥胖的身子朝柳芽跑过去。 在柳金宝看来,柳芽瘦瘦弱弱的,又有一只手不能用,他又何必怕她? 但柳金宝的智商明显不够用,就没想过外头有大房的人和赵新月把风,柳芽是怎么进到院子,却没人给他信号的。 不等柳金宝过来抓自己,柳芽便提裙飞奔过去,迎面洒了些药粉在柳金宝脸上。 “呸呸!你撒了啥东西?”柳金宝使劲儿吐了两口,眼前却有些发晕。 柳芽冷笑着毕竟,抬起右手推搡着柳金宝,将他推到火堆附近。 “你不是想要烧死我吗?我很怕疼的,不如你替我试试被烧伤的滋味疼不疼?” 柳金宝想要反抗,可眼前的人影重叠起来,下一瞬他便栽倒在地,上半身正好倒在火堆之中。 “啊!” 柳金宝痛呼出声,可身体却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连移动都吃力。 柳芽并不打算杀人,尤其是在自己家里。 只是必须给柳金宝一些教训,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玩火自毁。 “死不了人的,你喊那么大声是想等谁来救你呢?” 柳芽用脚踢着柳金宝身旁的桌椅残骸,免得把柳金宝烧个半死不活的。 “贱人!毒妇!” 柳金宝吃力的骂着,身上的烧灼感让他很快就骂不出来了。 “救救我!” “柳芽你快把我拽出去,我保证以后不欺负你们了!” 柳金宝想要抬手去抓柳芽的衣角,可手臂却使不上力气。 柳芽冷哼一声,对于老宅的人她不会有半分同情,若不是柳金宝的年纪小,柳芽定会让他被烧的就剩一口气! 确定柳金宝身下的暗火只会给他带来皮肉伤,柳芽冷漠的转过身,在跑出门口的一瞬间暗暗的掐了自己一把,没用多少力气就流下眼泪。 屋里浓烟滚滚,呛得人眼睛难受。 “快来人啊,救命啊!” “柳金宝被火烧了,有没有人在啊!” 柳芽算计着时间,外头的人应该走过来了,这才大声喊话。 铃铛不愧是被专业培养出来的人,原本想要先行一步的她,在听到柳芽的喊话声之后,按住了担忧的心思,还不着痕迹的挡住了王家人加快速度的脚步。 柳村长一马当先的走在前头,便看到裙摆烧坏了柳芽,忙问道:“咋回事?咋就着火了呢?” “呜呜呜。” “是柳金宝放的火,不让他拿家里的东西,他就说要烧死我,说我们一家子都该和我爹一样短命!” “村长爷爷快让人进去救人吧,柳金宝被浓烟呛昏过去了,我拽不动他只能出来喊人。” 柳芽很少会当着外人的面大哭,可此刻她的脸被熏黑了,身上的衣裳也明显被烧的不轻,只会让人以为她是被吓到了。 再能干,柳芽的年纪摆在那里,没人会怀疑她所说的话。 何况今儿是三房的乔迁之喜,柳芽会烧了自家房子去陷害旁人吗? “快,赶紧去救火!”柳村长大喊,又对王青道:“大侄子,你知道水井在哪吧?快带人去打水,可不能把房子给烧了。” 柳芽嘴角一抽,心下不由得好笑,柳村长这话未免太偏心,屋子里头还有一个大活人,比不得房子重要吗? 柳村长也察觉自己的话有问题,一脚踢在自家儿子屁股上,骂道:“没听柳芽丫头说柳金宝在里头吗?还不快去救人,等着然你老子我一把年纪的冲进去哪!” 被自家老子踹的差点趴在地上,柳三山不敢抱怨,忙爬起来就往屋子里冲。 柳芽见状忙喊道:“三堂叔小心地上,柳金宝把屋里的瓷器都打碎了,可别伤着。” 柳三山应了一声,其他村民也有跟着冲进去的,自然是柳姓的男子。 不管老宅的人多让人厌恶,人命关天的时候也不能见死不救。 “柳芽,到底是咋回事?咋你家的丫头去前院说发现有贼,这头柳金宝就要放火烧屋子呢?” 柳村长心里明镜似的,可该问的话还是要问,也是给村民们听的。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中毒 在柳芽哭着示弱的时候,王青就打算替她出头了,免得杨柳村的人以为三房没有亲人做靠山。 故而不等柳芽开口,王青便站出来道:“我在外头张罗着摆桌子的事,看到柳白氏鬼鬼祟祟的往出走,怀里好像揣了啥东西,鼓成这样。” 王青在身前比划了一下,鼓的像是临产的妇人,多少有些夸张的成分,但不这样容易让人去想他为啥听着妇人身前看,名声可就坏了。 “我觉着不对劲就和芽儿说了,芽儿说大房的人都来了,可只瞧见了柳老太太,就让我和家里人说一声,大家四下找找,尽可能的别惊动了大家伙,省的吃不好席面。” “可我们家里人毕竟不都认识那头的人,找了这么半天也没看到谁,还是铃铛过来找人,我们才知道他们竟然打了东院的主意。外头昏过去那个柳家的外孙女,也是给望风的!” 王青握了握拳头,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柳芽这才继续道:“就是大表哥说的这样,我本是让铃铛去前头找姥爷他们,想把这事私下里解决就算了。可谁知道铃铛误会我的意思,不过也幸好大家伙都过来了,要不然我家可就要遭殃了。” “姑娘,你没受伤吧?你的手可不能使劲儿的,要不然可就养不好了!”铃铛适时的开口,难掩担忧。 王家人也纷纷关心柳芽是否伤着手了,乡亲们这才想起来柳芽左手受伤的事,更加觉得柳芽今年是流年不利。 “我没事,柳金宝要把我绑起来,我一直都躲着呢,要不他也不会气的砸了那么多好东西。” 说着柳芽就红了眼睛,吸着鼻子道:“要不是他先放火,我也不会傻的冲进去,他不抓我也就不会被火烧了。我虽然不喜欢那头的人,可也没想过对一个半大小子下死手啊!” “表妹别怕,这事就是闹到衙门去,你也是苦主。柳金宝自己作死,怨不得你!” 王青坚定的开口,站在柳芽身边,相护的意味不言而喻。 柳村长看了柳芽一眼,这话他信了八成,但有怀疑的地方也不会问出口,就当是他偏心好了。 闹这么大的动静,外面的人自然也是听到动静了,除了年岁大的都赶了过来。 而从家里返回来的柳白氏更是急匆匆的赶过来,哭喊道:“娘的心肝儿啊!你可不能有事啊,你是文曲星转世,以后是做大官的命啊!谁敢害你,娘撕了他给你报仇!” 柳白氏坐在地中央开哭,好似柳金宝已经死了似的。 柳芽皱皱眉头,厌恶极了老宅人的这一套。 “村长爷爷,松子过来了吗?让他给柳金宝看看吧,有啥事等人醒了再说,也省的耽误大家伙吃酒席不是?” 柳芽下的药粉多重自己心里清楚,至少柳金宝今儿是醒不过来的,省的继续为这事闹腾。 柳金宝受伤,柳白氏作为亲娘得回去照顾,老宅的人不也得回去? 不让那一家子在这捣乱,也是柳芽的目的之一。 村民们一听柳芽先关心柳金宝的伤势,又怕大家伙吃不好酒席,纷纷都夸赞柳芽懂事。 倒是柳白氏的哭嚎声被淹没了,也没人去安慰她一句,可见这家子在村里的人缘多差。 待柳金宝被抬出来的时候,头发都被烧坏了,一张脸更是黑漆漆的,身上的衣裳也被烧焦了不少,人更是昏迷的。 “我的儿啊!” “三房的人好狠的心啊,这是要断了咱们家的前程啊!” “儿你可不能死,你要是死了,娘还有啥指望啊!” 柳白氏扑上去摇晃着柳金宝,哭的是真的伤心,可说出的话却不是爱自家孩子的话。 “号丧哪?孩子都伤成这样了,你不说检查一下伤着哪了,还一个劲儿的晃动着,是怕孩子能好是不?” 柳村长气的大喊道:“你把人给拽开,再把人给抬回去家去,让松子赶紧给看看伤。” 柳村长再厌恶这一家人,可柳金宝到底是柳家的子孙,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了。 村民们见到柳金宝之后也没心思看热闹了,忙主动出手帮忙,不多时就把柳白氏连拉带拽的给弄走,院子里一下就清净了。 “奇怪了,不是说柳家人多吗?咋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看着这娘俩呢?” 王家最小的表弟王壮挠着脑袋,一脸不解的问道。 柳芽暗暗的竖起大拇指,这个小表弟或许是王家最聪明的子孙,她可是没错过对方朝自己瞥来的那一眼,小眼神透着得意。 “哎呀!”铃铛尖叫一声,“姑娘,咱们快去库房看看,奴婢忘记出来的时候有没有落锁了。” 柳村长一听就黑了脸,不是因为铃铛的喊话,也不是王壮童言童语的提醒,而是他已经断定了大房不在这边的人,正在做偷鸡摸狗的事。 “柳芽你带路。”柳村长只说了这么一句。 柳芽自然是没有不应的,铃铛已经快一步先行,村里年轻的后生腿脚快的已经跟上去,包括王青等人。 抓贼抓脏,他们也想看看柳树森一家到底又多大的胆子。 等众人来到西院外,便听到柳树森痛苦的叫声。 柳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却是一脸不解的看向柳村长。 “真的是来做贼的,这一家子都快成贼窝了,以后是不是还要去占山头做土匪啊!” “不要脸,咱们老柳家怎么出了这样的祸害,丢了祖宗的脸啊!” “不行,必须得请族长和村长做主,不能让大房再这么闹腾了,往后咱们杨柳村的人一出去,还不得被人说是贼窝里出来的啊!” 先到的多是些小伙子,一个个正是热血青年的时候,骨子里都是正义,叫喧的声音让外头的人没进门就知道出了什么事。 柳芽进院子的时候,铃铛便咚的一声跪下,认错道:“姑娘,奴婢没想害人的,只是那会陪姑娘离开院子,怕库房出事,奴婢就在门口和窗口撒了些药粉,哪知道……” 指着已经抓的满脸血的柳树森,铃铛哭道:“奴婢不敢杀人的,姑娘救我啊!” “你放的是啥药?”柳芽一脸紧张的问道。 第二百六十章 惩罚太轻 “是痒痒粉,这药撒出去之后最多半个时辰就没效果了。可要是还有药效的时候被人碰到了,不把身上挠烂了是停不了的,除非用马尿擦洗,再喝上几天汤药才能彻底解毒,但不要命的。” 铃铛像是吓坏了,一股脑的连解药方子都说了出来。 柳芽嘴角直抽,她可不记得自己的痒痒粉需要用马尿擦洗才能解毒。 不过铃铛都这么说了,柳芽也不会拆台,最多是让柳树森多遭点罪,可能会有感染的可能,但也不会致命。 只是被折腾这么一回,柳树森得趟一两个月才能出门了,再加上一个柳金宝,老宅那头最近没人能过来作妖了。 柳村长等人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哪里接触过下毒的事,这会一个个都惊讶甚至是惊恐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铃铛,这小丫头看着和柳芽的年纪差不多大的吧? 至于疼的直打滚的柳树森,众人直接无视了,他们可不敢去碰一个中毒的人,万一也中毒了咋办? “那咋办?咱们上哪弄马尿去?” “他这样也不能让人扶着,万一也沾上痒痒粉可咋办?” 柳芽掩嘴惊呼,显然是被柳树森的模样吓坏了,连铃铛还跪着的事都忘了。 不是柳芽想为难铃铛,而是要让村里人认清一个事实。 三房可以像从前那样和乡亲们往来,可是三房终究不是过去的三房了,能够呼奴唤婢的人家,可不是随意能被欺负的。 “要不奴婢去找一块布,把他给包住?”铃铛出主意道。 “那还不快去!” 柳芽忙挥手,又对王青道:“大表哥,麻烦你们把人给送回去吧。他这样也是说不清啥了,我得等铃铛回来进库房去查看有没有丢东西。” 柳芽又转身对王壮道:“小表弟,你去找我娘过来一趟,我得看看账本是不是对的上。” 王青兄弟俩自然会配合柳芽,倒是柳村长长叹了一声,什么话都没说。 不过柳村长倒是看出了几分门道,却也不认为柳芽做的错了,三房如今的身家是该立起来了。 就算是柳芽算计了大房,也是他们有贼心,否则全村人都来吃喜酒了,就连柳王氏的娘家来了那么多人,也没人偷偷的留到后院不是? 柳芽有条不紊的安排好之后,才对柳村长道:“村长爷爷,今儿这事我是得要个说法的。不过柳大伯和柳金宝的情况,也不晓得啥时候能交代清楚,还得请村长爷爷多费心了。” “我会和族长说清楚的,这么人都看着的,他们做不了假。倒是你赶紧看看,家里头是不是丢了啥东西。”柳村长道。 柳村长忽然有无力感,他这个村长做的不称职,连自己同族的村民都管教不了。 “表妹,之前柳白氏可是离开一趟,要不要去搜搜?”王青问道。 “村长爷爷看着安排吧,还有半个时辰就开席了,这事闹的。” 柳芽摇头叹息一声,又道:“麻烦村长爷爷和堂奶奶说一声,找两个婶子去东院那帮忙收拾一下吧。屋里头的东西都坏了,我都不晓得该咋算了。” 柳村长点头,他心里头也乱的很,这次的事情怕是不能善了了。 不过柳村长也没有善了的意思,再不制止老宅那头瞎胡闹,只怕他们往后会干出更大的事来。 视线在柳树森身上停留片刻,柳芽微微垂眸遮住了眼中的冷意。 不够! 柳树森一日贼心不死,不论怎么惩罚他都太轻了! 三房今日这一出戏接着一出戏的,村民们都不怕没话聊了。 但聪明人都知道不会触主家的眉头,自然都是说老宅那一家子是长歪了,除了刚会走路的奶娃娃就没一个好东西。 柳老头和柳老太各自在一个屋子里坐着,等着吃酒席,听着村民们的议论,一个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般,一个则是气的吵了好几次。 倒是柳元宝夫妻带着孩子,始终坐在院子的角落里,尽量不去听这些骂人的话。 “你爹娘到底是咋想的?咱们和三房的关系还不够差吗?看看五房,五婶在后院帮忙,五叔也帮着摆桌椅板凳的,哪像是断了亲的!” 小赵氏抱怨的数落着柳元宝,却不敢说柳老太的坏话,但心里也是怨怼的很。 可小赵氏也明白柳老太是她在家里的靠山,不敢得罪。 “别说了,他们非要这么干,我能咋招!”柳元宝恨不能把头埋到桌子底下去。 自从柳红不再给老宅拿银子,老宅又一次次的出事,家里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一两个月也见不着肉腥儿,否则柳元宝早就走了,何必留在这丢人? “不让我说?你看看咱家大宝,再看看三房的小四,再这么没有油水,大宝能不能养大还两说。娃儿长大不念书,不娶媳妇了?” 小赵氏说着就红了眼睛,当初以为是好姻缘,哪曾想没过两年舒心日子,就过成了杨柳村最差的人家。 柳元宝看了一眼儿子,痛苦的抓着头发,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小赵氏恨铁不成钢,但也压下去没再说什么,可心里却琢磨着该怎么办,她不想越过越穷。 且说柳村长和族长、族老们坐在一桌吃饭,饭桌上还有王老汉这位三房唯一承认的长辈。 柳老头纯属是过来吃酒席的,虽然也坐在这屋,却识趣的没往前头凑,只找了个犄角旮旯坐着,听见柳村长他们的谈话也没有任何反应,好似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今日发生的事,柳村长没有隐瞒的和族长等人说了,让他们都心里有数。 在开席之前,派去大房搜东西的人回来了,带了一个包袱的东西。 从墨锭到瓷器摆件,毛笔到纸张都有,就算不懂行的人也知道至少值十几两银子。 “把东西给柳芽送去,就说等酒席散了,族里先绑了柳白氏去问话!” 杨族长挥了下手,原本想好吃好喝一顿的他,这会觉得都没什么胃口。 虽然干混事的是柳姓人,可杨柳村的族长一向是轮流做,这也是他做族长的失职,老脸都火辣辣的。 柳芽那边只是象征性的点了一下东西,库房的锁头虽然被撬开了,可柳树森身上什么都没有,根本就没来得及下手呢。 至于东院的屋子损失了什么,柳芽心里也有数,已经罗列了清单,没有追回的就是被柳金宝毁了,这个倒是好清算。 老宅那头能不能赔得起,柳芽根本就没有去想,她要的是拿捏老宅的把柄,以后好多些清净日子罢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越来越高调 没等柳芽过前院去,柳苗就又来找人了。 “二姐,酒楼的陈老板和大掌柜都来了,还有药铺那边的掌柜,说是镇长家的马车也在后头呢,娘让去前头看看咋安排呢。” 柳苗自从帮家里做事之后,倒是展现出了急性子,话未说完就拽着柳芽往外走。 柳芽是知道这几人会来的,古人对乔迁是十分重视的,但凡交好的人家必然会上门祝贺。 “芽儿,你可是过来了,这几位可咋安排啊?”柳王氏看到柳芽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样。 村民,们也纷纷看过来,他们知道柳芽和镇上的大老爷们做买卖,却没想到人家会这么给面子,亲自过来送礼。 怪不得三房使得起下人了,这可是村里头一份的脸面啊。 “娘去找点女眷那边,再往村长那屋安排一桌席面,得让姥爷他们陪酒了。” 柳芽说完又补充道:“再给我屋里送一桌过去,一会李莹要来,大姐要是得空就让她也过来吧。” “哎,娘这就去安排。”柳王氏忙点头,着急忙慌的就去安排了。 因陈老板等人还在院子里等着,柳芽忙上前去打招呼。 “陈叔、齐掌柜、周掌柜,招待不周还请见谅,今儿让你们破费了。” 柳芽笑着和几人打招呼,倒是那些贺礼她一个人拿不了,只得道:“还得麻烦两位小哥帮忙把东西送到后院去,一会我单独给两位小哥摆一桌,外头还有车夫吧?也一并叫进来,吃点咱们乡下的饭菜。” “你这丫头就是客气,当初你手伤着了也不知会一声,这可是把我当外人了。”陈老板故作生气的道。 “陈叔可不兴这么说,我那不是被吓着了嘛。再说离搬家的日子也近,陈叔还能因为来贺乔迁喜,就把我受伤的事越过去了?” 柳芽笑嘻嘻的陪着不是,也知道陈老板不是真的生气。 只是家里都是女人,有时候人情往来只能是礼到人不到了,避免流言蜚语。 今日乔迁宾客满门的,倒是不用忌讳这些了。 “算你这丫头会说话,赶紧带路吧,我们可是特意留着肚子,要在你吃回本的。” 陈老板笑了一声,说着打趣的话。 柳芽将陈老板等人领导村长那屋,有王老汉这个熟人,柳村长和杨族长等人也有意捧着,这顿酒席自然是吃的开心。 其实陈老板等人既然来了,定会给柳芽面子,否则还不如让下人送些贺礼算了。 柳芽则是去门口等着李莹,却没想到李家来的不仅仅是李莹,还有二夫人。 “我二婶说是来认认门,往后指不定要求到你这小神医门上呢。”李莹揶揄道。 瞪了李莹一眼,柳芽道:“今儿宴客都在院子里,咱们正好去后院摆一桌也方便。不过酒席是按照村里的规矩来的,就怕不合二夫人胃口。” “无妨,是我叨扰了。”李二夫人柔和的笑着,视线不知在搜索什么。 柳芽询问的看向李莹,李莹却是耸肩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其实李二夫人会来,李莹也觉得意外,救命恩人这个理由足够解释李二夫人的行为,可又有些不合李二夫人深居简出的性格。 将李二夫人和李莹安顿好之后,柳芽疑惑的出门找来了柳苗和杏儿。 因为李二夫人说喜欢女儿,不觉间就聊到了柳苗和杏儿,想见见这两个小丫头,柳芽自是不好说不。 “我咋觉得你二婶对杏儿格外亲近呢?” 柳芽还要处理回礼的事,李莹自告奋勇的跟了出来。 “反正我二婶不会害你们,说不定就是合了眼缘呗。我也觉着杏儿挺好的,就是她那养母不是个东西,太坑人了。” 李莹倒是没有多心,毕竟李二夫人性子恬淡,即便出身比他们都高,却从不惹事,否则李大夫人想要掌家也不容易。 就连陈家的那些亲戚在来往的时候,也都是平易近人的,倒是李大夫人总是敬着,让李莹觉得少了些人情味。 闻言,柳芽点点头也没有多想。 村里的规矩是吃席之后帮忙做活的人,可以分些剩菜剩饭端回去。 也有家里有小孩子的拿些甜豆面梗,或者是炸花生米一类的回去。 当然,少不了那些贪小便宜的人,总会想办法搂席。 但大户人家却是客人带着贺礼上门,临走的时候主家会给安排些伴手礼,不需要多贵重,却是主人的一份心意。 “陈老板出手可够阔绰的,要不是我家还有我二婶那一份,可真是没个比。” 李莹没好意思说齐家的贺礼太中规中矩了,和那两个掌柜送的差不多。 不过李莹也明白,漕运合作的事情不能放在明面上,所以齐家这么做更和规矩。 “送礼贵在心意,我现在头疼的是该送什么回礼。” 柳芽看着礼单犯愁,回礼给重了那是绝交的意思,可给轻了就是不重视对方的意思。 以前三房没有底子,哪怕只给一棵大葱做回礼也不会被人多想,现在却不能了。 “你做的药倒是好,可又不太吉利。” 李莹在家里不管这些事,自然也给不了意见。 柳芽刚刚升起的心思就这么被按了回去,思忖了片刻后才道:“要不就送些吃食吧,刚好我前段时间腌了些咸鸭蛋,自家还没舍得吃呢。” “好啊,有好吃的也不想着我,你是找揍了是不是?”李莹叉腰,佯怒道。 柳芽弱弱的晃了晃左手,什么也不用说,就见李莹一脸愧色的泄了气。 “这事不怪你,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柳芽轻叹。 刚才的动作是因为柳芽最近在和姐妹几个玩闹的时候,最经常用的一招,下意识的就这么做了。 “别安慰我了,还是我功夫没练到家,要不然也不会让那狗东西有机会伤了咱们。我已经和爷爷说过了,要继续学武,爷爷也答应了。”李莹斗志昂扬的道。 “你爷爷开明,你可要好好珍惜这样的机会。不过你要谨记人外有人,即便你的功夫更上一层楼,也不可鲁莽行事,这世间不乏真正的高手。” 如疆公子之流,还有那些隐匿于暗处的暗卫,就连铃铛的功夫都不是李莹能对抗的。 “我知道,这一次也算是长教训了。”李莹连连点头。 这边柳芽准备好回礼,刚刚陪李二夫人吃席面,便又被人给叫了出去。 这一次是疆公子命人送来的贺礼,其中还有不少是他要给自己布置屋子的家具。 柳芽无语的望着天,不明白疆公子是受了什么刺激,最近行事越发高调了。 “你们说那江公子是哪路神仙?看那家具可是咱们镇上的家具铺子都没有卖的,咋还要住在三房呢?” 第二百六十二章 撕下他们一口肉 “谁知道呢,听说那江公子戴着面具的,也不晓得是不是长得不能见人,说不定是有啥见不得人的身份,来这躲灾呢。” “这话可不能瞎说,真要是躲灾会让人都知道他在哪?我看是啥了不得的大人物,往后三房可真是要发达了,指不定哪个闺女被那江公子给看中了,等着享福呢。” 这些议论的话都被柳芽听在耳中,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僵硬起来。 不管疆公子是哪路神仙,他们三房的闺女就那么不值钱,等着人家看中了去享福吗? 偏偏人家是咬耳朵说的,柳芽想要反驳都不能,索性转身不再听了。 陈老板等人也很好奇‘江公子’是谁,他们都是在小杨镇生活多年的人,并不知道有这么财大气粗的一位,看来以后又要多一位需要结交的人了。 柳芽并不知道众人所想,安排来送东西的人,把疆公子送来的摆设都送到东院空置的房间中,倒是不用她再费心安排了。 “主子让带话给姑娘,那个毁了姑娘心血的人,可要主子派人前去教训一顿?” 被派来的是庄子一个管事,对柳芽的态度很恭敬,为人总是带着一脸和善的笑意。 但若真的认为这老头有多和善,那就是傻子了,没见他说这话的时候也是笑的和蔼可亲吗? “一点小事,就不劳烦疆公子了。”柳芽摇头拒绝。 老宅那些跳梁小丑,柳芽并不看在眼里,没必要踏个人情。 “姑娘客气了,这种琐事哪用得着主子动手,我们这做下属的也不能白拿月奉不是?” 管事见屋内安置的差不多了,便朝柳芽拱手道:“祝贺姑娘乔迁之喜,在下回去给主子复命了。但凡是姑娘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即便主子不在庄子上也可以知会一声。” “多谢。”柳芽点头。 知道这是疆公子的意思,至少是下面的人揣测了疆公子的意思。 不过柳芽宁愿自己尝试去解决问题,也轻易不会求到疆公子头上,她从不认为那大冰块是个好说话的人。 送走了陈老板等客人后,酒席也吃的差不多了,倒是杨族长和柳村长等人都喝高了被家里小辈给背回去的。 柳白氏那头自然没人有空去管,柳芽也没打算催着,人赃俱获的不怕他们否认,只看老宅这次要推谁出来背锅。 今夜王家大部分人留下来住一晚,也是怕再有人来闹事,倒是王大舅夫妻得赶回去,家里不能没人顾着,王青便赶着牛车送人,明儿一早才回来。 “王云今儿总算是硬气了一回,往后就该这样,那家子人不值当的你当至亲对待,老三要是还在估摸着也都被寒了心了!” 王老太因为老宅的人,这一天心气都不太顺,只是想着三房搬家的好日子,这才忍了下去。 “大房的人虽然都伤着了,但这事不能善了,不打狠了不记得疼,你们娘几个没必要和他们堵着心。”王老汉发表自己的看法。 “那要咋办?把他们赶出村子?”柳王氏小声的说着,语气很不确定。 柳芽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被柳王氏瞪了一眼,柳芽忙抿着嘴憋回笑意。 “娘说的倒是个好办法,可谁让柳老太有出息的儿子,除非他们做出更大的恶事,否则村里总会容忍几分。” “不过这次柳金宝明面上放火,虽说年纪不大,可也别想念书了,老宅的美梦已经碎了,这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了。” 柳叶分析着,视线看向柳芽,询问她说的对不对。 “不错,想赶他们出村子不容易,也不能因为咱们家的事闹出这样的后果,否则世人不知内情只会骂咱们一家子不孝。” 柳芽勾起唇角,声音微冷。 “不过这回不管他们用谁来背锅,咱们都咬着不放,非得撕下他们一口肉来!” 听着柳芽话里的狠劲儿,三舅娘打了个冷颤,庆幸着自己没机会得罪柳芽,否则不定被怎么报复呢。 柳叶想了一会,便明白了柳芽的意思,问道:“你是想让族里做主休了柳白氏?” 屋内众人都看向柳芽,显然谁也没想到柳芽是打算这么解决这件事的。 “妻不贤遗祸三代,柳老太毕竟是咱们爹的亲娘,怎么也不忍心看着她一把年纪回娘家去凄苦度日吧?” “柳金宝放火还存了杀人的心思,都是柳白氏溺爱的结果,离开亲娘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说不定还有救不是?” 柳芽嘲讽的一笑,屋里没有外人,她也不介意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看着柳芽呲着一口小白牙,笑的人畜无害的样子,屋里的人突然觉得有些冷。 尤其是妯娌里最有小心思的三舅娘,只觉得后脖颈都冒凉风,她要是敢算计婆家,柳芽会不会鼓动王家休了她? 柳芽不知道她今日的一番举动,竟是让几个舅娘都安分了,不敢存着乱七八糟的心思,也注定了王家以后会发达,能集体站在三房背后给他们做靠山。 夜里王家人都被安排在客房,当初柳芽特意做了不少的新被褥,倒是够用了。 倒是整个村子,几乎在熄灯之后都在说三房今日发生的事和席面。 “三房真的和咱们不一样了,谁能想的到去年还差点饿死的一家子,今年就使得起下人了,当初咱们咋就没舍得点给点粗粮,现在指不定家里的闺女也能去三房做短工了。” “都说柳芽那丫头厉害,我瞧着泼辣点也没啥不好,要不有这丫头在,三房赚再多的银子也不够填饱柳老太那一家子的胃口的。” “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当初就是见他们娘几个可怜给了一捧的棒子面,可现在咱家的闺女可是在三房赚了好几两银子了,不比一个壮劳力给外面干一年的活赚的少。” “以后只要三房有事,咱们可得冲在前头,保不齐就能落着好事在头上。瞧瞧今儿在厨房帮工的那些人,一盆盆的往家里端才不说,还一人给了一块肉或是一条鱼呢!” 多是村里的妇人在说,可大家心里都是一个想法,那就是和三房搞好关系错不了。 就算不能巴结上三房也不能得罪,像是柳老太一家,可不就是把事情做绝了,好处捞不着还因为歪心思把一家子都搭进去了? 这一晚的老宅,除了柳老头之外都睡的很踏实,其他人今晚可是睡不好。 小赵氏是生气,柳树森和柳金宝伤成那样治病不得花银子? 烧了三房的东西又砸坏了那么多东西,哪样不得用银子来赔?家里哪还有银子给他们败家的? “再这么闹下去,我就带着儿子改嫁去,省的以后儿子被人说是贼窝出来的说不着媳妇,还得替他们还饥荒!” 柳元宝忙去捂住小赵氏的嘴,恳求道:“姑奶奶,你可消停点吧,让爹娘他们听着不好!” “兴他们做就不兴咱们说了?我可是不管,家都穷成这样了,还让不让活了!” 小赵氏扯着嗓门喊着,就怕没人听到呢。 柳絮带着闺女躲在屋里不敢出声,就怕被连累,到时候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柳白氏又要照顾男人又要顾着儿子,这一晚上眼泪就没停过,她也怕赔银子的事,何况她送回家的东西被搜着了,不定怎么挨罚呢。 第二百六十三章 念书 第二天天大亮之后,杨族长就派人来绑柳白氏了。 虽然老宅有两个伤患,可还有柳老太等三个女人在家呢,说没人照顾也说不过去。 柳芽倒是没对昨日的事情上心,这会安置在县城的齐家人过来了,正规规矩矩的给柳家人行礼,自然也要认清王家人,这可是正经亲戚。 而柳芽则是在心里感慨着,自从穿越而来,和齐姓人家倒是有缘。 “铃铛,你先带着他们下去安置了,再给他们热些饭菜吃了带回来,我有话和他们说。” 该敲打的话以前就敲打过了,方才见几人并没有因为是农家而有不满的样子,可见也是做过心理准备了,一切只等日后再见人心。 铃铛是先来的,又已经确定要跟在柳芽身边,即便不是家里的管家,地位也是不同的,谁让她的主子能当家作主呢。 看着铃铛板着脸的小模样,柳芽轻笑一声,倒也没掰正她的心思。 “姥爷,刚才那些人里的少妇,是位女先生。我打算让她负责教家里人念书,您看看要不要让表哥、表弟、表姐和表妹们也过来启蒙?” “现在家里不愁住不下,日后若是念书的苗子,咱们再供着就是了。即便没有念书的心思,这年头在外头打拼识字的人待遇也不一样,至少不怕被人诓骗的写了卖身契还替人数银子呢。” 柳芽是真心要拉帮外家,故而这一点也替他们想到了。 柳王氏在一旁点头道:“二丫头说的对,我也跟着几个丫头识字呢,虽然不会写多少,可常见的字都认识了,比做睁眼瞎好多了。当初就是因为不识字,差点就把家都给卖了。” 柳王氏说的是柳老太那回事,但提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王老汉看了儿孙们一眼,见他们眼睛里都放光,哪能说拒绝的话? “成,那就让他们留下来先学着。等回家后也教教我们,往后不说有多大的出息,可芽儿你是有前程的,可不能拖累了你!” 王老汉拍板,这件事就做了决定。 王家的几个媳妇只有高兴的份儿,他们的孩子也能念书,往后还愁没好日子过? 念书的人,到哪里都被人高看一眼啊! 堂屋里其乐融融,被带到厢房的齐家人脸色就不那好了,多半是被吓得。 只见铃铛一掌拍碎了桌子,脸色冰冷的道:“我不管你们以前是做什么的,往后敢背叛姑娘,就和这桌子的下场一般!” 除了王老太留下住几天,也是怕孙子被留在姑姑家一时不适应,王家其他人都回去了。 养殖场那边还没有建好,王大舅就算不良于行也能看家,这事是王家目前为止的头等大事。 柳芽在柳王氏担忧的目光下,越好十日后去教王家几房人做小吃,到底是没敢再说带着他们去县城张罗的事,免得柳王氏要掉金豆子。 倒是柳芽已经给齐剑锋去信,王家人到了那边会有人照应。 “宋娘子,真是抱歉,我也是临时起意让这么多人一起和你学识字。不过宋娘子也不要有压力,大多都是学识字就成了,到了秋天村里开办学堂就不用再这么麻烦您了。” 柳芽单独找齐宋氏说话,表达自己的歉意,并承诺道:“这段时间,宋娘子每个月的月银加二两银子,若还有什么需要也可及时告诉我。” 虽然是下人,可柳芽看得出齐宋氏不是寻常女子,故而称呼一声宋娘子,再加上对方在家里是先生的身份,一声尊称‘您’倒也不算突兀。 齐宋氏确实不想教那么多人,不是因为学生多了劳累,而是很多都是正值青年的后生,与她男女七岁不同席的家教不符。 可齐宋氏一向是心态极正的人,既然卖身为奴又是住在乡下,这样的事情避免不了,只能自己尽量避嫌。 “多谢姑娘。”齐宋氏福身行礼。 “我家里没那么多规矩,宋娘子不必如此。生活上短缺什么,宋娘子可以去找我娘或者我大姐。以前家里人口简单,很多事情我们也想不到。” 和齐宋氏交代了几句之后,柳芽便让她离开。 家里忽然住进了这么多人,虽然是男女分院子,且下人也有下人房,但要安排的事情还是不少。 比如吃饭的问题,下人自然是单独吃的,可自家人都是地地道道的乡下人,真的男女分席定会不自在。 再有就是得添置新衣的事,家里之前的布料看着是不少,可这么多人都多两身换洗的也不够用。 王家孙子辈,孙子就六个,孙女也是六个,除了被抢去做小妾的王兰,住在三房的就有十一人。 “铃铛,你去镇上买几匹布料,细棉布的就成。家里人你都见过,每个人按照做两身衣裳算。你们也都一样添置细棉布的,尤其是宋娘子和她的两个孩子,不用刻意做差了。” “村长家和族长家也会送娃过来念书,也都一并置办了。” 柳芽没有写单子,这么简单的事铃铛自然能记住。 因为不是正轨的学堂,所以柳芽不希望孩子们在这念书,因为穿着的差距大而产生自卑。 能做的就这么多,柳芽是真心希望这些孩子能有个好的未来,且这一段时间在一起学习,也会有极深的同窗之谊。 “姑娘对他们可真好。”铃铛嘟着嘴,更像是撒娇。 “允许你多置办一身,这样对你更好了吧?” 柳芽不计较这些小事,只要忠心,花费些也算不得什么。 “就知道姑娘对我最好了,我可是要跟在姑娘身边一辈子,用命保护姑娘的人!” 铃铛骄傲的挺直身板,小手使劲儿的在胸口拍了几下。 原本震撼于铃铛所说的话,结果在听到那啪啪的声音后,柳芽忍不住笑出声来。 “姑娘家家的,对自己下手这么狠,也不怕以后不发育了。” 瞪了铃铛一眼,这作风倒是和李莹有几分相似。 “我又不嫁人,没事的。”铃铛不在意的道。 “那可不成,我可不敢把你留成老姑娘,日后再怨我可咋整?” 逗弄了两句,柳芽言归正传道:“你顺便再多买些零嘴,大枣啥的也买上几斤,点心啥的你看着添置。别去庄子那面去,这么大的消耗量,我可欠不起人情。” 铃铛眼珠子转了转,乖巧的应下了。 之前做席面的时候准备的肉菜够多,再加上吃海鲜又不用买,所以柳芽就没让铃铛买这类东西。 不过夏天肉类难以保存,只能将少部分吊在井里保鲜几天,剩下的只能盐成咸肉或是以炼油的方式保存,炒菜和包饺子味道都好。 柳芽是在厨房找到柳王氏的,即便有下人也习惯自己动手做这些事,柳王氏勤劳了几十年根本闲不下来。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夺食 “娘,我让铃铛去采买布料和零嘴了,娘看着家里还有啥要置办的不?”柳芽问道。 “家里布料不是有那老些呢吗?还置办干啥?”柳王氏停下手里的活,抬头问道。 “表哥他们在家里常住,总要给置办两身换洗衣裳。齐婶子他们也得添置两身,往后每个季节都是如此。姥娘穿的颜色,咱家可没有。” “娘今年瘦了,去年的衣裳穿不下,我们姐妹几个长个子了也得穿不是?咱们一大家子都穿了,也不差村里来学识字的几个娃了。” 柳芽详细的解释着,这些事以后都是柳王氏要操心的,让她慢慢适应如何做当家主母吧。 纵然柳芽掌握家里的大权,可家里的琐事还是交给柳王氏最适合,接触的事情多了她也会慢慢滋生自信,知道凡事该如何处理。 以前柳芽没想到这点,所以在和老宅对抗的时候,柳王氏总是拖后腿的那个。 “这样啊。” 柳王氏心里是心疼银子的,可齐婶子就在旁边一起干活呢,还有给自己侄子、侄女添置的,柳王氏也不能说拒绝的话。 “该咋安排做衣裳的事就劳娘费心了,我可不懂这些。” 柳芽捡起一块油吱了放在嘴里嚼着,香的她还想吃第二块,却被柳王氏一巴掌拍开。 “去去去,都多大的丫头了还偷嘴,也不怕被笑话。” 见柳芽一副馋嘴的模样,柳王氏拿了个空碗给她挑了几块瘦肉,知道柳芽不喜欢吃肥腻的东西。 “没别的事就回屋待着去,这里都是油烟味。宋娘子那不是开始教识字了吗?你不过去?” 柳王氏现在是不好意思和一大帮孩子一处去学的,只能等闺女们回头教她。 “这几天教的都会了,等教二舅他们回来再去学吧。” 柳芽吃着油吱了,对柳王氏道:“娘,咱们晌午包油吱了的饺子吃呗?” “行,光吃饺子你能吃饱不?还想吃啥菜?” 柳王氏知道柳芽爱吃,也乐得在这些小事上满足女儿。 “娘看着来吧,我不挑的。” 柳芽吃的正香,自是没看到柳王氏看她的眼神,分明是无声的在说:就你还不挑呢? 柳芽端着碗边走边吃,没等回自己的屋子便被黑影笼罩。 紧接着一只修长的大手伸入碗中,捡了一块最小的油吱了。 “这东西是什么?” 疆公子将油吱了放入口中细细的咀嚼着,似乎是对味道很满意,又或者是在柳芽这里夺食让他有胃口,竟又伸手要拿。 柳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把碗护在怀中。 “你想吃去厨房找我娘要去。” 说完柳芽也觉得不妥,估摸着面前这位即便会野炊,也不曾到过厨房。 不是说君子远庖丁嘛。 “那个,你咋来了?还来女眷的院子了?” 柳芽心中有些小不满,她不信疆公子不知道避嫌。 而且家里有下人了,可门房竟然不通报就把人放进来了,岂不是成为摆设了? “门房烦人,我从后院过来的。” 疆公子淡然的说出自己是翻墙而入的事实,听的柳芽直磨牙。 合着墙身再高,也挡不住这些大侠! “你来找我有事?” 柳芽决定不再说这件事,总不能把人赶走,让他正常的从大门再进一次。 “听说我的屋子烧了,故而来看看新房子安置的如何。带我过去看看吧。” 疆公子说着,睨了柳芽护着的瓷碗一眼,下一瞬已经将瓷碗拿在手中。 柳芽还保持着护食的动作,只是瓷碗已经易主了,她喜欢吃的油吱了也正被疆公子祭五脏庙。 她这是被高冷的疆公子夺食了吗?他怎么能欺负弱女子呢! 狠狠的瞪了疆公子一眼,柳芽带着他去往东院。 原本的房间只是被烟熏了,墙体并未受到损伤,屋里的东西也都清理干净了,只是在还要换门窗,也得刷一下墙体。 但短时间内这个房间会闲置着,左右房间够多也用不上。 “这就是你的屋子了,缺少什么还请自行添置,最好罗列张清单。” 柳芽打开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看着屋内一应用品便忍不住嘴角轻抽。 这房子盖的再好,那是在乡下人眼里的好,连地主家都比不上,实在是配不上屋里的装饰啊。 奈何某人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一定要享受,柳芽自然也不会阻止。 “丑话说在前头,你这一屋子的东西比我家整个院子都值钱,要是损失了什么,我可概不负责的。”柳芽一脸认真的道。 “送来的,就都是你的。” 在柳芽讶异的目光中,疆公子淡定的坐在红木椅子上,把空碗放置在桌面上。 只这一套红木家具,就是三房的全部身家也不一定买的下来,如今却放了不值钱的瓷碗,看上去很不和谐,让识货的人恨不能把瓷碗给扔掉。 偏偏柳芽不觉得有什么,红木家具能放到农家的屋子,就是上头站只大公鸡也是正常的。 见柳芽盯着自己,疆公子敛眸低声道:“本公子只是暂住,如此足够。” 翻了个白眼,柳芽假意从袖袋里取出一个瓷瓶放在桌面上,往疆公子那边推了推。 因为柳芽垂眸,故而没有看到疆公子眼中复杂的神色。 “谢谢你的贺礼,实在是太贵重了。这是回礼还请笑纳,不论是内伤、外伤还是中毒或者重病,都能缓轻症状,是居家旅行的最佳配备。” 柳芽没有半分不舍,再好的东西拥有的数量多之后,也就不稀奇了。 “除非是生死关头可多用,否则只需一滴便足够了,可以兑水稀释。” 瓷瓶里不过有三五滴的量,不管疆公子如何用,也不会有逆天的效果。 但若是寻常的外伤,恢复的速度则是惊人,也会造成一定的轰动,柳芽已经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不留着防身吗?”疆公子状似随意的试探道。 “我们小门小户的,遇不到大事。”柳芽坚决不说自己不缺这东西。 “如此贵重之物,日后轻易不要送人。”疆公子把玩着瓷瓶,叮嘱了一句后,又嫌弃的吐出两个字,“真丑。” 疆公子自然说的是瓷瓶,做工粗糙的让他不喜,大街上最便宜的货了。 “嫌弃就还给我好了,别降低了疆公子的身价!”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三房出一份 柳芽伸手要去抢,但疆公子已经收入怀中。 那日看到柳芽的举动,疆公子便确定这东西不会是寻常之物,而他的处境的确需要这样的东西防身。 “哼!我就是普通小老百姓,有银子也用来去生银子,难不成用普通瓶子装的药还会影响药效不成?” 柳芽不满的起身,心里也明白药瓶不同,对药效的确会有影响。 比如天山雪莲,必须用寒玉的盒子来装,效果会更好。 虽然不是所有的药都需要用贵重的包装,可用本就能养身的玉器自然更好。 “庄子上有,让人给你送来些。” 对于柳芽的情绪,疆公子不但不恼怒,还大方的表示愿意赠送上等的药瓶。 不知从何时起,柳芽在疆公子面前不再只是心里吐槽,情绪多少敢表露出来了。 而疆公子说的话也越来越多,不再是一字千金的冷漠。 对于这样的变化二人都没有发现,却又相处的融洽。 “你今儿就要在这住下吗?”走到门口的柳芽回身询问。 柳芽不喜欢白拿别人的好处,等收到东西再决定如何回礼也不迟,没有人不喜欢好玩意,尤其是有银子也不方便买到的东西。 现在柳芽最多能去县城,真正的好东西是买不到的。 “嗯。” 疆公子淡淡的应声。 “那个,我有必要和你说一下,这个院子不是你一个人在住。我表哥和表弟们也住在这里,不过他们住在客院那边。但吃饭的时候都是一起的,你要是不习惯,我可以让人给你送来。” 柳芽不想家里闹出不愉快的事,但也不会为了疆公子而让表亲们换地方住。 当初建院子的时候,东西院都各自辟出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做客房,也是为了日后方便,如今倒是用上了。 疆公子的房间是在主人所住的地方,柳芽也没去想过自己为何会这么安排。 非要问柳芽原因,大概是因为疆公子给的租金够高,住客院未免对不起良心。 “无妨。”疆公子大方的道。 “口味有禁忌吗?”柳芽又问。 “随意。”疆公子回道。 “那你先歇着,我去厨房说一声。”柳芽说完便迈步离开。 疆公子的视线始终落在柳芽的左手上,还包着一层药布,看不出伤势如何,但应该是外伤没有完全愈合。 想到最近都不能吃到柳芽做的饭菜,疆公子周身的寒气忽然浓了许多,冷声吩咐道:“在柳芽的手痊愈之前,我要姓曹的生不如死!” 疆公子不会告诉柳芽,为了给她报仇,一直命人给曹老爷灌参汤吊着命,但每日都会狠狠的折磨着,让他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却求死不能。 屋顶上有人应了一声,随后便又恢复了宁静。 疆公子起身来到墙边的位置,在不起眼的位置按下一块砖头,随后便有暗门打开,露出了地下通道。 就连疆公子自己都没发现,他其实早就有住在柳芽家的心思,否则也不会安排自己人打入施工的队伍,并且建了这一处。 柳芽虽然是这里的主人,却并不知这个密道的存在,否则就算得罪疆公子也非得封死不可。 “江公子这就住进来了?那得给做些啥菜啊?” “你的手坏着也不能下厨,要不娘就不用犯愁了。” 柳王氏是真的犯愁,她只会做农家饭,这一年来因为怀孕生子到带小四,柳王氏进厨房的时候都不多,根本没学过怎么做饭。 而柳叶等人至少有一上午的时间在宋娘子那里学东西,总不好把人叫回来的。 “奴婢在牙行的时候倒是学了炒菜,虽然做的不算好,但还可以入口。”齐吴氏在一旁开口道。 “那就麻烦齐婶子了,也不用做多了,四菜一汤您看着安排就成。晌午还是吃油吱了的饺子,娘也不用着急做,等一会大姐他们下学了一起包就成。” 柳芽自己不能帮忙,自然也不愿看着柳王氏多辛苦。 一大家子二十几口人,饺子做主食得包多少啊! “要不我先去把春花他们给叫回来?” 齐吴氏很感激主家能让她的两个闺女也学识字去,虽然只能在不忙的时候上半天的课,但这已经是难求的好事了,自是不敢再让主家受累。 “不急,这么多饺子就是多了她们两个也包不快,等着大家伙一起来吧。” 王家的表姐表妹们都是干活利索的人,就连表哥们也都会做简单的饭。 虽然是留他们在这念书,可也没必要当成少爷小姐的娇养着,否则容易养出仇来。 闻言齐吴氏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这么多人的饭菜不好做,她得赶紧的和面还得剁馅儿和切菜呢。 从厨房出来,柳村长便上门了,柳芽在堂屋待客。 虽说齐家的两个闺女和铃铛都不在,但堂屋有个小隔间,里头一直温着水的,柳芽自己动手沏茶还是能做到的。 昨天虽然来吃席面,可今儿再来三房,柳村长却明显感觉到三房的不同了。 不仅仅是这么大的院子都收拾妥当了,屋子里的摆件也添了不少,都是农家舍不得用的瓷器。 而且隔间能温水,这可不是大户人家才会做的事吗? “丫头,事情有结论了。族里做主休了柳白氏,人已经送回她娘家去了。柳树森和柳金宝一人五鞭子,等他们的伤好了再执行,再罚跪祠堂三天。” 柳村长直接道明来意,这已经是族里惩罚的最狠的一次了。 柳芽没有作声,而是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看不出是不是满意。 “你让人送过去的清单,族里头也犯愁,就算把那头的房子和地都卖了也赔不起。族长的意思是让我来问问,看看能不能想个别的办法?” 柳村长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就因为闹事的是柳氏族人,杨族长和杨家那头的族老可是没少挤兑柳村长。 就连柳氏这边的族老也是老大不高兴的,可没人愿意得罪三房,又不想把老宅一家子赶出门去,就只能让柳村长舍了老脸来柳芽这求情了。 “老宅一共有五子,按理说都没正式分家,大房惹的麻烦也该是五房一块承担的。” “但三房被断亲了,我爹又……四房是上门女婿也不能指望。五房虽然单独起火,可到底是刚成亲也没啥银子。二房那边可是一年二十两银子的月钱,还有别的赚钱门道吧?” 柳芽浅浅一笑,见柳村长点点头,便知道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我也不为难堂爷爷,这赔偿的事可以算上我爹那一份,我来替我爹出银子。” 柳村长不解的看着柳芽,下意识的问道:“丫头,我没听错吧?你不是巴不得和那边断了关系吗?再说你家是苦主,咋还要自己出银子?” 第二百六十六章 偷听 没人知道柳芽和柳村长说了什么,但柳村长是在三房吃了饭才回去的,杨族长他们那边还以为是柳芽不肯吐口,柳村长在那磨嘴皮子呢。 下午的时候,杨族长把老宅的人都叫到他家去,谈了赔偿的问题。 其实能去的人也就柳老头和柳老太,柳树森和柳金宝养伤,总不方便小赵氏和柳絮照顾屎尿,柳元宝自然得留在家里。 五房也被叫过去了,毕竟这次赔偿的事也有他们的。 “凭啥要我掏银子?事是他们爷俩干的,这事我不应!” “反正我没钱,我媳妇的嫁妆也不是给他们擦屁股的!” 柳树青就差跳起来大骂了,但梗着脖子的态度也坚定。 柳老太眼珠子直转悠,她也明白这不是商量,不赔银子搞不好就得把家里的一切都拿去抵债。 “族长,你说这事我们同意了。树大分枝,那就分家吧!” 柳老太根本没问柳老头,就已经拍板做主了。 三房摊了一份,他们就少赔偿不少银子,万一柳芽反悔了还不是得他们自己出? 再说大房那边有柳条做指望,二房这些年私底下攒了不少,五房的新媳妇也有嫁妆,柳老太自然是要保住自己的那份。 “分家我同意,可赔银子我没有,一个铜板都没有!” 柳树青坚持不肯拿银子,对于分家的事却乐得的。 王秀拽拽柳树青的衣袖,柔声道:“爹还没发话呢,你听听爹咋说。” 所有人都看向柳老头,毕竟他才是名义上的一家之主,分家的事他不点头是不会被认可的。 “我听老太婆的。” 柳老头耷拉着眼皮子,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看他的眼神。 柳老太一听,立马就开口道:“就按照族长的意思,这赔偿的银子分成五份,我们老两口的那份不是由死鬼老三给了吗?剩下的,就找这几房要去吧,老太婆可没力气管这事。” “家里地不多,就当是儿孙们孝敬的,往后还归我们老两口,我们跟着老大一家过,老大没个媳妇日子也不容易。” 柳老太惦记着柳条这个嫁得好的孙女,否则她才不会管柳树森的日子如何。 接着柳老太倒是把家里的房子给分了,五房就是他们现在住的院子,老院子那边给二房留了两间,剩下的都是大房的。 其他的家伙事都没分,更别提分银子了,倒是都背了一身的债。 柳树青好几次想发火,却被王秀给拦住了。 回到家后,柳树青气的一脚将门口的凳子踢飞了。 把分家文书往王秀脸上一甩,柳树青怒道:“你拦着我干啥?咱们都被卖了,分家一点好处没有,还背了快二十两银子的外债,咱们啥时候能还的清啊!这日子还咋过!” 王秀忙把文书捡起来,小心的折好收起来,这才对柳树青道:“那么大的火气做啥?只要能分家,咱们还愁日子过不起来?” “你说的轻巧,就是把你的嫁妆都卖了也不够用的!” 柳树青的火气半分没消,觉得王秀这次不该拦着他。 “爹娘一共有多少地?要是分给咱们就得分给三房,他们能干吗?” “你也不想想,去年三房的药田一亩地收成是多少。咱们要是不分家,等到了秋天,这赚的银子能到咱们手上?” 王秀好脾气的分析着,今儿分家的方法她虽然也不愿意,可仔细的想过之后还是觉得分家后。 “那这一年不是白干了?欠了这么多银子,咱们现在咋整?总不能用你的嫁妆抵吧?”柳树青烦躁的道。 “傻子,你还没看出来这事就是三房捣鼓的,往后娘想用三哥来说事多不成了,那就是一个死后被分家的儿子,更不用说三嫂他们都是被断了亲的。” 王秀心思通透,比柳树青看的明白,说着把柳树青拉起来就往外走。 “要我说这家分的好,咱们去和三房说说,等秋天把药材卖了再还他们银子。往后咱们自己过小日子,和三房往来也没那么多顾忌了,你就等着咱们过好日子吧。” 被王秀说的火气消了不少,可柳树青心里还是堵得厉害。 以前柳老太偏心,柳树青在家里的日子过的不错,他以为分家的时候自己最多比大房差点,说不定背地里柳老太还会贴补他一些呢。 可今儿的事,柳树青彻底看清了柳老太的嘴脸,那就是自私自利的,只顾着自己好就成。 柳芽下午无事便去上课,倒是柳王氏被王秀哭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且三房已经断亲了,这会又闹一出柳树根被分家,柳王氏完全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三嫂,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来求你。可这是近二十两银子啊,除非把我的嫁妆都卖了,连那三亩的药田也卖了,才能凑出银子来。” “可这日子得过下去不是?我就只能厚着脸皮来求三嫂了,能不能宽限些日子,等到卖了药材之后我一定把银子还上,不够的我再卖嫁妆成不?” 王秀哭的可怜巴巴的,说的也不是为难人的话,叫柳王氏如何能拒绝。 就连王老太听了,也只觉得是柳老太过分,没有让柳王氏为难王秀的意思。 “三嫂,以前都是做兄弟的不是,就想着自己能多好处,也不管你们一家子死活。现在才明白,娘的心是真狠啊!根本就不管我们的死活!” 柳树青是真心觉得愧对三房,他没有刻意欺负过三房,可也没有护过一回。 “都过去的事了,不提了,不提了。” 柳王氏鼻子发酸,对王秀的为难也理解,便道:“这事我做主了,银子等秋天再还,家里不急着这点银子。” 不知道家底有多少,可进项不少,柳王氏也就说的有底气。 且柳芽借口买粮,实际上从空间里弄出来不少粮食,足够三房吃用一年的了。 家里种着菜园子,又有那么多的咸肉和腊肉,还养着家禽,柳王氏也不用吃菜的事犯愁。 王秀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事能成,但还是一再感谢的才走了。 可柳王氏几个都不知道,柳芽寻了借口出来,将几人的对话都听在耳中,只是当做不知罢了。 “为何绕这么大的弯子?他们都分家,对你也没有好处吧?” 疆公子的声音突然出现,吓得柳芽猛地回身,正好撞在他精瘦的胸膛上。 “你不知道人吓人能吓死人的吗?” “偷听我家里人说话,有你这么做客人的吗?” 柳芽被抓包难免心虚,却还是硬着头皮指责起疆公子的不是来。 第二百六十七章 对柳芽的不同 靳北疆伸出一根手指,抵在柳芽的唇瓣上,低声道:“想让人知道你在听墙角?” 柳芽急忙捂嘴,却拍在靳北疆的手背上,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动作过于……亲近。 忙往一旁移动些许,没有看到靳北疆盯着手指看的一瞬间失神。 柳芽的唇瓣很软,靳北疆第一次这般近距离接触女子,那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手指上,像是羽毛一样撩拨了他的心。 二十几年不曾快速跳动的心,在这一刻不受控制的狂跳不止。 不想被柳芽发现自己的异样,靳北疆双手负在身后,用另一只手将那根手指包围起来,像是要保留着这份温度。 “对付那样的人家,你何必手下留情?让他们彻底的怕了不是更好?” 靳北疆把话题拉回去,刻意忽视这份尴尬。 柳芽在拉开两人的距离之后,便把刚才的事给抛诸脑后了,很自然的跟在靳北疆身侧往前走着。 “我也不想这么麻烦,可我娘念着我爹,做事就得留三分,要不然我娘得自责一辈子。” “那一家子人的心不齐,就让他们再乱一点,最好是能内讧,省的闲着没事干就想着算计我们家。” 柳芽淡淡的说着,这件事没有隐瞒的必要,只是对柳王氏那边不需要说的太透彻。 两人不觉间走出了三房的院子,来到药田边上。 “为何想种药材?你的那些生意都比这个赚的银子更多吧?” 靳北疆闲聊的问着,但他从不是一个会无聊的浪费口舌之人。 “因为穷人看不起病啊!药材比粮食贵,当初我被砸破脑袋的时候,我娘就是用锅底灰给我包的脑袋,能活下来也算命大吧。” “那时候我就发誓,只要有机会,我会多种药材,哪怕最开始赔银子也成,一定要让更多穷人能抓的起药,不会因为几副药就硬扛着,要不就卖儿卖女的。” 提起过往,柳芽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就连这个理由也是半真半假。 只是异世中已经过世的奶奶,是永远也无法提及的,只能存在她一个人的记忆中怀念着。 “据我所知,药材并不好种,是有人教过你?”靳北疆蹲下身子,似是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面前的那株普通的草药上。 “以前我总来这边打猪草,饿肚子的时候也不管会不会中毒,看着好吃的就敢塞到嘴里去,好几回都险些丢了小命,也不敢和家里人说原因,他们都以为我是早产身子弱的缘故。” “慢慢的我就摸清了这些草药喜欢什么样的环境生长,之后和镇上的周老爷认识之后,便学着认了药草,还卖了一段时间草药。” 柳芽语气轻快的说着过往,这些是有迹可查的,她也不怕被人知道。 靳北疆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已然知道的情况,一双深邃的眼眸又深了几分,到底没有去追问柳芽隐藏的秘密。 或许有一日她会坦言相告,那时他对她也不会有秘密而言吧? 靳北疆的思绪很乱,他是当朝九贤王,更是先太子唯一血脉,被先帝选为接掌江山的皇太孙。 可当今皇帝为了争夺皇位暗害太子与太子妃,更是毒杀了先帝,靳北疆背负着国仇家恨,在险象环生的环境下能活下来完全是靠着要报仇的信念。 冷狠绝是靳北疆的处事方式,这是他第一次心绪不宁,可他却没有察觉到自己对一个女子竟然有了如此大的宽容。 且靳北疆也没发现,他在无意识中把柳芽放在了和自己平等的位置上,而不是想要征用的下属。 不知是有事情要做,还是因为柳芽不能下厨,靳北疆并没有久留便离开了,且归期不定。 三房上下都松了口气,他们虽然不知道靳北疆的真实身份,却都明白他们不是一路人,尤其是王家那几个在府城里见过权贵的孙子辈,更是认定了靳北疆的身份是金尊玉贵的那种。 在靳北疆离开之际,庄子那边的管事给柳芽送来了玉瓶和玉盒,都是极为贵重的,放置普通药材都浪费。 “劳烦庄叔辛苦一趟,农家也没啥能拿得出手的,一点家里做的小咸菜,还有这瓶退烧止痛的药,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阎王好见小鬼难搪,柳芽明白和靳北疆必然要有牵扯,自是不能得罪了他身边的人。 被称为庄叔的管事笑的更和善了,却没有拒绝柳芽的示好,笑道:“姑娘真是客气,咱们庄子上虽然也有农家的东西,可这早上吃点粥啥的,还真就没有合胃口的咸菜呢。这药,也适合我这个年岁的留着傍身。” 柳芽送的接地气,却也是投庄叔所好了。 至少那瓶药在药铺里都买不到,效果只要用过的人绝对会给予肯定。 铃铛将庄叔送出去,柳芽则是立即将房门栓好,意念一动带着东西进了空间。 找了三个玉瓶,分别装了不同量的灵泉水,又将玉盒里放入了之前用空间出产的药草做的救急药丸,柳芽这才有空给自己泡了灵泉澡。 这两日铃铛在教柳芽内家功夫,虽不用扎马步一类的那么辛苦,可也是耗费精气神的,若没有灵泉水补给,柳芽不确定自己这大龄少女还能不能继续学下去。 “学功夫真是太难了,看来我这辈子是成不了高手,能学点保命的轻功就该知足啊!”柳芽感叹道。 三房难得过上几天平静的日子,老宅那边却是遇到前所未有的重创。 分家之后,老两口和大房一起住,和以往的生活状态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族里给了期限,赔偿三房的银子要尽快还,柳老太只得出去找银子。 到了县城之后,柳老太打听曹家的时候才知道出了大事,作为亲奶奶的她第一反应就是否认自己是来攀亲戚的,不敢说和柳条是祖孙。 后悔分家的时候和大房绑在一起,没有柳条这个嫁的富贵的孙女在,大房那一家子就是累赘! 赶紧去往府城,柳老太这回留了心眼,特意打听了一番,结果知道宅子竟然是二房自己买下来的,柳老太当时便把分家文书收了起来。 “老二啊,娘也是没招了。这银子不赔,柳芽那死丫头不带消停的,她可是说要来府城闹腾你的。” “娘也知道你大哥他们惹了大的麻烦,可柳芽真的闹来,你这掌柜的还咋做?那些认识你的人,还不得笑话死你啊!” 柳老太忍着怒火,带着满心的算计,表现出慈母的一面。 柳树林夫妻俩脸色都变了,五十两银子他们拿得起,可凭啥给大房善后? “娘也晓得我们在外头不容易,也就是这两年来府城了才过的好些。可府城的花销大,还有两个读书的……” 不等柳树林说完,柳老太便拉着脸道:“老二你还要糊弄娘吗?这宅子是你们买的,娘可是打听清楚了。我也不多问你要,除了这赔给三房的五十两银子你们出了,再给我三十两银子修房子,我就答应把你们这一房分出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 柳苗伤人 柳老太心里明镜儿似的,分家的事瞒不了多久的,在这之前必须多弄点银子到手里。 闻言,柳树林两口子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之色。 可八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拿出来就是在剜他们的肉。 “娘说啥话呢?父母在不分家,儿子还想孝敬你们呢。”柳树林忙道。 “哼!你们也别糊弄我这老太婆了,真想孝顺我和你爹,能买了宅子也不告诉我们?别当我不知道,府城的宅子可贵着呢,你住的这地少说也得二三百两吧?” 柳老太打定了主意要扒拉银子,也不管会不会坏了母子的情分,不耐烦的道:“这宅子是你们没分家就置办的,按理说也该算是公中的,到时候你几个兄弟一分,还能落到你手里多少?” 被柳老太威胁的脸色大变,柳树林夫妻之所以不敢承认买宅子的事,可不就是怕被兄弟们给瓜分了。 几百两银子的宅子,最后能落到他们手里几十两就是好的,就怕老两口说要留给长子长孙的,他们可是啥也捞不到了。 “娘你给我点时间,我去筹银子。这宅子也是借钱买的,儿子外头欠着一堆的饥荒呢,要不哪能置办的起啊!” 柳树林这话半真半假,但心疼却是真的。 当初东家赏了这处宅子,柳树林就把之前那个便宜的小院给卖了,倒是转手赚了些。 可辣白菜的方子没拿到手,柳树林是卖了柳雨才保住性命和家产的,自是不可能拱手让人。 最重要的是柳树林很了解自家人的脾性,一旦银子给的痛快了,往后柳老太不得向吸血虫一样的叮着他? “当家的说的都是实情,娘您就通融几天功夫,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把银子给娘凑上。往后您两个孙子出息了,也会记得您的好的。” 柳林氏忙配合着说好话,夫妻俩联手稳住柳老太,这才有空商量这件事要怎么办。 但柳树林两口子是人精,柳老太也不是傻的,只给了他们两天的功夫筹银子,否则直接去官府告他们不孝,宅子被强制卖掉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柳老太并不想和二房彻底闹僵了,有这个把柄在,往后还愁不能从二房手里要银子? 陈家庄子。 陈大夫人的一双眼眶已经哭的视物都受到影响,连眼泪都要流干了。 自从拿到那些资料之后,陈大夫人就自责当年没有亲自带女儿,导致被小妾给拐带出去,从而流落到小山村吃尽了苦头,如今更是连智力都有问题。 “夫人若实在放心不下,咱们就将女儿接回家来吧。父亲那边,我会去说。” 陈大老爷看着发妻如此难过,心里更加的愧疚。 夫妻二人感情极佳,成亲多年除了天家赏赐的美人儿做了妾,陈大老爷不曾给爱妻添堵过。 可谁知其中一个妾室忘了她是细作的身份,一心想要除掉陈大夫人取而代之,夫妻俩恨透了却又不能处置了。 这次回来,妾室被留在京城,否则此刻陈大夫人绝对会忍不住要打杀了那贱人。 “这些年来老爷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女儿,这件事也不是你的错。怪只怪天家惯会用这些伎俩,害的我们骨肉分离!” 陈大夫人说的咬牙切齿,奈何这份恨意最多算到妾室身上,却不敢算在天家。 “只愿父亲能完成心愿,也算是给咱们的女儿报仇了。以杏儿如今的情况,让她回来并无益处,我不想那孩子吃了那么多苦头后,还要身陷险境。” 陈大夫人说着,眼眶又通红的似要滴血,可眼泪却是流不出来了。 陈大老爷长叹一声,将爱妻拥入怀中,他也无比盼着那一日。 当初多么盼望能有个嫡女,可才娇宠了不到百日,便成为一家人的伤痛,更是让杏儿这位金尊玉贵的大小姐活在了人间地狱。 “夫人放心,会有那么一日的。在此之前为夫也会想办法让你们母女经常见面,救了杏儿那一户农家,为夫定全力相护,日后再行报答!” 被陈大老爷夫妻念叨的杏儿,此刻又一次身陷险境中。 杨桃娘见从杏儿身上拿不到好处,索性想着让自家儿子娶了三房的闺女。 成为儿女亲家之后,三房还能不拉帮他们家? 就凭三房如今的富有,嫁妆也能让他们一家人过上好日子了。 所以杏儿和柳苗一起在山脚打猪草,杨桃娘便动了歪心思,但杏儿却拼死相护。 “苗儿,走,快走!” 杏儿死死的抱着杨大地的大腿,冲着柳苗大声喊道。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柳苗哭着要冲上前去救正在被杨大地狠狠踹着的杏儿,做不到将她扔下来面对危险。 杨桃娘是特意等到打猪草的人都走了,和柳苗一起出来的齐家姐妹也回去送猪草了,这才让自家儿子动手的。 见杏儿坏事,杨桃娘冲上去薅住她的头发,冲杨大地喊道:“还愣着干啥,赶紧把柳苗的衣裳脱了,只要你抱住她就是你媳妇了。” 杨桃娘会这么干,还是因为当初在老宅看到柳白氏这么算计柳叶,这才有了这么个想法。 杏儿被扯的痛呼出声,可抱着杨大地的手却没有撒开,嘴里不停的喊道:“快跑,苗儿快跑。” 柳苗很害怕,但还是握着小镰刀冲上去,大喊道:“不许欺负杏儿,快放开她!” 杨大地是家里第一个男娃,虽然杨家的日子不好过,可他也是被溺爱着长大的,看着柳苗手中的小镰刀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放手,再不放开杏儿我就砍人了,我真砍了!” 柳苗双手握着刀把,身子都在颤抖,到底是个几岁的孩子。 杨桃娘心里也发慌,暗骂一声三房的臭丫头片子一个比一个狠,可却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一旦让柳苗离开了,以后定会防着他们,哪里还有机会成就好事? “呸!老娘可不是吓大的,你敢砍我,就不怕坐牢吗?”杨桃娘壮着胆子问道。 说着,杨桃娘狠狠的在杏儿后背上踢了一脚,威胁道:“把镰刀放下,要不我就打死这丫头,反正我是她娘,打死她也是她的命!” “啊!”杏儿咬着嘴唇闷哼一声,颤颤巍巍的喊道:“苗儿,走,快走。” 柳苗心疼的直掉眼泪,看向杨桃娘的眼神充满恨意。 “不许欺负杏儿,我和你拼了!” 虽然柳苗不知道杨桃娘说的是不是真的,可她绝不会看着杏儿在她眼前出事,尤其杏儿还是为了救她才被抓住的。 死死的咬着嘴唇,柔嫩的唇瓣沁出血珠儿来,柳苗闭着眼睛朝杨桃娘砍了过去。 第二百六十九章 泼脏水 “啊!” 杀猪般的嚎叫声想起,杨桃娘吓得跌倒在地,捂着汩汩冒血的胳膊大喊道:“杀人啦!三房的柳苗杀人啦!” 柳苗在砍到人的那一瞬也被吓得不轻,小脸瞬间失去血色,眼里满满的恐惧。 疼的蜷缩在地上的杏儿,艰难的伸出手去拽柳苗的裤脚,难掩痛楚的道:“苗儿,快回家去找人,快。” 没人发现一向呆傻的杏儿,这会神色除了痛苦之外还有几分的清明。 柳苗愣愣的点头,转身就往家跑去,手里还拎着那把镰刀。 齐家姐妹的脚程快,但两人放下猪草就往回走,也只是在半路上遇到柳苗。 “三姑娘这是咋了?” “谁的血?杏儿姑娘呢?” 齐春花看到柳苗的样子就暗叫不好,忙扶住柳苗询问道。 “救杏儿,快去救杏儿!” “我杀人了,我杀了杨桃娘!” 柳苗重复着这两句话,眼神空洞洞的望着家的方向。 齐春花一听,忙让妹妹送柳苗先回去,她则是朝之前打猪草的地方跑去。 柳苗脸上带着血渍回家,吓得柳王氏差点昏过去,王老太也被吓得不轻。 “苗儿不怕,把镰刀给二姐,凡事都有二姐在呢。” “乖,听二姐的话,伤着你自己二姐会心疼的。” 见柳苗的状态不对,柳芽不敢去抢夺镰刀,怕会误伤着她。 听到熟悉的声音,柳苗抬头看向柳芽,不确定的问道:“二姐,真的是你吗?” “是二姐,你回家了,安全了。”柳芽柔声道。 试探的身手去拿镰刀,柳芽不敢动作太快。 “二姐,我好害怕!” “你快去救救杏儿,她为了救我被杨桃娘和杨大地给打伤了。” “我杀人了,我杀了杨桃娘,二姐……” “嘶!”柳苗的话未说完,柳芽便咬牙轻呼一声。 柳苗情绪不稳,忘了还拿着镰刀,正好割到柳芽的手臂上,好在只是皮外伤。 正端茶水进来的铃铛见到这一幕,忙上前去一个手刀砍晕了柳苗,又将要掉落的镰刀踢落到一旁。 若非柳苗是柳芽的亲妹妹,铃铛绝对是在刚才那一瞬间就把柳苗给踢飞了。 “姑娘你伤着了,奴婢给您包扎一下吧。”铃铛关心的道。 “我没事,你快跟夏花去看看是咋回事。” 柳芽拧眉,想要接过柳苗。 但柳芽的手不能吃重,铃铛便直接将人抱到炕上,这才让夏花带路一并离开。 “还不快给芽儿把伤口包上,你这做娘的咋能比娃儿还没有主心骨呢!” 王老太好不容易顺了气,忙冲着一旁吓傻了的柳王氏喊话。 “这就来,这就来。”柳王氏浑浑噩噩的道。 柳苗的那一句杀人了,让柳王氏的心思已经彻底乱了,哪里还能有思考的能力。 柳芽见状,很是无奈的道:“娘去找齐婶子过来吧,再让大姐也回来。”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柳叶身为长女也是家里的户主,自然是要出面的。 “让王青他们几个大的也过来,这种时候不给他们表妹撑腰,白吃了你们家这么多天的白米饭了。”王老太补充道。 柳王氏点头离开,这会没人告诉她怎么做,估计她醒过神来就是坐在那哭了。 给柳苗检查了一遍,确定她是惊吓过度而没有受伤,柳芽心里这才踏实些。 等齐婶子给柳芽包扎之后,齐春花已经抱着被打的昏过去的杏儿回来。 至于杨桃娘母子俩,在铃铛二人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溜了。 “奴婢过去的时候,杏儿姑娘已经昏过去了,周边并没有别的人,只有地上有一摊血迹。”齐春花禀报道。 柳芽点头,吩咐道:“你去村长家一趟,把这事说一遍,再和你爹说一声,村里有人要上门先进来禀报,别直接放人。” 齐春花应了一声,便出门去办事。 柳芽的手不方便给杏儿处理伤势,倒是齐家母女练功夫经常会有跌打损伤,处理起来倒是手熟的很。 “杏儿的腰伤着了,你们移动的时候小心些,再把她炕上的被子换成薄的,这几天睡硬一点有利于恢复。” “夏花,在杏儿康复之前你就陪在她身边,别的都不用干。” 柳芽吩咐完齐家母女之后,又对铃铛道:“你去盯着杨桃娘,我要知道事情始末!” 敢伤了她的家人就要付出代价,柳芽承认自己护短,绝不相信柳苗会主动伤人! 柳叶等人赶过来的时候,杏儿的外伤已经处理好了,只是被薅掉的头发以后恐难再长出来。 好在被伤的头皮是在后脑的位置,梳发髻的时候能被遮挡住。 “俩丫头受罪了,咱们必须给他们讨个公道!”柳叶红着眼道。 “大姐说的不错,在村子里能被人欺负成这样,看来有些人是没看明白三房已经不是过去的三房了。”柳芽的声音透着狠意。 “想要我们做啥,你们只管说一声。”王青代表兄弟们开口道。 乡下的规矩没那么重,所以王青兄弟几个也看到了处理好伤势的柳苗和杏儿。 在得知杏儿是为了保护柳苗才出事的时候,已经打心底把她看做是亲表妹了。 “不急,等知道事情始末后,咱们自然要去找他们算账。” 柳芽淡淡的出声,声音里却透着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杀气。 能让柳苗那么乖巧的孩子想要杀人,绝对不可能是寻常的邻里纠纷。 且杏儿伤的那么严重,那么杨桃娘曾经是杏儿的养母,柳芽也不会姑息! 但柳芽不知道的是,杨桃娘在逃回村子的路上就想着自己是要倒霉了,可又不甘心好处没捞着却白白受伤,竟直接带着杨大地去找杨族长了。 “族长可得给我们娘俩做主啊!” “那三房再发达了也是村里人不是?不就是我家大地想要杏儿割的那筐猪草,柳苗竟然就用镰刀砍我,这是要杀了我啊!” 杨桃娘的伤口没有处理,按在伤口上的手指缝还有鲜血在流淌,只是没有最初的那么多。 杨族长皱眉,他对杨桃娘的品行不是不知道,可到底是杨家的媳妇,若是能用这事做文章…… “咱们杨柳村竟然有人这么狠毒!杨大地你去找村长,让他把柳苗给我带来,我要问问是咋回事。” “顺便让松子过来给你娘包扎一下……你带着你娘一道去,先把伤看好了再过来。” 杨族长一副愤怒不已的态度,让杨桃娘娘俩都安心不少。 去村长家的路上,杨桃娘逢人就按照刚才的话说了一通,竟然不怕耽搁了救治胳膊的时间,仿若给三房泼脏水才是最紧要的。 躲在暗处的铃铛一直跟着,却没听到有用的信息,不免心里着急。 第二百七十章 赵新月又来作妖 齐春花刚刚到柳村长这边说完她所知道的事实经过,并未刻意为自家主子开脱,这也是她揣摩主子的心思做的决定。 不待齐春花离开,杨桃娘便哭嚎着进了柳村长家的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哭丧呢。 “村长你可得给我做主啊,三房如今是发达了,可也不能像疯狗似的伤人啊!” “要是村长你不给我做主,那就是偏心三房姓柳,我可不活了!” 本就被杨桃娘这一番哭嚎弄的心烦不已,再听到她的话,柳村长怒道:“不想活了那你就死去啊!到我家来号丧呢?你看不惯我这个村长,那就换一个,啥都不说就让我给你做主,官府也不带这么断案的!” 杨桃娘一噎,这才想起来她给三房泼了那么多脏水,还没和柳村长说明‘实情’呢。 “村长你看看我这伤,柳苗那丫头心可真毒啊,这是想要了我的命啊!” 杨桃娘举起手臂来给柳村长看,那血淋淋的胳膊,任谁看了也是心惊肉跳。 柳村长这会也不好直接下定论,只能喊道:“松子呢?快给杨桃娘瞅瞅。” 杨桃娘这会才消停下来,但也是哼哼唧唧的,显然是要等先看了伤再说。 齐春花在杨桃娘进来之后就憋着气呢,在松子给杨桃娘看伤的时候开口道:“松子大夫你可快点,这位大婶儿就是皮外伤,可我们家三姑娘和杏儿姑娘人都昏迷着了。 尤其是杏儿姑娘还伤了腰,这要是治不好可是一辈子的事啊!我们家俩姑娘好好的去打猪草,咋就摊上这么个事,她们才多大啊!” 柳村长已经听齐春花说过了,闻言也开口道:“松子,你一会去三房那边看看,那俩丫头也不知道伤成啥样了。” 松子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心里偏向着三房,给齐春花包扎的时候不免加了两分力道。 跟着杨桃娘一路过来的村里人,原本都在说三房的丫头都是狠人,可听完齐春花的话却又变了口风。 有一大半的人都猜测是杨桃娘想欺负杏儿,柳苗情急之下才会伤人。 尽管有人认为柳苗砍人不对,可更多的人觉得杏儿都昏迷不醒了,柳苗再不伤人岂不是要看着杏儿被打死? 以前杨桃娘对杏儿就是各种下狠手,这都离开杨家了还不给生路,她才是真正的心肠恶毒。 “各位乡亲们要是不信我的话,可以跟着去瞧瞧。两位姑娘昏迷着呢,杏儿姑娘头皮都被拽掉了一大块,身上都是青紫,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没被人这么欺负啊!” 齐春花煽动者村民的情绪,不论真相是什么,杨桃娘母子俩的块头可是比柳苗两个大,只要咬定了是他们先伤人,柳苗就属于自卫了。 暗处的铃铛见状,急忙回去给柳芽报信,以免村民们被齐铁汉给拦在门外,怀疑是柳家故意把两个丫头弄晕的就不好了。 这头杨桃娘被处理好伤口之后,柳村长见村民们想跟着去三房,想了一下便道:“杨桃娘,当事人就你们几个,你们娘俩也跟着一块去,也好当面对质。” 说完,柳村长又冲自家孙子喊道:“去告知族长一声,请族长也去三房那边,这么大的事我这个姓柳的村长可不好一个人做主!” 柳村长这话明显是气的不轻,杨桃娘下意识的缩缩脖子,怕柳村长秋后算账。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三房走去,早就躲在人群里看热闹的赵新月也跟着前去。 上次给柳金宝把风的事,赵新月被肖寡妇狠狠的收拾一顿,却依旧没能让她安分,反而更恨三房。 齐铁汉早就得了信,见闺女领着一群人过来,便开门让齐春花带人进去。 能进屋子的自然都是村里的妇人,男人们则是在院子里等着。 “这咋能下去这么重的手啊?就算不是亲闺女,也养了一场不是?” “杏儿也是命苦,好不容易在三房过了段好日子,咋就逃不过去挨打的命呢?那是想把人打死吧?” 村妇们看过杏儿之后,纷纷说着杏儿可怜的话,还有不少人在抹眼泪。 松子身份大夫,他的话是最有分量的。 “柳苗受了极重的惊吓,具体情况得等她醒来才知道,今晚可能发热,这几天都得有人看着。 杏儿的头皮愈合后也长不出头发来了,身上的伤养个月把能好,但腰得将养一年半载的,否则会落下病根,严重的可能会瘫痪在床。” 松子的话一出口,院子里的村民都议论起来,这会杨桃娘身上的伤已经算不得什么,没听见里头的两个小丫头都伤成啥样了吗? “村长,不管是因为啥事闹成这样的,都必须要教训杨桃娘。她一个膀大腰圆的大老娘们,咋能对小丫头们下那么重的手?下次指不定是别家的娃呢!” 一个柳姓的村民大声说话,对杨桃娘厌恶至极。 村里有不少孩子都被杨桃娘给骂过,杨大地兄弟更是经常欺负比他们小的孩子,很多人心里都有疙瘩的。 “不错,我虽然姓杨,可也得说句公道话。指不定就是杨桃娘对杏儿下了死手,逼得柳苗对她动刀的!” “我猜也是这样,杨桃娘对杏儿啥样村里人谁不知道?前段时间杏儿给杨桃拿吃的,杨桃回家可没少因这事挨骂,怪她不把吃的拿回家呢!” “不是说杨桃娘老想亲近杏儿吗?该不会是打三房的主意吧?”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着,不觉间猜出了真相,吓得杨桃娘想要躲起来。 柳芽一直凝视着杨桃娘,见状也明白今儿的事十有八九是和杨桃娘的算计有关。 “我看见了。” 赵新月一直缩在人群边上,见众人说话都是向着三房,心里愤恨不已,这才站出来。 “是柳苗想要杨桃娘的猪草,还说要是不把猪草给她,往后就不带着杨桃家种药田了。杨桃娘气不过的骂了几句,柳苗就拿刀砍人了!” 赵新月的这番话,顿时让村民们沸腾起来,似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相。 不过也有人认为可能是真的,现在三房的母女几人真的要威胁他们做点事,谁敢说不? “你既然看见了,为啥不早站出来?” “有人受伤,有人昏迷,你却没有找人求助,安的是啥心思?” “赵新月,村里人都知道你一直和我们家过不去,前几天还给柳金宝望风,想偷我家东西,回去后被肖婶子罚的不轻吧?” 柳芽终于发声,淡淡的语气却透着嘲弄之色,看向赵新月的眼神更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第二百七十一章 新人证 既然赵新月又蹦跶出来作妖,柳芽不给她点教训,都对不起赵新月那生锈的脑袋! “柳芽别把话题扯远了,咱们说的是柳苗看伤杨桃娘的事,你扯我身上干啥?” 赵新月心虚,但因为恨意紧攥着拳头,倒像是她被柳芽诬陷了似的。 杨桃娘见有人替自己说话,立即跳出来道:“还好有新月给我作证啊,要不我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啊!” 事情出现反转,所有人都静了下来,等着看柳芽会如何反击。 一则是杨桃娘不受人待见,赵新月更是让村里人厌烦,尤其是那些看中了肖竹做女婿人选的人家。 再说柳芽每次遇到麻烦,最后都没有输过,除了被柳王氏赶走的那一次。 “杨族长正好来了,村长爷爷也在这,咱们今儿就把话说清楚了。” 柳芽明白事情越拖越不好办,有赵新月做证人,给杨桃娘时间去窜供对他们家很不利。 “松子大夫,麻烦你去看看能不能让柳苗和杏儿醒过来。他们是当事人,不能听凭杨桃娘的一面之词。” “至于人证,不管是有人看到柳苗伤了杨桃娘,还是杨桃娘伤了杏儿,我都出一两银子做为报答。” “你这是想收买人做假口供!”赵新月气急,奈何她拿不出银子收买人。 柳芽嗤笑一声,继续道:“当然,有人能证明赵新月说的是假话,我给二两银子的辛苦费。” “你说的话是真的?”杨大地眼睛泛光。 “当然。” 柳芽点头,冲铃铛吩咐道:“去我屋里把钱匣子拿出来,谁能作证立马就给银子。” “姑娘,既然是证词,是不是要记录下来啊?”铃铛问道。 “嗯,还好有你提醒我,那就记下来吧。”柳芽浅笑,对铃铛的配合表示赞赏。 不提铃铛去柳芽屋里拿东西,柳芽的话一出口,不少人都动了心思。 自己看不看见重要吗?只要做证人就能拿到银子啊! 柳苗和杨桃娘谁对谁错的他们不敢说,可赵新月这边他们作证总没毛病吧? 一句话就二两银子,不少人都愿意出来作证,只是谁也不好意思先出头。 “胡闹!” 杨族长喝了一声,他还想着用这件事给杨氏一族争取好处呢。 “族长说我胡闹,指的是我不该找证人为自家妹妹证明清白,还是说由着杨桃娘伤了我两个妹妹还在我家院子里上蹿下跳?” 柳芽冷笑着看向杨族长,对这个总是喜欢算计的老头很是不喜,自然不会真心敬重。 “乔迁那日的事,族长答应过会给我们家一个交代。老宅那边的银子没送来今儿不提,可赵新月既然嫁到咱们村做妾,为何却不罚她,还给她机会在这里乱吠?” “你骂谁是狗呢?”赵新月想要扑上去,却被齐春花一脚踹开。 嫌弃的在地上蹭了蹭鞋底,齐春花收起了踢人的姿势,侧身护在柳芽身边,喝道:“想要伤我们家姑娘,也要先过了我这关。要不是我和妹妹先回家送猪草,就凭杨桃娘也能伤了我们家另外两位姑娘?” 被点名的杨桃娘吓得满身的肥肉一颤,要是那一脚踢在她身上,那滋味多疼啊! “不错,回头找铃铛领二两银子赏钱,以后你便跟在我大姐身边,她出门的时候必须跟紧了。” 对齐春花的反应能力很满意,柳芽不想家里再有人受到伤害,故而做了安排。 如今只有柳苗身边没安排人了,但柳苗和杏儿几乎形影不离,有齐夏花在倒也算安全。 “多谢姑娘赏,奴婢一定用自己的命护着大姑娘,不让姑娘失望。” 齐春花立即应下差事,她也清楚有铃铛在,自己是没办法跟在柳芽身边的。 三房的下人似乎无疑是的形成了规矩,柳芽是他们口中的姑娘,其他几个则是大姑娘、三姑娘、杏儿姑娘的叫着,用来区分几位小主子。 柳芽点点头,不再说此事。 当着村民的面这么说,也是要他们明白三房的子女不再是普通的村姑,让大家想好了该如何站队。 “柳苗快跑,跑啊!” “别抓苗儿,你们放了她!” “呜呜呜,好疼啊,杏儿好疼,呜……” 屋内传来杏儿的哭喊声,沙哑的声音配上那惊恐的叫喊声和痛哭声,揪扯的人心都碎了。 虽然杏儿没有说缘由,可她的喊话却让人明白是杨桃娘娘俩想要伤害柳苗,而杏儿是为了拖住他们才会被打成那样的。 很多人脑补着当时的画面,甚至有些人把自己代入了柳苗当时的情景,换做是他们也会和杨桃娘拼命! 杏儿只喊了几声便又昏睡过去,接着柳苗的哭声也传到屋外。 “不许你打杏儿,我和你拼了!” “我要杀了你!” “放开杏儿!二姐救命,救救杏儿,我不想杀人!啊!” 站在窗根下的妇人都看着松子用银针将人弄醒时,两个丫头害怕的身子都在颤抖,胡乱的挥动着手脚的样子,分明是被吓得不轻。 松子见柳苗二人情绪失控,只能又让他们暂时昏睡过去,是没办法让她们说清楚当时发生什么事了。 屋外的柳芽在听到柳苗那一声‘二姐救命’时,顿时鼻子酸的想落泪,心里的恨意哪怕是将杨桃娘打残了也难以平息。 松子再次出来的时候,表情比之前更为凝重,这一次他来到柳芽身边,以一个大夫的身份,不掺杂着是非恩怨。 “让她们好好睡着吧,我给他们开点凝神的药,想办法喂下去。照这个情况今晚可能会出现状况,最好不离人的盯住了。” 松子知道柳芽懂医术,可还是交代了一遍,心里很是担心两个小丫头的安危。 “有劳了。若是松子大夫没有重要的事,烦请您今晚在我家客院那边住下,和我表哥、表弟他们在一起,应该不会不方便吧?” 柳芽厌恶死了所谓的男女大防,明明清清白白的住在两个院子,却非要解释一番,避免被人说闲话。 “我先回去准备些夜里可能会用到的药,也省的到时候来不及。”松子脑子里没有乱码七糟的,自然不会拒绝。 以柳芽的医术自然不需要松子留在这,可村民们不认为柳芽的医术好过松子,故而她这么做也是让大家明白柳苗和杏儿的情况多严重。 还在想着要怎么在这件事上争取利益的杨族长,此刻心里也猜到了真相,恨不能做主将杨桃娘给休了,差点害的他丢了老脸! “柳芽,你刚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就在杨族长想着怎么解决这件事才能显得自己公正的时候,杨大地忽然大喊出声。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一家之主 所有人都意外的看向杨大地,尤其是杨桃娘更是满脸的不解。 “我作证赵新月说假话,她是去打猪草了,但比你们家的下人走的还早,我娘就是见周围没人才敢让我动手的,说我脱了柳苗衣裳再抱住她就能娶她做媳妇,以后也是地主老爷了。” “那傻子非得要护着柳苗,我踢都踢不开她,还是我娘厉害,一把薅住她头发就让她动不了了。就是柳苗太泼辣了,拿着镰刀要和我们拼命,差点没吓死我……” 杨大地一口气把事情经过说的清清楚楚,让听到的人都为之愤怒。 柳芽强忍着要揍人的冲动,质问道:“你把话说清楚了,你们有没有对杏儿和柳苗做啥别的?这件事是你们娘俩研究的,还是你们一家人都知道?” 对视上柳芽冰冷如刀的眼神,杨大地很不争气的想往后退,嘴上却老实的回道:“家里都知道,我没有碰到柳苗,也没碰傻子,真的!” 杨大地指天为誓,那厢铃铛已经记录下来,快速的来到杨大地身边,抓起他的手按在供词上,随后交给柳芽。 “姑娘,这母女俩要怎么处置?” 铃铛的眼里聚集着杀气,她最恨的就是欺负弱女子的人,尤其是这样算计女子的清白,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不仅仅是铃铛,村民们也都对杨桃娘露出愤怒的目光。 “族长、村长,这婆娘不能留了,这么祸害好人家的姑娘还倒打一耙,和被柳家休了的白氏有啥不一样?” “对,看看老柳家现在过成啥样了,都是白氏给害的。咱们村可不能再出一个白氏,要不大家伙不都得把闺女锁在家里,省的往后坏了名声嫁不出去?” “把杨桃娘赶出村子去,不能让她再祸害村里的姑娘了!” 一个柳白氏已经让村里人害怕会影响孩子的婚事,如今又出了个杨桃娘,杨柳村的名声可是要臭到家了。 杨族长气的差点背过气去,以前他是怎么因为柳白氏教训柳村长,现在脸上就多有疼! “开祠堂,开祠堂!”杨族长喊完,两眼一闭就昏过去。 “快把族长背到堂屋去,去请松子大夫!” 作为主人,不管杨族长是不是真的晕过去,柳芽都必须得安排着。 供词已经收好,柳芽也不怕杨桃一家不认账,村民们都可以作证的,他们总不能收买所有人吧? 杨族长昏迷,杨氏族人自然要跟过去表示关心,柳村长也不好再留下来。 柳芽压了压心中的怒火,冲铃铛吩咐几句,这才和柳芽一起朝堂屋赶去。 至于柳王氏,自是和王老太一起守着两个昏迷不醒的丫头,还有个小四要照顾呢,不去也没人会挑不是。 杨族长是怒火攻心导致昏迷的,虽然昏迷的时间不久,但总归是年纪大了,要吃药调理一段时间。 “让族长爷爷为我们这些小辈操心,真是对不住了。” 确定杨族长是真的昏厥过去,柳芽明知他是被杨桃娘母子给气的,却还是一脸真挚的道歉,臊的杨族长老脸发烧。 “你这丫头是个好的,是族长爷爷老了,连村里人都管不住,竟让他们生出了这种歹毒的心思,族长爷爷对不住你们这一家子孤儿寡母的啊!” 杨族长崔胸顿足的说着,吓得儿孙忙上前制止,生怕老人家再把自己给敲出个好歹来。 “这哪能是族长爷爷的错呢?” 柳芽善解人意的道:“当初族长爷爷也是心善才一次次的给白氏机会,哪曾想杨桃娘想差了,以为做错事是不用付出代价的,否则她也不敢打我家苗儿的主意。” 柳叶诧异的看着柳芽,不明白她怎么替仇人说话。 出于对柳芽的信任,柳叶没有作声,等待着柳芽的下文。 其实不止柳叶,其他人也都看着柳芽,不相信护短的她会这么好说话。 “族长爷爷,这件事发生之后我也是怕的厉害,连在村里都不安生,哪里还敢出门去?这世道咋就乱成这样了?” 柳芽眨着泛红的眼睛,明明是挤不出眼泪,可在别人眼中却是倔强的不肯落泪,反而更加让人心疼。 挽着柳芽的手臂,柳叶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族长爷爷、村长爷爷,这一年来我们忍得够多了,但结果却是谁都认为三房是孤儿寡母好欺负!从这一次开始,我们不再忍让,哪怕是舍了名声不要去打官司也不退缩!” 以往都是柳芽站出来表态,柳叶第一次态度如此强硬的将家人护在身后,杨族长等人才猛然想起柳叶是可以当家作主的。 一家之主表态,杨族长想要给杨桃娘求情都要掂量一下。 奉国律法有明文规定,女户顶门立户享受和男子一样的待遇,告官也不用如普通妇人那般先被杖责。 倒是之前大家都忘了这事,可杨族长这把年岁却是听说过的。 “你们想要啥说法?”杨族长沉默片刻后询问道。 “就按照白氏的结局处置吧。” 柳叶清淡的口吻,让屋里不少人再次惊住,这还是那个说话都不好意思抬头的三房大闺女吗? 虽然柳芽姐妹在家里习惯最简单的装束,可被灵泉水滋养过的姐妹几人都水灵灵的。 再加上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见识也越来越多,那份自信是曾经的她们自己都不敢想的。 “我和大姐一个意思。”柳芽浅笑着开口。 杨族长略作考虑便点头,有白氏的例子在前头,这么处置杨桃娘也不过分。 毕竟三房曾经是属于老宅的,对柳白氏容情几分也说得过去,可杨桃娘之于他们而言却是普通的村邻,如今就是仇人。 “那杨家人呢?” 杨族长可以做主休掉杨桃娘,是觉得这样的女人只会带坏了杨氏子孙,他自己也不愿意给杨桃娘机会。 可杨大地等人不同,那是流着杨氏的血脉啊! “按照规矩来吧。” 柳叶沉吟了两息的功夫,又道:“杨大地毕竟是半大孩子,族长爷爷可以从轻处罚。至于杨家其他知情者,还是……” 柳叶的话还未说完,便听铃铛大喊道:“快让让!松子大夫呢?快救人!” 众人忙往边上躲去,柳芽抬头望去,只见铃铛抱着一个满脸是血的小姑娘,衣襟上的血渍已经干涸。 “这是咋回事?” 杨族长不太认得小姑娘是谁,但还是不免吃惊。 柳芽姐妹没有多问,而是帮忙清理小姑娘脸上的血迹,主要是寻找伤口在哪里。 松子已经把脉,脸色却很凝重,可见小姑娘的情况不大好。 第二百七十三章 杨桃受伤 “杨大地想要赚当证人的银子,说他爹和弟弟妹妹也可以做证人,奴婢便和村里两个婶子一起去了他们家。” “可杨小地却偷偷的拉着我的手问我能不能救他妹妹,我和两个婶子找到人的时候,她就已经这样了。我腿脚快,就先带她来看大夫,看看是不是还有救。” 铃铛恨恨的说完事情的经过,饱含杀气的眼眸射向窗外,恨不能将杨桃娘给射杀了。 “这不是杨桃吗?” 当小姑娘脸上的血被擦干净之后,有村民惊呼道。 “奴婢一心想着救人,未经姑娘同意便将人带回来,请姑娘责罚。” 待柳芽净手之后,铃铛跪地请罪。 柳芽心中低叹,古代为奴为婢真的不容易,除了一心为主子好之外,不能有任何自己的想法,否则就是过错。 弯腰扶了铃铛一把,柳芽轻声道:“人命关天,我又怎么会怪你。起来吧,有话回头再说。” 铃铛没再争执,起身后就去了外头,姑娘交代给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杨族长在知道受伤的是杨桃之后就气的直哆嗦,哪怕闺女不如儿子重要,可那也是他们老杨家的子孙! “把杨桃娘给我绑了,先扔到祠堂去!让杨桃他爹来见我!” 杨族长怒极,显然忘记这里不是他家,就算要问清这事也不该三房。 但柳芽却轻轻的拽了下柳叶的衣袖,无声的朝她打了个眼色,姐妹俩索性离开,将堂屋暂借给杨族长一用。 “大姐的变化,我很高兴。” 到了院子,柳芽轻笑道。 柳叶能真正的当家,柳芽才放心去做别的事,这个家需要有人来撑起来,而柳芽从不认为她能守着家一辈子。 粉面浮现红晕,柳叶嗔道:“你就打趣我吧,我这可是和你学的。” 姐妹俩说话间,铃铛已经拿到另外两份口供,包括杨桃为何会伤成这样的事都写的清清楚楚。 拿着供词,柳芽将其中一份交给柳叶,让她保管着。 “这证词不一定能用得上,但往后他们一家子再敢惹咱们,就能把他们送到大牢去。大姐和我分着保管,也省的日后遗失了。” 柳叶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堂屋,对柳芽道:“今儿怕是一时半会儿的不能完事了,就是杨桃那丫头可怜,比咱们以前还要可怜几分。” 在老宅的日子虽然苦,可柳树根活着的时候对几个闺女还是不错的,柳王氏更是真的心疼他们。 但杨桃什么都没有,就连对她好的杏儿也不再是她的姐姐,这世上没有护着她的人。 “别人家的事,咱们不好插手。大姐还是看着给安排些饭菜吧,我先去看看小妹他们,松子一时半会儿的过不来了。” 不是柳芽不愿给杨桃看伤,而是她一只手不方便,再加上日后也不会是她负责医治,还是全权交给松子更好。 柳芽已经给杨桃把脉过,外伤过重、失血过多,但真正导致她奄奄一息的还是常年的营养不良和劳累过度,若不好好调理恐难长大成人。 可杨桃有亲爹在,柳芽也帮不了她,否则只怕会从此被赖上,让姐妹们都处于危机之中。 姐妹两个分头而去,进了柳苗和杏儿的房间后,便看到柳王氏还在抹眼泪,王老太也是无心再劝了。 “娘别哭了,别两个妹妹还没养好,你的身子却哭伤了,到时候妹妹们不还得为你难过?” 递给柳王氏一条帕子,柳芽坐在她身边,将小四全在怀里。 大概是知道家里发生不好的事,小四今日很乖,拿着玩具自己低头玩着。 亲了下小四的额头,柳芽这才又看向柳王氏,询问道:“娘,咱们把杏儿收养了好不好?” “啊?” 柳王氏一时没能明白,在她看来杏儿就是自家的孩子啊! “杏儿和我是一年生的,只是不知道谁的生辰更大,不如就让她做咱家的三闺女,小妹和小四都往后挪一挪?” 柳芽以前没想过这么做,他们拿杏儿当一家人,不论杏儿的户籍在不在三房都不会改变,大不了就对外说是干闺女也是一样的。 可今日看到杨桃受伤,柳芽才忽然惊醒,户籍对女子是何等的重要。 所谓的根,就是家啊! “能行吗?”柳王氏不太确定的问道,她不懂户籍的这些事。 “又不是抱养谁家的男丁,村里和族里应该会答应的。等处理好杨桃家的事,咱们就把这事落实了吧,往后娘就有四个亲闺女再加上一个大胖儿子孝顺了。” 成功的止住柳王氏的眼泪,柳芽眼里的笑意也轻松了几分。 小四懵懂的抬头看了柳芽一眼,又低下头咿咿呀呀的不知在说什么。 王老太倒是赞同的道:“杏儿这丫头好,豁出命的护着咱家苗儿,就冲这点也该让她扎根。女人这辈子啊,一旦嫁人了,娘家就是底气,干闺女到底不如过了明路的。” 柳王氏一听,忙点头道:“那就这么办了!往后杏儿就是我亲闺女,谁敢对她不好,我就和她拼命!” 被柳王氏发狠的表情逗笑了,柳芽看了一眼昏睡中的杏儿,很是感谢她不顾一切的去保护柳苗。 也是杏儿心思单纯,这份情谊就更加珍贵,不是一副嫁妆能够抵消的。 杨族长等人果然谈到过了吃饭的时辰,不仅仅是对杨桃一家的处罚,更是狠狠的训斥了这一家子,以及警告了当时在屋子里的村民。 杨柳村是两个姓氏合体的大村子,绝对不能再出类似的事情,否则小一辈的姻缘就要耽搁了。 经此一事,杨族长也歇了要从三房这里分利益的念头,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不认为自己能斗的过那姐妹几个的脑袋瓜。 “村长,我这把年纪也要管不懂事了。你看看啥时候选出下一任村长,你来把族长的位置接了?” 杨族长语气平和的说着,是真心的想要交权,但也有几分不舍。 柳村长和三房的关系好,有他做族长最终也会带着全村受益,为了族人好也不得不让权了。 “族长说的这是啥话?我可是啥也没听见,咱们还是好好吃这一顿,三房的饭菜香着呢。” 柳村长笑着岔开话题,他并没有做族长的心思,哪怕将来不做村长也不愿意做族长,破事太多、压力太大。 堂屋这边倒是吃的酒足饭饱,可在客房里的杨小地却守着昏迷不醒的杨桃,连大气都不敢喘,紧张的盯着一脸冷意的铃铛。 第二百七十四章 培养 和杨大地是被家里宠着长大的不同,杨小地很清楚自己没有大哥重要,凡事都跟着大哥准有好处。 可现在杨小地却害怕极了,他是亲眼看到自家娘对杨桃下毒手的,只是怕杨桃把消息告知杏儿,再坏了杨大地做三房女婿的好事。 那一刻杨小地忽然害怕自己将来也会被牺牲,也想起来他小时候也很喜欢杨桃这个妹妹,却不知何时开始厌烦她是个麻烦。 “求求你别伤害我妹妹,你要给柳苗他们报仇就打我好了,不关我妹妹的事!” “我妹妹是想来报信才被我娘打成这样的,她和杏儿关系最好了!” 杨小地害怕的直颤抖,却还是护在杨桃前面。 “想保护你妹妹,就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还有你妹妹,她若不能自保,就算你护得了一时也护不了一世。” 铃铛冷冷的说着,丝毫看不住因为发现重伤的杨桃,她内心是多么的愤怒。 自从跟随柳芽之后,铃铛就知道这位新主子不是池中之物,而她既然要跟在主子身边,提前替主子培养人手是分内之事。 “我给你一日的时间考虑做我手下,还是继续留在这里,看着你妹妹以后继续过凄惨的日子。” 杨小地不知道铃铛话里的含义,只当是要让他给三房做奴才。 想到村里人都说三房的下人过的比他们都好,顿顿有肉吃,杨小地想也不想的就点头道:“我愿意,只要能让我带走妹妹,你让我做啥都行。” “你还是想清楚吧,一旦你同意了,在没有学成本事之前,就不能再回家,甚至见不到你妹妹。” 说完,将端来的饭菜放在炕上,铃铛冷漠的转身离开。 杨小地依旧不懂铃铛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也明白他一旦同意了,以后的生活将会有很大的改变。 看着碗里大块的肉,再看看脸色惨白的杨桃,杨小地紧紧的攥着拳头,心中已然做了决定。 杨家算计三房的事,最终以杨桃娘被打五板子之后休回娘家,杨大地爷俩也都受罚结束。 杨小地年纪小,再加上他顾念和杨桃的血脉亲情因此免责。 杨桃的医药费由三房全权负责,并且在三房养伤,由杨小地照顾着。 “柳芽,我今儿个是来给他们送衣裳的,等杨桃身子养好了,他们两个就跟新东家走吧,也不用回家去看我了,往后也不用再记着有我这个爹。” 杨桃爹呲着一口大黄牙,笑的很是欠揍。 柳芽一惊,倒是没想到杨桃爹会在休妻之后又卖了一双儿女。 “你自己去和他们说吧。” 柳芽忍下管闲事的冲动,冷冷的开口,示意铃铛带人过去。 “不用了不用了,我和他们也没啥说的。卖身的银子我都收了,就当是他们报答我生养之恩了。” 扔下包袱,杨桃爹急匆匆的就跑了,他也是没脸见两个孩子。 “一家子见钱眼开的东西,说不定小哥俩被卖了还是好事呢!” 做着针线活的柳叶微恼的说了一句,她手中是用柳苗的衣裳改给杨桃穿的。 三房好心把杨桃哥俩留下,可他们家里却是在决定把人卖了才来给送衣裳,真是够绝情的。 柳芽无声冷笑,在那一家子为了拿到证人的银子而出卖杨桃娘的时候,就该知道他们不是好东西。 十几两银子的证人钱,再加上卖了一双儿女的银子,真以为这样丧良心的银子就够花一辈子吗? 杏儿被打成这样,柳苗被吓得夜夜惊醒,杨桃爹以为休了他媳妇就能平息这事吗? 给柳芽姐妹添了茶水,铃铛眯了眯眼睛,买下杨小地哥俩的事要怎么和姑娘坦白呢? 三房这边的事情暂告一段落,不管村里是怎么看待的,但没人敢再打三房的主意,怕落得个妻离子散的地步。 柳老太在府城等了几日,终于拿到了银子,却没有立即将分家文书给柳树林。 “等忙过了夏天这一阵,娘就把分家文书给你送来。你们在府城也不容易,好好过日子吧,娘得先紧着把银子送回去,要不柳芽那死丫头又得作妖!” 柳老太一副慈母的模样,嘱咐了几句之后也不用人送,便自己去租马车回家去。 这次要的银子多,自然就没带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大包袱,倒是能扛得起。 “当家的,我咋觉着不对劲儿呢?” 看着柳老太麻溜的就走,柳林氏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是哪。 “回头我去和东家说一声,要是娘他们再打主意,也好有个对策。” 柳树林脸色难看的厉害,这一次给柳老太拿的银子,可是他攒了不少时候的,留着日后租个店面用的。 知母莫若子,柳树林很清楚这一次不顺了柳老太的意思,这宅子绝对保不住。 “当家的,你说娘非得要换成银票,可县城那边也没有这家银号,三房能收下吗?” 柳林氏忽然问了一句,随即猛拍大腿道:“我知道是哪不对劲儿了,娘要真的是拿银子给三房,为啥要把银票分成好几份?该不是娘骗了咱们吧?” 柳树林脸色又是一沉,大步流星的朝酒楼走去,连柳林氏叫他也没听到。 回头看看银庄的匾额,柳林氏也没了把柳老太送走的轻松感,忙迈着大步子回家去,这事得和大闺女商量一下。 这两日王秀都过来三房这边坐坐,也不讨人嫌,就是帮忙做做手工。 三房现在的人口不少,可王青兄弟几个不会做针线活,王家的姑娘们还要念书,其他人又有别的事要做,自然是缺人手的。 不仅仅是王秀,村长家和族长家的几个儿媳妇也过来帮忙,毕竟他们两家来念书的孩子们也有份,不干点活说不过去。 肖寡妇也来帮忙,大概是因为赵新月总是来添麻烦而感到愧疚。 “还好有各位婶子们帮忙,要不然想都穿上新衣裳可是有的等了。瞧这针脚密实的,我这辈子都学不会这样的手艺了。” 柳芽拿了一件成衣在手里看着,很是认真的比划着,夸赞的话逗的屋里的婶子们都笑出声来,不禁打趣起柳芽来。 以三房如今的能力,柳芽一辈子不碰针线也没什么的,不说去买成衣的话,买了那么多的下人是摆设不成? 柳芽要留饭,婶子们自是推拒的,除了王秀和肖寡妇,剩下的人都是来给自家孩子做衣裳的,可没那么大的脸。 “肖婶子最近还进山采药吗?” 因为肖寡妇不喜欢凑热闹,所以最后走的,也省的有人问她赵新月的事,还不够糟心的。 “嗯,好歹是个进项,等肖竹娶媳妇了,这聘礼可是要不少银子的。” 说着,肖寡妇用余光扫了柳芽一眼,顿了一下又道:“就是让赵新月闹的,也不晓得能不能有那好姑娘愿意嫁给肖竹了。” 这是肖寡妇的真心话,也包含几分试探柳芽的意思。 第二百七十五章 缺人 “婶子别想那么多,老话不是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吗?肖竹哥那么优秀,说不定会在府城那边娶个媳妇来孝敬婶子呢。” 像是没有察觉到肖寡妇的意思,柳芽纯真的笑着,完全是不知事少女的模样。 对肖竹她是真心的祝福,从不曾有过男女之情。 “倒是我家里有个赚钱的事,不知道婶子想不想做?” 肖寡妇听到柳芽的前一句话,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以前觉得柳芽性子太要强了,肖竹娶了柳芽怕是难以当家作主。 可肖竹被赵新月赖上之后,肖寡妇明知道柳芽会心里膈应,但有了对比之后才觉得柳芽多好,只是她心里也没有做出决定。 “你倒是对婶子好,有好事也想着婶子,村里多少人都巴不得能跟着你这个金娃娃后头赚银子呢。” 收敛起心思,肖寡妇打趣柳芽道。 “那是因为在我家最困难的时候,婶子收容了我们啊。”柳芽浅笑。 肖寡妇眸光微暗,她自己最清楚三房为何会搬出她家,也不认为柳芽会不明白。 可肖寡妇也知道这是柳芽记着情分,又或者是柳芽对肖竹之前帮助的回报吧。 不管怎样,肖寡妇还是点头应下,她需要攒银子给儿子娶媳妇,自然没办法假惺惺的说不。 “听说肖婶子以前开过豆腐坊,我想和婶子合伙,就在我家原本的那个院子里头开,需要什么东西都由我来置办。” “婶子也知道我家挑剩下的豆子扔了浪费,咱们做的豆腐不用走街窜户的散卖,我会加工成另一种食材。不过到时候婶子自己是忙不过来的,到时候婶子看着在村里雇几个人帮忙,工钱咱们回头商量。” 柳芽有心要帮肖寡妇一把不假,但也有给自家多条赚钱路子的意思。 这事柳芽和家里人已经商量过了,只是具体的事还没有落实,比如还得加盖个工厂,以及养殖场的事。 肖寡妇刚想劝柳芽豆腐坊不好做,但听完她所有的话便没有再拒绝,只是道:“做豆腐也不是个难事,婶子可不能占你便宜,合伙谈不上,到时候你给婶子工钱就成了。” 肖寡妇不是贪图小便宜的人,她只赚自己该拿的那份。 柳芽俏皮的眨眨眼,小声道:“我只把豆腐坊这边和婶子合作,到时候婶子不但是大师傅,还得负责管事,我可是要做甩手掌柜的。但和豆腐坊有关的买卖,那就是我自己的了,不给婶子分红利喽!” 闻言肖寡妇才同意,却还是道:“那我也不能要多了,最多给我……两成就行了。” 知道柳芽做买卖就是奔着大的去的,故而肖寡妇心里清楚这两成的红利也不少了。 “那可不成,婶子又要干活又要费心管理的,这两样就得各占一成,再说还有技术股呢。” “这样,我给婶子三成,婶子也别跟我再争了,要不我娘非得骂我钻钱眼去了,净欺负身边的人。” 柳芽说完,还扭头问了柳王氏一句,“是吧娘?” “对对对,可不兴欺负你肖婶子,要不娘就不给你做好吃的了。”柳王氏忙配合道。 刚才柳芽说合作的事,柳王氏等人都没有作声,但该配合的必须配合,不论懂或者不懂。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只是得等到柳芽做好计划之后再筹备,也就是这几日就得张罗起来。 晚上柳老太一脸不乐意的上门,是村长和族长都让人去催了好几次,柳老太这才不得不来给送银子。 不过柳老太只拿了二十两银票,却想砸在柳芽脸上,奈何银票太轻飘落在炕上。 后悔没有换成银子,说不定能把柳芽砸的鼻口窜血,想想就解气。 “这是二房的那份,大房可生不出银子给你。柳条那死丫头没享福的命,那短命的老爷早就死的透透的了,我可没银子给他们还账。” 恨不能吃人的语气道。 之前柳条回村的时候柳老太有多捧着这个孙女,如今就有多厌恶她。 若不是三房经常去县城,柳老太绝对会隐瞒这件事,坚决不说出来丢人。 “父债子偿,大房不是还有两个儿子吗?这银子现在还不起,那就写个欠条给我,慢慢的还。” 柳芽不甚在意的将银票收起来,她要欠条也是为了能拿捏住大房,否则和一张白纸无异。 “明儿我去族长爷爷家里一趟,银子不着急还,但欠条不能拖着。”柳叶在一旁道。 “哼!一家子见钱眼开的东西,老大家都那样了,你还逼着还银子,就不怕遭雷劈吗?” 柳老太瞪着三角眼睛骂人,却不敢再动手。 屋里的人不少,还有好几个丫鬟在,柳老太可没有身份能压得住他们。 再说王老太也在,柳老太可不敢和一个病歪歪的人动手,怕会赔银子。 但写了欠条就不能赖银子,柳老太如何愿意?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何况他们都想烧了我们家,还想把芽儿推进火坑,我们家没去报官就仁至义尽了!” 柳叶念了这么久的书,也会说不少成语,再一冷着脸更有几分大家小姐的气势。 抬头扫了柳老太一眼,柳叶对齐春花吩咐道:“春花,拿两封点心送柳奶奶出门,别耽误了咱们吃晚饭。” 柳叶可没有留人的意思,万一柳王氏抹不开面子留人,岂不是让自家人倒胃口? 给这两封点心,已经是为了堵柳王氏的嘴,怕她还念着和老宅那边的情分。 “呸!当谁稀罕你家东西呢!一门心思钻钱眼里,迟早遭报应,就像姓曹的一样!” 柳老太骂骂咧咧的往外走,心里想着有银票三房想花也费劲儿,让他们看着眼馋去吧! 柳芽脸色一寒,刚要开口回敬两句,便听柳叶冷声道:“既然柳奶奶不稀罕咱家的东西,点心就别拿了,省的吃坏肚子还得赖上咱们。” 柳老太回身狠狠的瞪了柳叶一眼,可也明白今儿这点心是拿不到手了。 “就知道你们不安好心,原来是想要把我给吃坏了,一窝子狼心狗肺的东西啊!” 柳老太一路骂着离开,三房的人倒是没太放在心上,没必要为了陌生人生气。 倒是家里又要整赚钱的买卖,这才是一家人关心的重点,连柳苗和杏儿也跟着听的认真。 “芽儿是想雇村里人给咱家做工?万一方子漏出去咋办?” 柳王氏迟疑的问着,如今她也是明白了方子的重要性,自然担心这个问题。 “和在咱们家打短工的人一样,都是干些散活。配料必须掌握在咱们自家手里,到时候家里的一些事就都让下人做吧。” “等往后生意做大了,咱们就得考虑买几个得用的下人来培养,要不是真的忙不过来。” 柳芽说着朝屋里的几个丫头看去,却没有开口说话,她现在是真的缺得用的人手啊。 第二百七十六章 金蝉脱壳 第二日柳芽便去拜会了村长,随后两人又一起去了族长家里商谈此事在村里办厂子的事。 族长等人没有不同意的道理,甚至没有为了争取利益而与柳芽耍心思,恨不能大开方便之门,生怕柳芽不会付诸行动。 知道这是族长他们想明白了,柳芽虽然有些许意外,却乐于省些心力。 “工钱方面我会尽快敲定,各个岗位的工钱会不同,但这也要根据乡亲们的能力以及天赋来选择,届时还得麻烦族长爷爷和村长爷爷你们多费心,我怕有些人会心生不满。” “目前为止暂时没有雇佣别村村民的打算,且先看厂子的效益如何。不过我可以保证的是,工钱必定会按月发放,且绝对比去外面打工赚的多。” 这些事情柳芽已经做了规划,但不打算一次都说全了,否则只会让人觉得她这个东家太清闲,说不定没开工就有人要起刺了。 柳芽有心要带动村里的发展,但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 三房迟早会离开杨柳村去生活,可这里是他们的根,想要日后的发展更为顺利,有必要让村邻都富庶起来。 一则是不缺银子就不容易被收买,二则是为三房博个好名声,这样即便是将来有风言风语存在,只凭三房不忘本地帮助全村也能有为自己正名的机会。 双赢的事,柳芽很乐意去做。 “丫头你是干大事的人,这些事我们这些老骨头也帮不上忙,但绝对会给你撑腰,不让那些个搅屎棍坏你的事!”族长承诺道。 “不错,真要是能干起来,那可是全村人都受益的,谁敢捣乱就是和全村人为敌,到时候就别怪我这个村长不留情面!”柳村长紧随其后保证。 几位族老也都是一样的态度,全力支持柳芽的举动。 “柳芽代全家人谢谢各位爷爷了。” 柳芽起身,朝杨族长等人深鞠一躬表示谢意。 接着柳芽又细说了作坊和养殖场等要怎么盖的事,这件事自然还是交给村长张罗,柳芽只负责拿银子。 至于豆腐坊那边倒是省事,之前的土房才盖了一年,院墙也重新围过,只要把现有的鸡舍等处理掉,再做好消毒和微改动变成。 柳芽一向是行动派,已经决定的事就不会拖,这次上门也是带着银子来的。 “堂爷爷,您老继续费心了。最近我有些事,顾不上这些事,堂爷爷要是有拿不定主意的事可以找我大姐,这是家里人一起研究的结果,他们都知道该怎么弄的。” 柳芽在无形之中将当家人的身份转移到柳叶身上,目前的情况是柳叶将来招赘的可能性最大。 而柳叶自幼长在村里,去外面的世界也不见得能适应,或许会选择留在村子里,那么村里的家业大半也是要留给柳叶的。 “行,堂爷爷一定每天都过去看着,绝不会出差错。” 柳村长接过沉甸甸的银子,心里却高兴的药飞起来了。 既然要交好全村,柳芽也不会做厚此薄彼的事,当然是要做出给村子更大利益的事,才能真正的让村民记住三房的好。 “族长爷爷,若是我这买卖成了,等到秋天的时候我出银子建村学,让咱们村的娃儿都读书识字,往后杨柳村的后生走出村子,也能昂首挺胸的站在那些读书人面前,再也不用低人一等!” 柳芽清脆的嗓音,可说话的语气却掷地有声,让人相信她一定能做到。 建学堂的事是王青给的提议,杨柳村本来就要建学堂,倒不如由三房出资。 不论日后杨柳村出多少有功名的人,都不能忘了三房的恩德,否则会被天下读书人所不齿,更无法步入仕途。 果然,杨族长等人激动的就差要落泪了,一个个都笑的满脸褶子,高兴的话停不下来。 村里突然要动土木,这么大的事村里人自然是要打听的。 杨族长等人已经商议过要怎么说,一时间全村人都热情似火的报名要去免费帮忙建厂房,只求日后能有上工的机会。 在全村人忙碌起来的同时,王家人也赶来三房学做小吃。 原本柳芽是说要去王家那边的,但王家人觉得家里的旧房子没有三房的新房子敞亮,再加上一天人来人往的也不方便。 柳芽还受着伤,让一个女娃子来回折腾,他们这些做大人的也不好意思。 “芽儿,你可千万别动手啊。要是一遍学不会就做两遍,大不了咱们这几日都吃你舅舅他们做的东西,知道不?” 柳王氏一遍遍的叮嘱柳芽,就怕她会上手,再让左手留下残疾。 “娘要是不放心就去看着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轻重的。” 柳芽很是无奈,却也明白柳王氏担忧的原因。 医疗不发达,王大舅的腿成为终身的残疾,这辈子都是王家人心中的痛。 “娘就放心吧,芽儿就在这个院子里教,咱们轮流盯着她呗。再说二舅他们都在呢,还能明知道芽儿的手有伤害让她干活?” 柳叶也很无奈柳王氏的过分小心,便小声道:“娘这话让二舅他们听到,还以为是舍不得把方子给他们呢,到时候不是伤了亲戚情面?” “我这不是担心芽儿嘛。” 柳王氏并未想那么多,纯粹是怕柳芽的手伤了,这会不禁懊恼自己不顾虑娘家兄嫂们的感受了。 但柳王氏还是忍不住又碎碎念了几句,反正这会也没外人,闺女最重要。 柳芽一再保证自己绝对会小心,倒是很有耐心的听柳王氏念叨她,原来被亲人关爱的感觉是这般好。 比起生活在温馨之中的柳芽,靳北疆所处的情况却不大好。 贤王府中,御医一天三遍的来报道,再回宫去给皇帝复命,不知真相的人以为九贤王危在旦夕,难免有一些人又要做墙头草。 “王爷切不可再动怒,否则毒素攻心,臣等也无能为力啊!” 御医们在诊脉之后,又一次的劝说九贤王,他们现在都怕极了。 万一九贤王在自己当值的时候出事,岂还能有命在? “滚!” 靳北疆怒喝一声,纵然身体却若也散发出让人畏惧的杀意来。 御医们拎着药箱连滚带爬的离开,却不知在他们离开之后,原本该躺在病床上只吊着一口气的九贤王已经坐起身。 “影,接下来交给你,本王将无问留下协助于你。” 靳北疆戴上面具方才下了床榻,中气十足的哪里像是命不久矣之人? 中毒是真,金蝉脱壳亦是靳北疆甘愿中毒的原因。 若是柳芽在这里定会发现这面具十分眼熟,正是她与靳北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所戴的那一面。 第二百七十七章 老宅也要来上工 王家人在三房住了小半个月,每房人都学会了一门小食,便都回家去好准备到县城谋生。 王老太自然也跟着一道回去,难得儿孙们都在家,总要相处一段时日。 而柳芽也开始着重教柳王氏母女几个制作秘方,将来她即便不在家中,买卖也不会因为调料的事而中断。 “今年这天可真热,这都六月了也不见下几场雨,该不会要大旱吧?” 柳王氏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匆匆忙忙的进屋,因为天气热而脸红的厉害。 柳叶几个随后进屋,也都是热的直擦汗,捧着柳芽配的凉茶喝个痛快。 去年住在土房那边不方便,柳芽并未存冰,所以三房如今只能用这个法子降温,以防中暑。 “咱们这都这样,也不知道别的地方啥样。好不容易有了两年好日子,要是闹个灾荒,不知道多少人要遭殃了。” 柳王氏抱起小四……不,如今应该叫小平安了,杏儿已经被三房记在名下,小平安的序齿就要往后挪,索性取了个小名叫平安。 小平安已经有八个月了,爱吃东西的他长的虎头虎脑的,也是个爱动的孩子,只被抱了一会便觉得不舒服,扭着要爬到炕上去玩。 闻言,柳芽皱眉。 天灾人祸是最不可避免的,尤其是在人口多粮食少的古代。 在粮食产量不高的时候,朝廷不一定会减免税收,还有不良商贩要哄抬米价,甚至边关不得安宁…… “娘,咱们把园子里多种些土豆吧。” 柳芽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让柳王氏不解的话。 “二妹这个主意好,土豆收成高,就算提前起了也不耽误吃,还能填饱肚子。” 明白柳芽的用意,柳叶开口道:“这事我去张罗,二妹觉着咱们该不该和村长说一声去?” “大姐看着办吧,不过这话不能乱传,免得最后成为谣言,谁也担不起责任。”柳芽蹙眉道。 “那成,我知道该咋办了。”柳叶忙起身走了,倒是不用事事都让柳芽去安排。 看着外面如火的骄阳,柳芽双目渐渐放空,看上去像是沉思一般,实则却是进入空间去查看粮食储备的情况。 纵然柳芽空间的粮食很多,可她没有名目也不能拿出来用,否则只会引火烧身。 如今倒是能用意念操控空间粮食的收割等,可那是极为耗费心力的,柳芽也不敢动作频繁,以免身子吃不消。 但真的遇到天灾,柳芽也无法坐视不理,只能提前想好应对方法,尽可能的挽救更多人的性命。 不是柳芽圣母心,而是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她无法冷血的置身事外。 然而柳芽所忧心的情况并未发生,闷热了几日之后竟然下了一场大雨,至少北地的庄稼能保住了。 人多力量大,全村的人都来帮忙,又请了专业的施工团队,在大雨之前养殖场那边便已经建成。 而作坊也已经初具模型,毕竟不是人住的房子,构造上都要省事很多,清一溜的大厂房也知道柳芽是想要大干一场的。 “柳芽,我能不能也来上工啊?” 柳元宝被小赵氏折磨的快要疯了,到底受不住小赵氏的威胁,厚着脸皮来询问柳芽。 和其他村民不同,柳元宝很清楚柳芽多厌恶他们一家人,哪怕他没做过太多得罪三房的事,可大房一家子都把三房给得罪惨了。 只是五房那边两口子都能上工,柳元宝这才动了心思。 “上工的事去找村长,他那有地方安排你就可以。” 柳芽神色淡淡的,对柳元宝算不上厌恶,但也没有亲情可言。 “若能来上工,希望你能好自为之,我不介意让全村背后嚼舌头,也不会给自家留个大的麻烦。” 被柳芽警告的脸色涨红,柳元宝硬着头皮应下,他是真的需要这份工。 不说大房如今拮据的很,小赵氏不依不饶的样子也让柳元宝头疼,何况他也有儿子要养的。 没再理会柳元宝,柳芽知道他在开工后几天就一直来干活,自是明白柳元宝的意思。 放一个不算太厌恶的人一条生路,给三房赚个名声并不亏。 何况柳元宝虽然不是能干的人,但胜在年轻,简单的活计倒是难不倒他。 “柳芽,可算是找着你了。” 村长媳妇小跑着过来,到了柳芽身边便气吼吼的道:“那些个心肠黑的,这不咱们村最近定的猪崽子多,竟然要给咱们涨价,一头小猪崽子要卖一两银子,还得一窝端!” “谁不知道老母猪下崽子那是有好有赖的,咱们要是把病病歪歪的买回来养,那是傻子!” 闻言柳芽眉头一皱,心里清楚这是王家那边先抓了一喷猪崽,回头杨柳村又要大批量的买,才会带动了行情。 “养殖场那边还得再用石灰消毒几次,倒是不急着买猪崽子。堂奶奶也可以让人去外村收购,实在不行就走的稍微远一点。” 柳芽自是不会做冤大头,上杆子不是买卖不是? “我也是这个意思,这不是来问问你,也好心里有个数。”村长媳妇道。 “堂奶奶知道养殖场那边多大,该买多少您看着办。不管是让谁去买,回头都给算工钱,一天二十文的工钱,抓到的猪崽要是好的,按照一头一文钱给个提成。” 考虑到出去收猪崽的人,可能会为了过高的工钱而不肯用心办事,故而柳芽算上提成也不亏待人了。 知道柳芽在工钱上一向大方,村长媳妇也没有劝说,这养殖场她也是有一成红利的,做的越大越好。 “成,那堂奶奶就看着办了。鸡仔倒是好说,我已经在村里打招呼了,今年养个千八百只的不是事。就是大鹅和鸭子,村里养的少,只能看看别的村能买到多少了。” 村长媳妇和柳芽说了一会话,便急匆匆的去安排是。 养殖场比其他作坊都要先开工,村长媳妇干的自然是有劲儿的很。 乡下妇人别的不敢说做的有多好,但是养家禽和做针线活绝对都是能拿得出手的,这也是柳芽敢放心交权的原因。 如今三房一家子都有任务在身,可是没空来当饲养员,何况这边的利润再大也比不过作坊的进项。 柳芽逛了一圈,最后去了学堂那边。 既然三房已经决定要出资,索性就建的好一点,这个工程可是比作坊那边要大,村民们也更为上心,每日都干的热火朝天。 “齐公子?” 在工地上见到齐长友,倒是让柳芽有些意外。 因为之前学堂尚未动工,齐长友便外出访友,柳芽倒是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这位可是有可能会成为大姐夫的人选呢。 第二百七十八章 学堂进展 “柳姑娘。” 齐长友朝柳芽拱手作揖,温润的道:“听家父说杨柳村已经开始建学堂,我恰巧这两日无事便过来看看。日后要在此为孩子们讲学,了解一下学堂所在的位置也是应当的。” 齐长友对学堂之事如此上心,倒是让柳芽有些意外。 不过齐长友能有这份心思,想来也会对学生们负责的,柳芽乐意见到。 “刚好我也过来看看,齐公子若是不介意便同行吧。村里第一次办学堂,大家伙都很重视,但我们也不懂有啥要注意的,欢迎齐公子指教。” 柳芽浅笑吟吟的做了个请的手势,齐长友自然是不会拒绝,他本意也是想看看学堂的进展。 一些干活的村民也见过齐长友,都客客气气的打招呼,要知道这位可是秀才公,日后是要教娃儿们读书的先生呢。 被村民们的热情所包围,齐长友不止一次的红了脸,但也都是和和气气的与村民们说话,倒是没有高傲的意思。 目前对齐长友是满意的,柳芽也没想着要刻意把柳叶拉到齐长友面前,等到齐长友来村里之后自有接触的机会。 柳村长得知齐长友来了,非得要留饭,柳芽便不和他抢着做东,只是让齐春花给送去了几道菜还有一壶米酒。 “大姐不想过去看看?”柳芽浅笑问道。 “过去看啥?”明知柳芽指的是什么,柳叶却装糊涂,但脸颊却是红的厉害。 柳芽掩嘴轻笑,也不再逗弄柳叶,怕把她给惹毛了。 三房和乐融融,杨柳村也欣欣向荣,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也不知那日柳村长和齐长友是怎么谈的,之后齐长友每日都会来三房当两个时辰的先生,中午自然在三房留饭,与王青等人的关系都不错。 若不是三房如今和以往大不同,村里不知多少小姑娘想要往前凑,能嫁给秀才公就算不是官夫人也是秀才娘子,那地位可不一样了。 但齐长友一向守规矩,除了吃饭的时候大家在一个屋檐下,平时都是到东院那边去授课,从不曾来女眷这边。 宋娘子因齐长友的到来,紧绷着的心也归位了,她知道这些乡下孩子都淳朴,可她的身份不允许她这般失了规矩。 可让柳芽没想到的是,柳王氏却因为齐长友的存在而长吁短叹的。 “娘到底有啥烦心事?和我说说呗?” 柳芽撒娇的挽住柳王氏的手臂,这两日她不止一次见到柳王氏看着东院方向叹气了。 “芽儿,你说齐先生是不是对咱家杏儿有意思?” 柳王氏依旧望着东院的方向,愁眉苦脸的道:“齐先生模样好,又有功名在身,脾气也不错,这样的男子不少人家都盯着呢。” “也不是说咱家杏儿不好,可齐先生那样的人家,能同意娶杏儿过门吗?到底杏儿这脑子是伤了,我瞧着杏儿也喜欢齐先生的。” 柳芽被柳王氏的话雷的外焦里嫩,竟是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可仔细回想一下,貌似齐长友和杏儿接触的的确颇多,就连吃饭的时候齐长友也不时的给杏儿夹菜。 “你这样听没听娘说话啊?娘不怕别的,就怕回头杏儿那丫头再吃亏了。” 柳王氏是真心疼爱杏儿,当成自己闺女一样,很怕杏儿会傻傻的付出真心,而齐家那边又不肯接受她。 甚至于齐先生对杏儿的喜爱,也不见得他能不顾世俗的眼光,娶一个智商受损的农家女为妻啊! “这事娘且先当做不知道,咱们再观察看看,要真的是那样……” 柳芽很是头疼,真的让柳王氏猜中了,她又能如何? 强制让这段刚刚萌芽的感情扼杀了,还是想办法凑成他们? 可幸福这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柳芽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心里也是矛盾的。 柳王氏还想说什么,村长媳妇却上门来了。 “王氏、芽儿,你们跟我去瞧瞧不?猪崽子都拉进去了,这下咱们的养殖场可是要开始忙活了。” “现在小猪崽吃的不多,喂猪草就成了,等长大点正好豆腐坊那边也能出豆腐渣了,到年底指定能养出三四指的膘来。” 村长媳妇是真的高兴,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家里最多也就是养几头猪,那都是让人羡慕的很。 柳王氏也是地道的乡下妇人,闻言也是高兴的很,忙起身就要和村长媳妇走。 “芽儿,你不过去看看?”柳王氏问柳芽。 “我不去了,这事是娘跟着管的,我也不懂。”柳芽摆手道。 养殖场现在是初建还没什么味儿,可柳芽真心不喜欢猪圈那种地方。 这一年多家里就养过两头猪崽子,但也都是柳苗几个负责,几乎没让柳芽搭手。 柳王氏和村长媳妇边唠嗑边走,柳芽则是去厨房那边交代今天要吃的菜。 到了厨房便见齐春花在收拾鱼,那杀鱼的手法活像是在杀人,带着一股子杀气,看的柳芽嘴角直抽。 因为柳芽左手还需要养着,所以去捞鱼的事情也就轮不到她了,每次都只能偷偷的去河边往笼子里放几条,顺便也做点好事的往河里撒些鱼。 不知什么时候有村民发现三房捞鱼的事,已经有不少村民买了捕鱼用的篓子,多少给家里添个进项,或者是改善家里的伙食也是好的。 “姑娘来了,晌午想吃点啥?这鱼是我去提回来的,姑娘想吃炖的还是清蒸的?” 齐春花抬起胳膊擦脸的时候发现柳芽过来,一叠声的询问道。 “用鱼头熬汤底,再打些鱼肉丸子。留下几条做酱香的,再挑一挑最大的清蒸了。” 柳芽说完又觉得这么个做法就变成全鱼宴了,便又道:“剩下的你们看着炒两个菜,再拌个凉菜,主食吃小米饭吧。” 家里吃饭的人口太多,多做几个菜和一个菜做一大锅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齐春花应了一声,转回身就进厨房和自家娘说中午要做什么。 柳芽也搭不上手,便去了东院,打算看看齐长友怎么上课的,她还不曾来看过,对古代的教学方式还是有些好奇的。 如今女子都在柳芽他们住的那个院子的客房里学,宋娘子上午教大家伙识字,背一些浅显易懂的诗词。 下午则是女红和一些琴棋书画的课程,学与不学的也是随意,毕竟农家姑娘懂这些没坏处,可不懂也没关系。 但柳芽正循着读书声而去的时候,却发现给靳北疆留着的那间屋子窗户是打开的,忙过去查看。 “进来。” 靳北疆冰冷的声音传入耳中,柳芽虽然有些意外,但却没有迟疑的便推门而入。 第二百七十九章 你会心疼我吗 屋内靳北疆只着里衣,有一只衣袖搭在腰间,露出了受伤的左肩。 柳芽眸色微变,不需要靳北疆开口,已经熟练的上前为他包扎。 “你给的药很有效,否则我怕是撑不过这么久。” 垂眸看着柳芽严肃且认真的表情,靳北疆似是自嘲的道。 柳芽也不问靳北疆为何受伤,反正每次见面都是这样,她就是他的御用大夫,还是不能放在明面上的那种。 “伤口的肉已经腐坏,必须要切除干净。你是要麻醉,还是忍着?” 柳芽声音没有起伏的问着,已经沾惹了这个大的麻烦,如今柳芽除了淡定的救治靳北疆也无可奈何。 “不必。”靳北疆合上眸子,声音里透着些许的疲惫。 柳芽也不客气,立即去拿衣柜里的药箱,这是特意为靳北疆准备的,果然用的道。 尽管柳芽的手法很利落,大清除腐肉的疼痛却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便是靳北疆也忍不住皱起眉头,身上布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为了避免碰触到毛细血管,柳芽费了不少的功夫才处理好伤口,为靳北疆上药包扎。 “午饭给你送屋里来?” 想到自己刚刚安排的午饭,柳芽又道:“我让厨房给你单做一些,中午只能简单的用些,晚上给你做养伤排毒的药膳。” “不问我为何会伤的这么重?”靳北疆有些不满柳芽平静的表现。 “我胆子小,怕事。” 柳芽摇头,收拾好药箱放在原处,离开前对靳北疆道:“我不知道为何经常受伤,但你应该学会珍爱生命。再好的身体,也禁不起这么折腾。” 除非常年用灵泉水调理,否则靳北疆必定会留下隐疾,这辈子都别想痊愈,上了年纪之后等着被病痛折磨吧。 不知为何,想到靳北疆老年凄惨的躺在病床上痛苦着,柳芽心里就不舒服。 可是除非靳北疆能长期住在这里,否则柳芽根本没办法用灵泉水给他调理身体,她也不敢大量的给靳北疆灵泉水备用,无端引人怀疑。 靳北疆的身份三房的人都没有特意去问过,因此他突然告辞离开,又不打一声招呼的就回来,倒是没人会去怀疑什么,更不要说询问了。 “江公子回来了,再在东院上课是不是就不方便了?”柳王氏苦恼的是这个。 自从家里分东西院之后,柳王氏也打心里喜欢,毕竟家里都是女人,这样分开也省的有人说闲话,谁让她是个寡妇,又带着几个闺女呢。 “没事,东院那么大,上课也是在客院那边,平时把小门给锁上吧,钥匙在靳北疆那放着呢。” 柳芽倒是不觉得有问题,她知道靳北疆进出不爱走大门的。 柳王氏一听也不再管这件事了,又转移话题道:“今儿中午你留心了吗?” “嗯,没啥问题,是娘多心了。”柳芽安抚道。 “真的吗?”柳王氏不确定的问道。 “娘你们在说啥呢?啥多心了?”柳叶询问道。 因为杏儿还在养伤,除了杏儿在休息的时候,家里人有空就会轮流陪着她,省的杏儿无聊。 除了吃饭的时候,杏儿都是在屋子里躺着,也是这丫头待不住,否则吃饭也该是在屋里的。 这会要不是杏儿睡着了,柳王氏也不会问。 柳芽神色略微复杂的看了柳叶一眼,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这话,毕竟柳叶也知道齐长友是给她介绍的相亲之人。 “和我有关?”柳叶疑惑的问道。 “和叶儿有啥关系?”柳王氏一头雾水,她是真的不知道这茬。 “没啥,大姐快回屋去睡会吧,下晌还得跟着宋娘子学东西呢。” 柳芽说着,看向柳王氏道:“娘,等过几日我去镇上一趟,得托陈老板给我寻几把好琴回来。大姐他们才开始学弹琴,普通的练练手可以,但琴弦不好可是练不好琴的。” 柳王氏也不懂这个,便道:“你看着办,娘也不懂这些。不过豆腐坊那边明儿就开工了,可作坊还没建好呢,你打算咋办?” 豆腐放不住,柳王氏担心豆腐做出来太多会坏掉,毕竟现在的天可是够热的。 柳芽却是浅笑道:“第一天做出来的豆腐,咱们就送给全村人,当是谢谢大家伙免费帮工了。” 不是柳芽舍不得工钱,而是村民们为了能在三房这里上工,也为了感谢三房出银子建学堂,一个个的都不肯要工钱,总不能强行发工钱。 再说柳芽也不认为她该一直付出,免得有些心思不正的人认为三房是应该的。 柳叶还是有些怀疑柳芽在瞒着自己什么,不过看柳王氏也没多放在心上的样子,便也没多问就回屋睡觉去了。 倒是柳芽想着,有机会应该找齐长友问问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若齐长友真的喜欢杏儿,倒是可以考虑这门婚事,三房就是杏儿的靠山,不怕会被婆家人欺负。 之前齐掌柜想要替儿子求娶柳叶的事,毕竟没有公开过,倒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柳芽相信柳叶也不会钻牛角尖。 第二日豆腐坊正式开工,肖寡妇一个人忙不过来,早就挑好了几个跟在她在豆腐坊做工的妇人,都是早早的就来上工了。 三房也已经放出话去,第一天做出的豆腐免费送给村民们添菜,所以这一天豆腐坊外头站了不少人,都等着端豆腐回家呢。 “你倒是能折腾。” 靳北疆纵身上了屋顶,坐在柳芽身边,语气依旧冷冷的,让人听不出他的话里有几个意思。 “我不想折腾啊,可是家里人口多,日后总得给姐妹们至少一个傍身的买卖,让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 柳芽摊手,看了一眼靳北疆的肩膀,询问道:“你这么大的动作,不怕伤口会裂开?” 纵然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作为一名大夫的柳芽还是很不喜欢自己的病人不知道爱惜自己。 “无妨,小伤而已。” 靳北疆语气冷漠,对这点伤口倒是真的不在意。 柳芽没有作声,她是知道靳北疆身上有多少疤痕的,其中有好几处都是致命之处。 若不是这次的伤口上有致命的毒,这伤真的算不得重。 “生命只有一次,你若不爱惜,最多会有人为你痛惜。” 柳芽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算是劝说。 “你会心疼我吗?”靳北疆侧首望着柳芽,认真的询问道,漆黑的眸子中尽是期待之色。 柳芽面色微僵,忍不住也如此的问自己。 第二百八十章 在他心里的重量 靳北疆的眼神太过明显,柳芽下意识的想要躲避。 就在靳北疆失望的准备起身离开之际,柳芽却轻轻的点头。 “我们应该算是朋友吧?我朋友不多,所以希望你能保重。” 柳芽说的心虚,因为她发现自己对靳北疆的在意,比其他异性朋友要多一些。 至于缘由,柳芽分辨不出,但不认为是心动。 活了两世,柳芽虽然曾经有过一次恋爱经历,可却只谈了一天便觉得对方不是会让她心动的人。 吃饭看电影这套流程没等结束,在对方想要牵她手的时候,柳芽便毅然的选择分手。 这么多年来柳芽已经忘记那人的姓名和模样,却始终记得对方那错愕的眼神,仿佛她说分手的理由是天方夜谭。 见柳芽的思绪飘远,靳北疆刚刚变暖的心情又开始发冷。 “柳芽,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出个主意。”靳北疆找了个话题,拉回柳芽的思绪。 虽然不知道柳芽刚才在想什么,可靳北疆不喜欢有任何事能比他在柳芽心中重要。 “嗯?”柳芽不解的看向靳北疆,不知道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北方寒冷,冬季能储存的菜不多,很多人更是难以果腹,你可有办法解决?” 靳北疆没有直接说军队的军需问题,不想吓坏了柳芽。 柳芽也没有联想到军队,倒也是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成本问题需要考虑吧?”柳芽询问。 “嗯。”靳北疆点头。 “北方一年只能产一季粮食,连种一季的蔬菜也来不及,那就只能种高产的农作物了。” 柳芽托着下巴看向豆腐坊那边,却是认真的在考虑靳北疆的问题。 杨柳村的地理位置偏北,但还不算真正的北方,至少还能在秋收之后种一季蔬菜,在保证老百姓的日常所需之外,还能增添一点进项。 “你看豆腐坊,黄豆也算是高产作物之一,不过做豆腐倒是费些工夫,可对身体却有很多益处。尤其是天冷之后,把大豆腐切成块冻起来就是冻豆腐,用来做菜再好吃不过了。” “还有土豆磨碎了晾成粉,能用来主食也能做菜,冬天和白面一起做成疙瘩汤热乎又管饱。土豆粉面保存的时间也长,更是高产的作物。” “但真正算是菜的,还是腌酸菜,我家冬天的时候卖了不少,这个成本很低的。” 柳芽随口说了几样,并不觉得这个是难题。 靳北疆第一次听说土豆还能磨成面,便问道:“土豆的吃食,当真能管饱?” 军营到了冬天就炖土豆,是最常见的菜。 有时候粮草不足,也会用土豆充饥,可将士们很快就会饿肚子,长时间挺着也会导致胃肠不适。 “家里还有一些,中午就让齐婶子给你做几样尝尝。你尝个鲜还是可以的,但家里条件不好的人用来填饱肚子却是没问题的。” “也不拘着非得掺白面进去,玉米面啥的都可以,就是什么都不掺也能做,只是吃多了容易胃酸。” 见不少村民都领了豆腐离开了,柳芽忙起身道:“我得赶紧下去了,被我娘看到我爬屋顶,非得教训我不可。” 靳北疆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中的沉闷感消失不少。 这里的消息闭塞,可靳北疆却早已经收到各地的密报,今年又不少地方都有灾害,尤其是江南一带最盛产粮食的地方,也发生水灾。 如今才是六月,若南方继续大雨倾盆,只怕今年秋天国库的粮食不够各地军需所用。 而北地的军权一直在他手中,平时粮草方面便被克扣,遇到灾年更会一拖再拖,甚至有可能会减半。 想到这里,靳北疆眯了眯眼睛,身上不自觉的散发出寒气。 “啊!” 正在下梯子的柳芽,忽然感觉到有些冷,下意识的想要搓胳膊,结果忘记左手不能用力,身子便在梯子上摇晃起来。 就在柳芽闭上眼睛,已经做好了要摔下去的准备,靳北疆纵身一跃,单手勾住柳芽的腰身,平稳的带她落地。 “日后不可再上屋顶。” 靳北疆黑着脸……呃,是眼神又深了几分,刚才好一些的心情因柳芽差点出事而荡然无存。 柳芽拍着胸口,很是后怕,她差点就要成为重伤患了。 “那个,多谢你出手相助,可以放手了。” 柳芽伸手抵在两人之间,她也是一时兴起,想要在屋顶上看看热闹,哪里知道会出事。 不过靳北疆刚刚出手相救,柳芽也不好计较他教训自己的口吻。 “没有和铃铛学内功?”靳北疆问着,已经伸手探向柳芽的脉搏。 “这不是情况危急,就忘了自己学了一招半式嘛。” 柳芽顿觉无地自容,她怎么就忘记自己现在好歹有了那么一丢丢的内力,完全可以用轻功自保的。 虽然柳芽还不能运用自如,可这么高的距离还是能控制的住的。 “倒是练武奇才。” 靳北疆审视的看着柳芽,给了一句看似‘中肯’的评价。 “当真?”柳芽兴奋的问道。 其实以柳芽练武功的时日来看,她的内力增长速度让靳北疆都为之惊讶。 “可惜。”靳北疆看着柳芽摇头。 “可惜什么?”柳芽下意识的问道。 “不长脑子。”靳北疆说完便转身离开。 “你骂我?你信不信我不让厨房给你开小灶了?” “喂,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不长脑子了?” 柳芽气的直跺脚,威胁的话都说出口了,可靳北疆却充耳不闻的离开了。 但柳芽不知道的是,靳北疆在往东院走的路上都在思索着,以柳芽进步的速度来看,铃铛这个内功师傅是教不了她多久的,他该不该让柳芽去那里历练历练呢? 转念又想到那个地方是何等的恐怖,靳北疆又止住了心思。 “罢了,即便是天才又如何,她不是能甘心做暗卫的人,还是让她做自己的想做的事,有自保的能力便可。” 自喃之后,靳北疆脚步微顿,他似乎对柳芽太特别了,凡事都会站在她的立场去想。 是因为她值得,还是在他心里的地位与众不同? 第一次审视自己内心的靳北疆,竟然迷茫的站在东院之中,周身萦绕着阵阵寒气,明明是六月的天气硬是要将这座院子冰封了似的。 第二百八十一章 他的口水 说到美食,柳芽也不禁有些馋了。 和靳北疆分开之后便去了厨房,让齐吴氏帮忙做她说的几道吃食。 三房一家子倒是吃过土豆淀粉做的东西,可齐吴氏还是第一次接触淀粉,以为只是用来勾芡的。 “土豆做出的面粉,还能顶粮食吃?”齐吴氏做出来之后,依旧是不敢置信。 “做的多,齐婶子可以尝尝,味道还不错,而且比三合面的干粮要扛饿的多。” 柳芽浅笑,提起齐吴氏装好的食盒准备给靳北疆送去。 尽管家里有下人,可靳北疆不喜欢被下人伺候,柳芽只能在力所能及的时候自己动手了。 拿人的手短,柳芽现在都后悔收了那么一大笔租金了。 对于柳芽在吃食方面的天赋,靳北疆从不曾怀疑过,故而卖相并不好的吃食送到他面前,靳北疆也没有嫌弃的认真品尝。 如柳芽所说的那般,偶尔换个口味还是很不错的。 “多少斤土豆能出一斤淀粉?” 优雅的将柳芽带来的吃食吃了大半,靳北疆这才开口询问。 “七斤左右,出粉率大约是两成。不仅仅是土豆,地瓜的出粉率也高,磨成淀粉亩产也有百十来斤吧。” 柳芽正在吃土豆粉做的菜包子,她最喜欢这种吃法,尤其是酸菜猪肉馅儿的更好吃。 面皮劲道,馅料不需要放太多油,不怕会吃腻了。 还有甜豆馅的,用白糖和着芸豆煮熟了剁碎的馅,用淀粉面包着蒸了的味道也是一绝。 “剩下的渣料,可以用来养殖家禽或者是做肥料,不用担心浪费。若真的是在饥荒年代,和玉米面煮成糊糊充饥也是救急的方法。” 柳芽说着,便转而朝豆馅包下手。 看柳芽将豆馅包捏了又捏,还舔着嘴唇一副馋猫的模样,靳北疆很怀疑这种吃法是不是真的比正常吃的味道要好。 至少靳北疆是接受不了的,那粘手的样子,怎么看着都觉得脏。 只是靳北疆自己都没察觉,他一向冰冷的眸子,看着柳芽不讲究的吃法,竟然染上几分暖色。 到底还是个小丫头,在异性面前还不懂得保持仪态,那颗七巧玲珑心也不知何时才能在男女感情上开窍。 只是靳北疆的笑容在下一瞬就变成错愕,因为柳芽捏了半天的豆馅包,竟然塞进他的嘴里。 关键是靳北疆竟然还下意识的张口咬住了,如今是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快尝尝,这种吃法口感更好,一般人我才不告诉他。” 柳芽双眼亮晶晶的,像是等待表扬的孩子,等着靳北疆赞同她的吃法,给个好评。 “……” 在柳芽的注视下,已经抵在豆馅包上的舌头默默的收回,让靳北疆很怀疑他真的把东西吐出来,柳芽说不定会哭给他看。 等靳北疆绷着身子将豆馅包吃完,柳芽一脸期待的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够劲道?其实馒头这么捏过了也很好吃,不过有馅的更好……” 柳芽津津有味的向靳北疆分享她吃东西的一些小癖好,完全没有发现靳北疆食同嚼蜡。 不过靳北疆戴着面具,柳芽没有发现也是正常的。 不觉间,柳芽将半碟子的吃食都喂进了靳北疆的口中,自己也是没有闲着的吃了好几个。 “有点吃撑了,这东西可不好消化,一会得消消食了。” 打了个饱嗝的柳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抬头便看到靳北疆嘴角有残留的豆馅。 “别动,有东西。” 说着,柳芽倾身上前,指腹很自然的划过靳北疆的嘴角,将残留的豆馅划入靳北疆的口中。 若是靳北疆这会摘掉面具,柳芽定会看到他黑如墨色的脸。 可当柳芽坐回去之后,嘴角没了那柔嫩的触感,少了那丝温度之后,靳北疆却又觉得缺少了什么。 视线不自觉的朝碟子看过去,靳北疆觉得他还能再吃两个,如果柳芽还愿意喂他的话。 偏偏没有没有发现靳北疆的目光,正在倒她准备的大麦茶,用来消食最好不过。 “你这淀粉倒是不错,有没有兴趣合作?”靳北疆端起茶盏,缓声询问。 “咋个合作法?” 柳芽抬头,喝完茶后习惯性的抬手擦了下嘴角。 靳北疆的身子一僵,因为柳芽擦拭嘴角的手指,正是刚才给他擦过嘴的,还沾了他的口水。 柳芽竟然……吃了他的口水! 视线锁定在柳芽娇嫩的唇瓣上,靳北疆无意识的吞咽,脑海里有一个让他不敢承认的念头响起。 都说少女口吐芬芳,柳芽笑起来那么甜,她的唇是不是也甜如蜜糖? “喂,你可别想着坑我。我就是一普通的农女,你随便一个庄子都能拿出那么好的玉瓶来,应该不差我这三瓜俩枣的吧?” 见靳北疆失神,柳芽警惕的看着他。 “你们村的药田有一部分收的早,可来得及种高产之物?” 靳北疆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了内心不可抑制的波动,不敢再去看柳芽一眼,以免会冲动。 既然又机会将这个小丫头和自己绑在一条船上,靳北疆自然不会放过。 “疆公子打算收购吗?只要银子给到了,我去和村长爷爷打声招呼,倒也不是难事。” 抬起头,柳芽一副财迷的模样,唇角不由勾起清浅的弧度。 小丫头喜欢赚银子,他便让她有更多的渠道赚银子,在她长大之前多见见世面也好,不会轻易被哪家的竹马拐走了。 想到暗卫传递回去的消息,靳北疆沉默着点头,在柳芽开窍之前,他得在她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太好了,我现在就把这个消息告诉村长爷爷去。家家户户的的菜园子都不小,整个村子都种的话也是几十亩地呢。” “还可以和附近村子都商量一下,积少成多,就怕你吃不下。” 柳芽掰着手指头,开始算杨柳村能有多少产量。 靳北疆嘴角微勾,尽管柳芽刻意表现出财迷的一面,可靳北疆还是能感受到柳芽对村民们的善意,别以为他不知道她私下里买了多少田产。 “只要有,多少我都吃得下。且你必须得保证,我至少能拿到七成的农作物。” 靳北疆不想为难柳芽,但这次也是给柳芽的历练,日后…… 心里刚刚升起一个念头,立即被靳北疆自行打断,这样不受自己控制的念头,使他周身再度萦绕出寒气。 第二百八十二章 我就这么一个俗人 不行,现在还不能喜欢她,至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靳北疆有想要呵护的人存在,否则无异于是柳芽的灭顶之灾! 柳芽只觉得有些冷,哼声道:“签契约就好了,你把定金先预付了,到时候谁敢不按照约定办事,就照十倍赔偿。” “不过这种事我可是没法管控的,你那么厉害,就让你的人在暗中监视,免得有人想算计你,到时候我可不负责。” 知道靳北疆不是多话的人,说完柳芽便起身走人,心里却想着空间里要多种些姜和白菜、萝卜。 姜能驱寒,白菜和萝卜虽然是普通的菜,但存储的时间久不说,却都是富含营养又养身的蔬菜类。 柳芽没有耽搁的去找柳村长,说了替靳北疆大量收购土豆等高产的农作物之后。 柳村长虽然不放心扔下现在手里的一摊子,可也不能眼看着有银子赚而不要不是? 靳北疆很少露面,在三房也只是吃饭的时间才出现,村里甚少有人知道他这段时间住在三房。 “主子,京城传来消息,皇帝突访贤王府,九贤王怒火攻心吐血昏迷,恐难撑过中秋。” “兵部和户部传来消息,太子想要动北地驻军的粮草和武器等均需,伤药中掺杂了大量野草……” 暗卫出现在靳北疆的房间里,低声禀报着。 暗卫每说一句话,靳北疆周身的气息便寒上一分。 直到暗卫禀报完所有讯息,靳北疆才冷笑出声,吩咐道:“传令回去,拖延军需供给时间,待本王回去再行解决。” “九贤王重伤在身,不必再诸多隐忍。让皇后给她侄子办丧事吧!” 皇后是皇帝手中的一柄利刃,不论是真心愿辅佐皇帝,还是为了给太子铺路,皇后都必须与九贤王是敌人。 既然如此,那就让皇后明白皇亲国戚之间也是有区别的,何况只是国舅的儿子? 这两件事不能写成文字,否则一旦落入他人之手便是铁证。 又吩咐几句后,靳北疆挥手示意暗卫退下,这才提笔写了一封密信。 而收信人,赫然是当朝唯一女将军——七弦。 靳北疆在三房住了十来日,伤口已经结痂便准备离开。 虽然在这里也能发号施令,但有些事必须靳北疆亲自去处理,否则他也不会让影在贤王府里假扮九贤王。 “这个送给你做护身符吧。” 知道靳北疆要走,柳芽给他准备了路上需要的干粮,在收拾行囊的时候又递过去一个玉瓶。 “这玉瓶是你庄子上的管事送来的,这回不寒酸了吧?” 柳芽这句话是带着几分气恼的,毕竟她的灵泉水比玉瓶珍贵,偏偏眼前这位只看重表象的东西。 “你喜欢玉石?”靳北疆询问。 “值钱的东西没人喜欢,金子是最爱,我就是这么一个俗人。”柳芽哼道。 上次被靳北疆嫌弃的样子,柳芽可是深深的刻在脑海里,暗忖靳北疆不识货。 靳北疆将玉瓶收入袖袋中,他亲身体会过这东西有多珍贵,便是秦隐也查不出里面的配方。 更为珍贵的是柳芽的心意,这般宝贵的东西,柳芽竟然一而再的舍得送他,可见他在柳芽心中是重要的,也是柳芽所信任的人。 据暗卫的情报,柳芽可不曾送给肖竹和齐剑锋这么好的药,他靳北疆是头一份! 靳北疆抚摸着袖袋里的玉瓶,上面残留着柳芽的余温,连他的心也一并温暖了。 “下次再来,再补上这次未带的礼物。” 靳北疆接过包袱,看向柳芽的目光有一分不舍。 “金子吗?”柳芽双眼放光的问道。 想要干一番大事业,没有启动资金可不成。 而现如今的柳芽手里的银子虽然也不少,但只够在附近发展的。 至于家里现有的产业,即便做起来柳芽也不打算动用盈利,权当是给姐妹们准备的嫁妆。 三房不算柳芽也有六口人,每人都得有一项赚钱的产业才成。 “掉钱眼里了?”靳北疆拧眉,却不讨厌柳芽财迷的模样。 只是提到银子的时候,柳芽的表情会特别生动,靳北疆也喜欢在这个时候逗她几句,看她自豪的坦诚自己就是财迷。 不论是任何人,都需要财力支撑,如同他要养军队就要大量的砸银子。 那些瞧不起铜臭味的人,都是不缺钱财之人,或者用此来标榜自己清高之流罢了。 “对啊,人生在世衣食住行的,哪样不需要用到银子?我不想虚伪的说自己不爱金银,省的打自己的脸。” 柳芽很坦诚的点头,不认为自己这么做不应该。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赚黑心钱是柳芽的底线。 “说得很好,我也爱金银。” 靳北疆倾身,与柳芽对视着,清寒的眸子里含着浅浅的笑意,“柳芽,咱们再合作一次,这回做点大买卖如何?” “你缺钱?”柳芽不信的挑眉。 “没人会嫌银子多,我更喜欢银子多到数不过来的那种感觉,心里踏实。”靳北疆道。 “同道中人啊!” 柳芽竖起大拇指,第一次觉得靳北疆不止是个冰疙瘩,还是有烟火气的,多了点人性的味道。 “说说看,你想咋个合作法?丑话说在前头,我可是无利不起早的,你不能压榨我一个小农女,那不道德。” 柳芽兴致勃勃,柳芽被身份所限,认识的人也受限,很多想法都施展不开。 而靳北疆已然存在到柳芽的生活中,合作一项生意和多项也没有区别。 “以你的精明劲儿,我能压榨的了你?”靳北疆含笑问道,话语里含着丝丝宠溺。 柳芽笑容一僵,警惕的打量着靳北疆,半晌都不说话。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想把我卖了,还让我替你数银子?” 好好的冰块脸,突然带上和善的笑意,好生诡异。 柳芽不敢把心里想的说出来,只觉得靳北疆突然对她笑,很是毛骨悚然。 闻言,靳北疆眼中的笑意更浓,用能迷惑人心的嗓音道:“你若肯出价,我定会将你买下,千金万金在所不惜。” 一时分不清靳北疆说的是真是假,柳芽也不敢去探究,只当他是说笑的便算了,免得真把自己给卖了。 “说说你想合作的买卖吧,不赚钱我不可没兴趣。” 柳芽故意不去搭靳北疆的话,故作气哄哄的低下头,掩饰她此刻无法平静的情绪。 “药材、粮食。” 不知想到什么,靳北疆也收敛了逗弄之心,正色道:“我要成品。” “我有自己的销路,莫不是你要出高价不成?”柳芽问道。 “若我说,这些东西是用来救命的呢?”靳北疆反问。 边关将士缺少药材和粮草,这个冬季很难熬过去。 即便是不开战,军队的需求也是极大的,只杨柳村的产量根本不够。 “我不喜欢麻烦。” 柳芽稍作思考,蹙眉道:“你也知道我与周老爷有合作,更不想失信于人。” 不敢去问靳北疆话里的深意,如今的柳芽只是乡下丫头,在没有能力自保之前,不想牵扯过多。 第二百八十三章 逃难的亲人 “小镇上的药材消耗并不大,我要你余下的那些药材。若是成品药,价钱可以提高一成。日后你想种植更多的药材,我亦可全部拿下。” 望着柳芽若有所思的小脸,靳北疆沉声道:“粮食亦然,不论你能提供多少量,我都可以全部收下,且不会让你处于险境之中。” 柳芽神色微动,她最不缺的就是药材和粮食,但销售渠道却是跟不上的。 周老爷那里收购也是倒手卖给他人,并非一定要收购不可。 粮食卖给粮商,价格压的很低,也太打眼了。 “合作可以,不过我有三个要求,你需答应我。” 柳芽思忖片刻后,仰首道:“第一,你不能用从我这购买的药材害人。第二,即便是遇到灾情也不能哄抬市场价去坑害百姓。第三,我不希望有人知道货是从我这里走的。” 柳芽不期望由她供货的事能保密一辈子,但至少给她强大的时间,等到她不怕被人算计的时候。 “成交。”靳北疆没有异议,又道:“同样,这也是我的要求。” 柳芽很想赏靳北疆一个白眼,她连他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能泄露个鬼啊! 至于保护靳北疆,柳芽只想呵呵,她有那个能力吗? “击掌为誓。” 伸出白皙的小手,柳芽爽快的应下与靳北疆的合作。 借靳北疆的手去帮助他人,还能带动村里的经济,柳芽自是没有不应的道理。 别问柳芽怎么知道靳北疆买这么的药材和粮食是做什么,女人的第六感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柔嫩的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靳北疆转身之际不着痕迹的握着拳头,想要留下这份余热,即便是要日夜兼程,也能驱散几分风霜。 靳北疆并未与柳芽详谈,将此事交给庄管事来与柳芽接洽,但柳芽有绝对的话语权。 唯有尽快开拓局势,他才有时间看着柳芽成长,所以靳北疆没有犹疑的离开杨柳村,甚至没有与柳芽当面道别,他怕会将柳芽直接拐走。 而三房的人也都习惯了靳北疆突然出现会离开,没人会觉得奇怪。 “堂爷爷,想不想咱们村成为小杨镇最有钱的村子,甚至是整个奉国最有钱的村子?” 与靳北疆敲定合作意向之后,柳芽直接去找柳村长说自己的计划。 有靳北疆出钱又收货的,柳芽自是敢大干一场。 “丫头你有啥想法就说,堂爷爷没能耐,就是有跟着你干的胆子。” 柳村长哪里有不应的道理? “我想把属于咱们村的山地、荒地全买下来,包括十里八村的山地和荒地。” 在柳村长震惊的表情下,柳芽继续道:“这些地不是我一个人买的,但使用权归我。我是杨柳村长大的,自然要给村里争取福利。 所以我打算划出三十亩荒地作为族田,用来救助村里的孤寡老人,或是资助会念书的娃儿。” “这么多地我们家也种不完,村里人想要租赁,我只收两成的租子。外村买的地,我收三成租子,但不管本村还是外村都要自己交税钱。” 柳村长听的激动不已,历来地主家收的租子都要五成以上,埋头苦干一年还不够填饱肚子的。 柳芽给出的条件,村民们的赚头不比自家种地少,尤其是山地和荒地头五年还免税钱的。 “丫头,你确定要这么干了?要是成的话,我可就给你办去了。”柳村长问道。 “嗯,堂爷爷尽管去办吧。另外再说一声,买了他们村子的地优先雇他们村的村民开荒和租赁,或是雇长工。” “另外,我还会在那里建一个小作坊,依旧是本村村民优先上工。” 柳芽补充说明。 “芽儿你想在别的村子也建作坊?”柳村长询问,心情有些复杂。 别的村子也有作坊,那么杨柳村就没有特别之处了。 “只做土豆淀粉的作坊,这个活辛苦,也没有咱们村的作坊赚的多。不过工作量大,需要用的人也多,咱们村只能建个小的,要不人不够。” 被柳芽看透了心思,柳村长老脸一红,忙起身道:“那我现在就去各个村子转一圈,看看有多少地能买,让各个村子的村长都来和你谈谈?” “也成。”柳芽点头。 刚要走的柳村长又折回身来,问道:“芽儿,你说要给族里三十亩地,那可是不少银子呢,你真不再想想?” “不用再想了,但是我可以拿银子来买这三十亩地,之后开荒啥的就要村里自己解决了,我最多能出第一年的药种。”柳芽笑道。 柳村长连连应声,柳芽能这么付出已经够敞亮了,不该奢求更多的。 升米恩斗米仇,凡事都要有个度,不能一味的付出。 柳村长没有因为柳芽要照顾外村而不高兴,这一年杨柳村的变化太大,只怕是过了今年就成为十里八村领头的存在,指不定会遭人嫉妒的。 而杨柳村也接不下这么多的量,能卖给各村村长一个人情,柳村长还是乐意的,他不过是去跑跑腿。 一时间各个村子都忙活起来,能多个收入谁家不愿意? 杨柳村这边是她的根且不说,兴旺村那边借着王家的关系,也想要柳芽能给予厚待。 不过柳芽不可能如杨柳村这般事事优先,但也不能不顾虑些到王家人在那边生根,最终在租赁这方面和杨柳村一样,也只收两成的租金。 “这些年我外祖他们在兴旺村,也多亏了村里人的照顾,减免的这成租金,权当是替我外家谢谢大家伙的照顾。”柳芽似笑非笑的道。 兴旺村的确有人照顾王家人,但是看王家笑话的也不少,这些柳芽在王家做客的时候就察觉到了。 不过减免一成租子,也是早就在柳芽计划之内的,当是为王家结个善缘。 三房不能独自强大,也需要亲朋相护扶持,外祖王家和杨柳村都是必然要扶持起来的对象,至少在三房迈向强大之路时,不会拖后腿。 以杨柳村为中心点,十里八村都忙活起来,没接到柳村长信息的人也会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挖墙盗洞的想合作,柳芽自是来者不拒。 只是到底月份在这里,不论各个村子如何努力,今年也不可能把所有的荒地都开垦出来,更遑论是能有收获。 在村民们带着奔小康的希望忙碌的同时,北上的路上,却有不少灾民正在透支生命的想要寻求一个安身之所。 “媳妇,要不你带着娃在路边歇会,我去林子里头找找看有啥吃的。” 男人满面尘灰,身上的衣裳比乞丐也好不了几分。 少妇抱着怀里的小闺女,伸手接过男人递过来还不满三岁的儿子,有气无力的道:“你自己小心,咱们再咬咬牙,回到杨柳村总能活着的。” 第二百八十四章 心大的没边了 “哎,我知道了,你们娘几个也小心点。”男人拄着一根棍子,一瘸一拐的朝树林里走去。 不知是风沙迷了眼睛,还是少妇此刻就是想哭,眼泪在男人的身影渐远后吧嗒吧嗒的掉落着。 “娘不哭,宝儿不饿了,喝水就不饿了。”男童稚嫩的声音透着懂事,急忙给少妇擦眼泪。 “我儿乖,娘是被沙子迷了眼睛,宝儿帮娘吹吹就好了。宝儿再忍忍,等到了你姥娘家就有吃的了。”少妇哽咽着安抚着幼子。 “嗯,宝儿乖,娘不哭,宝儿给娘呼呼。”男童懂事的给少妇吹着眼睛,可眼泪却越吹越多。 少妇想到自家势利眼的娘,真的能收容他们一家几口人吗? 当初自家娘要把她卖给快要断气的地主做填房去冲喜,为了能活命,她和货郎私奔一路南下,这么多年也没有和家里联络过。 要不是水灾夺走了他们的一切,还有长子的性命,或许她这辈子都不会想要回娘家的。 看着眼前的孩子,少妇的心又紧了紧,她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哪怕是磕头认错,为了孩子们也没别的选择,除非他们一家子都去卖身为奴! 红湖县。 王家人自从在码头上摆摊之后,每日的收入都比他们给有钱人家做工赚得多的多,几房人在高兴的同时也不免会生出小心思。 如今大房在村子里有养殖场,荒地的老爷子和大房母子一起开的,将来也是要可着长子长孙分家产,到了后头几房自是要少些。 “当家的,你说咱们要是能一直这么赚钱,往后是不是也能在县城里买个宅子,做城里人了?” 三舅娘数着铜钱,状似闲聊的问道。 “想的美,咱们赚的这点钱得多少年能买得起县城的宅子?不吃不喝了?” 王三舅倒是没这种想法,想着赚钱以后买地回去过踏实的日子呢。 “为啥不能想?” 三舅娘不满的嘟囔道:“咱们儿子可是读书人了,那小子心眼多,往后指不定能做官呢。咱们总得为儿子想想吧?” 本来要躺下的王三舅,一把将钱匣子扯到一边去,瞪着三舅娘问道:“你和我说实话,赚了几个钱,你是不是就有旁的心思了?” “你说啥呢?” 三舅娘心虚的低下头,不敢承认自己的心思,小声道:“我这不是为了儿子着想嘛!咱们苦了半辈子,你还想让咱儿子也在土里刨食,指着老天爷赏饭吃不成?” 把钱匣子合上,放到炕梢的柜子里,王三舅压低声音道:“我可告诉你,不许使小心眼。咱们能现在的好日子是托了谁的福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爹娘还在呢,咱们就是一家人,家里头没亏待咱们三房,几个孩子也都是一样的没说对谁偏心。你要是敢有小心思,那就是不知感恩的畜生!” “你咋还骂人呢?”三舅娘抹着眼泪道:“我是有些心思,可也没说旁的啊!你心里就没点想法吗?现在都是一家人不假,可等分家的时候那就各顾各的小家,谁还能把银子白白送你不成?” “你小声点!别让二哥他们听到了!”王三舅一把捂住三舅娘的嘴。 “呜呜……” 三舅娘挣扎着有话要说,却不小心将炕桌上的茶杯碰掉了清脆的碎裂声想不惊动他人也不能。 三房的动静闹的这么大,二房自然是要过去看看的。 尽管王三舅一个劲儿的说是不小心的,可三舅娘那哭过的眼睛还是被二舅娘看在眼里。 但二舅娘一向是最不爱说话的人,发现问题也不做声,却心里有数。 回屋之后,王二舅躺了一会之后,才开口道:“孩儿他娘,咱们现在是赚钱了,可你不能让县城的好日子迷了眼睛。咱们就是乡下人,迟早还得回去,村里才是咱们的根。” 王二舅也不是多话的人,但两口子一样的心里有数。 二舅娘嗯了一声,吹灯之后道:“等中秋回家的时候,咱们把赚来的钱给娘保管。家里虽然有赚钱的营生,可花销也不小,几个小辈的也都大了。” “这些年,委屈你了。” 黑暗中,王二舅才能说出这句关心的话来。 二舅娘鼻子发酸,带着鼻音道:“说啥话呢,要不是咱爹娘厚道,我进门好几年才生了个丫头,早就不知道被磋磨成啥样了。” “大嫂爽利我学不来,但也明白她没坏心思。三弟妹心眼多,可三弟能压得住,能嫁到王家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别说这话,能娶到你这样的媳妇,也是我的福分。”王二舅由衷的道。 尽管三房那边说什么他没听到,可王二舅也从三舅娘平日里说的话发现端倪,那是个心大的,竟然想要做城里人。 摊子还没白明白,已经想着要开铺子的事了,要是换成自己媳妇,王二舅一定会让她明白啥叫脚踏实地做人。 咋能过了几天赚钱的日子,心就大的没边了呢? 县城的王家人如何,远在杨柳村的柳芽自是不知道,这几日她正忙着采买学堂的书籍等物品。 “齐先生,烦请检查一下,这些可够学堂的孩子们一个月使用的?” 柳芽引领着齐长友来到学堂的库房,做了个请的手势。 如今村民的条件虽然比以往好一些,但是要供一个读书的娃还是困难的。 柳芽既然想要扶持杨柳村,便不介意再帮这些有求知欲的孩子们一次。 “柳姑娘大义。” 齐长友看着满屋子的书籍、文房四宝等,朝柳芽深深一揖。 不同于那些酸腐又自命清高的学子,齐长友很清楚供一个读书人有多不容易,更懂得赚钱的艰难。 是以柳芽的举动,让齐长友极为佩服,这与柳芽多能赚银子无关,而是她有这份心思,懂得饮水思源为村民做贡献。 “齐先生谬赞了,我只是想回馈乡亲们一二。还望先生能不嫌弃乡下孩子顽劣,尽心教导做人之道。” 侧身躲过齐长友的这一礼,柳芽福身,说出所请。 不求多少人能成材,但至少不要长弯了。 齐长友忙虚扶一把,这才踏进库房去看柳芽所准备的一切。 学堂即将要正式开课,村民们都期待不已,即便学堂没有要求统一服饰,可村民们还是自发的给自家娃都做了新衣裳。 便是村里出名的皮猴子,也被家里好好捯饬一番,让他们进学堂的时候能有新面貌。 柳芽承诺半年之内,学堂的一应费用由她来承担,自然包括夫子的束脩,但村里大多数还是自觉的准备了拜师礼。 “柳芽,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整个村子都把你当成恩人似的,那是他们瞎了眼,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才不会好心肠到这种地步,你骗的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第二百八十五章 果然有病 与齐长友分道扬镳之后,赵新月却突然窜出来挡住柳芽的去路,阴阳怪气的道。 凉凉的扫了赵新月一眼,如今的赵新月已经完全看不出是十几岁的姑娘。 梳着妇人的发式,只用一根木簪子束发,身上也是洗的泛白的衣裳,脸色蜡黄又粗糙。 唯独那双和柳老太如出一辙的三角眼,能让柳芽确定她是赵新月。 “我以为你至少和你娘是有感情的,会好奇她如今在哪里。看来你已经被嫉妒蒙蔽了双眼,除了对我羡慕嫉妒恨之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做人。” 柳芽并不想和赵新月有接触,但放在眼前膈应人还不如把人弄走。 只是赵新月如今已经得到报应了,在她没有做出让人无法原谅的事情之前,柳芽愿意给她一个能全身而退的机会。 “谁羡慕嫉妒你了?柳芽别给自己脸上贴金,我是恨不能撕烂了你,你咋不去死呢!” 赵新月愤恨的怒吼着,在柳芽手上不止一次吃亏,她已经学聪明了,自是不敢动手。 “我真是不明白,为何你一定要和我纠缠不休呢?现在的你想要报复也没有机会,只能看着我过的越来越好,你不觉得很不值得吗?” 柳芽语气淡淡的,她是真的想不通赵新月为何和自己杠上了。 “其实你完全可以嫁给一个能给尊重的男人,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总好过现在这样,明知道……” “闭嘴!”不等柳芽说完,赵新月将装猪草的篮子往地上一扔,怒吼出声。 柳芽侧身躲开,看着一筐并不新鲜的猪草,明白这是赵新月不愿意干活才故意糊弄人的。 既然谈不通,柳芽也懒得再费口舌,转身便走人。 虽然都住在一个村子里,赵新月偶尔会蹦跶出来恶心人,但只要柳芽不理她,赵新月也作不出花来。 “我不会走的,你别想如意!这辈子我都是肖竹的妾,你想嫁给他就得一辈子看着我。” “柳芽,只要一想到我是比你先进了肖家的门,你是不是心里就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哈哈!我赵新月这辈子都是你心中的刺,就算你不嫁给肖竹,你也会永远记得是我坏了你的姻缘,让你连肖家的门都不愿意进!” 身后传来赵新月疯狂的笑声,还有自以为是的话,让柳芽无奈的摇头。 “果然有病!” 低喃了一声,柳芽不甚在意的朝作坊的方向走去,赚钱比听赵新月像疯狗一样乱叫有意义多了。 这世上,果然是银子最可爱,柳芽自认为不是人见人爱,以后对她羡慕嫉妒恨的人只会更多,一个赵新月算什么? 边关军营十里外,当朝唯一的女将军七弦翻身下马,随即一马鞭打在马鞍上,示意坐骑可以自由行动了。 “主子前来北疆,可是有事要吩咐属下?”七弦抱拳行礼,一身男儿服饰的她,唯有声音能听出来是女子。 常年生活在北地,又在战场上厮杀,七弦的皮肤不若大多数女子那般白皙,而是健康的小麦色。 再加上不施脂粉,很难让人看出她是二八年华,周身萦绕着肃杀之气。 尽管七弦刻意收敛了,可沾染过血腥的人,气场又怎么会和寻常人一样? “近日将会有那边派来的将领抵达,是二皇子母家的家将。” 靳北疆望向边界的方向,一身劲装的他负手而立,黄沙扑打在面具上,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风吹起的墨发透着冷然的气息。 “可要属下……” 七弦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里杀气释放,完全没有女子的娇柔。 “暂且留着,此人倒是个将才,又是庶出,在有战功之前不被重视,如今也被嫡系排挤,你且试着能否策反。” 靳北疆是惜才之人,不是真正的敌人,不愿意抹杀一个有将帅之才的才俊。 如今奉国内忧外患,只要不触及根本利益,即便是皇帝那边的忠犬,靳北疆暂且不会去动。 守住奉国,才有夺权的必要,他从未想过要毁掉这片江山。 “军需已不足以撑过一个月,朝廷依旧没有动静,主子可有所准备?” 谈了一番边关局势问题后,七弦拧眉询问。 这么多年七弦一直驻守边关,也是随父母在此长大,早已将军营视作自己的家。 可七弦带兵打仗在行,却对生意的事一窍不通,故而粮草的问题让她解决着实是为难人。 “本王已派人先送来一批应急,定不会让将士们饿着肚子守护疆土。” 靳北疆身上的杀气又浓了几分,负在身后的手也握成拳头。 之所以军需不足,是因为朝廷在粮草上动手脚,掺杂了大量的沙土,或是混杂着发霉变质的粮食和药材。 导致每年拨下来的粮草看上去数量够,实则却缺少至少三分之一。 几十万的军队,三分之一的粮草并不是小数目,一个府城名下的产量将将能补足。 但当地也有所需,还要交税到国库,根本不可能全部出售。 再加上皇帝那边派人暗中哄抬粮价,靳北疆想要将士们吃饱穿暖有药用,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属下无能。”七弦单膝跪地,毫不犹豫的请罪。 身为下属却让主上操心,这就是她的失职。 转身虚扶一把,靳北疆看向七弦,交代道:“北廷内斗,边关必然不会太平,边疆安宁交托于你本王放心。一旦有战事,朝廷必然会派人前来夺权,你且便宜处置便是。” “是,属下定不负主上信任。”七弦躬身领命。 “南方水灾,恐有灾民涌入。可安置,但要提防有人安插探子。” “属下谨记。” “京都若有调令,务必将兵符藏于暗处……” 靳北疆交代完所有的事,便策马离去,消失于暮色之中。 待靳北疆的身影消失无踪,七弦方才吹了声口哨,战马踏踏而来。 挽住缰绳,七弦低叹一声:“堂妹,不是堂姐我不肯帮你,王爷若心中有你,又怎会迟迟不肯提亲?” 说完,七弦扬鞭而去,只留下一阵尘灰,无人知晓她曾来此地见过什么人。 第二百八十六章 给柳芽添堵 随着北上的灾民增多,囤积粮食的粮商也越来越多,以至于很多百姓都开始疯狂抢购粮食,不少药材商也开始囤积药材。 倒是人伢子那里,如今卖儿卖女得到的银两,竟然只够买一袋粗粮的,可见人命在灾情面前多么廉价。 但这些还没有传到红湖县,自然也不会传到杨柳村这样的小村落。 “媳妇,你带着孩子走吧。” “我熬不住了,不能拖累你们。” 瘸腿的男人虽然皮肤黑黝,却依旧能看得出他在发热。 “不行,咱们是一家人,我不能就这么把你扔下,要不孩子们长大以后问我他们爹的去哪了,我要咋说?”少妇哭着摇头。 “咳咳!” 男人咳嗽着,像是要把肺叶咳出来一般,吃力的道:“带着我就是拖累你们,要是我能熬得下去,我一定去杨柳村找你们。” “当家的你把我当不懂事的小娃吗?这里离杨柳村多远你是不知道吗?” “我们娘几个上路,要是遇上拐子哪里能逃得了,咋有命去杨柳村啊?就是为了我孩子们,你也不能放弃啊!” 少妇哭的很伤心,眼神有了绝望的神色。 若男人真的走不动了,她除了选择带着孩子们卖身为奴,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停车。” 一辆马车内传出男人的声音,正是到处寻找新商机的方老爷。 掀开车帘,看着坐在路边的一家四口,不用问也知道是那边逃难的可怜人。 “你们是杨柳村的人?”方老爷打量一番后询问道。 “我娘家是杨柳村的,这位老爷是?”少妇抹了把眼泪,狐疑的看向方老爷。 一向不爱招摇的方老爷,出行只有一辆马车,几个护卫都是骑马的。 马车看上去很质朴,但能用的起护卫的,又怎么是普通人? “你可认识柳芽?”方老爷不答反问。 经商多年,方老爷习惯性的有防备之心,今日多管闲事已经是不符合他的作风。 “柳芽?” 少妇稍坐停顿,随后皱眉问道:“这老爷认得我侄女?” “你侄女?那你该知道他们家有几口人,都叫什么吧?” 方老爷又问,并示意一旁的护卫给少妇一家人送了壶水,还有一包点心。 少妇磕头道谢,这些吃食可是救命的啊。 “当家的你先吃点,咱们这是遇到贵人了,老天爷也不忍心让咱们一家分离呢。” “宝儿,你也吃一块,剩下的娘先收着,等你饿肚子的时候再吃。” 少妇将点心分给丈夫和儿子,自己则是喂小闺女喝了几口水,又自己喝了好几口,才拿出一块点心和小闺女分食。 不是少妇重男轻女,而是小闺女人小吃不了多少,她和孩子分着吃一块还能省下些,等孩子饿了也有吃的垫垫肚子。 吃的入腹之后,少妇才看向方老爷,又一番道谢后回话道:“我离家已经有七年了,柳芽是我三哥的孩子。我走的时候柳芽才四五岁,我家兄弟姐妹一共八个……” 少妇没有隐瞒的将家里的情况说了出来,在她看来对方的条件也不会对农家有所图,倒可能是认识柳芽才会帮他们一把。 至于方老爷是怎么会认识柳芽的,少妇心里头也疑惑,只当是柳芽有奇遇吧。 “我叫柳兰,要不是遭了难,又不想让孩子们卖身做奴才,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回娘家去。” 少妇,不,柳兰苦涩的说道。 方老爷对柳芽家里的事并不了解,当初和柳芽合作也只是惊讶于柳芽一个小丫头出来做买卖,倒是不知道还有一大帮的亲人。 “我正好要北上,顺路捎你们一程吧。” 方老爷没有找到适合的新买卖,正好遇到柳兰,倒是想起柳芽曾和他说过的话,觉得去一趟红湖县也无不可。 放下车帘,方老爷奸笑道:“小丫头片子,这次你可是欠了我个大人情,看你还怎么好意思再框我!” 远在杨柳村的柳芽打了个喷嚏,不知道方老爷还没有接到她的书信,竟然已经打算来找她了,还顺带着给她带来不少的麻烦。 最近三房日子过得好,带动全村都有了盼头,老宅的人也无形之间被村里人孤立了。 柳老太没地方串门,只能去村头和那些干不动活的老人唠嗑打发时间,谁知今儿倒是赶巧了,她才刚到便遇到问路找三房的人。 “你们找那丫头干啥?”柳老太拉拉着脸,不愿意搭话。 “这不是遇着贵人了,要花高价收我们的白菜,我们就来找柳芽商量一下,看她能不能给涨点,谁家过日子都不容易不是?” 问路的人笑着搓手,满脸的高兴。 柳老太一听就乐了,有人给柳芽添堵,她乐得看戏。 “我知道路,我带你去。” 柳老太脚步迈的飞快,路上询问了原因。 得知柳芽早就给了定金,还签了赔付合约后,故作好心的道:“不过我怕你们是白来这一趟了,那丫头死抠死抠的,能舍得多给钱才怪。” “那咋办?就看着别人挣这银子了?”问路人不甘心的道。 “也不是没辙,跟那丫头签合约的又不是你们一家。她要是不愿意的话,你们就一起过来闹,她还能装聋子当不知道?” 柳老太眼里闪过恶毒的神色,小声的给问路人出主意。 到三房的路没多远,柳老太也想要进门,却被齐铁汉给拦住,只让菜农进了院子。 “……你看,这也不是我想毁约,可一斤白菜贵了一番,那可是不老少的银子呢。要不,你这给涨点?我少赚点也就算了。” 菜农说完有人上门高价收白菜的事之后,用商量的口吻,说着让柳芽恼怒的话。 “合约上写的很明白,你想卖高价是你的事,我这里只按照合同办事。毁约可以,把赔偿金给我送来,我柳芽不是非得指着你家的白菜赚钱。” 柳芽冷冷的开口,对于不信守承诺之人,她没必要给予笑脸。 “不是,那白菜可是你让种的,现在就是让你给涨点银子,也没说我不卖了,你这丫头咋就不通人情呢?要不让你家大人过来说道说道?” 菜农不愿放弃,他想多赚银子,可也不想赔钱给柳芽。 “这事我能做主,就凭你这做法,我怕你家的白菜是黑心的,不要也罢。” 柳芽懒得浪费时间,喊道:“铃铛,送客!” 铃铛往前一站,挡住了还要说话的菜农,不耐烦的道:“你自己走出去,还是想被丢出去?” 菜农见柳芽是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恼怒的道:“哼!有俩臭钱就了不起啊?有你后悔的时候。” 铃铛把人送到二门口,有齐铁汉在那等着送人出去呢。 “芽儿,真的没事吗?”柳叶担忧的道:“咋还有人高价收白菜呢?不是针对咱们家的吧?” “大表哥这两日不是要回家一趟吗?我去找大表哥说说,让他顺道打听一下。” 柳芽说着就往外走,这事拖不得。 第二百八十七章 集体闹上门 王家兄弟一直都记着柳芽对王家的好,当柳芽找上王青让他帮忙去收白菜,并且打听是谁在背后搞鬼之际,王家几个兄弟都想去帮忙。 最后出于安全和学习进度考虑,让年纪大些的王猛跟着王青一起去。 连着走了三天,王家兄弟才折返回来。 “表妹,我们找了十几个村子,白菜全都被人高价订走了。” “我们问过那些卖菜的人家,他们也说不出买菜的人叫啥,签了合约也没给他们留下一份,但可以确定那人的口音就是咱们这的人,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有钱人。” 王青没有查出谁是幕后的人,怨怪自己没有的同时也觉得对不住柳芽,白白浪费了好几日的功夫。 王猛没有王青的心思多,但也是个心里有数的人,和王二舅两口子一样。 “二表妹,按理说白菜卖的价钱又不高,就算有人想要买菜留着过冬,也不可能每个村子的都收了,还是提早这么些日子的。” “那玩意冬天也不见得只几个钱,除了你也没人用这个做别的营生赚钱。要不,我明儿再往远了走走看?” 王猛有所怀疑,又怕是自己想多了没敢说,心里却是着急的。 这可是王猛第一次帮柳芽做事,结果却没有完成任务,回头还咋在表妹们面前说他这个二表哥能护着她们? “那就辛苦两位表哥了,这事怕是有人故意做的。白菜收不到没关系,二位表哥要注意安全,买卖没有人重要。” 柳芽浅浅一笑,心里有了怀疑的对象。 收不到白菜窝火,也影响陈老爷他们的生意,今年想继续做辣白菜的生意要费点周折了。 但柳芽更担心的是王青兄弟真的找到菜源了,会遭到人身攻击,毕竟三房去年经历的事还历历在目。 想不到柳树林偷盗方子不成,府城那位竟然还没放弃辣白菜的方子,还真是执着呢! 接下来几日,王青兄弟每日都早出晚归,小杨镇的村落几乎走遍了,依旧是没有找到一家没被人高价收购的白菜。 有些村子在得知柳芽想要收购白菜时,犹豫着要不要毁约提供给柳芽,毕竟白菜种的都不多,可和柳芽合作却是长期的,他们不能得罪东家不是? 于是这两日柳村长家里也是一波接一波的客人,连杨柳村村民也都知道柳芽的生意遇到麻烦了。 “堂爷爷帮我转话过去,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既然有人愿意花比粮食还高的价钱收购白菜,这对大家伙而言是好事,拿着银子能过个好年了,咋能就这么错过了呢?” 柳芽带着甜甜的笑意,好似真的不为这件事着急一样,至于她内心的想法,柳村长是看不出来的。 其实辣白菜只是三房进项中的一个,柳芽并不是非做这门生意不可,不过是第一次被人盯上总要还以颜色。 到底要损失一个进项,这笔账柳芽会和府城那边清算,却不想牵连无辜的人进来! 柳村长闻言放心了不少,便出主意道:“要不让咱们村都种些白菜?眼下应该还来得及收一茬。” 柳芽摇头道:“我是按照市场价收购白菜的,要是让乡亲们种白菜,可是没有种土豆和药材赚的多,那不是在损害大家伙的利益嘛!可让我高价收购白菜,这亏本的事我也干不出来。” “堂爷爷放心,这件事我心里有数。早在开年的时候,我就和几户农家说好了,让他们给我种……”白菜了。 柳芽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到齐吴氏进门禀报道:“姑娘不好了,有好几个农户拿着合约上门来,说是要和姑娘解除合约,来给姑娘送违约金的。” 柳芽脸色微沉,示意齐吴氏把人都带进来。 十倍违约金,那幕后之人还真是舍得砸银子! 果然,齐吴氏带进来的那些个农户,一个个的都低着头,吭哧瘪肚半天才说明来意。 “柳芽,有人高价收我们的白菜,现在连违约金也愿意给,所以这白菜我们不能卖给你了。” “对,收的人给的比那些散户还高两成呢,一亩地的白菜能卖出二亩小麦的价钱了,我们不能有银子不赚啊。” “是是是,都是土里刨食的,我们赚点钱不容易,柳芽你就收了银子和我们解约的吧。” 带头的人是上次单独来找柳芽的菜农,其他人见状也就好意思开口了。 倒是有两个人一直站在门口的位置,头低的快能当鸵鸟了,不知道是不想跟着解约,还是臊的没脸见人。 “你们这么做还是人吗?柳芽早早的就和你们签了合约,现在你们村子里开荒,日后去作坊上工,那赚的可都是柳芽的银子,她可是你们的东家,你们咋有脸坑她?” 刚才柳芽简单的说了一下与菜农签合约的事,所以柳村长这会才会气的大喊,就差拿烟袋锅子去刨人了。 “你们这么干,你们村长知道吗?不行,我要去和你们村长说道说道去,一个个的还有没有良心?” 多数人低下头,但良心有愧和银子相比,自然是银子更重要,那关乎到一家人一年的口粮啊! 有人却反驳道:“啥叫坑人?十倍的违约金,我们可是一个子不少的拿来了。你们杨柳村是有钱人,我们冬天都勒紧裤腰带才能挨下去,凭啥有银子不让我们赚?” “就是,种白菜真那么赚钱,你们杨柳村咋不种?” “我们上工也不是白拿工钱的,该干的活一点没少干,凭啥骂人?” 柳村长一句话,让来的这些人很不满,一个个都开始议论着。 柳芽始终噙着一抹冷笑,明白这是有人挑唆的,否则这些村民不会这么想,毕竟她当初也是挑选了那些勤快又踏实的人家种的白菜。 即便有个别的人心思不那么淳厚,不可能所有人都是花花肠子。 眼看着菜农们激动的叫喊着,甚至有人梗着脖子往前冲,柳芽眼底的神色又冷冽了几分。 “柳芽你倒是说句话啊!我们咋就不是人了?穷人就该被你们这些地主压榨,就该一辈子倒霉受穷吗?” 柳芽冷眼看着往他跟前凑的菜农,正是上次单独来找她解约的人。 只见对方眼里明显藏着恶意,在距离柳芽几步的时候,竟然直接向前跑来,想要扑倒柳芽。 第二百八十八章 这事没完 不等男人近身,站在柳芽身侧的铃铛已经挡在前头,看似瘦弱的人儿,竟一脚将一个庄稼汉踹倒在地。 “啊!” 男人抱着肚子,跪在地上大喊着:“杀人啦!柳芽要杀了我,大家给我作证啊!” 其他菜农都被男人的举动惊的说不出话来,他们是想要赚银子不假,可也都不是傻子,都没错过男人方才的不安好心。 “呸!杀你这么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还用得着脏了我家姑娘的手吗?” 铃铛走上前去,又是一脚踢过去,这次将男人直接踢到墙面上。 只听咣当一声,伴随着男人的通呼声后,男人便昏了过去。 这一幕把所有人都吓到了,一个个的看向铃铛的眼神都变了。 有胆子小的更是拔腿就跑,还大声喊着:“杀人了,柳家下人把赵老大给杀了!” 早就站起来想要保护柳芽的柳村长,急忙走过去探了探赵老大的鼻息,暗暗的松了口气。 “柳芽,这人你打算咋办?” 既然人没死,柳村长也就不慌张了,冷眼看向堂屋里发慌的一群人,哼道:“敢到咱们村子里来撒野,还想……” 看着柳芽清冷又稚嫩的面容,柳村长那句非礼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可柳芽却没有要轻饶了赵老大的意思,只听她淡淡的道:“堂爷爷,这赵老大要毁约我管不着,按合约赔银子就是。但他刚才的举动,我必然是要追究到底的!” 柳村长点点头,这事他赞同柳芽的做法。 “铃铛,把人绑了先扔到院子里去,先处理合约的事要紧。” 柳芽厌恶的看了一眼昏迷的赵老大,这人敢生出不轨的心思,定有内情。 虽然柳芽对自己的相貌很满意,可她很清楚自己这个年纪,除非是禽兽才会对她有非分之想的。 众人看着铃铛利索的将赵老大五花大绑,然后又拖到院子里随手那么一扔,一个个都直冒冷汗。 三房的下人不多,可这么一个瘦弱的小丫头都这么厉害,他们刚才就该跑了的。 “你们是来解约的?”喝了口茶水,柳芽才出声询问。 “咕咚。” 不知道是谁吞咽了口口水,见柳芽的视线望过来,最后落在自己身上,那人只能暗叫倒霉,一个劲儿的点头又摇头,表情比哭还难看。 “我们家姑娘问你话呢,还不回答!”铃铛杏眸一瞪,吓得那人差点跪在地上。 “是,解约的,我们来解约的!” “你们柳芽也不差钱,我们给赔偿金还不成吗?” “作死的是赵老大,和我们都没关系啊!要打要杀的,别拿我们开刀啊!我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谁家的日子都不容易啊!” 说了一句之后,菜农越说越顺溜,倒是把心声都吐露出来了,但汗水也顺着下巴往下淌,眼睛紧紧的闭上不敢去看铃铛,怕一会他也挨揍。 其他菜农也小声的说着话,大都是这个意思。 “可以。”等众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后,柳芽才开口道。 “芽儿。”柳村长着急的叫了她一声。 给柳村长递了个安抚的眼色,柳芽继续道:“我同意解约,但你们最好找个识字的人,好好的念一下这份合约书。三天之内,按照合约书的内容给我送来违约金,否则官府见吧。” “柳芽你啥意思?不是十倍违约金吗?我们都带了银子来的?” “对啊,一文不少的,不信你数数。” 有人想要上前,被铃铛给挡了回去,娇喝道:“就凭你们也想近我家姑娘的身?谁敢再靠前,我直接把他给扔出去,断胳膊断腿的可是自找的!” 众人猛地想起来院子里的赵老大,急忙都往后退去,免得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有些人甚至有些后悔今儿过来这一趟,柳芽可不是个寻常的农女,她是地主老爷家的小姐啊! 柳芽抿了口茶,从袖带里拿出一张合约书,递给了柳村长。 “堂爷爷也看一下吧,这合约书和他们手里的一样,有他们村里的村长的手印,也有镇上牙行的人做中人。” 柳村长接过来仔细的看着,而铃铛则是不着痕迹的看了柳芽的袖口一眼。 跟在柳芽身边这么久,铃铛还是觉得惊奇。 自家主子好像是能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一般,经常需要用的东西都能从袖袋里拿出来。 可铃铛负责给柳芽洗衣裳,很清楚她的袖袋就是寻常的,装的东西也是有限的。 铃铛只是好奇,绝对想不到柳芽每次拿东西都是从空间里拿的,袖袋不过是个掩饰,否则她岂不是成神算子了? “这合约签的好啊!” 柳村长看完之后,十分解气的瞪着这些外村的村民道:“你们自己去找个识字的人好好给你们念念,要不就去找要高价买你们白菜的人看看,是不是乐意按照这个给赔偿金。” “记住了,我们芽儿可是说过了,只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要是你们拿不出违约金,那就等着吃官司吧!” 满屋子的人都慌了,乡下人大多是不认字的,哪里知道合约的具体内容? 当初柳芽让人给他们解释过,但大家只看重了种白菜带来的利益,并不是完全明白,唯一记得的就是十倍赔偿。 到底是哪里错了? 见自家主子没话和这些人说了,铃铛叉腰直接赶人,“都还杵在这干啥?等着请你们吃晌午饭不成?” 一众菜农不敢再留,急匆匆的要走,却听柳芽出声道:“慢着,你们还有一件事没有做。” “啥事?” 众人僵着身子,却不敢直接走了,怕不能全乎的走出柳家大门。 “刚才赵老大要对轻薄我,你们可都是人证。想要痛痛快快的解约,那就留下手印做个证据吧。” 端着茶盏,吹拂着飘在上面的花瓣,柳芽朝铃铛递了个眼色。 铃铛暗恼自己忘了这茬,急忙取来文房四宝,将赵老大的行为如实写在纸上。 又一个个的问清菜农们所在的村子和他们的姓名,写下之后让众人按手印。 倒是之前一直缩在门口的两人,按手印的时候比其他人都痛快些,让柳芽留意了一下。 “我们可以走了吗?” 菜农们心里不安,他们又不认识字,都是铃铛写了、念了,他们就按了押。 万一这是卖身契,他们也只能认栽,先离开柳家再说。 “赵老大的家,还有之前溜走的那个人,你们都知道在哪吧?记得带个口信过去,合约的事尽早解决了大家都踏实。” 至于赵老大的事怎么解决,柳芽不会和这些人说,让他们心里不安的过几日,也算是对他们不信守承诺的一种惩罚,权当是收点利息。 这事,没这么简单就了结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夜谋 “芽儿,这可咋办?这老些白菜,你去哪买啊?” 把人赶走后,柳村长担忧的问道,却又帮不了柳芽什么。 “没关系啊,大不了今年就不做辣白菜了呗。反正违约金够多,我拿去赔给买家还有富余呢,还省的操这份心了。” 柳芽很轻巧的笑着,有些事不会和柳村长说,但也不希望柳村长跟着忧心。 “那就好,我就怕你和买家那头交代不了,你一个小丫头也不容易,咋就老又那些不安好心的人呢?” 柳村长叹道,因柳芽的话也松了口气。 只要不赔钱,少赚点就少赚点吧。 活了这么大的年岁,柳村长自然是看出来这是有人要为难柳芽了。 “堂爷爷,我这有件事想请您帮忙,堂爷爷可得替我出这口气,也算是立个规矩。”柳芽又道。 柳芽小声的和柳村长说了一会话,除了铃铛之外没有其他人知晓。 最后一脸复杂的柳村长在离开的时候,看向赵老大的眼神竟透着两分同情。 敢算计柳芽,这人也是个傻的,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主子,那人怎么处理?”铃铛满眼杀气的问道。 “把人关到东院空屋子去,今晚我要结果。” 柳芽没有自己动手的念头,以铃铛的手段要审讯一个庄稼汉再容易不过。 但感受到铃铛的杀气,柳芽又道:“可把别人弄死弄残的,咱们都是良民。” 铃铛像是皮球被人用针扎了一下,顿时泄去了所有的杀气。 “主子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定要这个赵老大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铃铛摩拳擦掌,审讯人的手段她有的事,完全可以不见血不见伤的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敢打主子的主子,活该这赵老大受罪! 菜农的毁约,对三房并没有带来多大的影响,柳芽说不会有事,全家人都信她的话。 当初签订合约时写明,一旦菜农毁约便要按照去年最低亩产十倍赔偿,而不是赔偿定金那么简单。 可那些想要毁约的菜农,只能一趟趟的去找高价收购白菜的人,等着那头给回信到底能不能赔偿违约金。 有人更是觉得这事就是柳芽做的不地道,早早的就把后路给他们堵死了,却不去想想当初柳芽让人找上门签合约的时候,他们是多么的感恩戴德。 赵老大家里面也有人给递了话,赵家人相互指责竟是没人想着第一时间去救人。 林家沟。 住在村尾的林家,是村子里日子最好的人家,不是他们有赚钱的能耐,而是有个能给娘家带来好处的闺女,村里不知道多少人羡慕。 “大哥,这事咋办啊?要是按照这个价赔银子,咱们可就赚不了多少了。” 林老二负责盯着被柳芽签订的菜农,自然是得到信了的。 “那能咋整?这事要是办砸了,往后在妹夫面前还能有脸面?谁给咱们银子花?” 满屋子转圈的林老大转身,瞪着眼珠子道:“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要是那死丫头报官,到时候那姓赵的还不得把你给供出来!” 林老二一听顿时吓得脸色一变,拽着林老大的胳膊道:“大哥你别转悠了,快帮我想个主意吧!” “现在只能等了!死丫头心狠着呢,指不定那赵老大被她打死打残了!到时候赵家人闹上门去,把事闹的越大越好!” 林老大眯着眼睛,朝林老二招招手,在他耳边低声的交代了几句。 小杨镇。 陈老爷也收到了有人恶意收购白菜的事,就连供他们酒楼的菜贩子都为买不到白菜的事发愁。 “这是有人针对那丫头,眼馋辣白菜的方子了。” 陈老爷嗤笑一声,对方不知道辣白菜的利润就眼馋,真的拿到方子今年也得赔本。 不说人工费,光是做辣白菜的调料就不少银子,亏得对方为了让柳芽买不起白菜,竟然出那么高的价钱。 “东家,这事要不要给柳芽送个消息过去?”齐掌柜询问道,也是有心向柳芽卖个好。 “估计那丫头早就知道了,不过还是递个信过去吧。” 陈老爷看了齐掌柜一眼,问道:“你家长生已经去杨柳村做先生了吧?那亲事还没有着落?” 齐掌柜面色发苦,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摇头道:“这事我也不知道该咋说,柳家那边也没信呢,兴许是缘分没到吧。” 陈老爷也就是随口一问,他有心做媒也不能强求成就姻缘。 “我要去县城一趟,看看义兄那边的情况如何。这辣白菜的买卖得做,不能让那人看了笑话去!” “哼!真以为去了府城就了不得了,还能只手遮天了不成?” 陈老爷带着几分怒气的起身,不仅仅是为柳芽这边遇到的麻烦,更是为了义兄当初差点被陷害入狱的事。 商场如战场,有时候拼的不仅仅是财力,还有血性,当年的仇也该是报的时候了! 没有让柳芽失望,铃铛一出手果然赵老大连犹豫都没有就招了。 铃铛去问供的时候,特意叫上了王青兄弟两个,目的就是锻炼他们能够面对阴私手段。 柳芽日后不会一直呆在小村庄里,遇到的敌人只会更多,作为三房至亲的王家人,不可避免的要被牵连其中。 当看到铃铛残酷的审讯手法时,王青兄弟还觉得有些残忍,但在听赵老大交代一切之后,他们恨不能把赵老大打死算了。 “表妹,那姓林的敢教唆赵老大做这事,咱们必须得还回去!”王青一脸愤怒的道。 “林老二不过是柳树林的一只狗,表哥何必与畜生动气?”柳芽笑着打趣道:“难不成表哥还想学林老二,让赵老大去轻薄他的闺女不成?” “表妹!”王青闹了个大红脸,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二表妹,你有啥主意就直说呗!我和大哥没你脑袋瓜好使,但你说啥我们就去办!”王猛表态道。 “柳树林姓柳,所以我再恨他也不得不给他留个活路,除非是他自己作死,我可以选择不帮他。” “至于林家人……” 柳芽勾唇冷笑,指尖轻抚着茶杯,悠悠的道:“有赵老大的证词,这牢房就是林老二的归宿!” “那林家不是有哥俩吗?表妹觉着这事和林老大没关系?”王青疑惑的问道。 “不急,我现在倒是想看看柳树林那东家给他们多大的权限。想要逼迫我交出方子,咱们也得陪他们好好的玩玩,指不定明年咱们在府城就有产业了呢。” 俏皮的眨眨眼,柳芽朝两位表哥和铃铛勾勾手指,神秘兮兮的道:“二位表哥、铃铛,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咱们这样……” 第二百九十章 赵家人闹上门 白菜收购不上来的事在杨柳村传开了,很多人家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开始把自家园子的柴火垛归置到一处,辟开一块地方来种大白菜。 甚至还有不少妇人回娘家去说道这件事,哪怕种出来的白菜不算多,好歹能在柳芽这卖个人情不是? “芽儿,豆腐坊那边的院子,要不也翻出来种白菜?” 肖寡妇对这件事也很上心,故而想了又想后,来找柳芽提建议。 之前柳芽要大量用土豆,村民家的园子和能空置出来的地都用上了,种白菜的没几家,能够自家冬天吃用的就不错了。 眼下全村多是开始种白菜,可能倒腾出来的田地太少,又能种多少? “婶子不必为这事操心,小杨镇的白菜都被收购了,难不成邻镇和再远点的地方也被收了?” “真要是这样,那可真是要向那些种白菜的村民说一声恭喜了,白白多赚了好几倍的银钱呢。” 柳芽浅笑着给肖寡妇倒了杯茶,这才又道:“我啊,就怕那算计我的人把白菜砸手里了,再厚着脸皮来求我把白菜买下,到时候我可是用不了那么多呢?” 看着俏皮眨眼的柳芽,肖寡妇愣了愣神,转身对柳王氏道:“我这倒是白操心了,看你们家柳芽这模样,心里头都有数呢。想算计她的人,怕是要躲被窝里哭了。” “那也是活该!好好的买卖不做,非得要算计别人,赔死都是应当的!” 柳王氏气呼呼的骂着,她虽不知道收白菜是谁的手笔,但总归是少不了柳树林的掺和。 很少见柳王氏这么火大,肖寡妇稍微想了一下,就猜到是怎么回事。 毕竟去年柳树林那事办的不厚道,在村里可是个扯闲话的话头呢。 府城。 还不知道柳芽那边处置的方式,柳树林这几天的心情极好。 想到柳芽要赔的倾家荡产,不得不求上门来卖方子,柳树林走路都飘。 只是中秋将至,每每看到打扮的像是富贵人家小姐的柳雪,柳树林的心情免不了的要阴郁。 “当家的你回来了,快看看东家夫人让人给雪儿送来的布料和首饰,这可是今年最流行的样式呢。”柳林氏笑的合不拢嘴。 倒是柳雪看着这些东西,笑容里却带着几分不安。 尤其是看到柳树林的牵强的笑容后,心中的疑虑更大。 “爹,东家夫人到底是啥意思?这半年来给我送了多少好东西了,光首饰就有好几套了。”柳雪蹙眉问道。 跟着女夫子学了半年,柳雪如今颇有小家碧玉的姿态,比起大家小姐还是差了点,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看着出落的亭亭玉立的长女,柳树林心里很是难受,不自在的别过脸去,才敢开口道:“你想多了,东家夫人没有闺女,这是喜欢你呢。” “真的吗?”柳雪依旧有所怀疑。 柳树林在东家手底下做事多年,柳雪也没少和柳林氏去讨好东家夫人,却从来没有感受到夫人对她多喜爱。 至少这么多年收东家夫人给的东西,都没有这半年的十分之一多。 但柳树林这么说,柳雪心中的疑虑也就打消了,自家爹见识比她多,还能害她不成? “当家的,咱家雪是不是该相看人家了?这定亲两年后再成亲刚好……” “不急,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合适的。” 不等柳林氏说完,柳树林便急急的打断她的话。 甚至不敢去看柳雪羞答答的样子,柳树林别过脸才开口道:“好好给雪儿做两身衣裳,过些天有个重要的酒宴得带雪儿去。” “哎,我明儿就带雪儿做衣裳,就凭咱们雪儿的长相,说不定就入了那些贵夫人的眼,带来好姻缘呢。” 柳林氏开心的拿起布料在柳雪身上比划着,嘴里不停的夸赞自家闺女长得漂亮。 柳雪俏脸通红,低着头不好意思搭话。 看着妻女如此,柳树林心里越发的心虚,可事到如今容不得他说不了。 这些送给柳雪的好东西,有东家夫人准备的,也有府丞大人送的,他早就把柳雪当做是后院里的女人了,容不得改变。 民,不敢与官斗,只能牺牲柳雪来救一家人的性命了。 要恨,就该恨三房母女不识相的护着方子,否则他柳树林娇养的闺女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杨柳村。 被三房扣留的赵老大,被铃铛等人轮流的折磨着,早已经吓破了胆子,可却检查不出有伤,只是整个人像是水里捞出来的,面上血色全无。 赵家人在次日傍晚前才赶来要人,还带上不少村子里的人来仗胆,赵村长也在其中。 “没天理啊!我们家老大就是想多赚点银子让家里人能吃饱肚子,就被柳家给扣住了,这还有没有王法啊!” “我可怜的儿啊,这都一天过去了,也不知道遭了多少大罪啊!” “当家的你可要挺住啊,你要是出点啥事,咱们一大家子可咋活啊!” “爹……” 赵家人进了杨柳村就开始哭喊着,要不是没穿孝服,还以为他们是要发丧的队伍。 杨柳村的人得到消息之后,立即就去通知柳村长和族长。 有外村人来闹事,不管是找谁的麻烦,他们都不能当做不知情,否则传出去会被认为杨柳村的人好欺负。 赵家人一路哭哭啼啼的找到三房,柳芽这边已经提前知道信,自然不会让他们进院子当客人对待。 “姑娘,村长带着一帮人过来了,可要请进来?”齐春花腿脚快,由她负责来回传信。 “去把赵老大押到门房,让齐叔先看管着,等我吩咐。” 柳芽转首看向柳王氏,柔笑着安抚道:“娘留下来照顾弟弟,这事我和大姐出去应对就成,娘信我们可好?” “那你们小心,娘就不去给你们添乱了。”柳王氏心里又气又急,可也知道自己的能力,却不放心的道:“我们都在后院安全着呢,你把人都带去前头撑腰吧。” “好。” 柳芽应声, 八_零_电_子_书_w_ w_w_._t_x_t_8_0_8_0_. c_o_m 和柳叶对视一眼后,便在柳王氏母子等人的担忧下出门去。 齐吴氏母女几个都会功夫,自然是要跟着保护柳芽姐妹几个,倒是铃铛这会不见身影。 女学那边还在上课,柳芽已经提前知会过,宋娘子不会让柳苗几个出来的,倒是不用怕他们跟着去前头再被误伤。 姐妹俩尚未走到大门,便听到赵家那群女人哭嚎的声音,还有村长媳妇的怒骂声。 “你们放屁!嘴巴再不干不净的,老娘就用粪水给你们洗一洗!” “往我们柳芽身上泼脏水,欺负我们杨柳村没人哪?走走走,咱们这就去官府说道,看官老爷判谁的罪!” 第二百九十一章 我柳芽长见识了 有村长媳妇先开腔,杨柳村的妇人自然都跟着一个阵线,很快双方的女人就对骂起来。 等柳芽姐妹走出家门之际,双方已经撕打在一起。 不过赵家那边除了自家的女人,跟着来的都是村里的男人,看着赵家女人被打也不好上手。 “齐婶儿,你们上去帮忙,对来找事的不用客气,掌握分寸就成。” 柳芽冷声吩咐着,与柳叶一起朝柳村长走去。 赵老大敢当众做出那样的行为,柳芽得防着赵家其他的男人也来这一招。 有齐吴氏母女几个加入,赵家女人们更是没有还手的能力,单方面的被打了好一会,这才被扔到一旁去。 “说吧,你们来的目的是啥?要解除合约?要人,还是讹银子?” 柳芽不想浪费时间,开门见山的问道。 尽管柳芽才十三岁的年纪,可她身上所散发的冷意,却让赵家那边的人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做了亏心事,总归是心虚的。 赵村长不愿得罪柳芽,可赵老大也是赵家人,于公于私他都得过来这一遭。 “柳芽,我们赵家村很感谢你能在村里办作坊,家家户户都能去做工,这可是天大的恩情。可赵老大也是我们赵家村的子孙,他做错事,我这个村长定不会轻饶,能不能放了他?” 见赵家女人都被打怕了不敢上前,赵村长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人活着就成,其他的事赵村长不掺和。 “抱歉,人不能还给你们,因为我要将他送官。”柳芽冷声道。 “这……” 赵村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柳芽是小题大做的不给他面子,忙对柳村长拱手道:“柳老哥,这事闹的,你看……”能不能给求个情? 不等赵村长说出口,柳村长便冷哼道:“你们赵家村可真是养出了好子孙啊!咋地?那赵老大做的事,你这村长的还觉得不算个事?合着你们赵家村的作风就这样?” 赵村长听的不明白,便转身去看赵家的人,可那一家子心虚的恨不能把头埋进土里去,谁也不敢上前解释。 “柳老哥,不就是解除合约吗?咋别的村子都成?就赵老大不行?”赵村长觉得被针对了,语气也有些不大好。 “赵村长认为解除合约是小事吗?”柳芽语带嘲讽的问道。 “这个……”赵村长不知该如何接话。 说这是小事,那就是赞成背信弃义。 可说是大事,他们今天还能把人带走吗? 见赵村长不说话,又听到赵家村的村民义愤填膺的指责话语,柳芽不禁冷笑一声。 “既然赵村长和你们村的人都认为解约是小事,那就好办多了。只要赵家按照合约把银子拿来,我立马就写解约书给他们,绝不食言!” 柳芽已经没兴趣和赵家人再合作,解约了反倒心里踏实,左右不亏就是。 “另外,当初和赵家村口头约定建作坊的事就此作罢,也省的日后你们再觉得我会压榨你们。”柳芽轻飘飘的又道。 赵村长面色一变,急忙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哪会有那样的心思啊!这作坊不是都快建好了吗?咱们村可都种上土豆了啊!” “这一季的土豆我会按照合约去收,作坊从即日起停工,就当是我送给赵家村的学费,毕竟我也是长了见识,知道不守承诺不过是小事一桩。” 讥讽的视线扫过赵村长,落在赵家人身上,柳芽忽然拔高语调,喝道:“把赵老大带出来,让他当着赵村长的面,把他的罪行供述出来。” 柳芽后面的话,把赵村长求情的话给憋了回去。 这会赵村长终于意识到赵老大是惹了大祸,而他自己不该没问清楚事实,就站在赵老大那边说好话。 齐铁汉将赵老大扔在大门口,手里握着一根粗棍子,以防赵家人上前抢人。 齐吴氏则是守在另一边,齐春花姐妹也悄然来到柳芽姐妹身边护着。 “村长救我,我是被冤枉的!” “他们要杀了我,还给我放血了,我不能再留下来了,会死人的!” 嘴里的布刚被拿下去,赵老大便大喊着求救,丝毫不提自己干过什么事。 “我家姑娘让你招认罪行,你没听到是不?” 齐吴氏一巴掌甩下去,打的赵老大倒在地上。 赵老太和赵老大媳妇见状,冲过去想要救人,却被齐吴氏手中的棍子给拦住。 “你们这是要干啥?我家老大没杀人没放火的,你们凭啥把他绑了?老婆子就是挨板子也要告官给我儿子讨公道!” “又不是杀猪,你们咋能给活人放血呢!我男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吊死在你家大门口!” 两个女人不敢和齐吴氏动手,都转身冲着柳芽姐妹大喊大叫的威胁着。 “村长爷爷,麻烦您让人把牛车套上,再准备一条麻绳过来。” 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柳芽转身冲柳村长眨了下眼睛,让他配合自己。 “这位老妇人要告官,正好咱们顺道拉着她一道去衙门,也算是做个善事了。那大娘不是要上吊吗?回赵家村拿绳子可太耽误功夫了。我柳芽啊,最喜欢助人为乐了。” 赵家婆媳俩就是那么一说,哪里就敢去报官,又或是玩命的? “我不活了啊!这都啥世道啊,有钱人就能逼死人吗?” “儿子啊,娘是救不了你了,这就去阎王爷那先给你探探路,也好跟你爹赔个不是,是娘没用护不住你啊!” 赵老太坐在地上边拍边哭,嘴里哭喊着寻死觅活的话,可却没有行动的打算。 赵老大媳妇有样学样,也坐在那手蹬脚刨的干嚎。 “泼妇!赵村长你也不管管,就让他们没完没了的闹腾?你不知道赵老大干了啥畜生事,他们还能不晓得?有脸在这哭?” 柳村长气的想揍人,胡子都在抖。 “柳老哥,你就和我说一句实话呗?这到底是咋地了?” “别的村来解约,也没听说作坊的事就黄了啊!我们村那么多户人家,可都盼着能去作坊上工养家糊口呢!” 赵村长是真的着急了,要不是跟来的村民多,让他给柳村长下跪的事都干得出来。 毁了全村人的生计,赵村长不敢去想他以后在村里的日子多艰难。 “这是赵老大的供词,另外我手上还有那日被赵老大撺掇过来毁约的菜农的供词,赵村长不妨仔细看看。” 柳芽抖开证词后,恨声道:“赵老大为了二十两银子,竟然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毁我清白,妄想逼迫我嫁给他这个人渣为妾,你们说这样的人该不该让他把牢底坐穿?” 第二百九十二章 我柳芽是个记仇的人 “芽儿!” 柳叶惊呼一声,没想到柳芽会公开说这件事,这对柳芽的名声是有碍的。 但看到柳芽眼里的恨意,柳叶咬了咬唇瓣,决定站出来维护妹妹,不能把所有的事都压在柳芽身上。 如今已经没有再瞒下去的必要,索性就着这件事,让其他人明白三房的立场。 “赵老大心怀鬼胎,就凭这份供词,把他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虽然赵老大没有得手,可从今而后他就是我们柳家三房的死敌!还有你们赵家人,但凡参与过这件事的,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一个!” 柳叶愤怒的看向赵家人,把仇人的模样都记在心里。 已经看完证词的赵村长直冒冷汗,手哆嗦着抹了两下,明明是三伏天却让他觉得掉进冰窟窿里似的发寒。 “完了,全完了!”赵村长跌坐在地上,完全回不了神。 赵家村的村民也都恼怒不已,看向赵家人的目光除了恼恨就是嫌弃。 “村长,把他们一家逐出村子去,咱们赵家村不能留下这群祸害!” “对,不能再留他们了。村长,咱们现在就回去,请族长把他们划出族谱,要不然整个村子都会被连累,往后都得被戳脊梁骨!” 村民们是怕作坊的事黄了,更怕被别的村子骂他们赵家村都是畜生! 想祸害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这比杀人更难让有良知的人更难接受。 赵家人傻眼了,他们是求村里来救人的,不是等着被赶出村子去。 “村长,你们不能这样啊!我们不走,这事是大哥干的,和我们没关系。” “分家,我们要和大房分家。这事我们几房没有掺和,凭啥把我们赶出村子!” 赵家兄弟们都不干了,一旦被逐出宗族又赶出村子,那他们还有活路吗? 眼看着赵家人内讧,杨柳村的人都静悄悄的看热闹。 “晚了,你们现在说这些还有啥用?这证词上写的清楚明白,你们一家子就没一个干净的!” 赵村长举着证词,怒骂道:“老赵家有你们这样的子孙,可真是家门不幸啊!” 赵村长捶胸顿足,几十岁的人却丢脸丢到外村来,气的就差吐血了。 “柳老哥,这事是我们赵家村理亏。还得麻烦你帮忙劝几句,村子里的其他人和他们不一样,不会再有人干出这种畜生的事的!” 不敢去求柳芽原谅,赵村长只能求着柳村长,承诺道:“我保证回村之后,立马就把他们一家人赶走,你们是想要送官还是咋地,我们赵家村不会说个不字。这事,赵家村必定给柳家大侄女一个交代!” 赵家村村民扶着赵村长狼狈的离开,连腰都挺不直。 赵家其他几房见状,恨不能把赵老大给撕碎了。 “二哥,咱们赶紧跟着回去。这事和咱们没关系,都是大哥惹出来的。指不定就是大哥为了少吃苦头,才冤枉咱们的呢?” 赵老三朝赵老二挤眉弄眼的,拽着他和自己同一阵线。 “走,咱们得追人去。”赵老二连自家老娘都没看一样,急忙追向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赵村长。 赵老二媳妇几个自然是跟着自家男人的步伐走,就连赵老大的儿女也不知道想什么的跟着跑了。 一时间三口除了赵老太和赵老大两口子,剩下的都是杨柳村的人。 “堂爷爷,这人我还得留两日才能送官。” 柳芽没有为难其他人的意思,也不在乎赵家人是不是集体参与过。 报复人的手段很多,等赵老大坐牢之后,赵家的其他人也别想好过。 “你做主。”知道柳芽是有分寸的人,柳村长也不打算干涉。 看着柳芽一步步的朝自己这边走来,赵老太吓得蹿了起来,好像屁股着火一般的朝村口跑去。 “都是我男人的主意,和我没啥关系啊!你要送官就送他去,别打我!” 赵老大媳妇已经慌神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眼下的情况。 赵老大又被堵上嘴,一肚子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呜呜的叫唤着。 “你们参与多少都心里有数,我柳芽是个记仇的人,你们都做好被报复的准备吧!” 嗤笑一声,柳芽便不再搭理对方。 除了赵老大之外,柳芽对其他人的厌恶,还不值得她浪费时间去记恨。 这句话足以让赵家人提心吊胆一段日子,这就是柳芽给他们的惩罚,她着实没空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 “还不滚!” 齐春花看着吓得瘫坐在地上的赵老大媳妇,怒道:“回去把我家姑娘的话转告你婆家人,少一个字都不行!” “是是是,我这就滚,滚!”赵老大媳妇连滚带爬的离开,不敢再留在三房门前。 至于赵老大的下场,她已经顾不上了。 “把人看好了,留口气就成。” 柳芽扫了一眼赵老大,转身冲着本村村民的方向深鞠一躬。 “多谢各位乡亲们前来帮忙,柳芽在此谢过了。” 柳叶则是福了福身,以一家之主的身份开口道:“乡亲们的情意,我们三房记下了,日后三房能帮得上忙的地方绝不推辞。” 只一句话,柳叶表明了三房的立场,更是一句承诺。 杨柳村的人更深的认识到,三房如今真的是不一样了,分明就是地主家的做派,日后只能交好不能得罪啊! 但没人知道柳芽姐妹回家后,这件事的后续才真正的开始。 “主子,就是这人去赵家,又是威胁又是收买的,赵家人才敢来闹腾的。” 铃铛气鼓鼓的踹了被绑的林老二一脚,恼火的道:“也不知这人还安了啥心思,还躲在旁边看戏。知道赵老大全招了就想溜,奴婢就把他给绑了。” “你做的很好。”柳芽不吝啬的夸赞道。 “没坏了主子的事就好,奴婢还怕打草惊蛇了呢。” 被主子夸赞的铃铛,立马笑颜如花,哪里还有半分怒气。 “这是柳林氏的二哥吗?”柳叶看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林老二好一会,这才认出是谁来。 “正是。”柳芽点头道:“这次帮府城那边收购白菜的,就是林家兄弟。” 林老二害怕的看着眼前的几个少女,他可不想和赵老大一样去坐牢,更怕被铃铛暴打。 “按理说,我应该把你送进大牢才解恨。可我知道真正想害我的人是你的好妹夫,就是赵老大那事,也是你大哥出的主意吧?” 第二百九十三章 他怕死 拉着柳叶坐下,柳芽看向林老二,像是闲聊般的问道。 柳叶和铃铛不知道柳芽要做什么,但是他们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拆台,便默不作声的由着柳芽发挥。 只见惧怕不已的林老二,在听到柳芽的话之后,立即使劲儿的点头,急切的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办好这几件事,我就答应放过你。但往后你不能留在小杨镇的地界了,府城那头给你们哥俩的银子,应该足够你们一家人去别的地方过好日子了吧?” 柳芽的语气依旧不变,示意铃铛把林老二嘴里的布拿掉。 “啥事你只管说,我一定给你办好了。我们一家子一定走的远远的,往后看着你都绕道,千万别把我送官啊!” “大侄女,这事真的和我没关系,是我大哥出的主意让我露面的,我这是被我哥坑了啊!” 林老二连想都没想的就把林老大给卖个干净,只要自己活着就好。 “嗯,果然和我猜的一样。长兄如父,你也不容易。” 柳芽叹了一声,对铃铛道:“给他松绑吧,写份供词让他按了手印。” 铃铛领命,却道:“奴婢取了笔墨回来再给他松绑吧,万一他和他大哥一样,也打主子的主意可咋办?” 林老二忙道不敢,可铃铛却冷哼着出门去了。 “柳树林让你们收那么多白菜,银子可都付完了?”柳芽询问道。 “付了付了,一文银子都没少,府城那头派人过来的。不过收完白菜人就走了,后头零散的白菜都是我们负责收的,府城那边只是留了银子。”林老二忙道。 柳芽点头,也不知是不是信了林老二的话。 “害我二妹的事,是你大哥的意思,还是柳树林的意思?”柳叶顺着柳芽的意思询问,这是她更为关心的事。 “我是听我大哥说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他的主意,还是府城来的信。”林老二眼神闪烁的道。 柳芽姐妹对视一眼,已经明白真相是什么。 但没有柳树林玩的这一手,林老二也不会想到这种馊主意,反正这几个都不是好东西。 “听着,我要你为我做几件事,做好了我就放你走。当然,你也可以向府城求救,就是不知道柳树林愿不愿花大把的银子把你从牢里弄出来呢?”柳芽勾唇冷笑。 “别别,大侄女咱们有话好好说。你想让我干啥你就说,我一定都办的妥妥的还不成吗?” 林老二从不认为柳树林是好人,自然不敢指望。 “第一,你们收了那么多白菜,送给我几十车做为受惊的补偿,不过分吧?”柳芽举起一根手指。 “不过分!”林老二忙回话,反正本钱也不是他的。 “第二,我要你在证词上证明害我的事是柳树林和你大哥合谋的,还有你知道的他们这些年所做过的犯法的事。”柳芽竖起第二根手指。 “我答应,我答应。”林老二没有任何犹豫的应下。 “第三,我要你配合我演一出戏。接下来的一个月,只要你配合好了,等你离开的时候,我再送你一百两银子做盘缠。” 拿出一百两银票晃了晃,柳芽嘴角噙着一抹看似柔和实则冷漠的笑。 “成交!”若不是手被绑着,林老二都想上去把银子抢到手。 柳树林怕事情再办砸了,这回没敢把东家给的银子昧下多少,都送到了林家兄弟手中。 可大头银子在林老大那把着,而林老二办事的花销不少,手里也没落下多少好处。 等林老二在供词上按下手印后,柳芽便让铃铛放他离开,淡淡的警告道:“我这丫头的功夫你也见识到了,你可别跟我玩心眼,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起的。” 林老二身子一颤,连余光都不敢扫向铃铛,这姑娘下手忒狠! “不会的,我哪敢啊!大侄女你放心,等事都办好了,我一定拿着银子走的远远的!” 林老二缩着脖子,他是真的被打怕了。 见柳芽没话再对林老二说,铃铛提着林老二的脖颈子,飞檐走壁的离开了。 不是从大门带进来的人,自然不能从大门出去。 柳叶是第一次见识到铃铛使用轻功,也是第一次知道轻功的存在,难免震惊了好一会。 “芽儿,这个铃铛……能放心用吗?”柳叶震惊之余,便是对柳芽的担忧了。 “大姐放心,铃铛的卖身契在我手中,我已经和她说的明白,她若想离开我随时可以放她自由。” 柳芽没有解释铃铛的来历,只这一句话便让柳叶放心不少。 “那林老二能信得过吗?万一他把你要他做的事都传出去,会不会带来麻烦?”柳叶拧眉,对林老二绝对不信任。 “他不敢,除非他不怕死。”柳芽轻轻一笑,视线望向铃铛消失的方向。 杨柳村的山脚下,铃铛将人扔在地上,随后便塞进一颗药丸,拍着林老二的胸口迫使他咽下去。 “这毒药一个月后拿不到解药,你就等着毒发身亡吧。” 冷眼睨着跪地求饶的林老二,铃铛甩了一个瓷瓶过去,冷哼道:“这里有三颗药丸,每次毒性发作的时候吃一颗,能保住你的命。” “姑娘饶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啊!疼……疼死我了!” 林老二话未说完,抱着肚子疼的直打滚,眼里都是对死亡的恐惧。 “这毒每三天日落时分疼一次,一个月内还能用你手里的解药压制,等一个月过后拿不到真正的解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的命。” 看着林老二痛苦的样子,铃铛心里解气,让他动了坑害主子的心思,活该受罪。 “只要你把我主子交代的事情办好了,解药自然会给你,还不快吃一颗药,然后给我滚!” 话落,铃铛足尖轻点,人已经退出几丈之后。 待王家兄弟回来后知道家里发生的事,也都是气恼的不行,被铃铛洗脑的他们去把赵老大揍了一顿才平息火气。 “芽儿你猜的不错,林老大找了好几个混混盯着咱们呢。我们兄弟俩不管去哪,那些混混都跟着。就是我们找到卖白菜的人家,回头也被林老大给高价买走了。” 王青兄弟俩跑了好几天,才确定了这事。 “那表哥你们可要注意安全,就当不知道他们的存在,每天还得出去收白菜,要让林老大那边的人觉着咱们着急的不得了。” 给两位表哥倒了杯茶水之后,柳芽分别给了他们一个药包,提醒道:“这里头的蒙汗药效果很强,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们也不用顾虑君子之道。”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不能白用他的人 一晃又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陈老爷再一次来到义兄这里,人都黑了一圈。 “你倒是比我更上心,回头可得让柳芽那丫头做几个好菜犒劳你。”给陈老板倒了杯酒,陈老爷笑道。 “哼!我就是看不惯那姓冯的,当年为了和大哥你竞争,害的大嫂……” 陈老板愤恨的开口,但看到陈老爷伤痛的眼神后,又改口道:“多少人被他给坑的店铺都开不下去了,可那人却在得罪狠了县城里的人之后,拿着黑心钱去了府城混的风生水起,我咽不下这口气!” “就是我,当初要不是姓冯的做的那些事,也早就来县城扎根了,哪能缓了这么多年才有稳住祖业!” 过去的种种,是兄弟二人心头的痛,尤其是陈老爷差点经历亡妻之痛,因此失去了已经成型的女儿。 “贤弟不要为这种人生气,只要有机会,为兄一定要他血债血偿!” 一向笑的像弥勒佛一样的陈老爷,此刻却是满脸的杀气。 “大哥说的是,这次的事估摸着也是咱们连累柳芽那丫头了。当初栽在姓冯的手里,是咱们不知道他多狠毒,这回不能让他再伤着无辜了。” 端起酒杯一口干了,陈老板又道:“这次走了一圈,总算是收了不少白菜。等我回去后,也要和那丫头知会一声,我怕那丫头拧着劲儿,回头再吃亏。” “那丫头比咱们聪明,吃亏的可不见得是她。” 说起柳芽,陈老爷笑道:“那是我见过最不像孩子的丫头,可偏偏眼神又纯净的很。指不定这一次,咱们能借这丫头的光,把姓冯的给扳倒。” “大哥倒是信她。”陈老板闻言也笑了。 “这是直觉。”陈老爷又倒了杯酒,压低声音道:“我刚查到些消息,曹家的事和那丫头可是沾着边的。比起曹家,冯家又算什么?” 陈老板吃惊的瞪大眼睛,显然是没想过曹家落魄和柳芽有牵扯。 不提陈老爷二人喝酒聊天,柳芽这边也正忙着解约的事。 那些想要毁约的菜农便都登上三房的门,纷纷带来了解约的银子和当初签订的收菜文书。 只有两家菜农没有带银子,竟是决定不解约。 “是收购的人不给你们出解约的银子吗?” 柳芽诧异的看向两人,其他人在交了违约金后,都乐呵呵的走了。 违约金不用自己出,可赚到的银子就是赚到的,这种好事恨不能年年有。 只有这两人留到最后才说出原因,柳芽也记得三日前他们就站在门口低着头,没附和别人说的话。 “做人不能没良心,当初要不是小东家让我们种菜,还提前给了定金,为了给我老娘治病,我家的地都得卖了。这钱都花了,命也救了,现在却反悔,那还是人干的事吗?” “我家也是一样,不过是我儿子和人打架,我们家没钱赔,就是小东家给的定金救了我儿子啊!” 听两人这么说柳芽倒是有些印象,当初她找菜农的时候,也和牙行那边提过一嘴,尽可能找这种条件不好的人家。 一则是这样的人家急需要用钱,就当是帮衬一把了。 二则是顾念亲情的人家,品行上让人信得过。 “你们可要想清楚了,一旦今日你们拒绝了那人,说不定他们就不肯再收你们的白菜了。这几亩地的白菜算不得多,差出来的银钱可是不少。” 柳芽好心提醒一句,也是想看看二人是否真的打定主意了。 “不瞒小东家,我也动过心思,可我娘知道这事狠狠的骂了我一顿,还说我要是狼心狗肺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了。我这也是被骂醒了,后悔当初贪图了那不该的钱财。” “我婆娘都不让我进屋睡觉,这几天都是睡仓房的。” 两人的话逗得铃铛咯咯直笑,要不是柳芽瞪了她一眼,指不定笑的更大声。 “你们要感谢有位好娘亲,有个好媳妇。”铃铛哼了一声。 两人连连应是,却不知道铃铛的另一番意思。 就在他们来退定金的时候,柳村长也已经出发了,今儿开始各个村子和柳芽合作的,都将会有一条新规矩。 但凡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破坏柳芽利益的人,将永远被柳芽划为拒绝往来户。 不管是作坊、药田、农田里的活计,还是再有收购的事,这些人和他们的家人都别想沾手。 而这两人今日没有毁约,自然不在黑名单之列。 “这两封信,拿回去给你们的村长看。记住了,一定要你们村长看到信。” 因为柳村长已经出发,不想让这两人被连累了,柳芽特意写信给他们的村长交代一番,也有意要提拔二人做个小管事。 不管是自己醒悟,还是家人的教导,这两人能在最后关头稳住了,日后被收买的可能性也极低。 “哎,我们记住了小东家。”两人连忙应声。 “你们拒绝那人高价收购,日后可能会遭到报复,若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记得来找我,我不会不管你们的。” 柳芽将可能性说出来,见两人脸色大变,又道:“当然,如果你们害怕了也可以继续和他们合作,我不会怪你们。” 只是也不会重用,但也不会如之前离开的那些人一般被封杀了。 两人的确是害怕,但目前并没有要反悔的意思。 让铃铛送二人出门,在柳芽的示意下,铃铛给两人带了些吃食回去。 虽然都是粗粮,可乡下人家重用的是能吃饱肚子,五十斤的玉米面够一家人吃上十天半个月的了。 “铃铛,你去查一查负责收购白菜的人是谁,想办法花钱雇人给我盯着点,不能让这两家人出事。” 虽然林老二已经被控制,但林老大更狠,柳芽不想让这两户信守承诺的庄户人家出事。。 “主子,我能去庄子那边借人用吗?”雇外面的人,可没有庄子上的人靠得住。 “能使银子吗?”抬头看了铃铛一眼,柳芽问道。 “能。”铃铛想也不想的答道。 用庄子的人只是一句话的事,柳芽乐意使银子自然更好。 毕竟靳北疆养那么多人也要耗费不少银子的,也允许底下人赚点私己钱,但一切都是在不违背靳北疆利益的前提下。 “嗯,你看着安排吧。需要使多少银子,你自己掂量。” 从炕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包银子扔给铃铛,可以用靳北疆的人,但不能白用,否则亏欠的人情只会厚重的还不起。 柳芽又道:“往后办事该使银子的地方,你自己看着办,不够了找我拿。” “多谢主子信任,奴婢一定办好。”铃铛立马笑着做出保证。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主子说的都对 靳北疆留在小杨镇的人不一定都是精英,可这点小事绝对能办好,否则就不配做靳北疆的小卒了。 “顺便和庄叔说一声这事,以免有人觉得我好欺负,会破坏我与疆公子的合作。”柳芽吩咐完,便挥手示意铃铛可以离开了。 合作是两个人的事,靳北疆当甩手掌柜的,柳芽自然是不会客气的用他的人,没道理银子赚不了多少,还要柳芽费尽心力。 被柳芽默默吐槽的靳北疆,此刻正在江南的一处不起眼的小院中。 水患带来的灾害,远远比地方官员报到朝廷的要严重的多。 看着手中的各种资料,靳北疆散发着浓烈的杀气。 死在水患中来不及逃走的百姓不下于万人,而因为安置不及时又有几万人死于饥饿,地方官员竟然隐瞒不报,尸体一把大火给烧的只剩骨头。 良田毁坏的数目还没有统计完全,北上难逃的灾民已有不下十万人,且还有人在准备北上中。 “朝廷每年拨下来修堤坝的银子,有八成以上都进了各官员的口袋中。钦差下来查访也就是走走形势,每年看到的都是铺了一层新土的堤坝,根本就没办法守护一城百姓!” “我们这些人人微言轻,连钦差的面都见不到,消息也传递不上去,想要做些什么却没有分量。” “王爷,江南官员再不动,不仅仅是百姓们受苦受难,只怕要动摇国之根本啊!” 秘密来见靳北疆的官员,都是他能信得过的清官,奈何官职太低,根本左右不了江南的官场黑暗。 这几年他们将消息密报给靳北疆,但由于靳北疆之前的处境困难,故而一直没有能力解决江南的隐患。 “证据可齐全?”靳北疆开口,从骨子里散发着寒气。 “下官等无能,这几年搜集的证据,不够让那些贪官抄家灭族的,但足够让他们丢了乌纱帽的!” 底下的官员咬牙切齿的道。 “让人将证据送往京城,组织百姓告御状,务必让皇帝不敢不重罚!” “你们不必再管此事,记住搜集证据的事和你们无关,等待朝廷新的任令吧。” 靳北疆挥手让人退下去,如今他已经积蓄了足够的力量与老皇帝分庭抗礼,自是不需要再处处忍让。 奉国贪官污吏众多,该是清除这些毒瘤的时候了。 “疆,城外有疫情爆发,你速速撤离此地。” 秦隐从密道进来,见到靳北疆之后,便是语气沉重的道。 “官府可知道此事?” “你有几分把握治疗疫情?” 靳北疆没有起身,问了两个最关心的话题。 “如今疫情尚不严重,在可控制范畴内。但官府似乎有意要将人集中到一处,放火烧村。”秦隐恨声道。 为了政绩,很多官员不在乎百姓的死活,只要不给他们带来麻烦,不被朝廷问责便可。 偏偏这些官员都是老皇帝一手扶起来的,每年私下孝敬给老皇帝不少,为了能挥霍用度,老皇帝明知道这些官员的做派也不曾处置过。 “尽力而为,官员的事我会解决。” 靳北疆带着杀气的道,手中的狼毫被他折断。 朝廷不管,那就以江湖的名义杀鸡儆猴,这奉国的江山不能再任由老皇帝和他的人折腾,否则迟早会毁在皇族的不作为上。 秦隐点头,立即拿了根新的毛笔,刷刷刷的写下需要的药材,这事只能交给靳北疆去解决,他就是一个大夫。 “你让人传信给松子,我需要他来协助。另外,这封信交给松子。” 秦隐放下一封信便急匆匆的离开,不给靳北疆问话的机会。 虽然秦隐没有提及让柳芽前来的话,可心里写明了疫情的症状,以秦隐对松子的了解,一定会去向柳芽讨教。 对于柳芽的医术,秦隐一直很好奇,却又查不明来路,只能暗中套路一回,看看柳芽会给出什么样的药方。 靳北疆没有多想,召出暗卫去处理此事。 江南水深,想要拿下这富庶之地绝不是朝夕能做到的,但这次水灾就是个契机,靳北疆于公于私都不会错过在这个时候做点什么。 “皇帝,准备好与本王开战了吗?” 下达完最后一条指令,靳北疆幽冷的低喃道,眼中杀气如风暴一般,能吞噬这墨色的夜。 不出柳芽所料,高价收白菜的人,果然去找那两户农家的麻烦。 威胁过后,见两户农家虽然害怕却不听话,竟然叫了一伙地痞去祸害白菜地。 若不是铃铛找了人在那边守着,估计那些还没长成的白菜就成烂菜叶子了。 “回去告诉你背后的人,有些人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你们再敢来一次,直接打断你们的腿扔衙门口去!” 庄叔派的人其貌不扬,但拳脚功夫不赖。 将地痞都打倒在地之后,威胁了一番便离开,吓得那些个地痞屁滚尿流。 “现在连种地的都这么不好惹了吗?我的老腰啊,差点就被踢断了。” “大哥,咱们可不能白挨揍。那姓林的不安好心,指不定是知道这泥腿子背后有人才让咱们出头的,咱们得找他算账去。” “对,姓林的妹夫在府城也就是有钱人的狗,没少在咱们面前吆五喝六的,这回要是不扒下他一层皮,老子往后跟他姓!” 几个地痞一瘸一拐的离开,和另外一拨人一个意思,要找林家人要个说法,也就是讹银子。 这次高价收白菜的事是柳树林东家的意思,但是执行人却是柳树林。 只是柳树林传话给自己大舅哥,所以真正办事的是柳林氏的娘家兄弟。 “这个柳树林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以为我是软柿子由着他捏骨呢。” 收到消息后,柳芽冷笑道:“铃铛,让人去府城查查柳树林一家子的情况,还有他那个东家的情况。” “主子想对他们出手吗?”铃铛摩拳擦掌的道:“要不奴婢亲自去?把柳树林和他东家先蒙头揍一顿再说?” “暴力解决不了一切问题,得学会用脑子。” 点了点铃铛的额头,柳芽摩擦着下巴道:“他们喜欢玩阴的,我总得回敬几分颜色。听说柳树林东家的那个酒楼不错,得想办法弄到手,在府城置办处好产业可是不容易呢。” 铃铛点头,主子说的都对。 朝铃铛招了招手,柳芽低声吩咐几句,便让她出去办事,谁让身边就她和庄子上的人熟不是? 第二百九十六章 重伤 林老二已经将一批大白菜送到镇上的宅子,那边的人已经着手做辣白菜了。 为了安全起见,柳芽把铃铛送过去坐镇,以防有人暗中捣乱。 那几家要毁约的菜农所种的白菜,又被林老二免费送到柳芽手中,这种用敌人银子办自己的事,感觉岂是一个爽字能够形容的? “表哥,明儿开始你们不必在小杨镇收白菜了,把那些人引到更远的地方去。这一次,你们提高三成的价钱收购,签订的合约内容不变。” 屈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柳芽笑眯眯的道。 “二表妹是打算收网了?”王青怔了一下,方才明白柳芽的意思。 “嗯。你们只管收购五日便好,最后一站一定要距离县城近,你们拿着银子去找四方酒楼的陈老爷,让他派人送你们回来。” 并不知道陈老爷和府城那边有仇的事,柳芽存粹是担心王青兄弟的安危,想要请陈老爷护他们一次。 宁可欠陈老爷个人情,柳芽也不希望亲人出事,何况还是为了她才奔波的。 “姑娘您快出来看看吧,出大事了!” 齐吴氏着急的喊话,竟不顾这里是书房,直接推门就进屋了。 不等柳芽询问,齐吴氏便道:“那两户不肯毁约的人家出事了,一个让人打残了,一个怕是活不成了!” 柳芽心里咯噔一声,怕什么来什么,她还是小看了林老大的狠! 本以为震慑之后林老大就不敢再动手了,庄子上的人便没有继续守着那两家人,哪知道这才过去几日,林老大就下了狠手! 几人不犹豫的出门去,路上询问了齐吴氏具体的情况。 “大姐,你负责安抚那两家人,我先去救人。” 柳芽转身对王青道:“大表哥,辛苦你和我大姐一起面对了。我这边得让二表哥帮忙。” “齐婶子,让厨房多烧几锅热水,一会可能用得上。再给那两家人做些饭菜吧。” 去堂屋的路上,柳芽便将接下来的事情都安排好,一会她要以救人为主。 堂屋之中,两户菜农家都哭的撕心裂肺,却没有要讹人的意思,反而是哀求已经在这的柳王氏救救他们的家人。 “东家夫人,我们也是没辙了,镇上的大夫说要救活我家大海得好几十两银子,我们实在拿不出来啊!求东家夫人先借给我们救命,我们一家人这辈子给夫人做牛做马也会还的!” 孙大海媳妇哭着磕头,额头很快就破皮了,却不知道疼似的继续磕着。 “东家夫人啊,我家黄山怕是不行了,大夫说得拿人参续命,求东家夫人帮帮忙吧!我们家的地都抵给夫人,一家子卖身为奴伺候东家夫人!要是当家的没了,婆母怕是也受不住,求夫人了!” 黄山媳妇也是一个劲儿的磕头,声音比孙大海媳妇还大。 柳王氏想要扶这个就顾不上那个,何况除了这两个妇人,还有两家的其他人也跟着跪地磕头。 “请松子大夫过来了吗?”柳芽在院子里检查两个伤患的情况,头也不抬的问道。 “我大姐去请了,奴婢擅自做主,已经把药房那边收拾出来了。”齐夏花忙回话道。 “麻烦你们抬着人跟我来,还好你们把人直接带过来了,人还有救。” 给二人各自喂下了吊命的药,柳芽对抬着他们的村民道。 “我表妹是大夫,她的药比镇上医馆的还好,她说能救就一定能救,你们快跟我来吧。”王猛见村民们犹豫,跺脚道:“还磨蹭啥呢?我表妹还能想害他们,给自己添官司不成?” 柳树沟和大坝村的村民闻言,最终选择抬起人跟上王猛。 柳芽已经先一步去了药房那边,她需要趁着没人过来的时候,从空间里取出灵泉水,以及一些药材。 药房鲜少会用,但都会定期消毒,柳芽也教会家里人如何消毒,所以不管何时用都能保证细菌指数最低。 “二表哥你把他的衣裳剪开,小心不要碰到伤口。” 已经换好大褂,柳芽将消毒的剪刀递给王猛之后,便着手去处理头部受伤的黄山。 孙大海的伤多也重,但黄山的伤更为致命。 小心的剃着黄山伤口周围的头发,柳芽头也不抬的对还站在屋里的人道:“夏花,带人去小花厅歇会,手术估计得做三个时辰左右。松子过来后,直接带人进来。” “是,姑娘。” 齐夏花崇拜的看着柳芽,自家姑娘可真是无所不能,她要是能学到两分的本事就好了。 在柳芽处理黄山伤口之际,王猛已经一脑门子的汗,总算是将孙大海的衣裳剪开了。 “二表妹,剪完了,我还能帮你做啥?”王猛问道。 “用烈酒洗手,然后用那边的棉球和盆里的水,给他擦干净伤口周围。” 柳芽一心二用,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忽略一件事。 没有助手,一旦遇到紧急手术根本忙不过来。 赶紧收起心神,柳芽仔细检查伤口,将里面的木刺剔除干净,又用稀释的灵泉水反复清洗,这才敢进行血管缝合。 至于会不会有后遗症,还得黄山恢复些之后才能确定。 头部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受到重击后容易出现多种症状。 松子很快赶过来,接手了孙大海的救治,但王猛还是继续留下来帮忙。 “他的腿骨内有碎骨,需要手术清楚骨屑,一会我做完这场手术后和你一起完成,你且先处理他其他的伤。” 柳芽没空与松子说太多,一个人缝合血管的难度不小,容不得有半点差错。 “二表哥,帮我擦汗。” 汗水已经打湿了睫毛,柳芽却不敢眨一下眼睛,一旦失手将被戳出来一个洞的血管弄破,再想缝合就难了。 且黄山失血过多,又没有输血的条件,根本就撑不到手术完成。 王猛急忙过来给柳芽擦汗,有心想问她还能帮忙做什么,可看到柳芽正在做的事,除了震惊就只剩下崇拜了。 松子抽空抬头看了一眼,也是和王猛一样的心情,但身为医者的松子,眼神中还多了几分狂热。 若非是两人此刻都有伤患要救治,松子绝对会缠着问柳芽能不能教他这项医术。 屋内的人不敢有片刻耽搁,全心的在忙着救治黄山二人。 屋外的人却是紧张的在院子里来回走,就怕一会门开了,告诉他们坏消息。 三个时辰,柳芽累的小脸苍白,没有仪器的辅助也没有专业的助手,精神始终处于紧绷的状态。 何况柳芽前世是和奶奶学的中医,对西医的涉猎更多是源于视频教学,实践经验都是来到这个世界后才有的。 “松子,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调理的方子你比我在行。” 与松子合力为孙大海做完清骨手术后,柳芽已经虚脱,扶着案台才勉强站稳,可双手都是哆嗦的。 手术的过程中,柳芽不吝啬的教松子该如何操刀以及注意事项。 可松子还有许多问题想问,但看到柳芽虚弱的模样之后,只得点头道:“好,你……” “二表妹!” 第二百九十七章 陈老板登门 得到松子的保证,柳芽绷着的神经彻底放心,身子一软便瘫了下去,吓得王猛急忙扑过去扶人。 松子也急忙上前,给柳芽把脉之后,对王猛道:“快送柳芽去歇着,她是太累了,让她睡够就好了。” “你确定?”此刻王猛很怀疑松子到底是不是郎中,没见着柳芽都昏过去了吗? “等她醒了之后,我再给她诊脉。是药三分毒,让她好好休息,饮食上多注意些便可。” 松子并不在意王猛的态度,他担心的是柳芽的身子这么不禁折腾,还能不能教他做手术。 若是平时,松子对柳芽的担心绝对不掺杂其他。 可手术这么神奇的救人方法,若是运用到战场上……松子如何能不重视? “孙婶子、黄婶子,你们先吃口东西吧。两位大叔还等着你们照顾呢。” 齐春花送来食盒后,柳叶柔声的劝说道。 两个妇人已经哭的嗓子都哑了,磕破的额头都上了药又包扎好,蜡黄的脸上没有血色,倒像是大病之人。 只是这会二人都吃不下,连镇上的大夫都说伤的太重了,柳芽一个小丫头和一个乡下的郎中能救得了? “大姑娘不好了。” 在柳叶摆好碗筷之际,齐夏花一溜烟的跑进来,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开始喘着大气,愣是说不出来下一句。 黄山媳妇和孙大海媳妇吓得差点晕过去,两人身子都在发抖,却不敢去追问齐春花所说的不好了是啥意思。 “你个死丫头,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大姑娘好好着呢!” 齐春花没好气的拍了自家妹妹一巴掌,力气大的差点把齐夏花给拍倒在地。 “二姑娘昏倒了,被二表少爷送回屋里去了。”齐夏花被这么一拍,总算是把话说完整了。 柳叶脸色一变,也顾不上屋里的两个妇人,急忙大步离去。 齐春花姐妹也是下意识的跟了出去,都忘了堂屋里还有客人呢。 可这会柳王氏并不在场,正在哄着小五睡觉,若是她在的话……估计也和柳叶一样的举动。 “大姐,咋办?该不会是……”孙大海媳妇捂住嘴,后面的话不敢说完,眼泪哗哗的流。 黄山媳妇面如死灰,可他们又不知道自家男人被带去哪了,除了等着还能咋办? 在王猛一再表示柳芽只是累的睡着之后,柳叶还是免不了担心。 “先别惊动我娘,她一向心思细,知道了又该睡不着了。” 给柳芽掖了掖被角,柳叶很心疼妹妹,却也知道柳芽没办法见死不救,哪怕明知道自己的身体吃不消这么累的事。 看了柳芽一会,柳叶忽然想起来堂屋还有人呢,便问道:“那两位大叔情况咋样了?” “二表妹的医术可真是神了,两人的命都保住了,松子大夫在药房那边看着呢。不过今儿醒不过来,好像说是夜里可能会发热,二表妹已经留下药了,撑过今晚就没啥大事了。” 王猛自豪的说着,好像人是他救回来的一样。 柳叶松了口气,她是知道这两人为何受伤的,若是真的闹出人命,他们心里都过意不去。 “二表哥,你先回去歇着吧。这两家人的事,明儿还得麻烦两位表哥去查查,他们是因为咱家才受的伤,不能让他们白白遭了这份罪!” 柳叶柔美的面容上多了份冷凝,语气也比平日里要清冷几分,倒是越来越有柳芽的样子。 “春花,你去安排一下那两位婶子的住处,再给送两位大叔过来的那些人也都安排先歇下,总不好让他们大半夜的回去。” “夏花,你去前头带着两位婶子去看看他们自己的男人,要不怕是要急坏了。” 即便王猛说了柳芽没事,可柳叶还是不放心,今晚自是要留在这陪着的。 这一夜,三房的厨房没敢熄火,齐吴氏更是留在药房那边,万一要熬药或是烧个热水啥的,她也好及时去做。 大概只有柳芽睡的最踏实,睡到第二日晌午才起身,还是被饿醒的。 松子诊过脉之后,三房人才安心,而柳芽吃了好几碗粥才摸着圆鼓鼓的肚皮放下碗筷。 “大姐,这两家人因着咱们受罪了,你看着安排一下。虽说错不在咱们,但不能让人寒心。” 柳芽略显疲态的靠坐在炕头,心里却是琢磨着要怎么给林老大教训才能出气。 如林老大这样的人,让他坐牢都是仁慈。 “你就安心养着,大姐还能连这个理儿都不懂?” 瞪了柳芽一眼,扯过薄被给柳芽盖上,柳叶又道:“外头的事有大表哥他们呢,你就别啥事都操心了。” “嗯,我听大姐的。”柳芽乖巧的应下。 报复林老大是必然,但有些手段不能见光,还是不要吓到家里人为好。 只是铃铛不在身边,想要做点什么事真不方便,尤其是和庄子那边联系,柳芽不放心让其他人过去。 大概是要时来运转,柳芽这边正想着事,能帮忙的人就自己上门了。 在柳叶警告的眼神下,柳芽没有去堂屋见客,而是将陈老板请到了她的屋里的小花厅。 毕竟还是住在乡下,柳芽也不过是个半大的丫头,倒也不用处处都按照大户人家的规矩来。 “你这丫头,才多少日子没见,怎么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 看到柳芽脸色煞白,陈老板还惊了一下,随后便道:“是不是为了白菜的事着急上火了?你放心,陈叔这次出门,给你定了不少的白菜,不会耽误了生意的。” “陈叔,在你眼里我就是个钻进钱眼的人吗?”柳芽很是无奈的看着陈老板。 “难道不是?”陈老板反问。 “是。”柳叶肯定的点头,随后又解释了一番柳芽为何会这般憔悴,末了才带着几分恨意的道:“柳树林和他那东家都太不是东西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无辜的人也不放过!” 陈老板面色微沉,他没想到事情竟会闹到这般田地,还差点出了人命! “我就说那姓冯的不是好东西,这样的事他又不是第一次干,老天爷迟早收了他!”陈老板磨牙道。 柳芽姐妹对视一眼,从陈老板的神色中不难看出也和冯老板有仇。 只是姐妹俩默契的没有询问,却又听陈老板眼带期翼的看着柳芽问道:“柳芽,你医治外伤的本事陈叔是知道,其他的病症可也能治?” “这个要看是何病症。”柳芽如实道。 “得,等你的身子骨好一些再说吧。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说是病人更让人相信,我可不敢折腾你。” “不过我今儿过来,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也是你陈伯的意思。” 第二百九十八章 撼动不了 陈老板坐直了身子,见柳芽一脸的不解,直接表明来意道:“想要你辣白菜方子的人是柳树林的东家,这个人也是我和你陈伯的仇人,这事说来话长,日后有机会再与你说。” “不过这人心思歹毒,以前在县城做生意的时候和姓曹的走得近,缺德的事没少干。若是他知道你还有别的方子,只怕能干出更狠的事来。” 柳芽并不怀疑陈老板所说的话,一个辣白菜的方子就让冯老板做了这么多事,可见他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辈。 这也是柳芽为何想要扳倒冯老板的原因,她可不想让敌人越养越肥,到了快马加鞭也撼动不了的地步! “二妹你和陈叔先聊着,我去让厨房安排下饭菜,今儿就留陈叔在咱家尝尝家常菜。” 见陈老板要谈生意上的事,柳叶找了理由要离开。 “大姐留下听听吧,让春花他们去安排就成。”柳芽道。 柳叶在乡下长大,见识实在是有限,有机会让柳叶知道外面的人如何精于算计也是好事。 陈老板则是不甚在意,只要柳芽信得过,就是让三房的人都留在这,他也没有意见。 柳叶闻言,刚想开口叫齐春花进来,却听陈老板道:“吃饭的事下次再说,我今儿来是想要你一句准话,也好回去着手准备。” “陈叔直言便是。”柳芽道。 “那姓冯的去了府城扎稳脚跟之后,县城的买卖十有八九都不做了。但府城那边,他如今只有一家酒楼的生意做的好。 陈叔就想问你,要是咱们和他打擂台,你可有啥点子?你放心,我和你陈伯都不会亏待了你的。” 陈老板不绕弯子的问道。 柳芽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询问道:“陈叔和陈伯是想要把冯老板的生意抢到手?” “不是抢,而是要让他赔的再也没有能力翻身!”陈老板恨声道。 柳芽是猜不到冯老板如何得罪了陈老板,但这事与她的目的倒也相近。 “不瞒陈叔,从冯老板让人抢我的白菜开始,我就做好准备要拿下冯家的产业。只是我现在的能力,做这事要费些功夫。 如今听陈叔这般说,我倒是想与陈叔合作,说不定明年咱们就可以在府城扎根了呢。” 柳芽稍坐考量,便做出了与陈老板兄弟合作的决定。 柳叶有些吃惊的看着柳芽,她纵然厌恶冯老板,却没想过和府城的人对着干,这份勇气就是她所没有的。 “你说,陈叔先听听。”陈老板来了兴致。 “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不过若冯老板是以酒楼立足,那咱们就抢了他的客源,断了他的财路。” “但能在府城生根,冯老板背后必定有靠山。釜底抽薪,要么抢了他的靠山,要么斩断他与靠山之间的纽带,否则咱们这些外来人想站住脚,只怕那冯老板第一个不会答应!” 柳芽勾起唇角,明明是甜美的笑容,却让人感觉到了笑容里那堪比寒冬的冷意。 陈老板下意识的又挺直了背脊,暗道:还好从一开始就没得罪这丫头,否则只要给她机会,绝对会打击的你万劫不复! 陈老板坐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急匆匆的回去安排进军府城的事。 按照柳芽的说法,他们务必要在入冬前将酒楼开起来,那是最有利的竞争时间。 王家兄弟办事的效率不错,尤其是柳树沟和大坝村的村民,因为孙大海和黄山被欺负的太狠也都生着气,很快就把线索都摆到了他们面前。 只是王家兄弟在能干活的年纪之后便去府城做工,在本地并不认识什么道上的人,即便有了线索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回家将情况告诉柳芽。 “既然是用银子砸出来的关系,那就简单多了。” 柳芽并不意外这样的调查结果,只是眼底的冷意却也弥漫开来。 “大表哥,明儿你们拿着银子,和齐叔一道去找那几个混混。告诉他们,当初咋打的孙大海和黄山,就怎么去给我揍那个林老大!” 柳芽带着怒气的声音,让人连劝说的勇气都没有。 何况王青兄弟也不想劝说,那林老大却是该揍。 “万一他们下手不知轻重,将人给打死了咋办?”王青有几分疑虑,照他看来把林老大送进牢房更好。 “让那几个混混签了认罪书,是林老大雇凶杀人未遂,又不肯付银子,所以他们几个去打人出气,顺道抢了林老大的五十两银子,这样的理由官府也会认可吧?” 柳芽扬唇浅笑,俏皮的模样宛若邻家妹妹,单纯又甜美。 王猛早已经在柳芽给黄山二人手术的时候就已经被征服,闻言立即竖起大拇指道:“二表妹这个主意好,哪怕在衙门里他们想咬咱们一口,有了这供词咱们都不怕。 到时候就说咱们正好撞见了,为了救人才逼他们写的供词,他们是记恨咱们才泼脏水的!” “二表哥的脑子转的可真快,连善后的事都想到了,柳芽佩服!” 学着江湖人士的样子,柳芽抱拳表示敬佩,语气很是夸张。 “另外,大表哥也可以在事情结束后找机会通知林老二一声,就说不用他等到一个月的期限了。让他拿着林家的银子有多远跑多远,要不然他大哥的下场就是他的。” 把玩着柳叶给她做的手串,柳芽冷笑道:“等林老二走了之后,咱们也该去报官了,那赵老大可是浪费了咱们家不少粮食呢。” “二表妹说的太对了,那赵老大就是生了个畜生的心,却没有畜生的胆子,那怂样就该送到大牢去!” 几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这件事暂时不打算告知受害的两家人,让他们安心养伤才是最主要的。 但这件事不会一直瞒着,迟早要把风放出去,日后让那些想要和三房作对的人都掂量掂量。 府城。 并不知小杨镇情况的冯老板,这几日可谓是春风得意。 府丞大人又暗中见过柳雪一次,对娇滴滴的小美人那叫一个满意,连带着对冯老板的所求几乎是必应。 有府丞撑腰,冯老板又恢复了在县城的作风,意图在府城中成为独一份。 “中秋在即,你家闺女的嫁妆准备的如何了?” 冯老板一高兴便叫上柳树林喝酒,喝的有几分微醺。 “回东家的话,准备的差不多了。”柳树林强扯出笑意道。 柳雪送进府丞的后院也是做妾,哪怕是得宠了,那也就是个玩意。 妾室是不应该有嫁妆的,就算是有,也得交给正室保管。 就算是正室大度又要面子,允许妾室自己拿着,可妾室敢不懂规矩的全都留下吗?到头来能剩的下多少? “你也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大户人家的规矩你也该是懂了。府丞能看上柳雪,那是你们一家的福气,你要是心里存着怨气,可别怪府丞翻脸不认人,到时候你闺女能得着好?” 第二百九十九章 收网 有柳树林的支持,柳林氏很舍得给柳雪穿着打扮,心里猜想着柳树林该是给柳雪选定了人家,只是暂时还没有告诉家里罢了。 在柳树林心中,自己的儿女那都是人中龙凤,就算是大闺女进宫做皇妃也是使得的,嫁个好人家那都是低嫁了。 “闺女啊,你先挑着,娘肚子有些不得劲儿,去后头一趟。” 柳林氏捂着肚子,尴尬的表情难掩她此刻的不舒坦。 “嗯,娘要是不舒服,一会咱们去看看大夫吧。”柳雪担忧的道。 柳林氏嗯了一声,便急匆匆的去了后院。 这半年没少来这家银楼,柳林氏倒是熟悉的很,不用人引着也能找到茅房。 在柳林氏离开之后,铃铛便踱步来到柳雪身边,递过一支梅花簪子,娇俏的道:“姑娘面容清秀,这梅花簪子最适合你不过。” 柳雪愣了一下,旋即笑着道谢,顺手接过了梅花簪子。 这簪子是纯银的又不重,但花蕊是用红宝石做的,镶嵌了一圈极小的米粒珍珠,倒是有几分寒梅盛开的样子,很合柳雪的心意。 “看姑娘也是个剔透的人,怎么就想着要去给府丞大人做那不知多少房的美妾了呢?” 铃铛托着腮,趁着伙计去招呼别的客人之际,压低声音问道,一副纯属好奇的模样。 “你是谁?从哪听来的闲话?”柳雪脸色大变,却不敢高声质问,怕被其他的客人听到。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被说成是某人要过门的小妾,这是要毁了闺誉的! “你不知道吗?我在冯记酒楼吃饭的时候,听别的客人说的啊。好像是酒楼的东家给牵的线,府丞大人不是给你送了许多好东西,你爹娘都在给你准备嫁妆了吗?” 铃铛一副没有心机的模样,原本年纪就小的她,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丝毫看不出是心怀恶意的。 柳雪倒退了两步,想到自己经常收到的东西,还有柳树林每次看着她都一脸愧疚的模样,柳雪已经信了大半。 只是柳雪不愿意相信爹娘会送她去做妾,可…… “你那个女夫子可是很有名的,我家里也想请来着,可府丞大人让她去教你规矩,我也只能排队等着女夫子得空了。” “不过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爱慕虚荣的女子啊,怎么就……” 铃铛摇头,一副很不解又惋惜的神态。 闻言,柳雪脸上血色全无,此刻她已经信了八分。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铃铛便转身离开,接下来的部署不需要她露面,但这件事得尽快禀报给主子才成。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柳雪死死的攥着簪子,梅花瓣划破了掌心仍不自知。 猛地转身跑出银楼,柳雪脑子里一遍遍的想着铃铛所说的话,她想要问问自己的爹到底是不是真的。 “姑娘,你还没付银子呢!” “簪子,快把簪子留下!” 银楼的伙计看着柳雪跑走,却又不敢追上去,怕铺子里的客人再有‘顺手牵羊’的,那损失可就大了,工钱都不够赔的。 林家坳。 林老大被打的骨折了好几处,手脸上都是伤。 刚刚从医馆回来,被两个儿子抬下牛车,林老大眼神充满了狠毒之色。 “老二呢?叫老二来见我!” “是不是以为我死了?老子被人揍成这样,他死哪去了?” 林老大怒骂着,好似打他的人是林老二一般。 林老大媳妇一听,忙转身就去找林老二,她男人可不能白白被打,这口气必须得出,何况花了那么多医药费,总不能都让他们自家出吧? 但林老大媳妇再回来的时候,却是慌张的喊道:“当家的不好了,老二他们一家子不知道哪去了,屋子里值钱的东西都没了,连衣裳都不剩一件!” “娘,先别管二叔他们去哪了,快看看咱家都丢了啥吧!” 大儿子迎出来,骂道:“不知道是哪个龟孙子,把咱家翻了个底朝天,我们屋里的银子都没了。” 林老大媳妇一听,急忙推开大儿子冲进屋去。 不一会的功夫,林家便传来女人哭嚎咒骂的声音,左右邻居听到了却没人上门关心一句,可见平日里人缘有多差。 “遭瘟的,这是不让人活了啊!连一个铜子都没给老娘剩下,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子啊!” “银子,攒了大半辈子的银子,这叫我们一家子可咋活啊!” 林老大媳妇哭嚎的声音一直持续到后半夜,可她哭死过去,银子也不会回来。 因为林老大伤重,家里其他人又拿不起事,竟然没人去怀疑林老二一家为何都不见了。 或者他们也不是没想过,只当林老二一家是遭难了,没有好处的前提下,他们哪有心去管隔房的亲戚? 杨柳村。 林老二缩着脖子站在柳芽面前,等候柳芽的吩咐,或者说是等着她给解药。 “你办的不错,这是一百两银子和解药,你们一家子走的远远的,否则日后被官府抓了,我可是不会赎你出来。” 将银票和一粒黑色的药丸放在桌面上,柳芽面色淡淡的道。 “这真是解药?” 林老二心中怀疑,比起银票他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命。 “杀了你,我有好处吗?”柳芽反问。 林老二犹豫了一下,急忙将药丸塞入口中,他只能选择相信柳芽。 随后拿起银票看了看,林老二并不识字,但接触过银票,倒是能确定是真的。 “那个,你打算让我大哥坐牢吗?”林老二突然有些良心发现的问道。 “想知道,那就留下来吧。”柳芽端起茶盏,没什么温度的开口。 “不不不,我这就走,这就走了。”林老二连说了三个不字,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忙转身就走。 这屋子是王青兄弟俩住的,这会王猛送林老二离开,只有王青还在。 “表妹,林家地里的那些粮食,今晚就会收完,咱们是拉回来吗?”王青没想好该怎么处理粮食。 新粮食才八成熟,虽然是能吃的,但口感并不好。 可若是拿出去卖会被人怀疑来源,容易惹麻烦。 “乞丐那么多,他们是最会藏粮食的。表哥让人把粮食送到乞丐窝外头,咱们做好事就不留名了,不糟蹋粮食就好。” 柳芽勾唇浅笑,询问道:“表哥会不会觉得我太坏了?让林老二偷光了林老大家的银子,再把他们家的粮食都收了,那一家子可是很难度过这个冬天啊!” “那林老大不是有个好妹夫吗?还能差他一口粮食?” 王青冷哼道:“再说了,林老大家仓房里的粮食可是没人动,一家子都有手有脚的,饿死了是他们活该。” 嘴角的笑痕又加深了几分,柳芽笑道:“表哥不觉得我狠,我这心里就踏实了呢。这茬白菜收的差不多了,林老大做了那么多坏事,该是去衙门报道的时候了。” “下了这么久的网终于该收了,麻烦表哥过几日替我跑一趟府城咋样?” 第三百章 往火堆里跳 在三房养了几日的伤,黄山和孙大海终于可以挪动了。 不提之前两人的媳妇向柳芽磕头道谢,二人回家之前又是少不得要向柳芽谢过救命之恩。 “你们二人是被我牵连的,否则也不会遇到这次的坎儿,救你们也是应当的。回去后好好养伤,往后你们村子里的作坊,就拜托给你们照看了。” 对于自己人,柳芽一向大方,愿意给他们铺路奔小康。 何况这两家人是信守承诺之人,即便被牵连受伤,也没有怨怪之意,反而对柳芽一家千恩万谢的,更是可以窥见其人品。 “咱们都是庄户人家长大的,可不兴磕头谢恩那一套,你们回去把身体养好了才是最重要的。” 柳王氏忙上前扶人,对这两家人也是同情的很。 “药和粮食都装好了,补身子的东西也一并装上了。” 柳叶款款走来,话是对柳王氏和柳芽说的。 两人还需要卧床养伤,这药吃上几个月都是有可能的,是一笔大花销,就怕他们承担不起。 “这可使不得!” “我们不能要!” 黄、孙两家人异口同声,哪好意思再拿东西。 这几日吃用都是三房出的不要他们一家的银子,他们已经是感恩不已,想着日后如何回报了。 “日后你们若是愿意,我们家也放心的与你们合作。我柳芽虽然是个小丫头,可也懂得责任二字。这次的事我很抱歉,但我不敢保证以后是否还会发生。” 柳芽神色严肃,说出口的话让两家人脸色微变。 可柳芽不想骗人,只要她一日没有让人畏惧的能力,便免不了有人为了钱财而使用见不得光的手段。 便是龙椅上的那位,也不敢保证天下人都是真正的臣服于他。 提前找好了牛车送这两对夫妻离开,柳芽一家将人送到门口才回屋。 “这两家人都憨厚,这回可是遭了大罪了。好在松子大夫有本事,要不让两家子孤儿寡妇的可咋活啊!” 柳王氏想到自己的经历,眼眶不禁泛红。 “所以闺女不是尽可能的,让他们不用为养伤的事发愁了吗?一家半车的粮食,鸡蛋一大筐,还有好几只腌好的野味,光是大红枣就给了好几斤呢。” 不想柳王氏陷入愁绪中,柳芽笑嘻嘻的挽着她的手臂,有意卖乖。 至于柳王氏认为救人的是松子一人,柳芽也不辩驳,她目前还不能正儿八经的做大夫,偶尔救个急就成了。 柳叶轻笑,扶着柳王氏的另一边,道:“二妹准备的是够齐全的,就是他们一家子一年不做活也有粮食吃。至于药,也都准备的足够,娘就放心吧。” 柳王氏这才安心,否则愧疚感压得她喘不上气来,要不这几日也不会大半的时间在厨房里,给这两家人做吃食。 “对了,你大表哥是回家去了吗?这都好几日没看到了。”柳王氏忽然问道。 “我托大表哥办点事,这会应该到府城了。” 柳芽神秘兮兮的开口,一副‘别问我,问了也不能说’的娇俏模样。 柳王氏哦了一声,便真的不问,她相信闺女办事有分寸。 且说王青与铃铛在路上错开了,两人没有机会打个照面,自然是不知道彼此已经掌握的消息。 但是王青来府城的目的和铃铛不一样,他之前在府城做工的时候,多少也是认识些人,打探消息倒是方便。 事情都办好了之后,王青便前往庄子去看王兰,就这么一个胞妹,他自是放心不下。 “哥,你咋来了?” 王兰面色泛白,见到王青便忍不住落下眼泪,眼中都是惊喜。 “你过的好不?”王青红着眼眶,扶着已经有了身孕的王兰坐下。 “好,比以前吃的好穿得好,没啥不好的。” 王兰苦涩的笑笑,再也不见以前那份明媚的笑容。 抚摸着肚子,王兰吸着鼻子道:“老爷说了,这个孩子要是闺女就让我自己养着,要是儿子就抱给夫人,再生就许我留在身边……” “啥?”王青猛地站起身来,额头上青筋骤起,“你答应了?” “……” 王兰轻轻点头,她有不应的权力吗? 当初答应做妾的时候,管事便直言了这个条件,那会为了救出父兄,王兰根本没得选择。 “哥,家里还好吗?这是我攒下的银子,哥拿回去给奶治病。咱爹的腿咋样了?” 怕王青冲动惹祸,王兰忙抓住他的衣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王青是想不顾一切的带走王兰,可吃过一回亏的他明白自己做不到,只会牵累王兰的日子更不好过罢了。 “家里都好,这事说来话长……” 王青长话短说的把家里现在的状况告知王兰,却听的王兰眼泪更多。 若是当初再等等,是不是她就可以回家了? 王兰心里有这样的念头闪过,怕王青难过却没有说出口。 “家里都好就好。” 王兰轻声呢喃着,如今她已经没有退路,只能是做妾的命了。 “是哥没能护住你,都是哥没用。” 王青攥握着拳头,将一袋银子塞给王兰,沉声道:“大户人家的日子不好过,该打点的时候你别舍不得。这是二表妹让我捎给你用的,她还说……” 后面的话王青刻意压低了声音,只有兄妹两人能听到。 只见王兰紧紧的捂住嘴,轻轻的点了点头,眼泪如断了线般收不住。 “替我谢谢二表妹,往后我也有娘家可以靠了。”王兰哽咽道。 如今王兰已经为妾,能让王青见她一面,也是看在她有孕的份儿上,想要让王兰好好养胎罢了,王青自然不能当做正经亲戚对待。 不过想到柳芽交代的话,王青在离开后门的时候,塞了一快碎银子给守门的婆子。 “我妹妹一个人在这不容易,要是她有啥事,烦请想办法捎个口信到红湖县码头,我家里人都在那边扎根,到时候少不了要谢谢婆婆。” 王青说罢深深的鞠了一躬,他能接触到的也就这么个人罢了。 看守后门的虽然有些油水却不多,婆子顿时乐开了花,把银子揣好后,压低声音道:“兰姨娘也不容易,等到生产时娘家人最好来看看吧。” 婆子话里有话,但王青一个少年自是没听懂,连忙朝婆子道谢之后便离开。 婆子掏出银角子咬了一口,啐道:“也不是差钱的人,咋就舍得把闺女往火坑里推呢?就怕再来是收尸喽。” 第三百零一章 不消停的柳老太 三房对黄、孙两家人的做法,让很多人都羡慕不已,恨不能当初被伤的是他们家的人,那些好东西可不就是自家的了? 也有明事理的人,明白这是三房传递出的信号,往后跟着柳家三房做事绝对亏不着。 这几日柳芽被松子缠着学习手术的事,日子倒是过的充实,却不想在王猛送赵老大去报官之际,林老大一家竟然闹上门来。 “大家伙快来看看吧!我就说柳芽那丫头心毒着呢,你们看看这林老大都被打成啥样了,连命都差点没了啊!” “不止这林老大啊,林老二一家子更是不知道去哪了,指不定都被杀了呢!” 柳老太走了一道喊了一道,都不用林家人开口,就往柳芽头上扣屎盆子。 村民们并不知道这事,但赵老大是被林老二指使的,想要轻薄柳芽的事,村民们却是知道的。 “那林老二不是个好东西,要我说他是怕坐牢逃跑了吧?” “我看有那个可能,都是亲兄弟,这林老大也不见得是啥好人,要不别人不挨揍,咋就他被打成这样?” “我说柳老太,你也别太过分了,说柳芽丫头坏话,你有证据吗?不管咋说那也是你孙女,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你非得和一个小丫头过不去了是吧?” 村民们对林家人没有好印象,对林老太的话也没人相信。 这一年多来老宅的人也好,还是其他闹上三房的人也罢,最后都证明了犯错的不是三房。 “老娘才没有那坏心肝的孙女!早知道她是狼心狗肺的,当初她生下来就该淹死了!” “哼!官府都有文书了,我们老柳家和他们三房没关系,可别瞎说话,谁稀罕要坐牢的孙女!” 柳老太立即呛回去,还朝三房的方向吐了一口黄痰。 “你倒是想和三房有关系,谁不知道三房有钱,过着顿顿吃肉的日子呢!可你做的那些事,换做是我也不认你这门亲戚,省的整日被算计!” “可不是,一家人作的和仇人似的,活该有些人就不是享福的命,子孙出息的再多也借不上光。就怕关系好了,最后和柳红娘俩一样的下场!” 村民们都看不惯柳老太的做派,说话也是一个塞一个的难听。 毕竟要抬着林老大,所以一行人走的并不快,而柳芽也提前得知了信。 这会有一部分人在药田那边背垄沟,跟着看热闹的大多是女人和半大孩子。 “她就是柳芽,你们要找的人就是她!” 三房的大门打开后,柳老太立即帮林家人指人。 林家两个儿子看到柳芽姐妹后交换了个眼色,直接朝他们冲过去。 但是柳老太显然没有告诉林家人,三房的下人虽然是女人多,可功夫一个比一个好。 在二人靠近之际,齐春花姐妹忽然动了,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手臂粗的木棍,狠狠的朝二人的腹部打去。 “啊!” 林家兄弟被打的弯下腰,齐家姐妹却没有停手的意思,拎着棒子又是一顿揍,直到把人打的蜷缩在地上求饶,这才退回到柳芽身边。 “杀人啦!柳芽杀人啦!” “杨柳村的乡亲们,你们可得给我作证,柳芽要杀了我们一家啊!” 林老大媳妇坐在林老大身边开哭,可杨柳村的人却没有开口的。 要不是三房的下人会功夫,刚才林家兄弟会咋做? 柳芽姐妹几个怕是被毁了,嫁给这样的人家还能好? “你们来的正好,那就一块绑了送到官府去吧。” 柳叶上前一步,即便是说这样的话也还是温柔的语调,“乡亲们都知道之前我家有两位别的村子的乡亲在养伤,正是这林老大雇人去打的。” “要不是他们舍不得给银子被那些混混打个半死,又被我表哥给撞见了,还真不知道他们林家兄弟都是丧尽天良的!说起来,我表哥还救了林老大一命,却不想他竟然还好意思来敲诈我们家!” 说着,柳叶脸上尽是厌恶之色,饶是语气再平静也能让人察觉到她的怒火。 而杨柳村的人也明白事情真相,即便有一些是柳叶故意隐下的,可表面上就是这样的。 “乡亲们,咱们杨柳村的人一向是奉公守法的良民,现在看着犯事的人就在眼前也不能不管不问。” “劳烦哪位帮忙请村长过来,看看咱们是先将人看管起来等衙门来抓人,还是直接送到衙门去。” 柳芽淡淡出声,扫了眼还想作妖的柳老太,又道:“柳家奶奶年岁大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帮着戴罪之身的人来我们三房闹腾,作为村里的小辈我不想计较啥,但这事还是要和族长说道说道的。” “柳芽你想干啥?我哪知道他们家犯了事,这还不是见他们可怜,念着亲戚一场,才好心的帮他们带个路,犯得着去闹到族长那里吗?”柳老太心虚的道。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这一家子可是柳家二叔的妻舅呢。就是不晓得他们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时,会不会有人记起他们是杨柳村的姻亲,该不会怀疑咱们杨柳村的人品吧?”柳芽惊呼。 柳老太恨的直磨牙,她也是今儿才知道柳树林让妻舅做的事。 那么好的差事,能得不少银子呢,老二也是个白眼狼,有赚钱的事只想着媳妇的娘家人! “你少扯那些没用的,林家人做啥和咱们有啥关系?这事我可是才知道,你别往我们家头上扣脏水,我家二房的两个孙子可是要考状元的人呢!”柳老太指着柳芽怒喊道。 “有这种草菅人命的舅舅在,你那两个孙子的前程怕是没办法顺风顺水。就是有你这么狠心的祖母,于他们的仕途也是障碍,真是可怜了那兄弟俩喽!”柳芽嗤笑道。 围观的村民闻言也纷纷指责柳老太爱作妖,有这样的长辈在,可不就是专门祸害子孙后代的嘛。 尤其是柳家的媳妇们,更是害怕日后被柳老太牵连,只说孩子们的亲事就让人火大。 “小贱蹄子,你敢咒我孙子,老娘和你拼了!”柳老太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揍柳芽。 齐家姐妹立即拦在前头,两根举起来的木棍吓得柳老太差点跌坐在地上。 三角眼睛狠毒的瞪着柳芽,柳老太纵然有撕碎柳芽的心,这会也不敢上前去找揍。 林家人可都躺在地上呢,她可不想成为下一个。 “娶妻不贤,遗祸三代。柳家奶奶,你们老宅的子孙日后是好是坏,都是你种下的因果,举头三尺的神明看着呢!” 第三百零二章 松子求助 说完这一句,柳芽便懒得再搭理柳老太。 等官府审判完之后,孰是孰非众人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二妹何必与无关紧要的人浪费唇舌?有些人就是你磨破了嘴皮子,也不会听进去半句。” 柳叶对柳老太彻底的寒了心,早就不把她当长辈看待。 因为有柳老太在,柳王氏一直躲在大门后,确定闺女没有吃亏便没打算出来,免得被柳老太作一番。 “大姐说的是,别人家的儿子前程如何轮不到我操心,就算某些人真的做了大官,咱们也指望不上半分,反倒是得防着会不会欺负咱们呢。”柳芽勾唇一笑,不乏讥讽之色。 柳家二房的两个儿子,柳芽对他们没有多少印象,也不会刻意去针对。 可柳芽是打定主意要动冯家的,没了东家做靠山,就不知道柳树林一家子还能不能供得起两个念书的儿子。 思绪微转,柳芽侧身和柳叶说了句话,便折身回了院门。 剩下的事柳叶都能处理,也该渐渐的把三房的事交给柳叶来掌管了。 晚饭的时候柳叶和柳芽说了后续的事,村长思忖过后带着村民把林老大一家绑去了衙门,估摸着今儿是回不来,自然也带不回衙门那边判决的消息。 铃铛急着回来向柳芽复命,紧赶慢赶还是天黑方才回来。 将在府城探听的消息都告知柳芽后,铃铛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这一路上都没好好吃过饭,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你办的很好,柳雪的这门婚事必须阻止了,否则那冯家可是不好动了。” 摩擦着下巴,柳芽微微皱眉,这个消息于她要夺取冯家产业的计划极为不利。 “你吃饱了先去休息,明儿陪我去趟镇上。” 心里有了想法,但要与陈老板商量后才能实施,柳芽不想铺陈之后再因府丞的关系而损失分毫。 “主子,要不要奴婢找人去查查府丞的底细?万一柳雪真的去做妾了,咱们也好捏住府丞的命脉不是?” 铃铛吃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却不忘为柳芽分忧。 “嗯,若是方便的话,把府丞那些本地官员和一些富绅的事都打听一下。最迟明年,你家主子我打算在府城大干一场,能掌握那边的消息再好不过。” 这些日子柳芽也想明白了,和靳北疆之间早就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无法全身而退了。 既然靳北疆大方的允许她用他的势力,又何必矫情的不去用呢? 有的时候欠人情,也是交际的一种方式,就怕你没有价值。 第二日一大早,铃铛就套好了驴车送柳芽去镇上,到了酒楼之后铃铛再去庄子上找人去办柳芽交代的事。 柳芽见到陈老板之后,将铃铛在府城那边得到的消息告知后,才询问道:“之前没有问陈伯,府城那边可有能依靠的高官?” 不怪柳芽之前没想到这一茬,而是她不想做官商勾结的奸商。 但冯家的操作让柳芽深刻的认知到,这里是古代,没有权力的支持,商家寸步难行,何谈吞并对手? “这姓冯的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当初他就是和曹家穿一条裤子,间接的和县里几个小官都关系匪浅,要不然就凭他能做了那么多事?” 陈老板气恼不已,冷笑道:“好在府城的曹家看不上他,否则搭上了府城的漕运,这家伙不定能做出多少损阴德的事呢!” 闻言,柳芽稍稍放心些许。 府城那边的漕运,柳芽自然也是盯上的,那可是一大块肥肉,一旦拿下便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不过府城的漕运以曹家为首,下头也有几个小门小户分一杯羹,齐剑锋那边已经盯上了。 收敛了思绪,柳芽看向陈老板,等着他的正面回答。 “你陈伯与府城的主簿关系尚可,知府大人的师爷,是你陈伯以前的同窗。” 陈老爷没有隐瞒关系网,毕竟大家要合作,总要亮些底牌。 “这就好办了。” 柳芽抚掌,眼神亮晶晶的宛若夜空中的星子,却透着狡黠。 “陈叔,我昨儿想了一晚上,计划是这样的……” 柳芽轻声的说出自己的计划,以防隔墙有耳。 陈老板听的不住点头,末了又加了些自己的建议,总不能让柳芽一个人把事情搞定了,让他们这对兄弟如何好意思抬起头来? “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咱们争取在中秋之前就把酒楼做起来。” 陈老板拍板,在没有陈老爷点头下便赞同了柳芽的主意。 “事情安排的有些急,估计要用钱的地方不少。这是一万两银子,算是我的股份,陈叔可不要推托,因为我是有条件的。” 柳芽粗略的算了一下府城那边开酒楼需要的费用,着实不是个小数目,故而打算拿出一部分周转资金。 陈老板毕竟是在镇上开酒楼,就算有其他生意在,周转的银子也不会太多。 至于陈老爷那边,当初被冯家坑的不轻,银子怕是也不够趁手。 “你这丫头就是伶俐,知道我和你陈伯手里头的银子不充足。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明白柳芽的用心,陈老板也就接受了她的好意,何况府城开店花费的确大,多点银子在手里也安心。 “我想让我大表哥来陈叔这里跟着齐掌柜学一个月,再去陈叔那里学一个月。然后就去府城那边做个内掌柜的,只负责管酒楼内部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碰。” 柳芽也是临时起意,让王青早些接触这些,日后生意做大了才能真正的成为她的左膀右臂。 当然,王青若是想自己干一番事业也可,就当是为外家培养一个做生意的人才,也方便对王兰照顾几分。 虽然王老汉什么都没说,可柳芽知道不管日子过的再好,王兰的事都是老人家的心病。 若是王老太知道王兰的事,只怕养了这么久的身子骨就废了。 “这不是啥难事,只管让你表哥过来就是。到时候我和你陈伯也会亲自带带他,绝对给你培养出个人才来。” 陈老板爽快的应下,并未因柳芽提出这个条件而不高兴。 其实陈老板很清楚,以柳芽的本事,迟早会比他们兄弟做的买卖更大,就凭这次要开酒楼的方子,在哪里都不愁没客源。 府城那边的事,柳芽想要等王青回来后再亲自去一趟,有些事她去做效果更好。 不等柳芽和家里人说这件事,松子便急急找上门来,一向总是挂着和善笑意的脸上写满了凝重。 “柳姑娘,我有急事想向你请教。” 松子背着行囊上门,可见是急着要离开。 第三百零三章 担心他 柳芽心中虽狐疑松子为何如此急切,却没有问松子的行踪,只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待柳芽开口询问松子要问什么,松子便急急的将秦隐传来的信件,以及自己开出的药方单子都递过去。 自从见识过柳芽做手术之后,松子对柳芽的医术已经到了敬仰的地步,若非已经有了授业恩师,定要拜柳芽为师。 “南边发生水灾,现在闹起了瘟疫。我师父已经开了方子,但我觉得有两味药可以用其他的药材来代替,成本低还能缓解药材不足的压力,你觉得呢?” 松子的语气很急切,就差要催促柳芽速度快点了。 在知道南方有水灾的时候,柳芽就担心会有疫情发生,该来的还是来了。 仔细的看了心中写的疫情症状,柳芽暗暗松了口气。 伴生性症状,主要是水灾过后饥饿、水源污染、情绪恐慌等造成身体机能下降,再加上不能适应气候的骤然变化所引起的。 “你这个方子可用,但更适合症状轻的患者,这两味药材可以适当加量。” 柳芽点出松子更改的药材,对他的观点颇为赞同。 灾情当前,朝廷安置的速度太慢,当地的药材很难供应,外地的药材因运送速度慢,恐难解燃眉之急。 “任何疫情下,治疗的同时必须预防,做好消毒及防止交叉感染……” 柳芽没想过前往,一则是她现在的年纪过去了也就被当做药童使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帮助灾民。 再则是柳芽惜命,除非是必要的情况,否则柳芽不想出名,否则可能会人盯上。 松子认真的听着,不时的记下柳芽所说的事项。 “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我先把家里人都集合起来,做一批口罩给你带着,至少你们这些做大夫的要先保证不会倒下,否则谁来看管病人?” 柳芽说着便下炕去集合家里能做针线活的人过来,松子倒是听话的在堂屋里等着。 不仅仅是三房的人和亲戚,就连作坊上工的妇人也都被柳芽暂时都叫过来了。 “大家看清楚怎么做了吗?现在就用最快的速度,按照我做的这个做,半个时辰能做多少做多少,样子不好看没关系,实用就成。” 柳芽演示了一遍,并未真正的缝成一个口罩,也是为了不耽搁功夫,她的针线活可慢。 “芽儿,做这东西有啥用?”柳王氏左看右看的,也没看懂用途。 “这个用来戴着脸上,防止别人喘气时传染病毒的。” 柳芽没有说出疫情的事,免得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但南边不断有灾民逃过来,柳芽担心会有人带了病毒过来,可这是官府应该去防范的,柳芽一个小农女有心无力。 柳王氏等人也没再询问,只当柳芽是又找到了赚钱的点子。 但柳芽转身就和松子道:“这个口罩并不能完全隔离病毒,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使用的时候,每次摘下来的时候都要用开水煮一下消毒,最好能用防治的汤药浸泡。” “那些得病的人也能戴吗?”松子询问,他对柳芽的医术是信任的,不认为柳芽闲得无聊弄出这么个东西。 “若是条件允许,最好是都戴上。双向防护,传染率会更低。但凡接触过病患之后,一定要及时更换外衣并消毒,洗脸、洗手后才可用食用水。” “不可喝生水,不能吃非正常死亡的肉类,做到勤通风。不管任何的消毒方式,一天至少要保证早晚各一次。” 柳芽严肃的将自己所知道的常识告知松子,希望能用更小的代价,挽救更多人的性命。 之前不曾问过松子的出身,但这个时候松子的师父能在那般危急的地方送出书信来,可见不是位寻常的大夫。 若松子只是个普通人,柳芽告诉他再多也不见得能有用。 靠近松子,柳芽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道:“重病不治的尸身,必须要立即火化,决不能停棺。” 按照本土的习俗,人故去后至少停棺三日,在特殊情况下无异于是在谋杀其他人。 可实行起来将会无比困难,入土为安是百姓们心中的信念。 除非是大恶之人暴尸荒野,只有出家人才会焚寂。 松子面色凝重,显然也是在想这个问题。 半个时辰过去的很快,三十多人做出来不到二百只口罩,这还是因为他们最开始不熟悉怎么操作。 将所有的口罩装在包袱里,柳芽送松子出门,并不曾再说话。 “那个……” 上马之前,松子忽然想到什么,红着脸问道:“柳姑娘能否借我些盘缠?” 沉重的气氛被松子打破,柳芽失笑出声。 “这一百两银票你贴身藏好,碎银子你拿着路上花销。记住,出门在外财不外露。” 对于松子迷路的本事,柳芽很怀疑他能不能和他师父汇合。 “不用这么多,碎银子就足够了。” 松子忙推拒,尴尬的道:“我赚的银子都用来买药材了,若是我不回来的话,那些药材就当是还你银子了,只多不少的。” “银票你收着吧,穷家富路嘛。”将银票塞进松子的包袱里,柳芽退后两步,朝他挥挥手。 当初捡松子回来,便将人安排到村长那里,这一年多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柳芽很是担心除了医术之外都迷糊的松子能否一路平安。 人心本善,可天灾之下活着都是困难的,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遇到什么特殊情况。 “你怕松子一个人不安全?”见柳芽半天没回去,柳叶出来寻人。 “他就是个路痴,心思单纯的像个孩子,被人卖了还得数银子呢。”柳芽无奈的道。 “你呀,还真是操心的命。他是个大活人,还是男子,比你出门可安全多了。”柳叶倒是没有柳芽想的那么多。 乡下如松子这个年纪的少年,出去找活做的多了去了,哪个不是平安的回来的? 柳芽点点头,心情还是有些沉重,但不打算和柳叶说这事。 三房有药房,常用的药都不缺,即便真的发生什么也能应对。 回院子的时候,柳芽下意识的朝东院方向望去。 这个时候他会在哪? 柳芽知道以靳北疆的身手,遇到战乱都不会出事。 可靳北疆那容易受伤、中毒的身体,万一遇到有传染病的人,能躲的过去吗? “在想啥呢?从镇上回来你就经常发呆,不是有啥难事吧?”柳叶说了好几句话也不见柳芽回应,关怀的问道。 “南边水灾,松子就是为这事赶过去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今年怕是不能太平了。” 柳芽忙将靳北疆从脑海里赶出去,最近貌似总能想起他来。 柳叶并未发现柳芽眼中的不自在,叹道:“也不知小姑一家在哪落脚了,当初就是听说他们往南边去了,也没个消息传回来。” 第三百零四章 柳芽被怀疑 柳芽愣了一下,方才想起柳叶口中的小姑是谁。 当初在老宅那边,唯一给三房温暖的人,却因为柳老太贪财差点落得给一个老地主陪葬的命运。 若说老宅还有谁值得三房念着情分,便是这位了。 “吉人自有天相,小姑心肠好,想来老天也会厚待她的。”柳芽宽慰道。 对于小姑的样貌,原主的记忆并不是很清晰,却始终念着那份好的。 “是啊,小姑是好人,可惜遇到了那样的娘。” 柳叶咬唇,低声道:“可别在娘面前提起小姑,要不娘那性子,又要几天吃不好睡不着的了。” “还不是大姐先提起来的,小姑跟那货郎走的时候,我才多大啊!”柳芽哼道。 “……” 柳叶无言以对,抬手在柳芽的脸蛋上掐了一把便提裙跑开,生怕柳芽会报复似的。 过去的十几年里,柳叶被繁重的活计压得喘不过气来,连少女该有的活泼天性都被压制了。 “娘,大姐欺负我!” 柳芽愣了一下,扯着嗓子大喊出声,姐妹间偶尔这般玩闹一下,似乎是亲昵的体现。 姐妹俩玩闹了一通,来帮忙的妇人都道柳王氏好福气,闺女一个比一个孝顺又有本事,感情还好。 但柳芽担心会有什么病菌会传播过来,故而索性让来帮忙的人再赶制出一大批的口罩来。 如今三房的库房里,最不缺的就是布料。 王青怕耽误柳芽的事,没有在府城那边久留,在看完王兰后就直接来柳芽这回话,连家门都没入。 “我已经找人把消息散出去了,估计那边这几日就会得到信。” 王青连着灌了两杯茶,这才觉得不渴了。 柳芽给王青的任务只有一个,去府城找以前认识的人传递出去冯家派柳树林高价收购白菜,结果柳树林却让人差点打死了两个村民。 县衙那边还没有正式结案,自然还没有人给柳树林传信。 柳芽就是要冯老板提前知道,到时候为了减少损失,承担责任的自然是柳树林,府丞那边也要难为他们一下。 “辛苦表哥了。”将点心推到王青面前,柳芽问道:“表姐那边咋样?现在过的可好?” 提到王兰,王青皱起眉头。 “大妹她有了身子,人也瘦的厉害……” 王青将从王兰那得到的信息告诉柳芽,包括守后门的老婆子那句话也一并转述了,这才问道:“表妹,你说那婆子的话是无心的,还是要提示我点啥?” “糟了!”柳芽猛地一拍桌子,面色大变道:“怕是那管事的两口子没好心,大表姐要是一举得男,估摸着那管事娘子要去母留子!” “啥?” “那咋办?” “芽儿,你帮表哥想想办法,大妹她不能死啊!” 王青惊的扯着柳芽的胳膊,大声的喊出声。 柳芽刚要安抚王青,便听到门外有瓷器摔碎的声音,心里咯噔一声。 柳王氏在见王青回来后,便去厨房给他准备好吃的,这会门外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娘……”看着眼泪在眼圈里打转的柳王氏,柳芽一时找不到安慰的话。 “芽儿,救救你大表姐,那丫头也是个命苦的啊!” 眼含期翼的望着柳芽,柳王氏如今已经把柳芽当成大人一样看待。 若是柳芽都救不了王兰,那王兰的下场可想而知。 “娘先别急,我会想办法救大表姐的。” 柳芽原本也没打算袖手旁观,便对王青道:“大表哥先休息去吧,明儿一早咱们直接去府城。” “芽儿,你真的有办法吗?” 王青虽然也盼着柳芽点头,但被柳王氏这么一耽搁,倒是恢复了几分理智。 “表妹别勉强,大妹她是我的妹妹,你也一样是我的妹妹,我不希望你出事。” “表哥放心,没有把握的事我不会做。今晚表哥好好休息,接下来咱们还得赶路,还有不少事需要表哥出面呢。” 原本打算让王青从府城回来就去酒楼学习的计划,也只能暂时搁浅了。 前程,没有人命重要,何况还是自家的亲人! 王青疲惫的离开,柳芽见柳王氏欲言又止,扶着她坐下后才轻声道:“娘不要怪我,表姐再重要,我也会先考虑自己的安全,有能力才会去救她,而不是不惜代价。” “娘懂,娘盼着你们都好好的,可娘也是有私心的,自是把你看的更重。” 柳王氏吸着鼻子,握着柳芽的手道:“芽儿你别怪娘,实在是娘没用,这种时候除了你以外,想不到能求谁去帮你表姐了。” “我明白娘的心情,表姐的事我会尽力而为,至少会保住表姐。” 柳芽柔声的说着,眼神却是坚定的。 或许在府城又将多一个敌人,也将是很棘手的那种,但柳芽并不会因为畏惧曹家的势力就不敢去救人。 曹家如何柳芽不知,但那个管事的做派,柳芽不稀罕搭上亲戚关系,免得恶心了自己。 让柳王氏去库房里收拾一些好东西,除了要给王兰送去撑腰的,还有陈老爷在府城认识的那两位贵人,也是该走动一下。 这一夜三房除了不知情的人,注定是不能好眠的。 “主子,可要奴婢去请两个人?” 担心路上遇到意外,毕竟柳芽现在是有敌人的,铃铛在出发时小声问道。 王青负责赶车,自然没听到主仆二人的对话。 “不必了,咱们这次出门不易招摇。” 柳芽摇头拒绝,该用庄子那边的人也没客气,但平时倒是犯不上再去欠个人情。 靳北疆留在这边的人定是有他们自己的任务,柳芽可不敢当做是自己的私人保镖。 三人先是去了陈老板那里交代了几句,之后又顺道去了趟县城。 柳芽要拜访府城那两位,没有陈老爷的拜帖可不容易见到人。 “这就是府城啊!” 入城门之前,柳芽看着厚重又高耸的城楼,不禁感叹出声。 和影视剧里那种泡沫做的假城墙不一样,石头砌成的城墙有多厚柳芽是不清楚,但以个人的角度看过去只有敬仰,绝对不敢在城楼下造次。 再看城门外的两队士兵,手里的长矛时刻备战。 城楼上的士兵,更是如行走的监控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留意着墙内外的一切。 “表妹快低下头,被误会是奸细就麻烦了!”王青急忙扯了下柳芽的衣袖,声音也压得极低。 “为啥?”柳芽第一反应是没能理解自己看了几眼,怎么就会被当成奸细。 “你们是哪里来的?来这做什么?” 不等王青回答,一个守门的官兵便上前来,仔细的打量着柳芽,语气完全是审讯的意味。 第三百零五章 当一回土包子 随着官兵的问话,原本在柳芽一行人前后排队的人,纷纷保持了距离,生怕被柳芽牵连。 铃铛下意识的想要上前护主,却被柳芽以手势制止。 “官差大哥,我们是从红湖县过来的。我大伯想要给我请位女夫子,所以写了信让我来拜访知府大人身边的吴师爷,这是我大伯的信。” 柳芽甜甜一笑,略带炫耀的拿出陈老爷写给吴师爷的信件。 信封是上蜡的,只能看到信封上写着吴德亲启的字样。 “你大伯是谁?与吴师爷是何关系?”官兵并未完全相信柳芽的话,而是继续盘问。 “我大伯就是我大伯啊!他和吴师爷是同窗好友,经常有书信往来的,要不我大伯也不会让我直接过来啊。” 柳芽嘟嘴,一副被问的不高兴的模样。 “你们又是谁?” 官兵以为柳芽年纪小,所以爱说话却回答不到点上,便将注意力放在王青身上。 “小的是老爷派来的车夫,她是姑娘的贴身丫头。”王青忙含着腰回复,一副下等人的姿态。 官差看了下三人的穿着,说是主仆也说的过去,便道:“文牒拿来。” 铃铛忙上前将文牒递过去,待官差检查完,确定文牒和路引都不是作假之后只能让人进城。 待柳芽三人进城之后,官差立即向上峰汇报。 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遇到,大多数都是误会而已,上峰不太在意的吩咐道:“你跟上去查查,有问题直接抓起来。” “是。”官差领命,一路跟在柳芽等人身后。 坐在驴车里,听铃铛说后面有人在跟踪他们,柳芽捂脸道:“这次可真是土包子进城,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这也不怪主子,北地一向不安稳,总有一些奸细进城,所以管控的严些。”铃铛解释道。 柳芽点点头,她一向不怎么关心政事,但也知道北地情势复杂。 锦城这边还好,越是靠近边境的城池越是混乱,谁也不敢保证周遭的人是不是细作。 “等府城这边稳当了,咱们可以去边关转一圈。那边的皮毛生意、药材和粮草生意应该都好做吧?”柳芽摩擦着下巴道。 “好做也不好做,边关的人认生,没有熟人前线很容易被当地人欺负,被宰的亏本的也不是没有。”铃铛科普道。 柳芽倒是不知这点,可越是这样她越想往边关发展。 一旦能建立自己的势力,日后便是一条退路,毕竟她没想过一定要在奉国生活一辈子。 “铃铛,你认识去沈主簿和吴师爷府上的路吗?咱们得先去递拜帖,要不然被官差抓进牢房可就冤了。” 中断飘远的思绪,柳芽自嘲的一笑。 果然,做人还是要多见见世面才好,她这个小农女这不就出丑了? “奴婢这就出去给表公子指路,主子先歇一会吧。”见柳芽合上眼睛,铃铛便出了车厢,坐在王青身侧去指路。 大户人家的规矩,先递拜帖等主人家回帖才能去做客。 所以柳芽今日是见不到这二位的,但也打消了跟踪他们的官差的疑虑。 铃铛不亏是靳北疆那边培养出来的人才,选择落脚的客栈就在冯记酒楼的斜对面,窗户稍微打开些缝隙就能看清对面的情况。 自从进了房间之后,柳芽便一直关注着对面的情况,不得不说冯老板这个奸商做生意的手段还是有的,至少登门的客人不少。 “主子,饭菜来了,现在就用吗?”铃铛在门外请示道。 “嗯。”柳芽将窗户合上,懒懒的坐下后,吩咐道:“请表哥过来一道吃吧,你也一起。” 在家的时候就没那么多规矩,何况出门在外。 铃铛去叫人,小二提着食盒进屋,讨喜的道:“姑娘尝尝看合不合口味,这冯记酒楼才开业没两年,但拿手菜还是挺出名的。” “你们的客栈也有厨房吧?这么捧着对面的,不怕你们东家不高兴?”柳芽笑问。 “嘿,咱们毕竟是客栈,酒菜都是附带的。不过倒是也有自己的拿手菜,尤其是这冬天少不了野味,姑娘喜欢也可以尝尝鲜,价钱也公道。” 小二摆好菜的同时,不忘给自家客栈推销。 “那感情好,等晚上的时候你就点几道招牌菜送来,这是赏你的。” 柳芽大方的赏了一块碎银子,并未询问冯记酒楼的状况。 刚入住就打听太多,会引人怀疑。 打发了店小二,王青和铃铛也回来入座。 冯记酒楼的饭菜尚可,这是柳芽给的评价,铃铛和王青则是一致认为没有三房的饭菜可口。 “看来冯记酒楼能做大,并不是完全拼酒菜的口味,铃铛你负责调查一下是否有猫腻。” 柳芽对这精致的饭菜没有多少胃口,擦了擦嘴后,又对王青道:“等见过吴师爷之后,求他办点事,咱们就去看表姐。” “嗯。”因为担心王兰的处境,王青的情绪不大高。 一行人在酒楼里待了一日,吴师爷那边便派人送来了回帖,比沈主簿那边倒是快一些。 毕竟有同窗之谊,吴师爷在知府面前能说上话却也不是官身,倒是没有什么架子,看上去就像是教书先生,斯文有礼。 柳芽将陈老爷的信函奉上之后,又将陈老爷和她分别准备的礼单一并给了吴老爷。 “初次见面,晚辈便有事所托,委实过意不去,还望吴伯伯见谅。” 柳芽起身朝吴师爷行了一礼,唤了一声吴伯伯拉近关系。 “快别多礼,被老陈知道了还不得拔光我的胡子,说我欺负他侄女!” 吴师爷虚扶了一把,这才道:“你所说的不是难事,明儿一早你们带着东西去衙门,这事倒也好办。” 柳芽再次福身道谢,和吴师爷交谈的时间并不久,但彼此的印象都不错。 能在知府大人身边做师爷,吴师爷自是个善谈之人,油滑的程度不亚于做生意的陈老爷,至少见惯了达官贵人,看人的眼光极准。 “能让老陈看重的人,有情有义是必然,可惜了是个女子啊。”这是吴师爷对柳芽的评价。 只是柳芽并不知,否则不知会反驳,还是一笑了之。 回客栈之后,柳芽便收到沈主簿那边的回帖,而她的心思却都放在了对面的冯记酒楼上。 两日了,这还是柳芽第一次看到柳树林出现在酒楼中。 “柳树林这两日在忙什么?” 喝着花茶,柳芽询问道。 “回主子,柳雪不愿做妾,奴婢也命人把林家兄弟的事传到他耳中了,这两日必定是忙的焦头烂额。” 想到那些算计柳芽的人,铃铛冷声道:“这两日冯老板也是一天好几趟的往府丞那送东西,怕自己会受到牵连。按照姑娘的吩咐,府丞暂时不知道柳雪要悔婚的事。” 第三百零六章 没子嗣可能是男人的事 柳芽冷冷一笑,看着冯记酒楼的方向,忽然问道:“铃铛,若是收留细作,会判什么刑?” 铃铛愣了一下,回道:“家财充公,成年男子砍头,幼子与女眷发配为奴。若证实是细作,轻则满门抄斩,重则诛灭九族!” 闻言,柳芽半晌没有作声。 “主子,可要奴婢去安排?”铃铛试探的问道。 “罢了,我虽然想要报复冯家,但还没想灭了他满门。” 柳芽轻叹一声,托腮望着铃铛问道:“咋办?你家主子还是太心善了,做不来这种狠绝的报复。” “那是因为他没有踩到主子的底线。”铃铛道。 “……” 柳芽嘴角一抽,这种话要说的这么直白吗? “铃铛,你一点都不可爱。”这个时候不是该夸赞几句主子仁慈之类的话吗? 只可惜铃铛没能会意,只有被主子嫌弃的可怜样。 第二日王青和铃铛送柳芽去了沈主簿那里,他们二人则是去衙门办理王兰嫁妆存档的事。 有柳芽的交代,铃铛很是大方的很接手的人塞了银子,那人少不得要去吴师爷面前美言几句。 会做人的人,没人不喜欢。 倒是沈主簿这里,在看完信件后,沉默许久方才开口道:“真是没想到,柳姑娘竟然是大夫,不知师从何处?” 柳芽没有看过信件,闻言微怔之后才歉意的道:“抱歉,没有恩师的允许,民女不敢直言恩师名讳,请主簿大人见谅。” 在吴师爷那里可以称一声伯伯,可沈主簿是官身,柳芽则不能如此,否则便是不懂分寸。 “无妨,是沈某唐突了。” 沈主簿不但没有怪罪,反而眼中升起了期翼之色,明显认为柳芽的师傅是世外高人,否则扬名还来不及。 “内子多年来不曾有过身孕,看的名医不胜数,更是常年与汤药为伍。不知这病症,尊师……可有教过你如何医治?” 沈主簿想要问柳芽的师傅能否医治,但又想到对方是世外高人恐难请到,才又临时改口。 “我师傅曾说过,不孕之事有多种可能。未见到病人,民女不敢断言能否医治。不过师傅他老人家也曾说过,夫妻间没有子嗣,问题不一定在女子身上。” 柳芽斟酌片刻后,还是坦然相告。 沈主簿脸色变了变,显然没想到柳芽会这么说,这是其他大夫所不曾言过的。 但说一个男人不能孕育子嗣,就是在质疑他的能力,沈主簿如何能接受? 偏生柳芽年纪小,那双纯净的眼眸更是不谙世事,沈主簿想要发火都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此事,沈某需与夫人商议后再做决定。”沈主簿暗戳戳的下逐客令,免得他再憋不住火气吓坏了小客人。 “民女会在府城再逗留三日,若大人有吩咐,还请派人去客栈告知。” 起来福身,柳芽没有丝毫怯懦,身为医者的她不过是说了句实话罢了。 至于会不会因此而得罪沈主簿,柳芽真的没法去考量,在面对患者的时候她只是医者。 “表妹,真是太感谢你了,我……” 沈府门外,王青红着眼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内心的感激之情。 “咱们都是亲人,表哥说这话不是见外了吗?走吧,咱们还得去看大表姐呢。” 柳芽轻轻一笑,上车的时候对铃铛吩咐道:“安排一下,我要在离开之前见柳雪一面。” “是,主子。”铃铛并没有上驴车,她还有主子的命令没有执行完。 驴车的速度并不快,到了曹家城外的庄子时已经巳时中。 撩起车帘,看到王青将驴车停到后门之际,柳芽蹙眉道:“表哥,咱们是来给大表姐撑腰的,不能走后门。” “可是……”妾室的亲戚不是正经亲戚,没资格走大门的。 “表哥信我吗?”柳芽轻声问道。 “好,咱们走前门。”王青一咬牙,赶着驴车绕路往前头走去。 敲开大门之后,门房见是王青,顿时一脸嘲讽的道:“这不是给咱们庄子上做杂工的王青吗?咋地?最近日子不好过,又想来讨活了?” “我今儿是来给我妹子送嫁妆的,这是官府备案的嫁妆单子,你送去给曹管事一看便知。”王青挺直了胸膛,大声说道。 门房愣了一下,看清单子上的公章之后,也不敢再耽搁,忙接过单子就去了里头。 曹管事平日里没什么事,这会正在陪娘子喝茶,对这个原本是奴身的正妻,他一向都是怕的很。 没办法,管事娘子的娘在本家那边算得脸的,曹管事能稳稳的管着这个庄子不是因为他姓曹,而是因为岳家给说的好话。 “老爷,兰姨娘的兄长来了,说是来给兰姨娘送嫁妆的,这是官府盖章的嫁妆单子。”门房进门后,便将嫁妆单子递过去。 曹管事说起来也是半奴,可到底是曹家的子孙又管着事,私底下大家都称呼他一声老爷。 “什么?” 管事娘子顿时脸色大变,一把抢过嫁妆单子,顿时气的想要把嫁妆单子给撕碎了。 “夫人,这可使不得,那是官府的官印啊!”曹管事忙上前抢下来,但嫁妆单子还是被撕开了一角。 “姓曹的你啥意思?该不是看嫁妆多,还想抬举那贱人做贵妾吧?回头她要是生了儿子,你是想抬她做平妻,还是想让老娘下堂?” 管事娘子骂骂咧咧的,伸手便揪住了曹管事的耳朵。 门房忙低下头去,这样的场面见多了早就见怪不怪,当做看不见就是了。 “夫人这可是冤枉我了,咱们有话好好说。不是早就说好了,遇到事的时候咱们一致对外,夫人咋还对为夫动手了呢?” 曹管事疼的龇牙咧嘴的,却不敢还手,只能侧着身子尽量顺着媳妇的劲儿,免得疼的厉害。 “哼!有啥好说的,那王兰一看就是短命相,就算生了儿子也没命养!” 管事娘子气呼呼的开口,倒是松开了手。 “夫人说的都对,不过眼下这人是见还是不见?” 曹管事揉着耳朵,带着几分讨好的道:“我是没认过这门亲的,可夫人你看看这嫁妆单子,便是主家那些庶出的闺女,也不见得能有这么多。怕不是这王家有啥好的际遇?” “一群泥腿子,还能翻天不成?”管事娘子翻了白眼,冲门房喊道:“去把那贱人给我叫来,我倒是要看看他们王家人有多大的能耐,敢不敢当着我的面护着那贱蹄子!” 曹管事张了张嘴,有心想劝说自家媳妇悠着点,免得无形中得罪了人。 可被媳妇一瞪,曹管事怂包的闭上嘴,哪有在外头的一分狠劲儿。 第三百零七章 撑腰 柳芽和王青被带到大厅之际,便看到王兰正跪在地上给管事夫人捶腿。 王青气的想要上前揍人,被柳芽拉住了衣袖。 “见过曹管事、管事娘子。” 柳芽行了个半福礼,王青则是敷衍的拱了下手。 “到底是乡下来的,连规矩都不会,真是丢人现眼!”管事娘子哼道。 曹管事端起茶杯,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也是有试探之意。 看到王青,王兰的眼泪就不争气的掉落,却不敢哭出声,怕自家兄长再冲动。 “小女方才的半礼是对曹管事所行,即便小女只是农家女,却也是清白人家出身,还没卑贱到给一个奴身的贱婢行礼的地步。” 柳芽嗤笑一声,在管事娘子准备抬脚踢开王兰之际,已经快一步上前去,将王兰给拉开。 王兰吓得脸色发白,她不知道柳芽是谁,本能的想阻止柳芽再和管事娘子对着干,回头倒霉的人还是她啊! 可柳芽却扶起王兰,将人交给王青保护着。 “曹管事可是看过那张嫁妆单子了?是吴伯伯操办的,哦,吴伯伯就是知府大人身边的吴师爷,您应该知道吧?” 柳芽浅浅一笑,一句话让准备要出手教训她的管事娘子打不下去了。 曹管事闻言,急忙上前将管事娘子停在搬空的手拉下,舔着笑脸问道:“你是谁?怎么和吴师爷认识的?” “小女柳芽,乃是王兰嫡亲的表妹。至于和吴伯伯是怎么认识的,便不方便告知了。” 柳芽浅浅一笑,带着几分少女的狡黠,灵动的眼眸里满是算计的朝管事娘子瞟了一眼。 “不过昨日去拜访吴伯伯的时候,倒是和吴伯伯聊起了一些当朝的律法。原来祖上有三代为奴者,子孙后代是没资格参加科举的,曹管事可知此事?” 曹管事脸上的笑容一僵,管事娘子却是怒道:“乡下来的贱丫头,再敢胡言乱语,老娘打烂你的嘴!” 柳芽却不看管事娘子一眼,而是对曹管事道:“曹管事也是曹家子弟,奈何不是本家嫡系,注定是没办法掌管偌大的家业。可叹啊,竟连子嗣都断了参加科举的路子,赚再多的银子也终究没办法自立门户享受荣耀啊!” 被戳中了心里的痛,曹管事脸上的表情已经绷不住了。 敛下的眼皮也遮挡不住曹管事对发妻的厌恶,他的子孙后代都被耽误了前程啊! “时候不早了,你们远道而来,陪兰……兰儿去她院子里说说话,晌午就在庄子上用饭吧。” 曹管事心情极为复杂,这个时候却没有拿定主意,只能这么说。 “老爷,你该不会是想……” 管事娘子的话还没说完,柳芽福身道谢,又问道:“那嫁妆?” “让人清点完了送到兰儿那去,我曹某虽然是个管事,还没有贪女人嫁妆的习惯。” 曹管事挥挥手,不承认他其实是有留下的打算的。 几百两银子算不得多,可谁会嫌银子烫手? “曹管事办事我们是放心的,刚好要留下来吃午饭,想来临走前还来得及帮表姐把嫁妆归置好了。” 柳芽笑嘻嘻的挽住王兰的手臂,眨眼道:“看曹管事对表姐如此好,我和大表哥也就放心了。不过表姐身子越发沉了,可得注意保重身子,我们这次来还给大表姐带了不少补品呢,可不在嫁妆单子之上哦。” “多谢表妹。”王兰颤抖的开口,不敢去看管事娘子一眼。 管事娘子气的直磨牙,可曹管事轻易不会越过她去做主,一旦开口了必然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等柳芽几人离开之后,管事娘子回身就要发火,却听曹管事冷着脸道:“你给我消停点,这事就是说到主家那边,王兰这贵妾也是做定了!那吴师爷可是能在知府面前说的上话的人!” 一句话堵得管事娘子哑口无言,她很清楚主家那边的底线在哪里,这回就是求到她娘那也无用了。 突然心慌的厉害,管事娘子有心想问一句什么,可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便听到曹管事安排人去核对嫁妆的事。 “不会的,我是他的发妻,就算不能生育他也不会对我咋样的,我不能让一个小贱人吓得乱了阵脚!” 管事娘子攥着手,极为不安的道。 且说柳芽几人来到王兰所住的院子,表兄妹二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说这是个院子也不假,还是独立的小院。 可院子里破败的让人担心下雨天漏雨,一场大雪就会把房子给压塌了。 和庄子上的其他院子相比,这里连下人房都不如,也是难为那管事娘子能找到这么个地方安置王兰了。 “表姐,我给你买个丫鬟过来吧。你现在有着身子,干点啥也不方便,身边每个人照看着可不成。” 柳芽没说院子的事,扶着王兰坐下后才开口。 院子再破,好歹能自己住在这里,总算是有几分清净。 且王兰把院子打理的很干净,院子里还种着绿油油的菜,毕竟是乡下长大的孩子嘛。 “表妹,你今儿是想给我撑腰我都知道。可你不知道大娘子她……算了,你也是无心的,表姐不会怪你。不过你可不要再来了,我怕大娘子会对你下手的。” 王兰坐立难安,本就蜡黄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大妹别慌,表妹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我们还会害你不成?”王青安慰道。 柳芽本想给王兰倒杯茶,好让她压压惊,可倒出来的水却是冰凉的井水,连点茶叶沫子都没有。 虽然孕妇不适合喝茶,但王兰这屋里…… 柳芽抿唇,定定的望向王兰,沉声问道:“大表姐,我想要你一句实话。你是想留下来有一席之地,能把孩子养在身边,还是想要一纸休书回家去?” “休……休书!”王兰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有想过这样的可能性。 “大表姐好好考虑下我说的话,最多三日我会再来看大表姐,到时候大表姐给我一个准信。不论大表姐如何选择,我们都会尽量帮你,不会让你的处境更艰难。”柳芽承诺道。 不知为何,明明对方比自己还小,可对视着那双坚定的眸子,王兰便觉得安心。 “好,我会好好想想。”王兰吞咽着口水,一时间没有主意。 实在是主动求休书,这样的事情太让人震撼,王兰的认知中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让王青和王兰聊着,柳芽则是去外头用瓦罐烧了一壶热水,这是她进门的时候就看到的东西。 想来王兰种菜,也是因为时常吃不饱的缘故。 “兰姨娘,还不快出来拿饭,不想吃了是不?” 第三百零八章 教训恶奴 “真是矫情,不就怀了个不能自己养着的娃儿,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了?” “哼!要不是夫人心善,就凭你一个姨娘,还想留娘家人吃饭?当自己是个人物哪!” 送饭的婆子骂骂咧咧的进来,好似没有看到屋里的几个大活人一样,咚的一声将食盒放在桌子上。 而所谓的夫人心善,只是三个窝窝头,再加上一盘炒的黑乎乎的白菜片,还有一碗的土豆丝汤,连油水都看不见,勉强够三个人垫底的量。 别说王兰是有身孕的姨娘,就是乡下人家除非是穷的厉害,也不可能只吃这种东西,还是在招待娘家的时候。 “没想到曹管事这么拮据,早知道咱们出发的时候就该拉两袋粗粮过来的,咱们乡下别的没有,粮食管够的。”柳芽嗤笑道。 婆子拉着脸,哼道:“有的吃就吃吧,姨娘的亲戚还想当正经亲家不成?吃完了把碗筷送回去,这一天的活多着呢,可没空伺候一个卖皮子的闲人!” 王兰的身子直打晃,却不敢回婆子一句,显然经常受这样的委屈。 “哥、表妹,你们还是先回吧。”王兰哽咽道。 柳芽没有看王兰,而是起身来到婆子身边,一把抓住对方的头发,将人按到了汤碗之中。 “啊!” “救命!” 婆子挣扎着,满身的肥肉竟挣扎不过柳芽一个瘦小的丫头。 自从跟着铃铛学习内功心法之后,柳芽还是第一次用内力来对付人,这种绝对性的压制,感觉还真不错。 “把这些东西都吃完了,敢剩下一口,我就掰断你一根手指!” 将人松开口,柳芽随手拿起一根筷子,只用两根手指就折断。 咔嚓的声音吓得那婆子不敢犹豫,狼吞虎咽的吃着桌子上的狼藉。 窝窝头是剩了好几天的硬的能砸死人,白菜是故意炒糊了还撒了泥土的,土豆丝里面则是放了好几把盐又当了一回洗头水。 看着婆子吃的差点噎过去,王兰默默的倒了杯水,却被柳芽一个眼神瞪的自己小口的喝了起来。 这边婆子还没有吃完,曹管事便带着人过来送嫁妆,也是有意想要再探探底。 若是王兰的娘家真的出息了,抬良家女做嫡妻不是更好? “这是……”曹管事进屋便看到这一幕,到嘴边的话也都咽下去了。 “老爷你要给我做主啊!兰姨娘仗着有娘家人过来,就欺负我这老婆子啊!” “老婆子可是庄子上的老人了,是跟着夫人一块过来的。” 婆子看到救星似的要去抱曹管事的大腿,却被曹管事躲开。 “该死的老婆子,你这是要把我的老脸给丢光了!既然你喜欢吃这样的东西,那就去负责扫猪圈吧!” “快把人带下去,往后这婆子顿顿都按照今儿晌午的饭菜吃,一顿吃不完就让她饿一天!” 曹管事只觉得里子面子都丢尽了,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自然不会让婆子好过。 原本送嫁妆过来的人,这会哪有不应的道理,连忙堵上婆子的嘴扭着婆子离开。 “真是失礼了,这婆子不懂事,仗着是从主家那边来的,一惯不把我放在眼里。” 曹管事拱手表达歉意,却不提曹娘子做手脚的事。 柳芽轻笑一声,清亮的眸子里看不出半分嘲讽,可曹管事却觉得脸上臊得慌。 “曹管事这么说,且当是这样吧。倒是我越俎代庖了,替曹管事教训了恶奴,还请曹管事见谅则个。” 柳芽意思意思的福了下身,转首对王青道:“表哥,你去清点一下嫁妆,咱们把嫁妆给表姐归置好,带表姐去酒楼里吃顿好的。” 说完,柳芽似乎发觉不对,转首看向曹管事询问道:“曹管事应该会允许的吧?若是您得空,不如一起如何?” 对于柳芽做了主再询问他的做法,曹管事心里是有气的。 可柳芽的年纪摆在那,一时疏忽也是能理解的,他若是较真岂不是就输了? “庄子上还有事要处理,你们要去酒楼,我安排马车便是。” 曹管事努力维持嘴边的笑意,对王兰道:“你身子重,在外面小心些,别回来的太晚。” “是,老爷。”王兰急忙福身行礼,语气里有着惊慌。 “表姐可别这么大动作,万一吓着我小外甥,还不是得曹管事心疼你?这可是曹管事第一个孩子呢,多金贵啊!” 抚着王兰的肚子,柳芽抬头望向曹管事,问道:“小女说的可是在理?” “自然,自然。”曹管事除了点头还能如何? 虽然明白柳芽是在暗示曹娘子让王兰跪着捶腿的事,可曹管事这个时候也不好承诺什么。 孩子自然是在意的,但目前曹管事对王兰还没有上心,只要不闹出事就成。 自从做了曹管事的妾室,王兰第一次踏出庄子,那双不安的眸子也渐渐的有了亮色。 表姐妹二人坐在驴车上,曹管事派的马车就跟在后头。 “表妹,离开庄子,我感觉心都放回肚子里了,这感觉可真好。” 王兰深吸一口气,一路上都不曾放下过窗帘。 哪怕是路边的野草,王兰都看的津津有味。 “表姐想要离开曹管事吗?”柳芽托腮看着王兰,心里是有几分心疼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大表姐的。 为了家人委曲求全,明知是火坑也要跳下去,柳芽很清楚换做自己是做不到的。 或许她不是原身的缘故,也许是她的灵魂不属于这里,遇到事情定然会先选择自救,而不是认命。 可当时的王家,给不了王兰这样的勇气。 “唉!”想到这里,柳芽轻叹一声。 “可是我给表妹添麻烦了?” 见柳芽看着自己叹气,王兰不安的问道。 “不是。”柳芽摇头,往王兰的身边坐了坐,靠在她的肩头道:“只是看到了大表姐如今的处境,想到了我大姐被老宅那边卖给别人当童养媳的事。” 柳叶当初的境况,比王兰还要凄惨几分,活在地狱里不说,还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这是咋回事?”王兰并不知道这些事,忙问道:“那现在呢?你大姐可还好?” 王兰是听人说过做童养媳多不容易,就是被买去当奴婢的,大多没有好下场。 见王兰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还担心柳叶的情况,柳芽不得不感叹这姑娘真是善良。 正好路上无事,柳芽便客观的将当时的情况说与王兰听,也是在给她警醒。 直到来到府城的一家酒楼,王青唤二人下车,王兰这才擦干眼泪。 “表哥让那车夫也进来吃饭吧,单独给他点几个菜,咱们就不在一桌了。” 明知对方是曹管事派来监视他们的,柳芽还是大方的做好安排,她就怕对方监视的不到位,有些信息传递不过去呢。 第三百零九章 我不是仙子是俗人 王青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柳芽花钱痛快,可王兰却是第一次看到,不免要阻拦柳芽随便点几个菜就好。 在给曹老爷做妾的最初,王兰的待遇好一些,也不过是每顿都能见到荤菜,连小馆子都没下过,何况是来酒楼吃饭了。 “表姐,那车夫可看着咱们呢,这顿饭不能省,剩下的送去给外面的乞丐,也不算糟蹋粮食了不是?” 拉着王兰坐好,柳芽点了六个招牌菜,又让给车夫送了两个最贵的招牌菜。 不点最好的,只点最贵的,这就是柳芽的目的,她要向曹管事炫富啊! 几人是随机挑选了一家酒楼,味道没有太出众,大概是位置好,所以进店的客人并不少。 三人吃的差不多,柳芽便准备去柜台结账,却听到有人大喊:“快叫大夫,来人,快去叫大夫啊!” 柳芽下意识的朝声源望过去,便见几个锦衣少年围在那里,一个个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而一个小厮穿着的少年,则是快速的冲出酒楼,应该是找大夫去了。 “表妹。”拉住要上前的柳芽,王青轻轻摇头。 府城遍地是有权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万一救不好那可是要得罪人了的。 “恩师教导我,只要不是罪大恶极之人,身为医者不该对病患见死不救。” 柳芽口中的恩师,自然是她前世的奶奶。 在柳芽清冷的目光凝视下,王青汗颜的松开手,见柳芽已经赶过去,忙对王兰道:“你坐在这别动,我去看着点表妹。” “嗯。”王兰双手护着肚子,急急的点了下头,不敢贸然的往人堆里扎。 这边柳芽已经挤到人群中,便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年躺在地上,脸色青紫且口吐白沫,明显是中毒的症状。 忙拉开围在少年身边的人,柳芽喊道:“快去准备皂角水,再熬一锅巴豆汤。” “你是谁啊?要干什么?” “你知道这是谁家公子吗?小爷剁了你的手!” 被拉开的人指着柳芽怒喝,伸手就要推搡。 王青及时的站在柳芽身后,像是大山一样的挡住了二人的暴力。 “我表妹是大夫,她没把握不会救人的,不想地上那位公子出事,你们就按照我表妹说的做。” 王青被踢的攥紧拳头,却没有呼一声疼。 纵然王青不知道这些公子哥是什么来头,可看穿着也明白是他们惹不起的,决不能得罪了。 “店家的人在哪?皂角水呢?” “不想你们店里出人命,赶紧准备一大盆过来!” 柳芽已经解开了锦衣少年衣领的盘扣,将人托起来让他面朝下。 有机灵的小二见状忙去准备皂荚水,酒楼的掌柜抹着额头的汗珠问道:“姑娘你真的有把握吗?要是不行,还是等大夫过来吧。” 掌柜的是好心也是怕事,不想把无辜的柳芽牵扯进来,也怕她没有本事反倒害了那位公子。 “我看着像是急着送死的人吗?” 柳芽微恼,她知道自己年龄小容易让人不相信她会医术,可人命关天的时候容不得拖延。 救人如救火,柳芽再生气也不能撂挑子不干。 “皂角水来了。”小二端着满满一盆子的皂角水放在柳芽面前,问道:“姑娘,够不够?” “多谢。” 柳芽道谢后,对王青道:“表哥,帮我把水给他灌下去,越多越好!” “哪来的黄毛丫头?你是疯了不成?皂角水怎么能喝呢?”一旁的华服少年怒问。 抬起头,柳芽冷声道:“他是中毒,皂荚水可催吐,尽可能的将未消化的毒物派出来,你难道有更好的办法不成?” “……”华服少年无言以对,他又不懂这些,但听着很有道理的样子。 围观的人也是议论纷纷,却都紧盯着那昏迷少年,想要看看这法子是否有用。 一盆皂角水灌下去,锦衣少年便吐了好几次,最后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柳芽和王青都不可避免的被吐到身上,但二人都忍着令人作呕的味道没有停下。 倒是那几个华服少年,一个个捏着鼻子往后退去,忍住不吐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待吐的腹中空空,锦衣少年才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望着柳芽,询问道:“你是仙子吗?神仙派来救我的?” “抱歉,我就是一俗的不能再俗的凡人。你是食物中毒,刚才催吐并不能完全清除你体内的残留毒素,喝点巴豆把残毒排干净,再多喝点绿豆水就成了。” 见少年已经清醒,柳芽便将他松开,也不管他是不是会躺在呕吐物上,声音略冷的道:“当然,你也可以服用大夫给开的药方。” 对方的衣着和佩戴的玉饰足以证明其身份非富即贵,所以柳芽才补充了后面的话。 至于是药三分毒,于某些人而言是不会去考虑的。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还请姑娘留下姓名,本公子日后定有重谢。”锦衣少年虚弱的开口道。 “若是有缘再见,公子支付诊金便是。” 柳芽救人的时候并未想要借此图谋什么,毕竟她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怕做那东郭先生,故而银货两讫是最好,大家都安心。 扫了一眼桌面,柳芽蹙眉道:“百合是清火佳品,但不能与猪肉同食,会产生食物中毒,尤其是那些进来抱恙的人,严重者有性命之忧。” 柳芽给大家科普一下,也是顺带着将酒楼下毒的罪名给摘清了。 毕竟酒楼的菜那么多,偏偏有人就点了相克的食物,也只能说是没有常识。 “多谢姑娘指点,在下命人给二位准备了干净的衣裳,请二位去后堂更换?” 掌柜的满是感激的上前,也有心再请教一些食物相克的说法,免得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那可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低头看着身上的呕吐物,柳芽也只能点头应下了。 “表姐和我一起去后堂吗?”柳芽朝王兰望去。 “嗯。”王兰猛点头,急忙的起身朝柳芽走去。 之前那个店小二很有眼力见的带三人去后堂换衣裳,掌柜又忙让人将锦衣公子扶到后头洗漱,这位可是得罪不起的啊。 至于那几位华服公子,在锦衣公子被扶走后,一个个忙躲到门口去,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做,以免回头被算账。 “赶紧让人给知府大人送信过去,郑公子差点在酒楼出事,咱们可不能瞒着。” “对,也得给知府夫人送信去,谁知道那小丫头是不是别有居心,她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把郑公子的衣扣都解开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便分头行动。 总之错的都是其他人,他们可是郑公子的好兄弟! 第三百一十章 得罪知府 刚换完衣裳的柳芽,并不知道酒楼已经被官兵给包围了。 当表兄妹几人来到大堂之际,便瞧见乌乌压压的跪了不少人,这才发现情况不对劲儿。 “大人,草民真的没有说谎。我们做了这么多年酒楼也不知道百合和猪肉相克,要不然也不敢让小公子点菜不是?” “草民已经命人去告知东家,断不会让小公子白白受了苦。” 掌柜的跪在地上,脸上尽是焦灼之色,一个劲儿的给自己和酒楼辩白。 可知府的脸色并不好看,他在等大夫给幺子看诊的结果,也在等衙役检查的结果。 但柳芽几人从后堂出来,知府却是抬眼望去,目光锁定在柳芽身上。 “你是如何知道百合与猪肉相克?”知府冷声质问。 换做是寻常女子定会吓得跪地磕头,恐怕话都不一定敢说。 但柳芽却是淡定的福了福身,这才开口道:“民女自幼习得医术,乃是恩师所教。” 知府沉默了一会,见柳芽丝毫不惧怕自己的官威,眸子又沉了几分。 “你可知你所救之人是出自何人府邸?”知府大人询问,语气波澜不惊。 柳芽轻轻颔首,道:“原本不知,刚才听掌柜所言,应当是知府家的公子吧?” 虽然柳芽带了几分怀疑的语气,可心里却是断定了的。 “你救了本府之子,有何企图?”知府脸色又沉了几分,并不信柳芽是才知道的。 去通知知府的人,已经加油添醋的说了柳芽是如何当众解开小公子衣襟的。 在知府眼中,柳芽就是个贪慕荣华富贵的女子,纵然有医术也没有仁心! “抱歉,原本不知道出事的人身份是三六九等。经大人这么一说,民女倒是真该想想要点什么了。” 柳芽心中气恼,她这是好心没好报了吗? 可对方到底是大官,柳芽也不敢得罪,逞了句口舌之快,让知府赌了一口气之后,柳芽继续道:“民女寻常出诊,诊费向来没有定数。今日倒是顺手救人,也没有耗费什么,不若大人给民女五十两银子诊金如何?” 不论知府是试探,还是真的不想和她一个农女牵扯上关系,柳芽都这能这般回应。 当真银货两讫,赚五十两银子也不吃亏。 反之,这五十两银子还是卖了知府一个人情呢。 柳芽的话音落下,大堂的众人都不可思议的看向她,暗道:到底还是年纪小,竟然敢问知府大人要银子,白白浪费了攀上关系的好时机啊。 “给她银子。” 知府差点气吐血,但看柳芽的眼神更幽深了,并不把当做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那般对待。 收了银子,柳芽朝知府福身道:“民女还要送表姐回家去,不知可以离开了吗?” 见柳芽是真的急着离开,知府心里的无名火蹭蹭上涨,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巴不得和他不占关系的人。 难不成是他的官职太低? “姑娘救了犬子,待犬子养好身子后,必当登门拜谢。”知府做了个请的手势,并没有留人之意。 至于知府是客气话,还是真的有这样的打算,就要仁者见仁了。 出了酒楼,王兰才敢将憋着的那口气呼出来,她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官。 “表妹,我腿软,你扶我一把。”王兰身子都在打晃。 “表姐怕见官?”柳芽好笑,却也明白王兰的感受。 普通老百姓,见到县太爷都会吓得跪地磕头,何况是知府大人。 被柳芽扶着站稳,王兰这才怒瞪了她一眼,“我是怕你得罪了知府大人,你咋连大人的银子都敢拿啊!” “大妹,表妹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王青虽然这么说,但同样是一脸不解的看向柳芽。 余光瞥见曹管事派来的车夫,柳芽便好心的道明其中的原委,末了才笑道:“能结交知府公子自是好事,可也要看知府大人是否允许。即便做陌生人,也比交恶来得好,一切看上天的安排吧。” 王兰要坐马车回去,柳芽和王青和她约定三日后再见,二人便回了客栈。 这一天没闲着,柳芽进了房间便躲入空间里享受了灵泉浴,顺便打理一番空间。 不知是不是救人的缘故,柳芽在灵泉边发现了一个只有一米左右的小池子,里面游动的都是观赏鱼,这和小溪里的完全不同。 呃…… 那条小溪,如今也渐渐变宽,说是小河也不为过,只是里面的水依旧清澈见底,一眼望去便能看清里面都有什么。 “这是意外收获吧?比那五十两银子可贵重多了。” 用意念取过来一把小米,柳芽捏了一些洒在小池中,嘴角挂着恬静的笑容。 当初救了孙大海和黄山的时候,河水便宽了一些,鱼虾的种类也更多了,但那时柳芽并未多稀奇。 倒是这小池子让柳芽来了兴致,心道:若是能孕育出珍珠和珊瑚就好了,尤其是完整的红珊瑚,那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有银子也不一定能买得到的东西。 那日王兰推却了给她买个丫头的事,但柳芽还是对此上了心。 只是柳芽买的是个有生育经验的婆子,也是个可怜之人,丧夫多年后,闺女被人抢了做妾,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而婆子之所以会自卖自身,是为了给夫家唯一的侄子娶媳妇,唯有如此才能对得起亡夫了。 “你的手艺不错,往后跟在我表姐身边只管尽心伺候着。你以前也在大户人家做过事,很多腌臜的事不用我说也清楚。” “我要你想办法帮我表姐立足,护着他们母子。该用的花销我会给你准备足了,只要我表姐好你便好,待你年老也会给你安排养老的地方。” 柳芽明白这样的婆子没有什么软肋可言,但也是因为婆子没有牵绊,柳芽才放心用她。 或许是王兰的处境和早亡的女儿相似,婆子那双灰暗的眼睛里露出些许光芒,跪地发誓道:“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往后会待表姑娘如自己的亲生闺女那般护着。” “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扶婆子起来,柳芽又道:“记住,你跟在我表姐身边,她便是你唯一的主子。若我表姐有难,你可以想办法通知我,除此之外无需与我联系。” “主子有姑娘这样的表妹,是她的福分。”婆子抹着眼泪道。 柳芽轻笑,却听到铃铛敲门禀报道:“主子,沈主簿派人来传话,请您明日过府看诊。” 第三百一十一章 府丞的帖子 沈主簿会在这个时候请柳芽去看诊,柳芽并不觉得意外。 知府公子在酒楼中毒可不是小事,但凡是有点心思的人都能打听到柳芽救人的事。 让王青将婆子送到王兰身边去,有昨日酒楼的一幕,曹管事定不会拒绝王兰娘家人对她的照拂,巴不得王兰和娘家人的关系更好,让他受益才是真的。 且说柳芽给沈夫人看诊之后,很确定的道:“夫人身体正常,并无不孕之症。” 沈夫人松了口气,随即又不太确定的道:“可那些大夫都说我身子有问题,我要是真的没事,那……” 柳芽轻声道:“夫人确实无碍,但继续这么吃药,只怕身子迟早会垮了。那日我曾与大人说过,子嗣一事并不一定都是女子的责任,男人也会有各种症状存在。” “可老爷他那方面很……”意识到面前的大夫是个小姑娘,沈夫人不自在的道:“大人应当不会有事的。” 沈夫人说的隐晦,可柳芽却明白她的意思。 对于床笫之事,柳芽也不太好意思多说,只能道:“那方面行,不代表就有生育能力。” “……”沈夫人惊讶,却不知该说什么了。 和柳芽说太多她会不好意思,且她也看不出来沈主簿哪里不对。 一盏茶之后,沈主簿才进屋来,一看沈夫人那欲言又止的神情,便知道柳芽检查的结果了。 眉心狠狠的皱在一处,沈主簿纠结了好一会,还是伸出手臂等待柳芽给他诊脉。 心中一声轻叹,柳芽在观察二人神色间的交流之际,便知道这沈主簿是深爱着妻子的。 要知道现代很多男人还不愿承认是自己的问题,何况古代男人,还是官身。 “大人可否先行去偏厅小坐片刻?民女有话要询问夫人。”收回手,柳芽盯着自己的鞋尖道。 沈主簿闻言,急匆匆的便离开,已然明白柳芽要问的是和他有关的私密,走到门口的时候差点被绊倒。 不待柳芽开口,沈夫人已经闹了个大红脸。 柳芽很想扶额,这还没开始呢,这两口子就这样,还能愉快的看诊吗? “夫人不必紧张,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夫人,还请夫人能如实相告。” 柳芽端起茶盏,能说被这两口子弄的,她也觉得不自在了吗? “柳姑娘请问,我不紧张。” 沈夫人说着,也端起了茶杯,不敢去看柳芽那双干净的眼睛。 轻咳一声,柳芽一连问了几个他们夫妻之间的亲密之事,尤其是沈主簿那方面的情况。 待柳芽问完最后一个问题之际,沈夫人的脸已经红的能滴出血来了。 “柳姑娘,可还有其他问题?”见柳芽不再问话,沈夫人低着头道。 因为知府公子的事,沈主簿夫妻对柳芽的医术还是抱着很大信心的,或许这是他们最后的期望。 “暂时就这些,但我刚才问的问题,请夫人继续留意,任何变化都将影响治疗的结果。” 放下早已经空了的茶盏,柳芽只当没看出沈夫人的窘迫,起身道:“我去写方子,依大人的情况来看,一月必有改善,但民女建议三个月到半年再考虑子嗣之事。” 沈夫人很是意外的抬起头,见柳芽神色依旧如最初时那般淡然,忽然觉得眼睛很热。 “若当真能有子嗣,柳姑娘便是我们夫妻的大恩人。不仅仅我和夫君会记住姑娘的恩情,便是我们身后的两家人,也会报答姑娘的!”沈夫人哽咽道。 柳芽轻笑着算是回应,在沈夫人有身孕之前,说什么都显得空白。 其实柳芽也暗暗庆幸,沈主簿并非是复杂的病症,大概与他是读书人,之后又做了主簿这样的文职,长年久坐所导致的。 是以药方以活血为主、补气为辅,再吃些补锌的食物,以及饮食上的调整必能见效。 柳芽唰唰的写了几张纸,递给沈夫人的时候,沈夫人还以为沈主簿是病的太严重,吓得脸色一白。 见状,柳芽解释道:“这张是药方,这张是要大人泡茶饮的。这几张是食谱,夫人可看着安排,禁忌和需要常吃的食物,民女已经罗烈清楚。” 说完,柳芽又低声道:“最近一个月,大人最好能独自睡书房。之后,夫人葵水前后……” 普及了安全期的问题后,柳芽实在不好意思再留下来,怕沈夫人脸上的血管会爆裂,淋她一身的血啊。 看一次诊,却弄到日后都不好意思相见,柳芽也是十分无语。 只是柳芽留下药方,能不能遵守医嘱却要看沈主簿如何决定,作为医者她无权干涉,只是替会病人保密而已。 不过沈主簿夫妻不好意思送柳芽,倒是送了不少厚礼。 回到客栈后,柳芽便被店小二热情给拦住了。 “姑娘可真是神医啊,您今儿不在,可是有贵人府上送来了请帖。还有很多的礼品,都被小的送到您表哥屋里去了。”店小二一脸笑容的道。 “多谢了,拿去喝茶。” 拿了个一两的银锭子赏给小二,柳芽保持着职业化的微笑上了楼,直接去了王青房间。 “表妹,你可算回来了。这些东西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收,可是他们把东西放在柜台就走了,咱们不收也不成了啊!” 王青听到柳芽的声音后便打开房门,眉头直皱的说道。 柳芽无奈的一笑,她自是知道王青不会替她做决定,可眼下能把东西退回去吗? 看着桌子上摞的高高的锦盒,柳芽着实头疼的很,便对王青道:“表哥先和我一起看看请柬吧,咱们是没空挨家去的,但该有的礼数不能差了,要不然可就要得罪人了。” 王青一听,忙扯过椅子坐在柳芽身边,两人仔细的看起来。 请柬一般都会用简单的语句表明用意,所以两人很快便将请柬分类。 如请柳芽前去吃茶小坐的,直接按照礼单进行回礼便是,这类人不过是想表个态,日后也方便联系。 还有些人就是奔着柳芽所说的食物相克来的,大户人家都有腌臜事,自然要防范起来,免得不经意间着道了还不知。 这些也好办,礼物回轻几分,再写一份食物相克表奉上,便算是有清浅的交情了。 “表妹你看,冯家也给你下了帖子。” 王青将冯老板的帖子递给柳芽,约的地点正是冯记酒楼。 “表哥还是看看这个吧。”柳芽将手里的帖子递过去,眉头微攒。 “府丞大人?”王青吃惊,随即道:“不行,那府丞可是好色之人,表妹绝对不能去,怕是此人没安好心!” 第三百一十二章 自私自利 柳芽没有作声,在这锦城之中,除了知府大人外,府丞的官位算是最高之列的。 且知府不一定连任,府丞却是铁打的,除非是被罢官,否则轻易不会有变动,就连知府也得给几分面子。 “连曹家也来凑热闹,我还真是红了啊!”柳芽看到下一张请帖的时候,不由得苦笑道。 柳芽是打算做大夫,但不是现在啊,她还没有能力自保,很容易被这些权贵们给捏死了。 王青也是一脸愁容,紧攥的拳头,却不知该如何保护柳芽。 “罢了,左右都是冲着食物相克来的,表哥便陪我一起多抄写几份吧。” 柳芽很是痛疼,她一点也不喜欢写毛笔字,需要腕力自然累,最重要的是耗时啊! 认命的抄写好几十份的食物相克表,柳芽这才呵欠连连的起身。 王青则是将请帖一一对照,怕明日再送漏了谁家的。 至于回礼的事,王青还真是做不来,只能等铃铛回来再安排了。 在柳芽忙碌的同时,二房可是不太平。 柳雪自从表明不愿做妾之后,便被柳树林关在屋子里,除非是有人陪着不许她出门。 柳林氏心疼闺女,可在柳树林说完缘由后,为柳雪争取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闺女,不是娘不心疼你。可是咱们一家的命都捏在东家手里呢,要是你不同意的话,不仅府丞那边不会饶了咱们,东家也不会给咱们一家子活路的啊!” “娘知道对不住你,可这回事情闹大了,只有府丞能救咱们,娘求你了!” 柳林氏哭着和柳雪说利弊,想到娘家兄弟都出事了,柳林氏的心就疼的厉害。 但这个时候柳林氏只能选择抱拳丈夫和儿子,其他的完全顾不上了。 “娘是知道那府丞是个啥样人的,他后院里的小妾哪个有好下场?娘非得让我去做妾,就是逼我去死啊!” 柳雪红着眼睛怒吼道。 这些日子眼泪已经流干了,柳雪的心也渐渐的麻木了,只是无法心甘情愿的去做妾,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娘对不起你,都是娘对不起你啊!” 柳林氏捂着脸痛哭,除了这句话什么也说不出来。 “大姐你就答应了吧,给府丞做妾有啥不好?吃香的喝辣的,咱们一家人也成官家亲戚了,你就非得看着爹去坐牢,让我们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吗?” 柳雨冲进屋,指责的质问道。 柳家两兄弟也一同进来,看样子就知道他们都在外头偷听了好一会了。 柳银宝也跟着道:“大姐,等我以后做官了,比府丞还大的官,他们一定不敢欺负你,说不定让你平妻呢!” 看着往日的亲人都为了各自的利益来逼自己,柳雪的心血淋淋的疼着。 眼眶刺痛,柳雪打量着无情的家人,视线最后落到不曾言语的柳忠宝身上,轻声问道:“大弟也这么觉着吗?觉得大姐该去给人家做妾?” 柳忠宝的身子一僵,被柳雪那期盼的眼神看的喉咙发紧,最后却是别过脸去,沉声道:“大姐不要怪我们,要恨就恨柳芽太狠了,非要把大舅送到牢里去,牵连了咱们一家。” “好,很好,这就是我的家人,我以为和乐的一家人!哈哈!”柳雪悲惨的笑着,闭上眼不愿再看家人一眼。 “大姐,等我有了功名,府丞定会善待你的。只要东家那边还愿意给府丞好处,府丞这几年是不会厌倦了大姐的……” “滚!”不待柳忠宝说完,柳雪抄起一旁的枕头狠狠砸了过去,怒道:“给我滚出去,不想我死在这屋里头,你们就滚开,滚啊!” 一向温柔待人的柳雪,第一次发飙,眼神狠厉的像是野兽一般。 在这样算计人的家庭里长大,柳雪的心再如何的善良,也会有自私的一面。 不愿意为了一家人牺牲自己,去过那种永远没有盼头的日子。 “娘,咱们先出去吧,让大姐好好想想。” 柳忠宝深吸一口气才将怒火压下,身为家中长子,他最深得柳树林的真传,此刻对柳雪的几分歉疚已经荡然无存。 “哈哈!我是得好好想一想。”柳雪笑着流下眼泪,这句话的深意却只有她自己能懂。 柳林氏抹着眼泪,与几个儿女出了房门,略带担忧的问道:“忠宝,要是你大姐想不开可咋办?” “大姐舍不得死,否则她就不会闹到现在。”柳忠宝扯了扯有些褶皱的衣襟,皱眉道:“娘给大姐做些好吃的,这几天多买点好东西哄着她,她会明白嫁给府丞是最好的选择。” “也只能这样了。”柳林氏叹道。 “为啥非要大姐嫁?我不行吗?我也就比大姐小几岁而已。”柳雨小声嘟囔道。 柳林氏几个并未听清柳雨的话,或者没人会在这个闹心的时候去注意柳雨,毕竟她只是个孩子,可不能给家里分担什么。 屋顶上的铃铛将一切尽收眼底,勾起唇角轻声低喃道:“这一家人果然都是一个德行,自私自利的本性遇到事情便能露出来,还是我家主子看的通透。” 话落,铃铛纵身离去,夜色下没人发现有一个少女身轻如燕的飞檐走壁。 柳芽从赶着来府城开始就没还好的休息过,今儿睡的格外早。 铃铛配合王青给那些递帖子的人都回了礼,其实也就是李家送来的回给了王家,王家送来的回给了赵家,如此一来也不算失礼又不用再花银子去购买。 不过除了府丞几个官家和曹家回的礼厚重些,其他的都是回礼三至五成便可,对于礼数的拿捏,铃铛可是很在行的。 第二日王青和铃铛去挨家送回礼,还有食物相克表,柳芽则是雇车去了一趟庄子看王兰,也是给她送安胎药和保命的药。 “表妹,你的恩情表姐都记在心里。可惜表姐只是个妾室,这辈子是没法报答你了。” 王兰忍不住落泪,她以为这辈子会被曹娘子磋磨死,哪成想从不曾见过面的表妹却给了她这么大的帮助。 “表姐不必有心里负担,若真的觉得欠了我的,那就好好活下去,我可是盼着多个姐姐疼我呢。” 柳芽俏皮的眨眨眼,示意婆子把药都收好。 “表姑娘来了,兰儿你也不派人知会我一声,这不是失了礼数嘛。” 表姐妹的话还未说完,曹管事便大步而来,一脸和善的笑容,好似对王兰多在乎,也因此看重她的娘家人一般。 “老爷。”王兰不安的起身见礼。 “表姐身子重,尽可能的别行礼,动了胎气岂不是要曹管事心疼?” 柳芽对曹管事态度的转变心知肚明,却是话里有话的浅笑道:“曹管事对我表姐好,连我这个算不得正经亲戚的亲戚都待见了,倒是能让我放心的回家去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曹家留人 曹管事忙道:“妻妹有所不知,我刚从衙门回来,将兰儿抬成了平妻。待她生下儿子后,就扶她做嫡妻,既不委屈了她,也不会影响了孩子们日后的前程。” 柳芽心中鄙夷,她还没来得及问王兰的抉择呢,曹管事这番举动无疑是将人留下了。 抬头看向王兰,将她竟然惊呆了,柳芽便明白她事先不知情。 “表姐夫有这样的心,也是我表姐有福,这就是母凭子贵吧?” 柳芽笑着将手腕上的一对金镯子摘下来,给王兰戴上后继续道:“之前不知道表姐有这等喜事,也没有准备贺礼,这对镯子还望表姐别嫌弃。” 为了让曹管事知道他们这些娘家人不是打秋风的,柳芽故意戴了不少金银首饰才上门,就差在脸上贴上‘我是暴发户’几个大字了。 “不不不,我不……”能要。 “表姐是嫌不凑一套不好看是吧?表妹也这么觉着,刚好这两根金簪子也一并给表姐。” 截断王兰的话,柳芽将头上的金簪也一并摘下来,还遗憾的道:“可惜了,今儿没戴那套镶宝石的,我这个年纪是驾驭不了的,但表姐刚刚扶正是该戴些喜气的样式才好。” “我……”真不能要啊! 王兰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偏生柳芽不让她把话说完。 “这样吧,一会表姐夫派人跟我走一趟,我去银楼给表姐选几套适合正妻戴的头面。 之前顾虑太多,那几套头面虽然好看,可终究是拿不出手的,给表姐夫丢了脸面可就不好了,回头也补进嫁妆单子便是。” 柳芽转首看向曹管事,一副因为王兰被扶正而感到高兴的模样,笑容十分真诚。 “本不该应了妻妹的,既然兰儿是我曹某人的妻子,就该我来给她置办这些。可若是嫁妆的话,曹某人倒是不好说什么了。” 曹管事乐呵呵的回应着,说着冠冕堂皇的假话,却不提要给王家聘礼的事。 “表姐夫这话就见外了,大表姐可是我们姐妹中第一个出嫁的,这嫁妆自然该丰厚些,毕竟她是长女啊!” “不过我有句话说出来表姐夫可别见怪,如今表姐虽然是妾室扶正,可三媒六聘的流程是不是该补上?要不然总归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曹管事面色发僵,他可没想过这么费事,何况还得花银子置办聘礼。 王兰急的去扯柳芽的衣袖,柳芽却笑道:“等表姐夫走了流程,咱们也按照规矩给表姐置办嫁妆。这院子不小,可是院子里头的物件却是太少了,往后有了孩子也不方便。 正好我有同乡在府城的张记木匠铺子做学徒,如今都成铺子里的大师傅了,就找他们给表姐这屋里添置一套家具如何?” 闻言,曹管事面色总算又缓了过来,那张记的木工活是出了名的好,尤其是最近更是名气大造,没点关系还真不知何时才能订到家具。 “都听妻妹的,我这就让人去安排,先去岳丈家提亲。刚好几天不太忙,我再陪兰儿回娘家一趟,也当是让兰儿散散心了。” 得了便宜,曹管事的话锋立马改了,甚至在心里琢磨着王兰若是成了嫡妻,柳芽是不是还愿意再出银子,这个媳妇可是娶得划算。 为了王兰的未来,柳芽也不在乎花点银子,她已经从王兰感动的神色中明白,这段姻缘是没办法断了。 “表姐夫有心了,那我回去的时候可得给姥爷他们带个信,让他们都能安心。” 柳芽满意的点头,转首对王兰道:“表姐可要好好养身子,要不然吃不了路上颠簸的苦。等表姐你成为嫡妻的时候,表妹定会再给你准备几套配得上的头面和屋里的摆件。” “不管表姐肚子里的是小外甥还是外甥女,这都是咱们家里第一个小辈,她表姨没有大本事,在县城到了买了几处良田,回头就送二十亩地给这孩子做见面礼。” “……” 王兰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也明白柳芽是不会给她拒绝的机会的。 柳芽的这份好意,王兰除了不断的掉眼泪,根本无法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妻妹如此大方,曹某人在此替我儿谢过了。”曹管事忙起身朝柳芽深搭一躬。 柳芽虚扶了一把,浅笑道:“表姐夫可别介,我就等着小外甥长大了谢我呢。若是个儿子,有了这地就是农户,将来考科举时也少了些麻烦。 若是个女儿,那就权当是给她提前准备嫁妆了,到时候表姐夫可别舍不得才是。” 柳芽的玩笑话,让曹管事笑的有些尴尬,可也明白柳芽这是敲打他别打地的主意,也让他护住王兰母子。 既然是王兰的嫁妆,要么归王兰所出的孩子所有,要么就要归还给娘家。 从庄子离开后,柳芽主动要求曹管事指派个人跟着跑趟腿,便先去了张记。 “柳芽妹妹,你咋来了?”是来看我的吗? 肖竹激动的开口,后面的话却不敢问出口。 “我来给我表姐订一套家具做嫁妆,还得麻烦肖竹哥给走个后门。” 俏皮的眨眨眼,柳芽又道:“款式要大气的,最好能用柏木。” “柳芽妹妹倒是会选,常言道‘千年松、万年柏’,柏树木材纹理细、质坚、耐水、耐腐,还有香味,更适合雕刻花纹。” 说起木材,肖竹倒是头头是道。 柳芽掩嘴一笑,俏皮的吐了吐粉舌,不好意思的道:“肖竹哥说的这些我可不懂,我选择柏木,一则是因为它有香味,二则是这香气具有安神补脑的效果,还有清热解毒的作用。” 肖竹更是臊红了脸,他并不是想在柳芽面前卖弄,只是习惯性的说了这些话。 “柳芽妹妹懂的也多,这些我就不知道。” 憨憨的挠了挠后脑勺,只有在柳芽面前,肖竹才会这般手足无措。 柳芽失笑摇头,在肖竹的介绍下,这套家具自然是给便宜了些,但也花了将近三百两。 毕竟王兰的那个院子不小,要准备至少三个房间里的家具,还要做一个书房的摆设,正常没有三百两以上是下不来的。 知道柳芽还要去买首饰,肖竹自告奋勇的带柳芽去了他之前接了生意的一家,自然还能为柳芽省些银子。 “这订单和首饰一并交给你家兰夫人,等家具做好了,肖竹哥自会安排送过去。” 买完了东西之后,柳芽给了庄子上下人一个荷包做打赏,这也是给王兰结个善缘。 “多谢表姑娘赏,小的一定办好。”那下人高兴不已,这银子可是赶上两个月的工钱了。 肖竹看着柳芽花银子都不眨一下眼睛,眼神不由得暗了暗。 第三百一十四章 配不上她 摸向怀里没有送出去的银钗,再看看柳芽耳朵上戴的那一对珍珠耳环,终究是配不上她了。 “肖竹哥,我请你吃饭吧。” 柳芽热情的邀请,总不好白让人帮忙,“出来的太急,忘了问肖婶子是否有啥东西要带给你的,你可有啥要我给肖婶子捎回去的?” “你啥时候走?我想给我娘买点东西,现在我也能接活了,一个月的工钱至少有二两银子了。” 肖竹牵强的笑了笑,他一个月的工钱还没有柳芽随手打赏给别家的下人多呢吧? “那感情好,回去我得和肖婶子说说,她定会高兴的。对了,我和肖婶子合伙开豆腐坊的事你知道不?” 柳芽真心为肖竹感到高兴,出师不易啊,这样的工钱是多少人活到三十几岁才能有的。 “我……” 肖竹刚要回答,便被人给撞到一旁去。 “小仙子,真的是你啊!” “还记得我吗?那日在酒楼你救的人,我去你住的客栈守了大半天也没见着你,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 “走,我请你吃饭去,有你这个小神医在,这回可不怕再吃中毒那么丢脸了。” 小公子摇着折扇,眼神锃亮的看着柳芽,有崇拜也有等着被夸奖的傲娇。 “你撞到我朋友了。”柳芽蹙眉道。 若对方不是知府公子,柳芽绝对直接就上手了。 可对方的身份得罪不起,柳芽倒是能走人,就怕会给肖竹添麻烦。 “哦,那对不住啊。” 小公子没什么诚意的道歉,还想和柳芽说话,可柳芽却侧身绕过他去扶肖竹了。 “肖竹哥,你没事吧?”柳芽歉意的问道。 若不是因为她,肖竹也不会无故被撞开,偏生连为他讨公道都要有顾虑。 身为知府公子,纵然道歉很敷衍,也已经是个态度了。 “我没事。”肖竹摇头。 看了一眼通身富贵的知府公子,肖竹神色又暗了几分,这样的公子哥更能配的上如今的柳芽吧? “那我们去吃饭吧,肖竹哥在府城待的久,应该知道很多地道的小吃吧?带我去尝尝鲜?” 柳芽很自然的接着之前的话题聊下去,也是有意这么说,免得那小公子还要跟着。 “小神医想要吃小吃?本公子可以带你去啊!其实小吃哪有酒楼的饭菜好呢?” “哎,小仙子你别着急走啊,本公子今儿可是诚心诚意来谢你的,你怎么能不领情呢?” 小公子话还没说完,便见柳芽和肖竹已经朝另一个方向而去,立即撩袍跟了上去。 不知道是因为感恩的缘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给面子的人,小公子并不见恼怒,反而话痨似的要引起柳芽的注意。 直到坐在路边的小摊上,小公子才有些不自在,不时的想要擦擦这擦擦那,颇有些嫌弃的意思。 “郑公子既然不习惯,又何必勉强自己呢?” 柳芽没办法再将小公子当背景墙,只是还为高才的事不高兴,故而语气微凉的道:“我们是乡下人,与小公子并不同路。至于小公子所说的救命之恩,那日知府大人已经付过诊金了。” “我爹给你银子是他的事,我想和你结交是我的事。再说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习惯了?” 小公子坐直了身子,努力忽视破旧的桌子带给他的不适感。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柳芽很诚实的戳破小公子的谎言。 “那我也在适应啊,这个你也看到了吧?” 被揭穿了谎话,小公子下意识的朝柳芽瞪眼,可随即又略带讨好的道:“那个,你明知道我是知府公子,为何还对我这般态度?你不该是想办法和我结交吗?” “你是知府公子,又不是知府大人,等你哪日做了大官再说吧。”柳芽冷声道。 “……”小公子被呛的脸色涨红,他还是头一回被人直白的不当回事。 肖竹有些担忧的观察着小公子的神色,就怕柳芽得罪了这位纨绔公子。 在府城这么多年,肖竹纵然只是个小人物,对府城的传奇人物还是知晓的。 其实不仅仅是小公子,那些个官家子弟都是一个样,纨绔比精英更多,偏偏没人敢去得罪,捧着敬着还来不及。 “那我要是想和你做朋友呢?你会考虑接受吗?”小公子询问。 “你是想交我这个朋友,还是另有所图?” 抬眸望着小公子,柳芽黑白分明的眸子就像是测谎仪一般,不瞬的盯着很不自在的小公子,冷声道:“除了我懂医术外,貌似没有值得小公子惦记的吧?” “真让你猜对了!” 小公子一激动,也忘记要掩饰什么,拍着桌子道:“这两天都在传你是小神医,我想请你帮我给一个人看诊。诊费多少你只管说,只要能治得了这个人就成。” “哦。” 柳芽拉长了尾音,并不意外小公子是带着目的来的,毕竟她那日的举手之劳,还不足以让小公子伏低做小。 “道歉。” “什么?”小公子一时没跟上柳芽的思绪,连刚才那一瞬间被柳芽看穿的尴尬也被抛诸脑后。 “你撞了我的朋友,刚才的道歉太过敷衍。我这个人小心眼,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不愿意出诊,毕竟我不是专职大夫嘛。” 柳芽语气很轻,却不会让人怀疑她是随口一说。 小公子面上一僵,视线落在肖竹身上,眼里翻腾着不悦的情绪。 “算了吧,小公子已经道过谦了,何况我也没事。” 不想给柳芽树敌,肖竹忙打圆场。 以柳芽的身份,能结交知府公子绝对有好处,不该为了他得罪人的。 “我是认真的。” 柳芽抬眸看向肖竹,清冷的道:“虽然我现在只是个农女,但我一定会有成为神医的那一日。到时候我看诊就不仅仅是诊费的问题,还得求诊之人附和我看诊的条件,这是做人的原则。” 柳芽故意这么说,也是想要小公子给传扬出去,更是要让小公子明白她柳芽医术好脾气却不好。 既然小公子今日找上门来,就注定了要欠她柳芽一个人情,不拿捏着日后怎能派上用场? “你的条件都有什么?”小公子更好奇这个。 “心情不好不医,十恶不赦之人不医,是非不辩之人不医。” 柳芽数着手指,淡淡的道:“暂时就想到这几点,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小公子很是郁闷,今儿他要是不诚恳的道歉,就占了两条柳芽不肯医治的理由了。 虽然能用身份压人,可是要救的那人不能被家里知道,他这个知府家的公子貌似不能让对方害怕啊。 第三百一十五章 买不起的药引 小公子纠结的很,摊主已经将柳芽两人点的阳春面送上来了,还有一碟赠送的小咸菜。 咸菜是真的咸,但胜在口感清脆,倒是佐面的好伴侣。 柳芽折腾的确实是累了,倒也吃了大半碗,肖竹则是吃的干干净净,连汤也喝了大半。 “这家面的味道不错,面条也很劲道。” 柳芽按住肖竹要拿铜钱的手,抢先付了账,笑道:“肖竹哥可别嫌弃我抠门,只请你吃了一碗面就算谢过你替我省了好几十两银子了。” “师傅是知道你画的图好,否则我也没那么大面子。” 肖竹不好意思接受柳芽的道谢,却也没再争抢着付面钱。 吃面的时候,柳芽已经将肖寡妇的近况和肖竹说过了,故而肖竹也没有理由再和柳芽继续相处下去。 “你何时回去?我好给我娘买些东西。”至于赵新月,肖竹根本不记得有这号人。 或者说肖竹不愿意提及赵新月,柳芽也是直接忽略了,没道理说出来添堵。 “明儿便打算回家去了,怕久了我娘会担心,再说表姐的事也得告诉我外家一声,好让他们安心。” 柳芽没有说王兰的事,这也算是家丑了,好在如今有好的结果。 用银子砸出来的平妻不风光,但总好过一辈子被人拿捏生死的妾室身份。 “那我明儿一早就把东西送到客栈去,我知道有一家点心不错,买给你路上当零嘴吃。”肖竹道。 “多谢肖竹哥了。”柳芽也没有拒绝,想着回头给肖寡妇带些东西回去,就当是还了肖竹的情。 见两人起身要走,小公子坐不住了,忙道:“你们先别急着走,我还没道歉呢。” 柳芽脚步微顿,回身望着小公子,她还以为这位抹不开脸皮呢。 “那个,之前是我冒失了,还请这位……兄台大人大量。” 小公子憋屈的拱手赔礼,语气还是有些僵硬。 但柳芽也知道小公子能做到这般已经不容易,再逼他只会适得其反。 “不敢不敢。”肖竹忙侧身躲过。 柳芽在心中低叹,身份的差距就是难以跨越的鸿沟,她的好心于肖竹而言或许就是惊吓。 “小公子不必这般,肖竹哥没有受伤,你只要诚心道谢就可以了。” 柳芽转身对肖竹道:“小公子要请我去看诊,我便不送肖竹哥了,明儿早见。” “嗯。”肖竹欲言又止,只能叮嘱柳芽照顾好自己,便转身离去。 小公子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他一时也分不清柳芽是捉弄他,还是真的较真了。 “不走吗?我明儿可就回乡下去了。” 柳芽望向五官在跳舞的小公子,忽然觉得这位有点地主家傻儿子的潜质。 大概是被娇惯的,这位的身子骨偏弱,唇红齿白的模样倒是显得纯净,少了纨绔该有的痞样。 “小神医跟我来,不过我可是说好了,治好了你要多少诊金都成,治不好的话我可不付银子。” 小公子仰着头,一副要找回气场的高傲姿态,走到了柳芽前头。 柳芽却是无声一笑,给小公子身后插几根羽毛,分明就是一只要炸毛的公鸡。 两人拐了好几个巷子,才来到一处民宅。 “小公子怎么来了?我家少爷刚睡下,小的这就去把人叫起来。” 开门的小厮一见到小公子,立即狗腿子的弯下腰。 柳芽微微皱眉,这样的小厮可不像是个忠心护主的。 “不用了,你去给子安熬药吧,我进去看看他就回。”小公子挥手道。 那小厮打量了柳芽一眼,便应了小公子的话。 柳芽没有多管闲事的心思,余光扫了一眼不大的小院,看上去就是陈旧,主人应该是个身份寻常的人。 小公子倒是熟门熟路,直接带着柳芽去了他口中的子安的房间。 “将窗户开个小缝,这屋里的空气太浑浊了。” 柳芽落座后,低声开口道。 “不行,子安身子弱,大夫说见不得风!” 小公子立即摇头,看他微红的脸色便知道尽量在闭气,也不喜欢这屋里的味道。 “你信哪位大夫便去请哪位过来吧,恕我医术不精。”柳芽说着就要起身。 “你这人脾气怎么这么大啊?我这就开窗去,你赶紧给他看病!”小公子微恼。 柳芽落座诊脉,很快便确定了子安的病情。 只是看着床榻上面色苍白,双眼凹陷的少年,柳芽却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实情。 “怎么样?你到底能不能治?”小公子折身回来后,见柳芽盯着子安看,急声问道。 “能治。”柳芽肯定的道。 “当真?你可别诓我。”小公子一高兴,说话的音量也拔高几分。 “骗你有银子拿?” 柳芽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朝小公子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又指了指院子。 小公子忙捂上嘴,放轻脚步随柳芽走出了卧房。 “你说能治,那就快点开方子啊!”到了院子,小公子迫不及待的道。 “方子我能开,就怕你买不起药啊!” 柳芽轻叹,她说的这个买不起是指需要用的药引,还不算她才有的灵泉水呢。 子安不是得病,而是中毒了,还是胎毒的那种,想要治好就得拿银子砸,不说万金也得千金。 别说是小公子了,就是知府也不一定敢说拿的出那么多银子。 “瞧不起本公子是吧?你只管说多少银子,一千两够不够?” 小公子说着就掏出一千两的银票来,这可是他全部的私房了。 “够。” 柳芽点头,在小公子要得意之际,又补充道:“够买一副药的钱。” 小公子瞪大眼睛,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质问道:“柳芽,你不是想敲诈我吧?” “你像是有很多银子的人吗?还有,请叫我小神医。”柳芽撇嘴,但对小神医的称呼还是很满意的。 小公子这么叫她,分明就是在给她造势啊。 虽然柳芽的医术算不得多精,可她背过的药方是中华几千年积累的精华,更是会这个年代没有出现的手术,说是小神医也不算为过。 “……”脸皮真厚! 小公子憋着一口闷气,不信的问道:“难不成药方还得需要天山雪莲,千年的人参、灵芝不成?” 闻言,柳芽淡淡的点头。 在小公子又要开口之际,柳芽提醒道:“不想吵醒里面的人,你最好小声点。” 耳膜被震的生疼,柳芽低声道:“他现在的状况虚不受补,就算你买的起那么贵的药引子也得过两年才能用。现在我可以给你开张方子,让他慢慢的调理身子,至少让他不这么嗜睡还是能做到的。” “那你这方子就不能治好他吗?该不会一千两银子还是只够抓几服药的吧?” 小公子看着银票无比的心塞,他自以为很有钱,却根本不顶用。 “药你自己去药铺抓,都是寻常的药。不过他这身子得精细的养着,你这一千两勉强够撑个两三年的。” 柳芽没打算收诊费,这次就当是卖小公子一个人情,省下银子让他去给里面的病人买几服药吃好了。 “子安的事,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第三百一十六章 好奇心害死猫 小公子威胁的同时也有些惧怕,神色有些躲闪的道。 柳芽猜不到子安的身份,但也明白一个在娘胎里就中毒的人,来历只怕复杂的很。 “放心吧,小公子金屋藏娇的事,我绝对会为你保密!” 柳芽做了个封口的动作,故意朝小公子眨了眨眼,一副‘你们的关系,我懂’的表情。 小公子气的直磨牙,偏偏又不好解释什么,只能拂袖而去,带着几分逃跑的意味,连把柳芽带走都忘了。 “这是个烫手的山芋啊,早知道我今儿一定不走那条街。”柳芽低叹一声,决定先回客栈去。 小公子想要方子自然会来找她,再留下来搞不好就知道什么秘密了,柳芽可不想做被好奇心害死的猫。 夜幕降临,柳芽穿上铃铛给她准备的男装,就差一张蒙面巾了。 “主子,准备好了吗?” 铃铛眼神锃亮,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去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才会这般的激动。 “铃铛,咱们又不是劫富济贫,也不做采花大盗,你那么兴奋干啥?” 柳芽受不了铃铛炙热的眼神,她怕自己被带到沟里去。 “奴婢这不是第一次和主子一起夜间出行,又是偷入民宅,都期待了好几天了。”这可是主子对她的信任,也是他们主仆之间的秘密呢。 理解不了铃铛的心态,柳芽只得道:“准备好了,咱们出发吧。” 是铃铛主动提出要带柳芽飞檐走壁的,故而柳芽也就不用去考虑铃铛是否能带的动她了。 拦住柳芽纤细的腰肢,铃铛低声道:“主子要是怕就抱紧我,可千万别喊出声。” “……”她这是被铃铛调戏了吗?她看起来很胆小? 视线往下滑,落在铃铛的手上,柳芽有些后悔选择主动去找柳雪,而不是让铃铛把人给带过来了。 这么小的一只手,到底能不能承载她的重量啊? 没等柳芽告诫自己要加油练习轻功,铃铛已经带着她跳出窗子。 晚风扑面而来,柳芽骤觉心脏发紧,屋檐在脚底下迅速退后,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让柳芽只感受一次便喜欢上了。 不对,上一次这样飞跃,是靳北疆从葛二爷手里救了她那次。 靳北疆周身都是冰冷的气息,再加上那时候两人并不熟,柳芽害怕又雀跃的心情都不能分享,甚至不敢去抱着靳北疆…… 正当柳芽回忆初次飞纵的感觉之际,两人已经稳稳的落在柳雪屋外。 “主子,咱们直接进去吗?屋里没有第二个人。” 铃铛侧耳倾听后,低声问道。 “你把风,我自己进去。”柳芽负手而立,夜色掩住了她微红的脸。 难得被高手带着体验一次轻功的刺激,竟然满脑子都是靳北疆,她这是少女怀春了吗? 铃铛很数落的将窗户上的栓撤掉,便纵身上了屋顶,给柳芽独自发挥的机会。 柳雪整日被关在屋子里,都是哭累了睡着,夜里反倒是少眠。 “你……柳芽?”柳雪刚要发怒的神色,在看到柳芽之后只剩下吃惊。 “长话短说,你甘心去给一个老男人做妾,被人玩弄过后像垃圾一样丢掉吗?或许这还是最好的结果。妾就是个玩意儿,除了暖床之外,生下的孩子也不能叫自己娘,命都捏在别人手里。” 柳芽站在床边,直接表明来意。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柳雪冷笑,看向柳芽的眼神也带着恨意。 “你若认命,我立即就走,你确定要嫁给府丞?”无视柳雪敌对的态度,柳芽又问。 “为啥帮我?你图啥?” 柳雪戒备的看向柳芽,并不认为两家人闹的这么不愉快,柳芽还会好心的帮自己。 柳叶掸了掸衣襟上沾染的些许灰尘,勾唇一笑,娇俏可人。 “我说是因为你和二房的其他人不一样,不忍心看你落得这样的田地,你也不信不是?” 略带嘲讽的语气,柳芽旋身坐在床边。 摸着床榻上崭新的锦被,又环视了屋里添置的新物件,综合铃铛收集来的新信息,柳芽便知道这些东西的来源。 “当然,如果你认为自己有福气能享受的了做府丞妾室的福,我也不会为难你,只要你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的就成。 据说府丞后院每年都被抬出去好几个女人,连张席子都没有的扔到乱葬岗,你也听说过吧?” 见柳雪脸色瞬间发白,柳芽才继续道:“说穿了,我是和你爹有仇,和姓冯的也有仇。他们靠卖了你,在一段时间能得到府丞的关照,少不得要再给我添堵。” “你觉得我会不帮我爹,而去帮你?柳芽,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会做白日梦呢?” 柳雪嗤笑,双拳却是紧攥着被角。 勾起床幔,柳芽问道:“这是你绣的吗?” 柳雪没有回答,她不明白柳芽为何忽然转移话题。 “你娘倒是做了一件好事,你这手绣活便是去了南边,也有资格做绣娘,一个月的工钱少说也有几两银子,嫁个殷实人家不成问题,在婆家也有足够的底气挺直腰板不是?” 收回手,柳芽望向将自己折腾的消瘦不已的柳雪,啧声道:“当初在老宅的时候,我一直羡慕你有一双大小姐的手。可现在才发现女子若不能自立,哪怕曾经被捧若珍宝,也不过是待价而沽的存在。” “你到底想说啥?”柳雪的指甲崩断,勾起了锦被上的丝线。 “五百两银子,你开绣庄也好,去买地当个地主婆也好,离开锦城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你愿意吗?” 见柳雪神色挣扎,几乎要咬破了嘴唇,柳芽轻笑道:“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我会留下人等你回答。若是想走,明晚这个时辰你坐在床边的位置绣花,自然会有人帮你离开,银票一文不少的交到你手中。” 说完,柳芽便起身,并没有和柳雪唠家常的意思。 “柳芽,你就不怕我出卖你?”柳雪急声问道。 “出卖我啥?有谁会信?” 柳芽耸肩,不甚在意的笑道:“就算你甘愿堕落,府丞那边我也有说辞,大不了就是拿银子平了府丞大人的火气,我现在穷的只剩下银子了。” 柳雪气的直磨牙,却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柳芽的这个提议,柳雪是动心的,五百两银子她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有。 凭着自己的绣活,又有银子傍身…… 将柳雪的神色收在眼底,柳芽不动声色的笑了,利落的翻身出了房间,由铃铛带回客栈。 “铃铛,你留下来几日,看到柳雪放置暗号,便安排人送她离开。” 将银票递给铃铛,柳芽漫不经心的道:“柳雪若不愿离开,便找人给那柳雨出出主意,她不是很想去做官老爷的贱妾吗?” 第三百一十七章 抢钱vs劫富济贫 “主子是真的心疼那柳雪?”铃铛不解的问道。 柳芽微垂着眸子,看不清她的神色,又是笑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也只是成全了她们罢了。” “主子真是心善。” 铃铛有些气愤,在她看来柳家除了独立出来的三房就没好人。 柳芽笑笑没有说话,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有多善良,只是有做人的底线而已。 柳雪比柳雨聪明多了,万一她真的进了府丞后院,哪怕再不甘愿也得为了以后着想,定会与柳树林和冯老板站在同一阵线上。 柳芽不怕麻烦,但也不喜欢麻烦,得为未来清除障碍啊。 一夜好眠,回去的路倒是不着急,所以柳芽并不打算起早就去城门口排队。 “表妹,早。肖竹兄弟来了,咱们去楼下吃早饭?” 王青听见柳芽这边打开房门的声音,这才和肖竹出了客房。 “嗯。”柳芽含笑同二人打了招呼。 之前那些送请帖过来的人,已经全部都回礼,剩下的东西也不少。 挑了一些王兰能用得到的,昨日柳芽单独去看望王兰的时候已经送过去了,剩下的则是要带回去的,少不得要收拾一番。 故而王青一大早的就在归置,肖竹过来自然也是帮着忙活了一会,两人额头上还有汗珠儿呢。 “不知道你们要带回去这老些东西,要不我就不给我娘捎回去这么多了。”肖竹有些不好意思。 “也不差肖竹哥你的那些东西,就我和表哥回去,驴车能装不少呢。” 柳芽捏着包子没什么胃口,这客栈的酒菜尚能入口,可早餐真的是一般。 王青朝楼上铃铛的房间看了一眼,并不见铃铛出来,便也没询问铃铛为何不一起回去的话,自是柳芽有所安排。 “柳芽你果然在这,快跟我走,要出人命了!” 小公子的声音响起,下一瞬便捉住了柳芽的手臂往外扯。 “快放开我表妹!” 王青高喝一声,一把抓住小公子的手臂。 肖竹的动作了慢了一些,只能收回手,却走到柳芽身边,随时会出手护人。 “你敢对本公子动手,想吃牢饭了是吧?” 小公子怒目相对,并不记得见过王青。 “小公子还真是恩将仇报,那日救你,我表哥可是比你那些好友还尽心,想来小公子贵人多忘事,也是记不得了。” 柳芽手腕被捏的生疼,皱眉道:“我这只手受过重伤,小公子再这么捏下去,你口中的小神医就成为废物了。” 小公子一惊,急忙松开手,语气焦灼的道:“其他的事待会再说,你快跟我去看看子安吧。他吃了你开的药方,今天就吐血了,还都是黑血。” 药方是小公子昨晚来拿的,今天一大早就急忙去给子安熬药,却不想被子安的状况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他是中毒,排毒的过程自然会这样,不会要人命的。” 柳芽说的很轻松,但也想过去看看子安的情况,或许药方还要改动。 之前打算离开,是因为不确定小公子是否会真的给子安用这个药方。 “中毒?怎么可能?”小公子惊呼。 “不信我,那就找别的大夫看吧。想来之前也该看过不少大夫,至于那些大夫是看不出来还是不敢说实话,我也不得而知了。”柳芽揉着手腕道。 小公子垂下眼帘,挡住了复杂的神色,半晌才道:“你陪我去看看吧,我信你。” 柳芽有些意外小公子会这般信她,但还是点点头。 “表哥,你们先把东西装车,我很快就回来。”柳芽转身对王青道。 大概是不敢让家里人知道,故而小公子并未乘坐府里的马车,所以见柳芽走路慢,便又下意识的伸手去拽她。 只是小公子还不算忘性大,这次倒是抓的柳芽右臂。 因小公子着急,柳芽也没有这个时代女子的思想,故而迈开了步子跟在小公子身后跑着。 两人经过冯记酒楼的时候,柳芽下意识的朝里头望去,正好看到柳树林在拨弄算盘。 大概是感受到柳芽冷冽的视线,柳树林抬起头,却只看到柳芽的背影,不禁眉头一皱。 “许是看错了,一个乡下丫头再厉害,这辈子也不一定有机会来府城。” 嘲讽的一笑,柳树林拨弄算盘的动作又快了几分。 自从柳树林拿不到辣白菜的方子开始,冯老板便着重培养别的心腹,故而他并不知道小公子被一个姓柳的大夫救了的事,自然不会联想到那个小大夫就是柳芽。 被小公子一路拽到子安家中,柳芽也不觉得多累,第一次觉得练内家功夫这么有用。 倒是小公子已经喘大气,把柳芽推到床边的时候,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服药多久后吐血的?” 给子安把脉的同时,柳芽问向一旁伺候的小厮。 被子上还能看到淤黑的血迹,确定是积存于脏污的毒血无疑。 “不到半个时辰。”小厮回道。 “看来这个方子还是见效的。” 柳芽收回手,对已经缓过劲儿的小公子道:“他的这个情况,最好是能和我一起回家去,我也好酌情给他更换药方,必要时还需要配合针灸和药浴。” 换做是从前,柳芽必定会避讳这种别人不接手的病人。 可不知为何,今日看到子安紧蹙的眉头,以及紧抿的唇瓣,柳芽觉得自己若是就这么避开了,和杀人没区别。 “你不怕给自己惹麻烦吗?”小公子抿唇问道。 “真的是麻烦,我也已经沾手了不是吗?”柳芽反问。 “……”小公子歉意的看着柳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将救命恩人拉下水的事。 “我今日便要离开了,你若考虑好了,应该知道怎么把他送到我那去。不过麻烦你把尾巴清干净了,我一个农女可不想给家里招来祸端。” 柳芽轻蹙眉头,身为医者她无法见死不救,可也要保障家人的安全为先。 在小公子要开口之际,柳芽又道:“你不是有一千两银子吗?就当是他的诊金和接下来三年在我家的花销吧。” “你确定不是早就想要这么做,才狮子大开口的?”小公子有种上当的感觉。 白了小公子一眼,柳芽哼道:“我家里的伙食比酒楼还好,换做是你一千两银子最多让你住一个月,还是不算吃药的友情价。” 光是井里兑的灵泉水,就是万金也求不来的,可惜不能说啊! “你抢钱啊?”小公子很是郁闷,这样的友情价他可享受不起啊! “我要是抢钱,你爹把府里头搬空了,也不够我给他治病的。再说你有钱吗?就算你有钱,我那也叫劫富济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咋能算是抢呢?” 柳芽哼了一声,推开小公子道:“我要给他施针,你最好躲远点,免得吐你一身的血,再吓丢了魂。” 第三百一十八章 出嫁从夫 小公子委屈不已,可见柳芽已经准备施针,又怕会影响她,反驳的话只能咽到肚子里。 前世对脉络极为熟悉的柳芽,下针的时候不需要任何犹豫,一看就知道下过苦功夫的。 不多时,子安的嘴角便流出了黑色的血液,人却没有醒来。 “还不来给你家公子擦干净?”柳芽皱眉看着窝在一旁的小厮,对这样不知道护主的下人很不喜。 但从小厮的神色来看,并非是不在乎主子,反倒是被吓到了的样子。 在小厮伺候子安的时候,柳芽收回银针,针尖已经开始呈现淡黑色,少不得要扔进空间里去处理一番了。 见小公子一脸凝重,柳芽又道:“这几日他还会有吐血的症状,不过会越来越少,也会出现更加嗜睡的症状,待服药七日后便会缓解症状,药量可以减掉三成。” “我现在就去给他租车,让他跟你一起走成不?” 小公子纠结不已的看着子安,最后还是咬牙做出了决定。 柳芽是第一个说能治好子安的人,除了信她还能如何? “可以。”柳芽点头。 驴车的速度本没有马车快,但病人的情况也不适合快马加鞭的赶路,倒也不用刻意迁就。 回客栈的时候,柳芽发现冯记酒楼外有好人围观,奈何她个子小看不清,便问比她先来看热闹的人,“大娘,这是咋地了?咋这老多人?” “嗨,官差来抓人了,说是酒楼的掌柜的指使他大舅哥恶意伤人,差点被人打死了呢。” 有人一听这个话茬,好像自己知道真相一般,接茬道:“说是掌柜的干的,谁知道是不是和那谁有关系?不是说高价收啥大白菜吗?去年可不是有人在府城高价收走了全城的大白菜,搞得咱们都买不起了。” “可不是,头一回遇到大白菜比白米还贵,吓得我今年打算多存点,省的冬天没啥才吃。” 围观的人聊了起来,过日子里的油盐酱醋茶可是比看有钱人的热闹更实际。 柳芽知道原因,也不想再留下来浪费时间,她没兴趣凑到前头看着柳树林被抓走。 客栈里的王青和肖竹显然也知道信儿了,两人都在门口等着柳芽。 “肖竹哥,我们这就回了。往后你有空也多回家看看,肖婶子挺惦记你的。” 柳芽扬唇一笑,柳树林的事早就知道会是什么结局,所以并不会让柳芽的情绪有任何波澜。 “嗯。”肖竹点头,他更想问柳芽是否会惦记他,却说不出口。 在柳芽返程的同时,松子也到达了目的地。 疫情控制的很好,并没有蔓延,这也是水灾的面积不算大的缘故。 否则指望着民间的大夫自告奋勇的出力,再调动富绅们捐银子只怕根本就撑不到朝廷的救援。 但百姓们考虑的只是民生的问题,许多勋贵却在这段时间提心吊胆。 百姓们的血书一封封的送到京都去,满朝文武天天在大殿上争论该如何处置那些犯事的官员,以及江南的奸商。 轻则伤筋动骨,重则扒一层皮,被满门抄斩的官员已经出了三位。 “疆,你真的要在此时收手?” 有松子接手后,秦隐便退到幕后,为靳北疆的大业奔波。 “水患带来的弊端未消,不是一举拿下江南的好时机。” 靳北疆眺望着平静的江面,眼神冰冷的能速冻了一江河水,可自幼被先帝教导的他,做不出弃百姓于不顾的决策。 拿下江南,最多稳个一两年,这鱼米之乡便是靳北疆的囊中之物,供他再培养一支军队也不是问题。 可代价是商业紊乱,整个江南都会人心惶惶,百姓们很难安居乐业。 “若是今日站在这个角度的是龙椅上那位,他绝对不会有诸多顾忌。”秦隐皱着眉头,倒也没有劝说靳北疆什么。 现在不是拿下江南控制权的最好时机,可一旦错过了这次的机会,再想肃清江南,不知要等到何时。 到时候所耗费的人力物力,不止是成倍增加而已。 “最近接手了多少产业?”靳北疆话题一转,问的自然是江南的产业。 “尚未核对,明面上拿下了不到三分之一,暗中约莫拿下江南三分之一,但最好的资源始终在那几人手中。” 秦隐所说的自然不包括普通百姓手中零散的那些,而是这次出事的那些人手里的产业。 “尽快让我们的人接手,你将产业整理出来,或许她能帮我们以商业的手段碾压那些地头蛇。” 视线落在府城中最繁华的街道,靳北疆眼神又清寒了几分,只有在提到‘她’的时候,声音没有那么冰冷。 秦隐愣了一下,询问道:“你对她就那么有信心?” “难道你经商的本事更强?”靳北疆反问。 “……”秦隐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本该是醉心医术的,但身上的重担逼得秦隐不得不涉及的更多。 若单纯的经营,秦隐敢保证让那些生意在两三年内能尽快维持最初的之前的盈利,却没办法如靳北疆所说的那般,用商业手段掌控江南。 可柳芽不过是在乡下长大的,再有本事也只是个小丫头吧? 被某人惦记上的柳芽,此刻刚刚回到家中,正和家里人一边归置从府城带回来的东西,一边说王兰的事情呢。 “你大表姐也是苦大的,现在总算是有个盼头了。就是……那管事这么做,是不是对不起他媳妇?也是个苦命的女人啊!” 柳王氏为王兰高兴的同时,又同情起了曹管事的发妻。 柳芽抬头看了柳叶一眼,她是不知道该怎么劝柳王氏的。 按理说,王兰是无辜的不假,可曹管事也是个抛弃糟糠的人渣,不是个好东西。 但曹管事两口子都不是好东西,所以柳芽没有同情曹娘子的心思,只是觉得王兰的选择并不明智,却附和这个年代女人的做法。 “娘,要不是那个女人狠心的想弄死大表姐,大表姐这辈子被她压一头也没啥。就算大表姐真的和她换了身份,以大表姐的性子,还能不容那女人不成?” 其实柳叶的心思也是复杂的,可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私心里是盼着亲人过的好些。 这里头是有柳芽出力的结果,目的却是为了救王兰一命,最终做决断的是曹管事。 “不说这些了,等你大表姐回来,咱们也过去看看。” 柳王氏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女人的命一向不由自己做主的,出嫁从夫嘛。 看出了柳王氏心中所想,柳芽抿了抿唇,最终没有开口,他们姐妹不会遇到那种糟糕的境地,她柳芽也不许姐妹们被男人欺负了还委曲求全。 第三百一十九章 娘你打住 柳芽虽然没在县城逗留,但对柳树林的结果还是关注的。 在衙门宣判之后,陈老板便命人给柳芽送了消息过来。 “明明就是柳树林指使的,还有他的东家也拖不了干系,咋就都没事呢?” “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吗?那孙大海和黄山可是差点丢了命,赔些银子就算了?” 柳叶十分气恼,在她看来柳树林至少该被打板子,再蹲几十年大牢的。 尽管柳芽提前让人送了一份药材的明细过去,把两人养好身子需要的银两夸大了几倍,可受过的伤和惊吓,哪里是银两就能弥补的? “柳树林把柳雪卖给府丞做妾,县令自然不可能不卖府丞个面子。” 柳芽嗤笑道:“不过那姓冯的可不是什么善人,这次柳树林把事情办砸了,赔的银子估摸着都得他出,这些年他积攒的银子也差不多用完了。” “啥?他咋能……”那么狠心。 柳王氏话未说完,便想到自家几个闺女都被老宅卖过,改口道:“可怜了柳雪那丫头,大官人家的妾哪是那么好做的。这回银子赔光了,二房那两个儿子也念不起书了吧?听说都念的不错呢。” “娘,打住!” 柳芽急忙做了个暂停的动作,很是无奈的道:“娘可别忘了,要不是他们想害我,就不会有现在的凄惨。娘要是对他们同情,想要帮他们的话,那我可是真的会生气的。” “娘就是那么一说,没那意思。”柳王氏急忙表态。 柳叶莞尔一笑,换了个相处的方式,柳王氏反而更在乎柳芽了的心情了,果然一家人还是要敞开天窗说亮话的好。 “芽儿,柳雪做了府丞的妾,那柳树林不是有靠山了?他会不会再针对咱们家啊?”柳叶担心的问道。 县里的官他们都接触不到,府丞那是多大的官啊! “所以我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啊!” 柳芽眨眼,拿起一颗葡萄扔了起来,再接住含在嘴里,酸的她五官都快移位了。 “姐,这野葡萄是谁摘回来的?咋这么酸啊!” 柳芽喜欢吃水果,但是对过酸的水果一向不爱。 这个时空的水果不多,可野生的水果倒是种类不少,乡下孩子总是算着季节去山里采摘,也是孩子们能解馋又偷懒的时候。 “还不是咱们的好妹妹们,摘了好几筐回来,每天摆在桌子上一盘子,就只能看着了。” 柳叶好笑的道,她刚才想要阻止柳芽却没来得及。 闻言,柳芽却是眼睛一亮,问道:“这样的野葡萄多吗?” “你忘了?后山那边的野葡萄多的很,以前你可是很爱吃的。” 柳叶挑了一颗熟一些的放在嘴里,也是酸的直闭眼睛,却没有柳芽那么难以接受。 “咱们家摘回来的野葡萄都还在吧?我记得家里还有几个空坛子来着。” 顾不得帮柳王氏整理带回来的东西,柳芽急忙往外走,还喊道:“齐婶子,春花、夏花,你们来帮我干点活,把葡萄都洗干净了,准备好白砂糖和坛子。” 见柳芽风风火火的走开,柳王氏摇头道:“这丫头,就是改不了这急性子,折腾一路了也不能好好歇歇,我还有话没问她呢。” 知道柳王氏就是这么一说,柳叶笑道:“指不定又有啥赚钱的法子了,要不是芽儿能折腾,咱们家哪有现在的好日子?咱们村里,谁不羡慕娘有个能干的闺女?” “那是,别说是咱们村,就是去了外头也得让人眼馋。” 说起这个话茬,柳王氏就免不得要得意,“不过芽儿是能干,你们几个也不差。等再过几年,几个小的也长大了,芽儿也就能松快些,你也不用啥事都操心了。” “就咱们芽儿这个折腾劲儿,几个小的长大以后,都得和我一样忙着,要不就得芽儿自己受累了,娘舍得?”柳叶打趣的道。 柳王氏皱眉,随即又笑道:“我看你们几个的丫头都挺不错的,那些大户人家不是都讲究培养自己的心腹啥的吗?到时候让他们都拿着一摊子,反正娘舍不得你们受累。” 母女聊的欢快,那头柳芽也是忙的热火朝天。 果酒这东西,柳芽倒是学过几个方子,只是没想起来这个生意。 毕竟柳芽最初接触酒类,是和奶奶学习泡药酒,以治病养生为目的的。 “姑娘这是要腌葡萄?奴婢倒是听说过腌梅子好吃,杏肉做出来的味道也不错,葡萄的还真没吃过呢。”齐春花吞着口水道。 “这次你可真猜错了,不过现在得保密,等到成功了之后你们就知道了。” 柳芽神秘的一笑,对齐春花道:“你去村子里一趟,逢人便告诉他们,就说我要收野葡萄,五斤一文钱。要是洗干净又不搀着坏的,一文钱三斤,有多少要多少。” 柳芽很确定这酒不会失败,销路也不用犯愁,自然是敢大批量的去做。 “再去学堂跟我二表哥打声招呼,让他明儿回家一趟,一路上路过多少村子都去知会一声,只要不上冻有多少野葡萄我都收。”柳芽又道。 齐春花愣了一下,知道自家主子又要干大事了,立即提着裙子就跑了出去。 齐夏花看着柳芽,等待着她吩咐任务。 “齐婶子,家里还有多少闲置的大缸和坛子,你们就收拾出多少来。再让齐叔去一趟镇上,把镇子上所有的大缸和坛子都买回来,再给陈兴酒楼的陈叔递个话,麻烦陈叔帮我多定制一批,多少我都要了。” 柳芽叉着腰,豪气的下达了指令。 一时间三房又成为全村的话题,很多人都在猜测柳芽要弄这么多野葡萄是干嘛,但没人能猜得出来就是。 三房虽然有好几个作坊,可需要用工的量并不大,还有很多人指着药田和庄稼的出产,这次倒是不管大人孩子都能跟着赚一笔了。 柳老太自然也得知消息,还是去找柳树青的时候知道信儿的。 自从柳树森让柳金宝去找柳树青那次,柳树青铁青着脸离开之后,五房几乎不会去老宅那边。 “老五,你每日都给那丫头摘野葡萄去,可知道她是要做啥?”柳老太询问道。 “做吃的呗,还能做啥?”柳树青正在井边打水,随口敷衍了一句。 “我还能不知道是做吃的?我问你做的是啥,能赚钱不?” 柳老太不满意柳树青的态度,嘟囔着问道。 看到三房有赚钱的点子,柳老太就心里痒痒,恨不能都占为己有。 可三房防着老宅,老宅除了一个在养猪场那边干点活的柳元宝,根本就接进不了三房,让柳老太无从下手。 第三百二十章 烫手山芋 就是柳元宝能进了三房其他的作坊,估计也不会被柳老太所用,小赵氏可是看的紧着呢。 不过柳老太不会想到这点,她如今只能指望着柳树青能帮她使把力气,最好把三房的方子都偷过来。 “我上哪知道去?我就是赚俩辛苦钱,娘要是没把人给赶出去,我能连那个院子都进不去?” 柳树青脸色发青,对柳老太一肚子的怨言。 偏心的结果是啥也没捞着,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对三房好点,如今也能借力不是? 王秀一直留意着柳老太,见柳树青没傻傻的应承什么,嘲讽的一笑,冲柳树青喊道:“当家的你打好水了吗?咱们赶快把葡萄洗完送过去,这好几盆能赚几百文呢。” “来了媳妇,等咱们再干一段日子,我就给你买匹碎花的细棉布去,那个你穿着比大姐好看。” 柳树青忙提着水过去,对王秀说话时都带着笑脸。 而柳树青口中的大姐,自然是指大姨姐,他总觉得王秀嫁给他是委屈了,这都一年了也没舍得买块新布料,穿的都是从娘家带来的。 可他们两口子认干,到头来却欠了一笔钱,都是拜柳老太所赐,也难怪他不待见只会算计儿孙的柳老太。 “哼!难怪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这么些年了,咋就不见你给老娘买一块布料?”柳老太气哼哼的道,看王秀更不顺眼了。 “我可没有二哥本事,这辈子也就是出苦大力的命,娘有二哥孝敬着,还稀罕我买的那点布头?” 柳树青脸色一沉,将一桶水倒进木桶,又朝井边走去,却对柳老太道:“娘要是没事就回去吧,我们家又忙又穷的,没空招呼娘,可别溅了娘一身水,弄脏了你从府城带回来的好衣裳。” “呸!柳老五你就是个白眼狼,早知道你这么不孝,当初生下你的时候就该把你给掐死了!” 柳老太吃了一肚子的气,气呼呼的离开五房。 不是柳老太舍不得闹腾小儿子,而是村里人几乎都上山了,或者在河边、家里洗葡萄呢,谁有空来看他们的热闹? “当家的,回头和三嫂说一声吧,我总觉得娘不会消停。我瞧着娘憋着主意呢,别到时候咱们捞不着啥好,倒是被三房记恨上了,往后跟着谁赚银子去?” 王秀没有带怨怪的情绪,可那担忧的眼神让柳树青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虽然三房没有刻意带着五房奔小康,却对他们和村民们都一视同仁。 王秀在豆腐坊那边上工,有啥零活的时候,只要柳树青愿意干也会优先考虑,倒是比去外头打零工赚的多。 话说柳老太回家后越想越不得劲儿,柳树森已经是个废物指望不上了,大房没一个能拿得出手的。 柳树青也不跟她一条心,倒是柳树林那边,还能得些好处。 “老头子,你也别一天的在家里抽烟了。三房不是收野葡萄吗?你带着老大和金宝也去赚两个油盐钱,咱们的日子容易吗?” “我去府城一趟,林家兄弟没把事办好,也不知道老二咋样了,我不放心得过去瞧瞧。” 柳老太说着便开始收拾行囊,根本不给柳老头说话的机会。 柳老头只是看了柳老太一眼,便拎着烟袋出了门,至于野葡萄的事他只当没听到过,不愿给柳老太当牛做马。 “芽儿,陈老板又让人送了好几车的大缸过来,还有一车的白砂糖,还是摆在这院子吗?”柳叶问道。 “嗯,大缸都清洗出来,白砂糖放库房里去。” 柳芽交代完,对柳叶道:“大姐,这边的事你也熟了,接下来就交给你来管理了。今儿是子安该针灸的日子,我得过去了。” “快去吧,这头有我呢。”柳叶忙道。 自从子安过来之后,主仆俩便住在东院的客房里,即便是吃饭都没有出来过。 除了住进来的第一天见过一面之后,柳叶还不曾见过子安,但也知道他病的很重,心里很是同情。 或许是在乡下长大的缘故,即便家里都是女人,但男客住在东院那头,一家人也没觉得不合规矩。 住进三房的这几日,子安一直在休养,一路上尽可能放缓速度,可子安的身子还是承受不住。 故而柳芽减轻了药量,以针灸为辅助,尽可能让子安能早些正式接受治疗。 “你恢复的比我预期的好,这几日天气不错,避开晌午最热的那会,你可以到院子里散散步,或者是在廊下小憩一会,只要不着凉就成。” “这人和植物一样,不见太阳可是不行。” 给子安针灸之后,柳芽叮嘱道。 “有劳柳姑娘。”子安虚弱的点头。 小厮忙问道:“柳姑娘,我家少爷的病,你能治好的对不对?” “尽力而为。”柳芽没有给明确的答案。 治疗子安的病只有两种选择,一则是按照柳芽对小公子说的那般,花费巨额的金银用昂贵的解毒药引。 二则,用灵泉水为子安驱毒,但她需要承担一定的风险,毕竟子安的毒不寻常,就怕他的仇家会调查。 “奴才求柳姑娘救救我家少爷吧,少爷他苦……” 小厮跪地磕头,只是话还没说完便被子安打断。 “吴青,我的药熬好了吗?”子安语气微冷的问道。 吴青眼神一暗,只能默默的退出去。 这一路上,柳芽对吴青倒是有些了解,也明白初次见面时对他的误解。 并非是吴青对自家主子不上心,而是为了能够让主子吃用都好一些,吴青除了照顾子安之外,还要抽空去码头干苦力活。 但因为吴青不能长期做工,故而给他的工钱低,干的活都是最累的。 吴青对小公子那般恭敬又狗腿,也是因为小公子是唯一愿意对子安伸出援助之手的人。 “吴青是个忠仆,你也不用担心他会说了不该说的话。其实在府城的时候,诊出你是在娘胎便中毒的时候,我也犹豫过要不要冒着风险救你。” “或许是小公子对你的情谊过于真诚,又或许是你那时的惨况让我想起了曾经,所以有几分同病相怜吧。你的情况,我如今只有三成把握。但你的求生欲,会加大我的治愈率。” 沉默了片刻后,柳芽准备起身离开,却在踏出门槛之际,转身对子安说了这么一番话。 医者能医治身体上的病痛,可心药还需要心药医。 “我信你的医术,可你若知道为何没人敢我为治病,还让我这么多年来越治越严重,你怕是想赶我走还来不及。” 在柳芽准备关门之际,子安悲凉的声音传来。 柳芽眉头一挑,果然如她所想的那般接了个烫手山芋。 第三百二十一章 叫我疆哥哥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子安已经能自己在院子里散步,只是面色还是苍白中透着些许的青色,这是中毒的症状之一。 每隔三日,柳芽都会给子安针灸一次,今日又是要治疗的日子,柳芽如期而至。 “不过是月余不见,你家里的客人倒是越来越多,是不是哪日我这房间也会成为某个男人的客房?” 在柳芽进入东院之际,靳北疆冰冷的声音传来。 柳芽猛地转身,便见到明显消瘦的靳北疆就站在柳树下,依旧是他爱穿的深色劲装,只是单薄了许多。 不过纵然靳北疆瘦成纸片人,有那一身尊贵又自带寒气的气质,估计也没人敢小觑了他。 这样的男人,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自带王者之气吧? 柳芽有些晃神,就那么定定的看着靳北疆,似乎能透过面具看到他本尊的真面目一般。 “怎么,你还真的有这样的念头?” 靳北疆走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还不到他胸口高的柳芽,第一次觉得柳芽年纪太小了。 “没,我保证绝对没有那样的念头。”也没人愿意给一万两的违约金啊! 柳芽清了清嗓子,问道:“这次又伤到哪里?先去你房间给你处理伤口吧。” “你放心,子安只会在客房那边走动,不会打扰到你的。你若不放心,我会去交代他们主仆一下。” 柳芽如此关心自己的身体,倒是稍微让靳北疆的心情好转了几分。 转身在前头带路,靳北疆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些许,不过柳芽并未看到。 因为靳北疆每次过来都是重伤或中毒,也难怪柳芽会有如此的反应。 “伤到哪里了?我先检查一下。” 进了靳北疆的房间后,柳芽便将房门关好,站在他面前等着靳北疆宽衣解带。 “我看着像是那么弱吗?”靳北疆眼神微沉。 被关心是好事,可柳芽认为他必然会受伤,岂不是将他当做是弱者? 男人,最不能接受的便是被自己放在心上的女子所低看。 “这和弱有关系吗?” 柳芽反问,完全没意识到靳北疆在计较什么,再次问道:“你确定没有受伤?病不讳医,即便是伤的位置有些不方便,也可以告诉我伤重的程度,我好给你配药不是?” 柳芽越说,靳北疆周身的气息便越压抑。 尤其是柳芽小眼神往靳北疆的那处瞟了好几次,靳北疆连眼神都寒了。 “小小年纪,是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靳北疆冷声开口,怕柳芽会继续说下去,他可是听不下去了。 “我是大夫,对人体的构造自然要了解的。”柳芽不大自在的道。 虽然柳芽说病不讳医,可是他还不曾真正的为男人做专项检查,当然也会觉得尴尬。 但柳芽想成为一名好大夫,有些事必然会遇到,必须得学会从容面对,否则病人岂不是更加放不开? “那你便检查吧,看看我是不是真的伤了那里。” 靳北疆撩起衣袍,语气依旧寒冷,眼底深处却又几分的促狭之意。 柳芽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怒道:“疆公子,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我是大夫,可不是你后院里那些女人,不是你能调戏的。” “我后院里没有女人。”靳北疆补充道:“府中丫头,也从不准接近我的院落,只有洒扫的婆子。” “和我说这些干啥?”没准是龙阳癖! 柳芽在心里黑了靳北疆一句,这话却是不敢说出口的,免得靳北疆要报复她。 “叫我疆。”靳北疆坐直了身子,这个角度倒是能微微仰视柳芽。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要靳北疆长臂一捞,便能将经常闯入他思绪里的小丫头拥入怀中。 “嗄?”柳芽一时没能会意。 “或者疆哥哥,北疆也可。”靳北疆又道。 “疆公子要是没事,我还要去给病人治病,恕不奉陪了。” 迎视着靳北疆那双认真的眸子,柳芽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似乎不由自主的想被靳北疆眼眸中的漩涡吸引。 这种感觉让柳芽无所适从,只想逃离这里。 “子安、肖竹哥、齐大哥,你对别的男子的称呼,似乎更亲近一些。”靳北疆绝不承认他酸了。 “所以,你想要我对你亲近一些?”柳芽惊讶,跟不上靳北疆的思路。 “不可?”靳北疆反问。 “我连你的身份和姓名都不知道,你不觉得现在的距离才最好吗?”柳芽说着,心里有几分堵得慌。 他们看似很熟,可那是靳北疆单方面的。 “你想知道,我知无不言。”靳北疆起身,与柳芽只有半臂的距离,俯首望着神色复杂的柳芽。 “别!” 柳芽下意识的抬起手,食指抵在靳北疆的唇瓣上,那微凉的触感像是针刺一般的传入柳芽的指尖,流入她的血液中。 猛地向后退了两步,柳芽别过脸去,声音略急的道:“其实现在这样挺好的,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你谁,你知道我怕麻烦。” “等你想知道的时候,我会随时奉告。” 并不打算就这么终止刚才的话题,靳北疆继续道:“叫我的名字,疆或者北疆,要么就疆哥哥,北疆哥哥。” 柳芽想要逃,却被靳北疆抓住手臂。 “不过是个称呼而已,你何必执着呢?”柳芽蹙眉。 “你也说了只是个称呼而已,为何不能如了我的心意,你也没有损失不是?”靳北疆放柔了语调,可惜只是他自认为的,柳芽并未察觉。 “北疆。”柳芽深呼吸之后,选择了自己最能接受的称呼,随后嫣然一笑道:“这下可以放开我了吗?我的病人还在等着我去医治,北疆公子!” 北疆公子四个字,柳芽咬牙切齿的说出口,故意和靳北疆唱反调。 抬手将柳芽耳边的一缕长发掖在耳后,靳北疆心情似乎不错,随后便放开了柳芽,低声道:“我要休息一个时辰,之后有笔大生意要和你谈。江南的铺子和田庄,你应该会感兴趣吧?” 柳芽眼神一亮,显然是对此感兴趣的。 “我让人给你准备热水,沐浴更衣后再休息也不迟。生意的事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正好我给你准备点吃食再过来。热汤面,再加上两个爽口的小菜可还行?” 柳芽瞬间改变了态度,她做梦都想去江南,却没敢想近几年能有机会置办产业,没想到靳北疆竟然给她带来这样的惊喜。 “勉强满意。” 靳北疆稍稍点头,挥手示意柳芽赶快离去,眼底有着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深深宠溺。 爱银子的柳芽,那明媚如骄阳的笑容,洗去了靳北疆一路的风尘与疲惫。 第三百二十二章 被靳北疆套路 “从明日开始准备泡药浴治疗,过程会十分痛苦,实在受不住的时候便让吴青扶你出来。效果虽然会差点,但不会伤及根源,你要切记。” 为子安诊治过后,柳芽叮嘱道。 吴青药浴的时候,柳芽自然不会留在他身边,只能提前叮嘱好了。 “柳姑娘放心,我家公子要是不肯出来,奴才打晕了也要把人抱出来。”吴青急忙接话。 子安一眼扫过去,吴青便低下头踢着鞋尖,怂的很。 “就该这样,病人该遵从医嘱,你家主子的健康交到你手里了,责任重大。” 朝吴青竖了起了大拇指,柳芽又道:“那个,有件事得和你们说一声。后头住着的那位客人脾气有些古怪,所以你们不要进那个小门,否则我保证不了你们的人身安全。” “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会不会过来这边欺负我们家公子?” “要不我们暂时搬到别的地方去住?” 吴青绝对护主,听了柳芽的话,脑海里已经有很多种不曾谋面的‘邻居’是个暴力又不长脑子的主儿。 “他就是喜欢安静,平时不会出门的。” 想到靳北疆不喜欢与人接触的习惯,柳芽补充道:“那个,他的脸受了很重的伤,所以需要戴着面具,很方便认的。若是真的遇到了,立即转身就走,千万别盯着他看就没事了。” 柳芽不敢保证这对主仆会不会和靳北疆遇到,故而为靳北疆常年戴着面具的事找了个借口。 便是三房的人也都这么认为,最初还是柳王氏叹了一句,而柳芽当时选择默认。 柳芽的手已经康复,故而给靳北疆准备的饭菜都是她亲自下厨的,但齐吴氏都在一旁打下手,尽可能让柳芽不要累着。 “尝尝看,味道可还满意?” 冲着靳北疆说的江南的铺子和田庄,柳芽也不能亏待了他的胃不是? “尚可。” 靳北疆评价的很保守,看着四个合他胃口的小菜,眼里多了些暖意。 即便是当朝能与帝王抗衡的贤王,靳北疆在饮食上也很克制。 有时候是身不由己的不能挑剔,有时候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喜好,以免在吃食上做手脚。 位高权重,并不代表可以随心所欲。 柳芽并没有被打消积极性,安静的坐在一旁等靳北疆吃饱喝足后再和她谈正事。 大概是饿狠了,靳北疆将一碗热汤面和四个小菜吃见底了才放下碗筷。 “江南官场变动,一些商家也被牵连,有大批产业易主……” 靳北疆将江南的情况简单的说与柳芽听,但关于官场的事并未详细说明,自然也不会说他在其中起着什么样的作用。 柳芽很认真的听完后,询问道:“所以,江南在进行一次小型的洗牌,日后可能还有机会大洗牌咯?” 这是柳芽关心的问题,也将决定她应该在这一次投入多少的心血进去。 “是。”靳北疆肯定的点头,“两年内江南不会太平,最迟五年必然会大刀阔斧的整改官场。” 柳芽点头便是明白了,但有些事她不会去过问。 沉默了几息的功夫后,柳芽才开口道:“先将你手里的铺子或者庄子的信息告诉我,我要知道以前是做什么的,盈利的基本情况,以及你接下来是否要变更营业的项目和能出多少资金。” 这盘棋不小,柳芽前世虽然也做过生意,可也不敢托大,必须先研究透彻了。 靳北疆也不含糊,将秦隐准备好的资料,以及房契和地契都交给柳芽,静待她的消息。 一整晚都没有休息,还是躲入空间里利用时间差去做项目分析,柳芽也是熬到了天亮。 眼下带着淤青之色,柳芽双眸却明亮有神,看不出她的困倦来。 “这几间酒楼的面积不错,但我不确定地理位置,只能归类出应该整改的方向,你按照我的标注自己去定。” “庄子的事,可以利用江南的气候条件,尽可能的种植短期的农作物,我也写了些适合南方生长的药材,你且看着安排。” “剩下的铺子,我是有些自己的建议,不过能不能实施,还要你自己做评估。” 将所有的契约书,以及柳芽自己整理出来的项目分析都分别放置在靳北疆面前,可见柳芽是用心了的。 不过能这么快就处理好,也是柳芽前世见的多了,自然很多事情可以借鉴过来。 “火锅?” 靳北疆翻看了一番,有些项目他看不懂也能猜到,但有一些他是真的不知道是什么。 “我和陈伯他们打算在府城开一家火锅店,也是酒楼的一种形式。高端低档都可以做,成本上少了后厨这一块,日后也可以逐渐的添加特色菜式。” 提起火锅,柳芽便想到了小酥肉,酥酥又脆口的味道,等她回去休息一下后必须要做。 靳北疆道:“家中可能做?” 柳芽秒懂的道:“可以啊,不过我一晚上没睡,咱们等晚上再吃的。” 靳北疆抬眸看了柳芽一眼,随即便垂下眼帘,掩去了他眼底的复杂之色。 昨晚,他也一夜没睡。 柳芽熬夜在做计划书,靳北疆却是在出去办完事之后,回来的时候发现柳芽屋子的灯还亮着,便在她的屋顶守到天亮。 靳北疆虽然没有进屋去,却能确定屋内没有呼吸声,即便柳芽修炼内力也不可能达到这种境地。 “这个美容会馆,可是专门用来赚女人银子的。这天下间最好赚的便是女人的银子,尤其是江南多富商,后院里的女人们为了争宠,绝对舍得给自己花银子。” 见靳北疆半晌没有看下一份,以为他是不懂,柳芽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如果靳北疆同意做这门生意,那么前期的准备便很漫长,至少那些养颜护肤的东西,可不能是急于求成的。 “倒是在理。” 靳北疆没有反驳,只是将柳芽做的项目书单独放在一处,其他的随手放到一旁。 “铺面和庄园,你各选两处,算是我给你的酬金。”靳北疆很大方的道。 柳芽眼神锃亮,也没有特意去挑选,而是将桌上的房契和地契分别打乱,随手各挑了两张。 “那个,我暂时不能去江南,我娘那关就说不通。这铺子你要是用着,就按照行情给我租金好了。要是不用,能不能麻烦安排一下给我租出去?” 平白多了几份产业,柳芽心里是高兴的,可想到每次出门时柳王氏那舍不得的目光,柳芽就颇为头疼。 “用我办事,酬金你付得起吗?”靳北疆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端起茶盏,清冷的问道。 犹如一盆冷水泼在脸上,柳芽的笑容僵住。 想到靳北疆能花一万两租这么一个乡下的房间,再看看屋里的摆设,柳芽敢保证她付不起酬金。 这厮,是在套路她啊! 第三百二十三章 识时务的柳芽 视线落在放置在最上头的项目书,柳芽便明白靳北疆的用意,也不觉得气恼。 将项目书拿起来在靳北疆面前晃了晃,柳芽笑问:“火锅店就算你能知道该怎么弄,可那会馆你的人确定能办的起来吗?” “哦?那你想如何呢?” 修长的手指摩擦着杯沿,靳北疆反问。 以靳北疆对柳芽的了解,在出项目书的时候,柳芽就想过要怎么分一杯羹了。 不过这也正合靳北疆的本意,除了要赚银子外,他就是要和柳芽有更多的牵连。 事业上纠缠不休后,人生的轨迹也会逐渐相连。 他靳北疆看中的小丫头,不需要别人来成就,有他相辅相成足以。 “会馆的设计、经营理念、产品方子都由我来出。场地人员和其他费用你出,四六分成。” 在靳北疆要开口之际,柳芽勾唇一笑道:“你四我六,且经营的场地要有一半的产权归我。” “没有我的人帮忙,你确定能够一个人做得好这些事?若不能,有何资格开这种条件?” 并不是第一次和柳芽谈合作,但上一次的生意利润并不大,所以靳北疆也没有与柳芽磨牙的意思。 可柳芽初步估算的项目里,写明了会馆的利润在七八成,这也是靳北疆会格外注目的原因。 “没有我的方子,就算你拿了我的设计和经营理念,也绝对赚不到这么多银子,而且我的方子会一直在改变,不断创新。” 人才才是最值钱的大哥。 忍着赏靳北疆一个大白眼的冲动,柳芽将四张契子收好,摊手道:“你觉得不划算,这个项目也可以取代,想来能人也不少,这个模式可以免费送你。” “三七,你三我七。”靳北疆面具下的眉头微皱。 即便不知道柳芽说的方子是什么,但靳北疆相信绝对赚钱。 “我的条件决不让步,这个本来是我打算日后有足够资本的时候再做的买卖。而且女人在地方,小道消息最多,这可是个变相收集情报的买卖啊!没道理要……” “成交。”不等柳芽把话说完,靳北疆脱口而出。 “啊?”柳芽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话还没说完呢。 “成交。”靳北疆再次开口,屈指弹了柳芽的额头一下,语气有几分无奈。 且不说按照柳芽的项目书,一旦收益便等同于好几个铺子的盈利,即便拿少的那成也是大赚。 关键是为了拿下江南,靳北疆投入确实不小,还有后续…… 总之,靳北疆急需要开拓市场,稳稳的在江南扎根并挤掉那些老牌江南富绅。 关键是柳芽那句收集情报,于靳北疆而言十分有诱惑力。 “不过我不止要女眷的情报,也要男人的情报,你可有主意?”靳北疆又问。 “也是按照刚才这个规矩分红?”柳芽眼神一亮,身子向前倾,与靳北疆隔着半张桌子的距离问道。 “可。”靳北疆毫不犹豫的点头。 情报网才是最难得的,何况还能赚钱,这样的买卖恨不能开遍整个奉国,甚至是周边国家才好。 “棋牌室。” 柳芽想也不想的便给出了一个想法,补充道:“这算是男人的会所吧,和会馆以美容养生为主题不同,这个有点像是茶楼棋社,也类似于赌坊,总之就是男人的销金窟。” “只要你有足够的后台,我会逐渐给你加项目,让你的棋牌室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绝对日赚斗金又消息灵通,却比赌坊什么的更高大上,只是有钱人才能去的去处。” 靳北疆不说话,指腹轻轻的拂过衣襟,忽然也倾身上前,与柳芽面对面的凝视。 “咋……咋了?” 柳芽有些不适应的往后退了一点,刚才的距离差一点就对上了鼻尖,柳芽甚至能感受到靳北疆面具上所散发的寒气。 即便是后退了,此刻也还是近到可以看清彼此的睫毛有多少根,清晰的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扑面而来,在无形的纠缠着。 “真想敲开你的小脑袋瓜,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靳北疆再度弹了下柳芽的额头。 这一次不等柳芽闪躲,靳北疆已经抬手,轻轻的揉按着她泛红的额头。 小丫头皮肤娇嫩,不过是轻轻的动作,就红了一块。 “你的功夫白练了?连这个动作都躲不开。” 靳北疆说着,按住柳芽的肩膀不让她动,似乎对给她揉额头的事很上瘾。 “我就是练到头发花白,牙齿都掉光了也不是你的对手吧?何况我志不在此,又不想成为高手,只想有逃生的本事罢了。”柳芽郁闷的噘嘴道。 靳北疆的手劲儿重,在他看来是轻轻的一下,可柳芽是真的疼了。 偏偏又打不过靳北疆,柳芽也只能忍下了。 “算你识相。” 说着,靳北疆反手一个脑瓜崩弹在柳芽额头上,看着她已经红了一片的额头,靳北疆不自在的别开脸去,他好像把小丫头惹毛了。 “你刚才说女子会馆需要时间准备,这棋牌室可也是要如此?”靳北疆问道。 “你找些聪明的人送过来,最好是在赌坊待过的人,第一批人很快就可以出师。” 说起生意,柳芽的委屈通通抛开,这可是大买卖。 “至于棋牌,我先画几个样子,你让人去打造最基本的,之后慢慢推出新花样。速度快的话,三个月内可以开业。” 柳芽想着棋牌室的格局,不能完全按照纯棋牌的套路来,但又不能落了俗套,还是得花些心思才好。 于靳北疆而言,柳芽说的这些都不是问题,生意越快做起来越好。 在柳芽起身准备离开之际,却听靳北疆问道:“我的脸受了很严重的伤,嗯?” 柳芽脚步一顿,回身瞪向靳北疆,质问道:“你偷听我们说话?” “和陌生人住在一个院子,我总要知道对方的底细。不像某些人,引狼入室而不自知。”靳北疆大方的承认自己偷听的事。 梁上君子,有时候是最容易得到真实信息的。 “他不会是杀人犯吧?采花大盗?”柳芽语气夸张的问道。 “采花贼看了你也得等几年。” 靳北疆的视线扫过柳芽双臂环绕的位置,语气里带着几分嫌弃。 “混蛋!” 柳芽双手握拳,冲到靳北疆面前却没能挥下去。 “本姑娘大人大量,这一次先不和你计较,哼!”坚决不能承认是打不过你怕吃亏! 柳芽识时务的放下拳头,转身之际端走了桌上唯一的点心,也拎走了看上去便价值不菲的茶壶。 让你言语上占便宜,非得让你破财免灾不可。 “我的床,是这间屋子里最贵的,你可要一并搬走?” 靳北疆幽幽的开口,惊的柳芽险些摔了茶壶,点心也掉落在地好几块,却听靳北疆又道:“我可以给你送去,但我不习惯在夏天睡炕,只能跟着床一并过去了。” “你你你……就是个臭流氓!” 柳芽气的小脸绯红,她又被冰块给调戏了吗? 第三百二十四章 悲催的认知 回想一下这两次和靳北疆单独相处的情景,柳芽悲催的认知到她已经被调戏不止一两次。 可偏偏每次她都面红耳赤的,分不清是气的还是羞的,却又没法给自己报仇。 “这两天我上火今晚火锅取消,家里一日三餐清茶淡饭,你要是不习惯就请离开,请恕我们家没人有空伺候!” 挺直了平板的小身子,柳芽努力想要展现自己的气势,奈何娃娃脸却让她看上去更像是闹别扭的孩子。 靳北疆从善如流的道:“我与你共甘苦,不过是清茶淡饭而已,怎能就此离弃?” “……”好想啊! 这厮是闷骚型的?动辄就说这些容易让人误解的话。 看着冰冷,却对一个未及笄的小丫头有兴趣的样子,很像坏蜀黍。 柳芽这么想着,也脱口而出的问道:“你不会是有恋童癖吧?我可是好人家的姑娘,你休想打我的主意。” “……” 靳北疆,他竟无言反驳。 如果喜欢柳芽是恋童,那么他可能真的是这样,但这世上只有一个柳芽。 “我的脸没有伤,只是不想招来无端的麻烦,故而喜欢戴着面具。” 在柳芽有些无措的神情下,靳北疆淡淡的解释道:“你医治的那个子安,和我所听说过的是一个人。奉国最大皇商嫡子,朱万通。” “你开玩笑呢吧?” 柳芽的重点放在子安的身上,怀疑的问道:“一个连病了都穷的吃不起药的人,会是皇商嫡子?” “原配所出,为继室所迫。” 靳北疆明显不愿说太多,有关别的男子的事。 “哦。”柳芽拉长了尾音,也没什么好问的。 小富即安,滔天的富贵会迷失了人眼,何况奉国最大的皇商,即便不是首富也是巨富。 更何况皇商代表的不仅仅是商,还和皇家有所关联,背后的关系网是多少商人都羡慕不来的。 至于要害子安的人是谁,柳芽也大约猜得出来了,无非是为金银而争斗。 “我也要努力赚银子,指不定日后能成为奉国唯一的女皇商,而且比那个后院不宁的第一皇商更厉害。” 柳芽立下志向,握了握拳头便打着呵欠离开,她实在是太需要补眠了。 凝望着柳芽离去的背影,靳北疆无声一笑。 “小丫头的志向不小,又想成为神医,又想做皇商。若是朝廷允许女子为官,你又当如何?” “封侯拜相?” 突然想到边关的七弦,当朝唯一一个被朝廷认可的女将,本身的实力自然不可小觑,但能够继承爵位和帅印,却是皇帝老儿不得已而为之。 “边关最近可有消息传来?” 靳北疆敲击着桌面,不是他想七弦这个人,而是上一次收到边关的信息时,局势很微妙。 “尚未收到。”暗中有人回道。 “将这东西送到秦隐手中,让他着手准备。” 靳北疆一向不爱管理生意上的事,自然不打算亲自管理。 府城,柳宅。 柳树林颓败的跌坐在地上,他最后的希望也没了。 家里的现银都拿去给林家兄弟收拾烂摊子,东家那边还因此大怒而扣了柳树林两个月的工钱,让他这一段时间在家里好好思过。 偏生柳雪竟然失踪了,连只字片语都没有留下,但属于柳雪的细软,一件都没有留下。 “当家的,咱们报官吧。雪儿一定是出事了,她这屋子我都是上锁的,该不会是遇到采花大盗了吧?” 柳林氏哭的眼睛都红了,推着柳树林让他拿主意。 “爹,大姐不会是逃婚吧?这下咱们得罪了府丞大人,往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柳雨哭哭啼啼的,却没有对柳雪的担忧之情。 “对,雪儿是被人掳走的,不是逃婚!” 柳树林听着小女儿的哭声,猛地清醒过来,一把将柳林氏扯得坐在他身边。 瞥了一眼柳雨,柳树林警告道:“对外要一直口径,否则咱们一家就没活路了,知道吗?” “当家的你啥意思?我不懂。” 柳林氏没心思去想别的,但柳树林的话还是她面色发白,她不想死也不想孩子们出事。 “可是府丞大人很满意大姐,都不等大姐及笄就定下她了。要是我也和大姐一样大就好了,说不定府丞大人也能看上我,爹就不用犯愁了。”柳雨哭道。 柳树林猛然醒悟过来,府丞大人喜欢小女,但身为官员又不敢明着来,所以只能选刚及笄或者即将及笄的少女做妾,总会宠爱那么一年半载的。 而柳雨的年纪多大,外人又不知道,让她顶了柳雪的名头不就万事大吉了? “我这就去给东家报信,咱们家雪儿被人掳走了,还有雨儿那丫头在呢。府丞的这条门路不能再断了,否则咱们只能回去种地,两个儿子也别想念书了,你记住了没?” 柳树林使劲儿握着柳林氏的肩膀,这话是说给她听,也是在告诫自己。 柳林氏点头,随后瞪大了眼睛问道:“当家的你在说啥呢?雨儿才多大,咋去给府丞做妾?她还是个孩子啊!” “你说的对,府丞大人怎么能纳雨儿为妾呢?所以被掳走的人是雨儿,雪儿还好好的在房里绣嫁妆呢。”柳树林眼神发亮。 柳林氏完全没懂柳树林的意思,可早在一旁眼珠子乱转的柳雨却高兴坏了。 终于能进官家的门了,哪怕是个姨娘,只要能抓住府丞大人的心,她柳雨还不是呼奴唤婢的过好日子? “娘,爹刚刚说了,我还在屋里绣嫁妆呢。娘再担心小妹,也该为我的亲事忙活起来了,总不能让我一点嫁妆都没有的进府丞的后院吧?”柳雨羞答答的道。 柳林氏脑袋嗡嗡的响,看着柳雨一副待嫁的喜悦之色,她总算是明白柳树林刚才那番话的意思。 “老天爷,你咋就不能让我俩闺女得个好啊!” 柳林氏大喊一声,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杨柳村。 柳芽还没睡饱,便被柳叶给挖起来了。 黄家和孙家都来人了,且带着官府判给他们的银子过来的。 “没有小东家,我当家的就没命了。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知道该说啥感谢的话,这辈子只能当牛做马的给东家做事来报答。这银子是官府判下来的,也不知道够不够当家的用的药钱,小东家收下吧。” “对对,我也是来送银子的。东家厚道,我们一家子才能有个盼头,这银子就该是给东家送来,要不往后我们咋好意思再拿东家给的药?” 黄山媳妇和孙大海媳妇见到柳芽又跪了下去,这话在柳王氏他们面前也说了一遍了。 柳王氏自然不会要,可说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没能打消二人的念头。 “你们先起来说话。” 柳芽秀气的打了个呵欠,对柳叶道:“大姐,给我泡杯浓茶,我怕坐着睡着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三房起茅房了 不是柳芽不尊重人,而是她连着熬了三个通宵赶制各种棋牌的模板,还要写说明书等等,着实是真的累了。 若不是柳叶去叫人,柳芽今日是没打算起身的。 看着闺女疲惫的模样,柳王氏心疼的道:“这咋累成这样?可是病了?走,娘送你去看大夫。” “娘,我就是这几天没睡好,待会我好好的睡一觉就没事了。等我睡醒了,娘要给我做好吃的,帮我补一补。” 柳芽擦拭着眼角的泪花,双眼内布满血丝,眼皮直打架的对柳王氏说着安慰的话。 黄、孙两家的媳妇见状,都是一脸的歉意,他们也没想到这个时候过来,会打扰了小东家。 “那啥,银子我们就放下了,不耽误小东家歇着了啊。” 两人说完就准备走,却被柳芽站住。 “你们不来,我也要让人给你们带信的,正好一并说完吧。” 柳芽止不住的想要打瞌睡,打乱了生物钟的后果就要自己承担。 两人不明白柳芽要说什么,柳王氏却小声道:“芽儿,那银子咱们不能要。” 闻言柳芽失笑,也学着柳王氏的样子小声道:“娘想啥呢?我是真的有事找他们。” 知道是误会柳芽了,柳王氏便不再说话,而是招呼两人都坐下。 “银子我不会收,这是官府判给你们的,就是你们应得的。至于我们家做的,那是我们认为我们应当做的,也没求回报。” 喝了浓茶之后,苦的柳芽直皱眉,但人总算是精神一些了。 “我想请你们过来,一则是要和你们说一下这个事,让你们尽快把银子用来置办田地或者是去镇上买个铺子,留着收租或做买卖都成,免得被人惦记钱财再出横祸。” “第二,是我这里有点小买卖,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做。本钱倒是没啥,但做的好了,比种地赚的多些。” 柳芽知道这两家人的人口不少,家里光是半大小子就好几个,都是公认的好生养。 人口多地少,这也是两家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原因,毕竟不是谁家的半大小子都能去外头找到适合的工作。 “做做,我们做。” 两个妇人相视后,纷纷点头,面上尽是喜色。 这一次她们的男人都受了重伤,纵然三房承诺会给医治到痊愈,连生活所需都给准备齐全了,可他们心里始终不踏实。 村里也表态过,说是柳家的意思,等他们的男人好起来,就去作坊里做个管事,可他们就怕到那个时候自家男人做不好,或者没有管事的位置了,那一家人的日子还是一样难熬啊。 但不管怎么担心往后的日子不好过,两家人都没想过就这么把银子给吞了,由此可见他们的淳朴。 “这样,今儿你们先把药拿回去,等置办好了产业后就过来我这。”柳芽道。 “这银子……”两人起身,均是不想拿银子回去的样子,并不是作假。 “大姐,让齐叔和齐婶儿送他们回去吧。这么多银子,路上也不安全。” 柳芽不想动弹,靠着桌子才能保证自己不东倒西歪的,又建议道:“要是买不到良田,你们就买荒地,自家忙不过来就雇人开荒,明年来我家学种药材,往后也和我们村一样都卖给我就成。” 两人又感激的给柳芽磕了个头,这简直就是遇到了仙子,给他们一家人送活路来的。 柳叶吩咐完让齐婶子他们送人之后,回来便看到柳芽躺在柳王氏的腿上,连眼睛都没力气全睁开。 “困成这样,咋还不回去歇着?我还以为你是关门研究啥新东西,哪想到你竟然好几天没睡,身子还要不要了?” 柳叶虽然心疼柳芽这幅模样,可还是教训的说道。 “大姐就别凶我了,要不我哭给你看。娘,你也不说说你大闺女,我委屈了。” 小脸蹭蹭柳王氏的手,柳芽嘟囔道。 “这次你大姐说的对,你咋能好几天不睡觉呢?你们姐妹几个本就亏了身子,要是养不好,往后生养的时候得多遭罪,搞不好会……” “大姐,我头好晕啊!你快扶我回去睡一会,我没力气。” 怕柳王氏继续念叨,柳芽忙冲柳叶眨了眨眼睛,伸出一只无力的手来,她是真的不想动弹。 可在堂屋睡觉,万一家里来客人也不方便,还是回自己的屋比较好。 “你呀,叫我说你啥好呢。鬼灵精一个,就是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亏得你还学医呢。” 柳叶说着教训的话,却弯腰扶柳芽起来,任由她挂在自己身上。 这一次柳芽真的是困狠了,竟然一觉睡了小两天,还是柳王氏怕她饿坏了给叫醒的。 其实柳芽中间有醒来过,只是觉得浑身酸痛,分明是熬夜后遗症,便去空间里泡了个灵泉浴,顺便吃了不少瓜果和以前准备的小零嘴,这才又回到房间睡觉的。 “娘,今晚咱们炸臭豆腐吃吧。我就想吃那个,多加点辣椒!” “要是有豆腐泡,也炸点,省的你们第一次吃臭豆腐接受不了。” 柳芽舔着嘴唇,这可是她前世逛夜市的时候必须要点的小吃。 柳王氏皱眉,她是没吃过臭豆腐,可也知道作坊那边都说臭的像是粪坑一样。 不过柳芽想吃,柳王氏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道:“那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一会去厨房教娘咋做。” “嗯。” 柳芽乖巧的点头,出门的时候却朝东院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促狭的笑意。 臭豆腐是美食不假,可也不是谁都能接受的,就是不知道那冰块是会被恶心的吐了,还是也爱上这一口呢? 不多时,三房的厨房里便臭味熏天。 纯正的臭豆腐,味道飘得很快,顺风的东院自然是能闻到了。 “公子,该不是柳家起茅房了吧?要不我把窗户关上?”吴青说着,已经去关窗户。 “不像。”子安摇头,对吴青道:“你去打听一下,今儿刮的是北风,茅房不在那个方向。” 吴青一听也是,难得自家公子有兴趣,他自然是不会拒绝。 同样的对话也发生在靳北疆那。 “别关窗户。” 暗卫发现臭味熏天之后,便想上前去把窗户关上,却被靳北疆制止。 “这气味不像是茅房传来的,你去厨房那边看看,可是那丫头又折腾什么稀罕的吃食了。” 靳北疆吩咐着,将密信点燃后扔入铜盆。 待密信彻底化为灰烬之后,靳北疆这才提笔回信,丝毫不见被臭味影响,却是低喃道:“小丫头才刚睡饱便开始折腾,真是没个消停时候。” 第三百二十六章 靳北疆表白 一锅臭豆腐出锅之后,柳芽美滋滋的吃着,倒是柳叶下了很大决心端起来却下不了口,而柳王氏则是选了豆腐泡。 “娘,再给我盛一碗,一会我给疆公子送去。”柳芽含糊不清的道。 躲在暗处差点要吐的暗卫,闻言急忙离开给靳北疆回信去,免得主子会被荼毒。 “闺女,这玩意可不是谁都能吃吧?你可别祸害江公子了,东西都臭了,可别吃坏肚子了。”柳王氏担忧的道。 柳王氏心道:就是谁家掏粪,也没这么冲吧? “嗯,就是这个味儿。” 抱着瓷碗的柳芽无比幸福,也不管多少人看着她,幸福的大快朵颐起来。 可惜的是这个时空没有香菜,柳芽也只能遗憾一把,等空间再升级的时候,一定要将香菜弄出来。 很多小吃在这个年代还没有,柳芽若不是想从医,只记忆中的小食就能让她发家致富,做个闲散的地主婆不是问题。 “真能吃吗?这个……”吃到嘴里不会和屎一样的臭吧? 柳王氏没有把话说完,免得恶心了吃的正欢的两个闺女。 “二妹嘴刁,她说能吃就一定能吃。” 柳叶深吸一口气,颇有豁出去的架势,也端起一碗来,闭着眼睛往嘴里塞了一块。 香辣调料味道充斥着口腔,并没有预想中的臭气熏人。 嚼了两口之后,柳叶连连点头,因为还有些烫所以不敢吃的太快,一连吃了两块才想起招呼其他人一起吃。 “你们也尝尝,这个味道真的很不错。” 柳叶的话,让更多人有了勇气尝试,实在是柳叶很少会特别喜欢某种吃食。 “辣子你们自己调,喜欢吃酸的就多放点醋。” 柳芽抽空说了这么一句,继续埋头吃着想念已久的小吃。 暗卫已经如实回禀,靳北疆却没有躲避的意思,而是将上了火漆的密信交给暗卫,吩咐道:“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七弦手中。” “是。” 暗卫领命离去的时候,靳北疆还能看到他忍吐的辛苦样,脸色白得好像大病了一场。 “有这么难以接受吗?” 靳北疆摸了摸鼻子,自然只能摸到面具,他怀疑自己的嗅觉是不是出问题了。 没让靳北疆久等,吃了两碗的臭豆腐,柳芽端了个更大的汤碗过来,满满的臭豆腐还淋着臭汁儿,那味道一进屋便让人想要退避三舍。 “你从茅房里端出来的?” 靳北疆看着冒气的食物,下意识的后退,此刻才明白暗卫为何会壮着胆子建议他先行离开。 “没见识了不是?” “这是油炸臭豆腐,全天下只此一家,保你吃了之后回味无穷,只要给我时间就能红遍大江南北的一款美食!” 柳芽带着自认为和善的笑意,一步步朝靳北疆走近,双手将汤碗高高举起。 “你不接过去吗?我的手都疼了。” “还是你不敢吃?要不要我喂你?” “好。”靳北疆撩袍落座,似笑非笑的目光锁定在柳芽僵笑的脸上。 原本只是想要捉弄靳北疆一番,不论他是否肯吃臭豆腐,日后都是个笑料,却不想把自己给卖了。 柳芽认命的深呼吸,将汤碗放在桌边,夹起一块臭豆腐送到靳北疆嘴边,笑嘻嘻的道:“啊。” 享受柳芽投喂的靳北疆,被柳芽哄小孩子的表情弄的有些尴尬,但依旧张口。 本想囫囵吞枣的咽下去,可臭豆腐的块不允许直接吞咽,靳北疆只能咀嚼,倒是觉得味道可以接受。 大概是汤汁合靳北疆的胃口,因此他不介意柳芽愿意喂他的情况下,吃掉这一大碗的臭豆腐。 “怎么样?是不是让你回味无穷啊?” 柳芽期待靳北疆的反应,眼里的坏笑很容易被捕捉到。 “水。”靳北疆只吐出一个字,引导柳芽自行想象他对臭豆腐的评价。 果然,柳芽笑的就像是偷腥的猫儿,就差更大幅度的表现出来了。 忙给靳北疆倒了一杯水,看着他连喝了几口之后,忙不迭的又夹起一块递过去。 投喂、递水,柳芽忙的不亦乐乎,脑海里尽是她离开之后,靳北疆躲在角落里抱着痰盂狂吐的场面,差点没笑出声来。 靳北疆也不揭穿她,直到最后一块吃完,也漱口之后,靳北疆却突然栖身上前,蜻蜓点水的在柳芽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柳芽顿时僵住,触电般的感觉她第一次体会到,上来不及感受,便被靳北疆嫌弃的话给气到了。 “都是臭臭的,还是臭豆腐的味道更好些。”靳北疆端起茶盏,借此掩饰泛红的脸。 因为两人距离太近,柳芽的表情又很丰富,靳北疆一直忍到此刻才有这么清浅的一吻,已经是他的极限。 只是靳北疆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只有他自己知道,没见他心虚的不敢去看柳芽那错愕的小脸吗? 冲动,他不该被小丫头迷了理智的,万一吓坏了她可得不偿失了。 “混蛋!” “啪!” 柳芽醒过来神来,骂靳北疆的同时,一巴掌抽了过去,却因面具的缘故划破了掌心! “啊!” 柳芽痛呼一声,掌心的血液汩汩流淌着,根本不是正常状态。 靳北疆忙取出一粒药丸塞入柳芽口中,一掌拍在她后背上,迫使柳芽把药吞下去。 “面具有毒。” 靳北疆将人抱起放置在他的那张红木床上,从床头的暗格里取出医药箱,小心翼翼的给柳芽清理伤口。 看着面具上还残留的血液,柳芽已经没了刚才的兴奋。 在打靳北疆的那一瞬间,柳芽心里是慌的,她怕万一打掉靳北疆的面具,很多事情将会不一样,而她不想改变现状。 “我不会道歉的。”视线落在掌心上,柳芽忍痛道。 “你觉得吃亏,可以亲回来。” 靳北疆头也没抬,小心翼翼的为柳芽上药包扎,好似那只受伤的手是他最为珍贵的宝贝一般。 “我又不是狗,不吃屎。”柳芽哼道,她可不会上当。 “我刚才是吃屎了吗?”靳北疆抬头,一语双关。 “你……”柳芽气结,怎么答都是错的。 说靳北疆是狗,他刚才亲了她的嘴。 可说靳北疆不是狗,他若说问的是吃的臭豆腐怎么和屎一样是臭的,柳芽岂不是在自己找骂? “你害我受伤了,得赔偿。” 柳芽举起被包好的手,细数道:“我的手受伤了,就不能研制赚钱的东西,做什么事都不方便,夜里也会痛的睡不着觉,反正你得赔偿。。” “以身相许,可够?” 靳北疆温柔的开口,执起柳芽的手腕,亲吻着没有包扎的指尖,再一次开口道:“我把自己赔给你,我的都是你的,可能弥补你的创伤?” 第三百二十七章 柳芽逃了 被突如其来的表白惊的不知该如何反应,柳芽只是定定的看着靳北疆。 靳北疆也从未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说明自己的心意,但他并不后悔。 他的小丫头不是池中之物,与其等到别人先来诉说情意,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把小丫头给定下来,不如让小丫头知道他的心意。 “我……”柳芽吞咽着口水,不知该怎么拒绝。 “不急,你还没有及笄,我会等你长大。不过你要答应我,在你及笄之后正式回答我之前,不许答应任何男人的求亲。” 靳北疆霸道的提出条件,也堵住了柳芽要拒绝的话。 “好,我答应你的条件了,可以放开我了吗?”柳芽下意识的点头。 “别害怕,我保证不会不经过你的同意,再有亲密的举动。”靳北疆承诺道。 柳芽点头,在靳北疆放开她的一瞬间,急忙下了床,一溜烟的跑出了屋子。 靳北疆失笑的摇头,看着柳芽惊慌的背影,只觉得她可爱。 一向小大人似的柳芽,也有这般惶恐的时候,当真是有趣的很。 “傻丫头,可要记得你对我的承诺。” 靳北疆低低的出声,抬手抚摸着已经没了柳芽余温的唇瓣,逸出悦耳的笑声。 一口气跑回自己的屋子,柳芽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蒙住。 “霸道!” “禽兽!” “混球!” 一连骂了靳北疆好几句,柳芽才掀开被子的一角,让自己可以顺利呼吸。 “我一定是最近熬夜多了,竟然被非礼了还答应那家伙的要求!” “他是我的谁啊?凭啥要干涉我的婚姻大事?” “不对,我又不知道他谁,为什么要为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去想这么多啊?” 使劲儿的晃头,直到将自己晃晕了,柳芽才瘫在炕上,大口的吐着浊气。 “我的初吻啊!怎么就这么被夺走了呢?呜呜呜……” 柳芽为自己默哀着,可打不过靳北疆,也不能告诉家里人这件事,只能一个人发泄一番来疏散心中的郁气了。 只是柳芽自己都没发现,她无意中触摸了多少被亲吻的唇瓣,就连受伤的手也是看了一次又一次,还夸赞靳北疆包扎的技术不赖。 没过两日,黄、孙两家的妇人便登门来学做臭豆腐。 大概是太信任柳芽,以至于他们比柳王氏还勇于尝试,并且学会做了之后就商量着摆摊的事。 小杨镇就那么大,他们也不可能去别处摆摊,因此两人最好不扎堆卖,这个道理都懂得。 柳芽因为手掌受伤,只能指导二人该怎么做,并不能自己动手演示,好在有柳王氏和齐吴氏在,做出来的口味也差不多。 倒是靳北疆这两日都出来和大家一起吃饭,让柳王氏等人觉得有些诧异。 “婶子,我想带柳芽去一趟边关。”饭后,靳北疆沉声开口。 柳王氏怔了一下才道:“芽儿没去过那老远的地方,非得让她去不可吗?” 柳王氏并不想让柳芽和一个男子单独出门,那样会坏了柳芽的名声。 “救命。”靳北疆回话,视线却是看向柳芽。 “中毒?”柳芽抿唇,若是中毒倒是不用她非去不可。 尽管柳芽很想出去走走,可有了那日告白的事,她还没做好和靳北疆长时间单独相处的准备。 “内伤,伤及脏腑。” 靳北疆的语调又沉了几分,可见受伤之人不但情况严重,还是他在乎的人。 柳芽沉默了几息的功夫,转首看向柳王氏,开口道:“娘……” “唉!” 柳王氏长叹一声,对柳芽道:“娘知道你和别人家的闺女不一样,就是娘想要把你困在家里也不成的。可是,娘就是担心你,谁让你是个闺女呢。” 说着,柳王氏瞟了靳北疆一眼,大有要承诺的意思。 靳北疆心虚,面上却丝毫不显,至少戴着面具的他让人看不出来他是心虚的。 “婶子放心,我一定会护着柳芽安全。她的那个丫头在府城那边,刚好要路过府城,到时候让铃铛跟着一道。” 靳北疆难得的说了这么一长串的话,纯属让柳王氏安心。 柳王氏知道是左右不了柳芽的决定的,何况她也希望柳芽有办法救人一命,权当是积福了。 “叶儿,去给芽儿拾掇几件出门的衣裳,北边比咱们这边冷,把披风给她装一件吧。我去给她装点小零嘴,这丫头嘴馋,一路上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好。” 说着,柳王氏不免有些怨念的看了靳北疆一眼。 纵然柳芽医术好,靳北疆也不该让她一个小姑娘辛苦奔波,真是不是自家的孩子不心疼。 没错,在柳王氏看来,靳北疆是男人不假,可年纪比柳芽大那么多,应该算是两辈儿人。 靳北疆起身告辞,他也有一些事要在出发前交代下去。 “表哥,我不在家的这段日子,家里有啥事就要麻烦你们了。” “若是有你们做不了主的事,就去镇上找陈叔或者李莹,实在不行就去县城找陈伯。” 柳芽不知道这一次会走多久,不免要担心家里的事。 又交代了不少事,柳芽才起身回房,看着柳叶给她收拾的大包裹不禁头疼。 “大姐,我出门是不假,可一路上总会有歇脚的地方,缺啥买了就是,你包了这么大的包袱,我可背不动。”柳芽无奈道。 “江公子要带你出门,还能让你拿不成?我得和他说一声,咱们不求着他记着人情,但要照顾好你。” 柳叶蹙眉,怕落下什么东西,忙又打开包袱检查一遍。 除了日常要穿的衣裳,还有胭脂水粉和好几套首饰。 柳芽扶额,小声道:“大姐,我平日里也不用这些东西。再说我是去救人的,又不是去选花魁。” “也是,你年纪小,简单的装扮更好。再说财不露白,戴的首饰多了也遭贼惦记。” 柳叶赞同了柳芽的想法,将用不上的东西拿出来,又添了两套衣裳进去。 “路上可能不方便洗衣裳,万一买不着合身的也好有换洗的。一会我再给你拿包碎银子,手里有银子总归心里踏实。” 看着柳叶忙前忙后的,柳芽也不再阻拦,也只有至亲才会这般关爱,生怕有丝毫想不到的地方吧? 夜里,靳北疆出现在柳芽的房间外,让准备就寝的柳芽忍不住发火。 “你别告诉我,咱们是去做贼的!大白天的不能赶路,非得半夜三更出门吗?我还没和家里告别呢!”柳芽火大的喊道。 “嘘,想把你家里人都吵醒吗?” 食指抵在柳芽的唇上,靳北疆压低声音道:“这一路上,我打算顺便带你劫富济贫,你可有兴趣?” 第三百二十八章 说好的喜欢呢 柳芽猛点头,听起来就很刺激。 劫富济贫的同时,她的空间里说不定也能有所收获。 “可是你不是急着去救人吗?”柳芽小声问道。 看着柳芽眼里泛着的光芒,靳北疆低声道:“救人和我们要做的事不冲突,我已经让人先一步将你送的那瓶药带到北地。且……” 说到这里,靳北疆顿了一下才道:“需要你救治的人身份特殊,我们不能光明正大的过去,必须得绕路。” “顺便搞一些大事件,来吸引某些人的目光?”柳芽立即猜到靳北疆的用意。 “你这么聪明,也是瞒不过你。如此,你还愿意与我一起做回梁上君子吗?”捏了捏柳芽微凉的鼻尖,靳北疆问道。 “当然愿意。” 柳芽想也没想的就答话,既然靳北疆不急着赶过去,说明要救治的人伤的不算太重,至少能等到她过去。 至于那人是谁,因此会得罪什么人不在柳芽的考量范畴,靳北疆自然会扫干净尾巴,否则也不用在路上搞事情了。 两人踏着月色出行,柳芽只需要信任靳北疆便足够,其他的事情不需要她来操心。 但在柳芽跟随靳北疆去往府城的同时,柳老太也刚刚到了柳树林家中。 柳雨代嫁的事刚刚解决,柳树林这几天的心情不错,对柳雪也没多少担忧,只当这个卷着首饰跑掉的大闺女已经死了。 “娘是来给我们送分家文书的?这家是咋分的?我们家刚刚赔了官司,现在正是缺银子的时候。” 柳林氏扬着笑脸,给柳老太端茶倒水。 如今的二房不比从前,柳林氏心里也没底,对老家的东西自然也看的上眼了,那可是他们一家子最后的保障。 “这才来的急,把这事给忘了。分家文书已经写好了,该给你们的少不了。” 柳老太打哈哈,坚决不说家里的田地大头都捏在她手里呢。 柳林氏脸色顿时不大好看,却听柳老太对柳树林道:“老二,柳芽那死丫头又倒腾了一个大买卖,不止咱们村儿,就连十里八村的野葡萄她都收呢。” “你看看要不要想个啥法子,把这买卖给抢过来?死丫头光是大缸都拉回去好几车了,指正比那个啥辣白菜要强。” 柳树林的绷着脸,他是一点也不想和柳芽牵扯。 不过柳雨很快就是府丞的小妾了,到时候利用府丞的关系,还怕柳芽敢拒绝他不成? “老二你倒是说句话啊?娘老大远跑来的,这消息要是没用,往后我可就不折腾了。” 柳老太自然是奔着有好处才来的,但这话说了自己辛苦,也是有暗示柳树林给她好处的意思。 捶着腿,柳老太直哼哼,眯着的三角眼睛却不时的瞟向柳树林。 “他娘,快去给娘做两个爱吃的肉菜,娘这一趟来你给装些好东西带回去。” 柳树林不说自己的打算,但是柳老太这个留在村里的眼线却不能扔。 柳林氏立即就明白了柳树林的意思,忙道:“还用你说,哪次娘过来咱这,我不是把好东西可劲儿的给娘拿?” 柳老太这才满意,知道柳树林是个心思多的,便也不追问什么,反正她的目的是捞到好处,没想过自己能接下柳芽的买卖。 被算计的柳芽,和靳北疆二人正乔装进城,身份文牒都是假的。 “兄长,咱们今晚就住这家客栈吧。” 柳芽扮做半大小子,白皙的面庞,画了稍粗的眉毛,若是年纪再小一些说是神仙座前的仙童也有人信。 扫了一眼斜对面的冯记酒楼,靳北疆了然的道:“依你。” 柳芽进客栈之前朝冯记看了一眼,呲着一口小白牙,笑的像是小狐狸。 夜幕降临,本该睡在里间的柳芽,早早的拿出空间里准备的夜行衣,是上次铃铛带她去见柳雪时的那套,如今刚好派上用场。 “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等不及要去给冯家添堵,柳芽来到外间询问正盘膝打坐的靳北疆。 “你打算今晚去光顾几家?”靳北疆抬眸问道。 柳芽站在软塌前,倒是与靳北疆可以平视,这种对等的感觉让柳芽觉得很舒服,说话也不顾忌太多。 至于被表白的事,柳芽很自然的暂时忘记了,否则一路上相处多尴尬? “冯记酒楼和冯家不能错过,还有府丞那也不能忘了光顾,他可是锦城最黑的官儿,迟早是要和我有仇的。” “要是可以的话,我还想去曹家溜达一圈,锦城漕运第一家,那可是得富得流油啊!” 一想到今晚会有的收获,柳芽忍不住搓手,能把空间都装满了才好。 可靳北疆一句话,便让柳芽笑的笑容收敛了不少。 “冯家暂时算了,等回程的时候我再带你去。不过想要把动静闹大,府丞那里是最好的选择。” 靳北疆更在意的是今夜能闹出多大动静,让那些收到命令的人无暇顾忌上峰的指示。 柳芽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她是想要报复冯家,也想探探府丞和曹家的底细,倒是忘了靳北疆最初的目的。 “放火吗?要不要杀人?我这里还有些防身的药,不够的话可以趁着月色光顾几家药铺。” 柳芽很自觉的将怀里的蒙汗药递给靳北疆,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又道:“那个,见血封喉的也有,不过使用的时候得小心一点。” 靳北疆接过柳芽手里的那瓶毒药,这才道:“蒙汗药你留着防身,到了边疆之后,我寻两套暗器给你,免得你遇到麻烦连逃跑的能力都没有。” “能不能多送我几套?我家里人口多,又都是妇孺的,万一哪天有人想要入室打劫,也好保命不是?” 柳芽对暗器极为感兴趣,只是奉国并不是崇尚武力的国家,故而很少有专门卖兵器的地方。 即便是有,柳芽不是熟客,也只能看到店铺摆放在外头的那些冷兵器,还多是有钱人才能消费的起却并不适用的匕首一类。 “暗器很贵,你打算如何回报于我?” 靳北疆起身,高大的身影将柳芽笼罩其中。 “咱们可是合作伙伴,我要是出事了,你得少赚多少银子啊?保护盟友的生命安全,对你而言就是赚钱的资本啊。”柳芽厚着脸皮道。 “你是盟友,你家里人并不是。”靳北疆道。 “可我家里人要是出事,我就没心情做买卖了,到时候我安全和不安全有什么区别吗?” 柳芽退后一步,她仰的脖子都酸了。 而太过靠近,柳芽总会想到那日的亲亲,还有靳北疆霸道的表白。 既然喜欢一个人,不是该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吗? 说好的喜欢呢? 第三百二十九章 触动机关 靳北疆不会知道,他逗弄柳芽的话,竟然让柳芽怀疑他的表白是否真实。 而柳芽也没有察觉到,靳北疆表现出喜欢她,她并没有排斥,和对待肖竹那种让对方断了念想的态度完全不同。 因为柳芽选定的人家多,靳北疆并未等到宵禁,便带着柳芽踏着夜色而去。 曹家虽然是商贾,但黑白两道都吃得开,自然是守卫森严。 反倒是府丞因为官职的缘故,做人要低调许多,府中没有太多的护院巡逻,自然是首选。 “咱们先拿银子,待会再回来放火吗?” 府丞书房里,看着正在寻找机关的靳北疆,柳芽小声问道。 “嗯。” 靳北疆点头的同时,打开了密道的门,对柳芽道:“跟紧我。” “好。” 柳芽兴奋不已的点头,竟然来到影视剧里才存在的密室,这次和靳北疆出来果然是对的。 有靳北疆在,机关陷阱并未阻碍二人的脚步,柳芽倒是有些遗憾没能见到刺激的场面。 不过真的走到内室的核心地带,柳芽却是惊讶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一箱又一箱的金银珠宝,占据了大半个几十平米的密室。 古玩字画更是罗列了好几架子,其价值是柳芽这个不懂行的人很难估计的。 而靳北疆则是环视一圈,确定了机关所在的位置,方才放开柳芽的手。 “喜欢什么只管拿,大件记下来但别动,日后再送给你。” 想到柳芽那些异常之处,靳北疆低声道:“我要找些东西,你自己小心些,别碰触墙壁便不会触发机关。” “嗯,我知道了。” 柳芽点头如捣蒜,并不知道靳北疆对她的怀疑,满心欢喜的准备来个大丰收。 跟随靳北疆走了一圈,柳芽的心思都放在了宝物上,让她心动的东西可不少。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却没人说一个很难有升迁机会的府丞能昧下多少黑心钱。” 白皙的指尖拂过金银珠宝,意念微动间,柳芽将距离最近的金银珠宝都送入空间之中。 不过柳芽不敢收的太多,以免靳北疆发现端倪。 但柳芽并不知道,靳北疆在寻找东西的同时,余光一直留意着她的举动,眸色也越来越深沉。 劫富济贫,何尝不是想试探一下柳芽的底细? 靳北疆没有要算计柳芽的心思,但他希望了解她更多,也希望柳芽能有一日与他坦言以对。 “你快过来看,这座送子观音怎么会有血泪?” 柳芽来到玉雕的架子前,看着通体剔透莹润的玉雕,疑惑的拧着眉头。 佛像一类的玉雕,一向都要求甚严。 以这座雕像的工艺来看,不像是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要知道观音血泪是极为不详的征兆,府丞怎么会收在私库中? “这颗血泪是机关,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靳北疆眼底有着流光闪动,可见这玉雕于他而言很重要,或许是他来府丞府邸的另一个原因之一。 柳芽尴尬的一笑,她本是想把这座观音收起来,日后送礼绝对是出彩的,否则也不会注意到这一点。 在靳北疆去拿玉观音的同时,柳芽不着痕迹的将身侧的几个小玉雕收入空间,眼中尽是满足之色。 可就在柳芽准备往字画区域走去之际,靳北疆却忽然揽住她的腰,随后足尖轻点的带着柳芽快速退开了几米。 ‘叮叮叮’。 铁器打进石壁的声音,惊的柳芽脸色大变,若不是靳北疆身手了得,她刚才已经被暗器穿胸而过,连躲入空间的机会都没有。 与此同时,一阵急促的铃铛声传来,显然是触动了原始的警报装置。 “走。” 来不及安抚受惊的柳芽,靳北疆将柳芽护在身侧,疾步向外奔去。 柳芽知道情况危急,有靳北疆的保护,她连走路的力气都省了。 想到自己差点像蚊子一样被钉在墙壁上,柳芽闭上眼睛运用精神力,将路过之地的财物统统收入空间,当做府丞赔给她的精神损失费。 两人出了书房,便听到有脚步声朝这边赶来。 “看准时机把你手里的蒙汗药洒出去,今晚能不能安全撤离,就看你的本事了。” 靳北疆压低声音说了一句,顺便将那尊玉观音也塞给柳芽,但保护的姿势并未改变。 很快,书房的门便被人撞开,十来个手持钢刀的人冲进来与靳北疆展开厮杀。 但院子里火把照应着的是一排弓箭手,一旦二人闯出去,就算不被射成刺猬,也很难全身而退。 柳芽小脸煞白,这是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阵仗,说不害怕是假的,但还是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 随着靳北疆长剑如虹,护院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但毕竟要护着柳芽,靳北疆的动作也受限,好几次差点出事。 那些护院看出柳芽是软肋,便想要朝柳芽下手,却不想柳芽虽然打架不行,可也是有内功的。 “看招!” 柳芽娇喝一声,手中的绣花针朝护院射去,对方中毒倒下之际,钢刀堪堪划破靳北疆的衣袖。 “倒是小觑了你。” 靳北疆勾唇,对敌的同时不忘打趣柳芽,眼底却是欣赏之色。 他靳北疆的女人,可以不通琴棋书画,但打架逃生的本领必须有,决不能做待宰的羔羊。 “大哥,咱们在被围攻,你专心点好不好?” 柳芽微恼,可她的行动被靳北疆禁锢着,好几次都与钢刀擦肩而过,心情就和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的,随时要担心自己的小命是否要交代在这里。 而以靳北疆的身手,若是没有柳芽在身边,这几个人早已去了阎罗殿。 直到最后一人被灭,靳北疆才松开柳芽,揉着她的头顶道:“手里还有多少针?” “呐,都是见血封喉的,成本很高的,你省着点用。” 柳芽将绣花针塞给靳北疆,颇有几分不舍的道。 若不是到了危及性命的时刻,柳芽真的不想用这种毒,更不想暴露自己保命的手段。 “不错,以后遇到危险,不必考虑人命关天,只要你安全,任何事有我替你善后。” 奖励的捏了捏柳芽的鼻尖,可惜柳芽戴着面巾,靳北疆看不到她皱成一团的五官,不免觉得遗憾。 “别动手动脚的,你还是想想怎么解决外面的那些人吧,我可不想被射成刺猬。” 柳芽颇为担忧的开口,此刻才明白做梁上君子的代价有多大。 “你还没有答应嫁给我,我如何舍得你殒命于此?”靳北疆轻笑。 “嫁给你就可以死了吗?渣男!”柳芽气恼的想要揍人。 “我会护你一生。”靳北疆只一句话,便让柳芽无法接话。 四目相对,柳芽刚想要开口说什么,便听外面的人喊话,将柳芽拉回了还身处险境的现实中。 “里面的人听着,赶紧束手就擒,否则本官便下令射箭了。” 第三百三十章 借势 府丞怕损坏了书房里的东西,只能在外面大喊,希望能唬到里面的人。 “这个府丞不是脑壳有病吧?咱们都杀了这么多人了,他怎么会认为咱们甘愿出去让他抓住?” 柳芽脸色依旧有些发白,但也明白不杀了那些人,死的就是他们。 或许这些护院只是为了生存才会在府丞这里做事,可府丞多年来作恶多端,跟在他身边的人自也是沾染了血腥的。 “准备好了吗?”靳北疆俯首问道。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边,柳芽俏脸上多了几分红润,不过戴着面巾也不会被靳北疆发现。 “嗯。” 柳芽乖巧的点头,很自然的环住靳北疆的腰肢,等着他带自己离开。 月色下,那双冷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的笑意,随后便被杀气所取代。 若没有柳芽在,靳北疆早已离开,绝不会被伤分毫的那种。 扬起手中的绣花针,靳北疆身影极快的掠入院中,还不等府丞反应过来下达射箭的命令,一道道银光闪过,那些弓箭手已经气绝倒地,一个个都是七窍流血而亡。 柳芽差点忍不住拍手叫好,这一手功夫是她除了轻功以外最想学的。 若不是时机不对,柳芽此刻便想问靳北疆是否愿意教她。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府丞吓得瘫倒在地,肥胖的身子震了震,连扶他的管家被坐在身下都没发现。 “贪污枉法、强抢民女、霸占良田、残害嫡兄冒名顶替至今,你的狗头暂且在相上留几日,下一次再发现你作恶,必让你身首异处!” 靳北疆压低了嗓音,阴冷无比的留下这句话,带着柳芽纵身离去。 府丞吓得尿裤子,周遭除了昏迷的管家都是尸体,根本没人来扶起他。 “他都知道,竟然有人知道!” “是她,一定是那个老太婆不死心想要害我!老东西,本官一定要弄死你!” 府丞时而惊慌、时而发狠的在院子里喊话,直到他昏睡过去也没人发现。 靳北疆带着柳芽又去了一趟曹家,这次两人并未有大动作,却意外的听到了曹家家主想要吞并锦城其他漕运势力的话。 回到客栈后,柳芽将玉观音递给靳北疆后,询问道:“这曹家背后的靠山是谁?” “太子。”靳北疆答道。 “背景倒是强硬,不过太子不一定就是未来皇帝,他这么站队就不怕把全族都搭进去?”柳芽不解的问道。 自古以来,过早被立于太子的人几乎没有好下场,很少能成为下一代君王。 而太子一脉,下场更是悲惨。 “太子只有两位侧妃,曹家嫡女便是其中之一,更是生下太子长子。”靳北疆又道。 “哦。” 柳芽表示明白曹家为何要站队了,沉默片刻后问道:“锦城的漕运虽比不得江南之大,可在北地也是最大的码头,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你可有兴致?” “你是想借我的势?还是认为你那位齐大哥有这个能力在府城一争?” 靳北疆看似随意的问话,语气中却冒着酸气。 只是柳芽的心思都放在生意上,并未察觉到靳北疆吃味。 “原本我和齐大哥的意思,是想拿下锦城一小股的漕运势力,但曹家站队太子,取而代之需要的是机遇。你若不愿意,我们也可以慢慢渗透,只是想将锦城的漕运全部吃下,会很困难。” 柳芽皱眉,这么大一股势力若不争取,她怕接下来会失眠了。 在听到柳芽说那句‘我们’的时候,靳北疆的眼眸沉了几分,她怎么可以和别的男人是我们? “这件事你不必插手,我会安排人与齐剑锋联系。”靳北疆声音微冷的道。 锦城的漕运靳北疆有兴趣,但齐剑锋的身份来掌控这里,对靳北疆而言会省了许多麻烦。 “那我呢?不带这么玩的,我可是要拿红利的。”柳芽语调微高。 食指点在柳芽的唇瓣上,靳北疆凑近后低声道:“想让外头的人知道咱们晚上没睡吗?” 柳芽忙靠后,双手捂着自己的嘴,表示会注意的。 靳北疆这才往后靠去,对柳芽道:“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漕运的事我会着手安排,你只管准备拿红利便是。” “那多不好意思啊,我总得付出点什么,才能心安理得不是?” 柳芽喜不胜收,客气的说道。 “有我替你出力,你若不安便送我一份谢礼,我要看到诚意,且这世上只有我一人才能拥有的,更要我喜欢的。” 靳北疆意味深长的看向柳芽,暗示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奈何柳芽在感情方面很迟钝,根本就没去想靳北疆是要她的心或者人,而是纠结的眉心都快打结了。 “让我好好想想。” 柳芽揉着眉心,这样的要求简单却也复杂。 独一无二并不难,可靳北疆喜欢什么,柳芽当真不知。 被靳北疆的条件所磨,柳芽倒是忘了铃铛的事,第二日便与靳北疆继续北上的路程。 而这一晚,不仅仅是锦城出了大事,各地属于太子势力的官员,十有八九都出了事。 但消息要传到京城去,还需要些时日,想来够太子烦心一段时日。 “前主子终于动手了,也不知道我家主子能不能在前主子得大位之前,彻底的抓住前主子的心啊!” 被柳芽遗忘的铃铛,正躲在角落里看着府丞家的热闹,心里却是为柳芽操心着。 接下来的一路,都是靳北疆骑马带柳芽赶路,路上更是遇到好几次危险,都被靳北疆一一解决。 只是靳北疆要保护柳芽,身上也挂彩多处,好在都不是重伤。 进入边城之后,柳芽与靳北疆入住在一个看似寻常的小院,夜半的时候靳北疆带着柳芽走进密室。 重伤的七弦正躺在床上,英气的面容因疼痛而眉心微攒。 “外力导致的肺部气肿,必须要疏通,现在有两个治疗方案。一则保守药物治疗,但日后容易复发。二则是做个小手术,但术后感染的可能性不低,且至少七日之内要卧床休息。” 柳芽没有询问七弦的身份,看诊之后说出自己的诊断结果。 “肋骨需要断骨后重新接上,否则一旦骨缝愈合,疼痛将会伴随终身。” 第三百三十一章 枯木逢春 七弦呼吸急促又粗,且每次呼吸时整个胸腔都会痛,但她表现的却那般淡然,让柳芽不禁敬佩她的毅力和忍痛力。 且看七弦的穿衣打扮,便知道她不是养在深闺的女子,在这个世道更是艰难。 好在不是病理上的肺气肿,否则想要根除可能需要几年时间,无疑是将一个花季少女拖到花期都要过了。 “不行,我明日有事必须出面。”七弦拒绝了第二种治疗方式。 柳芽看向靳北疆,她是被他带来的,自然要看他的意思。 若是寻常病症,柳芽会尊重患者的意思,可七弦的选择无疑是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保守治疗,她明日可能如常行动?日后能否再次做你说的小手术?”靳北疆略作沉默后问道。 柳芽蹙眉,再度给七弦检查一遍,这才道:“我先给你施针,让你的情况得到缓解,但最迟三日必须手术。” 虽不知道七弦宁愿赔上健康也要做这样的选择,但柳芽不会干涉病人的决定,何况面前的少女也不是能被人左右的人。 只是如此一来,保守治疗已经不可能。 “好。”七弦点头应下。 靳北疆去外面等候,柳芽借着倒水的机会,在水杯里加入一滴纯净的灵泉水,并拿了一瓶药丸递给七弦。 “你的肺叶有创伤,单单靠药物治疗是不够的,我需要对肺叶进行放气,过程中会很痛苦,需要药吗?” 让七弦自己服药之际,柳芽取出针袋,将需要用到的银针先行消毒。 七弦呼吸困难,起身的动作便让她冷汗淋漓,唇瓣早已被咬破,却忍住没有发出痛呼声。 “跟我的呼吸频率一起,先缓解你的不适。” 柳芽上前扶了七弦一把,发现她肌肉紧绷,明显是不习惯他人的碰触,只得立即松手。 肺部有问题的人,平躺便是一种折磨,一旦有所动作更是让人有窒息感,自我调节也是一种治疗方法。 “谢谢,可以开始了。” 七弦闭上眼睛,抬手去解开衣襟,这样的动作使得她的痛苦又加倍。 柳芽默默的站在一旁,有心上前帮忙,又不想让七弦心里上不舒坦。 “我会先封住你几个穴位,减轻你的痛楚,但施针过程中不论多痛,你都不能动。” “正骨的时候我会提醒你,你只要做到放松便可。” 柳芽说着,银针已经刺入七弦的穴位。 几根细入牛毛的银针刺下后,柳芽便取出了最长的那根银针,足足有三寸长。 银针刺入病灶,七弦疼的闷哼一声,依旧稳稳的坐在那里配合治疗。 待银针拔除后,柳芽立即扶着七弦躺下,擦掉留出来的紫色淤血后,将灵泉水滴入针孔的位置。 “谢……啊!” 七弦道谢的话只说了一句,便痛苦的叫出声,双手紧紧的攥着垂在两侧的衣襟才没有将柳芽打飞出去。 快速的将七弦的肋骨重新正好,柳芽鼻尖也有汗珠滴落,人也喘着粗气。 “抱歉,提醒你要正骨,只会让你更痛。” 柳芽道歉之后,将一粒药丸放在七弦身侧,又道:“这是止痛药,明天若是疼痛难忍可以服下,可止痛五个时辰左右。但止痛药会让你痛感减轻的同时,也会阻碍你的恢复,尽量不要用。” 这是柳芽对七弦的善意,最终的选择权交给七弦自己。 “谢谢。”七弦气息不稳的回道。 “好好休息,之前给你的那瓶药,记得每隔两个时辰服用一次。” 柳芽收好针袋离开,她现在也需要休息。 望着柳芽娇小的背影,七弦抿着唇瓣没有出声,眼眸深处却是透着几许复杂。 送柳芽回去休息之后,靳北疆便再度来到七弦所在的密事。 “太子通敌,谋害边关守将,主子可要属下出面作证?” 七弦挣扎着要起身,在靳北疆的示意下半靠在床头,呼吸却因起身的动作而在此紊乱。 “给京城递折子,不必指出太子,自会有人来做。” 给七弦倒了杯水,靳北疆没有留意到七弦的受宠若惊,毕竟他虽然对下属好,却没有主动照顾过谁。 “明日谈判,你只管表现出受伤后的虚弱,让京城派来的人去谈判,本王要看他的能力和品行。” 七弦应了一声,随后问道:“若常将军谈判顺利,二皇子必然会因此而得皇帝重视。届时常将军若不能为主子所用,此人定将是威胁。” “他若是将才,便是不为本王所用,也必然能在疆场有一席之地。奉国各处边境不太平,二皇子身后没有兵权支持,定会想方设法让他去捞军功。” 靳北疆淡淡的指出局势,让七弦不必为此人忧心。 太子太过急躁,皇帝对这个儿子已经到了忌惮的地位,定会扶持其他皇子与之争斗。 奉国因内斗而耗损国力,否则临边小国怎敢三番五次的挑衅? 柳芽并不知道七弦的身份,在靳北疆离开之后,便进入空间泡了个灵泉澡来解乏,随后便打理空间。 除了要整理在府丞那里得来的一切,还有粮食和要药材要收割。 “这是……人参?” 柳芽在屋檐下发现了刚长出来的一片人参,惊喜不已。 人参种子难得,柳芽也种下过一片,但空间里的时间差并不算大,经常浇灌灵泉水也才长成十几年分的大小。 但柳芽确定她没在屋檐下种植过人参,倒是那日在离开府丞密室的时候,柳芽无差别的收走一些东西,直接堆放在空间的小屋前。 因为之前靳北疆一直在身侧,柳芽也没时间进来规整,所以并不曾发现过异常。 “竟然有百年份,这次可是赚大了。” 挖出一棵人参后,柳芽激动的亲了好几下,却想不出人参是怎么种下的。 直到将所有的金银珠宝都归置好,柳芽才明白为何十来日的功夫,空间里就能长出一片百年人参来。 大概是当时精神力耗损的有些严重,被柳芽扔入空间的金银珠宝数量又大,故而一个装着五百年分人参的盒子碰巧开了,里面的人参须子断裂洒在了这里。 “难道这里的土壤与别处不同,还能枯木逢春不成?” 有了这样的猜测,柳芽惊喜的睡不着觉,忙出了空间跑向柴房,找了几根枯树枝。 不确定那处土壤是否只对药材有作用,柳芽又让人带她去了趟药房,抓了很多味药材才回房间。 迫不及待的将拿到的东西都种下后,柳芽这一夜注定要兴奋的失眠,不时的以精神力操控着去查看空间里的动态。 常府。 在靳北疆秘密来到边关为七弦治伤之际,二皇子也一身常服的出现在常府。 “五舅舅不必多礼,本皇子此番前来乃是传达父皇的密旨给五舅舅。”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不食人间烟火的九皇叔 二皇子叫着常将军为五舅舅,却又自称本皇子,可见对这位庶出的舅舅并非是真心敬重。 常将军听到密旨后便撩袍跪下,叩首道:“末将常威,拜见吾皇万岁。” 二皇子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父皇口谕:命常威查清七弦将军被刺杀真相,查出通敌卖国之人。” “五舅舅快起来吧,父皇对你的信任,五舅舅可不要辜负了才好。” 虚扶了常威一把,二皇子便撩袍坐下。 “末将谢吾皇信任,定不辱君命。” 常威朝京城方向磕了个头,这才起身,在二皇子的示意下坐在下首位置。 二皇子与外祖家的关系是不错,可常威这样的庶出,与二皇子接触的机会并不多,故而两人无话可说。 被捧惯了的二皇子面色不虞,但想到常贵妃的交代,还是陪着笑脸道:“五舅舅,七弦将军虽是女流之辈,可侯家军却只认她为主。五舅舅在此怕是难以掌握兵权,若是七弦将军发生意外,五舅舅可有把握拿下侯家军?” 二皇子一句话暴露了他的狠厉与野心,常威却面色不动的颔首道:“七弦将军遇刺之后,她的府邸和军帐都严加守护,末将劝二皇子不要鲁莽行事。” 二皇子面色一狠,他是要常威的立场,而不是让他教训。 “五舅舅说的是,我的意思是边关不能无将帅,七弦将军出事必然是碍了某些人的事,刺杀这种事有一就有二,谁也不敢保证每次都能平安不是?” 收起了外放的情绪,二皇子又道:“父皇很看重侯家军,母妃与我也是费了不少力气,才让五舅舅来此历练,五舅舅可别让我失望才是。” “臣谢过贵妃娘娘与二皇子提携之恩。”常威起身,朝二皇子行了大礼,却没有做任何承诺。 但自负如二皇子,大概是近来在皇帝面前得宠,甚至能与太子叫板,倒也没发现这个细节。 常威是常家的人,他的出身便注定了是二皇子一派,二皇子自然不会认为常威除了效忠于他还有别的出路。 第二日柳芽睡到了晌午才起身,第一反应就是进空间里去查看昨夜种下的东西是否生长的痕迹。 不论是枯树枝还是药材,都是没有生命体征的,区别是性质不同。 “难道只有高档的药材才能被焕发第二次生命?” 柳芽看着被自己挖出来的药材和木材,只有难得的药材才会在这片土壤里发芽。 不确定木材是不会有重生的机会,还是柴房里的木材太普通,柳芽自是想再次试试。 去书房找靳北疆的时候,柳芽忘记了敲门,实在是空间的变化让她始料未及,兴奋的只想确定那块地的属性。 “配出新的方子了?” 靳北疆挥手,让暗卫退下,起身迎向柳芽。 昨晚柳芽去柴房和药房的事,靳北疆自是知情的,只当柳芽是要研制新药。 “你这里有沉香木吗?越贵重的木材越好,我要的不多,指甲盖这么大就好。” “要是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稍微大一点,一点点就成。” 柳芽知道沉香木的难得,大夫都知道沉香木可以入药,可大多数药铺里连指甲大小的沉香木都没有。 “还有药材,越稀奇珍贵的越好,我要的都不多,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些啊?” 柳芽急于做实验,一旦确定空间里可以将干枯的药草和树木种出来,也不说这其中的利润,受益的人群也就更广泛。 不管是作为财迷还是大夫,柳芽都期待着实验的结果。 “我让管家去给你准备。” 靳北疆没有询问缘由,见柳芽的头发没有梳好,笑道:“回去洗漱一下,我带你去集市上,也许能买到好东西,看运气。” 柳芽连连点头,提着裙子小跑回房去,很快便将将自己打扮成了富家小公子的模样。 靳北疆带着柳芽出门,今日他戴着的是一块寻常的面具,穿着一身淡色的长衫,收起了那一身冷冽的气息之后,倒是像极了斯文的读书人。 可柳芽没心思欣赏靳北疆的变化,专心的光着靳北疆带她来的集市。 一路上柳芽负责买买买,毕竟这里很多东西都是从别的国家运来的,在别的地方买可不是这个价。 “那人的背影,好像九皇叔。” 某酒楼指着,二皇子的目光锁定在人群中陪着柳芽逛街的靳北疆身上。 一个人的外在气质可以改变,容颜也能有所变动,可身形却最难修饰。 “主子说的是那人吗?” 身旁的随从放眼望去,也是第一眼就落在靳北疆身上。 只是待看到靳北疆竟然温柔的给柳芽试戴簪子,还提了那么多东西之后,便摇头道:“外形是很像,但九皇叔可不食人间烟火,更不可能让人近身。” “此言有理。”二皇子收回视线,不屑的道:“九皇叔一身煞气,除了那些想要九王妃位置的女人,大概没人愿意靠近他沾了晦气。” “主子所言极是。” 随从顺手关了窗子,但还是忍不住再看了靳北疆一眼,随后失笑摇头。 买了好几样番外的首饰,柳芽纯属是觉着新奇想带回去给家里人玩儿,倒不是有多钟爱。 “你在看什么呢?” 付账之后,柳芽发现靳北疆侧首看着某一处,轻声问道。 “好像看到一个熟人,但他不该出现在这里,许是我看错了。” 靳北疆温和的开口,接过柳芽刚买下的东西,浅笑道:“你若喜欢,我让人寻一些来送给你,番外之物也有品质上好的。” “就是觉得好玩,我又不喜欢戴这些东西,还是不要浪费银子了。” 柳芽收获颇丰,见靳北疆两只手都拿满了东西,便道:“咱们先回去吧,这一路上挺累的,我得好好歇一歇,要不可没力气给你的朋友做手术。” 靳北疆自是没有异议,他不能时常连边关,有许多事要做。 送柳芽回去之后,靳北疆便从密道离开。 今日是两国谈判的重要时日,有七弦坐镇,靳北疆不担心奉国会吃亏,但敌国谈判之人乃是高位,靳北疆对他的营帐十分感兴趣。 但让靳北疆没想到的是,竟然有另外一批人也对这营帐有兴趣,还不小心惊动了敌军的官兵。 “有贼,快追!” 营帐外乱作一团,靳北疆则是在确定没人会闯入后,仔细的翻找着主账内的一切,连枕头都没有错过。 “二皇子,皇叔送你一份大礼,可别让皇叔失望才是。” 看到一份盖着太子印章的密函之后,靳北疆冷笑一声,纵身离开了敌军大营,顺便替之前被追赶的人引开了一部分追兵。 第三百三十三章 担心他 回到宅子的柳芽,迫不及待的又去空间里做实验,自是少不得又去了一趟药房,拿了些昨日已经长出来的药材。 不仅仅要试出哪些东西可以种植出来,还要确定这种特殊的土壤有多大面积,日后也好分配该如何使用。 至于空间是一直有这样一块土壤,还是因某种原因而升级,柳芽无法确定也没有探究的意思,毕竟空间的存在就是个奇迹,也无迹可寻。 “姑娘在吗?现在全城戒严,官兵正在挨家挨户搜捕,姑娘可要暂时躲起来?” 屋外传来管家的声音,柳芽忙从空间出来。 “你们公子在吗?”柳芽打开房门后,下意识的问道。 “公子有事,暂时不在府中。”管家恭敬的答话。 “我知道了,管家且先去忙,官差来搜查也无妨。” 柳芽眉头微拧,却不打算躲避。 官兵要搜城,说明是出了很大的事,柳芽直觉与靳北疆有关。 想到密室,柳芽心中难免有些担忧,怕官兵会查出来,到时候可就说不清了。 奉国律法有规定,民宅不允许私自建造密室,否则可以当谋逆罪论处。 即便是官员府中,密室、密道的存在也要向朝廷汇报。 尽管这条律法达官贵人皆知,可依旧有许多密道和密室的存在,毕竟那是用来保命的存在,也的确很多显贵因此而为家族保留了血脉。 常府。 二皇子暂住的客房外,一支羽箭凌空射来,直中门扉。 “有刺客!” 随从大喝一声,侍卫们立即分为两拨,留下来保护二皇子或是朝射箭的方向追去。 检查过密函确定没有问题之后,随从恭敬的交给二皇子。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快派人去通知常将军回府,这次谈判他必然会名声大噪。” 二皇子在确定密函是真的之后便高兴不已,却忘记去想密函的来源,可见也是有头无脑之辈。 靳北疆方换回常服,便有官兵闯入院子,管家弯着腰并未阻拦。 “搜。” 领头之人一挥手,一队官兵便两三人结队搜查。 靳北疆坐在书房里画画,并不被这波动静所骚扰。 “你是这里的主子?”领头人问道。 靳北疆不受打扰的继续作画,好似没听到一半。 那领头人刚要发火,管家忙赔罪道:“我家公子有个怪癖,一旦作画便对身边的一切都没有感知,还请军爷不要见怪。” “那就让他停下来,本军爷要看看他摘下面具的脸,是不是与在抓的逃犯有关。” 军爷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看着靳北疆的眼神杀气腾腾。 尽管靳北疆所戴的面具很寻常,可大众都不会戴面具示人,官兵会怀疑也不奇怪。 一旁的副官见上峰要拔刀,忙上前道:“他应该不是咱们要抓的人,我在伙房的亲戚说过这位江公子,小时候玩火把脸烧坏了。虽然是商人,却经常在军中缺少粮草的时候暗中资助。” 领头人闻言,这才收敛了杀气,拱手道:“是在下莽撞了,江公子海涵。” 能暗中资助军队粮草的人,每个当兵的人都该敬佩。 话落,领头人便打了个收队的手势。 出了书房却见柳芽胆怯的站在门口,但只是一个少女,他也没有查询的意思。 管家见状,忙朝柳芽拱手见礼,便追上去送官差离开。 “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怪癖,作画的时候打扰不得?” 见靳北疆安然无恙的在书房,柳芽的担忧也消散了,却不肯说自己是怕他赶不及回来,想来救场的。 “担心我的安危?” 靳北疆反问,也间接承认搜城的事与他有关。 “英雄也双拳难敌四手,我是怕你出事了会连累我。”柳芽哼道。 靳北疆轻笑出声,放下了画笔,打开抽屉拿出一个锦盒来。 “手伸过来。” 靳北疆打开锦盒的时候说道,随后将袖箭戴在柳芽的手腕之上。 不等柳芽询问,靳北疆将人拽入怀中,举起她的手臂对准门框的位置射出一只袖箭。 “准头还不错,但杀伤力不强,只能对付身手一般的敌人,胜在轻便。” 靳北疆对袖箭不算满意,而是询问道:“要不要试试?” “要。” 在袖箭射出去的那一瞬间,柳芽已经将靳北疆失礼的举动抛诸脑后,迫不及待的想要自己试一下袖箭的威力。 杀伤力不够没关系,可以用药物来补足嘛。 一口气试了几次,见备用的小箭都射光之后,柳芽才问道:“这袖箭的成本贵吗?能不能多送我几把?还有那小箭,也多给我弄一些呗?” 射箭并不用什么力气,但是把射入门板的小箭都拔出来,可是把柳芽累得不轻。 因为射程稍远,故而小箭只没入门板不到半寸,但柳芽若是没有练习内功,想要拔出一根都费劲。 “可以。”靳北疆爽快的答应,只为她明亮如光的笑意。 至于还在打造的暗器,靳北疆并未告知柳芽,日后可以送给她一个惊喜。 将袖箭重新戴好,又把剩下的小箭装进盒子里,柳芽当宝贝似的抱在怀里,对靳北疆道:“既然你没有受伤,那我就回房练习袖箭去了,你忙。” 看着柳芽迫不及待的离开,靳北疆有些后悔这么早就将袖箭拿出来。 不过柳芽的欢喜,还是感染到靳北疆,让他的眸子不再结满寒气。 连续两日,边城的搜捕都没有查出任何结果。 倒是二皇子担心密函的下落被人追查到,故而留下一份拓印版给常将军,他便带着护卫秘密回京。 常将军对二皇子急于扳倒太子的行为没有劝阻,也明白二皇子留给他拓本的用意,除了让他留作筹码与敌国谈判,何尝不是让他分担一部分敌国追查密函的人? 七弦已经向朝廷写了奏折,在谈判中断之后便卧床养伤,所有的军中事物都交给下属去办,谈判的事情则是交给了常将军。 “手术需要一个时辰,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见到气色依旧苍白的期限,柳芽检查过后便要着手手术。 倒是七弦要求手术过程中是清醒的,痛苦之声在密室里不止一次响起,但多是压抑的。 靳北疆不方便留下,将密室的门关闭之后,便一直坐在外间与自己对弈,半分也不担心柳芽会手术失败。 “主子,二皇子一行人被追杀,已经死伤过半,可要出手相助?” 角落里,暗卫的声音响起。 “帮他扫尾,留个心腹陪他回京足够。” 靳北疆话落,落下一枚黑子,将包围的白子一颗颗拾起,语气没有任何波动。 二皇子得活着,京城才会更热闹,老皇帝才没那么多心思盯在他身上。 但太子对功臣屡次下手,没必要再留了。 看着棋盘上呈现的杀字,靳北疆随手将棋盘拨乱,眼中的杀气也渐渐散去,寒霜般的冷意却无法消散。 第三百三十四章 抢粮食的人 七弦的手术很成功,但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健康。 有靳北疆的吩咐,七弦难得的不过分军中事物,除非是常将军来汇报谈判的最新内容,否则七弦也从不过问一句。 自从医治七弦之后,柳芽才有兴致逛起边城,最重要的是寻找可以做的生意。 “用粮食换购牛羊?” 听到柳芽说完她打算做置换的生意,靳北疆下意识的皱眉道:“你可知北地之外的牧民,为了能抢一袋粮食,不惜杀一户无辜的村民?” 柳芽点头,杨柳村也算是北地的一部分,边关的事自然也会传过去。 “因为没有粮食,为了活命而烧杀掳掠的人只会更多。但奉国土地肥沃,若能让百姓们改善种地的收益和减少税负,粮食只会剩余。” “即便奉国能强大的号令天下,总会有人因吃不饱肚子而闹事。历史以来各国都有灾民揭竿起义,为的只是活下去。” 柳芽靳北疆为何会排斥她的想法,却还是道:“我不懂兵法,但也明白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真正的国富民强让四方来贺,不一定是依靠武力解决。” 靳北疆沉默,他想过稳定朝局之后征战四方,也想要奉国强大的一统天下,却没想过柳芽所说的方式让番邦俯首称臣。 “战争,牺牲的永远都是那些普通的士兵,受苦的都是百姓。边陲重地,武力是最好的自卫方式,但无谓的牺牲将会使得无数家庭支离破碎。” “我就是一个农女,不敢代表天下的百姓,但我敢保证你若去民间询问他们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无非是吃饱穿暖过太平日子。” 柳芽的话让靳北疆陷入沉思,直到柳芽离开都不见他回神。 不是柳芽圣母,而是她这几日在外面奔波,看到了太多老百姓的不易。 比起杨柳村那边,边城的百姓随时可能面对战火,多少人家只有老弱妇孺? 一场战事需要男人去上阵杀敌,或是去修建城墙准备战事物资,可战场之上有多少亡魂,背后便有几倍的亲人肝肠寸断,凄苦一生。 柳芽也了解到边城和其他的边陲城镇不同,这里对军户的安置,以及对阵亡将士遗属的安置,都远远超过其他地方。 可饶是如此,还是有很多家庭穷困潦倒,老人病了看不起大夫,半大孩子也要争抢着做苦力赚钱。 柳芽有心要帮这些人,但她一个人的力量就是一滴水入了苍茫的大海,根本激不起浪花。 是夜,靳北疆游走在边城的普通百姓区域,看到的一幕幕让他的心底渐渐寒气聚集。 一夜未眠的靳北疆,回府之后便坐在柳芽屋外的栏杆上,柳芽出门后便看到一身寒气的靳北疆。 “怎么坐在这?” 柳芽有些意外,当看到靳北疆还是穿着昨日的衣裳后,便将人带入房间,也不询问他经历了什么。 给靳北疆到了温水让他暖身子,柳芽又吩咐下人准备清粥小菜,静默的与靳北疆一同用了早饭。 “你的计划,说的仔细些。” 放下碗筷后,靳北疆开口道。 柳芽毫不意外靳北疆的转变,漱口后才答道:“奉国耕牛数量太少,影响耕种的速度导致了许多的土地都荒废着,所以才会粮食价格高昂,朝廷也不得不大量征收粮税,又间接的造成普通百姓不可负担的重负。 牛马羊数量有限,宰杀耕牛有罪,更没有多余的粮食来养家禽,百姓们大多常年吃素,身体素质普遍弱,比不得边塞的人身体健硕,两军交战时也要吃闷亏。” “其实用粮食交换牛马羊,不但能提高粮食产量,也可以给很多百姓提供解决生计的难题。同时,也能减少边塞的摩擦,甚至长期以往能改善两边之人的体质,这是间接收获……” 靳北疆一直认真的聆听柳芽的想法,包括她希望能够为那些将士的遗属提供工作机会,以及提高军户的待遇和地位,甚至是全民皆兵时,靳北疆内心是震撼无比的。 全民皆兵,哪怕只是边城能做到如此,江山何愁不能稳固? “这些话不要对第三人讲,明白吗?” 靳北疆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但不希望柳芽对别人也说出这番话,否则会给她带来灾祸。 “我明白,只是想到那么多人为国捐躯,守护了我们的太平日子,可他们的遗属却不能过上踏实的日子,总觉得应该为他们做点什么。” 柳芽轻叹了一声,她自认为不是个人主义的人,也做不到国家有难之际逞匹夫之勇。 可贡献自己的一己之力,让国家更富强,让付出生命的英雄能瞑目,是柳芽希望能做到的事。 “跟我来。” 靳北疆起身,见柳芽还愣神的坐在那里,索性牵起柳芽的手,直接去后院牵了马匹出城。 边关风沙大,沙土地居多,粮食产量一向不高,百姓们想要过上富足的日子,除非是能进城做买卖。 但僧多粥少,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做买卖的本事。 “这里的粮食产量,不足杨柳村的一半,即便朝廷不征税,又是风调雨顺,也很难让百姓丰衣足食。” 带着柳芽走进庄稼地,看着枯黄的庄稼,靳北疆道:“附近的村落,很多是阵亡将士的家人,更多的都是军户。” 靳北疆语气凝重,他知道很多人愿意守在这里,是想离亲人的亡魂更近一些,可更多人却是无奈的。 一眼望去,庄稼的涨势让人看不到希望,柳芽甚至能从庄稼地里看到一张张木讷,对生活没了希望的脸。 “土地,也不一定都种粮食,至少不是所有的粮食都适合种在沙土地的。” 蹲在地上,柳芽黙叹这个年代还没有西瓜,否则一定为这片沙土地创造更大的利益。 但如土豆、花生之类的农作物,还有几味适合在沙土地生长的药材,倒是可以种在这片土地上,赚来的银子足够换取更多的粮食。 “你们是啥人?别抢我们家的粮食,要不我和你们拼命!” 在柳芽准备起身之际,两个半大的孩子拿着弹弓瞄准了她和靳北疆。 从两人满是补丁的衣裳上,可以看出他们家里的日子是如何艰难。 “我们是路过的,却迷了路了,可以去你们村里讨口水喝吗?” 柳芽今日穿着简单的衣裙,将空空的水囊打开,柳芽可怜兮兮的道:“你们看,我真的没有说谎。” 一旁的靳北疆不解柳芽为何要去村子里,但水囊没水不是喝光了,而是出门的时候靳北疆没让下人准备马匹,自然忘了要装水这一茬。 “那……” “不行,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来抢粮食的,赶紧滚出我们村子,我们不欢迎外人!” 第三百三十五章 是我疏忽了 小男孩想要答应,却被年纪大点的女孩拽到一旁,警惕的目光落在靳北疆身上打量着。 显然孩子们天生有敏锐的直觉,觉得靳北疆更不好惹。 “我家刚搬到边城,是做粮食买卖的。他是我的护卫,不是坏人。” 柳芽解下荷包,拿出一块碎银子道:“我就是口渴了,只要你们带我去打水,这银子就给你们当跑腿钱咋样?” 小姑娘还想拒绝,可小男孩却已经跑上前把银子拿到手中。 “小弟,你咋能带陌生人进村呢?你忘了娘是咋说的了?”小姑娘气急。 “娘病了,要看大夫。”将银子紧紧的攥在手里,小男孩红着眼睛道:“大姐把自己卖了才换了今年的两种,要是娘的病再不好,二姐就要把她自己也卖了,我不想二姐也被主家给打死了!” 小姑娘闻言眼泪直流,却没法再说弟弟一句不是。 柳芽走上前,摸了摸男孩的头,又递了一块帕子给小姑娘,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把糖果来。 “我妹妹想哭的时候就会吃一颗糖,然后心情就好了,我请你们吃。” 留一颗放入自己口中,柳芽将剩下的都塞到男孩口中,有些含糊不清的道:“我学过医,你们要是信得过我,可以带我去给你们娘看看。要是我治不了的话,再给你们娘亲大夫也成。” 小姑娘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是对柳芽始终保持着警惕。 大概是柳芽给的糖太甜,一路上柳芽闲聊似的和小男孩说话,倒是将这边的情况了解了几分。 如靳北疆所言,这附近的村民多是孤寡,也是英雄们的遗属。 可侯家军再如何照拂,也无法做到关注每一个家庭,一旦安置下来后就要靠他们自食其力。 但从男孩的口中,柳芽也听出他对侯家军的崇拜,还有长大以后也想参军的念头。 来到村子之后,但凡是看到柳芽二人的人,都下意识的回家关门,显然是惊弓之鸟。 姐弟俩的家就在村尾,破败的土屋让人怀疑能不能度过今年的冬天,一场小雪就能将屋顶压塌。 柳芽见过最破败的房屋,除了住过的那间茅草屋,没有比这个更糟的了。 “咳咳……咳!” 站在院子里,柳芽便听到屋里那压抑的咳嗽声,恨不能把肺叶咳出来一般。 “娘,我们回来了,还带了大夫回去。” 小男孩高兴的往屋里跑去,不给姐姐阻拦他的机会,喊道:“娘你看,我们赚到银子了,咱们有钱你给你抓药了。” “你们真的不会害我们?”女孩犹豫的站在柳芽面前,不敢让她进屋去。 “不会。”柳芽浅笑摇头。 或许是柳芽的年纪不大,笑容又真诚的缘故,女孩最终移开身子,让柳芽进屋去,却没有放靳北疆也进去的意思。 若不是怕柳芽不安全,靳北疆也不愿进去。 “等我,很快就出来。”柳芽转身对释放冷气的靳北疆甜甜一笑,安抚道:“屋里只有女人和孩子不方便,辛苦你在院子里等着了。” 一句辛苦,让靳北疆的心情愉悦起来,转身背对着那间屋子,如苍松一般的为柳芽护航。 女孩松了口气,她真怕靳北疆非进去不可,一旦传出去她娘的名声就坏了,这村子还能容得下他们母子几个吗? 柳芽进屋和妇人介绍了自己的身份,便给她诊脉。 “不是大病,只是拖得太久了,又郁结于心和贫血,才拖的身子越发弱了。” 说白了,妇人就是被苦日子熬的,小病硬生生的拖到了再不治就会致命的地步。 本是想写药方的,可想起来这户人家不可能有笔墨,柳芽便朝男孩招手道:“去灶房里捡一根没烧干净的树枝过来,我把药方写下来,你娘这病吃一个月的病就能康复了。” “一个月?不吃了,不吃了。” 妇人一听忙摆手,这一着急咳嗽的更厉害,捂着胸口道:“咱家哪来那么多银子,娘不能再拖累你们几个了。” 男孩红着眼睛,跪在柳芽面前,重重的嗑了个响头。 “快起来,有话好好说。你娘的病花不了多少银子,我这还有些碎银子,算是借给你的,等你长大了之后再还我可好?” 柳芽忙将人扶起来,她既然来了,就没打算看热闹。 “好心的小姐,我给你做下人,只求你别让我签卖身契,我家里就我一个儿子了,不能断了香火。我能吃苦也能干活,也可以少吃一点,一定会把银子都还干净的。” 男孩很感动柳芽愿意帮忙,但他知道指望着种地一辈子也还不清银子,唯有做短工还有机会。 “不,我去给小姐当丫头,端茶倒水,扫地做饭我都会,别让我弟弟走。”女孩也跪了下来,一心想要救母亲。 “都起来说话,要不然我就不管这事了。”柳芽最受不了动辄就跪下磕头。 三房的下人平日里都不许这样,何况这两个孩子还是孝子。 “婶子,你看看你的儿女,要是你撒手不管了,谁来护着他们?指望着你们夫妻俩在天上保佑吗?” 柳芽冷声质问妇人,为母则刚,可她竟由着自己病倒也不肯解开心结。 夫妻恩爱可以生死相随,但前提是没有责任的人才有这样的权力,毕竟孩子们的出生是父母的单向选择,在能自立之前根本由不得他们自己做主。 “我说你的病不重,便是有把握治好你。不瞒你说,我今儿来这边也是想建个作坊,问问村里人愿不愿意守家带地的做工,也好多个进项。” 在妇人捂着嘴哭泣的时候,柳芽又放缓了声调,对男孩道:“去村里能做主的人找来,谁家有病看不起大夫的,也都让他们过来,明儿我把药直接拉过,不用你们村的人花一文钱。” 男孩满脸惊喜的跑出门去,妇人又想跪下给柳芽磕头,却被柳芽给制止了。 来到院子里,看着逆光而立的靳北疆,柳芽小声道:“我是不是莽撞了?原本是想和你商量一下的,结果刚才没忍住就直接拍板了。” 看到这一家人,让柳芽想起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苦楚,那时若不是她代替了原主,三房的人还能有活路吗? “是我疏忽了。” 靳北疆紧攥着拳头,仰头说了一句让柳芽微怔的话。 靳北疆一直以为他安顿好了那些阵亡将士的家眷,却不知他们一直在生死线上挣扎。 或许比其他地方的遗属要过的好一些,可终究还是不够。 “这里,于很多人是天堂。”所以你不要自责。 温暖的手覆在靳北疆青筋暴起的拳头上,柳芽低低的开口,对靳北疆的身份有了新的猜测。 第三百三十六章 到底什么身份 柳芽见了本村的村长,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家,背脊早已被生活压得佝偻着。 在说明自己想在村里建作坊,雇佣村里的人做长工后,村长激动的要给柳芽磕头,哪里能不应下? 为了让村民们安心,柳芽当场付了一部分定金,让村里人自行张罗盖作坊的事。 义诊了小半日,柳芽才与靳北疆离开。 路上自然也会路过其他村落,但二人都没有驻足。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柳芽想问,话到嘴边却改口道:“其他村子可以同步进行,你让人按照这边的规矩安排便是。今年可能看不到利益,但最迟三年,边城的百姓绝对会过上安稳的日子,便是税收也会有改观。” 靳北疆深深的看了柳芽一眼,明白她是猜到自己的身份能影响边城的建设和制度,但也没有解释。 “谢谢。” 谢谢你愿意帮助这些人,谢谢你让我看到民生最真实的一面,更谢谢你替我解决了难题。 “村民们大多都是久病成疾,医馆的大夫都能医治的好。我这次出来太久,也该回去了,免得我娘会担心。” 柳芽轻轻一笑,并不打算继续留下来插手后面的事。 靳北疆没有说话,只是伸出长臂,将柳芽拥入怀中,像是抱着喜事珍宝一般,力道都不敢重了。 过了几息的功夫,柳芽才推开靳北疆,一抬头便看到对方脖子泛着可疑的红色。 “我送你回去,这边的事自会有人安排。至于你所说的生意,我会派人去做,五五分红。” 这是靳北疆对柳芽的感谢,谢谢她让北地也有繁荣的机会。 “不,这次我不要分红,但你要答应我两件事。” 定定的看着靳北疆粉红的耳廓,柳芽忍着笑意伸出两根手指,一本正经的道:“第一,有收益之后在边城建立几所免费的学堂,至少要做到军属的子女都有机会识字习武,军士遗属子女为先,这叫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第二,每次换购回来的牛马羊,我要你留给我十分之一的数量,我会按照成本价付银子,由你的人安排运送到我红湖县的庄子上。” 北地的村落不可能都建作坊,但是让他们去农场放养牛羊,也算是给个差事。 毕竟农场的规模越大,需要的人工便越多,且柳芽打算培养奶牛制成奶制品,绵羊也可以做羊毛产业,绝对都是好生意。 “依你。” 对柳芽爱财有道,善良又有底线的性格,靳北疆除了宠溺还是宠溺。 这样的柳芽,如何不值得他动了心? 两人的羁绊越来越多,他也有无数个可以去见柳芽的理由,在她心里的分量绝对会比其他人更重。 完全不知道靳北疆在想什么的柳芽,心情十分愉悦的在回家之前大采购了一回。 反季的皮子值钱,那就买上几车,可以托商队运回去。 除了自家穿和送礼的,到了冬天还能小赚一笔。 自然也要再给七弦复诊,直到离开柳芽也不知道七弦的身份,酬劳也不过是一百两银子,外加一套老样式的头面,看得出七弦并不富有。 “小姐,让我们姐弟俩跟着你吧。我娘说小姐心地善良,一定不会打死我们的,我们欠了小姐的恩情要还。” 当柳芽出门准备返程之际,那日遇见的姐弟俩却跪在她面前,也不知道在这边等了多久。 “我家离这边很远的,你们要是跟我走了,可能一两年也不能回家,不想你们的娘吗?” 柳芽将二人扶起,她并未想过要他们的报答。 “想。” 男孩老实的点头,随后道:“可我想跟在小姐身边学医,要是我也是大夫,村里人就不怕看不起病了,我娘也不会差点就没了。” “小姐,我弟弟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他一定要回家的。但我可以伺候小姐一辈子,小姐让我做学徒还是丫头都行。”女孩忙道。 见姐弟俩都是诚心要跟自己走,柳芽道:“你们娘的身子还没好,你们现在跟我走也是让她担心。这样,我买了一批皮子托商队运回家去,你们要是真的想跟着我,半个月后就跟着商队一道吧。” 柳芽给二人一个犹豫的机会,并不排斥带着两个徒弟。 以前柳芽没想收徒,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太小,也没机会施展医术。 可现在看来,这世道的大夫太少,若能培养一些大夫也是给社会做贡献了,至少能让贫苦人多一个活命的机会。 被靳北疆扶着上了马车,柳芽掀开车帘与二人挥手道别。 “你打算收徒?”靳北疆有些意外,毕竟柳芽很忙。 “嗯。” 柳芽点头,侧首看向靠在车厢上的靳北疆,此刻的他少了几分冷冽,倒是有些慵懒的气质,却难掩他与生俱来的贵气。 “不仅收徒,我还想培养几个助手。一个人做手术太累,我不想有一天因为自己的身体和精神状态不佳,而导致手术失误。” 靳北疆点头,他是知道柳芽每次医治情况复杂的病人后,虚弱的连话都不想说的样子有多让人心疼。 “你的缝合术,如果用在军队上如何?” 靳北疆沉吟了片刻后,才询问道。 “一台重伤患者的手术,耗费的时间可能会救回更多的人。但同样的伤口,缝合治疗的康复效果会快三倍以上。” “若是军医要学缝合术,我建议增加军医的人数,便是药童也可以学习简单的缝合术,可缓解战事中军医不足的困境。” 柳芽严谨的将利弊分析出来,她知道即便自己什么都不说,真正到了伤亡数量惨重的时候,军医那里也会做出选择。 人的生命本该是一样的宝贵,可世界上总有那么些许的不公平,身份地位会决定在危急关头是否有优先权。 “药童若抽调出来,熬药岂不是成为大问题?普通的士兵,无法替代他们的职责。”靳北疆皱眉。 柳芽很想翻白眼,但还是忍住道:“中医讲究一症一方是对患者的负责没错,可真到了特殊时期,是多救几条人命重要,还是看着他们等死好?” 这个问题根本不用回答,柳芽又道:“刀剑所伤,需要的药方无非是那几样,若提前制作成药粉,只需烧上几锅开水便能冲服,伙房的兵就能完成这项任务吧?” 靳北疆被怼的哑口无言,在他的认知里,大夫医治一个人开一个药方,一个药童最多能守住几个药罐才是正常的。 “大多数用同样剂量的药方都会逐渐康复,只有个别人需要区别对待。救人如救火,我曾听说很多将士是因为等待救治,却生生流干了一身的血液而死去,为何从没有人去想过这个问题该如何解决呢?” 第三百三十七章 给三房送麻烦 这是柳芽最气恼的地方,奈何她现在的身份根本接触不到军医,自然也没办法将自己的观点灌输给他们。 因为耽误最佳抢救时机,导致那么多支离破碎的家庭,和误杀有何区别? “而失血过多时,急救的药材却供应不上,补充糖水和盐水也是救急的方法。” “还记得我说的全民皆兵吗?” 柳芽说着,抬头望向靳北疆。 “嗯,可行。”靳北疆不知何时已经坐正了身子,听的十分认真。 在战场上历练过的靳北疆,比谁都清楚救治伤员时,军医和药材的匮乏所带来的后果多严重。 “其实不仅仅是边城的百姓应该做到,便是各地可能被征兵的地方也该从娃娃抓起,至少让他们学几招防身的本领,而不是作为新兵就去前线送死。” “在军队里,也该做到全兵皆医。” 柳芽紧攥着裙摆,清澈的眼眸望着靳北疆,既然猜到他的身份极为尊贵,或许今日的一些话可以挽救无数人的性命吧? “全兵皆医?”靳北疆不解,“士兵每日操练,如何有学医的时间?” “劳逸结合,才能打造出过硬的军队。我所说的全兵皆医,并非指让每个人都成为一名真正的大夫或者军医,而是让他们懂得急救。” “比如火头军和负责后线杂物的士兵,即便是两军开战,他们也不会上战场。尽管他们有许多的事情要忙,但比起抢救生命,有些事可以延后再做,有些工作量可以适当减轻……” 柳芽又列举了几个例子,比如火头军可以把饭菜一锅做出来,这样就能节省出人力去帮军医那边的忙。 后勤的其他士兵,同样可以压缩工作量去帮忙。 简单的应急处理,以及打个下手的活,这些人都能做得来。 靳北疆恨不能立即通知暗卫去给七弦传话,让她将柳芽说的这些都安排下去。 马车一路南行,柳芽又说了几点可以军民协力的事,以及兵农合一的建议。 但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至少靳北疆想这么做也要低调进行,否则朝廷那边一旦发现,必然会趁机对将领兴师问罪。 这一路上,靳北疆对柳芽的了解又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却也越发着迷。 然杨柳村那边却并不如柳芽和靳北疆这边的和谐,甚至是差点闹出人命。 老宅外,一个穿着和乞丐一般的女子,正抱着柳老太的大腿哭求着:“娘,求您留下我们一家人吧。我保证只要当家的找到活干,我们立马就搬出去住,一定还娘吃住的银钱。” “我知道娘生当年的气,可俩孩子也是娘的亲外孙啊,娘就当可怜可怜他们了成吗?” “要不娘让俩孩子先留下,我和当家的出去找活干,娘就帮我几天,给俩娃儿一口饭吃吧!” 柳老太使劲儿往会抽腿,见抽不开就抓着女子的头发连踢带踹的。 “呸!你个不要脸的死丫头,当初给你找有钱的地主老爷你嫌弃,嫁给这么一个没根的瘸子,害老娘赔了那么银子,你咋不去死啊!” 一想到当年把四儿子收到的聘礼钱都赔光了,柳老太心里就窝火的厉害。 儿女多就是债,她就不该生下这个讨债鬼! “你们给我滚,别在我家门前闹晦气,老娘早就当你死在外面了。还想让我替你养两个野种,你咋那么不要脸呢!” “赶紧滚,再不滚老娘就把你们都打死,讨饭也别讨到我门前来!” 柳老太说着,抄起立在大门旁的一根木棍,朝着站在一旁的父子三人打过去,那狠劲儿真的是要把人往死里打。 早就有不少村民来看热闹,这会都忍不住议论道:“这柳兰也是命苦,要是当年没和张货郎跑了,哪会成这样啊。” “可别这么说,当初没嫁给那地主可是捡了条命,我可是听人说了,后头那老地主又买了个媳妇冲喜,结果人没了还让人家好好的闺女给陪葬了呢!” “唉,这柳老太也是心狠,瞅瞅他们这些个儿女,都让她卖了几个了,老四和二丫头这么多年没个信,咱们能看见的也就老五现在看着算好的,还是分家了。” “可不是咋地,柳红被休了,柳老大休妻了,柳老三连个尸骨都没找着,这老太太怕不是克子孙吧?” 村民们也不怕被老宅的人听到,当着他们的面就议论起来。 柳老太打的正起劲儿,连扑上来护着儿女的柳兰也一起打,半点都不见心疼。 倒是站在大门里头的柳树森听的脸色发寒,冲着外头喊道:“你没跟人跑那会,不是最护着老三一家的吗?现在三房的日子好着呢,你要求就求他们头上去,咱们家养不起四张吃饭的嘴。” 柳老太一听,顿时来了主意,棍子往旁边一扔,一把薅住柳兰散乱的头发就往村尾拖去。 “你大哥说的在理儿,你护着那一窝子贱货,现在就看那帮白眼狼记不记得你的情!” “都是贱种,你们住一起正好,看谁能把谁给克死了!” 柳老太半年也不念母女之情,恶毒的说着诅咒的话。 有人见状,急忙跑去给三房报信,更多的人则是一路跟着过去的。 张货郎抱着一双哭喊着要娘的儿女,一瘸一拐的跟上去,却没法去救下媳妇。 柳兰已经心如死灰,被柳老太拖拽着,不知摔了多少次跟头,身上旧伤没好又添新伤,却半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娘家不肯收留,她的儿女就是为奴为婢的命吗? 那他们一路逃回杨柳村又是为了啥呢? 柳芽不在家的这些日子,三房也没遇到什么事,一家人除了担心柳芽在外头安不安全,一切倒是照常。 柳老太拖着柳兰来到三房门外的时候,齐铁汉刚刚收到村民报信,正在禀报给主家。 “几位姑娘,老宅那头来人了,好像是带了个什么人过来,夫人已经出去看了。” 齐家人在宋娘子的教导下,多少守着些大户人家的规矩,一般情况下齐铁汉不会进西院,有话也是找齐吴氏来传话,或者两口子一起过来。 齐吴氏见柳王氏没有犹豫的就出门,怕她会吃亏,急忙过来找正在上课的姐妹三人。 确切的说是找柳叶,毕竟柳芽不在家的时候,三房都是柳叶在当家作主。 “先生,今日的课便先到这里,我们出去看看。” 柳叶起身,按照规矩给宋娘子福身道别,脚步匆匆的离开,自是怕柳王氏会吃亏。 柳叶姐妹虽然担心柳王氏应付不了,但也不能失了规矩,这是他们在宋娘子这里学习最主要的原因。 “可要我也出去看看?”宋娘子看向齐吴氏询问道。 第三百三十八章 收留 来到柳家之后,宋娘子很感谢三房一家对他们的照顾,名义上是奴才却给他们足够的尊重,便是她曾经做主子的时候也没这般的善待过下人。 何况三房母女能走到现在也不容易,身为女人又经历过苦难的宋娘子既欣赏又羡慕,也愿意见他们日后的路更为顺逐。 “几位姑娘能处理,你还是留下吧,不过是泼妇骂街,翻不出花来。真要动手,也有我们在呢。”齐吴氏说完急忙跟了上去。 当柳叶姐妹几个到大门口的时候,却都是一脸发蒙的状态。 只见柳王氏抱着一个穿着破衣烂衫的少妇在哭,一旁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和两个哭的快要背过去的孩子。 柳老太则是在一旁大骂,倒是让柳叶从她的骂声中才敢确定被柳王氏抱着的人,就是当初护着他们的小姑。 “这真是小姑?” 柳苗低声询问柳叶,她对柳兰的印象更多是柳芽挨揍之后经常和她念叨着‘小姑还在就好了,一定会护着咱们的’。 不过那是原来的柳芽才会经常挂在嘴边的,因为柳兰是老宅对她最好的人,也是对三房最好的人。 只是那时的柳苗还小,只知道小姑在要成亲之前不见了,不知道她去哪了。 “真的是小姑。”柳叶红着眼睛,哽咽道:“小姑在家的时候没少护着咱们,为着帮咱娘干活,也没少挨揍。捡着个野鸡蛋,也偷偷的给咱们几个吃。” 说完,柳叶走上前去,蹲在抱头痛哭的姑嫂两人身边,柔声道:“娘,小姑大老远回来的,咋不请屋里坐着去?” “是了是了,咱们进屋说话去。” 柳王氏抹着眼泪,挤出笑脸道:“她小姑啊,咱们有话进屋说去,这些年都没你的信儿,三嫂这心里一直惦记着呢。” “三嫂,我……”是逃难来的。 “这是小姑父和表弟表妹吧?快进屋去。”柳叶上前抱起了小女娃,回身对柳兰道:“小姑也真是的,咋就顾着哭了,看把表弟和表妹吓得。” “我这不是见着三嫂了,就没顾上娃儿。”柳兰心疼的朝儿子招招手,不安的看向柳老太。 亲娘待她像仇人一样,柳兰怕她若留在三房,会连累三嫂一家子。 可一双儿女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她实在拒绝不了这份温暖的帮助。 “瞅我干啥?有些不孝遭雷劈的东西,愿意养着穷要饭的,我可管不着。” “乡亲们可都看到了,是柳王氏他们愿意要这一家子讨饭鬼,和我可没关系啊,往后想把人给我送回去可不成!” 柳老太大声喊着,一副不是她不管闺女死活,是三房非得要留人的架势。 可不少村民是从老宅那边跟着看热闹过来的,哪里能不知道真相? “呸!狠心的老东西,闺女再不对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如今遭难了你就狠心不管了,还好意思说这话。” “一口一个贱种,也不想想当初自己干的啥事。哪有做亲娘的为了银子要把闺女嫁给就剩一口气的糟老头子的!” “可不是,要不是柳兰是个有主意的提前跑了,这会坟头草都一人多高了!” 不少村民都知道柳兰为何跟人私奔的,哪怕她这样的做法让人不耻,可知道前因后果的人也不忍心怪她。 不走就得死,但凡是不想求死的人,谁能就那么等着被活埋陪葬去? 重点是那会的老宅日子是村里的头一份,不是非得卖了柳兰等着救命钱啊! 柳老太怕柳兰又被推到她那去,也没心思和人吵嘴,火急火燎的走人。 柳叶望了一眼柳老太的背影,眉头皱了一下,也不想和她多做纠缠,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而她也早就见识到柳老太对待子孙的狠心手段了。 柳苗站在大门口的位置,柳王氏扶着柳兰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脚步一顿,很是高兴的介绍道:“苗儿,这是你小姑,快叫人啊。” “小姑。”柳苗从善如流,却是小大人似的问道:“娘,二姐知道了咋办?” “这……”柳王氏脸色微变,她不敢保证不愿意和老宅有牵扯的柳芽,会不会她同意把人留下来。 柳兰察觉到柳王氏的不对劲,刚想厚着脸皮求柳王氏好歹让她的儿女先留下来几天,却听柳叶笑道:“远来是客,小姑以前对咱们一家子的好,芽儿也都记着呢。” 说完,柳叶朝柳苗眨了下眼睛,柳苗立即乖巧的拉着杏儿侧过身子。 “三嫂,要是不方便的话,我……” 柳兰的话未说完,柳叶便道:“娘快扶着小姑进去,瞅瞅表弟和表妹都哭成小花猫了,可得好好洗洗,我看着都心疼。” 柳兰一听忍不住哭了起来,再也无法开口,逃难回来时就做好了厚脸皮的准备不是吗? 柳叶面上挂着笑,心里却也在轻叹着。 自家娘接受小姑一家进门,怕是和老宅那边又要牵扯不断了。 可柳叶也没办法忘记柳兰当初对他们一家的维护,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无处可去,那种感觉当初他们一家子人在茅草屋里体会过了,太艰难。 笑着让路,在柳叶抱着小丫头进门之际,柳芽还捏了捏对方几乎没肉的脸蛋,心里却是在叹息着。 “齐婶子,去煮些肉沫粥,再做两个清淡的小菜,看他们的样子吃了不少苦头,吃大鱼大肉的肠胃受不了。” “不腻的点心先端过来些,再把我配的养胃的茶上一壶。” 柳叶抱着表妹走在最后头,用柳兰夫妻都听得到的音量和齐吴氏交代着,免得他们误会什么而无法安心住下来。 “要不要给准备些热水洗一洗?”齐吴氏有意放慢了脚步,低声询问道。 “嗯,温两锅热水吧,估摸着娘得和他们说一会话。壮壮的旧衣裳给找一身,麻烦宋娘子先给改一身吧。” 柳叶看着小姑一家人的穿着,这会给做新的是来不及的,但至少得给换一身囫囵的。 “我家那口子的衣裳,姑娘的小姑父应该能穿,正好还有一身新的呢。”齐吴氏接话道。 “成,回头你去我娘那再给齐叔和壮壮各领一身衣裳的料子,给娇娇也做一身新的的,小姑娘家家的爱俏。”柳叶吩咐道。 齐吴氏应声便去办事,柳芽也没落后多少,但进屋的时候柳王氏和柳兰说着话又哭了起来,到都是泪窝子浅的人。 但柳叶听了一会后,也忍不住跟着落泪。 任谁刚刚过上安稳的日子就失去了长子也会痛心疾首。 何况家都毁了,却不得不用赌徒的心态回娘家求助,结果却被柳老太狠心的拒绝不算,像是裹脚布一样的丢到三房大门外辱骂。 “对了三嫂,你们认识一位姓方的老爷吗?” 第三百三十九章 遇追杀 柳王氏不知道柳芽做生意时候都结交了哪些人,但柳叶倒是知道。 “小姑认得方老爷?” 柳叶询问,心里不禁多想了些,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逃荒的路上遇到了方老爷,也是赶巧就让他知道我们是二侄女的亲戚,还带我们走了一段路。” “后来方老爷有事要离开,就给了我们一些盘缠,哪曾想路上遇到打劫的。我们只好把衣裳当了,半是乞讨的走回来的,要不然也不会是现在的光景。” 想到刚才在老宅那边,柳老太看到他们一家子衣着破烂的时候,直接骂他们是要饭的,那种嫌弃的语气和表情,柳兰这辈子都忘不了。 闻言柳叶点点头,这事等柳芽回来自是要说一声。 “芽儿和方老爷做买卖,我倒是知道这位方老爷。小姑不用想那么多,欠了方老爷的人情,芽儿会有分寸的。你们都好好的歇歇,有啥事也不急在这两天。” 柳叶一向温和待人,何况是记忆里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亲人,自然不会让柳兰难做。 三房这边在认亲,柳芽此刻却在逃命。 不知是哪股势力在追杀靳北疆,派出来的杀手都是高手。 纵然靳北疆功夫了得,可要保护柳芽也身受重伤,而车夫早已死于非命。 扶着靳北疆跌跌撞撞的来到林中,柳芽力竭的瘫软在地喘着粗气,脸上不知何时刮了几道血痕。 “喂,你别睡啊。这里不安全,万一他们追上来了,我怕护不住你。” 柳芽担心的拍打着靳北疆的脸颊,可靳北疆却不给她任何反应。 柳芽急的快要疯了,他们现在躲在一棵大树后,后面追赶的人很快就会到,而空间里的成品毒药已经用尽,柳芽也不敢用袖箭来赌逃生的机会。 “求你快醒醒,我一个人应付不来那些高手的。” “你再不醒,咱们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在柳芽想叫醒靳北疆的同时,后头追来的杀手也在逼近。 虽然内功不算多厉害,可柳芽的听觉却不逊于高手,顿时浑身僵硬。 低头看着中毒又失血过多的靳北疆,柳芽咬了咬牙关,意念一动带着靳北疆进入空间,却因第一次带着活人进入而耗尽了精神力。 “终于安全了。” 柳芽如释重负的一笑,人便陷入昏迷中,却未发现被她压在身下的靳北疆,因剧烈的疼痛而皱起眉头。 外界,两名杀手追踪而来,只发现柳芽二人逗留过的痕迹,便再无追查的痕迹。 “人呢?还会飞天遁地不成?” 两人搜查一遍,并未发现可以继续追踪的痕迹,都怀疑自己是找错了方向。 若是柳芽清醒着,定能看到外面的情况,可她此刻已然昏迷。 “继续搜索这个山脉,他们一个重伤,一个只有三脚猫的功夫,绝对逃不远。” 一众杀手碰面之后,为首之人阴冷的下达命令。 “江湖传闻无痕有九条命,或许他真的逃走了也说不定。” 有人小声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好几个人差点要附和,却被为首之人一道杀气腾腾的眼神吓得领命。 无痕,不受任何江湖门派和组织约束的侠客,却在江湖有着极大的影响力。 亦正亦邪,黑白两道都想与之结交,但与无痕结仇的更多,尤其是杀手界。 但这些人不会知道,他们所追杀的无痕,乃是当朝九皇叔,更不会知道他们所瞧不起的那个三脚猫功夫的黄口小儿,有空间这样的逆天法宝。 江南。 方老爷把自己灌醉,又一次的失望,让他快要失去寻找爱女的信心。 “来,咱们再喝。” 方老爷已经连拿起酒壶都的力气都没有,双眼没有焦距。 “你把自己喝死,就能改变现状吗?别忘了你对嫂夫人的承诺。” 周老爷把酒壶塞进方老爷手中,劝他振作起来,却也没有阻止他喝酒的意思。 偶尔醉一场也好,至少能暂时的麻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忘?我怎么能忘呢?” 方老爷痛哭出声,举起酒壶朝自己灌下去,可大半都洒在身上,喝到嘴里的却没几口。 “当初要不是我想争一口气,非要岳家看看我不是草包,可以给她最好的生活,也不会让她跟着我过颠沛的日子,在孕中就伤了身子。” “也是我识人不清,竟然没发现那个贱人是个蛇蝎,竟然把我们的女儿给偷走了,害的她……” 方老爷身子都在颤抖,腥红的眼睛里充满了自责和恨意。 恨当初他竟然认为男人有个通房不算什么,结果却落得妻离子散。 自责没能护住妻女,都是他年少轻狂又无能。 周老爷眸色微暗,拍拍方老爷的肩膀,拎起一壶酒与他一样席地而坐,一口口的喝着闷酒,回忆着属于自己的美好记忆,却也因此而痛彻心扉。 两个伤心的男人,唯有在彼此面前才敢这般放纵一二。 房门外,周老夫人低叹了一声,示意丫鬟将食盒放在门口,并未去打扰屋内的两人。 “老夫人,该到喝药的时辰了。”走了一段距离后,丫鬟才敢开口道。 “这江南的气候虽好,可没有那丫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要不是为了……老身已经认了那丫头做孙女,这会也不用看着这两个糟心的。” 周老夫人长长的叹了一声,有些话即便在伺候她多年的丫头面前也不能说。 来江南大半年的光景,要找的人没找到,倒是让这两个人巧遇了,少不得要消沉几日了。 “去门房交代一下,这几日除非是有紧要的事,一概让下面的人自己做主,别来扰了你们老爷。” 周老夫人年纪大了不爱管事,但她对周老爷亦是一片慈母之心。 扶周老夫人在凉亭里坐下后,丫鬟忙去门房传话,周老夫人却是看着池子里的鲤鱼道:“这江南啊,还是早些离开的好,没必要卷入到泥潭之中,还不如守着那丫头呢。” 昏迷在空间里的柳芽,并不知道当初没来得及和她告别的周老夫人在念着她。 刺痛感让柳芽皱着眉头醒来,想到昏迷前要带靳北疆进空间,但之后便失去意识,柳芽的心悬了起来。 “鲁莽了!” 一巴掌拍在脑门上,柳芽懊恼自己竟然在情急之下,没有先给靳北疆下药,以保证他绝不会在空间里醒过来,从而发现她的秘密。 第三百四十章 不敢赌 安全起见,柳芽斟酌着给靳北疆用了药,明知道这样对他身体康复不力,柳芽也别无选择。 “对不起,我不敢去赌人性,请你见谅了。” 看着昏迷的靳北疆,柳芽低声道歉,才着手给靳北疆处理伤口。 在醒来的那一瞬间,柳芽第一反应就是确定靳北疆是否也进入空间。 毕竟那时柳芽也是没把握的,她可是第一次带人进来,一旦失误的结果就是靳北疆绝对没有活路。 可柳芽当时别无选择,只能冒险一试。 处理好靳北疆的伤口之后,柳芽这才去处理自己的外伤,多是在逃入林中之后的刮伤。 虽不严重可伤口的数量不少,还有木刺之类残留,不及时处理定会发炎脓肿的。 杨柳村。 柳王氏这几日多是陪着柳兰说话,也帮着给他们一家四口做衣裳,毕竟把人留下来了就要照顾周到。 而张货郎休息两日后便出去找活做,可他瘸着腿哪有人肯用呢? 柳兰心里犯愁,又不好意思开口问柳王氏给他们一份工,嘴角都愁的起泡了。 “娘,小姑一家你有啥打算?” 傍晚柳兰一家回客房之后,柳叶才问道。 “大闺女,你这话是啥意思?娘脑子没你们好使,你可别和娘绕弯子。” 柳王氏的确是没太明白柳叶的意思。 “小姑父这几日都去镇上找活,可这年头活本就不好找,小姑父的户籍也在南边,腿脚又有问题,怕是没人愿意用他。”柳叶道。 “那可咋办?”柳王氏急声问道。 柳叶在心中叹息,自家娘除了心善之外,很多事是真的是不上心啊。 “咱们到底是亲戚,让小姑父在咱们家干活也不大好。要不,娘问问小姑父的意思,要是他们想做买卖的话,咱们先借他们银子,总得有个进项他们心里也踏实不是?”柳叶建议道。 有些事柳叶作为晚辈不好直接说,怕柳兰脸上挂不住。 已经把人留下了,总不能再留出芥蒂来。 客房那边,张货郎耷拉着脑袋坐在炕边上,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愁的眉心的川子就没展开过。 柳兰心里发苦,却还是道:“当家的,早点歇着吧。明儿……我和三婶说说,看能不能给咱们两口子找点活做。” “咱们一家子吃住着三嫂家的,哪还好意思挣三嫂的钱?” 张货郎摇头道:“要不是三嫂家里有下人,咱们两口子帮着干活,这饭也吃的踏实。可现在……我连媳妇娃儿都养不起,真不是个男人。” 说着,张货郎抽了自己一巴掌,深深的无力感让他不敢去看柳兰。 “你这是干啥呢?” 柳兰忙拉住张货郎的手,红着眼道:“咱们欠三嫂一家的这辈子都还不完,现在我也想通了,先稳当的过日子,早点搬出去才是正理。” “欠三嫂的,咱们这辈子慢慢还,还不完就下辈子接着还。” “媳妇。”张货郎一把将柳兰抱在怀里,发誓道:“我听你的,我张水生对天发誓,这辈子一定会让你们母子都过上好日子,也会报答三嫂一家的恩德。” 第二日没等柳兰抹开脸面开口说,柳树青和王秀便带着东西登门来。 “三姐。” 柳树青看着老了不少的柳兰,一时间还觉得有些陌生。 柳树青是柳兰一手带大的,小时候两人的感情不错,可到底多年没见面,不免要生分。 “是老五啊,这就是你媳妇吧。” 柳兰扯出一抹笑容来,却没办法亲近起来。 在三房住了这么久,柳兰也知道了不少事,她不信柳树青不知道她们一家子逃难回来了,却一直没有来看过她一眼。 柳兰心里头明白,柳树青是怕她这个姐姐赖上门去,这个小弟最是有心眼的。 “三姐好,我叫王秀。前几日我姐生了个大胖小子,我和当家的回娘家了,昨儿回来才知道你们回来的事。” 王秀笑着接话,亲络的握着柳兰的手就坐在她身边,根本看不出来是第一次见面。 “做晚辈的,我们也不好多说啥。昨儿当家的因着三姐的事回了那头一趟,娘是把当家的给打出来的,还说我们要是敢接三姐一家过去住,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王秀十分为难的说着,还带着几分不好发泄出来的气恼之意。 “媳妇,你说啥呢。”王青忙扯了王秀一把。 “这里又没外人,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王秀一把扯过柳树青的胳膊,把袖子往上一拉,抽着鼻子道:“三姐你看看,娘拿柳树条抽的,还骂是我撺掇老五不孝。要不是当家的护着我先跑,指不定我要被娘给打成啥样呢。” 柳兰刚才还心里有芥蒂,这会倒是淡了几分,觉得是她误会了柳树青。 王秀好似就是要说出来好心里畅快些,把自己带来的篮子塞到柳兰怀里,又道:“三姐,我们刚成亲半年,分家时就捞着个老房子,外债倒是有二十两,等着秋天药材收了再还给三嫂呢。” “这里有两块布料,是我嫁妆里的,给俩娃儿做身衣裳。还有我和当家的衣裳,三姐和三姐夫不嫌弃就改了穿。还有二两银子,是我这次回娘家,我大姐和我娘塞给我的,你们先留着傍身。” 王秀这份心意,在乡下就是亲妹子也不一定能拿的出来。 柳兰顿时红了眼睛,忙把筐塞回到王秀怀里,“我可不能要,三嫂给我们都置办衣裳了,你们刚成亲也不容易,好好过日子吧。这心意三姐领了,领了。” “三姐要是不收,我们两口子晚上连觉都睡不踏实。先不说了,我回家去张罗饭菜,今儿给三姐你们一家接风,三嫂也给个脸面过来呗?” 王秀说完就拽着柳树青离开,倒是柳兰感动不已,直道:“老五这是娶了个好媳妇啊!” 柳叶没有说话,柳王氏也想赞同一句,但始终没忘闺女们对老宅人的态度,也只能笑了笑。 柳兰是外嫁女,和柳树青不同,柳王氏还是分得清的,但她真的觉得王秀不错。 柳芽并不知道家里发生的这些事,否则一定会夸王秀会做人,至少会收买人心,可惜了嫁给一个农家,没地方让她发挥心计。 在空间里躲了快一日,柳芽现在无法操纵空间离开原位,但借用空间的便利,已经除掉了好几个单独出现的杀手,尸体暂时都收在空间中。 “不行,我得想办法把他们都解决了,再这么给他用药会有后遗症的。” 给靳北疆把脉之后,柳芽心中忧虑不已。 药伤身,杏儿就是最好的例子,何况靳北疆现在还是伤患。 昏迷就代表着靳北疆只能被投喂流食,如何能补充足够的营养? 摸了摸袖箭,柳芽凌空取了一包毒药,落在靳北疆身上的眼神坚定无比,意念一动便离开了空间。 第三百四十一章 知道他的身份 利用空间的隐蔽性,柳芽在林子里做了一天的猎物,也猎杀了一天的杀手。 当子夜来临之际,柳芽已经筋疲力尽,那些杀手的尸体也被她抛在各处,终于不用再留在空间里膈应自己。 生好火堆,又洒了不少防止野兽和蛇虫鼠蚁靠近的药,柳芽才将靳北疆带出来,并施针让靳北疆转醒。 “你再不起来,咱们俩就成尸体了。”柳芽虚弱的笑了笑,满是苦涩。 若不带着靳北疆,柳芽绝对会等到彻底安全后再离开。 可靳北疆本就是伤患,即便有灵泉水滋养也不能一直用蒙汗药让靳北疆保持昏迷,否则他离变成傻子不远了。 “辛苦了。” 看着脸色泛白,脸上有血痕,身上的衣裳也刮的不成样子的柳芽,靳北疆心里很是自责没能保护好她。 柳芽摇头,将一枚有标志的令牌递给靳北疆,道:“这是我从黑衣人身上搜来的,也许你会有用。” 撕下一只鸡腿给靳北疆,柳芽也慢条斯理的享受着野味。 在空间里一直被柳芽喂流食的靳北疆,此刻也是饥肠辘辘,吃东西的同时,视线落在手中把玩的令牌上,眼中闪过恨意。 是另一个身份导致的江湖仇杀,还是有人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而借用江湖手段来索他的命? 两人默默无言的吃着东西,却都各有心思,柳芽深怕靳北疆会追问她在他昏迷后的细节,不论怎么回答都无法圆满。 但靳北疆早就知道柳芽隐藏了秘密,故而柳芽不开口,靳北疆也不问半句,倒是让柳芽白白的担心了一场。 体力和精神力耗尽,柳芽顾不上消食便躺在篝火旁合衣而眠,并不知道靳北疆点了她的睡穴。 “主子。” 暗卫单膝跪地,没有靳北疆的指示,明知道他被追杀也不敢出手相助。 “把尸体都送到诛杀阁总部,从此刻起,每个月挑他们一个分部,取而代之。” 靳北疆杀气四放,落在不远处熟睡的人儿身上的目光,却有着温柔和探究。 即便靳北疆知道柳芽不同寻常,可他还是想知道她隐藏的是什么,奈何他将计就计却依旧没能发现端倪。 但靳北疆不想让手底下的人去查探,以免给柳芽带来风险。 “传话给影,插手朝政,严查军需。” “命江南官员将漕运总督罪证送往京都……” 靳北疆连续下达了几个口令,不论是朝廷还是江湖,都会因此而动荡一番。 不确定被追杀的真相,那么便两手反击,绝不放过任何可能性,也没必要浪费时间和人手。 黎明到来之际,打盹的靳北疆猛然睁开冷冽的双眼,将尚未睡醒的柳芽背在身上,并用腰带将两人绑在一起。 “唔……” 柳芽揉着惺忪的睡眼,发现自己竟然在靳北疆的身上,不等她质问便发现情况不对。 十来个黑衣人正在逼近,每个人都是杀气腾腾。 “又来!” 柳芽低呼一声,她明明将人都诱杀了,怎么还会出现? “你放我下来,我能自保,你有伤还背着我会降低武力值的。” 靳北疆勾唇,轻声道:“乖,看准时机偷袭,我们都会无事的。” “……” 黑衣人已经逼近,柳芽想说什么也来不及了,只能用意念从空间取出一包毒药,还有几根淬了见血封喉的毒针,准备随时出击。 “你们不是诛杀阁的人?” 凭着对方的招式,靳北疆已经确定这些人是死士。 “九贤王,受死吧!” 黑衣人高喝一声,杀招毫不留情的朝靳北疆使去。 柳芽心中一惊,之前那批黑衣人追杀的时候喊的是无痕,而这次却是九贤王。 九贤王,他是皇亲国戚? 在柳芽愣神的功夫,靳北疆已经斩杀了三个黑衣人,并边打边退。 “小心。” 长剑折射出的光芒晃的柳芽闭上眼睛,忙开口提醒靳北疆,也收敛的心神。 不论靳北疆是什么身份,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柳芽没有选择。 靳北疆手腕翻转,长剑斜刺而去,割破了那人的喉咙。 柳芽留意着旁边的情况,趁着是顺风的时机,将药粉撒了出去,并屏住呼吸又捂住了靳北疆的口鼻,怕他最先中招。 “啊!” 接连几声惨叫,吸入毒药的人七窍流血而亡,可见柳芽使用的毒药有多霸道。 死士死了大半,但靳北疆的脚步却有些踉跄,在他背后的柳芽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开始加重。 “放我下来,我可以自保。” 不想成为靳北疆的累赘,柳芽低低的开口,以免被敌人发现端倪。 “杀!” 不待靳北疆回话,剩余的死士纷纷举起兵刃上前,显然已经发现靳北疆的异常。 “想要本王的命,你们还不够资格!” 靳北疆冷喝一声,在死士靠近之际,长剑宛若惊鸿般发起攻击,且完全是不要命的打发,丝毫不在乎自己受伤。 兵器刺入身体的声音传来,柳芽只知道靳北疆受伤,却不敢打扰他。 捏着毒针的手猛地扬起,柳芽射向靳北疆顾及不到的死士身上,见血封喉的毒药立即有了作用。 长剑支在地上,靳北疆的身躯晃了晃,被他背着的柳芽能感觉到他后背已经被汗珠浸透。 “你们是谁的人,说。” 只稳了两息的功夫,靳北疆便走上前去,剑尖指向他特意留了活口的死士身上。 与诛杀阁的杀手不同,培养死士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但靳北疆可以确定,这些死士并非是皇家出品,至少不是皇帝与太子的人。 但死士之所以叫死士,又怎么会因受到死亡威胁而背叛主人? 只见对方嘴角流出黑色血液,已经自尽身亡。 “快把我放下来,我帮你处理伤口。”柳芽急声道。 “这里不安全,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处理。” 靳北疆摇头,侧首看着柳芽,两人的距离从未如此的贴近过,让他觉得即便流血也没有冷的感觉。 “你疯了!”柳芽惊呼。 可靳北疆却在吞下一颗伤药之后,纵身一跃便离开了几丈的距离。 “和我在一起,可能会经历更多这样的追杀,你怕吗?” 奔走在丛林之中,靳北疆声音低沉的问道。 “……” 柳芽不知该如何回答,说不怕是假的,可生死关头她才发现为了自卫,自己可以这么狠。 “怕也来不及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住进贼窝 因为我不会放手,你只能是我靳北疆的女人! 靳北疆的话没有说出口,柳芽却明白了他的意思,至少明白了一半。 当朝九贤王,他为何要一而再的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想到自己的秘密,柳芽心头一紧,搂着靳北疆脖子的手臂不自觉的用力,她不敢想象被皇室盯上会是怎样的后果。 “有一日,你会用你手中的权力来压迫我吗?” 柳芽不知是以何种心情问出的这句话,但她想要一个答案。 看不到柳芽的神情,但从她闷闷的声音中,靳北疆也能听得出柳芽很压抑。 脚步略微放缓,靳北疆承诺道:“此生,绝不勉强于你。”本王要你心甘情愿。 把头埋在靳北疆的脖颈间,柳芽低声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靳北疆沉声接话。 两人一路来到一处小山村准备落脚,柳芽不知道在他们身后又有死士出现,但都被靳北疆的人阻杀在林子深处。 柳芽不敢冒险利用空间,靳北疆不想她出事,否则定不会先行离开。 “大娘,我们兄妹遇到劫匪,我兄长受了伤,能不能在你们这住一晚,让他歇歇再赶路?” 柳芽敲响了农户家的门,见出来的是一位和善的妇人,便开口询问道。 “未婚夫。”靳北疆却是冷不丁开口。 妇人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把两人迎进屋去,热情的道:“咱们村偏了点,也没有个郎中。你们要是不嫌弃就住一晚,明儿去镇上看大夫吧。” 美目瞪着靳北疆,柳芽低声问道:“你瞎说啥呢?” “咱们长的不像。” 靳北疆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一副虚弱的姿态把重量都挂在柳芽身上,连眼睛都半眯着。 柳芽气的磨牙,却也没有解释。 不过是借住一晚,日后又不会再相见,误会便误会吧。 问妇人借了厨房,烧开水给靳北疆重新处理伤口,柳芽拿了一块碎银子塞给妇人,不好意思的道:“还得麻烦大娘给买只鸡炖个汤,兄长得补补。” “你这小丫头,往后定是个好媳妇,你那未婚夫瞧着也是面冷心热的,你们小两口错不了。” 大娘没有推辞的接下,随手就揣进袖袋里。 “……” 柳芽敷衍的笑了笑,她很想问大娘是怎么看得出靳北疆面冷心善的。 至于小两口,柳芽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辩白。 “虽然没伤到骨头和脏腑,但你这伤最好能休养几日。” 给靳北疆重新包扎好之后,柳芽的那点不愉快也消失殆尽。 尽管是因为靳北疆的缘故才被追杀,可靳北疆对柳芽的保护,她能感受的到,这份情她记下了。 “有你在,留下几日也未尝不可。” 靳北疆靠在炕头,硬邦邦的炕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却未表现出来。 柳芽净手之后归置药瓶,皱眉道:“这里安全吗?会不会有人追杀到这里?” 柳芽不想连累无辜的村民,可靳北疆的情况若是不休养,伤口很难愈合。 而眼下连缝合伤口的条件都没有,靳北疆愈合的速度只会更慢。 “培养合格的死士并不容易,背后之人损失了这么大一批,想来会安静一段时间。” 靳北疆敛眸,没有告诉柳芽他已经在路上下达指令,暗卫会解决后续的追杀和麻烦。 柳芽一时也没想到暗卫这一茬,否则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扔下靳北疆就走,免得牵绊越来越深。 “姑娘,鸡汤好了,我还给你们下了两碗面,快趁热吃了吧。” 门外传来妇人的招呼声,柳芽忙转身出去,顺便将血水端出去倒掉。 “多谢大娘了,剩下的鸡肉和鸡汤大娘一家吃了吧,这大热的天也放不住。” 柳芽接过两碗已经放温了的汤面,笑着和妇人说话后,便转身回屋去。 只是把汤面放下后,柳芽却一把抓住靳北疆拿起筷子的手腕。 “你要喂我?”靳北疆笑问。 “这面有问题。”柳芽眉头紧蹙,压低声音道:“咱们可能住到贼窝了。” “你才发现,还不算太笨。”靳北疆却是不在意的笑了笑。 柳芽没有留意这段时间和靳北疆相处,他不但话变得多了,笑容也时常会挂在唇边。 不满的瞪了靳北疆,柳芽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凑近了道:“你明知道有问题还住进来,等着被宰啊!我这三脚猫功夫可护不住你。” 揪着衣袖,柳芽当真是头疼的很,不确定敌人是这一户人家,还是整个村子,更是连安全的逃跑路线都摸不透。 靳北疆虽然不是重伤,可也是伤可见骨的程度,再动手定会使伤口崩裂,也有可能会失血过多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你是怎么发现的?” 柳芽没有看靳北疆,没看到他眸子里燃烧的笑意。 “正常农户,听到你说是遭遇劫匪才逃难至此,怎么会一点也不害怕的就让咱们入住?” 靳北疆很喜欢柳芽说‘咱们’,还特意咬重了这两个字,可惜柳芽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 “就这一点你便确定不寻常?” 柳芽暗恼自己还是粗心了,阅历也太浅薄了,很虚心的请教着。 “自然不是。” 靳北疆摇头,视线落在窗外道:“这里偏僻,路上没见到多少庄稼地,村里也多是土胚房,可那妇人却穿着没有补丁的细棉布,院子里的柴火也多是从山里砍来的。” 柳芽很想捂脸,这么多的信息她竟然都没发觉,枉费做了一年多的农女。 乡下人家种地后,秸秆都会留下来当柴火,除非是冬天为了取暖烧炕,很少会舍得烧木头的。 而无前屋后都会有园子,菜园或者做柴火垛,绝不会空在那里。 “现在咋办?要不咱们逃?” 视线落在靳北疆胸口的位置,那里的刀伤最为严重,一旦感染后果不堪设想。 实在不成就躲入空间吧,柳芽在心中默道。 “我沿途留了记号,手底下的人若发现的及时,或许咱们还能逃过一劫。” 牵起柳芽的手,靳北疆笑道:“辛苦你了,便说我吃不下这油腻的东西,你去煮些粥来,好歹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应对接下来的事。” 柳芽点头,此刻也只能这么办了。 为了避免妇人劝说自己先吃面,柳芽将一碗倒进灶膛里,端着另外一碗去了堂屋那边。 “大娘,真是不好意思,还得借你们家的厨房用一下。我兄长他胃口不好,吃不下这有油的东西,想要喝碗清粥。” 将面碗放在炕边上,柳芽不好意思的道:“大娘要是不嫌弃就别浪费了,我吃的是兄长吃过的那碗,这碗还是干净的。” 柳芽低垂着头,因憋气而涨红了脸,余光扫向炕上坐着的几个男人,将他们的神色和小动作尽收眼底。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一朝被蛇咬 妇人面色微变,按住动了一下的男人,而其他人见状也都假装刚才没有任何动作。 见柳芽并未发现什么,妇人和善的笑道:“是我不会做饭,就该把油撇干净的。要不,我去给你煮粥吧,你也好好歇歇。” “哪好意思一直麻烦婶子呢。” 柳芽忙摇头,羞赧的道:“兄长嘴刁,就喜欢吃我做的东西,要不也不会带着我出远门了,哪知道……” 说着,柳芽红了眼眶,伤心的吸着鼻子,一副要哭的可怜模样。 妇人好说话的穿鞋下地,领着柳芽去了厨房,大方的将白米给了柳芽,便坐在灶台边生火,和柳芽聊着家常。 从柳芽和靳北疆的身份,以及这次出门的目的,还有路上遇到的劫匪是什么来路都聊了,完全就是一副乡下妇人爱打听消息的模样。 若不是柳芽已经知道对方可疑,只凭这会的聊天绝不会有任何戒心。 “为啥不动手?” 柳芽端着粥离开之后,妇人回屋后便被男人质问。 “看他们的穿着应该是富贵人家,我怕万一有人会赶来接应,再给主子招来麻烦。就凭他们两个,还能跑了不成?” 妇人不满男人的态度,脱鞋上炕后,对唯一的半大小子道:“你去山里一趟,问问这两人被劫的事和咱们有没有关系。” “女人就是事多。”男人不高兴的哼道。 “主子的大事不能有一点疏忽,别忘了咱们留守在这的原因。” 妇人不甘示弱的顶回去,拿起针线活做了起来,只是那针脚稀松的一看就是做做样子,根本没办法穿在身上。 回到屋里,柳芽将在厨房看到的不寻常之处说给靳北疆听。 “一般人家就算人口多,也就两口大锅,可他们厨房的第三口锅是个单独的灶眼,一看就知道不常用,锅沿都没封口。” 和靳北疆一起吃着清粥,还有一小包的肉干做小菜,柳芽实在是不敢拿出来太多的东西,怕靳北疆会怀疑。 “那锅下头不会是有密室或者密道吧?” 柳芽眼睛亮晶晶的,她是看过地下道一类的影视作品,可还没有真见过这样的构造,自然是有兴趣的。 嚼着肉干,即便是吃着如此简单的食物,靳北疆也给人优雅的视觉,只看他吃饭都是一种享受。 当然,也会让人想要看看他摘掉面具享受美食的样子,或许那将是一场视觉盛宴,传闻中的秀色可餐吧。 “想探个究竟?”靳北疆问道。 “嗯嗯。”柳芽点头,冒险精神让她忘记现在还身处危险之中。 或许是对靳北疆的信任,柳芽虽然担心他的伤势,但有靳北疆在就会让她安心。 “不急,先好好休息一会,夜里我带你探个明白。” 靳北疆很喜欢柳芽眼中的光芒,自然愿意成全她。 之前在见到死士的时候,靳北疆怀疑是皇家某位皇子暗中培养的,可到了这个村子之后,靳北疆另有了怀疑对象。 北疆,那些害死他父王的人一直对奉国虎视眈眈,迟早有一日他靳北疆会将北疆变成奉国版图的一部分,正如他的名字那般,让北疆国前面冠上他的姓氏。 “你受伤了需要休息,我给你把风。” 柳芽没有靳北疆那么淡定,外头还有那么多危险存在,她哪睡得着? “我靳北疆即便是伤了,也没沦落到需要女人保护。” 拉住柳芽的手臂,将人带入怀中,靳北疆沉声道:“睡吧,他们有动作我能察觉的到。” 被筋骨在靳北疆胸前,柳芽想要挣扎还要顾及他是伤患,只能郁闷的道:“还说不需要女人保护,忘记之前是谁拼死护你周全了。” 靳北疆嘴角的笑容僵住,他能解释自己是想要探柳芽的底细,结果一不小心真的伤重导致昏迷了吗? 这一次是靳北疆的失策,但也是因为柳芽在他身边,他才敢放任自己陷入昏迷,否则即便不能杀光那些杀手,靳北疆也能撑到抵达安全地带。 “再不睡,我便点了你的睡穴。” 靳北疆语带威胁,不承认自己是不好意思面对柳芽。 香香的软软的小人儿被困在怀中,靳北疆只觉得这一刻是他拥有最多的时刻。 但靳北疆并没有禽兽的想法,他可以对一个小丫头动心,却不会对一个还没及笄的小姑娘发乎情。 “那我可真睡了?” 柳芽无法挣脱开靳北疆的怀抱,索性动了动身子,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竟然觉得有些疲惫了。 这两日柳芽过度消耗精神力,又不停的在奔波,真的很需要补眠。 “嗯,我在。” 靳北疆低柔的应声,扯过包扎时解下的外袍盖在两人身上,也闭上了双目。 远在杨柳村的柳王氏等人自是不知道柳芽这边所发生的事,但他们这几日也没得过消停。 仗着是柳兰的亲娘,柳老太自从府城回来之后,便拿着看闺女和外孙的理由来了三房好几次。 柳兰不愿意见柳老太,也知道三房和她早已是仇人,却怕坏了三房的名声只好在客房那边见一见,或者去外头说几句话。 “又来了?” 柳叶从作坊回来,见柳兰没在堂屋做手工活,便知道柳老太又过来了。 “到底是你小姑的亲娘,她也不好和咱们一样。”柳王氏叹道。 柳叶没有作声,看着柳兰的孩子和小平安在一旁玩,脸上不由得多了几分笑意。 没有年龄相同的玩伴,平安一般都是被长辈哄着,少了几分孩童的活泼。 “娘,小姑他们这次回来,估摸着也不会离开了。要不,咱们出钱给他们盖个小院子?”柳叶询问。 “咋想起这个了?”柳王氏问道。 “小姑不能和那边断了关系,但老太太不是让人省心的主儿,我不想因她和小姑有了隔膜。再说小姑他们迟早得有自己的家,总住在咱们家,他们也都不自在。” 柳叶不希望柳王氏多心,故而耐着性子的解释道。 “可你小姑要是误会了咋办?”柳王氏担忧的道。 “三嫂,就听叶儿的吧。” 柳兰进屋来,看得出余怒未消,便见柳兰坐下之后对柳王氏道:“盖房子的钱算我借的,也省的娘总拿我当借口来给你们添堵,万一……” 柳兰顿住了没有把话说完,可脸色却又难看了几分。 “小姑不生我的气就好,说实话,我们一家都被他们折腾怕了。” 柳叶苦涩的一笑,看得出柳兰有所隐瞒,但也没追问的意思。 和柳兰说好了盖房子的事之后,柳叶便寻了理由出门去,对齐春花道:“老宅那边再来人,一定要盯紧了,尤其是柳老太。”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柳叶不愿防着柳兰,可其他人却不能不防! 夜幕降临,远在他乡的柳芽睡的正香,却被靳北疆叫醒。 第三百四十四章 女人会的靳北疆不会 “唔,别吵,让我再睡一会。” 柳芽嘟囔一句后,还想翻身继续睡,却发现自己动弹不了。 猛地想起自己是睡在靳北疆怀中,柳芽瞬间困意全无的睁大了眼睛,与靳北疆那双含笑的眸子对视。 “流口水了。” 靳北疆耳语般的开口,带着几分揶揄。 柳芽下意识的抬手去擦,才发现靳北疆是在逗她的。 不过保持一个姿势睡太久,柳芽枕在身下的手臂发麻,难受的让她想要发火。 “堂堂九贤王,欺负一个农女,传出去也不怕被笑话。” 柳芽想要起身,又怕碰到靳北疆的伤口,可右臂又使不出力气来,只能气呼呼的转过身去。 “这群混蛋,竟然用药。” 柳芽转身之际,发现窗户纸被捅破,一支竹筒插进来还冒着烟,火气又大了几分。 怕靳北疆会中招,柳芽忙从空间里取出两颗药丸,一颗含在在自己口中,另一颗则被她翻身喂给了靳北疆。 “别吞下去。”柳芽低声道。 温热的小手在靳北疆的唇边一扫而过,靳北疆顿时有些心猿意马。 之前还告诫自己柳芽还小的靳北疆,这会才发现原来一个男人动了心,不可能不动情。 眸光变得深邃,靳北疆轻轻环住柳芽的腰肢,低声道:“嘘,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柳芽深以为然的点头,闭上眼睛假装被迷晕,但还是做了两手准备,时刻准备反击。 等了半柱香的功夫,屋门被打开,之前在堂屋见过的那些人才进来。 “把人送到山里去,男的做苦力,女的给兄弟们当玩意。” 男人语气平淡的开口,没有检查靳北疆和柳芽是否昏迷,显然不相信他们会失手。 这次女人没有开口,等了一天已经让男人耗尽了耐心,她可不想给自己找罪受。 察觉到靳北疆外泄的怒火,柳芽忙握紧了他的手,细微的动作并未让人察觉。 靳北疆压抑住要起来杀人的冲动,配合柳芽继续装昏迷,很快便被人抬了出去。 如柳芽所猜想的那般,那口不用的大锅就是密道的入口,只是不知通往何处。 这边靳北疆和柳芽被带走没多久,暗卫便一身血气的找到村庄。 “有没有见过一男一女路过此地?”暗卫声音低沉的问道。 男人眉头一动,随即结结巴巴的道:“没……没见过。” “我见过。”女人在看到暗卫身上的血迹后,躲在男人身后道:“他们打听了去镇上的路,那会才早上。” “你个婆娘,见过了不早说。告诉你多少次了,咱们这不太平,你咋见了外乡人也不跟我说一声,一家人早晚被你害死!” 男人转身往女人身上拍了几下,疼的女人直叫唤,却不敢反抗。 暗卫闻言转身走人,做戏的男女这才停下来。 “为何说见过他们?”男人瞪向自作主张的女人。 “这人一身血气,咱们瞒不住的。” 女人揉着被打的生疼的肩膀,知道男人是借机要报复她,这会也没追究,而是担心道:“让人去给山里递个话吧,我怕是那男女给他留的记号才让他找上门的。” “呸,等他折回来,老子弄死他!”男人不在意的骂了一句,转头便盖上被子大睡。 女人犹豫了一下,想着自己这边人多,也都会功夫,要拿下一个人也不是问题。 最终也选择合衣躺下,只是女人眼皮子跳个不停,心里很是不安。 不知被扛着走了多久,黑暗中柳芽不敢动却眯着眼睛,牢记一路上的几处机关,偶尔在扛着他们的人并肩走的时候,还能与靳北疆眼神交汇。 “这两人是刚抓到的,不过他们被劫过一次,身上没啥值钱的东西,给您买点酒暖身子。” 把柳芽二人扔进了一处石牢里,送人的汉子带着几分讨好的和牢头说话。 在外面办事虽然自由,可解除不到核心的人物,他们永远只能是一枚棋子。 “行了,明儿把人交给上头,会替你们说句好话的。” 牢头拿了好处,自然愿意卖人情。 说话声渐渐远去,并没人去查看柳芽二人是否还昏迷着。 进了这石牢,除非有钥匙根本就逃不出去,他们放心的很。 “你的伤口没事吗?我给你看看。” 确定周围没人后,柳芽忙来到靳北疆身边,担心的开口道。 “裂开了。” 靳北疆靠坐在墙边,故意用虚弱的语气道。 “我藏了药,这就给你处理。” 背过身去,柳芽假装贴身拿药,不敢拿出太多。 靳北疆只当不知道柳芽的秘密,由着柳芽为他处理伤口,哪怕柳芽因光线昏暗而手劲儿重了也没呼一声痛。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跟我一起犯险的。” 柳芽暗恼自己脑子抽了,竟然没考量到他们是被扛过来的,还让靳北疆的伤口崩开。 “只要你高兴,我受点伤也没什么。况且我也知道这山里的秘密,究竟是谁敢在本王的地盘上暗地里占山为王!” 靳北疆语气温柔是对柳芽的,眼神狠厉却是对暗地里的人。 柳芽抿唇,听靳北疆自称本王她依旧不习惯,却也明白今日即便她不敢兴趣,靳北疆也会带着伤前来。 他是奉国的九贤王,怎会放任有不明来历的暗势力存在? “接下来怎么办?”靠坐在靳北疆身边,柳芽低声问道。 “带你出去转转,正好让你练习一下如何控制内力。” 侧首靠近,靳北疆在她耳边道:“一般这种地方,都会有大量的金银珠宝,还有独门毒药。咱们先踩点,回头调集人手全部都带走,分你三成如何?” 阳刚的气息喷洒在耳侧,柳芽痒的往旁边移了一点,眸中的星光再度点亮,比天上的星子还要明亮几分。 “现在就行动吗?”柳芽使劲儿的问道。 雁过拔毛,柳芽要靳北疆许诺的三成,但她发现的地方自然也要先收一波才成。 “急性子。” 靳北疆失笑,牵着柳芽的手来到牢门口。 “我来把风……” “咔。” 柳芽的话刚说出口,便听到锁头被打开的声音。 “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有空教我成不?”柳芽崇拜的问道。 古代的锁头大同小异,有了这一手即便遇到危险的时候,也多了个自救的能力不是? 咳! 柳芽坚决不会承认,她有着去仇人家中做梁上君子的念头的。 拦住柳芽的腰肢,在带她离开石牢时候,靳北疆在柳芽的耳边轻声道:“女人会的,我不会。” 第三百四十五章 误触机关 靳北疆低沉的声音极具诱惑力,柳芽听的有些痴迷,她怀疑再听几句耳朵会怀孕。 怀孕? 明白了靳北疆话里的意思,柳芽脸色绯红,在月光下更显甜美。 而那双嗔怒的美目,更是蕴藏着被羞恼点燃的火焰。 “流氓!”我还是个孩子呢! “本王只对你一个人流氓。” 靳北疆回答的话让柳芽无言以对,冷酷的男人撩人的时候,更是让人无法抵抗。 见柳芽别开脸去,靳北疆低沉的笑出声,并不知道柳芽的心因他的笑声而小鹿乱撞,甚至忘记身处何处。 用山洞打造出的几处府邸,即便是在深夜也有人在洞口巡逻。 其中一处山洞旁,更是点燃了好几处篝火,守夜的人也加倍。 “这里是藏着宝贝,还是什么大人物的居所?” 柳芽尽量压低声音,怕引人注意。 “你在这等着,我去探探。” 知道柳芽有保命的本事,故而靳北疆即便离开也不担心。 “那你要小心,情况不妙咱们就撤,大不了和他们捉迷藏,回头再来就是。” 柳芽担忧的看向靳北疆的伤口处,低声道:“山里头最多的就是药材,到时候我弄点药来,把他们这些人都放倒也不难。” “好。” 对柳芽的关心,靳北疆很是受用,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目送靳北疆离开之后,柳芽在原地等的着急,正好看到两个人抬着一个木头箱子往一个入口隐蔽的山洞而去。 犹豫了一下,柳芽悄悄跟上去,猜测着那边应该是藏宝的地方。 “虎哥就是厉害,每次出马都是大买卖,这回不但弄了这么多金银珠宝回来,还弄回好几个漂亮妞,怪不得将军每次都赏虎哥那么多。” 小兵甲一口不太流利的奉国语言,说着羡慕的话。 “你也不看看虎哥是谁带出来的,往后咱们想办法跟着虎哥混,指不定也能入了将军的眼,说不定立了大功就能回北疆去了。” 士兵乙也是一脸的羡慕,言语间多了几分冲劲儿。 待两人离开之际,并未发现刚才他们身后站过一个人,习惯性的放下机关便离开,并没有检查的意思。 柳芽从空间出来后,入目的便是一山洞的金银珠宝。 “敌国的人?” 柳芽脸色凝重,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卷入政事中。 可北疆的人深入奉国疆土,还占山为王,背后的目的很容易猜到。 纵然柳芽没有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豪情,也明白亡国奴不好做的道理。 “不义之财,我替你们收了,虽然不能还给那些苦主,但救助奉国穷苦百姓也是这些宝贝物有所值了。” 玉手一挥,将整个肉眼能看到的东西都搬到空间里。 但山洞很长,里面似乎还有很多东西,并发出微弱的光芒。 犹豫片刻,柳芽选择朝里面走去,随时做好躲入空间的准备。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柳芽看到墙壁的拐角处藏了一颗夜明珠。 但最吸引柳芽的不是这颗价值不菲的夜明珠,而是山洞深处竟然堆放满满的粮食。 奉国地里环境适合农作物生产,但是粮食的数量并不足以让举国百姓温饱,朝廷对粮食的管控极为严格。 “必须都收了。” 没有任何犹豫,柳芽将粮食全部收入空间,但因为数量过多,柳芽身子轻晃了下,头也针刺般的痛着。 “砰。” 在柳芽扶着墙壁准备休息的时候,一不小心按下机关,在她下坠的同时,听到外面响起敲锣的声音,还有惊慌的喊叫声。 “有人闯山,快放信号!” 听到外面传来有人闯山的话,柳芽顿时心中一惊,“糟糕!该不会是靳北疆被发现了吧?” 眼前一片漆黑,柳芽有心躲入空间,可空间又不能移动位置,在确定暂时安全的情况下,柳芽只能抱着头顺势向下划去。 “咚!” “嘶!” 不知撞到什么东西上,柳芽疼的直呲牙,还好后背并没有受伤,但淤伤必然会有的。 “你是谁?也是被抓进来的吗?” “有没有火折子?快点着。” 一个沙哑的女声传来,把柳芽吓了一跳。 黑暗之中柳芽看不到所处的环境,只能通过声音辨别对方的位置。 防备的望着声源,柳芽一手捏着药包,一手假意从袖中取出火折子来。 不知对方身份,柳芽也不敢贸然使用毒针,以免伤到自己就得不偿失了。 “呼……” 燃起火折子,柳芽眯着眼睛此案适应外面的光亮,视线锁定在角落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身上。 因女子是坐在那里,柳芽无法判断她的身高,但遮挡着脸的手臂却不难看出她是个形削体瘦的女人。 “前辈,这是哪里啊?” 柳芽不敢上前去,一副害怕的模样的道:“我是从上面掉下来的,还能出去吗?” 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周遭的环境,柳芽的心却渐渐发沉。 这个山洞并不宽敞,说是井底都有人信。 方才柳芽滑落的位置,大概是唯一的入口,可那条通道十分光滑,爬上去根本就不可能。 “你不是本地人?” 女人没有回答柳芽的话,被长发遮挡的眼睛盯着柳芽,用她那考验人听力的粗哑嗓子询问道。 柳芽点头,带着哭腔道:“我和兄长路过这,然后就被人抓来的,也不知道怎么就逃到这来了。呜呜,我想回家。” 女人看着柳芽哭了好一会,也没有劝阻的意思。 柳芽不确定女人的身份,哭的直打嗝,抱着膝盖坐在那里,也不主动说话。 “抓你的人不是土匪。” 女人忽然开口,见柳芽害怕的看着她,恨恨的道:“小丫头,你帮我做件事,我就告诉你咋离开这,咋样?” 柳芽强忍着没有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这女人说话的声音太阴森,比恐怖片里那些配音还吓人。 “你知道咋离开这?” 柳芽忙抹了把眼泪,惊喜的问道:“你要我帮你干啥?我得快点出去,要不我兄长找不到我会出事的。” 女人没有说话,而是吃力的朝柳芽爬过来,竟然只有一只手臂能动,双腿都是残废的。 不,确切的说女人的腰以下都不灵活。 “啊!你……你要干啥?” 柳芽往后退去,惊恐的喊道。 女人没有停止动作,爬到瑟瑟发抖的柳芽面前,抬起那张满是疤痕的脸,怪笑道:“我要你发毒誓,只要你能活着离开,一定帮我灭了这里的人,尤其是那几个能做主的人,要他们不得好死!” “要是你敢违背誓言,你生生世世做牛做马,死后还要下十八层地狱!” 第三百四十六章 逼柳芽发毒誓 女人的怨气极重,柳芽白着脸点头,按照女人的要求举起手来。 在女人阴狠的注目下,柳芽颤颤的开口道:“我对天发……发誓,只要能活着离开,一定会让那些土匪不得好死。如违誓言天打雷劈,永不超生。” 这一次女人没有纠正柳芽口中的土匪,而是忽然哈哈大笑。 明明是个残了的人,可女人却疯狂的喊道:“畜生!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一定没想到我被扔下来还苟活了这么多年,还能遇到替我报仇的人吧?” “寨子一百多条冤魂,终于向你索命了,哈哈哈!” 女人癫狂的又哭又笑,柳芽没有不敢去打扰,她现在不确定面前的人是不是疯子,万一误伤自己就不好了。 笑够了,女人才哀怨的开口,讲起了她的过去。 “我们家三代都是这寨子的大当家,但……” 靳北疆探听到消息之后,便去接柳芽,却发现柳芽不见了踪影。 怕柳芽遇到不测,靳北疆立即找人,却不小心被人发现,无奈之下也顾不得会被人发现他的行踪,只能发送信号,调集原本躲在这山中的下属。 厮杀正烈,有了支援之后,靳北疆边站边退,去寻找柳芽的下落,并不知道柳芽正高度紧张的在听那女人讲故事。 厮杀未停,山谷内弥漫着血腥味,连野兽都不肯安分的嘶吼着,不知多少尸体已经成为他们的夜宵。 被困山洞中的柳芽,终于听女人讲完了她的故事,大半的时候都是在听女人发疯发狂。 “前辈可知那个占了寨子的人,是啥来历?” 揉着饿的咕咕叫的肚子,柳芽将早就准备的干粮和水囊拿出来,自己先灌了口水,又拿起一个馒头啃着,这才将剩下的推到女人面前去,免得对方不肯吃。 馒头是冷的,好在不是硬邦邦的,柳芽也只能将就着垫垫肚子。 但女人见到了食物,却立即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好似并不在乎柳芽会不会下毒。 撑得翻身躺下,女人这才满足的道:“不记得多少年了,自从被扔到这里,这是我第一次吃到馒头,比那些野草和虫子好吃多了。” 柳芽没有作声,对面前这个原本该女承父业的土匪,她不知道该不该同情几分。 遇人不淑,是这女人最大的悲哀。 躺了一会,确定自己没有中毒之后,女人仰头看向柳芽,竟伸手撕开了肩膀上的皮肉。 “啊!” 女人痛呼一声,一块血淋淋的皮肉被她硬生生的撕下来。 “这上面有地图,是我家先祖在别的地方买下的财宝,就当是我给你的报酬。” “那边拐角有一块小石头,你站上去之后,便会有一道门打开,你赶紧逃出去,别忘了你发的毒誓。” 柳芽皱眉,看着那块血淋淋的皮肉,并不想接到手中。 财富固然惹人喜欢,柳芽也不晕血,但这样的拿着一块人皮,柳芽过不了心里那关。 “小丫头,你要是违背誓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报仇,替我……”报仇! 女人面目狰狞的抽搐两下,直到死依旧充满仇恨。 柳芽稳了稳心神,走上前去探了探女人颈间动脉,确定她已经无救治的可能。 “其实我不发毒誓,那些人也活不了。你安心的去吧,我会让你入土为安的。” 说完,抚上女人的双眼,柳芽轻叹了一声,心知这人能撑到现在完全是因为仇恨。 用帕子垫着,将女人撕扯下来的皮肉放入盒子里,柳芽直接扔入空间。 死人的钱财柳芽不贪,但有机会让这些钱财去救助更多的人,也当是给女人及她的先人积德了,毕竟这些钱财也是不义之财。 不知外面情况如何,柳芽朝尸体鞠躬之后,急忙走到机关之处,她必须快点出去,以免靳北疆为找她而出事。 猫着腰在密道里走了许久,,柳芽的双腿走的像是灌铅一样的沉,终于走出了尽头。 忙塞了两颗药丸进嘴里,柳芽用灵泉水服用后,精气神恢复了几分。 尽管担心靳北疆的情况,但柳芽还是边朝洞口跑,边从空间里取出能救急的东西,随意的用一块布充当包袱背在身上。 包袱是为了掩人耳目,以免从空间里取用东西的时候不方便。 但让柳芽意外的是,她出了山洞之际,发现原本守着山洞的人都朝着下山的方向而去。 “难道是还有人进山了?” 柳芽心中疑惑让这伙人如临大敌的人马有多厉害,基本可以排除掉是靳北疆的可能性。 “你去哪了?” 在柳芽愣神之际,靳北疆落在她身边,怒问。 “我……去找了点救命的东西。” 柳芽舔了舔唇瓣,很少见到靳北疆发怒,不免有些怕怕的。 拍拍包袱,柳芽心虚的不敢去看靳北疆的眼睛。 靳北疆已经大方的要给柳芽三成的好处,可柳芽刚刚一生气搬空了一个山洞,貌似有些对不起靳北疆的友好啊。 “受伤了?”闻到柳芽身上的血腥味,靳北疆皱眉便要检查。 “不是我的,我没受伤,真的。”柳芽忙道。 “有人来了。” 深邃的眸子锁定在柳芽闪烁的眼神上,知道她定是隐瞒了什么事,下一瞬靳北疆抱着柳芽躲在角落处。 被靳北疆护在石壁之间,柳芽双手抵在靳北疆的胸口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以免被人发现。 “大哥,你在这守着,我去把他们的粮草烧了。” 柳芽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能听得出说的人是个半大少年,语气里恨意极浓。 “你把风,我去。记住,情况不好就跑,咱们于家不能断了血脉。” 处于变声期的少年开口,语气却是沉重的。 “大哥活着还有机会重振于家,换做是我根本做不到。大哥,这一次我不能听你的。” 弟弟说完,便推开了哥哥,朝山洞方向跑去。 “小弟!” 哥哥低呼一声,又怕惊动了他人,只能暂且隐在暗处。 柳芽只听脚步声,便知道他们所说的装有粮草的地方并不是她刚才去过的地方。 “你不去阻止吗?” 柳芽低声询问,毕竟靳北疆之前为粮草的事情发愁。 何况柳芽做了一年多的农女,深知每一粒粮食的来之不易,不到万不得已不该毁掉。 “这里很安全,等我回来。” 靳北疆自然是不会看着有人毁掉‘自己的’粮草,但担心柳芽再次不听话,又叮嘱道:“不许擅自离开,否则我便将你永远藏起来!” 第三百四十七章 起火 “哦。” 柳芽对着手指,只当没听到靳北疆的威胁,这人太霸道了。 夜色之下,柳芽甚至没看清靳北疆的身影,他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静耳聆听,半山腰的厮杀声不断传来,柳芽不自觉的握紧双拳。 权势之争,处处埋白骨。 今夜不论胜负,死在这里的尸骨可会有人记得他们存在过? “别过来,否则我就烧了这些粮食!” 存粮的山洞里,弟弟举着火折子,慌张又恼怒的瞪着靳北疆,眼里尽是绝望。 “于侍郎之子?”靳北疆不疾不徐的问道。 “你是奉国人?”听到靳北疆京城的语音,弟弟惊讶的问道。 “九贤王。”靳北疆并不掩饰自己的身份。 “你真的是九贤王?”弟弟难掩激动,却不敢相信。 靳北疆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走上前夺过火折子,吩咐道:“和你哥哥去把被抓上山的人带到安全的地方,撑到天亮便可。” “九贤王放心,我们兄弟一定能做到!” 弟弟一脸期翼的朝外跑去,脸上的激动之色难以隐藏。 九贤王就是他们的希望啊! 守在外头的柳芽,却在那个于大哥被山匪发现之际,不忍见无辜之人死去而现身。 “小子还愣着干啥,跑啊!” 一把拽住没有武器却要拼命的于大哥,柳芽卯足了劲儿将他往一旁带去。 突然冒出个陌生女子,于大哥愣了一下,却道:“放开我,我不能走。” 他弟弟还没有出来,他怎么能只顾自己性命逃走? “傻子!” 柳芽气的骂了一句,忙把一包药粉塞到对方手中,语速飞快的道:“这是蒙汗药,一定要顺风撒出去,千万别连累我中招。” 这回柳芽想跑也不成了,一小队的土匪已经将他们包围了,这还是柳芽抽冷子洒了一波药粉,放倒一伙人的结果。 “臭小子,果然是个不安分的,是不是你给那伙人带路,让他们攻打寨子的?” 土匪显然是认出了于大哥的,冷声质问道。 “你们该死,全都该死!” 于大哥恨声吼着,希望能让去山洞的弟弟能听得见他的喊声,别被这些土匪连累了。 “愣着干啥,快撒药!” 柳芽自知不是这些土匪的对手,但她可以拖,只要能拖到靳北疆出来就有救了。 说话的时候,柳芽扬手就是一包药粉洒出去,空间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类药品了。 纵然土匪是呈包围状的,可柳芽的药粉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出撒,每次总能有那么两个人中招,根本不敢靠近,倒是暂时安全的。 只是还要拽着于大哥这个一心求死的人,柳芽觉得心累,后悔自己冲动的跑出来救人了。 靳北疆走出藏粮山洞的时候,便看到柳芽拽着一个少年在来回的跑,还不时的骂上几句……呃,他没听过的脏话。 “日了,你们这些强盗,就是以多欺少的狗熊!” “奶奶个熊的,累死本宝宝了!” “不玩了不玩了,姐要绽放正义的光,把你们团灭了!” 看着柳芽把药粉当尘土一样的挥洒出去,靳北疆紧张的眼神被玩味所取代,并不急着去救人。 让柳芽多几分实战经历也好,看她的步伐步伐比之前轻盈多了,显然是领略了使用内力的精髓。 “王爷,我大哥……” 于小弟担忧不已,可自己被挡在后面,总不能把九贤王推开了,他怕刚刚逃离土匪窝就因为得罪亲王,而被满门抄斩。 柳芽也没数过自己放倒了多少人,直到发现靳北疆就在山洞口看热闹,立即拽着于大哥就往靳北疆身边跑,嘴里还大喊着:“你不讲义气,见死不救啊!” 靳北疆勾唇,伸手扶住朝他跑来的柳芽,揶揄道:“功夫不精进,还怪本王了?” “还不是为了保护你的子民,要不我会傻到做箭靶子?” 柳芽气哼哼的说着,瞪了靳北疆一眼后,又狠狠的瞪了于大哥几眼,这个木头可是连累她了。 “回头学几招防身的功夫,铃铛那丫头的招式还是适合女子的。” 靳北疆温柔的开口,并不把剩余的土匪放在眼里。 在土匪靠近之际,靳北疆脚尖微动,几颗石子凌空而去,瞬间就取了几人性命。 没被伤到的人见状都警惕不已,可靳北疆在柳芽那崇拜的目光下,哪里会给他们活命的机会? 只见靳北疆宛若游龙一般的掠身而去,在柳芽看不清招式的情况下,将剩下的人都灭了。 “把活口处理干净。” 这话自然是吩咐于家兄弟做的,靳北疆牵起柳芽的手,视线却落在半山腰的方位。 厮杀还没有结束,他的人还有待提升武力值。 靳北疆回身看了一眼山洞里粮食的数量,眸色又沉了几分。 北地是靳北疆的封地,不仅仅七弦,还有很多官员都是靳北疆的人。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有人私藏了这么多粮草,可见北地并不如他想的那般都在掌握中。 是有人背叛了他,还是手底下的人办事不尽心? “我刚才掉入一个机关里,遇到了个女人……” 柳芽简单的将自己得来的消息告诉靳北疆,皱眉道:“这里的山匪多是北疆那边的人,也有奉国的土匪被他们收编了的。” “通敌叛国者,死!” 靳北疆冷冷的吐出一个字,宛若杀神。 柳芽没有作声,土匪本就有罪,何况还是通敌的。 “主子。” 与靳北疆一同朝山下走去,没过多久,便遇到靳北疆的下属冲上山来。 “你们两个保护柳姑娘。” 靳北疆虽然是主,却也不能悠哉的陪着柳芽闲逛,这寨子里的秘密太多。 “我可以自保的,就不用……”浪费你的人力了。 “跟我来,你应该好好休息,等我彻底灭了这山寨,再和你分赃如何?”靳北疆笑问。 “……” 柳芽无言以对,当着拼命厮杀的下属面前,和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农女说分赃的话,真的合适吗? 但柳芽是真的不喜欢这种血腥的场面,能避开自然是更好,便点头应允。 “起火了?” 见靳北疆脸色突变,柳芽不由得心惊。 这里是大山,一旦起火后果十分严重,可能会火烧整座山脉。 “带姑娘下山。” 靳北疆吩咐一句,他却已经朝起火的方向而去。 山里粮食众多,便是送到军队去也能解决二十万大军一两个月的口粮,怎能由着人糟蹋。 柳芽见状,也急忙往火源的方向奔去,她也舍不得那么多粮草被烧掉。 “姑娘,不可!” 暗卫见状,便要阻拦柳芽的行踪。 “你们主子的安危重要,还是我一个外人重要?”柳芽厉喝一声。 第三百四十八章 柳芽怒 当柳芽赶到的时候,便瞧见那于家兄弟正带着人奋力扑火。 “大家快点,不能让粮食烧了。” “九贤王的人正在功山,咱们保住粮食就是立功了,指不定就能投靠九贤王有安稳之处了。” 听到于家兄弟的喊话声,柳芽气的直跺脚,暗骂了句:蠢货。 附近没有土匪,柳芽并不认为是敌人火烧粮仓,估计是和那于家兄弟一个念头,趁乱毁了北疆人的窝点,哪怕是死也他们也值了。 可刚才于家兄弟被救,竟然忘了说这事,差点就损失惨重啊。 “我儿子呢?他冲进去救火了,有没有人看到他啊?” “谁救救我儿子,我们家就剩下这么一根根苗了,他不能有事啊!” 突然有一妇人的哭嚎声响起,可洞口浓烟滚滚,即便是里头的火已经灭了,也根本就没人敢往里冲。 “你们……”能救人吗? 柳芽刚想开口,便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走出洞口,还抱着一个人。 “我的儿啊!你咋样了?” “呜呜,儿啊!” 柳芽费力的冲上前去,一把扯着靳北疆往一旁闪去,免得他被人给撞到了。 “伤口是不是裂开了?你就不能爱惜自己一点吗?” “救人我不拦着你,但不是舍命去救,那么大的烟雾,你至少得用湿帕子捂住口鼻,否则晕死在里头又有谁去救你?” 柳芽语气微冷,对靳北疆不懂得自保的举动感到生气,下意识的开口教训。 暗卫吓得忙后退到安全距离,以免主子发飙会被牵连。 可靳北疆却是笑意满满,他能屏息一刻钟的功夫,自是不惧浓烟伤肺。 “我若真的出事,你可会进去救我?”靳北疆笑问。 “放心,我一定想着给你收尸!” 柳芽气鼓鼓的道,这几天不知道因为靳北疆而多少次绷不住情绪了。 靳北疆并不恼怒,由着柳芽给他处理伤口,嘴上却是道:“尚未成婚,为夫可不敢让芽儿做望门寡,一生孤苦无依。” “美得你!就算你真死在里头,我也犯不着给你守着。” 柳芽不悦的说完,才发现自己掉坑里去了,偏偏靳北疆身上的伤口太多,连打的地方都没有。 咬唇瞪着靳北疆,柳芽哼道:“看你嘴这么欠,应该没什么事,就别浪费医源了,保重!” 最后两个字,柳芽咬的极重,她的怒气还没有消散。 知道柳芽是真生气了,靳北疆也有事情要做,自是没空去哄。 至于刚才救那少年纯属是意外,靳北疆本意只是想看看粮食能否保得住,顺手将人带出来而已。 不是靳北疆冷血,而是他身上担负的太多,在不能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绝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儿涉险。 “人没大事,就是被浓烟呛着了,回头喝点润肺的药就成,但这两年要注意些别落下病根,季节更替的时候容易咳嗽。” 柳芽把脉之后,也没有开药方,这里不具备那样的条件。 妇人连连道谢,枯黄的脸上泪痕交错,却是有了希望的笑着。 在匪窝里活下来不容易,他们的愿望也只是活着而已。 “姑娘是大夫吗?那边有几个人被火烧伤了,还有几个之前就病了的人,姑娘能治吗?” 于小弟一直在这边,满怀期望的问道。 “我是大夫,可你们这有药吗?”柳芽苦恼的问道。 空间里的药不能用,柳芽再想救人也没有办法。 “有药,很多药材的。”于小弟忙使劲儿点头。 “让人把他抬到没有烟的地方吧,正好一块开个方子。” 柳芽跟着于小弟去治病救人,自然也不能把被呛晕了的人放置在这不管。 半山腰的打斗还没结束,但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冲上山,而靳北疆俨然成为这里的无冕之王,指挥自己人布防。 柳芽忙到了后半夜,最后还是于大哥提议让柳芽明日再给大家看诊,否则天亮也不一定完事。 配好药之后,自然有被土匪困在这里的妇人去熬药,柳芽无法事事都亲力亲为。 厮杀持续了一夜,柳芽没有参与打斗,在女眷那边寻了个地方眯了起来,期间靳北疆也不曾回来过。 “累了吧?再休息一会,我要处理些事情再过来。可能要在这里逗留几日,这山洞的位置尚可。” 天明之际,靳北疆满身血气的来寻柳芽,抱着将她去了一个布置奢华的山洞之中。 “这里是北疆人的据点吗?” 精神力耗损严重,又不敢睡的踏实,柳芽确实是疲倦的很。 “嗯。” 靳北疆点头,将柳芽放在石床上,看着被人盖过的被子,眼底闪过厌恶之色,却只能道:“你先将就一下,我让人寻床新的过来。” “我先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吧,你不是还要忙吗?身体重要。” 知道靳北疆这会无法休息,柳芽也不做无用的劝说。 “好。” 看得出柳芽是真的担心自己的伤势,靳北疆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旧伤崩裂,又添了几处轻伤,好在新伤并不重,柳芽处理了近一个时辰方才全部包扎好。 “你的人,伤的多吗?要不要我帮忙?” 柳芽忽然想起这点来,困意也消散了几分。 打斗之中,怎么可能只是伤到地方的人? 靳北疆抿唇,他不希望柳芽太累,可下属确有伤重之人。 “有懂医术的人在,小伤有人处理。但有一人被暗箭射穿心脏,你去看一看,不用勉强。”靳北疆道。 “让人带我过去吧,我尽量就是。” 刚坐下的柳芽立即起身,但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靳北疆将柳芽送到暂时安置伤员的山洞之中,吩咐人照顾好柳芽之后便去处理事情。 北疆国的将军隐姓埋名做了十几年的山大王,这件事并不简单。 何况还有一些朝堂官员的家眷在此,有些本该是被流放,但仍有在朝廷做官的亲人在。 而有些人则是当朝大员的子孙,北疆人的目的何在? 朝中又有多少人牵连其中? 柳芽不知道情况的复杂,也不懂靳北疆在想什么,她唯一的用武之地便是医术。 “情况很不好,我只有三成的把握能保住他的命,但日后会留下心脏方面的隐疾。” 确诊过后,柳芽拧眉道。 “姑娘只管医治,能活便是他的幸。” 一直陪在伤患身边的女子,看似冷漠无情,却是带着鼻音道。 柳芽没有询问这二人的关系,而是道:“我需要些东西,你帮我准备一下,要快。” 将从山洞里拿来的夜明珠,放置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照明,柳芽语速飞快的说了自己需要哪些物品,准备做紧急手术。 第三百四十九章 小管家婆 十几个时辰的功夫,靳北疆的人已经彻底掌控了匪窝,但要处理的事情极多,尤其是外围还有多少北疆人在暗中为这里做事,必须要彻底查清,所以山寨还得继续存在。 被俘虏来的人,或是给一些盘缠放他们下山,或是无处可去愿意听靳北疆安置的,总算能看到人生的曙光。 原本的北疆人,以及愿意为北疆人效命的奉国人,则是成为新的俘虏,统一被关押起来。 财物等也要清查,更要重新设置布防,靳北疆手下的人除非是重伤,否则主子都不休息,他们更是连眯一会的功夫都没有。 “醒了?” 当柳芽再次睁开眼时,靳北疆就坐在床边,不知看了她多久。 “饿的。”柳芽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呵欠连连的道。 靳北疆轻笑,眼中有化不开的情意,以及对柳芽的心疼。 柳芽很懂得分寸,除了救人之外没打听过任何事,累到回了山洞连饭都没吃就睡下了。 “让人煮了些宵夜,一起吃吧。” 将柳芽抱起,靳北疆给她盛了一碗清粥,又将柳芽喜欢的菜色调换到她面前。 “你还是伤患呢,怎么不知道注意?想给我找事做是吧?” 揉揉眼睛,食物的香味让柳芽移不开眼睛,但还是不忘教训靳北疆不该抱她。 “吃慢点,没人和你抢。” 靳北疆没有正面回答,看着柳芽睡眼惺忪的模样,他就是舍不得她自己走这几步路,自然而然的就抱起来了。 靳北疆没有说,他很喜欢抱着柳芽,更喜欢宠她迷迷糊糊的乖巧模样。 只是平日里的柳芽冷静的时候居多,靳北疆还得费些心思才能让柳芽跟着他的思路走。 “没想到这深山之中,食物倒是充足,我都想留下来做山大王了。”柳芽含糊不清的道。 “你留下来只能做压寨夫人。”因为本王会做这里的王,你的男人。 “呸,你想的美!” 她只是因美食而感慨了一句,让她留在深山老林里绝对是一种惩罚。 带着困意的美眸瞪了靳北疆一眼,柳芽不知自己这幅慵懒的模样多招人稀罕。 饿了一天,柳芽不敢吃太多,怕会积食,但困意也消散了。 “我给你检查一下伤口,然后得去看看重伤的那几人。” 漱口之后,柳芽很主动地拉起靳北疆,为他宽衣解带。 和靳北疆相处久了,柳芽已经习惯了靳北疆的大爷属性,这厮能使唤人的时候绝对不自己动手。 在给靳北疆换药的时候,柳芽道:“那几个重伤的人,以后会留下些隐疾,最好是别让他们经常动武了。” “芽儿愿意收留他们吗?”靳北疆询问。 “嗯?”柳芽疑惑的看向靳北疆。 “你救了他们的命,往后就让他们去给你做护院,这点本事他们还是有的。”靳北疆道。 “你舍得?”柳芽反问,没有立即就答应下来。 纵然那几个人的身体出现问题,可身手依旧不是寻常护院能比得上的,并非是无用之人。 “他们对你感恩,会忠心与你。” 靳北疆点头,展开双臂让柳芽缠药布的时候方便些,又道:“北疆人这些年打劫的好东西不少,你看中什么只管去挑。” 柳芽心虚的低下头,她拿了那么多,自是不好意思再要的,只能点头表示知道了。 靳北疆没有拆穿柳芽的小心思,抬手揉揉她睡乱了的头发,轻声道:“头发睡的和鸟窝一样,我给你重新梳一下吧。” “你会梳头?” 柳芽严重怀疑靳北疆到底会不会,直到片刻后,山洞里不断传出柳芽的痛呼声,引人浮想联翩。 但没人知道被九贤王伺候的柳芽,此刻是半点荣幸没有,偏偏对上靳北疆那小心翼翼又歉意的目光,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光线昏暗,柳芽看不清地上掉了多少秀发,但头皮还在抽痛着,可见靳北疆下了多重的手。 怨念的瞪着不自在的靳北疆,柳芽默道:谁让你心虚就答应了呢,看在对方是伤患的份儿上忍了,忍了! “山上有不少草药,明日我陪你去山里转转?”靳北疆转移话题。 这一路上不止一次看柳芽梳头,靳北疆早就垂涎那柔软如丝绸的秀发,哪曾想只是绑个马尾也这般困难。 这还是柳芽的头发柔顺的结果,否则柳芽此刻怕是成为假尼姑了。 “不敢劳烦大驾!”柳芽磨牙。 “那我安排人陪着你,山里可能还有没清干净的北疆人。”靳北疆道。 “知道了,我会注意安全的。你只管忙自己的事,但记得休息,还有找我给你换药。” 这次柳芽没有拒绝,不能拿自己的安全赌气。 “知道了小管家婆。”捏着柳芽小巧的鼻尖,靳北疆俯身在她耳边道:“陪我休息一会,很累。” “可我还要给那几个伤患检查……混蛋九贤王,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快把我放下来,伤口再崩裂了,本姑娘就见死不救!” “我自己有腿,” 柳芽的怒吼声传出山洞,原本负责守在动手的暗卫悄悄的撤离些许距离。 主子和柳姑娘的‘闺房之乐’,他们这些下属可不敢听,免得保不住耳朵。 柳芽不知道因为她被扯断头发的痛呼声,被靳北疆的暗卫认定她被靳北疆给‘吃掉’了。 至于柳芽的年纪太小,暗卫根本不会去考虑这一点,他们的主子终于不再清心寡欲,这第一个女主子他们认下了! 当柳芽醒来的时候,靳北疆早已经不见踪影,柳芽洗漱用了早餐后便去看她医治的重伤患,并未留意这些人对待她的态度比昨日恭敬了许多。 深山之中,三个大人护着一个小男孩正小心翼翼的走着,但凡有一点响动都会吓得戒备起来,完全就是惊弓之鸟。 “咱们逃不出去了。” 男孩绝望的开口,深山的华服又脏又怕,只见狼狈。 “小主子别说丧气话,咱们一定能回到北疆的!将军……也会没事的。” 护卫说的底气不足,但这是他们唯一能坚持下的动力。 “可他们已经把山都包围了,那些人的功夫比咱们的人好。我爹他,已经被杀了吧。” 男孩抹了把眼睛,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声。 护卫们沉默,山里的局势,他们都心知肚明。 第三百五十章 丫头的想法总是特别 可少主子若平安还好,一旦少主子出事,他们就算能回到北疆,也只有死路一条。 柳芽并不知道自己靠近了危险,随着深入腹地,柳芽找到的药材种类也越多,让她无法停下脚步。 因为有几味药材,柳芽不曾在药店里看到过,或者是价钱极为昂贵。 “姑娘,再往前走就是野兽出没的地带了,姑娘真想要进去,不如等到明日多带几个人过来?” 风娘见柳芽还要前行,上前劝说道。 这风娘便是昨日守在那个胸口受了重伤之人身边的人,昨日一直给柳芽打下手,柳芽便让她陪同了。 “嗯,那咱们回去吧。” 柳芽点头,没有再涉险的意思。 野兽比人更难对付,就算柳芽自信不会死于兽口,也不能让风娘跟着冒险。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之际,却听山谷内传来惨叫声。 “里面有人?”柳芽惊呼。 “我送姑娘回去,应该是北疆的漏网之鱼。”风娘警惕的看着四周,怕柳芽会有危险。 “好。” 柳芽告诫自己不能多管闲事,她是奉国人,救了北疆的人等于救了一个敌人。 可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孩童的哭声,柳芽冷下的心肠便无法再坚定。 “姑娘,我没有把握护你周全。”看出柳芽的动摇,风娘忙道。 “可里面是个孩子。”柳芽抿唇,脚下却生了根,没办法向回去的路移动。 风娘拿出信号弹,对柳芽道:“我放出信号,附近有人看到就会赶过来,那孩子能不能活就看他的运气,我不能让姑娘犯险,还请姑娘见谅。” “好。” 柳芽松了口气,她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了。 放出信号之后,风娘便带着柳芽躲在树上,只是在这丛林深处并不能看到远方的情况。 不多时便有人赶来,风娘想劝柳芽先回去,但看到柳芽担忧的神情后,选择陪柳芽在这里等一个结果。 半个时辰后,靳北疆的人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孩出来,自己人也有轻微的伤痕。 见状柳芽松了一口气,还好没牵连靳北疆的手下,否则她便是妇人之仁了。 “他伤的重吗?”柳芽询问。 “血不是他的,吓昏过去了。”抱着男孩的人回道。 柳芽上前把脉,确如那人所说的那样,不过视线落在男孩的衣着上,柳芽便不知道救了他是对是错。 上等的云稠,绝不可能是之前被北疆人俘虏的小公子,那就只能的北疆高层的孩子了。 如今北疆人成为俘虏,这孩子也不可能有特殊的待遇。 “风娘,咱们回吧。” 柳芽心情有些沉闷,唯有离开才不会做出玛丽苏的决定。 稚子无辜,但在国与国的斗争中,不会有人去考虑孩子的年纪,他的身份所代表的筹码才是衡量他能否活下去的价值。 直到回到山洞,风娘才问道:“姑娘是放心不下那个孩子?” 柳芽整理药材的手一顿,抬头看向风娘,语气淡淡的问道:“不论他的爹娘是谁,但他是北疆人,你觉得他的心是向着北疆还是奉国?” “北疆。”风娘毫不犹豫的道。 “我不是他,无法猜到他的想法,但他的爹娘可能是你主子抓到的人其一,这是死仇。” 柳芽轻叹一声,“我是不忍心看一个孩子如何,但他若注定是敌人,我也不会去干涉你主子的决定。” “我从不认为自己是良善到不顾后果的人,只是看到了那孩子,感悟了政权之下人是那么的渺小,连生死都不能自主。 人人平等,在战争面前是不存在的,敌国的人也只能在和平时才不是敌人,除非那人是叛徒。” 这番话是柳芽心中所想,也不介意风娘禀报给靳北疆,让她知道自己的立场。 为了一个陌生人,哪怕对方只是个孩子,柳芽也不会圣母的明知道会给身边人带来怎样的麻烦,还要求放了他。 斩草除根的道理,柳芽明白。 风娘看着柳芽好一会,才道:“我帮姑娘处理药材吧。” “嗯。” 柳芽点头,该送进空间的寻个机会处理便是,但留在外面的不处理会损坏药性。 而柳芽不知道的是,她说刚才那番话的时候靳北疆就在外面。 “人人平等吗?这这丫头的想法总是很特别,教她的师傅是什么样的人呢?” 关于那个男孩最终是如何处置的,柳芽并未询问过。 在山里待了几日,柳芽带人去给山洞里的那个女人安葬,但是并未提那处宝藏的事,她还没想好要如何处置那笔财产,至少没打算占为己用。 但大多数时间,柳芽不是治病救人,便是去深山采药,忙碌的同时收获也不小。 而靳北疆除了每日休息的时候,柳芽几乎见不到他,也不曾过问他在忙些什么。 “那些珠宝没有你喜欢的?” 这一日靳北疆回来的早些,见柳芽埋首配置药粉,出声询问道。 尽管知道柳芽收走了不少的金银珠宝,但靳北疆都当做不知,当初的诺言自是要实现。 “我就喜欢金子,你看着给我分一些就行了。珠宝什么的我也不懂行,你让人随便给我挑几套没有记号的头面,日后能给家里人撑个场面。” 柳芽怕什么都不要会让靳北疆怀疑,只好如是道。 “按照姑娘说的办。” 靳北疆吩咐给柳芽打下手的风娘,在风娘离开之后才道:“用着顺手,便让风娘以后跟在你身边。她的本事比铃铛强,做暗卫或丫头都可。” “那我可不客气了,风娘在医术方面很有天赋,倒是可以培养成助手,没准会青出于蓝呢。” 柳芽对风娘是真的喜欢,只是怕靳北疆舍不得给,便没开口要人。 “以后你喜欢的,可以直接说与我听,记住了。” 屈指弹在柳芽光洁的额头上,靳北疆舍不得用力,这丫头的皮肤娇嫩着呢。 “我这不是怕你舍不得嘛,嘿嘿。” 揉着额头,刚刚占了便宜,柳芽也不好意思怼靳北疆,被弹了一下只能受着了。 “准备一下,咱们这就下山去。不过我只能送你到锦城,给你的东西稍后会有人送到你家。丫头,我不在你身边要乖乖的,记住你答应我的事。” 坐在柳芽面前,靳北疆不舍的道。 “哦,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 柳芽应了一声,她也想早点回家。 至于即将要和靳北疆分离的事,柳芽表示习惯了,没有什么不舍得。 看着柳芽没心没肺的小模样,靳北疆不禁内伤,他在她心里就那么不重要吗? 起身来到柳芽身边,靳北疆低声道:“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让人带信给我,无需自己扛着。” 第三百五十一章 靳北疆耳朵红了 “哦。” 柳芽点头,想的却是靳北疆在小杨镇的那处庄子上的人,可都是有本事的。 “你的功夫太差,要勤加练习,至少能自保。”靳北疆又道。 “嗯,我一定不偷懒。”柳芽回道。 “厨艺也别落下了,除了我以外不要给别的男人做饭吃。” 靳北疆就快磨牙了,郁闷于柳芽的不开窍。 “他们又不给银子。”柳芽下意识的道。 “给银子也不可以。”靳北疆霸道的道。 “为啥?”柳芽顿了一下,不解的看着靳北疆。 “因为没人能比我给的多。”靳北疆磨牙。 “……” 柳芽无言以对,貌似靳北疆就是她的财神爷。 “要想我。” 靳北疆别扭的说完这一句,负手大步离去,傲娇的背影也掩饰不住他略显慌乱的步伐。 在靳北疆走到洞口之际,听到里面传来柳芽清脆的笑声,还有那句:“冰块疆真是太可爱了,他怎么能这么逗呢!哈哈……” 柳芽笑的不能自抑,完全没发现她身后多了一个人。 捂着肚子笑的直不起来腰,当柳芽在要转身找把椅子坐着歇会的时候,与靳北疆撞了个满怀。 “那个……你回来了啊。” 柳芽摸着鼻子,尴尬的不敢去看靳北疆,她好冷肿么办? “冰块疆?嗯?” 靳北疆逼近,不给柳芽躲开他的机会。 “那是昵称,我给你取的绰号,只有亲近的人我才会给取小名的,真的。” 柳芽使劲儿点头,瞪大眼睛来表达自己真诚,却说着连她都不信的假话。 看着柳芽憋着笑扯谎,靳北疆不但没有揭穿,反而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又朝柳芽逼近了两步,将她困在双臂与墙壁之间。 “证明给我看,你我之间有多亲近。” 靳北疆轻声开口,温热的的气息喷洒在柳芽脸侧,魅惑的道。 咽了咽口水,柳芽伸出一根手指点着靳北疆的肩膀,糯糯的道:“那个,你能不能拉开一点距离?就一点点。” 如柳芽所愿,靳北疆向后退了一公分的距离,依旧盯着柳芽,好似在说‘丫头,我等着你继续’。 “咳。” 柳芽对着手指,看着眼珠儿转来转去的,小声道:“咱们好歹也同床共枕过,还不算亲近吗?” 求生欲让柳芽厚着脸皮说了这么一句,完全忘记她每日熟睡之前是多抗拒靳北疆的举动。 虽然靳北疆很君子的只是盖棉被纯会周公,可这件事一旦传出去,柳芽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芽儿说的不错,不如再深入证明你我的亲近,如何?” 靳北疆笑问,不给柳芽开口的机会,他便低头吻下去,噙住了柳芽会说拒绝话语的小嘴。 “唔……” 柳芽下意识的想要推拒,却在双手抵触在靳北疆的胸口之际收住。 那些伤已经崩裂了好几次,还有好几道是为了护着柳芽而伤,她实在是下不去手。 不满意柳芽的分心,靳北疆重重的咬了一口,却控制好力道只会让柳芽的嘴唇红肿,而不会受伤。 吃痛的柳芽小嘴微张,像是邀请一般,让靳北疆想要索取的更多。 直到柳芽呼吸不畅,靳北疆才不舍的分开,但近距离的他们依旧呼吸交缠。 “这样,就亲近多了。” 靳北疆低沉的开口,带着几分男人动情后才有的暗哑。 指腹摩擦着柳芽的唇瓣,靳北疆在心中默道:“小丫头还有两年才能长大,本王必须在两年内真正的手握半壁江山,才能光明正大的拥有她。” 并不知靳北疆心中所想,柳芽小脸涨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憋得。 “你耳朵红了。” 被占了便宜,柳芽心有不甘的说着取笑的话。 靳北疆的手一顿,这次不仅仅是耳朵红了,就连脖子也似火烧一般。 “你贵为王爷,不说妻妾成群,暖床的丫头该有不少吧?怎么还和纯情少年似的?” “该不会你有啥特殊癖好,现在还是个雏儿吧?” 见靳北疆的耳朵越来越红,好似要滴血一般,柳芽越说越来劲儿,好像发现新大陆一般。 “那是本王洁身自好。” 将柳芽带入怀中,靳北疆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芽儿急着想要给本王破身,也要等到两年之后。本王可不想无名无分的成为你的男人,即便芽儿心急也不成。” 柳芽只觉得血液往头顶冲,她是傻了才在被人强吻了之后还拿这事逗闷子。 “心急你大爷!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姑娘心急了?皇亲国戚了不起啊?本姑娘还不稀罕……唔!” 轻装简行的踏上回家的路,在距离锦城还有十里路的时候,靳北疆进了柳芽坐的马车,将人拥入怀中。 自从那天强吻了柳芽,又惹恼了她之后,这两日柳芽各种避着靳北疆,要不就是给他冷脸。 偏偏靳北疆不知道该怎么哄人,以为让柳芽消消气便没事了,可眼下到了分别的时候,他无法再顾及柳芽的小性子。 “我要走了,这一别要几个月之久,芽儿没有话要对本王说?” 勾着柳芽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靳北疆沉声问道。 “一路顺风。”半路掉坑! 柳芽冷硬的开口,连假笑都吝啬给靳北疆一个。 “本王从不允许任何女子近身,更没有别的女人,以前没有以后除了你也不会有。” “等本王两年,本王用半壁江山做聘礼来求娶,与你共掌这锦绣,他所要山河。” 靳北疆许下承诺,便静等柳芽的回复。 已然动了心,这辈子也不会有别的女人如此特殊,靳北疆终于明白当年父王为何会宁缺毋滥,偌大的太子府只有他母妃一人。 柳芽震惊的望着靳北疆,说她不感动是假的。 可靳北疆这番话的信息量太大,除了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心仪之人的表白与承诺,更是在告知她,他不甘心只做当朝九贤王。 “我……”只是个农女。 “本王不想听到拒绝的话,给你两年的时间心悦于本王。如果两年还不够,本王只能先将你娶到身边,让你慢慢将本王放在心上。” 靳北疆霸气的告白,将柳芽心中的感动驱散了大半。 第三百五十二章 这辈子你只能是本王的女人 没翻白眼是因为柳芽不想再被强吻,否则她一定会怼靳北疆一句直男癌患者。 “本王会扫清一切痕迹,两年之内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的存在,以保证你的安全。这两年先委屈你等着本王,本王虽不能时刻在你身边,绝对会护你周全,无需对任何人委曲求全。” 轻抚着柳芽细嫩的脸庞,靳北疆在她额间落下一吻,霸道道:“本王已经在你的灵魂落下烙印,此生你只能是本王的女人。” “即便我这辈子也不会对你心动?”柳芽缩着脖子问道。 虽然不讨厌靳北疆的亲近,甚至是他的亲吻。 可柳芽却没有过心动的经验,不知道自己对靳北疆那种模糊的情绪,到底是不是男女之情。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年代,柳芽并不曾奢望过拥有爱情,甚至没想过婚嫁。 可…… 抬手摸向靳北疆的面具,柳芽眼中情绪很是复杂,她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两人之间的鸿沟已经不是金银能够跨越的,真的可以大胆去爱吗? “想看?” 握住柳芽的手,靳北疆轻声询问,并引领着柳芽摸到面具边缘。 “别!” 思绪被打断,柳芽急声道:“若有一天,我真的喜欢上你,我定会摘下这张面具,看看我喜欢的人的真面目。” 所以,在我喜欢你之前,请不要摘下。 靳北疆嘴角的笑痕变淡,握着柳芽的手却没有放开。 “好,本王等着那一日到来。你若此生无法心仪本王,本王便是入棺那日也不以真面目示人。” 柳芽咬唇,这样的靳北疆让她心绪难平,可她却没办法违心的说自己已经心动。 九贤王,这样的身份便是王侯之女也属于高攀,他们真的能冲过世俗的阻碍吗? “时候不早了,我该进城了。” 垂下羽睫,柳芽给不出承诺,只想静一静。 失望之色闪过,靳北疆应了一声,将柳芽放置在坐垫上,亲吻了她的手背后才不舍的放开。 “本王走了,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本王说?” 见柳芽耷拉着脑袋,靳北疆无声叹息一声,很有耐性的说道。 在靳北疆看来,柳芽的成熟是被生活所迫,到底还是个小丫头,难免不通情事,那就由他来引导好了。 想到自己在培养小媳妇,靳北疆忽然觉得任重而道远,但比他争夺本就该是他这一脉的皇位,更让他心潮澎湃。 “你自己小心,药在你包袱里。” 抬起头来,柳芽除了说这句话之外,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说的。 喜欢与否不确定,其他的事柳芽不认为自己有立场去交代。 明明和以前道别时一样的语气,靳北疆却听出关怀的味道,承诺道:“你安心,我一定会平安归来。” “嗯。” 对上靳北疆那双被柔情取代的眸子,柳芽鬼使神差的说了句:“我等你。” 说完,柳芽便把脸埋在双手间,不肯再抬头看靳北疆一眼。 只是三个字,靳北疆像是得到了珍宝一样,竟然朗笑着离去。 被赶出去的风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前主子笑的好……恐怖。 身为暗卫,风娘第一次听到主子笑出声来。 “姑娘,咱们……”现在进城吗? 风娘撩起车帘,与俏脸粉红怒瞪双目的柳芽对视上,忙把车帘放下,到嘴边的话也没敢问出口。 女主子憋着火气,她还是避讳的好。 “风娘,你的轻功如何?” 马车走了一段距离后,柳芽忽然问道。 “尚可。”风娘答道。 “今晚带我去府丞的府邸,我要干一票。”柳芽气呼呼的道。 风娘只当柳芽是说笑的,哪知半夜三更却被柳芽叫起来,真的去了一趟府城的府邸。 只是柳芽命令风娘守门,而她自己去宝库和粮仓里逛了一圈,所以风娘并不知道府丞今晚要损失惨重。 大概是心情还不错,柳芽没有打曹家的主意,毕竟她对风娘的本事不是很确定,怕有去无回。 但冯家也被柳芽顺带着当了一回出气筒,冯老板的家底几乎被柳芽给搬空了,这才有好心情回家去。 出门近一个月,没有靳北疆在身边,柳芽才发现自己归心似箭,没顾得上特意去给家里人添置礼物便快马加鞭的赶了回去。 也是赶巧,柳芽到了家门口时,正巧柳老太过来闹腾。 “乡亲们给我评评理,三房不孝,现在还拘着我老闺女不让孝顺亲娘,他们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我这做娘的就算有啥不对,那也是一心为了闺女好,哪就真能狠心不认从肠子里爬出来的?” 柳老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一些年纪大的人还真有些动容。 不是他们觉得柳老太是好的,而是孝字大过天,要是人人都学三房的做派,他们这些老人还能得了好? “王氏,柳兰再咋说也是柳赵氏的亲闺女。你不认婆婆,还能不让人家母女相认?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可不是这个理儿,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母女,还能有隔夜仇不成?” “柳兰呢?咋不让她出来呢?有啥话当面说了,大家伙也给评评理不是?” 柳王氏被乡亲们你一言我一语吵的头疼,脸色也渐渐发白,脊梁骨都有些直不起来,被齐吴氏扶着的手都在轻颤着。 听着众人从说自己,再到说家里的几个闺女,柳王氏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可柳王氏几度张嘴,舌头就像是打结了一样说不出声来。 “够了!” 扶着柳王氏,柳叶恼怒又委屈的红了眼睛,大喝一声。 村里人敢说柳王氏,是吃准了她软柿子的性子,可柳叶这段时间当家作主,倒是让人有些怕的。 毕竟刚刚卖了一波药草,有些人以为柳芽不在家可以糊弄,不曾想柳叶也是个有主见的,愣是逼得那些人道歉又保证的,也得罪了一些人。 “你们说这些话的时候,敢摸着自己的良心吗?” “我们三房为啥和那边断亲就不老话新说了,我小姑是咋住进我们家的,你们也都心里有数!” 柳叶稳了稳情绪,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和。 “老宅都是啥人,村里人谁不清楚?今儿是我们把她撵出门的不假,可你们谁问过一句缘由?真当三房没人了,屎盆子随便扣是吧?” 见柳叶发火,那些帮腔的人却蔫了,他们可还指望着跟三房后头赚银子呢。 柳老太见状又开始哭嚎,可惜却没人再帮她说一句话。 “把她的嘴给我堵上,再敢来家里闹腾,直接给我扔的远远的!” 柳叶也被吵的心烦,这一段时间柳老太就没一天不来作的。 不想柳兰有心理负担,只要柳老太不闹大了,柳叶都当做没看到,可结果却让柳老太以为三房默许她来作闹。 第三百五十三章 咸吃萝卜淡操心 “柳叶,就算你不认这是你亲奶奶,可到底也是你爹的亲娘,不让上门也就算了,咋还能把人给绑了呢?” “可不是,你可是三房的长女,可不能和柳芽那丫头学,得给底下的弟妹做个榜样。” 不知道柳叶是压着脾气呢,还以为她是怕了大家伙,又有人出面指责。 “你们谁觉得柳老太可怜,那就把她带回家去当娘养着,顺便把这次该赔我家的银子拿出来,要不然就把嘴闭上!” “齐叔,你牵了驴车去镇上请大夫过来,要快!” 柳叶没心思和众人解释发生什么事,看她性子没有二妹强,一个个的都想来三房找事,真以为她柳叶怕事不成? 看着被齐春花堵了嘴的柳老太,柳叶怒道:“这次看在小姑的面子上让你走,下回你再敢在我们家里撒野,不管你打伤的是谁,我都会把你送到官府去,不信你只管试试!” “唔唔……” 柳老太想喊什么,可齐春花已经架着她的胳膊往外拉,根本就不给她挣扎的机会。 “娘,你赶紧去看看小姑吧。” 柳叶不知该如何安抚柳王氏,只能先分散她的注意力。 柳王氏点头,由着齐吴氏扶着她进了大门。 柳芽本是想看看柳叶的会怎么解决老宅的人,没想到竟这么快就结束了战斗。 “小姑?” 柳芽拧眉,原主记忆里是有柳兰这么个人,但于她而言却是陌生的。 齐春花看着是个粗心的丫头,可办事却也妥帖。 押着柳老太往外走的时候,把她如何再三房折腾的事都说了个明白,连柳芽都听的清楚。 原来柳老太借着来看柳兰母女的理由,总想从小门溜进作坊那边,奈何从来没有机会。 这些日子柳兰的手养的好一些了,柳叶便让她尝试做贵重一些的手工活,这样工钱赚的也多。 哪只柳老太竟然趁着柳兰给张云换衣裳的时候,偷了一大包的珠宝碎料要走,却被张小宝给拦住。 可柳老太贪财的程度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在乎,直接将张小宝给踢到一边去,还把闻声赶来拦她的柳兰给打的手腕脱臼,脸上更是被抓伤了好几道。 “有些人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等你们家也有这样的老人,你们可千万别拦着,就看着她打死你儿子,再等着把你也打死了,那就是孝顺。” “哼!最好咱们村再出几个这样的老人,往后村里再有钱,闺女嫁不出去,儿子也娶不着媳妇,可有的哭喽!” 齐春花把柳老太推开之后,气哼哼的说了一句,视线冷冷的扫过之前帮柳老太说话的那些人。 “春花,让你爹把驴车卸了吧,我去给小姑他们看看,不成再去镇上请大夫。” 柳芽已经知道事情始末,自然不会在藏在人群后头,但眼神也吝啬给柳老太一个。 村里人见柳芽回来,不少人都和柳芽打招呼,那些向着柳老太说话的妇人则是当起了鹌鹑,生怕柳芽会记仇。 没见外村得罪柳芽的那些菜农,柳芽已经放话再也不收他们的东西了吗? “姑娘,你可回来了。” 齐春花忙上前迎上柳芽,恨不能把家里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都告诉柳芽。 “大家伙看完热闹就请回吧,家里头有事,柳芽就不和众位长辈打招呼了,还请见谅。” 柳芽大步流星的往前走着,路过那几个挤兑三房的妇人面前时,脚步微微放缓了一些,却什么也没说。 直到柳芽进了家门,那几人才后怕的道:“咋办?柳芽该不会听到了吧?” “要是我没了养殖场的活,我家那口子还不得把我的皮啊!” “让我嘴欠,咋就说了那些话呢!” 柳芽是不知道在她回家以后,乱说话的人自抽了好几个嘴巴子,否则也只会给她们喊加油,让她们把嘴巴打烂了涨涨记性。 柳芽直奔客院而去,心里不由得暗叹柳王氏她们还是太心善了,明知道是麻烦还把人留在家里,还好没惹出祸事。 但三房住的人越来越多,即便乡下没那么多的规矩,可柳王氏是新寡,他们姐妹几个也越来越大,家里的布局还是要适当改变,否则终是不方便啊! “芽儿,你回来了。” 看到柳芽,柳王氏顿时委屈的就要哭,总算找到了主心骨。 柳叶也是松了口气,但这会也没空问柳芽出门是否顺利,忙将人拉进屋才道:“你回来就好,先帮小姑和表弟看看,回头我再和你详细说。” “嗯。”柳芽勾唇,她也是这个意思。 “这就是二侄女?” 看到柳芽,柳兰很是惊讶,眼前的少女完全和记忆中的无法重叠。 不仅仅是容貌上的变化,更多的是柳兰也说不清的东西,比如那双清冷的眼眸,再也不是怯懦的不敢看人的样子了。 “小姑好。” 柳芽放缓了语气,打算替原主报答柳兰。 原主对柳兰的记忆都是感恩的,甚至在最绝望的时候想到的是如果小姑在家一定会护着她的,可见柳兰是真心对三房一家子好。 “大姐,你去药房取一些外伤的药,还有跌打酒过来。” 没有多余的寒暄,给柳兰看诊过后,柳芽对风娘道:“正骨你更在行,我先给表弟看看。” 张小宝脸色发白,柳芽更担心他的情况。 可张小宝经历了逃难,对不熟悉的人很抵触,否则柳芽也不会选择先给柳兰查看。 “你就是小宝表弟吧?我是你二表姐,就是柳叶大表姐的妹妹,也是你娘的侄女哦。” 已经从齐春花那里知道柳兰一家人的情况,柳芽笑着打开荷包,取出两块糖果。 “这个糖是我在府城买的,很甜很甜的。表姐请你吃糖,剩下的你想分给谁呢?” 先放在自己嘴里一块,柳芽趴在炕沿上,尽量用仰视的目光看着张小宝,这样能降低孩童的抵触心理。 见柳芽如此有耐心的哄着张小宝,柳兰感动的流下眼泪,柳王氏和柳叶则是放松了不少。 当初收留柳兰是念着旧情也是同情,可他们都怕柳芽回来后会生气,这一个月都过的很是忐忑。 “小宝听话,二表姐不是外人,娘也在这陪着你呢。” 柳兰忍着疼痛,一只手摸着张小宝毛茸茸的脑袋。 “娘吃糖,不疼。” 张小宝犹豫着拿起一颗糖,见柳芽还是笑着看他,这才敢塞进柳兰口中。 糖果是甜的,可柳兰却吃出了满嘴的苦涩,和着眼泪一并咽到肚子里,说不出的委屈。 柳芽的笑容一向很有亲和力,不多时张小宝就卸下了心防让柳芽很他检查。 第三百五十四章 进宫面圣 比柳芽预想的情况要好一些,大概是柳老太那一脚的力气不够,又或者张小宝躲开了,脏腑并未受伤,但肋骨有骨折的迹象。 柳兰免不得要一顿痛哭,还是怕正骨的时候吓到一双儿女,这才放开了儿子,跟着风娘去了正院那边去。 出门这么久才回来,柳王氏张罗了一大桌的饭菜,众人对柳芽都是关怀备至,只有张水生面对这个能干的侄女不敢抬头。 “小姑父以前做货郎,可想过再操持老本行?” 吃完饭后,柳芽才有空和张水生说话,语气也很和善。 因为家里人太多,又有正事要和柳芽说,所以柳兰一家几乎没怎么开口。 “我想着等再存点钱,就上点货卖。挣不着大钱,好歹能养活一家人,就是得让你小姑吃苦了。” 张水生搓着手,他知道现在的安稳都是吃用这个能干的侄女赚来的银子。 就连家里张罗的新房子,也都是三房给垫上的,指望着做货郎赚的钱,不知道要还多少年。 柳王氏等人都静静的看着柳芽,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说,这是柳芽第一次主动提及这个话题。 “小姑父要是不嫌弃,我倒是有个买卖适合你做。不过这买卖也不能常年做,只要吃的起辛苦,一年攒上几十两银子不成问题。” 柳芽心里暗叹,她对老宅那边仇视是因为他们都是黑心的,并没有对柳兰一家也有敌意啊。 “啥买卖?那得不老少的本钱吧?” 张水生顿时有了希望,可想到本钱又苦了脸,他现在赚的工钱连做货郎都不够。 “货我已经选好了,正在运过来的路上,是从边关进的一批皮子,小姑父只管替我卖了,不用你出本钱。” 柳芽喝着山楂水,忍着揉撑着了的肚皮的冲动,尽量让身子向后靠去。 一路没消停过,柳芽的确是瘦了一些,柳王氏恨不能她一顿把一个月没在家吃过的饭都补上,不撑着才怪。 “皮子?”张水生愣了一下,随即道:“我就卖过点碎皮子,镇子上殷实人家买了冬天缝个毛领,算不得懂行啊。” 闻言,柳芽轻笑道:“不瞒小姑父,我是打算自己出设计图,然后和成衣铺合作。不过剩下的毛边,可是不少,小姑父看看能吃下多少,等卖出去以后咱们五五分账咋样?” “那哪行?” 张水生激动的站起来,连连摆手道:“以前我卖毛边的时候,本钱也就赚两成。二侄女你不让我拿本钱,我拿一成就中了,可不能再占便宜了。” “你小姑父说的没错,就是你一文钱不给我们,你小姑父也得帮着你卖,要不我第一个饶不了他!”柳兰忙道。 “小姑、小姑父你们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 喝了几口山楂水,柳芽继续道:“这剩下的皮子,不止是能做毛领的,还可以做成其他东西。我想着咱们村里手工活好的妇人不少,要是能做成成品去卖,价钱只会更好。” “不过除了一部分我会放在合作的成衣铺子寄卖,剩下的就要零售了。量太多,小姑父一个人可忙不过来。所以到时候,还得麻烦小姑父四处跑跑,咱们把东西批发出去才是正道。” 既然柳叶已经做主收留柳兰一家,柳芽也不介意再帮一把,让他们能早点独立,而不是搬出去之后要为生计犯愁。 至于柳兰日后会和老宅那边如何相处,柳芽并不关心,也不会从中干涉,只要不把麻烦带给他们就成。 果然,柳兰听了之后便动了心思,就连柳王氏也是很感兴趣。 只是大家都明白,这是柳芽有心要帮柳兰他们两口子,便也没人跟着抢这个好活,否则王家人就能吃得下。 夜里柳叶姐妹几个睡在一屋,柳苗和杏儿早早的就睡着了,柳叶则是挨着柳芽和她说话。 “在大姐眼中,我就是这么不近人情吗?” 听到柳叶说出因柳兰一家而担心她不高兴的忐忑,柳芽很是无语。 “是大姐想多了,我们家芽儿可不是那种冷血的人。”柳叶连忙道歉。 “这点大姐你又说错了,我还真是冷血的人。” 柳芽转过身看着柳叶,低声道:“因为大姐帮的人是小姑,小姑父也不是那种吸血虫,所以我才会给他们一个安稳的机会。换做是其他人,也许我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赶人。” “这个不用你说,大姐也不会犯傻的。” 明白柳芽的意思,柳叶叹道:“那会你不在家,没看到小姑他们一家被那边打成啥样。要是咱们不管,他们一家子不是饿死就是卖身为奴去了。” “那老虔婆真是狠心,咋就能下得去手呢?” 柳芽很怀疑柳老太的心是铁打的,换做任何一位母亲,也狠不到这种程度。 又叹了一声,握着柳芽的手,柳叶继续道:“看到小姑他们,我就想到咱们一家人是咋熬过来的。可他们没有个能干的你撑着家,想起以前小姑对咱们的好,我这心里就难受的慌。” 因柳叶的话,原主的记忆再度浮现,柳芽很理解柳叶当时的感受。 姐妹俩又聊了一会柳兰家的事,柳叶才问道:“你这次去北边,可是出了啥事?咋你回来瘦了一圈,江公子却没回来呢?还有铃铛呢?” 提起靳北疆,柳芽的脸不争气的红了。 同床共枕,还有那几次的亲密接触都一一浮现在脑海,仿佛还能感受到他炙热的气息萦绕在身侧。 好在天色已晚,柳叶也看不清,否则柳芽这就是不打自招了。 “铃铛有点事暂时回不来,我就是一直在赶路没吃好才瘦的。” 怕柳叶看出端倪,柳芽打了个呵欠,翻过身道:“大姐我困了,回头我再和你细说。这次北上,除了带回些生意,我还带了不少人呢,回头得多收拾几间屋子。” 翻过身的柳芽闭眼假寐,心里却想着靳北疆应该回到京城了,也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什么。 被柳芽惦记的靳北疆,此刻刚刚回到九王府不到一个时辰。 “备马,本王要进宫面圣。” 穿上华贵的锦服,靳北疆戴上先皇赐给他的黄金面具,语气冷嘲的吩咐道。 第三百五十五章 无视天威 世人皆知满朝文武除早朝进宫朝圣,其他时间想要觐见帝王需要递折子、身着朝服,且宫门落锁后非十万火急军情不得靠近宫门。 但靳北疆却是例外,在先太子薨逝之后,靳北疆因一场火灾而容貌在先皇身边静养了半年之久,再出现在世人眼前时便佩戴着一面黄金面具。 先皇在面具左右两侧各题了几个字,分别是‘如朕亲临’、‘皇太孙’。 这面具代表了靳北疆特殊的身份,亦是先皇对他的保护。 “九贤王身子可是大好?这群御医,竟然不知事先禀报于朕,莫不是想欺君不成!” 因靳北疆突然进宫,皇帝舍下了最近新宠的妃嫔,火气无处可发泄,便把怒火对准了御医。 靳北疆见到皇帝并未起身,悠哉的品着宫中的贡茶。 如朕亲临这四个字,代表的是先皇,即便皇帝也不敢让靳北疆行礼。 但靳北疆坐的位置,却能让皇帝清楚的看到‘皇太孙’三个字,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皇帝的心头,却又不能明着如何。 “本王小憩时,父王入了梦境,醒来顿觉身子大好。” 靳北疆睁着眼睛说瞎话,偏偏那冷冰冰的语气,让人不敢去揭穿。 皇帝的假笑僵住,对于已故太子他羡慕嫉妒,更多的却是恨。 同为皇子,先皇眼中只有太子一人,就连靳北疆也因爱屋及乌被先皇带在身边教导。 哪怕先太子死了,靳北疆也没有失了帝王宠,反而因先太子以帝王至尊的规格藏于先皇早就准备好的皇陵一隅,让朝中上下都认为先皇是要传位于靳北疆。 想到当年是如何得到帝位的,皇帝看向靳北疆的眼神控制不住的流露出杀机。 “皇兄只有你一子,定是眷顾。如今你既大好,明日便入朝吧,也好平息了外界流言。”皇帝语气生硬的道。 “本王休养了这么久,是该接管之前的差事,不好让皇叔为之操心。” 靳北疆没有客气的意思,将把玩了许久的玉佩扔在桌面上,冷声道:“当年父王在与北疆的战事中不幸遇难,本王追查多年,终于找到了这个证据,不知皇叔可认得此物?” 皇帝看到玉佩上刻着的字,顿时脸色大变,眼神微闪。 不等皇帝想好说辞,靳北疆起身道:“本王不是父王,所以这次侥幸能够在刺杀中生还。但皇叔也不是皇祖父,否则本王伤重半年之久,那行凶之人早该诛灭九族!” “皇侄且别动怒,你受伤一事朕已查证,是有人陷害……” “那些骗世人的理由,皇叔还需要在侄儿面前再说一次吗?” 冷冷的打断皇帝的话,靳北疆寒声道:“看在皇后曾照顾过本王的情分上,本王可以不灭国丈九族,但那人必须死!” “这……不能商量吗?”皇帝的视线还落在玉佩上,内心烦躁不安。 “就凭这枚玉佩,本王没有提剑去国丈府走一遭,已经是极限。” 拿起那枚皇帝想要毁掉的玉佩,靳北疆嘲讽道:“明日一早本王要在宫门看到那颗碍眼的人头,否则本王不介意在早朝之际,亲自问问国丈这枚玉佩的来历。” 话落,靳北疆大步离去,至始至终不曾对皇帝有一丝恭敬。 满面阴骛的坐在雕龙的软榻上,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皇帝才敢动手掀翻了小几。 “你们父子欺人太甚!朕乃是天子,你竟敢无视君王!” “靳北疆,朕不会饶过你,你和先太子一样,都是朕心头的刺,除之而后快!” 御书房里帝王大怒,这个消息却没有传将出去。 但时刻关注皇宫的重臣,又怎会不知卧床休息的靳北疆突然进宫,将会是怎样的信号? 京城,风云即起。 京城的消息,很难会传到北地,至少除了那些和京城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官员们,轻易不会知道。 连续一个多月,北地许多府城都在追拿飞天大盗。 尤其是锦城为最,被盗走了大半身家的府丞,恨不能绝地三尺找到盗贼,好追回他积攒了半辈子的财物。 而作为被通缉的盗匪之一,柳芽的生活丝毫不受影响,反倒是因为家里多了几个徒弟,生活充实了很多。 “不是要等到中秋吗?怎么突然就把人送过去了?” 铃铛归来,带给柳芽的消息让她有些疑惑。 柳树林为了能巴结上府丞,主动让柳雨代替柳雪去给府丞做小妾,这事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柳芽没想到会这么急。 “冯家周转不灵,府丞又摊上事恼火着呢,为了证明忠心,就急巴巴的把人送过去了呗。” 铃铛撇嘴,很厌恶卖女求荣的柳树林。 柳芽点头表示知晓,便不再关心此事,在她看来柳雨遇到府丞那种有怪癖的男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可柳芽没想到她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却因此给自己带来了麻烦。 府丞损失了那么多银子又追剿不回来,自然是有赚钱的事就想掺和一脚,正好合了冯老板和柳树林的心思。 如今柳芽正在全力培养风娘医术,给子安施针的事,也渐渐转移到风娘手中。 “很不错,子安的身体便交给你负责了,有不确定的地方再来找我。” 对于风娘的悟性,柳芽也只有羡慕的份儿,当初她学医的时候天赋可没有风娘高,或许是那时的她并不醉心医术的缘故。 “柳姑娘,你确定没有你在,风娘姐姐真的能治好我主子?” 吴青担忧的开口,他是知道风娘学医的时日不长,生怕主子被扎坏了。 “风娘习医的日子是短了些,但固定的穴位她拿捏的很准。” 柳芽虽然是解释给吴青听,视线却一直落在子安身上。 不知是失望了太多次,还是对柳芽的绝对信任,子安挥手示意吴青退后,没有阻拦风娘为他施针,这是他对柳芽的信任。 吴青虽然担心风娘医术不精,但主子的话他不敢不听,只能退后。 风娘学习医术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下手却是快准狠,与她是习武之人有关。 “很有天分,我就说你一定行的。” 柳芽赞赏的开口,又交代子安一些注意事项,这才起身离开。 给子安擦干净后背上的血珠儿,吴青低声问道:“主子,奴才许久没给夫人回信了,夫人会不会起疑?” “明日你去一趟府城,该怎么回话你心里有数。另外,替我给外祖带一封信过去,那女人拿了我们母子的也该是时候还回来了。” 子安声音有些虚弱,眼神却不若平日里那般与世无争的淡然,又吩咐道:“做的干净一些,不要把麻烦带到这来。” “柳姑娘给主子解毒的事,以夫人的本事,怕是瞒不了多久啊。要不咱们离开的时候和柳姑娘说一声,让他们一家搬到别的地方避难去?” 第三百五十六章 被府丞盯上 吴青担忧的提出建议,自家主子现在的能力还顾及不到柳芽一家的安全。 子安没有说话,视线落在门口的位置,眼神也深沉了几分。 并不知道即将有大的麻烦要找上门,趁着最近一段时间有空闲,柳芽把大半精力都用来教风娘医术。 “主子,这缝合术可以外传吗?” 风娘憋了好些日子,才鼓起勇气问道。 “只要是用来治病救人,自然可以。” 柳芽不去问风娘想要传给谁,而是道:“当初我只学了外伤缝合,治疗内伤接触的并不多。你虽然缝合的手法不错,可遇到伤患的时候会有各种突发状况,你需要临场应变。” 没有资料可以给风娘看,柳芽将必须要注意的事项都已经告知,再多的也只能在实践中教导了。 “奴婢想离开一段时间,还请主子成全。” 风娘跪在柳芽面前,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将缝合术传到军队去。 靳北疆的暗卫队,大多数时候执行秘密任务,但也会以各种身份潜入某些地方。 比如风娘曾女扮男装去过军营,见证了许多将士因外伤不愈而丢了性命。 “两个月的时间可够?你可以在镇子上教人缝合术,有不懂的地方我也能去指导。子安那边,还需要你继续医治。” 柳芽对风娘的去向有了猜测,但并不打算询问。 “多谢主子,奴婢这就去安排,会尽快赶回来。” 风娘难得的露出笑脸,朝柳芽行礼后急急的转身出去。 正要进门的铃铛及时闪身,这才避免被风娘撞到,嘀咕道:“比我还毛躁,也不知道主子怎么会觉得你好。” 柳芽耳力好,自然听到铃铛的话,也知道这丫头自从见到风娘后就一直在争锋,不免觉得好笑。 “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给铃铛倒了杯茶,安抚一下浑身是刺的小丫头,柳芽笑问。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姑娘要听哪个?” 铃铛一口干了茶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倒是真的渴了。 “先听好的,高兴高兴。”柳芽道。 “这是我接下来的府城悬赏,姑娘不用担心有人怀疑到你头上了。” 将通缉画像放在柳芽面前,铃铛捂嘴偷笑。 柳芽嘴角轻抽,一张是满脸的络腮胡子的男人,一张是贼眉鼠眼却戴了面巾的,根本就看不出这两人的真实容貌。 “这画像确定能抓到人?”柳芽咋舌。 朝廷的画师是闹着玩的,还是府丞那边吓傻了,竟然忘记他们的形态? “估计是府丞被前主子吓破胆了,不敢如实描述外貌。再说府丞丢失的那些财物都是不义之财,他就算想抓人也是私下里的,哪敢明目张胆的来。”铃铛倒是给出了合理的解释。 柳芽只是点点头,只要她不是通缉犯就好,大不了避着府丞一点。 “坏消息呢?”柳芽问道。 “您不在家的时候,那曹管事不是陪着大表姑娘补了回门吗?回去后就被曹娘子的娘家人给发难了,差点一尸两命。” 铃铛恼怒的说着自己打听来的消息,愤愤的道:“要不是姑娘给买下的那李婆子有点本事,早就收买了人去找曹管事求救,只怕大表姑娘服了姑娘给留下的保胎药,也撑不到大夫过去。” “我回来的时候该去看看表姐的。” 柳芽自责的道,眼神渐渐染了冷意,自然是对曹娘子一家的狠。 当初选中王兰做妾,那曹娘子便抱着去母留子的狠心,柳芽自然是不会同情这种狠心的妇人。 这次曹管事是站在王兰这边,否则即便王兰不愿意和离,柳芽也会想办法弄死他,否则王兰母子日后也难平安。 “去药房找一些安胎药,还有适合产后的补品,你亲自去一趟府城给我表姐送去。” “再去庄子那边问一问,可有信得过的接生婆,我怕表姐生产前后还会再有事。” 柳芽用意念查看空间里的人参,只有一株超五十年份的,其他的最多也就是十来年的样子,药效差了些。 铃铛领命去找药材,柳芽忙闪身入了空间,将新鲜的人参装在玉盒里,这样即便储存几个月也能尽可能的保持药效。 叮嘱铃铛不要将消息传出去,柳芽又塞了一沓小面额的银票让带给王兰。 “告诉表姐别舍不得用银子,他们母子平安才是最重要的。既然没有和离的心,那就让曹管事彻底厌恶了那老巫婆,否则他们母子迟早会被曹娘子打压的喘不过气。” 柳芽能为王兰做的就这么多,她总不能把人接回来养胎,且王兰的情况也不适合奔波。 “要不奴婢寻个会功夫的小丫头先给大表姑娘用着?” 铃铛抿了抿唇,郁闷的道:“就怕主子你说这么多,大表姑娘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大户人家的腌臜事多着呢,那曹娘子见过的阴私是咱们想不到的。” “你看着安排吧,要是表姐真的扶不起来,那也是她的命。”柳芽同意了铃铛的话。 柳王氏等人并不知道王兰回了一趟娘家后,再回府城差点被磋磨死,否则必定会痛哭一场。 铃铛还没有带回消息来,三房倒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见三房当家作主的都是女人,来人更是鼻孔朝天,连正眼都不给一个。 “到底是乡下人,连杯热茶都不备上,能做什么大事。”来人训斥道。 柳王氏脸皮发烫,就想起身去倒茶,却被柳叶按住了肩膀。 “不知您是府丞大人府上的何人?我们这样的乡下人家,连县太爷家的下人也没见过,不知该咋招待,真是失礼了。” 柳叶嘴上说失礼,却没有让人备茶的意思。 至于用县太爷打比方,也是在指来人不过是个下人而已。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我可是府丞大人府上的管事,便是大人府里的一些事也能做主。”来人怒道。 柳芽勾唇冷笑,倒了杯凉茶放在管事面前,询问道:“乡下人习惯了喝凉水,管事大人将就些吧。只是不知道我们这样的农户,咋就劳烦您这样的大人物来跑一趟呢?” “哼!” 管事重重的哼了一声,虽然待遇差了些,可柳芽这声大人让他有了高高在上的感觉,便也认为柳芽没有说谎。 乡下人嘛,有茶的人家都不多,还指望是好茶不成? “听闻你们家倒腾了个新买卖,府丞大人有心要帮扶你们一把,一百两银子买下你们家的几个方子,还不磕头谢过府丞大人仁善?” 第三百五十七章 给我绑了 柳芽心中嗤笑,这府丞的胃口不小,竟然想用一百两买他们家所有的方子,当真是够无耻的。 柳王氏和柳叶也都是脸色大变,显然被吓到了。 民不与官斗,府丞真的盯上了他们家的方子,他们还能留得住吗? “是我听错了,还是管事大人说错了?” 柳芽淡淡的反问,落在在下首位置,娇小的身姿却不见怯懦。 “你没听错,大人仁善,给你们一百两银子,你们一家子几辈子也攒不下这么银子。”管事嘲讽道。 “一百两银子,还想买几个方子,府丞大人是想强买强卖吗?还是说管事你从中昧下了银子,想要抹黑府丞大人的名声?” 重重的一拍桌子,柳芽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怒道:“来人,把这个要坏府丞大人名声的管事绑了!” “你敢!”管事也是用力的一拍桌子,指着柳芽怒喝。 轻蔑的一笑,柳芽用实际行动告诉管事她到底敢不敢。 三房的人下人对柳芽绝对的服从,故而齐春花姐妹冲进来就把管事堵了嘴,捆的结结实实的。 “死丫头,你敢这么对我,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赶紧放了我给我磕头赔罪,再把方子拿来给我,我还能考虑不把这事告知大人,否则你们一家人都别想好过!” 管事被押着跪在地上,嘴里还说着威胁的话。 柳王氏吓得要昏过去,柳叶也是俏脸苍白。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根本不是府丞大人府里的人,否则怎么会一再的抹黑自己的主子?我柳芽虽然是农女,可也知道大官最爱惜名声,怎么会做这种奸商才干的事?” “巧了,之前去府城的时候,我一不小心救了知府大人的小公子,正好把你送到小公子那去,想来你到底是谁的人一查便知。” 柳芽挥手,对齐春花吩咐道:“把人送到府城,为了安全起见,你先进城见了小公子,免得这恶人还有同伙再对你们下手。” 齐春花立即明白柳芽的意思,忙道:“姑娘放心,奴婢一定会把人交给知府小公子手中,说不定府丞大人知道姑娘这么维护他,还要感谢姑娘呢。” 管事还想说话,可嘴被堵上了,只能发出呜呜啊啊的声。 柳芽摆了摆手,齐春花便拽着人往外走,管事想要挣开却被齐春花狠狠的修理一番,这才老实了。 “这可咋办?府丞那是多大的官啊?咱们哪能得罪的起啊!” “芽儿,要不咱们把方子交出去,娘心里头害怕。” 柳王氏带着哭腔,身子都在发颤,可见她有多恐慌。 柳叶抿着唇瓣看向柳芽,她也是害怕的厉害,但不想干涉柳芽的决定。 “娘不用担心,府丞想要咱家的方子不假,可也不敢来硬的,否则他这官就做到头了。” 上前扶住柳王氏,柳芽浅笑道:“不过娘最近少出门,省的他们背地里做手脚,剩下的事我会摆平的。” “芽儿你可别逞能,破财免灾也没啥的,娘就想你们都好好地。”柳王氏抓着柳芽的手道。 “我知道分寸的,况且那几个方子都已经和别人合作了,府丞敢威胁咱们,也得看他敢不敢得罪咱们合作的人。”柳芽自信的笑道。 当朝九贤王,那是真正的皇亲国戚,一个小小的府丞敢与皇家人去争利益吗? 靳北疆的身份不能公开,但靳北疆留在这边的人可不是吃素的,柳芽自己搞不定府丞,自然要交给他们去解决这个麻烦。 见柳芽是真的不把府丞放在心上,柳王氏的心稍稍安定了些,便也不再叮嘱什么。 齐春花把人带到县城之后,管事便找机会逃脱了,齐春花也没有追人的意思,只是确定了管事去见了谁,便回来给柳芽复命。 “这冯老板倒也是个有本事的,得罪了那么多人,还敢回县城嘚瑟,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还真以为自己是福星高照了呢。” 柳芽冷笑一声,让齐铁汉套车去了镇上。 王青如今在陈兴酒楼跟风掌柜学习,柳芽要找人自然是得来这。 对付冯老板的事,陈老板和陈老爷就能搞定,但是府丞那边的事还是得靳北疆的人出马,柳芽打算让王青去联系。 皇亲国戚的大腿该抱就得抱,让王青和那些人打交道是有利无害的。 “表哥也跟着一道去府城吧,大表姐那边的情况我现在也说不准,有你在附近她也能安心养胎。” “除了府丞的事,表哥也不用瞒着那曹管事,知道咱们越做越大,他只会对大表姐更好。” 对亲人,柳芽是真的上心。 “好,我一定不会辜负表妹的期望,争取早日能给表妹长脸。”王青握紧双拳道。 柳芽笑了笑,叮嘱几句后便把庄子的地址给了王青。 庄子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是以和王青说过话之后,柳芽才去找陈老板。 “陈叔,这次我想玩把阴的,让那姓冯的一两个月都没法再出来蹦跶的那种。” 说完来意之后,柳芽磨牙道:“他既然偷偷的来红湖县,必然是不安好心的。想想当初菜农的事,姓冯的推出几条狗就脱身了,我不甘心。” “这种事,你一个小丫头家家的别沾手,交给你陈伯去办就是了。” 明白柳芽的意思,陈老板沉声道:“他得罪的可不止是我们兄弟,只要让那些差点家破人亡的人知道他偷偷回来了,不弄死他都是心善。” 看着一脸阴沉的陈老板,柳芽打了个冷颤,第一次知道笑面的人狠起来更吓人。 “那我可等陈叔好消息了。” 柳芽呲牙一笑,露出一对甜甜的小酒窝,单手托腮道:“陈叔,我今儿来不仅仅是为了这事,还有个赚钱的买卖想和你商量,就是不知道陈叔还有没有拼劲儿了。” “小丫头,你不是来算计你陈叔的吧?”陈老板故作防备状。 “那就看陈叔愿不愿意让我算计了,嘿嘿。” 柳芽眼里闪着慧黠的光芒,如同一只小狐狸般,精明又可爱。 陈老板不吭声,柳芽却拿出几张地契摊放在桌面,笑而不语的等着陈老板主动找她商谈。 谈判桌上,谁着急谁就输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府丞的狠 国丈府小公子因妒恨暗杀当朝九贤王自裁身亡,国丈到贤王府磕头赔罪,一场刺杀皇亲国戚的‘悬案’看似到此终结,但朝堂争斗却因此而拉开正式帷幕。 朝堂上的风云诡异,并不会波及到偏远之地,甚至连风声都无法传到。 柳芽并不知京城情况,这段时间她很忙,当初给靳北疆的那些计划书,涉及到人员培训和货品准备,忙的柳芽恨不能有分身术。 “姑娘,表少爷的信。” 铃铛回来时,带了一封王青写给柳芽的信件。 在柳芽看信的同时,铃铛也禀报了她在府城那边搜集的情报。 “表哥信上说府丞是二皇子的人,那咱们是不是动不了了?” 好看的眉毛紧蹙,柳芽颇为头疼的问道。 靳北疆的大腿够粗,可其他皇亲国戚一样不是柳芽能够抗衡的,这身份到底是弱。 “一个二皇子而已,前主子才不会给他脸面。” 铃铛哼了一声,低声道:“主子有所不知,太子和二皇子最近斗的厉害,那知府大人可是太子的人,让他们自己先斗一斗再说吧。” “知府也是太子的人?”柳芽微惊。 之前和靳北疆去光顾过曹家一回,那曹家也是太子的人,如此知府是太子的人也就正常了。 官商相护,才能给太子争取更大的利益。 “锦城那边的事你替我盯住了,能把这些人一窝端了更好,即便不能也先把府丞解决了,省的给咱们找事。” 柳芽揉按着眉心,又询问了王兰的近况,便又投身于研制护肤品的事。 江南的产业,柳芽可是很上心的,在那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扎根,何愁赚不到银子? “姑娘,柳村长来了,好像挺着急的,要见你。” 齐春花小跑着进门来传话,语速飞快的道。 柳芽怔了一下,忙穿上鞋子去了堂屋。 柳村长眉头紧皱,一看便知道遇到棘手的事了。 柳叶正好提着茶壶回来,不等柳芽询问,柳村长便道:“芽儿,朝廷派人下来挨个村子通知了,今年征收的粮食加了三成,还不许用银钱代替。” “还说荒地但凡不种粮食的,也不免税了,这可咋办啊?” 因为有不少地都种了土豆一类的,甚至每家每户都留了一些地种药材,按照这个收粮税的方法,只怕今年的口粮都不剩了。 柳芽心里咯噔一声,之前和靳北疆相处的时候,并未听他说过这事。 是府丞搞的鬼? 这分明就是在针对他们这些开荒种药的人,到时候再提高粮价,哪怕是种药材再赚钱也买不起粮食吃。 “堂爷爷别急,我让人去打听一下,看看是咋回事。” 柳芽心里有数,脸色也凝重起来。 柳村长哪里能安心,而是问道:“丫头,你说是不是和南边水灾有关啊?要不要通知大家伙提前把粮食买回来,省的收税的时候再涨价?” “家里存点粮食也好,不过粮食要是涨价的话,可千万别买。” 屈指敲击着桌面,柳芽轻声道:“灾患年间哄抬粮价是要犯罪的,哪怕是有部分地方受灾,可边关没有战事的情况,不应该加税才对。” “行,我知道了。但你心里得有个谱,估计其他村子的村长也会来问这事。朝廷真要这么干,哪里还有活路啊!” 柳村长一拍大腿,满面愁容的离开了。 柳叶在一旁没有说话,只剩下姐妹两人的时候才问道:“芽儿,你说是不是那府丞干的?” “姐姐和我想的一样,这府丞倒是够狠。”柳芽浅笑。 “那可咋办?府丞可是大官,真要是对付咱们家,能斗得过他吗?” 柳叶急的站在地上直转圈,却想不出有谁可以帮他们。 柳芽虽然认识不少人,可到底没有府丞的身份贵重,她更是不认识贵人啊! “大姐,遇到事情不能急,不是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吗?咱们还没被逼到绝路,到秋收也有一个多月的功夫,还怕想不到办法?” 柳芽不好说靳北疆是九贤王的事,但抱着这么一条大粗腿,还是在靳北疆封地的范围,她会怕一个小小的府丞? 但柳芽也不会直接去求助靳北疆,总要试试自己先想办法,求人可不是好习惯。 且…… 想到靳北疆说的那些表白的话,柳芽的脸浮现一抹红晕,她刚刚竟然想着要做能站在靳北疆身侧比肩的女人,而不是被他娇养的女人,真是脑袋抽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热了?” 不知柳芽在想什么,柳叶见她面色绯红,急的忙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柳芽心中大囧,清了清嗓子道:“我想到办法了,这几日可能会忙一些。最近家里怕是不安生,要辛苦大姐一个人撑着了。” “自家姐妹,你这么客气做什么?”知道柳芽没病,柳叶才安心下来。 “再有人因为荒地的事找上门来,你就告诉他们,咱们家收药的时候,可以用粮食来抵银子,但最多只能按照去年亩产的三成用粮食抵,其他的还是用银子结账。” 府丞想釜底抽薪,却不知道柳芽手中有多少粮食,便是三五年都这么玩,她也撑得住。 何况种药田的不算多,其他几个村子也不过是种些高产的土豆一类罢了。 柳叶点头表示记下了,柳芽又道:“另外,大姐去村长家说一声,就说我要买各村的荒地,一亩地我出三两银子,契约到手立即付现。” “那府丞能允许吗?”柳叶皱眉。 “还记得咱们家收购白菜的事吗?”柳芽坏坏的一笑。 柳叶略一思忖,便明白了柳芽的意思,当即褪去了愁容,笑道:“大姐是白操心了,你这小脑袋瓜转得快,这回又要狠赚一笔了。” “大姐就不怕我想岔了,回头高价买了那么多荒地都砸手里吗?”柳芽笑问。 “也没贵多少,大不了就种药田呗,哪怕是买粮食交税也不亏,只是头几年白干了而已。” 柳叶的格局比以前大了,自然不会盯着那么一点的利益看。 吩咐铃铛去查征收粮税的事,柳芽不确定那府丞的手笔有多大,更想知道这事有没有知府大人的手笔,以及朝廷那边的态度。 这几日柳芽刚刚教出一批制作护肤品的徒弟,也是到了去验收成果的时候,所以柳芽是真的很忙。 “姑娘,这些日子制作的东西都在这了,请您验收。” 一个三十岁的女子,声音轻柔却恭恭敬敬的开口,面容更是南方标准的小家碧玉。 “几个美容师的手法如何了?”柳芽询问。 “回姑娘,有所进步,这会还在练习中,姑娘可要一道考核了?”女子请示。 柳芽随机抽选了几样,对成品很满意,便开口道:“嗯,把人都叫来吧。” 第三百五十九章 别让我恶心 既然要开女子会馆,自然是不能只卖护肤品,历来美容院都是赚钱的好地方。 江南女子多娇美,即便不保养,皮肤也较北方女子的更为水嫩。 但女子爱美乃是天性,能有更美的机会谁会错过? 一番考核下来,柳芽十分满意,自然少不了奖赏,这也是她对员工的福利待遇。 “芸娘,我有些话和你说,随我来。” 柳芽要忙的事多,江南的生意越早做起来,便能越早赚到银子。 芸娘颔首跟在柳芽身后,规矩却又让人赏心悦目,并不会觉得她低人一等。 “坐吧。” 芸娘是靳北疆那边送来的人,柳芽从未把她当做下人看待,也不曾询问芸娘的身份。 “我与你主子是合作关系,但这千金坊有我的一半,托大的说一句,也是你半个东家。别的事我不管,只要千金坊能赚到我预期的银子,决不亏待了你。” 芸娘要起身谢恩,却被柳芽的手势打住。 “这是我给给你的分红文书,他如何给你工钱我不过问,但我拿到多少银子,将会关乎你日后能拿到手多少好处,我希望你能用心经营。”柳芽坦诚道。 芸娘看了文书后,惊讶的抬起头来,发觉自己失态了,忙垂首道:“芸娘万万不能收,经营好千金坊,本就是芸娘该做的事。” “我给你银子,自然也是要拉拢你这个人。” 见芸娘面色微变,柳芽轻笑道:“放心,我不是要你叛主,只是在你方便的时候,能帮我在江南置办些产业便可。类型不拘着,合算便成。” 芸娘稍稍松了口气,真怕柳芽会给她出难题,她不会叛主也不想做对不起柳芽的事。 同为女子,芸娘自然有过一段过往,自是不想看到一个有些本事的小姑娘出事。 “姑娘严重了,芸娘能做的必不会推辞。”芸娘承诺道。 “如此便多谢了。” 柳芽浅笑,将文书再度推到芸娘面前,笑道:“芸娘放心收着便是,在我手底下做事的人,都会有不同的福利待遇。人才可遇不可求,我不希望有人因为银钱之事背叛。” 芸娘愣了一下,看着文书不由得心中感叹。 知道千金坊日后会如何运转,芸娘很确定必然会大赚,至少柳芽在文书中所写的几个段位的分红,她在一年内定能拿到。 几千两银子的分红,这位小东家当真是大手笔,日后必少不了愿意忠心追随之人。 柳芽并不知道芸娘心中所想,交代了一番后,便让芸娘准备启程南下的事,而她则是去找庄叔,询问粮税的事。 “这事虽然是府丞的意思,可知府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的默许了,但只针对红湖县,其他地方并未有官府文书下达。” 庄叔在柳芽面前并不托大,如实将得来的消息告知柳芽。 “倒是我连累了乡亲们。”柳芽冷笑。 “可要奴才请示主子?”庄叔询问,想来是在得信后便想到这一点了。 “暂时不必,我还想看看府丞能玩的多大呢。” 柳芽摆手,离开之前给庄叔留下两瓶药丸作为感谢,人情上柳芽一向大方。 但柳芽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之后,庄叔立即将这件事汇报给靳北疆,自然也包括柳芽最近在忙些什么,以及柳芽对待此事的态度。 回到家中,柳芽便发现家门口停了辆马车。 因为家中没有成年男子待客的缘故,柳芽家里很少有来客,倒是让柳芽有些疑惑马车的主人是谁。 “姑娘回来了,府丞大人府上的姨娘来了,大小姐正在堂屋待客呢。”齐铁汉上前接过驴车,对柳芽说道。 “是柳家二房的柳雨,是顶着柳雪的身份去给府丞做妾的,但前段时间说是失宠了啊?”铃铛对自己的情报有误很懊恼。 做妾室的,除非是得宠,否则连府门都走不出去,也难怪她会这般想了。 “先会会再说。” 柳芽勾了勾唇,也想看看这个一心奔着富贵的柳雨如今有何不同。 刚进了院子,柳芽便听到柳雨带着恶意指使人的声音。 只是柳叶如何应对的,柳芽并不能听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没能让柳雨满意,否则她也不会气的又摔东西又是骂人的了。 “春花,你可记下了这位姨娘一共摔坏了多少东西?一会她走的时候,记得让人把赔银子。” 柳芽进屋后,不拿正眼看柳雨一眼,吩咐一直守在柳叶身边的齐春花。 三房又不是第一次被人砸了,下人都知道该如何处理,不让柳雨心疼一回,指不定还有下次。 “柳芽你敢问我要银子?我现在可是府丞大人的姨娘,你不想好了是吧?” “赶紧跪下来给我磕头赔罪,我心情好了就不跟你计较了。” 柳雨傲娇的仰着头,明明比柳芽生日还小一点,却因已经嫁人了梳着妇人头,一身贵气十足的衣裳愣是让她穿出暴发户的感觉。 尤其是柳雨那张调色盘的脸,让柳芽差点没吐了,不由得庆幸自己还没吃饭呢。 “你还知道自己只是个姨娘啊?不过就是个玩意罢了,楼子里一抓一大把,就是不知道我要是给府丞大人送去两个比你好看又会来事的,你这不知道第多少个暖床,还能不能有好日子呢?” 柳芽纯属是为了气人,让她送这么大的小姑娘去给府丞糟蹋,柳芽干不出来那种肮脏事。 “铃铛,你知道像她这个年纪,长相比她好的值多少银子不?” 看着柳雨气的身子都在颤,柳芽转首问向铃铛。 “人牙子那没怎么教过的七八两银子,要是楼子里教了段时间的就贵些,估摸着十几两银子起。”铃铛笑嘻嘻的回话。 “你们!”柳雨到底见识少,没为难到柳芽,反倒是把自己给气的不轻。 “啧啧,原来能做姨娘的姑娘,身价才这么低啊!” 柳芽啧了几声,视线终于落在柳雨身上,就像是在打量她能值多少银两。 自从做了府丞的姨娘之后,柳雨没被冷落几天,这几日更是被府丞惯着,连当家主母都给她脸面,一时真的以为自己是贵人了。 “放肆!我们柳姨娘可是官眷,岂能让你们嘲讽!”柳雨的丫鬟呵斥道。 柳芽眉头一皱,这声柳姨娘听着可真刺耳。 柳雨以为柳芽是害怕了,脸色总算好看几分,哼道:“你现在跪下来求饶还来得及,毕竟咱们都姓柳……” “别介!” 柳芽忙打断柳雨的话,故意干呕了几声,厌恶的道:“你们二房的闺女上杆子做妾,我也不说你志向不高,那是你自己的事。” “但你可别说都姓柳这话,没得让我恶心,我们家可没那主动要顶包去做妾的姐妹。柳雪姨娘?” 柳雨脸色又变了变,她现在最厌恶别人叫‘她’的名字。 “给我掌这贱人的嘴!” 第三百六十章 讹人 柳雨气的指着柳芽,满眼的恶毒。 丫头立即领命,抬手就要打向柳芽,却被铃铛一脚踹出去。 “什么玩意,也敢欺负我家姑娘?” 铃铛呸了一声,站在柳芽身侧就像保护神一般。 柳叶松了一口气,看向柳雨的眼神也冷了几分,不悦的道:“柳姨娘,我们一家虽是农户,可也是良民!”不是一个姨娘能欺辱的。 柳雨见丫头被踢到院子里,被吓得脸色都变了,这会听到柳叶的话只觉得心里发慌。 扯虎皮不成功,柳雨哪有那个胆子再作妖? “闹够了,就把该赔的银子赔了,再说说你来我家是干啥吧。大家也不熟,往后还是不来往的好,家里总有做妾的上门,这名声可不好听。” 柳芽淡淡的开口,和一个小丫头较劲儿没意思,何况柳雨的下场比柳条也好不了。 柳雨这才想起来正事来,顿时脸色变的更不好看了。 为了扬一口气,进屋就把三房的人给得罪了,办不成大人交代的事,她能落到好吗? 不知想到什么,柳雨脸上的血色尽失,厚厚的脂粉都遮挡不住,眼中尽是恐惧。 “大人想买你们家的方子,你们开个价吧。只要别过分,大人不会亏待你们的。” 憋了一口气,柳雨才把这番话说完。 和柳叶对视一眼,对于柳雨上门的目的,二人都不觉得意外。 “不卖。”柳芽斩钉截铁的给了答案。 “你!” 柳雨又想发火,但还是憋了回去,却咬牙道:“柳芽你别不识抬举,得罪了大人,你们一家子别想好过!泥腿子出身,你们就该守着那些地安分的过日子,就不是那赚大钱的命!” 这番话明显是有人教柳雨的,否则她会说的更直白一些。 柳芽清冷一笑,“怎么?府丞大人还想再增收几成粮税?还是能把我手里的地给收回去?” “你都知道?” 柳雨愣了一下,随后便哼道:“知道了更好,你们斗不过大人的。真的等到你去跪求大人的时候,可是一文钱好处也拿不到,我这可是看在亲戚的份上儿才和你好好说话的。” “别,咱们可不沾亲带故的,话别乱说。”回头府丞出事,他们家被连累了咋办? 见柳芽一副避瘟神的模样,柳雨气的啪的拍桌而起。 齐春花却出声提醒道:“柳姨娘,这张桌子可是值好几十两银子的,你下手轻了点,刮花了就得换新的呢。” 柳雨恨不能撕了这一屋子的人,偏偏带来的丫头还不顶用,也只能忍着。 “哼!你们给我等着,有你们哭着求我的时候!” 知道是买不来方子了,柳雨心里慌的厉害,放下一句狠话便打算离开。 齐春花却堵住了柳雨的去路,伸手道:“柳姨娘打碎的都是上好的瓷器,一共八十两银子,您可是府丞大人的姨娘,不会连这点银子都出不起吧?” 柳雨憋屈的很,却不愿在柳芽等人面前承认自己穷。 柳雪走的时候把细软都带走了,柳雨的陪嫁拢共也没多少,而府丞给她的也就是些首饰、布料,还真没给过银子。 “想讹人咋地?不就是一套破茶具,这支簪子够你们买几套了,拿去!” 拔下头上的银簪,柳雨眼神狠厉的瞪着齐春花,想要刺入她掌心。 可齐春花是练过功夫的,手腕一翻,直接夺过银簪,鄙视的道:“还是空心的,最多值个十两八两的,真穷。” 柳雨气的咬着后牙槽,为了不损失更多也不敢再说话,只能气冲冲的离开。 那一套茶具的确不值多少钱,用银簪子抵账倒也不亏,齐春花见主子们没再吩咐,也没去拦人要账。 “簪子赏你了,去厨房给我煮点东西吃,这会有些饿了。” 吩咐齐春花一句,柳芽对柳叶道:“今儿柳雨没占到便宜,估摸着府丞那边会有新动作。大姐和妹妹他们交代一声,最近尽可能的别出门去,我怕他们下黑手。” “那你出门也小心点。” 柳叶更担心的是柳芽的安危,家里最常出门的就是她了。 “我会注意的。”柳芽轻笑。 柳雨和柳条不同,一点也不喜欢老宅那群人,故而这次来三房都没有去老宅露个脸,省的被人惦记她的银子。 而老宅的人也不知道柳雨做了府丞的妾,否则那一家子哪能这么消停? 如柳芽所想的那般,府丞果然还有后手。 之前没人知道柳芽是被针对了,更不知道这其中有府丞的手笔,但没过三日便有各个村的村长上门。 “柳家丫头,你这是得罪啥贵人了?你前脚刚买下地,后脚就有人上门要出高价买下,一亩地给五两银子!” “还有作坊那边,也有人要买下来,价钱也是高了一倍。” “这些都是你的产业,你不想卖倒是也没人能逼着。可是那来买产业的人说了,要是村里跟着你干,就是得罪了府城的官老爷,等着明年再加粮税吧!” 能做村长的年纪也都不小了,这会和柳芽说话都是愁眉苦脸的,一个个无奈又害怕。 “大家不必害怕,有人想买那就卖给他们好了,总不能让乡亲们跟着遭殃不是?” 柳芽大方的话让众人觉得不真实,就连柳叶也不解的看着她。 在大家伙沉默的时候,柳芽又道:“不过也不能让我白折腾不是?荒地十两银子一亩,作坊五百两一个,有人愿意花这么高的价钱我就卖,要不宁愿放在那空着。” “这……” 柳村长都惊住了,他很清楚成本是多少,柳芽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偏偏柳芽却是一脸认真的神情,还委屈巴巴的道:“虽然这么弄是能赚上一笔,实际上却是一年就能赚回来的。要不是今年加收粮税我怕撑不住,还真不愿意干这杀鸡取卵的事。” “……” 柳村长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他总觉得柳芽那委屈的表情是装出来的。 送走了一众村长,柳芽收起了苦恼的神情,对铃铛吩咐道:“去查查给府丞办事的人是谁,这回不把那家伙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我柳芽就收拾家当滚出红湖县去!” “芽儿,要是对方真的肯出高价,你真的把荒地和作坊都卖了?”柳叶问道。 “卖,为啥不卖?” 柳芽嘿嘿一笑,挽着柳叶的胳膊道:“咱们家又种不过来,我买那么多的荒地干啥?租赁出去还得操心呢。” “可你不是一直在买地吗?”柳叶不解。 “那不一样,买地是为了保证咱们的农户不变成商户,可药田不归在农田里,咱们家这些足够了。” 柳芽没说她打算把后头的荒山买下来的事,免得府丞那边又做手脚,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 “不跟姐说了,我得去算算账,又有人要给咱们姐妹几个添妆了呢。” 第三百六十一章 土包子 没让柳芽久等,便有人上门来买她手中的地契,可见是一直有人在盯着三房。 或者说,那些个村长里头,有人被收买了,愿意跟出高价的合作。 “总有眼皮子浅的,呵。” 嗤笑一声,柳芽便去堂屋见见这位要收购荒地和作坊的人。 除了这位有钱的老爷,还有那些个村长,以及柳芽没想到会见到的冯老板。 冯老板的身家大多在柳芽空间里,但两人还是第一次正面打交道。 “银子我都带来了,地契呢?” 那大老爷一看就是财大气粗的主儿,竟然是抬着成箱的银子上门,只扫了柳芽一眼便直入主题。 “哟,我长这么大可是第一次见着这么多银子呢。” 柳芽拿起一锭银子,重量上没有问题,白胖白胖的招人稀罕。 嘴角上扬,一双如星子般的明眸又明亮了几分,柳芽毫不掩饰自己热衷金银之物。 “没见识的土包子!”冯老板鄙夷道。 柳芽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冯老板的两鬓竟然斑白了,心情又愉悦了几分。 “银货两讫,小女子在各村购买的荒地一千亩出头,建的作坊供八个,不知这位老爷可是要都收了?” 柳芽笑呵呵的问道,对待财神爷她一向是笑脸相迎的。 当初建八个作坊,也是图数字吉利,如今看来果然如此,还没开工就赚了一笔。 “怕本老爷收不起?”大老爷不悦的反问。 “看您就是富贵的主儿,哪能差我这点银两呢。只是这做买卖,自然得做个清楚明白不是?” 让铃铛把账本递过去,柳芽解释道:“这上面是没开垦的荒地数量,以及作坊的面积和位置,值多少钱都写的明白。” “另外还有一笔银子需要大老爷支付,那就是我和各个村子签下的合约,如今涉及到违约金的问题,大老爷总不能让我承担吧?” “这与本老爷何干?”大老爷问向柳芽,视线却是看向冯老板,显然没想到还有这茬。 “大老爷不知道这事吗?我和各村签订的文书,要用各村的村民上工的,工期是两年,即便不开工也得按照最低工钱发放。任何一方违约,要奉上十倍违约金的。” 柳芽皱起眉头,视线扫过各村村长。 不用柳芽点名,那些村长一个个的都开始证明柳芽所言非虚。 “所以,大老爷不出这个银子,我可卖不起啊!那点银子,还不够我用来赔偿的呢。”柳芽摊手。 大老爷冷哼一声,在冯老板的暗示下,点头道:“这笔银子我事先不知并未准备,等你把东西都卖给我之后,我会给各个村子发下去的。” “各位村长同意吗?同意的话,那就和我签个解约书,要不就等到这位大老爷的银子发到乡亲们手里,我再卖产业也行的。”柳芽很好说话的道。 各村村长之前没想过这事,还以为他们是被请来做见证人的。 涉及到银子,还是村里每户人家至少三四十两的工钱,他们可不敢就这么做主,回头拿不到银子他们那啥赔? “要不,就等村里先拿了银子?” “这可不是小钱,我们这些老骨头想担保也没那个能力啊。” “柳姑娘想的周到,就按照柳姑娘的话办吧。” 村长们商量一番后,都赞同先给各村赔偿的方案。 柳芽故作松了口气的模样,这才看向大老爷道:“这位老爷,我瞧着您今儿带来的银子也不少,您瞧着是不是先把违约金付了?” 柳芽知道冯老板一直在盯着她看,原本狐疑的神色,在看到柳芽如释重负的缓了口气之后,竟然越俎代庖的道:“成交。” “冯兄?”大老爷皱眉,看着方老爷的目光都透着不悦。 “大人让你我一同来办这件事,我还能害自己不成?”冯老板自信满满的道。 大老爷虽然不满,但想到府丞大人给他的承诺,除了硬着头皮完成任务还能如何? 只是看向柳芽的眼神,却是透着杀机。 “小姑娘,银子是个好东西,就怕贪的太多会没命花啊。” 付了违约金,在临走的时候,大老爷意味深长的和柳芽说了这么一句。 “多谢提醒,可我穷怕了,宁可被银子砸死,也不想穷死。”柳芽笑眯眯的道。 大老爷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冯老板走在后头,阴森森的目光盯着柳芽打量,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柳芽收敛了笑意,连余光都懒得赏冯老板一个,带着铃铛去了书房。 房契和地契都在空间里,柳芽不怕有人偷拿了。 倒是刚才收了大老爷近千两银子的定金,就这么放在家里容易招贼。 “主子,那冯老板对您不安好心,要不要奴婢去把他给解决了?”铃铛一脸杀气的道。 “不急,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柳芽摇头,五指在桌面上打着节拍,轻缓却能带动人的情绪。 “你速速去庄子一趟,请庄叔派几个人过来,那个王老爷怕是个狠茬。再和春花交代一声,让他们这几日留意点,把家里多撒点药。” 从铃铛调查的消息来看,那姓王的大老爷虽然不是干净的商户,可也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 可直觉却告诉柳芽,这人透着一股子邪气,比冯老板那个小人可怕多了。 也许是经历了北疆人组成的那个山寨的缘故,柳芽总是多了几分小心,以免自己不小心成为北疆人眼中的肥羊。 王老爷和冯老板在小杨镇落脚,大手笔的包下了一间客栈,连掌柜的和小二都不允许靠近他们住的客房。 “冯兄,你可知道那些赔偿的银子快两万两,万一是那丫头的计谋,我这些年的家当可就打水漂了!”王老爷不悦的道。 “你我相识多年,我何时骗过你?” 冯老板窝火,他的家底几乎空了,否则怎么会把这好事便宜给旁人,还得受气? “我已经让人打听过了,那几个作坊和那方子有关,柳芽突然买了那么多的荒地,也是和作坊有关。” “别看她笑的那么高兴,就是想咱们舍不得银子好别买她的东西。要不是有大人压着,就是你再翻一倍的价钱,那丫头也不会卖的!” 自认为和柳芽打过交道,对柳芽很了解的冯老板,十分自信的道。 王老爷皱眉,半晌才道:“大人何必费这么大的劲儿?直接抢了她的方子,再不就绑了她的家人,不信那丫头敢不交出方子。” 几句话下来,王老爷便暴露了匪性,可见这样的事没少干。 冯老板心里鄙夷对方是北地过来的也门人,不懂得营造名声,面上还是一团和气的道:“大人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王兄虽然出了银子,但不出一年就能回本,日后还愁赚不到大钱?” “王兄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那便等明日买下地契之后,再去把银子抢回来便是,谁还能怀疑已经打道回府的王兄不成?” 第三百六十二章 招贼 翌日,好几箱的银子被抬到三房,再次轰动了全村。 昨日还有人不知道往三房抬的箱子里装的是什么,过了一夜都知道了,更何况今儿还是打开箱子一路招摇而来。 有不少人看到那打开的箱子,都恨不能抢到自己家里去占为己有。 “大老爷真是果然是有钱人,来我们这小镇子,竟然带了这么多真金白银。” 视线扫过一路跟着围观过来的人,柳芽似笑非笑的开口,更加确定这两人的目的是要给他们家招贼呢。 只是在冯老板心中,柳芽这就是假笑,后悔给他们买下荒地和作坊的机会。 “数银子吧,我们就不进屋去了,回头你们自己把银子抬进去。” 冯老板有意为难人,谁不知道三房男人少,没有出力气的? “是该数清楚些,也省的日后麻烦。” 柳芽冷笑,吩咐道:“拿笔墨来,咱们可要把银子的数目拢清了,一锭银子一锭的数。” 齐夏花小跑回去拿笔墨,铃铛则是去门房拿了两张凳子过来,一张放在门外一张放在门里,让柳芽姐妹坐下。 “大姐,咱们各记一遍,也省的出了差错。”看向柳叶,柳芽笑着道。 “好。”柳叶点头。 银子的数量不少,柳村长带着村民围在内围,也是避免有人闹事,但却不好上前帮忙。 三房的下人就这么几个,铃铛拿一锭银子递给柳芽,柳芽记好了再交给齐春花,由她递给柳叶,再放到大门内准备好的箱子中。 这么一锭一锭的数清楚,估摸着没有半点的功夫数不完。 可谁能说柳芽错吗? 上万两的银子,自然是不能马虎。 “真是没见识,一箱箱的银子,都是有定数的。”冯老板等的不耐烦,嘲讽的开口。 “冯老板稍安勿躁,万一我记错了,可就得重新开始。”柳芽笑道。 冯老板气的想打人,可想到他们的最终目的,也只能忍着。 柳芽慢悠悠的数着银子,却不见她面上有喜色,冯老板急躁的心情反而被安抚了,认定柳芽是想拖时间,想等到他们都不耐烦的要离开,好保住产业。 到了晌午,柳芽这才将银锭子全部数完,而冯老板和王老爷早就脸色黑透,他们晒了一个上午,竟然连口茶水都没喝上,站的腿都酸了。 “抱歉,我这小门小户的,实在是没见过这么多银子,自是不敢有差错的。” “这些是荒地和作坊的地契,大老爷数数数目可对?” 叹息一声,柳芽从铃铛手中接过盒子,不舍的递到王老爷面前。 王老爷快速的看了一遍,又递给身边的人对账,确认无误后才道:“小丫头,你们这些银子可是够几辈子吃穿不愁的了。现在你也没了作坊,那些个方子留着也没用,不如我好人做到底,出个高价一并收了吧。” 柳芽心中冷笑,竟然这么迫不及待的就想连方子一并拿走。 “那可不成的,那方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可做不来主。” 柳芽忙摆手拒绝,随后满足的道:“现在有这么多银子,够养活好几代人了,哪里能卖方子呢?” 王老爷冷脸看着柳芽半晌,一甩袖道:“那你可得把银子看好了,回头求着本老爷买方子,价钱可就另说了。” “大老爷放心,绝不会有那一日的。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要卖方子为生,我也不会求到您头上。”柳芽咧嘴一笑。 王老爷没完全达到目的,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冯老板倒是想撂狠话,可柳芽根本不给他机会,转身吩咐道:“把银子收起来,这几天咱们家不见客。” 大门砰的关上,柳芽没有和任何人说客套话,这个时候不适合待客。 “芽儿,这么多银子放在家里不安全吧?” 柳叶满脸的担忧之色,尤其是那么多人看到银子进了他们家。 “先抬我屋里去,多撒些药防贼,回头再请人帮忙送去银庄换成银票。就是大姐和家里人说一声,最近别靠近我屋子,免得再中招。” 有空间在,柳芽自是不怕银子会失窃,但这个秘密又不能说。 而柳芽更想告诉柳叶的是,家里的库房里存放的那些好东西,价钱得值几万两银子。 尤其是靳北疆住的那个房间,随便拿出个物件来都价值不菲。 “过几日咱家会来几个护院,咱们多是女子,还是得有几个男人才能让那些牛鬼蛇神的忌讳些。” 柳芽默算着时间,云开等人也快来了才对。 风娘这段时间都在教人缝合术,只有给子安施针的时候才会回来一趟。 “那你就和我睡一屋吧,要不我不放心。”柳叶道。 “好。” 没有拒绝柳叶的好意,柳芽也没解释自己让铃铛去庄子那边借人的事。 因为王老爷二人是大张旗鼓来送银子的,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自然也有不少流氓地痞的打主意。 哪怕知道柳芽有人护着,可银钱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还是值得冒险的。 小杨镇,李家。 “爷爷,我要去杨柳村住两日,您借给我点人手呗?” 李莹大步流星的来到镇长的书房,半点也看不出女儿家的姿态来。 李镇长皱了下眉头,对这个有江湖心的孙女也懒得说教了。 “你就要定亲了,不适合去外面住。”李镇长拒绝道。 “爷爷也该听说那些事了吧?是不是怕被柳芽牵连?”李莹微恼。 “我会安排几个人过去,这事不用你插手。就快定亲了,一个姑娘家的名声重要。” 李镇长挥手让李莹离开,这才将写好的信件装进信奉,又上了火漆。 “把这份心交给陈二公子,切记不能落在他人手中。” 将信函交给管家,李镇长嘱咐道。 管家领命离去,李镇长捋着银白的胡须,良久才叹道:“柳家这丫头若是个儿郎,自能顶门立户。可惜了,到底还是年轻,不懂得收敛锋芒。” 日落之前,李家派了几个家丁去三房,还都带了武器,但都避开了村民,以免给三房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由王猛负责招待这几人,都安排在男客院那边。 白日里还是艳阳高照,夜里却雷声滚滚,柳芽被吵的难以入睡,又怕影响柳叶休息,只能侧身看着窗外。 不知是树影婆娑,还是有人影闪过,窗户上的影响让人难以静下心来。 “啊!” 一声痛苦至极的喊叫声,淹没在雷声之中,但柳芽却没有错过。 第三百六十三章 变卖祖产 忙推了推刚刚入眠的柳叶,柳芽扯过衣裳扔给她,低声道:“大姐躲一躲,检查一下袖箭在不在。” “闹贼了?” 柳叶脸色一白,只是屋内没有电灯,自是看不到她的脸色。 “嗯。” 柳芽点头,对柳叶道:“我请了人来,那些毛贼应该不是对手。我去娘那屋看看。” 为了安全起见,柳苗和杏儿今儿开始都去客院和表姐他们一起睡的,有齐家姐妹在那边保护,安全方面倒是不成问题。 且来人重点是为了银子,自然是奔着主院这边来。 “我和你一道去吧。”不放心柳芽一人,柳叶来不及系扣子,便要下地穿鞋。 “我学过几天功夫,大姐和我去,我不一定能护得住大姐。” 柳芽摇头,将柳叶推到炕梢的位置,又把被子做了有人在睡觉的假象,这是从靳北疆那学来的。 柳叶有心叮嘱柳芽几句,又怕会被外头的人听到声音,只能不安的缩在角落里,一只手始终放在袖箭的开关上,随时准备攻击。 虽然做了充足的准备,但为了安全起见,柳芽出门前还是洒了不少药粉在窗户和门口的位置。 开门前,柳芽便听到院子里的打斗声,显然对方也是狠茬。 悄悄打开门缝,夜色下分不清敌我,柳芽只能看到一片混乱的厮杀。 母女几个的房间都是挨着的,柳芽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往柳王氏那屋走去。 铃铛奉命守护着柳王氏母子,又担心自家主子的安危,正在门里头急的团团转,便听到柳芽叩门的暗号声。 “姑娘咋过来了?”将柳芽拽进屋,见她没有伤着,铃铛这才松了口气。 “你出去帮忙吧,这里有我。” 在贼窝杀过人,柳芽这会也不怕血腥的场面,真的有人闯进来,她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柳王氏抱着小五缩坐在炕头上,见到柳芽后竟觉得不那么害怕了。 “芽儿,你大姐他们呢?外头来的都是啥人啊?” 抓着柳芽的手腕,柳王氏的手都在颤抖的,一个普通的农妇何时经历过这样的阵仗? “咱家招贼了,我请了几个镖师给咱家看几天银子。娘看好小弟别让他吓着就成,外头都安排好了,家里人不会有事的。” 柳芽说着安抚柳王氏的话,但自己的神经也是紧绷的。 不确定来抢银子的人有多少本事,庄子上的人到底不是自己人,柳芽怕他们万一拦不住贼人,再有人钻了空子进来。 刀剑相撞的声音不时传来,柳王氏哆嗦个不停,柳芽也始终在防备状态。 但意外的是,这边的屋子没人闯进来,倒是柳叶那屋有人溜了进去,所幸的是柳叶在关键时刻用袖箭射杀了对方,并未受到伤害。 “大姑娘!” 铃铛高呼一声,吓得柳芽顾不上柳王氏,急忙跑了出去。 而柳王氏则是晕倒在炕上,若不是有柜子挡着,娘俩定是都摔倒在地了。 “我……杀人了!” 柳叶惊魂未定,看着倒在地上的死尸,脸色苍白的如同天上的冷月。 “铃铛,用药,速战速决!” 柳芽沉声吩咐着,快步来到柳叶身边,将人拥入怀中。 铃铛领命,离去时将尸体扔到院中。 “大姐别怕,你是自卫,不是你的错!” “大姐真的很勇敢,这些人不死,伤的就是咱们自家人。” 轻轻的拍着柳叶的后背,柳芽说话的声音也极为轻柔。 想到自己为了活命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柳芽已经不记得当时的感受是什么,那时候也不给她机会去害怕。 面对死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下狠手没错。 “芽儿,我竟然杀人了。” “我知道应该杀了他,可我害怕……芽儿!” 柳叶哽咽着开口,身子依旧轻颤且凉的让人心疼。 “大姐不怕,我在这里陪着你,以后咱们不住这屋了,我去请大师来驱邪。” “要不然,咱们一家搬到镇上去住,再多雇些护院。” 用力的回抱着柳叶,柳芽后悔为了给对方教训,明知道会给家里带来麻烦,可她还是一意孤行的想要请君入瓮。 大雨冲刷着院落,似是不愿让三房留下血腥。 当贼人被解决之后,院子里的血腥味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 尸体被庄子上的人抬走,直接扔到后山去交给野兽毁尸灭迹。 至于最先赶来的几波小贼,早就被绑起来扔在柴房里,罪不至死便交给镇长去处置。 铃铛再进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湿透,一身的杀气还没来得及收起。 “姑娘,外头已经处理干净。夫人和几位姑娘他们也都没事。”铃铛回复道。 柳芽点头,眼神冰冷的道:“我要他们付出代价,天亮之后你去庄子上一趟,请庄叔帮我把这事办好。” 不想再和王老爷等人玩游戏,柳芽决定要尽快解决这边的事情。 府丞有能耐让人替他办事,也要看那些人有多大的本事。 天亮之后,让齐春花守着有些高热的柳叶,柳芽去客房那边见了子安。 “我有事要请你帮忙。”柳芽面色微冷。 子安自也知道昨晚发生的事,但他只知道刀光剑影的厮杀,却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而子安一夜几乎未眠,他看不懂一个农户是怎么有本事请来那么多高手,但这是他愿意见到的,他也会给柳芽带来祸端,可能比现在更严重。 “柳姑娘但说无妨,子安必当尽力。”子安语气温和的道。 “给小公子捎个信过去,我要给他看诊,需要知府大人会欠我人情的那种。” 以前不想刻意与知府结交,可如今却不能再有所顾忌。 府丞,他该死! 子安一怔,看惯了柳芽总是盈盈笑意,还是第一次见她毫不掩饰的恨意。 “好。” 子安点头,没说小公子有可能会拒绝的话。 这是他欠柳芽的,即便会使小公子为难,子安也无法拒绝。 柳叶吓病了,一连几日都无精打采的,即便喝了压惊的药,还是会在噩梦中醒来。 一直与柳叶同塌而眠,柳芽自是知道柳叶这次的心结多难打开。 “姑娘,事情办妥了。” 见柳叶在睡觉,铃铛压低声音禀报道:“王老爷和冯老板在回府城的路上遇到劫匪,钱财全部被劫,随行之人死伤过半。” “拿二百两银子送去给庄叔,就说是我的一点心意。” 柳芽点头,这样的报复还不够,那两人就不配活着。 “我要王家和冯家的生意做的不太平,一个月之内变卖祖产还债!” 第三百六十四章 入狱 为了安抚家里人,柳芽请了大师前来家里做法,但柳叶却是不敢再睡她自己的房间,暂时与柳芽住在一起。 金招弟姐弟,云开等人也陆续抵达三房,还有之前在边关购买的皮草和一些小玩意。 财不外露,为避免麻烦,柳芽早已让风娘传话,靳北疆分给她的那些财宝都被送到县城的宅院里,就连王家人也不知道柳芽的房间里何时多了这些值钱的玩意。 “盯住了那小贱人,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阴森的声音在巷子口响起,柳芽并未听到,但如芒刺般的目光还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猛地转回身去,柳芽并未发现异常,只当是自己多虑了。 当柳芽进了家门之后,一个满脸是伤的男人走出角落,正是被打劫过一次的王老爷。 “老爷,可要把臭丫头的家里人也都杀了?”装作卖油翁,为王老爷遮挡行踪的男人问道。 “全都抓了,把人送回北疆去,让她们做卑贱的女奴!” 王老爷恨恨的说完,便与卖油翁擦肩而过。 柳芽这次来县城,自然是为了皮草生意过来的。 除了托商队运送来的这批之外,后续还会有皮草送过来,柳芽打算在入冬前都制成成衣,赚上一笔。 “府城那边已经来信了,姑娘可要尽快启程?” 给柳芽换了杯热茶,铃铛出声询问道。 “剩下的事交给小姑父就成,咱们歇会就出发,在天黑前能也好落脚。” 比起赚银子,柳芽现在更想做的是搬倒府丞。 一个不能升迁的地方官员也敢作威作福,指不定还有更狠的手段在等着她,柳芽自然不会留着。 “奴婢这就去收拾行李。”铃铛忙去忙活着。 柳芽闭目养神,这一次她让子安写信给小公子,算是抵了医治子安的情分。 可柳芽没想到小公子会那么狠,竟然对自己下狠手,这个人情她可是难还了。 “芽儿,快救救你三舅吧,他被衙门抓起来了!” 三舅娘哭着推开房门,脸色苍白的骇人。 “三舅娘你慢慢说,三舅咋地了?”柳芽忙起身去扶人。 抓着柳芽的衣袖,三舅娘哭道:“今儿出摊,有个混混借着给钱的时候摸我的手,你三舅就和那人吵了几句。” “可那混混招呼人打你三舅,还要撕我的衣裳,在码头那……” 三舅娘白着一张脸,剩下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柳芽立即会意,追问道:“被欺负的是你们,三舅为啥被官府抓走了?” “你三舅急了,踢翻油锅烫伤了好几人,还失手打死了那混混。听捕快说那混混是府丞大人的小舅子,连县令大人也不敢得罪的啊!” 三舅娘说完,绝望的嚎啕大哭。 柳芽眸色一沉,明白这是被她连累了。 “三舅娘你在家里呆着哪都别去,我去想办法救三舅。” 柳芽朝内室喊了一声:“铃铛,带上银票,和我去一趟县衙。”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安抚三舅娘,柳芽就怕王三舅被抓走了之后,会被行刑逼供,想要再翻案可就难了。 主仆俩小跑着去了衙门,正巧今儿是赵捕快当值,和柳芽倒是有几分面子情,毕竟像柳芽这般出手大方的人想记不住都难。 “柳姑娘,你三舅那事一时半会儿不会审案,人在大牢里头呢。不过你心里有个数,这事我们大人也做不得主,你得罪了谁心里可有数?” 看在银子的份上儿,赵捕快自然是要提醒柳芽几句。 深吸一口气,柳芽重重点头道:“多谢赵大哥提点,还请赵大哥方便的时候照拂我三舅一二。我立即赶往府城,不敢给大人添麻烦。” 见柳芽通透,赵捕快不确定她是不是能度过这个坎儿,倒也是给了好脸色,应承道:“我会尽量让你三舅少受点苦,不过这事也拖不得。你最好去牢房那头走一遭,该打点的可别舍不得。” 向赵捕快道谢之后,柳芽便急匆匆的去了牢房。 即便给牢头塞了不少银子,牢头也只同意让柳芽一个人进去说一盏茶功夫的话,铃铛则是被留在外面。 “姑娘。”铃铛不放心,奈何牢头就是不放人。 “我没事。” 柳芽轻轻摇头,里头只是狱卒的话,她有信心自保。 不是第一次来牢房,柳芽虽然不喜欢这里的味道,可也不觉得害怕。 狱卒拿了好处,也没对柳芽为难。 “芽儿,你咋来了?” 见到柳芽,王三舅愣了一下,随即挥手道:“你快走,这地方晦气,可不是你一个小丫头该来的地方。三舅犯了事,一命抵一命也是应当的。” “三舅,咱们长话短说。你坐牢是被我牵连的,我这就去府城想办法。但三舅一定要记住,就算被用刑也不能乱招口供。你是为了自保,又是过失杀人,不需要赔命的!” “牢房这边我打过招呼了,应当不会为难三舅的,但三舅一定要坚持等我回来。” 看着王三舅被打的脸都肿了,柳芽借着袖子掩盖,递过去两瓶药。 “红色止血,绿色是救急的药,三舅藏好了。”柳芽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 王三舅还想说话,狱卒却来喊人,柳芽只得先行离去。 “麻烦各位大哥宽容我三舅几分,我这就去府城为我家三舅奔走。一点心意不成敬意,待我回来之际另有重谢。” 从铃铛手里接过一袋碎银塞进狱卒手中,能银子换王三舅在牢里好过些也值了。 牢头那边已经单独给了银票,柳芽不怕这些人胃口大,就怕幕后黑手要王三舅的命。 临走前,柳芽又让人给齐剑锋送了口信,她离开的这段时间有齐剑锋关照两分,王三舅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府丞的官对于这些小人物而言是大官,可他们抓了人,之后要怎么对待,上头又怎么会知道? 急着去府城,柳芽便包了一辆马车,除了随身的行礼什么都没带。 但柳芽并不知道,与她前后脚出城的那辆马车里,坐着的是想要她命的人。 去往府城的路上,心里有事的柳芽,并未留意与他们同路的人越来越多。 为了赶路,柳芽错过一站休息的镇子,今晚只能露宿荒郊,这才发现情况不对。 “主子,我留下来掩护,让车夫先送你去府城。” 铃铛脸色发沉,不敢离开柳芽半步,后悔没让庄叔派几个人护送柳芽,更懊恼自己学艺不精没发现危机已经来临。 “来不及了。” 柳芽冷笑,视线落在向他们走过来的车夫身上。 察觉到杀气,铃铛立即起身将柳芽护在身后,神色头一回如此紧张。 第三百六十五章 学子闹事 知府府邸。 “疼死小爷了,你们都是废物吗?是想害死小爷吗?” “小神医呢?什么时候才能到?那群庸医治不好小爷,还想疼死小爷啊!” “娘啊,儿子不能尽孝了,您给儿子喝一杯砒霜得了!” 小公子的哀嚎声整日的响起,当值的下人都垫着脚走路,生怕会惹这位不高兴再受罚。 知府夫人哭的眼睛都肿了,安抚着被疼痛折磨的爱子,一边冲着下人喊道:“让你们去请小神医,怎么还没到?” “老爷呢?我儿受了这么大的罪,他竟是连那两个贱种都不敢送进大牢,还当什么官!我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夫人要那小杂种陪葬!” 知府夫人红着眼睛,是为了照顾幺儿熬得,也是气的。 一群公子哥相约去打猎,可为了拔得头筹,府丞的儿子竟然对小公子下黑手。 曹家的庶子也在场,却不肯为小公子作证,气的望子成龙的知府以为是小公子胡乱攀咬,半点也没给幺儿主持公道的意思。 “娘,我不要活了,以后我成了瘸子也不能走仕途了,我爹对我更加不喜了,我还活着干啥!” “但娘一定要替我报仇,那姓曹的和姓李的都不是好东西,儿要他们和我一样这辈子也不能走路!” 小公子腥红着双眼,他是真的恨意满满。 原本是想受点伤好让柳芽前来医治,结果没想到那两人竟然狠心到要弄残他! 小公子知道自家父亲和府丞不对付,但他没想过要对府丞的儿子下黑手,更猜不到对方会这么狠。 可曹家和知府是利益相关的,曹家的庶子竟然对他见死不救,事后又作假证诬陷他,同样罪大恶极! “我儿放心,母亲一定会为你报仇,绝对不会放过那两个畜生!” 知府夫人说着又落下泪来,拍着小公子的手道:“我儿再忍忍,母亲已经安排下去了,你的仇不会拖太久。那小神医也就该快到了,我儿一定能治好的。” 知府后宅的事,柳芽自然不会知道,此刻她正被铃铛带着逃命。 以铃铛的身手对付几个大汉不成问题,但要在十几个人的追杀下护住柳芽便力不从心。 “姑娘,前面没路了!” “我数到三,姑娘跳下马车往林子里跑,我把这些人引开!” 铃铛绷着俏脸,拽动缰绳狠狠的抽打着马匹,尽可能的和后面追杀的人拉开距离。 “一起跳。” 柳芽来到车辕上,看到前方的断崖,反而冷静下来。 “可……” 铃铛话还未说完,便听柳芽冷声道:“主子的话也不听吗?” “是。”铃铛咬唇,拔下发簪道:“主子准备好了,我动手后咱们就跳下马车,不能犹豫。” “嗯。” 柳芽点头,看着铃铛将簪子刺入马屁股之际,立即纵身跳到路边,双手护着头部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整个人落入草丛中。 路面并不平整,手背难免会被划伤,柳芽忍着痛意没有出声,以免被追杀的人发现行踪。 一阵尘土飞扬,追杀的那伙人马追着狂奔的马车而去,铃铛急忙跑过来与柳芽汇合。 “官道不能走了,咱们穿过这片林子,绕道去府城。” 顾不上处理皮外伤,柳芽拉起铃铛往林子深处跑去,自也没空清理好留下的痕迹。 马车一路前行,连马带车的坠入断崖下。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王老爷愤恨的站在崖边,阴沉沉的下令。 虽然崖底不算深,可想一上一下也要耽搁不少功夫,倒是给了柳芽主仆逃走的时间。 好在有空间,即便没有行李,柳叶也可以假装随身带了东西,避蛇虫鼠蚁的药是不缺的。 一直到天边泛白,两人才遇到了一辆拉货的牛车。 “大爷,我们是来寻亲的,路上迷路险些喂了野兽,能不能麻烦您送我们去镇上?” 柳芽没法换衣裳,只能编了这个借口。 “上来吧,老汉我也是去镇上卖东西的,就捎你们一程。” 老人倒是好说话,或许是看柳芽主仆都年纪不大,也不担心她们不是好人。 一夜不曾休息,柳芽脚底磨得火热,不必看也知道有不少血泡。 铃铛倒是没有柳芽那么疲累,便道:“主子先眯会,到了镇上我再叫你。” “嗯,我先睡一会,一会换你。” 柳芽的确是累了,躺在硬邦邦的柴火上,很快就睡实了过去。 铃铛始终保持着戒备的状态,直到老汉到了地方才把柳芽叫醒。 付了车钱后,走了一段距离后,柳芽才道:“那些人有可能会追来,你去找个寻常人家买一套旧衣裳,最好是一男一女的。” 此次去府城的路不会顺利,柳芽只能尽可能的躲过麻烦。 另一边,王老爷的人并未搜寻到尸体,气的王老爷想要杀人。 “一群废物,连两个女子都抓不到,你们还想活着回北疆吗?” 厉喝一声,踹倒了两个下属,王老爷这才消了几分火气,冷声道:“人手分两拨,去那贱丫头的家人都抓了,爷就不信还拿捏不住那贱人!” 下属不敢迟疑,立即分一半人马赶往杨柳村。 “你们两个跟我回府城,剩下的人继续追柳芽,缺胳膊少腿没关系,爷要活着的!” 在王老爷启程去府城的同时,柳芽和铃铛也换了装扮往府城去。 这一次两人装扮成了哥俩,柳芽还给自己画了个病秧子的妆容,怕是柳王氏在她面前也不敢认。 “小兄弟,瞧你这兄弟怕是病的不清,该不是得了那能传染人的病吧?” 和别人一起租车,路上自是免不了有碍扯闲话的人在。 铃铛扶着柳芽,让她稳当的靠在自己身上小憩,闻言忙摇头道:“我表哥是贪凉了,之前吃了游方郎中的药却越吃越严重,这才想去府城看看能不能治。” “我二舅在曹家的一个庄子上做工,特意让人稍信回来,要不我二舅娘还舍不得银子呢。” 铃铛心口胡诌,声音也掐着,倒是有几分像是变声期的少年。 “你那二舅娘咋还连自己儿子病了都舍不得看大夫呢?不会是后娘吧?”妇人来了兴致问道。 “你咋晓得?” 铃铛说完忙捂住嘴巴,害怕的道:“我不能再说了,要是传到我二舅娘那,她非得撕了我的嘴不可!” 妇人还想再问,却被身边的人拉扯了一把,怕铃铛被为难了。 “你们听说了吗?那红湖县县令也不知道是咋想的,竟然要加三成粮税,连开荒减免五年税收的事也给取消了。” “这么大的事哪能没听过?我还听说有不少学子去县衙闹事,把那县令愁的都不敢开堂了。” “不是说都闹到府城了吗?那些书呆子也就是嘴皮子厉害,这会得罪县令,往后还能落着好?” 迷迷糊糊的柳芽睁开眼睛,她不知道事情闹的这么大,这是要牵连那些读书人的节奏吗? 第三百六十六章 被挟持 “大娘,这事不是朝廷的意思吗?那些学子最多是有功名,他们出面能管用吗?” 柳芽这会还有困劲儿呢,说话的声音像是猫儿似的。 有铃铛说话在前,几个妇人下意识的就认为柳芽是病的不轻,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看着就觉得可怜。 “能管啥用,闹大了就进大牢去呗,除非能去京城告御状,但也别想做大官了,咱们老百姓供个念书的哪那么容易啊!” “我可是听说这不是朝廷的意思,只有那红湖县才加收粮税,这加了三成不是要人命嘛!” “咱可别说这个了,万一被官府给抓紧去还有脸活嘛!就是可怜了那些念书的后生,脑筋都不转,听说红湖县那边都有人被打死了呢!” 几个妇人转移了话题,柳芽的心却是无法再归于宁静了。 红湖县有学子因为这事被打死了吗?是何时的事? “表哥睡一会吧,等到了府城就好了。” 见柳芽拧着眉头,铃铛低声道。 “嗯,你累了也眯一会吧。”柳芽没什么力气的道。 其实就算没听到书生的事情,柳芽这一路也无心睡眠了。 双脚都被磨破了,上了药也火辣辣的疼,疼的她都想吃止痛药了。 马车拉了一车的客人自然走的不快,期间铃铛撩开车帘往外看,恰好看到之前追杀她们的人骑马路过。 顿时铃铛眼里有杀气浮现,只是几个人而已,她有把握全部灭了。 “灰大,把帘子放下吧。” 柳芽也看到那一行人,但他们现在是和其他人一起租车,柳芽不想牵累无辜,自然不会让铃铛这个时候动手。 “诶唷,我肚子疼,快把车停下。” 一个中年男人捂着肚子,喊话的时候放了几个臭屁,熏得车里的人想吐。 马车一停下,所有人都争相恐后的下了马车,实在是那味道太冲。 扶着柳芽到一旁坐下,铃铛看着柳芽的脚拧起了眉头。 “没事,等晚上落脚的时候再上药就成。” 不是柳芽娇气,而是昨天逃命的时候,绣花鞋划破了,双脚自然受不住出了状况。 否则这副农女出身的小身板,翻山越岭顶多是累一点,之前和靳北疆折腾的时候也没有磨出水泡。 “早知道他们都不查就过去,咱们就该单独租一辆车……” 铃铛话未说完,猛地站起身子,将柳芽护在身后,杀气外放。 马蹄声渐近,柳芽微微侧首便能看到来人,那伙人竟然折回来了。 “你有把握对付几个?”柳芽询问。 “只要他们不挟持人质,奴婢把他们都杀了也不是问题。”铃铛看向坐在路边唠嗑的那些妇人,隐隐有些烦躁。 “这包药你带着,想办法冲过去到上风口的位置。” 柳芽将一包米药塞到铃铛手中,为了安全起见,她不能给毒药,误伤了普通百姓就不好了。 铃铛点头,说了句主子小心便朝前方冲过去。 那些妇人本来看到一队人骑马就好奇,看到铃铛的举动还喊道:“小子你不要命了!那是马!” “快回来,被踩死可不值当啊!” 妇人们的好心无人回应,柳芽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大声道:“那些人是劫匪,你们快往回跑,有多快跑多快!” 妇人们一听都吓傻了,倒是车夫反应最快,也不管这些人上没上车,拉起缰绳就掉头往回跑。 鞭子甩的啪啪作响,妇人们这才回过头来,一个个追着马车大喊道:“我的行李,你快把车停下。” “停车,别把我们扔下来。” 不管众人如何喊,车夫也没有减慢速度的意思,生死关头他哪顾得上这些陌生人。 坏肚子的男人听见喊声急忙出来,便看到只有柳芽一人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刚想问是咋回事,便瞧见有一匹马横冲直撞的朝着柳芽冲过来。 “啊!杀人啦,杀人啦!” 男人吓得跌坐在地,脸色又白了几分。 柳芽一直留意着对方的情况,也做好了对抗敌人的准备,并不觉得害怕。 只是柳芽处在下风口,想用药是不可能的。 抬起手腕,左手攥拳,在心中默默的数着数,柳芽啪的按下开关。 ‘嗖’的一声,袖箭射入烈马的眼睛上,马儿吃痛的抬起前蹄,不受控制的嘶鸣着。 杀手想要制服马匹,奈何马儿受惊根本不受他的操控,为了自保只能用长剑将马杀死。 而柳芽已经趁着这个时机绕到了上风口位置,在杀手跳马之际洒出一把米药,袖箭也接连射向对方。 “啊!” 杀手应声倒地,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瘦小的能被他一只手捏死的人,竟然能趁他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便下了杀手。 “呼!” 柳芽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自喃道:“还好就过来一个人,要不就这三支袖箭还真不够用的。” 等了几息的功夫,不见杀手有所反应,柳芽才走上前去,踢了踢对方的胳膊。 杀手并未死透,但中了米药又被伤到要害,此刻已经没力气动弹。 “主子,你没伤着吧?”铃铛一身血气的走上前来。 “我没事,把人都解决赶紧了,你再查查看这几人身上有什么信物。咱们是不能坐马车走了,把他们的马带上。” 柳芽吩咐着,弯腰将袖箭拔出来。 铃铛领命,柳芽却是往之前坏肚子的男人那边走去,皱眉道:“你不走吗?被人看到,你怕是洗不清了。” “我……腿软。”男人吞咽着口水,一副害怕柳芽的模样。 秀气的眉头微皱,柳芽走上前去,搀扶男人一把,沉声道:“快些走吧,这里发生命案,那先走的车夫定会报官的。” “你不杀我灭口?” 男人怀疑的看着柳芽,视线落在她的手腕处,随后盯着柳芽手里那染血的袖箭上,双手因紧张而紧攥着衣襟。 柳芽蹙眉,打量了男人一会,弯腰扶起他的手臂,道:“再不走,我就改变主意了。” 男人一听,顺着柳芽的手劲儿就站起身来,嘴上道:“多谢姑娘不杀之恩,我保证不会乱说话的,真的。” “行了,你……”赶紧走吧。 柳芽话未说完,颈间便多了一把匕首,冰冷的触感贴在肌肤上,只要柳芽敢动就会被划破动脉。 “你是何人?为何要劫持我?”柳芽镇定的问道。 “你杀了我那么多兄弟,你说我该怎么报复你呢?” 男人冷笑着,哪里还有半丝懦弱之态? 柳芽拧眉问道:“你是北疆人?” 第三百六十七章 被拒绝 见柳芽半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男人开口道:“把你刚才的药交出来,一会让你的丫头先服下,要不然我就在你身上留下几个窟窿。” 男人说着,匕首微微用力,割破了柳芽颈间的皮肤。 柳芽吃痛的嘶了一声,很配合的将米药递给男人,垂眸看着匕首道:“你是怎么发现我们主仆身份的?” “你们看到我们的人,你那个丫头便一身杀气,想要不被人发现都不成。刚才你们说话的时候没有刻意掩饰声音,我便知道你们是女子。” 男人得意的笑道:“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为何要抓你们,可既然遇上了总不能不管不是?” 柳芽没再出声,低垂着的眼帘遮挡住她此刻的心思。 铃铛牵着马匹回来的时候,便发现柳芽被挟持,长剑怒指男人,喝道:“快放了我家主子,否则我将你碎尸万段。” “不想你主子死,就把这包药服下。” 男人移动了些许位置,让铃铛能看清楚柳芽脖子上的血痕,药包则被他扔到下风口的位置,以防铃铛将他弄晕。 见柳芽没有说话,铃铛不敢擅自行动,只能愤恨的盯着男人,恨声道:“你敢再伤我主子分毫,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男人不耐烦的道:“别磨叽,快把药吃了。” 铃铛打开药包,男人始终警惕着,在他看来铃铛才是不好对付的那个。 而柳芽在铃铛准备吞下药粉之际,忽然侧身避开匕首,早已准备好的绣花针射入男人体内。 “唔!” 男人捂着伤口的位置,毒血瞬间自嘴角流淌而下,指着柳芽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 “主子,都是奴婢没用,让你受伤了。” 铃铛红着眼睛上前,忙掏出柳芽为她准备的金疮药给柳芽处理伤口。 “浪费了我好几根毒针,他死的值了。” 由着铃铛给自己包扎,柳芽弯腰将绣花针收起来,再用药浸泡一下还能继续使用,也省的给官府留下线索。 在男人胸口的位置摸索一阵,柳芽发现一块令牌,还有一沓银票,竟有几万两之多。 “这次倒是不亏本了,也不枉费我让他死的痛快。” 笑嘻嘻的将银票收好,柳芽可不会认为这样的钱晦气,权当是对方‘给’她的精神损失费。 起身看着眼眶泛红的铃铛,柳芽好笑道:“这么一道小伤也值当你掉金豆子?要我说今儿咱们走运,不但杀了这么多北疆人,还赚了几万两银子并几匹马,应当高兴才对。” “可主子一向爱美,留疤了咋办?”铃铛自然知道伤不重,却怕柳芽会留疤。 “无碍的,等有空了配点祛疤的药就是了。你应该也有伤吧?回头少不了你那份。” 柳芽轻笑,心里想着最迟明年就要开药房,祛疤的药绝对能大赚一笔。 “尸体要处置了吗?” 铃铛将搜到的令牌都交给柳芽,自然也包括一些财物,只是没有柳芽搜到的多而已。 “扔到林子里去吧,吓着路人就不好了。咱们得抓紧赶路,还得想个办法混进府城才行啊。” 柳芽轻轻皱眉,这边有人追杀他们,去府城的路怕是也不安全。 铃铛负责处理尸体,柳芽则是坐在一旁休息,顺便处理一下脚上的伤,而三房此刻也在经历和他们差不多的情况。 云开等人的到来,无疑是给三房最大的保障,这也是柳芽敢带铃铛离开的原因。 但三房的人口也多,王老爷派来的人目的是要将三房的女眷都抓走,男人全部斩杀,无形给云开等人增加负担,好在结果是好的。 “当官的就能无法无天了吗?这才几日的功夫,就来了这么多的贼人,是不想给咱们家活路啊!” “芽儿出门只带了一个丫头,她那边会不会有危险啊?不行,我得去县城看看。” 柳王氏又一次受到惊吓,脸色虽然不好看,却没有倒下去。 柳芽不在家,柳叶又病着,身为母亲的她没了指望反而坚强起来。 “二妹是去府城了,娘这会追人是来不及了。” 柳叶忧心不已,即便房门关着也能闻到院子里的血腥味。 但这个时候柳叶也只能撑着,免得家里人心散了。 “娘,二妹和咱们不一样,这个小山村困不住她,想来她是有准备的,娘也不用太担心。” 柳王氏看着自己玩的开心的小屋,叹道:“咋能不担心呢?可娘明白你说的对,芽儿是个有主意的,娘就盼着你们姐弟几个都好好的,娘帮不了你们啥,可也不想拘着你们。”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娘得把家里人都安抚好了,尤其是小姑家、表妹他们,还有客院那边的子安公子。” 拢着眉头,柳叶轻声道:“剩下的事交给我处理吧,那个云开是投奔二妹来的,必然是能信得过的。” 柳王氏打了个冷颤,她是看到云开等人杀人时利落的手段的,但也明白云开他们是为了护住三房,心里惧怕的同时更多的是感激。 且说柳芽主仆走了一段路之后,又绕到了官路上,并且遇到了一队运送货物的商队。 也是柳芽运气好,对方有人相中了柳芽他们牵着的马,不但高价买下,还给柳芽腾出一辆马车,允许他们一路同行。 “铃铛,你去看看前头发生了何事?” 车队突然停下来,隐隐还能听到乱糟糟的,柳芽借了商队的庇护,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铃铛很快便去而复返,对柳芽道:“是前头和商队搭伴的公子病发,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商队不同于镖局,并不会接镖,但也会收钱替人运送货物。 路上遇到同行的人,确定安全的情况下还会与人搭伴前行,也有壮大队伍求平安之意。 闻言,柳芽掀开车帘下了马车,一路朝被围着的马车走去。 “我是大夫,若是各位信得过,我可给这位公子看诊。” 柳芽轻柔的声音,像是三伏天的泉水,让人焦躁的心情都平复几分。 商队的人并不敢做主,而是隔着车厢问道:“公子情况如何了?同行的姑娘是大夫,可需要给公子瞧瞧?” “多谢姑娘好意,我家公子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等进城再看大夫便是。” 回话的是小厮,但也代表了他主子的意思。 商队的人歉意的朝柳芽拱手,爽朗的道:“姑娘有仁心,但这位公子既然已经无碍,就不劳烦姑娘了,咱们继续赶路。” “人没事就好。” 柳芽浅浅一笑,她自是明白对方不信任她的医术,也不会勉强给病人看诊。 只是马车内传出来的药味,却让柳芽心中大为疑惑。 她若是没闻错,那药里有两位相克的药,且都十分名贵,马车里的人是否知晓他服用的药有问题? 第三百六十八章 又来了位皇亲国戚 带着怀疑回到马车上,柳芽没有宣之于口。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柳芽无心去探听什么。 “主子,到城门口了,好像有人在严查。” 铃铛轻轻晃了晃正在打盹的柳芽,低声禀告道。 睁开惺忪的睡眼,柳芽整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襟,淡淡道:“无妨,你我已经改变装束,除非十分熟悉的人,否则认不出你我来。” 铃铛皱着的眉头微松,主子不怕她更无需畏惧。 车队正常排队,也不知道守城的士兵要搜什么人,当商队要进城之际,便被士兵拦下,要求所有人下车接受检查。 “官爷,我们就是做点小买卖,哪敢做那违法的事。官爷们只管搜,就是后头有女眷,还有几箱瓷器,还请官爷们能高抬贵手。” 商队负责人忙赛过一个荷包,每次路过城门都被严加盘查,他们自然是熟门熟路,和这些守城的官兵也算是混个脸熟了。 “东西你放心,绝不会弄坏了。不过这女眷得严加盘查,上头有命令,要抓的就是两个女子。” 士兵拿了好处也不拿乔,干脆的说明要查的是什么,就往后头走去。 柳芽面色微变,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倚靠在铃铛身上,隔着面纱也不难看出她脸上长了小红点子。 在官兵靠近之际,铃铛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柳芽却按住了她的手,低声道:“不要妄动。” 商队带了他们一程,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露出马脚,以免牵连了商队的人。 “你们是哪里人?来府城做什么?” “把面纱摘了,让官爷看看你们的脸。” 士兵没有怜香惜玉的念头,毕竟升官发财更重要。 “官爷,我姐姐也不知在路上吃错了什么东西,脸上起了好多疹子,怕是会传染的。” “家里继母要逼我姐姐嫁给老头子做妾,我们也是不得已才来府城投奔亲戚的,我表舅在曹家的庄子上做管事,小女子不敢欺骗官爷。” 铃铛说着就要落泪,娃娃脸的她做出这样的表情很惹人疼惜,丝毫不会联想到她是杀人不眨眼的高手。 士兵犹豫了一下,打量着铃铛问道:“既然你们表舅是在庄子上做管事,为何不先去庄子上投奔,而是要进府城?” “这不是我姐姐病了,没看大夫之前不敢先去表舅家,免得带了晦气过去,表舅娘再不待见我们。” 铃铛挤出眼泪来,可怜兮兮的道:“但凡是有个依仗,我们姐妹也不会来投靠表亲不是?” 士兵闻言,倒是信了几分,毕竟这二人的穿着也只是条件稍好,但半新不旧的衣裳明显不是那富家千金。 “把你的面纱摘下来,若是真的有病也不拦着你看大夫。” 士兵瞧不出铃铛有问题,便把目光落在柳芽身上。 柳芽虚弱的晃了晃,抬起长满了红疹的手,颤颤巍巍的去揭面纱。 士兵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大概是怕柳芽得的是传染病。 “咳咳……” 柳芽的面纱刚刚褪下,士兵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便听到不远处的马车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只听一个少年怒喊道:“还不快放行,我家公子若有个好歹,你们就等着被灭九族吧!” 尽管少年没有说他们家公子的身份,可能喊出灭九族这样的话,绝对是皇亲国戚才有资格说的。 柳芽微微皱眉,她认得这声音,就是之前婉拒她给马车里的人看诊的那个小厮。 士兵吓得哆嗦一下,只听下人的语气便知道马车里的人物是惹不起的。 至于那贵公子为何会混迹到商队中,士兵哪里敢去追问,知秋没惹上麻烦就好。 “快放行!” 士兵大喊一声,也不敢再阻拦商队的行程。 铃铛忙扶着‘病弱’的柳芽上了马车,主仆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却都没有作声。 柳芽疑惑的是那咳嗽声来的太及时,好似是有意帮她,而她更想不出对方的身份来。 铃铛则是完全对那贵人的身份好奇,但更多的是戒备,毕竟她前主子的身份尊贵却也危险。 有惊无险的进了府城,商队的人要去客栈落脚,那贵公子主仆则是和众人分道扬镳,柳芽连试探对方本意的机会都没有。 为了不连累商队,柳芽自然也不会再与他们同行,而是规规矩矩的去看了大夫,随后找了一家名气并不大的客栈入住。 “可要奴婢这就去知府府上,联系小公子?” 安置之后,铃铛便询问道。 “不急,你先找人去探路,让知府府上明白有人在阻拦咱们给小公子看病就成。” 不知道小公子的情况真的很严重,柳芽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楼下的街景,轻声道:“再查一查那些学子的事,我要知道加收粮税的事,除了府丞还有多少人知情,甚至是参与其中。” 铃铛领命离去,柳芽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巷子口。 冯家便住在那里,那个三进的院子不算大,但胜在内里的布局颇有江南小桥流水的味道,柳芽倒是喜欢的很。 “不知道王老爷的宅子多大,铺面的位置够不够好,也该是在府城再添置些只属于三房的产业了。” 轻飘飘的话语随风而散,柳芽将窗户关好。 被人算计了这么久,如今既然有能力报复,柳芽自然不会手下留情,给敌人东山再起的机会。 比起北疆人的细作,靳北疆在封地的势力显然更大,几乎各行各业都有他的人在,只是很少会启用罢了。 铃铛安排了一番之后,在天擦黑之际,知府夫人便得知有人在阻挠柳芽给小公子看诊的事。 “老爷,这人妾身给您抓到了,供词也都在这。可怜我们的儿子被人暗害,老爷竟然还不信他,我儿得多难过啊!” 知府夫人说着便落了泪,一向偏爱小儿子的她,这会对知府也是有怨言的。 可知府夫人是聪明的女人,即便心里生了怨气,也明白没有知府的支持,她想要彻底给儿子报仇,总归是差了点火候。 看过证词之后,知府气的用力将证词拍在桌子上,怒道:“来人,把这两人拉下去用刑,本官要他们交代的更仔细!” 待下人将两个堵了嘴的人拉下去之后,知府才收敛了几分怒火,转而对知府夫人道:“夫人莫要气恼,先前是为夫的不是,不该不相信那混小子的。” “老爷怎可这般说自己的孩儿?”知府夫人不满,即便是纨绔那也是她的爱子。 “是为夫口误,夫人且看着,这次为夫定要那两人付出代价!” 知府眯着散发杀气的眼睛,冷狠的道:“府丞敢对咱们的孩子下手,他这官身也到头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柳芽不能留 柳芽在客栈里住了一夜,铃铛出去办柳芽交代的任务,回来时便告知柳芽府丞公子被知府大人抓起来的消息。 但因为官场上的一些关系,对外公布的罪名却与知府小公子无关,而是强占民田、强抢民女,如此府丞也要承担管教不严之罪,暂时被旁人接去。 “知府的速度倒是快,看来咱们也要准备去知府府上了。” 柳芽浅浅一笑,手里把玩着从那些要杀她的手里拿来的令牌,道:“真是期待府丞大人成为阶下囚的那天,不知道那些被他黑过的富贾会不会去探监呢?” “奴婢估计去了的,也是怕被府丞给供出来是奸商。”铃铛哼道。 柳芽笑而不语,能被府丞看重的人都是如冯老板之流,绝对都是黑心的商人。 而王老爷这样的敌国细作,怕是要牵连甚广啊。 “李管事,你们要找的人就住在这间房了。” 门外传来伙计的声音,柳芽和铃铛对视一眼,但都不知道李管事是谁。 “把门给我踹开,别让人逃了!” 被称为李管事的人声音凶狠的下达命令,下一瞬便有人撞门。 柳芽淡定的坐在椅子上,铃铛则是侧着身子呈保护状,主仆俩并未有反抗之意。 “砰砰砰!” 一声接一声的撞击下,木门被撞开,柳芽在心中嘀咕着:“还是防盗门好,安全系数高啊!” “你们是哪里人?为何会来府城?” 李管事见到两个面容稚嫩的小姑娘,一时不确定自己是否找错人了。 放在从前李管事绝对直接抓人,可府丞那边被知府盯着呢,他可不敢给主子招惹麻烦。 “你们是官府的人吗?我为何要回答你的话?” 柳芽淡淡的反问着,并不将李管事放在眼里。 一个管事带着两个护院,别说有铃铛在这,就是柳芽自己也可以轻松搞定。 外头看热闹的人不少,自然也有人认得李管事。 “这不是府丞大人府上的李管事吗?平日可威风了,没少欺负人。” “是官家府上的人?那这俩小姑娘今儿不是要遭殃了?” “怕是那小姑娘不知道这人是谁,说话这么冲,要可怜喽!” 听着外面窃窃私语的声,李管事脸色沉了下来,索性摆手道:“把人带走!” “敢问我犯了什么法?你们有权力抓我吗?”柳芽不为所动。 铃铛上前,做出攻击的准备。 “府丞大人丢了贵重之物,怀疑与你们二人有关,乖乖配合还能让你们少受些皮肉之苦。”李管事威胁道。 “我们进城后就去了趟医馆,之后就在客栈落脚,连府丞大人的府邸在哪都不知道,如何偷窃?”柳芽冷声反问。 “是不是你们,抓了就知道了。”李管事不想再废话,喝道:“还不快动手!” “我是知府大人请来给小公子治腿的,你们确定要抓我?是府丞大人授意,还是你们的意思?”柳芽举着信件,大声质问。 但凡外头有聪明的人,绝对去给知府报信。 不管知府是否信任柳芽的医术,在小公子病情无人能治好的情况,柳芽总归是个希望。 李管事没想到柳芽会亮出信件,急声道:“抓住他们,堵上嘴!” 两名护院也怕坏事,急忙上前要抓人,可他们哪里是铃铛的对手? 连铃铛的衣襟都触碰到,那两人便被撂倒,李管事吓的要跑,可铃铛直接将人踹倒,李管事的门牙都被磕掉两颗。 “礼门,给老纸等着!” 李管事恼怒的瞪着铃铛,狠话刚撂下,便被铃铛一脚踢晕。 跟着李管事来的两人见状,吓得缩到角落里不敢再有反抗的心思。 “铃铛,让小二送两个拿手菜过来,今儿主食我要吃米饭。” 柳芽风轻云淡的说着,好似李管事等人的存在并不会影响她的心情。 其实柳芽在想着小公子的伤势,她也是来到府城后才知道小公子可能会残废的事。 让小公子帮自己的忙不假,可柳芽没想过这孩子这么实诚,竟然豁出命的去帮她,心里感动之余更多的是愧疚。 她这算是挟恩图报了吗? 客栈这边知道柳芽是知府大人的座上宾,自然不敢怠慢,忙准备了饭菜。 看客们只敢小声议论,倒也没人上前询问是怎么回事,但还是有一部分人大约猜到了真相。 不等柳芽吃完饭,知府府上的管家便带着人来接人,确认信件后对柳芽的态度极为恭敬。 “让柳姑娘受委屈了,实在是对不住。还请柳姑娘移步到府上,夫人已经恭候多时。” 管家弓着身子,对柳芽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句夫人恭候多时,既是表现出主家对柳芽的重视,又省的坏了她的明示。 当然,也断了柳芽想要攀附小公子的心思,聪明人自然能领会。 “有劳您带路。” 柳芽自然懂得,但她本就没那份心思,自然也乐得日后清净。 只是在离开之际,柳芽似笑非笑的扫过房间内的李管事等人,管家立即会意道:“来人,把这几人先送到牢里去。青天白日的敢强抢民女,不管背后的人是谁也保不了你们!” 管家的话,一定程度上代表着知府的态度,这是要和府丞要撕破脸了。 为了防止府丞再抢人,知府夫人派了不少人来接柳芽,倒是没再遇到麻烦就进了知府后宅。 当然,这也是府丞不知情,否则劫不走柳芽也得杀了灭口,以免给知府打压他的借口。 “怎么伤的这么重?” 给小公子检查之后,柳芽拧眉,情况着实不太乐观。 “我不要成为废人,我还没娶媳妇呢,小神医你得救我啊!” “我娘有银子的,我爹也可以给你做靠山,你一定要把我治好了!” 小公子见柳芽的表情,吓得都要哭了,毕竟柳芽就是他的希望。 知府夫人也眼前发黑,但还是问道:“柳姑娘,我儿可能医治好?” 怕小公子说漏了嘴,自己也要跟着倒霉,柳芽忙道:“只要小公子吃得了苦头,谨遵医嘱,三年后便可与正常人无异。但是……” “但是什么?” 知府人急切的询问,小公子也是一脸紧张的看着柳芽。 “不能练武,日后也要注意保养,每隔三年五载必须要找我复查。”柳芽如实道。 柳芽进了知府的消息,府丞在晌午时分才得到消息,这会王老爷正在他府上,阴狠的眼睛里透着轻蔑之意,后悔当初搭上了府丞这条线。 “此女不能留,只是她如今进了知府府上,大人想要如何将人除掉?” 第三百七十章 回敬几分颜色 王老爷阴狠的开口,低声道:“怕只怕那农女为了不将方子卖给大人,会与知府合作,到时候可就给了知府参大人的机会,甚至会连累京城那位。” 王老爷一副为府丞考量的神色,并未直接说威胁的话,却吓得府丞直冒冷汗。 官官相护,即便巧取豪夺了,只要运作一番也能化险为夷,最差的结果是丢了官职,毕竟府丞这些年做的见不得光的事,都是让手底下的人去做。 可是连累了皇子,怕是满门都别想活命。 “你经常跑商,应该结识不少江湖中人吧?” 府丞并未发现王老爷对他只是虚假的恭敬,毫不客气的命令道。 王老爷忙起身,拱手道:“请大人放心,就算草民倾家荡产,也会为大人解决了眼下的麻烦。” 对王老爷的态度很满意,府丞这才挥手让他离开。 随后府丞叫来管家,吩咐道:“李管事办事不利,让人解决干净了。知府后院的人,也该是时候启用了,不能指望一个商户有多大的本事。” 府丞对王老爷也瞧不上眼,但却看中他会赚银子的本事,否则一个商户能成为座上宾? 管家应了一声,这些年没少替府丞做黑心事,但李管事也是府里的老人,平时很得府丞的心意,如今却连营救都不曾就要灭口,管家难免会觉得心寒。 “让人调查一下那农女的事,明日还没得手,便要做两手准备了。” 说完,府丞起身去了书房。 有些事能交代下面的人去做,可现在被知府盯上,得提醒京城那位一声,毕竟知府代表的是太子一派。 柳芽并不知道这些府丞准备杀了她灭口,给小公子做手术便耗费了几个时辰。 若不是有夜明珠照明,柳芽的视力绝对跟不上。 “小公子这三个月内不能走动,尽可能保持平躺的姿势,即便是做轮椅出去放风,也不能超过一炷香的功夫。三个月之后我为会再为小公子诊断,再行敲定复健的具体情况。” 柳芽累的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可又不能不留下医嘱。 将具体需要注意的事项,如按摩、饮食等等方面,柳芽都写的十分细致。 “轮椅?”知府夫人是真的不知道有这物件。 柳芽这才想起来轮椅尚未普及,便将肖竹所在的木匠店告知知府夫人,自然也是不着痕迹的推荐了肖竹一次。 原主与肖竹那儿时的情谊在,在方便的时候,柳芽不介意给肖竹铺铺路。 “这轮椅我倒是见过,却不想我儿也能用。”知府夫人点头,吩咐下人立即去购买。 毕竟轮椅不像是其他的木工活,制作起来很麻烦,而木匠店那边也不见得有存货。 见柳芽不停的擦拭额头,知府夫人这才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对,忙吩咐道:“送柳姑娘去客房休息,派两个机灵点的丫头过去伺候着,不可怠慢。” 柳叶没有客套,她是真的急需要休息。 朝知府夫人福身之后,柳芽叮嘱道:“小公子身边万万不能离开人,一旦出现高热的症状,就按照医嘱上的方法降温,持续不退热便让人来叫醒我。” 知府夫人自是记得牢牢的,当着柳芽的面便吩咐了小公子近身照顾的小厮,还将自己院子里的得力大丫头也分过去一个照顾小公子。 “嬷嬷,让人去库房里挑些姑娘家喜欢的首饰和布料,好药材也给柳姑娘送一些。客院那边缺少什么,嬷嬷做主添置了便是。” 知府夫人这段时间也累坏了,这会知道小公子暂时不会醒来,便也打算休息一会,她也是撑不住了。 柳芽到了客房却没能直接休息,她的一双脚本就没有大好,今日又站了几个时辰,这会走路都锥心的疼。 “主子的脚都伤成什么样了,明儿可不能再这么不爱惜自己。奴婢这就去打热水过来。” 铃铛心疼的红了眼,可也明白柳芽是没办法推托给小公子治病时间的。 不想铃铛起疑,也是为了让知府一家知道她这次来府城的不容易,否则柳芽早就用了灵泉水来促进伤口愈合了。 “唉!” 长叹一声,疼的直皱每天的柳芽低喃道:“柳芽啊柳芽,你竟然也学会了苦肉计,可真是出息了。” 有知府夫人安排的下人在,无需铃铛自己跑前跑后的。 当铃铛折身回来的时候,便看到柳芽用针挑破了脚底下的血泡,一些结痂眼中的伤口,更是让柳芽头疼不已。 咬牙上了药,疼的柳芽差点落泪。 随后简单的吃了点东西,柳芽便睡的香沉,并不知道知府夫人对她上心,更不知道铃铛在守护她安全的时候,杀了一波前来的刺客。 夜半之际,铃铛叫醒柳芽,“主子,小公子高热不退,知府夫人请您过去看看。” 听到高热两个字,柳芽猛地坐起身来,急忙趿拉上鞋子,接过铃铛递给她的外套套上便要出门。 “主子把衣裳穿好再出门,夜里风大。” 铃铛忙拦住柳芽,这可是在别人家,自家主子真的就这样出门,闲言碎语就能把人给淹死。 柳芽也清醒几分,将长发束于脑后,穿戴整齐后急急的随着丫头去了小公子的院子。 “柳姑娘快来看看,我儿不会有事吧?”知府夫人急切的问道。 “夫人莫急,我先给小公子把脉。” 柳芽坐在床前的小登上,把脉之后询问照顾的小厮几个问题,心中很是无语。 小公子高热大约一炷香的功夫而已,就算是服药也不会退热,何况目前只是物理降温。 但柳芽也能理解知府夫人担心爱子的心情,在她眼中小公子一盏茶的功夫还没退热,那也是高热不退吧? “准备温水,将这颗药丸化了给小公子服下。另外屋里不要挤这么多人,把火盆子都撤下。” 柳芽并不认得小公子的其他家人,昨儿手术的时候倒是见过一面,可也只是脸熟而已。 现在屋里连主子带下人的一共十几个人,还点着火盆子,没病的人都捂出事来了。 “我儿喊冷,这火盆子能撤吗?”知府夫人询问。 “小公子需要散热,屋内的空气太过浑浊。” 柳芽不想说太多,确定小公子症状并不严重,她的困意又上来了,这会也是强撑着罢了。 知府夫人有心想留柳芽在这边守着,却被知府一个眼神制止了,只能让柳芽先行回去。 主仆俩慢了知府府上的丫头几步,柳芽询问道:“方才着急便没问你,咱们住的院子里为何有血腥味?” “有刺客。”铃铛简洁的回答,补充道:“和之前路上追杀咱们的人,功夫都是一个路子。” 柳芽眯了眯眼睛,冷笑道:“府丞大人如此费心,咱们也该回敬他几分颜色才不辜负了这‘礼遇’。走,咱们去拜见知府大人。” 第三百七十一章 求助 那些北疆人的令牌,柳芽只留下手里的这一块,铃铛那的都交给了知府大人。 原本柳芽是打算让铃铛把这些交给靳北疆的,毕竟这一片都是靳北疆的封地。 可是现在柳芽不想忍气了,再说靳北疆也不会把事情放在明面处理,那不如给知府卖个人情。 “还请大人为民女一家做主,民女也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这些人,可民女真的怕会连累了一家子啊!” 说着,柳芽跪下给知府结结实实的叩了个响头。 知府一脸怒容,但心里却是惊涛骇浪,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他是锦城知府,可北疆的细作却在这里生根,还可能与官员有牵连,若是闹出大事来,他九族都要被株连的。 “这件事本官会给你做主,你且安心去客院休息,本官会加派人手守护客院,你家里也会派人过去查看。” 知府心里乱作一团,一时之间还没有捋清头绪,这件事做好了就是大功一件,便是太子也会因此受益。 但处置不妥,可能就会引来祸患,他需要和幕僚商议一番。 这夜,知府注定是不能安眠的,书房的灯火一直亮到天明,信鸽都飞出去了好几只。 倒是柳芽睡了个好觉,有铃铛在屋里陪着,连警醒都不必要。 更不会知道知府连夜派人去将王家抄家,动作迅速的不给王老爷逃走的机会,却也打草惊蛇让隐于暗处的人彻底掩藏起来。 天刚刚亮,正在柳雨房里歇着的府丞,便被管家给叫了起来。 “大人,知府大人连夜将王老爷抓走了,咱们的人连消息都打探不出。这天才亮,知府大人又开始去抓和王家有关系的人,那冯家也是其一。” 管家擦着脑门的汗,意识到自家大人这次是摊上大事了。 府丞也是脸色一变,冷声下令道:“想办法把知情者都灭了,做的干净一些。” 府丞回头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柳雨,确定她什么也不会听到,这才衣衫不整的往书房而去。 这么多年府丞和知府因为各自效忠的主子不同,自然没少明争暗斗,但知府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动作,府丞也不禁心慌了,甚至忘记自己派人对柳芽下手的事。 知府客院中,柳芽冷着一张脸,眼中浮起了淡淡的杀气。 屋里一个躺着一个被铃铛打晕的丫头,一把淬毒的匕首就躺在她身边。 知府夫人急匆匆的赶来,见状还有何不明白的? “是本夫人管教不严,竟然不知这府中还藏着这种腌臜的东西,让柳姑娘受惊了。” “来人,把这贱蹄子拖下去严加审问!” 柳芽刚刚医治了小公子,知府夫人自然是对她礼待的。 “夫人严重了,还好我身边的丫头会功夫,也因昨儿的事警醒些。若是这个丫头的目标不是我,不怀疑她的人可能就……” 柳芽没有把话说完,轻轻的叹息一声,可知府夫人如何能不懂她的意思? 昏迷的小丫头如今是暴露身份了,可之前没人发现她的不寻常,也是有机会接近主子的。 想到府里可能还有细作存在,知府夫人脸色又沉了几分,但却稳得很,没有丢了她主母的气势。 “从今儿起,我便让院子里的二等丫头来这边伺候着。柳姑娘有何需要尽管吩咐便是,府中还有些庶务,本夫人便不陪着柳姑娘了。” 知府夫人院子的人来伺候客人,这绝对是最高礼节。 而知府夫人说的庶务,无非就是要清理府上的人。 柳芽道了谢,起身送知府夫人,却在转身之际听知府夫人吩咐道:“本夫人的陪家里有一对暖玉镯子,送来给柳姑娘压压惊,再挑些好的布料和首饰送来。” 柳芽微微勾起唇角,知道知府夫人这是在安抚她,但同时也是在封口。 官员的后院最忌讳的就是有流言蜚语传出,轻则会毁了主家的名声,影响子孙的婚事,重则可能被御史弹劾而引来祸端。 待知府夫人走远之后,柳芽压低声音道:“把这边的事传给你前主子的人,这块令牌一并交过去。” 柳芽要借知府的手对付府丞,却不能不顾及靳北疆的立场。 在铃铛制服了小丫鬟之际,柳芽才想到靳北疆是北地的王,出现北疆人细作,会不会对他有所影响? 只是柳芽的担忧藏在心里,铃铛并未察觉,却不妨碍她领命。 柳芽毕竟是客人,铃铛寻了理由出去并不难。 但在铃铛回来之前,柳芽便又收到一个让她恨不能提着四十米长大砍刀,去宰了府丞的消息。 “柳姑娘,门房那边有个小乞儿送来一封信,要转交给您。” 知府夫人身边的二等丫头红梅低眉顺目的禀报,双手捧着一封信件递给柳芽,一看便知道是规矩颇深的。 柳芽道了谢,并不避讳着红梅便将信件打开,却见红梅已经躬身退到门外。 虽不知是何人送来的信,但柳芽直觉便是这封信不会是好的。 果然,柳芽看完之后,便砰的一声把信拍在桌子上,怒道:“欺人太甚!” 红梅吓得一哆嗦,飞快的看了柳芽一眼,立即低下头当做什么也没听到。 深吸一口气,柳芽快步朝门口走去,急声道:“还请姐姐带我去见夫人,柳芽有要事禀报。” 红梅诧异了一下,立即做了个请的手势,迈着小碎步在前头领路。 大概是知道柳芽着急,红梅的步子虽小却走的飞快,而且极为稳当。 不巧的是知府夫人正在忙着,让柳芽等了小半个时辰,急的柳芽都想转身走人了才被请进小花厅去。 见知府夫人脸色不善,柳芽也看到有下人被押出去,知道这脸色不是摆给她的。 “咚”的一声,柳芽跪在地上,膝盖疼的柳芽直咬牙,小脸也白了几分。 心里却吐槽道:万恶的尊卑制度,多遇到几次达官贵人,好好的腿也要折腾废了。 “求夫人做主,救救我表姐吧。半个时辰前有乞儿送来了这封信,威胁民女对小公子下毒手再自尽,否则就让我表姐一尸两命!” 柳芽眼眶泛红,哽咽道:“民女害怕,可也做不到对小公子下手,还请夫人帮帮忙吧?” 红梅机灵的将信转交给了知府夫人,并将柳芽扶了起来。 知府夫人听到柳芽的话就已经怒不可遏,再亲眼看到信函,更是怒火中烧。 “你表姐是何人?如今在何处?” 知府夫人尽量保持着端庄,可表现出来的杀气却让柳芽清楚的感受到。 “曹家在城外的庄子,民女认得路。” 柳芽忙回答,感恩的朝知府夫人福身,感激的道:“我表姐这一胎怀的凶险,民女怕晚一步便来不及了啊!” 第三百七十二章 借刀杀人 柳芽可以求助靳北疆的人去救王兰,但那样容易被人盯上,毕竟曹家可不是简单的人家。 而信上又写明了要柳芽弄死小公子,这仇人可就不止是柳芽的了,知府府上自会处理。 “来人,快去请大人回来,要快!” “加派人手保护小公子,府上的公子小姐那里全部都加派人手。” 知府夫人已经坐不住了,急忙起身往外走,对柳芽道:“柳姑娘且先回客房,这件事大人与本夫人必会给你一个交代。” 看得出知府夫人是真的动了杀意,也是在防着自己,柳芽却摇头道:“民女不放心表姐,想去看看。原本便得到消息,说表姐要早产,心里放心不下。” 知府夫人打量着柳芽,见她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担忧与害怕,却不见半点心虚,也不好再阻拦。 “本夫人派一队护院送你过去,有本夫人替你们姐妹撑腰,谁敢对你表姐动手便是和大人过不去!” 知府夫人狠声道:“红梅,你带着本夫人的令牌,若是有人为难柳姑娘只管收拾。曹家尚且与大人交好,一个庄子上的敢不给本夫人面子,那便是造反!” 知府夫人恼怒之下,连造反二字都说出口了,也没察觉到不对,柳芽敛着眼眸只当没听到。 太子只是储君,下面的人不叛主也用不上造反这样的罪名,可见这些跟随太子的人已经把他当成了君王。 柳芽眉心微皱,但眼下容不得她想太多,连忙谢恩后便急匆匆回客院去拿东西,助产和保命的药都是柳芽早就准备好的。 给铃铛留了信息,柳芽便带着红梅一起出门,她知道红梅的存在也有监视之意。 知府夫人这也是防着她被人威逼利诱后再对小公子不利,毕竟柳芽可是小公子的主治大夫。 知府府上迅速行动起来,柳芽坐着马车一路朝庄子前行。 到了庄子上,门房还想拦着,可知府府上的护院得了命令听柳芽的安排,怎么会给面子? “是小姨子来了,这咋还……” 曹管事面色慌张的迎上前来,看到那些护院的穿着后顿时脸色一变。 早知道这个小姨子是有本事的,却没想到连知府府上的人都用的了。 “有人要害我表姐,柳芽虽然只是农女,可最见不得亲人出事。曹管事若是无事,也随我一起去表姐的院子看看吧。”柳芽声音微冷。 来的路上柳芽就想过威胁她的人,会不会在这庄子里也有人手。 但柳芽没空去查,却也知道那曹娘子哪怕是忠于曹家,也巴不得王兰死了才好,这个女人本身就是危险的存在。 曹管事心虚的厉害,拦着柳芽道:“兰儿发动了,小姨子一个小姑娘去了对名声不好,还是去客房……” “曹管事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你们还不帮忙送曹管事与我一道过去。” 看出曹管事的不对劲,柳芽也没空和他废话,往后退了一步让护院动手。 若是到了曹家本家,护院还会犹豫一个,一个庄子上的管事他们还不放在眼里。 “小姨子这是作甚?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表姐她……” 曹管事被架起来,还想要说话,柳芽却不耐烦的喝道:“把嘴堵上!” 耳边瞬间安静了,见有人要偷溜去报信,红梅掏出令牌,娇喝道:“我乃知府夫人身边的二等丫头,奉命保护柳姑娘,谁敢造次就是和我家夫人过不去!” 原本还想去找人来救曹管事的下人见状,急忙躲了起来,他们这样的奴籍可不敢和知府夫人作对。 至于管事家里斗法,那可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们只管看看风向,知道日后该敬着哪位便是。 柳芽一路小跑着来到王兰住的小院,因柳芽大手笔的给了陪嫁的缘故,这里倒是被修缮过,如今看着并不似第一次来的荒败。 可院子里没有伺候的人,而王兰撕心裂肺的通呼声更是让柳芽心里头一紧。 “姑娘,小心里头。” 见柳芽不管不顾的要往里面冲,红梅忙将人拽住。 比起里面可怜的妇人,红梅更怕柳芽出事,事关小公子的安危啊。 “把门撞开。” 柳芽深吸一口气,也顾不得王兰是不是在生产,这个时候她宁愿保住大的。 至于名声那东西,能当饭吃吗? 知府夫人也不会由着下头的人把事情传出去,毕竟这件事和知府家也能扯上关系,捂着还来不及。 护院上前,几下便将门撞开,里头的场景却让柳芽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曹娘子坐在那,冷眼看着王兰疼的死去活来,身边站着好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 而王兰身边的人,除了一个小脸煞白的丫头打晃的守在王兰身边,其他人都被绑了起来。 “把这群人给我绑了关起来,不准让人死了!” 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柳芽提裙奔向王兰。 “我看你们谁敢!我爹娘可是曹家二夫人身边的……唔唔……” 曹娘子想要耍狠,可那些护院又不惧怕曹家的的下人,非常粗鲁的将一行人拿下,不给他们再说话的机会就把人扭到外面去。 “表姐,是芽儿来晚了。” 柳芽鼻子发酸,看王兰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眼神都开始涣散了,也明白这是遭了多大的罪。 听到柳芽的声音,王兰绝望的眼神总算折射出光亮来。 “芽儿,救孩子,求你救他!” 伸出干瘦的手,王兰声音嘶哑的哀求道。 “表姐放心,我会尽力而为,你也要好好的,想想舅舅他们,你也不忍心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更不舍得孩子一出生就没了亲娘疼爱吧?” 怕王兰没了求生意志,柳芽忙给她喂了一颗提神的药,至于送服的水自然是随身带的灵泉水。 这水是稀释过的,绝不会承受不住。 “姑娘,是属下没能保护好表小姐。” 硬撑着的丫头,身子一软倒在床边,意识开始涣散。 柳芽早就注意到丫头的手攥着染血的簪子,大腿的位置还有不少鲜血,显然是中了米药用刺伤自己的方式来硬撑着的。 “这是解药,你做的很好,谢谢。” 柳芽递过去一瓶药,投以感些的目光,毕竟这人只是她借来保护王兰的,而非自己的人。 “红梅姐姐,麻烦你扶她去一旁缓缓,再给几个婆子弄醒,还得劳烦护院大哥们里里外外检查一遍是否安全,再烧些热水过来。” 这个时候柳芽只能仰仗红梅等人,那几个婆子即便醒来也得缓上好一会才有力气帮忙。 给王兰做了检查之后,柳芽便开始寻找接生需要用到的东西。 柳芽没办法从空间取,但之前让铃铛过来送人送药的时候都准备齐全,都备在这屋也不难找。 “芽儿,我好恨啊!” “他们咋能那么狠的心肠?” 第三百七十三章 和离 药劲儿上来后,王兰总算是有些力气,却伤心又愤恨。 柳芽不知道王兰这段时日又经历了什么,但她看得出来王兰不再是从前的怯懦,那份恨意之中还夹杂着其他的情绪。 只是眼下时机不对,柳芽只得道:“咱们先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表姐不管是想守寡,还是想要和离,表妹一定都会让你得偿所愿。” 说着,姐妹二人默契的看向门外,曹管事被人就扔在那,唔唔的不知道想说些什么。 “我要和离!” 抓着被子的手青筋暴起,王兰咬牙切齿的道:“表妹帮我,我不能把孩子留给这群黑了心肝儿的!” 柳芽并不意外王兰的决定,却也明白曹管事定然是做了让王兰绝望的事。 否则当初那般不堪的做了小妾,王兰都能为了孩子忍辱的留下来,如今怎会只剩下恨意? 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柳芽心里咯噔一声,面色却不显的道:“我要给表姐正胎,可能会有些疼,表姐要撑住。” 王兰是受了惊吓又被灌了催产药才会发动,胎位又不正,自然是很危险。 “我撑得住的,表妹动手吧,我信你。” 说完,王兰咬住柳芽递过来的帕子,尽量攒着力气。 乡下人家的房子就那么大,王兰作为孙子辈的长孙女,没少听到后头的婶子们生孩子时的事,产婆都是告诉产妇要攒着劲儿生娃的。 见王兰如此配合,柳芽也不再犹豫,开始为王兰推揉正胎,这个手法她只是在前世看到奶奶用过,实战经验却是没有的。 好在王兰的情况比柳王氏那时候好,要是见红严重只能考虑剖腹产了。 但现在的情况,王兰留在这里坐月子也不安全,剖腹产后可不好移动。 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王兰的通呼声不时传来,直到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声传来,王兰已经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产婆在缓过劲儿来后就进来帮忙,柳芽着实累了些,便由着红梅他们去收拾屋里的一切。 “你是主动写和离书,把孩子也给我表姐,还是等着官府强制执行?” 揉着酸涩的手腕,柳芽居高临下的睨着曹管事,对这个男人的厌恶已经到了极致。 若不是怕王兰顾虑到曹管事到底是孩子的亲爹,柳芽有的是办法让曹管事彻底的消失。 “唔唔……”曹管事挣扎着,可嘴被堵着也说不出话来。 刚才产婆给王兰道喜,他可是听到王兰生的是个儿子,他终于有后了。 柳芽弯腰,把脏兮兮的帕子取下来,却听曹管事道:“我同意和离,但是儿子得归我,那可是老子的……啊!” 曹管事话未说完,便被柳芽一脚踢得昏了过去。 眯了眯眼睛,柳芽从空间取出一颗药丸塞进曹管事口中。 这是柳芽闲着无聊配置的,能让男人从此不是男人,但不曾有临床试用,柳芽也不知道副作用是什么。 “本来还能给你一条活路,是你自己不要的,那就等着后半辈子去做大牢吧。” 柳芽冷笑一声,迈过曹管事,朝小厨房走去,准备给王兰做些吃的。 知府府内大动干戈打死了不少下人,不管是不是别人派来的细作,但凡是有不太干净一并解决了也省的埋下隐患。 倒是王老爷那边撬不开嘴,可架不住王家被抄家,搜到了和北疆的往来信件及信物,就算王老爷不认罪也是死路一条,包括王家满门。 可府丞的儿子,以及被抓进来的李管事等人,却是受不住酷刑,把知道的都交代清楚,连府丞杀了嫡兄冒名顶替,甚至是囚禁主母打压嫡系的事都被抖了出来。 知府立即命人将府丞一家捉拿归案,立即开始审问。 “知府大人好手段,你我斗了这么多年,本官到底是栽到你手中了。” “不过这里可不是太子的地盘,知府大人就不想想为何这般容易的就把我搬倒了吗?” 府丞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了,不说他为官后做了多少贪赃违法的事,就是能冒名顶替这一项罪名都必死无疑,自是没什么好挣扎的。 知府脸色发沉,有些事不用府丞说他也明白,可放着立功的机会不要,何时能被太子看重? “死到临头还敢污蔑皇亲国戚,来人,给本官掌嘴!” 知府大人眯着眼睛,想杀府丞的心思都有,可眼下他却不能那么做,毕竟需要府丞的证词。 勾结北疆人,这项罪名不是要安给府丞的,而是可以借机打压二皇子一派。 柳芽怎么也想不到,因为她要扳倒府丞,竟然还导致了连锁效应,导致这段时间正风起的二皇子差点被打入尘埃。 而柳芽是人证,不论她是否愿意,都不可避免的要被牵扯进来。 不知是知府的动作太快,导致那些府丞在各处安插的人手,以及那些北疆人都缩了起来。 带着王兰一行人进入锦城的时候非常顺利,并且有红梅出面,租住小院的事也很顺利。 “红梅姐姐,今晚我得留下来照顾表姐,夫人那边还得麻烦姐姐交代一下,明日一早我便过去给小公子看诊。” 柳叶握着红梅的手,将一袋银子和一个荷包放在她手中,疲惫的道:“荷包是给红梅姐姐的,就是讨个吉利,姐姐可别拒绝。” “剩下的给各位护院大哥,劳累了一天请大家吃些茶水。” 古人对产房都很忌讳,故而柳芽出手很大方。 红梅推辞一番,最后还是收下,临走时却道:“让护院先且留下,待奴婢禀明夫人后,再行定夺。柳姑娘好生歇着,若有事支使个人回去找奴婢便是。” 王兰到现在还没有醒,红梅也知道她是鬼门关走了一圈,这会也不好强行带柳芽走。 但小公子那边的情况如何,是否需要柳芽前去,还是得回去看看再说。 让铃铛将红梅送出去,柳芽则是回屋去换了一身衣裳。 小院子不大,几个婆子早就收拾的干净,这会王兰母子那也有人在照顾着。 “姑娘,可要请表少爷过来?”铃铛折回来后问道。 “明儿的吧,表姐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今儿也没力气多说话。表姐的嫁妆还没有带回来,这事还得让表哥操持。” “你带着李婆子去趟菜市场,买只奶羊回来,再买些米面之类的。” 柳芽心里琢磨着,红梅回去后必然会将今日的事禀报知府夫人,这次医治小公子的人情,倒是能换王兰一个自由身。 只是小公子为了帮自己才伤着,柳芽也琢磨着要怎么还了他这个人情,还真是不容易。 脑壳疼! 事有凑巧,铃铛出门竟然遇到了王青,倒是不用明日再去找一回了。 “那畜生在哪?我要杀了他!” 第三百七十四章 拦路相邀 王青怒气冲冲的找人,刚刚眯了一会的柳芽被吵醒,便听到照顾王兰的产婆在劝他小声点。 揉按着眉心,柳芽出门迎了上去,带王青去看了还在昏睡的王兰,已经早产的小外甥,之后两人又单独聊了一会。 “表妹,你又救了大妹一命,表哥记下了。” 王青红着眼睛,得知柳芽有办法往王兰和离,也不会放过曹管事等人之际,怒火也熄灭了不少。 柳芽知道王青急需要有发泄口,便道:“表哥正好来了,便去将表姐的嫁妆取回来吧,那可是表姐和小外甥以后安家立命的本钱。” “去了那庄子,表哥也不用客气,曹管事两口的东西该砸就砸,该拿就拿。不过庄子到底是曹家的,表哥可别动,咱们暂时惹不起。” 不义之财拿了又如何? 有知府府上的护院在,柳芽就光明正大的要出这个口气,曹家人也只会当做不知。 且王青之后要在府城生活一段时间,也算是让他和那些护院打好交情,日后指不定就能有用处,这可是一箭双雕。 但这话柳芽不会说透,她也想看看王青这段时间的历练是否有进步,小事看大嘛。 “大妹这边辛苦表妹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王青握的拳头咯咯作响,朝王兰休息的房间深深看了一眼才离开。 “铃铛,你去陪着表哥,我怕路上不安全。” 柳芽看向带王青回来的铃铛,轻声吩咐道。 铃铛应了一声,步伐愉悦的追了上去,显然很喜欢这份差事。 柳芽被吵醒也没了困意,便去王兰的房间里看看,毕竟王兰怀孕开始就亏了身子,又是被喂了药才早产还险些大出血,这身子着实是伤着了。 知府夫人那边也忙的很,但还是听了红梅的禀报,如柳芽所猜测的那般,应下了会帮王兰和离以及争取孩子的事。 “夫人仁善,定当福报深厚,柳芽在此谢过了。” 听完红梅的转述,柳芽起身,感恩的朝着知府府邸的方向福了福身。 见面后自然还要当面道谢,此刻这般做也是面子上的事。 红梅的眼神里透露出满意的神色,扶了柳芽一把,又说了一会话便自行和照顾王兰的丫头住一个屋里去了。 王青赶在城门落锁前方才回来,将王兰的嫁妆全部都拉回来,还有不少曹管事夫妻攒下的黑心钱。 当然,毕竟只是一个管事,就算是全部家当都摆在柳芽面前,柳芽也看不上眼。 “表妹,这包银子是那两个恶人的,我打算给帮忙的兄弟们分了,再请他们吃酒去。” 王青虽然不是有钱人,可也不想要这笔恶心的银子。 柳芽欣慰的一笑,只王青一句‘兄弟’便知道他和那些护院相处的不错。 “表哥只管去便是,表姐这里有我在,表哥放心。” 柳芽没有说给王青拿银子的话,在外头这段时间王青自己也是赚工钱的,有些银子还是他自己花比较好。 看着王青手背上的伤,柳芽道:“表哥把伤口处理一下,我再给表哥准备一份伤药,做护院的难免要有跌跌撞撞的。我这里有铃铛就够,表哥将护院大哥们都带出去吧。” 知道柳芽这是在帮他人情往来,王青也没有拒绝。 只是王兰的嫁妆里,家具就是大件,如今摆放在院子里着实是看着就头疼,偏偏又花了不少的银子也舍不得扔。 让铃铛安排着把王兰的细软都归置到屋里去,剩下的就只能放在院子里,等王青和王兰商议后再决定如何处理吧。 夜里,王青和那些护院都醉的不轻,好在都算是有规矩的,一个个回屋便闷头睡,只是睡炕上还是地上就不清楚了。 柳芽早就让铃铛他们准备了醒酒汤,但也只能天亮后再用了。 小公子的情况还算稳定,除了第一晚有发热的迹象,不过两日的功夫便有力气耍脾气了。 “我这次可是豁出命的帮你了,不欠你人情了吧?” 趁着知府夫人有事忙,小公子打发走了下人,小声问道。 “你这么大个人了,就不能用用脑子吗?万一我治不好你,你后半子打算躺床上度过?” 提起这个,柳芽心里头就怄火。 小公子的办法是有用,可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柳芽没想过要用别人的健康来换自己达到目的。 小公子不自在的别过脸去,他不想承认自己是被算计了,那样更丢脸。 略显不耐烦的哼了一声,小公子又压低声音问道:“子安兄如何了?你就这么跑出来,他的病谁来治?” “我自有安排,小公子还是顾好自己吧。” 瞪了小公子一眼,不想和这个傲娇的小屁孩争执,柳芽起身道:“你的情况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我的事也办好了,这两日我便要回家了,三个月后我再来给你复诊。” “别急着走啊!” 小公子一时情急,一把拽住了柳芽的手。 “还请小公子自重,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你要不是病号,我非赏你一包米药不可!” 挣开小公子的钳制,看着被捏红的手腕,柳芽很想给小公子两拳。 大夫的手最重要,小公子这个不长脑子的是要毁了她的前程啊! “你可不能兔死狗烹,怎么也得和我说说子安的情况再走吧。” 小公子没意识到刚才的举动有多严重,他不过是个没开窍的半大小子罢了。 “他很好,真的担心他回头找个理由去看看不就得了,大不了我不收你租子。” 柳芽大方的开口,也不管小公子那惊诧的眼神,低声说了句谢谢便起身离开。 尽管知道没有自己,小公子也逃不过被算计的命,可这人情柳芽记下了,日后定会还了小公子。 出门的时候,柳芽发现有人在门口偷听,坦荡的道:“夫人在忙,我便不过去打扰了。请转告夫人,柳芽三个月后再来给小公子复诊,在此期间一定要让小公子谨遵医嘱。” “奴婢记下了。” 小丫头年纪不大,瞧着倒是机灵的,朝柳芽轻轻福身之后便进屋去伺候小公子。 红梅这几日一直在帮忙照顾王兰那边,毕竟铃铛万事不懂,产婆也已经离开了,只有一个林婆子照顾不了王兰母子俩。 回去的路上,柳芽坐着的是知府这边的马车,但给客人备用的和主家的标致却有些不同,有心人一眼便能认出。 “柳姑娘,曹家大小姐想请您一叙。” 马车被拦下后,车夫和对方交涉后,隔着车帘禀报柳芽。 和曹家没有过往来,柳芽不禁怀疑对方为何用这种方式要和她见面,可以曹家在锦城的势力,她能拒绝吗? 第三百七十五章 诊费千金 随着曹小姐来到附近的茶楼,柳芽品着上品毛尖,心里却怀念家中的药茶。 倒不是茶香的味道不合口,而是和府城的这些人打交道太累,肠子都要转几十个弯。 “我是曹家本家三房嫡孙女,闺名曹苏雪。” 打量了柳芽许久,曹苏雪方才介绍自己的身份,语气柔和却也淡薄。 “曹小姐,幸会。”柳芽回以浅笑,便不再作声。 曹苏雪不由得又看了柳芽几眼,似是察觉到自己的失礼,这才道:“冒昧打扰,还请柳姑娘见谅。因着我与柳姑娘年纪相仿的缘故,故而家中让我为令表姐一事道歉。 是府中对下头的人约束不严,才会让他们做出如此恶事,如今他们的下场也是应得的惩罚。柳姑娘的要求,曹家也会答应,一点薄礼还请柳姑娘收下。” 曹苏雪语气始终平缓,让人听了便觉得舒心。 可柳芽作为当事者,却丝毫没有感受到诚意。 “曹家乃高门大户,柳芽一个农女实在不敢当这份歉意。至于这薄礼,柳芽一不是受害之人,二与曹家没有任何往来,请恕不敢厚颜收下。” 柳芽嘴角微勾,半垂的眼帘遮挡住讥讽之色,道:“若是曹姑娘没有别的事,请恕柳芽告辞。” “且慢,柳姑娘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曹苏雪出声留人,秀气的眉头微皱,轻叹道:“不瞒柳姑娘,这次的事情让我二伯母动了胎气,所以才会派我一个晚辈前来赔不是。 柳姑娘为知府公子医治而被胁迫,那家奴不管有意无意都做了背主害人的事,是我曹家的不对。” 抬眸扫了曹苏雪一眼,柳芽直觉的不喜欢眼前的姑娘,太不真实。 但想到暂时还弄不垮曹家,柳芽也不想得罪人,便将锦盒打开,便瞧见里头一沓银票,少说也有万两。 “不愧是大家族,出手如此阔绰,足够我们这样的小农户几辈子用的,若我再推辞倒是显得矫情了。” 柳芽将锦盒抱在膝上,有人非要上杆子送银子,她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曹小姐,这银票没有附加条件吧?若是有,还请一次性说完,否则太烫手,我怕拿不住。” 即便曹家再如何日进斗金,柳芽也不相信他们会把上万两银子不当钱花。 之前那本食物相克表,曹家给的东西也就值几百两银子而已。 “这银子只是赔罪的心意,令表姐那里,待她除了月子之后,自会再有人前去赔罪。” 曹苏雪的态度并不因为柳芽的防备而改变,柔和的目光仿若她天生便是没脾气的人。 柳芽没有作声,王兰的事情自该由他们兄妹做主。 “听闻柳姑娘医术高超,我二伯母的情况不大好,可否请柳姑娘前去诊治?” 曹苏雪说着,眼中竟有几分请求之色,补充道:“我知道是冒昧了些,可大夫都说我二伯母的情况很不好。我二叔没有妾室,二伯母只生下过一个女儿,这个孩子可能是二房唯一的男丁了。” 柳芽拧着眉头,曹家的事情她是打听过的,二房夫妻伉俪情深也有所耳闻。 但柳芽知道的消息比曹苏雪更多,不明白二房的事,为何会让三房嫡女出面,真的只是年龄最接近吗? “诊金一千两黄金。” 柳芽稍作犹疑后,补充道:“不论我是否能医治,诊金不变。价格高昂,还请曹小姐回去与家人商议,最迟明日给我消息。” 说完,柳芽便抱着锦盒起身,对曹苏雪那惊讶的神色感到好笑。 赔罪礼万两舍得,千金救人却不舍吗? “柳姑娘可是还在怪曹家?” 在柳芽走至身侧之际,曹苏雪忽然问道。 柳芽很少会给人看病,都收了多少诊费,曹家自然是打听过的,这千金诊费便是药王谷的那些神医也鲜少会如此开价。 “我这人治病看心情,收费看心情,但绝对一诺千金。这几日心情不好,若曹小姐认为我是在针对曹家,还请另请高明。”柳芽毫无情绪的回道。 对于曹家,柳芽是真心厌恶。 不仅仅是王兰,曹家府上不知有多少妙龄女子是受害者,更与许多女子被扔进乱葬岗,尸骨无存! 曹家,富丽堂皇外表之下,分明就是肮脏的地狱,主子多是牛鬼蛇神! “是我误会柳姑娘了,苏雪在此给柳姑娘赔不是了,明日辰时之前必然给柳姑娘准信。” 曹苏雪起身,朝柳芽福了福身,以表达自己的歉意。 从茶楼离开之后,柳芽又踏上了知府家的马车,看了一眼恭谨的红梅,询问道:“曹家的事你知道多少?若是不为难,还请红梅姐姐指教。” 铃铛被留下看护王兰母子,柳芽这两日都是带着红梅出门的。 不知柳芽想问的是什么,红梅斟酌了一番才开口道:“奴婢对曹家知道的不算纤细,大多是从旁人口中得来的。如今曹老爷是曹家的第……” 柳芽闭目养神,一直到了租住的小院,也没有听完有关曹家的事,大致内容可铃铛调查的结果一样,只是多了些轶事。 但多是小道消息,难辨真假。 柳芽回到小院的时候,王兰正在给孩子喂奶,大概是有亲人守着又逃离魔爪,王兰的精神状态还不错。 至于身体只能慢慢调理,灵泉水的滋养也不是一两日能彻底改变体质的。 “表姐,要不咱们请位奶娘过来吧。小外甥可是个能吃的,咱们得养的白白胖胖才行。” 看着小不点,柳芽的心也跟着软了。 不管孩子的爹是谁,和他们总是有血缘关系的,只要从小好好教导,长大后不怕他会歪了。 “咱们乡下人家可不兴这个,这两天我多吃点奶水就充足了。再说不是有羊奶喝吗?可比米汤好多了。” 王兰一听就拒绝,骨子里她还是那个乡下丫头,或许这也是被曹娘子欺负惨了的缘故。 柳芽只是点点头,她也是为了王兰母子考量,自然会尊重王兰的意见。 “我这两日就要回家去了,免得我娘他们惦记。这房子我已经租下来了,吃用也都让人置办齐全了,表姐安心住着便是。有李婆婆他们照顾表姐,我也能放心。” “其他的事情,自会有人办好,表姐无需挂心,好好养身子才最要紧。” 柳芽不知该不该通知大舅娘他们,还得与王青商量一下,免得又惹王兰落泪再伤了眼睛。 “多谢表妹,又给你添麻烦了。” 王兰哽咽着,努力将眼泪咽了回去,苦笑道:“我也有事想与表妹说呢。” 第三百七十六章 去曹家看诊 “表姐直说便是,咱们可是亲人。” 柳芽很有耐性的道,也发现王兰的性子比之前要坚强几分。 或许,这就是为母则刚,总比柳王氏那样软绵绵的性子要好得多。 “之前你为我准备那么多嫁妆,如今我已经和离,还请表妹都拿回去吧。只是有些被我用了,那些家具啥的怕是晦气也不好留着用。等孩子大一些,我会想办法赚钱还给表妹的。” 王兰这番话是真心的,也是和王青说过了的。 柳芽并不知这事,愣了一下才噘嘴道:“表姐这是和我见外呢吗?表姐如今是和离了,可嫁妆就不是嫁妆了吗?送给表姐的东西,我可没脸拿回去,表姐这话可别再说一遍了。 还是说表姐认为我送的嫁妆不吉利,才急着想要退还的?” 王兰急的忙摇头,若不是还给孩子喂奶呢,定要起身下炕。 “表妹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王兰只觉得头晕,却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既然是误会,那我就当没听过。嫁妆是女人的底气,表姐能吃苦也能干不假,可没想过小外甥日后的处境吗?” “大舅他们愿意养着你们母子,但二舅和三舅家呢?就是大表哥日后也得娶媳妇吧?表姐回娘家,就算娘家人都不反对,可总会再给你张罗婆家,表姐就不为你们母子的未来谋划吗?” 原本柳芽是不打算说这番话的,怕王兰会承受不住。 可柳芽又希望王兰能拥有幸福,而不是过上和其他女子一样,有勇气和离,最后又被逼上绝路。 “我……” 王兰脸色发白,她或许是没有想过那么多,也许是想过但不敢去想最糟糕的结果。 坐在王兰身边,柳芽轻声劝道:“我明白表姐的心思,但是这些东西对于我而言并非多重要。可于表姐和小外甥却是立命的根本,这件事咱们先放着不提,等小外甥大一点的时候,表姐再做决定好不好?” 王兰艰难的点头,发出一个单音,“嗯。” 柳芽还想知道一些曹家的事,便没和王兰多聊。 待柳芽出去后,李婆婆上前接过小婴孩,给他换尿布的时候对王兰道:“姑娘就听表姑娘一句劝吧。老婆子一把年纪见得多了,这亲戚还是远来香。 要是姑娘觉着欠了表姑娘的,等日后立起来的时候,还愁没机会表达谢意吗?表姑娘成亲还得几年的,姑娘给她置办更多的嫁妆,到时候表姑娘定高高兴兴的收着。” 王兰无意识的点点头,视线始终锁在儿子身上,也不知有没有将李婆子的话听进去。 下午的时候,曹家便派人来接柳芽去给二夫人治病,并且派来的还是二夫人的奶嬷嬷。 “这是二夫人的一点心意,还请王娘子收下。那贱奴仗着老子娘都伺候在主子身边,没少暗地里做抹黑主家的事儿,已经被二夫人都给发卖了,日后绝不会再来为难王娘子。” 这奶嬷嬷倒是长得慈眉善目的,说话也很是和善,让人挑不出不是来,却也处处维护着主家。 让小丫头将礼品都放下之后,又递上了曹家人准备的和离书和放弃王兰之子的文书,上头都有官府的官印。 “有劳柳姑娘转交给王娘子,这是过了官府明路的,曹家人绝不会拿子嗣的事说事。” 柳芽接过来看看,原本是和知府夫人打好招呼,等知府大人忙完这个案子就让王青去衙门里办的,现在倒是省事了。 “有劳嬷嬷辛苦一遭,我会转交给表姐的。” 柳芽没有说太多的话,她不是当事者,没有资格替王兰说原谅的话。 可曹家,柳芽也不会在明面上得罪,王家更是得罪不起,除了接受他们的歉意还能如何? 但王兰毕竟还在月子里,柳芽也不打算让她为这事烦心,和离书可以交给王兰,赔罪礼的事让王青拿主意便是。 曹家人送来的东西,比柳芽给王兰准备的嫁妆也差不了多少,于王兰日后的安稳生活很重要,何况这是王兰应得的,也是迟来的道歉。 随嬷嬷一路前往曹家,这次柳芽带着的是铃铛和红梅,对曹家她可放心不起来。 上一次来曹家是在夜里,靳北疆大致的给柳芽介绍过曹家的布局,倒是没有仔细的看过,只觉得曹家很大也很奢华。 如今白日里走着,柳芽才发现自己没有见过世面,曹家内里的布局哪里是奢华可以形容的,简直是一步一金啊! “柳姑娘请,我家主子身子不是,在房里等着呢。” 奶嬷嬷一直表现的很和善,一路上没有任何刁难。 “好。” 柳芽颔首,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如何不信任对方,面上也不该表现出来。 进门之际,柳芽便不禁皱眉。 屋内长期不通风又熏香,还夹杂着浓重的药味和呕吐过的味道,实在是让人难受的很。 “这位便是柳姑娘吧?有劳你辛苦这一遭了。” 床榻之上,盖着一袭锦被的妇人面色虚弱,瘦的双眼凹陷,换身衣裳怕是以为她是难民。 但曹家的二房夫人,怎么可能会三餐不济? “我要给二夫人把脉,还请二夫人如实告知我病症的情况。” 给二夫人把脉之前,柳芽柔声说道。 只看二夫人的气色,绝对是严重贫血。 除非是造血细胞出了问题,否则任何懂医术的大夫都能治好,柳芽的心也因此沉了沉。 听着柳芽软糯的声音,二夫人温和的一笑,并未因柳芽的年纪而不信任。 “生大女儿的时候血崩,之后身子便落下了毛病。这些年时好时坏的,总觉得提不起来精神,身子乏力的很。” 二夫人态度温和,典型的江南婉约派,一看便知是大家闺秀出身。 柳芽点头,换了只手继续把脉,得出的结论都是二夫人因常年贫血而造成身子虚弱,长期以往必定会导致内脏衰弱,最终红颜早逝。 眉头轻拧了一下,柳芽很快便放开,心中有了两个大胆的猜测。 曹家是要铲除的敌人,柳芽也不愿卷入高门大户的内斗中。 可看着二夫人温柔的抚摸着小腹的动作,柳芽又无法做到见死不救,一时心里纠结不已。 “你到底能不能治好我家夫人啊?别是来骗银子的吧?” 一直站在床头的大丫头,模样生的俏丽,说话却极为尖酸。 柳芽淡淡的瞥了对方一眼,她还不屑与一个小丫鬟犟嘴,但不代表她会容忍对方没完没了。 大概是柳芽的眼神太冷,说话的丫鬟下意识的往后缩了半步,随即圆目怒瞪,像是在挑衅柳芽一般。 可细看却会发现,丫鬟的眼神十分紧张。 “紫杉,不得无礼。” 第三百七十七章 柳芽记仇 二夫人低低的呵斥一句,只是那温柔的语调很没有威慑力,“柳姑娘无需为难,我这身子骨治了多年也没成色,如今只盼着这孩子能平安来到人世。” 收回视线,柳芽心中已经断定这个叫紫杉的丫鬟有问题。 柳芽抿了抿唇,开口道:“我可以看看二夫人最近吃的药方吗?或者是药渣也可。” 罢了,就算日后与曹家为敌,现在看着这么一个温柔的母亲,柳芽也无法见死不救。 只是曹家……败落是必然,救了这孩子也只是暂时的。 奶嬷嬷闻言急忙去找了药渣过来,如今有一丝希望她也不想错过。 柳芽很认真的检查了药渣,确定开的方子毫无问题,是适合孕妇补血的方子。 “这药喝了多久?二夫人可还喝过其他补血的药?”柳芽又问。 “这药喝了月余,大夫都说我家主子是气血不足,平日的饮食也都注重补气血的,可……” 奶嬷嬷叹息一声,心疼的看着二夫人。 “嬷嬷不必如此,一切都是命。”二夫人似乎看淡生死一般。 “主子莫要说丧气话,您得想想二爷,想想两位小主子啊!”嬷嬷哽咽道。 二夫人苦涩的笑了笑,却没有再开口说话。 “夫人身上可会偶尔出现淤青,或是莫名的有伤口?且不会觉得疼?” 药材无问题,最大的可能便是柳芽的另一个猜测了,只是牵扯的会更多。 “柳姑娘如何知道?” 奶嬷嬷一听顿觉有期望,忙掀开被子一角,将二夫人的裤腿向上拉了拉,心疼的道:“我家主子身上总是会无缘无故出现伤口,而且会流血不止,有时只是青紫一片,只当是磕碰了。 只是以往来的都是男大夫,有时伤口的位置……也不好与人言啊!” “劳烦嬷嬷把被子扔到地上,再让人多拿一些细盐来。” 柳芽检查伤口后,便退到一旁去,此刻已经完全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老奴这就去。” 奶嬷嬷瞧着有希望,竟忘记屋里还有好几个小丫鬟在,自己急匆匆的就跑出去了。 二夫人有些发冷,却不明白柳芽为何要这么做,倒是没有作声。 “里头的被子是你们家二爷的吧?” 视线掠过紫杉,柳芽问向另一个站在她身边,却激动的要落泪的小丫头。 “是,是二爷的。”丫头看柳芽的眼神有些古怪,不明白她问这种隐私的问题做什么。 “二夫人,若是二爷身上没有你的症状,你可以先盖上他的被子取暖。”柳芽转首道。 “这……”二夫人有些为难。 古代女子与夫君可以同床共枕,被子却是分开的,哪怕是感情再好也要如此,否则岂不是被人笑话? 丫头却不管那些,忙去柜子里拿了一床洗干净的被子给二夫人盖好,并劝道:“二爷心里装的都是主子,定舍不得主子受冻的,回头奴婢就给拆洗了,夫人为了小公子也不该介意这点小事。” 二夫人点点头,视线却是落在地上的被子上,不明白自己的身体不好,与这锦被有何关系,这可是婆母特意分派给几个儿媳的。 不知想到什么,二夫人的脸色苍白的更厉害了,双手死死的攥着丈夫的被子,唇瓣抿的没有血色。 柳芽一直看向门外,余光却将二夫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明白对方心中是知道谁害了她,否则也不会只有痛苦和愤怒,却不见震惊。 “铃铛,把被子挑开吧。” 见奶嬷嬷回来了,柳芽拽了那小丫头一把,不着痕迹的往紫杉身边靠近,格挡在她和二夫人之间。 铃铛领命,拔出短剑,动作潇洒的将被里划开,瞬间将里子割掉却没伤到内里的蚕丝。 只见乳黄的蚕丝被之中,竟然有好几个黑乎乎的东西在扭动着,看着便让人反胃。 而被子也有好几处血迹,有的早已经变了颜色。 “嬷嬷,快把盐洒在那些虫子上。” 柳芽见奶嬷嬷愣在那里,大喊了一声,心中暗道:可惜了一味药材,就要化作血水了。 且不说曹家是否能同意让柳芽将血蛭带走,便是这用人血喂养出来的东西,柳芽也不愿意用。 不过这倒是让柳芽想往空间里放几只活的,能治病救人,也能用来刑讯逼供。 柳芽心思飘远,直到有呕吐声传来,她这才收回了思绪。 “姑娘,这些是什么脏东西?我家主子的病就是因为它来的?” 奶嬷嬷的脸色也极为难看,但到底是年岁大了还能撑得住。 屋里的几个丫鬟看到血蛭时就吓得不轻,眼看着血蛭被洒了盐面之后化成血水,集体跑出去呕吐不止。 倒是紫杉,吓得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厉害。 “这是蚂蟥,有的地方叫它血蛭或者吸血鬼。” 柳芽淡定的取出口罩戴上,顺手给了二夫人及自己带来的两个丫头都分发一个。 虫子肚子里的血腥味,着实是不好闻,至少在心里因素上便接受不了。 “可这东西缝在被子里不会死吗?我家主子这病可是有十几年了。为何我家主子从未感觉到疼痛呢?”奶嬷嬷疑惑的问道。 “蚂蟥的寿命是五到十年,一次吸到足够的血液,即便一年不再吸血也不会饿死。” “且蚂蟥在咬人的时候,会在吐一些汁液在伤口上,让人察觉不出疼痛,也会造成伤口难以止血。” 柳芽用最平白的话语解释,以免屋内的人听不懂。 二夫人突然想到什么,惊声道:“嬷嬷,快看看雅儿,她的被子是不是也……” 二夫人因情绪太过激动,眼前一黑差点昏了过去。 奶嬷嬷踉跄的往外跑,显然也明白二夫人为何会这么惊慌。 柳芽无声叹息着,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不需要她了,这是曹家的家务事。 喂二夫人服下一颗安胎药丸后,柳芽开口道:“血蛭吸血却无毒,且不过量还会对身体有好处。之前那个补血的方子很好,二夫人可以继续服用,但要记得经常复诊,以免用药过量。” “多谢柳姑娘,你的恩情我记下了,他日定会报答。” 二夫人强撑着一口气,对进来的丫鬟吩咐道:“紫熏,送柳姑娘出府,让账房结账两千金。” 柳芽没有说话,明白二夫人这是将她女儿那边的诊金也一并付了,可见二房嫡女如今的情况也不见得多好。 “真是奇怪,这被子也该是经常换洗的,怎么就没人发现内套有血迹呢?” 得到主子示意的铃铛,在一旁自言自语,却听的二夫人脸色又是一变。 柳芽缓缓勾唇,视线不着痕迹的扫过紫杉,她已经卷入曹家的浑水中,但有些仇还是要报的,谁让她记仇呢 第三百七十八章 心疼 “这瓶安胎药赠与夫人,一日一粒,服用三天便可。剩下的那粒,以备不时之需吧。” 心情大好的柳芽大方了一回,可目光却是不舍的看着药瓶,这里面用的可都是极好的药材,有一些还是她现在不一定能买得到的。 空间里那块神奇的土地倒是能种植出高档药材,奈何柳芽手里没有原材料啊! 心疼! 而柳芽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之后,二夫人接连吩咐了几件事。 “找二爷回府,就说我有紧急的事,刚才的事谁也不许传出去,否则乱棍打死!” “把紫杉绑了,堵上她的嘴!屋里收拾干净了。” “等紫熏回来,让她去我的小库房,挑些贵重的药材和补品,以及头面等,给柳姑娘送去。告诉紫熏,不必省着,只管挑最好的送,便是搬空了也无妨。” 一连下达了几个命令,二夫人便疲惫的靠在床头。 真相太过残忍,她需要缓一缓,也要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决不能让儿女都被她牵累。 曹家的事柳芽并不关心,眼下她最想做的就是回家去,以免曹家人来找她算账。 可王家兄妹却不能走,柳芽很担心他们会被自己牵累,只能去拜托知府夫人。 “像我这样的小农女,我本不该卷进去的,可我没办法见死不救。” 柳芽苦笑着,眼眶红红的模样让人疼惜。 知府夫人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毕竟曹家的实力不容小觑,这样的家丑一定不想传出去,便是杀人灭口的事也是干得出来的。 “夫人,这件事我不会再告诉第三人,只求夫人能够护一护我那不知情的表哥和表姐,他们也都是苦命人啊。” 柳芽说完,将一个药瓶放在桌上,朝知府夫人鞠躬道:“柳芽无以为报,这颗药丸可解百毒,便是砒霜之类的剧毒,若能及时服下也有三成的机会保住性命。” 知府夫人眼前一亮,这样的好药谁不想有? 人越是有钱、有权,仇人就越多,可也越惜命。 “你且放心,本夫人会照拂他们一二的。”知府夫人没有犹疑的应下。 小公子这边无需柳芽再看诊,柳芽离开的时候便将红梅留下。 而柳芽之所以会将实情告诉知府夫人,也是因为红梅一直在她身边,她能看到的事红梅都知道。 便是柳芽看不透的事,估计红梅也看懂了,又怎会不告知她自己的主子? “铃铛,你去一趟银楼,将这两千两金票给我换成可以通兑的。” 这金票上有曹家的标记,柳芽拿在心里不踏实。 等有机会,还是慢慢换成金子放在空间里踏实,毕竟纸质的东西不容易保存啊。 回到小院没多久,二夫人和知府夫人便分别来给柳芽送谢礼,两伙人更是遇见了。 知府夫人送的礼已经够厚重,可二夫人所送的那份则是价值不低于千金,甚至有些是有银子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柳芽很是淡定的全部收下,她救人虽然收下诊金,可若不收谢礼便是不识抬举,这是对方有意交好的方式。 “主子收了这么多好东西,怎么还叹气呢?” 铃铛将东西都登录在册之后,才发现柳芽托着腮,并不高兴的样子。 “这些东西是贵重,可你主子我今儿送出去的那两瓶药,可是更加的贵啊!救命的东西,哪能是这些俗物来衡量价值的。” 柳芽说着又叹息一声,心里却想着靳北疆何时会再找她解毒,那她是不是刻意再搜集一点点的好药材,然后放入空间里快速繁衍呢? 想到靳北疆,柳芽便不争气的想起两人分别时,靳北疆一再表白和撩人的画面,脸色不自觉的烧了起来。 “主子可是病了?脸怎么红的厉害?”铃铛关心的问道。 “我这是心里怄火了,回头泡杯菊花茶就好了。” “适合表姐补身子的东西在哪呢?我去和表姐说会话,咱们明儿可就得出发了。” 柳芽蹭的站起身,躲过铃铛伸过来的手。 没怀疑自家主子在说谎,铃铛忙将收拾出来的一些补品交给柳芽,她还要将东西归置一番,明日好方便装车。 其实铃铛是白忙活一场,这些贵重的东西,柳芽怎么敢带回村子里去?不怕惹人眼红吗? 空间辣么大,又是柳芽一人的专属,当然是要她自己随身携带更安全。 柳芽这边与王兰闲话家常,曹家那边却闹的极大,不少下人都因为二房的事被杖毙。 而柳芽不知道的是,二夫人那样柔弱的女子,为了保护儿女竟然以曹家的声誉来威胁,要与二爷和离并带走孩子。 而二爷也是个真男人,宁愿放弃继承曹家那份家业,也要护住妻儿,一家人不离不弃。 “表妹,你之前说的话,表姐已经想通了。这些嫁妆表姐留下,绝不会辜负了你的好意。” 感谢的话王兰没有说出口,只有她真的立起来,才能有机会报答柳芽的救命之恩。 “表姐这话我便放心了,不如表姐便在府城立了女户如何?不论将来想在哪里扎根,有户籍总归是更方便一些。”柳芽建议道。 王兰不曾想过这些,她是真的不懂。 “大哥回来后,我与他说一声。要不是你提醒,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王兰羞赧一笑。 “李婆婆是有经验的老人,表姐有事可以问问她的意思,但大事上还是要学会自己拿主意才行,这样才能给小外甥立个好榜样。”柳芽道。 “我知道了,不过我这性子,怕是得慢慢磨练了。” 王兰很有自知之明,看着一天一个变化的儿子,王兰道:“我的事,表妹先别告诉家里了。等出了月子,我便回家一趟。” 柳芽应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外家人,才能让他们少受些刺激。 且王家来人,只怕王兰说到伤心处免不得要再哭几场,反而会伤身。 第二日柳芽便带着铃铛雇了马车回家去,车上自然装的是柳芽掉包出来的东西,或是少了些许分量的药材。 京城。 知府的信鸽落在太子书房前,暗卫扫了一眼后,立即送到太子面前。 “真乃天助我也!” “老二,你一心要与孤争太子之位,这次看孤如何击垮你!哈哈哈!” 被皇帝下旨闭门思过的太子,终于开怀的大笑出声,不知惊动了太子府内的多方人马。 贤王府。 靳北疆在一炷香的功夫后便收到太子府那边传来的信息,却丝毫不意外,毕竟他在几日前就已经得到线索。 “三皇子那边,可以行动了。” 靳北疆吩咐完毕,便转身进了密道,而影则是代替了他的位置,在书房中与自己对弈,在窗纸上留下一道剪影。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上门提亲 京郊皇觉寺。 靳北疆踏着月色来到后山禁地,这里便是本寺的小沙弥也不准过来,帝王前来为国祈福也自觉不会踏足。 只因此处乃是历代高僧圆寂之地,被视为圣地,不容侵犯。 “九贤王深夜前来,失迎失迎,阿弥陀佛。” 身穿袈裟的僧人,不曾回身便开口与靳北疆打起招呼。 “收起你那神棍的做派,本王今日为何而来,你难道不知?” 靳北疆声音冷冽,自行落座斟茶。 “九贤王这般无趣,难怪至今未曾娶亲,当不会如外界传闻那般,九贤王喜欢的是男人吧?” “还是九贤王身患隐疾,所以不能……” 僧人打量着靳北疆,这一开口便是处于仙山之中,也是看不到佛性了。 冷刀子射向僧人,靳北疆五指缓缓并拢,骨骼咯吱作响。 “我嘴贱,咱们好好说话成不?” 僧人将袈裟脱掉,用手擦掉头上的假戒疤,坐姿也随意起来。 “江湖人若知道妙手神偷最喜欢假扮和尚,天下寺庙怕是剩不下几座。”靳北疆略带讥讽的道。 “嘿嘿,师门是教我们易容,可我这天生的不长头发,总不能天天戴马尾巴吧?那味儿,实在是……” 妙手神偷正得意的笑着,忽然话语声止住,怪异的看向靳北疆。 这家伙除了冻死人的表情和语调,竟然会有别的情绪了? “你真的是九贤王?该不会是那个影吧?” 妙手神偷说着,就想伸手去掀开面具,可手只伸到一半就不敢再动了。 实在是靳北疆那冷冽的眼神太恐怖,妙手神偷怀疑自己敢再近一点,这只手臂就保不住了。 “我就是试探一下,影可是老皇帝给你培养的影卫,怎么敢冒充你出来见我呢。” 妙手神偷尴尬的笑笑,遇到少主他是秒怂。 “我要你去一趟北疆,帮我偷这个东西。” 靳北疆没有心情开玩笑,他需要加快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并布好局,才能快点去丫头身边,免得那小丫头再变了心思。 妙手神偷却在看到靳北疆交给他的图之后,兴奋的连声招呼都不打,立即就纵身离开,只留下他兴奋不已的余音。 “少主最懂属下,这个有难度,小爷喜欢!” 靳北疆端起茶杯缓缓喝下,嘴角真正的扬起一个弧度。 父王、母妃、皇爷爷,甚至是他记不得容貌的皇奶奶,都毫无保留的将一切留给了他,他又如何能不去争这江山,为他们报仇雪恨? 赶了几天的路,柳芽终于回到家中,便得知家里被袭击过的事。 好在家里人都没出事,柳芽便吩咐道:“云开,那些人你押送去官府吧。” 得到柳芽的眼神暗示,云开明白这是新主子让他们把人交给前主子。 官司都已经定案了,这几个人也没必要再过堂。 “你小姑他们的房子盖好,娘就让人天天的去给烧炕,让他们搬出去住了。那俩娃都不大,留在咱们家吓着就不好了。” “子安主仆也去了镇上,说是省的风娘来回折腾,娘估计是被吓到了,做主给他们拿了一百两银子,毕竟他们都是交了租子的。” 柳王氏絮絮叨叨的将家里的事说给柳芽听,一段时间不见,倒是不像以前那样不经事了。 柳芽仔细看着家里人,见他们都没有因惊吓而身体不适,心里的愧疚才散去。 官府那边的判决,柳芽没必要隐瞒,倒是路上遇到的危险她只字不提。 许是怕柳王氏还会被老宅那头忽悠,柳芽这次在府城置办的产业也没有拿出来,只是将带回来的东西收到公中的库房里去,连礼单都暗中换掉了。 “娘,我也有件重要的事要和你们说。” 咬了咬唇瓣,柳芽还是将王兰和离的事情告知家里人,但具体的情况却是没说。 柳王氏一听便开始抹眼泪,直道:“兰丫头也是苦命的,娘还以为她总算是有个盼头了,这咋又……” 柳芽很无奈,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劝柳王氏,提前和他们说了,也是怕哪天会说漏嘴了。 再者王家那边若想去府城看闺女,柳王氏得了信也能拦一拦不是? 这也是几位表姐都回家去了,否则柳芽也只能先瞒着了。 “上次见那曹管事就觉得不是个好的,话里话外的想打听咱们家的方子,要我说大表姐和离了才好,难道还带着小表弟陪那男人坐牢去?” 柳苗人不大,语气却挺冲,自然是针对曹管事那种渣男。 “娘也知道女人要是没嫁给个好男人,这一辈子就毁了,也没说不赞成兰丫头和离。可这和离的女人多不容易啊,兰丫头还那么年轻。” 柳王氏纯是心疼自家侄女,在几个闺女的影响下,不再觉得和离就是天塌了的大事。 这次连柳叶都不知道怎么劝柳王氏别哭了,这样问题她也成经历过,只是区别在于她还是清白之身,也没有个孩子。 哭了一会后,柳王氏问道:“芽儿,你和娘说句实话,兰丫头是不是遭大罪了?她现在咋样了?你咋不把人带回来呢?” “表姐挺好,我给她在府城租了小院,有一个丫头和一个婆子伺候着。而且表哥也在那边,要不我也不放心把表姐留在那。” “娘你这是不相信闺女吗?表姐现在有下人伺候着,我是给她置办好了东西才回来的,不信等表姐满月回娘家了,你就去姥姥家看看呗。” 柳芽知道柳王氏是个爱哭的,只能故作不高兴,让柳王氏收一收眼泪。 偶尔哭一哭洗眼睛,可哭的太多那就是要哭瞎的节奏了。 柳王氏吸了吸鼻子,忙道:“娘咋能不信你呢?你说你表姐好好的,那就一定好的。” 几个闺女忍不住憋笑,柳王氏这性子有时候越劝越委屈,反倒是柳芽的方法总能让她止住眼泪。 母女几个又聊了一会,齐春花就急匆匆跑进来,“夫人,几位姑娘,外头来了一拨人,说是来提亲的。” “提亲?” 柳王氏几人全都惊讶不已,最后齐刷刷的将视线落在柳叶身上,毕竟三房就她的年纪可以说亲了。 虽然不知道是来向谁提亲的,但柳王氏还是让柳叶回避,其他人几个闺女则是留下来陪着。 柳叶离开之前给柳芽使了个眼色,柳芽不着痕迹的点头,她留下来的目的就是防着柳王氏犯糊涂,不经他们同意就把亲事给定下了。 第三百八十章 柳芽的条件 当齐春花领着提亲的一家子上门之际,柳芽不禁挑眉。 “齐掌柜。” 柳芽到底是晚辈,站起身朝宋掌柜打了个招呼。 “柳姑娘。”齐掌柜拱手,难掩的尴尬之色。 “芽儿,你认识?” 柳王氏心里不确定了,该不会是来给二闺女提亲的吧? 不会藏心思的柳王氏,还不知道她的表情和眼神,已经将心思出卖了。 本就尴尬的齐掌柜,这会就更加尴尬了,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杏儿、苗儿,你们带着小四出去玩会,二姐待会再给你们分礼物。” 柳芽神色略有些复杂的看着杏儿,还是将人给支开了。 杏儿不舍的看着刚进门,正冲着她笑的齐长友,被柳苗拽着出了屋。 齐长友的视线一直追着杏儿,看着倒像是真的动了情,可柳芽不敢拿杏儿的一辈子做赌注。 以杏儿的情况,让她留在家里招赘才是最好的,否则被人欺负了也只会忍着,娘家也不能时刻上门去看着不是? “柳夫人,柳姑娘,我今儿来是替犬子求亲的。你们也都认识犬子,便是在你们村的学堂做夫子的长友。” 齐掌柜看着有了功名的儿子,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开口,却又不想儿子不幸福。 “这……”柳王氏皱眉,知道自己是误会了。 柳王氏并不知道当初齐家想将柳叶求娶回去的事,但她曾怀疑过齐长友和杏儿之间有点什么,却又不敢确定齐家愿不愿意娶杏儿。 “齐夫子,我们三房就是闺女多,不知你想求娶的是我哪个姐妹啊?” 柳芽盯着齐长友,要他说出明确的答案。 “在下想求娶杏儿姑娘。” 齐长友忙深搭一躬,因当初家里安排乡亲的对象是柳叶,心里很过意不去,这番姿态一则是证明他诚心求取,二则是想要给柳芽道歉。 “你该知道我妹妹杏儿智力有些问题,虽然她是后天造成的,并不会影响下一代,可这辈子也不一定再恢复正常,如此你还是非她不娶吗?” 柳芽声音缓慢,却透着几分凉意的问道。 “在下愿意,并已经禀报家父家母,争夺他们同意后方才敢上门求亲。” 知道三房真正当家作主的是柳芽,齐长友的回话不敢有半点马虎。 “杏儿虽然我不是我爹娘亲生的,可我们既然认了她,就不会当她是外人。今儿齐夫子前来求娶,我有几个问题想当着齐掌柜面前询问,还请齐夫子如实回答,齐掌柜若有意见也可说出来。” “毕竟杏儿的情况特殊,我们都不想她过早嫁人,姻缘的事也要慎重再慎重,还请二位见谅。” 柳芽朝齐掌柜福了福身,礼节要有,可有些事情不能含糊。 “柳姑娘请问。”齐长友回道。 齐掌柜也是点头,示意柳芽不必顾及他的存在。 “第一,我们不想杏儿远嫁,希望能就近守着她。是单独盖个小院,还是在我们家现在的院子里单独辟出一个小院都可,倒是不要求女婿非倒插门不可,你们可能接受?” 柳芽问的直接,在媒妁之言的年代,柳芽不敢马虎。 “我答应,这房子我们自己盖,就盖在三房后头,与柳家小姑做邻居,柳姑娘可还满意?” 齐长友答道:“不过我乃是家中独子,日后定要将爹娘接过来一起住。” 这个问题齐长友早就知道,也是做足了爹娘的工作才让他们答应的。 柳芽点头,这点她没有任何异议,毕竟每个人都有爹娘,皆在身边养老是不可推卸的责任。 “第二,杏儿在家里过惯了好日子,出嫁后我们也舍不得她受委屈,嫁妆不会少,丫鬟婆子也会给她配备齐全了。这点你们能接受吗?”柳芽又问。 “齐家比不得柳家,却也不会干涉媳妇的嫁妆的事,一切以杏儿喜欢为主,我们没有意见。”齐长友道。 柳芽心里稍微满意一点,语气也稍稍缓和。 “除此之外,我们三房的女儿不受屈。齐公子可能保证,此生绝不纳妾呢?” 柳芽再问,这次齐掌柜明显犹豫,几次想反对。 却听柳芽继续道:“当然,若是因杏儿身子有问题不能生育,待齐夫子年过四十后,可以纳妾生子,又或是与杏儿和离。” “绝不会有那一日,我待杏儿如同珍宝,如何能舍得让她难过?” 齐长友再度开口,只是这次不等柳芽表态,齐掌柜却不应了。 “柳姑娘,齐家虽然是小门小户,可我儿乃是几代单传,我们两口子盼着儿子能娶到自己的喜欢的人,但传承真的很重要,这个条件是不是苛刻了些?” 怕齐长友再胡乱承诺,齐掌柜忙出来应下。 “齐掌柜想的是一脉单传,而三房只考虑婚姻是否合适。杏儿纵然有她的缺点,但在我们一家人心中她便是珍宝,决不能受屈。” 柳芽的话让齐掌柜无言以对,疼爱孩子的爹娘,谁不喜欢孩子过的好? “爹!”齐长友急忙叫了一声,希望能让父亲不掺和此事。 “好,我们宋家应下。”齐掌柜到底应下了。 “杏儿若犯了错,请把她送回娘家,等我们自是会教育她,但不能让女婿来揍。” 家暴只有零次和n次,柳芽最怕的就是包办婚姻前提下,女子一生被囚困在丈夫的暴力之中又无法抗衡。 能问的问题,柳芽都说的清楚明白,齐掌柜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最后一点,杏儿智力受损,所以乖巧天真,但也不爱被束缚,齐公子可能保证杏儿即便成亲,也和在娘家时是一样的日子?” 柳芽再问,却让齐长友也无法保证。 曾经在三房教学,齐长友知道三房的生活准备,除非用杏儿的嫁妆贴补,否则齐家如何与三房靠齐? “我做不到。” 齐长友苦笑道:“便是我日后继续考取功名,能走上仕途,只要我一日不做贪墨之人,便永远比不过三房的日子。” 有些事情不是愿意就能做到的,至少齐长友想给杏儿好的生活,也没办法去做贪官。 “今日并非柳芽为难两位,而是希望你们正视杏儿智力的问题。齐公子即便将来不走仕途,可他到底是有功名的人。若被人嘲笑秀才娘子是个痴儿,时日久了你当真不会厌烦吗?” “我宁愿丑话说在前头,也不想最后变成仇人,伤害到杏儿那颗纯良的心。” 这些是柳芽的底线,必须要保证杏儿后半生无忧的生活。 嫁人是多了个依靠,可柳芽不敢赌人性中有长久这个词,这是她护着杏儿的方式,即便被误会也无悔。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下辈子别再遇见 柳王氏虽然也觉得这门亲事不适合,但出于对读书人本能的尊重,悄悄的拉了下柳芽的衣袖,怕她把齐长友得罪了。 可柳芽却直直的盯着齐长友,这样审视的目光是极为失礼的,但柳芽要为姐妹们撑起一片天,她便不能顾及所有世俗的礼仪。 “在下绝不会辜负杏儿,此生只心悦于她。但空口无凭,我齐长友愿对天盟誓,今生若能迎娶杏儿为妻,必护她一世周全,否则不得善终。” “长友!”齐长友的誓言刚落下,齐掌柜便急忙出声,可末了除了一声叹息又能如何? “爹,孩儿有愧于您,自知杏儿并非是您心中的儿媳人选,可孩儿的心里只能容得下她,还望爹成全孩儿吧!” 齐长友撩袍跪在齐掌柜面前,重重的叩了个响头。 柳芽有些讶异齐长友对杏儿的情深,要知道读书人将脸面和孝道看的比天还重。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齐长友的眼中是满满的正气,柳芽想要怀疑他是故意这般作为都难。 “芽儿,你看这……” 柳王氏小声询问,她是真的挺感动的,又或者是想起当年柳树根去家里求娶她的场景,不禁红了眼睛。 握着柳王氏的手,柳芽不明白她为何会颤抖,但在外人面前也无法询问。 “柳夫人、柳姑娘,我儿是真心求娶,我们做爹娘的也不愿他日后过的不顺心。若你们觉得我儿人品可信,可否应下这门亲事?” 齐掌柜扶起爱子后,朝柳王氏拱了拱手,但也明白三房能做主的人是谁,故而重点是在询问柳芽的意思。 “齐某人可以保证,定会三媒六聘的明媒正娶。齐家虽比不得三房富庶,可也算得上是殷实人家,定不会委屈了杏儿姑娘。 我儿在杨柳村教学,他愿意过来住也是可以的,只是等我们老了以后,定是要搬来与儿孙同住。” 齐掌柜几乎是没有底线的在退让,完全是出于爱子之心。 用金钱来衡量,三房的确是高出他们太多。 可在这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年代,便是三房高攀齐家,至少杏儿嫁给齐长友这位秀才公是高嫁了。 “杏儿还小,人也在康复中,我们也无法贸然替她做决定。若齐先生当真有心迎娶,一年后再来提亲,届时杏儿若也心悦于你,我这做姐姐的必当为她准备十里红妆,风光出嫁。” 柳芽略一思忖,给了这样的答复。 三房的闺女绝不高嫁,一年的时间她必然不会再让人认为是杏儿高攀了。 且杏儿的年纪定亲都尚早,再观察齐长友一年也无不可。 再者柳叶身为长女还没定亲,这个时候给杏儿定下婚事,又将引来一波闲言碎语,怕是柳叶也承受不住。 柳王氏有心想要开口,但想到答应几个闺女的话,也只能把话都咽下去。 “一年后,在下定当前来求亲。” 齐长友朝柳王氏作揖,毕竟那位可是未来岳母。 送走了齐家父子,柳王氏的眉心皱成了川字,不知是该为杏儿的造化感到高兴,还是为齐家不是向柳叶提亲而难过。 “娘,这件事切莫传出去,免得亲事不成坏了杏儿的名声。” 柳芽低叹一声,心里想着要不要着手给杏儿治疗,辅助她更快的排除毒素。 可是药三分毒,杏儿的情况只要用灵泉水慢慢滋养,三五年的时间绝对会大好,这也是柳芽一直不给她吃药的原因。 “娘还能不知道这个?倒是你大姐她……”柳王氏长叹一声。 “不是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吗?我大姐那么优秀,一定会有她的真命天子出现,到时候娘可别舍不得嫁才行。” 靠近柳王氏,柳芽低声道:“娘知道我学医的,其实我师父说过,女子十八岁之后再出嫁最好,生孩子时难产的几率更小。娘想想看,多少女子就是在生第一个娃儿的时候出事的?” 柳王氏本来是要反驳的,可想到自己知道的那些一尸两命的事,顿时脸色大变。 “可十八岁就是老姑娘了,哪里有婆家能等到那个时候?” 柳王氏为难极了,她最在乎的还是孩子的安危。 “真的喜欢一个人,难道还等不了这两年?娘就别犯愁了,就算成亲也有那不伤身的汤药可以避开,总之到时候想办法就是了。” 怕把柳王氏急坏了,柳芽只能这般说。 但柳芽不知道柳王氏却是在想,成亲几年不生娃儿,婆家能容得下这样的媳妇吗? 杏儿并不知道齐长友前来提亲的事,每天都是乐呵呵的。 秋收在即,衙门也发现了通告,粮税按照往年的规矩办,总算是给大家都安了心。 倒是那些个当初被府丞的人威胁着要柳芽卖地的村子,现在却求着柳芽去买地,生怕柳芽一气之下把他们拉入黑名单。 “堂爷爷,还得劳烦您给转句话。就说我也吃不下那么多的荒地,每个村子我买下三成,剩下的让他们自己内部消化去吧。之前约定好的不变,想要重新签合约的人可以来三房办理。” “不过我这人不喜欢背叛,既然当初各村都盼着毁约,再签合约的用工工钱等事宜,我会减少一成,下不为例。” 柳芽不在乎这些许银钱,但这是她的态度。 知府大人给了柳芽极大的方便,那些被王老爷高价买走的荒地和作坊,被知府以极低的价格给了柳芽,几乎等于是白送的。 且府丞一案牵连的那些人名下的产业,柳芽有了优先购买权,如今柳芽在府城可是大有身家的。 不过柳芽不想被拉上太子的那艘船,故而不想和知府牵扯太多,否则也不会低调的继续在乡下窝着。 府城。 王青如今虽然还不够八面玲珑,可毕竟是火锅店的管事,再加上和知府护院关系好,去一趟牢房还是很方便的。 最近牢房紧张,几乎看不到空置的地方,但府丞和王老爷那样的重刑犯还是单独关押的,而王青要见的人不过是曹管事这种小人物。 “大舅哥,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都是那死婆娘干的好事,是她要害兰儿和我儿子的我,我也是受害者啊!” “你救我出去,我保证以后对兰儿好,看在孩子的面上,大舅哥你也不能让我坐牢,要不他可是没有前途啊!” 曹管事见到王青就像是见到救星,确切的说他认为柳芽有能力把他拽出去。 “看在孩子的份上儿,我可以让你走的痛快点,下辈子别再遇见,要不然我会再杀你一次!” 王青咬牙,快速的抓住曹管事,将一颗药丸塞入他口中,脑中却不断响起柳芽离开时对他说的话。 第三百八十二章 出事了 在离开府城之前,柳芽和王青单独说了一会话。 王青准备回房之前,柳芽却将两个药瓶放在桌上,在王青不解的目光下问道:“曹管事的罪名,最多是判个几年,迟早还有出来的那一天。” “现在曹管事一无所有,而他唯一的儿子还在表姐身边,表哥以为他出狱后会不会缠着表姐,甚至是做点什么让我们防不胜防的歹毒事?” 王青听的瞳孔微缩,放在膝上的手拢成拳头,眼里有了杀气。 以曹管事的人品,他什么都不做是不可能的。 而王兰好不容易脱离苦海,绝不该再被那样的混蛋缠上。 “黑色瓶子里的药,会让人疯癫,没有解药。” “白色瓶子里的是能让人在几日内暴毙而亡,也不会留下任何线索。” 柳芽悠悠的开口,说着冷狠的话。 对敌人慈悲,那就是对自己人残忍,在王兰决定和离的时候,柳芽就没想过要放过曹管事。 只是柳芽会给王青一个自己动手的机会,也是在试探他面对可知的危险下能不能果断、狠绝。 曹管事不知道自己被喂下的是什么药,想要抠出来却不可能,药丸入口即化。 “大舅哥救我,我不想死啊!” “你杀了我怎么对我儿子交代?你就不怕我儿子恨你,不怕兰儿恨你吗?” 曹管事不愿放弃活着的希望,又是哀求又是威胁的。 王青只是冷眼看着曹管事,厌恶的道:“我什么也没对你做,便是现在你让人请来大夫给你把脉也是一样的。” 冷冷的说完,王青头也不回的离开。 不仅仅是王兰的仇,他们父子被曹管事陷害的仇也就此了结,此生再不相欠。 躲在角落里的柳树林阴毒的目光始终盯着王青,他怕被发现之后,也落得和曹管事一样的下场,只能忍着。 待王青离开牢房,柳树林才看向曹管事,一双经常算计人的眼睛不断的在闪烁着莫名的光。 出了大牢的王青给狱卒一包碎银子,便和陪他来的护院一起去喝酒,丝毫看不出来他在牢房里做过什么。 一天后,曹管事心脏疼痛不已,曹娘子得了失心疯,巧合的让人不得不怀疑是来探监的王青下了毒手。 可偏偏谁也查不出证据来,事实上也没人愿意去调查,那可是连曹家都放弃的人。 等王青带着王兰母子回乡下的时候,柳芽才知道王青的选择。 “我以为表哥会下不去手。”柳芽浅笑道。 “他们害了兰儿一辈子,我爹也……” 说到愤恨处,王青免不了有几分哽咽,“可惜还是晚了,我早就该下狠手的!” 对此,柳芽不置可否。 那个时候王青根本没办法弄死曹管事两口子,再说他若真的抵命去,王大舅和王兰还能活得下去? “王青,可算找着你了,快回你们家去看看吧,出事了。” 一个同村的小伙子着急忙慌的跑过来,看到柳芽的时候忍不住红了脸。 柳芽对兴旺村的人认不全,最多就是眼熟而已,便没有搭腔,自然也没注意到少年那不好意思的神态。 “我家咋地了?”王青心里咯噔一声,反手抓住少年的胳膊问道。 “记得你之前相看的白桃不?他们家里人在你家里闹腾呢,说是你们把白桃给藏起来了。”少年忙道。 王青愣了一下,随即没有紧皱,脑海里不由得浮现起白桃那张算不得漂亮的脸。 “表哥。”你和白桃还有联系? 柳芽用眼神询问,吃不准白家有什么理由来闹。 王青摇头,只道:“咱们快点回家去吧,别把两个奶娃给吓着了。” “嗯。” 柳芽也不方便问什么,自也是担心家里人能不能应付过来。 因着是来外家,所以到了王家之后,柳芽便给云开和另一名护院放假,让他们自由行动去了。 铃铛和齐夏花倒是留在那边,可王家这会留在家的都是老弱病残,三房这头更是没有一个年轻力壮的,容易在白家那种没有道德底线的人面前吃亏。 如今正是地里头忙着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不会有壮劳力留在家里,当柳芽兄妹二人赶回来的时候,王家的大门已经被踹开。 “住手,谁敢动我家里人一下,今儿就别想走出兴旺村!” 眼看着白家人竟然想推自家妹子,王青怒喝一声,抄起一旁的木棍便冲了上去,狠狠一棍敲在那人的胳膊上。 “啊!” 白家大儿子疼的抱着胳膊大喊,也不知胳膊是否断了。 “杀人啦!王家小子杀人啦啊!” “赔钱,不赔个百八十两银子,我们就报官!” 白家人见状,立马大喊起来,一个个脸上都冒光,恨不能王青再打几个才好。 眼看着白家人都往王青身边凑,柳芽喝道:“铃铛、春花,给本姑娘狠狠教训这些人。他们想赚银子,就把他们的胳膊腿都打断了!” 柳芽的声音就像是冬日里的风,听的白家人直哆嗦,丝毫不怀疑柳芽话里的真假。 “你们不是想赚银子吗?咋都不上前了?” “我们柳家三房虽然不是啥大富大贵,可赔几条胳膊腿的银子还是有的。你们强闯民宅,还想对姑娘家动手动脚,就算把你们打残了,官府也不会判我们的罪!” 柳叶一直护着杏儿和柳苗,此刻上前一步,目光冰冷的看向白家人。 除了柳芽之外,没人发现柳叶手里攥着药包,随时准备对白家人出手。 “那我儿子就白伤着了?” 乡下人都怕见官,白家人这会也没底气了,只能揪着伤人的事。 “胳膊断不了,一钱银子够你们买一年的跌打酒,就是在有几个挨上我表哥几棍子也不用再给银子。” 柳芽将一块碎银子扔到白父身上,话语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有话就说,没事赶紧走。再不走,就是你们不报官,我们也是要报官的。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你们这么又是踹门又是骂的,吓坏了不得吃药?” 柳叶脸色不好,听着屋里孩子的啼哭声就心里难受。 若不是白家人算是良民,柳叶绝不会阻拦铃铛动手将这一家人都收拾了。 “我们是来找我闺女的!那死丫头要出嫁了还惦记着你,是要和你私奔咋地?” “你想要娶我家闺女也不是不成,把我姑爷给的十两聘礼补上,再给一百两聘礼,人就留着你这了,也省的折腾。” 开口的是白家继室,话里话外只算计着能把前头留下的闺女卖几两银子,根本不管她的名声。 王青脸色又沉了几分,也不知是为自己被牵连动怒,还是因为白桃那么一个好姑娘被这么一家人糟践而恼火。 “啪!”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上门要人 柳芽甩着手,掌心红彤彤的一片。 方才王青忍不住要揍人,柳芽在不能让他打女人,只能代劳了。 “嘴巴放干净点,你们家的事我们管不着,但我外家没有孬种,不会敢做不敢当,想求娶自然是要光明正大的。” “你们有这功夫胡闹,还是想想去哪找人。逼的前头的闺女逃婚,你这种心思恶毒的后娘就不怕遭报应吗?” 柳芽是真的很厌恶白桃娘,这女人和杏儿那个养母半斤八两。 可区别在于白家的几个小子都和白桃是亲姐弟,白桃的亲爹也一样半点不在乎这个闺女的死活,简直是一家子的畜生。 “你敢打我!”白桃娘恶狠狠的朝柳芽扑过来。 柳芽轻巧的闪身,像是逗着白桃娘玩一般,把人累的气喘吁吁,连说话都没力气了这才抬脚踹了过去。 柳芽的角度很刁钻,绕了院子好几圈,特意找了个外人看不到的角度踹在白桃娘的膝盖上,看上去就像是累的站不稳才跌倒一样。 “啊!疼死老娘了!” “小贱皮子,你敢踹老娘,老娘非得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白桃娘在家里横惯了,这会被柳芽折腾的火大,也忘记之前的顾忌。 柳芽却躲在王老汉身后,露出了小巧的脸蛋,哆嗦道:“姥爷,她想要把我抢走卖到窑子了,这女人好歹毒的心肠,她是拐子吗?” 原本看热闹的兴旺村村民,都被逗得嘎嘎大笑,这会却一个个的都愤怒不已。 除非是极为狠心的人家,才会把闺女卖到那种见不得光的地方。 “快去找村长,咱们兴旺村可不是谁都能来撒野。” “对,咱们得护着柳家丫头,没有他们哪来咱们的好日子?这做人可不能忘本。” “大家伙快操起家伙来,不能放这家人贩子走,指不定又要祸害谁家的娃儿呢!” 白家人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们来王家闹腾是怕赔银子,可没想过要为此负责。 倒是白桃娘这会被怒火烧的没了理智,根本没听到外头的议论声,还在那指着柳芽骂,满嘴的脏话。 柳叶忙将杏儿和柳苗推进屋里去,冲着铃铛和齐夏花喊道:“你们还愣着干啥?把这女人的嘴堵上扭送官府,告她要强抢民女!” 以白桃娘的作为,根本不会蹲大牢,除非是柳家人背地里运作。 可打板子是免不了的,而衙门那边打板子要当众褪去里裤的,白桃娘以后休想再抬起头做人。 “你们凭……”啥! 白桃娘的话未说完,铃铛已经将人制服了,齐夏花不知道从哪顺手拿起的一块旧抹布塞进白桃娘嘴里,两人利落的将白桃娘给绑了起来。 王青自从去大牢里见过曹管事夫妻之后,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没见识的乡下小伙子,明知道白桃娘会面对什么样的后果,也没有替她求情的意思。 今日他们但凡晚回来一步,白家的那几个儿子就要祸害了柳家和王家姐妹几个,难不成都要嫁到他们白家过被磋磨的日子? “大姑,你扶着我奶进屋休息吧,这事我们会解决的。” 见柳王氏似是有些于心不忍,王青先一步开口,免得伤了她们母女间的情分。 “听你大侄子的话,咱们女人进屋唠嗑去,外头的事让爷们办,要不然他们就不配做男人。” 王老太招招手,把柳叶等表姐妹一并带回屋里去。 不是王老太重男轻女,而是白家人的德性让人不放心,万一被他们不小心碰到了,说不定会害了哪一个,那她可真是会被气死。 白家人是冲着王家来的,柳芽自然也不愿掺和太多,就当给王青练手好了。 “大姐下次不用犹豫,觉得会有危险就直接用,反正就是一些药,也伤不着人。” 和柳叶并肩走在最后头,柳芽轻声的说了句。 “我是怕自己用不好,再把自家人也给放倒了。”柳叶俏脸泛红。 “等回家后,我让铃铛好好教教你们,最好也学点拳脚功夫,哪怕不能自保也能强身健体。” 柳芽这么说着,视线落在柳苗等人身上,也看不出谁适合修炼内家功夫。 拳脚功夫虽好,可有内功在关键时刻能保命,在这种对女人束缚众多的时代,绝对比带着下人更让人安心。 大家伙虽然进屋了,可都在留意外面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故而也都是心不在焉的。 没多久兴旺村的村长便过来,很快便带着人将白家人都押走送到镇上去。 毕竟不是大案子,不能越过镇长去县衙,否则告官的同时也可能会吃板子。 “大表哥,要是白桃真的来找你,你打算咋办?” 见王青眉心始终不曾放开,柳芽低声问道。 屋子就这么大,柳芽的声音再小也会有人听到,何况柳芽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她也是问出了大家伙的心声。 “我没想过。” 王青很实在的道,没有任何犹豫,“或许会同情她,给她些盘缠。但是白家人,我不想再打交道。” 王青情绪复杂,他当初对白桃是心动的,可二人毕竟没有相处过,那样朦胧的情意并不见得多深。 而家里人,才是王青更在乎的。 “咱们就是庄户人家,你可不兴纳妾、养外室。你要是敢那么干,老子就打断你的腿,让你和老子一样坐在轮椅上!” 王大舅警告道,是真的怕王青在外面久了,本事没学到却学会了有钱人那一套。 王兰如今是自由了,可也被毁了一辈子,王大舅也见不得自家儿子祸害别人家的闺女。 “我不会。”王青掷地有声的承诺道。 王兰这次回来只是让家里人知道她现在的处境,毕竟孩子还小,她留在家里也帮不了什么忙。 反倒是因为不方便带李婆子回来,而有些不方便,她现在的身子带个孩子很吃力。 因此王兰也没住几日,便和王青一起返回府城,如今王青也不是闲人,自然不能久留。 柳芽没去关注白家人被怎么教训的,回家后便投身于炮制药材的事情上,每日里还要带徒弟,从睁眼就忙到夜里歇着。 三房上下,除了小五之外就没有闲人,其实乡下人家到了秋收的时候都是这样忙的脚不沾地。 “姑娘,外头来了个人,说是周家老夫人回来的路上哮病发作了,请您前去救治。” 齐夏花最近负责跑腿,到药坊这边找柳芽绝对没错。 但齐家人来到三房之后,并不曾见过周老夫人,故而也不知道周家和三房的渊源。 “你说周老夫人?” 柳芽忙放下药材,边走边对两个徒弟道:“这几天收上来的药材你们负责炮制,没学到的就去找我大姐教你们,我要出一趟远门。” “主子,万一来人是传假话,想要骗你出去呢?要不奴婢让人先去查查?” 第三百八十四章 中毒已深 铃铛的兴趣是制药,对炮制药材并没有太大的兴致,急忙跟在柳芽身后道。 明白铃铛的意思,但柳芽却摇头道:“知道这事的人不多,万一是真的就来不及了。咱们先上路,来得及查证。” 见柳芽这么担忧的样子,铃铛也不好再阻拦,只能快一步去叫上云开,多一个人跟在身边保护也多一份安全。 来的小厮柳芽并不认识,简单的询问几个问题,交代守门的齐铁汉给柳王氏他们交代自己的去向后,柳芽便带着铃铛坐上了对方准备的马车,云开则是坐在车沿儿上。 这厢柳芽离开了杨柳村,那边王青却在去往府城的路上遇到了和乞丐差不多的白桃。 若不是王青心善的好心搭一把手,昏迷在路上的白桃不一定沦落到什么下场。 “是你救了我?” 看到王青,白桃心里有很多话要说,可出口的却是这句带着些许惊喜又苦涩的话。 王青那淡漠的神情,让白桃没有勇气询问什么。 “嗯。” 王青点头,将药碗递给白桃,疏离的问道:“你以后有啥打算?” “我……你都知道了?”白桃惊讶的反问。 “你爹娘他们来我家里找人,后来被村里人送到镇长那抽了几鞭子。”王青如实道。 白桃鼻子一酸,眼里噼里啪啦的掉落在药碗中,汤药变得更苦了。 王青默不作声,如果没有遇到白桃,他或许也会想她的处境,但绝不会去主动寻找。 可真的遇到了,王青也无法狠心的明知道白桃一个姑娘家会出事,却不闻不问。 “酒楼那边还需要个洗碗的人,工钱不高,但供吃供住。” 话一出口王青便后悔了,他该给些银子,让白桃自己去寻生计,而不是把麻烦留在身边。 可王兰经历的那些事,如果白桃独自离开,是否也会遇到? “我干,多苦多累的活我都愿意,谢谢你王大哥。” 白桃忙不迭的点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生怕王青会反悔似的补充道:“给我抓药花了不少钱吧?等我赚到工钱就还你,真的。” “嗯。” 王青没有拒绝,接过空碗道:“你歇着吧,明儿还要继续赶路。隔壁就是我妹妹的房间,有事你可以去找她。” 想到王兰的身子骨也不好,还要带着个奶娃,王青又道:“还是找小二吧,我外甥太小,惊着就不好了。” 白桃沉默的点头,对王青的生疏说不出的心酸,可她如今受人恩惠,不该奢求太多的。 再说柳芽坐着马车赶了两日的路,颠的她骨头都快散架了。 一路上云开自然和小厮聊了不少,也让柳芽确信他就是周家的小厮,这才没有动手。 一行人来到一处山庄,虽然也是锦州地界,可这里距离府城却很远。 当看到昏迷不醒的周老夫人时,柳芽急忙过去诊脉,心却沉了下去。 “老夫人中毒多久了?” 柳芽知道周老爷一直在学医,只是他的医术深浅柳芽不知道,但绝对不会发现不了老夫人中毒。 “我发现至今,已经有一个月。” 周老爷疲惫的开口,看神色便知道他这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 柳芽也不询问周老夫人为何中毒,而是道:“如今想要解毒,只能用最保守的方法,一旦用药过猛,老夫人的身子恐承受不来。” “只要有办法解毒,我都听你的。” 周老爷既意外柳芽有解毒的信心,又觉得这是应当的,当即便做了保证。 柳芽开了药方,在下人去准备药浴的时候,为周老夫人施针锁住心脉。 以周老夫人现在的情况,让她昏迷着更方便治疗,否则只会疼痛难忍。 周老爷没有打扰,却命人要全力配合柳芽医治周老夫人。 “这丫头倒是个迷。” 方老爷一路陪周老爷北上,自然也知道他们要请柳芽给周老夫人解毒的事。 “剩下的事我会处理,你也该去办正事了。”周老爷揉按着眉心。 “这次是我连累了老夫人,我定会揪出幕后之人给老夫人报仇。欠你的,日后再还。”方老爷抱拳道。 “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客套,但抓到真凶留一口气,我要亲自解决。” 一向有大善人之称的周老爷,此刻浑身萦绕着杀气,竟然有上位者的气势。 方老爷点头,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一个月之前,两人都强制从伤感中走出来,江南已经翻天覆地,既然是商人的身份,他们自然要在当地分一杯羹。 可也不知道是谁,竟然在用了半数身家购买产业的方老爷的补品里下了毒,而丫头不小心端错了竟然被周老夫人服用。 若不是周老夫人呛着了只喝了不到三分之一,只怕这会连命都保不住,可见幕后之人就是想要他的命! 没空休息的柳芽,怕周老夫人夜里会有不适症状,便让人在靠窗户的位置安了软塌,早早的就睡下了。 铃铛便在软塌前放了椅子,也能闭目养神,重要的是能近身保护柳芽。 “那位周老爷不寻常。” 云开夜半时分叫醒了铃铛,低声道:“这院子里有高手隐藏在暗中,至少有三个以上,我没敢打草惊蛇。” “要不要向那边求助?”铃铛警惕的问道。 就算是进了山贼窝,铃铛和云开联手也有七成把握能带柳芽平安离开。 可能让云开称为高手,还不止一个,铃铛心里也没底了。 “明日我寻由头出去一趟,你要保护好姑娘。” 云开不敢看熟睡中的柳芽,但看向周老夫人时,却是低沉的道:“一定不要让姑娘离开周老夫人。” 铃铛点头,她自是也看得出周老爷对周老夫人是真的孝顺。 京城。 靳北疆再次不得宣召便入宫,老皇帝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但内心依旧愤怒,恨不能下旨让人把靳北疆这藐视皇权的人拖出去凌迟了。 太子与二皇子的争斗两败俱伤,老皇帝想要以北地是靳北疆封地的理由问罪,奈何朝中有半数人都为靳北疆开脱,只能不了了之。 最让老皇帝郁闷的是,太子和二皇子都不长脑子,这种时候为了能让对方损失更大,竟然不配合他这个做父皇的去对付靳北疆这外人。 “这么急着进宫见朕,可是有要事?” 老皇帝内心如何想不重要,看着靳北疆那张常年被面具覆盖的脸,露出自以为关爱的笑容,却不知僵硬的能吓哭小孩。 “北地不稳,本王担心是北疆人又有攻打奉国的野心,想要亲自去北疆一趟。” 靳北疆淡漠的开口,一副‘本王不是来请旨,而是告知’的口吻。 老皇帝被气的吐血三升,他何尝不担心这种局面? 但靳北疆是北地的王,他若去北疆必定会路过北地,到时候若有心造反,奉国岂不是内忧外患? 第三百八十五章 请柬 “本王此行若顺利,必不会发生皇上所担忧之事。” 靳北疆把玩着扳指,语气漠然的道。 老皇帝一口鲜血涌上喉间,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满嘴的铁锈味。 普天之下敢这般威胁老皇帝的人,绝对只有眼前的靳北疆,偏生老皇帝知道靳北疆手里还有他摸不着底的筹码,那是隶属于历代帝王最大的底牌。 或许…… “北疆太后寿诞在即,奉国与之乃是友邦,是该派使者前去恭贺。不若,让三皇子与你一同前去?”老皇帝试探的问道。 “皇上皇子众多,不怕路上遭遇刺客,本王何必阻拦?”靳北疆嗤笑。 太子和二皇子损失惨重,但还没到穷途末路,老皇帝就迫不及待的要扶持下一个儿子出来继续斗了吗? 老皇帝笑容微僵,他的心思被靳北疆看穿了,可身为帝王他无法和寻常父亲那般与儿子讲亲情,否则他就会成为下一个先帝。 起身离去,靳北疆无心和老皇帝继续做戏,他也有诸多事情要安排妥当。 “传旨,让三皇子立即来见朕。” 在靳北疆离开之后,老皇帝立即怒声吩咐道。 已经被扰了睡眠,老皇帝也没心思再去妃嫔那里,自然是要以他的江山为重。 至于社稷黎民,若皇帝不是他,那又与他何干? 为周老夫人治疗的第三天,周老夫人才有力气说话,柳芽自然也就不用再住在她的屋子里,每日里只定时去复诊,在周老夫人精神头好的时候陪她聊聊天。 “丫头,你不怪奶奶吧?”周老夫人喝下药后,突然问道。 柳芽一怔,不明白周老夫人为何这般问。 “那时说好了要收你做干孙女的,可突然有事,我连和你当面话别的机会都没有,便南下去了。” “这一走便是小一年,甚至没给你来过一封书信。” 周老夫人叹息着,她是真的喜欢柳芽,离开之后也一直惦记着,但…… 有些事周老夫人不能说,否则会给柳芽带来麻烦,离开的时候她甚至还庆幸过当时没来得及认亲,否则会害了柳芽也说不定。 “奶奶突然离开,自然是有你的理由,柳芽又怎么会怪您呢?” 柳芽浅笑,握着周老夫人的手,轻轻的为她按摩着穴位。 人心难测,可一个人是否投入了真实的感情却是能感受到的,柳芽在周老夫人身上找到了前世奶奶那种慈爱。 且周老夫人中的毒并不寻常,柳芽只是不去问,却能猜到周家并不是镇子上一个大户那么简单。 可这里又没有度娘,柳芽也无法去查证什么,自然也不愿去查别人隐藏的秘密。 “丫头,奶奶是真的喜欢你,但也承认是有私心的。” 在柳芽不解的目光下,周老夫人又道:“你周伯伯就是个死心眼的人,我这把老骨头若不在了,我真担心他往后的日子怎么办。” 周老夫人长叹一声,柳芽却不知该如何接话。 当初要认干亲也是周老夫人和柳芽的事,和周老爷之间还没熟识到可以作为子女去尽孝的地步。 “奶奶给你讲个故事吧。” 缓了一会,周老夫人才继续道:“从前有个年轻人,不顾家中反对,执意要娶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子……” 柳芽很有耐心的听周老夫人讲完,却不禁有些震撼。 周老爷竟然是周老夫人的女婿,因爱妻小女亡故竟带着岳母远走他乡隐姓埋名,这是多么深厚的感情才会如此? 尽管周老夫人没有说明身份,可言辞之间却表明了女方是大富之家独女,但在男方家族面前却是卑贱的。 周老爷的家族是权势滔天,还是皇室中人? 想到靳北疆的身份,柳芽唇瓣微抿,他们当真能冲破世俗的束缚吗? “丫头,你可愿做我的孙女,也做我那痴情的女婿的闺女?” “奶奶不要求你改姓,也不会让你离开你的家人,更不会仗着干亲的身份去干涉你任何事。只希望我那女婿若这辈子都解不开心结,你能在他年老时关怀几分。” 周老夫人说了这么多话,喘息明显有些粗,却依旧望着柳芽,希望她能给一个明确的回答。 “为何是我?” 柳芽语气平静的反问道:“以周家的身家,愿意做周老爷女儿的人会很多,奶奶为何要选中我呢?” 因靳北疆的身份敏感,柳芽不得不多心。 即便周老夫人是和善的老人,可周家隐藏的身份,柳芽不敢去赌,她不想成为别人的棋子。 “你与我那早殇的女儿很像。” 周老夫人看着柳芽,又像是在透过她在看别人。 一向带着笑意的眼眸,此刻满是沧桑,只一句话便陷入回忆中。 柳芽没有打断周老夫人的回忆,直到周老夫人身体不支睡下后,柳芽才抽出被她握着的手,为其盖好被子。 对周老夫人,柳芽何尝不是有替代的感情存在? 但…… “对不起,我现在无法给您回复。我只是一个农女,很多事复杂的超出我的想象,我需要时间。” 确定周老夫人熟睡,柳芽才轻声低语。 打开房门的一瞬,柳芽便见到站在门外的周老爷,此刻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粗心大意。 且不说周老夫人与周老爷的容貌上没有任何相似,便是周老夫人病重期间,周老爷也很少会在她睡着的时候进屋看望,分明不是母子间的避嫌。 纵然周老爷待周老夫人如亲生母亲那般敬重,可到底是没有血缘的,骨子里的规矩让他们始终保持着距离。 “我母亲情况如何?” 见柳芽失神的看着自己,周老爷温声询问。 柳芽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勾起唇角道:“老夫人恢复的很好,但最近还是会比较嗜睡。” “辛苦了。” 周老爷做了个请的手势,侧身给柳芽让道。 柳芽很是好奇周老爷的亡妻是个什么样的奇女子,但她绝不会去戳别人的心窝子询问,故而只当什么都不知的离开。 “主子,这是家里那边转送来的请帖。” 铃铛走上前,将一封帖子递交给柳芽。 云开调查的结果并没有发现异常,只当周家是有钱请的高手镇宅,铃铛这才没有步步跟着柳芽。 “县令夫人?” 柳芽看完请柬后,点着下巴道:“我与县令夫人不曾有过往来,却邀请我去参加府中庶女的及笄礼,不怕我这小农女上不了台面吗?” 第三百八十六章 抢银子 县令夫人的请柬,不论是为何会送给柳芽,柳芽都不能不去,父母官得罪不得。 为周老夫人又施针三日后,留下足够的药物,柳芽先一步赶回,周老夫人的后续治疗自然也是要回到小杨镇那边。 “咱们也回去吧。” 柳芽离开之后,周老夫人收起笑意,略带担忧的道:“那个县令夫人的娘家,我若没记错,是二皇子一党的吧?” “母亲若是担忧,我让人去保护便是。” 周老爷皱眉,担心周老夫人的身体吃不消赶路的辛苦。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这张老脸还能让县令夫人给几分薄面。你还有事只管去忙,身边这么多人伺候着,还有那丫头的药,我还能出事不成?” 周老夫人摇头,叹道:“活了这把年纪,过去的事不提,我就是喜欢那丫头。虽然还没正式认亲,可我把她当成是自己的亲孙女疼着,你日后也要护着才行。” 周老爷点头,对岳母的这点要求,他没办法拒绝。 回去依旧是被周家小厮赶车送的,车厢里还拉了不少周老夫人给的小玩意,连柳芽要去赴宴所穿的衣裳都准备好了。 其实周老夫人给柳芽置办了不少好东西,只是他们回来的仓促,东西自然都没有带回来,后头自有商队运送。 而柳芽回家后,并未和家里人说周老夫人中毒的事,只说是路上染了风寒又水土不服导致的。 “大姐若不想去,我一个人去也可。” 柳芽回家后,和柳叶聊天时发现她很紧张,便想替柳叶推了。 不知县令夫人的目的是什么,柳芽一个人去也少点风险。 “我和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再说咱们家也不可能一辈子窝在村子里,总要面对的。”柳叶轻轻摇首。 只是以往柳叶最多是去过镇长家,县衙倒是也去过,却没和县令夫人这样的官家夫人打过交道,难免会紧张。 “周老夫人给我准备了衣裳,大姐的可准备好了?咱们这次去不求出彩,但也不能落人口实,免得有人说咱们不尊重县令夫人。” 周老夫人给柳芽讲过一些高门大户赴宴的规矩,让柳芽头疼的厉害。 不说其他礼仪,便是穿着也是有一定的规矩在的。 “宋娘子已经为我准备好了,不知道周老夫人为你准备了,也为你准备了一套,不过衣裳不怕多,咱们带着便是。 宋娘子说大户人家女眷去赴宴,至少要带一套换洗衣裳,若是家里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能准备两套一模一样的菜最好。” 柳叶眉头轻蹙,打开抽屉,将一张礼单放在柳芽面前,问道:“这是我和娘商量过的礼单,宋娘子也说尚可,你看看可还成?” 家里的人情往来,除了村子上的事一般都是柳芽做主,柳叶也是怕自己没拿捏准了,再得罪人就不好了。 “厚重了些,虽然是县令千金,可毕竟是庶出千金及笄,送的太多也是打县令夫人的脸,减三成吧。” 柳芽指着里面的头面道:“头面换成一对银簪便可,其他的就不用动了。” “宋娘子也这么说过,我特意去找了一套普通的头面,想着到底也是县令千金,咱们又是第一次和县令夫人接触。” 柳叶点头,拿起一旁自制的炭笔更改了一下,回头重新写一份便是。 “县令夫人那边,可以再准备一份贺礼。不过咱们就是乡下人家,也不用准备那些大雅之物,尤其是贵重的东西更不适合,抢了旁人的风头就是树敌了。” 周老夫人这几日没少给柳芽恶补这些人际交往的规矩,柳芽听的唏嘘不已,这才明白为何大户人家的主母每日在家里却忙个不停。 因着三房如今还算不得真正的富贵人家,故而宋娘子也没太教柳叶这方面的事宜,重点是教导规矩。 柳芽想着,等赴宴回来之后,她应该和宋娘子知会一声,必须给全家人重点培养如何管家的事。 这厢姐妹俩熄灯聊天,老宅那头却闹腾的厉害。 柳树林还在牢房里,家里的家产在林家兄弟入狱的时候也赔的差不多了,如今柳雨也因府丞而被扔进大牢,柳林氏一个女人根本救不了人。 且二房的两个儿子,因为柳树林坐牢的事,也无法再去学堂念书。 “娘,老二还在大牢里待着呢,你要是不管的话,叫我们二房可咋活啊!牢头说了,当家的是被牵连的,只要能五百两银子就能把人给赎出来。” “我把宅子卖了,再凑吧凑吧也就能凑出三百五十多两银子。这些年二房没少孝敬娘,娘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娘几个,把这一百五十两银子给补上,当是二房借的,等当家的日后赚了银子再还您成不?” 柳林氏瘦了一大圈,满嘴都是水泡,可见她是真的着急上火。 带着两个儿子跪在地上,柳林氏把希望都寄托在柳老太身上。 “我没银子,你们啥时候给我那老些银子了?” 柳老太耷拉着眼皮子,一口咬定自己没银子,看也不看柳林氏一眼,骂道:“都是你这个扫把星把老二克着了,要不是你家兄弟坑了老二,二房能拿不起银子?” “要借钱找你娘家去,这些年你可没少给他们银子吧?” 柳林氏气的恨不能撕了柳老太,可她的确是添补娘家不少,但林家如今连吃饭都困难,她敢回去就能被嫂子给撕碎了。 “娘上回去,我可是给娘拿了一百两银子呢!娘总不能都花了吧?” 柳林氏也不提其他的,只说那一百两银子。 柳老太眼珠子一转,抄起扫炕的鸡毛掸子,朝柳林氏劈头盖脸的一顿打。 “老娘让你瞎咧咧,你啥时候给老娘一百两银子了?” “败家老娘们,二房就是被你给祸祸的,老二那个白眼狼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在府城买了宅子也瞒着家里。要不是出事了,老娘还不知道你们家还给府丞做过亲家,这是怕家里得了好啊!” 柳老太胡搅蛮缠,下手又够狠,根本不给柳林氏再说话的机会。 柳忠宝兄弟恨恨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尤其是柳银宝不懂得掩藏情绪,恨不能吃了柳老太的眼神。 屋外头,柳树森和柳金宝把这番对话都听了进去,爷俩交换了一个眼神,悄没声的摸向了二房母子落脚的那间屋子。 “我跟你拼了!死老太婆,吞了我们家那么多银子,还不肯救当家的,你咋不去死啊!” 柳林氏恶狠狠的骂着,冲着儿子喊道:“你们俩还不快找银子,你爹还等着咱们去救呢!” 柳忠宝兄弟两个对视一眼,再看看始终坐在炕头抽烟的柳老头,立即起身朝炕梢的柜子而去。 “杀千刀的,你们这些小畜生,敢动老娘的银子,老娘打死你们!” “死老头子你还不拦着,那可是咱们的棺材本!” “老大,金宝,你们都是死人啊!快进来把这些要抢银子的畜生打出去!” “啊!” 第三百八十七章 最该死的就是你 “咣当”一声,伴随着柳老太的惨叫声,老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已经翻找到一包银子的柳忠宝兄弟吓得站在原地,推倒婆婆的柳林氏也是一脸惊慌。 不是第一次杀人,可上一次没人知道,这一回…… “走,赶紧走啊!” 怔愣之后,柳林氏哆嗦的朝着两个儿子大喊。 柳忠宝兄弟被吓傻了,抱着银子就跟上柳林氏,完全没想过去看看柳老太是不是死了。 而拿了二房包袱的柳树森父子才刚跑出院子,听到老屋的动静之后反而不着急了。 “你去镇上买包蒙汗药,然后在镇门口那等爹,爹在后头跟着他们。” 柳树森掏出一块碎银子给柳金宝,冷笑的看着自家院子的方向。 柳金宝也是一脸坏笑,却讨价还价道:“这点银子就够买药的,我都饿了。” “赶紧滚!” 又塞给柳金宝一块银子,柳树森踹了小儿子一脚。 自从柳金宝不能念书之后,整日跟在柳树森后头混,爷俩的关系倒是亲近了不少,可没一个是好东西。 二房娘几个因为害怕,也没仔细检查包袱对不对,一路小跑着往镇上去,就怕会被人给绑了。 柳老头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二房娘几个跑了,由着柳老太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等一袋烟抽完了才喊了一嗓子。 “柳絮,去三房一趟,找柳芽过来救人。再去告诉你五叔和小姑,让他们回来看你奶最后一面。” “元宝,你去趟村长家,请村长过来一趟。” 柳老头平时很少开口,但此刻他再不说话,估计得明天早上能有人发现柳老太出事了。 “别多管闲事,二房是回来要银子的,咱们别的啥也不知道。” 在柳元宝要出门的时候,小赵氏交代道。 “我知道了。” 柳元宝苦着脸出门,他们是在屋子里不假,可主屋那边闹腾那么大的动静,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且他们两口子就站在窗口下,不仅看到二房抱着东西从主屋走,也看到了柳树森爷俩去偷了二房的东西,可这话他们能说出去吗? 柳芽姐妹刚见面,自然有不少话要说,睡的也就晚了些,却没想到刚睡着就被人给叫起来了。 虽然柳芽讨厌柳老太,可就凭柳老太是柳树根亲娘这一点,柳芽想要不救都过不了柳王氏那一关。 “娘,我跟着芽儿过去,你还是留在家里吧,省的小弟找你。” 见柳王氏有心要一起去看看,柳叶忙道。 柳芽脸色不大好看,也不想冲柳王氏发火,便无视她叫上铃铛和齐春花陪着他们姐妹一起去老宅。 那一家子从来不安生,柳芽可不想半夜去救人,结果却被人给算计了去。 “半夜三更的抱着孩子出门,你也不多给她包点?” 在大门口看到抱着孩子的柳絮,柳芽忍不住皱眉。 柳叶到底是心软一些,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低声道:“这是还睡着呢吧?快围上了,这么小凉着了就不好了。” “谢谢。” 柳絮红着眼睛,不知道是之前被吓得,还是被柳叶的举动给感动的。 自从被休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关心她的孩子。 不对,之前三房就送了不少小孩子的穿用过去,否则自家闺女怕是连衣裳都穿不起。 “我还得去找五叔和小姑,你们先过去吧,奶她好像真的出事了。” 抱着孩子就要走,柳絮不敢去看柳芽,总觉得她的眼神太冷,哪怕是自己母女的救命恩人,柳絮也害怕的厉害。 “春花,你去帮忙喊一声人。” 柳芽不是圣母,可看到柳絮孩子睡得不安稳的小脸,终究是不忍心的。 七八个月大的孩子,却半点婴儿肥也不见,连头发也是黄的看不到几根,禁不起折腾。 “告诉小姑一声,先别带着表妹他们过去了。” 不确定老宅那边的情况,柳芽便这么交代了一句。 不说柳老太当初对柳兰一家的狠,便是这半夜三更的折腾几岁的小娃娃也说不过去,披麻戴孝也得顾着孩子的健康不是? 柳絮感激的看了柳芽一眼,见她冷着脸,道谢的话也没说出口,只是跟紧了几人,毕竟铃铛手里有火把,看路也清楚一点。 当柳芽姐妹到的时候,柳老太刚刚被抱到炕上去,人还是昏迷不醒的,屋子里还有血腥味。 也是柳老太倒霉,一心只护着银子的她和柳林氏撕扯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桌角。 “伤口不重,没流多好少血。但脑袋伤着了,日后有没有后遗症,还得醒了才能知道。” 检查过后,柳芽淡淡的说了一句,视线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大敞四开的炕柜,柳芽疑惑的朝柳老头看了一眼。 屋里除了还在抽烟的柳老头,就只有站在地上直搓手的柳金宝,柳家其他人都不在。 留下一瓶金疮药,柳芽起身道:“用温水给她洗干净伤口,上药之后找块干净的布包上就成。明儿你们自己找个大夫给她看看,许是得喝几天药。” 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柳芽准备走人。 “药钱多少?从我工钱里口行不?” 柳元宝苦着脸问道,他兜里可是一个铜板都没有。 柳老太昏迷不醒,也别指望小赵氏肯拿钱。 “一两银子。” 柳芽说完便错身走到柳叶身边,淡淡的道:“就是磕晕了,这伤比我和小妹被打破脑袋的时候轻多了,死不了人的。” 这话是柳芽有意说的,毕竟柳村长还在这,也有左右邻居,免得有人说他们三房冷血不孝的话。 果然,邻居小声说着柳老太是遭报应的话之类的,但柳芽却懒得应和,她是为了柳叶他们的名声才说了这句,否则她根本不会过来走这一遭。 “瞅瞅你们这一家子,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吗?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瞎折腾啥啊!” 柳村长的脸色也极为难看,他还以为是出了人命,还特意叫了几个人跟着一起过来的。 可柳老头说柳老太是起夜的时候自己摔着的,就那么让人躺在地上也没说管,反倒是折腾他们这些外人。 柳村长气恼的带着人离去,柳金宝见没自己什么事,便对柳絮道:“你给奶把伤口包一下,我得去睡觉了,明儿还得上工呢。” 柳絮只能先把闺女放下,然后去烧热水,她是这个家里唯一吃‘白饭’的人,这活也指望不上其他人。 可屋里没有外人,柳老头却不像是平时那样老实巴交的。 冷眼看着过了一辈子的老妻,柳老头又装了一袋烟,阴冷的道:“你咋就那么命大,没被撞死呢?这一家子被你祸祸成这样,最该死的人就是你啊!” 第三百八十八章 赴宴 柳林氏母子几个以为误杀了柳老太,吓得根本就不敢在路上逗留,娘几个一路朝着往县城去的路跑,累了也只敢在路边歇脚。 柳树森爷俩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只能在后头跟着,不把银子弄到手不罢休的架势。 因为柳老头作证,柳老太醒了之后想闹腾也不成,根本没人相信她说的话,或者有人信了也不会多管闲事,毕竟那是老宅的家务事,一家之主都不追究不是? “柳芽那死丫头呢?当初她生下来老娘没掐死她,还养了她十几年,老娘现在要吃药看病她咋就不管了?” “柳絮,你赶紧去把那死丫头给老娘找来,要不老娘就去她家里闹腾,让她们姐几个都嫁不出去!还有王氏那扫把星,让她滚过来替老三伺候老娘!” 柳老太知道追不回来银子,就想从三房身上挖出来。 虽然和三房闹僵了,可柳老太不信她重伤了,柳王氏还能不管不问,怀疑是柳芽瞒着柳王氏呢。 柳老太见天的闹着,柳老头就坐在门槛上,也不让人进屋,饭菜都是他端进去,柳老太爱吃不吃的那种,倒是让柳絮少吃不少苦头。 “这日子没发过了,搬家,要不我就带着孩子回娘家去!” 小赵氏气的在屋里自己生闷气,抱着孩子收拾衣裳。 可柳金宝是长子长孙,他们这个孩子依旧是长子长孙,除非是老人都没了,否则想要分家更是不可能的,小赵氏最多也就是赌气回娘家住几日。 老宅这边如何闹腾,柳芽是半点也不知情的,只要不闹到她这就成。 倒是来作坊上工的人,把二房回来找柳老太要银子的事给说了,甚至有人猜测柳老太受伤八成和二房有关,只是谁也没有实证罢了。 县令夫人请柬上的日期到了,竟然是八月十三的日子,除非是当天就直接回家,否则中秋团圆的日子便只能在路上过了。 不确定县令夫人的意图,柳芽也没有带一家人去县里过节的打算,毕竟现在是秋收的时候,他们姐妹俩离开了,柳王氏在家里坐镇会更好些。 赴宴的人先后到达的顺序,也要看自己的身份和主家的关系。 柳家第一次来赴宴,又是农女,故而只能比和主家近交晚到,却没有资格去后院里和主家交流感情的机会的。 “母亲也真是的,我的及笄宴,怎么还请了两个农女过来?这分明是要打我的脸,怕我会抢了嫡姐的好姻缘不成?” 今日的主角,也就是洪县令宠妾所出的庶女洪秀娟,愤愤的扭着手中帕子,一看便知是刁蛮任性的主儿。 “这话心里有数就是,可不能说到外面去,被人说你不敬嫡母可是要坏了名声的。有你父亲在,你的姻缘还能比你嫡姐差了?” 燕姨娘娇柔的开口,不知是天生如此的嗓音,还是装了多年都习惯了,绝对是男人听了骨头都要酥了的那种。 燕姨娘说这话也是有底气的,不说她与洪大人是青梅竹马,当初为了洪大人的前途甘愿做妾,更是给洪县令生了唯一的儿子。 “娘啊,你要是爹的嫡妻就好了,我可就是县令家的嫡小姐,哪里用我看别人的脸色!” 洪秀娟埋怨的开口,对于燕姨娘曾经的为爱牺牲,她是真的不理解。 “傻丫头,当初娘要是不那么做,你以为你现在能成为官家小姐?” 燕姨娘没有解释那么多,已经三十出头的她正是有韵味的时候,一颦一笑都带着风情,只可惜自家女儿却没有学到她的娇媚。 “快梳妆吧,今儿可是你的好日子。虽然你是庶女,可红湖县谁不知道你是你爹的掌上明珠?只等着日后去做正头娘子,就是官家你也嫁得。” 知女莫若母,燕姨娘几句话就说的洪秀娟开心极了,也将柳芽姐妹是座上宾的事抛诸脑后,急忙催促燕姨娘给她梳妆,意图让外界知道她比嫡姐更美。 那厢县令夫人和一众夫人聊了一会后,便寻了理由暂且离开,而庶子洪飞早已经在小花厅里等着她。 “母亲。” 洪飞规规矩矩的行礼,自由便被养在嫡母身边,倒是与嫡母的关系更为亲近。 县令夫人子嗣艰难,生嫡女洪婵娟的时候又伤了身子,便也对洪飞上了几分心思,至少表面对这个庶子是极为疼爱的。 “母亲知道这事是要委屈你了,但这是京里的意思,母亲也没有办法。左右不过是个妾室,日后真不喜欢扔在后院就是了。” 县令夫人满是歉意的开口,慈母的形象好像是对待亲生儿子一般,拍着洪飞的手背道:“日后你的姻缘,母亲一定给你争取,主家那边也在考虑将常家女下嫁给你为妻,届时你的官运定会高于你父亲,你可明白?” 洪飞眼中难掩欣喜之色,只是故作乖巧的低着头,倒是没让县令夫人发现。 “儿子一切都听母亲的安排。”洪飞回道。 “去前头吧,跟你父亲学学如何待客,日后洪家可是要靠你光耀门楣的。” 县令夫人和蔼的开口,待洪飞离开后却收敛了笑容,哪里有半分慈母之态。 视线落在角落的那抹粉色裙摆上,县令夫人低斥道:“还不出来。” “母亲惯会对我凶,对那兄妹俩比对我都好。”洪婵娟不高兴的道。 “母亲只有你一个孩子,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真正的贴心?可你也知道娘只是常家的养女,一旦没有利用价值,常家哪里还会是娘的靠山?娘对洪飞好,也是为了你日后能有个依仗,别被夫家欺负了。” 洪夫人轻叹,出身一直是她的心病,却没有任何选择。 看似是皇亲国戚的常家女,可作为棋子的她,连这县令夫人的身份也是因着利益得来的,不经营好了便只有死路一条。 “母亲,女儿真的能嫁到京城里去吗?二皇子是怎样的人?” 洪婵娟羞红着脸问道,一心想要做皇子的女人,更是盼着日后能成为后宫的宠妃,这是她从小就被安排好的命运。 “你的婚事,母亲会尽力给你争取。做二皇子的夫人,母亲倒是觉得不如世家公子的正妻,到时候……” 不等洪夫人说完,洪婵娟便不悦的哼道:“女儿这般容貌,注定生来就是皇家的女人。母亲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女儿还要去练琴,日后也好给二皇子解个闷儿。” 洪夫人还有宾客要招待,也顾不上在耍脾气的爱女,只能匆匆离开。 被安置在不起眼角落的柳芽姐妹,喝着茶水赏着花。 撇开那些探究的眼神,这样的日子倒是难得的情景。 “柳姑娘,我家小姐请您过去吃茶,还请随奴婢前来。” 柳叶刚刚适应了这样的环境,一个婢女便前来请人,顿时紧张的问道:“只请我一个吗?那我家二妹呢?” 第三百八十九章 来给柳芽撑场子了 柳叶一紧张便忘了规矩,柳芽也是秀眉微蹙。 她们姐妹是一同受邀而来,主家却只请一人,这也是不合常理的,毕竟她们并不认识县令的家眷。 “铃铛,你陪大姐过去吧。” 暗中捏了捏柳叶的手,她们的身份注定无法拒绝,只能尽可能的保证人身安全。 心中不免后悔没有带风娘一起过来,真的遇到危险,齐春花的拳脚功夫是不够看的。 “不行,你一个人留在这……”我不放心。 不等柳叶说完,柳芽忙给她递了个眼色,这样的场合有些话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我在这等着大姐,有春花陪着我就好。”柳芽浅笑道。 或许是柳芽的笑容太镇定,柳叶不安的心也静了几分。 来传话的丫鬟鄙夷的看了姐妹二人一眼,不耐烦的催促道:“柳姑娘可以跟奴婢走了吗?我家小姐还有贵宾要接待,可耽误不起功夫。” “有劳姐姐带路。” 柳叶忙起身,跟在丫鬟身侧。 出门的时候姐妹俩让铃铛和齐春花都带了打赏的荷包,铃铛虽然想教训丫头一顿,却还是扬着笑脸给那丫鬟塞了个荷包过去,一路上姐姐长姐姐短的套话。 那边柳叶刚被带走,这厢县令夫人便让人请柳芽过去说话。 “听闻你医术了得,本夫人近来经常头疼,还得麻烦你把个脉给开个方子了。” 县令夫人端庄的坐在主座上,伸手搭在丫鬟放好帕子的小几上,笑道:“不要紧张,本夫人也是听闻你给知府家的小公子治好了腿疾,对你的医术自是相信的。” 打量着柳芽,县令夫人的笑意不达眼底。 原本计划里的人是柳芽,可知府夫人的一封信,倒是让县令夫人不得不改变主意。 太子与二皇子之间争斗不假,可洪县令的官位太低,洪夫人也不敢明着得罪知府夫人。 “民女更擅长外伤,承蒙夫人信任,不敢推辞。” 柳芽走上前去,落落大方的坐在洪夫人对面,只是碍于规矩却只能坐半个身子,当真是不舒服的很。 只是在诊脉后,柳芽的神色却逐渐凝重。 羽睫微垂,柳芽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实情,可她真的不愿意卷入是非之中啊。 “治不好也无妨,都是一些旧疾了,药方子本夫人都能背下来了。” 洪夫人体谅的开口,并未为难柳芽的意思。 可身为大夫,柳芽却过不了心里那关,拧着眉头问道:“夫人月事时可会痛不欲生?且从来不稳定?” “正是。”洪夫人有些意外柳芽真的有本事,却也没提供太多信息。 “夫人这病症,应当是长期服用伤身的寒凉之物所致。子嗣艰难,即便有孕也难保全,且有幸生下儿女,后代也同样子嗣难求。” 柳芽斟酌了一番,没敢说县令夫人这是中了慢性毒的话。 且下毒的人很有技巧,便是极为高明的妇科大夫,也很难断定这种情况是从寒凉上得来的,还是中毒所导致。 柳芽之所以能诊断出来,是因为她用灵泉水改造了身体又练内功,感知力比正常人灵敏,便连探脉这方面也是如此。 洪夫人当即脸色一变,沉默了半晌后,才恢复了冷静。 看了一眼手中垂敛着眼帘的柳芽,低声道:“柳姑娘可能治了我这病症?” “若查不到源头,即便再多的药物也只能起到缓冲的作用。但夫人被寒症困扰多年,即便治好了也难以再孕,否则夫人的身体会承受不住。” 柳芽如实回话,也不主动提及县令嫡女。 官家后院的水太深,牵扯的永远不是明面上的东西,柳芽绝不主动去医治。 “怪不得知府夫人会写信给我,让我照拂你几分,你这丫头倒是个有本事的。” 洪夫人也不见失望,褪下手腕上的镯子,戴在了柳芽纤细的手腕上,仿若看不到那镯子大的随时会掉下来一般。 “瞧着就与你有缘,日后有空常来我这里坐坐。你这样的年纪在我这也拘谨,去前头和年纪相仿的人玩去吧。” 洪夫人语气和善的下达逐客令,柳芽自然不会没眼力见的要留下。 颤抖的手放在小腹上,洪夫人脸色阴沉的厉害,厉声道:“给本夫人严查后厨,这院子也给本夫人好好清理一番。大小姐那边的人,都盯紧了,发现有问题的直接绑了!” 刚才柳芽说的隐晦,可洪夫人哪里能听不明白? 不仅仅是她的身子被毁了,就连唯一的爱女也在娘胎里被毒害了。 一个女人不能生育,除非是皇家的金枝玉叶,否则这辈子就等于被毁了。 柳芽金不后悔说了实话,只是回到之前与柳叶分开的地方,却迟迟等不到柳叶难免会心慌。 “姑娘,要不奴婢去寻寻大小姐?” 瞧柳芽总朝出口的放行望去,齐春花低声询问道。 “你我不熟悉这里,与大姐走散了就不好了,再等等。” 柳芽知道铃铛的功夫,有她在柳叶的安全应该没问题,只是怕柳叶被人为难了。 眼看着宴会就要开始了,客人也陆陆续续的过来,却迟迟不见柳叶回来,柳芽也渐渐坐不住了。 别说是县令家的某位千金与柳叶一见如故,所以才聊的忘了时辰,柳芽是不会相信的。 “柳二姑娘,我们老夫人请您去那边坐。” 熟悉的声音传来,柳芽抬头便看到周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之一,惜缘。 “是惜缘姐姐,老夫人已经来了县城吗?”柳芽含笑起身,询问几句周老夫人的近况。 以周家大善人的名头,自是没少给洪县令添政绩,红湖县每年饿死人数的多少,很大一部分取决于周老爷会捐出多少银子。 之前周老爷一走就是大半年,洪县令都恨不能把人给请回来,也省的他为了一些事而没有银子使。 因此周老爷再度回来,自然是县令府上的座上宾。 “倒是巧了,若不是这丫头的眼睛尖,我倒是没看到自己的干孙女也在这。正好,让这丫头陪着我,夫人也不用多关照我这一把老骨头了。” 周老夫人这话是对洪夫人说的,伸手让柳芽坐在自己身侧,那宠爱的眼神分明就是在告诉柳芽‘莫怕,奶奶给你撑场子来了’。 柳芽心中感动,看周老夫人的脸色,便知道她需要休息。 “奶奶回来也不让通知一声,可是不认我这孙女了?”柳芽娇嗔的道。 “这不是忙着设宴认亲一事,便忽略了这点。等你成了老婆子的孙女,往后去哪都带上你,也好让人知道老婆子也是有孙女的人了。” 周老夫人笑着把柳芽的手牵在手心里,询问道:“你姐姐没来吗?那丫头也是个可人心的,要不是先认识了你,老婆子可是要把你姐姐认了做孙女的。” 心知周老夫人这是在帮自己,柳芽心知感激不已,她正想着该如何提起话茬呢。 第三百九十章 美男计 余光扫向洪夫人,见她面色微微一变,柳芽便知道事情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后悔没有早早的就去寻找柳叶,这会柳芽也顾及不了县令的颜面,忙道:“姐姐要是知道奶奶回来了,定会高兴的。只是方才有丫鬟说洪小姐请姐姐过去坐坐,这倒是有小半个时辰了,该是相谈甚欢吧?” “原来如此。” 周老夫人面色不变,转身看向洪夫人笑问:“芽儿说的该是夫人的嫡小姐吧?素闻大小姐好客,没准真的是这两小丫头谈得来呢。” 洪夫人面色微僵,事实如何她心里最清楚。 但眼下情况有变,洪夫人恼怒周老夫人竟然为了一个农女,而将洪婵娟拖下水,却也不想因此毁了女儿的名誉。 今日是洪秀娟的好日子,自然是在招呼小姐妹们一块说话,洪夫人除了顺着周老夫人的话说下去,便要承认她治家不严,甚至是会怀疑她有意要害一个农女。 “去大小姐那边看看,也该是过来了才对。”洪夫人打发心腹去找人,却不确定计划是否有变。 见状,柳芽的心微微一沉,洪夫人今日算计的人竟然是柳叶! 看得出柳芽眼中的焦急,周老夫人轻笑道:“这年纪大了,事儿就比较多。芽儿,你陪奶奶去如厕,可别耽误了回来观礼。” “好。”柳芽感激的掀起唇角,她正愁要找什么借口离开呢。 洪夫人也不能阻拦周老夫人离开,忙又叫来一个丫鬟,低声吩咐几句。 走出园子,周老夫人便拍拍柳芽的手背道:“让惜缘陪你去找找吧,她对这熟,就说我把药瓶弄丢了,你们去帮我找的。” “那让春花陪着您吧。”不放心将周老夫人一个人留下,柳芽道。 “不用了,那带路的丫头陪着我就成了。” 周老夫人指了指在洪夫人安排在前头引路的小丫鬟,她虽然是找借口出来的,可演戏还是要做全套。 “芽儿,奶奶的药瓶不知掉在哪了,你带着这两个丫头去找一找,让前头的丫头陪我这把老骨头去找就成。一会奶奶在这等你,可别走错路了。” 周老夫人故意这么说一句,便示意柳芽赶紧去找人。 引路的丫鬟倒是有心要喊人来帮忙,可柳芽三人已经快步走开,她又不敢留下周老夫人独自在这。 “我这肚子难受的厉害,丫头啊,咱们得走快点,可不能失礼了。”周老夫人见丫鬟要喊路过的同伴,忙捂着肚子说了一句。 “周老夫人莫急,奴婢这就扶您过去。”丫鬟忙道。 且说柳叶被丫鬟带到了一个单独的院落中,见到的人便是洪飞。 身为县令的庶长子,洪飞的院子里没有一个伺候的下人,而那带柳叶前来的丫鬟将人送进院子之后,便立即离开。 “这位公子,小女子打扰了。” 柳叶第一次来这么大的院子,已经绕的有些发蒙,好不容易遇到人,自然是要问路的,心里也隐隐察觉到不对。 “嘘,莫要打扰本公子作画。” 洪飞食指抵唇,头也不抬的道。 柳叶心中焦急,可看了一眼那画已经完成大半,便耐着性子等洪飞画完。 水墨画一向要费些功夫,待洪飞收笔之际,已经是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 “来看看本公子这幅画如何?” 洪飞招手,有着书生的儒雅,也有着官家公子的贵气,但语气却是随和的很。 柳叶略犹豫的走上前,看到画上的内容不禁有些惊讶。 跟在宋娘子身边学的不久,柳叶画画的功底不高,可也能分得出优劣来。 重点是眼前锦衣华服的公子哥,竟然画的是秋收图,入眼便能看到丰收的景象,农田里忙碌的农民脸上都是掩不住的笑意,让人身临其境。 “公子的画很真,尤其是这些忙于秋收的人,形态都很神似。”柳叶由衷的评价道。 因为画里的内容,让柳叶淡了几分防备,甚至对洪飞有几分好感,但并非是男女之情。 “之前和同窗去郊外,看到百姓忙碌却高兴的抢收粮食,便一直想要画下来留作纪念,只是之前的几副一直不能让自己满意。” “可惜没有机会,否则我也想体会一下这种劳动,或许才能真正的体会到他们的喜乐。” 洪飞说着,抬起头来看向柳叶,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随后便拱手见礼。 “抱歉,以为是府中的丫头,不曾想是来参加及笄宴的贵客,真是失礼了。” 洪飞长相便是偏斯文的,此刻诚挚道歉的姿态,更是让人觉得他是个好亲近之人。 柳叶忙福身还礼,之前那几分疑虑也散了去,神色微赧的道:“是我打扰了公子雅兴,民女却是来参加宴会的。只是迷了路,又没找到问路的人,还请公子见谅。” 来之前就知道县令家人有几位主子,故而柳叶也猜得出洪飞的身份,是以说话的时候婉转了些,没有说那丫鬟可能故意带错路的话。 毕竟洪飞这样的官家子弟,没必要算计她一个农女,之前的不安也散了。 “原来如此,定是府中丫鬟偷懒了,让姑娘受累了,但宴会结束后,再向姑娘赔罪。” 洪飞再度拱手,见袖口处有墨汁,歉意道:“还请姑娘稍等片刻,在下需要去更衣,再送姑娘去宴会可好?实在是府中今日宾客众多,故而院子里的下人都被母亲借用了去。” 柳叶也看到了洪飞袖口处的脏污,便道:“那民女去院中等候公子。” “姑娘客气了,在下如今也不过是秀才功名,当不得你这身民女。在下洪飞,不知姑娘贵姓?” 两人往外走之际,洪飞很是自然的询问道。 按理说男子轻易不得问女子姓名,那是轻浮的表现,可洪飞的姿态太自然。 柳叶想到自己是来做客的,隐瞒主家也是失礼,便回道:“小女子姓柳。” “原来是柳姑娘,好姓氏。”洪飞再度作揖后,疾步朝卧房而去。 柳叶垂首站在回廊之上,怕柳芽会担心她的处境,难免有些着急,却又不好去催促洪飞。 虽然在书房里看洪飞作画,可柳叶却只是看到了他的侧脸,之后便不曾留意过洪飞的容貌,并无小女儿的心思。 而回到卧房中的洪飞,则是透过窗子看向柳叶,见她低头摆弄着手中的帕子,便认定她是对自己动了心思,眼中闪过不屑之色。 “果然是个农女,做妾也是抬举了你,不值得本公子费心思。” 冷哼一声转身回房,若不是洪夫人的交代,他身为县令的长子就算纳妾也轮不到一个乡下丫头,简直是掉身价。 “啊!” 洪飞房里传来惊呼声,还有重物落地的声音,惊的柳叶差点摔倒在地。 第三百九十一章 柳叶被冤枉 洪飞回屋是去换衣裳,可他到底是男子,柳叶心有顾忌不好直接进去,又怕耽搁了会出事。 “洪公子,你还好吧?” “您要是没事就应我一声,洪公子你听到了吗?” 站在窗下,柳叶大声询问着,终究没选择进去救人。 可问了好几声,依旧没有得到回应,柳叶渐渐慌了起来。 “洪公子,你再不应声,我只能进来看看你是否受伤了。” “还望洪公子不要误会,我找不到出去的路,也找不到人来救你,只能失礼了。” 怕再耽搁下去会闹出人命,柳叶深吸一口气后进入洪飞的房间。 外间里并未见到人,柳叶又呼唤了几声,可洪飞还是没有回应,柳叶只能继续朝里间走去。 只见洪飞倒在地上,身旁是个倒了的圆凳。 “啊!” 柳叶惊呼一声,忙转过身去,不敢再看里衣松散的洪飞。 “洪公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柳叶再度开口,可半晌也没人回应,猜想着洪飞是昏了过去。 不确定洪飞伤的如何,柳叶鼓起勇气走上前去,试探了洪飞的鼻息。 “还好,只是昏了过去。”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柳叶是真的怕洪飞出事,她都不知该如何自证清白了。 可洪飞的身量在那,柳叶想要将人扶起来也是不可能,只能先拿了件衣裳给他盖上。 “抱歉了,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你可要早些醒来才好,要不然会着凉的。” 说完,柳叶急忙提裙离开。 且不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方便,便是耽搁了这么久,柳叶也怕柳芽会担心她而闹出乱子。 听着柳叶急匆匆离开的脚步声,洪飞也不再装昏迷,眉头却是紧皱。 “乡下姑娘都这么不开窍吗?” 洪飞扯过外衫披在身上,想到洪夫人对他的交代,刚松开的眉头又一次皱起来。 “不过就是个乡下的野丫头,也值得母亲这般费心思,莫非这柳家还有什么不同?” 这边洪飞慢悠悠的穿衣不提,柳叶跑出去后又迷路了。 还好铃铛及时找到,否则柳叶怕是要走出这个院子还要需要点功夫。 “都是奴婢的错,没有及时找到大姑娘,您没事吧?” 铃铛从屋檐上纵身而下,翻遍了女眷那边的院子后,才来到这边寻人,这会热的脸都红了,发丝也贴在脸上。 “我没事,咱们快回前头去吧。” 柳叶摇头,没有说遇到洪飞的事。 至于‘昏迷’的洪飞,柳叶也没心思再管。 不是柳叶心狠,而是刚才寻找出路的时候,柳叶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只是还没想明白哪里不对。 铃铛没有怀疑,带着柳叶朝出口方向而去。 “你们是谁?怎么会在我兄长的院子里?” “来人啊!快把这两个贼人抓起来。” 面容娇俏的洪婵娟,此刻大喊出声,眼里却有着幸灾乐祸的神色。 身为嫡长女,却因是女儿身,凡事都要让着一个庶子。 甚至因为洪飞是洪县令唯一的儿子,又与洪秀娟是一母同胞,连洪秀娟都要让几分,洪婵娟心里最是讨厌这对兄妹了,乐得看他们出丑。 “不是的,我有请柬,是迷路才会来到这里的,我不是贼。” 柳叶心里紧张,顿时急切的解释起来,面对这些自小生活在金银窝里的闺秀们,柳叶明显底气不足。 可洪婵娟和几个小姐妹却根本不听柳叶的解释,直接吩咐下人去抓人,更是恶言相向。 “咱们这个圈里哪有不认识的人?该不是想要爬上洪公子的穿,好麻雀变凤凰吧?” “可不是,这里可是外院,若不是咱们跟着婵娟来借书,是万不可能来这的。女儿家的名声多重要啊!” “那她到底是想要偷东西,还是想要偷人啊?” 一众千金你一言我一语的,直接给柳叶泼了脏水。 虽然洪飞是庶出,可他是庶长子,县令夫人不能生育的前提下,就是最可能继承洪家的人,面前这些少女想要嫁给洪飞得占了半数之上。 眼看着好几个丫鬟朝柳叶扑过来,铃铛犹豫着该不该动手,只能护着柳叶一路向后退去。 “真的是误会,是贵府的丫鬟带我来这的,我没有说谎。” “真的,洪公子可以为我作证。” “对了,洪公子他……” 柳叶努力的想要自证清白,可那些少女的声音就没停过,或者说没人希望她能平安离开。 一个敢引诱他们如意郎君,又得罪了洪婵娟的姑娘,逼死了最好! “你们干什么?快住手!” 洪飞的声音传来,在后头看了一会热闹之后,在柳叶要说出实情之际,洪飞及时开口打断了柳叶的话。 “洪公子,你没事就好。” 柳叶的脑子都是懵的,这会没空去想洪飞为何来的如此及时,还欣慰的笑了笑。 温柔又真挚的笑容,让洪飞的眸子闪了闪,随后便见他朝柳叶拱了拱手,这才走出了院门,挥手让丫鬟们退下。 “兄长。” 洪婵娟郁闷的揪着帕子,却不敢在洪飞面前造次,日后她出嫁也是需要娘家人扶持的。 “大妹妹怎么来我这了?可是有事?”洪飞笑问。 洪夫人安排事情的时候,一向都是习惯吩咐别人该怎么做,从不会把人召集到一处商议。 所以洪飞不确定洪婵娟是无意过来的,还是洪夫人另有安排。 “兄长这儿不是有几本游记嘛,今儿刚好和几个小姐妹聊到这里,便想来借几本书看。不曾想……” 洪婵娟顿住了话尾,视线扫过柳叶,好奇的问道:“这位姑娘是谁啊?瞧着很是眼生,莫非是兄长的心上人?” 洪婵娟的话音刚落,柳芽便感受到几道不善的目光,像是利刃一般射向她。 “不是的,我与洪公子……”第一次见面。 不等柳叶说完,洪飞却道:“大妹妹怎可这般妄言?我与柳姑娘清清白白,大妹妹难道不信为兄的为人?” 洪飞看似在澄清,却是模棱两可的没有解释缘由,更只强调自己的品行。 铃铛眸子放着寒光,有心要出头,却被苦笑的柳叶拉住了。 这里的人,他们都得罪不起,柳叶也看出来众人并不在意她的解释,或者说是瞧不起她这个人。 “洪公子的为人,我们自然相信。就怕有些人想攀高枝儿,会用一些下作的手段。” “可不是,洪公子还是小心些的好,有些低贱的人就喜欢装柔弱,指不定和多少人不清不楚的。” 柳芽赶过来的时候,便听到这些会让女子无地自容的话语,而被攻击的那人正是她要寻找的大姐柳叶。 “原来所谓的大家闺秀,就是可以红嘴白牙的随意侮辱人,真是让大开眼界!好在本朝女子不能为官,否则再有才学,只怕也是断冤案的主儿!” 第三百九十二章 自曝过往 柳芽冷冷的呛声,快步走到柳叶身边,握住了她因无助、害怕而冰冷的手,轻声道:“大姐不用怕他们,咱们行的正,就不畏惧流言。再差,还能比咱们最苦的那会难吗?” 柳叶轻轻点头,咬了咬牙关,抬头看向那些正在声讨她们姐妹的人。 “我柳叶对天盟誓,没有做过见不得人的事。” “我们是乡下出来的没错,可也知道礼义廉耻,也是有先生教导,能明辨是非的人。” 往前走了一步,柳叶沉声道:“你们羞辱于我,无非是看我家世没你们好。可莫欺少年穷,搬弄是非实非大家闺秀应有的作为。” 有柳芽在身边,柳叶便有了主心骨,哪怕是为了柳芽的名声,她也不能忍下这口恶气。 柳芽只是陪在柳叶身边,看着她自己去平息这场针对她的风波。 缓步朝洪飞走去,距离几步之遥的时候,柳芽福身行了一礼,今日穿着对襟的裙装,头上戴着一支金丝缠蝶的步摇,这一动那步摇上的蝴蝶好像活了一般。 洪飞有一瞬间的闪身,面前眼眶泛红的少女,长相温柔可人,眼里却有着他不曾见识过的坚强,矛盾又引人瞩目。 不等那些闺秀再冲自己发火,柳叶声音清冷的问道:“洪公子,小女子第一次与您相识,便闹的如此不愉快,实在是抱歉了。但女子名声重过天,还请洪公子明言,小女子是否对您有觊觎的想法活或举动?” 洪飞眼皮一跳,自以为好拿捏的乡下姑娘,竟然有勇气当着众人的面质问他,这着实让人意外。 还是说乡下姑娘的脸皮更厚,遇到这种事不是该难堪的无地自容吗? “洪公子,我姐姐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柳芽走上前,浅笑道:“原来城里的公子,还没有乡下的小伙子爽快,还是和乡下人往来更痛快。” “你闭嘴!” 洪婵娟之前不接话,是不想承认她就是柳芽口中那种不辨是非的官家千金,此刻见洪飞沉默却是气不打一处来。 “兄长你倒是说话啊!这可是咱们家,还能被两个乡下丫头给欺负了不成?” 洪婵娟暗示的意味太明显,只要洪飞说点什么,柳叶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察觉到洪婵娟的用意,柳叶抿了抿唇,低声道:“是啊,这里是洪府。那个来请我去见某位洪小姐的丫鬟也该是洪府的人吧?” 洪婵娟并不知道这茬,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后却指着柳叶的鼻子喝道:“你这村姑,竟然还想污蔑我们洪府,就不怕坐牢吗?” 轻轻拉了拉柳叶,错开洪婵娟的手指,柳芽这才忍下了要拍开的冲动。 冷冷一笑,柳芽刻意压低了声音,用仅有他们四人可以听到的声音,看着洪飞道:“不错,民不与官斗,这点自知之明我们还是有的。今儿不说能不能找到那个丫头,即便是找到了她不承认我们也没辙。” “甚至于在场的宾客都不会为了我们两个乡下姑娘作证,可公道自在人心。洪公子一句话,证明了我姐姐的清白,也保住了洪府的清誉,这是双赢。” 洪婵娟不甘被威胁,刚想要开口,便听洪飞抱拳道:“让柳姑娘受委屈,是在下的不是。小妹顽皮,竟然劳动客人前来传话,待晚些时候,在下定当说教于她,还请柳姑娘看在小妹今日及笄的份儿上,不要与她计较。” “洪公子客气了,事情解释清楚便好。” 柳叶不想再留下来,便对柳芽道:“话已经带到了,咱们也去前头吧,别错过了宴席。” 扫了洪家兄妹一眼,柳芽颔首后,与柳叶一起福了福身算是道别,这才带着丫头们离开。 洪婵娟气的直跺脚,恼怒道:“兄长你就这么放过他们了?那姐妹俩分明是不安好心,她们……” “婵娟!” 洪飞低喝一声,每每要洪婵娟适可而止的时候才会喊她的名字,否则都是亲切的叫一声大妹妹。 “今日虽然是小妹及笄,可大妹妹也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 洪飞压低声音提醒洪婵娟,或者说是警告。 尽管洪婵娟心里憋着一口气,可洪飞那句她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却击中了洪婵娟的软肋,让她憋着火不敢再发泄。 深深的望了一眼柳叶消瘦的背影,洪飞眼里闪过深沉之色,这才去往前院。 “芽儿,我们今儿是不是得罪人了?”柳叶心里发苦,“早知道就不该来的。” “这里人多眼杂,咱们等回家后再说。” 柳芽也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更猜不透洪家的目的何在,心里不禁多了几分防备。 “主子,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认罚。” 铃铛耷拉着脑袋,她没有护住主子,都是她的错。 柳芽板着小脸道:“这次大姐没事,也念在你是初犯,扣你一个月的月钱。再有下次,你就哪来的回哪去吧。” 铃铛护主不利,自该惩罚,柳芽也不是真的生她的气,而是明白铃铛对她虽然忠心,可对家里人却只有尊敬。 可像铃铛这样的丫鬟,那是有钱也买不到的,柳芽也无可奈何。 今日主场是及笄的洪秀娟,尽管她只是庶出,可洪县令子嗣不丰,她的身份便也金贵起来,红湖县但凡有些身份的人家都来祝贺,重点是借机和洪县令拉近关系。 也有人想要试探洪夫人的意思,求娶洪秀娟,但洪夫人都没有应承。 庶女也是有联姻价值的,哪能轻易的许配? 更何况洪婵娟没有定亲之前,洪秀娟只能等着,不能让她越过嫡女长了身价。 “你就是柳小神医的姐姐吧?瞧着就是个温柔的好姑娘。” 及笄礼完毕之后,柳芽姐妹因为周老夫人的缘故坐的靠前,洪夫人不知是看在周老夫人的面子还是怎样,竟然主动打起招呼。 心里对洪家人极为排斥,可对方的身份在那,柳叶只能柔声回道:“夫人谬赞了,民女不及二妹万分之一。若不是二妹辛苦赚钱养家,民女在被卖去当童养媳的时候就已经被打死了。” 说完,柳叶感激的看向柳芽。 当初的事情,柳叶已经从阴霾中走出来了,也不介意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原本柳叶不该在这样场合说这样的话,会让主家认为不吉利。 可洪飞的事让柳叶心里有了疙瘩,又有柳芽的支持,她宁愿县令夫人厌烦她。 洪夫人笑容渐收,周围的人也看着柳叶窃窃私语,洪婵娟则是一脸纯真的问道:“那你岂不是嫁为人妇了?怎么还梳着少女的发式啊?” 第三百九十三章 威胁 洪婵娟问出了其他人的心声,洪夫人不悦的皱眉,这话不该是她的女儿问出口。 可洪婵娟却没有收到洪夫人的眼色,继续问道:“你做了童养媳,不是该在夫家照顾夫君吗?怎么还能来赴宴呢?” “回洪小姐的话,小女子当初被卖去冲喜,但那家人非打即骂并让小女子住在柴房中,逼着小女子每日刺绣和干活,一日却只给一碗稀饭果腹。” “二妹去看我的时候,我已经被丢在柴房里等死。二妹为了救下我,签下了用双倍银子赎我的文书,一旦二妹做不到就得和我一起在他们家当牛做马。” 说到过往的事,柳叶忍不住眼眶泛红。 “都是自家姐妹,大姐跟我客气啥?再说大姐现在是女户,等招赘个上门女婿,大姐的好日子就好了。”柳芽拿出帕子为柳叶拭泪。 而一些心底柔善的人已经听的落泪,他们不敢想象柳叶轻描淡写的话,是经历了怎样的苦楚。 那种被人拿捏生死的滋味,可是比下人还不如。 “你们家把你卖了不就是为了银子吗?你妹妹有多大的本事,能赚到双倍的银子赎你?” 洪婵娟不满意有人怜悯柳家姐妹,尖酸的问道。 “婵娟这丫头是个急性子,她本意是关心你们当时的境况,并无恶意。” 洪夫人笑着接过话茬,以眼神警告洪婵娟闭嘴。 可燕姨娘却不满意自己女儿的及笄礼,被别的人抢了风头,哪怕是卖惨也不成。 “两位柳姑娘样貌生的倒是好看,我也想知道柳二姑娘是怎么赚到银子给长姐赎身的,该不会是……” 燕姨娘只说了一半的话,便掩嘴不语,可那复杂的眼神,在场的夫人们都秒懂,毕竟燕姨娘刻意说了柳家姐妹生的好看。 “老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乡下人只要能吃苦,敢豁出去命就能赚到银子。我也就是去山里挖几个陷阱,在山脚采点药罢了。”柳芽轻笑回道。 “这个我可有话说了。” 周老夫人接过话,拉着柳芽的手拍了拍,和蔼的道:“我这身子不好,出门的时候出了事,就是这小丫头救了我,她的医术就连我儿子都说了不得。可这丫头只拿自己该拿的银子,我想厚礼感谢她都被拒绝了。” 柳芽配合的腼腆一笑,能将注意力从柳叶身上转移就好。 姐妹俩的手在桌下交握着,柳芽能感受到柳叶的紧张,只是面上还能表现镇定罢了。 周老夫人的态度极为明显,还当众说起准备收柳芽做干孙女的事。 众人都是心里明亮的人,周老爷虽然不是本地人,可他在红湖县的地位连洪知县都卖几分面子,众人便不再围绕柳家姐妹说话。 燕姨娘心有不甘,洪婵娟也想找茬,但洪夫人的态度明显,她们也只能暂时忍着。 倒是没人注意到一直没开口的洪秀娟,看向柳芽姐妹的眼神充满恶意。 这段宴席总算是顺利完成,出了洪府后柳叶便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 “奶奶要在庄子里住几日,你们要是有空便过来玩,奶奶让从南边带回来的厨子给你们做点心吃。” 分别之际,周老夫人拍着柳芽姐妹的手道。 “好,奶奶先回去歇着,我们回家之前一定去看望奶奶。记着吃药,不许嫌苦。” 柳芽应下,带着几分撒娇的口吻,叮嘱周老夫人按时吃药。 柳叶很是诧异柳芽竟然还有这般小女儿的姿态,和在家里的时候截然不同,更像是个孩子。 县城的宅子有王二舅和王三舅一家在,姐妹俩陪着他们吃完晚饭后回房休息,才有机会说起在洪县令家里的事。 “大姐当时留意屋子里的情况了吗?那洪公子摔倒昏迷,可有受伤?” 柳芽轻声问道,怕会吓到柳叶。 柳叶听戏的时候都不多,根本不会想到高门大户里有多少龌龊事。 “我没有仔细检查,但我能确定屋里没有血腥味。” 柳叶仔细回想了一下,又道:“除了那个倒下的圆凳,屋子看上去都很正常,不过我也没好意思仔细看,也许漏掉了什么。” 轻轻捏着柳叶的手,柳芽道:“我会让人去查一下,大姐不要想那么多。明儿咱们便回家去,正好顺路去看看周奶奶。” “嗯。” 听柳芽的语气,柳叶以为事情没她想的那么严重,故而也没有再去细想。 而在柳叶睡熟之后,柳芽却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对铃铛吩咐道:“让人盯着知县一家,看他们是打的什么主意。” 柳芽不相信有那么多巧合,知县府上的下人,怎么会把柳叶送错了位置? 再者洪家两位小姐的态度都很明显,分明是没有邀请过柳叶,倒是那洪夫人在宴席期间刻意与柳叶说话,和善的有些不寻常。 第二日吃早饭的时候,王二舅等人知道柳芽姐妹要回去,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将平日里给家里买东西拿出来,让他们给家里送去。 可王家人出去摆摊后,没等柳芽姐妹上马车,洪夫人便派了身边的嬷嬷过来,开口便是,“给柳大姑娘道喜了。” “请嬷嬷屋里说话吧,这外头日头大着呢。” 柳芽昨日单独见过洪夫人,所以对这位嬷嬷倒是有些印象。 突如其来的道喜,让柳芽的心都沉了几分,柳叶则是一脸的不安。 落座后,嬷嬷便直言道:“昨儿宴席散了后,大公子便向夫人禀明,看中了柳大姑娘,想要纳柳姑娘……” “嬷嬷。” 柳芽忙打断对方的话,紧紧握住柳叶颤抖的手,叹道:“嬷嬷怕是有所不知,我们家的情况特殊。我姐姐身为长女,早早的便立了女户,是要顶起门楣的。” “若非是家母怕委屈了姐姐,早就该招赘上门女婿了。舍弟年幼,日后还得靠长姐扶持,注定不能外嫁。” 嬷嬷没想到柳芽会如此不知好歹的截住了她的话,顿时脸色有些难看。 却听柳芽又道:“昨儿给夫人诊脉后,我便一直把此事放在心上。犹记得恩师曾经和我说过一个方子,能够驱除这寒症。只是……” “只是如何?”嬷嬷有些急切的问道。 “俗话说病去如抽丝,此病症需要将养两年,且药方要不断调整,所用药材也都十分名贵。” 柳芽有意将效果说的极慢,也是缓兵之计。 嬷嬷看了柳叶一眼,见她小脸煞白,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显然是不喜欢这门婚事。 “柳姑娘这是在威胁老奴?” 嬷嬷沉下声来,眼神狠厉的落在柳芽身上,犹如利刃。 第三百九十四章 牙尖嘴利 柳芽心中嗤笑,这个嬷嬷狗仗人势的本事倒是够,真是把她自己当根葱了。 一个老奴,柳芽威胁她有何用?背主吗? “小女子不明白嬷嬷的意思,难道说我不该为夫人的身体费心?” 柳芽眨眨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副无辜的模样,还带着几分委屈。 还好她不是真的十三岁,否则被嬷嬷这么一吓,还不得急哭了。 “你!”嬷嬷磨牙道:“牙尖嘴利。” 昨日柳芽说出诊断之后,洪夫人便请了好几位大夫给洪婵娟诊脉,得出的结论都是子嗣艰难。 一个女子若不能生育,日后如何在夫家立足? 若非是上头有所交代,洪夫人也没心思给洪飞纳妾,为爱女求医问药尚且来不及。 “这是在夸奖小女子吗?”柳芽展颜一笑,犹如夏日里盛开的荷花,美不胜收。 只可惜在嬷嬷的眼里,柳芽就是个心机重的农家女,却也没把她放在眼里。 但柳芽的医术被知府夫人看重,嬷嬷也不敢怀疑她的本事,否则洪夫人也不会绕个弯子想让柳叶心甘情愿的去给洪飞做妾了。 “这件事老奴会回禀夫人,你的医术好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但是老奴今儿个来……” “我若是嬷嬷,定先回去禀报夫人后再说其他的。” 见对方冥顽不灵,柳芽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端起茶盏道:“虽然我只是个农女,可也是有脾性的人,且脾气不大好的那种。” 第一次话未说完便被送客,嬷嬷的脸色难看至极。 可柳芽明摆着是在威胁她,嬷嬷也只能气呼呼的离去。 柳叶松了口气,鼻尖都沁出了汗珠儿,她是真的怕嬷嬷说出要她做妾的话,一旦拒绝了便是得罪了父母官。 “芽儿,你这么说会不会得罪了县令夫人啊?” 柳叶不愿做妾,可也怕柳芽因此而摊上事。 “不会的,县令夫人若真的想动硬的,昨天就不会让洪飞耍了那么一出。现在有求于人的是他们,没啥好怕的。” 柳芽虽不解县令夫人忌惮什么,可这对他们而言是好事,至少柳叶能安全了。 “今儿是走不成了,咱们去逛街吧。好长时间没出来买过东西了,正好中秋节快到了,咱们买些节礼回去,作坊的工人也该发福利了。” 见柳叶还是一脸愁容,柳芽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逛街购物,最能分散人的精力,是缓解情绪的不二选择。 大概今日不是好日子,回家不成,逛街又遇到了和小姐妹出来买东西的洪秀娟,偏偏还和柳叶看中同一款头面。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们两个泥腿子,该不是想来偷东西的吧?这头面你们买得起吗?” 洪秀娟虽然是庶出,可洪大人疼爱有加,待遇不比洪婵娟那个嫡女差。 刚刚及笄,洪秀娟手里的好东西不少,更是得了不少银两,说话自然有底气。 “秀娟姐姐和他们说话作甚?别沾了一身的泥巴味,再被人误会咱们和小贼是一伙的可就不好了。” 一个穿着粉红色长裙的好女,嫌恶的扫了柳芽姐妹一眼,用帕子挡住口鼻。 “我父亲可是知县大人,作为父亲的女儿,我自然不能看着有小贼却不管不顾,免得给我父亲添累。”洪秀娟哼道。 “秀娟姐姐就是孝顺,怪不得县令大人最宠你了。” 粉衣少女讨好洪秀娟的同时,冲伙计喊道:“你还不快把头面收好,万一被人顺手拿走一件,你的工钱赔得起吗?” 柳芽姐妹并不常来县城,伙计对他们自然眼生,听了洪秀娟二人的话,顿时用防贼的眼神看着柳芽二人。 就算知道是误会,得罪两个农家女也比得罪县令千金和富户家的小姐好。 “买不起就别看,消遣谁呢?”伙计哼道。 “芽儿……”咱们走吧。 柳叶不想和县令家的人打交道,可柳芽却拉住了她,将一沓银票拍在柜台上。 柳芽也不恼,淡定的拿出一沓银票,数也不数的直接放在柜台上,最上面的是百两面额,看厚度至少也有上千两,对另一个长相憨厚的伙计道:“这套头面包起来,还有那两套新款也都包着吧。” 柳芽像是没听到洪秀娟二人的话一般,转身看着柳叶笑问:“大姐觉着那套纯金的头面咋样?娘虽然不爱戴,可我觉着挺适合娘的。” “我瞧着那套玉的好,不是说玉养人吗?娘身子弱,又舍不得戴知府夫人送你的那些好的,这个倒是不怕嗑着碰着了。”柳叶无奈的笑笑,配合的道。 看到柳叶眼中无奈又宠溺的笑意,柳芽差点笑出声来,转身对伙计道:“把那套金的和玉的也都包起来,再那几块压裙角的玉佩,别拿下等货糊弄我们。” 那憨厚的伙计愣了愣,麻利的将柳芽姐妹说的东西打包好。 “真是好笑,当自己是官家千金能得知府夫人的眼哪?” 粉衣少女嗤笑,天知道她巴结上洪秀娟这个庶女有多难,知县夫人连正眼都没给过她呢。 不知道在后头听了多久的掌柜走出来,冲柳芽姐妹笑道:“二位姑娘可是大主顾了,尽管挑您看上眼的,回头我做主给您便宜些,下次还来啊。” “掌柜的客气了。” 柳芽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认真的挑选起首饰来,总不能银子花了却买一堆回去蒙尘的物件。 到底只是县城,即便柳芽买了这么多东西,也不过是一千两出头。 “诚惠,一千一百三十七两银子,收您一千一百两。” 掌柜的噼里啪啦的算完账,乐得合不拢嘴,让伙计包好柳芽选好的首饰后,又拿了几样样式好看却不大值钱的东西递给柳芽。 “这几样是镀银、镀金的首饰,不值多少银子,戴着玩或是打赏下人都是好的。那边还有新到的珠花,二位姑娘只管挑,喜欢了我做主送与二位姑娘。” 柳芽也不客气,让齐春花把东西都收下,今日出门让铃铛去办事,只有齐春花跟出来了,便道:“春花你去挑几朵喜欢的吧,我瞧着那几朵桃花就不错。” 柳芽是有意这么说的,因为那粉衣少女头上就戴着桃花样式的珠花,还戴在显眼的位置,显然是喜欢的很,柳芽就是要打她的脸,让她和丫鬟戴一样的。 其实柳芽从边关和府城带回来的珠花,比银楼里的新颖多了,但柳芽和柳叶很少戴,倒是家里的那些姑娘每人都有不少。 “春花,你把东西送回家去,一会去吉祥布庄找我们。” 姐妹俩没什么可买的了,自然也不会再留在这,否则柳叶就快主动拽人了。 自始至终被无视的洪秀娟恨恨的瞪着姐妹俩离去的背影,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撕烂了。 “两个没见识的乡下人,有点银子就了不起吗?真希望她们出门就被人抢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玉佩被偷 粉衣少女恶狠狠的道,声音只有洪秀娟能听得到。 “我累了先回了,改天再约吧。” 洪秀娟眼珠子一转,扔下这么一句话急匆匆的就走了。 粉衣少女掩唇冷笑,她巴着洪秀娟自然有家里人的意思,可发现洪秀娟是个蠢货后,这样的‘朋友’她怎么能不好好‘引导’呢? 摸了摸头上的珠花,粉衣少女将其攥在手中,不会再戴了。 “碍了本小姐的眼,活该你们要吃苦头!” 粉衣少女冷哼,想到洪秀娟的手段,心情极好的走出银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买到什么心头好,才会高兴成这样。 柳芽本意就是带柳叶出来散心,但姐妹俩没走多远,就被两个壮汉拦住了去路。 拉着柳叶往后退了两步,柳芽小声道:“姐,给你准备的东西都带在身上吧?” 虽然现在街上的行人不少,可柳芽不敢保证对方真的要动手,是否有人会帮他们。 “带了,遇到危险你不用担心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柳叶掌心里都是汗珠儿,却还是坚定的开口。 姐妹俩不动声色的摸向袖口,却见那俩大汉转身就走,好像刚才认错人了一般。 “啊!” 柳叶忽然身子一歪,痛呼出声。 “姐!” 忙扶住柳叶,柳芽询问道:“咋了?伤没伤着?” “我没事,就是刚才被人撞了一下腰……” 柳叶揉按着腰部,动作忽然一顿,惊声道:“芽儿,我的玉佩和钱袋子不见了。” 柳芽视线下移,看到柳叶腰间那条被割断的彩绳,咬牙道:“咱们是遇到偷儿了。” “那咋办?要不咱们去报官吧!”柳叶急声道。 玉佩是柳芽从边关带回来的,倒不是很贵重,可款式是柳叶最喜欢的。 柳叶出门不习惯带太多的银子,但加起来也有二十几两,着实是心疼。 “大姐觉得咱们先是遇到两个大汉,又遇到偷儿,真的只是巧合吗?” 眯着眼睛看向银楼的方向,柳芽冷声道。 柳叶脸色微微泛白,也明白了柳芽的意思。 “那咋办?咱们就认了吗?”柳叶心有不甘。 “既然他们玩阴的,咱们奉还就是。” 柳芽勾唇冷笑,为柳叶整理一下腰封,低声道:“玉佩我一定会给大姐拿回来的,大姐难得喜欢一个物件。” “要不就算了吧。” 柳叶皱眉道:“咱们这就收拾东西回家去,往后少来县里。” “大姐难道忘了,咱们还在等洪夫人的信儿,现在想回去都不成了。”柳芽意味不明的一笑。 心情被影响了,姐妹俩去布庄也没有兴趣挑选,只是为了等齐春花来接她们,免得两个姑娘家回家去不容易。 上次得罪府丞而导致王三舅被关入大牢,柳芽心里一直觉得愧疚,故而今日买的东西也少不了给两位舅舅的,尤其是王三舅那边多了一份,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 “真是沾了外甥女的光了,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套的银镯子呢。我收好了,等儿子长大了说亲,放在聘礼里头也有面。” 三舅娘兴致勃勃的说着,摸着镯子爱不释手,却舍不得戴上。 王三舅想拒绝的话,在三舅娘高兴的情绪下也咽了回去。 “芽儿,可不兴再这样了。三舅知道你们能干,可你们也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就连你们表姐妹和表哥、表弟他们在你们念书识字,也都是嚼用你们的,三舅这心里头过意不去。” 王三舅虽然收下了,可心里却觉得愧对柳芽的大手笔。 即便知道是被柳芽连累才有的牢狱之灾,可若是没有柳芽的帮助,王家现在的日子指不定更惨,大房就是先例。 三舅娘怕到手的东西没了,忙把两个装镯子的盒子抱在怀里,不好意思的道:“让你们破费了,三舅娘心里记着你们的好呢。那啥,你们先聊着,我把东西收起来,给你们下两碗面吃去。” 王三舅臊的脸通红,可自家媳妇脚底下生风似的跑了,他能咋办? 二舅娘觉着头面有些烫手,看向王二舅不知道该咋办。 “把东西送屋里去吧,俩外甥女的一番心意。” 王二舅不好拆了自家兄弟的台,只能厚着脸皮收下。 “舅舅们客气了,也是今儿看到了,觉着适合两位舅娘才买下的。” 柳芽将几人的神色都放在眼里,心里的天平偏向了二房,想着以后可以重点培养一下二表哥,有这种心里有成算的爹娘,王猛的品行差不了。 倒是三舅娘贪财的劲儿…… 柳芽心里轻叹一声,有些同情王三舅,只怕三房日后要被三舅娘给拖累了。 “其实我今儿有话想和两位舅舅说,也是让你们心里有个底,日后也能加点小心。” 说着,柳芽看向柳叶,这是姐妹俩商量的结果。 将得罪县令千金,以及拒绝洪夫人让人来替让柳叶给洪飞做妾的事,柳芽都简单的说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的,我们很快就回家去了,两位舅舅在县里多注意安全,免得有人算计你们。” 柳芽不能说让二人放弃他们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摊子,也只能这样提点一下了。 王家兄弟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凝重。 在县城的地界,却得罪了父母官的家眷,他们很明白这代表什么。 “我们知道了,实在不行就回乡下种地去。这几个月也赚了不少银子,该知足了。”王二舅道。 王三舅虽然没有说话,也点头表示自己也是这个态度。 坐过一回牢,王三舅更为明白那其中的苦楚。 是夜,柳芽姐妹听到王三舅夫妻的争吵声,不由得柳眉轻皱。 “芽儿,这世道为啥就要为难女子呢?”柳叶声音闷闷的。 “那就改了这世道,至少我们要努力争取,不能被世道彻底碾压。”柳芽愤声道。 莫说一个见钱眼开的三舅娘,就是柳王氏拿孝道压着,柳芽也绝不会就此屈服,眼睁睁的看着柳叶跳入火坑。 姐妹俩满怀心事的睡下,铃铛却在夜色里穿行。 白日里铃铛去洪夫人那里探查了一番,回来的时候便被柳芽吩咐去找了齐剑锋调查白日那小贼的事。 作为合作伙伴,有时候求对方办事,也是增进革命友谊的方式。 “齐公子办事果然够迅速,这小贼交给奴婢便好,剩下的两人齐公子看着办吧。” 铃铛对两个大块头没兴趣,她的任务是拿回柳叶的玉佩,至于是谁是幕后之人交给齐剑锋去撬开嘴,也是变相的告诉齐剑锋目前的形势。 “姑娘饶命啊,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可小的也是奉命去偷了那姑娘的东西,那玉佩小的都没捂热乎就交出去了,银子也只拿了几两,还在赌坊输的一干二净,小的对天发誓绝对没有说谎啊!” 第三百九十六章 玉佩在他手里 不用铃铛动手,小贼便一五一十的招的干干净净,可见之前是被齐剑锋的人教训过一顿的。 “玉佩交给了谁?” 铃铛从一旁的刑具上抽出一根七寸长的钢钉,在小贼的脑袋上比划着,幽幽的道:“敢有半句假话,我就将这钢钉钉进去,你猜那滋味如何?” 小贼吓得两股战战,哆嗦的道:“女侠别、别啊!我真的没说谎,是洪家二小姐让小的动手的,玉佩和钱袋子都交给她的丫鬟来宝了,之后再落入谁手小的就不知道了。” 铃铛没有说话,钢钉在小贼头顶上摩擦着,吓得小贼小便失禁。 尿骚味让铃铛嫌弃不已,转身之际钢钉扎入小贼的手背上。 “啊!” 在小贼的痛呼声中,铃铛冷声道:“滚出红湖县,再让姑奶奶瞧见你,就废了你的手,让你要一辈子的饭!” 转身出去,铃铛看到在门口的齐剑锋,福身道:“多谢齐公子相助。” “告诉你家姑娘,洪县令的后台是二皇子。”齐剑锋道。 “齐公子可是怕了?”铃铛略带讥讽的问道。 齐剑锋没什么情绪的望着夜空,淡淡的道:“二皇子急需敛财,柳芽被盯上是迟早的事。解决一个洪县令不算难,可下一个县令是何背景无法确定,让她小心。” 不太明白齐剑锋的意思,铃铛拱手道谢后,纵身上了屋顶,消失在夜色中。 次日天明,洪飞亲自登门,还带了礼物。 “那日让两位姑娘受了委屈,实属招待不周,一点心意,还望两位姑娘收下。” 洪飞自持翩翩公子,行礼的动作也是让人赏心悦目。 可一样都是斯文的做派,柳芽倒是觉得齐长友那不标准的礼仪更让人舒坦,或许是真诚的缘故。 “洪公子客气了。” 柳叶低垂着眼眸,示意齐春花接下这份赔罪礼,又吩咐看茶。 柳叶和柳芽是女眷,垂首不主动寒暄也让人挑不出过错,倒是洪飞明知道她们姐妹身边没有长辈还上门来,才是失礼之人。 只是洪飞却浑然不觉自己无礼一般,将一个锦盒推放到柳叶面前,主动开口道:“在下今日前来有两件事,这第一件便是昨儿路过当铺,看到有人去当这块玉佩,记起是柳大姑娘的,故而便买了下来物归原主。” “多谢洪公子,不好让洪公子破费了,我这便让人将银两归还。” 柳叶只扫了一眼玉佩,确定是自己的那块无误。 若非在洪飞进来花厅之前,柳芽将查到的线索告诉她,柳叶这会说不定会感激洪飞的帮忙。 洪飞有些诧异,柳叶的淡然与他预想相差甚远,只得道:“柳姑娘不必如此客气,这也是在下的一番心意。且家父是红湖县父母官,保护子民本就是应该。” “洪公子所言极是,只是不知洪公子可将那要当玉佩的人抓了?说不定他就是那该死的小贼,我姐还丢了近二百两银子呢,不如洪公子一并帮我们找回来?” 柳芽一脸天真的接话,心里鄙夷洪飞的作为。 洪秀娟让人偷窃,洪飞再来表正义,这兄妹当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的糊弄? “……” 洪飞第一次被人如此直接的‘请求’,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只是他很少情绪外泄,否则必定难掩尴尬之色。 “钱财乃身外之物,便当是破财免灾了,还是算了。” 柳叶温柔的开口,示意柳芽别闹过了,谁让对方是官家子弟,他们得罪不起。 “是在下想的太少了,回去后便与家父禀明,定会竭力抓到那小贼!” 洪飞垂眸拱手,眼里流淌过一抹狠色。 洪秀娟的玉佩是到了洪飞手中,可银子却没有给他,洪飞自然不知道是多少,只当是洪秀娟自己留下了。 近二百两银子,那是洪飞大半年的月银,没想到一个小农女竟然会随身携带。 不知想到什么,洪飞再抬头的时候换上一脸急切,却是看向柳芽,开口道:“母亲身体抱恙,可否请柳二姑娘前去为母亲看诊?” “红湖县内医术高超的大夫何其多,洪公子怎就信得过我一个农女?” 柳芽敛去眼中的嘲讽之意,一派纯真的道:“应该是洪夫人情况并不严重,否则洪公子也不会先说其他的事情,或许我可以试一试。” 被柳芽暗讽不孝嫡母,将嫡母身体健康放在后头,这件事一旦传出去对洪飞的名声有碍。 洪飞眯了眯眼睛,却见柳芽的双眸纯澈至极,找不到威胁之意,竟不知是不是自己把人心想的太复杂了。 “柳姑娘误会了,是母亲觉得治家不严,勒令我亲自前来道谢才是主要目的。依照母亲的意思,治了这么多年的病了,也不愿意再看诊吃药。可为人子女者,怎忍心见母亲被病痛所折磨?” 洪飞痛心不已的道,完全就是一个孝顺儿子的模样,眼眶更是瞬间红了起来。 柳芽也不拆穿洪飞,但秀气的眉头一拧,摇头道:“洪公子的一片孝心可嘉,可身为医者,若是病人不是真心求诊,即便是神医再世也难以医治顽疾啊!” “柳二姑娘昨日不是和嬷嬷说……” 洪飞话说了一半,忙改口解释道:“母亲旧疾复发,嬷嬷心疼母亲才会与我说了柳二姑娘可以医治母亲的话,在下这才冒昧来请柳二姑娘过府为母亲医治。” 柳芽唇角一勾,轻叹道:“洪公子如此孝心,连我这个外人都感动,想来洪夫人也能体会。不若洪公子先行回去与洪夫人商量一番,这治病最重要的还是看病人是否配合啊。” 洪飞被堵的说不出话来,视线落在柳叶身上,希望她能展现一下柔善的一面。 可柳叶垂首盯着鞋尖,中规中矩的坐着,好似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视线下滑到柳叶白嫩的小手,再看到她腰间佩戴的新玉佩,成色比他今日送还的那块质地更好。 这般有规矩又姿色不逊于大家闺秀,还有这等身家的女子,纳为妾室并不让人排斥。 “如此,在下改日再来。” 洪飞起身,拱手道:“两位柳姑娘,在下先行告辞。” “春花,送洪公子。”柳叶低声道,不曾看过洪飞一眼,自然也看不到他传递的情意。 柳芽眸光渐冷,洪飞态度上的转变她看的清楚,这并不是好事。 待洪飞离开后,柳芽立即拉着柳叶回房,着手为她收拾行李。 “芽儿,你这是做啥?”柳叶不解的问道。 “我让铃铛先送你回去,那个洪公子不安好心,大姐留在这里不安全。”柳芽道。 “那你呢?”柳叶面色一白,握着柳芽的手,焦急的问道:“我若走了,他们把主意打在你身上咋办?” 第三百九十七章 尴尬的见面 柳叶不放心柳芽的安危,可在柳芽的坚持下,还是被铃铛护送着先回杨柳村去。 没有让柳芽久等,洪飞当日便再来请柳芽过府去为洪夫人诊治。 没有见到柳叶让洪飞有些失望,但也不好急功近利,便没有询问柳叶的踪迹。 “麻烦柳姑娘了,不知我这身子可能调理的好?” 洪夫人看似风轻云淡,可眼底还是有些许期翼流露而出。 身为常家的棋子,洪夫人知道这辈子都摆脱不了常家的控制,可她的女儿若是能在二皇子跟前站稳脚,或许局面就会扭转。 且对庶子尽心尽力的抚养,洪夫人始终心有不甘,若她能生下嫡子,日后也是真正的有了依仗。 “那日民女便与夫人说过夫人的病症,虽然能治却并不容易,且需要的药材也尽是贵重之物。” 柳芽此言半真半假,因为屋子里还有其他下人在,故而柳芽并未明说洪夫人是中毒的话,但洪夫人却明白柳芽的意思。 下毒的人并未查到,有些事不能宣之于口。 “你们都退下吧,嬷嬷去我的私库里挑两套适合柳家两位姑娘的头面,再让人给大小姐传个话,让她过来陪小神医说会话,正好她们年龄相仿。” 洪夫人挥退了下人,更为关心的是洪婵娟的胎毒能否被根治。 柳芽品着茶,却因口感不佳而轻轻皱眉。 习惯了加入灵泉水的茶水,柳芽喝不惯这种劣质的水泡出来的茶。 “只要你能治好我们母女,本夫人必有重谢。但你若敢糊弄本夫人,即便有知府夫人护着你,本夫人也不会留情面。” 没了外人,洪夫人语气冰冷的道。 柳芽并不意外洪夫人的态度,在她得知洪夫人是常家养出来的棋子时,就明白这个女人不会简单。 “夫人何必威胁民女呢?” 放下茶盏,柳芽淡淡一笑,轻声道:“民不与官斗,民女自会尽力医治夫人与令千金。不过既然是中毒,不斩断源头,即便民女的医术再好也不敢保证夫人和小姐能真正的痊愈。” 洪夫人眸色寒了几分,冷声道:“这事无需你操心,本夫人只问你有几分把握。” “民女胆子小,最禁不住吓了。” 拍拍胸口,柳芽委屈的道:“其实民女只是想要过小富即安的日子,不若夫人这般生来注定富贵,还请夫人顾全民女心愿。” 柳芽并未将话说明,可洪夫人却听的明白。 这是交换条件,用洪夫人母女的健康,换柳家人不被拿捏,自然也包括柳叶的婚事。 “你可知得罪本夫人的下场?”洪夫人拍桌怒喝。 “这瓶药是师门独传秘方,可解百毒。我手里也不多,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柳芽并不惧怕,只是打开一个药瓶,将一颗药丸倒在掌心。 空间出品的药丸,清香四溢,只闻着便让人身心舒畅,尤其是中毒之人。 洪夫人握着拳头,她承认自己被柳芽拿捏住了软肋。 “好,本夫人答应你的要求。但欺骗本夫人的后果,你自己掂量。”洪夫人寒声道。 “这药丸遇水既化,夫人和令千金中毒时日太久,一颗药丸分四次服用,且要间隔半个月方不会伤身。待一月之后,夫人自知我所言是否为虚。” 大方的将药丸装好,推放到洪夫人面前,柳芽承认自己是有意在掌心里把玩了一会,就是要恶心洪夫人一下。 “诚惠,白银千两。夫人与令千金,需每隔半年服用一粒,下次的价格可不能再这般让民女赔本了。” 柳芽的话险些气的洪夫人掀桌子,这分明是在抢钱。 可在验证效果之前,洪夫人只能先压着怒火。 不等洪婵娟过来,洪夫人便命人送客,自然等她见效之后才会让洪婵娟服药,总不能连唯一的爱女也搭进去。 而后洪夫人便让人叫来了洪飞,叮嘱道:“那个农女的事,你不必再费心了。” “为何?”洪飞下意识的反问。 洪夫人一个眼刀子扔过去,洪飞忙低下头,拱手称是。 “母亲不会害你,你的亲事母亲会为你争取,眼下以功名为重,日后有你辅佐二皇子之日。” 怕洪飞是对柳叶动了念想,洪夫人语重心长的道。 “母亲放心,孩儿定不会让您失望。” 洪飞回了院子后,便借口要看书将自己关在书房,那双一向亲和的眼眸里满是狠意。 “可恶!” “当我是洪府的下人吗?凡事由你一手掌控,在你眼里我洪飞就是颗棋子!” “常氏,迟早有一日你会后悔的!我洪飞绝不会任由你拿捏一辈子,哪怕常家也不行!” 恨恨的发泄完,洪飞又慢条斯理的收拾起书房,这院子里有洪夫人的耳目,洪飞不敢叫人看出端倪。 回到小院的柳芽,疲惫的让齐春花准备热水沐浴更衣。 与洪夫人谈判的时候柳芽看似淡定,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慌的。 一个洪夫人并不算可怕,可洪夫人若用常家或者是二皇子来压柳芽,柳芽又如何能对抗? 即便知道靳北疆的身份,可柳芽不愿意凡事都去求助,哪怕是天潢贵胄也不可能对抗整个朝廷。 “还是太弱了,一个小小的县令夫人也能让我坐卧不安,走出这个小县城岂不是要被人欺负死?” 靠在浴桶里,柳芽闭目养神的自喃着。 “谁敢欺负你?” 冰冷的声音传来,吓得柳芽差点尖叫出声。 隔着屏风,柳芽也能认得出那道身影是靳北疆的。 “登徒子,滚出去!” 抄起一旁的水瓢朝靳北疆丢过去,却将屏风砸倒在地。 没了这道屏障,柳芽与靳北疆四目相对,彼此怔愣后皆尴尬不已。 “滚啊!” 柳芽咬着牙关,将怒骂的音量降到最低,随后整个人都没入浴桶中。 靳北疆僵硬的转过身,急声道:“我不是有意在这个时候进来的,你还没长大,不用……” “混蛋,去死吧!” 柳芽憋气憋的火气更大,听了靳北疆的话恨不能扑上去咬他几口。 靳北疆本是想安抚柳芽,却不想自己的话让她火气更重,脚下便像生了根一样,想要抚平柳芽的怒火再离开。 “我什么都没看到,真的。方才发现你在沐浴,我本想离开,是听到你的话才驻足的,我……” “靳北疆!” 柳芽咬牙切齿的喊出靳北疆的名字,再听他多说一个字,柳芽不敢保证自己的理智还在不在。 赶不走人,柳芽只好浮出浴桶,拿过一旁的里衣将自己包裹上。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出去!靳北疆,你敢再说一个字,我这辈子都不要见到你!” 第三百九十八章 柳芽被套路 靳北疆再度进屋的时候,柳芽已经穿戴整齐,只是长发还没绞干,俏生生的小脸余怒未消。 自知无意间做了登徒子,靳北疆眼中尽是尴尬之色,好在有面具遮挡着脸,才能让他自在些。 “有人欺负你?” 两人僵坐半晌,靳北疆出声打破僵局。 柳叶哼了一声,冷声道:“万恶的官僚主义,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自然是要受压迫的,被欺负不是常态吗?” “爷替你灭了他便是,别气坏了自己。”靳北疆霸气的道。 柳叶冷笑一声,将布巾扔在桌子上,嗤笑道:“九贤王说的可真简单,你灭了洪县令,还会有张县令、李县令出现。 再说那些大家族为了掌控官员,家中的养女何其多,难不成九王爷要把那些姻亲关系都给灭了?” 柳芽知道这不是靳北疆的错,可谁让靳北疆刚才惹恼了她,自然是借机发泄一下,免得把自己给憋屈坏了。 让柳芽主动提及刚才的事,柳叶也说不出口,只能不断的甩靳北疆眼刀子。 “有何不可?”靳北疆反问。 “……” 柳芽无言以对,她是忘了眼前的男人是什么身份,灭九族这样的事他干得出来,也有那样的能力。 见柳芽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靳北疆竟有些心虚。 为了避开柳芽的眼神,又舍不得刚见面就离开,靳北疆拿起布巾来到柳芽身后,为她擦拭着长发。 “天气虽未转冷,可夜里还是不要洗头的好,容易落了湿气。”靳北疆温声道。 “九王爷倒是懂得养生之道。”柳芽没有拒绝靳北疆的示好,只是语气还是有些不善。 感受到柳芽的情绪还是有些微变化的,靳北疆低声道:“许久未见,芽儿就不曾想念于我?” 靳北疆的话题转移的太快,柳芽一瞬间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想他吗? 的确是想过,可柳芽不能承认,免得某人会得意。 “我那么忙……” 柳芽刚开口,把玩着衣襟的小手已经落在靳北疆宽厚的掌中。 眼里满是笑意,靳北疆抬手勾起柳芽小巧的下巴,柔声道:“本王想你,很想。” “……”柳芽眨了眨眼睛,这厮是又要表白了? “想你,所以本王找了很好的理由,可以离开京城数月,以疆公子的身份陪在你身边,芽儿可有感动?” 不容柳芽沉默,靳北疆俯首与她四目相对,大有柳芽敢否定就会吻她的意味。 “感动。” 柳芽胡乱的点头,鼻尖触碰着那微凉的面具,心里开始慌乱。 彼此的气息交缠着,成熟灵魂的柳芽很确定自己对眼前的男子动心了。 “芽儿的心跳上这般快,可是不舒服了?” 靳北疆眼中的笑意又浓厚几分,隔着面具蹭着柳芽的鼻尖,逗趣的意味十分明显。 柳芽往后闪躲着,靳北疆便同步逼近,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被撩的心绪紊乱,柳芽忽然抽出手,用力将靳北疆推开,逃也是的站定在靳北疆几步之外的距离。 “说话就好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你这般……” “以身相许如何?”打断柳芽的话,靳北疆真诚却又暧昧的道。 柳芽深吸一口气,秀气的小拳头紧紧攥握着,才能保持理智。 被一个大冰块这般的撩动心弦,柳芽怕自己会把持不住。 “靳北疆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我还没及笄……”不想谈情说爱。 “等你及笄,我便上门提亲,芽儿可要记得这个承诺。”靳北疆又一次的打断柳芽的话。 “你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吗?我啥时候说过要嫁给你了?”柳芽娇喝。 “不同意是不行了,本王的身子只被你一个女人看过,也摸过,更是同床共枕过。刚才你沐浴之际,本王却又冒犯。于情于理,你我的姻缘都注定要成的。” 靳北疆难掩笑意的开口,忽然觉得方才的失礼也是好事。 “你耍无赖!我是大夫,按照你的逻辑,我岂不是要养一堆面首?”柳芽恼怒的问道。 想到柳芽救治过的男病人不止一个,靳北疆眼里的笑容渐渐冷却。 “你若有这样的心思,本王不介意大开杀戒。你救一个,本王便杀一个。你救两个,本王便杀一双!”靳北疆语气冰冷,杀气四放。 柳芽抱着双臂,只靳北疆一个眼神,她便仿若坠入冰窟。 “哼!还以为你是不一样的,倒是我天真了。皇亲贵胄的您,就算屠杀了天下百姓,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民女胆子小,不敢高攀尊贵如您!” 柳芽侧过身去,不敢与此刻的靳北疆对视,怕自己会输在阵势上。 察觉到柳芽的情绪,靳北疆收敛了一身杀气,缓步朝柳芽逼近。 “怎么,九王爷想现在就杀了民女平息怒火吗?” 柳芽下意识的后退,嘴上依旧硬气的很。 “唉!” 靳北疆无奈叹息一声,扶着柳芽的肩膀,语气宠溺又无奈的道:“小丫头,你是吃准了本王不会对你动怒,才敢对本王毫无忌惮吧?” “哪敢?民女这是威武不能屈!” 柳芽梗着脖子,心里却虚的很,她很明白靳北疆说对了。 是从何时开始,自己敢对靳北疆发脾气的?柳芽回想不起来。 不论是疆公子还是九贤王,都不是柳芽能得罪的起的,而她却敢在他面前展露自己的利爪,耍小性子。 看穿了柳芽的窘迫,靳北疆揉揉她半干的长发,语气郑重的道:“你对本王负责,亦或是本王对你负责,二选一。” “有区别吗?”柳芽不雅的翻了个白眼。 “有。” 靳北疆肯定的点头,拉着柳芽的手走向软塌,继续为她擦拭长发,耐心的解释道:“你对本王负责,本王便是吃亏的那个,也能体现你的责任心和主动权。本王对你负责,情况则反之。” 柳芽拄着小几,小手托着下巴,仔细的想着靳北疆的话,觉得还有那么几分道理。 可又有哪里不对,只是柳芽还没有想通。 “本王给你一盏茶的功夫考虑一下,你若选择前者,待你及笄本王再去你家中提亲。” 靳北疆忍着要逸出唇瓣的笑声,柔声的诱导着柳芽。 “后者呢?”柳芽下意识的反问。 “既然是本王要对你负责,自然是刻不容缓。明日本王便着人准备聘礼……” “打住,我选对你负责!” 柳芽猛地的转身,掌心堵住了靳北疆未完的话,急切的道:“你可千万别闹,我现在还小,你这样冒然去提亲,我娘可接受不了,何况长姐还没有定亲呢。” 计划得逞,靳北疆很配合的点头,舌尖舔了舔柳芽的掌心,靳北疆笑道:“花瓣的味道很清香,混杂着淡淡的草药味,本王会记住这是独属于我的芽儿的味道。” “流氓!”伦家还是个孩纸! 第三百九十九章 失望 靳北疆的归来,让柳芽的心情也随之愉悦几分。 只是靳北疆的身份,不适合明着出现在柳芽身边,至少在县城里要有所避讳,以免被人察觉去往北疆的人并不是靳北疆。 洪夫人才开始用药,半个月之内不会有结果,柳芽也无心在县城里逗留,告别了周老夫人便准备回乡下去。 “芽儿,你大姐为啥不愿意给洪公子做妾啊?那可就是进了官家的后院了,多威风啊!” 三舅娘到底没忍住,在柳芽准备离开时询问道。 柳芽脸色一沉,她看得出三舅娘眼里的火热,是真的觉得给官家子弟做妾是见长脸的事。 眼见着柳芽面色不对,王三舅一把将三舅娘拽到后头去,喝道:“瞎说啥呢?妾就是个玩意,能让大妇往死里头磋磨,我外甥女就是嫁个卖货郎,也不做人家的玩意!” “你喊啥啊!我这不也是为柳叶好嘛!她一个做过童养媳的女子,就算没破了身子也是和被休的女人一样,还想着当黄花闺女嫁个好的不成?” 三舅娘也不知是哪里冲了邪,喊出这句让人伤心又愤怒的话。 “啪!” 王三舅一巴掌打过去,直接将人扇的倒在地上,可见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你敢打我?”三舅娘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王三舅。 “你再敢说一句这样的话,我就休了你!我侄女和离,我外甥女做过别人家的童养媳,那也是和我有血脉关系的!” “孩子们已经够可怜了,我不管外人咋看,但自家人就不能有这糟践人的念头,那不是人能说出的话!” 王三舅是真的气狠了,一向疼媳妇的他,此刻就像是看仇人一样瞪着三舅娘。 柳芽和王二舅两口子都冷眼旁观,在三舅娘开口的时候,他们也想动手,眼下只觉得解气。 因靳北疆回来的好心情,也被三舅娘搅和的差不多了。 “铃铛,你先把东西拿车上等我。” 亲戚间的事,柳芽不想当着下人的面发作,这是给三舅娘最后的脸面。 若三舅娘给脸不要脸……柳芽也不会再客气! “你们想干啥?” “我说那些话也是为了柳叶好,外面都传她想勾引县令公子,不做妾还能咋办?” “不说咱们王家的闺女会被她牵累,你们柳家的姑娘可都没说亲呢,一个个都不嫁人了不成?” 看着铃铛离开时那充满杀气的眼神,再看看柳芽等人的冷脸,三舅娘心虚极了,怕他们会一起对付自己。 “你个臭娘们,不会说话就闭嘴!我那外甥女哪哪都好,嫁给啥样的后生都配得上!就算这辈子不嫁人,也犯不着去给人做妾!” “当初大丫头被姓曹的给祸害了,那是咱们没本事护得住,要不然哪能让她……” 王三舅说着,痛苦的蹲在地上,一把把的薅着头发,哭道:“当初我就不该听你的,要是我和大哥他们一起去,指不定大哥就不会被断了腿,大丫头也不会没指望的应了做妾啊!” 柳芽倒是不知道王兰做妾的细节,但此刻听着王三舅两口子的话,也明白当时三房知道这事却怕惹祸上身躲起来了。 而二房因着不是和他们在一处上工,等知道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但柳芽也无法去责怪三房,毕竟当时的情况去几个人就会折里头几个,不自量力的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 “三舅娘,我一个小辈本不该说长辈的不是。但事关长姐,今儿我有一说一,得罪的地方三舅娘见谅。” “自从年前我们回姥娘家认亲,我们娘几个没做出任何对不起三舅娘的事。我也无需三舅娘觉得欠我啥,帮衬你们是为了让姥爷和姥姥省心,也是因着一句娘亲舅大,舅舅们对我娘这个姐妹是真心疼着的。” “可我这人最护短又记仇,凡是被我当做自己人的,我会尽最大能力去护着,哪怕是一无所有也在所不惜!” 柳芽声音清冷,但因为年纪的关系,还带着几分童音,让人听不出她的疲倦。 三舅娘不知道柳芽为何说这些话,倒是王三舅几个都红了眼,似乎明白柳芽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果然,柳芽继续道:“论远近亲疏,三舅娘也该是更向着自己的小家,如同在我心里姐妹们更重是一个道理。” “今儿三舅娘的话我权当没有听过,再有下一次,我只当您是陌生人。而再发生这样的事,那您就是我的仇人!我柳芽虽然年纪不大,可对待仇人从不手软,希望三舅娘不会有见识到的那天。” 最后一句话,柳芽的语气又淡了几分,可偏偏让人听出了杀气。 “芽儿,是三舅没管教好你三舅娘,三舅给你和你姐赔不是了。要是她再不懂人事,三舅就休了她,绝不给你们添堵!”王三舅承诺道。 “一人做事一人当,三舅疼我们姐妹,我们心里都清楚的。只是这情分经不起消磨,再亲近的人也能变成仇人,就像老宅那家子一样。” 柳芽风轻云淡的说着,可心里却是堵得慌。 三舅娘今儿敢当面问这样的话,可见私下里也应该说过的,但王三舅是没放在心上还是如何,柳芽也不想追究。 但柳芽心里头,对王三舅还是有些失望的,这个看似最精明的小舅,只是精明了个假象。 柳芽不会给人伤害柳叶的机会,尤其还是所谓的亲人,从今而后她对三房两口子不可能如以往那般亲近,至于三房的孩子也得再关注一番品性了。 “当家的,你为了一个外人要休了我?这些年我跟着你吃了多少苦,给你生儿育女的,你咋能说这么狠心的话啊?” 三舅娘扑上去拍打着王三舅,完全不能接受王三舅一而再的在外人面前说休妻的话。 柳芽该说的话说完,也不愿再留在这里,免得会忍不住对三舅娘动手。 王二舅夫妻也不想插手兄弟的家务事,何况他们心里头也膈应,便送柳芽到大门外。 “芽儿,你三舅娘有时候脑子拎不清。也是不知道谁传出的闲话,叫她听多了,也想多了,你别往心里去。”二舅娘皱着眉劝说着。 看了一眼不说话的王二舅,柳芽也看得出这两房一起在县城做买卖,怕是平日里没少有摩擦,估计都是二房在忍着、让着。 “二舅、二舅娘,你们想过去府城那边摆摊不?” 当初好心拉拔外家人,柳芽可不希望最后却间接的导致他们兄弟不合,那就违背本意了。 第四百章 药材丢了 王二舅两口子都惊讶的看了对方一眼,显然是没想过去府城做买卖。 “在府城的花销比这边大,可那边人也更多,付出更多的辛苦,也能赚的更多。”重要的是避免兄弟之间成仇。 “这事,等过几天回家,我们和你姥爷商量商量。” 看着媳妇动了心思,王二舅松了口,却没把话咬死。 “大表哥和大表姐都在那边,你们要是去了也有个照应。不过这不是小事,是该和姥爷商量一下。” 柳芽没再劝说什么,她知道王二舅两口子都是心里有数的人。 没心思再闲话家常,何况还约了靳北疆在城外等她,柳芽便与二人告辞离开。 王三舅追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了车尾,没来得及和柳芽说一句告别的话。 而三舅娘则是在院子里大骂不止,气的王三舅第一次下狠手揍了她一顿,却也只是些皮外伤,到底舍不得下狠手。 “当家的,咱们……” 二舅娘不知道是要问王二舅要不要进去劝架,还是问去不去府城,末了也只是叹了一声。 “还好大妹有这么个闺女,要不婆家不给她活路,娘家想帮衬也没那个能耐。” 王二舅仿若没听到院子里的哭嚎声一般,说了一句让二舅娘赞同 原本还心疼银子的二舅娘,听到王二舅的话,顿时笑着应了。 本是想快些出城与靳北疆汇合的柳芽,临时改道去找了齐剑锋。 有李莹的关系,又是合作伙伴,柳芽直接表明来意。 “齐大哥,帮我查查我有关我大姐的流言是谁放出来的。罪魁祸首,我要他身败名裂!” 柳芽透着狠劲儿的说完,将一沓银票交给齐剑锋,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便离开。 制止流言最好的方式不是切断,而是有更劲爆的消息去压过。 想要毁了柳芽,那就不要怪她的手段更狠! 与靳北疆汇合的时候,柳芽脸上的情绪还没有完全消散。 “这种事,铃铛就能处理好。” 靳北疆心里不悦柳芽遇到事去求别的男子,但考虑到柳芽的心情,并未表达出自己的不高兴。 “你的人手既然存在于暗处,尽可能的不要动。这世上但凡做过的事,总会留下痕迹。” 揉捏着眉心,柳芽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道:“漕运从来不是单纯的做水上买卖,齐剑锋既然是明面上的当家人,有些事必须得沾手。” “你倒是替他想的周全。”靳北疆吃味的道。 “真酸。” 听着靳北疆不高兴的语调,柳芽的心情好了不少,绝不承认她的恶趣味就是看靳北疆别扭的样子。 一把将揶揄自己的柳芽抱入怀中,靳北疆威胁道:“以后不许为别的男子思虑,否则我就……” “又要杀人灭口?” 柳芽挣扎无果,索性就靠在靳北疆的胸口,免得越动越尴尬。 不知是不是靳北疆身上那独有的气息,心烦的时候靠近他,柳芽便觉得宁静许多。 “我就……”亲你。 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靳北疆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想要如何。 “唔……” 柳芽呆愣一瞬后,立即去推靳北疆,奈何她已经被铁臂束缚,那点力气如何能挣脱? 这厢靳北疆在马车里偷香成功,柳树森父子在跟踪柳林氏母子几日后,也终于找到机会下手,在一家客栈里成功把包袱偷走。 或许是还念着点亲情,又或者是没那个胆子,柳树林只拿走了装银子的包袱,并没有拿走他们所有的细软,否则这娘几个就只能乞讨回府城了。 意外之财不珍惜,柳树森爷俩如何挥霍且不说,柳林氏醒来后却哭的撕心裂肺。 “完了完了,银子都没了,咱们娘几个以后可咋活啊!” “天杀的,咋就不给我们娘几个一条活路啊!” 柳林氏伤心不已,这是把她最后的生路都给断了。 柳忠宝冷眼看着柳林氏哭嚎,没有上前安慰的意思,眼中一片死寂。 在柳林氏决定拿着这笔银子,带着他们兄弟两个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的时候,柳忠宝还有着忐忑和期待,眼下却只剩绝望了。 “哥,咱们咋办啊?没有银子,以后是不是就要饿肚子了?”柳银宝对念书没兴趣,更喜欢吃喝。 “呵!报应!” 死死的攥着拳头,柳忠宝自嘲的笑着,甩开柳银宝去收拾自己的行囊。 卖宅子的银子丢了,根本就没办法赎出柳树林。 误以为打死柳老太,怕杀人偿命的柳林氏,在决定放弃丈夫只顾两个儿子的死活那一日开始,就注定了他们今天的悲剧。 “哥,你去哪啊?你等等我,别把我一个人扔下啊!”见柳忠宝要走,柳银宝吓得追上去。 “你跟娘回老家去,家里那几亩地饿不死人。我要是能混出个人样来,一定回去接你们离开。” 话落,柳忠宝推开弟弟,瘦削的身影一路狂奔,很快就消失在人海之中。 人生地不熟的,柳银宝也不敢再追人,只能哭着鼻子回去找柳林氏。 不提柳林氏母子三人如何,知府在府丞一案收尾的时候,突然看到柳树林的名字,沉默了几息的功夫,将他从罪犯的一栏中划掉,算是无罪释放。 “明明就是农家,却是一个比一个有本事,连这种通敌的案子也能牵扯,若不是本官欠了那农女的人情,你哪还有活命?” 已经回到杨柳村的柳芽,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不由得念叨一句:“谁在背后骂我?” “芽儿,你快去看看吧,药田丢药了!” 柳叶穿着作坊那边独有的围裙跑回来,连手都没顾得洗,便拽着柳芽往外跑。 “咋回事?”柳芽眉头轻皱,这批药材可是要送去边关的。 虽然杨柳村的药田产量远远不够靳北疆交代的数量,可制成药粉后却也是一个客观的数字。 “是黄芪,看着上头好好的,可土里长着的根茎都没了,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才会这么偷咱们的药。”柳叶愤愤道。 “丢的多吗?”柳芽被拽的小跑起来,自己也是真的着急此事。 “现在跑出了三亩地的都这些,有些药材杆都枯了,不知道是几天前就开始来偷了。” 柳叶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柳芽,柳芽的眉头却又皱了起来。 幕后黑手会是谁?为何要这么费功夫的偷药? 第四百零一章 自己宠着 在柳村长的带领下,村民们将所有种黄芪的药田都拔了一些,结果有大半人家都被偷过,还有被挖坏的黄芪的埋在土里。 听着村里的妇人们哭嚎着,柳芽的脸色更沉了几分,她很清楚这些药田给村民们带来了怎样的希望。 盖房、买田、娶媳妇、备嫁妆,却不想盼了几个月到了收成的时候,银子却进了别人的口袋。 “村长,这可咋办啊?看地里的土,这可是被偷了好多天了啊!还咋追回来啊!” “那也不能就认了啊,这要是让人偷惯了,往后还不得年年都这么干啊!”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气愤却也没有想到办法。 柳村长也是一脸怒容,他们家的黄芪也没少种,自然也是丢了不少。 “大家都静一静,或许还有办法追回来,至少能减少损失。” 检查了几家的药田之后,柳芽站起身,拍拍手上的泥土,高声道。 听到柳芽这话,村民们都投以希望的目光。 “芽儿,你有啥话就说,大家伙一定都配合。”柳村长承诺道,他也是真的没有主意。 “对,不管能追回来多少,大家伙都念着你的好,就算是追不回来,也不会有人埋怨你。” 到底是经常在外头打零工,又有王秀枕边风,柳树青第一时间站出来说这番话,既是给大家伙提醒也是在向柳芽卖好。 朝柳树青点了下头,柳芽对这个消停的过自家日子的老宅人,算不上厌恶,只是也不想当亲戚对待。 “咱们村家家户户都有药田,我也不愿怀疑是自己人偷了药材,毕竟有之前的事,大家伙都清楚祸害自己人的下场是啥。” 柳芽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扫过围了一圈的村民,并非发现有人神色异常。 顿了下,柳芽指着刚才她拔出秧子带出的泥土,继续道:“从里头的土不难看出,偷药的人应该是从几天前就开始的。可咱们村里养狗的人家不少,我家也住在村尾都没听到动静,这说明偷药的人不是往村子里走的。” 柳芽分析完之后,柳村长立即明白她的意思,忙道:“你们五人一伙,抄起家伙事往山里找找。别分散了,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就立即回来,最多一个时辰就回来一趟,天黑就不安全了。” 事关大家伙的利益,村民们立即自发的组队去寻。 柳芽却又道:“辛苦大家伙,把这些秧子再埋进去,看上去和之前一样就成。丢药的事大家就当没发生过,剩下的事交给村长爷爷和我们家就成,我们会尽力给大家追回损失,乡亲们可能信得过?” 柳芽不愿意揽事,可又不能不管。 三房丢得起这点药材,却咽不下这口气,而村里人则是既丢不起又窝火。 剩下的多少女人和半大孩子,他们不懂柳芽为何这么做,但只要有希望追回药材,能有机会抓到小贼,他们自然会配合。 请柳村长来到三房,柳芽吩咐铃铛去了一趟药房,之后对柳村长道:“堂爷爷,麻烦您一定要安抚好乡亲们,千万不能刻意防贼。抓贼的事我会安排家里的护院,也省的乡亲们被误伤。” “那些小贼要是还敢来,我们就敲响铜盆,乡亲们过来捉贼便是。” 柳村长不知道三房的护院功夫如何,但柳芽敢说他就相信,便道:“成,等都回家去,我挨家挨户的去说,让大家伙都配合着。” 药田这边都是柳叶负责管着,等铃铛回来后,柳芽便告诉柳叶该如何去做,也是预防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柳叶好知道如何处理。 子安那边还需要再最后一次施针,柳芽也没空管这边的事,这次她要自己动手,风娘只能作为助手。 忙到日落时分,柳芽才收针,而子安已经满头是汗,嘴角有的血液呈紫黑色。 吴青忙上前给子安擦拭血渍,又替他拉好被子,一脸期翼的望着柳芽。 “你中毒太久,现在为你清除了三分之二,剩下的需要慢慢清理,否则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住。” 净手之后,柳芽递过去一个药瓶,并一张养身的药方子。 “这瓶解毒药每月服用一粒,若是意外中毒,立即服用可暂时保命,定要随身携带。药方需要常年服用,每隔三个月减轻一分的药量,一年之后记得来找我复诊。” 柳芽送客之意明显,因着知府家的小公子受伤一事,柳芽始终心有愧疚,故而送的那瓶药丸也不打算再收银子。 “多谢柳姑娘,这份救命之恩,子安他日必当回报。” 子安疲倦的很,此刻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但眼神却是坚定的。 “柳姑娘大恩大德,吴青下辈子当牛做马的报答您!” 吴青二话不说,直接跪地朝柳芽嗑了三个响头。 柳芽嘴角直抽,侧身让了让,她还是适应不了动辄磕头的道谢方式。 “去厨房给你家公子煮些软糯的粥,他需要歇息一日才能赶路。只是中毒伤了脾胃,日后在饮食上要有所控制。”柳芽一语双关。 吴青或许不懂,但子安却抿了抿唇,显然是听得懂柳芽的提示。 中毒十几载,伤了的何止是脾胃?要注意的又岂止是控制饮食,还有可能下到食物里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子安失礼了,再叨扰姑娘一日。” 子安疲惫的闭上眼眸,他是真的没有力气再说话,但柳芽的好意他铭记于心,报恩的心思也无需一再言明。 轻轻颔首,与风娘出了屋子之后,柳芽吩咐道:“去药房给他们准备些路上可能会用得到的成药,让厨房给准备些干粮。” “主子,镇上的事已经忙完了,奴婢可以回来伺候姑娘了。”风娘应声后,这才有空说这事。 边关派来好几波大夫,风娘将自己会的东西已经倾囊相授,自是要留在柳芽身边伺候并学习。 “嗯。” 柳芽没有询问什么,身边多个人也好,看了一眼靳北疆所住的方向,柳芽吩咐道:“让齐婶子准备些吃食,一会你送过来吧。” 施针本就耗精气神,柳芽这会只想就近歇歇,正好和靳北疆有话要说。 风娘会意,忙快步离去,自然是先交代给自家主子的饭食更重要。 “正好有事要和你说。” 听到柳芽的脚步声,靳北疆打开房门后,牵着她的手来到软塌前,给柳芽倒了杯热茶,又将点心推到她面前。 从不需要伺候人的靳北疆,在柳芽面前却习惯了为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自然是要宠着。 的确是有些渴了,柳芽喝了半盏茶水后才抬头问道:“你想和我说什么事?” 第四百零二章 心太软 不喜欢柳芽给男子医治,可靳北疆很清楚在柳芽眼中病人不分男女,而且她做不到见死不救,故而靳北疆也只能努力的忽视心里那份不悦。 “县城那边传来消息,你大姐的流言,是县令庶女和她的朋友所为。你三舅娘,是收了那庶女好友的银子,想要撮合你大姐去给洪飞做妾。” 靳北疆语气淡淡的,他在乎的只有柳芽,对别人的事情并不上心。 不过柳芽在乎的人,靳北疆也会关注一下,否则也不会派人去调查。 虽然柳芽不想动用靳北疆的人,可在明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情况下,靳北疆如何能无动于衷呢? “呵,果然是财帛动人心啊。”柳芽冷笑,随即问道:“我那三舅娘收了多少好处?” “三十两,并一支金簪。”靳北疆调查的倒是详细。 “在她眼里,我大姐的身价竟这般低吗?”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柳芽动怒了。 本以为三舅娘最多是说几句闲话,哪里想到她竟然被人收买了,早知道是这样柳芽绝对不会只撂下几句狠话。 “你想如何处置?”靳北疆问道。 微微敛眸,柳芽思忖片刻,抬头道:“想让我大姐做妾,那就让那两人尝尝给人做妾的滋味吧!也别祸害了旁人,她们不是好友吗?那就让她们去给对方的爹做妾,还是丢尽脸面不得不立即进门的贱妾!” “至于三舅娘……” 柳芽顿了顿,冷声道:“她那么喜欢银子,就让她的私己一文不剩好了。” 到底是顾及了王三舅几分,柳芽对三舅娘还是手下留情了,但也只限这一次。 “丫头,你的心还是太软了。” 靳北疆并不意外柳芽的决定,却是有些叹息,倒也没有给柳芽意见的意思。 毕竟以柳芽的年纪和出身,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已经十分难得。 “……” 瞪了靳北疆一眼,柳芽没有去问换做他会如何做,而是道:“这件事你别插手了,让人给齐剑锋递个信就是了,也正好试试他手底下的人有多少本事,否则进军府城我可不放心。” 这次靳北疆倒是没有反驳,因为柳芽说的有道理。 柳芽来靳北疆这里,自然还有别的事,又道:“江南的生意在半年之内便会看到成果,你可打算在京城那边也开个分店?” 虽然不能出远门,可柳芽想要赚钱的心思却始终如一。 江南的生意已经与靳北疆合作,在其他的地方也不好抛下靳北疆,故而柳芽才会来询问。 赚钱的买卖,自然是多多益善,有了足够的本钱,柳芽才好将全部心思放在医术上。 自古以来,学医就是烧钱的行业啊。 “暂缓。” 靳北疆却是摇头,见柳芽拧眉,伸手为她抚平眉心,笑道:“江南那边的买卖,不能让人查出幕后之人,暂时不易北上,京城那边想要隐瞒一些事,需要做足了功夫。” 柳芽不知京城局势,但靳北疆这么说,她也不多问,只是心中有数而已。 “江南富人多,京城贵人多。我若想在京城开个成药馆,你可有兴趣参与?” 柳芽手里缺人,不介意与靳北疆再合作一把。 以柳芽现在种植的药材数量,只能走高端路线,京城无疑是个很少的选择。 且成药馆与能侧面知道一些人的私隐,对日后发展有利,但作为情报网却不适合。 “老规矩?”靳北疆反问。 柳芽怔了一下,才明白靳北疆是在问她合作的规矩,却摇头道:“不,这回我六你四,在成药馆扬名四海之前,药方决计不能泄露,故而所有成药皆是我独立完成。” 借着喝茶的动作掩下了眼中的情绪,靳北疆没有讨价的道:“可。” 柳芽心中一喜,忙举杯道:“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靳北疆配合的碰杯。 京城有了铺子,日后他不方便离开京城之时,倒是有了请柳芽进京的由头,小丫头果然善解人意。 不知道靳北疆心中的小九九,柳芽高兴的又和靳北疆聊了一会,直到风娘拎着食盒进来,才被美食吸引了注意力。 话说村民们去寻找偷药贼的线索,还真的找到了,只是大家看到被堆积在陷阱里的药材时,一个个既想骂人又心疼没处理过的药材就被这么糟蹋了不少。 “快回去两人和村长说药材找到了,咱们剩下的人赶紧把药材弄出来,这可都是银子啊!” 柳树青心疼的苦了脸,但这个时候还是保住药材重要。 虽然损失了不少,可能抢救多少是多少。 柳村长得信之后,立即带着村里人来运送药材,为了不引人注意只能先放到三房去,等抓到贼人之后再决定药材怎么处置。 柳叶那头得了信,便带人在药坊等着,运送回来多少黄芪都先过称,好的坏的分开称重并记录,也省的最后数量不够再有麻烦事。 在村里人忙活开来的时候,没人知道铃铛已经去药田里转了一圈。 “主子,都按照你的吩咐办好了。”铃铛求表扬的复命。 “今晚你和风娘带人,在药田那边埋伏好,若偷药的贼人出现,在他中招之前不要动手。” “记住,对方吃够了苦头,再敲锣打鼓的通知村里。” 柳芽勾唇冷笑,她那不算厚重的善心,从来不会留给敌人半分。 因药材丢失,村里人虽然怕走漏风声不敢议论,可气氛到底是低迷的。 倒是不知是谁提议的,村民们自发的监视着村里几乎不安分的人家,其中老宅被人盯的最紧。 若是外村人路过,会看到能去往药田的各个路口附近都有小娃娃在玩闹,只是小娃子本就是贪玩的,倒也不会有人怀疑不对劲儿。 夜深人静,靳北疆却出现在柳芽的香闺之中。 “半夜三更不睡觉,你来我房间干啥?” 柳芽被惊醒,入目的便是那张泛着冷光的面具。 见柳芽拍着胸口,怒目瞪着自己,靳北疆有心逗趣几句,可情况紧急却不允许他再耽搁。 “我要立即动身去边关,之前你给我的解毒药,可还有?”靳北疆低声问道。 柳芽心中一紧,从靳北疆的声音里便能听出事态紧急。 “需要多少?”柳芽收起小脾气,沉声问道。 “越多越好。”靳北疆不知道柳芽有多少存货,补充道:“护城河被投毒,情况十分严峻,我……” “等着。” 柳芽急忙下地,顾不得穿好鞋子,随意将外衣套上,便朝药房奔去。 灵泉水是净化水源最好的东西,可平日里柳芽不会留在外面太多,只能借着药房做掩饰,寻了个空坛子装了满满一下。 犹豫一息的功夫,柳芽又取出空间里存放的一盒解毒丸,只留下了三颗备用。 在药房外等候的靳北疆眸色沉了几分,视线不觉落在药房窗户的那扇剪影上。 第四百零三章 洪公子登门 “这坛药,一半洒在河流的上游,一半用来给中毒深的人解毒,用量一定要控制。” “保重,若药不够让人送信回来,我再想办法。” 靳北疆急着赶路,柳芽也不敢耽搁,装了一大包袱的药给靳北疆,以解毒为主。 一坛加了解百毒药粉的灵泉水,则是单独递给靳北疆,以便靳北疆在路上的时候会注意保存。 其实柳芽这么做已经承担了风险,一旦有医术高超的大夫去验证,便能分析到解毒药的成分,只是无法检验出灵泉水的区别而已。 “遇到事情,让铃铛去找人,别一个人硬撑着。即便我不在,依旧能护你平安。” 靳北疆不放心的又叮嘱一句,倒是清楚柳芽不喜欢麻烦人的性子。 “嗯,我知道了,一路顺风。”柳芽点头,这个时候没必要说太多话,耽误靳北疆的行程。 只愿一切能早些结束,尽可能减少死亡。 目送靳北疆消失于夜幕中,柳芽站了好一会,方才转身准备回房,却听到药田那边传来敲铜盆的声音。 这是抓到贼人的暗号,柳芽忙整理一下仪容,匆匆的赶回主院。 村里不少人家都警醒着,听到村尾的响动,整个村子都亮起了灯火,除了老人和孩子,都急匆匆的赶往药田,手里还操持着家伙什。 在村民到来之前,柳芽挽着柳叶的手臂,冷眼看着地上打滚哀嚎的贼人。 “我见过那个黄毛,他姐嫁给镇上一个杂货铺的老板,他经常过来混吃混喝的,和镇上赌坊里的人都挺熟的。” 柳树青看了好一会,指着一个头发枯黄的少年喊出声来。 没人追问柳树青怎么会认识这种人,所有人既厌恨这些小贼,又害怕他们此刻的惨状。 “芽儿,他们这是……”柳村长刚喘匀气儿,有些担忧的问道。 “一点痒痒粉,就是教训他们一下,不会出事的。”柳芽解释道。 这些小贼罪不至死,柳芽也不想动辄就要人性命,但该有的教训不能少。 柳叶不愿柳芽坏了名声,便开口道:“村长爷爷,这事咱们不能善了。至少得让外头知道,咱们杨柳村不是好欺负的,省的还有人惦记咱们辛苦种出来的药田。” 柳叶的话说出村里人的心声,日子好不容易有了盼头,他们都不愿意再一次的遭受损失。 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找回来大半的损失不是? “报官!村长,这回咱们占理,得让他们怕了。” “对,咱们把事往大了闹,看以后谁还敢欺负咱们!” 民众激愤,即便平日里也有小心思的人,可杨柳村除了老宅那一家子极品,倒是没人这么丧尽天良。 柳芽抿唇没有作声,思量着这些小贼会上门偷盗,会不会有人指使。 “先把人绑了押到祠堂去,明儿一早把人送到镇上去。” 柳村长衡量之后,并不打算把人送到县城。 实在是现在太忙,地里的药材拾掇完了就该收庄稼了,他们多耗一天就损失一天。 柳叶暗暗松了口气,她不想和知县家再有瓜葛,最好是家里也别和那边多做往来,免得又被算计。 “村长爷爷,这几个人最好还是审一下的好。” 柳芽抿了抿唇,低声道:“万一他们还有同伙,咱们也好防着。” “可以让云开帮忙,他以前给大户人家做过护院,对这个擅长。”柳叶提议道。 柳村长没有拒绝,指挥人把人押走,审问的时候他自然也要在场的。 只是柳村长落后了几步,与柳家姐妹一起往回走,询问道:“丫头,那些找回来的药材还能用吗?” “能用七成左右。”柳芽回道。 村长松了口气,这个损失范围还能接受,总好过全都让族里出银子去补差,那族里还能存的下银子供小辈念书嘛。 “补偿的事,等我把小毛贼交到镇长那,回来再去找族长他们商量。不过这事闹的,乡亲们这心里头可踏实不起来了。”柳村长叹道。 “堂爷爷可以和大家伙商量一下,每家每户派人来轮流值守。不过不能一个人单独过来,遇到事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柳芽不打算大包大揽,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她懂。 三房以前住的那茅草屋,本就是村民看地用的,可今年药田能赚点好钱,村里人却都默契的等着别人去看药田,顺便帮自家也守着,这就未免说不过去了。 柳村长点头,心中后悔没早就这么安排,平白的损失了多少银子啊。 回到自家后,柳叶才问道:“芽儿,你说这事和他们有关吗?” 自从丢了药材后,柳叶就一直忧心忡忡。 当初府丞盯上了柳芽手里的方子后,做出的事和眼下异曲同工。 在柳叶心中,当官的手段应该都是差不多的。 “应该没有,洪家对咱们是有所算计,但不会做这种能给人留下把柄的事。” “府丞的事还没彻底过去,县令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学府丞玩这么一招。” 轻轻摇首,柳芽衡量过利弊,不认为这件事会与县令有关。 闻言,柳叶安心的松了口气,她就怕自己给家里带来祸端。 次日天亮之后,柳芽一家齐聚小花厅,听云开禀报审讯的结果。 原来那次王老爷他们招摇的送现银买地的事,黄毛也曾目睹,并且为镇上一起子混混放风,最后的结果是他成为漏网之鱼,却始终惦记着三房的银子。 不敢去三房偷抢,就把主意打在了药田上,来钱快还不容易被人发现。 “柳村长已经带人将黄毛等人送到镇上去,村里不少人都跟着去了,主子可要派人过去一趟?”云开禀报完之后询问。 “不必了,镇长会公正对待的。”柳芽摇头,对这件事倒是不太在意。 事情已经发生,尽可能的减少损失便是,无需再浪费人力。 可让三房没想到的是,到了晌午时分,三房便来了一位不受他们待见的客人。 “柳二姑娘的药,母亲用后身子日渐爽利,特命我前来送上谢礼。” 洪公子一副翩翩公子的姿态,道谢的态度极为诚恳,送来的谢礼也够厚重。 柳叶没有出现,柳王氏并不知道县城发生的事,态度自然和善又热情,就怕怠慢了这位知县公子。 一番客套后,柳王氏对柳芽道:“芽儿,这都晌午了,留洪公子在家吃饭吧。” 第四百零四章 绝不卖女儿 柳芽无不可的点了下头,上门是客总不好直接赶人,但心中却防备不已。 不知柳芽心中所想,柳王氏下一句话便是,“芽儿你做菜好吃,要不晌午你掌勺?” “洪公子吃惯了山珍海味,想必更想尝尝家常菜,娘的手艺比我好,辛苦娘了。” 怕柳王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柳叶给卖了,柳芽又道:“大姐今儿不舒坦,晌午就让大姐在屋里头吃吧。一会让二表哥过来陪客,咱们家都是女眷不方便。” 柳王氏没去深思,只当柳叶是真的不舒服,不禁担忧的离去。 洪公子始终守礼的半垂着眼帘,仿若没有察觉到柳芽对他的不待见,倒是端得住。 “洪公子可听说过县里的流言?”柳芽端起茶盏,语气淡淡的询问。 “在下鲜少去市井之中,并不曾听闻。”洪飞回道。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洪公子如此好学,日后定当金榜题名。”柳芽道。 “借柳二姑娘吉言。”洪飞拱手道谢,心里想着如何能与柳叶接触。 因为柳芽的药,洪夫人不得不终止之前的计划,可洪飞却不想这么断了一个可以给他提供帮助的机会。 若非柳芽年纪太小,洪飞更倾向于打动柳芽的心,这才是三房最能赚钱的女子。 “古人云:兼听则明。便是高处那位,也要广开言路。洪公子读圣贤书明事理是好事,可若屏蔽了外界的声音,恐难明世事。” 放下茶盏,定定的望着洪飞,柳芽没兴趣虚以为蛇,便直言道:“流言四起,虽然会有损我长姐的闺誉,但对洪公子也并非好事。我们柳家纵然只是乡下人家,却也不会为了顾及那些虚名,而委屈了长姐去做妾。” 对上柳芽警告的眼神,洪飞下意识的移开视线,心虚的厉害。 纵然放出风声的人不是洪飞,但他也没有制止的意思,还暗中提点过洪秀娟一些事,这流言迟早会往乡下发展,到时候他再上门提亲,便是救柳叶于水火之中。 可柳芽的态度十分明确,而柳叶又是女户,便是她情急之下买个丈夫回来也是合理合法的。 “多谢柳二姑娘提醒,在下回去后定会查明一切,绝不会任由柳大姑娘受无妄之灾。” 洪飞起身,今日是他自作主张过来的,怕柳芽日后在洪夫人面前说漏了嘴,只得起身道:“在下与同窗有约,便不打扰了,还请转告柳大姑娘,在下并非有意牵连于她,定对此事负责到底。” “洪公子也是无妄之灾,怪只怪总有那长舌妇,洪公子若真有心便请问责到底吧。” 柳芽起身,心中冷笑连连,面上却是道:“既然洪公子有约在身,民女便不留洪公子在这乡野之地用饭了,慢走。” 铃铛立即上前送客,至于回礼什么的,主子不交代她便不准备,省的浪费在这种小人身上。 目送洪飞离开,柳芽的眼神又冷了几分,许久才低声道:“只让那两个蠢人付出代价,若还不能让你醒悟,那么毁了一个知府公子又如何?” 洪飞的到来,在不知情的村民们眼中,这是三房又有贵客可做靠山,纷纷羡慕不已。 可身为当事人,柳叶却是急的红了眼眶。 “大姐,咱们家绝不卖女儿。” 柳芽郑重的说完,抬头看向一副受到惊吓模样的柳王氏,问道:“娘,我说的对吧?” 若说柳王氏之前还高兴于知府公子能上门做客,这会就是脸色苍白的后怕了。 急忙握住柳叶的手,柳王氏的身子都在颤抖着,含泪道:“芽儿说的对,咱们家不卖闺女。大不了咱们啥买卖都不做了,就守着家里的田地过日子。” 不提柳家母女说悄悄话,府城那边柳树林一家在之前的家门外竟团聚了。 只是如今只有刚出狱的柳树林,还有柳林氏和柳银宝母子,都是落魄不已。 “当家的,咱们往后可咋活啊?现在宅子没了,银子也没了,忠宝也不知道去了哪了……呜呜呜……” 柳林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对未来完全没了希望。 至于还在牢里的柳雨,一家人根本没去想过她的未来,嫁出去的闺女就是泼出去的水,好处没占到总不能卖了他们一家子把人从牢里赎出来吧? “你带着儿子回乡下去,我去找四弟,不信他做了上门女婿,真的能对我这个二哥见死不救。”柳树林抹了把脸,咬牙道。 见识过府城的好日子,叫柳树林回乡下种地绝不可能。 柳林氏瞬间白了脸,拽着柳树林的胳膊道:“当家的,我不能回去啊!” “娘为了要银子救爹,把奶奶给打死了。”柳银宝哭道。 因为柳林氏没有明着告诉儿子们想拿银子跑路的事,所以柳银宝只当那时候是绕路,免得有人惦记他们身上的银子,自然也不会让柳树林知道真相。 “你……” 一把推开柳林氏,柳树林想要骂人的话,在看到妻儿的狼狈后也说不出口。 是柳老太宁可他这个做儿子的死掉,也不肯出银子,难道他要说自己的媳妇想救他是错的? “府城里好找活计,我先给你找个地方落脚,然后再去找四弟。” 深吸一口气,柳树林磨牙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给咱们家一个机会,会让咱们饿死街头!” 柳林氏也知道盘缠不够,想要一家人上路是不可能的,只要不让她回乡下去,也只能认了。 就在柳树林一家找落脚之处时,府城的一家客栈内,住着一家子从南边过来的人家。 有马车、有奴仆,看上去便不是穷苦人家。 而那男主人的模样,看上去与柳树林还有几分相似,说是兄弟也有人信。 “夫人辛苦了,咱们在府城先歇息两日再赶路,也好让闺女们缓一缓。” 男人温和的开口,带着几许的书生气,给爱妻揉按着肩膀。 “夫君,让你受委屈了。等看过公婆,咱们便在县城里置办些产业,日子虽不如在南边的好,一家人的嚼用倒是不成问题。只是我这回伤了身子,怕是不能给你留下一儿半女了。” 美妇人的脸色一看便知是亏了气血,说话的时候温温柔柔的,典型的江南女子女子。 男人眼底有一抹深色划过,却是叹道:“是为夫没能护住你,怎能怪你?也许是命中注定吧,好在咱们还有两个懂事的闺女。” “可她们毕竟……”不是你亲生的。 握住美妇人的手,男人沉声道:“当初若不是夫人相救,我早已死在乱石之中。之后我记不得过去的事,也是夫人不弃方才有了归宿,老天已然是待我不薄,不敢奢求过多。” 男人情深款款,惹的美妇人连连落泪,却不知男人的心里在想着另外一个女人。 当初出事的时候,她已经身怀有孕,但愿是个儿子,否则他便要思量纳妾之事了。 第四百零五章 长得很像柳芽的爹 偷盗药材的事,镇长很快便给出结论,那些个小贼被当众抽打了五十鞭子。 因为都是不务正业的穷人,故而镇长每日都让人押着他们来杨柳村做苦力,来抵消村民们的损失。 对此村民们也都满意,毕竟开垦出那么多药材,全村人都忙的脚不着地的抢收。 “二姐,今儿黄毛他们该给咱们家干活了吧?我和杏儿去盯着点,可不能让他们少干一点,必须以工抵债!” 柳苗这个小财迷,对黄毛等人恨得牙痒痒,她可是算清楚了这次家里损失了多少,有好几两银子呢。 “铃铛你跟着过去,别让她们被欺负了。”柳芽忙吩咐铃铛,怕妹妹会吃亏。 “主子放心吧,奴婢绝对不会让两位小姐吃亏。”铃铛眯着眼睛,暗戳戳的道:不把黄毛几个压榨的直不起腰来,她就不配说自己是暗卫出身。 柳叶失笑,拨弄算盘的手却没停过。 如今全村都要种药材,每日里收购药材的出账可是不少,柳叶习惯了拢前一日的账,也省的堆积到一起忙不过来。 “你是想让铃铛去监工吧?”柳叶倒是了解家里这些丫头的脾性。 “大姐可以让春花也过去。”柳芽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那丫头一大早就去了,哪里用的着我吩咐。”柳叶失笑摇头。 家里的丫头们,不论主仆都梗着一口气呢,得让她们好好顺顺气才行。 柳芽忍俊不禁,她们姐妹对待丫头们都是一样的宽容,不愿作践。 “杏儿的婚事,大姐怎么看的?” 想到齐家人的态度,柳芽有些忧虑的问道。 拨弄算盘的玉手一顿,柳叶轻叹道:“我看杏儿是动了心的,只是不确定她是否真的知道男女之情是何物。倒是齐先生一家,看着是诚心求娶。” 否则也不会答应让齐先生搬过来住的要求,这让外人看来与入赘有何区别? 柳芽点头,她何尝不是看的明白,若不是杏儿的智力还没有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准,柳芽绝对不会阻拦齐家人正式上门提亲。 杨柳村忙的热火朝天,全村人都对生活有着前所未有的期盼。 可在府城的柳林氏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么多年来除了操持家务,从来不需要做苦工,更是不用看别人的眼色,哪里受得了做工的苦? 好不容易找了缝补的活计,却因为柳林氏扣下太多的针线而在这行里坏了名声,只能去给人家浆洗衣裳,一天到晚赚的银钱根本不够娘俩嚼用的。 “儿啊,娘是不能回乡下去了,但你是柳家的孙子,他们不会不管你的。你先回去,等你爹回来接咱们,咱们就能再过好日子了,到时候娘再送你去念书。” 柳林氏舍不得把儿子送出去,可再这样下去手里剩下的银子就得花光了,娘俩还不得喝西北风去? 柳银宝万般不愿意回乡下,可这几两天吃的越来越差,连吃饱都费劲儿了。 “那你们可别忘了来接我,我可不想在乡下待着。”柳银宝自小就在城里,吃不了乡下的苦。 柳林氏抹着眼泪把柳银宝送上去县城的马车,将包袱塞给他,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怕被以前的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柳林氏习惯了走路低着头,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人,忙赔不是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了。” 柳林氏急匆匆的离开,根本不敢去看对方是谁,那双映入眼帘的绣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女眷,她得罪不起。 “这人可真是的,走路都不长眼睛的。”婆子淬了一句,这才看着主子问道:“主子没伤着吧?” “无碍。” 美妇人摇摇头,发现自家夫君竟然皱眉看着撞了她的人,不由得问道:“夫人认得她?” “有些面善,不确定是否是旧识。”男人温和的回道。 “可要让马嬷嬷去把人喊住?”美妇人询问。 “不必了,万一并不是熟识的人,倒是为夫唐突了。” 男人摇头,扶着美妇人道:“夫人方才没有被惊到便好,咱们可要继续去看铺面?” 美妇人颔首道:“继续看看吧,如夫君所言,咱们手里的积蓄虽不多,可在府城置办产业更为稳妥。即便不能自己做营生,赁出去的租子也够咱们在小地方嚼用了。” “是我无能,不能为夫人分担。” 男人低叹一声,无尽的惆怅。 美妇人于心不忍,柔声道:“夫君是读书人,待一切稳当之后,还是以学业为重。如今我家那边是不能再有依靠了,回头寻了夫君的家,或许能有所扶持也说不定。” “夫人说的是,只盼着还能有亲人相依。”男人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但眼神却有一瞬间的飘浮。 之所以改变去县城置业的打算,可回想起家里那些复杂的情况,他怕真的那么做了,会被家里那些人给缠上,到时候落得个一无所有。 只是那么多年不被爹娘重视,又被兄弟姐妹所欺压,不回去炫耀自己如今的好日子,他心有不甘。 扶着美妇人朝牙行方向走去,男人并未发现在街道另一端,有个少妇装扮的女子正疑惑的望着他。 “姑娘这是咋了?”抱着孩子的李婆子发现主子的异常,忙询问道。 “刚才看到一个男人,长得好像我大姑父。”王兰蹙眉道。 “大姑父?”李婆子并没有见过王兰的所有亲人,自然不知道她说的是谁,便问道:“姑娘可要去打招呼?” “虽然我大姑一直不承认我大姑父死了,衙门说我大姑父被山匪所杀,应该是不会弄错的。我也是在很小的时候见过大姑父的,或许是我看错了吧。” 王兰很快便自我否定,否则她的大姑父身边出现个女人,看关系还不一般,又要如何解释? 李婆子这才明白王兰说的是柳芽他们的爹,便点头道:“应许真的是看错了,这世上长得像的人也不少。姑娘不是要买棉花给小少爷做棉衣吗?前面那家的价钱公道,要不要去看看?” “嗯。” 王兰只当是自己看错了,便也没有多心,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朝对面看了一眼,只是早已不见那男人的身影。 真的只是人有相似吗? 第四百零六章 中秋节怒火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转眼间便到了中秋。 乡下人更重视过年,毕竟好多个节日都在农忙,总不能看着庄稼糟蹋在地里去过节不是? 但条件好一些的人家,在中秋这类的大节日里头,总是要做点好菜,男人们能喝点小酒解解乏。 至亲和亲家也是要走动的,这节礼仅次于年礼。 三房的事虽多,可家里的下人不少,即便主子们出门几日也能忙的过来,柳王氏又是和娘家和好后第一次在中秋回娘家,也是重视的很。 “人来了就成,每次都带这么多东西来,这哪成啊!” 大舅娘一边搬东西,一边数落着小姑子。 若不是柳王氏守寡,有何婆家断绝了关系,她绝对不让人进门就让她赶紧把东西带回去,免得小姑子在婆家难做人。 “这是几个丫头张罗的,大嫂就收着吧,左右也不是给外人的。多是些吃的用的,家里人口多也用的着。” 柳王氏高兴的开口,如今日子过的好了,她也乐得孝敬爹娘。 柳叶姐妹帮着搬东西,柳王氏则是抱着小四,带着杏儿和柳苗进了堂屋,去和盼着他们过来的柳老太说话。 只是柳芽姐妹进屋的时候,却发现气氛不对劲儿,原本该是和和乐乐的场面,却冷的吓人。 环视一圈后,柳芽将视线落在恨恨的瞪着柳叶的三舅娘,好看的眉头皱了皱,却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大过节,柳芽不想给长辈找不痛快,王老太的身子骨可是不好。 柳叶也敏感的发现不对劲儿,用眼神询问柳芽,却没有得到有用的线索。 “正好,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咱们今儿就把话说明白了。这糟心的日子我是过不下去了,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带着娃儿们回娘家去!” 三舅娘恨声的说着,一手拉着一个儿女,大有一言不合就要走的架势。 王三舅气的眼睛都红了,拳头攥的咯咯响,顾虑着老人和孩子都在,隐忍着没有动手。 “不想过你就滚!王家的种,你一个也别想带走,省的你把儿女都给带坏了!”王三舅骂道。 刚进门的大舅娘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一大早就去了养猪场那边,看到柳王氏带着孩子们回娘家,大舅娘才跟着一道回来的。 “这是咋了?老三你有话好好说,别把孩子们吓着。”身为长嫂,大舅娘劝道。 “大嫂,这女人是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心大了,能耐的要分家呢!我王老三没本事,养不起她这样的媳妇,不能给她城里人的好日子,可不敢拦着她找下家!”王三舅气恼的道。 三舅娘委屈的哭喊道:“王老三你说的是人话吗?我咋就成了养不了家的女人了?这些年啥苦日子我没过过?我跟你说过一句屈吗?” “这半年是有个盼头了,可你也不能只顾着兄弟,不管咱们这个小家吧?你不好意思说实话,我今儿可是不想再忍着了,非得闹个明白不可!” “你敢!”王三舅怒喝。 “让她说!” 王老汉啪的把烟袋锅子拍在桌面上,可见是动了怒的。 王老太叹了一声,也开口道:“有啥话就当着大家伙的面都说透了,老婆子也想知道是哪委屈三房了。真要是我们做老的偏心了,你们想分家也没人拦着。” 老两口的脸色都不好看,父母在不分家是规矩,而王家对几个儿媳妇一样都是和善的,并不是磋磨儿媳妇的人家。 眼看着日子有奔头了,怎么也没想到反而出了这种事,窝心。 “我们在县城起早贪黑的出摊,一半银子给爹娘做孝敬,一半自己留着这也是爹娘同意的。 大家伙能赚多钱都心里有数,可我这前脚丢了银子,后脚二哥二嫂就说要去府城做买卖,爹娘倒是给我说说,我们一起住在大姑姐家的院子里,难不成我那银子长翅膀飞了?” 三舅娘没有直接说是二房偷了她的银子,可表达出来的就是这个意思,除了几个小不点都听的明白。 王二舅两口子当即就黑了脸,要不是看在王三舅的面子上,二舅娘非得动手抽人。 “三弟妹说话可得讲证据,这做人也得讲良心。咱们一起住在县城,也都攥着一份自家赚的银子,平日里出门也都是上了锁的,我们咋知道你们把银子藏哪了?” “有些话我不想说,但三弟妹应该心里有数,知道我们为啥想走,也是不想伤了兄弟和气。至于三弟妹丢了银子的事,大可去报官,冤枉自家人算啥本事?” 一向不爱出声的二舅娘,压制不住的怒气,难得的说了一长串的话。 三舅娘有些心虚的瞥了站在门口的柳芽姐妹一眼,依旧咬定她丢银子的事和二舅娘有关。 柳芽本不想掺和王家的家务事,可这会却是忍不住冷笑,让她看着三舅娘去污蔑二舅一家,她的良心不许。 “三舅娘丢的是五十两银子并一支金簪吧?”柳芽淡淡的道。 屋里所有人都看向柳芽,不明白她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而三舅娘只觉得背后发凉,低着头不敢与柳芽对视,哪里敢回应? “咋能那么多银子呢?再说哪来的金簪啊?”王三舅愣愣的问道,连生气都忘了。 “那就要问问三舅娘,这好处是谁给她的了。” 柳芽嗤笑一声,下一句话更是让屋内的人不敢置信,“三舅娘也不用冤枉人,你丢的东西是我雇人拿走的,原因三舅娘心里头比我清楚吧?” 三舅娘震惊的看向柳芽,她是怎么也想不到真相是这样。 柳芽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挑开,可二房夫妻和王三舅却隐隐猜到原因。 知道自己瞒不住了,三舅娘脸色苍白,却恨声朝柳芽喊道:“你为啥就见不得三房有好日子?那点银子在你眼里啥也不算,却是三房的命啊!” “那日我离开的时候说的话,三舅娘应该记得吧?” 牵着柳芽的手,柳芽冷声道:“家人,是我的底限。本是想敲打三舅娘一番,却没想到连累了二舅一家。在三舅娘眼里,我们这些亲戚,就该跪着给你送银子,还不能叫一声屈是吗?” 三舅娘死死的咬着牙关,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柳芽。 满屋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三舅娘只觉得难看,尤其是王三舅那愤怒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给吃了一样,三舅娘的身子都在打颤。 “我们王家容不下你这样恶毒的女人!给我滚,这辈子你都别想再见到孩子,你不配做他们的娘!” “我王老三当初是瞎了眼,才娶了你这么个败家娘们,你是想要我们王家家破人亡啊!” “爹娘,儿子对不住你们,对不住大姐一家子,对不住大哥、二哥他们,儿子不孝啊!” 第四百零七章 贪心不足蛇吞象 柳芽不想柳叶难做,直接拽着她出门去,躲避王家的家丑。 姐妹俩走在田边,秋风夹杂着农田里的清香,却吹不开她们皱起的眉头。 “三舅他……真的会休妻吗?”柳叶问道。 “我不知道。” 柳芽摇头,她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但她不后悔教训三舅娘的事。 至于报复洪秀娟他们的事,柳芽也不打算告诉柳叶,免得她有心理负担。 “芽儿,人心为啥就那么善变呢?”柳叶迷茫的问道。 “贪心不足蛇吞象,我们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而不能要求其他人守住本心。”柳芽嗤笑。 “……” 柳叶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抿了抿唇,所有的话都咽入腹中。 待姐妹俩回到王家的时候,已经不见王三舅一家。 毕竟发生了这种事,这个中秋也过的很压抑,再丰盛的饭菜也如同嚼蜡。 王家还有家事要处理,柳王氏作为外嫁女也不好继续留下,便在吃过晌午饭后带着儿女回家去。 一路上柳王氏都是苦着脸的,长吁短叹不止,几度看向闺女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姥爷和姥娘不让三舅休妻,但让三房出去单过了。三舅说没脸见大姐和二姐,等回了县城就搬走,不混出人样不回家。” 柳苗受不了这种低压的气氛,主动开口说了王家那边如何处理这件事的,又看着柳芽咬着小嘴,一副有心要追问却又不敢的模样。 弹了下柳苗带疤的额头,柳芽心里想着回家后就开始给姐妹祛疤吧。 之前是不敢,可现在南边已经开始卖祛疤霜,自家人用着也有理由说的过去。 “想问啥就问,在二姐面前还装外人吗?” 柳芽无奈轻笑,柳苗这丫头学不会藏心思。 “三舅他们都不说发生啥事了,可二姐那话我听着不对劲儿,是三舅娘和老宅的人一样,也想卖了大姐吗?” 柳苗年纪小,可脑袋瓜却聪明,倒是从那只字片语上猜到了真相。 其实王家人也多数都猜到了,只是有些话一旦挑明了说,日后怕是会有疙瘩。 如今王三舅一家被分出去,这也是王家给柳家姐妹的交代。 “差不多是那个意思吧,不过三舅娘没他们狠,所以没发生严重的后果。” 柳芽解释了一句,抬头看向柳王氏。 捂着柳叶的手,柳王氏忍不住落下泪来,低声道:“闺女,这事你受委屈了,可咋不和娘说呢?” “从前是娘错了,护不住你们,可娘已经改了。往后谁敢欺负你们,娘就是拼了命也要护着你们。这次要不是他们走了,娘宁可和娘家断了往来,也不会看着你们受屈的。” 性子软糯的柳王氏,能说出这样的话,倒是让柳芽意外的很,心里却狠狠的松了口气。 柳叶也是很诧异,红着眼眶道:“不想让娘担心,何况也没出事,过去就算了,我也不想追究啥。” 王三舅最后带着妻儿远走他乡,柳叶还能怨怪外家人不成? 但说不伤心是假的,三房没沾过三舅娘的光,对她却和另外两个舅娘一视同仁,没想到最后却闹成了这样。 有些亲人,比外人更可恨、可怕! 王家的事告一段落,柳芽也没和家里人她是怎么给柳叶出气的。 可去县城收拾行李的王二舅两口子却是得了信,夫妻俩都是面色沉沉。 “柳芽那丫头,一向是个护短的,别说是她自个儿的亲姐姐,就是兰丫头不也尽力的护着?真不知道三弟妹是咋想的,要是她不做出这事,往后大妹一家还能亏待了他们一家子不成?” 二舅娘心里有数,不是爱贪小便宜的人,这话纯粹是站在三舅娘的立场说的。 “行了,咱们也拾掇好了,明儿就去府城。那洪小姐的事儿,咱们就当不知道,也别让外人怀疑到芽儿身上,得罪了官家的人可是麻烦。” 王二舅叹了一声,却也没法说外甥女心狠的话。 柳芽下手是重,毁了两个姑娘的一辈子,可她要是不出手,谁敢保证出事的就是柳叶? 比起不相干的人出事,王二舅更担心的是自家那几个自小喝着苦水长大的外甥女。 杨柳村。 柳银宝一个人回来,按照柳林氏教他的话,把自己说的和孤儿差不多。 柳老太倒是想赶人,可自从上回磕破了脑袋就落下了头疼的毛病,根本就起不来身。 “活该!” “差点杀死婆母,她柳林氏就该没有好下场!” “我的银子啊,那可是姥娘的棺材本啊!柳林氏这杀千刀的,死了也不能安生,等着下地狱去吧!” 柳老太咒骂着柳林氏,更多的还是心疼自己的银子。 如今老宅这边的人越来越少,平日里除了柳老头之外没人敢进堂屋。 柳絮母女没有话语权,柳絮只闷头干活,娘俩有口饭吃就是好的。 柳元宝每天去上工,小赵氏闷在屋里带孩子,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心里不断琢磨着怎么才能分出去单过。 至于柳树森爷俩,全家人都不在乎他们去哪了,少两个白吃饭的人还能省下粮食呢。 “小宝他爹,你看看这一家子都成啥样了?你倒是想想辙啊,再不分出去,咱们还得养着这一大家一辈子?” “往后小宝要说亲,哪家好闺女敢嫁过来啊!” 小赵氏心气不顺,也只敢和柳元宝发牢骚,心里对这个家是越来越不耐烦。 柳元宝也是听的心烦,闷不吭声的起身出门去,任由小赵氏喊骂了几句也不回头。 “元宝兄弟,你有空不?我家屋子漏水了,能不能帮我修修?” 闷头走到村尾的柳元宝,被杨家的肖寡妇叫住了。 这小寡妇也是命苦之人,刚家来丈夫就出事了,婆母也没熬过去,她自己也没个孩子,倒是守着夫家留下的几亩地过活,勉强糊口罢了。 可寡妇再嫁不容易,那克夫的名头就多少人都避讳着,但也架不住她刚刚做了女人会寂寞,和村里不少男人都是不清不楚的。 “哎,这就来了。” 柳元宝很久没听过这么温柔的声音,想都没想的就应下了,也不管是不是有人看到他大白天的进了小寡妇的家。 柳芽刚从村长家回来,恰巧就看到这一幕,冷冷一笑。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真是一个德行!” 事不关己,若非柳树森曾经想霸占柳王氏,柳芽也懒得评价这么一句。 可柳芽没想到的是,此刻的柳树森在府城正和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在吃饭,三房很快将会迎来一场飓风。 第四百零八章 渣爹还活着 柳树森爷俩把柳林氏娘几个的银子抢走之后,也没敢走的太远,爷俩便来到锦城过上几日逍遥的日子。 许是运气好,柳树森在赌坊还赢了几把,并且租了个小院子,买了个丫头过起了大老爷的日子。 可运气不可能一直好,柳树森手里的那点银子也不禁花,只吃香喝辣还能维持一段时日,他自是不甘心这么快就回去种地,便在街上物色人物,却好巧不巧的见到一个让他以为是见鬼的人。 “三弟,真的是你?” 跟了对方几日,柳树森才敢上前认人,还很聪明的选择在对方单独出门的时候上前搭话,只是心里也不敢很确定。 “大哥?” 被叫住的男人下意识的开口,立马心虚的四下查看,确定附近没有认识的人,这才急忙拽着柳树森去了一家酒楼,叫了个包间说话。 柳树森心里激动不已,看着柳树根的穿着便知道他是发达了,心里不由得盘算起来。 “快跟大哥说说,到底是发生了啥事?你这是赚着大钱了?” “跟你在一起的女人是谁?为啥你都不回家去?衙门说你被流寇给杀了,这是为啥?” 柳树森没有半句关心的话,一连问了好几个憋了好几天的话。 柳树根整理了一下衣袍,一副有钱老爷的做派,本就有三分书生气的他,倒是有几分老爷的派头。 “大哥,我也不晓得到底发生啥事,只知道自己身受重伤被夫人所救,后来就入赘到了马家……” 柳树根语气平静的说着自己的经历,不时的打量着柳树森的脸色。 只是柳树森在听到柳树根成了有钱老爷,其他的话哪里还听得进去?心里美的就和他自己做了大老爷差不多,哪里能分辨的出柳树根的话有几分真? “我这也是近乡情怯,过去的事又想不起来,就怕回去会闹了笑话。要不是今儿遇着大哥了,我真的想不起来大哥长啥样,更不知道家里有多少亲人,大哥能和我说说吗?” 柳树根急切的看着柳树森,心里紧张不已,不知在期待什么。 柳树森眼珠子转了转,一副爱惜手足的姿态道:“老三啊,以前咱们哥俩感情是最好的,咱家爹娘还在……” 这厢柳树森除了报家里的人数,其他的就没半句真话。 可偏偏柳树根没有半点怀疑的样子,让他放心不了,心里打着鬼主意。 美妇人,也就是柳树根现在的夫人姓马,因着是女户的缘故,外人都以她娘家的姓氏称呼她一声马夫人,以示她当家作主的身份。 久等不见夫君回来,只能带着两个与前夫的女儿先吃饭,早早的打发他们去休息。 长期住客栈不方便,但还没有置办产业,他们也只能租了个小院暂且安置着,花销上自是节省不少。 “老爷还没回来吗?”马夫人对镜卸掉朱钗,问向端着补品进来的马嬷嬷。 两任夫君都是上门女婿,马夫人自然不允许他们纳妾,故而身边不放近身的丫头伺候着,也是为了防止有人爬上丈夫的床。 “老爷回来了,门房那边自会来禀报。” 马嬷嬷放下补品,上手为马夫人拆卸发髻,却是欲言又止。 “母亲过世早,嬷嬷有话直言便是,和我还需要顾虑许多吗?” 马夫人浅笑,自从决定北上之后,她便发现马嬷嬷似乎有话要说,却总是有所顾虑。 之前大多数时候是和柳树根在一起,要么便是有事,马夫人也没心思问。 “老奴是小姐的奶嬷嬷,说句不敬的话,把小姐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一心都是为了小姐好,便是两位小小姐在老奴心中,也没有小姐重要。”马嬷嬷哽咽道。 “这些我都明白,嬷嬷待我的心,是最真不过了。”马夫人真诚道。 马嬷嬷抹了把眼泪,低声道:“小姐与姑爷感情好,老奴瞧着也高兴。可小姐就不觉着有蹊跷吗?家里遭了难,姑爷便想起家住何处,也不先传个信回来,便提出与小姐举家北上,就不怕万一找不到家人了?” 马夫人皱眉,却没有说话,只是吃补品的动作慢了些。 知道自家主子是听进去了,马嬷嬷继续道:“退一万步讲,姑爷是上门女婿,那便是咱们马家的人,就算落叶归根也不该是在北边。可姑爷却一直叫小姐在这边置办产业,还总是代小姐看账,老奴这心里头不踏实。” “以前在南边,有些话老奴也就不说了,那是咱们的地盘。但这回北上没带多少人,又人生地不熟的,做事还是留点底子的好。老奴这几天眼皮子总跳,看着姑爷的时候忍不住想,姑爷这个年岁,是不是也成过亲了?” “砰!” 瓷碗落地,补品洒了一地,卸了妆容的马夫人面上血色都淡了几分。 马嬷嬷知道自己这话说的重了,忙收拾起来,也不敢说太多,怕刺激了马夫人。 “嬷嬷,我是不是做错了?”良久,马夫人才问道。 马嬷嬷叹了一声,语重心长的道:“主子啊,常言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老奴也不想凡事都往坏了想,就盼着主子能留几分心思,不论到啥时候也能有个回旋的余地。” 马夫人陷入沉思,身为家中独女的她,自幼便学习如何管家,如何做生意,马嬷嬷的那些话她何尝不曾想过? 可人就是这样,喜欢自欺欺人,不到了眼前的事不愿意去面对,说穿了是就是她对柳树沟真的动了情。 杨柳村。 柳芽还不知道她那个便宜爹不但回来了,还拖家带口的成了大老爷,更是在富贵之后成了负心汉,说是渣男的典型也不为过。 收上来的药材大部分都已经炮制好,留下周老爷那边的药房够用的量,柳芽打算都制成药粉,这样也方便靳北疆运送到边疆去。 兴旺村那边的药材也都送过来了,是由王老汉带队的,老两口顺便也来闺女家住上几日。 “芽儿,你大表哥和你大姐,真的不能做夫妻吗?” 王老汉旧事重提,眉间的褶子也深了几分,可见近来没少皱眉。 “姥爷以为我之前的那番话,是为了拒绝亲上加亲才说的吗?”柳芽反问。 王老汉没有作声,但显然是有过这样的想法,故而来确定一遍。 柳芽知道这个世界没有近亲不得成婚的说法,只是避免同姓成亲,在他们看来孩子的血脉就是遗传父亲这头的,和母亲那边没什么关系。 “姥爷是为了三舅娘那事,对我大姐心里有愧?” 坐在王老汉身边,柳芽坦言询问,以免王老汉钻了牛角尖,一门心思要撮合柳叶和王青,那才是真的要坏了亲情。 第四百零九章 算计三房 “王家这辈子也超不了柳家,但你大表哥的性子好,不会让叶儿丫头受了屈。” 王老汉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出自己的看法。 当初大房自己动了心思,只要三房这头吐口,亲上加亲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柳芽无声轻叹,见王老汉要抽烟,主动为他装了起来,也没劝说吸烟有害健康的话。 “我说的都是真的,否则就是姥爷不提,我也会想办法撮合他们的。大姐是家中长女,小五又太小,只能委屈了大姐先把门户顶起来,这也是事实。” “其实大姐也不是非招赘不可,婚姻大事上我希望大姐能顺心如意。至于三舅娘的做法……” 说到这里,柳芽皱了下眉头,她是真的不愿意提及那不靠谱的三舅娘。 贪小便宜可以,但不该以牺牲他人幸福为前提,这样的人柳芽没办法当成长辈尊敬。 王老汉看着柳芽,等着她继续说下去,这次来三房也是不想两家因这事有疙瘩。 手心手背都是肉,王老汉恼了三儿媳做事不靠谱,却不想儿孙漂泊在外,可也不愿意儿子落得个妻离子散。 “和姥爷说句实话,如果害我大姐的人不是三舅娘,我一定会出手报复。虽然大姐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我不敢用大姐的余生去赌会不会有下一次。” 坦然的看着王老汉,柳芽没掩饰自己对三舅娘的厌恶,以及自己的真实想法。 王老汉默默的抽着烟,半晌才开口道:“你三舅他……怕是没脸回来了。姥爷不想给谁说情,做错了事就该付出代价。你三舅娘她有错,可姥爷不能忘了她给王家生儿育女的功劳,就是你姥娘这些年吃的药,也有她一份药钱。” “芽儿,姥爷今儿说这些就是要你明白,不管是谁做了对不起你们的事,你们都可以去恨去报仇。姥爷不拦着你们,可真的遇到自家的人,姥爷再恨也就能做到这个份儿了。” 看着背脊又弯了几分的王老汉,柳芽心中很不是滋味。 三舅娘一个人的错,却叫一大家子人都和她一起承担了后果。 “我明白,姥爷不用觉着对不起我们。这样的事,估摸着也不会再发生。我们都没有怪姥爷,也不怨恨三舅。只是三舅娘那里,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王老汉说了掏心窝子的话,柳芽自然也不隐瞒。 有些话说开了挺好,不必时刻惺惺作态。 王老汉默默的点头,抽着烟不再说话,有些事还需要他自己去想通,又或者说是放下更适合。 老宅。 多日不归家的柳树森回来了,一身富贵的装扮让柳老太看的直眼热,随便扒下来点啥,她的棺材本也有着落了。 可不等柳老太开口要东西,柳树森便抛出了一个惊天的消息,让柳老太以为自己幻听了。 “你说啥?谁没死?” 柳老太半晌才掐着嗓子问话,眼里没有欣喜反而是愤恨居多。 “老三没死,他还活着,我府城见过他,现在……”可是有钱人家的大老爷了。 柳树森的话还未说完,柳老太便厉声喊道:“那个短命鬼咋还活着?他是还想克我不成?” “不行,不能让他回家来,咱们和三房早就断绝关系了,他回来和咱们没有关系,老娘可没有闲钱养活一张嘴!” 柳树森板着脸,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他能高兴才怪。 “老三现在可是有钱了,说是要去县里头置办产业呢。娘,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柳树森黑着脸道。 柳老太这才听清柳树森说的是什么,粗糙的手攥着柳树森的手腕,质问道:“你刚才说啥?那短命鬼有银子了?” “嗯。” 柳树森不耐烦的应着,要不是他说了那么多谎话,哪里用得着回家这一趟,就是为了要合计一下怎么把柳树根的银子都成自己的。 柳老太骂人的话都憋了回去,眼睛里都冒着元宝的形状,一个劲儿的拍着大腿道:“老三回来好啊,老娘总算有个孝敬的儿子了。” 柳树森脸色一黑,明白柳老太指的是银子,可这话听着让人不舒坦。 “娘别忘了,三弟可是还有一大家子妻儿呢,就算有银子能给咱们多少?三房已经分家了。”柳树森哼道。 “呸!” “咱们和那边没关系,老三是姥娘肠子里爬出来的,他敢不认老娘,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柳老太瞪着三角眼睛,骂骂咧咧。 柳树森耳朵被震的生疼,可柳老太的话却让他心里又升起了旁的心思。 算计了一番后,柳树森又道:“老三在外头娶了有钱人家的小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说了算。娘,这事咱们得好好合计一下。那小姐和前头的男人还有俩闺女呢,可不能让她们把咱们老柳家的银子都带走了。” 柳老太一听,哪里还有心思骂人,立即询问起具体的情况。 柳芽倒是听人说了一嘴柳树森富贵着回来的话,对此并未放在心上。 只要老宅的人不打他们一家的主意,是穷是富都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芽儿,你说那头不会又整幺蛾子吧?” 柳叶净手之后,坐在柳芽对面,倒了杯茶解渴,在柳芽不解的目光中继续道:“方才在作坊那边,柳五婶被柳树青给叫走了,我倒是不知道为啥事。不过大门外,他们两口子都特意往我这看了一眼,总觉着不对劲儿。” “不怕,他们敢闹腾,咱们就还击回去,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柳芽没放在心上,将核对好的账本递给柳叶,道:“这是今年药材产出和收购的总账本,大姐再核一遍看看对不对,也好给你结银子。” 因为柳芽要卖成品药,用家里的药材也是按照周家收购的价钱给的。 虽然是一家人,但有些事柳芽不想让柳叶知道,免得再吓着她了。 和军队做生意,还不能明着来,一般人怕是要寝食难安的。 “嗯,我晚些时候再看。就是觉着心里不踏实,回来跟你说一声,作坊那边要出货,我得盯着点。” 把账本收在抽屉里,柳叶便起身离开。 柳芽摩擦着下巴,回想了一下最近听过关于老宅那边的事,也没有和自家有关的线索。 且说五房两口子被叫到老宅去,两口子以为又是问他们要银子的事,结果柳老太一开口,两口子都被惊呆了。 “娘,你说的是真的?三哥他啥时候回来?” 柳树青倒是很高兴,柳树根回来了,那就是三房当家作主的人,还能让他这个亲兄弟吃亏了? 倒是王秀,一向对婆家的人保持戒心,此刻神色复杂的坐在那也不出声,等着听柳老太说出目的。 第四百一十章 让柳王氏做妾 柳老太叫人回来,就是想要算计从柳树根那多拿好处,明知道她不可能全部拿到手,那就让儿女们都沾点光,在她看来柳树根就是不该成为有钱的那个。 且重点是三房,哪怕不知道三房在外头置办的产业,可柳老太还是眼馋那些药田和作坊,哪里能不算计? “老五你脑子瓜灵活,给想想点子,如今你三哥都娶了别人了,那王氏他们娘几个也不该占着三房的家业不是?再说了,那些东西有的时候,咱们可还没分家呢,可算是公中的,你们也都有份的。” 柳老太一句大家都有份,果然让屋里的人眼睛都亮了,恨不能现在就去‘拿回属于自己的’。 只不过柳家人都明白,三房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 “让三叔休妻,把他们赶出去不就得了。”柳银宝大声道。 “是了,王氏不孝顺婆母,是该休妻。”柳老太立即道。 但屋里的其他人却没有回应,王氏不孝这茬,他们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老宅的把柄可不少,很难做到。 再说官府判定的断绝关系,这事可不敢去打官老爷的脸。 “三哥不是娶了有钱人家的小姐吗?那王氏一个农妇也不能和人家争大小不是?要不就让她给三哥做……”妾,还不是随便被拿捏。 柳树青的话还未说完,王秀便掐了他一把,抢话道:“这么大的事,三哥那边是咋说的?” 柳老太不高兴的瞪了王秀一眼,哼道:“老三最孝顺我,我说让他休妻,他还能说个不字?” 王秀心里冷笑,对这个婆母是百般看不上,要不也不会提出过门就单过的话,否则指不定早就干翻天了。 “既然三哥这么孝顺,那咱们还用商量个啥?老五到底是弟弟,掺和哥哥的家里事也不好,我们就等消息了。” 王秀起身,把柳树青也一并给拽起来。 柳树青怕媳妇,不明白王秀是啥意思,便也跟着走了,柳老太叫都没叫住。 “你们可不兴给那些贱人透口风,要不然老娘就去告你们不孝。”柳老太大喊,又不敢把话说明白了,怕被人听到。 抱着闺女站在角落里的柳絮怕闺女被吓到,忙拍了拍她的后背,垂着的眼帘里有情绪涌动。 老宅那边的人还谈些什么不提,柳树青两口子回到家里后,不等柳树青开口,王秀便气的踩了他一脚。 “以前听说三哥是个泥性子,倒是不知道这么有本事,家里有媳妇孩子还能在外头娶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呢!咋地,你那么着急给出主意,往后也打算学三哥干的事?” 王秀憋着骂人的话,看柳树青的眼神都不顺眼了。 “媳妇你可冤枉我了,我哪有那个胆儿啊!我这人又没念过书,哪能像三哥似的勾住有钱人家的小姐啊!”柳树青忙发誓道:“我就稀罕媳妇,这辈子都不看别的女人。” 王秀这才顺了气,推柳树青坐下后才道:“这事你别跟着掺和,三哥娶的是个啥样的女人咱们都不清楚,别最后啥好处都没得着,还弄的一身骚。” “那媳妇是不打算把这事告诉那头了?”柳树青指着三房的方向。 “让我想想,咱们已经分家了,凡事得先顾着自己。往后生了娃儿,得给找个靠山才行,可不能选错了。” 王秀纠结的开口,这种事她都没听说过,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府城。 那日见到柳树根之后,王兰总是心里有事,可又不确定就不敢瞎说。 这日王青也带着心事来找王兰,白桃就在眼皮子底下做工,要说他没有心思是不可能的,可又不想给家里惹事,心思只能歇着了。 “大哥,你说大姑父有没有可能还活着?” 王兰没看出王青的心思,实在是她这几日都心思发沉。 王青不解的看着王兰,他们都认为柳树根已经出事了,只是柳王氏要等上三年才肯立衣冠冢,大家就都默契的不提罢了。 “那日去街上,我看到一个男人,长得和大姑父好像,不过他的穿戴好像是有钱人,身边还有一个贵夫人。我也是小时候见过大姑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王秀皱眉道。 想起肖竹曾特意来找过自己,也说过这样的话,王青的脸色顿时大变。 “我还有事,今儿就不在你这吃饭了。” 王青急匆匆的出门去,直奔肖竹所在的木匠铺子,连礼数都忘了的拉着人往外走。 “肖竹,你那日看见的人,和我大姑父有几分像?是在哪看着的?”王青急声问道。 “就在西帽胡同,好像是住在那里的。”肖竹本就怀疑,见王青如此也猜了个大概,便道:“我带你过去,那个院子我还有印象。” 肖竹不会说他特意跟过去看的,只是活计太多,之后就没倒出功夫再过去看。 王青点头,跟着肖竹去了西帽胡同。 或许是巧合,没让王青等的太久,便见里头有人出来,柳树根扶着马夫人的手臂,一看便知道是恩爱夫妻。 王青也是小时候见过柳树根的,可这一年和柳家其他兄弟见过面,自是能看得出他们的相像之处。 “他真的是柳三叔?”看王青沉重的脸色,肖竹的面色也发沉。 柳树根死了,三房那一家子就是孤儿寡母,可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那三房母子算什么? “跟着看看。”王青攥着拳头,忍住没有直接上前去认人。 马车在街上不能走快,以免伤着人了,王青二人跟着也不大费劲儿。 也没过多久,便见柳树根扶着马夫人下了马车,走进了一个药铺。 犹豫片刻后,王青想要跟进去,却被肖竹拉住了,低声道:“我进去买些金疮药,你仔细盯着那个人,真的是柳三叔的话一定会认识我。” 说完,肖竹便大步进了药店,直奔柜台方向,大声道:“伙计,给我拿一瓶金疮药,再抓两副清火的药。” 伙计是认得肖竹的,毕竟他经常来这买药,干木匠活的受伤再正常不过。 “是肖小哥啊,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拿药去。”伙计麻利的应了一声,连方子都不用看就知道肖竹是给师傅抓清火的来了。 “快点啊,我师父刚接了个大活,我得跟前学着去,这木匠活的花雕可是错过了一点就跟不上了。” 肖竹故意提起木匠活,就是为了引柳树根注意。 果然,柳树根抬头看了过来,见到肖竹不由得面色一变,急忙转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第四百一十一章 柳芽还能嘚瑟几天 “看清了吗?”和王青汇合后走了一段路,肖竹才问道。 “嗯。”王青眼底尽是暴怒之色。 若不是柳树根身边有别的女人,他们发现相似的人,定会直接去认人,大不了认错了就赔不是。 可是…… “这事要不要告诉芽儿妹妹?” 肖竹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之前见到人之后,才会跟了一段距离,又特意去找王青。 “这边你盯着点,我现在就租车去杨柳村。” 不敢耽搁功夫,王青说完便急匆匆的走了,竟是连回酒楼去打声招呼都忘了。 见王青朝车马行的方向而去,肖竹迈步朝火锅店的方向而去,他得替王青去知会一声。 三房完全不知道这些事,这几日忙的一家人坐下闲聊的功夫都没有。 靳北疆让人送来信件,没有说明北疆目前的情况,但让柳芽尽量大批准备好伤药,让庄子上的人送往北疆。 不懂政治的柳芽,也明白北疆可能要有战事。 “铃铛,你去各村催着些,就说工钱加倍,让大家伙辛苦点,作坊十二时辰不停工,务必要快些把粉都漏出来。” “风娘,你去找这些个管事,要他们把多余的粮食都装袋,放在仓库里等我让人上门去收。” 眼下柳芽能为靳北疆做的就是这些,尽管不够大军用上多久的,也能缓燃眉之急。 何况空间里的粮食,也能混在庄子里出产的粮食中,数量和质量上都会提升,能改变将士们的体质也说不定。 “春花,你去和你爹说一声,到各个村子去收粮,走的远一点没啥,主要收能酿酒的小麦和高粱。苞米和土豆也要,就说是喂猪用的,不拘着新旧,但不要发霉的。银子先去大姐那支,注意安全。” 把几个手里头能安排的人都安排出去,虽然筹集不到太多的粮食,但不会引人怀疑,为靳北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待打发了几个丫头后,柳芽又仔细的看了一遍自己罗列的清单,确定一下是否有疏漏的存在,果然想到了一个被忽略的点。 衣食住行,即便是在军营中也不能或缺的东西。 拿出宣纸,匆匆的画了几笔,柳芽便从后门去了柳兰家。 柳兰每日都忙着做手工活,很少出去串门子,一双儿女也都乖巧的在她身边玩着,不用大人费心哄着。 “小姑,我想做些东西,针脚密实就行,讲究耐穿不用管好看不好看的。” 把图纸递给柳兰,柳芽将张云抱在怀里,小丫头不认生的咯咯笑着,还大方的把手里的糖往柳芽嘴里塞,可见是喜欢这个表姐的。 “这是坎肩和护膝?” 柳兰倒是做过,不过多是不怎么出屋的老人才会用。 坎肩在屋里穿着倒是热乎,出门冻胳膊,护膝穿上则是走路笨重,所以很少有人用。 “嗯,不过有点区别。这个坎肩不系扣,领口做成鸡心状,稍稍宽松一点套着就能穿。护膝这缝个袋子,可以直接系在棉裤里头省的掉,膝盖这里放一小块的羊皮。” 边关风雪大,不说操练时吃的苦,站岗之后棉裤都结冰了,却没有机会等彻底干了就再穿上,湿气极重。 而站在冷风中,棉裤也没办法御寒,很多士兵在退役之后都落下了关节疼的毛病,所以柳芽才会想做这个送过去。 大件的东西柳芽做不起,这点小物件倒是可以聊表心意,给保家卫国的英雄送一点温暖。 “这个简单,一天就能做出来,绣朵花都来得及。”柳兰笑道。 “我要大批量的,能穿的住就成,越快越好。半大丫头的手工也成,要求没那么高。不过这事要保密,小姑可以把活放出去,比如专门让人做坎肩的后半段,或者是前半段,最后拿我家去缝。” “护膝也是一样的,羊皮最后缝,袋子就拿到我家里去钉。具体要找谁,小姑看着办就成。等小姑父回来,小姑和小姑父说一声,让他送些羊皮回来。” 见张云喜欢自己头上的珠花,柳芽摘下来给她戴上,她头上的还是杏儿给戴的,否则柳芽想不起来戴这东西。 “漂酿。” 张云笑的眯起了眼睛,抱着柳芽的脖子亲了一下。 “你就惯着她吧,多大的丫头,绑个头绳就是好的了。” 柳兰笑着说了一句,倒也没阻止柳芽给东西,回头她这做娘的去还人情就是了。 “表妹招人稀罕,要不我才舍不得这么大方呢。” 捏捏张云的小手,柳芽起身道:“工钱小姑看着给,我先去镇上买东西,这事有点急。” 柳芽想着再去一趟兴旺村,让大舅娘那边也跟着忙活起来,便是大舅娘和二舅娘的娘家那边也能跟着干,这样速度也能提升。 回家交代了一声,柳芽便往柳村长家走去,家里的车都不在,只能去借牛车了。 路上遇到去找族长的柳老太和柳树森,柳芽眯了眯眼睛,便准备错身过去。 “呸!不孝的东西,有你哭的时候!” 柳老太朝柳芽吐了一口痰,三角眼中尽是狠色。 “呵,一窝子不孝的子孙,也不怕老了没人披麻戴孝。” 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柳树森,柳芽快步离去,没兴趣和老宅的人浪费唇舌。 柳老太还想骂人,被柳树森一把拽住,低声道:“这死丫头心眼多着呢,别被她怀疑了。” 怕到手的银子飞了,柳老太这才消停,却还是啐道:“看你能嘚瑟几天,有你哭的时候。” 地里正在抢收,柳芽到了柳村长家才想起来牛车都在地里干活呢,便准备步行去镇上。 村长媳妇看到柳芽,便喊道:“芽儿过来是有事?要找你堂爷爷?” “没啥事了,我要去镇上一趟,有点手工活挺赶的。堂奶奶家里要是能抽空,也跟着做点,不挑手艺,结实就成。这活能做个月把的,够买几个月油盐钱的了。”柳芽笑道。 和村长媳妇告别后,柳芽不由得好笑,自己这是好日子过惯了,去趟镇上也下意识的想要坐车,完全忘了最初来到这世界时怎么吃苦的了。 转身看到柳絮抱着孩子站在那,似乎要有话说,却又不敢靠近的样子。 对柳絮,柳芽不至于恨,但也没有好感便是,自不会主动去交谈。 “我能去你那领针线活吗?” 见柳芽不理自己,柳絮又舍不得错过这难得的赚私己钱的机会,忙出声问道。 “小姑管这事,你想做就去找小姑报名。”柳芽一视同仁的道。 “谢谢。”柳絮高兴的道谢,回娘家之后第一次有了笑模样。 看着柳芽快步离去,柳絮抿了抿唇,有些话到底没有说出口,只是眼神里却满是挣扎之色。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不咬人膈应人 到了镇上,柳芽把几家布店里的陈货,以及耐用的布料和棉花都给买下来了,价钱自然是要便宜一些。 但镇子上就那么几家小店,存货量并不多,柳芽想要给一支军队做坎肩根本不够用的。 “你这丫头,可是想起来看我了。再过几天我寿辰,就正式把你给认作干孙女,到时候就把你拘在身边待几天。” 周老夫人说着怨怪的话,却吩咐丫头去准备柳芽喜欢吃的茶水点心,眼底都是笑意。 “奶奶就笑话我吧,小丫头家家的不好好在家里,成天的忙这忙那的,可我天生就是忙碌命,就喜欢赚银子,这也是没办法的啊。” 柳芽笑着靠在周老夫人身边,顺手把脉,随后道:“看来奶奶是准时吃药了,身子恢复的很好,总算没砸了我小神医的招牌。” “不知羞,哪有人夸自己的。” 点着柳芽的额头,周夫人教训了一句,又乐呵呵的道:“有你这么个小神医的孙女,奶奶可是脸上有光了。丫头,你这大忙人有空过来,是有事?” 周老夫人知道最近是柳芽最忙的时候,故而打趣了几句之后便问了正题。 柳芽刚吃完一块点心,喝了半盏茶才道:“被奶奶猜中了,我今儿过来是想请周伯伯帮个忙,帮我进一批货的。另外,还想请奶奶府里的下人抽空帮忙做点事,工钱我另付。” “你周伯伯去参加宴会了,有事奶奶给你转告。做工的事,家里的下人可是乐不得的,你这样的工钱一向好赚。”周老夫人应道。 在周老夫人这里坐了一会,柳芽将要买的布料以及棉花的事交代清楚,做工的事也不用详细说。 离开周家,柳芽又去买了几样伴手礼,又去了趟镇长家,让李莹给齐剑锋送一封信去,自然是要他通过漕运订购大批的布匹和棉花,以及黑市上的粮食和药材。 和平岁月里,这些东西的价钱不贵,黑市上的也就不值钱。 可灾年里黑市上一些生活必备之物,价格也会偏高,但比起正常渠道的还是要便宜许多。 “你是彻底把我忘了,不给师兄送信,你都忘了还有个叫李莹的人吧?” 婚期将至,李莹出门的机会也被控制了,哪怕在院子里能舞刀弄剑,终究是少了些乐趣。 “好姐姐,你就别跟我计较了。我这次是真的有要紧的事,等忙完了这阵子,邀你去我家在县城的宅子住几日,见天给你做美食,顺便……” 柳芽话没说完,便被李莹给捂住了嘴。 “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的嘴给缝起来。” 李莹闹了个大红脸,自从定亲之后,再提起齐剑锋,她便觉得不好意思。 偏偏柳芽每次说赔罪的话,都会把齐剑锋给拉出来。 可李莹也想和齐剑锋单独相处,柳芽倒是能给她提供机会。 “是我错了,不该邀你去县城,免得坏了你的闺誉,好姐姐原谅我吧。”柳芽故意道。 “不行!” 李莹急了,脱口而出后便见柳芽没形象的大笑,气的她把柳芽按倒一顿隔着,直到柳芽笑出眼泪连连告饶,这才放过了柳芽。 两人闹的头发和衣裳都乱了,整理了好一通才挽回形象。 “信就拜托你了,我还有事,今儿没空和你多聊。等下次过来,我带新酿的葡萄酒给你喝,保管是头一份。”柳芽大气的道。 “这可是你说的,送少了我就去你家里拉一马车回来。”李莹威胁道。 习武之人爱酒,李莹被母亲拘着,经常被酒虫勾的难受,可她想闻个酒味都难得。 租了马车回家去,柳芽顺道去了一趟兴旺村,自然少不得给大舅家带些吃用的东西,还有一些够做些日子的布料和棉花。 因着柳芽,杨柳村的女人们从田地里回来还要做针线活,可累着却也幸福着,他们不再是被长辈说浪费口粮的赔钱货,尤其是那些小媳妇在婆家的地位瞬间提高。 能赚钱的女人,干家务活都等于是在扔钱,家里的男人有胳膊有手的,自然要他们去做。 但柳村长的到来,却让三房的人心情都不大好,当然不是针对柳村长本人,而是他带来的消息。 “族长也没说的太详细,不过我瞧着老宅那边是又要有大动静了,你们都留心着点,就怕族长动了心思。”柳村长叮嘱道。 “多谢堂爷爷,我们会防着的。”柳芽点头,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 送走了柳村长,见一家人都忧心忡忡的模样,柳芽笑道:“水来土掩,老宅也就是那么几样手段,咱们有官府判定的文书,他们也不能把咱们咋招,无非是添点堵罢了。 你们这样子给他们瞧见了,可是如了他们的意了。” “二姐,要不咱们搬走吧。搬到县里去,他们总不能也跟着去闹腾。”柳苗噘嘴道。 “说胡话哪?咱家有这老些地,作坊也在这边,搬走了谁管?”柳王氏瞪着小闺女道。 “要不娘带着弟弟妹妹们去县里住着,家里有我呢。”柳叶提议道。 柳王氏没有作声,娘几个都习惯性的看向柳芽,等着她做决定。 “总躲着也不是事,就怕他们不敢闹大了,这一回把他们拍死了,往后也省的他们再蹦跶。” 柳芽思量一番后,开口道:“别想了,那边要干啥还不晓得呢,咱们倒是先闹心上了。我今儿做了件大事,正好要和你们说一下,咱们商量一下这事归谁管。” 简单的说了要做坎肩和护膝的事,柳芽并未说要送到军队去,只说是之前接了个大订单给忘了,入冬前要交货。 把和柳兰以及大舅娘那边说的话又和家里人说了一下,柳芽便把视线落在柳王氏身上,等着她做决定。 “二姐,这活都是拿到家里做的,要是有人用家里的旧棉花换了新棉花咋办?这么多东西,总不能一件一件的查看吧?” 柳苗年纪虽小,想法却不少,第一个提出疑问。 “你能想到问题所在,一事不劳二主,该怎么解决的事也交给你去想吧。” 柳芽直接把包袱甩给柳苗,权当是锻炼一下自家妹子。 柳苗眨眨眼,可怜兮兮的问道:“二姐,你这是要压榨自己的亲妹妹吗?” “能者多劳嘛。” 柳芽摊手,浅笑道:“我很看好我们家小妹管事的天赋,做的好了我给一副头面,再加上二十两银子的工钱,咋样?” “成交!” 财迷的柳苗立即应下,还拉着杏儿道:“这么多的事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让杏儿和我一起,二姐可别忘了还有杏儿的工钱,娘和大姐给我们作证。” 柳王氏被小闺女逗笑了,老宅的事暂且抛诸脑后。 倒是柳芽和柳叶视线交汇的时候,都看到了对方眼底隐藏的情绪。 老宅,还真是恶心的蛆虫,不要咬人膈应人。 第四百一十三章 回到地狱 柳芽说是全权交给柳苗和杏儿去做事,可全家人能想到的也会委婉的给些提示。 杏儿更是把这件事告诉给齐长友,在他那得了不少点子,连齐母也接了活回去,小姐俩倒是顺顺当当的把这差事给办起来了。 王青赶过来的时候,三房的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在忙,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单独和柳芽说柳树根的事。 “表妹,当初大姑父出事,能确定他是真的尸骨无存吗?” 王青憋了一会,最终用直白的话询问,免得有误会。 柳芽心里咯噔一声,想到柳村长特意来提醒的话,一颗心都悬在了搬空。 “表哥这么问是啥意思?” 柳芽叫不出那句爹,原主的记忆里,柳树根是个只会委屈妻女的男人,半点担当都没有。 可以说柳王氏母女几个之所以会活的水深火热,柳树根有不可磨灭的功劳。 甚至在得知柳树根遇害的消息时,柳芽是暗暗松了口气的,她很清楚柳树根一旦归来,即便她有能力带着家人脱离老宅也将十分曲折,现在的家业不知多有少会被老宅的人剥削去。 所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看到柳芽紧张的模样,王青误会了她是盼着亲爹活着,反而觉得不好开口了。 “表哥到底要说啥?不管是什么事,我都承受得住。” 攥了攥拳头,柳芽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她不能不面对现实。 不论柳芽多喜欢现在的状态,可不提原主是不是盼着亲爹好,柳王氏母子几个都是希望柳树根能活着回来的。 “我看到一个男人,长得和大姑父很像。”王青艰难的开口,后面的话却说不出来了。 柳芽面色微变,见王青没有欣喜之意,便明白他的话并未说完。 “表哥一次把话说完吧。”柳芽抿着唇,下意识的端起茶杯,却只是抿了一口来缓解心绪。 “他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我们没有和他说话。”王青语速飞快的道。 “我们?除了表哥,还有谁看到过那个人?”柳芽询问。 柳芽心里还有几分怀疑王青见到的只是与柳树根相似的人,毕竟还是王青几岁的时候见到过柳树根,人的相貌会有变化,认错了也属正常。 “肖竹。” 王青的回答,让柳芽的心沉了下去。 肖竹每年回家都会找柳芽,见到柳树根也是正常的,不可能会认错。 “他也认出了肖竹。” 王青再次开口,等于是确定了柳树根真的活着。 “表哥能和我说说具体情况吗?” 柳芽询问着,心里却已经想了很多种柳树根活着却不回家的可能,以及柳树根回来后可能会面对的风暴。 家,恐再难安宁。 王青如实叙述,包括最开始见到柳树根的人是王兰等等。 柳芽端着茶杯没有作声,想要静下心来去分析这件事,可心却乱成麻。 “吱呀。” 小书房的门被打开,柳叶面色惨白的走进来,嘴唇都在颤抖,脸上泪痕斑斑。 不知柳叶是何时过来的,但柳芽明白她已经听到最重要的部分。 身边几个丫头都被柳芽分派了任务,柳芽心绪不宁而没有留意外面,否则也不会连柳叶来了都不知道。 “大姐……” 柳芽上前去扶人,柳叶却是定定的看着王青,半晌方才颤抖的问道:“表哥,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王青不忍心去看柳叶伤心的样子,却还是点头。 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若不是被柳芽扶着,柳叶定会跌坐在地。 扶着柳叶坐下,柳芽不知道该如何安抚柳叶,她毕竟是换了芯儿的,对柳树根并无父女之情,更看重的是利弊。 可柳芽不能要求柳叶和她一样,不带感情的去面对柳树根活着的事。 “他……真的有了别的女人?” 喝了一杯热茶,柳叶方才冷静下来,抬头看着王青问道。 “嗯。”王青再次点头。 眼泪再度坠落,柳叶无声的啜泣着,握着柳芽的手力道重的掐出了痕迹。 柳芽没有闪躲,任由柳叶舒缓悲伤。 许久,柳叶再度抬头,却是对王青恳求道:“表哥,这件事麻烦你帮我们保密,千万不能让我娘知道,否则她受不住。” 王青沉重的点头,他何尝不是更担心柳王氏能不能承受打击? 柳树根背叛了夫妻情,何尝不是在柳王氏心口插刀子啊! “姐,怕是瞒不了多久的。” 柳芽冷笑,眼神发冷的道:“老宅的人又想闹腾,指不定是他们已经知道了那个人还活着,而且还娶了别的女人的事。” “那怎么办?娘受不住的,她一直盼着爹回来,盼着这个家能完整,盼着……” 柳叶说不下去了,再多的期盼,也敌不过柳树根的薄情寡义。 柳芽沉默,她何尝不知道这些? “两位表妹,有些话我不该说,可眼下事实就是这样,你们还是想想大姑父要是真的回来了,还带着别的女人,你们该咋办吧。” 王青对柳树根没有什么感情可言,毕竟只见过几次面罢了,内心更偏向柳王氏母子几个。 这话也是柳芽想说的,只是看柳叶太难过,所以不想这个时候说。 “表哥,辛苦你立即回府城去,他和那个女人的关系我们必须要知道,才能知道该想什么对策。”柳芽冷静下来,看着王青道。 让王青回去,是怕她在柳王氏面前说漏了嘴。 至于调查的事,柳芽自然会派人过去,不仅仅是要弄清楚柳树根和别的女人的关系,还有他现在的处境,以及对三房母子几个的态度。 王青应下,有心安慰几句,可话到嘴边也只能是,“你们也别太难过,也许大姑父是有苦衷的,事情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糟。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还有外家可以倚靠。” “多谢表哥。”柳芽颔首道谢,明白王青是真的担心他们。 王青离开的时候将门带好,给姐妹俩单独说话的空间。 柳叶的眼泪根本就止不住,抱着柳芽哭了好一会,才带着鼻音道:“芽儿,他怎么能那么做呢?不管是因为什么,他都不该把咱们娘几个扔下,他明知道咱们在老宅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娘是他自己求娶来的,这么多年来娘甘心吃苦受累,就是因为心里有爹,可他怎么能……他怎么做得出来背叛娘的事啊!” 柳叶痛心不已,这样的话她憋在心里会出事的,只是除了在柳芽面前,她不能对任何人说。 轻抚着柳叶的后背,等她的情绪缓解了些,柳芽才开口道:“大表哥说的在理,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要想到最坏的结果是啥,他真的要抛妻弃子,咱们又该咋做。” “大姐,娘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这件事只能咱们姐俩扛起来,否则咱们可能再次回到地狱般的日子!” 第四百一十四章 柳老太上门逼迫 柳树根的事一日不到眼前,柳叶姐妹便一日不想让柳王氏知道。 可偏偏老宅的人算计着三房的产业,把这件事提到明面上。 只是老宅的人不提柳树根已经给马夫人入赘的事,只公布了柳树根还活着,并且用这件事威胁柳王氏将家产都给他们。 “王氏,老三多孝顺我这个娘,你是知道的。现在老三要回来了,要是知道你带着他的种,竟然和他的爹娘断了关系,你说他还会认你不?” “到底那也是老娘的儿子,这死里逃生也不容易,我也不想让他妻离子散,毕竟他盼了这么多年才有了儿子,总归会念着你几分好的。” “现在你把断绝文书撕了,再去官府那边撤了文书,我就允许你们回家,也不会让老三知道之前的事。赶紧的吧。” 柳老太一副施恩的口吻,完全不顾柳王氏震惊的已经呆滞的表情。 知道自己进不了三房的大门,柳老太是站在院子外把柳王氏喊出来的,这会不少村民都在这看热闹,一个个都震惊不已。 一个被官府说死了一年多的人忽然回来了,任谁都惊讶。 “娘你说啥?老三他……他真的活着?” 柳王氏喜极而泣,疾步走到柳老太身边,激动的抓着她的胳膊问道。 “你快松手,要把老娘胳膊掰断了吗?” “等老三回来,看老娘不告诉他,你是咋不孝顺老娘的,让老三把你这个扫把星给休了!” 见柳王氏这么高兴,柳老太立即摆出高姿态来,以婆母的姿态命令柳王氏。 “不是的娘,我没有,我就是太高兴了,真不是有意的。” 柳王氏语无伦次的说着话,流着泪却满脸的笑意,那模样让人看了心酸。 柳老太还想拿乔,柳树森却在一旁提醒道:“娘,还是说正事吧。” 这会柳叶姐妹几个还没出来呢,柳树森盼着赶紧拿了三房的东西在手,就算柳芽他们不同意也改变不了结果。 只要撕了那断绝关系的文书,柳老太想要拿捏儿媳妇和孙女,就是官家也管不着。 “王氏,你要是还想做老三的媳妇,就把断绝文书撕了。以前不知道老三活着,我这做婆婆的也管不着你,可现在老三回来了,有些事咱们就得说清楚了。” “之前分家,也是因为老三不在了,要不然我这做娘的还能不顾着儿子。这是老天开眼,保佑老三,就是盼着这一大家子能和乐的过日子。所以,这家不能分,要不然是要遭天谴的啊!” 柳老太说着违心的话,目的却十分明确。 周遭的人都看明白了柳老太的心思,可也有人认为有理,毕竟柳树根能活着就是奇迹。 而柳王氏这会更是高兴的没有考虑的心思,当下就点头道:“娘说的对,老三回来就是好的,其他的事都不重要。不分家了,只要老三活着回来……” “我爹回来,那也是三房的男主人,和你们没有半点关系!” “当初断绝关系的时候,虽然都以为我爹死了,可官府也把我爹的名字从你们那一脉上划下去了,就连族谱里也是三房另起一脉!” 柳芽急匆匆的赶出来,趁着柳王氏没有进一步举动的时候,阻断了她的话。 柳叶跑的额头都是汗珠儿,却和柳芽站在同一阵线上,坚定的道:“我爹是孝子不假,他要孝顺长辈,我们做小辈的不拦着。可分家的事,我爹在不在家有区别吗?” “不说我爹以前在的时候,就是最不受待见的那个,乡亲们都看在眼里。你们心里但凡是有我爹,就该念着他几分,顾着他的妻儿,可事实上你们是咋做的?我爹要是还在乎我们娘几个,也会同意分家的!” 被柳叶姐妹这么一说,柳王氏激动的心像是被一瓢凉水泼了,顿时冷静了几分。 回想起从前的日子,柳王氏的心一阵阵的发苦,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局面。 不是柳王氏对柳树根没了情意,而是这一年多的日子过的太顺心,让她明白从前在老宅简直就是畜生的活法。 再看看几个孩子,柳王氏更是害怕一旦认下了老宅的亲戚,儿女们又要经历那些悲苦的命运。 可柳树根是孝子啊,他回来后又怎么会认可断亲的事? 柳芽姐妹上前,一左一右的扶着柳王氏,看得出她眼里的挣扎之色,姐妹俩交换了个眼神。 心疼又安心,可眼下不是和柳王氏谈心的时候。 “官府说我爹死了,这一年多我们一直在找却没有音信,凭啥你们说一句话我们就信?” “我们是盼着我爹能回来不假,可除非看到我爹,否则你们的话我们不信,你们惦记三房的家业不是一天两天了,谁知道你们又打的啥主意!” 柳芽镇定的开口,立即引来不少人附和的声音。 柳王氏身子发僵,看着柳老太的眼神也充满了怀疑。 “小贱蹄子,等你爹回来,看老娘不让他把你给卖了!你就是个扫把星,没准就是你克的你爹出了事!”柳老太恼怒的指着柳芽大骂。 “谁是扫把星心里没数吗?为啥断亲之后,三房的日子越过越好,可你们那头却……啧啧,这人岁数大了,脑袋就不好使了,真是可怜。” 柳芽故意引开柳老太的注意力,就是要让柳王氏看明白柳老太是为人,免得她一时冲动而上了套。 柳老太只说柳树根还活着的消息,却没有说他又有了别的女人,这分明就是欺诈,是不安好心的举动。 “柳芽说的可没错,真要是扫把星,能把家里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还连带着全村人都沾光?反正我家今年是挣够了盖新房子的银子,这日子可有盼头了。” “就是这个理儿,要我说柳芽是财神爷跟前的小童子,那天生都是发财的命,反正我是乐意占点财运,傻子才把这小财神爷往外推。” “可不是咋地,柳王氏你可心里有点数啊,别被人骗了还不知道,你们这一家子的孤儿寡母可不容易啊。” 前来围观的人,都是留在家里做饭看娃的,这会不少人还戴着围裙,或者是抱着娃儿的,可纷纷都劝柳王氏清醒些,要么就是挤兑柳老太的。 或许是想要巴结三房,可柳老太的做派正常人都瞧不上,要不是杨柳村如今富裕了,就凭老宅干的那些事,好些后生的婚嫁都被影响了。 “你们都给老娘闭嘴!一个个都闲出屁来了,用得着你们嚼舌头?” “柳王氏,你就给老娘一句痛快话,老娘说的那些条件你应不应?老娘可告诉你,这事族长都知道的,也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你要是不知好赖,就等着被休了吧!” 第四百一十五章 火坑 柳老太自认为底气十足,也不管别人怎么说,她就不信柳王氏敢拒绝。 柳芽眸色发沉,眯着眼睛扫过柳树森那一脸的阴狠,却挂在柳王氏身上的目光,心里又沉了几分。 只怕,柳老太方才提的条件只是第一步,一旦柳王氏照做了,他们一家子就都上了绝路了。 “芽儿,我……可咋办啊?” 柳王氏没了主意,她是希望柳老太说的都是真话,可又怕柳树根真的回来了,却恼恨了她。 “在娘心里,我们几个和爹谁更重要?”柳芽低声问道,眼底有着期盼。 “我……” 柳王氏迷茫的看着柳芽,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苦涩一笑,柳芽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失望,但柳王氏没有表态,也是一个希望不是? 耳边是柳老太骂骂咧咧的逼迫声,柳芽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若柳王氏真的不顾及他们姐妹几个,那她就永远离开这个家。 至于柳叶几个是想跟她走,还是不惧未来的流下来,柳芽都尊重他们的意见,但她绝不会明知火坑还跳下去。 “闭嘴!” 下定了决心,柳芽也不想再听柳老太那刺耳的声音,大喝一声。 顿时耳边清净了,冷冷的望着柳老太,柳芽高声道:“既然你那么确定我爹活着,那就等我爹回来再说这些事,要不然我就当你是为了谋三房的家产在骗我们。” “我爹是你的儿子不假,可即便断了亲,我娘也没少了你们的孝敬,哪怕是说到天边去,我们也不亏着良心! 要是我爹真的有幸活着回来,我们做儿女的要孝敬他不假,那也是我们一家人的事,和你们没有半文钱干系!” 冷冷的扫向柳老太母子,柳芽扶着柳王氏,蹙眉道:“娘,他们说的话我不信,除非是我爹就站在咱们面前。娘呢?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理由,就要带着我们姐弟回火坑吗?娘忍心?” “我不要回去,娘,我们都不回去,杏儿和小五也不回去,我不要饿肚子,不要挨打!呜呜呜……” 才赶过来的柳苗,抱着柳王氏的腰大哭起来,让人听了便心疼。 柳王氏母女几个在老宅那边干的最多吃的最少,可身上的伤却没断过,哪怕被赶出来也都是被欺负的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全村人都看在眼里。 抱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闺女,指尖碰触到柳苗额头上的疤,柳王氏动摇的心思又硬了起来。 “不回去,有娘在一天,就不让你们再过那样的日子!” 咬着后牙槽,柳王氏不敢去看柳老太,却给了几个闺女承诺。 朝柳芽点了点头,柳叶柔声道:“娘,咱们回家去吧。小五应该要睡醒了,看不到娘又该闹腾了。” “娘,我怕。”柳苗可怜兮兮的道。 柳王氏安抚着柳苗,也担心小五会哭闹,往回走的步子倒是大了不少。 柳芽暗暗松了口气,她没想到柳王氏会这么好搞定,如此就不怕柳老太再作妖了。 “柳王氏,你是不想和老三过日子了是吧?你等着,我一定要老三休了你!就是老三不休了你,族里也会替他休了你!”柳老太叉着腰大喊着威胁的话。 柳王氏的脚步一顿,可柳苗的哭声却让她再度迈开了步子,没人知道她是不是狠了心不搭理柳老太。 还想追上去的柳老太,被柳芽给拦住了去路。 又想伸手指着柳芽,结果却被柳芽亮出来的匕首吓得缩回手去。 “咋地,你敢杀了我?” 柳老太想要硬气,可身子却实诚的向后退去。 “我今儿就把话撂这,就算我把家业都给乞丐,你们也休想占了便宜去!再敢来闹腾,我就一把火把你们家给烧了。”柳芽冷冷的开口。 “你敢!”柳老太嘴硬的梗着脖子。 “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别后悔就成。” 柳芽嗤笑,她是恨得敢,而且不会让人察觉到与她有关。 当初家里被纵火,柳芽知道与老宅有关,没去报复回来已经是她最大的忍耐了。 “你就不怕族里出面?像你这种不孝的狼崽子,就该被逐出族谱,被卖到窑子去!”柳老太发狠的咒骂着。 “族里真敢那么对我,我就敢让整个柳姓一族这辈子都受苦受穷。我柳芽不好过,害我的人也别想有一天好日子!” 冷笑着把玩着匕首,柳芽冷漠的道:“滚远点,下回再敢来我家闹腾,我就让人把你扒光了扔到村口去,看你这把老骨头还有没有脸面做人!” 想到那满身褶子的画面,柳芽只觉得喉咙发痒,恶心的厉害。 不过柳芽这么说只是威胁柳老太,不说尊老爱幼,为了自己不被恶心,她也不会真的这么干。 柳老太被吓得转身就跑,脑海里浮现出当初打破柳芽的脑袋,柳芽醒来后看她的眼神,嘴里大喊着:“鬼,有鬼啊!” “不是人,柳芽被鬼附身了!” 柳老太跑的太过着急,摔了好几个跟头,看热闹的人却是哈哈大笑,只当这是柳老太又出的损招,想用这种话害死柳芽。 “柳老大,你还不快去看看你娘,该不是疯了吧?柳芽这么好看的丫头,还那么能耐,她要是鬼,也是最好看的鬼。” “别听柳老太瞎扯,哪有鬼不害人的,倒是有些人心狠着呢,就想害死自家人。” “疯了就该交给官府关起来,要不就在自己家里拴好了,出来祸害人算咋回事。” 村里的妇人见没热闹看,也都三三两两的散去,家里的活还没干完,有那功夫做点针线活赚几文钱不好吗? 至于柳老太说柳树根活着的话,根本就没人相信。 但众人离开之后,柳芽脸上甜美的笑意彻底被冷意所取代。 柳老太今日敢上门闹腾,是因为柳树根真的活着,等柳树根回来了,再想这么轻易的解决事情就不容易了。 而族里那边,只怕也会向着柳老太,至少柳树根的话可比他们娘几个重要。 满腹心思的回到家里,柳芽便对上柳王氏那紧张的目光,想要询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 柳芽忙向柳叶看去,见她轻轻摇首,便知道柳叶没有透漏消息。 “娘,我还是那句话,除非见到我爹了,否则我绝不会因为外人的话,就把一家人推进火坑。至于这消息是不是真的,我会派人去查清楚。” 坐到柳王氏身边,柳芽皱眉问道:“娘,要是我爹真的回来了,又想回老宅那边做孝子,不但把家业都给他们,还不管我们姐妹几个的死活,娘也要听爹的吗?” 第四百一十六章 渣爹 柳芽的话把柳王氏问住了,她只盼着柳树根回来,让几个孩子有爹有倚靠,不再被外人说他们是克星。 可柳树根回来后,一家人可能面对的境地,柳王氏不敢往坏的方面想。 察觉到柳王氏的身子僵硬,柳芽轻叹一声握住她手,轻声道:“我不想逼着娘做决定,眼下爹是生是死也不清楚。可娘不妨去想想这样的结果,真的要面对那样的局面,娘也知道怎么做不是?” “娘不要你受罪!” 柳王氏哆嗦着说出这么一句话,尤其是看到几个闺女脸上的伤疤时,心思更加坚定。 可真到了那一步,到底要怎么做,柳王氏心里却是没谱的。 有柳王氏这句话,柳芽姐妹几个都安心不少,剩下的事交给他们解决就是。 夜里,柳苗来找两个姐姐,搬新家之后她们姐妹几个几乎就没在一个屋里睡过。 “爹不疼我们,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 熄了灯,柳苗情绪低落的道。 拍拍柳苗的肩膀,柳芽心里何尝不是这么想的,要不是怕被人发现异常,她是真的不愿意叫出那个爹字。 王青所说的那个女人,哪怕是妾室的身份,柳芽也不能接受,在心里替柳王氏母子几个叫屈。 且一个富贵女子可能做妾吗?又容得下柳王氏母子几个吗? 柳叶也在想这个问题,可柳苗在这,柳叶也不能说这个话题,免得小丫头在柳王氏面前藏不住话,白白让柳王氏多伤心几日。 “睡吧,或许他永远也不会回来。就算是回来了,咱们也有办法应对,不会再回到过去了。”柳芽沉声道。 “二妹,幸好你当初让我立了女户。”柳叶突然开口,似是感慨,但更多的是庆幸。 即便亲爹在,柳叶没有权力去抢姐妹们的抚养权,可真到了不得不逃走的境地,有柳叶在他们一家子就有安身立命的地方。 女户,可以去别的地方安家落户的,而不需要依附在长辈的户籍之下。 “大不了咱们姐妹几个都立了女户,只要有银子,没有办不成的事。杨柳村待不了,咱们就远远的走,这天下之大,还能没有咱们一家子的安身之处不成?” 柳芽抿唇,心里盘算着这么做要付出什么代价。 如今和洪家的关系很微妙,只怕有银子也使不出去,但柳芽绝不会为了自由而牺牲柳叶。 而离开此地,甚至是离开锦城的地界是下下之策,不被逼到绝路上,柳芽绝不会考虑。 “我都听大姐、二姐的,咱们永远在一起,是最亲近的人。”柳苗握着两个姐姐的手,童言童语的道。 老宅那边,柳老太和柳树森还在商量着要怎么对付三房的事,但除了他们娘两个,只有柳金宝和柳银宝这两个半大孩子参与,其他人都默不作声。 柳絮借着月色做着针线活,心里的挣扎越来越重,她本是想要和柳芽说这个消息的,可害怕柳老太知道后会把她赶走,便一直没敢开口。 如今柳老太已经去三房闹过了,她再去卖好又有什么用呢? “闺女,娘是不是丧良心了?没有柳芽,咱们娘俩早就死了,可娘真怕被发现了,连个能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看着熟睡的闺女,柳絮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坎肩上,不敢哭出声来。 族长家里也是为这事晚睡了,杨族长和儿子们商量了半天,最后也不知道该不该信老宅的话。 还是杨族长的大孙子开口道:“爷爷,管他这事是真是假,说起来还是老柳家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呗。反正我就知道是柳芽带着咱们过好日子的,老柳家真的拿走了三房的东西,咱们指不定好日子也到头了。” 杨族长瞬间清醒过来,柳老太给他承诺的再多,那也是眼前那点东西,而不是长远的。 “行了,你们都回屋睡觉去吧,就当没听过这事。”杨族长挥走了儿孙,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今晚,许多人家都把柳树根还活着的事当笑话说,真正相信的没几个。 官府都说死了的人,还能活着回来不成? 而三房,一夜未眠的人绝不止柳王氏一个。 第二日开始,三房的客人就不断,都是来安慰柳王氏的,劝她的人更多。 “王氏,婶子和你说句不中听的话,这世上和你最亲的人是生养你的人,还有你生养的这几个。老三能回来最好,可他要是还和以前一样想不明白,你也该为几个孩子想想了。” 这话是村长媳妇说的。 “我守了这么多年的寡,不是不想那死鬼,可肖竹就是我的命。真的非要有人出事,是我也成,是肖竹他爹也罢,只要不是肖竹就行。不过话又说回来,咱们女人能为了孩子守得住,换成男人能行吗?” 肖寡妇用自己做比喻,劝了柳王氏一通。 “三嫂,按理说我和三哥更亲。以前我没嫁人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要让三哥护着你们点,大老爷们立不起来,遭罪的不就是女人和孩子吗?” “眼下你们的日子过好了,眼馋的人不少,三嫂你可得想明白了,到底啥才是最要紧的,别等孩子们都出事了,你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柳兰虽然碍于名声,和老宅那边还有往来,可一向是明辨是非的,说出来的话也绝不偏帮娘家人,她对柳王氏的好如今还夹杂着感恩。 好几个和柳王氏关系还不错的人,也都来和柳王氏说话,就怕她犯了傻。 不过这些人也都不认为柳树根真的活着,就是怕柳王氏被柳老太给骗了。 倒是王秀过来说的话,让柳王氏心里有了盼头,认为柳树根或许真的活着。 “三嫂,咱们相处的不多,可我是看透了婆婆那人,她这辈子除了银子就没有真正在意的人。换成我是三嫂,我可不管那些,干嘛放着舒心的日子不过,非要去吃苦头呢?” 柳王氏想要追问,可王秀却是咬死了不吐口,急匆匆的就回家去了。 眼看着柳王氏每天都往大门口看,柳叶和柳芽的心思也跟着沉了起来。 在这样不安的日子中,负责去府城打探消息的铃铛回来了,只是带回来的消息让柳芽火冒三丈。 “老爷确实活着,不过却停妻另娶了,对那新媳妇好的不得了,已经在府城住了好一段日子,就是不打算回家呢。” “那女人姓马,是南边的人,家里是茶商,老爷是给做了上门女婿的。不过那马夫人和前夫有两个女儿,怀了老爷的孩子没能保住,那女人根本不知道主子你们的存在。” 铃铛打探的消息绝对准,只是在得知这些后,一些分不出真假的事她也懒得再调查了。 “呵,柳渣渣,简直就是陈世美本渣,这样的人既然还能活着!”柳芽气的冷笑连连。 第四百一十七章 渣男本渣 做了几个深呼吸,柳芽才散去了眼里的怒意。 既然柳树根如此薄情,柳芽倒也不用浪费感情,吩咐道:“让人盯着柳渣渣,他若敢打我们的主意,我就让他尝尝什么叫人间地狱!” “主子,要不要奴婢去给他们些教训?”铃铛询问道。 “不必,不过是失了根基的富户,我倒是想看看他们能不要脸到什么地步,也好让家里人能真的死心,否则日后麻烦不断。” 把玩着手中的络子,柳芽脸上又浮现了冰冷的笑容。 自从知道柳树根的消息后,柳芽冷笑的频率越发高了,但眼中的戏谑之色却鲜少有人能看懂。 府城。 自从见到肖竹之后,柳树根的心就不踏实,夜里总是久久不能入睡,最终还是找到了机会单独出门去,找到了肖竹。 “那日在医馆看到你,我便觉着眼熟,这几天来不断的回想,总算是记起你是谁来。” 柳树根搓着手,这是他以前就有的习惯,只有紧张的时候才会如此。 不明白柳树根来找自己的目的,肖竹依旧保持着震惊的模样,许久才搭上柳树根的手臂问道:“真的是柳三叔吗?不会是我做梦吧?” “是我,你柳家三叔。” 审视着肖竹的柳树根,激动地红了眼眶。 忙解释了一番自己之前受重伤并失忆的事,柳树根抹着眼泪道:“肖竹啊,三叔这一年多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如今好不容易想起来家在哪,就想回家去看看。可三叔心里头怕啊。” “三叔怕啥?回家多好啊?还是三叔不认得回家的路?要不要我送你回去?”肖竹好心的问道。 见肖竹并没有怀疑自己,也不像是之前就见过自己的模样,悬着的心安了下来。 其实柳树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他是打算回一趟老家的,可是前提是不能让马夫人知道他有了妻女,否则很多事他都做不了了。 “肖竹啊,三叔是不敢回去啊!很多事三叔都想不起来,只有见到人之后才会慢慢的回忆起来。家里还有啥人三叔不知道,也不晓得和家人关系咋样。” “当初三叔是为了救人才身受重伤,出事之后,三叔救的那位小姐以身相许,在半年前正式成了亲。要不是三叔忽然想起过去,也不会回来,可三叔怕自己已经有了妻儿,到时候要做怎么面对他们?” 柳树根懊恼的说着,端起酒杯大口的喝着,一副要借酒消愁的模样。 肖竹没想到柳树根会这么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他的话,只是心疼柳芽有爹也认不得。 “那三叔打算咋办?在三叔出事之后,三婶子他们过的不容易,柳叶和柳芽他们都被卖掉过,都是一脚踩过鬼门关的。” 不知为何,肖竹下意识的想隐瞒一些事,不愿让柳树根知道。 比如,三房如今家大业大,甚至在府城也有了生意。 “咋回事?肖竹你和三叔说说。” 柳树根是真的不知道柳王氏母子几个经历了什么,柳树森当初说的话都是指责三房的不是,半点不提他们遭受的苦难。 肖竹整理了一下思绪,把柳树根回村就能打听到的消息说给他听,自然也说了小五的存在。 “你是说我有儿子了?” 柳树根的声音猛然拔高,之前那些伤感的情绪,因为小五而消失殆尽,高兴的恨不能让全天下人都知道。 肖竹点了点头,搁在桌下的手用力的抓着裤腿,对柳树根不在乎柳芽等人的举动很厌恶,却没有立场做些什么。 “我有儿子了,我柳树根终于有儿子了,看谁还敢笑话我生不出来儿子,是个绝户!” “哈哈!老天爷果然是公平的,那么多年的苦没白受,我柳树根后继有人了啊!” 柳树根兴奋的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完全没发现自己漏了底。 肖竹没有说话,猛地灌了一杯酒,随即砰的倒在桌子上,假装自己喝醉了。 失忆的人,会记得以前过的多不好,会记得没有儿子而带来的屈辱吗? 撞击声让柳树根的好心情被打断,想到自己刚才说过什么,不禁变了变脸色,忙让伙计将肖竹送回木匠铺子去,而他则是在街上逛了许久才回到租赁的宅子。 看着柔美的马夫人,柳树根想好了的说辞都卡在喉咙,但心里的念头却没有动摇。 “夫君怎地这么晚才回来?可是去看铺面了?” 马夫人温柔的开口,拧了一张帕子给柳树根净脸,这些事她习惯了亲力亲为,避免柳树根因为入赘而自卑。 温热的汗巾扑在脸上,柳树根长长的吁了口气,这般大老爷的日子才是人过的,他柳树根决不能再回去种田,他的儿子也不该再面朝黄土背朝天。 只是家业都是马家的,想要让家产姓柳,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柳芽若是知道柳树根所想,定会骂一句:渣男本渣! “夫人怎地不早些歇着?我也就是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有好运气罢了。其实也不是非在这边置办产业不可,等明年年景好一些,咱们可以去其他地方看看,夫人喜欢南方的水土,为夫也不舍得你背井离乡。” 想到肖竹说的那些话,柳树根破天荒的恨上老宅的人。 即便一年前都认为他死了,小五也是他柳树根的血脉,还是长子,怎么就容不下一个奶娃娃? 至于柳芽姐妹三人,柳树根也不能说不心疼,但毕竟是在乡下长大的他,从不认为女儿能顶门立户,成为外人。 “夫君为何如此说?可是遇着不开心的事了?” 马夫人心下狐疑,面上却是善解人意的关怀,并吩咐外头伺候的婆子准备晚饭。 柳树根不敢实话实说,只得道:“夫人与两个女儿不适应北方的气候,为夫心疼的厉害。其实在哪里都一样,这次回来能见一见亲人,尽一尽孝道,为夫已心满意足。” “夫君心中有我,便是为妻之幸。只路途遥远,夫君回来一趟不易,不若咱们多为公婆尽尽孝再走也不迟,免得夫君日后有所遗憾。” 马夫人感动不已,对柳树根的防备之心也淡去了几分,是真心的想为柳树根做些什么。 这厢柳树根与马夫人恩爱不已,边疆的靳北疆却是一脸的煞气。 投毒之事已查明,可线索竟然指向七弦将军,分明是有人栽赃嫁祸。 偏偏得到证据的时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靳北疆想要暗中处理此事都不行。 且‘贤王’如今身在北疆,靳北疆也不能以贤王身份出现,这才是最大难题。 “既然证据与本将有关,本官自当避嫌。” “但军中不可一日无将领,常将军可愿暂时替代本将军统领三军,并继续查清投毒一事,为边城百姓谋一个交代,为本将证清白?” 第四百一十八章 赶走柳王氏 在乔装的靳北疆要出声之际,七弦主动开口,将自己的清白与命运交给了二皇子一党的常威。 这是信任,又何尝不是一次豪赌? “承蒙将军信任,末将定当竭尽全力。” 朝七弦抱拳行礼后,常威做了个请的手势。 证据确凿,一日不能洗刷罪名,七弦便要画地为牢,这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尊重。 “有劳常将军,本将静候佳音。” 回礼之后,七弦阔步而去,仿佛是要去赴宴,而非是被监禁。 靳北疆蹙眉,贴了假面的脸很难做出其他表情,却隐隐有戾气散发。 将士和百姓都不相信七弦会做出毒害同胞的事,更不会相信她会通敌卖国。 常威临危受命,自然是要负责安抚民众、稳定军心。 靳北疆悄然离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从密道去见了被困在将军府的七弦。 “属下监管不力,竟然让人在眼皮下做了手脚,请主子责罚。” 七弦单膝跪地,向靳北疆请罪,身为边城主将不但让敌人投毒成功,连自己都被污蔑导致边关军心不稳,是她失职了。 “这次是你大意了。” 即便相信七弦的忠心,靳北疆也没有第一时间让人起身。 身为军人,尤其是将领,容不得犯错,尤其是这种动军心、伤子民的错,便是重处也不为过。 七弦垂下头,双手抱拳道:“属下擅自做主,让常将军为主帅,此乃二罪。” 七弦的决定,可以说是将整个北疆的安危都放置于敌人之手,但也是最恰当的决定,但太过于冒险。 “这个决定很对,遇事果断是你的优点。” 抬手虚扶了七弦一把,靳北疆并无怪罪,因为他也有此意,此次刚好能看清常威是否可以为几用。 且北疆在靳北疆和七弦手中经营多年,甚至是七弦爷爷辈就开始驻守这里,不是一个常威能够撼动的城池。 不过军中有细作,借此机会查清是哪方的人马,在适当的时机肃清,又何尝不是靳北疆的意思? “这件事暂且不提,自会有人监督常威的作为。我今日来,是要叮嘱你几件事。其一,不要大肆动用暗势力,本王会安排防守之人,以免暴露你的底牌。” “其二,即便有问罪圣旨,也不要回京,本王许你便宜行事。” “其三……” 靳北疆在北疆忙于调查细作之事,柳芽这边终于凑齐了第一批要运往边关的货物。 粮食、淀粉、坎肩、呼吸、伤药、伤寒药和少许的解毒药及其他常备药,整整二十马车的东西。 于大军而言,这些东西只是杯水车薪,但这是柳芽准备的第一波,先送过去应急,也是怕货物太多会引人瞩目。 “奴婢留下来保护主子吧,庄管事那边会安排妥当的。”风娘皱眉道。 当初对柳芽感恩,是因为她救了云开,如今见柳芽能如此为边关将士着想,风娘对柳芽多了几许敬重。 世间女子多被俗成的规矩所束缚,眼界只有小家的范围,便是有几位眼界开阔的女子,也不会如柳芽这般不在意虚名。 二十车的东西,价值足够一户农家十几年的嚼用了。 “庄叔毕竟不是我的人,这次让你跟着去送货,也是想让你帮我置办些东西回来。” “另外,我在边城参与的牧场,你也帮我去看一下成果。不求立时能见到银两,但不能违背初衷,反而让在牧场做事的人生活更加艰难。” 柳芽话音落,不待风娘回话,金招弟和金山便进门来。 “师傅。” 姐弟俩像模像样的朝柳芽行礼,这半年在三房的伙食好,姐弟俩的个子蹿高不说,人也精神了不少,脸颊胖嘟嘟的煞是好看。 “你们风娘姐姐要去边关替我采买些东西,刚好你们也跟着一道回去看看家里,再随风娘回来便是。师傅让人给你们准备了些东西带回去,也好让你们娘和大姐安心。” 柳芽对自己人一向大方,两个小徒弟如今只是刚入门的学徒,但那股认学的劲儿让柳芽很喜欢,真心当做小辈来疼着。 不过在外人眼中,柳芽比金招弟也大不了几分,看到他们相处的模样总会忍俊不禁。 “多谢师傅。” 姐弟俩高兴的道谢,金招弟忙道:“我们不会耽误师傅留下的课业的。” “师傅招了新徒弟,也不能忘了我们,我们是师傅的首徒呢。”金山板着小脸,难掩担忧之色。 风娘一惯少有表情的脸,闻言有些龟裂。 毕竟风娘的身份注定不能把全部的心思用来钻研医术,故而柳芽给她的定位是助手,教导的东西也不一样,可也算是没正式拜师的半个徒弟。 但这两个半大的孩子,却要叫一声大师姐、二师兄,风娘总觉得很怪异,却也不能乱了规矩。 “若是你们不上进,便是首徒也无用。去收拾行李吧,天黑就要启程了,为师祝你们一路顺风。”柳芽挥手,很享受做师傅的感觉。 若不是年纪太小难服众,柳芽的徒弟绝不会就这两个。 想要建立一个门派,没有人才撑着可不成,任重而道远啊。 “主子可有信件要奴婢转交给公子?” 必须前往边疆,风娘识时务的主动提及。 给靳北疆写信吗? 柳芽没想过这件事,但也无不可,便道:“离开之前来找我,正好也给你们一行人准备些路上兴许会用到的药。” 风娘应声离开,铃铛笑嘻嘻的走到书案前,“奴婢给主子研墨。” “……” 柳芽无语,铃铛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和风娘争宠。 提起笔来,柳芽却不知道该些什么,边疆的事情不能问,闲话家常靳北疆能看得下去吗? “奴婢去装些外头没有卖的吃食,一并给公子捎过去,公子一定会开心的,也会念着主子的好的。” 怕打扰柳芽的思绪,铃铛懂事的离开,替柳芽去准备东西。 “多事。” 柳芽失笑,铃铛有多想促和她和靳北疆,柳芽自是心知肚明。 其实靳北疆给柳芽的人,都会有意无意的这样做,在靳北疆表明心意后,柳芽再看不透就是不长脑子了。 老宅。 柳树森大步走进堂屋,也顾不得柳絮还在屋里,开口便道:“三弟捎了口信回来,月底的时候便会回来。柳王氏母子几个的存在,暂时不能让那马氏知晓。” 柳老太愣了一下,盯着柳树森问道:“老三想让咱们替他把王氏娘几个给赶走?给了你多少好处?” 赶走柳王氏母子,是柳老太自己就想做的事,但不代表她不让柳树根记着好。 比起有钱的儿媳妇,柳老太自是看不起柳王氏,把人弄死了才好。 “啥银子?我不晓得娘说啥,咱们还是商量一下咋把三房给弄消停了吧,要不然叫那马氏知道,还能有咱们的好处嘛!” 第四百一十九章 柳王氏出事 是夜,村里人都睡着了之后,庄叔带着一行身手好的人,牵着包了蹄子的马车绕到三房边上。 柳芽早就知会下去,即便有人听到动静也不会去岔开,而云开等人则是负责放风。 一袋袋成品的药粉,混在淀粉中被装上马车,风娘也带着金招弟姐弟一同离去。 至于粮食和坎肩等,早已经分批的送到庄子上,在另一条道上等着与庄叔汇合。 “铃铛,制药的事让云开盯着,你明日一早去一趟县里,问问陈叔上次和他提的事做出决定没有。” 银子啊,真是怎么赚都不够用,这一冬天拉往边疆的货物,把柳芽挣来的银子耗尽了大半。 且不说边关的将士是靳北疆的底牌,便是为了能安稳于世,柳芽也会持之以恒的继续为将士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但前提是得有银子。 而柳芽不仅仅想为边关的将士们尽一份心力,更需要有大把大把的银子砸出一支强悍的军队来。 柳芽的目的,便是打造一支以一敌百的精锐部队。 许这些人永远不能上阵杀敌,但关键时候可保卫家人的安危。 直白些的说,柳芽要豢养私兵,这是在她明白和靳北疆之间是斩不断的缘分开始,便在心里凝聚成型的目标之一。 “主子是想和公子分道扬镳吗?做生意的事,公子手底下的能人更多,陈老爷比不上吧?”铃铛狐疑的问道。 “每个人的能力不同,可能做的事也不同。” 柳芽不打算解释太多,这也是她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即便日后和靳北疆之间有了隔阂,她也有安身立命的本钱。 “按我吩咐的去办,顺便安排人在镇上盯着点,那人若是回来,我总得提前知道消息的好。” 那人指的是柳树根,私下里柳芽绝不愿意叫一声爹,看在原主的面子上也尽量不喊柳树根的名字罢了。 第二天铃铛天刚亮便赶往县城,三房一家依旧如故的忙碌着。 柳兰负责发放杨柳村这边的手工活,柳王氏则是得空便带着去收一下东西,免得柳兰那里放不下,毕竟柳兰家的屋子不多,拿回三房也好赶工做最后的缝制。 “现在农忙也快过去了,地里的活男人和半大小子就能忙的过来,但凡会做针线活的女人都在家里赶工。这活越做越熟练,这两天收上来的可比之前多了不少,芽儿那能吃得下吗?” 看着三房的下人往回搬东西,柳兰一边做针线活,一边和柳王氏说话。 村里都是晚上过来人领料,顺便把前一日做好的也交回来,而三房则是第二天一大早给柳兰这里送新裁剪好的,再把收上来的半成品拿回去。 柳苗和杏儿要负责清点数量、检查质量,以及其他的事情,柳王氏便自动揽下这摊子,也当是串串门了。 “芽儿只管往多了做,这批布料用完,后头还得进新的。也不知道是啥样的大户,一次就定这么多的东西,可真是有银子。” 不知道是自家闺女在白白的烧银子,柳王氏不由得感慨道。 闻言,柳兰放心了不少,便和柳王氏唠起了家常,她也是昨儿才知道柳老太又想算计三房,不免有些担心。 柳王氏也急着回去赶工,自然不会在柳兰这里做太久,也不让柳兰送她,就是前后院的距离。 “你就是柳王氏吧?” 柳王氏出了大门之后,两个男人上前问话。 “你们认得我?”柳王氏戒备的看着二人,并不记得认识这两人。 “是柳王氏就行了。” 男人嘿嘿一笑,在柳王氏准备开口问他们有什么事的时候,突然上前用泡了蒙汗药的布巾捂住柳王氏的口鼻。 “唔唔……”救命! 柳王氏想喊人,可意识逐渐涣散,眼前一黑便倒在地上。 两个男人上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麻袋把柳王氏装起来,扛着便朝山脚下走去,不知是想进山还是想避开村里人。 屋里的柳兰听到咚的一声,出门查看,并未看到任何异常。 转身回屋之际,余光瞥到那两个男人扛着什么东西往山里去,纳闷的道:“奇怪了,这会都是从地里往家搬东西的,咋还有人往地里扛东西的呢?” 虽然疑惑,柳兰也没有放在心上,忙着回屋继续做针线活,也好多赚的银子。 之前接的活做完之后,柳兰便把心思都放在柳芽交代的事上,这个活好做,每日赚的手工费足够一家子嚼用了,这也是柳兰干活利落的缘故。 到了要准备晌午饭的时候,柳王氏还没有回家,齐吴氏只能去找在编写医书的柳芽,好知道晌午饭该怎么安排。 其实巳时刚过,但齐吴氏要做好主家一大家子的饭菜,顺便把下人的饭菜也得备出来,可不就要提前张罗。 “我娘不是去小姑家了吗?还没回来吗?”柳芽问道。 “要不我去姑奶奶家问问?”齐吴氏询问道。 “我和你一道去吧,之前答应给表妹几朵珠花戴的,刚好送过去。” 最近一直忙着,柳芽觉得自己需要透透气。 编写医书不同于制药,不是重复做一件事,一个字写错了都会酿成不可估量的后果,所以柳芽也是头疼的很。 起身去梳妆台上的盒子里找出几朵适合小丫头戴的头花,又拿了几根头绳,柳芽便与齐吴氏一起出门。 说了两道自己想吃的菜,剩下的柳芽便不安排了,总得给家里人一些选择不是? “咦?这不是夫人的绢花吗?是大姑娘亲手做的,夫人也只肯戴这个。” 在主人面前要稍微低着头走路,在进柳兰家院子之前,齐吴氏快走几步从地上捡起来一朵被踩过的绢花。 柳芽心里咯噔一声,家里的日子好过了,可柳王氏还是仔细过日子的人,断不会将头花就这么扔了。 农家人,脏了的东西但凡能洗干净的就舍不得扔掉,何况还是柳叶给做的。 急匆匆的进了院子,见柳兰正在做针线活,两个孩子在炕上玩着一个柳苗送给他们的布偶,柳芽忙问道:“小姑,我娘呢?” “你娘不是回去了吗?没再来过啊。”柳兰不解的看着柳芽。 “我娘是啥时候走的?”柳芽再问。 “你家下人拿货离开没一会,你娘便回去了,说是不能耽误了做针线的功夫。” 柳兰回道,看着柳芽眉头紧皱的模样,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芽儿,这是咋地了?你可别吓小姑啊!” “你娘是不是去了别人家,没和你说啊?” 意识到情况不对劲,柳兰拿着针线的手都在颤抖。 第四百二十章 失踪 “小姑是看着我娘回家的吗?” 柳芽不确定是不是如柳兰说的那般,便又一次询问。 “没有,你娘不想我耽误做活的功夫,便没让我送她。不过你娘没说要去别人家……” 忽地想到那两个男人的背影,柳兰噌的站起身来,急切的道:“你娘出去没一会,我听到外头砰的一声,便想出去看看是咋回事。正巧小云要上炕,我就先去抱她。” “等我再出门的时候,大门外啥都没有,却有两个男人往山脚去,其中一个还扛着麻袋。那会我还想这俩人真奇怪,不往家里送粮食,还往山里去,会不会是……” 越想越觉得那麻袋里装的不像是粮食一类的,柳兰脸上的血色都快没了,后面的话不敢说出口。 一个女人被人给拐走了,名声就坏透了,何况柳王氏还是个寡妇,口水就能淹死她。 “我哪想到在家门口还出事了,早知道我就该送你娘回去。要是我没那么粗心,也能早点发现不对劲,是我害了你娘啊!”柳兰哽咽道。 “这不是小姑的错,是有人盯上了三房,不是我娘也会是我们几个,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小姑,你现在就去村里走一圈,千万别说是找我娘,就说是你去看看做工,让大家伙能快就快,这货赶在入冬前做多少都收,之后要不要就不一定了。” 柳芽也想到这点,决不能让柳王氏坏了名声,包子娘可承受不住流言蜚语。 柳兰重重点头,这点事她还是能做好的。 “那你娘咋办?” 柳兰知道自己进村寻到人的可能性不大,可这会她还是抱着侥幸心理。 “我安排人去找,这事不能让外人知道,小姑等信儿吧。” 柳芽说完,小跑着回家,也顾不上等齐吴氏。 云开等人都在家中,柳芽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云开立即带人去追。 别看这些人的身体有各种问题,可功夫都不差,遇到绑走柳王氏的人也有本事把人救回来。 安排好人之后,柳芽便把柳叶叫了回来,这事不能瞒着柳叶,得有人和她一起撑着这个家,去面对可能会出现的麻烦。 “会是谁干的?为啥要冲娘下手?”柳叶红着眼睛,忍着没有落泪。 “现在不好说,我怕有人拿娘的名声做文章,大姐也要做好应对的准备。” 柳芽心里已经有了几个可能会绑走柳王氏的嫌疑人,其中最大的可能便是老宅那边或者是柳树根。 但柳叶不一定能怀疑柳树根,在没有实证之前,柳芽也不想因自己的话而让柳叶更心痛。 “我会撑住的,救娘的事就交给你了,家里我能稳住。” 柳叶性子柔却不柔弱,遇到事的时候便能体现她的坚韧。 柳芽也没空多说,即便安排人去找她也不放心,准备自己去山脚下寻找线索。 然而不等柳芽出门,便有人送信上门,姐妹俩急忙拆开看。 “到底是谁?真的只是想要咱家的家业吗?” 柳叶看完信就红了眼睛,双手紧紧的攥着与信件一同送回来的素色荷包,只是里面装着的碎银子不见了,荷包完好。 柳王氏身上的物件,最不值钱的就是这个荷包了,否则送首饰回来更好分辨,毕竟柳王氏不喜欢张扬,这荷包再普通不过。 “信上说傍晚带着银子在村口换娘,这是想要村里人知道娘被绑走的意思,真是歹毒!” 柳芽冷冷的开口,更加确定这事可柳家人脱不开干系。 只是绑走柳王氏的人是老宅的意思,还是柳树根主谋,柳芽无法断定。 柳叶脸色发白,握着荷包的手都失去了血色,颤抖道:“芽儿,是他吗?” 得知柳树根另娶后,柳叶便一直在想柳树根会怎么对他们母子几个,却不想柳树根能这么狠,竟然要逼死柳王氏,完全不在乎他们姐妹几个的名声。 “娘出事,谁最得利谁就最有可能。” 柳芽没有正面回答,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她不想误导柳叶去恨亲爹。 三房母子几人,除了柳王氏之外,最盼着柳树根能回来的就是柳叶,毕竟柳树根曾真的疼爱过这个长女,也会在力所能及的时候维护几分。 “我去准备银子,那地契是红契,对方敢要我就敢给。芽儿,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大姐不会给你添累赘。” 心痛的难以用言语表达,可为了柳王氏能平安,柳叶不敢去冒险,却也不会阻止柳芽想办法寻人。 若能在交易之前便救回柳王氏,便能保住她的名声,自然是最好不过。 “大姐不要出门,一切都等我回来再说。有人登门,大姐便找了借口搪塞过去,拘着妹妹们不要出门。” 交代完,柳芽便从后门离开,顺手拿走了柳王氏的荷包,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这个举动。 姐妹俩分头行动,柳芽很快便追到了正在仔细搜查的云开,没有隐瞒那封被送上门的信。 “我怀疑这事和老宅有关系,但不确定我娘的去向。云开,你派一个人盯着老宅那边,再去庄子上找几个擅长寻人的人过来帮忙,事后必有重谢。” 柳芽浑身都透着冰冷的气息,和最初相识的靳北疆有五分相似,尤其是那若有似无的杀气,让云开等暗卫出身的人都感受的清晰。 云开打了个手势,自有人按照柳芽的吩咐去办,见柳芽要往山里去,不放心的问道:“主子要独自进山?” “嗯,有点事要办,不用浪费人力跟着我,这一带我熟。” 来到山脚,柳芽才想起了大白和小白。 野兽的嗅觉最是灵敏,也不知道那老虎母子能不能帮忙,但柳芽想要试一试。 看着柳芽步履矫健的朝山上走去,云开犹疑片刻后,与同伴继续搜查。 风娘曾告诉过云开,柳芽不是外表那么的柔弱,紧要关头要遵从新主子的吩咐。 头一次进山不是为了采药和野味,柳芽速度极快的朝第一次和老虎相遇的地方,取出一盆的灵泉水放在陷阱旁。 “大白、小白,快点出来,江湖救急。” 柳芽每次进山都会用灵泉水引老虎母子出来,这里是它们的地盘,其他攻击性强的野兽不敢随意出没。 “吼!” 没有让柳芽失望,小白的身影很快便穿梭到面前,舔了几口灵泉水后,才围着柳芽绕圈,很是高兴的样子。 大白则是慢悠悠的出现,也不打扰小白和柳芽亲近,缓缓的喝着灵泉水,透着慵懒的气息。 柳芽嘴角抽搐,她总觉得自己能看得出这两只老虎的情绪,偶尔还能听懂它们的兽语一般。 “小白,我娘被坏人抓走了,你能帮我找到她吗?” 第四百二十一章 怒火 蹲下身子,柳芽将荷包放在小白面前,期翼的问道:“这是我娘的荷包,你帮帮我好不好?” 和两只老虎做了一年多的朋友,柳芽还是第一次求它们办事。 小白懵懂的看着柳芽,闻了闻荷包,便朝着大白咆哮一声,似是询问。 用爪子擦了擦嘴角,大白缓慢的来到柳芽面前,抬抓在小白的脑门上拍了一下,便见小白委屈的蹲坐在地上,看上去很是可怜。 “吼!” 老虎母子交流一番后,大白转身来到柳芽身边,藐视的扫了她一眼,便去嗅荷包的味道。 尽管荷包已经经过好几个人的手,可柳王氏佩戴的时间最久,而每个人都有独特的气味,嗅觉灵敏的人能闻得出来。 只是追踪气味的事,还得是动物,这种天赋是人类羡慕不得的。 在柳芽想要询问大白能不能找到人的时候,便见大白往山脚下跑,他们母子虽然不曾进村找过柳芽,却经常在暗中护送柳芽下山,倒是知道她家的位置。 大概是喝了灵泉水开窍的缘故,大白的思维不属于懂事的孩童,跑了几步见柳芽不跟上来,便朝她大吼一声。 小白兴奋的咬着刘阿姨的裙摆往前拽,喉咙里发出一小串的虎啸声,很是焦急。 “大白,你真是太棒了,我欠了你一个人情!” 柳芽难掩激动,会意后立即追着大白的身影往山下跑去。 还在搜索的云开等人,很快便听到呼啸声,立即警觉的直奔山中,生怕柳芽葬身虎口。 这世间除了靳北疆见到过柳芽和大白母子的相处,其他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会与猛兽为伍。 “奇怪,呼啸声是从这边发出的啊。” “老虎常生活在深山之中,许是来这边遛弯,咱们还是霞山区寻夫人的踪迹的吧。” 两个来到陷阱旁的护院,都是断了胳膊的男子,且其中一个脸上还有一条长长的疤痕。 “这边没有血迹,也没有听到主子的呼救声,应该没出事。” 一个面上没什么血色,动辄咳嗽两声的少年分析道。 只是在少年仔细寻找线索时,却见同伴不小心将一盆水踢到陷阱里,倒也没有多做注意。 柳芽与大白小白寻找柳王氏的事暂且不提,老宅那边却是大门紧闭,与平日里有很大的不同。 负责连盯梢的护院躲在后院临近大道上的大树上,屋里具体的事他看不清,可大白天也没办法在矮房子上藏身,暗卫善于隐藏并不等于会隐身术。 “柳絮,去村里买只肥鸡回来,再想办法给我买点酒。” 柳树森心情大好的从屋里走出来,袖口上隐隐有血迹。 柳絮下意识的朝屋里看去,可门窗都关的很严实,她什么也看不到。 “磨蹭啥呢?麻溜的买回来给老子炖鸡,今儿你生的那贱丫头也让她喝完汤。” 到底是自己闺女,柳树森再不待见也没有怀疑她什么,只是该有的防备却还是在的。 “哎,我这就去。” 接过碎银子,柳絮回屋将在窗框上的布带解开,把爬向她的闺女绑在怀中,也不耽误去买东西。 乡下人忙不开的时候都是这么养娃儿,小孩的腿系好布带,另一端拴在结实的物件上,表面孩子磕着碰着。 出门前看了一眼手中的银子,柳絮皱着的眉头怎么也放不开了。 “再买条咸肉蒸了给老子下酒。”见柳絮出来,柳树森又道。 “知道了。” 轻轻拍着闺女,看着柳树森进屋去,柳絮忙侧身往屋里看去。 只见一只绣了几片叶子的绣鞋猛地缩了回去,柳絮再想看清的时候,房门已经被关上。 可屋里传来鞭子抽打声音,还有女人发出的微弱声响,柳絮吓得脸色发白。 村里穿绣花鞋的人不多,可只绣几片叶子的人,除了柳王氏之外,好像没有第二人。 带着白虎找寻柳王氏的下落,竟是在山脚兜了一圈,最后从小道绕老绕去的往村子东头送去。 大白天的带着两只老虎,柳芽要时刻注意着有人发现他们的行踪,吓到村民就罪过了。 “大白!” 在大白盯着一户农家要冲进去的时候,柳芽忽然喊了一声,眼底森森寒意遮挡不住。 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足这个院子,可没想到柳王氏竟然被带到这里。 “好大的胆子,你们怎么敢!” “柳老太、柳树森,还有柳树根,我柳芽绝不会放过你们!” 白皙的拳头死死的握紧,柳芽恨声道。 小白不解的看看院子,走到柳芽身边舔舔她的手背,拽着她的衣襟示意柳芽赶紧进去。 “小白,乖,别叫。” 深呼吸调整了下情绪,柳芽弯腰为它吃了一块糖,又转身摸了摸大白的头。 “谢谢你大白,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辛苦你们了。回去吧,辛苦你们了。” 柳王氏的事和柳树森有关,不管人还在不在这里,柳芽都有信心可以找到人。 但大白母子不能出现在人前,否则村里定会找人进山打虎,届时柳芽也劝阻不了。 大白傲娇的转身离开,小白懵懂的看了看柳芽,便去追大白,它还是一只小老虎,离不开娘。 狠狠的盯了老宅一会,柳芽转身朝山脚走去。 柳王氏是否被藏在老宅,让暗卫去查清更适合,她不能打草惊蛇。 “芽儿,找到娘了吗?” “我已经把银子都清点好了,要是真的找不到娘,咱们就赎人吧。大不了咱们救了娘以后就搬家,总有咱们的容身之处。” 柳叶吸着鼻子,不想给柳芽压力。 “娘在老宅。” 柳芽冰冷的开口,怕吓着柳叶,半垂的眼帘掩去了杀气。 “真的吗?那咱们……”柳叶的话说到一半,才想到柳芽没有直接救人的原因,颤声道:“那个畜生为啥就不肯放过娘?我要杀了他!” 柳叶愤怒的喊着,转身便要往厨房去。 忙将人拦住,柳芽握着柳叶的手腕道:“天黑的时候,大姐你按照约定去赎人,我会提前把娘救回来。这一次我要让柳树森被赶出杨柳村,咱们即便要走,也不能让仇人留下来过安生的日子!” “好,我都听你的!”柳叶抹去眼泪,但杀柳树森的心思却没变。 被一个畜生盯上,柳叶只觉得头皮发麻,不想柳王氏的后半生都不得安宁。 姐妹俩说完话,柳芽便出门准备去山脚找云开等人,却在大门外遇到犹豫不决的柳絮。 对老宅的人没好感,尤其是这次的事和柳树森必然脱不开干系,柳芽自然不会给柳絮个好脸色。 “柳芽,我有要紧的事和你说。” 拍着已经睡着的闺女,见柳芽往山脚走去,柳絮急忙追了上去。 第四百二十二章 狠毒的柳老太 抱着孩子的柳絮,想要追上柳芽有些吃力。 看在那早产的孩子跟着受罪的份上儿,柳芽停下脚步,压低声音问道:“你想说什么,我很忙。” “是三婶……不不不,是你娘的事。” 柳絮神色紧张的四下张望,怕有人看到她和柳叶说话再传回家里去,她没好日子过不说,闺女怕是连米糊也吃不上了。 闻言,柳叶狐疑的看了柳絮一眼,还是带着她进了三房的大门,两人就在门房说话,也不用担心被路过的人看到。 “说吧。” 三房一向善待下人,所以门房里一向备着养生的茶,和厨房那边做的寻常点心,柳芽便给柳絮倒了一杯,顺便把糕点推了过去。 其实三房的井水里被柳芽放了灵泉水,养生的效果可不是茶能代替的。 柳絮看着点心咽了咽口水,并没好意思吃,而是道:“今天我看到我爹房间里有女人的脚,那绣花鞋好像是你娘的。咱们村只有你娘穿那个花样子。可我不敢进去,也不敢确定。” “屋里还传来抽鞭子的声音,和女人吃痛的声音,不过应该是被堵着嘴的,没听见大喊。” 柳絮不敢去看柳芽,因为她心里已经确定柳树森屋里的人就是柳王氏。 欠了柳芽的救命之恩,还有柳王氏暗中的照拂之情,柳絮在经历人情冷暖后也懂得感恩了,只是心里也清楚柳树森做出了这种事,以后和三房就是死敌了。 “那是你爹,为啥要来给我送信?” 柳芽质问,并没有承认或否认柳絮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没有你,我们娘俩都死了。欠你的,总得还,就当是给我闺女积福了。”柳絮攥着想去拿点心的闺女的小手,眼眶泛红。 孩子刚醒,半岁多的娃儿一天就能喝两次米糊糊自然是不扛饿的,可柳絮又没有奶水,也难怪孩子醒了后闻到食物的味道就想要。 “没别的话了?”柳芽问道,拿起一块点心塞到小娃儿手中,她不会和一个奶娃计较。 “没……没别的事了,我这就走。”柳絮急忙起身,不安的道:“这件事我会烂在肚子里,我对天发誓。” “把点心带着,这么小的娃儿不能饿着肚子,你也该想想是不是真的要一直留在老宅,让你闺女重复你的命运。” 柳芽还要去安排事,之所以要和柳絮说这么多,是因为现在不是去救柳王氏的最佳时机。 眼看着地里干活的人都要回家吃饭了,万一被人发现,柳王氏的名声还是保不住。 但延后救柳王氏可以,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柳王氏在柳树森手底下受苦,柳芽考虑要不要先将柳树森弄残了。 “我……”柳絮落泪,她也想带着孩子离开,可是她不知道能去哪里。 “等秋忙过去了,我会让人去找你。到时候你要想离开,我会让人安排。大富大贵的你别想了,但让你们娘俩有二亩田地求个温饱还是可以的。” 柳芽说完,便起身离开,站在外头的门房自然会来送柳絮离开。 当初救柳絮母子,是不得已,也是医者之心,柳芽并未想过要柳絮报答她。 眼下已经得知柳王氏的行踪前提下,柳絮来报信并没有多大的用处,可柳芽却不想平白欠人情。 说到底,三房和老宅有仇,可和柳絮之间却没有深仇大恨。 快步来到山脚,云开已经带着人离开,只留下两人在原地看守被他们抓住的壮汉,也就是绑架了柳王氏的那两人。 “主子,夫人已经找到了,开哥他们已经前去救人。” 柳芽一听,立即吩咐道:“快去拦住云开,只要保证我娘平安便可,等村民们下晌去地里做活再救人。” 那人愣了一下,急忙飞掠而去。 柳芽看着两个已经被打晕过去的壮汉,对留守的人道:“把这两人带到山里去教训一顿,把他们这些年的罪状都写成认罪书,让他们承认这次是被人指使来讹诈三房银子,并不曾见过我娘。且,不许他们咬着老宅人。” 柳芽的命令让留守人摸不着头脑,但暗卫出身的他们最大的优点就是服从,当即便拎着两人往深山而去。 深吸一口,柳芽迈步朝和大白母子相遇的地方走去。 今日两只老虎帮了大忙,柳芽自然是要犒劳他们,顺便邀请它们去空间里做客。 空间的事不能让人知晓,但大白母子是野兽,柳芽不必顾虑这些。 “你们这是在等我吗?” 见到大白母子,柳芽有些意外,她已经准备好要用灵泉水来引二虎出山了。 大白没有回应,小白则是咬着柳芽的裙摆,似是安抚。 扬唇浅笑,柳芽蹲下身子抚摸两只老虎的头,道:“我带你们去我的秘密基地做客好不好?” 话是询问的意思,可下一瞬,柳芽已经带着二虎进入空间。 大白母子愣了愣,但空间里浓重的泉水气味,立即让它们放松了警惕,尤其是小白直接在空间里撒欢起来。 看着被小白踩踏的植物,柳芽内心无比后悔,这可都是她辛苦劳动的结果啊。 “大白,你能约束点小白,让它脚下留情吗?”柳芽苦着脸道。 蔑视的目光扫过柳芽,大白吼了一声,小白立即颠颠的跑回母亲身边,茫然的看着苦瓜脸的柳芽。 “那个小白啊,这里可不是荒郊野岭,这些东西都是我的劳动成果,你要爱惜啊!” 柳芽赔着笑脸,指着一旁的湖泊道:“那边随便玩,灵泉水管够,湖里的东西你吃什么都不限量哈。” 小白似是听懂了,一溜烟的就跑开了,大白则是迈着高傲的步伐跟在小白身后,柳芽从它扫过的眼神中看到了傲娇。 “一定是我魔障了。” 用力的拍了一下脑门,柳芽喊道:“大白小白你们好好玩着,等我忙完了再送你们回家哈。” 这边柳芽在下山的时候,已经想了好几个报复老宅人的点子。 那厢柳树森已经累得胳膊酸疼,正好柳老太叫他,这才放过已经被他鞭打的昏迷好几次的柳王氏。 “老大,那两个人靠谱不?他们拿了银子不会翻脸不认人吧?” 柳老太不放心,就怕忙活了一场,最后银子都成别人的。 “他们不敢,我手里有他们的把柄,敢贪我的银子,老子把消息放出去有的是人要弄死他们。”柳树森阴狠的说道。 柳老太虽然还是不安心,但也只能信柳树森的,阴狠的道:“你下手轻点,别把人给弄死了,往后还得用她拿捏老三呢。等明儿分了银子,你就让人把那一窝子丧门星赶紧带走,别脏了咱家的地儿。” 在裤腿上擦了擦手心的血迹,柳树森点了下头起身回屋去,刚想继续对柳王氏下手,却被人重重的打在后脑上,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第四百二十三章 贴心小棉袄 云开下手极重,柳树森没有外伤痕迹,但脑袋里有淤血是必然,日后必定会留下长期头疼的后遗症。 任由柳树森倒在地上,没人去管他的死活,可昏迷不醒的柳王氏却让人头疼不已。 “回去给夫人取件披风过来,再拿些伤药。” 云开拧着眉头,不敢再去看皮开肉绽的柳王氏,不知该怎么给她上药才好。 柳芽收到消息后,对来人吩咐道:“想办法让柳絮给我娘上药,就说是我的意思。我娘那,暂时让她睡着。” 柳叶明白柳芽为何这般安排,待让人拿着伤药和斗篷离开后才担忧的问道:“柳絮能放心用吗?” 不是柳叶仇视柳絮,而是老宅的人她都信不过。 “她最好是真的想要报恩,否则我会让她后悔自己的决定!” 柳芽眯着眼睛,在心里补充道:若柳絮真的对三房不利,自己不介意做回狠人,对那个无辜的孩子下手! 父债子偿,三房的人不就是因为柳树根的缘故,才会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和委屈吗? 且说柳絮做好了饭菜去叫柳树森,却被吩咐让把饭菜送屋里去。 今儿的伙食好,柳元宝一家和柳金宝早就等在堂屋里,柳树森这么做也没人敢说什么,毕竟那是他们的老子。 柳老太怕被人知道柳王氏的存在,还特意对柳絮叮嘱道:“饭菜送去你就回屋吃吧,给你那贱丫头留碗肉汤。” 这已经是柳老太对柳絮母女最大的宽容了,肉汤炖菜也是好东西,以往年节都不会让柳絮沾边的。 柳絮忙点了下头就出去,可才进了柳树森的屋子,便被屋里的几个人吓得不敢动弹,双手紧紧的护着怀里的闺女,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至于躺在地上的柳树森,柳絮有担心,可更多的却是盼着柳树森出事,只要能留下一口气就好,省的把三房得罪的太狠。 “我家主子让你给夫人上药。” 云开指着炕上的柳王氏,怕柳絮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又补充道:“柳芽。” “哎,我知道了。” 柳絮莫名的松了口气,也不去想云开等人是怎么没惊动任何人就进了屋的。 云开等人不方便盯着柳絮的动作,见她护着孩子便道:“孩子放那,别弄疼了夫人。” 有人质在眼皮子底下,他们才能放心的让柳絮动手。 柳絮倒是没有多想,抱着孩子的确不方便做事,便把还在用被子围着放在角落里,避免闺女掉到地上。 小心翼翼的掏出怀里的点心,柳絮放在小丫头手中,轻声哄道:“乖乖的吃点心,娘忙完了就抱你,今儿有肉汤喝呢。” 云开扫了一眼干瘦的娃儿,示意下属盯着点,免得小娃儿摔坏了。 三房这边,姐妹几个一起吃饭的时候,柳苗敏感的发现气氛不对,询问道:“娘呢?” 表姐妹们都回家帮着秋收去了,三房主子不多,少了唯一的长辈还有些不习惯。 “娘她……” 柳叶本想说话,免得吓坏了妹妹,可和柳芽交换了个眼神之后,却是哽咽道:“你们也长大了,有些不好的事也不该一直瞒着你们。” “我来说吧。” 拍拍柳叶的手,将一方帕子递过去,柳芽言简意赅的将柳王氏出事的消息说了出来。 不过大白母子寻人的事得隐瞒着,只说了云开等人抓到绑架的人并查到了柳王氏在老宅的事,自然也说了柳絮前来报信的事。 “那娘现在咋样?”柳苗啪的将筷子放下,完全没了胃口。 “有云开他们在那守着,娘不会继续受苦。” 之前受的苦,柳芽也会替柳王氏讨回来,可却不能代柳王氏去疼。 “二姐,咱们不能把那一家子赶走吗?” “要不咱们搬走吧?在一个村子住着,我怕会忍不住一把火把他们给烧死!” 柳苗恨恨的说着,小小年纪倒是嫉恶如仇,不单纯的善良,狠起来比柳叶的心思重。 柳芽却是很欣慰,柳苗有柔软的心,可有分明的底线,绝不是被打了一巴掌不还手的人。 “这次的事牵扯的有点多,等查清楚了之后,小妹想要去放火,二姐给你递火把咋样?” 柳芽笑着安抚着柳苗,这个小妹和她的想法太一致了,果然是贴心小棉袄啊。 柳苗的情绪缓解了几分,报仇的心思却没停下,握着小拳头道:“好,我等二姐查结果。” 柳叶欲言又止,他们能把老宅的事放在明面上,死而复生的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杏儿的智力已经在逐渐恢复,如今虽不如正常少年的智商,可也等于是寻常十来岁的孩子。 “我把风,欺负娘的都是坏人。” 杏儿自小被虐待,胆子并不大,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在三房生活久了被熏陶出来的。 柳叶苦笑,妹妹们一个比一个有主意,她这个做长姐的倒是显得温吞了。 老宅那边没人发现柳树森的异常,而柳絮在收拾好碗筷之后就和往常一样躲到屋里去做针线活,每天完成柳老太交代的任务,多做出来的就是私房钱。 尽管盘算着三房的家产,可柳老太也算计着柳絮能赚的大钱,毕竟拿到手的才是她的。 越想柳树森找的是啥人自己都不清楚,柳老太的心就越不踏实,干脆拄着棍子去找柳树青,自然是逼着王秀。 “娘,你又有啥事啊?我可还要去赚钱呢。” 看到柳老太,柳树青心里就抵触,怕被三房知道了会断了他的生计。 虽然刚成亲不到一年,可小日子越过越好,再加上王秀是个会拢男人心的,柳树青正觉得日子有盼头呢。 “没要紧的事,我能来找你?娶了媳妇忘了娘,老娘白疼你一场了。” 柳老太骂骂咧咧的,却有意压低声音说起了来找柳树青的目的,就怕被人给听到了。 从不耐烦到眼珠子乱转,柳树青的心里像是拱了把火似的,烧的他心里痒痒的。 “老五,娘知道你媳妇不让你掺和三房的事,怕抱不上三房的大腿。可这回三房是别想有好了,等事儿办妥了,娘做主给你分一份银子,再给你二十亩药田,你得干多少年才能赚这么家底啊?” “你那媳妇就是眼皮子浅,非得拖着我老儿子跟她受罪,就是没那享福的命!等有了银子,你媳妇还不把你当大爷的伺候着,到时候你想纳个妾她也不敢拦着!” 柳老太的话让柳树青心动不已,他再稀罕王秀,可也架不住想当地主老爷,还是不用自己辛苦就白得的财富。 “大哥找的可是俩人呢,我一个人哪抢的过啊。”柳树青松了口。 “这还不简单,老五你脑袋瓜好使,当初在外头打工,还不认识几个兄弟?” 柳老太给出了主意,还心疼不已的拿出一吊钱给柳树青,低声道:“你得麻溜的,可别让那两人把咱们家的银子都拿跑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打不过就用药 村民们在家歇了个晌午觉之后便纷纷下地干活,粮食在地里长着便会有掉落,被鸟雀吃的也不少,还是抢收回去让人放心。 再者杨柳村村民今年卖药材都赚了不少,就连丢药材的那部分损失也有族田里弥补,众人更是有使不完的劲儿,都等着秋收过后好研究盖房子一类的大事呢。 但没人知道柳王氏被云开等人悄无声息的送回三房去,而柳树森虽然昏迷不醒,可该落在他身上的惩罚却不少,暗卫下手可比他狠多了。 “二姐,我去给娘煎药。” 柳苗一直乖乖的看着柳芽和柳叶给柳王氏处理伤口,待柳芽开了药方之后才才开口,想要为柳王氏做些什么。 “我给娘做好吃的,吃了就不疼了。”杏儿也跟着起身。 想到杏儿最近经常做的黑暗料理,柳芽连忙将人拉住,一脸真挚的道:“杏儿去守着小五好不好?娘这样不能照看小五了,别人看着小五我们都不放心,可又没空可咋办呢?” 杏儿一听,忙保证道:“二姐,我一定看好小五,你们等着吧。” 杏儿一溜烟的跑出去,像是柳芽给她多紧迫的任务一样。 姐妹俩净了手,柳芽开口道:“娘这几天吃点清淡补气血的东西就成,大姐要是静不下心来,就给娘煮点粥吧。” “好。” 柳叶点头,看着柳王氏苍白的脸色,询问道:“娘啥时候能醒?” “至少得一个时辰。” 柳芽抿唇,替柳王氏擦拭着额头上沁出的冷汗。 也不知道柳树森是出于什么心态,柳王氏身上的鞭痕都是在衣裳遮挡的地方。 柳叶离开之后,柳芽大口的喝了一杯花茶解渴,这才握着柳王氏的手道:“娘不想和我说会话吗?做错事的人不是娘,娘不该用别人的错来惩罚你自己,会为娘难过的还是我们姐弟几个啊!” “娘说过往后会护着我们的,这才出了事,娘就打算说话不算话了吗?” 看着睫毛颤动的柳王氏,柳芽在心里轻叹,她明白柳王氏这是觉得自己身子脏了,所以没脸见他们这些孩子。 甚至于,柳王氏会觉得愧对柳树根那个人渣也说不定。 “我已经让云开教训柳树森那混球了,他在娘身上留下多少疤,我就让他加倍的受着。要不是不想这么快就弄死他,我就让人把他活活打死算了!” 始终握着柳王氏冰冷的手,柳芽语气温柔的和她说话,也刺激着柳王氏让她有所反应,怕柳王氏心里一直憋着口恶气会伤身。 “娘一天不好,我就让人去收拾那畜生一日,打死他大不了抵命,反正我娘不能被欺负!换咱们三房几日的安宁也值了!” “对了,还有那个可恶的老太婆,我也得把她弄残了,免得她隔三差五的就蹦出来作妖。” “不过等我抵命之后,要是老宅的人还有人来闹腾,就让大姐和小妹他们出手。咱们家孩子多,不怕闹不过他们,宁可同归于尽也绝不让他们可劲儿的欺负着。” “不要!”柳王氏沙哑的出声,睁开了那双饱含痛苦的眼睛。 “不要啥?娘都被打成这样了,还向着老宅的人不成?” 柳芽故作生气的松开柳王氏的手,气恼道:“我们都是没爹的娃儿,要是再没了娘,老宅的人还不得想办法黏上来要做我们的主?与其等到被他们卖了,还不如现在就拉个垫背的一起死了算了。” “娘没事,娘护着你们。” 颤抖的手急急地抓住柳芽的手,柳王氏的喉咙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的难受,却还是坚持说话,“傻闺女别做傻事,娘就算和他们拼了,也不让你们受屈!” 柳芽悄悄的松了口气,只要柳王氏能有舔犊之心,就能振作起来,这才是柳芽的最终目的。 倒了杯水喂柳王氏喝下,柳芽心里同情不已。 明明是个贤惠的好媳妇,可惜没嫁对人,柳王氏这半生的凄苦还远远没到尽头。 这会,柳芽已经不敢去想柳王氏得知柳树根还活着,甚至今日的事根本就是柳树根授意的,她如何能承受的住这样的打击呢? “我信娘的,所以娘也要撑住了。我们姐妹虽然有外家,可到底娘才是我们最亲近的人。” “族里那些人娘也晓得,一旦娘出了事,老宅那些不要脸的再去搅和,他们不管出于啥心思,都会逼着我们姐妹‘认祖归宗’,到时候我们再有本事也是白搭,娘忍心看我们再出事吗?” 为柳王氏拭去眼泪,柳芽无法完全的感同身受柳王氏的痛苦,只能道:“娘总说我们是娘的命根子,可娘也是我们在这世上立足的根本。 就算娘啥都不做,只要有娘在,我们就有家在,就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所有的事。所以,娘不能抛下我们。” 柳王氏含泪点头,轻生的念头因柳芽的话被打散。 受惊过度又外伤面积达百分之七十,柳王氏很快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脸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显然是发烧了。 柳芽不敢离开半步,不断的为柳王氏做物理降温,悄悄的将桌上的水壶加入了大量的灵泉水,不时的为柳王氏擦拭着干裂的嘴唇。 纵然有柳芽几个懂事的闺女照顾着,柳王氏还是病的很重,到了天黑也没有醒来的意思。 但柳王氏伤的身子,病的却是心。 纵然柳王氏没了轻生的念头,可被柳树森打的浑身是伤,也避免不了被柳树森看些该被衣裳遮挡的地方,这对于柳王氏这种贞操观念极重的女人如何能劝服自己当什么都没发生? “芽儿,时辰到了。”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柳叶道。 “大姐照顾好娘,我会快去快回的。” 柳芽又叮嘱了一番炕桌上那些药的作用,怕柳叶会用错了似的,其实是她心里不踏实。 “我和你一起去。”搭在柳芽的手臂上,柳叶语气坚定的道:“既然不会拖太久,让小妹和齐婶子照顾娘也是一样的。” 柳芽蹙眉,回身看了眼昏迷的柳王氏,轻轻的点了下头。 柳叶在努力学习如何做当家长姐,柳芽没有理由拦着她不去面对风雨。 柳苗倒是想跟着一道去给娘亲报仇,可柳王氏身边得有人照顾,便道:“大姐、二姐去吧,家里有我在呢,我会保护好娘的。” “好,我们家小妹也长大了。”柳叶笑着点头,只是那笑容里苦涩居多。 “齐婶子,请宋娘子他们过来帮着一块照顾我娘吧。” 柳芽眼中闪过担忧之色,怕会有意外情况发生,多个人盯着柳王氏她才能安心,哪怕是半大的孩子也比万一柳王氏身边没人安全的多。 “我们出门的时候,让人把大门关好,不管谁来都不开门,有人敢硬闯就给我抄起家伙事使劲儿的打!打不过就用药!” 第四百二十五章 不害亲娘就是不孝 柳芽姐妹俩一身冷意的朝村口方向走去,身后跟着云开和齐春花,还有几个当初买来做护院的下人推着两口大箱子。 至于其他人则是被留在家中,以防他们外出的时候有人闯进三房闹事。 “芽儿,这事是真的吗?你娘她……” 肖寡妇听了信赶过来,担忧的问道。 “婶子也听说了啊?” “有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歹毒的方法害的我娘重病,吃药都不见效,我们也是没办法了,只能用全部家当换一个能救我娘的法子,哪怕往后去要饭也不后悔。” 肖寡妇的话没说完,倒是正合了柳芽的意。 姐妹几个在柳王氏回家后便商量着,定会有好事的人登门去看柳王氏是否出事,干脆就扯了个慌说柳王氏被人用邪恶的法子害的病了,那三房倾家荡产的举动也就解释的通了。 柳王氏到底是女人,也不会有人去掀开被子查看情况,至于看外表只能看出柳王氏虚弱的很,却不见半点外伤。 在村人看来,柳王氏之前还是健健康康的,突然就重病可不就是招了邪嘛。 肖寡妇闻言,怀疑自己之前是听错了消息,也就没再问什么,只是跟着柳家姐妹往村口走去。 现在全村人不知怎么都知道柳王氏出事,很多人是真的关心,也有人就纯粹是为了看热闹的跟着过来,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丫头,不管发生啥事,堂奶奶都站在你们这边。王氏是个苦命的,她是啥样的女人大家伙心里都清楚。” 村长媳妇的话说的隐晦,可立场却十分鲜明。 “别耽误了孩子们办正事,走吧。”柳村长没多说什么,可走在柳芽姐妹前边的举动却代表了他的意思。 柳芽心中感动,将之前的话又说了一遍便不再作声。 路过老宅的时候,柳老太正坐在路边上嗑瓜子,阴阳怪气的道:“有些人就是耐不住寂寞,才当了寡妇就想勾搭汉子,还闹的全村都知道,这是要毁了村子的名声,就该沉塘!” 柳芽眸色深深,看着柳老太的眼神宛若在看死人。 不着痕迹的捏了柳芽一下,柳叶朝她摇了摇头,示意柳芽别和柳老太一般计较,怕柳老太会口不择言的扯出别的事来。 柳芽却是给了柳叶一记安心的眼神,大步走到柳老太身边,一脚将放在地上装着瓜子的小笸箩给踢翻。 不等柳老太发火,柳芽先声夺人的喝道:“最好给我娘使用巫术的人不是你,否则就算滚钉板,我也要把你往死里告!本朝律法规定,行巫蛊之术轻则满门抄斩,重则诛灭九族!” 柳芽敢这么说,就敢把柳老太的罪名坐实了,让她没有翻身的机会。 可柳芽不会那么做,因为柳兰也是柳老太的九族之列,这村里多少人家和老宅的人沾亲带故。 瞬间看热闹的人群就沸腾起来,一个个都对柳老太产生了怀疑,丝毫不认为柳芽是在引到他们误会什么。 “这事不会真的是你们家做的吧?柳老太你自己作死,可不能连累咱们全村啊,杨柳村谁家不是沾亲带故的,你这也太阴损了!” “村长,要不咱们去老柳家搜搜吧,他们要是真的做出这种事,咱们得赶紧解决了,可不能闹到官府去,会连累全村人的!” “对对对,柳芽丫头你消消气,咱们都给你们家做主,可别闹到官府去!” 村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柳老太骂人的声都给淹没了,还有那平日里就看不惯老宅的人直接把柳老太给按在地上,嘴里还塞了只臭袜子。 柳村长这会也不敢确定柳芽说的话有几分可能性,沉着脸就要下达命令。 “堂爷爷,再有几步就当村口了咱们就算去老宅搜查,也得有个人证或者物证啥的,要不不是让外人瞧了笑话吗?” 柳芽一句话,让柳村长暂时压住了搜老柳家的心思。 可到底还是不放心,柳村长便叮嘱几个人叮嘱老宅的人,可见心里对老宅一家子的印象多糟糕,完全不去想柳老太被冤枉的可能。 柳叶心里震惊不已,她竟不知道柳芽一句话能几乎能影响到全村人,不过转瞬就明白柳芽这一年来一直在带动全村致富,潜移默化的树立了威信。 这与年龄无关,而是柳芽一直办实事却从来不说大话。 当然,也是老宅人自己把名声作没了,想把他们家赶出村子的人可不少。 “你们就是柳家姐妹吧?” 一行人来到村口,便见壮汉一脸鄙夷的打量着柳芽姐妹,可看到他们身后的云开的时候又怂的想要逃跑,强撑着才把脚掌稳住。 “是我们,你们说有办法救我娘,现在能说是啥办法了吧?” 柳叶侧首拭泪,吩咐人将装着金银珠宝等物的箱子打开,哭求道:“只要你们真的有法子救我娘,这些都给你们。家里的地契也都在这了,那房子里的东西你们想要也都给你们。” 柳叶低声啜泣,自小便温柔的她,哭起来很容易让人共情。 村长媳妇忙出声安抚,把柳叶拥进怀里,眼刀子不停的朝两个壮汉刮去。 “鄙人是杨柳村村长,这一家子孤儿寡母的不容易。孩子们孝顺,愿意用全部身家换亲娘平安,还请好汉能可怜可怜他们,鄙人感激不尽。” 柳村长看壮汉的眼神便知道他们不是好人,故而也是防备的很。 柳芽上前一步,啪的将箱子扣上,吓得那俩壮汉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朝云开看过去。 暗卫折磨人的手段太厉害,两个混混又怎么能经得住他们逼供? 浑身每一处都疼,再想想自己的把柄都写成了认罪书,他们只能忍着害怕按照被教的话去说。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得罪啥人你们心里没点数吗?把你娘交给我们,我们保证不会动她一根手指头,至于你娘能不能活着和我们可没关系。” 壮汉冷哼一声,好似和全村人对峙也不怕一样,还有恃无恐的威胁道:“小丫头,看在你们孝顺的份儿上,爷我好心提醒你们一句。这事你们还是不知道是谁的意思为好,就算知道了也得听话照做,要不然可就是不孝!” 村民们一听,更认为是老宅的人做的,当即就有人把柳老太给拽了出来,质问道:“是不是这老太婆指使你们做的?他们可是用了邪术,这事被官府知道了,你们俩也得跟着砍头的!” 壮汉一听邪术两个字吓得脸色大变,连忙看向云开想要求救,可云开低垂着眼帘根本接收不到求救信号。 “真的是你们做的?为啥就不能放过我们?” 柳叶哭的眼眶红肿,在柳王氏出事后她不敢放声大哭,怕会影响弟弟妹妹的情绪,此刻倒是能彻底的抒发情绪了。 “你们不就是要银子吗?我给还不成嘛!” 第四百二十六章 戳心窝子的报复 柳叶愤怒的嘶吼着,透着无尽的悲伤与恨意。 柳芽默默的在心里为柳叶竖起大拇指,自家大姐这演技绝了,拿个小金人绝对是众望所归。 不过柳芽也明白柳叶至少有三分是真实情感流露,能借机发泄出心中的怨气,又让人彻底相信老宅人与这事有关最好不过。 “你们要的东西我们都带来了,也该拿出你们的诚意了,要不然我们就报官了!” 柳芽若有似无的朝柳老太看去一眼,最后盯着两个壮汉,高声喝道。 俩壮汉一脸的懵,这和他们挨揍时教他们的话完全不一样,该怎么接啊? “村长,咱们把人先绑了,狠狠揍一顿不信他们不老实交代!” “可不是,不能让外人骑着脖颈子拉屎,非得好好的收拾收拾不可!” 村民们请示着,毕竟杨柳村抓小偷什么的有经验了,那种审判贼人的感觉就像是英雄一样。 柳村长却是看向情绪还算稳定的柳芽,询问道:“这事你咋看?” 挑了挑秀气的眉峰,柳芽深吸一口气才道:“堂爷爷,抓不抓人都不重要,只要我娘能好,不让我们姐弟几个成为孤儿就成。” 柳村长怜悯的看着柳家姐妹,又看向一脸恶意的柳老太,便挥了下手。 可还不能柳村长说把人抓起来的话时,那两个大汉便对视一眼推开人群跑了出去。 到底是做混混的人,本事或许没多少,可逃跑是他们的本命绝活,一般人还真追不上。 “姓柳的你们给老子等着,这趟活是白干了,老子迟早叫你见血才能出了这口恶气!” “臭丫头,你们就等着你们娘出事吧,老子拿不到银子,啥也不会告诉你们的!” 那两个大汉不知道是喊的真心话,还是想戴罪立功才这么喊的,反正云开没带人去追,村民们想追上不大可能。 柳村长有些狐疑的扫了云开几人一眼,却见他们木头一样的站在原地,立即明白这是柳芽不让追了。 “堂爷爷,除非找到他们是咋害我娘的,否则从这俩人嘴里也问不出啥来,还不如留着他们,指不定他们能替我们报仇呢。” 柳芽解释了一句,至于柳村长会不会信,那就是柳村长的事。 那俩壮汉一走,不少村民跟着追了上去,可剩下的人却将目光都集在三房的两箱金银上,也有人等着看柳老太会是啥样的下场。 但没人会知道,这两箱金银不过是三房库房里一些看起来值钱,实际上却不够贵重的东西,娘几个的私库可是一文没动。 “你们,和我去老宅搜。”柳村长沉着脸,迈步往老宅的方向走去。 至于搜到之后要如何处置老宅这一房,柳村长心里也没个定数,毕竟这种大事他一个人做不了主。 “丫头别怕,你们堂爷爷不会叫你们一个劲儿的吃亏的。”村长媳妇看着哭红了眼的柳叶,心疼的直拍着她的后背。 “有劳堂奶奶照顾我姐,我先跟着过去看看。”柳芽说完朝云开点了个头,示意他安排人护着金银。 至于遍体是伤的柳树森,柳芽一点也不担心会被发现。 他们浩浩荡荡的往村口来,自然也安排了暗卫在暗处以备不时之需。 要去搜查老宅,该准备的事情要准备好,而柳树森则是暂时的消失一下,他受伤的事决不能这会就曝光。 “你们要干啥?谁许你们来我家翻东西的?” “爷、大哥,你们快出来,村里人来家里抢东西了!” 柳金宝跟着小跑回家后,想要阻止却没用,立即扯着嗓子大喊。 大概是知道自家爹没用,柳金宝喊人的时候根本就遗忘了柳树森。 可柳老头一向不管是,见柳村长带着进门来搜,干脆坐在院子里抽烟,好像他就是个看热闹的。 柳金宝两口子躲在屋里不出去,柳絮也抱着闺女锁在房间里当不存在。 明明人口不少,可真的有事的时候,老宅的人却不齐心,更没有人真心的护着这个家。 “柳银宝你躲啥躲?快来和我一起把这些人赶出去,要不我不让你吃我家的饭了!” 被人架着要扔到大门外的柳金宝大喊着,眼神狠毒的瞪着躲在人群里的柳银宝。 没有爹娘做靠山,本就怂的柳银宝只能仗着胆子出来,象征性的想要拉扯几下,结果和柳金宝一起被扔了出去。 想要再冲进去的柳金宝根本不是大人们的对手,只能转身朝柳银宝撒气,拳打脚踢的像是对付仇人,哪里还记得曾经为了好处讨好柳银宝的事。 “村长,在柳树森屋里发现个扎针的小人,上头都是血!” 有人拿了一个做工粗糙的人偶出来,大喊道:“这上头还写着字呢!” “那是个王字,我就认得这个字!” 柳芽急切的走上前去,抢过小人看了之后登时满身的火气,像是要就地燃烧一般。 “柳树森!” 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个名字,柳芽将丑陋的人偶狠狠的摔在地上,便冲进了柳树森的房子,大骂道:“柳树森你给我滚出来!我娘看不上你这个畜生,不肯给你做妾,你就想要害死我娘,我和你拼了!” “死不要脸的,早在你打我娘主意的时候,我就该砍了你,省的你害我娘!” 柳芽疯狂的声音传来,还伴随着乒乒乓乓的声音,屋里的东西不知道被她砸了多少。 可柳芽闹出的动静太大,外头的人怕会被误伤,自然不会进去,却不知道柳芽在砸东西的时候,无意间找到柳树森藏起来的银子,利落的都收入空间。 这点银子柳芽看不上,可能让爱银子的人一无所有,那可是最戳心窝子的报复。 等柳芽发泄够了,柳叶也被村长媳妇扶着来到老宅,自然也看到了柳村长手中的那个小人。 “天杀的,他们还是不是人!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还得连累全村啊!” 村长媳妇这些年也跟着村长认了几个字,至少柳王氏这几个字都她都认得,顿时拍腿大骂。 柳叶恨恨的转身,跪在柳村长面前道:“村长爷爷,请您给我们一家子一个公道!否则哪怕是舍了这条命,我也不能让我娘白糟了这种罪!用血诅咒,做这事的就不是人!” 心里憋着的气消了大半,柳芽出来的时候那一身杀气也散的差不多了。 来到柳叶身边,柳芽拿过那个人偶,眼里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堂爷爷,人证物证具在,这事柳树森推不了责任。不过咱们得把这事瞒下来……” 第四百二十七章 报复才开始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柳芽,连柳叶也是惊的说不出话来,要知道柳芽可是个会记仇的性子,怎么会替仇人说话? 一直隐匿气息的云开,闻言也抬头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不明白她的意思。 “芽儿,你这话是啥意思?咱们杨柳村咋能留着这样的祸害?”柳村长气愤的质问。 “堂爷爷,出事的是我娘,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恨柳树森,把他撕碎了喂狗都无法原谅他的畜生行为!” 举着丑陋又让人发寒的人偶,柳芽冷声道:“乡亲们,邪术是违背律法的,之前我也说过这事闹出去的后果,咱们杨柳村会因为他一个柳树森给毁了,甚至都得被砍头。” 瞬间,议论的声音没了,除了柳叶心有不甘,就连柳村长都是一脸沉重。 这事是十有八九是柳树森做的,可牵连多少人却是没人能够预料的,没人愿意做他无辜被牵扯进去的人。 扶起柳叶,柳芽才又开口道:“堂爷爷,我们姐妹恨柳树森,恨老宅的人,可却不恨乡亲们,这事我们可以不告官,和乡亲们一起守口如瓶,可我们做不到当做啥都没发生。” “柳芽丫头,有啥话你就直说,村长在这,我这个族长也在,会给你们做主的。” 杨族长在儿孙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过来,生怕慢了就会发生不可挽回的事一样。 柳芽心中冷笑,杨族长一向是见风的草,立场从不坚定。 方才故意拖了那么久,这位来的可真是时候。 “族长,事情您该清楚了,我们也就不再说一遍了。” 确定柳芽不是真的要放过柳树森,柳叶也恢复了清明,只是这和原计划不符,所以柳叶只能给柳芽递梯子。 “我娘还昏迷不醒,害了我娘的人不付出代价,我们三房决计不能忍!” 柳叶立场坚定,却没有说想要怎么报复。 柳芽上前一步,晃着手中的人偶道:“我不知道柳树森是怎么弄出这么个玩意的,不过我娘突然重病是脱不开干系的,一会村里也可以安排几个人去家看看情况。” “我的要求很简单,把这上面的名字改成柳树森的,我要他自食恶果!并且,要族里将柳树森除名!” “这……” 杨族长不知道在顾忌什么,犹豫了一下才道:“柳芽,柳树森到底是这一脉的长子,而且他一个人做错事,他家里人也是无辜的。你要他自食恶果我不拦着,可除族可是大事。” 柳芽冷笑,早就见识过杨族长和稀泥的本事,倒也不奇怪。 “柳树森做的事,足以连累整个杨柳村。这沾亲带故的,就算能保住脑袋,杨柳村的名声也彻底臭了,族长爷爷真的为了保一个柳树森,而不顾全村人的未来?”柳芽大声质问。 杨族长脸上挂不住,可村民们却炸开锅了,一个个都在说老宅人做下的错事,竟是一致赞同把老宅一家逐出族里。 至于柳树森以外的人是否无辜,在牵扯到自身利益的时候,谁会烂好心? 杨族长见事态控制不住,想着柳芽的话,不确定的询问道:“柳芽,你刚才说是把柳树森除族,不包括他们这一家子?” 顺着杨族长指着的柳老头,柳芽神色有些复杂,不明白柳老头是真的冷血,还是心智有问题,不论家里发生多大的事,他都能像局外人一样的冷眼旁观。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是厌恶他们,可也没想赶尽杀绝,毕竟那是我爹的亲爹娘。而且把一家子都逐出去,也会引人怀疑,这件事怕是也瞒不住,依旧会拖累全村。” “可是……”柳芽话锋一转,冷声道:“这是最后一次,就当是我们替我爹尽孝了。我娘受的苦,也权当是尽了和我爹的夫妻之情。若他们再欺辱上门,三房一定公事公办,还请乡亲们给我们做个见证!” 柳芽的‘大度’让所有人始料不及,可柳芽话里话外都是为了村民着想,哪怕有柳芽不得已为之的血缘羁绊,村民也无法不念着她的这份情。 殊不知,柳芽是为了别的原因暂时留下老宅,报复才刚开始。 听明白了柳芽的意思,柳叶颔首道:“我们姐妹都是这个意思,请族长爷爷给一句准话。若是不行,那我们也不能看着亲娘受苦,只能……” “好,我答应你们,今儿就给柳树森除族,你们想咋办都随你们。” 不等柳叶说完,杨族长便打断了她的话,怕柳芽的倔劲儿上来,事情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当着所有人的面,柳芽将写着柳王氏名字的字迹烧毁,重新写上柳树森的名字,还把老宅的针都搜罗来,扎在那纸人上头。 “这人偶就放在柳树森的屋里,我要求也不高,就让它存在一天,明儿乡亲们可亲眼看着它被烧毁,也省的有人拿这事算计咱们村。” 柳芽的一番话,让不少人安心下来,却见柳芽把人偶交给云开之后,吩咐道:“云开,你带人守在这,谁敢偷跑出去就把他的腿打断。这可是为了全村人的名声着想,万万不能走漏了消息,知道吗?” “是。”云开已经明白柳芽的用意,自然奉命行事。 柳村长对杨族长是越来越看不上,也不和他商量,就安排了老宅的左右邻居一起帮忙盯着些,无异于在打杨族长的脸。 “走,去祠堂!” 杨族长的脸色很不好看,走了几步后才道:“柳王氏病了,村里是该有人去看看,这也是人情,正好我家里还攒了些鸡蛋,一会就让人送过去。” 杨族长这分明是认为三房在说谎,哪怕他们都对邪术心有余悸,却也没听说过扎小人就能害死人的。 “可怜见的,你们快回去照顾你们娘,一会堂奶奶也过去坐坐。”村长媳妇存粹的关心,也有给三房撑腰的意思。 柳村长意味深长的看了柳芽一眼,今儿这事他觉得有些不大对,可又没有证据,但他的行动已经表明是站在三房这边的。 老宅人一向不干人事,就算被柳芽算计,那也是柳树森自己作妖引火烧身。 “堂爷爷,这些碎银子,麻烦您帮忙分给帮忙去抓那俩人乡亲们,这份情三房记下了,只是眼下实在没精力去挨家道谢。” 从箱子里取出一包碎银子,柳芽说着客气的话,也是真的对那些勇敢的乡亲们表示感谢。 柳叶也随后取了两块碎银子,递给了老宅左右的邻居,带着浓重的鼻音道:“家里护院在这边盯人,麻烦你们给准备些热乎的饭菜,多谢了。” 农家饭不值钱,可柳芽又不好直接说麻烦他们帮忙盯人,否则就是给邻里之间拉仇恨呢。 “小贱人,你们咋不去死,让你们害我儿子!” 第四百二十八章 真龙天子 柳老太不知何时蹭掉了嘴里的臭袜子,趁着没人注意她的功夫,猛地朝离她最近的柳叶撞了过去。 “大姐小心!”柳芽惊呼。 “啊!” “砰砰!” 惨叫声发出,却是柳老太被云开一脚踹飞出去,狠狠的撞到墙面上又拍在地上。 “小贱……”人! 柳老太骂人的话未说完,人便昏了过去,总算是消停下来了。 村民们看云开的眼神都变得惊恐了,乡下男人再有力气,也就是能把人扛起来丢出去,绝对做不到一脚就把人踹飞。 至少云开的这个力度,全村也找不出一个有这本事的人。 “没吓到吧?”柳芽松了口气,关心的问道。 “没事。” 柳叶摇头,苦笑道:“她真是恨不得咱们一家子都死光了才好,柳树森做出这么恶毒的事,在她心里也是对的。”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做尽坏事的人老天也会收的,大姐不用为了这样的人难过,不值得。” 别的柳芽不敢保证,老宅人可不就遇到了她这个异世而来的魂? 如果老天不收老宅这些作孽的人,柳芽不介意自己动手,就让这些黑心的人不断品尝天堂与地狱之间挣扎的痛苦吧。 柳芽姐妹才回家没一会,便有几个人一起来探望柳王氏。 如柳芽所预想的那般,大家看着柳王氏毫无血色的脸,最多也就是试探一下额头的温度,没人会去检查她身上的伤口。 夜里打发柳苗和杏儿去和小五睡一屋,柳叶才疲惫的问道:“芽儿,你是啥时候决定用这种法子报复那畜生的?” “遇到老虔婆的时候。” 柳芽靠坐在墙边,闭着眼睛小憩,柳王氏后半夜发热的情况可能更严重,她得保持体力。 但有些事不和柳叶说明白,她可能会想不通,柳芽便继续道:“老太婆喜欢诅咒,咱们为啥不能利用这事?他们想要咱们家的家产,甚至是娘的命,指不定还憋着坏着,我这小小的报复不成敬意。” “你是啥时候让人放的人偶?就不怕被查出来吗?”柳叶最担心的是这个。 “大姐小看了咱们家那些个有些残疾的护院了,这点小事对于他们而言太轻松。往后大姐出门办事,也可以让人暗中跟着,有些事你临时决定了,也会有人替你办好。” 柳芽不能说靳北疆的身份,故而只能给柳叶交个底,好让她心里有数。 听到柳叶重重的吁了口气的声音,柳芽又道:“柳树森就算跳进黄河也摘不清的,哪怕日后他想说实情,可有了那人偶的存在,咱们也能让他的话变成假话。” “辛苦你了,临时想到的事还能办的周全,我这个做姐姐的应该多向你学学。” 心疼的看着柳芽,柳叶柔声道:“你睡吧,我盯着娘就成。” “嗯,我先眯一会,后半夜换你。大姐还有啥想问的,正好自己想想,要是还不明白,明儿我再给大姐解惑。” 柳芽是真的累了,说完没一会就睡着了。 动作极轻的给柳芽盖上薄被,柳叶轻声道:“大姐不强,但迟早有一天能保护好你们,让你可以放心的歇歇。” 做戏要全套,柳王氏清醒之后,柳芽姐妹便和她说清楚之前发生的事,取得柳王氏的同意后去请了‘大师’在家中做法。 村里人都爱看热闹,尤其三房是在晚上做法,见村民们都围在外面,柳芽索性将人都请到院子中。 “你娘这次可是遭罪了,好在老天有眼,那些黑心肝的人也遭到报应了。”村长媳妇看着憔悴的柳王氏,满眼的心疼。 “堂奶奶,发生啥事了,你和我说说呗?”柳芽小声问道。 道士还在做法,他们作为主人自然不好大声说话。 “有去镇上买东西的人,在路上发现一身是血的柳树森,把人给抬回老宅了,听说发热了。虽然柳树森被逐出族谱,可人都这样了,也不能现在就赶走。” 村长媳妇说这话,也是让三房明白村里为何没阻止柳树森进村。 见死不救的事村里人做不出来,但柳树森被逐出族谱这是改变不了的。 “我当时就是想解气,没想到真的就让柳树森承担后果了。一会等大师做完法事,咱们就让他把那诅咒的小人给烧了吧,可别再让人钻了空子去祸害旁人。” 柳芽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直叫听到他们说话的人夸柳芽心地善良。 饶是一向软心肠的柳王氏,此刻也觉得解气,她被柳树森打的遍体鳞伤的时候,要不是被绑着直接就撞破脑袋求保全名节了。 紧紧握着柳芽的手,柳王氏知道自己的名声是保住了,至少村里人都相信柳树森是被那个诅咒反噬了,这就好。 道士只是靠坑蒙拐骗混日子的人,可骗人的手法倒是纯熟,不少人都相信他是真的有本事。 之后按照柳芽的意思,倒是毁了那人偶,不过却道:“这邪术的载体虽然被毁,可残留的咒念还在,诅咒的人必然会有更大的灾祸。若心存善念,尚可化解危机之一二,否则必定不得善终。” 作为骗子,道士很清楚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不需要柳芽仔细叮嘱。 “大师,我娘也被这人偶诅咒过,可会有事?”柳芽忙问道。 “令慈的诅咒已经被转移,不过近几年还会有一场大劫难。姑娘不用担心,孝心可感动天地,有你们这些孝顺的儿女在,你母亲必定能逢凶化吉。” “不过天下万物都讲究因果,种善因得善果,令慈借着儿女们的善心亦可将灾劫化解大半,后半生将富贵平顺。” 道长做了个道家的礼仪,又将他制作的符文送给柳王氏,一扫拂尘仿若有道骨仙风般。 柳芽等人恭敬的送道长离去,却见道长脚步轻盈的往后山方向而去,村民们只当这等高人不愿逗留于红尘俗世,自然不会多想。 却不知云开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已经追上了那道士。 “我家主子问你一句,可愿为我家主子办事?” 将一袋金子递给道士,云开继续道:“许你道馆,塑道家金身,扬道长之名。” 云开不懂柳芽为何对一个假道士为何这般重视,在他看来这道士无非就是会些轻功弟子,江湖伎俩更为娴熟而已。 “柳姑娘高看老道了,日后有缘定能再见。届时柳姑娘还有这份心意,老道莫敢不从。” 道士似笑非笑的望向三房的方向,意味深长的道:“凤凰虚影,唯有真龙可依,方能造福万里河山,渡百姓之凄苦。” 云开心头大震,他不知柳芽是不是凤凰,可在心里早就认定靳北疆是奉国唯一的真龙天子! 第四百二十九章 渣爹回村 送走村民之后,柳叶继续照顾柳王氏,柳芽则被赶回她自己的房间休息。 进入空间,看着自娱自乐的小白,柳芽脑海中却是回想着老道见到她时,私下说的那几句话。 “纵有异世魂,却有菩提心。善恶泾渭明,不可忘初心。” 重复着老道的话,柳芽后背阵阵发凉。 穿越的事情玄乎其玄,有人能看出她的灵魂来自于异世,柳芽并不觉得奇怪,但真的遇到这样的高人,柳芽心里不怕是不可能的。 然而老道似是点拨的话,柳芽却有些不解。 “菩提心不是该度化世间邪恶吗?为何老道的意思,却是善恶应当有明确的分界线呢?意思我报复仇人是没错的了?还是有什么是我没听懂的?” 柳芽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不再去想,她总觉得老道士看她的眼神,应该是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那样的深意让人头皮发麻。 “喂,你们是想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还是回到山林里去?” 柳芽怕再有事耽搁了,大白母子若是喜欢自由的环境就不好了。 可谁知柳芽刚问完,原本围在她身边嬉闹的小白撒欢跑了,大白竟也扭着身躯离去,不再搭理柳芽。 “这里除了湖里的鱼虾都没活物,我这不是担心你们的口粮问题嘛。” 尴尬的摸了摸脸,柳芽转身去小木屋,准备泡个灵泉浴,这几日的确是有些乏了。 “也不知道边疆情况如何了,大冰块也不知道捎个信回来。”好歹报个平安啊。 被柳芽念叨的靳北疆刚刚收到下属提前送来的信,自然也包括柳芽给他的那封。 货物要不引人瞩目的送到边疆,免不得要绕路,但送信则是另有加快的渠道。 “本王记得库房里有一套紫檀木打造的梳妆台,让人给那丫头送去。” “还有那箱东珠,也一并送过去。” 对着暗中吩咐一句后,靳北疆又将柳芽的信件看了一遍,这才收在暗格之中,不知情的以为这信件是何等机密呢。 叛徒的事情已经渐有眉目,靳北疆便的时间也充裕起来。 “本王的小姑娘第一次写这样家长里短的信,这可是好的开端,本王也得有所回应才是。” 于是,靳北疆提笔洋洋洒洒的写了起来,说是龙飞凤舞也不为过。 只是那信里的内容……呃,贤王殿下认为应该写的内容,谁敢说不合适? “来人,把这封信同那些东西一并送去。” “对了,丫头的东西不是带来一套吗?先拿来给本王试穿一番,不合适的地方也好让人改进。” 靳北疆语气里都是宠溺的味道,若不是柳芽的存在不能暴露,靳北疆此刻定会去三军面前,展示一番他看重的女人给将士们准备了什么。 没错,靳北疆就是想要炫耀,他贤王的身份地位无需再有女子的出身来衬托,而柳芽这般的女子却世间难寻,当得起‘贤内助’三个字。 暗卫惊诧的看着主子,愣了两息的功夫才有所行动,在送东西的时候忍不住偷看主子一眼,怀疑眼前这位是被人顶替的。 一向冷情的贤王殿下,会因一个女子而和煦如春? 杨柳村。 柳王氏的伤势已经大好,而柳树森那边的情况却是反反复复,主要是外伤太重,柳老太又舍不得花银子用好药,柳树森能扛过来都是命硬。 而柳王氏和柳树森的反差,更是坐实了那人偶诅咒的事,哪怕是柳树森有人证物证,估计也没人相信是他雇人绑了柳王氏。 “老柳家的,你们这是要走好运了,村口来了好几辆马车,说是你们家亲戚呢。好像还和你们家老三认识,还不快去迎迎原来的客。” 隔壁院里传来大嗓门的话语,柳老太蹭的就起身要出门去,嘴里念叨着:“这是老三回来了,娘的老三啊。” 柳老太的声音不大,邻居也没听清她说的是啥。 看着柳老太连鞋子都没穿好就往出跑,邻居呸道:“想有有钱的亲戚,做梦去吧。等着看吧,待会知道三房分出去了,看那贵客还留不留在你们家。” 邻居说着,想到这事可以给三房卖个好,也顾不得看热闹,忙小跑着往三房去。 自从柳王氏出事后,三房的门房看管的更严格了,即便是同村人上门也得主家同意才放进去。 不过三房经常出事,村里人也不觉着三房这么做是不念旧情,毕竟三房是孤儿寡母的,又有了地主家的产业,摆谱也是应当的。 “老三家的,你们家有有钱的客人来了,那柳老太已经去迎人了,你们赶紧过去,可别被人给骗了。”邻居见到柳王氏之后,就要去拽人。 柳王氏的伤早已经结疤,可她现在抵触被陌生人碰触,下意识的就抽回了手。 “嫂子,兴许真的是那头的客人吧。我们家也就是这一年才有些银子,认识的人家也都知道我们家在哪,不会弄错的。”柳王氏道。 邻居一听也是这个理儿,却为自己白跑了一趟不高兴,撂着脸子道:“当我白来这一趟,我回去看热闹去,指不定老柳家是要发财了呢。” “伯娘别急着走,厨房刚做了些糕点,最适合小娃吃了,带回去点给你家的小孙子吃。” 柳叶看得出对方的脸色不好,舍些东西当教个能传话的人也不亏。 邻居闻言这才又一脸笑容,话里话外都是夸三房的几个孩子本事,说柳王氏有福气,自然也表示了自己要是知道老宅的什么事,就来告诉三房。 “老宅还有贵客吗?该不会是你们四叔回来了吧?” 柳王氏心里只有这么一个符合条件的人,对那个接触不太深,但为三房抱不平过的四小叔的印象还不错。 只是三房如今已经和老宅没有关系了,即便柳树风真的回来了,三房也不会凑上去,最多是暗地里送一份盘缠,全了曾经的情分便是。 “管他是谁呢,和咱们家没有关系,娘有这功夫多陪小五玩会吧,他可是嚷嚷着想娘了呢。” 柳叶心里一沉,恨不能立即就去打听一下去老宅的人是谁,却又怕柳王氏有疑心。 柳王氏不疑有他,最近养伤陪小五的时间太少,小孩子自然更黏人了。 不提柳叶找柳芽的事,柳老太一路往村口的方向跑,没跑多久就看到了三辆马车正缓缓而来。 只是除了赶车的车夫,柳老太也看不到里头的人,便扯着嗓子问道:“老三,是你不?” 马车里的柳树根突地握起拳头,听着那热切的声音本能的想到的就是自己从小到大挨揍的场景。 马夫人不知柳树根曾经的经历,见他红了眼睛,以为柳树根是思亲心切,忙冲外面喊道:“快停车。” 第四百三十章 摆婆婆的谱 马车停下,柳老太直接冲了上去,吓得车夫差点用鞭子抽她,听到柳老太的话才硬生生的收回手去。 “老三你可算回来了,娘想你想的眼睛都快哭瞎了,你这不孝子就不怕遭雷劈吗?” “你一走就一年多也没个信,回来了也不给老娘磕头,你那孝心都被狗吃了吗?” 柳老太的一番话,骂的柳树根嘴角直抽,里子面子都丢尽了,差点维持不住他装出来的书生气。 马夫人下意识的别过脸去,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第一次见面的婆婆。 不是柳老太不会说好听的话,而是习惯性的对柳树根非打即骂,这都是她刻意表现出慈母的姿态,出口的话已经悠着不少了。 “夫君……” 马夫人不知所措的望着柳树根,准备好见到公婆要说的话都咽入腹中。 轻轻的拍着马夫人的手背,柳树根换上平日里自认为儒雅的笑容,安抚道:“老人家应该是在乡下住惯了,说话不大好听,但爱子之心却是真挚的。” 说完,柳树根转身撩起车帘,不敢看马夫人那受惊的表情。 此刻柳树根厌恶极了柳老太的口无遮拦,对马夫人不尊重他而情绪外露也十分不满。 可既然决定回一趟杨柳村,柳树根也只能捏着鼻子忍着,否则他的计划就要落空。 “你……真的是我娘?” 柳树根本还想装一下不敢确定的模样,可下一瞬就被柳老太跳起来甩了一巴掌,顿时脸上多了几道血痕,火辣辣的疼着。 “呸!你这个白眼狼,现在坐得起马车了,就忘了自己是从谁肚子里爬出去的吗?” “早知道你是个狠心的,老娘就该把你溺死在粪桶里。” 柳老太这会已经忘了柳树根失忆的事,看到柳树根的脸她就憋火,没办法演母慈子孝。 “呕……” 马夫人听着柳老太的话,忍不住捂嘴干呕,这种粗俗的字眼她以前从未听说过。 想要缓解一下情绪,柳树根立即转身回了车厢,轻柔的给马夫人顺着后背,端起茶盏递到她口中,关怀的问道:“没事吧?” “坐了太久的马车,身子有些不舒服,无碍的。”马夫人扯了慌,总不好说是柳老太的话让她不适吧? 在知道柳树根是乡下出身的时候,马夫人还以为怎么也是个耕读之家,却没想到柳老太会是这般的粗鲁不堪。 可已经来到杨柳村,马夫人也不好驳了柳树根的面子离开,却为接下来要住几日的事情感到头疼不已。 “一会到了地方先歇歇,这几日怕是要你受委屈了。”柳树根深情款款的握着马夫人的手。 “不是夫君的错,出身也不是夫君能选择的。” 马夫人本意是安抚柳树根,却没想到她的话简直是在柳树根的心窝扎刀子。 出身不可选择,还不是在说柳树根的出身不好? 被晾在外头的柳老太一蹦三丈高,把柳树根的举动当做是对她这个亲娘不孝,脏话成筐的从嘴里蹦出来。 柳树根忍无可忍,忙道:“娘先上车吧,有啥话咱们回家说,别让人看了笑话。” “你都不要脸,老娘要啥脸?儿子不孝,还不兴让村里人都看看了?”柳老太不买账。 “我夫……媳妇给娘买了不少厚礼,娘还是先让人搬回家去,别惹了外人的眼可就不好了。”打蛇三寸,柳树根一句话就拿捏住了柳老太。 还想再教训柳树根的心思比不上厚礼的吸引力,柳老太在柳树根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这一幕倒是被好几个村民看到了。 已经死了一年多的柳树根竟然回村了,这个消息简直就是惊雷一般,很快连地里干活的人都知道了,恨不能撂下活计去看看是不是真的。 唯有三房那边,柳芽已经让人去查探清楚,之后便交代门房今日不见客。 一直在家里养伤的柳王氏,自然也不会知道这个消息。 “芽儿,咱们也不能一直瞒着娘啊,这事可咋办啊?” 柳叶愁的快把鞋底磨烂了,不停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 柳芽也一样不知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告诉柳王氏,才能让她不受到巨大的冲击。 按照铃铛带回来的消息,柳树根还得些日子才能回来,因此柳芽也没有派人盯着,却不想柳树根竟然提前就回来了。 “今儿先拦着再说,看看他们有什么打算,咱们也好应对。” 柳芽绝不相信柳树根会惦记妻女,否则也不会为了做有钱小姐的上门女婿,连失忆的手段都用上了。 “要不,我出门去打听打听?”柳叶烦乱的问道。 “大姐还是当做不知吧,明儿不用打听也会有人来跟咱们说的。” 柳芽扶额,再看柳叶这么转下去,她的头就更晕了。 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柳叶也只能暂且作罢。 老宅。 柳树根突然回来,所有人都始料不及,可柳老太只看到往下搬的那一马车的东西,完全忘记柳树根交代给柳树森的任务。 “老三,我可是为了你才伤成这样的。现在连族里都容不下我,你要是不给我补偿,往后我就住在你家里,让你养一辈子!” 柳树森吃了个大亏,把所有的账都记在柳树根头上了。 三房那边不好办,可柳树根不想马夫人知道他的一些事,就只能吃下哑巴亏。 “这五十两银票大哥收好了,等我手头再宽裕些,定会补偿大哥的。” 柳树根暗骂柳树森没用,可眼下除了稳住柳树森还能如何? 柳王氏母女几个还在村里,也没有被族里给休了,这对柳树根而言十分的不利。 “哼!那你可尽快,我在县城看中了个宅子,等伤好了就去那边过过有钱老爷的日子,手里头有个铺子租出去也够活了。” 柳树森想的很美好,完全没考量柳树根手里能有多少银子。 马夫人待柳树根极好,自然不会苛待了他,可每个月的花用都是有定额的。 柳树根又想收买人心,存下的银两并不多,这还包括了他近期帮着处理生意上的事暗中昧下的。 可柳树根不敢说,否则他保证柳树森会直接去找马夫人卖消息去。 堂屋里,马夫人母女几个规规矩矩的坐着,硬着头皮和柳老太说着话,实际上根本就聊不到一块去。 没办法,婆子正领着丫头在拾掇房间,这次过来只带了一个婆子和两个丫头,其他的都留在府城那边坐镇,也是考虑到了农家的房屋不够问题。 “老三媳妇,你这俩闺女生的好啊。等她们长大了,我这个做奶奶的给他们说门好亲事,这么俊的闺女给地主家的儿子做少奶奶都成。” 第四百三十一章 各有算计 “不过老三媳妇啊,这闺女到底是要嫁出去的,那就是旁人家的人了,你可不能大手大脚的啥都可着她们来,再有钱也不能这么霍霍啊!” 柳老太摆着婆婆的谱,看着马家姐妹一脸的算计,只当是柳家的孙女那般由着她拿捏,也是想给马夫人立威。 “不劳婆母费心了,我只生了这么两个闺女,日后是要给他们招赘的,马家的香火不能断了。马家如今是比不得从前风光,却也不会委屈了孩子。” 马夫人被碰触了逆鳞,敬着柳老太的心思就歇了。 但因为自己不能生了,对柳树根有几分愧疚,不好太扫柳老太的面子,便侧首对两个闺女道:“你们去歇着吧,有事娘会让人叫你们的。” 柳老太吃了个软钉子,心里头不高兴,可看着马夫人一身的好料子,带了好几件金首饰,又把拉下去的脸给提起来了。 “你们还年轻,往后自己也能生,这闺女还是嫁人更好,招赘总是找不到合心意的人的。” 柳老太还想劝说,她的目的可是把马家的产业都变成柳家的,只是才第一天见面,说话总得留上半句。 马夫人心中苦涩,她如今已经无法再生育了,这一点上愧对柳树根。 至于家业的问题,马夫人自己就是女儿身继承的,并不觉得给闺女招赘有何不好,至少不比担心她们被婆家磋磨,只是不好和柳老太说罢了。 “夫君是好人,也是我的幸事。” 马夫人算是岔开话题,也是在提醒柳老太再说下去就是在贬低她儿子了。 果然,柳老太再厌恶柳树根也只能闭嘴,没有这个讨厌的三儿子,他们一家子可够不着马夫人这样有钱的媳妇。 “你头上戴那么多的金子不坠的慌吗?要不我帮你摘下来?” 柳老太算计着,摘下来她就顺手放起来,儿媳妇还好意思问她要不成? 马夫人忽地起身,强压着不适道:“近来赶路奔波,我身子有些不是,便先去休息了。婆婆若有事,也等明儿再说可好?” 马夫人温温柔柔的声音,让柳老太撒泼的那一套都用不出来,最重要的是看到那些晃眼的金银,她就没了脾气。 而柳老太不会知道,真正的有钱人家,金银首饰固然有,可也不会戴太多,会显得没品位,商户味道太浓重了些。 “矫情个啥,你的那些好东西,迟早都是我们老柳家的!” 柳老太冷哼一声,也跟着出门去,还冲柳絮喊道:“死丫头,快去村里买些鸡鸭啥的,你三叔好不容易回来,晚上做点好的。” 柳絮内心的震惊还没有消化完毕,却也不敢上前给柳老太碍眼,故而一直带着孩子躲在屋子里。 此刻被柳老太喊了一嗓子,吓得手里的点心掉落在地,心疼的她忙捡起来吹了吹,又包好了塞在被子下头。 “奶,咱都买啥?” 柳絮不敢抬头,柳老太看到她的脸就会戳几下,再诅咒的骂上几句,好几次都见红了的。 “村里能有啥,先买只大肥鸡,再买点咸肉。” 真要拿银子的时候,柳老太又心疼了,可看着门外的马车又觉得这银子花的值,便大方的道:“你去遭瘟的那家,买点她家那些给酒楼里的东西,可别买多了。” 柳絮正想着怎么去给三房报信,听了柳老太的话,立马就接了银子出门去。 马夫人母女几个在屋里,这会灰尘已经消下去了,丫头正在擦桌椅,婆子则是给马夫人卸妆。 看着放在破旧木桌上的金簪,马夫人道:“把这些首饰都收起来吧,这几日首饰用些简单的,你们平日要有人在屋里守着。” “夫人,可是那屋……” 婆子指了指堂屋,到底没把话都说出口,毕竟柳老太是柳树根的娘,也算是半个主子。 “嗯。” 马夫人应了声,心里略有些烦躁,和柳老太说了会话之后,很后悔来这一遭。 “你们两个,也尽可能的别出屋去,再有人说这种话,你们只当是害羞不用回答,母亲自不会委屈了你们。” 马夫人侧身对两个不高兴的女儿叮嘱道,最担心的还是闺女们被欺负了。 两位马小姐第一次住在乡下,就是身边的下人也没有柳老太这样的,这会还委屈的眼眶泛红呢。 闻言二女点点头,碍于辈分低,再厌恶柳老太也不能说,这是她们自幼学的规矩。 “看着也不像是有钱人家,倒是有丫头使唤着,难不成这边的乡下人家和我老家那不一样?” 小丫头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口中的丫头自然是柳絮。 马夫人却是想到与柳树根初次相遇时,柳树根那身旧衣裳还有补丁呢,再想想今日看到的柳家人,心里也不确定是柳树根不被柳家人待见,还是柳家后来日子过好了。 “不比在家里,你们说话都注意些,不该打听的别打听,家里的事也不许对外提,明白吗?” 马夫人意有所指的交代下去,能被带来的人自然都是有眼力见的。 再说柳树根被柳树森威胁的心情不是很好,又怕柳老太那边在马夫人说了什么不该的话,忙又去了堂屋,却见只有柳老太一人坐在炕上,查看着马夫人准备的礼物。 里面有一套纯银的头面,还有几个银镯子,以及几匹不错的料子,这份见面礼也算贵重了,可柳老太却不满意的很。 “你媳妇和那俩贱丫头满身都是金子,就给老娘点银子的首饰?老三你也不知道说说?” 柳老太不高兴,自然是要冲柳树根发火,只是怕马夫人听到,所以喊的声音并不大。 “娘,大户人家都是女人管这些事的,男人插不上话。” 柳树根也有点不满意,可也知道马夫人准备的这些东西也不算薄,只是以马家的身家来看不够厚重罢了。 而柳树根也明白,柳老太是不会给见面礼的,他就算有心让马夫人多准备点也说不出口,否则以后在马夫人及她两个女儿面前如何抬头? 再说柳老太也一直当家作主,柳树根可没见自家爹有机会拿主意。 “你那媳妇就是不孝!老三,你可是一家之主,不能啥事都听女人的,要不等你那媳妇给俩闺女招了女婿,那马家的东西还和你有啥关系?” “抓紧生个儿子,要是你媳妇生不了,就把你侄子过继过去,咋能便宜那俩赔钱货呢!” 柳老太绝对不会承认她眼馋马家的家财,恨不能都捏在自己手里,这事得慢慢来。 柳老太越说越觉得办法可行,她这辈子孙子不算多,可柳金宝和柳银宝的年纪都够用,还能不孝敬她这个亲奶奶? 第四百三十二章 休书 “这话娘可别说,我媳妇可不是王氏那软性子,和我和离都是有可能的。” 柳树根急切的开口,怕柳老太在马夫人面前乱说话。 提到了王氏,柳树根便想起来自己还没见过面的儿子,心里暗恼柳老太竟然不提那孩子的事。 真的要过继到马家一个男娃,柳树根也绝对不会想到侄子,他自己的儿子去继承家业不好吗? “我刚回来,好多事还记不起来,出去转转。” 柳树根迫切的想看看儿子长什么样,也想去见见柳王氏,商量把孩子带走的事。 知道柳王氏性子软绵,柳树根根本没想过柳老太会没按照他说的做,现在还没给柳王氏休书,他们还是合法的夫妻。 “坏了,可不能让他知道三房那些事!” 柳老太急忙下地,边往外走边喊道:“老大你快出来,陪老三去村子里逛逛,快去啊!” 且说柳絮来了三房,便直接说有急事要找柳芽,还要和她单独说。 柳王氏虽然觉得自家二闺女会待见柳絮有些奇怪,但也没有阻止他们。 “娘,农忙就要完事了,你不是给姥爷和姥娘做了两套棉衣吗?让大姐帮着看看用不用改下尺寸,最好再做个同色的坎肩,入冬前正好穿。咱们过两天去外家住几日,我都想姥娘了。” 柳芽带着柳絮走之前,朝柳叶使了个眼色,怕柳王氏一会再过去听到了让她不能接受的话。 虽然柳树根活着的事情瞒不住,可柳王氏的身子骨没好利索,这消息能瞒一天是一天,也好让她们姐妹做更周全的准备。 “行,你们去说话吧。我也觉着你姥娘胖了点,这尺寸不改怕是不能穿。” 柳王氏一向相信闺女们,便带着柳叶回屋去做针线了。 来到小花厅,柳芽照例给柳絮倒了杯热茶,又将点心推过去些。 比起门房的点心,主子们屋里的自然更好,而柳芽又很少会吃点心,毕竟灶房上做点饭菜也不费事。 “我不能呆的太久,这是我奶给的银子,让我买些肉菜和你们家的吃食,你能先让人准备出来吗?” 柳絮将一块碎银子放在桌上,再看那一碟点心,觉得自己这点钱都不够点心的银子,脸不由得发烧。 柳芽嗯了一声,让铃铛进来去准备柳絮要的东西,便等着柳絮主动开口。 “我三叔,也就是你爹回来了,还带着一个有钱的媳妇和两个闺女。” 柳絮低头看着闺女吃点心的模样心里发酸,这会竟觉得同情三房这一家子了。 “我不知道那俩小姐是不是三叔的闺女,也没和她们说上话。但他们都戴着金子做的首饰,而且带来的见面礼就有一马车,还有丫头婆子伺候着,瞅着就不是能得罪的。” 说完,柳絮飞快的瞟了柳芽一眼,见她神色还是淡淡的,莫名的松了口气。 而柳絮自己也不知道是怕柳芽为此难过,还是怕柳芽会控制不住的去老宅大闹,到时候她来送信的事就瞒不住了。 “难得,你倒是为我们一家子着想了。” 柳芽这话没有嘲讽的味道,柳絮是真的记着她的那份情,柳芽能感受的到。 不过柳絮这次过来,或许也是因为之前对她的承诺,但柳芽并不反感。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为另一个人好,有价码的交易才最简单。 “我……” 柳絮咬了咬嘴唇,有心想劝慰柳芽几句,最后却只道:“你自己好好想想该咋办吧,我也没啥主意。虽然我不知道三叔都遇着啥事了,但我看得出他对那女人母女挺好的,我奶他们也会中意的。” “嗯,人家有银子,理解。” 柳芽嗤笑一声,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道:“等这件事解决完了,你若想离开就来找我,我会让人送你离开,想走多远都由你。到时候给你买五亩良田,再给你五十两银子安家,够你们娘俩安生的过日子了。” “我不能拿你的东西了。”柳絮很心动,可还是摇头道:“没有你就没有我们娘俩,为你做这些事是我愿意的,没想过拿你的好处。” “就当是为了孩子,不想她长大了就被卖掉,还是离开那个狼窝的好。” 从抽屉里拿出一块布,将点心都装好之后递给柳絮,柳芽又道:“要是不方便就不用再过来,那一家子把银子看的比人命重要。” 柳絮脸色一白,自是明白柳芽说的是什么意思。 让柳老太他们知道柳絮给柳芽递话,把她扒皮的心思都有,不打死也得扒层皮。 “我会小心的。” 柳絮急急的起身,心里却有了决定。 就凭柳芽愿意给他们娘俩一个安稳的未来,柳絮也愿意去冒险,哪怕真的出事了那也是她没有享福的命,只是孩子…… “我要是真出了事,能不能麻烦你收养这个孩子?等她长大了,别让她知道自己的娘是谁,能给你们家做个烧火的丫头,也比被卖了好。” 说完这句话,柳絮小跑着出去,怕听到柳芽拒绝的话。 可柳絮抱着孩子又能跑多快? “为母则刚,有娘的娃儿才能真正的安康。”柳芽淡淡的开口,没有承诺也没有拒绝。 未发生的事,何必做出承诺? 何况柳芽也不是非要柳絮的消息,有云开他们在,想要监视老宅并不难,只是柳芽没有那么做,是不曾把这些人看的多重要罢了。 且说柳树根才出门没多久,便有不少村里人上前打招呼,话里话外都是柳树根如今看着发达了,可不能忘了乡亲们当初对他资助的情分。 不过大多数不知道柳树根是带着媳妇回来的,还说柳王氏总算是把人等回来了,以后有福了。 就连曾经笑话柳树根没有儿子的人,如今也是恭喜他富贵同时又有后了,总之是好话不断。 只是柳树根都当做村民们见风转舵,却没想过三房如今在村里的地位,哪个村民会不给三房面子。 柳树森追上来之后,村民的眼神才有了变化,可看着人家兄弟情深,有些话倒是不好说了。 “老三,你好不容易回来了,也该去族长和村长那里说说话。” 见柳树根朝着村尾的方向而去,柳树森忙找了理由要拽柳树根回去。 从肖竹那里已经得知柳王氏等人和老宅断了关系,还是因为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柳树根这会再想去看儿子也只能忍着,免得柳树森使坏。 “大哥说的是,不过去长辈那里总不好空手去,等回去后让夫人备好了礼我再过去也成。” 柳树根的笑容淡了几分,这一路应付下来,他的心情更加焦躁。 只是老宅的院子就那么大,只要出门就能被人发现,想要单独去见见儿子还真不容易。 柳树根对村里的路都很熟,故意走到老宅前头的那条小道上,不容易遇着熟人。 “大哥,王云收了休书吗?那几个孩子的事,族里可同意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给奴才道歉 柳树根不能直接问儿子的事,但休书的事不确定,柳树根心里就不踏实。 在老宅的时候,纵然只有兄弟俩在屋里说话,柳树根也保留几分,防的是隔墙有耳。 “这个……” 柳树森的眼神飘忽,心里想着怎么忽悠柳树根。 兄弟多年,柳树根停下脚步,压低声音道:“咱们兄弟有啥话不能直说吗?马氏眼里容不得沙子,这事要是没弄好,我和马氏和离了,咱们家啥好也别想捞着。” “想想县城的宅子和大老爷的日子,大哥再决定要不要跟我说实话吧。” 到底当了一段时间的老爷,柳树根的眼界宽了几分,唬人的本事也是有的。 见柳树根带着怒气往前走,柳树森眼色阴毒,却还是把人拉住了,兄弟俩就站在路边说话。 “这事不好办,你那二闺女也不晓得哪来的本事,竟然让有钱老爷出银子给她买了一片山地,现在在村里也是大户。柳王氏被那丫头撺掇的和咱们断绝了关系,现在他们的事家里都做不了主。” “柳王氏要给你守寡三年,给那几个泼辣的丫头赚个好名声,不肯收休书,大哥也是没招啊!” 柳树森一开口,几乎是没有半句实话,就差把三房的人都贬低到泥土了。 柳树根倒是不知道三房现在的日子如何,可也不认为山地能赚钱,先入为主的认为闺女不学好了。 “大哥咋不让人给我送个信儿?” 并没想带着闺女走的柳树根,也不在乎他们的名声,只认为柳王氏没教好孩子,原本还有三分的愧疚之心,现在也不剩什么了。 “我倒是想,可我又不知道咋给你送信。”柳树森找了理由。 “……” 柳树根无话可说,他一直不曾告诉过马夫人和柳树森见过面的事。 “这件事我会想办法,柳王氏一向听我的话,这事大哥就别管了,但在家里别提这事。” 儿子还在柳王氏那,柳树根不去见人也不成。 只要能瞒住马夫人,其他的事情柳树根倒是不觉得会多难,只是怕事情变得太麻烦而已。 那头柳王氏忙着给爹娘做坎肩,老宅这头却是气氛怪异。 柳老太拿捏不住儿媳妇和便宜孙女,连一向厌恶的三儿子也不能再出气,便想要揉捏马家的下人。 可马夫人只留下一个车夫候着,让另外两个车夫驾车去镇上找客栈先落脚,丫鬟又时刻跟在马家小姐身边,倒是让柳老太想作威作福都没机会。 到了吃饭的时候,柳老太便来了主意。 “老三,你一年多没回来了,也该给爹娘尽尽孝了。” 看着马夫人身边有婆子伺候着,柳老太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柳树根不知道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干脆不说话的看着柳老太,就怕她让自己太难堪。 “这新媳妇进门,给公婆磕磕头、敬杯茶可是规矩。”没人搭腔,柳老太又道。 柳树根一脸为难,他是上门女婿,要敬茶磕头也是他对马家长辈,而不是马夫人在婆家伏低做小。 马夫人端坐在那里,只当没听到柳老太的话,她这辈子只跪过爹娘,不是谁都有资格当她的高堂的。 “亲家夫人说的对,当初小姐和姑爷成亲的时候,虽然我们家老爷和夫人已经故去多年,但也是拜了牌位的,姑爷是懂礼数的。” 马嬷嬷一板一眼的开口,看似是夸赞柳树根的话,是在提醒在座的人不要忘记了主次。 入赘的女婿和嫁出去的闺女一样,看望亲爹娘就等于是回娘家。 再说的难听点,入赘的身份就等于是卖身,说是半奴也不为过。 “儿媳妇,这就是你家的规矩?主子在这说话呢,一个下人也敢插嘴?” “要是儿媳妇不会管教,把人放我身边几天,我这做娘的替你教教她啥叫规矩。” 柳老太立即发作,看着一个下人比自己的穿戴都好,就忍不住嫉妒,恨不能把马嬷嬷身上的东西都给扒下来。 “马嬷嬷是我的奶嬷嬷,在我母亲过世后一直伺候我长大,说是我的半个娘也不为过,就是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对马嬷嬷也极为尊重。” 马夫人暗讽柳老太不识时务,转首看着柳树根问道:“夫君可还记得父亲去世的时候,成叮嘱我们的话?” 马夫人问的自是明面上的那些交代,却叫柳树根不自在的很。 “泰山大人曾嘱咐我们,定要敬重马嬷嬷,日后要为马嬷嬷养老送终,不可薄了情分。” 柳树根心里膈应的很,他这个姑爷在马家的地位还没有马嬷嬷高。 生意上的事马嬷嬷是不掺和,可外头的管事和掌柜的,对马嬷嬷也都是恭维的。 至于马家的下人,除了马夫人母女外,唯有马嬷嬷的话能让他们服从,对柳树根敷衍的下人不在少数。 掩下心中的不忿,柳树根更加坚定了要让儿子继承马家的心思,歉意的对马嬷嬷道:“我娘不知道这些事,对马嬷嬷有不敬的地方,还请马嬷嬷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计较。” 憋屈多年的柳树根能屈能伸,心里却也生了日后定要除掉马嬷嬷的心思,没道理一个下人也能骑到他头上去。 而柳老太见柳树根这熊样,也不敢再咋呼,把人气走了谁给她银子? “姑爷严重了,老奴当不起。” 马嬷嬷福了福身,便继续为马夫人布菜。 那些满是黄油的菜,马嬷嬷是一下都不夹,倒是从三房那边买来的菜色,给马夫人夹了一些。 “这菜的味道不错,嬷嬷,赏做菜的厨子。”马夫人似是习惯性的道。 马嬷嬷应下,憋了一口气的柳老太便喊道:“给那死丫头银子,她也没地花去。你吃那菜,是我拿了银子让她出去买的,要赏银子就给我,庄户人家攒点银子可不容易。” “婆婆毕竟是夫君的母亲,怎能用赏这个字?” 马夫人得体的一笑,对马嬷嬷道:“我这不用伺候了,嬷嬷先下去吃些东西,等会去我那拿二十两银子给婆婆做家用。明儿开始,再去买菜,你便指派个丫头跟着做饭那小丫头一块去,可不好让婆婆一直花用。” 马嬷嬷应了一声便出门去了,柳树根有心想要阻止,又怕马夫人会怀疑。 这么一想,柳树根更加坚定了要去和柳王氏聊一聊,免得给他惹麻烦。 和肖竹见面的那次,柳树根便知道柳芽琢磨些菜方子赚钱,所以柳老太说桌上的几道菜是买来的时候,他第一反应这是三房的东西。 可自己吃女儿做的菜还得花银子买,柳树根心里憋闷的很,仿佛这次回来哪哪都不对劲儿。 且说马嬷嬷带着两个丫头去厨房端饭菜,才发现根本就没有留下她们的份儿,而柳絮则是在端着一碗粗糙的糊糊,母女俩小口的喝着,连咸菜都没有。 第四百三十四章 怀疑 “嬷嬷,这不是欺负人吗?就那些粗食,几位主子用着都够委屈了,现在咱们还得饿肚子不成?” 福儿气的直跺脚,作为大丫头,她一顿的饭菜可是四菜一汤,而且顿顿有肉的。 禄儿年长两岁,倒是没有作声,可眼神也是不满的。 “有手有脚的,不会自己做吗?”马嬷嬷心里也不舒坦,但不想给主子添麻烦,便看着柳絮问道:“姑娘,你们主家的粮食在哪?” 柳絮指了指上锁的柜子,为难的道:“每次做饭,我奶都是拿出正好的量,然后就把柜子锁上,我也打不开。” 福儿扭头就要走,被禄儿一把拽住,马嬷嬷却道:“姑娘,麻烦你带着这丫头去买点米面和菜回来,银子我们出。这是给姑娘的辛苦钱,麻烦姑娘了。” 将一小串铜钱塞给柳絮,马嬷嬷寻了个小凳子坐下,难闻的味道让她直皱眉,却不得不忍着。 “不用给钱的,乡下人家都有米面,我带你们去就是。” 柳絮忙把那碗没味道的糊糊喝光,这可是她今儿的晚饭,不能浪费了。 马嬷嬷朝禄儿递了个眼色,禄儿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待柳絮带着人出去之后,马嬷嬷瞪了福儿一眼,低声道:“你这小性子再不改,二小姐身边就该换个人伺候了。这家人处处都透着古怪,你不说为主子们分忧,还想给主子添麻烦不成?” 福儿委屈的福身认错,忙道:“奴婢知错了,嬷嬷千万不要把奴婢赶走,奴婢对主子是忠心的,往后一定会改。” 不提福儿如何,也不知柳絮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带着禄儿去村长家买米面。 柳树根回来的事,除了三房的人没有全知道,村里人倒是都知道了个大概,只是不知道柳树根为何没有去见妻儿,也摸不透老柳家的这些家事。 “堂奶奶,这是我三叔家的丫鬟,想要买些米面啥的,您看着给匀出来点呗?” 柳絮很少这么大大方方的说话,自从被休了之后她都是低头走路,倒是让村长媳妇有些意外。 “老大家的,带着这姑娘去仓房看看,她要买啥就卖啥。”村长媳妇有心把禄儿支开。 抓了柳絮一把,村长媳妇低声问道:“你三叔真带了个媳妇回来?他是啥意思?媳妇、儿女都不要了?” 柳絮的胳膊被抓疼了也没吱声,而是瞄着仓房那边道:“三叔瞒着这一家子呢,我听我奶和我爷说要给新三婶过继个儿子过去啥的,堂奶奶要是方便,就把这话说给柳芽听。” 村长媳妇忙问道:“那你听清楚是要过继谁了吗?” 柳絮摇头,她也是耍了一耳朵的耳音,怕被发现就没敢细听。 “呸!真是够不要脸的,这事也就他们那一窝子能干出来。” 村长媳妇朝老宅的方向呸了一声,也没去想柳絮为何和她说这话。 乡下的口粮都不是上等,禄儿看不上,只买了够吃两三顿的,又把村长家的菜油也买了去,倒是村长家的大儿媳有意不收自家种的菜钱,那禄儿便多给了些铜钱,也没占这个便宜。 回去的路上,抱着孩子的柳絮帮忙提着米面,她都怕禄儿抱着颗白菜就会累的摔倒了。 “方才在厨房里,姑娘说是你奶奶锁的柜门,你奶奶也是在姑爷家里做工的吗?”禄儿一脸天真的问道。 “……不是。” 柳絮苦笑,“你口中的姑爷是我亲三叔。” 禄儿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定定的看着和难民差不多的柳絮。 走了几步发现禄儿没有跟上来,柳絮停下来等她。 “我被夫家休了,所以和闺女在娘家住。乡下人养不起吃闲饭的,被休了的闺女也是给娘家丢人,他们能收留我们母女俩已经很好了。” 柳絮说着认命的话,眼睛里没有半分光彩。 禄儿本还想问什么,可柳絮的遭遇让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自幼被卖到马家的她完全不能理解柳絮怎么能过的这么差。 尤其是柳树根在下人眼中是善良和善的,虽然没有男人的担当,可对乞丐都有怜悯之心,怎么会看到侄女这般的处境也不说话呢? 透过柳絮,禄儿仿佛看到了柳树根冷血无情的一面,老宅的人和事她哪里还有心思关心? 这天夜里,柳絮难得的吃上了一晚热汤面,还有两个荷包蛋,滋味好的让她都想留一半明儿再吃。 老宅的人这晚有不少人要失眠,柳家人各种算计的心思,马夫人那边的人则是在不适应环境的前提下,对柳家人的处事有着浓浓的质疑。 包括村里人,失眠的人也不少,等着看笑话的或是同情三房的人都有。 “娘,不管发生啥事,我们都会陪着娘,娘也不要丢下我们好不好?” 村长媳妇在天黑的时候特意来找柳芽说了几句话,今晚柳芽破天荒的主动要和柳王氏一起睡。 “娘咋能丢下你们呢?竟浑说!” 柳王氏好笑,只当柳芽是在耍小孩子脾性,推了一把难得黏人的二闺女,打趣道:“等你以后说了婆家,娘再想留你就得成仇。” “那就不嫁人呗。”柳芽反驳。 “当一辈子的老姑婆?那你弟弟妹妹还咋说亲?”柳王氏不赞同的问道。 “那就娶个女婿回来,反正我要陪着娘。万一小五将来娶个媳妇和娘处不来,还有我这个小棉袄贴心呢。” “好好好,你最有主意,娘说不过你的就听你的还不成吗?” “那是因为我说的都有道理,要不然娘才不会依着我呢。” “你本事,可再本事的人也得睡觉,明儿没事做了?” 柳芽就是想要逗柳王氏开心,这么久的相处,柳芽已经真的把柳王氏当亲娘看待,不想看到她伤心欲绝的时候。 可柳树根活着是事实,纵然他们有心瞒着柳王氏,又能瞒住几天呢? 第二日天亮后,老宅的人集体起来晚了,只有柳絮是被孩子哭闹的起身,一大早就按照惯例给一大家子做早饭。 没有柳老太的许可,柳絮也不敢准备其他的。 “絮姑娘可真勤快,我都没睡好呢。” 福儿揉着惺忪的睡眼,昨晚她们在马家姐妹那屋里打的地铺,这会腰酸背痛的。 “习惯了。” 柳絮扯了扯唇角,喂闺女吃已经凉了的粥,趁着柳老太还没起来,闺女能多吃点米粒。 “咱们几个也吃不了这么粥啊?絮姑娘,主子们的早饭还没做呢?”福儿问道。 “家里早上就吃这个,我奶没说早上咋做,我也不敢做旁的。”柳絮难为情的道。 福儿一听,忙窜出厨房去找马嬷嬷,主子们早饭的事可不能马虎。 “你的规矩呢?” 在柳絮屋里睡的马嬷嬷,眼底都是青色,环境不适应就算了,还有个奶娃子哭哭啼啼的,天亮了她才眯一会。 最主要的是马嬷嬷觉得柳家人不是本分人家,夜里没少和柳絮聊天套话。 第四百三十五章 渣爹找上门 福儿气愤的说着早饭的事,马嬷嬷倒是淡定的很,昨儿她已经见识到柳老太的抠门。 至于马夫人给了二十两伙食费的事,也不过是个堵住柳老太嘴的说辞,那银子绝不会有一文钱用到自家主子身上的。 “让絮姑娘带着你去村里买些鸡蛋,昨天那些菜是从哪买的,再去买些回来。有新鲜的吃食也买回来些给主子尝个鲜,乡下地方还能指望着和城里一样的吃食?” 拿了一两银子给福儿,在马嬷嬷看来够买回来几日的饭菜了,便准备先去洗漱,一会好伺候主子。 柳絮听了福儿的话之后,心里更是为难,可也知道找不到拒绝带路的理由。 这个时辰,三房的人都在忙着,门房见柳絮上门几次也没有被拦着,便让她和福儿在门房那里等着,先去给主家报信。 “没想到你们这里还有这样的房子,好歹能住人。就是这门房,怎么还一只胳膊的?该不会是为了省钱吧?” 在老宅住了一晚上之后,福儿对乡下的房屋已经降低了要求,觉得三房的院子还过得去。 “我也不清楚,平时不咋来往。” 柳絮拧着眉,有心想要戳穿试试,又不敢那么做,心都提着的。 福儿没发现柳絮的异常,很快便被齐春花引着去厨房那边,只是路上打量了福儿好几次。 齐春花不像福儿这样自小就被教过的丫头,规矩上自然不足,再加上她练武的缘故,骨架也有些宽,又穿着干活的粗布衣裳,更像是粗使丫头。 “想买啥自己看,不买的别摸,我家主子嫌脏。” 齐春花经常出门,自然知道柳树根回来的事,因此不待见福儿。 “穷讲究。”福儿嘟囔一句,但想到可能还要来买几次东西,也不敢大声说话。 三房的厨房是柳芽特意设计的,明亮又干净,比不上大户人家用的材料高级,但在小杨镇上绝对是独一份的好。 “这个、这个……都给我装一些。还有那个坛子里装的是啥?” 福儿随手点了几样昨天买过的,还有没见过的吃食,又指着案台边上的坛子问了一句。 “那个姑娘还是别要了,一般人吃不惯。” 齐春花没有介绍臭豆腐的意思,按照福儿点的东西都包了一份,伸手道:“诚惠,十一两银子,要用篮子再加三十文。” “你抢银子啊?” 刚要掏银子的福儿惊呼,指着柳絮问道:“她昨儿来买东西也是这个价?我家主子是有银子,可也不能被你们讹了,信不信我报官?” “柳絮姑娘,你是自己解释一下,还是要我把人给丢出去?”齐春花不耐烦的道。 “福儿姑娘,我昨儿买的都是小份的素菜,还以咸菜为主也是花了近半两银子的。你买的这些都是肉的,还有野味,要是在酒楼比这个还贵呢。”柳絮忙解释道。 “乡下的东西,还能和酒楼的比?”福儿不信。 “真是没见识,我主家的东西都是供给酒楼的。要不是同村人来买,这个价还买不到呢。爱买不买,别在这耽搁功夫。”齐春花直接赶人。 要不是柳絮带人来的,主子有点头同意卖东西,齐春花直接一盆泔水浇过去,哪里会让福儿上门? 福儿带的银子不够,只能红着脸道:“那就先给我拿一两银子的,剩下的你先放着,待会我再来取。” 尴尬的一路飞奔回老宅去,福儿免不得要向马嬷嬷抱怨一通,就差把三房说成是奸商了。 “絮姑娘,你们去买菜的那户人家,也是本村的?”马嬷嬷觉得杨柳村处处怪异,试探的问道。 “嬷嬷别问我,我啥也不知道。” 柳絮把头垂的更低,这些话不能由她嘴里说出去,至少在真相挑明之前,柳絮能做的就是引到马嬷嬷去探究。 而马嬷嬷的确是有所怀疑,只是见柳絮一副害怕的模样,也没再逼问,想要查清楚柳家隐瞒的事,只要有银子就不难。 三房里,柳王氏和柳叶做着针线活,说着柳芽昨晚撒娇的事,不难听出柳王氏是喜欢闺女和她这样亲近的。 可柳叶却心不在焉,手指被戳了好几次,柳王氏再迟钝也发现不对劲儿了,便不再让柳叶拿针线。 “你这丫头是咋地了?二丫头怪怪的,你也这样跑神,不是有啥事瞒着我吧?” “娘是没你们本事,可说不定能给你出个主意呢?” 柳王氏没有责怪的意思,只当是柳芽姐妹孝心,怕她会担忧罢了。 抬头看着消瘦了不少的柳王氏,柳叶努力扯起一个笑容,摇头道:“可能是小日子要来了,有点犯困,我眯会就好了。” “那赶紧回屋去,待会让春花给你煮点红糖水喝。”柳王氏信以为真的道。 “不用了,我就在这眯着,也没多困,就是想偷懒了。” 柳叶心里不安,怕自己忍不住冲到老宅那边,去质问柳树根为何活着就对他们母子几个不闻不问。 但子不言父之过,柳叶怕一个孝字压下来,她连真相都问不到,反而闹到自家这边理亏。 给柳叶盖上薄被,柳王氏抱着小五出门去,怕他会吵着柳叶,也是想吩咐齐春花去给柳叶煮些补气血的汤品。 吃过生子的苦,柳王氏很明白女人的身子骨若是不好,生孩子的时候就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 “夫人,门房让我传话,说是来了个叫柳树根的男人,问让不让他进来。” 虎头虎脑的齐壮壮嘴里含着糖,讨喜的向柳王氏禀报着。 门房不好直接进后院,都是让齐吴氏等人传话的,今儿正好遇到了齐壮壮,便让他带话给柳芽姐妹。 但齐壮壮并不知道柳树根是谁,见到柳王氏便直接传话了。 “你说……是谁在门房?” 柳王氏脑袋轰的一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那许久没人提起的名字。 “柳树根。”齐壮壮重复一句,十分确定的道。 柳王氏捂着嘴,眼泪止不住的流淌,喃喃道:“他回来了,真的是他回来了吗?” “夫人,您没事吧?”齐壮壮害怕的退了一步,第一次看到主家哭,以为自己做了坏事。 “老三……” 柳王氏却没有回答齐壮壮,抱着小五,跌跌撞撞的就往门房跑去。 柳王氏没有去想柳树根为何会活着,也没想可能只是同名同姓,一门心思想要见那个她不敢再期盼的男人,确定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齐壮壮看着柳王氏失态的跑开,觉得自己做了坏事,急忙去找正在教学的宋娘子。 “娘,我惹祸了,夫人她……” 第四百三十六章 与渣爹见面 柳王氏没敢停歇的跑到门房,若不是怀中抱着小五,路上会摔倒几次也是有可能的。 门房没想到柳王氏会过来,可他又不能打晕柳王氏,想要把柳树根扔出去也来不及了。 “夫人……” 门房犹豫着要不要去给柳芽姐妹报信,又怕自己走了柳王氏会吃亏,只能暂且先留下。 至于暗卫之间的信号,非不可处理的紧急情况才可使用,以免遭外界起疑。 隔着一个门框,柳王氏与柳树根四目相对,一年多的分别两人都有了许多改变。 柳王氏比刚成亲那会还要娇嫩,素色的装束没有施粉透着成熟女人才有的韵味。 而柳树根被‘娇养’了一年,也不再是那个满面黄土的糙汉子,藏青色的长衫为他添加了儒雅,这是柳树根以前求而不得的装束。 明明是十几年的夫妻,可此刻两人却恍若隔世,柳树根的心里也有了之前没有的波澜。 “云娘。”柳树根低声呼唤,一如成亲的那晚。 “当家的。”柳王氏除了这般低唤,竟是说不出别的话来。 只有几步的距离,柳王氏却迈不开脚,生怕一旦踏入门房,美梦便会醒了。 柳树根心绪复杂,在柳王氏那深情又满含泪光的注视下,来时的目的竟有些无从开口。 时光仿佛定格了,直到小五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在柳王氏的脸上胡乱的擦着,含糊不清的喊道:“娘不哭,小五呼呼。” 听着儿子带着哭腔的话,柳王氏胡乱的抹了把眼泪,哽咽道:“小五,那是你爹,快叫爹啊。” 柳树根早就注意到小五的存在,只是看到年轻了柳王氏,一时晃神才没有询问。 此刻见小五朝自己看来,柳树根哪里还坐得住? “儿子,快叫爹。” 柳树根期翼的看着小五,这可是他的儿子,他柳树根传递香火的血脉! 小五的容貌更像柳王氏,确切的说家里的几个孩子,都是遗传柳王氏的容貌更多些。 可在柳树根眼里,小五就是他的翻版,只一眼便能确定这儿子绝不是柳树森口中的野种。 “小五,叫爹啊。” 柳王氏也催促着,可一向不认生的小五,却哇的一声大哭,抱着柳王氏的脖子不肯撒手。 闻信赶来的柳芽几个,急忙都冲上前去,有意无意的将柳树根阻挡在门房里,不让他靠近小五。 柳王氏没有防备柳树根的意思,可姐妹几个却都对娶了别的女人的柳树根有敌意。 “娘,把小五给我,你吓着他了。” 柳叶伸手去接小五,小五立即扑进大姐怀中,小小的人儿哭声渐小,却抽抽噎噎的好不可怜。 攥着柳苗的手,不让她说过激的话,柳芽扶住柳王氏的胳膊道:“娘,小五被吓着了,先让杏儿和苗儿带着他去玩会。有啥话咱们进屋说,在这站着不累吗?” “哎,娘这一高兴就忘了。赶紧进屋去,一会让厨房多做几个好菜,咱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回头得去庙里上香,感谢老天保佑啊!” 柳王氏的眼泪断了线似的,根本就停不下来,自然也没发现几个闺女的异常。 但柳树根并没那么激动,见几个闺女看到他都不说话,心里就憋着口气。 若不是还有目的,柳树根绝对要发火,这一年多被人敬着,柳树根何时受过这种待遇? 花厅里,齐春花上了新茶便退了出去,主子一家有话要说,她在廊下候着就成。 明明一家人团聚该是喜悦的,可柳树根却端着架子坐在那,柳王氏又是哭个不停,柳芽冷着小脸,气氛怪异的很。 直到柳叶安抚好小五又折身回来,这才打破了沉默。 “爹穿成这样,可见这一年多日子过的不错,是来接娘和我们去享福的吗?” 柳叶话语带刺,完全是柳芽该有的口吻。 而柳芽则是保持沉默,只是定定的看着柳树根,她若开口绝对是让柳树根脸上挂不住的那种。 “这一年多发生很多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着已经出落成大闺女的柳叶,柳树根的心情总算好了几分。 儿女之中,除了小五这个儿子,柳树根只对柳叶有几分父女之情。 柳苗就是个小透明,也是柳树根耻辱的一页,柳芽则是让柳树根觉得冷清的像是能看透他的心思,竟有几分厌恶。 “那爹就简单的说一下,反正爹都回来了,往后的日子慢慢说也来得及。” 柳叶垂下眼帘,掩饰了眼中的伤痛。 “大丫头说的对,当家的你这一年多都经历了啥?那会官府说你被流匪害了,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可我们不相信,一直不肯给你立碑,族里为这事一直不高兴……” “看我说的这是啥话,当家的你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柳王氏说着又哭了起来,这一年多的委屈,此刻竟都觉得值了。 那些糟心事,柳王氏不打算说出来让柳树根操心,只想知道他那边发生的事。 “我……” 柳树根又半真半假的说起了自己的事,和当初告诉柳树森的差不多,就是他失忆了。 大概是谎话说多了自己都会相信,可柳树根隐瞒了马夫人的事,却见柳芽的眼色又寒了几分。 柳叶的双手也紧紧的攥着衣裙,很想质问柳树根再娶的事。 “爹这一年不容易,也是有好的际遇,才能有今日的好运。不管怎么说,爹能回来就好。” 柳芽忽然扬唇浅笑,只是那双好看的眼眸依旧冷冷清清的。 柳树根没想到最先接话的是柳芽,看着柳芽那冷冰冰的眼神,竟然说不出话来。 “不过爹既然回来了,以后咱们就好好过日子,也听听我们这一年多是咋过来的吧。” 柳芽话锋一转,柳王氏却是拉着柳芽的手,瞪了她一眼才道:“你这丫头,你爹才回来,你就不能让他歇歇?有啥话明儿再说。” “明天爹还会在这吗?” 柳芽似笑非笑的看着柳树根,看的柳树根后背发寒。 “在,当然在。”柳树根下意识的回道。 “那我就不说了,反正三房这一年是怎么过的,村里就没有不知道的,爹听别人说更有信服力。” 柳芽很配合的轻轻点头,不再绕着这个话题,而是起身道:“爹娘有话要说,我和大姐先去收拾点礼物。爹回来了,得去族长家和村长家打个招呼,最好能去给祖先磕个头。” “当初爹去参考,村里大多数人都给爹筹集了盘缠,也当挨家挨户的道谢。今儿怕是来不及了,不过我会先让下人去村里说一声,明儿娘再陪着爹挨家挨户的串门吧。” 柳叶不解柳芽为何要把空间留给柳树根和柳王氏,但也跟着起身,只是看向柳树根的眼神没有欣喜,只有难过。 第四百三十七章 渣爹休妻 柳树根想要阻止柳芽出去,可又觉着她在屋里也不好和柳王氏谈小五的事,便忍了下来。 “小五很好,谢谢你给我生了儿子。”柳树根找话题的开口。 “老夫老妻的说这个干啥?” 柳王氏的眼睛哭的有些红肿,闻言嗔了一句,倒是别有风清。 柳树根喉结滚动,端起茶盏掩饰自己想要和柳王氏云雨一番的心思,他的时间有限。 原本只想带小五离开的柳树根,此刻却改了初衷。 或许将柳王氏养在外面也不错,几个闺女没几年都嫁人了,柳王氏不倚靠他还能指望谁? “王云,我今儿是有事想和你商量。” 斟酌再三,柳树根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并相信柳王氏能够体谅他。 多年来柳王氏一直都是以柳树根为主,从来没有过自己的主意,让柳树根省心的同时也觉得无趣。 不过如今遇到了看似温柔,实则处处强势的马夫人,柳树根倒也怀念起柳王氏的顺从。 三房这么大的院子,在柳树根看来也就是个在乡下好点,并不觉得能有多少家产,到时候用银子弥补一二,也算是两全了。 “当家的,有啥话你就说,我听着呢。”柳王氏拭泪道。 “我刚才不是说在出事的时候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吗?若不是马氏收留我,给我请最好的大夫,我早已经死了。” 柳树根重重的叹息一声,惹的柳王氏又要落泪,根本就没听出柳树根话外的意思。 “后来马家发生一些事,为了报恩我便娶了她,已经做了半年的夫妻……” “你说啥?”柳王氏猛地站起身来,颤声问道。 “我娶了别的女人。”看着柳王氏汹涌的眼泪,柳树根的心稍微抽痛了一下。 但触碰到华服,柳树根那点愧疚感也消失无踪,他现在的好日子不是柳王氏能给的,所以…… “你是要她做妾吗?”柳王氏伤心不已,她从未想过会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 “不是。”柳树根摇头,故作为难的道:“马家是大家族,马氏也不可能做妾。” “可你已经娶了我,难道要娶她做平妻?”柳王氏惊呼,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云,马氏为了护我而没了孩子,我欠她的。” 柳树根双手抓着头发,一副无能为力的做派,和以前看着妻女被欺负时如出一辙。 “我要想一想,这事太大了,孩子们也不会同意的,他们绝对接受不了有二娘。” 柳王氏用力攥着扶手,指甲断了也不自知。 柳树根回来的欣喜之情,此刻已经被冲击的不剩下多少,柳王氏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 可会让柳树根为难的事,柳王氏从未做过,她也不懂直接拒绝。 能说出这番话来表明自己的立场,已经是柳王氏的极限。 可柳王氏哪里会想到,柳树根根本没打算给她保留正妻的位置,甚至连妾室都不够格。 “云,夫人她不可能做平妻,也不会做妾的。你在村里没见过世面,不知道大户人家的人脉有多广,更是把脸面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要是夫人知道我已经有了发妻,她定会动用关系作出咱们都抗衡不了的事,便是想要弄死你和孩子们都是可能的!” 柳树根发自肺腑的说着为柳王氏母子‘着想’的话,那痛彻心扉的眼神和无能为力的痛楚,被柳树根演绎的淋漓尽致。 柳王氏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掐住了,疼的她连呼吸都难受。 耳边嗡嗡的想着,良久才见柳王氏艰难的张开嘴巴,却是开了几次才发出声音,“那你的意思是……” 柳树根掏出怀中的休书放在桌上,悲痛的道:“云啊,我知道对不起你。可为了孩子们,我们只能忍了。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你们母女的。” “夫人她不能生育了,我会想办法说服她把儿子过继过去,等儿子长大继承了家业,我定把你接过去团聚,不叫一辈子在外头没了名分。” 柳树根痛心疾首的话,听在柳王氏耳中,却像是匕首插在心头,一字一道伤痕的割着她的心头肉,疼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见柳王氏不说话,柳树根只当柳王氏是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也不急在这一时逼她接下,而是道:“我对不住你,可咱们不能对不起孩子们。儿子在我身边养着不会受了委屈,闺女们嫁人的时候,我也会给她们准备嫁妆……” “柳树根!” 柳王氏用尽力气喊出柳树根的名字,这是两人成亲以来,柳王氏第一次叫他的全名,却是透着恨意的。 “云……”柳树根怔住,他何尝不是第一次见王云有脾气? “你是想要我做外室?”柳王氏说出这句让自己不敢相信的话,脸上亦是震惊的表情。 “这都是权宜之计,我会给你租个宅子,请个婆子伺候你。在方便的时候,也带着儿子来见你,不会让他不知道亲娘是谁。”柳树根自认为安排的很周全。 “柳树根,你还是人吗?这种畜生的话,你怎么能说得出口!”柳王氏怒喊。 “王云!”柳树根被骂的也来了火气,怒喝柳王氏的名字。 “你我夫妻一场,我王云自认为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以前我没能给你生儿子,害得你挺不直腰杆,所以你们一家人怎么欺负我,我都忍了。 甚至是孩子们受苦受累,我也都当是我这个做娘的没用连累她们,没有怪过你一句。” 柳王氏说着,已经养的细嫩不少的手抓着胸前衣襟的位置,痛苦的恨不能自己失聪,便可以当做柳树根什么话都没说。 可桌上的休书二字,柳王氏却是认得的,她不会傻到不知道这是柳树根早就预谋好了的。 夫妻一场,一年多的心痛和期盼,竟换来一封休书,柳王氏如何能不怒? “可你不该这么羞辱我,不该为了富贵,不顾我的孩子们的将来!一个被休了的娘,一个做外室的娘,你这是想要我几个闺女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 “我拼命生下的小五,凭啥要过继给别的女人?你不要脸面,我也不能让我的小五跟你去学咋做畜生,他日后想要富贵就自己去挣,没道理不如他几个姐姐的能耐!” 柳王氏悲痛欲绝,可每句话都是掏心窝子的,看向柳树根的眼神更多的是陌生。 “柳王氏,你别忘了儿子是我柳树根的种!只要我想要带走他,谁也拦不住!本来念着夫妻的情分,我不想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可你要是不识好歹,那就等着被赶出村子去吧!” “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好闺女和镇上的老爷不清不楚才有了这么大的房子,指不定你们母女几个都爬上别的男人的床,是我柳树根不嫌弃你,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叫喧!” 第四百三十八章 起疑 柳树根大声吼着,拿起桌上的休书砸在柳王氏脸上,之前那副情深的模样好似不曾有过。 明明是薄薄的一张信封,柳王氏却觉得被砸的脸上火辣辣的,那份疼深入骨血之中,连尊严都随着休书一并掉落在地。 方才的坚强,这一刻都化为齑粉,除了流泪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王氏,你心里头委屈,可你该知道女人天生就要依附男人生存的。我给你考虑的时间,明日我会再过来,如果你还是这样的态度,那我只能将儿子带走。” 看着柳王氏悲伤的泪脸,却不敢反驳自己一句,柳树根的火气也就消了大半,只是说话的语气不再温柔。 错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同样泪流满面的柳叶,柳树根有心要说什么,却在看到冷脸的柳芽之际,冷哼着拂袖离去。 “芽儿,他真的是咱们的爹吗?” “应该只是长的像而已吧?” 柳叶靠着门板,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不愿相信刚才那绝情的男人就是她盼着回来的亲爹。 哪怕之前已经知道柳树根再娶,可柳叶还是给他找了无数的借口,哪曾想真相会更加残忍。 “大姐想要自欺欺人,我也不拦着。” 柳芽没有安慰柳叶,柳树根这件事情商,真正的核心人物是柳王氏。 若柳王氏甘愿听从柳树根的意思,柳芽不介意玩把狠的,带着姐妹们彻底离开。 “娘,擦把脸吧,你还有我们。” 柳芽拧了条帕子递给柳王氏,感受到柳王氏由骨子里散发出的悲伤,也跟着心痛起来。 这一年多来,三房一家子里,或许连柳叶也渐渐的认为柳树根回不来了,只有柳王氏是最坚定的要等着柳树根的人。 冰凉的帕子让柳王氏混乱的思绪渐渐的归拢,看到柳芽担忧的望着自己,一把将人抱入怀中,哭道:“芽儿,他怎么能说那样的话呢?你们都是他的孩子啊!他……” 说着,柳王氏嚎啕大哭,再也无法抑制情绪。 门外的柳叶捂着嘴流泪,柳王氏断断续续的话她都听在耳中,心也随着柳王氏的话被割的生疼。 之前柳芽说去准备东西,实际上却是躲在外面偷听,好几次柳叶都忍不住要冲进屋,却被柳芽拽住。 柳叶是不敢去听柳树根说的话,她怕面对已经不再是敦厚的父亲,怕这个家会彻底的散了。 可柳芽却要揭穿柳树根的真面目,以此来守护这个已经习惯没有男主人的家。 她们姐妹都没错,只是立场不同。 “娘。” 柳叶带着哭腔走进门,以为自己已经哭够了,可看到柳王氏伤心难过的模样,眼泪止不住的又一次夺眶而出。 “娘,我们都别哭了。想想小五,娘真的想被他把小五抢走吗?那什么马夫人,自己都有闺女,咋可能对咱们小五好?” “大户人家的腌臜手段多着呢,万一马夫人只是明面上同意爹的话,却背地里让人把小五给……小孩子夭折的很多,娘就不怕吗?” 走到柳王氏身边,捡起地上的休书,柳叶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话,可那浓浓的鼻音却无法掩饰。 “可咱们能咋办?你爹他想要抢走小五,咱们根本就拦不住啊!” “他和老宅那些人不一样,咱们不能也和他断绝关系吧?族里也不会同意的。” 柳王氏眼前发黑,柳树根说的话就像是锤子一样,砸的柳王氏已经没有思考能力。 “娘说错了,咱们可以和柳树根断绝关系!” 柳芽抿着唇,她特意让铃铛去问过懂当朝律法的人,所以才敢留在这里等柳树根回来。 柳芽没想到柳树根还有让柳王氏做外室的心思,也没想到柳树根敢想着把小五接到身边去。 柳芽纯粹是不想柳王氏是被休的那个,更不愿意姐妹几个的命运被柳树根这样的渣爹做主。 “芽儿,你咋能……”叫你爹的名字呢? 柳王氏想要教训柳芽不合规矩,可看着休书,她也说不出后面的话。 柳叶急切的问道:“芽儿,有啥主意你快说啊!要急死我吗?” “现在有两个解决方案,一个是去找马夫人把事情闹大,我不信马夫人有自己的亲闺女,还会让和他们马家没关系的孩子继承家业,哪怕是有那个可能性,她也绝不会允许才对。” “第二个便是……” 柳芽母女三人在花厅里商量着保住小家的办法,柳树根却是没有达成目的的离开,绕到了三房后头,准备去找柳兰说话。 兄妹多年没见,柳树根这个时候去登门,自然也有他自己的用意。 但柳树根低着头走路,并未看到柳絮带着马嬷嬷和禄儿朝三房这边走来。 一路上禄儿已经把路过的人家和老宅是什么关系,基本上捋清了,作为大丫头的必备课,便是要熟知和主人有关,或者可能有关的任何人家的信息。 “咦,那不是姑爷吗?” 禄儿诧异的望着从三房大门出来的柳树根,好奇的问道:“絮姑娘,那是谁家啊?瞧着和其他人家的房子不一样,倒是挺气派的。” 马嬷嬷不做声的瞄着柳絮,将她惊慌失措的表情尽收眼底。 低着头,柳絮小声道:“那是柳家三房,就是我今儿早上带福儿姑娘买菜的人家。” 柳絮的声音小到不仔细都听不到,还带着几分害怕。 福儿早上买菜回去后,便向马嬷嬷和禄儿一顿倒苦水,无非是觉得三房的东西太贵了,是黑心的商人之类的。 但马嬷嬷却发现老宅的人不喜欢提这个三房,或许是因为柳树根行三的缘故,马嬷嬷总觉得应该了解三房的存在。 “姑爷一向心疼夫人,说不定是来看看有没有合夫人口味的新菜呢。” 禄儿见柳絮对三房的事总是躲避着,也不再过多追问,而是继续闲聊起来。 倒是柳絮那松了口气的样子,让马嬷嬷和禄儿更加确定这个三房有问题。 和早上一样,又是齐春花来接待的柳絮三人,只是态度明显比早上差很多。 “想买我主家的菜啊,银子先拿来,我让让给你们包去,省的白忙活一场。” 齐春花鄙视的扫过马嬷嬷和禄儿,伸手等着对方给银子,心里却在想着:要不要在菜里下毒呢?把那一家子都给毒死了最好,省的算计主家。 “那就有劳姑娘了。” 马嬷嬷将一锭十两的银子递给齐春花,对她的刁难并没有不满。 “你跟我去拿菜,我可不敢再带外人去厨房了,万一丢了啥可就不好了。” 哼了一声,齐春花指了指柳絮,让她跟上自己,并不搭理马嬷嬷二人。 “你去外头打听一下这三房的事,该使银子的时候别小气。” 马嬷嬷脸色沉沉,并不知道她刻意压低的声音,根本瞒不过门房里的当值人。 第四百三十九章 留着过年不成 柳树根来到柳兰家,却没有兄妹重逢的喜悦,柳兰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出嫁前就看不起的三哥,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以前柳兰瞧不起柳树根,却是怒其不争,一个大男人连妻女都护不住,怂的就该打一辈子的光棍。 可到底是亲哥哥,柳兰也是希望柳树根能逢凶化吉的,却不想柳树根再回来竟是这样的场面。 “三哥。” 最终,柳兰淡淡的脚了一声,心里对柳王氏很是愧疚。 自从被柳王氏收留之后,柳兰始终记着柳王氏的恩情,可如今恩人却被亲人伤害,柳兰连去见柳王氏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当做不知道柳树根活着回来的事。 如果柳树根今日没有上门来,柳兰绝对不会主动去见他。 “以前咱们兄妹的关系最好,小妹也最护着三房,怎地如今见到三哥却这般生疏了吗?” 柳树根叹了一声,自袖袋里取出两个做工一般,平日里用来打赏下人用的荷包,分别塞给了柳兰的一双儿女。 很显然,柳树根是临时起意过来的,面上却装出感慨的模样,怅然道:“没想到小妹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我这做舅舅的也没准备见面礼,还请小妹别嫌弃。” “三哥客气了。” 柳兰没有拒绝柳树根的示好,毕竟两人是亲兄妹,可也不想走的太近,否则她良心难安。 没想到柳兰会这般的冷漠,柳树根眼里有怒气闪过,吓得张小宝抱着张云往里头躲着,连那两个荷包也没有拿着。 柳树根也没心思逗才见面的外甥,看着柳兰苦笑道:“几年不见,小妹与三哥生分了,但当年的事三哥真的帮不了你,你也知道娘她……” “当年的事我没有怪过任何人,只当是还了娘的生养之恩,这些年我苦过、累过,可也不后悔当初的选择。” 打断柳树根的话,面对现在大老爷打扮的柳树根,柳兰觉得陌生的很。 想到在村里听到的传闻,柳兰心里替柳王氏不值,也心疼三房的那些孩子们。 “三哥如今发达了,我也不想给三哥吐这些年的苦水,要三哥给我啥好处。但我想说的是,我现在能有这个落脚的地方,一家人不用去卖身为奴,得感谢三嫂和孩子们的帮衬。” “三哥的家事我这个外嫁女管不着,但我柳兰认的三嫂只有一个王云。在三哥处理好家里的事之前,咱们兄妹最好少往来,尤其是三哥站在我家里,我会觉着对不住三嫂和侄女们。” 柳兰将话说的直白,并直接打开了房门,一副送人的姿态。 柳树根万万没想到柳兰会这般不顾念兄妹之情,可他已经不再是会为了一点小事就求人的柳家老三,自然不会留下来受气。 一甩袖子,柳树根黑着脸离开,并不知道在他和柳兰说话的这会功夫,张嬷嬷和禄儿已经知道他有妻儿的事。 在门房等候的张嬷嬷,见惯了大户人家的猫腻,拿了两块碎银子便想收买门房套取信息,却不知门房是有意说了那些话给她听。 倒是齐春花送柳絮出来的时候,呸道:“还城里来的有钱人呢,这点银子也就能尝个荤腥,害的本姑娘又耽误了不少功夫。” 让门房开门送客,齐春花扭头就走,那嫌弃的姿态太明显。 可马嬷嬷心里藏着事,哪有心思去计较? 离开三房一段距离后,马嬷嬷一把抓住柳絮的手,顺势将自己最喜爱的金镯子过到柳絮的手腕上。 “絮姑娘,您跟老奴说句实话,这三房母子可是我家姑爷的妻儿?”马嬷嬷压低声音问道。 柳絮一惊,忙推开马嬷嬷,使劲儿的摇头道:“嬷嬷快别问我了,我真的不能说,要不我奶和我爹会打死我们娘俩的!” 说完,柳絮便快步往回走,生怕马嬷嬷会再次抓着她问话。 可看着柳絮那惊恐的模样,马嬷嬷的心都凉了半截,她护了大半辈子的小姐被人骗了啊! 再说齐春花送走人之后就回来给柳芽回信,看着柳王氏和柳叶哭的眼睛都肿了,齐春花半点得意的心思也没有了。 “主子,门房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话递给那边的人了。”齐春花回道。 “嗯,你出去迎迎夏花,那丫头年纪小,别再让人发现了。”柳芽吩咐道。 齐春花领命离开后,柳王氏拧着眉问道:“芽儿,咱们为啥不直接找上门去?那女人万一不来找咱们咋办?” “她会来找咱们的,除非她不想以后都安生,否则她就是强占了别人的夫君,告到衙门是要吃官司的。” “咱们家虽然是农户,可他们不是本地人,真闹起来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柳芽嗤笑一声,暗忖:马夫人就算没有来的心思,柳芽也会让她主动过来的。 护住自己的家人,也不能让渣男从此后一帆风顺,柳芽可没那么大度的念着什么血脉亲情。 比起老宅的人,好歹是隔着辈分或者隔房的亲戚,柳树根抛妻弃子,不该有好下场。 不教训渣爹,还留着过年不成? 却说禄儿是个机灵的,找了好几个村里半大的孩子,随便几个铜板就打听到了不少关于柳树根的事。 但唯一让禄儿头大的事,便是柳树根有妻儿,且还都是被村民夸赞的有本事的好人。 急着要回去禀报主子这骇人的真相,禄儿不小心撞到了人,忙赔不是道:“抱歉,是我没看清路,没伤着吧?” 尽量不去呼吸,禄儿才没被对方身上的泔水味儿给熏吐了,想去扶人却不知道该扶哪里好。 “你是我三舅家的丫头?” 赵新月忍着怒气,甩了甩手,也顾不得自己此刻多狼狈,热情的和禄儿说着话。 知道柳树根发达了回来,赵新月就一直想着怎么摆脱现在的境况,她已经受够了这种苦日子。 可没有人拉拔一把,就算赵新月拿到放妾书,也没有能安身立命的地方。 “不知小娘子是?”禄儿不着痕迹的退后着,怕被蹭上酸臭味。 “我是柳树根亲大姐的闺女,知道三舅回来了,一直想去看他呢。回头你看到三舅和三舅娘替我问声好,我叫赵新月。” 赵新月嫉妒的打量着禄儿的衣裳,恨不能抢过来穿上,一脸算计的道:“你得跟我新三舅娘说一声,可要小心柳王氏娘几个,尤其是那个叫柳芽的,一肚子的坏水。 要是新三舅娘认下她这个闺女,家业被她卖了还得帮她数银子呢!” 第四百四十章 放妾书 听赵新月说了几句编排人的话,禄儿忙摘了自己的银戒指塞给她,总算是堵住了赵新月的嘴,回去给主子复命。 暗处齐家姐妹交换了个眼色,一人丢出一个石子,让正高兴的试戴银戒指的赵新月又摔了个跟头。 刚好还是那一桶猪食上,手中的戒指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啊!我的戒指,那可是银的啊!” 赵新月没有发现自己是被人算计了,叫声惹的好几户人家的狗乱吠,而她则是趴在地上仔细的寻找着那枚戒指。 “姐,我这手法也太不准了,最开始是想让赵新月往前倒,和那个丫鬟一起洒一身猪食的。”齐夏花不太满意的道。 “明儿开始和小姐们一起练功夫的时候,你多花点心思。这点小事都有误差,以后咋保护小姐们?”齐春花借机教训妹妹。 齐夏花受教的点头,激起了要学好功夫的念头,赵新月的事已经被抛诸脑后。 马嬷嬷和禄儿先后回了老宅,可柳老太一天不作妖就心里难受,站在院子里骂骂咧咧的,马夫人不想污了女儿们的耳朵,只能让二人先去做饭。 柳树根回来的时候明显脸色不大好,马夫人关怀几句后,只当是柳树根不适应村里的环境,倒是没有多想。 “族长怎么说?” 马夫人温柔的为柳树根倒了杯,体贴一向是她最拿捏的好的尺度。 看着马夫人脸上的妆容,柳树根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柳王氏素面朝天的容颜,竟觉得自己的发妻比马夫人更耐看。 大概是乡下的泥土气息太重,以前最喜欢马夫人身上的香薰气味,此刻在乡下狭小的屋子里,柳树根竟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快,熏的他不舒服。 “族长说选好了黄道吉日,会让人来通知我祭祖的事。”柳树根借喝茶的动作掩饰住眼底的情绪。 族长对锦衣归乡的柳树根态度尚可,但得知柳树根做了入赘的女婿后,态度明显有些变化。 就连祭祖的事,族长也明显是要拖延,并未给柳树根明确的日期,让柳树根心里呕得很,可又不能得罪了族长。 小五过继的事,族长不点头就没办法进行,哪怕是马夫人同意了也不能让柳家的后代改姓马。 “夫人,为夫从前被村里人照拂过,这次离开之后也不知道何时能够再回来看一眼,便想为村里做点事。” 柳树根整理好情绪后,苦涩的道:“为夫已经为入赘的女婿,这一次祭祖也是最后一次,说是族里的耻辱也不为过。所以,为夫想给族里添上几亩族田,夫人觉得可否?” 柳树根的心思马夫人懂得,也不觉得是多为难的事,便点头道:“夫君是该这般做的,只是家里的资产不比从前,也要为以后的生计着想。不若咱们出一百两银子如何?” “多谢夫人成全。”柳树根憋了一上午的气,总算是看在银子的面上散去了。 厨房里柳絮当起了烧火丫头,实在是她的厨艺会糟蹋了好食材。 马嬷嬷看着禄儿心急火燎的模样,便知道这丫头稳不住了,便对柳絮道:“絮姑娘回屋去给孩子喂奶吧,我们两个忙的过来,瞧把孩子饿的都哭了好一会了。” 柳絮心疼孩子,道了谢便起身要离开,马嬷嬷却塞给她一个小碗,里头放着几块野兔肉。 “奶着孩子,得多吃点有油水的东西才成。” 马嬷嬷还想从柳絮嘴里套话,自然对她好了几分,她可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否则也不能护住马夫人长大。 厨房里没有外人在,马嬷嬷才对禄儿道:“说说你都打听出来什么,这事我会和夫人说,你管住嘴巴,别让两位小姐和福儿知道。” 马嬷嬷现在心里也是乱的,自家夫人已经与柳树根是夫妻,想要休夫也不是不可能,可那份救命恩情在,马夫人怕是不能狠下心肠。 但…… 马嬷嬷眯着眼睛,脑子里想着要怎么维护马夫人的利益,至于其他的人都要排在马夫人后面。 也许是赵新月今儿有财运,那枚戒指还是被她找到了,只是回到肖家的时候,便看到肖寡妇板着脸坐在院子里等她。 想到忘记拿回来的泔水桶,赵新月有些心虚,小声的叫了声:“娘。” “我说过,你再和三房过不去,肖家就容不下你了。” 将早就准备好的包袱扔到赵新月脚边,肖寡妇冷声道:“你的东西都在里头,这二两银子算是全了这一场孽缘,往后你和我们肖家再没瓜葛。” 二两碎银子扔在包袱上,肖寡妇没兴趣与赵新月做戏。 一次次的容忍了赵新月,不过是看她没家可归,肖寡妇不想逼死她罢了。 可赵新月屡次的闹腾,肖寡妇的同情心已经被磨没了,何况她今儿还好巧不巧的听到赵新月和禄儿说的那番话。 这种恶毒的妾室留下一天,肖寡妇就要担心自己的儿子没法娶媳妇。 “呵!当我稀罕你们家是咋的?一年到头吃不上一口肉,肖竹连家都不回的让我守活寡,当我和你一样是寡妇啊?” 看着肖寡妇逐渐黑沉的脸,赵新月骂的更开心了,得意的道:“我三舅最疼我了,往后跟着我三舅,我还怕找不着好夫家?你们娘来都稀罕那贱丫头,注定了这辈子就是受穷的泥腿子命。” “你给老娘滚!” 肖寡妇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有人说肖竹不好,起身拿了立在窗下的扁担,肖寡妇便朝赵新月招呼过来,嘴里骂道:“老娘给你脸了是吧?摇滚就麻利的,真当老娘没收拾过你,就忘了咋打人了是吧?” “救命啊!老虔婆要打死了!”赵新月吓得抓起包袱和银子就跑,生怕被肖寡妇给抡着。 这边肖寡妇闹出的动静倒是引来不少人看热闹,可比起柳树根带着新媳妇回来的事,这点小热闹根本不算个事,仿佛所有人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自从柳树根带着礼物登门后,族长就一袋烟接一袋的抽着,屋子里的烟雾呛得他直咳嗽。 视线落在那看着好看却不值钱的四样礼,族长看着大孙子道:“你去趟三房,把柳芽那丫头给我叫来,就说有要紧事。” 杨德在家里一向很有话语权,也是杨族长有意要栽培他的意思,下一任的村长自然不能和村里其他同龄的后生一样只知道种地。 “爷爷这是要站在三房这边?” 杨德不放心的问道,怕杨族长又做错误的决定。 “你去叫人吧,这事爷爷心里有数。” 杨族长没有正面回答,挥手让杨德赶紧去找人。 第四百四十一章 自私薄凉 柳芽到了杨族长家中,被烟呛得忍不住咳嗽,又不好说让人开门放一会的话。 屋里只有杨族长,还有杨德,其他杨家人都避开了。 “丫头,你爹的事,你想咋办?” 复杂的看了柳芽一眼,杨族长开口问道,并让杨德把窗户打开。 第一次觉得杨族长是个痛快人,柳芽也不含糊,直言道:“族长爷爷该知道我是个气性大的,也是个护短的。套句读书人的话,我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那种人吧。” “那是你亲爹。”杨族长皱眉,对不听话的小辈一向不喜。 如果不是柳树根说的话不合杨族长的心意,他根本就不会叫柳芽过来。 杨德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在来的路上向柳芽透了口风,所以柳芽心里也是有底的。 “他是我爹这个谁也改变不了,可他触犯律法停妻另娶,给宗族蒙羞在后。如今更是想要我娘这发妻给他做外室,还要把小五抱去给他现在的女人当儿子,连柳这个姓氏都不要了,于情于理都不合,违背世俗道义!” 柳芽很想当面质问柳树根一句:你还要脸不? 但事情要循序渐至,柳芽才忍着没有和柳树根撕破脸,她要让柳树根彻底的一无所有,体验什么叫做人生无望! 杨族长没有说话,柳芽作为闺女不该这么说父亲,可柳芽的话占理,谁也无法反驳。 “不提他违背伦常的做法,老宅那一家子都是这样的人,大概他在老宅生活了几十年也学会了那自私薄凉的一套。” 柳芽用苦笑来掩饰心中的讥讽,再看向杨族长的时候眼中一片清明。 “族长爷爷,我现在也没心情说那些虚的。他柳树根愿意抛妻弃子的去做别人的上门女婿,那是他个人的选择,作为小辈我无权干涉。” “但我想要申明一点,小五一日是我柳家三房的小五,他便是杨柳村的人,日后三房的根也永远在杨柳村。三房如何带领村里人致富,族长爷爷应该是看在眼里的。” 柳芽顿了一下,语气微凉的道:“一旦小五被强行带走改了姓氏,我们母女几人绝不会再留在村子里。且柳树根触犯律法在先,真到了要死磕的那日,我不介意一路告官为我娘讨个公道,哪怕滚钉板告御状!” 被柳芽充满恨意的声音骇了一跳,杨族长没想到柳芽已经想的那么远,而且这般决绝。 思忖片刻后,杨族长问道:“这也是你娘他们的意思?” “我娘舍不得丢弃任何一个骨肉,我们姐妹几个一条心。”柳芽回道。 至于小五,年纪太小了根本没有自己的意识,但这个年纪定是更依赖娘亲。 “你能确保小五会一直姓柳?是杨柳村的人?”杨族长想要确定这一点。 柳树根是否停妻另娶,本来是柳家的家务事,可三房如今不是好拿捏的不说,也能给村子带来利益,否则杨族长怎么会积极主动的接手这件事? “我敢保证,即便日后我娘会改嫁,小五也是柳家的子孙。但前提是没人逼我们离开村子,否则为了一家人能活命,我们想不走也不成。” 柳芽没有直言老宅那边的人,但杨族长却听的明白。 “这事我知道了,会和族里商量一下,你先回吧。”杨族长挥手道。 “族长爷爷少抽点烟吧,伤肺。晚些我让人给族长爷爷送些清肺的茶,不够了就让人去我家里取。族长爷爷一心为族里着想,也想看到咱们杨柳村成为小杨镇,乃至整个奉国最有钱有名的村子吧?” 临走前,柳芽变相给了个承诺。 杨德送柳芽离开之后,沉默了片刻后对杨族长道:“爷爷,那马家再如何富有,可柳树根只是上门女婿,离开以后也不一定能再回来。这事柳树根不占理,一旦咱们偏帮了他,往后杨柳村都得被人戳脊梁骨。” 抬头看了杨德一眼,杨族长道:“你说的这些我还能不懂?去叫村长和族老们过来,再让你娘他们准备些下酒菜,今儿有的唠了。” 且说柳芽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身臭味的赵新月,怀里的包袱估计也是一样的臭哄哄的。 柳芽微微皱眉,想要绕开赵新月,偏偏赵新月打着恶心柳芽的主意,小跑着拦在柳芽前头,逼得柳芽只能退后才没有被她碰到。 “我就说你们一家子都是贱货,现在我三舅回来了,却不要你们娘几个,你们以后就是没爹的野种。”赵新月幸灾乐祸的道。 柳芽脸色一沉,提裙就是一脚踹过去,直接将赵新月踹倒在地。 “啊!” “杀人啦,柳芽杀人啦!” 赵新月肚子被踹的生疼,缩在地上大喊着,看向柳芽的眼神有恨意也有惧意。 嫌弃的看了一眼脚上的鞋子,回去后得好好洗洗才行。 “赵新月,我不是你娘,没有义务教你咋做人,更没理由惯着你。往后你再胡咧咧,我能动手绝对不动嘴,你听清楚了吗?” 冷冷的扫了赵新月一眼,柳芽懒得与她多费唇舌,想着这次的事解决之后,一家人要不要出去散散心的事。 老宅。 柳树根出门不利,可要把小五过继到马家的事又不能和柳老太等人商量,一个人愁闷不已。 偏偏柳老太又一心想扒拉银子,拽着柳树根关门说话,生怕被马夫人等人听到。 而马嬷嬷也终于有机会和马夫人说出自己得来的消息,马夫人听完之后怒火中烧,就要去质问柳树根为何隐瞒她有了妻儿的事,又将她置于何地! “夫人,千万不可啊!” “或许姑爷只是回村后才想起来这回事,又不知如何向夫人开口呢?” “咱们身边只有这么几个下人,一旦出事,只怕护不住夫人和两位小姐的安危啊!” 马嬷嬷劝说的话让马夫人的怒火散去不少,不得不面对现实。 “嬷嬷,夫君他不是有意骗我的对不对?”马夫人眼眶微红,此刻也是无比委屈。 明明是再嫁,却变成了妾身不明,马夫人接受不了这样丢人的身份。 “这事老奴不好说,但眼下最紧要的是解决这件事。不论真相如何,夫人都不能是妾身,否则两位小姐日后也是要被诟病的。” 马嬷嬷是忠心之人,也最为马夫人着想,知道马夫人如何疼爱一双女儿。 入赘的女婿休了也没什么,可传出去名声不好,尤其马夫人已经是第二次招赘了。 “嬷嬷,我想要见见她。” 沉默片刻后,马夫人已经彻底冷静下来,这件事与柳树根谈不一定能打到想要的效果,但是柳王氏的态度能让马夫人着手应对之策,马家的声誉不能受损。 一个男人即便有恩情有感情,也远远不及孩子重要! 第四百四十二章 占着理 马嬷嬷再次来到三房,对外的理由自然是要给主子买吃食,尽管柳树根提心吊胆却也无法阻止,也不能跟着一道去。 到了门房,马嬷嬷看了一眼残疾的门房,开口道:“我家夫人想见你家……夫人。” 毕竟对方也不是寻常的庄户人家,马嬷嬷在用词上算是恭敬。 “稍等。” 门房将人留下喝茶,去内门的位置通禀。 得知马夫人要见自己,柳王氏心情十分复杂,更多的却是沉重。 “芽儿,她这是啥意思?” 柳王氏不确定马夫人的用意,对于抢走了她丈夫的女人,柳王氏下意识的排斥。 看着柳王氏红了的眼,柳芽轻声道:“娘不想弄清楚是咋回事吗?” “我……”柳王氏咬了咬牙,点头道:“好,见就见,难道我还怕她?” 柳芽轻笑,笑容下隐藏的却是对柳王氏的心疼。 一个柔弱的女子,却要面对这些不该是她承担的痛,为一个渣男的错误买单,世道何其不公? “我们会一直陪着娘,娘这边占着理,哪怕是到了公堂,娘也是这件事中最无辜的那个人。”柳芽安抚道。 “回她,就说我随时等着她上门。”柳王氏勇气十足的吩咐道。 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齐春花便折回来,说马夫人越柳王氏去镇上最大的酒楼见面,只要柳王氏提前去等着便可。 闻言柳王氏又不自在起来,哪怕三房已经富庶了,可柳王氏却很少去酒楼吃饭,总觉得那样太浪费了,且怕冲撞了酒楼的贵客。 柳芽略作思量,对齐春花道:“去转告那婆子,明日巳时中,在陈兴酒楼的三号包房见,过时不候。” 柳王氏有些紧张的问道:“芽儿,你说她为啥选在酒楼见面?” “想避开老宅人的视线,或者是想要证明她的身家吧。”柳芽猜的八九不离十。 马夫人得到回信后,倒是有些意外三房竟然连见面的地址和时间都敲定了,完全是反客为主。 “嬷嬷,你一定要帮我问清楚那母子几人的事。若真的是无意间伤害了他们,我也该给些补偿。” 马夫人的心思很复杂,若非因为柳树根,马夫人绝对不会邀约一个农妇去相处。 可两人有着共同的丈夫,马夫人不得不多费些心思,暂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 第二日一大早,柳树根才知道马夫人要带着一双女儿去镇上的事,不禁有些狐疑。 可马夫人的理由却是,“心儿身子有些不适,我得带她去看大夫。女儿家的事,我又不好直言,否则也不会叫心儿忍痛了一夜。” 这下柳树根不但不能阻止马夫人母女去镇上,连自己要跟着去的话都无法说出口。 男女大防,哪怕是亲生父女也要有所忌讳,何况柳树根只是继父。 “你们对镇上不熟,要不让娘陪你们去?”柳树根怕有意外,故而建议道。 “这点小事就让娘跟着操心,我这个做媳妇的未免太不孝了。夫君且放心,有下人在呢,未免不会有事的。到是家里,可有需要置办的东西?” 马夫人语气温柔,除了说爱女身体不好的时候皱了下眉,倒是看不出任何异常。 这次柳树根没有阻止,只得道:“家中没什么需要添置的,心儿的身子更重要。” 在马夫人母女上马车之后,柳老太才知道她们要去,立即要追马车,却被柳树根给制止。 “娘让人把小妹叫回来,我找她有些事。”柳树根的心思还在小五身上,其他人反倒是不重要。 另一边柳芽和柳叶陪着柳王氏去镇上,让柳苗和杏儿一起留在家里照顾小五。 柳王氏不知道柳树根没放弃打小五的主意,比马夫人先一步出门的她,坐在包房里也是不安稳。 “眼下娘还没有和他和离,便是正经的大妇。不论马夫人为啥和他成亲,也改变不了娘的地位。按照大户人家的规矩,妾室要给大妇磕头敬茶的,就算是平妻的地位也要低于正妻的。” 不想柳王氏在气势上就输了,柳芽故意说这些话来安抚柳王氏。 而按照奉国法规,没有犯错的发妻除非自请和离,否则男方不得休妻,违者也是要吃牢狱官司的。 和柳王氏把事情掰开了揉碎了说,柳王氏的腰板总算挺直了,谁让她是个讲理的人呢。 “娘,你是想和爹和离,成全他和那个女人,还是想要爹回来?” 柳叶这两日的话不多,至少除了安抚柳王氏的话之外,很少说这种有建树性的话,大概是不敢问出口。 柳王氏呼吸一滞,胸口又开始疼起来,眼眶又开始灼热。 大概是哭的太多了,柳王氏只觉得眼睛生疼,可眼泪却不再充裕。 “这人心变了,还能变回原来的模样吗?”柳王氏低喃,不知是在问女儿们,还是在问她自己。 攥了攥拳头,柳芽心底有几分责怪自己,她一直是以穿越的身份自居,在柳树根的事情上没能真正代入柳芽的立场,理智却不够理解柳王氏等人对柳树根的那份情。 柳芽思量片刻后,决定将旁观者的角度都分析给柳王氏说,让她自己去做抉择,毕竟这是柳王氏此生最大的情劫。 “娘,渣爹……咳,我是说爹他会选择那女人,也许有他说的那些理由,但从他想要要走小五的事就不难看出,他是因为对方有钱才连抛妻弃子去入赘的事都干得出来,这样的男人绝不可靠。” “要是娘心里有爹,想要他回来的话,只要把咱们的家底让他看看,他绝对会立即回头。那女人救了爹的事,娘也可以给银子作为报答。只是……” “只是啥?”见柳芽顿住,柳王氏急声追问,眼中有着些许的期翼。 “只是爹要是真的回来了,可以做个富贵老爷,家里的生意却不能交给他去管,尤其是我们姐妹的婚事。否则我怕咱们家的东西都成老宅的不说,我们姐妹几个都没好下场,娘也看出来爹是不可能和那边断了关系的。”柳芽道。 柳王氏脸色一白,不知是因为柳芽的那句话吓成这样。 一时间母女三人都沉默起来,柳叶寻了理由和柳芽一起出去,到了廊下才问道:“芽儿,你希望爹回来吗?” “不希望。”柳芽毫不犹豫的回答,却又笑道:“但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图一份安宁罢了。娘想让爹回来我不拦着,大姐想爹回来,我也不劝说啥。” 抿了抿唇,柳叶眼神迷茫的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想爹回来,可我不想娘伤心。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也想过了,我真的不想和老宅再有牵扯。而且爹他……回来也不可能做个消停的富贵老爷。” 看着柳叶苦笑,柳芽挽着她的手臂道:“娘还没做决定呢,你想那么多干啥。” 最坏的打算是柳树根回来又不安分,那就赶走呗! 第四百四十三章 情敌见面 马夫人带着两个闺女和丫鬟婆子一起去镇上,柳老太虽然不能跟去,可小赵氏却借口要给孩子复查跟着。 有马夫人在,自然用不到小赵氏花银子,为此小赵氏还给自己开了几副药,自从生了这个病恹恹的儿子后,她的肚子就一直没消息,自然是着急的。 “和你们堂嫂一起去街上逛逛,看到喜欢的东西就买一些,等到了午时咱们在镇上最大的酒楼汇合。” 马夫人需要支开小赵氏,故而只能让两个闺女去陪她了,无非就是花点银子的事。 “三婶不和我们一起吗?” 小赵氏怕两个便宜堂妹没有银子,才会问了这么一句,倒是不怀疑马夫人去干什么。 马夫人对贪便宜的老宅人没好感,故而只是淡淡的道:“我去镇上的牙行看看,想要置办些产业。” 说完,马夫人对马嬷嬷吩咐道:“嬷嬷留下陪着他们,让禄儿跟着我便是。” 有马嬷嬷在女儿们身边,马夫人才能安心。 至于小赵氏,马夫人能给她个托词已经算给面子了,没道理对小辈还要敬着。 小赵氏虽然怀疑马夫人独自离开的原因,可马家姐妹一说要去布庄逛逛,当即便收起了小心思,忙给两人介绍起来她知道的店家,占便宜自然是最为重要的。 虽然陈老板并不在镇上,可柳芽来陈兴酒楼依旧是有特殊的待遇,预留的包厢说话也更安静些。 “芽儿,你看看娘的妆容可有花了?” “头上的簪子是不是太多了?压的我脖子都快支不住了。” “还有这大金镯子,娘这手腕都抬不起了,还怕刮了衣裳。” 柳王氏此刻很后悔穿成这样,可一大早没睡觉,她就在有钱的夫人们都是穿金戴银的,她不能在气势上输了不是? 柳芽心中好笑,她明白柳王氏的心思,便也没有劝说她,好在这一路折腾过来,柳王氏总算是想通了。 “娘觉着沉就摘了吧,玉石无价,比金银更显富贵和气质。要不,我和大姐帮娘摘了吧。”柳芽问道。 “你这丫头,早就等着娘开口了吧?”柳叶好笑。 柳芽点头承认,不忘拉柳叶下水道:“大姐别只是说我,你不也是一样的?” 姐妹俩相视而笑,倒是叫柳王氏紧张的心情因她们的玩闹话散去了几分,她缺的就是这份自信,做自己最好不过了。 柳王氏的发型本就简单,去掉了多余的发饰之后,人也清爽了几分,反倒是多了婉约的气息。 问伙计要了个匣子,柳芽将首饰都装了进去,又让人泡了他们自备的花茶,柳王氏喝不惯其他的茶叶。 “柳夫人和柳姑娘们就在包间里了,这位夫人请进。” 门外传来了小二的声音,算是给里面的人提个醒,免得会失礼。 包间的门被打开,马夫人带着禄儿进门,便看到柳王氏母女三人已经坐在主位那边,他们除非是挨着坐,否则只能坐在门口的位置,明显是客人的地位。 想到是自己主动邀约,也没打算让柳王氏付账,马夫人不禁觉得对方这是不懂规矩,不尊重她。 瞧着马夫人神色微变,柳芽朝门口吩咐道:“一个时辰后上菜,这边暂时不用人伺候着,让人把楼道守着,我不希望有人来打扰。” 柳芽如同吩咐自家下人的口吻,让马夫人微微拧眉,可伙计的应话却让马夫人吃惊了一下。 “柳姑娘放心,掌柜的已经吩咐下去,今日晌午前酒楼暂停营业。预定出去的包房,掌柜的也亲自去向客人赔不是,把做好的饭菜送到府上去了,绝不会打扰到姑娘这边的。” “那小的就去楼梯口守着了,柳姑娘有什么吩咐,就让隔壁包间里的铃铛姑娘吩咐一声就成。” 伙计利落的回话,让柳芽也有些意外,她倒是没想到自己让铃铛过来定包间,结果齐掌柜会这般重视。 或许是铃铛说了什么,但柳芽还是记下了这份情,与杏儿的婚约是没关系的。 “好,辛苦了。”柳芽颔首道。 马夫人有些吃不准柳芽和酒楼东家是什么关系,这会倒是改变了对柳王氏母女几个纯粹乡下人的看法,可她得来的消息并不可靠。 “这位夫人,请坐吧。” 柳王氏也在打量着马夫人,尽管面上没什么波动,可却也明白自己没有争回柳树根的可能了。 柳王氏是小家碧玉的美,这一年多将养的完全看不出是农妇,可比起马夫人这种自幼便泡在富贵堆里,又学习琴棋书画的和规矩的女人相比,气质上就差了一大截。 尤是马夫人典型江南女子的长相,柔媚的让女人看了都会心生保护,何况是男人了。 “我是女户,认识的人都称我一声马夫人。” 马夫人到底是做生意的女子,说话倒是干脆,自作介绍之后,又道:“你便是我夫君的……柳王氏是吧?” 妻子两个字,马夫人说不出口,毕竟她现在是柳树根的正妻,两人的姻缘也是在官府备案的。 柳王氏心里发苦,点了下头算是承认。 “我爹是用什么身份成为你夫君的?杨柳村柳树根,亦或是其他的姓名?” 知道柳王氏这会情绪不稳,柳芽便主动询问,也不忘自我介绍道:“这位是我长姐柳叶,也是女户,我是三房次女柳芽。 这件事对我们一家人都是极为重要的,毕竟我们的血亲是割舍不断的,所以还请马夫人见谅我们会问一些问题,并表达立场。” 这次换马夫人心中刺痛,不论她对柳树根的感情是何,但她和柳树根之间没有血脉羁绊的孩子,而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真的不介意这件事。 “应当的。” 在禄儿要斥责柳芽之际,马夫人开了口,并让禄儿也去旁边的包间里去候着,并不认为柳王氏母女会做伤害她的事。 说穿了,这件事目前看来没有谁对谁错,至少这包间里的人都是苦主,却很难两全。 “这件事要从我送亡夫骨灰回他的老家安葬开始说起……” 马夫人的神色有些悲伤,可见对亡夫的感情更为深厚,毕竟那是原配夫妻。 柳王氏等人都是安静的听着,并未有人打断马夫人讲述那段过往,可听到柳树根重伤昏迷那段时间的事,柳王氏和柳叶都是捂着嘴流泪。 唯有柳芽在心里默默叹息,若是他们那个时候有能力去寻人,或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一系列事情。 可没人有预知能力,那时候的三房何尝不是在生死关头挣扎? 第四百四十四章 塞翁失马 不对,原主已经死了,且死因也是因为柳树根这个渣男。 不论当初救人和失忆的事是否真实存在,如今柳树根的选择,足以担当的起这个渣字! “后来江南水患,家中的产业出了大事故,夫君他不小心出了意外,竟想起了自己的老家在哪,所以我便想着干脆举家搬来,也好全了夫君的思家之情。” 马夫人说的这些话倒是实情,只是话到了这里,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回来本是好意,结果却多了发妻与子女,让彼此都变成了尴尬之人。 “所以说,我爹柳树根已经被山匪杀害了,而你的夫君是失忆的柳生?” 半晌后,柳芽开口问道。 柳王氏猛地转头看向柳芽,不明白她为何这样说,柳生就是柳树根啊! 马夫人略作犹疑后点了下头,也不太明白这个看着清冷的小姑娘到底是何意。 “柳生入赘马家,便是马柳生,百年之后也当葬入马家祖坟,子孙后代皆要姓马,是吧?”柳芽又问。 马夫人再度点头,女户招赘就是这样的规矩。 至于那些被入赘女婿夺去家产的虽然也有,可到底被世人所不容,很难真正的自成一派。 “所以,日后马家的继承人,也会是马夫人所出。即便有特殊情况,也该是马夫人从马家旁支里过继的孩子是吗?”柳芽再问。 这次屋里的几个人神色都变了,也似乎都明白了柳芽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看着马夫人凝重点头后,柳芽这才继续道:“刚才马夫人说了您的故事,其实我们的故事也很长。简单的来说,我们柳家三房不被亲人待见,我们娘几个更是差点被柳老太给弄死,卖了活的不算,还想把人打死了配阴婚。” 柳芽的话让马夫人倒抽了口凉气,倒是没有插话。 “我爹在家的时候就护不住我们母女,我们在那个老宅过的是比畜生还不如的生活。后来我爹去科考,我们母子几个更是活的艰难,能活下来都是靠老天垂怜,这些马夫人去村里随便找个人都能打听的到。” “官府那边也有备案,我们会和老宅断绝关系,也是因为他们要活活把人逼死,所以这些过往我们也就不赘述了。” 柳芽是真的不愿意提那些让人心酸的往事,且她没有经历过全部,也不想被那些情绪所左右。 知道柳芽接下来要说什么,柳王氏拍拍她的手背,哽咽道:“娘晓得你接下来要说什么,这话还是由娘来说吧。你已经扛起了这个家,有些事娘也该分担的。” “好。”柳芽颔首,将主战场交给柳王氏。 马夫人很诧异柳王氏母女的相处方式,但也看得出来柳芽是真正当家作主的那个。 “他昨儿回来过,给了我一封休书,说是不能再对不起你。” 柳王氏心痛的很,可还是继续道:“他还提出想要把小五……也就是我的小儿子过继到你们身边去。至于我们母女,要我做他的外室,这就是他给我们的交代。” 马夫人听到休书的时候松了口气,还觉得有些对不起柳王氏,想着要如何补偿他们。 可柳王氏后面的话,却让马夫人也没办法做到面色不改。 柳树根打着什么主意,马夫人除非是傻子才不懂,这是想要谋取他们马家的家财,最后还要让她背上破坏别人夫妻感情的罪名。 只是这话是柳树根的意思,还是三房用的手段,马夫人并不能确定,谁知道是不是柳王氏母女离间他们夫妻的计谋? 但身为女人,马夫人却已经有了五分信任柳王氏的话。 “所以呢?” 马夫人艰难的开口,问的是柳王氏的抉择。 “女儿都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他们都是我的命啊!哪怕要我啥都没有,也不能没有他们。” “从他出事开始,我哭的眼睛差点瞎了,就盼着他能够回来,一家人团聚。可现在,我宁愿他活在我的念想了,也不想看到现在这个让我陌生的他。” 柳王氏的话匣子打开了,也就不再拘束,直言道:“马夫人,要说我不恨你也是不可能的,是你的存在才让我们这个家散了。可我也知道你是无辜的,这也不是你的本意不是?” “抱歉。” 沉沉的出声,马夫人背脊挺直,这声道歉是她欠柳王氏的,可她心里的委屈在柳王氏这番体谅的话之后竟也消失了大半。 两个本该是敌对的女人,可都能看清对方的难处,反倒是没有闹起来的可能。 “造化弄人,也不能说是谁对谁错。今儿来见你,是因为有些话我想问问你的意思,也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柳王氏擦了擦眼泪,眼睛红肿的厉害,可语气却是坚定的。 “我绝不会舍下任何一个儿女,如果是他自己要回来,我们也会接受他。但他想留在马夫人身边,我们便会为柳树根立衣冠冢,他日后只能是柳生。否则我会为了孩子去报官,哪怕告御状也不罢休!” 马夫人震撼的看着柳王氏,倒是没想到一个农妇竟然能为孩子做到这一步,而且眼界并不窄。 不过马夫人的心情也轻松不少,明白自己和柳王氏母女不必对立成敌,倒是方便让她解决‘家务事’了。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马夫人做生意多年,自是更信白纸黑字。 “我马家的家业,自然是要留给马家血脉,所以过继的事情绝不可能存在。你们若是不信,我可以立下字据给你们。同理,我也希望你们能立下字据,不会有霸占我马家产业的心思。”马夫人道。 “这点马夫人放心,我们母子绝对没这个信息,不是自己赚来的银子花着也不安心。但我们只代表自己,别人的事我们做不了主。” 柳王氏眼中弥漫着悲伤,如今她竟是连柳树根的名字都不愿意喊了,也不再是夫妻一体了。 可柳生不是柳树根,而是马夫人的夫君,和她柳王氏没有任何关系。 让人拿了笔墨纸砚过来,柳芽执笔写下两份文书,柳王氏和马夫人各自按了手印,并收好了自己的那一份。 这件事不光彩,也不可能找见证人,且马夫人也不见得相信一个陌生人做见证,只能暂且作罢。 “出来的匆忙,一点小心意就当是给几个孩子的见面礼,还请收下。” 马夫人进来的时候就是带着礼盒的,看包装就知道是在小杨镇上买的,不见得多走心,总归是没失了礼数。 柳王氏根本没想过给马夫人的闺女准备见面礼,此刻却也不好白拿人的东西,便打开装着她首饰的盒子,拿出那两个重量十足的金镯子递了过去。 “给孩子的见面礼,别嫌弃。”柳王氏有点不自在的道,这可是她带过的。 马夫人看到了盒子里的东西,心情有些复杂,看着柳芽问道:“如果你们爹没有这么做,你们也会让他过上人上人的生活的是吗?” 第四百四十五章 成不了大事 柳王氏母女身上的饰品不多,可都不是小镇子上的便宜货,特意去银楼买了东西的马夫人看得出来。 便是母女几人身上的衣着,也不是小地方的布料,可见如今的日子多好。 再看柳王氏随身带着的那个匣子,里头的东西可都贵重的很,便是马夫人也不能说那些物件她不稀罕。 柳树根想要夺马家的家产,却不知道自己的妻儿多富有,日后可会后悔?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早知道。”柳芽平静的回道。 马夫人怔了一下,随即赞同的笑道:“可惜了,如果没有他的存在,或许咱们两家能成为朋友。” 马夫人不是敷衍,却也不遗憾,因为没有柳树根,他们两家人也见不到面。 只是一个短暂的视线交流,柳芽便看出马夫人对待柳树根的事不会那般平和,两人更是无声中达成了某种共识。 象征性的留马夫人一道用饭,马夫人自然没有答应,一会小赵氏还要过来,不方便让她知道两方人马已经碰头的事。 “你们爹……他不是这位马夫人的对手,他咋就能有那样的念头呢?” 柳王氏感伤的说了这么一句,和马夫人见了一面,她已经歇下了让柳树根知道家业,从而回家的念头。 至于日后会如何,现在的柳王氏没有精力去想,最差的结果也无非就是保持现状。 柳芽没有接话,而是在等着上菜的时候,打开马夫人送给他们的见面礼。 银楼里的银饰,款式都是普通的,不过胜在都是实打实的纯银,送给乡下的孩子们倒是够实在的。 “这位马夫人,到不像是小肚鸡肠的人,可也不是眼里能揉沙子的。有她在,小五的事也能好解决了,要不然咱们还真的去见官了。” 柳叶更在意的是这件事,毕竟和洪夫人那边的关系有些微妙,柳叶就怕到时候会被为难。 虽然能告到知府那里去,只怕是有认识的人,反而要用人情,也是让人累得慌。 柳芽这边谈完事,便让小二转告齐掌柜可以让酒楼开业了,没道理耽误人家的生意,但谢意还是要表达的。 柳王氏没有心思逛街,母女几个吃完之后便回了杨柳村。 倒是马夫人在镇上租了个宅院,需要修整一番才能入住,这事也只有她和马嬷嬷知晓。 “夫人为何盯着这对镯子看?” 马嬷嬷不记得马夫人有这样的金镯子,却见马夫人看的出神,这才问道。 马夫人胃口不佳,只用了少许的饭菜,便留下两个女儿在酒楼陪着恨不能搂席的小赵子母子,她则是带着马嬷嬷来租的院子里看看。 暂时安置在客栈的下人已经搬过来,由他们先行收拾着宅子,而存放在客栈里的东西也都搬了进来。 “这是王氏给两个孩子的见面礼。”马夫人拧着眉头,见马嬷嬷要说什么,又道:“王氏那盒子里,这对镯子看着是最厚重的,可做工却不见稀罕。” “夫人的意思是,王氏一个农妇出门还带着一箱子的首饰?那她们家岂不是不差银子?”马嬷嬷诧异的问道。 “回头你把三房的事问清楚了,我这次可能是瞎了眼才以为嫁给了一个心善的英雄。” 马夫人冷哼,并未说柳树根觊觎马家家财的事,她需要去验证才能决定如何对待柳树根。 这也算是给柳树根一个机会,毕竟当初柳树根挺身而出面对贼匪的举动,在马夫人心里已经扎根了,她不希望那一切都是假象。 甚至于……柳树根的失忆,不过是为了能以恩人的身份留在她身边,进而谋取更多。 不知马夫人经历了什么,但马嬷嬷了解自己的主子,马夫人不想说的话是谁也问不出来的。 “把这对镯子收起来吧。”马夫人终于放下了金镯子,淡淡的道:“他们也吃的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回去,奔赴一个不见硝烟的战场,连一家子乡下人都不能摆平,日后如何再恢复马家的生意,护住一双女儿? 在马夫人离开之后,柳树根便去了杨族长家里,想要用银子换杨族长一个准信。 至于村长那里,柳树根只是回来的时候提着礼物象征性的上了一次门,这种改族谱的事真正能做主的只有族长。 那日马夫人给了一百两银子,柳树根却是舍不得全部给族里,故而只拿了五十两银子过来。 “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在外头的这一年多也是长了些见识,知道那些有大户人家的村子里都会有族田,一旦有个应急的事,也能从族田的产出里出银子。” “待小五长大了继承了马家,到时候定然不会忘记族长今日的好,会回报族里的。” 柳树根挺直着背脊,面上虽然对杨族长是一副恭敬的模样,可心里却是傲气的很,这五十两银子杨柳村大多数人一辈子都赚不来的。 也不怪柳树根有这样的心思,以往杨柳村村民指望着种地,一年最多能赚一二两银子。 出去做工的,除了柳树林混的好之外,就没见谁能拿回来多少银钱,五十两可不就是多到让人咂舌? “这事王氏知道吗?她能同意?” 杨族长挑了挑烟袋锅子,他虽然不认为五十两银子是小钱,却也不至于没见识的两眼冒光。 不说今年柳芽给村里的族田出产近二百两银子,就是杨族长自家的药田也赚了不止五十两,每个月都舍得可劲儿的买两回肉吃了。 “只要不是傻的,哪能不同意?马家家大业大的,小五过继过去就是享福的,往后可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长大了还能忘了王氏这个娘?” “再说了,我也没说不管王氏,日后总能养活她,总比靠着柳芽去找别的男人拿银子花的名声好听。” 柳树根自信的说着,提起柳芽的时候还一脸的嫌弃,恨不能把这个二闺女给掐死了省事。 “咳咳咳!” 杨族长刚吸了一口烟,听了柳树根的话,被呛的连连咳嗽。 柳芽找男人拿银子,才能养活三房? 柳王氏得要柳树根施舍才能被养活? 小五那是被过继了才能过小少爷的日子? 这柳树根是脑袋有问题,还是有人瞒着他三房的事? “族长,您没事吧?”柳树根不喜欢烟味,可还是关心了一句。 “没事,咳咳!” 杨族长摆摆手,不论柳树根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杨族长都没有多言的意思,他是看得出来柳树根过几天好日子就飘起来了。 这样的男人成不了大事,至少比不上三房的那丫头,他这把年纪何必枉做坏人的为了个柳树根去得罪三房? 第四百四十六章 怒火 “族长,那过继小五的事?”柳树根又问,他想要准确的答案。 “这事,你们当事人都同意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拦着?” 杨族长冷哼了一声,说了句让柳树根自以为办成事的话,时候柳树根想拿捏话头都没理由。 说完话,杨族长喝了半杯柳芽给他的养肺茶,这几日感觉喘气都舒坦不少,可真是好东西啊。 柳树根没见过这样的茶,以为是杂货,便自认为见过是世面的承诺道:“等小五的事情办妥了,我给族长送些好茶过来,那可都是城里的大老爷喝的。” 杨族长不厌烦摆了摆手,心里嘀咕道:谁稀罕你那好茶,能治病吗?柳芽那丫头给我的茶都送给儿孙了,可是够喝好几年的了,还有药酒呢。 以为过继小五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柳树根的心情都跟着飞了起来。 等马夫人等人回来的时候,柳树根更是讨好的去伺候马夫人,又是摘发饰,又是给捶肩的。 至于柳老太等人,只顾着分东西占便宜,倒是小赵氏今儿占了不少便宜,早就回自己屋去了,怕被柳老太给扒拉去一层皮。 “嬷嬷也回屋去歇会吧,这里有我呢,不用你伺候着夫人。” 柳树根有意要和马夫人单独说话,自然要把人支出去。 而马夫人也想试探柳树根,便朝马嬷嬷打了个眼色,这是主仆俩商量好的,要从柳絮那里得些消息。 柳老太正忙着数东西,怕柳絮拿的太多,直接把人赶回屋去,马嬷嬷正好不用熬夜就能好好聊聊。 “絮姑娘,这是我家夫人给你买的东西,还有给孩子的长命锁,你赶紧收着。” 马嬷嬷悄悄的把东西递给柳絮,感叹道:“夫人知道你不容易,这女子啊就要仰仗娘家。要不是怕老太太不同意,夫人都想把你带在身边照应着,好歹也让你们娘俩有个安稳不是?” 不过是两张吃饭的嘴,即便柳絮不做活,马夫人也是养的起的,大不了就是日后陪些嫁妆打发了。 柳絮眼眶发红,处境艰难的她最听不得这样的话,拉着马嬷嬷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不提马嬷嬷这厢与柳絮如何‘谈心’,柳树根那边也正在酝酿该怎么和马夫人开口,提及过继小五的事。 “夫君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马夫人虽然也有心事,可都是冲着柳树根的,自然会格外关注他的情绪。 心里一慌,柳树根没想到自己只是犹豫,就被马夫人看出端倪来了。 但马夫人开了头,柳树根也只能鼓足勇气道:“夫人,有件事我实在是难以启齿。” “夫君与我外道了不是?咱们是夫妻,有什么话挂气门是不能说的?”马夫人娇嗔了一声。 换做是平日里看到这样的马夫人,柳树根总会有些男人那方面的表示,可此刻他却没那种心思。 按着肩膀的手顿了顿,柳树根一脸为难的道:“为夫刚刚才知道,我在老家竟然有了妻儿。虽然他们不孝的和爹娘断绝关系,可到底也是因为以为我不在了才会这么做的,也算是我对不住他们在先。” “尤其是柳芽,也就是我那二闺女,小小年纪不学好的做了老男人的外室,一家人才盖得起好房子用下人,简直就是有辱斯文,为夫恨不能把她给浸猪笼了才好!” 柳树根愤恨的声音,让马夫人的心一跳。 柳芽,在酒楼里最先和她说话,连酒楼的掌柜也卖面子的那个小丫头,看着虽然清冷,可那双眼睛却是干干净净的,怎么会是柳树根说的那种人? 且柳王氏他们虽然没说三房为何发家的话,但也不像是来路不净,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马夫人犹豫片刻,才问道:“夫君这话是从哪听来的?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吧?” 身为亲爹,至少在孩子的名声问题上,应该调查清楚才对。 此刻马夫人严重怀疑柳树根根本没有去证实,甚至他心里就是期待柳芽真的是不齿的,这样他做什么都有理由了。 “夫人,这样痛心的事?为夫怎么能骗你?” “王氏她不孝公婆,如今还带坏了几个闺女,为夫最怕的就是她会带坏了最小的儿子,他还那么小!” 柳树根痛苦不已的说着,一个大男人哽咽着,比流泪更让人心疼。 马夫人面上的确是一脸的疼惜之色,可内心是如何想的就只有她自己知晓了。 握着柳树森的手,马夫人红着眼道:“夫君,若不是我当初没能保住孩子,也会给你留下一丝血脉,不至于让你……” “还好两个女儿都是敬你如父,总算是让你有些许慰藉。但如果夫君为了儿女们想要回到王氏身边,纵然我心中不舍,也会成全了夫君。” 柳树根哑然,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怕马夫人再开口就说要和离的话,柳树根忙道:“为夫对夫人的一片心,夫人感受不到吗?若是我有那般的想法,又怎么会与夫人说这些?” “是我误会夫君了。” 马夫人总算又挂上了笑脸,却轻叹道:“夫君说的不错,是咱们间接的害了王氏母子。若是他们有什么条件,只要不让我为难,为妻也愿意成全,只要不让夫君难做便好。” 柳树根眼神一亮,立即道:“王氏虽然有万般不好,可疼爱子女却是真的。她的要求也不多,和女儿们有安身立命的本钱,能让小五在我身边长大,将来可以念书参加科考……” “她王氏怎么敢有那么大的胃口!” 不待柳树根说完,马夫人便蹭的站起身来,恼怒的拍着桌面。 “给几个女儿准备嫁妆,我倒是不说什么了,权当是为夫君你全了父女之情,便是给王氏置办些薄田让她后半生有所依仗也不是不可。但我马家的家业,可不是她能觊觎的,必须有马家的血脉才能继承。” 柳树根脸色发黑,没想到马夫人这般防着他。 完全不觉得算计马夫人的家财有何不对的柳树根,此刻只觉得是马夫人和他不是一条心,而非他的算计在前。 “夫人误会了,王氏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想要小五有个好前程,想让他念书有见识,不用一辈子留在乡下种地。”柳树根忙解释着。 “我还以为乡下人淳朴,现在我才知道是我想的太单纯了。这事夫君不用管,我这就去质问王氏,她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来。自己生的儿子不养着,还指望着不劳而获的得到旁人应有的,她的心可是够大的!” 推开柳树根,马夫人气恼的出了房间,在院子里喝道:“马嬷嬷,你们快都出来,陪我去会会那个王氏!想要抢我夫君,还要夺我家产,我倒是要看看这样的女人有何不同!” 第四百四十七章 闹上门 待柳树根追出来的时候,车夫已经利落的在套马车,马倾心姐妹也站在马夫人左右,同仇敌忾。 马嬷嬷和两个小丫头也是忠心护主的模样,倒是柳树根真的像是个外人一样,根本就无法靠近马夫人。 左右邻居听到老宅又闹腾起来,都已经趴在墙上在看热闹,更是急的柳树根恨不能把人都给轰走,省的节外生枝。 “夫人真的是误会了,王氏没有那个意思,她也不敢有……” 可柳树根刚一开口,马夫人便怒道:“没有那样的心思,她会有把儿子送给我去养的念头,是不是等把她儿子改成姓马,我才能确定她是要侵夺我马家的产业?” 柳树根心虚的不行,这件事根本就禁不起对峙,一旦和柳王氏打了照面,他的谎言就被揭穿了,后面的计划还哪能有机会实施? 但很少发火的马夫人,一旦认准了某件事,柳树根根本就左右不了她的决定,否则马夫人也不会这样间接的说出柳树根入赘的事情,来让他脸上无光。 心里恨的不行,柳树根却还是说着软话道:“夫人别怒,我去找王氏谈谈,一定让她歇了心思。你这样过去,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是去欺负人,让人认为你和王氏一样是泼妇,岂不是毁了名声?” 左右邻居瞪大眼睛看着柳树根,他们都怀疑自己是听错了,柳树根口中的泼妇王氏绝不可能是柳王氏。 那软绵绵的性子要是能泼起来,怎么会被老宅给欺压了这么多年,最后逼得闺女一个个不得不立起来求生路? “哼!我马氏虽然是个女人,可也不是怕事的。她王氏敢这么做,我还要躲在后面不敢言语吗?这是女人之间的事,夫君便不要插手了,总归要和她见面,把事情说的透彻了。” “嬷嬷找个村民给带路,咱们这就去见见那王氏,我马家即便没落了,也不是一个农妇能欺辱的!” 马夫人是铁了心要闹上这一回,自然不会听柳树根的劝阻。 且之前和柳王氏已经见过面,马夫人很确定真正动了心思的人是柳树根,那她就要把这没燃起的火苗给掐灭了。 马夫人等人上了马车,柳树根刚要追出去,柳老太却跑回来将人给拦下。 “老三你这个不孝的东西,竟然给了族长五十两银子买啥族田,你咋不管管自己爹娘过啥苦日子呢?” “你快去把银子要回来,少一个子老娘饶不了你,那可是五十两银子啊!” 柳老太眼里只有银子,何况是五十两银子那么多,她可是眼馋的很。 “娘,我这有急事,银子的事待会再说,你快让开。” 柳树根急着追人,根本不愿意浪费时间和柳老太掰扯。 “不行,你要是不把银子要回来,我就不让你出门!”柳老太拽着柳树根,说啥不松手。 柳树根一着急,就想把人给推开,哪曾想被听到信出来的柳树森给拽的一个趔趄,差点就趴在地上。 “好啊,你有银子却不给我,这是想忽悠我呢?” “柳树根,你别以为自己做了有钱女人的上门女婿,就可以不把我这个大哥当回事,信不信我把你当初做的事都说出去,让你以后啥都捞不着?” 柳树森的威胁比柳老太的话有用的多,柳树根再不厌烦,也只能先堵住他的嘴。 将密下的五十两银票塞给柳树森,柳树根大声道:“我就这些银子了,够大哥去县城买个小院子了,咱俩的事两清了。” 说完,趁着柳老太去抢银票的时候,柳树根急忙跑出了院子去追马车。 左右邻居白白看了一场热闹,还很热情的招呼着村里人一路跟着去了三房。 那边的热闹可是比这边有意思的多,去晚了可就没有好位置了。 也有人直接去族长和村长家里报信,这回的事可大可小,只怕没有能做主的人出现,事情会控制不住。 柳王氏正在家中哄着小五,因为柳树根的话,她根本不敢让小五出门,怕会被人给偷走了。 倒是柳芽姐妹都有自己的事情忙,只是出门的时候也带着个会拳脚的下人,免得遇到事情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他们现在是真的都在防着柳树根,那个本该是三房男主人的男人。 “夫人,外头有个自称是马夫人的要见你,还说什么马家的家产绝不会被人算计的,让您死了那份心思。” 齐吴氏进门禀报的时候,也是一头的雾水,她并不知道柳树根之前和柳王氏说的那些话。 柳王氏脸色一白,抱着小五的手紧了紧。 “叫芽儿和叶儿去前头,让宋娘子看着苗儿和小五,再让两个护院守着,记着了没?” 柳王氏的声音都是轻颤的,她不懂上午和马夫人见面的时候谈的还算可以,怎么才过了一个中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可柳王氏性子再软,也明白她是躲不开的,只能让女儿们去撑腰了。 齐吴氏忙接过小五,要送到女学那边去,这会也顾不得护院不进后宅的规矩,左右是守在附近而已。 待柳王氏走出大门的时候,不少村民已经开始议论纷纷,有些人竟然觉得马夫人说的话有可能是真的,三房在觊觎马家的家产。 村民都知道三房发达了,可没人知道三房的家产有多少,下意识的认为没有城里的大户富庶,就算柳王氏真的有那样的心思也可以理解。 毕竟男人都被人抢走了,去惦记对方的家财也是应该的。 “马夫人这是做啥?我柳……王云啥地方得罪你了,你要闹到我家门口来?” 柳王氏鼓足勇气质问,连自称也改了。 丈夫都是别人的了,柳王氏觉得自称为王云更适合,以后便叫她王云吧。 “王氏,我夫君说你想要把你儿子过继给我,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思?守不住男人的心,就想要夺走我马家的家业作为报复吗?”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马家的家业只能是我两个女儿继承。就算我无儿无女,也有马家旁系的子孙可以过继过来,绝不会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来继承家业!” 马夫人掷地有声,可看到王云受伤的神色后,心里还是有些歉意。 柳树根的错,却要两个无辜的女人当众互相伤害,当真是对她们很不公。 “这是柳树根的意思,和我没有关系,我王云就算是讨饭,也不会舍下自己拼命生下的儿子,就是小五的姐姐们也不会同意。” 王云心里难受的很,却还是掏出柳树根昨日送来的休书,手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第四百四十八章 上门撑腰 这是柳树根绝情的象征,也是对王云最大的侮辱,偏生也是王云要握在手里的证据。 “昨日柳树根来找我,扔下了这休书,还不要脸的说要我做他的外室,要把我的小五过继到你们名下,已经被我拒绝了。 这话他敢再说一遍,我就敢把他撵出门一次,真当我王云半辈子没硬气过,就由着他们老柳家作践吗?我王云也是爹生娘养的好人家闺女,凭啥要让人踩到泥土里?” 王云以为说这话的时候会哭,可此刻却只有愤怒。 齐吴氏怕王云情绪过于激动再晕倒,忙上前搀扶着,而王云有了倚靠也恢复了几分底气。 马夫人神色复杂的看着王云,她之前还不知道休书的事,这会倒是后悔直接这么过来了,是她忽略了王云的感受。 “这休书我不会接,我王云从未对不起夫家和婆家,七出之条的罪过我不背!和离,把孩子都给我,这是他柳树根欠我的,从此后我们和他再没干系。” “今儿我王云把话撂这,柳树根停妻另娶是犯了律法的,我王云不追究你们便没有罪,大家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可谁敢打我孩子的主意,我王云舍了命也要告状,告到死或者告到赢为止!” 王云喊的都破音了,可她的决心却是叫人听的真切。 马夫人攥紧了双手,这一刻她发现自己还没有一个农妇来的果决。 或许是牵扯的太多,或许是距离底线还有距离,可马夫人的确是优柔寡断了,若不是柳树根今日说了那番话,她还要更迂回一些。 “王云,这就是你的一面之词,你敢写下文书做证据吗?”马夫人收敛起思绪来,大声问道。 “我娘敢说,我们便敢认下这话,哪怕是到了官府也一样不会否认,全村人都是人证。” 柳芽姐妹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王云的话,自是要力挺自家娘亲。 “不错,我们三房是柳树村的三房,但从我爹停妻另娶的那天开始,就和他没有关系。我是家里的长女也是女户,就算我娘说的不作数,我也可以当家作主!” 柳叶高声大喊着,表达了三房的立场,明着与柳树根划开了界限。 围观的村民不敢相信事情会闹到这么严重,在很多人严重,纵然柳树根的做法不地道,可也不该由被一个女人主动和离。 柳芽等人作为子女,更不该这般不认生父。 听着人群的议论声,马夫人都为王云母女几个捏了把汗,毕竟日后三房还是要在村里过日子的,受得住这样的质疑声吗? “忠君、爱国,奉公、守法,礼义廉耻孝,这些都是做人的基础。我们虽然都是女流,可也有幸识得几个字,明白做人的道义。” “往小了说这是我们三房的家事,爹娘都恩重如山,但只能选择对一人尽孝的时候,我们只能选择更爱我们的那人,人的本性便是如此,能说是错吗?” 柳芽往前走了两步,高声打断了周遭的议论声。 三房可以搬走,可名声不能坏了,这里是小五的根,对日后的前程有着莫大的影响。 果然,所有人都停下来等着柳芽继续说下去,他们再不懂得大道理,却也明白柳芽那句人性如此的意思。 柳树根抛妻弃子,要让孩子们只认爹不认娘的确说不过去,包括有很多男人也是鄙视柳树根不配做男人。 “以为我爹过世,我娘便重誓要为他守一辈子寡,这是我娘重信重义重情。老宅的事我不多说,每年十两银子的孝敬钱,日后三房依旧会出,为了我们心里那敦厚的爹爹,替他尽孝。” “可入赘马家的却不是柳树根,他有新的名字和身份,那便与我们三房无关,又如何能要我们家小五去做他的儿子?这样置我与我娘的白首婚约于何地?又可将糟糠之妻不下堂的律法置于何地?天下读书人能允许这等荒唐事吗?” 柳芽最后的质问声,让村民们哑口无言,就算有些男人想反驳,也被自家媳妇给拧的闭了嘴。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乡下男人也有惦记别人家女人的,但抛妻弃子的事一般人可干不出来。 柳树根现在的日子不能说不好,但入赘到别人家的男人,那还能挺直了腰杆吗? 尤其是柳树根这样无耻的男人,就连入赘也是比别人低人一等。 “柳芽,你说的这些我都无法替你父亲辩解。可当初的事,我们不是有意要伤害你们一家人的。” “既然知道是误会,我也愿意做出补偿,只要我能做到的事,你们可以提出条件来。” 马夫人深吸一口气,她是真的想要补偿王云母子,又何尝不是为了顾全自己的名声。 此刻马夫人不知道该盼着王云等人狮子大开口,还是和平解决此事了。 王云已经缓了一会,推开了齐吴氏,缓步走上前来,轻轻的拍了拍柳芽的手,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马夫人,你我本应该是仇人,可也都是造化弄人的可怜女人罢了。今日我被柳树根抛弃,并不是我王云不是个好妻子,而是他贪图富贵,宁可弯了腰也要离弃我们母子。” “可我不怨恨你,却不会原谅他,只愿他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日后不要与我们母子再有纠葛。就当是上辈子欠了他的债,这辈子也还清了。 马夫人真的想补偿我,就做主让我和他和离吧,从此后再不相见!” 王云按压着胸口,语气上说的平平淡淡,可心里的痛意却蔓延全身,根本就压不下去。 马夫人犹疑片刻后点头,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结束了就好。 不等马夫人开口说些场面话,却听王老汉怒道:“欺负了我闺女,这事就想这么了了?当我们兴旺村没人,我老王头已经死了不成?” 王老汉带着兴旺村的村民前来,还押着不知何时被他们抓住的柳树根。 王大舅坐在轮椅上,被王大舅娘推着,王家小辈则是扶着王老太下了马车,这是王家所有人都过来了,给王云等人撑场子呢。 “傻丫头,受了屈也不知道给娘家捎个信,要不是你侄女回家去说了,家里还以为你过的好着呢!” “咋地,咱们这是断亲了?遇着事都自己扛着,忘了娘家还有人能给你做主呢?” 王老太的身子骨不好,喊出这么几句话,累的大口的喘着粗气。 一直努力撑着的王云,见到爹娘之后,忍不住泪流满面,委屈的就像是个孩子一样,身子一软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娘!我的心好疼啊!” “女儿做错了啥?为啥他要这么对我?” “当初上门苦苦求娶的人是他,承诺一辈子疼惜我、要让我们母女过上好日子的是他,可什么最后伤我们最深的却是他啊!” 第四百四十九章 巴掌扇的好 柳叶想要上前扶起王云,却被柳芽给拦住了。 之前他们作为小辈给柳王氏撑腰,在辈分上总有些不适合。 如今王家人来人了,王云表现出委屈也合适,要让那些家里都有闺女的人知道,王云即便是做娘的人,可也是王家人的闺女,娘家不会看着她被欺负不做声。 只是柳芽习惯了遇到事情自己解决,倒是忘了让人给王家人送信,虽然也有不想老人家跟着操心的意思,可终究是考虑的不够全面。 “傻闺女,当初娘就说这柳老三嫁不得,那老柳家不是好人家,你性子软绵不能再嫁个拿不起主意的男人,可你就是觉着他人老实,对你是真心诚意的。” “这么些年来你吃了多少苦头,孩子们遭了多少难,你早就该醒悟了,这个男人靠不住啊! 往后咱们也不指望他,自己过好了比啥都强。这回你就算铁了心要跟他在一起,爹娘也得做主让你们和离,不能祸害了我那些好外孙啊!” 抱着王云,王老太也是哭的泪流不止,可话语中尽是对柳王氏母子几个的心疼,以及对柳树根的厌恶。 多年过去,柳树根那扶不起的性子,就是王家人心头上的刺,能让媳妇和岳家断了往来,哪里是真正疼媳妇的男人做得出来的? “老头子,我闺女这回可是被伤着心了,你要是不给她做主,我往后就不回家了,就守在我闺女身边护着她!” 王老太的火气没法冲外人发,便对王老汉喊了一嗓子。 至于马夫人一家人,都被王家人直接给忽视了,他们在过来的这一道也打听了些事,真的怪到马夫人身上也不适合。 而这个被打听的人,正是被家里人从地里找回来的柳村长,他的话王家人是信的。 “这和离的事,还是经过官府吧,日后大家心里也安生。” 王老汉点着烟袋,吧嗒了两口后,看着哭的伤心不已的闺女,皱了皱眉。 再看看柳芽姐妹,王老汉继续道:“你们不想争别的,那咱们就啥也不争,只要官府判了和离书。这事有姥爷出面,你们两个丫头就别插手了,照顾好你们娘就成。”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哪怕柳树根做的再错,作为子女的柳芽等人若去报官,被有心人操控也会坏了名声。 “多谢姥爷。” 柳芽姐妹齐声道谢,有王老汉为自家出嫁的闺女做主,任何人也挑不出不是来。 柳树根被人按着跪在王云面前,此刻低垂着头,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马夫人知道这事想要私下解决已经是不可能,但在外人面前她不能丢了一家之主的气势,便道:“王家老爷子,这事是我们对不起王家姐姐。我代表夫君,愿意做出赔偿。 和离的事,我们也应下了,一切都按照你们说的做,能否请老爷子先让人放了我夫君?” “你当他是宝,我们只是怕他跑了!等和离书拿到手,几个孩子都归了我妹子,自然没人再留他!” 王大舅黑着脸,话是呛了马夫人的,其实是在骂柳树根没种。 大舅娘知道自家男人的意思,便道:“这事也没啥好说的,还是快点解决了,也省的耽误大家伙功夫不说,这心里头也不踏实不是?” 柳芽很赞同大舅娘的意思,立即让人去备车,还凑近王老汉身边,塞了几张银票过去,并压低声音道:“姥爷,要是县衙那边想要拖,你们就直接说去府衙。花点银子打点不要紧,这事越快办下来越好。” 怕洪知县那边耍手段,柳芽只能扯了知府的虎皮,大不了花费些人情他也认了。 马夫人被驳了脸面也不好发作,这个时候也不适合与王云母子说话,只能对柳树根道:“夫君放心的随他们去,我们在家里等你。” 柳树根最怕的就是马夫人也会因此而厌恶他,此刻听到马夫人的话就像是吃了定心丸,忙点头道:“夫人快些回去吧,切莫因此事而恼火。待事情解决了,为夫便随夫人离开。” 千言万语交织在眼神中,柳树根那多情的模样,看的王老汉心里的火气蹭蹭的往上烧。 欺负了他闺女不说,还在这里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柳树根简直就是不把他们王家人当人看。 “啪!” 一个巴掌甩过去,在柳树根受惊的眼神中,王老汉怒道:“这是替我闺女打你这个负心汉的!” “啪!” “这是我这做岳丈的替自己闺女出气的!” “啪!” “这是我替王云娘打你的!” “啪啪啪!” 一连十几个巴掌甩过去,王老汉累的喘着粗气,满是茧子的掌心都红了,可见下手有多狠。 而柳树根的嘴角流着血,尖牙都被打掉一颗,脸更是肿成了猪头。 可柳树根被打的时候,竟然没有人上前制止,柳芽更是暗搓搓的叫好,还是她姥爷给力! 渣男,就是该被教训! “夫君……” 待柳树根吐出血水后,马夫人轻唤了一声,人便软软的瘫倒,还好被两个女儿给扶住。 “快送夫人回去,再去请大夫。” 马嬷嬷立即出声,与两个小丫头手忙脚乱的扶着马夫人上了马车,倒是没有人拦着他们母女。 都是些女人,三房和王家人都不留人,村民们自然不好上前。 “柳村长,还得麻烦你们也得跟着去一趟衙门。除了和离书,还要几个孩子的事,也需要族里做主吧?” 王老汉是苦主的爹,年岁又摆在那,故而也不需要对柳村长多客气。 “王老哥放心,我不会偏帮任何人。族长那头,我这就去说,咱们一会村口集合。” 柳村长不曾看柳树根一眼,离开前朝柳芽点了下头。 柳树根心里又慌了,即便是此刻事情闹成了这样,他心里还是期盼着能够让小五继承马家家产的。 可柳树根的心思没人管,大家都是想尽快把事情给解决了。 目送马家人慌乱的离开,再看着柳树根被押走时那仇恨的眼神,柳芽的眼神也冷了几分。 看来要寻个时机和马夫人好好的聊一聊,至少不能让柳树根再成为他们一家人的威胁。 “芽儿,你还看啥呢?快点把娘扶进去,有啥话咱们回家说吧。” 拽了柳芽一把,柳叶担心柳王氏会着凉了,这一年多刚养好的身子骨,可不能给折腾坏了。 “大姐,你先送娘和姥娘他们进去,我去族长家里一趟。” 之前虽然和杨族长谈过,但柳芽还是有些不大放心,她决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 柳叶张了张嘴,想要问什么,但知道柳芽是懂轻重的人,便道:“你快去快回,有些事怕是要等你回来一起拿主意的。” 看着柳叶那沉重的眼神,柳芽轻轻的点了下头,这次的事三房到底无法正在的全身而退的。 第四百五十章 柳芽有话要说 柳村长已经和族长打过招呼,正准备出门之际,却见柳芽来了,虽然有些诧异,却点了下头就在院子里等着,知道柳芽这时候过来,必然是为了三房孩子们的事。 果然,柳芽进屋后直奔主题。 “族长爷爷,我希望您在三房户主上,改成我大姐的名字。我父亲柳树根一栏,请按照当初衙门所说的那样写成亡故。” 见杨族长要说话,柳芽直接拿出五百两银票放在炕上。 “三房的根永远在杨柳村,我家小五虽不确定日后是走仕途还是其他,但我们的根基离不开杨柳村。这些银子,是要扩建学堂和翻盖祠堂的。” “待和离书和族谱修改之后,我做主捐赠一百亩药田给族里。” 柳芽的话,轰的杨族长差点背过气去,此刻才明白柳芽是如何的财大气粗。 这么多的银子和地说给就给,半点心疼都没有。 一个小五的价值,于三房而言比柳树根那边重要多了,日后还愁三房会不顾着杨柳村的发展吗? “丫头,你不用这么做的,族长爷爷虽然有时候会为了大局,对有些事情睁只眼闭只眼,可说出去的话便不会更改。” 杨族长很想拿起银票,却觉得有些烫手。 闻言,柳芽浅笑道:“我保证不出三年,杨柳村将会是闻名远近的村子,全村人只要吃苦耐劳,都能过上好日子,姑娘不用嫁妆不愁嫁,小伙子不用聘礼也能娶到好媳妇。” 这次,柳芽是真的愿意帮助杨柳村,因为她想让这里成为三房永远的底牌,不论何时何地回来都有归宿感的地方。 看得出柳芽的真诚,杨族长点头道:“好,族长爷爷明白你的意思了。为了杨柳村,为了日后去地下有脸见列祖列宗,往后只要是你柳芽开口,族长爷爷一定全力支持你!” 这是杨族长这辈子最郑重的承诺,也是他最不后悔的决定。 “多谢族长爷爷。” 柳芽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出了屋子,见柳村长还在那,便道:“又要辛苦村长爷爷了,等您回来了,咱们村子又要开始忙活起来,趁着年前再建两个作坊,争取家家户户能赶在年前再多赚些银子。” 柳村长连声道:“好好好,你这丫头就是个福星,咱们杨柳村的子孙后代都得感谢三房出了你这么个女娃娃啊!” 柳芽浅笑,朝柳村长挥手道别。 杨柳村的村民或许不都是淳朴的,但每一份好意她都记在心头。 扶持村民们富庶,日后便是三房的底气,即便将来三房没落了,有杨柳村这个根在,也不愁会没有落脚的地方。 说起来,大家是互助互惠,皆大欢喜的结局很好。 柳芽回到家中的时候,王云已经不哭了,可眼睛红肿的厉害,柳叶正在用剥了壳的鸡蛋给她敷眼睛。 王老太也是刚刚大哭了一场,脸上的余怒未消。 “姥娘,我错了。”柳芽缩着脑袋站在王老太跟前认错。 “错哪了?”王老太板着脸问道。 “娘,这事不怪二丫头……” 王云急忙要替柳芽辩解,被柳叶一个眼神制止了。 王老太不是真的怪柳芽,他们都看的出来,只是王云因为柳树根说柳芽不学好的那些话,越发心疼为全家拼搏的柳芽,才会比以往更护着。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该让人去请姥爷和姥娘来给做主的。”柳芽乖巧的道。 “你呀!” 指尖点了下柳芽的额头,王老太也舍不得下重手,可柳芽的额头太细嫩了,轻轻一碰就留下个红印,心疼的王老太忙给揉了揉。 “这样的事也不会再有一次,可你这丫头凡事都自己扛惯了,忘了还有长辈能为你们做主。” “姥娘不是说你做的不好,也不是不信你的能耐。但有些事,长辈们咋做都对,可小辈做了就错大了天去,你可要记住这教训。” 王老太叹了一声,也明白柳芽为何会遇事想不到求助,毕竟在最难的时候都是柳芽撑起来这个家的,何时有人伸过一把手去拉拔这孩子一把。 想到这,王老太心疼的把柳芽抱进怀里,有心要责怪王云几句,又想着她这会最是伤心的时候,只能把话都咽回去了。 说到底,这一家子都是可怜虫,能说谁错呢? “姥娘,是我这个做长姐的没能撑起门户来。这次之后,我也是彻底长了教训了。往后我知道该怎么扛起这个家,不会再让芽儿那么累了。” 柳叶没有被教训,可心里却懊恼遇到大事就没主意,又让柳芽去扛起重担。 “咱们都是一家人,大姐和娘一起操持这个家,也都忙的很。我又不懂这些,只会赚银子,咱们这是各司其职嘛。” 柳芽笑嘻嘻的道,掩饰自己的心虚。 柳树根的事,柳芽能冷静对待,还不是因为她不是原主,对柳树根没有那份父女之情? 一家人说笑了几句,气氛却始终不如以往热闹,毕竟都是有心事的,只是刻意在驱赶悲伤。 “周老夫人要过大寿了,想要在那天收我做孙女。娘,要不咱们搬去镇上住几日?” 柳芽有心让王云出去散散心,至少不和老宅那边的人有见面的机会,也不用听村里的闲言碎语。 “周老夫人对你是真心的,认了人家做奶奶,你可要尽孙女的孝道。” “这大寿可是大事,咱们得好好想想给周老夫人送点啥寿礼好,你可是干孙女,不能比别人的差啊!” 王云立即就起身穿鞋,生怕给柳芽丢了面子。 柳叶自然是要陪着王云去的,还建议道:“娘,要不咱们去请宋娘子拿个主意?这送礼说头可大了,送的太贵重了也是让周老夫人那边为难。” “那行,宋娘子是见过世面的……” 王云母女边说便走,王老太则是背过脸去擦了擦眼泪。 “姥娘,我有话想和您说。” 将帕子递给王老太,柳芽坐直了身子,语气郑重的开口。 “是说你爹的事?”王老太是明白人,倒也说的直接。 “嗯。” 柳芽点头,握着王老太的一只手道:“我那渣爹为了富贵,连灵魂都能出卖,没有他干不出来的事。这话我当闺女的不该说,可若是在渣爹和娘之间做选择,我们姐妹都是站在娘这边的。” “但现在渣爹还不知道我们家有多少家业,我就怕他日后知道了,会死缠烂打的回来。而且那马夫人也对他失望了,迟早会让他一无所有的。” “丫头,姥娘脑子没你灵活,你直接说你是咋打算的吧。” 第四百五十一章 马夫人要报官 王老太直言道:“姥娘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会护着你们,那不要脸的别想吃了你们娘几个!” “我希望姥娘能劝我娘改嫁!” 柳芽的话让王老太愣住了,却听柳芽继续道:“我娘的年纪,遇到可心的人完全可以再嫁,没必要为了那样一个男人孤寂半辈子。我们永远都是娘的儿女,这点永不改变。” “就怕你娘没那个心思啊!”王老太叹道。 柳芽浅笑,晃着王老太的手臂道:“姥娘,我不是真的要我娘立马去找一个男人搭伙过日子,而是要她明白她现在开始就是自由的了,不再是谁的媳妇。” “虽然娘有我们,可子女会长大,终究不是能陪着她一辈子的。娘遇到合心意的人,不管是要单独出去过,还是继续现在的日子都成。遇不到了,也不会在我那渣爹身上吊死。” 听完柳芽的话,王老太沉默了片刻,也算是彻底明白柳芽的意思。 尽管王云现在有这么多儿女,可都不是会绊住她寻找幸福的。 而柳芽最担心的不是王云日后会不会再找个夫君,是怕她对柳树根的心思没有死,迟早再落入那个男人手里。 “小脑袋瓜子,一天到晚想那么多,也不怕会累着?” 没好气的瞪了柳芽一眼,王老太啐道:“赶紧去看看你娘那边选的啥寿礼,你娘的事有姥娘操心呢,小姑娘家家的不适合管这个。” “哎,那我可就撒手了,姥娘可得多受累了。”柳芽俏生生的一笑,这才离开。 留下王老太脸上的笑容渐渐被苦涩所取代,自己生下的闺女是个啥性子她能不知道? 只怕日后柳树根要回头,王云这边总能找到无数的借口会原谅他,即便是亲娘也没法硬拦着不是? “小丫头都能看的透的问题,难不成我这做娘的还要让闺女认命?” “哼!他柳树根真的想吃回头草,姥娘就让人打断他的腿,让他以后消停的生不起旁的心思!” 王老太也是恼恨极了,才说出这样的狠话来。 不提柳芽母女几个选寿礼的事,马夫人装晕回去的路上,和两个女儿聊了一会,毕竟女儿都大了,日后也不会如寻常女子那般出嫁,得让他们更懂得俗事。 只是当母女三人面色沉重的来到老宅后,却被眼前的景象气的七窍生烟。 马夫人去三房的时候,怕女儿们不在身边不安全,也是想要她们经历一下这种场面,自然是要带着下人过去护主。 可当母女几人回家的时候,却发现她们所住的屋子竟然都被人翻过了,箱笼里的东西洒了一地不说,首饰盒都是空的。 “快,快去报官!” “找杨柳村村长,找能做的了主的长辈过来,这事我绝不善罢甘休!” 马夫人怒不可遏,压抑不住的怒火喷发而出,带着马嬷嬷等人开始清算有多少损失。 马家姐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哭着回屋去清点,完全没有一点主意,让马夫人多少有些失望。 明明和柳芽姐妹的年纪差不多大,可她的两个女儿被保护的太好了,在乡下遇到这点小阵仗便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 “絮姑娘,你一直在家,是谁动了我们家夫人和小姐们屋里的东西,你该是看到了吧?” 马嬷嬷挑贵重物品清点之后,便直接去找柳絮问话。 “嬷嬷,我不敢说的。这个家就这么大,也没有外人来过,您还来为难我干啥呢?” 柳絮吓得缩在墙根下,说话都不敢大声。 马嬷嬷一听,哪里还能不知道柳絮的意思,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夫人不会为难絮姑娘的,也不要求絮姑娘出面作证。但絮姑娘也要念着我家夫人对絮姑娘母子的好,让夫人知道是谁做下了这恶事不是?” 马嬷嬷压低了声音,将一锭五两的银子塞进柳絮手中。 如今老宅的院子里只有柳絮和小赵氏,马嬷嬷显然更信柳絮的话。 银子冰凉,可柳絮却觉得很烫手,偏偏她不敢扔也舍不得扔。 “是我大伯先进去的,然后就是我奶。我听到他们吵架了,可也不知道谁拿得多,后来我嫂子也进去过,然后你们就回来了。” 柳絮闭上眼睛,将自己看到的如实相告。 如今事情闹成这样,柳絮不认为她们母女还能继续留在这里求温饱,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离开。 “我说了这些事,他们不会饶了我们娘俩的。求嬷嬷跟三婶求个情,把我带走吧。做个粗使丫头就成,我不把自己当亲戚看,只求有口饱饭吃,别让我闺女长大了就做奴才。” 咚的跪在地上,柳絮现在只能求到马夫人头上。 虽然柳芽也给了承诺,可柳絮自认为欠柳芽的太多,不好意思再麻烦柳芽,给她添麻烦。 “包括让你作证?”马嬷嬷刚才的承诺,自然只是那五两银子的代价。 “好。” 柳絮咬牙,使劲儿的点了下头,机会就摆在眼前,她总得抓一次不是? 柳村长已经随王老汉等人离开,杨族长被请到老宅之后,看到被搜刮的两间屋子,也是气的险些直接发飙。 “柳老头呢?这一家子还有没有一个能主事的?” “找不到人,就去养猪场那把柳元宝给我找回来!” 杨族长气的拐杖直砸地,咳嗽的脸都涨红了。 马夫人已经歇了火气,这会要的不过是个公道,她可不愿带走了柳树根,却被老宅的人给赖上。 “族长您好,我马氏乃是女户,亦是柳生的夫人,这次要报官的苦主。” 马夫人象征性的朝杨族长颔首,让人准备了凳子请杨族长落座。 “这是方才与家仆整理出来丢失财物的清单,以及证人柳絮的证词,还请杨族长先行过目。” 杨族长心中已经有数,可此刻看了之后还是忍不住心惊。 只看那一样样的首饰,还有碎银子和银票的数额,一旦马夫人真的去报官,他们杨柳村可就‘扬名’了。 “马夫人,还请容我让人去找一下老柳家的人。到底和他们有没有关系,也得查证一下才是。”杨族长憋着一口老血道。 “可以。不过避免夜长梦多,我还是得让人去报官,否则那些首饰脱手久了,可就寻不到谁是贼人了。”马夫人淡漠的道。 杨族长就是想要拖延时间,只要没捉贼拿赃,杨柳村的名声就能挽留的住。 且找到人,只要损失不大,杨族长也能想办法把事情解决了,不必传扬出去。 否则杨柳村的人日后再出门,脑门都得被订上个‘贼’字! 第四百五十二章 揍人 柳芽得到信的时候,柳老太已经被追回来,自然也包括她要带走的那些金银首饰。 至于柳老太是否还藏起来一些没人能证明,因为没人找到柳树森,柳老太一口咬定是看着柳树森搜刮之后才拿了这些。 “柳树森已经被逐出族谱,就算他偷了东西也和咱们杨柳村无关,只要马氏不追究柳老太,这事也就算了结了。” 柳芽转动着杯子,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没找到柳老太才更好,杨族长做主把她给休了都是可以的,村里容不下贼妇。 偏偏柳老太被找到了,又是柳树根的亲娘,马夫人暂时不能休夫,这场闹剧便一时半会儿的不能结束。 “可不就是这样,我看那马氏可是恶心的都不愿意看柳老太一眼,直接就带着行李去镇上住了,也不知道还等不等……”柳树根。 村长媳妇后头的话硬生生的止住了,怕会刺激到王云。 “对了,肖寡妇做主把赵新月休了的事你们知道不?”村长媳妇问道。 王云等人摇头,倒是柳芽想起之前被抱着包袱的赵新月拦住过,这会才知道她是被休了。 村长媳妇见成功岔开话题,便继续闲话道:“那赵新月是瞅着老宅那头来了有钱的亲戚,就想要攀上去,可柳老太以往疼她也是因着柳红能贴补娘家,哪里肯收?” “也是赶巧了,赵金那日来村里找赵新月,直接把人给带走了,说是给找了个屠户做续弦,过去也不用生养,伺候好前头几个媳妇留下的娃儿就成。” “噗!” 柳芽刚喝到嘴里的花茶都喷了出去,尴尬的忙用帕子擦拭着桌面,小脸憋得通红。 柳叶失笑,问出了大家心中的好奇,“堂奶奶,你说那屠户前头好几个媳妇,那是咋回事?” “嗨!那屠户爱喝酒,喝完酒就喜欢揍人,前头的媳妇被他打死的、打跑的都有,要不哪能啥样的女人都要呢。” 村长媳妇啧了一声,对这样的男人是瞧不起的,若不是赵新月的人品太差,村长媳妇都要可怜她了。 柳芽默默的垂下头,想起被休了的柳白氏,当初把柳红卖给了个屠户,不知道这两人认不认识。 柳芽刚刚有了这样的想法,便听到村长媳妇又道:“那赵金也太不是人了,要说为了聘礼把闺女往火坑里推就够缺德的了,那猎户的堂哥娶的媳妇还是柳红,他这不是要恶心死这娘俩嘛。” 屋里的人听完后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赵金办的的确不是人事。 不论当初多恨柳红,赵新月都是赵金的亲生闺女,他这做法不配称为人,和柳树根一样都是渣渣! 小杨镇。 马夫人一行人安顿好之后,总算是觉得能顺畅的喘口气了。 临时租赁的小院子不算好,但里头用的东西都是半新的,也没有发霉的味道,最重要的是没有那些让人讨厌的人。 而马夫人也没有食言,在抓到柳老太的时候,马夫人答应不计较她偷盗的行为,但前提是要让柳絮‘替父抵债’,做马家的粗使丫头。 “这也没有外人,我便与你交个底。你爹做的事和你无关,你能举证已经是大义灭亲,何况是出嫁过的女儿,自是不需要连累你。” 用过饭之后,马夫人让人叫来了柳絮,这事不说清楚了,她怕柳絮心里不踏实。 不过是一个重男轻女的人家养出的可怜人,马夫人没度量小到去牵连。 “何况看在你三叔的面子上,我也不能让你在家中为奴为婢。你若不想回到那个家,我会在离开之前给你介绍个踏实人家做工。或者介绍你去以前的旧识家中,做个粗使丫头,由你自己选择。” 马夫人语气淡淡的,她不迁怒柳絮,却也不会为她费心费力。 抱着孩子的柳絮终于把心放在肚子里,忙跪地磕头道:“麻烦夫人帮我介绍到相熟的人家去做工吧,远点不怕,只要不让我签卖身契,能赚钱养活我闺女就成。” “夫人的大恩大德,柳絮下辈子再报答!” 柳絮自觉的尊称一声夫人,那声三婶她已经叫不出口。 马夫人点点头,见柳絮不是要攀上她,也就多了几分恻隐之心。 抬手虚扶了一把,马夫人道:“你先休息几日,我也好好想想把你送到哪更适合。一旦你过去了,虽然只是长工,可也是给东家做活的人,我也不会继续照应你,好自为之吧。” “是,柳絮明白。”柳絮使劲儿的点头。 只求一个安稳而已,苦点累点也比现在的日子有盼头,还求什么呢? 柳絮还有的那点牵挂,无非是欠了柳芽的人情没办法还清了。 被柳芽猜着了,洪县令的确是想在和离的事情上做文章,但王老汉硬气的表明柳芽有心要去府衙告状之后,洪县令衡量一番后还是落下了官印。 柳树根停妻另娶有错在先,宗族和村里都站在王云母子那边,县衙根本无需再审,柳树根连辩白的机会都没有。 “柳老三,有了衙门出的和离书,还有那几个孩子的归属,往后你和他们就再没有干系了。要是你敢再缠着我闺女,或者是想用身份压那几个孩子,我就敢让你去大牢里吃牢饭!” 出了衙门,王老汉怒气冲冲的留下这么一句话,便不再看柳树根一眼。 柳村长失望至极的望了柳树根一眼,曾经他暗中资助过柳树根求学,被柳老太知道后在村里闹腾了一番后,这才终止了。 可当初那个一心求学的年轻人,如今被金银蒙蔽了双眼,竟把一家子珍珠当鱼目了。 “老三啊,这人不管到啥时候都得讲良心、讲道义。走过的路能回头,做错的事不一定都有补救的机会啊!” 肩膀被柳村长拍的生疼,柳树根心里窝着火,抬手便将柳村长给拂开。 “哼!村长是眼馋我柳树根发达了吧?你们等着,今日给我的屈辱,他日定要你们跪着跟我道歉!” “老不死的,你回去告诉王云,我柳树根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娶了他这么个眼皮子浅的女人,让她教坏了我柳树根的种!” 柳树根满脸愤怒的骂了一句,心知儿子是无法带到身边了,可让他就这么认命绝无可能! “我打死你个黑心的软骨头!” “我让你骂我闺女,让你说我外孙女,打死你我这把老骨头给你偿命!” 王老汉折回身,冲着大步流星往前走柳树根就是一脚踹过去,眼里的怒意在燃烧。 第四百五十三章 上门质问 虽然王老汉年纪大,可作为庄家把式,力气不比壮汉差。 王老汉卯足了劲儿的一脚,力道大的不但把柳树根踹倒在地,王老汉自己也险些摔倒,还好被柳村长及时扶了一把。 “柳村长你听听,他说的这是人话吗?我要打死这个畜生,我家王云那么好的闺女,这辈子可是被他给坑害惨了!” “王云生的那几个闺女多好啊,哪一个都不比儿子差,是他柳树根没福气让那些孩子在他跟前尽孝!我今儿不打死他,日后指不定还要回来祸害那一家子啊!” 莫说王老汉,就是柳村长也是火气蹭蹭的,恨不能踹柳树根几脚。 “快来人啊!杀人啦!” “衙役,有人在衙门口杀人啊,他们眼里没有王法啊!” 柳树根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这一年多精细养着,身子也娇气了。 可衙门口的衙差,哪个不是刚刚听过县令判案的? 对于柳树根这样没种的男人,但凡是有血性的男人都瞧不起,便是有人也想有柳树根这样的际遇也不敢明着表现出来,被人戳脊梁骨不是? “公堂净地,喧闹者杖责五个杀威棒!念在你们是初犯,还不速速离开!” 衙差到底不能看着有人在衙门口打架,只能出声赶人,却是对柳树根连踢带踹的,而没有对王老汉动手。 柳村长忙拽着王老汉离开,跟着他们一起来的兴旺村的村民,便也歇了教训柳树根的心思,他们可不敢和衙差作对。 在柳村长劝说了一会后,王老汉一拍脑门道:“瞧我这记性,芽儿可是说了,事情办完了就让我请你们去下馆子。好像叫四方酒楼来着,咱们今儿多喝几盅好酒,替他们娘几个去去晦气!” 柳村长一向知道柳芽是个豪爽的主儿,自然也不会客气,何况这次兴旺村来了那么多人为三房撑腰,总该有所表示的。 再说柳树根被揍的鼻青脸肿,钱袋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给顺走了,只能用束发的簪子抵押了车资。 可回了村子,柳树根才知道马夫人他们已经离开的事,气的差点吐血。 “娘,你咋能……” “大哥藏哪去了?赶紧让他回来给我夫人道歉,要是这回得罪了我夫人,往后你想要过老太太的日子还能指望谁?” 忍着斥责柳老太的想法,柳树根把火气都发在柳树森身上。 可柳老太也是憋了一肚子火,看着柳树根狼狈的模样,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好你个老三,敢冲老娘发火,老娘打死你!” 柳老太扑上去,冲着柳树根的脸左右开弓,每一下都打的柳树根脸上见红。 “有种你就让三房把他们的大屋子,还有村里的田地都给老娘,老娘也不算白生养你一场!” “马氏那个寡妇在老娘面前摆架子,王氏那边也不听你的话,老娘咋就有你这么个没用的儿子呢!” “老娘看那马氏是指望不上了,你一个上门女婿也做不了主。可三房给村里买族田都是上百亩,抬到他们家的银子都好几万两,你去给老娘要回来,要不然老娘不认你这个儿子!” 柳老太把柳树根按在那打,头发都拽下来好几把,却也间接的把三房在村里的产业都报了出来。 原本挨打没有反抗的柳树根,在听到柳老太说三房有几万两银子的时候,立即站起身来,将柳老太的手腕给攥住。 “你说啥?三房有多少银子?” 柳树根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几万两银子啊,便是马夫人现在也不一定有那么多的现银。 “咋地,你不知道?”柳老太问的有些心虚。 在知道柳树根想要休了王云的时候,柳老太他们想要把三房占为己有,自然不会和柳树根交底。 不过柳老太也不知道三房到底有多少银子,可谁让那个王老板给三房送了一次现银,白花花的有一万两之多,这还只是一笔呢。 在柳树根的逼问下,柳老太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这个时候瞒着也没用了,她是没法从三房抠出银子来了。 柳树根听完后却傻了,他为了马家的家财,不惜和妻儿闹成这样的地步,结果却发现妻儿的家产不比马家少,而且还会一直有收益。 那岂不是说…… “砰!” “哎哟!” 柳老太想要撺掇柳树根,却没想到柳树根猛地抬腿往外走,直接将她给撞倒在地。 满心都是柳老太说三房有多少银子的话,柳树根一心要去三房问清楚。 一路上柳树根没去想自己的做法对王云母子有多大的伤害,而是认定了三房故意隐瞒家财,就是不想让他一起过富贵日子。 “砰砰砰!” 柳树根抡起拳头,不停的砸着三房的大门,怒喊道:“王氏你给我滚出来!” “王云你快出来,你竟然敢骗我,有那么大的家业你不和我说一声,是为了独吞银子吧?” “今儿你们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我就去告官,你们母子几个谁也别想好过!” 柳树根越骂越生气,越认为自己是受了委屈那个。 门房不好直接将人赶走,只能进去通报,谁让柳树根是几位小主子的亲爹呢。 得了信的王云脸色微变,双手不自然的搓着,紧张的看着柳芽,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 “娘想咋做就咋做,我们都支持你。” 柳芽握了握粉拳,给王云一记甜美的微笑。 这个时候柳树根回来,必然是官府判下和离书了,没必要去畏惧他。 “走吧,我们陪娘一起去。”柳叶也挂着浅笑,但眼底深处却是遮不住的伤感。 传话的人已经将柳树根的话说明白了,柳树根这是因为钱财的事才来找他们的,多么可笑。 王老太想了下,并未跟着出去,让王云他们自己解决柳树根闹事也好,有下人在不会吃亏。 王云母女来到大门的时候,柳树根还在那里叫骂着,句句都离不开家产的事。 原本心里还有那么一丝期翼的王云,心逐渐的冰冷下来。 大门打开的刹那,若不是有门卫拦着,柳树根绝对会扑上来对王云动手。 直到这一刻,王云才发现自己对柳树根是真的不了解,他那老实憨厚的外表竟都是装的吗? “有啥想问的,你一次都问清楚了,往后还是别见面的好,我和你没话好说。” 心口又一阵阵的闷疼,王云死死的攥着拳头,修剪整齐的指甲抠的掌心生疼,才能让王云保持冷静。 “王氏,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家里有多少产业和银子?” “是不是你算计我和离,好独吞了家业?” 第四百五十四章 狼心狗肺 被门卫拦着的柳树根,指着王云大声质问着,眼睛因愤怒而充满血色,五官狰狞的无处安放。 王云心里难过,却被气的笑出来声来。 “柳树根你这话说的丧良心啊!我王云自从嫁给你那天,就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可我以为你心里有我,有我给你生的娃儿,苦点累点委屈点我都咽进肚子里,没和你发过一句牢骚!” “可今儿我算明白了,我是嫁了个狼心狗肺的男人,骂你是畜生都是埋汰了畜生!” “现在我和你已经和离了,我们娘几个有多少银子关你啥事?在你不知道我们有钱的时候,你可是没顾着我们会不会饿死,一心想要去攀富贵,你这样的男人不配做孩子们的爹!” 半辈子没和柳树根红过脸的王云,第一次冲柳树根大喊,更是头一遭这么痛快的骂人。 柳芽听的一愣一愣的,她以为王云这样的包子性格,这辈子都不会骂人的,可眼下她想鼓掌叫好咋办? 同样的,柳叶和柳树根也都愣住了,但柳叶则是心疼王云更多一些,她知道自家娘这是伤透心了。 以往老宅的人再闹腾,那毕竟只是王云的婆家人,可柳树根是她曾以为一辈子的倚靠啊! “王氏,你敢骂我?” 柳树根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指着王云斥责道:“你就是个泼妇,和那些农妇没两样,根本配不上我这样的读书人!” “呸!你可别给天下读书人抹黑了,要是念书都念成你这德性,还不如消停在家种地,没准那良心还能在心窝子里!” “我王云是农妇,可要说谁配不上谁,那也是你柳树根这黑心肠配不上我!我今儿不但骂你了,让人打你都占理。你再敢来闹腾,我就让人用粪汤子泼你,给你洗洗脑子!” 王云恨恨的看着柳树根,骂的是痛快了,可眼窝子又滚烫起来,烫的她想要捂着眼睛哭上一场。 “你马上给我滚,往后别往我们娘几个跟前凑。你去过你的富贵日子,我们种我们的地,大家老死不相往来,我王云哪日穷的要饭去也讨不到你家门前!” 这一刻,王云是真的铁了心要和柳树根一刀两断。 之前柳芽说的那番话,王云不是没有动过心思,让柳树根知道三房的日子过好了,是不是就会回来一家团圆? 可柳树根上门来就是指责、质问,没有半分的关怀和愧疚,再是热乎的心也被柳树根这举动给浇凉了。 “娘说的好,咱们真要是穷苦了,要饭也不会找上你家门。同理,你最好能一辈子富贵,否则真的到我们门前来讨饭,可别怪我们直接泼你一身大粪!” 柳芽忍不住开口,为王云的硬气喝彩,多日的烦闷这会尽数散去。 柳叶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到底是疼爱过她的父亲,她能做的就是划清界限。 “看看你养的好闺女,小小年纪就这么不孝,这都是跟你学的!” “王氏,你别以为有和离书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要是我真的去告官,信不信这几个孩子只能跟着我?就是三房的家产,也该都是我的!” 知道王云最在乎的是孩子,柳树根出言威胁道。 王云心里发慌,下意识的朝柳芽看去,无声的询问着会不会有这样的可能。 给王云一个安心的眼神,柳芽高声道:“我娘说的太对了,你这书可真是白念了,连律法都不懂。” “且不说这和离的事是因为你的错,没让你吃官司已经是我娘念着往日的夫妻情分。就说马夫人那边好了,你以为你把自己作进大牢去,她还能要你?” 被柳芽的话说的心里怄火,可柳树根也清醒几分。 三房的家产柳树根是惦记,但终究还是给他儿子的,等他老了真的需要人养活的时候,小五敢不认他这个亲爹? 倒是马夫人那边,柳树根不甘心自己谋划了这么久,最后却什么也没落下。 柳芽可不顾忌柳树根的心情和脸面,冷哼道:“我要是你,有这闹腾的空,不如去想想怎么挽回马夫人的心。可别忙活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被人当枪使唤还不知道呢!” “你闭嘴!” 柳树根喝道:“就算我和王氏和离了也还是你们的爹,你不知检点的和别的男人乱扯,我就是打死你衙门都不管,别再这里瞎搅和!” “柳树根你敢祸害我闺女试试!” 不等柳芽反驳,王云便大骂道:“生而不养,你柳树根有啥资格这么埋汰我闺女?这天底下就没有比我闺女更好的,你再敢说她一句,我就去衙门告你毁谤!辱人名节,就是你口中的泼妇也得掂量后果!” 看着王云要吃人的眼神,柳树根的心声微微有些荡漾。 这样的王云让柳树根陌生,却又觉得很有魅力,尤其是王云现在年轻了许多,那生动的眼神总是能勾起柳树根刚认识王云时的回忆。 曾经的落魄,让柳树根觉得王云这样的女人是他难以求娶的存在,从何时起那个总是笑的温柔的少女,连嘴角都充斥着苦涩了? 王云再骂什么柳树根没听到,回忆一波波的袭入脑海,柳树根能清晰的感受到那时的甜蜜。 “娘,咱们别和这样的人费唇舌了,他根本听不进去,脑袋里只有银子。” 看着柳树根迷离的眼神,柳芽心中警铃大作。 在柳芽的认知中,男人出轨只有一次和无数次,而柳树根绝对渣男中的极品存在,不会存在什么浪子回头。 王云好不容易对柳树根死心,柳芽可不希望再让节外生枝。 “芽儿啊,娘这把年纪了最在乎的就是你们。他今儿当着咱们的面说这样的话,万一在旁人面前也这么说,你这辈子可就毁了,娘决不允许他这么干!” 王云却是摇摇头,自有她的坚持和道理。 那边柳树根刚刚回忆到他不愿意想起的事,便听王云对门房吩咐道:“押着他去村里,挨家挨户的窜窜门子,让他柳树根知道这一年多我们娘几个从鬼门关爬回来多少趟,也让他们这和离的事我们娘几个到底欠不欠他柳树根的!” 王云这次是下了狠心,不愿意再留着那块遮羞布,要狠狠的为自己娘几个正一次名。 柳树根从没想过去了解过去发生的事,那王云就用强硬的手段让他不得不去正视这一年多的事。 “王云,你敢让人这么对我?”柳树根怒问。 “我为啥不敢?因为你负了我,还是因为你们一家人欺负我们的太多?” “我王云对得起天地良心,你柳树根敢摸着良心说你对得起我们娘几个,说你自己还有良心那东西吗?” 第四百五十五章 威胁你咋了 将柳芽拽到身后,王云喝道:“还愣着干啥?把他押走,不用给他留脸面,他不配!往后他再来,直接屎尿招呼,不用禀报内院!” 吩咐完门房,王云也不去看柳树根是什么样的表情,拽着柳芽道:“芽儿,咱们回去。这一年多咱们啥事都熬过来了,你们就当你们爹已经死在土匪手里了。” 柳芽使劲儿点头,她很赞同王云的说法。 再难的日子都过来了,何必为了所谓的家庭圆满而收容一个渣爹? 柳叶看着门房上前去押柳树根,袖中的手攥了攥,随后却是转身跟上了王云的步伐。 若柳树根没有那般重伤柳芽,柳叶心里还是有这个爹的存在的,虽然分量不若从前那般重,却不能说毫无分量。 “大姐,你陪着娘回去,我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 走到内门的时候,柳芽忽然开口,将王云的手臂交给柳叶。 “芽儿,你……”别太过分了。 柳叶想劝两句,可耳边还回绕着柳树根骂柳芽的话,只得改口道:“早些回来。” “大姐放心吧,我有分寸的。”俏皮的眨眨眼,柳芽小跑着离开。 看着柳芽飞快远去的身影,王云眼中的泪水控制不住的流淌下来的。 “叶儿,娘过去糊涂,总觉着芽儿的心肠太硬了,又想着你爹孝顺却没办法尽孝了,没少因为那边为难芽儿。” “可现在娘是看懂了,这世上就生我的人和我生的人才是真心的为我,我咋就能忍心对芽儿那样呢?她那会一定很难过吧?” 王云被柳树根伤透了心,也知道柳芽小小年纪看的多透,也知道自己曾经对柳芽是多么的狠。 柳叶拧眉,苦笑道:“是啊,咱们家里就数芽儿活的最明白。还好,咱们现在都懂了也不晚,往后咱们多疼芽儿,给她做靠山。” 王云点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且说柳芽一溜小跑出去,赶在柳树根被押进村子前拦住了人。 “死丫头,你敢出来!就算你跪地磕头认错,我也不会原谅你,你不配做我柳树根的闺女!” 本就狼狈的柳树根,此刻被扭着胳膊,看上去更加的狼狈不堪。 “抱歉,我不屑做你的闺女。在你攀富贵的时候,你的闺女柳芽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柳芽只有王云这个娘和姐妹们,不稀罕有个渣爹。” 柳芽嗤笑,很想撬开柳树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怎么好意思说这个不配做他媳妇,那个不配做他闺女的? “柳芽,别忘了你姓柳,是老子的种!”柳树根怒骂。 “天下姓柳的多了,都和你柳树根有关系吗?要是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身上没有流淌你一滴血液,省的我犯恶心!” 居高临下的看着被门房押着倒在地上的柳树根,柳芽眼里只有厌恶之色。 要不是想恶心柳树根一把,顺便警告他少回来作妖,柳芽是不愿意来见他这一面的。 “别跟我摆做爹的谱儿,除了我娘怀我的时候你做了点贡献,你啥时候尽过一个做爹的责任?不仅仅是我,还有苗儿和小五,甚至是我大姐,你于我们与陌生人有差别吗?” “叫了你这么多年的爹,可你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挨打挨骂,吃不饱穿不暖,想过护我们一回吗?你知道我们姐弟几个最爱吃的是啥,最喜欢啥颜色吗?你知道我们一脚迈进鬼门关时的恐惧吗?” 柳树根被柳芽问的哑口无言,任他如何努力的想,记忆里与儿女们相处的时候都不多,好像话都不怎么说。 猛地想到王云看他时愤怒的眼神,柳树根忽然发现他也不知道王云的喜好,只知道她吃苦耐劳,脾气好到让人以为她天生就是个没脾气的人。 “这是你一个姑娘家该说的话吗?啥叫除了你娘怀你我做了点贡献,你还要不要脸!” 柳树根心里发虚,却找到柳芽言语上的不是,板着脸教训道。 看着想要摆严父谱儿的柳树根,柳芽冷笑一声。 “我不但敢说,我还敢做呢!你那好大哥如今不算是个真男人了,就是我的手笔,我柳芽狠起来可是不念血缘亲情的。” 抬手拔掉柳树根头发上沾着的枯草,柳芽压低声音警告道:“我可以告诉你,三房现在的确很有钱,但那银子都是我赚来的,就算我都送给乞丐,也不会留给你这样的软饭男一文钱。” “柳树根,别挑战我的底线,一旦我不想容你,即便我不杀你,也有的是办法让你这辈子都躺在炕上等死,那滋味可比你现在做上门女婿差多了,不信你就试试?” 柳芽的声音很温柔,却是听的柳树根背脊发凉。 双腿不自觉的夹紧,柳树根吞咽着口水,他是真的怵这个不怎么熟的二闺女。 “你敢威胁自己老子?就不怕天打雷劈吗?”柳树根喝问。 “首先,我不承认你是我老子。其次,该天打雷劈的人是你绝不是我。我就威胁你咋地了?我柳芽敢这么说就敢这么做,保证真的把你弄残了,官府都找不到丝毫证据!”柳芽冷冷的道。 “你不是我闺女,你是妖怪,被恶鬼附体了!”柳树根吓得想往后退,可手脚都发软,竟然没有力气挪动。 柳芽缓缓勾唇,冷笑道:“我当然不是你闺女。” 柳树根脸色发白,以为自己猜对了,却听柳芽又道:“我是王云的闺女,我爹是被土匪杀害的学子柳树根,而你是马家的赘婿柳生。” 柳芽的话犹如一记重磅,砸的柳树根眼前发黑。 赘婿这个词柳树根心里极为排斥,尤其是从他女儿的口中说出来,简直就是在捅他的心窝子,碾压他的尊严。 “柳芽!” 柳树根磨牙喊出柳芽的名字,猛地起身扑过去,嘴里骂道:“我掐死你这个不孝女,省的你祸害人!去死吧!” “砰!” “啊!” 柳树根确实动了要杀柳芽的心思,可不等他才站起身来,就被门房一脚给踹飞了,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三房距离五房最近,柳树青在听到动静后赶出来,王秀也不好躲在院子里当什么都不知道。 “三哥,你没事吧?” 柳树青想要巴结富有了的柳树根,只是一直没什么机会,这会自然展现的兄弟情深。 但柳树青也不敢得罪柳芽,除非柳树根给他的好处足够多,要不然王秀第一个饶不了柳树青。 “五弟你要给我作证,这个贱丫头要谋杀亲爹,我要告官!” 柳树根疼的脸都变色了,可柳树青却不敢接话,这个证人不好当啊。 “是我踹的你,和我家二姑娘无关。”门房冷冷的开口,往那一站就让人无端的畏惧。 纵然不再是暗卫,可沾染了不知多少血腥,哪怕是一身下人衣裳也掩盖不住他身上的杀气。 第四百五十六章 见不得光 柳树根肚子疼的厉害,今儿已经被踢了好几次,他都要怀疑自己的肚皮是不是快裂开了,靠在柳树青身上才稍微能站直一些。 可柳树青被门房那冰冷的眼神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竟直接松开了柳树根,让他再次跌倒在地。 “想告官就去啊,下人为护主而伤人,官府会怎么判,马姑爷你心里没数吗?” 冷眼看着柳树根痛苦的样子,柳芽悠悠的开口,不甚在意的道:“正好柳五叔在这,那就从柳五叔家开始吧。今儿辛苦你了,这个月的月钱加倍。” 后面的话自然是对门房说的,柳芽已经没有兴趣再和柳树根多言。 只要柳树根敢回来闹腾,柳芽绝对敢对他下狠手。 “三哥,这到底是咋回事?从我这开始啥?你得罪柳芽了?” “不是我说你啊三哥,就算那马夫人再好,你也没必要和柳芽他们闹成仇啊!” 身后传来柳树青苦口婆心的劝说,柳芽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笑痕。 柳树根不仅仅是渣,还是没脑子的,明明有利于他的局面,却把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 被门房押着走了全村的柳树根是否丢脸,又把村民们的话听进去了几分,三房的人没再关注。 对于柳树根这个人,连王云都失望了,何况几个孩子们。 他们并不认为柳树根会因为知道他们的成就经历过的凄惨,而心有愧疚。 其实柳树根心里但凡有这娘几个的存在,就会猜想到他们的处境,可见柳树根是真的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倒是马夫人派人将柳树根接走,让柳芽有几分意外,她以为马夫人最多是在柳树根追过去的时候把人留下罢了。 “这马夫人倒是有点意思哈。”柳芽给了一句评价。 “嗯?”柳叶不明所以的看向柳芽。 “没事,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咱们还是赶紧准备出门吧,这两天去镇上住,也好看看能不能帮周老夫人操持一下寿宴的事。”柳芽岔开话题。 “不是该叫干奶奶了吗?可被等认了干亲,你还改不过来口。”柳叶道。 “放心吧,一定能改过来的。现在还没行礼呢,名不正言不顺的。”柳芽回道。 柳叶也就不再劝说,姐妹俩一起准备着出门要带的东西,以及要让下人准备好在寿宴前送到周家的菜品。 说是去周家帮忙,实际上他们都知道今年周老夫人是不会麻烦三房人的,毕竟他们还没正式认亲。 可认亲是定了的事,三房就要表示自己的心意,这是表达对周老夫人的尊重。 三房人口多,又打算去镇上住几天,光是箱笼之类的就拉了一马车,还有不少的贺礼,不知情的以为这娘几个是要搬家呢。 “王云啊,你们这是……” 村长媳妇有些不确定的开口,怕三房就这么走了,她之前可是没听到消息。 “去镇上住几日,周老夫人大寿,请我们一家子去做客,也省的太折腾了。”王云笑着回话,不见愁苦之色。 村长媳妇这才放心,忙摆手让王云他们快些赶路,省的孩子们在车里时间久了该坐不住了。 柳芽掀开车帘,笑着冲村长媳妇道:“堂奶奶,我这一忙活就忘了和堂爷爷打招呼了。 你帮我转告堂爷爷一声,麻烦堂爷爷去砖窑多定些青砖和瓦,等我们回来咱们就开工。用银子就去找齐婶子,我都交代好了。” 不是柳芽有意要吓人,而是她没想到自家人不过是出门几日,会让人误会他们想要搬家。 之前给村里和族里的承诺,柳芽没有食言的打算,没必要让人心里不安生。 村长媳妇一听,脸上的笑容也大了,她之所以出来可不就是担心这茬嘛。 虽说杨柳村现在已经够富庶了,可一旦三房走了,可能就要打回原形,那可是愁人的很。 马车路过老宅,正在菜园子里摘菜的柳老太朝马路方向呸了一口。 现在老宅剩下的这么几个人,都指望柳老太做饭,再想摆老太太的谱儿是不可能了。 小赵氏又有了身子,还得照顾儿子,除了洗他们一家三口的衣裳外,其他活是一点不插手。 说来也是巧了,马夫人租的院子,竟然和三房的宅子在一个胡同里,只是中间隔着两家罢了。 毕竟小镇就那么大,像样的宅院也就那几条街,倒不是马夫人故意这么做的。 “娘,咱们不回南边吗?” 马倾心很是不解马夫人为何要选择暂住这个小镇子,却又不置办产业。 尤其是知道柳树根欺骗了马夫人之后,马倾心便觉得他们应该立即离开,至少不该留在这个小镇子上。 “娘的心儿长大了,很多事也该历练了。” 拉着马倾心的手,马夫人轻笑道:“很快咱们就会离开,但是娘想让你们姐妹俩见识下什么是表里不一,什么是真正的无耻。” “娘说的是……他吗?”马倾心在私底下不愿意唤柳树根一声父亲,觉得他不配。 “不仅仅是他,但一切都和他有关吧。” 马夫人笑容浅浅,并不见多少伤心,她对柳树根并无男女之情。 当初会让柳树根入赘,除了有报恩的成分在,也是觉得他是个老实人好把控,比马氏族人送来的那些男人能入眼些罢了。 挥挥手,马夫人继续道:“除了这些,娘还想让你们看看柳家三房那几个闺女的本事。不是娘觉得他们比你们姐妹好,而是想让你们明白,娘不能护你们一辈子,你们要自己学会强大,姐妹互助。” 马倾心沉默不语,她不喜欢柳树根,自然也讨厌他的儿女。 可这段时间打听来的消息,却让马倾心对柳家姐妹有了几分兴趣。 若不是彼此的关系太微妙,马倾心很想结交柳家姐妹这样的朋友,因为她们都是不符合这个世道要独立撑起门户的女子。 柳芽自是不知有人在谈论他们姐妹的事,此刻的她正在和李莹说悄悄话。 为了不引人瞩目,齐剑锋有消息都会传递给李莹,即便有人发现也只当是小两口的感情好在鸿雁传书。 “转告齐大哥,银子不是问题,需要人手就去找疆公子。这条线一定要拿下,货物我会尽快安排好。” 柳芽眼睛里星光闪闪,对齐剑锋的新路子十分上心。 靳北疆也有自己通往关外的商路,可齐剑锋所搭上的竟然是黑货,这可就有意思了。 “你就不害怕吗?” 李莹以为柳芽会拒绝的,却没想到柳芽竟直接拍板了,不免担忧的道:“这种生意见不得光的,要是被人发现了,可是要出事的。” 第四百五十七章 西子捧心 “这世上的灰色地带太多了,有时候不是为了赚银子,而是为了结交这条道上的人,也不得不参与几分。” 挽着李莹的手臂,柳芽低声道:“敢做这条线的买卖,上头哪能没人罩着?这种事,讲的是利益当先,便是中间有一环出错了,也不会把一条线都揪出来的。咱们做足了准备便是,你还不信齐大哥的眼光吗?” 富贵险中求,很多人愿意为了荣华富贵去博,而柳芽则是需要结识一部分这样的人,关键时刻能花钱买个退路便值得。 李莹对生意上的事一向不怎么上心,闻言只是点点头,便与柳芽聊起周老夫人寿宴的事。 因周老爷丧妻又无子,周老夫人这次寿宴却公开表态要认干孙女,在小杨镇上可是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虽然周老夫人没打算大办特办宴席,可小杨镇附近的乡绅人家还是会表态,至少一份厚重的谢礼是少不得的。 可以说认干亲的事,红湖县内的上层人士都会知道,届时柳芽的名字也将会在这个层面上被众所周知。 “李莹,你爷爷虽然是镇长,可也不再朝廷编制内。你们家就没想过做些赚钱的营生吗?”柳芽忽然问道。 “哪有那么容易啊!” 李莹叹道:“我们家祖辈开始就没有会做生意的人,也就是指望着家底收收租子,在这小杨镇上勉强算是大户人家吧。” 没去想柳芽为何会这么问,李莹便如实的回了一句。 “我最近要大干一场,杨柳村自然是要第一个发家的,可之后还要带动其他的村子。但我到底只是个农女,就怕下头各个村子使手段,所以需要有人帮我镇场子。” 坐直了身子,柳芽笑道:“李莹,帮我问问你爷爷,想不想小杨镇成为咱们红湖县,乃至于整个锦城最富裕的镇子。要是老爷子愿意帮忙,我有信心在两三年之内就能做到。” 李莹吃惊的看着柳芽,她一直以为柳芽赚钱的本事够大了,可充其量也就是能带动个把村子,却没想到她有这样的野心。 好吧,对于只有除暴安良想法的李莹,柳芽这样的想法实在是让她不敢置信。 便是李莹的爷爷一心想让小杨镇更好,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因为实施起来太难。 “你等着,我这就去见我爷爷。”李莹起身就要走,却被柳芽一把按住。 “别急,我今儿还有事要办,再说还没写计划书呢。” 柳芽失笑,这丫头的性子还真是风风火火的,可柳芽最喜欢的就是李莹的这份爽快。 “你给老爷子递个话,等周老夫人寿宴之后给我准信就成。不过齐大哥那边,你要赶紧回信,别错过了机会。” “保证完成任务!”李莹拍着胸口道。 不知马夫人是如何想的,虽然知道王云母子来镇上,还住的这么近,倒是没有巧遇过。 除了来镇上的第二日,母女几个去街上逛了一次,买了不少东西后,王云娘几个便没再出过门,连柳苗和杏儿也乖巧的在屋里学做女红。 直到周老夫人寿宴这日,王云一大早就把柳芽给叫起来,让铃铛给她梳洗打扮。 “瞅瞅,咱们家二丫头就像那陶瓷娃娃似的,看着就找人稀罕。” 王老太看着柳芽白嫩的小脸,喜欢的伸手掐了两把,但力道极轻,怕再给弄出红印子来。 王云娘几个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柳芽打扮起来这么漂亮,他们这段时间念书所学的词语都不够描绘的。 尤其是王云,心里酸的厉害,眼眶都忍不住发红。 明明是几个闺女里长得最好看的,却为了家里的生计奔波,总是穿着最简单,头饰也嫌不方便而不戴,他们都欠了柳芽这样的。 “这样好看,往后咱们芽儿就见天的打扮着。”王云说完,背过脸去擦了擦眼角。 “书上说‘吾家有女初长成’,说的便是二妹了。指不定这次宴会过后,媒婆就要把咱们家的门槛给踏烂了。”柳叶揶揄道。 “二姐,以后我的零花钱都给你买首饰,让二姐永远都这么漂亮。”柳苗妥妥的迷妹。 “好看,杏儿喜欢二姐美美的。”杏儿点头如捣蒜。 最小的小五刚醒没一会,可赖在柳芽怀里不下来,可见也是喜欢漂亮的二姐。 柳芽被家人夸的脸都要红了,也忍不住往铜镜里瞟了好几眼。 肤若凝脂,眼若星辰,还有着婴儿肥的小脸上一对梨涡若隐若现,衬的柳芽越发甜美。 这才十三岁的年纪,待几年后再出落些,就算不是倾国倾城的美貌,也绝对是拔尖的美人儿胚子。 柳芽不至于自恋于自己的容貌,但这样的长相倒是让她十分满意,没有女子不爱俏的。 今日柳芽是寿宴上除了周老夫人以外的主场,所以王云母女等人的穿着打扮都刻意的低调了些,以免抢了柳芽的风头,对此柳芽也只能领了家人的好意。 倒不是柳芽怕被抢风头,而是外人的嘴里说出几句三房人不懂规矩,终归会坏了名声。 “可是来了,老姐姐快上座,今儿可得多陪我唠唠嗑。” 周老夫人热情的招呼着王老太,年纪大的人看人都非常准,第一次和王老太见面,周老夫人便觉得这老姐妹认得。 到了周老夫人这个年纪和身家,交友更看重的是品德,而非身份地位,至少周老夫人无需为了子孙后代去巴结身份比她高的人。 倒是那次不知道三房和老宅断绝关系的时候,被柳老太一顿巴结,周老夫人却觉得浑身不舒坦,可见人与人之间的眼缘多重要。 “那我可就厚着脸皮应了你这一声老姐姐了,往后芽儿这丫头多了个奶奶疼她,我这心里高兴啊。” 王老太也是满面笑容,来之前的紧张感尽散。 两位老人寒暄过后,王云等人才有机会向周老夫人贺寿,贺礼也一并奉上。 “今儿我就在后院做老寿星,院子里的小客人就交给你们姐妹照顾了。惜福和惜缘给你们使唤,别拘束着,这就是自己家,你们可是主人。” 周老夫人不客气的挥手,赶走了柳芽姐妹几个,也是想让他们出去放放风的意思。 不过周家只有周老夫人和周老爷,周老爷又只能招待男宾,如今周老夫人已经放出话去要认干孙女,使唤柳芽姐妹去招待客人,倒也是名正言顺。 “奶奶就是嫌招呼客人麻烦,这才认我做孙女的吧?心口好痛啊!” 柳芽故作捧心状,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倒是多了几分江南女子的弱柳扶风之感。 第四百五十八章 找场子 前提是忽略柳芽眼中那狡黠的笑容,倒是让人想要怜惜。 “去去去,看破不说破,你这丫头怎地还不卖我这老寿星个面子?” 故意瞪了柳芽一眼,周夫人赶人道:“腰杆子给我挺直了,你虽然不姓周,可是我认的孙女,就是咱们周家唯一的小姐,有不长眼的也不用客气,咱们周家可没弯腰做人的规矩。” “得令!”柳芽俏皮的行了个军礼,这干奶奶做事最合她的胃口。 王云有心想叮嘱柳芽几句,可周老夫人却不给她机会,直接将小五抱过去逗弄着,她才舍不得刚认来的孙女就受委屈。 周家是积善之家,也是商户不假,可银子多了就有底气。 再者周家不走仕途,也不需要为子孙后代铺路,倒是没有软肋可被拿捏的,自然就不需要低头做人。 惜福和惜缘是周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在周家后院相当于半个主子,连管家都要给面子。 但这俩丫头也不是普通的大丫头,看做派和大家小姐比都不逊色,日后必然会有好的出路,自然也不会动下人不该有的心思,这才是她们被周老夫人信任的缘故。 “小姐们随奴婢们去院子里赏花吧,客人们来了也会到那处,也好请小姐们先检查一下茶水点心准备的是否妥当,有不适之处奴婢们立即着人去准备。” 惜福请的是柳家姐妹,可眼神却是看向柳芽,可见是奉她为主。 “两位姐姐可是奶奶身边最得力的人,你们做事奶奶都是放心的,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柳芽浅笑,对这二人不必恭敬,却得客气。 俗话说宰相门前三品官,这些在大宅院里能做主子心腹的下人,肠子都是十八弯的,可不能看低了。 “小姐夸赞了,奴婢们也是得老夫人指点才能担得起几分。” 惜福浅浅一笑,端的是温柔二字。 一路上,惜福介绍起今日会来的客人,以及寿宴的流程。 赏花、品茶、小姐们表演才艺,还有后头夫人们看戏,最后是用酒席,这都是必备的流程。 柳芽听的头疼,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大户人家的寿宴,还是以半个主人的身份,当真是亚历山大。 倒是柳叶几个只是陪衬,帮忙注意些情况是与柳芽的姐妹情分,更多的是客人的身份,无需有柳芽那么大的压力。 或许小杨镇上乡绅居多,并无官家子弟,柳芽没用多久便适应了小主人的身份。 和一群小姐们聊的无非是衣裳首饰和吃喝一类,便是柳叶也能轻松的加入话题,没有被排外的感觉。 “怎么样,这样的聚会是不是很无聊?” 作为镇上唯一的‘官家后代’,李莹是因为柳芽在,才乐意久留的,否则以她的性子是坐不住的。 “还好,比官家的宴会要让人轻松多了。”柳芽如实的说出自己的感受。 上次去洪府参加宴会,或许是被算计的那个,所以给柳芽的印象十分糟糕。 李莹赞同的点点头,她也是参加过官家的宴会的,的确是拘束的很。 两人小声的聊着天,李莹这边刚说了她爷爷要和柳芽面谈的话,便见柳芽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还以为是柳芽改变主意了,不待李莹询问,便听柳芽道:“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咱们的事,等明儿我去你家拜见老爷子再聊。” 顺着柳芽的视线望过去,李莹便见到一对皮肤白皙仅逊于柳家姐妹的姐妹花。 “怎么不曾见过?”李莹仔细搜寻记忆,还是没找到这二人的身份。 柳芽没有解释,面上挂着得体的浅笑,走上前去迎接马家姐妹。 “两位马小姐好。”柳芽福了福身,视线随即询问的落在惜福身上。 “马夫人携两位马小姐前来为老夫人贺寿,因是刚搬到镇子上,所以之前并未受到老夫人送的请柬。” 惜福压低声音回话,但音量足以让马家姐妹听到。 因为今儿是周老夫人寿宴,马家母女冒昧前来本是不该,可偏偏马家的姑爷是本地人,又做出要回小杨镇安家的姿态,倒是不好将人拒之门外了。 “原来如此。” 柳芽点头,心里却在想着这是马夫人的意思,还是柳树根又在打什么主意。 “柳姑娘好,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马倾心落落大方的与柳芽见礼、打招呼。 见惜福对柳芽的态度,倒是让马倾心有些意外,但她并未询问。 来之前马夫人便交代过,今日来参加寿宴,多听多看。 尤其是关于柳家姐妹,更要多多留意,毕竟这样相处的机会并不多。 “是啊,真巧。” 柳芽浅笑,她既然是小主人,自然不会主动为难客人,但该有的防范却不能少。 柳叶远远的瞧见马家姐妹,叮嘱了柳苗和杏儿几句,便也赶了过来,很担心柳芽会被为难。 “柳大姑娘好,我们是随娘亲来赴宴的。”瞧见柳叶担忧的神色,马倾心解释了自己姐妹会出现的原因。 “马姑娘且随意,若有需要可吩咐园子里的丫头,或是找我们姐妹皆可。”柳叶柳眉轻蹙,说出口的话一如既往的温柔。 “多谢柳大姑娘好意。” 马倾心也没有纠缠的意思,颔首后便带着妹妹朝一群小姑娘聚集的地方走去,只片刻功夫便成功加入了聊天的话题,可见经常参加这种宴会,倒是很习以为常。 “她们来了,那他是不是也来了?”柳叶眉间笼罩着忧虑。 “大姐若不放心,便去娘那边看看,这边有我照看着。”柳芽浅笑道。 虽然不放心柳树根会不会使手段,可男客与女客是分开的,柳芽也兼顾不到,更不好特意让人去给周老爷送信。 上门是客,既然周家同意让柳树根进门,就没有再赶出去的道理。 而马夫人母女…… 柳芽目光复杂的看向马倾心姐妹,恰好马倾心侧首望来,两人远远交汇了视线又各自挪开,这种感觉微妙的让柳芽不知该如何形容。 饶是神经大条的李莹,此刻也发现了不对劲儿,低声问道:“芽儿,用我帮你盯着吗?” 轻轻摇首,柳芽叹道:“她们不会做傻事的,我不放心的是男客那边。” 李莹不明所以,被困在家里待嫁的她,并不知道柳树根回来的事。 柳芽也没有瞒着的意思,言简意赅的将最近发生的事告知李莹,不带有感情。 可李莹听了却气的想拿鞭子去男客那边把柳树根给抽走,再看马家姐妹的眼神也复杂多了。 “这马家人也是可怜也是不要脸,不知情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在知道那是你们爹,却还好意思出现在你们面前,这不是存心添堵嘛!” 李莹跺脚道:“不成,我得想办法给你们找场子,我李莹认定的姐妹,可不能被人给欺负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 谁更可怜 “别冲动。” 柳芽忙拉住李莹,低声道:“今儿是我干奶奶的寿宴,只要他们不主动惹事,咱们就当他们是一般客人便可。” “可你瞧着不憋火吧?”李莹闷声问道。 “为啥憋火?”柳芽反问。 “她们可是抢了你们的爹!”李莹没好气的道。 “那种不负责任的爹,我得感谢被人给抢走了,否则我能过逍遥日子?” “我倒是可怜她们,亲爹的孝期还没过,就要叫别人爹,指不定心里多憋屈呢。尤其是这便宜爹还上不得台面,时刻都得防着的那种。” 这么说着,柳芽倒是真的同情马家姐妹了。 李莹听的哭笑不得,点着柳芽的额头道:“就没见过你这么心大的,算了,你都不在意,我还能说啥,多帮你盯着就是了。” 因马家姐妹在的缘故,柳芽倒是没再刻意去和那些小姐们说话,有李莹在这边,柳芽陪着她也不会被人说她不懂规矩。 毕竟今日来参加寿宴的都是小杨镇本土人士居多,李莹的身份算是半个官家子弟。 也因着周老夫人刻意没宴请官家人,宴会上也就少了些文绉绉的缓解,一群小姑娘们的娱乐项目有,却没有才艺比拼。 到了午饭的时候,小姑娘们纷纷得了大人的指示去给周老夫人拜寿,柳芽也是在这个时候给周老夫人磕头敬茶,正式认了干亲。 宾客中有多少人羡慕柳芽认了这么一位有善名、又身家丰厚的干亲不提。 却鲜少觉得是周老夫人占了便宜,毕竟柳芽现在的身家多是在暗处,没人知道她本身就是个金疙瘩,只当是柳芽好运气,日后少不得会有一份周家给的厚重嫁妆。 这样的女子即便是农家出身,也可以考虑提亲了。 宾客们心里的打算没人知道,唯有马夫人母女的目光始终是放在柳芽母女身上的,很不懂柳树根那样的小人怎么能生出这样几个亭亭玉立又大方得体的闺女来。 “丫头,这是奶奶给你的见面礼,回去再打开看,可不许嫌弃。” 给柳芽戴了一对羊脂玉的镯子后,周老夫人又送给柳芽一个锦盒,却特意叮嘱了这么一句。 长者赐不可辞,柳芽笑着将锦盒收下,交给铃铛保管。 “这是孙女为奶奶准备的一份心意,还望奶奶不要嫌弃。”柳芽也准备了认亲礼,一个白玉的药瓶。 “恭喜周老夫人喜得这么伶俐乖巧的孙女,也是周家后继有人了。” 人群里有人带着酸味开口,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可妇人却不以为意的继续道:“周老夫人的见面礼必然是厚重的,我们可是没有眼福瞧见了,就是不知道这做孙女送的是什么好东西,可否让大家伙开开眼界?” 瞬间,屋内安静的连呼吸都听的真切。 的确有人好奇盒子里和那玉瓶里装的是什么,可但凡讲点规矩的人都不会问出声来,私下里打听便是。 尤其是那句后继有人,这分明是在骂周家绝户,这话也是能当众说的? 但问话的妇人,曾经救过周老夫人一次,更是不止一次的对外表达过想要把孩子过继给周家,或是把女儿嫁给周老爷做续弦的事。 但周家一直未做回应,碍于曾经的情分,两家倒是一直保持往来,周家没少给这妇人一家子好处,否则她哪里能穿金戴银,还成为周家的贵客? “娘就别说了,这位柳家姑娘是乡下来的,能买得起什么贵重礼物,还不是周家奶奶给的银子。” 妇人身边的少女,一副做和事老的口吻,说出的话却更为直接的表明柳芽是贪图富贵才认清的。 原本红光满面的周老夫人,脸色顿时一沉,语气微冷的道:“芽儿是我认下的孙女,便是只送一瓶水,那也是她的孝心,老婆子我高兴的很。” 换做是其他人听到这话,绝对不会再开口。 可少女却是委屈巴巴的道:“周家奶奶喜欢柳家姑娘,那是她的福气。可再穷,至少绣个帕子也是心意,能值几个钱呢?” 周老夫人顿时怒火中烧,想要发作。 柳芽却是起身,朝周老夫人轻轻的摇首,示意自己可以解决。 周老夫人心疼柳芽受了委屈,可也明白柳芽连这样的小场面都应付不了,日后难以走的更高,便不再作声。 “这位姑娘想来是平日里不出门,家里也没人给你带外面的消息,所以不知道我柳家三房的家业是不奇怪。” 柳芽浅浅一笑,只说了这么一句,便转身将玉瓶放入周老夫人随身携带的荷包中。 没有过多说自家的身家有多少,好信的人自然会去打听,倒是柳芽暗扁了那少女是井底之蛙,已经算给她留了脸面。 “奶奶莫嫌弃,这里面是孙女用五百年人参、紫灵芝、天山雪莲等药材做的药丸。倒不是什么神丹妙药,可解百毒、救急症的功效还是有的,且目前只剩下这么一颗了,真不是孙女小气。” “你这丫头有心了,这么贵重的药,便是千金也难求啊!” 周老夫人忙解下荷包,要往柳芽手中塞,“奶奶年纪这么大了,哪里用得着这么好的药,你快收着,做传家宝都使得。” 周老夫人这句做传家宝,不知让多少人眼馋。 这颗药的价值,便是送给皇家,那都能得到另眼相待,给儿孙换个官来当当也是可能的。 多少双眼睛盯着那荷包,却见柳芽笑道:“在孙女心里,奶奶的健康比这药贵重多了,日后孙女不能时刻在奶奶身边尽孝,这药便替孙女尽了孝道了。” “本是想让奶奶明日再服用的,现在倒是要麻烦惜福姐姐准备温水,正好服下了也好安孙女的心。” 周老夫人心里熨帖,丝毫不怀疑药的效果,毕竟她是知道柳芽的医术的。 且上一次中毒后,周老夫人的身子受损,治疗哮疾的汤药就没断过的服用。 只是这样的药太过贵重,既然被外人知道,只怕会被惦记上,留在手中就是烫手山芋,服用了倒是能解决无数的麻烦。 惜福也是个聪明的,立即转身去端了杯清水过来,伺候周老夫人服药。 偏那少女不甘心柳芽在周老夫人面前留下好印象,阴阳怪气的道:“现在的农女都会配药了吗?那么多贵重的药材,府城都不一定能买得到,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少遗憾于周老夫人吃掉了价值千金药材的客人,这会又觉得少女的话有道理,便是他们家里能备上一棵百年人参也不容易。 紫灵芝难求,雪莲更是价值连城的药材啊! 第四百六十章 死遁 柳芽不以为意的扫了少女一眼,她能说空间里这些药材还有不少,就连天山雪莲也在成型中,很快便不再是稀罕物了吗? “这位姑娘说的不错,原本我也凑不齐这些贵重药材。偏生我这人的运气好,顺手帮了一把药王谷弟子,他为了感谢而赠送了我这些药材。数量不多,刚好够制了这颗药,姑娘若不信可去药王谷求证。” 那少女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天知道药王谷在哪里,她如何去求证? “那也不能证明你说的就是真话!”少女只能梗着脖子道。 柳芽浅浅一笑,看着少女无奈的摇头,就像是长辈看着无理取闹的晚辈一般。 少女登时气的想要骂人,被她娘狠狠的掐了一把才忍住。 周老夫人的好心情再次被影响,但也不想让这么喜庆的日子添了晦气,便拍着柳芽的手背道:“你这丫头,可当真是奶奶的福星。咱们不和外人生气,奶奶会心疼的。” 柳芽哭笑不得,她像是生气的样子吗? 虽然今日的事传出去,或许会有些麻烦,不过柳芽只承认自己会制解毒药,且不说会不会有人相信,便是她没有药材谁也逼迫不了她不是? 或许经过在座的人传扬一番,柳芽还能博个医术高超的好名声。 “奶奶不要被影响心情便好,孙女一向心大的很,做事只要无愧于心便可。”柳芽娇俏的道。 “好,不愧是我周家的孙女,这脾性像我老婆子!” 周老夫人爽声大笑,侧身看向王老太又道:“老姐姐,有这么好孙女,可是咱们老姐妹的福气,往后可得常往来啊!” “大妹子说的是,有这么个宝贝疙瘩,可不是咱们的福气嘛。”王老太也是高兴的笑着。 女客们见状,也纷纷赞柳芽是有孝心的好孩子,不多时就要把柳芽给夸上天了。 能眼睛都不眨的就送这么一颗贵重的药丸做贺礼,要说柳芽手里没有好东西谁信? 退一万步讲,今日周老夫人得了这份孝心,日后能让柳芽这个干孙女吃亏了? 而那对针对柳芽的母女,则是脸色阴沉的能滴出墨汁来,奈何她们也不敢做的太过了,怕会被周老夫人给赶出去,往后可是一点好处也得不到了。 马夫人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柳芽,觉得之前打探那些消息或许还不够准确,她那位好夫君可真是要后悔了。 思及至此,马夫人唇角微弯,并未注意到她的两个女儿,视线不约而同的看向那对找柳芽麻烦的母女身上。 女眷这边接下来也算和乐融融,那对母女被不着痕迹的排外,这可是在周家的宴会上的第一次,心里对柳芽的恨意更多了几分。 而男宾那边,周老爷并非如周老夫人那般不知外界的事,总是看似无意的让柳树根有几分难堪,却又明面上做个和事老,让柳树根有苦难言。 而前来的宾客,虽然不知道柳树根那些不齿的作为,但也都明白周老爷不喜欢这位新客人,他们自是懒得结交。 宴席散了后,回家的路上,马夫人母女三人同乘一辆马车,马倾心问道:“娘觉着那颗药丸,真的有柳芽说的那般贵重吗?” “你们以为呢?”马夫人不答反问。 “若真的那般贵重,这颗药丸可是无价之宝,千金万金也会有人求得。柳芽得何等身家,才能舍得?说是干亲,到底是外人啊。” 马倾心蹙眉,显然不认为药丸真的用了那么多贵重的药材。 马念君没有自己的见解,只是点头表示赞同长姐的话。 “或许,这便是那柳芽的不同之处,她比我们调查的还要厉害几分。”马夫人眸中闪过深思。 那颗药丸本身的价值究竟是多少已经无从得知,柳芽的身家也可以再查。 但周家,可不是小杨镇上的乡绅而已,马夫人也是从她父亲口中得知这位周老爷行事多低调,产业丰厚的十个马家也不及。 可周家无后,周老夫人又认下柳芽做干孙女,是打算日后将周家都交付给这个丫头? 闭上美目,周夫人想着周老夫人送给柳芽的那个锦盒,猜测着里头的东西会是何等价值。 而上了马车的柳芽,正要打开锦盒,却被王老太给阻止了。 “芽儿,这是你奶奶给你的见面礼,回你的屋子后自己看吧。不管是什么东西,这都是属于你自己的,你奶奶的这份心意,你要牢记心头。” 王老太很少会插手小辈的事,尤其是三房家财的事,这回开口倒是郑重其事。 王云等人本来没有多想,听王老太这么一说,也都纷纷表态。 “听你姥娘的,这是你奶奶的心意,你自个儿留着便好。”王云很是赞同的道。 “可不兴让我们眼馋,也别让外人眼馋。”柳叶刻意压低声音。 自家人眼馋的话纯属玩笑,他们就算眼馋也是因为柳芽多了一位疼爱她的奶奶,而不是眼馋那些财物。 可外人眼中,周家的富贵确实让人心动,否则宴会上怎么会有人冒酸气,更是一大堆人盯着柳芽都眼里冒光呢? “好吧,那我可就独享这个秘密了。”柳芽笑嘻嘻的把匣子收好,对这事倒是没那么多的看法。 可柳芽不知道的是,当她回去打开锦盒后,也着实被周老夫人的手笔给震惊了。 整整一盒子的房契地契,而且是以江南居多,价钱方面柳芽根本无法衡量,因为在那富庶之地,不是有银子就能置办到产业的。 “这样太贵重了。” 呆愣了半晌后,柳芽将盒子放入空间,暗暗庆幸自己大方的送了周老夫人那颗药丸,否则可真是小家子气了。 周宅。 周老夫人今日劳累了一天,可精气神却比往日还好,可见柳芽给她的药是真的金贵。 “这丫头是个有心的,母亲看人比儿子更准。”周老爷很是欣慰的道。 “那是。” 周老夫人难得有傲娇的神色,此刻心情很好的她,看着周老爷的眼神透着几分嫌弃,哼道:“你要是有那丫头一半懂事,我这把老骨头再活二三十年都不成问题。” 被周老夫人无声催婚,周老爷只能摸着胡子装没听懂。 “母亲,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周老爷表情有些凝重。 “去哪?”周老夫人心一紧,只看周老爷的表情,便知道他不是去做生意。 “有人怀疑我是死遁。”周老爷压低声音道。 周老夫人面色大变,一向和善的眼眸也凌厉几分。 往事浮现在心头,周老夫人心中的痛苦和狠意交织,半晌才恢复平静。 第四百六十一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去吧,不用担心我。等你出门后,我就去丫头家小住,正好可以和我这孙女多相处相处。这次从南边回来,你不是在暗处安排了人吗?我保证不会把人支使开,你在外也要小心。” 周老夫人将腰间的荷包取下,递给了周老爷,叹道:“丫头是个有心眼的,这药瓶里一共两颗药,剩下的这颗你带着防身,说不定能用的上。” “不,还是留给母亲……” 周老爷话未说完,便被周老夫人给瞪了回去,只能将荷包揣入袖袋。 “记住了,不管遇着什么事,先保证自己平安才是紧要的。母亲已经没了女儿和外孙,不能再送一次黑发人了。”周老夫人疲惫的挥挥手。 人生在世,总些事必须去做,哪怕明知是虎山行也不能退缩。 周老爷起身,朝周老夫人行了个异域的大礼,转身离开。 为了给周老夫人过寿,周老爷已经延迟了离开的日期,如今必须要日夜兼程才可。 周老夫人昏花的眼看着周老爷的背影,干涩的眼窝却流不出眼泪,她早已经哭伤了眼睛,很难流出眼泪了。 “唉!” 直到周老爷的背影消失于夜色中,周老夫人才长长的叹息一声,有着无尽的惆怅。 人离开了故土,可牵绊却依旧在,何时才能真正的归于平静? 逗留在小杨镇的洪飞,以探讨文章为由,暂住在同窗家中。 毕竟是知县长子,又是养在嫡母名下的,同窗一家巴结他还来不及,客房的布置用的都是主家拿得出手最好的东西,看上去不比洪飞家中的差。 但洪飞却不喜欢窝在这样的小地方,一直在找机会让洪夫人唤他回去,今日周老夫人的聚会,显然是让洪飞有了灵感。 站在窗前良久,洪飞将事情串联一遍,又想出几个能让洪夫人满意的点子,这才提笔写下信函,交给小厮吩咐道:“速速交给母亲。” 虽然已经是深夜,小厮却不敢叫苦,只能奉命离去。 “价值千金的解毒方,能不能让我在二皇子面前得脸,就靠你了。”洪飞低喃道。 马夫人租住的民宅内,柳树根这几日一直表现的很低调,甚至在下人有事请示的时候,柳树根都会找借口离开,不参与马家的任何事宜。 但去了一趟周家,柳树根借着酒劲儿,熄灯之后却和马夫人诉起苦来。 “那些人凭啥看不起我?他们不过是小镇子上的乡绅,和咱们马家咋比?” “一个个的以为我是傻子,拿我逗乐子,真当我不知道他们一个比一个不干净吗?” “等我考上功名,看他们谁敢再笑话我,我是赘婿碍着他们啥事了?” 柳树根打着酒嗝,醉话一句接一句的说着,恨不能去找周老爷等人算账的架势。 马夫人贤惠的服侍着柳树根,却没有接过一句话,半垂的眼帘遮挡住嫌恶之色。 得不到回应的柳树根心里烦躁,一把抓住马夫人的手,将人带入怀中,满嘴酒气的质问道:“夫人,你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看不起我?嫌我没本事?” “夫君醉了。” 马夫人挣扎不开,只能侧着脸,避开那浓重的令她作呕的酒味。 柳树根呵呵冷笑,将马夫人按在床上,粗鲁的对待着,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 “夫人瞧不起我,可还是我的夫人,这辈子都是!” “现下我除了夫人一无所有,夫人可不能忘了我是为何变成孤家寡人的。” 马夫人挣扎无果,僵硬的由着柳树根折腾,为了不让女儿们操心,连叫人把柳树根绑了都不敢。 屈辱感将马夫人淹没,她无比后悔当初选择让柳树根做赘婿的事,可如今她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吞,好深刻的记住这个教训。 但这样的噩梦不会持续太久,她是马家家主,怎可任人欺凌? 第二日柳芽用过早饭后,便准备去李镇长家。 然而出门之际,柳芽却遇到要去逛街的马家姐妹,本想点个头便各行其道,却被马倾心改变了行程。 来到小杨镇唯一一家的茶肆,马倾心大方的要了个包间,方便谈话。 “柳姑娘倒是沉得住气,难怪我娘会高看你。” 坐了一会后,马倾心不得不主动开口,她看得出柳芽并无结交之意,再耽搁下去这吃茶的银钱是白花了。 “马小姐就是来找我说这话的?”柳芽浅浅一笑,并不在意马夫人是如何评价她的。 “我以为你会对你爹为何成为马家赘婿感兴趣,看来是我猜错了。”马倾心道。 “我爹被马匪所害,官府和族谱上都有记录。马小姐若是想用这个扯关系,请恕我没时间奉陪。” 柳芽挑眉,她看得出马倾心看她时的眼神很复杂,有敌意也有着柳芽分辨不出的情绪。 但她们之间注定不会有什么交集,柳芽不愿浪费更多的时间。 “他毕竟是你亲爹,你便这般恨他?没有原谅的可能吗?”马倾心疑惑的问道,似乎不相信柳芽能做到那般绝情。 放下茶盏,柳芽冷漠的道:“看来马小姐是真的很闲,这个问题我不想再回答一遍。请恕我还有要事,告辞了。” “我们合作一次如何?”马小姐忽然问道。 刚要起身的柳芽,抬眸看了马倾心一眼,无声的询问她是何意。 “我不喜欢有人占据我爹的位置,虽然我爹是赘婿,可在我们姐妹心中,没人刻意替代我爹的存在。” 马倾心红了眼眶,恨声道:“既然你能制出解毒丸,应该也能做出别的药吧?你开个价,只要我付得起便可。” “姐……”马念君担忧的看着马倾心,怕她做傻事。 可马倾心已经打定主意,定定的看着柳芽等她回复。 尽管马倾心没有明着说她想要的是什么药,柳芽却从马倾心的眼中看到狠毒之色,心中不由得发冷。 柳树根是渣,可他只是成为马夫人的‘续弦’,并未伤害过马倾心姐妹和他们的生父,马倾心憎恨的理由也不该是这个。 “抱歉,我只会救人。” 柳芽起身,她不喜欢和狠毒的人打交道。 “柳芽,你也不想他回去打扰你们的生活不是吗?由我来动手,即便出事也查不到你头上,你还有什么可怕的?” 马倾心急切的站起身来,想要阻拦柳芽的去路。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柳芽想做的事不需要他人帮忙。同样的,我也不会被人利用,马小姐找错人了。” 侧身绕过马倾心,柳芽走到门口的时候警告道:“马小姐想做什么我不会阻拦,但这份心思别用在我们一家人身上,否则我会让马小姐后悔来过小杨镇!” 第四百六十二章 马夫人示威 目送柳芽离去,马倾心狠厉的眼神也不曾收回。 马念君害怕的扯了扯长姐的衣袖,她不懂自家姐姐为何变得这般可怕。 “姐,我们回家好不好?”马念君小声道。 “家?” 马倾心迷茫了片刻,想到今早见到马夫人脖子上的痕迹,眼底又被恨意所染红。 已经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马倾心偷偷的让丫头给她带过话本子,知道马夫人身上的痕迹是如何来的。 他们的娘,怎么可以在他们的爹尸骨未寒之际,便嫁给别的男人? “我们已经没有家了,在爹过世之后,那里便不再是咱们的家了,你还不懂吗?” 朝马念君大吼一声,马倾心猛地打开包厢门往出走,却在下楼的时候看到和大厅里和别人争执的一对母女。 那暴富的装扮,尖酸刻薄的嘴脸,正是昨日在周老夫人寿宴上对柳芽为难的母女。 “禄儿,我要见那对母女。” 视线掠过茶肆的大门,却已不见柳芽的踪影,马倾心忽然心生歹意的吩咐了一句,又转身回到包厢里落座。 不知道长姐要做什么,可看着马倾心阴沉的脸色,马念君也不敢作声,只能乖巧的陪着。 李宅。 柳芽入府之后,便被下人直接请到李镇长的书房,可见李镇长对于能让小杨镇富庶的事很上心。 而柳芽已经做好了计划书,来到书房行了晚辈礼之后,便开门见山的解说起来。 “一年之内,我想在小杨镇范围内没有建立淀粉作坊的村子,各建一个这样的作坊,我给各村五成的纯利,但各村必须保证有十分之一的田地用来种植土豆或者地瓜,且只能卖给作坊使用。” “一年半之内,建作坊的村落陆续建养殖场,解决作坊残渣的消耗,生猪依旧只有我来收购,分成方式同上。” “所有作坊由我来出本钱,但各村要出人力建设。作坊运作开始,由我来出工钱,我占三成的利润,镇长您这里两成。” 在李镇长看计划书的时候,柳芽简单的说了自己的计划,并划重点的道:“前提是,所有村子必须按照我的规矩做事,监督的事只能劳烦镇长爷爷了。” 李镇长年纪大了,计划书看的并不快,好在柳芽些的很详细,倒是不用李镇长再费神去思量。 待李镇长看完的时候,柳芽已经喝了两盏茶,不觉间吃了好几块点心。 “你来出资,却拿最少的利润,这不合规矩。” 只要销路不成问题,李镇长自然没有不赞同的道理,却很疑惑柳芽的分成比例。 “不用我出人手和费心力,能白白得三成的利润,其数目并不小。倒是镇长爷爷要劳心,还得指派人手去督促,这两成的利润少了些。” 柳芽浅笑,没说冠冕堂皇的话。 见柳芽是认真的,李镇长又问:“你所在的杨柳村,还有你外祖家的村子,也是这般的分利吗?” “不是。” 柳芽摇头,解释道:“杨柳村的养殖场归我娘管理,后续会不会有利益上的变动我不参与。我外家那边,目前只是我大舅家有养殖场,之后也会参照这个来。” “你这样做,确定销路不会有问题?”李镇长更关心的是这个。 “只要不是病猪,我自有处理的方法。但方子是我的,之后再赚多少便是我的事了。” 柳芽没有彻底为李镇长解惑,这属于商业机密。 不说乡下人本就会做的咸肉和腊肉,柳芽会做的能储存的食谱有很多。 肉脯、肉干、肉松、肉罐头等,都有各自的销路,且方便储存。 而内脏的做法也极多,完全不用担心浪费。 知晓柳芽是个有成算的丫头,李镇长又询问了几个问题,便答应与柳芽合作。 柳芽出银子,剩下的事情李镇长会安排妥当,不用柳芽再费心费力。 从李家离开,柳芽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可又没有发现异常,便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回到家中,看到王云等人在收拾行李,柳芽诧异的问道:“这是要回家吗?” “芽儿,你要是有事没办完,就暂时住到周家去吧。我们就先回去了,正好村里也要忙着,咱们家佃出去的田地也该准备收租子了,总得有人张罗不是?” 王云背对着柳芽,倒是看不出她是什么表情。 柳芽虽怀疑王云是有事瞒着她,却还是应道:“我正好也想和娘说回村的事呢,这边的事已经办完了,那我先回屋收拾东西,让铃铛去周家那边递个话就成。” “哎,你看着安排。”王云道。 离开王氏的屋子,柳芽直接去找柳叶。 见柳芽进屋,柳叶便叹道:“那马夫人过来坐了一会,娘知道他们也住在这巷子里,便想要回村去。” “马夫人说了啥?”柳芽询问。 “也没说什么,就是表达了歉意,并且想要给娘一笔银子做补偿,说他们会在开春前南下,不会再回来了。” 柳叶简单的概述了一番,见柳芽蹙眉沉思,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继续收拾着衣物等。 柳叶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说见识多,柳元宝和小赵氏刚成亲的那会,柳叶便在小赵氏脖子上发现过青紫的痕迹,还以为她是被柳元宝欺负了。 那时王云支支吾吾的给柳叶解释过,说那是成亲的男人欺负自己媳妇的方式,不是家暴。 那会柳叶还是懵懵懂懂的,可后来去河边洗衣裳,倒是听一些小媳妇说荤话,才明白那些痕迹的意思。 而马夫人过来坐,虽然没有提过柳树根半句,脖颈上的痕迹却无声的刺痛了王云,也难怪她急着要回村。 可柳叶不懂马夫人的意思是什么,示威又或者是来交个底,表明不会与他们为敌? 没有发现柳叶复杂的神色,柳芽倒也没有深思,只当马夫人这是来给他们送个信号。 在一家人出发前,铃铛便去而复返,并告知柳芽周老夫人随后也会去杨柳村小住的话,柳芽自然不会反对。 家里有客人,王云也能多些事忙活,分散一下注意力,这是好事。 且说回村后,柳芽询问齐吴氏一些事情后,便去村长家谈扩建作坊的事。 “芽儿,你的意思是咱们还要加盖作坊的大小?” 柳村长很意外,劝说道:“要不咱们先盖着,等往后需要了再扩建?” “堂爷爷不用担心我会亏本,这回我去镇上和镇长那边也谈了一笔生意。” 将新画好的图纸递给柳村长,柳芽道:“作坊按照新图纸来,要尽快建起来。另外,我出资给村里盖个养殖场,人力就靠村里人自己了,到时候收入我一文不要,该咋分配堂爷爷和族长商量就好。” “啥?” 柳村长惊的烟袋都没拿稳,以为自己听差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其心可诛 如今全村人都能拿出些银子来,可要说这么大手笔的给村里人谋福利,没人能舍得,毕竟几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 见状,柳芽笑着又说了一遍,“就是堂爷爷听到的那样,这养殖场比照着现在的两个大去建,我会按照之前那个的出成本。咱们镇上的砖窑怕是供不上货,堂爷爷可是要辛苦了。” “丫头,其实你不用把养殖场白送给村里的。大家伙有活干,多一份工钱就很好了。” 柳村长好心的劝说着,不想白白的占柳芽便宜。 于柳树根这件事,柳芽是承诺要带乡亲们发家致富,可柳村长没想过让柳芽做冤大头。 “堂爷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以前是我想差了,只想着家里的日子过的好,顺带着帮村里人一把就是了。” “可这趟出门,见了一点世面,倒是让我明白一家富庶不是真的富,要是咱们整个村子都富裕了,子孙后代也能有更大的出息,将来在外面闯荡也互相有个照应,没人敢因咱们是乡下人就低看了。” 柳芽这话半真半假,占了个义字在,比钱财更能让村民们成为靠山。 柳树根的存在就是个潜在的危险,日后真的逼不得已时,全村人都是三房的依仗,她才敢有底气的放手去拼搏。 便是他们姐弟几人最后不论选择什么路,来自同宗的力挺永远是无形的底气。 秋收已经到了尾声,各家各户抽出几个人手来去建作坊都不是问题,何况是关乎到各家的利益在。 即便三房的人听不到,可村民们提起三房,谁不是说上几句好话,就差当菩萨一样烧香拜拜了。 “芽儿,这坎肩和护膝还做吗?” 柳兰将三房存的最后一批布料和棉花都用完之后,才来找柳芽询问,这也是柳树根回村后她第一次来三房。 见柳兰局促的模样,柳芽知道她是因柳树根的事感到愧疚,却也没有刻意去劝解什么。 “先停一停,等我安排人去买完了布料,再做一批棉靴吧。” 柳芽更倾向于做羽绒服,但大量收购羽绒也不现实,只能暂时搁置。 将士们平日里操练,棉靴比棉衣的消耗更大。 脚底不热乎,人便冷的更快,柳芽只能从自己想的到的地方,尽可能的为将士们做些什么。 “正好有不少边角料,那我先安排着做鞋垫?”柳兰见还有一批活计,便琢磨着先别停工。 “这事小姑看着安排,或者找我娘商量就成。鞋底最好能用一层羊皮,或者是多做几双羊毛袜也成。” 农家很少穿靴子,柳芽对手工活懂的又不多,故而只是出个建议,具体的好的让柳兰他们自己商量着来。 柳兰点点头,却没有勇气去见王云。 只当没看出柳兰的不自在,柳芽不想干涉大人之间的事,柳树根一日不走她便防备着老宅那头的人,包括柳兰在内。 “二姐,镖局的人来拉货了,你要不要去作坊那边盯着?” 柳苗小跑着进屋,见到柳兰没有犹豫的喊了声小姑,便拽着柳芽往外跑,小鼻尖因为跑的快布满了汗珠儿。 葡萄酒已经可以大批量的出货,但这块生意是归柳芽打理的,之前只供江南那边的女子坊。 而镖局过来拉货,则是走齐剑锋说的那条路,运送到别的国家去。 黑市里卖东西的价格极低,可以货易货,却能大赚特赚,这也是柳芽舍得下本的缘故。 “我接了一批棉靴的生意,打算继续交给小姑做,你去和娘商量一下,看着采买一批布料和棉花吧。和上次一样,还给你和杏儿结算工钱。” 没走多远,柳芽便找了理由打发柳苗,笑道:“秋老虎可热的很,这大晌午的你也不知道换件薄点的衣裳,小心着凉。” 柳苗听到有工钱拿,哪里有心思回去换衣裳? 抬袖擦了一把汗,柳苗挥手道:“二姐,那我去忙了。” “杏儿,咱们快走。” 看着柳苗拽着杏儿一通小跑,柳芽失笑摇头,柳苗这急性子和淑女是无缘了。 进了作坊里的地窖,柳芽将空间里的葡萄酒挪出来一批,换了地窖里的酒。 其实葡萄酒还没有酿好,但有空间作弊,倒是可以提前出售,赚银子的事可耽误不得。 除了运送这批酒,柳芽还给齐剑锋捎了一封信,里面装的是给齐剑锋运作用的银票。 黑市的生意往来,做的越大越能接触到核心人物,小打小闹的不过是在浪费时间。 “柳姑娘,镖头让我们给你带句话。灾民安置不当,已经涌入锦城了。” 镖师在装好酒后,这才对柳芽道。 闻言柳芽秀气的眉头轻皱,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柳芽以为灾民是不会过来的,却没想到在入冬前还是来了。 “代我谢谢齐镖头,这两坛酒一坛送给齐镖头,一坛给诸位大哥尝尝鲜。” 柳芽眼下思绪,指了两坛酒让镖师一并带走。 锦城是靳北疆封地最边缘的地带,一旦灾民进入,很多事情将会变得复杂。 要知道灾民身份的问题本就难以调查,最容易混入探子。 “这么大的事,你应该早有应对的办法吧?” 一个人站在酒窖里,柳芽担忧的自喃,并未发现她如今对靳北疆的事如此上心。 边疆。 看完密报的靳北疆半晌不语,周身萦绕着肃杀之气。 而信密报的内容,正是关于流民的,还有其中夹杂着好几个势力安插进来的眼线。 “吩咐下去,勿打草惊蛇。” 靳北疆喊声下达命令,将密报点燃置于铜盆之中,视线又落在地图之上。 七弦的罪名已经洗刷并重新接掌兵权,可边关近来小规模的战争不断,北疆的军队与几个小部落像是约定好的,轮番的挑衅边关,使得边关将士不敢有丝毫松懈。 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永远保持高警惕,一旦有所放松便会给敌人可乘之机,这或许是北疆的真正目的。 而影如今还在北疆,北疆却敢寻衅滋事,其目的何在? “王爷,北疆传来密报,三皇子遇刺重伤,贤王怒斩北疆公主。” 暗卫再度禀报,带来的消息却不好。 不等靳北疆询问细节,七弦便从密道而来。 暗卫立即隐匿于暗处,七弦行礼后,神色凝重的道:“王爷,粮草出事了。” 靳北疆猛然抬头,七弦愤然道:“朝廷送来的粮草,只有少量是真的,其他的竟然草籽。火头军检验之后,末将已经将运送粮草的相关人等羁押,只怕这消息封锁不住。” 粮草不足,军心不稳,这是朝中有人恶意使诈,其心可诛! 第四百六十四章 对疆公子动心了 “军中可用粮草还有多少?”靳北疆沉声问道。 “最多半个月。”七弦回道。 军中粮草一向储备不会超过半年之久,多数都是三个月的存粮为主,以免数目大不好保存和监管。 “盯紧了,一旦有人恶意散播消息,处以极刑。” “八百里家里将此事传回京城,有人敢在粮草上动手脚,本王要他九族陪葬!” 靳北疆杀气腾腾的开口,挥手道:“粮草之事本王会解决,你主管稳住军心。” “是。” 七弦很想询问靳北疆如何能在半月之内筹集粮草,但眼下她要盯紧战局,确实无暇分心这本就不擅长的事。 密道的门被关上之后,靳北疆招来暗卫,又连下几道命令。 “将贤王被困北疆,三皇子遇刺之事,速速传回京城,高调行事。” “速调动手中应急粮草。” “严密监视各大粮商及富户,控制粮价,但凡有恶意哄抬着,一经查实重刑以待。” 粗略的算了一下手中剩余的粮草数量后,靳北疆提笔写了一封信,吩咐道:“将这封密信以最快速度送到柳芽手中。” 尽管没去调查过柳芽手中有多少田地,但靳北疆直觉便是柳芽能为他解燃眉之急。 多年来靳北疆都会在北地各处储存粮食,以备不时之需,但数量并不算多,能够军队用一个月已是极限。 “丫头,期待你能给本王惊喜。” 关节分明的手搭在书案上的一双护膝上,靳北疆在暗卫离开后低喃道。 不知边关情况的柳芽,在杨柳村忙的热火朝天。 一个作坊、一个养殖场,学堂加盖,祠堂翻盖,这些都是大工程。 且各个村子都开始忙着建作坊的事,一时间想雇人都成问题,除了早就定好的施工队在加班加点,全村人都会赶着夜色干活,就想早点能完工好赚钱。 其他村子的事虽然是交给李镇长去做,但也会时常有人来找柳芽做主,尤其是银子方面的事,最终有权做主的还得是柳芽。 “芽儿,你的意思是想要咱们村儿的娃,正经八百的学功夫?” 柳村长看到初具规模的武学堂,眼里有着担忧的神色,不确定的问道:“是不是这世道要乱了?娃儿们不当兵,学功夫也没啥用啊,总不能长大以后去做护院吧?” 护院的活,就是主家的恶犬,心不够的人做不来,也是让人背地里骂的存在。 “练武主要是强身健体,也是为了日后不被人欺负。往小了说,村里富庶了容易被人盯上,自建一支护卫队便可保村子安宁,不论世道如何总比没有自保能力好。” “往大了说,朝廷真的要征兵,会些拳脚功夫去了战场上,活命的机会也更大。堂爷爷,咱们敢保证村里的娃儿这辈子都没被征兵的可能吗?” 柳芽淡淡的问道,她不想说全民皆兵对国家将会有何其重要的意义,那样的大道理靳北疆之人才能看懂长远之计。 可古代征兵时常有之,去了战场上的新兵蛋子,又有几个能全须全脑的回来? 或者说,被征兵去的人,在离家的时候便等于把坟墓挖好了。 柳芽想要扶持村子富庶起来,就不能只看重金银,而是村里的长远发展。 但这是一个长久的计划,或许需要两代人以上,才能看得出杨柳村真正的变化。 闻言,柳村长陷入沉思中,想起了年少时的那些伙伴,去了战场后便再无音讯,时间久了又有多少人还记得他们曾鲜活的存在过? 两人对话有不少在干活的村民也听到了,一个个都是深色凝重,作为贤王封地的老百姓,锦城这边鲜少有征兵的时候,安稳了十几年让他们都忘记了朝廷时常征兵的事。 柳芽并没有专注于一件事情上,除了新建的这些作坊外,已经上了轨道的生意还少不得要操心。 倒是柳树根等人的存在,柳芽已经抛诸脑后,那些咬人的跳蚤只是膈应人却不会要人命,不值得废多少心思。 “大舅娘让人捎话过来,他那边的养猪场,有不少长得快的猪已经小二百斤了,最多还有一个月就能出栏了。” 见柳芽过来,柳叶抬头说了一句。 “咱们这边的养殖场呢?”柳芽问道。 一般家里头养猪,二百多斤就该宰杀了,再喂也很难长得快,可猪吃的越来越多就不划算了。 正常百姓家里的猪都要养两年才能杀,当年的猪很少过二百斤。 但养殖场的猪不是全靠猪草和米糠喂大的,豆渣和土豆渣子才是主私聊,长膘的速度自然快。 “和大舅娘那边差不多,镇上有收猪的人过来看过,定了好几头。”柳叶回道。 “大姐记得和娘说一声,也给大舅娘那边捎个口信,咱们养的猪尽量不散卖,我要做加工厂。”柳芽道。 “加工猪肉?”柳叶问道。 “嗯。” 柳芽点了下,笑道:“不然大姐以为我让整个镇子上的村子都养猪,是要卖给谁去?” 闻言柳叶笑了笑,她就知道柳芽是有了主意的,因此听别人担心生猪的销路,她倒是没怎么上心。 “大姐知道十里八村有几个杀猪好手吗?咱们得提前把人雇好了,过段时间可要大干一场了。” 柳芽看着作坊的场地有些发愁,在这里杀猪貌似不大合适,可新作坊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建好啊。 “我和堂奶奶说一声吧,这事她比咱们知道的多。咱们也就去年才可劲儿吃肉,哪里杀过猪啊。” 柳叶轻笑,将账本放入口袋中,问道:“你要加工猪肉,可要准备啥东西?趁着猪还没出栏,咱们可得准备好了,省的再耽误了你赚钱的大事。” “是该准备起来了,要用的东西不少呢。就是人手的问题愁人啊!” 柳芽皱眉,她一下子铺展的有些大了,可家里能用的人手就那些,村里怕是也挤不出可用的人来了。 “那你是打算雇长工,还是买人用?”柳叶询问。 “都得要,方子的事不能外泄,长工干些力气活倒是没问题。”柳芽道。 姐妹俩一边讨论着,一边往内院走去,这些事少不得要让柳叶来分担了。 才进了内院的门,铃铛便急匆匆的赶过来,将一封封蜡的信函交到柳芽手中,压低声音道:“疆公子命人送来的,加急。” 柳芽一听便知道是有紧急的事,对柳叶道:“大姐,我有事先处理一下,加工需要的东西你看着准备吧。就是灶房上的那些东西,多多益善。” 看着柳芽步履匆匆的走向书房,柳叶微微蹙眉,想到靳北疆永远都戴着面具的神秘模样,以及那冰冷的气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芽儿不是对那江公子动心了吧?那人……” 想着柳叶摇头失笑,“我也想太多了,芽儿才多大,怕是还没开窍呢。” 第四百六十五章 不能探索的秘密 柳芽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对靳北疆的事这般上心,听铃铛说是加急的信件,心里竟然有些慌。 当看完密信后,柳芽又不禁松了口气。 靳北疆将边疆的情况简单的讲述了一遍,连战局的事也没隐瞒,但都是一笔带过。 这一次靳北疆没有说他的私事,最后着重问柳芽可有办法解决粮草问题。 “铃铛,去收拾行李。” 略作思考后,柳芽心里便做出一个让她自己都意外的决定。 靳北疆能写信求助,说明粮草十分紧缺,柳芽想要从根本上为靳北疆解决问题,便只能利用空间。 不说粮草的数量,便是将大批粮草运送到边疆,不仅仅是人力和安全上的问题,便是时间上也来不及。 “是。” 铃铛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主子吩咐她照做。 坐在书案前,柳芽闭目沉思,想着离开前要交代的事情,随后一一写在纸上,或是以信件的形式交代清楚。 合作的那些生意,柳芽只要留下足够的货品便可,她完全不用操心。 各作坊的事,只能交代给柳叶等人,尤其是柳叶要承担的更多了,柳芽需要口述交代一些是。 眼下已经是十月末,这会过了晌午,天已经微凉,柳芽随手拿了件马夹穿上,急匆匆的去找柳叶,并交代自己会离开一段时日。 “我离开之后,家里的事就都交给大姐了。柳树根那边可能会再生事,大姐千万不要念及旧情,他这人惯会得寸进尺,但绝对不是念亲情的人。” 见柳叶神色黯然,柳芽也没空去宽慰什么,只有被伤的更重,柳叶才能真正的割舍那段父子之情。 “你们和娘要是出门的话,一定要带上会功夫的人在身边,不管何时都要以安全为主,不必碍于人情的问题去为难自己。有拿不定的主意去找奶奶,红湖县的人情世故她老人家看的最明白。” 柳芽说的奶奶,自然是指住进三房的周老夫人。 也正是因为周老夫人在,柳芽决定离开的时候,心里也踏实不少,这位可是有手腕的老人家,只是懒得用心机而已。 又交代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柳芽并不是想暂时交给柳叶,而是打算日后都归柳叶所有,她自己留有女子坊的生意足够。 知道柳芽这一去可能要些时日,柳叶也听的认真,包括柳芽说要让柳苗和杏儿各负责一摊事,让柳叶监督的时候,柳叶虽然有些疑惑也没询问。 和家人告别后,柳芽便与杏儿骑马离开,临走前还去庄子上见了庄叔,让他押送柳芽名下那些庄子和田地产出的粮食去边关,这些事可以放在明面上做。 总不能所有的粮草都凭空出现,柳芽虽然不想被京城的人盯上,可也知道有些事情是避不开的,只能尽量延后或者减少被重视的可能性。 “主子,就咱们两个去劫曹家的粮仓,是不是有点不现实啊?” 一路上都用假身份行事,此刻主仆俩穿着夜行衣来到曹家本家的粮仓外,铃铛才觉得有些不妥当。 “当然不是就我们两个。”而是你主子我一个人行动。 柳芽不能说出自己的秘密武器,只能对铃铛道:“你在外头把风,我去和自己人汇合,记住你的任务是把风,等我出来即可。” 柳芽也是无奈,以她的三脚猫功夫,想要做大盗还不够资格,只能借用铃铛来护送她一程。 铃铛怕柳芽会有危险,可不等她劝阻,柳芽已经闪身进入粮仓,为避免打草惊蛇,铃铛只得乖乖的隐匿于暗处,不安的视线不时的盯着粮仓入口,期待下一次看过去就能见到柳芽平安出来。 且说柳芽进了粮仓之后,便被曹家的身家惊到了。 大户人家不仅仅有很多装着金银珠宝的库房,更是都有好几个储备粮库,其中本家的粮库则会储藏够整个家族用一年半以上的粮食。 这是不成文的规矩,防范天灾人祸的时候有银子也买不来粮食。 除非是粮商,库房的粮食会没有定数。 “府衙的官粮也没这么多吧?” 柳芽咂舌之余,也着手将粮食收入粮仓。 原本柳芽打的是黑市上粮食的主意,可惜柳芽对黑市不熟,想要摸清门路是不可能的,情况紧急也没空去调查,只能先打这些大户的主意了。 曹家做漕运的生意,黑白两道的生意通吃,动用曹家的粮食来帮助边关将士,柳芽倒是不觉得心中有愧。 但为了安全起见,柳芽只收走了一半的粮食,足足有整个红湖县一年的粮税之多。 “密道?” 在柳芽准备离开之际,却见到地面上有一块木板有些不同,柳芽疑惑的走上前去,仔细检查了一番,掀开了木板。 只见两块木板下,一条明亮如昼的密道呈现在眼前。 若非是今日来‘借粮’,柳芽绝不会想到曹家会在粮库下方修一条密道,且墙壁上隔一段距离便有一颗夜明珠作为点缀。 夜明珠啊,柳芽手里的那颗当宝贝似的,可在曹家的密道里却显得那般廉价。 “靠,这次可要发达了!” 柳芽兴奋不已,这样的意外收获,她若不收入囊中简直是对不起自己。 一介商户,竟然能有这么多有价无市的夜明珠来充当烛火,可见曹家并不是表面上的商人那么简单。 然而走了一段距离后,柳芽便被一道石门挡住了去路。 搜寻一番后,柳芽并未找到机关,只能愤愤的放弃。 “曹家,可真是深藏不露。” 不敢耽搁太久,柳芽原路折返,一路上将夜明珠全部被她没收。 能将夜明珠当摆设的置于密道中,这曹家不差钱的程度让人咂舌,只怕是隐藏的身份才是真正的骇人,但这不是柳芽一个人敢去探查的了。 再次穿过粮仓之际,柳芽稍坐思量,又挥手装走了一小部分粮食。 见柳芽平安出来,铃铛不敢耽搁的带她离开曹家,却不知道自家的主子只是去逛了一圈,便拿走了曹家三分之二的粮食,并二十颗夜明珠。 当然,曹家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发现粮食缺少。 毕竟粮仓里的粮食是储备粮,每年都会存入新粮,而那些陈粮则是在每月固定的时间取出一部分给下人食用,以防粮食发霉坏掉。 至于主人,则是不会吃陈粮的,除非灾年颗粒无收。 “主子,粮食得手了吗?” 离开锦城的路上,铃铛才敢询问,其实她更想问的是柳芽请了什么人去曹家‘借粮’,凭她的耳力在外头望风,却是一点声音也没听到。 “到手了,接下来咱们去下一个为富不仁的大户家逛逛。” 柳芽心情不错的开口,拍着铃铛的肩膀道:“铃铛啊,有空的时候托你前主子的人去查查黑市上的粮食一般都在哪里交易,得空咱们也去逛逛哈。” 第四百六十六章 两脚羊 铃铛嘴角一抽,眼神怪异的看着柳芽,主子该不会是想要黑吃黑吧? 黑市三教九流混迹的地方,就他们主仆二人过去,真的能全身而退吗? 铃铛对柳芽说的那些自己人,越发的好奇,难不成这是那些人的意思? “主子,你……” 铃铛刚开口,却听柳芽又道:“到了下一个落脚的地方,给你前主子的人留个信,让他们深挖一下曹家的底。曹家,怕是有着惊天的秘密。” “……” 铃铛哀怨的望着自家主子,她只是放个风而已,到底是错过了多少好玩……呃,重要的事? 一路上主仆俩各种变换身份和装束,柳芽已经不记得她共‘借’了多少粮食,倒是除了曹家的夜明珠之外,柳芽没有财富上的收获。 不是柳芽不想做个侠盗去济贫,而是她怕一不小心玩火子粉,铃铛一个人可护不住她啊。 总不能躲进空间里,然后这辈子都不出来不是? 在柳芽主仆一路朝边关行进之际,靳北疆已经先一步收到柳芽让人带给他的口信。 很简单的一句话:半月之期。 也就是说,柳芽承诺在她传话的那日开始,半个月之内会为靳北疆解决粮草的问题。 但不等靳北疆高兴,边关便因缺少粮草之事而引起轩然大波。 将士们再如何军律严明,那也是在常态下。 小规模战事不断,粮草又告急,这种情况下如何能不人心浮躁,军心动摇? “这两人是敌国的细作,竟妄想煽动军心不稳,即刻处以极刑。” 七弦一身戎装立于校场之上,下令让人将两个传播流言的人乱箭射杀。 短短的三日,校场上已经处置了几十人,鲜血干成了暗紫色,时刻提醒着许多人谣言不可传。 但粮草已绝,真的是谣言吗? “将军,城门射来三封战书。” 不等观刑的士兵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询问粮草的事,一名传信兵急速赶来禀报。 七弦发色发寒,杀气萦绕周身,却依旧泰然的接过士兵送来的战书,一目十行的看过。 “众位将士,野狼族、石恪族、雪族向我军下达战书,扬言三日后要攻城略地,与我侯家军一决死战,各位可敢与本将斩杀蛮贼于城外,誓保边城不破?” 七弦拔剑,剑尖直指云霄,声音洪亮响彻校场。 “誓死追随将军,保卫边城!” 士兵们回应之声震天,即便之前有人怀疑粮草确实不足,此刻却只有满怀热血要杀退敌人。 粮草绝了,他们破釜沉舟尚且有一线生机。 可一旦失去了战意,即便有了粮草也只有死路一条。 将军贵为侯爷,又是女子尚可如此热忱,他们这些七尺男儿如何会退缩? “很好,本将以性命起誓,本将与众将士更进退!将士们,今日起伙食调整为二级,待大战结束,本将与兄弟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用敌人的人头击鼓庆贺!” 自小生长在边城,长在军营中的七弦,说话做事都像个汉子,更是有着军人的杀伐之气。 “杀贼寇,杀贼寇!” 将士们如雷鸣般的附和声响起,身为副将的常威一双虎目却紧紧锁在七弦身上,细看之下竟有几分柔情。 在所有人都下意识忽略七弦性别之际,常威却对她生出爱慕之心。 “末将……誓死追随将军!” 良久,在将士们的呐喊声中,常威轻声的说出这句誓言,其中代表的一切只有他一人能懂。 柳芽并不知军中情况,因战事缘故,进入边城的审核极为严格,便是女子也要由七弦的女卫来搜身。 柳芽与铃铛又换了身份,江南落难的小家碧玉,姐妹二人北上寻亲。 安身在客栈之中,乔装改扮后的柳芽与铃铛面色泛黄,连双手都布满了伤痕,一看便知道这一路北上吃尽了苦头。 为了掩人耳目,两人只敢花钱住通铺,来到客栈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听‘亲人’的下落。 “主子,这里至少有好几个人有问题,其中还有拐子。” 两人只花了一张床位的银子,铃铛才敢小声道。 “将计就计。” 柳芽只说了四个字,便闭目假寐,这种环境她是真的睡不着。 铃铛见状,也假装沉睡,警惕着有人暗中下手。 夜半时分,柳芽闻到了迷香的味道,忙将一颗药丸塞入铃铛口中,两人便静待着对方动手。 “大哥,这俩妞底子不错,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闭嘴,赶紧把人带走,城里头查得紧,可耽误了出货。” 柳芽被对方的口臭熏得险些露馅,努力闭气才忍过去。 大概是没想到两个逃难的小丫头还能有本事,两人没有任何防备的将柳芽主仆抗走,还是走的客栈的暗道,可见这个客栈是某个势力的暗桩。 不知过了多久,柳芽被扔在麻袋上,手背被磨的火辣辣的疼,铃铛也随后被扔到柳芽身边。 那两人赔笑和接货的人说了一堆好话,拿着银子走人,没有半分的良心不安。 “把人送到后头去,好吃好喝的伺候两日,再送到王子那去。” “记住,洗干净点,王子最喜欢奉国这些娇滴滴的小娘子,玩完了说不定还能便宜咱们!” 柳芽听的一阵恶寒,合着他们是被送来给某个王子做暖床的工具? 等等,王子? 莫非他们已经被送出城,奉国貌似没有皇亲国戚被称为王子的。 眼睛悄悄的睁开一条缝隙,柳芽看向外面,视线所及之处皆是帐篷,还有一些人穿着不属于奉国将士的统一服装,腰间都配着刀。 不等柳芽看出什么,主仆二人已经被丢到一个大帐里,里头传来女子低声的啜泣,且不止一个。 “奉国小娘们什么都好,就是太爱哭了,烦死老子了。” “你懂什么?王子就喜欢听她们哭,哭的越颤王子越高兴。你看这一个个细皮嫩肉的,掐一把就就留痕迹,这肉煮了一定好吃。” “还真是,王子昨儿玩死那小娘们,听说是给蒸了,可惜我没分到一口,都说这两脚羊比草原上的四脚羊肉好吃呢。” 两人说着话走出去,吓得屋里的姑娘们哭的更大声,可她们的哭声没人会同情。 柳芽和铃铛不再装睡,两人先是打量了所出的环境后,便靠在一起解开绑着她们手脚的绳索。 “他们是故意说奉国的语言,好吓这些姑娘。那个狗屁王子真是变态,看本姑娘怎么让他哭着求饶的!” 铃铛愤愤的说着,被姑娘们的哭声吵的耳根子疼。 柳芽却冷声道:“他们是故意的没错,但吃人肉也是真的。” “啥?” 第四百六十七章 柳芽被看上了 铃铛瞪大眼睛,惊呼出声。 柳芽扫了几个哭的快要背过去的姑娘,淡淡的道:“被送进来的时候,我看到他们在烤一个姑娘,你没闻到烤肉味吗?” 铃铛点头,随后捂嘴干呕不止。 坐在那里,柳芽没有安抚铃铛,等铃铛抱着痰盂吐干净了之后,那些姑娘们的情绪也稳定了不少。 或者说是姑娘们哭累了更为恰当,见天的哭,也是个体力活。 “我这有些吃的,你们要一起吗?” 柳芽掏出一包肉干,自然是从空间里取出来的。 几个姑娘哭的眼睛红肿,鼻头都是红红的,眼神都悲凉又绝望,哪里会有胃口。 铃铛看着肉干,想起柳芽说的烤人肉,胃里又是一阵翻滚,忙转过身继续去呕吐,恨不能把胆汁都吐光了。 嚼着肉干,柳芽也不是非要和众人分享,而是半夜折腾起来,她这会的确是饿了,说了句客气话罢了。 或许是柳芽吃的太香了,又或者是因为惧怕每日都吃不下饭,倒是有个姑娘朝柳芽靠近,伸手道:“闻着挺香的,给我吃点吧,明儿就该轮到我了,我不想做饿死鬼。” 柳芽大方的把油纸包放在地面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姑娘生的白净,一双手也保养的极好,吃起东西来快却让人赏心悦目,可见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 “听你的口音不是北地人?咋也被抓来了呢?” 柳芽的胃口不大,吃了几块之后便掏出帕子擦手,与小姑娘聊了起来。 “我是陪姐姐一起出门的,想要去北疆寻贤王殿下。” 小姑娘说着,眼泪吧嗒吧嗒的掉落,鼻音极重的道:“路上遇到山匪打劫,逃跑的时候和姐姐走散了,等我醒来就在这了。” “你们要去寻贤王?”柳芽蹙了蹙眉。 贤王便是靳北疆,世人皆以为贤王去了北疆,可柳芽却知道北疆那位不过是靳北疆的替身。 但重点是两个小姑娘去寻贤王,这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贤王被困北疆,姐姐不放心想要去解救贤王。” 小姑娘对这个话题不想多说,若不是知道这帐篷里的人都不能活着出去,她也不敢说出实情。 “你姐姐是贤王的什么人啊?为啥贤王出事要她去救,她武功很高吗?” 铃铛吐的面色发白,可事关前主子,她立即凑上前来问话,怕柳芽会误会前主子在外头拈花惹草。 扫了铃铛一眼,柳芽只当没看出铃铛的小心思,毕竟她也想知道靳北疆在外头招了多少只蝶。 以前柳芽没想过这个问题,此刻却觉得有些心塞,她对靳北疆的了解果然还是太少,更可恶的是靳北疆除了承诺之外,对这些事没有分毫交代。 莫非那货想骗婚? 在柳芽心里渐渐燃烧器小火苗的时候,小姑娘开口道:“祖父想姐姐嫁给贤王,姐姐也中意贤王。若是姐姐能成功解救贤王,这门婚事便不会有变数了。可惜,我没机会看到了。” 小姑娘说着,泄愤似的咬了一口肉干,却只吃出了满嘴的苦涩。 眯了眯眼睛,柳芽低声问道:“你恨你姐姐吗?” 小姑娘慌张的抬起头,随后飞快的摇首道:“姐姐那么好,我怎么会恨她呢?” 看了小姑娘一眼,柳芽没再说话,她清楚的看到小姑娘眼里浓烈的恨意。 虽不知道这对姐妹遇难时发生过什么事,但小姑娘的确有理由恨她的姐姐诶,毕竟她本该养在深闺,是因为陪姐姐去救‘心上人’才会落难与此。 到底是大户人家培养出来的闺秀,即便生死之际,也没有说半句姐姐的不是,这便是家族荣辱深刻在骨子里的表现。 呵! 心上人,柳芽心口闷闷的,很想冲出去找靳北疆质问一声,他究竟招惹了多少好妹妹! “你们的福气到了,王子要人,快出来去沐浴更衣,伺候我们的王子殿下。” 声音刚传进帐篷里,下一瞬便有人进来,像是挑货物一般的在选择目标。 “我去。” 柳芽起身,不想再耽搁时间,她答应靳北疆要在半个月之内送来粮食,时间所剩不多了。 “我也去。” 铃铛立马起身,危险的事怎么能让主子一个人承担呢? 姑娘们傻眼,就连来拉人的士兵也是愣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要去送死。 可偏偏柳芽和铃铛已经出列,而其他姑娘们则是鸵鸟般的缩着脑袋,没人敢出声。 明知道被抓到这里就只有死路一条,但能拖上一天,也许就有活命的机会啊! “呵!这两个黄毛丫头还真是不知死活,他们乐意死那就带走吧,兴许王子也想换换口味呢。” 柳芽和铃铛面无惧色的被带走,帐篷里的姑娘们一个个的都松了口气,但愁绪依旧笼罩着帐篷。 良久,不知谁出声道:“之前不是一天就拉一次人过去吗?这回怎么半夜就要人了?” 不再按照惯例来,那她们是逃过一劫,还是会死的更快? 一众姑娘心有戚戚,刚松了的心弦又提了起来,只能祈祷柳芽和铃铛能多撑些时候,或许她们就有救了。 且说柳芽和铃铛沐浴之后露出原本的模样,让负责给他们装扮的婆子高兴不已,立即给两人画了浓妆,穿上了奉国歌女才会穿的薄衣。 “两位姑娘可真是漂亮,这下王子一定会满意的。” 婆子打量着自己的杰作,等着被王子打赏,根本不懂得她这化妆术愣是将两个水灵灵的小姑娘给装扮的艳俗了。 “见机行事,今晚必须回城。” 柳芽寻了机会,与铃铛交代一句,并将一把匕首塞给铃铛做武器。 铃铛有心拒绝,可一直有人盯着她们,也不好有大动作,只能被人推搡着前往王子的帐篷。 属于异域的乐器声传来,柳芽无心欣赏,一路上她都在观察着这里的布局,结果却是脑仁疼。 帐篷没有规律的搭建,巡逻的士兵也是随意走动,想要不着痕迹的逃走很难呐。 且之前帐篷里的那些姑娘,柳芽也无法见死不救,除非是都放进空间去,否则…… “别磨蹭,快进去伺候王子殿下。” 被士兵用力推了一下,柳芽跌进帐篷中,薄纱被撕裂一条口子,挂在身上像是蚊帐一样,柳芽嫌弃的皱眉。 “你,过来。” 第四百六十八章 宰肥羊 王子本是对铃铛有兴趣的,可看到柳芽轻轻皱眉,摔疼了也没哼一声的模样,顿时有了兴致。 娇滴滴的姑娘是合他的胃口,但见多了也就乏味了。 倒是长像娇弱,却性子烈的女子更引人注意。 “主……” 铃铛急着想要上前,被柳芽一个眼神制止。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弄来的衣裳,薄纱的确是够薄,可里头的小衣穿在柳芽和铃铛这两个半大的姑娘身上,倒是把该遮挡的挡的严实,比现代的透视装要厚实不少,故而柳芽不觉得难为情。 问题是薄纱太长,尤其是撕裂之后,柳芽走一步踩一脚,太过碍事。 于是在铃铛诧异的眼神下,柳芽顺手将薄纱摘了扔在地上,一双藕臂和纤纤玉腿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吓得铃铛差点把自己那件薄纱脱下来给柳芽披上。 “小美人急着要伺候本王子?” “你可知道那些伺候本王子的女人,最后都是什么样的下场?” 王子把玩着他那把镶满宝石的刀子,割着桌上的肉,也不知是人肉还是其他什么肉,看颜色就让人没有胃口。 “饿了,没力气陪你玩。” 柳芽走上前去,扫了一眼桌上的食物,除了肉还是肉,也只有一只烤野鸡让柳芽能确定那不是人肉。 不客气的撕了一只鸡腿,柳芽回手把剩下的扔给铃铛,一点也没有被身在敌营的觉悟。 王子愣了一下,随后兴致更浓的看着柳芽,还大方的道:“美人儿说的有理,吃饱了才有力气玩。” 大概是柳芽主仆吃的很香,王子也有了食欲,竟也吃了起来。 “让他们去外头弹唱,地方不够宽敞。” 柳芽吃着鸡腿,指着那些奏乐的人,看向王子道:“咱们打个赌,你赢了我们想活吃人肉也随便。输了的话,让我们再活一天。” 这下王子乐了,还是第一次有女人敢和他这么说话。 大手一挥,乐师们急忙出去,不敢打扰了主子的雅兴。 或许是没人认为两个还未长大的小姑娘,能对他们的王子做出什么有威胁的事来,毕竟她们身无寸铁。 铃铛站在柳芽身旁三步的距离,可以和柳芽并肩作战,也可保护她的安全。 “美人儿想赌什么?” 王子兴味盎然的询问,总算不觉得驻扎在这里有什么无趣了。 “赌命。” 淡淡的扔出两个字,柳芽随手将鸡腿一抛,这么难吃的鸡腿着实没胃口。 王子面色微沉,杀气四散,冷笑道:“美人儿求死,本王子一定成全。不过活人的滋味,本王子尚未尝过,滋味应当不错。” 话落,王子抽出身后的佩刀,便朝柳芽袭击而去。 以柳芽的身手,自然不是王子的对手,只能堪堪朝铃铛相反的方向闪躲,堪堪避过了刀锋。 可王子反手再次砍去,柳芽没能幸运的闪躲开,刀刃划破了肩胛的皮肤,留下淡淡的血痕。 与此同时,王子的后背暴露在铃铛面前,只见铃铛的匕首毫不留情的朝王子的后胸刺去,待王子察觉到危机的时候,柳芽手中的药粉已经迎面而上。 “唔!” 吸入药粉,又被铃铛重创,王子立即想要呼救,却发现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惊慌的看着面前面色清冷的柳芽,根本来不及反抗,铃铛已经一脚踹在他的膝盖窝,匕首架在了他的颈间,划破了皮肉。 “敢伤我主子,你想怎么死?”铃铛杀气十足的问道。 王子知道自己是栽了,脑子飞速运转着脱身之法,奈何他说不出话来,只能死死的盯着柳芽。 “不想死,就护送我们平安回到边城,还有那些个被你们抓来的奉国女子。” 柳芽拧眉,她没想到这个王子的功夫并不高,否则也不用自我牺牲了一把。 变戏法般拿出一颗药丸强行喂到王子口中,柳芽冷笑道:“不想肠穿肚烂而死,你只管耍花招。这药无解,想活命便要听从喂到命令,每三个月我会给你一颗压制毒性的药。” “按下你左腹的位置,便知这毒药药性。你也可以找别的大夫来解毒,但一味解药错了,你里死的更凄惨。” 王子面色大变,忙按照柳芽的话去做,只是按压了一下腹部,却疼的他差点惨叫一声。 “啊!” 王子痛呼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可以说话了,忙表态道:“本王子可以送你们离开,但我如何知道你说话是否算数?” “你可是王子,我留你的命自然有好处,为何要杀了你平白结下仇家呢?” 柳芽缓步走到王子之前坐的位置,睨着王子道:“让人准备好衣物和马匹,我要在天亮之前回到边城。你可不信守承诺,三个月之内你自会毒发身亡来给本姑娘陪葬。” 对柳芽的话,王子并不全信,可眼下他没有选择。 “我要如何找你?”王子衡量后问道。 “让你的人每隔三个月去城中最大的客栈,包下一间上房,在窗台上摆一盆盛开的花,解药自会有人送去。” “诚惠,每次的解药一千两黄金,或是同等价值的宝物,想必王子的命值这个价吧?” 唇角缓缓勾起,柳芽眼中森森冷意,偏生声音清脆悦耳。 这些人说奉国女子是两脚羊,柳芽如今宰肥羊自然也不会手软,至于这样的代价是不是一个部落的王子能承担的起的,柳芽才不会去关心。 不杀对方,不过是为了平安离开。 事已至此,王子自然是没有讨价的余地,除非他能不在乎生死。 命人准备了衣裳,以及那些个被掳来的姑娘一并带到大帐来。 王子颓败的坐在主账中,将害落入这般田地的下属在心中凌迟了数遍,待柳芽走后自会实施。 “这宝刀不错,若是你金子不够,这样的货色我也勉强接受,每次十把算是折扣价吧。” 帐里不方便,柳芽只是套了件外衫,将衣摆割断之后,顺手将短刀别在腰间,当是这次涉险的压惊费。 刚到大帐的姑娘们以为是死期到了,一个个悲伤的哭着,铃铛烦躁的喝道:“都给我闭嘴!想活着的就跟上来,想死的自己出去找士兵一刀了结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靳北疆后怕 一众姑娘被吓得花容失色,这才敢抬头望去,却见铃铛的匕首架在一个穿着华贵的异域男子脖子上,那一脸的杀气看着就骇人。 之前吃肉干的小姑娘神色复杂的看着从椅子上起身的柳芽,抿了抿唇,有些话暂时咽到腹中。 活着离开,才是最紧要的! “让你的人带路,本姑娘要原路返回。待我们平安之后,自会放了你。” 柳芽做了个请的手势,却没有吩咐铃铛将匕首移开。 那官家的小姑娘见状,第一个冲过去站在王子身后,其他姑娘也有样学样,倒是把柳芽给挤在了后头。 铃铛气的想把人都踹开,柳芽却朝她轻轻摇首。 环视帐篷一圈,柳芽不急着走在前头,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将大帐中值钱的物件,乃至于书信一类的东西都收入空间。 受了一回惊吓,还有皮肉伤,这点东西作为补偿并不过分。 “可惜了,没空去打劫粮草,应该是不小的数量吧?” 最后出了帐篷的柳芽,摸着下巴喃喃自语,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 这些小部落攻打边关,终究是为了抢夺粮食,若是连他们倾整个部落之力的粮草都没了,这仗还打的下去吗? 有铃铛在前头开阵,王子作为人质,柳芽一行人离开的十分顺利。 且柳芽很讲规矩,在确定到了安全地带后,便让铃铛放了王子。 挟持这么一号人物进城,一不小心就会被当成是通敌,很难解释清的。 “丫头何时进城的?你们竟然没有消息?” 靳北疆怒声质问,若不是他今日来查探敌情,岂不是不知道柳芽已经陷入险境? 若不是柳芽已经成功的制服了那个王子,靳北疆绝对会不惜代价救人。 可看着自己心悦的女子,竟然被欺辱的穿上那种下作的衣裳,靳北疆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 “主子息怒,属下甘愿受罚!” 暗卫单膝跪地,因靳北疆的怒气而冷汗不止。 “待战事结束,回去重新训练!” 靳北疆挥手,他不爱迁怒手底下的人,但想到柳芽差点就……靳北疆更怪的是他自己。 明知道柳芽有特殊手段,可在收到柳芽让人带来的口信之后,自己却没有及时关注柳芽的行踪,是他大意了。 “那间客栈查抄,牵扯其中的人酷刑至死!” “碰触过柳芽的人,全部凌迟!” “选一支女卫,本王要精锐。” 一连下达三个指令后,靳北疆让暗卫退下,自己快速跟上柳芽,接下来他会亲自保护柳芽,也守护柳芽的秘密。 且说柳芽等人进城之后,便不打算再管这些女子,他们的去留柳芽也不关注。 可那个肉干小姑娘却拦住了柳芽的去路,等其他姑娘走远了些才道:“之前我说过的那些话,你一定要忘记,否则我姐姐不会放过你。” “你说过什么?你姐姐是谁?”柳芽反问。 柳芽不在乎这小姑娘的身份,也不惧怕她的威胁,但对方日后不主动招惹自己,柳芽也绝不会用那种小事去威胁她换取利益。 换句话说,柳芽没空在这些自幼便学着如何在后宅立足的千金小姐去斗法玩。 “记住你说的话,日后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恩情。” 小姑娘并不是很相信柳芽的模样,可如今也只能说这么一句不诚心的道谢之语,她没有实力杀人灭口。 “我们走。” 懒得和小姑娘废话,柳芽叫上铃铛,很快便消失在巷子口。 小姑娘犹豫一番,最后还是走向了将军府,如今她的境况除了求助女将军七弦,别无他法。 “主子为何不让我修理那姑娘?一口的京城口音了不起吗?谁知道是权贵还是遍地的小官之后啊!” 铃铛很是郁闷,她跟在主子身边,竟还让主子受委屈了。 “跟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干什么,她也就是仗着长辈蒙阴,连点自立的本事都没有,和没断奶的娃儿有啥区别?” 柳芽是真的不在意这点小事,她现在只想趁着天亮之前将粮食送到靳北疆面前。 “……” 铃铛无言以对,自家主子貌似比那个京城的姑娘年纪更小,可这老气横秋的口吻,倒像是上了年岁一样。 不知铃铛在想什么,柳芽低声道:“咱们得去军营,或者驻军附近好藏身的地方也成,又要辛苦你了。” 靳北疆带柳芽在边城逛过,柳芽倒是记得路,但以她的轻功想要不惊动他人就过去并不容易。 “主子是想见七弦将军吗?要不我去将军府替主子传话?”铃铛不知道柳芽要做什么,衡量之后建议道。 “不行,咱们这次来不能惊动军方的人,你家主子我做好事不留名。”柳芽忙道。 “哦。”铃铛懵懂的应了一声,越发猜不透柳芽要做什么,只好听命行事。 有铃铛带着,柳芽负责指路,很快便来到柳芽所说的地方,在城郊一处大宅子里。 有战事的时候,这里是安置伤兵的地方,大多时候只有药童留守负责晾晒操心。 如今虽然偶尔有战事,但重伤的伤兵不多,所以防卫并不严。 “老规矩,你在外头给我放风。” 落尽院子后,柳芽立即支走了铃铛。 但柳芽不知道的是,若非是靳北疆一路替他们清路,埋藏在城中的暗卫早就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作为边关城池,除了正常的布防之外,靳北疆还投放了暗卫在此地,以防有人兴风作浪而城内失守。 确定宽敞的后院无人,柳芽也顾不得晾晒的那些药材,将她一路‘借来’的粮食一股脑的堆放在院中。 当然,柳芽借了这些粮食可没打算去还,毕竟她不是谁家的粮仓都动的,这些粮食更多是被佃租田地被压榨的百姓该得的。 如今交给保家卫国的军队,让百姓们免受战乱之苦,何尝不是另一种补偿? “正好来这一遭,干脆把药材也一并备好吧。” 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一次性从空间里移出这么多粮食,柳芽的精神有些不济,接下来估计要好好的休养几日方才能缓过神来了。 药材都是空间里种植的,效果比野生的效果还好,连吊命用的百年人参,柳芽也大方的留下十几株。 不是柳芽舍不得那些年份多的,而是人参金贵,柳芽怕靳北疆追问她药材的来源,到时候不好解释。 “呼。” 扶着粮袋,柳芽大口的喘息着,脑袋晕眩的厉害,不缓一会没法使用轻功越过院墙。 而柳芽不知道的是,靳北疆一直在暗处看着她,见她疲累的模样差点忍不住现身,将她带走。 “丫头,我不该写信与你。” 靳北疆抿着薄唇,震惊之后便是浓浓的后怕,万一有人发现柳芽的不同,现在的他可有能力护她周全? 第四百七十章 酸味滚滚 睁开眼睛,柳芽揉按着有些发胀的脑仁,想起自己那晚昏迷在那个小院中的事,猛地坐起身子,又是一阵晕眩。 “糟糕!” 柳芽惊呼,她记得自己晕倒前好像听到了靳北疆呼唤她的声音。 那么,靳北疆可是发现了她的秘密? 柳芽忽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四肢凉的厉害。 人性这东西柳芽赌不起,她拥有空间这样的法宝,多少人都会为之露出贪婪的面目…… “可是还头疼?” “来人,叫大夫。” 靳北疆担忧的声音响起,人已经做到柳芽身边,手中还端着一杯温热的茶水。 “先喝口水润润喉,我让人在灶上温着粥,你刚醒来不适合吃其他的东西,等晚些再给你炖补品。” 听着靳北疆关心的话语,柳芽的心慌的更厉害,看着眼前的水杯竟没有力气去接。 靳北疆干脆扶着柳芽的肩膀喂她喝下半杯水,又温柔的替她擦拭着唇角,好似完全没发现柳芽的异样一般。 “小丫头,这次你是为我解决了麻烦。若不是你找的那帮能人相助,粮草即将告急,只怕战事未起士气先灭了。” 扶着柳芽靠在床头上,靳北疆感谢的道。 柳芽发蒙的看着靳北疆,她找了什么能人? “铃铛说你一路带人打劫来到边关,才凑齐了粮草。这件事做的甚得我心,那些商贾只顾自己的利益,明知军中粮草匮乏,还想与本王哄抬米价,这次该是让他们哭的时候了。” “对了,那些高人可是教授你医术的师门的人?竟然比本王的暗卫还厉害,难怪你不喜欢有暗卫跟在身边。” 靳北疆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柳芽不说话,他便主动开口替柳芽把借口都想好了,编的连柳芽都信以为真。 听靳北疆的语气不像是有所怀疑,柳芽悬着的心渐渐归位,面前的扯起嘴角笑了笑,算是回应靳北疆的话。 这样的弥天大谎,柳芽听的心虚更苦闷,日后她要如何来圆谎啊! 大夫很快进来,为柳芽诊脉之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劳累过度,需要静养、温补。 “我就是一路上有些赶的太急了,睡个饱觉就没事了,真的。” 见大夫要开药方,柳芽忙出声阻止,她多喝点灵泉水就可以了,没必要吃那些苦苦的汤药。 拽着靳北疆的衣袖,柳芽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大有靳北疆不答应就能哭出来的架势。 不过柳芽不是专业演员,想要流泪除非是狠狠的掐自己几把,不过是做个姿态而已。 知道柳芽的身子没有大碍,靳北疆自也不想勉强她,便挥手让大夫退下。 “药可以不吃,但补品必须一日三顿。” 牵着柳芽柔嫩的小手,靳北疆好笑的道。 “嗯嗯嗯,加上宵夜都成。”柳芽使劲儿点头。 “也好,本王那份也省下来给你,总不能养不起我的小丫头。”靳北疆揶揄道。 俏脸粉红,柳芽娇嗔的瞪了靳北疆一眼,转移话题道:“粮草的问题解决了,战事何时能平息?” 说起战事,靳北疆眼中的笑意敛去。 “战事已经结束了,几个部落的合作已经瓦解。”靳北疆冷声道。 柳芽不知为何都到了两军对峙的阶段,战事却忽然平息了,但这个消息总归是好的。 “打仗,苦的还是百姓,洒热血抛头颅的是将士,没有战争也好。”柳芽道。 靳北疆眸光一闪,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免得让柳芽知道那些部落虽然撤并,可靳北疆却下令让七弦追着其中一支军队猛打。 有人想要骚扰边关,趁机坐收渔翁之利,靳北疆自是要给对方颜色,如此才能换取短时间内的平和。 边关,怎么可能真的风平浪静? “月余不见,芽儿就不想本王吗?”靳北疆略带哀怨的问道。 “想。” 柳芽不矫情的点头,也不说虚伪的话,迎视着靳北疆那双含情的眸子,说着让靳北疆内伤的话,“不忙的时候会想你在做什么,会不会遇到危险。忙的时候就没空想你了,而我最近比较忙。” “……”靳北疆能说什么? 让柳芽不要忙,还是再忙也要想他,不休息都得念着他? “一直没有问你,你在京城惹了多少桃花债?” “那么多名门闺秀想要做贤王妃,你就没有心动过?” 柳芽话语里透着些许的酸气,到底在动了心之后,她也是不能免俗的。 “桃花债?” “有吗?” 靳北疆认真的想了一下,并不记得自己招惹过女子,也没人向他表达过爱慕之意。 “有人听闻贤王被困北疆,不惜涉险前去营救,是不是很感动啊?贤王殿下!”柳芽磨牙。 “堂堂贤王,需要女人营救?送死也是自找的,与本王无关。”靳北疆嫌弃道。 “呵,那我千里迢迢来边城,是不是在贤王眼中,也是上杆子的那种女人,很招人烦的吧?”柳芽不是滋味的道。 不知是为那个‘千里寻夫’的闺秀,还是为靳北疆不肯坦诚相待。 即便靳北疆不知道有女子爱慕他,但他是当朝贤王,那些想要结交的重臣巴不得往贤王府里送女儿,好达到攀龙附凤的目的,靳北疆也会不知吗? 在这个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家长表态和那些女子主动告白有何区别? “芽儿是我心尖上的女子,自是与那些胭脂俗粉不同。我靳北疆一生从不求人,唯有芽儿例外。” 亲吻着柳芽的指尖,靳北疆心里暗道:仅此一次,绝不让你再为我涉险。 柳芽不知道靳北疆心中所想,怕再绕到运送粮食的问题,只能继续转移话题。 “我刚进城就遇到了人贩子,可能还是通敌的那种,你这封地也是够不太平的,该好好整治一番了。” 想要抽回手却不成功,柳芽索性把玩着靳北疆的大手。 骨节分明,因练武而生出的茧子,显得掌心更厚重,也更有安全感。 “明明是凤子龙孙,偏偏要把自己培养成高手,还想仗义江湖不成?” 柳芽小声的嘀咕着,该给靳北疆提醒的话已经说了,如何去处置那家客栈,柳芽并不关心。 “芽儿若喜欢,待成亲后,为夫带你行走江湖,做那雌雄大盗又何妨?” 忽然欺身,在柳芽耳边低语了一句,不待柳芽开口,靳北疆已经将人抱在怀中。 “大白天的,你要干啥?”柳芽被惊了一下,脱口而出道。 “芽儿以为我要作甚?何事白日做不得,要等到晚上吗?”靳北疆笑问。 “你还切腰子呢!”翻了个白眼,柳芽怕被摔倒,双臂紧紧的揽住靳北疆的脖子,小脸贴在他的心窝处,听着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一路上柳芽也惶恐,怕一不小心失手,此刻窝在靳北疆怀里便觉得终于安全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芽儿要自信 精神力耗损过大,柳芽静养了好几日方才恢复正常,也更加注重练习凝聚精神力的事。 而这几天没有机会进入空间的柳芽,并不知道空间内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不仅仅是治病救人才能扩大空间,其他方式也一样会让空间晋级。 “我要去一趟北疆,你若不急着回家便留在这边等我。如果想要回去,必须多带些暗卫。” 靳北疆不舍的看着柳芽巴掌大的小脸,严肃的道:“纵然你师门都是高手,可他们万一不能及时赶到该如何是好?我的暗卫,更擅长扫除痕迹,你此次来边城得罪了人,不能大意。” 靳北疆不确定柳芽是否有个强大的师门,但他清楚柳芽来送粮食并非和她的师门有关,故而对柳芽的安危很是忧心。 知道靳北疆是好意,柳芽便没有拒绝,而是道:“我会暂时停留几日,可以和军医探讨一下缝合术。你安心去办正事,我保证回家的时候不会拒绝暗卫的护送。” 柳芽谦虚的说是探讨,实际上是要教授军医更深层次的手术。 闻言,靳北疆的心稍微安定些许,对柳芽愿意传授医术的事也满怀感动。 战争中累积的尸骨,有多少是因为无法救治而丧生? “我为你准备了一支女卫,皆是暗卫出身。你想让她们在暗处,或者是以丫头的身份进入你家中保护家人皆可。若是人手不够,我会再行安排。” 靳北疆又道,没有说这一支女卫,已经是他手底下最强的。 女卫本就不多,多是会安排去做细作的,如今给了柳芽,靳北疆手里可用的女卫不多。 “多谢。”柳芽欣喜的接受。 家中除了小五那个小屁孩都是女眷,柳芽一直想买些会拳脚的丫头保护家人安危,但外头买的婢女本事不如女卫不说,也难以让人放心。 但柳芽明白暗卫培养不易,故而也不想浪费资源,便道:“不用多,我身边已经有铃铛和风娘了,再给我娘和姐妹们一人准备一个女暗卫便可。” “柳家只是乡下人家,用暗卫做丫头可是大材小用了,不如你先留着。等日后我再有需要的时候,再向你开口如何?” 抿了抿唇,靳北疆点头道:“好,那便如你所言。” 再有个三年五载,下一批女暗卫便可出师,也会有一批已经有任务的女卫可以撤回来,到时候人手便充足了。 “我还有一个要求,能不能帮我向七弦将军那里请两个人过来?已经退伍的女兵便可,我想请来做教习,教我们村里的女娃学防身的功夫。” “我们家打算再买一批下人,也需要有女教头教导。我既然说希望能全民皆兵,自然要以身作则不是?” 柳芽扬起笑脸,讨好的看着靳北疆。 上次医治过七弦的伤,但柳芽和七弦并无过多接触,且对方已经付了诊金,柳芽倒是不好意思攀关系去求个人情。 “好,我会让人去安排。在离开前,还有事想要办,直接和管家说,在边城没有他办不成的事。”靳北疆叮嘱道。 “嗯,我知道了。你……一路顺风。” 为靳北疆整理一下衣领,柳芽低声道:“见到那为了贤王不远万里去北疆的姑娘,你可不许给人家希望。当然,如果你真的动了心,我也会成……唔。”全的。 带着酸味的话没说出口,靳北疆便俯首吻上柳芽的唇,带着些许惩罚的轻咬了她的唇瓣。 待靳北疆站起身子之际,柳芽的唇瓣已经红肿,却更显水润欲滴。 “本王的心装了太多的俗事,只能容得下一个叫柳芽的小丫头,这种话莫要再说,除非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若非柳芽再度提起,靳北疆都忘了这回事。 不过靳北疆从未派人去查过柳芽说的女子是谁,他也不在乎有女人为他去死。 那些想做贤王妃的女人,喜爱的不过是他贤王的身份,从来不是他靳北疆这个人。 “本姑娘这么优秀,你除非是眼睛瞎了才会看得上别的女人。” 傲娇的挺直腰板,柳芽哼道:“我这个人有洁癖,不喜欢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哪怕是你厌恶又死皮赖脸缠上来的狂蜂浪蝶也不成。” “小醋精!”捏着柳芽的琼鼻,靳北疆学着她的口吻说道。 柳芽脸颊发烧,貌似靳北疆误会她和肖竹青梅竹马的关系时,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靳北疆是醋精的话。 但那都好久的事了,靳北疆竟然还记得,还用在自己身上,真是丢人。 “等你归来,我请你喝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葡萄酒,吃我亲手做的火锅。” 腻歪也得分时机,不想再耽搁靳北疆出发的时间,柳芽挥手道:“慢走,不送,我不喜欢送别。” 看着柳芽平静的面容,靳北疆心里有一丢丢的失落,但更舍不得柳芽哭啼啼的送他离开。 “等本王回来,送你北疆最名贵的珠宝。” 想起柳芽在那个该死的王子那里拿走的东西,靳北疆便想把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捧给柳芽,让她再也瞧不上别的男人的东西。 而靳北疆永远都不会告诉柳芽,在柳芽昏迷的时候,靳北疆火气无处发泄,曾带着暗卫去那三个部落的军营里洗劫了一次,但凡是贵重的物品如今都在他的库房里蒙尘。 “好,我还要北疆的各种药材种子,粮食、蔬菜和水果的种子也要。” 柳芽不客气的开口,不论靳北疆能带回来多少北疆的特产,柳芽都能让那些植物在奉国扎根。 药材的利润一向大,待空间改良之后,奉国的产量比北疆还要高的时候,对国力而言将是巨大的改变。 靳北疆想要这天下,柳芽便敢助他让奉国变成强国,是其他几国都轻易不敢撼动。 看着柳芽眼中的兴奋,靳北疆竟立即懂了她的意思,语气极其温柔的应道:“好。” 靳北疆离开后,柳芽便开始去传授军医缝合术的事。 虽然风娘已经倾囊相授,但很多手术风娘也只有理论基础,或者还没触及到,有柳芽亲自教授自然效果更好。 但柳芽不知道的是,那日她救出的京城姑娘,一直住在将军府,在等待她口中的姐姐归来。 “你确定见到那个姑娘了?她还经常和军医见面?” 小姑娘拧眉看向自己的丫头,这是她的贴身丫头,因容貌一般被人贩子转手卖给了牙行,在客栈被查封之后寻了回来。 “奴婢确地,那姑娘和主子您画上的人长的一样,身高和身形也和您说的一般无二。”丫鬟回道。 小姑娘眉头拧的更狠了,手里的帕子也被她给搅变形了。 “你这几日盯着点,去查查她的身份。还有……我的事她有没有对外宣扬。”小姑娘低声吩咐着,眼中浮现着杀气。 第四百七十二章 注定是敌人 军医虽然对缝合术只掌握了初级的技术,但都是治疗伤员的老手,故而柳芽教起来并不吃力。 且老中医在拿捏药方这件事上,不是柳芽能够比及的,在此期间也受教了不少。 只是关于一人一方的事,军医们都非常坚持,为此柳芽很是头疼。 “柳姑娘的缝合术尚且要因伤情而异,这药方如何能统一开?岂不是对伤员不负责?” “不错,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受伤的情况也不同,必须要一人一方。” 军医们非常固执的坚持己见,当初去和风娘学习缝合术的时候,他们虽然没有强硬的表态,但都遵从自己的习惯去医治伤患。 柳芽听的头疼,抬起手来示意众人安静。 “我知道众位都是仁心仁德的大夫,否则也不会有一身的医术,甘愿投身于军医,在这里拿着微薄的工钱,蒙阴子孙后代尚且艰难。” 好话说在前头,柳芽知道有些军医是军户出身根本没的选择,但也的确有的军医是想为这些保家卫国的英雄尽一份心力。 这样的情怀值得人钦佩,柳芽自认她做不到这么无私。 见众人的情绪稳定下来,柳芽继续道:“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可能一息之间就有数十甚至是数百人同时受伤,甚至是危及性命的重伤。可军队中有多少军医?有多少药童?” 柳芽的问话让一众军医的表情都沉重了,他们的本职就是救治战场上的伤兵,最严重的时候多少在等待救治,他们都不曾数过。 只知道一场艰难的战争会有成千上万的人受伤,重伤者无数。 而得不到医治,或者救治不了的战士亦是个庞大的数字。 “事情有轻重缓急,我想问各位一句,若是有百十来人受伤,有十来个重伤需要手术,或许能堪堪保住一命,你们当如何抉择?” 柳芽又抛下一个问题,军医们听的面色更加凝重。 这样的选择不是一个疑问,他们都真实的经历过。 轻伤可以相互包扎,稍重的伤势有他们处理,而过重的伤兵往往…… 为了多救几个人,便只能看着那些无名英雄等死,那是他们最痛恨自己学艺不精的时候。 饶是现在学习缝合术,可以救治更多人,可一个救治一个重伤患者的时间,能够救多少其他伤患? “在危急时刻,身为医者自是希望能救治更多的人。可我们是人不是神,没有三头六臂,却又不能见死不救。” “你们说缝合术也要因伤情而异,这句话本身没错。但实际上懂得手术中所有需要规避的问题,足够了解人体的结构,就会手术的本源万变不离其宗。” 顿了下,柳芽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继续道:“再说伤药,难道会一人一方吗?真要是那样,估计等你们把药粉准备好,伤者早已血尽身亡。” “柳姑娘的意思,在下懂了。” 最年轻的军医起身,朝柳芽深搭一躬,汗颜道:“柳姑娘并非是不想在下等人惯持一人一方,而是事态紧急的情况下,可以像是伤药那般,用一个适合大众的方子先救急。之后再根据伤患的情况调整药方,可是这个理儿?” 柳芽浅笑点头,道:“不错,这样一来,可以节省军医的资源。有战事起,便可以提前将药方配好,并且由药童大锅熬药,这样一来一个药童便能熬出几十人甚至几百人的伤药。” “虽然这样的药量不够精准,可战事起的时候,恨不能一个人当成几个人用,腾出来的人手便能救治更多的伤者。” 以前众人没探讨过这个问题,或许也没有去深思过,只是习惯性的沿袭以前的规矩。 如今听柳芽这么一说,众位军医倒是陷入沉思,一时间静默无声。 良久,那名年轻的军医与柳芽探讨起来,显然是思维转变的最快的。 该做的已经都做了,柳芽也不打算再说什么,只要有一个人能听进去,其他人的思想也会逐渐被影响,甚至是同化。 毕竟效果摆在那里,只要不是偏执的人,便会醒悟。 已经来边关十数天,柳芽回家的日程也定了下来。 抽了一天的时间去看看农场,将不够完善的地方提出建议,柳芽让风娘做完改革后就可以回杨柳村,也好在年底前替她和云开举办婚事。 至于两个小徒弟,难得回家一趟,柳芽给他们留了课业,让他们自己选择与风娘一起回去,还是年后搭商队去杨柳村。 皮草生意的事,柳芽也接了一批,还特意买了一批羊皮,交给几个安置烈士遗孀及残兵的村子,让他们帮忙给军队做羊皮靴子,供值夜的士兵穿着御寒。 做这些事,柳芽都很低调,她并不需要那些虚名,至少现在不能要。 “这些银票是我的一点心意,拿了银票之后,什么事能说什么事不能说,你要好自为之。” 被人拦住去路,紧接着面前便多了一个荷包,柳芽有些讶异的看着面前带着围帽的女子。 从对方的声音中,柳芽便认出她是谁,只是故作装作不认识。 “这位姑娘是认错人了吗?”柳芽迷茫的问道。 闻言,小姑娘身上的冷意散了几分,将荷包塞在柳芽怀中,压低声音道:“不必问我是谁,就当是替之前被你救过的那些少女谢过你的。关乎女子的闺誉,希望你能忘记那晚的事。” 柳芽猛地往后退了一步,面色微变的道:“你怎么会知道那件事?你是想威胁我吗?” “……”小姑娘愣住了,不知道柳芽为何会这么说。 “你最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要是有半句不利我的传言,就算我毁了后半辈子,也要查出你是谁,拖你一起下水!”柳芽冷声道。 这下小姑娘算是明白柳芽的意思了,这件事传出去,柳芽的名声也好不了,倒是她多想了。 “银子你收着,我不喜欢欠人情,日后最好没机会见面,否则也当做不认识。” 小姑娘说完,便急急的转身离开,有些后悔自己的不沉稳。 铃铛从巷子里走出来,手中还拎着两包某部落的特色奶糖,看向小姑娘的背影里透着杀气。 “主子何必对她这么客气?救了个白眼狼,竟然还让她的丫头盯着咱们,早知道就该让她死在那里。”铃铛恼怒道。 “和她一般见识干啥?这银票你拿去买好吃的,咱们这一路的花销有人出了,你还不高兴?”柳芽笑着将荷包塞进铃铛怀中。 “哼!这点银子也好意思拿出手,亏得还是京城的小姐呢。” 铃铛捏着荷包,鄙夷的道。 柳芽轻笑,盯着小姑娘仓皇的背影,不禁好奇她那位‘勇敢’的姐姐,此刻可否顺利到达北疆,又是否见到了‘心上人’呢? 柳芽有预感,她们迟早还会见面的,并且注定是敌人啊! 第四百七十三章 声音耳熟 赶往北疆皇都的靳北疆,此刻正处于要大开杀戒的边缘。 先太子之死固然有皇帝等兄弟争夺储位的原因,北疆亦是杀父之仇中最要的一环。 可北疆皇帝竟然想要将靳北疆娶了北疆公主,并且用了不少让人不耻到手段。 影几次险些中招,怒斩一位北疆公主后,北疆皇室竟然以三皇子为要挟,要逼迫靳北疆入赘北疆国为驸马。 “既然北疆皇帝这么想要我奉国皇室血脉做驸马,那便给他留下一个更适合的人选吧。” 调查了三皇子受伤的真相,靳北疆冷笑着开口。 影低垂着头应声,在靳北疆面前他从不敢抬起脸来。 “安排人将祁书瑶送回太傅府,若她不愿,便滚去驿站,修书一封与太傅,无需再顾及。” 靳北疆的语气又寒了几分,若不是影特意说了祁书瑶的事,靳北疆还不知道那个他没什么印象的太傅嫡孙女,竟然就是柳芽所说的追到北疆来的京城千金。 可笑,手握重兵的贤王被困于北疆京城,岂是她一个只会弱女子能够营救的? 这世上,唯有柳芽才有那个本事,便是女将七弦不带军队也无法只身救人。 “主子,这是北疆皇宫最新布兵图。” 将贴身收藏的图纸奉上,影下意识的又要隐于角落,却见靳北疆起身朝他的方向走来,显然是要互换身份。 “这边的事不必再拖,三日之内本王要看到结果,你需速返边关,主持议和之事。” 靳北疆交代完之后,便踏着月色离开。 北疆皇宫珍宝无数,小丫头应当会喜欢。 且这么久没有收到师弟的信息,靳北疆必须去寻找线索,不能再让师门的人因他而出事。 京城,朱府。 作为奉国最大皇商,主家虽非有实权的官商,却也是本朝极少数有品级的员外郎。 朱府当家人名为朱厚德,也是一位传奇人物,但绝对是很多人不耻的负面人物。 “夫人急急的让人请我回来,可是有何及时?” 朱厚德生的一脸憨厚相,咋看之下和柳树根有几分神似。 类似的是,当初只是个孤儿的朱厚德也是赘婿,却继承了朱家。 但朱老爷夫妇回乡祭祖遇难,大小姐朱仙儿悲痛之下难产生下一子朱万通,既子安。 却不想丧亲之痛尚未平复,朱厚德便与朱仙儿待之如姐妹的大丫头朱颜私通,并在宾客面前逼得朱仙儿不得不给了名分。 但朱颜生下庶子朱万能之后,朱仙儿没多久便病故,而朱万通也重疾缠身,朱颜这个如夫人顺理成章的成为女主人,其中说是没有内情也无人相信。 “老爷,大少爷失踪了。” “派去保护大少爷的人传信回来还在寻人,大少爷的身子骨不好,万一在外头有个闪失,妾身如何对得起小姐啊!” 朱颜一脸焦急的迎了上去,四十来岁的女人因保养的好宛若三十岁出头,只是小家碧玉的长相,戴着满头的珠宝招摇却也俗气。 抹着眼泪,朱颜哭的三分真七分假,低头的时候更是掩不住的得意。 朱厚德面色发沉,不知想到什么,眸底一缩。 “老爷?” 没有得到朱厚德的回应,朱颜疑惑的抬头望着他。 “立即加派人手去寻,务必要找到他。你的那点心思先收着,不过是个短命的,暂且留他一留。” 朱厚德的眉头皱成川字,低声道:“朱家刚换了族长,且要派人来京城,这个时候不能出岔子。” “什么?” 朱颜惊呼,眼里闪过惊惧,没了得意之色。 做了这么多年的朱老爷和朱夫人,他们享尽了荣华富贵,可心里都清楚他们是鸠占鹊巢,最怕的就是主家本家会伸手过来。 族规可在国法前执行,饶是他们有再多的银子去打通关系,事情真的闹大了这主家的家业他们也保不住。 “按照我说的去办,这段时间你把府里盯紧了,还剩下的老人该清理的就清理干净。在摸清新族长的底细之前,万事谨慎。”朱厚德低声道。 “可是……”朱颜心有不甘。 话未说完,便见朱厚德摆了个手势,打断了她的话。 “没有可是,别忘了你我是如何姓朱的!不想毁了儿子,你就收起小心思,这么多年都等了,还差最后一年半载的吗?”朱厚德警告道。 “我听老爷的。”朱颜委屈的应下,垂首的一刹那眼里流露出杀气。 朱仙儿死了这么多年,朱万通也没多少活头了,朱氏宗族却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这是要坐收渔利呢。 哼! 当初能从朱仙儿手中夺走一切,现在她朱颜就能守住一切,大不了就换个族长,就像当初那样! 京郊一处不起眼的农庄中,子安正在与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男子下棋。 棋盘上几乎布满了棋子,两人已然难分胜负。 “子安,你确定要大费周折的去报仇,而不是更直接些?”少年以长辈的口吻问道。 “十九叔不想看着他们在地狱里挣扎吗?” 闻着熟悉的药味,子安放下棋盘,眼角流淌着一丝暖意,接过吴青送来的药碗,像是吃补品一样慢条斯理的喝着汤药。 被称为十九叔的少年有些诧异的看着子安,意味深长的看了药碗一眼,低头把玩着手中的黑棋。 “此次入京,你我都没了退路。记得你我身为朱氏子孙的誓言,一旦计划失败,便是玉石俱焚,也要那几个畜生去九泉之下为你我至亲陪葬!” 十九叔的声音没有起伏,可那森森的杀意却萦绕周身,硬生生的破坏了他温文的气质。 将空碗递给吴青,子安漱口后,方才看着十九叔道:“朱家虽是商户,但母亲曾教导我何为君子一言。” “子安这条命,便是为复仇而苦苦挣扎。十九叔,待大仇得报后,子安亦会遵守诺言,将朱家产业归于族。” 这是和族里交换的条件,若非利益足够,那些老人精又怎么会突然‘醒悟’,不再助纣为虐? 看着子安冷笑的脸,十九叔眉头紧锁,想到自己是如何得来的复仇机会,眼神极为复杂。 这样的朱家宗族,当真能振兴朱氏一脉? 这一次柳芽没有急着赶路回家,一路上倒是优哉游哉的看了不少风景,品尝了不少美食,顺便让铃铛购置了几份不大的产业。 不过柳芽这样走走停停,估摸着回家的时间和她所雇的商队时间差不多。 “救命啊!” “好心的善人救救我吧,我愿意给您当牛做马,求求您让我上马车躲一躲成不?” 正在和铃铛玩牌的柳芽,因马车突然停下,额头撞到车壁上,瞬间发红。 “这声音……”有点耳熟啊! 第四百七十四章 各取所需 确定柳芽没有受到严重的伤,铃铛撩开车帘走出马车,不悦的瞪了车夫一眼。 这车夫是靳北疆的人,但并不是暗卫那样的高手,可也是老一辈的亲兵,看在前主人的面子上,铃铛也不好意思骂他。 当看到求救之人的长相,铃铛顿时冷笑一声,怪不得主子说这声音耳熟呢。 “你这女人是不是有病啊?求救也不能害人啊!伤了我家主子你赔得起吗?要是不小心被马蹄子踩死,算谁的啊?” 铃铛指着狼狈不堪的女子,开口骂道。 “姑娘救救我,我也是被坏人追,才会冲撞了你家主子的。求求姑娘发发善心,我给姑娘磕头了。” 女子害怕的望了一眼后方,急忙跪下来朝着马车磕头。 “柳雨,你不是该和你家男人一起被流放了吗?追你的人是官兵?” 柳芽一手撩起车帘,看着面黄肌瘦,脸上还有伤的柳雨,并没有同情的心思。 若不是府丞出事,他们三房都被这些人给算计没了。 柳雨年纪虽不大,贪慕虚荣也不能说多错,但她的心思绝对是阴沟里的老鼠,阴暗的很。 “是你!” 柳雨猛地抬头,看到柳芽的时候眼里充满恨意,忽地站起身来就想爬山马车,奈何有铃铛拦着。 “柳芽你这贱人,是你害了府丞大人,害的我去坐牢,害我被流放,你得给我磕头赔罪!” 柳雨的逻辑让柳芽啧了一声,“不愧是老宅那边的孙女,这理直气壮的话,我差点都信了。” “主子别和这样的人啰嗦,咱们可是奉公守法的老百姓,既然遇见逃犯,那就得抓起来给官府送去,说不定还能有奖励呢。”铃铛道。 “不错,通敌官员的家眷,那也是重犯啊,是该配合官府。”柳芽赞同的点头。 柳雨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却抱住车辕喊道:“我不是逃犯,真的。朝廷判我为奴,我是被卖到这里的。我本来没想逃的,可他们要把我送给一个爱吃人肉的畜生,我害怕了才逃出来的,我没说谎。” 闻言,柳芽和铃铛对视了一眼,皆想到了某个王子。 那家客栈已经被封,但消息并未外传,想来是有些下线还不知道情况,故而依旧在为了银子在做有违天理的事。 拐走良家女子虽然成本低,可风险也大,但买卖奴才就是连官府也不会干涉的。 “柳雨,想活命吗?”柳芽问道。 “主子!”铃铛知道柳芽的意思,担忧的开口唤了一声。 轻轻摇头,遇到这种事,柳芽没办法当做不知,否则这些人越做越大,万一日后的目标是自己的亲朋好友呢? “想想想!” 柳雨忙使劲儿的点头,满是期翼的看着柳芽,发毒誓道:“只要你能救我,我给你当牛做马,要是敢对你起坏心思,就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现在往回走,让抓你的人再把你抓回去,剩下的事……”我会安排人去做。 “不行!”柳雨惊呼,怒骂道:“柳芽你不安好心,你就是想害死我,你心肠咋那么歹毒呢!” 铃铛可没有柳芽的好脾气,跳下马车,一巴掌扇在柳雨脸上,直接将人打倒在地,冷声道:“再敢骂我家主子一句,我把你舌头割下来!” 瞪大眼睛看着铃铛手中的匕首,柳雨吓得使劲儿摇头,双手捂着嘴巴不敢再说话。 见柳雨安静了,柳芽打了个响指,立即有蒙着面巾的暗卫出来,速度之快差点把柳雨给吓晕过去了。 但柳雨此刻最怕的不是身手好的暗卫,而是柳芽这个她并不熟的堂妹。 能指使高手,万一想要杀她,还有她逃命的机会吗? “跟着她,接下来该怎么做,按照你们的规矩来。” 毕竟有柳雨在,柳芽没有说太多话,但暗卫自是懂得。 人贩子该死,可组织这些人贩子的人,或许会牵扯到叛国,更不能放过。 暗卫领命,柳芽又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柳雨,丢给她一包点心和一个水囊,冷声道:“她要是想背叛誓言,出卖我和你们,那就让她尝尝不得好死的滋味,不用留情。” “不,我不会背叛你的,真的!” 柳雨急忙表态,生怕下一刻脖子和脑袋分家,哀求道:“柳芽,看在大家都姓柳的份儿上,你不要杀我,我还年轻不想死。” “那就看你咋做了,天下姓柳的多了,我可没那么多的善心去分。” 想了一下,柳芽扔出一包银子给暗卫,吩咐道:“待她完成任务,给她安排个寻常的身份,这银子是给她的奖励。人送远些,我不想在北地再看见她。” 话落,柳芽放下车帘,这些银子是给柳雨的报酬,与所谓的亲缘没有关系。 见柳芽没话和柳雨说,暗卫抓起柳雨便纵身离去,空中传来了一声尖叫,估计柳雨是被吓晕过去了。 再次坐回马车,柳芽轻叹了一声,心情也被影响了几分。 “主子也太善良了,那柳雨可不像是会感恩的人。”铃铛嘟囔着,给柳芽倒了杯茶水润口。 这马车外面看着平平无奇,可内里的布置却很高级。 低调的奢华,舒适度才是核心。 “一场交易,大家可取所需罢了。” 柳芽呵笑,没了再玩牌的兴致,道:“咱们抄近道回家去吧,我可不想半路再和人贩子纠缠,这些事还是交给暗卫去做更适合。” “沿途的风景都凋谢了,我想家里暖呼呼的大炕了。” 天气渐冷,北地在下雪之前只剩满地的凋零,徒增了萧索的味道。 为柳芽盖上了薄被,铃铛也靠在车壁上假寐,被主子这么一说,她也怀念杨柳村那一亩三分地了。 被柳芽主仆念叨的杨柳村,村民们就差唱‘咱们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了。 因柳芽离开时和柳叶说过,作坊建成之后,寻黄道吉日就开工,不必等她回来。 故而今天可是好几个作坊要剪彩的大日子,之后村民们就都能去上工了。 大红布做成的红花被减下来,柳村长说了几句吉祥话之后,鞭炮声响起,全村人脸上都笑开了花。 王云抱着小五,柳叶在一旁捂着小弟的耳朵,怕他会被吓到,可小家伙却高兴的直拍手,可见长大也是个胆子大的。 “叶儿,一会寻你堂奶奶过来,咱们今儿就把养殖场的契子给她吧。娘没你们的本事,可管不了那么多的事,往后就干拿两成的利润好了。” 王云以前还舍不得,可家里支棱的家业越来越大,她也明白要舍小取大。 “行,那就等办完流水席的,让堂奶奶晚些时候来咱们家。”柳叶道。 “也不知道芽儿啥时候回来。”王云担忧的道。 “应该是快了。”柳叶回道。 母女俩先聊着,都没发现在人群的最后头,柳树根正一脸阴骛的盯着她们。 第四百七十五章 空间又升级 杨柳村建的作坊最多,可尝过甜头的村民们也最团结最又经验,再加上柳芽提前雇了建房子的师傅,干活的速度自然是块。 李镇长没有喧宾夺主的意思,但在杨柳村作坊开工的那日,特意过来捧场,并和各村的村长一并参观了作坊,也是有借鉴的心思,对此柳村长没有藏私,毕竟这都是柳芽的生意不是? 在柳芽到家的时候,各村的作坊已经陆续开工,柳村长则成为十里八村的大忙人,不是去贺礼就是指导作坊该如何运作。 “芽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得知柳芽回家,柳村长激动的就来了三房,都没给三房一家人说私己话的机会。 将这些日子的事和柳芽简单的说了一遍,柳村长累瘦了的脸上却是透着精气神,他这个最穷村长长脸了啊! “堂爷爷现在不仅仅是村长,也是咱们村各作坊的总管事,不用啥事都亲力亲为的,累坏了您我可咋和堂奶奶交代啊。” 柳芽给柳村长续了茶,也知道柳村长不是来和她抱怨的。 “小妮子,还打趣你堂奶奶我呢,信不信我叫你娘收拾你!”堂奶奶瞪了柳芽一眼,可眼里也都是笑意。 作坊开工,全村人都受益,可最受益的还是村长一家。 柳村长是总管事,拿的工钱多,分到手的红利也多,关键是还有话语权。 养殖场那边,村长媳妇完全是自己做主了,一年到头也不少赚。 要不是想低调点,在和柳芽一起种菜的时候,村长一家就想盖房子了,他们现在已经是杨柳村第二大户了。 “堂奶奶可别啊,我这出门一趟都瘦了一圈了,您忍心吗?” 柳芽忙可怜兮兮的讨饶,闹了几句之后,这才正色的开口道:“堂爷爷凡事亲力亲为,是给下面的人打样,我这心里也踏实。” “但凡事有利有弊,咱们作坊多了,需要管的人和事也多了,不可能所有的事都让堂爷爷一人操劳,得学会放权给下头的人。” 柳村长皱了下眉头,不是很理解柳芽的意思,但他认真的听着。 屋里其他人也是一样,甚至以为柳芽是怕柳村长的权力太大。 柳芽默默的叹了一声,今儿不把话说透了,怕是要让柳村长两口子误会了,干脆她就说的明白一点。 “咱们打个比方,那些大户人家都有总管,下头还有一堆的管事和掌柜的,管事下面也有小头头,然后才是干活的人。这一级一级的管理着……” 掰碎了、揉开了的讲完之后,柳芽看着众人豁然开朗的样子,又提了几个意见,日后也可以作为执行的制度。 “堂爷爷考察几个能拿得起事,又品行好的人提拔一下,也是给你分担琐事与责任。总不能有点啥事,都是堂爷爷亲自去跑不是?” “这人啊,在其位承其责,自然也相对能拿到更多的利益。除了管事的人,还可以树立劳模,评选优秀员工,在作坊内实行奖惩制度……” 柳芽说的嗓子都哑了,当初她是写了一份作坊的管理制度。 可离开的太急,一些细节没有完善,故而柳芽就没有交给柳叶,自然也没有和大家探讨过。 这些话是大家从未听过的,虽然做起来会让作坊的成本增加,可大家都是苦过来的,很明白这样的制度一出来,能如何的调动村民的积极性。 于是,柳苗和杏儿负责给柳芽捶肩、倒水,竟是一直聊到了天黑。 要不是齐吴氏进来询问何时用晚饭,怕是还得聊下去。 在三房吃了晚饭,回家的路上柳村长对老妻道:“柳树根的书是白念了,三房能有柳芽这样的闺女,日后还有大福呢,可惜老柳家的人不珍惜啊。” “有人天生就没享福的命,见天的算计着,狗眼看人低。”村长媳妇哼道。 “老婆子,咱们家也雇人把地基和院墙先弄好了吧。我怕明年全村都盖房子,咱们可就雇不着人了。” “这一次咱们弄个大院子,像三房那样的,就在他们家前头那块空地上,兴许孙子辈也能沾点福气。” 柳村长看着家家户户还都亮着灯,眼里也被染上了光亮。 农家人一向都是仔细过日子,往年天一黑能看到几户人家舍得点油灯? 这灯是照亮回家的引路灯,何尝不是村民们的日子过的红火的象征? “我看你啊,是怕有人先定下三房旁边的宅基地,才急着提前下手呢。” 村长媳妇赞同柳村长的做法,这有个好邻居也是顶重要的,毕竟房子盖起来是要住一辈子的,和老宅那样的人家相处还不得闹挺死。 “那你明儿去趟三房,问问他们家要不要再留一块宅基地,咱们再就近买。我瞧着三房的房子可能会扩建的,毕竟那几个闺女没准都招赘的,往后儿孙少不了。” 柳村长点头,这事还是自家媳妇想的周到。 送走了柳村长夫妻,柳芽已经不想再说话,润喉的东西喝的再多,还是觉得不舒服。 王云心疼闺女,便催着她早点睡觉去。 “娘,那些东西是我给家里买回来的,你看着安排吧。有不少是别的国家和部落的,有不懂的你问铃铛。” 柳芽也不强撑着,最后这几日赶路,的确是挺乏的。 在柳芽他们说话的时候,铃铛已经歇了一觉,这会倒是不困,立即应下了差事,少不得要和王云他们说一说一路上的见闻。 且说柳芽锁好门窗后便进入空间,泡个灵泉水舒缓疲劳,这可是她的独门秘方,保准明儿一早起来就生龙活虎。 “咦?” 然而进入空间的柳芽,在取水的时候便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 之前虽然也用过空间,可柳芽并不曾仔细的观察过空间是否有变化。 只见原本的湖泊,如今已经成了小河,隐约还能看到对岸的白雾,但柳芽的精神力却探不到白雾里的情景,故而也不敢过去查看。 因空间是特殊的存在,柳芽也无法解释是如何自行划分区域的。 新扩大的河水区域,里面有着大河该有的生物,却不会越过属于河水范畴的地界,里面的各种海洋生物还不到泛滥的地步,却多的让柳芽一时半会儿查不清。 “大白小白。” 柳芽大声的喊了一嗓子,小白一溜烟的跑过来,坐在柳芽脚边舔了舔她的脚面。 大白依旧是懒散的模样,慢悠悠的朝这边走着。 空间里只有这对母子是外来生物,可真的喊过来了,柳芽又不知该问些什么了,老虎也不会说话啊。 顺着小白跑过来的方向望去,柳芽又嘶了一声,眼中的惊喜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 第四百七十六章 黑心的柳树根 提裙跑到凭空出现的林子中,柳芽看着那些有十来年高的树木,双手激动的攥着,忙用精神力去探查。 树林的面积不算大,只有三四亩大小,可里面的种类却不少,尤其是北方最常见的树木都有,还有不少野生的药材。 在树林尽头,和那片河水一样,也是探查不到的白雾,显然还有待升级的区域。 “……呃!” 想到小屋前那块特殊的区域,柳芽转身去看,这次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只见之前看还只是小树苗的沉香树、檀香树、黄花梨树已经长高,尤其是沉香树更是有柳芽的腰肢那么粗。 最重要的是,这几株树都生出了小树苗。 想到树边种的那些药材,柳芽急忙跑过去查看,悬着的心总算是归位了。 这块特殊区域并没有增大,但柳芽种植的特殊药材都已经有几百年的大小,甚至人参已经有婴儿那么大,看的柳芽都不好意思下手,怕是人参已成精。 “以后得对这片区域多多关注才成啊!” 柳芽感慨了一句,忙开始收成,连泡灵泉澡的事都被她抛诸脑后。 小树苗选一部分移栽,柳芽暂时没动大树的主意,毕竟这些东西太招人眼,等有一定能力再去动用为妙。 至于那些名贵的药材,柳芽也是摘下来三分之二的量,又重新培育了一些,剩下的则是想看看到底能长成多么让人震惊的程度。 只是这些东西,柳芽都只能堆放在空间里,在确定药效多强之前,柳芽甚至不敢直接给人服用,怕药效强过头了。 至于卖或者送人,柳芽只能呵呵,她是真的没那个胆子,怕被人谋财害命。 空间里的粮食和蔬菜也得收,柳芽这一忙活外头都天亮了,只好匆匆的泡了个澡,又在空间里眯了一会便出去。 ‘赖床’久了,家人会担心的。 大概是有铃铛说了一路上的事,故而王云等人也没再追问柳芽什么,但凡是铃铛不说的,那必然是柳芽的秘密,一家人很默契的给柳芽留下隐私的空间。 作坊已经开工十来日,制作的第一批货物,柳芽做主按照工人的人头给分发了一些尝尝鲜,剩下的则是交给庄叔运往边关。 除了土豆制作的淀粉和粉条之外,各种腊肉、腊肠、咸肉,足以让一支军队尝几次的鲜。 冬月中旬,北地的气候彻底冷下来,银装素裹的大地多了几分素净,路上的行人也逐渐减少。 柳芽姐妹几个在大雪过后,正在院子里堆雪人,一个个小脸红扑扑的,寒风也吹不散他们的笑声。 “县里来了不少难民,知县正在号召富绅们捐款捐物,估计命令很快就会传达过来。” 风娘不像铃铛那般爱玩的性子,故而收集情报的事多是她在做。 “让人去查一下,没有问题的难民,愿意做长工的就安排一下。有卖身为奴的,你挑着培训一下,不必按照你们的规格,但要各有所长。” 柳芽抱着汤婆子暖手,看着自家姐妹改成了打雪仗,还把齐娇娇姐弟也给拉下水,一起围攻铃铛这个高手,看的柳芽唇角忍不住弯了弯。 齐春花和齐夏花这段时间没有任务,便把心思重点放在学功夫上了,柳芽自然不会阻止,干脆让他们云开安排人训练了一番。 家里的丫头们必须得学功夫,哪怕没有天赋,也得又自保的本事。 风娘领命,刚要离开,却听柳芽又道:“我娘挑了两个适合成亲的好日子,最近的是月末,剩下的就是转年了。你和云开去我娘那里挑个称心的,我也好给你准备嫁妆。” 聘礼的事柳芽可不操心,大男人娶媳妇,连聘礼都拿不出手不成? 靳北疆不亏待手下的人,这点柳芽是知道的。 一向没有表情的风娘,难得的红了脸,应了一声后便匆匆离开。 柳叶到底是大姑娘了,玩了一会后就来柳芽身边坐下,手中也抱了个汤婆子,打趣道:“芽儿日后不想做生意了,改行做红娘也不错,还积功德。” “我要是做红娘,那些媒婆可就保不住饭碗了。可惜啊,我这红娘总是得自掏腰包,就怕日后要穷的赖着大姐养我了。” 歪着脑袋枕在柳叶肩膀上,柳芽嘿嘿一笑。 若非柳叶的亲事上有些艰难,柳芽绝对会趁机打趣她几句,这会却不敢提,怕柳叶会难过。 “好啊,我养你。” 柳叶浅笑,冰凉的指尖探向柳芽的脖子,凉的柳芽大叫一声。 “啊!” “大姐你欺负我,我要报复回来!” 柳芽蹭的站起身,大喊道:“铃铛,你主子被人欺负了,快起来替我报仇啊!” “主子救我,他们联手欺负我一个,还不许我用功夫,你可爱的铃铛就快成冰铃铛了!” 那厢,回应柳芽的是铃铛惨兮兮的求救声。 柳芽求救无门,只能和柳叶一对一,不知何时变成了乱战,一时间院子里欢笑声和尖叫声此起彼伏。 堂屋里王云和周老太太笑看着,要不是王云劝说着,小五绝对也要出去打雪仗的。 “家里就该这样,多有生气啊。” 周老夫人说完,指着自己的两个大丫头道:“你们也出去玩,别拘着规矩,花一样的年纪该玩闹的时候就该疯起来,谁赢了老身赏一支金镯子做添头。” 王云一听,也附和道:“周婶子说的对,你们出去传个话,我也添一对银镯子,看今儿你们哪个丫头更厉害。” 惜福、惜缘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他们自幼就被培教养的那些规矩都渗到骨子里了,哪那么容易看得开? 可主子的命令,她们也不能拒绝不是? 三房院子里玩闹的热火朝天,又一次转悠到三房附近的柳树根,眼神却一日比一日的阴骛,冻疮犯了也要来三房外头转悠一圈,却始终不见有任何行动。 镇子上,马家租住的宅院。 马夫人听到下人的回禀,挥手让马嬷嬷给了打赏,面上没有任何情绪。 “夫人,再让姑爷这样下去,怕是会惹事啊。”马嬷嬷忧忡的道。 “我怕他没那个胆子。” 马夫人嗤笑,抬头看着马嬷嬷,讥讽的道:“嬷嬷,你说我当初怎么就走眼了,认为他这样一个孬种,会是个有侠义心肠的汉子?” “……” 马嬷嬷无言以对,因为当初她提醒过马夫人,奈何自家主子被马家那些人给闹腾的失了冷静,否则哪有柳树根的机会? 马夫人也不需要答案,她不过是自嘲罢了。 “嬷嬷去张罗一下,在这镇子上租个铺子,咱们可能还要住上一段时日,总不能一直坐吃山空。” 见马嬷嬷欲言又止,马夫人失笑道:“嬷嬷不必担忧,我对他已经看透了,留下来不过是想看看人心能黑到何种程度,也想看看那柳家丫头到底有多大本事。” 且南边暂时回不去,要去哪里安家,马夫人还需要仔细斟酌才行。 第四百七十七章 谁是你小媳妇 柳树根自以为他观察三房的事,是人不知鬼不觉的,却不知云开早已发觉。 只是柳树根没有任何行动,云开便没有惊动王云等人,但一直让人注意着。 这次柳芽回来,靳北疆派来保护她的暗卫,柳芽思忖后也留下两人,但平日都是让他们在客院那边自行歇息,吃穿一类自然是交给云开负责,除非外敌功夫或柳芽有吩咐,他们可安心的养精蓄锐。 而云开和风娘商量一番后,两人选择了在冬月末成亲,新房便在三房大院的客房那边划出一间。 “还好当初堂爷爷问咱们的时候,又留下一块宅基地,要不然日后家里成亲的人越来越多,屋子可不够住了。” 柳芽检查一遍给风娘准备的嫁妆后,感慨了一句。 “那是主子心善,其实让他们自己准备新房,或者是在下人房那边划出一间来,也是主子的恩典了。”铃铛道。 柳芽莞尔一笑,在她眼中下人也是人,何况云开他们和普通的下人不一样。 “再添十个十两的银锭子,一套银头面,还有两匹鲜亮些适合新媳妇穿的花布吧。” 对自己人一向大方的柳芽,又吩咐铃铛添了些物件进去,打趣道:“等往后你成亲了,至少也按照这个规矩来。要是你主子更发达了,给你准备更好的,可别嫉妒哦。” 铃铛一听,立即笑呵呵的保证她绝对不会嫉妒,高高兴兴的去完成任务。 风娘是从主家这边出嫁的,云开迎亲的队伍走的是东门,围着村子绕了一圈后来三房迎亲,又绕了一圈后回到东后院拜堂成亲。 暗卫都是孤儿出身,王云这位当家主母自然是当仁不让的成为高堂,并且给了一对新人厚厚的红封讨个吉利。 全村人都来三房吃喜酒,也象征性的给了礼钱,日后云开夫妇是要和村里人有礼尚往来的。 “原来成亲这么麻烦啊!新娘子不让吃不让喝的,也不怕把人给折腾坏了。” 看着一群半大孩子去闹洞房,柳芽却觉得成亲的人好可怜。 柳叶轻笑道:“等你成亲的时候,大姐一定悄悄的给你准备吃食,不会饿坏了你。” “……”柳芽翻个白眼,好想怼回去咋办? 忙了一天,三房的热闹才算过去,可柳芽回到房间后,却发现屋里多了一道身影。 确切的说,是柳芽的炕上多了个人。 “警惕性太低。” 略带嫌弃的口吻传来,柳芽瞬间卸下了防备。 瞪着躺在炕上看书的靳北疆,柳芽嗔怒道:“擅闯闺房,皇室的人就是这么学规矩的?” “几天没吃好,又急着想见小媳妇,本王把规矩都咽到肚子里了。” 靳北疆厚颜无耻的开口,丝毫不觉得脸上挂不住。 “谁是你小媳妇!”柳芽跺脚,愤愤的瞪着越发在言语上喜欢占便宜的靳北疆。 “饿了。” 大手放在肚子上,靳北疆有气无力的道,并不与柳芽争辩。 “……” 好想咬人啊! 柳芽哼了一声,转身去了厨房,她能和一个饿的看起来随时会昏过去的人讲道理吗? 在柳芽转身之际,靳北疆抬头望去,眼中闪过得逞的笑意。 和小丫头相处,就不能按照规矩来,否则这丫头一定记不住他的存在。 但想到安置在庄子上的祁书瑶,靳北疆的眸色深了深,他该如何和小丫头开口呢? “太傅一生忠于父王,却在教导子孙方面有所欠缺。” 靳北疆低喃了一句,便将这件事暂时抛诸脑后。 夜色已深,就算救人也要等到明日,何苦现在让自己烦忧。 “主子是吃席没吃饱吗?” 正在厨房里热菜的铃铛,看到柳芽过来,抬头道:“奴婢热的是没有端到席面上的菜,主子可要一起吃点?” 柳芽看了一眼厨房里的几大盆菜,轻轻的摇了下头,靳北疆那厮能是吃剩菜的主儿? 显然,柳芽已经忘了初次与靳北疆相识时,她给靳北疆送的是什么样的饭菜,那会靳北疆可不成挑嘴。 “去拿点冻饺子过来,你想吃的话就多拿点。” 吩咐完,柳芽便着手去做开胃的小菜。 不多时铃铛煮好了水饺,柳芽也准备了四个小菜,还装了两份咸菜,这才提着食盒离开。 “主子怎么拿了两双碗筷?难得是和大姑娘一起吃?”铃铛嘀咕了一句,没去猜前主子夜闯闺房的事。 且不提靳北疆吃了多少,饭后靳北疆还没有离开的意思,柳芽只能直白的问道:“夜深了,我该休息了。” “嗯。” 靠在暖榻上的靳北疆点了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柳芽随意。 “我要休息了!”柳芽磨牙。 “需要本王替你沐浴更衣吗?”靳北疆抬眸,一副认真询问的模样。 柳芽气的想揍人,奈何实力不允许。 将吃完的碗筷装好,把食盒往靳北疆怀里一塞,柳芽指着门口道:“把食盒送到厨房,你的房间在东院,找不到的话就让下人带你去。慢走,不送。” “小媳妇这么狠心?” 靳北疆眼里藏着笑意,他很清楚自己是不能留下来休息的,可就是想要逗弄柳芽,看她气呼呼的模样。 只要多在一个屋子里待一会,哪怕只是感受到柳芽的存在,靳北疆也觉得舒心。 “再敢喊我小媳妇,以后就别出现在我面前。贤王殿下,也已经很深了,作为没及笄的小姑娘,我要保证有足够的睡眠才能长大,还请您尊重自然规律和这世道的规矩!” 狠狠的剜了靳北疆一眼,柳芽觉得她的后槽牙已经都磨烂了,直接动手去拽人。 这一次靳北疆没有再磨蹭,毕竟柳芽说的那句长大,他可是很重视的。 小丫头太小了,不能拆卸入腹,想要求娶的路还漫漫长啊。 “答应请我吃火锅,还有你特制的酒,本王明儿一早就要吃到。” 临走前,靳北疆提醒柳芽不要忘记承诺。 “你说的厚礼呢?”白了靳北疆一眼,柳芽脑壳有些疼的反问。 皇亲国戚的身份,冰冷的气息,都掩盖不了靳北疆是个吃货的事实。 柳芽忽然觉得自己会被靳北疆放在心上,就是因为抓住了他的胃。 好吧,医术方面也功不可没,否则他们之间哪会有这么多的接触? “在那儿。” 指了指内间的方向,在看到柳芽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的紧张表情中,靳北疆带着笑意离去。 在盖房子的时候,柳芽将小书房放在了外间,浴室放在了内间。 虽然浴室用的并不频繁,位置也相对隐秘,可里面也会放置一些小衣的物件,那是属于女子的隐秘空间啊! “靳北疆!” 待房门关上后,柳芽咬牙切齿的喊着靳北疆的名字。 可夜色已深,柳芽总不能追上去呵斥靳北疆,到时候吵醒了全家人,这事满兜瞒不住,她也要脸面的好伐? 第四百七十八章 救情敌 柳芽的火气,在看到靳北疆放在浴房的几箱子礼物之后,便都烟消云散了。 不是柳芽贪财,而是靳北疆准备的太用心了,不少稀罕的玩意让柳芽不得不感叹古人的智慧,以及手工制品的质量。 选了些不算太打眼的物件送给家里人,其他东西只能暂时送进空间去保存,柳芽这一晚睡的很香沉。 大概是炕上有靳北疆的气息,所以柳芽并不知道在她熟睡之后,被她赶走的靳北疆不仅再度回来,还点了她的睡穴,相拥而眠。 “小丫头,等你及笄,本王便以天下为聘,娶你为妻可好?” 看着柳芽恬静的睡颜,靳北疆浅笑的亲吻着她光洁的额头,并未有其他动作。 只是在合眼前,靳北疆的视线扫过浴室的方向,却没有去查看的打算。 翌日清晨,柳芽便去厨房准备火锅,看在礼物的面子上她也不能食言。 但柳芽不打算单独喂饱靳北疆,而是一大家子一起,包括刚成亲的云开和风娘也来主屋用饭。 人口越来越多,下人自然是有单独吃饭的地,只是三房对下人一向不苛刻,偶尔有个新吃法也会出现在下人的桌子上,如今日的火锅。 “这葡萄酒的度数不高,一人可以喝一点点。” 柳芽将稀释过的葡萄酒拿上桌,适合家里不会喝酒的女眷。 空间出品,即便稀释后味道也很浓郁。 靳北疆等人面前的则是纯的葡萄酒,但比之烈酒的度数也是低了许多。 “哇,红色的酒!” “还有葡萄味儿呢。” 柳苗和杏儿兴奋的看着酒杯,舍不得去尝一口。 小五也想要,柳芽给他倒了杯葡萄汁,这是她今早在空间里现做的。 “好喝,二姐喝。” 小五喝的一脸满足,还不忘和柳芽分享,他很喜欢这个总是给他做好吃的又买玩具的姐姐。 “小五真乖,果汁也不能喝的太多,要记得漱口。要不然牙齿坏掉,以后就不能吃好吃的了。” 亲亲小五的手背,柳芽趁机教导了一句。 小五点着小脑袋瓜,小口小口的喝着葡萄汁,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比葡萄更好看。 周老夫人和王云也对葡萄酒很感兴趣,柳芽便将大半壶葡萄酒放到她们面前,成年人有自控能力,喝多少她们会自己看着办的。 靳北疆略有些失望,他以为会是和柳芽单独相处,但葡萄酒的新奇倒是让他略微弥补了遗憾。 喝过几次灵泉水,靳北疆已经深刻的记住了那味道,在品尝一口葡萄酒之后,便知道柳芽为何说这是特制的了。 送往江南的那批酒,靳北疆也是品尝过的,但味道远远不如这个,功效上更是没有可比性。 “疆公子,这杯我们夫妻敬您。” 因靳北疆在,云开有些拘束,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却不方便说的太多。 看着一对新人敬酒,靳北疆倒是接受了,并大方的甩出两张银票。 “成家立业,本……公子迟来,这是补上的贺礼。” 除了银票身无长物的靳北疆,只能用最‘朴实’的贺礼祝贺。 柳芽这个新主子为风娘准备嫁妆,靳北疆作为前主人自然是要有所表示。 云开习惯性的听命收下,风娘则是看向柳芽,还悄悄的扯了云开一把,毕竟他们现在是柳芽的人。 “疆公子的祝福一般人可得不到,可不能辜负了疆公子的好意。”柳芽笑着点头,她没那么不通人情。 云开夫妻谢过后,寻了理由退下,还是去和兄弟们一起吃酒更自在。 柳芽也不阻拦,并让风娘带走一壶酒去分享。 下人那边也有葡萄酒不错,却是正常售卖的那种,空间里的酒数量不多啊。 周老夫人打量了靳北疆一眼,倒是没有问他的身份如何,但眼底却是有一抹担忧之色,很快便被掩饰过去。 三房一家都习惯了靳北疆的冷漠,一顿饭大家吃的尽兴,倒也没怎么和靳北疆主动说话。 “帮我救个人。” 饭后,靳北疆叫柳芽单独说话,终是开了这个口。 “男人女人?”柳芽头也没抬的问道。 “女子。”靳北疆回道。 抬头看向靳北疆,柳芽顿了顿才问道:“红颜?” “本王眼中,唯你一人。”靳北疆强调。 “身份?我能知道吗?”柳芽蹙眉。 之前靳北疆要柳芽救七弦的时候,可是没有任何隐瞒和难以开口的姿态。 女人的直觉让柳芽有些抗拒,但身为医者,她知道自己拒绝不了,但不想被蒙在鼓里。 迎视着柳芽那双纯净的眼眸,靳北疆只得道:“太傅嫡孙女,太傅忠于我父王,也效忠于我。” “此女为救影而重伤,可能不良于行。” 说完,靳北疆神色有些复杂。 影的存在并无多少人知晓,至少在外人看来,祁书瑶救的是贤王,而非一个替身。 一旦消息传将出去,只怕…… “你的私事我不过问,人我也可以救,诊费按照规矩来。” 沉默片刻后,柳芽已经想清楚其中的关系,语气淡淡的道:“我无法自私的说要伤害一个无辜女子,也要你尽快解决此事。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如过你身边必须会存在别的女人,请远离我。” “芽儿……”靳北疆有一瞬的慌神。 可柳芽却抬手挡住了靳北疆的唇,认真的道:“我不在乎你是皇亲贵胄,还是平民百姓。但我柳芽绝不会与人分享自己的感情,我这人善妒。” “这件事我等你给我结果,不论你如何抉择我都会接受。只一点,不要骗我,你知道我性子烈起来不会有任何顾忌。” 闻言,靳北疆长臂一捞,将柳芽紧紧的拥入怀中。 “此生定不负你。”这是靳北疆的承诺。 祁书瑶的事是影的失误,如果祁书瑶真的喜欢上影,影也动心的话,靳北疆会许他们一个美好的将来。 否则即便会顾忌几分太傅的身份和名誉,靳北疆也不会娶了祁书瑶来平息此事。 柳芽没有作声,承诺是口头上的,一切以结果为准。 “不是要救人吗?我去收拾药箱。” 推不开靳北疆,柳芽便开口道。 纵然舍不得松开柳芽,可眼下快些解决了祁书瑶的事,才能又更多的时间和柳芽相处。 “信我,可好?” 放开柳芽,却捉住柳芽的手抵在胸口处,靳北疆沉声道:“这里承载的太多,除了一个你,再也容不下其他。” 抿了抿唇,柳芽仰首道:“我不信诺言,也更信自己。” 靳北疆的手一紧,抓的柳芽玉手微微变形,可见对柳芽的话很不满意,也很不安。 第四百七十九章 情敌见面 轻叹一声,柳芽没有挣扎,只是看到这样的靳北疆,让她的心有些不舒服。 “既然选择你,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那么差。君若无情我便休,但我更愿君心似我心。” 说是不信诺言,可柳芽最终开口,却是给靳北疆一个承诺,让他吃了颗定心丸。 “芽儿……” 轻唤着柳芽的名字,靳北疆眼中热切的情绪无法隐藏。 面对心仪的女子,靳北疆所有的理智都抛诸脑后,恨不能现在就金屋藏娇,从此过上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但柳芽却在抬手抵住了靳北疆的温热的唇,没好气的道:“再敢轻薄我,我就用要迷晕你,再狠狠的抽你一顿鞭子!” “芽儿喜欢暴力的相处吗?”没能偷香成功,靳北疆遗憾的同时不忘逗弄柳芽。 秒懂靳北疆含蓄的意思,柳芽抬脚,重重的踩在靳北疆的脚尖,恼怒的转身离开。 都说古人矜持,可靳北疆这厮分明就是个满脑子那啥的家伙,闷骚的很! 看着气鼓鼓的去收拾药箱的柳芽,靳北疆这才彻底的松了口气。 “还好小丫头明是非又大度,否则……” 想起在边关时柳芽说起‘千里寻夫’的京城千金时的话,靳北疆只觉得自己最近的运气不是很好。 以前靳北疆只以为是太傅等人关心他的终身大事,想要他快些有后才会热衷他的婚事,如今看来当真有人想做贤王府的女主人。 “狂蜂浪蝶吗?” 摸着脸上的面具,靳北疆唇边勾起了冰冷的弧度。 那些觊觎贤王妃位置的女子,未免太不自量力,当真以为什么人都配得上他靳北疆吗? 靳北疆骑马带柳芽去了庄子,很快便来到祁书瑶暂时安置的客院。 柳芽虽然来过庄子几次,但对这里并不熟,故而不知道客院所处的位置这般偏僻。 但不用人引路,靳北疆便直奔这个院子,还是让柳芽有些不爽。 “倒是轻车熟路,没少过来看人家吧?”柳芽不承认自己是吃味了。 庄子是靳北疆的,按理说靳北疆对每一处都熟悉都正常,可柳芽却不认为靳北疆平时会过来客院。 “庄子太小。”靳北疆回道。 “呵!最难消受美人恩,贤王殿下还是想想回京后,如何面对铺天盖地的佳话吧。” 一把夺过靳北疆提着的药箱,柳芽带着几分小脾气的走进了有丫头守着的那间屋子。 客院只有一位娇客,除了那位官家千金还能有谁有资格住在主卧? 摸摸鼻子,靳北疆跟了进去。 柳芽在这里,靳北疆可不是自然无法避讳祁书瑶。 且说柳芽进屋之后,直接道明身份,丫头立即引着柳芽去给祁书瑶看诊,显然是早就有人交代过。 “柳姑娘?” 虚弱的靠在床头的祁书瑶,见到柳芽后不禁微微一怔,没想到贤王为她请来的大夫是个还没及笄的小姑娘。 心里的期翼瞬间消失大半,祁书瑶并不相信柳芽这个年纪的医术能有多高。 “姑娘的伤情我已经知晓,还需仔细检查一番,敢问可方便。” 柳芽语气淡淡的,光明正大的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医者要望闻问切,柳芽又是女子,自然不需要避讳什么。 伤势重又长途跋涉的颠簸,祁书瑶的面色自然不好,额头还有细碎的汗珠儿,唇瓣都被咬破了结了痂。 可伤成这样,还梳妆打扮,连发型也特意打理过,其用心再明显不过,柳芽那点同情的心思也淡去了。 女为悦己者容,祁书瑶的心思还是明晃晃的表现出来了。 见祁书瑶视线热切的望向门口的位置,柳芽忽然转身,瞪着坐在椅子上的靳北疆,不客气的赶人道:“疆公子,我要为这位姑娘检查腿伤,您是不是需要回避呢?” 被赶的靳北疆立马起身,怕被柳芽的视线给瞪出个窟窿来。 正常女子的闺房,外男是不能进入的,可祁书瑶是为了‘贤王’而伤,又客居靳北疆的庄子,靳北疆这才过来看看。 重点是柳芽在这,靳北疆怕祁书瑶会‘说错话’,再惹恼了柳芽。 再者以靳北疆的身份,关心臣下亲眷,摆一副屏风挡着也是合规矩的。 可祁书瑶不知是忘了,还是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在听到柳芽问话之后,竟也没吩咐下人准备,否则哪里用得着柳芽赶人? “祁小姐,可以查看你的伤腿了吗?” 转回身,柳芽尽着医者的本分,当做没看到祁书瑶那失落的表情,再度出声询问。 “有劳柳姑娘了。”祁书瑶收回思绪,礼貌的颔首。 丫头上前掀开被子,又挽起了裤脚,这才退到床头,立在那等候吩咐。 柳芽上前,看见祁书瑶腿部的皮肤已经变了颜色,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 一双本该如玉般白嫩的小腿,已经肿胀的比大腿位置还粗。 祁书瑶一个娇小姐能不哭天喊地的忍着痛楚,柳芽倒是有几分佩服她的毅力。 “接下来的检查可能会很疼,祁小姐最好咬一条帕子。我问的问题,祁小姐可点头或者摇头来回答。受不住的时候,祁小姐便抬抬手示意,我会停止检查。” 对方有丫鬟伺候着,柳芽便也不浪费自己的帕子。 祁书瑶颔首,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没有立即含在口中。 见状柳芽也不在提醒,而是从脚踝处轻轻的按压着,并观察着祁书瑶的反应。 “疼的话就喊出来,有助于缓解疼痛。” “这里是骨头疼,还是筋肉疼?” “这里最疼是吗?” 一路按压下去,柳芽问了许多个问题,最初祁书瑶还能撑着回答,后来却是差点昏厥过去。 带柳芽用帕子擦手的时候,祁书瑶的丫鬟还在给她擦汗,而祁书瑶的口中弥漫着血腥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之前给你们家小姐看诊的大夫,可是都说要锯掉双腿,否则会有性命之忧?”柳芽看着丫鬟问道。 祁书瑶几近休克,问她身边的丫鬟也是一样的。 “小大夫,您能救救我家小姐吗?没了腿,我家小姐还怎么做贤……”王妃啊! “蝶香!” 祁书瑶忍着痛意,出声打断婢女的话。 有些事可以做却不能说,尤其这里还是靳北疆的地方。 再者柳芽称呼靳北疆为疆公子,祁书瑶也不想暴露身份,以免给靳北疆招惹麻烦。 “奴婢知错了。” 蝶香知道自己差点说错话,忙向祁书瑶认错,但一双眼睛还是祈求的望向柳芽,就差要磕头了。 “和我说说你家小姐如何受伤,以及之后的症状,若有药方也一并拿来。” 柳芽只当没听懂蝶香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她今日是大夫的身份,只管医治祁书瑶的双腿便是。 贤王妃,柳芽呵呵了! 第四百八十章 柳芽大度 见柳芽没有直接说主子的腿保不住的话,蝶香忙将自己知道的都说给柳芽,就连祁书瑶也生了几分希望的光芒。 待看过药方后,柳芽又给祁书瑶把了次脉,确定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以及祁书瑶没有中毒,心里琢磨着救治方案。 但柳芽不知道的是,她越是不开口,祁书瑶的心便一点点的沉下去。 蝶香的话不能说出口,可说的却极对。 一个失去双腿的女子,是没有资格做贤王妃的,哪怕是侧妃的资格都没有。 “治疗方案有三种,祁小姐需仔细思量,但最迟今晚给我回复。” 终于抬起头的柳芽,说出治疗方案。 “一则按照其他大夫说的那样,锯掉双腿,是保命的最佳方式。” “二则是保守治疗,严格按照我的方法治疗,祁小姐的双腿虽不能恢复如初,但短时间行走无碍,但日后会有隐疾,几年便需要重新复诊,变天会有痛感,且伴随终身。” “那第三种呢?”不等柳芽说完,祁书瑶便迫不及待的询问。 第一种是祁书瑶抗拒的,否则也不会被靳北疆带来求助柳芽。 柳芽也没打算卖关子,便道:“第三种便是开刀,刮骨疗伤。” “刮……刮骨?”蝶香惊呼,不可置信的望着柳芽。 祁书瑶也被震惊,这种治疗方式她从未听说过。 被打断的柳芽也不恼火,毕竟这个年代没有手术一说,她只能解释一遍。 刮骨疗伤是柳芽用古人的口吻说的,也是不想费太多唇舌。 “是的,祁小姐双腿有淤血和挫伤后浓化,想要恢复的快并彻底,开刀治疗是最佳方案。但手术有危险性,且耽搁了太久,我只要六成的把握。” 若是使用灵泉水和空间里的药材,柳芽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可做大夫的不能把话说的太满。 毕竟一成的不确定因素,也可能成为最后的结果。 祁书瑶沉默不语,一双美目盯着变形的双腿,仔细的思量着柳芽所说的后两种治疗方案。 柳芽也不催促,给祁书瑶些缓冲时间,她还需要详细的说明治疗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后续会有的问题。 没让柳芽等太久,祁书瑶便开口问道:“柳姑娘,第二种治疗,会让我的腿恢复如初吗?可否会在某一日,我会再次复发,并再无站起来的可能?” 柳芽不意外祁书瑶会更倾向于第二种治疗方案,但她的冷静倒是让柳芽有些诧异。 一个十几岁的少女,遇到这种事还能如此坚强,不愧是大家闺秀。 “复发的几率,看祁小姐对这双腿的爱惜。若爱护的好,又不停药,我能保证三年内无问题。至于复发后,第三种治疗方案可行的几率不会超过三成,会不会到了需要截肢的地步,我暂时不能下结论。” 柳芽如实相告。 祁书瑶垂首思忖片刻,再看向柳芽的时候,眼中似乎又了决断,但还是问道:“方才柳姑娘说开刀,可是会留下疤痕?” 柳芽点头,微创手术尚且会留下疤痕,而她不具备那样的条件。 “伤口最小一寸长,具体情况我需要在手术中根据祁小姐的情况而定。每个人的体质不同,疤痕体的人留下的疤痕会更重。” 看着祁书瑶用力的攥着锦被,柳芽略作思量后,撩起自己的额头道:“我这里本有一条很重的疤,不过用了师门特制的祛疤药后,现在已经淡了许多,估计再用一年会淡到几乎看不见。” “当然,祛疤药虽然好用,可也会根据个人吸收的情况不同,而效果不同。” 柳芽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所以说话都留了余地。 但祁书瑶这种京城里的千金,可是妥妥的活招牌,给她治疗一本万利。 遗憾的是因为靳北疆的缘故,两人注定做不了朋友,合作伙伴也不成。 “好,我选择第三种。” 看着柳芽额头上淡淡的疤痕,祁书瑶猛然下定了决心。 有站起来的机会,祁书瑶不愿错过。 何况疤痕会淡化,又是腿上的,祁书瑶最后的顾忌也没了。 “祁小姐休息,我会安排手术的事情。一会让人送药过来,祁小姐之前的药暂时停下,放松心情等我通知便可。” 没有安抚情敌的心思,柳芽提起药箱准备离开。 “柳姑娘再生之恩,我铭记于心,日后定当重谢。”祁书瑶道。 “疆公子会付我诊金,祁小姐不必放在心上,我只是个吃五谷杂粮的大夫,但也知道分寸。” 挥挥手,柳芽心情尚算不错的离开。 救了祁书瑶,不但可以赚靳北疆的银子出出气,还能帮他还‘人情债’,倒是一举两得了。 站在院中等候柳芽的靳北疆,见她噘着嘴出来,只当是她对祁书瑶的伤无能为力,安抚道:“无碍,影的身家足够她一世无忧。” “你对我的医术是多没信心啊?”把药箱往靳北疆怀里一塞,柳芽哼道:“手酸了,你拿着。” 靳北疆不觉柳芽这样的举动有何不妥,他本也舍不得柳芽受累。 至于祁书瑶的伤势救治有望,靳北疆表现的也是淡淡的,不在乎的样子。 “到前院,本王你给揉揉可好?”看着柳芽纤细的皓腕,靳北疆后悔带祁书瑶前来求医了。 “算你有心。” 柳芽并不拒绝,得培养靳北疆心疼人的习惯。 “对你,本王向来有心。”靳北疆不放过一切可以表白的机会。 有些话未曾出口的时候会难为情,说出来之后便也不再为难。 无语的扫了靳北疆一眼,柳芽低声道:“你就不顾及点里面那位的感受?” 确诊后不关怀几句,还在外头打情骂俏的,这得多伤祁书瑶那颗乱撞的小鹿心啊? “本王看起来很闲?”靳北疆挑眉,今日戴着半镂空的面具,倒是能看见些许表情。 柳芽很认真的点头,若是贤王不闲,可对不起皇帝给的封号呢。 再者靳北疆动辄就在乡下小住,可不就是闲的? “本王……” 靳北疆想要为自己正名,却听后头传来小丫头的请安声。 “贤王殿下,我家小姐想请您说几句话,王爷可是方便?”蝶香小跑着追上来,朝靳北疆福身见礼。 “不……”方便。 靳北疆的话未说完,柳芽便抬头瞪了他一眼,小声道:“病人的情绪会直接影响到手术结果,我可不想白费功夫。” 不是柳芽大度,而是靳北疆对祁书瑶无心,她不认为有何好争的。 何况靳北疆也要维系官员之间的关系,又有影这个替身在,没必要在祁书瑶最无助、惶恐的时候,伤透了她的心。 “本王有些事要处理,晚些时候过来。” 靳北疆语气发沉,大步流星的走在前头,无声的对柳芽表示不满。 第四百八十一章 此生之幸 察觉到靳北疆在生气,柳芽也不免有些赌气,但还是跟着他一道进了屋。 给靳北疆吸引的桃花治疗,柳芽没冲他发脾气已经是够理智的,这会自然不会去哄靳北疆,何况柳芽也不知道靳北疆为何不高兴。 相对而坐,两人都在等对方认错,竟是静坐了大半个时辰。 “手术定在三日后,有关手术的事我会安排,先走了。” 越想越觉得委屈,柳芽起身便走,连靳北疆放在身侧的药箱也不打算拿,反正之后也用得上。 在柳芽出门后,屋里的气息越发的冷冽。 良久,在柳芽的身影即将要走出视线之际,靳北疆飞掠而去,揽着柳芽的腰肢将人带回卧房。 两人栽倒在软塌之上,靳北疆的大手扶着柳芽后脑,怕她会受伤。 “你有病啊!” “会功夫了不起是吧?” 粉拳捶打着靳北疆的胸口,柳芽怒喊。 本就委屈,此刻被靳北疆强行带回来,还禁锢在身下,柳芽瞬间红了眼眶,但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却不肯落下。 靳北疆有些慌神,火气瞬间散尽。 “别哭。” 靳北疆不说还好,他的话音一落,柳芽的眼泪便啪嗒啪嗒的掉落。 很少会哭的柳芽,眼睛像是打开了阀门般,眼泪如何也止不住了。 “以后别把我推给别的女人,什么原因也别那么做。” 靳北疆语气沉沉,幽深的眸子里蕴藏着让人难以察觉的痛楚,似是想到了让他窒息的往事。 柳芽愣了愣,知道靳北疆为何不高兴的时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小心眼!” “靳北疆你跟我抽什么风啊!人是你带回来的,要不然我干嘛要管她死活啊!” “你不考虑我的心情,还和我发脾气,我讨厌……唔!” 柳芽未完的话语被靳北疆的吻吞咽入腹,任她的小拳拳如何落下,靳北疆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本是想堵住柳芽的嘴而已,可吻上她柔软而温热的唇瓣,靳北疆便再不舍得离开,只想要的更多。 直到柳芽呼吸不畅,靳北疆这才松开了她的唇瓣,揶揄道:“练了那么久的内功,闭气的功夫还不到家。” 比起寻常人的换气,闭气显然能吻的更久,靳北疆有些庆幸当初让柳芽练功夫的事。 “靳北疆,你别告诉我当初让我学武功,就是为了这个吧?” 指着自己被啃得发麻的嘴唇,柳芽瞠大了眼睛,满是不敢置信的问道。 若自己真相了,那靳北疆从何时开始对她有了男女之心的? “现在这么想也不晚。” 靳北疆说完,又俯首含住了那令他想念的唇。 至于最初的本意如何,重要吗? 又一吻结束,柳芽忙推开靳北疆,坐在软塌内侧。 “不能再亲了,嘴肿了回去没法交代。”柳芽警告道。 墨眸含着笑意,靳北疆懂得分寸,在迎娶柳芽之前,他必须得控制自己的所求。 “送你的礼物可还喜欢?” 将柳芽拉入怀中,这般抱着也好。 “嗯。” 柳芽点头,道:“没想到北疆虽然是穷国,可珠宝的质量还不错,就是造型上有点……太豪了。” 不想打击靳北疆的眼光,柳芽本想说夸张了些。 不是柳芽不喜欢民族特色的东西,而是她自己用个单品还可以,成套的话只适合观赏。 “北疆国的开国皇帝本是游牧民族,他们更喜欢奢华的首饰,珠宝够大便是身份的象征。”靳北疆解释道。 “原来如此。” 柳芽表示了解,她打劫小王子的那些贵重物品,可不是都很奢华嘛。 “商道的事,已经着手安排,再有半年便可成型。”靳北疆又道。 “真的?” 柳芽惊喜的抬起头,撞在靳北疆的下巴上,忙给他揉着下巴道:“疼不疼?我就是太高兴了。” 无奈的看着双眼星光熠熠的柳芽,靳北疆道:“你呀,说你是财迷,可给边关送去的粮草和衣物又是匿名赠送。说你不爱财,却又对赚钱的事最感兴趣。” 真真是个矛盾的小丫头,叫他如何不喜爱? “国家强大,我才能安心的赚银子啊!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的保家卫国,我虽不能上战场,但要有感恩之心,这样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太平盛世的美好。” 柳芽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道:“我家里除了小五都是女子,所以不用害怕征兵的问题。可我知道,要是我家里兄弟多,征兵的时候我铁定会舍不得。” 战场上刀剑无眼,谁敢保证去了能活着回来? 一将功成万骨枯,那是何等的残酷? 两人沉默片刻,这样的话题太过沉重,饶是他们都明白战争中避免不了死亡,可都不希望战事频繁。 “靳北疆,要是我们村的娃学功夫有成效,你便在北地推广吧。至少,在边城附近推广,尤其是那些军户的孩子们,我会努力赚银子帮你一起承担费用。” 文武双全的多是将领,而寻常百姓家的娃儿去了战场,几个不是做冲锋的炮灰? “本王既然是北地之主,自该承担起这份责任。全民皆兵,真若能做到,是百姓之福,更有利于江山社稷。” 靳北疆正色许多,这个问题他以前没有想到过,只是尽可能的集中金银去打造暗卫和亲卫,成效自然更好。 可两军对战,不是一支小队伍能取胜的,故而全民皆兵才是上策。 一如那些部落,莫说是男子,便是许多女子因擅长打猎也可以临时充作小兵,且武力值不能小觑。 望着靳北疆沉思的眸子,柳芽很庆幸自己认识了这个北地之王,否则即便她有这样的心思也不敢放手去做,怕朝廷会忌惮。 但男人,尤其是这个年代位高权重的男人,都将面子看的极重。 思量一番,柳芽语气轻快的道:“这些事你去费心便是,我的能力最多能在自家一亩三分地上发挥一下。不过,我可以承担一下后勤,比如衣裳和改善伙食,以及常用的药。” 柳芽不想大包大揽,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她从不是一个能玩政治的人,也没那个野心。 在靳北疆的凝视下,柳芽清咳了一声,面有赧色的道:“别这么看我,我可不是没有底线的资助。大的支出,你还是要按照行情支付给我银两的。” “丫头,我有没有说过,遇到你是我此生之幸?” 不给柳芽开口的机会,靳北疆已经俯首吻上柳芽娇软的唇瓣。 多年来的蛰伏,靳北疆才有了今日的成就,可皇帝那边时常找事,让靳北疆不得不被束缚了手脚,尤其是在资源方面总是有些捉襟见肘。 要养一支军队,所耗费的银两简直是天文数字,何况靳北疆不止养一支军队而已。 第四百八十二章 洪飞算计三房 要为手术做准备,柳芽自然需要回村一趟,有些药材得从空间里取出。 而靳北疆自是不肯错过与柳芽相处的机会,至于祁书瑶那边的事,自有影去安排。 考虑到祁书瑶的身份,以及不想让靳北疆平白欠了个还不清的人情,柳芽准备的药材都是最好的,手术方案更是斟酌再三。 为此,柳芽还给风娘单独培训了一次,这么大的手术需要有助理。 在柳芽忙碌的时候,柳树根终于找到机会和王云单独见面。 “你又想干啥?衙门都判了和离了,你要是不服就去告官好了,我没话和你说!” 王云防备的看着柳树根,奈何路上没有一个人,王云想喊人求助都不成。 村里的娃子都在学堂,大人几乎都在作坊上工,只有身体不好的老人闲在家里。 “王云,是我错了。我没别的心思,就想和你说说话,你别怕。” 柳树根苦着脸,哀求道:“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些日子一直想你和孩子们,想到你们为我吃了那么多苦,我却……我不是人啊!” “啪啪啪!” 柳树根连着甩了自己好几巴掌,力道大的直接把脸给打红了。 到底是多年夫妻,王云对柳树根的恨,更多是源于他对孩子们的不在乎,而非‘失忆’后背叛她。 “你这是干啥?过去的都过去了,你快走吧。” 怕自己会心软,王云便想绕开柳树根离开。 两人已经和离了,柳树根现在也有媳妇,他们不该再纠缠的。 最重要的是,王云现在不信柳树根,她是真的被伤怕了。 “王云,我知道对不起你们娘几个。可我现在也是身不由己,只要你们过的好,我也就安心了。” “这里有一百两银票你收着,我知道你们不差钱,可这是我做爹的一点心意,你给孩子们买些他们喜欢的东西,也不用说是我给买的。” 将银票塞到王云手中,怕她拒绝,柳树根攥着王云的手不松开。 脸被自己打的有些肿,此刻又红了眼眶,本就长相憨厚的柳树根,这会倒是像有几分悔过之心。 “咱们好歹夫妻一场,你就帮我这一回。我不会出现在孩子们面前,不去打扰你们过安生的日子,我说到做到。” “你……”王云想要说什么,可柳树根松开她之后,就快步离去,根本不给王云拒绝的机会。 看着柳树根的背影,王云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喊他。 只是手里的银票,像是烫手的山芋,烫的王云拿不稳,却也没舍得丢掉。 “你要是早点有这心思,何苦叫我们娘几个这么恨你呢!” 眼泪流下,王云哽咽的说了一句,心情有些乱的回了家。 虽然柳芽把作坊的事都交出去了,可大订单主要还是柳芽安排,故而想在新年前给边关将士加餐的柳芽,定了极大的一单,作坊那边加班加点的忙活着。 而柳家的下人,也都忙着配调料的活,关乎到秘方的事,柳芽不敢把核心的东西交给外人。 这也是王云去族长家,却没有带人一起出去的原因。 “娘,干奶奶在堂屋里等你呢,好像是要去姥娘家的事。” 要去药房的柳芽,看到王云回来,便说了一声。 “哎,娘这就过去。” 王云应了一声,怕被柳芽看出来她哭过,也没敢多说话。 柳芽有事要忙,倒是没注意到王云的状态,在推开小门的时候说了句,“娘,杏儿的婚事,咱们要不要考虑一下?” 王云顿住脚步,想到近来经常听人说要给齐长友做媒,便道:“成,等你忙完这几天,咱们就商量一下这事。” 齐家肯答应那些条件,说明对杏儿是真心的,王云也就不担心杏儿日后被人欺负,倒是觉得这门亲事有门。 再者三房的日子越过越好,有他们这样的娘家撑腰,即便齐长友日后负了杏儿,他们也有底气养着自家闺女。 柳芽是要去配药,故而也没多聊,心里琢磨着在年前给杏儿定亲也是可以的。 乡下姑娘大多十二三岁就定亲了,杏儿其实比柳芽还大一岁有余,这个年纪已经算‘大龄’了。 三房这边人人都忙碌着,且说柳树根急匆匆的回了镇上,并不是回到租赁的家中,而是去了洪飞暂住的同窗家中。 柳树根不是第一次过来,这家人也都明白他是在给洪飞做事,故而很识相的把人带到客院,没人去打扰。 “洪公子,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做了,只是暂时怕是得不到那边的信任。”柳树根点头哈腰的道。 “不急,只要你能让她们承认你是他们的爹,本公子答应你的事就一定办到。” 洪飞面含笑意,一副惜才的姿态,可心里却鄙视柳树根这样没有担当的男人。 在洪飞看来男人可以坏,但不能没脑子和底线。 “多谢洪公子提携,草民定当完成公子交代的任务。”柳树根喜上眉梢的承诺着。 一个县令之子,尚且不值得柳树根过度讨好,可洪飞的嫡母身份常家女,这样的贵人柳树根何时有本事巴结过? 马家。 小杨镇虽然不大,但有银子想要弄个铺面倒也不难,马夫人也不指望着赚多少银子,只是暂住在这里总得让人觉得她是有个营生的。 故而一个小小的杂货铺子,直接让下人去管理便是,马夫人倒是不上心,有事也是交给两个女儿做主管理,权当是练手了。 “他倒是能耐了,还想巴结官家的人。”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 马夫人嗤笑,随着柳树根频繁的动作,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当初是眼瞎了,才会觉得此人敦厚老实。 给马夫人倒了杯茶,马嬷嬷叹道:“还好夫人决定北上了,要不然日后怕是会吃亏啊。” 对此马夫人倒是赞同,不北上她对柳树根的防备越来越少,真不敢保证柳树根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盯住了,在他招祸之前,咱们也该离开了,不能看着热闹却引火烧身。” 马夫人厌烦的开口,抬头便见爱女进门来,笑道:“看完账本了?可是有不懂的地方?” “娘,小杨镇内的各个村子都建了作坊的事你听说了吧?” 马倾心摇头后,来到马夫人身边坐下,蹙眉道:“她一个乡下姑娘,一年半之前还穷的吃不上饭,娘觉着她赚的钱来路都是干净的吗?” 在马夫人不止一次赞美柳芽的经商才能后,马倾心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尤其是柳树根见天在眼皮底下膈应人,马倾心先入为主的认为有其父必有其女,给柳芽身上打了不是好人的标签。 “为何这般问?” “心儿,常言道无奸不商。在你看来,何为不干净的财路?” 第四百八十三章 贤王殿下如何补偿 马倾心沉默片刻,开口道:“有违律法的,不顾生意场上规矩的,都是黑心钱。” 马夫人摇头失笑,心里却叹息着女儿涉世未深。 “心儿,生意场上的规矩,那是能者定下来的。只要你能掌控市场,规矩便是你说了算,利润的大小也是你做主。” “至于有违律法的,的确是黑心钱,可这个银子不是谁都能赚的。便是咱们马家,不敢碰也碰不到那一块。” 面对长女,马夫人总是很有耐心,愿意尽所能的去教导她。 “可……”马倾心拧着眉头,一时不知该如何说。 “这世上赚钱的路子很多,可也就那么多。柳芽能做到现在这一步,自然也有她的本事。娘不是觉得她比你好,而是让你学习她的长处,夫子不是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吗?” “且这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娘纵然以女户的身份接管了马家,可到底是守业尚未成功。而柳芽是鲜少能以女子身份拼出一份家业的,娘最希望你学习的是她这份能力。” 对于马倾心的心思,马夫人多少能猜到几分,故而温柔的劝导着。 他们能留下来的日子不多,马夫人不希望马倾心钻牛角尖,白白浪费了时光。 “娘,是女儿想差了,辜负了娘的一片苦心。” 马倾心红着脸认错,心里依旧认为柳芽的财路不正,可马夫人的话倒是听进去了几分。 女子守业尚且不易,柳芽能有如今的家业,的确有她学习的地方。 并不知道自己被马夫人当成是教女的活案例,柳芽准备好手术的一切用品之后,便带着风娘去了靳北疆的庄子。 铃铛虽然有点小情绪,可柳芽另有任务给她,也只能留下。 “伤势很稳定,身子也恢复的不错,明日的手术可以正常进行。” 为祁书瑶做了一番检查后,柳芽对病人严格遵守医嘱的事很满意。 病人的配合,决定手术成功的几率,以及术后恢复都有至关重要的影响。 “柳姑娘可以陪我说说话吗?我有些紧张。” 见柳芽要离开,祁书瑶眼下眸中的复杂之色,略带祈求的道。 “好啊,不过我得早些休息,否则明日手术可能会坚持不下去。” 柳芽很理解祁书瑶术前恐惧的心里,因此应的很爽快。 “多谢柳姑娘,你真是位好大夫,难怪疆公子会对你这般看重。”祁书瑶温柔的开口。 柳芽愣了一下,总觉得祁书瑶这话有些不对,可也没多想。 紧张的人,说话有些无章也是正常的。 微微一笑算是回应,柳芽没有否认别人夸奖的习惯,至少在专业领域上,不过分的赞美她还是受得起的。 “柳姑娘是如何认识疆公子的?如你这般的年纪,便有这样的医术造诣,着实是不易,让瑶儿好生敬佩。” 祁书瑶崇拜的看着柳芽,心里却想着蝶香那日请靳北疆之后嘀咕的话。 堂堂贤王殿下,竟然为一个小大夫提药箱,祁书瑶简直不敢去想那个画面。 谪仙般的贤王,何时这般关照过他人? 尤其是柳芽还是女子,哪怕她还未及笄,可终究是个容貌尚佳的女子啊! “给他治过伤,有过药材生意的往来。” 柳芽有保留的回了一句,没了和祁书瑶聊天的兴致。 虽然祁书瑶认识靳北疆更早,却不是两情相悦,亦未有婚约羁绊,有何资格询问这些问题? “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去检查手术室准备的情况,便不打扰祁小姐休息了。” 起身提起药箱,柳芽不客气的离开,她又不是齐家的下人,自然不需要太给这位京城小姐脸面。 且柳芽现在的心情很不好,身为靳北疆的正牌女友,被一个不相干的女子询问关系,还不得去找正主出出气? “这柳姑娘的医术或许好,可也太没规矩了。”蝶香有些气恼的道。 以祁书瑶的身份,在京城里除了皇家的那些公主、郡主,哪家的闺秀不得给几分面子? “不得无礼,柳姑娘能医治我的腿,便是我的恩人,祁家也要承了这份情。” 抿着唇瓣,祁书瑶目光幽深的凝视着柳芽离去的背影,心里何尝不是不满? 可她住在靳北疆的别院,自是要谨小慎微,绝对不能让靳北疆对她心生不悦。 见到在院外等候的靳北疆,柳芽便将药箱递给了风娘,美目却含怒的瞪向靳北疆。 “那祁小姐还真是把自己当成未来贤王妃了,连我这个给她治病的大夫也要试探,贤王要不要去给她解释一下?”柳芽酸气的问道。 “丫头不介意,本王昭告天下又如何?”靳北疆凉凉的视线扫过客院,含笑与柳芽说话。 “……” 柳芽无言以对,她现在的身份怎么可能会公开与靳北疆之间的感情? 一个是尊贵的王爷,一个是农家女,在世人眼中柳芽给靳北疆做丫头的资格都不够。 “哼!日后再有这样的事,还请贤王殿下能短暂的失忆,忘记我会医术的事,否则我可不敢保证自己心里不爽,在救人的时候做出有悖医德的事。” 柳芽纯属是心里不高兴说了这么一句,让她在手术台上公报私仇,柳芽做不出来。 “无妨,出事自有本王护你。”靳北疆护短的道。 “……” 再度无语的柳芽,只能用眼神表达不满,那点不高兴已经消散殆尽。 “为了弥补我受损的心情,贤王殿下不该有所表示吗?” 停下脚步,柳芽似笑非笑的看着靳北疆,眼中有着算计之意。 换做是旁人这般,靳北疆不把人灭了都是他心慈手软,可柳芽这样的眼神只会让靳北疆心痒痒的,觉得煞是可爱。 “媳妇有何吩咐,为夫莫敢不从。” 朝柳芽作揖,靳北疆一副妻管严的书生模样。 “本姑娘饿了,想吃贤王殿下亲自下厨做的饭。” 扬起下巴,柳芽说完便叫上远远的跟在后头的风娘,她还得去检查手术室呢。 至于靳北疆的厨艺,柳芽心知肚明,无非就是想感受一下靳北疆对她的宠爱,如此才能彻底的抚平在祁书瑶那堵了的情绪。 “爱捻酸的小丫头。”靳北疆语气极为温柔,眼中的得意之色比柳芽更甚。 小丫头越是吃味,说明越在乎他,靳北疆如何能不高兴? 宠溺的看着柳芽傲娇的背影,靳北疆转身去了厨房,这点小要求他一向不会拒绝。 倒是暗卫们,早就习惯了靳北疆和柳芽的相处模式,哪一日靳北疆能做出一桌宫宴级别的席面,他们也不会觉得奇怪的。 第四百八十四章 情敌送鞋 手术顺利进行,有风娘做助理,柳芽总算是轻松许多。 但祁书瑶的腿耽误了治疗时间,又是双腿皆伤,故而这场手术分为上下午进行,且接连几日都要进行再次清创。 “手术很成功,之后若复原的好,再做两至三次清创,静养调理便可。” 柳芽很累,但该交代的医嘱不能省。 祁书瑶在这边没有亲人,柳芽只能交代蝶香,由她负责之后监督祁书瑶养伤。 将之前便写好的药方,以及术后注意事项等交给蝶香,柳芽便率先离开手术室,清理手术室的事自然是交给风娘。 “风姑娘,我家小姐何时能醒?” 蝶香担忧的询问,方才看柳芽的气色很不好,她也不敢缠着问。 “麻药劲儿过了自然就醒了,今夜你安排好值夜的丫头,你家小姐夜里可能会出现发热的迹象,若醒来疼痛难忍,便给她服用些止痛的药,切记药量不可多。” 风娘不是爱说话之人,但柳芽已经离开,她只能交代清楚。 指着蝶香手中的单子,风娘又道:“该注意的事项都在上面,若有不懂之处再让人寻我,或找其他大夫也可。” 术后的事,只要不是恶化,风娘倒是能独自处理。 “那柳姑娘呢?不留下来照看我家小姐吗?”蝶香脱口问道,自是更相信柳芽的医术。 “我家主子很忙。”扫了蝶香一眼,风娘继续清理手术室内的医用废品。 作为柳芽的助手,风娘是受过专业培训的,对这些事一向严格遵守。 在云开手术的时候,柳芽便说过,救人的东西都能杀人,一旦手术室里的东西没能及时处理,便会形成很多病菌,后果无法估量。 蝶香虽然有些不满,可想到柳芽医术高超,也不敢说抱怨的话,只得先去照顾还在昏睡的祁书瑶。 为了方便治疗,手术室是临时安排在距离客院最近的一个院子中,平日暗卫会在这里休息,但绝不会有外人来住。 柳芽离开之后,靳北疆见她气色不佳,立即抱着人回去,喂柳芽吃了碗燕窝后,便将她塞进被窝。 “先睡一觉,有话醒了再说。”靳北疆心疼的道。 对于手术的事,靳北疆只知道些皮毛,可柳芽疲累的模样遮掩不住,靳北疆不禁后悔又给小丫头找事做。 “找个信得过的大夫究竟守着,只要不是腿伤恶化,别叫我起来。” 柳芽打着哈欠说了一句,很快便陷入梦想。 断骨好处理,但祁书瑶的双腿已经浓化许久,筋脉也有受损,柳芽在处理的时候要格外小心,自是耗费心神。 尽管又夜明珠照明,但亮度远远比不上手术室里灯光的亮度,柳芽的眼睛都累的都要抽筋了。 这会莫说人是真的倦到想睡觉,便是为了保护视力,柳芽也需要好好的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然睡梦中的柳芽,并不知道渣爹又一次的找上王云。 这一次柳树根没有给银票,他不过是个入赘的女婿,平日里有固定的月银,马夫人给他应酬的银子也不会太多,自然囊中羞涩。 “你咋又来了?” “上次的银票还你,我们不会要这来历不明的银子。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们娘几个,往后便离我们远点吧。” 那张银票王云随身携带着,时刻准备还给柳树根。 “王云,你当真不念半点夫妻情分吗?” 柳树根自是不肯收回银票,虽然他很舍不得那一百两。 “是你不要我们娘几个在先,现在说这些话,柳树根你不觉得亏心吗?” “银票你收好,孩子们有我这个娘在,不用你惦记。” 王云气恼的说完,便加快脚步要离开。 可柳树根在寒风中等来的机会,怎么会让王云就这么走开? 几步便超过王云,柳树根再度将人拦下,哀求道:“算我求你了,就让我尽一点心意吧。等开春我就和马家人一起离开了,这辈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就算我想来烦你们也做不到了。” 柳树根的语气好似吃了黄连一样的苦,满满的都是身不由己的无奈。 王云心里难受的很,不是为柳树根的离开,而是怪自己竟然觉得柳树根也不容易,竟然动了答应他的念头。 “别说了,你只管去过你的好日子就成。我们娘几个不缺银子,也不用你惦记。这辈子缘分浅,往后各自安生吧。” 咬了咬牙,王云依旧选择不去帮柳树根完成心愿。 “王云……” 被撞开的柳树根痛苦的唤了一声,可王云已经低着头跑开。 站在寒风中,深情的望着王云急匆匆的背影,柳树根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将银票塞入袖袋中,柳树根用力的攥着没有送出去的脂粉盒,面无表情的踏上回镇子的路。 回到家中的王云,眼眶还微微泛红,便在大门口瞧见自家的小闺女不停的走来走去,一副着急的模样。 “这是咋了?”王云心里咯噔一声,不安的问道。 “娘你可是回来了,快跟我去看看杏儿吧。今儿有一个姑娘来学堂,给齐先生送了一双布鞋,杏儿气的把布鞋抢了就塞到炉子里烧了,还把那个姑娘给推倒了。” “……后来齐先生过来拉杏儿,也不知咋地杏儿就摔倒了,额头嗑了好大一个包,这会正把自己关在屋里哭呢,我咋喊都不给开门。” 柳苗拽着王云往后院去,语速飞快的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柳苗和杏儿平日是在自家跟着宋娘子学东西的,但偶尔也会去学堂那边玩。 娘俩来到后院,便见齐长友正在杏儿的房间外干着急,屋内还传来杏儿的哭泣声。 “婶子,我不知道那姑娘是谁,也不晓得她为何会找到学堂来,您帮我和杏儿解释一下。” 见到王云,齐长友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急忙替自己辩解。 三房虽然是大户,可规矩不算多,否则齐长友也来不了后院。 但让齐长友破门而入,这种事他是做不出来的,急的鞋底都要走歪了。 “那姑娘的事你自己处理好了再来说,杏儿这边有我呢。学堂还没放学呢吧?你是夫子,还是先回去吧。” 柳苗方才说的话,让王云心里有了疙瘩,对齐长友不说重话都是她心软了。 齐长友倒是还想为自己辩白几句,可柳苗已经拽着他往出走,齐长友也只能离开。 “杏儿啊,我是娘。咱不哭了,有啥话你和娘说,娘给你做主。” “这外头可真冷,苗儿的鼻子都快冻掉了,杏儿你不心疼啊?” 王云哄孩子一向有一套,拍了几下门之后,便说着让杏儿不能拒绝的话。 屋里的哭声渐小,柳苗忙喊道:“杏儿你快出来,我的鼻子好疼,好像要掉了。呀,我鼻子淌血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 贪图嫁妆 柳苗配合的在一边喊话,装疼的声音把杏儿吓得都忘了哭,急忙出来给开门。 “苗儿坏,骗我!” 满脸担忧的杏儿,在看到柳苗根本没有受伤后,委屈的就要把门再关上。 王云见状忙把门撑住,看着哭红了眼睛的杏儿,心疼道:“好闺女,咱们不哭了。有啥话和娘说说,谁敢欺负咱杏儿,娘给你说理去!” “呜呜……” “娘,他骗我,他说要娶我做媳妇,可有姑娘给他送鞋,我都看到他收下了。” 抱着王云,杏儿哭的直打嗝,可见是真的伤心了。 这厢母女几个一直在哭,学堂那边也在闹着。 被杏儿推倒的姑娘,是齐长友同窗的妹妹,也是一个村子长大的,只是后来搬到镇上去住,家里有个小营生,倒也算是殷实之家。 姑娘自认为家里是镇上的便高人一等,何时受过这般委屈? “齐大哥不该给我个交代吗?” “我哥要是知道我在这受了这般屈辱,也会心疼的。” 从被推倒,到鞋子被烧毁,姑娘一直没机会说话,竟流着眼泪等齐长友回来,也是个执着的。 齐长友心里烦躁,可看在同窗的情面上,也没法对这个姑娘置之不理。 “白雪姑娘,杏儿鲁莽之举,我代她向你赔不是了,还请白雪姑娘能见谅。” 齐长友深搭一躬,为了杏儿的名声他也得道歉。 没看见白雪死死的咬住唇瓣,齐长友本着男女大防的心思,垂眸道:“我与白兄乃是同窗好友,白雪姑娘于我而言也是邻家妹子。但你我都已经长大,如今日这般容易被人误会的兄妹之情,还请白雪姑娘不要再做了。” 掌心擦破皮的地方,远远没有齐长友这一句话所带来的心痛严重,白雪看负心汉似的眼神,平添了几分无力的娇弱。 “齐大哥明知我对你的心思,却硬要说成是兄妹之情吗?” “那杏儿姑娘行为粗鄙,与齐大哥又有何干系?今日是我不该来学堂找齐大哥,但家里也都知我的心思,父兄皆认为齐大哥是……”佳婿人选。 不待白雪说完,齐长友忙道:“我与父母曾上门提亲,小生不才中意杏儿姑娘许久。白雪姑娘,回镇上的路不近,还请早些回家去,免得你爹娘担忧。” 话落,齐长友匆匆的进了学堂,不敢再和白雪说话。 可被拒绝的白雪心有不甘,大声质问道:“我容貌和才学哪里不如那个傻子?齐大哥你说中意杏儿,怕是看重柳家三房的家财吧?” “以齐大哥的学问,日后必定会高中,何必为了五斗米而折腰?” 白雪恨声的问着,亦是有心想要劝齐长友别做傻事。 脚步顿住,齐长友猛地转身,怒声道:“白雪姑娘,还请你说话注意些。杏儿不是傻子,她只是心思单纯,且生了病而已。三房家财多少与我无关,我齐长友纵然他日不能走仕途,也能养得起自己喜欢的人。” “可她是傻子!齐大哥不怕被人耻笑吗?不怕日后有了孩子,也是傻子吗?” 白雪跑上前,拉着齐长友的衣袖,哭道:“我是真的爱慕齐大哥,我爹娘也说会给我准备厚重的嫁妆,不会比那个傻子差的,齐大哥你别做傻事啊!她不过是三房的养女,嫁妆不会很多的。” 白雪近乎哀求的望着齐长友,希望他能看到自己的真心的。 不仅仅是白雪,便是学堂的人,也有不少人和白雪一样的想法。 柳家三房的闺女,那一个个都是金疙瘩,娶回家可不是不愁富贵? 可杏儿到底是傻的,又是养女,娶这样的媳妇是亏是赚不好说啊! “我说过了,我中意杏儿,不是看重她的嫁妆。即便她什么都没有,我也会娶她为妻!” “白雪姑娘,看在白兄的份上儿,今日的事我不与你计较。再听你说杏儿一句不好的话,休怪我去公堂告你毁人清誉!” 用力甩开白雪,齐长友第一次对女人发火。 “她就是个傻子,知道柳家三房的人,谁不知道柳杏儿脑子不好使?齐大哥,你是自欺欺人!”险些摔倒的白雪大吼道。 “我说了,杏儿只是生病了。她现在已经比从前好很多,我坚信她会恢复健康。即便她永远这样,我也愿娶她为妻,护她一生一世!” 齐长友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不愿再与白雪赘言,便转身进了学堂。 原本趴在门口看热闹的学生们,一个个吓得立马溜走,免得被夫子责罚。 白雪哭哭啼啼了许久,可学堂外空荡荡的,就算她说什么也没有听众。 “我不信你说的是真的,我不信!” “小时候你就说过要娶我的,齐大哥你怎么能食言呢?” 不知过了多久,白雪抹了把眼泪,跌跌撞撞的离开了杨柳村。 白雪这一闹腾,整个村子都知道齐长友曾向杏儿提亲的事。 不管众人心里如何想,村长媳妇得了信之后,却是立即往三房走了一趟。 “王云啊,这事要是真的,你们就抓紧定亲吧。齐先生的人品好,学问也好,这样的女婿可不好找。” “再说这事传出去了,要是不定亲,杏儿的名声就坏了,也会耽误你们家其他姑娘说亲的。” 村长媳妇自然是真心向着三房,但相对于被收养的杏儿,柳芽姐妹几个的事她更上心。 一笔写不出两个柳字来,大家都是一个宗族的。 “不瞒婶子,原本等芽儿忙完手里的事,就要议亲的。可闹了这么一出,我也吃不准那姑娘是咋回事,这事只能等芽儿回来再说了。” 王云愁眉苦脸的道:“杏儿难过的连饭都不吃,屋子也不肯出,我现在就怕这丫头身子熬不住。” 村长媳妇知道杏儿以前亏了身子,又被杨桃娘给打成重伤过,闻言也有些担心。 想到村里在传的话,村长媳妇问道:“王云,你说齐先生不会真的有那心思吧?” 村长媳妇问的自然是贪柳家嫁妆的事,实在是说的人多了,不免叫人怀疑。 “我倒是不怕有人贪闺女们的嫁妆,就怕贪完了还不对我闺女好。” 王云财大气粗的道:“现在我也吃不准是咋回事,等我家芽儿回来,让她做主吧。” “……” 村长媳妇无语的看着王云,都是好几个孩子的娘了,连子女的婚姻大事都交给闺女做主,可真是心大的没边了。 可王云要不是心大,柳家三房或许早就不存在了,又哪有今日的红火日子? 第四百八十六章 话不投机 留在庄子上给祁书瑶治疗了七日,接下来只要定期复诊,月余便可交由其他大夫接手。 这还是柳芽没敢大量用灵泉水为其生肌的缘故,否则祁书瑶现在能被人搀扶着走几步也是可能的。 “柳姑娘是瑶儿见过的姑娘中,最为不同的。” 得知柳芽要离开,祁书瑶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道。 “许是会医术的女子不多吧。”柳芽淡笑,对和祁书瑶聊天没有兴致。 “不,我说的是柳姑娘的性子。便是疆公子,也对柳姑娘另眼相待呢。”祁书瑶这话说的很有深意。 “七日后我会为祁小姐复诊,还请祁小姐谨遵医嘱,以免日后留下隐患。” 没有回答祁书瑶的话,一个单相思的少女,却总在正牌女友面前试探,会让人忍不住怼回去的。 将擦拭手指的酒精棉扔掉,柳芽准备提起药箱走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医患之间保持足够的距离才恰当。 “我乃是当朝太傅府上的嫡小姐,柳姑娘医术高超,日后若有意进宫为女医,或是有棘手的事,可凭此玉佩来太傅府,瑶儿定当鼎力相助。” 示意蝶香将一块玉佩交给柳芽,祁书瑶到底没有沉住气,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于柳芽这样的贫民,京中的官家小姐那便是天上的云,只可敬仰。 且能让太傅府的嫡小姐尊称一声疆公子,祁书瑶也是在暗示柳芽她配不上靳北疆,不要妄想高攀。 “祁小姐有心了。” 柳芽勾唇,心里不禁冷笑,大大方方的收下玉佩,随手便放在药箱中。 尽管柳芽有不少金银珠宝,可不得不承认祁书瑶赠送的玉佩是极品,这是市面上有银子也寻不到的,唯有那些有底蕴的世家才能轻易拿出。 “蝶香,替我送送柳姑娘。”祁书瑶不确定柳芽是否懂她的意思,便朝蝶香使了个眼色。 送柳芽出去的蝶香,看似是恭敬的很,今日却主动挑起了话题,失了丫头的本分。 “我家小姐为救疆公子而伤了腿,之前一直在避讳着,唯恐不良于行会配不上疆公子,如今总算是卸下了心防。” “柳姑娘不仅仅是医治好我家小姐的腿伤,更是救了小姐的命,也是成全了一段良缘,奴婢真不知该如何感激了。” 蝶香眼中含泪,只差要跪地给柳芽磕头了。 “如此,那可是要恭贺祁小姐了。” 目光冷淡的扫过蝶香,第一次后悔治病救人,“这庄子我熟,你回去照顾你家小姐才是紧要的,不必再送了。” 再听蝶香说些什么,柳芽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冲进去把祁书瑶的腿再给打断了。 大夫救人是医德,可对于想插足自己情感的女人,柳芽不介意挥拳头。 有靳北疆做后盾,柳芽底气足的很。 “柳姑娘请便。” 蝶香还有许多话要说,可柳芽一句对这里很熟,她的心里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尽管只能看到柳芽的侧脸,可蝶香却觉得害怕,那张稚嫩的脸好似布满了杀气。 这几日靳北疆只要无事,都会在院子外等着柳芽出去。 自以为赢得了贤王心的祁书瑶,不知道每日去看她的人从来都是一个替身。 “听说你要回京定亲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本姑娘很穷,就不送贺礼了,还望贤王殿下莫怪!” 药箱往靳北疆怀里一丢,柳芽气哼哼的走在前头。 明知道靳北疆对祁书瑶没有男女之情,更不曾有迎娶的打算,可想到祁书瑶那里出现的替身是以靳北疆的身份前去,柳芽就觉得膈应。 “来人,立即送祁小姐回京!” 靳北疆面色一寒,不顾祁书瑶的伤势是否痊愈,便朝暗中下达命令,但脚步依旧追上柳芽。 “我辛辛苦苦了几日,你说把人送走就送走啊?” 柳芽止步,侧首瞪着散发着不悦气息的靳北疆,抬手戳着他的胸口道:“本姑娘心里不舒服,就想冲你发发火,你还要给我脸色不成?” “桃花债是你惹出来的,自然是该你去解决,但我可不想你欠着人情,日后再用我不能接受的方式去补偿。” 靳北疆没有说话,见柳芽不是真的恼了自己,朝暗中打了个手势,祁书瑶暂时不会被送走。 如柳芽所说那般,有太傅在,靳北疆不可能毫无顾忌。 至少在祁书瑶没有触碰到靳北疆底线之前,他不会那般残忍的对待一个他记不住的女子。 “想吃火锅了。” 知道柳芽要回家,靳北疆给自己找了跟过去的理由。 “别忘了诊金,千金哦。” 伸出一根手指,柳芽没有拒绝陪同,但该拿的银子绝不手软。 不说之前对靳北疆的承诺要耗费大笔银子,柳芽是真没有那份善心浪费药材给一个注定的敌人。 且让靳北疆出出血,日后也能长些教训,免得认为柳芽不在意。 虽然这几日都在为祁书瑶医治,但有风娘做助手,柳芽并不累。 可回到家里,得知杏儿和齐长友之间发生的事,柳芽便觉得糟心。 说好的古代女子矜持呢? “这件事我会安排人去查,让杏儿在家里静静也好。”趁着这个机会验证一下齐长友对杏儿的感情到底有几分,才好决定这段姻缘该不该成。 “娘也让人留意了,那白雪倒是个好姑娘,听说白家也去过齐家,但没有定亲的话头传出来。” 王云对杏儿是真的像亲闺女一样,婚姻大事自然也十分上心。 “芽儿,外头都在传齐先生是因着杏儿的嫁妆才娶她的,娘这心里咋没底呢?” 闻言,柳芽挑了下眉峰,安慰道:“流言能淹死人,娘要是不放心,咱们就试一试齐家的态度。” “咋个试法?”王云忙问道。 “这事交给我去办,娘要是得空,就多陪陪杏儿,我怕小丫头心里憋屈,再伤了身。”柳芽道。 王云赞同的点点头,有柳芽这句话她便能安心了。 靳北疆一直在堂屋里,视线一直落在柳芽身上,却屏住了气息让人忽略他的存在,否则王云也不能自在的和柳芽说话。 “可需要帮忙?”靳北疆询问,很好奇柳芽要如何试探。 “还真需要你帮忙,这件事我打算……” 走到靳北疆身侧,柳芽倾身在他耳边低语着,说出自己的计划。 “别忘了准备火锅,本王喜欢吃鱼丸子。” 知道柳芽要如何做,靳北疆便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不忘叮嘱一句。 “……” 柳芽无语,靳北疆对火锅是有多大的兴趣啊?还怕她会忘了承诺不成? 第四百八十七章 杏儿的亲事 北方的冬季时常会下大雪,除了必须出门的日子,只有半大的孩子出门去疯玩,也不怕冻着。 和往年不同,杨柳村家家户户的劳力几乎都在作坊上工,就连妇人也有大半都有活计,出门的次数自然是多。 但除非是紧赶着订单,否则下大雪的时候柳芽便允许带薪休假,也好让女人们在家里做些针线活,毕竟这个年代买成衣不容易不说,成本也不是谁都承担的起的。 而今日,三房却是热闹起来,齐长友通过了考验,齐家人来提亲了。 “那就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他们小两口成亲后就住在杨柳村,也省的长友来学堂还得两头跑。学堂放假的时候,他们小两口回你们那边也成。” 王云是真的高兴,齐家对待这门亲事的态度,让她一百二十个放心。 以前王云最犯愁的就是柳叶和杏儿的亲事,一个是做过童养媳如今又是女户,一个则是因为那不好的经历有些呆傻。 如今杏儿的婚事虽然定在了柳叶前头,可王云还是为这个养女开心,做娘的就乐得看闺女幸福。 再者外人眼中,杏儿毕竟是养女,就算是越过了姐姐们先定亲也说得过去。 “亲家,我们家虽没你家日子过的好,可也就这么一个儿子。旁的不说,这盖房子的事得我们家张罗,你看行不?” 齐长友的娘是个温和的妇人,但也有自己的坚持。 住到女方家的房子,外人不得人为齐长友是入赘了? “这……” 王云看向柳芽,见她笑着点头,这才应道:“这是应当的,不过宅基地我们已经买了,村里现在也没啥剩下的地,就当是嫁妆随过去了,亲家母可不兴和我们外道。” 王云管了这么长时间的事,倒是比以前留了个心眼,一句话说的齐李氏没法拒绝。 当着媒人面前定下亲事,互换了婚书,接下来便是谈论聘礼和嫁妆的事,这些都要写成文书的。 饶是知道三房发达了,对杏儿这个养女极好,可当看到嫁妆单子之后,媒婆都惊的说不出话来。 何况还有双方请来的见证人,也都是吃惊不已,差点让墨汁糊了文书。 “贤弟果然选了门好亲事,这样的嫁妆可是镇上的头一份。” 白雪的哥哥今日也一并前来,还带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同窗一道来的,说是给齐长友做脸,其实还是因为白雪的事心里不平。 可看到三房给杏儿准备的嫁妆,就连他这个已经娶了媳妇,还曾因媳妇家里没贪下聘礼又给了嫁妆而沾沾自喜的人,也眼红不已。 “杏儿姑娘心思单纯善良,就算没有嫁妆,也值长友钦慕。” 齐长友心里不悦,可今日是定亲的好日子,便也没有表现在面上,只是对同窗的笑意淡了几分。 其他同窗有些尴尬,说着恭喜的话岔开了话题,心里却各自有着小九九,也有真正的君子之人,是衷心祝福。 不管他人如何想,这场定亲宴是顺利进行的,也让人知道柳家三房到底是何等的富有,很快这消息便传了出去。 什么? 你还不知道柳家三房那孤儿寡母的人家,银子多到数不过来?还是小杨镇的人吗? 一个养女定亲,陪嫁的金银头面、家具啥的不说了,光是田地就上百亩,宅子和铺子也不止一处,这还不算没外漏的压箱底银子呢。 没人怀疑三房是在做面子,那些实实在在的东西,便是小杨镇的地主,也不见得有那么多的恒产。 而杏儿能有这些嫁妆,那柳家自家的亲闺女呢? 一时间,三房的媒婆都快把门槛给踏平了,柳芽几个年纪小自然不能先提亲,提亲的想给柳叶做上门女婿的人。 只要和三房做了亲家,舍了一个儿子就能让全家都发达了,这好事哪里找去? 三房不胜其烦,却也不好不接待媒婆,王云从欣喜到被烦的唉声叹气,实在是提亲的人大多数都……让人一言难尽啊。 小年将至,靳北疆也即将要回京,每年宫宴上都会有大戏上演,他必须得回去坐镇。 “你姐姐的亲事不急,日后没有合心意的,自有本王为她寻个能依靠的。” 靳北疆从未给人牵线过,但看得出王云为柳叶的亲事发愁,就连柳芽最近也总是心事重重的,这才开口道。 瞪了靳北疆一眼,柳芽嗔道:“堂堂贤王做媒,可真是我大姐的福气,小女子在这里谢过了。” 柳芽很清楚,靳北疆真的做媒,男方一定不敢亏待了柳叶。 可是带着命令性的姻缘,怕是还不如寻个好拿捏的男人,好歹柳叶不用压力那么大,得顾忌着对方是被贤王看重的人。 身份,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能压死人的。 “记得想我。” 靳北疆没有再说这个话题,但也放在心上,只是现在还不着急,毕竟柳叶再过年两年成亲也来得及。 “这话送给你,京城里姿容出色的才女闺秀众多,可别迷花了贤王殿下的眼。” 想到前不久才被送回京城的祁书瑶,柳芽的话带着几许的酸味。 贤王妃呵,这个身份多少女人觊觎着呢。 “本王只心悦你一人。” 飞快的在柳芽额头落下一吻,靳北疆再不舍也要动身离去。 回京的路上还有要事要办,不能再耽搁时间。 目送靳北疆的身影消失,柳芽低低的叹息一声,他们之间身份落差太大,想要光明正大的承认这份感情,自己需要更努力才成。 民女,不够资格做皇亲国戚,想想就特么的想爆粗口。 小杨镇。 这两日柳树根几乎都在酒楼里喝酒,听着那些食客还在讨论三房养女的嫁妆,他恨不能立即跑去找王云,质问她为何有那么多的家业也不告诉他。 莫说杏儿只是身份不明的弃婴,还不是他们自小养大的,便是柳芽几个也不该给那么多的嫁妆,应该都留给他们的儿子才对。 “要我说啊,那齐秀才可真是有福气,估计当初就算是看上三房的家业,也没想到三房会这么大方。就是不知道柳家三房剩下的几个闺女嫁人,又是怎样的风光啊!” “十里红妆呗,那可是戏文里才有的,到时候咱们兴许还能瞧个热闹。不过柳家大姑娘只能招赘,那也该是出聘礼的,钱财少不了的。” “我倒是觉得柳家二姑娘才是金疙瘩,她的嫁妆才会最多。咱们小杨镇的村子上都有作坊,听说就是那二姑娘的私产呢。” 最近酒楼里吃饭的人越来越多,不管认不认识,说起这件事都能聊几句,好像他们亲眼看到过嫁妆单子似的。 第四百八十八章 想做官 柳树根又灌了一杯郁闷酒,却想到洪飞临走之前对他的交代,纵然他想去探三房的底也不敢。 三房如今是有钱了,可是洪飞能给柳树根梦寐以求的权。 只要做了官,到时候马氏还能不心甘情愿的给他打点?日后想赚多少银子不够? “啪!” 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柳树根脚步虚乏的朝外走去,他得找个地方醒醒神,不能带着一身酒气回家,到时候在马夫人面前说漏了嘴可就不好了。 以前没有机会喝酒,所以柳树根的酒量并不好,再加上心情也不好的缘故,不过喝了二两酒就有了醉态。 “啊!什么人啊!眼睛……”瞎了吗? 刻薄的女声响起,柳树根踉跄了几步,忙抱拳赔不是。 可下一瞬却被对方抓住了手,只听女子笑问:“你是柳家三哥吗?” 柳树根抬起头来,看着对方只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我是红花啊,柳三哥难道忘了你曾救过我吗?” 红花极为热情的扶着柳树根的手臂,一点也没有要避嫌的意思,半是架着半是拽着的往人少的地方走去,眼里尽是算计之色。 “红花?” 柳树根努力的回想着,可脑袋晕晕的,他根本就想不起来这号人,或者说这会柳树根的脑子不太够用,酒劲儿上头的他只想睡觉。 在酒楼对面一直盯着柳树根的马家小厮,手里捧着刚刚买回来的馒头正吃着,眼睛还一直盯着酒楼门口,只当柳树根还在买醉,并不知道在他离开那么一会的功夫,柳树根已经被别的女人给架走。 杨柳村。 明日便是小年,柳芽和柳村长商量着,提前给大家放假。 乡下过年一样忙得很,就算是没钱的人家,也要浆洗衣裳和准备过年的吃食,女人们一天到晚的脚不着地。 且过年图的就是个热络的气氛,作坊那边又不着急赶工,只需留下家里人口多自愿倒班的人做些收尾的工作便是。 “这能忙的过来吗?一放假就是大半个月,还有工钱拿,这不大好吧?” 柳村长皱着眉,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给做工的人放假的。 便是大户人家,也最多是过年的时候放半天假,想要放假多就得扣工钱。 “咱们在村里办作坊,本也是想帮衬乡亲们的日子好过些,要不买下人岂不是更划算?” 柳芽浅笑,她给的假期的确是够长,但也不是没有任何约束的。 “从小年到过完正月十五,满打满算的也就是小年和过年到初五,以及十五那一天,一共八天的真正休假。其他时候得是轮班休假,只能拿最基本的工钱,上工的人拿双倍的工钱。” “要是作坊真的忙,这八天的工钱给三倍。实在需要赶工,也只能让大家劳累一下,过后是想拿工钱还是补休都成。” 在这个用工制度不完善的年代,柳芽也不能一步做到位,毕竟没有专业的社保部门,还或许等靳北疆拿下江山的时候,能有机会改革吧。 柳村长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忙和柳芽探讨一番,最后也提出了一些意见,确保柳芽的薪假制度不会养大了某些人的心,又能公平的落实在每一个人身上。 比如放假之前确定需要用工人数,又如何选人在岗,被选中的人临时有事可以窜班,要每年轮流加班等等。 王云和柳叶几个一直都静静的听着,柳芽的意思他们早就知道,这种新的用工方式他们也赞同,只要干活的人不偷奸耍滑,人道的管理方式更能让人忠心。 因着今日是最后一天上工,商讨结束后,不但要给去把带薪计划落实,还要把年终奖一并发放下去,这是柳芽当初的承诺。 村里的作坊柳村长是总管事,账房却是柳叶,这事自然是他们配合完成的,王云也只是带着柳苗和杏儿打下手,也方便他们积累经验。 柳芽没去凑热闹,吩咐云开等人分别去各个村子同样的带个信,但年终奖的事得交给李镇长去做,也是给李镇长做脸面。 安排完这些,柳芽想到家里的下人也要打赏,且看着媒婆上门的速度,保不齐柳叶哪天就要定亲,而杏儿的婚期估计明年也会定下来,这里头还有不少的事要准备妥当,但柳芽哪里有经验? 去了周老夫人的屋子,柳芽进屋就脱了棉鞋上炕,小手伸到火盆子上烤着,吸着鼻子问道:“奶奶,盆子里埋了土豆?” “就你这鼻子灵,一会分你一个。” 周老夫人笑着回了一句,却不敢靠火盆太近,免得起灰再引发了哮疾。 自从住到三房后,周老夫人发现自己的身子越发爽利,每年冬天都会复发的哮疾也没有犯过。 不知道柳芽经常往水里倒灵泉水,周老夫人只当是自己在这住着热闹,心情好身体也好的缘故。 “奶奶最疼我了,一定是知道我要过来,才特意给我烤的,谢谢奶奶。” 确定身上没有凉气了,柳芽才往周老夫人身边挪了挪,但依旧离火盆子近些。 冬日里寒冷,屋里虽然烧了火龙,可出门的那瞬间穿的不够厚实,便能把人冻僵了似的,让柳芽很不习惯。 “瞧这丫头嘴甜的,你们赶紧给她冲杯蜂蜜水,我倒是要看看她能不能甜的把我这老太婆给齁住。” 周老夫人笑意更浓,指着今日在屋里当值的惜缘吩咐道,自也是打趣柳芽的意思。 在三房住下来之后,周老夫人便让两个丫头轮流在跟前伺候,也不像是在周家的时候规矩那么多,在屋里的时候可以坐着做些针线活。 和周老夫人又闹了几句,柳芽这才轻声道出来意。 末了,用烤热的小手拉着周老夫人,娇嗔的道:“奶奶可得帮我,我是半点经验都没有。三房虽然不是名流乡绅,可如今也是大户人家了,我就怕在这大事上出了岔子,往后让人笑话。” “杏儿可能是家里第一个出嫁的姐妹,哪怕还是在乡下住着,可该有的规矩都得有,就算齐先生日后出息了,也不会因着这事让杏儿被人笑话。” 至于柳叶的事,暗中准备便可,倒是不急在一时。 周老夫人对这方面倒是很有心得,毕竟她也嫁过女儿,比宋娘子的经验丰富。 “小小姐这话可是问对人了,要说规矩,比咱们老夫人明白的人可没几个呢。” 正在用火钳子拨弄烤土豆的惜缘,笑着接了一句话,手上的动作却是极轻,怕弄起的灰尘太大,再让周老夫人不适。 柳芽很赞同的点点头,她虽不知周老夫人的出身,可举止和神态都能感受到。 便是之前见过的那些官家夫人,也不及周老夫人隐藏的气度。 第四百八十九章 桃花劫 但柳芽过来询问,也是和周老夫人说说话,最近她太忙,还真没多少时间陪老人家,总觉得过意不去。 “这过年打赏下人的事,等会让惜福跟你细说,这两日也让她教教你娘和你姐妹们,家里的这些事也多是她和惜缘做的。” 周老夫人身边离不得人,今日惜福不当值,便让她去教导一番。 以前柳芽没提,周老夫人便没刻意说这些事,毕竟三房如今在乡下,不用太讲究规矩。 “倒是你们姐妹几个,嫁妆里都有产业,那就得有自己的人手。最好是陪房,一家子人效力轻易背叛不得,且日后都是家生子,用着放心又趁手。” “尤其是这陪嫁丫头和婆子,更是要仔细的挑选着。取长补短是其一,也要看你们姐妹的心思。不想给丫头开脸,那就挑伶俐却相貌寻常的……” 虽说柳芽年纪不大,可长期在外头跑,故而周老夫人的话也说的透彻一些,没刻意的弯弯绕绕,免得柳芽听的一知半解反而不妥。 再者柳叶是女户,三房的丫头们也和那些自小被教养成以夫为天的小姐们不同,知晓一些大户人家里的龌龊事,日后真的嫁到高门大户去也能自保。 周老夫人说的细致,柳芽也听的认真,比起宋娘子总是含蓄的说后宅的事,周老夫人的话可谓是掏心窝子了。 到王云母女忙完回来,柳芽才发现天都暗了,吃过烤土豆的她瞬间觉得肚子饿了。 这个时候天气寒,干脆就在周老夫人的屋子里摆了炕桌。 乡下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周老夫人也喜欢这份热络劲儿,便又说了许多指点的话,听的王云都忘了睡觉的时辰。 待王云抱着已经打瞌睡的小五回屋,柳芽姐妹也离开之后,周老夫人拍着在给她松发的惜缘的手道:“你们两个跟了我这么多年,也该有个好归宿。我想把你们留下来……” “奴婢愿意一辈子侍奉老夫人,求老夫人别赶走奴婢。”惜缘眼眶一红,就要跪下。 周老夫人扶了一把,叹道:“我这把年纪了,再留你们就是耽误了你们啊。” 自己的闺女红颜早逝,周老夫人便想把身边的姑娘们都安顿好,也是一点安慰。 但惜缘和惜福并不是普通的丫头,她们留在老夫人身边,周老爷才能放心。 “老夫人待我们好,我们心里都明白。可主子给了我们活命的机会,若是不能伺候在老夫人跟前,我们哪还有脸面去过别人眼中的好日子?” 惜缘擦了擦眼角,牵起嘴角道:“老夫人要是真的不放心,就把我们指配给主子那边的人吧,日后也还能留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着。” 这次周老夫人没有说话,或许这样是最好的,毕竟他们的身份特殊。 “这都到了年根了,也不晓得你们老爷何时归来。”那边的事,可是办的不顺? 被周老夫人记挂着的周老爷,此刻正捂着胸口,在满身是伤的属下护送下,连夜奔跑在逃生之路。 为了救那些人,周老爷不得以身犯险,更是折损了不少人手。 唯一庆幸的是,那边没有怀疑他还活着,只要走出这个险境,他便可以联系自己人顺利脱险。 “老爷,属下去引开那些人,您保重!” 下属嘴角的血迹泛着黑色,显然已经中毒,撑不了太久。 周老爷闭了闭眼睛,将临行时周老夫人给他的药瓶打开,将里面的药丸分成两半,自己吞下之后,便递给了下属。 “吃下。” 周老爷也中了毒,但情况比下属好些。 一颗药丸分成两半,并不能真正的解毒,可足以支撑他们逃离。 这种毒周老爷十分熟悉,只要给他足够的条件,他便能自行买药解毒。 下属想要推拒,但周老爷已经将要塞入他口中,由不得他不吞下,心中对主子更是感恩。 回京途中,靳北疆绕到了封地以外的城池,带着下属连夜搬空了城中首富的库房与粮仓。 为不被过早发现,靳北疆又带人去刺杀知府,但只是让其重伤,致对方再不能留任仕途。 “主子,这是属下在知府书房的暗格里寻到的密信,与北疆和太子那边都有牵连。” 离开城池之后,暗卫上前将密函交付于靳北疆。 夜色下,靳北疆看过几封密信后,杀气不受控制的肆意流窜,比这夜晚还要寒上几分。 暗卫后背发寒,良久才听靳北疆吩咐道:“安排人手,以二皇子的名义将知府解决了。二皇子式微之际,再将这密函送与他面前。” “盯紧了知府家眷,必要时可以出手相助。” 话落,靳北疆看向府城方向的眼神透着无限杀气,却没有下令诛杀知府家眷。 不是靳北疆有妇人之仁,而是留着那些人,才能查到更多的线索。 和北疆勾结的官员该死,这知府早在多年前就和北疆秘密往来,便是靳北疆这里不可原谅的忌讳。 且说柳树根夜不归宿,小厮也不敢再隐瞒,将自己把人看丢的事如实禀报,马夫人沉默许久方才让她退下。 “夫人是怀疑姑爷去了那边?” 马嬷嬷心下怀疑柳树根和三房从未彻底的断绝关系,可这只是猜测,说了也怕马夫人不信。 “嬷嬷多心了,就算他有那个心思,也不会喝醉了再去。” “酒,不能壮怂人胆!” 马夫人淡淡的语气里夹杂着嘲讽之色,也没兴致再等柳树根,便道:“时候不早了,嬷嬷也早些歇着。明儿小年,嬷嬷看着打赏下去,杨柳村那边也送过去些节礼。” 闻言,马嬷嬷应了下来,询问道:“两位小小姐也长大了,可要他们一起跟着学些庶务?” 马夫人虽然教两个女儿看账本,以及做生意的事,却没让她们过早接触庶务。 一则是马家人口简单,二则是日后他们将会是女主人,而非外嫁出去。 “也好,嬷嬷看着安排,我信得过。” 马夫人卸下簪子,拍了拍马嬷嬷的手臂,示意她早些去歇着。 然被念叨的柳树根,此刻正是一脸复杂的看着身边的红花。 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爹,柳树根自然明白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可他却不知该如何应对。 红花,当初也是小有花名,柳树根救了被两个小地痞欺负的她,两人算是结了善缘。 但那时柳树根是有一丝的惊艳,却没有对红花存别的心思,因为他穷的连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自然没有风流的底气。 “柳三哥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是我想要报答柳三哥的恩情,便半推半就的应了柳三哥,柳三哥你也是喝醉了才这样,并非有意轻薄我。” 第四百九十章 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我本也不是清白出身,柳三哥若真觉得心有愧疚,便记得我这个人就好。” 红花自嘲的笑着,眼里却泛着泪花。 纵然出了那风流之地,红花也是被赵金娇养的,皮肤白嫩不说,根本没人能看得出她是孩子娘。 纤细的颈项,好看的锁骨,就连自嘲的笑容都那般迷人,不亏是从楼子里出来的。 如今名义上给赵金做了续弦,又生过孩子,红花倒是比从前更多了几分娇媚,却不会让人觉得她风尘气息重。 “是我对你不起。” 有一段时间与马夫人只做名义上的夫妻,柳树根这会倒是意动,可看着红花的妇人装扮,也不好再做些什么,倒是对昨晚有那么一点点的印象。 见状,红花摇了摇头,红着眼睛看了柳树根一眼,哽咽道:“柳三哥何来对不起我?如今我虽从良,可丈夫却是个…… 罢了,这都是命吧,我已经有了儿子,大概这辈子就是给男人生儿子的命,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红花意有所指的说了这么一句,便当着柳树根的面开始穿戴衣裳。 柳树根的视线落在红花平淡的小腹上,想她说的那句生儿子的话。 见识有限的柳树根,听老人说有些女人天生就是生儿子的命,尤其是一举得男的女人,之后连着再生两个儿子的可能性更大。 脑子一热,柳树根猛地把红花拽在生下,扑上去啃咬她的同时,含糊道:“那就给我生个儿子,到时候你要啥我就给你啥。你且等着,迟早有一天,我要那女人的东西都是我柳树根儿子的!” 红花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却故作惊呼的喊了一声,很是配合柳树根的举动。 马家。 等了一夜,也不见柳树根回来,马夫人眼下有着淡淡的淤青,不知是担心还是气恼,神色很是难看。 “夫人,用些早饭,去歇一会吧。”马嬷嬷心疼的劝道。 “不必再让人找了,今日不是要带两个丫头去铺子那边学进货之事吗?辛苦嬷嬷费心了。” 马夫人揉按着眉心,语气疲惫的道:“我先眯会,嬷嬷让人守着屋子,今儿别吵我。” 马夫人要守的自然是柳树根,她不想一个夜不归宿的男人来打扰她的好梦。 或者说,马夫人不想闻到不该闻到的气味。 昨日下人出去寻找柳树根,除了烟花之地都找了个遍,如何不让马夫人往那上头想? 马嬷嬷叹了一声,身为下人她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一向日子顺心的主子,只能按照马夫人的要求吩咐下去。 小年到来,杨柳村的气氛比往年热闹许多。 除了鞭炮声家家户户都响了一阵,肉味也是在大道上都能闻得到。 三房这边更是整治了一大桌子菜,下人那头赏的也都是大菜,忙碌了一年也就年节的时候能真正的松泛一下。 “老夫人当初来三房小住,果然是明智的决定。” 听着外头的热闹声,惜缘为周老夫人戴抹额的时候,低笑着说了一句。 周家下人不算少,可主子不多,又都不是能热闹起来的人,年节的时候也没个气氛。 就连礼尚往来,都像是做买卖似的,不过是在账册上记录一下,库房里头进进出出。 “是啊,就连你和惜福,也比从前热络些了,早就该这样。” 周老夫人满意的笑笑,多少年她都没穿过这种酱红色的外衫了,瞧着就喜庆。 “把那刻着福字的多宝盒子拿来,今儿你和惜福也从这里头挑拣个称心的,不戴也留着压箱底。剩下的给那几个丫头拿着玩去,哪有小姑娘家家一天天不爱俏的。” 周老夫人这话主要是说柳芽,三房的几个闺女或是戴着银钗,或是珠花什么的,就柳芽恨不能用根头绳绑上就完事了。 便是衣裙,要不是柳芽自己不会做,估计也都是极简单的,绣花素淡不说,颜色也都是偏清淡的,白瞎了她正是花骨朵的年纪。 惜缘应了一声,对周老夫人带来的东西都心里有数。 今儿是小年,周老夫人不会给太厚重的东西,但这多宝盒里的东西至少都是纯金、纯银的,可不是打赏下人用的空心首饰和镀金镀银的便宜货。 摸摸身上的外裳,周老夫人的笑意更浓,这可是王云让下人做的,图样却是柳芽描绘的,柳叶姐妹几个给配的色。 这一家子的小棉袄,一个塞一个的贴心啊! 正房里头,王云犹豫了一番,穿上了闺女们给准备的红袄子。 柳树根活着娶了别的女人,王云也算不得是真正的寡妇,穿的鲜亮些也正常。 何况小年只在家里过,也不用和谁走动去。 柳芽姐弟几个都在堂屋那的,有小五这个话说不全的小人儿在,永远不会缺少欢声笑语。 “这是杏儿定亲后第一次和那边走动,这礼是不是还得再厚重些?” 柳叶看着礼单,不确定的问着柳芽。 杏儿的脑子比以前清楚些不假,但也就是十来岁的样子,很多事情都在学习阶段,并不懂礼尚往来的这些事多复杂,只坐在一旁看着、听着。 “男方是要先过来走动的,看他们的礼再决定这礼单增减吧。嫁妆丰厚,那是咱们家疼闺女,可这往来的礼太厚重了,叫齐家难做。” 毕竟至少得两年以后才成亲,一年有好几个年节,还有其他的事情跟着,齐家的家底可禁不起这么折腾。 闻言,柳叶点点头,侧身扶了一把和柳苗疯闹却没有站稳的小五,温柔的拿出帕子给他擦擦鼻尖上的汗。 “把小五的袄子给脱下来吧,出汗了容易伤风。”柳芽道。 “这小子可知道美呢,见是新棉袄,穿上就不肯脱下来了,长大了也是个爱臭美的。” 柳苗笑话着亲弟弟,作势动手去给小五解扣子,小五果然不肯,小手使劲儿的拍着柳苗的手。 小小的人儿护食的模样,可是都坏了几个姐姐,逗了一阵把小五热的满脑门子的汗才作罢。 最后还是柳叶用一件新的小坎肩哄着,柳芽还给系了个大红穗子,小五才肯换下衣裳。 “主子,庄管事给您送节礼来了。” 铃铛一脸娇俏的走进屋,自从跟在柳芽身边后,倒是穿的越来越明亮,但还是要顾忌到主子不敢真正的用颜色明亮的。 今儿小年便挂了个艳丽的荷包,上头还挂着柳芽赏给她的金铃铛,人没到就能知道是铃铛来了。 庄管事每次送东西过来,除了他自己的那份人情走动,也有靳北疆提前让人吩咐的,故而柳芽眼里的笑意藏不住,竟有几分急切的随着铃铛出门去。 “我咋瞧着芽儿对庄管事和对旁人不同呢?瞅瞅那眼睛里,都快赶上天上的太阳了,冒着光。” 柳叶有些疑惑的开口,总觉得这样的眼神在哪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走到门口的柳芽后背一僵,她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第四百九十一章 寸香千金 小年夜不需要守岁,但一年难得的轻松下来,这一夜睡的也比平时晚了不少。 可回到房间的柳芽却没有睡意,拿出靳北疆借庄管事的手送给她的锦盒,坐在烛火下打开。 让柳芽意外的是,盒子里头放着一套米丽珠的头面,并不是外头买的那种,应当是靳北疆让人给她定制的。 “我是喜欢戴简单些的东西,可是送礼不该是贵重些,回头折算银子也实用啊。” 嘴里念叨这么一句,可看柳芽的表情就知道她是真的喜欢。 不同于寻常的朱钗,这套头面里多是发箍、头箍一类的,放在现代就是发卡的前身,倒是符合柳芽平日里的装扮。 耳坠也分好几种,不仔细看做工,只当是小姑娘家寻常用的东西,但细节处却能看得出极其用心。 虽然是夜里,柳芽还是忍不住对镜试戴了一番,嘴角的笑意就没淡下过。 “怎么还有一封信?” 直到把首饰都拿出来,柳芽才发现盒子里铺着的那曾珍珠上,竟然还有一封信,看字迹就知道是靳北疆亲笔。 吾爱亲启。 只四个字,就叫柳芽心里又甜又烫,仿佛手里拿着的不是信件,而是握着靳北疆的手。 信件很简短,可靳北疆的情意却表达的清楚,竟是在告诉柳芽,往后余生他会是陪她过节日最多的那个人。 “臭不要脸的,谁答应嫁给你了。” 啐了一声,柳芽将信件放入空间,这已经是习惯。 将珍珠倒出来单独装好,首饰则是放在原来的盒子里,打算过年的时候戴。 珍珠放置的时间久了会变色,尤其是白色和米色的主子,所以柳芽可不想留着当珍藏品。 收到靳北疆的礼物,柳芽却不免犯愁要送什么做回礼。 尤其是过年没几日了,送到京城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愁的直挠头的柳芽,不知道在京城的贤王府中,靳北疆正对着一桌子的食物没有半分胃口。 天潢贵胄,一切用度自然是最好的,唯独少了烟火味。 “撤了。” 寒着脸让下人将宴席撤了,靳北疆迈着大长腿往书房走去,路上吩咐道:“叫小厨房煮些粥,把带回来的那些吃食备上一些即刻。” 不能和柳芽同桌吃饭,那便吃些柳芽给他准备的东西,也算是解相思了。 只是柳芽的事情不能放在明面上,故而靳北疆不会在京城提柳芽的名字,免得将人放在明面上,无端给柳芽带去危机。 但靳北疆不知道是,他这番举动传到皇宫去,倒是叫老皇帝以为他身子不适,竟是让御膳房给上了一回宵夜,龙心大悦又不能表现出来,自然是要换个方式来体现。 贤王府再是防范严谨,也不可能半个钉子都没有,有些消息靳北疆还需要借这些细作的手眼传出去。 太子府。 收到消息的太子立即招来幕僚,探讨着要不要有所行动。 “殿下想要拉拢贤王,只怕会惹皇上不悦啊。” 知道太子的打算,幕僚苦着脸劝说。 但也有人持支持的态度,当下道:“殿下此法未尝不可。二皇子进来领了户部的差事,又恰好在粮草上惹贤王不快。若殿下与贤王能交好,或许能借县贤王的手,将二皇子从户部扯下来。” 幕僚们为这件事不断辩论,皇家最是利益当头,他们要做的就是让自家主子稳坐储君之位。 最终,第二日太子府便有重礼入了贤王府,对外只是堂兄弟之间的正常走动,可内里的东西却是厚重的让靳北疆冷笑不已。 太子的橄榄枝,靳北疆不屑于去接。 但让老皇帝被儿子们烦扰,靳北疆自然乐于推波助澜一把。 “本王记得库房里有一块黄玉原石,给太子做回礼,顺便把二皇子母族的事,抖一两件过去。” 靳北疆语气淡淡,只看了一眼礼单便让人收入库房。 太子出手阔绰,这些物件都价值不菲,可也是华而不实,真正要出手绝对是折损。 故而靳北疆给的回礼,干脆直接拿了次等货,而且连礼数上的数量都不凑齐。 不过贤王府里是没有次等货的,只不过那黄玉相对而言是最差的品质,早就在下等库房里蒙尘了。 “交代下去不必清理尘灰,路上招摇些。边关军饷不足,本王库房里的东西也正好趁着年关整理一番,好补上空缺。” 想到什么,靳北疆语带嘲讽的又交代一句。 堂堂贤王府,两个像样的回礼都没有,这话传出去可是狠狠的打了皇帝的老脸。 纵然皇权已经落在老皇帝手中,可靳北疆这个前太子的嫡长子,在先帝那里本是皇太孙的尊荣,如今却落魄成这样,老皇帝如何对得起先帝和为国捐躯的先太子殿下? 再者,军需本该是老皇帝整治的,如今却要贤王自掏腰包,岂不是说国库空虚,老皇帝昏庸? 京城,又要刮一场暴风了。 京城的局势柳芽自是不知晓,在空间里忙了一个晚上,柳芽总算折腾出给靳北疆要送的节礼。 看着手中用沉香木雕刻出来的发簪,柳芽得意的嘿嘿一笑,寻了个锦盒装好,再交代铃铛想办法尽快送到靳北疆那去。 “主子确定没生病?” 看着柳芽那一对充满血丝的大眼睛,铃铛很是担心的问道。 “就是熬夜做了这个,回头补个觉就没事了,你速去速回。这都年根了,要送的礼可不少,有些事得交给你去办才放心。” 风娘那边才新婚,柳芽自认不是周扒皮,可不想把小两口给拆分开。 铃铛一听,顿时满面的喜色,还是她更得主子的心,忙脚步匆匆的去办事。 “芽儿,起了吗?” 柳叶的声音在外间响起,柳芽抬头看了眼日头,才发现已经快要巳时了,忙应道:“起了,大姐进屋来吧。” 尽管困的打呵欠了,但柳芽这会也不能睡了,掸了掸衣裳上挂着的碎木屑,但浓重的沉香味儿却是去不掉。 以三房现在的条件,自然不能使用这么贵重的香木,容易被惦记。 但这味道比熏香好太多,柳芽思忖着,趁柳叶没进来之前,将雕刻发簪时弄下的残渣拿出来装在空盒子里。 “你这是换了新香料?闻着倒是挺好的,把药味都遮住了。”柳叶进屋便发现味道不错,倒是没有让柳芽匀给她的意思。 “大姐是笑话我满身药味吧?” 柳芽抬手闻了一下,除了沉香味儿闻不到其他的,平日里也不觉得自己身上的药味重,应该是她总摆弄药材的缘故,倒也不当回事。 “大姐说的香味,是沉香木的碎屑,也是一味药材。沉香一寸便价值千金,咱们现在使不起这样贵重的东西,但是用碎屑做几个荷包还是可以的,就辛苦大姐了。” 柳叶听的咂舌,拿着木盒都觉得沉,连来找柳芽的目的都忘了,哪里还有方才进屋时的郁闷之气? 第四百九十二章 银子还给吗 柳叶第一次接触沉香,自然觉得很稀奇,姐妹俩聊了一会,柳叶想着在年前就把荷包做好,比香囊的味道好太多了。 临走前,柳叶才想起来过来的目的,便道:“族长那边让人过来递话,问老宅那边的银子还给不给。” 提起这个柳叶便一脸的气愤,把盒子重重的往桌上一放,怒道:“我特意问了,族长的小孙子说了,那老太太一大清早就去了族长家里问银子的事,就差说是族长把那银子密下来了。” 柳树根如今都活着了,柳老太还巴着那份银子,可真是够不要脸的。 纵然柳叶也瞧不上柳老太的做法,可到底没有把难听的话说出口。 “给,咋能不给呢。” 柳芽嗤笑一声,这事她是真的忘了,这会听柳叶这么说,竟不觉得意外。 在柳叶惊诧的眼神下,柳芽抱着柳叶的胳膊,秀气的打了个呵欠道:“姐别忘了,咱们柳家三房的柳树根已经过世了。当初的断绝文书上可是写过,虽断亲不敢忘亲恩,每年十两纹银奉养老人。” 柳叶怔了怔,原本愤懑的神色被苦涩取而代之。 明明他们的爹还活着,却要当做死人去对待,甚至于……不若死了让人念想着,如今只剩下寒心。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事我去和娘说。” 咽下苦涩,拍拍柳芽的小脸,柳叶拧眉道:“你年纪小,还在长身子的时候呢,可不兴这么熬夜,有啥事非得贪黑起早的?” “我错了。” 柳芽忙乖巧的道歉,免得被柳叶耳提面命的念叨。 “你呀,就是嘴上应的痛快。我知道说了你也不会听,现在亏了身子,往后有你苦头吃。” 无奈的叹息,将柳芽按倒在炕上,拉了被子给她盖好,柳叶柔声道:“好好补一觉吧,家里的事有我和娘呢。” “嗯,辛苦大姐了。”柳芽歉意的说着,困意便已经袭来。 为了给靳北疆做新年礼物,却连准备年货的事都推了,柳芽心里过意不去,可她真的太困了。 且说杨族长派人给老宅送那十两银子的时候,柳老太一脸得意,更是口无遮拦的道:“哼!这银子是我该拿的,还真以为我会信那边不给银子的话?不过才十两银子而已。” 杨家孙子气的想要骂人,可想到大过年的和一个老太太犯口角,关键还不一定赢,那不是给自己找气? “有些人就喜欢作,看能作成啥样!” 杨家孙子嘀咕一句,脸色难看的离开,心想来年再送银子,他一定说啥也不过来了。 柳老太根本就不在乎杨家的态度,如今老宅越过越回去,柳老太除了握在手里的银子和田地,她是谁都拿捏不了,自然是更爱银子。 “这都过年了,老三和他媳妇也不说回来看看,不孝的东西,看老娘过去了咋教训他们!” 三角眼睛转个不停,柳老太忽然觉得手里的十两银子也不多了,在她看来马家的银子可是比三房多的多。 柳树根虽然是入赘,可还不是那个被他捏的死死的儿子? 至于同样是入赘,却这么多年都没回来的老四,柳老太完全想不起这个人来。 一则是老四脾气硬,当初柳老太为了聘礼卖了儿子,老四说日后就是媳妇家的人,不会再回来,那银子就当卖身了,可不就真的这么做的? 二则是不习惯打压老四,也没从老四手里得到多少好处,柳老太也就不习惯去算计,否则想要找到四儿子也不是没办法,就是路上折腾些。 在屋里给儿子做衣裳的小赵氏看着柳老太手里的银子,眼里没有羡慕,却恨意满满。 “死老太婆,拿那么多银子留着买棺材啊!” “一大把年纪了就知道算计,活该不是享福的命,却要连累咱们这些儿孙。瞅瞅那些去作坊上工的,年节拿了多少好处。” 小赵氏眼热村里人拿的年终福利更多,埋怨柳老太和三房闹的太僵。 柳元宝听的心烦,索性起身道:“我去砍点柴火,夜里好多生会火。” 小赵氏瞪了赵元宝一眼,对这个没什么本事的丈夫也不待见,可她现在有了儿子,总不能拿了休书另嫁去,柳元宝可不会允许她带着儿子走。 却说柳元宝说是砍柴,拿着绳子和砍柴刀,却是去了小寡妇家中。 这个季节砍柴也是湿的,大雪天也不好砍,不过是忽悠小赵氏的一个借口罢了。 乡下人家对过年一向重视,往年没银子的时候也会想办法过个好年,求新的一年能平安顺逐。 如今日子都好过了,更是要按照童谣里唱的那般,好生的准备家里的一切。 柳芽对今年的新年格外的有兴致,因为家里的条件更好,能准备的东西也更丰盛,最重要的是不用藏着掖着的怕村里人嫉妒。 “娘啊,咱们包这么多饺子吃得完吗?” 尽管在兴头上,可一连好几天都包饺子,柳芽忽然觉得接下来的日子可能要悲催。 哪怕饺子馅的种类很多,可这数量都够吃到正月末了。 “好吃不如饺子,咱们也不是顿顿吃,可开年有开年的规矩,先前几天是不能炒菜的,怕惊了灶王爷。你要是乐意吃热过的剩菜,不迟饺子也成。” 王云很信这些东西,那是自幼就刻在骨子里的,比生辰都看重几分。 柳芽瘪嘴,要她天天吃剩菜,还是只能在大锅里热的,非得厌食不可。 回想去年过年的情景,柳芽不由得脸红。 那会家里的日子才好,大概是原主亏的太狠了,吃什么都觉得好。 果然由奢入俭难,柳芽不由得在心里鄙视自己。 周老夫人倒是没这些讲究,大户人家正月里走亲戚的客人多,灶上哪能不动? 就是没客人的时候,厨房也会想各种办法给主子们整治饭菜,可没有吃剩饭的规矩。 “老话倒是不全对,但规矩遵守着也没毛病。芽儿不爱吃饺子,回头让人去宅子那头把厨子接过来,保你一个正月都有胃口。”周老夫人笑道。 柳芽一拍脑门,留下一个面手印,笑道:“我怎么就忘了,这炖菜就好多种,还有清蒸、油炸,再说偶尔吃顿火锅也不错啊!” 王云一愣,看着一盆的饺子馅不禁皱了皱眉,她是忘了家里吃食的花样多了。 “多包点也没啥,咱们家人那么多,就当是给下头的人准备的。厨房里有齐婶子他们,咱们也插不进手去,总得找个事情做。” 柳叶瞪了柳芽一眼,给王云找点事做,免得过年乱想才是最重要的。 昨儿柳树根来找王云的时候,被去村子里玩的柳苗撞个正着,要不柳叶也不会提议包冻饺子的事。 柳芽在心里叹了一声,王云昨儿魂不守舍的,怕是心里还有柳树根那个渣渣啊! 第四百九十三章 给他做脸 柳芽姐妹几个都当做不知道柳树根寻王云的事,王云自己也以为隐藏的很好,却不知道几个闺女愁的都快长白头发了。 就连柳叶这个对渣爹还有那么一丢丢父女之情的长女,也不赞同王云和柳树根再有瓜葛。 能抛妻弃子另娶,为了家财又威逼妻儿的男人,绝对不会是王云的依靠。 “让人盯着柳树根,他再敢进村,只要不是去老宅那边,就把人给我丢回镇上去!” 柳芽已经认了王云这个娘,自然不愿意看到她为情所困,咬牙切齿的吩咐道:“就丢到马夫人面前去,告诉她是柳树根迷路了,让她以后把自己的男人看紧了,别缺胳膊少腿还得白养一张嘴!” 没有派人去调查过柳树根,柳芽不知道他和洪飞搭上线了,但也能猜到柳树根这么缠着王云,绝不是念着旧情。 如柳树根那般没有担当的男人,注定了这辈子不会顾念情分。 云开没有异议的领命,身为男人他也看不起柳树根这种背信弃义的人,但他没权去对主子的亲人下手。 “可要将马家人赶出小杨镇?”云开第一次开口多话。 “他们要是安生不必理会,敢对三房出手,你只管去做,不必再来报我!”听到那家人就闹心。 被柳芽厌弃的柳树根和马夫人,此刻都是黑着脸,看着在堂屋里撒泼的柳老太,已经不想再劝说她的话。 对于一个纯心找事的人,劝说的话没半点用处,无非是浪费口水罢了。 “老三,娘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真的不管娘的死活?” “你可是最孝顺的,也要学老四那个没骨气的东西一样,当自己是嫁出去了,对在乡下吃糠咽菜的老子娘不管不问?” 柳老太前一句话,说的柳树根很想点头。 可后头的话明显是激将法,柳树根要是不应,岂不是承认自己是出嫁还没有骨头的男人? “夫人……” 柳树根为难的看向马夫人,就他手里的那点银子,可舍不得给柳老太。 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鼻涕眼泪糊了一把的柳老太,马夫人垂下眼帘遮挡住了厌恶的神色,嘴上却是道:“婆婆误会了,纵然夫君是入赘马家,但该孝敬老人的时候,我岂会拦着他?” 马夫人的话让柳树根的脸色好了不少,腰板也挺直了几分。 柳老太一听,就想直接开口要银子。 可马夫人却继续道:“可能是南北方的规矩不一样,本想着过两日再去给婆婆送年礼的。倒是叫婆婆误会夫君,实在是我这做妻子的不是了。” 对着泼辣的媳妇,柳老太能骂到嗓子冒烟。 如王云那般软绵性子,柳老太更是看不上,根本不当人看。 可马夫人不仅有银子,说气话也温柔得体,倒是让柳老太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样啊。” 抬起胳膊抹了把鼻涕,柳老太觉得不干净,又用手背抹了两把,这才道:“我来都来了,要不你把东西给我得了,我自己带回去,也好准备过年的东西。” 脸色微白,马夫人强压着恶心,不敢再看柳老太一眼,开口道:“叫婆婆直接带回去,村里人怎么看夫君?况且东西准备的不少,婆婆也拿不动不是?” “要不你折成银子给我,给银票也成。”柳老太眼里冒光,也不管自己这么说话是多难看。 柳树根恼恨不已,可不待他开口,便听马夫人不咸不淡的道:“年三十我们会过去的,刚好也陪婆婆吃个年夜饭。时候不早了,还有些东西没有置办,就不留婆婆了。” 马夫人直接送客,柳老太倒是想留下来蹭饭,她也不在乎马夫人在不在。 可马嬷嬷已经上前请人,怕惹恼了马夫人会什么也落不下,柳老太再不情愿也只能离开。 柳老太前脚离开,马夫人便叫丫鬟抱来了痰盂,吐的胆汁都出来了。 柳树根心里也膈应,硬着头皮给马夫人递了杯茶水漱口,深情款款的道:“让夫人受罪了,是为夫的不是。” “我倦了,先去歇会。夫君若是无事,便去街上买几坛子好酒吧,我瞧着公爹好这一口。” 至于柳老太喜欢什么,马夫人提也不提半句,无非是金银首饰,她可不愿多花那份钱。 柳树根只当马夫人是真的有准备,又想到红花那娇羞的模样,哪里还坐得住? 拿着马夫人给的银子,柳树根匆匆离开,不知道的还以为家中走水,他要去逃命。 “这一家子眼皮子也太浅了,还好夫人不用再受多少的罪了。”去而复返的马嬷嬷糟心的道。 “呵!” 马夫人冷笑一声,疲惫的道:“嬷嬷去置办些东西吧,咱们既然要去那边,总不好空手。” “那夫人是想按照什么规矩备下年礼?”马嬷嬷额头上的皱纹又多出两条,没有劝说马夫人省下这份银子。 “咱们都落魄了,方才又给夫君拿了银子去买好酒,其他的自然不用准备多贵重的。” “看什么点心实惠多买几封,哪家布店有便宜的布料和棉花也置办些。实用就好,乡下人家不是最务实吗?” 马夫人冷笑,半点也不愿全了柳树根的脸面,便是那银子也不是白给的,“我先回屋歇会,嬷嬷也去歇个脚吧。今儿晚上,估计不用给姑爷留门了,外头的温柔乡更能留得住人。” “夫人……” 马嬷嬷红了眼睛,却说不出安慰的话,也猜不透马夫人知道柳树根在外头养人却隐忍的缘由,只能心疼自家主子。 虽然正月里吃食的问题解决了,但三房包饺子的大工程却没有停下。 柳芽以慰问那些无家可归的灾民为由,王云差点听的要发动全村人一起来包饺子,还是周老夫人给拦下的。 “灾民都住在县城,就是咱们包的再多,年节前也不一定能送的过去,倒不如先自家包着,正月十五路面可能也清出来了,再多送些就是了。” 周老夫人没说的是,周家早就得到准信,流落到红湖县的灾民并不多,且很多都在县太爷的安排下找到活计,至少饱腹是没问题的。 也有家里条件不好的人家,干脆自己卖身到牙行里,哪里还需要救济? 第四百九十四章 丧门星 王云一听觉得有道理,只是看着白菜比肉多的饺子,心里有些不得劲儿,叹道:“要不,这饺子馅再多放点肉?背井离乡的,大过年的吃不上一顿饺子,这心里得多不得劲儿啊。” “娘,灾民一路上都是乞讨过来的,朝廷接手了也就是给点清粥小菜的,怕是肚子里没有油水,冷不丁吃肉受不住的。” 柳叶是从实际角度看待这件事,不忍心打击王云,却也变着法的不让家里太出风头。 洪知县那边,柳叶是不想家里和他们有接触的,省的又被算计。 当初府丞的事,柳叶可是心有余悸。 何况洪县令离的近不说,又是本地最大的官,更是正经八百走过科举的官员,真要是到了得罪的那天,他们的日子可想而知。 “娘要是想多为灾民做点事,那就让人去送饺子的时候,在县城那边雇人给他们做几顿好的。咱们到底是平头百姓,有些事那些乡绅做了是善举,咱们做了就是树大招风,怕会给家里带来祸端。” 柳芽说的更直白些,她都有点后悔提出这个建议了。 不是柳芽舍不得这点花销,而是她宁愿不让人知道柳家三房救济灾民的事,如同她委托陈老爷给县衙捐赠的粮食和药草,早已经用在灾民身上。 “啥?这年头还不让做好事了?”王云惊慌不已,她是真的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事。 柳芽简单的解释了一些事,王云越听越是害怕,手里的饺子也被捏婆了。 周老夫人年纪摆在那,包了一会饺子便靠在迎枕上歇着,坐在堂屋也是因着人多热闹。 “倒是不用想那么多,周家在县城也有产业。这救济灾民的事,周家也在做,到时候你们的和周家的一块便是。”周老夫人宽慰道。 闻言柳芽立即道:“不如就把这些东西挂周家的名送出去?左右娘做善事,也不是为了博名声不是?” 王云不懂这些事,有些为难的看着周老夫人问道:“这样不会给周家添麻烦吗?要不,这饺子咱们不送了?” 再是心善,王云也更倾向于心疼自家孩子。 若做好事会连累家里,王云宁愿不去做积德行善的事,就算让她变成恶人,王云也不会犹豫。 “周家一向这么做的,县衙那边只巴不得周家能把救济灾民的事都揽下来,也好做出政绩来。” 周老夫人不甚在意的道,也不心疼花出去的银子。 这事就这么定了,王云知道不会给周家惹麻烦,又和女儿们商量着,再多准备些东西。 柳芽几人自是不会拒绝王云,不过是花些银子的事,能帮助一些和他们家曾经困苦的人,都是乐意的。 不过周老夫人却是在三房送饺子去县城的时候,让惜缘跟着走了一遭,周家自然不能白白的要了这好名声,总归要再做些什么才能心安。 到了二十九,家家户户的烟囱就没有断过炊烟。 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这是乡下女人在厨房里转的不能停脚的日子。 馒头蒸的越大越松软,代表着明年的日子越好过,厨艺不好的妇人进厨房也只是打下手的活。 唯有老宅,除了一天两顿饭的时候,灶膛里都没生过火。 柳老太不甘心再伺候一家子人,到了饭点也是随意糊弄,根本舍不得做一顿好的。 而二十九的时候,马家的马车压着冰雪路面来到老宅,说好的来送年礼,马夫人自然不会食言。 只是这次马夫人没有带女儿们前来,不想给孩子们添堵,听那些污言秽语。 “可是把你们给盼来了,正好就留在家里过年,让元宝把你们那屋子烧的热乎些。” 柳老太热情的上前,挤开了马嬷嬷去扶马夫人,眼神不住的往车厢里头瞟。 看不出车厢里都拉了些什么,但东西够多,柳老太面上的笑容更大,满堆出满脸的褶子来,张口就是各种夸赞马夫人的好话。 马夫人嘴角始终牵着笑,却没有搭腔。 随着年礼被一样样的抱进堂屋去,柳老太的脸色难看不已,一把拽住马夫人的手腕质问道:“老三媳妇,你是不是有啥忘带了?” 马夫人吃痛,眉头轻皱了一下。 马嬷嬷见状忙上前把柳老太的手给掰开,大声却不够恭敬的道:“亲家奶奶,夫人准备的年礼都在这了,是姑爷和老奴一手操办的,不会有错。” 柳树根心绪的别过脸去,马夫人给的银子不少,可他买的都是便宜的酒水,昧下了大半的银子,否则几十两银子的酒就不便宜了,说声这节礼厚重也不为过。 便是马夫人着人准备的东西,尽管不是贵重的东西,可柳树根也看得出那些布料实用,数量又够多,点心就有那么多,这样的年礼实在算不得少。 “主子说话,你一个奴才插啥嘴?” 狠狠的瞪了马嬷嬷一眼,柳老太心里不满,也不刻意藏着心思,定定的看着马夫人,期待的问道:“老三媳妇,你就准备了这些东西,是不是还打算给孝敬银子?” “乡下花钱的地方是不多,可我和你们爹年纪都大了,这一年到头的药钱就得花不少,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会不管的是吧?” 柳老太脸皮厚,也不管左右邻居是不是在趴墙头看着,她是巴不得马夫人抹不开脸就多给些银子呢。 柳树根臊的脸通红,咳了一声道:“娘,那几坛酒就值好几十两银子呢。夫人虽然准备的东西不贵重,可也都是实打实的,够家里用好几年的了。” 农家几年才添一身衣裳,甚至是十几年才舍得扯块布,穿到补丁都不能再打了才罢休,柳树根这么说也没错。 以往在家里的时候,柳树根何时有过一件没补丁的衣裳? 可柳老太想要的不是这些,立马扑上去,冲着柳树根劈头盖脸的一顿打,黑乎乎的指甲把柳树根脸上的肉都撕下来几条。 “你这个丧门星,也不想想你姓啥,这才做了倒插门的,就胳膊肘往外拐是吧?” 第四百九十五章 马夫人登门 “和老四那个狠心的玩意一样,你们都是盼着爹娘赶紧死了,连口棺材都买不起是不是?” “老娘打死你这个不孝的东西,当初就不该给你一口奶吃,让你饿死得了!” 柳老太恶毒的骂着柳树根,拽着柳树根的衣领跳脚骂人,气的毫不顾念母子之情。 柳树根脸上火辣辣的疼着,不止因为抓伤,更是为柳老太这般不给他面子。 “娘快松手,让人看笑话了。” 知道柳老太爱脸面,柳树根忍着痛意,小声的劝着。 本来打累了的柳老太,一应这话顿时又跳了起来,在柳树根的脸上又添了几道新疤。 闹腾了好一阵,马夫人才让人把柳老太拉开。 “夫人……” 柳树根憋着一肚子气,他不觉得马夫人准备的年礼少了,但也气恼自己被打了这么一通,马夫人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让人帮忙。 且柳树根被柳老太揪着揍的时候,心里也埋怨马夫人抠门。 以马家的家财,再多拿出些节礼来也不费劲儿,反倒是给他招了灾祸。 “夫君,你是想留下来尽孝,还是随我回镇上去?” 马夫人看似在问眼前的事,却见柳树根听的心慌。 留下来尽孝,虽然方便柳树根行事,可他更怕一旦留下来,就再也不能回到马夫人身边。 一边是不待见自己的亲娘,一遍是坐拥巨额家财的夫人,以柳树根的性子自然不需要做出选择。 “夫人,咱们还是回镇上去吧。只是我这脸,这段日子不能陪夫人出门应酬了。” 柳树根的嘴角被撕裂了个小口子,一开口便疼的他直抽凉气。 “夫君,我从未拿身份和你说事。但我想让你知道,既然你已经入了马家的门,便如同嫁女儿一般,覆水难收!” 定定的望着柳树根,见他怔愣了好一会,才看到他脸上羞愤的神色。 至于柳老太是何想法,马夫人根本不关心。 叫马嬷嬷扶着,马夫人径自上了马车,她现在是懒得搭理这家子人。 “夫人早该这样了,哪有嫁人了还没完没了的顾念娘家的,还不都是夫人给做的脸面?” 马嬷嬷心里头畅快,她刚才可是一直盯着柳家母子来着。 “去一趟三房。”马夫人掀起车帘,看着清雪的乡村道路,忽然道。 马嬷嬷愣了愣,还是照着马夫人吩咐的做。 看着马车离开,柳老太突然意识到马夫人不是自己能拿捏的儿媳妇,她的儿子入赘了。 马夫人可不是王云,就是被打了也得磕头认错的。 “老三,你快去哄哄你媳妇,杵这干啥?” “跟你媳妇说,娘也不是真嫌弃东西少,那都是你们的孝心,娘就是想给你们挣个脸面,让人说着好听不是?” 怕以后再也拿不到马夫人的孝敬,柳老太这话说的自己都不信。 柳树根被推了一把才回神,也顾不得乡亲们看笑话,急急忙忙的就追上去。 当看到马车往村尾的方向去,心里更是急的不行,可他两条腿的哪里能跑过三条腿的? 眼看着马夫人带着马嬷嬷进了三房的院子,柳树根想要追上去却吃了闭门羹,任他怎么敲门也没人搭理。 偏偏马夫人在这,柳树根也不敢什么话都说,急的在门口直转圈。 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过年的东西,想看热闹的也只能打发半大孩子过来,否则三房外头非得围一堆人不可。 “不知马夫人今日过来,是有何事?”王云皱着眉心,她不认为和马夫人有什么可聊的。 但拒之门外,又怕会引来村里人闲话。 不知怎地,想到柳树根登门那几次,王云有些心虚,忙喝了口热茶压下去。 “夫君他……” 马夫人苦涩的一笑,扫了一圈屋里的人,叹道:“在外头招惹了个女人,想要借腹生子。” 王云愣了好一会,才明白马夫人这话的意思,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小五。 柳叶眼睛红了红,低头把玩着小五的玩具,这话她不好接茬。 “这是马夫人的家事,我们这些外人不好插话。夫人是想要将那女人给您夫君纳到后院去,还是棒打鸳鸯,都在夫人一念之间。” 柳芽淡淡的开口,对马夫人她本也有几分同情,可马夫人不止一次来找王云说话,这便让人寻味了。 柳芽可不会天真的认为,马夫人是想要和王云统一战线。 “我今儿也是临时想要过来的,就是想要提醒你们一句,这个男人靠不住,没有旁的意思。” 话说出口,马夫人也不再遮掩,心里也顺畅了不少。 “这事他以为瞒得好,我也不想和他掰扯。这段姻缘本就是个错误,我也算长了教训,往后就带着两个闺女过安生的日子。” “说起来,我们都是无辜的,今儿也是想提醒你一句,这男人都是养不熟的负心汉。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有孩子在身边,何必为了一个男人去过糟心的日子?”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马夫人也不多做打扰,便带着马嬷嬷离开。 王云始终没能回过神,还是柳芽示意下人送客,才没失了礼数。 马夫人的那番话,搅的王云心里乱七八糟的,自是下意识的去想柳树根最近和她说过的那些话。 “芽儿,她刚才那话是啥意思?”王云回过味后,神色有些呆滞的问道。 “娘听明白了不是吗?” 柳芽拧眉,见王云的态度,也不知该不该安抚她,只是定定的望着她。 良久,王云才点点头,自语道:“是啊,哪能听不明白呢。” 这一句话里,尽是不可为人知的苦涩。 看着王云心事重重的回房,周老夫人叹道:“让你们娘自己静一静,待会我去陪她说说话。” 这种事总不能让几个丫头去开导,没规矩不说,几个不经人事的丫头怎么能理解妻子为人母的心情? 柳芽抿唇颔首,见柳叶几个也心情不好,便道:“大姐,咱们去琢磨点新吃法吧。等开了年,我打算再开几家店。这世道,没有什么比银子握在手里更实在的。” 男人靠不住,银子却靠得住,家缠万贯还怕日子过的不滋润? 瞧着柳芽拽着姐妹们出门去,周老夫人又重重的叹息一声,知道柳芽这是因为柳树根的缘故,把男人都往坏了想了。 “真是个不知道惜福的,就是可怜了这些丫头,往后心里怕是不踏实了。” 周老夫人是真的心疼柳芽,可这种事她最多能开导几句,没办法去抹平来自亲爹给的创伤。 再说柳树根根本不敢问马夫人去三房做什么了,伏低做小的跟着回了小镇上,偏马夫人什么都不说,只当他是透明的。 如此过了两日,柳树根根本不敢去找红花,却不知道红花这会差点被赵金给打死,因为一个不能行人事的男人,竟发现自己媳妇怀孕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 重伤 马夫人的话没有让王云失神太久,周老夫人一句‘这样也好,他不是个东西,有了旁的儿子,往后也不怕他会惦记小五了’。 把孩子视为生命的王云,瞬间觉得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 “菩萨保佑,这往后的日子总算安生了。” 王云双手合十,心里松快的同时也不免心酸。 终究,他们一家子和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关系了。 新年来临,王云的心事也解开了,一家人自然是要热热闹闹的过年。 特意让人准备了一套给江南那边准备的麻将,柳芽教全家人娱乐起来。 如今麻将还没有广泛推广,柳芽也特意和家里人说了一嘴,这东西暂时不能外传,自家人娱乐就好。 “又糊了,你们几个该不是哄我这老人家吧?” 周老夫人赢得最多,竟是没有半分困意的模样。 “呀,我这是赢了吧?苗儿你快帮娘看看。” 王云兴奋的声音响起,还问坐在她身边的柳苗,生怕自己是炸胡。 柳芽和柳叶无奈对视而笑,她们最初是有意放水或点炮来着,可后头真的是输的太惨了。 还好这姐妹俩都不缺银子,否则这么输下去非得躲起来抹眼泪不可。 “二姐,你的让给我玩玩呗?” 柳苗早就手痒,又心疼柳芽输的最多,便撒娇的要代劳。 柳芽心里也是呕得很,明明是她教家里人怎么玩的,结果一个个都太有天赋了,她这个‘师傅’都被拍在沙滩上了。 “成,正好我去看看鞭炮啥的准备的咋样,咱们家里厂房多,放鞭炮可得小心。” 柳芽起身,却没有拿自己的钱匣子,而是对柳苗道:“放心大胆的玩儿,输了算二姐的,赢了给你。” “二姐对我最好了。”柳苗嘴甜的道。 “说的好像我们都不疼你似的。” 柳叶好笑的说了一句,朝坐在周老夫人身边的杏儿招手道:“杏儿,你玩大姐的牌。和你二姐那边一样,输了是大姐的,赢了都给你当压岁钱。” “谢谢大姐。”杏儿高兴的道谢,忙不迭的坐在柳叶的位置上。 周老夫人和王云打趣了姐妹几个几句,倒也不在乎牌搭子是谁,图个新鲜劲儿乐呵乐呵罢了。 柳芽见状便等着和柳叶一起出门去,姐妹俩走在回廊下,看着院子里的冰灯,步伐极为缓慢,并不急着去看下人们安排的如何了。 “在葛家的时候,我都不敢想象自己还能过上现在这样的好日子。芽儿,咱们以后会更好的是吧?” 柳叶侧首,看着个头到自己眉毛的妹妹,语气很是轻松。 马夫人昨日说的那些话,柳叶心里的确不舒服了一下,但更多是释然。 既然柳树根已经去找外面的女人给他生孩子,就代表是真的放下他们这些子女了。 如此,那便各自安好,只当没有过父女的缘分。 “日子是人过的,我可不敢说将来事事如意。但我们不肯向命运低头,再难的日子也挨得下去,终究会柳暗花明的不是?” 柳芽清浅的一笑,枕在柳叶肩头上道:“大姐也不要因为自己是长女、是长姐,就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咱们是一家人,理当风雨同舟,凡事尽力而为便是。” 看着柳叶咬牙在努力成长,柳芽便心虚的很。 柳叶如今也不过才十六岁而已,又是自小只知道埋头苦干的人,能有今日的进步已经是很有能力了。 可柳芽自己都快忘记前世是何时才能独立,且她并非是完全靠自己才闯出那份成就。 便是今生成为柳芽,也是仗着有前世的记忆和空间存在,否则她一个小农女又如何与命运抗争? “傻丫头。” 柳叶轻叹了一声,这一句昵称包涵了多少她吞咽肚中的酸涩? 子夜时分请神、祭拜祖先,再一大家子吃团圆饭,迎接新年的到来,是乡下普遍的风俗。 去年三房还因着要不要给柳树根上香的事而纠结,今年倒是只供了一块牌位,其他的事情都可以省了。 古代女子没资格请神,三房又没有祖宗祭拜,小五又是个小娃娃,一家人只管吃喝玩乐的守岁便是。 “噼里啪啦。” 村里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小娃娃们拍手大笑,却也吓得鸡飞狗跳,整个村子里都在子时迎接新年的到来。 “饺子来喽!” “今年我要吃到铜钱,明年也赚大钱。” “我要吃到糖,一年都开开心心的。” “我还是啃鸡爪吧,搂钱的耙子,最适合我这样满身铜臭的人。” 姐妹几个各自说着自己的小愿望,周老夫人看的高兴,在饭桌上就让惜缘把压岁钱发下去。 一人一百两的银票,周老夫人这样的手笔比送银子做的小玩意实惠多了。 “婶子,这可不成,我都是几个娃儿的娘了,咋能收您的银子呢。” 王云忙拒绝,并将自己准备好的红封塞给周老太,“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婶子可不许嫌少。” 不知道周老夫人装了多少银子,王云也是思量了很久,最后装了一百两。 这个数目在王云看来已经很多很多了,她也是不想让周老夫人太吃亏,毕竟自家孩子多。 “和婶子客气上了不是?大过年的,收个红封是图个吉利,新的一年好事事顺意。” 周老夫人一向不看重钱财,又把红封塞给王云,笑道:“你的我就收下了,婶子的你也不能拒绝。长者赐不可辞,作为母亲你得言传身教不是?” “这……” 王云不知该再说什么,只觉得手里的红封有些重。 除了在娘家的时候,王云还是第一次收到压岁钱,心里不免有些涩涩的,又有些出嫁前才有的幸福感。 柳芽姐妹几个规规矩矩的给长辈拜年,红封拿的半点也不手软。 至于打赏下人的事,自然是王云来做,连周老夫人带来的人也一并赏了。 而周老夫人毕竟是客,三房的下人她只赏了经常见到的齐家姐妹,还有齐吴氏。 热热闹闹的过了个新年,大家守岁到后半夜便各自散了,没有坚持一夜不眠。 柳芽回到房间,刺鼻的血腥味便窜入鼻腔。 不仅仅是血的味道,还有浓化的味道,分明是重伤耽误了救治,也有可能是中毒的缘故。 下意识的想到靳北疆又出事了,柳芽急忙往内寝而去,待看到坐在椅子上气息不稳的周老爷之际,惊讶的道:“义父?” “途中出了些事,我不方便去找大夫。” 周老爷吃力的开口,面上依旧是那和善的笑容,就像是面具一般挂在他的脸上。 “我去拿药箱。” 柳芽没有询问周老爷任何私人的问题,不必看诊也知道周老爷的伤势过重。 第四百九十七章 大舅的腿伤 尽管有心理准备,可真的看到周老爷的伤口之际,柳芽还是吃惊了一把。 只见周老爷胸口附近的肉已经腐烂了很大面积,而且曾做过创伤处理,只是手法太粗鲁,又没有彻底的切除溃烂的部分。 “嘶!” 当匕首触碰到伤口,周老爷疼的青筋暴起,脸色又白了几分,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滚落,却咬紧牙关没有痛呼出声。 “义父咬着药布,现在必须把腐肉清理干净,否则义父身上的皮肉会一点点被同化。” 从药箱里拿出一块干净的布巾,柳芽更想问的是需不需要麻醉。 可周老爷接过药布含在嘴里,人便昏了过去。 柳芽忙执起他的手再度诊脉,确定周老爷是疲累过度睡着了,不由得松了口气。 稍坐犹豫,柳芽还是用了蒙汗药,随后才敢从空间里取药材。 好在新年要整晚灯火通明,柳芽倒也不用担心被家里人发现异常。 忙到快天亮,柳芽总算将周老爷的伤处理好,但周老爷的伤势太重,想要复原至少得等安心休养好长一段时间。 “能制出这种毒药的人,必不是寻常的大夫,为何要如此狠毒的用在人身上?” 收拾好废弃的医疗用品后,柳芽借着去内室的时候进入空间。 即便周老爷还在昏迷中,柳芽也不敢掉以轻心。 毒素太厉害,中毒后会破坏人体的免疫功能,再一点点的蚕食人体的其他机能。 若非周老爷之前服用过柳芽给周老夫人的解毒丸,这会早已经成为一副枯骨。 看着盒子里的腐肉,柳芽紧蹙着眉头,貌似她认下的干亲有着很神秘的身份,她这算是走大运了吗? 拿着棉被给周老爷盖上,以柳芽的力气想要把人挪到炕上去不可能,也不方便叫人。 周老爷是深夜前来,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又是中毒重伤的,这事只能瞒下去。 “铃铛,这两日你哪也别去,守着点我屋子,别让任何人进去。” 柳芽这一夜没睡好,寅时才合衣眯了一觉,这会自然是还有些困的。 不过大家都在守岁,柳芽困顿些也说得过去,倒是不会隐忍怀疑。 “姑娘是又在研究新药了?” 铃铛捏着鼻子道:“这味不大好,可要奴婢给屋子通通风?” “狗鼻子!” 柳芽笑骂一句,摇头道:“不用了,通风会散了药性,我还没研制成功呢。” 铃铛的话倒是给柳芽寻了借口,这也不是第一次不许人进她的屋子,自家人倒不会怀疑什么,外面的人也进不来,柳芽瞬间安心了。 临走之前不着痕迹的看了房门一眼,柳芽思索着得寻个机会去空间里做病号餐,否则家里人怕是以为她病了。 大年初一,按照村里的规矩是不用走亲戚的,但是小娃子却可以挨家挨户的串门,说几句吉祥话收获些瓜子等小零食。 家家户户的大门都敞开着,毛孩子从村东头到村尾的走上一遍,省着点吃整个正月都有零嘴。 以柳芽的年纪自然是不能这么做,但柳苗却拉着智商和她年纪相仿的杏儿挨家挨户串门去,这可是她们以前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原本村里的娃子还犹豫着要不要来三房,毕竟这可是大户人家,路上遇到柳苗的时候便听她喊道:“我娘做了好多果子和麻花,还炸了小饺子,瓜子花生也都备好了,你们快点去吧。” 小娃子心里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听到有好吃的哪还顾忌? 于是三房成为全村小娃最爱去的人家,但凡是进门的小零嘴都装满一兜,来第二趟也照给不误,好在大多数孩子不是厚脸皮的,来一趟最多喊明年还来。 而周老夫人最喜欢小娃,一人给两文钱的压岁钱,半点也不带心疼的,倒是叫那些半大的孩子不好意思了。 “这些个娃啊,就跟那馋嘴猫似的,瞅瞅一个个吃的多香,看的我都跟着吃了不少。” 周老夫人是真的高兴,她就喜欢这股子热闹劲儿。 “婶子胃口好是好事,回头让芽儿给琢磨些软和的点心,这果子啥的吃多了腻人。” 王云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以往想吃点油水都难,如今却嫌弃油多了,果然是好日子给烧的。 初二是闺女回娘家的日子,王云本还想着周老夫人在这,她便只带着几个小的回去,也省的家里没个照应。 谁知周老夫人却开口道:“给老姐姐的礼,我都让丫头备好了,怎么地?这日子我是去不得?” 王云忙道不是,她是怕周老夫人去王家待不住,毕竟王家的日子是好了些,也是存粹的农家小院,还一大家子人都在。 柳芽虽担心周老爷的情况,也只能跟着一道去,走之前特意把房门给锁上,在屋里留下足够的药物和点心,连铃铛也一并带走了,怕她会进去拾掇屋子。 一般闺女回门子,都会带四样礼,只是乡下很少拿贵重的,自家的日子也得过不是? 而回娘家也是有规矩的,只有一两个娃的都带着,孩子多的只带大的和小的,一个是帮娘家干活,一个是去解馋。 如王云这样拉着一车东西,还带着所有儿女的,占一样的都少有。 马车才进兴旺村,便有在串门的村民去给王家报信,没人不羡慕王家的闺女这般带着娘家发达不说,这一车车的礼都不知道送回多少趟,没有婆婆在上头管着就是好。 “老姐姐,我来给你拜年了,可待见我?”周老夫人被扶下马车后,便笑着打趣。 “不待见谁,也不能不待见你啊!快屋里坐去,暖和。” 王老太着实是愣了一下,但热情劲儿却不是装出来的,攥着周老夫人的手就往屋里头拉。 年前才下了一场大雪,这会在外头站一会就能冻透了。 柳芽一直担心周老爷的情况,在柳芽离开之前都没醒,得是累成什么样? “芽儿,你是咋地了?平时来外家,就数你能说道,刚才姥爷看你好几眼呢。” 柳叶寻了机会,把柳芽拉到一旁问话,语气里有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紧张。 “我这不是在研究新药方嘛,没成功之前就忍不住去琢磨,跑神了呗。” 吐吐舌头,柳芽打起精神来,对柳叶道:“咱们去厨房帮忙吧,我最喜欢吃大舅娘做的肉皮冻了,一会得让大舅娘给咱们切点带走。” 大舅娘正好这个时候端着一盘炸果子要送堂屋去,闻言便笑道:“我外甥女喜欢吃,大舅娘给你连盆端走,要是吃不够就让人带个信,大舅娘再给你做。” “谢大舅娘。” 柳芽笑嘻嘻的应下,想到王大舅的腿,便冲柳叶挥手道:“大姐,我去看看大舅,你去厨房里帮忙吧。” 第四百九十八章 治疗方案 “臭丫头,好吃的到嘴边了就躲懒去了吧?” 柳叶笑骂了一句,转身朝厨房走去,她这个年纪自然是不好意思干等着吃饭的。 只要柳芽不是真的遇到难事了,柳叶巴不得柳芽多点孩子的心性,最多也就是出嫁前这几年忧虑少的年纪了。 因为周老夫人过来的缘故,王家男人都在王大舅的屋子里说话,是怕周家的规矩大。 柳芽进来后,挨个叫了人,便坐到王大舅身边,看着他的腿问道:“大舅,我有五成的把握能让你站起来,您愿意信我吗?” 柳芽的话,犹如春雷般炸响在每个王家人的心头。 除了王三舅一家子去了远处谋生,过年只托人带了些银钱孝敬老人,其他王家儿孙都在。 便是王家最小的孙子也念书了,自然明白柳芽这句话的分量。 “芽儿,你是说……” 王老汉是最为激动的,这可是他的长子,怎能不盼着儿子好? “大舅当年断骨没有及时医治,我检查的时候骨头已经长歪了。但那时候我没有把握医治,现在倒是想要试一试。” 不想给王家人过大的期望,以免最后有失败的可能,柳芽继续道:“我不敢保证大舅能和从前一样,就算最好的结果,也是不能再干力气活了。” “那最坏的结果呢?”王老汉激动的问道。 王大舅摸着自己的坏腿,连询问一句的勇气都没有,却一直在竖着耳朵听。 柳芽看得出王大舅的紧张,轻轻一笑道:“最坏的结果是大舅得架着拐杖出门,每天走路的时间也得有限制。” 柳芽说的五成把握,是指王大舅能恢复到在短时间内使用双腿,看不出曾经残疾过。 当柳芽的话说完,王大舅猛地抬起头来,激动的抓着柳芽的手腕道:“治!丫头你说咋治,大舅都听你的!” “大舅你快松手,捏断了外甥女的手,可没法给您做手术了。”柳芽忍痛打趣道。 王大舅一听,忙把手松开,见柳芽揉着红彤彤的手腕,一个劲儿的道歉。 柳芽的医术家里人是知道的,也知道她是怎么在乎那双手,他刚才竟然…… 不想王大舅一直自责,柳芽端正了脸色,说起手术的事。 “大舅的伤想要治愈,便还得承受一次断骨之痛。且断骨时稍有差池,大舅要承受的罪就更多,大舅当真做好准备了?” 年后打算向外扩展事业,柳芽便不打算藏拙,把家里的事都安排好了,她方能安心去闯荡。 长兄如父,有王老汉父子两个能给王云撑腰,她的底气会更足。 正是有了这一份私心,柳芽对王大舅有着愧疚,哪怕最终受益的人也有王大舅本身。 “治!” 王大舅用了的拍了一下大腿,发狠道:“再难,还能难得过断腿却要生生忍着的痛?只要能站起来,哪怕再断十回我也受得住!” 以前不觉得有腿多重要,真正的不良于行,王大舅才知道个中的不容易。 “好,那我便制定个方案,等到出了正月,就给大舅重新接骨。”为王大舅再次号脉之后,柳芽一锤定音。 王大舅的腿可以治好的消息,让王家人都高兴了一场,尤其是王老太和大舅娘更是哭哭笑笑,她们做梦都盼着王大舅能站起来。 王大舅虽然什么也不说,可他心里的苦,家里人如何不知? 因着要给王大舅配调理身体的药,这一次吃过晌午饭,三房一家子便返回家中。 周老夫人自也谢过了王老太的挽留,只道王大舅站起来的时候,她定过来讨杯酒喝。 “芽儿,你真的有把握让你大舅站起来?” 回家的一路上,王云不知道问了多少次,还不敢相信自家闺女有这般好的医术。 便是府城的大夫也看过了,王家人对此已经死心了。 “娘,我真的有把握。”柳芽好笑的回答。 “行了,让芽儿眯一会吧,瞧孩子都困成啥样了?这回家还得琢磨药方和手术的事,最近家里有事就别烦丫头了,有老身能帮上忙的你们也别客气。” 周老夫人为有这样厉害的孙女高兴,也心疼柳芽小小年纪承担了这许多。 有些大夫从医几十年也只是寻常的大夫,柳芽才多大的年纪,就算从娘胎里开始学医,付出的也别人多太多了。 想到这些,周老夫人握着柳芽的手,眼里尽是心疼之色。 这样上进的孩子,不论男女都值得被疼爱。 周老夫人的话叫王云上心了,果然能做主的事都不让去打扰柳芽,吃食上更是废了不少心思,怕柳芽身子受不住。 而柳芽多数时间都是在书房里待着,毕竟周老爷在她的屋里养伤,哪怕柳芽在外间的暖榻上也不算方便。 “义父的毒已经解了,但伤势得静养月余方能有所康复。” 为周老爷换药之后,柳芽蹙眉告知他伤情如何。 伤口因清创而面积过大,除非是植皮能恢复的快些,但这里不具备那样的条件。 一旦植皮失败,等于给周老爷造成二次创伤。 用他人的皮肤也有危险存在,如排斥现象等,严重的可能会有性命之忧,故而只能保守治疗。 “辛苦了。” 周老爷虽然补足了觉,嘴角也挂着笑,但情绪明显不高。 这次营救旧部,结果自是损失惨重。 不是周老爷的人能力不足,而是他没想到那人会如此的防范他,不惜折损根基。 察觉到周老爷的情绪低落,柳芽将食盒打开,端出热腾腾的鸡汤面,低声道:“义父吃些东西吧。这鸡汤是用药材熬制的,对伤口复原有利。” 不知道周老爷经历了什么,柳芽自然也说不出劝慰的话来,只能尽可能的照顾几分。 “你奶奶说第一次见你,便觉得你像是她没来得及抱在怀里的孙女。如今看来,你我父女的缘分,或许是冥冥中早有注定。” 周老爷看着柳芽,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别的人。 为了不连累已经在奉国安稳生活的部下,周老爷一路逃生不知绕了多大的圈,但他一直坚信能活着找到柳芽,就有生存的可能。 也是第一次,周老爷敢在他人面前彻底的熟睡,放下所有的戒备。 “义父既然说是缘分,那就请保重自己。我不知道义父发生什么事,也不会过问。但私心里,我希望义父能长命百岁,日后也有爹给我撑腰不是?” 换上轻松的语气,柳芽表明自己的态度,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声,祈祷周老爷能对那些隐秘的事保持沉默,她真的应付不来太复杂的境况啊! 虽然是义父女的关系,可柳芽自认不是心理医生,何况她现在还是半大孩子不是? 第四百九十九章 她很像她 大概是明白柳芽的意思,或许是看着小丫头太小,周老爷最终保持沉默,但养伤还是要留在这里的。 虽然解毒了,可腐坏的肉还需要根据情况清理,周老爷并不方便出入,免得崩坏了伤口。 一连忙了几天,柳芽再一次给周老爷换药的时候,王云满腹心事的过来寻人。 铃铛恰巧这会不在,王云也忘了柳芽不让人打扰的事,便直接推门进屋去。 “芽儿,你大舅的事,娘还是想再问你一回……” 王云的话还没说完,便闻到血腥味,急忙朝内间走去,待看到柳芽正弯着腰,而炕上躺着个男人的时候,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虽然没有看到男人的脸,可那身量是成年男人绝对错不了。 “芽儿,你怎么能让男人在你屋里?” 王云气狠了,快步上前去,一把将柳芽给拽开,气的指着柳芽训斥道:“你都是大姑娘了,咋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今儿是娘进来了,要换成是旁人,你的名声还要不要?” 柳芽双手有血渍,也不好去拉王云,想要开口解释,可王云的语速太快,根本就插不上嘴。 “咳!” 周老爷轻咳一声,见柳芽无奈的模样,忍痛道:“王家大妹子,是我。” 不是第一次见面,可周老爷今日的角度去看王云,却发现她和她竟然有几分相似,难怪总觉得柳芽的相貌像他那无缘的孩儿。 王云只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愣了一下回身看去,自是能认出周老爷来。 只是周老爷的衣襟是敞开的,哪怕是受伤严重,到底是男女有别,王云不自在的别开视线,闹了个大红脸。 “你这丫头,你义父受伤了,咋也不和家里说一声?” “这伤要紧不?” “要不要娘去把风娘叫来给你打下手?” 王云尴尬的说了一连串的话,柳芽轻叹一声,摇头道:“义父是被仇家伤着了,这事娘就当不知道,省的那些坏人寻到这边来。尤其是奶奶那边,娘可千万别透口风。” “这话还用你交代?” 瞪了柳芽一眼,王云也不好和衣衫不整的周老爷再说话,只道:“我去厨房做点吃的,你可得给你义父用好药。要是你义父……那你就到娘屋里去歇着。” 别说是干亲,就算亲爹在闺女长大了之后也得避嫌,王云在这点上是很坚持的。 只是柳芽是大夫,王云也不能让她见死不救,何况柳芽解释了周老爷的伤得瞒着外头,她还能如何? 柳芽有些怔愣的看着王云风风火火的离开,她还以为得费些口舌劝说王云别插手这事呢。 这下有王云给打掩护,柳芽也乐得轻松些。 “抱歉,我没想到我娘会闯进来,刚才没伤着义父吧?” 柳芽重新给双手消毒,暗暗性情刚才是在擦拭血迹,而非拿着刀子,否则可不定是什么后果。 “给你们添麻烦了。” 周老爷轻轻摇了下头,掩去了眼中的追忆之色,示意柳芽可以继续。 待为周老爷包扎完毕之后,王云送来了适合病人的吃食,便拽着柳芽离开,还特意交代了回来守门的铃铛,让她务必要守好柳芽的房间。 将柳芽拉到自己屋里,王云看了柳芽好一会,到底没有问半句关于周老爷的事。 王云虽然性子软,可有时候也心里明亮,知道她懂的不多,知道的多了也是徒添烦恼,还可能给闺女带来麻烦。 “大舅的伤,我现在有七成把握。娘要是真不放心,就去库房里挑些补品给大舅送去,身子越好恢复的越快。再者,术后也得好好将养。” 知道王云这段时间为了自家兄长的事忧心着,柳芽只能给她找点事做,也好安安心。 初二回来后,柳芽便配了足够王大舅一个月量的药,也收拾了不少补气血的药一并送去。 只是王大舅到底是男人,气血不能补过了,否则会有副作用。 果然,王云听完便一头扎进库房去,不做点什么心里不踏实。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花灯节在奉国也是个重要的节日,更是定亲的人可以光明正大一起说说话的日子。 因着杏儿定亲了,齐长友一大早就赶到三房来,还带着家里给准备的节礼,想要带杏儿一起去看花灯。 “我也要去,听说镇上有杂耍,还有唱戏呢。” 柳苗对这些节日一向是最感兴趣的,好像要把在老宅憋屈的日子加倍补回来。 去年十五的时候在县城过的,今年因为洪夫人的打算,柳芽便没有提这茬,还让柳苗失望了一把。 “那就一家人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王云看了柳芽一眼,见她不反对便做了决定。 姑娘家的,也就成亲前能松快些,王云自是不会让闺女失望。 至于柳树根也在小杨镇的事,大家都默契的忽略,难不成因为堵心的人存在,就不过节了? “正好,夜里就在镇上住一晚。可不许回你们那小院子去,也给周家的宅子添添人气。” 周老夫人这是要做东的意思,王云也不好拂了她的好意。 杏儿娇羞的看着齐长友,这段时间神志越发清明,与齐长友相处的时候也多了小女儿家的娇羞。 杨柳村要去镇上的人不少,但多是走路或者搭别人家的牛车,像是三房这样有马车的人家不多。 “咱们坐一辆马车便能坐得下,一会问问家里还有没有想去逛花灯的,就是得委屈齐先生和下人坐在一处了。” 各自的贴身丫头得跟着,柳叶估摸一下,女眷就得两辆马车。 三房自己有两辆,周家那也有两辆,倒是还有剩余的。 “芽儿,要不要去问问族长和村长他们用不用车?”柳叶看着柳芽道。 知道周老夫人不会计较这些小事,故而柳叶是把周家的马车都计数了的。 “嗯,让人去问问吧。咱家的驴车和牛车,要是有人用也可以借出去。天怪冷的,挤一挤也暖和。” 自从柳叶当家越来越熟练之后,柳芽也不费神想这些琐事,有人分担果然会变得懒惰。 周老夫人年纪大了挨不得冻,便提前去了陈兴酒楼的包间,打开窗户就可以瞧见外面的热闹。 王云带着小五自然也不方便去人群里挤,便陪着周老夫人一起,有个伴也不觉得无聊,只担心闺女们别遇着事。 第五百章 公子请自重 “我们把杏儿交给齐夫子了,戌时末在酒楼集合。” 柳芽可不打算姐妹几个都去当电灯泡,这种日子给一对未婚小夫妻独处的机会,有利于感情升华,但又怕人多会出乱子,便吩咐道:“铃铛,今儿你跟着杏儿,不必跟的太近了。” 铃铛应了一声,爱凑热闹的性子只要能出门玩就成。 风娘和云开被柳芽一并打发了,柳芽挽着柳芽的手臂,柳苗齐家姐妹走在前头挨个摊子都要看一看,叽叽喳喳的聊着,像是放出笼子的小雀。 “芽儿,你看啥呢?” 发现柳芽总是回头,柳叶紧张的问道。 “大姐,你陪着苗儿去逛吧,别往偏僻的地方走。我好像看见李莹了,去打个招呼。” 收敛眼中疑惑的神色,柳芽笑着和柳叶说了一句,人已经跑开了一段距离。 柳叶担心柳芽一个人不安全,可那头柳苗他们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再想叫人去跟上柳芽已经不可能了。 且说柳芽一路跟着李莹走到了一家茶楼,今儿茶楼又爆满,李莹和洪飞则是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倒是靠着门边。 但周遭的人太多,柳芽支棱起耳朵也只能听到只字片语。 “今日的事还是多谢洪公子了。” 也就是吃了一盏茶的功夫,李莹与洪飞一同走出来,抱拳道别。 洪飞怔了一下,也学李莹的姿态做道别,便转身离去,倒是有几分大家公子的风度翩翩,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太刻意了些。 “李莹,你和洪公子认识?咋没带丫鬟出来?” 见洪飞离开,柳芽也不再躲藏,走上前和李莹打招呼。 “好啊,你来逛灯节也不给我个信儿,是不是又把我给忘了?”见到柳芽,李莹便叉着腰质问。 柳芽倒是不亏心,上前挽着李莹的胳膊道:“我们一家也是临时决定来镇上的,这不见到你我就把姐妹们都给扔下了,你还这么说我,我可要生气了哈!” 李莹本也不是真的生气,闻言便道:“好吧,那我就不和你计较了。走,我带你看戏去。” 在镇子上长大,李莹对花灯节再了解不够,叽叽喳喳的和柳芽说起了什么好玩,哪家的吃食做得好,欢快的像是脱兔一般。 实际上李莹很久不能出门玩了,毕竟还有不到一年就要嫁人了,要准备的事情多不说,也得顾及着名声。 逛了好一会,李莹忽然想起刚见面时柳芽问她的问题,疑惑的问道:“你认识洪飞?” “县令之子。” 之前在洪府发生的事,柳芽没有和别人提起过,免得有损柳叶闺誉。 可洪飞不是正人君子,柳芽怕李莹吃亏,便简单说了一下那些事。 “真没想到,县令后院这么乱。” 李莹听的咂舌,随即愤恼道:“我还纳闷呢,这小杨镇谁不认识我李莹,竟然有小贼算计到我头上来。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指不定我是被洪飞算计了。可是,我有什么值得他算计的?” 李莹不解,她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 柳芽也不敢笃定,便道:“可能是齐大哥掌管曹帮的事?我也说不准,就觉得他不会无事献殷勤,你回去和你爷爷说一声,老人家应该能想到的。” “哼!日后若是再见到他,看我怎么修理他!”李莹愤愤的道,握着软鞭的手用了几分力。 柳芽却劝说道:“反正你极少能出门了,这事就当没发生过,他也不能找上门去。毕竟是县令之子,洪夫人又是常家的人,得罪他可能会招来祸端。” 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最好不要主动去招惹官家。 当然,真的有麻烦找上门,那另当别论。 “糟了!” 刚劝了李莹,柳芽忽然低呼一声,拽着李莹朝和柳叶他们分别的方向而去。 “咋了?”李莹不明所以。 “刚才不是和你说过,洪夫人想算计我大姐给洪飞做妾吗?我怕那洪飞不死心,万一遇着了……” 柳芽不敢去想,就怕真的如她所想的那般,那柳叶的一生也就毁了。 李莹闻言,也是担忧不已,急道:“那咱们分头去找,要是遇到熟人,也让人帮忙找一下。” “嗯。”柳芽点头,交代道:“看到我大姐他们,让他们赶紧去陈兴酒楼,就说我娘有事找他们。” 不提柳叶和李莹分别寻人,柳叶一向是宠妹妹的,由着柳苗看哪稀奇便跟着去哪。 姐妹两个一路上买了不少东西,齐家姐妹虽然没那么多的银子,可也买了不少小玩意,眼看着都拿不下了,柳叶便让齐春花先送到酒楼去,他们几个在看杂耍的地方等着。 其实柳叶和李莹也路过过这里,可人山人海的,她们姐妹的个头也高不过大人,自然是没有遇到彼此。 “好香啊!” 闻着爆米花的味儿,柳苗馋猫似的看着柳叶,又舍不得错过看杂耍。 “大姐去买,你可不许乱跑,就和夏花在这等着。” 人太多,柳叶也怕走散了,但也不想叫柳苗失望。 “我保证不会乱跑,大姐你真好。” 柳苗立即做出保证,齐夏花本想自己去买,可又怕柳苗遇到危险,只能听从主家的吩咐。 柳叶一步三回头的朝小摊贩走去,待看不见柳苗了才加快脚步。 买爆米花的人不少,柳叶排了好一会才买到,但回去的时候却不小心和人撞到,怀里的爆米花洒落一地。 “这位姑娘,在下并非有意的,这便赔你一份,还请姑娘见谅。” 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柳叶压下心中的可惜,抬头看去心里却是一紧。 “洪公子客气了,人多有个刮碰也是正常的,我再去买一份便是。” 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柳叶便转身想要离开,不愿和洪飞过多接触。 在洪府的那些事,柳叶心里一直膈应着。 “原来是柳大姑娘,这可真是巧了。是在下的错,自当赔偿姑娘,还请姑娘不要拒绝,否则我这心里难安。” 洪飞惊喜的看着柳叶,眸子深处却是惊艳之色。 因着来镇上,柳家娘几个虽没有花枝招展,可也都是精心装扮了的。 柳叶的容貌算不得多出众,但皮肤白净便为她加分不少,不必妆容点缀也是清丽的美。 见惯了十岁出头便要上妆的那些所谓闺秀,柳叶这样的女子反倒是让洪飞眼前一亮,更加觉得自己的计划没有勉强的成分了。 “柳大姑娘小心。” 洪飞眼中的算计之色飞闪而过,下一瞬见低头往前走的柳叶差点撞到一个大汉,忙拽着她的手臂一拉,正好把人拽入怀中。 “啊!” 柳叶惊呼一声,忙挣开洪飞的怀抱,反手便是一巴掌甩过去,气恼道:“洪公子,请自重!” 第五百零一章 姐妹失踪 柳叶这一巴掌下手极重,洪飞的脸上立即浮现了红色的巴掌印。 周边的行人驻足看向这边,柳叶臊的捂着脸扭头就跑,只想带着柳苗快点离开这里。 洪飞愣了一下,随即眼中布满狠色,恰巧乌云飘过遮挡了皓月,并未有人看清。 “苗儿,夏花,你们在哪?” 柳叶一路跑回到让柳苗等着她的地方,却没有见到任何人,急的在人群中来回穿梭。 可任由柳叶如何喊,也得不到柳苗的回应。 有同村人在这边看杂耍,见状便自发的帮忙寻找柳苗,可柳叶找了一条街也没有看到柳苗的身影。 “柳大姑娘可是寻人?我与你一道吧。” 洪飞也不遮挡脸上的痕迹,来到柳叶面前,见她防备的看着自己,苦笑道:“我知道柳大姑娘对我并不信任,但方才并非在下有意失礼,而是柳大姑娘差点与人撞到。” 柳叶这会没心思去听这些,便道:“若是我误会洪公子,那便在这里向洪公子赔不是了。我还有事,洪公子请自便。” “我在小杨镇上住了一段时间,且有同窗家在这边。柳大姑娘若是要寻人,在下当真可以帮忙。” “若是有需要,在下可以去找镇长帮忙。柳大姑娘纵然不信任在下,可情况紧急的时候,柳大姑娘一个人也不安全不是?” 洪飞执意要帮忙,热心的程度让柳叶更加的防备。 可柳苗不是不听话的孩子,又有齐夏花在,不该走远才是。 眼下找不到人,柳叶也怕是遇到拐子一类的,便道:“如此便麻烦洪公子了,我妹妹柳苗,大概这么高,穿粉色的小袄,披了一件桃红色的棉斗篷,缝的兔毛边。” 柳叶更担心的是柳苗的安危,以齐夏花的身手,真的遇到危险也有逃生的可能。 且人贩子也会看孩子的容貌来决定卖处,以柳苗的相貌,定然会被严加看管的。 甩不掉洪飞,柳叶只能由着他跟在身边,以免耽误寻人。 可洪飞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几次替柳叶格挡挤过来的人,不觉间两人便走到偏僻的巷子里,早已经远离了热闹的街道。 就在柳叶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看到有人扛着一个桃红色身影往巷子深处走去,当下也顾不得自己会不会陷入险境,急忙追了上去。 洪飞没有阻拦冲动的柳叶,也紧随其后。 再说柳芽和李莹分开寻找了一圈之后,在陈兴酒楼外碰头,看对方的神色便知道没有找到人。 “李莹,麻烦你安排人,拿着这块玉佩去十里村的庄子找一个叫庄叔的人,就说柳芽求他帮忙寻找失踪的姐妹。” 压下心底的慌乱,柳芽将玉佩拽下来塞进李莹手中,叮嘱道:注意安全,你千万别只身前去,以防咱们是遇到了人贩子。” “嗯,你也小心。” 知道柳芽不会放弃寻找,李莹也只能嘱咐这么一句。 要安排下人去求助,自然得先回李府,李莹便去寻了李镇长,请他安排人手出去寻人。 柳家姐妹都来过李家,倒是有人能记得他们的模样,也能约束府里的人日后不会将此事说出去,否则柳叶的名声可就坏了。 再说柳芽再度投入人海中去寻人,遇到了之前被柳叶拜托去寻找柳苗的同村人,柳芽的心思又沉了几分。 “多谢婶子,要是找到苗儿,还请把人送到陈兴酒楼去。今儿让大家伙扫兴了,改日我们家请个戏班子,去村里好好热闹热闹。” 柳芽没有说柳叶可能也失踪的事,柳苗还是个孩子,就算丢了也只会让人同情。 但柳叶的年纪,哪怕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也会让人多想。 “那婶子遇着人可得说一声,让大家伙找的尽心些。” 妇人也是个明白人,笑着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 十里八村可都没有请过戏班子的,这回三房去请了,小杨村又得出名一次,还能借机相看一下别的村的小伙子和姑娘,这可是大好事。 这次没找多久,柳芽便遇到杏儿他们。 怕杏儿着急,柳芽没有告诉她柳苗的事,而是对齐长友道:“天冷,齐先生先带杏儿去酒楼那边和我娘他们汇合吧,也好吃点热乎东西。” “铃铛我就先带走了,先生一定要照顾好杏儿,人多别走散了。” 齐长友并非书呆子,见柳芽给他使了个眼色,便猜到是出事了,忙拱手应承道:“二姨姐放心,我定会看顾好杏儿。” 柳芽嘴角一抽,她的年纪还没有杏儿大呢,当初也是耍赖让杏儿做了妹妹的。 可齐长友比杏儿要大,这一声二姨姐叫的,柳芽总觉得自己老了。 点了点头,柳芽叮嘱杏儿几句,便拽着铃铛离开。 “带我去趟马家。” 柳芽这么说,自是不准备走寻常路。 铃铛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还是带着柳芽去马家搜了一圈,却没有任何线索。 马家人不会在小杨镇久留,故而母女几个都出门去了,柳芽就算想询问些什么也找不到人,只能踏着夜色离开,马家的下人至始至终没有发现有外人来过。 “铃铛,镇子上有多少靳北疆的人?” 离开马家后,柳芽询问道。 “主子要用人,我现在就去联系。”铃铛回道,具体多少人她也不清楚。 “大姐和苗儿出事了,你立即去联系靳北疆的人,务必要找到人。” 柳芽吩咐完,便疾步离开。 虽然柳芽在镇上并未培养多少势力,但那些个被她扶起来的小摊贩,还有铁柱娘他们也都可以用一下。 人多力量大,柳芽此刻也顾及不了太多。 待柳芽安排完毕,倒是又一次的与李莹遇到,这一次李莹身边是跟着丫头的,应当是家里人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了。 “我爷爷和齐伯伯都派人出来找人了,你也别太担心。”李莹安慰道。 “谢谢你。” 捏捏眉心,柳芽心里越是急躁,面上清冷,“外面不安全,你婚期将近……” “你这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不等柳芽说完,李莹便打断了她的话,狐疑的道:“芽儿,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可能和洪飞有关?” 柳芽眉心一跳,她怀疑过柳树根,却没去想洪飞是可疑之人。 经李莹这么一提醒,柳芽立即折身往回走。 “芽儿,你要去哪啊?”李莹急忙跟上。 “去找洪飞,之前遇到村里人,说是看到我大姐身边有个男子跟着,看上去像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当时柳芽没细听,这会却觉得那就是洪飞。 柳叶并不认识别的男子,但若是洪飞的话,主动跟在柳叶身边拉近关系也是有可能的。 但愿洪飞只是想借机博好感,否则……柳芽不敢再想。 第五百零二章 卖到南边去 柳芽寻找洪飞自也是落空了,今日集市上热闹,大多数人家都会外出,倒也不稀奇。 可问题是有洪飞在柳叶身边,但派出去那么多人寻找,却依旧没有找到柳叶姐妹两个。 而花灯节上并没有别的人家寻人,可见这是在针对三房。 “主子,人都找来了。” 铃铛带着人在小巷里与柳芽会面,压低声音禀报道。 说完柳叶和柳苗的特征以及需要这些人做的事之后,柳芽福了福身,又道:“辛苦各位了,事后必有重谢。” “柳姑娘客气了,主子早有吩咐,姑娘的事如主子的事同等重要,我等不敢当姑娘一声辛苦。” 一众人抱拳后,纷纷离去,速度之快可以看得出都是身手不错的练家子。 一刻没找到柳叶和柳苗,柳芽就无法放松心弦,此刻只有铃铛在她身边。 “主子先去酒楼那边等消息吧,得了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知主子。” 见柳芽脸色发白,铃铛心疼的道。 “继续找人吧。”柳芽摇头,她现在去酒楼那边,也容易被王云看出端倪。 只希望在灯节散了之前,能够将人都找回来。 一年一度的节日,又是年轻人男女可以见面,甚至是私下里定情的日子,自然是热闹非常。 可柳芽的心却像是热锅里的蚂蚁,即便走在繁华的街道上,眼里也容不下这热闹的氛围。 “主子你看,那人是不是柳树根?” 在柳芽仔细寻找线索之际,铃铛忽然回到柳芽身边,指着不远处正在被一个女人拉扯的柳树根道。 “红花?” 柳芽有些意外柳树根和红花竟然有牵扯,若非再见到这个女人,柳芽都忘记她的存在。 快步绕过人群,柳芽阻止铃铛上前,保持一段距离的跟在二人身后。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柳芽就算怀疑柳叶和柳苗失踪的事与柳树根有关,这会也不能直接把人给掳走。 “柳三哥,我有了你的骨肉了。” “我知道我现在的身份不该这么来找你,可赵金发现我怀了孩子,每日对我拳打脚踢,我怕再这样下去会保不住这个孩子啊!” “柳三哥,我从不敢想要你给我名分的事,但孩子也是你的血脉,你忍心让他化成一摊血水吗?” 红花嘤嘤啜泣,大冬天穿的也单薄,勾勒出好看的身形。 柳树根哪里受得了红花这样娇柔的模样,把人往巷子里一拽,忍不住捏揉了两把。 到底是顾及着在外头,柳树根也不敢太过,喘着粗气道:“你先躲着点,回头我给你置办个院子。” “真的吗?”红花激动的问道。 “我不会在这里久留,只能先委屈你租个院子住,等回了南边不会叫你再受委屈。只要你能给我生儿子,日后定叫你呼奴唤婢。” 柳树根大言不惭的许下承诺,并不认为自己的计划会失败。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在柳树根的安抚下,红花拿着一张银票离开,那不舍的神态叫柳芽看的直起鸡皮疙瘩。 “你跟上柳树根,不要打草惊蛇,我去找那个女人。” 在得知有孕后,柳芽便改变主意,不急着抓柳树根去审问。 且说红花拿到银子就想去置办首饰,却被柳芽给劫了路。 “柳树根不过是赘婿,他手里的银子最多让你多添几件首饰,就算你给他生十个八个儿子,也别想真正的富贵。” 挡住红花的路,柳芽淡漠的开口道。 红花一惊,待看清柳芽的脸后,不确定的问道:“你是那马家的姑娘?” “我叫柳芽,柳家三房的二闺女,人送外号‘小财神’。” 晃着一张百两的银票,柳芽仰首一笑,“有个轻松赚钱的事,你有没有兴趣?” 红花挣扎了一会,最终收下银票跟着柳芽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为了消除红花的戒心,柳芽并未带她去太偏僻的地方。 “你放心,我对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没兴趣。但你想过好日子,我想要安生,所以才找你合作一把。” 作势去袖袋里掏东西,柳芽拿出五百两银票在红花面前谈了谈,冷声道:“我要你跟在柳树根身边,不拘着是什么,但凡是他要对我们家不利,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观察着红花的神色,见她眼里放光,柳芽很大方的把银票塞到她手中。 “他对我没那么信任,怕是得不到有用的消息呢。”红花检查银票的真伪后,娇笑道。 “不要在我面前作态,我能给你银票,也能要了你的命。” 掌心突然多出一把匕首来,柳芽身形一闪便移到红花身边,刀刃对准了红花的颈子,只消一用力便能要了她的命。 红花吓得脸色煞白,却不敢乱动,害怕的道:“我收了你的银子自然会给你办事,你快把匕首收了,这东西可是会要人命的!” 本意就是吓唬红花一番而已,柳芽退后一步,把玩着月色下泛着冷光的匕首,嗤笑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给我办事绝对会让你比扒着男人拿到的银子更多。相反,我又不会怜香惜玉,可别怪我辣手摧花。” 从红花和柳树根的谈话,以及刚才红花的反应,柳芽确定她不知道柳叶和柳苗的事,便扔下吓得靠着墙根才能站稳的红花,转身离开。 在柳树根身边安插一个人,能更有利的掌握他的动态,且红花真的生了儿子,而柳树根在马家那边又得利的话,那才更有趣不是? 铃铛一直跟着柳树根,发现他越走越偏,还去找了镇上的二流子一起去了一个小院,不由得更警惕一些。 “这丫头的皮相好着呢,卖到南边去让人教一下,保管是个好价钱。” 柳树根嫌恶的看着昏迷中的柳苗,弯腰将她身上的饰品摘下。 就算不拿去当了,送给红花也是拿得出手的,毕竟都是真金白银,或是有珍珠、玉石点缀的好东西。 “这个的确是能卖上好价钱,可惜来路不正,最多也就给你十两银子。那边那个,也就值三两。” 二流子使劲儿压价,看柳树根的眼神也是轻蔑的。 穿的人模狗样的,暗地里还不是和他们这些人一样的小人! “五十两,这俩丫头你都带走。他们身上穿戴的东西,也能值十几两银子。”柳树根道。 两人身上的银子,柳树根早就收走了。 一个赔钱货身上居然带了十几两银子,发达了就想甩开他过好日子,也要看他柳树根答不答应! 冷哼一声,柳树根催促道:“五十两银子,你现在就把人带走,要不我就找别人去。” “行,那我少赚点!”二流子的眼神在柳苗身上来回扫着,咬牙掏出银子,心里盘算着这次能赚多少。 第五百零三章 别下手太重 柳树根没有想到会被人盯上,二流子付了银子后,还没等带人离开,铃铛便现身给了两人一人一脚,直接把人给踢晕过去。 “无耻!畜生!” 对着柳树根的脸又踹了几脚,铃铛这才放出信号,等待着有人将柳芽带来。 就在铃铛放出信号的同时,另一处也有信号发出,柳芽恰巧离那边近,自然是直接赶过去。 “该死!” 柳芽被人带到一处不打眼的小院,看到被下了药的柳叶,以及衣裳都褪了一半的洪飞,脸色沉的能滴出墨来。 “麻烦把这人扔到郊外去,我要他再也做不了男人,名誉扫地!” “半个时辰后,准备一辆马……驴车过来。” 用银针将柳叶弄晕,柳芽朝着靳北疆的人吩咐道,又怕马车太打眼。 对方知道柳芽心情不佳,不过是弄残一个县令之子,没有任何心里负担的提着人便消失在夜幕中。 确定这院子没有旁人,柳芽抓着柳叶的手腕,将人带到空间去。 柳叶的身上有斑斑点点的红痕,不用想也知道是洪飞干的好事。 但柳叶身上还挂着残碎的衣裳,里裤也没有掉,应当是没有被真正的侵犯。 “是我大意了,对不起。” 红着眼眶,将柳叶置身于灵泉之中,柳芽喂她吃下解药。 这种下三滥的毒,若不及时清理,柳叶的身子会留下后遗症。 看着柳叶身上的痕迹逐渐消失,柳芽不敢逗留太久,拿了一套空间里的成衣给柳叶换上,便带着她出去,又将人弄醒。 “芽儿,我……” 缓缓睁开眼,柳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待看到自己身上的衣裳时,眼泪汹涌而出。 “没事了,大姐还是大姐,我们回家去好不好?” “小妹也找到了,娘还等着咱们过去吃饭呢。” 柳芽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温柔的开口道。 柳叶没有作声,木讷的点了点头,双眼如同被乌云遮挡住一般,再不见光芒。 扶着柳叶坐上驴车,朝着柳苗所在的小院走去,看到晕倒在地的柳树根,柳叶那双没有色彩的眸子染上痛苦神色。 “小妹被人下了蒙汗药,得赶紧治疗,我们先回去吧。” 纵然猜到这件事和柳树根脱不开干系,在看到柳树根的那一刻,柳芽还是恨得牙痒痒。 得多狠的心,柳树根才能做出这样不是人的事? “铃铛,你替我去好好谢谢那些帮忙的人,遇到村里人也转告大家苗儿已经找到了,等回村再跟大家伙道谢。” 朝铃铛打了个眼色,这些事自是要铃铛去办,可柳树根和那个接手的人,柳芽也不打算放过。 只是顾及柳叶的情绪,柳芽没有明说。 “芽儿,别下手太狠了。” 柳叶粉面失了颜色,只叮嘱这么一句,便抱着柳苗往出走,也是知道柳芽的性格。 铃铛自然不会让自己主子受累,便抱着齐夏花先一步出去。 站定在柳树根面前,柳芽看着他那张让人厌恶的脸,想到自己的身体里流淌着这个男人的血脉,心里便恶心的不行。 可惜dna是没办法更换的,柳芽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大姐说的对,是不能对你下手太狠了,要不然怎么让你活受罪呢。” 勾起唇角,柳芽抬脚在踩在柳树根的手指上,狠狠的碾压着。 昏迷中的柳树根痛的醒过来,看到柳芽的脸,怒骂道:“小畜生,还不快把脚抬开,看老子不把你给……啊!” 柳树根骂人的话没喊完,便被柳芽再一次用力碾压疼的大喊出声。 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柳芽却没有停下的意思,任由柳树根用多大的劲儿也掰不开她的脚。 柳树根爱慕虚荣,但更希望步上仕途,即便没去查过柳树根为何会和洪飞走的近,也猜到他的用意。 直到柳树根的手骨被碾碎,就算治疗也不可能再拿笔杆子,柳芽这才抬开脚,嫌弃的在地面蹭了蹭。 而柳树根也再次痛的昏厥了,连骂柳芽的力气都没有。 “这种事交给奴婢就行,别脏了主子的手。” 去而复返的铃铛,蹲身给柳芽擦了擦鞋面。 “把那个的腿的打断,去搜搜他们家里有多少银子,都拿去发给贫苦人家。” “让人守着这里,饿他们三天三夜再放出去,别扰民。” 冷冷的吩咐完毕,柳芽便转身离开。 三日的功夫,再躺在地上,饶是在屋里头,这两人的伤也别想再治愈。 柳芽从不自诩是善男信女,柳叶和柳苗差点就毁在他们手上,这样的人还让他们活着,已经是柳芽最后的善念。 想起靳北疆给自己准备的女暗卫,柳芽想着这次回家的时候直接带回去,不能再让家人一再的受到伤害。 驴车快到酒楼的时候,柳芽握着柳叶冰凉的手揉搓着,轻声道:“大姐,我们不能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想想娘和我们几个,你要是出了事,痛心的只有我们。” “尤其是苗儿,她也被那人算计了,可大姐要是再有个闪失,她苗儿定会认为是她害了大姐的。” 这个时候劝慰的话,柳叶也听不进去,柳芽只能先缓了她死寂的心,只要人还在就会有想开的那一天。 “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柳叶想要扬起嘴角,却没能做到,涩然道:“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大姐明白自己没有实质上的被……” “大姐。” 握着柳叶的手一紧,柳芽吸了吸鼻子才没有落泪。 这种事发生在任何女人身上都是心理阴影,何况柳叶是地地道道的古代女子,难为她不哭不闹的承受着煎熬。 “我没事的,一会在娘面前可别这样。” 柳叶轻轻摇头,抚着柳苗红润的脸蛋,低声道:“回头把事情和娘说一声,除了我的事瞒下来。” 知晓柳叶的顾虑,柳芽点头应下,这是柳叶第一次主动想王云绝了对柳树根的心思。 大概柳叶做梦也想不到,柳树根会对他们姐妹这般狠心。 好好的花灯节,因柳树根和洪飞的算计,姐妹几个注定是没心思再玩乐的心思。 周老夫人倒是看出端倪,可见王云被几个孩子糊弄下去了,便装作不知。 夜黑风高,无心睡眠的柳芽听到铃铛回来的脚步声,开窗吩咐道:“将那几个女卫带来。” 铃铛面上一喜,她这个大丫头不可能被取代,风娘的定位是柳芽的助手而非丫头。 再有新人来,也是保护其他姑娘的,她更可以陪在主子身边了。 不提柳芽给女卫训话,京城的花灯节也同样不安生。 比起靳北疆那边的境况,柳芽这里发生的事根本没有可比性。 “贤王,皇上在问您话呢。” 宫宴之上,能无视帝王问话的人,也只有靳北疆有这个这么做了。 第五百零四章 打脸 内侍也是仗着胆子才敢问话的,否则怕是所有在这里的人都要被帝王冷气压给冻死了。 只见靳北疆动作优雅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贡酒后,皱眉道:“这酒,不对。” “快来人,传御医!” 内侍额头直冒冷汗,即便靳北疆不是第一次在宫宴上中毒,可每次不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去顶罪? 老皇帝的神色也跟着变了变,视线朝几个儿子望去,却发现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在寻找下手的人。 “这酒并非源头,皇上被下面的人骗了。” 在文武百官快要骚动之际,靳北疆慢悠悠的又补上了一句,听的皇帝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不管是谁下的手,只要能把自己摘出去,老皇帝是最恨不能靳北疆会被毒死的人。 可靳北疆把众人都吓了一回,就说了这么一句? “去查一下,这酒是哪家进上来的,可如贤王所言。” 老皇帝憋着一口气,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面上对这件事并不在意,心里却气到想吐血。 身为皇帝被臣子和商户联手糊弄,这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而靳北疆身为皇室子弟,就算真的发觉不对,也该私下里提起,而非让帝王当众下不来台面。 “贤王,朕方才问你,可有贤王妃的人选?” “你如今已经二十有余,也是该成亲生子,为先太子一脉开枝散叶了,否则朕愧对皇兄啊!” 老皇帝一脸悲痛,好似他与先太子是兄弟情如何之深。 见靳北疆不搭茬,老皇帝又道:“朕近来时常梦到先帝,先帝一再追问朕为何不给你指婚。若是你无心仪女子,朕便替你做主,让先帝安息可好?” 老皇帝这一番话,分明是逼着靳北疆表态。 但靳北疆一旦开口说中意哪家女子,便代表着这女子身后的势力也将是皇帝的心头刺。 可由着皇帝指婚,呵呵,靳北疆懒得去计较皇帝想安插棋子的心思,他的婚事也不是老皇帝有资格做主的。 “有劳皇上为本王操心,只是本王并无娶亲之念。” 靳北疆淡漠的开口,无视那些有心将女儿嫁给他的重臣,更忽略了那些个含情脉脉的花季少女期待的眼神。 “你乃是先帝亲自带大的,难道忍心先帝为你姻缘之事不得安息?”老皇帝痛心疾首的质问,眼里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不孝的帽子扣下来,靳北疆将会失了多少忠于先帝重臣的心? 冷漠的扫了皇帝一眼,靳北疆整理一下衣袍,举手投足间尊贵无双。 “皇爷爷授本王君王之道,爱重本王如同父王。若知道本王连母妃的嫁妆都用来供养边疆军队,所得亲王俸禄不够每年服用解毒药的银子,想来入梦与皇帝也是情理之中。” 缓缓起身,朝皇帝的方向颔首算是全了君臣之礼,靳北疆沉声道:“本王不胜酒力,想连夜去护国寺为皇爷爷诵经,恳求皇爷爷原谅不孝儿孙,早日得以安息。” 垂眸的瞬间,靳北疆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敢用先帝和先太子来做筏子,老皇帝当真是活腻歪了,当他靳北疆的脾性好到可以由着他拿捏? 拂袖而去,靳北疆根本不等皇帝是否允许,他一向我行我素,官员们早已习惯。 可靳北疆的话却是狠狠的打了皇帝的脸,满朝文武就算有相信皇帝没朝靳北疆下过黑手的,这会也得认为他对先太子遗孤保护的不够周全。 尤其是军需一事,乃是朝廷必须保证的物资,怎么能逼得贤王殿下动用先太子妃的遗物呢? “皇上,臣有本启奏!” 祁太傅一个眼神扫过,自有门生官员出头办事。 皇帝脸色难看,宫宴上不谈公事,何况开口的还是靳北疆派系的官员。 “李大人,这乃是宫宴,有何事也该等到明日早朝,扰了皇上的雅兴可不是为臣之道。”皇帝派系立即有人出来应声。 太子和二皇子难得默契一次,竟然都没有作声,不知想要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此言差矣,这天下都是皇上的,身为一国之君,怎可因一时享乐而不顾江山社稷安危?” 靳北疆离开宫殿之际,最后听到的便是这位李大人的反驳之声。 这些年,靳北疆安排了不少官员在奉国各处,却很少会启用他们。 如祁太傅之流忠于先太子的臣下,也都有各自的门生,自然也被划到靳北疆一派。 但这些人忠的是先太子,是他们各自的恩师和前途利益,对他靳北疆的忠诚能达到何种程度,暂且不能盖棺定论。 “去护国寺。” 靳北疆有特权,马车可直入皇宫,自然不会在这样的寒夜中委屈自己。 马车里放置着暖炉,靳北疆解开斗篷,取出袖中的木簪,低声道:“丫头,为了能早些将你带到身边,本王只能加快速度了。” “暂时不能在你身边,可不许招惹桃花,否则本王只能亲自动手料理干净了。” 小杨镇上的柳芽打了个喷嚏,还以为是自己夜路走多了着了凉,忙喝了一大碗的灵泉水,免得会感冒。 柳芽一向说话算数,第二日便让铃铛去找来镇上唱戏的戏班子,请他们去杨柳村唱上三天大戏。 学堂暂时没有开学,在那里支个临时的戏园子倒是方便。 王云只当柳苗是差点被人贩子拐走了,因此也没有多心,还劝慰柳叶不要自责,完全没发现大女儿的状态不对。 “娘,年前来提亲的那些人家,你看着合适的就给回个信吧。” 没有在镇子上多待,回家后柳叶说了这么一句便回屋去歇着,让王云以为她是害羞了。 柳芽神色复杂的看着关上的房门,被王云拉到了堂屋去,这种大事她不敢一个人做主,就怕会害了柳叶。 可柳芽频频跑神,王云推了二闺女一把,问道:“芽儿,你是不是有啥事瞒着娘?” “我在想娘刚才说的那几个后生的事呢。” 柳芽寻了理由糊弄过去,笑道:“这些人咱们也没见过,要不让铃铛去查查底细,回头有合适的咱们再商量?” 王云听了也觉得是这个理儿,便道:“行,你比娘有主意,这事你做主吧。” 想到戏班子的事,王云又道:“这次请戏班子唱三天的大戏,娘想着把你姥娘他们也接过来热闹热闹,你看成不?” “这事娘做主。”柳芽没有意见,有心想和柳叶谈谈心,便道:“灯节那晚,乡亲们帮着找苗儿也没玩好。我寻思着,要不要咱们买些灯笼挂上?” “成,这事娘看着办,你快去忙活你大姐的事吧。”王云催促道。 周老夫人一直没有作声,在柳芽离开的时候却深深的看了一眼心大的王云,在心里无声的叹息着。 周家得到的消息,怕是和这家子的小丫头有关,偏生这个做娘的心大的啥也没发现,可别再生岔子才好。 第五百零五章 柳芽的娃娃亲 从正月十八开始,戏班子要连摆三天,三房又买了不少的灯笼挂在学堂内外,一时间很多邻村的人都循着在杨柳村的亲戚过来住几天。 或许是条件都好了,又或者是有心想和杨柳村这样富庶的亲戚交好,大多数拖家带口的人家过来都会拿些米面一类的,至少不能天天去亲戚家吃白食,省的再生仇。 但也有那脸皮厚的,不但人来蹭免费的戏,还张口就说三房的不是。 “要我说这就是王氏不对了,请戏班子是为了感谢全村人帮她找闺女,你说弄那老些的花灯中看不中用的干啥?” “还不如整三天的流水席,让大家伙肚子里多点油水的实在。再不济,也得准备点瓜子啥的吧?哪能让大家伙自己带来呢!” 赵家人自认为是三房的长辈,一个个的说气话来也没个避讳。 杨柳村的人听过一回,就都远着赵家人,没道理为了这么一家子没眼色的和三房结仇。 至于赵家人是不是知道老宅和三房断绝关系,杨柳村的村民可没有提醒的义务,反正吃亏的不会是三房。 “快看,柳芽来了,她身后的那几个丫头提着都是啥东西?” “闻着好像挺香的,真是好吃的吧?” “三房做的东西,那可比咱们做的好吃,要不人家三房咋就能和大酒楼的人合作呢。” 杨柳村的妇人一个个都望了过去,但也没不识趣的凑过去,该有她们的少不了,反过来凑上去也是闹个没脸。 偏生赵家人没这份自觉,看到三房的人,一个个的哪里能不巴结? “这是柳芽丫头吧?瞧瞧出落的这个水灵劲儿,以前你奶可是说过,要把你许给我家大孙子呢。” “二嫂你说错了吧?明明说要把这丫头许给我家老小的。” 赵家妯娌俩没得到柳芽回话,就先自说自话起来。 柳芽微微皱眉,这种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这俩人的心肠可真是够歹毒的。 瞧了一眼坐那听戏,眼珠子却往这边瞟的柳老太,柳芽弯唇冷笑,只当没听到赵家人说话。 “去把摊子支上,今儿赚多少钱都捐给族里,等开学了给学堂买文房四宝用。” 柳芽大声的招呼着,她这也是给村里人提个醒,让他们寻个赚营生的机会。 戏台摆三天,除了有亲戚在杨柳村的,外村来看戏的人也不少,这三天不说赚的太多,一个月的油盐钱还是能出来的。 “姑娘瞧好吧。” 齐春花是负责摆摊的人,看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就知道她多有信心。 摆摊的事自然也是和村里和族里打过招呼的,这边摊子刚支起来,柳村长和杨族长家里的人便过来捧场。 “春花姐姐,我要一串糖葫芦,还要十个不辣的串。” “那串给我辣的和不辣的都来十个,再来五个肉包子。” “我要三个素包子,三个肉包子,再来两大碗的酸辣汤。” 锅灶支好后,在三房做好的小食都放上去保持个热乎劲儿,不怕天冷会凉了。 村长媳妇爱听戏,刚才也听到了赵家人的话,这会忙走过来把柳芽拽到一边去。 “就当他们是在放屁,你别理他们,犯不着生气。再敢不要脸,堂奶奶替你教训他们。” 不想柳芽在外村人面前坏了名声,村长媳妇说了一句后,又转移话题道:“也就你这丫头点子多,看戏的人这么多,可是能卖不少东西。有些脸皮厚来蹭饭的,不想饿肚子可不就得花钱。” 村长媳妇说的是赵家人之流,像他们这样二三十口人要上门待上三天,还一粒米也不带的亲戚,多来几波村里人哪里受得住? 三天还不得吃下一户人家一个月的口粮? 今年的条件是好点,可要盖房子要准备家里娃儿们念书和说亲的事,手里的银子也得往紧了攥,最多就是吃饱而已,离吃好还有距离呢。 “这茬我是真没想到,不过真这样,也当是给乡亲们赚福利了。还是堂奶奶想的周到,回头您可得起个带头作用。” 柳芽抿嘴一笑,她本也不是为了赚银子,不过是带动村里人那太过老实的心,让他们明白发家致富的路子很多罢了。 尽管村里人大多数都在上工,可村里的娃儿也像是雨后春笋般的在长大,作坊扩建的速度可跟不上这些即将长成的劳动力的速度。 在这个讲究多子多福的年代,柳芽也没办法劝众人少生孩子多种树不是? “你这丫头有心了,堂奶奶还能拖你后腿不成?” 拍了拍柳芽的胳膊,村长媳妇又道:“知道你不爱听这些,赶紧回家去吧,省的被那些人给缠住。你娘他们要是想听戏,就找间屋子。咱们做不出赶人的事,那就躲着点,省的糟心。” 原本柳芽还想带柳叶出来散散心的,遇到赵家人之后,她也歇了这样的打算,省的再被缠上。 有些事情上,女人即便是受害者,也会坏了名声,真是让人恼火。 可柳芽不想招惹是非,赵家人却不想错过和三房结亲家的机会,那妯娌两人见柳芽要走,硬是从人群里挤了过来,一左一右的扯住柳芽。 “柳芽你可不兴这么不懂规矩,咱们赵家可是镇上的,你这样上不了台面,咋做赵家的媳妇?” “咱们都是长辈,你要走也不打声招呼,传出去你娘的脸还要不要了?正好我也要和你娘说说娃娃亲的事,跟你一起回家去吧。” 两个妇人自说自话,但扯着柳芽要跟她一起走的心思倒是一样的。 柳芽脸色一沉,就想用武力解决这两人,真当她没带着护院出来,就要成为俎上鱼肉吗? “乡亲们快来啊,有人要抢走咱们村的小财神了!” “这俩不要脸的老货,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缺德亲戚,胡乱认亲啊!” 村长媳妇倒是想撕吧了两个妇人,奈何她一个人没有两人的力气大,只能扯着嗓子喊村里人过来帮忙。 乡下人家也有自己的规矩,第一次有戏班子来村里,故而男女都是下意识的分开的,这边自然都是妇人和孩子居多。 村长媳妇这一嗓子,附近的妇人纷纷起身过来,也不怕自家带来的小板凳会丢,同村的人拿了也藏不住,外村人也没那个胆拿。 “这不是柳赵氏娘家的人吗?他们要干啥?柳赵氏呢?” “这是要干啥?当我们杨柳村没人了是吧?还不赶紧把人给撒开,想干仗我们可不怕着你!” “快去请村长和族长过来,有人在咱们杨柳村闹事了!” 都是乡下妇人,嗓门一个比一个大,柳芽被震的耳朵都疼了,人也被挤到后面,不用她言语一声,已经被保护的妥妥的。 嘴角微微上扬,心里那点火气消散无踪,柳芽整好以暇的看着眼前的场面,余光却是在搜寻着,她可不认为这是赵家人想出来的馊主意。 第五百零六章 婚书是真的 戏台子上的戏都唱的跑调了,没得到雇主的允许,他们也不敢中途停下来,可台下闹的比台上还热闹,能唱得好才怪。 这边柳芽被挤得只能靠到摊子上,还得安抚着齐春花几个的情绪。 “给我盛碗酸辣汤,这么冷的天看热闹,回头再染了寒气可就犯不上了。” 柳芽嘴角噙着笑,听着赵家的那两个妇人被全村妇人围攻,把柳老太也给扯进去了,暗笑赵家人是真的会钻营。 “姑娘就不生气吗?那赵家人这么一闹腾,各村来听戏的,指不定会咋传呢。”齐春花是真的替柳芽担心。 “怕啥,我可是小杨镇公认的小财神。又有老宅的事在前头,你说大家伙会认为赵家惦记我的嫁妆,才胡乱编造的娃娃亲,还是会相信他们说的那些鬼话?”柳芽淡定的问道。 喝着胡辣汤,胃里暖呼呼的,柳芽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舒坦了,果然美食可以治疗一切不好的情绪。 “可传出去,到底不好听。”齐春花担忧的道。 “传不出去,赵家还没那么大的本事。”柳芽似笑非笑的道。 暗处可是有靳北疆的人在,能让赵家祸害了柳芽的名字,那些暗卫就有苦头吃了。 不过柳芽却是想到洪飞了。 作为县令独子,如今算计一个农女不成,反倒是日后再也不能给洪家延续香火,纵然柳芽医治了洪夫人母女,这仇怨也是结深了。 有靳北疆在,柳芽倒是不惧怕洪县令,现在只希望洪县令能更看重妻女,在他们彻底康复之前,把这份仇恨压一压,如此柳芽才有足够的时间运作。 在柳芽想事的时候,王云披星戴月的赶来,有齐吴氏和新来的胡娘子护着,很快便挤入人群,冲到了赵家人面前。 “放你们娘的屁!以前三房在老宅做牛做马,你们赵家人看到我们都呸一口,哪来的娃娃亲?” “老娘告诉你们,想要打我王云闺女的主意,那是做梦!再听你们胡咧咧一句,我让人撕烂你们的嘴!” 王云的骂声吸引了柳芽的注意力,这可是包子娘头一回骂的这么大声。 被维护的感觉,比喝胡辣汤更暖和,柳芽眼里的笑意更浓,担心王云会吃亏便打算过去,却听到一句让她心里咯噔的话。 “王氏,你当我们稀罕整天往男人堆里去的贱丫头?当初可是柳树根磕头求着我们说的这门亲,我手里可是有定亲文书呢。” “啥?我手里也有一份,当初给柳树根一两银子的聘礼钱,可是谢谢明明白白的!” 赵家两个妇人的话,瞬间让场面变得安静了。 王云和柳树根是和离了,可柳树根以前给孩子们定下的亲事,那也不能不奏效。 “文书呢?既然你们有证据,那咱们就一起去官府,让官老爷看看这文书是不是真的。” “好女不二夫,我也想知道,我爹在过世前,是咋把我许配给两户人家的。” 来到王云身边,柳芽眯着眼睛看向赵家人。 “谁把文书天天揣身上的?想告官我也不怕你们,那文书就是柳树根写的,银子也是落到他手里的。” 赵二媳妇一点也不心虚,看着柳芽的眼神还有些厌恶。 赵三媳妇也不示弱,在一旁道:“对,那文书都是真的,聘礼也早就给了。这可是你们三房舔着脸求来的娃娃亲,别以为发达了就不作数。” “文书拿来,在辨别真伪之前,我不想和你们掰扯。” “真要是我爹活着的时候把我许配出去,就算我不满意也会光明正大的退亲,绝不会装不知道。但你们没有证据,那就是逼迫良家女子,我告你们去坐牢也是应当的。” 柳芽的语气始终淡淡的,但从赵家妯娌的眼神里看得出,所谓的定亲文书是真的在。 倒不是娃娃亲存在,而是柳树根才被放出去,就用这种方式来恶心她,也是够绝了。 “没错,把文书拿来,我们杨柳村没有敢做不敢当的。你们这么说,事也闹的这么大,那就现在把文书拿来,再请你们赵家族长过来,把这事闹的清楚明白!” 柳村长黑着一张脸,恨不能把赵家人给扇出村子去。 早知道赵家人这么能折腾,就不该让他们来看戏。 那边杨族长也得了信,让人传话过来,可柳村长是一个意思。 “春花,回家去套上马车,带着他们去齐家接人,拿证据。” “记住,咱们家的马车别让那些阿猫阿狗的坐进车厢,我怕弄一车的畜生味儿!” 柳芽懒得这么空口白牙的白扯,给王云一个安抚的眼神后,歉意的对柳村长道:“村长爷爷先去看戏吧,这一来一回都够听一出戏的了。这事,咱们一会再掰扯。” 见柳芽这么心大,柳村长便点了下头,对老妻交代道:“盯着点赵家的女人,还有他们在杨柳村的亲戚,省的再给我整出别的事来。” 对柳老太,柳村长实在是懒得说一句话,他不信事情闹得这么大,会和柳老太没干系。 事情闹到这步,王云也怕赵家人会再暗地里做手脚,干脆留下来听戏,只是没那份热闹的心思了。 今儿外村人来了不少,除了听戏之外还能看这么一出大戏,倒是都觉得这个冬天不冷了,甚至还有不少人舍得花钱去买些吃的,也好顺道打听一下小道消息,把齐春花气的差点揍人。 倒是王家人,因着王老太有些伤风,所以没有赶过来凑热闹,否则这会赵家人还能全乎的站在那看戏? “芽儿别担心,有娘在呢。就算真有婚约,娘也不会叫你委屈。” 王云红着眼睛,显然也想到赵家人有底气闹腾的原因。 除非柳树根真的立了婚书,否则赵家人哪敢编排? “娘别忧心,就算婚书没有任何问题,咱们也可以退亲。赵家人敢得罪我,就等着后悔去吧。” 柳芽浅笑,抬头望向赵家人所在的方向,正好看到柳老太恶毒的眼神正盯着他们母女。 回柳老太一个冷冷的笑容,柳芽不甚在意的收回视线,确定了这里头少不了柳老太的手笔。 没等多久,去镇上的马车便回来了,自然也请来了赵族长,云开还做主将族长一并请来做主,也是防着赵家人耍赖。 但前来镇长家做客的陈阁老家的小儿子也一并来了,便在学堂这边临时找了间屋子,也好当众审理清楚,免得柳芽日后还要受这件事牵扯。 “这字迹,倒真的是柳树根亲笔所书。” 陈公子在对比了村里留存的柳树根曾代笔的族谱后,给出了让所有人都惊讶的答案。 第五百零七章 羊入虎口 镇长几人闻言,纷纷都认真的对比着,结果自然也是一样。 几个想为柳芽做主的老人家面色都沉重不已,王云更是差点昏厥过去,倒是柳芽这个当事人没有半点慌张,叫陈公子不由得好奇。 “这婚书上的字迹为真,一女二夫的罪过虽然是你父亲的错,可于你的名声并不好,难道你便不怕吗?” 陈公子再度出声,虽没点柳芽的名字,却是替众人问出了心声。 微微颔首,柳芽浅笑道:“陈公子自幼拜得名师,想来除了这字迹是真的之外,还看到了其他有用的信息吧?” “民女不才,还请陈公子能够直言,民女定感激不尽。” 陈公子愣了一下,随后意味深长的看着柳芽,仿佛在问:你要如何感激本公子? 柳芽抿了抿唇,垂首避开陈公子的视线。 且不说陈家对他们一家好像有些特殊的关注,便是这个时候柳芽真的许诺,倒是有买通陈公子的嫌疑,反倒坐实了婚约的真实性。 “陈公子,这婚书是哪不妥?还请陈公子说出来让大伙听听,这关乎到我闺女一辈子的啊!” 王云沉不住气的开口,就要给陈公子跪下。 柳芽忙上前将人扶住,轻声道:“娘放心好了,陈阁老是出了名的忠臣,陈公子的品行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会给咱们说句公道话的。” 被戴了高帽子的陈公子讪讪的摸了下鼻子,他再装下去倒是有损自家老爷子的名声了,回头还不得被家法伺候? 再者…… 视线朝外望去,并没见到想见的人,陈公子在心里暗叹,他还真不能受王云这一拜,否则自家大嫂就第一个饶不了他。 长嫂如母,身为小叔子也是很为难的。 “这人是谁啊?你们不想承认婚书是真的,就请个骗子来是不是?我们可不信他的话,镇长和族长都说婚书是真的了。” “对,这婚书是真的,你们快决定嫁给谁吧,剩下的那家可得算算咋赔偿才行。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就等着吃官司吧!” 赵家妯娌连忙出声,生怕好事被搅黄了。 倒是赵族长这会直抹额头上的汗,他虽第一次见到陈公子,也知道阁老是相当大的京官,他可得罪不起。 “闭嘴,有我在这呢,哪有你们开口的份儿!”赵族长低喝一声,连连给陈公子和镇长赔不是。 赵家妯娌心有不满,到底还是忍下了,心里却想着拿捏了柳芽以后,他们就都是有钱人了,到时候族长也得给他们脸面。 陈公子也不再拿乔,摆手算是不计较赵家妯娌的口舌无状,指着那两纸婚书道:“这两张婚书都是新的,且不说纸张的颜色过白,便是墨香味也没有散去,且这墨在南边也价值百两银子的,小杨镇可买不到。” 陈公子点到为止,关于柳树根的事他是知晓的。 只要证明婚书是新的,那么已经成为赘婿的柳生便没资格做三房儿女的主,这婚书自然也就是假的。 “多谢陈公子为民女正名。” 柳芽福身道谢,多余的话不再说一句,这件事自有族里和村长为她做主,何况镇长也在。 “他怎么能这么狠的心?纵然他抛妻弃子,我们也没想过断了他的活路,他咋能把我的闺女往死里逼啊!” 王云痛哭出声,对柳树根不提性命的质问,倒是比任何狠话都能让人听出王云的恨和痛! 为王云擦拭着眼泪,柳芽心里倒是没多大的触动,只是觉得自己对柳树根出手太温柔了,才会让他以为自己好欺负。 其实柳芽是误会了,这件事虽然是柳树根做的,但也是在绑架柳苗之前的事,一心想要把三房姐妹几个都算计了。 届时王云一个女人带着幼子,还不是由着他柳树根拿捏? 奈何计划没有变化快,洪飞没得手还出了事,婚书一事也没闹到公堂,洪县令还能纡尊降贵的来到小村子解决这件事不成? “赵族长,这两个妇人可是你们赵家的人,你身为族长是不是该给杨柳村三房一个交代?”镇长板着脸看向赵族长,质问道。 “镇长,这件事是这两个妇人不懂事,可也不是他们一个人的错啊!那不是还有柳树根在,指不定谁是主谋呢。” 赵族长瞪着赵氏妯娌,却把责任往外推,他不能让赵家的名声坏了。 “呵!柳树根已经过世一年多了,族谱里记得清清楚楚。至于那冒名顶替柳树根的人,可不是我们杨柳村的人,赵族长这借口不成啊!” 杨族长冷笑出声,心里骂了柳树根千万遍,这个时候却不能承认他就是柳树根。 赵族长哑巴吃黄连,这话他想反驳也是白扯,可又不甘心就这么吃亏,在心里琢磨着该怎么解决才好。 赵家妯娌却没看懂赵族长的脸色,听到镇长的话就慌了,急忙上前去要扯回婚书。 “你们和三房是一伙的,这婚书就是真的,柳树根亲笔写的还能有假?我们去县衙报官,就不信大老爷不管。” “对,报官!” 赵家妯娌死死的捂着婚书,坚决不承认镇长的判决。 镇长虽然协助县令管理一方,到底不是真正的官员,再生气也不能真的就凭陈公子一句话给这两人抓起来。 赵族长默不作声,只当没听到,反正最后吃亏不都是他们赵家就成。 事已至此,柳芽更加确信自己的说辞,这事和洪飞脱不开干系,真的去见官那就是羊入虎口,县令非得逼着她嫁人赔银子不可。 “见官好啊!县令那里的判决若是不服,还可以继续往上告,我和知府大人倒是有些交情,估计能很快审理这个案子。” “知府大人那不成,还可以去京城告状,到时候麻烦陈公子给指引一条路子,也省的我们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衙门口朝哪开才是。” 柳芽柔声开口,冷笑的看向赵家妯娌。 以为有县令撑腰,她们就能为所欲为,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赵家妯娌显然是不知道柳芽有那么多人脉,可柳芽的神色又不像是说谎,一时间慌了神。 知府大人,她们这辈子都见不到的大人物啊! “柳赵氏你给我出来,这亲事可是你从中说和的,你倒是出来说句话啊!” “这死丫头是你孙女,你还治不了她了?” 想要缩起来等结果的柳老太被扯出来,硬着头皮道:“这事我能作证,当初就是在我们家写的文书,老三把柳芽许给了这两家。” 柳老太心里打怵,说出的话也不过脑子,一口承认了两门婚事。 “一女二嫁可是触犯律法的,如今我爹不在了,柳家老太太你也在这上头按了手印,吃官司的时候可少不了你那份。” 第五百零八章 不要脸的逼婚 柳芽之前瞟了一眼婚书,柳老太正是见证人的身份,这会想扯她下水都不用再找名头。 被柳芽整治了几回,见她笑着看向自己,柳老太下意识的哆嗦,和这邪性的丫头较劲儿就没得过好。 摸着袖口揣的银票,柳老太把心一横,梗着脖子道:“我当时没细听,以为老三许的是两个闺女,哪里知道都写了你名字。” 赵家妯娌一听这话,瞬间便来了主意,便喊道:“反正你们三房的赔钱货多,柳芽应了我们一家,另一个便让你们家小丫头凑。” “这个成,要不是柳叶退过亲,她的年纪最合适。这柳芽和柳苗年纪小,还得两年才能生娃,你们三房又不差银子,就学那些大户人家,先送来个丫头给传宗接代,往后养在他们名下也是一样的。” 自认为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赵家妯娌乐呵呵的聊起来,越说越让人动怒。 便是赵族长也听不下去了,连着拍了两下桌子,奈何这两人都没听着似的,还在那巴拉着让三房准备多少嫁妆的话。 王云差点气昏过去,扶着柳芽的胳膊好半晌才顺过气来。 “让你们瞎逼叨,我要撕烂你们的臭嘴!” 王云撸着袖子就要冲上去,柳芽自是不会给自家娘受伤的机会。 忙拉住王云,柳芽冲她摇摇头,扫了赵家妯娌一眼,看着柳老太道:“不管你知不知道,你按了手印就得担负责任。现在你好好想清楚,我爹当初是先写下哪张婚书的。” 柳老太拧着淡的不剩几根的眉毛,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柳芽又道:“你再不说,咱们立马就去公堂吧。左右这婚书我不能认,还是让衙门来裁决比较好。” “是我二嫂孙子这张。”柳老太一着急,急忙回道。 去公堂搞不好得挨板子,柳老太自然是不肯。 “在哪里写的文书,当时还有谁在场?”柳芽又问。 “就我在场,在我们家。”柳老太下意识的回话。 “聘礼收了多少,银子给了谁?”柳芽语速又快了几分。 “一两,都给老三了。”柳老太没有犹豫的回道。 “你说谎,这文书上写的是每家给了一两银子,那便是二两。你一向压榨三房,怎么可把银子给我爹?柳老太,在公堂上做假供,不但要挨板子还得坐牢的!”柳芽继续逼问。 “我没说谎,这事我不清楚,我就是按了个手印,也没拿银子!”柳老太气急败坏的回话,最怕的就是摊上官司。 “文书写了多久,又是啥时候写的?”柳芽逼近,再问。 “写的很快,就是前几日写……”柳老太顺嘴秃溜出来,察觉到不对劲儿,指着柳芽骂道:“小贱蹄子,你诈我!” “各位想来也听清楚了,这婚书是几日前写的,而我爹遇害近两年,官府都是有备案的。” 说着,柳芽想挤出几滴眼泪来,发现自己真的哭不出来,干脆低下头去,免得面上的表情不到位。 提裙跪了下去,柳芽哽咽道:“拿死人做是非,身为我爹的闺女,我决不允许有人这般践踏我爹的名声。请族长和村长爷爷为我做主,为三房做主,还我爹和我一个公道!” 柳芽掷地有声,却又透着浓浓的委屈。 只是柳树根是真死还是假死,在场的人心里都是明镜的,偏偏又不能说出口。 尤其是赵族长,这会已经猜到真相,也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只怪两个蠢妇想占便宜还没把事情整明白。 至于柳老太,都出嫁多少年了,赵族长坚决不承认他们赵家能养出这么笨的女子来。 “芽儿,这件事是你们一家子受委屈了,族里和村里会给你们做主的。” 杨族长憋着一口气,自然要好好发泄一回,但柳芽母女再留下来也不合适。 柳村长没那么多的顾忌,起身将柳芽扶起来,劝道:“回家去等消息,这事吃亏的是你们一家,咋地也会给你们个公道。” 至于柳树根办的不是人事,柳村长也只能在心里骂骂,还能把他那丢人的身份拆开来说不成? 柳树根不怕丢人,杨柳村的柳姓族人可跟他丢不起这个人。 “好,柳芽全凭各位长辈做主。” 柳芽乖巧的应声,虽然没有落泪,可那红了的眼眶的倔强模样更惹人心疼。 扶着王云离开之际,柳芽看向柳老太,无声的勾起一抹嘲笑。 某些人,当真不该心慈手软,否则危险便会源源不断。 马车在送赵族长过来后,便在外头等着,王云母女俩在看戏众人的瞩目下上了马车,王云便忍不住哭出声来。 “他就不是个人!这是要彻底的毁了你啊!”王云痛哭,心疼的将柳芽抱在怀中。 柳芽轻叹一声,眼下发生这件事,那元灯节的事也不该再瞒着王云。 回抱着王云,柳芽轻声道:“娘,他想毁的不仅仅是我,大姐和苗儿都已经被他算计过。他要的是拆散咱们这个家,逼着娘不得不带着小五投靠他,任由他拿捏。” 王云震惊不已,忙扶着柳芽的双肩,颤声问道:“芽儿,你们都瞒着娘啥事了?” “娘是耳根子软,有些事也拎不清,可娘是打心眼里疼你们,有啥事你们可别都瞒着娘,要不娘哪知道该咋做?” 轻轻点头,将元灯节上的事平静的讲述出来,柳芽倒是没有刻意抹黑柳树根。 看着王云脸上仅剩的血色逐渐退去,柳芽于心不忍,后悔不该赶在一起告诉王云这件事。 但柳树根对他们姐妹都如此狠心,柳芽最怕的是他接下来对王云也下手,到时候小五又将是怎样的下场? 想到这里,柳芽打了个寒颤,才明白人真的狠起来,竟然可以做到六亲不认,比不食子的野兽还不如! “别怕,有娘在呢,娘就算拼了命也会护着你们。” 再次将柳芽拉入怀中,王云眼中尽是刚毅之色,抹着眼泪道:“既然他不做人,娘也不再顾念啥!” 柳芽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紧紧的回抱着王云,在心里默默的说着抱歉。 终究,是她逼着王云去断了对柳树根的念想,身为子女这是不孝吧? 云开的耳力很好,听着母女俩低低的说话声,有意将马车赶的很慢,便是到了家门也刻意绕了一圈,不去打扰母女俩的相互慰藉。 倒是赵家拿假婚书的事,镇长等人要处理的时候,两个妇人撒泼打滚的,他们也不能动手打人不是? 赵族长还装作看不到的由着她们发混,可是把杨族长等人气的不轻。 倒是柳老太,已经被族里发落过几次,很清楚这次自己是讨不到好,反倒是最配合的一个,免得临老了落个被休了的境地。 第五百零九章 为母则刚 不提三房这边母女几个抱头痛哭到大半夜,杨柳村既然有戏班子唱戏,自然是不会因为别的事而停下。 只是台上的戏好看,台下的戏也热闹,赵家妯娌被赵家人给架走,可是让很多人见识到什么叫不要脸的最高境地。 “当家的,各村来看戏的人这么多,要是把这事传出去可咋办?”回家的路上,村长媳妇担忧的问道。 “哼,柳赵氏母子不要脸,这事就撕开了让人知道又怕啥?还能为了那么个混球,把柳芽那丫头往死里头逼?” “你以为柳老三高调的和他新媳妇回来,这事能瞒得住?咱们这个柳家,可是因着他出名了!也不差这一桩,总之不能毁了柳芽!毁了咱们村和族里的希望!” 柳村长敢这么说,是因为确定杨族长也是这个意思。 有他们两个首肯,柳树根的事便不是事,也好让外面的人都明白,杨柳村虽然出了柳树根这么个败类,可族里和村里都不含糊,断不叫外嫁来的媳妇受了委屈。 凡事都有两面,处理好了反倒是让人觉得安心,甚至认为杨柳村是站在大义这头的。 且说陈公子和镇长是坐着镇长家的马车来的,自然也就不需要三房的人去送。 路上,陈公子一直琢磨着柳芽年纪小小,遇事为何能那般镇定,完全不像个半大的孩子,便是他们陈家的小姐们也做不到她这般面不改色。 镇长误以为陈公子是因着没见到人而沉默,便道:“可是担心那丫头?我让人去查过,那齐家小子倒是个有主见的,书也念的不错,他日必定会有所成就。” 只是乡下小子,再如何有成就,也配不上陈家这样的家世。 陈公子没有解释,他总不好说自己是想柳芽的事,没得被误会什么。 “这件事恐牵扯到洪县令,我明日便回去与家父说明此事,看看此事如何斡旋。” “如此,倒是那丫头的福气。”镇长安心不少。 镇长是能给赵家施压不假,可若赵家身后站着的是县令,镇长便无能为力了。 夜深人静,云开起身写了一封密函,动用暗卫的关系送往京城。 转回身,便看到风娘不赞同的神色,云开解释道:“主子会解决好这一切,不让姑娘为难。” “云开,你是忘了当初谁救了你,而你现在的主子是谁了吗?” 风娘轻轻皱眉,一向鲜有表情的脸上,难得的有了神态,提醒道:“暗卫守则第一条,绝对服从主人。有些事,在必要的时候你我可以破例,但你应当谨记,姑娘才是你我的主子,且主子眼里不容沙子。” 闻言,云开也拧起了眉头,却看着风娘没有言语。 见状,风娘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转身上了炕,留给云开一个背影。 平时云开都是很有分寸的,这是第一次传信给靳北疆,但有些事情不能开头,否则之后便没了原则可言。 身为妻子,风娘不希望云开犯这样的错误,她怕会失去现在平静的生活。 作为暗卫,能够遇到现在的主子,他们是何其有幸? 翌日一大早,王云便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出门去。 除了两个婆子外,王云拒绝了女儿们的陪同,赶车的人自然是云开,倒是不必叫家里人担心王云在外会出事。 “大姐,等大舅的腿好了,咱们一家子就搬到府城去吧。家里的事都稳定了,咱们也该扩充一下买卖,适应一下大户人家的日子。” 望着王云所乘坐的马车远去,柳芽挽着柳叶的手臂道。 离开杨柳村,洪县令即便想要为难他们,也得有那个胆子把手伸到府城去。 “这事,得和娘商量一下,我怕娘会舍不得。”柳叶对此没什么想法,主要是顾虑王云的想法。 “娘会同意的。”柳芽笃定的道。 且说王云到了镇子上,直奔马夫人租住的宅院。 对于王云的到来,马夫人有些诧异,但也没有为难的意思,让人请王云过来的之后,顺便吩咐道:“请姑爷过来,就说有故人到。” 故人两个字,马夫人说的有些讽刺。 “姑爷还在发热……是,奴婢这就去请。” 丫鬟本想说柳树根还在生病中,但马夫人一个眼神扫过去,立即出去请人。 王云如今在周老夫人的教导下,倒是懂得大户人家的规矩,上门来叨扰也带了伴手礼,毕竟她不是来找马夫人麻烦的。 寒暄过后,王云也不绕弯子,直言道:“马夫人,按理说你我之间不应该有啥交集的地方。可为了孩子们,我只能来打扰你了。” “王娘子这话是何意?”马夫人不解,她并不曾派人去骚扰过三房的子女。 “请姓柳的过来一趟,夫人便知道了。我嗓子不舒坦,就不再多说一遍了。”王云道。 看着眼睛红肿的王云,马夫人点了下头,算是应了她的意思。 柳树根被下人搀扶过来,脸上红的像是煮熟了的虾子,一看便知道在病中。 那只被柳芽踩断的手,此刻还包的厚厚的,用夹板固定着,也不知道能有多少作用。 奈何柳树根这般惨样,面前的两个女人都没有心疼之色。 “王云,你还有脸来这!我这只手,就是被你生养的小畜生给踩断的,你等着有一天被她给弄死吧!” 看到王云,柳树根装出来的修养都抛诸脑后,愤怒的想要冲上去打人,奈何头重脚轻的根本就没有力气。 “真是活该,该踩断的就不止是你只手,还有你的两条腿,最好是把你的嘴也踩烂了,你才能消消停停的做个人!” “你既然已经是柳生,就和我的几个孩子没有关系,却还在用亲爹的身份去毁了他们,你比畜生还不如!” “该死的人是你,老天爷早该收了你,你咋没死在那些土匪手里呢!” 呸了柳树根一口,王云畅快的指着他大骂一通,嗓子像是被东西剌过一样,疼的王云说话的声音都怪怪的。 端起茶盏猛地灌下去,缓了一下,王云继续道:“别以为你在人前装的人模狗样的,就真的是儒雅的读书人,你那心肠比毒蛇还毒上几分。柳树根,你根本不配做人!” “王云,你再敢骂一句,信不信我让人把你丢出去!” 柳树根怒拍桌子,还好病的没力气,否则那只受伤的手非得再骨折一次。 饶是力道不大,柳树根也疼的龇牙咧嘴的,额头上的汗珠儿滚滚而下。 “把我赶出去?就凭你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模样吗?” “我呸!柳树根,今儿我就是来打断你的腿的,有本事以后你就爬着去祸害我们一家子!” 第五百一十章 我要他一条腿 自从骂过人之后,王云才知道骂人也没那么难,尤其是看着厌恶的人,骂出来之后喘气都觉得痛快。 没有吃早饭,骂人之后王云便觉得累了,便吩咐齐吴氏道:“把他的腿给我打断!” 对于柳树根,王云当真没有半分心软的意思。 马夫人面色一沉,纵然她也厌恶柳树根,却不能让人当着她的面对柳树根下手,否则她的脸面何在? “王娘子,这里是马家,你要打我的人,是不是得先问我的意思?”马夫人沉声问道。 王云怔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客人,赔不是道:“我这是被气狠了,还请马夫人见谅。要是马夫人知道他做过啥,便不会觉得我要他一条腿是过分了。” “王云,你敢瞎咧咧,老子要了你的命!”柳树根慌张的喊道。 王云才不在乎柳树根的威胁,擦了擦酸涩的眼角,悲伤的道:“就是这个男人,伙同别的男人,在花灯节那天想要毁了我家大闺女的清白,好给人家做妾去!” “不仅这样,他还把我小闺女弄晕了,给人贩子指了卖到南边去做啥子瘦马去。就是昨儿,还有两户人家拿着他亲手写的婚书,要我二闺女一女二夫去!” 马夫人不可置信的看向柳树根,在他慌乱的眼神下,哪里还能怀疑这件事的真伪? 偏偏柳树根以为王云不知道洪飞的身份,也不敢说出实情,内心还憋屈的很。 作为草民,能给县令公子做事,甚至有可能为皇子办差,这可是天大的荣幸,牺牲几个赔钱的闺女又咋了? 没人知道柳树根心里的想法,否则让他断一条腿都是轻的。 “马夫人,你也是当娘的,也有两个花一样的闺女。要是这畜生敢这么对你闺女,你说要他一条腿过分不?” “要不是不想坏了我闺女的名声,我都想要了他的命,把人送官府去蹲大牢才能解恨!” 王云说的咬牙切齿,便是马夫人也没有作声。 柳树根对亲生闺女都这么狠心,马夫人真的不敢想象她那一双女儿若是被柳树根盯上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想到自己还想留下来教闺女们看清人心险恶,便不由得后怕,她可不敢保证柳树根不会有害他们母女的心思。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便不陪王娘子了。” 马夫人匆匆起身,不看到两个闺女安好,她的心里就不踏实。 临出门前,马夫人又补充道:“王娘子随意,倒是我那两个闺女胆小,别吓到他们。” 这话便是由着王云对柳树根下手了,王云自然也会拿捏分寸。 “把他的腿给我弄断一条,我要他再也医治不好的那种!” 王云攥着拳头,说着这辈子最狠的话。 “不行!你不能这么干!” “王云,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可是你孩子们的爹,你……啊!” 柳树根痛呼的声音刚刚出口,便被胡娘子给捂住了嘴巴,只发出闷哼声。 齐吴氏下手极狠,她不会暗卫的那些巧劲,结结实实的把柳树根的膝盖骨给踩断了。 “这样可不成,养好了还能站起来的,就是有点跛脚而已。” 胡娘子摇头,示意齐吴氏来接替她,随后照着柳树根的大腿根和膝盖各自来了一脚,那骨头碎裂的声音,听着便让人毛骨悚然。 王云被吓得血色全无,根本不敢去看柳树根的惨样。 “咱们走吧。” 颤声说完,王云想要站起身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 齐吴氏见状急忙上前搀扶着,并故意侧身挡住了王云的视线,不让她看见柳树根的情况。 胡娘子不想柳树根再说出难听的话,一记砍刀下去,将柳树根给劈晕了过去,才上前扶着王云的另一只手臂,将人给架到马车上去。 王云主仆离开,自有下人去给马夫人回信。 正在闺女屋里坐着的她,沉默了一会后,方才开口道:“姑爷既然病着,就送回屋里养伤。过两日大夫不是要上门复诊吗?到时候一并看了就是。” 这意思就是让柳树根硬生生的挨两日,到时候能活着也是真的残疾了。 好歹夫妻一场,柳树根没伤到他们母女几个的时候,马夫人无法主动下杀手,却也不会给柳树根这样的机会。 马嬷嬷朝下人递了个眼色,丫鬟立即退出去,即便柳树根已经残了,该盯着还是得盯紧了。 “嬷嬷,派个信得过的人去府城那边,让他们先把东西拾掇好了,等咱们过去就南下。” 马夫人收了收心思,王云今儿的举动虽然够狠,也是被柳树根逼得。 当初他们回来的时候,对王云的冲击那么大,也没见王云有任何的行动,可见并不是骨子里就狠的人。 “娘不是说让我们留下来学习吗?”马倾心不解的问道。 “是娘想差了,这世上的人那么多,不管是在哪都能看透人性,没必要非留在这里不可。” 马夫人疲惫的道:“你们姐妹俩也收拾一下,一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就别带了,咱们得趁着开春前南下,说不定还能赶得及置办些产业。有些事,娘会慢慢的和你们说,都准备起来吧。” “娘,咱们还回原来的家吗?”马念君询问。 “不了,在咱们重振马家之前,还是离那些人远些的好。”马夫人苦涩的回应着爱女,一时间有些迷茫。 有家不能回,他们母女几个又该去何处安身立命呢? 不管马夫人如何想,路还是要走下去,日子总得朝前过。 洪府。 洪飞被同窗快马加鞭的送回来,县里的大夫都已经被请了个遍,可结果却是一样的。 洪飞已经废了,不可能为洪家传宗接代。 洪县令气的想要杀人,要不是有洪夫人拦着,这几个大夫非得被他灭口不可。 “送几位大夫出去,厚赏。” 洪夫人倒是没有太可惜,只要洪飞还能为她所用,能不能延续洪家的血脉,她都不是很在意,又不是她的儿子。 “这件事,几位大夫知道该怎么做。公子该用什么药,你们只管开个方子,大人与本夫人会念着你们的好。” 几个大夫忙表态,就差发誓说自己出去后不会乱说。 洪大人心里火着,也不想再看半死不活的洪飞,倒是他同窗那里什么消息也问不出来,早就被洪大人给轰出去了,如今连找个撒气的人都没有。 “大人也不必太过忧心,或许柳家那姑娘能医治好飞儿也说不定。我们母女的情况,不就是柳芽治疗的,如今哪个大夫不都说我们大好了?” 摸着平坦的小腹,洪夫人到底没说自己有身孕的话,她可不想再遭人算计,还是等再平稳些报喜讯吧。 “柳芽?就是那个你想拉拢的农女?”洪大人眯着眼睛问道。 第五百一十一章 算计亲事 洪夫人点了点头,明明快四十的女人,保养得当倒是风韵犹存。 只是一把年纪还做出少女那般不谙世事的神态来,总归让人觉得怪异。 洪大人别过脸去,若非洪夫人是常家出来的,他绝对不会对这个女人这般好,连夫妻之间的事也不敢彻底的断了。 “老爷可知那农户家里有多少家业?”洪夫人温柔的问道。 “倒是知道那些田地和作坊,但才刚起步,估计也只有这一年的盈利。” 洪大人并不曾刻意关注过,但也不是不眼红三房的家当。 那些药田加起来不是个小数目,而且每年的盈利可是上等田地的两三倍。 但洪县令还不至于为了这些东西就动手,身为官员最忌讳的就是吃相难看,谁知道暗中躲着什么牛鬼蛇神,等着揪你的小辫子。 “据妾身所知,柳芽与两个陈家酒楼的合作,可不是卖菜那么简单,而是拿红利。县城这边,也是买了不少产业。就连府城那边新开的火锅,也是那丫头拿大头,还置办了别的产业呢。” 洪夫人确实是调查过,纵然知道的不是全部,却也知道的很详细了。 洪县令一听便来了兴致,在府城置办产业可不是谁都有那个机会的。 给洪县令倒了杯茶,洪夫人继续道:“眼下咱们家飞儿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得好,又是那方面的问题。要是飞儿和柳家长女定下婚约,柳芽还能眼看着她的亲姐姐一辈子守活寡不成?” 一句守活寡说的洪县令脸色发沉,他不愿意承认洪飞不行了的事实。 洪夫人心里嗤笑,面上却是一副担忧的神色,叹道:“我知道这话说出来叫老爷心里不舒坦,可飞儿是在我身边养大的,耗尽了心血当做嫡子来培养的,我岂会忍心看他这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吗?” “眼下飞儿的身子最重要,至于那农女占了少夫人的名头,日后不怕寻不到机会让她下堂,总归不会让飞儿一直窝心的。” “夫人有心了。”除了这句话,洪县令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纵然洪飞是自己的长子,也是洪家唯一的希望,可洪夫人到底不是亲娘,由她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洪县令总觉得怪异的很。 两人都没有明言,可洪县令已经明白洪夫人的打算,这是想用一个少夫人的头衔,把柳家的家财弄到手,之后再悄无声息的把人给处置了,还有人能为农女出头不成? 初初有孕,洪夫人的精力不足,也没心思和洪县令继续耗着。 洪飞已经废了,他那个姨娘早已经伤了身子不能生育,洪夫人也不怕她继续得宠。 “飞儿的亲事,我会看着安排的,老爷便不必再费心了。倒是燕姨娘那边,怕是为了飞儿的事要伤心,老爷得空去安慰一番,免得后宅没有宁日。” 洪夫人说的大度,却是怕洪县令柳芽会伤到她腹中骨肉。 燕姨娘的女儿给商人做了妾,儿子也不再是男人,本身又人老珠黄了,有被她整治的那天。 倒是自己这胎若能是个儿子,日后才能真正的被常家重用,她才是真正的熬出头了。 洪县令不知道洪夫人心中所想,自是乐得配合一把。 因着洪飞的事情,柳芽怕事情有变,故而提前去了王家,准备为王大舅治腿。 之前的将养,王大舅的情况虽不是最佳,但手术也不会有问题。 柳芽带了风娘和云开夫妇前来,风娘自然是助理,云开则是要负责敲断断骨,以他的身手比柳芽亲自动手要安全许多。 这一日,王大舅惨叫的声音不仅让王家人都紧张不已,便是左邻右舍听了也都想上门关怀,却被王家人给拒绝了。 除非王大舅的能站起来,否则王家人是打定主意隐瞒这件事的。 手术的方式太过稀奇,一旦失败柳芽不定会背上怎样的骂名,这是王家人不愿见到的。 从清晨等到日暮,柳芽除了晌午的时候吃个饭,便一直没有停歇过。 一条断腿便耗费了半天的功夫,这还是有风娘帮忙的前提下。 “大舅今晚可能会有高热的情况,我和风娘得留下来看着。大舅娘你夜里警醒些,有情况立即叫醒我。” “实在叫不醒,就用冷水泼我,记住了吗?” 柳芽真的很累,说完这些话,便躺在炕梢眯了起来。 风娘倒是好些,但她也不方便照顾一个男人,说了些术后需要注意的事,便靠在炕柜上小憩。 王家人紧张的心,随着手术完毕才松懈些许,王老太忙和二舅娘去厨房热了些饭菜,好歹让大家伙填填肚子。 “当家的,夜里你和老二也跟着守一会吧,我怕老大媳妇撑不住。” 王老太这会没有困意,可也知道人都不是铁打的,熬一晚上哪还能精神。 但做手术的是王大舅,让二舅娘去守着也不合适。 王老汉和王二舅父子俩合衣在那边守着,倒也说得过去,于柳芽而言他们毕竟是长辈。 “行,你去睡吧。让老二媳妇去跟老大媳妇说一声,下半夜让她去老二屋里眯一觉。” 王老汉也担心长子,便这般道。 二舅娘闻言,便劝道:“爹也先去眯一觉,我和大嫂一起守上半夜,有不方便的我去叫当家的换我。大哥这刚做完手术,怕是这几天都离不开人,咱们可不能再有人倒下。” 王二舅也赞同媳妇的话,一家人便商量定了。 如柳芽所说的那般,王大舅后半夜果然发热,王老汉不得不将外孙女摇醒。 柳芽用冷水拍拍脸,这才起身给王大舅把脉、喂药、施针。 物理降温的事,则是交给王老汉爷俩做的,柳芽再是医者,长辈们也不能半点不顾忌她的名声。 至于手术时所要面对的情况,别人替代不了,自然也就无法避开了。 如此过了三日,柳芽瘦出了尖下巴,把王家人心疼的够呛,王大舅的情况才算稳妥些。 “大舅的腿恢复的很好,目前来看是成功了一半。在我确定大舅能移动之前,一定不要让大舅动弹,腿部不能受力……” 柳芽眼皮跳了一个早上,见王大舅不再发热,腿部的也有消肿的迹象,便打算回家一趟。 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每次家里都是出了大事,可柳芽又不能说自己的猜测,怕王家人会跟着着急。 “那你大舅得啥时候能好啊?”大舅娘是真的心急,这会高兴的都想哭一场。 “伤筋动骨一百天,大舅娘且耐心的等等。这段时日除了吃食注意,不能动弹之外,也得注意别让大舅受寒,但也不能太热,伤口出汗可就不好了。” 柳芽耐性的又叮嘱了一遍,心里的不安感更加的强烈,只道要回家配新药,便催促云开快些赶车回家去。 第五百一十二章 提亲 杨柳村,三房。 媒婆再次上门,王云只当是又有人想要入赘。 可当媒婆说完提亲之人是谁后,王云彻底懵了。 “张姐姐,你刚才说是谁要向我家大丫头提亲?”王云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家妹子,我这可是得恭喜你了。县令夫人让我来给县令家的公子来提亲,那可是县令的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啊!” 张媒婆只当王云是高兴过头了,也没多想,恭喜的话说了一箩筐,还带着点巴结的意思。 以前三房是有钱,他们做媒婆的不管说亲能不能成,总不会白跑就是。 可现在三房要出一位官家的少夫人了,那可就不一样了。 至于王云会不会答应这门婚事,张媒婆根本就没有第二种想法。 然而王云却逐渐白了脸,捧着茶杯的手都在颤抖着。 “夫人,茶水凉了,奴婢给您再换一杯。” 胡娘子眼疾手快的上前,接住了王云差点摔掉的茶杯,不着痕迹的给她递了个眼色。 王云强行定了定心神,笑容牵强的道:“张姐姐也不是第一次来我们家了,应当知道我家大丫头立了女户,是为了护着下面的弟弟妹妹,她将来是要招赘的。” “妹子你这话说的,要是嫁给寻常人家,那自是不如招赘来的稳当。可这是县令公子啊,你家大闺女嫁过去,那不就是给弟弟妹妹撑腰的?” “有这么个嫁得好的姐姐在,你家后头的几个闺女还能没有好姻缘?就是你家的小子,日后也能有好运道。” 张媒婆根本没听出来王云拒绝的意思,只当她是没转过弯来,自是要好意劝说一番。 “这事,我做不来主,张姐姐先容我和孩子们商量一下再回信吧。” 王云根本没听清张媒婆的话,她现在就想去找柳芽,让她给拿个主意。 洪飞算计柳叶,后来又出事的事,王云倒是都知道的,只是不知是柳芽动手的。 但洪飞现在的情况,王云却是知道真相,她如何能毁了自家闺女的幸福? “我说王家妹子,这哪家的儿女姻缘不是爹娘做主的?你家几个闺女是本事,可这事要是也归他们管,那还不坏了名声吗?”张媒婆撂下脸子,一副说教的口吻。 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要拿个厚重的红包,却不想王云这般不识抬举,张媒婆想骂人的心都有。 “我这人没啥主意,也不想让孩子们日后埋怨我,早就和他们说过,婚姻大事得他们点头才行。” 王云不在乎被挤兑,只想快点把人给送走,她现在心慌的厉害。 张媒婆还想说什么,胡娘子却扶着人起身,赔不是道:“我家夫人这两日头疼的毛病犯了,怕是您说啥都没听清呢。要不,等我家夫人缓缓劲儿您再过来?” 说话的空档,胡娘子将一包碎银子塞了过去。 二三两银子于三房而言不算多,可镇上的谢媒礼都没这么厚重,张媒婆看在银子的面上也没法撂脸子,只让王云考虑清楚了。 胡娘子将人送到院子里,叫了丫头送客,转身便惊呼道:“夫人,您这是咋地了?” 张媒婆闻声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王云单手撑着额头,似乎极为不是的模样,便觉得胡娘子方才的话不像是说敷衍她的。 亲事没说成,张媒婆心里虽然不高兴,可王云真的是身子不适,她也好对县城那边有个交代了。 王云缓了好一会,才觉得头脑清明了些,忙握着胡娘子的手问道:“这可咋办啊?洪家就没安好心,洪飞都那样了,他们还要来求娶我的大闺女,这是要祸害我家叶儿啊!” “明媒正娶又有啥用,我闺女过去做一辈子活寡妇吗?” 王云说着就哭了起来,她这会是真的怕了。 胡娘子有心宽慰几句,虽然她现在是下人的身份,可一个县令并不看在眼里。 有柳芽在,前主子还能看着这娘几个不好过? 不等胡娘子开口,便听柳叶出声道:“娘不用怕,芽儿说等大舅的腿好了,咱们就搬到府城去。洪县令就算是父母官,也不敢闹腾到那边去。” 不知在外头偷听了多久,柳叶倒是不见慌张,来到王云身边,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娘可怜的闺女,本还想着给你挑个老实本分的人上门哪成想……” 王云气的骂道:“这些人的,咋就老盯着咱们家不放呢!还有柳树根那混账,这事没准就有他在里头搅和的!” 柳叶苦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洪家想要算计的不过是三房的家财,想要通过她来拿捏柳芽。 她们姐妹,这是被洪家给盯上了。 正在赶回家的柳芽,在路上与骑着小毛驴的张媒婆遇上了,只是没有打招呼,或许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急匆匆的赶到家,柳芽便被哭的眼睛都肿了的王云拉着说起洪家提亲的事。 “他们倒是好算计,真以为咱们乡下人好欺负不成!” 柳芽冷笑,没想到洪夫人竟然玩这么一手。 这会柳芽不由得庆幸王云虽然耳根子软,可某些方面倒是有她的坚持。 换做大多数人家,这会都已经应了洪家的提亲,那可真是连哭的地儿都没有了。 “娘只管装病,这些日子来客人也不要见。要是娘怕得罪人,就请干奶奶来应付一下。洪家的人,也得给周家几分薄面。”柳芽道。 “那也不能一直这么拖着啊!芽儿,这事你有啥办法不?” 王云担忧不已,奈何她是一点章程都没有,只能期望柳芽有办法解决了。 抿唇看着淡然的柳叶,柳芽咬牙道:“他们要是不要脸的逼咱们应下亲事,我就让洪家把脸丢尽了。儿子都废了,还想祸害别人家的闺女,亏得还是父母官呢!” 怕吓着王云,柳芽不敢把话说的太狠,可心里已经涌起杀意。 柳叶似是有所察觉般,猛地抬头看向柳芽,欲言又止的把劝说的话咽下去,怕吓着王云。 那头洪夫人派的管事嬷嬷还在张媒婆家里等着,像模像样的准备一张小定的彩礼单子,看着上头的花架子还觉得有些多,琢磨着再替换几样。 农女能攀上官家的亲事就是福气,聘礼给的太高未免抬举了。 “老姐姐,今儿可是对不住了。那王云也是个没福气的,偏生这两日头疼的毛病犯了,我去的时候人还昏过去一回,我哪敢在这晦气的时候说这大喜事啊!” 张媒婆心疼的将得来的银子分给管事嬷嬷一半,讨好的道:“还得请老姐姐替我在夫人那边美言几句。这门亲事啊,我一定给说成了,怕是得再等几日了。” 管事嬷嬷脸色大变,虽然收了银子,眼里的怀疑却没有掩饰,支棱着眉毛问道:“你说的是真的?那农妇不是诓你?” 第五百一十三章 这可是攀高枝的姻缘 管事嬷嬷在洪府也不是个得脸的,否则这样的差事也不会让她来办。 可在管事嬷嬷看来,就算她是官家的奴才,也比农妇身份高贵,说出口的话自然没有半分尊重。 张媒婆见惯了各种人,便知道自己这次接的可不是啥能赚钱的好姻缘。 可话已经说了,张媒婆也不能打自己的脸,只得道:“这事我骗老姐姐干啥?听说在花灯节上,三房那小闺女差点被人贩子给卖了。之后在村里,柳家二闺女也差点被人给赖上。那王云又没见过世面,被吓着也是常理不是?” “这可是攀高枝的好姻缘,王云要不是真的病了,但凡我说上一句,她是傻了才不应。” 管事嬷嬷打量了张媒婆一会,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便也不再耽搁功夫,赶紧回县城去复命。 差事没办妥,只得了点碎银,管事嬷嬷这一路上少不得骂张媒婆几句没本事,害的她白跑一趟还可能被主子训斥。 因媒婆提亲一事,王云倒是想再去教训柳树根一次,可又怕被人发现她装病,也只能先忍着。 倒是柳芽,特意拐去了镇上一趟。 “呀,这是谁家的闺女,长的可真水灵,往后想说人家了可得来找我张媒婆,保你找个好人家啊!” 张媒婆没见过柳芽,便是小杨镇也少有皮肤白嫩到这个程度的女子,自是要多看几眼。 换做是寻常女子被张媒婆这么一说,早就脸红的找地方躲起来了,可柳芽却是淡淡一笑道:“张媒婆,我这次来找你不是为了请你做媒,而是让你出去躲灾的。” “啥?”张媒婆没听懂。 “洪家少爷,被人给伤了祠堂,你这样去给他做媒,那可是伤天害理的。且洪家不想这件事外传,要是你在做媒的时候不小心知道真相,洪家会不会灭口?” 柳芽语气极轻,就像是在说一件寻常的事,没有半点女子的羞涩。 可张媒婆却吓得脸色发白,她自然是懂柳芽的意思。 有人私下里告知她,张媒婆当做不知道这事还能躲过去。 万一洪飞的事传出去,只怕洪家非得杀个人泄恨,她这个媒婆可是没有背景的存在。 柳芽说完便走,也不管张媒婆会如何做。 说媒这种事一向不会劳二主,洪家那边找不到人,自然是要再派人折腾一趟,那时候王大舅的伤就治好了,他们也已经去府城的路上了。 马家。 马夫人最近对外面的事都不关心,已经整理好行囊,只待她一声令下便可以启程。 毕竟是夫妻一场,马夫人也不想害人性命,故而在柳树根重伤期间,马夫人到底没有离开,并为柳树根请了大夫。 只是已经落了残疾的柳树根性情大变,整日里阴沉着脸,即便对马夫人说着讨好的话时也是带着恨意的。 “娘,咱们还要等下去吗?” 看着马夫人对柳树根照顾有加,马倾心怕她会心软的要带柳树根一起上路。 身为女儿,马倾心再如何看不起柳树根,也不能说劝分的话。 “让嬷嬷带你们去找个力气大的婆子过来,到底是他救过娘一命,总不能把事情做绝了。” 回头看了一眼主卧的方向,马夫人轻叹一声,这会也没有憎恶柳树根的意思。 “明儿,咱们便离开吧。” 马夫人对这方土地倒是没有不舍,她还是更喜欢南方的气候。 这次马倾心没再言语,当初马家会接受柳树根的存在,正是因为他救过马夫人。 纵然柳树根并未有实质性的作用,可他帮忙拖延了那么一点功夫,才得到路过的商队救助,到底是要承一份人情的。 马家姐妹前脚才走,柳老太后脚便登门来。 自从花灯节之前,柳树根和柳老太通了信,给她留了十两银子之后便再无消息,柳老太自然是不能放过这个有些银子的儿子。 赵家的事闹起来了,柳树根却没有露面,柳老太心里也不踏实。 不是关心柳树根的死活,而是怕自己再也得不到好处。 “既然是来看他的,也不必拦着,我累了就不见人了。待两位小姐回来,让她们当做不知有客来便是。” 马夫人不愿与柳老太再接触,看着桌上早就写好的和离书,心底难免有些感触。 若是没有来此地,他们还是外人眼中和睦的夫妻吧? 想到曾经无缘的那个孩子,马夫人眸中染上了些许思绪,低喃道:“冥冥中早有注定,若是那个孩子还在,我又如何能轻易做得出决定?” 绢帕按压着眼角,抹去眼泪却难以擦干心里的苦涩。 终究,缘分太浅薄了,不管是柳树根还是和他的骨肉都是这般。 且说柳老太被下人引到主卧,看到屋子里的摆设,柳老太眼里便是贪婪之色。 不论是茶具还是花瓶,甚至是桌椅、被褥等,在柳老太眼中都是银子。 可这些东西柳老太搬不走,也怕得罪马夫人不敢乱动。 “你怎么来了?” 没人通报柳树根,看到柳老太之后他不免意外,更多的是怕柳老太又作妖。 如今已经躺在病床上,柳树根的心里虽然阴郁,却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马夫人这边不能得罪,否则他不能再走仕途,还能有好日子过? “咋和老娘说话呢?” 柳老太不满柳树根的态度,快步走到炕边,倒是学聪明知道压低声音了,“那事没成,婚书已经被毁了,京里大官家的公子说那婚书是假的。 赵族长逼着那两家人给三房赔罪了,他们可是来我这闹腾一回,搬走不少好东西,你得赔给我。” 这才是柳老太今日来的目的,至于柳树根的伤,柳老太是半点关心的意思也没有,人没死就成。 柳树根也习惯柳老太对他的漠视,竟没觉得有何不妥,只是心里暗恨。 几个赔钱货都没算计成,最后吃亏的却是他自己,如何不气? “我现在这样,哪来的银子?”柳树根闭上眼睛,不想和柳老太说话。 三房彻底得罪了,日后再想算计更难。 洪公子那边,怕是也没指望了,柳树根不甘心的咬紧牙关,不明白自己在南边的时候春风得意,只除了没有儿子以外是何等的顺心? 难道是王云生的几个孩子克他? “好你个柳老三,老娘帮你忙前忙后的,还得罪了娘家人,差点被族里做主给休了,你现在跟老娘说没银子?” “今儿你要是不把答应好的银子给老娘,老娘就去闹你媳妇,看她要脸不要脸!” 柳老太把银子看的比命还重要,哪里肯白来一遭? 猛地睁开眼睛,柳树根狠色的瞪着柳老太,见对方下了狠心,心里不免发慌。 第五百一十四章 又生一计 用力吸了一口气,柳树根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道:“娘想要银子,再帮我做件事。这件事成了,除了之前答应给娘的银子,我再给你一只金镯子。” 马夫人的首饰多,柳树根手里银子少,之前有机会便会去库房里密下些能换钱的首饰。 太贵重的柳树根不敢拿,金银首饰倒是藏了好几件,只是除了给红花两件之外,柳树根还没舍得给别人过,那是用来应急的。 “娘就知道你孝顺,金镯子好啊,娘这辈子就稀罕金子。” 柳老太笑的一脸褶子,见柳树根朝她招手,便靠过去听柳树根说话。 当柳树根说完后,柳老太脸上的笑意却淡了不少,摇头道:“这事不成,柳兰那个赔钱货可是一心向着三房,心里早就没我这个娘了。” “娘不试试咋知道?” 柳树根一脸狠色的道:“想想三房的那些产业,娘就不想拿到手,然后去城里买个宅子,再买些婆子伺候着?” 柳老太听的心动,这辈子她都盼着自己能过上老夫人的日子,可惜儿女一个比一个不中用,活到这个年纪还住在乡下。 打量着柳树根这间屋子,柳老太是看哪都觉得好。 柳树根讨好柳老太三十多年,此刻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在想什么,便道:“我腿一好就要走了,到时候可没人能给娘搭上县令家那条线了。有洪公子在后头撑着,娘怕啥?” “成,这事我应了。不过我也不敢保证啥时候能办妥,你就等信吧。” 柳老太一拍大腿应下来,万一成了呢? 柳树根刚露出笑脸,便听柳老太道:“老三,一码归一码,上回答应给我的银子你可得先给了,咱们再说别的。” 柳老太这也是怕事情办不成,回头什么也捞不到。 恼恨柳老太眼里只有银子,柳树根却不能再推,否则以柳老太的性子必定会再闹一场,丢的还是他的脸。 “这块玉佩值个一百多,娘先拿去,等事情办妥了,我一块给娘银子,娘可要把玉佩还我,要不马氏那边交代不了。” 柳树根不敢让柳老太看到他的私房藏在哪,腿脚又不方便,只能摘下平日里最常戴的玉佩。 这话倒是柳树根说假,玉佩不过是他在路上看中了买的,几十两银子的玩意,回来后怕被柳老太惦记上不敢戴贵重的,才一直佩戴这块。 小杨镇地方不大,识货的人也不多,柳树根自是舍不得用马夫人给他的那些好玩意。 “你放心,娘给你保管的妥妥的。” 柳老太忙不迭的将玉佩收好,在农家有钱买得起金银,也买不起玉石戴,柳老太自然不识货,心里却没想过再还给柳树根。 母子俩各有算计,柳老太也不多做耽搁,走的时候顺便把桌子上的点心和茶叶都包走,往怀里一揣也不怕被人发现。 撇开柳老太回村后去柳兰那哭了一场,说柳树根现下多可怜,后悔当初不该因为生柳树根的时候不顺畅就厌恶他的话,母女之间的感情倒是有所缓解。 至少柳老太去柳兰家的时候,柳兰偶尔还留她吃饭,母女俩也有了话聊。 一直在给王大舅做治疗的柳芽,并未关注杨柳村的这些事。 经过半个月的恢复,柳芽终于可以给王家人一个准话。 “大舅恢复的很好,但要继续保持现在的状态,食补和药都不能断,每日可按摩肌肉。 但大舅要做复健,还得再等一等,倒是腿彻底消肿后,可以每日里稍微做些舒展运动,切记不能贪多。” 柳芽用的都是好药,灵泉水也舍得使,王大舅的腿治疗效果再不好,柳芽以后便可以不再以医者自称了。 王家人都欣喜不已,王大舅看着自己的腿,眼睛里也有了光。 倒是大舅娘犹豫了一会,小心翼翼的问道:“芽儿,手术前你不是说啥几成几成的,现在你大舅的情况,到底是哪样啊?” 王家人不想给柳芽压力,也是怕听到坏的结果,一直默契的没说过这个话题。 从王二舅夫妻俩一直没回府城去摆摊来看,便可以知道王家人多重视这件事。 “之后复健做的好,大舅半年之内拄拐在村里溜溜弯是没问题的。” 柳芽的话音一落,王家人的心彻底的放在肚子里,并不觉得这样的结果不好,至少人能站起来走路,可以自理了不是? “大舅要是能严格按照我的要求来,吃得了那份苦,又爱惜这双腿,最多一年就可以拄单拐走路。” “但我不建议大舅在两三年内过度用腿,最好也不要长时间离开拐杖。” 毕竟王大舅的年纪在那,柳芽离开后灵泉水也不会这般可劲儿的用,恢复的效果要慢些。 柳芽细心的叮嘱,说的也是最保守的情况,却是听的王家人都激动不已。 “芽儿,你是说我能不拄拐就走路?” 王大舅的声音都在颤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王家人的眼神齐刷刷的落在柳芽身上,见柳芽轻轻点头,一个个都高兴的向王大舅说着恭喜的话。 笑着笑着,一家人流下眼泪。 “可惜老三不在家,他要是知道了准能高兴。” 王老太抹着眼泪,笑着说了一句。 “老婆子,这大喜的日子不说那些个。你和两个媳妇琢磨做一桌子好菜,今儿我和老二喝点。” 王老汉高兴的想要喝酒,可这消息又不能说出去,只能自家人乐呵乐呵了。 真等到王大舅能走的那天,王老汉非得摆几桌酒席,一扫这一年来心里压着的石头。 王云那边得到信儿后,便带着几个孩子来看王大舅,周老夫人特意准备了养身子的补品,也是真心的为王老太感到高兴。 只是两个老太太聊着天,三句不离柳芽,那自豪的言语让柳芽听的都不敢往跟前凑。 三房想要搬走的事没和老人家说,免得老人心里头不得劲儿,这个年岁都是盼着儿女离的越近越好。 “娘,咱们要搬到府城的事,该和齐先生说一声。他不是多话之人,定不会传出去。” 回家的路上,柳芽提议道。 “是这个理儿,成亲虽然不及,可这种事提前和准姑爷说了,也是对他的尊重。” 周老夫人很赞同柳芽的话,这亲家不是亲人更似亲人,对姑爷看重便是对自家闺女的重视。 王云第一次做丈母娘,也没有取经的人,自是同意的。 “芽儿,你大舅的腿啥时候能好利索?咱们去府城了,他这边没事吧?” 王云这会更担心的是这事,其他的事倒是可以缓一缓。 “府城也不算远,我会定期回来看望大舅的。我打算留下云开和风娘管着家里这边的事,到时候风娘会隔几日便去给大舅看诊的。” 柳芽说出自己的安排,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周老夫人。 周老爷如今还在三房养伤,这事一直瞒着周老夫人呢。 柳芽不在家的时候,一直是王云暗地里照顾,这也有些日子没见了,伤势该恢复七八分了吧? 第五百一十五章 县令夫人堵上门 三房一家准备搬去府城发展,离开前自然还有不少事要安排。 其实三房内部已经安排妥当,但之前没有对外公布,如今自是要和村长等人做下交接,镇长那边也得面谈一番。 “这可不行!” 柳村长和杨族长一同被请到三房,在听完三房表达的意思之后,柳村长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杨族长倒是动心,可也明白做人不能太贪心。 “是啊,咱们杨柳村现在已经富裕起来了,大家也都有了盼头,这都是你们一家子给的,咱们做人不能贪了。” 杨族长也跟着表明立场,把柳村长的意思表达的更清楚。 实际上柳村长会这般毫不犹豫的拒绝,也与养殖场那边,自家拿了大头有关系,他实在是没脸要的更多。 “那便我们家占五成,村里占两成把红利分给家家户户。族里占两成留着培养村里的后生,再给族长和村长各半成如何?” 该说的话柳芽已经说清楚,眼下只剩下利益分配问题。 作坊的收入不少,但这并不是三房收入的最大头。 不提家里的田地和庄子等,如酒坊和药坊,都是柳芽的私产,这两个才是最赚钱的,还有和靳北疆合作的那边的那些生意,连家里人都不知道。 但药坊的收入柳芽打算归到家中,明面上她留下酒坊,其他的买卖待日后有机会再让家人里知道。 这也是柳芽为何要出去拓展生意的原因,三房需要一些明面上的产业,否则一家人只能守在这一亩三分地过日子,对于姐妹几个日后的发展都有束缚。 “族长、村长,你们就听芽儿的吧。我们这一走,也不能经常回来,这些事还得你们操心。说起来,我们倒是不用劳心劳力就拿了大头呢。” 王云虽不懂得做生意的事,可人情世故还是懂的的。 一个村子可以富庶,但富裕的层次要分开来,否则迟早会有各种问题。 而族长和村长是村里的领头人物,自然不适合落后,免得有一日为了钱财的事出问题。 “族长爷爷和村长爷爷不要有顾虑,不如咱们签个文书。若是三房有一日在外头不顺畅,要回来守着家业过日子,到时候这分红协议再按照咱们以前的规矩来?” 柳叶想的更多,不知道家里能走到哪一步,留下后路总不会错。 这下柳村长没有拒绝的理由,杨族长自然是点头应允。 镇长那边的事更好谈,所有的作坊本都是柳芽出的本钱,连销售渠道也是柳芽提供的,镇长只是牵头并压制下面的各村不出乱子,倒是用不着费多少心力。 故而柳芽提出割让分红的时候,特意卖了李莹一个人情。 “镇长爷爷,多给您的两成红利,一成是感谢您接下来的辛劳。另一成,是我送给李莹的嫁妆。 她是我第一个朋友,曾在我艰难的时候便对我真心相交,我希望她能风光出嫁,不论何时都有底气。” 柳芽的话自然也是真心的,当初若没有李莹的帮助,很多事情不会顺利。 甚至于,他们姐妹几个如今还能不能平安都是未知之数。 镇长心中感慨,明白这是自己沾了孙女的光,也不由得庆幸当初放纵着李莹过的自由的决定是对的。 柳芽不知道她今日的一个举动,无形间提高了小杨镇对女子的待遇,甚至于间接的影响到附近的村落。 云开和风娘暂时留下,柳芽便要重新培养助手,靳北疆安排给她的女卫晴岚倒是颇有这方面的天赋。 倒是周老爷那边,柳芽不好直接做安排,得由他自己选择。 “奶奶的意思,是打算跟我们一道去府城,也好在后宅方面帮衬着娘一些。” “义父的伤势,最好不要长途奔波,留下来养伤也可,我会安排靠得住的人照顾义父。” 为周老爷上药之后,柳芽将自家要搬迁的事情如实告知。 不是柳芽不顾及周老爷的安危,而是洪县令那边倒出空来,必定要为难他们一家人。 远近亲疏,柳芽无法为了有自保能力的周老爷,而让一家老小都陷入危险。 说话的时候王云刚好送吃食过来,不等周老爷开口,便听王云道:“要不,我先留下来?你义父这情况,还是不要再让别人知道的好,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危险。” 柳芽有些意外王云能有这样的想法,包子娘是最怕事的。 倒是周老爷,闻言露出一抹浅笑,只是一瞬间便收起了笑意,没叫人发现。 “你们一起出发吧,也省的我母亲那边起疑。我会安排好照顾自己的人,倒是得让芽儿把药留够了,外头买的伤药可没你这个效果好。” 拒绝了王云的好意,周老爷自是清楚被官家找麻烦是何等的头疼。 王云还想说什么,柳芽便笑道:“义父放心,药绝对会留的足够。待义父的伤势稳定些,也可去府城寻我们。” “周家低调了这么多年,也该发展一番了,否则将来给芽儿添妆都寒碜。” 周老爷打趣柳芽一句,表明了自己也会去府城发展。 这下王云倒是高兴了,毕竟他们去府城也没什么熟人,周家过去也能有个照应,遇事也不怕连个求助的门路都没有。 柳芽深深的看了周老爷一眼,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周老爷在县城便涉足漕运的生意,只是一直无心扩充,故而只买了一艘船。 如今周老爷想大干,去府城之后与曹家必然要有一番争斗,或许之前的计划要有所改变,局势和从前将会不同。 三房整装待发,却不想在离开前,洪夫人竟亲自来过来,吓得王云连话都不会说了。 “洪夫人能莅临寒舍,是民女一家的荣幸。只是家里人也没见过啥世面,有失礼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柳芽福了福身,以一家之主的姿态先行开口。 在出门前,柳芽便和家里人说过,洪夫人虽是官家夫人,毕竟没有诰命在身,所以不必行跪拜大礼。 柳叶是被洪夫人盯上的人,这会称身子不爽利在屋里,几个小的也都留在宋娘子学女红。 “一直听说你能干,家里大事小情都有你做主,今儿倒是知道传言不虚了。” 洪夫人虽不高兴三房没有全家都来给她行礼,可柳芽提前告罪一声,她也不好强人所难。 瞥了一眼长相温柔,却低着头不敢说话的王云,洪夫人心中无声鄙夷着。 农妇就是农妇,穿金戴银的也是上不得台面的。 “夫人过赞了。”柳芽没有否认。 若是旁人,柳芽定会为家人正名,倒是洪夫人这边,还是由她来应对比较好。 “本夫人既然来了,你且先为本夫人复诊吧。” 第五百一十六章 空宅 洪夫人施恩般的口吻,对柳芽她有意抬举,却又忍不住打压。 同为女子,柳芽的出身不好,也是命苦的女子,但家人对她的疼爱,以及柳芽能不顾世俗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这让洪夫人十分嫉妒。 常家女的名声,都是用血泪换来的,竟是比不过一个农女过的舒心,当真是讽刺。 像是没有察觉到洪夫人的态度,把脉过后又询问了几个问题,柳芽道:“夫人的寒症并未完全祛除,此刻有了身孕是喜事,却也危险重重。” 柳芽六分真四分夸大,洪夫人这一胎怀的着急了些,孕期必定不平顺。 洪夫人面色微变,心中却是紧张不已。 若非县城的大夫说的更夸张,她也不会在有孕初期特意来找柳芽,还不是为了保胎。 此刻听柳芽这么说,洪夫人试探的问道:“本夫人只问你一句,可有办法保住这一胎?” “五成把握。”柳芽十分保守的道。 换做是寻常人,柳芽还敢说七成,可洪县令的后宅可不安宁,就是洪夫人本人也不可能安心养胎,柳芽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 洪夫人眼中闪过失望之色,但柳芽已经是把握最大的大夫了,她也只能寄托希望。 “保下这一胎,本夫人定有重赏。” 朝婢女使了个眼神,洪夫人隔着桌面拍了拍柳芽的手背,轻叹道:“你也知道,我这个年纪有孕本就不易,大人也是一心盼着能有嫡子的。” “民女尽力,却不敢保证万无一失。毕竟除了夫人体质的因素,还有外在的因素,大夫能做的有限。” 柳芽把话挑明了说,不论洪夫人说什么,她都不会把责任揽在身上。 丫鬟将锦盒打开放在柳芽面前,里头装着一对赤金镯子,看成色和款式便知道价值,这只是洪夫人表明的一个态度。 柳芽只是看了一眼,这样的东西家里库房有不少,柳芽还不至于稀罕。 “有你这句话便够了,剩下的事本夫人会安排。待本夫人产子后,定少不了你的好处。”洪夫人道。 “多谢夫人厚爱,看病治人是大夫的本分,民女应当做的。”柳芽颔首道谢,洪夫人敢给她没有不敢收的道理。 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洪夫人见柳芽沉得住气,而她又指望着柳芽给自己保胎,原本质问的话到了嘴边也得斟酌一二。 “洪飞的事,你可知晓?”洪夫人问的是柳芽,视线却朝王云那边看去,想看出些端倪来。 王云的身子微崩,纵然低着头,这下意识的动作还是泄露了信息。 柳芽在心里叹了一声,早知道就不该让包子娘跟着出来,以后去府城还有的历练啊! “民女说不知,夫人定然不会相信。可若说知道,那样的状况民女又难以启齿。” 柳芽抿唇,别过脸去轻咳了一声,倒是装不出来脸红的模样,只能在姿态上提醒洪夫人,她柳芽还是个黄花闺女。 洪夫人倒是不好再追问洪飞出事是否与三房有关,没有证据的事,除非洪大人不要脸面的闹大,就是捏造出人证物证也是可以的。 否则,他们洪家只能哑巴吃黄连,在别处报复回去。 “那你可有办法医治?”洪夫人语气淡淡的,自己有了身孕,对洪飞的关心更加倾向面子情。 “我是女子,纵然是大夫,也不会什么病症都学,夫人何必如此一问呢。”柳芽语气文脑。 洪夫人眸中闪过不悦,却也相信柳芽的话,便改了话题道:“大人有意与柳家三房联姻,之前的媒婆着实是不靠谱,事情便在半道搁下了……” “洪夫人!” 王云与柳芽同时开口,打断了洪夫人的话。 有些事可以默契的当做没发生过,但洪夫人若是把话说透了,那兴致便不一样了。 “我家大闺女是女户,将来要给弟弟妹妹撑腰的,必然要招赘上门。” 王云虽然对官家夫人有着本能的畏惧,但还是鼓足勇气说了拒绝的话。 不顾洪夫人难看的脸色,柳芽轻笑道:“夫人如今有了自己的骨肉,该多为嫡出考量才对。洪公子乃是洪家长子,自然会有好姻缘。” “你们这是要拒绝大人的好意了?”洪夫人并不见多恼怒,只是不习惯有人急着拒绝她。 悄悄握住王云的手,柳芽笑道:“出嫁从夫,若我大姐真的必须要外嫁,那么必定会全心为夫家着想。可夫家的人那么多,我大姐定然是一心向着自己的夫君,毕竟那才是要相守一生的人,夫人说可是这个理?” 看着柳芽那张稚嫩的小脸,洪夫人面色变了几变,柳芽所表达的意思她自是听得懂。 放下捧在手中的茶盏,洪夫人道:“今日本夫人为安胎而来,柳小大夫不开张药方吗?” “是药三分毒,何况夫人是在孕期。平日饮食不要吃寒凉之物,大补之物也要少食,多注意保暖和适当运动便是最佳安胎法。” 柳芽起身,朝洪夫人福了福身道:“民女家中倒是有保胎的救急之药,这边去取来,但愿夫人没有用到的那一日。” 保胎的药一旦用了,胎儿必定会有所损伤。 “娘,药方都是你整理的,和我一起去找一下吧,别耽搁了洪夫人启程。” 拉着王云的手离去,柳芽空间里便有安胎药,只是不好做随身携带的假象,只得假意去趟药方。 王云早就坐不住了,忙不迭的告罪一声,便和柳芽一起离开。 “芽儿,咱们还能搬走吗?” 今日洪夫人没有刁难他们,可王云还是吓出一脑门的汗。 若县令家强行求娶,他们拒婚可就等于打了县令的脸,后果不是王云敢想象的。 “当然走,不过咱们得绕路走,东西让齐叔他们随后送到府城就是。” 柳芽语气轻快,洪夫人的态度已经表明,在这一胎有个结果之前,是不会为难三房的。 但洪夫人的立场,不代表洪飞的。 伤了子孙,洪飞一旦能下地行走,必回第一时间来找三房的麻烦,那个伪君子做事一向只求目的,让人不安。 小杨镇。 身边的丫鬟换成了婆子,还是个面生的,柳树根也没怀疑有何不对,只当是马夫人那边人手不足,故而调用了得力的。 可接连两日吃食上都不对味,支使婆子干点什么事都要许久,柳树根终于察觉到不对来。 “夫人可在家中?去请夫人过来,我有要事。” 满院子静悄悄的,若不是还有个婆子在伺候自己,柳树根都要怀疑他被扔到了偏僻的地方自生自灭。 “夫人没和老爷交代吗?这府里现在就老爷和老奴了。”婆子惊讶的望着柳树根。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第五百一十七章 查祛疤膏的主人 柳树根一把拽住婆子的胳膊,大声质问道。 婆子愣了一下,随后想起什么,慌张的道:“夫人在前几日就安排人搬家的事,那会老爷昏昏沉沉的总是睡着,我以为老爷知道的。” “搬走了?搬到哪里去了?” “是人走了,还是把东西都拉走了?” “这院子还剩下啥?她给我留下的东西呢?” 柳树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心里慌的厉害,被下了几日的药,这会情绪一激动,顿觉头疼的很。 婆子被扯得手腕生疼,也不敢挣扎,只能如实回话。 听完婆子的回答,柳树根的眼里尽是悲凉。 许久不见柳树根有动作,待他松开手后,婆子吓得忙出门去,怕一会柳树根缓过神来,遭殃的就是她了。 “呵呵!” “马氏,你好狠的心肠,就这么把我一个人扔下,你怎么忍心?” “啥都没有了,除了这屋里的东西,我柳树根真的啥都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柳树根癫狂的大笑,自言自语了好一阵,歇斯底里的吼了起来,直到嗓子都喊坏了才作罢。 马氏走的干脆,却也不是那么绝情,至少她给柳树根留了活路。 只要柳树根能从此振作起来,想要衣食无忧的过完此生还是没问题的,但荣华富贵除非他能自己争取,否则是没有机会了。 去往府城的路上,马夫人和女儿们坐在一辆马车上,已经探讨了几处可以去扎根的地方。 风土民情,都在母女几个的考量之中。 “娘,柳……叔叔,能守得住你留下的钱财吗?” 马念君到底还小,对柳树根没那么大的敌意,倒是有些同情已经被打残的柳树根,纠结了几日才敢问这句话。 瞪了妹妹一眼,马倾心不语的看着马夫人,她看得出来自家娘亲这几日一直心事重重,只是在强颜欢笑罢了。 “守得住是他的本事,守不住是他的命。” 马夫人笑了笑,她的确有些放心不下柳树根,但她问心无愧,做了选择便不会拖泥带水。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日后也不会再有相遇的时候,咱们就当没遇见过那个人。这就是缘分,起或灭,有时候半点不由人。” 将小女儿拉入怀中,马夫人透过窗帘的缝隙望向外头,入眼的还是白茫茫的雪地,北方的冬季当真是冷的入骨,甚至是入心啊! 且说送走洪夫人之后,柳芽一家也出发赶往府城。 因着有周老夫人和小五这一老一少,赶路的速度放慢了许多,倒是让一家人有空路过一处城镇便落脚歇歇,再逛逛。 这一路上三房收获也不小,柳芽买了几户人家,打算日后培养起来给姐妹们做陪嫁,便是王云身边也得有这样的人帮她打理一些琐事。 田地也买了不少,这回柳芽都放在姐妹几个名下,自己没有留下一亩。 与此同时,京中名媛们开年的第一次小聚,也不知祁书瑶出于什么目的,不着痕迹的为柳芽的祛疤膏做起宣传。 祁书画虽然不愿,但长姐在家中最受宠爱,她也只能配合。 “都是我不好,非得要拉着姐姐去上香,结果要不是遇到游侠,我和姐姐怕是回不来了。” “姐姐为了护我重伤,还留了那么重的疤,我瞧见了恨不能以死谢罪!倒是那游侠给姐姐一瓶祛疤膏,没想到效果那么好,现在几乎都看不到疤痕了,估摸着再用一个月便可彻底消除。” 祁书画拭泪时,眼中尽是嫉妒之色,可抬起头的时候却是一脸欣喜。 红红的眼眶,让本就年纪偏小的祁书画更多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柔弱,再加上她一向活泼单纯,倒是没人怀疑她说的是假话。 就算有知道内情,也能理解祁家隐瞒下祁书瑶去北疆的原因,没有证据自然没人会把这事挑明了说。 “书画,你姐姐那祛疤膏可还有?” 问话的是一位武将的女儿,幼时练武不小心伤了脸,虽然疤痕不重,可到底女儿家爱俏,也怕会影响姻缘。 “你们姐妹可知道那祛疤膏是谁家做的?好妹妹,你可不能藏私啊!” 又一位小姐开口,家中嫡出的妹妹出水痘时,下人看管不当脸上落了疤,现在几乎是被家里视作弃子,她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不忍心。 一时间,祁书画被一众小姐包围起来,即便是暂时不需要祛疤膏的人,也想买回来备用,拿去送人情那也是十分好的。 何况没人敢保证自己这辈子都没个灾劫的,万一日后需要用,至少得知道在哪里能买得到不是? 不远处的水榭之中,纱幔早早的放下,祁书瑶的裤脚被丫鬟撂倒小腿处,露出淡淡的粉色疤痕,一脸羞涩的侧过螓首。 年前祁书瑶被送回家中之后,便一直没有外出,连宫宴也没有参加,常在一起玩的几个小姐妹自然知道她伤的多重。 此时看到了伤痕淡化的几乎看不出,一个个都啧啧称奇,丫鬟这才忙把裤脚放下,又为祁书瑶整理好裙摆。 “污了你们的眼,是书瑶的不是。”祁书瑶含泪赔罪。 “这话怎么说的?书瑶你吃了罪,我们心疼还来不及呢。” “是啊,还好你遇到了那位游侠,又得了良药,否则可不叫我们心疼嘛!” 凉亭里的千金们,都是到了可以议亲或是待嫁的年纪,故而说话也稳重不少,看着祁书瑶的目光里充斥着同情。 女子毁容便是毁了一生,有那挑剔的夫家,便是女子身上有伤也不会求娶,认为那是坏了运道。 同为女子,哪怕是官家千金,他们也逃不出世俗对女子要求的条条框框。 “众位姐妹说的不错,也是书瑶运道不算太差,历经劫难还能有如今的境遇,想想也不禁后怕。” 祁书瑶更为沉得住气,即便不着痕迹的挑起了祛疤膏的话题,也不主动再说。 倒是其他几人,若有所思的扫过祁书瑶的小腿,心中各有所想。 能制得出这般功效的祛疤膏,那大夫的医术必然不比寻常,得想办法知道此人的下落才好。 家中长辈常有不适,若是能借此机会讨的长辈欢心,日后还怕会成为弃子吗? 这厢小女子的聚会,自然不会引起多大的关注,至少靳北疆不会把心思放在这上头,便是有些争斗的事发生,也是手下去处置便是。 “主子,太子出手了。” 靳北疆正在看边疆地图之际,暗卫现身打断了他的思路。 微做沉默,靳北疆将手中的小旗放在一处不起眼的小镇之上,挥手道:“去添把火侯。” 第五百一十八章 租店遇阻 小半个月的功夫,三房一家终于抵达府城,除了柳芽之外,一家人都是第一次过来,就连王云也和孩子们一样,忘了路上的疲惫想出去逛逛。 早就让人递了信过来,宅子已经整理妥当,倒是不需要柳芽母女多费心,王兰更是每日都过来等着,见到亲人立即让人去给王青送信去。 “你这丫头也太实诚了,我们又没说哪日过来,你见天的带着孩子过来守着,也不怕把孩子给折腾着。” 看着王兰的气色越发好,王云嘴里说着责备的话,心里却是开心的。 这个大侄女总算是从火坑里跳出来了,福气在后头呢。 “我在家也没啥事,过来也不耽误做针线活。倒是用了姑姑家不少炭火钱,这可是给自己省药包呢。”王兰笑道。 在府城嚼用都得花银子,王兰闲着没事就和李婆子学做针线活,现下倒是能接到一些绣活,赚点寻常的花用还是能的。 也正是因为和外头有了接触,王兰的性子比以前还要开朗些,做事也更全和了。 “那表姐就住着好了,刚好小五有个伴,我娘也多个说话的人,省的我们刚搬来人生地不熟的还闷得慌。” 柳芽对自己人一向大方,除了老宅那样吸血虫般的极品亲戚,她是不介意往来的。 王云一听便点头附和,王兰却道:“等你们安顿好了,我再过来小住几日,陪姑姑好好说说话。” 王兰倒是懂分寸,知道自己这样和离的人不适合住在娘家,否则也不会留在府城。 “二叔和二婶要是知道你们来了,指不定多高兴呢。对了,二叔和二婶咋还没过来呢?这都出正月了,邻里还问我啥时候出摊呢。”王兰疑惑的问道。 王大舅做手术的事,王家人没有知会在府城的孙子孙女,怕他们跟着着急,大冬天的赶路也遭罪。 王云笑看了柳芽一眼,拉着王兰的手道:“等你哥来了,咱们再说这件事,可是大喜事呢。” “大姑也和我卖关子了,这是让我心痒痒呢。”王兰也不再追问,好事不怕晚不是? “娘,你们先聊着,我和大姐安排人把东西都送屋里去。” 柳芽看着摆了一地的箱子头疼的很,古人交通慢不说,还没有系统的物流,这出一趟们光是行李就让人头疼。 转身扶着周老夫人的手臂,柳芽笑道:“奶奶和我娘一起住在后院吧,我们姐妹几个少不得要折腾,省着闹着您。” “还是我孙女贴心,这么安排好。”周老夫人笑着应下,她也是图人多热闹才跟过来的,自是客随主便。 不提柳芽姐妹安顿完家里的事,被柳苗和杏儿缠着去府城逛了一圈的事。 待姐妹几个买了些小物件和吃食回来后,王青和王兰已经知晓自家爹日后能站起来的事。 看到柳芽,王青兄妹二人激动的起身,朝着柳芽深深一鞠躬。 若非同辈不好跪下磕头,这会绝对能把柳芽给吓跑了。 “表妹,你就是我们一家子的大恩人啊!” 王兰刚擦干的眼泪又流淌而下,抓着柳芽的手都在颤抖。 感谢的话,已经不足以来表达王兰此刻的心情,眼泪唰唰的流淌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柳芽有些许尴尬,被握着的手酸痛的让她想抽回,又顾虑着王兰的心情只能柔声安抚着。 王青看出柳芽的不自在,想起柳芽曾经受伤时,柳叶私下里说大夫的手就是命的话,忙将王兰给拉开。 “大哥?”王兰不解的看着王青,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儿。 “表妹是大夫,那双手精细的很。你这么激动,万一伤着表妹可咋办?”王青没说出教训的话,他何尝不是和王兰一样的心情。 只是男女大防,王青这才没有过激的举动。 “对不起表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王兰一着急,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柳芽浅笑摇头,揉揉被捏的不舒服的手,若是王兰的力气大,她早就把人给甩开了,怎么也不能搭上一双手不是? “我们买了些小玩意,苗儿和杏儿还特意给小五和小外甥买了一样的玩具呢。” 柳芽岔开话题,她是受不了太感性的场面的。 柳苗和杏儿忙上前献宝,王青兄妹感谢的话题也就彻底岔过去了。 晚上王家姐妹自是留下来一起吃个团圆饭,王云便留他们住下,也省的来回折腾。 第二天柳芽去拜会两位陈老板,火锅店的事不用柳芽操心,但也要感谢这二位劳心劳力不是? 想要在府城发展,柳芽便打算租个铺子,手里的铺子之前赁出去了,这会也不好直接收回。 “柳芽,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下人看错了呢!” “你什么时候来府城的?怎么也不给小爷带个话,这是不把我当朋友是吧?” 柳芽正在和老板谈铺面的事,小公子的声音突然插入。 店铺东家见到小公子急忙抱拳行礼,可见小公子平日里多招摇。 “原来是小公子的朋友,这价钱上好商量,姑娘要是真的看中了,我再给姑娘抹个零头。”老板暗暗瞧了柳芽一眼,心想买卖不成,日后也不能得罪了。 小公子哼了一声,对老板的上道心里满意,自然也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来,就差让柳芽直接感谢他了。 “你出来多久了?” 柳芽没有接话茬,反而看了一眼小公子的腿。 小公子心虚的向后退了两步,眼神乱飘道:“也没多久,也就不到一个时辰吧。” “不想要你的腿,以后可以不必再让人来我这里拿药。对外也别说是我给你治的腿,省的被人说我医术不精。” 柳芽脸色很不好看,对待这种不遵医嘱的病人,她真的是有抽两巴掌过去的冲动。 “别介,我以后听话还不成吗?也就是今儿觉着天好,一大早的又听到喜鹊的叫声,才想出来碰碰运气的,我发誓没有说谎。”小公子急急的举起两根手指来。 柳芽懒得搭理他,这种官家子弟,懂得尊重他人劳动成果才怪。 见柳芽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小公子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倒是记着家里的叮嘱,没在嘴上论输赢。 柳芽对铺子尚算满意,之前价格就已经谈的差不多了,这会店家又给抹了零头,当下便交付了三年的定金,并签下了文书。 只是在文书最后,按照柳芽的要求又补上了一句,详细写明双方毁约该各自承担的后果。 “喂,老头你敢背着我把铺子赁出去?是不把我们曹家放在眼里吗?” 少女娇喝的声音响起,下一瞬马鞭便朝店主抽打过来,连柳芽也一并没有放过的架势。 第五百一十九章 树敌 小公子虽然有纨绔的潜质,倒是也学过些拳脚功夫,第一时间将柳芽给拉开,避免她被抽到。 柳芽的那份文书已经收好,店家那份却被鞭子抽成两截,手背上更是留下一道鞭痕。 微微蹙眉,柳芽抬头看向那娇俏的少女,眉头微拧。 “你没事吧?还好小爷我反应快,要不然你非得被她打伤不可。” 小公子又一次自得,就差要自吹武功多高了。 “谢谢。” 以柳芽的功夫自是不会吃亏,但小公子在危急关头能出手相助,柳芽还是要领情的。 “就是你要租这家铺子?” 少女甩了甩鞭子,瞪着柳芽,呵斥道:“本小姐现在给你个机会,立即把这铺子退了,本小姐便饶了你。在这锦城,得罪了本小姐,你这铺子也别想开起来。” 店主苦笑,他是没想到这曹小姐能这么快的得到消息,原本打算拿着银子走的远远的,现在看来也是不可能了。 “姑娘……”店主开口,不想连累无辜,却被柳芽的手势打断。 “我与这位店主已经欠下租赁文书,按照规矩,我若提前退租,便一文钱也拿不回来,这位小姐是想要替我承担这笔费用吗?” 柳芽一脸期待的问道:“一年租金三百两,外家五百两押金,这位小姐是给现银还是银票?” 曹家并不缺银子,但柳芽就是想恶心对方。 有小公子坐镇,柳芽自是能全身而退。 “这个破铺子哪里那么贵?你是想要打劫本小姐吗?”少女开口,随时准备再扬鞭的架势。 柳芽刚想说话,却被小公子拉到身后。 指着少女的鼻子,小公子怒道:“曹锦,你也太嚣张了吧!便是本公子也没有在这锦城为难过谁,你一个曹家三房的庶女,倒是成了土皇帝不成?” “走,咱们这就去你们曹家,我倒是要问问你们家主,曹家人是不是都像你这样蛮不讲理!” 被叫做曹锦的少女才看到小公子,眼里尽是愤恼,却也不得不顾忌小公子的身份。 “呵!今日我便放过你们,有本事你们就请郑潇当门神,否则……” 曹锦后头的话没说出口,但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 看着曹锦离开,店家将刚刚收到手的银票还给柳芽,苦着脸道:“是老头子想的太好了,以为拿了租金远走高飞,那曹家小姐也不会为难租铺子的人。” “让姑娘受惊,真是对不住了。银票姑娘收好,这铺子我不租了。” 柳芽并不知道店主是为何得罪曹锦的,但她这次来的目的,就是尽快拿下曹家,自然不会惧怕。 “谁说我不租了?” 把银票推回去,柳芽低声道:“老人家要是真的想躲出去过安生日子,不如考虑一下把铺子卖给我,这样您拿到的银子也能多些不是?” “卖不了,也走不了了。”店主跌坐在凳子上,低头抹着眼泪。 知道店主在顾忌什么,柳芽扯了扯小公子的袖子,见他一脸莫名,便道:“有小公子在,房契的事好解决。老人家也不用怕出不了锦城,只要你带的人和东西不多,我保证能把你们平安送出去。” 店主惊喜的抬头,却是看向小公子,自然不认为柳芽一个穿着算不得多富贵的小丫头,能有多大的能力。 “本公子又不怕那曹家。”拍着胸膛,小公子算是应下了这件事。 店主连连道谢,最终以低于市场价的价钱,把铺子卖给了柳芽。 为了安全起见,柳芽不但算这么快就开业,以免提前和曹家起冲突。 小公子执意要请柳芽吃饭作为答谢,进包间点了菜之后便迫不及待的问道:“你真的不怕那曹锦找事?” 虽然小公子有心罩着柳芽,但曹锦在暗中找事也不是不可能的,根本防不胜防。 何况知府的官位也是有变动的,小公子自知护不了柳芽几年。 “这铺子暂时不开业,我出来也就是碰碰运气。看曹锦的年纪,应该也快出嫁了,到时候她再想找事也不容易吧?” 两千两就买了这么好地段的铺子,柳芽是赚了的。 小公子有些失望,拍着桌子把曹锦骂了好一通,倒是让柳芽知道一些曹锦的‘丰功伟绩’。 一个庶出的小姐,因为姨娘受宠而肆无忌惮,用强买强卖的方式不知给三房添了多少产业,更是害了不少人家破人亡。 可曹家对这些小打小闹的事也不制止,无形中增长了曹锦的气焰,整个锦城的人都把她当瘟神一般,比见到那些纨绔还让人发寒。 “去查查曹锦做过的那些好事,我要确切的证据。曹锦如此行径,绝不止三房纵着她,你再细查一下曹锦抢夺的产业,如今都在谁的手中,顺便把那些人的底细也都摸清楚了。” 回家的路上,柳芽吩咐铃铛去办事。 锦城不比红湖县,曹家背后牵扯的太深,柳芽决不能贸然行动。 一个庞然大物的坍塌,绝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何况知府和曹家虽然不和,但他们都是效忠一个主子的,想要对付曹家,知府将会是最大的阻碍。 揉按着眉心,柳芽长长的吁了口气,心里琢磨着之前让铃铛打探的情报,计划着如何布局。 再说曹锦回府之后,还是一脸的怒容,今儿可是她第一次出师不利。 “曹苏雪,你眼睛是白长了吗?看到我也不知道打招呼,信不信我去告诉爹爹,说你羞辱我!” 曹锦习惯迁怒他人,尤其是占着三房嫡长女身份的曹苏雪,更是她第一嫉妒的人。 被软鞭拦住了去路,曹苏雪拧了拧眉心,语气却轻柔的道:“二妹这般和长姐说话的态度,传将出去,于婚事有碍,祖母知晓了也会不高兴的。” 提起亲事,曹锦心中怒火更甚,软鞭甩了甩却没有打到曹苏雪,而是抽在了丫鬟身上。 “用不着你教训我,别以为爹为我选中的亲事,却是对你有意,你就可以压到我头上。除了占着嫡长女的身份,你有哪一点比我强?” 恨恨的撞向曹苏雪的肩头,将人拽撞了个趔趄,曹锦得意的冷哼一声才离开。 “小姐就这么一直让着二小姐吗?这也欺人太甚了。” 素心吃痛的捂着肩膀,愤愤的替自家主子叫不平。 “你伤着了,先回去上药包扎。我要去看看雅儿妹妹,这么近的路,你也不必跟着了。”曹苏雪柔声道。 素心有心说些什么,可想到主子的性子,也只能把话咽下去。 却不知走在前头的曹苏雪,此刻眼中尽是讥讽与恨意。 曹锦,一个姨娘生的半奴,也配用锦城的锦字命名,当真以为她曹苏雪会容忍一个半奴一生繁花似锦不成? 第五百二十章 那就合作吧 入夜,柳芽与铃铛去了一趟白日里租铺子的老者家中。 原来这老者年轻时妻子重病过世,只留下来一个掌上明珠,容貌俏丽又温柔可人。 不巧的是,这少女的意中人家中贪图曹家富贵,想要让其迎娶曹锦,结果少年非少女不娶,让曹锦气恨不已,这才对老者父女出手,想要逼死他们。 “姑娘,小女的伤,可还有救?” 老者眼中有着期翼之色,这锦城的大夫被曹锦威胁之后,没人敢给他们看诊,否则爱女也不会伤重成这样。 柳芽入夜前来,直接道明来意,让老者心中燃起了希望。 “伤势并不严重,只是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导致发炎。好在你们自己处理的不错,我留下些药,要按时服用。但伤口结痂后,再用祛疤膏,脸上的疤痕也能淡去。” 柳芽已经知道少女是什么伤,故而来的时候就带了足够的成品药,即便这对父女要出门去赶路,也不耽误服用。 祛疤膏的存货不算多,多数都供给江南的千金坊,故而带来的两瓶药膏,柳芽只留下一瓶足够少女用的量而已。 “姑娘大恩大德,老夫没齿难忘。若姑娘不嫌弃,老夫愿意为姑娘做牛做马,只求别让我这闺女入奴籍,否则老夫对不起她死去的娘啊!” 老人跪下,重重的给柳芽磕了个头。 以前只想着带女儿离开,一则是想去求医,二则是怕女儿此生不能出嫁,他得用余生护着女儿周全才是。 “老人家快起来,不过是举手之劳,当不得这一拜。” 柳芽侧身躲过,她是真的不习惯这种谢恩的方式,尤其对方的年纪比王云还大。 铃铛默契的上前将人扶起,小脸上尽是自豪,她的主子就是厉害,那么重的伤也敢保证可以祛除。 “老夫是认真的。” 老者直起身子,看着无声拭泪的闺女,咬牙道:“我们爷俩得罪了曹家,在锦城是待不下去了,也不知道哪里能安身立命。就怕拿着银子,也难以安生啊。” “爹,都是女儿连累你了。”少女落泪,忙用帕子擦拭,免得流到伤口上。 “你就是爹的命,何来连累一说?” 老者摇头,看着爱女的眼神很是柔和,转而看向柳芽的时候,又是一脸沉重,“不瞒姑娘,铺子以前也是我在打理的,在曹家嘴里抢一口肉不容易,但赚的也不算少。若是姑娘瞧得上,我愿给姑娘做个跑腿打杂的。” 柳芽细细思量一番,倒是觉得老者可用。 考虑到少女的情况,柳芽道:“老人家能独立撑起一个铺子,如能为我所用,至少也该是做掌柜的。这样,我安排你们先到我家乡下那里去小住,也能让你女儿安心养伤。” “待府城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你再决定是否要回来也不迟。” “这怎么成?”老者忙摇头道:“已经够麻烦姑娘了,怎好再添乱。” “我家主子本就是大夫,以前家里也总是有重病的人过去养伤,药材最是齐全,还有我家姑娘最得意的弟子在那边守着。 老人家若觉得不好意思,只管交了银钱当是住客栈了,日后全心全意为我家主子办事便是。” 铃铛语速飞快的说完,悄咪咪的等着柳芽夸赞,她可是很了解主子做事风格的。 无奈一笑,柳芽不想打击铃铛,微微点头算是默认她的说法。 从老者家中出来,柳芽的视线落在曹家方向,询问道:“曹家二房,近况如何?” “和那两房斗的厉害,据说掌握了漕运四分之一的生意。锦城的人都在评价,说这位二老爷这么多年不做声,就是要憋足了劲儿争夺家产呢。” 铃铛对曹家一直关注着,倒是知道一些内情。 柳芽点点头,她是知道二房为何突然争斗的,那夫妻俩本不是争闹的性子,奈何曹家人非要试探他们的底线啊。 要是曹家肯将二房单独分出去,那一家子宁愿分文不得,到底会念着一份亲情而离开。 而如今,二房是打算玉石俱焚了。 “给曹二夫人送张请帖,地点定在火锅店那边吧。” 柳芽勾唇,曹家内斗倒是合她的心意,或许二房是最佳的合作伙伴。 铃铛欣然应下,她之前还想提议来着,又怕主子会因同情而不忍那么做,眼下倒是自己想多了。 回到家中,柳芽倒是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我今天看中了一家铺子,位置倒不是很繁华,但卖咱们家作坊里的那些东西倒是合适,租金也不贵,一年才五百两银子。” 大概是换了生活环境,柳叶心里的担忧也去了大半,倒是一门心思张罗起事业来。 柳芽没说对付曹家的计划,毕竟这些事也不是放在明面上的,没必要让家人跟着担忧。 “大姐看着办,这铺子开起来也是大姐操持,我可是等着大姐赚钱了,给我买套好头面呢。”柳芽打趣道。 “说的好像你乐意戴那些东西似的,不过大姐倒是可以给你备嫁妆,让你风光出嫁。”柳叶揶揄道。 姐妹俩说说笑笑的各自去歇下不提,曹家二房的主屋内,二老爷夫妻俩退去了所有下人,正在秉烛夜谈。 自从身子大好之后,二夫人便着手与二老爷制定计划,誓要从曹家这个大火坑里跳出去。 “老爷可查出来那股势力是谁的人?” 二夫人低声询问,即便屋内只有他们夫妻二人,也要防着隔墙有耳。 为二夫人揉按着头部,二老爷回道:“那股势力隐藏的很深,尾巴也扫的十分干净,我并未查出任何痕迹。只如今看来,那幕后之人并无害我们之意,我却不敢保证事成之后,他是否能履行当初的约定。” “二郎。” 抓着二老爷的手,二夫人柔声道:“若是二郎不确定,不若便就此收手吧。咱们无非是想离开这些是非,若真的害了他们,二郎心中定然也不好过,那不是我愿看到的。” “是我无用,差点害了你们母女。即便真的是那样的结局,也是他们罪有应得,我虽会不忍却也没得选择。早在他们对你下死手之际,便已斩断了我们之间的亲情。” 二老爷苦涩一笑,拥着二夫人的肩头,忧心道:“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会连累你们母女。若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你把拿着我给你的休书,带着女儿回岳丈那边去,也好有个依靠。” “二郎!” 忙捂住二老爷的嘴,二夫人红着眼道:“真到了那日,我们母女陪着你一起走。来世,咱们还做一家人。” “你这又是何苦?” 二老爷低叹,却也明白二夫人的性子,认准了就不会轻易改变的。 好在他们还有机会,而他还有时间可以筹谋。 第五百二十一章 又得罪谁了 新店要开业,自是需要重新装置一番。 柳叶寻了肖竹,倒是少走了不少弯路,木匠铺子那边知道三房是大主顾,自然也乐得卖个人情让肖竹抽空去帮忙。 倒是柳芽,找了几家铺子,仍然没有找到适合卖成品药的地方。 “我说柳芽,你那天的勇气呢?干脆就把那家店开起来,有小爷罩着你,那个庶女不敢乱来的。” “实在不行,我让家里把铺子收回来一间,你先用着呗,保准少收你的租金。” 小公子坐在用红木椅子改造的滑竿上,冲着寻找铺子的柳芽喊话。 初时坐在滑竿上,小公子还觉得新奇,这几日便觉得无趣了,但又不想闷在府里发霉,只能拿柳芽做借口出门。 “你确定有她不敢的?”柳芽反问。 以曹锦那嚣张的性格,指使人买了成品药,再弄出人命来嫁祸给柳芽也不稀奇。 这话柳芽没说,心中却是笃定。 “……” 小公子无言以对,即便他没把操心想的太坏,却也知道那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 见柳芽还要继续逛,小公子建议道:“要不小爷带你去见见官伢,指不定你坐那喝盏茶的功夫,就能找到合适的铺子了。” 总比像傻子一样的溜大街的好啊!小公子在心里补充道。 柳芽点点头,算是答应这个提议,却不会告诉小公子她在街上闲逛的目的。 除了让更多人知道曹锦把她当做敌人外,柳芽也是在顺势考察曹家有多少好地段的铺子。 将来曹家倒下,柳芽可是打算入手一批产业的,自然要做好准备功夫。 官伢收费比普通牙行高,但胜在办事牢靠,且办理手续也更便捷,又有小公子陪同,柳芽很快便租到了合适的铺子,恰好是曹二夫人的嫁妆之一。 “倒是巧了。” 柳芽浅笑,眼中有着小公子看不明白的意味,倒是也没有询问柳芽为何笑的那么怪。 一事不劳二主,柳芽直接给了牙行银子,让他们雇人去装修铺子,自然是按照柳芽给的设计图,结合当下药铺的格局来改造。 曹二夫人在接到请柬之后,便给了回复,在柳芽租下铺子后的第三天,正是两人相约的日子。 “本想带着雅儿一起过来,也好麻烦你给看看她体内的毒素是否清除。不巧的是,雅儿临时接了邀约的帖子,又不能推辞。” 二夫人没说是谁邀约的,能让曹家嫡系不好拒绝的,怕是和官家的请帖了。 “雅儿小姐只要按时服药,毒素必不会残留。倒是二夫人的气色,看上去还是有些虚弱,可是休息不好?” 身为医者,柳芽真的不喜欢病人不爱惜身体。 可柳芽得到的那些资料,也知道二夫人为了复仇,脱离曹家,是如何的劳心劳力,本就气血两亏的身子,自然是很难恢复。 “是我少睡了。”二夫人一句话带过。 柳芽尽心的给开了一副方子,伙计这时候也上好了菜品,二夫人便挥手让丫鬟退下,去外间吃些东西,也好给主子们守门。 “你这丫头就是客气,想要租铺子,只管来找我便是。这锦城之内,除了曹家外,就只有知府和我手里有好铺面,怎地还去了官伢?” 看着柳芽调蘸料,二夫人将袖中的荷包放到她面前,柔声道:“我知道再送你铺面,你也是不会收的。这是租金,你可不能再推拒了,权当是我送你的开业贺礼。” 二夫人把话说全了,柳芽再推拒反倒是矫情。 人情,就得有往有来才能长久,稍后再其他方面回礼便是。 “尚未开业便赚了几千两,这可是好兆头,晚辈便笑纳了,多谢二夫人好意。” 柳芽以茶代酒道谢,将为二夫人调制的清淡些口味的蘸料递过去,方才为自己调制。 像是约定好的一般,两人在吃饭的时候都是闲话家常。 明明年纪相差不少,说气话来却不见有任何的隔阂,气氛倒是轻松。 二夫人常年缠绵病榻,故而胃口并不好,没有吃多少便放下碗筷。 偏好辣味的柳芽为了迎合二夫人的口味,便没有点辣锅子,自是也吃的少了些。 “二夫人,我不想与你说那些虚假的话。今日邀请二夫人过来,也是做好了准备,知晓二夫人与二爷为了与曹家切断关系所做的一切。” 柳芽开门见山的话,二夫人听了并不觉得意外。 漱口之后,二夫人才轻笑道:“外人尚且看的明白,偏偏曹家人却真的以为我们夫妻是为了家业才争,当真是愚不可及。” 淡淡的嘲讽,是二夫人对曹家人不屑的表态。 柳芽回以浅笑,当局者迷这句话,用在任何人身上都适用。 “不瞒二夫人,我义父对漕运很有兴致,也认识一些有身份的人。不知二夫人可愿合作?” 柳芽不能透漏靳北疆的信息,但周老爷敢来府城发展,自然是不介意在明面上。 二夫人神色一滞,随后苦笑道:“夫君念着几分血脉亲情,虽愿意为我们母女与那些人划清界限,也不介意毁了曹家,但却希望能留他们一条生路。” “……” 柳芽沉默,以曹家的罪行,一旦真的闹上公堂,定是抄家的大罪。 “二夫人该知道,曹家这么些年都做了什么,又树立了多少敌人。我能承诺的,便是尽量去周旋,唯有敢保证的是二房能全身而退。” 思量片刻后,柳芽选择说出实情。 二夫人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习惯了歇晌午。你们一家才来不久,改日我邀你娘去茶楼听戏。” 这是变相答应了与柳芽合作,但这仅是二夫人的意思,还需要与二老爷商议,故而没有明确的给出答复。 “我娘最爱听戏了,如此便恭候二夫人的邀请了。” 眉眼弯弯的朝二夫人福了福身,柳芽明白这是二夫人给的暗号。 有些事可以做得,却不能宣之于口,尽可能的避免麻烦才是成事的根本。 送二夫人离开后,柳芽便被请到了后堂。 两位陈老爷都不是奢侈之人,后院的格局设计的极为简单,于他们而言只是偶尔落脚的地方,无需浪费银两。 “陈伯伯、陈叔好。”柳芽福身见礼。 “你这丫头,来了府城就是一通忙,若不是在这里做东,下一次见面怕是得等你的铺子开业了吧?”陈老板哼道。 “好不容易见面,陈叔就舍得这般训我?” 柳芽浅笑着落座,给两位正在对弈的长辈各自斟了杯茶,继续道:“近来锦城可能不太平,陈伯和陈叔与我少些往来,于你们而言更为安全。” “这火锅店可有我的红利在,就算是为了入我口袋里的银子,也得麻烦二位装做和不熟才好。” 陈老板无奈的虚指了柳芽一下,问道:“说吧,你这丫头又得罪谁了?” 第五百二十二章 咱们私奔吧 柳芽也不瞒着这二位,周老爷和他们的关系都匪浅,假以时日必定知晓。 果然,听完柳芽的话之后,两位陈老板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无奈之色。 “比魄力,我们是逊色老周太多啊!”陈老板感叹道。 “比耐力,你我更是不足。”周老爷笑道。 一个资产不菲的人,却安于一隅,又随时有野心去挑战根基百年的望族,这都是他们所做不到的境界。 至于周老爷的根基在哪,即便相交这么多年,二人也不曾知晓过,不愿意去挑破了那层窗户纸。 “丫头,你的意思我们明白了。老周来了告诉他,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真的失败了也没关系,有这火锅店在,即便他没有东山再起的能力,你这个干女儿分的红利也够给他养老的了。” 陈老板并非是瞧不起周老爷的本事,这么说有打趣的意思,也是变相告诉周老爷尽管放手去做。 闻言,柳芽浅笑的表示会把话带到。 顺便查了一下账目,柳芽心情不错的离开,这几个的月的收入,足够再开一家店铺,比预期的还要好。 曹家三房。 曹锦听到柳芽竟然租了二夫人的店面,而且二夫人还有意无意放话会罩着柳芽,气的面容都扭曲了。 “一个个都想和我作对,不过是差点就死了的女人,也敢在我面前蹦跶!” “我的好二婶,既然你不给我这个做侄女的面子,我敢让你们母女在鬼门关上走一遭,就敢做第二次!” 招来心腹丫鬟,曹锦耳语了几句后,烦躁的挥手让丫鬟退下去。 如今的二房被管理的和铜墙铁壁差不多,曹锦想要下手并不容易,可她做惯了这种见不得光的事,自然还是又自己的手段的。 另外一边,曹苏雪也收到消息,她对曹锦的一切都在监控中,不由得去揣测曹锦下一步会怎么做。 “让人多留意二房那边,莫要让那曹锦钻了空子。还有那个农女那里,也让人盯紧一些,务必要拿到确切的证据。” 曹苏雪和柳芽是有一面之缘,但柳芽的防备让曹苏雪失去了合作的心思,倒不如借着这次机会,狠狠的给曹锦一个教训。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算计的柳芽,自从租下店铺以后便十分忙碌,但大多都是在空间里。 成品药必须要效果好,才能尽快打出名头。 空间里的药材充足,药效也比外面的好,是柳芽开店的首选。 日后再去其他地方开药铺,则尽可能的少动用空间,以免日后失去了这道保障,药铺便再无法经营下去。 “芽儿,我师傅叫我问你一句,轮椅的数量打造那么多,会不会太压货了,要不改成一个月交货一辆?” 肖竹擦着汗水,收下推刨子的动作却没停。 放下给工人带来的糖水,柳芽回道:“初次定制三款不同款式的轮椅,后期看销路再说。肖竹大哥替我谢谢你师傅的好意,但我这铺子卖的药材种类不多,只能用物件来凑了。” 肖竹知道柳芽是心有成算的,不过是转述这么一句话,并没有再劝说的意思。 给肖竹端了一碗糖水,又递过一张帕子让他擦汗,两人就铺子的格局又探讨了一番,在木匠活这方面肖竹还是专业的。 但两人不知,他们很正常的谈话,落在暗中监视这里的人眼中,却是两人郎情妾意。 在二房那边没有得手,柳芽的铺子没开起来也不值得下手的前提下,曹锦的脾气越发暴躁,每日都有近身慈湖的丫鬟被她责罚。 乍一听到柳芽和小木匠之间的关系不寻常之后,曹锦冷笑道:“一个乡下丫头,也就配得上那种泥腿子出身的男人!” 丫鬟们低下头,当做没听到主子骂人的话,免得受牵连。 “也好,既然你敢坏我的好事,就别怪我回敬你一番。我曹锦虽然看不上一个小木匠,可能让看不顺眼的人心里不痛快,倒是也能出几分气!” 做了某个决定的曹锦,忽地扬唇一笑,眼神尽是恶毒之色。 纵然有小公子与曹锦不愉快的事情传出来,曹家也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小辈之间的争锋相对。 倒是曹家三房有两个女儿到了议亲的年纪,让曹家掌权人非常上心,想要用联姻的方式稳固曹家的地位。 “苏雪和锦儿的婚事,我和你们爹会做主的,你们便不要再费心思了。” 曹家的老太君,对着三房的一妻一妾,语气虽温和却有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身为当家主母,即便老太君将内宅的大部分权力都交给儿媳妇,却是真正的后院掌权人。 曹三夫人心中忐忑,依旧柔顺的应了一声。 没有婆母的支持,她在三房的地位更为堪忧。 倒是那姨娘,眼珠子转了转才应声,心里却另有主意。 曹家的女儿都是用来联姻的不假,但她的女儿一定要从优择选,不能被正室那头压下去,否则她日后还有什么指望? 曹家这边计算着利益得失,小公子那边却收到了让他直跳脚的消息。 “我不娶!” “那曹锦嚣张跋扈,还是个庶出,就算我以后不能走仕途,也绝对不娶那等狠毒的女子!” 小公子炸毛的跳了起来,没有半点犹豫的拒绝,把曹锦贬得一无是处。 郑夫人怕小公子再弄伤了腿,忙安抚道:“是曹家有这个意思,我和你爹也没有明确的答应。你不喜欢,那便不作数。不过和曹家的亲事却必须得成,娘再相看一下曹家其他女儿便是。” “我爹是知府,他曹家说的好听是掌管漕运,实际上就是做水寇买卖的,我爹就不怕哪天会因曹家栽了跟头!” 小公子一向被溺爱,说话也不经大脑。 郑夫人忙将下人挥退,低斥道:“说什么浑话呢?曹家背后的靠山是谁,你不是早就知道了?这婚事是上面的意思,哪里是你爹能拒绝的?” “我爹这知府做的可真窝囊,连自己儿子都要卖了替他稳固乌纱帽!” 小公子心情不好,知道这事自己闹腾也没用,气的叫下人准备的滑竹出门透气去。 郑夫人拦不住人,登时愁容满面。 官再大,那也是给皇家人办事的,如他们这样已经站队的,岂能不听‘主子’的命令? “曹家可真是能耐了,连这种事都能求得上头说话,真要是再让他们得势,还能得了?” 郑夫人也是恼怒,可除了私下里说这么一句愤慨的话,她又能如何? 且说小公子出门后,竟然不想找那些狐朋狗友出去玩乐,而是让人抬他去找柳芽。 “这是咋了?输银子输的脸都黑了?”柳芽讶异的看着小公子,打趣道。 “柳芽,我带你私奔吧。” 第五百二十三章 两封邀请函 小公子咬牙切齿的说着,看不出他是认真的,还是纯心找柳芽的不痛快。 倒是柳芽刚刚喝到嘴里的茶水,就这么喷了出去,刚好喷了小公子一脸。 肖竹正在这做木工活,见状走上前来,沉着脸道:“小公子慎言,你的一句玩笑话,会害了芽儿妹妹的。” “小爷和柳芽说话,关你何事?” 瞪了肖竹一眼,心情不佳的小公子看谁都不顺眼,在柳芽面前也不想给肖竹面子。 确定小公子的确是出事了,柳芽要训斥人的话也咽了回去,对小公子道:“既然你心情不好,我请你吃饭好了。” 说完,柳芽又对肖竹道:“剩下的活也不多了,正好请肖竹大哥哥陪小公子喝几杯,我可是不胜酒力。” 肖竹自然不会拒绝,免得柳芽和小公子单独相处,这位公子哥又做出什么让柳芽名声受损的事。 “去你家吧,不是说你的厨艺好吗?” “再说这家伙一看就不是常喝酒的人,万一嘴里你也好安排人送他回去,省的丢人!” 小公子很不喜欢肖竹看他的眼神,好似防贼一样。 但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小公子有些后悔,却也不后悔。 后悔的是不该当众说出这种话,一旦传出去会坏了柳芽的名声,他就是恩将仇报。 不后悔的是,小公子说出口的那一瞬,竟然希望柳芽能够打赢,虽然他自己也认为是不可能的。 “今日都先歇了吧,工钱照常结算,大家伙明儿再过来。”柳芽很大方的放了工人们的假。 “刚才本公子的戏言,谁敢传出去半句,就等着在这锦城混不下去吧,本公子说到做到!” 小公子板着脸说了句威胁的话,这才吩咐下人抬他出去。 至于道歉,小公子这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话了,他可抹不开脸面。 不提柳芽下厨的事,在自家喝酒倒是省了不少事,至少不用担心他们的谈话会被外人听了去。 肖竹的酒量确实不好,没喝多少就醉的不省人事,柳芽只能安排人送他去客房歇着,并让人准备了醒酒汤。 虽然是同村的人,肖竹的年纪已经不适合在女眷居多的三房留宿。 “柳芽,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明明是知府的嫡子,竟然被一个商贾家的庶出给盯上了。” “要是娶了那么个玩意,不说家务宁日,我自己都得恶心死!” 小公子心情不好,喝酒喝的很急,把要与曹家联姻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后,郁闷的吐槽着曹锦的种种不好。 柳芽也不劝慰着,看着小公子喝倒,将他和肖竹一样的待遇先安置到客房去。 “铃铛,你去查一下,曹家有多少适婚男女,又分别看中了什么样的门第。” 从小公子的话语中,柳芽嗅到不正常的气息,又道:“包括那些曹家的联姻,我要准确的资料。” 曹家家大业大,子孙也十分兴旺。 之前只顾着想要击垮曹家本家,却忘了曹家这么多年屹立不倒,可不单纯的靠生意上的手段。 “联姻,曹家还真是会利用这些如花似玉的女儿呢。” 柳芽低喃,却想起了那个和曹锦容貌有几分相似的少女。 当初曹苏雪莫名的来找柳芽,还代表曹家送了谢礼给她,倒是让柳芽有些印象。 只是曹苏雪给柳芽的印象是城府深,故而没打算再接触,如今倒是觉得那个女子很有意思。 看了一眼小公子之前坐过的位置,柳芽嘴角缓缓上扬了一抹弧度。 药铺还在装潢中,柳叶那边的铺子已经铺陈起来,只待货物运送过来便可以正式营业。 “芽儿,这是风娘让转交给你的,说是有人特意送到家那边,指定了要给你的东西。” 柳叶这两日不需要经常去铺子里,倒是在家的时候居多。 看着不起眼的锦盒,柳芽有些诧异,这不像是靳北疆的手笔。 以靳北疆的豪,哪怕是送最普通的东西,都要用贵重的木材做的锦盒来衬托他的身份。 确定锦盒没有问题后,柳芽打开后,入目的便是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函。 “这副头面,倒是值些银钱。” 柳叶没问是谁的信,看到盒子里的头面后,赞道:“纯金的头面,最容易让人觉得俗气。可这套头面的做工精巧,倒是不常见的手艺。” “是马夫人送的。” 将信件递给柳叶,柳芽拿起一支发簪把玩着。 即便是马夫人有些身家,这一套精致的头面也不见得有很多,从马夫人平日的装扮便可看出。 让柳芽意外的是,马夫人竟然会给她这样一份厚礼做道别,心里还说了感谢的话。 可柳芽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值得马夫人感谢的事,她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们走了?”柳叶微微失神。 对柳树根只余失望,以为柳树根随着马夫人离开,柳叶的心情却有些复杂,但不见感伤。 这一别,或许便是永久了。 “这头面应当是南边的东西,日后有个人情往来,倒是拿得出手。” 柳芽没有留下的意思,自家人也没必要戴着这么一套东西去膈应,干脆便归在公中的库房。 柳叶哂笑,明白柳芽是担心她心里难过。 “我来除了把这个转交给你,还有两张请帖要看看你是啥意思。” 柳叶虽然帮着王云打理家中的事宜,但遇到大事的时候还是会让柳芽拿主意。 尤其是邀请函的两户人家都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柳叶更是拿不定主意。 看完请柬,柳芽轻笑道:“倒是巧了,两家的邀请函是同一日。” “是啊,哪家不去都不好。咱们初来乍到,我也不清楚芽儿你和他们关系如何,便是贺礼都不知该如何准备。”柳叶苦恼的道。 “这套纯金的头面,刚好送给曹家那位及笄的小姐,一个庶出的小姐,也不辱没她的身份。” 把锦盒盖上,柳芽目光落在知府那边送来的请柬,落款是小公子郑潇的名字,这份邀约也推不得。 可那含糊的名头,却是让柳芽沉思起来。 第五百二十四章 有诈 转眼便是被邀请的日子,柳芽与柳叶姐妹一同出门,先行送柳叶去知府府上,柳芽再去曹家。 小公子定亲的喜酒,柳芽本该给面子过去的,但曹家那边明显是个陷阱,柳芽不放心柳叶过去,只能亲自上阵了。 但给小公子的贺礼,显然更为贵重,比给曹家的那份也用心不少,至少不是让柳芽膈应的礼物。 “我家夫人知道锦小姐邀请了柳姑娘过来,特意吩咐奴婢在此等候。夫人有交代,今日让奴婢陪着姑娘,姑娘也不必委屈了自个儿。” 作为二夫人的大丫头,紫熏在曹家的下人中地位明显不一样,一路上遇到的丫鬟婆子都恨不能忽略客人巴结她。 紫杉被查出来背主自然是没有好下场,而二夫人不想留在曹家,也没有再提拔大丫头的意思,紫熏在二房除了主子们和二夫人的奶嬷嬷,可谓是第一人。 “辛苦紫熏姐姐照顾,还请姐姐代我谢过二夫人的好意。” 柳芽虽不惧怕曹锦暗中动手脚,但二夫人的心意她却不能不领。 不用柳芽示意,铃铛立即塞了个荷包给紫熏,里头装着的是柳芽在银楼里买的小金鱼,专门用来打赏用的。 在大户人家伺候的久了,紫熏入手便知是何物,有心推辞又怕被人瞧见,只得低声向柳芽道谢,心中自然也是高兴的。 金子,没人不爱,只是分贪心与否罢了。 闺房中,曹锦正在穿戴,今日她是主角,一切用度都是曹家能置办的最好的,比曹苏雪那个嫡女的规格还要好,难免有些得意。 “小姐,那农家女来了。不过……” 丫鬟缩着脖子,后面的话极轻的道:“被二夫人身边的紫熏给带走了。” “废物!” “啪!” 曹锦猛地站起身来,一巴掌扇在丫鬟脸上。 丫鬟不敢呼痛,忙跪地求饶。 “小姐,今儿可是您的好日子,这贱蹄子就先关到拆房去,等您及笄礼毕之后再处罚也不迟。” 珍珠怕曹锦闹出事来,赶紧劝说道。 曹锦心里不痛快,对下人非打即骂是常态,可今日的确不好动怒,便喝道:“还不把这贱人拉出去,留在这碍眼吗?” 珍珠暗暗松了口气,忙指挥人把那报信的丫鬟给拉出去,心里却想着怎么将功折罪。 一旦今日不能让小姐把气撒出去,最倒霉的还是她这个近身伺候的大丫头。 “想办法把紫熏支开,那农女今儿要是囫囵着走出曹家,你们都给我仔细着皮肉!” 计划被打乱,曹锦却没有放弃的意思。 敢和她曹锦作对,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且说柳芽被紫熏带到二房去,二夫人作为长辈,自是早早的去三房帮忙招待宾客。 原本一个庶女及笄也不该大操大办的,可曹锦有个宠妾灭妻的爹,再加上曹锦又得老太君的心,地位一直不逊于曹家任何一个嫡出的孙女。 几房的儿媳妇都心有不满,却又不能表现出来,连三房那位都忍着,他们这些隔房的伯娘还能容不下一个庶女不成? “柳姐姐,我娘说今儿让我陪在你身边,柳姐姐可不要嫌我烦才好。” 曹苏雅大病初愈,小脸瘦的只有巴掌大,但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却灵动的很,让人难以不喜欢。 柳芽和曹苏雅接触的不多,最初看诊的时候还以为这丫头就是文静的,如今看来不过是被毒素折磨的没有精神头罢了。 这活泼的性子,倒是不像二老爷和二夫人,眼里的纯粹更是不像曹家女儿。 “那就麻烦雅儿小姐了,这是姐姐送你的礼物。” 借着袖口的遮挡,柳芽从空间里取出一枚胸花,蝴蝶的触角上是两颗小小的黑珍珠,小巧的最适合曹苏雅的年纪,且与她今日所穿的裙装很是搭配。 “这蝴蝶做的真好看,像是活的一样,快给我戴上。” 曹苏雅好奇的波动着蝴蝶的翅膀,诧异的问道:“这是怎么做的?翅膀不是软绵绵的。” “用铜线做出蝴蝶的形状,再用绸缎缝合,不过是取巧罢了。”柳芽笑道。 看曹苏雅欣喜的模样,柳芽便想到家里的姐妹,当初见到这样的蝴蝶时也都是这般兴奋的模样。 曹苏雅很喜欢这份小礼物,当即便拉着柳芽进了内室,要送给她回礼。 比起柳芽那取巧的小礼物,曹苏雅出手的就显得贵重了。 且不说曹家嫡系的用度就没有不好的,二夫人的嫁妆丰厚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把最好的都捧到她面前。 紫熏一直静默的站在一旁,见柳芽并不贪心自家小主子的东西,不由得高看一眼。 只是没人发现,不仅柳芽不贪曹苏雅这的好东西,就连铃铛一个小丫头也不见得稀罕,谁让她的两人主子都是有钱的主儿呢? 纵然曹苏雅以身子不适为由,不需要过早的去三房那边,也是要赶在及笄礼之前过去的。 而柳芽只是曹家宴席上不起眼的宾客,不需要去向主家道贺,席位也是最边角的地方。 及笄礼很是繁琐,比起柳芽在洪县令家参加的那一场,曹家的这场明显更为隆重,也再次让柳芽明白了古代人对及笄礼是多么看重,以及身份地位的悬殊有多大。 及笄礼一半的时候,紫熏一脸为难的叮咛柳芽不要离开宴席,才急匆匆的离去。 “主子……”铃铛皱眉,这么低劣的手段,她自是看得出来有人要对付主子了。 “不到万不得已,你只管暗中护我便是。” 柳芽压低声音吩咐着,面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主角曹锦,对周遭那些羡慕或鄙夷曹锦的声音自动过滤。 在这个小三合法的年代,姨娘所出虽然比不得嫡出,身份也是光明正大的,如曹锦这般能得宠的却也不多,可见她是有些手段的。 “是柳芽姑娘吗?” 穿着曹家下人衣裳的婢女上前,在柳芽耳边低语道:“男客那边,有一位叫肖竹的公子不胜酒力,扰了酒宴不说,还砸伤了人,嘴里喊着您的名字……” “什么?” 柳芽惊呼一声,好在她的位置偏僻,在礼乐声中并没有打扰到高台之上的流程,却引来周边人不满的注视礼。 那婢女下意识的低下头去,大概是不想有人记住她的脸,语气急切的道:“我家老爷知道柳姑娘医术好,这才想大事化小,若柳姑娘能医治好那位贵客,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柳芽险些坐不稳,用力的抓住少女的手腕,急声道:“你快带我过去,快!” 柳芽急切的语气,再次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铃铛忙扶了柳芽一把,嘴里并不刻意压低声音道:“怎么会这么巧呢?该不会有诈吧?” 第五百二十五章 栽赃 柳芽的医术在锦城小有名气,但见过本人的并不多,尤其是那些闺阁女子更不知道柳芽是谁。 虽然有人关注了这一点小动静,但也不会因为柳芽而分散过多的注意力,毕竟他们来这参加宴席不是给曹家面子,而是来讨好曹家。 且说那丫鬟带着柳芽穿过好几道回廊,隐约能听到外院里男宾们把酒言欢的笑声。 “姑娘,咱们还没到吗?我腿都走酸了。” 柳芽放慢脚步,也不似刚才那般做焦急状。 婢女见状,忙道:“就快到了,咱们还是快些点,免得那位肖竹公子再惹事,到时候就是我家老爷也不好再调和了。” 柳芽应了一声,朝铃铛递了个眼色,主仆俩无声的交流着。 很快,柳芽便被带到一个偏僻的小院子,与曹家其他的院落相比寒酸的很,但比起三房在杨柳村的院子还是要精致一些。 以曹家的身家,绝不会为了省银子,而让府内有不入眼的地方存在,会辱没了曹家在锦城第一大家的名声。 “老爷还命我去给客人准备茶水,姑娘自己进去吧,别耽搁了功夫。” 到了院门口,婢女说完这句话,便匆匆离开。 “这手段也够卑劣的,真当咱们是没见过世面呢。”铃铛哼道。 “既然曹锦要给咱们机会,也不能拂了她的好意不是?” “动作利落点,这次不让曹锦气的抓心挠肺,白费了我配合她演这么一出戏。” 进了院子后,柳芽主动关上大门,而铃铛则是动作迅速的把要逃走的丫鬟打晕,并送到一个点了特殊香料的房间内。 酒宴之上,作为主角的曹锦始终端着得体的笑容,这点规矩她还是懂的。 “小姐,那边已经动手了。”珍珠小声回道。 “嗯,你亲自过去看看,定要叫那个肖竹亲眼看看那贱人多浪!” 温柔的笑容下,曹锦说着毁人一生的狠话。 以曹家的身份,柳芽或许有资格来参加宴席,那也是看在知府的面子上。 但肖竹一个小小的木匠,连自立门户的能力都没有,若不是曹锦想要算计,他连曹家后院的门都没资格踏入。 曹苏雪一直关注着曹锦,看着今日的排场心中苦涩,说不嫉恨是假的,却只能端着得体的姿态,笑看着一切。 “去看看珍珠做什么,别惊动了她。” 曹苏雪借着端茶杯的姿势,吩咐近身伺候的素心。 这边姐妹俩的贴身丫鬟离去,并未有人关注。 倒是二夫人不着痕迹的扫向柳芽的位置时,发现人已经不在席间。 因着紫熏也不在,二夫人倒是没有多想,只当是小姑娘坐不住,出去透透气。 “娘,柳姐姐送给我的,漂亮吗?” 曹苏雅得空向二夫人展示自己刚得到的礼物,献宝的口吻逗的二夫人笑容又深了几分。 碍于在外头,二夫人低声道:“很称你,雅儿可要记得回礼才是。” 母女俩低声交谈,他们能坐在这里看三房庶女风光,已经是给了极大的面子,去捧曹锦才是让他们掉身价的事,自然不可能。 小半个时辰后,柳芽主仆坐在花园中,看柳芽的笑容便知道她此刻心情不错。 曹家以花园为中心,各房都住在花园的某一侧,且各自有出府的正门。 今儿三房的酒宴,花园里虽然没有什么盛开的花朵,但胜在景致不错又有盆栽应景,只需关上其他几房的小门,便可让三房的宾客来此小憩。 “柳姑娘怎么来到这了?奴婢还以为您在三房迷路了呢。” 被骗出去的紫熏,处理完事情便回到宴席上,发现柳芽不在后忙出来寻人。 毕竟是在三房的地盘上,紫熏也不方便指派旁人,大冷的天愣是走出一身汗来。 “有个丫鬟说有故人要见我,我便跟出来看看。不想那丫头有事先走了,我又走错了路,便在这里歇歇脚,让姐姐着急是我的不是。” 柳芽歉意的开口,不打算和紫熏说的太多。 以二夫人的本事,过后想查清前因后果并不难,但在今日的日子里,二夫人绝对不会为了外人而打隔房侄女的脸,事关曹家所有未出阁闺女的颜面。 紫熏心中自有计较,却假装没有听懂,引着柳芽回到宴席上。 直到宴席快结束,曹锦才发现柳芽安然坐在席间,下意识的质问道:“她怎么在这?” 主桌上多是曹家人,还有身份高贵的宾客,都被曹锦这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看她的眼神也不似之前那般柔和。 “锦儿若是累了,便先回去休息吧。” 三夫人不喜这个嚣张的庶女,却只能做出疼爱庶女的姿态,却也不会全心全意的为曹锦名声着想。 曹锦心中一紧,连忙告罪一声,带着珍珠匆匆离开。 穿过回廊,曹锦回身甩了珍珠一巴掌,怒道:“你不是说事情办成了吗?那贱人怎么还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吃席?” “奴婢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但那屋里的确是传出了……那种声音。” 珍珠低着脑袋,脸颊被打的红肿,却不敢呼痛。 愤愤的望着宴席的方向,曹锦咽不下这口气,狠声道:“别惊动其他人,把那贱人给我拦住。我屋里丢了贵重的东西,定是那些出身卑贱的人顺手牵了去。” 到底在乎自己的未来更多一些,曹锦才不想把事情闹大,否则她直接冲到宴席上把柳芽拿下也是可能的。 宴席到了尾声,身份不够格的宾客,都自发的先行离席,自有下人安排他们出府。 紫熏送柳芽主仆出了二门,便看到珍珠带着两个婆子过来,下意识的将柳芽护在身后。 “珍珠这是有事?”紫熏警惕的看着珍珠。 “我家小姐丢了贵重的东西,询问之下才知道只有这位柳姑娘中途离席,还去过小姐的院子里,特地来请柳姑娘过去问话。” 曹锦是晚辈,故而珍珠和紫熏虽然都是一等丫鬟,身份上却是差着一截的。 “我奉二夫人之命,负责照顾柳姑娘,既然锦儿小姐要柳姑娘过去,还容我禀告了二夫人……” 紫熏话还未说完,珍珠便急忙截断了她的话。 “紫熏姐姐只管去禀报二夫人便是,小姐那边急着等消息呢。这么大个活人,我还能给藏起来不成?” 话落,珍珠示意两个婆子赶紧把人给带走。 第五百二十六章 正中下怀 紫熏自是没法抢人,只能给柳芽一个安心的眼神,急匆匆的折返宴会去寻二夫人。 有柳芽示意,铃铛只做了护主的姿态,不让那两个婆子去押柳芽,主仆二人被‘胁迫’的被珍珠带走。坐在软塌上喝茶的曹锦,看着被绑起来的肖竹,眼里倒是有几分兴致。 这些年来曹锦经常去外面奔走,和不少纨绔子弟之间都说不清道不明,一向对长得好看的男子无法抗拒。 肖竹虽出身乡下,但读了几年书,学木匠有所小成之后多是在屋子里做活,肤色也相对白净一些。 今日莫名其妙的被师傅催促来曹家参加宴席,还换上了师傅给准备的长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呢。 “主子,人带到了。”珍珠的话音刚落,后头的婆子便推了柳芽一把。 铃铛忙扶了一把,可主仆两人还是踉跄了两步才站稳。 “肖竹大哥?” 柳芽意外的看向被绑着的肖竹,她还以为曹锦只是用肖竹的名字骗她过来,却没想到真的把人给带到这里来了。 “唔唔……” 肖竹被嘟着嘴,冲着柳芽一个劲儿的摇头,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柳芽想要上前去给肖竹松绑,那两个婆子却挡在前头。 “曹小姐到底想干啥?” “我们不过是普通的老百姓,曹小姐何必与我们为难?难道曹小姐要枉顾律法吗?” 暗中给铃铛打了个手势,现在还不是暴露功夫的时候,只能让被牵连的肖竹先委屈一会了。 看着柳芽愤怒的质问自己,曹锦呵呵一笑,她就是喜欢这些没本事的人被她整治的时候,那副悲愤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律法?” “呵呵,衙门口朝南开,你大可以去衙门告我啊,看看知府大人会不会因为你一个卑贱的农女让我去坐牢。” “对了,你可认识郑潇那废物,要不你去和他哭一场,说不定他会怜香惜玉的帮你一把也说不定。” 曹锦得意的大笑,把柳芽归类为攀附权贵的女子,很是鄙夷。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们?” 柳芽颤声问道,愤怒又不能发作的模样,让曹锦心情更好。 啪的把茶杯放在桌上,曹锦指着肖竹道:“要我放过你们也不难,要么你现在承认偷了我的东西,自己去府衙认罪。要么就让他留下来伺候本小姐,直到本小姐腻了为止。” 柳芽眨眨眼睛,没想到曹锦竟然还有养小白脸的嗜好。 转首看向肖竹,柳芽嘴角忍不住抽搐,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在异性那里就是吃香啊。 肖竹冲着柳芽摇头,不知是不想柳芽去认莫须有的罪名,还是他不肯为了救柳芽而自甘堕落。 曹锦看着两人‘眉来眼去’也不阻止,越是有情人,拆散了才越有成就感。 “肖竹大哥……” 柳芽刚开口,铃铛便拽住她的手臂,摇头道:“姑娘不能答应她!一个姑娘家背上做贼的名声,还过了官府的明路,姑娘这辈子可就毁了!” “可……”柳芽咬着唇瓣,暗忖着不知道二夫人会不会过来援助。 若真的等不到二夫人,那她只能用那一招了。 曹锦很有兴致的看着柳芽‘天人交战’的做不出抉择,也不急着催促,还吩咐珍珠给她做指甲。 “妹妹这里可真是热闹,姐姐没打扰你们吧?” 曹苏雪温柔的声音响起,淡淡的扫了一眼屋内的人,仿佛没看到被绑着的肖竹一般,款款走向软塌,坐在了软塌的另一边。 “姐姐是来看热闹的吗?巧了,我也在兴头上呢。” 曹锦可不认为一向不爱与她往来的曹苏雪是恰巧过来,但也不赶人,谁让她此刻心情好呢。 让二等丫头上了茶,姐妹俩除了刚才的寒暄,竟是沉默下来,可见关系有多不好。 “这不是柳大夫吗?上次见面,还是因着家里长辈命我去酬谢你救了二伯母和堂妹,没想到在这又遇见了。” 曹苏雪吃了口茶,才和柳芽说话,倒是没有喧宾夺主的让柳芽入座的意思。 上一次柳芽不咸不淡的态度,曹苏雪心里多少是不高兴的,今日之所以会赶过来,虽有破坏曹锦好事的意思,但更多的是受人之托。 也正是那托她护柳芽的人,让曹苏雪的心里更不好受。 “曹大小姐好。”柳芽浅笑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气氛又一次的凝固,曹苏雪在曹家再不如意,身为嫡女还是有很多人巴结的,此刻如何能欢喜的一再给柳芽做脸? “没想到我曹家大小姐,也有人不给面子,倒是有意思的很啊。” 曹锦想到什么,坏笑的道:“大姐可能还不知道吧?这位柳姑娘,和你的未婚夫郑潇可是熟络的很。坊间曾有传闻,说柳姑娘是他的人呢。” 曹苏雪心里恶心,面上却是不显,只是语气终究又淡了几分。 “坊间传闻,大多是众人的乐子,又有多少是真的,妹妹还当真了不成。”曹苏雪敛眸,叫人看不出她真正的心思。 柳芽暗自感叹,自己这锅背的,怕是又要得罪曹家的一位小姐了,还真是冤枉。 “大小姐明鉴,我与小公子身份悬殊,自是不可能有那种非分之想。倒是小公子是知恩图报的人,我治好了他的腿,他始终念着这份人情罢了。” 以柳芽这个年纪,说出这句话显得老气横秋的。 但曹苏雪却是认为柳芽情窦未开,倒也相信她说的是真话。 “柳姑娘今儿也是来给我贺我妹妹及笄的吧?方才我听说堂妹好像有些不舒服,不知柳姑娘可否随我前去看看?” 曹苏雪看似是询问,实则是在暗示柳芽这里危险,先随她离开再说其他。 柳芽蹙眉看向肖竹,见他使劲儿的点头,心中越发的愧疚。 不待柳芽开口,便听曹锦冷笑道:“长姐这是要和我抢人吗?柳姑娘拿了我的东西,在没有查清楚之前,长姐可带不走她。” “不知妹妹丢了何物?可让人仔细查找过了?”曹苏雪拧眉,根本不信曹锦的话。 可曹锦在曹家一向能说的上话,她真要闹腾,曹苏雪根本阻止不了。 “祖母送给我的镯子,那可是祖母的嫁妆之物,我一直都舍不得戴的。不找到镯子,我如何对得起祖母疼我的心思?” 第五百二十七章 再生毒计 曹锦这话分明就是想闹大了,更是向曹苏雪炫耀。 老太君的陪嫁中有不少好东西,除了给她自己的女儿做陪嫁外,孙女辈只要曹锦得到的最多,这也是她得宠的象征。 “曹小姐何必泼我脏水?纵然我是乡下长大的,可也没有做贼的心。既然曹小姐不行,大可让婆子来搜身,若真的是我做的,被送到官府我也无话可说。” 柳芽气恼的开口,正中了曹锦的下怀。 曹苏雪来不及阻止,只能担忧的看了柳芽一眼,却明白曹锦必定提前就吩咐好了,柳芽怕是难逃一劫。 铃铛和肖竹也担心不已,可柳芽这么说,他们也只能干着急。 珍珠朝曹锦点了下头,主动上前要去搜身。 “慢着。” 柳芽与曹苏雪同时开口,柳芽更是后退一步,避开了珍珠的碰触。 “妹妹,柳大夫是咱们府上的宾客,更是二伯母与堂妹的恩人,你这般做怕是不妥吧?”曹苏雪焦急的看向窗外,只盼着二夫人能早些到来。 有长辈压着,曹锦纵然想做些什么,总归是不敢硬来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长姐是二房的人呢,处处为二婶着想。爹可知道?” 曹锦的话,无疑是给曹苏雪挖了个坑,她再帮柳芽就得准备好面对亲爹的为难。 届时他们母女怕是要有一段时间糟心的日子,曹苏雪不能让母亲受到牵连,只得歉意的看向柳芽。 微微颔首,算是对曹苏雪道谢,柳芽也不想牵累无辜,只是道:“我柳芽虽然是农女出身,可也知道男女大防,曹小姐纵然要搜身,也该顾及我女子的身份吧?” 曹锦本就是故意的,不论柳芽是否去官府,都将会彻底毁了名声。 然曹苏雪却是握了握帕子,柔声道:“柳姑娘此言不错,搜身这事是在妹妹屋子里,坏了柳姑娘的名声,妹妹也会受到牵连。” 一个姑娘家的闺房里有男子在,曹苏雪怎么解释都好说不好听。 打着为曹锦着想的旗号,曹苏雪帮柳芽一把倒是没有压力。 恨恨的瞪了曹苏雪一眼,曹锦不耐烦的朝珍珠挥挥手,允许了他们的提议。 没有人看着,珍珠做事更是没有顾忌,直接拿出早就藏好的玉镯,就想喊出声。 可柳芽却快速的捂住了珍珠的嘴,玉镯被她反手夺过扔进了空间中。 玉镯的成色难得一见,柳芽可惜着暂时不能出手,但这东西多多益善不是? “好了没有?搜个身也磨磨唧唧的,难不成是收了她的好处?” 曹锦等的不耐烦,拍桌喊道。 曹苏雪抬眸朝内室看了一眼,握着帕子的手又紧了紧,后宅的那些手段她再了解不过了。 “猜猜你的主子,会如何对待一个叛主的奴才?” 内室里,柳芽似笑非笑的看了珍珠一眼,松开她大步走了出去。 身为现代人,柳芽不会觉得下人就低人一等,也不会轻贱这类人的生命。 可柳芽也不会被平等的观念而束缚自己,连有人要陷害自己还能宽容大度。 “你把珍珠怎么了?” 久久不见珍珠出来,曹锦质问道。 “或许她在打盹吧。”柳芽摊手。 恶毒的视线锁定在柳芽身上,曹锦喝道:“死丫头,还不快滚出来!” 珍珠拖延不了,只能磨蹭的出来,哆嗦着不敢切看曹锦。 “东西呢?”曹锦催促着,笃定柳芽今日逃不出‘做贼’的命运。 珍珠摇头,根本不敢开口,今日她已经做了好几件让主子不高兴的事,定要倒霉的。 “贱婢!我在问你话呢,搜出来的镯子呢!” 曹锦怒不可遏,只觉得珍珠的反应让她丢脸至极,根本就没去想过珍珠会不成功。 即便不是老太君赏的镯子,随便塞个物什到柳芽身上,她都百口莫辩。 倒是曹苏雪一直关注柳芽的神色,见她神色自若,便知道曹锦的计谋没有成功。 很好奇柳芽是如何做到的,但曹苏雪不会去问,她只要完成小公子的交代,在成亲前博得他的好感便可。 “主子恕罪,奴婢……没有搜到。” 珍珠急的边流泪边磕头,陷害不成还弄丢了主子的东西,她要怎么交代? 脑海里都是柳芽夺走了镯子,就那么凭空消失不见了,珍珠知道自己解释不了,也没人会相信她的话。 “这是怎么了?这丫头怎地还跪着了?” 二夫人带着紫熏进门,看到柳芽安好的站在那里,神色松了松,语气也温和了些。 “锦儿,锦儿可是你的好日子,有什么事也该轻拿轻放,别为了一个丫头给自己添晦气。” 二夫人柔声的劝了一句,至于是否是真的关心曹锦,屋里的人都看的明白。 曹锦在家中再横,如今二房得势了,她也不敢娇纵过头。 “二伯母怎地过来了?我方才还和妹妹说,雅儿妹妹有些不爽利,想要请柳姑娘过去看看呢。” 曹苏雪一句便把自己的借口传递过去,同时歉意的看着二夫人。 虽然是为了救人,可也有诅咒曹苏雅的嫌疑,曹苏雪怕二夫人会心中不快。 “等你许久也不过来,我只能亲自过来请人了。” 二夫人没有怪罪曹苏雪的意思,事急从权罢了,转首看向一脸怨怼之色的曹锦,询问道:“锦儿,二伯母问你要了柳大夫过去,可能卖二伯母这个面子?” “这事,怕是得祖母同意才行了。”曹锦冷笑道。 二夫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竟然还牵扯到老太君,便看向曹苏雪。 “祖母赏给妹妹的镯子丢了,这不闹了个误会,以为是柳姑娘……好在珍珠那丫头已经搜过身了,还了柳姑娘的清白。”曹苏雪解释道。 闻言,二夫人脸色顿时一沉。 就冲着柳芽救了她们母女,曹锦但凡还尊重她这二伯母,也该支使个人去说一声,而不是要弄的这么难看。 曹苏雪赶过来用二房的名义要将人带走,二夫人不相信曹锦不明白是她的意思。 “既然没有柳姑娘什么事,那我便将人带走了。倒是锦儿,你祖母赏给你的物件,那是长辈的慈爱之心,当仔细保管才是。” “前头还有客人在,后院里最好不要传出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否则你祖母不高兴,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的。” 二夫人出声警告,不去为难曹锦,已经是二夫人对晚辈的宽容。 且二房现在的实力,还不能彻底与三房撕破脸,否则二夫人绝对会把事情往大了闹。 这厢二夫人牵着柳芽的手想把人带走,却听曹锦道:“二伯母别急着走,没保管好镯子是我的不是,自会向祖母请罪。可……” 第五百二十八章 教训 视线掠过曹苏雪,曹锦嗤笑了一声,那眼神看的曹苏雪心里发毛。 果然,曹锦继续道:“二伯母当是看到被绑着的人了,他可是柳芽的青梅竹马,却混进我的及笄宴上,还偷偷的溜入后宅。若不是我的丫头发现的及时,他会干出什么事可不好说呢。” “唔唔……”肖竹想要为自己辩白,奈何被堵着嘴,没人能听懂他要表达什么。 柳芽眉头轻皱,看着曹锦的目光多了几分冷意。 曹苏雪的心咯噔一声,紧抿着唇瓣不敢随意开口。 可曹苏雪刚要想到曹锦那一眼的意义,便听曹锦又道:“也是巧了,我的丫鬟是在长姐的院子外抓到他的。而他的怀里,还有我长姐的小衣呢。” 曹苏雪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被素心托着才能站稳。 “曹锦,你怎可如此害我!” 曹苏雪恼恨的很,纤纤玉指就差点到曹锦的鼻子上。 不甚在意的往后靠了靠,曹锦意有所指的道:“长姐与知府公子定亲,这门亲事放在曹家也是高攀了。这个时候若传出去这样的事,不仅仅是咱们曹家的名誉受损,也会影响曹家和知府大人的关系。” “而柳芽是宴会中唯一与他相熟的,二伯母觉着这其中会不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让柳芽背锅,或者是曹苏雪扣上不检点的罪名,便是曹锦最乐意见到的。 让这两个人都倒霉,那是更好不过。 “住口!” 不放心女儿的三夫人赶过来,第一次对曹锦发火。 “夫人是要教训我吗?”凭你也配! “啪!” 三夫人快步走上前去,一巴掌打在曹锦脸上,瞬间留下巴掌印,可见这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气。 屋内所有人都被这一巴掌打蒙了,尤其是曹锦这个挨打的人,更不敢相信一向避让着他们母女的嫡母,竟然敢对她动手。 “我和你二伯母两位长辈在这里站着,你一个小辈竟然歪躺在软榻上,这是不孝不知礼。” “后院真的出事,也该报给长辈长辈知道,而不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私自将人绑了,这是你不守家规。” “曹锦,你当真以为你姐姐的名声坏了,你就能得到好吗?曹家一荣俱荣,莫说你们姐妹都是三房,你姐姐还是三房嫡长女,便是你的堂姐妹出事,你也一样要受牵累!” 三夫人不懂外面的事,故而说的都是后院里的事,却是句句都将曹锦置在火上烤。 不孝这一项传出去,足以毁了曹锦。 “让二嫂见笑了,还请二嫂带着这两位客人先行离开,稍后我会让人送去赔罪礼。” 三夫人脸色发白,差一点女儿就被庶女给算计了,她如何能再忍下去? 二夫人拍拍三夫人的手,有些事不能明说,一个眼神双方都能懂。 若说整个曹家能让二夫人不厌恶的,也只有可怜的三夫人,多年来被妾室压得喘不过气气来,甚至失去了生育能力。 “紫熏,给那位公子松绑,先送他出府。” 二夫人自是不能带着外男回院子,否则定会有人拿这事做文章。 铃铛见没好戏可以看,冰冷的视线扫过曹锦,转身去为肖竹松绑。 反倒是柳芽如旁观者一般,视线中囊括了屋内所有曹家人,至于作死的曹锦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完全没有其他几个人的城府。 忽然浑身冰冷,曹锦一个激灵,害怕的咽了咽口水,却没察觉到哪里不对。 一向被娇纵惯了,竟在外人面前被三夫人教训,曹锦自不可能善罢甘休,当即喊道:“你竟然敢打我,我这就去找我爹做主,请祖母为我做主。” “来人,从现在开始不许二小姐走出这间屋子一步,也不许这院子的下人去外头走动,谁敢私自通融,本夫人便将他一家子都发卖到苦寒之地去!” 三夫人打定主意要整治曹锦,直接对自己带来的人下达了命令,要将曹锦软禁。 这么大的事,不需要曹锦到处去告状,三夫人也会找老太君和三老爷说个清楚。 “你以为你是谁啊!要不是我看不上郑潇,曹苏雪根本就得不到这门亲事,我爹会给你颜面?今儿你要是敢关我,就我让我爹休妻!” “还有你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好过,我曹锦不会放过你们的!” 曹锦不管不顾的大喊,吓得院子里的下人都缩着脖子,恨不能当做自己不存在。 不论曹锦再受宠,迟早也是要嫁出去的,三房当家的女主人只有三夫人一个,没人敢在明面上得罪。 “好,好的很!” “三房出了你这么个不敬嫡母的东西,也是我平日里不爱拘着你的缘故,今儿开始我就让你知道我是什么东西,让你明白什么是嫡庶之分!”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二小姐看管起来!这院子里的下人不知道劝主,二等丫鬟以上罚三个月月银,其他人各罚一个月。一等丫头打十个板子,不服的只管去找人给你们做主!” 三夫人被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看曹锦的眼神充满冷意,丝毫不在意今儿是她一生中最大的好日子,这都是曹锦自己作的。 二夫人犹豫片刻,到底是于心不忍的与三夫人耳语了几句,这才带着柳芽离开。 曹苏雅并未有不适,柳芽到二房那边小坐片刻,将得罪曹锦以及被算计的事简单的说清楚之后,便被紫熏送出门,自然也少不了一份二夫人送给她压惊的礼物。 不论柳芽是谁邀请来的,曹家一日不分家,明面上就是一个整体,何况二夫人是真的有意和柳芽交好,当然不会心疼一些身外之物。 不提曹家三房会因为这件事如何闹腾,柳芽主仆上了马车之后,吩咐车夫快些赶车,耽搁了这么久再去接柳叶,怕是让她等急了。 “曹家三房这下可热闹了,就是那曹锦被禁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现她的私库已经空了。” 铃铛咯咯的笑着,亏得在曹家的时候她能忍得住,还得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实则就是在等看曹锦气急败坏的模样。 丢了一个重要的玉镯算什么?一个私库都没了,那才是真正让曹锦吐血的,可惜没法亲眼看到那一幕了。 第五百二十九章 受伤 铃铛没怀疑过柳芽能一人将东西都带走,只当是柳芽用了特殊的药物,把那些宝贝都给毁了,心里还有些惋惜。 “让人盯着曹锦,以她在三房受宠的程度,不会被重罚的。这次之后,少不得要来找麻烦。” 柳芽闭目养神,心里却是想着牵累了肖竹,该怎么弥补他。 在锦城没人敢得罪曹家,肖竹那个师傅怕是很快会将人赶出家门了。 柳叶在知府那边吃酒宴,倒是没遇到特别的事。 因着知府夫人的照拂,还结识了几个同龄的和郑家有些亲戚关系的少女,约定好柳叶的铺子开业之后去捧场。 当然,柳叶也大方的表示等铺子的货到了,会派人给这几位送去尝个鲜。 “大姐倒是有经商天赋,这铺子还没开业呢,就先有稳定客源了。” 柳芽半句没提在曹家遇到的事,和柳叶说说笑笑的回家去,暂时把那些烦心事都抛诸脑后。 曹锦为了自己的及笄宴不受影响,所以找柳芽麻烦的事没有外人知晓,故而三房关起门来如何处置的事,除非能盯住曹家的人,根本得不到任何口风。 按照柳芽的吩咐,铃铛在第二日带回来被打的半死卖到牙行的珍珠,将人交给下人去照顾。 “主子该不是想用她吧?” 铃铛皱眉,对珍珠的品行很怀疑。 “你主子我像是那种将就的人吗?” 柳芽抬眸反问,随后又将注意力放在书籍上,吩咐道:“你去找肖竹过来,就说我有事。” 铃铛没去多久,便将肖竹带到三房。 看到肖竹脸上的伤,柳芽的眸光瞬间冰冷下来。 再看到肖竹背着包袱,柳芽还有何不明白的? “肖竹大哥先去洗漱一番,让铃铛安排人给你上了药,我们再说话吧。” 柳芽语气温和的开口,唯有握着书籍的手指泛白,表明了她此刻内心的愤怒。 “麻烦柳芽妹妹了。”肖竹苦涩一笑,牵扯到嘴角的伤,没忍住嘶了一声。 铃铛安排好肖竹去客院,回来便向柳芽禀报她去找人时所看到的。 曹锦的生母知道女儿为何被罚,向三老爷求情无果,便把火气都发泄到肖竹身上。 能被三老爷宠爱多年,曹锦的娘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女人,纵然她一样厌恶柳芽,也不会明晃晃的派人上门找麻烦,去得罪知府夫人。 要知道三老爷不管再疼爱谁,最爱的还是他自己,嫡长女要嫁给知府公子,这门亲事他是很看重的,连带着三夫人也因此底气足了不少。 于是,一大清早的木匠铺子被人给砸了,要不是铃铛去的及时,肖竹那双手估计也会被打残,让他再不能靠着手艺吃饭。 曹家下人被打跑,可肖竹的师傅也不敢再留下肖竹,这会整个木匠铺子怕是都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 “你去确认一下木匠铺子的损失,把银子给了肖竹师傅。” 柳芽没有责怪肖竹师傅不讲人情,曹家那样的庞然大物,不是哪个市井小民都敢与之抗衡的。 铃铛心里有气,但也只能领命。 “别噘着嘴了,气不顺夜里去找曹锦母女俩出出气就是了。只要不伤人命,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这次柳芽不打算过去,等曹家再动荡动荡,她再去曹家溜一圈,让他们真正的明白什么叫做雪上加霜才有意思。 铃铛这才高兴,忙不迭的出门办事去。 肖竹再过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即便是上了药,脸上的伤痕还是很明显,走路的姿势也和平时不大一样,却忍着没有表现出疼痛。 “这次是我连累你了,抱歉。”柳芽歉意的道。 “我倒是没啥,原本也就想再师傅这帮两年忙,回村去做个小木匠就是,还能照看我娘。” 肖竹不想柳芽有心理负担,这番话自然不是真实的。 但如今和柳芽的差距越来越大,就算肖竹能在府城开铺子,也是追赶不上三房发展的速度,他早已知道自己没资格去保护柳芽了。 “肖竹大哥先安心养伤,之后回去陪陪肖婶子也好。最多半年,肖竹大哥若是愿意就来给我帮忙咋样?” 柳芽不说具体帮什么忙,心里却是想着连累肖竹被师傅驱赶出门,到时候她就还肖竹一家新铺子。 “好啊,芽儿妹妹不嫌弃,我一定过来。” 不能成为你的良人,就做能帮你忙的人,让你放心的去做想做的事,此生也无憾了。 两人对视一笑,无干男女之情,却有着某种默契。 给木匠铺子赔偿的事,柳芽并未告知肖竹,倒是三房那边让人来送赔罪礼的时候,柳芽特意将肖竹找来,让他自己决定是否收下。 曹家出手,即便是寻常的礼也值些银子,肖竹很想拒绝又怕给柳芽添麻烦,收下后便借口身子不适离开了。 “这件事本与三夫人无干,却让三夫人费心了。还请这位姐姐回去后,替我谢谢曹大小姐那日为我周旋,一点回礼不成敬意。” 柳芽也不说肖竹的伤为何而来,三夫人的人自然会去打听,毕竟肖竹不是柳家人却住在三房养伤,这本就不合常理。 将早就准备好的养身药膳方子作为回礼,柳芽让铃铛送客,视线落在三夫人给她的那份赔罪礼单上,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痕。 “曹苏雅是三房嫡女,搬到曹家后,若由她来继承其父一部分产业,不知道知府大人是否会满意呢?” 如玉的指尖敲打着礼单,柳芽歪着脑袋看着花厅里的礼盒,眼里的笑意越发浓厚。 将整个曹家都拔除有利有弊,若是能留下部分曹家人继续在漕运上分一杯羹,甚至能够合作的话,未尝不是更好的选择。 三夫人收到回礼的时候,曹苏雪也在身边,得知那药膳方子的作用,瞬间羞红了脸。 方子是为女子调理身子的,尤其是待嫁女子用着最适宜,便是产后也极为适用。 “这个柳芽倒是有些意思,也难怪你二伯母那么冷傲的一个人,也会与她结交。” 三夫人在女儿面前一向不隐瞒什么,多年蛰伏也不过是在等待时机。 “女儿倒是与她有过几面之缘,觉得此女与二伯母的性子有些相像。既然她与小公子也有一份恩情在,女儿倒是觉得往来一番也无不妥。” 第五百三十章 撞人 到底是小女儿家,曹苏雪不好意思说日后她说不得还会求到柳芽身上。 毕竟女大夫少之又少,更何况是柳芽这样医术好的,哪个女子在成亲后生子的时候不是一脚踏入鬼门关的。 三夫人也是想到这层,便叫来大丫头,吩咐道:“让你爹去查一下那个小木匠的事,日后在外头行走,不必把咱们正院和那边混为一谈,让人认为三房都是一样的混账东西。” 三夫人说话硬气,下人自然是欣喜不已,主子腰杆子直,做奴才的才能抬起头来。 曹苏雪微微红了眼,若说之前还对柳芽有那么一丝的嫉妒,如今倒是觉得她是自己的福星。 若非曹锦想设计曹苏雪,她们母女或许还没有机会出头,哪怕她日后嫁进了知府家中,也依旧要看那对母女张狂。 三夫人很快得知事情原委,与曹苏雪商议过后,命人给木匠铺子送去赔偿的银子,并让肖竹师傅把柳芽给的银子物归原主,也表态三房不会再为难肖竹。 三夫人的人就差张罗打鼓的去办这件事,一时间倒是让很多人都说这位三夫人是心善的,果然正妻办事不是姨娘小妾那般的蛮横无理。 三老爷听了不少夸赞三夫人的话,竟是对发妻比从前又好了几分,只可惜夫妻间的情分早已耗尽,也都是面子情罢了。 但没人知道,三夫人这么做只是在向柳芽卖好,以确保日后女儿有事的时候柳芽能尽心尽力,否则一个小木匠还不值得她费那么多的心思。 肖竹也是在师傅来找他的时候,才知道柳芽为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思索了几日后还是决定不回去,只要求柳芽店铺的活计他依旧参与。 肖竹想做柳芽的左膀右臂,哪怕是长工的身份也无怨无悔。 转眼柳叶的食货铺子到了开业的日子,前来捧场的人让她欣喜又意外。 “大姐,我让表哥在火锅店那边定了包房,不若你先带着几位小姐去那边说话,我在这里替你守着。” 柳芽很高兴柳叶能结交到新朋友,纵然现在还不是深交,也能日久见人心不是? 柳叶思忖了片刻后,便点头去招待那几位小姐,后院虽然也算清净,可万一出了岔子,可没法和这些小姐的家里交代。 “真没想到,你大姐就去了知府府上那么一次,倒是交了朋友,娘是真为她感到高兴。” 王云说着红了眼眶,自家几个闺女从不懂事的时候就有干不完的活,除了日子好过以后柳苗在村里还能有玩伴,另外两个闺女哪有空去交朋友。 柳芽好歹还有个李莹能交心,柳叶因着做过冲喜新娘的事,村里的姑娘们都避讳着,王云心里清楚的很。 “娘,这铺子我悄悄买下来了,以后留给大姐做嫁妆咋样?” 怕王云忍不住会哭,柳芽见伙计忙的过来,便扯着王云躲会懒,小声的说道。 “你不会是出高价才买下来的吧?”王云顿感心疼。 “被娘猜到了。” 俏皮的吐吐舌头,枕在王云的肩头上,柳芽笑道:“虽然多花了点银子,可往后省下的房租也不是小数目。再说了,铺子的买卖好,要是咱们要临时换地,不知道要损失多少老顾客呢,那才是真的亏呢。” 王云一想也是这个理,点了下柳芽的额头道:“娘不懂这些,你觉着好那就做。娘没啥能耐,但娘信你们几个都是好的。” 说完,王云便去前头招呼客人,累却也高兴着,恨不能让客人把门槛踩碎了才好呢。 那厢柳叶邀请几位千金去了火锅店,王青便安排人上了锅子和涮品。 柳叶担心店里忙不过来,也不好撇下客人不管,倒是叫几位千金看的直笑。 “我们原本是没打算留下来用饭的,倒是这火锅店吃一次得攒几个月的月钱,这才厚着脸皮来的。你要是不怕我们吃的太多,只管去忙铺子里的事,有空再过来便是,没空咱们改日再聚。” “瞧瞧颖姐姐这话,可是盼着柳叶你再请我们吃一次锅子呢。” “那敢情好啊,柳叶你还是忙的过不来吧,这样下次请我们吃锅子也不怕没银子结账了。” 几位小姐笑着起哄,倒也不是真的想让柳叶再破费一次,他们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初时与柳叶交谈,是因着长辈的意思,结果聊起来却发现柳叶为人真诚,又不是那种真的一点见识没有的农家女,结果越聊越合心意。 后来柳叶让人给他们送去的吃食,也是让几位千金在长辈们面前长了脸,这才有今日过来给柳叶送贺礼的一说,也是真的想继续交好着。 “那可是说定了,改日我做东,咱们再好好聚聚。” “不过咱们点了锅子,我去家里吃,我妹妹珍藏的好酒,市面上可是买不到的。” 柳叶卖了个关子,顿时引得几位千金兴致更浓。 柳家的吃食市面上本就没有,如今还有市面上买不到的酒,哪个不动心? 且在家中吃酒,醉了也有处休息,尤其是三房除了个小娃子,可都是女眷,最方便不过了。 离开火锅店的时候,柳叶本想和王青打个招呼,却只看到他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疑惑却也没空去追问,总不好当街去追人。 闪神的功夫,柳叶撞上了人,竟是双双倒地,且柳叶压在那人身上。 “啊!” “唔!” 柳叶惊呼,被她撞倒的人则是发出闷痛的声音。 慌张的起身,柳叶窘迫的粉面通红,想要道歉却发现对方脸色异常,登时紧张起来。 “公子你没事吧?”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这就叫人去请大夫过来。” 跟柳芽学习了一些急救的错事,柳叶虽不知道对方为何会这般难受,但绝对不是她撞了一下那么简单。 可自己撞人是事实,柳叶也不想逃避责任,又不敢去乱扶人。 “别走。” 男子抓住柳叶的衣袖,强忍着痛楚道:“麻烦姑娘,送我去个能休息的地方,家仆稍后会寻来,多谢。” 第五百三十一章 又遇到个麻烦 王云与柳芽回家之际,柳叶还没有回来,不免要担心她的安危。 “娘先去看看小五,一天没见着娘,那小子指不定会哭鼻子。大姐身边有红玲跟着呢,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安排人去火锅店那边看看。” 柳芽安抚了王云一句,便带着铃铛匆匆出门。 齐春花今日留在铺子里帮忙,柳叶的意思是打算让齐家人守着铺子,对此柳芽没有异议。 日后柳叶成亲若是招赘,齐家人作为家里买的第一户人家,忠心也是可以保障的。 至于齐家人从前的身份,柳芽让人查过没有问题,自然也不会介意了,反倒是对这种会拳脚功夫的下人,用起来也更方便些。 然而到了火锅店,才知道柳叶早已经离开,火锅店那会正忙着,倒是没人知道柳叶出门后遇到的事。 而王青也一直没回店里,柳芽只能用别的方法寻人。 “可要奴婢用特殊的法子找人?”铃铛指的是暗号。 “府城势力复杂,轻易别用那个法子。你看看是否有暗记留下,红玲不该是那般不知轻重的。” 柳芽摇头,不想给靳北疆惹麻烦。 主仆二人分头寻人,倒是柳芽先一步遇到了去请大夫的红玲,这才知道柳叶撞人,随后应了对方的要求寻了一家客栈让人住下。 只是那人情况不对,昏迷前又倔强的不肯看大夫,柳叶只能留下来守着,倒是忘记了给家里人带个信。 要不是柳叶怕闹出人命让红玲出门请大夫,怕是又要错过了。 “他是中毒的缘故,大姐无需自责。” 柳芽说着宽慰的话,心里却戒备的很。 男子的穿着是低调的奢华,这料子不是锦城能买得到的。 纵然男子昏迷中,也能看得出他的相貌乃是人中龙凤,可那双不输女子般白嫩的双手却都有茧子,且是长期使用武器磨出来的。 这样的男子,搞不好就是个麻烦。 “芽儿,他的毒能解吗?”柳叶皱眉。 守了对方半日的功夫,柳叶的脑海里始终挥不去男子昏迷前扯着她衣袖说话的样子。 分明是难受至极,却极力隐忍,倒是可怜。 抬头看了柳叶一眼,见她只有同情,柳芽暗暗松了口气,她还真怕柳叶芳心暗许,到时候不见得是良缘啊。 她们姐妹还真的都是麻烦体,总能被这样的麻烦撞上门来。 “只看脉象,还不能完全确定。” 柳芽没有把话说死,既然不是柳叶的责任,那么是否要给对方解毒,就要看对方的意思,大夫也不能在有钱人面前还提供免费治疗。 其实柳芽更希望对方拒绝,非富即贵的人中毒如此之深,沾惹上绝对是麻烦。 柳叶虽然心善,但也是有底线的,家人才是她心中最重,故而也没有多说什么,倒是让柳芽放心不少。 为男子施针,暂时压制他体内毒素,姐妹俩又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对方才清醒过来。 视线扫过屋内众人,最后落在柳叶那张清丽又关怀的脸上,男子虚弱的道:“有劳姑娘照拂了,在下乃是旧疾复发,眼下已无大碍,日后有机会再感谢姑娘。” “公子没事便好,这间房我已经付了房钱,公子可以安心休息一日。至于公子的下人,我们也不知该如何寻找,故而未能通知他。” 柳叶福了福身,眉头微拧,想着对方是不知道中毒的事,还是不想让陌生人知道。 纠结着,柳叶选择沉默,初次见面有些事情不适合问,也不好去提醒。 一直注视着男子的柳芽,只觉得他的声音有些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但男子睁开眼之前,被子里的手似有动作,逃不开柳芽的眼。 “姐,既然这位公子没事了,咱们就回家去吧。娘都等着急了,我忙了一天肚子好饿。” 柳芽半句关心的话也没说,下意识的想将柳叶带走。 “好。” 柳叶朝男子点了点头,便与柳芽一同离开。 不过是撞了对方一下,照看一日又付了一日的房租,柳叶心里的歉意已经散去,不觉还有何亏欠。 走出客栈,柳芽回首朝红玲看去,给她递了个眼色。 方才走出房门的时候,柳芽察觉到背后的目光一直紧锁着她,显然那个男子是认识她的,可自己却没有任何印象。 街头上一直寻找主子的小厮,就差急的坐在大街上哭了,偏偏自家主子又是喜欢清静的主儿,这会他除非求助某人的势力,或者是去报官,否则一个人如何能找寻到主子? “我的好主子啊!再有半个时辰还找不到您,小的只能去用别的办法找您了,回头随您怎么责罚。” 小厮抹着额头的汗珠儿,眼睛红红的,边走边张望着,一路上不知道撞了多少人,赔了不是也没少挨骂。 柳芽与柳叶回家的路上,与小厮擦肩而过,听小厮询问路人有没有见到他要找的人时,柳芽的脚步顿了顿。 这个声音也很耳熟,而小厮所描述的人,正是柳叶撞了的男子。 “红玲,你去买封红豆糕,我想吃那个了。” 吩咐红玲的时候,柳芽的视线扫过那小厮,红玲立即领命离去。 柳叶只当柳芽是真的饿了,当下便加快脚步,根本没有注意到那寻人的小厮。 且说王青离开火锅店之后,便来到王兰租住的小院,随后去了白桃的屋子一直不见出来。 王兰几次想进去叫人,但想到白桃的惨况也于心不忍,只是不停的叹息着。 “娘子,大少爷这样……您还是劝着些。这话不该我这做下人的多嘴,可那白姑娘虽好,却不适合大少爷,白家人指不定会咋来闹腾呢。”李婆子忍不住劝道。 王兰苦笑,“我也知道这个理儿,大哥也不会不知道,可他……”怕是陷进去了。 看着打呵欠的儿子,王兰转身进了屋,对李婆子道:“麻烦您盯着点,再过一会大哥还不出来,我就不能管那么多,省的出了事。” 见王兰拎得清,李婆子应了一声出门去,就坐在门厅里做针线活,把窗户打开一条缝隙看着对面。 客栈中,小厮终于找到自家主子,见面就跪在床边痛哭起来,后怕不已。 “主子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要是您出点什么事,就是把奴才给抽筋扒皮也不能赎罪啊!” “要不咱们还是回王府去吧,您这情况不能再瞒着王爷和王妃了。以咱们安王府的势力,还怕找不到好大夫吗?” 小厮擦着眼泪,祈求的看着男子,眼里的担忧随着眼泪一起流淌而下。 男子抿着唇瓣,良久方才苦笑道:“安心,你说我中毒比妹妹轻,尚且承受不住毒发之痛,妹妹她又是如何承受这般蚀骨的痛苦的?” 第五百三十二章 要出事 翌日,柳叶前脚去了铺子,王兰一脸焦急的来寻柳芽。 不想让王云担心,王兰努力的掩饰自己的急切,将孩子交给王云来绊住她,便寻了借口将柳芽叫出去说话。 随着王兰的话,柳芽眉头拧起,问道:“表哥还在你那吗?” “嗯。” 王兰苦笑道:“这事我本不该来找你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拿主意的,可我也想不到别人了。” “我知道白桃也是个苦命的人,可她那一家子实在是……” 不习惯说旁人坏话的王兰,说到一半便住口了,但柳芽却明白她的意思。 在兴旺村的时候,白家人就找上门去闹事,那时还只是怀疑白桃被王青藏起来而已。 如今王青的举动怕是放不下白桃的,白家那些吸血虫又怎么会消停? “我先去看看吧。” 柳芽轻叹一声,即便知道这两人在一起会麻烦不断,可王青真的中意白桃,能真的去拆散他们不成? 再者王兰不知道具体原因,柳芽总得去问个清楚,免得最后造成的伤害会更大。 到了王兰租住的小院时,王青还在白桃的屋子里守着,听到柳芽敲门声倒是没有犹豫的开门。 “表妹,你去看看白桃吧,她的情况……” 王青涨红了脸,后面的话却说不出口,还把王兰也给拽了出去。 柳芽狐疑的进屋,便瞧见躺在炕上的白桃脸色红的吓人,身上穿的极为单薄。 而屋子里还摆放着浴桶,地面上也有水的痕迹,显然是刚有人沐浴过,只是那桶水已经没有了热乎气。 搭上白桃的脉搏后,柳芽的神色变了变,又搭上白桃的另一只手腕后,眼里瞬间点燃了怒火。 “给畜生用的药,竟然用在一个清白的姑娘身上,这是想让她用最不堪的方式离开人世吗?” 柳芽愤怒不已,饶是她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在不伤白桃身子的情况下,给她解除体内残留的毒素。 尤其是白桃已经拖了一日,用残忍的手段强行压制着媚药的发作,已然伤身了。 深吸一口气,用灵泉水喂白桃服用了药丸,柳芽走出房间,便对上王青欲言又止的脸。 “她暂时不会醒,咱们去堂屋说话吧。” 率先朝堂屋走去,柳芽不解的是什么人会对白桃下手,她不过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女,哪怕是王青对她照顾些,最多也就是火锅店的人知道而已。 王青想问话又不好意思开口,见柳芽沉默着,王兰忍不住问道:“到底是咋回事?你们谁说句话,想让我急死啊!” “她咋样了?”王青不自在的问道。 “表哥为啥不早些来找我?你即便不是大夫,也该知道白桃这样会伤身吧?” “还是表哥对白桃有意,想要在她支撑不住的时候成事,反正也是为了救她,还能美名其曰是‘英雄救美’不是?” 柳芽的语气很冲,为王青的不知轻重。 “在表妹心里,我就是个畜生吗?” 王青苦笑,耷拉着脑袋道:“那天大表妹的铺子开业,我想着你们那人多,这事也不好让外人知道就没过去。” “白桃醒过一次,她想……” 王青顿了一下,有些话当着妹妹们的面,他真的说不出口。 “她想把自己给你?” 柳芽接话,听的王兰很是诧异,她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王青点头,继续道:“我犹豫着要不要去给她找大夫,可白桃说这事传出去她就没脸活了。我怕她想不开,想着以前听戏文里说过这种情况泡冷水能缓解,实在不行就把人敲晕了,等药效过了就好了。” 王青越说声音越小,显然也知道自己的做法错了。 素白的小手重重的拍在桌面上,柳芽恼怒道:“表哥你办事一向稳重,怎么就在这种事上犯糊涂?” 王青的头垂的更低,他无法去辩解。 王兰倒是有很多话想问,又怕打扰了二人,却是越听心里越慌。 “你是没有把白桃怎么着,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事也不会传出去。但你帮白桃的法子,何尝不是毁了她的名声?在她心里,已经认定了你就是她的男人吧?” “还有那药,根本就是给畜生用的,而且下的剂量极大,表哥可有在第一时间就去查是谁下的药?现在一天过去了,表哥以为还能找到证据吗?” 柳芽恼怒的看着王青,恨不能撬开他的脑袋瓜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常识性的事,王青办的一塌糊涂,如何能担得起独自管理的重担? 眼里的愤怒逐渐散去,连失望之色也淡了几分,柳芽揉按着眉心,头疼的不想说话,终究是她的期望值过高了。 王青被问的哑然,脸色逐渐凝重,起身道:“白桃的事辛苦表妹了,我这就回铺子去。” 柳芽没有说话,心中却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怕火锅店要出事。 临出门前,王青郑重道:“这次是我叫表妹失望了,但我一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显然,王青也意识到什么,故而离开的脚步很匆忙。 王兰没有想那么多,她脑子里都是柳芽说的孤男寡女的那些话,坐在那里呆呆的。 小杨镇。 等了几日也没马夫人的消息,柳树根确定马夫人是真的走了,颓废了几日后便琢磨如何回到王云身边。 虽然有银子有大院子,还有那么多的下人,过地主老爷的日子也不错。 不等柳树根想好怎么做,柳老太便再次上门。 “老三啊,王云那贱人拖家带口的搬走了。” “村里人还想瞒着我,还不是被我打听出来他们是去府城享福去了。” “那事是成不了了,可娘忙活了这么多天,舍了这张老脸给你打探消息,你总不能让娘白折腾不是?” 柳老太的视线在屋子里乱瞟,知道柳树根手头没啥银子,便想着那些东西去卖。 柳树根如遭雷击,王云母女也走了,他现在这样子怎么去追人? 府城那么大,就是腿脚方便的人想要寻人也不容易。 等了半天也不见柳树根说话,柳老太刚要骂人,就看到柳树根一脸灰败,好像天塌了的样子。 “丧气!” 低骂了一句,柳老太怕以后捞不到好处,也收敛了脾气。 象征性的询问柳树根几次都没得到回复,柳老太干脆扯下窗帘,将屋里看着值钱一点的瓷器都包起来,费劲儿的扛着离开。 婆子不敢得罪主子的娘,一路帮忙托着把人送到门口。 “那个谁啊,咋不见我儿媳妇和他们家的下人呢?” 出大门之前,柳老太终于发现不对劲儿来,小声的询问道。 婆子眼神闪躲,扫过包袱后,稳了稳心神回道:“我也不知道,老夫人还是去问老爷吧。” 说完,婆子立马关上大门,更是叫柳老太怀疑。 “哼!一个下人婆子还敢关我的门,回头让我儿子收拾你!” “不行,回头得打听一下,可别出了啥事,我的银子可就打水漂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 巧合 曹家三房。 曹锦被禁足,三夫人如今正得势,再加上那日二夫人提点的那句话,更是让三老爷觉得发妻对他争夺家业有所帮助。 所以在艳姨娘为女儿出气,打了肖竹之后,被三姨娘禁足了几日,又罚了几个月的月银,一时间倒是消停了不少。 “娘,现在就给我置办嫁妆也太早了些。何况库房的钥匙在艳姨娘那,她也不会配合,只怕爹那也不会同意。” “您的嫁妆也不能都给了我,那可是您立足的根本啊!” 看着母亲准备的嫁妆单子,曹苏雪苦涩的拒绝道。 纵然嫁妆之中,有半数都是三夫人当年带来的,曹苏雪也不认为艳姨娘会肯乖乖的同意另一半的数目。 这些年来三房的好东西几乎都在艳姨娘那边,曹锦一个庶女院子里的东西比曹苏雪的更好。 且三夫人的好日子不见得有多久,没有私己钱支撑着,这主母的地位只会更难做。 “娘心里有成算,这些事不必你操心。这些年娘让你隐忍,近两年才放你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娘知道你暗地里想要打压那对母女,但以后就停手吧。” 三夫人看了嫁妆单子,觉得还是不满意,计划着该如何为女儿谋划更多。 官家的门不好进,曹家的名声又在外,嫁妆不丰厚了势必会被人看低踩压的。 “娘……” 曹苏雪羞愧的低下头,她以为自己做的够隐晦,却不知道早就被娘看在眼里。 “娘明白你的委屈和不甘,所以一直在替你善后。可如今你已经定亲了,不能再被她们牵连。以曹锦的品行,就算嫁得好也过不好,届时艳姨娘没有倚靠还能如何?” 三夫人嗤笑一声,视线落在院子里踢毽子的两个如花似玉的小丫头身上,这是她最近买来的,颜色极好。 三房没有儿子,那就添好拿捏的新人,到时候她这做主母的要抱养过来当嫡子养,还怕三老爷会不同意? 以前不争,是盼着女儿平安长大,如今为了女儿出嫁能有靠山,不得不争了。 “夫人,艳姨娘和送饭的丫头换了衣裳,去看二小姐待了半柱香的功夫。” 在三夫人想事的时候,大丫头进门来禀报。 “继续盯着。” 三夫人摆了摆手,知道这是没听到具体的谈话,便淡淡的说了一句。 见母亲有成算,曹苏雪便没有多问,有些事她的确是不方便参与了,但不代表日后没有机会抬举母亲。 如柳芽所预感的那般,火锅店果然出事了。 白桃所中的药,又被一桌客人吃了,差点在包厢里直接上演动作大戏。 好在两位陈老板都在,这才勉强将事情按了下去,王青回去的时候铺子正歇业调查。 柳芽得信后,忙将给白桃服用的药化在灵泉水中,送到了铺子中。 “铺子里的人没异常,那便是咱们的进货渠道出了问题。” 柳芽沉声道,努力去忽视屋内几人不正常的脸色。 这种药,男人愤怒的同时也可以当做笑谈,却不适合和女人一起探讨,哪怕柳芽是个大夫也还是怪异的很。 “铺子里的伙计,除了白桃之外没人出事,怕是她吃了和旁人不一样的。” 陈老板看向王青,道:“这事,交给你问清楚了。” “我这就去我妹妹那。”王青急忙起身离去。 知道自己在这里,会让大家不自在,柳芽也起身道:“家里还有事,我就先离开了。只要不是出事的客人自己弄出来的事,多赔偿些银子也无妨。” “小丫头去忙吧,这事我们两个会看着办。”陈老爷挥手赶人。 待柳芽离开后,陈老板拍着额头道:“这都什么事啊!见过打击同行下老鼠药,甚至是下砒霜的,这种药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也许是不小心,也许纯粹是为了恶心咱们,又不想闹出人命。”陈老爷拧着眉毛,一时间也无法做定论。 离开火锅店,柳芽犹豫片刻,还是对铃铛吩咐道:“这事蹊跷,最近你让人多注意一下这边。” 可用的人手不足,柳芽也只能再一次的动用靳北疆的势力。 这种事,铃铛一向是单独行动,柳芽从不去见靳北疆的人,多一个人知晓联络地点便多一份暴露的可能。 转弯去了牙行,柳芽来府城不止一两趟,倒是知道牙行虽然和曹家有生意,却又不是曹家的产业。 如今柳芽在府城不是大人物,初次出手买人,也不用担心有人做手脚。 “姑娘这是想挑个小丫头伺候着,还是要个懂得多的婆子?咱们这都是教过规矩的,但凡姑娘想要的一定有。” 见柳芽穿着寻常,又是一个人来的,人牙子虽然热情招待,却不认为是大主顾。 “我能自己过去挑吗?不让他们准备,看中了谁就买谁。” 柳芽憨憨的抓了抓耳朵,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人牙子见状,也只当柳芽这个年纪是好奇那些待卖的人是活在什么环境的,便也没拒绝,只提醒了柳芽一句后头的环境不大好。 人牙子所说的不大好,并不是指干净与否,毕竟待卖的下人随时要出来见人,被选中了是要直接带走的。 但柳芽看到几十个人住在一间不大的屋子,估摸着晚上都只能坐着睡觉,内心还是有些震撼的。 不过有些特长的下人待遇要好一些,可一日不被卖出去就要干活,否则这样也别想被人牙子关照。 看到有人进来,那些人也只是抬头看一眼,只有年纪稍小的孩子还敢抬头看上一眼,怯生生的模样像极了待宰的羔羊。 “姑娘可有相中的?可以把人叫到跟前仔细瞧瞧,问些话也是成的,咱们做这行的,保证来路都安全。” 虽然这会没客人,但人牙子陪着柳芽走了一圈,耐性也剩下不多了。 柳芽点点头道:“北屋那里头是几家子人吧?和我说说他们的来历,剩下的人我一会再看。” “我这单买卖有些大,在我选好之前先别接待其他客人,不会让你白白耽误功夫的。” 说着,柳芽递出一锭十两银子,够买个半大小子的了。 人牙子乐呵呵的出门去挂了牌子,上头写着:东家有喜,休息半日。 这边柳芽选人也不着急,若能一次多选些合用的,日后也省了不少麻烦。 式微之际被人安插眼线的几率极低,真正的崛起之后,就怕买来的人所认的主子是谁都说不准。 那厢王青终于等到白桃醒来,四目相对,两人之间说不出的尴尬,还有他们不曾挑明的情意。 “王大哥,谢谢你。等我身子好些,我就离开,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良久,白桃别过脸去低声道。 王青的心一堵,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可他又不想让白桃离开,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第五百三十四章 上门求医 相对坐了良久,白桃被折腾的身子虚弱,却舍不得赶王青离开,便硬撑着不做声。 哪怕不说话,也不看对方一眼,只要能在一处待着,白桃也觉得幸福。 “那日出事前,你可吃过啥和旁人不一样的东西?” 想到火锅店那边还在等结果,王青握了握拳头,压下心中的感受询问道。 “王大哥是怀疑我偷吃东西?”白桃猛地抬起头,鼻头发酸。 “我不是这个意思。” 王青忙摇头,解释道:“店里出事了,客人的情况和你的一样。现在我们不确定是自己人做的手脚,还是买来的东西混了啥,得尽快调查出来给客人个交代,要不这店也开不下去了。” 闻言,白桃正了正身子,仔细回想着出事前的事。 “我住在铺子后院,虽然是单独的屋子,可吃饭都是和大家一样的……” “不对,那天小五子肚子疼,让我帮忙记下酒水数。那送酒的人不是经常来的那个,还不小心把酒弄打了一坛子,衣裳都湿透了,便让我帮忙去借套衣裳穿。” “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把酒搬完了,换完衣裳还给了我一块槽子糕谢我,那是唯一吃的和大家伙不一样的东西。” 白桃知道的就这些,可槽子糕已经吃完,没法证明什么。 让白桃安心休息,王青立即折返火锅店那边,和两位陈老板转述了白桃的话。 一查之下,小五是真的坏肚子,这会拉的腿软被同屋的人给搀出来的。 “我想起来了,那天白桃找我借了衣裳之后,我把牌子落在屋里又回来一趟,看到那人在水缸旁边,他说口渴了要喝点水,我也没当回事。” “因着小五难受在歇着,今儿后厨的水用没了,当时又忙的很,我就去后院的水缸里直接拎了两桶过去,那水也只有出事那桌客人用过。” 说话的人和小五一个屋子住着,两人的关系也不错,都是最初招来的小二,家里老实本分。 两位陈老板交换了个眼神,王青则是会意的起身往后院去。 那缸水是不是有问题,让大夫查一下就知道了。 “我去酒庄那边走一趟,你跟我一块去。” 前一句是说给陈老爷听的,后半句则是指着刚才说话的伙计。 现在分不清是酒庄有问题,还是送酒的人有问题,去查一下总是应当的。 再说柳芽一口气买了牙行三分之一的人,倒是不好都自己直接带走,便只带走了卖身契,稍后让铃铛过来领人再安置。 人牙子将柳芽一路送到门口,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了,这样的大客户一辈子也不一定遇到一次,可是赚大了。 “姑娘以后再买人,可要来找我,绝对的童叟无欺,给姑娘你最合适的价钱。”人牙子弯着腰送客,誓要讨好财神爷。 柳芽不喜欢把生命当成买卖,但也尊重这个时代的规矩,而她也确实需要人手。 “嗯。” 淡淡的应了一声,柳芽心情有些沉重的离开巷子,脑海里都是那些失去光彩的眼睛。 一旦为奴,便是子孙后代也将为奴为婢,鲜少能有改变命运的。 而遇到和善的主家,就是这些人最大的期盼,否则命都不再是他们自己的,更遑论其他。 柳芽直接回家,她现在只想平复一下心情。 铃铛比柳芽先一步回来,柳芽让她拿着玉佩去接人,暂且先安置在庄子那头,由铃铛去暗中观察,再行安置。 “主子这是有晴岚那丫头,就想把奴婢支的远远的,改明个还不得忘了奴婢这个人啊。” 看得出柳芽的心情不大好,铃铛撒娇的抱怨一句,顿时把柳芽给逗笑了。 “等你回来,主子我给你打一个大的金铃铛,让你走路都迈不动脚的那种,往后就在家里守着,看我能不能把你给忘了。” 打趣了一句,柳芽给铃铛拿了银子,用作安置的费用,没有做过多的吩咐。 铃铛年纪虽然不大,可作为暗卫培训的她,看人的眼光却是极准的。 主仆俩的默契,也不需要柳芽多言,铃铛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陪小五玩了一会,柳叶便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让柳芽不大欢迎的客人。 “芽儿,这位安公子寻了给他看诊的大夫多日,所以我就带他过来了。” 柳叶没想那么多,只当她口中的安公子是普通的客人。 最多是有那么一面之缘,柳叶还不会为了一个陌生人而为难自己的妹妹。 “既然是要看病,安公子请随我去偏厅吧。” 柳芽没有拒绝,做了个请的手势后,对柳叶道:“大姐陪小五玩一会吧,那小子今儿可是往门口看了好几次呢。” “还是小五心里有我这个大姐,比你们几个强多了。” 柳叶笑着说了一句,忙先去净手,这是家里的规矩。 且说柳芽带着安公子去了偏厅之后,诊脉之后便直言不讳的问道:“安公子是想看病,还是想要解毒?” “这毒你能解?” “小姑娘,只要你能解了我家公子的毒,定少不了你的好处。但你可别说大话,我家公子……” 安心激动的同时,还不忘威胁柳芽,实在是柳芽的年纪让人没多大信心。 “安心!” 安公子低唤了一声,安心立马住嘴退到后面去。 柳芽神色清冷,她可以不把质疑声当做羞辱,却要避免因不信任她的医术而带来的麻烦。 “抱歉,安心他只是担忧我,并非有意冒犯姑娘。” 安公子朝柳芽抱拳,替下人赔了不是,温和的语气倒是让人无法再生气。 “安公子既然寻来,想必是愿意一试。方才的话,还请安公子想清楚后回答于我。” 柳芽摇首表示不介意,心里却想着安这个姓氏在奉国并不多见。 貌似最有名望的安姓,便是那位异姓王,且传闻中安王府世子和郡主皆自幼便体弱多病。 “柳姑娘给出的选择,有何区别吗?”见柳芽低着头并不多解释,安公子主动询问。 “治病,自是调理脏腑,但正常的治疗方法并不能阻止毒素继续对身体的损伤。” “解毒的意思不需要我解释,但公子中毒过深,解毒过后也需要长时间的调理。一旦在这个期间想做父亲,孩子也会中胎毒,从而重复公子之前遭受过的痛楚,对孩子的母亲也有很大伤害。” 柳芽直言不讳,倒是说的安公子有些许尴尬,这是他第一次看女大夫。 “最为严重的是,公子在解毒过程中,承受的痛楚会比之前毒发时还重。且解毒后,公子的身体也不可能如常人那般健康,要格外珍重。” 安公子沉默半晌,看向柳芽问道:“若是女子中了此毒,也是同理吗?” 第五百三十五章 多少诊金合适 柳芽无声轻叹,看来她的猜测不错,这位安公子极有可能是安王府的那位世子。 “女子承受的会更多,甚至于解毒之后,也很难孕育子嗣,过度给男子的几率十分低。但被过毒的女子,体内大部分毒素会转过给孩子,故而身体虽常常抱恙,却不会有性命之忧,并非一定要解毒不可。” 柳芽隐瞒了一句话没说,以安公子的情况,若是他惜命完全可以选择把毒素过给女子,牺牲几个女人和血脉,便能彻底解毒。 不清楚安公子是否知道这件事,但从安公子的脉象来看,绝对是没有过女人,否则他的毒素不会累积的这么深。 安公子并没有直接做出选择,而是道明日再登门时会做出选择。 这边送走了安公子,柳芽方才知道肖寡妇竟然上门来看望肖竹,这会正在肖竹的屋子里痛哭,倒是没人好进去劝她。 “府城这边并没有咱们村的熟人,肖婶子咋知道肖竹的事的?” 不是柳叶想阴谋论,而是肖寡妇登门后就急着去见肖竹,显然是早就知情了,这根本说不通。 “肖婶子不是能藏住话的人,大姐还是让人准备些热乎饭菜,有啥事待会就知道了。” 柳芽心中有了猜想,但她的心思不在这些小事上。 安公子必然会选择解毒,没人喜欢命运不能自主,何况是那样如玉树芝兰般的公子哥,更身份金贵。 但解毒所需要的药材都是罕见之物,空间里也不齐全,且柳芽也不敢贸然动用。 而最让柳芽棘手的,是解毒的过程中稍有不慎,就会催动媚药的成分,以她的身手想要制服安公子并不容易。 可安公子会同意他在治疗的时候,有人在暗中看守吗? “芽儿,是那位安公子的病症让你为难吗?” 看得出柳芽有心事,柳叶轻声道:“治不了就算了,大夫又不是神。” “能治,就是在想要多少诊金合适。” 柳芽故作轻松的开口,眼下她除了医治没有选择。 治好安公子固然麻烦不断,可她一个农女能有拒绝的权力吗? 何况柳芽自从学医那天起,就被奶奶灌输了不能见死不救的观念。 不愿柳叶多想,柳芽干脆挽着她的胳膊出去散步,和她说一下家里添下人的事,也好让柳叶心里有个底,毕竟买了好几户一家子的人,日后也有柳叶成亲时的陪房。 “你总是比我想的长远,姐姐想要护你,还早的很啊。”柳叶感叹道。 “那就由我护着姐姐,只要姐姐愿意,我护姐姐一辈子。”柳芽轻松的回道。 那边肖寡妇终于哭够了,即便没看到肖竹最初受伤时的状态,也能猜到他当时伤的多重。 家里的事肖寡妇一向不爱用来烦肖竹,但现在赵新月已经被休,且再嫁了,肖寡妇便道:“娘晓得你心里头装着人,可现在咱们家和三房差的太多了,就算娘想要厚着脸皮去给你求亲,柳芽也不会同意的,那丫头不是咱们能娶得起的。” 这是肖寡妇第一次心平气和的与肖竹谈这件事,让肖竹心里更为忐忑。 “不是娘想要逼着你,可你也知道咱们家是啥来路。将来虽然不会回去,可你是咱们家的独苗。现在柳芽是能耐,架不住得罪的人也越来越有来头,你不怕那些权势想站在她身边,就没想想娘,想想你早早就去了的爹吗?” 说着,肖寡妇哽咽起来,这么多年她的心并未真正的平静过。 肖竹汗颜,闷声道:“我明白娘在怕啥,可没有柳芽,咱们家也没有现在的好日子。我是没有麻烦了,但在师傅那也就是做个零活,想出师不容易。娘就想我一辈子都挣那么点工钱,连给奶奶上柱香的资格都没有?” “……”肖寡妇被问的说不出话来。 肖竹爹正是因为郁结于心,才会早早的扔下他们母子俩去了。 可直到死,肖竹爹的心愿都是能回去祭拜生母。 “你要真想留在柳芽身边,娘也不拦着你,但你得先成亲,让咱们老肖家有个后。要不,你就和娘回家种地去,这辈子对不起你爹就是了。” 肖寡妇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出了屋子,留给肖竹空间让他想清楚。 母子俩各有心事,今晚怕是都睡不着了。 第二日一大早,王云见到姐妹俩便笑道:“这可是好事,你们肖婶子这次过来,是给肖竹看中了亲事,年底前咱们就能喝到喜酒了。” 柳叶下意识的看了柳芽一眼,见妹妹只是意外,却没有难过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 肖竹也是同样看向柳芽,明知道她对自己只是同乡之谊,最多是当成哥哥那般,可看到柳芽怔愣后便甜笑着恭喜自己,内心还是说不出的酸涩。 “肖婶子难得来府城一趟,正好倒是能出门去逛逛。肖竹哥要定亲,该置办的东西,只要咱们不挑那太贵的来,比镇上还实惠些呢,样式也好,保准长面子。” 柳芽空间里还有不少当初在府城里买的甩货的东西,拿到乡下去一样是好东西,实用又便宜才是正理。 “娘也和肖婶子去逛逛,一会我安排个识路的婆子随你们去,买的多了让店家直接给送回来就成。”柳叶很赞同柳芽的提议。 肖寡妇如今管着事,家中倒是有富余,何况肖竹也是能干的,这么多年但凡是赚到的银子,几乎都交给肖寡妇了,在乡下人家也是小有资产了。 “那感情好,把东西置办齐全了,咱也风风光光的办一回喜事。” 知道儿子的那点心思,肖寡妇更想把亲事给好了,算是弥补儿媳妇的。 肖竹全程没有发话,只是偶尔眼神瞟向柳芽,失落却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至少这样能留在她身边,而不是连和她见一面的机会都难。 柳叶得去铺子里,正好和王云他们一道出门去,肖竹也被肖寡妇给带走了,不知是不是怕他去找柳芽说话,再反悔娶亲的事。 柳芽刚刚写好了药方,安公子便带着安心上门。 这一次,安公子让安心守在门口放风,和柳芽敞开着偏厅的门谈了小半个时辰,将家里几人的身体状况都说的很详细。 一家子人都中毒,只是轻重之分,柳芽叹息着自己被皇家注意是迟早的事了。 当朝异姓王一家子中毒却不能声张,除了皇家动的手外,不做其他选择。 “这几张药方,分别是给安公子和你家里人的。切记,药方不能有偏差。 柳芽就差直接说别让人把药掉包了,又递给安公子一瓶药丸道:“安公子且先服用七日,安全问题想来安公子自己能够解决。现在谈一下诊金的问题吧。” 第五百三十六章 闹上门要人 第一次遇到柳芽这样先谈诊金的大夫,安公子不做声的等着柳芽继续,心里讶异与柳家姐妹的性格相差太大。 “我这里有几味药是解毒的关键,市面上不常见,安公子买药的时候也尽可能低调,否则我怕没命活到给安公子解毒。” “是以,药材可以全部由安公子承担,也可由我承担部分手里有的,价钱自然是按照市面上的计算,倒是生了些许麻烦。” “但为公子解毒,可能会得罪要害公子之人,为了人身安全我需要花钱买些会功夫的护院,所以只公子一人的诊金收一千两黄金不过分吧?” 门外的安心差点冲进来质问柳芽,为何不去抢劫啊! 一千两黄金,便是药王谷出手也没有这般天价。 当然,目前看过的药王谷的大夫,都没有把握能够解毒,这才是关键。 “不贵。” 安公子如玉的面上没有任何变化。 柳芽方才说一人的诊金是千两黄金,安公子听的清楚,却不认为安王府的主子不值这个价。 “只要柳姑娘当真有把握,这笔金子随时可奉上。但姑娘若是戏言,我安家也不是好欺的门户。” 安公子淡淡的话语中,却透着杀伐之气。 柳芽浅浅一笑,摊开掌心道:“诚惠,这瓶药两千两银子,药方算是我的诚意免费赠送一次。安公子下次过来的时候,记得带上五成定金,余下的金子每隔一个月付一百两。” “我要没有记号的金票,数量可散碎一些。请安公子谨记,在治疗期间若有人再向公子下手,那么不属于我的看诊范畴,且产生任何后果本人皆不负责。” 娘的!求上门来还威胁她,当她柳芽是泥人的性子吗? 军功出身的安王府最不缺银子,要到让他们会有点心疼为止。 安公子颔首算是应下,示意安心付药钱。 明明柳芽笑容甜美,可安公子却觉得有些瘆得慌,这样的感觉貌似只有一个人身上让他体会过,可那人这会正在京都才对。 肖寡妇尚未回村,白家人便找上门来,堵在王兰住的院子外大闹着。 要不是王兰向邻居求助,前来给柳芽报信,只怕这一家人还不定闹到什么时候。 “你们说来找闺女,可我记得你们早就把白桃给卖了,又哪来的闺女啊?” 柳芽带着下人过来,看到白家人坐在大门外叫喊着或是假哭,心里恶心的不行。 可围观的人不知道什么情况,真以为是院子里的人偷了人家闺女,还有人建议去报官。 “我们没卖闺女,是那死丫头和王青私奔了,不要我们这做爹娘的!” “可怜我把闺女拉扯大,比对亲生的还好,她咋能这么没良心啊!” 白桃娘拍着大腿哭嚎着,要是柳芽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都快信了。 这演技,比老宅那帮人可是强多了。 柳芽面色不变,猜到是有人故意给白家人报信,估计是和找来肖寡妇一样的心思。 除了曹锦会这么恶心人,又不能让他们伤筋动骨,柳芽还真想不到旁人。 “刚才那位大娘说的对,你们要是真的丢了闺女就去报官,这样围堵着我表妹家门外,我可以告你骚扰居民的,到时候少不得要吃几个板子。” 不想和白家人多做接触,柳芽出言赞同了围观者的话。 真的报官也没关系,晴岚已经潜进去了,完全可以在官兵来之前把白桃带走。 纵然王青最后选择和白桃在一起,也不能让白家人这么堵上门,连带着好不容易重新开始的王兰,也得被牵连。 白家人哪敢报官,一个个自顾自的哭着,根本就不正面答话,甚至还想去撞门。 “大家伙看看,他们这哪里是要找闺女,分明是想强入民宅,指不定是要干啥呢!” “我表妹带着孩子不容易,今儿他们要是敢闹进去,我定要让人拦着。真要是把谁给打伤了、打残了,还请好心人帮忙做个证,我们也是为了自保啊!” 柳芽冲着围观的人喊了一嗓子,立即吩咐带来的下人冲上去阻拦。 白家人就是混,却不是有胆子的,见自己人占不了便宜,也不再硬冲。 指着柳芽,白桃娘抹着鼻涕喊道:“你就行行好,把我闺女还给我吧!给我们送信的人都说了,白桃都让王青给祸害了。我好好的闺女是不能再嫁人了,往后就留在家里做老姑娘了啊!” 眯了眯眼睛,柳芽此刻无比确定火锅店那事和曹锦有关。 无视周遭的议论声,柳芽上前几步,站定在白桃娘三步外的距离,高声道:“你口口声声对闺女好,要是真的,那就报官让官府来搜,我们也不敢和官府作对。” “可你说有人报信,那传话的人在哪?就凭你上下嘴皮一搭,我们就由着你闹腾,那以后是不是别人也这么说,我表姐就得把黄粱咽了,让人也进去搜?” “我还小,不知道别人的娘是啥样的。但是我要是出事了,我娘一定不会这么闹,还怕坏了我的名声呢!你们往自家闺女头上扣屎盆子倒是顺溜,不是第一回这么干了吧?” 围观的人开始议论纷纷,很多之前同情白桃娘的人,这会也怀疑她的用心。 谁家闺女真出点啥事不是捂住了? 敢闹上门却不敢报官,当这小门小户的是曹家那样的门槛呢? “表妹。” 王青的声音自后面传来,看额头的汗就知道是一路跑过来的。 王兰的身份不适合出来见人,和离的女人没有人能撑得起门户,只能求助外援。 “表哥你来了,我过来的时候就听到大外甥在哭。那么小的孩子,不定被他们给吓成啥样,他们还想闯进去呢!” 柳芽转身之际掐了自己一把,好让围观的人以为她哭了,也的确是带着哭腔说话的。 王青是亲哥,也是被白家人找上的人,他这会出面倒是合适。 揉揉柳芽的头,王青大步走上前去,与白家人面对面对峙。 “之前你们要卖了白桃,找不到人的时候就去我家里闹,打砸了一桶没找到人,我们家也没追究。这才过了多久,你们又闹到我妹妹这,是觉着我王家人好欺负吗?” 看到王青,白家两兄弟就想上前,却被三房的下人给挡住。 “王青啊,当初是你们家嫌我们家穷,不肯结亲的。白桃那丫头认死理,她相中你了不肯嫁给旁人,不是去找你还能去哪?” “你要是真想娶她,那咱们好好说,可你要是想祸害完白桃就算了,我们可不能答应!” 白桃娘抹了把脸,在她心里王家人还真是好欺负。 之前哪次闹的不愉快都是三房出面解决的,而王青那会也是真的看中白桃了。 想到日后能赖上王家,白桃娘摸着怀里的银子都嫌少,和王家的家业比起来,几两银子的辛苦费算啥? 第五百三十七章 她比我好看 白桃娘打的好算盘,看王青的眼神也不一样了,纯粹就是丈母娘看女婿……是恶狗看见肉包子的神情,恨不能一口给吃了。 “那个女婿啊,咱们有话去屋里头说,让外人看笑话不好是不是?” “我家白桃就相中你了,我这个做娘的也不想做恶人,要不咱们说说聘礼的事?” 说着,白桃娘就拽着王青往屋里去,好似刚才闹腾的人不是她一样。 白家人傻眼了,不明白白桃娘想干啥,但家里一向都是她说了算,倒也没人拆台。 看着王青抿着唇,却没有明确拒绝的意思,柳芽轻叹了一声。 “让大家伙看笑话了,白家婶子的话大家也听清楚了,这事……” 柳芽苦笑,未完的话却让围观的人心里各有想法。 总之,白桃娘的转变太大,但凡是见过今日阵仗的人,日后白桃娘再说王青祸害白桃之类的话也没人相信。 反倒是有好心的大娘拽了柳芽一把,好心的劝道:“闺女啊,看你们也都是好孩子,这种事还是让家里大人做主吧。我瞅着这一家子可不是善茬,这哪里是要来结亲的,分明是过来寻仇的啊!” 柳芽点头,无奈的道:“不瞒大娘,两家在乡下的时候就议亲了,可这白家婶子一心想卖了前头的闺女,巴不得要我大舅家把攒下的家底都给他们,这才在定亲的时候黄了。” “这也不知道又要咋闹腾,可家远着呢,这一来一回的得半个月,就是我们想请长辈做主也不成啊!” 看着王青叫开了大门,护院们也都进院子里守着,倒是不用担心白家人欺负人,柳芽也有了闲心和这些爱打听信的大娘们闲聊起来。 虽然普通老百姓不一定去火锅店消费,可民心是很玄妙的东西,该把事情宣扬出去的时候决不能闭上嘴巴,免得日后还吃这事的苦头。 待柳芽说的口干舌燥,才找了理由进了院子,而王青被白桃娘给烦的就快要用脚指头在地上扣字了。 王兰带着孩子躲在屋里,白桃这会是被带走了还是闷在屋子里,柳芽倒是没有在意,只要她不和白家人一条心,这门亲事也没那么差。 “亲家姑娘,你这表哥就是个木头疙瘩,这咋一句话也不说啊?” “你是知事的,来给评评理。现在十里八村都知道我家白桃是跟他跑了,他要是不娶,那不是逼着白桃去死嘛!” 白桃娘说的嗓子都冒烟了,可王青就是一句话也不搭茬,这会看到柳芽就像是救星一样,也不觉得是个刺头了。 “白桃的名声是你们家弄坏的,和我表哥可没啥关系。这里也没看热闹的人,你们也就别说那些不实在的,要不我们可真没时间陪着。” 瞥了王青一眼,见他低垂着头,柳芽也就不询问他的意思了,斟酌着道:“说穿了,你们大老远过来就是为了银子。我也不问是谁给你们报的信,左右都是假的,咱们谈谈这事咋解决吧。” “就说你这丫头是个痛快的,可不就是这个理儿。”白桃娘一拍大腿,走到柳芽身边就想抓她的手。 柳芽一个旋身躲过白桃娘,挑眉道:“离我远点,我不喜欢和陌生人太近。” “这话咋说的……” 白桃娘还想套近乎,柳芽做了个手势,冷声道:“一盏茶的功夫,要么咱们把事情谈好了,以后不至于做仇人。要么你们立马走人,不去告官就是我们看在一个镇子上的情分了。” 白桃娘立马老实,见柳芽这态度心里也没底,却还是道:“刚才在外头我可是没说,给我们送信的人说了,是那啥店里有那种药。这事传出去,王青的差事也就没了吧?” 明晃晃的威胁,白桃娘一脸得意,这可是他们一路上商量的结果,自然是拿到的银子越多越好。 封口费,从来都不是要一次就完事的。 “呵!” 柳芽冷笑,以眼神制止王青发火,淡淡的道:“那你尽管去闹,我表哥最多是没了活计,就看那铺子的东家会咋对你们这些散布谣言的人,反正倒霉的不止我表哥一个,他回家还有养猪场呢。” 白桃娘脸上的笑容僵住,显然是没想到这茬。 “别的事咱们别扯,毕竟和我们没有太大的干系。就说白桃的事吧,现在谁都找不到人,咱们扯来扯去的也没劲。” “左右你们就是想要银子,我们也是图个安生。这样,不论能不能找到白桃,我都做主把她给买下了。日后真的找到白桃,要怎么解决和她之间的事就和你们没关系了,有意见吗?” 白家这样的人,柳芽倒是不愿多费心思,能一次性解决最好不过。 白家人没想到柳芽会这么干脆,忙聚到一起合计起来。 “我要一百两银子。”白桃娘竖起一根手指道。 “你家白桃是长得比我好看,还是会赚银子?会琴棋书画,还是拳脚功夫?女红方面比绣娘还好?” 柳芽连问了几个问题,听的白桃娘一脸懵。 “要是你不知道卖人的行情,我就带你去趟牙行,那里头卖的都是死契的姑娘,而且都是教了规矩和本事的,最贵的也就二十两银子,你凭啥认为白桃值一百两银子?” “那你给多少?”白桃娘也知道自己要的太多了,比当初要的聘礼还高,心里没底。 “三十两银子,你们一家子都在卖身契上按手印,日后不论白桃是生是死都和你们没关系。同意咱们现在就写文书,不同意就赶紧滚。连个活人都没见着边,这买卖做的亏大了。” 柳芽不耐烦的皱着秀气的眉头,倒是叫白家人犹豫起来,不知道该不该再加价。 白家的儿子们算计了一会,纷纷劝白桃娘赶紧同意了。 白桃年纪大,长得也不出挑,又坏了名声,就算许人家也拿不到几两银子的聘礼,更别想找到好人家。 “那卖身为奴,以后有工钱的吧?”白桃娘还是心有不甘。 “死契的奴才有工钱,那是主子的恩赏。现在人都不见,你和我说这个,是想要白桃成为逃奴吗?”柳芽质问。 白桃娘不懂得逃奴是不是会牵累家里,见柳芽没了耐性,忙把手印按了不敢多问的揣着银子离开。 大门关上,晴岚打开房门,解开了被点着穴道的白桃,面无表情的走到柳芽身边。 看着泪流满面的白桃,以及眉头紧锁的王青,柳芽将卖身契递过去,轻声道:“这卖身契最好让白桃姑娘留着,好防着那一家子。至于表哥想如何,仔细考量清楚,将来别后悔就成。” 走出王家的小院,柳芽捏捏眉心,冷声对晴岚吩咐道:“去盯着那一家子,看看和什么人接触,我要那人半个月内不能再出门做事!” 第五百三十八章 贤王府女主人 贤王府。 靳北疆在金銮殿上一通哭穷之后,立即就去祭拜先帝,念了七七四十九日经方才在百官的跪求下回府。 托病关闭府门,便是太子和几个皇子来求见也全部挡在门外,甚至连皇帝的圣旨也是管家代为接下的。 京城中舆论颇深,逼得皇帝不得不表态,不但自己动用了私库弥补靳北疆这些年的‘损失’,还东院各皇子有所表示,就连后宫妃嫔也要以长辈的身份以示关怀,否则先帝托梦的‘事’是过不去了。 “主子,可要把后头的院子再空出来一处?库房已经没有地方了。” 管家一脸笑意的在书房外请示,做了这么多年的管家,就今年收礼收的最为如意,根本不用考虑还礼的事。 不仅仅是皇家有所表示,便是朝臣,甚至有些富贾也都出面,好东西不要钱似的送到贤王府,已经空出一个院子还不够用。 “好出手的拿出去典当了,死当。” 靳北疆正在看密函,但能让语气缓和的只有锦城那边送来的。 虽然都是些柳芽的日常,可靳北疆脑海里却已经勾勒出柳芽做这些事时的神态,宛若纸上的那些字就是俏生生的人儿。 “挑些好的原石、首饰留下,好的药材也都单独置放。” 想着柳芽喜欢的东西,靳北疆又吩咐道:“宫里那几匹月溪绸送过来,本王记得有几颗夜明珠,也一并送来。” 暂时不能把所有好东西都给柳芽送去,那便先存到库房,其他可以用的倒是能让人快马加鞭的送到锦城,刚好给柳芽做夏衫。 管家愣了一下,旋即笑出了一脸的菊花。 虽然不知道靳北疆留下这些女子的物件要送给谁,可主子有这份心,就意味着王府要有女主人了,说不定很快就会有小主子了。 “殿下,娘娘,您二位在天有灵,终于可以放心了,咱们王爷长大了。” 老管家一高兴,就忘记了还在书房门口呢,摸着眼泪急匆匆的离去。 为未来女主子办差事,可不能有马虎。 也该选一处好院落修缮起来了,贤王妃的住处那必定得是独一无二的好才行。 靳北疆抬起头,看了一眼走路都要飘起来的管家,心情也愉悦了几分,他的确是想早些把小丫头娶回家的。 可当看到下一封密函的时候,靳北疆的眼神却阴骛了几分。 “来人,把二皇子结党营私的罪证递交上去,本王要在半个月之内肃清二皇子在外面的势力,接手五成以上!” 区区一个曹家庶女,也敢对他的小姑娘动手,谁给她的胆子? 柳芽并不知道靳北疆因为曹锦对付她的事,而一怒之下要改变策略先除掉二皇子。 药铺开业的日子已经定了,铺子里卖的都是成品药,倒是不需要有坐堂大夫,伙计也是柳芽在杨柳村时就培训好的,粗略的懂得药理足以。 而曹锦也因为亲事提前解了禁足,并且她要嫁的是常家本家庶出的公子,曹家对这门亲事的看重,完全盖过了曹苏雪的亲事。 原定要给曹苏雪的嫁妆,好东西都拨到了曹锦那里,公中也出了不少好东西,说穿了就是给常家变相送礼,最后也落不到曹锦手中。 曹苏雪这两日总是被找茬,日子过的不顺心,却也无可奈何。 “曹大小姐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事?” 带着曹苏雪来到后院,上茶之后,柳芽便让晴岚去外头监工,主要是督促活计背熟那些成品药的说明书。 对于柳芽的开门见山,曹苏雪倒是有心理准备,毕竟他们不熟。 “曹锦要嫁入常家,婚期已经定了。如今在曹家,便是祖母也要给曹锦脸面,只怕她会继续对你下手。” 曹苏雪疲惫的开口,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如意。 柳芽抿了口茶水,轻声道:“上次的事,多谢曹大小姐。只是曹家尚且避讳曹锦,我一个农女就算想防范也没辙,但还是要多谢曹大小姐的好意。” 知道柳芽对自己不信任,曹苏雪沉默片刻后方道:“如今我爹宠妾灭妻的势头更胜了,我想劝我母亲和离。” 曹苏雪的话让柳芽十分惊讶,和离这件事在古代是很不被认可的,曹苏雪要劝母亲和离的念头是不被世俗所接纳的。 “曹大小姐为何要与我说这个?”柳芽垂眸,有些吃不准曹苏雪的来意。 “朝中的局势,我一个闺阁女子并不了解。但我知道,曹家能稳固的占据锦城漕运,也是投靠了常家之后的事。” 打量着柳芽神色,曹苏雪面色平静,双手却是握紧了绣帕,可见内心也是紧张与挣扎的。 “这些年曹家的势力越来越稳固,但那都是表象。若二皇子真的成事,曹家存不住。可二皇子失势,曹家也一样保不住。” 这话柳芽很是赞同,却也没有接话,只是用懵懂的眼神望向曹苏雪。 “其实我与郑公子的婚事,也是常家的意思。但郑家还有机会脱身,我若嫁到郑家便不会被母家牵连,只要我母亲能和离,日后定能平稳度过余生。” 一咬牙,曹苏雪将内心最真实的打算说出来,起身来到柳芽身边,握着她的手道:“这件事本与柳姑娘无干,但曹锦那人最爱记仇,我愿把她的罪证都交给柳姑娘,换柳姑娘替在小公子面前说一句话。” “什么话?”柳芽不是很能理解曹苏雪的孤注一掷,但因着郑潇的缘故,也不适合为敌。 “我希望郑公子能尽快迎娶我,我会在回门之际让我母亲和离,届时我的嫁妆可全部赠与夫家,哪怕被休离也绝无怨言!” 曹苏雪极为郑重的道,握着柳芽的手却是冰冷的。 为了母亲的性命,曹苏雪在用一生做赌注。 “好,我会给小公子带话,但结果如何我不保证。”柳芽道。 曹苏雪道谢后离开,晴岚再来后院的时候,手中却多了一个锦盒,是曹苏雪的一番诚意,整整两万两银票,还有一块质地上乘的鸡血石。 “这段时日,盯紧曹家那边。” 屈指敲击着桌面,柳芽沉声道:“替我给曹苏雅下账帖子,就说约她看家里新得的小玩意。” 曹锦的婚事必然会导致曹家的局势有所改变,柳芽必须和二夫人见一面。 视线扫过锦盒,柳芽抱在怀中,对晴岚道:“我去一趟知府家,你亲自去曹家二房走一遭。” 且说曹苏雪上了马车之后,眼泪便流淌而下。 本以为得了好姻缘,日后便能如意些。 可眼下什么都没有母亲的性命重要,哪怕此生只能常伴青灯,她也在所不惜。 “素心,去当铺把那些首饰当了吧,别让人看出你是曹家的人。” 第五百三十九章 亲事已定 侧过脸擦干眼泪,曹苏雪轻抚着装满首饰的箱子,这里面大多数都是曹家嫡女的份例,卖出去倒是值些银钱。 至于三夫人私下里为曹苏雪置办的,她还得留着做门面,不到最后关头也舍不得卖掉。 “小姐……” 素心咬着唇瓣,哭着唤了一声,低声问道:“小姐为何不先和夫人说了?兴许夫人有办法应对呢?” “常家啊,那是曹家恨不能忘了自己姓氏也想攀上的高门大户。如今曹锦得了这运道,为了让她名头上好看,让一个三房夫人病逝又算的了什么?” 曹苏雪语气发寒,更多的却是无法发泄的恨意。 握着素心的手,曹苏雪含泪道:“素心,你自小便跟在我身边,也叫你受委屈了。待事情解决了,我便许你自由,为你准备一份厚重的嫁妆……” “奴婢要伺候小姐一辈子!小姐去哪,奴婢就去哪!” 打断曹苏雪的话,素心语气坚决的让曹苏雪的眼泪落的更凶。 下人尚且能相处出情谊来,可曹家的人却是一个比一个狠心啊! 郑潇这段时间被拘在家中,身为知府的郑大人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可这次却是在给郑潇定亲之后,有人暗中给他传递了消息,其中包含了曹家的罪证。 亲事已经定下,没有合理的原因不可能悔婚,是以知府夫妻为此苦恼不已,因为对方表示唯有合作,才不会把郑家和曹家往来的那些证据上交。 这几日除了柳芽上门,郑夫人怕是与郑潇的旧伤有关,其他的访客都以郑潇要温习而拒绝了。 “她想要我尽快娶她?”本来还很高兴的郑潇,在听完柳芽转述的话之后,登时跳了起来。 “你小声点,别一惊一乍的。”柳芽拍抚着胸口,被郑潇吓了一跳。 “婚姻大事又不是我能做主的,我要是着急娶她,还不得被外人怀疑里头有说不清的缘由。再说……” 郑潇犹豫了一下,跑到门口看了一眼,确定外面安全,这才回到柳芽身边小声道:“我爹娘的意思,怕是想要悔婚,那曹家好像要出事。” 柳芽抬眸,似是询问郑潇这消息是否可靠,实则是猜想郑家到底投靠了谁。 “哎呀,你别这么看我。我爹这知府在老百姓眼里是挺大的官,实际上对于京里的那些人就是底下办事用的,脑袋都别在腰上的。” 抓了一把长发,郑潇无可奈何的道:“这事我可帮不了她,你让她自求多福吧。” 柳芽也知晓高门大户的亲事,都是利益纠葛的,故而也只是道:“你不妨和你爹娘说一下这事,我也不太懂你们联姻的背后,但有些事他们看的更长远。” 娶曹苏雪固然和曹家要有牵扯,但处理好了是利大于弊的。 曹苏雪能把曹锦的罪证交给柳芽,手里定然还有其他曹家的一些证据在。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柳芽从不小看任何一个不起眼的人物,何况曹苏雪作为三房嫡女,也涉足了些许生意上的事。 转眼便到了药铺开业的日子,为了不让曹家再度牵连到火锅店那边,故而开业的时候两位陈老爷都是私下里送的贺礼,并未前来祝贺。 倒是郑潇早早的就来捧场,也是变相的告知暗中观察的人,药铺是郑家罩着的。 “呵,连个坐堂的大夫都没有,谁知道你们家的药铺卖的是什么药,可别吃死人啊!” “听说这药铺是你开的,都没及笄的年纪,就算打娘胎里学医,也学不出个什么来吧?” 曹锦锦衣华服的出现在药铺门口,带了不少的下人堵着门,特意在要放鞭炮的时候出现,一看就是来找事的。 自觉被打脸的郑潇脸色一黑,上前怒道:“曹锦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不好好在家里待嫁,那常家人知道吗?虽然你是庶出,要嫁的也是庶出,可常家本家也是京城里的人物,你这样的山鸡过去可别给常家抹黑,到时候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郑潇很少和女子对干,但曹锦绝对是其中一个,让他不愿意嘴下留情。 “你胡说什么呢?我就是说句实话,怎么你就护上了?” “郑潇,你可别忘了和你是和我们曹家女定亲的,现在帮着外头的女人来欺负我这个准姨妹,是不是觉得我曹家人好欺负?还是你想悔婚不成?” 曹锦梗着脖子,战斗力瞬间转移到郑潇身上,也不忘给柳芽泼脏水。 “哪来的一股子狗屎味儿啊?曹锦你该不会早上吃错早饭了吧?” 郑潇捂着嘴,嫌弃的指着曹锦,喊道:“快离本公子远点,可别沾了臭味。” “郑潇!” 曹锦气的咬牙切齿,怒喊道:“等我嫁进了常家,就让我相公把你关进大牢,罢了你爹的官!” “曹姑娘好大的口气!” 朝郑潇使了个眼色,免得这家伙越说越过火,柳芽高声道:“莫非奉国是曹家的天下?曹小姐还没过门就给常家惹祸端,就不怕这么婚事成不了吗?” 曹锦一时口快说错了话,这会让她收回去也不可能。 恨恨的瞪着柳芽和郑潇,曹锦阴沉沉的撂下句狠话,“你们给我等着!有你们跪着求我的那天!” “我好害怕啊!”郑潇夸张的拍着胸口,一脸的玩世不恭,眼里却有警惕之色。 “都愣着干啥,快点炮仗,把扫把星赶走,咱们好去去晦气。” 小公子哪里肯让曹锦就这么轻松的走了,抢过一串鞭炮,点着了便朝曹家下人的方向扔过去。 曹锦有人护着自然不会受伤,可以上被烫着一点那也是不能再穿的了,吓得她不顾形象的乱跑,倒是逗笑了不少平时不敢看曹家人笑话的百姓。 “郑潇,本小姐和你没完,你给我等着!” 远远的传来曹锦的怒骂声,郑潇却是笑的前俯后仰,还喊话道:“本少爷可看不上你这满嘴臭味的女人,下辈子都不可能等着你!” 柳芽抿唇不语的看着小公子作闹,心里却想着:曹锦和常家的婚事,绝对不能成。 纵然知道曹锦去了常家的下场也不会好,可在曹锦出事之前,他们绝对先遭殃。 “我好歹是知府公子,得罪她也就是某些场合不对付罢了,你逞什么能啊!”等人走了,郑潇小声教训柳芽一句。 “你也知道那是得罪人啊?”没好气的瞪了郑潇一眼,这货是怕她开业太顺畅吗? 嘿嘿一笑,郑潇朝着围观的人抱拳,竟有几分江湖气的道:“感谢大家来捧场,我乃是知府的小公子郑潇。前些时候我不慎坠马断腿,整个府城的大夫都断定了我日后要瘫在床上了。” “那些日子我娘以泪洗面,我都没盼头了,你们猜后来怎么着?” 第五百四十章 送匾额 “就是这位妙手小神医柳芽,凭借着她化腐朽为神奇的医术,让我又能站起来走路了。柳小神医的医术绝对不是曹锦说的那样,本公子对她是极为有信心的。各位要是有个病灾的……” 柳芽扶额,知道郑潇是为了给她招揽生意才说的这番话,可这和诅咒旁人有什么区别? 倒是小公子很会调动气氛,连知晓郑潇受伤的人,也被他带动了情绪,等着他说下去。 暗暗扯了扯郑潇的衣袖,柳芽恨不能直言让他适可而止,真把她吹成了神医,日后有医治不了的病症,岂不是砸招牌? “柳小大夫可算是来府城开店了。” 人群被挤开,一道恭贺的声音随之响起,柳芽却是认不出对方是谁。 “恭贺柳小大夫开业大吉。这不是小公子嘛,小的给您见礼了。” 来人朝柳芽恭贺之后,又向郑潇弯腰行礼。 瞥向郑潇,只见他挺直了身子,端出公子哥的做派,抬手虚扶道:“原来是沈府丞家的管家,您这是代你家主子来贺药铺开业?” “是啊,我家夫人吃了柳小大夫开的药之后,已经有了喜脉了,这不我们家老爷特意提了块匾,让小的赶在今儿送来。” 沈管家说着一挥手,让家丁把红布掀开,抬着匾额站到门口,让围观的人可以看清楚些。 沈府丞的官位不算大,可也是正经的科举出身,沈家又是锦城本地的书香世家,威望不比知府低。 有沈家送来的这块匾额,柳芽在府城算是长期扎根了,除非沈家倒了,否则有眼力见的都不会来找茬。 “这可是喜事啊,你家大人可真是会瞒着,等本公子回去就禀告家母,可得去贺喜才是。” 郑潇大方的笑道,不禁在心里低喃:我怎么就没想到送匾额这茬,知府大人题字可是比府丞的要金贵多了。 柳芽自然也是要向沈夫人道贺,至于安胎药什么的,却不好假他人之手,哪怕对方是沈府的管家。 有郑潇和沈管家这两位前来作证,药铺才开业第一天就把名声打出去了。 就算不信柳芽是神医,但接骨和妇人方面的医术应当不错,经过口口相传之后,竟有很多妇人组团上门来求诊。 一连忙了三日,千金丸和金疮药之类的天天销售一空,柳芽不得不推出限量销售的办法。 不是柳芽不想赚银子,而是很多人买回去是备用,可药品总会有过期的时候不是? “你这丫头倒是与众不同,换做其他药铺,不是抬高价钱就是想办法补货,哪里会放着赚钱的事不做。” 在柳芽去看望沈夫人的时候,沈夫人询问缘由,不由得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夫人脉象平和,只消注意饮食便好,切莫多吃安胎药,毕竟是药三分毒。” 柳芽虽然是送安胎药而来,却不建议沈夫人日日的吃着汤药。 这点沈夫人也知道,只是这一胎怀的太不容易,这才每日都吃着药来安心。 送柳芽离开后,沈府丞从后堂走出来,脸上的笑意藏不住。 “不愧是那位看重的人,与寻常女子不同。”沈府丞对柳芽的做法极为赞同。 世上的银子是赚不完的,可人心一旦被利益蒙蔽了,便容易做出格的事,代价可能是承受不起的。 “曹家那边怕是不会消停,也不知道那位是个什么意思,这段日子老爷可要多看顾柳大夫几分,莫要让她吃了亏才好啊。” 沈夫人对柳芽由衷的感激,于公于私都不希望柳芽出事。 药铺那刚刚轻松了些,安公子便再度上门。 按照之前的约定,除了奉上一半的定金之外,还将柳芽需要的药材都准备妥当,可见安王府的势力并不只是在封地。 柳芽也不多问,让晴岚安排好后院,便着手为安公子解毒。 初步的排毒,要放出聚集的毒血,叫外行人看的胆战心惊。 安心甚至有杀人的冲动,怀疑柳芽要谋杀他的主子。 “这生血的药丸,每隔两个时辰服用一次,三日后进行第二次治疗。” 药丸是空间里的,柳芽又给了安心一张食疗的单子,无视他吃人的目光,淡声道:“客院里有小厨房,你是想自己做,还是让我们家的大厨房来做都可以。” “不过需要另外支付费用,诊金中只包含在治疗期间这个小院的租金。” 对自己有敌视的人,柳芽自是要让他更加火大才能舒心。 安心很想说自己来,可他的厨艺只能勉强入口,总不能为难了主子。 “要多少银子?”安心磨牙问道。 “一天三顿饭一百两银子,这单子上的药材另算,拒不接受自带。”柳芽弯唇。 比起当初租给靳北疆的价位,这次柳芽已经是很优惠了。 不过区别在于当初是想拒绝靳北疆,所以才会漫天要价的,哪曾想那么高冷的人竟然会赖着住进去。 想到靳北疆,柳芽眼底也染上了笑意,忽然发现有点想他了。 贤王府书房内,靳北疆打了个喷嚏,旋即低笑出声,显然心情极为愉悦。 家里多了位病人,而且是个男病人,一家人的行动虽不至于受限,却也要有所顾忌。 柳苗却是最开心的,因为二姐又能赚一大笔银子了。 “二姐放心,我会盯紧厨房那边,绝对不会出岔子的。” 在府城没有琐碎的生意让柳苗管理,这段时间倒是有些不适应。 杏儿已经定亲了,自然不好再出现在男客面前,但和柳苗一起监督厨房的事也少不了她的身影。 “大姐,你说我是不是该检讨一下,苗儿这财迷的性子往后可不好嫁人啊。” 柳芽故做沉思的看着柳苗和杏儿离去的方向,是真的担心柳苗的性子长扭了。 “财迷有啥不好的?哪个夫家不希望娶个会精打细算的儿媳妇?” “便是女子本身,能把嫁妆经营好、拿捏得住,也是一辈子的保障,我倒是觉得苗儿这样更让人放心。” 做针线活的柳叶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竟是十分赞同柳苗继续培养这小管家的性子。 柳芽无语,貌似家里除了她花钱大手大脚的之外,在钱财方面都很有自己的一套。 “芽儿,明儿你要是没事,就和你大姐他们一起出去参加那个茶会呗?” 收了最后一针,王云笑道:“你们姐妹才来府城没多久,认识几个能说得上话手帕交也好。” “巧了,我明儿约了曹苏雅来咱们家,曹家二夫人可能也会过来,到时候麻烦娘和奶奶招待一番了。” 柳芽笑嘻嘻的坐到周老夫人身旁,轻轻的给她揉捏着小腿,暗道:还好日子选的巧,否则和一些千金小姐去聊衣裳首饰,还不如看医书有趣呢。 第五百四十一章 下手 翌日,柳叶带着柳苗和杏儿才出门没一会,曹二夫人便带着曹苏雅上门来。 纵然请曹二夫人才是目的,柳芽也没有失约,将家里做的一些小玩意拿给曹苏雅看。 “柳芽姐姐,这些东西为何不放到铺子里去卖?要是用的料子好些,定能赚到银子的。” 曹苏雅因身体的缘故,这些年一直都窝在府中养着,其实是很喜欢经商的,倒是与曹二爷夫妇的性子不大相似。 不过曹二夫人有经商的手腕,曹二爷也是出身商贾之家,曹苏雅有这样的天赋也是正常的。 “雅儿小姐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可行。不过我只对医术有兴趣,这些东西都是我娘和妹妹们做的,雅儿小姐不妨和我娘聊一聊,她更清楚本钱是多少。” 柳芽一句话便将曹苏雅推给王云,也好有空与曹二夫人单独说话。 周老夫人喜欢小孩子,自然也是留下来一起商量开铺子的可行性。 “雅儿的身子大好之后,便对做生意有了兴致。” 走到廊下,二夫人回头看了曹苏雅一眼,眼中尽是母性的光辉。 柳芽浅笑道:“这样也好,都说金银俗气,可没有这黄白之物,却是什么事也做不来。我就是一俗人,也学不来装高雅的事,所以能赚钱才是我的第一爱好。” “瞧你这话说的,要不是我们母女的命都是你救的,都要怀疑你的品行了。” 曹二夫人不完全赞同柳芽的话,却也没有反驳的理由。 医者,又何尝不需要用银子堆砌出成就? 两人来到书房,曹二夫人也不绕弯子,直言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曹家确实在内讧。常家的婚事,让一些原本支持二爷的人,也有了动摇的意思。” “不过三房那边更乱,三老爷想一心想要嫡女嫁到常家去,竟纵着一个姨娘对主母下手。要不是苏雪那丫头和知府公子定了亲,空连嫡长女的位置也得让出去。” 柳芽并不觉得意外,那日曹苏雪会来求助于她,还说出和离的话,定然是无路可走了。 “不过也是巧了,知府那边来信,说是老家的老人家身子骨不大好,就想看小孙子成亲,这不已经派媒人来提过,估摸着会尽快把亲事给办了。” 喝了口花茶,曹二夫人轻叹了一声,不知是为谁。 “曹家不会撑得太久,二夫人可想好何时抽身?” 柳芽有意与二房合作,自然要顾及合作伙伴的安全。 诧异的望向柳芽,曹二夫人苦笑道:“事到临头了,我倒是在这念起旧情来了。眼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那便请二夫人做好准备吧。”柳芽平淡的道。 有二房手中的证据,还有曹苏雅手里的那一份,曹家绝不可能再翻身。 而柳芽和曹二夫人合作,最主要的目的是借着二房的手,掌管这一步漕运生意,到时候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至于曹家三房手中的生意,要稍微费些功夫,毕竟曹苏雪当初接触的不算多。 深深地凝望了柳芽一眼,曹二夫人很想问柳芽和那神秘人是什么关系,最终只是点点头离去。 柳芽之所以会出面,也是发觉二房对暗中出手的靳北疆并不够信任,或者说是害怕。 尽管柳芽的身份不够,但活生生的人在这里,总比那些暗处的人更让人放心不是? 王云和曹苏雅聊过之后,也觉得可以开个小铺子卖家里时常做的小玩意,就当是给家里赚个嚼用,对此柳芽姐妹几个自然是支持的。 周老夫人也拿了启动资金出来入股,纯粹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来打发时间。 入夜之际,晴岚带着一身夜行衣的齐剑锋进家门来,与柳芽密谈了半个时辰后方才离去。 在周老夫人等人着手准备开新店之际,周老爷也赶来府城,有些事由他出面比柳芽方便许多,譬如和曹二爷接触。 郑家选的婚期很赶,偏生曹家这边为了给曹锦嫡女的名分好配得上常家公子,竟然欣然应允了。 锦城知府的小公子迎娶锦城第一大家族曹家的嫡女,婚礼虽仓促还是办的极为热闹,一时间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聘礼和嫁妆的事。 成亲的第二日,曹苏雪便求郑潇带她来见柳芽,刚一见面便跪在柳芽面前。 “郑少夫人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柳芽忙起身去搀扶,可曹苏雪却流泪摇头。 “求你救救我娘吧,她中了毒,怕是撑不过几日。之前你给我的药丸,我娘服下后并未彻底解毒,我怕她会撑不住。” 曹苏雪的眼睛还是红肿的,一看便知道是哭了许久的。 郑潇对曹苏雪并无男女之情,可到底是成亲了,倒是也有身为丈夫的自觉,一把将曹苏雪拽起来,不悦的道:“有话坐着说,凭小爷和柳芽的关系,她能见死不救不成?” 你妹的关系! 柳芽在心里骂了一句,神色柔和的看向曹苏雪,问道:“即便我能救你娘,可还不到回门的时候,你也无法回娘家。再者,你娘愿意和离吗?” 留在曹家,怕是神仙也保不住三夫人的命。 “我娘会同意的,除非她想要我一起陪葬。” 曹苏雪决绝的开口,已然做了玉石俱焚的打算。 郑潇没有作声,但看他黑着一张脸,便知道这次被迫赶着成亲很不高兴。 柳芽看了二人一眼,道:“那药虽不能解百毒,但护住你娘的心脉没有问题。我会安排人去看看你娘的近况,让她有足够的时间撑到你回门。” 三夫人不能出事,否则曹苏雪不一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那些证据也就拿不到了。 先让曹锦付出代价,毁掉和常家的婚事,趁势击垮曹家三房之后,才更容易撼动曹家的基业。 要知道曹家的三房嫡系,大房一直在南边经营,想要动大房可不是在锦城就能做得到的。 “多谢柳姑娘,这是我当初的承诺,还望柳姑娘尽力。” 曹苏雪示意素心将收罗的证据交给柳芽,又盈盈一拜方才拭泪离去。 郑潇倒是有心再坐一会,却被柳芽直接赶走了。 新媳妇都离开了,郑潇还留下来,外面的风言风语可不会好听。 曹家三房。 曹锦刚刚看完嫁妆单子,对于嫁妆规格碾压曹苏雪很是满意,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娘,等你成了三夫人之后,就让那曹苏雪以后都别回娘家了,我看着她就烦。” 让丫鬟将嫁妆单子收好,这可是她嫁到常家的底气,哪怕多数都给了夫家,明面上嫁妆还是握在她手中的,夫家也得念着这份好。 艳姨娘赞同的点点头,忍了这么多年终于盼到这一天,她是面子情都不愿意做的,最好能将曹苏雪永远除掉才不会威胁她的地位。 第五百四十二章 讹上门 看了一眼正院的方向,艳姨娘因美梦即将成真而控制不住的嘴角都在抖动,丝毫没怀疑自己下的药,竟然会延迟发作。 “你放心,在你出嫁前娘不让她回来就是。等你出嫁之后,她回来了也是坐冷板凳,没人会待见她。” 艳姨娘笑了一会,端着腔调道:“行了,你出嫁的事最要紧。上次出门闹的不大好听,你祖母那边可是让人来敲打了。接下来你就在家里待嫁,别坏了这姻缘可有你哭的。” “哼!常家在京城,这话还能传过去不成?”曹锦并未放在心上。 “娘也是为了你好,真惹你祖母不高兴,少不得要在嫁妆上拿捏你。虽然嫁妆单子是该给你,可也不是没有做两份嫁妆单子的例子,到时候你在婆家还能值得起腰板来?”艳姨娘劝道。 曹锦心里不服气,却不得不应了一声。 常家是皇子的外家,可不是寻常的官家,曹锦盼着嫁过去也怕嫁过去被排挤,唯一能给她底气的就是那奢华的嫁妆了。 见曹锦怕了,艳姨娘扶了扶发簪出门去,三房很快就是她的了,可要好好的整治一番才行。 但艳姨娘并不知道,她前脚离开,曹锦后头就派心腹丫头出门办事去。 嫁人之前不把自己厌恶的人除掉,曹锦如何能顺心? 在曹苏雪回门的那日,药铺这边来人闹事。 一名少妇被人抬着放在大门口,裙摆上那刺目的红色让人看了便想躲避,害怕也是怕沾染晦气。 然而少妇还有一口气在,送她来的人便已经披麻戴孝。 “庸医,还我媳妇的命来!” “我媳妇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就是吃了你们家的安胎药才出事的,你赔我儿子!” 男人哭的伤心欲绝,腰间的麻布似乎在诉说他的重情义。 跟随来的家属也都抹着眼泪,一个个哭喊着少妇母子死的冤枉。 药铺被砸了好几节柜台,好在伙计机灵的把通往后院的门给锁死,这才避免了更多损失。 柳芽得信赶来的时候,那男人就想冲上来揍人,却被晴岚一把捏住了手腕,疼的他哭爹喊娘,哪里还有男人的勇猛? “这小嫂子还活着,你们要是想看着她咽气,麻烦带回自己家里去,或者抬到衙门口,我这药铺可没有见死不救的规矩。” 见少妇胸口还在起伏,柳芽示意带来的下人挡住家属,她则是快步来到少妇旁边。 瞳孔半扩散的状态,流血不止而导致的休克,再耽误下去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你要干啥?我儿媳妇一尸两命,你连尸体都不放过吗?” “看你年纪不大,咋能这么狠的心,就不能让她走的安生些嘛!” 少妇的婆婆要冲上前阻止柳芽,被擒拿着男人的晴岚一脚踢到一边去。 围观的人有没听清柳芽说什么的,只觉得药铺欺人太甚,便想冲上来帮忙。 晴岚唰的抽出腰间的软鞭,重重的击打在地面,石板的地面瞬间留下一条裂痕,顿时场面安静下来。 “耽误我家主子救人,别怪我鞭子不留情面!”晴岚不是多话的人,冷冷的态度与她年龄极不相符,却让人看着就生寒。 正在施针的柳芽暗叹一声,晴岚这暗卫的处事方式,还有的磨炼啊。 “这少妇还有命在,且是因外力而导致流产,并非是服药所致。哪位见义勇为的好心人,麻烦替小女子去报官,否则即便我救了她这一次,也难保她会再次被害!” 柳芽的声音很柔和,与晴岚的冰冷成反比,就像是这春风一般的和煦。 人群里立即有人应声往衙门跑去,不过是走几步路的事,能救人一命可就是积德行善了。 再者药铺开业的时候,郑潇和府丞家的人都来捧场,很多百姓还记得的。 在家属们心虚的那一瞬间,很多人便开始猜测这一家人是不是来讹人的,否则怎么会在人还有一口气的时候不先想着救人呢? “大家伙可别信这丫头的话,谁不知道她认识知府家的小公子和沈府丞,这报官还不是向着她说话!” 婆婆最先醒过神来,朝自家人喊道:“你们都愣着干啥呢?要是她把证据给毁了,咱们上哪说理去!” 婆婆的一番话,让夫家人都回过神来,一个个的壮着胆子往前冲,即便被晴岚的鞭子给缠住丢的远远的,也爬起来再上。 纵然有下人护着,柳芽施针的时候还是被打扰,差一点就扎错了穴位。 情急之下,柳芽只能先喂少妇服下一颗吊着气血的药丸,再在痛穴上扎了一针,迫使她早些醒过来。 “咳咳。” 少妇发出轻微的咳嗽声,只是场面太过混乱,除了柳芽并无人发现。 余光扫到一脸阴狠之色冲过来的婆婆,柳芽手里的银针毫不犹豫的飞出去,射中了婆婆的膝盖,迫使她跪倒在地。 在婆婆跪倒之前,柳芽快速的拽着少妇朝一旁躲去,堪堪避开了婆婆那肥胖的身子。 “想消除证据,还是谋杀?” 柳芽勾唇,冷冷一笑。 婆婆到底发出咚的撞击声,身上的肥肉颤了好几颤,喉咙里发出了刺耳的通呼声。 将少妇安顿在墙角之后,柳芽走上前去,假意去搀扶婆婆,实则是将银针收回。 柳芽会功夫的事,除了家里人只有靳北疆知晓,这是她保命的筹码之一。 “有我在,你儿媳妇不会有事,但你们会有什么下场可就不好说了。” 在婆婆耳边低语了一句,柳芽故作扶不动人的样子,将已经扶了一半的人又推了出去。 婆婆再次发出痛呼声,眼中的惧意却不知是因为柳芽的那句话,还是被摔怕了。 “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啊!” 柳芽假装后退两步,正好守在少妇身旁,免得再有人对她下手,却听到少妇绝望的呢喃着。 余光里是那殷红的颜色,第一次让柳芽觉得刺目非常。 不同于外伤,这是一个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世界的小生命,就这么的消失于天地间。 “想报仇吗?” “你的孩子若是能来到人世,你一定是很疼爱他的好母亲。” 柳芽低低的开口,不着痕迹的射出一枚铜钱,将又要朝少妇扑过来的人打的向后退了好几步,看上去就像是脚滑了一样自然。 少妇的口供是很重要的环节,柳芽不愿利用人,却也不想放过存心害她的人。 两行清泪滚落而下,少妇闭上绝望而痛苦的眼眸,却没有回答柳芽的话,只搭在腹部的双手死死的拽着被染红了的衣裙,恨不能用光生命的力量。 第五百四十三章 去柳家 衙门的人赶到之后,少妇的婆家人才消停下来,却第一时间指控柳芽带着下人要谋害他们一家人。 撕扯中受的伤,也成为他们状告柳芽带人行凶的罪证。 晴岚一言不发的护在柳芽身前,若非怕暴露武功路数,给主子带来麻烦,她方才就将这一群刁民都给解决了。 “官差大哥,其他的事稍后再说,还请找几位大夫过来,最好是找个稳婆,这位小嫂子刚刚小产,若不及时处理会闹出人命的。” 柳芽苦涩一笑,摊手道:“我能做的就是把人救醒,但这一家子人都不信我的医术,还是不要因为我耽搁救人的功夫了。” 有官差维持秩序,这会围观的人才敢靠近,看到少妇就已经醒过来,还能靠着墙壁坐着,一个个都惊讶不已。 在柳芽救治之前,少妇几乎是没有进气了。 “官差大人啊,是这一家人说那小媳妇已经咽气了,才把人搁在药铺门口要赔偿的。现在小大夫把人给救过来了,就让她继续治吧,啥事也没有人命重要啊。” “对,还是先救人吧,其他的事一会再说也不迟啊。” “我就是产婆,小大夫年纪小不经事,我来帮忙。” “我家儿媳妇也生了好几个,我都帮着接生的,我也跟着搭把手吧。这女人的娃儿没怀住,留在肚子里可是要害死大人的!” 出声的多是女人,也都更懂得女人怀孕生子多不容易。 官差从到来开始,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但那些妇人说的没错,人命关天,其他的事情都得往后排。 “去请几个有名的大夫过来,你们几个也过去帮忙,先救人要紧。” “其他人全都在这等着,有话要说的赶紧交代,不许哭闹耽搁衙差办事。” 衙差被抢了发号施令的权力,却也没空生气,万一把少妇给拖死了,说不定他们也得跟着倒霉。 药铺的后院临时用作安置少妇的地方,自告奋勇的产婆和几个妇人第一次合作却也默契,可见是真的都有经验。 晴岚不怕闹事的人会跑了,便吩咐伙计守好铺子,她则是去后院盯着所有人,以免其中混了人陷害柳芽。 药铺这边忙活着,曹家三房那边闹的更不可开交。 曹苏雪和三夫人独处了没多久,奄奄一息的三夫人便坚持要和离,死也不肯再做曹家的鬼。 郑潇完全站在丈母娘这边说项,表明了即便是和离,郑家也会重视曹苏雪这个儿媳妇,成为她曹家三房嫡长女的身份。 曹家知道郑潇混不吝啬的,怕不如了他的意会惹出更多的事端,再加上三夫人命不久矣,死在外头也没人知道,曹家人衡量再三同意了和离的事。 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三夫人必须由曹家人照顾,并且要住在曹家的别院,且不能再嫁。 “这些条件我都应了,但我也有要求。” 三夫人撑着一口气,和现在还能称之为婆家的人讲着条件,倒气的模样看着随时都会撒手人寰。 “姐姐有什么话就说吧,大家做了十几年一家人,连和离的事都应了你,还有什么不能商量的。” 艳姨娘忙出声,生怕晚一步三夫人就会在这个屋子咽气,她住着膈应。 再者三夫人离开了,不管是怎么死的,也查不到她头上来,谁敢保证不是三夫人自己想不开自己服毒的? “你闭嘴!” 老太君看着三夫人,心里多少有些不忍,她很清楚这个儿媳妇为何生不下来儿子,完全是儿子的专情都用在妾室身上,偏偏艳姨娘又不争气的只生了曹锦一个。 “你说,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做的了后院的主。” 这是老太君对三夫人最后的补偿,从此后也不会再觉得亏欠,这就是大户人家最为冷血的地方。 “安置我的庄子,要改成我的名字。我院子里的下人都带走,里头有谁的人我也不会清了,但不接受再往我身边安排其他人。” “这个院子除非推倒重盖,否则不能让任何女人住进来。最重要的一点,在我咽气之前,苏雪不必回曹家三房。” 说完,三夫人重重的咳嗽起来,黑色的血液顺着嘴角流淌而下。 原本还有些怒气的老太君见状,目光狠狠的掠过三老爷和艳姨娘,她如何不知道是这两人下的手。 可曹锦是曹家的荣耀,事情已经发生了,老太君只能默认了。 “好,你说的这些我都答应你。另外,我再给你十万两银子安置费,庄子周边的一百亩良田,并三房两处铺子也都转到你名下。” 不忍去看哭成泪人的曹苏雪,这个乖巧懂事的孙女,老太君这会也觉得亏欠良多,在变相的补偿。 “那怎么行!” 艳姨娘想要阻止,却被三老爷一把拽住,他何尝不知道自己愧对发妻。 只是人的心都是偏的,三老爷把所有的感情给了艳姨娘,连三夫人的命都算计了,如今给她们母女些补偿也是求个心安。 “儿子再给十万两的安置银子。”三老爷第一次对三夫人这般大方。 苦涩的一笑,三夫人闭上眼睛道:“如此,我便不推托了。正好苏雪和女婿都在这,让他们先送我去庄子上,这里的东西让下人们收拾妥当就是。” 靠在曹苏雪怀中,三夫人咽下一口毒血,艰难的道:“老夫人放心,待我去了之后,我名下所有的产业都是苏雪的,不会给了外人。” 老太君和三老爷的大方,自然也是出于这个条件,得到了三夫人的保证后也没什么可说的,竟是连送三夫人的意思都没有便各自离开了。 艳姨娘恨恨的瞪着三夫人母女,一个快死的人还想跟她争夺正院,果然天生就是敌人。 “雪儿,你若信得过二伯母,便先送你娘去庄子上休息。这边的事,二伯母会安排妥当,不会少了一针一线。” 看着昏厥的三夫人,二夫人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妯娌的缘分尽了还是想为她做点什么。 “那就麻烦二伯母了。” 曹苏雪心急如焚,这会也顾不得说什么客套话,忙指挥着下人抬着三夫人离开。 马车上,曹苏雪始终抱着三夫人,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舒坦些。 “你先去柳家,我去药铺那边找人。” 郑潇撩起车帘,看到马车外头跟着的曹家人,低沉的开口。 “可我娘能撑得住吗?”曹苏雪未语泪先流。 “曹家那些下人不会让你顺利去药铺的,他们还要名声。” 郑潇冷笑,对曹家的做派很看不上眼,对曹苏雪母女倒是有了几分同情,难得没板脸子的解释了一句。 “你只管去柳家,小爷保证会把人带到。” 第五百四十四章 有那么一丝丝的人味儿 小公子赶到药铺的时候,柳芽和那几个产婆刚刚处理完少妇小产的事。 “作孽啊!那男娃都成型了。” “可不是,那么小的娃,身上好几块淤血,还没长硬实的头盖骨都被踢碎了。” “也是这小媳妇命大,肚子被踢踹成那样,还留了一条命。” 产婆和几个帮忙的妇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变相的给柳芽证明了清白。 婆家人在少妇被带进去之后就知道不好了,可这会他们死咬着是误会一场,最多就是按照闹事处理,赔些银子就成。 官差让人请来的大夫很快也都看诊出来,给出的结论和产婆他们一样。 少妇是被殴打导致流产,却因救治不及时而失血过多,险些丢掉了性命。 自然,少妇是服用了金贵的好药才保住性命的,大夫们却不愿意提及,却也承认柳芽医术高超,挽救了少妇的性命。 “只这少妇损伤严重,日后恐难再有子嗣,且要常年缠绵病榻。” 身为大夫见惯了世间的悲惨,可还是不由得同情少妇。 大夫们留下诊断便是证词,自可离去,不必等官府调查案件结果。 “是那贱妇不守妇道,她怀的根本不是我的种,我也是喝多了才踢了她两脚,哪知道会出事啊!” “大人啊,这男人打媳妇是天经地义的,不算犯法吧?” 男人不再装老实人,腰间的麻布还在,这一刻却讽刺的很。 官差沉默,丈夫打媳妇,除非是丈人家出头,否则还真就没人管。 当然打死媳妇的另算,可眼下死的是个没出生的孩子,他们可真没过手过这样的案子。 柳芽冷着脸,她有心替那少妇讨个公道,却也明白律法对男人诸多包容,针对于保护女子的却没有多少。 “大人,这家的家务事与我无关。但他们恶意诬陷药铺害人,还打砸了我的药铺,毁坏了不少成药,还耽误了铺子的生意。” “现在那小嫂子还躺在我铺子的后院,这看病给诊金是天经地义,赔偿我的损失也是应当的吧?” 扫了一眼损坏的柜台和掉落的在地的药丸,柳芽走上前以苦主的姿态诉求。 这次官差倒是没有犹豫的点头,连声道:“柳大夫所说极是,他们是该赔偿。” 至于赔偿多少银子,官差却没法估计,他们可不清楚成品药的行情。 药铺的伙计见状,忙上前报了个数,没有刻意往多了说,却也是让那一家人赔不起的数额。 “那保胎药就是在你们这买的,就算是没毒,也是效果不好,要不我儿媳妇的娃咋就保不住了?要赔银子也该是你们给我们补偿!” 婆婆差点吓晕过去,被大儿媳妇掐了一把才缓过神来,立马大声喊道。 冷漠的扫了婆子一眼,柳芽嗤笑道:“安胎药,是指胎像不稳时起到安胎的作用,却也没有一个大夫敢保证一定能安胎。 你大可去问问这锦城的大夫,哪个能在孕妇被拳打脚踢之后,还敢保证能保住这一胎。但凡是有大夫能做到,我柳芽立即关门大吉,从此后不再行医!” 柳芽的话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安胎的前提是胎儿还活着,连脑壳都坏了,神仙也保不住啊。 那婆子还想狡辩,却见柳芽打了个手势之后,伙计捧着铺子的账册递给衙差看,“按照东家的吩咐,铺子里卖货之后要分别记录两份。一份是写明谁人来买,买去的用途。一份则是铺子自己的记账,不对外公布的。” “铺子开业不久,客人虽然多,可小的却对这家人都没有印象。大人可以拿账簿去核对,这家人绝对没有在铺子里买过安胎药。” 衙役已经询问过这一家人的姓名,粗鲁的翻了一遍账簿之后,确实没有发现他们购买的记录,哪里不明白其中的猫腻。 只是有些事,他们不愿意去细查,否则得罪人不说,一天清闲的日子也别想有。 “把人都带回衙门去,审问后再由大人定夺该如何处置。” 衙役知道知府一家对柳芽的关照,自是不敢擅作主张。 小公子看了一会,已经知晓了事情的始末,恼怒的走上前来,一脚将那个把自己媳妇踹流产的男人给踹到一边去,自己却因力道过大险些摔倒在地,好在被衙役及时扶住。 “你不想要这条腿了?”柳芽怒喝。 郑潇吓得忘记喊疼,急忙往衙役身上一靠,指着男人义愤填膺的道:“这样的畜生不配做男人,欺负媳妇的孬种,活该他一辈子没后!” 柳芽是赞同郑潇这话的,所以在没人发现的时候,她悄悄的给男人用了点药,效果保准极好。 “看不顺眼,吩咐别人动手就是,你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和这样的畜生动手,不是脏了自己的鞋底?” 第一回柳芽觉得郑潇的暴脾气还是有那么一丝丝人味儿,见他的腿没有异常,这才缓和了语气道:“给你配了新药方,你让下人去我家里拿吧。以后要时刻牢记,你这双腿是我费了大力气才治好的吗?” “知道了,下次注意。” 郑潇应声,听医嘱是他的优点之一。 衙役们见小公子对柳芽的态度,心中更确定该如何招呼那一家子了。 缓了缓有些麻的腿,郑潇走到柳芽身边低声道:“曹苏雪和她娘去你家了,你赶快回去吧。” 知道柳芽要避嫌,郑潇没敢说一起去的话。 “你可真会给我找事,是怕我们家不被盯上是吧?” 瞪了郑潇一眼,柳芽和官差说了告辞的话,便朝家赶去。 原本约定的是来药铺解毒,既然人都去了家中,柳芽也不能再说别的,必然是有这样做的理由。 柳芽回家的时候,便看到王云慌乱的模样,这是王云第一次看到三夫人这种情况的人,难免会害怕。 “芽儿,你能救的了那位夫人吗?” “要是没把握就实话实说,让他们去看别的大夫吧。” 王云怕柳芽惹上贵人,担忧不已。 “那只是假象,娘不要害怕。娘要是有空的话,去趟医馆那边,今儿接收了个流产的病人,我怕她醒了会想不开,娘去劝劝?” 柳芽的话成功的把王云给支走,这才让下人带着她去了西院的客房。 三夫人的情况看着很严重,但夜探过三夫人的柳芽却知道这不过是假象,只要三夫人休养一段时间便会无碍。 “这颗药丸给你娘服下,最多半个月便可痊愈。不过这段时间你娘的状况会出现时好时坏的样子,你也无需太过担忧。” 把脉之后,柳芽将早就准备好的药丸交给曹苏雪。 “你要的东西都在那,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曹苏雪起身,郑重的朝柳芽行了一礼。 这一次柳芽没有拒绝,只要不是跪拜,她还受得起。 “柳姑娘,若我和小公子和离,你愿意收留我做个女管事吗?” 第五百四十五章 上门说亲 曹苏雪说的极为认真,这是她深思熟虑后作出的决定。 当初和曹家谈的条件,如今已经兑现,曹苏雪不认为失去娘家庇护的她,还有资格做知府公子的正妻。 而曹家出事,她们母女想要安生的过日子依旧艰难,倒不如找个倚仗。 不知道柳芽背后是否有别的靠山,只看知府和府丞两家对柳芽的态度,曹苏雪便敢赌上一把。 “这事你还需要问过小公子,若你真的有和离那一日,再重新考虑这个问题不迟。” 柳叶没给明确的回应,她不认为自己能不费周折的就驾驭的了曹苏雪这样千金出身的女子。 人啊,一时放下面子难,一世都放下面子更难。 柳芽最看得清的便是自己不是金银,不会人人都愿意跟随她。 郑潇赶过来的时候,曹苏雪已经带着三夫人离开。 那边的案子也查清楚了,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是曹锦做的,但也八九不离十。 “那个曹锦还真是个臭虫,咬人还恶心人。” 郑潇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说话的功夫已经喝了两杯茶。 柳芽是赞同这个评价的,曹锦这人比臭虫还找人烦。 “你媳妇和岳母都走了,你不过去帮忙安置一下?” 得到了衙门的消息,柳芽也不追问后续。 以知府和曹家的关系,这件事最多去敲打曹家一下,绝不可能真的把曹锦如何。 毕竟曹锦不仅仅是曹家的女儿,更是常家的准儿媳,对付曹锦那是在下常家的面子,知府绝对不敢那么做。 “都是女人的事,我哪懂啊。” 郑潇耸肩,自认为对曹苏雪已经仁至义尽,配合她达到目的,他可是半点好处都没捞到。 “那个柳芽啊,今儿这件事,怕是查不到什么证据了。不过你放心,小爷一定帮你报复回去,绝不让曹锦好过!” 看了一眼不敢直视自己的郑潇,柳芽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却没说自己接下来会做的事。 知府不会主动去查曹锦触犯律法的事,可诸多苦主联手告状,知府想压也压不住不是? 铺子那边柜台被砸,这两天自然是不能营业,肖竹主动揽下了修缮的活,柳芽自是不会拒绝。 专心为安公子解毒,柳芽这两日宅在家里没有外出,但外面的消息却不断传入耳中。 曹家那边,三老爷单方面宣布三夫人自请下堂,扶了艳姨娘为正室,曹锦也名正言顺的成为嫡女,为此三房大摆酒席,二房却无一人参加。 便是曹家老太君,也只是让人送了些东西过去,并未去席间喝媳妇茶,变相的给艳姨娘一个警告。 齐剑锋那边,也逐步的接手了二房手里的生意,周老爷则是在和三老爷‘谈大买卖’。 曹家金玉其外,柳家却是迎来了个好消息。 柳叶应邀去赴宴的时候,恰巧那家主母的姐姐也在,便相中了柳叶,托了媒人来提亲。 “这个冯家说是书香门第,要向你姐姐提亲的人是他们家的小儿子,已经有了童生的功名,家里有庄子和铺子,倒也是殷实人家。” 王云满脸笑意的和柳芽说着对方的事,目的自然是要柳芽去查查这家人的底细。 “不过冯家不可能让儿子入赘,倒是你大姐真的嫁过去,也不用担心受累,上头有婆婆和嫂子们操持着家里呢。” “娘就怕小儿子被宠的少了担当,等以后分家的时候,你大姐可就得操心了。” 柳芽听的想笑,婚事还没定下来,王云就开始去想柳叶日后的境地了。 果然儿女都是前世的债,不管多大了都有操不完的心。 “娘,这话在我跟前说说就成了,要是被人听见了,还以为大姐恨嫁呢!” “那冯家好不好的,等我查清楚了再说。我大姐那么好,不愁嫁的。” 柳芽明白王云为何这般着急,以柳叶的年纪在这个年代已经是徘徊在剩女的边缘了。 何况柳叶曾经的经历,对名声上是有损碍的。 “娘也不想急啊,可就怕再拖上两年,你大姐就成老姑娘了,到时候上哪找好的去。” “得了,赶紧去探探冯家那小子的底,要不娘吃饭都不香了。” 推着柳芽出门,王云转身就让胡娘子去把家里的账册拿来,一副要给柳叶准备嫁妆的架势。 柳芽想着这事事关柳叶的终身大事,便去叫上柳叶,调查的同时让柳叶看一眼那冯公子,也不算盲婚哑嫁了。 至于婚前培养感情什么的,柳芽倒是有那个心思,却不能不顾忌着世俗的看法,至少柳叶本人就不会同意。 “这事你去查证便是,我信你和娘的。” 柳叶脸一红就钻到后院去,根本不给柳芽问话的机会。 无奈的吩咐晴岚去调查,柳芽则是去了王兰家。 白桃的事情,王青目前还没有做出选择,柳芽便想着去探探口风。 王青已经到了大龄剩男的年纪,早些确认自己的心思,是娶了白桃还是娶个门当户对的姑娘都该抓紧了,否则王大舅能站起来的第一件事就得是来押着儿子回去娶媳妇。 “白桃走了?” 柳芽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时不免去想是不是自己签了那纸卖身契,触动了白桃自卑的神经。 “除了卖身契,什么也没留下。大哥找了两日,又把自己关了一日,便没再提过白桃的事,我也不敢问。” 王兰苦着脸,也和柳芽一样的心思,认为是她表现出不赞同王青娶白桃的事,才导致白桃不辞而别。 一个姑娘家没有户籍,白桃在外面不知道会遇到多少危险,王兰难免担心又自责。 “我让人再找找,若是她真的想离开,估计也不会让咱们寻到。” 柳芽说不出自己此刻是什么感想,但她知道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依旧会那么做。 比起白桃,外家的安宁才是柳芽更在意的。 药铺重新开门之后,肖竹暂时离开了,肖寡妇回乡前就约好了,让肖竹回去定亲,想来是早就有了定亲的人选。 柳芽一家不能回去吃定亲的酒席,便将贺礼一并给了肖竹,提前恭贺他好事将近。 红湖县。 洪夫人没想到三房一家会突然搬走,当她想派人把柳芽接到县城,负责她安胎生产事宜的时候,却没能找到人,免不得要发一通火。 但常家那位被洪夫人看好的公子和曹锦定亲的消息,又砸了洪夫人一个措手不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给女儿再寻姻缘的事情上,倒是忘了柳芽这事。 “让你绣女红,准备待嫁,你怎么又出来了?” 第五百四十六章 只求和离 洪夫人的胎相并不十分稳妥,脾气也比以往暴躁许多。 洪婵娟委屈的立在一旁,伸出红肿的手指,哭道:“母亲,我的手都伤成这样了,还怎么绣嫁妆啊!大哥说府城那边的绣娘不比京城差,不如咱们聘一位绣娘回来,也省的我遭这份罪。” “胡闹!哪有女子的嫁衣不是自己绣的?传到夫家那边去,你还能在妯娌面前抬起头来吗?” 洪夫人怒拍桌面,腹部传来一阵不适,这才没有继续训斥。 洪婵娟不敢惹怒洪夫人,却还是坚持道:“我又不是嫁到常家去,也进不了二皇子府,就凭我是常家外孙女的身份,那样的小门小户还敢瞧不起我不成?” 说到底,洪婵娟自幼被灌输了以后要做二皇子女人的观念,早就认为自己是皇家人,金尊玉贵的很。 饶是后面洪婵娟知道没希望进皇子后院,洪夫人致力要将洪婵娟嫁给常家本家儿郎,哪怕是做妾也是洪婵娟能接受的。 可如今常家却做主将洪婵娟嫁给京城一个小吏的儿子,说是此子将来定有出息,可洪婵娟却不相信,自然也瞧不上。 “胡闹!” 刚刚平稳了心情的洪夫人,顿时又是火冒三丈,指尖用力的点着洪婵娟的额头,斥道:“你以为天子脚下的小官,是这县城里的小喽啰?背后都是有靠山的,若不是值得拉拢,本家会为你做媒?” 洪夫人懂的更多些,也明白常家的用意,无非是想让那个小吏能被二皇子所用,在户部上埋一枚不知是否会启用的钉子而已。 可这些话洪夫人不能对女儿说,怕她会不肯乖乖上花轿。 常家做事,他们这些常家的养女只有听从的份儿,从来没资格抗争。 “母亲就骗我吧,真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好糊弄?” “我不管,反正我是不会再绣嫁衣了,母亲想要我嫁人,那就让府城的绣娘给我绣一套出众的嫁衣。我已经不能嫁的如意,母亲连这点小心愿也不肯满足我吗?” 洪婵娟哭着跑出去,气的洪夫人抚着胸口半晌才顺过气来。 如今的县令后院,已经是洪夫人一人的天下,可她的精力却有限,否则不会连洪飞去接触洪婵娟的事也不知道。 “这丫头是被我娇惯坏了,竟分不出谁才是真心待她。” “罢了,既然她认为洪飞说的对,那就让洪飞去锦城给她请绣娘,再不满意也不用来埋怨我这个做母亲的。” 洪夫人没有细想洪飞为何要对洪婵娟说这件事,如今只要洪婵娟能顺利出嫁,腹中的孩子能平安出生,洪夫人暂时懒得费那么多的心力。 洪飞得了洪夫人的话,笑着应承下来,转头便吩咐小厮,道:“去安排一下,让他先一步去府城,别耽误了本公子看戏。” 小厮离去后,洪飞阴恻恻的笑了一下,手中的朱笔被他折成两段,刺破了皮肉而不自知。 “柳芽、柳叶,是你们害我洪飞成为一个废物,出门都抬不起头!” “你们等着我洪飞的报复吧!” 并不知道有人在算计自己的柳芽,这一夜在空间里忙碌着,收获了许多的粮食与药材,又将从安公子那里得来的药材种下,只待收获。 空间晋级的速度逐渐缓慢,柳芽也不急着扩充,她现在拥有的足够多,不想贪心了。 第二日一大清早,王云便敲响了柳芽的房门,急着追问冯家公子的事。 “现在只查到表面上的,冯家的风评还不错。” 柳芽中肯的说完,便见王云喜不胜收,无奈的道:“娘啊,大姐定亲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再给我两日的功夫,查的仔细些成不?” 怕王云直接给媒人那边回话,柳芽忙劝说着。 金玉其表的人家太多,不查清楚冯家的底细,柳芽便无法安心。 何况有靳北疆的关系在,万一冯家也参加党争,到时候她们姐妹又当如何相处? 不知道柳芽心中的顾虑,王云瞪了她一眼,语气依旧是高兴的道:“说的好像你娘不知轻重似的!你去查你的,我先把家里的库房过一遍,迟早你大姐是要成亲的,先安排上也没错。” “你大姐嫁人后,就该给你相看亲事了,杏儿的嫁妆也得准备,接下来就是苗儿的。小五还要念书,倒是不着急,可提前备着总归没坏处。” 听王云碎碎念,柳芽立即寻了借口要离开,免得不小心说自己已经有心上人了。 王云满心欢喜,自是没发现柳芽不自在的神色,和柳芽一道往出走的时候,还在那念叨着:“对了,你义父这次过来,可是给你们姐妹带了不少好东西,你忙着都忘了和你说了,有空你先挑挑看,咋说也是你义父对你的疼爱,你喜欢他也高兴。” 柳芽还真不知道有这茬,闻言便道:“我信娘的眼光,瞧着适合我的就给留下些,剩下的挑些给姐妹们做嫁妆,尤其是大姐那份要多些,其余的就归到公中的库房里吧。” 柳叶先出嫁,家里的条件定然不会比妹妹们出嫁的时候好,所以柳芽总是要先顾着柳叶些,将来的落差也不会太大。 对拾掇库房没兴趣,柳芽琢磨着还是去给柳叶添置些产业更好。 曹家倒了之前,锦城这边想购置产业也不会有太好的,但产业是恒产,拿在手里比首饰一类的稳妥。 可女子做新妇时,首饰和布料这类的陪嫁都是比着戴的,娘家越是顾及,夫家越是敬重,也少不得要准备。 去银楼定制了两套新首饰,以及订购一些金银打造的瓜子、花生,就算不放在嫁妆里也可以留着给家里人打赏用。 忙活完这些,柳芽才去药铺,那个叫张乐的少妇还住在后院中,总不好不管不问。 “柳大夫,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还请代我谢谢夫人,若不是夫人劝我的那些话,我怕是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对不起生养我的爹娘了。” 张乐跪在炕上,重重的给柳芽磕了个响头,眼神不再是那日的死寂。 “我没有银子可以付诊金,也知道那家人是不会管我的死活的。等我能出门,我就去衙门告他们,只求能和离。柳大夫若是不嫌弃,张乐愿卖身伺候您,日后有机会能孝顺爹娘一二,这辈子也没啥遗憾的了。” 轻轻拍了拍张乐的肩头,柳芽道:“你若愿意,我这药铺后院倒是缺个干粗活的人,还得给伙计做饭。卖身的事你考虑清楚,虽然你不能生育了,可收养一个孩子却是可以的。” 在收留张乐之后,柳芽便调查过她的过往,否则也不会放心把人留在药铺这边。 第五百四十七章 定亲 任劳任怨的小媳妇,爹娘就她这么老来女,房子被那一家子霸占之后,也只能做点粗活勉强维持生计。 就连当初的婚事,也是男方家设计张乐坏了名声,否则她该是招个上门女婿才是。 “多谢柳大夫,但我还是想签了卖身契。日后若是真的有缘收养个孩子,还请柳大夫不要让他入了奴籍,这样我们张家也是后继有人了。” 张乐此刻倒是有些动心,毕竟她怕自己百年之后,就没人再给爹娘扫墓上香了。 柳芽不解张乐为何坚持要签死契,但这样用着更放心,便答应了张乐的要求。 那家子人还在牢里没有放出来,张乐想要和离再简单不过,柳芽派伙计去衙门打了声招呼,不但和离书拿回来了,张家被霸占的宅院也物归原主。 见柳芽没有深追究的意思,衙门那边按照律法判决,闹事所应给的赔偿赔付不起,只能用牢狱之灾和板子来抵。 但柳芽也没有再去关注,是衙役特意来送的信,郑潇也来和柳芽知会一声。 “这次你损失多少银子?我回去和我爹说,让衙门给你补。” 郑潇心里过意不去,总觉得是他给柳芽招来的祸端,想为她做点什么。 “贵重的药材都不放在柜台里,损失倒是不大,你的这份心意我领了。” 见郑潇还想说什么,柳芽岔开话题道:“我知道你父亲为难,所以这次药铺出事在没有确凿证据下,我也不会咬着曹锦不放。但曹锦所做的恶事,足够让梨园编出一本大戏,有苦主要告官,你父亲不会也置之不理吧?” “当然不会,我爹是爱他的乌纱帽,可也分是非的。”郑潇立即表态。 “嗯,那是最好不过。因为我知道那些人还留了后手,你父亲真的打算徇私的话,京城那边不出几日就会有人告御状,那时你父亲可就不好向上头交代了。” 柳芽似笑非笑的看了郑潇一眼,这个‘上头’不仅仅指的是天家,还有常家那边。 哪怕是二皇子不得势,常家树大根深的也能撑一段时间,郑知府的恩师是常家一派,得罪不起常家人。 这边的事情解决了,冯家的事情也调查清楚了,要不是柳芽压着,王云绝对会不顾天黑了的事就给媒婆回话去。 不过柳叶与冯家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媒婆那边得到准信后,冯家立即就让人来提亲,急切的劲儿不比王云少。 “明儿小定,往后你也不能见天的去铺子里,就让春花看管吧,这铺子等你成亲后也当嫁妆带过去,春花跟在你身边最久,你也信得过。” 看着越发水灵的大闺女,王云高兴于她终于有了好归宿的同时,又觉得心酸的很。 纵然柳叶也只过了不到两年的好日子,可嫁人了到底没有家里自在,日后母女两个见面都不容易。 “娘啊,大姐只是先定亲,成亲的日子还得再议,至少也是明年才出嫁。你现在舍不得,是不是有点早啊?” 柳芽受不了这样的场面,靠在王云背上耍宝,免得明儿都顶着一双核桃眼。 柳苗和杏儿已经哭了一会,两个小丫头的情绪更收不住,惹的柳叶也想落泪。 “等你们出嫁的时候,娘还不是一样舍不得,你们都是娘身上掉的肉啊!” 王云哽咽着,又怕明儿没法见人,忙抹了把眼泪,起身道:“都回屋睡去吧,明儿可是好日子,咱们都捯饬捯饬,可不能在冯家人面前闹了笑话。” 柳苗和杏儿手拉手离开,柳芽却是留在最后,将一直放在炕桌下头的锦盒拿出来,递给了柳叶。 “这是我之前买的头面,本来是想给大姐添妆的。可现在咱们家不差银子了,这套头面就给大姐明儿戴吧,保准叫冯家人以为我大姐是天上的仙女。” 打开锦盒,一套银首饰呈现在眼前。 首饰的空心的,戴着不会觉得沉重,但做工却精细的和贡品有的一拼。 尤其是首饰上点缀的珠宝,虽然个头不大,却都是极品的存在,哪怕是下脚料也不好寻。 柳芽自是不会好意思说,这套首饰是靳北疆送给她的其中之一,而她自己也是极为喜欢的。 “这头面更适合你,还是你留着吧,大姐那好东西不少,就是在府城买不着的也有好几套呢。” 柳叶一眼便看中了,却还是推还给柳芽。 “那可不成,我就想大姐明儿戴上,艳压群芳!”柳芽故作夸张的道。 “噗!” 柳叶失笑,刮着柳芽的鼻尖道:“我又不去选美,家里也啥客人,我去压谁啊!” “我不管,反正我要看美美哒的大姐,要让人过目不忘,知道咱们家是多疼爱闺女。”省的日后被人压迫。 娘家舍得给厚重的嫁妆,乐意在闺女们的衣着首饰上花钱,难道去了婆家还得拘着自己不成? 没有女子不爱俏,尤其是定亲这样的好日子,也许还能和对方短短的见上一面,柳叶自然也希望自己能以最美好的姿态出现。 指腹摩擦着首饰,柳叶终是轻轻颔首,眼中有着期盼。 至于女户、招赘的事,那本就是万不得已的选择,柳叶身为长女要嫁的是幺儿,日后想要照拂娘家也不是不方便,这也是冯家人透过媒人露的话,否则柳叶也不会没有犹豫的点头。 夜凉如水,柳芽回房时望着天空的明月,眼前却浮现了靳北疆戴着面具的脸。 “待我及笄,你是否也会按部就班的提亲,准备迎娶呢?” 低喃了一句,柳芽带着笑意回房。 最近想起靳北疆的频率好似增多了,竟然连嫁给他的念头也会偶尔闪现。 柳家在府城交好的人家不多,但郑潇携曹苏雪前来,还有柳叶刚刚结交的几个小友,以及正在与柳家合作的曹苏雅,便是今日的外客。 王青兄妹早早过来,帮忙招待男方的客人,周老爷也以长辈的身份出现,倒是不会有不周的地方。 “这婚事啊,我们家老太太很满意,说咱们书香门第也得嚼用,娶媳妇不能只顾着红柚添香,还是得能抓的起家中庶务才成。” “也是天作的缘分,你们家要是不搬来,咱们也做不成亲家不是?” 冯夫人倒是个爽利人,拉着王云的手不断的说着话,倒是叫王云不再紧张。 冯老夫人那边,则是和周老夫人在聊天,两位老家人也是聊的不时笑上几声。 “你们这些孩子,也别在屋里拘着。天正暖和着,都去花园里走走,说会话。” 冯夫人的妹妹朝自家闺女使了个眼色,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其他人只当没看懂,由着年轻人都出去,给两个正主去制造单独说话的机会。 第五百四十八章 不能言明的喜欢 柳芽带着几个小的,由着那几位小姐闹腾,也是存着看热闹的心思,当然不会阻拦柳叶与未婚夫见面。 “二姐,他们咋都不说话啊?齐先生和杏儿在一起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该不会是没相中吧?” 柳苗心急,躲在假山后头看了半天,可柳叶和冯公子却都是不好意思的低垂着头,急的她都想出去插科打诨了。 忙捂住柳苗的嘴,柳芽低声道:“你是怕大姐不脸红是吧?消停的看你的热闹,等日后你定亲了,我看你会咋办。” “我才不会和一个没见面的人定亲呢,也就大姐听话。扁的圆的都见过,万一我就是相不中咋办?” 柳苗表明自己的立场,倒是叫柳芽有些惊讶。 再看看杏儿,想想自己,柳芽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曹苏雅掩嘴偷笑,柔声道:“苗儿不知羞,哪里就能由着你自己做主婚姻大事了。这也是你家婶子开明,要不让他们两人隔着窗子看一眼就是好的,根本别想单独相处。” 曹苏雅懂的倒是多,也是从丫鬟那里听来的。 曹家嫡系子嗣少,可旁系的姑娘们却如雨后春笋般,大多都成为曹家联姻的对象,以此来为自己博一个稍好的姻缘,也能给家里带去好处。 柳芽啧了一声,视线望向花园的方向,恨不能立即现身去解围。 “他咋出来了?” 柳苗可没那么多顾忌,不等柳芽开口,已经提着裙子跑了出去。 “那人是芽儿姐姐的哥哥吗?生的可真好看。” 曹苏雅没好意思追上去,却夸赞起安公子的样貌来。 “是我的一个病人,路上救回来的。” 柳芽没有详细解释,让杏儿留下来陪着曹苏雅慢慢走,她则是也奔赴过去解围。 别人怎么想不重要,冯公子那可不能留下不好的印象。 定亲不代表一定会成亲,可在小定的日子闹出不愉快,不论日后是否能结为连理,于女子的名声都是有碍的。 “二姐你咋这么糊涂啊!今儿大姐定亲是高兴的日子,可你竟然忘记给安大哥准备药膳,也难怪安大哥会自己寻过来了。” 见到柳芽,柳苗立即出声指责,还不忘给柳芽递眼色。 药膳是由柳苗盯着,但都是厨房在做,柳芽只提供菜谱和药品罢了。 被质问的柳芽只得被迫道歉,安公子却是浅笑道:“是在下唐突了,本是想到这边或许能遇到下人,也好去厨房问一下,却不想……打扰了。” 柳叶姐妹几个轻轻摇首,药膳的事是借口,可今日没和安公子打招呼,会在花园遇见也怪不得人家不是? 冯公子倒是也没有怀疑什么,而是对柳叶道:“一直听闻二妹妹医术高超,原来还是有仁德之心的医者,倒是叫冯某好生敬佩。” 话是夸赞柳芽的,可冯公子的目光却始终锁在柳叶身上。 惊艳之色已经转化为欣赏,恨不能一眼万年。 柳芽悄悄松了口气,并未留意到安公子眼中一闪而过的遗憾。 安公子的出现只是个插曲,柳芽邀请他一起入席也被拒绝了,好似他的出现就只是个意外。 反倒是冯公子寻了话题与柳叶搭话,之后竟是聊的很投机,对柳叶是乡下长大的出身也不再芥蒂。 一墙之隔,安公子背对着墙面,听着那边传来的欢声笑语,一惯爱带着笑意的脸上浮现落寞之色。 “主子若是看上柳家姑娘,直接提亲便是。虽然柳姑娘不能做正妃,可主子日后继承王位,一个侧妃之位还是可以的。” 安心心疼自家主子,忍不住建议道。 “安王府,不适合她这样简单的女子生存。” 安公子淡漠的说了这么一句,迈步朝东客院的方向而去,脑海里却挥之不去柳叶那娇羞的笑容。 虽然客居柳家,安公子却不会任由自己的安危落在他人手中,故而柳家的一举一动他都知晓。 本对柳叶的印象便好,在关注中不觉间便有了同病相怜之感。 为了这个家,为了下面的弟弟妹妹,他们都是可以付出一切的人。 知道柳叶在议亲,安公子本只是有些心绪不宁,今儿也是想过来看看‘救命恩人’要许配的是什么样的男子。 却不想看到精心装扮的柳叶,美目流转的望向旁的男子之际,安公子竟鬼使神差的出现,完全不顾自己身份可能会暴露,只是不想再看她的娇羞给予另一个男子。 可他,在看懂自己的心之际,又不得不让理智击败情感。 喜欢柳叶,更该远看她幸福,而不是将她拽到安王府的泥沼之中。 “主子,柳树根闹上门来,夫人已经赶去大门口了,冯家人的脸色不大好看。” 在柳芽一行人准备去前院之际,晴岚快步而来,低声在柳芽耳边道。 心里咯噔一下,柳芽告罪了一声,急忙提裙离开。 柳叶被小姐们簇拥着去回了闺阁,自然不知道外边发生的情况,但也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冯公子不明所以,也不好再后院多做逗留,便也加快了步子走着。 院门口,柳树根一身叫花子的衣裳,拽着王云的裙子痛哭流涕。 冯家人面色尴尬,他们不能完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柳树根是柳叶的亲爹,这点他们倒是确定了,只是和他们已知的消息有很大出入。 “将人架开。” 周老爷皱眉看着王云被弄脏的裙摆,心里很是烦躁。 王云不知所措的神色,让周老爷差点冲动的一脚把柳树根给踢开,生死不论。 “王云,是我对不起你们娘几个。可如今我也得到报应了,你也让人把我的腿打断了,马氏那个绝情的女人更是一声不吭的走了,这些都是我自己作的,是我活该!” “可我到底是几个孩子的亲爹,你就算不看在夫妻情分上,也不能让孩子们背上不孝的骂名吧?” “我不求你再跟我过日子,只要能给我个住的地儿,给我一口饭吃,我保证这辈子都不出现在你面前,不会打扰孩子们的。” 柳树根说着道歉的话,却不说明为何事道歉,让不知情的人都以为他是真心悔过。 至于柳树根提到了马氏,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养外室也就是丢人罢了。 可王云却是听的脸色发白,柳树根分明是在用柳叶差点被轻薄的事在威胁她。 “你不是人!” “他们都是你亲生的孩子,你咋能这么狠心?” 王云不敢把话说明了,被拿捏住软肋的她,恨不能昏过去算了,不敢去看一旁的冯家人。 胡娘子和齐吴氏上前,用武力将柳树根的手掰开,迫使他不得再靠近王云。 “我家主子脾气不大好,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否则再断的可就不是腿了!” 第五百四十九章 谁让你来害我们的 弯腰之际,胡娘子在柳树根耳边低语。 身子一僵,柳树根这辈子都忘不了打断他腿的女人说话的声音,恐惧感蔓延到四肢百骸,到嘴边的话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扔下柳树根,胡娘子和齐吴氏一左一右的站在王云身边,以防出事。 “亲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你们一家子是孤儿寡母吗? 冯夫人笑的有些牵强,饶是谁在小定的日子发现亲家有意隐瞒些事,也没办法还维持笑脸。 王云闭了闭眼,双拳紧紧的攥握着,指甲深深陷入皮肉中,痛的她清醒了几分。 转过身朝冯夫人福了福身,王云强忍着哭意道:“亲家母,今儿的事对不住了。还请你们先去内院,让我处理完外头的事,自会向你们解释清楚。” 冯夫人点头,不论这婚事成不成,她都得问个明白。 柳芽赶出来的时候,与冯夫人等人正好错肩而过,也只是福身算作打招呼。 “义父,劳烦您进去和冯家人先解释一二。这边的事,我能处理。” 柳芽上前握住王云冰冷的手,转首对周老爷道。 “好,你只管安心处理这边的事情,后院有我和你奶奶在。” 安了柳芽的心,周老爷看了一眼悲伤不已的王云,却没再说什么。 柳芽的视线落在柳树根身上,并未看到周老爷的眼神,否则定会心生狐疑。 “姑娘啊,瞧你们家住着这大院子,也不差你爹一口饭吃不是?” “这男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眼下他知道错了,也遭了报应,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是这个理儿,家和万事兴,你们这一家子还是得有个男人撑着门面才行,往后也好说亲不是。” 大门口的人少了,围观的人纷纷劝说起来。 大概是柳树根说王云让人打断了他的腿,所以众人默契的认为王云才是凶悍的那个,都是冲着年纪小‘心软’的柳芽说话。 心中冷笑不已,柳芽握了握王云的手,朗声道:“乡亲们本是好心,可常言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你们只道他是浪子回头,可知道我们母子几个被他抛弃在前,还想弄死我们在后?便是戏园子里的戏,都没有我们经历过的精彩,那种在鬼门关挣扎的滋味,各位尝过吗?” 围观的人没想到柳芽会这么说,倒是有些不好再劝说了。 有好信的便问道:“小姑娘,那你就和我们说道说道,要是你这爹真的不是人,我们也不会再劝你们一句不是?” 扫了说话的人一眼,对方眼中的兴味,柳芽看的清清楚楚,可为了一家人的名声,也是为了给冯家一个交代,柳芽只能接话。 “我们姐妹几个脑袋被砸开好几次,各位有兴趣可以去小杨镇打听一下,我们能活下来都是老天眷顾。” “打不死我们,就放火烧房子,勾结锦城原来的府城侵占我们娘几个挣来的家业,还想把我们扔进大牢。” “也是有贵人相助,每次都化险为夷。眼见着达不到目的,他就伙同人贩子想要把我们姐妹都卖到南边去,幸好无事。” 抬头望向捂着脸痛哭的王云,柳芽抬臂狠狠的抹了抹眼角,硬是把眼角给擦红了,让人瞧着只是她倔强的不肯哭而已。 老宅那些人做的事,柳芽都安在柳树根头上,就算请来老宅的人作证,那一家子也绝对把罪名都推到柳树根身上,所以柳芽不怕被揭穿。 “不止这样,他自己倒插门傍上有钱的夫人,还逼着我娘自请下堂给他做外室。我娘被逼无奈选择和离,他竟然找人绑架我娘,要我们几个用所有家当去赎人,实际上却想要我娘的命!” “诸位,红湖县县令已经判他与我娘和离,我们姐弟几个也都是跟着我娘自立门户,官府有文案记录。” “而他!” 指着柳树根,柳芽厉声道:“一个被除族的人,以他品行,各位当真觉得我们有这样一个枉顾人伦与律法的爹,会是幸事吗?” “一而再的对我们母子几人痛下杀手后,他会痛改前非,还是走投无路之下假意悔过自新,再找机会要了我们母子的命?” 柳芽掷地有声的问话,让围观之人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事放在谁身上都接受不了,除非柳芽说的不是实情。 柳树根的样子是很狼狈,可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万一真的是包藏祸心,今日为他说话的人可就是帮凶了。 柳叶不知何时得的信,此刻也出现在大门口。 “血脉缘分,不是衙门的一纸公文能彻底斩断的。可寒了心,也不是三伏的日头能捂暖的。” 柳芽红着眼眶,仙女似的的人儿柔声的开口,叫人不忍打断她的话,也无法想象这样娇滴滴的姑娘,做亲爹的怎么舍得下狠手。 为了钱财,为了没有羁绊的入赘吗? 好在马夫人一家已经离开,否则定有好信的人去扒一扒马家的老底,好看看什么样的人家能让柳树根绝情到这个地步。 “叶儿,是爹错了,爹真的后悔了。” “你们恨爹,爹也能明白,爹这就走,往后再也不来找你们了。” 柳树根用脏污的袖子抹着眼泪,吃力的挪动着身子要离开。 “我爹已经死在山匪手中,家中供奉着他的灵位,这是官府判下来的,身为奉国的子民,柳家三房绝对认可官家的判决。” 柳叶缓步上前,前后两句话让人摸不透她的心思。 王云担心的想要去拽柳叶,被柳芽给拦住。 今日的事不会是巧合,柳叶怎么做冯家都在看着,这门亲事是否能成重要,也抵不过柳叶心中最真实的意愿。 “当初你一声交代没有的去攀富贵,我们被爷奶、叔伯他们逼得没有生路,即便是断了亲,自家的日子也紧巴巴的,还是每年给十两银子的孝敬钱,在咱们村足够买一亩良田了。” “便是后来你回来,官府的文书判下来了,那十两银子我们依旧给着,因为在我们心里爹已经过世了,愿意替他尽孝道。” 蹲在柳树根面前,温柔的替他擦拭脸上的脏污,柳叶的语气依旧很柔和,像是说别人家的事一样,没有带私人的情绪。 离得近都竖着耳朵听着,生怕错过了什么,回头和别人聊起这事可是没有说嘴的了。 “叶儿……” 柳树根想说什么,柳叶却轻轻摇头,帕子抵在他嘴边,不给柳树根这个机会。 “咱们家几代人都是种田的,也是我有个好妹妹,才能过上如今的好日子。可这些,在你抛弃我们的时候就和你没关系了。” “但你如今落魄了,要我们不管你的死活也于心不忍不是?” 柳叶的话给柳树根生起了希望,可他还没开口,便听柳叶问道:“我想要一句实话,你是咋从小杨镇过来的,没人帮你你做不到的,更别说是在今天的日子找到这里来,是谁要你出面害我们?” 第五百五十章 等我可好 闻言,刘书阁眼神闪躲,却否定道:“没人,我就是花光了最后的银两坐车来的。打听了好些日子,才找到你们的,根本不知道今天是啥日子。” 本想快刀斩乱麻的解决柳树根的事,如今柳叶这般问了,柳芽自然不会由着柳树根替幕后的人遮掩。 “既然是雇车来的,那就有据可查。那马夫长啥样?马车是小杨镇的,还是顺路捎脚的?” “你在府城打听我们的住处,那也该有人见过你,总能问到的。” 缓步上前,将柳叶扶起来,看着柳树根干净不少的脸,柳芽忽然明白柳叶的用意,眼里不禁染上了笑意。 “乡亲们可能不知道,他之前和马夫人在府城可是住过一段时间呢。只是那时穿着绫罗绸缎,就租了合源巷那边的宅子,指不定去了还能遇到熟人呢。” 这条街距离合源巷很近,听柳芽这么一说,有人仔细打量起柳树根,还真的发现见过。 “小姑娘说的没错,我是见过这男的,他身边的那位夫人看着便是大户人家的做派,还有一双女儿来着。” “是不是上些日子才搬走的那户人家?听说是回南边去了,不过很多人都好奇,当初过来的时候是四个主子,走的时候不见男主人,也没有披麻戴孝。” “那我也听说过,好像是南边的生意做不下去了,想来这边置办产业。后头就不知道是因着啥,好长一段时间都没看到那户人家的主子出没,下人的嘴也严实,可突然间就雇了镖局一路南下了。” 围观人陆陆续续说着自己知道的事,这会倒是没人怀疑柳芽说的那些是假话了。 能被两个女人抛弃,子女都不愿意相认的男人,说是好人太假。 垂首望着慌张的柳树根,柳芽勾起冰冷的笑痕,却不打算再追问什么。 只要柳树根还活着,想利用他的人自然会联络的。 “芽儿,算了。” 柳叶轻叹一声,拉着柳芽的手,摇首道:“不要再问他了,如今我不信他说的任何一个字。只是这次姐姐想要做主,给他几亩田地,再置办个屋子,让他有个落脚的地方吧。” “但凡他还有一点良知,必然不会再想着找咱们的麻烦,否则我也不敢再念一丝的亲情了。” 说完,柳叶便掩面朝王云走去,扶着王云进了院子。 柳芽忍住笑意,第一次知道自家大姐还是个腹黑的。 柳树根口口声声要认错,他们一家人心里有阴影不敢收留也是情理之中。 如今给了柳树根安身立命的场所,却也只能让他不至于被饿死,还能监视他的举动,更是在外人面前博了个好名声。 几亩地外家一处农家小院而已,他们家当真不差这点银子。 “打扰大家了,不知可有人有乡下的亲戚?我这就让下人拿了银子,按照我家长姐的意思,给他置办安身之地。从此后,父女之情尽断。” 朝围观的人福身,柳芽是有意让人知道柳树根的落脚处,日后也省的再有人用这件事攻击他们。 柳树根想要证明自己没有再害王云母子的心思,便得安分守己的呆在小村子里,过着他最不想要的日子,和老家的人都别想再有联系。 反之,柳树根便是居心不良,有县衙的文书,柳芽他们去官府状告柳树根也不算是不孝了。 看热闹的人自然有乐意帮忙的,也是为了得一点好处。 转身之际,柳芽嘲讽的看了柳树根一眼,却哽咽的喊了“保重”。 内院中,周老爷将能说的话都如实相告冯家人,没有任何偏颇之意。 周老夫人更是和冯老夫人说起最初见到柳芽的情景,以及后来相处的事,说的冯老夫人也跟着抹起眼泪来,心疼王云母子的遭遇,直呼女人不容易。 王云本以为这婚事算是成不了了,却不想冯家在她进屋后没再问过一句,还说起下一步骤来。 柳叶不好去堂厅,回后院的路上不免有些失落。 “冯家若因此而悔婚,这样的人家不值得你难过。” 安公子一直在暗处看着柳叶,见她低垂着螓首的模样,忍不住现身安慰。 没想到花园有人,柳叶忙侧身拭泪,可眼泪却越擦越多,内心的委屈似乎要无限放大般。 直到淡淡的药香味萦鼻,柳叶抬眸便看见递到眼前的帕子,上面绣了一朵并不精致的小花,是柳叶不曾见到过的样子。 帕子有六成新,纵然布料极好,也不该是安公子这样的身份随身携带的。 “谢谢,别弄脏了你的帕子就不好了。” 以为是安公子心上人送给他的,柳叶没有接过,取出自己的帕子拭泪后,尴尬的不好意思抬头。 两人并不熟,今日见了两次面,貌似场合都不对。 “我只是路过,你若还想哭,便当做我不在这。” 安公子撩袍坐在石凳上,一句话说的柳叶反倒是不好意思说告辞的话了。 开春的花园里没什么景致,就连一株寒梅也都落了,倒是有几分萧索的感觉。 或许是心境的缘故,柳叶觉得她此时就适合在这里小坐,却没去想安公子为何会知道外头发生的事。 良久,柳叶觉得有些冷了,这才开口道:“多谢安公子陪伴,我没事了。” “你值得真正懂你的人。” 目视前方,安公子淡淡开口,如清泉般的声音,像是祝福一样脱口而出。 柳叶莞尔一笑,柔声道:“其实婚事成不了也好,我觉得自己更适合招赘。作为长女、长姐,我肩上的担子卸不下去的,而一旦出嫁便无法更好的兼顾娘家的事。” 安公子抬头,望着柳叶纤细的背影,忽然很想对她说:可否等我?即便是出嫁,你也有几年的时间可以照顾家中,而我也能给你一个安平的家。 “大姐你果然在这里,娘说让你和那几位小姐姐在后院摆一桌,二姐已经去安排了呢。” 柳苗小跑着过来,由于柳叶挡着,并未看到安公子的身影,高兴的道:“冯家说了几个好日子,等娘挑选好了就会来下聘的。到时候我可就有准姐夫了,大姐你可不能嫁了人就忘了妹妹啊!” 第五百五十一章 毁了他们一家 被柳苗说的粉面泛红,柳叶不由得加快脚步,怕被安公子看了笑话,毕竟刚才她还感伤了一回,说不愿意嫁人的话。 目送柳家姐妹离开,安公子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终究是没有缘分吗? “也好,没有牵绊,我也能全心去做想做的事。” 安公子落寞的离去,此生第一次动情便无疾而终,可心上的女子却丝毫不知。 柳家这边的酒席到了很晚才散,初步敲定了三媒六聘的顺序,以及聘礼和嫁妆的数目。 但凡是结两姓之好的门第,聘礼与嫁妆只会添加而不会减少,其中还有不用写在明面上的节礼等等,很是冗杂。 柳叶这边被几个小姐妹灌酒,好在是柳芽酿的葡萄酒,且稀释过了倒是不必担心会醉。 “以冯家的门第,这样的聘礼实属厚重,可见对叶儿是真心求娶。” 待送走客人之后,周老夫人和王云说了句宽心的话,便回屋歇着去了。 年纪大了,精气神自然没有年轻人好。 周老爷是外男,在送客的时候便已经离开,他自是不能住在三房,给王云招惹骂名。 “这婚事,娘觉得就是老天对你的弥补。叶儿,以后只管过你的好日子,不要担心家里,芽儿还得几年才能出嫁呢。” 王云也是高兴,尽管有柳树根搅局,可结果还是一样的好。 甚至王云很感谢柳树根这个时候出现,让他们更能看清冯家的态度,也更为放心。 “我就说咱娘偏心,这是想要多留我几年,最好是把几个小的的婚事都操持完了再说呢。” 柳芽皱着鼻子,故作吃味的道。 “我们家芽儿恨嫁了,那明儿大姐去找媒人来,得先把你的婚事定了,我才好安心出嫁。”柳叶红着脸闹了一句。 “二姐才不急着嫁呢,我和二姐可是说好了,将来要招赘的。”柳苗急忙出声,抱着柳芽的胳膊问道:“二姐你说是不是这样的?” 柳叶的笑容消减了几分,她食言了。 可冯家的姻缘,的确是让人心动,柳叶没法说她不想嫁的话。 怕柳叶想太多,柳芽使劲儿揉了揉柳苗婴儿肥的脸蛋,嬉闹了痛后,一脸肉疼的道:“我的葡萄酒啊,一斤能卖百十两银子呢,我得想办法弥补损失去。” “啥?那你咋不早说?我得算算,咱们今天喝出去多少银子了,下回可不能这么霍霍人了!” 王云被惊的急忙起身,连聘礼单子都忘了拿。 柳叶也是第一次听柳芽说葡萄酒的价,蹙眉道:“大姐补给你吧,日后再有人馋葡萄酒,大姐就说家里没有了。” 除了今日宴客喝了不少,送客的时候还给带走了不少,柳叶这会也是心疼的很。 纵然家里不缺银子,可也不能这般奢侈。 成功转移话题,柳芽嘿嘿一笑道:“没事的,葡萄酒卖价是高,可成本不过是几钱银子,除非是装酒的家伙事太贵,那就另说了。” 没好气的瞪了柳芽一眼,柳叶起身道:“就你贫,瞧把咱娘给急的,看你明儿不挨训。” 柳芽吐吐舌头,不是为了缓和气氛,她哪里会说这样的话。 只剩下柳苗和杏儿在屋里,柳芽揉着小丫头的头顶,把包子头揉乱了才肯罢手。 “大姐心思细腻,好不容易得了这么段好姻缘,你可别再说戳她心窝子的话,让大姐多心了又要难过。” 柳苗被训得不敢作声,她也是一时口快才说的。 “我知道了,其实我想招赘,也是想着小五太小了,以后能给姐姐们撑腰。咱们姐妹三个,至少要有一个招赘的,要不在婆家受欺负了咋办?” “还有娘,只小五一个儿子,谁知道将来的弟媳妇咋样,我可不想让娘受气。” 柳苗虽小,却有自己的想法,一番话说的柳芽唯有叹息。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柳苗这是被‘女儿是赔钱货’的理论给吓着了。 “只要咱们够强,即便是出嫁了也能护着手足。苗儿,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都一概而论的。有些事,等你再大些就懂了。” 拍拍柳苗的肩膀,柳芽道:“快早些去睡吧,大姐定亲之后还有不少事呢,你们两个也得在一旁帮着娘些。杏儿的婚事最多是两年后,有些东西也该一起置办了。” 柳芽发现自己就是操心的命,这厢柳叶还没出嫁呢,她又开始担心当初给杏儿在村里盖房的决定是错的。 不说柳芽自己日后不会定居锦城,便是柳叶嫁到冯家之后,与杏儿见上一面也不容易。 柳苗和小五的未来更是未知数,一家人会随着嫁娶而渐行渐远,未来只能寄思念于书信吗? 突然染上了几许愁绪,柳芽不得不承认她已经彻底融入到这个家庭中,所以很怕离别。 曹家三房。 得知柳叶的婚事竟然没有被毁掉,曹锦气的摔碎了一套上好的茶具,若不是艳姨娘拦着,不定会摔碎屋里多少东西。 “娘,我要那一家子泥腿子都不得好死!” “那个柳芽敢和我作对,我就要她一家人都为她付出代价!” 因为和常家的婚事,曹锦越发的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如何能忍受有仇不报? 且曹锦有生以来只被禁足过一次,也是因为柳芽,自是恨到骨子里。 “锦儿,眼下你的婚事最重要。你祖母那边已经不高兴了,这个时候不能出差池。你放心,即便你嫁到京城去,娘也会替你报仇的。” 艳姨娘怕曹锦冲动再毁了姻缘,忙柔声劝说着。 “我不管,不看到他们一家子倒霉,我没办法安心嫁人。娘,你使银子雇人去给我烧了他们家的铺子,再把那几个贱人的名节毁了,我要看他们不得好死!” 曹锦恶毒的说着,抓着艳姨娘的手暴起青筋。 看着已经魔障的曹锦,艳姨娘只得应承道:“行行行,我的小祖宗,娘这就去安排,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记住了,这段时间你安心待嫁,其他的事情都不许再插手。否则曹家的闺女那么多,你祖母他们是不介意换一个人嫁到常家的,常家也不是非你不可。” 艳姨娘到底是比曹锦看的通透些,很明白曹锦一旦不听话会是什么下场,曹家从不会娇纵没有价值的女子。 “最多三天,要是还看不到他们倒霉,我就亲自动手。娘,我说到做到。” 曹锦赌气的别过脸去,丝毫不觉得这事难办。 艳姨娘只能应下,急忙出去找心腹商量该如何做。 眼下曹家内斗,曹锦又得了这么好的亲事,眼红的人可不少,自从三夫人和离之后,艳姨娘也消停了不少,可不敢在这个时候给三老爷招祸。 第五百五十二章 内贼 柳树根被安排到乡下去,暗中负责盯梢的人暗骂一声没用后便离开,哪里会再管等着有人来寻他的柳树根? 洪飞出师不利,根据自己掌握的情报,主动联系上了曹锦。 按规矩曹锦应该在闺阁中待嫁,但她寻了想置办胭脂水粉的由头,又一再保证不会惹祸才能出门。 “你就是洪飞?” 酒楼包厢之中,看到洪飞之后,曹锦不屑的哼了一声。 一个县令的庶子,在曹家面前算不得什么,多使些银子扔进大牢都不成问题。 “曹锦小姐,在下洪飞,乃是红湖县县令长子,自幼养在嫡母膝下。” 洪飞起身见礼,弯腰之际眼神愤恨,却因为对方和柳家有仇,才没有拂袖离去。 “说来也是巧了,嫡母也是常家小姐,这些年在下也随着家母为二皇子做事。” 洪飞这番话说的巧了,毕竟常家扶持二皇子是天下皆知的,而洪飞给常家做事,可不就是给二皇子做事? 曹锦不了解这些事,只当洪飞是有些本事的,至少洪夫人在常家有些分量,立即换上了一张笑脸,朝洪飞福了福身。 “原来是表哥啊,待我嫁入常家之后,可就是一家人了呢。”曹锦有意套近乎。 洪飞自然乐于与曹锦交好,两人客套一番后,表面上看倒像是许久未见的亲兄妹。 “那柳家姐妹果然可恨,当初在红湖县的时候,柳叶便想委身于我,但我瞧不上她大字不识一个甚为粗鄙,谁想到他们姐妹竟然在我去拜访同窗之际,暗中对我下手!” 洪飞深吸一口气,做出愤慨的神态来,不知情的人只论身份绝对会相信他的话。 至少在曹锦看来,洪飞这番话很有可信性,根本没去想洪飞为何主动约她出来的事。 “那表哥你……”曹锦故作娇羞的别过脸去,未完的话却是彼此都懂。 “幸好同窗及时寻到我,这才避免被他们算计成功。原本我不该与小女子计较,可听到锦儿你方才所言,才知道她们如此可恶,这样的女子若不加以教训,定会再去害他人!” 洪飞愤怒的低吼,眼底的恨意流淌不息,自以为这番话占了大义。 曹锦才不去管洪飞是否虚伪,她要的是结果。 “表哥,我有个计划,不知道表哥愿不愿意配合?” 曹锦低声开口,眼角眉梢都是阴狠之色。 两人密谈了一顿饭的功夫,简直是相见恨晚,临别时还约定了再见面的时间地点。 不提这二人各自欣喜的离去,暗卫重点盯梢曹锦,自然是听到了他们的阴谋。 柳芽得到消息后,冷笑道:“一个出力,一个出银子,这两人倒是合拍。” 屈指敲击着桌面,柳芽略作思忖,吩咐道:“先盯着,保护好家里人别出事。曹锦既然想要散财,咱们也别客气,都收下便是。” “哼!要我说就该洗劫他们一次,再把他们两个送作堆!” 今日回来复命的铃铛,刚好听到这件事,愤怒的想提剑去杀人。 明明作恶的是洪飞和曹锦,结果这两人凑在一处装受害者,还妄想设计她的主子,铃铛能忍住不去砍了他们,完全是在等柳芽的示下。 “你说的对,曹锦仗着手里银子多,就想干买凶的事,是该让她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那个洪飞和她,倒是天作之合。” 只可惜,曹锦注定要坐牢,让他们做一次假夫妻倒是还成。 上次将曹锦的私房都收入空间,柳芽还没细看过,只知道数目不小,但曹家给曹锦备的嫁妆,可比之前她私库里的东西好太多了。 “铃铛,这瓶药你拿着……” 招铃铛靠近后,柳芽低语了几句,听的铃铛连连点头。 那厢洪飞拿着曹锦给他的银子,很快便通过自己之前买到的情报,找到了锦城一伙子混混,花大价钱雇了他们去做事。 并不知道曹锦和洪飞之前的谢意,艳姨娘那边找的也是这伙人,母女俩在不明真相的时候花了两份钱不说,却不知道这笔银子很快会落入柳芽手中。 夜黑风高,拿了银子的混混分别朝柳芽姐妹的铺子方向而去,准备在今晚放火。 而柳芽则是在铃铛的带领下去了曹家三房,不过用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将三房的几个库房搜刮一空。 尤其是曹锦母女那里是重点关注对象,连他们屋里的摆件也不剩一个。 “主子,咱们要不要去主屋那边逛逛?曹锦敢做这么恶毒的事,曹家当家人也有教养不当的责任。” 站在三房的屋顶上,铃铛觉得气还没顺。 一个商贾的庶女罢了,竟然敢动未来的贤王妃,甚至是一国之母,真是给她能耐了。 “这个主意不错,曹家也该乱起来了。” 柳芽颇有兴致的同意,望着曹家的大院子,竟是一眼望不到边,主院的库房绝对比三房更富有。 主仆俩踏夜而行,这一晚曹家人暂时不会发现府内的损失,实则却是元气大伤。 翌日,曹家失窃的消息很快便惊动了大半个锦城。 所有大户人家都吓得立即彻查库房,就怕自家也和曹家一样,会一夜之间丢失了家当。 “一定是内贼!” “主院遭窃,三房遭贼,为何二房却没有一点损失?” 穿着丫鬟的衣裳的艳姨娘,在所有人想破脑袋之际,忽然开口。 目光阴毒的看向打扮得体的二夫人,艳姨娘嫉妒的很,更多的是不甘。 瞬间,曹家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二房身上,看到二房一家三口穿戴整齐,心里或多或少的有了些许怀疑。 “老二,你们院里当真一点东西没有丢失?”老太君沉声问道。 “娘也认为艳姨娘说的是真的?” 二老爷脸色沉的厉害,纵然知道爹娘偏心,可没想到他们会因为一个姨娘的话,而第一时间怀疑自己,心寒的更厉害了。 “曹家受损这么严重,就连你大哥他们的院子也损失不小,为何就你们二房独善其身?”老太君似是没看到二老爷变脸,依旧问出心中的疑惑。 “呵!按照娘的意思,二房和你们一样就好了?” 二老爷反问,见老太君不说话,心里堵的厉害,忽然大笑道:“你们爱怀疑就怀疑吧,这事我也无从解释。想必你们也不稀罕用二房的东西,儿子一家就不在这里碍了你们的眼了。” 二老爷牵着妻女的手,怒气冲冲的离开,吩咐下人将准备给主屋、三房的东西全部搬走。 二夫人嘴角含笑,如今这局面,二房想要脱离曹家更为容易了,她可真是想感谢一下那有通天本事的大盗。 不提艳姨娘又说了好多给二房上眼药的话,老太君却突然想起什么,猛地起身道:“粮仓,快去查查粮仓!” 曹老太爷也是才想起来这件事,一把年纪竟一马当先的冲出去,三老爷小跑的在后面都追赶不上。 第五百五十三章 做出抉择 “完了,全完了!” “这是老天要灭我们老曹家啊!” 曹老太爷大喊一嗓子,人便昏倒在密道里,把后赶过来的三老爷吓得不轻。 但这密道里藏着的金银,除了曹老太爷夫妻,以及大房之外,曹家嫡系尚且不知,不过今日过后也要怀疑什么,却也猜不透便是。 曹老太爷夫妻俩相继因受不住打击而中风,曹家本家的金银财宝等被洗劫一空,元气大伤的让很多和曹家有生意往来的人都坐不住了。 不知是谁牵的头,很多人开始向曹家催促货款,把三老爷逼的连门都不敢出。 曹家这一乱,倒是没人看着曹锦了。 不再像以前一样锦衣华服,珠翠满头,曹锦出门见洪飞,想要听个好消息的时候,气的她把酒楼的摆件给砸了个遍。 “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还是县令公子呢!我不想听那些借口,今天你必须把事情办好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曹锦这两日不顺心的很,对洪飞也不再客气,实在是装不出来。 没有丰厚的嫁妆,嫁到常家还能有好结果吗? 可这门婚事不能黄,否则曹家就真的要落魄了,这是三老爷和艳姨娘每日在曹锦耳边念叨的,偏偏没人考虑过曹锦日后的处境。 “曹小姐,我洪飞可不是你府上的奴才。在常家那边,你尚且不一定有我得脸面!” 洪飞过来也是想试探一下曹家的情况到底如何,见曹锦的扮相便知道这次真的是损失大了。 曹家和常家联姻的背后,为常家做了多年事的洪飞比谁看的都清楚,是以一点也不怕一个嫁到常家随时会‘病死’的女子。 “你……” 指着洪飞想要破口大骂,曹锦却忽然觉得燥热的厉害,忍不住伸手去扯扯衣领,露出一大块雪白的肌肤。 见状,洪飞立即警惕起来,可想要出门的他却被人隔空点了穴道,连说话都不能。 曹锦神色渐渐迷离,人也往洪飞那边靠去,后面的事不可描述。 铃铛在隔壁的包间里看了一会,恶心的不行,便按照计划点燃了桌上的台布,确定有人发现起火之后,又弹了一粒花生米解开了洪飞的穴道,便悄声离开。 外头自然还安排了其他的人守着,在铃铛离开之后,立即装作见义勇为的样子,去参与灭火不说,还鼓动别人去看看相邻的包间里是否有人。 结果曹锦和洪飞那凌乱的场面,自然是想掩盖都不行,而府城见过曹锦的人实在不在少数。 “柳姑娘就不好奇那边的热闹吗?” 今日是柳芽想要给柳叶添妆,小公子自告奋勇的将曹苏雪给献出来,让她帮着柳芽长眼。 其实小公子这么做也有私心,如今曹家的名声不好,忙于金银上的缺口,连带着很多人竟然提起了嫁给知府公子的曹苏雪。 就算是为了做给二皇子看,郑家这个时候也得展现出对曹家的友好,帮不帮忙则是另说。 “估计是有客人喝多了,所以闹上了吧。” 柳芽抬头扫了一眼,不太在意的道。 “是吗?” 曹苏雪疑惑的低喃一句,视线中有穿着曹家车夫的人正在往那家酒楼里挤,立时便觉得这事怕是和曹家有关。 柳芽专心的挑着瓷器,好似对酒楼的事情半点也不关心,实则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了解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心情极好。 仇人要付出代价了,柳芽自是要看看他们狼狈的模样。 自食恶果的场景,才真正的大快人心啊。 吩咐丫头过去打听一下出了什么事,很快素心便幸灾乐祸的赶回来,将听到的事说给曹苏雪听,末了还道:“还好主子已经出嫁了,否则同是三房小姐,这名声还不得被连累。” “浑说什么呢!”曹苏雪低喝一声,面上却有些发烫。 再恨曹锦,曹苏雪也没想过用这种方式毁了她,自然也是因为怕牵连自己,却不能承认这样的小心思。 柳芽故作惊讶之后,便别过脸去,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柳姑娘,今儿不能陪你了。我虽然出嫁,可也不能不管庶出的妹妹,失礼了。” 衡量利弊过后,曹苏雪朝柳芽福身告罪。 “少夫人客气了,劳你陪我逛了这么久,改日做东请你们夫妻听戏去。请。”柳芽不提曹锦半个字,只让曹苏雪随意。 依旧在铺子里挑了半天,心情不错的柳芽买了几件之地尚佳的瓷器,也看到了曹锦被人扶上马车的狼狈样。 至于洪飞,府城没人知道他是谁,自然是被五花大绑的带走。 回家后,铃铛眉飞色舞的和柳芽讲述了酒楼的事,自然该掠过的不提。 “真是没看出来,那洪飞好歹是县令公子,竟然把曹锦给他买凶的银子还昧下了不少。不过这回全赔给酒楼还不够,曹家那边也不知道花多少代价能捂住这件事。” 铃铛啧声,那笔银子没能给主子拿回来,她觉得有些心疼。 五百两啊,虽然柳家不缺这点银子,可那笔银子原本的用途是算计柳家人,自然不该留下。 “瞧把你高兴的,曹锦这次损失了名声,却没有真正的失去清白。洪飞好歹是官家之子,曹家也不敢真的把他怎么样,但想瞒下来不容易。” 嗑着瓜子的柳芽,也很想知道曹家的后续动作。 曹家的老底都被柳芽弄到空间里了,这会意识一扫,还是让柳芽吃惊不已。 上次救援边关的时候,柳芽已经把密道里的金银等物拿走了许多。 但这次是彻底清空,数量多的柳芽一时半会儿的也清点不出来了。 “主子,我觉着咱们应该做点事。”铃铛嘿嘿的笑着。 “想做就去做,把握分寸就行。”柳芽连问都不问的便应允了。 铃铛这丫头平时看着心大,可对付敌人的手段绝对够狠辣。 得了准许,铃铛笑呵呵的离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得了赏钱呢。 是夜,知府的房门差了一把样式寻常的飞镖,上面只有一句话:曹锦、洪飞事,不得瞒常家。 “老爷,这曹家到底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啊?” 郑夫人脸色微白,不敢想象那飞镖若是射向他们,可还能有活命的机会? 郑知府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面色同样不好看,却是想的更多。 “夫人继续睡会,我去趟书房。” 曹家是二皇子的人,在上层并不是秘密。 曹家连连出事,还有幕后给郑知府施压的人,都让他明白常家迟早会出事,而二皇子也绝对不是那人的对手,此生与大位无缘了。 身为二皇子一党,郑知府现在怕的是自己稍有不慎便会牵连全家,可曹家的境地让他明白,已经到了必须要做出最后抉择的时刻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 寺庙遇险 曹家式微,街头巷尾都在大谈曹锦和洪飞酒楼的事,一个个好像都亲眼看到了包间里发生的事情一般,传的相当精彩,甚至还有人说出这二人身上的特征。 柳芽这几日最喜欢去茶楼,说书先生说什么柳芽倒是没兴致,而是喜欢听那些人说曹家的事,甚至有花钱雇人写出戏文的心思。 “真是没想到,曹家这个时候还想把事情捂住了,把曹锦嫁到常家去,他们是真不怕常家知情后会把曹家给灭了吗?” 小公子夫妇前来应约,丝毫没有曹家姑爷自觉的小公子,也没去考虑新婚妻子是否会因此而没脸,语气很是鄙夷。 柳芽垂眸,当做没听到,她虽然也在看曹家的热闹,却不想打曹苏雪的脸,这姑娘也是无辜的主儿。 “柳姑娘,我娘的事多谢你了。这是我娘托我转交给你的一点心意,还请柳姑娘笑纳。” 曹苏雪也当做没听到小公子的话,面色坦然。 三夫人已经和离,曹苏雪也嫁人冠了夫姓,曹家如何曹家三房如何,都与她没有多大关系,只觉得是那些人的报应来了。 至于是否会因为曹家的事受到牵连,曹苏雪倒是不害怕,她做过最坏的打算就是被小公子扔一张休书,现在的处境比预想的好太多,做人不能太贪心。 “三夫人客气了,我之前已经收过少夫人的好处,自该尽力而为。” 柳芽推却了这份谢意,她虽然喜爱银子,却也有处事的原则。 “我娘已经和离,柳姑娘若不介意,称一声冯姨就好。我虽虚长你几岁,但也是同辈中人,柳姑娘叫我苏雪便可。” 曹苏雪浅浅一笑,转首对小公子道:“夫君,前儿我与柳姑娘买东西的时候,柳姑娘说隔壁街上的金记点心不错,可否劳夫君为我们买几样回来?” “这有什么难的,你们等着吧。”小公子不疑有他的离开,完全没想过这活让下人去做就可以。 柳芽低头一笑,看来曹苏雪嫁给小公子倒是良配。 待房门关上后,曹苏雪又将锦盒推给柳芽,低声道:“这里面是我娘的一些私产,是嫁入曹家之后置办的。你放心,都是我娘嫁妆里出产赚来的银子买下的,很干净。” 柳芽很想解释自己不嫌曹家的银子脏,银子就算掉进茅坑里,洗洗也照样花不是? “如此便多谢冯姨了。” 知道对方是诚心道谢,柳芽也不愿意占便宜,便道:“我家里有一些给家人调理身体用的成药,过两日我让人给冯姨送去,苏雪可莫要推却。” “多谢了。”曹苏雪柔声道谢。 柳芽的药有多好,曹苏雪再清楚不过,也听小公子说过柳芽制作的药丸并非都肯对外售卖的。 喝了半盏茶,曹苏雪放在膝头上的手紧紧攥握着帕子,看向柳芽问道:“柳姑娘,我娘虽然不曾出面管过外面的生意,但也是出身商贾之家,对做生意的事也有自己的本事。” “如今我娘已经自由,曹家也出现颓势再难干涉于她,不知可否请柳姑娘收下我娘?” “收下?”柳芽不是很确定这两个字的含义。 “我娘到底是女子,有些生意不适合抛头露面。可前半辈子活的太憋屈,后半生想要为她自己而活,却苦于没有依仗,终究是被世道所不容。” 曹苏雪苦笑,哽咽道:“我知道我娘很喜欢做生意,若非女儿身,定是早就闯出自己的成绩来。” “你的意思,是想要与我合作?”柳芽依旧不能确定曹苏雪的意思。 说是靠山,柳芽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能力。 “我娘愿意将身家全部给柳姑娘,只求柳姑娘能安排她做合适的事,活出自己来。”曹苏雪直言道。 “……” 柳芽沉默,曹苏雪的要求看似不难,实际上又是在给柳芽出难题。 以冯夫人的身家,即便不能做商业巨贾,也能一生无虞。 可若是跟在柳芽身边做事,凭着曹苏雪是小公子发妻的身份,柳芽也不可能让冯夫人签下卖身契,如此一来信任这个问题,是柳芽急需要考量的。 “柳姑娘若觉得为难,也不必应了我。我娘想做什么,身为女儿我自是全力支持她,总会遇到合适的。”曹苏雪善解人意的道。 “此事,容我再想想。”柳芽没有直接拒绝。 曹家不是顾虑,倒是郑家的身份,还是值得利用一番的。 但冯夫人日后做什么生意合适,需要细细思量。 “苏雪,容我冒昧的问一句,为何你觉得我一个农女,能够成为你娘的靠山?你如今可是知府家的儿媳,不是更有利吗?” 柳芽问的直接,有些事猜测反而容易产生误会。 “柳姑娘身后的人是谁我不清楚,可我知道这世道想要安身立命,若是没有强硬的后台,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 “虽然我不清楚柳姑娘之前遇到多少觊觎你手中方子的人,但之前的府丞却是前车之鉴。便是曹家,似乎也是在曹锦得罪了柳姑娘之后,才有了今日的境地吧?” 曹苏雪说的更为直白,这是她示好的方式。 闻言柳芽浅浅一笑,却没有给曹苏雪解惑,和聪明又有分寸的人说话,果然省力的很。 曹苏雪也没有询问柳芽的靠山是谁,连当朝二皇子和常家那样的世家大族都不怕,这位的身份定是贵不可言。 却说柳叶被冯公子兄妹约去寺庙上香,一路上冯公子都恪守礼仪,只是隔着自家妹妹去看柳叶,二人之间的交谈并不多。 或许是初定亲的缘故,两人偶尔视线交流便都羞红了脸,此处无声胜有声的状态,倒是叫冯家小姐恨不能立即消失,免得打扰了自家小哥和未来小嫂子增进感情。 上香后,三人在寺庙用了斋饭,冯家捐了不少香油钱,自是有厢房可以小歇片刻。 “等午时后,咱们去后山看看,听说那有一座山峰生的是佛像,诚心参拜很灵验的。” 冯小姐一边摘着发簪,一边邀约柳叶。 “好。”柳叶应了一声,铺被的时候,一只手悄悄的按在腰带的位置,里面放的是冯公子送她的礼物。 因为是暗中相赠,柳叶还不曾看过是什么,但心里却是甜甜的。 原来那些定了亲的女子,收到未婚夫赠送礼物是这样的心情,她如今也体会到了。 两人没有多聊便歇下了,上山的路很长,又挨个殿宇上香叩拜,这会自是疲累的很。 待两人睡熟之际,一个小沙弥装扮的人来到窗下,用一根竹管捅破了窗户纸,往屋里吹了一阵烟雾。 第五百五十五章 失踪 一盏茶的功夫后,仍旧没听到屋里有动静,小沙弥钻进屋内,看似瘦弱的身板竟然把柳叶和冯家小姐全部扛起来,一路朝后山而去。 东厢房那边,冯公子睡不踏实,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的浮现着柳叶的一颦一笑,幻想着柳叶看到他送的簪子后,戴上会如何的娇俏。 “佛门重地,不可想这些儿女之事。” 冯公子及时打住自己的思绪,睡不着干脆便起身,想去后山走走,当是提前了解下那边的情况,下午也好给柳叶做向导。 在心仪的女子面前,饶是冯公子这样的读书人,也有着大男子的情怀,想要让柳叶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山脚下,红玲和冯家的下人在一处休息。 上山拜佛的多是富家人,这处寺庙香火鼎盛,不是穷人家能捐的起香油钱的,更遑论是借宿。 故而红玲等人被留在山下,想着这座寺庙在民间有‘红娘庙’的绰号,红玲也不想自己主子不自在,便没有暗中跟着。 “红玲姑娘,你要不要歇会?主子们在山上歇晌,下午还得去后山拜拜,不会那么早下来的。” 冯小姐的丫鬟好心说道,自己已经是呵欠连天。 毕竟是在寺院脚下,丫头们也不好做什么打发时间,枯坐了一上午确实是困乏的很。 “你们先歇着,我去转转。” 红玲眼皮不停的在跳,寻了个借口便顺着小路往山里去,在无人处才敢施展轻功。 然而在寺庙了寻了一圈,红玲也没有找到柳叶的身影,倒是在西厢房闻到了迷香的味道,而屋内还有柳叶掉落的一件首饰,梳妆台前的则是冯小姐的。 “糟了!” 红玲低呼一声,握着柳叶和冯小姐的首饰急忙离开,想去找寻冯家人。 如此又耽搁了大半个时辰,红玲才找到冯公子,却见他一脸春风得意。 “冯公子,我家姑娘呢?” 没有见到柳叶的身影,红玲心里不安极了,看到冯公子逛的惬意,自然是没有好脾气。 冯公子皱眉,对红玲的没有规矩微有不悦,却还是回道:“柳姑娘与舍妹在西厢房……” “这首饰可是冯小姐的?” 急声打断了冯公子的话,柳叶将一支有小颗珍珠的发簪递到冯公子面前。 “正是,姑娘如何得来?”冯公子意识到事情不对。 “我去西厢房寻过,并不见我家姑娘和风姑娘的踪影,屋里只有两人的饰物。冯公子,还请你去找寺里的主事帮忙寻人,我立即下山去求援。” 语速飞快的说完,红玲也不再掩饰自己会功夫的事实,直接纵身离去。 冯公子稍愣了一下,忙提着衣摆朝寺庙方向而去。 不知是不是造化弄人,不会功夫的冯公子跌了一跤,竟发现了一块被树枝刮下来的布料,正是柳叶今日所穿的衣裙上的。 “柳姑娘,小妹!” 冯公子脸色大变,忘记了红玲和他说的话,直接循着脚印离去。 与小公子夫妇告别之后,柳芽便去药铺那边核对账目,顺便给张乐检查一下身体的状况,好开新的调理身体的药方。 张家的宅子虽然拿回来了,但张乐爹娘都不愿意再回去住,一家人跪求卖身给柳芽做事。 柳芽知道张家人是为了感恩,便与他们签订了长工协议,却没有让他们入了奴籍,也算是有个保障,如今张家夫妇也在药铺后面住着。 “身子恢复的不错,但半个月内还是要小心调养。或许,你日后还有做母亲的希望。” 柳叶没想到给张乐用了灵泉水改造体质,竟然能让她恢复生机,这倒是意外之喜。 在这个把女人当做生育工具的年代,女人不能生育,比无盐女更让人嫌弃。 “东家真是神医啊!” “我们一家子这辈子一定好好的给东家做事,要是做对不起东家的事,就让我们不得好死!” 张家夫妇感激的直磕头,两位年纪比王云还大几岁的人,痛哭流涕。 如今张家夫妇负责店铺前后院的打扫,以及做饭和看后门的活,两人感恩了一通方才离去,让柳芽无比感叹古人对待恩人的热情让人难以承受。 “你可想再嫁?” 柳芽对婚嫁之事是秉承着看缘分的,但古代的女人把相夫教子看的极为重要,故而才会有此一问。 “靠男人不如靠自己,这不是东家和我说的吗?” 张乐温柔的笑了笑,气色比小产之前还好几分,那双眼睛更多了几分活力。 “当初以为你不能再生育,所以才说的那句话。”柳芽顿了下又道:“是安慰你,但也是实话。” “东家这话在理儿,我是真的不打算嫁人了。兴许将来也会遇到一段姻缘,但绝不会再傻的不顾后果,为了一家子不值得的人,让爹娘遭了那样的罪。我这,也是报应。” 抚摸着小腹,张乐有失去孩子的难过,更多的是对爹娘的愧疚。 见状,柳芽便不再说什么,纵然她需要一个女掌柜,可张乐能不能撑得起来还得回头再看。 来到药铺前头,看着两个伙计正在归类自己刚才送来的成药,柳芽道:“切记店规,不论是卖什么药都要记录在档。这个月售卖的情况不错,月底给你们发红封。” “多谢东家。” 两个伙计高兴的朝柳芽弯腰行礼,很庆幸当初被柳芽买下来之后,对药草感兴趣,这做伙计可比做下人好多了。 至于卖身契的事,已经做人奴才的,就不该妄想恢复自由身,一切都凭主子的恩赏。 “主子,出事了。” 晴岚脚步匆匆的走进门来,在柳芽耳边低语几句。 “什么时候的事?”柳芽面色大变,语气满是担忧。 “至少一个时辰了。”晴岚回道,心里暗暗替一起来到柳家的红玲捏了一把汗。 跟着主子出门,却没能护住主子,下场可想而知。 “你立即回家去找胡娘子他们,把家中可调用的人手都分散开去寻人。暂时瞒着家中,也要留下足够的人手保护他们。” 吩咐完晴岚,柳芽转身对铺子里的两个伙计道:“你们两个,一个去我大姐的铺子通知春花一声,让他们把店关了去找人。另外一个去一趟冯家,将这件事告诉冯家主母。” 失踪的还有冯家小姐,否则柳芽也要顾虑着柳叶的名声,而会有所顾虑。 比起他们这样的农家出身,冯家更怕家中女儿坏了名声。 安排好之后,柳芽疾步离去,却是沿着铃铛爱买小吃的那条街而行,她必须要亲自去一趟柳叶失踪的地方,而有些事只能让铃铛去做。 第五百五十六章 误会 那厢柳芽一人独骑,正快马加鞭的朝寺院赶来,柳叶这边却正在危险边缘。 因常年服用灵泉水的缘故,柳叶的身体比常人好许多,一般的米药于她而言效果自然弱了些。 被扛到后山的时候,柳叶便已经悠悠转醒,只是接应小沙弥的有好几个壮汉,柳叶不敢贸然行动,只能先且装晕。 “洪公子,人已经给你带来了,还附带一个娇娘子,你看这银子是不是得加点?” 小沙弥一脸财迷的朝洪飞比了个手势,站在山洞口不肯离去。 洪飞眼中闪过狠色,但也知道这寺庙背后的主子是谁,不敢妄动。 “银子拿走,不该说的话别说。” 不甘的递出两张银票,一脸伤痕的洪飞冷哼着挥了下衣袖。 “洪公子放心,做咱们这行的自然守规矩。下次再有这样的好事,洪公子别忘了找小僧,包管让你满意。” 看了银票的数额,小沙弥说着好话离去,从言谈间不难发现他经常这么干。 柳叶的心越来越沉,若是寺庙就是干这种勾当的,那她们今日还能有机会逃出去吗? “这个你们随便处置。” 洪飞踢了冯小姐一脚,如今的他对女子没有兴趣,否则以冯小姐的相貌和出身,他倒是会有些许想法。 几个壮汉垂涎的看着冯小姐,几人交换了眼神之后,显然有了共识,却没有急着离开。 “洪公子,我们家小姐可是吩咐过,要把这个柳叶带到她面前去。不把柳芽弄来之前,还请洪公子不要妄动。” 壮汉拱手,语气却没有恭敬之意。 洪飞心里暗恨曹锦不把他当人看,但现在有共同的敌人,他除了妥协还能如何? “在柳芽来之前,我会留她性命。其他的事,你们小姐可没吩咐,我要如何做也用不着和你们交代。” 洪飞冷着脸,弯腰抓着柳叶的头发,要把人往里面拖。 即便洪飞不是个男人了,可他又不是雏儿,怎么让女人没了清白自是清楚。 面前是有几个现成的男人,可洪飞打定主意要柳叶做他的贱妾,自然不允许其他男人对柳叶动手。 “呵,倒是个狠的,可惜了那娇娘子啊!” “大哥,咱们几个也在开昏?” 几个壮汉没有阻止洪飞的意思,只要他不是把人带走就成,没人关心柳叶的死活。 再好看的女人,得不到也没意义不是? 听着几个男人说着浑话,身子被拖拽的在石子上摩擦的柳叶,急的皱起眉头。 今日出来是和冯家兄妹在一起,柳叶只带了装着米药的荷包,剂量根本不够把几个壮汉放倒。 可眼下再不行动,她和冯小姐的清白都保不住了,到时候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 猛地睁开眼睛,柳叶抬手对着洪飞射出一枚袖箭。 “嗖!” “啊!” 洪飞惨叫一声,痛的跪倒在地,被射中大腿流淌的血液也是黑色的。 几个壮汉见状就要往前冲,柳叶猛地转身,袖箭指向他们。 “我这袖箭上可是有毒的,你们不怕死的就过来。” 后背火辣辣的疼,柳叶额头上满是细碎的汗珠,却是绷着一张秀气的脸,只让人看到冷意。 缓慢的起身朝石壁靠去,再一点点的朝洞口移动,柳叶甚至不敢去看冯小姐一眼,就怕被这些壮汉想起来还有人质在。 “你还有两支袖箭,我们这么多人,还治不了你个小娘们了?” 壮汉防备的盯着袖箭,故作轻松的道。 “呵!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我赚了,要是三支袖箭都不落空,这买卖更是不亏。” 柳叶冷笑着,不屑的道:“你们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就算是把事情做好了,曹锦能给你们多少赏钱?在她眼中,你们不过是听话的狗,她可把你们当人看待,可否顾及你们的死活?” 几个壮汉面色各异,但都不想死是真的。 “银子,我们柳家从不缺。以前比不过曹家,可如今曹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曹锦这个受宠的庶女又和洪飞有了首尾,常家的亲事怕是要黄了吧?” 柳叶有意多说话,能用银子买一条生路最好不过,即便不能最好也有机会用药,但必须是一击即中,她没有第二次机会。 “你这话,是几个意思?”为首的壮汉拦住了要阻拦柳叶的兄弟,询问道。 “很简单,曹锦答应给你多少好处,我三倍五倍的给你们。不用怕被曹锦报复,我可以再给你们一笔安家费,让你们改姓埋名的去别的地方重新做人,如何?” 柳叶大方的承诺,这个时候也不敢想报仇的事,能活着离开才是最重要的。 几人犹豫着,毕竟柳叶给的条件很诱人。 “别听她瞎说,柳家做主的是柳芽那个小丫头片子,这个没银子。”洪飞怕计划有变,急忙大喊。 “洪飞,你当初处心积虑的想要求娶我,不就是因为我的嫁妆丰厚吗?” 柳叶急忙开口,不顾是否会损碍名声,就怕那几个壮汉不再考虑她的提议。 果然,几个壮汉的神色变了变,似是不知道该不该信柳叶的。 “这里面的银票,算是我送给几位的诚意。” 忙将钱袋扔过去,柳叶迅速恢复防御的姿态,语速飞快的道:“我名下的产业很多,不说现银,就是首饰也有几箱子,绝不会食言而肥。” 洪飞忍痛喊道:“你们别听她的,这个女人狠着呢!你们看我的下场就知道了,她一定会报复的!” “你们想想曹锦多狠,曹家就算落魄了,也不是乡下人能招惹的起的,她怎么会保你们?” 拿到钱袋子的壮汉高兴的神色,在听完洪飞的话之后又变了,因为这也是实情。 “呵!你以为动了常家公子的未婚妻,你还能活着吗?曹家想将一个不干净的女儿嫁到常家,又没了往日的钱财,常家还会允许曹家存在?” 柳叶冷静的与洪飞辩白着,人也终于挪到洞口的位置,只差几步便能去到冯小姐身边。 “你们小心,这女人是想要救地上那丫头!没了威胁,她更不会放过你们的!” 洪飞自知没法辩柳叶的话,视线里那个他没看清容貌的冯小姐,却成了洪飞转移话题的理由。 大汉也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上当了,把银票一揣,转身便将冯小姐提起来,掐着她的脖子,威胁道:“把袖箭扔了还有谈判的余地,否则我先掐死她!” “那你就动手啊?不过才见了几面的人,我会为了她而让自己陷入险境吗?” 柳叶悬着一颗心,语气依旧冰冷。 “不可!” 寻到山洞外的冯公子焦急的出声,他方才怕添乱没敢现身,此刻却是冲着柳叶喊道:“柳姑娘,这是我的亲妹妹啊!你怎么可以如此冷漠无情?” 第五百五十七章 筹码 对上冯公子愤怒的面容,柳叶心中苦涩。 明知是误会,可冯公子的不信任却让柳叶很难过,偏偏现在更不是解释的时候。 “抱歉,我做不到。”柳叶咬牙道。 “柳叶,你我都定亲了,我妹妹和你还交好,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冯公子怒喝。 望着冯公子怒气的面庞,柳叶不禁失望,曾经欲语还休的柔情蜜意,都化作了冷漠。 冯公子愣住,只一眼他便觉得心慌,好似失去了眼前的女子一样。 “冯公子是个好兄长。”可惜不是良人。 柳叶淡淡的说了一句,便收回视线,对大汉道:“让我放下护身符是不可能的,但刚才谈的事还可以作数。开个价吧,能应的起的,我柳叶绝不还价。” 几个壮汉没想到柳叶是这么有主意的女子,再看看冯公子,他们不确定是否还有更多的人知道柳叶二人失踪的事。 冯家在锦城,并非是寻常人家,三房和离的那位,也是冯家女,不过是做生意的那一支。 “一万两。”壮汉权衡一番,做出决定。 “成交。”柳叶心里轻松不少,这个数目不低,可她能拿的出。 “我说的是一人一万两。”壮汉又道,推了推被他拎着的冯小姐。 “好,我这就写封信,让冯公子去通知我家人准备银子。”柳叶微微蹙眉,两万两差不多是她能拿的出的所有现银。 “不,一共是三万两。”壮汉指着冯公子道。 柳叶神色微变,不仅仅是她拿不拿得起银子的事,而是担心壮汉不同意冯公子带着冯小姐先走。 既然是洪飞和曹锦劫人,那么冯家兄妹可能是被牵连的,这银子自然该她出。 “我再给你一万两安置费,但我有两个条件。” 柳叶收拢起思绪,开口道:“第一,让冯公子带冯小姐离开,曹锦要的人并不包含他们。第二,你们拿了银子后要把洪飞交给我处置,柳家和他是死仇!” 壮汉没想到柳叶提出的条件是这个,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可以,不过你要把袖箭放下。” “你们不信任我,我也一样不信任你们。要是我家里不顾我的安危硬要抓你们,我这两支袖箭最多能威胁到两个人,你们想杀我还是很容易的。” “做买卖最重要的是诚心,柳家虽是农户出身,却也不做出尔反尔的事。” 柳叶直接拒绝,丢掉了袖箭,她更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现在只希望冯公子能把消息带出去,柳叶相信柳芽一定会带人来救她的。 几个壮汉商量一番后,由大汉道:“可以,不过我们要有人跟着他一道去。” 柳叶抿了抿唇,点头应下。 只要消息能传回家,至少让红玲知道,即便不说那么详细也没关系。 “冯公子,拜托你辛苦一趟了。” 目光复杂的望向冯公子,柳叶现在很怀疑面前的人是否值得托付此生。 尽管冯公子表现出担忧自己的神色,可他竟然连目前的局势都没分析明白,便对她妄加指责,读再多的书又有何意义? “柳姑娘放心,冯某一定会把话带到。” 冯公子大步走进山洞,将昏迷中的冯小姐抱起,吃力的走出山洞后,回身看了柳叶一眼,沉声道:“柳姑娘保重。” 冯公子最后那一眼很复杂,柳叶一时间分辨不出他的用意,也不敢分心。 待冯公子三人走出一段距离后,柳叶支撑不住,缓缓的坐下,后背却崩的笔直,不敢靠着石壁。 “柳姑娘这脾性,若是江湖儿女定当是女侠。可惜了,配给了那书呆子,怕是他要记恨柳姑娘了。” 大汉也寻了块石头坐下,看着柳叶的眼神满是同情。 无声一笑,柳叶半垂着眼帘,敛去了失落,没必要给外人看了笑话。 “哈哈!柳叶,你一个农女还想嫁给读书人,你不配!这辈子你就是做妾的命,要不是有那么多的嫁妆,你以为我堂堂县令长子,会看得上你吗?” “几位好汉,你们可不要被她的花言巧语骗了,她那妹妹能耐着呢,指不定要把你们都给杀了灭口。除非你们能做柳家的女婿,这柳叶可是女户,娶几个男人都成的。” 洪飞自知落在柳家姐妹手里不会有好下场,故而恶毒的给壮汉出主意。 “只要你们得了她的身子,那就是柳家的女婿,凭柳家的身家,以后吃香喝辣的做个闲散老爷,可比你们分几万两银子却要花用一辈子要逍遥快活多了。” 柳叶猛地抬起头,抄起身旁的一块石头便朝洪飞砸过去。 姐妹几人中,柳叶的功夫最差,可基本功却也扎实。 “砰!” “啊!” 额头被拳头大的石头砸中,洪飞惨叫一声,捂着流血不止的额头,怨毒的瞪着柳叶。 “你敢再说一句不是人的话,我就用石头砸死你!” 随手又捡起了一块石头,柳叶在手里掂着,有意要震一震对面几个已经生了歪心思的男人。 没有人质在,柳叶自然不需要再掩藏什么。 若不是怕冯公子他们还没下山,柳叶都要思量着要不要主动出击,或许不必等救援的人过来,她便能自救。 几个壮汉发现柳叶的举动像是会些功夫,看她的眼神又变了几分,这才没敢妄动。 山脚下,冯公子将冯小姐放在马车上,吩咐下人道:“进城后你们便分两个人去寻柳家二姑娘,告诉她柳姑娘出事了,让她准备四万两银子赎人。” 说完,冯公子看了一眼还在昏睡中的小妹,道:“一定要把小姐平安送回家中,否则你们便等着被发卖吧!” “少爷你不回去吗?”冯小姐的丫头询问道。 “我还有事。”冯公子摇头,就要跳下马车,手腕却被人死死攥住。 冯公子低头望去,那只手不是自家小妹冯瑶瑶的还能有谁? “你醒了。”冯公子疼惜的拍拍妹妹的手,道:“别怕,不会有事的,回家后好歇歇。” “小哥,你别去!” “柳叶她太自私了,为了活命不管我的死活,这样的人不配做我的嫂嫂!” 冯瑶瑶急声道,拽着冯公子的手越来越紧。 冯公子拧眉,他在洞口听到那些话的时候也怀疑过柳叶,可下山的路上却越想越不对劲儿。 柳叶若真的那般自私自利,又怎么会让他们兄妹先下山? 做人质才是最危险的那个啊! “你何时醒来的?”冯公子没有抽出手,看着冯瑶瑶受惊的小脸,说话的声音很轻柔。 能听到柳叶的那番话,便说明冯瑶瑶已经醒来多时,却一直装昏迷不醒,冯公子不知自家小妹何时有这样的城府,所有人都被她瞒过去了。 可冯公子却无法因冯瑶瑶的小聪明而欣慰,那样的情况并非是装昏迷就能解决事情的,温柔善良的小妹何时变得这般寒凉? 第五百五十八章 人品 “就是柳叶说那些话的时候。”冯瑶瑶小声道,眼神有些闪躲。 “既然你都听到了,也该猜到柳姑娘让我带你先下山,是为了保护我们兄妹的安全。” “和那些人谈判,柳姑娘若是表现出对我们的在意,你觉得此刻你我二人能在马车上?” 冯公子仕途抽回手臂,可冯瑶瑶攥的太近,怕伤了她也不敢太过用力。 置于冯瑶瑶品行的问题,也只能等安全之后再与她详聊。 “我才不信她有那么好心,那种时候自然是只顾着自己。我也不是怪她,换了是我也那样做,咱们可是被柳家牵连的。” 冯瑶瑶轻哼一声,不相信冯公子的说辞,认定了柳叶让他们先离开,是为了给家里送信来赎人,而非要救他们。 冯公子沉默的看着冯瑶瑶,叫人猜不出他内心所想。 直到马车外壮汉催促,冯公子才拨开冯瑶瑶的手,跳下了马车。 “小哥你回来,咱们好不容易逃出来,你别自己再去犯险啊!” “为了个刚定亲的女人,你连自己的妹妹都不要了吗?” 冯瑶瑶焦急的大喊,可冯公子只是再一次吩咐下人一遍他之前说过的话,并未回应冯瑶瑶。 壮汉也不管冯公子,他的任务是去柳家拿银子,一个书生即便再回去也是给他们多添个人质而已,还能救人不成? 且不提冯公子一路上想着要如何救人,却发现自己真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竟去寺庙里寻求帮助,真真是狼入虎口。 再说柳芽赶到的时候,与冯家的马车擦肩而过,并不认识冯家的车夫,柳芽便策马前行,那随同的壮汉也不认识柳芽的模样。 “主子,可算是追上你了。这里危险,主子不可独自行动。” 铃铛一路施展轻功而来,这会累的脸色发白,却扶着柳芽的手臂朝山上而去。 “铃铛,咱们得有自己的人手了,让你挑着培养的那些人,要加快速度先出来一批。”不能遇到事情就找靳北疆的人求助。 人与人之间,若不能平等相处,日后何来相互尊重? 不知柳芽所想,铃铛重重点头道:“主子放心,奴婢醒的该如何做了。纵然在短时间培养不出暗卫那样的高手,也会让他们可以独当一面。” 训练暗卫的手段,铃铛自是无比清楚,用来训练一批得用的人,倒是足够用的。 柳芽不再说话,主仆俩以最快的速度进了寺庙。 在柳芽的坚持下,铃铛还是与她分开行动,争取尽快找到柳叶。 红玲虽然禀报了在寺院里没有搜到柳叶,但柳芽依旧要再查一遍,以防红玲有错漏的地方。 却不想柳叶没寻到,倒是看到了小沙弥要杀冯公子灭口。 柳芽毫不犹豫的射出一把银针,便是一头大象也会晕倒。 在小沙弥倒下之前,柳芽一把将人踹开,避免他砸到冯公子。 可当把半个身子搭在枯井上的冯公子拉起来后,柳芽的脸色不由大变。 只见冯公子胸口处一片殷红,那小沙弥竟是在杀人抛尸。 把脉后柳芽稍微松了口气,冯公子还有一口气在,情况虽然危急但暂时不会死。 “算你命大。” 来不及做手术,这里也不具备无菌的条件,柳芽只能先喂冯公子吃下一颗造价极高的保命药丸,再用灵泉水清理他的伤口,又上了药包扎好。 小沙弥是杀人凶手,这寺庙必然是不安全的,柳芽又不敢把冯公子送进空间,只能寻了偏僻的落了尘的房间,先把冯公子安置了。 至于那小沙弥,柳芽用的药太重,短时间内无法把人弄醒,便找来铃铛,将人弄到后山去。 “主子,那边有水声,奴婢先去把人弄醒。” 有柳芽给的药丸当糖豆子吃,铃铛已经恢复了七八分体力,对付一个小沙弥自然绰绰有余。 “嗯,你寻个地方审问,我先四处找找,不会走的太远。”柳芽道。 “好。”铃铛虽不放心柳芽的安危,可也知道是劝不住柳芽的。 提着小沙弥朝水声的方向而去,眼下早些逼问出线索才是最重要的。 再说柳叶这边,洪飞不时的开口挑拨几句,几个壮汉到底动摇了,竟想拼死搏一把。 在他们看来,女人一旦委身于某个男人,这辈子就只能听这个男人的话了,到时候他们可就是过着人上人的日子了。 柳叶悬着一颗心,袖箭不敢贸然使用,便是米药也需要时机,她浪费不起。 双手各自抓了一把石子,柳叶屏气凝神,只要对方动她就必须出手。 这时候柳叶无比感激柳芽当初逼着姐妹几个学使用暗器,不论身处何地,只要有物体可用,便有保命的机会。 “这小娘们会两下子,哥几个小心点。” 大汉低声对同伴交代一句,随后便做了个手势。 柳叶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作,毫不犹豫的将石子扔了出去,即便没有暗器的杀伤力,准头也不够精准,却能阻碍几人前进的动作。 快速的又抓了两把石子,柳叶飞快的朝洞口方向跑去。 “那小贱人要逃,快追啊!” 洪飞已经要撑不下去了,拼着最后一口气喊了一句,头一歪便昏死过去。 柳叶手里的石子用完,人也堪堪跑出洞门口,而身后是壮汉追来的脚步声。 不敢有片刻耽搁,柳叶边跑边取出荷包里的药粉,只要风向对她便会撒出去,放倒几个也能多几分安全。 山林里的路并不好走,柳叶的衣裙被树枝划破,碎布掉落在林间。 怕引得旁人主意,壮汉不敢喊话,柳叶又想保持体力,这一路竟是无声的追逐。 且说柳芽进山之后,便刻意留意山洞,竟然真的被她找到只剩下洪飞的山洞。 地面上的血迹一直蜿蜒到洪飞所在的位置,但那鲜红的颜色明显不是中毒的,自然不是洪飞的。 看到洪飞腿上的袖箭,柳芽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从空间取出匕首,柳芽弯腰快准狠的在洪飞的腿上剜下一块肉来,连带着那支袖箭,以防有人查到他们姐妹头上。 “啊!” 洪飞被生生的痛醒,待看清面前的人是柳芽后,放声大笑道:“哈哈!柳芽你来晚了,柳叶被那些人带出去了,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被那么多男人糟蹋过,她就是死了也肮脏的……啊!” 柳芽一脚踩在洪飞的伤口上,痛的洪飞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姐不会有事,但你绝不能活着走出这里。” 冷冷的眸子落在洪飞身上,柳芽指尖不知何时多了一颗药丸,下一瞬便塞到痛呼的洪飞口中。 “你……” 第五百五十九章 最后一支袖箭留给自己 洪飞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头一歪便断了气。 柳芽不喜欢杀人,但洪飞对他们姐妹动了杀心,这样的人再留着也是祸害。 在洪飞的身上搜索一番,将钱财事物全部扔进空间后,柳芽这才道:“你不该对我姐下手,让你这么容易的死,真是便宜你了。” 从空间里取出桐油,倒在洪飞身上,柳芽走了一段距离后转身扔了个火折子,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仔细的查找着柳叶离去的方向。 虽然从山洞里的情况来看,柳芽并不相信洪飞的话,但柳叶毕竟没经历过这种血腥的场面,柳芽怕她撑不住。 林中,柳叶不慎被一根枯木绊到,人滚落了好一段距离才停下,但脚踝受伤却无法再快速逃跑。 中途米药已经用完,放倒了几个之后,柳叶如今能傍身的只有两支袖箭,可对方的人数还有三个。 靠在树干上,伤口被粗糙的树皮磨得生疼,倒是让柳叶清醒几分,看似冷静的与三人对视, “呵!怎么不跑了?” 大汉警惕的看着柳叶,那袖箭的威力他不希望自己去尝试。 打了个手势,三人默契的站的远了些,即便柳叶想要动手,他们也有机会躲避开。 “我只剩下两支袖箭了,只要你们靠的够近,至少有一个人要死!” 柳叶浅笑一声,未出口的话是:最后一支袖箭我留给自己,至少干干净净的离开人世,不给家里人抹黑。 三个壮汉各有算计,这个时候说让谁先冲过去,那和让对方送死没有区别。 可真的这么僵持下去,他们不敢保证后果,一起冲过去又无法全心信任彼此。 “怎么,决定不了?” 柳叶嗤笑一声,心里却松了口气。 只要拖到家里得信,她或许能逃过这一劫,她舍不得丢下家人早早的去赴黄泉。 “大哥,不能再拖了,咱们一起冲。真要是谁倒霉,活着的要照顾死了的家人,你们敢不敢和我一起发誓?” 其中一个汉子没了耐性,主动开口,显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对方心里所想,毫不犹豫的便举手起誓。 柳叶闭了闭眼,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逃生的机会,心里不由得一阵悲凉。 明明只是想好好的活着,为何却落到这般田地? 发誓的声音过后,三个壮汉一起向柳叶的方向进攻,柳叶做好防御姿态,却不急着射出袖箭,她要做到完全把握才会给出致命一击。 十步、五步、三步…… 在一名大汉即将要伸手去抓柳叶之际,柳叶的袖箭猛地转了个方向,射向了那个被称为大哥的男人。 “噗!” “啊!” 大哥捂着伤口,很快便倒在地上,全身无力。 “快,抓住她!” 大哥痛苦的喊了一声,使得两个劫后余生的壮汉醒过神来。 柳叶苦笑一声,袖箭锋利的剑刃对准了喉咙,即便是死她也不给对方再羞辱她的机会。 就在柳叶闭上眼睛,准备要扣动机关之际,忽然觉得浑身软绵,瘦削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 下一瞬,柳芽的身影出现在柳叶身边,将人扶在臂弯中。 “大姐,你怎么那么傻啊!” 柳芽后怕不已,她刚刚再晚到一会的功夫,见到的就是柳叶的尸体了。 纵然柳芽自信医术尚算高超,可柳叶那种自杀的方式,她也救不活的。 还好一切都来得及,否则柳芽一定会怪自己在处理洪飞的事情上浪费了时间。 仰首看着眼眶发红的柳芽,柳叶轻笑道:“大姐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还好我撑到最后。” “大姐最棒了。” 柳芽哽咽着,扶着柳叶的后背的手轻轻颤抖,那鲜红的血迹她再熟悉不过。 也顾不得会不会有人发现什么,柳芽从空间里取出一件披风,为柳叶披好,不能在这里为她处理伤口。 “大姐,你先睡会,等醒了咱们就到家了。”余光扫向惊恐的望着她的壮汉,柳芽眼中浮现了杀意。 这些人,必须灭口。 柳叶无力的点点头,大概是柳芽用的米药分量太重,她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便昏睡过去。 将柳叶侧身放在树下,柳芽缓步走向壮汉,掌心一转赫然多了一大包毒药,足够毒死一群狼。 “主子,这里交给奴婢,您先顾着大小姐要紧,不必为一些畜生脏了您的手。” 铃铛及时出现,接过柳芽手里的药包放入怀中。 主子的东西都是最极品,怎么能浪费在畜生身上? 审问小沙弥后,铃铛疾奔到了山洞,在看到洪飞燃烧的尸体后,便知道是柳芽动的手,一路追踪而来,也不知道是否看到了柳芽那不寻常的举动。 “处理干净些。” 柳芽冷漠的转身,她不怀疑铃铛的忠诚,却也不会主动告知铃铛自己的秘密。 这么多次一起行动,柳芽很清楚铃铛是知道些什么,却从来没有问过她,更是不曾告知过第三人,所以她用的很放心。 “放心,奴婢绝对会处理的干干净净!” 铃铛磨着后牙槽,手中赫然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朝已经快要睁不开眼皮的壮汉走去,动作利落的把刚才看到柳芽动作的壮汉解决掉。 柳芽一直留意着铃铛的举动,避免会有意外发生,不如这附近还有别的人手存在。 既然壮汉被解决了,柳芽自是要简单的为柳叶处理一下伤口,用灵泉水清理伤口上的砂石,再止血包扎,饶是再快也用了一盏茶的功夫。 而铃铛也已经处理完尸体回来,一同回来的还有红玲和晴岚。 “奴婢有罪,请二姑娘责罚!” 看着昏迷不醒的柳叶,红玲咚的跪地请罪。 头也不曾抬一下,柳芽的确是怪罪红玲没有保护好柳叶,但不知当时的情况,红玲又是柳叶身边的人,柳芽自是不好越过柳叶做主。 “你确实错了。” 柳芽的话让红玲心里一沉,却听柳芽又道:“该如何罚你是我大姐的事,你要请罪也要等她醒来。” “是。”红玲抱拳起身,上前接过柳叶。 “这寺庙不安全,晴岚你随红玲送我大姐从山道下山,这件事尽可能的瞒住我娘。再派人去冯家知会一声,冯公子暂且安全。” 吩咐完,柳芽转身对铃铛道:“你先和我去接应冯公子,晚些再来处理那小沙弥的事。” 这件事的主谋和参与者,柳芽一个都不会放过。 但柳叶的名声要顾忌,自然不能报官处理。 想到重伤的冯公子,柳芽眉头紧蹙的施展轻功朝寺庙而去,再耽搁治疗便凶多吉少,看来只能利用空间了。 第五百六十章 退亲 有铃铛在暗处放风,柳芽给冯公子用了蒙汗药方才带入空间。 冯公子的伤需要做手术,用蒙汗药也是防止他中途痛醒而乱动,有可能会导致手术失败。 但更重要的是柳芽不能暴露空间的存在,哪怕冯公子是未来的准姐夫。 且说冯家,冯瑶瑶回去之后便和冯夫人一顿哭诉,自然都是说柳叶如何自私薄凉,不顾她死活的事。 “娘,小哥是被柳叶迷了眼了。现在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遇到危险,要是小哥出事可怎么办啊!” 冯瑶瑶哭的嗓子都哑了,拽着面色苍白的冯夫人,还一个劲儿的说让人不安的话。 “来人,快去将老爷寻回来!” “不对,着急所有家丁,立即去寻小公子,快啊!” 冯夫人猛地起身,顾不得安抚冯瑶瑶,连声吩咐后却哭道:“志远,我的志远一定不会有事的,他还那么年轻,还有好的前途……” 冯夫人喃喃自语着,忧心冯志远的心情,却让冯瑶瑶嫉妒不已。 说什么她是家里最受宠的小姐,可几个哥哥才是爹娘的心头宝,她这个迟早会出嫁的女儿又算什么? “娘你别担心,小哥一定不会有事的,列祖列宗会保佑他的。” 冯瑶瑶说着安抚的话,心里却诅咒着冯志远最好不要回来,这样爹娘心里对她的疼爱是不是就会多一分? “倒是小哥的婚事,娘可要慎重考虑一下才行。这才定亲几天的功夫,小哥约柳叶去寺庙拜佛都能出事,可见柳叶的命不好,指不定是她克着我小哥……啊!” “啪!” 冯瑶瑶的话未说完,冯夫人扬手便是一巴掌甩过去,怒道:“住口!你这是在诅咒你小哥吗?枉费他那么疼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娘,你打我?”冯瑶瑶悲伤的看着冯夫人,不觉得自己错在哪了。 “这话在我面前说,给你一巴掌是让你醒神。要是你爹和你祖母听到了,就算你刚刚受到惊吓,也会罚你去跪祖宗!” 冯夫人怒声道:“瑶瑶,那是你的亲哥哥,这种时候你该想的是他能平安归来,而不是……”被克着了。 冯夫人不敢说出口,纵然她很恼火冯瑶瑶说话不经脑子,可这话却像是春天的芽儿,在冯夫人心里生根了。 让冯瑶瑶在屋里反省,冯夫人急匆匆的去了前院,生怕有任何消息却不能第一时间知晓。 那边因为冯志远的安排,柳家倒是得了消息,留守的下人不知轻重的禀报了主子,柳王氏吓得直接昏了过去,家里顿时乱作一团。 “惜福,去我那取四万两没有印记的银票,你们两个一起跟着去寺庙赎人。” 周老夫人不得不主持大局,将自己身边的两个大丫鬟都派了出去。 “老夫人,奴婢一人去便可,还是让惜缘……” 惜福的话未说完,周老夫人便怒道:“怎么,我指使不懂你们是不是?我在这宅子里,难不成那些人还能无法无天的冲进来杀人夺财不成?” 周老夫人的拐杖咚咚的敲击着地面,惜福和惜缘不敢再说话,只能领命而去。 如今随着冯家下人出来的壮汉,是一伙人中唯一的活口,路上也动了要杀人夺财的机会,却不想遇上了护送柳叶回来的红玲和晴岚,自然是没有命去实施。 这边柳叶平安归家,柳芽和铃铛却为如何带走冯志远犯愁。 用空间带走绝无可能,柳芽无法解释她是怎么大变活人的,而冯志远的伤口必须要躺着平稳的移动,否则小命休矣。 “要不,奴婢去通知冯家人?” “以冯家在锦城的地位,想来寺庙也不敢阻拦。奴婢去把小沙弥给灭口了正好,反正那口枯井里堆积的尸体,也得让衙门发现。” 铃铛提议着,这个法子已经是她能想到最周全的。 柳芽却有些犹豫,她不确定冯志远是否愿意配合他们说谎,读书人酸腐的太多。 当时被掳走的还有冯瑶瑶,再编一个冯志远发现小沙弥秘密,从而想要伸张正义,却被小沙弥重伤的理由,似乎也合情合理。 “那你便去一趟冯家,届时这样说……” 交代了铃铛一番,柳芽则是留下来守着冯志远,再将他独自留下也说不过去。 不大的厢房内只有二人,柳芽不禁低叹一声。 今日的事情,怕是和冯家的婚事要有变,柳叶虽然未曾受辱,可在那些古人眼中已经不够清白。 没等多久,铃铛便去而复返,倒是让柳芽很意外。 “奴婢才下山,便遇到冯家的下人,便将他们带来了。”铃铛解释道。 “嗯。” 柳芽点头,早些把冯志远送走也好,她也急着回家为柳叶细致的处理伤口。 叮嘱冯家下人要注意的事项之后,柳芽随他们一起离开,回到城里方才分开,却让铃铛去一趟冯家,务必保证他们的说法一致。 回家后柳芽先去看了柳王氏,确定她只是惊吓过度,便也没急着将人弄醒。 在给柳叶细致检查的时候,柳芽一度不忍下手。 当年从葛家回来,柳叶身上便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此刻好不容易养的细致的肌肤,又一次的伤痕累累,要养伤好一阵子了。 且柳叶脚踝伤的不轻,这一年半载的都不能吃力,否则便会落下病根,甚至会跛脚,也难怪她最后存了死志,是根本没办法再逃了。 最让柳芽心疼的是,柳叶的头发被人扯得连头皮都掉了一大块,可见当时是如何被人欺负的。 “晴岚,这几日和你红玲轮流照顾我大姐,我会再寻个人来接替你。” 家里得用的丫鬟婆子,多是暗卫出身,要不也是齐春花那样会些外家功夫的,照顾伤患还真不专业,便是伺候人也不够细致。 可新买的那些丫头,又不了解家里人的习惯,柳芽也不敢贸然就给柳叶身边添人。 “主子,冯家来人了。” 铃铛在门外低声禀报,即便没看到人,也不难听出她压抑的火气。 忧忡的看了柳叶一眼,柳芽又吩咐了几句后,这才整理了衣裙朝前厅走去。 但柳芽不知道的是,屋顶上始终有个人在,就连铃铛等人也没发现他的存在,可见功夫有多高。 “发生了什么事?”柳芽低声询问。 “冯家派人来退亲了!” 铃铛愤怒的道:“早知道冯家人这么没良心,主子就不该救人!当初定亲的时候说的比唱的都好听,现在却说八字不合,这分明就是在羞辱大姑娘,奴婢刚才差点忍不住要出手教训那老太婆了!” “八字不合?” 柳芽嗤笑,轻喃道:“这个理由倒是大户人家惯用的,冯家人还真懂得如何趋吉避凶啊!” 第五百六十一章 铃铛给我打 一个管家而已,周老夫人本不会出面见他的。 但柳家现在能主事的就只有柳芽,周老夫人不想自家孙女吃亏,自然是要出面给她撑腰。 在柳芽进门之前,周老夫人在得知冯管家的来意之后,便不曾说过一句话,连个眼神都不曾给他。 “柳二姑娘。” 一直站着的冯管家,见到柳芽后,急忙拱手问好。 退亲需要换回庚帖和信物,冯管家还真怕办不好这事,回去没法交差,这会觉得柳芽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正是义气办事的岁数,反而好办。 “冯管家是替主家来退亲的?”柳芽开门见山。 “是是是。” 冯管家觑着柳芽的神色,见她竟没有愤怒,不由得怀疑自己这差事能不能办好。 “结亲是结两家之好,八字不合这样的场面话我是不信的。不过冯家无意结亲,我们柳家还不至于巴着不放,好似冯家儿郎金贵,我们柳家姑娘轻贱似的。” 柳芽的话让冯管家连连称是,却不想柳芽神色忽然冷了下来,不客气的道:“但冯家也莫要欺人太甚!求情的时候媒婆三番五次上门,一家人都认可了,这退婚却让一个奴才过来,是觉得我柳家好欺吗?” 冯管家脸色变了又变,怎么也没想到柳芽会突然发飙。 不过冯家乃是书香世家,在冯管家看来,这门亲事是柳家占了便宜,这会要撕破脸了,他也不再装出恭敬的样子。 “柳二姑娘,我们家主虽然是让我一个奴才上门退亲,可也是给了柳大姑娘脸面。” “难不成要把事情闹的人尽皆知,传出柳大姑娘命硬克夫好听?” 冯管家这话说的毫不客气,柳芽猛地看向他的眼神透着杀气。 “铃铛,给我打!” 柳芽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句话,却明白这是冯家退亲的主要原因。 若不是冯家兄妹是被自己牵连的,柳芽此刻定会杀上冯家,闹他们个鸡犬不宁。 在给柳叶治伤的时候,柳芽已经知晓冯志远有机会离开,是他不自量力的去而复返,否则根本不会受伤。 “柳二姑娘,即便我是奴才,可也是冯家的奴才,还轮不到你出手教训,你眼里是没有王法了吗?” 冯管家想要闪躲,却被铃铛一把拽住,根本挣脱不开。 “到我家里来辱骂我长姐,便是到了官府,我让人打了你也占了理,最多是赔你几个银子了事,我柳家最不缺的就是你们眼中的铜臭之物,冯家难道不知吗?” 柳芽怒极反笑,给铃铛一个眼神,便落座在周老夫人身边,可心里的怒气却没有消减。 啪啪啪的巴掌声响起,冯管家被打的再也说不出话,不多时便吐出两个门牙来,可见铃铛下了狠劲儿。 “跟一个奴才较劲儿,跌了自己的身价。” 周老夫人示意柳芽适可而止,打狗也要看主人,没必要把事情闹的太难看,最后受伤的还是女方这边。 柳芽不太在意的挥了挥手,周老夫人这才开口道:“冯家无意结亲,那便让个主子过来说这事吧。” 冯管家的嘴被打肿了,也不想再留下,自是点头应了一下。 “铃铛,给他拿十两银子去买伤药。” 柳芽嘲讽的看了一眼低着头往出走的冯管家,冷冷的道:“早知道冯家说我大姐命硬,就不该救冯志远,他真的死了也不枉我大姐背了这名声,真是白费力气救了个白眼狼。” “主子,你救姓冯的可是用了不少好药,咱们是不是该列张清单,去冯家讨回来?哪有看大夫不付诊金和药钱的?”铃铛配合的问道。 “嗯,你去写清单吧。药钱按照市场价,诊金千两黄金。既然不是亲戚了,也就没必要给优惠价,更不需要我自掏腰包。” 柳芽主仆的对话,吓得冯管家脚下不稳,在迈门槛的时候摔了个狗吃屎。 诊金就千两黄金,把冯家卖了也凑不齐,何况还有药钱跟着。 “你这丫头,看把人给吓得。怕是冯家听到这话,也不敢说退亲的话了。”周老夫人无奈的道。 “那可不成,既然是他们冯家提出退亲的,我可不能让我大姐嫁过去受罪。这样的人家断了也好,大不了用这银钱换个退亲的名头,我又不差那点银子。” 柳芽嘟囔着,心里琢磨着什么名义退亲,能最大程度保全柳叶的名声。 周老夫人失笑,她这个孙女爱财却又视钱财如粪土,当真是个妙人儿。 不提冯家那边得了消息后如何,曹锦等了一天也没人回来复命,便派人出去打听,结果发现除了冯家不停的请大夫过府,柳家那边却风平浪静的。 “真是个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怪不得他不是真男人!” 曹锦怒气冲冲的又摔了一套茶具,再想发泄的时候却被屋内的丫鬟抱住了腰。 “我的好小姐啊,老爷可是说了,您再摔坏了东西,不许库房那边给补了,咱们还哪有银子去添置啊!” 丫鬟哭丧着脸,心知曹锦没东西祸祸,就会打他们这些丫头。 可一旦曹锦摔坏了那些好东西,之后又会心疼,她们还是免不了要被打,而且会打的更狠,还不如先承受了。 “贱蹄子,你们也都看本小姐的笑话是不是?” 狠狠的掐着丫鬟的手臂,曹锦怒骂道:“你们不就是都看三房损失惨重,以为本小姐不能嫁到常家去了,所以一个个的才敢拦着本小姐,看本小姐不打死你个贱蹄子!” 曹锦发狠的冲丫头下手,眼里满是恶毒之色。 这一次派出去的是三房养的打手,可也是给了银子的,曹锦手头上的现银所剩无几,却依旧没有办成事,难怪她会如此大的火气。 二房那边一直留意着三房的情况,这会夫妻俩听下人禀报曹锦又闹腾起来,倒是也没当回事。 “老爷,是时候和爹娘摊牌了吧?” 二夫人眼中尽是期盼之色,这么久以来的隐忍,为的就是换一家人的自由,她不想再住在曹家一日,恶心! “等我把手头上最后一些事收尾,便去与爹娘谈除族的事。” 二老爷虽然为了妻女愿意离开,可到底是曹家人,心中不免苦涩,“你不是想去江南吗?往后你我夫妻便在南边买个小院,过采菊东篱下的乡村生活,还请夫人多多关照。” “雅儿喜欢做生意,到时候把我嫁妆的产业变卖了,去南边由着她折腾,咱们就等着女儿给养老了。” 二夫人含笑道:“老爷,你耕田我织布,没有锦衣玉食的日子,可不许嫌弃为妻这糟糠之妻啊!” “不敢不敢,为夫怕是要身无分文的离开曹家,便入赘做夫人的上门女婿如何?”二老爷苦中作乐的问道,这也是他一直亏欠岳父的承诺。 第五百六十二章 一别两宽 柳叶伤的面积大,夜里免不了要发热,柳芽自是留在她的屋里照看着。 次日王云过来看望女儿,心疼的哭了好一会。 倒是柳叶安抚了亲娘好一会,寻了理由让王云离开,这才对柳芽道:“二妹,大姐若是想要退亲,你会不会觉得我太不懂事?” 这一晚柳叶的头虽然昏昏沉沉的,可冯志远误会她的那个眼神,却深深的刻在柳叶的脑海中。 不能彼此信任的人,真的能携手一生吗? “大姐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柳芽暗暗吐了一口气,这下不用担心如何安抚柳叶了。 握着柳叶的手,柳芽轻声问道:“大姐能和我说说是咋回事吗?” “嗯。” 柳叶轻轻点头,闭上眼睛趴在软枕上,柔声的说起了昨日的事。 柳芽却是听的火气不受控制的上升,但在柳叶面前没有发作。 待柳叶吃了药睡下之后,柳芽便吩咐铃铛去着手准备对付曹锦的事。 曹家虽然垮了,可曹锦还没有付出代价,柳芽如何能忍? 铃铛刚离开,冯家人便上门来,王云正在花厅那边招待冯夫人,差人来叫柳芽过去。 “大侄女,你可要救救我家志远啊!” “只要志远无碍,我保证不退亲,日后待柳叶比亲女儿还好!” 看到柳芽进门,冯夫人立即迎上来,想要握着柳芽的手,却被柳芽侧身躲过。 “退亲?这是咋回事?” 王云迷茫的看着柳芽,她还不知道冯管家昨日上门的事。 “昨日大姐他们去上香出事,才回家冯管家便上门要退亲,说是我大姐克夫,用的八字不合的借口。” 柳芽自然是不会替冯家人隐瞒,之前不说是怕王云一时间承受不来这么多的信息。 毕竟王云对冯家的亲事很满意,每日里最放在心上的就是给柳叶准备嫁妆。 “八字不合?生辰八字不是核过了吗?” “啥叫克夫?我闺女还没嫁过去呢,咋就克夫了呢?” 王云关注的是这些,一旦传出风言风语的,柳叶这辈子就别想有好姻缘了。 冯夫人有些心虚,她也是被冯瑶瑶说的才有这样的想法的。 可冯管家回去后转述了柳芽的那些话,冯老夫人立即叫来了当天陪着去寺庙的下人过来问话。 尽管下人们知道的不多,可兄妹俩的对话却是听的清楚,有生活阅历的冯老夫人如何能不明白当时所发生的事情? 训斥冯夫人糊涂,冯老夫人感叹好好的孙媳妇是娶不到门了,为此还罚了冯瑶瑶一个月的月银,拘着她在闺阁里反省。 想起今晨婆母的训话,冯夫人不敢对柳芽的冷脸表达不满,拿着帕子按着眼角道:“昨儿是伯母的错,只看志远受伤那么重,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你要怪伯母……” “昨儿我的确是恼怒伯母的,可今儿却要感谢伯母的无情。” 不想听冯夫人辩解,柳芽平和的道:“若非伯母这么做,我大姐必定会嫁到冯家去。日后但凡冯公子甚至是冯家有任何事,岂不是都要怪在我大姐头上,届时我们是该劝我大姐忍着,还是力挺她和离?” “……” 冯夫人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是她错在前头,也不敢保证日后会不会如柳芽说的那般。 在冯夫人私心里,还是觉得柳叶真的克冯志远,婚事黄了最好。 就冲着有柳芽这么个不知礼的妹妹,冯夫人也怀疑柳叶的家教,日后可否会尊敬她这嫡母。 “芽儿,你也支持你大姐退婚?”王云不大赞同的问道。 瞥了冯夫人一眼,柳芽站在王云身边,将柳叶告诉她的事情不添加个人情绪的说了一遍。 待王云哭了一会后,柳芽才道:“娘,女子出嫁可是第二次投胎。到时候在婆家是外人,回娘家是客人,若在婆家不能立足,那岂不是跳进火坑了?” “既然您大姐也愿意退亲,那便退了吧。” 王云擦干眼泪,再看冯夫人也不复之前的热情,起身道:“冯家的亲事,我们柳家是高攀不上了。但是冯夫人也听见了,我家大闺女把自己留在豺狼窝,也要护着你家子女周全,所以不亏欠你们的。” “别的事我不清楚,可我大闺女护了你们家一双儿女,我二闺女救了你们家小公子一命,冯夫人但凡是念着这点情分,也请管好冯家的嘴,别毁了我家那可怜的大闺女了,我这就去拿庚帖和信物来。” 冯夫人张了张口,阻止的话没有说出口。 柳芽的话冯夫人信了七八分,可柳叶再如何好,也比不上自己的儿女,她不敢赌命理一说。 冷眼看着冯夫人神色变幻,柳芽缓缓的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这才道:“伯母亲日应该不是专程为退亲而来,不如咱们谈谈,我虽是大夫可也是生意人。” 冯夫人正了正身子,再看柳芽的态度已经不是在看小辈的眼神。 “冯管家说了,可千两黄金的诊金,我们是真的付不起。家里请了不少大夫,都说志远能吊着一口气,救他的人医术高超,用的药也是难得的贵重。” “柳家侄女,多的我做不来主,这是我嫁妆里的一处铺子,还有一个小庄子,求你救救我的志远吧!” 冯夫人来时便做了准备,将嫁妆里最好的产业都拿了出来,为了爱子也是舍得了。 柳芽只扫了一眼便知道价值,但她还真看不上眼,至少与心动无关。 “我可以分文不取的救治冯公子,只一点冯夫人要应承我。”柳芽竖起一根手指道。 “不不不,这些是你应得的,你有什么条件我也都答应。”冯夫人吃不准柳芽想要什么,但冯志远的命更重要。 “我要冯夫人立下证据,两家退亲之事,不得由冯家传出任何对我大姐不利的消息,否则冯家便是变卖家业也要付我千两黄金的诊金。”柳芽冷声道。 所谓的书香世家,在柳芽眼中不值一文,至少他们的做派让柳芽无法信任。 冯夫人怔了下,忙点头道:“便是你不说,我也会约束家人的。这字据我立,大侄女还是先随我去冯府救人吧。” “不急,既然伯母登门,咱们直接将退亲的事办好,也省的再劳烦伯母来一遭不是?” 柳芽浅浅一笑,吩咐下人准备文房四宝,决定了的事情没必要拖沓,再横生事端。 一别两宽,彼此放过。 第五百六十三章 门口遇刺杀 解决完退亲的事,柳芽虽冯夫人去冯家,王云怕柳芽一个人会吃亏,便让胡娘子跟着。 柳芽心里暖暖的,却也觉得好笑不已,自家娘这打人的方式太直接,不过她喜欢。 “能救就救,娘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可那么多大夫都救不了,你救不了也没错,娘只盼着你囫囵的去,也囫囵的回来。” 在柳芽上马车的时候,王云特意这般叮嘱了一句,听的冯夫人很想发火。 偏偏王云说的又是事实,冯夫人总不能自己主动说这是咒她儿子的话吧? “柳芽,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我之前说过的话都作数,能给的起的诊金我一定送到你面前。” 到了冯志远的房门外,冯夫人又一次想要拉住柳芽的手,依旧被柳芽给躲过,只能期期艾艾的说了一番祈求的话。 柳芽颔首道:“我会尽力,就算不是为了我大姐,我也会把人救回来,否则岂不是白浪费了之前救人的功夫?” 冯夫人脸臊的通红,只能含糊的应了一声,却还是害怕柳芽不肯尽全力。 当着冯家人的面,柳芽为冯志远例行检查,眉头却不由得紧蹙。 即便后续接手的大夫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也不至于让人的伤情变得更重才对。 “胡姨,把他的被子掀了。” 柳芽吩咐一句,已经侧身去药箱里拿剪刀。 其实只看冯志远包扎的样子,柳芽便知道有人动过伤口,脸色顿时难看的很。 刚刚做过手术的人,最忌讳的便是随意碰触伤口,而柳芽也曾特意叮嘱过冯家的下人,不信那些人敢瞒着主子。 “谁允许你们动他的伤口的?” “要不是我给他喂了几万两银子一颗的药吊着命,这会你们已经办丧事了!” “你们可知道为了救他的命,我做了一个多时辰的手术,砸了不下十万两银子!” 柳芽转身怒喝,这番话更多的是为了出气,也是让冯家人欠柳家一个人情。 冯夫人眼前一黑,冯老夫人身子也晃了晃,显然都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扶夫人出去,不相干的人都出去!” 冯老夫人挥手清场,连冯志远的爹娘都不允许留下,其他人自然都是不相干之列的。 知道柳芽是真的动怒,冯老夫人只得温和的道:“柳芽,我孙子可还能救治?” 看着面容和蔼的冯老夫人,柳芽收敛了怒火,抿着唇瓣道:“我不敢保证。” 借着去药箱里拿药的空档,柳芽避开冯老夫人的视线,她不忍心对老人家说谎。 可冯志远的情况的确很危险,以两家人的现下的关系,柳芽怕说安抚的话会变成责任,而她无力承担。 再者,不把话说的严重些,冯家人定然还要作妖的。 “那就尽力吧。”冯老夫人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说出这句心痛无比的话。 柳芽颔首,对冯老夫人道:“伤口需要清创,冯公子的情况暂时无法移动,这屋里无法做到我需要的消毒效果,所以还请老夫人移步,在冯公子伤势痊愈之前,除了近身伺候的忠仆外,最好不要有人再进这个房间。” 用烈酒将自己的手反复消毒后,柳芽让胡娘子帮她把长发包好,又穿上了白色大褂,这才开始为冯志远的伤口消毒。 冯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出去,不敢去看孙子那血淋淋的胸口。 “胡姨,你去让冯家人多准备些热水,干净的白棉布和棉花,还有烈酒。” “还有,一定要守住房门,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能进来。” 胡娘子虽然会功夫,但没学过医术,柳芽自然不能让她留下做助手。 好在那些大夫虽然拆开药布,也试着将缝合的线剪开,却没敢拨开伤口,否则柳芽这会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如此,柳芽也忙了大半个时辰,才将伤口重新处理好。 为了保住冯志远的命,柳芽用最纯的灵泉水滴入伤口中,可以护住心脉。 内里愈合的快,表面的伤口则是比正常愈合快不了几日,倒不会引人怀疑。 “算你命大,遇到了我。”这世上唯一一个有灵泉水的大夫。 净手后,柳芽捶打着酸涩的腰肢,又给冯志远把了次脉便出了房间。 屋内的血腥味随着柳芽出来,瞬间冲到屋外,已经哭的站不住的冯夫人以为冯志远是出事了,眼睛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当初老身真是瞎了眼,怎么就选了这么个人做当家主母!” 冯老夫人怒极,已经懒得去管冯夫人如何,走到柳芽面前问道:“我孙儿如何?” “暂且无性命之忧,能撑得过这两日,便可真正的保住性命。但我不敢保证冯公子日后是否会有后遗症,例如心绞痛等。” 柳芽没有说的很详细,有灵泉水加持,她很确定冯志远不会出事。 拿了一瓶药丸递给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柳芽道:“这里面有三颗护心脉的药,若是不信可以去找大夫查看。” 不查怎么知道这几颗药的价值呢? 柳芽说完,朝冯老夫人福了福身,便准备带胡娘子离开。 “柳芽,昨日你让那个小丫头来传的话,我们已经照做了。不仅如此,为了避免有人发现端倪,所以对外说是他们三个一起发现那口枯井的。” “志远和你姐姐受伤,也是为了保护瑶瑶先行离开。” 冯老夫人还不知道婚事已经退了,想要做最后的争取。 但柳芽不想和冯家牵扯过多,故而道:“也好,这虚名我姐姐便担了。不过退亲的缘由,倒是可以说我姐姐被吓着了,看到冯公子兄妹便会想到那一日的事,故而主动退亲吧。” 说完,柳芽便带着胡娘子离去。 冯老夫人愣了一会,重重叹息道:“我真的是选择了儿媳妇,才会把这么好的孙媳妇给推掉了。冯家的孙子辈再娶不着顶门立户的媳妇,这百年的书香世家又能维持几代?” 冯老夫人的担忧没人敢应话,倒是柳芽主仆刚走出冯家,便遇到了拿着匕首冲上来的曹锦。 “柳芽,我要杀了你这小贱蹄子,去死吧!” 曹锦恶狠狠的扑向柳芽,竟然不在乎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显然是做好了要同归于尽的准备。 这两日家里的事情多,柳芽还不知道曹锦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却在曹锦要靠近的那一瞬间,阻止了胡娘子将人踢飞的举动。 只见胡娘子提起的裙摆又放下,不是练家子很难发现她裙摆下的动作。 “哈哈,去死吧!” “要不是你的出现,我怎么会霉运连连,都是你害我的!” 第五百六十四章 闭门谢客 任由曹锦发疯,柳芽却不闪不多,直叫胡娘子看的心惊肉跳。 正准备出手阻挡曹锦,至少不能让柳芽受重伤的胡娘子,却见柳芽有侧身的迹象,当即便收起了攻势。 可就在柳芽准备让曹锦‘得逞’,她以些许皮肉伤换曹锦当众行凶的罪名时,冯家下人眼疾手快的飞扑上前,将曹锦按倒在地。 “柳姑娘没事吧?” 冯家下人心里慌得很,得罪了曹家的女纨绔,他怕是只能去庄子上做粗活了。 可柳芽若出事,便没人能医治小公子,身为忠仆的他只能间接护住。 “无事。” 暗道一声可惜了,柳芽冷冷的视线落在曹锦身上,很想知道这位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以前的曹家没人敢撼动,曹锦或明或暗的害了那么多人,但结果都是被曹家压下去了,就真的让她误以为曹家可以只手遮天了? “贱人,连一个看门的狗你都勾搭,你们柳家的产业就是这么来的吧?” “小贱人,今天我杀不死你,迟早会要了你的贱命!” “死奴才,还不快松开本小姐,就连你家主子都不敢得罪我,你就等着被发卖吧!” 怨毒的瞪着柳芽,曹锦挣扎着想要起身,不时狠狠的骂着那门房,和疯婆子没有两样。 柳芽轻轻摇头,已经没有和曹锦说话的兴趣,对胡娘子吩咐道:“有劳胡姨将曹锦送到官府,替我击鼓状告她杀人未遂。大人那,就说我受了惊吓,若有需要定会去衙门作证。” 胡娘子和门房嘴角直抽,就柳芽现在的状态,说她是受惊了……还真让人难以信服。 “麻烦小哥也跟着去衙门一趟了,方才多谢出手相救。” 柳芽柔声对门房说了一句,示意胡娘子稍后给些打赏,总不能让门房白白得罪了人。 以冯夫人的尿性,只怕这门房以后没有好日子了,若是他愿意自己倒是可以将人买过来,柳家的下人可比冯家好过多了。 重点是,这门房的眼神很正直,倒是可以放心用。 围观的人群有人认出曹锦来,见柳芽敢得罪她,不免好奇柳芽的身份,奈何柳芽在锦城虽然小有名气,却不是什么大人物,故而见过她的人并不多。 回家后,柳芽吩咐门房闭门谢客,不论是谁登门都一律谢绝,自己人则让他们绕后门通行。 “芽儿,这是咋地了?冯家为难你了?” 被柳芽叮嘱这两日不要出门,王云第一时间便认为和冯家有关。 “不是的,冯志远的命保住了,我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就凭天意吧。”柳芽回道。 “保住命就好,那后生瞧着倒是不错,可惜了……” 王云是真的很中意冯志远这个女婿,也是真的盼着他好,如今却也不好再多做关注,便又问道:“那是咋回事啊?咋还不让娘出门了呢?” “曹家出事了,锦城地段好的铺子都是曹家的,最近不少人都在闹事,娘出门不安全。有啥要用的,就让人去买,咱们和曹家又没关系,可别被牵连了。” 柳芽半真半假的解释着,免得王云知道她和曹家杠上的事,再吓出病来。 王云的胆子比以前是大了不少,可到底见识有限,对那些高门大户存在着本能的畏惧。 “你们两个听见了,最近就别想去逛街了。没事多陪陪你们大姐,和夫子好好学学女红,尤其是杏儿,你没两年可就成亲了。” 说起成亲二字,王云的情绪又低落起来。 原本是为两个闺女准备嫁妆,可现在…… 见王云要哭,柳芽忙给两个妹妹使了个眼色,寻了话题岔过去。 曹家。 曹老爷夫妇都病倒了,曹家的天也塌了。 二房一心要脱离本家,但二老爷不能不顾忌爹娘的承受能力,迟迟没有表态。 三房损失惨重,外头也是一脑门子的官司,恨不能把二房的一切都夺过来,好填补自己的损失。 当接到曹锦出事的消息后,三老爷一抹脸,直接跪到曹老爷面前去,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所以爹的意思是,要把二房把手里的生意让给三房?” 被叫来的二老爷听完曹老爷的意思后,沉默了片刻功夫才问话,心却比手中的茶还要凉几分。 “你们……是兄弟。”曹老爷不敢去看二儿子平静的眼神,总觉得这个儿子和以前不一样了。 在二房闹过那一回之后,曹老爷选择和稀泥的之后,二房的种种举动都让曹老爷心里发慌。 偏偏三房做出那种恶毒的事,还被二房揪住了尾巴,曹老爷能做的就是在钱财上弥补二房,却没想过真正的给二房一个公道。 毕竟自己的这两个儿子都是痴情种,认准的那个女人,比爹娘手足还重要,否则也不至于都没有儿子。 好在长子那边子女多,又在南边发展的很好,否则曹老爷非得逼这两个儿子娶妻不可,要不别想沾染曹家的生意。 “呵,真是好兄弟啊。” 二老爷砰的将茶盏放下,冷眼看向偷着看自己的三老爷,质问道:“三弟来爹这里哭诉,想要我二房的产业时,可有想过我妻女差点被你的宠妾害了性命,你要如何给我个交代呢?” “二哥,那些事都没有证据,指不定是下头的人为了脱罪胡说的。艳娘她和二嫂、侄女又没仇,怎么会害她们呢,她可是心善的很。”三老爷睁着眼睛说瞎话。 闻言,二老爷懒得和他掰扯,而是望向曹老爷道:“真相如何,爹心里清楚的很。想要我把生意让给三房可以,我只有一个条件……” “不……” 曹老爷急忙打断二老爷的话,怒骂道:“不孝子,你是曹家的种!别想离开,老子不同意!” 曹老爷虽然言语不清,可要表达的意思却都听得明白。 三老爷急忙上前去给曹老爷顺气,还不忘给二老爷上眼药,巴不得曹老爷一怒之下赶走二房,那得力的还不是三房? 谁知曹老爷却一巴掌拍开三老爷的手,指着二老爷要他给句承诺。 “曹家已经从骨子里烂了,爹不想曹家出了祸事后满门被牵连,就放儿子一条生路吧。” 二老爷一撩衣袍跪了下去,言辞恳切的道:“儿子什么都不要,只要妻女平安便足矣。爹,您最看重大哥又疼着幺儿,可否疼儿子一次,算儿子求您可好?” 重重的叩首,二老爷第一次在曹老爷面前痛哭。 曹锦的事二老爷没有说,但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曹家的家业守不住了。 二房若能脱离出去,或许还有机会保住老人晚年无忧,但更多的却无能为力。 至于三房,他们自己作死,二房不刻意再去踩一脚已经是仁至义尽! 第五百六十五章 俗气的柳芽 且说曹锦被扭送到衙门之后,知府还没想好要如何处理这件事,便有十几个苦主联名状告曹锦谋财害命。 甚至于曹锦逼迫良家男子与她春风一度,又迫害美男的心上人甚至是妻儿,这种种的罪名足以让曹锦被处以极刑。 知府再想给曹家个面子,面对如此恶劣的案子也只能秉公办理,否则公堂外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中,会不会有人将此事传到上面去,知府不敢保证。 曹老爷在得知曹锦出事后,气的一口气差点憋过去,打杀了这个孙女的心思都有,却还是得强打精神为此事周旋,这是曹家东山再起的唯一机会了。 “叫你二哥来,我答应了。” 曹老爷疲惫的说出这句话,看三老爷一眼都觉得碍眼,偏偏三房有本事搭上常家的姻缘,曹老爷不得不再偏心幺儿一回。 那厢二老爷得到信的时候,二夫人激动的直抹眼泪,转身就吩咐下人拾掇起来,巴不得二老爷回来就搬家。 偌大的家族,嫡系尚且分崩离析,何况是依附本家生存的那些分支,从此后锦城曹家注定是个笑话,很难再有之前的风光。 “呵,怪不得纨绔多幺子,看看曹家就知道了。” 柳芽得到消息的时候,只是冷笑了一声,曹家除了二房之外,柳芽很难有好感。 和离的三夫人和曹苏雪也算是例外,但更多的是对他们的同情,以及因为小公子郑潇的缘故。 “收买的那几人可以行动了,曹家的产业那么多,趁机入手一些。” 拿了一沓银票给铃铛,柳芽吩咐道:“买下之后,去麻烦小公子帮我过户,都落在家里人的名下,不必留我那份。” “主子就不为自己多着想一下吗?” 铃铛很少说这话,可柳芽给的银票不是小数目,却不为自己添置一点产业,让铃铛有些心疼。 “傻丫头,这会曹家需要用银子不假,可变卖的产业最多低于市场价两三成。等曹家真的垮了,那会才是咱们大肆购买产业的时机,还怕你主子我没钱再置办吗?” 柳芽好笑的推了铃铛一把,催促道:“快些去办吧,用不了多久,锦城三成以上的产业都是柳家的了,到时候我也给你留一处做嫁妆。” 铃铛娇嗔的跺脚离开,实则是害羞的。 铺好宣纸,柳芽用自制的炭笔大致的划出曹家在锦城的产业图,很快便勾勒好自己想要拿下的那些产业。 既然要吞并曹家是和靳北疆、周老爷还有齐剑锋联手的,曹家的产业自是要几家共同瓜分。 且锦城还有其他的老牌家族,也不可能不来分一杯羹,那么就只能靠先下手为强来拿到足够的产业了。 “拿下锦城的经济命脉之后,这周边的几个城池也该调查一下,是否有第二个曹家了。” 柳芽虽然对漕运的生意感兴趣,但如今她与靳北疆的感情,让柳芽更想为他除掉一些隐患。 北地是靳北疆的根基,那便由她不着痕迹的为他守着后方。 不知柳芽在为自己筹谋什么的靳北疆,此刻正冷冷的望向娇羞的祁书瑶。 “是你传出去柳小神医的消息?” 靳北疆开口,语气一惯的冰冷,不熟悉他的人根本不能发现靳北疆此刻如何的恼怒。 “柳小神医与臣女有恩,臣女虽无意泄露她的事,但也算是无心插柳,让柳小神医的声名远播于她日后发展有利。” “这世道对女子不公,柳小神医的医术再高明,可她是女子这一点便不易被世俗所接受,岂不是浪费了她高超的医术?” 祁书瑶柔声开口,说话的时候才敢抬头看靳北疆一眼,那双温柔的双眸看不出任何心虚。 世家大族培养出的嫡女,又怎会轻易泄露了心思? 别开视线,靳北疆不愿看这些整日戴着假面具的嘴脸,只是冰冷的道:“此事到此为止,柳小神医是本王的人,不希望她被朝廷关注。” 在京城惜字如金的靳北疆,因柳芽的事难得的说了这么多的话,却让祁书瑶一颗芳心直直的下坠。 “柳小神医是王爷的……人?”祁书瑶面色微白,最后一个字艰难的出口。 “你在质问本王?”已经起身的靳北疆,冷漠的扫过祁书瑶的脸。 “不是的,臣女只是不曾想到柳小神医也是为王爷做事的。” “是臣女擅作主张了,请王爷恕罪。” 祁书瑶很快便反应过来,急忙起身请罪。 纵然柳芽生的漂亮,可她的年纪想要做靳北疆的女人,至少还需要几年的世界,祁书瑶再想铲除可能存在的情敌,也不会急于一时。 “仅此一次,再擅自做主,本王便要问问太傅是如何教导子孙的!” 靳北疆这话极重,便是祁太傅听到也要惶恐的请罪。 祁书瑶忙提裙跪在地上,低垂着螓首,惊慌失措的道:“臣女当真只是一片好心,却不想差点坏了王爷的事,又怎会有下一次呢?还请王爷不要因此事迁怒祖父,臣女愿意接受惩罚。” 话落,祁书瑶仰首望向靳北疆,那哀怨的眼睛含着摇摇欲坠的泪珠,叫男人看了便会生起保护欲。 只可惜靳北疆最厌恶这些都照着一个路子培养的千金,竟直接拂袖离去。 在京城里呆的越久,靳北疆越怀念那淳朴的小山村。 好吧,靳北疆和杨柳村的村民并没有多少接触,倒是柳家和王家的人比京城的人更让他有轻松感,那农家的小院也更有归属感。 但若说靳北疆真正想念的人,自然是正在为他筹谋的‘贤内助’柳芽。 贤王府书房。 没有任务的时候,影很少会出现在靳北疆面前,没有人喜欢看到一个替身的存在。 “本王要离开一段时间,祁书瑶的事你尽快解决,待本王回来后不希望再听到她和贤王府有任何的牵扯。” 又交代一些任务,靳北疆挥手让影退下,却不知道影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这么多年,很多人都认为祁书瑶和侯婉月必定都会入贤王府,只是谁是正妃谁是侧妃难以评判。 一个代表着文官的支持,一个则是关乎着边关的军心,靳北疆想要夺取大位少不得有这些人的支持。 偏生这两个少女不同于旁人,早早的便得了先帝的恩赐,姻缘可以自主,否则皇帝早就插手她们的婚事了。 如今靳北疆忽然这么吩咐,一旦影处理的不好,可就得罪了祁太傅那一派的人,于夺位的大计十分不利。 不知影的难处,靳北疆屈指敲击着桌面,动作与柳芽极为相似,但他此刻想的却是带些什么礼物送给柳芽,才能让她惊喜。 “小丫头不缺钱财,又爱财,当真是个食人间烟火的俗人。” 靳北疆说着贬低的话,可眼里却盛满了笑意,他最缺的不就是这份烟火气? 第五百六十六章 财大气粗 人证物证俱全,之前惧怕曹家势力而不敢作证的百姓,不知为何都有勇气当堂作证,知府依照律例判处曹锦极刑。 但这个案件需要发公函到京城刑部,由那边的人最终敲定落案。 “夫人,为夫这知府怕是要做到头了。” 夜里熄了烛火,知府良久才低沉的开口。 刑部侍郎便是常家的人,这个案件递过去,常家绝对会拦下来。 知府这般结案,对常家根本无法交代,可在百姓这边又不能有所解释,定会骂他是收受了曹家好处的贪官。 这些年知府没少收曹家的孝敬不假,可大多数都转手入了常家,或许最终是落入二皇子府,可这件事知府当真没敢收曹家一文钱。 “唉!” 郑夫人低叹一声,抚着知府的肩头道:“老爷早该知道,官场不比战场轻松。这官若不好做,那便不做吧。咱们一家人回老家去,守着祖上留下来的基业,也不愁日子不好过。” “只怕常家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为夫。”知府最怕的是连累妻儿,他的长孙还不足周岁。 “老爷何必杞人忧天?真的到了那日,咱们一家人甘苦与共便是。” 郑夫人虽也担忧,倒是看的比知府更通透,毕竟他们没有选择,常家可不是他们能够得罪的起的。 知府夫妻夜话暂且不提,柳芽却踏着夜色,与铃铛再一次来到曹家。 二房交给三房的产业众多,三老爷才接手没几日,便给自己添置了不少私产,柳芽怎么会让他游刃有余的去打点关系? “呵,怪不得能教出曹锦那样的女儿,除了贪心之外,对手足更是没有半点人性,和艳姨娘倒是绝配。” 进了库房后,柳芽打眼便看到好几件熟悉的物件,正是当初去二房的时候见到过。 曹家毕竟是商户,二老爷再是读书人,院子里也少不得要摆些适合曹家身份的贵重物品。 外面都传曹家二老爷是被赶出家门的,除了妻子的嫁妆外,不曾带走曹家的一针一线,如今看来传闻至少有八分真。 怕是除了一家三口平日里用的东西,三老爷当真没让二房带走曹家的东西,这样的兄弟也是绝了。 啧了一声后,柳芽很快便将三房的财物再度搜刮一空,她不会去管曹家内部的恩怨,可不逼三老爷一番,他怎么舍得继续抛售曹家的产业呢? 至于曹家主院那边,柳芽这次到没有光顾,免得三房不敢大张旗鼓的抛售产业。 于是次日清晨,曹家三房再次遭神偷光顾的消息又沸腾了一把,很多人开始关注三老爷变卖产业的事。 “这锦城的富绅倒是齐心,奴婢还以为这么多人知道三房在变卖产业,价钱还不得哄抬上去,谁知竟默契的压价,比咱们上次的成交价还低两成呢。” 铃铛兴奋的和柳芽回报战绩,自然是又买了几处产业。 主仆二人没有调查过这件事,并不知道这其中有周老爷的手笔,否则富绅们想压价也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出手,届时价钱必定会有所提升。 “这处庄子便给你留作嫁妆,若你还有其他看中的,也可以趁着你主子我心情不错提出来。” 柳芽带着浅笑,这几日闭门谢客,却添了这么多的产业,柳芽如何能不高兴? 铃铛从不是个贪心的人,摇头道:“奴婢要那么多产业干嘛,又没空去打理。主子想要打赏奴婢,那就赏奴婢几个金铃铛好了,缺银子使得时候也趁手不是?” “成,改日出门我便去银楼给你打一盒子的金银铃铛,让一辈子吃穿不愁。” 柳芽笑着打趣了一句,不明白铃铛为何这般喜欢铃铛。 最初来到柳芽身边的时候,铃铛腰间便带着铜质的铃铛,倒不是小丫头买不起个银的,而是她的身份不适合那么招摇。 这两年柳芽陆续给铃铛好几个金铃铛,小丫头可是打心眼的喜欢。 “奴婢谢主子赏。”铃铛俏皮的福身行礼,娇俏的模样让人难以看出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高手。 主仆俩嬉闹一通后,柳芽去看柳叶。 如今柳叶的外伤的已经结痂,不必再每日趴在床上。 早已经给柳叶置办了一辆轮椅,每日里让丫鬟推她出去晒晒太阳,也能舒缓一下心情。 一般这个时辰,柳叶都在花园那边,看着王云带着下人将好好的花园一分为二,一半用来种菜,一半则是养花。 当然,柳家花园里的花多是能做药用,或者是泡花茶的,否则王云可是要心疼这么一片地了。 “今儿来的倒是晚,怕娘让你干活不成?” 见柳芽过来,柳叶笑着逗了一句。 柳芽说的闭门谢客的理由,王云是没有怀疑的,可柳叶却知道缘由,怕是曹家会来找麻烦。 只是这次柳叶猜错了,而柳芽也不绕弯子的给了她明确的答案。 “曹锦入狱了,知府判了她极刑。曹家也屡屡出事,如今三房正大肆的变卖产业,这是我最近入手的。” 将十几张地契交给柳叶,其中半数都是柳叶的名字,剩下的分别是几个姐妹的。 不是柳芽偏心,而是曹锦对柳叶下手,这低卖了的产业就当是惩罚曹家教女不严,给柳叶的补偿。 其次便是王云和杏儿的,给王云的自然是为了她养老无忧,而杏儿那份则是嫁妆。 柳苗和小五都小,一人一处庄子和铺子,这样的身家怕是在同龄人中都没有几个。 “你啊,就不懂得为自己打算。大姐要这么些产业做啥?你若是眼里还有大姐,就拿去一半,否则我一个也不要。” 柳叶红着眼眶,忙按了按眼角,才将眼泪逼回去。 柳芽轻笑道:“大姐可千万别掉金豆子,给你的你就收着。曹家变卖产业才是个开始,接下来再买多少都是我的私房了,大姐可不许眼馋。” “我真眼馋了,你还能不给?”柳叶被逗笑了,却也相信柳芽不会拿这话诓她。 “那大姐就试试,我的心可是石头做的,硬的很。除非,大姐你用眼泪把我给淹了,或许我能软和些?” 坐在柳叶身边,柳芽没再说关于曹家的事,姐妹俩嬉笑的打趣着对方,惟愿这样的岁月静好能多停留片刻。 花园的另一端,安公子又一次的站在那里,听着他朝思暮想的声音。 因柳叶身边从来不离人,安公子一直在暗中看着她难过或开心,竟是没有机会坐下来聊聊。 怕会坏了柳叶的闺誉,自从柳叶每日到花园来之后,安公子便改成隔着这道墙去听对面的动静,脑海里却能描绘出柳叶的一颦一笑。 “柳家姐妹的关系倒是融洽,换做是那些大家族,不为产业争的头破血流就是好的了,多少女子出嫁连一处产业的嫁妆都没有的。这柳家,真看不出这么财大气粗的。” “要是主子哪日不想继承王府,娶了柳家姑娘绝对不愁生计问题,坐着吃租子都够养活咱们安王府几百口人了。” 第五百六十七章 南下的想法 安心很是羡慕柳家人的相处方式,有着自己的界限,却又对家人掏心掏肺的好。 关于柳家的过去,安心自然是打探过了,知道他们曾经过过怎样穷苦的日子,如今柳家人的相处方式才更让安心觉得珍贵。 穷过的人,才懂得钱财的重要,那些产业随便一处便能养活一家子人啊! “回王府后,你便去向父王建议,让本世子入赘柳家可好?”安公子淡淡的扫了安心一眼。 安心吓得膝盖不稳,险些就跪了下去,挤出笑脸求饶道:“奴才就是打个比方,主子可千万别坑奴才,王爷非得要了奴才的命不可啊!” 安王府就这么一根独苗,真要是入赘了农家,怕是整个奉国都得为之震惊。 而安心简直不敢去想安王爷知道这话是他这做奴才说的,是先把他抽筋扒皮再杀了,还是宰了之后再抽筋扒皮。 “柳家那几个小丫鬟也不错,安心你该留意一二。” 柳叶的声音已经远去,安公子也没了逗弄安心的心思,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便转身朝客院的方向而去。 体内的毒素已经去了一半,待解毒之后他似乎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又如何去守护已经没有婚约羁绊的她呢? 不知道自家主子在想什么,安心认真的想了想之后,小声嘀咕道:“红玲整天板着个脸,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奴才可不想自找罪受,那齐春花又叽叽喳喳的吵死人了,别的小丫头奴才也没接触过啊。” 安心自言自语的话自然是落在安公子耳中,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而安心自己都没觉得,他提起齐春花的时候,那烦躁的语气却透着几分的欢快,分明是喜欢那样的性格的。 柳芽从不刻意去关注客院的事,她已经猜到安公子的身份,只盼着他不给自家惹事就好。 解毒之后几乎没有接触的机会,所以柳芽也不想过多去关注。 王侯将相什么的,哪个没有不能让人窥探的秘密? 曹家那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三房变卖了大半产业,想要将曹锦捞出来,快些嫁到常家去。 以曹三老爷和艳姨娘的脑子,根本不去想常家能否容得下一个坐过牢的儿媳妇,在他们心中锦城就是曹家的地盘,想要捂个消息并不难。 甚至于知府那边,他们也觉得是盟友,曹苏雪都嫁过去了,郑家还能不盼着他们这姻亲好? 于是,在曹家二房以净身出户为代价离开曹家后,三老爷完全没有顾忌的一番操作,让知情人都明白曹家是翻不了身了,更没什么顾忌的打压起曹家来。 漕运的生意一向让人眼红,之前畏惧曹家势力的大户,也都不约而同的悄悄蚕食着,能在重新洗牌之际拿下多少生意,各凭本事罢了。 二房脱离曹家,自然是不能再留在锦城,二夫人也不愿和曹家有丝毫的牵扯,早早就打点好了一切,准备南下。 “本该早些来找你的,可这搬家真是个麻烦事,只能临走前来和你说会话了。” 二夫人携女来柳家做客,是第一波没有被拒之门外的客人。 好在柳家也没什么人关注着,最初也是因为曹锦的事才有人登门,倒是不会引人注意。 “夫人客气了,您能在临走之前来这一趟,是小女的荣幸。” 柳芽笑着给二夫人倒了一盏花茶,又朝铃铛使了个眼色,这才继续道:“知道二夫人要南下,想着苏雅年纪小恐会晕船或水土不服,故而备了一些常用的药,有备无患总是稳妥些。” “你年纪小,办事却是比大人想的还要周全。其实我今日过来,也是要想要问你求一些药的。” 二夫人也不绕弯子,让紫熏将准备好的礼物递到柳芽面前。 二夫人登门的时候便带了礼物上门,但那是做客的礼数,而给柳芽的这份才是真正的贵重。 “虽说以后就我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可保不齐又会有什么意外,我这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吓破了胆了。今儿过来,主要还是想求保命的药。” 二夫人所求,柳芽并不觉得意外,但能解百毒的药极为贵重,柳芽也不可能轻易便送人,容易让人误以为那是廉价的东西,除非关系极好。 “时间的毒物万万千,便是我手里救急的解毒药,也只敢说解百毒。除非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即便不能真正解毒,暂时缓解的作用还是有的,夫人想要,我便友情价千两纹银卖与夫人,这地契太贵重了。” 柳芽婉拒着,将锦盒推还给二夫人。 当初为二夫人母女解毒的时候,柳芽已经得了不少好处,这次能够顺利瓦解曹家,二房功不可没。 虽说是互利互惠,可柳芽得到的好处也是实打实的。 “你那药价钱千金也不为过,我便厚着脸皮让你破费一回。” 二夫人浅笑着,却依旧把锦盒推了过去,眼神有几分不舍,语气却是轻快的道:“这次离开,我是不打算再回来了。这些都是我嫁妆里的东西,也有这些年托曹家的福又添的产业,都打算卖了。” “你要是不嫌有些产业是沾了曹家光才置办的,便给我个痛快价,让我了无牵挂的离开,到了南边也好有现银再置办产业不是?” 闻言柳芽哂笑,明白二夫人是真的想和锦城断的干净,也知道这是二夫人有意便宜她了。 这么多年曹家把持着锦城七成以上的产业,除非是看不上眼的小产业,否则多数是落入曹家名下的,想在锦城站稳脚跟只靠租铺子是不行的。 “那柳芽就不客气了,在锦城买好地段的铺子和良田、庄子可不容易。” 柳芽当下清点起来,大致的估摸个数,两人爽快的成交。 有小公子在,二夫人只需要留下心腹拿着印章,凭着买卖文书便可以将地契过户,柳芽倒是不急着非要在二夫人离开之前办好。 这厢柳芽又添置了产业,那边柳苗却给王云出了个难题。 曹苏雅提议在南边再开个铺子,以南边的富庶,哪怕是走低价路线也能赚不少,何况大户人家遍地是。 柳苗则是被曹苏雅所说的江南迷住了,竟想随着曹家二房一道南下,想看看自己最适合做什么。 “这事得问问你二姐,娘可做不了主。” “苗儿,要不你再想想,你才十岁,也没离开过家,真要是一个人在外头,你就不想家里头吗?” 王云舍不得放闺女走,可家里的几个闺女一个比一个主意大,王云倒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问我啥?” 柳芽送客之后,和铃铛单独说了一会话,再来花厅的时候便听到了王云的这番话,自是不解。 第五百六十八章 你怎么来了 王云愁眉苦脸的把柳苗的念头说给柳芽听,在柳苗一脸期待的注目下,柳芽不由得仔细思索。 女子出门不易,定亲后便要约束行动,成亲后几乎就是围着后宅转了。 但柳苗年纪小,让她独自出去,柳芽的确是不放心的很。 “这事还是先缓缓,首先苏雅一家南下需要安置一段时间,暂时没空做生意,再招待你这位小客人会二夫人更费神。” “其次,家里最近添置了很多产业,大姐不方便出门,二姐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你和杏儿得帮着娘一起分担。”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以你现在的年纪能有这样的想法很好,但你有没有想过,咱们那些新鲜玩意是怎么弄出来的。真的开了铺子,你确定能开的长远?” 柳芽的一番话,叫柳苗眼里那期盼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 很多小物件都是柳芽提供‘想法’,再由王云母女几个动手去完成的,说起来是一家人共同研究的结果,柳苗自认一个人做不来。 便是其他两点,柳苗也不能不去考虑。 “都是我考虑的不够多,就当我没说过吧。”柳苗失落不已,这是她第一次有这种大胆的想法。 “傻丫头,二姐不是要打击你,而是让你深思熟虑,凡事要考量的全面一些罢了。” “想要有自己的事业,那便需要有自己的班底。虽说你是打算和苏雅合作,可你有自己的底牌才能有说话的底气,否则和一辈子给别人做事有何区别?” 揉着柳苗的头顶,柳芽笑着给她解释了不建议她远行的原因。 柳苗沉默了好一会,才重重的点头,但听明白几分只有她自己知晓了。 “明儿让铃铛带你去选几个脑子机灵又手巧的小丫头和小厮,你可是咱们家的四小姐,日后是要独自撑起一片天地的,自然不用凡事都靠自己,培养人才供自己用,才是决策者该做的事。” 不想打消了柳苗的积极性,柳芽给了她建议,能做到什么样还要靠柳苗自己摸索。 因着自己是魂穿而来,柳芽具备着家中姐妹所没有的便利条件,可她不能替他们去过人生,很多时候不该只是把自己懂得的东西塞给他们,而是做引路人。 柳叶不知在想什么,一直都是沉默的靠在软枕上,竟是一言未发。 看了柳叶一眼,柳芽没有去打扰她的思绪,而是思量着南下的可能性。 漕运这边可以交给齐剑锋慢慢处理,其他几座城池的事,可以和周老爷好好谈谈,有靳北疆做靠山想要重新立山头并不难。 倒是江南不仅仅风景好,做生意更是日进斗金。 还有那大片的田地,据说大部分农家都是干巴巴的种稻田,真是浪费了大好的资源。 稻田鱼便是其中一种的附加收益,便只是鱼又可以带出很多的相关产业。 往大义上说,产出高了农民即便不能富庶也能填饱肚子。 重点是借着稻田鱼的名头,将空间里出产的鱼做成罐头送给边关将士,让他们可以改善体质,去除顽疾。 “二妹,等我的腿好了,我带着苗儿去南边吧。” 正在想事的柳芽,在柳叶开口之际才回过神来,刚要问她为什么,便看到柳叶负责的神色,立即明白她是想离开锦城这个伤心地。 “好啊,要是那会我忙完了,咱们一家子一起过去,体会一下江南的好风光。要是大姐和小妹先去,那就等你们给我开路了。”柳芽笑道。 “你啊,是想多赚点银子才是真的吧?”柳叶无奈的笑道。 “银子多了不烧手啊!” 使劲儿的搓着手,靠着柳叶的肩头,柳芽神秘兮兮的道:“听说江南俊男美女最多,到时候咱们买个大院子,专门养美男看着养眼如何?” 而柳芽不知道的是,风尘仆仆赶来的靳北疆,刚好听到这句话,顿时周身萦绕着骇人的寒气。 并没有感受到异常的柳芽,巴着柳叶求赞赏,纯属为博长姐一笑。 “你这妮子可真敢说,要是给娘听到了,非得好好的念叨你几日不成。” 柳叶慌张的去捂柳芽的嘴,紧张的往外头看去,却不知听到这话的人在屋顶上头呢。 “人生苦短,虽然咱们家不兴三妻四妾那一套,可美人儿养眼,看着也增加食欲不是?” 柳芽是一点也不在意,她不是那种保守到连嘴上都不敢享受的人,可也真的做不出养面首的事。 没有感情的那啥,柳芽接受无能。 “你就能吧,不让你说,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瞪着柳芽,柳叶被她说的脸通红,臊的。 “嘿嘿,我就不信大姐看到好看的男子会不多看两眼。这屋里就咱们姐妹俩,大姐怕个啥。” “我跟你说啊,这男子光是脸长得好还不够,得穿衣精瘦、脱衣有肉,那才叫真的美男……” 柳芽喋喋不休的给柳叶灌输着男子要有好体魄的观念,免得再遇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届时又要柳叶涉险去保护对方不成? 遇到那种有良心的男人还好,但凡是大男子主义的,还不得觉得在柳叶面前抬不起头来,甚至认为柳叶太过凶残,那可是划不来了。 姐妹俩闹了好一通,才各自回房去,柳芽要尽快接手二夫人卖给她的那些产业,还有三夫人当做诊金给柳芽的,以及暗中从曹家买来的产业,的确是够柳芽忙乎一通的。 唯一好的一点便是这些产业地段都好,现有的产业都有稳定的客院和购货渠道,只需要再调整一下便可。 至于租赁的,柳芽打算继续吃租子,一家人都准备南下了,自然不需要在浪费太多的心思,现在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可以接手才是关键。 “缺人啊,这个难题可不是有银子就能解决的。” 柳芽挠着脑袋,看着一沓的地契,分门别类的归置着,回头还要细看这些产业近几年的账本,这可是个大工程。 “看你教妹妹的时候倒是有一套,自己做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要请人来做?外头那些做散工的账房,都是喝西北风过日子的?” 熟悉的声音传来,柳芽愣了一下方才回头,惊喜毫不掩饰的浮现在脸上。 柳芽甚至没去想自己方才有没有从空间娶东西,而靳北疆这番话又代表着他已经来了有一会了。 “你怎么会过来的?京里的事忙完了?” “曹家垮了你知道吧?往后锦城的漕运生意归咱们管了,买粮草的事情也方便多了。” “你看,这都是我这段时间购置的产业,不过多半都过户到家人名下了,可按照个人的分量,我还是最多的那个,是不是贪心了?” 光着脚丫跑到靳北疆面前,柳芽语速飞快的与他分享着自己的收获,而靳北疆则是如冰山一般,在清脆悦耳的声音中渐渐融化。 第五百六十九章 为他筹谋 将柳芽抱到暖榻上,训斥她不懂得爱惜自己后,靳北疆便静静地听着柳芽讲述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尽管靳北疆已经在密信里得知了,可听到柳芽说,这种感觉更为真实,让他有了当时就陪在柳芽身边的画面感。 靠在靳北疆怀中,柳芽说的口都渴了,就着靳北疆的手喝了一杯茶水润喉,这才发现自己竟如此的期待与靳北疆见面,而且表现的太过热情了。 偷偷的觑了靳北疆一眼,因对方戴着面具的缘故,柳芽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明显感觉到冰块不冰了,这是喜欢她话多喽? “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柳芽有些高兴靳北疆喜欢听她分享琐碎的事,可也失落于靳北疆还是一贯的话少,见面后说的话还是训斥她不穿鞋子就下地,活脱脱的老父亲既视感嘛。 “京里很烦闷,没有趣事。” 不是靳北疆不爱说,而是他不觉得什么事有趣,那些天家内斗的事也只让靳北疆厌烦。 “哦。” 柳芽失望的点点头,这样的靳北疆让她觉得彼此不够熟悉。 恋爱中尚且如此,若成亲之后岂不是相敬如冰? 察觉到柳芽的情绪不对,靳北疆抿了抿唇瓣,仔细的搜索着记忆,确实没有有趣的事,但不妨碍他说些自己经历过却又不血腥的事给柳芽听。 于是,靳北疆把摆了皇帝一道,让贤王府添了一大笔进项的事说给柳芽听。 “你厉害!” 柳芽愣了好一会,靳北疆还以为她是不喜欢听,却见柳芽竖起了大拇指,无比崇拜的望着自己。 瞬间知道该如何和柳芽聊天了,于是靳北疆又挑了几件事,用平板的口吻讲述着,却让柳芽听的兴致勃勃,还有隐藏起来的心疼。 自古到天家无情,柳芽此刻才明白靳北疆在那样的环境能生存下来,是何其艰难,何况还要与当朝天子抗衡。 “我命人给你送了些药草和小玩意,估摸着还要几天能到。” 靳北疆没有说那些东西的珍贵,在他看来柳芽高兴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贤王府给柳芽辟出来的库房,日后给柳芽惊喜便是,更没必要现在就告诉她,小姑娘贪财也是有底线的,不会因财宝而多喜爱他几分。 “你送的一定都是好的,正好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不过真的不贵重。” 柳芽如泥鳅般滑下了暖炕,趿拉鞋子去了内室,假借着翻衣柜的机会,从空间里取出一本计划书。 这是柳芽让铃铛打听到北地几座大城池的富户消息,自然是用的靳北疆的人脉。 “芽儿想要在北地扩大产业?”靳北疆扫了一眼,便知道都是他封地上的富绅。 “北地是你的根,相当于你的后院。现在有那么多的鸡鸣狗盗之辈,咱们该清理的就得铲除干净,换上自己人才能安心。” “这些年你为粮草的事发愁,主要还是财政方面被人掣肘。而且良田大多都是那些富绅的,关键时刻非但不能借力还得提防,这样的人留着过年都嫌多余。” 看着柳芽一脸嫌弃的表情,靳北疆的眼神又暖了几分。 以前靳北疆只想有足够的银子便能解决粮草的问题,为了给京城里那位安心,北地很多钉子都任由他们发展,只有在不可控制的时候才会触及一二。 如今有些事彼此都心知肚明,再这般的纵着对方也无用。 “想要用人?”靳北疆询问。 “嗯嗯嗯。” 柳芽连连点头,笑眯眯的道:“你出人,我出点子帮你掌握这些俗物的总方向,咱们五五分成如何?” “你放心,粮草方面我可以不动,但其他的买卖总得让我得点甜头吧。” 柳芽开口便表明自己的诚意,自然也是在告诉靳北疆没有再砍价的余地。 将柳芽拥入怀中,靳北疆良久才吐出一个好字,倒是连最初想质问柳芽要去江南养美男的事都暂时放下。 如此全心全意为他筹谋的女子,偶尔让她自我放纵一下,他便当做没听到吧。 当然,前提是柳芽只是说说而已,否则靳北疆不介意派人把被柳芽看上的男子都解决了。 冯家。 冯志远这几日都盼着柳叶能上门来看他,却每日都在失望中等到了天黑,又盼到了翌日天明。 因着伤势太重,冯志远每日昏睡的时候更多,最初并未发现异常。 “娘,为何不见小妹?” 喝完药,冯志远询问起冯瑶瑶来。 “你小妹在抄佛经给你祈福,你若是想见她,怕是要等上几日了,心诚则灵嘛。” 冯夫人隐瞒了实情,不想冯志远跟着操心。 轻轻点头,冯志远在小厮的搀扶下躺好,犹豫片刻才问道:“柳家没派人过来吗?” 不好直接问柳叶怎么没过来,冯志远只能换了种方式,可过来人的冯夫人如何能不懂儿子的心? 掖被子的手一顿,冯夫人不敢抬头去看儿子的表情,她能说在儿子昏迷不醒的时候,她已经做主退亲了吗? 若非如此,柳芽又怎么会留下足够的药之后,连冯志远的后续治疗都不管了? 而柳家……更是不曾派人来看望过,哪怕是下人也不曾登门。 “娘,你是有事瞒着我?” 冯志远紧皱着眉头,急声追问道。 “志远,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姑娘的,柳叶她……”不适合你。 “柳姑娘如何了?娘,你和我说实话,她是不是出事了?”冯志远急急的问道。 “她……” 冯夫人顿了一下,怕会影响冯志远养病,只得掐着掌心,随口道:“柳姑娘没有大碍,只是伤了脚,短时间内不能走路,得将养着。” 闻言,冯志远总算是松了口气,又问道:“娘可去瞧过了?柳姑娘的脚是如何伤的?我也该让人送些东西过去才是,免得柳姑娘以为我不在意她。” 脑海中浮现在山洞口的时候,柳叶那失望的神色,冯志远的心又提了起来。 “你安心养伤便是,这些事娘都安排好了,哪能让你费心。” “你现在吃的药方就是柳家二姑娘开的,等你伤好了,娘还得去道谢才是。” 冯夫人半真半假的安抚着冯志远,心里不由得后悔当时的冲动。 在昏迷的时候,冯志远还喊着柳姑娘,可见是真的动了心思的。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盼着能瞒冯志远把伤养好。 “那就好,娘也去歇着吧,我再睡会。” 冯志远没有注意到冯夫人说的是药方,而非是柳家提供的药,否则定会发现冯夫人是在欺瞒于他。 不提冯夫人出去后敲打了家里山下,免得耽误冯志远养病,却说柳叶那边又一次和安公子‘相遇’,不知为何竟觉得眼眶酸涩,憋闷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倾泻而下。 第五百七十章 叫靳北疆大叔 不知哭了多久,柳叶方才察觉自己失态,更不会知道被她挥退的红玲不敢再让她一个人独处,一直在暗中看着这一幕。 “抱歉,我只是……”眼睛迷了沙子。 柳叶想给自己编个流泪的理由,可对上安公子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眸,后面的话化为苦水咽入腹中。 “我很丢人吧?” 低头拭泪,柳叶暗恼自己总是在安公子面前丢人,偏偏又不是很熟。 递帕子的手一顿,安公子看着柳叶所用的绣帕,鬼使神差的道:“我的帕子旧了,你能帮我绣条新的吗?” “安公子不怕未婚妻伤心吗?”柳叶的视线落在安公子手中帕子的一角。 只有放在心上,安公子这样如玉的人,才会使用一看便知是女子赠送的帕子。 不知为何,柳叶的心有一丝丝的不舒服,却又寻不到原因,只当是为自己还没机会送冯志远绣活,两人却已经成了陌路。 “嗯,这帕子与我而言确实很重要。” 安公子颔首,将帕子放入袖袋中,语气轻柔的道:“我妹妹自小体弱多病,这帕子是她知道我要出远门的时候,在病中悄悄绣的,怕我这做兄长就不归家会忘了她,也是傻的。” 安公子宠溺的语气,听的柳叶有些慌神。 一个是长兄,一个是长姐,两人对妹妹们都是一样疼爱的心思,不觉间便围绕着这个话题聊起来。 直到天阳偏西,柳叶才惊觉自己和外男单独相处了这么久。 “多谢安公子陪我聊了这么久,改日定奉上一方帕子作为答谢。” 柳叶颔首算是行礼,推动轮椅往主院的方向而去。 目送柳叶离开,安公子嘴角微微上扬,她在他面前才会这般柔弱吗? 那是不是说明这几次的接触,他也同样落入她的眼中,甚至是……心上? 柳芽粗略的看了一遍账册后,便按照靳北疆的意思雇了几个专业的账房查账,而她本人则是要去实地考察一番,确定哪些地方可以不用改变原来的规矩,以及哪些人能继续留用。 “芽儿果然是招财仙子,这才半年不见,便得了这么多产业,日后为夫可要多多仰仗你才行。”靳北疆玩笑的道。 “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吗?” “咚”的一声,柳芽屈指敲在靳北疆的面具上,随后便笑嘻嘻的逃开。 在这个年代,男人负责貌美如花可是折辱,至少那些吃软饭的男人都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貌美如花?” 摸着冰冷的面具,靳北疆眼底浮现笑意,自语道:“也并非不可。” 快步追上柳芽,靳北疆与她并肩走在庄子的林荫小道上,这处庄子是从曹家买来最大的一处庄园,内里修建的不比曹家的宅子差,说是庄园都有些名不符其实了。 “我想把这庄子给杏儿做嫁妆,估计姐妹几个也就她会住的离锦城最近了。” 折了根柳枝在手里把玩着,柳芽有些伤感,距离杏儿嫁人也就不到两年的时间了。 “那齐长友倒是个清明的人,只是以他的学识和背景,若入官场需要好生历练,十年八年内最多在县令的位置上平级挪动。” 爱屋及乌,靳北疆自是愿意给柳芽培养几个能为她护航的娘家人。 可惜柳家老宅那边是仇人,杨柳村也没什么念书的人,倒是齐长友这个准‘妹夫’可以扶持,短时间内却也不堪重用。 “那些事随缘吧。权力就是双刃剑,好处多多却也危险重重。”谁也不敢保证权柄在握之后,还能保持本心。 柳芽倒是没有让靳北疆开后门的意思,转移话题道:“我姐和小妹都有南下的意思,我想着尽快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便随他们一起南下。” 忽然想起柳芽说要养一后院的美男一事,靳北疆闷声道:“去江南看美男吗?” 柳芽愣了一下,不知道靳北疆为何这般问,那日她不过是与柳叶玩笑几句,自然没想到靳北疆听到了。 “秀色可餐,也未尝不可欣赏一二。”柳芽半真半假的道。 移情别恋的事柳芽没想过,她也做不来一脚踏两船,但这不妨碍欣赏美不是? 拉住柳芽纤细的皓腕,靳北疆正色道:“不准你看别的男人,美的丑的都不行。” “……” 柳芽眨眨眼,不解靳北疆为何如此大的醋味,却乖巧的点头道:“遵命,贤王殿下。” 靳北疆俊脸一红,揉着柳芽的发髻,将她的头按到胸口,才道:“不是遵本王的命,而是要你发自内心的只想看我一人。” 在靳北疆看不见的角度,柳芽蠕动着嘴唇,暗忖一句:霸道。 然而柳芽出声的话语却是,“即便我看了,也只是把他们当做风景,又不会放在心上。和你在一起,也不是始于你的颜值啊。” 柳芽忽然发现,万一靳北疆是个丑男,她就亏大了。 似是明白柳芽心中所想,靳北疆低沉的问道:“那芽儿可要看看为夫相貌?” 对容貌极为自信的靳北疆,碍于当初答应柳芽的话,一直没有摘下面具,否则他还是有自信能让柳芽对他痴迷的。 不过不是爱上他的容貌,也不是看上他的身份,这样的柳芽才更为珍贵不是吗? “别,我可不想言而无信。” 猛地抬起头,与靳北疆满是宠溺的眸子凝望着,柳芽缓缓抬手抚上他的面具,轻声道:“只要是你就好,不论美的丑的我都喜欢。不过……” 看着柳芽眸子里的慧黠,靳北疆直觉她未出口的不是好话,却还是顺着她的意思问道:“不过什么?”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柳芽故意拉长了声音,拧着眉头问道:“等我及笄后,你都从大叔变成大伯了吧?而我可是打算十八岁以后再嫁人的,到那时……啊!” 柳芽话还未说完,便被靳北疆懒腰抱起,步履匆匆的往来时路而去。 “喂,你要带我去哪?”紧紧抱着靳北疆的脖子,柳芽询问道。 “提亲。” 靳北疆的语调很平板,听不出来他的情绪,又道:“再过一个月便娶你过门,等你及笄后立即圆房!” 柳芽长大了嘴巴,半晌才问道:“你是认真的?” “比真金还真!”用柳芽曾说过的话回复她,靳北疆的步伐又快了几分。 “那个,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柳芽忙道。 “十八岁后再嫁人?”靳北疆选择性的忽略了柳芽说他老的话。 “那个,女人因身体构造的缘故,太早成亲会伤身的。尤其是过早生育,一尸两命的可能性更高,我这不是惜命嘛。” 把小脸贴在靳北疆颈间,发现他的步伐放慢了些许,柳芽继续道:“还有,我不嫌你老的。你想想啊,你二十几岁时我十几岁,你三十几岁时我二十几岁……” “啊!靳北疆你要干嘛?” 第五百七十一章 吃人不吐骨头 柳芽的话还未说完,靳北疆竟不顾忌是否会被人看到,直接运气带柳芽踏树而行。 春风刮在脸上,柳芽不舒服的把脸埋在靳北疆怀中,攥着他衣领的手又用力几分。 “喂,我真的不是嫌弃你老。” “我是想说等你八十几岁的时候,我也七十多岁了,一样都是老人家,也没多少差别嘛。” “你快放我下来,真要是敢就这么去我家提亲,我就叫我娘不要同意!” 不知是柳芽的哪句话说到靳北疆心里了,下一瞬两人重新落在地面上。 确切的说是靳北疆抱着柳芽落在地面上,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庄子的田地都被圈到外头,这条路只有做粗使的下人会每天在固定的时间来打扫,倒是不怕会被人看到。 “靳北疆,我觉得有必要约法三章。” 落地了,柳芽的心也归位了,粉拳象征性的在靳北疆胸口捶打了几下,气鼓鼓的道。 “你说。”靳北疆道。 “第一,你功夫比我好太多,身为男子本身也比我有力气,所以你我二人相处的时候,你不许用仗着优势欺负我。” 柳芽竖起一根手指,靳北疆没有犹豫的点头,他又舍不得打柳芽。 “第二,要是我不小心说了让你不开心,还介怀的话,你一定要当面问清楚,不许自己胡思乱想,否则我可不负责。” 柳芽又伸出一根手指,对于爱吃味又闷骚的靳北疆,她暂时还无法完全知道他的接受底线在哪里。 可柳芽不想时时刻刻都提着小心,相伴一生的人最该真诚相待,可以在彼此面前展现最真实的自己不是吗? 在靳北疆点头后,柳芽伸出第三根手指,着重道:“提亲的事,你必须和我商议好才能做,否则我娘不会答应,我也会真的生气的。” 以柳芽的年纪,再过一年定亲实属正常。 可柳叶的亲事没有着落,下面的妹妹们却一个个的定亲,这叫做长姐的情何以堪? 更何况柳叶刚刚被退亲,柳芽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触碰柳叶的伤心事。 “期限。”靳北疆知晓柳家的大小事宜,故而有此一问。 “两年。”柳芽竖起两根手指道。 “一年。”靳北疆沉声道。 “一年半。” 手指抵住靳北疆的唇,柳芽忙道:“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不能戳大姐的伤口。要是大姐在一年内能遇到良人,那我就同意你来提亲,不许再和我讨价了。” “成交。” 靳北疆欣然应允,放柳芽下去的同时,眼底有流光划过。 有安公子在,柳叶动心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一年内不可能不成。 丝毫不知靳北疆心里打算的柳芽,又说起了接下来的计划,靳北疆认真的倾听,偶尔也会给些建议。 虽然柳芽的计划中包涵靳北疆的事,却没有需要他参与的地方,让靳北疆失落的同时,也可以放心去做自己的事。 唯有他们都变强,才可以毫无顾忌的在一起。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京城那边毫无意外的把曹锦的事情压了下来,常家更是派亲信给知府送了一封密函。 一则是训斥知府竟然公开审理曹锦的案子,让常家跟着丢人。 二则是常家受益知府将曹锦在牢里秘密解决了。 常家是不可能让曹锦过门的,可也不能再让这样的女人嫁给别的男人,到时候还会有人说‘你看,那就是和常家本家庶出公子定过亲的曹锦,还坐过牢呢。’ 郑知府收到密信后,在常家亲信的逼迫下,只能当做不知情的放人去大牢,随后便传出曹锦自缢的消息,对外自是说曹锦羞愤自尽。 “常家,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京城来人办完事后便离开了,郑知府却是一天都没有回衙门,到了夜幕才和郑夫人说了这么一句。 “老爷实在为难,不如辞官吧。”郑夫人温柔的道。 “事到如今,由不得我了。” 郑知府没有解释什么,而是握着郑夫人的手道:“夫人,为夫想让你带着郑潇他们小夫妻回乡祭祖。” 郑夫人面色大变,明白郑知府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半晌都点不下头来。 “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郑夫人含泪问道。 “为夫不敢确定,只是想防范于未然。真的到了那天,至少还能保留一丝血脉,只是要委屈夫人了。” 郑知府长叹一声,歉疚的望着发妻。 侧首拭泪,郑夫人心中难过与担忧,却不想让郑知府更加烦忧,只得应下。 知府夫人忽然要离开,锦城一些大户自是得到风声,毕竟这种事也无需做的隐晦,自有不少人前来送行。 而柳芽则是在郑潇夫妻登门道别时才知道的信,却一时没想到后背的含义。 “柳芽,咱们好歹相交一场,我们这都要出远门了,也不知道路上会出个什么状况,你有什么好药可别舍不得送我啊!” 郑潇不舍得走,他对锦城的记忆最深,对老家却没什么概念。 “乌鸦嘴,话都不会好好说。” 瞪了郑潇一眼,柳芽吩咐铃铛去给郑潇准备路上可能会用到的药,连解毒药也大方的送了几颗,倒是让郑潇满意了。 曹苏雪欲言又止的看着柳芽,明显是有话想要单独说,柳芽会意的把郑潇打发走,理由是说女子间的悄悄话,直接的让郑潇翻了好几个白眼。 “曹家还没有彻底倒,我娘暂时不能离开锦城。柳芽,我想求你帮我照看她一二。我虽在锦城长大,可如今除了你之外,我也不知道可以和谁张这个口了。” 曹苏雪红着眼,她倒是知道郑家为何会忽然让他们离开,连她的嫁妆也一并都带着,意味再明显不过。 可如今已经嫁人,曹苏雪没有选择的余地。 曹家指望不上,若是得罪了知府一家,曹苏雪母女当真没有立足之地了。 “能力所及,我定会顾及。”柳芽没有大包大揽。 “之前我和你说过的事,还望你能思量一番。我娘所求不多,只是想做自己喜欢的事,但又在后宅沉寂多年,如今不知该如何做了。” 曹苏雪又提了一句上次说过的话,这回倒是让柳芽明白了一些事。 没有询问曹苏雪什么,柳芽表示自己会认真考虑,这才送曹苏雪离开。 而让柳芽没有想到的是,铃铛带回来一个让她不敢置信的消息。 “曹锦都死在牢里了,常家还要娶个牌位回去,曹家也同意了?”正在喝茶的柳芽,没忍住的喷出了一地。 铃铛庆幸自己功夫好,否则裙子就要湿了,嗤笑道:“明眼人都知道曹锦是被常家害的,也就曹家想着翻身,捏着鼻子认了呗。” “曹家的嫁妆何时上路?”柳芽忽地问道。 第五百七十二章 只认银子 是夜,与安公子私下见面后的靳北疆又来到了柳芽的闺房,这一次柳芽倒是没有一再催促靳北疆早些离开。 府城不比乡下,靳北疆没有理由自是不好住进来,王云那关就过不了。 是以靳北疆只能在柳芽出门的时候,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她身边,平时都是夜里来相处个把时辰便会离开。 “你想打那笔嫁妆的主意?”看着柳芽兴奋的神情,靳北疆不难猜出她说这事的目的。 “曹家如今虽然不复当初,可曹锦的嫁妆是倾曹家之力准备的,依旧是笔不小的数目,够边关的将士吃饱喝足大半年绰绰有余呢!” “常家吃相太难看,就算嫁妆丢了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找,否则就没脸做人了。” “咱们既然对曹家下手了,也不能给他们再翻身的机会,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柳芽举了三个例子,无一不让靳北疆赞同。 以前靳北疆不会这么做,可如今军队很大一部分花用都是柳芽牺牲了利益来的,靳北疆自然不想让自己喜欢的女人太辛苦。 “这件事我会安排人去做,你不必插手。” 知道柳芽做空曹家库房的事,但这回是在外头行动,靳北疆不想柳芽惹上麻烦。 但凡是做了的事情,只要花大功夫查总能有蛛丝马迹。 “我本来也没想管,尤其是你本人就在这里,为军队做事的事自该是你这个主子去负责嘛。” 柳芽嘿嘿一笑,将铃铛查到的嫁妆单子交给靳北疆,指着窗口的位置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去准备,这些东西离开锦城就该动手了,你的时间不是很多哦。” “芽儿就这么想赶我出去?”靳北疆郁闷,他才来几日罢了,柳芽就开始不待见他了? “我是让你去捡银子呢!天上掉馅饼也得弯腰不是?” 推了推要拥抱自己的靳北疆,柳芽打着呵欠道:“夜深了,我正长身子的年纪,耽误睡眠可不好。” 闻言,靳北疆赞同的点点头,视线却掠过柳芽平板的小身材,心里更加郁闷。 柳芽及笄还有一年半,个子倒是见抽条了,可身材还是那么纤细,半点也不见发展。 “往哪看呢!” 一巴掌拍在靳北疆的胸口,柳芽麻溜的跳上炕,扯过被子把自己遮挡住,气呼呼的道:“色胚子!我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呢。” “咳!” 握拳抵唇,靳北疆有些尴尬的转过身去,他刚才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本王不介意你平坦一些,好好休息。” 话落,靳北疆只觉得身上被柳芽的目光瞪出了窟窿,忙消失于夜色间。 徒留柳芽一个人郁卒不已,掀开被子审视自己的身材,柳芽也很是郁闷。 “明明是一母同胞,大姐这一年多明显了很多,怎么我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可这个年纪还不能用药,按照自然发展的规律,该不会是要飞机场吧?” 想到那个可能性,柳芽便打了个冷颤,她可是女儿身,自然不想一马平川啊! 扯着被子兜头盖住,柳芽闷了好一会才进入空间。 没有什么愁事是劳动一番不能缓解的,何况这身子的年纪还小,实在不行就只能调理了,身为大夫还能让自己为这点小事遗憾不成? 曹家嫁一块冰冷的牌位去常家的确是轰动了一时,却没人知道这笔巨额的嫁妆前脚出了锦城就易主了,倒是曹锦被草草的葬在荒地上,让很多人感叹不已。 据说被曹锦逼迫的那几户人家,更是趁着夜半去鞭尸泄恨,可曹家已经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事,活人的活路都要断了,哪里还有机会伤心? “曹家最近可真是霉运连连,老爷子才办了丧事,据说老夫人的情况也不大好,曹家三房倒是能当家作主了,可曹家就剩个空壳子喽!”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曹家再穷也还有几处产业呢,卖了还愁不能翻身?” “你说的那些是曹家祖产,值不了多少银子的。曹家大房也该回来了,到时候三房还能分到多少?” 接连几日,不论走到哪都能听说曹家的事,柳芽倒是不用浪费人手去打探了。 锦城的富绅经历了一次大洗牌,很多产业都更换了主人,甚至是关门等待重新营业。 但很多给曹家做事的人,却要面临着重新谋生的局面,那些为曹家得罪过别人的人,在锦城想再立足也不容易。 “主子,按照您的吩咐,这是最近半个月得来的财物。” “真是没想到给曹家做事的人一个个都富得流油,随便一个小管事也有至少上千两的身家,大管事那有几万两的都不在少数。” 铃铛啧了一声,把一包银票还有财物清单递给柳芽,她自是不能把所有东西都拿到柳芽面前来。 柳芽看完也不禁咂舌,但也明白那些管事中饱私囊之余,定也收了不少孝敬,看来她要对下面做事的人有些约束才行。 “铃铛,银票和现银都送给那些被曹家坑害过的人家去。财物你看着变卖了,一部分给参与这件事的那些人做辛苦费,剩下的用来救济一下穷苦人家吧。” 劫富济贫的事柳芽不是第一次做,而这回对曹家众管事下手,也是亲眼目睹过那些人丑恶的嘴脸。 如抢了王兰做妾的曹管事一样的人,不让他们去坐牢已经是柳芽不想给知府添麻烦。 而此刻曹三老爷却在知府府上,正在给知府找事。 “亲家,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这些年你也收了我曹家不少好处,现在是想过河拆桥吗?” 曹三老爷威胁的话语,可见是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 “你既然叫我一声亲家,我也不想和你说那些虚的。这些年来你给我的好处,最后到了谁手里大家都心知肚明。要是你真的想用这事来威胁我,不如想想常家是否允许。” 郑知府看着曹三老爷就头疼,这么一个没本事的人,要不是生在曹家哪里能富贵多年? 没有常家的意思,郑知府也不会让嫡子去娶一个商户女,好在儿媳妇知书达理,亲家母虽然违悖世俗却也和曹家彻底断了关系,否则这门亲事定要牵连自己。 见曹三老爷面色阴狠的拂袖离去,郑知府犹豫片刻,写了一封密函让人送往京城。 “你不仁休怪本官不易,郑家满门不能因你曹家而踏上陌路。” 郑知府低叹一声,更加觉得让郑潇夫妻回乡祭祖是对的,否则老丈人求上门来,郑潇岂不是为难? 可郑知府不知道的是,此刻郑夫人一行正遭遇刺杀,官眷的身份也不能阻止那些只认银子的杀手行动。 第五百七十三章 为柳芽守密 柳芽在购置一部分曹家产业之后,便不再出手,作为‘外来户’不能太贪心,否则那些本地富绅联合起来的力量也不容易抗衡。 漕运的事有周老爷和齐剑锋合作,柳芽也无需为之操心,依旧只提供银子拿一份分红。 在郑知府对曹家的态度上,很多人已经确定曹家是真的到了陌路,下手快准狠的不给曹三老爷缓一缓的机会,曹家如今是真的穷途末路了。 “老爷,那贱人已经不是曹家人,却住着曹家的庄子,还拿着曹家的产业,凭啥啊?” “咱们现在处境不好,是不是去要回来,就算是变卖了也能套现不少银子呢。” 痛失爱女的艳姨娘,如今已经没了当初的媚儿劲,一双眼睛阴毒的像毒蛇一般。 曹三老爷看着艳姨娘,下意识的想要躲开,每次和艳姨娘说话他都觉得发寒。 “那些产业已经落在那女人名下,和离书上也写的明明白白,就算闹到官府也不可能判给咱们的,你就歇了这份心思吧。” 曹三老爷如今看艳姨娘不顺眼,要不是有正事绝不会出现在她面前,却也没办法说那些好听的情话来。 “这些年我送了你不少铺子,金银首饰你也有不少,先拿来给老爷我应应急。我保证等曹家翻身了,我就给把你抬成正室。” 曹三老爷的承诺并未让艳姨娘高兴,连女儿都没了的她,如今还争正室的位置也没意义了。 看着曹三老爷嫌弃的眼神,艳姨娘冷笑道:“家里被盗了好几次,我哪还有什么首饰?老爷想要,就让人去我屋里拿吧。” “那产业呢?”曹三老爷急急的问道。 “早都变卖了,我得为锦儿报仇不是?” 艳姨娘嗤笑一声,凑近曹三老爷身边道:“常家的那个奴才害死我女儿,我要他的命不过分吧?” “你敢对常家人下手?疯女人!”曹三老爷扬手就是一巴掌打过去。 艳姨娘的脸瞬间被打红,却依旧挂着那瘆人的笑容。 “不仅仅是那奴才,还有曹苏雪和郑潇也别想活!” “斗了这么多年,我死了女儿还是个妾室,那贱人凭什么过的那么称心如意?” “我的锦儿这一辈子都嫉妒曹苏雪是嫡女,可惜再怎么做也还是庶出。既然锦儿红颜薄命,那就让她的嫡姐下去陪她好了,谁让她们是亲姐妹呢!” 艳姨娘说完,看着曹三老爷的脸逐渐失去血色,笑声更为张狂。 翌日,曹家下人纷纷偷了卖身契逃离曹家,但凡是能被拿走的财物也被那些下人卷走。 曹家管家一夜不知白了多少头发,为被气死的老夫人办好了后事后,也请辞离开。 可曹家如今没有能主事的人,曹三老爷满身是血的坐在艳姨娘的屋子里,屋里除了艳姨娘冰冷的尸体,再无一物。 倒是艳姨娘风光了十几年,死在自己的丈夫手中不算,竟连为她报官的人都没有。 可艳姨娘至死都不会知道,她用了全部身家雇了杀手去杀曹苏雪夫妇,却不想那些杀手武功再高,在毒药的攻击下也被全部歼灭,只伤了几个护院而已。 郑大人派出护送郑夫人母子的除了护院,还请了一队镖师,为了方便行事还有两个官差,对问询的事倒是很拿手。 知道这些人是艳姨娘雇来杀自己的,还差点连累了郑家母子,曹苏雪藏起恨意跪在郑夫人面前请罪。 “都是儿媳惹来的祸端,连累了婆母受惊,夫君也险些受伤。儿媳自请下堂,婆母要追求此事,儿媳愿去公堂作证。” 重重的叩首,曹苏雪掩藏的恨意才敢流露而出。 艳姨娘做出这等狠毒的事,曹苏雪并不觉得意外,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只是曹苏雪没想到,艳姨娘丧心病狂的竟然连知府家眷也不放过,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母亲的安危。 “潇儿,扶你媳妇起来,自家人动辄下跪,咱们家可没那么大的规矩。” 郑夫人刚刚经历的那一场,这会还心有余悸,画了妆容也遮挡不住她的疲惫。 郑潇倒是没心没肺的,自家损失又不大,这会还有下人去做剩下的事,他只需要陪在家人身边便可。 “你也真是的,出了这种事糟心的是你,咱们郑家又不是那种磋磨儿媳妇的人家,你怕个什么啊。” “不过那艳姨娘也是够狠的,不但想杀你,还想杀小爷和我娘,回头不让我爹剥了她的皮,小爷以后都没脸出去混了。” 郑潇扶着曹苏雪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也不管这话是不是戳曹苏雪的心窝子,让他安慰人他可是真的不会。 “浑说什么呢!” 训了郑潇一句,郑夫人朝曹苏雪招招手,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安抚道:“这件事你是受害者,我自会写信给老爷,请老爷给咱们母子几个主持公道。” “多谢婆母。” 曹苏雪感动的福身行礼,断没想到她已经没有娘家可以倚靠,婆母还这般的宽容她。 至于那些嫁妆,曹苏雪并不认为值得郑家费心思,身为知府还能没有这点身家不成? 挥手让郑潇带着曹苏雪下去休息,郑夫人立即写了一封书信,让人先给郑知府送回去,这才静下心来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 怕路上再遇到麻烦,保护他们的人手不能分散。 可抓住的活口得送回锦城,人少了怕也不能保证安全。 那厢进了刚搭建起的帐篷,鼻尖还萦绕着血腥味,曹苏雪仰头望着郑潇,哀求道:“夫君,你能不能帮我带封信回锦城?我娘还留在庄子上,伺候的人不多,护院估摸着也不得用,我怕艳姨娘会对她下手。” “成,我也和爹那边打个招呼,让他多照拂一下岳母。” 郑潇完全不觉得这么说有什么不对的,心意倒是好的。 曹苏雪却是摇头道:“我娘刚和离,公爹照拂难免有所不便,这件事还是得麻烦柳芽,如今在锦城那边我能信得过只有她了。” “行,正好小爷还想问柳芽再要一些药呢。以前小爷还以为柳芽只是大夫,医术神也就罢了,没想到还是毒医。”郑潇眼睛冒光的道。 曹苏雪忙伸手捂住郑潇的嘴,轻声道:“这话夫君切莫对外人言,否则可不是在夸赞柳芽高明,可能会给她带来祸端?” “为何?”郑潇不解。 第五百七十四章 别有用心 “医毒本不分家,哪个大夫做不出来毒药?可你看哪个大夫敢做,或者说敢做出来送人或是卖的?” “一旦被某些人盯上,被迫参与一些事,那会要命的!” 曹苏雪进了用直白的说明厉害关系,郑潇一听果然捂嘴点头。 然而夫妻二人却不知,在柳芽决定给他们毒药保平安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祸事将来,根本就避不开的。 收到郑潇夫妇的求助信之际,柳芽还是很震惊的。 艳姨娘私下里变卖产业,尽数进了柳芽的口袋,而且价格压得不能再低,却以为艳姨娘是为了方便跑路,没想到她竟是要杀曹苏雪。 “看到了吧,这就是男人宠妾灭妻的下场。” 剜了靳北疆一眼,柳芽趁机给他灌输后院起火的后果。 偏偏靳北疆对此事无感,只是哼道:“别拿那些种马和本王相提并论,有辱本王人格,以及你看人的水准。” 种马这个词,是柳芽一不小心说漏嘴的,靳北疆倒是记住了,也很赞同用来形容妻妾成群的男人。 柳芽满意的轻哼一声,转身吩咐铃铛去给郑潇再准备些药物,让郑家的下人带去,倒是冯娘子那边需要问过她的意思再说。 如今艳姨娘已经成为尸体,倒是不会再为难冯娘子了。 “郑知府那边,你会保他们一家子无恙吧?” 柳芽办完郑潇夫妻的所请后,看向靳北疆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你对郑潇倒是上心。”靳北疆带着酸味的道。 “虽然是他先求到我头上的,可那小子也是个实心眼的,或者说有时候有点缺心眼,这样的人倒是值得相交。” 柳芽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托腮望着靳北疆,似笑非笑的道:“他可是有妻室的,而且我和曹苏雪的关系也算不错,你不会连这样的干醋也吃吧?” “那你闻闻酸不酸?”靳北疆不加掩饰自己的小嫉妒。 知晓柳芽不会喜欢郑潇那样的愣头青,可靳北疆就是不喜欢柳芽对别的男子关心。 “酸,都倒牙了。” 柳芽夸张的扇着小手,见靳北疆的眼神还有些哀怨,郑重的解释道:“你也知道这世间对女子有诸多不公,我不论是经商还是行医,都避免不了要接触男子的,总不能因为女子在外行动的不多,就让我困在后宅吧?” “不过我和那些男子接触,就像你和七弦将军一样,都是公事公办。或许我这么形容有点对不住七弦将军,毕竟那些男子与我而言,没有你们的感情深厚。” 柳芽不见半点醋意的提起七弦将军,那是她敬重的女子。 提起七弦,靳北疆神色却稍微复杂了一下,不过不包含男女之情在里面。 握着柳芽温热的小手,靳北疆不舍的道:“皇帝下旨,让本王与太子南下,查贪污案一事。” “你又要走了?”柳芽心中不舍。 “没那么快,本王不想陪太子在路上耽误功夫。” 靳北疆嗤笑一声,对太子行事极为不屑。 江南乃是国之粮仓,更是税收的主要来源。 可不论是皇帝还是太子,以及朝中各派,为了自己的私利,在江南那边都没少动手脚。 这次江南的案件会爆发,正是靳北疆暗中操作的手笔。 太子想要粉饰太平,皇帝想要找背锅的人,也得看他靳北疆是否同意。 “江南刚刚才经历一次风浪,再来一次还承受得住吗?”柳芽自是担心百姓们被无辜牵连。 “江南并非一城一镇,这次要查办的是小江南,也是皇帝和太子养私库的地方。”靳北疆为柳芽解惑。 “也就是说,咱们又可以添进项喽?”柳芽眼睛冒光。 “你若喜欢,自是可以。”靳北疆点头。 “说的好像我不喜欢,你就放弃到嘴的肥肉似的。”柳芽撇嘴,无比嫌弃靳北疆这有意的示好。 靳北疆的身份注定他不能只管边疆的那支军队所需,还得有暗中的兵马,花销之巨大柳芽都不敢想象,否则也不会这么为靳北疆捉急了。 笑着弹了下柳芽光洁的额头,靳北疆道:“这边的事你也了解的差不多了,人手不够可以从我那里掉。江南此刻正是春暖花开,你若是南下倒是可以欣赏一路美景,也能适应那里的气候。” 柳芽有些心动,但搬家是大事,她一个人不能做主。 “我考虑一下。”柳芽没有给出确切答案,心里却是有五成的把握可以南下。 最需要考虑的便是柳叶的脚伤,只要沿途不出意外,倒是也不妨事。 手里的产业一下多了不少,柳芽选择继续租赁出去,只有庄子一类的握在手里,但管事人选却要重而又重,毕竟粮食和药材产出都是供给边疆为主。 靳北疆在柳芽入睡后方才离开,这一夜柳芽好眠到没空去打理空间,天亮之后却得到一个让她不必考量就要南下的理由。 “柳二姑娘,我家公子问您话呢。” 见柳芽蹙眉不语,安心看的直着急,忍不住小声提醒着。 瞪了安心一眼,这个多话的总是喜欢打断别人的思路。 “安公子开出的诊金,小女子没有拒绝的道理。不过家中逢变故,自是不能小女子一人随同安公子前往……” 柳芽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安心笑着接话道:“这点柳二姑娘放心,公子定会安排妥当的。到时候柳二姑娘你们要是不习惯住在主宅,那就住到外便的私宅里,庄子也成。” “咳!” 安公子握拳抵唇,无奈的扫了安心一眼,这厮是怕柳芽不会怀疑他们别有用心吗? “那便有劳了。” 柳芽却不疑有他,只当对方是急着解毒罢了。 谈好了南下的筹码,柳芽留下了新的药方,便准备去和家里人说一声南下的事。 因着柳叶和柳苗都想南下,王云为这事没少犯愁。 却不想柳芽才走到花厅外,便听到屋里发出的怒吼声:“你为何要退婚?可是我有对你不起的地方?” “柳叶,你怎能如此狠心待我?” 冯志远歇斯底里的质问着,还有冯家人的劝说声,倒是柳家人都选择沉默。 包括王云在内,都知道冯家兄妹是被自家牵连才出事的,故而不论那日发生过什么,冯家都是真正的受害者。 “冯公子这话问的有趣,难不成你们冯家派个下人来要退亲,我们柳家还得巴着这门亲事不成?” 柳芽却是不管那么多,在看清冯家人嘴脸之后,柳芽便不曾想过要亏欠二字。 踏入门槛,看着抿唇不语的柳叶,再看看冯家人那掩饰的神色,柳芽嗤笑道:“这种事,冯家不该是在自己家里说明白吗?怎地,我柳家就这般好欺?” 第五百七十五章 自取其辱 柳芽的话让冯夫人羞愧的低下头,更不敢去面对爱子。 冯志远则是如遭雷击一般,僵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看着柳叶的目光还停留在愤怒的状态。 “红玲,送我回房吧。” 柳叶轻轻开口,自始至终不曾去看冯志远,完全把他当做陌生人。 “造孽啊!” 王云说了这么一句,轻叹了一声。 “柳叶你别走,把话说清楚之前,你不能走!” 一把拽住柳叶的手臂,冯志远因动作过猛而捂着胸口连声咳嗽。 推着轮椅的红玲正准备出手之际,却听柳叶开口道:“冯公子希望我说清楚什么呢?” “退亲的事,你同意了?”冯志远语气艰难的询问道。 “不然呢?”柳叶反问,透着几许自嘲之意。 “你心里,可曾有我?” 冯志远再问,眸中尽是痛苦之色,攥着柳叶手臂的手都在颤抖。 柳叶听的心底一酸,怕会落泪,忙别过脸去,无情的道:“冯公子如今再问这样的话并不合适,你我之间有缘无份,还请冯公子能给彼此最后一点体面。” “我在问你,你心里可曾有我?”冯志远却坚持要一个答案。 白嫩的手紧紧的抓着轮椅的扶手,若冯志远不是只盯着柳叶的脸看,定能发现这点。 缓缓抬眸,柳叶红着眼问道:“那日在山洞口,冯公子可曾信我?” 冯志远的身子一僵,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 见状,柳叶冷笑道:“是我自取其辱了,冯公子保重,愿日后再无交集,各自安好。” 一别两宽,余生不必再见! 冯志远还想说什么,晴岚已经上前将人隔开,让红玲顺利的将柳叶推离。 看着柳叶落泪,柳芽秀眉轻拢,却不好在外人面前去安慰。 “我的儿啊!” 目送柳叶离开的柳芽,呼听冯夫人疾呼一声,接下来冯家人乱做一团。 “芽儿,快救人!”王云随后大声喊道。 柳芽急忙挤开冯家人,却见冯志远嘴角还挂着血珠儿,而人已经昏迷过去,脸色苍白如纸。 “怒急攻心,暂时不适宜移动。” “立即取两床锦被来,先让冯公子就地休息。” “所有人都散开,把窗子都打开。” 检查过后,柳芽喂冯志远吃药的同时,语速飞快的交代下去。 以冯志远的伤势,接下来几年都需要修身养性,今日却动了火气,心脏如何能承受得住? 花厅外的柳叶在确定冯志远没有性命之忧后,吩咐红玲送她离开,她已经没有立场留下来关心。 “都是我的错啊!” “我的儿,是娘害了你啊!” 冯夫人痛哭着,握着冯志远的手不肯离开。 “不希望冯公子有事,还请冯夫人暂时出去。”打开针包,柳芽不耐烦的开口。 以冯志远的情况,施针为他护住心脉,疏通阻塞的经络是当务之急,容不得有任何人打扰。 冯家人不敢责怪柳芽不敬长辈,对她的医术还是肯定的,忙将冯夫人给架了出去。 有了冯志远这么个病号在,柳芽自是没机会和家里人商量南下的事,冯家人怕冯志远醒来后再出事,都默契的选择留下。 至于柳家除了黄毛小儿便是女子的事,他们下意识的选择暂时性遗忘。 “得,家里又热闹了,就怕那冯家不要脸皮的非得赖上大姑娘了。” 铃铛充作药童,不情愿的给冯志远熬药,见柳芽过来才忍不住抱怨一句。 “大姐若真的能被赖上,说明心里有这个人,还能强行拆散了不成?” 柳芽揉按着眉心,坐在石阶上小憩,到不觉得冯志远这样闹一通有何不好。 要么彻底的断了念想,要么就再续前缘,总好过成为心中的白月光,膈应了日后那颗心口的朱砂痣要好的多。 铃铛不明白柳芽为何这么说,把药熬好便送到花厅那边去,自然有冯家的下人接手。 主院中,王云攥着柳叶的手,纠结的道:“这都是什么事啊!我是觉着那冯家小子不错,看得出也是在意你的,可他们那一家子也不是明事理的,亏得还是读书人家呢。” 柳叶情绪低落,闻言却是低声道:“娘,我和冯公子的缘分已经尽了。虽说我的姻缘会坎坷,可咱们柳家的女儿不愁找不到婆家,无非就是招赘罢了。” 对于姻缘之事,在与冯家解除婚约的时候,柳叶就没有过期待。 女子若必须成亲,也不是非嫁人不可。 退亲的事柳叶有伤心,却也如释重负,终于不用担心她出嫁后,家里的重担都要柳芽一个人扛着了。 “闺女啊,娘是没啥本事,也扛不住事。可娘瞧着志远对你是有心思的,要不你再考虑一下?”王云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柳叶苦笑,抽回手道:“娘就别想这些了,我对冯公子也并非是男女之情,不过是以前觉得这门婚事还不错,这才有了几分期盼的。” “如今这样也好,嫁人哪里能有招个上门女婿过的自在,娘也不希望我以后被婆家磋磨吧?” “那哪能呢!”王云忙摇头道:“娘就是盼着你能好,这不是以为你对志远也有心思,才劝你来着。” 站在门外的柳芽听了一会,确定了柳叶的心思之后,便没有进屋。 终身大事自是该柳叶自己做主,旁人劝的多了,会让当事者更为迷惘。 “主子,表小姐那边的李婆子在门房那边,急着请您过去一趟。”铃铛运用轻功来找柳芽,可见事情多急。 “可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柳芽询问,脚步却加快了几分。 “奴婢不知,李婆子累的喘不上气来,只说了让主子带上安胎药过去。”铃铛回道。 柳芽愣了一下,王兰已经是和离的身份,以她的品行绝不可能会未婚有孕的。 没敢耽搁功夫,直接让铃铛送自己去门房,在路上李婆子总算是把事情说清楚了。 可柳芽却是听的面色微变,却也没再多问什么。 冯家人不知道柳芽出门去,冯志远醒来后便想请柳芽过来看看,却没有找到柳芽的身影,难免觉得这是柳家对他们的不重视。 “儿啊,你也看到了,柳家是真的把咱们当成外人了。” “那柳叶瞧着是不错,可也就识几个大字的村姑,你日后是要走仕途的,以咱们冯家在锦城的身份,还愁找不到一个能给你红袖添香的媳妇吗?” 冯夫人心中有怨气,只想劝冯志远回家去。 “是娘主张退亲的吗?” 第五百七十六章 厚脸皮 “此事,可是小妹说过什么?” 冯志远声音暗哑,虽是在询问冯夫人,可心里却有了明确的答案。 “这……” 冯夫人支吾着不肯正面回答,可知母莫若子,冯志远如何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闭上眼睛,将痛心之色掩下,冯志远沉声道:“娘,你们先回去吧。有些事,我想自己做一回主。” “可……”冯夫人想要劝说,被身旁的婆子拽了下衣袖方才咽了回去。 冯志远只当不懂冯夫人的意思,闭目不语,显然是打定了主意。 “姑娘,冯公子非要见您才肯吃药。” “冯公子说没有胃口,已经两顿没吃饭了。” “不好了,冯公子发热了。” …… 柳叶想要和冯志远断的干净,可自诩为读书人的冯志远,这次却是做了耍赖皮的准备,把面子都舍了只为和柳叶相处。 可柳叶看似柔弱,真的狠起心肠来也是丝毫不会退让的。 若非王云看不下去,柳叶即便心里再不好受也不见得肯见冯志远。 “你又何必这样呢?老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我虽没念过多少书,也不会做连畜生都不如的事。” 柳叶这话十足的打了冯志远的脸,后者听的也是脸色微变。 凝视着柳叶微肿的眼睛,冯志远深吸一口气,心疼又有些窃喜。 “你我男未婚女未嫁,志远倾心于你,还请柳姑娘能给我这个机会。” 冯志远深情的望着柳叶,第一次心动的女子,他不想就这样放手。 更何况退亲本就是因为误会,冯志远不在意那些命理之说。 “可你我之间不存在信任,就像你不认为我会舍己救瑶瑶,而我不信你清醒后能如此在意婚约。” “冯公子,这天下间最不缺的就是有缘无份的事。与其日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而你已失了今日的诚心,落得我一人孤苦,不如现在就断个干净吧。” 柳叶经历了那么多事,看懂的道理也更多,她不敢去赌人性。 “那都是个误会,我信你就足够了。柳叶,你对我也是有情的,为何要说如此绝情的话?”冯志远急声道。 想要起身去拉柳叶的手,却因动作过猛而头晕,冯志远靠在床头好一会才缓过来,并未看到柳叶眼中的焦急。 以柳叶的善良,便是看陌生人如此也会担忧,偏偏对方是冯志远,关怀的话硬是被吞咽回去。 狠心的转过身,柳叶清冷的道:“冯公子放过我吧,你我之间查的不仅仅是信任,还有门第。很多事你现在不在意,不代表日后还能如此大度。” “结亲不止是两个人的事,更是结两姓之好,显然冯柳两家并不适合。请冯公子见谅,柳叶不敢高攀。” 这是柳叶第一次自贬家世,也是头一回觉得门当户对的重要性。 若柳家也是书香门第,那日遇到事情时,冯志远不会第一时间就怀疑她的品德吧? 出事这么久,柳叶纵然还有几分伤心,也看的开了些,看的淡了些。 这边柳叶拒绝了冯志远,却也在王云的陪同下尽了主家之责。 柳芽那边,却是看着一脸焦色的王青良久没有开口。 “芽儿,白桃她到底咋样了?” 看到柳芽给白桃喂药,却没听柳芽说任何关于白桃和她腹中孩子的事,王青只能主动开口询问。 “这孩子,是表哥的吗?”柳芽不答反问。 王青脸一红,尴尬的别过脸去,支支吾吾的解释道:“那次她中药之后,在临走前……” 后面的话王青说不出口,屋里除了和离的妹妹就是未婚的表妹,他这个做哥哥的也太不是东西了。 “哥,你咋能这样呢!”王兰气的想骂人,可到底是自家哥哥,她又舍不得说重话。 柳芽倒是不意外,还以为是白桃初中药的时候就成了好事,如此看来或许是白桃有意识的时候故意这么做的。 再看白桃的时候,柳芽的眼神复杂了些,不太确定白桃当初的目的,更加怀疑她此时出现的原因。 “月份尚浅,日子大约对的上。” 柳芽平淡的说了句,这件事她不方便插手。 至于白桃离开之后都遇到什么,柳芽也没兴趣去查,只要王青愿意认了,谁说什么都无用。 但白桃的存在,于王青而言是软肋更是麻烦,看来要重点培养王青的念头得先放一放了。 不知道柳芽一瞬间想了这么多的事,王青正歉然的望着昏睡中的白桃,拳头紧紧的攥握着。 在柳芽准备离开之际,王青道:“芽儿,我想请大姑帮我做主,在这里先和白桃拜堂成亲。她现在有了身子,要是回乡下成亲,怕是受不住白家人的闹腾,说出去也不好看。” “这事表哥自己去和我娘说吧。” 柳芽没有揽下来的意思,这会就做个小表妹挺好的,省的凡事都得操心。 “大哥,你……” 王兰叹了一声,有些话到底没说出口,送柳芽出门的时候却犹豫的问道:“表妹,我知道不该说这话,可白桃走了那么久,那娃儿真的是我哥的吗?” “表姐,我是大夫不是神,只能估算出大概的日子。”柳芽无奈道。 这里可没有dna检测设备,只凭血型来判断的话,柳芽也不敢保证百分百准确。 且白桃经历了什么没人清楚,万一误会了她,岂不是要逼白桃一尸两命? “是我想岔了,表妹你就当我没问过。”王兰苦笑,神色复杂的朝白桃所在的房间看了一眼。 由于白桃的情况不太好,柳芽连着两日过来给她看诊,王青也是和酒楼那边告假,一直陪在白桃身边,自是没空去找王云说成亲的事。 倒是王云听丫头说了一嘴,怕王兰那出事了,逮着柳芽询问道:“芽儿啊,你和娘说句实话,到底是出啥事了?” “嗯?”柳芽愣了一下,不明白王云在问什么。 “你表姐那咋了?是不是他们娘俩有啥不舒服的?你可不能瞒着娘啊!”王云下意识的往这方面想,毕竟柳芽是大夫。 “娘你想哪去了,表姐和小外甥都好着呢。是表哥……” 无奈的看着王云,柳芽将白桃有孕的事说了,还不待她想好要不要说王青想娶亲的事,便将王云拍着大腿,风风火火的转身离去。 隐约的,柳芽还能听到王云嘀咕着:“这臭小子,欺负人家闺女也不负责,咱们王家可没这样的人。” “不行,他爹娘不在,我这做姑姑的可就是能主事的长辈,得给那姑娘撑腰去。” 撇撇嘴,柳芽对这件事倒是不上心,毕竟王青是必然要娶白桃了,后续的事情估计她也只能在‘听说’的行列。 “冯公子情况如何,还缠着大姐吗?” 第五百七十七章 分家还是入赘 柳芽关心柳叶不假,却也不乏八卦的意味。 没有狗仔的时代,后宅的消息最能消磨时间,且柳芽是真的怕柳叶一时心软又成了冯家媳妇,日后少不得要烦心。 晴岚点头,将冯志远这两日的作为简单明了的告知柳芽,并不加个人色彩。 “晴岚,将来什么样的男人会有胆子想娶你呢?” 看着标准邻家妹妹长相的晴岚,柳芽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胶原蛋白的触感让柳芽舍不得挪开。 “属下不嫁人。”晴岚依旧没有情绪,眼神却盯着柳芽作乱的小手,换做是旁人的估计保不住了。 “婚姻的事本姑娘不勉强你们,但是跟在我身边的人都和铃铛一样,日后少不得有你一份嫁妆,真不嫁人就留着养老也好啊。” 轻轻一笑,柳芽挥着小手去找柳叶,留下晴岚一人愣愣的站在原地,低喃道:“我们这样的人,能活到养老那天吗?” 冯志远休养了几日便无大碍,却硬是厚着脸皮又住了好几日,直到王青迎娶白桃,还跟着王云母子几个去喝了喜酒。 好在酒宴办的简单,几个熟人也都知道冯柳两家退亲的事,自然不会闹出不愉快来。 “表哥,你确定要留在锦城?” 到底是自家表哥,柳芽对王青还是寄予厚望的,但也尊重王青的选择。 “白家人就是麻烦,与其我跟在你身边被他们缠上,不如在咱们自己的地盘上更安稳。” 王青苦笑,当初没有定亲就是看透了白家人,不想兜兜转转还是娶了白桃,只是委屈了她些。 “这宅子算是表哥问你借的,日后从我的工钱里扣吧。表哥知道你不会一直留守在这边,以表哥的能耐不敢说能帮你把这边的事情都办妥了,但绝对会尽心为你守着,不让你蒙在鼓里。” 王家欠柳芽的太多,王青纵然想还也要量力而为。 王青的想法,柳芽不觉得意外,便也只是点点头,却随手将地契塞到王青手中,笑道:“那边辛苦表哥费心了,这宅子不大,算是我送个表哥的成亲礼,日后姥爷他们过来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不是?” “不行,我不能收。”王青推拒。 “当初我给表姐那么多嫁妆,如今到表哥成亲,我自然不能小气了,就当是替我娘孝敬姥爷姥娘的,你可是他们最看重的长孙呢。” 柳芽玩笑似的说了这么一句,为王青整理一下胸前的红花,继续道:“我在这里祝表哥早得贵子,夫妻和顺,家宅安宁。” 恭贺的话王青笑着受了,手中的房契却重的他有些拿不稳。 几百两银子的小宅院于柳芽而言不贵重,可对于子孙众多又刚刚起步的王家来说,却是根本置办不起的,这是他们王家长房日后在府城的根。 表兄妹俩没说太多的话,但彼此能明白日后的定位。 王青将精力放在锦城,为柳芽守住她的大本营,即便柳芽在外面闯荡不成,也有归处。 即便住在柳家,和柳叶接触的机会也不多,今日冯志远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柳叶身上,见她离开自然要跟上。 “柳叶,当真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冯志远问道。 “你我二人见面甚少,冯公子说是对我有情,此情有多深?”柳叶淡淡的问道。 “惟愿礼聘于卿。”冯志远正色道。 “若是没有退亲的事,冯公子可还会这般执着与我,将重心放在我身上?”柳叶又问。 “……”冯志远沉默。 科考将近,作为冯家嫡系子孙,冯志远自然不可能整日儿女情长。 见状,柳叶轻轻一笑,柔声道:“或许你觉得我是强词夺理,但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儿家,想要的未来夫君,是把我看得最重的。” “或许是记事起的那些事让我心里一直不安,故而我希望的夫君能懂得成亲便是有了自己的小家,即便没有分家也要以小家为重。” “纵然我不是才女,容貌也不够出重,可我不希望丈夫三妻四妾,那样不属于我一个人的男人,我宁愿孤独终老也不想与其共度余生。” 受柳芽的影响,也是柳树根带来的伤害太重,柳叶恨极了那样的男人,也怕那样的姻缘。 当初和冯志远定亲的时候,柳叶尚且未曾想到这点。 可冯夫人来看望冯志远的时候说的那些琐事,恰巧被柳叶听到,这才知道冯家不是不纳妾的人家,只是相对而言妾室少,庶出子嗣也不多罢了。 “那怎么可能!” 冯志远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望着柳叶的目光满是不可置信。 男子但凡有些身份地位的,若没有妾室岂不是被笑话家有妒妻? 纵然冯志远为了这段姻缘与家中抗衡了一次,可孝敬父母、友爱兄弟依旧要排在发妻之前,这也是冯家的家训之一。 失笑摇首,柳叶并不意外于冯志远的反应,换做是其他男人也会是这样的反应。 “我知道这番话在任何男子听来都是离经叛道,是不符合女人的三从四德的。” “可三从四德是男人给女人定下的枷锁,而女人却又一代代的为难着自己的女儿和儿媳,从未觉得是对女子的不公,说来也是可笑。” 柳叶很庆幸自己的清醒,能够及时止损,否则即便顺利嫁入冯家,日后也定是惨淡收场。 “这是祖宗留下的规矩,怎会不公?”冯志远反问,然而底气却不足。 本不想和冯志远说的太多,但想断的干脆些,柳叶索性把话说的透彻。 “圣人云不可愚孝,但女子不问缘由不敬公婆便犯了七出之条。男子妻妾成群,妻子与若干女子争宠便是善妒,不争则地位不保甚至落得无所出的罪名。” “别人家的女儿如何我不清楚,我们柳家的女儿却是娇养,嫁妆不比男子分家所得少,为何要嫁出去受不曾养育过自己的婆家受规矩?” “敢问冯公子一句,你要孝敬父母、友爱兄弟,可否允许我也同样的对待娘家人?” 柳叶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叫冯志远无言以对,毕竟这就是世事常态。 从前听旁人说时,冯志远也会认为是女人的错,如今见柳叶问的坦荡,反而有种自己不够担当的感觉。 “男人与女人确有不同不公,但我若承诺,这些都能避免呢?”冯志远干涩的问道。 “如何避免?分家,或是冯公子考虑入赘?”柳叶不退让问道。 “父母在不分家,我冯家子弟亦绝不可能入赘!” 冯志远答完,在看到柳叶那了然的笑容后,顿时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 一句不可理喻要脱口而出,可想到家里人曾探讨过冯瑶瑶日后的婚事,何尝没有这样的担忧? 第五百七十八章 打开心结 不能以己度人,他冯志远枉以读书人自居,当真是自私至极,难怪让柳叶认为不是良人。 见冯志远无言以对,柳叶依旧是挂着浅笑,只是眼神变得更加的疏离。 “冯公子,用我二妹妹的话来讲,三观不合的人,纵然一时浓情蜜意,却难以维持白发齐眉。你我之间差的不仅仅是门第,还有做人的原则,也就是三观不同。” “我就是个眼界窄的农女,没有高门大户千金的那些修养,做不来贤妻。所以,请冯公子不要再执着于一个不适合你的人,也让我能静下心来等候属于我的良人可好?” 转动轮椅退后两步,朝冯志远颔首告辞,柳叶毫不留恋的离去。 从此后,当真是一别两宽,连心里的结也一并打开,柳叶的嘴角噙着清浅的笑容。 但冯志远却是迷茫的望着柳叶的背影出神,他对人生观有了新的看法,却又和十几年来的观点相悖,一时间竟不知如何遵从本心。 殊不知在某间屋子的屋顶上,安公子却见二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尤其是柳叶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牢记在心头。 “贤王啊贤王,若你没有本世子这番真心,也不能去除皇室的那些规矩,怕是想做连襟也难喽!” “柳家的姑娘,难娶啊!” 三天后,王青带着白桃来柳家权当是回门,毕竟出嫁也是从这里出去的,嫁妆也是柳家给准备的。 王云是在用这种方式给侄媳妇撑腰,免得日后有流言蜚语她会受不住。 “大姑喝茶。” 扶着白桃跪下,小夫妻给王云敬孝敬茶。 “这茶啊,我可是比你们爷奶和爹娘还先喝着了,这红封可不能少给了才行。” 王云笑着抿了一口后,给白桃塞了一个轻飘飘的红封,里面装的自然是银票。 小两口刚成亲,手头上又没什么积蓄,给银子比给首饰更适合。 “表嫂好,红包不能少。” 待王青扶起白桃,柳芽便撺掇柳苗和杏儿上前讨要红包,热闹点才喜庆,这是规矩。 因着婚事仓促,白桃自是没工夫做针线活,只能用提前买好的小首饰送给柳芽姐妹几个。 都是丁香一类的小件,这还是王青私下里给白桃的银子,想让她置办些嫁妆来着。 “几位表妹别嫌弃。”白桃脸红的低下头。 之前没敢买贵重的,是因为要置办嫁妆也需要花银子,得省着来。 可后来被王云接过来住,嫁妆都是现成的,根本不用白桃出门,也没办法再置办新的,更不好从柳家的嫁妆里挑东西出来给柳家姑娘做见面礼。 “表嫂眼光和我一样好,我就喜欢这样的,杏儿你快帮我戴上。” 柳苗笑嘻嘻的接话,和杏儿互相戴上丁香不算,还帮柳芽和柳叶也都给换上了。 倒是给王云的见面礼,是王青单独准备好的,一对实心的银镯子,花光了王青成亲前最后的私己。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王兰不时瞄向白桃的肚子看,叫柳芽心里轻叹。 婚前有孕,白桃还失踪那么久,这孩子出生后怕也是王家心里的一根刺,一旦有个蛛丝马迹的会闹到家宅不宁也说不定。 翌日王青要带着白桃回村去,娶了媳妇又有了娃儿,这么大的事自然是要告知家里的。 冯志远被柳叶彻底拒绝后也回了冯家,一时间柳家又静了下来,柳芽便和家里人说了要南下的事。 “你大姐的腿要是没啥事,那咱们就一道去吧。” 王云是不想出远门,还有点怕出远门,可更不放心几个闺女单独南下。 这算是一锤定音了,柳芽又特意问了周老夫人的意思,老人家却表示对南边水土不服,还是留在锦城这边。 毕竟周老爷如今在锦城拓展生意,柳芽便也没勉强。 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清楚,收租子的事有王青和从靳北疆那边借来的一个管事在,柳芽到不担心会出问题。 曹家三老爷杀贵妾也被关进了大牢,冯娘子没有顾虑,便也跟着一道上路,想要换个环境重新开始,倒是和王云相见恨晚似的,两人也算是有个伴。 “夫人,前头有一队马车好像出了状况,挡着路暂时过不去。要是绕道的话,天黑前也进不了城,可是要先等等?” 胡娘子在外头回话,询问中带着几分的谨慎。 “去前头问一下,看看需不要需要帮忙,要是今晚赶不上落脚的地方,就让人搭帐篷吧,也好下去透透气。” 见王云不知如何是好,冯娘子笑着替她开了口。 这一路上王云和冯娘子相处的好,有时候也会为彼此做个决定,故而下头的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这种事,多出几趟门就有经验了。反正咱们赶了一段时间的路,接下来就要坐船走水路,倒不如歇歇脚,在船上可比不得在地上踏实。”冯娘子解释道。 “还是冯妹妹你懂得多,我这辈子出过最远的门,就是从老家的乡下到府城了。”王云坦诚的道。 “有这么几个能干的闺女,日后你想要走遍奉国都有可能的,可不急的。”冯娘子不无羡慕。 出身在富贾之家,冯娘子出阁前倒是虽家里经商外出过,可扮作男装也有诸多束缚,只是见闻多些罢了。 成亲这么多年,冯娘子最多是带着女儿去城外的寺庙烧香拜佛,或是去庄子上走走,也是多年没有去过江南,竟有几分‘近乡情怯’之感。 只可惜,至亲已经不在人世,再次南下却没有亲人陪护了。 那边柳芽姐妹几个坐在一辆马车中,不是嬉闹就是打牌,倒是还没觉得无趣。 车队一停下来,柳苗便忍不住要下车透气,姐妹几个自然是都陪着。 “原来去江南的路这么远,早知道就直接坐船了,可是比做马车要快些,这两天坐的我腰都酸了。” 柳苗后悔不已,可当初她是投了水路和陆路各一半的票的。 “傻丫头,你以为坐船久了那滋味就好受了?” 柳叶轻笑,拄着拐已经能走上几步路,也省的让下人来回搬动轮椅。 “大姐也没坐过船,怎么就知道不好呢?”柳苗反问。 “你以为大姐和你一样,要出远门都不打听好这些事,连个计划都没有吗?” 第五百七十九章 敲一笔 “咱们坐马车,夜里还能去客栈打尖,想采买食材也方便随时开伙。乘船的话,每日只能看到水,呼吸的都是鱼腥味,吃食也是以水里的食材和干货为主,就连夜里睡觉也像是躺在摇椅上一样。” 揉着柳苗的包子头,柳芽打趣道:“别抱怨了,喜欢坐船接下来能让你坐个够。” 看了眼天色,柳芽不禁皱了皱眉头,再耽搁下去就只能就地歇息,安全方面又得部署一番。 “几位姑娘,前面的车队出了状况,天黑前是修不好了,咱们今晚也只能在这边露宿了。” 胡娘子回来回话的时候,见到自家几个小主子在,自然是要说明白情况的。 柳苗拉着杏儿欢呼着,他们这个年纪就喜欢玩,自然对野营更感兴趣。 柳叶则是吩咐下去准备搭建帐篷和准备起灶的事,一大家子再加上下人的伙食,可是要费些功夫的。 “胡姨,这附近没有山贼一类的存在吧?” 柳芽低声询问着,看着前方的队伍有些担忧。 对方的车辆不少,即便是坏了一辆马车,匀一匀也能赶得及去最近的城池落脚,除非是被人暗中动了手脚,几辆马车一起出事。 “是那家的主子娇气,不肯委屈坐别的马车,只能等着去采买的人回来修好马车再走。” 胡娘子鄙视的看了前方一眼,她半辈子雷厉风行的,自是不喜欢那些没有分寸的娇贵主儿。 忒能作! 荒郊野外的自不能比城镇安全,偏偏有些人宁可冒着风险也要享受,出了事也是活该! 可真的出事,陪主子出行的下人却至少得丢半条命。 “胡姨可打听对方的来路?”柳芽放下心中大石。 “京城来的。”胡娘子回话的时候,抬头看了柳芽一眼,却并未说对方身份。 柳芽对京城那些陶瓷的贵人不感兴趣,但也不想刻意去巴结,便特意吩咐随行人不得去打扰对方,就连柳苗也被特意叮嘱了一番。 可柳芽不想招惹对方,却架不住对方主动来寻。 “你们做的菜出个价吧,我家主子买了。” 一个管事婆子鼻孔朝天的出现在柳家的队伍中,开口便是欠骂的话。 王云刚想搭腔,却被冯娘子拽了下衣袖,忙想起来柳芽之前的叮嘱,歇了交好的心思。 “是全部都买,还是只买一两道啊?我们家主仆吃的都差不多,你们是要买主子吃的,还是买下人吃的啊?” 柳苗天真的望着婆子,好似没看到对方那轻蔑的神态。 “我家主子要买你家的菜,自然是买主子吃的,岂会吃下人的粗糙玩意。”那婆子哼道。 “哦,做你们家主子的下人真可怜。” 柳苗使劲儿眨了眨眼睛,可惜没挤出眼泪来,便道:“我们家的菜都是祖传秘方,你们要是买的话,一道菜一百两银子,就是不知道想要几道啊?” “一百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啊?就是大酒楼也没这个价,当你这都是山珍海味呢!”婆子瞪大眼睛道。 “那你去酒楼买好了,兴许比我们家的饭菜好吃呢。”柳苗耸肩道。 王云等人都默不作声,无疑是赞同柳苗的话。 婆子捏了捏钱袋子,扭着肥胖的身子往回赶,头上的金簪子闪亮亮的发光。 “今儿能卖多少银子,都给你做私房,干得漂亮。” 朝柳苗竖起大拇指,柳芽捧起一碗热汤吹着,先喝点暖胃的汤水有益健康。 虽然野外条件不好,可柳家最不缺的就是各种调料和半成品的食材,又有柳芽不时的出门‘采买’,这一路上会缺好食材才怪。 胡娘子等人刚刚给主子们这边摆好饭菜,那胖婆子又扭着水桶腰折回来,因走的太快而热的脂粉糊了一脸。 “这是一千两银票,把饭菜都给我家主子盛一份,剩下的银票你们找的开吧?”胖婆子有意为难。 本着财不露白的原则,柳家一行人的穿着打扮都很低调,就连冯娘子也特意置办了寻常的衣裙,首饰不过是几件银制品。 纵然下人数量不少,可在陌生人眼中最多是小地方的穷酸地主要去投靠远亲,还是带着所有家资才凑的这些辆马车罢了。 “噗!” 柳苗没忍住捂嘴笑出声来,手里的汤碗没端稳洒了些许。 “大娘,我刚才和你说过了,每样菜一百两。不巧的很,我们这一家子虽然不是啥有钱人家,可吃食上从不糊弄,主菜加上小菜有十几个呢。” 说完,柳苗朝最会耍人的铃铛眨眨眼。 主菜不够,还有咸菜和罐头凑,不把敲对方一把,柳苗今儿吃饭都不香,没人愿意白白的被甩脸子。 胖婆子愣住,是怎么也没想到有人在外面吃饭还能这么多菜,就连他们家主子也没这么铺张浪费啊。 可很快婆子就知道柳苗不是开玩笑,老脸涨的通红,讨价还价的道:“那个,咸菜不能也算百两银子吧?” “没事,大娘的主子吃不起可以不要,咱们带的又不多,路上还怕不够呢。” 柳苗笑嘻嘻的吩咐道:“看看大娘带了多少碗碟过来,捡着主菜给大娘装,记着是按照主子的份儿来,可别叫大娘的主子吃亏了。” 柳芽低头喝汤,对自家小妹的古灵精怪并不阻止,就当是路上找个乐子了。 不想主动招惹麻烦,可麻烦都找上门来了,柳芽还能强制自己人委屈不成? 很快食盒便装好,所有的菜品都和柳芽他们这边一样,最重要的是量少的程度更相似,那一食盒也就够一个人吃饱的,还得饭量不大。 “你们这是抢钱,哪有……” 胖婆子看着柳家人面前装菜的量,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毕竟柳苗已经把话说明白了。 可提着食盒转身的时候,胖婆子险些气吐血了。 只见下人那边的菜和主家吃的竟是一样的,只是少了几个菜,可每一盘都是满满的,顶她买下来的好几份。 “不是说这是祖传秘方,一百两银子一盘的菜,是下人也能吃的?”胖婆子大声质问。 铃铛端着香喷喷的白米饭,好心的解释道:“主子们吃的精细,讲究的是色香味俱全。咱们做下人的只要能吃饱就好,可没空摆盘。” “这也是我们主家和善,对待下人从来不苛刻,尤其是在外头辛苦,自是优待些,这犯法了吗?” 胖婆子被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火急火燎的离开,这口气必须让主子给出了,否则她非得呕死不可。 “别笑了,赶紧好好吃饭,小心一会吃不着。” 第五百八十章 拿什么证明 瞪了柳苗一眼,柳芽出声催促摸着银票傻笑的柳苗,却不见半点担忧之色。 这次南下虽然和安公子分道扬镳,可安王府却是派暗卫暗中护送的。 一则是为了保护柳芽这个小神医能平安抵达安王府,二则是要监视柳芽是否与外人接触,有谋害安王府主子的举动。 京城来的人,就算是皇亲国戚,只要柳家人占了理,安王府必然能保他们安然无恙。 当然,有靳北疆那张虎皮效果更好,但不到万不得已,柳芽暂时不会暴露与靳北疆的关系,免得很多事不好做。 “二姐,这银子你可是说了给我的,得帮我护着。” 柳苗忙捂住袖袋,好似有人要来抢她的银票似的。 王云听的有些担忧,但见几个闺女都没有害怕的意思,也没再说什么,边吃饭边照顾小五很快就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如柳芽所说的那般,一家人尚未吃完饭,便见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过来,显然是找茬的架势,手里都操持着家伙事。 “给本郡主砸了,一个碗筷都不许留!” “一群下贱的东西,竟敢和本郡主吃一样的吃食,打死了也不为过!” 只见一个红衣少女,张扬的下令,那张精致的小脸因嚣张而扭曲,让人无法欣赏她的美。 倒是柳芽仔细端详着少女的面容,只觉得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二姐,这可咋办啊?我是不是招惹大的麻烦了?” “要不我把银票还给她?” 柳苗带着哭腔的问道,她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是皇亲国戚。 柳苗这么说,可捂着袖袋的手却不见有别的动作,还小声嘟囔道:郡主都这么穷了吗? “小妹,想不想再多赚一点银子?” 柳芽莞尔一笑,神情自若的喝完了剩下的半碗汤,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芽儿,真的没事吗?”柳叶蹙眉,对上皇亲国戚她心里没底。 “安公子可是派了人护送咱们南下,惹祸了还怕没人给兜着不成?” 柳芽噙着抹浅笑,视线朝不远处的林子望去,大致的锁定了安王府暗卫的方向。 见柳芽这般淡定,王云等人的情绪也稳定下来,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唯有冯娘子若有所思的望向柳芽的方向。 “娘,你和冯姨带着小五先去歇着,这边得闹腾一会儿,别耽误小五睡觉长个儿。” 颇有兴致的又夹了一口菜咀嚼着,柳芽就这么看着对方的人马打砸碗筷,而铃铛等人没得到主子的示意,一个个都后退到一旁由着那些人去做。 铃铛的年纪不大,但她是最得柳芽信任的大丫头,很多时候铃铛的举动代表着柳芽的意思,下人们自然是向她看齐。 那自称郡主的红衣少女,本以为能闹腾一会,却没想到对方认怂,便也没了兴致。 “一群贱民,也敢扫本郡主的兴,这就是教训。” 挥手准备撤离,郡主那高傲的姿态,让柳芽很想看看她身后是否也像孔雀开屏一样的丑陋。 “慢着。” 铃铛清脆的开口,走路间腰间的铃铛晃动,传出悦耳的响声。 为了配合主子的低调,铃铛也只能戴了个铜质的铃铛,声音不比得金银玉器的好听,但也更为明显。 郡主转了一半的身子停下,似是没想到有人在听到她自报郡主身份的时候,还敢留人。 “诚惠,郡主您让人打砸了的饭菜和碗盘,共计损失三千余两。” “请问郡主是付银票,还是金银?” “这打砸了的东西,自然会归属于郡主,可需为您包好送过去?” 铃铛随口报了个数字,却是叫郡主那方的人都听傻眼了。 三千两银子于皇亲国戚而言是不多,可也不是所有有封号的人都有丰厚的家资。 至少在路上的时候,三千里当真不是个小数目。 “呵!” “大胆贱奴,竟敢讹诈本郡主,还不快将人绑了!” “恶奴欺辱本郡主,与那主家定也有关系,全部都抓了送衙门去!” 郡主怒喝着下达命令,那顺口的架势,显然没少干这种事。 铃铛毫不畏惧的站在最前方,以铃铛为首的柳家下人不动声色的围成扇子形,除非郡主的手下都是高手,否则想越过他们去绑柳家姐妹根本不可能。 “二姐,这郡主好凶啊!明明是她养的奴才先挑事的,怎么却都怪在咱们头上了?” 柳苗拉着杏儿的手,乖巧的坐在原地,语气里尽是厌恶,却不见害怕。 只要柳芽稳得住,哪怕是天要塌下来,柳苗也不担心会砸着自己。 “苗儿,你消停会儿。”柳叶依旧不安,只能用平静的面容来伪装。 “大姐你们在这坐会,我去给咱们家两个花一样的妹妹赚零花钱去。” 柳芽眨了眨眼,悠然起身走向前方,站定在铃铛身前。 郡主的视线落在柳芽的穿着上,先是满脸的不屑,随后目光落到柳芽那张粉嫩的脸上,却是嫉妒的生出毁掉她的狠意。 一个穷酸人家的少女,竟然有吹弹可破的肌肤,这是她从未见到过的完美无瑕,便是皇室那些金枝玉叶也不及一二! “大胆刁民,见到本郡主还不跪下行礼!” 郡主冷冷的盯着柳芽的脸,像是毒蛇一般让人厌恶。 铃铛下意识的想要护在柳芽身前,却被柳芽一个手势制止。 “你说你是郡主我便信了?当朝律法,良民无错且不上公堂,除见天子与皇室一品亲王无需下跪,我应当没有记错吧?” 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柳芽不禁怀疑京城贵女是不是都这么没品位。 郡主啊,那是仅次于公主之外最高贵的女子的品级,还有一定的奉银可领。 可面前这位,这一身的华贵…… 怎么说呢,就是每一件单品都华丽耀眼,结合在一起却穿出了暴发户的感觉。 至于那张原本该是青春靓丽的脸,画着鬼新娘的妆容,又有一双狠厉的眸子,简直就是童话里恶毒女巫的参考形象。 “大胆!”郡主怒斥。 “嗯,说我胆子大的人不少,也不差郡主一个。” 柳芽不想再荼毒自己的眼睛,侧身指向被毁掉的东西,浅笑道:“方才我的丫鬟已经报了赔偿数额,请问这位不知是真郡主还是假郡主的郡主,是打算赔银票还是现银呢?” “若是你手头不方便,那便留张欠条,盖上私人印章也可。这天下最不缺的是衙门,这笔银子总能讨的着的不是?” 第五百八十一章 命案 柳芽笑的明媚,比晚霞更为夺目。 可柳芽却暗讽对方只是仗势欺人的穷人,这叫郡主如何能接受? “果然是穷山恶水多刁民,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出来的穷鬼,也敢对本郡主出言不逊!” 郡主看死人一样的目光看着柳芽,解下腰间的玉牌,傲娇的道:“看清楚了,此玉牌乃是本郡主的封号,当今圣上御赐德容二字。” 柳芽不清楚这个德容郡主是谁,下意识的朝铃铛望去,却见她几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便知道这位德容郡主不是个善茬。 “民女见过德容郡主。” 柳芽福身见礼,一干下人自然也要行礼问安,却没人行跪拜礼。 本以为亮出身份,会看到柳芽等人惊慌失措,结果却是如此淡漠的态度,气的德容郡主想亲自出手教训人,又嫌跌了身份。 “既然是皇家承认的郡主,那民女就更放心了,至少民女知道告御状是需要去京城击鼓的,想来找到郡主就不难了。” 站直了身子,柳芽依旧是洋溢着温暖的笑容,可开口就是在逼德容郡主给银子。 “很好,本郡主记住你了!” 阴狠的扫了柳芽一眼,德容郡主用力的拂袖转身,冷狠的道:“区区三千两银子,本郡主自是给的起,可也要你有命花才行。” “多谢郡主挂心,算命的说民女是长命百岁的富贵命呢。”柳芽只当听不懂对方的威胁。 德容郡主带着满腹的火气离开,自有下人给柳芽赔偿的银票。 “你知道这个德容郡主?” 拿了银票后,柳芽看向铃铛询问。 “这位德容郡主,乃是边城侯将军的遗孤,其父在世时拥护先太子,也是为护先太子而战死,其母受惊难产身亡。” “先帝念其年幼无人照拂,命人接到宫中抚养,与前主子一起长大。” 说到这里,铃铛顿了一下,见柳芽示意她继续说下去,也不好再提醒什么。 “现在的皇帝即位后,大肆封赏名臣忠将,德容郡主便是那时被长公主所收养,并在搬到公主府后养成了嚣张跋扈的个性,连真正的公主们也要给她几分薄面。” 柳芽扫了一眼银票,上面盖着官印,可见这些银票的来处。 “二姐,这银票有毒吗?”柳苗瞄着银票问道,她并不知道德容郡主的身份。 “把你之前收到的银票拿来给二姐看看,现在二姐还真怕这些银票是假的。” 贫民花用官银是需要有来处的,尤其是大额的银票,一旦被德容郡主告一个偷盗之罪,可是有理都说不清。 柳苗忙将银票递给柳芽,柳芽侧身假意仔细分辨,其实是和空间里的银票对换了。 除了官印之外,银票并没有明显的区别,柳芽递给柳苗的时候,她也没有检查的意思,倒是因为一天之内就赚了四千两银子高兴不已,不愁开店的本钱不足了。 “铃铛,今儿夜里你们警醒一些,所有人分成两队,每隔一个半时辰换一次班值夜,要保证有人在暗处值守。” 在铃铛耳侧又低语了几句后,柳芽才扶着柳叶去休息。 但愿是自己想多了,否则今晚这里将会平添许多冤魂,而杀了一个郡主绝对是个大的麻烦。 这一夜柳芽只敢浅眠,到天明的时候方才小憩了片刻,还是被食物的香味吸引着醒来的。 “他们这是要启程了?” 柳芽看着前方正在往马车上装东西,打着呵欠的问了一句。 “连夜修好的马车,比咱们这边更早就开伙了。”铃铛递过一条热帕子给柳芽擦脸,小声道:“昨晚一点动静都没有。” “嗯,你留意一下,我总觉着这事没完,那位可不像是能吃亏的的主儿。” 擦了脸,柳芽还是有些许困意,想着一会到了马车上再睡。 且说德容郡主的队伍早早的便出发,还刻意的弄出很大的灰尘,正好柳芽他们的方向是下风口,估计早饭是别想吃了。 躺在奢华的车厢内,德容郡主享受着丫鬟跪地捶腿,冷声问道:“派谁去办事了?” “回郡主的话,是张六子。那小子心眼活泛,办事一向让郡主满意。”大丫鬟白鹭讨好的回话。 德容郡主满意的点点头,自是知道张六子办事稳妥,满意的道:“等事情办好了,赏张六子一个大红封。” “一个不知哪里来的穷酸,也敢和本郡主斗,可真是不惜命啊!” 白鹭忙配合的咒骂着柳芽一家,半点规劝主子的意思都没有。 陆路的路程尚且算太平,即便遇到一些事情,有安王府的暗卫出手,自然也不会让柳芽一家受到伤害。 又过了一城,柳苗便嚷着要乘船,王云还没有坐过船也有期待,自是同意了。 有柳芽在,晕船药不缺,食材上又充足,一家人倒是没有遭罪,反而是柳苗又赚了一笔零用钱,还在船上结交了一段友情。 “死人啦!” “船上有人杀人啦!” 寂静的深夜,女子的哭喊声惊动了整船的人。 王云吓得急忙让几个闺女都住到她屋里去,生怕会出事。 “娘要是害怕,今晚开始咱们就分开睡吧。胡姨她们都会功夫,有人守着也安心些。” 见王云脸色苍白的哄着受惊的小五,柳芽提议道。 “娘和小五一起,杏儿和你在一起,我和苗儿睡一屋吧。这样的话,红玲他们也能轮流休息一下。” 柳叶也害怕,还是能保持理性。 一家人商量好了,却都没了困意,只有小五被哄好睡下。 柳芽倒是出去看看外头的情况,又怕王云会担心,只能留下来陪着家里人说话。 天快亮了,船还没有停下的意思,柳芽便道:“我去厨房熬些粥,娘你们多少吃点也眯一会。这船还得两日才能靠岸,估摸着那个时候才会报官,兴许咱们也得被询问一番。” “啥?这两天咱们还得待在这船上?” 王云一听,顿时惊慌的问了一句。 冯娘子这时候进门来,便笑道:“船的行驶路线都是提前规划好的,在漕运那边也有备案,临时靠岸的话也不好停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让丫头去打听了,那人命大,心脏长在右边,人还吊着一口气呢。” 冯娘子提着食盒进来的,虽然扑了粉,却不难看出她眼底下也是有淤青的,可见昨晚休息的也不好。 “冯姨一会也留在这边歇一会吧。我让会些拳脚的丫头在外头守着,这样我娘也省的惦记冯姨不安全了。”柳芽道。 “那敢情好了,我昨晚吓得也睡不着。你们这屋里人多,我还怕会耽误你们睡觉呢。”冯娘子没有拒绝,为了女儿她也得惜命。 吃了一碗清粥,柳芽姐妹几个便回了隔壁的屋子,等柳叶他们睡下了才出去问铃铛查到的结果。 第五百八十二章 还是大姐了解我 昨晚柳芽一直在王云那屋,怕吓到王云他们,柳芽也不好叫铃铛过来询问。 船上有谋杀案,即便是谋杀未遂,也要提防。 “受伤的男人是个账房,醒来后指认是他妻子要杀他,就是昨晚喊杀人了的那女子。” 这点小事,铃铛调查起来自然不难。 “可查明缘由?那女子呢?” 穿越之后多是遇到被辜负的女子,柳芽还是第一次听到谋杀亲夫的,自然有几分好奇。 “账房指认后便昏了过去,那女子被绑了关在装货的船舱里。这夫妻俩是来南边寻营生的,没人认识他们,所以还没有人去审问。”铃铛回道。 “你暗中观察一下,别是骗人的表象。” 柳芽没有多管闲事的心思,谋杀亲夫是大案子,自有官府去接管。 现在柳芽怕的就是这事不是巧合,他们若被牵扯进去,被刑讯逼供可就冤了。 尽管那账房保住了命,可船上的药材有限,想要痊愈只能等着靠岸去寻一位好大夫。 因这桩谋杀的事件,接下来几日船上的气氛都很紧张。 平日里会到甲板上透透风的人,也都关在自己租住的船舱里,尽量不和他人接触。 柳苗失去了赚银子的机会,郁闷的陪着小五玩,倒是懂事的没有抱怨。 两日后船只靠岸,所有客人却不能下船去采买,而是等待报官的人带着官兵来询问口供。 “快看,就是那个女人要杀死自己的男人,这世上怎么有这么狠毒的女人?” “呸!指不定是外头有了相好的,要不好好的杀自己的男人做啥?” “那也不一定,兴许是这男人对她不好,给逼急了呢?啊!你掐我干啥啊,我就随口那么一说嘛。” 甲板上看热闹的人不少,这些议论声自然也传到船舱之中。 窗户是打开的,柳芽他们住的是中等偏上的高度,靠在窗前就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也能看到那个被捆绑的女人的背影。 纤瘦的风吹即倒,长发凌乱的披在身后,即便被绳索捆住,谩骂声不绝于耳,女子的背影却挺的笔直,走的毫不犹豫。 看着女子的背影,柳芽甚至能看出一丝轻快来。 “不管是啥原因,谋杀亲夫的罪名是活不了了。”柳叶低声道,不知对女子是否有同情。 “不惜拼了性命也要杀了那个男人,可惜对方还活着,自己却身陷囹圄。” 柳芽轻轻摇首,将窗子关上,隔绝了那道被众人唾弃的背影。 没过多久,捕快便将船上的人都询问了一遍,毕竟那男人还活着,问话自然只是走个过场。 因男子暂时昏迷着,客船需要等到人醒了才能离开,期间要支付的医药费自然是由客船这边先垫付。 在水上待了几天,又被惊吓了一回,待能自由活动后,柳苗立即张罗着要上街逛逛。 在这陌生的小镇上,一家人自然是一起出行。 “芽儿,你为啥不救那个男人?” 在等柳苗去买小吃的时候,柳叶忽然问道。 这两日柳叶一直觉得哪里不对,此刻看到医馆才想起来柳芽是大夫的事。 每年捐赠药物给贫苦人家,若说柳芽是怕对方不付药钱,柳叶觉不相信。 “还是大姐了解我。” 俏皮的又眨了眨眼睛,姐妹俩靠的近,这番对话除了身边的丫鬟也不会有人听到。 “最初是以为那男人真的死了,我又不是仵作,也就没过去看看。后来知道他活着,我便让铃铛去查,结果还真是让人意外。” 柳叶不知道这些事,便静待柳芽的下文。 “那男人是账房不假,却是做假账卷了银子逃跑的,而那女子的爹是老账房,男人利用女婿的身份让老人家替他顶罪,这会那老人下场不知如何呢。” 说到这柳芽不免轻叹一声,这个世界缺乏公道,于普通人而言一旦被栽赃陷害,除非有贵人相助,否则衙门能还几人公道? 柳叶沉默了一会,问道:“这是那女子说的吧?你怎能确定她没有说谎?” “所以我没有插手这件事,先让铃铛查清楚了再救人也不迟。”柳芽道。 柳叶颔首,随即明白了柳芽的意思。 一旦女子说的是真的,柳芽出手救下他们父女,日后便可安心的用。 在别人看来不起眼的账房,对于生意人而言,却是极为重要的保障。 小镇不算大,确定客船暂时不能离开,柳芽一家便搬到客栈去住,环境也更为舒坦一些。 “主子,这两日总有人在跟着咱们,应该随着咱们一道上船的,可要奴婢把人抓来审问一番?”住进客栈后,铃铛禀报道。 “你知会胡姨他们一声,先看看对方想做什么,免得换来个更本事的。” 柳芽不太放在心上,猜测着可能是德容郡主派来的人。 安王府的暗卫也在,他们一行人的安全也是多了一份保障,柳芽自是不担心区区一个德容郡主能掀起风浪。 可德容郡主是侯家人,这点让柳芽头疼,为靳北疆考虑也不能下手太狠。 古人是有迂腐的一面,但忠心和义气却也让人钦佩,就凭德容郡主的将军父亲,北境将士们都会保护这位的存在,哪怕是北地之王的靳北疆也得慎重待之。 “二姐,我今儿看重了一个铺面,要价比咱们县城那边还贵,那再往南走是不是要贵到我根本买不起啊?”柳苗郁闷的道。 柳苗噘着嘴回来,跟着她进门的杏儿忙边解荷包边道:“我有银子,都给你用。” “好杏儿,咱们的银子还是留着到南边再用吧,那边的铺子更贵,可赚的也比这边多。” 忙按住杏儿的手,柳苗幽怨的看着柳芽,小眼神满是期盼。 “亲兄弟明算账,看在你是我亲妹妹的份儿上,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柳芽笑眯眯的道。 柳苗没去想柳芽为何要讲条件的事,忙抓着柳芽的胳膊晃了起来,催促道:“二姐最好了,你快说是啥选择。” “你先告诉我那铺子在哪,打算做什么营生。若我觉着有投资的必要,可以考虑借银子给你,在你还清银子之前,每年分我一成的红利做利息。” “第二个选择,便是买铺子的银子我来出,但这生意我也要拿大头的利润。” 柳芽竖起两根手指,示意铃铛去准备点心茶水,打算和柳苗好好聊聊。 自家妹子这么小就有做生意的想法,柳芽自然要支持,却也不打算让柳苗觉得凡事可以不劳而获,姐姐们会毫无底线的惯着她闹腾。 “我这是来的巧了,刚好我手里还有些闲钱,要是小妹的眼光不错,大姐和你二姐一起支持你,条件一样。” 柳叶浅笑着推门而入,与柳芽对视一眼,姐妹俩的想法都一样。 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嘛。 第五百八十三章 诬陷 柳苗的想法简单直接,既然这里是漕运停航的地方,那就卖能储存的小吃零食,柳家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东西。 不仅仅要做来往客商的生意,小镇本身也富裕,不愁客源不充足。 “民以食为天,小店的名字就叫食为天咋样?” 站在刚买的铺子前,柳芽看着为铺子名字快要抓光头发的柳苗,笑着给了个提议。 “不错,老百姓能吃饱喝足就是最大的心愿,可不就是民以食为天。” 柳叶很赞同的点头,柳苗和杏儿自然没有意见。 姐妹几个商量着铺子格局的问题,他们不能留下来看着铺子开张,只能规划个大概,留个放心的人在这边张罗着。 还不待姐妹几个敲定具体方案,衙门的捕快却找上门来。 “是你们买的这铺子?”捕快看着屋里连个及笄年纪都没有的姑娘们,不确定的问道。 “嗯,铺子是我买的。”柳苗点头,心里有些敬畏官差,却没有退缩。 满意的暗自点头,自家小妹的可塑性很强,柳芽这么想着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官差大人,不知这铺子可是有啥不妥的?这铺子咱们刚接手,还请大人们能坦言相告。” 柳叶福了福身,身为长姐自是不会让妹妹们出头。 “你们家可以做官的亲戚?还是和官府做过啥买卖?”官差对一群小姑娘也不好意思凶,便问了一句。 姐妹几个对视一眼,主要是看向柳芽,毕竟柳芽的生意做的最广。 “我们是农家出身,在锦城那边做点吃食的买卖,也有些田地,倒是没和官家做过买卖。”柳芽回道。 虽然给县令、知府等官员的家眷看过病,也收到过诊金,可还真没有收过官银。 别人不知道官差为何这么问,柳芽却明白了。 这里虽然是小镇,可往来的客商多,故而县衙那边会派官差轮流过来值守,以防有镇长处理不了的纠纷。 “那就和我们哥俩走一趟吧,卖你们铺子的人要报官,说你们付的那一千两银子有官印。这可不是小数目,不能解释清来路,你们就得去县衙澄清了。” 年长的捕快好心的提醒一句,年纪比柳树根还大一些。 年轻的捕快犹豫一下,问道:“你们家的大人呢?这银票应该是大人给的吧?” “不是的,这银票是我自己赚来的。” 柳苗嘴快的开口,因紧张而捏着衣角,却清晰的将自己怎么赚到的银子解释清楚。 两名捕快对视一眼,再看柳家姐妹的眼神带着几分同情,自是明白她们这是被人报复了。 柳芽浅笑着拍拍柳苗的肩头,抢在柳叶前头开口道:“我们家情况特殊,所以是由我当家作主的。我长姐的脚受伤了,三妹之前伤了脑子有些不大清楚,可否由我陪小妹去回话,让我大姐和三妹先回客栈去?” 两名捕快稍作犹豫便应允了,毕竟镇长那边也没交代要带几个过去。 “别怕,有二姐呢。咱们光明正大赚的银子,堂堂正正的花出去的,就是去了公堂也不理亏。” 安抚着柳苗的时候,柳芽扫了铃铛一眼,抬头对柳叶道:“大姐带杏儿先回去,和娘说我们去买东西了,省的娘又要瞎操心。” “嗯,大姐点你们爱吃的菜,等你们回来。” 考虑到杏儿受不得惊吓,柳叶也不好跟着过去裹乱。 只是柳芽一向习惯随身带着大额的银票,而她身上也带了足够的银票,可交付房款的时候,柳芽却笑着说让柳苗先垫付,回客栈再给她,柳叶那会就觉得奇怪。 此刻见柳芽笑的轻松,一点也不意外会发生这样的状况般,自是明白柳芽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感情好,我就喜欢吃那个炸小虾,大姐可要让后厨多撒点辣椒。” 笑着说了一句,柳芽牵着柳苗的手跟在捕快身后。 铃铛轻轻颔首,退后两步护在柳芽身侧。 前头的两名捕快怀里都多了一包沉甸甸的银子,既觉得这趟没白来,又觉得有些烫手。 偏偏他们干几年也赚不来这么多,谁舍得推拒? “叔,这银子咱们真能拿着?”年轻捕快问道。 “那丫头不是说了,咱们只要不偏帮就好,你还怕个什么?”年老的捕快故作沉稳的瞪了对方一眼,心里一样的没底。 就怕这姐妹最后进了大牢,却把他们给捅出去,到时候银子拿不到,身上这身吃饭的皮也得被剥下去啊! 两个捕快的话,柳芽主仆自然是听在耳中,却假装不知。 她们会功夫的事轻易不会表现出来,女子柔弱些更好办事不是吗? 很快到了镇长家中,和李莹家相比,这处宅院处处透着大户人家才有的奢华,下人也是李家的两倍以上。 主仆俩交换了个眼神,规规矩矩的向镇长行礼问好。 “老张啊,你确定这么大的闺女敢犯下那等大事?” 镇长虽然没少收好处,但做人还是有底线的,绝不会为了蝇头小利而失去镇长的位置,从而损失长久的利益。 “这个……” 被叫做老张的老汉抹了抹额头,他心里也没谱,可找上门的人给他的好处,足够还清所有债务。 想到那人的承诺,卖出去的铺子最终还会回到他手中,张老汉昧着良心道:“这事我哪敢说谎呢!今早来买铺子的时候,交银子的是她的妹妹,那可是一千两的官家银票啊!” 说着,张老汉忙将银票递交给镇长,却不敢抬头看人,怕泄露自己的心思。 “镇长大人,可否让民女看看这张银票?” “今日交易的时候,民女不小心洒了茶水,正好弄湿了银票的右上角,这件事张大叔可还记得?” 柳芽浅笑着开口,天真的神态像是不知道坐实了她的罪名会如何一样。 闻言,张老汉点点头,连声道:“记得记得,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地方?” 拿在手里仔细的辨认了一番,柳芽又将银票递还给张老汉,点头道:“没错,当时我还道幸好没有弄湿了墨迹,要不然这一千两银子可就打水漂了。” 有柳芽的这句话,张老汉悬着的心放了回去,忙将银票递给镇长,却没注意到柳芽一闪而逝的冷笑。 银票上的茶渍位置没错,但却不是柳苗交付的那张,因为这张真的是有官家印章。 镇长接过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拍着桌子怒道:“老张,你我也算是有点交情,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诬陷人家一个小姑娘,还想告到官府去,你这是想害死我啊!” 张老汉不明白镇长为何这么说,登时心里咯噔一声,只愣了一会便上前拿回银票,待看清银庄的印章后,张老汉跌坐在地,额头上的冷汗滚落而下。 第五百八十四章 是坏人吗 张老汉诬陷柳芽,镇长罚了他五个大板并赔偿柳芽五两银子,这事便算是了了。 虽然柳家不会在此落地生根,但有铺子在这边,和镇长能有几分交情再好不过,柳芽当日便让铃铛上门送了一份薄礼给镇长。 “奴婢这一打听,真没想到一个镇长竟然也能富得流油,果然越往南越好赚银子啊。” 铃铛出门一圈,自然是收集不少消息回来的。 “这里守着运河,南来北往的船只都要歇脚,小镇自然比别的地方富庶。但即便是到了江南,穷人依旧有,银子只会不断的流入富人口袋里。” 喝了口茶水,眺望着街道上形形涩涩的人,柳芽注意到有一行人也是客船上的,看样子是遇到了麻烦。 铃铛凑上前看了一眼,道:“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一对母子在跑,好像是躲着什么人,就是他们。” “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已经有人插手了,咱们看个热闹就行。” 柳芽淡淡的开口,刚要添茶,却见到那对母子竟然好巧不巧的撞到了正要回客栈的王云。 由于街道上声音嘈杂,柳芽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却也看得出那妇人在向王云求助,而王云一副心有不忍的模样。 “奴婢下去看看吧。”铃铛自然也看到这一幕。 “不用,日后我娘少不得要遇到各种各样的事,让她自己处理吧。” 柳芽虽然这么说,可视线却紧锁着下头。 之前想要伸出援助之手的那几人,不知为何选择袖手旁观,王云心善又有共情的成分,明明很害怕那凶神恶煞的男人,却还是护住了那对母子。 没让柳芽等太久,王云便解决了事情,带着那对母子进了客栈。 “去查查那对母子的来路,还有那个男人的事。”柳芽戒备心重,她身边决不允许有来路不明的人在。 倒是王云那边,除非查证了什么,柳芽不想在这个打击王云的自信心。 敢面对陌生人去争取,王云的进步已经很大了。 安顿好了那对母子后,王云没有来找柳芽,还是在吃晚饭的时候,柳芽才看到了人。 “这是秀娘,她儿子小涛。他们也是苦命人,娘今儿也就是搭把手,让他们先在这住两天。” 王云给女儿们介绍母子,并没有将人留在身边的意思。 “夫人救命之恩,我们娘俩就是当牛做马也报答不了。还请夫人留下我们吧,干再苦再累的活我们都愿意。” “小涛他爹不是人,我们要是被抓回去,也是被卖掉的下场。夫人给了他几十两银子,本也是买下我们娘俩的卖身钱。” 秀娘生的娇小,秀气的小脸一落泪,让人很是心疼。 叫做小涛的男孩也不过七八岁的年纪,拽着秀娘的衣袖不肯撒手,更不说话。 “这是干啥呢!有话起来说。” 王云抱着小五,便让胡娘子去扶秀娘母子起身,同情的道:“那男人要真不是东西,你们娘俩就躲远点。有手有脚的总能有个活路,可别想着卖身为奴,你儿子才多大,做奴才哪还来的好前程?” “有那样好赌的爹,我这个娘又没本事,小涛将来能学一门手艺都是命好了,还指望有啥出息啊。” 秀娘抹着眼泪,伤心的道:“我们娘俩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怕是没找到干活的地儿,就又被他找着给卖了。” 狠狠的抹了把眼泪,小涛依旧不说话,却是跪在王云面前重重的嗑了两个响头,随后就那么望着她,无声的祈求着。 “不敢瞒着夫人,我儿子小时候见他爹差点把我打死给吓着了,从那以后就没说过一句话。要不他爹也不会狠心肠的要卖唯一的儿子,我们娘俩在他心里根本不算是人啊!” 秀娘越说越伤心,把小涛抱在怀里痛苦不已。 柳芽仔细的观察着母子里的神色,倒是没有看出异常,铃铛调查的结果也是这样。 再看家里人,除了柳芽和铃铛几个之外,都红了眼眶,就连冯娘子也是侧首拭泪。 “要不,就让他们先跟着?” 冯娘子看向柳芽,知道她才是能当家作主的那个,却也不好做主说把人留下的话。 毕竟冯娘子也不会随便接收不知底细的人,何况柳芽一家子的情况更复杂,也不缺使唤的人。 “那就先跟着吧。” 被自家人期待的眼神盯着,柳芽如何能拒绝? 本着防人之心不可无,柳芽又道:“这一路上靠岸的机会不少,你们觉得哪里适合便可以留下生活。我娘这人心肠软,到时候给你们些银两,也不怕没有安身立命的地方,可之后的路还要你们自己去走。” “小姐是怕我们会给夫人招惹麻烦吗?我们啥活都能干的,也不要工钱,只要给口饭吃就行。” 秀娘哀求的望向柳芽,也明白这个小姑娘才是能当家作主的人。 审视着秀娘半盏茶的功夫,柳芽勾唇笑道:“我们家不缺下人使唤,为何要多养两个吃闲饭的人呢?” “芽儿,咋说话呢?”王云板着脸,不赞同的看向柳芽。 “娘,你有善心这没错。可天下这般的人多着呢,咱们都留下吗?” “换做是娘,但凡有一丝活下去的可能,会不会带着我们姐弟几个卖身为奴,连命都让人攥在手里?” 柳芽轻轻的开口,见王云愣愣的看着自己,便明白她是没听懂,无奈的道:“娘就当是我心肠硬吧,反正明天就开船了,我最多允许他们跟两站地。” 说完,柳芽便吩咐铃铛去催小二上菜。 至于秀娘母子,柳芽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再给。 王云一时不能理解柳芽的话,倒是柳叶和冯娘子听出了苗头,纷纷收起了怜悯的心思,倒也没说赶她们走的话。 “二姐,他们是坏人吗?” 饭后各自回房休息,柳苗悄悄的进了柳芽的房间问道。 “我不知道。”柳芽摇头,不想用猜测去左右柳苗对事情的看法。 在秀娘坚持要留在王云身边的时候,柳芽直觉很厌恶这个看起来可怜不已的女人。 虽说适合女子做的活计不多,可也不是找不到,秀娘却宁愿让儿子做奴才,这不合常理。 “二姐放心,我会帮着娘盯紧了。真是可怜人,咱们给些银子也就算了。要是她敢有别的心思……哼!” 柳苗的话未说完,但显然是会惩罚对方。 捏了把柳苗的鼻尖,柳芽笑道:“以后有小妹护着娘,我可放心多了。” 柳叶但笑不语,妹妹们都能自己立起来最好不过,她作为长姐纵然有心护着妹妹们,也不可能护一世的。 在酒楼不远处的巷子,追着秀娘娘俩打的男人,这会正点头哈腰的和一个男子说话,只是那男子背对着巷子口,倒是叫人看不清他的长相。 “贵人放心好了,那婆娘胆子小的很,只要我一揍她,让她干啥都不敢说不。” 秀娘男人讨好的说着,揣着银子转身就进了赌坊。 第五百八十五章 遇珍娘 让铃铛打探的消息暂时不会传回来,柳芽让铃铛暂且留下关注后续,办这种事铃铛的处理方式更灵活一些,是晴岚所欠缺的。 船只继续南下,但因之前有过伤人案,王云的胆子也变小了,总是拘着姐妹几个在身边,除非是他们一起去甲板上溜溜,否则王云都会找理由把人留下。 又航行了十几日,中间只停留了半日添加补给,倒是没再有意外发生,而秀娘也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柳姑娘,我家主子命小的在此等候。家中有些急事,主子先行离开了,还请柳姑娘见谅。” 客船再次靠岸之际,安心早已经等在码头,见了柳家人立即上前见礼。 “安公子客气了,有劳安心小哥带路了。”柳芽客气的颔首。 安心虽然是下人,却是安王府世子的随从,不知多少人想要巴结呢。 安心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距离安王府还有几天的水路,之后再坐马车行两日的路方才能到。 越往南走气候越热,此刻柳芽等人已经换了稍厚实一点的夏衫,街道两侧的绿植也郁郁葱葱,再有那娇滴滴的人儿撑着伞慢悠悠的走着,看上去如同画卷一般。 “姐,我终于看到了书本里说的江南了,这里真是太舒服了,咱们家那边还穿着小夹袄呢。”柳苗难掩兴奋。 一家人纵然都带了夏衫过来,可数量有限,且南北气候差异的缘故,布料也会有所不同,让人一眼便能看出他们是北边过来的。 “这次船只要停上一天,咱们去扯几块薄点的料子,在船上也没事做,正好赶两套衣裙来。” 柳叶的绣活好,又不是能闲得住的人,自是要找些打发时间的事。 这点柳芽也赞同,只要不过度赶工,总比每天在船上熬着好。 “我的女红不好,就做几双袜子好了。” 柳芽很有自知之明,又大方的道:“一会咱们也逛逛成衣铺子,谁看上了啥就买,今儿我请客。冯姨也别和我客气,就当是晚辈的孝敬。” “这丫头不缺银子,她这么说了,冯姐姐你可就真别客气。”王云笑道。 脚踩在地上还有些飘,王云的心里却是踏实的,脸上的笑意也浓厚了些。 冯娘子笑着打趣了两句,礼尚往来便是,商女出身的她最懂得分寸。 “你们也是,今儿一人一身成衣,再给你们扯一块料子,不会做针线的自己想辙。” 柳芽这话是对胡娘子和晴岚等人说的,都是近身的大丫头,不能穿的寒酸了。 女人都爱俏,柳芽在这方面对手下人一向大方,自也是收拢人心的好方式。 “客官想要买什么只管看,价钱绝对是最便宜的。” 女掌柜见有客人进门,强打起精神招呼,穿着与大众不符的立领长裙,还是遮挡不住她脖子上的伤痕。 柳芽看了女掌柜一眼,笑道:“我们自己看看就好,想买什么再问您。” “成,那你们看着,需要的时候叫我一声。” 女掌柜应了一声,扶着柜台缓慢的往回走,手不自觉的扶着腿。 柳芽看在眼里却没作声,其他人倒是没留意女掌柜,自是没发现这一点。 店里的成衣做的都很精致,却又不张扬,面料以舒适为主,价钱自然也不会太高。 很快一行人都选好了各自想要的衣裙和布料,柳芽还特意给安心选了一套朱青色的外挂,她可不喜欢把别人的下人免费使唤。 “哟,这是遇到大主顾了。” “珍娘,快把银子给老子,要不老子就把你闺女卖了,看你还活不活的下去!” 男人猖狂的声音响起,正要收银子的女掌柜身子一哆嗦,脸上的血色瞬间消退。 王云等人看着男人,一时不清楚二人是什么关系,也不好意思插嘴。 “李仁,你给我滚!” 被叫做珍娘的女掌柜隐忍的开口,眼神如刀子般,恨不能杀了男人。 “呵,这是赚了银子就不认人了是吧?我可是你亲哥哥,你一个寡妇,要不是有我给你做靠山,早就被婆家欺负的上吊去了,你那闺女指不定在哪个旮旯受罪呢!” “快点把银子拿来,要不我就去告诉你婆家人,说老子不管你们娘俩了,看你还有没有活路。” 李仁嘿嘿的笑着,一瘸一拐的走到柜台前,就想去抓银票。 柳芽快速的将银票收回,冷声道:“银货两讫,我还没有买到东西,你就来抢我的银票,信不信我去报官?” 看到柳芽的容貌,李仁眼里满是不怀好意的笑容,搓着手掌道:“好标致的小美人儿,是北边来的吧?” 扫了李仁一眼,柳芽没有作声,却往后退了一步,实在是对方的口臭太重,远远的还能闻到味道。 李仁只当柳芽是怕了他,伸手就要去摸柳芽那白嫩的小手,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道:“这么标致的小美人儿,可不该吃苦受罪。快叫声好哥哥,哥哥送你去给有钱的老爷做小妾去,保准你日后穿金戴银的过……啊!” 李仁话未说完,便被晴岚擒住手腕,直接将人给甩出店铺。 阻止晴岚追出去动手,柳芽朝安心看了一眼,这种人自然还是让男人去解决的好,免得脏了晴岚的手。 安心没有犹豫的便出了店铺,他最见不惯这种恶心的人,还是要对主子的恩人不怀好意,就该狠狠的教训。 “珍娘是吧,我能问一下,你这里的成衣和布料并不差,为何要卖这般低的价格?” 在珍娘算账的时候,柳芽便发现珍娘几乎是不要利润的在售卖,这不符合商人做生意的规矩。 闻言,珍娘苦笑道:“姑娘也看到了,我一个寡妇没人能依靠,婆家那边为了要这铺子恨不能把我们娘俩都卖了。娘家哥哥混不吝啬的,倒是让婆家人不敢乱来,却……” 长叹了一声,珍娘继续道:“姑娘是外地人,我也就不瞒着姑娘了。我就是想把这些货清了,好带着我闺女去外地过安生的日子,哪怕苦点也比这提心吊胆的好。” 侧首拭泪,珍娘低声道:“今儿这买卖是做不成了,姑娘快些离开吧,要不我哥哥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这铺子打算卖吗?”柳芽又问,并不怕被李仁找麻烦,左右不过是在这里停留一晚上而已。 “倒是想卖,就怕没人敢买。虽然闲置了可惜,但地契在我这,迟早能给我闺女。” 珍娘不舍却坚定的道:“这是我和当家的积攒的家业,就算是舍了也不能白送给那些吸血的蚂蟥,更不能因这死物让我闺女被他们毁了!” 第五百八十六章 客栈出事 柳芽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的付了银票,便和一家人离开,今晚自然还要住在客栈里,好睡个踏实觉。 人生地不熟的,又在布店里遇到了李仁那事,柳苗也不嚷着要逛街了,王云更是恨不能把女儿们都拘在一个屋子里,也好相相互有个照应。 吃了午饭,趁着家里人都午休的时候,柳芽带着晴岚又去了布店。 而布店的门虚掩着,隐约能看到里头的布匹被凌乱的扔在地上,还有珍娘麻木的整理着店铺的身影。 “在外头等我。” 吩咐一句后,柳芽进了布店,帮着珍娘一起整理铺子里的东西。 “姑娘还是走吧,被李仁那混蛋看到了,少不得要为难姑娘。” 珍娘神色麻木,这般被欺负不是第一次,早已经习惯了,却不忍心连累旁人。 “你不是想要卖铺子吗?刚好我想置办几处产业,开个价吧。”柳芽继续收拾着,并没有停下来。 珍娘的手一顿,却摇头道:“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要是把铺子卖给姑娘,那就是害了姑娘。有李仁和我婆家那些人在,你买了铺子也开不起来,我不能做丧良心的事。” 柳芽却是浅笑道:“不过是些市井混混,我敢买这店自然就不怕他们。不过你这铺子也不好卖,所以价钱上可得给我便宜点。” “你是说真的?”珍娘还是不敢相信有人敢买她的铺子。 “嗯,还有铺子里的这些东西,我也都买了。”柳芽道。 珍娘鼻子一酸,笑着落下泪来。 “这铺子是我当家的花五百两银子买下来的,铺子里剩下的布料和成衣应当有三百两左右的本钱。你给我……” 珍娘犹豫一番,伸出四根手指道:“你给我四百两,我便都卖给你了。” 有了这笔银子,再加上以前积攒的一些家当,想要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并不难,她们娘俩还有女红的手艺不是? “这是六百两银子,咱们立个字据,你将房契一并给我便可以离开了。” 递过去六百两银票,柳芽知道这是自己赚到了。 之前向小二打听过,这里的房价也涨了不少,关键是赚钱的地段想买个铺子不容易。 珍娘连忙应声,写好字据后便打开连着后门的锁,不多时便去而复返,将房契一并交给柳芽。 “姑娘是我们娘俩的大恩人,我也没什么好报答姑娘的。这是我娘传给的一本刺绣的书,我外家的闺女是传女不传男,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珍娘是真的感激柳芽,要是没有这笔银子,她们母女即便是担惊受怕的过活,也不敢贸然离开。 柳芽不懂这些,却也明白这些世代传承下去的东西有多重要,便婉拒道:“你我各取所需,这礼物太贵重,我不能要。” “这书就是死物,不瞒姑娘,我虽然把书给了你,可不指点的话,姑娘也只能学到皮毛,不算是违背外祖家的规矩。”珍娘诚心感谢。 柳芽看着已经磨得飞边,却没有褶痕的书,便知道珍娘外祖一脉对这本书的重视,更是觉得贵重无比。 有些东西不值钱,却又无法用金钱来衡量其价值。 “这书我不能收,不过你们母女若是没有投奔的地方,不如跟着我走。我们家除了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弟,都是女眷,我大姐对女红一向感兴趣,也想开个铺子,不若你去给我大姐帮忙,也算有个照应。” 眼缘是很玄妙的东西,柳芽看着珍娘,便觉得她是个可以放心用的人。 珍娘并未第一时间做决定,而是回后院去和女儿商量行程的事。 柳芽环视着铺子,意念一动将铺子里的布料和成衣都收入空间,也省的日后还需要避人眼目的去购买,再悄悄的放入空间。 且说李仁被安心教训一顿后,狼狈的逃离,带了几个兄弟去找珍娘闹了一通,自然是把柜台里的银子都抢光了才,随后就去小酒馆了吃吃喝喝。 “哥几个,想不想多赚点银子,置办些产业也过好日子去?”酒过三巡,李仁才问道。 “这话说的,不想过好日子的傻子,可银子哪那么好赚啊!” “可不是,李三哥你就会逗哥几个玩,谁像你似的有这么个能赚银子的寡妇妹妹,啥时候也不愁没银子花。” 几人说着算话,他们会跟李仁在一起玩,还不是因为李仁不缺银子? 蹭吃蹭喝,偶尔帮李仁解决点事,彼此都高兴。 “我今儿看到了几个水灵灵的妞儿,比咱们南边的姑娘那水嫩,那小模样长得比桃花还招人稀罕……” 李仁刻意压低声音,怕被别人听到他说的话,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说的他自己都流口水了,可见所说的话语有多龌龊。 再说珍娘没让柳芽等多久便做了决定,随柳芽他们一起南下。 即便最后不给柳家做事,她们母女这一路上有人照应着也安全些,南边对刺绣的要求更高,可好绣娘赚的也更多。 “晴岚,留信儿给铃铛,她路过的时候顺便把这店铺拾掇一下,买几个得用的人把铺子支棱起来,想做什么买卖她看着办。” 柳芽物尽其用,铃铛就不是能闲得住的主儿,也该让她独自练练手了。 想到铃铛得到信以后,定会抱怨自己被主子抛弃了的小模样,柳芽便忍俊不禁,却不知道客栈那头已经被盯上了。 夜深人静,客人不算多的客栈,后院的大门被打开。 李仁等人被小二放进了客栈,却不知道他们的举动被暗卫看在眼里,而负责轮流守卫的晴岚自也发现了。 “东西下到饭菜里了吗?” 李仁猫着腰走进后院,即便有接应的人也做贼心虚的架势,一看便知是偷鸡摸狗之辈。 “下了下了,你给的那一包半点也没剩下,就是牛都得晕几天,何况一群娇滴滴的小娘们。” 小二自得的说话,拦住李仁道:“李三哥,事我就给你办到这了,该把银子给我了吧?剩下的事,我可不掺和。” 行有行规,李仁不舍的把一包银子塞到小二怀中,招呼带来的几人摸上二楼客房。 回头卖了那一家的小娘皮,再搜刮他们身上的银两,那才是大头。 第五百八十七章 火烧客栈 柳芽一家子多是女眷,故而把二楼直接包下来了。 除了楼梯口对着的房间住着安心,两侧都是他们娘几个和丫鬟婆子,至于小厮等人自然是留在客船那边守着行李。 “呵,这几个小杂碎,连咱们世子护着的人也敢打主意,你们给我狠狠的教训他们,打死了省事。” 安心磨着牙,只觉得脸烧得厉害,亏得他还在柳芽面前保证自己安排的妥妥当当。 这还没到安王府的封地呢,柳家母女就遇到危险了,简直就是在打他安心大爷的脸。 “柳姑娘让人来吩咐,除非柳家人有难,否则不准咱们动手。”暗卫没有情绪的道。 安心被噎的胸口都疼,合着柳芽给了他一个解除米药的解药不算,还连怎么整治那几个流氓的事都想好了,那他岂不是很多余? 安心大爷心里不舒坦,偏偏不敢得罪柳芽。 不仅仅是因为柳芽的医术,更是因为她是柳大姑娘的妹妹,没准就是自家世子未来的小姨子,溜须拍马还来不及呢。 柳家人都睡的很熟,倒是丫鬟婆子们都精神的守在主子身边,听到有脚步声后纷纷喂主子们吃下解药。 而秀娘母子,柳芽则是早早的就让人给他们服下解药,这会只要不是睡的太狠了,听到响动自然会起来的。 “主子,客栈的东家是最大的拐卖人口贩子,其宅院中有十几个孩子和姑娘。” “不过此人是县令的小舅子,平时做这种事都是拐了几道弯才入手,那些被他拐卖的人也有卖身契在,很难直接查到他头上。” 晴岚快速回到房间,在调查的结果告知柳芽。 “没想到这样富庶的县城里,还有这样的黑店,说那县令完全不知情,我是不信。” 柳芽冷笑一声,双腿交叠道:“既然是黑店,那就一把火烧了干净,你们趁乱去把那些被拐了的人送出去,剩下的事通知你前主子的人,让他们解决吧。” 民不与官斗,柳芽会用自己的方式惩罚那些恶人,但想要将这些人的罪行绳之于法,还是得官家的人出面才稳妥。 晴岚领命离开,不多时便听到有人喊走水的声音,整间客栈的人都慌乱的往外跑,掌柜和小二竟然也不在乎客人的安危,只顾自己逃命。 “芽儿,你们有没有看到秀娘娘俩?咋他们没跑出来呢?” 一家人跑出客栈之后,大火吞噬了客栈,虽然还没有烧到落架的地步,可寻常人已经不敢往里冲了。 “我看到秀娘带着她儿子进了娘的房间,那会娘已经出来了。”柳苗道。 “这可咋办?秀娘定是要去救我才出事的。”王云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看着那熊熊大火没了主意。 柳叶抿了抿唇,看了一眼并不在意的柳芽,蹲下身扶着王云道:“娘,咱们刚才逃出来的时候,撞到我的人就是秀娘,他们比我先一步出了客栈的。” “啥?” 王云发蒙的看着柳叶,明明是很简单的话,可她竟听不懂了。 “他们背着行李,是用娘今儿新买的布料做的包袱皮。”柳叶又道。 王云呆呆的望着酒楼,良久才道:“所以,他们都没事?” “嗯。”柳叶轻叹一声,没再说什么。 王云也不说话,可知道秀娘母子没事,还表现出伤心,可见也是明白了什么。 冯娘子也是轻叹一声,后悔当初为秀娘说了句话,也怪自己识人不清。 客栈的火势太大,惊动了不少人前来帮忙灭火,连官府的人也来帮忙,生怕火势控制不住会将这一条街的商铺都给烧没了。 “还好你们都没事,我听有人喊这边起火了,赶紧过来看看。” “我出来时让我闺女烧了热水,你们先过去歇歇脚吧。” 珍娘头发凌乱的绑在脑后,衣襟的扣子也是斜的,一只脚的绣花鞋都跑丢了,可见来的多急。 柳芽扬唇一笑,道:“那就麻烦珍娘了,这个点去找客栈也不见得方便。” 王云等人对珍娘也都有印象,见柳芽同意自然也都没有异议。 珍娘的女儿和柳叶年纪差不多大,是个温婉的姑娘,典型的南方小家碧玉,待客很有礼。 铺子已经被柳芽买下,这后院自然也属于柳芽的资产,珍娘回家后想把主屋腾出来给王云,却被柳芽阻止了。 “不过是歇这一晚上,何必倒腾。都简单洗漱一下便睡了吧,明儿官府说不定要来问话。” 王云这会才觉得疲惫,感叹道:“还好那会把买的东西,大多都送船上去了,要不就都扔在火里了。” “是啊,所以娘也不用心疼。”柳芽轻声说了一句,抬头朝客栈的方向望去。 火烧客栈,一则是让那黑心的东家损失一二,短时间内都不能再借着客栈做黑心事。 二则是柳芽不确定客栈里是否有见不得光的事,放一把火正好让那些阴暗见光。 三则是最重要的,让晴岚他们去救人,明知道有无辜的人被卖掉,在力所能及的时候,柳芽做不到无视。 这一夜,许多人都无法入睡,尤其是客栈的东家,在得知客栈是有人蓄意纵火,且那看似很大的火势竟然没把客栈烧干净,反而让救火的人发现了地窖里的尸体,整个人都吓软了。 而后宅里丢失的那十几个人,客栈东家反而没有关注,连忙跑去找县令姐夫商量怎么解决这件事。 “呵!当真是黑钱来的快,一个小小的客栈东家,竟然有这么多的财物,家里恨不能用金砖铺地了。” 夜深人静,一道娇小的身影窜入民宅,很快便将那些不义之财悄无声息的带走。 至于县令的后院,柳芽并未去光顾,她可不想闹的太大,耽误南下的行程。 翌日天明,珍娘母女便做好了早饭,还未吃完便有官差上门询问。 柳家人都是女眷,只有安心一个男子,倒不是官差的怀疑对象,却也要例行公事。 衙差问完话之后,对安静的立在一旁的珍娘道:“你去趟衙门吧。昨晚客栈起火,李仁烧死在里头了。” 珍娘身子微晃,虽恨极了那贪婪的兄长,可也是她娘家唯一的亲人了。 “麻烦差大哥帮忙买口薄棺,找个地方安葬了。珍娘只是个妇道人家,不敢见这样的场面。” 珍娘深吸一口气,上前塞给官差一个钱袋子,连为李仁操持后事的事也不愿接手。 不是珍娘绝情,而是李仁一死,婆家那边定然会上门闹事,为了日后安生,她必须尽快带女儿离开。 见银子不少,衙差自然不会拒绝帮忙,不过是去义庄跑个腿的事,交代一句就能赚银子,这事傻子才不乐意。 那厢柳叶看了柳芽一眼,似是在询问什么,又似是单纯的看她而已。 却见柳芽秀眉微挑,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五百八十八章 昏迷不醒 在回客船之前,晴岚才赶回来,一夜未眠的她看上去有些疲惫, 王云等人都折腾到半夜睡的,也没了再逛街的兴致。 每次船只要靠岸之前都有事,王云现在都害怕了,巴不得客船能一站到达目的地。 “夫人,等等我们啊!” “我是秀娘啊,夫人别把我们娘俩扔下啊!” 客船起航后,岸边传来秀娘的声音,披头散发的她牵着儿子的手,却身无长物。 王云因疲累已经歇下了,柳芽姐妹倒是听到秀娘的喊话,却默契的将窗子关上,没人愿意去搭理她。 “芽儿,你说秀娘是临时起意的,还是她早就想好了要偷拿了娘的东西离开?” 柳叶没忍住询问了一句,她终究是看不懂人心险恶。 “或许一直存着那样的心思,可惜娘身边一直有人,她想要下手也不容易。”柳芽淡淡的回道。 昨晚秀娘趁乱拿了王云屋里的财物想要离开,柳芽并不在乎她想去哪,无非就是些不值多少银子的死物,让王云看清秀娘的面目才重要。 是以柳芽并没让人去追回那些东西,而秀娘在岸边的狼狈模样,怕是昨晚偷盗的东西被人打劫了,这也是她的报应。 “人心,真的太复杂了。”柳叶低喃了一句,抱着小五回自己的屋子去玩,免得吵醒王云。 而珍娘母女也随着一起上船了,因为客舱有限,只能让晴岚他们让出一间来才不至于去睡大通铺。 第一次出远门,孙玲兴奋又紧张,珍娘看着女儿对什么都感兴趣的模样,也有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玲儿她爹,我们娘俩往后能安生的过日子了,你在天有灵保佑咱们平平安安吧。” 擦拭着亡夫的灵位,珍娘低喃着,却笑着落下泪来,其中的辛酸只有她一人体会。 接下来的行程总算没再出事端,在抵达安王府之前,柳芽收到铃铛的来信。 信中说那名谋杀亲夫的女子所言属实,铃铛打点一番后她得以出狱,而她的男人则被追究欺主、携款私逃、陷害岳丈等罪名被关押,注定要落得一场空。 在和离之后,叫周柔的小娘子承诺接父亲出狱后来投靠柳芽。 珍娘的那间铺子,铃铛打算也开一家食为天,并安排了她在锦城培训的人过去接手,日后也能作为情报点。 信件最后的内容便是铃铛的牢骚,大概的意思就是下回有这种事让晴岚去做,她留在主子身边还能逗主子开心,比晴岚那冷面有用的多。 “这丫头,在外头怕是早就放飞了,也就办正事的时候能想起我这个主子来。” 柳芽只是莞尔一笑,对铃铛的性子再了解不过。 且不提柳家人进城后,便被安排在安公子准备好的宅子中,安心更是将房契直接赠与柳芽。 这一路上珍娘一直在教柳叶几个绣工,除了柳芽之外都或多或少的有些增益,冯娘子和柳叶更是看重珍娘的女红,想要和她联手开绣坊。 “江南盛产丝绸,绣坊也不再少数。你们想开绣坊,怕是不容易,除非是另辟蹊径。”柳芽很无情的给几人泼了冷水。 “芽儿说的不错,是咱们想的太简单了。要是在北地,咱们想开个这样的店铺倒是容易,可越往南有钱人越多,银子也越难赚。”冯娘子叹道。 “要不就先开个成衣店,等咱们积累了客源,再开作坊?”柳叶不愿放弃。 珍娘手里的银子有限,自然不认为有话语权,故而只是听着,她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这一手绣活了。 柳芽提议道:“开成衣店倒是可行,但得和传统的成衣店不一样,这样才能一鸣惊人。” “芽儿,你说的这个是啥意思?”柳叶不解。 成衣店就是卖成品衣裳,柳叶不知道能做出什么花样来。 柳芽淡淡一笑,故作神秘的道:“大姐,你可还记得我之前让你做的几件衣裳?拿出来,咱们一家人穿上,你就明白了。” 闻言,柳叶吩咐红玲将几件成衣找出来。 很快,一家人便换好了新的衣裙。 布料用的是南边常见的,上头绣的花也是南方常见的花。 可几人都穿在身上之后,却是瞬间就吸人眼球,冯娘子连连说了几个妙字。 珍娘母女这些年都在做成衣卖,立即就看出柳家母女为何能将普通的衣裙传出特色来了。 “明明都是一样的面料,眼色差别也不大,绣的花样子也相差不远。可每一件衣裳细微的差别,都是为穿衣人量身定做的。” “尤其是你们一起穿上,一看便知是一家人,又不会抢了彼此的风头,这才是这几件衣裳最大的不同!” 孙玲年纪小,说出最主观的看法。 柳芽浅浅一笑,冲着孙玲点点头,意思是她说对了。 王云看着几个水灵灵的闺女也是满脸笑意,一路的疲惫都不见了,连小五也是挨个姐姐身边站一站,再去摸摸她们身上的裙子,比划一下自己的小衣裳,笑的小嘴都快合不上了。 “这个系列,可以称之为亲子装,也就是一家至少两代人穿一个系列的衣装。也可根据要出席的场合不同,设计上有更大的区别。” “除此之外,还有姐妹系列,兄弟系列,以及情侣……呃,我的意思是说夫妻专属系列,以及未婚夫妻应有的系列。” 柳芽解释着,示意晴岚将图纸交给柳叶,她则是带着柳苗和杏儿,再牵着小五的手出门逛街去了。 明日便要去安王府看诊了,柳芽当然要在忙起来之前陪着弟弟妹妹出门去逛逛,也顺便了解一下这座城池的经济体制。 安王府。 世子的院落中,明卫、暗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守着。 世子安逸外出归来,却重伤昏迷,连一句交代的话都未来得及说,吓得小郡主直接昏了过去,安王夫妇也不过是强打精神陪着。 可信得过的大夫都来给世子诊治过,无不是婉转的建议安王夫妇准备后事。 “王爷、王妃,安心在院子外喊着要见二位。”侍卫在屋外禀报道。 “这个不着调的奴才,主子重伤如斯,他竟然不知道去了哪儿,若是我儿有个闪失,定要他陪葬!” 安王妃面容憔悴,每次儿女发病,都像是在剜她的心脏一般,痛的不能呼吸。 安王安抚了几句,忽然想到之前收到的家书,忙道:“速带安心进来回话。” “王爷这是作甚?再吵到了逸儿……” 安王妃话说到一般便更也不语,若能把人吵醒何尝不是好事? “王妃莫不是忘了逸儿的家书,他可是让安心去接谁人了?”安王满心激动,倒是没留意安王妃那复杂的神色。 “我儿有救了!王爷,咱们逸儿有救了啊!” 第五百八十九章 真的是这样 迫不及待的想要做出柳芽给的几张图纸中的款式,柳叶立即寻了布料出来,与珍娘等人分工协作。 只是才穿针引线,柳叶的手指便被针扎了个血洞,鲜血瞬间滴落而下。 “嘶!” 轻呼一声,柳叶忙将食指含入口中,心里不免有些慌乱。 除非是刚接触针线活,或是像柳芽那般做女红的时候一心二用的人会戳破手指,这种见红的事一向被认为不吉利。 “大姑娘这是心急了,做成衣的事也不是一两日能成的,要不大姑娘先去帮夫人忙着归置的事?”珍娘柔声劝了一句。 “的确是我心急了,娘带着小五忙着这么多事,我是该去帮帮忙。”柳叶浅笑,试着压制心里的不安。 这宅子如今在柳芽名下,安置的事外人自是不好去帮忙。 冯娘子几乎是搬家过来,她暂住在客院要忙活的事就不少,也只有珍娘母女最为清闲。 柳叶才问清了柳王氏所在的地方,还没来得及过去帮忙,安王府的人便上门来。 “柳大姑娘,还请快快请二姑娘去救救我家公子吧。奴才给您磕头了!” 安心话未说清楚,也是不能让外人知道详细的,冲着柳叶便咚咚嗑了两个响头。 “安公子怎么了?”柳叶心里一慌,开口问道。 “我家公子……中毒了。”安心小声道。 “我二妹出门去了,我这便让人去寻她。” 往外走了两步,柳叶忽然想起柳芽给家里人准备的保命东西,忙转身道:“安心,你确定安公子只是中毒?” “还有内伤。”安心下意识的回道。 “让人寻我二妹恐怕得耽搁些功夫,你先带我过去,我有办法让安公子的情况稍有缓解。” 柳叶急着去救安公子,可听完安心的话却心安不少。 攥紧了玉瓶,柳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药,可柳叶当初给家人的时候就说过其作用。 不论遇到什么情况,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这药便能吊住性命。 而练武的时候,柳芽曾玩笑般的说过这药对治疗内伤十分有疗效,兼之能解毒,简直是江湖侠士出门必备之物。 安心不疑有他,忙吩咐安王府的人也去寻找柳芽,而他则是带着柳叶急速赶往安王府。 因担心安公子的情况,柳叶入安王府的时候竟没有抬头看一眼匾额。 见到安王夫妇,柳叶更是没等安心给主子见礼,便直言道:“麻烦二位带人出去,给我半柱香的功夫就好。” 安王夫妇不知道面前的是柳叶而非他们等待的小神医柳芽,在看了安心一眼后,见他轻轻点头,便挥手带走了屋内的下人。 有暗卫在暗处,安王夫妇也不怕柳叶敢对安逸不利。 “我能做的就是给你争取更多的时间,让芽儿有时间来救你,你可要撑住。” 看着面色发黑的安逸,柳叶的心止不住的抽痛着,忙扶起他把玉瓶里的灵泉水喂下。 可安逸此刻的情况根本不能自主吞咽,不多的灵泉水有一半顺着嘴角流下。 柳叶心里一急,忙将剩下的灵泉水倒入口中,再渡给安逸。 熟悉的香味窜入鼻中,半昏迷的安逸吃力的撑起眼帘,只看到那思念的人儿与自己近在咫尺,下一瞬温热的红唇贴了上来,连渡入他口中的是什么也未曾尝出味道。 “柳叶……” 安逸低唤了一声,沙哑的声音让人分辨不出他说的是什么。 柳叶惊慌的向后躲去,见安逸依旧紧闭着双目,这才放下心来。 暗卫自是将这一幕都看在眼中,却没有现身制止,他可是清楚的看到自家主子那满是柔情的目光了。 “他这样,怎么可能醒过来,我这也是在救他,做什么心虚呢!” 柳叶俏脸粉红的安抚着自己,不敢再去看安逸的脸,指尖却忍不住按住自己的唇。 安王府的办事速度很快,这厢柳叶还没离开安逸的房间,柳芽便被请了过来。 柳苗他们自然是被送回了柳宅,柳芽也不放心几个小丫头在外面逛,尤其还带着小五。 “大姐?你怎么会在这?” 柳芽愣了一下,快步走到安逸床前,把脉之后便转身看向柳叶,见她双手紧握着玉瓶,便也没再询问。 “他没事吧?”柳叶询问,没有回答柳芽的问话。 “大姐把保命的东西都喂他服下了,还能有事岂不是对不起我精心为大姐准备的好东西?” 柳芽这话说的平板,见柳叶脸颊浮现红晕,不由得皱起眉头。 但愿不是她想的那样,否则柳叶怕是又要伤心一次了。 安王夫妇才知道谁是儿子信中所提及的小神医,但柳叶舍得用自己的珍贵之物救安逸,这份人情安王府也领了。 “所有人都先出去,我要给安公子施针。” 和柳叶一样的态度,不给安王夫妇开口的机会,柳芽已经打开了针袋,并直接赶人。 纵然安王夫妇很想知道儿子的现状,可肉眼便可看到安逸的脸色稍有好转,哪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打扰柳芽救人? “安王府世子,希望你日后不要恩将仇报,伤我大姐的心,否则我救的了你也杀得了你。” 说这话的时候,柳芽的视线朝暗卫所在的方向看去,自是希望有人替她转述。 不提柳芽全力救人,安王夫妇在隔壁临时准备了一间客房,邀请柳叶一同去小坐。 没有下人在,柳叶依旧不知道安王夫妇的身份,但毕竟对方的年纪在那,在长辈面前总要拘谨些。 “柳姑娘与我儿是如何相识的?”安王妃随和的开口,不过是寻个话题打发时间罢了。 “安公子旧疾发作,恰巧民女有急事,不小心撞了安公子……” 柳叶轻声道明了相识的过程,与安公子私下接触的那两回自是不好说出口。 但安王妃是过来人,自是明白柳叶有所隐瞒。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很自然的转移话题,问一些柳芽师从何人之类的话,却不时的打量着柳叶,叫柳叶很不自在。 倒是柳家的事,因安逸已经查清楚,安王夫妇倒是没有再问。 安逸这次伤的很重,柳芽为他施针也只是疏通血脉,震伤的脏腑需要慢慢调理,好在没有破损,故而不需要手术治疗。 但安王妃爱子心切,还是留柳芽姐妹在王府中,等安逸过了危险期再送他们回去。 “大姐,你为何会独自来这里?即便要救人,把药给了安心也是一样的。” 夜里姐妹俩睡在一处,柳芽这才有空询问。 室内光线并不充足,柳叶微微侧首,避开柳芽清明的视线,有些慌乱的道:“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安公子是你的病人,我想你也不愿他出事,便过来了。” “真的只是这样?”柳芽不信这样的理由,追问道。 第五百九十章 势在必得 为安逸解毒又不留下隐患,必须要用灵泉水做药引,柳芽寻了理由回府准备,安王夫妇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 倒是柳叶没有主动提出离开,柳芽也不好明晃晃的叫人,心里的担忧又多了几分。 安逸已经醒来过几次,安王夫妇自是不可能一直在,安心很识时务的将柳叶请过来帮忙照顾,大家似乎都心照不宣的不提及安逸的身份。 “安公子这次受伤颇重,日后当要谨慎些才行,命只有一条可不会重来的。” 柳叶说完,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说这番话,便将在船上绣好的帕子给了安公子,低声道:“之前答应为安公子绣的帕子,那会事情多总是顾不上。现在,安公子也当用不到了。” 尽管不知道这里是王府,但安逸院子里的一切用度,柳叶还是看得出他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 打开柳叶为自己绣的帕子,上面只有几片竹叶,以及平安二字,却让安逸满心的温暖,嘴角不自觉的勾出一个弧度来。 “你的女红比我妹妹好,若是不麻烦,可否请姑娘再为我绣几条?”安逸似是随口道。 “这……好吧。”柳叶无法拒绝病人,心里却觉得这样不太妥当。 相对无言,确切的说是柳叶不知该如何面对一直看着自己的安逸。 两人不算太熟,而安逸也一向守礼,不曾这般的注视过她。 想起那日喂安逸喝灵泉水解毒的事,柳叶的脸不自觉的发热,忙起身道:“我有些不舒服,先告辞了。” “可要请大夫?”安逸说着,竟是要起身。 “不必了,只是想歇一会罢了。你是病人,多卧床休息有益于内伤恢复,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柳叶已经不用拄拐,但走路的时候不能走的太快,否则还是会有些不正常。 “我想吃面,就是在你家吃过的那种鸡汤面。” “家里的厨子做不出那个味儿,柳姑娘可否愿意去小厨房辛苦一遭?”安逸询问。 柳叶点了下头,不敢再看安逸那双含着情意的眸子,她怕自作多情。 这两日姐妹俩在安王府虽然有固定的膳食,但柳芽更习惯吃些宵夜或是下午茶的,所有有空的时候都会自己下厨做些吃食,小厨房那边准备的倒齐全。 且说柳芽回家的路上遭遇刺杀,安心带着暗卫奋力抵抗,方才没给柳芽出手的机会。 但柳芽的淡定,却也让安心对这位面对血腥场面还能面不改色的的小姑娘,多了几分审视。 安心和暗卫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好在刺客全部被拿下,之后的事自然有安王做主,柳芽无需知道内情。 “柳姑娘放心,安心定会禀报主子,派人保护柳家人。”正在上药的安心,歉意的道。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遇到能救治主子的人,却遭遇了刺杀,可想而知那下毒的人一直在盯着安王府,并且不给他主子解毒的机会。 柳芽神色淡淡的,只是点了下头,心里也不乏担忧。 以柳芽的身手,再加上有空间做护身符,自然不怕暗处的那些人。 可王云等人却需要保护,遇到武功高强的杀手,怕是胡娘子等人也无法保证所有人的安全,对安王府的保护她自是不会拒绝。 “这是咋地了?你们姐俩出门好几天也不回来,只让人递个口信,这好不容易回来了咋还有人受伤了呢?” 王云的见识再少,也发现事情不寻常,在柳芽回院子取药的时候急忙跟上,担忧的问道。 扶着王云坐好,柳芽安抚的笑道:“娘别担心,是安家的仇人不想安公子得救。有安家的人保护,咱们不会有事的。最多是救了人咱们就走,那些人的目标不是咱们。” 这话说的柳芽有些心虚,幕后的人是想要安王府绝后,而她这个能救治安王府世子的人,已经是对方计划中的变数,除之而后快才是最佳的选择。 “娘是担心你们,尤其是你。” 握着柳芽的手,王云愁容满面的道:“以前娘觉得你是大夫挺好,能治病救人,这可是积善的事。可哪里想到……” 后面的话王云说不出口,她做不来劝说柳芽从此不再行医救人的话。 “娘就安心吧,或许有人想要对我下手,可也有人在护着我,不会有事的。” 柳芽甜甜的笑着,给王云一个大大的拥抱,在王云看不到的角度,眼中却是被沉重之色取代。 或许,她该改变计划了。 这边柳芽全心为安王等人解毒,柳叶也成为打下手的存在,晴岚等人则是都被留在家里保护王云母子他们。 有安王府的全力保护,王云并不知道他们也曾遭遇过危机,只是那些想要掳人威胁柳芽的人,根本连王云母子的面都没见到,便去了阎王殿。 小江南是安王府的封地,当初先皇将这里赐给安王府,是表达爱重之心,让在老安王能够在这里颐养天年,又有丰厚的食邑。 可现在的皇帝容不下异姓王的存在,安逸中毒之后,安王便疏理政务,封地上的官员欺上瞒下的不少,被朝廷那些皇子渗透在地方的官员也有五成之多。 靳北疆奉命随同太子前来查贪污案,安王也是接到圣旨从旁协助的,但安王以身体不适唯有推却了,并不打算参与。 “先太子与安王交情匪浅,贤王不打算去贤王府拜见吗?” 太子一路都在采取拖延战术,此刻到了小江南,又寻了由头先不务正事。 ‘贤王’冷冷的扫向太子,连一句话都懒得回应,策马朝目的地前行。 吃了一嘴尘土的太子阴狠的望着‘贤王’远去的背影,怒道:“真当自己还是得宠的皇太孙呢?敢对孤如此不敬,待孤上位之后,定要尔不得好死!” ‘贤王’先行一步,他的人马自然追随而去,否则太子也不敢这般张狂。 怒骂一通后,太子不得不挥鞭追人,一旦让‘贤王’掌握了主动权,他好不容易让人抹平的那些事,定然会再度浮出水面,那可就失去先机了。 一路的游山玩水,刻意绕行之下,太子还以为‘贤王’是要站队他这边,毕竟一向不和皇子们走近的‘贤王’竟然对他的示好来者不拒。 哪知道这到了小江南的地界,却翻脸不认人,太子如何不怒? 在太子一行人追逐‘贤王’踪影的同时,另一批队伍也追逐而来。 “郡主,看前面的车辙痕迹,应该是贤王殿下与太子殿下的马车无疑。” 一路追随这二位的行踪而来,德容郡主的随从已经能精准的判断出对方的车辙痕迹。 “吩咐下去,立即全速前行,务必尽快追赶上贤王的队伍。” 德容郡主笑容满面的下达命令,轻抚着袖袋里的东西,自喃道:“贤王妃非我莫属,贤王殿下你便准备请旨赐婚吧!” 第五百九十一章 她的未来没有他 这一路上总觉得辛苦的德容郡主,这一刻却恨不能安上一对翅膀飞赶到靳北疆身边,早些得偿所愿。 然德容郡主的话却让白鹭倒茶的手一顿,很想和德容郡主说一句:放弃吧,免得儿时的情分折腾没了,就算您是侯将军唯一的血脉,怕也不得善终。 可德容郡主对贤王痴心不改,又有长公主的授命,白鹭心里头怕的要命,也不敢规劝德容郡主半句,只盼着自己能保住小命罢了。 “郡主对贤王殿下一往情深,必然会心想事成的,奴婢恭贺郡主即将成为贤王妃。” 掩藏好情绪,白鹭奉茶的时候不忘吹捧一句,变相的诱导德容郡主尽快行动。 “就你嘴甜,这根簪子赏你了,待本郡主成为贤王妃,再赏你纹银百两。”德容郡主很是大方的道。 “奴婢多谢郡主……不,是多谢王妃娘娘恩赏。”白鹭忙行了跪拜之礼。 被捧的飘飘然的德容郡主,脑海中已经浮现出自己成为贤王妃,陪伴靳北疆左右出席宫宴的场面,不禁娇笑出声,倒是有了几分温婉。 忙着给安王一家解毒的柳芽并不知道她的男人又被惦记了,只想快些解毒后拿了诊金走人。 想要安王府绝后的人,柳芽用大拇脚趾想也知道是当今皇帝,她无意间坏了皇帝的好事,想要活命就得快速扬名,让皇帝想要杀她也得有所顾忌。 这一点柳芽对安王府自是没有隐瞒,还需要安王府的合作才能事半功倍。 “这祛疤的药膏,在贵圈里便是千金也使得。柳小神医且安心,在你离开安王府之际,本王妃保证让它成为权贵门第争相抢夺之物。”安王妃承诺道。 “这祛疤膏是金贵,但我还有更为金贵的药,还需借安王爷之手敬献于当今那里。” 拿出一颗解毒丸,柳芽笑道:“便是万金,这药丸也难以寻到第二枚,其余的几颗都用于给安王府几位解毒之用了。” 柳芽笑的意味深长,安王却是立马明白她的用意,当即拍桌叫好。 “那位生性多疑,必定会让人试用。可惜这药再贵重,短时间内也无法再制出一颗来,以那位惜命的程度,必定会保你性命无虞。” 安王一语道破柳芽心中所想,倒是叫安王妃对柳芽也不禁高看了一眼。 年纪小小的,又是出身于农家,柳芽能有这样的心思,便是安王妃也觉得不可思议,可又觉得面前的少女就该是这般沉稳、聪慧。 时间匆匆而过,有安王府明晃晃的支持,柳芽小神医的称号不仅仅在江南名声鹤起,在京城那边也已经有了名堂。 之前祁书瑶故意透漏柳芽的事情,却没能寻到人,反而惹得靳北疆不悦,此刻由安王府的人间接出面,她自然不介意把柳芽给神话了。 一旦日后柳芽有机会到京城,又有医治不了的病症,便是捧杀她的时机。 然而祁书瑶却不知道安王府给皇帝献药的事,否则她定会有所收敛,毕竟是她低估了柳芽的医术。 “这药当真可以解百毒?”皇帝怀疑的质问。 皇帝对安王府有杀意,自然是防范安王府,故而解毒药送来之后,他第一反应便是这药是毒药。 一半直接喂给小太监吃了,确定小太监无事后,又给另一名试药的小太监服下剧毒,随后再喂解药。 结果可想而知,连御医都为就这么浪费一颗宝贵的药材惋惜,偏偏他之前没看出多珍贵来,这会根本不敢抬头回话。 “回皇上,微臣等已经试过了,这药当真是可解百毒。且剧毒也能清除三分,能拖延毒性攻心的时辰。” 御医额头抵地,生怕皇帝找他们算账,可也不敢欺君。 皇帝沉默不语,良久才挥退了一众御医,似是询问身边的大太监,又似是在问自己的道:“安王这是安的什么心?向朕挑衅?还是想向朕祈求保留安王府一脉?” 闻言,大太监忙垂首,连呼吸都放低了几分,只当自己不存在。 伺候在帝王身侧,必要的时候装聋作哑,才能保住小命。 安王府众人的身体情况各异,安宁身子最弱,解毒的过程也最为温和、缓慢。 “郡主如今的情况,好生将养半年,便可清理剩余的毒素。只是郡主体弱,即便解毒后也需要常年温养,子嗣上要比寻常姑娘晚几年方才安全。” 柳芽这话自然是单独和安王妃说的,在病人面前避重就轻,方才能让对方安心养病。 医者治病也得医心,而病患的心情决定病情康复的程度。 “柳小神医是我们安王府的大恩人,日后小神医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凭这块玉佩为信,安王府必定不留余地的相助。” 安王妃郑重的将一块刻有‘安’字的玉佩递给柳芽,这是安王府真正的酬谢。 柳芽没有拒绝,这样的承诺于她而言比真金白银更为有用。 “京城那边传回消息,不少世家都派了嫡系子弟前来小江南求医。其中不乏王孙贵族,也有那巨贾之家。” 安王妃随后传递了一个信号给柳芽,让她可以安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多谢王爷与王妃相助之情,柳芽在此谢过。” 柳芽起身朝安王妃行礼,她不过是个小大夫,安王夫妇帮她是情分,用权势威逼柳芽救治她也无可奈何,除非让靳北疆出面。 这段时间托关系来安王府向柳芽求药,或是请柳芽看诊的人也不少,在小江南这里都是非富即贵,柳芽早已名扬小江南。 而安王府更是明确表态是柳芽的后盾,柳芽不论去哪里出诊,都是最高的礼遇,仅半月有余便赚了十几万两金子的诊金,还有一些有银子也买不到的产业。 这厢安王妃与柳芽私下聊着,那边柳叶也在向安逸道别。 休养了这么久,安逸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七八分,柳芽即将离开,柳叶自然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你……保重。” 望着安逸,柳叶最终只吐出这两个字来。 客居在安逸院子的客院中,柳叶也知道这不合规矩,却一直没有主动提出换客房的事。 甚至于柳叶还告诉自己,有她在这便不会坏了柳芽的闺誉,完全没有想过她是及笄的女子,才是最不适合留下的。 “柳叶,你还会来看我吗?”安逸始终不曾对柳叶表达过心意,他认为有些事彼此间已经有了默契。 真到了要分别的时候,不舍的何止是一人? 可时机不对,安逸不想给柳叶添加负担,让她陷入危险中。 “我想开家成衣铺子,回家后也该忙起来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能在这里住多久,芽儿想要在更多的地方有自己的买卖,小妹也不是能闲得住的,我娘不会放心让她们单独出远门……” 静静的听着柳叶说家里的安排,待柳叶停下来,安逸方才问道:“那你呢?你自己最想做的是什么?” 第五百九十二章 靳北疆到来 柳叶对未来的安排都是围着家人转,她自己的事情可有可无,更没有安逸的只字片语。 “我?” 柳叶愣了愣,随即笑道:“家人都平安,便是我最大的心愿。作为长女、长姐,这是我的责任。就像你是家中长子一样,很多事比自己的意愿更重要。” “若是遇到喜欢的人呢?也要因为家人而放弃吗?”安逸又问,这个回答让他很不满意。 “……” 柳叶张了张嘴,却没有回答安逸的话。 本以为自己会想到冯志远,可刻意去想的时候,柳叶才发现是那般的陌生,甚至对冯志远的容貌也有些模糊。 倒是喂安逸渡药的那一幕窜入脑海,柳叶慌张的垂下头,不敢再看安逸一眼。 他们之间的鸿沟,比和冯家的差别更大,柳叶不敢再想下去,怕无法控制那颗躁动的心。 见状,安逸却是抿唇无声一笑。 “答应我,若是遇到你认为喜欢的男子,一定要告知我。”安逸温声道。 “为何?”柳叶下意识的反问,刚抬起来的头又飞快的垂下去。 “因为我会为你辨别那喜欢有几成真,也会帮你调查对方是否能做你的良人。” “柳叶,你是个好姑娘,不该因过去的事自卑,也不必觉得出身低任何人一等。” 安逸的声音如泉水般,缓缓流淌进柳叶的心扉,温和又甘甜。 小幅度的点了点螓首,柳叶起身之际将藏在袖口的帕子放在床边,轻声道:“之前看你的帕子都浸了药色,这是我刚做好的,你且先用着吧。” “柳叶,若你离开安城,记得与我书信往来。就当是有个可以倾诉之人,如你所言那般,你我都是长子长女的身份,有些事也无从诉说不是?” 安逸故意挤出一抹苦笑,将自己的无奈和脆弱展示在柳叶面前。 “好。” 咬了咬唇瓣,柳叶点头应下,心却因此而跳动的更快。 这次安逸没再寻理由挽留柳叶,只是在柳叶离开后,对进屋服侍的安心吩咐道:“去库房里寻两套头面送与两位柳姑娘,我记得有一套星月的珍珠头面。” “主子真是慧眼,这两位柳姑娘的肤色,佩戴那套星月头面,必定是日月都失了颜色的。”安心笑嘻嘻的道。 睨了安心一眼,安逸怎会不知他是故意这般说,就是想让自己明确了把那套星月头面送与谁。 “是小的多嘴,小神医的年纪还不适合戴那么贵重的头面,当然是柳大姑娘更适合了。” 安心笑呵呵的说完,急忙行了个礼就要出去办事。 倒是安心这般一闹,安逸想起柳芽这个不太好搞定小姨子,又补充道:“小神医更喜欢药材,你挑一株品相好的百年人参送与她更为适合。” 都送了首饰,万一柳芽相中了那套星月,柳叶定不会去争,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 安心偷笑,忙应了一声去办差。 看着手中的绣帕,安逸眼底盛满笑意,之前那几方帕子是他故意弄脏的,否则柳叶怎么会一而再的做帕子给他? “有些时候,为一个人做事多了就会上心,何时我才能真正的走进你的心间?” 看着帕子上的平安二字,安逸的指腹反复摩擦着,多希望柳叶只会为他绣这样的帕子。 不提柳芽姐妹带了多少好东西回家,这段时日一直是安心做传信人,家中已经准备好了开店要用的成衣。 家里会做针线的女眷,几乎是全员在忙着这事,即便女红不太好的也帮忙分线,倒是赶制出来几十套成衣,分为几个系列。 柳芽看了之后不禁赞叹,“这么精细的绣工,我看了都舍不得穿了。” “还不是芽儿你的图纸画的好,这些衣裙和咱们时下流行的有些许差距,更是让人耳目一新,哪怕不是圈套卖也能卖个好价钱。” 冯娘子对这方面是有发言权的,以前身为曹家三夫人,即便不得夫君宠爱,一些宴席她也是必须要出席的。 “是啊,二姑娘即便不会医术,就凭设计的这些成衣也足以富贵一世了。”珍娘笑道。 柳芽面上挂着笑,心里却窘迫的不行。 这些设计图,无非是将前世一些不纯正的古风裙装,与现在的衣裳综合了一番,她可不是原创设计。 至于那些考究的古装,柳芽只浅浅的关注过,真要她画出设计稿也是四不像。 成衣已经制成,进货渠道和宣传都有安王妃那边安排,柳芽又大方的将自己赚来的铺面供家里使用,成衣铺很快便正式营业。 这一次柳芽只负责偶尔出个设计图,其他的事柳芽一概不插手,完全交给柳叶、冯娘子和珍娘母女去运作。 眼看着柳叶风风火火的开起了铺子,柳苗急的恨不能天天去街上转悠,看看有没有适合自己做的生意。 南北方在吃食方面的口味有差异,柳苗不敢贸然开食为天的吃食铺子。 “二姐,咱们啥时候动身啊?苏雅都给我来了两封信了。”柳苗眼红柳叶的生意好,急着去找曹苏雅合作生意。 “你若想去,便让娘带着你和杏儿先过去。二姐这边还有点事,抽不开身。” 柳芽不阻止柳苗去发展生意上的事,而她自己也要着手开药铺的事。 京城那边过来求药的人已经快到了,柳芽还想借着那些人把自己的店铺名头打响呢。 “那我去找娘问问。”柳苗像是得了特设一般,立马拽着杏儿离开。 柳芽好笑的摇头,柳苗已经习惯了和杏儿形影不离,可杏儿再有一年多就要成亲了,到时候柳苗总不能跟着去打扰小两口的二人世界吧? 这次齐长友没有随着一道南下,是因为要专心备考,这一次秋闱齐长友便要下场考取功名了,日后必定会在仕途上辗转。 “小没良心的,这么久不见本王,也不知道让写封书信?” 熟悉的男声传来,柳芽一抬头,便对上靳北疆那冰冷的面具。 “你怎么来了?不是有正事要办吗?”柳芽颇为意外。 “某个小丫头不和未来夫君商议,便自作主张的要扬名,还招来杀身之祸,本王若不前来如何能安心?”靳北疆冷哼,表达自己的不满。 “我这不是没事嘛,总不好发生一点小事就去打扰你。我身边都是你的人,是否安全你还不清楚吗?” 勾着靳北疆的一缕长发,柳芽得意的仰起下巴,“你且等着,最迟明年开春,我便会去京城发展,届时还请贤王殿下多多照应才是。” “小丫头,明知道京里不太平,你却要去趟这浑水,非要本王忧心不是?” 第五百九十三章 京城来人 靳北疆虽这么说,却没有阻止柳芽的意思,有他在身边,谁敢伤柳芽半分,那便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拍拍靳北疆的肩头,柳芽捏着鼻子,嫌弃的道:“快去洗漱,一身的灰尘,臭死了。” 柳芽不想说她要进京,目的就是去帮靳北疆。 有些事彼此心中有数便好,说出来倒显得矫情了。 “没心肝的小丫头,本王为见你一面日夜兼程,你倒是嫌弃起本王了。” 靳北疆说着直起身子来,若不是怕柳芽笑话,定要闻闻自己身上是否有异味。 “我去厨房给你做好吃的,你自己去客院那边搞定。” 柳芽忙起身往外走,顿了下又道:“东客院闲置着,你可别往西院去。” 虽然柳芽很少有男客,但柳芽习惯性的把东客院留下,以便靳北疆随时会出现。 靳北疆眸色微暖,不用柳芽解释便明白她的用心。 “有你在,处处是家。” 望着柳芽匆匆离去的背影,靳北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心中已经勾勒出成亲后柳芽等他归家,洗手为他做羹汤的一幕。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靳北疆便摇头失笑。 柳芽或许会洗手为他做羹汤,但绝不会是那种在后宅中等待男人的小女人,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靳北疆来到安城,除了柳芽之外,便只有安王父子知晓。 在柳芽这边吃过东西之后,靳北疆去了安王府,与安王父子密谈了近一个时辰方才离开。 倒是在靳北疆离开后,安王怔了好半晌才问道:“贤王方才那句话是何意?” “贤王说了那么多,父王问的是哪一句?”安逸反问。 “什么柳姑娘,大姨姐的那句。”安王不介意儿子装傻,誓要问清楚。 安逸却是慵懒的道:“我也不是很懂,不若父王追上贤王问个清楚。” “臭小子,和你老子玩字眼,真当老子只有你一个儿子就舍不得揍你了是不?”安王瞪着虎目,厉声道。 安逸不甚在意的滑进被窝,闭着眼眸道:“父王莫不是另结新欢,在外头有了私生子?” “你小子浑说什么?”安王青筋暴起,拳头攥的咯咯作响。 可安逸却是不怕军旅出身的安王,温润的道:“父王大可以动手,只我明日精神不济,不知母亲那里父王要如何交代?” 安王府乃是用战功换来世袭罔替的异姓王,偏生到了安逸这一代虽然也按照将才培养,可他中毒的身子却不能胜任将军的重责,总是给人文弱的印象。 安王纵然脾气再如何暴躁,也不敢真的对儿子动手,怕万一再有个闪失。 在安逸这里得不到准信,安王焦躁的在屋里踱步,待安逸假睡后总算是想明白靳北疆离开时那句话的含义,顿时大笑出声,丝毫不在乎会不会吵醒安逸。 “臭小子,让你瞒着老子。回去就让你母妃给你安排相看亲事,看最后谁着急,让你和老子藏心眼。” 自认为捏住了安逸的命脉,安王心情极好的离开。 安王府或许很快便能平稳,这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 但安逸解毒又有了中意的女子,更是让安王开怀,至于对方的身世什么的,他们安王府又不指望更进一步,何必去在意? 柳芽的药铺很快便开业,有安王府暗中放话,许多人都知道这家药铺是小神医开的。 为自保、为争宠,或是给安王府面子,很多人即便没病也去药铺买些成药备着。 而柳芽特意拿了一批成药出来义诊,再繁华的地方,依旧有看不起病的穷苦人。 “你就是小神医?” 一道充满京腔的声音,在长龙等待的队伍中响起。 柳芽头也不抬的道:“这里是义诊,想要看病的后头排队。想要插队,去安王府求张帖子来。” 明晃晃的扯着安王府的虎旗,柳芽不客气的叫下一位上前看诊。 只是那公子的穿着气度,寻常老百姓哪里敢得罪,都低下头默许有人插队。 “呵,你倒是有骨气,可惜不是所有人都不畏权势。” 公子哥撩袍坐在义诊桌前,嗤笑的看着柳芽,眼里有三分的惊艳,他没想到在传说中的小神医不但未及笄,还是个娇弱的少女。 但见惯了美人儿的公子哥还不至于被柳芽迷住,欣赏远远不及鄙夷之色。 再厉害的神医也是白身,何况他不认为柳芽的年纪能够当得起神医二字。 “晴岚,收摊。” 柳芽径自起身,声音清脆的道:“从此刻起,义诊正式结束。” 柳芽义诊看病,一方面是真的怜悯那些有病要挺着的穷苦人,但也不乏给药铺做宣传的意思。 如今效果已经达到,柳芽必须树立起喜怒无常的形象,否则日后去了京城岂不是要被所谓的贵族拿捏死?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阁老府的嫡孙,得罪我你吃罪的起吗?” 公子哥不满的怒问,一巴掌拍的简易木桌晃了晃,一看便知道不是练家子。 柳叶却置若罔闻,抬步进了药铺。 那公子哥想要追上去,却被晴岚挡住,冰冷的道:“我家主子有三不医,心情不好不医,诊金不合心意不医,符合前两条者不医。” “这位公子,这里是安城,安王尚且待我家主子为贵客。” 晴岚不是多话之人,今日不过是借公子哥的口给柳芽树立形象。 神医嘛,脾性越怪越令人信服。 “装什么装,不过是个乡野郎中,还以为自己是药王谷谷主哪!” 呸了一声,公子哥怒冲冲的离开,完全不觉得今日是自己无礼在先。 原本排了长长队伍的百姓,直到公子哥离开后才敢开口,但出声便是对柳芽突然取消义诊的不满。 “小神医不该是救死扶伤吗?咱们在这排了一上午,怎么能说不看就不看了,这是耍人玩呢吗?” “对,为了来拿药,我可是耽误了一天工钱,不看病就赔钱。” “对对对,药铺的东家耍咱们大家伙玩,得让他赔钱才行。” 有人带头后,大多数人都跟着喊起来,只有少数人默默的离去。 在药铺里观望着外头的柳芽,见此场面也不恼怒,欺善怕恶是人的本性,她从不指望这世上有绝对的公道存在。 “晴岚,去查查那些离开的人,按照病因送去足够的对症之药,情况特别复杂的再禀报我。” 话落,柳芽便转身往后院走去,打算从后门离开。 至于那些闹事的人,柳芽压根不打算搭理,有安王这座大神压着,真正畏惧权势的人绝不敢闹狠了。 而想要把事闹大的人,自有安王府去查幕后的主使者。 第五百九十四章 绝症病患 如意客栈。 “公子,事情办砸了。” 小厮顺义急匆匆的进了天字一号房,苦着脸道:“没想到安王真的护着那个小神医,闹事的人还没砸铺子就被抓起来了,要不是奴才转了几个弯才雇的本地地痞,这会怕是就查到咱们头上了。” “是查到你头上,与本公子有何干系?” “我韩尧就算没有功名,也是阁老府嫡孙,是五皇子的亲表哥,安王还敢奈我何?” 韩尧不屑的冷哼,翘着二郎腿喝着美酒,咂舌道:“可惜了没有美人儿,浪费了这壶美酒啊。” 见自家公子没有发火,顺义的心瞬间落地,忙上前为韩尧斟酒,继续道:“公子,那小神医若真的有本事,怕是安王会想办法招到府上,咱们这趟的任务可不大好完成啊。” “哼!安王府不过是异姓王,阁老府是真正的皇亲国戚,论权势我韩尧还怕了安王府不成?” 踹了顺义一脚,韩尧不屑的道:“比权势小爷不输安王府,论相貌亦比安逸那个短命的世子强。只要那柳芽不是瞎子,自然该知道如何选择。” 韩尧这话说的极为自傲,顺义忙要附和,房门却被人踹开。 “谁这么大胆子,不知道是本公子住在这里吗?”韩尧怒喝。 “不巧,本世子是否短命自有天定,但韩公子这话传到我父王耳中,便是追到京城阁老府,也要让韩公子去见佛祖悔过。” 安逸的语气很温和,却说着杀伐的话,吓得韩尧差点被酒水呛死。 压着内心的嫉妒,韩尧起身朝安逸行礼,不情愿的道:“给世子请安,请坐。” “韩公子会看相?”安逸顺势坐在主位上,目光却没有扫一眼桌上的酒菜。 且不说安王府的膳食如何,便是柳家的饭菜也比这客栈的味道好,安逸当真没兴趣吃别人动过的东西。 “不会。”韩尧摇头,后悔一时口快。 这里是安城,安王府说是土皇帝也不为过,他该谨慎些的。 安王性子火爆,十几年前太子说了一句安逸短命的话,可是被安王给暴揍了一顿,还专门往脸上揍,打的太子半个月不敢出门见人。 偏生安王暴脾气,又不是个要脸面的人,打完太子直接进宫去哭诉,皇帝不但没有责怪安王,还得罚太子思过,又赏了无数金银来补偿安王那颗‘脆弱’的心。 最惨的还是太子,身为储君被白打了一顿,又被皇帝狠狠训斥一顿,纵然找了由头说是听信了小道之言,却也折了他储君的威严。 “那个,我方才口误。世子气色红润、天庭饱满,自是有大福气之人。” 韩尧急忙改口,就怕安王会打上门来,他这身份被打残都是可能的。 安逸本也没打算再纠缠此事,淡淡的道:“祸从口出,韩公子日后少些口误微妙。” “是是是。”韩尧郁闷的应下,却不懂安逸为何而来。 安王府在安城的势力,韩尧不用查探也明白必定根深,否则安逸不会来客栈找他。 “柳小神医于安王府有再造之恩,本世子不问你为何会打她的主意,但都希望到此为止。否则即便安王府不出手,受小神医恩惠的人也不会放过你,甚至整个阁老府。” 安逸说完便起身离去,留下胃口全失的韩尧后怕的湿了后背。 许久,韩尧才道:“顺义,你主子这次可是接了个烫手的山芋,这个柳芽好像不太好娶啊!” 韩尧虽惧怕安王的霸气,却不会因安逸的警告半途而废。 一直没有建树的五皇子,想要在皇帝那里露脸,必须做件让他满意的事,而柳芽正是皇帝看中的人。 顺义不敢回话,作为韩尧的侍从,他比谁都清楚韩尧南下的目的,如今看到柳芽本人以及安王府的态度,却不认为韩尧能满载而归。 不知自己被人惦记的柳芽,从后院离开后,便乔装来到城外的一处庄子。 靳北疆带来了一位重病的病患,需要柳芽医治。 “迟了。” 诊断过后,柳芽拧眉道:“脏腑受损严重,我最多能为他续命一年左右。” “够了。”靳北疆颔首,对柳芽道:“尽管医治,需要的药材去找安王府拿。” “安王府知道你这般会算计吗?”柳芽抬头睨了靳北疆一眼。 “替安王府不舍?”拉起柳芽的手,靳北疆阻断了她继续收拾药箱的举动。 “想太多了,我这样的小神医,哪个达官贵人不想结交?但这是建立在彼此有利益上,否则谁又认识谁呢。” 柳芽不愿在医患的关系上加入私人的感情,即便这个年代很难,但她会尽量保留尺度。 因病患还在昏睡中,两人也不好在病人的房间里久留,故而靳北疆提起药箱,拉着柳芽的手往外走,却没解释对方的身份。 能让靳北疆看重的人,柳芽不会以为对方是阿猫阿狗就是。 “这药一日两次,我回去后会再配个新方子,药不可中断,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将药瓶塞到靳北疆手中,柳芽低头思索着药方,有几味药材她需要详细斟酌用量。 病人的情况太差,一味药的剂量过重,都可能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 “芽儿,京城来人,你只管卖药,其他的事不必理会。” 靳北疆的面具太打眼,进城容易引来多放人马盯梢,故而这几日都是住在庄子上,只有夜间才会入城。 柳芽点点头,抬眼发现已经到了大门口,便接过药箱道:“我知道该怎么做的,真的遇到麻烦,不方便让安王府出手的时候,不是还有你会为我善后嘛。” 见靳北疆的眼神变沉,柳芽忙又道了句:“你已经很忙了,芝麻小事都要你管,岂不是浪费你手下的人才? 安王府乐意过逍遥的日子,正好给他们找点不痛不痒的事打发时间,省的他们欠我人情太多,这辈子都还不完。” 被柳芽认真的神情逗笑,靳北疆刮着她的鼻尖道:“快些回去吧,明晚我再去看你。” “好。”柳芽应了一声方才离去。 大门关上的那一刹,秦隐缓步走到靳北疆身边,啧声道:“真是稀奇,咱们冷情冷血的贤王殿下,竟然要做望妻石了。传将出去,这位柳小神医怕是要被围观了。” “身为药王谷的首席弟子,连自己的师父都救不了,你不觉得无颜面对谷主吗?”靳北疆毒舌的道。 秦隐脸上的伤痛之色一闪而过,苦笑道:“你这嘴,比刀子还要狠几分。” 觑了秦隐一眼,靳北疆没有说话,但那‘事实如此’的神色,却叫秦隐的心又隐隐作痛。 “疆,你真的不考虑让小丫头接手药王谷?药王谷谷主的身份,便是诸国君王也要礼待三分,黑白两道皆有势力可依……” 第五百九十五章 让柳芽去接烂摊子 秦隐的话未说完,靳北疆便大步离去。 “疆,我是认真的。这样的造化多少人可遇不可求,你就不问问那丫头自己是否想接任谷主吗?”秦隐追上去,不肯放弃。 若非靳北疆认定了柳芽,他何需先争取靳北疆的认可? “他有本王足矣。除非……” 猛地回身,靳北疆望着紧急收住脚步的秦隐,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压低声音道:“先把药王谷内部处理干净,那丫头不喜欢麻烦,更厌恶被禁锢自由。” 说完,靳北疆施展轻功离去,不给秦隐在追上他的机会。 站在原地的秦隐一脸苦涩,低喃道:“我若忍心下手,接了药王谷又何妨。疆,你未免太过重色轻友了。” 柳芽并不知道,除了打算让她做妾的那些京城贵公子在陆续到来,就连药王谷也在打她的主意,却是让她去接手烂摊子。 虽然柳芽不知道药王的身份,但在把脉的时候便知道这位的身份不简单。 百毒不侵的体质,脏腑长期受损再修复、再损伤,如此的反复却能活到白发苍苍,实属奇迹。 “最安全的治疗方法,便是用灵泉原液洗涤经脉,温养五脏六腑,至少还能多活个十年八载的,可惜……” 空间里,柳芽坐在岸边看着那汪泉水,心情极为复杂。 有救人的办法,却有太多的顾忌,只能用保守的方式去治疗,最多暗戳戳的加上少许灵泉水,或者是空间出品的药材。 身为医者,柳芽内心无比纠结,可她只是平凡人,尽力救人不代表连自己的性命搭进去也不在意,何况还有一大家子人在身后。 “听天由命吧,或许他的体质不同于寻常人,治疗的效果会更好呢?” 找了个借口来安慰自己,柳芽闭上眼睛,用意念摘取自己需要的药材,否则这么一大片地去采摘耗费的时间太多。 空间出产的药材,再加上少许灵泉水制作出的药丸,柳芽最终还是选择交给靳北疆。 “他暂时会留在庄子里,你若得空便去给他复诊,那老头命硬的很,不必太在意。” 靳北疆拿到药丸后,带着几分打趣的道。 “他是你很重要的人吧?” 主动拉住靳北疆的手,柳芽轻声道:“你很少会关照别人,尤其是被你带到自己地盘的,这是我知道的第二个。” 柳芽竖起两根手指,似笑非笑的望着靳北疆,那双翦水秋瞳如一汪深潭,能照应出人心最真实的一面。 “他是我的半个师傅。”靳北疆回道。 “哦,这么说上次那位小姐,在你心里的分量和半个师傅差不多嘛。”柳芽唇角弯弯,语气却有些酸。 师父如父,半个师傅则远远不如授业恩师的分量重,却也是极为重要的长辈。 一想到靳北疆的替身关怀照顾祁书瑶,柳芽便觉得很……古怪。 “那是下属办事不利,与我无关。” 靳北疆冷冷的撇开与祁书瑶的关系,把玩着柳芽柔软的手指,声音略沉的道:“老头是我的半个师傅,也是我最好兄弟的师父,其门下多效忠于皇爷爷和我父亲。” 这一次,靳北疆没有再掩饰自己的情绪。 纵然靳北疆总是冰冷冷的,可是人便会有七情六欲,只是靳北疆的身份让他不得不收起最真实的一面。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只管安心的去做自己的事,我会尽力而为。”柳芽郑重道。 “一切以你的安危为前提。” 靳北疆沉声,将柳芽拉入怀中,不让她看自己悲伤的目光。 不论是谁,靳北疆都不允许柳芽陷入险境,否则他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让天下人惊恐的事。 第五百九十六章 离家出走 靳北疆离开之后,柳芽对医治谷主的事情更为上心,却从未和秦隐打过照面。 但柳芽送来给谷主治病的药,秦隐一直在暗中研究,不论如何配比都达不到柳芽所给的药的药效,让其郁闷不已。 随着京城来客越来越多,柳芽的药铺生意也越来越好,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哪怕是限量也有下人去排队拿号。 为了避免麻烦,柳芽尽量的不出现,窝在家里的她索性打理起在安城收到的谢礼,准备挑一些好的让上船带回去给李莹做贺礼。 “姑娘,齐公子的信。” 晴岚将信交给柳芽后,便将柳芽筛选掉的东西重新归拢并入册,这些都是柳芽的私产,哪怕她不重视,下人却不能不经心。 只以为齐剑锋说的是生意上的事,可当看完信件内容后,柳芽气的直拍桌子。 “齐剑锋是脑袋有坑吗?” “堂堂男子汉,竟然被人给算计了,还气的李莹离家出走,当初怎么没看出来这家伙是个傻的!” 将信件拍在桌上,柳叶怒道:“晴岚,你立即去联系你前主子的人,务必要帮我找到李莹。不管是绑着,还是把人迷晕了,总之要把人囫囵个的带到我面前来。” 轻易不愿借靳北疆的人手用,此刻柳芽却是顾不得了。 李莹并非是在小杨镇离家出走的,身上能带多少银子尚且不知,以她的江湖阅历,怕是那拳脚功夫只会给她带来更多的危机,柳芽如何能不担心。 看了一眼归置到一半的物件,柳芽唤了二等丫头进来归置。 李莹的婚事都延期了,自是没必要再准备贺礼了。 却说一气之下而想南下找柳芽的李莹,真的如柳芽所说的那般,仗着自己的身手不时的路见不平,却不懂得人外有人的道理。 在小杨镇,即便有身手高过李莹的人,看在她的身份上也不敢动真格的,可在外头却只看李莹的容貌中等偏上,能卖个好价钱倒是真的。 “这小娘们倒是个烈性子,南边那些有钱的老爷,就好这口,这回可能卖个不错的价钱了。” “就是可惜了,这么烈的性子,怕是才尝到做女人的滋味就要被人给祸害死了。” 一艘南下的客船上,两个守着库房的水手小声的嘀咕着,目光在被捆绑的女人身上游走着,却不会真正的去‘吃’了她们。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这货船只做正经买卖的话,又能有多少的赚头? 昏暗又狭窄的空间里,李莹紧闭着双眼,悄悄的和绑着双手的绳子做奋斗。 能不能逃出生天,就看明日船只靠岸采办的时机了。 再说太子等人抵达宁城之后,‘贤王’前脚收了官员们的孝敬,后脚便秉公处理,却只是将孝敬的礼单送往京城做证据,那些好处直接被他占据了。 被处置的贪官中,有太子的人,也有其他皇子派系的官员,牵扯的极广。 一时间宁城不宁,太子自从进了宁城后便一直黑着脸,更是不敢睡一个整觉,永远不知道贤王又会嫌弃多大的风浪,又把钢刀架到谁的人头上。 “太子哥哥召德容前来,可是有事?” 德容郡主敷衍的行了个礼,便坐在太子下首的位置,很自然的端起桌上唯一的一盏茶抿了一口。 在皇帝的有意纵容下,德容郡主几乎没有尊卑观念,除了皇帝那会给几分面子,对长公主这位养母面子上还算恭敬,连太子也不看在眼里。 甚至于,德容郡主认为她来了都是给太子面子,而非是君臣之礼。 可教养出这样的德容郡主,皇帝却一直让人灌输她嫁给靳北疆,当真是其心可诛。 “父皇一直很关心你和贤王的婚事,奈何贤王似乎不懂男女之情,当真是让孤这做堂兄的也着急不已。” 掩饰下厌恶之色,太子一脸关切的看着德容郡主,开口便是会吸引德容郡主的话题。 果不其然,德容郡主幽怨的道:“太子哥哥,你帮帮德容吧。明明先太子在世的时候,还说过日后让我嫁给贤王殿下做妃子的话,这桩姻缘也算得上是父母之命了吧?” 完全没察觉到自己说先太子三个字的时候,太子脸色瞬间铁青,德容郡主继续道:“此生我是认定了贤王,若不能嫁给他,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早早的去见爹娘算了。” 太子死死的攥握着拳头,忍着没有将德容郡主打晕过去,再听她多说一句,太子想杀人的心思都有。 德容郡主的话太子听了无数次,可每一次都让他认为这是在诅咒他这个太子不得好死,也在说他们这一脉的皇位来路不正! “德容,孤素来将你当成亲妹子疼爱,有几句话便也不与你虚说了。贤王一旦回京,你们二人见面的机会更难得,届时你又如何增进与他的情分?” “你虽然是女子,可自幼在皇姑姑身边长大,飒爽的性子最像皇姑姑了,有机会不去争取,难道等回京后看其他女子向贤王献殷勤?” 太子冷笑着,端起下人重新递过来的茶盏却不喝,低首道:“贤王明日要去视察河堤,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去城外了。” 德容郡主转了转眼珠子,忽然欺身道:“多谢太子哥哥,我忽然想起有事,先告辞了。” 没有行礼,德容郡主一路飞奔离去。 太子脸上的笑意逐渐凝固,嫌恶的扫过德容郡主用过的茶盏,喝道:“来人,还不将这套低俗的茶具拿下去扔了!” 每次德容郡主去东宫,太子都会打砸了一套茶具,这是东宫内不外传的秘密。 或者这个消息满京城的人都知晓,可德容郡主不知道就足够了,还以为太子真心将她当做妹妹疼爱,从来不知客气二字如何写。 靳北疆已经折回,视察河堤是靳北疆此次南下的目的,有安王府提供的线索,哪一段的河堤用料有问题,靳北疆再清楚不过。 “影,明日你代我出城,视察途中再行换回身份。” 为避免打草惊蛇,靳北疆规划的路线完全都是没问题的,暗中去查探证据才是此次出行的目的。 “是。” 影领命后,飞快的抬头望向靳北疆,鲜少的在得到任务后还不告退,而是低声道:“主子小心德容郡主,她似乎想对主子用不入流的手段,太子知情。” 影所说的并非是此刻太子和德容郡主的对话,而是他差点中了德容郡主的招,那时太子竟好巧不巧的出现,让影连把德容郡主扔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靳北疆挑了挑眉,沉声道:“她再敢没有底线,不必客气!” 第五百九十七章 我该误会什么 柳芽知道会有京城的人来求药,却没想到祁书瑶会来,还是一副感恩的姿态。 “书瑶姐姐快别哭了,让贤王知道非得心疼不可,那可是给柳小神医招灾呢。” 一个俏丽的少女,递了一方帕子给祁书瑶拭泪,自己则是掩着嘴娇笑。 “浑说,别坏了王爷清誉。”祁书瑶娇嗔道。 “你们几个可都听见了,咱们书瑶姐姐不怕毁了自己的闺誉,却忧心贤王的名声呢,指不定哪天就通知咱们去添妆了。” 几个闺秀嬉闹着,到底不敢直说贤王和祁书瑶的婚事,可谁人心里不是明镜似的? “柳姑娘你千万别误会,她们就是与我贫嘴惯了。”祁书瑶忙看向柳芽解释道。 “我误会什么?或者祁小姐认为我该误会什么?”柳芽淡漠的反问。 此刻,柳芽总算明白祁书瑶为何没有完全康复,就要南下这一遭了。 宣示所属权? 心中冷笑,柳芽也不在意那几位小姐看自己的异样眼神,接过晴岚递上的帕子擦手,毫无温度的道:“诚惠,诊金千两,祁小姐该知道我只要黄金。” 祁书瑶的笑容顿时僵住,当初让柳芽医治的时候,她并未付过诊金,自是不知道会是这样的天价。 “你是抢银子呢吧?就算药王谷出来的大夫,也没有这么高的诊金。” “柳小神医,你是不是说错了?” 祁书瑶身边的女子也都变了脸色,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 千两黄金的诊金,把祁书瑶带出来的全部家当凑在一起也不够。 将帕子扔进铜盆,柳芽缓缓勾起唇角,开口道:“不论药钱还是诊金,在我这里一向是明码标价。若祁小姐今日不方便,可以写下欠条,日后我方便的时候再去索取诊金也是一样的。” 起身往后堂走去,柳芽脚步微顿,补充道:“哦,不超过三年五载,我是不会收利钱的,祁小姐大可放心。” 握着扶手的手攥的青筋起,祁书瑶泪水盈然,俨然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站在祁书瑶身侧的两个少女见状,心疼不已,最先说话的那个直接要冲过去拽住柳芽。 “不行,你得把话说清楚。你说明码标价,可你给书瑶姐姐看诊之前也没说过,这分明就是讹诈!” 晴岚一个闪身,挡在少女面前,冰冷的目光像是盯个物件一样,根本不在乎对方的身份。 闻言柳芽轻笑一声,回眸道:“这位小姐,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给祁小姐看诊,她却不知晓诊金难道还是我的错不成?” “各位从京城前来求医,就不曾打探过我出诊的价钱吗?” 说完,柳芽不再理会几人,她可没兴趣陪着一个潜在的情敌玩游戏。 祁书瑶,不过是太傅的孙女,还是先太子太傅,当朝皇帝恨不能除了祁家满门才是。 “我家主子为安王、安王妃、安王府的世子和郡主医治,皆是诊金千两黄金,各位小姐大可去打听。” “若是诸位小姐觉得比安王府更尊贵,可以让我家主子不收诊金,那就请回。此事我家主子自有决断,还请别耽误了药铺的生意。” 晴岚冰冷的下达逐客令,但凡主子不喜欢的人,不管对前主子而言是否有用,晴岚都不会看重,一切以柳芽为重。 这是跟在柳芽身边的时候,铃铛特意叮嘱过的。 “我写欠条。” 祁书瑶面色微白,忍辱负重的闭上那双欲语还休的眸子,两行清泪滑落而下。 “书瑶姐姐,这可是千两黄金啊!” 一旁的少女惊呼,便是祁书瑶在家中再如何得宠,也不见得能支配的起这样的巨额花销。 轻轻摇首,祁书瑶苦笑道:“我不能辱了祖父的名声,若祖父知道这件事,就算散尽家财也会同意我如此做的。” 祁书瑶说的肯定,可心里却在打鼓,却不想在柳芽面前坠了面子。 但诊金的费用太高昂,祁书瑶根本就付不起。 几个少女对视一眼,他们有心要帮忙,可是谁带的银子都不算多,根本就凑不出这样的数目来,只能表示爱莫能助。 原本想要买药的人,此刻也歇了心思,心里瞧不起‘贪财’的柳芽是一方面,更怕自己买不起药丢了脸面。 “你们不用顾虑我,柳小神医的药是真的很好。咱们不远千里而来,可不能空手而归。” 祁书瑶勉强撑起笑意,温柔的开口,尽显大度。 “算了,那祛疤的药也不是非卖不可,我不过是伤了手,又不是毁了脸。” 扶着祁书瑶少女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可视线却是落在手背的伤疤上,久久无法移开。 “我知道你们是顾虑我的感受,可我希望你们都好。” 祁书瑶假意没看到少女眼神,关怀的语气却是哽咽的,叫这几个与她交好的小姐妹如何忍心看她难过? 已经确定柳芽就是当初给自己医治的大夫,祁书瑶并不愿给她造势,巴不得这几个手帕交回京后不说柳芽半句好话。 晴岚始终冷着脸,看着几人在这里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也不急着催促,内心却是鄙夷祁书瑶的做派。 当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祁书瑶做好姐妹,其中不乏门第的因素,也有真的头脑简单之人,更多的都是做戏的高手。 后堂内,柳芽郁闷的写了几页的字,张张都布满了靳北疆的名字。 “招蜂引蝶,明明不在我身边,还有狂蜂浪蝶过来找虐,这可怪不得我出手教训她。” 柳芽轻哼一声,将毛笔丢在洗笔池中,揉着略有些酸涩的手腕。 方才写字的时候用力过猛,难免会有些伤手,这会再看靳北疆三个字,柳芽也觉得不那么顺眼了。 “主子,这是祁书瑶留下的欠条。”晴岚进来复命。 不同于宅院中柳芽的书房不经允许不得擅入,在外面的时候除非柳芽有交代,否则贴身丫鬟却是可以随时进来的。 “呵,字迹倒是娟秀,可惜人不如其字。” 扫了一眼后,柳芽便将欠条收入空间,日后祁书瑶敢再来招惹她,看她怎么拿着欠条去打祁书瑶的脸。 “晴岚,回去收拾一下,咱们找你前主子去。他惹下的桃花债,我可没必要在这里替他去消受美人恩。” 美人恩三个字说的咬牙切齿,柳芽的心情极坏。 晴岚低头应了一声,暗道:主子的醋味真大。 在柳芽身边久了,或许是受铃铛的影响,晴岚虽然总是冷着一张脸,可性子却有所改变,但再变也变不成铃铛那样的活泼外向。 这边柳芽和家里交代一声,便带着晴岚连夜离开,不知情的祁书瑶却在好友们都歇了后,私下里见了好几个京城的贵公子,密谈的事都和柳芽脱不开干系。 第五百九十八章 奇异的香味 贤王忽然着急地方官员要检验河堤,还允许乡绅与百姓同行,吓得正在抱着美人儿的太子差点从此再不能享受。 官员们更是有半数都颤颤巍巍的,连一部分乡绅也是一路汗流浃背,不过浸湿了后背的是冷汗,而非天气热。 百姓们隔得太远,又有官兵阻挡,纵然想带着贤王去检验不合格的河堤,也根本不会有民声传到贤王耳中。 殊不知靳北疆早一步出发,早已经查清楚有问题的河堤共有多少,并找来了下游的村民作证,还在调查的文书上按了手印。 “贤王,这么热的天儿,让地方官员撇下政务陪着你在河边看风景吗?” 见官员们底气越来越足,太子终于开口说话,嘲讽的语气不加掩盖。 不能拉拢成为自己人,又可能是与自己争夺皇位的人,太子对靳北疆的态度从不曾友好,也不愿再装下去。 “本王当真怀疑太子是如何成为储君的,河堤乃是江南的根基,系万千百姓性命,在你眼中这就只是一道风景而已吗?” “你我奉旨前来查看官员贪墨、河堤造假的案子,太子若是连这点苦头都吃不了,不如向皇上自请罢黜太子之位,以免误了奉国江山社稷。” ‘贤王’来到宁城后,第一次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却叫那些地方官听的心慌。 他们不过是些小官,即便有了各自站队的情况,也无非是遵从官场上的一些规则,可不敢真的趟进夺嫡的浑水中。 尤其是有那几个官员被贤王摘了官帽的前车之鉴,这些地方官员恨不能贤王永远不要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当官的有几个敢保证自己干干净净? “贤王!” 太子怒喝一声,指着‘贤王’的脸喝道:“孤乃是一国储君,即便你是先太子之子,是皇爷爷钦封的皇太孙,也不可对孤不敬,否则……” “诛本王九族吗?” ‘贤王’冷笑,举起手中先皇御赐的龙头宝剑,冷声道:“收起你的手,本王想皇爷爷不介意这把宝剑沾染龙孙的鲜血。” 太子脸色大变,那龙头宝剑是他们父子心中的一根刺,即便再厌恶靳北疆也不敢明着与他为难。 有先皇的旨意在,哪怕给靳北疆扣上叛国的罪名,只要他不认罪,就可以用这方宝剑斩杀指正他之人,连皇帝也无权阻拦。 先皇对靳北疆的偏爱已经不足以用偏心来形容,而是在先皇眼中除了先太子就只有靳北疆这一个血脉延续,其他皇子皇孙的存在都是多余。 “好,贤王当真是好大的依仗!” 太子怒气冲冲的甩袖,到底惧怕靳北疆的冷狠,不敢去赌‘贤王’是否敢拔剑伤储君。 ‘贤王’真的伤了太子,皇帝最多也就是责问几句,可一个残废却没资格再做太子,他岂还有活路? 太子气冲冲的离开,里子面子都没了,自然不陪‘贤王’再演戏。 而‘贤王’也不在意太子中途离开,看到人群中有人朝自己打了个手势,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转身看向那些本地官员,‘贤王’沉声道:“本王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是自己请罪,指认他人罪行换取戴罪立功的机会,还是让本王将证据放在你们面前,洗干净脖子等满门抄斩?” 一众地方官员顿时慌了神,多数人低下头假装听不懂这番话,也有骨头软的已经瘫软在地。 “微臣招。” 一个头发花白的小官跪地磕头,他这把年纪了,不能再连累了儿孙陪着送命。 “赵主簿,你什么都没做,招什么?”代知府忙朝小官使了个眼色。 “大人,您还看不出来吗?贤王已经有证据了,咱们干的那事不经查的,何必连累了一家老小?” 小官长叹一声,朝‘贤王’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便准备如实交代自己的罪行。 可不等小官开口,便有官员发疯似的冲上前去,竟用匕首杀了那小官。 “此人竟敢胡言乱语,还企图构陷同僚来欺瞒王爷,其罪当诛!”杀人的也不过是个管农桑的小官,却是宁城本地人,根基极为深厚。 冷眼看着那小官死于非命,‘贤王’无动于衷的挥挥手,让人将尸体抬下去。 “来人,将这个目无王法的罪臣拉下去,在府衙外乱棍打死。那被刺杀的官员护驾有功,免其家人入狱之灾。” “尔等随同太子与本王出行,竟敢携带兵器,可见有不臣之心,其满门皆有可能是前朝余孽,全部下狱重刑审问。” ‘贤王’冷声吩咐,自有贤王府的侍卫上前拿人。 “王爷怎可污蔑下官?下官只是不想王爷被奸人左右,下官对朝廷一片忠心啊!” “王爷,我们杨家可是开国功臣,我祖上散尽家财为开国皇帝筹集粮草,王爷不该在盛世之际便诛杀功臣之后……” 杨姓官员的话未说完,便被贤王府侍卫堵上了嘴。 将死之人,不配有辱贤王的威名。 代知府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吓得豆大的汗珠直接滴落在地,很后悔当初知府出事的时候,他没能急流勇退,如今怕是成为正式知府不可能,连满门的性命都要交代进去了。 “传令下去,在场不论官员、富绅亦或是百姓,只要能够提供河堤作假的证据,无罪者嘉奖,有罪者从轻发落。” ‘贤王’高声下达命令后便转身上了马车,按照约定要去不远处的长亭与靳北疆换回身份。 “疆哥哥,你等等德容。” ‘贤王’刚撩起衣袍,德容郡主的声音便传来。 考虑到德容郡主的出身,‘贤王’放下衣袍,终是不能在外人面前落了她的面子。 “疆哥哥,我知道你今日要来视察河堤,特意给你准备了降暑的凉茶还有点心,这些都是我亲自下厨做的,疆哥哥你尝尝味道如何?” 德容郡主举着食盒,一脸期盼的望着‘贤王’。 凝视着刻着吉祥如意图案的食盒,‘贤王’并未伸手去接,而是没有感情的道:“你是郡主,下厨成何体统?快些回去,莫要损伤了长公主府的颜面。” ‘贤王’不提侯家军,即便他只是个替身,也认为德容郡主的举止不配做侯家的后代。 “我知道疆哥哥是为我好,可我就是想为疆哥哥做些什么。我这次过来,母亲也是知道的,还嘱咐我要好好照顾疆哥哥呢。” 德容郡主并不退缩,高高的举起食盒,因举的有些久,双手都在颤抖。 一股陌生的香气迎风而散,‘贤王’一时分辨不出那是属于女子的熏香味道,还是其他什么,心中却警惕不已。 “收下食盒,送郡主回去。” 冷漠的交代一句后,‘贤王’转身撩袍上马,扬鞭离去。 “疆哥哥,你别忘了吃那点心,是我特意和厨娘学过的,听说是先太子妃最喜欢的点心。” 德容郡主不顾形象的大喊着,虽然被扔下了却还是一脸的兴奋,很是古怪。 第五百九十九章 抓刺客 马车上,靳北疆已经换上便装。 因为和影长期交替身份,靳北疆以贤王身份出现在人前时,所有的衣裳几乎都是深色调,款式也鲜少有变化。 影汇报了那边的情况后,便准备离开,他此刻换上了侍卫的装扮,摘掉面具后只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倒是不会引人注意。 “主子,这是德容郡主送来的吃食,说是那点心是先太子妃最喜欢的,亲自做给主子的。” 下马车之前,影犹豫了一下,方才转述了这句话。 靳北疆嗯了一声,余光都不曾扫向那食盒一眼。 不过是德容郡主寻了借口,想要靳北疆重视这盒点心罢了。 “去驿馆。” 闭目靠在车厢里,靳北疆想着宁城官员调动的事,以及之前与贤王达成的协议。 小江南既然是贤王的封地,地方的主要官员便不该少了贤王门下,否则这封地不过是被皇帝扼住喉咙的摆设,贤王府没有任何权力可言。 “太子殿下,贤王求见。” 小太监一溜小跑来到太子跟前,抹着汗禀报。 说是贤王求见,可谁人不知道贤王最不讲这些规矩,便是去面见皇帝也是不等宫人通禀,除非贤王心情太好。 “不见!没见孤正陪着美人儿吗?”太子烦躁的挥手。 “可……”贤王已经进来了。 “太子整日沉浸于闺房之乐,将江山社稷与黎民百姓置于何地?” “难怪宁城官员如此腐败,随便拎出一个芝麻小官,府上便能查抄出数十万两家财,原来是上行下效!” 一顶高帽子扣下,靳北疆已经大步跨进屋内,余光扫向正在喂太子喝酒的女子,吓得女子花容失色的退下。 太子恼怒的摔了酒杯,质问道:“靳北疆,你非要与孤作对不成?谁给了你好处,孤可以许诺你更多。” 冷眼扫过太子泛红的脸,靳北疆嫌恶的道:“身为储君却白日里与不清来历的女子鬼混,这太子你不想做,本王不介意帮你一把。” 太子面色骤变,但想到靳北疆来到宁城之后的举动,眯着眼睛问道:“贤王,你是一定要孤做不成这太子吗?是谁给你的信心,让你以为自己能够左右孤的储君之位的?” “民心。”靳北疆淡淡的道。 “……” 太子哑然,恍然记得也曾把这两个字放在心上,只是不知何时起坐稳太子的宝座更为重要,民心也如初心般被他抛却九霄云外。 靳北疆斜靠在椅背上,一样的动作却显得清贵无双。 反观太子,因衣衫不整而尽显纨绔之态,若非头上的王冠,当真看不出他是凤子龙孙。 “靳北疆,别以为父皇不杀你,孤就不敢对你如何!”太子恼羞成怒的放下狠话。 “嗯,本王知道。” 靳北疆淡淡的道:“你第一次对本王下手,皇帝随后便册立你为太子。之后屡次对本王下毒,安排死士暗杀,还有一些下作的手段,要本王一一详述吗?” 太子一惊,没想到靳北疆竟然都知道。 随后太子又觉得可笑,靳北疆知道了也不敢对他如何,他又何必怕了靳北疆? “贤王来到宁城后,倒是话多了起来。可惜,你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敢对孤如何?”太子张狂的大笑。 靳北疆很有耐性的等太子笑够了,这才道:“一个月之内,你轻则被圈禁,重则流放。” 在太子又要大笑之际,靳北疆却已经起身,不屑的道:“之前觉得留下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有趣,看你们手足相残,才能让父王在天之灵欣慰。” “如今,本王腻歪了这样的游戏。” 太子猛地掀桌而起,拔出挂在墙上的宝剑,目光阴狠的朝靳北疆刺去。 “你去死吧!”你死了,父皇会记着我的好,这太子之位便固若金汤。 靳北疆悠然的向外走去,丝毫不顾忌背后的危险。 只见一道黑影闪过,太子手中的宝剑被击飞出去,人也重重的撞到墙上。 “砰!” “噗!” 太子口吐鲜血,墙面被他撞的轻颤,可见伤的多重。 外面的侍卫听到响动,立即拔刀要护驾。 黑影从众人眼前离去,靳北疆淡漠的道:“有刺客,还不追拿。” 侍卫们警惕的看着靳北疆,却没人敢对他动手。 侍卫长稍作犹豫,立即分出一半人去追那黑影,剩下的则是留下来保护太子。 至于靳北疆的安全,有贤王府的侍卫在,轮不到太子的人在侧。 上了马车,靳北疆屈指敲击着小几,呢喃道:“小丫头,待本王解决了这些个麻烦,便正式向你提亲可好?” 想到和柳芽的一年之约,靳北疆皱眉道:“嗯,至少先换了定情信物,让你家里人知道本王这个准女婿。” 被靳北疆念叨的柳芽,此刻刚刚进了宁城。 比起安城来,宁城更为繁华,或者说更为浮华、腐化。 “晴岚,去打听一下最好的客栈,咱们今儿先吃喝玩乐一番。” 来到宁城,柳芽反而不急着去见靳北疆了,总不能因为祁书瑶自作主张的去找她示威,而迁怒靳北疆? 打翻醋坛子这事,柳芽可不想表现的那么明显,免得靳北疆会太得意。 “宁城鱼蛇混杂,主子这么做太危险了。”晴岚拧眉,颇不赞同。 “我就是家里逃出来的一纨绔,人傻银子多,你且看着有多少人乐意给咱们当保镖,好名正言顺的从你主子这里坑钱好了。” 柳芽莞尔一笑,一身公子哥的装扮,身上挂着好几块玉佩,成色都是上好的,连束发的玉簪子也戴了两根,钱袋子更是鼓鼓的,一看就是装满银票的那种。 如玉的面颊,灵动的眼睛,柳芽这样的扮相说是纨绔,更像是暴发户家的小公子,就差在脸上刻上几个大字:涉世未深,快来行骗。 不解柳芽为何这样做,但晴岚确定她是劝说不了的,干脆寸步不离的跟在柳芽身边,真的遇到什么危险也好及时保护。 果然不出柳芽所料,主仆二人进城没多久便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至少有两三拨人在后头跟着。 除了柳芽自己穿的照耀,晴岚牵着的马匹也是被盯着的对象,只那一副金镶玉的马鞍就够让人眼红的,但没人去想这样的马鞍坐着是否硌得慌。 “小二,给小爷来间上房,越贵越好,先给小爷定十天半个月的。” 进了晴岚打听到的客栈,柳芽一只脚才迈进门槛就大声的吆喝着,见小二一脸笑容上前来,甩手就是一锭大元宝扔过去做打赏。 “去宁城最好的酒楼给小爷订一桌招牌菜,好吃了少不了再给你赏钱。” 小二笑呵呵的应承着,晴岚则是低着头不敢看主子这幅‘招贼’的架势,不明白柳芽到底想做什么。 第六百章 一人知的秘密 柳芽用假身份入住,当日连预交的房费和定桌面的银子就花了近千两,让那些盯梢的人都舍不得回去复命。 看柳芽主仆都生的瘦小,没人会认为他们之中有一个武功高手,一个用毒高手,简直就是待宰的小肥羊。 “东家,咱们客栈住进了一个小子,天字一号的客房直接包了半个月的,又定了几百两的席面吃几口就赏给小二了。” “东家那处庄子,兴许能卖个高价也说不定。” 客栈掌柜的在确定柳公子是真的富有之后,立即交代小二看店,而他去向东家禀报。 这样的消息不止掌柜的知道,外头盯着的那几伙人,在柳芽要了热水之后都纷纷回去报告。 想要坑一把外地来的有钱公子的人有,想直接抢了银子的也有,总之柳芽刚一进宁城,就在底层引起了轰动。 且说太子重伤昏迷,极坏了一干地方官员。 不论是不是太子一党,太子受伤他们都有责任,一旦太子重伤不治,这些官员轻则脑袋不保,重则被皇帝迁怒而满门抄斩。 在官员们犹豫着要不要把嫡系子嗣送走之际,靳北疆那边已经开始行动。 驿站外有暗卫把守,靳北疆的亲卫直接去各官员府中查抄,不过是半日的功夫就已经拿到诸多证据。 那厢太子还未醒来,靳北疆已经派人去驿馆捉拿一众犯事的官员,并且有条不紊的安排安王派来的人接任空缺的官职。 出京之际皇帝便给了二人特许,必要时候可以自行任命官员和调动官职,如今太子昏迷,靳北疆一人独掌大权谁能干涉? “冤枉啊!下官要面见圣上,下官要沉冤!” “贤王殿下,下官乃是朝廷命官,你不能不经审判便将下官投入大牢,这有违朝廷办事的规矩。” “太子殿下救命啊!下官对您忠心耿耿,殿下不能见死不救!” 驿馆里官员们哀嚎、哭求的声音不绝于耳。 不到最后关头,这些官员再恨靳北疆也不会骂他,免得落一个辱骂皇亲国戚的罪名,那可真是再无翻身之地了。 对于这一切,靳北疆都充耳不闻。 搅乱了宁城的官场,接下来的事就看安王有多大的魄力,他派来的人又有几分本事。 靳北疆虽然与安王府素来有合作,却不会替他扫平一切障碍。 “疆哥哥,德容好怕。外面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听人说太子哥哥受伤了,刺客抓到了吗?” 守在外门的德容郡主,见到靳北疆便扑了过去,花容失色的询问着,攥着靳北疆的衣角不肯松手。 靳北疆的侍卫中有先太子留下的人马的后代,也有少数几个侯家军出来的子弟,对德容郡主一向亲近。 靳北疆没有回答,皱眉看向被抓住的衣襟,再扫过门口垂着脑袋的侍卫,强行压下心中的厌恶。 对德容郡主‘与众不同’,是因为侯将军的忠心,亦是因为那些依旧为保卫边城浴血奋战的侯家军。 但最重要的是先帝驾崩前程叮嘱靳北疆的那番话,非叛国不得诛杀侯家后代。 “疆哥哥,德容是真的害怕,不是有意触犯你的忌讳的,真的。” 被靳北疆的冷意寒的俏脸泛白,德容郡主忙收回手,却巴巴的望着靳北疆,不肯离去。 “记住你是谁的女儿。” 负着双手走进小院,靳北疆步履匆匆,没想过迁就德容郡主的步伐。 被别的女人碰过的衣裳,靳北疆从不会再穿一次,若非德容郡主是侯家人,此刻也不可能安然无恙,更遑论跟了进来。 闻言,德容郡主面色微变,再被养傻了她也明白是侯家女这个身份,带给她特殊的荣耀,是皇室中唯一另类的存在。 “疆哥哥,我在花厅等你。” 知道靳北疆的习惯,德容郡主倒是想跟进去伺候靳北疆更衣,可被近卫拦下,德容郡主也只能喊上这么一句。 待靳北疆关上房门,德容郡主狠狠的瞪了拦自己的近卫一眼,却不敢骂上一句,否则她定会被靳北疆给赶出去。 不同于贤王府的侍卫,但凡是能成为靳北疆近卫的人,都是他先帝为他栽培出来的,比之皇家的御林军伸手更好,且都是有官身的。 不过与暗卫相比,这些近卫的功夫要差一些,可在京城他们在外面所做的一切都代表着贤王府,哪怕是皇室中人也不会刻意去刁难。 “明日安排送太子启程回京,直接送进宫中,剩下的事你见机行事。” 换衣裳的同时,靳北疆吩咐着影,这回京的事自然是由影去完成,靳北疆才不愿为了一个即将被废的太子而浪费时间。 影应声领命,见靳北疆没有别的吩咐,询问道:“德容郡主当如何安排?” “看好她,若是她再作妖,直接绑了扔回长公主府。” 靳北疆对德容郡主的耐心,在她认贼作母还引以为荣之际,便已经彻底消失,只剩下浓浓的厌恶。 如今靳北疆不杀德容郡主,是看在她是侯将军唯一的血脉,否则德容郡主做的那些事,凌迟处死都不为过。 可德容郡主的存在,也是对侯家的抹黑,就连七弦的战功也抹平不了德容郡主干的傻事。 “让人留意合适的人选,将名单给七弦,本王要她在及笄之后立即成亲。” “贤王府会为她准备嫁妆,本王可代侯将军送嫁。” 怕自己会忘了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靳北疆一次代完毕。 德容郡主纵然有再多的不是,可她的身份注定了她嫁的人决不能是皇帝安排的,否则侯家军容易内部分裂,就连七弦也会受到影响。 眉宇间有不耐之色闪过,靳北疆快速走到阴影处,与影交换了身份。 吸引靳北疆来宁城的不是可以处置这里的官员,而是先帝与老安王在世时曾在这里并肩作战,当时留下了一笔不为人知的财富。 便是历代安王也只知此事,使命是暗中守护这笔巨款。 靳北疆是先帝选中的接班人,即便最终为了保全靳北疆的性命而让皇帝得了皇位,可这个秘密只有靳北疆知道。 除了这笔财富外,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整个奉国除了靳北疆之外也无人知晓,更只有他一人能号令。 柳芽说到做到,在客栈修整一番,只要是为了让晴岚能歇息一下,柳芽只好假寐了一个时辰,主仆俩这才整装待发。 这一次柳芽换了装束,可依旧是恨不能把身家都挂在身上的架势,让那些坐在大堂里聊着宁城变天的客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银子啊,没人不喜欢,便是有也是极少数。 “这位大哥,你刚才说哪家茶楼在说书呢?这么大的事,小弟虽是外地来的也好奇的很,正想去听听。” “不如大哥你带个道,小弟做东如何?” 柳芽忽然倾身上前,笑嘻嘻的开口,婴儿肥的小脸配上这八卦的笑容,倒像是邻家弟弟,被卖了还在给人家数银子那种。 第六百零一章 一脚踹飞 能在宁城这种地方开茶楼,说书先生更是敢讲时事,可见茶楼的东家并非是寻常人,否则早就被冠上造谣生事的名头丢入大牢了。 柳芽信守承诺的请了一大帮人喝茶听说书,监视她的人自然知道她的落脚处。 不到半个时辰,柳芽便‘不得已’的高价从别人手里要来个包间,用来招待这些主动来找她卖产业的人。 “柳公子你这么压价,可是不给我面子了,我那可是上等的良田,平时三十两银子一亩也买不到的。” “一个庄子就给五百两?柳公子你开玩笑呢吧?” “柳公子你仔细看看,我这可是古董,就算送给当今那位都是好物件,你出三千两银子是打发叫花子呢?” “该不是我听错了吧?一处三进的宅子并一个当街旺铺,你只出五千两?” 兴致勃勃来的这些人,在听到柳芽给的价钱后,一个个都傻了眼。 别说是大赚一笔,连本钱都回不来,谁说这柳公子人傻钱多来着? “各位别急啊,我知道你们想尽快变现。要是我没来这茶楼,可不是得高价才能买到这些好东西?” “可此一时彼一时,就眼下的情况,怕是你们想脱手的东西,到了别人那里给的价钱更低,指不定还不敢买不是?” 柳芽笑的眉眼弯弯,端着晴岚斟满的热茶,好似是喝到了人间极品般高兴。 原本是想着装几天败家的公子哥,待时机成熟了大肆的收购一批产业,没成想刚来就赶上官场变动,柳芽不高兴才怪,这可是给她省了大笔银子。 江南的产业只有买不到的,没有卖不出去的,今儿也是柳芽赶了个凑巧,否则只能艳羡那些本地人大把的赚银子了。 一群人被柳芽说的哑然,他们要是能在别处高价出手,又怎么会在柳芽报价后还不离开? “成交,不过我要通兑的银票。”有人磨牙道。 “我也卖了!” 有人开头,其他人再如何心疼也开始动摇,陆陆续续的有人同意贱卖产业。 其实这也是比起现在的行情算贱卖,当初他们得到手的时候是什么价位只有自己心里清楚,有人怕是没花一文钱。 让晴岚记好账册,待这些人都按下手印后,柳芽直接带着那些卖产业的人去了衙门,不过了红契她可不放心啊。 有钱能使鬼推磨,衙门虽然刚刚经历了一番大变动,但柳芽还是很快便办好了过户手续,让衙门的人都不禁怀疑这位是哪来的小神仙,背后又是哪位大人物给撑腰来着。 “主子,咱们晚上还去花楼吗?” 折腾了一番,回到客栈后,晴岚蹙眉询问。 柳芽的计划中,便是去花楼里一掷千金,能去的起销金窟的人绝对会有产业,不怕不能宣传出她柳公子的名头。 眼下柳芽倒是还想去,可瞧着晴岚眼中难得不情愿的模样,轻咳一声道:“虽然事情办得很顺利,可那些官员的产业咱们是没办法交易了,这花楼嘛……” “芽儿想去花楼?” 熟悉的男声传来,打断了柳芽要逗弄晴岚的心思。 听到靳北疆的声音,晴岚很有眼色的闪人。 柳芽尴尬的笑了下,打马虎眼道:“这不是听人说江南美人儿多,尤其那什么瘦马更是迷人,想去见识一番嘛。” “可要为夫陪你同去?” 靳北疆缓步向前,走一步顿一下,却莫名的给人压力感。 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柳芽乖巧的给靳北疆倒了杯茶。 这可是古代,女子去花楼是不被接受的,柳芽纵然有着男女平等的思想,也明白有些底线不能踩踏。 “我也是为了谈生意,这宁城是安王府的地盘,有些咱们自己的产业,也算是留下个眼线。” “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利益相关的盟友,可不能掉以轻心不是?” 柳芽随便扯了个理由,以靳北疆的能力,宁城应当早就有了安排,柳芽这借口找的有些蹩脚。 纵然知道女子去花楼不合规矩,可柳芽就是想看看这个时代的青楼是什么样的,值得那些男人流连忘返。 甚至于很多酸腐的文人,将与名妓之间的往来刻画成了可歌可泣的文章 ,更让无数人向往那样‘纯粹’的感情。 看柳芽的眼神,靳北疆就知道小丫头口不对心,而且还走神了。 握住柳芽温暖的小手,靳北疆皱眉道:“瘦了。” “哪有。” 柳芽忙收敛起思绪,偶尔看的话本子不知真伪,可别让眼前这位又吃干醋了。 话说哄这冰山男可不容易,柳芽不想找罪受。 “就是突然想你了,就赶了两天的路。以为你在忙,又不好去打扰你,这不就想着出去打听一下你的消息,再也没有比花楼的消息更广的了。” 柳芽越说越觉得这个理由完美,还自己使劲儿的点点头,连自己都要感动了。 也不拆穿柳芽的谎言,靳北疆稍一用力,便将柳芽带入怀中,埋首在她的颈间轻咬了一口,算是薄做惩戒。 柳芽轻呼一声,不敢叫痛,知道这是过关了。 “磨人的小妖精。”还得两年才能长大。 “置办的产业,铺子你有看中的就自己安排人接手,剩下的我打算租赁出去,实在是没人为我管这么大一摊子。” “田地一类的,主要还是种植粮食和药材,我想留一块做试验田,争取能够增产。且今年秋收的时候,边关的将士们有福利了,我先在这卖个关子。” 柳芽利索的将自己的计划告知靳北疆,他们之间这点小事不需要商量,更没有隐瞒的必要。 这几天靳北疆很忙,每日只有两个时辰休息,如今抱着柳芽听他念叨,只觉得身心都轻松了许多,不知不觉的便靠在柳芽肩头上睡着。 原本打算要禀报事情的暗卫,见状很识趣的隐于暗中。 主子的私事要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打断主子和未来女主人恩爱,那更是大忌讳。 不提柳芽照顾靳北疆睡下,还租了小厨房给靳北疆做了几道小菜的事,德容郡主那边却发生了一件让影头疼的事。 也不知德容郡主的脑子是不是落在娘胎里了,在不确定‘贤王’是否吃了她送去的那些加了料的吃食的情况下,竟然给自己也服用了助兴的药。 在影告知德容郡主要启程回京之际,德容郡主竟然直接扑了上去,吓得影抬脚便把德容郡主给踹飞出去,近卫们看的一清二楚。 “给本王彻查德容郡主的药是从哪里来的,这件事不准泄露只字片语出去,违命者杀无赦!” “还愣着干什么?送德容郡主回去泡冷水澡,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第六百零二章 出事 靳北疆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柳芽做的小菜早已凉透。 看着熟睡的人儿,靳北疆怜爱的拂过她鬓角的碎发,在柳芽要醒来之前点了她的睡穴。 “主子,德容郡主……” 暗卫将驿站那边的情况禀报给靳北疆,垂首等候指示。 靳北疆攥紧了拳头,骨关节咯咯作响,气恼德容郡主的龌龊举动,更恼恨的却是将德容郡主养残了的长公主和授意的皇帝。 “既然已经没事了,也不必再为她耽搁行程。” 靳北疆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一个不知自爱自重的女子,即便是忠臣之后也不值得靳北疆为她费心。 能如此包容德容郡主,已经是看在侯将军和七弦的面子上。 “太子已醒,说是王爷伤了他。”暗卫继续禀报。 “把宁城的太子一党所犯下的罪名,以及太子这一路上收受贿赂的事,知会那几位成年的皇子。” 靳北疆不在乎太子的指正,既然允许暗卫可以伤了太子,靳北疆自然是不会畏惧太子去皇帝面前告状。 一个德行有失的太子,状告查办江南官员贪污腐败案的贤王,便是御史也不会允许。 这一次,储君之位必定会空悬,且看那几位皇子各显神通吧。 安城。 柳芽突然离开,除了紧盯着柳芽的人之外,只有柳家人和安王府那边知晓。 奉命而来的公子哥,博不来柳芽的芳心,为了交差竟瞄准了柳叶。 实在是柳叶的容貌省的温柔,身量偏瘦,正是能激起男子保护欲的那种。 “姑娘莫怕,有本公子在,没人能伤害到你。” 柳叶淡定的扫了一眼护在她身前的少年,这两日已经不是第一波‘英雄救美’的戏码,即便是真的也会让她怀疑在做戏。 “那就有劳公子了。” 柳叶颔首,在红玲的护送下迅速撤离,留下还想表现英雄气概的公子哥一脸的蒙圈。 就连那些被雇来的地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了。 “大哥,咋办?” 拿了银子不办事,道上可没这规矩,以后谁敢找他们做事? “要不,先打了再说?”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摸着腰间的钱袋子,建议道。 被叫做大哥的男人没有犹豫的挥了下手,几个混混冲过去劈头盖脸的把少年一顿揍,根本不管他喊什么。 对面街上的酒楼包厢里,安逸悠闲的品茗,视线却在追随柳叶离去的背影消失后,方才看向被围殴的少年。 “主子,奴才这事办的不错吧?不过使了几两银子,就收买了个混混。敢觊觎咱们安王府未来世子妃,非把混蛋半个月起不来床,否则奴才都没脸见您!” 安心得意的给自己邀功,比划着拳脚,恨不能亲自下场去揍少年一通。 “记你一功,待你娶妻时,本世子赏你一副聘礼。” 安逸语气依旧是温和的,但眼里的愉悦却是骗不了人。 只是此刻的安逸还不知道,日后柳家的丫头出嫁,一个赛一个的嫁妆丰厚,他今日答应的这份聘礼,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并不知道自己被盯上的柳叶,连续几次遇到麻烦后,也开始觉得不寻常,故而便将铺子的事交给冯娘子和珍娘母女,她则是尽量不出门 如此柳芽的麻烦少了,可也让安逸少了制造偶遇的机会,少不了又让安心去整治一番那些个打柳家姐妹主意的人。 只是能被家族派来南下的,都不是被寄予厚望的人,多是一些爱耍小聪明之辈,接二连三的不顺,哪里还在宁城呆的下去? “大姑娘,药铺那边送来一位姑娘,说是二姑娘的好友,叫李莹。” 守二门的婆子前来回话,让不知道李莹离家出走的柳叶着实愣了一下,还以为是和柳芽约好的,忙道:“快请进来。” “李莹不是秋天就成亲了吗?芽儿还说要赶回去送嫁呢,咋就过来了呢?”给小五缝衣裳的王云嘀咕一句。 “兴许是偷着跑出来,想看看江南的风景呗。”柳叶没有多想,毕竟李莹就不是寻常的大家闺秀。 王云点点头没有说话,让胡娘子吩咐厨房那边准备些点心,以及晚上加菜。 柳芽不在家,他们自然也不会怠慢了她的客人,何况一家人对李莹都很熟悉。 只是当李莹被搀扶进门的时候,王云和柳叶都被吓了一跳。 好在柳苗和杏儿带着小五去花园玩了,否则几个小的非得吓坏了不可。 只见李莹浑身是伤,脸上那道最为明显,怕是要落疤的。 “这是咋地了?” 王云手一抖,针线活掉落也顾不上去捡起来,忙上前去扶李莹。 “红玲,快去准备热水,还有把药箱……先送到我屋里去吧,就在后院拾掇一间房间出来。” 柳叶忙吩咐下去,说话间已经代替了婆子的位置,直接扶着李莹去她的屋里先处理伤口。 李莹始终不发一言,面色苍白,最让人不放心的是她的眼神不再有光彩,黯淡的没了一丝生气。 王云不懂得包扎伤口,却也帮忙清洗伤口。 母女两个再加上红玲和胡娘子,花费了大半个时辰才将李莹洗漱干净,处理好了外伤。 “要不,请个大夫过来瞅瞅?” 王云实在不放心,握着李莹那冰冷的手,心疼的红了眼。 “别!” 李莹惊慌的喊道,猛地攥紧了拳头,被王云握着的手捏的王云的手都变了形。 吃痛的哼了一声,怕吓到李莹,王云忍着没有把手抽出来,忙安抚道:“好孩子,有啥话你和王姨说。现在到家了,安全了。” 闻言,李莹默默的流泪,却一句话都不肯说,视线却在屋内搜索。 见状,柳叶解释道:“芽儿有事,去了宁城,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哪落脚,过几日就回来了。你先安心养伤,不愿意和我们说的话,等芽儿回来和她说就是。” “谢谢。” 李莹轻轻颔首,鼻音极重,不想让人担心的她别过脸去,轻声道:“我想眯一会。” “好好好,你先眯着,姨去给你做好吃的。” “芽儿说了,没有啥不开心是吃一顿好的解决不了的。要是有,那就吃两顿、三顿。” 抹了把眼泪,王云给李莹拉了拉被角,这才起身离开。 关上房门后,柳叶朝红玲打了个眼色,示意她留意这边的情况。 虽未经历过人事,可当初差点被洪飞伤害,柳叶的身上也有过青紫的痕迹,却远远没有李莹身上的多。 且……李莹的腿根处也有伤痕,还不是皮肉硬伤的那种。 第六百零三章 欺上瞒下 虽然不愿离开主子,但柳叶这几日都不出门,在家中倒也不会有事,又都在一个院子里,红玲这才敢应下。 来柳家的时间不长,红玲却知道柳芽和李莹的关系要好,方才她也看出些门道,只是不敢说出口,顾虑着柳叶的感受。 “娘,先给李莹安排个警醒的丫头吧,我瞧着她情况不大对。”柳叶抬头望向王云,柔声道。 “嗯,你看着安排吧。娘去厨房了,这边你多盯着点。”王云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双手用力的交握着。 “要不要给李家送个信回去?”柳叶犹豫的询问着。 “按理是该送信回去的,可我怕咱们前脚送信,李莹后脚就走了,到时候可咋办啊。” 王云到底是过来人,纵然性子软了些,还是有些经验的,便道:“等芽儿回来让她问问李莹的意思吧,咱们把人照顾好了就成。” 柳叶应了一声,转身去了药房。 李莹现在的情况,需要些补气血的药材将养,伤药也得备好了。 却说王云带着胡娘子走了一会,左右看了下确定没人,才小声问道:“你看李莹那状况,可是……被‘欺负’了?” 因着柳叶经历过不好的事,王云更不愿在她面前说这番话,怕勾起柳叶的伤心事。 同情李莹,也担忧她的处境,可王云更心疼的还是自家闺女。 胡娘子点头,却也不敢十分笃定,“那痕迹确实被欺负了,但到底有没有失去贞洁,还得有经验的婆子检查了才知道。” 换言之,李莹是遇到不好的事了,只不过最后一道屏障是否还在,他们只看外表看不出来。 但王云和胡娘子都明白,这不过是她们的期盼,从李莹身上的伤来看,除非祸害她的人是个太监,否则不可能还有清白。 “造孽啊!” “那么好的孩子,咋就……唉!” 王云重重叹息一声,却说不下去了,对胡娘子道:“你们都是芽儿带回来的人,我知道你有办法联系上她,让人给芽儿送个信,我怕李莹会想不开啊!” 不提李莹在柳家养伤的事,柳芽在宁城玩的很是开心。 靳北疆每日都会抽出半日的功夫陪柳芽游山玩水,两人的感情也日益增进。 在靳北疆忙正事的时候,柳芽便带着晴岚在宁城里继续扮演着有钱的公子哥,倒是谈成了几笔小生意,从中赚个差价,也能让柳叶的成衣铺减少些成本。 “江南果然是有钱人多,遍地黄金也不为过啊。” 看着佃户不情愿的往稻田里下鱼苗,柳芽却是一脸的笑意,因为她确定稻田里养鱼会增加收益。 这才是第一步,接下来还会养殖螃蟹等,今年边关的将士可就有口福了。 “东家,这稻田养鱼不是糟蹋粮食吗?老头子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还从来没听说过。就是东家不差银子,也不能这么干啊!” 一个看上去得有七十多岁的老人拄着拐棍,颤颤巍巍的朝地头走来,苦着一张脸却碍于柳芽是东家不敢说重话。 柳芽忙快走了两步,扶了老人家一把,倒是叫原本为老人担心的佃户都愣住了,他们还以为柳芽是去踹人的。 就连老人自己也没想到柳芽会不嫌弃他一个糟老头子,那白皙的手托着他还有泥土的袖子,看上去就像是上好的陶瓷掉到泥坑了。 下意识的要往后退,老人没发现自己的脚边有个土坑,哎哟一声就要摔倒。 可有些角度看着,还以为是柳芽推搡的。 “小心!” 柳芽疾呼一声,又不敢用力去拽,怕老人的骨头受不了。 晴岚动作极快的移到老人身后,用单薄的背脊托住老人,避免老人摔倒。 有几个佃户已经打算冲过来求情,脚还没等抬起来又放了回去,一个个死死的盯着这面的情况。 人活七十古来稀,这个年代的七八十岁的老人并不常见,再加上早婚早育的缘故,被称一声老祖宗都使得。 “老人家有话慢慢说,您要是摔着了,我可得出银子给您瞧病,到时候伺候您的还是您的子孙,可是要耽误了他们在地里头干活的。” 扶着老人家坐在地头上,柳芽本想蹲着,可衣摆撩起来也不方便,干脆也挨着老人坐下。 随手拔了一根野草晃荡着,柳芽笑道:“我这可不是在祸祸银子,不满老人家,我家里也好几处庄子,早就用一块稻田做过实验了。” “不但水稻增产了一成多,草鱼卖的银子可是白赚来的。家里还试着养了黄鳝和螃蟹,卖出的银子不比卖稻子的钱少。” 这话柳芽说的半点不心虚,而是前世就知道的,且在这个不用农药的年代更为适合。 老人听的激动不已,并不怀疑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会忽悠他个佃户。 “公子说的是真的?那鱼不吃稻苗?”老人拔高了嗓门,把不少佃农都吸引过来。 柳芽接手了田产后,就直接给管事们下了命令,要求佃户们必须这么做,否则明年便不再佃给他们了,随后就开始大量收购鱼苗分发下来。 佃户们不知道缘由,可不佃田地就没有饭吃,也只能硬着头皮干。 “这道理我也不懂,大概是稻苗和草的味道不一样,草鱼才不祸害秧子吧,反正我就知道结果。” 柳芽的确不知道详细的原因,当初也没去研究过。 可老人听了却直点头,只要有过经验,那就说明行得通,而这个理由听着也‘合理’。 “不过这事,还得让大家伙保密。传出去了定有人跟风,指不定整个江南都这么干了。虽说瞒不到明年去,可是咱们先赚第一桶金,把日子过好了再说。” “老人家,你们全村人都在我这佃水田中,可以前因为租子收的高,一直是十里八村最穷的村子,连后生们的婚嫁都困难,你也希望家家户户能有些余钱,日子有个奔头是不?” 说着,柳芽俏皮的眨眨眼。 这次换老人家半晌说不出话来,在柳芽准备离开时,却听老人颤抖的问道:“东家是说,鱼养成了,也给我们分些银子?” 柳芽愣了愣,眼神微冷的问道:“管事是怎么和你们说的?” “管事说让我们养鱼,别的也不让我们问。”老人如实回道。 野草被柳芽折了几道痕迹,嘴角的笑痕也冷淡几分。 老人所说的管事,都是上一个东家留下的,因为手里缺人,所以柳芽就没有变动。 没想到跟着贪官的亲属做事,这些管事倒也学会了压榨佃户的本事,当她柳芽是好欺的不成? 第六百零四章 挫骨扬灰 尽管柳芽吩咐的时候没有说的详细,可除了养鱼的事,佃租的事也重点说过了,毕竟柳芽不想做周扒皮,也不差这点收益。 这种欺下瞒上的人,即便没人用也用不得! 在老人以为自己得罪东家,正准备告罪的时候,却听柳芽扬声道:“大家伙都听好了,从今年开始交了粮税后,只要给我三成租子就成。这养成的鱼,鱼苗钱是我出的,所以我要四成的收益。” “若是遇到灾年,经查实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减免租子。至于你们之前欠着前东家的那些租子,可以以劳力抵债,按照宁城的散工工钱算,过后我会让人来通知你们。” 说完,柳芽的视线落在感动的落泪的老人身上,轻声道:“老人家,你的病情拖不得,明日我让人给你送药过来,记得按时服用,您老得看着儿孙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不是?” “恩家,你就是老太爷派来拯救我们的神仙啊!” 老人丢掉拐杖,跪下给柳芽重重的嗑了两个头,柳芽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其余的佃户也都是感恩不已,学着老人的样子给柳芽磕头。 不习惯这种感谢方式的柳芽,劝说不了只能拉着晴岚逃离。 一路上晴岚都没有言语,只是看着柳芽的眼神又变了变,多了几分崇拜之意。 暗卫多是孤儿,但很多是有儿时记忆的。 若是爹娘也能遇到主子这样的东家,那她现在是不是也和寻常农女一样嫁人生子,而弟弟妹妹们也不会饿死了呢? 晴岚脑海中闪过这样的疑问,却也明白时间不会倒流,这个可能性不会存在。 可如今却有很多人,或许因为她的主子而避免了家破人亡的悲剧。 接着柳芽又去问了其他几块地和庄子的佃户,发现只有一个管事没有阳奉阴违,立即将此人提拔成总管事,负责宁城田地佃租的事。 越是富有的地方,越不缺牙行,柳芽很快买了新的管事去接替之前的人,有卖身契在手,他们就算想要密下些银子也不敢做的太过。 “土地国有?” 靳北疆依旧是半夜三更才回来,却被柳芽的话惊的没有了睡意。 纵然藩王都有封地,但凡是田地也要向朝廷缴纳粮税,可土地却并非是国有的。 “嗯。” 柳芽点头,她想了一个晚上,结合目前的大环境,建议道:“我知道土地国有化并不容易,尤其是那些有权和有钱的人,绝对不愿意接受。” 靳北疆沉默不语,因为柳芽说的是实话,而他更想知道柳芽有什么好的建议。 “每年都有被抄家的贪官和富人,而他们名下的私产多是被变贱卖了,真正拿到好处的都是经手的人。” “若是把这些人的田地都转为国有化,当累积到一定数量后,就可以慢慢实行这个政策。” “再者可以在各地组建民兵团,每天训练的时间缩短,这样上战场的时候他们不算是新兵,多了生存的可能。闲暇的时候可以开荒,再按照村里的户头把地平摊下去……” 柳芽细细的说到自己想到的事情,靳北疆听的极为认真,偶尔认为有不足之处时也没开口,而是不自觉的屈指敲着膝盖,思索着完善的方式。 土地私有化改成国有,首先最难搞定的是财阀和权贵,但真正难以动摇的是那些世家。 若按照柳芽的提议去做,离全民皆兵又进了一步,可这样做的弊端便是朝廷需要支付更多的军饷,现在的国库根本支撑不来。 且民兵多了,一旦对朝廷不满容易起义,这也将是一大难题。 “此事,我会仔细思量,但如今并不是改革的最佳时机。” 靳北疆还在权衡利弊,且最重要的是他如今只是贤王,想要推行新政必然会被皇帝阻挠。 届时事情办不好便失了民心,而办好了也是皇帝仁德,靳北疆又怎会为杀父仇人做事? “嗯,我不懂这些,只是看到那些佃农的日子过的太清苦,才会有这样的想法。你也不用有负担,任何新政都不是一个人能促成的,老百姓不是常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 柳芽知道靳北疆的为难之处,笑嘻嘻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纵观历史,多少王朝因为实施新政而被推翻,柳芽说完后也有些后悔。 稻田鱼的事解决完后,柳芽立即让晴岚给自己在江南的所有田地管事去了信儿,今年必须要全部养殖,明年整个江南怕是都要掀起稻田养鱼风,届时就没有赚头可言了。 还不等柳芽安心的歇歇,安城那边传来的信息,让柳芽立即快马加鞭的赶回去,只来得及给靳北疆留下一封信件交代行踪。 王云母女对李莹照顾的很好,柳芽赶回来的时候,李莹脸上的伤痕已经结痂,身上的於痕也淡化,只是人依旧是没什么精气神。 “你这丫头,就这么一声不响的跑到小江南来找我,是吃准了我会欢迎你吧!” 看到李莹后,柳芽扬起笑脸,故作轻松的抱怨了一句。 “芽儿,你怎么才回来啊!呜呜……” 谁知李莹抬起头后,突然放声大哭起来,伪装的坚强在这一瞬间崩塌。 王云抹着眼角离开,柳叶有心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带上了房门,让两人说会体己话。 哭到喉咙都沙哑了,李莹这才停下,而柳芽只是坐在她身侧陪着,不曾开口劝说过一句。 “那些畜生,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可惜我功夫不到家,只杀了一个,就仓皇逃了出来。” “和我一样被抓走的姑娘还有十几个,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李莹每说一句话,嗓子都像是被钢刀拉过一样的疼,可在柳芽面前,她还是那个爽快的性格,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我会替你报仇的!” 端了一杯茶水给李莹润喉,柳芽轻声道。 “不,我要亲手报仇!”李莹恨声道:“他们毁了我,我要把他们挫骨扬灰。” “好。”柳芽应声,并不觉得李莹的想法狠厉。 虽然还不知道李莹经历了什么样的遭遇,但是李莹被人欺负是事实,一群畜生不值得同情。 “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沉默片刻后,李莹抬起脸望着柳芽,眼眶红红的却已经没有眼泪。 “他负了我,我竟想着远走他乡逃避。自以为功夫不错,结果救人不成却把自己陷了进去,还……” 紧紧握住李莹的手,柳芽轻声道:“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些伤害你的人。” “李莹,不要勉强自己现在就说给我听,你知道我会坚定的支持你,也不会因为你身上发生过什么,就不认你这个好姐妹就够了。” 闻言,李莹扑进柳芽怀里,身子颤抖着却没有再说一个字,只双手紧紧的抱着柳芽,不知是后怕还是恨意难挡。 第六百零五章 物极必反 待李莹累了睡下后,柳芽才离开她的房间,对晴岚吩咐道:“去查,那伙人我要活的!” 这一次柳芽没有交代是否去借用靳北疆的人手,声音冰冷的如同北方冬月里的水缸,都是冻人的冰渣。 柳叶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后便过来,拉着柳芽的手去了她的屋里。 “芽儿,这事咱们是不是要和李家那边说一声?怕是李莹离开后,李家找人都找疯了。” 大家不知道李莹和齐剑锋之间发生什么事,但都默契的没有提起他。 毕竟李莹还没有出嫁,她现在的身份是李家女儿。 “嗯,我去写信。” 略作思量,柳芽还是决定告知李家李莹在这边的事。 不过有些事李莹自己不说,柳芽只当不知,只在信中委婉的说李莹要在江南散心的事。 “咱们这是要在江南扎根吗?” 王云端着点心进门,忽然这么问了一句。 柳芽不解的看了柳叶一眼,见她也是一样的神色,便扶着王云坐下,问道:“娘为啥这么问?” “没啥,就是看你总是忙着置办产业,你大姐现在的铺子也比北边的赚钱。就是苗儿那丫头也待不住了,想要去找曹苏雅呢。”王云道。 对于留在南边,还是回北方去,王云并没有什么执念,只是还会惦记娘家的亲人罢了。 “娘若喜欢,留下来也没啥。想回去,咱们就当是过来玩一回,对我来说一家人在一起就好,在哪边生活都一样的。” 柳芽不确定王云的意思,不想她有想法却碍着儿女不愿说。 “娘咋地都行,就是你白桃怀着娃,那是王家的第一个玄孙辈儿的,娘到时候想回去看看。”王云最惦记的就是这事。 当初和娘家断了关系,好不容易和好了,却连这等大事都没参与。 且出来的急,王云也没特意回去见爹娘一面,这会想想倒是有些后悔了。 “娘要是想回去,那可得赶入冬前,要不河面冻上了就不能……” 理解王云对娘家人的在意,柳芽正给着建议,晴岚便在门外禀报道:“主子,安王府让人传话过来,说是有一位贵客想请主子去给看看。” “知道是谁吗?”柳芽询问。 方才回家不到一日,便有人上门求医,这是知道她的行踪,还是凑巧? “奴婢打探过,是太子和德容郡主。”晴岚低头回话。 “呵,那倒真是贵客了。”柳芽嗤笑。 一个是靳北疆的仇人之子,一个是恨不能弄死柳芽的人,却偏偏要她去给救治。 “芽儿,皇家的人不是有御医吗?这咋还让你去给看病了呢?” “要是看不好咋办?会不会像戏文里说的那样,要砍头啊?” 王云说完,把自己吓得差点晕过去。 柳叶忙上前去扶着,也是担忧的望着柳芽,却柔声劝道:“娘别多想,芽儿对安王府有恩,安王定会护着芽儿的。” 这话柳叶说的很没底气,可怕王云把自己吓个好歹的,只能先稳住她了。 “是啊娘,安王府不会看着我遇险而不理会的,您就放心吧。”柳芽浅笑道,心里却是思量着可能会遇到的麻烦。 太子那边且不提,毕竟柳芽和靳北疆的关系还没有暴露。 可德容郡主不趁机陷害她,柳芽是不相信的。 “要不,我陪着芽儿一起去吧。”柳叶抿了抿唇,开口道。 “也成,你们姐妹俩也有个商量的人。”王云点头,却没去想真的发生什么事,姐妹俩哪有机会商量? 柳芽狐疑的看了柳叶一眼,似乎和安王府有关的事,柳叶总是上心了些。 且说姐妹俩坐着安王府的马车,很快便到达安王府,自有下人引他们去了客院。 只是男女有别,太子和德容郡主居住的院落很远。 “民女见过太子殿下、贤王殿下,安王爷。” 下人在引路的时候就已经介绍了屋子里都有谁,柳芽姐妹只按照规矩行礼便是。 “免了,先给太子看诊要紧,这又不是在宫里。” 柳芽正犹豫着要不要屈膝的时候,‘贤王’冰冷的开口,看似是以太子为重。 “多谢贤王殿下。” 朝‘贤王’福了福身,柳芽余光扫向一身暗色华服的男子,虽然戴着面具,身形与靳北疆几乎没有差距,可柳芽还是一眼就认出这并非是靳北疆。 能有如此外形相似的人顶替,怪不得靳北疆能安心的在外办事,柳芽不由得为皇帝掬一把同情泪。 整日里算计要除掉的眼中钉,却连对方是真是假都分不清,这龙椅坐不稳也就不稀奇了。 “太子内伤极重,之前用的药方也是对症的,只是怒急伤肝,殿下又强行使用过内力,所以……” 把脉过后,柳芽收回手,摇头道:“以太子现在的情况,即便是静心将养,也终身不能再动武,更不能动怒,否则不出三次必定是大罗神仙也救治不了。” 这话柳芽说的有些模棱两可,是理解为太子日后会成病秧子,还是说他会短命,就看个人的想法了。 但太子的身子,已经不足以担任储君,做个闲散王爷倒是适合。 可以太子的处境,只怕被废了太子之位,便等于要了他的命。 “只要你医治好孤,千两万两黄金相赠,便是你要一座城池,孤也能赏赐于你!” 喉咙有铁锈味涌动,太子强行压了下去,不能让人知道他的情况已经很严重。 瞥了太子一眼,柳芽只当没看出他唇边溢出的鲜红,摇头道:“医者治病难医心,殿下若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绪,便是再珍贵的药材也无用。” 心胸如此狭窄,太子迟早会被自己气死,柳芽却半点也不同情。 留了药方后,柳芽便立在一旁不语,等待着安王开口送她出去。 给身份尊贵的人看病就这点不好,大夫没有一点人身自由。 “当真没有办法?你不是神医吗?”太子不甘的问道。 尽管柳芽比那些吞吞吐吐的大夫说的情况还严重,但太子反而信她没有说一半留一半,这才多问了一句。 再度摇头,柳芽平静的道:“殿下目前的情况,唯有静心将养。民女不过是寻常凡人,神医之称是谬赞罢了。” 察觉到太子眼中闪过杀气,柳芽抿唇道:“民女倒是有个法子能让殿下的身体恢复的快些,可物极必反,这法子不到万不得已,民女不建议太子使用。” “快说!”太子急声催促。 第六百零六章 仇人见面 安王为柳芽捏了一把汗,即便太子被废是必然的,可若是在柳芽的药方下出事,皇帝也不会饶了她,届时安王府也护不住柳芽。 倒是‘贤王’看了柳芽一眼,可有面具遮挡,也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波动,那双眼眸已经习惯了做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态度。 “自废武功。” 柳芽朱唇轻启,四个字却说的太子猛地起身,竟是想要亲手杀了柳芽。 这变动太快,‘贤王’和安王反应过来想要去护住柳芽的时候,却见柳芽太子已经扼住她的喉咙。 而柳芽的手对准了太子的胸口,但看不出她手里是否拿着东西。 “唔!” 太子闷哼一声,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 在安王以为太子被杀了的时候,却听柳芽喊道:“快把人放到床上去。” “你没杀了他?” 安王脑子没转过来,下意识的问道。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柳芽冷静的点头道:“我还没想一家人为我陪葬,不过是逼着太子动怒,方才能把他怄在胸口的淤血排出。” 安王松了口气,想要叫人把太子放到床上去,但又想到被人看到这一幕不好,只得自己动手。 ‘贤王’若有所思的看了柳芽一眼,静默的走向门口,仿若自己不存在般。 要为太子施针、药浴,柳芽忙了半个时辰,方才打开房门,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太子会昏睡一天左右,让人仔细伺候着,除了喝药喝水之外,不要给他喂任何食物,参汤一类的也不可。” 柳芽才不会承认她就是想让太子遭罪,但又不会对身体有多大损害,不过是晚些日子能康复罢了。 “那太子的身子……”安王皱眉问道,他是不希望太子痊愈的。 有这么个名正言顺的储君在,对‘贤王’很不利。 朝‘贤王’望去,见他分毫不关心的模样,安王又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多余。 “根基已伤,纵然太子能恢复,但也可不能恢复到从前。” 柳芽这句话没有半点虚假,除了她之外,能让太子恢复到这个程度的大夫也不多见。 闻言,安王松了口气,余光瞥见院子里太子的亲卫,故作姿态的朝柳芽拱手道:“多谢柳大夫救治太子,千两诊金稍后奉上。” “安王府倒是有钱,再加上那位德容郡主,两千两的黄金,安王都不心疼吗?”柳芽故意问道。 “柳大夫误会了,安王府之前便已经花光了多年的积蓄,如今哪里还有现银。”安王苦着脸道。 “那安王打算如何支付诊金?打欠条吗?”柳芽又问。 “自然不能拖欠诊金,本王会以安王府的名义向安城中的富贾筹借银子,想来太子和郡主回京后,皇上与长公主也不会看着安王府欠下巨债的。”安王很是自信的。 柳芽暗道一声:老狐狸,没有她给的梯子,安王也不会白白的出这么一大笔金子的。 还要去给德容郡主看诊,柳芽看着大大的院落不免皱眉,这么走来走去的真是累人。 ‘贤王’似是看出柳芽的不悦,挥手道:“备软轿。” 面对主子看重的女子,‘贤王’自然是要替主子贴心些。 安王愣了一下,还是第一次知道贤王竟然也会关心他人。 想到德容郡主的身份,安王又了然了,忙吩咐下人去准备软轿。 柳芽道了谢,也不去管安王如何猜想,而是想着方才给太子医治的方法虽然是在救他,只怕太子也要恼恨她了。 能把一国储君气的要杀人,自己这大夫可真是不容易。 “贤王殿下,柳姑娘不顾自身安危,为救太子而将其得罪,日后还望王爷能回护一二。” 在太子的客院中,安王自是不好把话说明白。 不说如今安王府和柳芽的关系,便是与太子对立的柳芽,对贤王而言也是可以招为己用的。 莫说人食五谷杂粮会生病,便是贤王的处境,身边有一位医术高超的大夫也是必须的。 “本王会写折子送进京城,柳大夫舍身救治储君,当封赏。” ‘贤王’说完便迈步离去,对于昏迷中的太子并不见安心。 安王在脑海里重复着‘贤王’的话,呵笑道:“不愧是贤王,封赏和赏赐可是有天壤之别啊!” 却说柳芽被送到德容郡主暂住的客院中,安王妃早已经等在这边,且是在花厅里等着。 “那德容郡主的脾气不大好,要是说什么不中听的,你不必理会她就是。” 安王妃对柳芽是充满感激的,完全当做自家女儿看待。 安宁郡主自有体弱多病,即便是解毒之后也还是虚弱的状态,故而待客的事自然舍不得让她出面。 柳芽浅笑,眨眼道:“我和德容郡主早就结下梁子了,一会王妃就当不知,她但凡要点脸面也得憋着。” “竟有这事?”安王妃意外,毕竟柳芽和德容郡主之间没有交际的痕迹。 轻轻点头,柳芽简单的说了一下如何结下的梁子,以及后来那银票的事,听的安王妃顿时变了脸色。 若非安王府的形势不允许高调,安王妃恨不能把德容郡主这样品行有问题的人给赶出安王府去。 为了给柳芽撑腰,安王妃牵着柳芽的手去见德容郡主,见对方仇视的瞪着柳芽,先行开口道:“柳大夫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我是把她当做自家女儿来疼爱的,郡主只管放心柳大夫的医术便是。” 不待德容郡主出言讥讽,安王妃拍拍柳芽的手道:“别有压力,医治不了郡主的病也没关系,安王府再去请别的大夫便是。 安宁那丫头这两日吃的甚少,一会你去给她瞧瞧,怕是那丫头馋了你的药膳了。” “好。” 柳芽颔首,对安王妃的维护很是感动,脸上的笑容也温暖许多。 落座在小凳上,柳芽似笑非笑的看向德容郡主,道:“还请郡主配合,民女要请脉了。” “大胆,郡主乃是千金之躯,岂可让你一个农女直接碰触。连悬丝诊脉都不会,你还好意思自称是生意?”白鹭出声呵斥,抬手就要去打柳芽的巴掌。 安王妃身边的红姑没有犹豫的上前,拽住白鹭的手腕,反手就是一巴掌将人扇倒在地。 “放肆!” 安王妃与德容郡主同时出声呵斥,自然是在训斥对方的奴才。 “安王妃便这般打本郡主的脸面?可是不将本郡主的母亲放在眼中?”德容郡主怒声质问。 “本王妃在京中时,与长公主虽算不得手帕交却也是熟识的,却不知二十几年未见,长公主府竟然养出这样的刁奴,敢在外毁长公主的声誉!” 第六百零七章 死有余辜 安王妃淡淡的扫了德容郡主一眼,两人开口便将问题升级到安王妃与长公主对立。 或者说,是安王府与皇室的立场。 德容郡主死死的咬着牙关,一句毁长公主声誉的话,让她落了下乘。 在京城里德容郡主张狂,却也要顾及着长公主的脸面,倒是出来的这段时间让她得意忘形了。 “贱婢,谁允许你动手的?” 怒火中烧的德容郡主很清楚,今日她再闹也占不到便宜,谁让安王妃占着长辈的身份呢。 且在安王府是做客,‘贤王’也在安王府,德容郡主不想在他面前落了个刁蛮的名声。 “奴婢也是护主心切,还请主子恕罪。”白鹭忙磕头请罪,不敢再激化矛盾。 以德容郡主的性子,以往必定会借机大闹,便是皇子们也不得不低头平息了事。 倒是做惯了这种煽风点火事情的白鹭,忘记德容郡主眼中只有贤王,眼下不可能按照本性行事。 “老奴方才多有得罪,还请郡主见谅。” 随着白鹭的口吻,红姑也不自请降罪,福了福身算是赔不是,气的德容郡主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暗骂一声:老奴才,有你求死的时候! “郡主虽然是将门出身,可如今是长公主膝下的郡主,言行当有皇家风范。现下郡主客居安王府,而柳大夫是王妃的贵客,郡主可以选择不让她医治,却不能当做下人般处置。” “老奴虽是奴身,可也在太后身边伺候过几年,知道太后娘娘最是讲究规矩了,还望郡主不要为长公主惹麻烦才是。” 红姑这一番提点,让德容郡主梗着一口气,竟然只能默默的受教。 这些年仗着长公主的放纵和皇帝的偏爱,德容郡主敢得罪整个京城的贵人,偏偏在太后那里坐冷板凳,小心翼翼的讨好却从不见效。 “嬷嬷说的是,都是这贱婢自作主张,本郡主便罚她两个月的月银以示警告,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轻饶两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德容郡主气恼的躺下,皓腕搭在床边由着柳芽诊脉。 静静的看了一场戏,柳芽看的津津有味,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 明明是件很简单的小事,几句话的功夫竟然牵扯甚广,果然贵圈里就不适合头脑简单的人生存。 “郡主吃几副清火的药便可,但……” 不太确定的顿了下,柳芽又把了次脉,随后道:“一个月后,郡主定要请擅长为妇人诊治的大夫复诊。” 德容郡主冷哼一声,只当是柳芽医术不精,懒得应声。 倒是安王妃和红姑对视一眼,显然明白了柳芽的暗示。 可有些事,他们情愿当做不知情,也不想掺和到其中。 离开客院,安王妃立即抓着柳芽的手,低声交代道:“记住,你方才什么都没发现,德容郡主只是火气重而导致的身子虚乏。” “芽儿记下了。”柳芽轻笑,领了安王妃的好意。 太子不会在安王府这边久留,德容郡主自然也会随同离开,日后不论是否会记得看大夫,总之那人不会是柳芽。 被安王妃带去看安宁郡主,对于这个被保护的很单纯的郡主,柳芽没办法不生出好感。 只是同曹苏雅不同,安宁郡主更为存粹,怕是完全没有见识过人心险恶。 倒是柳叶始终不在,柳芽虽然疑惑,也未主动开口询问,她相信柳叶是个有分寸的人。 不提安王妃留柳家姐妹用了饭,让亲卫护送他们离开,以免有人打诊金的主意。 待柳家姐妹离开后,安王妃立即让人叫来了安逸,难掩愉悦的问道:“逸儿,你打算何时求娶柳叶?” “那么好的姑娘,你再不提上日程,怕是要被人捷足先登了,到时候可别哭着让母亲帮你抢媳妇。” 安逸尴尬的轻咳一声,俊颜微红的道:“母亲放心,儿子自有打算。如今不太平,婚事且先不急。” “那你就忍心让柳叶承受流言蜚语,让那些男子去打她的主意?” “哪怕不能对外宣布,私底下定亲,让柳家知道这门亲事,也是安了柳叶的心不是?” 安王妃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安逸一眼,叹道:“你呀,还以为是开窍了,结果还是不懂女子的心思,有你后悔的时候。” “……” 安逸沉默不语,把玩着手中的玉坠,嘴角噙着一抹笑容。 定情吗? 再说因着坐安王府的马车回家,柳芽也不好询问什么。 回家后又去陪李莹,这一耽搁,柳芽彻底忘了柳叶在安王府消失了近两个时辰的事。 纵然安城的人都知道柳芽是小神医,又颇得安王府照应,可上门求亲的人倒是没有。 有底蕴的人家不会贸然求娶一个不知根底的姑娘,那些中等资产以下的人家,又攀不上柳家的门槛。 和安王府间接的交好,不是所有人都有胆量的。 倒是晴岚的办事速度很快,不过几日的功夫便将当初欺负过李莹的人都抓了回来,自然是关押在郊外的庄子里。 “就是他们!” 李莹认出对方,眼中的恨意转换成杀气。 轻轻握着李莹的手,柳芽低声道:“人交给你了,随便你怎么处置,自会有人为你善后。我去田里看看,晌午的时候过来找你。” “杀了他们也行?”李莹不确定的问道。 虽然已经在紧急情况下杀了一个人,可尸体都落入水中,官府想要查也不容易。 如今却是在柳芽的地盘,李莹不想给好姐妹带来麻烦。 “我既然敢让人抓他们过来,自然是要兑现承诺的。晴岚会留在这里照应,你报了仇交给她处理便是。”柳芽勾唇道。 不是柳芽怕这样的场面才要离开,而是想让李莹没有任何顾忌的去报复。 这些人贩子拐卖的少女不下百十个,报官又没有足够的证据,还要揭开不少人的伤疤,死有余辜。 见柳芽步履轻盈的离开,李莹握着袖口的匕首,紧蹙着眉头。 “李姑娘不必为这等小事烦忧,就算我家主子兜不住,也会有人为我家主子善后。” 见李莹迟迟没有动作,晴岚上前道。 李莹一惊,认真的打量着晴岚,这才发现她不是寻常的丫头,而柳家那几个贴身伺候主子的下人,似乎都不寻常。 并不追问能为柳芽善后的人是谁,李莹凝视着晴岚清冷的面容,询问道:“我想学功夫,你能帮我吗?” “只要主子同意,奴婢自当尽心尽力。”晴岚回道。 “不要让芽儿知道。” 李莹的语气有些急迫,解释道:“我是她的朋友,不想一直被她护着,也想为她做些事,所以请你教我功夫。” “即便日后我只能在暗处为芽儿做些事也行,这是我欠她的。” 第六百零八章 你不怕吗 当李莹一身血迹的出现在柳芽面前时,柳芽很是淡定的拿了一套衣裙给她,陪着李莹泡了会温泉。 两人静静的享受着这一刻的舒适,谁也没有再提那血迹的来源。 午饭在庄子上用的,只是些寻常的农家小菜,却是李莹这段时间唯一吃出味道的食物。 “你不怕吗?我这双手,已经沾满了血腥。” 饭后在河边走着,李莹望着波澜的河面,摊开双手问道。 “你一直向往江湖侠女的生活,该不会是以为江湖上会少了腥风血雨吧?” 柳芽反问,伸手搭在李莹的掌心上,语气淡淡的道:“其实,我也和你一样,这双手宰了不少人渣。而且,还救了个白眼狼,日后见面说不定想要杀我灭口呢。” 京城的闺女,外面看着都是温婉的千金,可内心却是自私薄凉的居多,柳芽不屑的撇撇嘴。 “不一样的,我……” 抬手摸向脸上的疤痕,李莹艰涩的道:“已经不干净了。” “那又如何?”柳芽反问。 “那又如何?”李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同样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你是受害者,且是为了救人才出事的,在我心中你是英雄。” 柳芽不想打击李莹低估自己实力的事,此刻帮她找到希望才是重要的。 看着李莹脸上的疤痕,柳芽又道:“这疤想要去除很难,你知道我的祛疤膏连京城贵女都趋之若鹜。可你心里的疤,除非是你自己愿意,否则它不但不会愈合,还会继续扩大,甚至流脓生疮。” “我也想让它愈合,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骗不了自己。芽儿,我总觉得自己很脏,哪怕是用他们的血来清洗屈辱,依旧觉得自己不干净。” 李莹蹲下身子,抱头呜咽着。 心疼的环抱着李莹,良久柳芽才出声道:“别用他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那才是最大的错误。” “想想你还有我们,为了那些已经化作尘土的畜生,你忍心让关心你的人难过吗?” 李莹身子一僵,哭声渐小,却没有抬头,更没有言语。 轻抚着李莹的后背,目光落在河面上,柳芽轻喃道:“你知道我大姐和我表姐的经历,可他们如今都从阴影中走出来了。” “人生很长,若你怕闲言碎语,那便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好比我娘,和离后过的照样幸福。你还年轻,难道连我娘的勇气都没有吗?” 能劝慰的话,柳芽已经都说给李莹听了,接下来就靠她自己振作,外人是帮不到的。 此刻柳芽还不知道李莹和晴岚说过的那些话,更不会知道李莹在这沉默的时候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 “这道疤,我想留下。” 待日落之际,李莹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眼睛红肿的望着柳芽,伸出满是茧子的手,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道:“不过祛疤膏先给我,待哪日我想用了就当是给你个惊喜。” “其实我觉着这道疤挺好看的,更加英气了呢。”柳芽故意拍开李莹的手,玩笑道。 “你是舍不得给我祛疤膏吧?我可是听说,千两银子才一小瓶,我这疤得用好几盒吧?” “呀,被你看穿了,这可咋办?” “好你个柳芽,敢戏弄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先抓到我再说啊,我就是抠门,你咬我啊!” “……” 河岸边,两名少女追逐打闹,让夕阳的光晕都温和了许多。 但次日,柳芽便收到了李莹留下的信件,又是一封告别信。 这次李莹没有隐瞒自己的行踪,只说让晴岚送她去学功夫,等她成为真正的侠女,便是再见之时。 还有一封信是请柳芽转交给李家的,李莹已经决定自己的人生走向,这一次想要自己做主。 柳芽没有去看李莹写给李家的信,而是立即让人送去给李家,心里却不禁有些遗憾齐剑锋与李莹明明是真的爱重对方,却注定有缘无份。 又看了一遍当初给李莹准备的贺礼,柳芽让人拿出去变卖了,这些东西看了让人难受,那就眼不见为净。 却说太子和德容郡主要启程返京,不知是这二人谁的主意,竟然要柳芽一路陪同。 “你若不想去,寻个由头拒绝就是。这里是安城,即便是太子也不能勉强你。” 安王妃私下来柳家,与柳芽说这件事是其一,其二也是为了见一见王云,看看未来的亲家母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教养出这么多出色的女儿来。 “我迟早也是要进京的,这个理由倒是刚好。” 柳芽浅笑拒绝,不想让安王府因为她而让皇帝更加忌惮。 且柳芽也不可能一辈子躲在安城,她最终是要去京城的,这点倒是没有说假。 “安王府会派一队人马护送太子等人回京,你便随安王府的队伍,遇到事情也好有安逸护你几分。” 见柳芽已经拿定主意,安王妃也没再劝说,只是心疼柳芽的懂事。 “好。”柳芽应下。 跟在安逸身侧,总比和太子等人打交道好。 可惜‘贤王’不是靳北疆,否则这一路倒是不用无聊了。 太子要起驾,自然要选个黄道吉日,故而行程还要耽搁几日。 王云不放心也无可奈何,更没发现安王妃暗示她的那些话,一门心思都是要给柳芽带些什么去京城才好。 倒是柳苗打定了主意要先开店,也知道柳芽此次进京不是游玩,便缠着王云陪她去找曹苏雅,总算是分散了王云的注意力。 “大姐呢?是随我进京,还是和娘他们一道去开店?”柳芽私下询问柳叶。 “我想留下来。” 柳叶的回答让柳芽意外,却见柳叶温柔的笑道:“你此次进京怕是不会顺畅,我去了也帮不上你的忙,还得让你分心顾着我。” “娘和小妹他们也该锻炼一下,有曹家在,不怕这店开不起来。我也想要开家分店,你不是给我一间宁城的铺子吗?正好也试试自己能不能撑得起来。” 见柳叶想的通透,柳芽自然不会阻止,只是有些感伤一家人这么快就各奔前程了。 可这个年代的女子成亲太早,能早些历练只有好处。 “这些银票大姐收好,万一有个急用不用客气。还有这块玉佩是信物,去任何一家通兑的钱庄都可以提出十万两银子。” 柳芽能做的就是尽量为家人护航,但不能折断了他们的羽翼。 在柳芽想要给靳北疆写信的时候,晴岚却带回一封靳北疆的信函。 看到内容后,柳芽立马让晴岚准备马车出城,去了城外一处不起眼的小庄子上。 第六百零九章 有缘 在柳芽为靳北疆准备粮草和药材之际,靳北疆正在命人搬运先帝守着的那批宝藏。 想要真正的掌权,必须要有足够的兵力,而军队的消耗却是极大的。 身子已经大好的药王谷谷主站在靳北疆身侧,秦隐则是欲言又止的看着两人,最终还是闭口不言。 “北疆,你想清楚了,当真要在药王谷培养兵马?”谷主嘶哑的开口。 早起试毒伤了嗓子,谷主的声音就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胆子小的人不敢听他说第二句话。 世人只知道药王谷谷主不爱世俗,却不知他根本融入不了世俗。 “谷主不是也决定了,要将药王谷留给那丫头?” 靳北疆淡漠的反问,却是一种回答。 “你日后是君王,可知把这些兵马一并给了那丫头,代表的是什么?”谷主再问。 “没有那丫头,谷主认为我需要耗费多少心力和时间去筹备粮草与药材?这军队,虽然是我一手打造的,却也有那丫头的功劳。”靳北疆依旧是冰冷的语调。 闻言,谷主不再说话,转身消失在夜幕间。 “你有话要说?”靳北疆侧首看向秦隐。 “自古女子不得干政,遑论军政大权。”秦隐道。 “当初母妃若是有军权在手,是否能逃过一劫?而皇爷爷也不会为了护我,被乱臣贼子掣肘!”靳北疆声音又冷了几分。 “……”秦隐无言以对。 当初先太子有意将一支暗军交给太子妃掌管,却是他们这些忠心于先太子的人强烈反对,事情才把搁置的。 可如靳北疆所说,若先太子妃当时有能力与狗皇帝抗衡,后面很多悲剧就不会发生。 而那样一支强大的暗军,因无主而溃散,即便靳北疆能寻得信物,怕是也无甚大用了。 夜幕下,二人再无言语,却各有心事,但一致的是为未来而谋划。 一家人分别在即,王云对闺女们的不舍都用来给她们收拾行囊,背地里不知抹了几回眼泪,眼圈总是红红的。 “娘,今儿天好,咱们去游船吧。” 柳芽被王云影响,情绪也有些低落,不想一家人哭着分别,便想着找点事情做分散一下家里人的注意力。 因为柳芽的行程不能自己做主,所以一家人启程的日子都定在了那日,待太子的仪仗出发后,王云母女也将各自去往目的地。 “娘听人说游湖的船都是要提前租的,咱们这临时去,能成吗?” 王云对游湖不大感兴趣,但愿意陪着闺女们去乐呵一回。 实在是这一路在船上待得太久了,王云想到船就觉得脚底发虚。 “咱们不租船,去安王府借。” 柳芽俏生生的道:“你闺女这点面子还是有的,安王府的船比租的那些气派不说,船上的人也更让人安心。” “就你主意多,那就这么办吧。娘去让人准备些换洗的衣裳,再让厨房做些好吃的,你们姐妹几个也都赶紧梳妆去,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王云如今已经习惯了掌管后宅的事,许多事情不用人提醒就能安排妥当。 柳苗和杏儿的年纪自然是有玩的就开心,两人牵着手回屋去准备,生怕被落下。 “你呀,心里这么剔透,也不怕累着。”柳叶无奈摇头。 “大姐其实也想到了不是吗?”柳芽嘿嘿一笑。 虽然柳叶也有这样的想法,可在老宅压抑了太久,已经习惯了有想法也憋着,总是顾忌更多些。 莞尔一笑,柳叶很清楚自己的顾虑太多,做事也束手束脚的,但她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安王府那边倒是痛快,还特意派人来带路,怕柳芽一家人找不到安王府的游船。 一家人都精心打扮的去了码头,母女几个的穿着让人打眼一看便知道是一家子,低调的款式却因为是亲子装而显得高贵几分。 默契的是柳家人都不爱浓妆艳抹,更不喜欢满头朱钗,但每一件首饰都是精雕细琢的好物件,哪怕是小江南这边也绝对是新款。 “胡姨,劳你费心了。” 下了马车后,看着岸边那几辆马车旁不算熟悉的面孔,柳芽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坠后几步对胡娘子低语道。 “二姑娘安心。”胡娘子低声回应。 不想让王云他们心慌,柳芽便没刻意提醒什么,只能把重责交给胡娘子。 “王夫人,几位柳姑娘,实在是抱歉。” 安逸见到柳家人,立即迎上前来,拱手致歉道:“府上的客人知晓今日游船,便也想同游,又遇到几位相识之人,也不好推拒。” 王云忙道:“安公子客气了,本来就是我们打扰了,哪能因为我们而让安王府怠慢了贵客呢。” 不自在是有的,可王云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无法做出让安王府只把船借给他们,或是立即打道回府的事。 安逸不着痕迹的扫过柳叶的脸,见她没有生气的痕迹,心中微松。 可当看清柳叶的装扮后,安逸眼中只剩惊艳之色。 “安公子只管招呼客人去,船这么大,借给我们一家人一块地方便足够。” 柳芽笑着开口,直接将自家人和对方划开界限。 王云虽觉得柳芽这样做不礼貌,也会让安逸为难,可她也的确更希望是这样,故而没有开口。 “若安公子为难,只当我们今日没有借过船便是,游湖也不是非今日不可。”柳芽又道。 “岂会。” 安逸君子的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不知是不是有意,刚好在柳叶走至身畔的时候抬步跟上,继续道:“我会与客人说明,他们也并非是不明事理之人。” 柳芽闻言呵呵一笑,德容郡主若是明事理,这世间便没有娇纵跋扈之人。 便是京城的那几位,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安世子,可否带上我等一起游湖?” 不等安逸带柳家人靠近船只,便听到有马蹄声传来,紧接着一个操着京城口音的少年爽朗的开口,让人拒绝都会怀疑自己小家子气。 而此人正是韩尧,对柳芽存着势在必得的心思。 其实这样不请自来是十分不礼貌的事,游湖不是在岸上做东,一旦食材准备的不够,主家可就要丢面子了。 安逸眯了眯眼睛,视线扫过一个眼下还有淡淡淤青的少年,似笑非笑的道:“相请不如偶遇,诸位请。” “原来是柳小神医,在这遇到你可真是有缘啊。” 韩尧利落的翻身下马,若非知道他是个地道的纨绔,这潇洒的动作倒是有几分武将的洒脱。 柳芽忙护着王云后退两步,避开韩尧的气息,淡漠的回道:“韩公子可是又有不适?年轻人,也要懂得爱惜身体,方能长久。” 第六百一十章 白莲花 说到长久两个字的时候,柳芽的视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扫过韩尧的下半身。 只是柳芽那张娃娃脸,再配上一本正经的神色,让人无法怀疑她这句话是有内涵的。 可大家却不由自主的联想到韩尧爱眠花宿柳的好名声,却碍于他的身份不好直白的取笑。 “柳小神医说笑了,本公子一向身体硬朗,怎会有不适?劳柳小神医挂心了。” 韩尧压下心中的不悦,硬生生的曲解了柳芽的意思。 柳芽倒也不在意,而是语气明快的道:“不是求医问药便好,否则千两黄金的诊金,我还真怕韩公子一时不凑手,届时去了京城又多了一处债要去讨,也是很累人的。” “不过韩公子也要明白病不忌医的道理,若真的有不适,又不好看大夫,可以着人去我的药铺买成药,伙计会根据韩公子的病症给您开药的。” 韩尧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这会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 柳芽有意无意的暗指韩尧有男人那方面的病症,但凡是男人就接受不了。 “柳小神医当真是医者仁心!”韩尧闷声道。 “韩公子客气了,我也是研究药方太耗银子了,故而对诊金十分看重,只能委屈病人多付出一些了。” “这一点,祁小姐可是深有体会,是吧?” 见祁书瑶等人走来,柳芽话锋一转,将祁书瑶拉扯进话题中。 不是柳芽要挑事,而是祁书瑶会出现在这里,绝对不会是巧合那么简单,这可是朵白莲花呢。 “柳小神医医术高明,恐唯有药王谷谷主能与你媲美,当得起千金诊金。” 祁书瑶笑容不变,赞美的话也似由衷而发,只是那捧杀的意味太明显,柳芽想装作听不懂都不成。 “谷主前辈的医术,不是我一个农家出身的大夫能够比及的。不过谷主是世俗之外的高人,我就是一个穷怕了的乡下人,更喜欢真金白银这些铜臭的东西。” 柳芽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的身份,也不在乎会被人说嘴。 倒是柳芽自爆身份,祁书瑶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只能吞咽回去,否则便是她不够知书达理了。 “回京的路程要走至少一月,届时还望柳小神医能照拂几分。只是祖父一向两袖清风,怕是再付不起第二个千两黄金了。” 祁书瑶用玩笑的口吻,暗指柳芽没有医德,更是为自家冠了个好名声。 柳芽倒是不知祁书瑶也要随太子仪驾回京,但也不觉得意外,毕竟路上人多能相护照应,就算遇到危险,只要太子能自保就不会放任这些管家的公子、千金们不顾。 “这个就要看太子殿下如何安排了,柳芽奉太子殿下旨意陪同入京,倒是不敢擅作主张。” 柳芽笑着把责任踢了出去,坚决不肯松口免费为这些公子哥和千金们免费看诊。 太子愿意笼络人心,只管出诊金便是,柳芽乐得这一路上再多赚些银子。 安逸身为东道主,见气氛微妙,只得打了个圆场,邀众人先上船去。 柳家这边,除了王云觉得有些不对,却又分辨不出哪里不对之外,其他人至少都明确哪些人与柳芽不对付,是他们要格外留意的人。 登船之后,安逸便安排人带柳芽一家人去了三楼,有意把三楼给柳家人单独使用。 三楼能眺望远景,自然是最好的一层,但三层相对较小,也不适合人多聚在一起,只房间就不够用的。 “之前坐船坐到只想上岸,却不知道游湖是另一番风景,果然景色也会随着心情变幻。” 展开双臂,站在温暖的阳光下,柳芽感受着微风拂面,缓缓的闭上双目。 如画般的风景已经印入脑海中,若是没有楼下的谈笑声,柳芽绝对愿意在湖面上游玩一整天。 “我还以为二姐很喜欢坐船,原来也和我们一样啊。” 柳苗毫不留情的笑话柳芽,她当时可是受不了的直报怨,还被柳芽取笑了一番呢。 “呵,至少我没有每天皱着眉头,和小老太婆一样。”柳芽反击。 “我那是直率,可不像二姐这样,明明不喜欢还要憋在心里,也不怕会内伤。” 朝柳芽做了个鬼脸,柳苗笑嘻嘻的跑去和杏儿玩了起来,不论在何时何地,两个小丫头都不会闷着,哪怕是抱怨坐船无聊的时候。 小五正是淘气的时候,胡娘子他们拍一个人守在楼梯那里,剩下的人就逗着小五玩,小家伙跑的咯咯直笑,显然是一家人中最开心的那个。 看着这一幕,柳芽走到凭栏远望的柳叶身边,问道:“大姐最近好像有心事,不能说给我听的那种吗?” “贫嘴,大姐有啥好瞒你的?” 嗔了柳芽一眼,柳叶不着痕迹的把一块玉佩放入袖袋中,却不敢看柳芽的眼睛,蹙眉道:“第一次和家里人分开,我这心里不踏实。 虽然你经常独自出远门,可我听说京城遍地是贵人,你又是那不能吃亏的性子,大姐真担心你得罪的人太多了。” 柳芽摸摸鼻子,尴尬的道:“在大姐眼中,我就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啊?” “你若不懂事,就没有懂事的人了,何况你才多大啊。” 柳叶轻叹着,侧身望着柳芽,柔声道:“芽儿,有时候我多希望你能无忧无虑些,偶尔也做些让家里人给你善后的事。可…… 京城不比乡下,你要是真的被人拿捏了把柄,就算我们上门去磕破了头,怕是也帮不了你,咋能不担心你呢。” “大姐你知道的,我上头可是有人罩着的,只要不杀人放火,不叛国弑君……唔!” 柳芽话还为说完,便被柳叶给捂住了嘴巴。 神色紧张的朝二楼望去,见没人关注这边,柳叶才跺脚道:“刚夸你懂事,咋就啥话都敢往外说呢?隔墙有耳,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第六百一十一章 诊金准备好了吗 柳芽使劲儿点头,再不让柳叶安心,她非得窒息不可。 “呼!” 待柳叶的手一拿开,柳芽忙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觉得肺叶又被空气填满了。 “大姐手劲儿可真大,要不是场合不对,真想和大姐切磋一番,看看我最近是不是懈怠了,竟然被大姐你一招给降服了。” 柳芽夸张的语气,逗得原本在给她顺便的柳叶没好气的拍了她后背一下,疼的柳芽龇牙咧嘴的,总算把柳叶给逗笑了。 “大姐笑起来真好看,那满面愁绪的模样不适合温婉的你。” 柳芽装模作样的揉了揉后背,彩衣娱亲总算是又效果,自然也就不介意刚才出丑了。 “你啊你,也不知道脑袋瓜里装的什么,和你说正事也能被搅和的说不下去,年纪再长一些还不得成小妖精。” 柳叶担忧的心绪被冲散大半,也不想再对柳芽说教。 “年纪再大些变成老妖精还差不多,大姐可千万别盼着我长大,要不你可就老了。” 说完,柳芽提着裙摆就跑。 “找打!” 柳叶作势去追柳芽,姐妹俩在甲板上闹了起来,许久都不曾这般轻快过了。 看着儿女们玩的开心,王云心中的愁绪也散去,作为母亲她无法兼顾所有儿女,唯能成全他们去活成想要的模样。 柳家人的开怀,在二楼甲板上的德容郡主等人自然是能听得到,一个个心里羡慕他们的自在,又鄙夷乡下人就是粗俗,在外面也不知道顾忌形象。 “去叫柳芽过来,就说本郡主心口闷的慌,让她来请脉。” 德容郡主听不得柳家人肆意的笑声,寻了个借口要打扰这样的和乐。 “郡主身子不适,可要臣女扶您回屋小歇?”祁书瑶立即出声表示关怀。 德容郡主是看不惯柳芽,但祁书瑶才是她心里的情敌,两人即便出现在同一场合,也从未亲近过。 尤其是很多人拿二人做比较,德容郡主更是打心底厌恶祁书瑶,恼恨幼时竟然一起在皇宫念书,这样的殊荣只该是她侯婉月一人的。 “祁小姐腿脚不方便,还是好生在这里歇着,免得你不小心伤了本郡主,本郡主还得自认倒霉,否则谁知道京城会不会传出是本郡主要刁难你一个不良于行的残废!” 德容郡主冷哼,特意咬重了残废二字。 祁书瑶面上血色顿时褪去,抿着唇瓣,委屈的应了一声,低头捏着帕子不再言语。 待德容郡主被丫鬟搀扶着离开后,祁书瑶的几个手帕交才敢小声的数落德容郡主的不是,当面即便不捧着德容郡主,也没人敢指责她半句不该。 京城里谁人不知道德容郡主最爱记仇? 男子得罪了德容郡主最多被整治一次,权当是乐子便说嘴一两回。 可女子不被毁了名声,德容郡主绝不罢休。 但祁书瑶心中不舒坦,这次破天荒的没有劝说众人不要评论德容郡主,低垂的眼睫敛去了她的情绪,只会让人认为她是在伤心难过。 且说有丫头去三楼传信,人直接被拦在楼梯入口,根本见不到柳芽本人。 “既然德容郡主想看诊,便问问她可否准备了足够的诊金。我是大夫,却不是神仙,还要赚钱买五谷杂粮的。” 柳芽得了信,不过是嗤笑一声,懒得陪德容郡主折腾。 下人回禀之后,德容郡主恼怒的药砸船舱里的物件,白鹭忙上前阻止。 “郡主何必和一个农女动气,这船是安王府的,郡主可要三思而后行。” 上次被教训之后,白鹭也学聪明了,不再挑拨德容郡主去做什么。 “真不知道我爹当初是怎么和这些人交好的,我可是我爹唯一的血脉,他的这些旧友不护着我也就罢了,一个个的都欺辱我这个烈士遗孤,还不是因为……” “郡主慎言!”白鹭不敢去捂德容郡主的嘴,只能急声打断她的话。 “哼!” 德容郡主憋屈的咽下未完的话,砸不了瓷器,索性狠狠的拧了白鹭好几把,心中的郁气才算消散几分。 白鹭疼的小脸煞白,牙根咬的发酸也不敢呼痛,否则只会换来一顿毒打。 安逸作为东道主,不论他是否愿意和德容郡主等人相处,也必然要安排妥当一切,否则便是安王府失仪。 如今的安王府看的得天家恩宠,实则却是在刀尖上的存在,安逸不想为小事而让安王烦忧。 待来找柳家人之际,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看着柳家人玩的自得,柳叶也露出了久违的明媚笑容,安逸的唇角也不自觉的扬起。 或许柳叶最吸引他的地方,便是看似柔弱,但经历了疾苦后依旧能保持一颗善良的心,却也善良的有底线。 哪怕柳叶是农女出身,与才女相差甚远,安逸也不在意。 安王府世子妃不需要好的家世,只要一心向着安王府足以。 “安大哥,你们家的船太好了,等我长大赚了银子,也要给我娘买一艘这样的船。” “安大哥不用陪客人吗?我们自己就可以了,不需要安大哥特意照顾的。” 柳苗最先发现安逸的,或者说她是最先跑向安逸,和他说话的。 因安逸的到来,柳叶自是不好意思再打闹,忙躲到一旁去整理仪容,柳芽也被一并叫了过去。 “苗儿说的没错,我们这不需要照顾,安公子还是招待贵客要紧。” 王云温声开口,因安逸早就和德容郡主打过招呼,所以今日众人之间没有行礼,故而王云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否则也不会有勇气上船了。 “我自幼体弱,很少参加宴会,也不懂得如何招待客人,已经命人安排好一切” “只是一楼是男客,二楼是女客,我只能来这里多清净了,王夫人不介意吧?” 安逸这个理由并不通,可他是船的主人,想去哪里都是自由的,谁能说拒绝的话? 王云虽然做了一段时间当家主母,也出息过一些宴会,但骨子里还是农家的妇人,对男女大防没有大户人家看的那么重。 “这话咋说的,三层那么多房间,安公子想歇着自然方便。这甲板也够大,安公子要是不嫌几个小的吵闹,只管在这就是。” 王云有些同情安逸,明明出身高贵,可这身子骨不争气,愣是融入不到该属于他的圈子里。 不懂得整治的王云,自然不会知道安王府的存在意味着什么,皇权什么的离老百姓太远。 有王云开口,自然是没人会说不欢迎安逸的话,唯有柳芽留意了一下,发现安逸的视线总是不觉间掠过柳叶。 可那视线又不刻意驻足,就好像真的只是掠过而已。 “芽儿,你在想啥呢?咋老跑神呢?” 第六百一十二章 输不起别玩 和柳芽说着话的柳叶,发现柳芽又溜号了,晃了晃她的手臂。 “没想啥啊,大概是这环境太好了,让人不自主的想要放松一下,什么都不想真是惬意啊。” 柳芽笑着往柳叶肩头上一靠,看着一楼的甲板上有人在钓鱼,忽然开口道:“大姐,要不咱们也钓鱼吧。说不定晚上回去能加餐,自己钓的鱼一定比买的好吃。” “你能坐得住吗?”柳叶怀疑的看着柳芽。 “别小瞧人,咱们比赛看谁钓的多,输了的晚上负责做饭,赢了的点菜。”柳芽撺掇道。 “三层太高,想要钓鱼的话还是得去一层。二位姑娘不介意的话,安某也想一起比赛。” 余光注视着柳叶,见她螓首微侧,耳根处有些泛红,安逸越发觉得钓鱼也不错。 “世子会做菜?”柳芽表示怀疑。 “复杂的需要有人指点,简单的家常菜倒是能做几道。” 安逸的回答让柳芽很意外,但想想靳北疆也能下厨做简单的吃食,又觉得可能真正的贵族都是这样教育子嗣的。 毕竟出门在外,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意外发生,万一落单了也能生存不是? “我和杏儿当裁判,娘你和小五一起过来看看呗?” 柳苗是哪里有热闹都少不了她,不管输赢是谁,横竖最后有好吃的。 一行人约定好了便下楼去,挑选鱼竿的时候,安逸低声问道:“我的厨艺怕是要献丑了,大姑娘可愿在厨房指点一二?” 柳叶又闹了个红脸,反问:“世子咋知道一定会输吗?” “若大姑娘应了我,今日输的人必然是我。”安逸温声道。 嗔了安逸一眼,柳叶忙转身离去,不敢再搭理安逸。 韩尧等人见要钓鱼,便也纷纷来凑热闹,连二楼的祁书瑶等千金也都聚了过来。 看着一众衣着华丽、气质不凡的少男少女,王云多少有些不自在,借着小五不肯老实呆着的理由又回了三层。 “钓鱼不是我的强项,万一输了,我怕做出来的菜也没人敢吃,不如我就添个彩头吧。” 韩尧很有自知之明,解下一块上好的玉佩放在小几上。 这也是京城里的惯例,很少会有在乎赢什么的时候,论输赢也是为了挣个面子,且这样做也能多些热闹。 打柳叶主意的刘宏亮见状,也搁下一块玉佩,意思和韩尧一样。 另外几位公子哥最近都已经歇了打柳家姐妹的主意,安王府是真的护着柳家,他们的身份还不敢和安王府为敌。 当然,若是被柳家姑娘看重,乐意带着丰厚的嫁妆去给他们做妾,那又是一番景象了。 随着桌子上的玉佩越来越多,祁书瑶拔下头上一根金簪,上头镶嵌一颗粉色的宝石很难得,故而价值不必那些玉佩寒碜。 “我腿上未愈,钓鱼倒是可以参加,下厨却是不能了。”祁书瑶这个理由寻得好。 其他几位千金见状,也纷纷摘下首饰做彩头,干脆连理由也不寻,总不能说他们不善厨艺,或者说讨厌厨房的油烟味吧? 身为女子,连厨艺都不懂,婚事上可就要艰难些了,哪怕大家都不会,也不会放在明面上说的。 “既然大家都有兴致,又不愿意下厨,咱们干脆改一下规矩吧。” 柳芽仗着年纪小,一语道破了众人的心思,谁也不好意思与她计较什么。 “二姑娘有话直言便是,本世子也觉得规矩该改一下。”安逸心中可惜,却也不想辛苦柳叶给他人做饭。 “我和大姐与世子之间的赌约不变,但这么多人一起下注,也不好各玩各的,不若就分个三甲好了。” 柳芽竖起三根手指,同时假意从袖袋里取出两块玉佩来,档次比那些公子哥的还要好些。 不管众人会怎么猜想自己随身携带玉佩的事,柳芽继续道:“钓鱼最多的三人,第一名可以从这里头选三件彩头,第二名选两件,第三名选一件,如何?” “如此倒也公平。”安逸点头,也放了一块玉佩做彩头,质地自是全场最佳。 “即便郡主不参加,咱们也有十一个人,按照柳姑娘的说法,也不存在钓鱼最少的人了,倒是谁的物件被当了彩头,那可说不准了。” 祁书瑶温柔的开口,看似是玩笑话,却是在指摘柳芽的做法做不到完全公正。 安逸皱眉,他不喜欢和这些人接触,便是因为他们说话九转十八弯的,让人心烦。 “本就是玩乐,输不起的可以不参加啊。” 柳芽悠悠的开口,抬头看了又是一脸委屈的祁书瑶,不甚在意的道:“重在参与嘛,既然祁小姐质疑公平性,那就让比赛结果居中的几人,按照他们的名次分别挑选一样物件,不论贵重与否,也权当是乐呵了。” 众人无可无不可的点头,其实不赢就算输,被挑走了自己的物件也没什么不可的。 “柳姑娘说的极是。”祁书瑶也找不到别的说辞,只视线落在自己的簪子上。 原本是想显摆一次,那簪子是祁书瑶在宫宴上得的赏赐,哪曾想她还没来得及介绍,柳芽便话给堵死了。 这下只要不赢,簪子便可能保不住,祁书瑶后悔不已,却也做不出来反悔的事。 “既然祁小姐都没意见了,那咱们就开始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不准让下人替代上阵,也不能中途打扰他人,否则就要自动认输哦。” 意有所指的看向祁书瑶,柳芽虽然笑着,眼中却寒气肆意。 祁书瑶等人过来的时候,别人没留意她,柳芽却是看到她和韩尧交换了眼色,这两人怕是要搞事情,没道理还给她留面子。 下人已经准备好鱼饵,柳芽拿了自己那份时,悄悄的在里面加入少许灵泉水,不怕鱼饵不上钩。 “大姐,我看着你那个比我的好看,咱们两个换吧。” 好事不能忘了自家人,不等柳叶应声,柳芽已经自发的换了鱼饵。 “我咋没发现有啥不一样的?就你眼睛尖。” 柳叶好笑,按照抽签的位置坐下,倒是挨着那个刘宏亮的公子哥,只是柳叶已经不记得与这人打过照面的事。 负责写签的人是祁书瑶,柳芽看着身边的韩尧,以及坐在最远处的安逸,便确定这是她动了手脚。 “真想不到,祁小姐这么想要和我拉近距离,可惜钓鱼的时候不能说话,否则会影响鱼儿上钩的。” 柳芽似笑非笑的看了祁书瑶一眼,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慢条斯理的整理着鱼线。 “贤王乃是人中龙凤,做他的下属都会有好前程,柳姑娘应及早看清自己的位置才是,莫要做王爷的负累,也伤了自己。” 第六百一十三章 谋害 祁书瑶终是沉不住气的直接表明自己的意思,一惯温柔似水的神情也严肃起来,那双美目更是凌厉逼人。 闻言,柳芽却是嗤笑一声,侧着脑袋回望祁书瑶,如顽童一般。 “祁小姐的意思怕是只有傻子不明白了,可我想知道祁小姐这般作为,是贤王授意的吗?亦或是贤王根本就不知情?” “不论是哪一种,去京城的路上,倒是不乏向贤王求证的机会。当然,若是祁小姐敢在贤王面前这般问我,说不定我欣赏祁小姐的勇气,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也说不定呢。” 柳芽语气轻快,看白莲花变脸,心情倍儿爽! “你这是不自量力,就不怕自取其辱吗?” 祁书瑶怒问,没控制好音量,惹的甲板上的人都纷纷侧目。 意识到自己失态,祁书瑶忙调理情绪,正要开口为自己圆话之际,却听柳芽委屈的道:“都说了玩不起就别玩,不知道的还以为京城的千金都是这样蛮不讲理呢。” 柳芽的话成功的让人看祁书瑶的眼神都变了,毕竟这两人之间的接触,还是柳芽于祁书瑶有恩,哪怕诊金贵了些,可到底是让祁书瑶不用成为残废而毁了一生。 “你!” 祁书瑶怒目相对,又碍于是有他人在场,只能忍着怒火道:“柳姑娘玩笑了,我怎么会输不起呢。” “原来是我误会了祁小姐的意思,都怪我读书少,只能理解祁小姐字面上的意思,祁小姐可别在意哦。” 柳芽‘很好骗’的不再计较,在别人眼中又成为懂礼貌的人。 可祁书瑶却明白,柳芽一口一个祁小姐,是对应着之前说她没有立场让柳芽放弃的话。 若说之前祁书瑶只是怀疑柳芽可能会成为靳北疆的女人,此刻却认定了靳北疆已经给柳芽承诺。 否则一个山野大夫,即便医术再好又怎敢面对权势不低头? 祁书瑶如何想没人知道,有了这么个小插曲,大家都默契的安静下来,只有钓到鱼的人才会兴奋的说上两句话。 当然,几乎都是柳芽和柳叶姐妹在高兴,那鱼儿就像是认定了她们姐妹一样,只肯咬他们的鱼钩。 “一条鱼也没有,我认输了,再坐下去怕是要腰疼几日了。” 有人直接放弃,钓鱼这种考验耐性的事,本也不适合年轻人。 有一便有二,大多人都在成绩为零的时候放弃,却没有离开,而是让下人将点心茶水搬过来,要看看胜负。 “芽儿,我也不钓了,着实是累人。” 柳叶看了自己的大半桶鱼,也不想和柳芽争第一,干脆收了鱼竿。 “本世子的运气尚可,虽然只掉了两条鱼,却也没有空手而归。” 安逸也随后收起了鱼竿,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是否钓到鱼都不重要。 还在钓鱼的只有柳芽和祁书瑶,一个是鱼儿快要装不下了,一个则是保持零的纪录,坐姿僵硬也不肯弃权。 “祁小姐该不会以为钓个鱼,还能决定其他的事吧?” 拉起鱼竿,将活蹦乱跳的鱼放入桶中,柳芽轻笑道:“祁小姐天真,本姑娘便不奉陪了,实在是实力悬殊没什么可比较的。” 说完,柳芽便要起身离开。 视线从木桶上离开,祁书瑶的眼神猛地一狠,竟然直接向柳芽扑去。 “去死吧!” 尖锐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祁书瑶温柔的脸上尽显狰狞之色。 钓鱼的时候为了防止大家作弊,下人都保持在三米开外的距离。 祁书瑶突然对柳芽动手,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那几位名门千金更是吓得惊叫不已。 “想死,成全你!” 柳芽轻启朱唇,身子轻盈的向一旁倒去,做出受惊而摔倒的姿态。 意念支配空间里一块光滑的石头,正落在祁书瑶脚下。 “啊!” “救命!” 突来的变故让祁书瑶失衡,腿本就没有完全康复,惊慌之下更是用不上力,整个人竟直直的朝湖面射去。 “祁小姐,小心啊!” 柳芽惊叫一声,作势去拉祁书瑶,只差一点就抓住了祁书瑶的衣袖,却痛呼的捂着脚踝又一次跌倒。 见状,晴岚忙飞奔过去扶住柳芽。 在旁边目睹了祁书瑶想害柳芽全过程的晴岚,眼神冷若寒刃,转身之际带动了暗劲儿又送了祁书瑶一程,助她快些落水。 “干的漂亮!” 朝晴岚眨了下眼睛,柳芽对靳北疆送给她的两个大丫头是越来越喜欢了,合她的心意。 晴岚身子一僵,不太自在的别开脸去,这种丢人的小手段竟被主子称赞了。 “快救人啊!” “书瑶姐姐!” “哪个丫头会水,快些下去救……”人。 京城长大的公子和千金们都不会水,即便是会水也不可能下水救人,否则牵扯太多的事。 人命,远远没有名声和家族的利益重要。 “噗通!” 在安逸示意会水的婆子去救人之际,却有人抢了先,看背影是某家的小厮。 安逸面色微寒,惯有的温和被恼意所取代,在没人发现的时候又恢复了温润的神态。 “去救人。” 不论那个小厮是被谁指使,安逸身为东道主都不能见死不救,哪怕祁书瑶之前曾想害柳芽。 视线朝正在关心妹妹的柳叶望去,安逸心中歉然,原本是想要和柳叶多做相处,如今却在他的地盘上看着柳芽被算计。 “芽儿别怕,大姐在呢。” 柳叶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柳芽身上,自是没注意到其他的,哽咽道:“这京城咱们不去了,在安王府的地盘就当着大家伙的面要杀你,一路上不定有多少危险呢。” “咱们回去就求太子换个大夫同行,除非是把要害你的人关押起来,否则咱们说啥也不进京了!” 柳叶的声音都在颤抖,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那悲愤又心疼的声音,足以让所有人听得见。 这一刻大家担忧祁书瑶的心思也淡了,他们差点忘记祁书瑶之所以落水,是要推柳芽下水。 在众人看来,祁书瑶就是输不起,或者说她不甘心输给一个农女,所以才会对柳芽下毒手。 也许京城中那个颇具才名的祁书瑶都是伪装的,这个狠厉的角色才是真正的她。 和祁书瑶交好的几个千金都后怕不已,回想着有没有得罪过祁书瑶,说不定自己也差点惨遭祁书瑶的毒手呢? “再乱说话,本小姐撕烂了你的嘴!” “书瑶姐姐知书达理,一定是这个小蹄子使了什么手段,才让书瑶姐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否则书瑶姐姐为何对救治过自己的大夫下手?” “你不是大夫吗?你和书瑶姐姐坐的那么近,一定是你害她的,你这个小人!” 第六百一十四章 柳芽够狠 与祁书瑶关系最好的夏雪莹怒喝着,自从幼时被人欺负时,祁书瑶帮她说过好话,夏雪莹便一直跟在祁书瑶身边。 夏雪莹将祁书瑶视为这世上最完美的女子,容不得任何人‘诋毁’,但凡和人争执几乎都是为了维护祁书瑶。 “夏小姐是认为安王府可欺,本世子与在场之人也都是眼盲心盲之人吗?” 安逸开口,不怒而威,更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原本还有人动摇,怀疑是不是柳芽做了手脚,此刻听安逸这么一说,才想起来祁书瑶在钓鱼之前,似乎就有意无意的针对过柳芽。 之前没人去想,是因为祁书瑶的话比较隐晦,且平时给大家的感官好。 可现在发生这种事,细加思索才发现祁书瑶的做派与在京城极不相符,带着几分不明显的锐利。 “世子难道不知眼见不一定为真吗?现在出事的是书瑶姐姐,世子却偏袒这个农女,莫不是因为她于安王府有恩?” “世子如此做法有失公允,书瑶姐姐的命岂是一个贱人能够比及的!” 夏雪莹已经失去理智,指着柳芽冲安逸大声喊话。 有柳叶照顾柳芽,晴岚倒是能腾出手来,众目睽睽之下一巴掌甩在夏雪莹脸上,直接将人打倒在地。 “你个贱婢竟敢打本小姐?”夏雪莹捂着红肿的脸怒喝。 “我是贱婢,却也只是我家主子的奴才,而护主也是一个奴才该做的事,即便搭上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晴岚清冷的脸上染着可见的怒意,这是她第一次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你说我家主子卑贱,可你连我家主子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在你们喝茶赏花的时候,我家主子为了一家人的生计而奔波,带动全村人致富,靠自己的本事攒下了现在的家业。” “你们说我家主子满身铜臭味,却不知她每年义诊送出去的药折合成银子至少有几万两银子。去年水患,我家主子不用自己的名义捐出了手中所有的粮食,药材、布匹、棉花等,又是去了几万两。” “你口口声声说祁书瑶如何好,可你为何不敢让她知道你为了去除手上的疤痕,私底下去我主子的药铺买了祛疤药?是怕她不高兴?” 晴岚的一长串话,让柳芽差点忍不住为她鼓掌。 倒不是因为晴岚说出柳芽的义举,而是晴岚能一口气说这么多,实在是难得。 “夏小姐,或许你眼中农家出身的我们是入不了权贵的眼。可在眼中,不辨是非的千金,尚且不如粗鄙的农妇。” 柳叶不带脏字的骂人,扶着柳芽想回去歇息。 正在这时,祁书瑶被救了上来,一身衣裙湿透是必然,可抱着她的竟然是个小厮,而非安逸派去的婆子。 “夏小姐,你的小厮还真是个好人,竟然连男女大防都不顾及。” 刘宏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道:“这下好了,回京说不定还能喝杯喜酒,这小子可是有福气啦。” 夏雪莹面色惨白,也顾不得捂着红肿的脸,猛地扑上前去将小厮推开。 想要护住祁书瑶的身体,可是这个季节又不穿戴披风,只靠一双手能遮挡住什么? “怎么不是你掉下去?该掉下去的人是你才对!” 夏雪莹眼睛淬毒的瞪向柳芽,不顾场合的发出质问。 这下原本怀疑祁书瑶出事有别的原因的人,也彻底的猜到了其中的猫腻,不过是些不入流的手段,胜在一旦成功效果极佳。 女子最爱惜名声,被人抱了身子又看了不该看的,不下嫁又能如何? “呵!真抱歉,落水的人不是我,被摸了看了的也不是我。” 柳芽冷笑一声,指着因灌水太多而肚子鼓起来的祁书瑶,冷漠的道:“有空在这里说废话,不如想想怎么救她吧。” “你不是大夫吗?快来救人啊!” 夏雪莹打了个冷颤,不知是抱着祁书瑶湿透了的缘故,还是想到祁书瑶出事她的下场而吓得。 “你有千两黄金做诊金吗?” “还是你有圣旨,让我不得不去救一个想要杀我的人?” 柳芽嗤笑一声,她还没大度的可以救谋害自己的人。 不杀了祁书瑶,都是柳芽不愿意给靳北疆制造麻烦。 “本郡主命令你救她。”看够了热闹的德容郡主,厌恶祁书瑶,但此刻更讨厌柳芽。 “律法可有规定平民一定要听从郡主的吩咐?”柳芽反问。 德容郡主阴沉着脸,挥开白鹭扶着她的手,知道柳芽不会给她面子,忽然转首看向侧脸而立的安逸,问道:“世子也不管吗?祁书瑶可是阁老府的千金。” “不是本世子不想管,而是安王府为了太子殿下及郡主的安泰,已经欠下了两千两黄金的诊金,实在是再难筹集千两。” 安逸叹息着摇首,让人无法挑出不是来。 德容郡主今日一直被下脸面,偏偏又无法反驳安逸的话。 “都说我柳芽贪财,如今看来各位想要救祁书瑶,却也都一样的心疼金子不肯相助,大家也不过彼此彼此。” 呵笑一声,柳芽往椅子里一摊,既然装作扭脚,那就得做足了姿态。 “见死不救,的确是有违医德,可我又没办法不遵从本心的去救这个杀人未遂的凶手,只能出个主意,该怎么选择就交给德容郡主和夏小姐了,毕竟你们是最想救她的人不是吗?” 柳芽的话一出口,德容郡主和夏雪莹便齐齐的眉心一跳,不认为柳芽会说好话。 “本郡主只是不想看祁书瑶就这么红颜薄命,也是不愿安王府沾惹麻烦,其他的事本郡主不掺和。” 德容郡主终于聪明一回,让白鹭扶着她回去休息,她可是病人呢。 夏雪莹也想拒绝,可柳芽又怎么会给她机会? “让个有力气的男子提着她的脚扛在肩上,将肚子里的水都空出来。或者是站在她背后,双臂紧紧的勒着她的腹部,也一样能排除水来。” 余光扫着祁书瑶,见她紧攥的拳头又紧了几分,柳芽无声冷笑,继续道:“若还不醒,那就只能渡气了。哦,也就是嘴对嘴的把气过给她,这招对窒息的人最为有效。” 第六百一十五章 谁更狠毒 闻言,夏雪莹瘫坐在地,这样救人的方式她自是做不来。 可真的要指挥男子去救祁书瑶,祁书瑶的名声坏了,齐家不会放过她的,夏家也不会保她的! 眼看着祁书瑶快要装不下去,柳芽好心的指着被夏雪莹推开的小厮,提醒道:“反正你们也有肌肤之亲了,你不救人,媳妇可就没了。” “噗!” 刘宏亮没忍住笑出声来,冲着柳芽抱了抱拳,他站的角度也能看到祁书瑶的拳头,故而知道柳芽是故意逼祁书瑶‘清醒’的面对这一切。 报复一个人,不一定要杀了她,却能让人生不如死,这小丫头够狠。 白了刘宏亮一眼,一个敢打柳叶主意的纨绔,柳芽可没有好印象。 刚想要翘起二郎腿,柳芽忙调整了姿势,可不能为了看戏而让人识破她是假装的。 “还不快滚过来!” 心思彻底乱了的夏雪莹,最终还是做出选择,冲着救人的小厮大吼道。 小厮跌跌撞撞的走上前,眼神胡乱的在二人身上乱瞟,嘴角有口水流出,一脸的猥琐。 就在小厮要碰触到祁书瑶的脚踝之际,却见祁书瑶的身子忽然抽搐,侧首连着吐了好几口水。 夏雪莹忙扶着祁书瑶,让她能舒服些,哭哭啼啼的叫着书瑶姐姐,宛若是亲生姐妹那般关心。 “去准备干净的衣裳和姜汤。” 见祁书瑶‘醒来’,安逸这才吩咐下去,让人想起来他是船的主人。 “非礼勿视,各位暂且回避吧。” 安逸迈步先行,没有半点后知后觉的意思,却叫几个纨绔不禁觉得可惜。 不愧是有名的才女,肌若凝脂不说,那玲珑的身段是个男人都会移不开视线。 今儿可是饱了眼福,日后回京也有吹嘘的了。 “大姐,你回去给我拿点酒过来,我得揉揉才女走路,疼。” 寻了借口让柳叶先离开一会,见甲板上没有其他人,柳芽这才让晴岚扶着她走向祁书瑶。 刚刚吐完水,祁书瑶虚弱的靠在夏雪莹怀中,可瞪向柳芽的眼神却狠厉无比。 今日过后,她苦心经营的美好形象毁之一旦,还如何做贤王妃? “祁小姐可千万别想不开,虽然嫁给一个小厮是有点委屈你了,但那也是身份上的。” “一个想要害人反被害,一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从这个角度而言,你们两个真是绝配。” 柳芽故意要戳祁书瑶的心窝子,但有夏雪莹在场,自是不能提及靳北疆。 “你好狠毒的心肠!”祁书瑶气息不稳的道:“害我至此,你可满意了?” “比起祁小姐,我还差的远呢。可惜,老天爷不会让当了表字还要立牌坊的人一直幸运下去。” 柳芽不在意祁书瑶说什么,以胜利者的姿态道:“自食恶果,祁小姐若有通天的本领,那就把今日的事情摆平好了,我保证不会亲口把今日的事情说出去。” 至于其他人愿意宣扬,柳芽当然也乐得看祁书瑶倒霉。 “你够了!书瑶姐姐已经这般了,你还不肯放过她吗?” “书瑶姐姐说的对,你就是心肠恶毒,见不得书瑶姐姐出身名门!” 夏雪莹出声维护,一如既往的力挺祁书瑶。 “啧啧。” 柳芽摇头,瞥了一眼夏雪莹手背的伤疤,遗憾道:“可惜了,你的疤痕只用一瓶祛疤膏是不能完全祛除的。 除非你能托人买到,否则我柳芽开的药铺,绝不会再卖你夏雪莹分毫。” “你真歹毒!”夏雪莹眼中有焦急之色,可在祁书瑶面前,她不敢说求人的话。 “这就歹毒了?” 柳芽故作惊讶的看了祁书瑶一眼,对夏雪莹说道:“你尽管骂,我也不拦着。不过我看诊随心情,卖药也是一样的。 惹恼了我,那就祈祷你夏家日后不会求到我头上,也用不着我的药,否则便想办法求圣旨去吧。” 说完,柳芽懒得再理会装模作样的二人,让晴岚扶着她去拿战利品。 比赛就是比赛,哪怕有意外发生,结果也不会改变。 特意晃了晃祁书瑶和夏雪莹的簪子,柳芽又将安逸的那块玉佩拿起来,这才离开。 拿这二人的簪子是为了恶心人的,至于安逸的那块玉佩,柳芽纯粹是看着它最值钱,便宜别人还不如自己得了实惠呢。 以安逸的身份,定然不会将自己的物件拿回去,柳叶也不会好意思去拿男子的东西。 游湖的事因祁书瑶落水而中断,一行人或多或少的都表现出对祁书瑶的疏离,更是让祁书瑶输的彻底。 “安世子不该回安王府说一下今日发生的事吗?那可是阁老府千金呢。” 到了家门口,柳芽才发现安逸竟然也跟着过来了,不由得带出几分讥讽的味道。 虽然安逸是无辜的,以他的立场,今日已经是偏帮了柳芽,可柳芽还是有些迁怒。 贵圈的人,肠子九曲十八弯的,柳芽厌恶和他们打交道。 “我来兑现承诺,今日的事自然有人会去禀报我父王。” 安逸指着小厮提着的水桶,并不在意柳芽不给他好脸色,而是看向柳叶道:“大姑娘,辛苦了。” “能帮得上世子,是民女的福分。”柳叶欠了欠身道。 柳芽不知道二人的约定,在外人面前也不会拆了姐姐的台,便随口说了几个自己想吃的菜。 柳苗更是不客气,不但给自己点了喜欢的,还替杏儿也点了一道。 至于钓上来的鱼能不能做他们想吃的那些菜,就看下人是否懂事了,江南的菜市场里从来不缺水里的东西。 母女几个回了后院,柳芽便被王云叫到屋里说话。 出事的时候王云并未看到,在下面闹起来的时候,她才知道柳芽被卷进去了,这会自是要询问一番。 “芽儿,今儿到底是咋回事?那个小姐落水,咋还有人怪你了呢?” 王云是相信自家闺女的,可得罪的人京城的官家千金,她心里不踏实。 “没啥的,大概是我和她离得近,所以被误会了。娘就放心吧,有那么多人给我作证,苦主也没说啥,我不会有事的。” 安慰好王云,柳芽出门便吩咐等在外头的晴岚,“去把那个小厮救下,送到京城里先看押起来。” 第六百一十六章 急功近利 安逸做饭的手艺一般,在柳叶的指点下做出的菜也只是能入口而已,但柳家人很给面子的夸赞一番,让安逸红了好几次脸。 夜里,柳苗缠着要和姐姐们一起睡。 抱着柳芽的胳膊,柳苗红着眼睛道:“二姐,今天我没帮你,你怪我吗?” “咱们的苗儿懂事了。” 将柳苗的头发揉乱了,柳芽笑道:“有些时候,姐姐们都在,苗儿不需要出头。而有些话,丫鬟说了效果会更好。” 柳苗深以为意的点点头,当时她很想冲出去维护柳芽,却只能攥着杏儿的手躲到一旁去。 一则是情势并非对柳芽不利,不需要她去护着姐姐。 二则是柳苗想看看柳芽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换做是她除了大吼自己是被冤枉的,估计就是动拳头了。 “我怕二姐生我的气,当时二姐要是真的没躲开,我一定冲过去把祁书瑶扔到湖里去。” 在祁书瑶冲向柳芽那一瞬间,柳苗的确有过这样的念头。 哪怕是要抵命,她也要给二姐报仇! “苗儿做的很好,要不是你和杏儿拖住了娘,我光是哄娘就一个头两个大,哪里有空去看祁书瑶自食恶果?” 能看到柳苗小小年纪就如此冷静,柳芽又心疼又觉得妹妹长大了,日后等她们出嫁了,在小五长大之前能帮王云撑起这个家,这也是她们姐妹几个的宿命。 柳芽表扬了两个妹妹,又对柳叶道:“大姐对不住了,我不是有意装受伤的,可那会又不能解释,只能让你白担心一场了。” 回家之后柳芽就不装了,一家人也都默契的没有询问什么。 “你没伤着就好。” 柳叶摇首道:“最好太子能看在你受伤的份儿上,就不让你跟着一起进京了。即便还是要你一起去,至少看你有伤在身的份上儿,也不会太为难你。” “大姐算是说到我心坎里了,我可没兴趣给那些总是装清高的人当仆人。”柳芽呲牙一笑。 不仅如此,一个柔弱又受伤的小女子,万一做了点什么事,也不容易被人怀疑不是? 昏暗的房间内,柳芽笑意深深。 被祁书瑶明目张胆的算计,不回敬一番,柳芽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第二天,安王妃便带着厚礼上门,恨不能让整个安城的人都知道柳芽昨天所受过的委屈,以及安王府是如何为柳家撑腰的。 柳芽对此很是感动,安王妃这番举动等于是与祁阁老府上划了一条深壑,甚至会结仇。 且太子和德容郡主必然会得知消息,这一路上想要明目张胆的为难柳芽,也得掂量安王府的分量。 便是皇帝那边,必然在安王的封地安插了不少眼线,又怎会不知道安王府明面上的动作? 因着装受伤,柳芽只能陪家人在家里窝了两日,倒是给家里人都准备了不少好东西,这才依依不舍的踏入陪同太子回京的路。 “二妹有分寸,又有安世子陪同,不会有事的。娘要是真的不放心,不如早点帮苗儿和杏儿把铺子置办起来,咱们一家人早点去京城接芽儿。” 哄了王云好一会,可越说她的眼泪越多,柳叶只能这般道。 抹了抹眼泪,王云很赞同的点头道:“成,那你也抓紧点把铺子开好。太子仪仗那么大,回京的速度也不会快,兴许咱们还能赶上。” 柳叶应了一声,视线望向城门外,却早已看不到那道让她牵挂的身影。 京城,他们一家迟早要去的,早些也没什么不好。 且说江南那边在知道柳芽南下的时候,就做好了要迎接东家的准备,账本更是早早的核对好放在为柳家收拾好的宅院中。 当初靳北疆给了柳芽几处产业作为合作的条件,之后周老夫人更是给了柳芽一沓地契。 虽然柳芽一直没来过江南,可下面的人都知道主子是谁,何况还有千金坊和聚宝阁两处赚钱的生意,可是自从营业后便没见过一位东家,哪能不用心准备着。 “芸娘,小东家不会不来吧?” “这个月的账都做好了,东家连个信都没有,可是对咱们不大满意?” 江叔只在筹备之初和柳芽见过几次面,但接触的并不深,对这个小东家的印象也很淡薄。 可江叔是靳北疆的人,在外历练多年,自是明白柳芽定有过人之处,否则他们家主子怎么会在合作上做出那么大的让步? “江叔只管做好自己的事便是,小东家那边自有她的安排和打算。即便小东家不来,生意也要照做,为主子办事岂能不尽心尽力?” 芸娘软哝的开口,不论何时何地都是标准的温柔腔调,那双眼睛总是含着笑意,让人想要怜惜。 讲述老脸一红,第一次认主子以外的人为东家,他自然也是重视柳芽的存在,才会这般紧张。 毕竟靳北疆早就敲打过,对待柳芽要向对他一样忠诚,否则以叛徒罪惩处。 且柳芽对手底下的人十分大方,江叔有时候都会忘记自己只是主子的奴才,没少用分得的红利置办产业,已然身家不菲。 一路北上的柳芽并不知道自己被动改变了计划,竟然让江叔不安,便是知道也只能着人送封信过去,而无法改变进京的命运。 太子有伤不易奔波,行程自是以水路为主。 这次回京,韩尧等人也随着一起上船,但碍于太子的身份,还有‘冷面阎王’之称的贤王也在船上,倒是没人敢放肆,一个个多数时间都窝在船舱里数着时辰熬着。 “太子哥哥,方才祁书瑶身边的丫鬟跪求到我这来,说是祁书瑶的情况很不好,问问能不能给她换个舒适些的屋子住。” 德容郡主很没规矩的闯进太子住的地方,见柳芽正在给他请平安脉,阴阳怪气的道:“那丫鬟想求太子哥哥做主,给祁书瑶请个大夫,听那丫头的意思,祁书瑶的情况很不好。” 这回德容郡主没有说谎,却在等柳芽的反应,想看看她是否有胆子拂了太子的意思。 太子虽然不是合格的储君,却也看得懂德容郡主的用心,并非是完全为他考量,但这个提议太子也曾想过如何做对他更为有利。 一个坏了名声的女子,还是贤王亲自下令关押到货仓中,一时不知贤王心思的太子,倒是不敢贸然开口。 “太子哥哥还在犹豫什么?祁阁老虽然远离朝廷多年,却一直被皇上关照,若是太子哥哥帮祁书瑶一次,说不定会得偿所愿呢?” 为了赶走劲敌,德容郡主暗示太子若是能娶祁书瑶的好处。 女子坏了名声故而没有好姻缘,可能嫁给储君,哪怕只是侍妾,那也是对祁书瑶的恩典了。 第六百一十七章 算计 收拾着药箱,柳芽只当做什么也没听到,心中鄙夷德容郡主手段太低,过于急功近利。 可柳芽显然低估了在皇城里长大的人,纵然德容郡主的智商不够用,却也懂得一箭双雕。 在柳芽准备告辞之际,却听德容郡主继续道:“那祁书瑶就算真的有心害人,可毕竟没杀了人不是?” “正好柳大夫在这,只要她说不计较了,太子哥哥想要放人不就有了理由吗?” 柳芽福身的动作一顿,感受到两双视线锁定在自己身上,明白德容郡主是有意来恶心她了。 毁了祁书瑶是德容郡主的目的,但让柳芽憋屈一路,还得提心吊胆的怕被祁书瑶所害,这一招倒也够狠。 “你们大夫不都是医者仁心吗?柳大夫现在好端端的,难不成还非得要毁了祁书瑶不成?” “要知道祁书瑶可是祁阁老最疼爱的孙女,一个家族全力培养一个嫡女可不容易,柳大夫怎么忍心让祁阁老白发人送黑发人?”德容郡主直接将矛头对准柳芽。 太子只是看着柳芽,似是在衡量利弊,并未有开口的意思。 柳芽直起身子,垂眸反问道:“此事若换做郡主,郡主可能如此大度?郡主若是能做到,那现在就让民女试试,只要郡主保证不追究,民女自当依了郡主。” “放肆!” “本郡主岂是祁书瑶能比及的?你欲意谋害郡主,可是死罪!” 德容郡主怒喝,便想要喊人进来将柳芽拿下。 但安逸一直在外间,听到这番对话自是要进来维护柳芽。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郡主的贵重,柳大夫的命一样金贵。” 安逸朝太子行了个半礼,继续道:“祁小姐的事,自然有衙门去判案。此事我父王已经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郡主还是专心调养为好。” “你!” 德容郡主面色微变,指着安逸好半晌却不敢说难听的话。 即便是纨绔也都知道,宁可得罪皇子,莫得罪安王府世子,德容郡主没那个胆子等着安王报复她。 “哼!不识好人心,这件事闹大了,阁老府面上不好看,你们安王府也一样。” 德容郡主怒容满面的离去,在路过柳芽身边的时候想要撞她一下,却被柳芽侧身躲过。 重心不稳的德容郡主险些摔倒,被白鹭堪堪扶住。 “你给本郡主等着!到了京城,看谁还能护得住你!”德容郡主阴沉沉的警告道。 “郡主慢走。” 柳芽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声,她想要德容郡主不能活着回到京城,办法不要太多。 脑海里浮现了靳北疆的身影,柳芽撇撇嘴,她又在为他考虑了,就是不知道还能忍德容郡主几次。 太子深深的看了安逸一眼,不由得去深思安逸护着柳芽,甚至不惜得罪祁阁老,是否有隐情。 只是柳芽的身份很好调查,太子怎么也想不出柳芽除了医术之外,还有什么值得安王府费心思。 “祁阁老和安王,这两个人可从不站队,或许是出现变故的时候了。” 良久,太子露出个深沉的笑容,仿若他已经掌控了天下局势一般。 送柳芽回去后,安逸并未说什么,只是让柳芽安心休息。 船上各方人马都有,为了安全起见,柳芽只管用意念支配空间,却不能随意进出,眼看着又要泛滥的鱼虾也只能任由他们肆意生长。 “这一路是别想有什么进项了,还是多看看医书吧。” 靠在床头,柳芽手中赫然多了一本珍藏版的医书,很快便投入进去。 傍晚时分,柳芽听到清理那冰冷的声音,还有一道焦急不已的声音,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夜里风大,柳芽披了件衣裳来到门口,方才听出那丫头竟然是祁书瑶的丫鬟。 “千两黄金,我主子自会出诊。” 不论丫鬟说什么,晴岚只回这一句。 “我家主子高热不止,你主子眼里却只有黄金,难道人命没有黄金重要吗?” “太子殿下已经恩准我家主子住进客舱,你可想好了这般拦着会不会给你主子招祸!” 丫鬟急的口出威胁,晴岚却充耳不闻,只管拦住房门不让丫鬟打扰柳芽。 若非这船上还有太子,晴岚绝不会只拦着人这么温柔,先打昏了再说。 “晴岚,把人丢远点,吵到我休息,不能尽心为太子诊治,谁担得起责任?” 柳芽冷冷的开口,除非太子亲自命人来请她,柳芽或许会考虑为祁书瑶医治。 门口瞬间安静了,柳芽转身回去休息,至于祁书瑶是真病还是假病,柳芽根本就不关心。 船上不止一位大夫,太子不想看着祁书瑶就这么死了,自然会安排其他人救她。 “主子,奴婢可以进来吗?” 不多时晴岚的声音再度响起,伴随着轻轻地敲门声。 “嗯。” 柳芽应了一声,掖了掖被子,没有起身的意思。 晴岚脚步飞快的来到柳芽身边,俯身耳语道:“德容郡主在祁书瑶的饭菜里下了药,祁书瑶不是普通的发热。” “这倒是有意思,给自己下药却计划失败,现在又给别人下药,亏她还是郡主。” “该不会长公主就是这么教其他女儿的吧?” 这家教…… 啧啧,也是绝了。 晴岚沉默不语,显然长公主府的‘规矩’和常规的不同。 “我这就歇下了,你去看看热闹,回头记得告诉我结果。” 柳芽打着呵欠,挥挥手后便翻了个身,没有亲自去看热闹的兴致。 德容郡主既然要算计祁书瑶,首选的人绝不会是太子,毕竟德容郡主目前还看不出太子可能被罢黜的事实,以她的胸襟是绝对不会接受祁书瑶的地位比她尊贵的。 而那几个京城里的纨绔……的人品,柳芽只想呵呵,不论是嫁给谁,祁书瑶的后半生都别想顺逐。 如柳芽所预料的那般,不过一个时辰,船上便热闹起来。 尽管柳芽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从船上的骚乱来看,事情闹的不小。 让柳芽不解的是,发生这种事,竟然没人搜她所在的房间,不过翌日柳芽便知晓真相了。 “既然事情已经定了,咱们也不好不表示,好歹也要同行一路呢。” 吃过早饭后,柳芽少见的有兴致梳妆打扮了一番,头上还插着从祁书瑶那赢来的发簪,这才对晴岚吩咐道:“你去找一个好看些的锦盒,咱们去给祁书瑶送贺礼,今日看诊便不收费了。” 第六百一十八章 柳芽是泥捏的 明白柳芽的用意,晴岚立即去了耳房,他们这次出门带的东西不多,只能临时腾个盒子出来。 从空间里取出一对质地极差的鸳鸯玉佩,柳芽浅笑着把玩,这玉佩本是留作打赏的,如今倒是适合祁书瑶这段不可言说的姻缘。 “要是铃铛在就好了,这热闹她最喜欢了。” 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柳芽的视线落在那支镶嵌粉宝石的朱钗上,忽然觉得这钗很顺眼。 柳芽主仆大大方方的绕了一圈,逢人便主动打招呼,并解释自己要去哪里,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去恭贺祁书瑶喜得姻缘一般。 本就被关押了一段时间,又折腾了一晚上的祁书瑶,此刻面色苍白的即便化了浓重的胭脂也遮挡不住她的疲惫。 两个大丫头在屋里伺候着,都是一脸敌意的看着柳芽,恨不能把人赶出去。 “想来看我的笑话?” 祁书瑶面目狰狞的先开口,再无半点从前那温柔似水的美。 失望的摇摇头,柳芽将锦盒放在桌上,浅笑道:“这么一点小事就把你打倒了,所谓的京城才女也不过如此,连点抗压能力都没有,让人失望啊!” 说完,将锦盒往祁书瑶的方向推了推,还特意打开给她看清楚。 “柳芽,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狠,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 “这下你满意了?可即便不是我,贤王妃的位置也不会是你的!” “贤王是不会看上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的!” 祁书瑶怒喝,心中最后一丝宁静也被撕碎,口无遮拦的喊道。 “嘘!” 柳芽比了个手势,低声道:“我虽然厌恶你,可还不屑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尤其是在你会怀疑我的时候。” “不过我也不想隐瞒你,毕竟我的丫鬟昨晚看到了些事,只是我没好心到要去提醒你。” 不在乎祁书瑶会杀人的目光,柳芽继续道:“你中的那种药,德容郡主曾花高价在黑市买过,并且是打算用在贤王身上的,你说巧不巧?” 祁书瑶面色微变,不知想到什么,双手紧紧的抓住裙摆,却没有接话。 柳芽起身舒了舒筋骨,淡淡的道:“我这人更喜欢玩阳谋,即便是面对感情的问题也是一样。祁小姐,希望你即便接了一部残棋,也能活出精彩来,而不是让祁阁老多年的栽培付诸一炬!” ‘残棋’两个字如钢刀般刺入祁书瑶的心窝,痛的她连呼吸都困难。 “你站住!” 冲着柳芽的背影大喊一声,祁书瑶猛地站起身子,却因双腿酸涩而摇摇欲坠,被两个丫鬟搀着才勉强站得住。 柳芽缓缓转身,看祁书瑶摇晃的身形,低叹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情啊爱的虽然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可到底不是全部。” “一个男人若心中有你,只需做好自己便能得到他的全心全心,否则再多的算计也只会让人厌恶。” 祁书瑶死死的咬着牙关,才能控制自己不冲上去撕烂柳芽的嘴。 “我承认是我输了,可你说这些话也未免太过虚假。他不是普通人,他的身边也注定不会只有一个女人,你不要太得意!” “虽然我与他无缘,可我对他的心,不是你能比及的。我可以为他豁出去身家性命,你敢吗?” 祁书瑶大声质问,却是透着哽咽,一双原本温柔的眸子满是痛苦之色。 若非祁书瑶之前想要害死柳芽,她这会也会同情面前的女子。 “我能为他做的,是你追马不及的。而你最不如我的地方,并非在于他在你心里有多重,而是我会先好好的爱自己,再去爱他。” “或许你觉得我是在炫耀,觉得我的身份配不上,但这终究只是我与他之间的事。” “祁书瑶,看在你对他一片真心的份上儿,祁阁老亦是对他一片忠心,我给你一句奉告。好好的活着,别让害你的人得意,也别让在乎你的人难过。且,你不想看着自己在意的人最后遨游九天吗?” 浅浅一笑,柳芽转身离去。 笑话已经看完了,却没有感到高兴。 杀人不过头点地,柳芽十分厌恶用女子的清白来毁她一生,是以才有了这番似劝慰似激励的话。 让祁书瑶活着或许是给自己添麻烦,但德容郡主也一定不会好过,这算是善意带来的利息吧。 柳芽前脚离开,后脚便有人陆续来看望祁书瑶,且都是随手带了份贺礼,只是这些人的祝贺无非是在祁书瑶心口插刀子。 再次为德容郡主请脉之际,柳芽多了几分防备之心,不敢因为自己是大夫就掉以轻心。 “听说你去看过祁书瑶了,本郡主送你的这份贺礼可还满意?” 在柳芽收拾药箱之际,德容郡主出声问道。 “去外头等我。” 知道德容郡主不会只说祁书瑶的事,柳芽吩咐晴岚出去,也有让她把风的意思。 “德容郡主这话是何意?民女不解,还望郡主赐教。” 就近寻了张椅子坐下,柳芽本就不喜欢被规矩束缚,自然不会让自己遭罪。 虽不满柳芽的不懂规矩,但德容郡主还是没有发火,而是道:“她要杀你,还想算计你和那个恶心的小厮在一起,如今本郡主替你报了仇,你该如何感谢本郡主?” “天哪!我还以为是祁书瑶发疯,原来是真的有人给她下药!” 柳芽掩嘴,故作惊讶的反问道:“可郡主怎么会有那种……药?我又没想这么报复她,为啥要给郡主报酬?” 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眼眸中满是惊恐之色,柳芽很好的利用年龄的优势,无法让人怀疑她是在做戏。 德容郡主被问住,但为了目的,还是继续道:“这不重要,本郡主为你报了仇,你只管报答本郡主便是。” “可我没请郡主帮我报仇,为何要付报酬?”柳芽疑惑的问道。 被柳芽气的直磨牙,德容郡主重重的排击着桌面,怒道:“本郡主说让你报答,你谢恩便是,哪里来的那么多问题!” “可我不欠郡主的,就不需要报答郡主,更没必要谢恩啊!” 第六百一十九章 交易 柳芽托着粉腮,思量了半晌后才道:“郡主要是非得逼着我报答的话,那我可要去和祁书瑶说道一下,免得替郡主背了这么个黑锅。” “你敢!”德容郡主蹭的站起身来,发现自己没穿鞋子,懊恼的又坐回绣床,喝道:“柳芽,你别在本郡主面前装疯卖傻!现在给你一次机会,为本郡主办一件事,之前你得罪本郡主的事便可既往不咎。” 听德容郡主那大度的语气,柳芽无声的呵呵着,却做了个请的手势。 “本郡主听说医术高明的人,可以做出让男人对女人死心塌地的药。你若是能做出来,本郡主不但不计较你以前做过的事,还重重有赏。” 德容郡主压低了声音,眼中尽是期待之色。 柳芽怔了怔,才明白德容郡主的用意,脸上惯有的职业性笑容也维持不住了。 敢打她男人的主意,还想用权势欺压她,真当她柳芽是泥捏的不成? “这种药,民女的确是看到过一个药方。只可惜……” 柳芽故意长叹了一声,却听的德容郡主心里痒痒的厉害。 “可惜什么?”德容郡主追问道。 “那药方是个残方,有两味药民女始终不成想到是什么。”柳芽道。 “那你就试啊!天下间的药材就那么些,总会有对的时候。”德容郡主忙道。 哀怨的瞪了德容郡主一眼,柳芽晃动着小短腿道:“郡主以为我作甚要那么高的诊金?实在是这药方中已知的药材都是天材地宝,说是研究药方,实际上就是在烧银子,却又不敢让人知道我在做什么。” 德容郡主丝毫没有怀疑柳芽说的是假话,或者说即便是假的,她也愿意相信有这个可能性。 “需要什么药材,你只管列出单子来,本郡主自会命人去寻。但本郡主有一个条件,这药研制成功了,你只许做出一份来,并且只能交给本郡主!”德容郡主霸道的命令道。 柳芽敛眸,没错过德容郡主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 又一个卸磨杀驴……呸!她柳芽可不是驴,自然也不会任人宰割。 “郡主这话言之过早,还是我先将几味贵重药材写下来,待郡主看过之后再做决断吧。” 柳芽无比感伤的道:“身为大夫,金银与我而言如粪土也不为过。可是没有真金白银,我怕是此生也研究不出来完整的‘倾心丹’,死也不能瞑目啊。” 看着柳芽苦着一张小脸,德容郡主又相信了她几分。 御医院里便有位医术高超的御医,一生从不争抢院判之位,也不参与宫斗,却对研究残方极度痴迷,导致家中一贫如洗。 德容郡主相信柳芽也是那样的医痴,只不过是懂得变通一点,甚至她觉得柳芽这样敛财去完成心愿的方式更好。 “本郡主一诺千金,你只管静心研究,本郡主会全力支持你。记住你刚才答应本郡主的事,若敢食言,本郡主有的是办法要你死无全尸!” 威胁了柳芽一通,德容郡主才施恩般的让她离去。 只是当看到柳芽让人送过来的残方后,德容郡主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之前对柳芽的信任也消失的只剩一分。 “按照方子上的药材给柳芽送去,咱们这不齐全的,就去太子那里说一声,就说是我要调理身体用的。” 衡量过后,德容郡主自负的认为柳芽不敢得罪她,吩咐完白鹭去办事后,阴沉的低喃道:“你最好不是诓骗本郡主,否则你们一家子都不得好死!” 收到药材的柳芽心情极好,虽说空间里不缺贵重药材,可种类不算齐全,这下倒是又丰富了些。 尽管‘倾心丹’是杜撰的,但拿了德容郡主的药材,柳芽也不好全部都扣下,做一两颗补血的药给德容郡主备用,是她的‘医德’所在。 “快点靠岸吧,必须得让别的大夫发现德容郡主有了身孕才行。” 柳芽很是头疼,设计德容郡主不太容易,毕竟两人不熟,她又不了解德容郡主的习惯和偏好,没办法从这些方面下手。 刚刚煮了花茶进门的晴岚,闻言便道:“明日会靠岸添加补给,估计太子会在驿站住一晚。” “哎呀,那我得寻个理由留在船上,否则有我这个现成的大夫,德容郡主可是不会看外面的大夫的。” 柳芽抚掌,眼中星芒点点,笑的如同小狐狸一般。 果然第二日巳时,官船便靠岸休息,而太子在官员的簇拥下住进了驿站。 德容郡主极其喜爱被人追捧,自然也随之一起去驿站休息。 安逸等人则是作陪,太子的安危他们都要负责,连坐的罪名可不是他们背后的家族能够承担的。 至于‘贤王’,在太子起驾之前已经带着亲卫进城,没人知道他急着去做什么,连太子都不敢去质问。 “祁书瑶要见我?” 柳芽是知道祁书瑶没有一起去驿站的,理由自然是身子不适。 一个未经说媒便成为别的男人的女子,即便家族地位再高,太子也提不起兴致来,自不会关心什么,由着祁书瑶主仆留下。 “她自己前来,打发两个丫鬟去采买了。”晴岚道。 “呵,既然她有胆子自己前来,那你也寻个理由去外头等着吧。等她走了,咱们也去岸上逛逛,好歹接接地气。” 柳芽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坐船太久,让人提不起精神来,偏生除了看书和制作成品药,柳芽也没别的可消遣的。 就连去甲板上透风,也得和别人的时间错开,免得又被人算计,又怎会错过可以上岸的机会? 祁书瑶进来的时候,依旧是穿着她喜欢的浅色衣裙,只是比之从前端庄的打扮素净了几分。 “气色恢复的不错,看来你已经想好以后的路该如何走了。” 做了个请的手势,柳芽的坐姿也端正了几分,但祁书瑶还是皱了下眉头,显然是觉得柳芽的坐姿不合规矩。 “柳姑娘给的‘药’,药效自然是好的。”祁书瑶温柔的嗓音,出口的语气却是有几分清冷。 柳芽无所谓的一笑,祁书瑶把那日的话当做是药也无不可。 “我与祁小姐并不熟,也就不寒暄了。不知祁小姐今日前来,是有何事要与我说?” 柳芽开门见山,免得耽搁自己逛街的时间。 有晴岚暗中相助,祁书瑶自然是查到了些许被下药的线索,只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再加上这事不能摆在明面上去说,注定要哑巴吃黄连了。 但祁书瑶对德容郡主的恨,绝对是无法化解的那种。 “柳姑娘快人快语,倒是让人艳羡。” 祁书瑶的话听不出是否真心,但柳芽却当成真话听,没必要和自己的心情过不去。 给祁书瑶倒了杯温热的花茶,柳芽道:“我也觉得自己这样挺好的,做人本就艰难,何必再整日伪装呢?” 第六百二十章 喜脉 “这是我自己配的花茶,有去火美颜的功效。” 祁书瑶象征性的抿了一口,如今容貌于她而言,已经没那么重要。 “事情我已经查过了,确实是德容郡主做的手脚。” 祁书瑶提起这件事,情绪依旧无法收敛,却也不会如事发时那般失控,“我想和你交换个条件,不论将来如何,我保证你在京城的时候,我会尽可能的护着你,亦不会让人知道你与贤王的关系。” 柳芽失笑,一个两个的情敌,貌似都喜欢和她做交易,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你不敢说的,我也不需要你护着。” 无情的道出事实,柳芽似笑非笑的望着祁书瑶,问道:“你认为,你比他更能保障我的安全?还是敢保证,若有机会你不会再有害我的心思?” “至少落井下石的事,你一定十分乐得去做吧?” 祁书瑶抿着唇瓣,原本恢复些健康之色的脸,因柳芽的话瞬间又没了血色。 终究,贤王是祁书瑶心口上一道伤,恐难愈合。 “终有贤王护你不到的时候,有我在,至少没人怀疑你们之间的关系,也是在给你一道屏障不是吗?” 祁书瑶轻柔的开口,双手去交握着,看用力的程度便知道她说这番话并没有多少信心。 或许来之前便预料到结果,但祁书瑶却还要尽力争取,可见要出口的话对她而言多么重要。 “凡事做过必然会留有痕迹,一个德容郡主不算什么,可她的背后有侯家军,还有要将她利用彻底的皇室。” “大道理我不想多说,祁小姐既然是祁阁老看重的孙女,想必朝廷的一些事比我看的更为通透吧?” 屈指敲击着桌面,柳芽没有给祁书瑶说明来意的机会,却已经懂了她的意思。 被算计成这样,祁书瑶不想报仇才奇怪,可柳芽不会帮她去报仇,这件事里已经牵扯到先太子的旧部中文武两股势力,处理不好会带来很严重的后果。 看着柳芽凝重的面容,祁书瑶酝酿好的话却说不出口。 当那有节奏的声音响起后,祁书瑶的呼吸都快凝住了。 曾经为了多见靳北疆一面,在他去找祁阁老说话的时候,祁书瑶曾接替过丫鬟端茶送水的事,自是看到过靳北疆也有这样的动作。 在想事情的时候,屈指叩击桌面,祁书瑶曾在私下里悄悄学过,却总不如柳芽做的自然。 “打扰了。” 祁书瑶仓惶的离开,脑子里乱做一团,柳芽叩击桌面的声音像是刻画在脑海中,左右着她的思绪。 愣愣的看着突然变脸离开的祁书瑶,柳芽不认为自己这几句话有杀伤力。 “主子,可要变一下装束?” 晴岚进来询问,好似方才在门外什么都没听到,不会多言询问。 “盯着点德容郡主和祁书瑶,回到京城随便他们咋斗法,在船上还是别给我找事了。” 柳芽交代了一句,起身去屏风后更衣。 靳北疆还没夺回应有的一切,这个时候因为两个女子而内讧可就不好了。 想到靳北疆,柳芽便不由得担忧边关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除非有战事,靳北疆从不会让她帮忙筹措粮食,还是大批量的。 为靳北疆担忧的柳芽,并不知道此刻正有人风尘仆仆的赶来,只为能一路同行。 不提柳芽带着晴岚一路买买买,买下来的东西直接让人送到官船上去,那些店家自然不敢不应,也不敢玩偷梁换柱的把戏。 在这南北交界的地方,物价居中,倒是有融合南北特色的物件,尤其是偏北方口味的一些点心类让柳芽更为偏爱。 “别动。” 主仆俩正在胭脂铺子挑选,柳芽忽然扯住晴岚,将人拉到门外看不到的角度。 待外头衙役的身影远去,柳芽才探头去看,正好能看到一个提着药箱的老大夫,被衙役扯着往前跑。 “啧啧,又是一出好戏,可惜我不能亲眼去看看。” 柳芽玩味的说着,并不见遗憾之色。 晴岚只当什么都没听到,转身默默的将柳芽说好看的胭脂水粉买了下来,吩咐掌柜的送到官船那边去。 “出来有一会了,咱们去找家酒楼吃大餐去吧。” 柳芽好奇的道:“今儿我做东。” 晴岚嘴角轻抽,和主子出去吃饭,还能轮得到她这个下人付账不成? 驿馆。 德容郡主在席间突然吐的昏天暗地,最后竟是体力不支的晕了过去,着实让太子受惊了一把。 驿馆在官府附近,去街上请大夫比去官船那接柳芽要快些,官员不敢耽误只好命人做两手准备。 可太子怎么也不会想到,大夫诊治的结果竟然是…… “你确定,她是有了身孕?” 太子沉默了半晌,方才低声质问。 老大夫连连点头,感受到太子的杀气,知道昏迷的女子身份非富即贵,当下又含糊的补充道:“月份尚浅,老朽不敢有十成的把握。不过这样的脉象,除了有孕之外,不该是其他病症。” 讥讽的视线扫过昏迷中的德容郡主,太子冷哼一声,一挥衣袖转身离去。 御赐的郡主,竟然如此恬不知耻,若非她是侯家人,岂能留她性命? 但到了院中,太子还是怒声吩咐道:“今日的事不许传出去半个字,否则你们该知道后果。” 不论是官员还是京城来的那些官家子弟,无不应是,奴才们更是吓得缩着头,怕被太子给杀了灭口。 祁书瑶的事还能当个笑话听听,但德容郡主的身份……当真惹不起。 老大夫吓得跌坐在地上,后背已经被汗水打透,他今日就该关了铺子在家歇着,否则也不会惹上这无妄之灾。 “完了,这下全完了!” “郡主和王爷明明没有……怎么就有了身孕呢?” 白鹭跌坐在地上,作为德容郡主的贴身丫鬟,德容郡主发生的事她几乎都知晓,此刻却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谁。 德容郡主存在的价值,除了上位者之外没人比白鹭更了解,也难怪她此时如此惊慌。 “造孽啊!” 老大夫摇头叹息着,并非是为梳着少女发髻却未婚先孕的德容郡主。而是在心里却琢磨着,回去就把嫡系的孙儿远远送走,免得被他牵连了,临老了闹个被灭门的惨况。 却说太子怒气冲冲的离开之后,将房间里的摆件摔个一件不剩,忽然想到什么后大笑出声。 “来人,快去传贤王来见孤。” “速去速回,便说孤有喜事要告知贤王。” 太子兴奋的摩拳擦掌的在屋里踱步,连满地的碎片看着都顺眼许多。 想到自己这次要立功了,太子一连下达几道命令。 “命那个老大夫为郡主安胎,让他随行回京。” “着人给父皇和大皇姑送这个好消息去,走八百里加急。” 第六百二十一章 脑子有毛病 太子以为抓到靳北疆的把柄,想摆储君的身份传召,自然是又气的摔了一套官窑。 却说靳北疆已经换回了身份,影已经隐匿在暗处,随时等候再次成为‘贤王’。 “你这个替身真不错,若非和你十分熟悉的人,绝对发现不了你们的不同。” 在靳北疆出现在面前后,柳芽围着他转了一圈,才附耳低语道。 本是想和晴岚吃大餐的柳芽,在晴岚出去买东西后,却等到靳北疆的到来,只一眼便看出他是本尊。 “芽儿如何确定哪个才是本王?” 靳北疆颇有兴趣,但更多的是欣喜。 之前没有刻意交代过,靳北疆也是有逗弄之心,倒是没想到柳芽的分辨能力超出他的意料。 “说这是女人的直觉你一定不信,那就告诉你两个小细节,也省的你日后穿帮了。” 得意的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柳芽神秘的一笑,随后将一根手指戳在靳北疆胸口的位置。 “第一点,是你们身上的气味不同。寻常人分辨不出,可嗅觉特别灵敏的人,尤其是一些动物,绝对能分辨的出来。” “第二点,便是眼神。他和你再像,可看我的时候那种冰冷和陌生,绝对不是刻意装出来的。” 柳芽说的笃定,像是找到玩具般,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靳北疆的胸膛上戳着玩。 靳北疆也不阻止,由着柳芽胡闹。 影对柳芽的态度让靳北疆满意,但此刻听柳芽这么一说,又觉得是个麻烦。 可让影表现出对柳芽的在意甚至是喜欢,靳北疆绝对不能接受! 没有抬头的柳芽,自是没看到靳北疆在出神,玩了一会觉得自己很幼稚,忙收回手落座。 怕靳北疆会取笑自己,柳芽在桌下的手心多了两个香囊,快速的放到靳北疆面前。 “这个是我在船上研制出来的配方,可以屏蔽人的气味,就算是最有本事的猎犬也追踪不到。等到了京城,我会多做一些给你,再试着看能不能将这方子改成药丸,好方便储存。” 柳芽为这事确实是费了心的,如今正好化解自己的小尴尬。 故作不知柳芽的不自在,靳北疆将香囊拿起来嗅了嗅,只觉得味道很清淡。 可再仔细一闻,靳北疆察觉到自己的嗅觉好似失灵了,竟然什么都闻不到了。 “你是故意的?” 虽然是问句,可靳北疆却肯定柳芽在配药方的时候故意做了手脚。 只不过靳北疆的眼神却满是宠溺,哪怕用这香囊的好处和弊端等同,甚至弊端更多,到底是小丫头为他费了心思的。 “这个嘛……” 摸摸鼻子,柳芽眼神乱飘,嘿嘿一笑道:“闻了这个会让嗅觉暂时失灵,不过对很多特效药也会免疫,比如德容郡主给她自己和祁书瑶下的那种。” 靳北疆无奈一笑,揉揉柳芽的脑瓜,明白她这是带着醋味研制的药方。 “想做贤王妃的女人太多了,要真的被女人用这种方式得到你,你也觉得膈应不是吗?” “放心,你现在可是百毒不侵了,只要不是太厉害的毒药,就算你中招了也有机会自救。” 拍拍靳北疆的肩膀,柳芽呲着一口小白牙等待夸奖。 不负柳芽所望,靳北疆点头道:“芽儿果然费心了,既然芽儿觉得这药效甚好,那本王便可安心使用。” “这么信我,就不怕有一天我会因为利益,或者是被人胁迫把你给卖了?” 柳芽本是玩笑的口吻,可说完之后突然神色一变,竟觉得有些害怕。 不再是那个只想替原主安顿好王云母女的她,现在这一大家子于柳芽而言都是极为重要的。 不仅仅是王云母女几个,还有王家人,以及跟着柳芽做事的那些人,柳芽都无法看到他们被别人当做人质而无动于衷。 脸色渐白,柳芽不敢去想象真的发生那样的事,她会如何处理,如何做到不负如来不负卿。 “傻丫头,要相信你看重的男人,也要相信你自己。” 靳北疆本也打算当做玩笑对待,可看到柳芽神色渐变,连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都带着惊恐之意,忙出言安抚起来。 不由自主的也想到柳芽这句话的可能性,靳北疆用力握住柳芽的手,低沉的道:“真的有那一日,本王相信你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不论情况如何危急,定要保护好自己,也要相信本王。” 微凉的指尖逐渐变暖,柳芽轻颤的手渐渐放松,恢复了清明。 苦涩一笑,心头那股不安还在萦绕,可柳芽的神色却是坚定的。 “你也要信我,不管将来发生何事,我若不能自己解决,定会想办法拖延,等你来和我一起面对,而不会自私的在第一时间选择害你!” 抬手抚摸着靳北疆脸上冰冷的面具,柳芽低语道:“我不想做出更多的承诺,但你要谨记我接下来说的话。只要我心里一日有你,而你一日没有放弃我们的感情,就算会受到伤害,我也绝不害你!” “亦然。” 握着柳芽的手放在心口处,让她感受强有力的心跳,靳北疆只用两个字来表达自己的心意。 相视一笑,这一刻二人间不需要更多的言语,都看懂了对方的情意与誓言。 同样的,两人也正视了去京城后即将要面对的一切。 在驿馆等了靳北疆一天,屋内的摆件被砸了不知多少,太子的暴戾随着日落渐渐转化为阴狠。 “靳北疆,你不将孤放在眼中,孤又何必再留你?” “先太子一脉,有一个未出世的血脉,足够堵上那些老顽固和边关那些莽夫的口!” “十年、二十年之后,又有谁会在意先太子是否还留有血脉?” 阴恻恻的笑着,太子拂袖离开,这驿馆再住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不若快些赶回京城布局更合适宜。 本以为可以甩开靳北疆,太子上船后竟然不管驿馆里暂住的那些人,便吩咐起航。 “人少一些也好,北上的速度能快些,消耗也少些。” 不知何时回到船上的安逸,得知太子的吩咐后,淡漠的说了一句,没有劝说太子的意思。 得罪了那么多家族的嫡系子孙,太子被废的日程又能提快些,甚好。 靳北疆也早已带着柳芽回到官船,自然也知晓太子的举动。 “太子这是何意?想要一个人启程?” 柳芽愣了一会后,想不到太子的脑子在想什么,却也明白太子这举动定会得罪不少人。 那些官家子弟留在驿馆自然有人服侍,可他们的行囊都在船上。 若那些人随身携带的银子不够,想要回京就得一路借盘缠,甚至要他们的家族为太子莫名其妙的举动而搭上人情,不恨太子才怪。 “太子是这里有问题?” 第六百二十二章 不该存在 柳芽指了指脑袋,见靳北疆眼中尽是鄙夷之色,无语道:“脑子有毛病也能做储君,皇帝立储的时候没让御医给他检查吧?” 无奈摇首,拉着柳芽的手让她坐到身边,靳北疆低声道:“隔墙有耳,到了京城切莫口无遮拦。” 忙捂住嘴巴,柳芽使劲儿的点点头。 在乡下住惯了,柳芽都忘记祸从口出的道理了。 “也不用那么紧张,铃铛她们的功夫不弱,除非江湖高手,否则很难不惊动他们。”靳北疆道。 “那你呢?”柳芽下意识的反问。 “她们防不住本王。”靳北疆自得的道。 “……” 赏了靳北疆一个白眼柳芽心想:即便是防得住,他们也没胆子防前主子吧? 不过靳北疆的话也是给柳芽提了醒,日后即便是在自己家里,有些话也不能说,免得酿成大祸。 虽然不知道这世间有多少隐藏的绝世高手,可柳芽不想用实践来证明,她现在可是在逐渐卷入权势中心。 不对,是从和靳北疆认识那天气,柳芽便已经被卷进去了,只是一直被靳北疆掩护的很好罢了。 有些埋怨的瞪了靳北疆一眼,若他的身世没那么复杂该有多好? 只赚银子和花银子的人生,它不香吗? 不提靳北疆以不适为由将柳芽留了几个时辰,在两人腻歪的时候,一道黑色的身影趁着夜色悄悄滑下了官船,快速的朝岸边游去,并未惊动任何人。 翌日天才刚亮,一众被太子遗落的公子哥和小姐们便各显神通。 有通过特殊渠道给家中写信说明境遇的,有直接问地方官‘借’银子要赶着回京的,也有明面上随大流暗地里也把不起眼的下人打发离开的。 倒是德容郡主,自以为太子也要给她面子,却被扔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顿时火冒三丈,竟想动用官府的力量把太子给追回来。 白鹭被打了一顿,依旧死死的拦住德容郡主,急的忘记太子让她隐瞒的事,大声喊道:“郡主不可啊!你要是想嫁给贤王,便安心的在此等候,太子定会让郡主得偿所愿的!” “你说什么?” “太子他能有什么办法?” “贱蹄子,你胆敢隐瞒我什么,本郡主今儿打死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德容郡主不信任任何人,她被养废了了不假,却也一直明白靳北疆和皇帝是对立的,自然知道她身边这些由长公主送给她的下人,实际上都是皇帝挑选出来的。 白鹭被掐的连连闪躲,却还是拦住德容郡主的去路,忙道:“昨儿郡主吐到昏迷,太子请了大夫过来,说郡主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只要郡主一口咬定孩子是贤王的,太子一定求皇上为郡主做主的!” 如遭雷劈的停住了打人的动作,德容郡主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白的像是上好的宣纸一般,没有半丝的生机。 此刻白鹭已经顾不得德容郡主是否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忙半拖半拽的将德容郡主扶到软榻上坐下,生怕她一激动会伤了胎儿。 “那日郡主可是在贤王的院子里待了小半日,这件事很多人都知情的,太子也能为郡主做主。”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郡主只能将错就错。难道郡主想向祁书瑶那般,随便找个男人嫁了吗?” “啪!” 白鹭话音刚落,便被德容郡主一巴掌扇在脸上。 仰着头,死死的盯着白鹭的脸,德容郡主阴森的道:“休拿那贱人和本郡主相提并论,她不配!” “是奴婢失言,可奴婢是真心为郡主,心疼郡主对贤王的一片真心啊!”白鹭忙跪在地上认错。 跪在瓷片之上,鲜血很快便染红了衣裙,白鹭疼的直冒冷汗,却不敢随意起身。 “这件事已经很多人知晓了,郡主若不抓紧机会,被皇家随意许配给他人是小,就怕郡主会因此被送到庵堂里去做带发的姑子,郡主甘心吗?” 白鹭这番话戳中了德容郡主心中的痛处,她自然是不甘心,也过不了那样清苦的日子。 指尖用力的抠着桌面,指甲断裂也浑然不觉,德容郡主沉默许久。 在白鹭以为还要再费些口舌劝说之际,却听德容郡主失神的道:“可我肚子里的是野种,总不能让他做了疆哥哥的长子。” 重重的舒了口气,白鹭冷冷的盯着德容郡主的肚子,压低声音道:“常言道无毒不丈夫,郡主不想对不起贤王,那就等婚事成了之后,想办法弄掉孩子,日后总能怀上贤王的骨肉。” “要是郡主舍不得,等瓜熟蒂落之际,奴婢将他送到寻常人家养着,对外便说孩子是个死胎,一样可以瞒天过海!” 闻言,德容郡主垂眸看向平坦的小腹,满眼都是厌恶之色。 一个不被期待的孩子,压根就不该存在,那就让他做出些贡献好了。 太子绝不会想到他一心认为可以在皇帝面前立功的事,竟然造成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而此刻太子的好心情,在得知贤王在官船上后,已经被打击的笑脸在一寸寸破裂。 “贤王不是在驿馆吗?” 太子的笑容僵硬的像是戴了面具,话一口出口便知是失言,忙改口道:“孤以为贤王留在驿馆,照顾……”德容郡主。 “太子是认为本王不该回京?” “这是太子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 打断太子的话,靳北疆冷声质问道。 “……” 太子下意识的吞咽着口水,每当靳北疆这个眼神的时候,被他看过的人都会倒霉。 被靳北疆整治过几次,也看着靳北疆是如何报复那些针对他的人,太子下意识的后怕自己算计靳北疆的举动。 “孤……”绝无此意。 想到安排刺杀靳北疆的人马都在路上埋伏着呢,太子后背一阵发凉,他身边留下的人可不多了。 万一靳北疆想在船上下杀手,他还有命活着回到京城吗? “原来是太子的意思,本王还以为是皇上不想本王回京,正打算去金銮殿上询问缘由。” 冷笑一声,靳北疆拂袖离去,临走前还让人将被太子传唤来的柳芽一并带走。 “贤王误会了,孤不是这个意思,孤……” 太子急忙想解释,他的计划只能暗中实施,一旦靳北疆闹到朝堂上,他这太子岂不是要被弹劾? 靳北疆脚步微顿,讥讽的道:“本王旧疾复发,既然这柳大夫能被太子倚重,想来医术不寻常,这一路便负责照顾本王一人,太子可有异议?” 太子下意识的摇头,便见靳北疆已经大步离开,根本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 甲板上,看似在眺望风景的安逸勾唇,和煦的神色笼罩在晨曦之下,仿若随时会羽化的谪仙,偏偏又有了几分不易让人察觉的烟火气息。 第六百二十三章 破碎的心 因靳北疆的霸道,柳芽直接搬到了他所在的楼层,两人的房间更是挨着。 美名其曰是就近照料,以便随传随到,可靳北疆的亲卫都知道这两人几乎待在一个房间中。 而且……是他们冷酷的贤王殿下在无微不至的照顾柳芽,还乐在其中。 “殿下,祁小姐求见。” 如此过了三日,祁书瑶终究按捺不住的主动来求见。 正在给柳芽剥橘子吃的靳北疆刚要拒绝,便听柳芽似笑非笑的道:“你还是见见吧,要不然她不死心。” “烦。” 靳北疆皱眉,他对无心的女子,从不会给予希望,否则想成为贤王妃的女子只会更多。 推开靳北疆投喂的手,柳芽哼道:“你也不用这么绝情,我知道你对她无心。可她毕竟是祁阁老的孙女,有些话说开了总比留下隔阂好。” “贤王可以对无意的女子言辞令色,却不能寒了旧部的心。这样她日后做出让你不可饶恕的事,再惩罚她也不用顾及祁阁老的颜面和心情。” 擦手的动作一顿,靳北疆淡淡的开口吐出一个字来,“可。” “真是惜字如金啊!” 柳芽揶揄一句,换来靳北疆一个冷眼扫视,忙指着碟子里的核桃道:“我要吃那个,但我不喜欢用小锤子砸碎的。” 祁书瑶进门,正要给靳北疆行礼,便听到斜靠在软塌上的柳芽说的这句话。 下意识的想要呵斥柳芽,却见靳北疆已经徒手为柳芽捏核桃,祁书瑶只觉得心口疼的厉害,不自觉的抬手捂住胸口,一手扶着门框才站稳。 靳北疆无言的看着柳芽嘚瑟的小表情,配合的给她剥着核桃,而柳芽则是只用余光扫视祁书瑶那无法掩藏的受伤神色,只当没发现屋里多了个大活人。 一连吃了三个核桃,柳芽才道:“倦了,我想听书。” 抓起一旁的软枕抱在怀中,柳芽小脑袋瓜一歪,竟是想在这里歇下。 知道柳芽这是故意做给祁书瑶看的,靳北疆虽然不认为有这个必要,但还是很配合。 拿过薄被给柳芽盖好,靳北疆这才拿起柳芽之前看了一半的话本子,皱着眉头接着她看过的半本读下去。 无非是穷苦书生与千金的情爱故事,靳北疆念的直皱每天,可声音却不似平时那般冰冷,刻意压低了的声音,竟真的引来了柳芽的瞌睡虫。 宠溺的望着柳芽,靳北疆对小丫头的心大很无语,却又高兴于她信任自己,这种感觉很奇妙。 却让靳北疆很喜欢。 “你要见本王,可是有要紧事?” 凝视柳芽的睡颜良久,靳北疆才转首看向祁书瑶,语气明显的不耐。 心一寸寸的冰冷,血液随着靳北疆对柳芽的温柔而凝结,祁书瑶张了张嘴竟发不出半点声音。 一直认为靳北疆对她是有情的,祁书瑶这次过来是想告诉靳北疆,她是被人陷害的,而非背叛了那颗满是靳北疆的心。 可此刻看着靳北疆对另外一个少女如此的呵护,祁书瑶忽然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个笑话。 “无事便离开,关门的动作轻些。” 靳北疆拧眉,对柔弱的女子没有任何好感。 眼眶火热,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下,祁书瑶轻轻摇首,那些整理了几日的话语已经没有开口的必要,她祁书瑶纵然失去了曾期盼的一切,也做不出来自取其辱的事。 可看到柳芽甜美的睡颜,祁书瑶还是忍不住道:“柳姑娘很好,可她不适合殿下。” 说完,祁书瑶僵硬的转动身子,想要离开。 没有外人的时候,祁书瑶更喜欢尊称靳北疆一声殿下,这代表着她和家族一样,是支持靳北疆拨乱反正的,曾经也被她当做是亲昵的称呼。 可如今,祁书瑶才发现这声殿下,何尝不是下属对主子的尊称? 破碎的芳心需要整理,哪怕不能修复,祁书瑶也不愿让靳北疆看到她的狼狈,这是她最后的倔强和尊严。 “她是本王此生唯一心动的女子,任何障碍,本王自会清除。” 靳北疆明确的表达了对柳芽的心意,顺便警告祁书瑶不要打柳芽的主意。 抬起的脚没能落下,祁书瑶想转身看靳北疆一眼,可背后的视线如芒刺一般,扎的她心窝生疼。 用力的攥紧衣襟,祁书瑶艰涩的问道:“除了柳芽之外,便没有女子入过殿下的眼吗?” 那我算什么?自作多情吗? 祁书瑶想问,可她没有勇气问出口,答案已经明了。 “她是唯一。” 靳北疆又一次强调,即便睡梦中的柳芽听不到,靳北疆也还是望着她,满目温柔的道。 默默垂泪,祁书瑶语气悲伤的道:“臣女知道了,请殿下保重。” 房门再次被关上,听声音便知道内卫的动作有多轻柔,可见是知道里面的情景的。 想要伪装坚强的祁书瑶,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朝前栽倒。 在祁书瑶要碰触地面之前,晴岚忙上前将人扶起,免得发出碰撞声影响她主子小憩。 祁书瑶被送回去的消息,太子自然会知晓,但一颗废棋不值得他费心思。 至于祁书瑶大病一场,太子也只是吩咐随行的大夫去看看,连赐些补药的面子情都不曾有过。 刺杀靳北疆的事已经落空,太子这一路都没再横生事端,官船以最快的速度前行,竟是比预期的时间早了半个月的时间抵达京城。 储君回京,自是要先行禀报皇帝。 各家的下人也都先一步回主家去禀报,这是规矩。 可太子一行人才住到驿馆,便有官员前来接自己的儿女归家,只是看架势分明是早就知道事情的因果,来找太子质问的。 “殿下若是嫌犬子无礼,大可在安城的时候便不允他随殿下同行,为何要半路将人丢下?可是臣有得罪殿下之处?” 问的这般直接的大臣,自然是武将出身,且并非是太子一党。 “小女的行囊尚且都在太子的仪仗中,要小女如何回京啊?家中只有这么一个嫡出的女儿,万一有个意外,臣要如何向偏疼嫡孙女的老母亲交代啊!” “这可如何是好?这一路不算太平,可千万别出事才成。” 文官们不咄咄逼人,可那忧心子女的话语和神态,无不让太子更为糟心。 尚未立功,便得罪了一干朝臣,他这太子的位置怕是要晃一晃了。 太子这厢尚未安抚好官员们,便听有人禀报道:“七弦将军到。” 太子皱了皱眉,他出京太久,自是不知七弦进京之事。 德容郡主是侯家仅存的血脉之二,与七弦随时堂姐妹,可这些年七弦对德容郡主的维护,京中谁人不知? 手握军权的女子,便是太子也不敢轻易得罪了,忙吩咐道:“快快有请。” 第六百二十四章 皇帝召见 卸去了一身铠甲,七弦的便装也是男子的劲装,高高竖起的长发显得她脖颈更加纤细。 没有涂抹胭脂水粉,常年行走在边关的七弦肤色与太子等人还要深一些,眉宇间尽是英气。 “末将七弦参见太子殿下。” 七弦行了个军礼,声音洪亮而冷冽,周身萦绕着武将才具备的煞气,那是经常杀伐才能有的气势。 本想热情一些的太子,在看到七弦后,只抬手虚扶了一把,以示储君之谦和。 打量着七弦的装束,太子心中鄙夷着她没有女子该有的温柔,却不去想七弦会有今日这般的铁血,是在为奉国守卫疆土所后天养成的。 “七弦将军何时回京的?孤近来不在京中,没能为将军接风洗尘,倒是遗憾了。” 太子与其他皇子一样,都试图拉拢七弦,甚至许了侯家王位,可七弦从不所动。 这样一个女子,纵然不够养心悦目,能攥在手中绝对是最大的助力,更是打击靳北疆的最佳方式。 不论人后如何不喜七弦,甚至拉拢不成想要灭口,人前太子等人依旧要表现出对七弦的看重,这是对侯家军的表态。 “末将昨日方才进京。” 七弦单手负在身后,站姿挺拔,言行间皆是军人做派。 明明与德容郡主有几分相似的容貌,也因她的举止而让人无法联系起来是同宗。 太子又问了几句,确定是皇帝急招七弦入京,心中顿感安定。 可不待太子试探七弦,便听七弦问道:“末将是来接堂妹回将军府小住的,可否烦请太子着人让堂妹前来?” “这……” 太子明显神色一僵,又是一个来接人的,可却是被他故意留在南边安胎的。 “七弦将军有所不知,路上发生一些事,德容暂且无法回来。不过有些事还要七弦将军知晓,方好为令妹……”做主。 不给太子说完的机会,七弦皱眉道:“既然堂妹不在驿馆,末将便先行告辞,回将军府等她几日也无妨。” 行了个礼,七弦利落的转身,礼教那一套不适合用在她身上,否则这些年早就被人用规矩给束缚了,如何能统领侯家军? 太子憋屈不已,可七弦已经离开,他总不能拉下脸面留人。 七弦的背影尚未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太子蹭的从椅子上起来,忙大步出去迎接被下人搀扶着赶来的祁阁老。 其他人的事可以暂时压一下,可祁书瑶也随行归来,还在太子的队伍中出了事,他必须要给祁阁老一个交代才行。 厅内的几名官员无声的用眼神交换信息,他们虽然派别不同,可此刻针对太子的行为是一致的,自然不能错过祁阁老这位助力。 不提太子与祁阁老寒暄几句过后,祁阁老便怒道:“太子殿下明鉴,老臣接到长孙女的信,担心她会出事,所以特意来接人,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祁阁老客气了,是孤没能照顾好祁小姐的安危,着实有愧于阁老。”太子假惺惺的赔不是。 祁阁老忙道不敢,半君与臣下之间礼尚往来的客气一番后,太子便命人带祁阁老去接人。 谁知就在此刻,却见祁书瑶身边的丫头蝶香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头上的朱钗不知掉落在哪里,发髻早已凌乱。 看到祁阁老,蝶香立即扑过去磕头,哭求道:“阁老大人,快救救小姐吧。” “小姐的命太苦了,这一路不止一次寻短见,方才奴婢等去清点行囊时,小姐竟然趁机自尽了,再不请大夫怕是来不及了。” 祁阁老身子一晃,被下人搀扶着方才没有昏过去。 “到底发生了何事?老夫好好的孙女,为何会想要轻生?” “来人,快去请大夫!” “不,拿老夫的牌子,去宫里请御医过来,务必要救瑶儿!” 祁阁老悲痛不已,看向太子的眼神都是失望之色,也不顾君臣之仪,忙让蝶香给他带路去看祁书瑶情况如何了。 太子被这一变故闹的头疼不已,后悔要在驿馆落脚,而没直接进宫去面见皇帝,否则这边发生何事与他何干? 不提太子极力想要安抚前来接子女的大臣们,祁阁老却是接了‘昏迷不醒’的祁书瑶归家后,祁家的大门除了大夫便再不曾打开过。 柳芽直接被靳北疆带去安王府,因王府中有各方势力的钉子,倒是不如在船上那般自在。 “贤王打算让柳芽一直住在这里?” 安逸进宫之后,便来贤王府拜访,自然也是知道皇帝会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随你住在安王府那年久失修的地方?” 靳北疆反问,并不给未来的大姨姐夫面子。 安逸无奈一笑,京城这边的安王府确实控制太久,但皇帝为了彰显对安王府一脉亲厚,每年都会着人修缮,绝不会是失修的荒宅。 但京城的安王府不若安城那边被安王夫妇‘清扫’过几遍,眼线比贤王府更多,危险系数也更高。 “贤王旧疾未愈,柳芽留下也好。” 安逸识时务的表示赞同,免得没讨好小姨子,却得罪了贤王这个准妹婿,日后少不得要被整治。 见靳北疆端茶不饮,安逸很无奈对方竟然连客气都懒得,只得道:“贤王一路劳累,安逸便不再打扰。不过方才进宫,皇上的意思是要传召柳姑娘入宫觐见。” 说完,安逸便拱手告辞,后续的事自有靳北疆去安排。 待安逸离去后,靳北疆手中的茶盏被重重放在桌面上,茶盏愣是镶嵌到桌面半寸,这一套桌子算是毁了。 “敢打柳芽的主意,你是真的觉得龙椅坐的太过安稳了吗?” 靳北疆低沉的自喃着,明白皇帝想要见柳芽绝不是为了褒奖,而是怕她为自己解毒。 多年来皇帝一直给靳北疆下毒,年幼时羽翼未丰,为了让皇帝放松警惕,靳北疆只能以牺牲健康为代价,才换得喘息之机。 可如今,靳北疆已经有了抗衡的能力,但还不到与皇帝正式开战的时机。 柳芽打着呵欠从内室中走出来,在安逸到访之际她便醒了,只是不想起来罢了。 “皇帝是怕我给你解毒吧?” 柳芽直入主题的开口,这个小院都是靳北疆的人,且书房连内卫多不允许靠近,是安王府最安全的地方。 “老东西嫌活的太久了。” 靳北疆冷哼一声,伸手示意柳芽到身边来。 刚睡醒的柳芽眼神还带着几分迷糊,慵懒的靠坐在靳北疆身边,小脑袋瓜直接倒在他胸膛上。 “既然老皇帝喜欢下毒,那咱们就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好了。至于你这边,弄个中毒的假象就好,御医查不出来的。” 秀气的打了个呵欠,在官船这一段时日,柳芽已经习惯了吃饱了睡,睡醒了就吃的小懒猪生活。 平日除了看医书之外,很多事情柳芽都不方便做,总不能平空多出药材来制药不是? “不必你亲自冒险,本王自会安排人去做。”顺着柳芽乌黑的长发,靳北疆低声问道:“待你长发及腰,本王娶你可好?” 第六百二十五章 欠账 皇帝倒是有心要召见柳芽,可一干臣子纷纷去哭诉膝下少有的嫡出子女被太子扔在江南的事,悲惨的让皇帝想要把人撵出宫去都不行。 像是约好了一样,大臣们都是单独进宫面圣,让皇帝连批阅奏折的功夫都没有。 尤其是祁阁老竟然在御书房外,跪着请皇帝给祁家一个公道之后,皇帝只觉得脸疼的厉害。 太子带众人同行返京,不乏有拉拢他们背后家族的意思,结果却连连出现事情,连京城的那些纨绔都不如! “皇上,三位御史大人在外求见。” 小太监低垂着脑袋进来禀报,每次有御史求见,皇帝的心情都不好,所以这通报的事就交给资历浅的小太监,已经成为御书房的惯例。 “御史来添什么乱?” 皇帝揉着发胀的脑仁,刚刚将祁阁老送走,已经忙到过了晚膳的时辰。 宫规有规定,御膳过了时辰便不可用,饶是天子也只能喝些汤品,就着几块点心垫垫肚子,就连这也是有定数的,简直憋屈至极。 “回皇上,几位御史要弹劾太子殿下德不配位,能力不堪大任。还有德容郡主……” 小太监越说声音越小,生怕再说下去就会被砍了脑袋,可皇帝问话他敢不答吗? 皇帝气的将御案上的奏折扫落在地,用力的拍打着桌面,怒喝道:“一个个都闲得很吗?太子是储君也是朕的儿子,轮得着外人来干涉?” “德容郡主的事,自有长公主处理,那七弦不是已经进京了吗?这种事难道还需要朕这一国之君去操心?” 皇帝怒骂的声音传到外头去,可御史们又怎会畏惧皇帝震怒就落荒而逃? 于是御书房前又热闹了一番,直把皇帝气的要杀人来平息怒火,又哪里会顾得上要召见柳芽的事? 接下来几天,京城内流传起皇帝要废太子的传言,皇后和太子一党无不积极奔走,连算计靳北疆和德容郡主的事也暂时抛诸脑后。 儿女情长的私事再怎么闹腾,也比不过储君地位不稳更引人注意。 “柳姑娘,祁阁老带人送来千两黄金的诊金,您要出去过目吗?” 内卫恭敬的问话,丝毫没有自己是有编制的内卫的自觉,完全是下属的姿态。 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的柳芽,闻言坐起身来,笑眯眯的道:“呀,祁阁老不来我都快忘了这茬了。” “就冲祁阁老这份主动,也该给老人家些面子,准备点回礼才行。” 柳芽的话虚假的让晴岚当做耳旁风,方才主子还她念叨着:‘进京这么久了,欠我诊金的人却没有任何表示,好桑心呢。那可是三千两黄金啊!’ “晴岚,去我的药箱里,在最底层有一个红色药瓶,你可要找个看上去贵气点的锦盒装好了,一会送给阁老大人。” 老人家难免有个心脑血管类的疾病,柳芽不由得感叹自己太大方了,这份礼物送的可是再合适不过了。 简单的整理一下仪容,柳芽随着内卫去大门外见祁阁老。 一路上柳芽想着让晴岚整理的京城权贵的信息,这位祁阁老可是个妙人。 明晃晃的支持靳北疆,只承认是先帝的臣子,可祁家却能屹立不倒,可见把政治玩在指尖上,心思定然是九曲十八弯的。 “民女见过祁阁老。” 柳芽含笑福身,垂眸的时候视线落在一箱箱的金锭子上,嘴角的弧度又大了几分。 一两黄金等于百两银子,柳芽倒不是缺这等价于十万两的银子,而是这个时代的黄金稀缺,且价值最为稳定,可不是白银能替代的货币。 有空间在,柳芽不愁黄金没地方安置,哪怕是兵荒马乱的年月,也足够柳芽不为五斗米折腰了。 “你便是柳芽?” 虽然早就知道柳芽的年纪,可看着面前这个灵秀的少女,祁阁老还是怀疑她的医术。 “如果祁阁老要问的是拿着祁小姐亲手写下欠条的柳芽,那民女如假包换。” 柳芽抬头直视祁阁老,笑意盈盈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个没有心机的半大孩子。 当然,因为年纪的关系,也不会觉得柳芽失礼,却又不自觉的产生一种平等的感觉。 打量着落落大方的柳芽,祁阁老觉得自己的认知被颠覆了。 一个农家少女,竟然比京城里那些闺阁少女更有气势,却又不会显得咄咄逼人,便是皇家公主也做不到。 “千两黄金为诊金,老夫感谢柳姑娘救治瑶儿之恩。” 祁阁老语气平板,自带官场上才有的威压。 柳芽不为所动,在靳北疆身边都能自若,其他的气场她有何畏惧? “祁阁老客气了,这份便是祁小姐当初写下的欠条,还请祁阁老核对。” 柳芽微弯着身子,将欠条递给祁阁老,这是对老者的尊重。 祁阁老扫了一眼便放入袖中,望着空空的大门,不再言语。 摸了摸鼻子,柳芽试探的问道:“祁阁老可要进王府喝杯茶?不过民女也是借住,只能请祁阁老去客院了。” 能让祁阁老亲自登门,柳芽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个颜面,倒是祁阁老要见靳北疆却拿她做由头才是真。 “如此,老夫便打扰了。” 祁阁老客气话出口之际,人已经踏步进了贤王府,身后则是跟着阁老府的下人,自然也都带着登门拜访的礼物。 被无视的柳芽也不在意,随手抓了两个金锭子给了为她引路的内侍,笑呵呵的道:“麻烦侍卫大哥把这些金子送到我屋里去,这两锭金元宝,是我的一点心意,请帮忙的大哥们喝杯热茶的。” 内侍忙推拒,但柳芽已经进了大门,赏出去的东西自然不会收回。 不出柳芽的意料,祁阁老进了贤王府,却是去见靳北疆,根本没有要来柳芽这里讨茶水之意。 看着一箱箱黄金,柳芽心情倍好,自然不会去管祁阁老要和靳北疆说什么。 有祁阁老大张旗鼓送诊金的事,京城很快便又多了一个谈资。 一个凭空冒出来的小神医,竟然开出诊金千两黄金的天价,偏偏欠银子的都是权贵之家,如何能不让人好奇? 而太子府和长公主府也欠柳芽诊金的事,更是如风一般的传出去,那些等着看太子被废的人,竟然把这事捅到金銮殿上去,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让太子又一次丢脸。 “父皇,太子身为储君,回京多日却不曾奉上诊金,实乃是皇室之辱。儿臣刚刚领了差事,手中闲银不多,但也愿意凑千两银子给太子,以免被百姓误会我皇室是民间所说的‘癞子’,从而失了民心啊!” 第六百二十六章 封号 二皇子一番话说的痛心疾首,愣是把一件原本不算事的事,扯到了民心之上,便是皇帝也不敢说不在乎。 太子倒是想要开口解释,可一众皇子逮着能踩太子的机会,又怎么会让他有机会自辩? 要知道有些话何时说,结果可是完全不同的。 “臣赞同二皇兄的话,只囊中羞涩,但也凑得出五百两银子。” “儿臣愿出银三百两。” “儿臣二百两。” “儿臣……” 一众皇子一个接一个的在金銮殿上为太子‘捐款’,最后连支持他们的派系也纷纷出面,愿捐银给太子‘结账’。 皇帝的脸色一变再变,心口窝着一口血,满嘴都是铁锈味,瞪着太子的眼神恨不能把他给戳出两个窟窿来。 偏生靳北疆今日‘带病’上朝,在众皇子和满朝文武都表态之后,这才轻咳了几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贤王身子不适,在府中休养便是。需要何种药材,让人进宫递话,朕着人给你送去。” 皇帝关爱的开口,却不直接说赏赐。 给靳北疆的滋补药材,多到让皇帝心疼了,还是留着逢年过节恩赏一些,免得私库都要掏干净了。 “本王近来气息不稳,每日要用千年人参吊气,灵芝、雪莲之物当零嘴。皇上厚爱,本王在此谢恩。” 靳北疆在皇帝面前一向自称本王,百官们在皇帝的默许下已经见怪不怪,唯有皇帝每听一次都会心口闷胀。 “贤王所说之物,立即叫御医院准备了送去。朕记得私库里有一株紫灵芝,也一并给贤王带走。” 皇帝面上挂着笑,说的有多大方,心里却多郁闷。 再多的补品给一个命不长久的人服用,也只是浪费而已。 每次看到靳北疆上朝,皇帝的心便会咯噔一下,但相似的是不等他开口赶人,靳北疆便会说出让皇帝肝疼的话。 “多谢皇上。” 再次拱了拱手,靳北疆便落座在软椅上,咳嗽了几声后继续道:“皇上,本王在安城时曾请旨给救治太子的柳芽一个封号,不知皇上打算何时下旨?” “这个……”皇帝压根就没放在心上,被靳北疆一提才有些印象。 “太子乃是国之储君,柳芽虽然只是一个农女,医术却高超又有医德。女子虽不可入朝为官,但以她的功劳封个郡主尚可。” 皇帝刚想反驳,却听靳北疆又连连咳嗽,这一次更是咳的让人听着都瘆得慌,怀疑靳北疆下一瞬便能将肺叶咳出来。 文武百官都静默着,连太子那一脉的人也都没有言语,默契的等靳北疆把话说完,衡量利弊后再决定是否反击。 咳够了,又喝了杯茶水润喉,靳北疆这才想起自己还身处金銮殿似的。 “本王以为,以柳芽之医术,朝廷应当招揽。若强求她入宫做医女,未免困住了她对医道的追求,对朝廷也是一种损失。” “且安王府一家四口,皆是柳芽所医治。太子与本王,甚至长公主府的德容郡主也曾被柳芽调理过,祁阁老的孙女能站起来,柳芽也是功不可没。” “若非公主身份代表着皇家,更要赐封地,本王到认为更为合适。” 靳北疆话音落下,金銮殿上依旧是寂静的很。 单说柳芽医治太子,还不足以封赏个郡主的身份,那么柳芽救了安王府一脉,也救了靳北疆,这就是大功啊! 皇帝多年来对安王府表现出的仁厚,还曾放出风声,能医治好安王府一家的病症,便可封侯拜相。 可惜柳芽是女子,不能为官,给个郡主的封号貌似也只是皇帝实现当初的诺言。 被众人的视线看的身子发僵,皇帝搁在龙袍上的手紧紧攥握又松开,再次握紧,如此反复几次方才平息了内心的火气。 “贤王所言极是,那便着礼部给她选个封号,择日封赐为郡主,让她准备好进宫谢恩吧。” 皇帝很想起身走人,他倒不是舍不得一个郡主的身份,不过是百余户的税收做食邑。 可这事是靳北疆一力促成的,那收买柳芽还有可行性吗? 刚刚立功被册封为郡主,随后便让柳芽死于非命,怕是靳北疆第一个会追究到底,岂不是更麻烦? “皇爷爷在世时曾说过,安王府你是奉国栋梁,安王府不倒奉国无患。柳芽救治了护国将军一脉,亦是在护国,不若便以护国二字为称号,想来皇爷爷也会赞同。” 靳北疆再度开口,却让满朝哗然。 女子以护国为封号,便是皇家公主也不曾有过的荣誉。 可靳北疆用先帝的话来说事,谁敢说先帝错了? 似是没发觉自己的话带来多大的波澜,靳北疆起身掸了掸衣襟上不存在的尘埃,淡漠的道:“诸位方才慷慨解囊,让太子不必为诊金而发愁。巧了,本王亦欠了柳姑娘同样数额的诊金。” 群臣们面色微变,即便拿出几百两银子不算事,可太子和贤王府的诊金众人筹措了,那么长公主府那份是不是也要一并付了? 之后再有皇室欠了柳芽银子,他们还要众筹吗? “本王今日来,本是想向皇上借这笔诊金,贤王府确是清贫了些。好在众人皇子和大臣们愿意为君分忧,本王今日也是占了太子的光,实属荣幸。” 视线扫过龙椅上的皇帝,以及矮一个阶梯而立的太子,靳北疆笑的意味深长。 目的已达成,靳北疆也不打算再留下,大步离去的背影挺拔如松,哪里还能看到他方才说话都要咳嗽几声的病弱之态? 早朝在一片低迷中结束,皇帝回了御书房后,气的砸碎了御案,命人将太子叫进去,又是好一通的训斥,这才顺了顺心气。 朝堂上的事柳芽不懂,但接连收了几千两金子,心情舒畅的她干脆在自己的院子大显厨艺,整个贤王府都能闻到烧烤的香味,不知多少人馋的直咽口水。 趁着自己是京城里的‘名人’之际,柳芽张罗着开药铺的事,不用刻意去宣传就能让人知道她的药药效有多好。 “五日后便是黄道吉日,小丫头领赏谢恩后,太子那边也该动作了。” 看着书案上的烤串,靳北疆眼神温柔了几分,连说话也不再是冰冷冷的。 之所以不急着动太子,便是让柳芽被封赏的事不会有变故。 如今太子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该是让其他皇子斗起来的时刻了。 祁府。 祁书瑶休养一段时日,除了清减几分,倒是看不出与往昔有何不同,依旧是优雅的阁老府千金。 自从回京之后,祁书瑶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休养,今日是祁阁老要见她,这才踏出闺阁。 “祖父。” 祁书瑶规规矩矩的行礼,垂首不敢直视祁阁老的眼眸,轻柔的声音透着几许不安。 第六百二十七章 金算盘 祁书瑶虽将自己困足于小院中,却知道外面的动向,尤其是关于柳芽的那些事。 一个农女竟然要成为郡主,封号竟是护国二字,这是何等的荣耀? 最让祁书瑶难过的是,为柳芽争取这一切的人是靳北疆,她果然是他唯一放在心里的女子! 煎熬了几日,在祁阁老命人叫自己到书房来见之际,祁书瑶才猛然想起那巨额的诊金,怕已经失去价值的自己会被家族所不容。 “瑶儿,你太让祖父失望了。” 盯着祁书瑶良久,祁阁老开口,重重的叹息一声。 虽然祁书瑶是女子,可因着是祁家孙辈的第一个嫡出,祁阁老对她格外疼爱,连儿时启蒙都是与祁家嫡孙一处,被祁阁老亲自教导的。 男女七岁不同席,随着祁书瑶长大,方才去女学进学,但祁阁老也会隔三差五的考问一番,再加以指点,这是祁书画所没有的待遇。 也因此,祁书瑶不仅仅是在祁府的地位不同,出门的时候也有着不一样的待遇,京城哪个千金不羡慕祁书瑶的好运? “瑶儿知错,请祖父责罚。” 祁书瑶忙屈膝跪下,重重叩首。 望着祁书瑶纤细的身影,祁阁老痛惜不已,询问道:“你错在哪里?” “孙女不该逞一时之快,签下了那张欠条,让阁老府因此而承受巨额外债,回来后却没有第一时间禀告祖父此事。”祁书瑶道。 京外的驿馆中,祁书瑶为了不被祁阁老彻底厌弃而选择苦肉计,她所经历的一切自然由丫鬟告知祁阁老的,否则祁阁老还不知欠条的事。 等不到祁书瑶的下文,祁阁老眼中的失望又多了几分。 “此事你确实错了,认债本是天经地义,你早些传信回来,家中也会早做安排。但这可以归结为疏忽,却不是你最大的错误。” 祁阁老有意指点,到底是真心疼爱过的孙女,他不想彻底摒弃。 祁书瑶抬头,良久却是摇首,根本不懂祁阁老说的错是什么。 “罢了,祖父再教导你一次,若你还不能醒悟,待你出嫁后,便不再是祁家女。” 祁阁老的话让祁书瑶面色发白,一句不是祁家女,等于断了祁书瑶所有的后路。 “其一,你不该控制不住情绪,当众去杀一个农女,如此毁的不仅仅是你个人的名声。想来你也自讨过,祖父希望这样的冲动不会有再一次。” “其二,被人算计之初,你若能有在京外时的决然,事情到如今也有转机。最坏的结果便是你不幸丢了性命,可贤王会记住你一生,祁家也会以你为荣。” “其三,你在太子的羽翼下出事,事后竟不求太子为你做主,实乃辱没我祁家风骨!” “其四,既然你已经认命,回京之际便不该做出那种愚蠢的举动,若非有其他的事情遮掩,你失贞之事早已传遍京城!” 一口气数落了祁书瑶的四大错处,见她面若宣纸,满脸的泪痕,祁阁老也无心再说教。 抬手虚扶了一把,祁阁老话锋一转,问道:“贤王与那柳芽,可是早就相识?” 祁书瑶低头拭泪,神色挣扎的点了点螓首。 “关系……到了哪一步?”祁阁老又问。 祁书瑶的事,祁阁老试探过靳北疆的意思,已经确定靳北疆对祁书瑶并无男女之意,唯一让祁阁老安慰的是,靳北疆不会娶德容郡主,也允许祁家在一定程度内报仇。 祁书瑶身子微僵,低声道:“孙女不知,当初孙女受伤之际,便是这位柳姑娘为我医治,贤王对她的医术颇为赞赏。” 不知为何,祁书瑶下意识的隐瞒了靳北疆与柳芽有情的事隐瞒下来。 祁阁老并未怀疑,柳芽纵然与寻常闺阁女子不同,到底年纪在那。 祖孙俩没有聊太久,祁阁老便让祁书瑶回去休息,安心待嫁。 从书房出来,祁书瑶的后背已经布了一层薄汗,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惧怕与祁阁老谈话,总觉得以往认知里的祖父并不真实。 “姐姐这是要去哪?妹妹几次要探望姐姐,都被蝶香那丫头给回了,该不会是姐姐即将要出嫁,便不认妹妹了吧?” 祁书画讥讽的声音传来,祁书瑶堪堪止步才没有撞上去。 要嫁给一个毁了自己清白的纨绔,祁书瑶丝毫没有待嫁的喜悦,也听不得这类的话。 “管好你的嘴,我是毁了不假,可也别忘记你在边城的时候经历了什么。” “七弦将军就在京城,听说她从不说谎。” 冷冷的扫了祁书画一眼,对这个只知道嫉妒的妹妹,祁书瑶半点也不喜欢,甚至厌恶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关系。 可血缘关系斩不断,祁书瑶已经记不得为祁书画善后多少次,即将出嫁唯一的好处便是可以拉开两人的距离了。 “姐姐当真是狠心,自己得不到想要的,也想毁了我这祁家唯一的嫡女吗?” 上前一步,拦住祁书瑶的去路,祁书画低声道:“若我成了贤王妃,姐姐至少还能有机会见到贤王,何必成全了其他女子呢?” “你!” 祁书瑶猛地抬头,这是祁书画第一次承认对贤王动了心思,“就凭你,也配肖想贤王妃的位置?” “至少妹妹清清白白,这点便胜了姐姐一筹。”祁书画掩嘴轻笑。 被打击的身形微晃,祁书瑶狠狠的掐着大腿才让自己清醒些,没在下人众多的小花园中对祁书画动手。 “那妹妹可要护好了这份清白,姐姐倒是想要看看你能落得个什么姻缘!” 清冷的说完,祁书瑶吩咐蝶香扶她离开,没有心力再与祁书画唇舌之战。 祁家的事自然无人知晓,这两日频繁外出的柳芽有些郁卒。 京城的旺铺难求,便是寻常的小铺子也不好买到,而她不愿租赁,以免日后事多。 “果然是你。” 柳芽在小摊歇脚之际,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传来,“老板,给我也来碗馄饨。” “子安?” 柳芽讶异的望着面前恨不能把金子穿身上的少年,一时间竟有些无法相信他是连吃饭都没钱的那个子安。 没有错过柳芽的神色,子安苦涩一笑,道:“我本名朱万通,乃是皇商朱家嫡子,字子安。” 没有说自己的过往,朱万通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后,借着宽大的袖子将一只金算盘放在柳芽手中,示意她赶紧收好。 “这……”柳芽不解的看向朱万通。 金子是招人喜欢,可无功不受禄,柳芽总要知道缘由。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信物,凭它可在天下任何钱庄取出我娘留下的银子。” 站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两个字,待柳芽看清后,朱万通立即擦掉。 恰巧这时小摊的老板送馄饨过来,朱万通笑道:“肚子饿得慌,柳姑娘不介意的话我先吃了你这份。等会朱某陪你去看铺子,保准你能找到适合的。” “……” 柳芽无语的看着狼吞虎咽的朱万通,心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只能随了他去。 第六百二十八章 对她动了心 朱万通的穿金戴银的在小摊吃馄饨,引来不少人注意,柳芽只得匆匆吃了些便与他离开。 一路上朱万通都没有说话,而是带柳芽去了一条比较安静街道,敲响了一间门面大小适合做药铺的铺子。 “公子来了,后院备了热茶和点心,请公子和这两位姑娘移步。” 开门的老者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在前头带路。 随后老者将房门敞开,自己则是寻了理由离去。 “这是你家的铺子?”柳芽询问。 “我娘的陪嫁。” 斟了两杯茶,一杯推到柳芽面前,朱万通道:“这条街都是我娘的,我也是最近才拿回来,清理了那些蛀虫准备重新开始。” 柳芽品着茶,朱万通说着她便听着,倒也不会主动询问。 皇商朱家的事,柳芽自然是知道一些的,只是之前不知道子安就是朱万通,如今除了同情之外也有些防备。 朱家太乱,和朱万通合作利弊皆有,柳芽一时还做不了决定。 “这家铺子原本就是药铺,老大夫已经回乡养老,除了刚才那个看库房的老人,其他人都是有问题的,被我送进官府了。” 朱万通的语气很淡,拿起桌面上的地契推到柳芽面前,道:“在杨柳村的时候,我便说过日后会报答于你。这间铺子,算是我对你的酬谢。 只是有一个条件,希望你收留聋伯,他无儿无女又失聪,唯有对药材上心,没了这个活计便没了活路。” “医治你的费用,小公子已经付过了。”柳芽拒绝道。 虽然柳芽对铺子的大小和位置都很满意,可她现在真的不想惹麻烦。 而朱家,本身就是麻烦,多少人盯着这块肥肉呢。 “柳姑娘不要急着拒绝,这铺子虽说是酬谢,但也要柳姑娘花银子买下的。京城可不比外面的地界,置办产业不是有银子就能做到的。” 朱万通微笑,一双有了生机的眼眸里藏着狐狸般的狡黠。 柳芽颇为心动,她已经找寻两天了,目前最中意的就是这个地段。 “容我再考量一下,买铺子是大事,朱公子也好有反悔的余地,毕竟这是你娘的嫁妆。” 柳芽给彼此留了余地,道:“明日我再给朱公子准确的回复,不知可否?” “当然。”朱万通没有异议。 待柳芽主仆离开之后,朱万通与聋伯比了个手势,便准备离开,却见十九叔就站在隔壁的铺子门口。 “十九叔怎会来此处?”朱万通上前拱手行礼。 “儿时曾听我父亲说过,你祖父为了让你娘衣食无忧,将大半身家都用来买下这条街上的铺子,作为嫁妆不知吸引多少人趋之若鹜。” “在你祖父在世的时候,这条街每年能赚几百两银子,也正是你祖父的果断,才让朱家有足够的本钱成为首富又做了皇商。” 十九叔淡淡的说着过去,似是在回忆过往,又像是个看客一般说着别人的事。 朱万通抿唇不语,这些事他自是知晓。 也正是怕别有居心之人害了掌上明珠,朱老爷才会收养了养子做上门女婿,却不知最后害他们父女之人便是这个一手养大的白眼狼。 “如今你将这条街拿回来,要如何处置自然也是由你做主。但朱家的产业,那两人不配用一针一线,你切莫因儿女情长而误了计划。” 终于说出来意,十九叔神色复杂的看了朱万通一眼,也不等他回答便转身离去。 站在原地许久,木匠干活的碰撞声是唯一能传入朱万通耳中的,可十九叔的那番话才是萦绕心头的。 对她的念念不忘,竟不是因为救命之恩,而是动了心吗? 回到贤王府,柳芽立即去找靳北疆说了遇到朱万通的事。 “所以,你看中了那铺子?”靳北疆听完后询问。 “就是觉得挺适合。”柳芽颔首。 “喜欢便买下,人情也两清,何需再顾虑?”靳北疆不甚在意。 若非柳芽坚持不肯要靳北疆在京城的产业,也不会奔走多日无果。 但凡是权贵,都会以各种名义置办产业,没有关系想租赁好地段尚且不容易。 “可朱家太复杂了,关系网也复杂,我在那条街开铺子,和朱家怕是免不了来往。”柳芽烦恼的道。 “朱万通若敢利用你,本王让朱家消失便是。你只要做想做的事,在京城自有本王护着你。” 靳北疆并不觉得这是值得烦忧的,一个皇商再富有,那也只是商户。 而皇家干多了将商户养肥,再把捉了多年的罪证摆在明面上,不必费力便能充盈国库。 这些事靳北疆不会和柳芽说,免得小丫头害怕。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柳芽乐呵呵的起身,却被靳北疆拉坐入怀,惊的她叫了一声。 “这么晚了,买铺子的事明天再办便是。”靳北疆道。 柳芽虽然只带晴岚出门,可她每日的行踪靳北疆都知晓,确定她是安全的。 “我就是高兴,想去做两道小菜。你要是没事,和我一起去小厨房,咱们今儿只做几个家常菜,再包些饺子咋样?” 揽着靳北疆的脖子,对于男友力爆棚的靳北疆,柳芽满眼都是星星。 在柳芽这里会心烦的事,与靳北疆而言根本不算事,这样的差距让柳芽失落又庆幸。 还好有他,否则她在这异世想要成长,绝不会这般顺利。 “妇唱夫随。” 附耳低语,靳北疆眼中盛满笑意。 至于桌上待处理的事,晚一两个时辰不打紧。 却说朱万通回到朱家,便被迎头而来的茶盏砸中。 茶杯滚落在地,上面残留着一点血色,朱万通只是嘲讽的一笑,不甚在意的抹了把脸上的茶水,对伤口置之不理。 “你那败家儿子,今儿又惹了多大的祸事,让你拿我来撒气?” 父子俩如同仇人一般,在家里剑拔弩张不是第一次。 若非还有东西没找到,朱万通绝不会在把这里不该存在的人赶走之前,再踏进来半步。 “逆子!那是你亲弟弟,你就不能盼着他好?”朱厚德怒骂。 “我娘只生了我一个,朱家族谱上也只有我是延续我祖父血脉的嫡出。” 朱万通讥讽的道出事实,气的朱厚德还想动手,却被朱万通躲开。 “我不再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可怜虫,不想你那宝贝疙瘩死的太快,以后对我客气些。” 握住朱厚德手中的棍棒,朱万通用力一拽,随后松手并侧身躲开,动作一气呵成。 “孽障!” “你生下来的时候就该掐死你,你怎么不去死啊!” 朱厚德咒骂,在朱万通眼中他看到了朱仙儿不屑的神色,想到了朱仙儿放在心中的那个男人,后悔没早些杀了朱万通。 “我是活够了,可到底父子一场,怕我死了没人给你送终,更怕有人把你埋在我娘身边扰了我娘的清净。” 朱万通停下脚步,看着抓狂的朱厚德,不屑的道:“你有空在这里骂我,还是去赌坊找找你的好儿子,免得他被剁了手脚,你就只能哭丧了。” 第六百二十九章 轻蔑 朱家如何内斗,柳芽本不想参与。 可第二日去买铺子的时候,朱万通带着柳芽逛了这条正在整改店铺的商业街,柳芽便改变了主意。 有靳北疆做后盾,朱万通愿意让利合作,柳芽没有不应的道理。 “你该知道,我虽然即将有郡主的封号,但在京城并无根基。与我合作,若是我背后的靠山不愿意罩着你,我也帮不到你什么。” “如此,你还愿意让利与我合作吗?” 明白朱万通的用意后,柳芽索性直言,也不去问朱万通是否知道她的靠山是谁,又是从何种渠道知道的。 成年人的世界,本就是互利互惠,大家各取所需最好不过。 朱万通涩涩的扬起嘴角,即便他不想带着目的接近柳芽,可不得不承认柳芽的话的确是他的计划之列。 可这个人是柳芽,朱万通也曾犹豫过。 “我希望不要有那一日的到来,身为商人,我很清楚真到了有求于人那日定要付出代价。” 朱万通经历太多,自然看的通透,停下脚步与柳芽对立而站,继续道:“与你合作不乏有这方面的因素,但更多的是我需要有赚钱的生意,而你手中的方子是我用银子买不到的。” 望着朱万通深沉的眸子,柳芽发现自己看不懂这个少年。 明明不到弱冠的年纪,却心机颇深,也难怪能在那对夫妻手中活下来。 “合作不是小事,你我各自再考虑一番,做一个详细的计划书,三日后在我名下的铺子见面,商讨彼此认为最适合的合作方案。” 略作思量后,柳芽留下合作的意向,具体事宜她想与靳北疆商量一下,免得因不知京城局势而被算计还不自知。 朱家家大业大,可朱家不是寻常商户,与皇商相关的产业,柳芽决定不去碰触,水太深不适合新人去畅游。 当天并未见到靳北疆,铺子已经买下来,柳芽索性将装修的事交给晴岚去办,毕竟有之前的铺子做参考,倒是不用晴岚费心太多。 熬夜写了大概的合作计划后,柳芽没能等到靳北疆回来便困得睡下。 翌日清晨,柳芽便被晴岚叫醒,要沐浴更衣等待圣旨到来,之后还要入宫去谢恩。 打着呵欠被靳北疆派来的丫头们伺候着,柳芽很庆幸自己不用经常进宫,否则这种折腾法,就不用再做别的事了。 因着时间太赶,郡主的服饰和首饰来不及赶制出来,柳芽穿的是靳北疆让人为她准备的华服,首饰也是按照郡主的制度选择的。 “不必化妆,我这个年纪脂粉太厚,反而东施效颦了。” 柳芽接受了其他的装扮,唯独涂抹胭脂水粉的事拒绝了。 丫头们倒是想劝说,可晴岚稍坐犹豫便将胭脂水粉都收起来,她们也不敢再多嘴。 “柳姑娘,王爷吩咐请您去正院等候接旨,今日与王爷共用早膳。” 内卫在院子里传话,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为柳芽跑腿。 至于共同用膳,内卫们早已见怪不怪,自家主子素来喜静的主子,就喜欢吃饭的时候有个不懂规矩的姑娘说说话,他们做属下的还能拦着不成? “回贤王,我稍后便过去。” 柳芽的声音还带着困意,软哝的让人生怕大声跟她说话会吓着了她。 确定装束没有问题,柳芽挥退了一众丫头,看向晴岚问道:“让你准备的东西可做好了?” “都在这了,要奴婢现在给主子戴上吗?” 回身去柜子里拿了一个小包袱,晴岚询问道。 “等上了马车再系吧,这东西戴着走路也不那么方便,关键是热啊。” 柳芽有些郁闷,可比起热来,她更怕把膝盖跪坏了。 皇家最让人厌恶的就是规矩忒多,以柳芽的身份进宫后见到皇帝和妃嫔们,乃至于公主都要行跪拜之礼,想想就头疼的很。 晴岚将包袱系在身后,扶着柳芽往前院去,怕柳芽会走着走着睡着了,磕破相可就不好了。 靳北疆今日似是没有出门的打算,一身衣装极为简便,见到柳芽的时候眼底更是化不开的笑意。 “吃完早饭可以小歇片刻,今日不会折腾太久。” 牵着柳芽的手坐下,靳北疆刻意压低了声音。 若是平时,柳芽定能听出靳北疆的弦外之音,可此刻她困的脑子里像是装了浆糊一样,根本就没办法思考。 点点头坐下,靳北疆夹什么柳芽便吃什么,美食能治愈坏心情,却无法解决柳芽的瞌睡虫。 本想交代柳芽些事的靳北疆,见她困的厉害,便带着柳芽去内室休息,自己也合衣躺下,却是在想着今日的事是否还有遗漏之处。 辰时初,宫内的太监便前来传旨。 护国郡主的名头,在杨柳村那边的百户食邑,这些都是靳北疆特意为柳芽争取的。 知道内幕的柳芽接旨的时候嘴角噙着笑意,余光不自觉的瞟向不远处坐在椅子上品茶的靳北疆,对皇帝没有半分感恩。 “郡主,请接旨吧?” 传旨太监喊了两次,见柳芽还没有回神,神色间多了几分轻蔑,语气也重了几分。 第六百三十章 排斥 晴岚悄悄撞了柳芽手臂一下,柳芽这才回神,做出恭敬的神态领旨谢恩。 按照规矩,晴岚赏了个厚厚的红封给传旨太监,对方的脸色这才好看些。 靳北疆却是眼含杀气的扫向传旨太监,一个阉人也敢看不起他靳北疆的女人? “安排马车送护国郡主进宫,请胡姑姑随行。” 不能立时杀了传旨太监,靳北疆临时改变主意,他就是要高调的护着柳芽,谁敢如何? 靳北疆突如其来的‘多管闲事’,吓得传旨太监两股战战。 他怎么就忘记了,这位新出炉的郡主虽然没有背景,可救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可不是他一个小太监能惹的主儿。 “奴才去外头恭候郡主。” 传旨太监忽然恭敬起来,点头哈腰的道:“郡主莫要耽搁太久了,宫里好几位主子在等着赏您呢。” 且不说柳芽到底是哪一方的人,目前的形势于她却是有利的,便是朝中重臣也没有这样的际遇。 “有劳公公了。” 柳芽颔首,她此刻已经是郡主,没必要伏低做小,但也不想得罪小鬼,便对晴岚吩咐道:“咱们第一次入宫,你且送这位公公出去,也好请教些规矩。” 晴岚领命离去,柳芽捧着圣旨去了内室。 见靳北疆浑身寒气的坐在书案前,不由得诧异,圣旨便被她随手放置在桌案上,倾身与靳北疆隔桌对视。 “谁惹到咱们的贤王殿下了?” 俏皮的眨眨眼,柳芽回想着方才的一幕,是真的没想出有什么事让靳北疆不高兴的。 “记住你是本王的女人,不需要给任何人脸面。不论你惹出多大的祸事,自有本王为你解决。” 靳北疆语气极为严肃的道。 柳芽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的点点头,心里有底气腰杆就能挺得直,少一些顾忌。 但靳北疆虽然这么说,柳芽也不会没分寸的去皇宫横冲直撞,除非是忍无可忍。 柳芽没能久留,胡姑姑便被内卫领到书房来。 靳北疆起身虚扶了一把,柳芽见状便知道这位胡姑姑在靳北疆心中的地位不同寻常。 福了个半礼,柳芽甜甜的唤了声:“胡姑姑好。” 狭长的眸子打量着柳芽,胡姑姑还了个半礼,并未与柳芽说话,而是对靳北疆道:“小主子放心,老奴定会保护好姑娘。” “有胡姑姑在,本王自是安心。”靳北疆道。 柳芽嘟嘟嘴没有说话,却能感受到胡姑姑对她的生疏。 不是第一次见面的那种陌生感,而是胡姑姑在排斥自己的存在。 “遇到解决不了的事,胡姑姑会替你出面。宫里的腌臜事多,有胡姑姑提点你,能省不少心思。” 以为柳芽是紧张,靳北疆柔声安抚道。 “放心吧,我这人最大的优点便是心大、胆子大。”柳芽嘿嘿一笑,目前还真没有害怕的感觉。 虽然穿越过来是第一次进宫,但好歹前世去过故宫,那种威严的地方见多了,不会在心理上有压力。 至于帝后神马的,大不了自我催眠就是萝卜白菜,觐见的时候多多低头总没错的。 抬手在柳芽耳边轻轻刮了一下,靳北疆低声道:“等你从宫里出来,我带你去郊外的庄子上住几日。” “好啊。” 柳芽点头应下,头上的朱钗因为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 靳北疆宠溺的笑笑,胡姑姑却因此而皱眉,这不合礼仪。 有胡姑姑在,进宫的一路上,柳芽听她说宫里的规矩听的耳朵起茧子,更是昏昏欲睡,倒是记下了个七七八八。 毕竟是半路的郡主,宫里又没派教导嬷嬷来教规矩,柳芽倒也不担心有人拿规矩说话,除非他们是想惹毛靳北疆。 晴岚坐在车辕上,和传旨公公套着话,两人的交谈很小声,倒也和谐。 倒是柳芽瞧着能看到宫门,忙将‘跪的容易’找出来,掀起裙子便准备套上。 “郡主这是做甚?如此没有规矩!” 胡姑姑脸色一沉,便将柳芽的裙摆放下,阻止她的动作。 “这东西我是一定要戴上的,姑姑想让外面的人听到只管阻止。” 柳芽的耐性已经告罄,她会看在靳北疆的面子上对胡姑姑尊敬,但不会让对方凌驾于自己头上。 主就是主,奴就是奴,哪怕被主子看重的奴才也还是奴才而已。 “郡主这是在威胁老奴?王爷可知道郡主如此不懂分寸?” 胡姑姑的脸色又难看几分,便是宫里那些位也会给她几分颜面,多少年没被人这般顶撞过。 轻笑一声,柳芽转身坐到另一边去,这回干脆把裙摆坐在身下,将裤腿直接搂起来再绑跪的容易,也省的掉下来尴尬。 “胡姑姑还记得我是郡主便好,您只是陪我入宫一趟,该您做的事您做好了,我承您这个人情,靳北疆那里也满意……” 柳芽话未说完,便被胡姑姑打断,喝道:“大胆,竟敢直呼王爷名讳!” “更大胆的事我都做过,胡姑姑你想知道就去问他好了。” 毫无形象的赏了胡姑姑一个白眼,不过是个奶嬷嬷,又不是养母,柳芽可不想把对方惯出‘恶婆婆’的作风。 “时间紧,胡姑姑最好别再耽搁我的功夫,这玩意不绑好我是不会下马车的。我若伤了分毫,心疼的还是你的小主子。” 柳芽我行我素的将膝盖绑好,为了安全起见绑了两层,就算跪在小石子上也不会咯坏了膝盖。 胡姑姑怒瞪着柳芽,到底怕给靳北疆惹麻烦,而不敢再有动作。 马车速度减慢,胡姑姑忙蹲在柳芽身边替她整理裙摆,并警告道:“郡主稍后切莫胡来,小主子虽然派老奴来护着郡主,可真的惹恼宫里那几位,老奴也恐护不住主子。” 闻言,柳芽只是轻笑一声,是否用心相护,和护不护得住是两个概念。 不过柳芽很清楚今日自己能全身而退,初次见面,没人会为难她这个正被关注的护国郡主。 但日后再进宫可就不好说了,拉拢、胁迫的手段,怕是都要慢慢尝试的。 下了马车,一路在小太监引路的情况下去往御书房,柳芽始终保持闲庭散步的姿态,对巍峨的皇宫没有欣赏的意思,也没有惧怕之感,倒是让胡姑姑和暗中监视柳芽的人有些意外。 女眷被召见,是有软轿可以乘坐几道宫门的,毕竟女子多是养在深闺中,走大半个皇宫非得累坏了不可。 可传旨太监没有传软轿,分明是有人授意,要给柳芽难堪和下马威。 “皇上正在与诸位大人商谈国事,今日便不召见郡主了。郡主在这里叩首谢恩后,去拜见皇后便可。” 主仆几人走了大半个时辰才来到御书房外,却有小太监上前传话。 “不敢打扰皇上处理国事,臣护国谢主隆恩,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柳芽施施然跪地行礼,宠辱不惊的态度让小太监多看了她一眼。 第六百三十一章 入宫遭冷漠 “这是皇上早就准备好要赏赐给郡主的,郡主谢恩吧。”小太监拂尘一甩,侧身让柳芽看清后面的锦盒。 方才不说赏赐,这分明是让柳芽再跪拜一次。 一株百年人参,一株百年灵芝,放在寻常人家是很贵重,可皇帝赏赐的见面礼未免就寒碜了些,但胜在柳芽是大夫出身,这份赏赐也算好看。 只是这样的礼,不值得柳芽再屈膝一次,皇帝都不在面前跪给谁看? 扬唇浅笑,柳芽福身行礼,“臣谢过吾皇恩赏。” 见柳芽没有行跪拜礼,小太监皱了皱眉头,可视线扫过面不改色的胡姑姑,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只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带着人离开。 指尖拂过晴岚捧着的盒子,柳芽嘴角的弧度淡了下去,思忖着皇帝这般赏赐的意义为何。 不得不说,柳芽的潜意识觉得善于玩弄帝王权术的人,必然做某一件事都是有其寓意的。 可这次皇帝是冤枉了,因为临时被大臣缠住没能召见柳芽,原本准备好的两株五百年份的药材,竟然被下面的人给换了百年的,价值可是折了好几倍。 但传出去也只会说是百年的药材,谁又会具体说是几百年的?柳芽拿到赏赐也不能卖不是? 行走在宫内,胡姑姑除非必要时候,否则绝不会多说一句话,谨慎的让柳芽后悔带她出来。 来到皇后所在的凤栖宫,柳芽被安排在小花厅等了小半个时辰,隐约听到一众妃嫔跪安的声音后,才有宫女来引着她去拜见皇后。 太子今年不过二十出头,皇后也堪堪四十岁而已,却保养的仿若三十多岁的少妇,只是端庄的姿态让她少了女人的魅色。 在这后宫中最不缺的便是美人儿,皇后保养的再好,也不及一批批新人水嫩,最重要的是缺乏新鲜劲儿,皇帝除了按照祖制来皇后这里,鲜少踏足。 想着晴岚给自己的信息,柳芽不禁有些同情皇后,却在跪了一盏茶后只剩下厌恶。 “臣护国参见皇后娘娘。” 等不到皇后叫起的声音,柳芽再次开口拜见。 目光凉凉的扫过柳芽,对这种规矩不足的女子,皇后一向不喜。 “平身。” 皇后淡淡的出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却听大宫女呵斥道:“大胆!皇后娘娘尚未赐座,郡主怎可自行落座!” 柳芽正敲着膝盖,虽然不疼却有些酸麻。 闻声,柳芽故作惊慌的拍拍胸口,迷茫的问道:“可在我们村,去别人家做客,主人家都是拉着上炕坐下唠嗑的。就是主人不说,客人也都自己坐下,这不是待客之道吗?” 晴岚低头,不去看皇后微变的脸色,悄悄的往自家主子身后挪了挪,以防主子有什么动作会被她给耽搁了。 胡姑姑挑眉,想要开口,最终只是抿唇而立。 “原来我们乡下人的待客之道和宫里的不一样啊!可是没人教过我,我以为天下的主家都是一样的欢迎客人呢。” “既然这样,那我站着好了,皇后娘娘可别生气,臣以后定会少进宫,也不会和别人说宫里的椅子就是摆设,不是给客人坐的。” 柳芽自说自话的站起来,却让那大宫女脸色一变,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宫里的椅子是给人坐的不假,可在上位者不开口的时候,椅子还真就是摆设。 但通常情况下,哪怕是仇敌见面了,也要维持面子上的和谐,哪能直接表现出来不待见,让人笑话没有风度呢? “退下,给郡主看茶。” 皇后不提这茬,朝柳芽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可以入座。 柳芽也不客气,走了这么久,能歇歇脚自然没必要为难自己。 直到热茶上来,皇后也不开口说话,而柳芽则是低垂着头看自己的绣花鞋,好似能上面的绣品给看活了似的。 待茶水凉了,柳芽确保茶水没被动手脚后才喝了半杯润润嗓子,无趣的想直接告辞离开。 “你医治太子有功,虽说皇上赏了你,但本宫身为太子的母后,也该赏你一番的。” “既然贤王为你求得护国郡主的尊荣,本宫希望你能担得起这护国二字,能忠心为国为君。” 皇后留下这么一句话,起身离去,让柳芽捉摸不透她是故意要冷着自己,还是瞧不起自己是农女出身而不愿说话。 不管怎样,皇后这里也算是轻松过关,还得了丰厚的赏赐,总算是值得高兴的事。 “奴婢参见郡主,良妃娘娘有请。” 方才出了凤栖宫,柳芽便一个宫女拦住了去路,看对方的穿着倒是与凤栖宫的宫女不同。 抬头看了胡姑姑一眼,见其点了点头,柳芽这才同意。 良妃虽然是妃位,但上面除了皇后还有四妃,只是二品嫔妃罢了。 晴岚整理的资料中,良妃的存在只是一笔带过。 初入宫时便有孕,却被害流产而导致不能有孕,也因此而得了妃位。 多年来恩宠虽有但算不得盛宠,母族也是不显眼的小官。 “这位便是护国郡主吧?年轻,真好。” 不过二十岁出头的良妃,温温柔柔的说了句感慨的话,却让柳芽听的心酸。 不知为何,柳芽觉得眼前这位有些熟悉,却不记得何时见过似曾相识的人。 “今日本宫请护国郡主过来,是想请郡主给开个安神的方子,进来总是头疼,御医开的方子吃多了效果也就差了。” 不等柳芽行礼,良妃便让人看座上茶,对柳芽倒是礼遇。 “臣需先为娘娘诊脉。” 柳芽垂首,并不想和后妃有牵扯,可是她无权拒绝。 “都是女子,便不需悬丝诊脉了,锦帕也撤了吧。” 良妃摇首,挥退了要上前准备的宫女,伸出皓腕让柳芽诊脉。 后宫里龌龊的事很多,柳芽本以为良妃的身体状况是有猫腻,结果却发现是心病,倒是松了口气。 “娘娘平日多在阳光下走动走动,养只宠物解解闷儿也有利于娘娘休养凤体。” 给妃嫔开药方,并不是柳芽一个不在御医院任职的郡主能开的,故而柳芽不好直接下药方。 稍作停顿,柳芽起身道:“臣有一套按摩头部的手法,可以缓解娘娘的症状,只效果比药效慢一些,但胜在无副作用,娘娘弱不嫌弃可以让身边的人记下来。” 安神的不仅仅是药方,也有药浴和香薰等,但这一切都可能被做手脚,柳芽不想给自己招来隐患。 良妃自是应允,着人带柳芽到内室去,却不想里面还有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只是柳芽看不出对方的身份,也只能福了福身算是打招呼。 “本宫乃是若兮公主,良妃受本宫之托邀郡主前来,咱们长话短说……” 第六百三十二章 宫变 在良妃那里耽搁了些时辰,柳芽回到贤王府之际刚好是用午膳的时辰,却不知贤王府内一片平静,后宫里已风云变。 为了不影响胃口,柳芽没有提进宫后的事,靳北疆也没有询问,自然有人向他禀报一切。 “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说。” 饭后,柳芽深深的看了靳北疆一眼,先一步朝书房方向而去。 在靳北疆的院落中,眼线轻易进不来,所以还有一定的自由。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平日里两人都会注意些,不会有过多的交集。 靳北疆方踏入书房,柳芽便砰的将门关上。 “半日未见,芽儿便如此想念本王?迫不及待的投怀送抱?” 看着被柳芽揪起的衣襟,靳北疆浅笑着问道。 瞪了靳北疆一眼,柳芽粉拳用力的将人往自己面前拽了一下,纵然靳北疆很配合的上身前倾,可因为两人的身高差距,柳芽还是没有气势。 “若兮公主到底是什么身份?她与你又是什么关系?” “靳北疆,我不喜欢谎言,你只有一次机会和我澄清。” 柳芽咬牙切齿的质问着,这是她第一次在意另一个女子的存在。 回来的一路上,柳芽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否则方才根本不可能平静的吃一顿午饭。 “若兮的身份,说来话长。”靳北疆叹道,眼中有着哀伤之色。 “话长也要说,而且要实话实说!” 冷哼一声,将靳北疆拽到软塌前,柳芽转身斜靠在软榻上,娇喝道:“你坐在椅子上,没解释清楚之前不准靠近我三步之内。” 靳北疆无奈,知道柳芽是真的不高兴了,便依了她的意思,坐在最近的椅子上。 似是不知该从何说起,靳北疆整理一番思绪,方才开口说起若兮公主的身世。 “若兮并非皇帝的女儿,而是本王已逝六皇叔的遗孤。” 说到此处,靳北疆眼中闪过讥讽之色,继续道:“当年六皇叔并未被封王,正妃多年无所出,却与一民间寡妇生了情愫,也就是若兮的母妃,却因对方的身份而无法迎娶为妃。” 闻言,柳芽微皱起眉头。 按照奉国的律法,同族不可成亲,若兮公主不论是皇帝的女儿,还是六皇叔的女儿,与靳北疆都是堂兄妹,不该有男女之情才对。 可若兮公主提到靳北疆时的羞涩,柳芽想装作看不懂都不成。 随后靳北疆讲述了一段抢夺弟妻的故事,但皇家的争夺远比民间来的更残酷。 “是以,六皇叔被剥去皇子身份发配边疆,并死于发配途中,而六皇叔的母族也因此事被牵连。唯有若兮的母妃,为了保住六皇叔唯一的血脉,而成为皇帝的女人——惜嫔,一时独宠后宫。 设计一个娇纵的宠妃害她‘早产’,若兮公主的身份便是有人怀疑也没了证据,便是惜嫔产后血崩,不足一月便身亡也顺理成章。 恰逢那时良妃的身子刚刚转好,惜嫔临终前求了恩典,将若兮公主养在良妃膝下。而良妃在出阁前,与六皇叔的表哥曾是一对璧人。” 靳北疆的话把柳芽绕的头晕,不禁好笑道:“合着皇帝为了抢夺一个女子,将自己的手足定罪为非皇家血脉,还因此害死一族人?” “最可笑的是,抢来的女人给他带了绿帽子,还让心里没他的女人帮他养着别的男人的骨肉?” 这种狗血的事,果然不仅仅存在于故事里,柳芽只想评论四个字:贵圈真乱! 靳北疆似笑非笑的点点头,事实便是皇帝冷血冷情,却又假仁假义的装深情,其实又是个十足的傻子。 “那你六皇叔真的不是皇室血脉吗?难不成先皇那也有故事?” 柳芽好奇起来,毕竟她以前的认知是先帝后宫不算充裕,真爱也只有靳北疆的祖母。 “子虚乌有的罪名,除了皇帝自己信了,这世上又有几人不知,这是他要谋害手足的欲加之罪?” 冷哼一声,靳北疆又道:“当年六皇叔出事时,我曾去探望过他,六皇叔将这方令牌给我,并叫我发誓会尽力保护若兮,除非若兮有谋害我之心不可违背誓言。” 靳北疆的掌心赫然多出一块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复杂的图腾,柳芽认不出那是什么。 “六皇叔的母族只是三等世家,但六皇叔的母妃却是江湖女子,这块令牌可以号令一支神秘组织,多年来也为我做了不少事。” 拇指摩擦着令牌,靳北疆的神色有些复杂。 当初去探望六皇叔,自然是有私心,可那个临死依旧笑看风云的男子,却停留在靳北疆内心深处。 若非是不想牵连更多,以六皇叔的能力,又怎会甘愿受死? 那时靳北疆不识情滋味,不明白一个女子为何能牵绊住满是江湖气的六皇叔,如今靳北疆却懂了,却依旧不赞同六皇叔的做法,只可惜时光不能倒流,否则他或许会劝说六皇叔几句吧? 六皇叔的痴情像极了那个消失在皇宫中的风华女子,却又没有那般的果敢,幸运的是六皇叔等到心上人共赴黄泉,没有错付真心。 “你信六皇叔是你皇爷爷的血脉,若兮公主也和你一样坚信吗?” 消化完这个狗血的故事后,柳芽追问道。 靳北疆怔了一下,蹙眉道:“她为何不信?” “呵呵!” 柳芽冷笑一声,起身便欲离开,却被靳北疆一把拉住。 “芽儿有话便直言,你方才问的话是何意?” 靳北疆对男女之事只在柳芽这里开了窍,其他女子与他而言不是厌恶的就是陌生的,若兮公主也不过是交易下才会照拂的堂妹,相处的并不多。 面上挂着假笑,柳芽抬手为靳北疆整理一下衣襟上的褶皱,淡淡的问道:“贤王殿下,你未免太不懂女子的心思。虽然我不知道你和若兮公主是如何相处的,但她对你绝不是妹妹关心哥哥那样。” “本王本就是她的堂哥。” 靳北疆不喜欢柳芽这样说,别的女人喜欢他,于靳北疆而言只是负累。 可柳芽却误会了靳北疆的意思,以为他是在维护若兮公主,心里不由堵得慌。 “贤王殿下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太满,凡事都有迹可循,日后自然可以见分晓。” “但我有一句话要提醒尊贵的贤王殿下,对女子的好要有度,一旦被对方误会,便再无解释清楚的可能。” 柳芽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有错,可靳北疆不相信,她也拿不出证据来,只能提醒靳北疆日后主意分寸。 靳北疆有心要说清楚此事,管家却在外面敲门,语气急切的道:“王爷,宫中出大事了,太子被传召后传出弑君的风声,似是要宫变。” 能让管家不顾隔墙有耳便直言宫中之事,可见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 柳芽也不好再捏着儿女情长的事,忙对靳北疆道:“你要小心,我在王府等你回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让暗卫来找我。” 第六百三十三章 柳芽再入宫 靳北疆离开之后,贤王府大门便紧闭,柳芽也不敢去打听消息,只能焦急的等待靳北疆归来。 这种时候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柳芽唯一能做的便是不给靳北疆添麻烦。 随着城门紧闭,京城内士兵巡逻增加,宵禁等一系列举动,仅一日的功夫,京城的风向彻底转变。 而翌日仍旧没有等到靳北疆归来的柳芽,却等到禁卫军请她进宫的消息,并且要求柳芽一定要带上药箱。 “郡主,奴婢随您一道入宫。” 在柳芽主仆准备出宫之际,胡姑姑出现在她们面前,神色间透着几许严肃。 不喜欢柳芽是因为她的不懂规矩,以及毫无背景。 可靳北疆在意柳芽,胡姑姑便会竭力去保护,这亦是尽忠。 “那便有劳胡姑姑了。” 柳芽没有拒绝,有个熟悉宫规的人提点一二,终究会少些麻烦。 且柳芽不确定自己入宫是给谁看诊,有靳北疆的人在,危险系数相对会降低一些。 但皇帝见靳北疆连奶嬷嬷都肯三番五次的借给柳芽用,怕是对柳芽亦会防备,这是不可避免的弊端。 大概是靳北疆冷血的名声在外,御林军见多了个胡姑姑,只犹豫了两息的功夫,便将人一并请上马车。 一队御林军护航,柳芽几人自是速度极快的进了皇宫,靳北疆在得知消息时已经是半日之后,毕竟他此刻并不在京城内。 “孽障!” “毒妇!” “你们竟敢谋害朕,真当朕不敢杀你们吗?” “今日朕就让你们明白什么是真命天子,什么是君臣!” 柳芽被带到凤栖宫后,便听到皇帝暴怒的声音。 满院子都是低垂着头跪着的宫女和太监,一排排的御林军在把守着,他们只敢无声的抹着眼泪,大概都是皇后宫中的人,下场已经可想而知。 低头看着鞋尖,等皇帝传召后,柳芽却低声对胡姑姑和晴岚吩咐道:“你们留在外面,有需要我会叫你们。” “奴婢陪郡主一道进去。” 晴岚毫不犹豫的开口,胡姑姑略作犹豫也跟着点头。 柳芽却轻轻摇首,迈上台阶之际又吩咐一句道:“听我的,在外头等我出来。” 晴岚不想让柳芽一人涉险,可胡姑姑已经伸手拽住了她。 背对着二人的柳芽什么也看不到,晴岚却惊讶于胡姑姑竟然也会功夫,且能让她轻易挣脱不开,可见功夫不弱。 只是耽误了这么一会功夫,正门已经被关上,晴岚再想跟进去,除非动用武力。 “护国郡主,朕问你可有什么药能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盛怒中的皇帝,抬手免了柳芽的礼,满是恨意的瞪着被打的遍体鳞伤的皇后和太子。 柳芽不知道宫里究竟发生什么事,此刻低着头倒是能看清皇后和太子的惨状,不由得谨慎起来。 “回皇上,臣只随师父学习如何救人,并不曾制过毒药。” 回答完,柳芽听到了抽气声,想来她这样的回答,不会让皇帝满意。 在皇帝要发怒之前,柳芽又道:“不过臣的医术,便是重伤之人也能吊其一口气。” 要发火的皇帝冷哼一声,对柳芽的怒意少了几分。 皇后和太子身份特殊,即便被废了也轻易斩杀不得,何况皇帝还没有折磨够。 但总有人嫌夜长梦多,恨不能让这二人立刻死于非命,这是皇帝所不能容忍的。 偏偏御医院的人,又都分派系,皇帝真正信任的御医,这几日也要专责为皇帝解毒和治伤,根本派不上用场,这才叫来了柳芽。 “朕希望你不是口出妄言,否则朕便置你个欺君之罪!” 皇帝冷冷的开口,在他眼中这一屋子都是将死之人,多杀一个郡主也不过是栽赃给皇后与太子的一个小罪名罢了。 “来人,带护国郡主去偏殿休息。皇后与太子有不适,立即请郡主前来救治。所需药材,御医院全力配合,不得有误!” 皇帝大手一挥,柳芽便被太监引了出去,在门口自是看到胡姑姑也在。 胡姑姑与宫里的老人都熟悉,两人无声的打了个招呼,礼貌又不会生事端。 “有胡姑姑在,奴才就不多嘴与郡主说宫里的规矩了。 外头留了两个宫女并两个小太监给郡主使唤,缺少什么只管让人添置,他们办不到的奴才定会尽力满足郡主的要求。” 总管元盛亲自过来,本是想交代几句,毕竟眼下的皇宫还是不要再生乱子好,否则他这个总管也不好当。 可看到胡姑姑后,元盛忽然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对柳芽的态度也恭敬了几分,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有劳公公安排的如此周全,柳芽在此谢过了。” 看元盛的服饰,柳芽便知道对方的身份不是寻常的太监,自是不能摆郡主的谱儿,否则怎么死在宫里的都不知道。 “晴岚,替我送送公公。宫里比王府的规矩多,咱们这几日尽量别给大家添麻烦。” 朝晴岚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给个厚重的红封,后面的话自然是对元盛的承诺。 晴岚虽冷冷清清的,但并非不懂人情世故之人,送元盛的时候直接塞了张大额的银票过去,不起眼又实用,让元盛很是满意。 一直沉默的胡姑姑,让晴岚去外头安排那几个宫人如何当值,以及准备小住所需要用的东西后,便拉着柳芽来到窗下,打开了窗子仔细的看了一番,以防隔墙有耳。 “郡主安心的办差便是,宫里水深,郡主只是奉圣命为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调理身体而已。” 纵然没发现有人盯梢,胡姑姑说话依旧很小心。 柳芽点头,轻声道:“姑姑说的极是,我只是大夫,除了看病救人之外,哪里懂得那么多的事呢?” 见柳芽还能保持淡定,胡姑姑尚算满意的点点头,福了福身道:“郡主先小歇片刻,奴婢去收拾内室,既是要住几日,总要舒坦些才好。” “辛苦姑姑了。” 柳芽客气的回礼,对胡姑姑她暂时没办法亲近,却又是在这深宫中的一个伴。 因太子逼宫,皇后母族乃至于太子妃、太子侧妃等人母族,皆被关入大牢之中。 一众皇子被勒令不准出皇子府,除了年纪小的皇子尚且在宫中居住,所有人都成了皇帝心中的刺。 大臣们惶恐不安,却又不敢有大动作的接触,生怕下一个被牵连入狱的便是自己满门。 靳北疆能在皇帝眼皮下时常离开,自然有密道存在,此刻他正带着人绞杀太子在京城外的一座山头里的私兵。 “王爷,领头之人已经被擒拿,但上官玉趁乱逃走,属下已经派人追杀。” “是属下无能,未能抓住上官玉,请主子降罪!” 第六百三十四章 宫中见面 内卫跪地请罪,靳北疆望着满地尸体的山谷,冷声道:“自行领罚。” 皇后与太子倒台,上官一脉嫡系皆入狱,逃走一个上官玉虽然是后患,但靳北疆还不至于放在眼里。 “清缴物资,天亮之前务必全部搬离。放火烧山,不要留下痕迹。” 吩咐完,靳北疆转身准备离开。 因这山谷地形奇特,又有诸多机关,靳北疆才会亲自来此。 然而山谷内除了一支军队,便只有少量粮草和财物,并未寻到任何重要的书信及物件,不免让靳北疆失望。 踏着月色回到贤王府,靳北疆正准备沐浴更衣之际,习惯性的听暗卫禀报今日京城内的动向。 想到柳芽可能为自己担心,靳北疆便问道:“柳姑娘可歇下了?” “回王爷,皇帝传召姑娘入宫,已经去了半日的功夫……” 暗卫的话未说完,靳北疆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屏风之后,唯有那件染上血腥的外衫证明他回来过。 在陌生的环境中,柳芽虽然谨慎,唯有看书打发时间。 纵然柳芽不能全然信任胡姑姑,但她也算是半个自己人,所以柳芽便安排她和晴岚轮流休息,自然是晴岚值夜里的那一班。 “奴婢让人给主子准备了一份宵夜,主子吃些便歇着吧。” 放下食盒后,晴岚将油灯调亮了一些,下一瞬却忽然站到柳芽身侧,做出防御的动作。 “警惕性尚可。” 熟悉的男声传来,靳北疆已经进入屋内,并未惊动外面的人。 柳芽浅笑着让晴岚先下去休息,将夜宵摆好后,看向靳北疆问道:“是闻着香味,来蹭宵夜的?” 只有一套餐具,柳芽将筷子放在靳北疆那边,自己则是先喝了口热汤暖暖身子。 在皇宫一切用度都有规矩,如今凤栖宫又是不祥之地,柳芽想用什么都得用银子开路,否则伺候她的人根本不会尽心。 尽管不在乎银子,可柳芽也不想太出风头,尽可能的不去要求什么,唯有宵夜是她改不了的习惯。 “你倒是心大,在这里也能安之若素。” 见柳芽神色并无异样,靳北疆这才安下心来。 一路上他想了无数个见到柳芽时可能会遇到的场景,连安抚的话都想好了,却根本用不上,说不上是否失望。 “难不成要我哭鼻子?我可做不来。” “何况这宫里最缺的就是人情味,我哭成花猫也无人怜惜啊。” 皱皱鼻子,柳芽对皇宫的夜宵有些失望。 不过柳芽倒也不觉得是御厨的手艺不好,宵夜用的食材都是上等的,只是御膳房要做的份数太多,很多都温了一定的时辰,再按照位份送出去耽搁些时辰,能入口已经是好的了。 因着靳北疆在这,柳芽虽刻意压低声音,但还是少了些顾忌,毕竟靳北疆敢出现就一定会清场。 “凤栖宫有小厨房,使点银子解决一顿宵夜还是可以的。” 知道柳芽对吃食多看重,靳北疆不忍她在宫里日日将就着,才如此道。 柳芽却是摇头,捏着婴儿肥的脸颊道:“也住不了几日,就当是养生了,最近胖了不少。” 有空间在,柳芽才不会委屈到自己,自然不会在明面上惹眼。 在靳北疆坐下后,柳芽鼻尖微动,忙起身问道:“你受伤了?” 靳北疆去做什么了,柳芽不会询问,除非他主动告知。 但靳北疆是否受伤,柳芽却不能装作不知。 由着柳芽一通检查,在把脉的时候,靳北疆才道:“这是别人的血,你这鼻子倒是比猎犬还灵敏。” “不早说。” 瞪了靳北疆一眼,柳芽将自己喝了一半的汤推到他面前,这才道:“你吃些东西暖暖胃便离开吧,这里毕竟是皇宫,一切小心为上。我在宫里挺好的,你不用挂心,做你该做的事去。” “确认你安好,是我最该做的事。”靳北疆语气平板的道。 “……” 无语的望着靳北疆,柳芽很想问一句:亲,这种情话不该说的柔情蜜意吗?要不要用捕快办公的口吻啊? 靳北疆才喝下半碗汤,便有敲门声传来。 柳芽下意识的起身,忙将靳北疆拉起推进内室,随后又坐在靳北疆的位置上,假装在吃宵夜。 一系列的动作,熟练的好像以前就做过一样,让靳北疆十分不爽,却也不能辜负柳芽的一片好心,除非他们此刻便公布两情相悦的事实。 晴岚自是听到内室的脚步声,故而带着外头伺候的宫女进来禀报道:“皇后娘娘凤体微恙,请主子前去请脉。” 这话很虚假,可大家想活命,自然都假装不知道皇后被软禁的事实,只管按照皇帝的吩咐把人命保住便是。 “带上药箱。” 柳芽放下碗筷,视线不着痕迹的朝内室望去,并未看到靳北疆的身影,心下稍安。 打量了一眼垂头的宫女,见她不像是有所发现,柳芽这才道:“我身边不习惯人多,往后除了前头有传召,姑娘大可自行安排歇息。有何需要的地方,我会让晴岚去找姑娘。” 宫女的头垂的更低,不论是否瞧得起柳芽这乡野出身的郡主,面上是不会显露出来的。 “郡主宽厚,做奴婢的却不敢疏怠。郡主习惯了晴岚姑娘伺候,奴婢在院子候着便是,哪敢偷懒呢。”宫女忙回道。 柳芽也只是想确定宫女是否发现了什么,此刻倒是觉得对方不像是见过大世面的,否则也不必这般拘谨。 没想过在宫中收买个眼线,柳芽除了拿银子买个舒坦,和宫女们从无任何交集,便也不再多言,只是感叹自己花出去的银子怕是得不到想要的效果。 一个没有根基的宫女,即便有银子开道,怕是也走不了后门。 方进了主殿,柳芽便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皇帝依旧是怒气丛生的坐在主位上,见到柳芽便挥手示意她先去给皇后医治。 柳芽也不犹豫,快速走到躺在冰冷地面上,呼吸不稳的皇后身边,快速的做了检查,随后习惯性的先喂她吃下护心脉的药丸,又扎了两针让皇后可以好眠一觉。 “人为何还不醒?” 见柳芽收起针袋,皇帝质问道。 柳芽手一抖,这才想起来皇帝留下皇后的性命,是想要折磨她,而不是要将养她。 “将这药瓶置于皇后娘娘鼻下,两息的功夫皇后娘娘便会醒来。只是这药的味道实在是难以启齿,皇上在此,臣不敢用。” 柳芽迅速整理好情绪,双手捧着一个成色寻常的药瓶,朝皇帝的方向福身回话。 皇帝皱眉,正待下令让人立即给皇后使用,却听靳北疆的声音传来。 第六百三十五章 最大赢家 “皇上还是随本王先行去院中小坐片刻,这药本王保证皇上闻了之后,三天内胃口尽失。” 长身立在门前,靳北疆语气极为厌恶,似是好心在提醒皇帝,又似是在等皇帝习惯性的拒绝他的提议。 果然,皇帝略作迟疑,看向柳芽的方向,问道:“贤王此言何意?” 飞快的瞟了那道黑色劲装的身影一眼,柳芽忙朝皇帝方向福了福身,解释道:“此药奇臭无比,臣在贤王府时曾不小心打碎过一瓶。” 不能说和靳北疆熟识,柳芽只能随口编了个谎言。 皇帝怀疑的目光并未收回,探子并未汇报过这件事。 “臣为贤王殿下治病之际,不留神拿错了药瓶,才会导致……呃,这药虽然臭,但在封闭的空间内,最多半柱香的功夫便会消散。” 柳芽说到一半故意顿了下,再次飞快的瞟向靳北疆的方向,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小声的说着后面的话,身子不由自主的缩了缩。 见状,皇帝倒是没有其他疑问了。 虽然柳芽医术不错,可到底年纪小,偶尔犯个糊涂才正常。 至于靳北疆是否三天没有食欲,皇帝倒是不知,毕竟身中剧毒的靳北疆时常会这样,埋在贤王府的眼线除非在情况严重时才会禀报这等小事。 喊了句摆驾,皇帝已经没有兴趣再折磨皇后,路过靳北疆身边时,却叫上靳北疆去御书房陪他下棋。 纵然不曾和靳北疆有过眼神接触,可柳芽就是确定方才的是正主。 回到偏殿后,柳芽拉着晴岚的手进了内室,附耳问道:“王爷为何会在宫中?是一直没有‘离开’吗?” 太子逼宫,皇帝却将除之而后快的贤王留在宫中,这太不合常理。 是为了监视,还是想趁机一并除掉? “奴婢不知。” 晴岚一直伺候在柳芽身边,自是不知晓这些事,询问道:“可要奴婢打探消息?” “算了,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去歇着吧。” 咬了咬唇瓣,柳芽挥手让晴岚退下去。 靳北疆若有时间自会来见她,届时再问也不迟,没必要让晴岚去涉险,还有可能会牵连靳北疆在宫里布置的眼线。 然而柳芽今晚注定是等不到靳北疆,被皇帝拉去下棋,自然不可能是单纯的下棋而已。 皇帝下棋的水准并不高,却是每下一步棋都要思量再三,一盘棋能下上一两个时辰。 听着丑时的报更声,靳北疆将手中棋子扔下,皇帝的心思不再棋局上,又到了即将要早朝的时刻,靳北疆自是不会再浪费自己的时间。 “太子逼宫之事,你可是早就知道?” 皇帝搓着一把棋子,声音沙哑的问道。 靳北疆脚步微顿,侧身居高临下的望着两鬓有了银发的皇帝,讥讽的反问道:“这皇宫是本王的吗?亦或是本王掌管京城内的兵权?” “……” 皇帝张了张嘴,神色复杂的望向靳北疆,挥手道:“你出宫去吧。” “本王已经多年不曾在宫中小住,倒是回忆起不少儿时之时,再住几日也无妨。” 冷漠的说完,靳北疆转身走出御书房,眼中的讥笑不曾消失过。 皇帝又如何? 看似坐拥天下,却掌控不了人心,更稳不住局势,不过是个等死的老人罢了。 早朝之上,皇帝下了废太子诏书,废太子死罪可免却要以罪人身份看守皇陵,其妻妾子女世代在皇陵为奴。 皇后失心疯,留其后位禁足于凤栖宫,凤印由良妃代为掌管。 皇后母族与太子妃母族蛊惑太子弑君杀父,三族三日内斩首示众,其余六族男子发配边疆为苦力,女子充为军妓,遇赦不赦! 皇帝雷厉风行的连续颁发了几道圣旨,官员们心中虽早有数,却还是受惊不小。 没有被牵连的大臣无不庆幸,尤其是那些有女儿在太子后院的大臣,回府后立即告诫家中从此后就当那个嫁给太子的女儿已经死了。 朝堂一番动荡,几日内没再问罪其他官员,各派系便开始着手安排自己人去抢占空缺的官位,早已将之前的担惊受怕忘却在脑后。 宫内自然也要有一番血洗,没有自己生养儿女的良妃,无疑成为后宫最大的赢家,养在她宫中的若兮公主也一时尊贵有加。 “晴岚,收拾一下行礼吧。” 望着昏暗的天色,柳芽有些压抑的开口。 尽管柳芽没看到血流成河的场面,可这三日凤栖宫的人少了许多,便是被安排来伺候柳芽的那几个宫人也都小心翼翼的,可见宫里在经历些什么。 皇帝依旧派人每日折磨皇后,但太子被送走后,上官一族也成了刀下魂,皇后的精神状态真的出现了问题。 只要负责行刑的人手下有准,皇后不论是真疯还是假疯都不会自杀,皇帝也就没有必要再留下柳芽,靳北疆也会要人。 “宫里为主子准备的东西,要带走吗?” 晴岚不会说安慰人的话,知道柳芽不喜欢待在这种血流成河的地方,只能更尽心的伺候,尽量不让柳芽知道外头发生的事。 “你和胡姑姑看着办吧,我不懂其中的规矩。” 兴趣缺缺的挥了挥手,柳芽打开窗户想要透透气,这三天来血腥味终于淡了些。 然而柳芽尚未放松心情,便看到了一道她并不想见的身影,却又无法躲避。 朝晴岚递了个眼色,柳芽垂首朝外走去,福身行礼,“臣参见若兮公主。” “郡主不必多礼,实在是宫中……本宫只得来郡主这里喘口气,还望郡主不要怪本宫打扰才是。” 若兮公主柔声开口,抬手托住柳芽的手臂,没让她深蹲行礼。 “公主说笑了,臣在宫中也没有熟人,公主愿意屈尊来陪臣说会话,是臣的荣幸。” 柳芽职业性的微笑,退后半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上次与若兮公主见面还需要良妃托病,而若兮公主也是让柳芽带话给靳北疆,还是说的十分含蓄的暗语。 这一次若兮公主却能踏进被禁锢的凤栖宫,果然是权势的好处。 可若兮公主是来炫耀的?亦或是真的来躲避那些想讨好她的人? 第六百三十六章 靳北疆的失常 抿了一口茶,若兮公主隔桌拉着柳芽的手,感激的道:“郡主,我今日过来是特意向你道谢的。你那套按摩的手法果然有用,母妃这几日不用服药也能歇下了,气色也较从前好了许多。” “这是本宫的一点心意,还望郡主不要嫌弃,实在是本宫当真没有千两黄金做酬谢。” 说话的时候,若兮公主粉面桃红,羞涩的垂下螓首。 鬓间步摇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这番举动显然也是失仪的。 柳芽怔了怔,自幼在宫中长大的若兮公主,即便生母不在却也有皇帝疼爱,更有良妃相护,绝不会少了教导的嬷嬷。 再看若兮公主那羞涩的模样,柳芽只觉得虚伪,这是为了迎合她这个草根郡主? “公主客气了,臣并未开药方,是以算不得医治,故而不存在诊金一说。” 柳芽笑着抽回手,将点心推到两人中间,自然的道:“臣不习惯京城的口味,特意央了宫人去御膳房做了这道雪酥,公主若是不嫌弃可以尝尝。” 若兮公主点点头,秀气的尝了一口后,惊喜的道:“原来咸味的点心比甜味的更好吃,本宫还是第一次吃这个,今儿可是有口福了。” “公主喜欢便好。”柳芽淡淡一笑,越发看不懂若兮公主的来意。 若说是示威,那若兮公主的做法未免太低调。 可若是刻意来亲近自己,柳芽又猜不到缘由。 以良妃如今在宫中的地位,若兮公主没有必要去巴结一个没有根基的自己。 没有坐太久,若兮公主吃了一块点心,闲聊了几句,让人将谢礼放下便离去,未曾有让柳芽捎话给靳北疆的意思。 “若兮公主的性子倒是纯真,原来宫里的公主也有失仪的时候。” 柳芽似是在感慨,余光却不着痕迹的朝胡姑姑瞟去。 上次见到若兮公主的时候,对方明显就认识胡姑姑,不可能不知道胡姑姑在靳北疆心里是有一席之地的。 可今日若兮公主却在胡姑姑面前失仪,柳芽实在不懂她此举的意义所在。 只见胡姑姑微微皱起眉头,却没有评价若兮公主半句,而是带着晴岚继续去收拾行礼。 “纯真?” 半晌,望着紧闭的院门,柳芽轻笑一声,眸色却深深。 上次传话后,柳芽便觉得哪里不对,今日总算是想清楚其中的关卡。 外界都知道柳芽在为贤王治病,若兮公主就算传话也该想办法和胡姑姑单独说话,而非是让柳芽做传话人,她怎么敢保证柳芽不会出卖靳北疆? 果然,宫中就没有小白,哪怕外表如小白兔那般惹人怜爱。 若兮公主来了一遭,伺候柳芽的宫人态度明显转变。 便是御膳房那边,不用等吩咐也会主动打发人给柳芽送些新奇的糕点,大概是想通过柳芽让若兮公主知道他们的示好。 不过这点小福利,柳芽享受了不到一日的功夫,皇帝便传来旨意允许她出宫,自然也少不了一些中看不中用的赏赐。 这次柳芽出宫也没人再为难,坐着软轿到了宫门口,便看到贤王府的马车在等候,柳芽的心情瞬间转好。 “晴岚,等到了贤王府,你便找家酒楼定一桌席面,今儿你主子我可要好好体会一下花银子的滋味。” 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柳芽吩咐完便踩着马凳上车。 殊不知进了马车后,却见靳北疆正慵懒的靠在座椅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你怎么在马车上?” 柳芽惊喜的扑进马车,正好落入靳北疆张开的臂弯中。 这辆马车虽然是贤王府的,但并非是靳北疆专用的座驾,柳芽并未想到靳北疆会在马车内。 以两人的关系,靳北疆不该出现在这里,毕竟宫门口少不得有皇帝的暗卫在。 “接你回家。” 靳北疆低沉的开口,四个字说完,便俯首堵上了柳芽柔软的唇,免得她会喋喋不休的煞风景。 回家…… 柳芽脑海里不断的回放这两个字,其实她在出宫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能宣之于口罢了。 想到自己竟然把贤王府当成是家,柳芽不由得心跳加速,她的心已经彻底遗落在那里了吗? 一路上两人依偎着,却都没有再开口说话,这份静谧的温馨让他们不忍心打破。 但太子刚刚被废,朝堂上正是一片混乱,靳北疆还有许多事要做,无法留下来陪柳芽,更无法立时兑现去京外小住的承诺。 闲了一日,柳芽便去找朱万通商量合作的事,因为进宫而耽误了生意,柳芽这几日一直在惦记着,合作方案也在心里改了好几次,是目前能想到最完美的。 或许是因着这次合作有目的性,朱万通几乎没有异议的答应了柳芽的要求,利润方面更是主动让出一成来。 “朱公子你真的确定自己是商人吗?主动让利,这不符合商场上的规矩。” 柳芽爱财却取之有道,不会因为利润而让自己陷入被动,故而直言询问。 “看过柳姑娘的计划书,我相信即便让一成利润,也能让我赚的更多。若是让利能让柳姑娘更尽心,于朱某而言才是真的得利。” 朱万通真诚的解释着,眼中有着商人才有的精光,倒是叫柳芽看不出他真实的心思。 “罢了,就当是你说的这样,没道理嫌银子烫手。”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即便是你主动让利,我也不会因此而觉得亏欠你什么,日后你若有所求,恕我无法照单全收。” 柳芽不喜欢玩文字游戏,丑话说在前头,避免将来给靳北疆增添麻烦。 “如柳姑娘所言,在下虽是商户,却也懂得诚信为先。” 朱万通做了个请的手势,率先在合约上盖上自己的印章,以示诚意。 契约成立,二人各自收好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细谈了一番这条商业街该如何布置。 开一间铺子尚且要耗心血,何况是一条街,柳芽的计划书做的再详细,也不可避免的要有临时调整,故而接下来一段时间内少不得和朱万通联系。 再见到靳北疆,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芽儿,本王带你出城,行李让下人稍后送来。” 靳北疆的声音透着疲惫,说话间已经抱着柳芽朝后院走去,根本不给柳芽选择的余地。 晴岚见状,忙冲进柳芽的屋子去收拾行囊。 马儿疾驰了一路,被靳北疆护在胸前的柳芽能听到风声,除了颠簸些,却没有任何的不是。 策马进了主院,靳北疆抱着柳芽下马,竟将人直接抱到主卧去。 “靳北疆,你……”怎么了。 发现靳北疆的情绪不对,柳芽想要询问,可靳北疆却将她放在床上,扯过被子将两人盖好,疲惫的道:“什么都别问,我很累,陪我休息一会。” 第六百三十七章 容不得污蔑 一连几日,靳北疆都没有出门走走的意思。 或是毫无情感起伏的念书给柳芽听,或是拉着柳芽下棋,更多的时候是抱着柳芽出神。 察觉到靳北疆的不对劲,可柳芽几次想要询问,都被靳北疆岔开话题,柳芽只好陪着靳北疆困在屋内。 “主子,有消息了。” 住进庄子后,这是暗卫第一次在柳芽面前出现。 靳北疆身子一僵,将念了一半的话本子放在柳芽身边,低声道:“芽儿可以随意在庄子上走动,想要什么让下面的人去准备,但别离开庄子。” “会有危险吗?” 拉住靳北疆的衣袖,柳芽担忧的问道。 “不会。” 靳北疆回答的笃定,拍拍柳芽的手背,并未交代自己要去做什么便转身离去。 看着靳北疆挺拔的背影,柳芽不知为何看到了孤寂。 有她陪着,却还让他觉得孤寂了吗? 从午时等到黄昏,依旧不见靳北疆归来,柳芽便叫上晴岚想出去走走。 庄子很大,柳芽逛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有走完,想到靳北疆曾说过庄子上有温泉,便准备过去泡个温泉浴。 然而走到半路,柳芽却遇到七弦。 “郡主,可以聊聊吗?” 七弦礼貌的询问,却做了请的手势。 柳芽微微皱眉,这次见面,对七弦的强势让她不喜,却也没有拒绝。 “真是没想到,再次见面,你已经贵为郡主。” 两人静默的坐了一会,没想到柳芽小小年纪竟然能沉得住气,七弦主动开口道。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七弦将军,旧疾可痊愈?” 给七弦医治的事,本不该对外说,但七弦主动谈话,又是在水榭之上,柳芽自然不必诸多避讳。 “郡主医术高明,本将再次谢过。” 七弦拱手道谢,爽快的性子对上柳芽那双黑白分明到有些清冷的眸子,有些话却说不出口。 第一次见面时,柳芽在医治的过程中冷静的不似她这个年纪的少女,可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模样却让人觉得温暖。 尤其是柳芽对军人崇拜的目光,七弦永远不会忘记,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有人不因为她是将军的身份,将她视作英雄崇拜。 不过一年未见,柳芽眼中的戒备之色,让七弦莫名的觉得心里堵的厉害。 “七弦将军本该是爽快之人,我虽然是郡主之尊,可骨子里还是那个不喜欢弯弯绕绕的农家女,将军有话不妨直言。” 端起桌上的茶盏,柳芽捧在手心里暖着,并无饮用的意思。 能在靳北疆的庄子上自由行走,可见七弦于靳北疆而言的重要性。 可七弦有事不去找靳北疆,却有口难言的来找自己,柳芽不愿去猜想她的目的。 京城果然风水不好,连故人到了这里也失去了原味。 “德容是我的堂妹。”七弦搁在膝头的手攥握成拳,终是开口。 “听人说过。” 柳芽点头,心有一点点的凉,语气淡淡的道:“侯家满门忠烈,只遗留二女在人世,亦是侯家军的精神支柱。” 没想到柳芽会这么说,七弦喉咙微动,到了嘴边的话再次咽了回去。 “将军是想说德容郡主有身孕一事吧?”柳芽轻笑,主动说出七弦将军的来意。 “是。”七弦点头。 “那将军可知道德容郡主怀的是谁的孩子?”柳芽再问。 “自然是王爷的。堂妹她自幼便爱慕王爷……” 七弦话未说完,在柳芽讥讽的笑容下,只觉得脸火辣辣的。 纵然常年在军营中,没少听将士们的荤段子,可七弦毕竟是女儿身,也明白未婚先孕于女子而言意味着什么。 “将军来找我,是觉得我能规劝王爷,让他迎娶德容郡主吗?”柳芽又问。 七弦再次点头,却听柳芽呵笑一声,问道:“将军何以认为,以你与王爷的熟识程度,说话的分量会不急我一个认识王爷不过两年有余的人呢?” “因为……” 七弦抿唇,对自己的行径很是不齿,艰难的道:“抱歉,我不该来打扰郡主,可郡主的话,王爷尚且会听进去几分。德容她是我的堂妹,亦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能看着她落得个常伴青灯的下场!” 静静的听完七弦的话,看着她愧疚的低下头,柳芽心中说不出的失望。 鲜衣怒马的女将军,那只是战场上的巾帼,骨子里却依旧被这个世界的规矩所束缚着。 或许,若不是牵扯到德容郡主,七弦并不会如此。 “我以为将军是与别的女子所不同的,却不想都是一样的。” 起身站到栏杆旁,柳芽打开杯盖,将一杯已经凉了的茶水倒入湖中,溅起了些许的水花。 鱼儿以为是有人投食,纷纷上前来,却只能是凑个热闹。 低头俯视着湖面,柳芽没有回身,却也能猜到七弦此刻无地自容,却又不肯放弃的神态,不由得自嘲的一笑。 一面之交,又怎比得上骨肉亲情重要? “将军请回吧,不论将军为何来找我,我都不会答应将军的请求。” “于将军而言,德容郡主是你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可于我而言却毫不相干。” 柳芽冷冷的说出拒绝的话,没有恶言相向,已经是对七弦最大的尊重。 “我知今日唐突了郡主,但德容腹中乃是王爷血脉。纵然王爷待郡主不同,可日后王爷必定会妻妾成群,郡主莫非都容不得?” “便是郡主能拦了这一时,也拦不住一世。郡主何不为自己结个盟友,也是为王爷添一助力?” 七弦不肯放弃,难得柳芽落单,她自是要把握机会。 转身望向七弦,柳芽将茶盏交给身侧的晴岚,嘴角虽然弯着弧度,眼眸中却不见丝毫笑意。 “将军不该来找我的,不过我想今日不把话说清楚,将军也不会甘心,我不愿浪费将军护妹心切的真心,也不想再耽搁自己的功夫,干脆把话挑明了说好了。” “第一,将军说德容郡主会是王爷的助力,想必是指侯家军。难不成没有德容郡主,将军便会背叛王爷?还是说,将军统领侯家军多年,实际上都是德容郡主在幕后操控?” “第二,我柳芽虽然草根出身,可我在感情上有洁癖。能只爱重我一个的男人,我柳芽愿为他豁出性命去。反之,天高海阔,我何必活在争宠的世界中?” 在七弦诧异的目光下,柳芽继续道:“最后一点,那便是将军该去好好查查德容郡主为何会有孕,孩子到底是谁的。王爷再如何冷情,也不会不认自己的骨肉,哪怕是被算计来的。” 柳芽最后一番话,成功让七弦变脸。 怒拍石桌,七弦低喝道:“请郡主收回方才的话,堂妹她纵然娇蛮些,却洁身自好!我侯家女儿,容不得任何人污蔑!” 第六百三十八章 败家爷们 七弦着实是动了怒,一掌下去,桌面裂开了缝隙,连水榭都颤了颤。 若是七弦这一掌是朝柳芽拍下去的,以柳芽的身手根本无法逃脱。 感受到七弦身上释放的杀气,柳芽下意识的摸向衣袖,随时准备用药放倒对方而自保。 “将军莫要忘了,这里是王爷的别院,而我家主子是王爷亲自交代下去‘最尊贵的客人’!” 晴岚立时挡在柳芽面前,一手握着剑柄,严肃以待的与七弦对峙。 良久,七弦周身萦绕的杀气方才淡去,但眼神依旧冰冷。 “郡主既然听不得劝说,七弦便不再打扰。但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儿,七弦奉劝郡主一句,做人莫要太贪心了。” 话落,七弦冷酷的转身而去。 靠着栏杆的柳芽抿着唇瓣,不是她不敢反唇相讥,而是没有那个必要。 “主子。” 以为柳芽被吓到了,晴岚担忧的唤了一声。 “回去吧。” 没了泡澡的心情,柳芽也不想再逛。 晴岚不知该如何安抚柳芽,出了水榭之后才道:“王爷对主子一往情深,定不会负了主子的。” 淡淡一笑,柳芽脚步微顿,抬头望着璀璨的星空,似是在说给晴岚听,又似自喃的道:“一辈子太长,我愿用事实来验证人生中的一切,而不想用誓言来考验真情。” “……” 心疼的望着明明年纪比自己还小,却又看的太通透的主子,晴岚说不出半句劝慰的话。 一辈子,真的太长。 可一辈子又太短,永远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晴岚以为柳芽会因为七弦的那番话而有心结,却不想第二日柳芽便开始放飞起来。 靳北疆交代过,柳芽在这里可以做任何事,大管事自然权利配合。 如今虽已经到了盛夏的季节,但有灵泉水加持,柳芽将庄子上唯一一块稻田,养起了鱼虾不说,还把后山一处风景不算‘太好’的地方,让人整改成了药田。 三天没看到靳北疆,柳芽也不询问他的去向,在庄子上忙着过起了田园生活,每日都活力四射,看的大管事心里慌慌的。 虽然靳北疆是有交代过他,柳芽可以完全做主庄子上的事,可把主子休闲用的庄子改成农庄,未免就过了些,但他能拒绝吗? “把药田外面中上一圈刺篱,平日里不用精心照顾,除非是有天灾,否则就当它们是野生的就好。” 很满意刚刚种下的药材,柳芽保证成活率能有百分之九十以上,为避免有人发现药材涨势太好,这才刻意交代这么一句。 大管事连连应声,只当柳芽是一时兴起,想着药苗死了之后再恢复原样,也就是底下人搭上一把力气的事。 “晴岚,去催一催厨房那边,太阳就快起来了,我要的东西咋还没送过来啊。” 柳芽用白嫩的小手遮挡着额头,伸着脖子朝庄子上过来的路望去,突然想吃烧烤的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见柳芽就这么转移了话题,大管事更加确定柳芽就是随性的折腾一番,悬着的心又放下不少,忙让人去厨房那边催。 不多时下人们便支起了架子,柳芽烤了自己喜欢吃的,带上晴岚那份,两人便去临时搭起来的凉亭里喝着米酒,好不惬意。 大管事闻着香味,有了柳芽的吩咐也不客气,吩咐人将剩下的食材都烤了,吃不了就赏给这两日跟着柳芽干活的人,还能省下不少银子。 不胜酒力的柳芽,喝了一壶的米酒便微醺,被晴岚扶着回房的时候还嘟囔着:“这男人就是不会过日子。” “京城有那么大的宅子还不够他一个人住的?庄子、庄子,听名字就知道是干啥用的,养那些花啊草的有啥用?” “是能填饱肚子,还是能卖了换银子?嗝……” 柳芽醉意朦胧的说着,并未发现扶着她的晴岚犹豫着要不要捂上她的嘴,那纠结的表情。 屋内原本低沉的气压,正在一点点消散,靳北疆缓步走来,朝晴岚挥了挥手。 确定靳北疆没有生气,晴岚这才松了口气,将柳芽安置在软榻上便离开。 “晴岚,给我准备一杯蜂蜜水,我还想泡个热水澡。” 没发现靳北疆就站在身侧,柳芽扶着小脑袋瓜,闭着眼睛吩咐着。 “可要本王服侍你沐浴更衣?” 等不到柳芽发现自己存在,靳北疆只得先行开口,并伸手掐了掐柳芽红润的脸蛋。 几日不见,靳北疆的下颚有了染上一片青色,想来是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自然也没时间打理仪表。 “呀,你回来了啊。” 柳芽躲了躲,可靳北疆的手就像是要长在脸上一样,柳芽索性由着他去捏。 拉住靳北疆的衣袖,柳芽笑嘻嘻的和他分享着自己这几天做了什么,对七弦来找过自己的事却只字不提,也不问靳北疆为何突然离去又几天不归。 “……我跟你说,你可不能再这么败家了。怪不得有那么多的产业,还穷的供不起军队。” “庄子也不是常来,你又没有客人登门,留那么多的屋子每年还得出一笔修缮的银子,还不如用来种地划算呢。” 靳北疆的手不知何时被柳芽抓在手中把玩着,微醺的柳芽比平日里话要多,懒洋洋的像只等撸的小猫。 靳北疆自然不知道撸猫这个词,可看着柳芽的模样,忍不住抬手顺着她的后背,柳芽也顺势靠在靳北疆怀中,有了些许困意。 “你若觉得好,把贤王府的花园也一并拆了,用来种田如何?” 靳北疆没有不悦,小丫头连醉酒都还为边关的粮草操心,他有何舍不得的? “不好。” 柳芽摇头,又打了个酒嗝,不太舒服的皱皱眉头,小脑袋瓜拱啊拱的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带着几分困意的道:“你好吵,别耽误我睡觉,败家爷们!” 为柳芽顺背的手一顿,靳北疆险些笑出声。 这句‘败家爷们’,竟让靳北疆烦躁了几日的心绪被彻底抚平。 “以后为夫都听你的,可好?” 靳北疆低声询问,回应他的却是柳芽均匀的呼吸声。 失笑的将柳芽放平,盖上了薄被,靳北疆凝视着柳芽的睡颜好一会,方才起身去了书房。 执起狼毫在宣纸上写了几个字,最终又被靳北疆用墨汁涂抹掩盖掉,方才扔到铜盆里燃烧。 “让宫里的人行动起来,重点查找密室。” 靳北疆沉声吩咐下去,摩擦着手上的扳指,闭着眼睛细思得来的消息。 奈何送信的暗卫只留下一句‘太子妃还活着,被藏在……’便咽了气,连他生前接触过什么人也没能查到,似是有幕后黑手阻断了这一切。 “母妃……” 书房内,靳北疆低唤了一声,带着浓浓的悲伤与不敢表露的期盼。 第六百三十九章 找上门 柳芽醒酒之后,晴岚便禀报大管事有事求见。 神色复杂的看了柳芽良久,大管事肉疼不已的请了安,询问道:“郡主,北边的院子靠山最近,把那边的院子拆了,连着山脉的地都用来种药材可好?” 柳芽愣愣的反问道:“好好的院子,为啥要拆了?” 大管事有种想吐血的冲动,恭敬的回道:“王爷交代,郡主想要把整个庄子拆了种地,也随您。” “呃……” 柳芽想起醉酒时说的话,不免有几分尴尬,忙笑道:“那是个误会,大管事该忙啥忙啥去。好好的院子咱拆它干啥,是王爷听错了。” 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八_零_电_子_书_w_ w_w_._t_x_t_8_0_8_0_. c_o_m 大管事脸上露出笑意,总算是把庄子给保住了。 要知道这庄子可是先帝御赐的,便是当今皇帝在京外的庄子,也没有这处更富丽。 “那奴才便不叨扰郡主了。”大管事忙行礼要告退。 “等一下。” 柳芽却忽然叫住了大管事,吩咐道:“院子啥的拆了可惜,但后山那么大的地,被打理的太干净一些,就算想要狩猎也失去了深山野林的味道。” 大管事的心又咯噔一声,后山的山林可是庄子最大的看头,但凡是在这一片置办产业的权贵,哪个不是用尽心思来打理的? 眼前的小祖宗,该不会是要把山头给平了吧? 大管事心里再担忧,也不敢说劝阻的话,只能提着心等待柳芽吩咐。 “这山林就该原生态才有趣,整理的太干净了也就失去了野味。再说也浪费不是?” “大管事有空,着人去寻些适合山里生长的药材种子,随地撒一撒,任它们自由生长便是,三五年内千万别再除草和修整。” 培养野生药材,可比人工养殖的药材药效更好,柳芽不能一直依靠空间出品。 吩咐大管事之际,柳芽想着老家那边的荒山,回头也可以买下几座,到时候出产的药材就是私产了,连朝廷也无法估算出产量来,更方便为靳北疆提供服务。 且靳北疆真的要和皇帝开战,北地那边能提供的粮草才是最紧要的。 大管事不知道柳芽在想什么,等不到她再度吩咐,这才无声的行礼离去。 虽说大管事有几分头疼,可种植药草总好过把山给铲平了,日后想恢复原样也更容易些。 柳芽一向是想做就做,虽说庄子没有贤王府的书籍多,但地志一类的书籍并不少,柳芽埋头整理了一天,才将北地各山脉的情况摘抄下来。 在柳芽分门别类整理之际,晴岚进来禀报道:“主子,齐公子求见。” “哪个齐公子?” 柳芽仔细想了一下,并不记得自己在京城认识这么一号人物。 “齐剑锋。”晴岚回道。 柳芽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想到李莹的境遇,冷声道:“带他去花厅见我。” 和齐剑锋之间是有不少合作,但李莹因为齐剑锋出了那么大的事,若非李莹不想齐剑锋出事,柳芽早就与齐剑锋断了合作,哪怕损失再大。 啪的将整理好的数据扔进抽屉中,柳芽起身朝花厅走去,连换件衣裳待客的心思都没有。 没让柳芽等多久,齐剑锋便一脸伤痕进来。 抬头看了晴岚一眼,见其垂下头,柳芽唇角微勾,知道是这丫头做了手脚,才让齐剑锋吃了苦头,正合她的心意。 “真是稀客,齐公子不是该坐拥美人儿,准备成亲了吗?” 柳芽嘲讽的开口,做了个请的手势,仰着头说话太累,她一向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善待自己。 齐剑锋眼神一亮,快步来到柳芽面前,急声问道:“你见过师妹是不是?她在哪?” 晴岚立即上前,阻挡齐剑锋靠近柳芽。 见柳芽并不立时回答,也知道自己是失态了,齐剑锋这才落座,依旧眼巴巴的等着柳芽的回答。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可知李莹为你受了多少苦?” 柳芽忍住没有说李莹的经历,那是李莹的隐私,除非她自己愿意坦言相告,否则柳芽必须要为她保守秘密。 至少不能让齐剑锋知道李莹已非完璧,给他另娶他人寻了个理由。 “那是误会。” 齐剑锋苦笑,却没有对柳芽多言,眸色却沉了几分,问道:“能让我见见李莹吗?有些话我想亲口告诉她,若她不愿意原谅我……” “李莹不肯原谅你,你就有理由去娶别的女子了?”柳芽嗤笑。 “这是我和李莹之间的事。”齐剑锋没有回答。 柳芽冷哼一声,对晴岚吩咐道:“送客,以后这位齐公子再来找我,只管让人好生招呼就是,我柳芽从不结交背信弃义之人。” “我没有。” 齐剑锋有气无力的为自己反驳,可晴岚已经靠近他做了请的手势,齐剑锋只得道:“有些话我必须要和李莹当面说,既然你们是好姐妹,你也希望她幸福不是吗?” 听着齐剑锋恳求的语调,柳芽这才认真的打量他一眼。 自从在镇上因为李莹而结识齐剑锋,柳芽的印象里,他一直是有着侠者气息少年。 相貌算不得太好,可齐剑锋的阳刚之气,却让他在人群中很突出。 可面前的齐剑锋,竟然有了沧桑感,身形也瘦削了不少,一看便知是在风餐露宿中行走了多时才会造成的狼狈。 “李莹离开了,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只说日后会联系我。”柳芽道。 确定柳芽并未说假话,齐剑锋满是失落,颓废的起身,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对柳芽道:“漕运的事,我已经移交给周老爷接手。齐家不是我一个人的,所以我不能把利润全部都转交给你们,但我日后不会再参与。” “呵,齐公子真是大度。”柳芽愣了下,出口的话依旧是嘲讽的语气。 齐剑锋双手握拳,疲惫的道:“以前我生命中复仇是最重要的,身为齐家子有些事情我身不由己,却从未想过因此而放弃李莹。” “我会继续寻找李莹,若她愿意,待大仇德宝后,我便与她仗剑江湖,从此四海为家。” 这句承诺的话,不知是不是想借由柳芽的口转述给李莹,却是齐剑锋深思熟虑过的。 关于齐剑锋交权的事,柳芽自然是收到消息,以为齐剑锋只是暂时离开,却不想他能真的舍得放手。 “说的真好听,你一辈子不能报仇,李莹便要等你一生吧?还是说李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嫁给你,便要与你一同面对仇恨,甚至连她日后生下的孩子也要承担你的仇恨?” 柳芽气笑了,凭什么男人所谓的担当与骨气,却让女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承担后果? 即便齐剑锋承受着血海深仇,至少应该要李莹知道这件事,给她个选择权,而非让李莹被动的卷入复仇计划。 第六百四十章 柳芽的委屈 且齐剑锋一句‘一切都是为了复仇’,对李莹造成的伤害便不存在了吗? 闻言,齐剑锋背脊微僵。 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齐剑锋语气坚定的道:“最多三年,无论是否能报仇,我都将从此放下仇恨,此事我父亲已然同意。” 目送齐剑锋离开,柳芽并未对他有任何承诺。 “晴岚,把这番话转告给李莹吧。” 柳芽说完,便起身去了书房。 在李莹留书离开后,柳芽从未询问过她的去向,却知道李莹的离开有晴岚的参与。 不过当时李莹的情况,能找到寄托的方式也好,她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但柳芽知道李莹对齐剑锋有多喜欢,若齐剑锋能不在意李莹身上发生的事,别说等三年,就算刀山火海李莹也会义不容辞的与齐剑锋并肩前行吧? 感情的事,除了原则性的背叛,外人难以去评判是否值得继续。 “是。” 晴岚抿唇,在原地站了两息的功夫,去寻暗卫传递消息。 柳芽这边整理完山脉的信息后,便想着该让人谁着手去办理。 这么多的山脉同时变成私产,很容易被人盯上,而柳芽可不希望这么早就被人发现。 “主子害奴婢找的好苦啊!” 书房的门被打开,铃铛呜呜的上前,一把抱住了柳芽,晴岚想要阻拦都来不及。 听到铃铛的声音,柳芽心里很亲切,却又不禁好笑的拍着她的后背问道:“你这是掉到酸菜缸里了?赶紧去洗漱,熏死我了。” 铃铛退后几步,闻了闻自己的胳膊,顿时小脸通红。 快步朝外跑去,铃铛在门口的时候还特意喊道:“主子可不许趁着我洗漱的时候又走了,这回奴婢可是不再离开主子了。” “不走,你赶紧去洗澡吧,多用些花瓣,我让人给你准备一桌子大餐,带酒的那种。” 俏皮的眨眨眼,柳芽嘴角不自觉的弯起。 晴岚什么都好,柳芽也挑不出她的不适来,就是太过安静了,让柳芽想开个玩笑都说不出口,因为没人回应。 但铃铛不一样,她自己就能闹腾起来,有这丫头在身边会多许多的乐子。 果然,会闹腾的孩子更能让人记挂着。 “主子说过不喝酒了。”晴岚面无表情的提醒柳芽。 “呃……我是给铃铛那丫头准备的,你可以陪她喝点,反正这庄子上也安全。” 柳芽微囧,她是不想再在靳北疆面前耍酒疯,才说不喝酒的话,实际上还真的喜欢那种微醺的感觉。 摸摸鼻尖,柳芽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对晴岚是一种伤害,勾唇道:“晴岚啊,你和铃铛可是我最信任的人,我这是太久没见到铃铛有些想她了,绝不是不喜欢你。” 话落,柳芽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话说的还不如不解释呢。 谁知晴岚却点头道:“奴婢相信主子。” 在柳芽打算接过这茬的时候,却听晴岚又道:“奴婢不如铃铛性子讨喜,有她在主子身边逗主子开心,奴婢也可以轻松一些。” “……” 柳芽无语,所以她这做主子的是被嫌弃了吗? 柳芽一向不喜欢规矩重,没有靳北疆在,主仆三人坐在一桌上吃吃喝喝,听铃铛讲述她一路上遇到的乐子事,柳芽一高兴又贪了几杯。 要不是晴岚那清冷的目光不时的看向柳芽,这次柳芽非得喝多了不可。 “主子,奴婢有件事不说憋得难受。” 铃铛喝的小脸红彤彤的,本就长相偏可爱的她,像是熟了的桃子,惹得柳芽忍不住捏了好几把。 “说呗,在我面前你啥时候憋着过啊。”柳芽配合道。 “奴婢一路追着主子的踪迹,却在一处地方听闻德容郡主有了王爷的骨肉,是王爷念其有孕不易,特意留在那里养胎的,待回京后就要成亲。” “主子,王爷要是负了你,奴婢就算拼死也要带主子离开!” “咱们回老家去,主子就做地主婆,招上几个夫婿尽享齐人之福!” 铃铛怒拍桌子,一心护主的架势逗乐了柳芽,却吓得晴岚连连给她使眼色。 柳芽和铃铛喝多了,都没注意到外面靠近的脚步声,晴岚却是知道的。 “还是我家铃铛好,要是他真敢负了我,就按照你说的办!” “咱们就在他的封地上,赚着银子养着美男,活出个精彩来!” 柳芽拍桌叫好,与铃铛撞杯喝的尽兴。 晴岚捂脸,犹豫着要不要起身去迎接靳北疆,最后还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免得前主子和现主子见面尴尬。 门外的靳北疆自是听得出柳芽是玩笑的口吻,小丫头若真生气就不会在他的地盘上开怀畅饮。 可靳北疆很清楚,真的惹怒了柳芽,没准她就干得出来这事,至少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他。 “主子,前几日七弦将军来找过郡主谈话……” 暗卫突然想起有什么事忘记禀报了,忙现身在角落处,额头抵着地面,禀报着已经过去好几日的事,希望还来得及补救。 靳北疆最近很忙,忙到一日三餐都经常忘了,若不是有柳芽在,他绝对没有时间来庄子上小憩。 却不想自己的忙碌,对属下的宽厚,竟然成为有人利用这个便利来破坏他和柳芽感情的手段。 周身的欺压逐渐变冷,靳北疆吩咐道:“将调查的结果给七弦将军送去,既然她如此着急让德容郡主嫁给那野种的爹,本王便成全了她,明日便让人当朝请旨!” 暗卫察觉到靳北疆的怒气,正要领命之际,却听靳北疆又吩咐道:“疏漏如此重要情报,自己去加倍领罚!” “是。”暗卫紧绷的神经松了松,只是皮肉之伤还好,以后可要把柳芽的事当做头等大事对待。 还在和铃铛俩对饮的柳芽,并不知道靳北疆已经为她出了气,这会酒劲儿上头正为自己委屈着呢。 “铃铛你是不知道啊,那个七弦将军,亏得我还崇拜过她,可她连救命之恩都能忘,为了那个狗屁郡主……” 柳芽顿了顿,侧首连呸了几声,醉意熏熏的道:“不对,我也是郡主呢,这狗屁和郡主没关系。” “反正就是我崇拜过的七弦将军,为了她那个不择手段的堂妹,竟然还想让我大度的劝靳北疆去取德容郡主,还贬低我的出身,也不想想她要不是侯家女,能有今日的成就吗?” “我柳芽出身农家咋地了?他们一个个的看低我,日后可别有求于我,否则我一定让她弯下腰,跪地给我磕头不可!” 柳芽带着醉意发泄自己的不满,其实也不见得多难过,只是心里到底憋着一口气。 人人生而平等,后天努力去打拼,可出身却成为别人看低的理由,何其不公平? 第六百四十一章 质子 “英雄不问出处,主子在奴婢心里是这天底下最有本事的女子。主子等着,奴婢这就给您报仇去!” “将军咋了,奴婢照样还揍她,就算打不过也得让她知道主子是不可欺的!” 双手拍桌而立,铃铛是真的喝多了,竟然要去殴打朝廷命官。 柳芽还在一旁拍手叫好,可见也是有了醉意,否则即便报复也得顾虑靳北疆这边的情况。 晴岚暗道不好,忙一个手刀将铃铛劈晕,免得给柳芽惹事。 “晴岚,你这是在干嘛?” 柳芽打着酒嗝问话,完全忘记自己说过不在靳北疆面前醉酒的誓言了。 晴岚尚未开口,却见靳北疆推门而入。 “晴岚是在救她,也是在护你。” “你咋来了?” 靳北疆无奈的话,和柳芽疑惑的声音同时响起。 完全没去想靳北疆何时来的,又听了多少他们的谈话,柳芽步履蹒跚的朝靳北疆走去,搭着他的肩膀道:“和你说哦,那德容郡主也忒不要脸了,竟然在江南那边散播谣言,说有了你的孩子呢。” “七弦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里有水,也不核查就认定了那孩子一定是你的,还想让我成全你们呢,她是哪来的信心啊?” 柳芽口齿有些不清晰,但却把自己心底的声音表达出来。 若非最近靳北疆太忙,情绪又明显的不对,柳芽不愿因这点小事来烦他,早就找靳北疆告状了。 身为下属却要干涉上司的私事,七弦挨罚也是应当的。 若因此便不再对靳北疆忠心,这样的下属早早除去还能少个隐患。 “靳北疆你咋不说话?是不是在你心里也认同七弦的话,认为娶了那个脑子进水的德容郡主对你更有……唔!”帮助! 柳芽闹腾的话没有说完,便被靳北疆摄住了下巴,下一瞬吻上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晴岚见状,忙扶着铃铛下去休息,并贴心的将门关好。 一吻结束,靳北疆本想教训一番胡思乱想的柳芽,可不等他开口,柳芽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竟然靠在他胸口睡着了。 无奈的叹息一声,靳北疆知道柳芽是顾全大局,是为了他才不去计较这些事,否则怎会让七弦不受点教训就离开? 不说柳芽用毒的本事,便是柳芽能调动庄子上的暗卫,七弦就不可能毫发无伤的离开。 “你这么懂事,叫本王如何舍得让你难过?” 轻抚着柳芽的睡颜,靳北疆心中做了决定。 即便七弦因此事而心生不满,甚至是与他离了心,靳北疆也要给柳芽一个交代,不能让她再委屈了。 京城安王府。 安逸自从入京之后,除了入宫觐见过皇帝,去了一趟贤王府后,便一直托病不曾出门过。 倒是来府上探望之人,安逸不曾拒绝过,却也没有与谁深交。 而安逸身为安王府世子,想要离京除非皇帝允许,否则是不可以私自离去的。 “安心,明早你去宫门口,将这张折子当众交于丞相,请其代为呈于圣上亲启。” 安逸语气淡淡的,对于自己的处境丝毫没有不安。 已经递了两次请安的折子,暗示自己出来多日该启程南下,可皇帝却只是派人送来药材和赏赐之物,让安逸安心将养。 大概是废太子一事,让皇帝越发的多疑起来,对手握兵权的人更加不信任,竟是看谁都觉得有叛变之心。 而安逸是安王府唯一的继承人,留下他便等同于是制衡安王府的质子,皇帝的用意再明显不过。 “主子,可要给江南那边传个信?奴才这心里不安,总觉得京城不会太平。” 安心是安王府的家奴,自然忠心于安王府,平时看着不着调,对政治却很敏感。 “不必,父王看似鲁莽,心中自有分晓。” 安逸摆手,示意安心下去休息。 自从来到京城,安逸共写了两封家书回去。 一封是抵达京城后报平安,另一封则是感恩帝王照拂。 信中安逸不曾提过他在京城的处境,但皇帝不放人,安王自是可以看出端倪。 太子被废不过半个月的功夫,京城的局势一变再变。 诸位成年的皇子皆开始有所动作,或安插人手接管上官家的官职,或是抢夺上官家被官府查封的产业,一个个吃相难看的皇帝想要不知道都难。 “都当朕是聋了、瞎了吗?” “朕还没死呢,就都想要朕的江山,朕倒是要看看这些逆子能折腾到什么时候!” 皇帝把密报的折子重重扔在地上,气的吹胡子瞪眼,险些吐出一口心头血来。 这几日御书房好不容易没有清理被砸碎的文物,今日又避免不了要换上一茬新的。 发泄过后,皇帝示意元朗将密折捡起来,又重新看了一遍。 “你师父倒是懂得看朕的脸色,这个时候把你派进来,也不怕朕迁怒于你?” 火气散了大半,皇帝看元朗的眼神却多了几分杀气。 身为帝王,情绪不能外泄,能见到帝王变脸的人被斩杀了也不过是按个服侍不周的罪名,谁会替奴才开罪? “伺候皇上是奴才的福分,皇上乃是明君,奴才一个阉人能为皇上分忧,亦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元朗跪地回话,丝毫不在意地上碎裂的瓷片,磕头间便能听到割破皮肉之声。 皇帝冷哼一声,待看到元朗膝边有鲜血流淌,才叫他起身。 “你就是个榆木疙瘩,怪不得你师父偏心元培。真的死了,朕还能封赏你个忠心为君的名声不成?” 皇帝纯粹是想说说话,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免得一气之下把几个成年皇子都给治罪了。 皇帝是不缺儿子不假,可成年皇子都出事了,于社稷不稳,怕是朝堂都要为之动乱,这是身为君父最大的无奈。 “奴才愚钝,幸得师父提拔,奴才才能有机会在御前露脸。承蒙皇上龙恩浩荡,让奴才有了今日的风光,奴才没了根也没有家人,这一辈子能活成这样也是值了。” 元朗一向是规规矩矩办事,即便说着拍马屁的话,也给人一种这就是他本心之感,顿时叫皇帝乐有了几分笑意。 “要是朕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能有你这般忠心,朕将皇位禅让出去又有何妨?” 皇帝长叹一声,这句假话把他自己都感动了。 元朗忙再次跪下磕头,“奴才惶恐,不敢与皇子们并论。” “起来吧,朕准你歇几日,待伤养好了之后,会有人拿着一样的令牌去找你,日后该做什么自会有人吩咐,不要让朕失望。” 将一块黑色的令牌扔给元朗,上头写着一个‘密’字。 第六百四十二章 圣旨赐婚 元朗忙跪下谢恩,双手捧着令牌,低垂的眼眸却是闪动了一下,没人能看清他眼底深处的神色。 皇帝挥手让元朗下去,密折被他放置在龙椅下方的暗格之中,大步的走出御书房。 “摆驾凤栖宫。” 皇帝坐着肩舆,一路上揣着手眯着眼睛,眼珠子却不停的在转动。 到了凤栖宫,皇帝并未去看被软禁的皇后,竟是一路朝后殿而去。 且皇帝只身一人,不曾带任何宫人随同。 凤栖宫内有一座小佛堂,皇后被软禁前初一十五都会来上香,皇帝偶尔来凤栖宫也会在里面打坐片刻,但连同皇后在内都不允许打扰。 这一次,皇帝命暗卫守在小佛堂外,依旧上了一炷清香。 “若这世间真有神佛,朕求神拜托多年,你早该醒来了。” 望着佛像,皇帝目光深邃,像是在透过佛像在看什么,又似是真的只是在与佛像对视。 半柱香过后,停在半空的手无力垂下,皇帝转身离去,让人以为他只是来烧香拜佛。 若靳北疆此刻在,定会认出这佛像乃是他母亲的东西,是先太子特意命人打造的一樽玉佛,精致剔透又有慈悲相。 最与众不同的是,先太子为表诚意,曾参与过雕刻,无意间在佛像底座上留下了他平日写字时的习惯,成为了世间无二之物。 这一夜,京城依旧在宵禁中,没人知道何时会恢复平静,而在天子脚下生存的百姓也渐渐不再惶恐,除了夜里不能出门外,一切照旧。 宿醉醒来的柳芽揉按着太阳穴,昏沉沉的脑袋让她意识到自己又失态了。 “这酒量还得练啊。” 柳芽自言自语的说着,心里庆幸着只是在丫头面前丢了脸,靳北疆并不在。 “多喝几次,再多头疼几次?” 靳北疆的声音自头上响起,柳芽猛地抬头,对上靳北疆那双揶揄的目光。 “你怎么回来了?” “事情都办完了?” 看到靳北疆,柳芽脑海中断断续续的恢复一些画面,不禁有些尴尬。 递过一杯蜂蜜水给柳芽润喉,靳北疆故意逗弄道:“喝完水,闻闻看我身上可还有酸臭味?” “昨晚某人非要本王抱着睡,却吐的本王换了好几身衣裳,沐浴间都哭喊着要本王陪,当真是个磨人精。” “咳咳……” 柳芽呛的直咳嗽,用力的拍着胸口才缓过劲儿来。 靳北疆所说的事柳芽没有印象,实际上柳芽最后记住的就是靳北疆吻了她,然后…… 没有然后了。 “我酒品好着呢,你可别骗我,小心鼻子会变长。” 记不得就当没发生过,柳芽自认为脸皮厚的很,坚决不承认干过那么丢脸的事。 见柳芽板着脸,耳根子却发红,靳北疆适可而止的转移话题。 抱着柳芽去软塌那边,用热布巾给她净面擦手,这才将温热的燕窝粥推到柳芽面前,让她先暖暖胃。 “七弦的事,本王很抱歉,不会再有下次了。” 靳北疆没说早朝之上,让人将德容郡主婚前失贞的事捅了出来,连那孩子的生父也被绑到金銮殿上,皇帝想要不赐婚都不成。 有些事靳北疆可以做,因为他是王,侯家军即便知道也只会怪德容郡主不守规矩,意图混淆皇室血脉,却不会觉得靳北疆冷情。 可柳芽出面拒绝,则是会让先太子留下的人马寒心,认为靳北疆为女色辜负了忠臣遗孤,更会排斥柳芽的存在。 “知道我委屈了便好,我这样大度又懂事的女子可不多见,你要懂得珍惜。” 手指戳着靳北疆的胸口,享受着被他投喂的娇宠,柳芽含糊不清的道:“今儿有空陪我出去逛逛了吗?说好带我来庄子上散心,却把一个人扔下,你也太不负责了。” “带你去打猎,之后再去泡温泉如何?” 靳北疆询问柳芽的意思,脑海里却闪过柳芽和白虎母子相处的情景,很想看看柳芽对庄子后山的野兽是否也有这样的亲昵。 不是要试探,而是当初柳芽 的举动给靳北疆带来了极大的震撼,甚至他那时曾想过若柳芽当真有驯兽的本领,那他是否可以成立一支兽军? 如今靳北疆不会再将柳芽当做可以收揽的人才看待,但对兽军的事依旧有兴趣,毕竟外敌之中最让将士们忌讳的便是兽军的存在。 若柳芽可以统领兽军,是否封后的路上便是最大的筹码,比药王谷那支军队更让人敬畏。 不知靳北疆在想什么,柳芽略作思量便点头道:“你的地盘你做主,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今天我只管玩不出力,休想让我下厨伺候尊贵的贤王殿下。” 闻言,靳北疆无奈的捏了下柳芽的鼻尖,小丫头这是在变相的惩罚他呢。 不提靳北疆和柳芽约会之事,七弦在得知皇帝为德容郡主赐婚之后,整个人都僵化了。 除了赐婚的事让七弦无法接受,德容郡主怀的竟然是个奴才的孩子,更让七弦如遭雷击。 “她怎能骗我?” “那是殿下,她怎敢糊弄!” 醒过神来,七弦拔剑劈了身边的桌子,怒气勃发。 将军府的下人都鹌鹑似的垂头躲的远远的,免得不小心成为主子的剑下冤魂。 七弦一向自律,只毁了一张桌子便控制住了情绪,可握着长剑的手还在颤抖。 闭上眼睛,回忆快马加鞭的去见德容郡主时,德容郡主满面笑容与期待,七弦的心被狠狠刺痛。 “但愿是我误会了你,而非你在算计我,在设计殿下。否则纵然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就算对不起二叔,我也不能饶你!” 清冷的声音低低的传出,七弦动作利落的长剑归鞘,怒喝道:“来人,备马!” 德容郡主是否知道孩子的爹是谁,七弦还需要去考证答案。 可大长公主曾经见过七弦,所说的那些话却让七弦明白,若这是个针对靳北疆设计的圈套,那么大长公主绝对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 大长公主府。 尚且不知道七弦会来的大长公主,在看到圣旨后脸上虚假的笑容出现了裂痕。 待传旨公公离去后,大长公主回手便赏了驸马一巴掌,质问道:“你是怎么办事的?本宫交代你这么件小事都能办砸了,当初本宫真是被蒙了眼,才会选你这个废物做驸马!” 第六百四十三章 中埋伏 大驸马的脸立即浮现了巴掌印,更是被抓出了几道血痕,却不敢呼痛更不敢闪躲。 院子里的奴才都习以为常的纷纷散开,不敢留下来看主子们的热闹。 “长公主生气也别自己动手,再弄伤了指甲可如何是好?” 大驸马被打了一巴掌,反而去哄大长公主,一副心疼的模样为大长公主揉按着白嫩细致的手。 “哼!没用的东西!” 甩开大驸马的手,大长公主怒道:“一点小事办成这样,本宫如何向皇上交代?亏得你们赵家人还好意思想要升官进爵,也不看看你们赵家有没有那样的本事!” 指着大驸马的鼻子,大长公主毫不留情的骂了赵氏满门。 可大驸马却不敢反驳一句,若非到了他们这一代没有出息的子弟,何至于沦落到他这个嫡长子要尚公主的地步? 若非皇帝登基,大长公主又得君恩,赵家早已无法在京城立足。 “公主教训的事,此事是我的错。不过现在也不是没有机会挽救,德容就算不能嫁给靳北疆,可是只要咱们操作的好,信她肚子里那贱种是靳北疆的人大有人在。” 大驸马阴森的笑着,本生着斯文样貌的他,这一笑硬是毁了那副尚算养眼的皮囊。 大长公主却最喜欢大驸马这样的阴险小人,怒气淡了几分,哼道:“既然你还能补救,本宫便再给你一次机会。皇兄那里,本宫自会周全过去,你可别让本宫失望,否则你们赵家人还是回老家守着族田去过日子吧!” 拂袖离去,大长公主所去的方向,分明是她养面首的客院。 大驸马笑容满面的恭送大长公主,直到院子里只剩下他一人,笑容才渐渐淡去,眼神阴狠如毒蛇一般,恨不能扑上去咬死大长公主,挽回他已经掉在地上的尊严。 “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地向我讨饶!” “不仅仅是你,你们靳氏皇族一个都别想活,等着男为奴女为娼的下场吧!” 恶狠狠的咒骂着,大驸马抬起头时,却又是那个惯用假笑来维持体面的驸马,哪里能看得到半点的恶毒之色? 七弦想要见大长公主,自然是被敷衍了回去,饶是她有再多的军功,也不敢硬闯长公主府,除非她能舍得用侯家军做陪葬。 且德容郡主名义上还是大长公主的养女,七弦不论如何也要保留几分理智。 “七弦将军,本驸马有话想和你单独一叙,不知可否方便?” 大驸马急匆匆的下了台阶,迎上要去酒楼喝酒排解怒气的七弦,丝毫不敢拿长辈的架子。 若非德容郡主住在长公主府,以七弦的性子是不屑与大驸马这样的人接触的,便是多年才能见上一面,七弦也懒得给个好脸色。 “本将不方便结交文臣,大驸马怕是寻错人了。” 七弦冷冷的回了一句,绕过大驸马,冲着小二喊道:“来一个包间,把你们店里最烈酒的酒上两壶,随便捡几个拿手菜。” 其实七弦说大驸马是文臣,已经是给了他脸面。 自古为防驸马篡位,是不会给予实职的,挂着个文官的闲差领朝廷的俸禄罢了。 “关于德容的事,将军也不想听听吗?” 大驸马被下了脸,笑容收敛了几分,但一开口便切中了七弦的三寸。 只见七弦脚步一顿,没再说什么的跟着小二朝包间走去,却也没有再拒绝大驸马。 “这顿酒菜,记在本驸马账上。” 大驸马大方的做东,快步跟上七弦,以免耽搁了再被七弦隔在门外。 另一个包间之中,原本要出门结账的朱万通后退两步,透过门缝看向斜对面的包间,脸上漾出玩味的笑容。 “朱公子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要去包个青楼吗?” “莫不是朱公子突然想起来忘带了钱袋子吧?” 包间里几个纨绔起哄,并未留意到外面的动向。 “诸位公子就莫要打趣我了,我朱万通文不成武不就,所幸家母留下个家缠万贯,还能差一顿花酒的银子?” 朱万通转过身来,正好挡住了门缝,有意要拖延片刻的功夫。 解下腰间的钱袋,朱万通拿出一沓银票来,嚷道:“看看这是什么?今晚就是你们一人要两个花娘陪着也不是问题,不过咱们刚才说的事……” 朱万通笑的和狐狸一样,几个纨绔却是毫不在意的再次承诺,表示一定会做好答应朱万通的事。 不用花银子就能吃喝玩乐,只做一些小事而已,他们岂会拒绝? 且说柳芽和靳北疆去后山狩猎,为了玩的尽兴些,并未带下人随行,就连眼巴巴的想要跟着的铃铛,柳芽也是让她们去各玩各的。 “靳北疆,你确定我适合在这后山狩猎?” 擦去脸上的血渍,柳芽的手臂都在发抖,不是吓得而是累的。 当然,柳芽的内心也是紧张的,只是从最初的兴奋过度到疲倦,有点怀疑靳北疆别有用心了。 越往深山走,攻击性强的野兽越多,柳芽已经不确定这里是不是京郊,更像是偏僻的深山老林。 “芽儿不是喜欢吃野味吗?有本王在,不会有危险的。” 靳北疆闲庭散步般走在柳芽身后,除非柳芽遇到危险,否则他绝不会出手。 就算柳芽不能带给靳北疆惊喜,没有御兽的能力,利用这次机会锻炼她的应变能力也不错。 练功夫不是一蹴而就的,自然也不能只是练功而已,实景训练更为重要。 “我就是头猪,一天三顿加宵夜的也够吃半年了。” “不玩了,我要下山。” 柳芽有气无力的瘫坐下去,伸出两只发颤的手,故作哭腔的道:“你背我下山,要不我就要怀疑你是在恶作剧,在整蛊我!” 然而靳北疆却没有看向柳芽,而是眉头紧蹙的盯着前方,下一瞬便掠上前去,单手搂着柳芽的腰肢,朝一旁一棵大树而去。 “靳北疆,怎么了?” 紧紧的保住靳北疆的腰,柳芽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着,极其小声的问道。 两人相处这么久,柳芽能从靳北疆的眼神中分辨得出来,这一次是真的遇到危险了。 “兽群躁动,并且陌生人的气息,看来这庄子上还需要再清理。” 靳北疆严肃的开口,低头看了柳芽一眼,见她紧抿着唇瓣,眼中满是紧张之色,靳北疆问道:“你带的药还有多少?” “这些。” 把包袱塞到靳北疆手中,柳芽此刻也没空抱怨靳北疆在进山的时候取笑她‘准备太充足’的事。 不确定危险系数多高,柳芽犹豫着要不要冒着被靳北疆发现秘密的风险,从空间里再取出些药粉来。 第六百四十四章 来自地狱的王 此刻不是讨论谁要对靳北疆下手,柳芽只担心有她在会成为靳北疆的拖累,思忖着该如何劝说靳北疆分开行动的话。 以靳北疆的身手,不用保护柳芽逃出去的机会更大,而柳芽躲入空间还能帮忙对付敌人,无疑是最好的自卫方式。 “本王去查探情况,你在此处不要动,这些药你留着防身。” 将包袱再度放在柳芽怀中,靳北疆便要纵身离去,却被柳芽抓住衣襟。 以为柳芽是害怕,靳北疆刚要出声安抚,便听柳芽道:“这个你带着,我身上还藏了一些,可以自保的。” “……” 靳北疆没有说话,视线却在柳芽身上扫视,明显不信她的话。 尽管猜到柳芽有秘密,但靳北疆怕万一猜测失误,那柳芽便危险了。 “我说真的,这是习惯问题,现在没空跟你解释,我保证没说假话。” 柳芽说着,借着袖口的遮挡,从空间里取出两个小药包,低声道:“这都是见血封喉的宝贝,平时藏的可严了,咱们一人一个。” 就算靳北疆武功高强,柳芽也担心他以寡敌众,故而忙将剧毒的药分给靳北疆一包,又喂他吃了一颗解药。 “虽然你是百毒不侵之体,但身体自行解毒也需要过程的,还是吃一颗解药安全些。” “我在这等你一盏茶的功夫,要是你还不回来,我就下山去求救。放心,我虽然只有三流的功夫,可配上我的毒术和暗器,逃走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靳北疆思量两息的功夫,点了点头,在柳芽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下一瞬已经飞掠而去。 艳羡的看着靳北疆如鸿的身影,转瞬又化作浓浓的担忧,柳芽靠在树干上眺望着靳北疆消失的方向,尽量放缓了呼吸。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柳芽便听到野兽嘶吼的声音,以及刀剑的撞击声。 “糟糕!” “靳北疆中埋伏了!” 柳芽蹭的站起身,忘记自己是在古树上,险些摔了下去。 勉强稳住重心,柳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闪身进入空间,柳芽快速的将一包包的毒药,洒在堆积在一起的绣花针和各种暗器上。 遇到兽群,只是撒药粉,需要一定的时间让野兽中毒,但若能刺入皮肉中效果则大大提升。 虽不确定靳北疆那边情况如何,柳芽却做好两手准备,一旦靳北疆应付不来,她即便会泄露空间的存在,也无法见死不救。 但那些来刺杀靳北疆的人,则一个也不能活! “吼!” 在柳芽准备出空间的时候,小白奔跑而至,咬着柳芽的衣摆,想要和她一起玩耍。 从踏上入京的路开始,柳芽便很少有时间进入空间,陪小白的时间自然少。 不过是进空间半年的功夫,小白的个头窜的快有大白高大了,只是叫声还能听出它是个虎仔。 “小白,我怎么就忘了这个呢!” 刚想打发小白自己去玩,柳芽忽然想到了更好的主意。 让大白和小白去救靳北疆,再把被药物操控的野兽都收入空间变成自己的兽宠,没有比这更完美的营救方案了。 “大白,小白,我要你们帮忙!” 朝不远处的大白招了招手,柳芽笑容灿烂,哪里还有之前的紧张之色? 且说靳北疆正被一群黑衣人围攻,纵然他身手再好,想要凭借一己之力突围也需要时间。 黑衣人都是死士,即便被靳北疆连续杀了几个,依旧没有人退缩。 而这些黑衣人的外围,是暴动的野兽,还有一个骑着银狼戴着诡野狼面具的男人在吹着笛子,显然是他在操控着野兽。 “皇帝倒是舍得下本钱,连从不出手的二十四骑都派出来了。” 靳北疆冷笑,纵然包围圈在逼近,依旧游刃有余,可见武功之高。 但靳北疆并未放出求救信号,他想试试二十四骑的能力有多强,也想知道柳芽会不会愿为他暴露秘密。 这一次,靳北疆是拿自己的性命在赌,可他无悔。 人生总要有感性的时候,偶尔的任性才不枉少年一回。 “出手吧,本王的耐性有限。” “二十四骑,并非只有二十四人,而是二十四人一队的死士,本王很想知道把你们的尸体丢到金銮殿上,皇帝会是何种反应?哈哈!” 靳北疆大笑,他既然说出口就敢这么做。 手腕翻转,挽出了密不可攻的剑花,靳北疆朝着来时的方向攻击,要杀出一条缺口来。 “变阵!” 余下的二十人齐声喊话,迅速调整了队形,默契的让靳北疆也不禁赞叹皇帝这支人马训练有素。 但在二十人将主力放在对抗靳北疆的攻击之际,却见靳北疆长剑横扫,竟然虚晃一招的朝相反方向攻去。 二十四骑合作之际作战力强悍,可单打独斗却都不是靳北疆的对手,在来不及变幻阵型之际,已经被靳北疆杀出一条出口。 不顾身后的危险,长剑直直逼向那吹笛的男子,靳北疆更为感兴趣的是他。 然而二十四骑追赶不上,那吹笛人却也不是容易被拿下的。 只听笛声变幻了腔调,随后只是怒吼的野兽像是找到目标一样,疯狂的朝靳北疆奔腾而去,张开了血盆大口。 柳芽赶到之际,见到便是靳北疆陷入兽群之中,顿时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大白与小白都是见过靳北疆的,母子俩又能听得懂人话,自然知道它们要救的是谁。 只听“吼……” 两声虎啸震天,纵然是在百兽暴动之际,也纷纷被虎威所震,一时忘了攻击。 小白如离弦之箭,快速的朝靳北疆身边奔去,百兽无不让路。 “去吧。” 见大白警惕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小白,柳芽揉揉它的虎背,示意大白去保护小白。 大白回头看了柳芽一眼,似有犹豫,却听柳芽又道:“救了他,咱们就都能回家了,忘了我可以自保的?” 这次大白不再犹豫,一跃窜入百兽之中,发出更为骇人的呼啸声,就连二十四骑的人都为之一振。 而那吹笛的男子,却是双眼冒光的看向两只白虎,吹奏的调子也有所转换。 柳芽不懂驯兽,否则定会知道此人竟是想要驯化了大白和小白。 “小丫头,从来不让本王失望。” 野兽不再攻击,靳北疆挽了个剑花,长身而立于野兽之间,两只白虎一左一右像是护法一般的站在他身侧,犹如天神降临人间。 不,应该说靳北疆是来自地狱的王,那一身的杀伐之气,便是野兽也不愿靠近。 第六百四十五章 玩心计 “你的目的是驯兽,本王的目的是要清了这些扰本王清净之人,不如做个交易如何?” 丝毫不在意二十四骑能听到自己的话,靳北疆开口与吹笛人谈话。 若非对方能驯兽,靳北疆绝不会开尊口,灭了便是。 “素闻贤王殿下威名,今日能得王爷青睐,是在下的荣幸。只不知王爷能许我何让人心动的好处?” 吹笛人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不妙,再加上对白虎虎视眈眈,竟然放下了笛子谈判。 二十四骑暗道不好,便准备出招打断两人的对话,可吹笛人只吹了几个单调的曲调,野兽便将他们围住,不敢再擅动。 “大人是要背叛与我主子的盟约吗?” 二十四骑虽然不敢妄动,却还在努力争取吹笛人的合作。 没有野兽助攻,他们想要击杀靳北疆本就不易,何况野兽可能会反噬他们。 这后山亦是靳北疆的地盘,没人敢保证靳北疆的暗卫何时会冲上来。 “不过是利益交换,你们奉国人不是说价高者得吗?” 吹笛人不甚在意的道,视线看向靳北疆,最后落在白虎身上。 “不错。” 靳北疆很是赞同,和柳芽在一起久了,靳北疆觉得商人做事的规矩也有可取之处。 无声的达成了协议,吹笛人做了请的手势,便继续吹起了悠扬的笛声,便是外行人也能听得出这次是没有攻击力的,甚至是赏心悦耳的。 在外围的柳芽松了口气,随后不禁有些郁闷。 合着没人注意到她这个大活人吗? 果然百兽之王更有派头,她这个弱女子还是趁着前方打斗,悄悄的收获一波再说吧。 纵然局势暂时有利于己方,柳芽还是小心谨慎的行动,不敢太过张扬的收走野兽,哪怕空间里随便腾出个地方就够容纳这些野兽。 “敢打我大白、小白的主意,等本姑娘收了你的银狼!” 眼见战况胜负已注定,柳芽的视线终于舍得从靳北疆身上移开,落在吹笛人的坐骑银狼身上。 一身银色的皮毛,身材比普通的野狼要大上三分之一,呲着獠牙的外表和美沾不上关系,可胜在攻击力够强。 “做小白的小弟尚且够格。” 柳芽评价了一句,因走神而声音大了些,这一次终于有人想起她的存在。 二十四骑在靳北疆的攻击下,连防备都变得艰难,人数也剩下不到一半,败局已定。 忽听到柳芽说话,纵然二十四骑不知道这少女是谁,但能被靳北疆带着进山的女子必然地位不同,做人质再合适不过。 默契的交换了眼神,不待靳北疆提醒柳芽小心,已经有三人合作朝柳芽逼近。 只见其中两人拼命为同伴抵挡住野兽的攻击,只为让他有机会擒拿住柳芽。 不能完成任务刺杀贤王,那边抓住贤王的软肋,亦是对主子的交代。 “啊!不待你们这么玩的!” 柳芽发现情况不对,立即拔腿就跑,却是围绕着野兽群的外围。 这么好的时机把野兽送进空间,柳芽如何能错过? “丫头……”小心! 靳北疆只喊了两个字,担忧的神色便被笑意所取代。 因野兽群暴动,没人能在这种时候会留意少了一两只野兽,靳北疆的心思更是都放在柳芽身上,只一眼便看得出柳芽是有意遛人玩,便不再打扰柳芽的兴致。 尽快解决剩下的人,方能有余力去保护柳芽,靳北疆可不认为那吹笛人真的是能合作之辈。 “不跑了,不跑了。” 绕了半圈,柳芽累的扶着腰大口喘气,看着追杀自己的黑衣人被野兽撕咬掉好几块皮肉,好心提醒道:“你不要动,要不那些野兽还会攻击你的。” 可黑衣人的目的就是抓到柳芽,已经牺牲了两个同伴,如何能就此住手? “束手就擒,否则……唔!” 黑衣人侧首看向被野兽分食的同伴之际,忽然胸口一凉,只来得及做个低头的动作,便已经毒发身亡。 砰的一声,黑衣人倒在野兽之中,至死未曾松开过手中的兵刃。 “可惜了。” 柳芽轻轻摇首,待黑衣人被咬的面目全非之际,又补充道:“就为了吃这么一口肉,全都中了见血封喉的毒,连救都没机会救了。” “小姑娘倒是有意思,你也懂驯兽?” 吹笛人的声音响起,在柳芽跑了一会还不被野兽攻击后,便一直注意着柳芽。 此刻听到柳芽的话,吹笛人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那两只白虎果然是有主的。 “驯兽?” “我不懂啊。” 柳芽摊手,一双大眼睛兴致颇浓的望向吹笛人,问道:“你的笛子,是用来驯兽的?” 吹笛人没想到柳芽会否认,不禁问道:“那你是如何做到不被野兽攻击的?” “我是大夫啊。”柳芽回道。 “大夫?”吹笛人更为不解。 “我自小泡在药缸里,野兽见了我也不敢靠近,自然不会攻击我。” 柳芽笑嘻嘻的朝吹笛人走去,这番话是半真半假。 柳芽身上的确药味弄,但那是防蛇虫鼠蚁的,对野兽还真没什么用,否则也不用那么担心靳北疆了。 但是柳芽和大白、小白拥抱过,身上有百兽之王的气息,其他的野兽不退避三舍才怪呢。 要是吹笛人现在吹起攻击的笛声,让那些野兽失去了神志,柳芽就不敢保证自己还能全身而退了。 所以柳芽虽然笑着,可走入兽群中心里还是没底的,背在身后的手都攥着一大把的毒针,随时准备自保。 “那两只老虎,不是你养的?”吹笛人最关心的是这个。 “你是说大白和小白吗?” 柳芽笑呵呵的喊了小白一声,又朝它招了招手,低垂着小脑袋瓜和飞扑而来的小白打了个招呼,眼中有流光闪过。 驯兽师啊,柳芽真的很好奇这个从未接触过的能人呢。 “我和大白、小白是朋友,可能我天生有兽缘,第一次和它们见面就成了朋友。” 这话又是半真半假,柳芽才不会说自己的灵泉水是百兽之王的挚爱。 吹笛人羡慕的看着小白在卧倒在柳芽脚边,像是宠物一样的撒娇的模样,再看看自己的银狼竟然觉得有些碍眼。 银狼似是感受到主子的不喜,仰着脖子长啸一声,奈何吹笛人只是抚摸了一下算作安抚,便不再理会它。 刚刚诛杀了最后一个黑衣人,靳北疆缓步朝柳芽走来,优雅却又不缺速度,但让人感受不到一丝的急切。 这是高手才能做到的,与缩地成寸有异曲同工之处。 “你收工啦?那咱们下山吧,今儿可要犒劳这两位大功臣,有劳贤王殿下亲自动手喽!” 柳芽仰着小脸,天真的望着靳北疆说话,在吹笛人看不到的角度使了个眼色。 靳北疆轻轻颔首,两人默契的打着吹笛人的主意,他们要驯兽的秘诀! 第六百四十六章 挖坑 在柳芽天真的神情、热情的邀请下,吹笛人看似是没有防备的与二人下山,自然也带着被他控制的野兽军。 银狼如王者一般随在吹笛人身侧,惹的小白几次朝它发出虎啸声,否则定会闹腾的山庄不得消停。 倒是大白,一直陪在柳芽身侧,下山的时候更是甘愿做柳芽的坐骑,让吹笛人眼红不已。 “大叔你真是太厉害了,这威风的银狼都让你驯服了。世人皆知狼最具野性,除了同伴之外宁死不降,小女子当真是佩服至极,这杯敬您。” 酒宴中,柳芽好话不断,不停的与吹笛人套着近乎,不主动询问一句驯兽的话题,让吹笛人的戒心下降了不少。 当然,吹笛人又不是傻子,对靳北疆的防备不曾减少半分。 有‘客人’在,靳北疆自不可能亲自下厨,柳芽在恭维吹笛人的同时,也在腹诽他来的不是时候,害她不能享受最贵的贤王殿下的服侍。 “小丫头和野兽有着天生的亲近感,倒是很适合做驯兽人,不若你做老夫的徒弟如何?” 吹笛人是真的想将柳芽收为己用,一个不惧怕野兽的徒弟,绝对能帮助他更便捷的降服野兽,日后还怕没有好的前程? 柳芽心中嗤笑,不过是个能被利益驱使的驯兽师,也敢打她柳芽的主意! “大师当真愿意收我为徒?” 柳芽颇为感兴趣的看着吹笛人,在对方高傲的点头之际,话锋一转道:“那可真是我的荣幸,不过我暂时不敢答应大师,可真是恼人啊!” “为何?”吹笛人不解,若非对柳芽另眼相待,绝不会搭话茬。 “大师不会以为我天生就会医术吧?” “其实呢,我有位很厉害的师傅,当初因缘巧合的教了我些粗浅的医术,发现我天赋罕见,非得求着我做他的关门弟子。” “那时候我太小,觉着老人家死缠烂打的要收我做徒弟也挺可怜的,一时心软就答应了。可谁知……” 柳芽摇头叹了一声,小脸皱成苦瓜样,逗得原本被冷落而脸色阴沉的靳北疆忍不住缓了缓神色。 吹笛人顺势问道:“可谁知如何了?” “拜师的时候,我稀里糊涂的就跟着师傅发了个毒誓,才知道关门弟子不得再拜其他师傅,否则就……” “总之,那之后我再感兴趣的东西也只能学些皮毛了,不敢正儿八经的拜师,不知浪费了多少好机缘。” 托着腮,柳芽懊恼的揉着大白的头,一副追悔不已的模样叫人看了心疼。 吹笛人也有自己的门派,自然知道里面的规矩,闻言便知道收徒的事是不可能了,但又不愿放弃柳芽这么个好苗子,或者说可以利用的人。 “其实,只要你不加入其他门派,做记名弟子并不违反对你师傅的誓言。” 吹笛人找了一个借口,这也是门派之间不成文的规矩。 不是内门弟子,那便不算是真正的自己人,但又有一定的约束在。 “真的吗?” 眨巴着大眼睛,柳芽一副‘我小,你别骗我’的神色,看的吹笛人下意识的点头,倒是靳北疆嘴角又上扬了几分。 小丫头又要骗人了,可他喜欢。 “当然,老夫收你做外门弟子,这样你们之间只是半师徒的关系。小丫头,你考虑一下?” 吹笛人觉得这个主意非常好,当即便取出一根做工粗糙的笛子递给柳芽,自信的道:“收了这笛子,你便是老夫的记名弟子,其中好处老夫稍后会与你说清楚。” 柳芽颇为嫌弃的皱着鼻子,摆手道:“这笛子太丑了,我师父虽然脾气古怪又行踪不定的,可给我的东西都是好东西,被他瞧见非得笑话我没眼见,不行不行。” 吹笛人脸色一黑,差点就要发火,却见柳芽拿出一个精致的玉瓶晃了晃。 “我师父说,干一行像一行,要是没有好的家伙事,出门办事就是丢他的脸面,师门决不允许弟子寒碜。” “所以像这样的玉瓶,我师父直接送了我几箱子,有时候比里面装的药丸都值钱呢。” 将药瓶扔给吹笛人,柳芽一脸嫌弃的道:“里面的金疮药是市面上买不到的,那可是我师父送我的独门秘方。药你留着,就当是做小辈的送您的见面礼。玉瓶您置换了,换根好点的笛子再送我吧,我怕在师傅面前丢人。” 柳芽出手大方,‘童言无忌’的神态又不似是在辱没人,倒是叫吹笛人的火气也只能憋着了。 闻了里面的药之后,吹笛人顿时两眼发亮,作为驯兽人他对金疮药好坏嗅一嗅就能区分,当即便宝贝似的收起来了。 再看柳芽的时候,驯兽人已经是把她当成了金疙瘩一般,恨不能给拐走了。 “不是我小气,而是门派有门派的规矩,且这笛子是特制的,外头买的可不能驯兽。” “你们奉国有一句话,叫来而不往非礼也,老夫也不能小气了,就把这本该是给内门弟子的笛子送与你,但你在外面可轻易不能使用啊。” 吹笛人为了脸面,也只能这般做,何况还想从柳芽那里得到更多的金疮药,甚至是其他保命的好药。 “这还不简单,你把两支笛子都送给我,除了在没人的地方,我只用那根粗略些的不就行了?” “不过这根的质地还算过得去,在老头子面前不会太丢面了。” 柳芽走上前,笑嘻嘻的将两根笛子都笑纳了,吹笛人想要拒绝都怕被耻笑。 一顿饭的功夫,柳芽便成了吹笛人的记名弟子,靳北疆几乎是一句话没说过,当了一回的隐形人。 饭后,吹笛人就想和柳芽讨论一下驯兽的事,主要是打小白母子的主意,可柳芽打着呵欠要去休息,靳北疆更是释放了冷气息,吹笛人也只能作罢。 “拿去给你的人研究一下,看看这笛子有啥特殊的,咱们也弄几支试试。” 回到靳北疆的院子,柳芽立即将做工粗糙的那支笛子交给了靳北疆,让他派人仔细琢磨。 想要驯兽,最好是培养几个得力的人,柳芽可不想整日与野兽为伍,她还是利用空间作弊,给自己驯养一小支精锐便是。 “芽儿总是能给人惊喜。” 靳北疆收下笛子,说的自然是指驯兽的事。 “呵呵。” 柳芽摸摸鼻子,有些不自然的笑道:“大概我是老天爷偏爱的幸运儿吧,这个解释不清的。” 靳北疆也不追问,有些事柳芽不愿意说,他再想知道也不会逼问。 倒是柳芽的本事越大,保命的手段就越多,靳北疆也更为安心。 “芽儿,本王定不负你。” 将柳芽拥入怀中,靳北疆深情的低喃。 柳芽把笛子交给他,靳北疆便知道柳芽懂他的心思,这般为他着想的女子,他如何能不珍爱? 第六百四十七章 江山为聘 与吹笛人半师半徒的关系,双方自然是都揣着目的,故而相处的尚算愉快。 知道不能把柳芽骗走,又想从她这里得到好药,吹笛人纵然在教徒的时候藏一手,也足够柳芽受用匪浅。 让柳芽意外的是,晴岚对驯兽格外有天赋,吹笛人几度想打晴岚的主意,都被晴岚冷冰冰的眼神压制住了,不由得经常叹息浪费了好苗子。 “晴岚,若是我的命令,让你去拜他为师,你可愿意从此远离故土?” 在吹笛人要离开之前,柳芽叫晴岚单独谈话。 主仆一场,柳芽当真舍不得晴岚离开,可她看得出来晴岚不仅仅是有驯兽的天分,似乎对驯兽有着难以表达的热情,只是被晴岚压抑住了那份喜欢。 这是柳芽想了许多日的结果,她不想束缚住晴岚,但也抱着日后多张底牌的心思。 认真的看着柳芽,晴岚思忖了半盏茶的功夫,轻轻的点了下头。 “奴婢定会用心学习,待主子需要的时候,奴婢会尽最大的努力为主子效忠。” 单膝跪地,晴岚发下自己的誓言。 跟在柳芽身边久了,晴岚对主子的心思也能揣摩几分,只是很多时候她不愿表达罢了。 扶起晴岚,柳芽低声道:“你若有半点不愿,就当我没说过这番话。我是对驯兽很有兴趣,但前提是不让你为难。” 站起身,比柳芽高一点的晴岚退后两步,不让主子仰视自己,方才拱手道:“奴婢是孤儿,不知道自己的出身,除了主子之外没有任何牵挂。只要主子不是抛弃奴婢,奴婢便有归处。” 被晴岚说的鼻子发酸,柳芽差点就要脱口而出挽留的话。 可人总要有自己的追求,她不能折断了晴岚的羽翼。 “我这里永远有你的位置,即便我不传唤,你想回来的时候也随时欢迎你。” 将一块刻着柳芽图案的玉佩交给晴岚,柳芽道:“这是我闲来无事刻着玩的,送你做个念想。日后便是信物,不论我在何处,不论你何事归来。” 晴岚红着眼睛点头,将玉佩牢牢握在手中,在心中默道:人在玉在,玉碎人亡! “这几张药方你要背劳了,日后兴许会用到。这几日我会多准备些成药给你带着,但总有用完的时候。” “你日后的路不好走,要懂得防备,尤其是人心。” “但也要记着,任何时候都不要孤独的活着,遇到真挚的人做朋友,为难时刻也多条路……” 柳芽喋喋不休的叮嘱着晴岚,比铃铛离开的时候要唠叨的多,怕晴岚孤僻的性子去了外面不合群,会吃亏。 晴岚静静的听着,柳芽每一句话她都牢记于心,日后不知为她规避了多少风险。 门外守着的铃铛鼻尖红红的,小声抱怨着主子偏心,她出门的时候只给银票而已,可心里却是庆幸跟了好主子。 对性格不同的人,柳芽的关照点也不同,这一点铃铛比晴岚更为了解。 靳北疆最近依旧很忙,虽早出晚归,可对庄子上的事都了若指掌,尤其是吹笛人的一举一动。 深夜归来,见柳芽吸着鼻子,靳北疆将人拥入怀中,低声道:“舍不得便把人留下,没有兽军,本王亦有把握。” “你当我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吗?” 指尖重重的戳向靳北疆的胸口,柳芽哼道:“我的出身和你的不一样,没有那种天生的优越感,打心底把铃铛和晴岚他们当做平等的人来相处的,当然要为他们的将来做打算。” 捏着柳芽的鼻尖,靳北疆只当柳芽说的是她农女出身,并没有怀疑她指的是灵魂的来处。 “不是要给晴岚准备出行的东西吗?躲在屋里哭鼻子,就不怕遗忘了什么?” “他们行踪不定,你想要补送过去,那丫头可不知何时能收到。” 靳北疆倒是没吃个丫鬟的味儿,他这样的环境下,遇到柳芽这般有人情味的女子,反而更让他觉得温暖。 人总是羡慕最缺少的东西,当初会对柳芽上心,也是不乏这样的原因存在。 当然,若是柳芽惧怕靳北疆,也就没有后来的一切了。 “铃铛已经去收拾了,回头我再过目一遍就是。另外,我要给晴岚准备一副嫁妆,哪怕她在异地出嫁,这嫁妆不能及时跟过去,嫁妆单子总能让她在夫家有底气。” 柳芽虽然有着异世的灵魂,可到底被这个时代所影响,对嫁妆之事看的极为重要。 其实不管任何年代,女子的嫁妆都是婚后的底气。 否则在那个网络发达的年代,也不会有那么多因为彩礼和嫁妆而闹上法庭的事。 男拳和女拳适用于任何年代,只是方式罗有不同罢了。 视线落在小几上,那是柳芽刚写的嫁妆单子,看一旁展开的册子,便知道柳芽是要重新抄录一份。 “嫁妆很适用,日后本王的聘礼,也按照芽儿这个来?” 给一个丫鬟写嫁妆单子的事,靳北疆自是不会做的,但是为柳芽研墨也算是别样的‘红袖添香’,与靳北疆而言是情趣。 对靳北疆为自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柳芽早就习惯了,她的灵魂也不认为男人就该被女人伺候着,故而并未有什么受宠若惊的感动。 “那可不成,我的这份嫁妆是怕晴岚嫁的太远,规矩里的那些好彩头的吃食会变质,最后送到新家前也要添置的。不过……” 慧黠的一下,笔杆横在唇上,柳芽轻声道:“聘礼厚重些我是接受的,这样我的嫁妆就不会打你的脸了不是?” “……” 靳北疆无语,比起财力他现在是能碾压柳芽的,但在柳芽及笄的年纪就不好说了。 且不说柳芽的财富增长的速度,便是柳芽结交的那些人,怕是添妆都不少于一份嫁妆。 只一个周老爷可是隐藏的大富豪,靳北疆能查到的资产不亚于任何皇商,何况还有个朱万通是明面上的,这还不算柳芽日后为达官贵人医治所带来的人脉。 更重要的是,药王谷和那支军队,以及兽军的存在,那是金银所替代不了的。 忽然觉得这个小媳妇得快点娶进门,哪怕不能吃要娇养几年也成,否则真的只能江山为聘,落得个重色昏君的名声了。 不知道靳北疆心中所想,柳芽见他不说话只当是默认了,毕竟靳北疆每次送给柳芽的礼物都十分大方,聘礼这些能放在明面上的东西又怎会少了? “靳北疆,你说晴岚有没有可能是兽族的后代?” 正在写着誊抄嫁妆单子的柳芽,忽然头也不抬的问了一句。 第六百四十八章 翻脸不认人 靳北疆不甚在意的道:“兽族也并非人人都懂得驯兽,只是有这种天资的人更多些,且有他们祖宗们总结出来的一套经验罢了。” 听靳北疆不在乎的口吻,柳芽点了点头,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要是兽族有什么特殊印迹,或许就能确定了,不过是不是也无所谓了。晴岚会成为孤儿,要么是被遗弃,要么就是有复杂的身世,还不如不去追寻。” 柳芽不会替晴岚去做主,但她由衷的不希望晴岚被卷入风波中。 兽族虽然驯兽厉害,可部落并不团结,而且没有固定的领域,可以说是最为凶悍却也最为落魄的一族。 若晴岚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回归兽族就要被压迫。 可晴岚若是贵族之后,那么必然要生活在她不喜欢的氛围中,为了生计而奔波不适合晴岚那清冷的性子。 闻言,靳北疆却是挑了挑眉头,有些话并未对柳芽说,而是道:“快些抄完,早点去休息。明日随本王进宫,皇后的情况不太好。” “哦,好吧。” 柳芽不再犹豫,疾笔飞书,很快便誊抄了一份,又盖上了自己的私章。 放下毛笔,柳芽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晴岚真的不会是兽族的后裔吗?” 其实晴岚的长相偏民族风,这也是柳芽比较担心的事。 一旦去了兽族,事情的发展是不可预料的,柳芽更担心的是晴岚会被骗。 “你若肯做驯兽师,比晴岚更有天赋。”靳北疆无奈道。 “那能一样吗?” 赏靳北疆一个白眼,柳芽又不能解释自己为何会被兽兽喜欢或者避而远之的原因,只能把答案憋在心里。 在柳芽额头上弹了一下,靳北疆只当柳芽是随口一说,并不去追问哪里不一样,这是两人的默契。 “皇后怎么了?有人下黑手了?” 净手的时候,柳芽询问道,知道皇后的情况,她才好准备药箱。 在柳芽洗干净手之后,靳北疆拿着布巾为她擦拭着小手,随后为她涂抹着润手霜,每一根手指都细致的涂抹着,像是对待精致的宝贝一般。 斜靠在软榻上,柳芽很享受靳北疆对她的照顾,视线随着靳北疆的手在动,像是欣赏一幅极美的画,每一帧都舍不得错过。 “发疯,被皇帝打成重伤。” 低着头的靳北疆,柳芽没能看清他的神色,却听得出这句话传出的意味。 能让皇帝动手的疯,必定是触及到了皇帝的底线,说不定是天大的秘密。 本着不参与宫斗的原则,柳芽哦了一声便不再追问,知道的太多太危险,她才不要做好奇心强大的猫。 但柳芽知道,靳北疆一定会深查此事,却不知因为皇后发疯的举动,凤栖宫伺候的宫人被杖杀了多少,院子里都红了一片。 若非靳北疆不想柳芽去闻那股子血腥味,皇帝传召的圣旨已经到柳芽手中了。 翌日,靳北疆带着柳芽入宫,皇帝纵然不满靳北疆不将他放在眼里。 但‘旧疾复发’这个理由,皇帝不但不能惩罚靳北疆,反而要假惺惺的表示关心,自是少不了恩赏,叫柳芽看的都替皇帝憋屈。 不过有好处的是自己人,柳芽自然不会拆台,皇帝象征性的赏了柳芽珠宝时,柳芽很配合的谢恩。 “皇后娘娘的伤需要缝合,几天内只能卧床静养,一旦伤口再度撕裂,臣也无法再救治。” 当给皇后看诊过后,柳芽来到前厅回禀皇帝。 皇后的皮肉伤虽多,却不会致命。 可皇后后脑的伤极重,明显当初是有人对她下了死手。 好在凶器不是利刃,否则柳芽当时在场也只能保证给皇后一个体面的尸体罢了。 “那就缝合,需要什么让御医配合你。”皇帝挥手道。 皇后暂时不能死,至于活的多艰难皇帝根本不关心,他从未想过要皇后舒坦的活到死。 “臣药箱里有足够手术用的器具和药材,但手术过程需要有人配合,臣的婢女铃铛可胜任。”柳芽回道。 皇帝看了柳芽一眼,沉默片刻后问道:“御医不能配合?” 柳芽摇头,回道:“缝合术需要注意的事项太多,没有学习过的人第一次难以配合。且皇后娘娘伤的是脑部,手术过程更不能有丝毫差错。” “臣不介意将缝合术外传,可皇后娘娘的伤尚未止血,臣没有时间了。” 将皇帝可能会说的话堵死,柳芽绝不会让不信任的人做助手。 即便御医深谙缝合术,柳芽也会找理由拒绝合作,以免御医被人收买再手术过程中使用阴险的手段。 “既然如此,便派人去将你的婢女带来,御医全程陪同。” 皇帝下达了指令,没兴趣等着皇后醒来,转首对靳北疆道:“你随朕去御书房,朕有事要与你说。” 靳北疆起身,先皇帝一步离开,气的皇帝直想将手边的茶盏砸过去。 柳芽佩服的看着靳北疆,整个奉国敢这样无视皇帝的人,靳北疆绝对是第一个。 不过靳北疆有狂傲的资本,不仅仅是他的势力,更是这皇位本该是先太子一脉。 而且靳北疆还是先帝钦封的皇太孙,本也有资格角逐皇位。 皇帝要与靳北疆谈什么没人知晓,却说吹笛人在知道柳芽入宫后,立即威逼利诱的要带着晴岚离开。 已经正式拜师的晴岚,轻易不能违抗师命,只来得及留下一封简短的道别书信。 “晴岚,记得常写信回来,我会和主子一起想你的。” 铃铛平时总是防备晴岚会抢了她在主子心里的地位,可晴岚真的要离开了,最舍不得的人又是她。 不习惯与人亲密接触,晴岚有心甩开铃铛的手,却发现手里多了个荷包。 “里面是我存的私房钱,你贴身藏好了,兴许能派上用场。还有一枚戒指,里面放了主子的给的剧毒,留着保命用,千万别让那老头知道。” 拥抱着晴岚,铃铛将自己藏的跟宝贝似的东西,送给她当践行礼。 身子僵硬的晴岚,犹豫着回抱了铃铛一下,随即便将人推开,沉声道:“照顾好主子。” “我会的,你也要顾好自己。外面的日子实在不好过,就回主子身边来,我替你说情。” 红着眼睛,铃铛还想碎碎念,可吹笛人却不耐烦的在催促。 银狼跟在吹笛人身边,发出刺耳的狼嚎,召唤着吹笛人的兽军。 “老头,你还要不要脸了?吃用我家主子大半个月,又拐走了晴岚,还拿了我家主子那么多好药,现在还想把兽军都带走?” 铃铛娇喝一声,双手各执一把短剑,拉开要与吹笛人不死不休的架势。 虽然吹笛人驯兽很有手段,却只是三脚猫功夫,哪里还与铃铛过手? “小姑娘,看在我徒弟的面儿上,今儿不与你计较。赶紧让开,再耽误爷爷办正事,我便让银狼吃了你!” 第六百四十九章 阴谋 吹笛人翻脸不认人的速度,让铃铛鄙视,却不畏惧。 “晴岚你站一边去,今天我就宰了这头狼,留着冬天给主子做个狼皮坎肩穿。” “要是我连畜生都打不过,晴岚你也别难过,等你驯兽的本事到家了,宰了银狼替我报仇,也不枉咱们相识一场!” 铃铛虽不清楚晴岚为何突然会离开,但柳芽的态度已经表明,晴岚并非是背叛,那就还属于自己人的范畴,铃铛自然不会让她为难。 晴岚皱了皱眉头,却站在原地没动,清冷的眸子凝视了铃铛好一会,在铃铛要发火之际,又将视线落在吹笛人身上。 “拜师的时候,师傅答应过我,此生不得与我主子为难。” 平静的语气,却说着让吹笛人挂不住脸的话,晴岚便不再作声。 纵然喜欢驯兽术,那也是建立在柳芽的利益之上,这是晴岚做事的原则——忠于主子。 “哈哈!原来是某个人为老不尊,竟然想违背誓言。” 刷刷的耍了两下短剑,铃铛冷哼道:“今日看在晴岚的面子上,只要你收起不该有的心思,我保证有晴岚开路,你可以带着这头狼顺利的离开。” “否则即便本姑娘不拦着你,你以为贤王庄子上的人都是吃闲饭的?” 吹笛人面色微变,他敢这么做也是带着几分赌的成分。 毕竟晴岚是柳芽的人,只要那些人不敢伤晴岚,他就有机会达到目的。 或者是靳北疆并未留多少人在庄子上,凭借着兽军的凶猛,自然可以杀出一条血路。 可只有一个铃铛,便展现出让吹笛人要戒备的杀气,他不敢保证在操控兽军之前,银狼能抵得住铃铛的功夫,当真是失策了。 看了一眼一心维护柳芽利益的晴岚,吹笛人板着脸道:“我们走。” “慢着。” 在吹笛人跨上银狼后背之际,铃铛娇喝道:“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和贤王殿下为敌,否则你能不能活着离开奉国尚且未知。便是有幸逃离,你的下场也逃不过一个死字。这是我看在你是晴岚师傅的面子上,给你的忠告。” 吹笛人身子一僵,冷哼一声,吹着笛子命令银狼离开,实则头皮发麻的很。 和靳北疆作对,吹笛人做过一次就已经怕了,那么狠的男人他可不想再招惹。 目送晴岚离开,铃铛苦着脸道:“以后没有人可以捉弄了,也不知道王爷会给主子再安排个什么样的人过来,希望别太难对付才好啊。” 没让铃铛纠结太久,皇帝派来的人便将铃铛接进皇宫。 纵然铃铛怀疑对方的目的,可柳芽已经入宫,哪怕是刀山火海,铃铛也必须前去。 “没时间和你解释,只记住一条,面前的这人是病患,不要因为她的身份而有任何顾虑,你我尽力便可。” 铃铛入了凤栖宫,柳芽便将一条用酒水浸过的帕子递给她消毒。 在铃铛擦手之际,柳芽为她套上了白大褂,并沉声叮嘱着。 要缝合的人毕竟是皇后,柳芽怕铃铛会因心理压力而失误。 但柳芽显然是白担心了,在铃铛心中除了主子和前主子,她真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身份再尊贵与她也无关不是? “主子放心好了,奴婢还等着完事之后,主子赏奴婢一顿好吃的呢。”铃铛故意这么说,好让柳芽放心。 “京城里的馆子你随便挑,我请客。”柳芽露出一记笑容,也是在笑自己对铃铛太不自信了。 被皇帝点名留下的肖御医,看着主仆俩的互动不免有些诧异,若不知情还以为是同门师姐妹。 但想到柳芽是农女出身,并不是从小就生长在尊卑分明的年代,肖御医又觉得柳芽对下人的态度也是合理的,便不再多想。 皇后就算被软禁也还是皇后,身边时刻要有宫女伺候着,倒是让柳芽主仆少了些力气活。 由宫女将皇后安置在特殊的软榻上,方便柳芽缝合后脑,便举着夜明珠为柳芽照明。 饶是柳芽不喜欢阶级的年代,也不得不承认权势的重要性,皇帝一句‘全力配合护国郡主’的话,柳芽要什么都会在最快的时间内准备好。 “肖御医可以站在那个位置,从现在开始请肖御医只看、听,有什么疑问等手术结束后,我会为肖御医解答。” 为皇后清创的同时,柳芽将能想到的事提前说了,避免一会还要分心。 “你们有谁受不了血腥场面的,可以立即出去,就算晕倒也要保证不影响手术,不会碰触到皇后娘娘及我们主仆,否则手术失败最大的责任在于你们。” 换棉球之际,柳芽冷声开口,环视着一众宫女。 果然,柳芽的话音刚落,便有宫女犹豫着要不要离开,但最后却是垂下头。 至于是否有人别有用心,柳芽这个时候也无法去鉴定,皇家讲究排场,她总不能违抗皇命去清场。 朝铃铛递了个眼色,柳芽便专心的做着自己的事,而铃铛除了充当助手外,还需要防范有人暗中使坏,这也是柳芽让她进宫的原因之一。 于柳芽而言,清创是最简单的步骤,但这个过程中要进一步的确定伤情,以及检查是否有需要避开的血管。 至于神经,没有仪器的情况下,柳芽不敢保证是否会伤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啊!” 就在柳芽用镊子去夹伤口中残留的瓷器碎片之际,一个宫女忽然尖叫出声,人也随之倒下。 柳芽的手一抖,镊子尖戳入皮肉中,顿时有血点出现。 铃铛则是在宫女有所动作时便发现,但她速度再快也来不及捂住宫女的嘴,却在宫女要砸到柳芽的手之前,一脚将人踹飞出去。 只听宫女再次惨叫一声,接着便是窗户被砸碎,人体自由落地的响声。 外头值岗的御林军见状,立即拔刀询问情况,却不敢第一时间擅闯。 “肖御医,麻烦您出去解释一下。” 铃铛一手托着那宫女掉落的夜明珠,冷冷的看向肖御医,她比谁都清楚那宫女是故意为之的。 不怕死可以,但敢拉着她主子出事,铃铛方才那一脚极狠,至少踹断宫女三根肋骨,让她内脏出血,却又不会立即致命。 肖御医虽受了惊吓,到底是在宫里当值的人,哪能不明白其中的猫腻?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儿,肖御医忙出去解释此事。 铃铛则是环视了一圈面色都变白的宫女,冷声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们谁身体不适现在可以离开,别等一会被我踹出去,我这人脚下可不知轻重。” 明明是阴谋,主仆俩却只当做宫女是害怕才晕倒的,调查要谋杀皇后的事不归她们管。 一众宫女低垂着头,却谁也不敢出去,就算害怕这血淋淋的场面,也得咬着嘴唇坚持,生怕被扣下一个谋杀皇后的罪名。 第六百五十章 隐藏的秘密 手术过程虽然有一个小插曲,但尚算顺利,柳芽没有敢使用灵泉水加持,但是用的伤药都是空间出品,有利于皇后恢复伤势。 至于这药的来历,自然是那‘云游四海’的师父送的,也是无形中给柳芽留下一道护身符。 越是位高权重之人,越忌讳那种神秘的世外高人,却又想要交好。 “护国郡主医术果然精湛,当赏。” 皇帝不爱重皇后,却需要留住她的性命,此刻唯有柳芽有办法救治皇后,自然看柳芽也觉得顺眼许多。 当然,没有皇帝不希望真的能万岁,柳芽那不知行踪的师父,让皇帝更感兴趣,想要招为己用。 “千两黄金的诊金,皇上命人送到本王的别庄便可。” 靳北疆悠悠的开口,说出了柳芽想说而不能说的话。 皇帝的赏赐是厚重,可都是些不能卖的摆件,于柳芽而言比垃圾好不了几分。 低垂着头,柳芽虽然看不到皇帝的神色,却也猜得到他此刻定然面沉如墨。 “臣谢皇上恩赏。” 即便是应得的诊金,柳芽也必须要谢恩,这便是地位的差距。 皇帝纵然不悦,在靳北疆开口之后,也不可能当做不知柳芽看诊的规矩,忙挥手吩咐人去他的私库准备诊金,并让靳北疆和柳芽出宫去。 万一靳北疆想起来柳芽上次入宫的原因,皇帝不敢保证靳北疆会不会细算诊金,连皇帝也不记得柳芽为皇后和太子诊治过几次,还不把他的私库搬空了? 至于靳北疆为柳芽出声,皇帝下意识的认为靳北疆就是想给他添堵,根本不会多想。 待御书房的大门关上,皇帝便传来肖御医,问道:“那缝合术,你可看清了?” “回皇上,臣看清了。可是……” 肖御医跪下回话,头都不敢抬的道:“让臣再来一次,臣做不到。” “为何?难道你这院判的本事还不如一个乡下丫头?”皇帝迁怒质问。 被靳北疆气了一回,肖御医自然是被出气的那个。 “回皇上,在手术完成之后,臣曾请教过护国郡主关于手术的注意事项。” “可郡主所言的那些,臣之前从未听闻过,也只是记下了郡主所说的话而已。” 肖御医苦闷不已,早知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就该把这件事推给那个医痴。 皇帝素来只看结果,此刻大手一挥,命令道:“朕不管你学到多少,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朕要你亲自去做。” 肖御医眼前发黑,他敢保证自己去缝合,伤者怕是性命不保。 为了一家人的项上人头,肖御医匍匐跪地,请求道:“皇上,臣年岁大了,再学其他医术恐难以融会贯通。倒是小沈御医对医术痴迷,又爱研究那些正统医术所不曾涉猎的领域,不如派他前去随郡主学习这缝合术?” 皇帝沉默片刻,挥手让肖御医退下,默认了这个推荐。 虽然肖御医学不了缝合术,但他的医术确实精于其他御医,又对皇帝忠心,是以皇帝才没有因他的推卸而责罚。 至于那位小沈御医,皇帝也是有些印象,不牵扯任何派系,倒是可以启用。 “审问的结果如何了?”皇帝问向元盛。 “那宫女吃不住刑,看到刑具就咬舌自尽了。”元盛弓腰回话。 皇帝冷笑一声,却也没再追究此事,却是冷眼睨着元盛,警告道:“这种事再发生一次,你这大总管就自己去把刑具都过一遍,别以为朕好糊弄。” “奴才领旨,谢皇上不罚之恩。” 元盛忙跪下磕头谢恩,暗暗庆幸自己赌对了,却也明白皇后的命暂时不能允许任何人打主意,否则他这脑袋是保不住了。 “摆驾凤栖宫。” 靠在龙椅上闭目良久,皇帝忽然出声道。 元盛急忙传皇帝口谕,却知道皇帝不是去看望皇后,而是又要去那小佛堂。 只是元盛也不明白那小佛堂有什么秘密,皇帝这些年常去烧香拜佛,便是皇后这次惹怒皇帝,也是因为她硬闯小佛堂。 莫非,小佛堂有秘密? 且说出宫后,铃铛便将晴岚离开的事告诉柳芽,自然惹得柳芽伤感了片刻。 “靳北疆,你说太子谋反在前,皇帝又厌恶皇后,就算想要折磨她报复,为何还要留她在凤栖宫呢?” 柳芽不懂皇帝的心思,但觉得皇帝的做法不合常理。 真正要折磨皇后,应该是让她成为阶下囚,太子的罪名足以让皇帝没有争议的废后。 让自己恨的人占着正妻之位,皇帝不觉得恶心吗? “许是凤栖宫有秘密,需要皇后掩护?” 柳芽自问自答,纯粹是对这件事好奇,而不是真的想要靳北疆给她一个答案。 顺着柳芽长发的手一顿,靳北疆眸色微沉。 “你怎么了?”察觉到靳北疆的不对劲,柳芽下意识的扣住他的脉搏,以为靳北疆是哪里不舒服。 若非听到柳芽的声音,在脉搏被扣住的那瞬,靳北疆绝对会出杀手。 “我没事,只是想到些事情。” 抽回手,将柳芽的小脑袋瓜按在胸口,靳北疆闭目不语,眼皮却一直在跳动,可见并非是假寐。 回到庄子上,柳芽洗漱之后,便得知靳北疆外出的消息,倒也不觉得奇怪。 叫上铃铛,两人坐着马车去城里吃馆子,这是柳芽对铃铛的承诺,自然要兑现的。 “主子,咱们还是换一家吧。” 谁知到了庄子上大管事推荐的酒楼后,铃铛刚撩开车帘,便缩回来道。 若不是铃铛的小脸没了笑意,柳芽也不会多想,此刻倒是有几分好奇的撩开窗帘看向外面。 也是巧合,正好和祁书瑶视线相对。 “呵,京城果然是小了些。” 柳芽轻笑一声,在外面的人看来她是礼貌的微笑,实则却是柳芽想嗤笑这样的‘巧遇’。 贤王府的马车大多都有标志,而柳芽坐的这辆标志虽然隐晦一些,但对靳北疆那么上心的祁书瑶绝不可能不认得。 “主子不想理会这些人,咱们走就是了,可别影响了心情。” ‘包打听’的铃铛,虽然有一段时间没在柳芽身边,可对柳芽遇到的事却都掌握的差不多,否则也不会对祁书瑶那般厌恶。 “京城这么大,就算这次避而不见,日后总有见面的时候,何必呢。” 柳芽不甚在意的把玩着垂在耳侧的秀发,似笑非笑的道:“听闻德容郡主也回京了呢。” 闻言,铃铛的小脸又皱了几分,那位刁蛮起来可不好对付。 铃铛扶着柳芽下了马车,祁书瑶已经带着几个小姐妹上前来,巧笑盈盈的道:“柳姑娘,真是好巧,你也喜欢这家酒楼的招牌菜吗?” “祁小姐猜错了,我家‘郡主’在贤王府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今儿是被奴婢央的不耐烦了,才带奴婢来开开眼界,尝尝这的招牌菜罢了。” 第六百五十一章 装疯卖傻 扶着柳芽的铃铛,鄙夷的开口,不用正眼扫视祁书瑶等人,无疑是最大的打脸。 铃铛着重咬着郡主二字,有意打压几人的身份,却不知几人更关注的是贤王府几个字。 除了祁书瑶知道靳北疆对柳芽的情意,其他人只当柳芽是给靳北疆治病的大夫,可还是忍不住嫉妒,毕竟柳芽是第一个能在贤王府留宿的女子,便是德容郡主使用各种手段也未能得逞。 “贤王殿下他……” 祁书瑶面色微白,努力想保持大家闺秀的温婉,可眼中的妒色却无法掩饰,语气略有些僵硬的问道:“身子可是大好了?” 自己爱慕多年的男人,却要通过他喜欢的女子才能知道过的好不好,这种滋味祁书瑶依旧无法坦然接受。 柳芽浅笑,祁书瑶有意将她定位在大夫的身份上,绝不是要保护她,而是想让人轻看了她,这点小心思也够幼稚的。 “贤王殿下的私事,本郡主不敢向外人透漏,请祁小姐见谅。” 柳芽淡淡的回了一句,外人那两个字最能刺痛祁书瑶的心。 “是书瑶冒昧了。”祁书瑶面色又难看了两分,可她如今的确是外人,且再不相干的那种。 “还是名门闺秀呢,连这点道理都不懂,怕是话本子读多了,把规矩都忘了吧?” 铃铛低着头轻喃了一句,却又足够几人听清。 “铃铛,还不快向祁小姐道歉。” 柳芽低斥了一句,阻了祁书画要训斥的话,末了又加上一句,“祁阁老最讲究规矩,否则也不会亲自去给我送诊金。祁小姐是否失了规矩,还轮不到咱们这些外人来评论。” 祁书瑶身子轻晃,柳芽这番话一旦传出去,她的名声就彻底的毁了。 祁书画偷笑,近来频频看祁书瑶的笑话,是她自有记忆以来最痛快的事。 奈何一荣俱荣,祁书画更需要踩着祁书瑶博取个好名声,这也是她能拉着已经定亲的祁书瑶出门的理由,只能假惺惺的维护长姐声誉。 “柳姑娘,虽然你是皇上钦封的郡主,可做人还是不要太张狂的好。这里是天子脚下,不是你一个乡下出身的农女能够撒野的地方!” 祁书画挺直了腰背,瞪着柳芽训道。 对祁家姐妹没有好感,柳芽本着不主动惹事的原则,自是不会刻意去找她们的麻烦,可不代表任由人欺负也不还击。 “原来是姑娘你啊!边城一别,真没想到能在京城遇到你,我还一直担心你的处境呢。看来……” “住口!”不等柳芽说完,祁书画急忙打断了她的话,神色惊慌不已。 祁书瑶几人诧异的看着祁书画,不明白她为何这么大的反应,唯有柳芽和铃铛相视一笑,却也没打算给众人解惑。 “姐姐,咱们不是定了雅间吗?时辰不早了,别让其他小姐们等着,倒是咱们失礼了。” 拉着祁书瑶的手臂,祁书画慌张的道。 “也好。” 在柳芽这里没占到便宜,祁书瑶自也不会留下来自取其辱,免得一会柳芽让她当众行礼,会更难堪。 几个小姑娘的身份都不如祁家姐妹,闻言便纷纷先入了酒楼,给祁家姐妹和柳芽道别的空隙。 柳芽始终噙着浅笑,和祁家姐妹交手很无趣,这两人的段位太低。 “柳姑娘,有缘再见。”祁书瑶颔首道别,便转身朝酒楼而去。 祁书画犹豫了一下,摘下腕兼得镯子,飞快的塞到柳芽手中,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道:“管好你的嘴,祁家是不会放过毁了祁家女儿的人的!” “我好怕怕啊!” 柳芽夸张的拍着胸口,侧首望着铃铛问道:“我这是被人威胁了吗?” “主子别理会她,也就是耍嘴皮的能耐。祁书瑶毁了,祁家现在想重视祁书画也来不及了,才不会多看重她,也就能做个普通联姻的棋子罢了。” 铃铛不屑的哼了一声,在进京之前便已经将京城的局势了解的透彻。 祁阁老忠于先太子,也是靳北疆的半个启蒙恩师,但他的身份注定了无法掌握实权,门生也很难在朝廷上位列大员,早已不是昔日的阁老府。 可祁阁老自视甚高,一直不肯承认祁家的没落,暗地里的那些动作着实是让人小觑。 “这镯子成色还不错,你拿去戴着玩吧。”柳芽淡淡一笑,随手把镯子给了铃铛,并让她去包个雅间。 阁老府嫡女的用度自然不会差了,但如铃铛所言,祁书画不是最得宠的那个,她又能有多少好东西? 正要进雅间的祁书画正好看到这一幕,当即气的咬碎了一口银牙,却也只能往肚子里咽,瞪着柳芽的目光更添阴狠。 察觉到不善的目光,柳芽仰头刚好与祁书画对视,呲着一口小白牙笑了笑,好似没有察觉到祁书画的敌意一般。 然而在柳芽主仆入了雅间之后,德容郡主戴着围帽也来到这家酒楼,却是进了祁家姐妹所在的那个包间中。 “祁小姐,真是恭喜你了,大婚的日子将近,本郡主今儿特意给你带了添妆过来,祝你与未来夫君百年好合。” 德容郡主摘下围帽,笑容得意的看向祁书瑶,眼神很是挑衅。 祁书瑶勉强的回以一笑,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在德容郡主还平坦的小腹上,礼貌的道:“多谢郡主的祝福,同样祝郡主早生贵子。” 在白鹭的搀扶下落座,德容郡主笑容一僵,语气生硬的道:“那是自然,本郡主腹中怀的可是贤王殿下的长子。” 屋内瞬间沉寂下来,都不解的看向德容郡主,竟是忽略了她神态的不自然。 圣旨已下,德容郡主要下嫁的只是个无名小卒,只是皇帝还念着已故侯将军的英烈,所以在京城赐了一座宅院给德容郡主做郡主府,这已经是皇恩浩荡。 满京城都知道这件事,连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也在赞美皇帝仁名。 可德容郡主这姿态,分明是不知道自己要嫁的人是谁,或者说脑子出现问题,幻想着要嫁的人是靳北疆? “本郡主知道,你们这里不乏有对贤王倾心之人,但本郡主希望你们尽快歇了心思,否则……” 拿起茶盏又重重的放下,德容郡主没有说完后面的话,可众人谁能不明白她这是在威胁? “呵,德容郡主下帖子请我们来,是来逗我们的吗?” 祁书画自认为身份较高,又被柳芽给气着了,此刻也不愿意让着德容郡主,更是她脑子转不过弯,没去想德容郡主为何说这番话。 “书画!” 祁书瑶面色一变,急忙拉住了祁书画的手,以眼神示意她住口。 德容郡主要嫁给谁,那是天家决定的。 不论德容郡主此刻是装疯卖傻,还是别的原因让她以为自己还会嫁给贤王,都不能由祁家人口中说出实情。 “姐姐就是爱拘着性子,你以为你不和她斗,她就不把你当敌人了吗?” 第六百五十二章 会咬人的狗 “明明姐姐都有了婚约,德容郡主还是给你下了帖子,她的意思姐姐别是要装做不知吧?” 甩开祁书瑶的手,祁书画大声质问,可语气里却有几分幸灾乐祸。 祁书瑶只是不能嫁给贤王,于嫉妒了她十几年的祁书画而言还不够,最好让祁书瑶后半生都过的凄凄惨惨,才能让她心里平衡。 “住口!” “若你再口无遮拦,我也只好禀明了祖父,请他老人家……” 祁书瑶摆出长姐的威严,奈何今日祁书画就是要放肆一回,哪里会给祁书瑶面子? “姐姐惯会用长辈来压我,祖父偏疼姐姐,可你却与人无媒苟合,害的家中女子姻缘艰难,偏生祖父依旧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待嫁。同是祁家女儿,凭什么你已经名声尽毁,还是要压我一头?” “以前你和德容郡主都是最有可能成为贤王妃的人,我忍着你们、让着你们,你们便真当我好欺了吗?装了这么多年的温婉可人,我都替你累得慌!” 祁书画哭着指控,一番话顿时让包间里的千金们都变了脸色。 虽然有传闻,说祁书瑶之所以会与四皇子派系的刘宏亮定亲,是因为两人早已有了夫妻之实,可毕竟没人证实过。 如今祁书画这番话,无疑是让人确定了那件事,最注重规矩的祁阁老亲自教养的嫡孙女发生这样的事,还真是……让人想听下文。 “祁书画,你闭嘴!” 祁书瑶怒喝一声,早已维持不住她淑女的风范,此刻恨不能撕烂了祁书画的嘴,把人从雅间给丢出去。 可祁书画却是冷笑道:“姐姐敢做却不敢承认吗?正好,德容郡主在这,你的跟班夏雪莹也在,他们都可以证明姐姐是在何地做了那银荡之事吧?” “对了,还有那个农女出身的护国郡主也在船上,姐姐要去对峙吗?” 本是德容郡主挑起的事端,如今却变成祁家姐妹翻脸成仇,除了夏雪莹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外,其他人都在看戏。 实在是祁书瑶之前的名声太好,以至于很多闺阁女子即便与她表面交好,却也在内心嫉妒不已。 “本郡主确实可以作证,当时还有贤王和安王世子也在。当时我们在船上的人,还提前给祁小姐送了添妆礼,这事还是那农女起的头,倒是省的回京后再麻烦一遭了。” 德容郡主幸灾乐祸的笑着,这姐妹俩内斗的戏码,她最爱看了。 “夏雪莹,今日在座的除了本郡主和祁书瑶这个当事人,就只有你也在船上了,你不说点什么吗?” 话锋一转,德容郡主将矛头指向了夏雪莹,她最看不惯这种靠着溜须拍马混进上等圈子的人。 有些人骨子里的卑贱,哪怕有人肯捧着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 夏雪莹不敢得罪德容郡主,可她一向与祁书瑶交好,一旦得罪了祁书瑶,日后再想挤进这个圈子更不容易。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夏雪莹身上,除了痛苦的闭上眼睛的祁书瑶。 “啪!” 巴掌声响起,祁书瑶不看被自己打的倒在地上的祁书画,而是怒目瞪向德容郡主,再也装不出那温婉的姿态来。 “德容郡主毁了我一次不够,还想要彻底的毁了我吗?” “人在做天在看,德容郡主这般恶毒的心肠,就不怕遭报应吗?” 祁书瑶用力的攥握着双拳,指甲陷入皮肉中的痛楚,才能让她稍稍的保持理智,不去对德容郡主动手。 “报应?” 德容郡主嗤笑一声,“本郡主可是忠烈之后,便是有报应,也轮不到我头上。祁书瑶你不是最爱装吗?有本事你就装一辈子的清高,得不到贤王殿下的青睐,看看刘宏亮那纨绔能待你几分好!” 祁书瑶身子轻晃,连唇色都开始发白,却无法回击德容郡主的诅咒。 嫁给刘宏亮那样一事无成的男子,于祁书瑶而言便是痛苦的开始。 “书瑶姐姐!” 夏雪莹眼疾手快的上前搀扶住祁书瑶,忙向德容郡主告罪道:“郡主见谅,书瑶姐姐身子不是,臣女先送她回去。” 祁书瑶身子轻颤,不知是恼怒还是羞愤,依偎在夏雪莹的怀中索性假装昏迷,不愿去接触那一道道鄙视她的目光。 德容郡主冷哼一声,也没有阻拦的意思,她想要羞辱这些觊觎靳北疆的女子,尤其是祁书瑶这个曾经的最大劲敌,如今已经达到目的。 “祁书画,本郡主还真是小瞧了你。” “以往跟在祁书瑶身后衬着她,如今她才出事,你就迫不及待的打压她,祁阁老知道你是会咬人的狗吗?” 讥讽的看向祁书画,见她脸色不好,德容郡主大笑一声,视线扫过众人,狠声道:“还有你们,再敢打贤王的主意,本郡主要你们不得好死,祁书瑶就是前车之鉴!” 威胁过众人,见她们都不敢言语,德容郡主满意不已,这让白鹭扶着她离开了雅间。 满屋子的官家千金,这会都没了吃饭的兴致,只是不想和德容郡主再接触,故而才没急着离开。 可祁家姐妹的笑话她们都看了,当着祁书画的面也不禁小声议论起来,根本不顾及祁书画的颜面。 “你们太过分了!” 捂着脸,祁书画小跑着离开,今日之后她还有何颜面去参加闺秀们的聚会? 不,应该说除了身份比祁书画低太多的千金宴会,怕是根本不会给祁书画下帖子,那些原本上门求亲的人也会因今日之事歇了心思。 后悔不已的祁书画,又羞又怕,可事已至此无法挽回。 且说德容郡主并未离开酒楼,让白鹭打听了柳芽在哪个雅间之后,不请自入。 “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的菜吧?点的多些也正常,日后你怕是不一定有机会吃得到。” “果然是小地方出来的,一点规矩都没有,连奴才也能上桌!” 看到满桌子的特色菜,却只有柳芽主仆二人在享用,德容郡主心里直泛酸,她自幼便被封为郡主,也不敢这般花费。 铃铛小嘴塞得鼓鼓的,闻言啪的一下撂下筷子,却还是起身站到柳芽身后。 私下里和主子关系好,那是做奴婢的幸运,在外人面前还是要讲究尊卑的。 “德容郡主方才好大的威风,怎地还想来本郡主面前教训一通?”柳芽凉凉的开口,比起祁书瑶来,德容郡主更让人厌恶。 “本郡主教训不得你吗?” “别以为你也得了郡主的品阶,就能越过本郡主去,本郡主的义母可是当朝大长公主。” 德容郡主越看柳芽娇俏的小脸越嫉妒,丝毫不顾忌这是在外面,不收敛情绪会不会影响自己的声誉。 朝德容郡主淡淡一笑,柳芽便无视她的存在。 端起茶盏漱口,柳芽回首对铃铛道:“这道桂花鸭做的不错,虽然不及江南的正宗,但融合了北方人的口味,倒是更合我意。” 第六百五十三章 柳芽受伤 铃铛已经咽下了嘴里的东西,闻言使劲儿点着小脑袋瓜道:“主子说的极是,只可惜鸭子的做法太少,白瞎了这能缓解疲劳的食材。” 作为吃货,铃铛对能入口的食材几乎来者不拒,可跟了柳芽这么久,对食疗也有一定的了解,这才惋惜。 “是啊,其肉性味甘、寒,入肺胃神经,有滋补、养胃、补肾、除劳热骨蒸、消水肿、止热痢、止咳化痰的作用,最适合有内热、体质虚弱、食欲不振和发热、水肿等人食用。” 柳芽对鸭肉也很钟爱,每隔几日总要吃上一顿,只是做法因大环境而有所局限。 不过想到和朱万通合作的店铺,柳芽颇有些期待能快些营业,届时她便能吃到在自家不方便做的烤鸭等做法了。 “这鸭子虽然长得丑,可其肉、血和内金都可以入药,倒是比某些长得好看的人更实用。要奴婢说啊,比起那些只知道炫耀又作恶的人,这鸭子才是真正的金贵。” 铃铛借着鸭子喻人,视线不着痕迹的往德容郡主那边扫了一眼,却又不指名道姓的说她。 柳芽唇角微扬,好看的眸子里星光点点,果然铃铛是最懂她心思的人。 “你们放肆,竟敢如此诋毁本郡主!眼里可还有王法,可还有天家!” “白鹭,给本郡主掌嘴那贱婢,打死了本郡主重重有赏!” 德容郡主怒容满面,到底还没有失去理智的连柳芽也不放过,但打狗下主人的脸这种事,德容郡主却是做惯了的。 白鹭领命就要上前,却听柳芽慢悠悠的道:“原来郡主还有这等权力,今儿又学到了。” “铃铛,谁敢动你就给本郡主打断她的手。你是自卫,打残了本郡主也赔得起,不必顾虑名声那些虚的。” 铃铛笑呵呵的领命,活动着手腕朝白鹭打手势,让她尽管上前。 不知是被柳芽的狠话吓到了,还是铃铛那跃跃欲试的模样太吓人,白鹭竟然不自觉的向后退去,差点撞到等着她给出气的德容郡主。 “没用的东西,本郡主要你何用!” 德容郡主一脚踹开白鹭,要亲自教训铃铛。 和白鹭对打,铃铛自然不必手下留情,可德容郡主的身份,她还真不好还手。 尤其德容郡主有身孕,一旦有个闪失,定会牵连到柳芽。 “德容郡主敢动我的丫头一根手指,我就敢情贤王殿下为我做主!” 柳芽冷眼射向德容郡主,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她的人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辱。 靳北疆果然是德容郡主的软肋,只一句话便让她高高举起的手落不下去。 “扫兴,本郡主好好的心情被人毁了,这京城不留也罢。” “待回到贤王府,本郡主立即请辞,可是不敢再为贤王殿下医治了,免得被人欺辱!” 冷冷的开口,柳芽起身便要离去,铃铛自然错开德容郡主跟上。 “你站住!” 德容郡主慌了神,她是知道靳北疆‘身体有恙’的,故而柳芽这番话对她的威胁不可谓不小。 可柳芽又怎会听她的命令? 脚步不停的向外走去,柳芽板着一张童颜,让人一眼便能看出怒气来。 “铃铛,结账。” 路过那些闺秀所在的雅间,柳芽冷声交代了四个字。 德容郡主急匆匆的追了出来,大声喝道:“柳芽,本郡主让你站住!” 柳芽充耳不闻,今日不给德容郡主一个教训,少不得要被她找麻烦,给她一个重重的警告,接下来可以安生些时日。 “本郡主命令站住!” “柳芽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贤王殿下看重你的医术,你敢不医治,就不怕被砍头吗?”德容郡主情急之下,大声质问。 柳芽被气笑了,靳北疆这烂桃花还真是不长脑子,懂得怎么给他招黑。 “呵!” 脚步一顿,柳芽转身看向德容郡主,冷声质问道:“德容郡主的意思是,我不给贤王殿下医治,贤王便会要了我的脑袋?难不成我奉国的皇亲国戚,便都是这等罔顾人命之辈?” 德容郡主神色微变,此刻才明白她这话是在给靳北疆抹黑,忙道:“本郡主自然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在提醒你,你既然已经为贤王殿下诊治,那就该有始有终。” 除了这牵强的理由,德容郡主实在不知该如何维护靳北疆,她的脑子转不过弯来。 柳芽也不指望德容郡主能为靳北疆洗白,毕竟靳北疆的名声其实不好,冷血无情的活阎王可是靳北疆多年以来的外号。 当然,这不好听的名声有靳北疆为了自保而不得不刻画的,也有皇室的推波助澜,生怕他会得了民心。 “方才不是德容郡主要赶本郡主离京吗?” “我一个乡下丫头,即便有一身医术,又承蒙当今恩典得以封为护国郡主,可到底是惹不起德容郡主这样的金枝玉叶,您的母亲可是当今的大长公主。” “惹不起躲得起,我们这些泥腿子出身的,也懂得识时务为俊杰的道理。” 不好直接把脏水泼到皇帝头上,柳芽干脆让德容郡主背锅。 除非德容郡主能不在乎靳北疆的命,否则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扫过德容郡主平坦的小腹,柳芽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坏,对方虽不是好人,可到底还是个孕妇。 唯一让柳芽觉得心虚的是,她利用了德容郡主对靳北疆的情,无形之中替靳北疆使用了美人计。 柳芽不靠先祖蒙阴从农女被封为郡主,封号为护国,更是有封地和食邑,这在奉国并不多见,在民间也被津津乐道。 如今柳芽自报身份,虽没有委委屈屈的说话,可这番陈述却让很多人都替她觉得不公,一时间大堂之内免不了有窃窃私语声。 “这德容郡主还真是娇纵,比皇家的公主更霸道,也不知道侯将军在天有灵会不会被气的没脸见列祖列宗。” “嘿,也是这护国郡主倒霉,京城谁不知道贤王殿下体弱多病,连御医都治不好的。现在德容郡主竟然还因为妒忌,想要赶护国郡主离开,这分明是不想贤王殿下好啊!” “要我说,德容郡主分别是因为不能嫁给贤王殿下,想害死贤王殿下呢!” 人群议论纷纷,德容郡主都当做耳旁风,可那句不能嫁给贤王殿下,却让她脸色发白。 “是谁说本郡主不能嫁给贤王殿下的,给本郡主滚出来!” “皇上已经下旨赐婚,本郡主月底将会与贤王殿下成亲,是名正言顺的贤王妃,谁敢造谣生事?” 德容郡主一把推开柳芽,急匆匆的扑向栏杆,恶狠狠的质问着,可谁敢应这个声? 柳芽被推的一个趔趄,后背撞在门框上,力道大的连门框都颤抖了一下,发出让人听着便觉得痛的撞击声。 玉手抠着门框,柳芽堪堪稳住身形没有倒下去,却瞬间小脸煞白,疼的五官都皱了起来。 “主子!” 第六百五十四章 柳芽出事 铃铛急忙扶住柳芽,担忧的唤了一声,足以吸引其他人的目光,却不包含德容郡主在内。 “我家主子若是有个闪失,定会请贤王殿下讨个公道!” 恨恨的瞪向德容郡主,铃铛忙扶着柳芽下楼,也顾不上去与德容郡主争辩什么。 那厢,德容郡主还在找说她不能嫁给贤王的人,根本不在意柳芽主仆是否离开。 “给本郡主滚出来,否则今日都别想离开!” “来人啊,给本郡主报官,将那造谣之人抓起来,扔进死牢!” 德容郡主发疯似的大喊着,可大厅吃饭的客人哪个会傻到承认是自己惹了她? 纷纷留下银子便跑,也有浑水摸鱼直接离开的,纵然德容郡主带了两个护卫出门,也根本拦不住那么多人。 德容郡主眼睛腥红,像是野兽一般,恨不能把夺门而出的人给撕碎了。 眼看着拦不住人,德容郡主竟是要亲自下楼去追人,可来时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尊贵,德容郡主的着装很是繁杂,此刻忘记提裙摆的她,才刚下了一个台阶便滚落下去。 “啊!” “咚咚咚!” 德容郡主的惨叫声,与她跌下楼梯的滚动声交杂着,竟是没人在第一时间能救的了她。 白鹭反应过来后,德容郡主已经晕了过去,额头和双手都有撞伤,长裙更是很快便鲜血染红。 “来人,快传御医,传御医啊!” “人呢?还不快将郡主送回公主府!” 白鹭吓得比死人的脸色还要青白几分,除了大喊大叫之外,根本不懂任何急救措施,连扶德容郡主都不敢。 掌柜的和小二都吓得躲起来,发生这种事他们自然会倒霉,可碰德容郡主一下,怕是连脑袋都保不住。 而雅间里的那几位千金,在目睹德容郡主出事后,竟是第一时间将门关上,一个个默默的达成了共识,绝不掺和进去,心里无不是暗笑德容郡主活该! 酒楼外的马车上,靠在铃铛身上的柳芽,自然也听到了德容郡主的惨叫声,却是吩咐马车回贤王的别庄去。 “主子何苦使苦肉计呢?为那种人不值得!”铃铛心疼的道。 在德容郡主推柳芽的时候,柳芽本可以多开,铃铛也来得及护主,是柳芽主动躲开了铃铛的搀扶才撞上去的。 “那个疯子才知道所嫁之人不是靳北疆,我怕她一会发疯,我可不想成为谋害她孩子的‘凶手’,这种事很难说得清啊。” 柳芽苦笑道:“是我自己失误了,只想做戏的,没想到真的伤着了,不过也就是休养几日的事,要辛苦咱们铃铛姑娘为我推拿了。” 只是伤到了皮肉,可后背一片淤青是免不了的,柳芽也没料到德容郡主的手劲儿会那么大。 但坊间还有传闻坚定的认为德容郡主的孩子是靳北疆的,只要德容郡主咬定了是,侯家军必定有不少人会相信她的话。 日后靳北疆与柳芽想要结为夫妻,侯家军中难免会有人不忿,认定是柳芽谋害侯家血脉,容不得别的女人为靳北疆延续子嗣,必然恒生枝节。 且柳芽真的无法接受靳北疆和别的女子有亲密关系,但不代表她要背负被栽赃的罪名。 “主子还笑,王爷知道了,定比奴婢更心疼。”铃铛挺直着身板,让柳芽靠的舒服一些。 阖上双眸,柳芽无声的掀了掀唇,在心中默道:这点伤,就当做是对那个无辜的孩子道歉吧! 已经预料到德容郡主情绪失控下定会出事,可柳芽不是圣人,无法去冒着风险承担‘谋害’郡主小产的罪名,只能以苦肉计的方式躲开,否则她过不了心里这关。 马车缓缓驶向城外,本只是受些皮外伤的柳芽,脑仁却一阵阵的抽痛着。 意识明明都在,却又像是在半昏迷的状态,竟然想要醒来都做不到。 长公主府那边,因德容郡主的事闹腾的很,御医被传了好几个,七弦也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赶过去,却最终没能保住孩子。 皇帝知道消息后,只道了句:“没用的东西,连个孩子都保不住,难怪入不了靳北疆的眼!” 倒是七弦在长公主府留宿,照顾着失血过多而昏迷的德容郡主,一向刚毅的她硬是敖红了眼。 御医说德容郡主失血过多,小腹又被剧烈撞击,日后恐子嗣艰难。 七弦纵然驰骋沙场,可某些方面却是传统的,一直希望在她守护侯家军的同时,德容郡主能留下侯家的血脉,毕竟侯家只剩下他们姐妹二人。 “将军歇一歇吧,郡主若知道将军这般,会心疼的。” 白鹭端来了燕窝粥,小声的劝道。 “你家郡主是如何出事的?本将军要听实话,不得有半丝隐瞒。”七弦没有食欲,冷冽的目光射向白鹭,带着压迫感。 白鹭咚的跪在地上,心里害怕的厉害,却还是挑拣着将事情如实告知。 自然是白鹭说的那一半是真的,有所保留也是真的。 奈何七弦一向护妹心切,在她眼中德容郡主纵然不够完美,也不是大恶之人,竟是对白鹭的话信了七分。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那护国郡主欺人太甚,竟然当众让郡主没了脸面,还冤枉郡主阻拦她为贤王殿下医治,这才惹得郡主动怒。” “若不是护国郡主先激怒了主子,在人前装作被郡主欺压的样子,也不会有人说出赐婚的真相,郡主怎么会出事呢?” “将军可要为郡主报仇啊!要奴婢看,定是护国郡主在贤王府住久了,以为她是贤王府的女主人了,否则怎敢说出要贤王殿下给她撑腰的话?” 白鹭说的声泪俱下,好一副忠仆的姿态。 七弦眯着眼睛,盯着白鹭看了好一会,最后又将视线落在德容郡主那张没了血色的脸上,眼中的杀气越发浓烈。 良久,七弦道:“照顾好郡主,本将军晚些时候再过来看她。” 说完,七弦起身离去,完全没看到白鹭脱力瘫在地上的样子,否则定会对她所说的话有所怀疑。 却说柳芽主仆回到庄子,下马车的时候铃铛才发现她昏迷了。 以柳芽的伤势不该如此,但一向浅眠的柳芽,任铃铛如何叫都不醒。 靳北疆并不在庄子上,铃铛只能让府医先给柳芽看诊,结果却让铃铛很不满意。 “什么叫没有大碍?” “没事我主子会昏过去?” “你到底会不会看病?” 忍着把人踹飞的冲动,铃铛不放心把柳芽一个人留在屋子里,冲着府医发了一通火气之后,立即请大管事帮忙进城请大夫。 柳芽在庄子上等于女主子的存在,大管事不敢有误,忙安排人去办。 然而柳芽虽醒不过来,外界的一切她却能感知到,就像是灵魂要与肉体分割一般,任柳芽如何想控制肢体,就是办不到。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我的灵魂不能与这身体融合?” 第六百五十五章 以命相护 柳芽努力的想要醒过来,告诉一向爱嬉笑的铃铛,说她没有事。 可头晕沉沉的,眼睛不论如何也睁不开,就连眨一下眼睛都困难。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已经两年了,不该是灵魂的问题才对。” 柳芽百思不得其解,越努力要醒过来,越是觉得头疼的厉害,最后竟不知不觉的真的昏沉了过去。 这一夜柳芽昏沉的度过了,却不知半夜归来的靳北疆,险些将府医和那两个大夫都给杀了。 柳芽脉象平稳,外伤又不严重,也没有伤到脑袋,却脸色苍白直冒冷汗,任何大夫看了都无法解释这样的症状是为何。 天明时分,有暗卫禀报消息,靳北疆眸色沉沉的看着柳芽,握着她的手加大了几分力道。 “本王再给你半日的功夫,再偷懒,别怪本王用非常手段叫你醒来。” 这是靳北疆守在柳芽床边,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也恰巧柳芽这个时候有了些许意识,却还是无法醒来。 ‘靳北疆,有非常手段你倒是用啊!本姑娘根本不想这么躺着好伐?’ ‘不过也别太非常了,我可是很怕疼的!’ 柳芽在心里呐喊着,奈何靳北疆听不到她的心声。 在柳芽额间落下一吻,靳北疆迈步离开,有些事他急需要处理,拖延不得。 靳北疆方才离开,铃铛便进了屋子,拧了帕子为柳芽擦拭着身子。 便是在乡下最穷苦的那段时日,柳芽再累的时候,哪怕只能用冷水擦拭一番,这是她的习惯。 “将军,请留步。” 门外传来内卫的声音,铃铛霎时警铃大作,忙扯过被子将柳芽盖好,却已经来不及为她穿衣裳。 ‘砰!’ 房门被推开,七弦的身影好不停顿的进来,内卫却不好再跟进来。 铃铛心中松了口气,七弦是女子,总比是男子闯进来的好。 可想到内卫竟然没有动真本事拦住七弦,又忍不住动怒,这些人分明是把七弦看的比柳芽更重要,甚至他们认为在靳北疆心中七弦比柳芽更重要。 “七弦将军未经我家主子同意便擅自闯入,未免太失礼了吧?” 起身立在床前,铃铛一只手把着短剑的把手,随时准备出手护主。 看得出铃铛的敌意,只一眼,七弦便问道:“暗卫?” “奴婢现在是我家主子的丫鬟。”铃铛算是变相承认七弦的问话。 七弦神色复杂了些许,随即却将视线落在柳芽身上,带着几分冰冷。 纵然柳芽此刻也是面色泛白,可比起德容郡主的情况要好上几分,至少在七弦心中是这样认为的。 “护国郡主是不敢见本将军吗?” “今日是本将军鲁莽,但本将军想要问护国郡主一句,为何不肯放过婉月?便是她任性了些,她腹中骨肉何其无辜?” 七弦冷声质问着,认定了柳芽是心中有愧,而装昏睡。 铃铛本就冷着的小脸,闻言又添了几分怒气,上前一步,伸手挡住了七弦要逼近的步伐,低声道:“七弦将军,请不要打扰我家主子养病。至于将军的疑问,不如去那酒楼调查一番,总会有人愿意告知将军实情的。” “若将军当真认为是我家主子害了德容郡主,大可以去报官,待我家主子清醒后,自当随时奉陪,绝不会任由他人污蔑!” 冷眼扫过铃铛,七弦却是不信她的话,当即便出手要将人拂开。 纵然七弦功夫不错,却是以战场杀敌的功夫为主,而铃铛曾是暗卫出身,学的都是杀人的本领,在与七弦对手之际难免要有所收敛,竟然成为束缚。 顷刻间,两人便过了数十招,却都有分寸的只是空手过招,没有损伤屋里的东西,自然也不会伤到柳芽。 “功夫不错。” 七弦对铃铛给予肯定,但手下却没有留情的意思。 “七弦将军再不住手,奴婢便不客气了。” 铃铛耐性有限,被七弦缠了半晌,只想快些将人打发了。 若是其他人敢闯入柳芽的房间,铃铛绝对会在第一招便下杀手,可七弦的身份却让她顾忌。 “那便用出全力,本将军许久不曾与人切磋了。” 七弦眼中也释放了杀气,竟是不再顾忌的与铃铛对打。 在来之前七弦虽然想要质问柳芽为何要伤害德容郡主,却没有完全相信白鹭的话。 可铃铛的功夫却没能护主,七弦绝对不相信。 且以铃铛的功夫,即便在十丈之外,想要对德容郡主动手也定会成功,叫七弦如何能相信昨日的事是个意外? 又是十几招过去,两人的动作越来越大,屋内的摆设已经碎了一地。 七弦不是阴险之辈,但每逢铃铛要赢的时候,都会抄最近的物件朝柳芽砸去,让铃铛不得不收起攻势。 最后铃铛不得已,只能守在柳芽床前,由攻转守。 “昨日的事,你敢用你主子的性命起誓,不是你们害的婉月?” 长剑并未出鞘,剑尖却是指向铃铛,七弦要她一个明确的回复。 冷哼一声,铃铛双手各握着一把短剑,不屑的道:“将军以为,一个父不详的孩子,值得脏了我家主子的手?” “你敢侮辱我侯家血脉!” 七弦说话间,手腕一转,剑鞘被弹出,朝着铃铛的心口,射去。 在铃铛格挡之际,七弦手中的剑却朝斜下方刺去,显然是要柳芽的性命。 至亲出事,七弦的冷静自持都抛诸到九霄云外,此时更是完全认定了柳芽主仆就是害德容郡主的人。 “卑鄙!” 铃铛娇喝一声,来不及用短剑去化解七弦的招数,只能侧身硬生生的用身体去扛住这一击。 不顾自己是否会重伤,铃铛不顾长剑入腹,竟冲向七弦,手中短剑分别朝对方的颈间和心窝刺去,完全是抱着要玉石俱焚的念头。 “噗!” 这是七弦拔剑自卫时发出的声音。 “唔!” 这是铃铛忍着疼痛发出的闷哼声。 自从七弦闯入房间的那一刻,柳芽就努力的想要自己醒过来,可指尖微微的动作便让她的灵魂有被扯痛的感觉。 直到血腥味传来,铃铛的那声闷哼,柳芽才突破了桎梏,猛地坐起身来。 “铃铛!” 柳芽惊呼一声,猛地坐起身来,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使得她眼前发黑。 “主子……”你醒了。 “胆敢伤我妹妹,又戏弄本将军,看剑!” 铃铛刚刚露出欣喜的笑容,七弦的杀气便再度逼近,且完全是冲着柳芽去的。 “主子小心!” 已经扭转回身的铃铛,不顾一切的朝剑身撞过去,连同七弦一同被她撞的转了个方向。 手臂被割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未防七弦再度出手,铃铛竟然一手抓住剑身,登时鲜血淋漓,血珠子顺着剑尖滴落地面,嗒嗒嗒的声音刺痛了柳芽的心。 看着衣衫被血染透的铃铛,柳芽惊呼道:“铃铛,快退下!你的手会废的!” 第六百五十六章 空间失灵 柳芽急着要上前救人,人却因头晕站不稳,直接扑倒在地。 咬了咬牙,做了个深呼吸调整头晕,柳芽再睁开眼之际,却见铃铛已经倒在地上,却依旧死死的攥着七弦的剑不肯松手。 “铃铛!” 柳芽痛呼出声,只着里衣的她这一声喊的胸膛剧烈起伏,好看的蝴蝶骨都在颤动。 下意识的想要从空间取出暗器,柳芽不在乎是否会被七弦发现她的秘密,因为她没想过要七弦活着离开。 至于七弦是不是靳北疆的得力下属,这一刻柳芽已经顾不得,敢伤她的人就该死! 可是意念聚集,柳芽手中却空空如也,甚至除了剧烈的刺痛外,柳芽感受不到空间的存在。 不,应该说是柳芽能感受到空间,却是混沌的让她无法操控的空间。 “啊!” 双手抱头,柳芽痛呼一声,身子蜷缩在地,疼的睁不开眼睛。 “七弦,你在作甚?” 靳北疆冷冽的声音传来,带着浓浓的怒火。 七弦的背脊下意识的僵硬,竟是没有勇气转身去见靳北疆。 其实在看到柳芽痛苦的嘶吼时,七弦的理智便已经归位,很后悔她刚刚的所作所为。 可这一幕让靳北疆看在眼里,七弦纵然想要解释也无从开口。 “王爷,救主子,救救我家主子……” 铃铛受伤还在打斗,此刻意识已经涣散,因看到靳北疆而安心,紧绷的弦终于放松,一句话尚未说完便昏了过去。 靳北疆大步走向柳芽身边,将娇小的人儿拥入怀中。 离开不到半个时辰,若非心神不宁,靳北疆绝不会这么早就回来,却没想到还没等他采取手段让柳芽醒来,便看到了这一幕。 “芽儿别怕,本王回来了。” 长臂一探,扯下锦被将柳芽的娇躯包裹住,靳北疆声音温柔的道。 “靳北疆,我疼,头好痛!” “救铃铛,救她!” 柳芽断断续续的说完这两句话,便再次的晕倒在靳北疆怀中,这一次何时醒来又是未知之数。 “大夫,快叫大夫过来!” “暗卫,将铃铛带下去医治,她若是出事,就把大夫杀了陪葬!” 抱着柳芽,靳北疆的话是冲暗卫说的,可视线却是冰冷的锁在七弦身上。 “王爷,属下……” 七弦下意识的想要解释,可在靳北疆的黑眸注视下,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堂堂的铁血女将军,竟然要对一个病人下杀手,且是在主上的地盘,这行为是七弦自己都不齿的,更是天大的罪责。 咚的跪在地上,七弦丢掉长剑,默然领罪。 “滚出去!” “本王不想见到你!” 靳北疆已经没了理智,此刻除非柳芽能好转,否则他怕自己一怒之下会直接要了七弦的命。 好在柳芽虽疼的昏迷过去,可人并无再度受伤,否则靳北疆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还能允许七弦活着离开这间屋子。 暗卫行动迅速,很快便将铃铛带出去安置。 因柳芽一直昏迷不醒,府医和两个从医馆里请来的大夫都在附近的客院候着,也被暗卫直接拎过来救人。 这次柳芽的脉象终于能查出些问题,却依旧无法确定她何事能醒。 而铃铛那边的情况更为复杂,卧剑刃的手已经血肉模糊,手臂的伤口深可见骨,腹部的伤更是让大夫没有把握能够医治的好。 靳北疆没再出过屋子,只吩咐让大夫全力救治铃铛,至于跪在院子里的七弦,仿若不存在一般。 而那些没能尽职拦住七弦的内卫,自有大管事安排如何责罚,日后是不能再担任近卫一职了。 京城。 别庄连夜请了两名大夫上门,自然会引起他人注意。 且不说贤王府一直有府医,便是柳芽也在此,让皇帝不由得怀疑靳北疆的用意。 “传朕的旨意,让沈御医去贤王的别庄,跟在护国郡主身边学习缝合之术。” 想起沈御医的性子,皇帝皱着稀疏的眉头,补充道:“派个机灵点的医女随行,以免孤男寡女授受,有损护国郡主的闺誉。” 皇帝这番话倒是替柳芽考虑的周到,可是其用心,身为内监总管的元盛又如何不懂? “皇上仁明,护国郡主知您这番爱护之心,必定会铭感五内。” 元盛及时的奉承一句,又看了一眼最近越发得盛宠的徒弟元朗一眼,这才转身出去安排。 皇帝思忖片刻,招手示意元朗上前。 “安王世子在礼部可还适应?” 安逸递了折子,言辞恳恳的表达了要为国、为君效忠,皇帝想要留下他做质子,自是要有所安排。 但朝廷各部间,皆有机密之事,皇帝不肯让安逸碰触朝政的核心,便在礼部为他安排了闲差。 朝臣们也都心知肚明,哪怕安逸领的侍郎的官位,也不需要他真正的做些什么,最多是跟着凑个人数。 “安王世子除了隔一日去礼部待上两个时辰,依旧是在府中时候居多,偶尔也会去茶楼听说书,鲜少与人相聚。” 元朗躬身回话,这样不重要的信息,都是在元朗这里过一手,皇帝不问他便不必禀报。 “让人盯紧些,安王的儿子,绝不可能是碌碌无为之辈。” 皇帝眯了眯眼睛,注意力便转移到别的大臣身上,一连询问了好几个大臣的事,自然都是有党派的臣子。 身为帝王,孤家寡人不说,更是疑心重,不能掌握大局,便如同将项上人头交付在他人手中,会让皇帝感到不安。 祁府。 祁书画因当众揭穿祁书瑶丑事,被祁阁老狠狠的教训一顿,但责罚的事却是交给了欺负人。 禁足抄写女戒和族规,祁书画虽然没有受家法,可短时间内是要不可能外出了。 倒是祁书瑶,被夏雪莹送回来后,干脆闭门称病,权当是躲羞了。 “将这封信交给夏雪莹,让她立即去办。” 将密封好的信件交给蝶香,祁书瑶又吩咐道:“那些银子与她,回来时带些上好的绣线。” 买绣线自然是幌子,让蝶香去传信才是真。 “小姐,真的要这么做吗?万一被阁老知道了,小姐要如何交代?” 蝶香咬着唇,出于忠心还是问出口,就怕有个意外,祁书瑶无法承担后果。 “只要不损害祁家利益,祖父又怎会因些许小事责罚于我?” 祁书瑶自嘲的一笑,拍拍蝶香的手,道:“快些去吧,再晚些便不好出门了。不过是我心里郁闷,想要和小姐妹诉诉女儿家的苦楚,无碍的。” 第六百五十七章 不许有下次 剧烈的疼痛,将柳芽的意识彻底的剥离,陷入了混沌的空间之中。 如同走在深度雾霾的天气里一样,能见度不足一米,饶是对空间的一草一木都熟悉的柳芽,也不敢走的太快,哪怕现在还是灵魂状态。 不知用了多久,柳芽才来到茅屋,眼下她无法用意念行动,这熟悉的地方竟也无法安心。 “为何会这样?” 进了茅屋后,柳芽看着桌子上的那本‘天书’竟有字体在发光,急忙奔过去查看。 “一善增一亩,一恶毁一方。” 十个大字在天书上跳跃着,在柳芽伸手去触碰之际,只觉得之间像是被灼烧了一般,疼的她猛地缩回手。 再看向天书之际,那几个字已经消失无踪。 盯着空荡荡的书籍好一会,柳芽方才苦笑出声。 “早该知道会有因果的,这样的惩罚不重。” 柳芽低喃着,一时却想不通,她之前亲手杀过人,可空间也不曾有过变化,这次只是见死不救,还是一个没有呱呱坠地的生命,为何空间会有如此大力度的惩罚? 抚摸着指尖,明明是灵魂而已,柳芽却觉得那痛意是那么的真实。 “嘶!” 柳芽闭着眼睛感受着痛意,却发现自己竟然能感觉到温暖。 “你终于舍得醒过来了?” “再睡下去,本王要怀疑你是属猪的了。” 靳北疆的声音传来,有三分的戏谑、五分轻松,还有两分沙哑。 疲惫的睁开眼睛,入目的便是靳北疆那双深不可窥的眼眸,只是此刻布满了殷红的血丝,也不知多久不曾合眼休息。 “水。” 柳芽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来,喉咙里像是有烈火再燃烧,说话便难受的离开。 抱着柳芽的动作不变,靳北疆伸手端起小几上的茶盏,喂柳芽喝着温热的蜂蜜水。 一口气喝了一盏,柳芽方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这一刻她忽然对鱼儿离开水有了感同身受。 “可有胃口?厨房温着燕窝粥,让人给你端来些?”靳北疆低声问道。 柳芽本想摇头,可看着靳北疆血红的眼睛,怕是也没有好好的吃过饭,便道:“好,一起。” 靳北疆立即吩咐人将燕窝粥端上来,也不用下人伺候,便与柳芽分食了一碗。 若非怕柳芽刚醒来就吃多了会不好克化,靳北疆绝对会再喂她吃些。 方才柳芽便想问铃铛的情况如何,只是柳芽太了解靳北疆,在解决完她自己的需求之前就关心别人,靳北疆绝对是不许的。 “铃铛呢?”柳芽关切的问道。 昏迷之前,柳芽知道铃铛的伤势很重,眼下她只希望铃铛性命无忧,待她恢复些体力,自然会尽力医治。 “尚在休养,你且好生养着,除非你有足够的力气能自己去看她,否则本王决不许你下床走动。” 靳北疆霸道的提出条件,虽没有说威胁的话,可柳芽却懂他的意思。 为了不让铃铛被丢出庄子,柳芽轻轻颔首,以她现在的状况也做不了什么。 “铃铛的伤很重,可用了我的药?” 柳芽最关心的是这个,只要用药箱里的好药,铃铛的情况会恢复的更好些,也能多给她些时间恢复体力。 不需太多,有灵泉水加持,只要半日的功夫足以。 “嗯。” 靳北疆点头,很不喜欢柳芽刚刚醒来,最关心的却是铃铛。 但看在铃铛忠心护主的份儿上,靳北疆此次便不与她计较,重要的是他知道柳芽在乎铃铛,他敢处置了绝对会惹恼柳芽。 想到铃铛的伤,自然也会想起外面跪着的七弦。 柳芽昏迷了两天两夜,七弦便在外头跪了两个日夜,但靳北疆还是没想好该如何处置。 七弦的身份比德容郡主特殊,军心以七弦为凝聚,纵然认靳北疆为少主,可七弦毕竟是侯家的血脉,是侯家军的魂。 再者七弦亦是靳北疆的师妹,是他师娘用性命相护的师妹,靳北疆无法下杀手。 “我想再睡会,你快去洗漱一下,臭死了。” 两人沉默片刻,柳芽自然也想到了七弦的事,但此刻她不想提及七弦。 铃铛被伤的那么重,是否要原谅七弦,应该由铃铛做主。 七弦于靳北疆的分量,便是铃铛在柳芽心中的分量,甚至是后者的分量更重要些,这一次柳芽不想大度。 “芽儿确定臭了的人是本王,而不是你自己?” 附耳低语了一句,在柳芽有气无力的瞪视下,靳北疆神色又轻松了几分,笑容中透着心疼。 “让人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更衣!” 柳芽小脸绯红,总算是添了几分血色,却不是平日里那健康的气色。 听着柳芽咬牙切齿的话语,靳北疆低低的笑出声,几日来的阴霾总算是尽数驱除。 “芽儿,日后不要这般考验本王的心脏是否健康。” 捉着柳芽柔弱无骨的小手,靳北疆亲吻着指尖,低声道:“不许再出事,否则本王不知自己何时会疯。” 柳芽抿着唇瓣不语,她相信靳北疆的情是真的。 可情爱与江山之间,于靳北疆而言又当如何取舍呢? “贤王殿下这么肉麻,你那些下属可知道?” 暗笑自己太贪心了,竟然想让靳北疆为她放弃山河,她柳芽何时这般珍贵了? 不知柳芽在想些什么,没得到她的回应,靳北疆只当她是疲累了,没有力气与他闲话,道了句晚些时候再来看她,这才起身离去。 积压了两日的公事,靳北疆需要抽空去处理。 且宫里传来的消息,靳北疆也要再去证实一次,哪怕又是一次无所获,他也不能放过任何可能性。 房门打开,七弦猛地抬起头来,唇瓣因两日不曾喝水而干裂,眼下有着淡淡的淤青,饶是经历过战场残酷厮杀的她,此刻也能看得出憔悴。 “主子。” 七弦一开口,唇瓣便裂开了蚂蚱口,鲜红的血珠儿滚落而下。 靳北疆眉头轻皱,却是冷声道:“此事,你需要交代的人不是本王。” 话落,靳北疆大步离去。 师妹也好,下属也罢,七弦擅闯靳北疆的地盘,哪怕是对靳北疆的‘客人’动手,也是对靳北疆的不敬。 何况七弦意图伤害的是靳北疆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子,又怎会轻易的便揭过此事? 苦涩一笑,七弦的身子晃了晃,却紧咬着牙关又跪直了几分。 “妹妹,你终究是错付了芳心,贤王殿下……” “从不曾对你心动过。” 终于肯面对这个现实的七弦,心中满是悔意。 悔当初不该由着德容郡主去追随靳北疆的背影而不劝诫,亦是在后悔不该冲动行事,枉为将军。 视线落在紧闭的房门,七弦知道柳芽已经醒来,却只能等着柳芽从那道门走出来,而不能去叨扰。 第六百五十八章 出事 不习惯被人伺候的柳芽,将沐浴的水中加了药箱里备着的灵泉水,总算驱走了大半的疲惫。 再用意识探寻空间,里面不再是混沌的一片,却也不如以往那般山清水秀,像是春雨的天气般带着几许的阴暗。 没空去研究空间的变化,柳芽更换了一套样式简单的衣裙,急着去看铃铛。 当打开房门,看到已经摇摇欲坠的七弦,柳芽的神色十分复杂。 作为女子能够成为镇守边关的大将,守一方安宁,七弦无疑是值得敬佩的。 可人有软肋,七弦并非没有七情六欲的冷血之人也无可厚非,但她伤了铃铛,还想要自己的命,柳芽实在无法再将她视为巾帼英雄。 “柳姑娘,那日是七弦之错。但凡能让柳姑娘平息怒火,七弦绝不推辞。” 七弦也在看向柳芽,神色亦是复杂的,但最终以请罪的姿态开口。 柳芽嗤笑一声,问道:“包括我要你去杀了德容郡主?” 七弦面色一变,沉声道:“德容是无辜的,意图伤害柳姑娘的人是我。” 拢了拢垂落下来半干的长发,柳芽嘴角的笑意又浓了几分,但眼底却毫无笑意。 “德容郡主无辜与否,那只是你心里的定义。可本郡主和铃铛就不无辜?” “在七弦将军心中命有贵贱,显然德容郡主才是那尊贵之人。可在本郡主心中,铃铛如同姐妹,她的命比德容郡主金贵多了。” 柳芽声音极冷,对七弦的护短她可以理解,可伤到的是她的人,柳芽便不能原谅。 提着药箱朝七弦走去,柳芽继续道:“如果没有贤王,七弦将军还会跪在这里请求宽恕吗?在你心中,杀了个丫鬟如同碾死一只蚂蚁,即便是我这个草根郡主的性命,于你而言也是草芥不是吗?” “……”七弦张了张嘴去,反驳的话却说不出口。 在七弦对柳芽动手,差点要了铃铛性命之际,事实便胜于雄辩了。 冷笑着看着七弦变幻的神色,柳芽不屑的道:“七弦将军请回吧,否则我只能请贤王帮我换个院子住,也不想看到让我厌恶的人。” “铃铛的确是个丫鬟,而我也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就算是报官也不会有人惩罚一位保家卫国的将军,而还我们主仆公道,这便是世道。” 话落,柳芽绕过七弦,再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在柳芽走到七弦身后之际,却听她道:“不论郡主是否相信,此事我确实追悔万分。” “真正受到伤害的人不是我,七弦将军真的想道歉,那就等铃铛伤愈之后去向正主道歉吧。” 柳芽不想替铃铛做决定,除非铃铛殒命。 “往日我敬佩战场上的英雄,是因为他们抛头颅洒热血的保家卫国。可七弦将军的做法,让我很怀疑,我们主仆是否是奉国子民,竟然在无罪的情况下能招惹来杀身之祸。” 这一次,柳芽不再驻足,快步的朝铃铛居住的屋子而去。 七弦那日虽然是因情绪失控才痛下杀手,可到底是做了与身份不符之事。 而柳芽看得出七弦是真的后悔,但会跪在这里认错,绝对是因为靳北疆的关系,而不是因诚心道歉才不顾及身份。 有时候武力不是唯一报仇的方式,既然七弦有一个护国护民之心,那便用这把软刀子戳她的心窝,何尝不是长久的折磨? 但这只是柳芽自己的报复手段,日后铃铛想要如何,柳芽依旧不会阻拦。 铃铛的情况比柳芽预想的要好,尽管伤口需要清理缝合,但不会落下残疾,更没有性命之忧。 只是铃铛的右手,短时间内不能拿重物,更不能使用兵器。 有庄子上的小丫头伺候着,柳芽倒也不必守着,但每日总要去看几次,换药也都是亲力亲为方能安心。 “主子可千万别哭啊,奴婢可不会哄人。” “不就是伤了右手嘛,我可是双手使剑的,左手依旧能担负起保护主子的重责,主子别因为这个把我赶走就成。” “当初主子也伤了手,不也痊愈了?奴婢相信主子的医术,主子可千万别舍不得给奴婢用好药,奴婢也付不起诊金的。” 怕柳芽会自责,铃铛语气欢快的说了一大串的话,半点也看不出她这几日有多害怕自己会变成残疾。 可铃铛的眼睛已经哭的红肿,这番安慰人的话,柳芽听了更觉得心疼她的懂事。 “你还没及笄呢,难过了就哭,害怕了就说出来,没人会笑话你的。” 微微仰头,不让眼泪落下,柳芽带着鼻音道:“我出诊可是很贵的,既然你付不起诊金,那就一辈子给我做丫头,就当是抵债了。” 包扎完毕,柳芽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这妮子最爱臭美的。 躺在床上的铃铛,眼皮子发沉,经历了一场手术,她的身子正是虚弱的时候。 “那可说定了,就算我真的残了,也要占着主子大丫头的位置。不过主子可不能把我的月钱都扣光了,该打赏还是要打赏的,要不我嘴馋的时候可就给主子丢人了。” 铃铛说着,声音渐小。 给铃铛掖了掖被角,柳芽起身的时候吩咐了负责照顾铃铛的小丫头几句,歉意的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铃铛,这才离开。 靳北疆这几日依旧很忙,只是再忙也会回来与柳芽说一会话。 大家都默契的没有去提七弦的事,可心里都明白,七弦已经是一个结。 靳北疆不能因为铃铛而重罚七弦,但七弦想伤柳芽便是靳北疆不能容忍的,所以罚跪几日是靳北疆给柳芽的交代,而非是给铃铛的。 柳芽不对七弦动手,一则是给铃铛自己报仇的机会,二则是考虑到靳北疆的因素。 倒是铃铛,身为奴婢很多事都不能去做,能得主子这般关照已经感激不已,怎敢再给主子添麻烦? 七弦杀了铃铛最多需要向柳芽这个主子道歉,可铃铛伤七弦一分,都会被关入大牢,而柳芽的名声也会有损。 “你表哥那边出事了,这是锦城送来的密信。” 这一次靳北疆开口,便说了一句让柳芽紧张的话。 王家任何人出事,对王云而言都是极大的打击。 而王青是长子长孙,他若出事,只怕两位老人家更承受不住。 急忙将密函打开,并非是王家让人传递的消息,而是靳北疆的人以禀告的口吻所写的。 确切的说,出事的人不是王青本人,而是身怀六甲的白桃。 “欺人太甚!” 待看完密函的内容后,柳芽怒喝一声,抬头望向靳北疆,怒声道:“靳北疆,我要那一家子人再没机会折腾,也要那个狗屁的尚书大人的侄子付出代价!”? 最强农女:捡个王爷去种田 第六百五十九章 最后醉一次 王家出事,柳芽自然要赶回锦城去。 可铃铛的伤势不适合奔波,只能暂时留在庄子上,眼泪汪汪的看着柳芽带着靳北疆新安排的丫鬟先一步离开。 王家的事暂时没有传给王云那边,柳芽也不知道在她启程离京之际,王云母女几个也坐上了北上的船,准备到京城与柳芽团聚。 “叶儿,娘这几天眼皮子总跳,该不会有啥事吧?” 上船后,王云心有不安的问道。 “娘这是累着了,好好的睡一觉就好了。” 柳叶柔声道,不过是两个月的时间,竟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虽然柳叶还是温温柔柔的模样,可是那双眼睛却有着从前缺少的自信光芒,便是腰背也比以前挺的更直了。 “兴许是吧,昨儿老是觉着有啥东西忘装箱了,可不是没睡好咋地。” 说着,王云打起了呵欠,当真是有些困了。 透过窗子看向玩的高兴的柳苗姐弟三人,王云听了柳叶的劝说便去歇着,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这一次北上只有她们母子几人,以及下人,冯娘子等人都留在南边守着生意,也是想要个新的开始。 柳叶的视线落在甲板上,看着弟弟妹妹们愉快的玩耍,脸上的笑意越发温柔。 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块玉佩,正是安逸送给柳叶的定情信物,她从不曾离身。 而除了柳叶之外,没人知道在她背上之前,安王妃曾乔装与她见了一面,说了一些让柳叶觉得沉重却也脸红的话。 “定亲吗?” 唇瓣微启,三个字温柔又娇羞,柳叶不觉间便红了脸颊。 虽然没有见证人,也没有定亲宴,可安王妃已经送来了安逸的庚帖以及婚书,只待局势稳定后便可对外宣布这门婚事。 王云这边自然是先且瞒着,倒不是安王妃不尊重王云,这般做法只是给柳叶一个安心。 日后安王府若有变故,柳叶可以单方面的不承认亲事,也不会牵连到柳家。 想到此处,柳叶眉头轻攒,摩擦着玉佩的动作一顿,良久化作一声低低的叹息。 且说柳芽几乎是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锦城。 白桃虽然是受害者,可到底是自尽身亡,且为了护她身后的名声,也不能报官处理,故而早已经下葬。 王青痛失爱妻与尚未出世的孩子,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可为了顾及家里人,王青不敢放纵自己,白日里忙的如陀螺一般,夜里则是喝的酩酊大醉,不过是月余的功夫便瘦到脱相,连胡须也不曾打理过。 柳芽赶到王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王青这幅模样,哪里有少年的意气风发? “表哥,我有话想和你说。” 柳芽没有进王家的门,在大门口拦截了王青,将他带到柳宅。 王青的颓废,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让人看了便知道他已经失去了对生活的期望。 早已让下人准备了下酒菜,柳芽拿出了空间里酿制的酒,就算王青喝醉了也不会伤身,反而因灵泉水的缘故能调理被他自己拖垮了的身子。 一向有话说的兄妹俩,在花园的小凉亭里落座后,竟是一句交流都没有。 王青想要买醉,柳芽便由着他灌酒,自己则是浅啜,总不能两人都醉了。 “我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可每每想到白桃为何会出事,以及她最后绝望的带着孩子去寻死,我便不能原谅自己。” “都是我无能,才让白桃受了那样的委屈,是我没能护住她!” “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初我就不该救她,更不该娶了她,是我害死了她和我们的孩子!” 喝了一坛子的酒之后,王青只有两三分的醉意,近来喝酒太多,想要喝醉也不容易。 “所以呢?表哥想要白桃九泉之下,知道的是你后悔娶她?” 柳芽淡淡的问道,脑海里也浮现出那个苦命了十几年的少女。 白桃是个好姑娘,骨子里也是坚韧的性子,可惜的是遇到了那样的原生家庭,没一个人愿意护她一两分,否则也不会有今日的境地。 “不是的!” 王青忙摇头,猛地又灌了几口酒,忽然抓住柳芽的手臂,恨声道:“表妹,你知道我多想为他们母子报仇吗?” “可我惹不起那人,要不是怕给家里带来灾祸,我真想和他同归于尽!” 王青所说的那人,自然是零辱了白桃的尚书家的侄子。 京官本就是百姓所得罪不起的,何况还是尚书这样的大官,王青会顾忌也在情理之中。 再如何喜欢白桃,自幼便知道自己肩上承担什么的王青,也做不出拉着一家老小陪葬的事。 “报仇的方法有很多种,表哥在锦城待了这么久,还没学会变通吗?” 手臂被抓的生疼,柳芽没有挣脱,今日她单独和王青见面,就是想让王青能畅所欲言,这样才能打开心结。 白桃已经没了,柳芽不希望再折一个表哥进去,这点上她是自私的。 “变通?” 王青呢喃着,良久才哈哈大笑,却是笑的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我想过雇人去杀了他,可他身后的靠山太强大,谁敢对他动手?” “出了这事,即便到时候没人能查出来是谁做的,王家也必定会成为他们泄愤的对象,我怎么能为了报仇,就连累了全家人?” 王青抱头痛哭,自小到大,王青第一次哭的像个孩子,哭的这般无助。 柳芽只是坐在那里看着王青哭,看着他悲痛又绝望。 直到王青哭够了,柳芽才上前将人扶起来。 “表哥若信我,就振作起来,别让亲者痛仇者快,我相信表嫂也不希望你如此难过。” 又递了一坛酒给王青,柳芽低声道:“表哥今日再醉一场,明日开始便努力走出悲伤,争取让人不敢再伤害你在意的人。” “至于表嫂和小侄子的仇人,咱们一个也不能放过!他有靠山,那咱们就推倒他的靠山又如何?” 柳芽霸气的话,叫王青听的怔愣。 一个有实权的尚书,他们这样的人家当真能搬得倒吗? 可瞧着柳芽那认真却又透着厉色的神情,王青竟觉得一定能做到。 将酒坛摔碎在地,王青摇摇晃晃的起身,朝柳芽弯腰一躬。 “这辈子欠表妹的,怕是还不清了,请表妹受我一拜。” 柳芽忙要起身扶人,却听王青又道:“多谢表妹成全,但我醉的够久了,该是清醒的时候了。” 闻言,柳芽轻笑道:“表嫂知道表哥振作起来,一定会含笑九泉的。待大仇得报,表哥为表嫂和小侄儿供上一盏长明灯,也是全了今世的情分。” 王青重重点头,到底是喝多了,不等问清柳芽要如何报仇,便倒在桌上睡的香沉。 命人扶王青下去休息后,柳芽唤来了暗卫,神色冷冽的吩咐道:“去查清楚,那畜生祸害了多少孕妇。再传信给你们主子,京城那边先不急着动作,等那畜生入了牢狱再动手不迟!” 最强农女:捡个王爷去种田 第六百六十章 讹银子 如柳芽所想的那般,王家两位老人因白桃的事都受到不小的打击,但他们更担心的是王青从此一蹶不振。 好在王青一直强撑着,纵然大家都知道他一时半会儿放不下,可人好歹是在的。 柳芽来看望王家二老的时候,白桃的娘家人正上门来闹腾,竟是连白桃死了都不放过,一门心思的想要用白桃的名声来讹王家的银子。 “你们这些黑心肝的,简直就不是人!老娘就是有银子,宁可扔到河里听个动静,也不给你们一文钱,都给我滚!” “白桃生在你们这样的人家,真是苦了那孩子,你们这么做就不怕损阴德、遭报应吗?” 王家大门口,大舅娘叉着腰大骂白家人,嗓子都骂哑了。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可没人知道真相,并不知道真正的苦主是王家人。 虽然白家人的作为让人不齿,可到底他们是失去‘闺女’的苦主,更让人偏心几分,大概这就是同情弱者的理论。 “大家快来看看!王家也太欺负人了,我们好好的闺女嫁给他们,还大着肚子就上吊自杀了,他们还不乐意给个说法。” “那可是我们辛辛苦苦拉拔大的闺女,就算有啥做的不对的,也该来个人和我们娘家说道一声。闺女错了,我们接回家去说教也在理,哪有把人给逼死的啊!” 白桃娘抿着鼻涕,哭的那叫一个悲伤,可说出口的话却都是弱者的口吻,偏偏又是大众所看到的事实。 白家人本就都是戏精,一个个的配合着,倒是叫大舅娘辩驳的声音被掩盖了下去。 和混着过日子的白家人不同,王家人都有自己的事做,自然不会都在家里呆着。 要不是白桃出事,怕王青会想不开,大舅娘他们这会还在乡下,等秋收过后来照顾快要待产的白桃。 是以,大舅娘一个人对上一家子,自然就是吃亏的那个。 柳芽在外围冷冷的看着白家人做戏,在大舅娘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才挤进了人群。 “好久不见,白家人颠倒黑白的本事还是那几招,真是无趣。” 穿着京城那边的衣裳,柳芽带着丫鬟站在人群中,也一眼能让人看得出她非富即贵,自是纷纷给她让道,猜测她是谁。 王家居住的这个小院,并非是富人所在的地段,所以很多人不认识柳芽是谁,自然也不知道当初白家人拿白桃作筏子,吓得王兰不敢出门的事。 “你、你咋回来了?” 白桃娘在看到柳芽的那一瞬,不由得心虚,每次和柳芽对上,他们白家都没落得好。 “我不回来,怎么知道我表嫂苦了一辈子,人都去了还被你们给算计着。” “这年头做人后娘的也不少,可像你这般要喝继女的血,连骨头渣都想啃两口的恶妇却是少见。” 柳芽愤恨的开口,视线扫过白桃爹身上半新不旧的衣裳,再看看那母子几个穿的崭新的衣裳,冷笑道:“他们娘几个对白桃不好尚且能找个理由,你可是白桃的亲爹,把自家闺女给逼死了,你就不觉得愧疚吗?” 被柳芽点名的白桃爹眼神闪了闪,却没有说话,看不出有丝毫愧疚了。 白桃娘怕事情有变,想着王青对白桃的情分,心里又有了几分底气,抹着眼泪道:“死的是我家闺女,她肚子里可还有我们白家的外孙子呢!闺女死了我们都没见着一眼,咋地还不让上门来哭一哭,给上柱香吗?” “你们现在都是有钱的城里人了,可这人心都是肉长的,也不能欺负我们乡下人不是?” 白桃娘惯会装可怜,而围观的人也吃她这一套。 很快,便有人劝柳芽小小年纪别多管闲事,要不是她看上去就小,又穿的富贵,怕是那些人会说更难听的话。 冷眼看着白桃娘得意的神情,只要王家不敢说白桃为何死的,他们就敢赖上王家一辈子。 看穿了白桃娘的心思,柳芽冷笑一声,忽然转身看向了围观的人。 “各位父老乡亲,这院子里姓王的人家是我娘舅家,家就住在红湖县的兴旺村。 而我表嫂的娘家是离他们不愿的白家村,两家是咋结亲的事,各位要是认识那边的人,问一下就知道原委了。白家人是虐待我表嫂的,我这个外人不好多说。” “可大家都知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白家人却逼着我表嫂要把婆家的家业都拿给娘家去,结果逼得我表嫂寻了短。试问这样的亲家,换做各位要的起吗?” 懒得和白家人扯皮,柳芽只想尽快把围观的人散了,回头自会收拾白家人。 白桃娘没想到柳芽会这么说,见围观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忙扯着嗓子喊道:“你撒谎,我们啥时候逼白桃了?她可是我们家唯一的闺女,我们疼她还来不及呢!” 白家人都想表明如何疼白桃,可大舅娘却在这个时候拿出一张卖身契来。 “你们疼闺女,就是把她给论斤轮两的卖了?” “白桃那丫头怕你们日后生事,嫁到了我们王家,就把卖身契交给我保管,就是知道你们都是啥样的东西!” “现在白桃五期都没过,你们自己数数上门来闹腾多少回了?白桃虽然是寻短的,可坟地就在我们王家祖坟边上,真想拜祭用得着来这吗?” 大舅娘红着眼睛,看仇人似的瞪着白家人,恨声道:“要不是怕白桃死了还不安生,老娘能前前后后的给了你们一百多两银子?赶紧给老娘滚,留着那些银子去买棺材吧,再敢来闹腾老娘打死你们!” 卖身契一出,白桃娘之前那些话就是笑话。 人群里不知是谁起了头,烂菜叶子和臭鸡蛋开始朝白家人身上招呼。 没东西可扔的,随手抓两个识字或是一把土,也要砸白家人几下,一家人知道今儿讨不着好了,这才骂骂咧咧的逃走。 柳芽上前,递了方帕子给大舅娘擦眼泪,却不知该如何劝慰,只得道:“别跟这样的人置气,来一回打一回,打怕了他们就不敢闹腾了。” “要不是怕你姥娘上火,我哪会惯着他们好几回啊!” 大舅娘抹了抹眼泪,拉着柳芽的手往屋里去,院门口那些东西暂时顾不上了。 “芽儿,大舅娘这心里苦啊!你大表哥心里更苦,你说这明明好好的喜事,咋就变成丧事了呢?” 大舅娘说着,眼泪越发的止不住了,却也不好和柳芽说那些龌龊事。 柳芽低声的劝慰着,在进大门之前,朝身后的丫头递了个眼色。 白家人喜欢闹腾,那就让他们闹腾个够,等都进了大牢可就没机会再表演了! 第六百六十一章 君子报仇 初回锦城,柳芽自是要去拜会之前交好的人家。 尽管回来的匆忙,但贤王府什么都不缺,故而柳芽带了一些京城特产回来,再加上空间里闲置的一些物件做礼,倒是正合适,又不会贵重到让人以为柳芽有所求。 “你表哥的事,我听人说了。可自古民不与官斗,便是我们家老爷,也得罪不起那人背后的人。” “虽说你如今是郡主,可到底没有官职在身,可千万不要冲动。这种事情,说节哀的话也是戳人心窝子,可人活着总得朝前看,不是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 唯有府丞的妻子沈夫人,悄悄的和柳芽说了这样一番掏心窝子的话。 锦城换了知府,可却是那位尚书的门生,否则那位侄少爷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害死那么多的孕妇。 纵然很多人都知道张家少爷十恶不赦,可有京官的亲戚在,张少爷在作恶之后又拿银子赔偿,一番威逼利诱之下根本没人敢与他抗衡,就这么放纵的越来越无法无天。 因王家是头一份不肯收银子,虽王家后续没做过什么,可当时事情闹的不小,锦城但凡有些门户的人家哪能不知道消息? “多谢沈夫人开导,此事我心中自有章程,断不会为难了他人。” 柳芽浅笑,和沈夫人说了一会话,正巧沈家小公子醒来要找娘亲,柳芽便借故告辞了。 去各家拜访,柳芽自然也是想试探一下这些大人的意思。 都是聪明人,很多话不需要明说,而柳芽也没指望过谁敢得罪京官,要的不过是这些人在张公子一事上的态度,只要他们肯作壁上观便可。 “这些人又想从主子这里得好处,还不敢得罪京官,一个个都打的好算盘。” 说话的是靳北疆新给柳芽派来的丫头之一,因为之前只有代号,故而柳芽给取名叫白芍,也是暗卫出身。 小丫头性子活泼,但和铃铛比又稍稍的少了几分灵动,最喜欢研究毒药。 另一个丫头取名为莲心,性子比白芍沉稳一些,更擅长于追踪,靳北疆将这次的安排很得柳芽心意。 故而柳芽派她莲心去盯着张少爷,以及处理一些暗中的事。 “官场混久了,哪一个不是老油条?” 柳芽轻笑,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只要这些人不在生意上给柳芽使绊子,倒是没必要针对。 且地方上的官员怕京官,本就是常态,没人会为泛泛之交去得罪告官,毁了自己的仕途不说,还可能会连累家族。 倒是新来的知府,柳芽更想会会此人。 当初靳北疆干涉了知府的任命,那尚书也是属于靳北疆的人,这位知府自然也该知道自己效忠的主子是谁,便不该发生白桃的事才对。 一路上都在思索着这件事,不觉间回到家中,柳芽才收敛了心神。 漕运那边已经送来了账册,柳芽回来这一趟,除了要处理白桃的事,自然也要清算一下账目。 “给知府夫人下个帖子。”柳芽进了书房后道。 “今儿主子出门后,知府夫人便命人送来一张请帖,邀请主子三日后参加知府夫人的生辰宴。” 莲心跟着进了书房,将崭新的请帖递给柳芽,又道:“张公子又有了新目标,奴婢跟踪后发现,张公子每次相中了目标后,都会派人联系一个叫狗子的混混帮他盯着人,伺机动手。” “那个狗子也会让两个跟着他混的心腹小弟留意目标,大多是冲着有些身家,却又没有后台的人动手。也有那在外头沾花惹草又不敢休妻的男人,自愿把孕妻卖给他们,合伙做一出戏。” 莲心调查暗地里的消息一向有一套,因为擅长追踪和问供,骨子里都散发着冷意,却是生了一张我见犹怜的娇软面相。 柳芽将帖子放到一旁,既然知府夫人邀请她去赴宴,柳芽自然不用再递帖子过去。 而莲心的话,让柳芽的神色冷了几分。 这世道对女子不公,一心一意依附男人生存的女子,竟然被算计的连命和名声,甚至是骨肉都不剩,那些畜生不配再活着! “先安排一下,那些卖妻的男人,让他们付出代价!真正的受害者,你且记下名单,过些时候挑选几个愿意告官之人。” “张少爷那边盯紧了,他敢动手就废了他的子孙根。江湖上不是有行侠仗义的大侠吗?想来会‘凑巧’救下那有孕的少妇的。” 老天允许这些恶人活着,柳芽却不想放过。 冷却了思绪,柳芽看着一摞的账本,随手抽过一本看了起来,她能为那些无辜女子所做的仅此而已。 莲心领命退下,这样的安全于她而言并不难办,故而不用再多做请示。 白芍一直守在门口,手里还把玩着两个药瓶,一看便知道又在琢磨新品。 且说那晚和柳芽聊了一番后,王青再次振作起来,这次是真的振作而不是用忙碌来麻痹自己,让王家人欣喜不已。 漕运的事情很多,齐剑锋有心要把自家的那份生意让出来,自然要为柳芽找接班人,而王青无疑是最合适的。 “想要护住自己在意的人,就要变得强大,让人不敢打主意。” “我已经失去了说这句话的资格,但并不会因此而放弃。王兄,希望你也能明白这个道理,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齐剑锋没有见到李莹,倒是收到了李莹的信,却是一封决绝信。 也曾消弭了几日,但齐剑锋毕竟是江湖儿女,因此很快便醒悟过来。 纵然李莹伤心离去,他依旧可以再次追寻李莹,哪怕结果不尽人意,一生守护着她亦是足矣。 “多谢齐兄,之前是我的不是。今后还请齐兄多多指点,王青定当用心学习。” 朝齐剑锋拱手,王青真挚的道谢,眼神坚定。 同是男人,又都是有血性的男儿,有些话不必说的太多,便能懂得彼此的心思。 一个用心的教,一个认真的学,王青能接替齐剑锋的位置不过是时日的事。 日后即便柳芽不回这里,漕运的事也能放心。 却说七弦在赔罪之后,去调查了酒楼所发生的事,自然知晓是德容郡主先去找柳芽的麻烦,才会导致出事。 错不在柳芽,还害的柳芽受伤,而她的做法…… 故而不论德容郡主如何哭诉,七弦也没有应承会为她主持公道,自然也不会揭露事实让德容郡主难堪,却也隐瞒了自己去找柳芽的事。 转眼便到了赐婚的日子,德容郡主因小产一直在养身子,可婚事不能因她出事而后延,毕竟君无戏言。 “堂姐,你也要逼我嫁人吗?” “你明知道我心悦贤王,却和他们一样不顾我的意愿,是想要逼我去死吗?” 德容郡主拒绝穿嫁衣,哭求无果后,竟拿着簪子抵在自己喉间,阻止喜娘和丫头们靠近。 七弦神色黯然,如同将军府临时摆的那几桌喜酒一般,完全没有为妹妹送嫁的开心。 第六百六十二章 惩罚 而长公主府那边,不知是认为德容郡主没有利用的价值,还是嫌丢人,竟然在德容郡主出嫁前一天将人送到将军府,言语中自是表达了德容郡主是侯家女,理应在娘家出嫁。 可这般临时的行径,德容郡主不多想,七弦却看得出皇室的无情,到底是养了十几年的养女竟然这般的就推出来,就连嫁妆也没置办一点,不过是把德容郡主平常用的东西装在贴着喜字的红箱子里罢了。 “郡马是入赘,日后你所出的孩子皆可姓侯。我为你准备了一份嫁妆,二叔、二婶留下的东西,我也命人送去郡主府,日后你自会衣食无忧。” 七弦神色复杂的道,带着几许的难过。 子嗣艰难,并非是再不能有孕,侯家二房的血脉应当不会就此断了。 “我不要!” “侯家还有你,不怕断了香火,我才不要为了延续侯家血脉嫁给别的男人!” “堂姐,你再逼我,我真的死给你看!” 簪子的尖刺破皮肤,很快便有一丝殷红,德容郡主决绝的望着七弦。 若是平时,七弦绝对看不出德容郡主眼底深处的畏惧,她是怕死的。 “你的亲事是圣上赐婚,抗旨是死罪。你如今就算真的自裁,尸体也要上花轿的。” 七弦说出残忍却又现实的话,纵然她战功无数,祖上皆是战死疆场的功劳,也敌不过那一道明黄的圣旨。 德容郡主愣了好一会,忽然大哭出声,手中的簪子也摔落在地,发出嗡鸣声。 白鹭等人趁着德容郡主没有威胁性的时候,立即上前将人给架了起来,不管她如何哭闹还是把嫁衣穿好。 至于新娘妆则是因德容郡主不配合,画的比戏台上的女鬼还吓人,好在有红盖头挡着,倒是不怕会被人看见。 没有兄弟替德容郡主送嫁,七弦便扶着德容郡主出门,被甩开几次后也不再扶着她的胳膊,免得弄坏了嫁衣。 “成亲后,你便是一家之主,不可再任性。” “今日不论你是否心甘情愿出嫁,都不能闹出事端来,否则便是给天家难看,便是我有心护你也护不住。” 七弦低声警告着,心里隐隐明白长公主府为何把人送来了。 以德容郡主的性子,不闹腾一番是不可能的,而长公主府丢不起这个人。 真的闹难堪了,皇帝那边必然会追究,大长公主免不得要被迁怒。 “你们都见不得我好,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的!” 德容郡主心不甘情不愿的向前走去,却是撂下一句狠话,丝毫不在乎会不会伤了七弦的心。 这一日,德容郡主的婚事成为京城最大的笑谈,那忽然成为人上人的郡马也成为笑话的谈资,注定了这辈子抬不起头来。 七弦则是喝了一夜的酒,待德容郡主三朝回门没等到人之后,向皇帝递了折子请求回边关去。 然而七弦却不知道,返程的路危险重重,纵然她武功高强又有一队亲兵相护,也险些折在路上。 却说柳芽看了两日的账本,才将这段时间的账目看完。 除了锦城之外,其他地方有柳芽红利的账本来不及送来,但仅仅是锦城这边的账目,便有几万两之多,可见漕运是多赚钱的营生。 “主子,这是给知府夫人送的贺礼,您瞧着可还合适?” 白芍将礼单放在柳芽面前,又将食盒打开,道:“厨房那边煮了碗鸡汤面,主子吃点垫垫肚子,省的夜里饿肚子。” 柳芽对点心没多大兴趣,故而忙的完都会吃些宵夜,各种热汤面是她的最爱。 “再加一对玉镯子,中品便可。” 看完后,柳芽又加了一项。 库房里的镯子不少,中品的东西在锦城也算得上是中上了,真正的好东西自是不能送给关系不密切。 且柳芽本就无所求,礼物送的贵重了,反倒是会让知府夫人多心。 这次去赴宴,柳芽虽有郡主的尊贵,在别人眼中却没有强硬的后台,怕是也不会当成贵客。 却说知府后院中,今日知府没有流连到小妾的院子里,而是过来与嫡妻闲话。 可官员的后院,哪怕是闲话也是牵扯到外头的事,任何宴会都是夫人们的交际,关系到丈夫的前程。 “宴会就按照夫人的意思去办,本官相信夫人的能力。” 粗略的扫了一眼酒宴的流程,知府并没有特别要交代的地方,这些事知府夫人自然是办的不止一次,早就经验娴熟了。 为知府脱下外套,知府夫人给他倒了杯热茶,挥手让丫头们退下。 虽说老夫老妻早就歇了那种心思,可有些话还是要避人耳目,再忠心的下人也不该知道主子所有的心思。 “这次也是巧了,护国郡主刚好回锦城来,我便下了帖子。” “这护国郡主虽是农女出身,商户起家,可到底医治过几位贵人,又有小神医的名头,倒是不好怠慢了。” 知府夫人这番话是试探的,想要知道自家夫君的态度。 柳芽医治了那么多达官贵人的事,民间或许没有流传开来,可如知府这样的人家不可能不知情,毕竟牵扯的事情不少。 “倒也不用太刻意了,尽管郡主有那几位的人情在,可真金白银的付了诊金,也不见得就是靠山。” 知府这番话是大多数人心中所想,否则也不会有人在安王府的地盘还敢找柳芽的麻烦。 但凡事都有个意外,知府略作思量后又道:“本官记得,张公子好像与郡主的外家闹过一些不愉快,你尽量安抚一下。” 比起一个没有根基的郡主,知府更不愿得罪自己的恩师。 而张公子是尚书的侄子,在知府看来比柳芽这个草根郡主更动不得,否则怎么会把两条人命定论为不愉快? “老爷这么说,我便知道该如何做了。” “想郡主不是金尊玉贵的出身,也该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 一番对话,知府夫人便将柳芽看低了几分,并不觉得她会因为外家,而不顾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郡主之位。 夫妻俩又聊了一会别的事便歇下了,所谈及的尽皆是邀请的宾客,无不是带着利益的味道。 对于知府夫人的谈话,柳芽并不知晓,否则只会冷笑他们的消息不灵通。 不说靳北疆如何维护柳芽,便是安王府这座大山,就不是区区一个知府能得罪起的。 夜深人静,正是杀人越货之时。 今夜锦城注定不太平,好几个男人在深更半夜死于非命,且死因各不相同,倒是很难让人怀疑是被谋杀。 但若有人细细查探,便能发现这几个死于‘意外’的男人有一个共通点。 那便是他们都有一个身怀六甲,却不幸一尸两命的结发之妻。 第六百六十三章 试探 翌日便是知府夫人的寿宴,就算有人怀疑自家人死因不正常,去官府报案也只会被官差敷衍了事,总不能让这些平民的晦气事惹的知府夫人不高兴不是? 何况知府压根就没去衙门,在后院里宴客呢。 柳芽出门前,莲心带着一身血腥气归来,轻轻的点了下头。 嗅觉一向灵敏的柳芽自是明白莲心的意思,便道:“辛苦了,今日好好的休息一下。” 知府夫人要过寿,张少爷再如何的想要寻刺激,今日也不会去做。 触知府夫人的眉头,总归不是好事,张公子不会傻到这种程度。 带着白芍上了马车,贺礼已经提前拿到马车上,没有让主子等着的道理。 “主子可要再用些点心?去了那边,得午时才能开宴呢。” 早上柳芽吃的不多,白芍担心她会饿着。 虽说宴请必然会备上瓜果点心,可参加宴会的都是有身份的人,除非是小姑娘会尝个鲜,没人好意思真的吃那些东西,纯属是给主家长脸面的摆设罢了。 “不必了,你若怕肚子饿就吃两块,用帕子包些放在袖子里,饿的时候寻个由头躲着些人吃点也成。” 柳芽不喜欢那些过于束缚人的规矩,对下人该宽松的时候绝对不会立规矩。 至于柳芽自己,有空间在还能饿着不成? “那奴婢可就遵命了。” 白芍顿时露出笑脸来,忙捡了两块点心包好放在袖袋中。 柳芽摇头轻笑,白芍这吃货的属性和铃铛最像,日后定当能玩到一块去。 说到底也不过是十岁出头的小丫头,若非命运不济,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才对。 马车晃晃悠悠的来到知府后院,自有丫头领着客人去后院,而贺礼则是在门口的时候就被唱报了,很快便会有下人知会主子去,也好让主子心中有数。 柳芽没有赶早过来,毕竟她如今是郡主的身份,而不是农女出身的商户了。 被引进花厅后,已经有不少客人在,看座次便知道这些人的身份高低,以及与主家的远近亲疏。 一屋子的女人,不时的传来娇笑声,连用帕子掩嘴的动作都相似,穿着打扮更都是用了心的,说是争奇斗艳也不为过,尤其是那些个未曾定亲的小姑娘们更是如此。 不过胭脂水粉的味道和在一起,却让柳芽有些不适,她更喜欢药香和美食的味道。 “是护国郡主来了,妾身给郡主请安。” 知府夫人等柳芽进来后,方才起身上前福了福身。 按照品级,柳芽自然比知府夫人尊贵,便是跪拜礼也受得。 “夫人客气了,今儿您可是寿星,晚辈当不起这个礼。” 柳芽自称是晚辈,谦逊的态度让知府夫人舒适。 可柳芽潜台词是:等夫人您不过寿的时候,再行礼也不迟。 被柳芽扶了一把,知府夫人便顺势起身,却因柳芽表达的意思略有不满,但也不能当着宾客的面下脸子,只是那笑容却淡了两分。 周围人见状便都心中有数,纷纷起来福身行礼,对柳芽的态度说不上多恭敬,却也不失礼。 “各位夫人、小姐们客气了,今日大家都是来参加寿宴的,不必拘泥于身份。” 柳芽不喜欢摆郡主的谱儿,可这些人既然想要审视她,也没必要为了所谓的名声而放低姿态。 在知府夫人的引荐下,柳芽坐在了次坐,年纪虽小可身份是不可逾越的鸿沟,谁也不敢说柳芽的不是。 至少当面没人敢指责,柳芽也不在乎有人背地里羡慕嫉妒恨的说几句酸话。 众人都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见知府夫人没有冷落柳芽,很快便热络的聊了起来,仿佛彼此认识许久一般。 没多久知府夫人便道:“郡主年纪小,坐在屋里久了怕是会闷,不如去花园走走?那边呀,就是小姑娘多,你们定能聊得来。” “那晚辈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柳芽温和的浅笑,在众多打量的目光下,由着知府夫人的丫头引路。 只是没走多久,沈夫人便追了出来,对那丫头道:“去花园的路我熟,犬子在屋里闷了,正好我为郡主引路吧。” 沈夫人成亲后多年未孕,却是柳芽医治好的不孕症,这会对柳芽热情一些倒也是常理之中,那丫头自然不会拒绝。 “小公子玉雪可爱,长大了定是俊杰。” 看向被奶娘抱着的小公子,柳芽笑着说了一句,也是祝福他能成为才俊。 “承郡主吉言,真到了那日,定要他好生谢过郡主。” 在别人的地盘,沈夫人与柳芽保持着半步的距离,称呼上也极为恭敬。 柳芽笑笑,与沈夫人缓慢的走在甬道上,她不相信沈夫人特意追过来,没有话要与她说。 果然,当走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沈夫人虽然还带着笑意,却是刻意压低声道:“昨夜出了好几起案子,今儿是知府夫人的寿宴方才没有闹出来,怕是接下来几天都不安生,郡主也要完事小心才是。” “盗窃?” 柳芽故作不知的反问。 侧首打量着柳芽,沈夫人猜不透她是否真的不知,到了嘴边的话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柳芽似是对这件事不怎么在意,笑道:“多谢沈夫人提醒,待回府之后,定当吩咐下人要守好宅院,可莫要让那毛贼打主意才行。” 沈夫人轻叹一声,摇头道:“不是毛贼,而是昨晚有好几人出了意外,出事的时辰也就前后脚,仵作那边还没给出消息。” 毕竟是知府夫人过寿,沈夫人也不好说晦气的字眼,但仵作二字则又说明了一切。 脚步微顿,柳芽侧身望向沈夫人,皱着眉头问道:“是采花贼吗?这事,官府可会出面?” 沈夫人的神色又复杂几分,柳芽的反应完全出她的意料,根本猜不透柳芽的心思。 “出事的都是男子。”沈夫人回道。 “那便不可能是贪色了,如此我倒是能安心些,否则今晚怕是要不敢入眠了。” 柳芽长吐一口气,面上浮现赧色,“叫沈夫人笑话了,家中只有我一人,听到这样的消息难免会害怕。且人性本就是如此,凡事总是要先为自己考量几分,才有精力去同情他人。” “……” 柳芽说的这么直白,倒是叫沈夫人没什么好说的。 如柳芽所言,人性本就自私,何况柳芽还是个小姑娘,首先考量自己的安危没有不妥。 “老爷方才命人传口信给我,那些人的事与张少爷有关。” 这次沈夫人不再绕弯子,笑容也消退,却不再看向柳芽,而是望着前方的道路。 “此事待宴席结束后,知府大人便会知晓。即便没有证据,也会怀疑到张公子仇家身上。” “据我所知,知府夫人有意将庶长女许配给那张公子,只差交换庚帖了。” 第六百六十四章 成人之美 到了花园之后,沈夫人便带着幼子去玩耍,留柳芽一人在凉亭里小憩。 各家的小姐都在这里,自然也包括知府嫡出和庶出的千金,只是大家对柳芽并不熟悉,故而也没人知道她的身份,都没有上前搭话的意思。 贵圈里,在某些场合总会有‘新贵’出现,坐几场冷板凳也是常有的事。 “主子安心,莲心最擅长追踪,同样也善于掩藏痕迹,定不会留下把柄的。” 以为柳芽是在为昨晚的事有心,白芍趁着四下无人,忙低声的劝道。 “既然做了,我便不怕有人知道,横竖没有证据,怀疑了又能如何?” 柳芽在意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沈夫人的那番话看似是试探,其实还有提点的意思。 沈府丞到底曾做了几日的代知府,对有些案子有着敏感度。 再加上身家是本地人,沈府丞除非升官才有机会调走,否则只要不犯大错就是锦城的二把手,愿意为他效力的人很多,这也就是沈府城能在第一时间得到这个消息的原因。 说到底,沈府丞夫妻是念旧情的人。 可锦城到处安插眼线的官绅并不少,沈府城能这么快便联想到和柳芽有关,或者是认为是王青的复仇计划,其他人想必也很快就会得到准确的消息。 届时不论是不是柳芽做的,那些怀疑的种子就此种下,日后和柳芽沾边的坏事且不是第一时间想到她? “可终归对主子的名声不好。” 白芍愤愤的道,倒是没有猜到沈夫人的用意所在。 比起铃铛来,白芍是真的‘单纯’,那颗漂亮的小脑袋瓜里,装着的不是忠心便是毒药。 “名声又不能当饭吃,我素来不在乎这些。” 柳芽无所谓的端起茶盏,确定没有问题后,方才啜饮了一口,随后便放下了。 知府府上宴客,茶水自然是用上等的,可这不是柳芽喜欢的口味,便也无意多饮。 却说知府夫人那边招待了一会客人后,寻了个由头离开,并让人请柳芽过去一叙。 “今日招待不周,还请郡主见谅。实在是老爷也是初来乍到,故而很多宾客尚且不熟,都不好怠慢了。” 见到柳芽,知府夫人便客气的道歉,不过也只是客套话,当真就笑话了。 “当不得夫人这般,我不过是空有个郡主名头,有些许封地而已,实算不得贵客。” 浅浅一笑,柳芽只是觉着这郡主的身份,在有些时候能少些麻烦,否则她还真不在意。 不过知府府上也不算在意,大户人家有客到来,门房定是早早的就通知主家,若是贵客便会在门口相迎。 且帖子上都注明时间,什么身份该提前还是延后到也都是有说法,主家真正重视的人不到大门迎接,也会在二门相迎,这才是待客之道。 知府夫人笑笑,也不再绕这个话题,而是道:“皇上的旨意已经传达,郡主想来也知道封地在哪。只如今郡主府尚未动土,大人的意思是想等郡主拿个主意。” 盖郡主府自然是在封地上,但柳芽的封地有三个县的食邑,红湖县为中心,郡主府盖在哪里都是可以的。 按理说北地都是贤王府的封地,可皇帝偏偏把柳芽的封地指在这,是不诚心还是希望有人能在虎口夺食,这态度柳芽还真不甚明确。 不过靳北疆本意也是如此,将柳芽放在别人的地盘上,他也不放心。 思绪微转,柳芽道:“郡主府便建在杨柳村吧,我瞧着山脚与药田连接处便极好,只是这工程难免要繁复一些。” “不过我也极少会在郡主府,只按照规格建造,不必过于追求华丽。” 劳民伤财的事柳芽不想做,但这郡主府不仅仅是象征着身份,对本村而言也是荣耀,否则柳芽压根就不想建造这么一座府邸。 知府夫人忙道记下了,回头转述给知府,该如何安排则不是她能插手的。 但建府的银子是朝廷拨下来的,自然会过一遍知府的手,这其中的猫腻自不必多说。 思及此处,知府夫人看柳芽的眼神也热切两分,巴不得这样的事常有。 “郡主从京城归来,可曾听闻过张尚书府上安好?” 闲聊一会后,知府夫人话锋一转,聊起了京城那边的事。 “本郡主一直客居贤王府,偶尔进宫,对京城之事并不了解。” 知晓知府夫人是刻意提起这个话题,柳芽眼眸微垂,认真的打量着自己的绣花鞋,掩去了眼中的讥色。 闻言,知府夫人到了嘴边的话停顿了。 他们本就是贤王一派,当初也曾有人暗示要照顾还是农女的柳芽,只是不能确定是贤王府的谁传达的命令。 哪曾想张少爷那边无声无息的惹了个麻烦,知府还曾因此而头疼过,却没等到京城那边的任何消息,便也跟着息事宁人了。 “张尚书是大人恩师,曾叮嘱大人要照拂张家人,大人自是不能不遵。谁知那张少爷也是个令人头疼的主,不断的惹祸,大人又碍于尚书大人,也不好责罚。” 知府夫人长叹一声,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却也是极为明显的暗示了。 柳芽轻笑一声,如玉的指尖把玩着杯沿,道:“京官啊,便是地方大员也得给几分薄面呢。张少爷敢肆意妄为,便是民间所说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吧?” 知府夫人微敛笑容,柳芽这样的话不该在她面前说的,叫她如何回答? 收回手,柳芽缓缓抬头,眼神清澈的道:“夫人还有客人要招待,本郡主也不好多做叨扰,在此祝贺夫人生辰之喜。” 知府夫人一时拿不准柳芽的意思,又担心她的出身而听不懂,便想直白的提醒一句。 可柳芽却顿了顿脚步,浅笑道:“本郡主过些时日还要进京,贤王的病症不是短时间内能医治好的,也不知郡主府建好的时候,能不能第一时间入住,真是可惜啊。” 前半句才是要说给知府夫人听的,后半句不过是让知府夫人认为她不是刻意说的这番话。 贤王金尊玉贵,一句话便是张尚书也不敢不从。 柳芽不知在贤王身边多久,想要张公子的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便是张尚书也保不住,何况是一个知府。 后背忽然一凉,知府夫人对柳芽的那点轻视之心,此刻消失无踪,可宾客满朋,也不能此刻便与知府去谈此事。 出了院子,白芍愤愤道:“知府尚且没郡主的品级高,一个知府夫人也敢这般无礼,回京后一定要禀报王爷为主子做主!” “这么点小事就要贤王出面,你当我是菟丝花吗?” 柳芽半点也不气,掸着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道:“忽然觉得给知府夫人的寿礼送的轻了,本郡主听闻知府大人对新出炉的花魁甚是感兴趣,咱们成人之美如何?” 最强农女:捡个王爷去种田 第六百六十五章 马车被拦 暴毙、意外死亡的事情并非没有发生,但也不会频率太高,更鲜少有一夜之间死了好几个人的。 但因为知府夫人生辰宴,这件事自然次日知晓的。 然而事情已经闹到了整个锦城都为之震惊的地步,不论是知府还是张家,想要压都压不下来的地步。 “怎么回事?那些人拿了银子,把事儿都圆过去了,怎么还会被翻出来?” “派出去的人都打听仔细了?那些个小娘皮的娘家是怎么知道的?” 张少爷一脸的阴骛,因为好女色而眼下淤青,身子早已被掏空。 但张少爷是他们这一支唯一的嫡子,故而家人知道他如此行径也阻止不了,还利用权势给他说了一门好亲事,只望能留下一个嫡系血脉。 “少爷,这事蹊跷啊!咱们派出去的人什么消息也没打探出来,就连知道信儿的时候,也是闹大了以后,根本就没办法压下去。” 小厮苦着一张脸,主子一旦出事,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更没好下场。 张少爷到底是纨绔,且有着变态的玩乐心思,仗着家中靠山够硬,虽然恼火了一把却也没把这事当回事。 “多使些银子,那些人还不肯消停,就干脆让他们也都出个意外,左右死了那么多人,还差再添几座新坟吗?” 张公子这番话说的极狠,眼中还有着兴味的光芒,杀人放火的事他最喜欢做了,要不是家中长辈拘着,定然不会只染了‘那么点’血腥。 知府后院也同样是不太平,在得知外面的消息后,知府夫人第一时间就想到柳芽那张明丽却又天真的脸。 细思之下,知府夫人竟觉得柳芽的眼神奇冷,那绝不该是个小姑娘该有的眼神,仿佛能掌握人的生死一般。 “老爷,这事一定和护国郡主脱不开干系。” “王家出事,郡主方才回来就闹出这么多人命案,绝不是巧合。” 知府夫人很清楚事情闹大后,知府也不得不顾忌民声而做点什么。 不论是为了保下张公子去打压那些受害者家人,还是秉公办理,于知府而言都不是好的选择。 “夫人可有证据?” “那日夫人是如何与本官说的?怎么,出了事便又觉得与护国郡主有关?” 知府反问的两句后,让知府夫人脸色发白。 只凭猜测,寻常人还能屈打成招,哪怕柳芽是个郡主也可以栽赃陷害。 可柳芽走的时候说过,还要去给贤王医治,就凭这个他们也不敢动柳芽分毫。 身为贤内助,这一次没能办好知府的事,知府夫人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怕是不好过了。 “我哪有证据?不过是凭直觉罢了,除了护国郡主外,张公子下手的那些人家可没这么大的本事。” 知府夫人尽量给自己开脱,却还是咬定了和柳芽有关。 “妇人之见!” 知府大人眼神一闪,拂袖而去。 直觉不能用来定案,且就算查到证据,知府大人也要为柳芽扫平,否则他这贤王党还能有活路吗? 不提知府这边如何烦躁,最后为了躲避张家的兹扰,干脆去吃花酒,竟是越发觉得花魁就是一朵解语花,见解比自己的发妻还深。 一连几日,知府都便服来找花魁,竟动了要将人抬回府中的念头,且真的那么做了。 白芍一直关注着这事,得了消息后当笑话似的说给柳芽听,解气的道:“让那知府夫人看低了主子,日后有她不顺心的时候。” 柳芽对此的态度倒是淡淡的,有仇能当场报了,没必要拖着,更不需要记恨着给自己添堵。 “莲心回来,让她加快速度,咱们出来的时日不短了,再不回京会引人怀疑。” 这次回来是怕王青冲动之下做了不可挽回的事,而柳芽也担心王家老两口,否则她倒是不用刻意折腾一趟。 靳北疆的毒早已经解了,可明面上还需要柳芽救治,故而柳芽还得赶快回去,否则这事是瞒不住的。 难得回来一次,柳芽并未有回杨柳村的意思,生意上的事情并未出手干预。 急着回京,连已经回了小杨镇的周老夫人都来不及去见一面,柳芽只能愧疚的写了封信,连同为周老夫人准备的药材一并让人送去。 又一日的功夫,锦城又有了一条新的传闻,张少爷意图对有孕少妇不轨,却因路过的大侠仗义出手而断了子孙根。 一时间锦城的大夫都很忙碌,张家高价悬赏,却没人敢一试,竟然把主意打到柳芽头上。 “护国郡主且留步,妾身乃是张家妇,还请郡主救我儿一命啊!” 张夫人递了帖子也见不到柳芽的人,竟然采取了盯梢的策略,在柳芽出门的时候直接来拦马车。 若非车夫技术好,张夫人已经成为车下亡魂也说不定。 “张夫人爱子心切,本郡主便不计较你的鲁莽。但能救令郎的大夫,锦城并不止本郡主一个,夫人何必冒险来给惊吓于本郡主呢?” 撩开车帘,柳芽端着郡主的架子,秀气的眉头轻皱。 但柳芽的年纪小,打扮也极为朴素,这般的姿态倒是让人觉得她被吓得不轻,却又不好意思在人面前哭出来罢了。 围观之人指指点点,因张家的行事作风,主要是张少爷的畜生行径,锦城人对张家根本没有好感,遇到事情第一个念头便是张家又要作妖了。 “郡主啊,那些庸医都说我儿没救了,妾身也只能求到郡主这了。” “只要我儿能给家里留个后,妾身愿把所有身家都给郡主做诊金,还请郡主发发慈悲吧!” 张夫人扒着车窗不肯松手,一副柳芽不答应就坚决不让行的架势。 “抱歉,恕本郡主爱莫能助!” 柳芽重重的放下车帘,不再理会张夫人在外头的哀求声,却是朝白芍递了个眼色。 有些时候柳芽不好出口的话,却可以透过丫鬟的口说出去,这就是身份带来的限制,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这一刻,柳芽忽然觉得自己身边,也该安排一个胡娘子那样的姑姑了,免得丫鬟为了她而坏了名声可就不好了。 可为了家中姐妹,柳芽又不得不去顾忌,否则刚才绝不是拒绝张夫人而已。 却说白芍下了马车,直接扯着张夫人的手将人拉开,以她的身手对付大汉尚且轻松,何况是后宅里手不能提的妇人? “张夫人是吧,你自己是个妇人,要是得了女人的毛病,敢没有遮掩的让男大夫给你检查吗?” “当然,张夫人有银子能让大夫封口,这话也传不出去。毕竟张夫人已经是嫁过人的,听说当年生张少爷的时候难产见红,产婆吓得都跑了,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保佑,竟然让张夫人能捡回一条命呢。”? 最强农女:捡个王爷去种田 第六百六十六章 救人 白芍这一句问话,让围观的小妇人和大姑娘都红了脸。 女子名声比性命还重要,真的发生那种事,谁敢真正的让男大夫检查? 除了怀孩子的时候,便是让男大夫诊脉都要有所顾忌,大多数都是小病拖成了大病,甚至没了命。 也不等张夫人回话,白芍又道:“不过那是张夫人的隐私,咱们也不关注。可眼下锦城里有几人不知道张少爷是伤了哪?那种地方,男大夫看了也不好当着张夫人面前细说病情吧?” “我家郡主金尊玉贵、娇滴滴的一个下丫头如看得这种腌臜的病症?” “张夫人爱子心切是应当的,可也不该不把我家郡主的名声当回事。却偏偏的拦下马车,在众目睽睽之下求医,这是想要逼的我家主子日后没脸见人吗?” 白芍刻意扬高了声音,围观的人自是听的真真切切。 莫说是女子,便是男人都觉得张夫人做法不对,哪有让女大夫给男子看那种病的? 毁了名声不说,万一治不好张少爷,指不定张家就敢仗势欺人,逼着柳芽嫁到张家守一辈子活寡。 “张夫人你这也太不厚道了,你家少爷那都断了,还难为人家郡主干啥?” “可不是,郡主虽然医术高超,可也不是啥病都能治,也不能为着治病把自己的名声都搭进去了,那可是要命了。” “指不定张家就是打着啥坏主意呢,要不能做出当街拦郡主马车的事?” 人群议论纷纷,左右人多,张夫人也听不到是谁说的,倒是不怕被报复。 而白芍在松开张夫人的时候点了她的穴道,根本就不给她再缠上的机会,这才朝围观之人道了谢,谢过他们的仗义执言。 有些事大家心里都明白前因后果,张少爷这番出了事,那些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家心里都暗自庆幸不已,谁也不敢保证将来是否会祸害到自己头上不是? 一些小媳妇更是悄悄的松了口气,尤其是在夫家过的不如意的,真怕自己也会像之前出事的那些少妇一样,怀着身子却被婆家人卖给张少爷,被折磨的一尸两命,死后也每个好名声还会连累娘家。 马车再次启动,柳芽倒是不把张夫人的举动当回事,白芍却余怒未消。 “主子,这张家未免太张狂了,可要奴婢给他们个教训?” 白芍不敢擅自做主,免得坏了主子的计划。 “嗯。” 白芍在身边的时间短,比不得铃铛那般让柳芽放心,便道:“联系贤王的人,我要张家明儿一早,除了拿不走、毁不掉的东西和人命,什么都剩不下。” 只让张少爷受伤还不够,柳芽要让这一家子习惯了用银子买人命的人家,从此后位生计发愁。 想到张尚书,柳芽又吩咐道:“记住,我要他们永远穷困潦倒,但凡有人接济,就继续劫富济贫。” 杀了张家人简单,可那样的惩罚太轻了。 骄奢惯了的张家人,活的比乞丐还不如,每每有了希望再落空,让他们这辈子都活在阴暗之中。 当然,若是王青执意要杀了张少爷,柳芽也不会阻拦,但得让张少爷先凄凄惨惨一段时日,想来王青也是乐意见到的。 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好,知府那边也是闹腾不已,柳芽自然不会再留下,她还想去靳北疆身边监督他爱惜自己,顺便也继续发展自己的产业。 和朱万通合作的买卖也快要营业了,纵然柳芽不会露面,看着日进斗金的场面也是让人高兴的。 “主子,前头出事了,可否让马车先掉头?” 回京的路上,白芍听到打斗声,立即出了车厢,让车夫急急的停下马车。 车夫的技术不错,柳芽只是晃了晃身子,并未撞伤。 “去查看一下是怎么回事。” 柳芽微微皱眉,猜不到前面发生的事,但自己带的人手不少,若是有必要也可插手一次。 白芍虽不想主子涉险,但还是按照柳芽的吩咐去做。 不消片刻,白芍便折返回来,语速飞快的道:“奴婢没有靠的太近,但应该是三方人马,其中一伙看着是官员亲眷的马车,一伙是杀手,另一波有侯家军的旗帜。” “还真是巧了。” 柳芽淡漠的开口,因顺风的缘故,隔着很远的距离也能闻到血腥味,可见前方打斗的多激烈。 那官家的亲眷是谁柳芽不知道,但侯家军的人她却不能见死不救。 直接将暗格里藏的一大包药递给了白芍,柳芽吩咐道:“在上风口的位置撒出去,你带上几个人,别中招了。” 米药而已,无差别攻击也不怕会伤到自己这方的人,但绝对会让对方有些难看。 可不管柳芽用的什么办法,这次被救的人总要欠她一个人情。 让车夫等了半盏茶的功夫,柳芽才吩咐慢慢前行。 待柳芽的马车赶到之际,白芍已经带人把黑衣人都绑了起来,却依旧有不少人毫无力气的昏迷在地。 “竟是七弦将军。” 柳芽已经服用了解药,自然不怕会把自己放倒。 可看到七弦之后,柳芽不免讥笑出声,竟是救了个仇人。 “多谢郡主出手相救。” 七弦拱手道谢,看向柳芽的目光有些复杂。 白芍认得七弦,故而已经在第一时间给了她解药,所以七弦这会也能站着说话,只是声音比平时低柔了几分,显然还没完全缓过来。 “将军客气了,记得今日欠我几条命,日后用人情来还便是。” 柳芽绷着小脸,缓步下了马车,不甚在意的道:“当然,将军愿意真金白银的按照诊金来给,本郡主也不介意收下。” “……” 七弦无语的望着柳芽,她的亲兵不少,把整个将军府都卖了也付不起这高额的‘诊金’。 柳芽本也没想刁难七弦,之前的仇怨虽然结下了,但只要七弦还终于靳北疆,柳芽不会主动出手对付七弦。 “吩咐下去,生火准备午饭。” 视线扫过那些筋疲力尽的将士们,纵然他们都是七弦的心腹,柳芽还是要顾念这些铁血男儿在战场上保家卫国的功勋。 一顿午饭,算是柳芽对这些将士们释放的善意,也好让他们早些恢复力气,继续面对接下来的风波。 至于那些黑衣人想要杀的是谁,背后的主谋是谁,柳芽不会去过问。 就在柳芽寻了树荫乘凉之际,一个小脸惨白的丫鬟上前来行礼。 “多谢姑娘出手相助,我家夫人与小姐受惊暂时无力走动,吩咐奴婢来感谢姑娘。” 小丫鬟虽然余惊未退,可礼仪却很到位,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出身。 示意已经回到身边伺候的白芍接下谢礼,柳芽也没有主动去套近乎的意思,怕是对方宁愿破财免灾,也不想欠了巨大的人情。 目送小丫鬟又朝七弦那边走去,柳芽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还以为是什么大家族的家眷呢,手笔也太轻了吧。” 第六百六十七章 刷名声 白芍打开礼盒看了一眼,只不过是一对金灿灿的镯子,倒是纯金的物件,可俗气又不值多少银子,以柳芽的身份最多是慵懒打赏给下人用的。 不屑的撇撇嘴,白芍低声道:“亏得主子用了那一大包药,本钱都比这个多。” 柳芽不置可否,空间出产药物的速度,不是白芍能理解的,所以柳芽即便一车车的用药也不会舍不得。 但就价值而言,这一对镯子是真的不值。 “不过是顺手而为,本也没想得到好处,这也算是意外收获,赏给咱们辛苦了一遭的白芍姑娘如何?” 柳芽浅笑,她的确没想过要回报,所以也就不会在意得失。 何况七弦那边欠柳芽一个大人情,那是真金白金换不来的。 “那奴婢可要谢主子赏了,怪不得不能伺候主子身边,铃铛姐姐那么难过。跟在主子身边,奴婢这辈子可不愁买不起好吃的了。” 白芍笑嘻嘻的道谢,直接把金镯子戴在手上,那质地寻常的锦盒便被她随手扔到一旁。 倒不是白芍喜欢金银首饰,而是她懒得塞到包袱里,背着碍事不是? 回头在方便的时候换成银票,那才更让白芍安心。 对于自家小丫鬟的做法,柳芽觉着好笑,却也不会去干涉,左右不过一对镯子而已。 可柳芽唇边的笑意刚刚扬起,便听白芍低呼了一声,随后便将镯子摘了下来。 “怎么?这镯子扎的慌不成?”柳芽揶揄道。 白芍没有立即回话,而是摆弄了一会后,竟然将镯子打开了,里面赫然有一块空腹的地方,用来存放些许药粉再适合不过。 “这镯子上没有任何标记,应该是特意定制的。”白芍忙将镯子递给柳芽。 那对母女送了这样一对镯子过来,是知晓其中机关,还是纯粹是想要划清界限,倒是值得考量一番了。 “救人是举手之劳,来而不往非礼也,白芍你拿几粒压惊的药丸送过去。” 柳芽把玩着镯子,倒是没有退回去的道理,但对方的心思她还是要摸一摸的。 白芍应了一声,视线却不舍的望着那对镯子。 样式虽然老了些,可那是纯金的啊! 柳芽好笑的道:“到了京城,赏你一对比这个分量还重的,这镯子典当了倒是有些可惜了。” 白芍一听,登时露出喜色来,她可不就是心疼到手的银子没了嘛。 至于那机关,白芍倒是不在意的很,以她下毒的手法哪里还需要借用这些物件,那简直是在打她的脸。 不等白芍回来,七弦便来到柳芽这边,神色复杂的望向柳芽,良久才开口道:“本不该打扰郡主清净,但亲卫中有一人伤势太重,随行的大夫无法医治,还望郡主能出手。” 朝柳芽抱了抱拳,七弦补充道:“出门在外,本将没有带那么多的银票,还请郡主通融,允许本将先行写下欠条,日后必当奉上。” 七弦的态度倒是让柳芽有些意外,一个亲卫竟然能让七弦舍得下脸面和银子,这样的将军也难怪会有死忠的将士追随。 浅浅一笑,柳芽起身道:“本郡主看病随心情,诊金的数额也随心情。对保家卫国的将士,便是要本郡主自掏腰包去救治,本郡主也断然没有推辞的道理。” 说话之间,柳芽已经越过七弦,朝伤员那边走去。 倒是让七弦愣了愣,但也松了口气。 柳芽肯救治便好,亲卫便可能保全了那只手臂和性命,而千两黄金于七弦而言当真不是一笔小数目。 没让七弦白白的低了一次头,柳芽命人围出一片场地来,耗费了大半个时辰,才将那名亲卫的性命保住。 只是此人伤的太重,又失血过多,必须要好好将养着,否则很难恢复。 “将军若是信得过,将人送到锦城去,我在那里有一处宅子,倒是也有下人在能照顾着。不过安全方面,还请将军另行安排。” 说完,让白芍送过来一颗人参给伤者补补,柳芽便不再管这边的事。 柳芽这么做,不想看着一位铁血男儿在路上折腾死是其一,也不愿再做好事不留名。 先借着这件事,在侯家军里博一个心善的名声。 待日后有机会,柳芽便会让人知道她为边城将士做了多少,不说得到侯家军的支持,少一些反对她和靳北疆在一起的声音也好。 柳芽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是能刷名声的时候为何要寂寂无闻呢? 目送柳芽离开,七弦的神色又复杂几分,她实在是不懂柳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常年在军营里打滚,七弦对战场上的事情能力十分强悍,可对女儿家的心思反倒是没有机会了解,否则也不会被德容郡主骗了这么多年,才在犯错后知道德容郡主如何的薄凉与自私。 想到离京时去见德容郡主,听到的那些伤人的话,再如何疼爱妹妹的心也会发凉。 柳芽并没有顾及七弦心思的念头,简单的用了午饭之后,一行人便准备启程,却不想来了一位娇客。 “姑娘想和我一道去京城也并非不可,只是我赶时间,一路风餐露宿,怕是姑娘吃不消。” 在得知对方的来意后,柳芽没有拒绝对方,却也把话说的明白透彻。 “恩人放心,我们定会跟得上的。实在是这一次受了无妄之灾,家母心中很是忧忡。若能与恩人一行同行,家母也能安心一些。” “不瞒恩人,我们这次折损了不少人,带伤的也不少,路上再想自保恐是难事。但我们会尽量不麻烦恩人的,只希望遇到事情的时候能多些安稳。” 少女二八年华,说话很是温柔,眉眼间也尽是和善,倒是懂事的人。 柳芽没有询问对方镯子的事,无可无不可的让少女随意,只道了一句:“去京城还有一段路,若是姑娘吃不消便各自前行,请恕我不能因姑娘而拖延了行程。” 第六百六十八章 合心的谢礼 柳芽一向说到做到,尽管回京也没有急事,不过是配合靳北疆的障眼法,依旧是如来时那般,尽可能的赶路。 没有厚重的车资,柳芽一行人赶路除了让坐车的人有些颠簸外,倒是不会多累。 倒是那对母女一行队伍,因着行李不少,又要跟上柳芽的进度,可是遭了不少的罪。 “母亲,距京城也没几日的路程了,不若咱们歇一歇吧。” 看着母亲因赶路而憔悴的面容,少女心疼的劝道。 “你也说没几日的路程了,咱们再坚持一下。” 妇人疲惫的开口,语气和少女如出一辙的温和,眉眼间的温柔不是岁月的洗礼能够磨灭的。 少女咬了咬唇瓣,眼眶微红,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问道:“母亲是怕她会在路上下手吗?” 闻言,妇人低低的叹息一声,抚着少女的脸庞,却没再说话。 马车还在以最快的速度前行,少女无声的眼泪滴落,滚烫了妇人那颗被伤的心,却不能阻止她们进京的行程。 比起这一路的辛苦,进京后要面临的局势才更为险峻,可她们已经别无选择。 一路上两伙人除了休息的时候会礼尚往来的送些吃食,几乎没有交集。 但送给彼此的食物,怕是同样的不敢入口,都有着防范之心。 在入京前,遇到了两波刺杀,除了柳芽浪费些药物,伤亡的都是对方。 柳芽没有送对方入京的意思,故而在去往庄子的岔路口,柳芽便让白芍与对方道别,亦是不曾问过她们屡次遭遇截杀的缘由。 “这一路上给恩人平添了许多麻烦,小女子实在过意不去,一点心意还望恩人能收下,聊表小女子的感谢之情。” 这次少女款款而来,在马车外福了福身,认真的表达了谢意。 虽然那两拨刺杀的人功夫算不得多高,可在少女一行人已经损失惨重的前提下,也难以抗衡。 掀开车帘,柳芽淡淡的道:“姑娘不必客气,萍水相逢亦是缘分。如今这缘分到了尽头,祝姑娘好运。” 柳芽很好奇这少女的身份,但对方不曾表露过,柳芽也不会追问,如同对方也不曾问过她一般,倒是成了彼此的默契。 京城是非多,柳芽的好奇心不足以让她甘愿因对方再涉险,所以这番话也有和对方划开界限的意思。 少女并不意外柳芽的疏离,连嘴角的笑意都不曾变化半分,柔声道:“借恩人吉言,也祝恩人事事顺意,顺逐一生。” 再度福了福身,少女退后几步,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去。 深深的望向少女的背影,在白芍钻进马车后,柳芽才收回视线,吩咐车夫赶路。 鉴于上一次的金镯子,柳芽好奇的打开了锦盒。 这一次少女送来的依旧是首饰,但比起金镯子来,这次的首饰倒是精致了几分,也适合年轻女子使用。 “好奇便看看,担心别伤着自己。” 柳芽随手拿起一枚镶嵌着红宝石的戒指,这枚戒指倒是适合王云的年纪佩戴。 而宝石边缘处有对称的凸起,柳芽侧身对准了车壁按下去,一枚绣花针飞射而出。 白芍的确对这些小玩意有几分兴致,一连检查了几样,竟都是保命的东西,且外行人很难发现端倪。 “这姑娘倒是有意思,这么精巧的东西可不常见。不说首饰本身的价值,这些机关可是难寻,主子留着防身刚好。” 白芍挨个试了一遍,便将首饰盒放在小几上,对之前遭遇的那两起刺杀也不在意了。 顺手就能解决的下三流杀手,却为主子换了这么多宝贝,这买卖划算。 “你自己挑个中意的留下,功夫再好,也有意外发生。” 柳芽大方的开口,对身边人她一向宽厚,何况自己人的自保手段越多,与柳芽也越有利。 看着首饰,柳芽猜测着少女的身份,却没有信息能对的上。 白芍等人都是暗卫出身,在给柳芽之前更是恶补了京城的各种讯息,记忆里也找寻不到和那少女有关的事,想来不曾在京城出现过。 “可要奴婢派人跟着那姑娘?” 白芍说完俏皮的吐了吐粉舌,“说不定哪日还能救那姑娘一次,这谢礼主子可是难得喜欢。” 柳芽轻笑,心道: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不过柳芽也没有阻止白芍去做,了解一路同行之人的身份,也不算过分。 以免日后遇到,却不了解对方的身世而沾惹了麻烦。 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柳芽不认为没有偶遇的可能。 到了庄子上,柳芽洗漱过后,便有下人禀报柳家母女已经入京的事。 因柳芽临时离开,倒是不巧的和王云母女错开了。 得知王云母女如今已经在京城落脚,柳芽立即赶了过去,和靳北疆见面的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 “娘,你们咋这么快就来了?” “小五,快让二姐抱抱,看看你这肉墩墩又胖了多少。” “杏儿、苗儿,你们俩也长个了。” “倒是大姐,可是路上累着了?咋瘦了这么多?” 一家人许久未见,柳芽这才发现她是多么的想念家人。 相处不过是两年的时光,柳芽早已真的融入这个家庭中。 王云本想责备柳芽几句的话,见柳芽这股子热络劲儿,也只好咽了回去,却还是板着脸教训道:“姑娘家家的,就不能让人少操点心,非得东奔西跑的。” 柳芽嘿嘿一笑,放下小五后,转而抱着王云的胳膊,撒娇道:“我这不是闲不住嘛。娘就别说我了,往后我可能跑的更远更久,娘可别是舍不得我才好。” 这是给王云打提前亮了,柳芽注定不会守在一个地方消停的,王云迟早要适应。 “你呀,就不能顺着娘说两句,讨骂呢是吧?” 柳叶笑着点了点柳芽光洁的额头,这一段时间的历练,更为自信的柳叶,也越发多了几分气度。 柳芽呵呵的笑着,将一家人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却没有点破。 一家人闲话家常,自是少不得要说最近经历的事,尤其是柳芽如何成为郡主的,王云母女都很好奇。 聊到傍晚,柳芽的肚子咕咕叫,王云这才一拍脑门,忙安排晚饭的事。 怕影响王云的胃口,饭后一家人在院子里消食的时候,柳芽才说了王家的事。 王云自是免不得要哭一场,柳叶也是听的直抹泪。 “还好你回去了,要是你表哥也出点啥事,叫你姥爷他们还咋活啊!” 王云担心娘家人,但距离太远,也只能干着急。 柳芽沉默了一会,抬头道:“娘可要回去看看?” “出了这么大的事,表哥虽然振作起来了,可姥娘到底是因这事病了一场,有娘在身边陪着说说话,也能宽心一些。” 柳叶诧异的望向柳芽,猜测着柳芽的用意。 一家人刚刚团聚,柳芽却提出让王云回乡探亲,怕是京城这边不太平啊。 第六百六十九章 一箭双雕 王云确实是担心娘家那边,故而虽然舍不得刚见面就和闺女分开,两日后还是启程回离开。 小五太小离不开娘,杏儿有婚约也该回去看看,柳苗自然是要跟着杏儿一路,倒是只有柳叶一人留下。 初来乍到,王云母女是临时租住的宅院,故而要离开便将行李都带上,和商队一起北上也多一层安全。 姐妹俩送到京郊,王云便让他们回去,舍不得闺女在外头,但好在姐妹俩能有个照料,多少能让王云安心些。 “姐这次留下,可想在京城做买卖?” 十里长亭中,姐妹俩目送商队远去,早已经看不到一直在车窗里那里挥手的柳苗。 “手里还有些余钱,能做点营生也好。只怕京城的生意不好做,且先看看吧。” 柳叶的性子一向是谨慎,如今柳芽成为郡主,她也没想过要柳芽给她撑场面。 京中达官贵人太多,柳叶不想给柳芽添麻烦。 “大买卖怕是不好做,里头猫腻太多。不过京城百姓不比江南的日子差,随便开个小店也比在锦城那边赚钱。” 这是柳芽思索过的结果,一旦靳北疆和皇帝撕开脸,他们这些被贴上贤王标签的人,在京城怕是要举步维艰。 届时定要退出去的,小买卖不引人瞩目,离开或是继续经营都不打紧。 “这事不急,倒是妹妹可是有事瞒着我?” 转身望着柳芽,柳叶轻声问道:“此处就你我姐妹二人,妹妹还不想和姐姐交个底吗?” 并非是咄咄逼人的质问,柳叶纯粹是关心自家妹妹的处境,怕她卷入到复杂的境地中。 “姐姐呢?可有话想和我说?” 柳芽俏皮的反问,挽着柳叶的手坐下,俨然一副要长谈的架势。 拿柳芽没办法,柳叶垂下螓首,面色微红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柳芽很有耐性的等着,待柳叶拿出玉佩之后,不用她说什么,柳芽便知道柳叶隐瞒家里的事了。 “大姐的口风可够紧的,不过安王府如今的形势虽然复杂些,家里人倒是好相处,安世子的品行亦不错。” 先是给予肯定,柳芽随后又俏皮的问道:“大姐和我说句实话,你和安世子是何时定情的?” 被柳芽亮晶晶的眼神晃了眼,柳叶忙又垂下头,羞赧的道:“在小江南的时候。” 柳芽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也不再追问,免得自家大姐羞的脑冲血,没瞧见连脖子都红的像极了煮熟的虾子吗? 可柳芽只这一个单音,就让柳叶不好意思极了,却还是坦诚道:“北上时,安王妃来寻过我,并下了婚书。只待安王府的处境好一些,便会向娘提亲。” “那大姐是答应了?”靠在柳叶肩头,柳芽笑问。 “嗯。”柳叶羞涩的点头。 “啧啧啧,我大姐果然是招人稀罕,安王妃这是儿媳妇被人抢了,才急急的连婚书都备好了。” “不行,我得多赚点银子,也好给大姐准备丰厚的嫁妆。安王府的世子妃,嫁妆可不能让人小觑了。” 柳芽用揶揄的口吻说话,可心里却已经有了成算。 尽管柳叶一时半会的不会出嫁,可这嫁妆确实该备着了,尤其是不动产更是要多多准备,日后是柳叶在婆家的底气啊。 被柳芽逗的不好意思说话,柳叶竟是忘了原本是她要询问柳芽隐瞒了何事的。 但柳叶再如何心细,也没发现柳芽和靳北疆的关系,毕竟在她看来柳芽的年纪还小,便是在乡下也最多是定亲而已。 到再有人来十里长亭送行,柳芽姐妹方才返京,却都不再提安王府的只字片语。 隔墙有耳,京城这地方在自家说话都不一定安全,自是要格外小心。 夜里,柳芽姐妹本是想秉烛夜谈的,却见白芍朝自己使了个眼色,柳芽只得改变了主意。 “本王若不来,小丫头是否忘了本王的存在?” 靳北疆开口便是带着酸味,竟是和柳芽的家人吃起味儿来。 斜眼睨着靳北疆,柳芽哼道:“当初是谁向我承诺,锦城新来的知府定会护着我的?” “……” 靳北疆眼神一沉,心里已经给张尚书和那知府大人都定了罪。 尽管是自己的派系,可连主子的吩咐都做不到,这样的人忠心有待考察。 不知靳北疆心中所想,柳芽伸出食指戳着靳北疆的胸口,又问:“你该知道我的亲人不多,除了家人之外,最看重的便是外家和干奶奶家。” “可在你的人的庇护下,我外家可是没了两条人命,你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呢?” 并非是柳芽无理取闹,白桃出事固然少不了白家人卖女求财。 知府包庇张少爷的事暂且不提,柳芽让莲心去调查白家人是如何想到利用白桃赚钱一事,却没有查出有用的线索,明显是被人抹去了痕迹。 以柳芽现在的身份,还不足以让人对付她,那便是冲着靳北疆来的。 要知道白桃出事的时间,正是柳芽给贤王‘医治’的时候,分明是有人想要把柳芽支开,这也是柳芽回去一趟的缘由。 不想靳北疆‘痊愈’的人,无非就是皇室的那些,没有在路上暗杀柳芽,大概是自认为对付靳北疆的事一定会成功,否则柳芽这一次往返必定会有许多危险。 “这件事,本王定会给你个交代。” 靳北疆没有说明自己查出的结果,与皇帝一脉对立的事,暂时不需要柳芽掺和进来,徒增危险罢了。 其实调查的结果也不重要,想要靳北疆病重甚至病死的人,首当其冲的就是龙椅上那位,其次便是他那些自以为有机会继承皇位的皇子们。 便是靳北疆无差别的报复,也敢说没有伤害无辜。 “本王保证,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将柳芽拥入怀中,靳北疆怕柳芽会因为这件事而疏远他,只能用这种直白的方式来证明自己没有失去柳芽。 被靳北疆抱的有些透不过气,柳芽挣扎无果后便环着他的腰身,靳北疆果然稍稍松了力度。 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柳芽调整呼吸后,低声道:“这件事,终究是你我连累了表嫂和那小侄儿,我们欠了他们母子的,也欠表哥的。” “是本王安排不周,日后定当补偿。”靳北疆冷冰冰的开口,对皇帝的手段越发不齿。 白桃一事,除了让柳芽会暂时离开而中断了对贤王的治疗,最重要的还是皇帝希望借着这件事,能够让柳芽恨上靳北疆,从而为皇帝所用。 一箭双雕的暗箱操作,皇帝一惯擅长的阴损手段。? 最强农女:捡个王爷去种田 第六百七十章 寸土寸金 张尚书是靳北疆的人,皇帝早就知晓,否则也不会迂回的安排这场悲剧。 柳芽明白这件事怪不得靳北疆,下属太多了,不可能约束好每一个,何况是他们的亲族。 但想到白桃母子的结局,柳芽叹道:“靳北疆,欠了表哥的我尚且有机会弥补。可表嫂和小侄儿的性命却不能从来,我想为他们请一盏长明灯,但愿他们来世能安稳无忧。” 唯有在靳北疆面前,柳芽才敢表现出愧疚来。 即便是罪魁祸首已经受到惩罚,可那两条生命却是再也不能回来,柳芽只能做这些事来减少几分愧疚。 而柳芽宁愿相信真的有来世,否则她会更加的不安心。 “本王陪你一同。” 靳北疆从不曾为人请长明灯,便是先太子和太子妃的长明灯,也是按照祖制供奉的,而非靳北疆求来的。 成大事者难免有些牺牲,这是靳北疆第一次感觉到愧疚,更更多的是对柳芽的歉疚。 因为他,不仅仅是带柳芽陷入危险中,连同柳芽所在乎的亲友,也会卷入这场皇家的风波之中。 柳芽沉默片刻,低声道:“现在局势于你不利,你若有心便等到完成大业那时,再去祭拜表嫂和小侄儿吧。” 柳芽私心里想着:若真有天道轮回,那么帝王的拜祭是否能让白桃母子来世有个好的际遇?且对于活着的人,也是一种藉慰吧? 古人无限敬仰君王,或许靳北疆的举动,能让天下被男拳压迫的女子,可以多条生路。 但这些事都言之过早,柳芽也不打算和靳北疆说自己心里所想,改变女子的地位不是朝夕之事,得徐徐图之。 柳家租住的院子只有一进,且不说京城放价高,便是家里都是女眷,临时租住个二进的宅院也是浪费,王云自是舍不得。 可柳芽却不能不做准备,日后一家人在京城居住的时候可能更多,所以置办些产业也是应当的。 第二日柳芽没有急着去庄子那边,而是与柳叶一起去了牙行,想要置办产业。 “京城里租赁和买卖的宅子、铺子都记在这册子上了,两位姑娘仔细看看,相中哪家了就去过过眼,价钱保准是最公道的。” 牙行里专门负责产业交易的掮客,虽然不认为柳家姐妹这个年纪是大主顾,可也看得出她们那一身行头不普通,即便这次交易不够看头,留个长远的主顾也值得。 故而对柳芽姐妹的态度十分热情,但凡是二人有询问的,没有半点不耐,就连茶水也是牙行上等的。 “这条街距离繁华地段稍远些,但胜在都是小康之家,也算是清净,宅子的价钱也实惠些。” “这边多是商户,宅子一个赛一个的精致,不论是南北的调调都有,但大宅子多是在这头,别的地方可买不着三进往上的。” “想要做生意的话……” 柳芽姐妹每每对一处感兴趣,掮客便说出让买家会心动的优点来,极力想要促成生意。 姐妹俩挑选了一会,无奈的对视一笑。 在掮客的介绍下,就没有不好的东西,只看哪个更适合自己的需求罢了。 “咱们家人口不算多,可也难免有远亲来访,不如先去这里置办一处大点的宅院,日后小弟成亲也足够用了。” 这是柳芽的意思,也是想给王云一个安稳。 不论小五日后是走仕途还是其他,京城都会是最终的归宿,至少会常来。 且京城的土地寸土寸金,日后急着用银子也能套现。 “你呀,凡事都先想着家里人,也该给自己存些嫁妆才是。”柳叶轻笑着打趣,却也没有劝说。 只是柳叶很清楚,她手里的银子在京城置办个小院子还勉强够用,买大宅子可就缺的太多了,自然只能是柳芽掏银子。 “该准备嫁妆的是大姐,我才不急。” 柳芽没有害羞,也没有说自己在京城其实是有产业的。 不是柳芽想要瞒着柳叶,而是有些产业的产出都给了靳北疆的军队,柳芽不想让家里人这么早就知道这件事,免得他们惶恐难安。 比起安王府的水深火热,靳北疆的处境更为微妙,以王云的胆子怕是会夜不能寐。 姐妹俩逗趣的话,听的掮客眼睛发亮,当下更加殷勤了。 京城的格局是长方形,坐北朝南贯穿东西的自然是皇宫,便是皇亲国戚也只能按照与当朝的远近亲疏而坐落府邸。 皇宫之外,东西两侧一路向南延伸的是凤子龙孙、皇室宗亲,接下来便是各侯爵府邸,一品大员等依次朝东西方向延伸。 东方为贵,门庭上便可窥见一斑,而靳北疆的贤王府便是先太子的东宫,前太子为此眼热不已,也是他仇视靳北疆的缘由之一。 一些京都的小官,则是要再往南一些,小吏等则多是住在城南的百姓区域。 京城的衙门部署于官员与商贾之间,繁华的商业街则是在这其中。 而城南也分为三六九等,越靠近东城门方向越富庶,西南方向则是真正的平民百姓,甚至是贫民。 牙行的马车一路来到富人居住的区域,自是有人会打量几分,只要有人买了这边的宅子,不出个三五日便能传遍。 富贾之间的走动,多是带着利益的目的,谁也不敢保证没有合作的机会。 “这便是小人所说的那处大三进的宅院了,内力皆是江南的风格,在京都内除了皇亲国戚的府邸,怕是没有比这处更精致的。” “不仅仅是这样,便是那假山的石头,也是从……” 掮客极尽所能的夸赞着这处宅院,只要脱手便是八万量的中间费到手,自是卖力。 可惜掮客遇到的是柳家姐妹,已经见识过江南美景的姐妹,就算觉得这处宅院却是不错,却也不会太出彩。 而柳叶更是懂得持家的性子,在她看来性价比是不值得的。 掮客不知道的是,他口中所说的皇亲国戚的府邸,莫说柳芽在贤王府居住过,便是柳叶也去过江南的安王府,自然见识过什么是真正的大气。 “这宅院,于京城而言许是别具一格,到底不如江南那边来的美,且这价格也不划算。” 逛了一个时辰,柳叶便去失去了兴致。 柳芽赞同的颔首,这处宅院确实不适合他们一家子居住。 便是江南的宅子,小花园都被改成菜园子,花几十万两买这么个院子种菜,的确是没有意义。 何况这宅子要价八十万两银子,在京城够买三个寻常的宅子还富富有余。 掮客一听没戏,忍不住有些失望,但在领姐妹二人过来的时候,也只是抱着侥幸的心里。 毕竟这个年纪的千金小姐,就算手里有银子,怕是也不会这么多。 “二位姑娘没相中这个地方,不如咱们去西城那边看看?倒是有几处还不错,就是院子小了些,怕没这处宽敞。” 第六百七十一章 柳芽穷了 掮客扬着笑脸,看得出柳家姐妹是真的要买宅子,自然愿意多陪着跑几处。 姐妹俩自是同意,落后几步,柳叶轻声道:“芽儿,给家里置办的宅子,不能让你一个人花银子,这次你可不能再大包大揽了,总要给自己留些私房的。” 柳叶手里的余钱不多,可也不愿每次家里有大额的支出都是柳芽一个人承担。 轻轻一笑,柳芽挽着柳叶的手臂道:“大姐还没嫁人呢,就开始和我算的这般清楚,果然是女生外向。” 柳叶闹了个大红脸,瞪了柳芽一眼不再说话。 接下来看了几处宅子,姐妹俩倒是都有看中的。 最后柳芽拍板,定下了两间挨着的宅院,一个是二进一个是三进,回头把中间打开了做个五进的院子倒是宽敞的很。 宅子总价五十六万两,再加上整改的费用,六十五万两足以,更适合他们家的情况。 “两位姑娘敞亮,在下定然会和房主那边好好商量一下,争取再给你们便宜一些。” 掮客一口气卖了两处宅子,自然是高兴的,也乐得给姐妹俩争取一下。 扶着柳叶上了自家马车,柳芽却一拍脑门道:“大姐你先在马车上等我一会,我的玉佩好像落在牙行了,一会就回。” 柳叶本想跟着柳芽一起去,可柳芽已经带着白芍跑开,只能在马车里等着。 却说掮客刚拿了卖房的契子,正准备去找那两处宅子的主人,便见柳芽回来,不禁心里一凉,问道:“姑娘可是有事?” “东城那处大三进的宅子,我买了,这是全额的银票。” 加上给掮客的中间费,柳芽一次性支付了八十八万两银子,半点也不打夲。 之前掮客便说过,这宅子的主人不肯降价,还是急需要用银子才这个价位卖的,故而柳芽也不浪费唇舌。 “姑娘……”确定? 掮客心里鄙夷大户人家没有亲情,涉及到银子就开始算计,亏得他还以为这姐妹俩关系极好。 不过掮客面上不显,却听柳芽又道:“这宅子落在我大姐名下,我打算给她做陪嫁用,届时也好有个惊喜,还请将此事保密。” 这下掮客是彻底的愣了一会,近百万两银子的宅子,只是小姐妹之间的添妆礼,这手笔未免太大了吧? 掮客这是不知道柳芽已经给家里姐妹都送了好几处产业,首饰的价值也不比这一出产业低,否则还非得吓得说不出话来。 “另外,明儿下午我这丫鬟会代替我来看宅子,在我们之前定下的那两处宅子附近,大小和价钱差不多的宅子,还想买三处。” 自家姐妹成亲,都在娘家附近有一处宅子,日后就算远嫁了,想念家人的时候回来团聚也方便一些。 不过这些话柳芽心里有数就好,说完便带着白芍离开了。 “大主顾,这是天大的主顾啊!” “不行,我得赶紧的去给财神爷上柱香。” 柳芽主仆往外走的时候,听到掮客高兴的忘记控制嗓门的话,不由得好笑。 “莫说这人了,便是奴婢听了都觉得主子就是那散财童子,随身带着近百万的银票不说,就是那几十万两的宅子也好几处的买,怕是百年一遇的有钱人呢。” 白芍捂嘴偷笑,似乎觉得自家主子这么花银子是天经地义的。 “你还笑,等置办完了,你家主子可就成穷人了,到时候可没你的赏钱了。”柳芽撇嘴道。 以前柳芽觉得赚钱容易,可眼下却觉得想在京城扎根,花钱的速度更快。 好在柳芽在江南和北地都有分成,再加上周老夫人给了那么多的私产,否则只靠柳芽明面上的产业,真的禁不住她这么花。 当然,若是把空间里的好东西拿出来卖的话,柳芽永远不会为银子发愁,关键是她现在的人脉还不敢大肆的倒卖啊。 “没事,奴婢记性好,等主子啥时候有银子了,再一次的多给奴婢赏点就行了,奴婢现在还不缺银子花呢。” 白芍这句话让柳芽听的扎心,换做是铃铛一定会花样表忠心。 果然,白芍和铃铛一样的活泼是真,可那颗心却没有铃铛的眼多。 只置办宅子,做嫁妆虽然好看,可到底比不上能赚钱的铺子和庄子来的实用,只是这两样想要买并不如宅子那么容易,尤其是好地段的,那是要比运气和人脉的。 但柳芽有了这样的心思,送柳叶回去后,便拿着几株人参,去找在京城里认识的最有钱的主儿脱手。 看着面前比婴孩大小差不了多少的人参,朱万通忍住了要切开看看是不是真的人参的冲动。 “这样的人参,我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价钱……不好给啊。” 朱万通手中自然有药材买卖,可千年人参他也经手过,那长度主要是靠须子来量的。 而柳芽出手的三棵,和胖娃娃一样,说是千年参,看着都有万年份了。 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柳芽不会告诉朱万通实情,这三株是她空间里千年份中品相最差的人参。 “我要的价是市场上的三倍,朱公子觉得尚可便成交。” “至于这人参的来路恕不能奉告,也是有缘才能得到,下一次再遇到这好货不知还有没有机会了。” 柳芽并不打算经常售卖高等药材,一则是物以稀为贵,二则是柳芽制作成品药很多需要好药材,碾碎了也就没人会觊觎药材的来路。 且日后给姐弟们都留些做传家之宝,可是比银子更值钱。 “可是银子周转不开了?”朱万通关怀的问道。 “咳。” 柳芽被呛了一下,缺银子这种事,直白的问出来真的好吗? “在商言商,这人参便是五倍十倍的价钱也有人买,我也有那样的渠道。你若真是缺银子用而急于出手,必然卖不到好价钱。”朱万通道。 这样的良心话,换做要卖人参的是别人,朱万通不压价就是好的,绝不可能为对方考虑。 柳芽倒是没有多想,而是道:“倒不是缺银子,只是想置办些产业,手里的余钱不够多,没有底气啊。” 闻言,朱万通便道:“你若信得过,我先且给你一百两定金,待人参卖出去之后,我再付你剩下的尾款。不过我要拿一成的利,也算是给你个友情价,下次有好东西记得找我。” 在柳芽手中卖不上高价,可于朱万通而言,卖了高价还能得一个人情,那才是真正的做买卖。 “成交。” 柳芽自然能想到朱万通会得到的附加利益,故而也没有矫情,只当是欠了朱万通一个人情。 既然双方已经合作,偶尔的互欠人情,何尝不是拉近关系的手段。 两人又说了一会商业街的事,柳芽这才带着笑容离开,而朱万通却是看着人参发呆了好一会,才开始思索要把人参卖给谁能利益更大化。 却说夜间靳北疆再次来到柳芽的闺房,伸手便是把银票放在桌面上,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第六百七十二章 败家的柳芽 柳芽眨了眨眼,不明白靳北疆为何会带着情绪来找她。 猜不透靳北疆的心思,柳芽便拿起银票数了数,数完之后却忍不住扑哧一笑。 扬了扬手中的银票,柳芽揶揄道:“合着我们的贤王殿下是吃味了吗?” “出手就是一百万两,我是不是该让贤王殿下多酸几回?这样我也不用做什么生意了,就可以成为奉国女首富。” 至于靳北疆让人暗中跟着的事,柳芽倒是没有生气。 京城就是危险的根源,换做是在别的地方,靳北疆绝不会这般做,只在大方向让人暗中保护柳芽。 当然,知道柳芽在做什么,靳北疆也会暗中替她扫清尾巴、铺平了路。 说监视就有些过了,靳北疆的本意是保护柳芽的安全。 “缺银子了,为何不来找本王?” 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靳北疆这醋吃的还不轻。 柳芽丝毫不怀疑,如何是别让让靳北疆这么大的火气,估计留不下全尸。 “第一,你有军队要养着,砸银子的地方比我多。” “第二,这是我婚前的财产,想要为家里人做点事,报答我娘的养育之恩,必须要我自己去做才有意义,也能证明我的存在价值。” “第三,日后与你成亲,我也希望自己的嫁妆能配得上你的十里红妆,而非是你因心中有我的赠予。” 将银票塞入靳北疆怀中,柳芽收起了正色,在他耳边低语道:“好东西给你留着呢,是用来做人情,还是自己用都成,我保证不收你一文钱。” 不等靳北疆开口,柳芽转身进了内室,再出来时怀中抱着个玉盒,肩上则是背着一个大包袱。 一股脑的塞在靳北疆怀中,柳芽傲娇的道:“这可不是买卖,也是我搜集了许久的好货,你拿着泡茶喝吧。” 靳北疆以为是茶叶类的东西,不免有些好奇柳芽竟然用玉盒装茶叶,这得是何种品级? 至于包袱里的‘茶叶’,靳北疆只当是柳芽说的做人情的‘下等货’。 可当打开玉盒之后,饶是一惯冷情的靳北疆,也不禁嘴角直抽。 一朵品相完整的天山雪莲,比之靳北疆曾费了不少心思拿到那棵好上好几个等级,饶是靳北疆见过众多好东西,此刻也无法估价了。 “这个,泡茶?”靳北疆真想说柳芽一句败家。 “美容养颜、强身健体,还能排毒解毒,总之它的功效泡茶喝还是不错的,味道也尚可。只是用量不可多,想来你身边的人还是有这点见识的。” 柳芽语气平淡,眼里却是藏不住的得意。 皇亲国戚的贤王,纵然满府的宝贝,也绝对找不出第二颗这样的雪莲吧? 终于扬眉吐气了,可以拿出比靳北疆更好的原生物件,这可不是给靳北疆成品药能够比拟的舒畅。 “……” 靳北疆无言以对,饶是他将来成了皇帝,也不可能舍得把雪莲当茶叶用。 默默的合上盖子,靳北疆的视线落在包袱上,又无声的解开。 这一次,靳北疆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败家!” 良久,靳北疆才开口。 比婴儿还胖嘟嘟的人参,触须都有成人的手指粗。 灵芝更是长的能看见经络,好似一触碰就会流血一样。 随便拿出一样来,必然会被人哄抢,甚至杀人越货的事都能干得出来。 余光扫到被柳芽塞到衣襟处的银票,靳北疆只觉得脸热的厉害,还好有面具挡着才不至于窘迫。 这一百万两,怕是一株药材都买不到。 且柳芽之前的付出,也不是用银子能衡量的,他怎么就幼稚的为这种事发酸了呢? 想到未来娶妻,聘礼的事亚历山大,靳北疆便后悔今儿的举动,他还是想办法攒聘礼去吧。 “本王还有事,明日让人来接你。” 猛地站起身,靳北疆第一次没有和柳芽腻歪,背影还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柳芽怔了好一会,才抱着肚子在软榻上打滚,尽量不笑出声来。 这批药材,是当初太忙了忘记去收割,结果一不小心就长成了这种品相。 柳芽只拿出一半来,剩下的准备给姐弟们日后分了。 当然,空间还可以再产出,但柳芽会尽量控制年份,只留下极少的部分任它们生长,免得不敢拿出来用也是罪过。 “连靳北疆都接受无能,朱万通那还不得轰动一回啊!” “我只是想赚点银子,可没想给自己招惹麻烦,看来日后不能再这么干了。” 笑够了,柳芽便进入空间,看着满库房的好东西发愁。 世间所不曾见到过的珍品药材,以及那些千金难求的珍贵药材,已经对方了一个大库房。 莫说那些世家大族和富户,便是皇宫也视作宝贝的千年份的药材,柳芽却只能将它们堆放库房里,当真是暴殄天物。 “算了,做人不能光想着赚钱,等有空了把这些都磨成粉,日后有大型战争或者疫情的时候总能用得到。” 抱了抱距离自己最近的人参娃娃,有种在抱玩偶的错觉,柳芽忍不住低低的笑了一声。 坐拥宝库的人还发愁,岂不是让那些为一日三餐犯愁的人没了生的希望? 果然,人总是贪心的。 翌日清晨,柳叶来叫柳芽起来吃早饭。 小院里虽然有下人在,但近日闲来无事,柳叶更喜欢自己下厨做他们姐妹的三餐。 柳芽在有空的时候也会帮忙,姐妹俩都清楚他们这样单独相处的时光不会久了。 “我今儿还要出诊,大姐是想先去看看铺子,还是去拾掇那边的宅子?” 合着温热的粥,胃里暖暖的,让柳芽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几分慵懒。 “先看铺子吧,等你有空了,咱们一起商量宅子该咋修改。”柳叶道。 柳芽点头,让柳叶有点事情做也好。 偶尔歇一歇可以让人放松,但放松的太久就会懈怠了。 未来安王府的女主人,有很多地方要用到私己钱的,柳叶必须要学会生意场上的事,只是收租子和老家那些收益根本不够用。 且当家主母可不是管好内宅便可,还需要经营好产业,否则出现入不敷出的情况,再大的家族也会被拖垮。 柳叶现在越独立,日后越能撑得住安王府,人也会自信些。 “大姐要是银子不够使,我这里还有些富余……” 让白芍去置办的产业,柳芽都是放在暗地里的,故而柳叶不知柳芽究竟花了多少银子。 “暂时不用,等我短缺了再去找你。” 不知想到什么,柳叶粉面微红,垂眸看着粥碗,小声道:“他约我去进香,今儿得回来的晚些,你要是回来的早,不必让人寻我。” 第六百七十三章 公主有请 柳芽立即会意,打趣的道:“那大姐可要注意安全,千万别被某人的花言巧语给骗了去。” 嗔了柳芽一眼,柳叶飞快的吃完碗里的粥,怕再被柳芽捉弄,忙提着裙摆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锦城那次的事让柳芽心有余悸,望着柳叶的背影,对白芍吩咐道:“安排个人远远的跟着大姐,无危险不必现身。” 安王府的能力自是不能小觑,就怕安逸会有所顾忌,不敢带人随同。 且柳叶和安逸之间不能公开,自然是要分头行动再找机会汇合,这期间可能会出现的状况太多,柳芽不敢去赌。 名义上是要去贤王府给靳北疆治病,柳芽自是不能去的太晚,给人不重视安王的错觉。 坐着安王府的马车,柳芽规规矩矩的没有看向车外,心里却想着新买的宅子距离安王府更近一些。 如今自己是郡主的身份,若是在官员那一片的地方置办个宅子,算不算违反朝廷规定呢? 柳芽只是这么想一下,并不真的打算做这么做,毕竟她现在需要低调。 “王爷有吩咐,郡主在正厅待上半柱香便可。” 管家早已等在门口,热情的迎接柳芽往后院走去,在四下无人经过的时候,方才低声道。 柳芽一听便知道靳北疆已经不在王府,而她的到来不过是个皇子,给贤王在府中做人证的。 “管家的腿,可是有过旧疾?” 柳芽很早前就想问了,这是职业病。 只是那时和管家不熟,柳芽也不好询问,这次来却见管家的走路时跛的更厉害了。 “老毛病了,当初伺候太子殿下的时候,腿筋差点被割断,能保住这条腿再继续伺候小主子,已经是老奴的荣幸了。” 管家提到太子的时候十分恭敬,自然指的是靳北疆的父王,而非当朝的废太子。 “若管家信得过,一会便一同到正厅来,我给管家看看如何?”柳芽问道。 管家于靳北疆而言是有着特殊情分的,某种意义而言是靳北疆没有血缘的亲人,亦是最信得过的近身之人。 闻言,管家忙道不敢,告罪道:“奴才这旧疾伤了太多年,便不劳烦郡主了。且老奴还要为小主子办事,医治起来怕是要耽误了办差,还不到时候。” 管家的话说的意味深长,不着痕迹的扫过柳芽的脸,想看看她有何特别的表情。 然而柳芽却像是没听懂一样,点头道:“是我多事了,还望管家不要介意。” 除了靳北疆之外,不论是任何人面前,柳芽都不会表现出自己知道靳北疆图谋什么。 皇帝的耳目众多,柳芽不愿因一时的疏忽,为靳北疆增添麻烦。 且说德容郡主自成亲后,便一直困在郡主府不肯出门。 从郡马到府中的下人,但凡是能接近德容郡主的,无不是被她惩罚过。 但这样的事也不会传出去,如今的德容郡主与皇帝而言几乎没有利用价值,若非因为她姓侯,怕是早在爆出有孕的消息时,就已经被大长公主灭口了。 “三妹妹就打算这么借酒消愁的过完此生吗?” “当初三妹妹最得母亲喜爱,就连皇帝舅舅对你也比我们这些亲外甥女更好,让姐姐好生嫉妒过呢。” 二郡主阴阳怪气的开口,她也是第一个来郡主府做客的。 尽管郡主府内很压抑,相对于大长公主府的奢华,这里完全就是暴发户的格调,可二郡主还是颇有兴致的打量了一番。 大长公主一共有两个女儿,但因为没有德容郡主出名,故而大家默认的唤一声大郡主、二郡主。 这姐妹俩也是想和德容郡主有所区分,宁愿被世人忘记她们的封号,也不想和德容郡主沾边。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地里做的那些事,就连大姐会远嫁和亲,也是你做的手脚,你可真是母亲的好女儿!” 德容郡主嗤笑,对爱装模作样的二郡主最是看不上。 二郡主面色微变,但下人都被她留在院中,倒也不在乎德容郡主发疯。 踢开倒在地面的酒壶,二郡主走上前去,猛地抬起手臂,狠狠的甩了德容郡主一巴掌。 “啊!” 醉酒的德容郡主被打的摔倒在地,后腰磕在酒壶上,疼的她龇牙咧嘴。 本就多日不曾梳妆打扮过,长发也乱哄哄的披在身后,德容郡主这一声惨叫更是瘆人。 “啧啧啧!那个嚣张跋扈的德容郡主,如今就像是女鬼一样,让人多看一眼都嫌恶心。” “本郡主真是心善,就该带着几个好友来做客,也好让人看看你的鬼模样!” 涂满丹寇的指甲狠狠的捏着德容郡主的下巴,恨不能陷入皮肉中,二郡主阴恻恻的低笑着。 德容郡主想要挣脱开,可她不醉的时候尚且没多少力气,现在更是软成一滩泥,连拍打二郡主的手都用不上力。 看够了德容郡主的狼狈样,二郡主嫌恶的将人甩开,拿着帕子擦拭着指尖,动作缓慢的像是在呵护一件珍品。 身为皇亲国戚,二郡主生下来便注定不得宠,但她却懂得如何伪装自己,并且极有耐心的对待敌人。 如和亲的大郡主,现在如同烂泥的德容郡主,于二郡主而言击败了这两个人,她便是大长公主府的唯一继承人,日后自是风光无限。 “好妹妹,本郡主若是你,绝不会失败一次便龟缩着等死。” “人这一辈子,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得不到便毁掉,宁可玉石俱焚,也坚决不做那唯一一个被笑话的人!” 二郡主阴恻恻的笑着,说完便转身离去。 瘫坐在地上的德容郡主,失神的呢喃道:“得不到便毁掉,得不到便毁掉……” 一个已经失去了未来的郡主,自是不会有人关注,便是有人知道二郡主来过,也只当是‘懦弱’的二郡主是想要看看曾经的姐妹,谁又会想到二郡主来此的目的? 柳芽在贤王府待了半日,靳北疆也不曾回来过。 有柳叶在,柳芽自是不会客居在贤王府,传出去定会惹非议。 “郡主,奴婢是玉慧宫伺候若兮公主的玉娇,奉公主之命请郡主前去为良妃娘娘看诊。” 柳芽出了贤王府,便见一个宫装打扮的少女走上前来施礼。 当初在凤栖宫,若兮公主去见柳芽的时候,这个宫女确实是跟在身边,柳芽虽不知她的名字但也是脸熟了。 只是对若兮公主有着本能的敌意,故而柳芽虽不得不应下,心中却是警惕。 进宫做的是若兮公主派来的马车,有玉娇在,柳芽只能暗中给白芍递了个眼色,虽相处时间不长,白芍还是懂了主子的意思。 这次进宫,怕是不安全。 第六百七十四章 狠毒的心 如今的柳芽不再是个民间大夫,有了郡主的尊荣,自是无需再步行进内宫。 软轿落在了玉慧宫外,玉娇引着柳芽进了侧殿,若兮公主如今便住在那里。 “郡主,请。” 玉娇在门外做了个请的手势,并不打算引人进内室。 “良妃娘娘在侧殿吗?” 白芍故作懵懂的询问,她虽是第一次入宫,却也明白一宫主位的妃嫔是不会住在侧殿的。 玉娇笑着回道:“公主有话想要和郡主单独说,故而先请郡主过来一叙。” 如此的解释,柳芽倒是不能再追问什么。 只是当白芍要抬步跟上去的时候,玉娇却挡在她面前,笑道:“公主有些私己话要单独和郡主说,咱们做奴婢的也不便听,还是在外头伺候吧。” “可是……”白芍不放心的望着柳芽的背影,犹豫着要不要动用武力。 闯进去容易,但以白芍的能力,护着柳芽平安出宫是不可能的。 且白芍硬跟进去,便等于明晃晃的打若兮公主的脸,柳芽会因此而得罪后宫中最有话语权的母女。 轻轻摇了摇头,示意白芍不要冲动,柳芽自也考虑到这些,故而只能先且走一步看一步。 然而当柳芽看到屏风后的身影,在那人的示意下走近后,却是愣了一愣。 “臣参见皇上。” 屈膝行礼,垂首之际柳芽嘴角下压,她今日是真的没有准备,回头膝盖一定会青的。 “朕赐你护国为封号,你可知这两个字的意义?” 皇帝没有叫起,反而语气沉沉的问话。 伴君如伴虎,柳芽不了解老皇帝的秉性,自然要斟酌着回答。 微微点了下螓首,柳芽回道:“臣虽是女子,却也懂得忠君爱国的道理。纵然不能上得朝堂,不能戍守边疆,但臣愿意为国尽绵薄之力。” 柳芽这话不算是作假,救助被压榨的贫苦百姓,柳芽一向大度。 只是忠君爱国嘛,忠的心中的如意郎君,爱国也并非因当朝统治者。 “医治好安王府一脉,你却是功不可没。朕知晓你对贤王的病情,是尽心尽力。” “但你涉世未深,很多事情只能看到表面。有时救了一人,却害了数以万计人的性命,你那一身医术反倒是成了杀人的屠刀。” 皇帝语重心长的开口,末了还重重叹息一声。 柳芽抬起头,一脸的迷茫,似是猛地想起面前的人是帝王,忙又低低的垂下头。 “臣不解,还请皇上明示。” 双手不安的揪着衣襟,柳芽这番举动倒是符合她的年纪,在天子面前哪里还能镇定自若? 皇帝很满意柳芽对自己的惧怕,便道:“有些事,朕不能告知于你,此乃是皇家密事。” 柳芽心中腹诽:不能告诉,你还说这句话,是当放屁听声呢吗? 心里骂着皇帝,柳芽把头垂的更低,以免一不小心被人看出她的细微表情。 虽然屏风只有皇帝一个人在,可柳芽总觉得这屋里定然有高手蛰伏在暗中。 “你还年轻,医术虽然高超,但终有不足之处。” 皇帝话锋一转,示意柳芽起身回话,继续道:“贤王曾中了数种毒药,早有药王谷谷主为贤王诊治过。要为贤王解毒固然不易,可毒素已经侵入五脏六腑,一旦彻底解毒,贤王恐只余几年寿命。” 说到这里,皇帝一脸的痛惜之色,可那双锐利的眸子却是盯着柳芽的脸,似是要看清她的每一个神态。 纵然是站立候着,柳芽也是垂着眼帘,故而很是配合的露出惊恐的神态。 而在抬眸的那一瞬间,嘲讽之色被恐慌所取代。 “臣并不知这一点,恩师教臣的医术,多是让臣死记硬背下来的……” “臣只想为贤王解毒,没想到可能会害了贤王殿下。臣惶恐,请皇上恕罪!” 说罢,柳芽忙跪地认错,吓得身子都在轻颤着。 皇帝这番话半真半假,当初给靳北疆医治的时候,靳北疆的情况的确如皇帝所言,是靠各种毒素相互压制才能续命。 一旦根除毒素,靳北疆的脏腑将会加快衰竭,就算每日用珍贵的药材吊着,最多也活不过三十岁,且子嗣艰难。 或许当初靳北疆没有放开拳脚与皇帝争权,便是因为身体的缘故。 夺回属于自己这一脉的皇权,而非是要毁了奉国,那时靳北疆要和皇帝虚以为蛇,还要在宗室中寻常适合继承皇位的人选,又是何等的心情? 只是一个念头闪过,柳芽便心疼的很,恨不能现在就冲到靳北疆面前,将他拥入怀中,抚平他曾经的孤寂与凄苦。 目光冰冷的锁定着柳芽的后脑勺,看着小丫头颤颤发抖,皇帝却没有安抚之意。 直到柳芽惊慌的抬起头,面色苍白的不见血色,皇帝这才抬手免了她的礼。 “朕不想贤王因此而丧了斗志,也不愿他为此而忧心,故而一直在努力寻找真正能为贤王解毒的办法。若非是你解毒颇有进展,朕也就由着你去了。” “可贤王的安危最重要,朕这才密诏你前来。” 皇帝收起了帝王之气,就像一位和善的老人家,和大夫聊起小辈的事来。 “因为一些误会,贤王对朕总是……若是他知道你被朕传召入宫,定会心生芥蒂,甚至会误以为朕要加害于他。” 早知道皇帝对靳北疆如何狠毒,否则看皇帝这番姿态,柳芽都要相信他对靳北疆是真的关怀,是一位为子侄费尽心思的长辈了。 心里鄙夷,面上却是迷茫,仿佛这么复杂的事根本就理解不了,柳芽歪着脑袋道:“皇上是真的关心贤王殿下,王爷一定会明白的。臣保证不会说出去,今儿就是若兮公主传臣进宫,为良妃娘娘复诊的。”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也不知对柳芽是有几分相信,但还是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也是个有孝心的孩子。朕知晓你家中之事,你母亲亦是个刚烈女子。” “这世道最讲究一个孝字,你如今贵为二品郡主,你母亲却是白身,易被世人所攻讦为不孝。朕念在你救治贤王尽心竭力,便封赏你母亲为四品恭人,代你母亲谢恩吧。” 皇帝恩赐的口吻让柳芽不喜,可身份的鸿沟容不得她逾越,忙跪地谢恩。 “臣实在惭愧,不能为贤王解毒,却险些害了贤王。皇上不追究臣的罪责,却封赏臣的母亲,叫臣如何报答皇上隆恩啊?” 柳芽感激涕零的抬起头,忘记了君臣礼节,还抽搭着鼻子,明显的被惊喜砸到了的模样。 世人追求名利,何况是农户出身,哪怕没有实权的品阶,那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才能得到的。 故而皇帝没有怀疑柳芽是在做戏,随口给一个不起眼的封赏,与皇帝而言没有损失。 “贤王病情不容乐观,朕不想他为此事忧思过重。你既然深得贤王信赖,想必知道该如何取信于他,让贤王能安心养病。” 将一个药瓶扔给柳芽,皇帝又道:“这瓶药是药王谷谷主留下的,能延缓贤王毒发,你可知该如何做?”? 最强农女:捡个王爷去种田 第六百七十五章 人未归 为了做戏给外人看,良妃还是出面让柳芽为她看诊,并且赏赐颇为丰厚的让人送柳芽出宫。 而始终握着药瓶的柳芽,脸上却不见晴色。 药王谷这个名字柳芽自然是听说过的,她不知道皇帝口中的药王谷谷主是谁,但手中的药的确不是寻常大夫能配置出来的。 且不说配方难得,便是里面的几味药材便很难寻。 若药王谷是站队皇帝那边的,靳北疆这边想要赢,必须时刻提防才行。 “主子,咱们可要去贤王府?” 马车路过贤王府之际,白芍低声询问道。 回来自然也是宫里派马车相送的,但除了车夫之外便其他宫人。 低头看着手中的药瓶,柳芽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道:“今儿累了,再说上午才为贤王复诊过,咱们贸然登门也不妥当,还是等贤王派人传话吧。” 白芍应了一声,体贴的为柳芽揉按着头部的穴位,却不知柳芽这份疲累有七分是装的。 车夫一直听着里头的动静,柳芽的话和语气自然被他记下,还要回去复命的。 却说皇宫中,皇帝今儿是要宿在良妃这的,若兮公主自是不好多做打扰,坐在一处吃用了点心,便告退回了侧殿。 “玉娇,你想办法传信给贤王,就说……” 若兮公主拧着眉头,这话该如何传? 皇帝单独密召了柳芽,可她却丝毫不知道谈了什么。 玉娇等不到下文,抬头望了自家主子一眼,忙凑近两步,弯腰在若兮公主耳边道:“奴婢是在贤王府外,直接接了郡主入宫的。” 言外之意,便是贤王府那边定然知晓柳芽进宫的事。 且贤王在宫中耳目众多,或许已经知道了内情。 “可本公主这心里不踏实,总觉得父皇他……” 若兮公主也是着急了,差点就脱口而出自己的忧虑,吓得玉娇也顾及不了其他,忙捂住了若兮公主的嘴。 “公主恕罪,是奴婢冒昧了。” 确定若兮公主不会再乱说话,玉娇的心还是吓得怦怦直跳,低声道:“奴婢明儿便问娘娘要了牌子,出宫去给公主置办些稀罕玩意,公主也好为太后她老人家解解闷子不是?” 若兮公主眼眸一亮,退下腕上的镯子便塞给玉娇,柔声道:“还好有你在,本公主总算可以安心些了。” 有些话,纵然只有他们主仆二人,到底是不能说出口的。 宫中,从来没有真正的秘密,心思通透的人太多,一句话便可能引来诸多祸端。 回到租住的宅院,柳芽的心绪依旧不能平复。 以前便知道靳北疆的置身于险境中,可真正的参与其中,柳芽才明白靳北疆的路有多难走。 “主子,就快酉时了,可要奴婢先摆饭?” 白芍敲门询问,能听到屋内柳芽的声响,便知道她并未休息。 可自从出宫后,柳芽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白芍心中难免担忧,不过是借着摆饭的理由,想让柳芽放轻松些。 从贤王府走出来的暗卫,即便没有陪柳芽进若兮公主的寝殿,从后续的事情上也猜到些许。 “吱呀。” 房门被打开,柳芽皱着眉头问道:“已经酉时了吗?” “再有一盏茶的功夫便是酉时了。”白芍回道。 “我大姐还没回来?”柳芽又问。 白芍点了点头,对柳叶了解不多的她,并不知柳叶的性子一向是不爱惹麻烦,更不会做出让家人担忧的事。 “拿着令牌,把能带着的人手都带着,随我出京。” 柳芽暗恼,她不该只想着靳北疆那边的事,而忽略了柳叶尚未归来。 安王妃既然私下给了柳叶婚书,安逸便不可能暗中对柳叶做些什么。 两人这次相约外出,又不是明面上的,故而不可能在外逗留太久。 那么柳叶到了这个时辰还不归来,必然是出事了。 白芍忙应声去叫人,柳芽则是转身回房,从空间里拿出几包药粉来,准备一会给白芍等人发下去。 天子脚下敢动手脚的人,绝不好对付,柳芽不会因为自己身边有高手就掉以轻心。 为赶在城门落锁前出城,车夫尽可能的挥舞着马鞭,惹的不少行人唾骂,但柳芽也没空管名声的事,救人要紧。 “小缘寺香火旺盛,也有不少善男信女会留在那边听经文,祈求姻缘如意,或许大姑娘也是如此而已,主子也莫要太担忧了,还是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吧。” 在柳芽的紧张中,白芍也意识到事情可能很严重。 但主子的身体最重要,白芍只得如此劝慰。 柳芽摇摇头,在寻到柳叶之前她是没有胃口的。 “你们把点心分了,寻到大姐时若遇到阻力,不必顾虑这是在皇城根下。” 靠着车厢,柳芽闭目养神,心却越来越慌。 却说王氏一行人在路上投宿时,恰巧遇到要进京求学的冯志远,不免有些尴尬。 “哼!真是晦气。” 冯瑶瑶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并未与王云等人打招呼,便带着丫鬟去了已经订好的客房。 柳苗想要计较,却被王云制止,不想闹的太尴尬。 “王姨。” 冯志远没有理会妹妹的脾气,上前朝王云行了晚辈礼,又叫了柳苗几个一句,倒是和退亲前一样的随和。 只是到底大伤了一回,冯志远如今瘦削的不舒适的人都不敢相认。 “身子可好?” 王云是真的看好冯志远,可惜一双小儿女有缘无份,想到冯家人的态度,王云的遗憾也淡了几分。 “病去如抽丝,怕是还要将养个一年半年。咳咳。” 冯志远握拳,轻咳了两声,面色倒是因此而有了几分血色。 “怎地只有王姨和三妹、四妹、五弟在?” 状似不经意的询问,可冯志远眸中那份期待之色却没有掩饰。 王云轻叹一声,只当没看出冯志远的心思,笑道:“那两个不省心的闺女,在京城琢磨着赚银子呢。老家那边有点事,我便带着他们先回去。” “志远啊,你还年轻,可要爱惜自己的身子。我们家芽儿常说,人要学会爱惜自己,才能有能力去爱惜他人,有个健康的身子也是尽孝不是?” 王云是真的把冯志远当成晚辈来心疼,这才忘了尴尬而叮嘱几句。 不过半年未见,当初英俊的后生竟然瘦到脱相,那双眼眸也不再明亮的让人想要多看几眼。 冯志远连连称是,又与王氏说了几句,这才告别。 然而在小二送了饭菜后,冯瑶瑶过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质问道:“小哥该不会是对那个农女还有心思吧?就算都在京城,小哥也该防着她缠上你才是。” “小哥是要走科举的路子的,那柳叶再好也是给别人做过童养媳的乡下人,和寡妇差不了多少,哪里够格做官家夫人?” 第六百七十六章 受伤 冯瑶瑶对柳叶的敌意,最初是因为她夺走了冯志远的关注,连冯家人也都说柳叶的好,还总拿二人做比较,教训冯瑶瑶太娇纵了。 但上香出事后,冯瑶瑶怕有人知道她贪生怕死,时候还倒打一耙的事实,更是忌惮柳叶的存在,恨不能两家人老死不相往来。 在退亲之后,冯志远很长一段时间意志消沉,冯家人为了让他散心,便提议游学一事,正好可以拜见一些世交,也能涨涨见识,为日后的仕途之路有所助益。 是以兄妹二人到现在还不知道柳芽已经归位郡主,王云母女几个的身价自然也有所提升。 “瑶瑶,别忘了母亲让你随行的缘由,再敢胡言乱语,我只能让人先送你回去了。” 冯志远沉下脸色来,对冯瑶瑶如此诋毁柳叶的言语很是不满。 被退亲,冯志远不是不想争取,可问题出在自家人身上,当初他除了放手又能如何? 冯瑶瑶气鼓鼓的坐下,自从冯志远重伤之后便性情大变,对冯瑶瑶也不似以往那般宠溺。 这次冯瑶瑶能随行,冯夫人也有让冯志远为她相看亲事的意思。 当然,若是能给冯瑶瑶觅得如意郎君,又‘恰好’可以成为冯志远的助力,那是最好不过。 “小哥不要忘了,母亲舍出去多少人情和财力,才为你寻了出路,让你日后的仕途走的更顺畅些。” “那张尚书的庶女虽然出身卑微了些,可也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这门亲事小哥没有拒绝的余地,家里也不会允许你娶正妻之前先纳妾的。” 冯瑶瑶最后这句话纯属是恶心人的,冯志远心中有柳叶,又怎会舍得让她做妾? 果然,冯志远脸色一沉,将碗筷放下,不悦的道:“我的事轮不到你一个未出阁的妹妹操心,这样的话不要让我再听到,否则就算到了京城,我也会将你送回锦城。” 起身走出客房,冯志远连看冯瑶瑶一眼都觉得心烦,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冯瑶瑶被捧在手心里十几年,咋被冯志远毫不留情面的训斥,委屈的直掉眼泪,哪里还有吃饭的兴致? 王云母子自是不知冯家兄妹的谈话,此刻他们也在用饭。 小五已经能自己吃饭,王云只需要替他加菜便可,倒是省了不少心。 “娘,我让紫玲去打听过了,冯家兄妹也是要去京城,好像还是常住的。要不要让人给二姐送个信?” 柳苗对欺负自家人的人都没好感,冯志远虽然没错也因冯夫人的做法,被柳苗列为不该往来户。 王云失笑,道:“小孩子家家的,哪来那么多的心思?他们去他们的,你大姐和二姐也有自己的事做,哪那么容易就遇着了?” 王云没有说的是,若冯志远对柳叶真的是真心,日后成亲便在京城过自己的小日子,冯家那边的事便也不算事了。 身为长辈,王云看事情的角度和闺女们不一样,只希望子女们都能遇到合心意的人,一辈子顺逐足以。 不打算干涉小儿女之间的事,王云对孩子们很有耐心,饶是说了一路的话,也还是有的聊。 但王云不知道 的事,被她念叨的长女和次女,此时正在共同经历着什么。 柳芽寻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柳叶始终的线索。 小缘寺宾客不断,不乏一些官家千金前来求签,甚至会沐浴斋戒几日在这里听高僧念经,诚心祈福。 而小缘寺之所以会香火旺盛,除了求姻缘灵之外,据说求子得子的人家也不在少数,故而从不缺少香客。 柳芽以香客的身份来到小缘寺,大概是她年纪尚小,接待的僧人将她安排在女客所住的厢房后,并未介绍柳芽去求签。 倒是白芍奉命大方的捐了香油钱,小和尚对一行人尚算优待,不但带来的人也分到了两间房,还和白芍说了一些该拜什么佛之类的。 “这里的和尚也太贪心了,看到香油钱笑的嘴丫子都咧到耳朵后了,哪里有出家人的样子。” 白芍折回来后,抱怨了一句,待靠近柳芽身边时低声道:“那小和尚说,夜里最好不要出门,尤其不要靠近后山,那边有野兽。” “有些人怕是比野兽更可怕。” 柳芽冷笑一声,吩咐道:“你们分批出去上香,只当是来许愿了,查看可有不寻常之处。” 说完,柳芽的神色又冷了几分,道:“若白日里寻不到,咱们夜里再行动,挖地三尺也要尽快找到大姐!” 白芍领命,却担忧的道:“这小缘寺有古怪,主子一个人留在这怕是不安全,奴婢还是陪着主子吧。” “无妨,我有自保的法子,你只管去寻人。” 柳芽挥挥手,让白芍先去办事,否则她也不方便行动。 出城后,已经让莲心先一步寻找柳叶的踪迹,但并无线索,是以柳叶还在小缘寺的可能性最大。 想到柳叶可能在经受什么,柳芽如何能有耐心等下去? 却说在后山的一处山洞里,柳叶正在给安逸包扎,眼眶红红的却不见有害怕的神色。 “我无事的,不过是些皮外伤。” 安逸安抚着柳叶,歉意的道:“该派人来调查清楚这里的,却害你受惊。” “或许是我与寺庙无缘,否则也不会……许是我连累了你。” 柳叶苦笑,不由得想起与冯家兄妹去上香的那次,也是遇到了黑心的寺庙。 知道柳叶在想什么,安逸握住她的手,眸中有紧张亦有心疼。 “不说这些了,芽儿等不到我回去,必然会寻来。” “你的人等在山脚,你可说过何时会下山?” 柳叶整理好思绪,抬头望向安逸。 一样的是出事,安逸不顾安危的要护着她安全,否则以安逸的身手也不会受伤。 此生能遇到这般在意自己的人,柳叶内心的幸福感多于对未知事情的恐慌。 “未曾。” 安逸摇头,心里却想着:安王府世子出京彻夜未归,皇帝那边会做何猜想? 柳叶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农女,此刻也想到了这点,问道:“你若不能在城门落锁前回京,会不会难以交代?” 对于柳叶能想到这点,安逸是有些意外的,但不想柳叶担忧,便道:“这一次,怕是要牵累你了。” 皇帝那总得有个交代,只要柳芽也出京寻人,皇帝便不可能丝毫不知。 除非安逸现在就带着柳叶硬闯出去,或是释放求救信号,不惜让皇帝知道安王府的实力,否则便只能等。 “他们本是要对我下手,要说连累也是我连累了你。今日你若没有及时发现异常,我必然会出事。” 柳叶不解的道:“小缘寺香火如此旺盛,为何还要在背地里做这等有损阴德之事?” 第六百七十七章 李代桃僵 那边柳叶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安逸或许猜到些许,但并未说出来脏了柳叶的耳朵。 且说柳芽这边寻找到天黑尚未找到柳叶的身影,倒是柳芽发现了一些让她作呕的事情。 小缘寺求姻缘是否灵验不知,可求子却是有猫腻。 除非是女子本身不孕,否则被下了强劲的药,与一众和尚行那事,怀孕的几率不高才怪。 可古人信奉神佛,很多人都认为孕育的子嗣是天赐之子。 或许有人察觉到不对,可这世道对女子的苛刻,让他们不敢言语,只能欺骗自己是神仙的点化。 “这寺庙也太龌龊了,奴婢亲眼看着两个小姑娘被掳走,人就被捆绑着扔到后山。奴婢一路跟踪过去,瞧见那山洞里有好些个妙龄少女。” 白芍在约定的时间回来复命,说完又怕柳芽忧心,忙道:“奴婢并未见到大姑娘,或许大姑娘已经回家了,只是和咱们错开了。” 柳芽倒是不信这番安慰的话,但柳叶不再那其中,或许是安全的也说不定。 “白芍,你立即下山一趟,就说要安排车夫去附近的村子打尖。寻一寻安王府的人可在附近,能找到人就告诉他们世子可能出事了,找不到也别耽搁,速速回来潜入后山,子时在山腰汇合。” 把玩着药瓶,柳芽已经把明面上带来的药让白芍分了下去,危险时刻她要保证自己人的安全系数。 小缘寺和锦城的寺庙不同,这边行事更为张狂,一天敢掳了那么多的姑娘,靠山怕是极有来历。 而小缘寺的后山,山脉之广也为搜查带来难度,他们的人手很难一晚搜索完毕。 “主子也要去后山吗?” 不若铃铛那般陪柳芽干过‘大事’,白芍自是不放心的。 “我身边有暗卫,不必担忧我的安危。”柳芽道。 靳北疆的确派了暗卫保护柳芽,但后山之行,柳芽准备让暗卫单独行动,尽可能的利用身边的资源。 但这样的决定不必告知白芍,以免她不放心的非得陪着。 夜幕已然降临,柳芽抬头望着星空,唤来暗卫吩咐他单独行动。 见暗卫不肯领命,柳芽冷声道:“你家主子让你来保护我时,可曾吩咐过要听我调遣。” “是。”暗卫毫不犹豫的点头,后半句话却没有机会说出口。 “要么按照我的意思去做,要么就回你主子身边去复命。” 睨着隐藏在角落里的暗卫,柳芽不容置疑的给出最后通牒。 暗卫犹豫一息的功夫,拱手道:“属下这便去寻找大姑娘,请郡主保重。” 做暗卫的人一旦被退回去,便等于行动失败,那是决不允许发生的情况。 却说柳芽换上夜行衣,以最快的速度朝后山行进,却不知靳北疆此刻正在皇陵。 先太子死无全尸,先太子妃葬身火海只剩下焦躯,故而两人的棺桲虽贵重,却无需按惯例用药物保证他们的尸身不腐败。 暗卫打开厚重的棺桲,身着太子与太子妃正装的两具尸身握手长眠,棺桲里尽是两人的陪葬之物,华贵却也因所处的位置而显得清冷。 “殿下……” 见靳北疆要伸手触碰尸身,暗卫忙上前一步,有心想要阻止,却被靳北疆一个眼神制止了未完的话。 为先太子妃正了正发冠,靳北疆的视线在二人‘脸上’停留,脑海中却能清晰的浮现起父母在世时的音容笑貌。 时光似是静止了,靳北疆矗立良久,方才轻启薄唇,道:“母妃,得罪了。” 大步来到棺桲下方,靳北疆抬手脱下那只用珍珠绣出凤凰图样的绣鞋,但看到那只被烧的佝偻的变形的脚之后,眼底却涌现出狂风暴雨的情绪。 纵然尸身已经烧的变形,却还能看出那右脚无根脚趾具在。 一段往事浮现在脑海中,靳北疆清晰的听到女子温婉的声音。 “疆儿,母妃若有不测,你切莫要伤怀,要谨记你父王是被奸人所害。” “母妃不要求你去报仇,想来你父王也是希望你可以喜乐一世。可惜身在皇家,不争不抢亦是罪过,被帝王偏爱更是罪……” 女子说了许多话,说到嗓子都沙哑了,幼小的靳北疆听的认真。 可女子忽然顿了一下,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带泪的笑容,在小靳北疆想要为她拭泪之际,女子却忽然用匕首刺向脚趾。 锋利的匕首削铁如泥,一小节尾指瞬间被割断,鲜血汩汩的冒着。 “母妃……” 小靳北疆心疼又害怕,可才喊出两个字便被捂住了嘴。 女子将他抱入怀中,热泪滚烫的流淌进小靳北疆的长发中,烫的他头皮发疼。 却听女子忍痛道:“此生能与你父王相爱相知相守,是母妃最大幸事。如今你父王已不在,母妃本该替你父王守护你长大,可母妃……” 女子后面的话说的声音极低,靳北疆努力的想要回想,却还是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 是夜,小靳北疆被先帝接入宫中,没过几日太子府便传来走水的消息,而最后的定论是先太子妃殉情,民间无不赞叹先太子与先太子妃伉俪情深。 而靳北疆接连失去至亲,小小年纪的他承受不住大病一场,醒来后唯独忘记了最后与母妃单独相处的时光。 一道泪痕划过面具,靳北疆的视线不再看棺桲里的尸骸一眼。 “不惜一切代价,彻查当年东宫走水一事。” “传令下去,本王要尽快查清皇宫隐藏的秘密。” “将这具女尸带出皇陵……” 靳北疆本想吩咐将其弃之荒野,但转念又想到了某个可能性,改口道:“将其安葬,烧了这套不属于她的华服。” 既然不是他母妃,不论是谁都没有资格穿上这套专属于他母妃的衣裳。 若是忠心的丫鬟日后厚葬,否则便是挫骨扬灰也难解靳北疆的心头之恨。 而当年收敛先太子妃的尸身时,是先帝下达的命令要超高一格厚葬,可其中经手之人无不是当年可以竞争太子一位的皇子。 是当真不知这具尸身并非先太子妃,还是故意李代桃僵,靳北疆势必一查到底! 暗卫不敢犹疑,主子那嗜血的气息让人胆寒,忙应声领命。 靳北疆这边终于做出了长久以来不敢面对的决定,从皇陵离开之后也散不去一身的煞气。 皇宫之中,皇帝并不知道靳北疆已经确定了皇陵安葬的先太子妃是假的,此刻他又一次来到凤栖宫的小佛堂之中。 后宫之人不知道皇帝为何如此钟情这里,也有不少人效仿,在自己的寝殿之中设立了小佛堂,可皇帝却只是敷衍的去上柱香,便不曾再去过。 “雅儿,朕是否该让那丫头来看看你。” “或许,她有办法让你苏醒……” 昏暗的佛堂内,皇帝低声自语,只是这话出了他自己外,再无一人听到。 第六百七十八章 血案 玉慧宫。 良妃虽主掌六宫之权,但多年来不争不夺的她,倒是最为通透之人,并非死捏着权力不放,而是慢慢的将权柄分散出去。 后宫的女人们继续斗,却又越不过良妃去,而良妃又可卖个人情,还能自在起来,简直是一举数得。 母女俩下了一盘棋,若兮公主终是忍不住问道:“父皇为何独独钟爱凤栖宫的小佛堂?母妃就不觉得古怪吗?” 良妃抬眸看了若兮公主一眼,命人撤下了棋盘,叹道:“你父皇自是有他的用意,这些事便是本宫亦不该过问。” 言下之意,便是若兮公主不该问这话。 知道自己是失言了,可若兮公主有非问不可的理由,撒娇道:“儿臣知错,可这里只有儿臣和母妃在,儿臣实在是好奇的紧嘛。” 无奈一笑,若兮公主鲜少也这般的时候,倒是多了女儿家的娇俏。 想到自己无缘的那个孩子,良妃眼眸暗了暗,不论多少年过去,那份恨意始终难消。 “这宫中多少人打探过,但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靠近过小佛堂的人会从宫中消失。” 良妃挥退宫人后,依旧压低了声音,轻抚着若兮公主的长发,叮嘱道:“母妃只叮嘱你这一次,这皇宫之中,便是你去了御书房,你父皇最多呵斥你不该擅闯。 可那里……千万不要用你的宠爱去试探,结果可能是我们母女都承受不起的。” 若兮公主身子一僵,良妃猜透了她的小心思,却也如当头一棒让她清醒过来。 “多谢母妃教诲,是儿臣的不是,日后断不会再生了这般不该的心思。” 若兮公主痛快的认错,她深知良妃是如何聪慧,根本就瞒不过去。 这宫殿的名字便是皇帝御赐的,倒是最适合良妃不过。 若不是当年因为失去了孩子,迁怒于没能护住龙嗣的皇帝,后宫中的女人想要斗得过良妃根本就不可能。 可即便是良妃从来不争,在这后宫之中仍有一席之地,便是这次皇后倒台也是唯一的胜利者。 母女如往常一般闲聊了一会,若兮公主才离去,良妃却是坐在软榻上久久都没有作声。 “这后宫之中,从不缺聪敏之人,更不缺好奇之人,可结局无一有好下场。” “若兮啊,你我母女一场,希望你不要做傻事,母妃当真没有能力护得住你。” 低低的叹息一声,良妃唤来宫人服侍她沐浴更衣,完全不像其他妃嫔那般,等候着帝王来临幸。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柳芽一行人分开行动,很快便有安王府的人前来汇合,无声无息的在小缘寺的后山搜寻着。 不知别人如何,柳芽遇到那些行踪诡异的人,直接撂倒了扔进空间去,日后自有审问的时候。 “五皇子,今儿又来了几个新货,可要给您留两个尝尝鲜?” 说话的人是个秃驴,献媚的话语一听便知经常做这事。 五皇子没有回应,他是瞧不起这些个假和尚的,得用便当条狗养着也无妨。 柳芽很幸运的跟上这伙人,大概是觉得小缘寺是自己的地盘,又不想让人知道这件密事,故而五皇子只带了一个带刀侍卫,故意是心腹之人。 很快五皇子等人便来到了一处地宫,除门口有机关外,竟然连打手都没有。 说是地宫,却更像是牢房,一间间都有铁栅栏,可以对里面的情景一目了然。 而每个屋子里,都有活动的人间快活图在上演。 有的是和尚,有的是带发的少年甚至是中年男子,但女子却皆是少妇装扮,且都被下了药。 “米换药!崔青药!” 确定了地牢里的药物种类,柳芽忙掏出两个药丸给自己吃下,并用沾了灵泉水的帕子将自己的口鼻捂住,以防万一。 而柳芽来京城的时间太短,否则定会发现那些带发的男子,竟有京官在,便是那些少年也多是官家子弟。 且见秃驴将五皇子引到最里侧,这屋子里的女子届时贵气装扮,平日里怕是都端着淑女的架势,又怎会姿态那般撩人? “这个留下,其他的送出去。” 五皇子指向其中一个女子,柳芽仔细一看,竟是祁书瑶。 心中疑惑即将要出阁的祁书瑶为何会在这里,但柳芽此刻绝无救人的心思。 且不说惊动了这寺里的人,想要再找寻柳叶便更难了,便是这些女子此刻发生的事,一旦被他们自己知晓,很多怕是都活不到明日。 秃驴忙应声,将人带走的时候还不忘占便宜。 这最后一间房是特殊的,至少有一扇木门可以遮挡里面的情况,但隐隐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柳芽很意外,皇子竟然也喜欢玩弄少妇,不知那些皇子妃心中作何感想。 寻了一圈后,柳芽确定这里只有少妇或是破了身的女子,便不准备再耗费精神力,打算离开。 然而却见一个小和尚疾步走了进来,在秃驴耳边不知说了什么,两人急匆匆的离开,柳芽忙跟了上去。 “立即召集人手,今儿怕是要开杀戒了,真是罪过啊。” 秃驴吩咐着,露出阴狠的笑容,分明就是和尚的装扮土匪的心境。 在方便之处,柳芽出了空间,小心翼翼的跟上了秃驴,走在偏僻的小道上,很快便听到了打斗声。 透过树枝的缝隙,柳芽看到了安王府的人马,但由于距离太短看不清那边的具体情况。 秃驴贪生怕死,躲在一块凸起的石头后,刚要开口骂人,便觉得颈间一凉。 锋利的匕首抵在秃驴脖子上,柳芽稍稍用力便割开了对方的皮肉,鲜血滴答而下。 “我问你答,否则我不怕控制不好脾气,下手再重些。” 清冷的声音响起,大概是皮肤传来的痛感,让秃驴忽略了这声音的稚嫩。 “我答,我答!” 秃驴僵着身子,恨不能屏住呼吸,就连喘气都会摩擦匕首,疼的他想喊娘。 “小缘寺背后的靠山是五皇子?”柳芽问。 “是。”秃驴答。 “目的是什么?”柳芽又问。 “收拢官员、敛财,还有……” 秃驴顿了一下,颈间再次传来刺痛,忙继续道:“抓一些妙龄女子,用她们的血做药丸给宫里的贵人。” “贫僧就知道这么多了,女侠饶命啊!” 秃驴身子都在颤,惜命的他不敢大声说话,要不然定会哭爹喊娘。 柳芽怒气蹭蹭暴涨,用无辜女子的鲜血做药丸,这等罔顾人命的事,竟然是皇家的人干出来的。 忍着要杀人的冲动,柳芽再问:“就没有失手的时候吗?” “有。” 秃驴连主子的密事都透漏了,这回答的倒是痛快。 “来上香的人都是记录了名册的,逃走的只要让他们出点‘意外’,也有被灭门的。” 柳芽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秃驴疼的叫了一声,柳芽稳住心神,又问:“那今日呢?可有意外?” 第六百七十九章 送准姐夫的福利 柳芽很害怕听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但此刻她需要。 “有一个姑娘中了招,可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没昏过去,还跑出去被人给救走了。” “在这之前,我还没听说被抓到,不过那边不归我管。” 秃驴小声的答话,此刻也猜到柳芽和柳叶是有关系的了。 而秃驴的方向正好能看到前面的打斗,原本还存着自救的心思,这会看到自己这方的人死伤越来越重,似乎也猜到了属于他的结局。 该问的都问完了,对方只是个带路的人,柳芽也不打算再浪费时间,直接洒了一把迷药把人放到,稍后自会有人接受处置,这可是人证。 快速的朝打斗的地方奔去,柳芽确定人群中没有柳叶和安逸的身影,安王府的人也没有处于劣势后,柳芽总算安心些许。 既然打斗的事已经被小和尚传回去,后山便不会太平,柳芽干脆从空间里拿出一些干柴,又淋了一桶桐油点燃。 只要柳叶不在山的背面,必然能看到这起火的地方,会想办法过来的。 如柳芽所想的那般,在黑夜中一路绕行,想从偏僻些的地方绕出小缘寺范围的安逸两人,发现了浓烟滚滚之处。 “一定是芽儿来了。” 柳叶惊喜的道,被扶着的手反握住安逸的大手,指着浓烟处道:“除了芽儿,不会有人这么干的,大夏天的山里头想放火可不容易。” 见柳叶说的笃定,安逸宠溺的一笑,并未反驳她的话。 事情到底闹大了,还是想想什么样的说辞最合适吧。 “走吧。” 牵着柳叶的手,安逸舍不得这么快就与她失去单独相处的机会,故而也没有用轻功带柳叶离开的打算。 安王府的侍卫即便在天黑没有进寺庙寻人,在见到烟火后也会过来,是以安逸对安全方面并不担忧。 夜路南行,安逸却犹如闲庭散步般,悠然自得。 柳叶有安逸护着,倒也不见狼狈,纵然想快些见到柳芽,可安逸已经受伤了,她也不好催促。 却说柳芽放火的动静,惊动了不少香客。 其中有许多前来的客人并非是寻常百姓,寺里自是要派人去安抚,还要加强戒备,被分派到后山查探情况的人反倒是少了。 但那些在后山寻欢作乐之人,他们的手下却慌了神,竟然顾不得主子的叮嘱,和寺庙发生冲突也要往后山冲,生怕主子有个三长两短会陪葬。 其实这一切不过是障眼法,柳芽特意点燃了几处,但都是挑着安全的地方,她没有放火烧山牵连无辜的念头。 只是柳芽用的是油脂极厚的又耐烧的木材,还特意淋了桐油,冒出去的浓烟很容易让人误会火势极大。 “主子,发现大姑娘的踪迹了,往山那头去了。” 白芍在发现线索后,立即寻了同伴前去找人,她则是来找柳芽报信,到底还是担心柳芽的安危。 “我去找大姐,你连络一些咱们的人,保护那些无辜的受害者,剩下的事交给安王府的人去做。” 用安王府做剑,柳芽半点也不觉得愧疚。 是安逸选择的地点,才会导致柳叶遇险,自然要安逸做点什么才能让柳芽解气。 至于安王府把事情报出来会得罪多少人,柳芽此刻还没空去想。 就冲着皇帝想暗中灭了安王府,便注定安王府不会忠心于当朝。 而柳芽和靳北疆已经两情相许,柳叶和安逸也定情,身为靳北疆的未来连襟,安逸这次能拖多少人下水,都当是为靳北疆扫障碍了,日后改朝换代时安逸也是大功臣,可谓是一举两得。 这是柳芽要送给准姐夫的福利。 至于靳北疆会失败的事,柳芽压根不去想,因为这种可能就不能存在,否则靳北疆只有死路一条,届时安王府怕是也不能存在。 而柳家,有了这样两门姻亲,朝廷如何会容? 且说在子时之前,柳芽终于和柳叶汇合,姐妹俩相见自是有话要说,安逸这位俊美的世子也暂时被忽视了,内心酸涩只有自己体会了。 “今日多谢安世子救了家姐,不过现在小缘寺不太平,我要带大姐先离开。” “至于这寺庙的猫腻,安世子去汇合下属便知道了,希望能在茶楼的先生嘴里听到后续。” 柳芽弯唇一笑,不知是不是月华太清冷的缘故,使得她的笑容看起来也阴森森的。 至少安逸是这么认为的,看着柳芽的笑容,让他想起了靳北疆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总是带着某种算计一般,让人瘆得慌。 “二妹说的是,本世子定不会让二妹妹少了喝茶的乐子。” 安逸虽警惕这未来的姨妹,可回答时依旧是温文如玉。 倒是柳叶因为他这一声二妹羞红了脸,柳芽却是打了个寒颤。 “安世子可以叫我的名字,或者是柳二姑娘,郡主的称呼亦可。” 二妹、二妹妹之类的还是算了,她接受无能。 “芽儿。” 柳叶低低的唤了一声,带着几分祈求的味道。 “女生外向,古人诚不欺我啊!” 柳芽长叹一声,怕柳叶羞的太厉害,干脆拉着她转身就走,还潇洒的朝安逸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忙正事去。 柳叶或许是真的不知道安逸是故意拖延汇合的时间,只为了与她单独相处,但柳芽作为一个芯儿熟的魂穿者,怎么可能看不出这点猫腻来? 至于安逸这么做是否有其他目的在,柳芽并不去关心,只要不伤害到柳叶,没人规定谈情说爱之际不能顺便玩一把政治。 被扶着走向下山路的柳叶频频回头望向安逸,直到看不到彼此的身影,安逸这才收敛了笑容。 “好妹夫,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在场,回头等着姨妹冷落你吧。” 安逸的话语里有几许的幸灾乐祸,谁让这辈子除了个姐夫的头衔,身份上是注定无法碾压靳北疆的,安逸只能在私交上看他的笑话了。 但想到保护柳叶一路逃往山中时所发现的事情,安逸的眼里释放着杀气。 安王府是对当朝不满,甚至是仇视,可安王府世代守护奉国的江山,实际上是在守护百姓。 可皇室中人在做什么? 用百姓的血肉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些人比敌人更可恨,该死! “出来。” 安逸唤了一声,立即有暗卫现身,单膝跪在树荫下,不仔细看只以为那是影子。 “传话给安心,让他拿着本世子的令牌,立即回京求救,动静越大越好。” “切记,要让皇室那些皇子都知道消息,尤其是贤王。” 第六百八十章 远方来客 安逸就是要把事情闹大,就算不能把幕后之人和那些参与的人都一举拿下,至少能让一部分伏法,也可以震慑一些人。 只要证据在,迟早一锅端了。 而拉靳北疆入局,是安逸这做姐夫的在给妹夫提供安抚美人心的机会,这个人情日后可是要靳北疆还的。 柳芽不知道安逸能做到哪一步,而她能做的就是让人保护那些受害者,在事后可以收容一些面临绝境的女子。 “芽儿,这件事会给世子带来麻烦吗?”下山的路上,柳叶迟疑的问道。 “麻烦会有,不过功劳也是真。”柳芽轻笑。 凡事都是双面的,安逸这个功劳可不好拿,烫手的很。 但也容不得安逸息事宁人,且不说安王府的品行如何,单是安逸离京的时间便让他不能把这件事瞒下,否则皇帝那边可不好交代。 闻言,柳叶便安心下来,哪知道自家妹妹只跟她说了一半的实话。 这一夜,京城内各大势力都在行动,即便是不能参与行动的人,也都在等一个结果。 京圈就那么大,即便没有参与到小缘寺的事件中,也不乏他们敏锐的发现任何一个触点,可以打击对手的时机。 更是有许多大人发现自家子弟不在府上,连夜派人去寻找,就怕会被牵连在其中。 安王府世子的亲卫夜半回京求救,只怕这件事会导致安王带兵杀进京城讨要一个公道也说不定。 柳芽姐妹回家后各自安置了,柳芽却没有睡意,让白芍继续打探消息,她也想知道这水有多深。 尤其那里头还牵扯到一个祁书瑶,柳芽忘记特意吩咐一声把她给带出来,也不知道会不会给靳北疆造成麻烦。 “主子,京城现在很乱,各家的势力都出动了,暂时没有可用的消息,估计明儿一早便不是秘密。” 怕柳芽等的太久,白芍转了一圈后便回来复命。 “知道了,你也下去歇着,明儿让人留意些,别舍不得花银子,咱们要一手消息,准确些的。” 柳芽有几分困倦,今日走了太多的路,控制空间前行时也消耗了不少的精气神,柳芽着实是撑不住了。 但柳叶也被卷入这件事情之中,柳芽必须盯紧了,不能让人把矛头对准柳叶。 那些权贵之人最懂得趋吉避凶,一旦利益受损,不敢得罪安王府或是那幕后之人,怕是柳芽这个无辜的受害者,因牵扯出这件大案就要被当做仇视的对象。 京城闹了如此大的事件,贤王府却是唯一不受影响的。 不是下属不想禀报靳北疆,而是自皇陵归来后,靳北疆便独坐于书房中,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他。 一夜好眠的柳家姐妹,第二日难得的起晚了些,却不知道昨夜京城的腥风血雨。 安王世子受伤归来,还救了许多被当成血人的少女,有些甚至命在旦夕,如何能不震惊京城? 这还是在安逸的‘善意’下,让那些已婚少妇单独离去,否则只怕会更闹的更为轰动,事情更无法善了。 “姐,这两日咱们先把宅子的事弄妥了吧。你想找的铺子,让牙行那边给留意着,有适合的咱们就过去看,也不耽误功夫。” 这几日街头巷尾必然说那案子的事,不确定柳叶会被传什么小话,柳芽便想陪着她,尽可能的避开流言蜚语。 柳芽自是会安排人暗中将柳叶摘出来,但也得看外面的局势。 “也好,总是住在这也不妥当。趁着天长,也能早些完工,也省的咱们惦记着。” 柳叶不疑有他,只当柳芽这几日空闲,才想先紧着宅子的事。 柳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姐妹俩吃早饭的时候商量了一下该怎么改造宅子的问题,至于工匠的问题,柳芽一大早就让白芍去找过了。 只要银子给的足够,加塞不是问题,何况京城的工匠不少,也不是时刻都有活做的。 但让柳芽意外的是,姐妹俩还没等出门,肖竹便带着刚成亲的小媳妇登门。 “肖竹哥,嫂子,快屋里做,先吃点早饭吧,正好还热乎着呢。” 柳芽热情的将人请进屋,肖竹的到来,有些木匠活倒是可以让他来做。 且空间里的好木材不少,倒是省着去买了。 至于早饭,柳芽姐妹下厨的时候习惯多做一些,也可以让下面的人改善下伙食,但下人都守着规矩,等他们吃完才会吃,这会倒是有没动过的。 “我们在外头吃过了。” 肖竹拒绝了柳芽的提议,夫妻俩的确是在摊子上吃过早饭。 几人寒暄了一会,才得知肖竹的小媳妇叫李大妮,一听便知道在家里不受宠,随便给取得。 这李大妮下面倒是一串的弟弟,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可哥哥弟弟娶媳妇成了难事,自幼便被送去当粗使丫鬟,到了年纪归家又差点被爹娘给卖了。 还是李大妮的姑姑看不下去,给介绍了肖竹这门亲事,聘礼本就给的高,那李家竟然还不满足,竟然要了两倍的银子,干脆把李大妮给卖了。 肖寡妇最知道女子的不容易,因着李大妮能吃苦又是个爽利的性子,日后也能帮衬肖竹,干脆的给了银子要了一张卖身契。 只要李家日后不来闹腾,肖寡妇也不会拿这个说事,对李大妮像是亲闺女一样好,要不然也不会成亲没多久就让小媳妇跟着儿子走,不拘在身边立规矩了。 这些话,还是李大妮自己说的,就连肖竹都没想到李大妮毫不隐瞒。 “出门前我娘说了,柳家是我们家的恩人,和你们不用瞒着掖着的。这事虽然不好听,可事儿就摆在那,该被笑话的人也不是我。他们干得出来,我就巴不得这事传出去,省的日后麻烦。” 李大妮说这话时并不见伤感,自幼被送出去做丫鬟,什么样的苦都吃过,家里为了一个月多几文钱,不许她休息回家,李大妮对娘家人早就没了亲情。 何况李家人提出将她卖了的时候,家中竟然无一人反对,当着她的面商量能卖多少银子合适,简直就是把她当做畜生对待。 “嫂子是个爽快人,也看得出来是和肖竹哥诚心过日子的。你们既然来了,那就安心在家里住下,凡事不要客气。” “就像婶子说的,咱们两家关系亲厚着呢。我家的情况,嫂子也该知道,说起对付那些极品亲戚,我比嫂子可狠多了。” 听柳芽把这事当自夸,柳叶无奈的摇头,却又心疼不已。 当初她这个做长姐的但凡有今日的自立,也不会凡事都让柳芽扛着,好好的小姑娘硬生生的得了个泼辣的名声。 肖竹的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在柳芽身上,最终黯然落下,这一幕快的没人发现,而他也不能让人知道那份还无法熄灭的心思,否则便没有资格再留在柳芽身边。 和李大妮闲聊了一会,柳芽便拉入正题,对肖竹道:“肖竹哥还记得答应我的事吧?” 第六百八十一章 醋王 “嗯。” 肖竹点头,这也是他来京城的目的。 与肖竹的不爱说话不同,李大妮爽利的道:“我们就是为着这个来京城的,要不是去锦城的时候遇到王青大哥,怕是就追到江南去了。 好妹子,当家的当初答应要跟着你做事,今儿嫂子也厚着脸皮求你给个活做,咱们家可不养闲人,我这人也做活做惯了,让带着浑身不得劲儿。” 李大妮的话把柳叶逗的捂嘴直笑,这人倒是和她有些像,不管家里的境遇多少改变,骨子里还是那个吃苦耐劳的乡下姑娘。 柳芽对李大妮也是有好感的,不由得对肖寡妇看人的眼光很赞同,这人迟早会让肖竹心动。 “嫂子就是不想干也不成,我打算开个木匠铺子,你帮衬肖竹哥,怕是他的性子也开不了店,还得再雇个掌柜的,万一被坑了我都不知道。” 柳芽简单的说了自己的计划,有肖竹这个知根知底的人在,空间里的木材不愁没有用处。 至于肖竹的手艺能不能撑得起店面,柳芽倒是不担心。 且不说还得雇人,便是柳芽知道的那些款式,以及别的店铺舍不得用的木材,柳芽都能无限量提供,铺子走高端路线完全没问题。 “柳芽妹子,你是东家,这些事你来做主。我们都听你的,别的不敢说,准保会尽心的。” 这是李大妮的承诺,肖竹亦是点头,他相信柳芽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拿生意开玩笑。 因着肖竹夫妻前一晚才到京城,柳芽姐妹本想让他们先休息一天,但肖竹夫妻哪里肯娇气,四人便结伴去了新宅子。 得知柳家竟然在京城买了两处宅院,肖竹更加意识到和柳家的差距,也明白自家娘为何会急着给他娶媳妇,早早断了念想是为他好。 倒是李大妮,心中对柳家姐妹更为敬佩,尤其是对柳芽小小年纪就这么会赚银子,恨不能学到几分本事才好,没有半分的妒忌。 白芍已经请好了施工队,柳芽给的价钱偏高,材料也由对方全包,只提出一个条件,那便是完全按照他们的要求施工,且速度越快越好,她按工程付费而不会按照时日 但木工类的活则是全部交给肖竹,并且请施工队的大师傅帮忙介绍几个老实又手艺好的木工过来,打算让他们跟着肖竹组建一个长期的班底。 因着材料需要准备,且柳芽要私下放置木材,便约定三天后正式开工。 李大妮则是负责采买食材,再雇两个婆子给她打下手。 “马上就开工了,柳芽妹子你要是不介意,我们就搬到这边住着,也能看着点。” “你放心,我们懂规矩的,住下人房就成,那也比老家那边好多了。” 李大妮这番话是真心的,在她看来肖竹在给柳芽做事,哪怕是大掌柜、大师傅,那也得有个主仆之分,不能完全当做乡亲处。 柳芽姐妹自然不肯,最后柳芽拍板道:“日后我们一家是要住在三进这边的,要是肖竹哥和嫂子真要住这边,那就住在西院的主院,那边本就是预留的客房。 要是真让你们住下人房,不说我们姐妹心里不舒坦,我娘知道了不得追着我们揍,见了肖婶子我们也没脸不是?” 柳叶也和柳芽一个态度,大家都是乡亲,按照下人的身份去对待,他们无颜再回杨柳村了。 肖竹和柳家接触的时间长,也知道她们的性子,便做主道:“就听柳家妹子的,咱们出去采买点东西,就搬过来吧。” 行礼还在柳家,自然也要回去拿东西的。 “缺少啥东西,回头让白芍去添置就成。这边屋子空了不少日子,还是先通风两天再搬进来,反正还不到开工的时候。 肖竹哥你和嫂子刚来京城,我们带你们俩四处转转,就当是认认路。今天给你摆酒接风,可不行推的,要不就是瞧不起我们姐俩了。” 柳芽笑着挽起李大妮的手臂,另一只手则是挎着柳叶的,根本不给肖竹开口的机会。 白芍很识趣的没有跟上,在客院这边检查了一圈,该置办什么心里也有数,自是当天就准备妥当,不必肖竹夫妻再折腾。 不提柳芽姐妹带着肖竹夫妻逛了一圈的事,夜里柳芽一个人来到新宅子,将自家需要用到的木材都放到了二进的小宅子里,数量只多不少。 当忙完准备回家之际,柳芽却看到靳北疆站在院子里,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的极长,投射出来的影子似乎也带着几分寂寥。 回头看了一眼满库房的名贵木材,柳芽有些心虚,忙掩上门走上前去,握住了靳北疆有些冰冷的手。 “没有生病就好,可是在外头站久了?” 扣住靳北疆的脉搏,确定他没有生病,柳芽关心的问道。 现在是酷夏,除非是下雨天,否则夜里也不会冷,可靳北疆的手却没有温度,仿佛他的血液都是凉的。 俯首望着柳芽关切的神情,靳北疆将人带入怀中,只静静的抱着她。 或许是柳芽的体温暖人,又或者是有她在让靳北疆的情绪回暖,身子渐渐的不再冰冷。 “柳芽,永远不要离开我。” 靳北疆低喃,下巴摩擦着柳芽的头顶,语气透着几许脆弱。 不明白靳北疆发生了什么事,柳芽轻笑道:“只要你不背叛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便不会离开你。” “好。” 靳北疆低沉的吐出一个字来,却依旧没有松开柳芽的意思。 站的双腿发麻,柳芽犹豫着要不要问靳北疆发生了何事,却听靳北疆道:“算那小子识相,否则本王打断了他的腿。” 柳芽怔了一下,才明白靳北疆说的是肖竹,无奈的的道:“他就是邻家哥哥,以前家里日子不好过,没有他偶尔的接济,我和苗儿或许活不到现在。” 这句话不是柳芽夸大,原主的记忆里,肖竹经常把口粮省下来给她,而柳芽又会分一半给柳苗填肚子。 不是原主和柳叶的关系不好,而是柳叶干活多,能分到的吃食也多一些,还经常省下来给妹妹们。 原主最初偷着把肖竹给的东西给柳叶的时候,柳叶总是拒绝,时间久了原主也就真的认为大姐是不饿肚子的。 那时候肖寡妇的日子也不好过,母子俩经常吃的也不过是煮土豆和野菜窝窝头,肖竹正是能吃的时候,隔两三天匀给原主的那些东西已经很不容易。 “他对你的好,本王会替你偿还,不准你对他有歉疚。” 靳北疆霸道的命令着,对任何敢打柳芽主意的男子都没好印象。 而肖竹的识时务,倒是让靳北疆可以大度的给予照拂。 柳芽是不知道靳北疆心中所想,否则定会抡起粉拳,并斥责他醋的毫无道理。 “你怎么会到这来?家里出事后,我以为你会去找我,可是被重要的事绊住了?” 第六百八十二章 十恶不赦 面对‘醋王’,柳芽果断的转移话题。 只要靳北疆不会找肖竹的麻烦,对于这个对原主有恩的少年,柳芽也不愿多提及,她会用自己的方式为原主报答当年的恩情,但以身相许还是算了吧。 靳北疆也乐得配合柳芽,一个不会成为威胁的男子,不值得占用他们不多的聊天时间。 “我母妃她……或许还活着。” 靳北疆说的不是很确定,却是带着无数的期盼。 柳芽愣了好一会,握着靳北疆的手微微用力,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低声道:“这是好事啊,要不要喝酒庆祝一下?” 白了柳芽一眼,靳北疆鄙视柳芽的酒量。 柳芽不敢置信的瞪着靳北疆,她刚刚看到了什么? 清冷孤傲的贤王殿下,竟然会翻白眼这样幼稚的动作? “靳北疆,刚刚那个眼神,你再来一次。” 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柳芽兴奋的像个孩子,瞬间把刚才的话题抛到一边去。 不是柳芽不想问,而是靳北疆得到这个消息后,竟然还能满身的煞气,定然是有着难以让靳北疆接受的可能存在。 而靳北疆说的那般不确定,便是还没有线索,帮不上忙的柳芽只好不问。 “幼稚。” 松开柳芽柔软的身子,靳北疆不自在的别过脸。 翻白眼那样的举动,怎么可能是他这样的天潢贵胄做出的事? 靳北疆越是闪避,柳芽越是感兴趣,缠着靳北疆要他配合。 这一晚,两人在院子里嬉闹,靳北疆最终还是败在了柳芽的磨人功夫上,满足了她怪异的欣赏。 一切都很顺利的进行,贤王府每隔几日还会派马车去接柳芽看诊,但柳芽和靳北疆却鲜少有见面的机会。 宅子翻修的事也正式提上议程,不论是肖竹夫妇还是新请来的木匠,在看到好几库房的好木材后,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便是京都那些大家族,也不敢保证这么奢侈的敢把家里的家具都用这么好的木材,那可不仅仅是货源的问题,烧银子的程度不亚于给地面铺上一层金子。 但肖竹是管事,其他木工纵然想打听木材的来源也没处去问,总不能去找东家询问,怕是这次的活计就干不成了。 而这些散工的木匠手艺虽不差,却因各样的原因一直只接零活,这辈子也没遇到过这么多好木材,不用人监督便出于爱材之心而精雕细琢,务求此生无憾。 柳家新宅这边进展很顺利,小缘寺的案子也终于有了大致的结果。 随着一个个官员落马,一个个被投入大牢的官家子弟,纵然官府没有对外宣布他们的罪行,百姓们也猜得到他们犯下了什么天理不容的大罪。 尤其是五皇子被逮住现行,不得不惊动皇帝的前提下,这案件想要压下去解决绝不可能,诸位皇子便不能允许。 何况后宫中的女人也都不是善茬,有一个吃人肉喝人血的妃嫔在,就算皇帝不害怕,其他妃嫔还瘆得慌呢。 “母妃,为何您不联名追究淑妃的罪责呢?” 玉慧宫,若兮公主忍了几日,终究还是问出口。 良妃似是早就在等着若兮公主询问,闻言也只是屏退了左右,并无不悦。 “母妃且问你,淑妃倒与不倒,于你我母女可有不同?”良妃反问。 若兮公主思索着,半晌才道:“五哥这次做的出格了,必定与大位无缘,父皇再偏宠淑妃娘娘和五哥,也压不住的。” 良妃却是轻叹一声,点了点若兮公主的额头。 “身在皇家,凡事不能只看表面。你父皇的偏宠,何尝不是一把利剑。” “出了这样的事,你父皇虽龙颜大怒,却一直不表露对淑妃和五皇子该如何处置,任由朝臣和宫妃们上蹿下跳,对你其他的哥哥们也避而不见,你可曾想过缘由?” 良妃的问话让若兮公主陷入沉思,良久才不确定的道:“也许是父皇真的属意五哥?” “这次的污点,你五哥纵然日后有天大的功劳,也不会被天下人认可。若非他是天家子,便是凌迟也不为过。” 良妃语气淡淡的,她不与后宫交恶,却也从未交心,自然不会为别人的儿子难过。 若兮公主还是不解,等着良妃为她解惑。 “你父皇那个人啊,或许真的喜欢过某人,但绝对不是后宫里的女人们。” 说起这个大胆的猜测,良妃的语气是肯定的,且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可见早就对皇帝死了心,不在意他心里装着的是谁。 帝王的爱,从来不单纯,不曾拥有也未必不是好事。 若兮公主不敢置信的瞠大了水眸,这次却识相的没有再问,因为她看得出良妃是不打算告诉她的。 “那淑妃娘娘和五哥,父皇会如何惩罚他们?”若兮公主又问。 “且等吧,最迟就在这几日,总归是能知晓答案的。” 良妃又挂起了浅笑,对妃嫔们会有何下场丝毫不在意,左右与她无关。 “你呀,最近心思多了,这本是好事。但身在皇家,要学会情绪内敛。能做到别人以为看懂了你的心思,实则却只有你自己知道真实的内心,那你便是合格的公主了。” 到底是疼爱了多年的养女,良妃耐着性子教导若兮公主,不希望她在这个时候行差踏错。 若兮公主惭愧的垂下头,在良妃膝下多点,她只学到了良妃的一成,这点功力在后宫委实不够看的。 借口要回去抄经静心,若兮公主不再询问淑妃母子的事。 良妃却是在宫人进来伺候时,特意吩咐道:“传话下去,让宫中各处不得怠慢了淑妃的用度。别人如何做,也不要去干涉,玉慧宫的人都安分些,无需为本宫打探消息。” 明哲保身,很多人都知道这个成语,却因利益很难做到。 不论再有本事,这皇宫真正的主人只有皇帝,良妃比任何人都深切的体会过,故而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做一个‘善良’又不‘善妒’的宫妃,自有荣华富贵等着她。 没有了五皇子提供的药丸,被禁足的淑妃竟迅速苍老,屋内不敢放一面镜子。 宫人们大概都清楚主子会落得个什么下场,伺候的也不再精心,早早的开始动用关系想要换个主子讨差事。 哪怕日后只是个下等宫人,也好过为现主子陪葬。 自从案子被公开之后,皇帝第一次来见淑妃,看到面色蜡黄,已经浮现了暮气的淑妃,皇帝眼中的厌恶难以掩饰。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真的不知道那药丸是用人血和人肉做成的啊!” “皇儿一定也是被陷害的,他前些日子还和臣妾说,已经找到了长生不老的方子,等成功了之后就要先给皇上,怎么就成了别人口中十恶不赦的罪人呢?” “臣妾与皇儿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明鉴啊!” 第六百八十三章 以儆天下 已经预料到自己会是何种下场,见到皇帝的淑妃就像是溺水之人见到了救命稻草,扑过去想要抓住。 然而皇帝却是厌恶的躲过,不愿再被淑妃碰触,毫不念夫妻之情。 扑空的淑妃额头撞在柱子上,虽不致命,却也撞了个血窟窿,鲜血顺着眉骨流淌而下,一只眼睛因此而蒙上了血雾。 “淑妃,你若还有为人母的自觉,便该在事发后一根白绫了事,承担一切罪责,朕尚且会念及五皇子而留你全尸。” 皇帝薄凉的开口,一句话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淑妃面无生机的跌坐在地上,狼狈的比村妇还不如,完全撑不起那一身华服。 “皇上好生无情,臣妾伺候您近二十载,皇上便是连条活路也不给臣妾吗?” 纵然知道难逃一死,但淑妃更不愿是皇帝亲口说出来的。 往昔的宠爱还历历在目,可一朝枕边人成为索命人,淑妃无法接受。 “朕给过你机会,至少五皇子会念着你的好,日后少不得你的香奉。既然你没有此等觉悟,朕今日便来亲自送你一程。” 皇帝无情的话还在后面,“你且安心上路,五皇子罪恶滔天,便是朕也要对天下子民交代,很快便会去黄泉路对你尽孝。” “不!” 淑妃失控的大喊,她是贪生了不假,却没想过会连累五皇子。 “他是皇上的亲骨肉啊!” “纵然五皇子有错,也是为了尽孝,一切都是臣妾的错,皇上将臣妾凌迟处死吧,千万不要连累了五皇子啊!” 淑妃疯狂的朝皇帝磕头,只希望能换五皇子一命。 但皇帝却是冷声道:“一切都晚了,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朕不能为了一个惨无人道的皇子,而寒了天下人的心。” “送淑妃上路吧。” 皇帝大手一挥,竟然要亲眼看着淑妃气绝。 而皇帝特意来的这一遭,倒是叫人看不懂他真正的用意。 “皇上你好狠的心啊!” “夫妻多年,您对臣妾的宠爱都是假的,对皇儿的宠爱也是假的吗?” “都道天家无情,依臣妾看,皇上根本没有心,活该着要孤寡一生……” 淑妃的咒骂声,在颈项被勒断之际也戛然而止。 皇帝冷冷的看着淑妃变成一具尸体,眼中怒火滔天。 他是皇帝,乃是真龙天子,是这些满腹心计的女子配不上他,而非他注定孤寡! “将淑妃的尸身挂到菜市场暴尸,允许百姓分肉而食!” “赐五皇子毒酒一杯,即刻执行,死后不得入皇陵!” “命人将淑妃与五皇子罪行公诸于众,他们的下场以儆天下!” 皇帝语气平静的说完这番话,命人将淑妃的尸身带走,却一人去了内寝。 没有暗卫的陪同,皇帝打开了一处机关,隐没于昏暗的密道之中,腰间的夜明珠也不能照清前路。 淑妃与五皇子伏法,皇帝大义灭亲的举动,深得民心。 其他几位皇子不知是该庆幸除掉了一个劲敌,还是叹息皇家无父子,他们的小命都攥在皇帝手中。 不提一众皇子心中如何感想,又因五皇子之事筹谋戒备,京城里却有一传言喧嚣而起。 皇帝亲自了解了淑妃是为了给天下人交代,但痛失挚爱的皇帝受不住打击,病倒在椒淑宫,一连三日无法早朝。 “皇帝会是这样的痴情人?”听着怎么这般不真实呢? 关起门来,柳芽自然是敢偶尔闲话家常些皇家事。 瞪了柳芽一眼,柳叶低声道:“是与不是的,与咱们都不相干。倒是淑妃和五皇子,本是享尽了人间富贵,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他们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难得听柳叶说一回狠话,柳芽却笑不出来。 若非安逸及时救走了柳叶,此刻柳叶是否还能囫囵的站在面前也是未知数。 处子之血,竟被放满了一池子,多少少女的尸骨就埋在池子外头的山洞,谁也不知道她们生前经历了多少折磨。 哪怕柳芽那晚依旧能救出柳叶,可一旦经历了那样的场面,怕是会在柳叶心里留下永远的阴影。 “可惜我胆子小,否则也应该去菜市场围观,看看恶人的下场。” 柳芽故意这么说,心里却想着被白芍安排的人救下的那些少女和少妇,是不是要给她们做个心理辅导。 可柳芽又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怕是很难做到。 拿起一块点心塞到柳芽口中,柳叶又瞪了她一眼,忙转移话题道:“这次的事闹的是大,不过倒是让咱们捡到便宜了。不少铺子和庄子要卖,那些京官都顾忌着不敢出手,价钱倒是可以压一压了。” 这个观点柳芽倒是认同,但也没告诉柳叶,她已经私下买了几处产业,大头都落在柳叶名下了。 “大姐看重哪处了?可要有情赞助一下?” 被点心甜的喉咙不舒服,柳芽忙喝口茶水解解腻,大夏天的吃甜味的点心很难有食欲。 “约了下午去看,真的需要,我会问你借的。”柳叶道。 柳芽点点头,也不强调自家姐妹不必见外的话。 能力所及,柳芽愿意给姐妹们多准备些产业做嫁妆。 但有些时候,各自的财产分清楚也好,免得日后各自成家了,却难以一时间改变多年形成的习惯,总归是不大好的。 大概是五皇子涉案的事情闹的太大,连安逸这个‘功臣’都被人忽略了,柳叶这个差点成为受害者的路人,自然也不会有人关注,柳芽之前的担忧倒是多余了。 冯家兄妹抵达京城的时候,刚好路过菜市场,因着好信撩起车帘的冯瑶瑶就看到了百姓分食淑妃尸身的一幕,吓得她当场昏了过去。 马车好不容易挤出去,冯志远的面色也是惨白如纸,但比冯瑶瑶总归要好上几分。 大夫给开了压惊的药,冯瑶瑶昏迷了一个日夜才醒来,立即抱头尖叫,不准许丫鬟近身。 冯志远闻信赶来,看着冯瑶瑶失控的样子,脑海中却浮现出柳叶在山洞里与那些歹人斗智斗勇的身影。 两相对比,即便是疼爱十几年的妹妹,冯志远仍忍不住厌恶,就是这个被他如珠如宝疼爱多年的妹妹,亲手毁了他的好姻缘。 “冯瑶瑶你再不冷静,我便只能将你打晕,再托商队将你带回锦城了。” “你别忘了咱们是在他人府上做客,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般失态,是想让人将你当做失心疯看待吗?” 冯志远压低了声音,出口的却是威胁的话语。 冯瑶瑶害怕的缩在床头,两眼不停的流淌着恐惧的泪水,双手抱着膝盖不敢抬起头来。 “小哥,我真的好害怕!” “京城的人连人肉都吃,要是我做错了事,会不会也被人给分食了啊?” 第六百八十四章 唱双簧 冯家兄妹到京的事,并不会有人关注,不过是个侍郎家的远亲罢了。 柳家姐妹自然也不会知道这件事,但过不了多久,冯瑶瑶便对柳叶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主动柳冯两家要成仇。 且说柳叶很快选好了铺面,在江南有了两间成衣铺子,这次开店倒是有足够的经验,靠山方面自然是安王府。 小缘寺的事,柳叶的名字几乎无人记得,但却有人知道安王世子是为了救护国郡主的姐姐才受伤的,并且牵扯出这个案子的。 “你便是护国郡主的姐姐?” 成衣铺尚未开业,便有一个打扮贵气的少女登门,打量起柳叶来。 皇帝明面上对安王府盛宠不断,有那目光短浅的官员,自是会瞄准了安王府世子妃的头衔。 安逸如今只身在京城,只要发生个什么意外,求得皇帝赐婚,婚事绝不会出岔子。 “这位姑娘,可是认得我妹妹?” 柳芽客气的反问,等于承认了对方的问题。 “一身的寒酸气,果然是农户出身的。” 少女一开口,便是重伤人的话语,换做是一般的小姑娘非得气哭了不可。 柳叶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疏离又清冷的道:“我是农户出身,但碍着这位姑娘何事?” “莫非京城闺阁中的小姐们,便是上门欺人的教养?那我这个乡下来的,可是长了见识了。” 少女被怼的面色涨红,还以为柳叶会是好欺负的,打压几句必定能老实,却不想她竟如此的毒舌。 “放肆,本小姐乃是官家千金,你一个农女竟敢对我不敬,是想去吃牢饭吗?” “得罪了本小姐,你这铺子也别想开了!” 少女恐吓道,端着官家小姐的架子,等着柳叶诚惶诚恐的道歉。 然而柳叶却是浅浅一笑,不甚在意的道:“我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千金,便是你父亲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封了我的铺子,这可是天子脚下要讲王法的。” “至于你说我是农女,这点我承认。但不巧的是,我除了有一位能经常进宫的郡主妹妹,还有一位这会可能在接圣旨的四品恭人,不知这样我可勉强算得是官家子女?” 入京相聚之后,柳芽特意带着家里人去茶楼里坐了两日,由白芍给他们介绍官家小姐、夫人们的仪容所代表的等级。 虽然只是看着大街上往来的人看了个大概,此刻看着少女的穿着,自然大致的能猜出对方的身份不算高,不是得罪不起的人物。 早已不是怕事的农女,在柳芽的洗脑下,柳叶很清楚自己日后要承担的担子,不能凡事都低头。 那少女显然不知道柳家又有好事,可没人敢拿圣旨说事,现在她还真不敢说柳叶是寻常农家女了。 可恨的是四品恭人虽没有实权,看似品级也不高,但官夫人中的位置却也不低,就连京城也是数得上数的。 且在外行走的时候,有诰命在身便可入住官家驿站,而不需要自家官人提前打点。 瞧着少女面色不断变换,却无言以对的难堪模样,柳叶也不愿再计较,骨子里终究是那个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善良农家女。 “大姑娘,主子让奴婢给您货柜来了,黄花梨木的外框,内里用檀香木做的隔板,您看可还中意?” 白芍跳下马车,大嗓门的向柳叶报备着。 自家主子的意思,就是要高调,这样店铺开业之后,冲着内饰都名贵,也少不得有贵客登门,还愁生意不好做。 “你咋不劝着点?铺子里用的货架可不少,这么用,家里打家具的木材可够用?二妹不是还要开家具铺子吗?” 不愧是姐妹俩,柳叶在白芍眨眼的瞬间,便明白这是柳芽的意思,自是配合的问道。 “大姑娘放心,家里都安排妥妥的了。要不是大姑娘你不喜欢香味太重,只肯要一个沉香木的梳妆台,主子只能用黄花梨给您打一张拔步床了,当真是委屈了大姑娘了。” 白芍那重重的叹息声,听的多少人都想揍她一顿。 用黄花梨打造拔步床,就这还委屈了? 多少人穷其一生,也难有一件这么好的物件,哪怕是一个小小的首饰盒子,能用红木的就已经很不便宜了。 “倒也不是不喜欢沉香木的味道,只是更喜欢黄花梨的颜色罢了。你若喜欢,将来你出嫁的时候央着你主子送你一套好的家具,你家主子还能舍不得不成?” 柳叶掩嘴轻笑,这一番话更是引来无数的抽气声。 合着护国郡主家里,是继承了几片专门长贵重木材的山吗? 连下人求一求都能求来珍贵的家具,好想去给护国郡主做下人怎么办? 被晾在一边的少女,此刻已经找不到任何的优越感,便是她家里也没有大件的沉香木和黄花梨的家具,老祖宗手里那个首饰盒子都当成宝贝一样,还有她爹也不过是有一支沉香木的狼毫…… 柳叶和白芍唱着双簧,聊天的过程中给自家两处尚未开业的铺子打了广告,有人已经决定去‘卖’这个消息,赶紧让贵人提前预定,这东西可不是有钱就随时能买得到的心头好啊。 却说柳芽此刻正在新宅子那边,沉香木和黄花梨是可以入药的,刨下来的碎屑都不能浪费了。 李大妮也是才知道这个,每次出门前都要仔细摘一下身上的碎屑,就怕带走了一丁点都是在祸害柳家的银子。 “芽儿,这几个木工师傅的手艺都不错,人品也不错。只是他们都秉承着祖上的手艺,怕是想要招揽不成啊。” 肖竹正为自己办事不利而自恼着。 “那就是银子没砸到位,或者是你的试探太清浅了,给的好处不足以让他们心动。” 柳芽浅笑,对正在收拾木屑的李大妮道:“嫂子,这事还得你出马才成。咱们不主动雇人,得让他们自己寻上门来给咱们做工。” “妹子你就直说吧,我这脑子瓜可没你灵活。”李大妮直爽的道。 “嫂子你就这样做……” 柳芽嘻嘻一笑,招手让李大妮靠近,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听的李大妮直拍腿叫好。 当天晚上,木工这边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李大妮不着痕迹的聊起木材的事。 众人都对好木材和手艺上的话有聊不完的话,却不知何时被李大妮给带进了她的话匣子里。 “要说咱们东家,不仅仅是有本事,这做人也忒大方了。” “就说我当家的,签了个长工的文书,做满三年又没干对不起东家的事,除了工钱和红利,就赏我当家的一尺黄花梨,那可是够雕个好匣子做传家宝了,都够好几代人嚼用了。” 李大妮的话成功的吸引人了别人的注意力,一个做饭的婆子里,忙问道:“真的假的?那可是黄花梨,一尺长得值多少银子啊!”? 最强农女:捡个王爷去种田 第六百八十五章 不怕贼惦记 问话的婆子,是因自家男人也在这做木匠,这才得了做饭的活计,工钱比在外头赚得多还吃得好,不知多少人羡慕。 “这话我还能诓你不成?没瞧见那个旮旯放着的黄花梨吗?就是我当家的今儿自己选的,别看东家年纪小,说话可算话呢,要不人家咋成为郡主的?” “等做满五年,我当家的还能拿一块一尺的沉香木,那可比黄花梨还值钱,磨成粉都卖得出去。 反正干的年头越多,东家给的越多,可比自家开铺子赚的都多,这要不是我家婆母和郡主的娘是一个村的,这么好的事哪轮到我们家啊!” 李大妮像是没有见识一般,只顾着炫耀自家男人赚的多,惹来肖竹的警告,“消停的吃你的饭,别乱说话。” “肖竹,你这可就不厚道了,咱们都是吃饭的手艺人,谁不是想多赚点工钱让家里过的好些?咋就不让你媳妇说了呢?” “就是,说出来让大家伙听听,这么好的东家,咱们可是没见过呢。” 其他木匠虽然都是不偷奸耍滑的,可也不是实打实的憨憨,有能赚大钱的机会,谁也不愿意放弃。 他们不愿意跟别家签文书做工,是被欺压怕了,可做散工赚的银子,想要儿孙出头得啥时候? 李大妮像是被起哄的来劲了般,不仅仅说了肖竹在柳芽在这里干有什么好处,就连柳家对待下人如何好,还教他们识文断字又教谋生的本领,以及对村里做出的那些贡献…… 总之,李大妮很会说道,不仅仅说了柳家的好,也说了柳家的不容易,总之不管这话怎么听,都是柳家值得信赖。 柳芽是不知道李大妮这边的进展的,这些个木匠实在拉拢不了,她可以考虑买几个回来培养一下,先从靳北疆那边借几个人手来应应急也不是不可以。 退一万步讲,只要有木材在手,就不愁没有客源,柳芽若是愿意卖原木材,估计客源会更多。 姐妹俩饭后闲话,得知白芍今日的表现,柳芽笑道:“做的不错,回头肖竹哥不忙的时候,让他雕一串沉香木的手钏给你。” 白芍忙笑呵呵的谢赏,柳叶无奈的道:“这名头是打出去了,就怕铺子里放那么贵重的东西,夜里会招贼,我这心可是不踏实的很。” “就怕贼不惦记呢,安世子要是连这点事都不安排妥当了,还想娶我这么好的姐姐过门?” 柳芽哼了一声,并未安排人去给柳叶看铺子,这也是要给安逸表现的机会。 铺子招贼是好事,只要闹的够大,就是免费的宣传,也能让人看清楚他们柳家姐妹的铺子不好招惹,日后能少许多麻烦。 果然,夜半三更的,便有人打起了盗取货架的主意。 虽然这玩意脱手没有黄金白银方便,可胜在没有印记,而且就算是都弄碎了也能卖得出去,价钱还不会低。 可京城里的这些小混混悄没声的进了铺子,随后就被人给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还吊在了铺子门口,并在他们身上贴了认罪书。 第二日一早,守在衙门口的更夫便去报案,衙门得知抓贼的是安王府的人,怕又有猫腻自是不敢怠慢。 于是乎,不用有任何的人缘,柳家姐妹尚未开张的铺子便已经让很多贵圈的人好奇了。 连京兆府尹都见证了成衣铺里的家具是沉香木和黄花梨,谁还会怀疑他们没好货? 祁阁老府。 这几日祁书瑶呕吐不断,眼看着成亲的日子就到了,她却有了身子,即便成亲后生下这孩子也会诟病。 尤其是祁书瑶隐约记得自己在小缘寺出事,好像还见到了五皇子,而且还…… “这孩子不能留,必须打掉!” “蝶香,你想办法去买一帖药,千万不要让家里人发现。” 祁书瑶做了决定,她一向懂得取舍。 可蝶香却咚的跪下,哭道:“小姐,来不及了。老太爷已经知道了,并且让人给刘家去了消息,这孩子打不得了。” 祁书瑶面色一白,她自是敢肯定孩子是刘宏亮的,要不是她回京后就一直心思发沉,早该发现身体的异常。 可现在…… “我要见祖父。” 祁书瑶握紧了粉拳,看也不看蝶香一眼。 连大丫鬟都隐瞒着自己这件事,可见祁家已经放弃她,只想用她换取利益了。 五皇子一出事,四皇子能成为储君的机会又大了些,故而连带着四皇子的外家也跟着水涨船高。 刘家是四皇子侧妃的外家,听闻刘侧妃已经有了身孕,祁书瑶只需一想就明白祁阁老为何要她不要名声,也得生下这个必须‘早产’的孩子。 “老太爷已经吩咐下来,小姐在出阁之前只管安心养胎。嫁妆的事,老太爷会督促,刘家那边定也不会怠慢了小姐。” 蝶香擦着眼泪,哽咽道:“便是奴婢等人,也离不开这院子的。小姐就别挣扎了,惹怒了老太爷,小姐日后在夫家也立不住的。” 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祁书瑶自是懂得这个道理。 可要强了十几年,她不甘心竟沦为货物般被嫁出去。 死死的咬着下唇,尝到了血腥味之后,祁书瑶的神色反倒是平静下来。 挥挥手,祁书瑶道:“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 “小姐可千万不要想不开,还是让奴婢留下伺候您吧,奴婢保证不出声,不打扰主子。” 蝶香和蝶舞都跪下请求着,关心祁书瑶是真,可祁书瑶若出事,他们也只有被发卖的结果。 “本小姐不会想不开,只是有些倦了,想一个人待会。” 祁书瑶说完,朝内室走去,不愿再看两个丫鬟一眼,仿若看到她们就等于看到失败的自己。 阁老府如今不再是家,而是囚禁她祁书瑶的牢笼。 即将要嫁入刘家,可刘家也不会重视她这个不得不下嫁的新妇。 就连夏雪莹那个草包,如今也不再对祁书瑶毕恭毕敬,竟然连她的书信都不回…… “我做人,竟失败到如此地步吗?” 自嘲的一笑,祁书瑶晕倒在地,可屋子里没有下人,竟没人发现她出了事。 有些人的命运是早已注定的,待蝶香二人想要劝祁书瑶吃完饭的时候,祁书瑶已经躺在血泊中,那个本就坐胎不稳的孩子,注定和她没有了母子缘分。 “封了大夫的口,这个消息暂时压下来。” 祁阁老得知消息后,沉默了片刻后,沉声道:“书瑶是个聪明的,她该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没’最妥当,待她醒来后,你这做父亲的也该好生关心她一番。” 未出阁便有孕本就见不得光,再流产怕是婆家都不愿接纳这门婚事。 祁阁老面对自己疼爱了十几年的嫡孙女,竟然也利用的彻底,只是他真正的用意,大概只有祁书瑶能猜到几分了。? 最强农女:捡个王爷去种田 第六百八十六章 磨人的丫头 不过两日的功夫,柳宅便来了不止一波客人。 除了木匠们因没越好而陆续过来想签下长契,便是有权贵之前来试探的询问购买木材的事,或者是预定也成。 当然,有柳芽的千金诊金在前,很多人还是处于观望的状态,怕柳芽要出个天价来。 殊不知柳芽卖的木材可以说是无本的,完全按照市场价走,也比看诊赚的还多,还不用自己受累。 “主子,这是今儿预定的单子,照这么下去,怕是没等铺子开业,就得预定到明年了。” 白芍比莲心活泼,又是个小财迷,所以自告奋勇的负责接单子的任务。 除非是极小的件儿,否则定金都是要付五成以上的,且一旦预定后不接受更改尺寸,除非是在开工前便自愿舍了一半的定金退货。 柳芽定下的这个规矩没有先例,可架不住珍贵木材短缺,而不差钱的人又不少,要不也不会每次有权贵被抄家,那些二手的家具都能卖上一笔不小的数目。 是以,求大于供的时候,不仅仅是卖家是卖家说了算,连规则也可以由他们制定。 “无妨,你只需要记住规矩就行。订单的数量,千万不能让木匠们吃不消,咱们少赚点也可以。” 柳芽淡淡的开口,赚银子是她的乐趣,但也不会为了赚银子而剥削他人的利益。 哪怕是给木匠们再多的工费,但超负荷的工作会使人身体受不住,这是柳芽严禁的事。 “主子真的不考虑代加工吗?京城里有名的那几家木匠铺子都来问过了,他们拿的工钱比咱们给工人的银子还少呢。” 白芍默默的算过一笔账,都替主子心疼。 “这个暂时不考虑,但也不用一口回绝了,就说咱们在和大东家那边联系,不能直接做主。” 见白芍还要劝说自己,柳芽失笑道:“好白芍,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多赚点银子,可是你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却没想过一旦那些代加工的物件不合格,咱们的声誉就毁了,到时候即便是他们赔银子,可咱们的信誉谁来赔?” “做生意是以赚钱为目的,但想要长久的做这买卖,就不能心存侥幸。” 白芍不是很懂这个道理,但柳芽的态度让她明白,这个念头不可以有,而她会遵守就足够了。 打发走了白芍,柳芽翻看着预定的册子,揉着眉心道:“铃铛那丫头能早些回来就好了,这些事她更擅长,白芍这丫头还带一带才成啊。” 虽然都是暗卫出身,但各自经历不同,看待问题的方式自然也不一样,白芍在很多方面还有所欠缺,比不得铃铛通透。 好在都是一样的忠心,又足够听话,其他的小缺点也就不必在意了。 其实莲心更擅长处理生意上的事,但白芍这次非得要抢差事,柳芽也乐意身边的丫头们‘全能’,便也由着她去锻炼了,但莲心还是会盯着些的,倒是不用柳芽多费神。 俗话说‘想曹操,曹操就到’,柳芽刚想起铃铛,便听到熟悉的哭声,委屈的让人听着就心酸。 “主子果然是喜新厌旧,奴婢要是再不寻过来,主子是打算把奴婢给扔了吗?” 铃铛消瘦了一圈,原本婴儿肥的小脸,如今只剩下巴掌大。 看着走路还不能完全直起腰的铃铛,柳芽忙下了软塌,上前把人扶过来坐下,还给倒了杯茶。 “伤还没养好,怎么就回来了?” “让人给你送去调理身子的药和补品,可都按时吃了?这脸色咋还这么差?” 打量着铃铛的脸色,柳芽轻蹙着眉头,她和铃铛相处的时光最久,对方又是为自己豁出性命才受伤的,柳芽自然心疼不已。 “哇!” 面对柳芽的关心,铃铛放声大哭,震的柳芽耳膜生疼。 揉着嗡鸣的耳朵,柳芽耐着性子等铃铛哭完,这才递过去一方帕子。 “主子也不说哄哄我,让‘晚辈’看到了,多丢脸面啊!” 铃铛不是面皮薄的人,可看到在门外偷看的白芍,还是觉得不自在的很。 白了铃铛一眼,嫌弃的看着那方被铃铛擦的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帕子,柳芽哼道:“听你哭的中气十足,便知道你恢复的不错。你丫的能耐了,刚回来就在我面前做戏,仔细我扣你的月钱。” “别啊!奴婢穷的很,这一个多月没有一文赏钱,都不敢买零嘴吃了。” 铃铛立即叫穷,可怜巴巴的望着柳芽,就差在脑门上贴两个大字:求赏! 被铃铛盯的无奈,柳芽打开小几,把里面的盒子往铃铛面前一放。 在铃铛要谢赏之际,柳芽假笑道:“别说你主子小气,这一个多月可是没往你身上搭钱。这里头的金花生,你一把能抓多少就赏你多少,机会只有一次哦!” 闻言,铃铛委屈的看了柳芽一眼,确定自家主子是认真的,忙张开了小手,可劲儿的抓了一大把。 可铃铛的年纪在那,小手又能有多大? 抓起来的金花生不少,可顺着指缝漏出去的也不少,心疼的她眼泪又在打转。 “敢哭一个,抓多少都给我送回来。” 柳芽一句话,吓得铃铛忙把眼泪收回去。 这收放自如的功力,让柳芽自叹不如。 “奴婢回来的时候,庄子那边的管事让奴婢转告主子,说是后山的药苗活的很好,一定会按照主子的吩咐伺候好的。” 小心翼翼的把金花生放进荷包里,铃铛不忘传话。 柳芽嗯了一声,那些药材不过是个幌子,真的需要药材的时候,还是得从空间里准备,且药效也更好。 两军对战时,将士们的伤亡数量会影响士气。 小伤快速痊愈,重伤能保命,这无疑是在给将士们加油打气。 铃铛又絮叨了一会如何想念主子之类的话,柳芽最后头疼的把人给撵出去,让她消停的去休息几日再来跟前烦她。 直到铃铛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柳芽才一拍脑门道:“让这丫头给气糊涂了,竟然忘记给她复查了。” 进来给柳芽换茶水的白芍,艳羡的道:“主子对铃铛姐姐真好。” 就冲铃铛那么自在的讨赏和撒娇,把主子烦的撵人也不曾动气,这样的关系就是不能被取代的。 柳芽轻叹一声:“那丫头是个傻的,要不是宁死也要护我周全,也不会伤成这样。” 铃铛是护主受伤,白芍和莲心都知道,但白芍也看的出来,没有这次的护主,铃铛在主子心里的地位也是不同,日后可千万不能得罪,更不能生取代的心思。 做人最重要的是本分,一旦想取得不属于自己的那些,便会迷失本心。 忽然想到什么,柳芽叫住了要退出去的白芍,吩咐道:“你立即去一趟新宅子那边,把这个给肖竹送去。”? 最强农女:捡个王爷去种田 第六百八十七章 藏不住的情意 白芍才出了柳宅,便被贤王府的暗卫给劫持了。 考虑到自己的功夫不敌,白芍很干脆的随对方前去。 那封本该是给肖竹的信,落到靳北疆的手之后,又重新被封上了漆,这才又由白芍送给了肖竹。 因靳北疆来寻柳芽,所以白芍耽搁时间的事,柳芽倒也不知情。 “宫中那边,可是有消息了?” 给靳北疆倒了杯花茶,柳芽将存放在空间里的点心拿出来,也一并放在靳北疆身边。 别看靳北疆的人是冷冰冰的,却偏爱稍甜的点心,这也是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柳芽才品出来的。 只是为了靳北疆的颜面,柳芽只当不知情,但空间里却准备了不少合靳北疆口味的点心。 “有几处可疑的地方,但都是皇帝登基后新建的,暂时不能确定机关陷阱,无法冒然查看。” 靳北疆是急于知道答案,也下达过不惜代价的命令。 但冷静过后,靳北疆却不能继续鲁莽。 且不说培养忠心的下属多难,便是先太子妃那般善良的人,也会不忍为她而牺牲那么多人。 “你若等不及,干脆就提前计划吧。需要什么支持,只要我能做到的,会尽力。” 毒死老皇帝,柳芽最不缺的就是毒药,而且让人查不出来皇帝是中毒的那种。 若是要兵戎相见,柳芽虽然没有兵马,可粮草和药材绝对比朝廷这边的充足。 这一年多空间不断再扩大,生长周期也变短,柳芽将战争需要的粮草等早就准备充足。 且空间里还有一支兽军,哪怕晴岚无法回来支援,这支兽军也足以让靳北疆的兵马把损失减少到最低。 “这天下,大概只有你最不怕打仗了。”靳北疆失笑,隔着小几揉着柳芽的头顶,坚硬的心因她而逐渐柔软。 “不,还有七弦将军。” 柳芽神色有些复杂的道:“我和她之间没有可比性,各自的立场也不大相同,但我不否认她是将帅之才,以及她独属于军人的铁血精神。” 哪怕是敌人,柳芽也不吝啬夸赞对方的优点。 何况与七弦之间,也不能完全说是敌人,至少没到了至死方休。 “抱歉,七弦伤了你的人,本王……” 握住柳芽把玩茶杯的手,靳北疆为难的没有说完后面的话。 终究,不能没有顾忌的宠爱柳芽,七弦于靳北疆而言是少数特殊的存在。 “不必说抱歉,我已经说过了,铃铛若想要报仇,我会随她去。” “不过我也会让铃铛明白,即便她真有能力杀了七弦,也会有着她承担不起的麻烦。而铃铛做了选择,我不会干涉她,你也不许阻拦。” 柳芽这般说,是不想让靳北疆觉得亏欠自己的,但要让他知道铃铛是受害者,又为谁受伤的。 以铃铛的聪明,自然不会和七弦死磕。 可柳芽却是记仇的,铃铛还活着自不能让七弦抵命,重伤七弦也是难事,可不代表柳芽不会伺机讨回公道。 只要靳北疆不插手,柳芽也不会玩的过火,否则就别怪她什么都不顾忌了。 “好。” 靳北疆应下,他知道这是柳芽最大的让步。 这一次靳北疆没有久留,也没有提他看过那封信的事,临走前只告诉柳芽最近会很忙,有需要他的时候让暗卫去贤王府报信即可。 却说肖竹接到柳芽的信之后,看完便立即烧掉。 饶是李大妮不识字,肖竹也没让她过目,毕竟信上的内容不适合让人知道。 李大妮也不生气,铺好被子后,见肖竹还在沉思,还贴心的为他挑了挑灯芯。 “嫁给你是我的福气,娘又待我像亲闺女一样,刚进门的时候我就想,哪怕你看不上我,我也会尽心尽力做个好媳妇,伺候好咱娘。” 坐在肖竹旁边的椅子上,李大妮嘴角带着笑,很少看到她不笑的时候。 给肖竹倒了杯茶,李大妮自己也喝了半杯,这才低着头道:“进京后,我才知道你不是心里没我,而是心里早就有了人了。” 肖竹猛地抬起头来,没想到李大妮会这么说,紧张的双手用力的攥着膝头,却不敢搭话。 “不过我也知道你在努力的让自己死心,那样的人儿的确不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能配得上的。可就连我这个女人也稀罕她,何况你们还是青梅竹马呢。” 李大妮的声音有些苦涩,没有女子会不在意这种事。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肖竹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自己的语气多没有说服力。 李大妮只是一个抬头,肖竹便说不下去了。 “当家的,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也会当做啥也不知道。可柳芽妹子是个好姑娘,她如今的身份,日后必然嫁到高门大户去。” “我是相信你们之间清清白白的,可大户人家里的腌臜事多,有些人捕风捉影的就能捏出一个‘事实’来。当家的既然知道不可能,就要更收敛一点,千万不能让外人发现什么,否则咱们两家人都得跟着出事!” 李大妮语重心长的道,眼眶也忍不住发红。 肖竹从未想过会和自己的媳妇说这个话题,尴尬又愧疚,还有几分的抬不起头来。 好在李大妮虽然爽利,可骨子里却也是个传统的姑娘,认准了肖竹这个人,在她还是肖家媳妇的时候,就不会因着过去的事而让肖竹难做,也给自己难堪。 “我等当家的走出来,但人心都是肉做的,当家的也别让我等的心寒了成吗?” 李大妮眼含期翼的询问,作为女子,哪能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心里装着自己的。 肖竹本性良善,已经对不起李大妮在先,新媳妇又挑不出毛病,更是心中有愧。 闻言,肖竹犹豫了一会,便握住李大妮的手,承诺道:“我会尽量做一个好丈夫,不会给家里招惹事端。日后,我只专心做我的木匠,其他的事情你来负责。” 不接触,即便心里还放不下,也不会再衍生其他的事端。 就连柳芽送来的信函,也是托肖竹打一套和世面不同的家具,两人之间的联系或许仅此而已。 李大妮使劲儿的点头,眼泪却不受控制的落下,忙不停的用手背去擦拭,哽咽道:“男人吐个唾沫就是钉,当家的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往后,咱们俩劲儿往一块使儿,不愁不能把日子过红火了。柳家妹子有意拉拔咱们,这是念着旧情,我与你一道还,一起护着她!” 第六百八十八章 赐婚 李大妮到底是在大户人家做过多年丫鬟,看似是粗实丫鬟,可她的长相算不对拔尖,却也算清秀。 能够到了年纪被放出府还能保留清白,若说不聪明是做不到的。 是以,李大妮懂得权衡利弊,这样的人只要有恒心,必定会用尽全力去做到最好,更不会迎风倒。 饶是柳芽在后来和李大妮接触,也不知道李大妮看穿了肖竹的心思,否则相处多少会有些不自在。 小缘寺的案子过去一段时日,京城内也不再因这件事而谨小慎微,那些‘失去’至亲的人家也从悲痛中走出来,大家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此事。 却不想芸芸众生默契的忽略的事情,皇帝却突然提起来,还因此特意宣安逸进宫。 “安王府为朝廷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朕一直记得先帝在世时,总是提及安王府的功勋卓著,朝廷应以厚待。” 皇帝似是在感怀过去,安逸静静的听着,那风轻云淡的态度,仿若事不关己,可内心却高度警惕。 皇帝从不会无缘无故的对臣下说某件事,这便是帝王权术。 “安王府世代单传,你父王与朕也算统领,虽子嗣艰难了些,可到了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早就有了你这个嫡长子。” “第一代安王,曾向先祖请了圣旨,子嗣姻缘可自行做主。朕本不该干涉,可朕实在不想看着安王为血脉之事烦扰。” 皇帝句句都是为安王府着想,一副长辈的慈善模样,叫安逸听的后背发毛。 若是其他的算计,在能接受的范畴内,安逸或许为了长远计能配合皇帝一番。 可婚姻大事,安逸绝不迁就,更不想委屈了柳叶。 “微臣暂无心男女之事,且臣注定子嗣艰难,何苦害了好人家的姑娘。” 安逸苦涩一笑,温润的表情终于有所破裂,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好似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 皇帝没想到安逸会说的如此直接,但还是劝道:“纵然如此,你身为安王府世子,传宗接代亦是你不可推卸的责任。一个女子不能孕育安王府的子嗣,那边多纳几个良家女,总会有希望的。” “若你没有中意的女子,朕可让良妃举办个宫宴,只要是你相中的女子,朕都可下旨赐婚。” 皇帝这样的承诺,换做别的臣下必然会感激涕零。 可安逸心中只有连声的冷笑,竟想用赐婚的方式往安王府安插不可拔出的探子吗? 好看的眉头动了一下,安逸抬手抚上了胸口的位置。 那日英雄救美,和柳叶多些单独相处的机会,安逸使用了苦肉计,不仅仅是手臂受伤,胸口下方的位置也中招了。 若非如此,也不会传出安王府世子重伤的消息,小缘寺的案子也不会闹的那么大,更是以比安逸预料还要狠绝的处理方式。 皇帝年纪越大疑心越重,可对武将的芥蒂却伴随着更多恐惧,当真不配帝王之尊。 “可是身子不适?” “来人,快传御医。” 皇帝忙下令,也想借机知道安逸所言是否为真。 明白皇帝的心思,安逸也不拒绝,淡淡的道:“劳皇上费心了,是微臣的不是。” 安逸宠辱不惊的态度,让皇帝牙根都酸。 安王那样的大老粗,张口不说脏字都憋得慌,怎么就生了个文雅的儿子? 皇帝看着安逸失神,不得不承认安王府容貌的好基因,偏生他这后宫佳丽三千的皇帝,生出来的儿子却都拿不上台面。 不对,一众皇子勾心斗角的争夺储位,可沉稳、容貌比不上安逸,气势和心计更比不上靳北疆那个孤儿。 若靳北疆当年没有毁了容貌,遗传了先太子俊朗和先太子妃那绝世容颜,定然连安逸也不能比肩。 恍惚中,皇帝脑海里浮现了靳北疆儿时的样貌,以及先太子和先太子妃携手同行,是如何被世人赞叹是天作之合…… 面容不觉变得狰狞,皇帝却丝毫没有察觉,连御医为安逸诊断完毕回禀了什么也没听到。 不敢窥视龙颜,御医跪的膝盖发麻,皇帝才回过神来,又不肯承认自是失神,只能挥手让御医退下。 再看安逸那张波澜不兴的脸,皇帝已经无法确定他是否发现自己的异常。 “皇上厚爱,微臣铭感五内,但真的不想连累无辜女子,为安王府结仇。” 安逸单膝跪地,仿若两人之间的话题没有中断过。 皇帝有一瞬间恍惚,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竟然有那么一瞬的柔和。 “此等大事,容不得你推拒,便是先祖在天有灵,也会赞成朕的做法。” “安逸,朕不强迫你娶谁家千金,但安王府血脉不能断,否则朕如何向祖先交代?让天下人指摘朕亏待功臣之后吗?” 皇帝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语气有着不容置疑的霸气。 安逸再度苦笑,单手捂着胸口道:“皇上非要微臣娶妻,微臣不敢不遵。但安王府已经不若从前,微臣的身子也配不上那些自幼娇养的名门闺秀。” 说到这里,安逸顿了一下,声音清冷的道:“小缘寺那夜,微臣虽是为了救护国郡主的姐姐而受伤,但柳家姑娘为了给微臣包扎伤口,不但撕碎了裙摆,也看了微臣的身子。” 不等安逸说出目的,皇帝便拒绝道:“不可,若那人是护国郡主,身份上勉强配得上你。可你口中的柳家姑娘是真正的农女,如何能做安王府世子妃?” “不过你既念着毁了她闺誉,也是有担当之举,娶了做贵妾便是。若她有幸能为你诞下一儿半女,朕便下旨赐她做个侧妃。” 皇帝这番话倒是符合规矩,可安逸已然非卿不娶,今日既然开口便不会允许出现偏差。 “若皇上非要微臣娶妻,那便是这柳姑娘吧。微臣本无心男女之情,子嗣之事也全看缘分。” “皇上可以降罪于微臣,但微臣自认无法承担安王府重责,故而绝不会娶名门千金,为安王府再树敌人,亲手毁了安王府。” “还望皇上成全!” 安逸跪地叩首,一番话将皇帝逼到维谷,进退都会打了脸面。 虎着龙颜,皇帝恨不能抄起一旁的东西把安逸给砸出去,偏生安王连皇宫都敢大闹的混账性子,皇帝只能咽下这口怒气。 “朕再给你几日功夫考量,安王府的世子妃,并非是你个人娶妻而已。” “有朕赐婚,谁敢对这桩姻缘不满,朕便摘了他满门的脑袋!” 重重的拍在小几上,震的茶盏轻晃,皇帝只能以这种方式来纾解怒火。 安逸沉着的领命,丝毫不惧怕龙颜大怒,行云流水般的行礼告退。 动作优雅的让皇帝闭上眼不愿再看,怕会忍不住命人把安逸给扔出皇宫,好让安王府的脸面在地上摩擦一番! 第六百八十九章 传召柳家姐妹 是夜,皇帝翻了良妃的牌子。 皇帝到了这个年纪,体力自然不如从前那般旺盛,故而来入宫多年的妃嫔这里,多数就是坐着说说话,多是为了平衡前朝与后宫。 但皇帝肯来那就是恩宠,妃嫔们纵然会用尽手段,可真的只是盖棉被纯聊天也只敢在心里叹息,半句也不敢抱怨。 良妃是后宫中的一股清流,皇帝想与不想,她都从善如流,不敷衍也不求取,倒是让皇帝反倒愿意来她这里散散心。 今夜,皇帝自是要说一下安逸的事情,皇帝需要有人宽解他的情绪,以及以女人的立场去评价安逸的举动有几成真。 “皇上问这话,倒是叫臣妾不敢妄言了。” 作为解语花,良妃安静的听皇帝说完,却是第一次没有直接回答皇帝的问话。 “爱妃直言便是,这后宫之中,也只有你不将朕视为帝王,肯说说心里话,待朕一片真心了。” 皇帝这番话,有哄着良妃的成分,但更多的是真心以为良妃把他当丈夫,才会少了妃嫔对帝王的顾忌。 对于皇帝的误会,良妃自然不会去解释什么,这是她多年来营造的结果。 “是,那臣妾便说说自己的愚见。只是臣妾毕竟没接触过外男,只能拿旧识在小姐妹那里听来的事,说与皇上听听,或许能为皇上解惑。” 良妃的温柔小意,最是得皇帝喜爱,没有一个男人不喜欢这样心里只装着自己,聪慧却不愿意算计别人的女人。 当然,良妃懂得自保和中立,后宫中只认皇帝一个主子,也是皇帝愿意抬举她的最大原因。 不提良妃和皇帝夜话,靳北疆此刻却一身夜行衣出现在若兮公主的寝殿中。 这些日子若兮公主直接或间接的给靳北疆传过几次话,却从未说过缘由,靳北疆怕有紧急情况,这才亲自前来。 “疆哥哥,皇后宫里的小祠堂有秘密。” “我试探过母妃,皇帝心里一直有个女人,或许就和那小祠堂有关。只是母妃对我也有所戒备,所以不愿意多说,只命令我不许再打探,更不准靠近,否则她也保不住我。” 深知靳北疆不是爱闲谈的主儿,若兮公主见到人,立即便说明要见他的缘由。 这点靳北疆早已知晓,但能让良妃讳莫如深,那小祠堂必要去探一探不可。 “此事本王已知晓,你不必再涉险。” 靳北疆说完,见若兮公主失落的神色,不禁闪神。 靳北疆对若兮公主照拂,除了六皇叔的嘱托和交易,更多的是若兮公主的容貌与先太子妃有两三分相像。 皇帝登基的时候,靳北疆年纪虽小,但有先帝的旨意已经搬入贤王府,防着皇帝为了大位会要靳北疆的性命。 所以靳北疆虽然知道皇帝强抢了民间女子入宫,并且盛宠的事,却不曾见过那女子。 其中不乏下属因为靳北疆年纪小,不想说那些话脏了他的耳朵,也不想玷污了在世人心目中完美无瑕的先太子妃。 可若兮公主的容貌,却也继承了那女子几分,便有了先太子妃的痕迹,还得皇帝格外的恩宠…… 想到皇帝竟然敢亵渎自己的母妃,靳北疆握紧了拳头,骨骼发出咯咯的响声,看向若兮公主的目光也锐利起来。 “疆哥哥,你怎么了?” 强忍着心中的害怕,若兮公主轻声的问着,有心想上前去安抚靳北疆忽然变差的情绪,到底没勇气迈出一步。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外泄,靳北疆立即调整,语气却难免淡漠的道:“想到一些急事要处理,你若无事,本王便先行离开。” 不是和若兮公主商量,靳北疆说话间便要走进密道。 若说皇宫里的密道机关谁知道的最多,自然是靳北疆。 除了先帝告诉靳北疆的,还有靳北疆派人挖通的。 但皇帝设计的那几处,靳北疆早已发现,只是不到打草惊蛇的时候,靳北疆不愿意折损人手去查探罢了。 “疆哥哥,你要保重,若兮会每日为你抄经祈福的。” 还想留靳北疆说会话,可若兮公主习惯了在靳北疆面前表现善解人意,自是不好再挽留。 “近来宫中不太平,你无需再为本王冒险。答应六皇叔的事,本王不会食言。” 在暗门关上之前,靳北疆语气沉沉的开口道。 若兮公主面色一白,死死的握住椅背才能站得住。 待暗门关闭,若兮公主跌坐在地上,两行清泪不受控制的落下。 “为你冒再大的风险,若兮都甘之如饴啊!你怎能不懂若兮的心思?” “我不想你为了我那没见过面的父王而照顾我,我是若兮,为何你不能只看到一个我?” 喃声自问,若兮公主哭的悲伤,却无人能给予她温暖的关怀。 纵然不是仇人之女,可若兮公主与靳北疆依旧是堂兄妹,自然不可能成为夫妻。 奈何若兮公主早已沦陷了芳心,宁愿相信皇帝制造出来的传言,只要她不是皇家血脉,便可以做靳北疆的妻…… 今夜不眠的人不止一个,安逸既然在皇帝那里求娶柳叶,自然也要和柳叶打一声招呼,顺便解一解相思之苦。 而知道家中有不速之客,柳芽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只要安逸不出格,让柳叶和他在婚前培养一下感情也好。 盲婚哑嫁什么的,柳芽一向不赞同。 确实不出安逸所料,第二日皇帝便命人传召柳家姐妹入宫。 大概是怕柳叶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农女,进宫会吓出个三长两短的,让柳芽陪同也好有个照应。 皇帝虽然不仁不义,却又极爱惜名声,自是不允许传出对他有损的话。 “民女柳叶参见皇上。” “臣柳芽参见皇上。” 姐妹俩被引进御书房后,规规矩矩的行了叩拜礼。 柳芽自是不情愿的做戏,柳叶则是不觉得跪拜君王有何不适应,但久久不得皇帝喊起,柳叶开始明白柳芽为何让她在膝盖上戴那些东西。 虽然是热了些,却少遭不少的罪,否则再跪一会怕是想站稳都难了。 “抬起头来。” 皇帝一声令下,柳叶的背脊便是一僵,下意识的侧首去看柳芽。 见柳叶落落大方的扬起小脸,却半垂着羽睫,柳叶忙也随着她做,进宫的路上学的那点规矩也忘得差不多了。 姐妹俩的小举动,皇帝自是看的清楚,心里总算是好受一些。 在皇帝看来,柳叶这般畏惧天威的反应才是正常的。 然而皇帝却不知道,柳叶也属于异类,换做是寻常的民女定会吓得话都说不利索,有胆子回话的估计也不多。 “你便是柳家长女,立了女户的柳叶?” 皇帝宣姐妹俩进宫觐见,自然会问询柳家的情况,不把祖宗十八代都摸清楚,已经是因为柳家祖上真的没出过什么能人。 “回皇上的话,正是民女。” 柳叶应声,双手交握于小腹前,鼻尖已经布满汗珠,脑海里却不断重复着昨晚安逸对她说的那些话。 第六百九十章 虚以为蛇 “叶儿不必担忧,皇上问你话,你便回答。若不问话,只管当做自己不存在,便是礼仪上有所不当,皇帝也不会因此责难与你。” “但有一点叶儿要记住,切莫说与我互通情意,若皇帝问起赐婚的事,你只管回答不愿。” “要让皇帝觉得你只想做女户,扛起家中长女的责任。且身为女子,你不愿明知道会被剥夺做母亲的权力,还要所嫁非人。” 安逸的话像是重锤,每一句都敲打在柳叶的心坎上,心疼着这个如白玉般的男子。 “你可认得安王世子,安逸?”皇帝又问,倒是有几分闲话家常的味道。 如果忽略柳家姐妹还跪着的话,皇帝的语气倒是和蔼没有攻击性。 “认得,舍妹成为入住安王府为几位贵人诊治。民女那时担心妹妹一个人不适应,故而曾陪同。” “也是巧合,民女前些日子去京外求签,却险些出事,幸得安王世子相救,因此欠了安王世子一个人情。” 柳叶回答的全面,倒是省了皇帝再问几句,把两人之间的关系交代的‘清清楚楚’。 自负如皇帝,丝毫没有怀疑一个农女也有胆子欺骗他,故而对这些和明面上已经得知的结果相吻合的话,自动的当成是真话。 “安王世子昨日入宫,求朕赐婚,愿以世子妃之礼迎娶你,你可愿意?” 皇帝完全是尊重他人意愿的和善老人,若没有安逸提点,柳叶说不定就会娇羞的应下了。 “不可!” “民女不愿!” 柳芽姐妹异口同声的开口,女子的声音本就尖锐些,竟在大殿内起了回音。 皇帝皱眉,呵斥道:“护国郡主,朕在询问你姐姐,你为何要道不可?莫非对安王世子有意见。” “臣……” 柳芽咬着唇瓣,一脸为难,却还是如实道:“臣的姐姐吃了太多的苦,臣不希望她嫁到豪门世家,更希望她日后能多子多福,还望皇上成全!” 重重的叩首,柳芽为做戏逼真,这一次是真的用力磕了下去,疼的她差点不顾忌场合就揉按额头。 然柳芽的一番话不曾提起过安王府半句,可意思却再明确不过。 安王世子恐难留有血脉,柳叶嫁过去纵然荣华富贵,却要一生无子。 怕柳芽被责罚,柳叶也学着她的模样重重叩首,惶恐道:“皇上恕罪,舍妹只是太担忧民女,并非有意顶撞皇上。” 皇帝没有计较的意思,而是问道:“那你又为何不愿?” 柳芽身子僵硬,调整了几次呼吸后,直起身道:“民女只求一日三餐能温饱,一家人可以相守相护,并无攀附权贵之心。” “且民女说句不知羞的话,日后成亲也想有机会做母亲。再者家中情况特殊,民女早早的立了女户,便是想为家母分担,不愿外嫁,更不想远嫁! 民女尚未报答完生养之恩,亏欠安王世子的人情,民女来世结草衔环再行报答。” 柳叶的话合情合理,跪姿又是那般的卑微,皇帝已经完全相信她对安逸无情,否则一个农女怎敢拒绝皇帝的赐婚? 皇帝心中有了定断,便也不再为难柳叶,大手一挥让他们去良妃那请个安再出宫。 身为帝王,召见臣女尚且要顾忌几分,何况突然召见民女,很容易让人诟病,让柳家姐妹去良妃那里走一圈,倒是可以有个好听的由头。 出了御书房,姐妹俩对视一眼,在宫中自是不可有言语上的交流,只能一切尽在不言中。 但担忧的神色却还要做出来,否则皇帝恼怒下可不定干出什么事来。 良妃倒是和柳芽闲聊了几句,对柳叶也是象征性的夸赞几句,又赏了一些东西,便命人送她们出宫。 “母妃,父皇是真的想把那个农女许给安王世子吗?” 若兮公主等人离开后,才来给良妃请安,很是不解皇帝为何要这般做。 “你贵为公主,自幼也读过不少书,心中可有计较?” 良妃淡淡的问着,对于别人的事她倒是不关心,但拿她做筏子,必然是要有些成算才行。 “女儿不敢多言,怕是这位柳姑娘,去了安王府也只能被拿捏,不能让父皇满意。” 若兮公主这话说的算是极为大胆了,好在也没完全点明,良妃便也没有阻止。 良妃轻笑,不知对若兮公主的话是否赞同,笑道:“你父皇昨儿让人送来了些赏赐,你的那份可都看过了?” “是,儿臣谢父皇恩典。” 若兮公主起身,朝御书房的方向行了个半礼。 “母妃不爱妆容,这胭脂水粉倒是用不了多少,你挑些喜爱的颜色拿去。还有几件小玩意,你若钟意便留着玩吧。” 良妃对若兮公主一向视若己出,对身外之物更是大方。 这边母慈子孝,却说柳芽姐妹回家之后,柳叶便将柳芽拉到房中,让丫鬟在门外守着,显然是要说悄悄话。 和在宫里表现的沉稳不同,柳叶手心的汗水还没消退,拉着柳芽竟是说不出话来了。 “大姐别怕,皇上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小女子,咱们也没那么大的价值。” 安抚了柳叶一句,见她点头后,柳芽却又蹙起眉头,思忖着道:“宫里怕是还会传大姐去一次,且下次不一定让我陪同。” “那……那可咋办?我怕会自己会做错事,说错话。”柳叶紧张不已,说话都结巴了。 老百姓天生怕官,何况是皇家,是面见天子。 轻轻拍着柳叶的背脊,柳芽浅笑道:“大姐就按照这次的规矩来便是,那位可不盼着你规矩到家,你表现的太镇定、大气,他反而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不过我猜想在赐婚圣旨下来之前,应当不会宣你入宫的。到时候大姐只要表现的消极一点,又畏惧皇权,对皇家忠心便可。” 见过几次皇帝,又因为靳北疆的缘故,柳芽对皇帝的心思倒是能摸到一些门路。 只不管皇帝最终的目的是什么,都注定要落空了。 因为这门婚事是有情人的结合,更是两个家庭都看好的,不过是为了少些波折才与皇帝虚以为蛇。 柳叶的亲事眼看着就要定下来,柳芽要忙的事情就多起来了。 除了必要的去贤王府为‘贤王’医治,柳芽便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为柳叶准备嫁妆上。 在锦城那边存的东西,可以列入嫁妆单子里,让人单独送到江南去,也不会太打眼。 但柳叶成亲估计会在京城这边出嫁,该有的风光决不能少。 “你要借能工巧匠?” 收到柳芽传的信息,靳北疆连夜行衣都未换,便带着血腥味来见她,也不顾柳芽的挣扎,将人抱了个满怀,先以解相思。 第六百九十一章 欺负 担心靳北疆受伤,但又挣脱不开,柳芽只得窝在靳北疆怀里给他诊脉。 确定靳北疆只是有些劳累后,柳芽便不再挣扎,任由他抱着。 “大姐的亲事估计快要定下来了,嫁妆也要提前准备,尤其是家具这类的大件,不是短时间能做得出来的。” “且看着皇帝的意思,怕是安世子要继续留京,所以我打算给大姐准备两份家具,也省的江南那边的人小觑了大姐。” 名义上柳叶是姐姐,可柳芽的内芯比柳叶要大上七八岁,在心里是把柳叶当成妹妹一样的疼爱的。 所以很多时候,柳芽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操着老母亲的心。 当然,这也不乏是王云拿不起事来,且家里的情况想为柳叶准备一份出彩的嫁妆也难,只能柳芽自行准备。 “你倒是个好妹妹。” 靳北疆酸酸的说着,想到安逸来找自己喝酒时的炫耀劲儿,靳北疆恨不能使坏,可又怕怀里的小姑娘会暴怒,这才只是和安逸‘切磋’了一把。 不过安逸爱面子,这几日称身体不适不出门,倒是没人能看到他脸上的伤,便连柳家姐妹都不知晓。 而皇帝那边,也误会安逸是想逃避娶妻的事才告病,倒也算是变相成全了安逸。 “当然,我是这天下最好的妹妹,最好的姐姐,最好的女儿。” 柳芽得意的仰起头,在靳北疆的下巴上蜻蜓点水般的啄了一下,慧黠的道:“将来还会是最好的……大夫!” 期待的神色因柳芽故意转了个弯,变得讳莫如深,靳北疆危险的问道:“你确定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这个嘛……” 柳芽嘿嘿一笑,如狐狸般的眸子,星芒点点,却是摇头道:“暂时能想到的就这么多了。” “你确定?”靳北疆又问,自也看的出柳芽是故意为之的。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柳芽重重点头,在靳北疆俯首,要用吻来惩罚她故意捉弄的时候,柳芽却抬手抵在了唇瓣之间,不让他得逞。 “时间紧迫,你立即帮我安排起来。我要真正的能工巧匠,一部分按照规矩打造家具,在大婚的日子前便送到江南安王府去。另一部分,按照成亲的流程送到京城安王府。” 以安逸的年纪,皇帝必定会选择最近的良辰吉时赐婚。 且安逸自身子嗣艰难,届时柳叶承受不住压力,也只能大度的给安逸娶侧妃、纳妾,皇帝再安插人嫁过去也是另一手打算。 “那芽儿要如何奖励本王呢?” 靳北疆慵懒的往后靠去,等待着柳芽主动献吻。 偏偏柳芽一副懵懂的模样,就是不顺着靳北疆的心思来,反而腾的下地去,很快便端来了一杯茶。 “雪莲茶,最能缓解疲累,贤王殿下请用。” 饶是靳北疆,也舍不得浪费这么好功效又难得的茶,但一杯茶水而已,还不足以他应声。 “我最近制了一批药,最适合给将士们调理顽疾,以及适合伤势重的人。” “人参、灵芝、雪莲、虫草啊,我可是砸进去了几百斤,想想就觉得心疼,也不知道在市面上能卖出多少银子。” 把玩着耳边垂落的秀发,柳芽似是自言自语的说话,却叫靳北疆听的牙根疼。 这东西明明就是为靳北疆准备,让他送去给边关将士的,可柳芽故意绕弯子当筹码。 只是借一些能工巧匠,哪里能比得上这些药材值钱? “你呀,就不能少为本王考虑一些?” 明白柳芽的心思,靳北疆无碍的将人带入怀中,苦笑道:“明日便会有人与你联系,该如何安排由你做主。” 摩擦着柳芽的秀发,靳北疆又道:“谢谢你。”本王感谢你,也替边关将士感谢你。 柳芽拿出来的那些药材,不论是哪一种,几百斤用量的价值靳北疆无法估计。 尤其是对于战事中的将士们而言,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偎在靳北疆肩窝,柳芽哼道:“本姑娘的吻,可比这些身外之物贵重多了,岂是几个能工巧匠换来的?何况还只是借用。” 两人聊了一会,连日疲累的靳北疆小憩了片刻。 月光笼罩着大地,蝉鸣声扰了靳北疆的睡眠,看着靠在他身上熟睡的柳芽,低声道:“等过了年,本王便向你提亲可好?” 已经熟睡的柳芽自是不会回答靳北疆,也不会知道靳北疆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尽快抱得美人归,哪怕因为年纪的关系只能名正言顺抱抱也好。 将人抱到炕上,动作极轻的盖上了薄被,靳北疆在柳芽无暇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这才不舍的踏入夜色离去。 并不知道柳芽在给自己准备嫁妆,柳叶这个当事人倒是没有准备什么的想法。 在柳叶看来,王云在锦城给她准备的那些已经够多了,后来又有柳芽给她添置的产业,再加上她自己租的铺子的收益,这样的嫁妆已经够丰厚的了。 “柳姑娘今儿过来是想置办什么产业?只要您开口,我手里那些好的,都可着您来。” 柳芽又去了一趟掮客那,对方已然把柳芽当做是财神爷了。 “在京城外买几处庄子,不拘着大小。” “另外,再寻一处好一点的铺子,适合卖成衣的那种。” 柳芽是没空去看的,这事便交给莲心。 为了给柳叶置办嫁妆,柳芽最近把铃铛留在宅子里管接家具预定的事,白芍和莲心则是带在身边,不时的会打发一个单独行动。 知道柳芽忙,柳叶每日变着法的给柳芽做美食,就怕饿瘦了妹妹。 几日过去,柳叶果然再次接到了宫里的宣召。 有柳芽和安逸的安抚,柳叶面上诚惶诚恐,心中却比上次和柳芽一起进宫还要平静。 柳叶出门的时候,柳芽并不在家,铃铛在送走柳叶之后,立即寻到柳芽,有些担忧的道:“宫里的人,也不让大姑娘带丫头,该不会是要欺负大姑娘吧?” 皇帝要赐婚的事,除了柳芽姐妹,柳家并无人知晓,故而柳芽也没解释。 让店家把买下的首饰包好,柳芽望着皇宫的方向道:“正好刚买完首饰,咱们去宫门口等大姐吧。” 第六百九十二章 圣旨到 宫门外,马车停放的位置是有规定的,柳芽在过来的时候便让铃铛去询问柳叶入宫多久了。 由着铃铛和白芍在外头焦急的张望,柳芽则是带着莲心在马车里休息。 沉稳如莲心,没有询问柳芽什么,见主子能安心的闭目养神,便不出声的伺候着。 殊不知,柳芽心里并非是一点也不但有柳叶的处境,皇宫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怕是有人会误会皇帝看上柳叶,在暗中使小手段,一旦良妃没有让人盯紧了,可能就会出事。 “主子,是大姑娘出来了,大姑娘出宫了。” “奴婢去迎迎大姑娘去!” 铃铛和白芍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柳芽轻轻的吁了口气。 劝说柳叶不要怕进宫,完全是因为自主权不在他们手上,而柳叶既然钟情安逸,日后进宫的次数只会更多,风险也会越来越大。 若不是强迫自己用意念去操控空间劳作,柳芽这会早已坐不住了。 听到柳叶出来,柳芽忙掀开车帘迎了上去。 “我没事,良妃娘娘说上次见面便觉着我合眼缘,便召我进宫说会话,这不还特意派人送我出宫,又赏赐了这么多好东西。” 姐妹俩一见面,柳叶便先行开口,温和的笑容如春光般温暖人心。 而柳叶也在无声的传递一个消息,今日只是良妃要见她,与皇帝无关。 “有劳这位姑姑送我姐姐出来,家里马车便在那边,就不劳烦姑姑再相送了。” 柳芽客气的朝嬷嬷装扮的宫人点了点头,她是郡主的身份,可以客气却不能自降身价。 接收到柳芽的示意,莲心走上前去接东西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将一个荷包塞给嬷嬷,说了两句客气话后,那嬷嬷才折身回宫去。 铃铛向来爱说话,见柳叶平安无事,也没有多想,一路上倒是把两位主子逗笑了好几次。 回到家中,柳叶将良妃的赏赐给柳芽看,脸上的笑意却有些发苦。 “宫里的人说话都转好几个弯,有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又不能想太久,只能下意识的回答,也不晓得有没有犯忌讳。” “良妃娘娘看着和善,可上次也没和我说过几句话,这次又送了这么贵重的赏赐,真是连喘气都带着心思的,我可是怕了。” 正在检查赏赐的柳芽被逗的直笑,确定没有问题后便往小几里面推了推,免得不小心刮碰掉地上。 “大姐你就按照在咱们乡下时一样,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不用和他们咬文嚼字的,直白些更让人放心。” “遇到不知道怎么回答的事,就直接说不知,或者故意会错意,那些贵人爱绕弯子却也得分对谁,他们的时间可宝贵着呢。” 说着,柳芽清了清嗓子,正经八百的朝柳叶福了福身。 柳叶还在思索自己在宫里的回话,是不是柳芽教的这样模式,便被柳芽这个举动吓了一跳。 忙起身扶住柳芽,柳叶不解的问道:“芽儿,你这是又想到哪一出了?” “妹妹是要恭喜姐姐,良妃这边向你抛出橄榄枝,估摸着是想在赐婚之后,也好以过来人的身份安抚你,好让你为他们所用。” “待赐婚圣旨一下,姐姐你可就是安王府世子妃了,日后可要多护着我几分才行啊!” 摇着柳叶的手臂,柳芽撒娇卖萌,逗弄的柳叶红着脸却又躲不开。 又过了两日,柳家再度有太监上门,这一次不同于前两次的低调,竟是惹得不少人看热闹。 柳家现在租住的是城南的宅子,这里的百姓虽然过得殷实,可这辈子想要得见天颜也不容易,便是能得圣旨的人家怕是也百年难得一遇。 “奴才给柳家大姑娘贺喜了,护国郡主也同喜啊。” 太监一脸笑容的踏进门,便开始说着恭维的话,并且后头的人直接站在门口,让门房无法关上大门,显然是想要百姓们听到这道赐婚的圣旨。 柳芽姐妹对视一眼,皆是一脸懵懂的神情。 察觉到柳叶的情绪要绷不住,柳芽忙拉住她的手,按住柳叶的穴位迫使她冷静。 “这位公公,不知我们家有何喜事,能劳您登门来?”柳芽故意询问。 不知皇帝是出于什么心态,竟然没让人按照规矩先行通传,是以柳芽姐妹没有沐浴焚香倒也不算是失仪。 传旨太监故作神秘的一笑,举起明黄的圣旨,另一只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柳大姑娘、护国郡主,二位接旨之后便见分晓。” 圣旨下达,需阖府上前全部跪迎接旨谢恩。 在圣旨被高高举起的那一刹,白芍等人立即闪身去通知柳宅的所有人,前来院子里虽主子一起接旨。 摆上香案,柳芽姐妹相扶着跪下后,其他下人也都跪在后头,这才听太监朗声宣读起圣旨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柳家长女柳叶,蕙质兰心,温婉朴实……安王世子安逸对其一见倾心,故请旨赐婚。 朕念安王府世代功勋,世子一片赤诚之心……欲成其天定姻缘,特赐柳叶为六品县君,待钦天监择良辰吉日与安逸世子完婚,钦此!” 随着传旨太监尖细的嗓音猛地上挑,冗长的圣旨总算宣读完毕。 圣旨表达出个内容:一,赐婚圣旨是安逸求来的;二,皇帝对安王府圣眷正浓;三,柳叶顺便得了个六品乡君。 按理说乡君的身份配得上京官,却配不上奉国唯一异姓王的唯一世子。 皇帝这般做,无异于是在昭告天下,安王世子‘眼光独到’的看上了农女。 皇帝是为了安王府的颜面,才会给柳叶一个对朝廷没有贡献,又不曾蒙阴祖辈的农女乡君的殊荣。 果不其然,大门外听到圣旨内容的百姓,无不在议论这桩婚事。 即便圣旨言明是安逸求娶柳叶,可很多人还是认为柳叶耍了手段,逼得那个病娇又温文如玉的安王世子不得不娶她。 在有心人的议论下,大家只记得柳叶的农女出身,却都忘记了柳家还有一个郡主,并非半点背景没有的穷苦人家。 “公公确定这圣旨是给我姐姐的?” “不是有另一个也叫柳叶的女子吧?” “我姐姐可是女户,是要招上门女婿的,安王世子请旨求娶,莫非是要入赘到我柳家不成?” 柳芽忽然连声质问,锐利的嗓音传到大门外,那些议论的百姓都住了口,不敢置信的看着挣扎着想要站起身的柳芽。 这是要抗旨? 可女户是怎么回事? 为何听这意思,柳家是不愿意的? “芽儿,别说了!” “求你,千万别再说了!” 第六百九十三章 算计靳北疆的婚事 死死的抱住柳芽,柳叶闭上眼睛,颤声道:“这都是命,我们谁也抗拒不了。” “姐!” 柳芽不服气的喊道:“大姐连安王世子长什么样都不记得,又怎么能嫁给他?” “再说大姐求的不过是安稳的日子,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简单生活,安王府根本就不适合大姐!” 柳叶无力的摇头,冲着柳芽嘶吼道:“柳芽你闭嘴!我让你别说了,想想娘和弟弟妹妹们,咱们承担不起那样的后果!” “……” 柳芽哑然,一句话便让她没了再挣扎的力气,像是丢了魂一样的瘫坐在地上。 柳叶侧首做拭泪状,方才叩首道:“民女柳叶,领旨谢恩。” 八个字,似乎用尽了柳叶毕生的力气。 传旨太监没听说过赐婚这样的喜事,竟然还有人敢表现出不愿的,愣了一下后便耷拉着脸,直想用圣旨砸向柳家姐妹。 “柳大姑娘……不,该称您为柳乡君,还是您明事理,回头得和郡主好好说道说道。” “杂家只当郡主年纪小不知事,可这话传出去那可就是大罪名了。乡君是长姐,便该担起教导弟弟妹妹的责任,不是所有的祸事都能解决的。” 接过圣旨,柳叶便起身,带着几分悲伤的道:“多谢公公指点,红玲替我送送公公。” 红玲得了示意,自是要给传旨公公好处,这种人最是得罪不起。 “送你们主子回屋休息去,这两日都不准出门去。” 柳叶背对着大门,吩咐了这么一句,单薄的背影挺立在院中,却满是萧索。 柳芽这边被两个丫头扶着离开,一步三回头,却没再说过一句话,倒是有点生离死别的悲凉。 却说红玲送传旨太监到门口,刚要福身送别,便听传旨太监讨好的道:“是世子爷来了,奴才给您请安了。” 安逸点点头没有说话,皇帝的狗,还不够格让他浪费唇舌。 看着院中那孤寂的背影,明知道是在演戏,可安逸还是觉得心疼。 嫁给他,或许当真不是柳叶最好的选择,而她更想留下来照顾家中吧? “柳大姑娘,求旨赐婚一事,未曾让人与柳家先商量过,却是安逸的不是,安逸在此向柳大姑娘及柳家赔个不是。” 安逸站在大门外,双手一搭,朝门内的柳叶行了一礼。 在听到安逸生意那刻起,柳叶便控制不住的想要回头,想要告诉安逸她现在很开心,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做他的未婚妻。 可方才与柳芽演戏的时候,柳叶的确是真的难过,成为安王府的世子妃,她便不能时刻照顾家人,这也是她当初明明对安逸心动过,却又刻意忽略的原因。 可安逸的身份不能更改,柳叶的真心也无法收回。 “世子不必如此,这世上总归逃不过一个缘字,或许这便是柳叶生命里的缘吧。” 柳叶轻轻的回了一句,并未转身,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会让人看出端倪。 忍着冲进去将柳叶拥入怀中怜惜的冲动,安逸道:“不,请旨一事是安逸急切了,让柳大姑娘与郡主受惊了。” “安逸本不该在此时出现,但郡主方才所言,安逸却想在此刻给一个明确的答案。” 柳叶没忍住微微侧首,语气颇有些急切的道:“世子爷莫要误会,芽儿只是心疼我,想要我后半辈子轻松些,并无抗旨之意,亦没有对世子爷不敬的心思。” 安逸皱眉,下一瞬便竖起三根手指,发誓道:“我安逸对天盟誓,此生只娶柳大姑娘一个女子为妻,断不会有妾室、外室,惟愿一生、一人共白头。” 安逸的誓言引得轩然大波,似乎没人敢相信他这样尊贵的身份,竟然不向往三妻四妾,而愿意与一个农女厮守一生。 便是柳叶也猛地转回身,此刻她只想真切的看一看眼前的男人,一个愿意为了她而当众立下誓言的男子。 “世子何必呢?”柳叶哽咽。 感动、激动交织着,两行清泪滚落而下,柳叶无法自控。 “在求皇上赐婚的时候,我便说过这辈子不会再娶别人,亦不会纳妾。” “且安王府历代都是这样的规矩,一夫一妻。”一个干净的后院,一个温暖的家。 撩起长袍,安逸踏进了柳家的大门,入京以来这是第一次毫无顾忌的进入院中。 传旨太监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朝安逸打了个千儿,急匆匆的带着人马回宫复命去。 柳宅的大门关上,隔绝了外面想看热闹的人。 红玲很识时务的上了墙头,与安心各守在大门一侧,为主子们把风。 “傻姑娘,做戏也不必真的落泪,伤了眼睛如何是好?” 温柔的为柳叶拭去眼泪,安逸温柔的声音足以醉了这世间的一切,包括风景和时间。 却说回廊尽头,演完戏的柳芽并未真的离开,而是带着自己的几个丫头在看热闹。 “伤了眼睛如何是好?” 柳芽怪里怪气的学着安逸的话,还回头问道:“此处若加个可字,是否会更显得情意深切?” 被柳芽打断了看热闹的心思,铃铛和白芍敷衍的点了点头。 莲心倒是懂了主子的意思,一手一个的拽着两个丫头的胳膊,将她们往后院拽去。 主子们的热闹,看一会便足够了,这么光明正大的看个没完,那就有失分寸了。 柳芽挑挑眉,又看向院子里正在低语诉说衷肠的二人,叹道:“有情人终成眷属,当真是可喜可贺。我这孤家寡人的,还是尽心尽力的去准备嫁妆吧。” “真是苦命哦!” 柳芽一句调侃的话,很快便被传给了靳北疆,今晚注定有人要拉着她长聊,直到柳芽困的撑不住了,靳北疆也不肯离去。 但柳芽绝对想不到,她那一句‘孤家寡人’的话,可是把靳北疆气的不轻。 不提柳芽让人准备了酒菜后,便借口要回屋小憩,实则是去空间里搜刮还有什么可以给柳叶做嫁妆的,怎么也要实打实的弄个几十抬,比那些皇家公主的还要出彩才成。 却说传旨太监回宫后,立即向皇帝复命,不仅仅是柳芽姐妹的表现,就连安逸的那番举动,也要如实转告给皇帝。 “去这这话到良妃面前说一遍去,再告诉良妃一句,便说朕说的,这件事让她自己看着办吧。” 皇帝对柳家和安逸的表现都很满意,与他的预计没有多大偏差,自然也不会去追究柳芽差点要抗旨的事。 到底是乡下出身,很多规矩不懂也是情理之中。 “这贤王和安逸的年纪相差不过两岁,如今安逸已经快要成亲,贤王的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看着奏折,皇帝忽然想到了靳北疆的后院也干净的很,不由得琢磨起可以利用的人选。 德容郡主那颗棋是废了,可棋局却还不到完结的时候。 第六百九十四章 嫉妒 圣旨已下,柳叶的婚事不会再有任何变动,除非皇权更替。 一句孤家寡人的玩笑话,柳芽被靳北疆闹的后半夜才睡下,第二天被叫醒时睡眼惺忪,嘴角被啃破了皮也不知道。 当然,靳北疆绝不会在柳芽及笄前就吃干抹净,但一言不合给点‘惩罚’也是常态。 “芽儿,你这是……” 看到柳芽的模样,柳叶惊的急忙起身,险些撞倒了餐桌。 “嗯?” 柳芽疑惑的抬头,习惯性的揉揉额前的碎发。 “你的嘴怎么破皮了?还肿的那么厉害,不是被啥毒虫给咬了吧?” 与安逸最多只牵过手,在脸颊上亲吻一下都觉得是逾越了的柳叶,自然不明白柳芽嘴唇的伤应该是怎么来的。 柳芽只觉得哄的一声,脑子都差点炸开了,全身的血液直冲头顶。 心里暗骂靳北疆竟然留下罪证,柳芽却只能赔笑道:“大姐别担心,我昨晚研究新药,一不小心受了点伤,待会冰敷一下就好了。” 心虚的不敢去看柳叶,柳芽低着头坐在椅子上,生怕柳叶再追问。 好在柳叶虽然担心,却也没有怀疑柳芽说谎,故而只叮嘱了几句要她小心的话。 贴心问柳芽是否有要几口的东西,柳叶只敢盛了一勺白粥给柳芽,把带着辣味的小菜都挪到自己这边来,看的柳芽很是无语,却又不能解释。 “这几日赐婚的事还没过热度,大姐便留在家里做做女红,有啥事让丫头去办,或者交给我也成。” “昨儿我已经让人给娘传信过去了,你的亲事太赶,三个月的功夫要准备的事还很多,娘不过来可是不成。” 有些事必须要王云做主,至少要她出面才成,没有长辈操持的婚事总归不妥,日后也会让柳叶被诟病。 “也成,娘在锦城那边给我置办过些嫁妆,倒是可以让商队带来,剩下的倒也没啥了。” 柳叶还不知道柳芽给她准备聘礼的事,故而才会这么一说,也是有心给家里省点银子。 做了生意后,柳叶越发觉着柳芽赚钱也不容易,后面还有那么多弟弟妹妹,定是要柳芽付出的更多。 柳芽也不解释,王云想带便带,给柳叶留着打赏也不错,何况当初柳芽给添置不少好东西,的确能用得上。 “估摸着老娘他们也会一道过来,正好咱老娘是全福人,给你梳头再适合不过了。” “这亲事虽然急促了些,但是大姐成亲后,杏儿再办婚事更好,妹妹越过姐姐成亲好像急着嫁人似的。” 柳芽这话纯属逗闷子,柳叶虽然乐意看妹妹们都幸福,可杏儿先成亲必然会给她带来不少小话,只怕心里也是难过的。 “这也是没想到,我还以为将来必然是会招赘,也能将你们一个个的送上花轿呢。” 柳叶轻叹了一声,倒也说不上难过,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故而感慨了这么一句。 柳芽只吃了半碗粥便没了胃口,漱口后又道:“当初也是我混,非得要把杏儿安在我下头做妹妹,要是杏儿被说道,倒是我的错了。不过熟悉的人都知道杏儿比我大,陌生人倒也无所谓了。” 闻言,柳叶揶揄道:“你还知道这个理儿,平时看着像个大人似的,就这事办的太孩子气,也是杏儿不和你争,要不有你丢人的。” 柳芽嘿嘿一笑,当时的杏儿智力受损严重,哪里知晓争什么。 而那时柳芽一则是接受不了一个个真实年纪都比她小,却都成为她的姐姐。 再则是妹妹就能被保护,万一杏儿永远不能像正常一样,多个姐姐疼爱她不是更好? 时过境迁,柳芽到觉得那时候自己也是钻牛角尖了,姐姐妹妹的不过是声称呼,一家人要彼此照应哪里分年纪的大小? 饭后,将早已从空间里拿出来的红绸,以及做装饰用的珍珠和宝石给了柳叶,让她安心绣嫁衣,柳芽便急匆匆的出门。 柳叶出嫁,自然不能在租住的宅子里,故而改建的进度必须要加快。 至于柳叶的嫁妆,则是可以先行放在给柳叶置办的那间豪宅里,由那边抬到安王府去,更足以让人看清柳家在财力上的不俗。 便是柳芽入京这么久,很多人依旧觉得柳家的家产也都在乡下,最多是柳芽行医赚的那些高昂诊金。 “芽儿,你姐的婚事是真的不?” “今儿一大早出去买菜,便听人说赐婚的事,我还特意问了又问,也不敢确定那说的就是柳叶。” 见到柳芽,李大妮满面喜色的上前询问。 “嗯,昨儿下的圣旨,我们姐俩还有些发蒙呢。这不,今儿才想起来给你们报喜来,正好也催催工期,婚期就定在三个月后,我大姐必然是要从这边上花轿的。” 从白芍手里接过一个盖着红布的篮子递给李大妮,柳芽笑道:“嫂子你先拿进去给大家伙沾沾喜气,今儿中午咱们叫一桌席面,让大家伙好好喝一顿喜酒。不过从明儿开始就得赶工了,工钱加倍。” “你这东家就是出手大方,我这就去和他们说一声,不过今儿吃席面就成了,半天也能赶出不少活呢。等完工了,你再请大家伙喝一顿,也喝的痛快不是?” 李大妮爽利的往西厢走去,还冲柳芽喊道:“当家的在堂屋呢,你去那找他吧。” 李大妮不是个矫情的人,看出肖竹对柳芽有情不假,却也明白柳芽这样的女子不是农家能娶得起的,故而有丫鬟陪着柳芽,李大妮自也不会刻意跟过去。 “莲心,你去和那边的工匠说一声吧。要是他们能找到人手,工钱我再按照他们的份例添一份,越快完工越好。” 柳芽要去找肖竹,是因为她之前就已经给了肖竹一套图纸,让他先打造着给柳叶做陪嫁的小件。 那会婚事没定下来,柳芽也没有别的可以信任的人,自然只能让肖竹把心思先都放到这上面上。 不提柳芽和肖竹商讨木匠活的事,却说冯志远得知柳叶被赐婚给安王世子后,一直浑浑噩噩的,连去学堂的事情都忘了。 冯瑶瑶因为不方便出门,故而是等到身边的丫鬟得了信儿后,才传到她耳中的。 “凭什么那个农女那么好运?” “一个我哥哥退婚的女人竟然能做世子妃,还得了个乡君的封赏,她也配!” 在别人家做客,冯瑶瑶不敢随意摔打屋内物品,可还是忍不住低声咒骂着。 自从来到京城后,兄妹俩的关系越发僵硬,冯志远不但不给冯瑶瑶制造高嫁的机会,还让她安分的待在客院不准出门。 一切和想象中差的太多,冯瑶瑶本来还隐藏的嫉妒心再也无法控制,如火山一般喷发而出,柳叶的事正好撞在了这个当口。 “绿衣,你过来,本小姐有事吩咐!” 第六百九十五章 暗中的恶毒 冯瑶瑶招招手,后悔告诉冯瑶瑶这件事的绿衣苦着脸上前。 原本只是想说个事给主子解解闷子,眼下看来却是惹了大麻烦。 果然,冯瑶瑶耳语的话吓得绿衣直接跪在地上。 “小姐,这事咱们做不得啊!” 绿衣刚说了一句,便被冯瑶瑶摔了一巴掌。 “贱婢,你连本小姐的话都不听了,是想被卖到那下等的地方去吗?”冯瑶瑶威胁道。 “小姐饶了奴婢,但小姐先听奴婢跟您解释,要是您觉得奴婢说的不在理,奴婢认罚就是。” 绿衣是害怕,但不能劝导小姐的奴才,也绝对没有好下场。 “不说柳叶姐妹一个是郡主一个是乡君的,得罪他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这是天家赐婚,而且对方是安王府世子啊!小姐想想,安王世子的未婚妻传出不好听的名声,能不彻查吗? 咱们就是想把消息散出去,也得有可靠的人帮忙,否则一旦查出来了,小姐还咋留在京城?” 绿衣语速飞快的说完,见冯瑶瑶果然有几分害怕,便知道暂时躲过一劫。 为了安抚冯瑶瑶别乱来,绿衣又道:“小姐想想,安王世子定亲,安王府能不彻查柳家吗?到时候那柳叶隐瞒了什么,还不是自讨苦吃?” 最后这句话,倒是让冯瑶瑶觉得可信。 “也不知道那柳叶学的什么狐媚术,把我小哥迷得连亲妹子都不认了,现在安王世子都愿意娶她。” “哼!本小姐就等着看她倒霉,我就不信没有中意安王世子的名门闺秀……” 似是想到了什么,冯瑶瑶忙问道:“我记着表姐让人送话过来,祁阁老的嫡孙女要出嫁,表姐要去给添妆是吧?” 冯瑶瑶手里没多少好东西,原本是想推拒了的,可此刻却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只要不是有意去做的,那么即便事后查到她身上,又能责怪她什么呢? 绿衣到底不够聪明,以为冯瑶瑶是被转移了注意力,连忙和她说起了添妆的事,只盼着自家主子能暂时忘记要对付柳叶的事。 莫说是书香门第的冯家,便是他们投靠的主簿大人,也得罪不起安王府。 何况真的到了那一步,主簿大人会为了一个一表三千里的表亲家的姑娘,而去得罪战功赫赫的安王府吗? 傻子都知道该如何选择,尤其还是冯瑶瑶自己生事的前提下,怕是连冯志远和张家庶出小姐的婚事都会告吹。 专心绣嫁衣的柳叶,并不知道有人想要算计她,便是知道了她也不会做什么,几句恶言恶语,虽然恶心人却也要不了人命,且那些都是事实,有心人一查便知。 却说柳芽连日奔波,在给柳叶买下的那栋宅子里,已经准备了十几抬的嫁妆,全部都是名贵之物,随便一抬拿出去都足够在小地方做个大地主。 且这些嫁妆,一水的用红樟木装着,内里分装的小盒不是沉香就是黄花梨,只要不是皇家专用的等级,完全都是用最昂贵的来。 “二妹今日前来,可是有事要相商?” 得知柳芽登门,安逸立即更衣前来接待,半点不敢怠慢。 柳家真正当家作主的是柳芽且不说,在柳叶心中柳芽的重要性超出她自己的性命,安逸自是不能把她当做寻常妻妹。 至于柳芽日后会是靳北疆的妻,这且是后话。 在家论家里的辈分,靳北疆日后便是叱咤九州,关起门来那也是他安逸的妹夫。 “安世子很盼着我是有正事才来?” 柳芽端茶抿了一口,蹙眉道:“我姐不喜欢喝这种茶,看来得在嫁妆里再添上些。” 安逸扫了眼茶杯,这茶是安王府的茶园里产的,绝不比贡茶茶,却不想被柳芽很嫌弃了。 不过柳芽的话不禁让安逸误解了一下,以为是嫁妆的事让柳家犯愁。 “聘礼我会按照亲王府的规矩送去,届时皇家也会赏下一份,这些都是安王府的诚意,二妹只管留下便是。” “嫁妆方面,我正着手安排,柳家只需按照乡君的规矩,准备八抬便可,皇家应该会御赐两抬。” 知道柳芽不喜欢说话绕弯子,安逸干脆把话挑明了说,免得生了误会让柳家为难。 柳芽嘴角一抽,抬头望向安逸,问道:“安世子以为,我今日前来是想要让你帮我大姐置办嫁妆,并且要扣留聘礼?” “我不是这个意思,二妹切莫误会。” “聘礼本就是婚娶之际,男方表达对女方的看重,亦是感谢女方家中养育女儿辛苦与付出,这本就是一片诚意。” 见柳芽笑容古怪,安逸也不确定自己说的哪里不对,灵机一动冲安心打了个手势。 很快安心折返回来,手中多了个锦盒,里面装着一沓银票。 “呵。” 看到银票后,柳芽直接推到安逸那边,正色道:“安世子误会我的意思了,聘礼是安王府的诚意,柳家可以收下。但柳家长女出嫁,嫁妆绝不会寒酸了我大姐,更不会让安王府失了颜面。” 被人小瞧并非是第一次,但对方是准姐夫,柳芽便心里不痛快了。 可安逸本意是为了柳家着想,也是爱重柳叶的表现,故而柳芽纵然不高兴也不能发火。 “郡主,我家世子也是好心。安王府虽然不比从前风光,但柳家是新兴的贵族,到底是……有些差距的。” 安心想要委婉的劝说柳芽领了安逸的好意,这次连他这个守财奴都没心疼银子呢。 可安心收到了四道冰冷的目光,后面的话几乎没发出声音,便乖觉的退到一旁去了。 白芍冷哼一声,对安心的话很不以为意,只怕安王府不倾其所有,聘礼还真比不过自家主子为大姑娘准备的嫁妆。 “聘礼是心意不假,可嫁妆是底气,这也是世俗不成文的约定。” “感谢世子的一片心意,安王府的聘礼便留给我娘傍身,但嫁妆的事我必然会为长姐准备好。” 柳芽直言不讳的开口,并且拿出一张嫁妆单子来,推至安逸面前,道:“这是我暂时准备出来的嫁妆单子,有一些尚未添置完。怕有不合规矩的地方,所以想来向世子讨教一二,免得临时添减的麻烦。” 安逸道了一声“二妹办事周到”,但在看过嫁妆单子后,安逸便说不出话来。 说这嫁妆不合规矩? 朝廷只是规定了何种身份最多不得超过多少抬,却不曾规定价值几何。 可柳芽刚刚又说这只是一部分的嫁妆,安逸有点不敢知道后续还会准备什么,他怕自己在京城这边筹备的聘礼不够看头。 “二妹,这嫁妆未免太过厚重了些。叶儿虽是长女,可后续还有你们姐妹几个未出嫁,五弟也尚年幼……” 第六百九十六章 小媳妇不好娶 安逸的话未说完,柳芽便笑着道:“安世子不必担心,这几年我已经习惯了每次添产业的时候,都会给大姐和弟弟妹妹们准备一份。” “虽然眼下给大姐的多了些,但也不会委屈了弟弟妹妹们。” “……” 安逸无言以对,他现在已经不敢想象柳芽到底赚了多少银子,竟然能财大气粗的说出这般话来。 按照柳芽的话,且不说柳芽自己的身家有多少,其他姐弟几人便有多少份柳叶嫁妆这般多的资产,便是安王府也不敢说能比肩了。 除非动用安王府的暗势力,否则安王府必然会元气大伤才能与柳芽拼财富。 看着柳芽幼稚的容颜,那淡定的神情和靳北疆越发相似,安逸决定以后一定要带自家娘子远离这一对妖孽,免得被卖了还得数银子。 “安心,去取我最新修改的那份聘礼单子过来。” 安逸吩咐着,暗道:还好没有把聘礼单子呈进宫去,否则想修改岂不是要打脸? 不仅仅是聘礼单子要改,还得给江南那边传信,让他们快些再送批贵重物品过来,否则安王府可就要被打脸了。 “既然世子也没有最后敲定聘礼单子,那便等拟好了给我送一份抄录的吧。” 柳芽不知是不是看穿了安逸的心思,又道:“安王府的根基在安城,虽然成亲是在京都,但世子与我姐姐成亲后迟早是要回去的。所以聘礼送到我们在安城的宅子便可,嫁妆我也一样会分成两份,一份送去江南安王府。” 安逸颔首,心中却在打鼓柳芽说的分成两份,是备上两份嫁妆,还是将一份嫁妆分成两拨分别送走。 聘礼不及嫁妆多,世人必定会传安王府迎娶柳叶别有用心,这可不是安逸的本意,早知道就该动用明面上最大的能力来准备聘礼才是。 柳芽忙完正事后,便带着白芍离开,安逸则是立即让安心传信回去,务必要在聘礼方面比女方稍微贵重一些,以示诚意又不显拿大。 娶亲,果然是件费脑子的喜事,安逸此刻无比佩服那些三妻四妾的男人,就不怕会被这些琐事累的无力再做正事吗? 靳北疆虽然很忙,但关注柳芽的事情上从不疏怠。 尤其是安逸要迎娶柳芽的长姐,婚事的一切流程靳北疆都在暗中关注,将来他迎娶柳芽的时候,自然要凡事都比安逸准备的更充足才可。 “疆,你这小新娘可不好娶啊。” 秦隐今日刚进京来,正好听到了暗卫的禀报,不禁有些为靳北疆头疼,但也不乏几分羡慕。 有这样的主母,养军队是不用再让他犯愁了,可为少主筹备聘礼一事,却也让秦隐心口发胀。 便是把药王谷卖了,也搜不出来柳芽拿出来的那些极品药材,说是天灵地宝也不为过。 “你是本王的师兄兼军师,于公于私……” 破天荒的,不等靳北疆说完,秦隐便不顾形象的起身,连声道:“爱莫能助,爱莫能助啊!” 开玩笑,没有江山为聘,如何娶得不知何时已经不能用‘富甲天下’来形容的柳芽? 秦隐不是不好奇柳芽是怎么来的那些宝贝,可她是靳北疆的女人,秦隐若敢去调查,怕是多年的交情也就要终结了。 至于靳北疆是否查过,秦隐不会去问,除非靳北疆愿意告诉他,否则秦隐绝对会有原则的压制住好奇心。 见秦隐竟然急匆匆的要离开,靳北疆冷声道:“皇帝对药王谷一直有不能拉拢便灭除之心,此次入宫小心。” 秦隐脚步微顿,嗤笑道:“那老东西以为自己坐在龙椅上,就真的是天子了吗?他敢对药王谷动手,也看有没有那样的本事。” 且不说药王谷的地形易守难攻,便是药王谷内的各种机关陷阱,内门弟子也不全部知晓,唯有谷主和亲传弟子才了解。 重要的是药王谷不仅仅产药,毒术更是天下间的大夫都畏惧的,这也是药王谷之人即便不习武、不入仕也让人又敬又怕的缘故。 便是各国皇室,对药王谷也礼遇有加。 凭着药王谷的令牌,秦隐连夜入宫,正在妃嫔寝宫入梦的皇帝,竟然连夜接见秦隐,便可窥药王谷的地位如何。 “云音公子一路舟车劳顿,朕已命人准备了宫殿,有何需要之处,云音公子只管吩咐下去便是。” 对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云音公子,皇帝不是不防备,可他是药王谷谷主唯一的亲传弟子,又手持少谷主令牌,皇帝也不能强令其摘下面具。 传闻云音公子有着谪仙之姿,戴着面具是为了避免麻烦,更不喜欢被人评论他的容貌,倒是没人能证明此事真伪。 “皇上客气了,恩师命云音前来,一则是为皇上密诏,二则是为皇上送来最新研制的养心丸。” 秦隐语气飘忽,看似是在与皇帝说话,又像是在转述谷主的话而已,将皇帝视若空气。 随手将一个透明的玉瓶放在小几上,秦隐便起身行礼离去。 药王谷在各皇室都有一个特权,那便是非重大日子无需行跪拜之礼,被皇室封为上宾。 皇帝闻言便是一喜,忙命元朗送秦隐去休息,又命人传来御医验药。 药王谷的养心丸,可不是寻常心脏不好的人需要调理身体的那种,而是能使健康的人延年益寿,对于年老之人更是效果明显。 作为皇帝,耗心血过重,若没有这养心丸在,怕是早已缠绵病榻,无力再处理朝政。 元朗恭敬的引秦隐去了休息的宫殿,期间两人并无交流,唯有元朗告退时不着痕迹的打了个手势,秦隐见了后眼神微闪,借挥手的时机传递了信息给元朗。 柳宅。 柳叶绣了几日的嫁衣,今日被柳芽拉着在院子里赏月,其实是怕她伤了眼睛。 “姐,安王府的境况你也知道。日后必然危险重重,以你善良的性子很容易吃亏,明日我便托人给你找一个嬷嬷来,照顾你也教你如何应对一些人和事。” 对柳叶有着操不完的心,柳芽最怕的就是柳叶适应不了贵圈那些勾心斗角。 何况皇家对安王府虎视眈眈,柳叶又是安王府中最弱势的人,有些事防不胜防。 “世子也说过,会送位嬷嬷过来教我这些。”柳叶红着脸道。 倒是没想到安逸会想的这么周到,柳芽心里对这位准姐夫越发认可。 唯有真正把一个人放在心上,才会处处想的周全。 “世子对姐姐倒是真心,能看到姐姐幸福,我也就安心了。” 柳芽鼻子一酸,恨极了这个才十几岁就要嫁人的年代,害她想要挽留柳叶都没有理由。 “宫里怕是也要拿你的身份做文章,会派个嬷嬷过来,以便监视你和安王府,甚至会伺机下手。” 第六百九十七章 震慑 柳叶脸上的血色褪去,不安的望着柳芽,这点她倒是不知。 皇家的人根本无法拒绝,而柳叶不认为自己有手段策反皇帝的人。 “那咋办?”柳叶急急的问道。 “这件事安王府那边必定不会没有作为,我也和贤王说过,他会想办法周全。” 柳芽微微敛眸,沉声道:“若真的没办法斡旋,那便先将人留着盯紧了,拿捏不到把柄,就随时处置了以绝后患。” 柳叶身子一僵,杀人这种事她还没亲自做过。 “我这也是说最坏的结果,但大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便是皇家派来的人,那也是伺候你的奴才,姐姐该端起的架子要摆足了,也得学会虚以为蛇。” 柳芽最怕的就是柳叶会绷不住,尤其是在时刻跟在她身边的人面前。 良久,柳叶都没有开口说话,满心欢喜等着嫁给心上人,也知道前路不会太平,却没想过出阁前就会遇到这样的困境。 这一夜柳叶失眠了,可第二日安王府和宫里派来的嬷嬷,便都来到了柳宅。 安王府送来的白嬷嬷,日后是要一直跟在柳叶身边伺候的,自然是安逸能信得过的人。 可宫里送来的桂嬷嬷,一看便是个严厉的人,三角眼睛带着狠光,为人也傲气的很。 “老奴奉良妃娘娘之命,专程前来教导柳乡君规矩,日后便伺候在乡君身前,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乡君莫要怪罪。” 仗着是宫里的教养姑姑,又是良妃指派的人,桂嬷嬷对柳叶没有几分恭敬,反倒是一副要拿捏主子的做派。 闻言柳叶抿了抿唇,却还是规矩的朝皇宫的方向行礼,谢过良妃的好意。 “本乡君若是规矩上有错处,桂嬷嬷指点自是应当,何来怪罪之说?” 柳叶温柔的开口,看似包容的话却带了前提,表明了主仆之分。 白嬷嬷对柳叶这软刀子很满意,未来世子妃不是随意拿捏的,她方才能真正的帮上忙。 “乡君所言极是,老奴等不过是年岁大了,承蒙主子们看得过眼被指派来服侍乡君,自是该尽心尽力的伺候,提点乡君些规矩上的事,也是本分。” 白嬷嬷笑的温和,可谁也不会认为安王府特意派来给柳叶的人,会是个没有本事的。 桂嬷嬷不满的看向柳叶,却碍于还有其他人在,也不敢直言自己为何会被派来。 倒是白嬷嬷一直留意着桂嬷嬷,见她这般神色,便皱眉道:“桂嬷嬷,你虽出身于宫廷,可如今出宫便是乡君的人,日后也要陪嫁到安王府的。” “若桂嬷嬷觉得委屈,大可请求回宫去,安王府虽然是臣下,可为一个嬷嬷说句求情的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冷眼看向白嬷嬷,桂嬷嬷刚想出口教训,却在看到白嬷嬷始终挂在嘴角的笑容后,背后忽地发凉。 “白嬷嬷说的不错,其实我也不习惯有这么多人伺候。柳家下人足够使唤,安王府更不缺人用,倒是不必为难了桂嬷嬷。”柳叶配合道。 桂嬷嬷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得罪了这二位,刚想要开口,便听白嬷嬷又道:“桂嬷嬷可要三思,现在立即回宫倒也不至于有什么后果。若是过了今儿再走,怕是不好交代。” “我何时说过要回宫了?”桂嬷嬷急声反问,显然落了下乘。 大概是没想到柳叶的性子并非长相那般好欺,良妃选人的时候也并未选太过有心机的人,这桂嬷嬷白白在宫里生存了几十年。 当然,也不乏良妃是想找一个不用费心思就能看透的人,既能让安王府明白她的用意,也不怕桂嬷嬷会叛变。 “桂嬷嬷既然没有回宫的意思,那便是认了乡君为主。日后乡君嫁入安王府,桂嬷嬷便是安王府的人。” “不说一荣俱荣,却是一损俱损。这叛主之人不得好死,可对主子不恭不敬的人,在安王府少说也要打十个军棍,重则活活打死也不为过。” 白嬷嬷的语气始终都是和善的,偏偏说出口的话让人遍体生寒。 柳叶也是微微变了脸色,紧握着双手才让自己不至于失态。 “我娘说出嫁从夫,日后随了安王府的规矩也是应当。如今柳家的规矩倒是没那么多,只我二妹护短,敢得罪了家里姐妹的奴才,少不得要成为她的药人,结果如何就看命了。” 柳叶浅笑吟吟的说着这些话,倒是与白嬷嬷配合的默契。 “……” 桂嬷嬷的里衣被汗水浸透,她这是做了什么了? 怎么这两人张口闭口就是叛主的人该如何,不敬主子的人又当如何,好似她就是那个该被罚的人一样。 柳芽是回家后才知道柳叶联合白嬷嬷,将桂嬷嬷给恐吓了一场的事,倒是觉得柳叶的手段还是温和了。 随便喂那桂嬷嬷吃点什么药,让她遭两天的罪,看她还敢不敢咋呼。 “去把这颗药给红玲送去,记着要当着那桂嬷嬷的面让红玲吃下,就说‘这是郡主赏给你这个月的解药,日后再护主不利,就等着噬心而亡吧’!” 柳芽拿了一颗补气血的药丸给白芍,让她去跑这一趟。 铃铛却是抢了差事,笑眯眯的道:“吓唬人我最在行,这事还是交给奴婢去办吧,让白芍继续算账,这丫头打算盘的速度太慢了,该好好练练。” 白芍郁闷不已,她也想去看热闹。 可前辈要争宠,白芍可不敢在抢功劳,免得暗地里又被铃铛欺负,偏生又没法请主子做主。 “主子,这是安世子那边送来的聘礼单子,不算皇室那边会赏赐的,以及江南安王府可能会补的,共六十八抬。” 莲心将聘礼单子递给柳芽,便拿着簪子将灯芯挑起来些,好让灯光更亮些。 “把夜明珠摆上两颗,大夏天的点油灯味儿太大了。” 能享受的时候,柳叶绝不会将就。 如今安逸只是王府世子,六十八抬聘礼是最高规格,相同的世子妃也可以配六十八抬的嫁妆。 按照成亲的俗礼,六十八抬中有衣帽鞋子各一箱,小件家具一箱,瓷器摆件和用具各一箱,锦被与布料又各一箱,新娘子绣活一箱,这便占了八箱。 喜饼等物林林总总的零碎加起来又要占一多半,真正值钱的便是首饰和古玩字画,以及一些产业,也有家境富裕的会给些金元宝做一抬。 银子都是女方这边压箱底的,加上添妆礼得到的东西一并在回门跟在嫁妆后头走着,并不算在这其中。 “你们两个帮我想想,怎么做才能不超出六十八抬,又把礼节上的东西都带上,还不耽误我给大姐准备厚重的嫁妆呢?” 柳芽拿着笔杆子犯愁,按照世俗的礼节,柳叶就算把嫁妆箱子都塞冒了,也装不了她预期中的那些好东西。 何况还有一半得送到江南去,还不得让人以为柳叶的嫁妆十分单薄? 第六百九十八章 流言 如何准备嫁妆,既合规矩又真正的实惠,让柳芽主仆几个绞尽了脑汁。 无非就是箱子内尽量不用东西垫着,能装多少装多少,芯儿里实成些。 再就是把喜箱做大些,一个箱子就需要用一辆马车拉,那也是一抬不是? 倒是铃铛回来之后,挠着后脑勺道:“我记着小的时候好像听说过,有一个大财主就一个闺女,出嫁的时候又得按照规矩准备嫁妆,所以最后就把几箱并做一箱了,要不然那嫁妆说是十里红妆也不为过了。” “铃铛,你说清楚些,啥叫几箱并一箱?”柳芽询问。 “喜饼啥的不放在箱子里,让送亲的丫头们拎着花篮,这就腾出一对箱笼了。” “衣裳布料要不是太值银子的,就拿几身先穿着,三朝回门之后再送过去便是,被褥啥的也有贴身丫头抱着,这又省了好几对箱笼。除了子孙桶外,小件的家具和拔步床一样提前送去也是成的。” “那地契啥的要晒嫁妆还怕风刮跑了呢,就用金银来代替,一个代表一处产业,这不又省了箱笼了?” 铃铛的一番话让柳芽几人哑口无言,合着他们想了半天,还没有铃铛这个喜欢到处凑热闹的人听的多。 柳芽是对古代的婚礼不了解,白芍和莲心则是真的没凑过这热闹,或者根本不关心这样的事。 “咱们先前的计划不变,再把铃铛的办法加进去。” 柳芽立即拍板,咬着笔头顿了一下,又道:“明儿开始你们就都出去满京城的给我转悠,但凡是好看又好脱手的金银首饰,只管放心大胆的买。” “哪家有那打赏用的精巧小首饰和金银花生瓜子的,有多少给我买多少,咱们用来铺箱子!” 柳芽大气的给三个丫头下了命令,却不知因她这一举动,导致有一段时间内,没有备了足够打赏物件的人家,想要储备都不容易,倒是让那些攒了不少打赏物的下人们卖了个好价。 那厢王云也终于收到柳芽传的信儿,得知柳叶竟然被赐婚,还是做安王府的世子妃,整个人都惊呆了,把柳苗几个吓哭了才回过神来。 “苗儿,你们快去收拾东西,咱们得立马回京去!” 王云竟然没顾得上安抚几个小的,说了这么一句后,立即就吩咐起来要收拾行囊返京。 这一下柳苗几个吓得更严重,尤其是柳苗,小脸上的血色瞬间像是被抽干了一样。 “娘,京城那边咋地了?是不是大姐和二姐她们……” 柳苗颤抖着不敢说下去,她怕自己乌鸦嘴给说中了。 王云愣了一下,看着小女儿满脸的泪痕,猛地一拍大腿,随后就把信塞到柳苗手中,“你自己看吧,娘得去你姥娘家一趟。” 柳叶是王家的第一个外女孙,这次又是皇家赐婚,还是嫁到王府去做世子妃,这么大的事自然不能忘了通知长辈。 不仅仅是王家,还有杨柳村那边也得通知,毕竟宗族还在那边。 且柳叶现在是乡君了,这也是柳家的殊荣,族里必然是要祭祖庆贺一番的。 王云遇到事是慌神,但给她一点时间考虑,大事上她还是懂得的,只是难免做的不够周全。 胡娘子在给王云拿信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刻意没有提点,就是在给王云锻炼的机会。 见状,便安抚道:“夫人别急,收拾行李的事交给丫头婆子的去做就成。通知老夫人和族里的事,奴婢这就安排下去,倒是家里可有东西是要带着给大姑娘做嫁妆的,还得夫人拿主意才行。 再者要通知哪家交好的人家去京里为大姑娘送嫁,夫人也得在走之前拿主意,这事可得提前送了帖子才成。” 王云这才想起来库房里存的那些东西,以及柳芽在信件里提过一嘴的嫁妆之事,忙朝库房方向走去。 “还好你提醒我了,这个才是紧要的,可不能落下了。帖子的事,我得好好想想,芽儿那丫头倒是没在信里说,我这一时也想不周全” “苗儿、杏儿,你们看好了小五,顺便收拾下东西,可别有啥落下的。” 胡娘子倒是不觉得失望,王云到底还是经历的太少,当不起大户人家的主母,何况又是第一回嫁闺女,难免就有些手忙脚乱的。 但胡娘子毕竟是靳北疆那边送过来的人,这次柳叶成亲纵然嫁的高贵,但也就当是给王云练手了。 日后柳芽嫁给他们前主子时,也就有了经验,不会在这般无所适从了。 不提柳叶被赐婚一时,会在锦城这边造成多大的轰动,京城那边的余热也没消退,等着看热闹的人不在少数。 尤其是安王府的聘礼厚重的恨不能掏空了安王府,也让人意识到了安世子对这位农家的世子妃是多么真心。 倒是柳家能给的起多少抬嫁妆,一时成为了京城里最大的赌局。 是的,也不知是哪个好事的,拿这事设立了赌局,而且还有不少散桩也在押注。 看似是和以往一样,赌局的成立就是个乐子,可从赌局的热闹程度来看,似乎又有人推波助澜,其目的倒是叫人无法猜透。 柳芽得了消息之后,玩味的吩咐道:“去给我查查最大的赌局都是哪几个赌坊设立的,这次咱们玩把大的,也好让大姐成亲的时候多点压箱底的银子。” “你们手里有闲钱的也只管去下注,主子我包你们稳赚不赔。” 敢拿她姐姐当谈资,看谁能笑到最后! 铃铛几个得令,自然也都纷纷去下注,甚至是把柳芽赏他们的首饰都给当了,就等着狠赚一把。 除了安心待嫁的柳叶不知道,和柳家姐妹关系好的人,无不都跟着下了注,尤其是以靳北疆、安逸和朱万通为最。 却说在安逸和柳叶被赐婚之后,祁书瑶和刘宏亮的婚事,反倒是除了接了请柬的人家,倒是没人关注了,这也是两家人乐得见到的结果。 祁书瑶出嫁前自然会有些闺阁中的小姐妹来添妆,还有些官位低的人家也会来示好,面子情总是要过的。 因着祁书瑶和刘宏亮在船上出的事,在贵圈里不算秘密,大家又默契的不能拿这个说嘴,一群小姑娘聊天的时候倒是拿着柳叶的事闲聊,不乏有羡慕嫉妒恨在里头。 而假山后头,两个女子的聊天,却‘不经意间’正好被人偷听了去。 “真的假的?那柳叶不但和被人退婚,还给人做过童养媳?”少女甲惊呼。 “你小点声,我也是刚刚听别人说了那么一嘴,这种事应当做不得假吧?又不是查不出来。”少女乙哼道。 “那安世子岂不是被骗婚了?如此不洁的女子,怎配做世子妃?”少女甲愤怒不已,为安逸抱不平。 第六百九十九章 封口 出嫁前的最后一次赏花宴,祁书瑶纵然没有兴趣,又是小月子里,却不得不出面来维持这个圈子的交际。 作为东道主,祁书瑶自是不可能对宴会上的那些事毫不知情。 蝶香附耳禀报了几句后,便见祁书瑶牵起一抹冷笑,道:“管好下人的嘴,这事不由咱们府上传出便可。” 蝶香有些担忧的道:“主子,这事怕是不好封口。” “无妨,只要是他们比咱们先传出去的,就算是打了安王府的脸面,也与咱们没关系。” “何况本来就是事实,安王府迟早也会知道的,到时候还能护着柳家不成?” 祁书瑶不甚在意的开口,因小月子尚未补回元气,故而施了脂粉也少了几分精神,否则也不会借由更衣的理由躲回房间小歇。 这次蝶香没有再劝说,也明白自家主子是何意。 安王府的亲事上闹的越大,祁书瑶婚前被算计的事也就没人提起了,等到成亲之后还有谁会翻老黄历? 祁书瑶争强好胜这么多年,才有了那般好的名声,结果都坏在了那次南下,不能抹平那就遮掩吧。 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各种‘趣事’,人们也因此而健忘不是吗? 柳叶的过去传的很快,先是在官家后院,可不出三天整个京城都知晓了。 纵然也有少数人认为柳叶是苦命又自强的女子,可大多数人都觉得她有这样的过去,是配不上安王世子的。 安王府是用血汗拼出来的军功,才有了今日的成就,女主人自该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 但不管流言如何,甚至是朝堂上都有人弹劾这件事,在安逸的坚持下皇帝也不好收回圣旨,只是表达了要补偿安逸的意思。 皇帝是不可能承认自己早就调查过,自然知道这些事,他就是要安王府污了名声,要柳叶举步维艰才能为他所用。 倒是安心在府里准备嫁妆的柳叶,丝毫不知道外界所传的一切,自然也就不会受到影响。 且柳家的过去,安王府早就知情,只是不曾对外公布,自然不存在骗婚一说。 “呵,既然消息不是从祁阁老府传出来的,那这笔账就先记着。” 白芍回信后,柳芽冷笑道:“那些个人不是嘴碎,喜欢嚼舌头吗?那就把他们后院里的风流韵事也拿出来跟大家分享一下,尤其是染了血腥的,怎么也该让无辜枉死的人瞑目不是?” 流言的事看似和祁阁老府无关,可巧合的就在于祁书瑶的宴会之后,便开始流传出这样的消息,柳芽不信和祁书瑶没有半点关系。 但祁书瑶不用柳芽去收拾,成亲之后她的苦日子才开始。 就算刘家因利益想要供着祁书瑶,柳芽也不会让他们真正的结盟,为了柳叶还是为了靳北疆,祁家和刘家都必须是敌人。 吩咐白芍去办事后,柳芽便不再管这件事,只要不影响柳叶嫁人的心情便好。 流言这东西是止不住的,唯有更大的新闻才能盖得住,或者是时间久了自然而然的淡去。 倒是也有一个好消息,那便是朱万通那边的商业街已经开始营业,柳芽这个大股东便可以坐等数银票了。 “知道你忙,本不该让你抽空过来的。但我刚刚收到的这个消息,又不放心让人转达。” 朱万通将一封信递给柳芽,上头并没有署名。 可打开信件之后,柳芽眼里的冷意如冰刀般射出,便是见过大场面的朱万通都觉得冷。 “好一个德容郡主,这是吃的教训不够,当真以为她还是被溺宠的那个棋子呢?” 柳芽冷笑着,将信件就着火烛点燃,再扔到铜盆里看着信纸化成灰烬。 这不过是朱万通的人得到的消息,又不是证据,自然没有留着的必要。 朱万通挪了挪眼神,柳芽那冷笑的神色太瘆人,可也太迷人。 至于柳芽说德容郡主是棋子的话,朱万通只当自己不知她说的操纵期盼者是谁,他只是个商户嘛。 “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柳姑娘不必客气。” 朱万通承认他是借着德容郡主的事,找了理由见柳芽一面,但想帮忙也是认真的。 “一事不烦二主,那就劳烦朱公子的人继续帮我盯着些,其他的事我会自己解决。” 端起茶杯,柳芽道:“以茶代酒,我敬朱公子一杯,这份人情日后再还。” 这一次柳芽没有打算当场两清的意思,也是看出朱万通是真的有意与自己交好。 两人既然见面,朱万通便又说了商业街开业后的一些事,除了要告诉柳芽目前的盈利面,自然也是要探讨是否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而上次柳芽给的那些名贵药材,朱万通也将尾款给了柳芽。 比预期的还要多,三百多万两银子,都是可以通兑的银票,也不知道朱万通自己留下几成。 却说朱万通一如既往的不愿意回‘家’,可为了恶心那一家子,他又不能不回。 “你这个逆子,还有脸回来!” “你说,你弟弟出事是不是你干的?” “来人,给我把这个孽障绑了,请家法!” 朱聚财老早的就等在大门口,见到朱万通,先是一通质问,随后竟是想要了他命的狠劲儿。 毕竟还是朱家的老爷,朱聚财这些年也养了不少自己的人,至少他身边的那些个小厮就都是他的人。 被一群人给包围着,朱万通掸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冷眼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朱聚财身上。 “原本还想陪着你门再玩些时日,既然你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我这个真正的朱家血脉,那也就别怪我不念父子之情了。” 父子之情几个字,朱万通说的极为讽刺。 在生母过世之前,朱聚财的确是一位‘慈父’。 掌握了朱家的财势之前,朱聚财也还能在外人面前装一装,可他们之间除了有血脉亲缘,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情分在。 “你这孽子,是什么意思?” 朱聚财心里一慌,竟不敢看朱万通那双像极了他母亲的眼睛,忙喝道:“还不快动手,把这个孽障捆了!” 然而,在朱聚财下令的时候,大门却被门房关上。 竟也不知道周遭是什么时候埋伏的人,比朱聚财准备的人手还多。 “你那么在乎那娘俩,那有什么话就一起说吧。” “放心,总归你是朱家的姑爷,就算死了你也还是这个身份。”只是不配再与我娘合葬! 朱万通冷冷的说完这句,便迈步朝前走去,对于被堵了嘴的朱聚财看都懒得看一眼。 而那些个朱聚财养的走狗,都是有卖身契在的,按个要谋财背主的罪名打杀了,衙门那里也能交代的过去。 朱家要变天了,但关上大门,倒是没人能第一时间知道,但一代皇商家族内变,会影响到多少人的利益,很快便会显露。 第七百章 嫁妆之重 柳叶的事情,因安逸的坚持,婚事自是不会有变故,就连那些御史也不好再弹劾什么。 倒是朱家的事闹的极大,偌大的门庭竟因朱聚财的‘不查’,买了几个山匪出身的护院,导致一家人非死即伤。 唯有外出谈生意的朱万通躲过一劫,且回来的及时救了一家人,自然那些个山匪护院也被当场打杀了。 这是官方的说法,大众如何看待又是一回事,但这个消息却是成为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毕竟谈论商户可比官家的事安全多了。 随着京城内总是有劲爆消息出现,王云等人也再次回到京城,柳叶的嫁妆可以由长辈安排,按照规矩分批送到安王府去了。 “这婚事是咱们高攀了,但有皇上赐婚,大丫头嫁过去应当也不会太难。” 王老太也是跟着一道过来的,老人家说着宽慰的话,可心里却是担心的。 农户出身,纵然如今的柳家也是大户了,可怎么能比得上安王府那样的人家? 王云也是担心不已,可也知道婚事是不能改变的了,且她和安王府接触过,倒也觉得安王妃会是个好相处的婆婆。 “叶儿啊,你嫁过去之后,娘家怕是不能为你撑腰了。但你也不要怕,真的受委屈了就回家来,咱家养得起一个闺女。” 王云心疼闺女,可也不得不实话实话。 高嫁的结果,便是闺女受了委屈也不能去给她撑腰。 “姥娘,娘,你们都想太多了。这婚事可是安王世子自己求的,而且还当众许诺,这一世就娶大姐一个,也不再纳妾了,这可是再好不过的姻缘了。” 知道柳叶面皮薄,不好意思说这些话,柳芽只能代劳了。 一家人坐在一起说话,并没有让下人伺候,柳叶虽然害羞却也没柳芽想的那般顾忌太多。 给长辈倒了茶,柳叶红着脸道:“姥娘和娘别担忧,这门婚事我乐意的。与安世子虽然接触不多,但他是能依靠的。” 不想给家人带来祸端,姐妹俩很有默契的隐瞒了欺君的事,自是不能承认柳叶和安逸早已定情,甚至还接了安王妃给的婚书。 见姐妹俩都这么说,王云娘俩再担忧也不会说旁的,便开始商量嫁妆的事。 把锦城那边存的好东西都带过来了,王云看着几个闺女道:“这些年,芽儿给你们都置办了产业,日后都给你们带着做嫁妆的。” “你们也别怪娘偏心,你们大姐吃的苦头最多,这次又是嫁到安王府去,这嫁妆要是薄了,你们大姐往后也抬不起头来。” “所以娘的意思是,把聘礼都当嫁妆带回去,也把锦城那边的东西都添里头。娘手里还有两万多两银子,也给叶儿当私己钱带着。倒是你们以后成亲,娘是给不了这么多的。” 王云对哪个孩子都是真的疼爱,可始终觉得亏欠柳叶最多。 再者王云说的也是事实,做娘的没办法一碗水端平,王云心里自是觉得对不住其他孩子。 闻言,柳苗和杏儿都表态不与大姐争,小五只知道起哄还不懂这些。 柳叶感动的又要哭一场,却听柳芽噗嗤一笑,道:“本是想等娘和姥娘歇歇再说这事的,现在说了那就不瞒着你们了。” 柳芽的话让一家人都不解,便见柳芽从袖袋中拿出一个小本本来。 “这是我给大姐准备的嫁妆,回头再把娘拿来的那些添置到里头……” 柳芽准备的东西太多,一家人被震惊了不说,柳叶更是在感动之余连连拒绝。 不提一家人如何商讨嫁妆一事,靳北疆那里终于查到了线索。 或者说是秦隐在入宫多日后,才有机会给靳北疆传递消息,竟是与先太子妃有关。 “该死!” 看到密信,靳北疆一掌拍碎了红木方桌,掌心被木刺所伤,鲜血顺着指尖流淌,染红了信纸,也染花了上面的字迹。 传话的暗卫将头垂下,不敢去感受主子强大的气场。 良久,靳北疆猛地站起身来,受伤的手还攥着那张信纸,血液从指缝间滴答滴答的落在地面上。 杀气在靳北疆眸中转动,几次想要传令逼宫,却又顾及着秦隐在信中所说的话,不得不隐忍。 “传话,莫要妄动!” 几个字而已,靳北疆却说的极为艰难。 暗卫领命离去,靳北疆僵站了许久,方才打开机关去了密室。 今日过后,密室里又当要重新置办一番,这也是靳北疆唯一能发泄情绪的地方,不必担心被人有所察觉。 从婚事定下来,柳芽让人传信到锦城,再到王云一行人赶路回来,已经是过去了一个多月。 虽然赐婚后不却要再三媒六聘,但一些俗礼仍旧不能省下,这也是代表着双方对婚事的看重。 好在宅子那边日夜赶工,总算可以搬进去,小定的事也可以进行了。 先是安王府送了纳彩的聘礼到柳宅,双方交换了庚帖后,女方便要再三日内送部分嫁妆过去。 三请三送之后,便是正式大婚的日子,女方的全部嫁妆也将在那个时候带过去。 不论是嫁妆和聘礼,都是一次比一次更为贵重,这也是不成俗的规定。 所以当安王府第一次下下定的时候,整个京城都在猜测柳家会如何回礼,之前已经冷落的庄家也再次热闹起来,但下注的结果显然是都不看好柳家的陪嫁。 可当柳家的大件家具一件件的抬进安王府的时候,却是叫不少人惊掉了下巴,连安逸也着实被惊了一把。 “世子,奴才怎么觉着聘礼好像……准备少了呢。” 安心这个守财奴,看着被抬进府的家具,已经托了好几次下巴,更是揉了几次眼睛才确定没有眼花。 “……” 暗中踢了安心一脚,安逸已经不想说话了。 便是安王府的郡主日后出嫁,也就是能给一套黄花梨的家具,且不敢保证全部是新木头制的。 但常规的一套家具,说的也就是拔步床、化妆台和一套桌椅罢了。 可柳家的一套家具,竟然是软塌、脚踏之类的也都用这个做的,更不算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且柳家的人说了,还有一套会送去江南,不论大姑娘在哪头住着都不能委屈了。 安逸这样的身份尚且觉得柳家嫁妆的第一步‘奢华’了,外人看来更是觉得不可思议,这还是在他们不知道柳家送往江南那一套的事。 “柳姑娘这般大手笔,便是我朱家,也自愧不如。” 朱万通得到消息后,不由得想起自己母亲嫁人之际,也是十里红妆的胜景。 但那时朱仙儿是招婿,用的是朱家的全部身家,自然是厚重无比,可比不得柳家才兴起两年,还只是长女出嫁。 “这样的嫁妆不论入了谁家,必能兴旺子孙三代。” “子安不觉得可惜吗?” 第七百零一章 误了吉时 十九叔清冷的开口,视线却是落在窗外。 大仇得报,十九叔脸上那份郁气也得以消散,倒是多了几分雅致,完全不像是商户子弟。 “十九叔何时启程?” 朱万通没有回答十九叔的问话,有些人不是他能肖想的。 而朱家,即便再次回到他手中,可族里还有很多仗势欺人的老东西存在,并非真正的太平。 且朱聚财这些年为了能搭上靠山,砸进去多少银子不说,也将朱家置在了悬崖边上,稍有不慎便有抄家的可能。 “何时送他们走?” 十九叔亦是没有回答,口中的他们自然是指朱聚财那一家三口。 “我改变主意了。” 朱万通冷笑,端起茶盏一饮而尽,“我要让他们活在我跟前,日日看着我如何风光,却又稚嫩摇尾乞怜!” 生母被人害死,自己也是步履维艰的走到今日,就算杀了朱聚财三人,朱万通也难以解恨。 十九叔皱眉,有心想提醒朱万通什么,最终却没有开口。 当初合作的时候便说过,宗族那边的罪人交给十九叔处置,而朱聚财一家三人则是留给朱万通处置。 但除了朱仙儿的嫁妆,朱聚财这些年额外赚的银子,则是交给宗族,这也是对那些支持十九叔上位的人的交代。 “我知十九叔在担忧什么,那种事不会发生,他们欠我娘的还没有还清,我又怎会因暂时的胜利而迷了眼?” 朱万通起身,拿了个锦盒交给十九叔,道:“这是他们三人名下的产业,以及银票。” 十九叔看了眼盒子,并未急着验证,对朱万通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除非朱万通脱离宗族,否则他不会在这件事情耍诈。 “至于那几个人屋里的东西,十九叔可以让人去拾掇,属于我娘的我已经收走了。” 朱万通挂着笑容,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这么多年,朱仙儿嫁妆里的好东西,被朱聚财送出去许多,也变卖了许多,饶是朱万通愿意重金赎回,也不见得能全部寻回。 好在朱万通不是不懂变通的人,除了朱仙儿最喜爱的物件,其他东西朱万通也不在意。 可有几件东西在宫里,朱万通却无能为力了。 “好。” 十九叔没有拒绝,他要给族里一个交代,自然需要带回去一些东西,否则会被怀疑私吞了也不定。 叔侄两人沉默下来,大仇得报后,他们并没有快感。 已经亡故的亲人无法再复生,坚持了多年的目的一旦完成后,反而不知何去何从。 而在此时,朱聚财一家三口刚刚被送到庄子上,一处产出不高,当初连朱聚财都懒得动心思的庄子,可这里的人却都是朱家老仆,还有朱仙儿出事前刻意打发过来的忠心之人。 无需朱万通亲自动手,他们在庄子上便别想有一天的好日子。 转眼便到了祁书瑶出嫁的日子,刘家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的前去迎亲,却在路上被柳家送嫁妆的队伍给挡住了去路。 今天是个吉利的日子,嫁娶本就不少,刘家特意提前确定好了路线,却不想与柳家的队伍撞上,不敢和安王府叫板便只能让路。 可谁知柳家的嫁妆会那么多,又都是用人推着平板车去送,半个时辰竟然还没有见到尾。 “刘少爷,这眼看就是吉时了,这可如何是好?” 随着队伍前来迎亲的媒婆,急的直甩帕子,她这喜钱怕是拿不了多少了。 刘宏亮的脸也黑的厉害,可队伍最初停下来让行,还能让人家送一半就停下来吗? 且去祁阁老府上与去安王府还有一段同路,少不得要跟着这支队伍后头走,怕是连拜堂的吉时都赶不上。 最让刘宏亮挂不住脸的是,柳家二送嫁妆便有几十抬,比祁书瑶的全部嫁妆还多。 不,应该说随便一车的东西就比祁书瑶的嫁妆更贵重。 这一刻,刘宏亮完全不去想刘家给的聘礼有多少,只觉得他这妻子娶得不值得,还不如一个农女的身家高。 不管刘家人如何想,柳家在请期后的二送嫁妆,可真真是叫京城里的人开了眼界,便是皇家公主出嫁也没有这样的规格。 酒楼之上,临街的窗户被打开了一条小缝隙,窗后柳芽主仆正欣赏着刘家人急的抓耳挠腮,却又无可奈何的一幕。 “祁书瑶不是好东西,那姓刘的也不是好玩意!奴婢可是查过了,刘家可是最先散播流言的人家之一。” 白芍气鼓鼓的,要不是柳芽不想在柳叶成亲前惹事,白芍早就简单粗暴的去教训柳家人一顿了。 “今日只是给他们一点教训,有胆子想破坏我大姐的姻缘,我就让他们这辈子心里都有个疙瘩!” 柳芽冷笑着,嗑瓜子的速度倒是不慢。 “主子就是心善,像他们这种人,就该打断了腿扔到猪圈里去,省的出来祸害人!”白芍冷哼。 柳芽报复的方式让人抓不到把柄,但见效也慢。 日后但凡刘家人有不顺心的地方,就会认为是今日娶亲错过了吉时的缘故,届时他们不会去怪自家的子嗣耽误迎亲,只会怪祁书瑶和刘家八字不合。 而今日会耽搁拜堂的人家,绝不止这一对,只是其他人并非是被柳家送嫁妆的队伍拦住,也不会想到和柳家有关,日后且捏着鼻子过日子吧! 一直关注着这桩婚事的皇帝,在得知柳叶的嫁妆后,险些气的吐口老血。 “那柳家,竟然拿的出这么多嫁妆?” 皇帝阴沉的问向元朗,手中的朱笔都快被他捏断。 只当柳叶是好拿捏,若是知道她能有如此丰厚的嫁妆,就该让她嫁到皇家来。 “奴才亲自去看过,确定无误。”元朗躬身回话。 “呵!” 皇帝冷笑,眼中尽是杀气,随手将御案上的东西扫落在地,怒道:“好一个安逸,竟敢如此糊弄朕!” “安王府定是早有预谋,果然有反骨!” 皇帝喜欢把事情阴谋化,此刻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便给安王府安了罪名。 元朗垂头,只当没听到皇帝的话,至少此刻的表现是这般。 王云急着赶回京城,好为大闺女的婚事操持,而王家其他人却不能过来那么早,毕竟他们手头上的事也得安排好。 且柳家村会有人赶来送嫁,这可是柳家出来的乡君,还是要嫁进王府的,族里不可能不管。 另周老爷和周老夫人身为干亲,也必然是要赶来贺喜的,王家人刚好与他们一同上路,也好有个照应。 毕竟都是第一次来京城,谁出了事都不好。 第七百零二章 救命恩狗 这些日子王云和王老太娘俩忙得很,纵然柳家在京城没有根基,可柳芽的医术却还是让很多人愿意卖好。 再者柳叶日后便是世子妃,给安王府的面子,也少不得有人不请自来的为柳叶添妆,倒是让王云等人从最开始接待贵客都不知该怎么说话,倒现在的适应了。 “大姐再有几日便要出门子了,突然舍不得了咋办?” 临近婚期,柳芽忽然觉得心口发酸。 暗笑自己竟然有了老母亲的感慨,可柳芽就是控制不住的不舍。 只论安王府人口简单,柳叶于安逸是两情相悦,这门婚事自是天作之合。 可女子一旦出嫁,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便是别人家的人了,哪怕娘家再近也不能经常回家的。 “芽儿不舍,我便不嫁了。” 柳叶这话倒是有三分认真,三分不舍,更多的却是促狭。 皇帝赐婚,连婚期都不能自行做主,哪能说不嫁就不嫁? “大姐真没良心,就不能说点舍不得我的话,让我感动一下?” 柳芽故意抱怨一句,心里的不舍倒是淡了几分。 “二姐你就别闹大姐了,姥爷他们到了城门口了,娘让咱们去迎人呢。” 柳苗一溜烟的跑进来,还拽着杏儿的手,“齐先生一家也来了。” 齐先生,自然是说杏儿的未婚夫齐长友一家,作为准亲家来贺喜也说得过去。 但柳芽却是看了杏儿一眼,怕是齐家等不及把媳妇娶回去了,免得被人给惦记了去。 “大姐就别出去了,我带着他们两个去就成,家里这边大姐也能帮娘照应一下,要安排的事不能少了。” 不想柳叶听到外面的传言,子啊影响了她嫁人的心情,柳芽这才提议道。 柳叶没有多想,家里要来的人不少,尽管之前就已经安排房间了,但还是有不少要准备的。 却说柳芽姐妹到了城门口,却被里三圈外三圈的人拦在了城门口。 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柳芽几人只能让下人开道,总不好他们自己往前挤。 可尚未挤出人群,柳芽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按下也不顾名声不名声的,急忙往前头钻。 “这位公子,我们都是乡下来的,有冲撞的地方给您赔不是了。可一千两银子,我们真赔不起啊!” “是啊,公子高抬贵手,伤了公子的狗,我们赔公子一条成不?” 熟悉的声音还在不停的赔不是,柳芽原本欣喜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柳苗倒是没听清,可看着柳芽的架势,也拽进了杏儿跟着往前冲。 “呸!” “一群贱民,就是杀了你们也敌不过我这条狗的命!” “要么给一千两银子,要么现在就抓你们去大牢,我们家公子可没空在这陪你们耗着!” 柳芽刚挤出人群,便看到一个小厮,正在往大舅娘身上吐口水。 大舅娘闪躲不及,恶心的也冒起火来,骂道:“你这人咋不讲理呢?一条狗哪能值那老多银子?” “还城里人呢,就是我家养的猪,也知道在旮旯拉屎尿尿!” 原本怒气冲冲的柳芽,听到大舅娘骂人的话,顿时噗嗤的笑出声来。 那边正假装为爱犬伤心不已的公子,闻声看了过来,便看到柳芽俏生生的扫了他一眼,还甜美的一笑。 柳芽是不知道对方心中如何想的,否则定会让他明白笑容有时候比怒容更可怕。 “大舅娘,我来接你们来了。” 柳芽看向自家人,自是真的笑容甜美,带着两个妹妹迎了上去。 “芽儿,你们咋这个时候过来了?快去后头马车里,可别磕着碰着了。” 本还要骂人的大舅娘,在见到柳芽那一刹瞬间后悔了。 一千两银子是不少,可因为这点银子让柳家丢脸,那他们还不如不来呢。 心里头憋屈,大舅娘就想掏银子解决问题,就当是这一年白干了。 “大舅娘去换身衣裳吧,这被狗喷了口水的衣裳,万一有毒可咋办?” 柳芽这话是应了大舅娘之前的话,在骂那小厮是畜生。 小厮倒也不傻,反应过来后立马就要朝柳芽动手,却被跟着来的车夫给攥住了拳头。 “一个奴才,还不够格和我说话,滚开!” 朝柳苗点了下头,让她带着大舅娘他们去马车上,柳芽瞬间冷下脸来,看着小厮被捏的哀嚎也无动于衷。 目光落向不远处的那位公子,柳芽嗤笑道:“这位公子,一条土狗就想赚个千两银子,若是告官你便可是敲诈的罪名,你确定这事不能商量吗?” 被人讹上,又没有监控做证明,柳芽也只能捏着别字认栽,但赔付一千两,柳芽绝对不干。 “我这可不是一般的土狗,它可是陪着我长大的,还救过我的命呢!现在你家亲戚撞死了我的救命恩人,赔一千两银子都是本公子仁慈!” 那公子眼珠子直转,不停的打量着柳芽,只把她当做是家境殷实些人家的姑娘,也不知道在算计什么。 “呵,救命恩狗,那是于公子你而言,且真实性谁人知道?” “倒是你的狗惊了我们的马,险些出了大事,公子你又打算如何赔偿呢?” “按照我朝律法,人命比畜生的命值钱,而平民百姓亦是比奴才尊贵。敢问公子你放任下人羞辱良民,又打算如何赔礼道歉?” 柳芽一连串的质问声,让那个抱着狗在哭的公子哑然,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小娘子。 “尊严无价,公子可准备好了要对簿公堂?” 随着柳芽最后一句话落下,人群议论纷纷。 那狗是否是真的救过它的主人暂且不知真假,但一条土狗要一千两银子赔偿,大多数人都觉得太过了。 在没人看见的角度,有人在守门士兵那耳语了几句,便见原本看戏的士兵立即跑了过来,竟是一脚把公子模样的男子给踢开了。 “别在这给你老子丢人现眼了,这个月你都被撞死几条救命的狗了!赶紧滚,耽误了后头的贵人进城,扔你去吃牢饭去!” 士兵这一句话,足以证明那人是专业碰瓷的。 柳芽眯了眯眼睛,但对方已经被赶走,她也不好再继续追究,只能朝白芍打了个眼色,让她跟上去查探一下。 “你们也快点走,堵着城门口像什么话,赶紧走赶紧走!” 士兵不耐烦的朝柳芽挥手,又去疏散看热闹的人。 没办法当场为大舅娘一行人找回场子,柳芽只能先且忍了,带着他们先回宅子那边去。 而被疏散的那些人,有一个少年在看着柳芽上了马车离开后,才急匆匆的离去,也不知是哪家的下人前来盯梢的。 第七百零三章 出嫁 这一次来京城的,是王家人和柳家村那边过来的。 周老爷和王青有些事要稍晚几日,而周老夫人则是随周老爷一道过来。 因为柳家母女出了三个有身份的人,柳叶又是高嫁,除了族长临时身子出了点状况,村长和几位族老都一并过来了贺喜了。 村里人也托他们带来了礼金,不过乡下人纵然有心想随一份大礼也不可能,故而是集体凑的银子,倒是也有二百两,这已经很难得。 接风宴之后,族老们舟车劳顿自是都去西客院歇着了,肖竹两口子也暂时没有搬出去住,有他们帮着招待村里人,大家也能住的舒坦些。 “丫头,这是村里的账本,你们要是忙就之后再看。李镇长也让我给你捎来一份贺礼,还有咱们小杨镇的账本。” “再有就是两位陈老爷也带了口信给你,他们同周老爷一道过来。” 柳村长也喝的有点高,但想着还有话要和柳芽说,刻意少喝了一些。 实在是柳家的酒菜好,想要留几分清醒都难,没见着那些族老都喝多了吗? “有劳堂爷爷了,这趟过来就在京城好好玩玩。正好肖竹哥也来了一段日子,就让他陪着你们尽兴,堂爷爷可别怪我不能时刻陪着就成。” 柳芽让丫头将东西收起来,这些东西倒是不急着看,等柳叶出嫁后交给王云慢慢整理就行。 除了山头的买卖,柳芽对其他的小生意倒是不那么上心,实在是她太忙,就要有所取舍。 “你们忙点好,就是这京城……总之村里和族里也帮不上啥,你们娘几个在外头也不容易,一切都小心。” 城门口遇到的事,村长不是不想出头,但大舅娘几个女的下去了,村长他们也就不好再掺和了。 且乡下人来到京城这种大地方,也难免有些心虚,再者他们是真的没有那么多银子。 陪柳村长说了会话,柳芽这才回了东院。 这次来的人不少,索性就男客住西院,女客在东院那边,都是自家亲戚倒也不用把主客分得太清楚。 倒是城门口那事过去了,也就没人再当回事,最多就是骂了几句而已。 可白芍查到的消息,却让柳芽冷笑不已。 “德容郡主连这号人物都知道,想必是心仪已久了,那便成全他们吧。” 从朱万通那里得到的消息,便是德容郡主要对自己下手,确切的说是一切可能会成为靳北疆女人的女子下手。 可柳芽没想到德容郡主会无孔不入,老家来人的消息才刚传过来,她竟然就能准备这么一出恶心人的戏。 讹一千两银子不是大事,可随后被传出去,柳芽一家的脸面就会被人踩在地上摩擦,便是成亲那天也免不得要被笑话。 “主子,可要奴婢派人盯着德容郡主那边些?” 白芍领命后,仍不放心的问道。 “不必浪费人手,小打小闹的随她,咱们见招拆招就是。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件事就等大姐出嫁后安排妥当了。 身为奉国第一个光明正大养面首的郡主,说不得她还要来感谢我给她扬名的机会。” 柳芽冷笑,挥手让白芍退下。 第二日一众醉酒后的族老们,自然是没有力气出去玩的,所以便又歇了两日。 有王老汉和肖竹陪着,王云母女每日里露个脸就成,毕竟家里没有成年的男人立着,倒也不会被调理。 三日后,柳芽便开始给他们安排起来,各种出去听戏、听书、听曲,只要是正规的地方,花几个银钱的事,自然是将这些老人家满意的不得了。 周家人和两位陈老爷在柳叶出嫁前两天才到的,自然也少不得要接风洗尘,但周老夫人见识广,倒是帮着王云处理了不少事,尤其是待客方面。 而周老爷倒是不方便出面,便由王青顶上,好在男客不多倒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明儿大姐便要出嫁了,今晚咱们要和大姐一起睡。” 柳苗没敲门就进去,眼泪汪汪的模样让人不忍拒绝。 可柳苗到底还小,没发现关门说话的王云和柳叶,因为他们的突然到来都红了脸,柳叶更是把手背到身后去,也不知藏了什么。 “苗儿,快帮二姐把食盒摆上,正好娘也在这,咱们一道吃点。” 柳芽瞬间明白这母女俩的举动是什么意思,也不禁有些尴尬,却努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可惜,柳芽这一举动却让柳叶的脸更红了,还是王云快速的抢过她手里的东西,塞到了一个贴着红喜字的箱子里。 一家人坐在一处说了会话,王云还有事情要去安排,便没有留下来。 姐妹几个夜话,柳苗和杏儿自是先撑不住睡下,而柳芽则是才有机会和柳叶说真正的体己话。 “大姐,这话我只说一遍,你切记不能让人知道。” 柳芽虽是低声说话,柳叶却是郑重的听着,知道柳芽这是有要紧的事说。 “你说,我听着呢。”柳叶道。 “我不知大姐成亲后,姐夫会跟你说多少的事,但姐夫留在京城,实则是皇帝变相将他当做质子……” 这一夜,姐妹俩说了多少悄悄话,除了彼此之外并无人知晓。 柳芽也是思量了许久,才与柳叶说这些,让她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也好时刻准备着。 女人的直觉告诉柳芽,京城很快便会变天了,而他们在这场风波中必然要被波及。 第二日寅时初,柳叶便被叫起。 沐浴、梳妆便要两个时辰,柳芽只是看着便觉得成亲太遭罪了。 可一生一次的婚礼,没人不希望以最美好的形象出现。 当下的新娘妆让人不敢恭维,柳芽提前便和家里人说好,由她负责给柳叶做妆面,其他的事情再由专人负责。 随着吉时接近,新娘子已经稳坐在闺房中,接受长辈的祝福和教导。 在京城没有手帕交,自家姐妹和几个表姐妹都围着柳叶,倒也不显得空荡,倒是多少话都来不及说,柳叶便在喜婆的吉利话之中拜别了长辈,被王青背着送上花轿。 柳家只有幼弟,这种时候只有表兄代替,也是让人知晓柳叶娘家虽男丁单薄,还有外家可以倚靠。 虽然身份上和安王府无法相比,可这就是成亲时的一个说法,自然是要遵循的。 “这闺女养大了,就这么嫁出去了,我咋觉着不真实呢?” 王云抹着眼泪,站在大门口目送迎亲的队伍离去,已经看不到了花轿的影子。 “咱们住的就不远,姐夫刚才不是说了,大姐想回家来随时都可以,娘也能去看大姐的。” “三天后大姐就回门了,家里还有几桌客人要招待呢,娘先把眼泪收一收,留着晚上再哭?” 柳芽有意逗王云,却被王云瞪了一眼,笑骂道:“你们一个个都长大了,你娘我哭的日子还在后头呢,谁要留着晚上哭啊!不会劝人的丫头。” 然而柳家这边酒宴尚未结束,宫中便来人,宣柳芽进宫。 第七百零四章 植物人 在柳芽被接往皇宫之际,京城内正在热议安王府这位农家出身的世子妃的嫁妆。 按照朝廷的制度,勤王府的世子妃最高规格是六十八抬嫁妆。 但这嫁妆有明数,也有可以变动的地方,比如家具可以算在里头,也可以单算。 又比如像柳家这样的操作,抬进京城安王府的是明面上的嫁妆,再往江南安王府送的嫁妆则不算在这个之列,便是朝廷也不能当错处抓了,毕竟那是成亲后才送到的不是? “亏了、亏了!谁能想到柳家竟然这么有钱,也舍得都给了长女,早知道就不该下注,不该瞧不起柳家的家底子。” “这么多的嫁妆,也不知道值多少银子,就是公主出降也没这么厚重的嫁妆,那可都是实打实的。” “你们猜猜,这世子妃的嫁妆这么丰厚,那压箱底的银子得有多少?” 京城有多少人议论柳芽是不知道,去宫里的路上一直在默算着自己赚了多少。 之前让丫头们分次去下注,买的可都是最冷门,赔率是一赔十的,而柳芽入宫前自是交代铃铛几个去把银子收回来了。 宫中有交代,宣召柳芽为良妃请平安脉,不必带丫鬟过去,柳芽便将几个心腹都打发出去,更好的避免被跟上。 闷声发偏财嘛。 宫中来人用的是良妃的名义,柳芽自是要被送到玉慧宫那边走个过场,随后便被送到一处柳芽以前没去过的宫殿。 由于是坐在软轿过去的,柳芽并未看到宫殿的名字,一路上不免心生警惕,却在这里见了一个和靳北疆一样爱戴面具的男子。 “护国郡主,今日是在下想要与你探讨一个医术上的难题,还请郡主见谅。” 秦隐对柳芽一直很好奇,能让靳北疆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子,他绝不会轻看了。 何况连老谷主的毒都能解,秦隐更不会在医术方面托大。 对方客气,柳芽自也是客气的回礼,但不知道对方的身份,防备总归是有的。 能让皇帝下旨召人,可见对方身份并不普通,而探讨的病人怕是更不寻常。 “公子请说,本郡主若有涉猎自会知无不言,反之也请公子见谅。” 客套之后,柳芽便自寻了位置落座,等待对方说病人的情况。 “一个健康的人,没有中毒的迹象,也没有病症,缘何会昏睡近二十年?” 秦隐虽戴着面具,但他的眼神还是能看得出是郑重的。 柳芽微微皱眉,心道:如果不是下毒的手段太高明,那便是植物人了。 “这种情况,倒是曾听闻师傅提及过,但具体情况除非是见到病人,否则我无法确定。” 柳芽说完,又道:“如若是中毒,怕想解毒除非找到下毒之人,这种毒我亦不曾接触过,也不敢保证。倒是还有另一种可能,可医治的方案太多,却不见得有效。” 柳芽所说的另一种可能,自然是指植物人。 秦隐听的十分有兴趣,自是不耻下问了一回。 柳芽尽量用中医的词汇去解释,心里却在想着能让皇帝重视的病人会是谁。 昏迷了近二十年,还能保持生机,还是在这个年代,可见此人身份贵重,至少对某些人而言极为重要,不惜大量的人力物力来续命。 这一探讨,便是半个时辰过去。 临走之前,柳芽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一瓶药丸留下,只为心中猜测的那个极小的可能性。 “病人长期昏迷,除肌腱会萎缩外,大脑和脏腑也会退化。方才我所说的那些注意事项,只能缓解这些情况而无法阻止。” “这瓶药虽没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但却能滋养心脉、调理脏腑。今日与公子一番交谈,让本郡主感触良多,这药便当做是本郡主的谢意,希望对病人有些用处。” 至始至终,柳芽没问过一句关于病人身份的事。 莫说是在皇宫,便是其他病人或者其家属也有隐私权,何况对面坐着的也是一名医者,柳芽做不出抢患者的事。 “多谢郡主相赠,在下也受益良多,这里有一瓶养颜的药丸,郡主若不嫌弃便当做是在下的回礼。” 秦隐恨不能立刻出宫去找靳北疆,可这里是皇宫,暗处一直有眼睛在盯着,秦隐只能忍下。 知晓柳芽手中不缺好药材,但药王谷的秘方也十分珍贵,秦隐这次出手不知多少人愿意高价砸银子也买不到的。 不客气的拿了药丸走人,柳芽心想着倒是可以研究一下成分,届时用空间里的药材再制作一批,不但自家人受益,更能大赚一笔。 有钱有权又想锁颜的人,这世间从来不缺。 被送出宫的柳芽,自是得了良妃不少赏赐,毕竟名义上是为了给良妃看诊入宫的。 而良妃给的东西虽然不错,但靳北疆时常柳芽的东西都不是凡品,倒也不会让柳芽觉得珍贵。 且说柳芽离开后,秦隐便起身走到里间,朝皇帝拱手作揖。 “皇上方才可都听清楚了?”秦隐问道。 “嗯。” 皇帝点头,看了一眼秦隐手中的药,问道:“云音公子以为,她所言可能有效?” 秦隐将药瓶放在皇帝身边的小桌上,方才道:“草民以为可以一试,总归对病人不会造成伤害。若还是无效,或许只能请郡主接手,草民愿从旁协助。” “那边辛苦云音公子了。”皇帝对秦隐的态度极好,药王谷必须要拉拢。 “不瞒皇上,草民只对医术感兴趣,尤其是遇到疑难杂症。若郡主的方法亦全都无效,草民唯有说服师父出山了。” 秦隐语气平平,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皇帝神色微动,他倒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收获,便是他身为帝王,想要请药王谷谷主出山也并非易事。 再说柳芽回家后,不知情的杨柳村一行人,都为柳芽能得宫中贵人赏识而骄傲,少不得要问一些贵人的事。 倒是王家人担忧更多,他们这样的农家出身,时常出入宫廷未必就是好事。 “表妹打算长留京城吗?” 经历了事,王青成长了许多,也明白京城的水有多深。 只是京官的家眷,在地方为非作歹,连知府都要包庇,可见真正在京城生存有多难。 “暂时没考量这个,不过大姐才成亲,先且留下吧,否则我娘也不放心。” 柳芽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理由,和靳北疆之间的事,对身边的人也要保密。 但京城的确不安全,尤其是靳北疆与皇帝随时可能对立。 “表哥,我将北边的生意都交给你打理,你有信心管理好吗?” 柳芽轻声问着,不想在这个时候留下外家人。 那是靳北疆的封地,是靳北疆的后路,亦是奉国边关的屏障,绝对不能出岔子,柳芽自是看的极重。 第七百零五章 不能再等 是夜,柳芽与王青单独谈了一个多时辰,两人谈论的都是生意上的事。 但王青已经不是以前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小伙子,倒是隐约明白些什么,可又不确定,却也不会追问缘由。 累了一天,柳芽回房后连银票都顾不得数,便早早的歇下了。 那厢安逸与柳叶成亲,自然是一片喜庆,没有长辈在这边,他们也无需又诸多顾虑,倒是可以起的晚些,赶得及在皇帝下朝后去宫里谢恩便可。 皇帝对安逸自是宽和的很,以表达天家恩宠,良妃那边接受柳叶的谢恩,因还有其他妃嫔在也不会多说什么,面子上倒也都过得去。 出嫁后三朝回门,除非是娘家太远才会免了,否则女子这天定要与夫君回娘家待上一小天,既是要联络感情也是要接受长辈教导的日子。 安逸带柳叶回门,自是准备了厚礼,老家前来喝喜酒的长辈也暂时未离开,倒是叫安逸好好的陪了一回酒,估摸着柳村长他们能吹嘘一辈子。 “大姐,再过些日子便有宫宴,估摸着良妃会单独与你说话。不论她说什么,你都表现的犹豫不决便可,千万别痛快的答应也别直接拒绝。” 姐妹俩终于有机会单独说话,柳芽忙低声交代着。 柳叶成亲后,姐妹之间再是常走动,也不可能每天都见面,私下里这么说话的机会更是不多。 所以柳芽借着要给柳叶把脉,开些调理的药方之际,将人带到自己屋里,倒是没人会怀疑什么,反而还会催促柳芽一定要开个好方子,盼着柳叶早些有孕。 “嗯,你姐夫也和我说过这话了,让我心里有底些。” 柳叶点头,虽然抗拒进宫的事,可提起安逸却一脸甜蜜。 见柳叶如此,柳芽也安心不少,便握着她的手问道:“那事儿,大姐和姐夫说了吗?” 柳叶红着脸点头,不好意思的很。 “你姐夫也是这个意思,但没有和我说太多,反正就是赞同的。”柳叶的声音极小,这是不好意思了。 柳芽点点头,揶揄了柳叶几句,便不再说子嗣的问题。 古人都认为三年抱俩才是贤妻,是旺夫的女人,可眼下的时局,安王府不适合有新生命诞生,尤其是作为质子的安逸更不适合在这个时候添丁。 按照规矩,小两口在日落前要赶回去,纵然王云再不舍也只能送闺女出门。 倒是柳芽,在大门外指着后头的马车,低声对柳叶道:“这是给大姐准备的回门礼,回去后大姐一定要亲自看看,身边可不带着不放心的人。” “你这丫头,该不会是给我准备一车银子吧?瞧把你神秘的。”柳叶笑道。 “一些土特产,不过比银子更贵重也说不定。”柳芽眨眨眼睛,便松开了柳叶的手。 再耽搁下去天就黑了,按照老人的规矩那是不吉利的,柳芽不在乎这个事,却也想有个好兆头。 连王云等人也不知道柳芽到底给准备了什么回门礼,但柳芽对自家姐妹一向大方,王云相信柳芽不会拿这么重要的事开玩笑,便也由着她去。 倒是柳苗好奇的紧,可柳芽却笑道:“等你们成亲的时候也都有,急个啥?” 柳苗闹了个大红脸,拽着杏儿去找王云告状不提,柳叶夫妻回了安王府,却见柳芽的回门礼给吓了一跳。 因为柳芽有交代,所以柳叶便让红玲先去看看,用不用拿到内院去。 结果红玲直接让安逸的侍卫给抬到两人房间去了,并带走了屋里伺候的丫头们。 “一个个都神神秘秘的,还真是银子不成?”柳叶好笑道。 “兴许?”对于古灵精怪的姨妹,安逸不敢说准了。 “二妹是喜欢银子,可也不会真的那么做的,一起去看看吧。”柳叶浅笑道。 安逸不甚在意,便道:“愿为娘子效……劳。” 后面的字,安逸顿了一下方才说出口。 不是安逸见识少,而是常年吃药的他,无比知道箱子里装着的东西多贵重,更是有银子也不一定能买得到。 整整一箱子,除了上头的银票之外,都是人参灵芝,还有晶莹剔透的玉盒装着一株雪莲。 最重要的是这种品相的药材,柳芽竟然竟那么装在箱子里,当它们是萝卜白菜吗? “娘子,是不是为夫鲜少理会俗物,所以不知道这些东西的行情已经……” 安逸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因为那根本就不可能! “夫君,你说叫外头人知道二妹给我这么一箱子东西压箱底,咱们家的门槛会不会被踏破了啊?” 柳叶哭笑不得,感动的眼眶发红,也知道柳芽给了便不回允许她送回去。 这些贵重的私下里送了,倒是嫁妆里那两颗百年人参是故意给外人看的吧? “……” 夫妻俩对视一眼,默契的将箱子关上。 这东西必须要低调处理,绝对不能让外人知晓,否则会招来多少麻烦可说不定。 且柳芽一出手就是一箱子,怕是不仅仅他们麻烦不断,柳芽那边的麻烦会更多,就算为了柳芽少些事端也必须瞒好此事! 不提柳叶夫妻如何,已经有些日子不曾来找柳芽的靳北疆,今日再次出现在柳芽的闺房之中。 知道靳北疆很忙,柳芽也有分寸的不去问他做些什么。 成年人的事情,爱情并不是连隐私的空间都不留给对方,何况靳北疆将来会成为帝王。 纵然柳芽不会做那等等着男人宠爱的女人,也会成为靳北疆的助力,可有些事却必须有底线,不让俗事影响他们的感情。 “累了就歇歇,你也不是铁打的,不能拿健康做赌注。” 给靳北疆泡了一杯雪莲茶,这次柳芽刻意加入些许灵泉水,能更好的让靳北疆恢复体力。 “我不想再等了。” 喝了半杯茶后,靳北疆拉着柳芽的手,让她靠在肩头,低沉的道:“也不能再等了。” 柳芽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但靳北疆这么说,必然有他的道理,便问道:“我能帮你些什么?” “粮草,药材。” 靳北疆不缺军队,但他不敢保证与皇帝的争斗中,是否需要兵戎相见。 一旦打仗,没有一年的存粮,将士们会士气低迷,那便等于未战先输。 柳芽点头,道:“我会尽快安排。” 无声的进入空间查询,确定现在有多少存粮和药材,柳芽便确定接下来该如何做了。 战事起,能吃饱比能吃好更重要,现在开始种高产又生长周期短的粮食还来得及。 药材倒是不少,军队中主要还是用来救治伤员的那几种,其他的药材鲜少会有紧缺的时候。 有柳芽的承诺,靳北疆的信心更浓,下巴抵在柳芽的头顶上,沉声道:“先安排你家人回北地,我会安排你回去。至于你姐姐这边,自有安逸护着。” 柳芽抿了抿唇,倒是没有拒绝,也知道靳北疆这么说,便代表京城很危险。 要准备粮草和药材,柳芽必须要离开,但靳北疆在京城,柳叶也未离开,柳芽如何能放心? 第七百零六章 站队 靳北疆在柳芽的软榻上歇了两个时辰,在黎明前方才离去。 倒是柳芽一夜无眠,天蒙蒙亮才眯了一会。 考虑到大局,柳芽已经想好了让王云他们先离开的理由,可京城这边的生意以及肖竹夫妻倒是需要另行安排。 “丫头,你和奶奶说句实话,京城是不是要变天了?” 周老夫人原是打算留在京城一段时日,在入秋的时候回去刚好,路上也省的闷热。 可柳芽却用各种理由让大家离开,周老夫人自是察觉到不对。 “我知道瞒不住奶奶,但这件事千万不能让我娘知道,她的性子沉不住。” 柳芽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握着周老夫人的手,低语道:“不管这边怎么乱,北地是贤王的封地,只要小心些便能保证安全。” “这次回去后,奶奶便和我娘他们住在一处吧,有事也好相互照料。” 不确定战争会不会蔓延到靳北疆的封地,那边也有皇帝父子安插的探子,靳北疆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清空。 自家人都在一起,安全方面也更能保障。 “奶奶不问你什么,你这丫头年纪虽小,可也是个有主意的。只是你要记住一句话,遇到担不住的就别硬撑着,家里人等着你呢。” 周老夫人经历的事,那也是和皇家有关的,故而在柳芽提起贤王之际,便猜到了什么。 可有些话,只能意会却不能言传。 王云倒是没想那么多,柳芽让她回去经管那边的生意,在王云看来这是极为重要的,也是闺女对她的信任,更不想让闺女忙不过来的时候还牵挂着那头。 至于柳村长等人,来喝喜酒自是没想过久留,京城再好他们也就是过来看看,不指望着能在这扎根。 倒是王老汉和王青都意识到不对,毕竟柳芽之前可是很热情的,邀请他们在这边多住些日子,可都默契的没有和柳芽说什么。 能明说的,柳芽自然不会叫他们稀里糊涂的回去,那便是不方便说的事了。 隐隐有所感觉的柳叶,毕竟已经嫁人了,便让人准备了不少东西给王家人和杨柳村的人带回去,虽然不舍却没有出言挽留。 “杏儿中秋之后就要出嫁了,到时候你们要是能赶回来可一定要回来,不能让人觉着杏儿没有撑腰的。” “你们姐妹俩都在京城,娘也放心。” “倒是叶儿,你身边没有个长辈,有些事要多听嬷嬷的话,尤其是你已经成亲了,别有了身子还不知道,安王府人丁太单薄了。” …… 王云临走前,对两个闺女还是放心不下的,可杏儿那边的婚期也定了,她这做养母的自然要回去操持。 好在嫁妆方面不用王云太操心,大件都是柳芽准备的。 如今齐家还是白身,两家商量着嫁妆单子可以有,贵重的东西先放在锦城的宅子里,明面上的嫁妆不要太打眼了,免得惹人眼红再遭贼。 虽然柳芽不会亏待了杏儿,可齐家的家世在那,嫁妆也是有定数的,总不能越过了柳叶去。 齐家人也是一起回去的,原本想要留下来进学的齐长友,不知是不是有人和他说了什么,也打消了这个打算。 只道成亲是大事不想委屈了杏儿,求学考取功名的事在老家也不耽误,齐家人倒也没怀疑。 “陈伯、陈叔,这次本该让你们满载而归的,但现在只能让你们回去守着之前打下的生意了,真是对不住。” 柳芽歉意的给两位陈老爷道歉,先前不知道靳北疆这么快就要动作,几人还商量过在京城开酒楼的事,如今只能放弃。 “丫头,咱们虽然是差着辈分,可说一句忘年交也不为过。京城水深,我们两个那点资本在这也不够看的,日后有机会再来便可,倒是你要小心些。” “我和你陈伯一个意思,京城虽然好,可平头百姓想要出头也不容易。你只管放心的做自己的事,你家里那边在力所能及的时候我们会照应。” 两位陈老爷到底是在商场多年的人,即便对京城的局势不了解,也能从柳家姐妹的举动中窥见些许端倪。 发财固然好,但前提是有命花那个银子,否则赚再多也不够黄泉路上买命的。 送走了这些人,柳芽终于有时间做自己的事,首要的便是报复德容郡主。 那日是柳叶出嫁,故而柳芽只是阻止了德容郡主破坏,并非让她付出代价,怒火自是未消。 “大长公主不是要过寿吗?” “咱们虽然没收到帖子,但还是要送上一份大礼的,就选那一日吧。” 陌生的大长公主倒是没得罪柳芽,可她是靳北疆的敌人,还故意把德容郡主养成这样,那就该付出代价。 子不教父之过,能让女儿歪成这样,大长公主又怎么会是好人? “奴婢听闻大长公主府中有不少面首,只是平日里这些面首很少出现在人前,但也都是俊俏郎君呢。” 铃铛说完,还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柳芽笑而不语,扫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白芍,问道:“你有话要说?在我面前,你还有何不敢的?” “主子,奴婢是想问您,咱们要不要借别人的手,把事情闹的再大一点?” “这段日子,德容郡主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只是有些事不能放在明面上,要不不知道毁了多少名门千金的名声,这才被压了下去,暗地里不定怎么恨她呢。” 白芍的心思没有铃铛多,可有仇就报的她,自然也不是善良的小白兔。 “你们看着安排,我要的是德容郡主这一段时间都没脸出门,至少别恶心我和大姐。” 柳芽在京城逗留的日子不会太长了,可柳叶还要在这边住一段时间,柳芽这么做也是想给她少点麻烦。 “做的干净点,也要适当的祸水东引,总要让大长公主那边消消火。” 意味深长的一笑,柳芽挥手让两个丫头去办事。 祁书瑶以为她当初做的什么不知鬼不觉,让对柳叶不利的流言弥漫京城,柳芽又怎么会忘了这茬呢? 尽管这么做会对靳北疆的人有所不利,但柳芽不想活的那么憋屈,更不会明知家人受到伤害还忍着,留德容郡主和祁书瑶的命已经是她仁慈了。 再说宫中,皇帝这些日子频繁的去皇宫宫中小坐,一度让人以为皇后是要复宠。 太子已经彻底退出继位者舞台,皇后便是复宠也改变不了格局,但这会影响其他皇子争夺皇位,毕竟皇后是国母,有些事情上还是有些话语权的。 “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出玉慧宫,憋闷了便在院子里散散心。” “不论是谁请你去说话,一定要先告知母妃,切记。” 良妃对若兮公主是真心疼爱,故而发现苗头不对,便立即出言警告,免得若兮公主吃了亏。 “母妃,是父皇又想立太子了吗?”若兮公主忐忑的问道。 第七百零七章 江山为聘 若兮公主一个又字,倒是惹得良妃一声轻笑。 “是啊,你父皇迟早会再立太子。只不过,你是公主,不论日后是谁站在那高位上,只要你不去得罪,都是一世荣华。” 良妃这是在提点若兮公主,但对自己的处境倒是不担忧。 尽管没能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可名下养育了公主,良妃日后必然是太妃之位,又不会与新帝有冲突,自也能安然到老。 “母妃……” 母女十几载,若兮公主最见不得良妃似乎看透一切,又凡事都不在乎的神态,总觉得这样的良妃格外让人心疼。 拍拍若兮公主的手,良妃笑道:“皇储之事,莫要再提。记住母妃的话,你是奉国尊贵的公主殿下,只需记住你的身份便可。” 若兮公主轻轻颔首,尽管良妃没有直言什么,却也明白朝廷要有动荡,便是后宫也不会再维持表面的平和。 后宫是用来平衡前朝的,但又何尝不是一种掣肘? 如良妃所说的那般,这段时日朝廷却是忙的很,有风雨欲来之势。 皇帝年事已高,纵然能处理国事,可一日无储君便会臣心不古,更会民心不稳。 而靳北疆当初布局废太子,便是这个目的。 其他皇子都借机落井下石,则是想要更进一步,作为龙子龙孙,没有人不想问鼎大宝,除非是庸才。 “五皇子服罪后,二皇子在朝中越发张狂,却也不足为惧。传令下去,将三皇子的罪证交于四皇子。” 食指轻扣着桌面,靳北疆一句话,便足以让朝局有所改变。 二皇子看似外家最有依仗,却也是最急功近利之辈,也是皇帝最为防范的。 既然三皇子中庸,便让皇帝连四皇子也厌恶了,却不得不为了平衡而扶持二皇子与四皇子去斗。 唯有皇子们都乱了,才会铤而走险,靳北疆才能出师有名。 在皇子们的事情尚未惊动朝野之际,大长公主的寿宴之上,德容郡主与大长公主面首苟且,大长公主一怒之下掌掴德容郡主,彻底撕开了母女间那层虚伪的亲情。 而大长公主在盛怒之下,竟忘记掩饰自己好男色的本性,一时间成为京城茶余饭后的笑料,御史弹劾大长公主的奏折如雪花般来到御前,皇帝想不发作都不成。 勒令大长公主紧闭自省,斩杀了大长公主府的一切男宠,连大驸马也因不事劝谏的罪名而被撸了虚挂的官职。 至于德容郡主,皇帝派了四位宫中的教养嬷嬷去教她规矩,郡主府显然成为奢华的囚笼,日后再想出来作恶也不易。 “可恨!” “到底是谁要害母亲?你们便一点线索也查不到吗?” 二郡主已经摔了好几套茶具,因大长公主的事,二郡主原本相看的亲事也被委婉拒绝。 毕竟大长公主还有儿子,二郡主不能嫁个好夫婿,日后又不能指望名声坏尽的大长公主给她撑腰,哪来的未来可期? “奴婢无能,已经让人去查了,可结果就是巧合,竟然半点蛛丝马迹也没有。” 婢女吓得跪地回话,颤声道:“许是府中有别人的钉子,否则外面的人想要设计大长公主或是德容郡主,也没那么容易办到。” 二郡主眯着眼睛,修剪的圆润的指甲将衣裙抓的抽丝也不自知,却认真的回想着出事那日的事。 可大长公主在怒气中处置了一干奴才,竟是连审问都没有。 皇帝的旨意下达后,那些面首也被直接带走,如今除了德容郡主那个当事者,可以说是死无对证。 但德容郡主这次也吃了大亏,更是怨恨起大长公主,已经当着满棚宾客面前与大长公主断绝关系,又怎么会配合二郡主去查明真相? “那个蠢货,早就不该指望她能做什么的!” 阴沉沉的骂了一句,二郡主脑海里闪过德容郡主最近得罪过的人,偏偏想到谁都认为不可能有那样的本事在大长公主府动手。 不提这些人的糟心事,柳芽终于等来了离京的理由。 皇帝要重新启用致仕的陈阁老,偏生陈阁老却在入京的途中遇刺,并且中毒昏迷不醒。 而陈阁老受伤的地方便是锦城,知府怕陈阁老出事会被重罚,递折子的时候便恳请皇帝派御医前往救治,还特意提了护国郡主有小神医之称。 纵然皇帝想要留下柳芽继续毒害靳北疆,可那封折子百官都知道的,皇帝没有合理的理由只能应允。 尤其是在靳北疆忽然抱恙的前提下,皇帝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路上小心,本王派了暗卫保护你。若你有需要单独做的事,可让他们远离。” 在柳芽离开之前,靳北疆自是前来相见,再见不知何时。 若京城这边一切顺利,靳北疆自会派人接柳芽回来。 但京城一旦危及,靳北疆便会撤离,在封地与柳芽汇合,或许是在边城也未可知。 “万事小心的是你,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切勿为这点小事担忧。” 怀疑靳北疆是知道了自己的秘密,至少能察觉到不寻常,但靳北疆不问,柳芽也不做解释。 空间的事,柳芽希望能当做秘密到此生的尽头。 “待天下定,我便以江山为聘,许你盛世白首。” 拥着柳芽纤细的腰肢,靳北疆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轻声道:“丫头,快快长大吧。” 柳芽垂眸,轻轻的嗯了一声。 回抱着靳北疆精瘦的腰,柳芽呢喃似的道:“纵前路坎坷,我愿与你不离不弃。” 无需情话无尽,无需更多的诺言,这一刻相依的二人,便已经拥有了全世界。 但想要有情人终成眷属,想要安稳一生,很多事必须要去争,哪怕要为此付出极大的代价。 何况靳北疆的身份,由不得他们什么都不做,龙椅上那位一直在试图赶尽杀绝。 次日清晨,柳芽早早的便起身,带着几个丫头坐上马车离开京城,并未让柳叶前来相送。 昨天白日里,柳芽和柳叶短暂的见面,该说的话已经说过,只盼着彼此都能安好。 出了城门,柳芽撩开车帘回头望去,那繁华的景象竟也觉得不真实。 “给朱公子的话,可传到了?” 知道靳北疆不会前来相送,柳芽便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如今在京城若说还有交情的人,唯有朱万通了。 两人合作的事,知情的人并不多,除非皇帝深挖,否则绝不会查到朱万通头上去。 而肖竹则会在危险到来前便离开,若靳北疆顺利完成目的,肖竹也就没有离开的必要。 “朱公子让奴婢带话给主子,说是富贵险中求,或许下次见面,他便又能恢复其祖父在世时的风光,届时请主子喝茶。” 莲心恭敬的回话,规矩倒是比其他几个丫头要足些。 柳芽点点头,她能委婉的提示朱万通,已经是仁至义尽,至于对方的决定不在她无权干涉,但愿还能有一起品茗的时候。 第七百零八章 中毒 因陈阁老的情况严重,柳芽又是与御医同行,自是要快马加鞭赶路。 这一次御医是主治大夫,而柳芽则是陪同,毕竟她是郡主之尊,皇帝纵然下旨也不能将她当做寻常大夫那般对待。 到了锦城,柳芽一行人便被请去了知府的府邸,陈阁老出事后一直住在客院,陈家人也都问询赶了过来,占据了东西客院,被知府视为上宾。 “阁老大人却是中毒,但下官一时尚未能诊断出是何种毒,还需细细研究脉案。” 御医看诊之后得出的结论,让陈家人和知府夫妻都失望不已。 众人将希望都放在柳芽身上,但柳芽看过之后亦是给了相同的言论。 倒是陈夫人在柳芽要离开之际,请柳芽去西客院给自己的孙媳妇看诊,这个孙媳妇是有身孕的,陈夫人关心也是正常的。 “夫人请我单独过来,有话不妨直言。” 为陈少夫人看诊留下了安胎的药方后,柳芽便被请到陈夫人的屋子,倒是也不赘言。 “郡主是爽快人,我便与郡主直言。” 陈夫人亦是诰命夫人,只是品级没有柳芽高,毕竟她的丈夫在致仕前只做到了三品官,故而与柳芽独处也要坐在下首。 “夫人请说。”柳芽道。 “这是贤王殿下的意思,我公爹要昏迷至中秋之后,等待京城消息。” 陈夫人压低了声音,这些话只能与柳芽说,不能入第三人耳。 闻言,柳芽并不意外的点点头,因为她在把脉的时候便知道陈阁老是服用了自己的药,而那药只给了靳北疆。 当初陈阁老告老归乡,便有风声说是因为他忠于先太子,是贤王一党,靳北疆倒也承认过此事。 且陈阁老在靳北疆心中,比祁阁老的地位更高,想来也是更忠心。 “这里毕竟是知府府邸,我们在此常住也不方便,已经着手在城内置办了一处宅子,过几日便会搬过去,届时还要时常麻烦郡主了。” 陈夫人颔首致意,心知陈阁老这次‘中毒’,与面前这位是有着极大的关系的,但贤王的命令陈家莫有不从。 陈夫人也是在不久之前才知道贤王对柳芽的看重,只是如今更加确定柳芽在贤王心中的不同罢了,自是要更恭敬几分。 一旦事成,以贤王的做事风格,柳芽绝对是问鼎中宫的那位。 柳芽没有久留,陈夫人自然要送一份谢礼表示感谢,知府夫人也只能跟着陈夫人的步伐,心里不知道多苦。 陈阁老是在知府府上出事的,能医治好也是知府的错,医治不好怕是知府不仅仅是没了前程那么简单。 “让人准备份厚礼,明日让大少夫人去看望郡主,该怎么说让大少夫人自己斟酌吧。” “御医那边切莫怠慢了,需要的用度,府中权力配合着,管家做主不了的事就报到我这来。” 知府夫人头痛不已,这段时间她已经到了快要夜不能寐的地步,可奈何锦城的大夫根本看不出陈阁老的病症,如今只能寄希望于柳芽和御医了。 这段时间,因陈阁老中毒一事,知府府中的银子流水般的花用,眼看着再没有结果,知府夫人少不得要动用嫁妆贴补,除非她能舍得下脸面去变卖产业,让人知道知府已经穷困至此。 却说柳芽回家后,王云等人自是高兴。 得知是奉旨为陈阁老解毒,王云也不多问,百姓对天威总是讳莫如深,只让柳芽一定注意安全便是。 “娘,杏儿他们成亲后要住在哪边?” 母女几个自是要聊到杏儿成亲的事,柳芽状似无意的问道。 “长友的意思是还在老家那边,等明年开春再决定去哪。”王云道。 女子出嫁便要从夫,杏儿最终要生活的地方,也是跟着齐长友走。 “中秋后杏儿便要出嫁,咱们最多再有半个月就该回去了。” 王云说完,看着柳芽道:“明面上的嫁妆已经都送回去了,到时候族里和村里也会看看嫁妆单子,这都是规矩。你这头要是忙不开,就尽量赶在正日子回来。” 柳芽奉旨归来,王云也不敢说让她一定要给杏儿送嫁的话,天大的事也没有圣旨大啊。 “嗯,这些等等再说。我最近怕是没有时间和娘你们一起忙,杏儿的婚事娘多费心,你们早些回去准备齐全些,我尽量赶回去。” 杏儿和柳叶不同,准备的嫁妆规格不同也是规矩。 尤其是那些贵重的摆件和首饰,给的再多也只能堆放在库房中,身份不符便没有用武之地,但有几件能传于后代还是可以的。 故而柳芽早就给杏儿准备了看似简单,实则却价值不菲的物件,绝不会招摇。 但最多的便是产业和银票,能让杏儿什么都不做就富贵三代。 姐妹几个的软嫁妆都是放在空间里的,这次柳芽倒是可以交给王云了,免得王云为此头疼。 “二姐,大姐会回来吗?” 夜里柳苗缠着要和柳芽一起睡,带着几分鼻音询问道。 柳叶嫁的尊贵,柳苗总觉得大姐离她太远了,好似姐妹俩这辈子也见不着几回似的。 “应该会回来吧,大姐一向疼你们几个。” 柳芽说的不确定,柳叶那边最后会如何安排还得看京城的局势。 但借着回娘家的名头,能与安逸一起离开京城,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可柳家是在靳北疆的封地上,皇帝会肯吗? 中秋将至,王云带着几个小的回了杨柳村,杏儿自是要在那边出嫁的。 尽管只是柳家养女,但柳家大女儿嫁的好,二女儿也是郡主,各处给杏儿的添妆也是不少,尤其是陈夫人和知府夫人那边,送的更为贵重。 陈夫人送了一套宝石头面,每一件单独戴出去都能镇得住场子,可见是多贵重的。 知府夫人只当陈夫人是因为柳芽才如此,也忙跟着送了一套宝石头面,虽价值不如陈夫人的一半,但也是好物。 唯有柳家人知道,陈夫人那套头面下还有两张地契,以及一沓银票。 王云在收到东西的时候吓了一跳,还是柳芽淡定的让她收着,这才敢添到杏儿的嫁妆了。 但除了柳芽以外,大概只有李镇长家有人知道陈家对杏儿的特殊,可陈家一日不表明缘由,柳芽也只能是猜测了。 在王云母子一行回老家之际,柳芽特意找来王青。 “表哥,我这里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但危险很大。我现在不能告诉事成之后,你可能会有的好处,你愿意去做吗?” 柳芽郑重的开口,这也是她想了许久才做的决定。 小五太小,柳家女儿出嫁后没有母族的依仗终究是差了点。 而王家是柳家最亲近的外家,很多时候都是荣辱与共,不若将王家拉起来,让他们站在明面上。 风险注定承担,何不拿了那份荣耀? 第七百零九章 威胁 一日后,王青踏上了北上的路程,王家人并不知道他具体去做什么,只知道是给柳芽办事去了,自然不会多想。 杏儿婚期将近,作为外家的王家人自然也要去帮衬,在他们眼中这个拼命救杏儿的苦命女娃,就是自家的亲外孙女。 柳芽这边还在忙着,王青只是负责运送一批物资去边关,但后续还会有几批送过去,且都要王青负责最后与军队交接,如此才能真正的轰动。 只是这个时机还需要等待,柳芽为此特意将保护自己的暗卫拨了两人过去,生死关头时以保护王青为首要任务。 然而忙碌中的柳芽自是不会知道,刚回到杨柳村,便有人借着杏儿的出身闹了起来。 “王云,你自己和离都要带着几个娃儿,可不能人家杏儿娘来找自己闺女就不肯了吧?” “虽然陈家的日子不好过,可杏儿到底是定亲了,那齐家小子还是个先生,往后的日子也差不了。” “再说了,陈家来认亲,你们还能就不给杏儿陪嫁了?有嫁妆啥时候也有底气,你们要是真心疼杏儿,也得问问她是不是想见自己亲娘不是?” 被休了的杨桃娘,第一次回杨柳村,带着一个穷酸的妇人进村,却一口咬定对方就是杏儿的亲娘。 只看那妇人身上的衣裳打满了补丁,更是脏的都打铁了,头发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阳光下还能看到虱子在爬,白色的虱子卵快把头皮都给覆盖了。 王云强忍着恶心,将害怕的杏儿护在身后,也不让柳苗出头。 家里的闺女已经有一个是泼辣的名声,不能让小的再这样,她这个做娘的该是立起来的时候。 “你说她是杏儿亲娘,有啥证据吗?” “虽然你被休了,可到底是养了杏儿一场,我还叫你一声杨桃娘,也劝你一句别作妖,要不然牢饭可不好吃的。” 王云如今也是有朝廷品级的夫人了,又被胡娘子和沈娘子都教导了一段时日,便是不仗着闺女们的能耐,也能挺直腰板说话了。 在京城王云还是胆怯的,可在锦城这地界,知府夫人见了王云也得规规矩矩的称一声王恭人,连知府也得见平礼。 但这些事杨桃娘是不知道的,可杨柳村的人都知道,故而也都是在看热闹,不用人去护王云了。 “咋地,你们三房有俩银子,就以为衙门是你们家开的?” “当娘的要回自家闺女天经地义,你要是拦着,官府要抓也得抓你!” 杨桃娘一脸嫉妒的看着王云头上的首饰,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恨不能王云下场凄惨才好。 倒是胡娘子听到杨桃娘说的那句天经地义,便知道这是有人在幕后操纵了,否则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妇,能说出这句话来? 或许听人说过,也记住怎么用了,但是就凭三房如今富有了,还有个做郡主的闺女,一个世子妃的闺女,杨桃娘也绝不敢来闹腾。 “你们说的头头是道的,我一个妇人也辨不出真伪来,那就报官吧。” 王云不想和杨桃娘掰扯,怕说多了自己再慌了,干脆的吩咐道:“先去把这事报到镇长那,不行就去县衙,府衙也成。” 王云知道县令和自己关系不大好,所以又刻意加了一句。 胡娘子应了一声,就去吩咐这事,也的确没必要和不相干的人扯皮,报官效果最好。 “不干我的事,是她给了我二两银子,让我来认闺女的!” “我那短命的闺女生下来就被溺死了,我连她长啥样都没看一眼。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她教我的,你们要报官就抓她,没我啥事的,我这就走了。” 见真的要报官,被杨桃娘带来的妇人一边喊一边跑,哪还敢等着拿剩下的好处? 其实在来到三房的时候,那妇人就害怕的紧,几乎就是杨桃娘说啥她点个头,也有着能讹点银子最好的念头在里头,却没想往死里得罪。 有钱人弄死个穷苦人,就和碾死只蚂蚁那么简单,傻子才上杆子找死。 白桃娘脸色煞白,村里人嘲笑的声音她都没听清,只想着怎么就这么被出卖了?她可是给了二两银子好处的! 可白桃娘想走,却被柳家下人给拦住了。 “王云你想干啥?我可是杏儿的养母!” “杏儿你个傻子、白眼狼!要不是我把你捡回家,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你能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白桃娘害怕的很,不敢再骂王云,只能向杏儿求情。 杏儿如今已经大好,以前的事也记得不少,自然知道在杨家过的啥日子。 可白桃娘的话不全错,那份养育之恩也是救命之恩,哪怕是当初柳家给了几两银子,杨家对杏儿也没善待过,终究还是天大的恩情。 “娘。” 拽着王云的衣袖,杏儿小声的叫了一声,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求情的话。 今儿的事是王云受了委屈,为了一个虐待自己的养母,去叫真正对自己好的养母伤心,杏儿真的做不出来。 “好孩子,娘不生气。这事你自己解决,不管咋做,娘都不怪你。” 心疼的拍拍杏儿的胳膊,王云转身回了院子,还有不少村里来帮忙的客人要招待呢。 柳家下人是多,可杏儿回村子里成亲,本就该宴请全村。 再加上柳家接二连三的喜事都没摆酒,故而在杏儿出嫁前先拜三日流水席,与全村同乐也是敬先祖的意思。 柳苗不放心杏儿,自然是要留下,还有伺候他们的丫头,防着杨桃娘使坏。 倒是村里不少半大的孩子还留下来看热闹,大人也都不管,回头从孩子嘴里也能知道到底咋解决的不是? “你捡了我,是救了我的命,但你把我卖了,其实也就还清了情分。” “过去你们待我不好,现在也见不得我好,我也不怪你,但以后你们再闹腾,我也不会再为你们求情。” 杏儿声音柔柔的,一双水眸还有些懵懂,当初那些药到底是伤了脑子。 若非有灵泉水滋养,杏儿能恢复就只能靠奇迹了。 将身上的首饰都摘下来,一并放在腰间装零用钱的钱袋中,杏儿这才走到杨桃娘面前,眼中尽是陌生。 “我知道你被休了日子不好过,这些东西都给你,够你养老的了。我不恨你也不再感激你,可你不想我好过,那往后就不要再见了。” 把钱袋往杨桃娘手中一塞,杏儿不想再和她多说一句话,她再是不够聪明,却能分得清好赖,做事反倒是比正常人更干脆。 柳苗松了口气,示意丫鬟带着杏儿先进院子,视线扫了一眼杨桃娘和她手里的钱袋子。 杨桃娘下意识的把钱袋子收拢,却听柳苗嗤笑道:“这点东西就当打发叫花子了,我还不看在眼里,杏儿赏你你就拿着,但我接下来的话你听清楚了。” 第七百一十章 不计代价 “我不管你是听了谁的话来作妖,那人又给你多少好处,但我们家就荣这一次。你要是能不被灭口,往后就鸟悄的活着,再让我看见就打断你的腿!” 柳苗的话成功的把杨桃娘吓得拔腿就跑,倒不是这会就怕了柳苗,而是那句灭口的话。 乡下人再不懂,也听人说过大户人家为了名声,会私下里要人命的事。 原本还想去拿赏钱的杨桃娘,现在只想找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用身上的银钱活下半辈子了。 “紫玲,你安排人去跟她两天,没人去找她就不用再盯着了。” 柳苗吩咐自己的小丫头,呸道:“不要脸,也好意思闹上门来,真当我们娘几个还是刚分家出来的那会,由着人欺负呢。” 三房这边热热闹闹的不必再提,老宅那边可是干的热火朝天。 三房虽然摆流水席宴请全村,可老宅的人被他们刨除在外,唯有五房两口子没有被刨除在外。 柳元宝还和柳老太他们一起过日子,但赚的工钱却都是自己拿着,就连小赵氏也只得小头,两口子也不像从前那般的好。 “柳元宝你刚才说啥?你敢再说一遍?” 小赵氏的叫骂声响起,堂屋那边的老两口听见了,却都没有作声,都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反倒是有点人气。 一向怕媳妇的柳元宝觉得对不起小赵氏,本还陪着不是的,这会被小赵氏扔来的茶碗砸坏了额头,顿时也来了火气。 “泼妇,赵氏你别以为我不敢休你!就这伤,我把送衙门去,你就别想出来!” 是真的对小赵氏的暴脾气不愿再忍受,也是借题发挥,柳元宝抹了一把血迹,骂道:“别给脸不要脸,你要是容得下她,以后还是我柳元宝正经八百娶的媳妇,她过门就是妾。” “要是你不同意,那我就让族里写封休书,往后你愿意嫁哪个就嫁哪个去,别在我跟前撒泼,我柳元宝受够了!” 柳元宝摔门而去,把儿子吓哭了也没有哄的意思。 长子病病歪歪的,一直靠药吊着,小赵氏之后怀了孩子也保不住,柳元宝不厌烦才怪。 看着柳元宝离开,柳老太哼了一声,骂道:“都活该,让你们作,让你们不孝,这都是报应!” 曾经偏疼的人一个个出事了,柳老太没有半点心疼,更别说是拉拔一把了,只觉得这都是他们应得的。 柳老头没有说话,装上一袋旱烟点着了,慢悠悠的朝村尾走去。 三房办酒席是没让人通知老宅的,可柳老头真的去了,除了让大家伙觉得尴尬之外,谁也不会去赶人。 就是王云一家子,只要客人不惹事也无非就是多添一副碗筷,他们准备的饭菜还能不够不成? 而柳老头仿佛真的就是过来吃一顿饭,一直坐在角落里,也不和别人说话,吃完就走。 倒是王秀有些不确定自家公爹的意思,因为有了身子也不方便帮忙干活,吃完饭回家的时候,便和柳树青说了这事。 “老宅那头不是又要整幺蛾子吧?” “咱们好不容易有现在的好日子,他们要是再闹腾,三嫂他们得咋看咱们啊!” 王秀摸着肚子,很多话没有说透。 老宅人都是自私的性子,柳树青自然也随了这点,喝了点酒的他不耐烦的道:“他们爱咋地咋地,咱们劝不了也不掺和。你就好好的给我生几个儿子,咱们现在日子也不差,要是咱们儿子和小五关系处的好,还愁没有好日子?” 看了柳树青一眼,这回王秀倒是没再说话。 虽然觉着三房出息的太快,他们怕是没有机会再亲近些,可万一就有那样的机会呢? 就算和三房保持现在这只是好邻居的关系,那也比在别处强多了,只要肯干不愁小日子不红火,三房那边不刻意拉拔也不打压,这就很好了。 然而杨柳村这边热火朝天的热闹着,十里八村的富绅都派人送了贺礼过来,刚刚去了三房家闹腾的杨桃娘却没得着好。 大儿子一路跟着杨桃娘出村,把首饰和银子连哄带抢的拿走大半,终究是念着点母子情给她留了点东西傍身。 女子被休都是住在娘家的,杨桃娘这几年在娘家当牛做马的,吃顿饱饭都难。 可想回去收拾下东西就走,却被小侄子眼尖的发现她身上有银子,竟然都被哥嫂给搜刮了,转首就卖给了人贩子。 杨桃娘是岁数不小了,但也不是不能生,卖给穷乡僻壤的地方还是能出手的。 柳苗派出去的人自是知道杨桃娘的境地,但也没有出手相助,只是如实的回禀了柳苗。 “就当不知道,省的杏儿因着他们再伤心,还是让她高高兴兴的做新嫁娘吧。” 柳苗沉默了一会,便将这件事抛诸脑后。 杨桃娘的命运不济是真,但柳苗也不会同情这样的人,一切都是报应罢了,至少她还有命在不是吗? 中秋节到来之前,陈阁老一家也从知府府中搬到了自家置办的宅子里,柳芽再次来为陈阁老复诊,并给他留下了能滋养身体的药丸。 “我要回杨柳村给杏儿送嫁,这段时间不能来为阁老大人看诊,这些药丸足够一月的量,每日早晚各一粒便可。” “参汤之类大补的药品慎用,温补的汤和流食可以多用些,尤其是水要多喂阁老大人喝些,早起最好加少量的盐和糖。” 陈阁老是接到靳北疆的命令方才服下药,并且实实在在的受了伤,柳芽自是要尽力照顾,不能让他一把年纪留下后遗症。 这些话柳芽之前也叮嘱过,但又再说一遍,也是要陈家人重视。 久病床前无孝子,就怕陈家人万一懈怠了管理下人,便有伺候不周到之处。 这个年代,有钱有权的人家,都是下人伺候的,便是孝子也最多就是陪在病榻前,偶尔给端一回药碗罢了。 当然,有那磋磨儿媳妇的婆婆,也会在病的时候要求侍疾,纯属是为了让儿媳妇不好过,再博一个一家和乐的好名声,彼此折腾着。 “杏儿出嫁,我们是不方便过去的,只愿那孩子今后的路能顺逐。”也感谢你们一家人对她的厚爱。 陈夫人后面的话并未出口,可那感激的眼神太明显,柳芽想当看不到都不成。 “多谢陈夫人的祝福,想来杏儿是需要的。”柳芽浅笑。 有些话在不可以放在明面的时候,那就彼此意会吧。 送走柳芽,陈夫人独自在房间里待了两个时辰,丫头请了好几次才用午饭,眼睛已然是红肿一片。 父重疾,陈大老爷自然也要在身边尽孝,见爱妻如此难过,只得劝慰道:“那孩子苦了多年,也是苦尽甘来了。夫人莫要如此难过,让其他小辈担忧也非你所愿。” 陈大老爷没说的是,他们欠柳家三房的人情,日后定当加倍奉还。 三房没有倚靠,那陈家便做他们的靠山,不计代价! 第七百一十一章 不好哄 柳芽并不知道因为杏儿的事,自家多了个助力,当初收养杏儿的时候并未想到过她的出身并不寻常。 这大概便是善有善报,是三房的福报,又何尝不是陈家与杏儿的? 回家的一路,柳芽每次歇脚的时候,都会在名下的宅子或庄子里放置一些粮食与药材,过些时候让靳北疆的人分批次运到北地便可。 回到杨柳村之际,已经是杏儿成亲前的最后一日,柳芽自是没有时间去管生意上的事,甚至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便带着下人再次的清点杏儿的嫁妆。 “二姐,要不咱们把嫁妆再拿出一些放在明面上吧。” 清点嫁妆的时候,柳苗声音闷闷的道。 柳芽一听便知道是柳苗听到不好的话了,笑问:“你觉得让人知道杏儿的嫁妆那么厚重,他们两口子能护得住?” 柳苗没有说话,可情绪还是不怎么高。 自从杏儿来到三房后,柳苗便与她同吃同住,两人的感情最为深厚,她舍不得杏儿嫁人,也想杏儿嫁的风光一些。 可柳苗也明白家里人的考量,故而只是这么一问,并不强求什么。 “好了,杏儿就要出嫁了,你去屋里陪陪她。” “该知道的都知道杏儿的嫁妆有多少,不知道的能咱们有能力护着杏儿,或是齐家有本事护住她的时候,自然也都知道了,这点事杏儿和齐家都点头同意了,你还要耍脾气不成?” 点着柳苗的额头,柳芽将人打发走。 有柳苗在这里帮倒忙,怕是天黑也清点不完,赶了几天路的柳芽是真的想要歇一歇,哪怕只是好好的坐那喝杯茶也好。 “主子,李镇长家来添妆了,李二夫人好像有话要和你说。” 铃铛跟在柳芽身边最久,自是认识李家的人,柳芽派她去前头待客,也是怕另外两个丫头不认人。 手一顿,将嫁妆单子交到铃铛手上,柳芽道:“那边的已经核对好了,你看看这些有没有差错变成。” 贵重的东西留在锦城那边,家里这边留下的多是杏儿现在秀才娘子的身份符合的,日后也就是留着打赏下人用的。 至于产业等契子和银票,都装在一个单独的箱子里,用来压箱底的。 来到专门接待贵客的小花厅,柳芽未曾开口,李二夫人便上前行礼,“民妇参见护国郡主。” 忙上前将人扶住,柳芽笑道:“就冲我与李莹的交情,二夫人就不该这么客套。要是二夫人不嫌弃,就和李莹一样叫我一声芽儿,我也随着李莹唤您一声二婶咋样?” 柳芽俏皮的神态,惹的李二夫人掩唇轻笑,倒也不再身份上执着。 “那可是我沾了莹丫头的光了,哪里能嫌弃呢。” 知道柳芽这是念情份,李二夫人便不在客套,但还是坐在下首的位置。 身份上勉强占着个长辈的头衔,两人实则是非亲非故,柳芽又是主人家,李二夫人不会没规矩的真的端长辈的架子。 “今日大嫂本来要一道过来的,可自从莹丫头出门后她就身子不爽利,只能托我来问问莹丫头可好?”李二夫人不绕弯子的问道。 “我与李莹虽互通书信,倒也不频繁。只知她现在跟随师父习武,心境似乎也开朗了许多,想来归家的日子也近了。” 说着,柳芽犹豫一下,说了一下齐剑锋去寻李莹的事。 但齐剑锋和李莹之间是否有承诺,柳芽便不知情了,也不好说猜测的话。 李二夫人长叹了一声,夫家隔房的侄女,她也不好多说。 “这是其一,其二想来芽儿你心中也有数。本家那边不方便表现什么,但杏儿丫头有你们爱护着才能这般好,本家是记着这份情的。” 李二夫人说着,将早就备好的锦盒放置在柳芽面前,道:“这是本家早就准备好,要我在杏儿出嫁的时候转交给你娘的。” “可眼下有些话不能明说,我便自作主张把东西交给你,日后再由你交给你娘吧。这不是要买你们和杏儿断了关系,而是本家的一份感激之情,还望收下。” 李二夫人将话说的明白,柳芽再推拒反倒是不信任陈家。 且东西是给王云的,柳芽也没资格做主说不要,只能收下。 夜里,王云照旧给杏儿单独上了一堂‘课’,又红着脸离开养女的闺房。 杏儿最信任的是柳芽不假,却是习惯与柳苗相处,所以这一晚便依旧留给她们小姐妹俩,让他们好好说说话。 陈家给的那个锦盒,柳芽还是拿到王云屋里,解释道:“杏儿的家人如今有麻烦在身,不敢直接和她相认,也是怕把她牵连进去。这是他们拐着弯托人送来的谢礼,是给娘的。” 王云皱眉,显然是不赞同这番说辞,便问道:“芽儿,你和娘说句实话,你可知道杏儿的家人是谁?” 柳芽点头,不想欺骗包子娘。 “你也认为他们这个时候不认杏儿是对的?” 王云不高兴的道:“女子出嫁是多重要的事,那可是第二次投胎,他们这个时候不出现,日后咋有脸来见杏儿?” 见王云是真的不高兴了,柳芽心中轻叹,自家娘这是真心疼爱杏儿,也难怪陈家人会那么放心的让杏儿柳芽。 只是陈家人不知道,柳芽和柳叶姐妹,才是真正会牵连杏儿的那个,可这话又不能明说。 “娘,作为旁观者我没有立场去评价杏儿的家人做的是对是错。” “但我知道,他们这么多年不曾放弃过寻找杏儿,杏儿她娘为此差点哭瞎了双眼。且她的家人如今面对的风险,可能会连累整个家族,不敢认杏儿也是情有可原。” 挪到王云身边,柳芽低声道:“其实他们的处境很艰难,看似风光的背后是腥风血雨。 杏儿现在不认祖归宗也没什么不好,她的脑子还没有完全恢复,怕是很多事情还不能自己想清楚,何不让她开开心心的嫁人?” 王云沉默不语,盯着锦盒良久,却推到柳芽手边,完全没有要打开看的意思。 “娘懂的没你多,只是心疼杏儿。要真的是你说的那样,日后杏儿多个娘家依靠也好,娘不会胡搅蛮缠的在中间使坏。” “这些东西娘不要,回头你都给杏儿压箱底去吧,也是她家人的一番心意。咱们家不卖闺女,哪怕是卖给她亲爹娘也不成!” 王云坚决的态度逗的柳芽哈哈直笑,自家娘生起气来也是个不好哄的主儿,还有点小孩子般的任性。 “成,我都听娘的。等日后他们想认杏儿,可得拿出诚意来,只给这些身外之物算啥事?反正我不替他们说好话,娘也要绷住了。” 早已经摸清王云的性子,柳芽立即打哈哈的带偏了王云的思路,否则明天王云怕是要笑不出来。 客院那边,周老爷手里拿着一块寻常细棉布的帕子,上头绣着简单的野花,早已洗的变了颜色。 “云裳,她和你太像又不像,我该如何是好?” 第七百一十二章 上门恶心人 杏儿出嫁,一切都是按照乡下的规矩来的。 比起柳叶出嫁时的盛况自是差许多,但齐长友毕竟是秀才郎,婚事办的也十分热闹,整个小杨镇也是数得上数的好,晒嫁妆的时候更是让人津津乐道。 明面上的嫁妆虽没有十里红妆,可二十多抬的嫁妆也少见,尤其是首饰就占了两箱子,不知道惹多少人眼红。 纵然有人在背后嚼舌头,说杏儿的嫁妆不及柳叶的厚重,三房对养女终究不如亲生女儿之类的小话,可这也就是心里酸罢了。 知情人不提,明事理的人都懂,夫家的地位不同,嫁妆上自然也不可能相同,否则便是把两位新姑爷都得罪了。 何况杏儿的嫁妆已经厚重到让多少人自叹不如,甚至是小杨镇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过这般多的嫁妆。 “嫁人了,就要学着长大。有不懂的就问问身边的婆子,要不就回来问娘和你二姐他们。” “不管啥时候,娘家都还是你的家!” 王云哭着叮嘱,给杏儿盖上了红盖头,便由族里的堂哥背着杏儿上了花轿。 王青有事不能过来,由族里派了后生送杏儿出嫁,这也是给三房的面子,代表着日后杏儿有事族里会为她出头。 这个地方成亲,娘家人是不能跟着去夫家那头的,柳芽几人也只是送到了门口,看着迎亲的队伍都走远了,便回家招待客人。 女方这边可以提前摆几日的酒席,端看家里的条件及对女儿的重视,但出嫁的日子也要好好热闹一顿。 而齐长友是杨柳村的先生,故而本村村民在三房吃过酒席之后,还要去齐家那头。 柳芽既然回来,自然是要等杏儿三朝回门再走,也是不放心杏儿出嫁后是否会适应新的生活。 但杏儿尚未回门,倒是柳叶风光的回了杨柳村。 “原本是能赶上送杏儿出阁的,可路上不舒坦耽搁了两日,只能在家等着她回门了。” 柳叶勉强一笑,脸色很是苍白。 柳芽忙上前给她诊脉,神色有些复杂的道:“大姐这是有身子了,路上没有吃什么药吧?” “没有。” 柳叶摇头,羞赧的垂首道:“离京的时候我心里便怀疑,但那时候不敢确定,便没有找大夫。后来……” 柳叶欲言又止,柳芽却明白她的意思,路上怕是也没敢看大夫。 有孕的事,不能让皇家知道,至少眼下不能,否则这孩子怕是不能顺利生产。 “大姐既然回来了,就在家里好好歇歇。也是你最近太累了,休养一段时间便好了。” 柳芽姐妹说话都刻意压低了声音,柳芽更是面色微沉的挥退了屋内的下人,叫王云也不敢大声说话了。 可大闺女有孕终究是好事,王云不懂的便不问,却也明白这事不能宣扬。 “芽儿,那你大姐要不要吃点安胎药啊?”王云担忧的问道。 “先让大姐歇歇,晚上我再给大姐把脉,要是情况不好再吃也不迟。” “是药三分毒,虽然初孕的时候吃点药对孩子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最好还是不吃。药补不如食补,娘让人给大姐多做点好吃的,可着她胃口来就是。” 柳芽收起了神色,不想让柳叶有孕还思量太多。 至于安逸为何没有陪柳叶前来的事,柳芽母女都没有多问,毕竟安逸身份不同。 世子妃归家,虽是为妹妹送嫁的意思,可难免就有人多想,尤其是在安逸没有陪她的情况下。 但三房直接闭门谢客,只说柳叶因赶路而身子不适,需要静养一段时日。 可歇了两日后,便是杏儿回门,柳叶也不好不见人。 “原本夫君的意思是想要南下,给公婆敬茶的。也是杏儿这亲事日子就在当下,所以就让我先回来了,他在朝廷那边的公差总得交代清楚才能走。” 柳叶一句解释的话,便让人有再多的疑问也问不出口了。 朝廷的事不是乡下人能懂得,而安逸身份尊贵,不能陪妻子回乡下为姨妹送嫁也是正常的,何况杏儿毕竟是养女。 是的,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牵扯到杏儿,很多人就会觉得因为她是养女的缘故,而不会去考虑现实因素。 倒是柳叶带了不少京城那边的特产,正好在杏儿回门这日送给村里的乡亲,而给杏儿的添妆也直接让人给送过去,倒是又让人眼热了一把。 三房这边其乐融融,老宅那边却不安生。 只是三房先是因为接二连三的圣旨和柳叶高嫁的婚事,摆了三日的流水席,之后便是杏儿出嫁的事,忙活的让村里人都没空关注罢了。 小赵氏在老宅一向是不合群的存在,这次柳元宝又铁了心要让小寡妇进门,竟然闹到了和离的地步。 不过小赵氏只带走了为数不多的私房,竟也狠心的将她视为眼珠子的儿子扔下了,大概是考虑到儿子常年吃药,她带着个拖油瓶也不好再嫁的事。 而小寡妇本来是要进门做妾的,小赵氏这一腾地,她就名正言顺的改嫁进门,还巴巴的来到三房找柳芽看诊。 “别人都嫌我是个寡妇晦气,但你们家和肖婶子的关系也挺好的,我就厚着脸皮这个时候上门了。” 小寡妇这话说的的确是脸皮挺厚的,除非她是有生命危险,否则怎么也不可能在杏儿三朝回门的日子登门。 且午饭的点还没到,杏儿小两口自然不会走。 “大门敞开着,上门便是客。” 王云虽不高兴,却也没说撵人的话。 便是肖寡妇和三房的关系,今日也只是托人带了点东西过来,人都不曾上门的。 人贵在自知,这个小寡妇显然不懂这个道理。 “元宝家的,我们这上门都不空手,哪怕就两个鸡蛋也是个意思。你这是啥意思?” 村长媳妇可不惯着小寡妇,何况现在也是侄孙媳妇的辈分,说两句也不算什么。 小寡妇今日穿的倒是鲜亮,大红色的细棉布衣裳,一看就知道是新做的,头上还戴着一朵小红花,耳朵上是一对银丁香,倒符合新嫁娘的身份。 “堂奶奶,我今儿是想让柳芽妹子给看看身子的。” “要不是今儿当家的要给我炖鸡,烫毛的时候把我给恶心吐了,我这也没怀疑自己是不是揣个崽呢。” 小寡妇说这话一点也不害羞,捂嘴笑的时候,眼神还扫了好几个来吃席的男人,吓得他们都赶紧低头夹菜。 自从跟了柳元宝之后,小寡妇做事倒是低调了,可村里有不少人知道她是不安分的,就连外村的男人她也不放过,否则一个小寡妇哪里来的好日子? 柳芽面色一沉,知道这小寡妇就是故意挑这个时候来的。 是想要把嫁给柳元宝的事过明路,还是给孩子找亲爹? 不管小寡妇心中怎么想,柳芽都厌恶,道:“看你肚子也没起来,月份浅的我也看不出来,你还是去镇上看大夫吧。” “今儿家里忙,就不送你了。” 第七百一十三章 恶心人 一般人被下了逐客令都觉得面皮烧得慌,偏小寡妇不在意的很。 “是我的不是,忘了你年纪小,怕是看不出来。不过我这身子不舒坦,走路去镇上也容易出事。” “柳芽妹子你也知道我当家的前头留下的娃儿身子不好,当初还被你给吓哭呢。要是养不大,我肚子里这个可能就是柳家小辈的第一个了,你就行行好把你家马车借我坐坐呗?” 小寡妇始终笑意盈盈的,可她的话却让不少人都变了脸色。 不说小寡妇诅咒小赵氏生的孩子早夭,还暗示说那孩子不好就是柳芽的过错。 甚至于,小寡妇这话里威胁的意思,不是个傻子都能听的出来。 谁给她的勇气? “呵,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柳元宝的意思?” “又或是,这是老宅那边的意思?” 柳芽冷笑一声,她都不把柳老太放在眼里,一个刚嫁过来的寡妇,还能怕了不成? 至于当初吓哭柳元宝儿子的事,柳芽不想解释,要不是她悄悄的喂了灵泉水,那孩子早就不在了。 “柳芽妹子这是啥意思?我咋不懂呢?” 小寡妇装傻,可那得意的笑容却让人想要揍她。 看在对方可能是个孕妇的份儿上,柳芽忍了忍没有让人动手,尤其今日还是杏儿三朝回门。 “我乃皇上钦封的郡主,不摆架子是我念着和乡亲们的情分,否则便是三品官员也要向我请安问好,二品大员也需与我见平礼。” “不管你是柳元宝的继妻,还是以前我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的小寡妇,是谁给你的脸面让你一口一个妹子,还敢叫我名讳的?” 对于这种手段低级,最多只能恶心自己的人,柳芽当真是没有耐心周旋。 指着大门口的方向,柳芽冷声道:“立即离开我家,否则一个不敬郡主的罪名,去了衙门你挨二十个板子都是轻的。” 小寡妇面色一白,没想到柳芽会这么不在乎名声。 可眼珠子一转,小寡妇委屈巴巴的抹起眼泪来,哽咽道:“是我高攀了,以为你就算不念亲情,总归大家都是乡亲……” “我这就走,郡主大人大量,就当我没来过吧。” 柳芽被恶心的想吐,她倒是不知道杨柳村还有这样的人物。 可惜了,生活环境所致,小寡妇的见识到底是短,真要放到大户人家里估计活不过三天。 烂了根子的白莲花,装的再柔弱也是从根子里臭的。 “红玲,你跟着这小媳妇跑一遭。她要是有了身孕,就给我掌嘴十下,没有身孕就直接扔到衙门去,也好让她涨涨记性!” 柳叶画了淡妆,倒是叫人看不出她脸色不好,此刻微蹙着眉头,也不知是不舒服还是心情不好。 见柳芽想要说话,柳叶却是哼道:“今儿我就把话放这,只要老宅的人不来招惹三房,大家就各自安好。但凡是他们想要作闹,那就看看谁更本事!” “你怎么能这么恶毒,连有身子的人也下手!”小寡妇脸色大变,完全没想到一向柔弱的柳叶会对她出手。 柳叶施恩般的将视线落在小寡妇身上,只当没发现村民们也都变了的神色,又道:“别自作聪明,拿了谁的好处赶在今日来恶心我们一家子,你自己心里有数。” “你最好祈祷自己真的有孕了,几个耳刮子最多叫你丢脸再疼几天,否则你拿的那点好处,还不够你在牢里打点用的。” 柳叶的话让村民都炸了,但凡不是傻的仔细一想,也就明白小寡妇今儿是拿了好处才来闹这一场,就是要叫三房不痛快。 原本还有几分同情小寡妇的人,此刻恨不能吐她几口唾沫。 尤其是村长媳妇,直接骂道:“以前你就是不安分的玩意,可大家伙念着你年纪轻轻守寡又没娃的,也就没把你咋地。” “现在你也再嫁了,要是再不消停,就算柳元宝稀罕你,族里和村里也容不下搅屎棍!还不走,杵在那等着被撵呢?” 小寡妇灰头土脸的离开,倒是给吃酒席的人又一个说笑的话题。 其实新嫁娘三人回门本不必摆酒席的,都是自家人过来热闹一下,关怀一下出嫁的闺女也是让新姑爷知道娘家重视闺女。 可三房只有王家这一门亲戚,故而村里人自发的来给杏儿撑个场子,又何尝不是给三房做面子? 热闹了一天,杏儿哭着和齐长友回去的,很是舍不得家里人,惹得王云也大哭了一场。 好在杏儿明儿起就和齐长友一起搬回杨柳村,三房早早的给她盖好了房子,为的就是怕她出嫁后会不习惯。 倒是柳叶的身体恢复的很好,柳芽每日都会给她炖一道汤,喝着灵泉水效果自然好。 可柳芽却收到了安逸给她的信,看完之后不由得心中发沉。 安逸在信中告知柳芽,京城的局势十分不好,让柳叶在娘家先养胎,他会看时机安排后续的事情。 “娘,我在边关那边也有不少生意,而且还捐助了不少东西,想帮助那些穷苦人。只是我现在太忙,娘能帮我去看看吗?” 柳芽寻了借口,想将王云等人安排去边城。 京城真的乱了,边关那头对柳家而言反倒是最安全的,毕竟靳北疆的大军驻守在那里。 “你姐这身子娘也不放心,要不等她回京去,娘就过去?” 比起生意,王云更担心柳叶的状况,毕竟大闺女是头次有孕。 闻言,柳芽轻笑道:“这事不急,我就是和娘说说,等大姐满了三个月再说也不迟。” 王云对此没有异议,能帮闺女一把自然好。 没有在家里逗留多久,柳芽便启程反悔锦城,陈阁老那边的情况也该有个定数了。 而柳芽前脚离开,柳元宝的小寡妇媳妇便开始作妖,整天说自己那日去求助柳芽被吓到了,怀胎不稳等等。 村里人倒是乐得听个热闹,还有人撺掇她去找三房要说法,却没人会傻的帮小寡妇出头,便是柳老太都不去管这事。 因柳叶有孕的事是瞒着外头的,王云为了照顾大闺女也很少出门,倒是柳苗听说流言之后,直接带着下人去了老宅。 “你也忒不要脸了,你要真的怀胎不稳,那就老实的家里养胎,见天的出去嚼舌头,这是哪个大夫给你开的安胎法子?” “你要是不想要这孩子,那就自己去抓堕胎药去,你穷的没钱我来出,天天的跟个长舌妇似的,恶心谁呢?” 柳苗特意挑着晌午头的功夫来的老宅,一路上就没瞒着村民,自是有不少人前来看热闹。 小寡妇被说的面上挂不住,就想要装肚子疼。 第七百一十四章 提防 可柳苗早有准备,见状便道:“我可是让人请了咱们镇上最有名望的两位大夫过来,你不是说坐胎不稳吗?那就让这两位大夫给你看看到底啥情况,别回头你一尸两命的,还想让我二姐背官司咋地?” 这次小寡妇想装都不行了,自己的身体到底啥样,自是心中有数。 柳苗不但是带了大夫过来,还吩咐下人去将族长和村长都请来了。 既然有人不消停,哪怕她背上恶毒的名声,也不能叫自己的姐姐添堵。 “咱们杨柳村在外头一向是好名声,可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就坏了整个村子的名誉。” “不说旁的,咱们村里出了一个正二品郡主,一个乡君又是世子妃,还有一个四品恭人,那可是天家给的脸面,哪个出村去不是让人高看一眼?” 柳村长对老宅的人厌烦至极,小寡妇之前不本分守寡也让人厌恶,眼下凑到一起更是让柳村长膈应的很。 今日借着柳苗发作,柳村长自是要狠狠的敲打几分。 “那郡主府可就要盖好了,这可是能让咱们村好几代人都沾光的事。你们一家子再闹腾,那就逐出村子去,别让你们几个人祸害了咱们全村!” 柳村长的意思已经很明确,杨族长也不在这事上装糊涂,何况被赶走的还不是杨家人。 “族里和村长一个意思,这回是给你们最后的机会,以后都消停的。被赶出村子、逐出族谱,你们一家子还能过上安稳日子?” 到底闹事的是柳姓村民,杨族长撂下一句狠话,便由柳村长去解决了。 要说小寡妇最近的行径,往大了说是污蔑郡主闺女,到了衙门也是要判刑的。 可往小了说,那就是乡下妇人嚼舌头,敲打几句就足够了。 除非要把人给赶走,否则对一个孕妇还能下狠手不成? “三房给族长和村长面子,也容你这一回,再敢打乱说话,就等着吃官司吧!” 柳苗没打人的打算,今日闹这么一出,日后小寡妇就算想乱嚼舌头也没人敢听了。 院里的人都走光了,柳小宝的哭声才被人听清。 靠着门口看热闹的柳老太冷哼一声,骂道:“贱皮子,非得被人上门给没脸才知道自己斤两,就作死去吧!” 小寡妇可不是小赵氏,还因为本来的血脉关系能让柳老太两分。 不敢和三房正面杠上,小寡妇却不怕年岁越来越大的柳老太,当即便叉腰喊道:“老不死的你再咧咧,等你老了就等着饿死那屋里头吧!” “呸!最能做的就是你这老货,有本事你去三房过好日子去啊!没事瞎个楞嗓子,好像能有人买你的好似的。” 拍拍衣襟,小寡妇扭头回屋去,做饭这种事自然等柳元宝回来,她可不去伺候一大家子。 很快,屋里孩童的哭声更大了,还伴随着小寡妇咒骂的声音,她是真的没打算装和善的后娘。 已经嫁给柳元宝,小寡妇的本性暴露无疑,但这份苦果是何滋味,没人能比柳元宝体会的更清楚,却也由不得他后悔。 小赵氏都改嫁了,柳元宝的本事也再娶不起一个好媳妇,总不能让俩娃都没了娘不是? 杨柳村那边只要不出大事,柳芽是无心去掺和的。 如今家里的两桩大事都已经告一段落,柳芽便把心思都用来配合靳北疆那边,当然也不会忘记给自己人谋福利。 做好事不留名是因为身份低,柳芽不想惹麻烦,可日后想站在靳北疆身边,没有丰功伟绩可是很难抬头的。 刚回到锦城,周老爷便上门来,开门见山的道:“京城已经开始戒严,各地驻军都有异动。义父这次来,想要你一句准话,你当真认准了靳北疆此人,不畏前路艰辛吗?” 柳芽一怔,倒是没想到第一个和她谈论这个话题的人,竟然是周老爷。 虽然名义上是父女,可周老爷这两年很少在家,柳芽与她接触不多。 当初认干亲,也是冲着周老夫人,而非是周老爷。 “是。” 既然已经被知晓,柳芽也不再藏着掖着的,一个字便透漏了她的坚定。 周老爷皱眉,沉默了许久。 在柳芽以为周老爷会与她权衡利弊,或是劝说她什么的时候,却听周老爷道:“义父暂时不能为你做什么,但可以向你保证,不论你日后走到哪一步,家里只管交给我来护着。” “你们姐妹俩日后要面临的艰险很多,但能相护扶持,这条路虽难走却并非不能走。” 柳芽心中更加确定周老爷不简单,靳北疆与安王府的合作,怕是皇帝知道的都不多,或者说只是猜测而非定性。 “多谢义父。” 柳芽真挚的道谢,虽不懂周老爷隐藏的那么深,为何会愿意牵扯进来,但她相信周老爷是诚心的。 “你奶奶这边,劳你多费心些。义父虽然能护得住你的家人,但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许是半年,许是更久,愿再重逢之际,义父能成为你的靠山。”更为名正言顺的靠山。 柳芽触动的望着周老爷,总觉得他和从前不一样了。 还是那般的笑容,任谁看了都觉得是扇面。 可眼神里似乎是多了什么东西,似是昏暗的房间里忽然多了明珠,却又让人难以说出所以然来。 周老爷的到来,于外人看来只是干亲间的走动,便是柳芽也不知道周老爷今日的话,日后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却说柳芽为陈阁老再次看诊,这次明面上表示解毒有望,只是还需要再调整药方。 御医并未想到柳芽真的有办法,却也没有起疑,毕竟他不擅长解毒,或者说宫中的御医真正懂解毒的根本不可能离京,那是皇帝必然留下的心腹,更是保障。 “殿下的意思是,我公爹该是醒来的时候了,但毕竟年岁大了,总要将养些时候,不必急着入京。” 柳芽是女子,陈大老爷不好出面,便交给陈夫人来与柳芽沟通。 “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柳芽颔首,靳北疆的布局她虽不知,但陈阁老于靳北疆而言很重要,叫他醒来自然是有原因的。 见柳芽如此懂分寸,陈夫人暗暗颔首,她也怕救了幺女的人家是得寸进尺的人,届时这恩情不好报答,反倒是伤了情分叫爱女夹在中间为难。 柳芽简单的说了一下杏儿婚后的情况,陈夫人听的极为认真,眼中更是泛着泪花。 待送走柳芽后,陈夫人却冷下脸来,吩咐道:“去查查,跟随王爷的人,有多少想把自家女儿送到王爷身边的。” “另外,试探一下其他几房的意思,有这心思的都提防起来。” 第七百一十五章 吐血 家里的事不用柳芽再操心,用了半个月时间为陈阁老调理身体,柳芽将诸多生意赚来的银子都收拢起来。 尤其是江南那边的收入,在靳北疆告知柳芽安排她回北地的时候,就已经陆续的在运往北地,或是变换成物资运送过来。 锦城与京城毕竟有一段的距离,很多消息都无法及时互通,很多时候得到的消息已经有了结果。 一如,四皇子斗垮了三皇子,得力的却是二皇子。 “想来二皇子也没有几天风光,皇帝也不会让四皇子好过,京城是真的要变天了。” 看着要乌云遮挡的天空,柳芽皱了皱秀气的眉头。 只是要下雨便让人的心里沉甸甸的,而京城的变天是皇权更替,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在这场皇室的暴风雨之中。 可柳芽与靳北疆定情的时候起,便注定了要坚定的站在靳北疆这边。 不与当今皇帝一脉斗,靳北疆必死,他身边的人也不会有好下场。 人总是自私的,柳芽阻止不了争斗,那就只能盼着靳北疆这一方会赢。 “奴婢把窗户关上吧,要起风了,也不知道这场雨会下的多大。”铃铛边走边道。 柳芽没有阻止,上午还闷热的天,此刻已经阴冷,只怕会是一场暴风雨。 铃铛关好窗户的时候,白芍拎着食盒进来,走到桌前才道:“主子喝点热汤暖暖身子,对账的事交给奴婢几个做吧,可不能这么没日没夜的看,眼睛还要不要了?” “你倒是把铃铛的模样学了个十成十,都成了爱唠叨的。”柳芽轻笑,让几个丫头也喝点热汤,这几天她们一样辛苦。 冲白芍哼了一声,暗恼白芍和自己抢主子的宠爱,铃铛很自觉的自己盛汤喝。 白芍是怕铃铛的,自然不敢和她争什么,利索的盛了一碗汤给莲心送去,这才给自己盛汤。 柳芽只当没看到两个小丫头的互动,只要不是真的掐起来就由着她们争闹,这样才有人气。 人啊,什么都不争那是圣人,连出家人不也是活着的时候争住持之位,圆寂后争成佛的名额吗? “铃铛,明日你去北地与表哥汇合吧。他一个人在那我不放心,你去了之后能帮什么就帮什么,最紧要的任务是保护他的安全。” 对于王青的办事能力,柳芽只能打个及格的分数。 毕竟王青前十几年接触的东西太少,处事方面还有些欠缺,尤其是玩阴的。 铃铛是不知道柳芽把她定位为小心思多的人,否则就不会只是因为要离开主子而难过了。 能被主子委以重任,那是信任。 “那奴婢去收拾一下,主子想想可有东西要奴婢给表公子带去。” 说完,铃铛瞪了无辜的白芍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柳芽失笑道:“放心,谁也取代不了铃铛在我心里的位置,你可是第一个跟在我身边的人。” 铃铛一脸笑容的离开,就差像孔雀一样开屏了。 白芍和莲心也不觉得难过,毕竟柳芽说的是事实,除非铃铛叛主,否则她的确是不一样的那个。 “莲心,明日雇几个账房来,把这些账本分批让他们核算,最后总账的事情交给你负责。” 喝完汤,柳芽有了困意,在看着书房里堆放的各种账本只觉得头沉的很。 账目要查清,可为此而把自己累到就不值了。 莲心领命后,柳芽活动着手腕,对白芍吩咐道:“你回杨柳村一趟,给家里送些东西。告诉我娘去北地的事不急了,照顾好我大姐是紧要的。” 柳芽没提安逸的事,想来安逸定有他的渠道和柳叶交代清楚。 柳叶离京的时候,尚不确定是否有孕,安逸尚且给柳芽写了一封信交代,那么在确定柳叶有孕后,更不可能置之不理。 倒是柳叶回娘家便是常住,少不得有些闲言碎语,可眼下这些都不算事,只能交给家里人去应对。 在姐姐们陆续离开家中之后,柳苗已经成长许多,柳芽倒是不担心王云一个人应付不好这些事。 “主子是要奴婢回去传话,还是要奴婢留在老家那边啊?”白芍苦着小脸问道。 柳芽失笑,合着她身边的丫头都担心会失宠吗? “夫人那边要是缺人手的话,你想留下也是可以的。”柳芽逗弄道。 “那怎么会呢?夫人可是四品恭人,大姑娘也世子妃了,自是不缺伺候的人的。” 白芍忙自说自话,瞬间有了笑模样,忙询问道:“主子要奴婢带什么东西回去?奴婢这就去准备。” 原本还有几分困意的,此刻柳芽倒是没了睡意。 既然打发两个丫头回去,自是要准备好让他们带走的东西,免得还得再派人去送。 “趁着没下雨,莲心你赶紧去一趟表姐那,问问她有啥东西要给表哥带去。账房的事,你也看着安排吧。” 王家人都回乡下去了,只有二房在这边做小买卖,还有一个王兰留在府城。 虽然王家没分家,可到底王青是大房的儿子,和王兰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更亲近些。 如柳芽所想的这般,京城果然彻底变天了。 短短几个月的功夫,皇帝废了太子,又为了平复悠悠众口和安王府的怒火,狠心的将五皇子逼死。 如今三皇子已经被贬为庶人,只剩下扶不起的二皇子和性子阴沉的四皇子,饶是怕儿子夺权的皇帝也不禁为这样的局面恼怒又忧心。 身为帝王,除非是有特别偏宠的子嗣,否则谁愿意将江山交给不成器的皇子? 偏偏朝臣们请立储君的折子如雨般堆积到御案前,支持二皇子和四皇子的且不提,便是请立靳北疆为储君的奏折也不在少数。 皇帝甚至怀疑,若不是靳北疆压着,请立他的奏折是否会比那两位皇子的呼声更高? “呵!朕还是真的小看了他靳北疆,一个将死之人也敢妄图朕的江山!” “一群狗胆包天的臣子,竟敢说靳北疆才是正统,那朕这皇帝是什么?” “可恶!朕养的好儿子,都想逼死朕吗?” “噗!” 连续多日的怒火攻心,皇帝在御书房发火之际,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如寒梅般洒落在一堆奏折之上。 已经取代了其师傅成为皇帝心腹的元朗,见状等皇帝咳嗽了一会,恭敬的递上了一杯清茶给皇帝漱口,却没有询问是否要请御医的话。 皇帝这样的症状已经有些时日,一直不允许御医前来请脉,大概是怕消息会外传,届时会有人坐不住的逼宫。 “咳咳!” 缓了一会,吞了两颗药丸后,皇帝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手却紧紧的攥握成拳。 元朗默不作声的静立在一旁,他的安静正是皇帝最近喜欢将他留在身边伺候的原因。 “你下去整理消息,让你师傅进来吧。”皇帝有气无力的道。 元朗应了一声是,躬身之际,视线却落在奏折之上,不做停留的便退步离去。 第七百一十六章 地宫里的女人 元盛是陪在皇帝身边的老人,见证了皇帝的大半生,若说忠心自然是有的,皇帝对他的信任绝对在元朗之上。 可是越亲近,越是少了些分寸感,至少元盛对皇帝的关心,在多疑的皇帝看来便是不懂他的心思,不够规矩。 “皇上,求您让老奴去传御医吧!” 看到御案上的血,元盛咚的跪下,砰砰的嗑了好几个响头。 或许元盛是真的忠心,但身为帝王身边的太监总管,历来在皇帝驾崩后都是要陪葬的。 无他,皇帝近身伺候的人知道的太多,有几个不被新君忌惮的? “你伺候朕多少年了?” 皇帝靠在龙椅里,比元朗在的时候还弱了几分,睁开的眼睛已经昏黄。 若是柳芽在此,定能在皇帝的面色上看出死气,这是命不久矣的征兆。 “自皇上开府,奴才便在府里头当差,从那时候算已经有三十九载。承蒙皇上厚爱,奴才在您继承大统后,便一直在御前伺候着。” 元盛对这些事记得倒是十分清楚,却不敢提一句原本伺候皇帝身边的近身大太监是如何死的。 当年逼宫的事,在史书上记得含糊不清,可皇帝登基前府里的老人又怎会一点不知? 身为皇子入宫都是要带着太监伺候的,之前的那位是如何死的,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你是朕身边的老人了,朕一直信你的忠心。今儿朕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你也别拘着,在朕身边坐一坐吧。” 皇帝的语气很随和,元盛却是听的心里直咯噔。 坐在皇帝身边是不可能,元盛便靠着脚踏的位置坐下去,这已经是殊荣了。 可不知是不是地面太凉的缘故,元盛只觉得后背都发寒,却还要仰头望着皇帝,一副‘奴才担忧您龙体’的模样。 “你说,朕现在是不是遭报应了?” 皇帝一开口,元盛便想擦冷汗,这话听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却听皇帝继续道:“朕设计了先太子,才会有先太子妃纵火太子府殉情,先帝那时候也是气的多日不能上朝,却又为了江山不能对朕如何。” 皇帝并未看元盛,可这话更是如催命符一般,让元盛骨子里都发寒。 “当年朕若没有逼宫,以先帝的性子,就算死撑着也要等几年,扶持贤王登基吧?” “可笑,朕不惜有违天和争来的这一切,最后竟是要再送还给先太子的儿子吗?” “朕不服,老天对朕为何如此不公?” 皇帝越说越激动,大手一下比一下重的击打着扶手,纯金的龙椅因此而发出争鸣声。 元盛吓得如鹌鹑一般缩在那里,心里不停的呐喊着,希望皇帝能别再说了,他再多听一句,就不是被灭口而已,怕是要被五马分尸了。 皇帝的确没有再说话,可嘴角却有黑紫色的血液流淌而下,一滴滴的在龙袍上晕染开来。 不敢抬头看皇帝的元盛,直到一炷香后才敢抬头,却见皇帝已经昏迷过去。 “皇上!” “来人,快传御医!” “不,请云音公子,速速请云音公子!” 元盛惊恐的声音在御书房响起,这次没能皇帝阻拦,消息自然是很快便传出宫外。 若说之前有人皇帝龙体抱恙,此刻却是完全坐实皇帝大限将至。 就如同一个信号般,不论皇帝的情况到底如何,都会有人让他尽快驾崩。 而立储君的事,也终是迫在眉睫,即便是没有皇帝的早朝,朝臣们也能争的面红耳赤,甚至还有官员直接大打出手,岂是一个乱字了得? 贤王府一如既往的闭门谢客,但该做的事却都没少做。 比如私下会客,比如靳北疆传达的多项命令,皆与如今的朝局有关。 “殿下,七弦将军传来加急密信,北疆三十万大军压境,有开战之势。” “东南、西部皆有暗探来报,边关异动。” “四皇子正收买御医,准备毒杀皇帝,并已私造圣旨……” “二皇子……” 一道道消息传到靳北疆手中,已经连续几日,靳北疆每天只能眯上不到两个时辰。 千钧一发之刻,容不得靳北疆好生休息。 “若兮公主传来消息,皇帝命重病把守凤栖宫与钟粹宫,具体原因不详。” 又是一个消息传来,却让靳北疆的神色猛地一遍。 “钟粹宫?” 靳北疆重复着这宫殿的名字,很快便想到什么,忽然怒拍桌面,吓得暗卫忙低下头。 “皇帝,你倒是玩的一手好手段。” “待本王确定之后,你也该去皇陵向皇爷爷和父王磕头赔罪了!” 冷酷的起身,靳北疆打了个响指后,便进入密道之中。 就在靳北疆身影消失之后,影便从角落里走出来,坐在靳北疆之前的位置上,开始处理贤王府的内务。 作为影,不但能模仿主子的一切,也要有处理大小事务的能力,竭尽所能的为主子分忧。 但这是身为下属的职责,若想因此而窥探主子真正的机密,或是有了不忠之心,下场之凄惨便不是能用言语形容的。 接连几日,皇城都在戒严中,有能力争夺皇储的几位都在宫中,或是每日早出晚归的在宫中。 而一向要避嫌的大臣们,也开始不再消停,不怕再被人弹劾结党营私似的。 不过皇帝随时可能会驾崩,大臣们要为自己拥护的主子站队,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却说靳北疆进宫,却只是象征性的去看看皇帝,多数时间都是待在自己出宫前住的宫殿。 随着皇帝昏迷的时间比清醒的时候更多,靳北疆的寝宫内终于来了一位客人。 “这几日我仔细研究过,那处地方应该钟粹宫附近,但具体位置不敢确认。” “可惜皇帝重病,如今我也不能再过去,倒是没法再佐证了。” 云音公子,也就是秦隐熟络的坐在靳北疆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润喉,又道:“郡主的药的确是有奇效,那位虽没有清醒,如今气色倒是好了几分。” 秦隐所说的那位,自然指的是皇帝让他医治的女子。 可对方昏迷不醒不说,就连每次去看诊,秦隐都是被蒙着眼睛带过去的,否则也不至于这么久还没有确定那处密室的位置。 说是密室,是因为那里只有头顶处稍稍见光,可实际上却是被人捯饬的金碧辉煌的,怕是连皇后的正寝也比不上。 “本王会将二皇子与四皇子引开,想必皇帝也会再次召见你。” 靳北疆一口干了茶水,倒是有几分饮酒的豪爽。 调查了这么久才有的线索,决不能中断,否则靳北疆也不必迟迟不敢大动作。 第七百一十七章 扬名 远在锦城的柳芽,自是不知道靳北疆此刻在做什么。 几日的功夫,账目已经归拢好,之前从南边采买来的东西也都已经送往边关,倒是不需要柳芽为此操心。 可就在这个时候,却传来北疆大军压境,已经触发了两起小规模的战争。 北疆是想要大战,还是和往常一样在边关实地练兵,一时倒是没人敢确定。 “消息传到咱们这,最快也要半个月,再传到京城也至少要半个月。” 柳芽屈指敲击着桌面,她这消息是通过暗卫的情报得来的,自然比正常的渠道要快。 “侯家军不是吃素的,北疆除非舍得动用百万雄兵,否则想要冲破边关是不可能的。” “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北疆国库连年空虚,粮草也不如奉国丰盈,怕是耗不起一场战事。” 白芍对这些倒是懂得不少,作为暗卫自然有能力分辨一些事情,才能不浪费情报系统。 柳芽赞同的点点头,却又担心有意外发生。 若是朝中有人与北疆达成了不可告人的协议,保不齐就真的干得出来什么歪门邪道的事,那么靳北疆岂不是要腹背受敌? “再让人给家里送个口信,边说我要去北地一趟,让我娘不要担心,照顾好大姑娘便是。” 柳芽蹭的起身,吩咐道:“去收拾一下行囊,咱们连夜动身。陈阁老府上,你去支会一声,城门口汇合。” 柳芽说着便往外走,白芍和莲心对视一眼,忙快步的跟上去。 如柳芽所担忧的那般,边城的战事没多大动静,却是病疾肆虐。 尽管不是发生在军营中,可在百姓中传播的甚快,七弦不得不下令封闭城门。 “这病来的蹊跷,更似是瘟疫。” 常威作为副将,自是要参与议事的。 其他将领亦是点头,七弦也猜到了这个可能性。 但眼下已经如此,只能尽量保证不让病情扩散的更重。 “传令下去,从即刻起取消将士们探亲假期。” “封锁城门,严查城内各处物价疯狂上涨,一旦发现直接扔入大牢。” “立即清点军中还有多少备用粮草和医药,务必要在王爷命令下达之前,保住边城。” 七弦冷静的下达命令,事到如今她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知秋病情不要扩散的太快,到时候为了保住更多的人,便只能…… 深吸一口气,七弦挥手让众人退下,脑海里却回想起祖父在世时与她说过的话。 “瘟疫蔓延,焚城处处可见,命如草芥!” 这次是七弦又记忆以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除了要稳定军心和安抚民心之外,她倒是不知能做些什么挽救无辜百姓的性命。 城内的一处民宅中,王青以走商的身份已经在此住了一段时间。 为了不被人盯上,王青也实打实的进了不少货,托商队运往锦城。 铃铛出门一趟,回来后面色不大好的道:“又有不少人得了那病症,官府已经在劝说白杏,将重病而亡的人火化,怕是会引来一场风波。” 王青没有功夫在身,出去打探消息自然没有铃铛方便。 闻言,王青问道:“粮价和药价如何了?” “每日都在涨价,幅度倒是不高,可再这样下去,不出几日便有百姓承担不起了。” 铃铛握拳,纵然这里是前主子的封地,可那些商户却只看重利益。 七弦下达了军令不假,可商人会全力配合吗? 封城,一向是那些贪财的商人赚钱的大好时机。 “明日送几车粮食到衙门前,让买不起粮食的人自行去领。” 王青认真的思索了半晌,方才继续道:“若沉重有药材断货的情况,便去给七弦将军递帖子吧。” 出发前与柳芽的谈话,让王青明白此次来边关是有多么的危险。 但凡牵扯到军中的就没小事,何况这次不仅仅是粮食和药材,还有那么多无辜的百姓。 不过柳芽也允许王青见机行事,尤其是在必要的时候,要让人知道是谁在做好事。 随着一批批的粮食被运来,王青更是明白柳芽那句话的含义了。 “表公子不再等等吗?” 铃铛对此有别的看法,低声道:“军队必然又粮食和药草的,发生这么大的事,七弦将军不会坐视不管。” 言外之意,便是等军队那边也顾不及百姓,他们再出面做善事,才会更让人记住他们的好。 “人命中国一切,表妹在这里也会赞同的。”王青坚持自己的想法。 铃铛也不再劝说,主子的命令便是让她来给王青打下手,自然一切以王青为主。 安城,安王府。 安王夫妻在得知儿子的婚事可以过明路之后,便已经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 随后柳叶送来的嫁妆,更是让夫妻俩感叹小瞧了柳家的能力。 刚刚收到安逸传来的密信,前半截隐晦的说了京城的局势,夫妻二人倒是没有太大开心。 可最后一句,说柳叶已经有了身孕,安王一个铁铮铮的汉子竟然高兴的哭了。 安王妃原本也想要流泪的,这会却哭笑不得的道:“王爷这是做什么呢?传出去,也不怕被笑话?” “谁爱笑就笑去吧!” “咱们盼了多年的孙子,如今总算是见了影的,这个儿媳妇选的好啊,是个旺夫旺子的!” 旺夫,自然是指皇家那边的事,皇帝这一倒便等于是宣告安王府暂且解除危机。 而旺子,说的是柳叶刚才成亲就有了身孕,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安王妃何尝不高兴? “王爷这话说我的可是不爱听了,万一叶儿怀的是个孙女呢?难不成王爷就不喜欢了?” 安王妃不是要抬杠,但当年经历的事,让她在子嗣方面看的更开些。 且安逸中毒多年伤了身子,谁也不敢保证他这辈子能有几个子嗣。 但没有柳芽这个恩人在,安逸莫说是成亲生子,怕是活不过他们的年岁去。 夫妻俩就着这个话题说了几句后,安王忽然站起来身来,安王妃忙问道:“王爷这是作甚?有何急事不成?” “本王先安排人去保护儿媳妇,眼下她在北地也好,比咱们安王府安全。” 夫妻俩感情深厚,安王有事也不瞒着安王妃,压低声音道:“王妃做好准备,咱们一家人随时可能要动身,安城怕也清净不了几日了。” 安王妃也是高兴过头了,经安王这么一提醒,正色道:“王爷想的周到,我会安排妥当的。倒是儿子和儿媳那边,王爷切莫耽搁了,做好准备总归无过的。” 第七百一十八章投毒 纵是日夜兼程,柳芽赶到边城时也是十日之后,途中换了好几匹马,除了必要的休息外便没有停下过。 但主仆三人来到边关之际,边城依旧在封城,小规模的战争又发动了好几起。 “我乃护国郡主,特送药材来边城助一臂之力,还请速速通报七弦将军。” 知道守门的士兵不敢直接开城门,柳芽亮了象征身份的印鉴之后,高声冲城楼上的士兵喊话。 其实这么远的距离,士兵根本看不清印鉴,但这种事没人敢说假话。 且柳芽一行人只是三个少女,和一队拉货的马车,连车夫都已经离开了,故而士兵也不敢耽搁,忙去禀报七弦。 恰巧今日没有战事,七弦正在城内巡查,得到消息后立即赶来城门。 确定是柳芽无误,纵然城内因未查出原因的瘟疫很危险,可想到柳芽的医术,七弦还是放人进城。 “七弦将军,客套的话本郡主便不多说了,我今日是以大夫的身份前来,还请寻来一个解除过病人的大夫,我要尽快了解情况。” 原本是为以防万一,柳芽才赶往边城的,却在路上得知边城貌似得了瘟疫而封城,所以柳芽更不敢在路上耽搁。 从得到消息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六日的功夫,怕是再不控制住后果难以想象。 “有劳郡主,请!” 七弦也不客气,着实是战火加上瘟疫的事,让她忙的焦头烂额,能有人分担再好不过。 且这次的瘟疫来的来的蹊跷,更像是人为的,七弦最担心的是控制不住后会导致民心散,届时边关危矣。 一旦边城失守,整个北地都可能沦陷,到时候就不是百姓们受战乱之苦那么简单,靳北疆多年来的计划都会因此而终止。 柳芽比较是郡主之尊,又有七弦的鼎力支持,很快便成为治疗瘟疫的领头人。 边城内所有的大夫都听命于柳芽的调遣,一应事情所需要的银两都由柳芽承担,官府只需要派人配合。 其一便是各大药铺和药商也不准再零售治疗瘟疫的药材,都由官府统一收购。 不仅如此,大户人家都有自己的药房,也由官府出面征收,这样可大大减少药材不足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其二便是消毒和预防的工作。 其三是将病患集中隔离治疗,接触过重病患者也要隔离,包括大夫在瘟疫结束之前不能回家。 其四便是统一用餐标准,这一切自然是由王青和铃铛负责,不需要官府开仓。 最初还有人反对柳芽的方案,觉得太过兴师动众,且会造成百姓恐慌。 可银子是柳芽出的,粮食是柳芽出的,甚至许多药材都是柳芽准备的,自然只能跟着官府的意思走。 只是几个过后,情况便有所控制,新感染的人数越来越少,死亡率也在下降,大家才真正意识到柳芽虽然年纪小,可医术确实高明。 便是七弦听到消息后也松了一口气,吩咐道:“继续查瘟疫来源,将军府亲卫务必保护郡主安全,关于瘟疫之事全凭郡主调遣!” 战事还在持续中,七弦已经无暇分心,很是感谢柳芽及时赶到。 却说柳芽这边也已经几日没有好生休息过,因为就她一个女大夫,再加上她的身份,自然有一个单独的屋子休息。 倒是也有一些妇人,为了照顾自己家里人,或者是感染者的密切接触者,所以都自愿留下来照顾病人,但他们的休息处则是几人一个屋子的。 已经八月末,边城的夜里是十分凉的,搭简易帐篷什么的除非习惯了的军人能受得了。 “主子好好歇歇吧,瘟疫已经控制住了,您可别累坏了才是。” 白芍心疼的看着瘦了一圈的主子,恨不能把人给点了睡穴,让她好好的歇一歇。 这几日情况严峻,柳芽最初的时候几乎彻夜不眠,后续倒是能歇歇了,也是和一众大夫轮班倒。 且柳芽毕竟负责的事情更多,休息的时辰自然是不够的。 “水源可查清了?” 柳芽疲惫的躺下,却还是要询问一些事情。 “是,暂时并未发现有问题。奴婢等人已经在查别处,一有消息会立即禀报主子。”白芍道。 “嗯。” 柳芽点头,含糊不清的道:“继续在水源里投放我准备的药水,一定要避开众人,以免引起恐慌。” 在进边城之前,柳芽便先了一趟河流上游,划船洒了不少的灵泉水。 不论是真的瘟疫还是被人投毒,都可以净化。 但水流不息,柳芽也无法检测到水中是否有问题。 进城后,柳芽又让收下在各处水井中都投放了灵泉水,无声无息的救助百姓。 日后若有人发现这些水源不对,也只会当做是老天爷开恩,没人有证据有柳芽有关。 但柳芽这么做还是有风险的,那便是往后轻易不能这么做,否则定会引人怀疑。 可眼睁睁的看着瘟疫蔓延,毁了边城甚至是整个北地,柳芽自是不愿。 白芍领命离去,却不知莲心刚刚抓到了一个行为异常的人。 铃铛一直跟在王青身边,粮食和药材的事都交给他们看管,而莲心则是负责暗中行动。 “来人啊,救命啊!” “要杀人了,打死人了!” 莲心出手太快,男子被打成重伤,眼看着无法逃走,立即大喊出声。 “闭嘴!” 莲心沉着脸,一脚踩在男子的小腹上。 却在这时有官兵听到声音赶过来,领头的人是认得柳芽身边几个心腹的,见状忙拱手问道:“是莲心姑娘,不知他是哪里得罪姑娘了?” 都是本地人,即便不知道姓名也能混个脸熟,故而领头人有意想大事化小。 “搜身。”莲心冷冷的道。 “……” 领头人愣愣的看着莲心,求情的话不知该怎么开口了,却也没认为有大事。 “此人行踪鬼祟,往井里投了东西,药包还在他身上。” 莲心虽然清冷些,倒也不是个惜字如金的人,一句话将原因讲明。 官兵们顿时面色大变,他们自然懂得莲心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多谢姑娘出手。” 朝莲心抱拳道谢,领头人立即吩咐道:“留下两人守着井,不得让人靠近。再分别去禀报将军府和知府大人,剩下的人随我押着这人去府衙!” 说着,领头人便上去去搜身,以免证据丢失。 有官府的人接手,莲心自然不必再留下,可她才转身要走,便听领头人喊道:“不好,他咬舌自尽了!” 冷漠的看着嘴角流血浑身抽搐的男人,莲心皱了皱眉头,不发一言的离去。 人已经死了,这条线索也就断的差不多了,能挖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看官府的能力了。 不过倒也能证明有人要边城自乱,暗中不知还有多少这样的细作存在。 第七百一十九章 逼宫 得到消息的柳芽并不意外。 瘟疫是真的,且百姓们没有中毒的症状。 可瘟疫的由来都是天灾人祸,而这一年算得上风调雨顺,除非有人刻意为之,否则怎么会那么巧的就在北疆大军压境之际起了瘟疫? 但柳芽只是大夫,纵然身边跟着暗卫,这些事也不需要柳芽继续追查下去,她也不过是以防万一才会让自己人出手的。 有了开端,自有人按照这个方向去查,这里可是靳北疆的大本营。 比起边城调查细作的动静,京城才是真的不太平。 皇帝病重,宫中守卫自是加强戒备,可储君尚未明确,自是少不得有人要投诚,之前忠于皇帝的人也将另寻明主。 “有刺客!” 宫人一声尖叫,拉开了逼宫的帷幕。 这一夜,皇宫内血流成河,宫中的力量几乎都集结到皇帝居住的养心殿。 然而却没人发现,贤王殿下竟然带人堂而皇之的杀入坤宁宫与钟粹宫。 许是这两处宫人不多,守卫也多是暗卫,故而厮杀的比养心殿更为激烈。 只怕是有人去禀报,也会让人怀疑有一处是在说谎,因为贤王怎么可能分身同时带人攻打两处? 且要夺权应该与二皇子和四皇子那边,争取拿下养心殿,逼皇帝写传位诏书,而非是对后宫下手才是。 玉慧宫。 良妃这段时间一直在侍疾,若兮公主则是紧闭宫门,不与任何人往来。 但宫变的动静,自是瞒不住的。 “公主,咱们怎么办?要不咱们也去养心殿吧。” 玉娇害怕的提着建议,没敢说有皇帝在,总归安全些。 玉珊也害怕,但面上还能稳得住,闻言便呵斥道:“没规矩,你要是胆怯了便回自己屋里呆着去!” “玉珊姐姐,外头都打起来了,万一打过来,冲撞了公主怎么办?”玉娇急的都要哭了。 “你慌什么?莫要忘了娘娘的话,公主,永远都是公主!” 有些话不能直言,可玉珊的意思便是:哪怕皇帝出事了,新君也是皇子中的一个,若兮公主又不能争夺皇位,自然还能好好的做她的公主。 这的确也是良妃娘娘的意思,所以这么多年来,良妃娘娘才不争不斗,却也不怕后宫里任何一个人立起来。 新皇是谁,于他们这些不站队的人没有半分关系。 “玉珊,让人出去看看,到底是哪里打起来了。” 若兮公主并不如表现的那么沉稳,她最怕的就是哪个皇子先行得手了,届时靳北疆就失了先机。 可若兮公主第一次经历这么大的事,也害怕的不知该如何做,只能躲在寝殿里等一个结果。 “是。”玉珊皱眉,但还是应下了,总归出去打听的不会是她。 “最好打探出是谁在逼宫。”若兮公主又加了一句,却不敢提靳北疆。 玉珊心中有数,眼中也有了期待。 玉娇也是这一刻才突然冷静下来,竟忘了尊卑的拉住若兮公主的手,问道:“公主,会不会是……” “闭嘴!”若兮公主怒喝一声。 “奴婢知罪!”玉娇忙跪下认错。 有些事,除非是成了,否则他们到死都得咽到肚子李。 后宫各处,注定都是不眠之夜,无不关注外面的情况,可真正关心皇帝生死的人怕是没有几个,甚至是没有。 皇帝的身体已经到了大限,即便没有逼宫一事也不可能再好起来了。 可新皇帝是谁,与很多人还是有利益关系的。 但关心这一切的人,自然是不包括靳北疆。 一路厮杀,靳北疆终于来到了地宫,却脚步沉重的不敢迈向冰棺。 遥遥望向冰棺里躺着的白衣女子,并不能看到对方全貌,却叫靳北疆的呼吸都不受控制,一双眼睛更是瞬间充血。 而戴着面具的秦隐也甩了甩长剑上的血,哪里还有公子如玉的风姿,更像是杀神到来。 “僵,动作要快。” 秦隐虽理解靳北疆此刻近乡情怯的心情,却还是催促道。 僵硬的点头,靳北疆缓步走上前去,白衣女子的容颜也渐渐入了他的眼。 只见女子还是二十岁的容貌,面色平静的仿若只是睡着了,面颊甚至是健康的红润。 若不是冰棺极冷,靳北疆都想出声轻唤。 “僵……” 见靳北疆立在冰棺前失神,秦隐不得不再次出声提醒。 “屠了这里的人,送……夫人回府。” 大手覆在冰棺之上,靳北疆冷漠的开口,带着浓烈的杀气。 很好! 皇帝不但逼死他父王,毒杀先帝,还李代桃僵的偷走了他的母妃,这笔账该是清算的时候了。 明知白衣女子是不可能醒来,可靳北疆还是僵硬的转身,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冷血的一面。 “秦隐,送我母亲回去后,你知道该怎么吧?” 靳北疆说完,大步朝出口走去,今晚真正的杀戮才要开始。 “臣领命,恭送皇长孙殿下!” 秦隐屈膝下跪,声音洪亮的行了君臣拜别之礼。 好友多年,秦隐第一次行如此大礼,自有其深意在其中。 地宫内,厮杀声不绝于耳,但秦隐都充耳未闻,他眼中的杀气丝毫不逊于靳北疆。 与皇帝有仇的,不止是先太子一脉,还包括那些忠于先太子一脉的重臣之后。 多少人官员被满门抄斩,甚至九族被灭,活下来的人又怎能苟且偷生? “杀!” 秦隐起身,一个杀气腾腾的字脱口而出,这一刻他不是云音公子,更不是贤王身边的谋士,而是皇太孙的暗卫头领。 杀! 杀了篡位的狗皇帝和他的爪牙! 杀! 杀光那些踩踏着忠臣义士的鲜血,而显赫富贵的皇子皇孙与佞臣! 杀声四起,火海连天,今夜杀戮的岂止是皇宫? 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皇家的那把龙椅。 安王府。 安逸有机会可以离开,但他一直不曾离开,一则是要安稳皇帝的心,二则是在等待从龙之功。 为安王府尚且要寻明主,何况娶了柳叶为妻,安王府早已与靳北疆同气连枝。 “主子,人已经集合完毕。” 安心进来禀报,竟是跃跃欲试。 “你说,史书该如何评价安王府于今夜的动作?” 安逸并不急着起身,反而倒了两杯茶,还推了一杯给安心。 “谢主子赏,奴才祝主子旗开得胜!” 安心以茶代酒,敬向安逸,方才道:“安王府世代忠心于靳氏皇朝,但护的是奉国百姓。如今二皇子与四皇子逼宫,实属大逆不道,主子自该追随贤王殿下清君侧,护君主!” 安心最后三个字说的咬牙切齿,哪怕只是下人,他也知道皇帝对安王府做了什么事。 闻言,安逸放声大笑,自小到大第一次笑的这般敞开。 “不,你说错了。本世子此次,乃是拥护正统,推翻篡位的假王朝!” 第七百二十章 目的何在 一夜的血色洗礼,许多人成为刀下魂,但屠杀还未结束。 不少将会从今日起封侯拜相,走上人生巅峰。 也有许多人还活着,却将成为阶下囚,京城的牢房怕是都放不下那些曾经的达官显贵,甚至是凤子龙孙。 不说京城内的情势如何,宫中的局势却依旧落下帷幕,皇权更替已经是注定。 “靳北疆,朕早该杀了你!” 躺在龙床上的皇帝,脸色灰白,嘴角还有血迹,指着靳北疆的手都在颤抖。 但除了一句悔不当初的恨意,皇帝竟是连起身都做不到。 “你以为你当真有本事杀了本王?” 靳北疆撩袍,坐在暗卫刚放置好的椅子上,嗤声道:“若非不想奉国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在皇爷爷驾崩前,你便已经是刀下魂,岂能有这十几年权柄?” 皇帝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不相信靳北疆所说的话。 可方才护送靳北疆杀进来的龙隐卫,皇帝是知道一些的,那支神秘的暗卫专职保卫帝王,只听令于皇帝的诏令。 当年逼宫夺位,皇帝未能拿到令牌,也从不知龙隐卫藏身于何处,却不想早就被先帝给了靳北疆。 只凭龙隐卫的存在,便足以证明先帝是属意将皇位传给靳北疆的,而他这个亲生儿子却成为窃国贼! “朕是天子,是天选之子!” “靳北疆,今日你逼宫,便是得了皇位也是来历不正,一样会让你的父王和先帝蒙羞,历史会永远记着你谋杀君王的狠毒之举!” 皇帝自知大势已去,恼羞成怒的骂道。 “本王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有皇爷爷的传位诏书,便是杀了你也不过是肃清皇室孽障,何来谋杀君王之说?” 靳北疆今日颇有闲情逸致,难得的与皇帝多说了几句。 一挥手,便有贤王府亲卫押着二皇子与四皇子进来,完全是对待犯人的姿态。 “父皇救我,我不想死啊!” 二皇子怂的求助,奈何被绑着只能匍匐前进,丝毫不见皇子应有的贵气与傲骨。 皇帝只是扫了他一眼,并无心疼之意,这样无能的儿子死了也干净。 “靳北疆,你以为你赢了吗?九门提督可是本王的人!” 四皇子不甘心的叫喧着,想要挣脱开绳索,奈何被绑的太结实,反倒是勒破了皮肉。 亲卫踹了四皇子一脚,竟是朝着面门踹的,直接踹掉了他好几颗门牙。 皇帝却是在听了四皇子的话之后眼睛发亮,纵然此刻他也厌恶自己这两个逼宫的儿子,可皇位只要不是靳北疆的,他死也瞑目了。 然而靳北疆却是冷声吩咐道:“倒是有几分骨气,那便将四皇子押到宫门,由九门提督亲手斩杀吧。” 愤怒的四皇子瞬间僵化,不敢去想自己已经有了答案的事实。 九门提督竟是靳北疆的人? 皇帝刚刚提起的一口精气神,此刻化作血水喷洒而出,眼白一翻昏了过去。 眼看着皇帝不成了,四皇子也被拖出去了,二皇子连滚带爬的来到靳北疆脚下,哀求道:“靳北疆你放了我,我保证把手里的兵马都交给你。” “对了,还有银子,不但是我的银子,还有我母妃的和常家的都给你!” “还有美人儿,我的皇子府美人众多,许多我都没有碰过的,都给你!” 为了活命,二皇子不计任何代价。 却没想过,靳北疆已经控制住局面,二皇子所说的那些东西,只要靳北疆想要自然都是他的。 “带下去,赐白绫。” 靳北疆冷声吩咐,对二皇子没有宽厚之心。 这些年皇帝和他几个年纪大的儿子,哪一个不想杀了靳北疆? 尤其是二皇子,因为常家的缘故,连边城的军队都塞了人过去,和靳北疆早就是死敌。 二皇子不知还有什么话要说,但亲卫已经堵上他的嘴,把人押出养心殿的时候,直接在路上就解决了。 虽然靳北疆的人已经控制了大局,可宫里的人都是谁的人马尚且不知,决不能给人营救的机会。 一直在屋内不曾作声的良妃,试探皇帝的鼻息后,方才转身望向靳北疆,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仿佛天大的事也不能让她失态。 “敢问贤王殿下,我等嫔妃,以及公主们要如何处置?” 良妃的淡然,与遍地陈尸的养心殿格格不入。 若非她头上的那支凤簪,素雅的衣裙很难看得出她是后妃中的一员。 “良妃主理六宫,本王给你一日的功夫,将所有妃嫔安置在一处,现有子女者另行安置一处,明日自会有人安排。” 这些事,靳北疆自也是想过如何处置的。 后宫与前朝一向不可分割,靳北疆纵然能杀了皇帝与逼宫的两个皇子,却不能真的将皇帝一脉屠杀殆尽。 且不说天下臣民如何看待,皇家宗室便不会允许。 更何况那些年纪小的,也是先帝的子孙,靳北疆再不喜也会给他们一个生的机会,端看这些人是否能把持的住。 “好。” 良妃没问明日的安排是何意,但她此刻的价值,便是替靳北疆去做这些事。 临走之前,良妃看了皇帝一眼,目光依旧淡如水,对皇帝的生死并不放在心上。 “传御医,本王要他活着,看着本王登基。” 还有仇怨没与皇帝清算,靳北疆自是不会让他这么容易便死了。 掌控了皇宫,后续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且越快处理后续的麻烦越少。 所谓兵贵神速,夺权更是如此。 边城。 尚且不知道靳北疆已经行动的柳芽,刚刚听完莲心的禀报,正拿着官兵搜到的药包在检查。 “这只是药效极猛的迷药,与瘟疫无关。” 柳芽蹙眉,将药包放到一旁,对莲心吩咐道:“你去一趟衙门,将结果告知知府大人。” “可一口井水,最多也就附近半条街的人使用,哪怕是都中招了又有什么用呢?”白芍不解的问道。 柳芽也在想这个问题,会有人冒险去做毫无意义的事吗? “莲心,立即去请知府大人,请他务必带一队官兵过去支援。” “白芍,咱们走。” 柳芽蹭的起身,白芍的话给了她极大的提示。 让半条街的人都晕过去,最大的好处便是有什么响动也不会有人发现。 且若是敌人在这半条街里藏身,官兵又不会每日挨家挨户的去搜,结果会如何? 纵然只是个猜测,却也足够让人发寒的。 却说城楼之上,七弦与今日当值的几名副将,正在看敌军列阵。 “将军可是觉得异常?”常威问道。 “常副将与几位副将,且都说说看法。”七弦没有先说出自己的想法,以免带偏了他人的思绪。 常威会有此一问,自然是看出了门道,故而不急着开口。 倒是另外几位副将,交换眼神后,才按照所站顺序回话。 第七百二十一章 阴谋 “禀将军,末将以为,敌军是在故布疑阵,想要激怒我军主动出战,耗损我军实力。” “末将倒是觉得他们就是有意来骚扰,想要我军时刻警惕,待我军筋疲力尽之际再来偷袭。” “管他狗娘养的是想干啥,干脆打开城门,先和他们大战三百回合,杀的那群北疆人屁滚尿流,才不坠了我们侯家军的威名!” “我支持,叫阵杀敌算我一个!” 一群副将们早就被北疆军队闹的火气极大,只想痛痛快快的杀一场。 可北疆军隔三差五的来骚扰一下,就算打仗也是小打小闹的,绝不正式开战,更像是闹着玩的。 当兵之人都是有血性的,刚开始还能警惕以待,可时间久了就只剩下满心怒火了! 七弦没有作声,而是看向常威。 “末将虽然与北疆军打交道不多,可北疆军今日的举动透着诡异。” “两队对战自有规矩,但在敌方城门下列阵练兵,总不会是想要叫对方偷师吧?” 常威眯着眼睛,视线落在北将军又一次变幻的阵型上,指着远处的帅帐道:“主帅不曾出过大帐,却一次用十万大军在这里列阵,莫非是在等着什么讯号?” 七弦依旧没有作声,但看神色却不难发现她是赞同常威的说法的。 几个副将纵然不服气,可在大事上他们绝对不会带有个人情绪。 既然七弦将军也默认这种说法,那他们便要听命行事,做好准备。 “请将军示下,属下等定当遵从帅令!” 一干副将,单膝跪地,等候领军令。 七弦沉思片刻后,吩咐道:“诸位将军听令!” 包括常威在内,所有人齐声应下,洪亮的声音在城楼上久久不散。 一盏茶的功夫后,一众副将纷纷下了城楼,许久没有大战过的侯家军,拉响了应战的号角。 内城。 柳芽主仆过来后,自然不能越俎代庖的去搜查民宅,但白芍的功夫好,柳芽因灵泉水精养的缘故,听力也不输高手。 故而主仆二人的目的,便是监察附近是否有异常响动,以免衙门的人来的太晚。 边城的知府自然是靳北疆的人,不知是靳北疆曾有过吩咐,还是七弦下达全力配合柳芽命令的缘故,竟是在一炷香的功夫便带人赶过来。 “多谢郡主警醒下官,这里可能会有危险,还请郡主移驾。” 知府朝柳芽拱手,因赶路太急而气息不稳。 不论知府是为何要请柳芽离开,柳芽都没有拒绝的道理。 “知府大人,本郡主冒昧的问一句,官府中的人确信都可靠?”柳芽问道,也是提醒之意。 敌军敢弄出这么个阵仗,朝廷这边必然有人合谋,谁也不敢保证边城如铁桶一般老顾。 知府面色微变,若非是柳芽观察力细致,定不会发现。 “许是本郡主杞人忧天了,不叨扰知府大人办事,先行告辞。” 微微颔首,柳芽带着白芍离开,并不需要知府给个明确的答案。 知府望着柳芽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但也只是一息的功夫,立即吩咐官差挨家挨户的搜查。 这一带的百姓是否有问题还需要查清楚,但有任何风险因素,他都必须尽十二分的心力去排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返回隔离的宅子,柳芽忽然对白芍道:“你去那边监视着,不需要打扰官府的部署,我总觉得今晚要出大事。” “可主子身边总得有人伺候着,要不等莲心回来,让她去盯着?”白芍试探的问道。 柳芽摇头,望着湛蓝的天空,道:“莲心的功夫是比你好,可她的轻功却逊于你,更不会用毒,我怕她有危险。” 白芍略有些骄傲的挺起胸膛,不说轻功与莲心相差多少,用毒这本是白芍自问是高手。 “主子放心,一旦有异常,奴婢立即回来禀报。”白芍道。 “不必。” 柳芽却是摇头道:“真的有异样,你自己决定该如何处置。但记住一条,不要拼命。” 白芍郑重的点头,告别了柳芽回她和莲心住的屋子去拿自己保命的东西。 柳芽在院子里站了一会,面色微凝的走向隔离区。 不论夜里会发生什么,病人的情况容不得耽搁。 京城。 大概是牢里实在放不下那么多犯人,许多靳北疆的人已经掌握了足以抄家灭族罪证的,由安逸和刑部官员直接当场念出罪状,让人按了手印后便就地处决。 不升堂不审案,简化了所有流程,主犯伏法尚且能给无辜的家人一条生路,很多官员竟是不曾辩解,便直接认罪。 改朝换代,自是要用鲜血铺就一条皇权路。 而靳北疆并不想大肆杀虐,除了早已经在必死名单上的人,家眷大多是被赶出京城而已,连发配者都极少。 但还有抄家这一项大事,倒是让户部和礼部的官员忙的连回家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且几个大官家中,都是有靳北疆的人陪同,避免大头被负责抄家的人私吞。 自古以来抄家的财产都是入了皇帝私库的,唯有官员贪墨的官银需要上缴国库,可受贿所得的财务并不在上缴之列。 皇帝常年需要打赏后宫和朝臣,自然需要大量的金银财物,因此私库一向被看重。 比起闭门不敢外出的百姓,后宫的妃嫔们则是以泪洗面,却连哭闹都不敢,她们再不懂政事,也明白靳北疆与皇帝之间的仇怨,哪里能期待被善待? 尤其是为皇帝生儿育女的妃嫔,比其他人更加心绪复杂,无不怕母子皆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母妃为何不怕?” 若兮公主拿了个暖手炉,递给站在窗前赏月的良妃,很是好奇的问道。 有子嗣的妃嫔,都被集中在玉慧宫旁边的宫殿,哭声不绝于耳。 良妃虽然也是皇帝的妃嫔,可她终究与别的妃嫔不同,还需要她维持宫中的稳定,所以靳北疆给她一定的自由。 “若兮呢?母妃以为你会怕的,曾苦恼该如何安抚你的不安。” 良妃清浅一笑,冰凉的手指搭在暖手炉上,热气传入指尖,使得她的笑容也温暖了几分。 “……” 若兮公主抿唇不语,即便到了此刻,她也不知是否可以告知良妃实情。 似乎没想过要一个答案,良妃的视线再度落到窗外,看向皎洁的月光,轻声道:“若兮,有些事母妃不想问。但你我母女一场,母妃盼着你能一生无忧。” 搭上良妃的手,若兮公主咬了咬唇,道:“儿臣定会护着母妃,恳请殿下赦了母妃的!母妃不是说要看若兮出嫁,看着若兮幸福安康吗?” 良妃笑了笑,并未再开口,专注的眺望着天边的圆月,好似今日的月景格外好看,才会吸引了她全部的心神。 第七百二十二章 不为妾 自从那日让白芍去辅助知府之后,柳芽便专心的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医治百姓身上。 不敢让百姓们好的太快,历时半个月之后,‘瘟疫’才真正的被控制住,并未延伸到军队和城外。 这也是七弦与知府当机立断的缘故,否则在柳芽入城之前便已经乱套了。 世人不知这场瘟疫最大的功劳是灵泉水,一时间柳芽的医术被传的神乎其神,很多人都在私下里传她是药王谷的嫡传弟子,柳芽听到了也是微微一笑。 “这些日子多谢郡主,本将军感激不尽。日后但凡有本将军能为郡主效劳,又不违背国法与良心之事,本将军定义不容辞。” 七弦郑重向柳芽道谢,却是把话说的清楚明白。 柳芽浅笑,对七弦她是有欣赏的,可惜横着铃铛受伤的那回事,两人注定不会成为朋友。 毕竟当初受伤严重的是铃铛,而七弦真正想伤害的人是柳芽。 且德容郡主的存在,也许才是他们之间不可能成为朋友的真正原因,柳芽不认为德容郡主会祝福她与靳北疆白头偕老。 “将军客气了,既然已经打开城门,本郡主便不再久留。后续还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将军可命人知会我表哥与铃铛,他们定会量力而行。” 柳芽也没有把话说满,在边关不缺粮草的时候,柳芽也没必要让人知道她准备了那么多的东西。 何况在封城的这大半个月中,王青和铃铛已经消耗了不少的粮食与药材,自然也为柳芽传了一波好名声。 柳芽要离开,百姓们自发相送,七弦与知府以及边城的一些贵族也送了柳芽不少的贺礼,但远不及她明面上的付出,何况还有空间里那些无价之宝。 出城门之后,百姓们自是要留步,王青与铃铛则是一直送到十里长亭。 “表哥也莫要再送了,替我照顾好铃铛。她虽然功夫不错,可到底是个小姑娘,有性子的时候,表哥多多担待。” 说着,柳芽意味深长的看了铃铛一眼。 朝夕相处月余,铃铛对王青的别样情绪,柳芽看在眼里,但也不会主动去促成。 至于铃铛的身份,一张卖身契而已,二人真的有情义归还了便是。 “主子别拿我寻开心了,我就是一个奴婢而已,要照顾也是我照顾表少爷。” 铃铛倒是不扭捏,只是说这话的时候,神色间有些低落。 柳芽不看重身份的束缚,可铃铛到底是这个朝代土生土长的人,事情发生到自己身上,不可能真的不在意。 王青的想法,柳芽暂时看不懂,倒是没留意铃铛说自己是奴婢的时候,王青轻皱了一下眉头。 “这段时间我和本地人接触的多,据说军队上了秋便只有土豆白菜和萝卜,真的入了冬这些菜也紧缺,能吃上干菜就是好的,一年到头都是清汤寡水的,很少能见到荤腥。” 沉默了一路的王青,面有凝色的道。 身为平民百姓,被将士们用热血保护着,王青是真的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可王青的能力不足以让他去做那些事,但这段时间王青也是想明白了,柳芽绝不是没有任何目的的帮助边关将士。 但王青不知道靳北疆的身份,很多事自然想不到,却觉得柳芽这个时候可以做些什么,对她的名声很有好处。 “表哥的意思我懂了,这块玉佩表哥收着,铃铛知道我在北地的产业,你们自行安排便是。” “另外,有一批物资正在从南边运过来的路上,表哥看时机送到军队去吧。” 通讯不方便,柳芽也不是大权独握之人,权当是锻炼王青了。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柳芽便起身上路,这次是浩浩荡荡的队伍,想要不引人瞩目都不成。 而在三天之后,柳芽收到了京城传来的消息,得知靳北疆已经掌控大局,只待正式问鼎帝王宝座,还是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虽不在京城,靳北疆的信件中也没有说京城那边都经历了什么,但柳芽想起历史课本上学过的知识,也猜得到会有多么凶险和血腥。 在客栈的房间中独自待了一整日,若非柳芽的呼吸是正常的,白芍定要破门而入。 “帝王啊。” “一不小心和皇帝谈情说爱,这就是穿越女的主角光环吗?” 柳芽涩涩的笑着,复杂的心情一时难以整理好。 从前只是知道靳北疆迟早会去争皇位,柳芽自然是盼着他赢,也在努力的辅助靳北疆。 可一切来的太快,反倒让柳芽有些茫然。 “主子真的没事?” 守在回廊的白芍,看着已经昏沉的天,担忧的道:“天都黑了,主子可是一天没吃东西了。” 莲心轻叹一声,道:“让主子静静吧,你先守着,下半夜我来换你。” 莲心心思细腻,自然是想的多一些,却没有对白芍说她也是担忧的。 靳北疆一旦登基,与柳芽的身份更是天差地别,届时柳芽入宫为妃尚且要被人低看,那皇后的位置…… 可柳芽的性格,绝不会做妾,哪怕是天家的贵妃,那也不过是尊贵一些的妾。 但莲心并不知道的是,柳芽何止不会与人做妾,便是与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也不是她能忍受的。 京城。 又是半个月的扫荡,至少京官里那些抵制靳北疆为帝的人,不是被砍头就是下了大狱。 菜市场血流成河,但被斩杀的人无不是真的罪证确凿,倒是叫御史无了用武之地。 改朝换代之下,不少之前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员成了大员,朝局瞬间改变了格局。 饶是靳北疆用了快刀斩乱麻,且杀孽最少的方式,依旧让京城充满血腥味,人心惶惶。 “这份名单上的人,王爷打算放过?” 安逸的长袍上还沾有血渍,是刚刚‘清理’了一些人之后,才来贤王府见靳北疆的。 皇宫已经是靳北疆的囊中之物,但他还是习惯在贤王府办公,至少在登基之前,贤王府才是他的家。 “安世子当知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 “这些人的罪证都在王爷手中,随时可以取了他们性命。但将人全部诛杀,怕是朝堂上又要空出许多官职,届时谁来为王爷效力?” 秦隐语气淡淡的,与安逸的斯文不同,多了几分看淡世间一切的飘逸之感。 可秦隐身上的杀气与血腥味又是真实存在的,只是衣衫看起来干净整齐而已。 安逸没有作声,他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但该请示的还是要请示。 安王府是臣下,便是安逸这个世子,也只能是新君手中的刀。 这是安王父子给安王府的重新定位,不染指兵权是安王府能屹立的基石,可被皇帝认可却是安王府能保持荣耀的先决条件。 至于安王府终究会没落,至少不是在他们这一代,也不能毁在这一代。 “京城距离杨柳村,快马加鞭也要近一个月的路程,世子妃该是能启程回京了吧?” 第七百二十三章 上杆子做妾 靳北疆忽然开口,却是说了句私人的话。 至于那份名单,则是被靳北疆放置在抽屉中,何时会再拿出来,就看那些官员日后的表现。 不作死尚有改过的机会,这便是朝廷御下的规则,不以一件事定人生死。 “王爷这是要放在下去接世子妃了?” 安逸危襟正坐,脸上浮现起和煦的笑容。 秦隐别开视线,虽不是第一次看靳北疆和安逸在提及心悦的女子时,会如三月春风,可他还是无法接受。 喜欢上一个女子,竟是这般模样吗? 有点傻,更是有了弱点…… “京中甚乱,京中还是有些长辈在较好。” “本王听闻,孕中女子情绪多变,家人的陪伴尤为重要。” 明明是自己想要柳芽一并来京,又怕柳芽挂心家中情况,可靳北疆却句句都只是为了安逸着想。 本就带着笑意的安逸,叫人分辨不出他的笑容是否多了别的意味,只听他利索的道:“如此,便多谢王爷成全了。” 没有得到安逸肯定的回复,靳北疆挑了下眉,但安逸已经告辞离去,靳北疆也不能再把人叫回来。 倒是秦隐,收起看戏的神态,盯着靳北疆好半晌,却一言不发。 在靳北疆处理了一堆公务,秦隐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打算给她什么分位?” 显然,秦隐不认为柳芽有资格做皇后。 无关柳芽自身的能力,而是她的出身,与靳北疆而言没有太多的益处。 若是战乱,柳芽无疑是最好的发妻人员,有本事又能被靳北疆解决后顾之忧。 可靳北疆掌控大局在先,柳芽纵然有郡主的身份,其长姐又是安王府世子妃,也终究是农家出身,比不得世家女更适合中宫之位。 “药王谷谷主,当得一国主母。” 靳北疆起身,语气冷冰冰的道。 “……” 秦隐怔了怔,方才苦笑道:“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一切,包括当初让她为师父诊治的事?” 靳北疆没有回答这么愚蠢的问题,他在自己人面前,做事一向光明磊落。 “你确定师父会愿意?”秦隐说的是提前将谷主之位传给柳芽的事。 “谷主最迟月余后,便会抵达京城。” 出书房前,靳北疆对已经僵化的秦隐吩咐道:“剩下的折子,你替本王处理了。” “喂,你是不是早就连这一茬都想好了?”秦隐蹭的起身,顾不得维持他的谪仙形象。 在如此紧要关头,靳北疆还有心思去安排柳芽的事,却把功夫都推给秦隐,俨然是把他当成可以任意压榨的可怜虫。 可靳北疆沉默着踏出门槛,不知是无声的承认秦隐的猜测,还是不愿回答秦隐再次犯傻的问题。 目送靳北疆的身影远去,秦隐在内心里哀嚎,却不得不听命行事。 曾经是师兄弟也是发小,但日后靳北疆称帝,秦隐自是要谨守君臣之礼。 所以,秦隐已经预见了自己未来悲惨的生活,便是从替靳北疆处理不算顶紧要的奏折开始。 这厢秦隐对着公案上的折子苦恼不已,却不知京城有多少官员对他羡慕不已,恨不能取而代之。 一直拥护靳北疆是正统的臣子,尚且要表现自己的忠心与能力且不说,其他派别又没被靳北疆直接问罪的官员,则是想着要如何与新帝拉近关系。 动荡时期,在政务上不敢急功近利的大臣和宗室更多,但也有人着急要像新帝投诚。 政事上不敢太过表现,那便盯着新帝的后宫,舍得一两个悉心培养的嫡女,说不定就成为真正的皇亲国戚,甚至是国丈了呢? 实在是靳北疆身体‘不大好’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 对这些事靳北疆并不关注,终于能缓一口气,他自是要去看冰棺中的女子。 “十几年未见,儿臣已经近而立之年,母妃却容颜不改……” 靳北疆话语中尽是苦涩与思念。 当年一别,本以为是阴阳两隔,却不想明明都在京城,可又咫尺天涯。 隔着冰棺,靳北疆的手覆在母亲的手上,想要给她温暖,也想让她知道自己已经长大,可以护住她平安。 “母妃一定恨毒了那人吧?” “儿臣思量多日,不论如何折磨他,依旧难消仇恨!” “他是乱臣贼子,死后也不配入皇陵,烟消云灭是他最后的归宿,可儿臣还是不解气。” “母妃早些醒来吧,他欠我们一家人的,该由我们母子一起讨回才是。” 不是爱说话的人,靳北疆能一个人说这么多,足以证明他对生母的在意。 但冰棺中的女子没有任何反应,唯有那张绝世的容颜平静恬淡,细看却能发现她眉头轻攒。 饶是一袭简单的白色裙装,长发披散,没有任何的妆容,也依旧美的让人惊心动魄,只能用完美来形容她的长相,也难怪皇帝对一个活死人也这般珍重。 甚至皇帝篡位,有一部分原因便是为了冰棺中的女子,当初没有动直接杀了靳北疆的念头,大概也是因为她的存在。 却说柳芽把自己关闭了一日之后,终于走出房间,有空间在自是不会饿肚子,但还是叫了饭菜,和两个丫头一起用了些。 “莲心,去帮我租一处宅子,越大越好,租期一年。但最近三日,宅子里不留任何人。” “白芍,你去联系一下城内的商队,要有真本事的。另外,再去找一个典当行,把这次从边城带回来的东西,挑拣着都死当了吧。” 饭后,柳芽安排两个丫头去做事。 租宅子是为了把空间里那些成品吃食弄出来,届时让商队直接送到王青那。 战事不知何时会停下,军队里需要食材,将士们需要补充营养。 可不到入冬,想要宰杀牲畜也无法存放,故而柳芽才动用空间里的东西。 至于从南边运回来的那些,质量不能与空间里的相比,倒是可以卖到关外去,而且贵卖也会有市场。 这些只需要和王青提上一嘴,他自然会安排好后续的事。 回房间给家中写了一封书信,得让家里人做好进京的准备。 柳芽不清楚京城那边是如何安排的,姑且不说她与靳北疆之间的关系,便是柳叶是世子妃,也不能长期与安逸两地分居,不利于夫妻感情升温。 所谓小别胜新婚,那也是有时间概念的。 不提这些复杂的事,柳叶在娘家一住便是月余,流言蜚语满天飞。 好在没人当着柳叶的面说,但经常出门的柳芽和杏儿还是免不了要听到一些。 甚至有些人更是不自量力的认为这是机会,不敢去三房直接闹腾,竟是堵住了好说话的杏儿,让她给柳叶递个话。 “杏儿丫头,你听没听清我说的啥?” “你在乡下不懂这些,那些大户人家嫁闺女都带陪嫁丫头的,等自家闺女有了身子,就给陪嫁丫头开脸做姨娘,好拢新姑爷的心。” “你看我家大丫咋样?都是一个村里住着的,保管和柳叶一条心!” 第七百二十四章 霸气VS霸道 说话的这妇人,家中的公公是族老,日子过的自然比别人家要好一些,为人却是爱显摆又爱钻营。 只是三房一向与村里打交道不多,上头又有村长家和族长家,所以一直没显出他们家来。 毕竟村里的族老可是有四位,多了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不要!” 杏儿怒瞪着杏眼,却不知道该怎么骂人,只是觉得对方这个建议不好。 一旁的蓝铃鄙视的扫了妇人一眼,只要自家主子不犯糊涂,她便也不提醒,但这事必须得和四小姐再说一声,必须得防着些。 万一自家主子真的被劝的做了傻事,还哪有脸去见疼她的娘家人? “啥不要?王云一家子可是白疼你了,这是为柳叶好的事,你是见不得柳叶日后省心是不是?” “杏儿啊,婶子这可是为你好。你就是柳家的养女,要是你不为他们做点啥,往后他们能真心疼你,给你做靠山?” 妇人吧啦个没完,一心想要给杏儿洗脑,在她眼中杏儿就是个傻子,要不也不会选择来游说杏儿。 但妇人不知道,从她第一次说这话的时候,伺候杏儿的婆子就打发了人去找柳苗了。 杏儿这院子虽然不算大,可也是正经的四合院,出嫁的时候除了蓝铃贴身保护外,还有一个陪嫁的婆子,一个二等丫鬟和几个粗使的下人。 毕竟是在乡下,杏儿再不知世也没多少事,故而其他给杏儿准备的陪嫁下人,只把卖身契给杏儿带着了,人却是先留在杏儿的庄子或铺子里,总不能让人干待着不是? 柳苗听了一会墙角,便让人去村长、族长、族老家去请人,甚至还有村里几个有些脸面的妇人一道过来。 “各位长辈都听清了,杨婶子一心为我大姐着想呢。” “常言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不过三房可舍不得把闺女送出去给人做妾,叫人糟蹋。” “所以,我这就让人去买几个青楼的姑娘,给杨婶子几个出嫁的闺女家里送去,也好让他们相互帮衬着。放心,咱们给准备嫁妆,人进门了也不用嚼用杨婶子女婿家的粮食!” 柳苗冷笑着,一句话说的不少人背脊发寒,原本有些小心思的人这会也赶紧歇了。 大户人家如何的他们不管,可乡下人家要是有妾室进门,还是那种会勾人的小妖精,那还能有好日子过? 这一刻没人同情杨婶子,虽然她生的闺女多,可这么糟践闺女也让人不耻。 更何况三房可不是他们能得罪的,柳叶哪怕是被夫家厌弃了,那世子爷的后院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能进得去的? “你们……咋来了?” 杨婶子猛地站起身来,她身边一直低着头的少年这会吓得快要哭了,就怕柳苗说出要把她给卖了的话。 柳苗是没有权力去卖良家少女,可三房一句话,杨家还不得主动把人给卖了,省的碍眼? “那啥,柳苗啊,婶子就是那么一说,你可别往心里去。” 被人抓包的杨婶子脸色尴尬,竟是想矢口否认。 “杨婶子一心为我大姐好,我咋能不往心里去呢?” 柳苗不买账,解下钱袋子递给紫玲,吩咐道:“咱们乡下人家根本,就去镇子上买几个姑娘,嫁妆你看着置办吧,重要的是多给点压箱底的银子,好歹也是我做主的不是?” 紫玲脆生生的应下,看杨婶子慌张的样子,只觉得解气。 “不行!” 杨婶子尖锐的大喊一声,快步冲出屋子,被门槛绊到却正好扑到紫玲脚边,忙抱着她的大腿喊道:“你不能去,我那几个闺女过的好好的,叫小狐狸精上门,哪还有他们好日子?” “柳苗,你小小年纪心思就这么狠,你这是要逼死我几个闺女啊!” 杨婶子倒打一耙的话,让原本想要为她说几句好话的人都快气笑了。 柳苗虽然说的狠,可也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更多的意思是要吓唬杨婶子而已。 否则以紫玲的身手,又怎么会被她抱住腿,连挣扎都没有? “苗儿,她坏!” “欺负大姐!” 杏儿走出屋来,眼睛红红的,委屈的告状。 还不等柳苗安抚杏儿,便见杏儿提起裙摆,踢了杨婶子一脚,哭道:“欺负苗儿,找打!” 蓝铃怕伤了自家主子,忙扶着她站到柳苗身边。 “别怕,不是早就有人说我霸道了吗?还能让她欺负了?” 柳苗冷哼,说她霸道泼辣的人,可就有地上的杨婶子一家。 不过柳苗也懒得去辩解,只要能保护家人,她霸道泼辣又何妨?左右她管不住旁人的嘴,至少自己先舒心了再说。 “芽儿说苗儿是霸气,护着家人才霸气,不是霸道。” 想起什么,杏儿又补充道:“芽儿还说,小辣椒有味道,比寡淡的白水好多了。” 对柳芽崇拜的杏儿,一向觉得她说的话都是对的。 柳苗听完后半句免不了尴尬一下,这话自家人说说可以,哪能在外面说道? 可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不让杨婶子付出些代价,只怕更多的人会出现,就不是来麻烦杏儿了,而是敢直接去柳叶面前说这种话了。 “堂奶奶,各位长辈,杨婶子之前说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 “今儿这事,我们三房要个说法。莫说我大姐、二姐身份尊贵,便是我娘要状告个把人,衙门也会加快处置的。” 柳苗双手交握于小腹前,明明就是个小丫头,可那气势却不是乡下妇人见过的,下意识的就觉得三房的闺女一个比一个厉害。 惹事的是杨家人,村长媳妇自然不用考虑太多,便道:“这事只是个苗头,但要是不处置,不知道多少人要学她,咱们村可丢不起人!” “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村的闺女都不值钱,愿意上杆子给人做妾呢!你们说呢?” 村长媳妇问向一同来的几个人,却直接表明了立场。 跟着前来的族长大儿媳,这会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实在是在场的人就她和这个杨婶子的关系最亲的。 平日里看在家里长辈的面子上也没少一起做针线活,不知道的以为他们关系极好,就怕三房也误会他们知情。 “这事咱们做不来主,要不请族长、村长和族老们解决吧。” 族长大儿媳到底不能说重话,否则杨家这边也饶不了她。 柳苗轻笑,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管事情大小,闹到族里和村里,就能有震慑作用。 当然,族里和村里也有这个心思,柳苗也不怕。 “我们是小辈,就不去掺和了,我在杏儿这等好消息,省的家里人知道了堵心。” 拉着杏儿的手,柳苗眯着眼睛看向吓得不敢说话的杨婶子,又道:“杨婶子想咋做都随意,反正我家里不缺钱,给你女婿送几个好看的姑娘还是送的起的。” 第七百二十五章 除名 有人想给柳叶塞人的事,柳叶和王云是都被瞒着的。 可伺候他们的人得力之人却知道这事。 作为心腹,主子的事无小事,一些看似鸡毛蒜皮的事,可一旦控制不住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三姑娘纯良,可本性便能分得清善恶。四姑娘年纪小,却也懂得护着家人,就是这手段太柔和了点。” 红玲自从那次没能护柳叶周全后,便更加的尽心,很多事也比从前看的更多。 胡娘子闻言,赞同的点头,两人也是凑巧一块来厨房拿吃食遇上的,要不也不会刻意凑在一起说话。 平日里各自在主子身边伺候着,但如今住在一处,他们也都清楚自家主子的性子,故而很多事需要他们来拿定主意。 “这些都是小事,他们也闹腾不起花来。可大姑娘回京后,或是去了南边,这种事少不了。” 胡娘子提点了一句,再多的她也做不到。 红玲面色微变,抿了抿唇,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只要大姑娘还想做世子妃,我便会替她看紧了门户。那起子想要攀爬的人,也得看自己经不经得起摔打!” 这次胡娘子不再说话,对红玲想要用狠招去对付算计主子的人,没有半分同情。 自古以来爬床而爬出富贵的人不是没有,可被打杀在萌芽中,或是一时显贵而下场凄惨的人更多。 要怪就怪那些人没有做人上人的命,却偏偏有不正的心。 柳芽在路上耽搁了两日的功夫,让白芍将东西尽可能的变卖后,一行人轻车简行的赶往京城,一路上不难发现很多人还不知道朝廷那边发生的动荡。 许是靳北疆封锁了消息,又或者是因为讯息传达不方便的缘故,倒是不见慌乱之态。 终于赶到京城之际,柳芽却没有第一时间去见靳北疆。 “芽儿你回来了,正好有些事我拿不定主意,想问问你要咋办。” 李大妮将一沓订单递给柳芽,犯愁的道:“这上头有许多人家,怕是没法子再付尾款了。有些活已经开始干了,有些还没到日期,可咱们已经收了定金了。” 肖竹夫妻还是住在客院那边,暂时也没有多少客人会上门,西院就充当了做木匠活的厂房,这样看管木材也方便。 之前是打算京城事变,便让肖竹夫妻离开,眼下倒是不用他们折腾了。 可李大妮没见过这样的世面,一时间觉得那些定金烫手的很。 “有衙门来收缴,没开工的便把定金给衙门。已经开工的,问问衙门是给补足后面的银子再把东西拉走,还是咱们留下定金也留下东西。” “记着,不论衙门咋说,涉及到银子和物的,让他们给打个收条,日后也是个凭证。” 毕竟不是普通商户,柳芽倒不觉得这个事情很严重,但还是做好两手准备的好。 衙门一旦追查,总归要有个章程,也不可能让无辜的商户替那些犯事的人承担,毕竟这只是纯买卖交易。 有了主心骨,李大妮也不问为什么,应了之后又道:“之前的那些单子,有的人家已经让人来报信,取消了单子。咱们倒是按规矩把定金留下,也让他们在账册上签字画押了,可这生意少了不少啊。” “几位木工师傅心里没谱,看着是怕没活做呢。” 实在是柳芽的木料档次太高,只做个锦盒最少也要几百两银子的,何况是大件家具了。 “剩下的活也不少,倒是可以适当的让他们歇歇。你把话带回去,歇工的日子,工钱按照八成给,月底结算。” 柳芽不甚在意的道:“京城也就是乱这么一段时日,一批官员出事,下一批就像是雨后春笋般又起来了,咱们不愁没客源。” 送走了李大妮,柳芽便坐在书房里发呆。 该处理的事有白芍和莲心去做,可柳芽却忽然觉得自己清闲的不知干点什么。 不是柳芽闲不得,而是她在见到靳北疆之前,很多事情不愿去想。 所谓近乡情却,此刻柳芽便有了这种心情。 进京之前着急赶路,真的过来了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靳北疆,怎么去适应他的新身份。 皇帝啊,天下权柄最大的男人,掌握着一个国度的命脉,也……后宫佳丽三千呀! 靳北疆的确是很忙,忙到暗卫没来得及向他禀报柳芽入京的事。 纵然百姓们尚且不知道宫变,可到底有些人是瞒不住的,而想要争夺皇位的人绝不止一个。 都是凤子龙孙,真正只愿得个安逸、富贵的人才是少数的。 “疆哥哥,我们也没想到襄嫔能有办法把十皇子送出去。这事是我们疏怠了,请疆哥哥责罚我吧,不要怪罪我母妃。” 若兮公主弱弱的开口,心中却恨毒了十皇子母子。 一个家族败落的襄嫔,即便生下了十皇子也不曾被众人当成威胁。 一则是十皇子如今才三岁多,更是体弱多病。 二则是襄嫔虽然还算得宠,可也仅限于皇帝愿意去她的寝宫,却从不重用她的娘家人,连给襄嫔母子的赏赐也算不得厚重。 然而宫变后,更加沉默的襄嫔,竟然有本事携子出逃,这背后有多少阴谋,又有多少人插手,便值得细细追究了。 抬手虚扶了若兮公主一把,早已经命人追查襄嫔母子的下落,靳北疆沉声道:“靳逍乃是乱臣贼子,其谋害君父、勾结北疆设计先太子、窃取皇位,诸多罪行便是凌迟千万遍也不为过!” “此等不忠不义不孝之辈,不配为我靳氏子孙,从即刻起从皇室除名!” 靳北疆的一番话,吓得皇帝一众妃嫔都花容失色,便是那些皇子公主们也同样的惧怕不已。 且不说靳北疆本就是以冷狠出名,如今靳北疆的话连皇帝都不是皇族之人,那他们这些依附皇帝的人,岂还能有活路? 良妃微微垂首,并未言语,自然也无视那些哄乱。 若兮公主犹豫片刻,也选择沉默不语,她知道自己不会和众人一样的下场便足够了。 “来人,立即请宗室几位王爷入宫,清玉碟!” 靳北疆撩袍落座,视线冰冷的扫过院子里各种哭泣的皇帝嫔妃和皇嗣,眼中不带丝毫情感。 一个襄嫔不可能有能力带走十皇子,背后相助之人也不可能是院子里这些都想活下去的人。 那么会是谁的手段? 视线掠过安静的良妃,靳北疆便不再看其他人一眼。 这一通忙,便是到了天亮才能有结果。 涉及到皇家的事,除了靳北疆之外,只有宗室的几位王爷有资格参与此事。 反倒是皇帝后宫的那些人,这会只能祈求靳北疆大发慈悲,给他们一个生的机会,而不敢去为自己求情,以免再惹恼了靳北疆。 可靳北疆即便是掌握了大权,宗室王爷有不买账的,得知靳北疆的目的后,立即训斥道:“贤王如今尚不是帝王,便容不下皇室血脉吗?” 第七百二十六章 罪证确凿 这位王爷也是个铁汉的性子,当年若非是在战场上重伤,如今应当还是戎马生涯,而非在宗室里管着杂七杂八的事。 靖王的封号,是先帝对他的看重,这个靖字便让他比其他亲王的地位高出一截。 但宗族对于子弟的约束,便是皇家也要服从,所以这些亲王即便没有实权,也不容小觑。 靳北疆淡淡的扫了一眼,道:“各位也是这个意思?” 质问靳北疆不容皇帝血脉,可能是义愤之词。 可道出靳北疆还是贤王的身份,则是在指摘他名不正言不顺,没有资格对皇嗣下手。 另外几位宗室王爷各有所思,却在此刻都沉默不语。 不论是否支持靳北疆,都需要看他如何应对。 帝王不能有七情六欲,才能更好的治理国家,与皇家宗室而言更有利益。 可太过冷血的帝王,也叫人畏惧,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下一个会被处置的人,那可是要牵累儿孙的。 “本王还是第一次知道,宗室竟是如此齐心。” 靳北疆冷哼一声,无尽的嘲讽尽在不言中。 宗室虽有权治辖皇室子弟,悠关皇家事也有权置噱,但却不能凌驾皇权之上,这一点又与寻常宗族不同。 不过历代帝王为了给天下人做表率,故而也会与宗室周旋,倒是让很多宗室的亲王认为自己尊贵无比,做出许多蠢事来。 结局嘛……自然是不会落得好。 “贤王殿下,如今奉国国泰民安,皇上纵然当年的做法或有欠妥之处,可毕竟是励精图治,且并未对殿下做过举……”之事。 被靳北疆说的面子挂不住,便有人想要以理服人,可在靳北疆冷淡的目光下,和王觉得自己这话心虚的很。 习惯了做和事佬,也就是和稀泥,这一次和王却发现自己的舌头不太听使唤了。 贤王自幼便体弱多病,参加宫宴中毒也越来越频繁,说是没有皇帝的手笔谁信? 再者,先帝在世时一心要扶持是皇太孙的靳北疆上位,却突然驾崩,这其中又有多少问题存在,众人也都了然于心。 可凡事讲究证据…… 砰砰砰。 靳北疆一挥手,便有亲卫抬了几箱子东西放在大殿之中。 “这是你们口中励精图治的皇帝,这些年来所犯下的罪行,简直是罄竹难书!” “各位亲王可以先抽取着看一看,本王给你们一盏茶的功夫,再与本王回话。” “至于全部的罪证,待各位亲王回府时,自会有人送一份誊抄的内容给你们,本王允许你们在三日之内看完!” 并不想颠覆了奉国基业,故而靳北疆倒是稍有些耐心,没让人立即把这几位都给拖出去。 一盏茶的功夫很快,因每人抽到的内容不一样,可放置在上面的自然都是希望他们先看到的,都足以证明皇帝是窃位者,且罪行不可饶恕。 谋害先帝、逼宫、伪造先帝禅位遗照、尚是皇子时便勾结北疆皇室意图割舍奉国江山而得自身利益。 宗宗件件,让这些宗室的人看的都惊心。 随便一桩罪责,放在寻常人身上都是灭九族的大罪,可若这人是皇帝…… “纵然皇帝千错万错,那也是登基前的事……” 和王思忖着想要开口,却见靖王一扬手,差点呼到他脸上,只能忿忿的闭嘴。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管他是皇帝还是旁人,敢谋害君父,谋害手足,连伪造遗诏和通敌卖国的事都做出来,他也配姓靳!” 靖王戎马半生,最恨的便是卖国贼,只这一条他就容不下皇帝。 靳北疆纵然有诸多不好,可这么多年是怎么守着北疆的,宗室又哪能不知? 被窃了帝位,依旧紧守国门,这才是皇家子嗣该做的事! “靖王所言在理,此等罪行若能容得,我靳氏江山还能昌盛几代?” 一板一眼的恪王乃是宗室族长,他的一句话便是给这句话定性了。 皇帝尚且要被逐出皇族,那么皇帝的子嗣自然是留不得的。 可年幼的皇子与公主倒也无辜,至于那些妃嫔到不被这些王爷当成事,除非是和他们有关的人。 一番激烈的讨论,吵的靳北疆心烦,却又不能拂袖而去。 日后朝堂之上,这类的事情必定不少。 于是,靳北疆不止一次的让宗族的几位王爷看那几箱罪证。 除了皇帝外,几位成年皇子无不是都犯了可以凌迟的罪行,最后还是恪王一句:“上行下效,皇帝这些年倒是给他的儿子们做了个好榜样,我靳氏皇族如何容得下这些叛徒!” 那些罪状多也是触碰了靖王的底线,故而这两位都统一立场,其他人的话也就显得苍白无力了。 上玉碟要告祖,同理,要除族也是要惊动祖宗的大事。 不仅仅是皇帝和他的儿子们要除名,便是那些上了皇家玉碟的妃嫔也一样要被除名,公主们自然也不能例外。 不过是一夜时间,原本除皇帝外最为尊贵的一行人,已经成为庶民,且他们的存在怕是没有普通百姓来的自在,更是没有生存能力。 “若兮公主乃是惜嫔所出,当年六皇叔被靳逍所害,临终前曾与本王道出实情。惜嫔乃是被皇帝抢夺入宫,彼时惜嫔已经有了六皇叔子嗣,便是若兮公主。” 在除玉碟的流程之后,靳北疆又说了一句,将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一个公主而已,如今回归到六皇叔那里便是郡主,不会对朝局有影响。 甚至于若兮公主到底是谁的女儿,宗室并不在意,只要她是皇室血脉便可。 “良妃养育若兮公主有功,如今虽为庶人,却也是若兮公主养母,不若效仿护国郡主其母,给予四品恭人诰命,日后自有若兮奉养。” 一众亲王有些讶异靳北疆对良妃还有所安排,但四品恭人也没有供奉,不过是名声好听些,自没人会反驳。 眼下靳北疆没登基,却也是隐形的皇帝,小事上不合规矩也就随她了。 倒是有人留心到靳北疆提起护国郡主,一时间不免多想靳北疆是否另有用意。 至少这位护国郡主可曾医治过靳北疆,还在贤王府住了些时日,定是有些情分在的。 这一日,后宫大批的‘贵人’被送出皇宫,暂时先安置在一处被抄家的官员府中。 日后的去留,端看他们的家人是否愿意再接纳,否则是出家、再嫁,还是拿着他们能带出来的为数不多的钱财,去过安稳却不富庶的日子,就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将后宫清理一遍,稀罕的玩意、各类珍贵药材和补品都归置到一处,剩余的先归入库房。” 处理好了事情,靳北疆对亲卫吩咐了一句,想到某人而眼中泛着柔光。 “主子,郡主昨日抵京……”暗卫的话尚未说完,便被靳北疆的眼神吓得不敢再说下去。 “人在何处?”靳北疆问。 “郡主正在见朱万通……” 暗卫的话又说了一半,可主子已经乘风而去,他也只能勉力跟上,也好为主子指路不是? 第七百二十七章 靳北疆醋 局势大定的情况下,朱万通自然不需要考虑离京的事。 不过皇权争斗,历来百姓都会跟着遭殃,尤其是做生意的人更能体会。 “这几个月,怕是给不了你多少分红了。” 给柳芽倒了杯茶水,朱万通倒是不见因生意差而焦虑,惬意的道:“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官府有一批查抄的产业要变卖,我刚好和那边有些交情,你若有看中的,倒是能给你行个方便。” 柳芽端起茶盏,浅笑道:“那便多谢了,产业这东西我可不嫌少,这机会更不是随时能有的。” 闻言,朱万通摇头失笑。 皇权变更,可不是难寻的机会? 可这样的机会太多,怕是也就没有太平日子了,产业多了反而是负担。 “这次被抄家的人家不少,很多家奴也都被官府再度收入,你若需要添加人手,倒是可以从中买上一些,总比新人懂得多些。” 朱万通给了建议,至于柳芽是否动心,且看利弊的衡量。 柳芽之前倒是没有想到这点,闻言便问道:“那些大户人家的陪房,或者一些管事、掌柜之类的也有?” “都有,不过这样的人更容易被盯着,怕是被内定了不少,你若想要倒是也能走门路。”朱万通答道。 柳芽思忖了片刻,问道:“可有府医之类的人?丫头、小厮若是通晓医理或药理的,我倒是想多买些。” 想要把医馆开遍奉国,人手是最让柳芽头痛的。 可新人培养起来太难,而这样的人也不容易买到,雇佣的人又不好拿捏,还随时可能会走人。 “下晌我便去官伢那边走一趟,你可要一起去?”朱万通询问。 “我……” 柳芽刚说出一个字,便觉得一阵风掠过,紧接着腰间一紧。 低头看向揽着自己腰肢的大手,柳芽便已经确定了来人。 “不劳朱公子费心,芽儿的事自有本王陪她去做。”靳北疆冷声道。 朱万通虽有些意外靳北疆会过来,但神色间没有多少变化。 在靳北疆话落之际,朱万通已经起身行礼,“草民朱万通,参见贤王殿下。” 这位可是未来的皇帝,朱万通自然不会得罪,却也明白自己永远没有机会争取柳芽了。 靳北疆并不叫起,柳芽回来见的第一个人竟然不是他,不整治朱万通一番,靳北疆心里不舒坦。 “贤王殿下公事繁忙,何必来插手本郡主的这些小事?” 怒瞪靳北疆一眼,柳芽试图掰开他的手无果,便悄悄的掐了两下。 不得不承认,靳北疆果然是被上天厚爱的,常年习武之人,他的手背却光滑的让女子都要嫉妒。 “芽儿的事便是本王的事。” 靳北疆丝毫不闪躲,任由柳芽掐着手背的皮肉,反而俯首在她耳畔呼气道。 柳芽不争气的红了脸,压低声音道:“耍耍威风就行了,你这样对我的生意伙伴,会让我很没面子的。” 懂得如何让靳北疆消火,柳芽的话果然让靳北疆的心情好了几分,免了朱万通的礼。 毕竟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柳芽并不觉得和自己心上人如此亲密的坐在一起有何不对,却不知让两个男人各生了心思。 靳北疆心中得意,柳芽允许他宣战所有权,只会对他撒娇,证明朱万通真的只是合作伙伴,不必归类于情敌。 朱万通内心却是苦涩不已,柳芽对靳北疆的亲密处于默认状态,可见早已经芳心暗许,他终究是错过了。 因靳北疆的到来,瞬间冷场。 到底朱万通是生意场上的人,很快便整理好思绪,为靳北疆斟茶也不觉得是自降身价,多少人在这个时候都盼着能巴结到未来的皇帝,好求一个富贵呢。 至于情敌,朱万通很有自知之明,柳芽从未把他当做特殊的存在看待过,不曾给过他半分机会。 “贤王殿下有诸多事情要忙,草民虽然不才,在京城内尚有些许人脉,办些小事倒是可以。” “如今的局势,被人知道柳姑娘与殿下而言是重要之人,对她有害无利。” 朱万通这话属实,靳北疆无从反驳。 若非时机不成熟,靳北疆绝对会以最隆重的方式让人知道柳芽是他的认定的妻,绝无第二人选。 “这是本王的事。”靳北疆冷冷的开口,对看清事实的朱万通很不满。 柳芽捻起一块点心,像松鼠一样小口的吃着,懒得这个时候搭茬。 朱万通依旧是商业化的微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方才继续道:“殿下不必防着草民,柳姑娘注定不是笼中的金丝雀,便不是草民也会是其他人。” “但草民有自知之明,这点是许多人望尘莫及的。” 这一次靳北疆没再说话,对朱万通的冷意也缓了几分。 柳芽见状,知道靳北疆的毛被捋顺了,才开口道:“买人的事,有劳朱公子费心了,下晌我会让身边的丫头过来,具体需要些什么人,她会看着办的。” 朱万通点头,对于柳芽不能前来并不见失望之色。 要谈的事情并不多,柳芽今日过来也是在路上与朱万通巧遇,恰好有个打发时间的由头,也想通过朱万通了解一些京城的事罢了。 如今有靳北疆这么一座活冰山在,再谈下去也会让人不适,倒不如想知道什么直接询问靳北疆了。 柳芽的马车就在箱子里,靳北疆自有办法不引人瞩目便去马车内柳芽,随后直接带她去贤王府。 “家中尚未安置妥当,你带我来贤王府作甚?” 下车的时候,柳芽才知道已经到了贤王府外。 “想让你帮我看一个病人。”靳北疆语气低沉。 柳芽没有再问,由着靳北疆牵着她的手一路向后院走去,竟然不是去客院。 如今的贤王府,靳北疆不必再有任何忌讳。 能够光明正大的牵着柳芽的手走路,是靳北疆一直想做的事,如今终于可以做到了。 “这里,是我父王和母妃曾住过的院子,匾额上的字曾是我父王亲笔所提。而这处,是我皇爷爷替我父王补上的。” 止步在‘听心苑’外,靳北疆抬首望向那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微微出神。 柳芽也抬头望去,这个名字取的很直白,也是先太子对太子妃心意的证明。 奈何造化弄人,一对有情人最终生死两茫茫,却唯有在墓室中再团聚。 被靳北疆握着的手紧了紧,柳芽轻声道:“你还有我,我们不会那样的。” 少女柔软的声音,触动了靳北疆的心扉。 低头望着柳芽坚定又心疼的眼神,靳北疆低笑道:“随我来吧。” 柳芽愣了愣,问道:“你要我医治的病人在这里?” 第七百二十八章 丑媳妇见公婆 心中有了一个念头,可柳芽自己又觉得太不可思议。 能住在听心苑,又是靳北疆重视的人,除了是先太子和先太子妃之外,根本不做他想。 可这么多年了,真的会是…… 靳北疆没有解释,任由柳芽如何去想,将人带到了正殿的正寝后,靳北疆才道:“我母妃的情况特殊,你若害怕,也不必勉强。” 柳芽下意识的顿住脚步,整理着自己的衣裙,顺了顺半垂的长发。 见状,靳北疆伸手弹了柳芽的脑门一下,揶揄道:“虽然丑媳妇终得见公婆,但我母妃如今昏迷不醒,你便是小乞丐的模样,我母妃也不会不满。” “你才是小乞丐,我好歹也是待绽放的鲜花一朵。”柳芽轻哼,对自己的容貌还是又几分自行的。 可靳北疆眼中的戏谑更浓了,嗓音低沉的道:“见到我母妃,希望你还能有这样的想法,可莫要哭鼻子了。” “当我是三岁的孩童啊?”拍开靳北疆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柳芽哼道。 靳北疆笑笑没说话,只拿起挂在墙上的棉披风给柳芽系上。 柳芽倒是想要问一句:不过是初秋的季节,用得着穿的这么厚吗? 下一瞬,靳北疆已经推开了内室的屋门,一股凉气扑面而来,冷的柳芽下意识的拢紧了披风才没有打颤。 “我母妃的情况很特殊,你尽力便可。” 收敛了笑意,靳北疆尽量掩饰住眼中的期翼,不想给柳芽增加负担。 “好。” 柳芽颔首,可心情却随之沉重。 冰冷的气息,再联想到靳北疆在庄子上与她说过的话,还有去皇宫遇到的那位特殊的大夫所请教的问题,柳芽觉得自己已经知道几分真相了。 可当看到冰棺中的睡美人之际,柳芽还是惊讶,更是惊艳了一番。 惊讶的是古人的智慧,竟然能用这种方式保证植物人的生命力,在没有任何医疗器械的情况下,尽量让对方的脏腑最小程度衰败。 至于惊艳,自然是睡美人的容颜。 且不说柳芽自惭形秽,与对方根本没有可比性,便是对方的这种毫无瑕疵的美,连柳芽一个女子都动心,想要去呵护她。 “你长得更像谁?” 柳芽不过大脑的问出口,后悔的想要给自己一巴掌,这个时候不该问这些的。 “容貌像我母妃七分,气质像我父王五分,亦有皇爷爷三分神韵,也有皇祖母二分相似。” 靳北疆的回答让柳芽更加郁闷,看着那张面具,已经在她心中勾勒出这一家子就是集美图。 而对容貌一向很有信心的柳芽,此刻只觉得自己是格格不入,垫底垫的都有很大差距。 “丫头不必自卑,你虽不及母妃盛世容颜,但也不是歪瓜裂枣。” “何况本王的颜,可以弥补你这方面的缺憾。” 原本心情沉重的靳北疆,被柳芽那苦恼的小表情所取悦,心情极好的道。 “……” 柳芽不想说话,心道:都是皇帝一脉的容貌欺人,害的柳芽误以为靳北疆的容颜最多就是中上乘。 不仅仅是皇帝,就连废太子和柳芽见过的大长公主,以及其他的皇室成员,无不是靠贵气撑着。 那容貌,放在寻常人家,最多算是标准的大众脸,毫无美感可言。 低头看向冰棺中的女子,柳芽轻声道:“冒犯了。” 执起睡美人的手,柳芽搭上她的脉搏。 冰冷的触感让柳芽差点直接缩回手,而那微弱的脉搏则是让柳芽反复试探后,才敢确认脉案。 待为睡美人做完初步的诊断后,柳芽抿唇不语。 药物所致的昏迷不醒,这位睡美人婆婆能撑到现在,已经是用尽了各种珍贵的药材续命的结果。 可是药三分毒,一个长期不能行动的人一直靠着药材续命,内里早已经被药物所侵害。 即便能醒来,这身子骨也将柔弱的时刻需要护理着。 “这里寒气过重,我们去外面说吧。” 靳北疆的眼神逐渐暗沉下去,却还顾及着柳芽的身子,不想让她逗留太久。 “把多年来的脉案拿给我看看,我需要仔细研究一下。” 当真是那少年大夫所提及的病人,常年昏睡的症状,除非用仪器扫描头部确定没有外伤,柳芽只能诊断出其是被药物和心理因素所控制,才会长眠不起。 见柳芽没有放弃,靳北疆自也不会阻拦,两人相携离开了寝殿。 为了安全起见,柳芽打算先仔细研读一下脉案,再指定医治的方案,自是不会现在就对靳北疆说出承诺的话语。 “秦隐出身于药王谷,是谷主的首席弟子,也是这段时间负责为我母妃看诊之人,你在宫中见过。” 靳北疆没有隐瞒,还有别人为睡美人治疗的事。 柳芽轻轻颔首,已经知道靳北疆所说的秦隐是谁。 当初在宫中,柳芽说的并不全面,毕竟她未见过病患,所以只大概说了一下有关于植物人医治的方案。 实际上,植物人何时会苏醒并非是能遇见的,且希望很是渺茫。 “靳北疆……”如果你母妃一直不醒该,你会如何? 柳芽轻声的唤着靳北疆的名字,后面的话却改成,“多陪你母妃说说话,说说过去的事,说说她想听到的事,有利于她康复。” 靳北疆嗯了一声,自也看得出柳芽笑容的安抚。 拿了脉案,柳芽便专心仔细查看。 一个常年服药的病人,必须要全面了解情况,才敢重新评估她的身体机能情况。 此刻柳芽虽然可以用灵泉水为其调理身体,却不敢保证能让她清醒。 且睡美人冰冻的太久,柳芽必须得保证她醒来后,能适应正常的环境。 不,而是让睡美人渐渐的离开那冰冻的环境,或许才是她能醒来的关键? “你确定她能有把握?” 秦隐没有等到柳芽要见他的话,在处理完公务后,立即赶过来,便看到扎在脉案中的柳芽。 “至少比你多。” 靳北疆毫不客气的回道,不想打扰柳芽清净的环境,便示意秦隐与他一道离开。 秦隐遗憾,他本以为自己也能参与治疗,目前看来还得想办法才成。 却说安逸一路快马加鞭,路上却遇到了些麻烦,花了些功夫才处理好,赶到杨柳村的时间比预估的要晚上三日。 “委屈你了。” 第一次来到三房在乡下的宅子,安逸倒是不觉得小,可看到柳叶消瘦些许的面庞,不由得心疼。 “你平安便好。” 柳叶重重的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她竟头晕的站不住,还好安逸扶的及时才没有摔倒,吓坏了一旁的王云等人。 “快,让风娘来给叶儿瞧瞧。” 王云忙吩咐下去,说话的语气都变了强调,视线在柳叶的脸和她的肚子上来回扫视。 第七百二十九章 后果 风娘的医术虽不能坐诊,但比寻常的乡下郎中要好的多,尤其精于外伤和妇人的病症。 如今风娘也是双身子,四个多月的身孕,还瞧不出来什么,除了负责照顾柳叶外,其他的事都被云开揽了过去,好让她能多些时间养胎。 “大姑娘一直绷着,今日见到大姑爷方才真正的松了口气,让她好好休息便好,估摸着大姑娘要睡上一两个时辰才会醒来。” 风娘来的时候也是紧张不已,但诊脉后却是放心了。 王云也是重重的松了口气,她是真怕在家里没过上两年好日子的长女,刚成亲怀上的第一个娃就出点啥事。 古人更看重嫡长,柳叶这一胎不论是男是女,都会得安王府的高度重视,也是她在婆家能立足的根本。 安逸倒是没想那么多,可听了风娘的话,不禁自责。 坐在床边,紧握着柳芽的手,安逸歉意的道:“是小婿不周,让叶儿有了身子还要担惊受怕,日后定会加倍呵护,让她无忧。” 王云还是不习惯和身份尊贵的女婿相处,努力的端着长辈的姿态,道:“你有这份心,叶儿知道了也高兴。一路累了吧?娘让厨房给你们做些可口的,你先陪着叶儿歇会,待会让人给你送过来。” 安逸应了一声,他现在只想陪在柳叶身边。 只是一路风尘仆仆,确定柳叶无碍后,安逸更想洗漱后再陪她,以免身上沾了什么病气而不知。 好在红玲还懂规矩,自觉的安排好一切。 却说王云吩咐人去给柳叶做了一份适合孕妇的清淡饮食,这才想起来根本不知道安逸的口味。 “夫人,不如按照三朝回门时的菜式准备?”胡娘子建议道。 柳叶回门的时候,便准备了几道江南的小菜,都是当时在小江南见安逸吃过的。 “那就做两个南边的小菜,再做两个咱们这边的家常菜吧。”王云思忖后,做了决定。 别看饭食只是件寻常的小事,却也是待客之道中相当重要的一环,如今王云倒是不像最初那般不知所措了。 纵然安逸是世子之尊,可现在是在乡下,王云这般安排也不算轻待了他,毕竟柳叶还有一份菜单子,其他人也是能吃的。 安逸的到来,让那些背后嚼舌头的人都住了口。 确定柳叶母子均安后,柳苗特意去村里晃了一圈,还让婆子出去说了一会嘴,让人都知道自家大姐和大姐夫感情好着呢。 虽说柳苗这么做有些孩子气,可有些人听了生气又害怕。 比如当初,想要推荐自己小闺女去给安逸做妾的杨婶子。 “娘,你快些给我相看个人家吧。我都不敢出门了,以前一起玩的那些小姐妹都笑话我,问我安世子长得咋样,我上哪能知道啊!” 小姑娘哭哭啼啼的,倒是叫人看不出她原本的容貌,但绝对算不上美人儿,最多就是清秀罢了。 呃,就是清秀,那也是相较于大多数乡下姑娘白了一点点,双手没那么粗糙罢了。 “你急啥?这话可别让你爹听着,要不非得揍娘一顿。” 杨婶子之前闹了那么一出,好处没捞到,反倒是让她大嫂祠堂半年以示惩戒,这还是念在她初犯。 如今的祠堂可不是曾经的大小,打扫半年的惩罚绝对不轻。 “我不管,要是再有人笑话我,我就不活了,要不然就去做姑子!” 小姑娘一咬牙,说出威胁的话,哭着跑回屋里去,砰的把门给关上。 杨婶子没放在心上,心里却琢磨着,要是安世子能看上她闺女,那可就不是她算计三房了。 世子爷啊,哪怕是做妾也比寻常人家的正妻尊贵,要是能母凭子贵,日后还不是荣华富贵享不尽? 至于三房母女几个的身份,那也比不上安王府不是? 柳家人不知道养身子还惦记着攀附权贵呢,柳叶醒来后已经天擦黑了。 身子不适,柳叶自然是在自己屋里吃的东西,安逸便留下陪着她也不会叫人觉得失礼。 待王云等人来看望过后,柳叶才靠着安逸的肩头,问道:“夫君,你与我说一句实话,京城之事当真没有风险吗?你可有伤过?” 哪怕已经是过去式了,柳叶还是不放心的询问。 轻抚着柳叶肩头,安逸笑道:“为夫当真不曾受伤,娘子可要仔细检查?” 柳叶闹了个大红脸,呢喃道:“说浑话,我也是关心你。” 亲吻着柳叶的额头后,安逸低声道:“这次接你回京,倒是不急着赶路,一路上可以与你一同欣赏美景。你要是喜欢这里,咱们就再住些时日也成。” 靳北疆再却为他做事的刀,也不会不顾及柳芽的家人,所以安逸心安理得的陪着娇妻,才不急着回京复命。 安王府闲散惯了,安逸更是喜欢简单的日子,有些时候不急着表现,何尝不是一种姿态? 柳芽并不知因为安逸想躲避朝堂上的事,自己与家人团聚的日子被无限延长了。 好在安逸再想偷闲,也要在年关前赶到京城。 且柳叶惦记着独自赴京的妹妹,自然不会在路上耽搁的太久。 而整理完脉案的柳芽,终于制定了治疗方案,并且叫上秦隐一起研究可行性。 “你是说,要撤掉夫人身边的寒冰,让她适应外界的环境?” 秦隐皱眉,这个可能性他也成想到过,却因诸多后续的问题而没有实施。 “冰冻,是可以减少夫人的器官衰竭,可也同样不利于她的恢复。” “我知道这也做有冒险成分,但秦公子以为,夫人这样一直长眠下去,和一个相对健康的夫人而言,疆更期待的结果是什么?” 柳芽的反问让秦隐无言以对,换做是他也会选择后者。 便是太子妃本人,估计也不愿意永远做个活死人。 “恩师不日便会来京城,治疗的事,可否等恩师到达,再行商议?” 秦隐还是担忧,万一太子妃因离开寒冰,机体迅速衰败,靳北疆绝对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闻言,柳芽点头道:“也好,这段时间我会负责为夫人调理身体,也会再调整治疗方案,尽量保证不会有那样的后果。” 秦隐的视线依旧在治疗方案上,心中清楚柳芽做这个决定,定也是有一定压力的。 可与靳北疆好友多年,太子妃与靳北疆的重要性,秦隐比柳芽更明白。 “你可曾想过,万一失败了,你和疆之间会如何?” 秦隐只是友情提示,这也是他会诸多顾虑的原因。 “知道,可我必须这么做。” 柳芽郑重的颔首,轻叹道:“我会和他说明一切,最终决定权在他手上,他才是夫人至亲。” “可于公于私,我都不该有所隐瞒,这是身为大夫最起码的医德,不能因为认识病患枉顾病情,那是对患者及其家属,甚至是医者本身不负责的行为。” 秦隐沉默不语,看向柳芽的神色复杂,似是想要看透柳芽的心思,却又无法看透她真实的性格。 第七百三十章 待宰的肥羊 先太子妃闺名虞雅,因其绝世容貌,亦有虞美人的外号。 这个时代并没有虞姬这一号人物,柳芽也不知道虞姬到底有多美,但虞雅绝对当得起虞美人这样的美誉。 许是柳芽见识少,但如虞雅这样的美,她真的是第一次见到,那是不用去修饰的天然美,说是迷倒众生相也不为过。 可这样的美人儿,享受了这世上鲜有的尊贵与真情后,终究是令人心虚的境地。 “你会醒来吧?” “我是个大夫,不该站在医学以外的角度去对待病人。” “可我也是真的爱靳北疆,我知道他多看重自己的母亲,他是真的很想念您,所以我希望您能够醒来,看看您疼爱的儿子长大成人后的风姿。” 除了每天要为虞雅诊脉,不断调整医治方案,柳芽也会经常对着她说话。 只要不是脑死亡,植物人的病患都会有感知。 在意的人和感兴趣的事,极有可能会成为他们清醒的原因,哪怕清醒之后他们根本不记得这段时间的事。 秦隐进来时,正好听到柳芽对虞雅说话,就像是和一个朋友在聊天,并不因为虞雅昏迷而带有其他情绪。 “冰块在逐渐减少,夫人的情况可还好?” 因当朝皇帝一脉被扁为庶人,靳北疆虽未正式登基,虞雅再被成为太子妃也不合适,先太子妃更不合适。 是以柳芽和秦隐默契的尊称一声夫人,靳北疆对此也没有异议。 “情况尚可,若三天内没有不适应的症状,便可以正式开启治疗。” 回复秦隐的问话,柳芽却没有停下为虞雅按摩的动作。 长期冰冻,固然可以减缓身体机能衰老,却也让虞雅的肌肉僵硬,若正常治疗容易萎缩。 秦隐上前为虞雅诊脉,确定脉象无异之后,也微微的松了口气。 虞雅还在人世,与靳北疆而言是意外之喜,身为好友的他自然不希望再横出枝节。 且主治的人还是他和柳芽,一旦虞雅出事,他们都不知该如何面对靳北疆。 “登基的日子临近,疆这些日子怕是没有时间过来看望夫人与你,我也很少会在贤王府中。有任何事,你只管交代管家去办,京城中无人敢不给他的面子。” “院子里有二十名暗卫,有需要你也可以调动,他们也能联络到其他暗卫为你做事,不会让这里的守卫松懈。” 秦隐说完,又觉得自己话多了,欲盖弥彰的道:“这些话疆应当交代过你,我是不想他在此时因你分心,故而才提示一下。” “多谢。” 柳芽没有抬头,也能感受到秦隐的尴尬,还是不让这位如玉的公子面上难堪的好。 “客气了,你是疆认定的女人,便是我的弟妹。” 握拳放在唇边,秦隐道:“夫人这边有劳郡主费心,我还有事要处理,晚些时候会入宫,郡主可有话或是东西要我转交给疆?” 低头的柳芽无奈的翻着白眼,秦隐每次入宫的时候都会问上这么一句,可她又不是黏人的主儿,哪来那么多的话或是东西让人转交啊? “多谢秦公子好意,非常时期,各自安好便是最好的。” 柳芽轻声的说着,心中暗道:真有非要说的话,也会让暗卫带她入宫去,怎么会让第三者转述? 并不曾对女子动过心的秦隐,自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他是纯粹想要为好友添点政务以为的顺心事,顺便看看好友因一个女子而变得温和的模样吧。 好吧,说简单点,遇上柳芽的好消息,靳北疆那里总会好说话一些,秦隐是被奴役的做好随时回药王谷避难的准备了。 不提柳芽专心为虞雅医治,秦隐被靳北疆压榨的事,却说那日李大妮问柳芽的话,倒是真的成真了。 或许是靳北疆这些日子不再杀戮,很多官员觉得自己逃过一劫,尤其是根本没资格面圣的小官,更想趁乱赚一把银子,这样才有打通上峰而升官的机会不是? 升官、发财,这两个词从来都是亲兄弟。 “官爷,账册都在这,您想要找的那几户人家的订单,草民都已经标注过,请官爷过目。” 肖竹将账本交给办事的官差,因有柳芽的交代,故而心中也有底,便不见惊慌。 官差翻看了一下,自然也包括其他的订单,定金几千两甚至几万两的单子都不少,不由得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贪婪之色。 啪的将账册合上,往怀里一揣,官差趾高气昂的道:“账册我们先拿走了,等让人核查完毕,再派人来拿那些犯罪官员交的定金。” “那些可都是贪污受贿的银子,有些八成还是通敌卖国得来的,你们连这银子也敢接,就不怕被牵连?” 肖竹变色微变,正想开口,却听李大妮笑着接话道:“官爷这话说的,咱们平头百姓的,有生意上门哪有不做的?” “账册您尽管拿去,该上交的银子我们不会少一文钱,这就向东家报备去,也省的到时候耽误官爷的事。” 官差对李大妮的态度倒是满意,他们自然是愿意和能做主的人交涉。 民不与官斗,买卖做的再大的生意人,见到官府的人也只能点头哈腰的,那银子更是不心疼的往对方口袋里塞。 好脾气的送走官差,李大妮转身便看到肖竹不高兴的神色,忙推了他一把,道:“你快去把咱们手抄的那份账册再核对一遍,我去东院那边,得把这事跟柳芽妹子说道一声,可别再被人给坑了。” 见李大妮心中有数,肖竹那点不快也就消失了,他就怕李大妮见着官而忘了自己是吃谁家的饭。 夫妻俩这边分别行动,但想要往贤王府传递消息却不容易。 莲心和白芍总要有一个留在柳芽身边伺候,另一个也要出门去给柳芽办事,倒是隔上一两日才会回来一趟,看看家中是否有事。 毕竟王云等人不在京城,故而柳芽倒是对家中的关注少了些。 “这事可大可小,你们一定要告诉郡主身边的两位姑娘,可耽误不起的。” 李大妮等了好一会,还要回去给肖竹做饭,也不能一直在这边等着莲心或者白芍回来。 门房应了一声,可李大妮才走,他转身就去外头打烧酒去了。 主子们都不在家,多少日也没客人上门,他们这些门房谁会一直守在大门处? 却说那两名官差,回到衙门后,立即将账册上交给自己的上峰。 有些事他们只能做跑腿的,却不能冲在前头,多大脸面干多大事,这点规矩他们还懂得。 “大人,您瞧瞧这账册,才不到两个月的功夫,光是定金就收了近百万两银子,这可是肥羊啊!” “您看,咱们要不要动点手脚,狠狠的撕下一块肉来?” 第七百三十一章 毒药 新帝登基前夕,整个京城都素净极了。 路上的巡逻兵不曾断过,可疑之人连询问都不必便可投入大牢,少不得要添些冤魂。 各部官员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着登基大典,靳氏宗族也都演绎待阵,禁不起再一次的出现逼宫夺权之事。 寻常百姓尽可能的不出门,连孩童也不敢在街道上玩耍,都老实的被关在家里。 有些时日不曾离开贤王府的柳芽,今日正式为虞雅治疗。 寝殿内的大块冰块已经撤走,但考虑到虞雅可能不习惯这样的环境,屋内四角还是摆放着这个季节不该存在的冰山。 “主子,药已经兑好了,现在便扶雅夫人沐浴吗?” 今日是莲心留下来陪着柳芽,体力活自然是要交给她的。 哪怕是在贤王府,柳芽也不敢放心的让别的人接近虞雅。 “嗯。” 捻起最后一根银针,柳芽应了一声,抬袖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大概是这些日子有些疲累的缘故,柳芽消瘦了不少,原本的鹅蛋脸有了明显的尖下巴。 少了几分少女的娇憨,却多了几分花季少女的明媚。 纵然在虞雅面前,柳芽的容貌最多称得上清秀,可却有着让人无法忽略的存在感,大概是与她的气场有关。 不是柳芽的气场比虞雅更大,而是虞雅再美也是没有灵魂的睡美人,柳芽那双剪水般的眸子,仿佛能净化这世间的一切,又透着几许不容忽略的凌厉。 总之,不该在十三四岁少女身上看到的气质,柳芽却很好的与自身融合。 “将这瓶药倒入浴桶中,半个时辰后扶雅夫人出来,再叫醒我。” 柳芽打着呵欠,揉着酸痛的手腕。 眼帘下垂之际,柳芽的容貌神态便是无害的,透着困意的模样多了几许的慵懒,与方才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不能让人知道灵泉水的存在,柳芽只能用药浴来遮掩,只盼着能有好效果。 这几日为虞雅疏通经络时,柳芽的心一直是忐忑的,期待又逃避治疗的开始,可她从没有第二选择。 “一定要好起来,别辜负了在意你的人的期盼啊!” 柳芽迷迷糊糊的走向一旁特意为她添置的软塌,刚躺上去便沉沉的睡了过去,连再叮嘱莲心几句的力气都没有。 施针一向考研人的精神力,何况是给虞雅这样身份和病症的病人施针,说是耗尽心血也不为过。 且柳芽每天都不敢睡长觉,每次最多眯半个时辰,就要为虞雅诊脉,再给她针灸一回方才能小憩,自是困倦不已。 皇宫。 靳北疆敢把虞雅交给柳芽,便对她完全信任。 不论医治的结果如何,靳北疆都能接受,可这不代表有人还想拿虞雅的事威胁靳北疆。 “我母妃当年出事,是你让人给她准备的毒药?” 靳北疆愿意来见废皇帝一面,自是因为虞雅的事,否则绝不会耐着性子,看皇帝在他面前‘思念’虞雅的恶心神色。 “是,当初朕知道虞雅有轻生之念,故而早早便收买了她身边的人。” “那个想要背主求荣的丫头,如今就葬在靳昊天身边,以太子妃之礼厚葬,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皇帝不屑的嗤笑,他如今已经沦落为阶下囚,靳北疆根本不会顾及言论,让还没有正式退位的皇帝穿着一身囚服,就将人锁在养心殿的偏殿中。 皇帝,或许该叫他一声靳逍,可靳氏皇族连他的玉碟都除去了,这个姓氏以及先皇赐的名字,自然都不配被使用。 “我母妃身边的丫头,半数是她的陪嫁,半数则是我父王为她准备的,何来会不忠心?” 靳北疆也不纠正靳逍自称为朕的事,一个将死之人,诛心比动刀了结了他更为畅快。 “呵!” 靳逍笑容诡异,只是看着靳北疆,并不想说这个话题。 先太子战死在边城,忠于他的人是有许多,但看不到未来而背叛者亦不少。 人性如此,无不是想要活下去、活得好。 这个道理靳北疆知道,可身为人子,自己的父亲定然是完美的。 “虞雅所中的毒,就在御书房的暗格中,你对那些机关设计,比朕还清楚。” 见靳北疆不说话,靳逍说完,重重的咳嗽起来,好似要把肺叶咳出来才舒坦。 靳北疆起身欲离开,却听靳逍又道:“那对母子,当真没有找到吗?” 靳逍被囚禁,靳北疆命人每日给他讲一些消息,虽不会事事都告知,但能让靳逍恼怒的消息必然不会隐瞒。 看了一眼已经是强弩之末的靳逍,靳北疆语气平平的道:“那孩子,是上官玉的。” 只留下这么一句话,靳北疆大步离去,听着靳逍急促的咳嗽声,知道他还有话要说,可靳北疆暂时不想听。 证据靳北疆是没有,可襄嫔曾被皇后照拂,也是唯一一个得宠又生下皇子,而没被皇后暗中动手脚的人,这点便不寻常。 也是围剿上官家族一脉的时候,上官玉逃走,靳北疆才知道他的长相,在看到十皇子之后便有了这样的猜测。 否则襄嫔带着十皇子逃离,不论是谁帮助他们母子,靳北疆绝不可能不迁怒靳逍的妃嫔。 这一切,无非是令一个计划的开端,顺势可以把靳逍一脉逐出靳氏罢了。 “疆,城王带兵前来恭贺,已经抵达京外千里处。” 见靳北疆过来,秦隐立即将加密的信息告知。 各处藩王与将军的动向,靳北疆自然是一直关注着的。 不仅仅是城王,得知靳北疆推翻了靳逍的统治,想要蠢蠢欲动的人并不在少数。 但如城王这般,连口号都不打,直接带兵逼近皇城的却仅此一家。 “让九门提督做好准备,城王但凡有异动,诛杀不赦!” 靳北疆语气平淡,对于城王这种窝囊一辈子的藩王,他本无赶尽杀绝之意。 先帝偏爱于先太子,其他皇子的存在本就是为了让他们辅佐先太子。 可惜,先帝低估了皇位对皇子们的诱惑,也没有去想同样都是儿子,其他皇子何尝不会嫉妒太子所得到的一切,包括那份他们感受不到的父爱? “城王一生庸碌,这个时候真敢做些什么,倒也叫人说一句有血性。”秦隐并不意外靳北疆的决定。 皇家的亲情,总是要在皇权之后的,何况靳北疆和叔伯们的关系,仅仅比靳逍好上那么些许,还是因为他们没牵扯到先太子出事。 “那是他蠢!” 靳北疆轻哼,将一份折子扔给秦隐,语气不悦的道:“这件事你去解决,做不到那便舍身去成全了所请,本王封你为异姓王如何?” 第七百三十二章 闹御书房 城王恭贺新帝登基,却屯兵于京都外百里不肯进京,一时间闹的人心惶惶。 京城四面城门全部戒严,瞭望台上的官兵都增加了人数,似是随时有大战的可能。 而京城外的消息,想要通过正常渠道送到京城,必然是不能走城王所在的一方。 更让人不安的是,四面城门竟然陆续都有先帝的兄弟后人,带兵前来恭贺新帝登基,且和城王一样不肯入城。 “靳北疆,京城的兵马可够同时应付四处城门外的驻兵?” “你是在等援军到来,还是有其他计划?” “需要我做些什么?” 这是靳北疆登基后,柳芽第一次入宫。 在御书房见到靳北疆,柳芽便直言不讳的询问,也没有行参见之礼。 一旁伺候的太监有意要提醒,可见新君都不在意,他们自然也不敢吱声。 “若我说是在等援兵,可不确定援兵何时会到,甚至没有机会等援兵到来,芽儿打算如何帮我呢?” 在柳芽面前,靳北疆更喜欢自称为我,偶尔会称本王。 但朕这个字眼,靳北疆本就不喜欢,更不想对柳芽用。 牵着柳芽的手,让她坐下后,靳北疆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眼里隐隐有着笑意。 柳芽忧心局势,并未发现靳北疆的神色有何不对,沉声道:“粮食、伤药,兽军、毒药。” 靳北疆抿了抿唇,没想到柳芽会这般托底。 见靳北疆不说话,柳芽继续道:“兽军若只对付一只军队,可以杀的对付片甲不留。但若想牵制四方兵马,我不敢保证自己能完全号令它们。” 柳芽颇为苦恼,这些问题她是想好了才入宫找靳北疆的。 大白和小白可以按照柳芽的吩咐,各自带领一支兽军,但开战的结果必然损失惨重,毕竟空间里的兽军就那么些。 柳芽自己也可以指挥一支队伍,但还有一方敌军是她没办法协助牵制的。 “给我三日的时间,我可以制出消灭十万大军的毒药,但需要你派高手出动,这样才能尽量不损失己方的实力。” 柳芽深吸一口气,将自己能做到的毫无保留的交底,至于靳北疆会不会采纳,柳芽不敢保证。 男人这种生物,有时候把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尤其是在女人面前。 且靳北疆现在做出选择,日后会不会心存芥蒂,柳芽更不敢保证,她也是在赌。 赌靳北疆不会背信弃义,赌自己没有看错人。 “都出来吧。” 靳北疆没有立即回答柳芽的话,而是冲着内室的方向喊了一声。 柳芽的视线望过去,下意识的想要起身,这会她才发现室内还有许多人的呼吸声,而且不是暗卫那样的高手。 见柳芽询问的看着自己,靳北疆低声道:“隔墙有耳,即便是在我面前,也不该放松警惕,万一我和你一样的想法,你我岂不是要做亡命鸳鸯?” “呸!谁要和你一起亡命?”柳芽怒瞪靳北疆。 “在臣下面前,皇后娘娘给朕留点面子可好?” 弯腰捏了捏柳芽的小手,靳北疆心情极好的道。 柳芽俏脸粉红,又想瞪靳北疆,可总算是想起现场不只有他们两个人,且靳北疆已经是皇帝了。 既然靳北疆不许自己起身,柳芽索性便安坐在那里,双手交握于小腹前,饶是脸红的很却端出郡主的仪态,丝毫不会因为她的年纪而让人轻视。 便是柳芽的那点窘迫,也让人自动的忽略了。 “郡主的兽军在何处?” “方才郡主说三日内能制出灭了十万大军的毒药,可是早就准备好了制作的药材?” “这是皇城,郡主怎可私下豢养兽军,还准备制毒?莫非是有反心?” “不错,郡主最好是有合理的解释,否则即便言官不弹劾郡主,也堵不住天下的悠悠众口。” 官员重新站到帝王面前,各种质问声接踵而来。 有更关心对战局有利的事,也有质疑之声,至于他们的真实用意只有自己知晓。 柳芽很想做挖耳朵的动作,被这些大臣吵得脑壳疼。 偏偏龙椅上的靳北疆,只是看着柳芽,丝毫没有帮声的意思。 “诸位大人口渴了吧?要不要先喝杯茶润润喉?” 柳芽没有直接发火,纵然有靳北疆护着,也不好得罪所有官员。 何况靳北疆刻意这么做,目的显而易见,是想要把柳芽放在明面上,也好借此机会让人知道她不是好惹的,更不是名门闺秀能比的。 “还请郡主先行回答下官的话,事关皇上与皇城安危,老臣不急着喝茶!”一名御史拱手道。 抿了口茶水,柳芽缓缓抬眸,看向对方的眼神带着冷意。 对方不体恤她年龄小,柳芽自然也不必要敬老。 “啪!” 柳芽猛地将茶杯摔向咄咄逼人的御史,吓得御史后退好几步,还好被同僚给扶住才没有殿前失仪。 “成何体统!” “郡主在御书房放肆,藐视皇上龙威,简直是放肆、粗鄙!” 御史第一次见过这阵仗,指着柳芽连声怒道。 “本郡主就是放肆了,也有那放肆的资本,你又能奈我何?” “若你今日是告老还乡,本郡主还敬你为国操劳一生,给你几分颜面。区区四品御史,有何资格对本郡主连声质问,在皇上面前加以指责?” 玉手砰的拍向桌面,震的柳芽掌心生疼,只能借着起身来掩饰痛意,否则让人看出她要跳脚,岂不是先输了阵势? 靳北疆心疼的目光落在柳芽的手上,可柳芽已经将手背在身后,什么也看不到。 趁着一众官员有些没反应过来,柳芽继续质问道:“敢为这位大人,你有在御前质问本郡主的功夫,可想出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良策?” “四面楚歌之际,皇上与皇城都危危可及,便是百姓们也可能会受战火之苦,御史大人又有几颗脑袋,可以去城门死谏,让那几位其心可诛的王爷退兵呢?” 御史被问的脸色涨红,他根本就没想过死谏,活着不好吗? 柳芽却不退让,继续问道:“大人真的那么做了,皇上必定厚葬于你,善待你的家眷,全城百姓也都记得你的大仁大义。” “可惜,你不敢,所以只能对本郡主一个小女子叫喧。可本郡主既然敢进宫面圣,能为皇上分忧解决外患,又岂会怕了你这没有血性的老匹夫?” 杏眸怒瞪,柳芽傲娇的抬着下巴,语速飞快又咬字清晰,把那御史气的差点昏过去。 秦隐忍住叫好的冲动,视线移到靳北疆身上,果然看到皇帝好友也在忍笑,顿时觉得自己有些明白靳北疆为何会喜欢柳芽了。 可武将们却是不顾忌那么多,原本就看不惯文官,尤其是动辄弹劾他们的御史。 “郡主巾帼不让须眉,堪称七弦将军第二!我等虽然有心为皇上分忧,奈何没有郡主这般的实力,本将军甘为郡主差遣,只求能为皇上效劳,护皇城安危!” 第七百三十三章 威风 说话的这位武将,一看便知是个急性子,这句话说的也容易被皇帝忌讳。 然而柳芽却是喜欢这样的性情中人,这样的人一旦恩威用的得当,绝对比满腹心思的人更为忠心,也更办实事。 “多谢将军慷慨,但本郡主不敢劳动将军,还得请皇上圣裁。” 朝武将福身行礼,柳芽对他是真的客气,亦是敬重。 文臣都是人精,有几位已经看出些许情况来,故而一直不曾作声,只是猜不到靳北疆的意思,也没人愿意出头。 倒是那御史,在武将要请命之际,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悲愤的诉道:“还请皇上为微臣做主啊!微臣乃是为了皇上的威严,为了天家颜面,亦是尽言官之责,方才质问郡主,并无不敬之意啊!可郡主方才那番话,着实是寒了微臣的心,也让微臣惶恐。” 头发花白的年纪,跪在地上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御史这番做派让武将都看不上。 而文官与御史间也不会亲密,竟是无一人为他说话,包括另一位御史。 “护国郡主,你有何话要说?” 靳北疆终于开口,却是看向柳芽,语气温和的让文武官员都以为自己幻听了。 “回皇上,臣这护国郡主虽然是那反贼所赐,却是由还是贤王的您所请,故而臣认为自己要担得起护国之责!” “纵然臣一介女流,不懂上阵杀敌,可也明白士气便是军心、民心。臣以为,应当该那些个乱臣贼子一个血的教训,让他们明白皇上乃是天命所归,并非蝼蚁能威胁、撼动的!” 敛裙行跪拜之礼,柳芽心里吐槽着定要靳北疆为这一跪给她补偿,面上却是十分严肃,郑重道:“臣要带领兽军,先为皇上打一场胜仗,安抚军民之心,耀吾皇神威!” 柳芽这一番话,说的武将纷纷附应,无不想一同前去见证兽军之威。 奉国可从未有过兽军,武将们能不动心思才怪。 那名御史不甘被晾着,立即质问道:“郡主莫要拿小孩子过家家那一套来信口开河,须知各藩王最少带了几万军队前来,一旦城门打开,郡主可知道后果何其严重?” 御史的语气满是不信和嘲讽,说的柳芽没有见识似的。 武将们的热血也被浇灭了不少,也不认为柳芽一个没及笄的少女,能够控制野兽大军。 充其量也就几头野兽,最多也就是普通的狼,甚至是几只土狗吧? 扬唇浅笑,柳芽猛地甩开斗篷,在御史要喊护驾之际,却见柳芽拿出一截短笛,在指尖转悠着把玩。 短笛的玉质自是上好的,但也不足以让这些大人们另眼相待,可这短笛上的纹路已经造型却是让有阅历的人,猜到了一些来路,顿时看柳芽的目光都慎重起来。 “本郡主为人一向低调,可有些人就是想要本郡主证明实力,那本郡主也只好表现一下了。” 藐视的目光扫过御史,柳芽仰着头看向靳北疆,询问道:“不知皇上,可否给臣一个证明有能力对抗敌军的机会?” 靳北疆慢悠悠的摩擦着龙椅上的龙头扶手,脑海里回应着柳芽刚才动作时,露出披风下的那套骑装,当真是让人赏心悦目。 鲜红的骑装,没有过多的奢华装饰,却缝着或挂着不少的小布包,靳北疆估摸着里面是装了各种毒药。 也就是在御书房,否则那位御史这会怕是早就为自己的嘴快付出代价了。 “可。” 很遗憾不能欣赏柳芽的另一种美,靳北疆语气微沉的吐出个单字来,这回倒是叫那些大臣认为他们的皇帝还是冷血的贤王。 横笛吹奏了一曲,便听到外面有虎啸之声。 文臣顿时吓得变了脸色,武将却连请示皇帝都忘了,直接跑到窗边去看来了多少老虎。 然而,下一瞬好信的武将就吓得想要拔出佩刀自保,却忘记近御书房是不能带真兵器的,只能堪堪躲过破窗而入的老虎。 “护驾!” “御林军何在?快护驾!” 官员们都被吓得不轻,有的文官是被武将拖着扔到柱子后头的。 即便没有兵器,这会也能看得出武将与文官的不同,哪怕赤手空拳也要保护君主。 秦隐则是趁机站到靳北疆身侧,低声道:“这两只倒是生的好模样,待我大婚时,可否请弟妹送一只做贺礼?” 淡漠的扫了秦隐一眼,靳北疆没有说话,却比言语的杀伤力更强。 从未想过成婚的秦隐得不到准信,竟然想着要不要为了白虎,委屈自己娶一次亲,反正他也要为秦家续香火的。 柳芽不知道上头的动作,这会正在揉搓小白的头顶,笑道:“小白又胡闹了,弄坏了窗子要从你这个月的伙食费里扣除的,你就等着吃素吧。” 大白见没有吩咐,匍匐在柳芽背后,既可以为柳芽做椅子,又能防止有人背后偷袭。 而柳芽也是习惯了,真的就做了上去,还顺手拿了一块糖果给小白吃。 别看小白已经步入成年老虎的阶段,可爱吃糖果的习惯却没变,若不是常年喝灵泉水,柳芽真怀疑它的虎牙还能不能保得住。 大白的身型已经固定,除了健硕些之外倒是看不出变化,可小白的个子却猛蹿,比大白还高大了近三分之一,柳芽怀疑它会不会长成白熊的体格。 不过小白虽然长的大,可动作却迅捷,速度上更是堪称闪电。 “郡主岂敢带老虎进宫?你莫不是有不臣……”之心! 御史今日不知是怎么了,咬住柳芽不放。 可柳芽已经没心思陪他玩,冷笑问道:“御史大人脑子不灵光,现在告老还乡,总比日后连累家人的好。” “郡主小小年纪,怎可如此恶毒?侮辱朝廷命官,诅咒本官家眷……”御史脸色涨红,可柳芽却不让他把话说完,浪费时间。 拍拍小白的头顶,柳芽道:“既然有人管不住嘴,也看不清形势,小白你便替我送他去城楼上吹吹风,也好醒醒神。” 柳芽伸手指向御史,小白慢腾腾的站起身来,走到御史面前的时候,忽地呲牙一吼,顿时吓得御史跌坐在地上,一股骚味弥漫开来。 小白嫌弃的后退,转身看向柳芽,见柳芽没有别的指使,这才又上前去,叼着御史的衣襟,速度飞快的疾驰而去。 “小白怕生,烦请皇上派个轻功好的暗卫跟上去,被甩丢了可就不好了。” 眨巴着水润的眸子,柳芽一副邻家妹妹的口吻,要是被御史听到非得气吐血不可。 靳北疆挥手,自有暗卫追随小白而去。 可聪明人都知道,柳芽这么做,是不想有人试图阻挡小白,非要给那御史教训呢。 再看柳芽的坐骑,官员们只觉得今日的嘴好像格外的难张开。 且他们的情报网也太薄弱了,竟然一直小瞧了这位护国郡主,以及新帝对她的态度。? 最强农女:捡个王爷去种田 第七百三十四章 有难度 柳芽没空管这些大人们的心思,撸了几把大白的毛,顺滑的触感让柳芽爱不释手。 可大白不是小白,可不喜欢这么被人逗弄,柳芽只好收回手,免得惹毛了大白面子挂不住。 “皇上一声令下,臣定然会全力以赴,还请皇上下旨。” 柳芽起身,这次仅是朝靳北疆行了个女子礼,再让她跪下是不可能的。 “敢问郡主,你的兽军,可都是这两只白虎这样的猛兽?” 之前为柳芽解围的将军,见靳北疆没有立即做决定,便询问道。 “怎么可能。” 柳芽颇为自豪的道:“我这两只白虎可不是寻常的猛兽,它们虽然不会口吐人语,却是能够听懂人话的,说是瑞兽也不为过。” “至于兽军,品种倒是杂了些,好在不是猛兽也称得上凶兽,战斗力倒是可以的。” 柳芽的话让在场不少人都背后发凉,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说起这些笑的那么甜美,怎么觉得怪异呢? 唯有这位将军,兴致更高的问道:“再问郡主,这兽军数量多少?” “大约……刚刚破千吧。” 扫了一眼空间,柳芽不是很确定的回答,她没空去细数了。 之前那些野兽被放入空间后,自然繁殖能力也增强了。 可柳芽不确定空间里的那些幼兽能不能出战,故而没有算上它们。 闻言,靳北疆眸光微闪,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被柳芽坑了一会的驯兽师。 将军还有话想说,靳北疆却开口道:“护国郡主有忠君爱国之心,此举可嘉奖。” “朕许你明日派兽军震我军威,至于要攻打哪一方的反贼,朕会另行派人通知于你。” 柳芽福身谢恩,在众人面前有再多的话也没法说出口,干脆利索的骑着大白离开。 至于柳芽没有跪安,在皇帝面前便敢骑着白虎走人,实在是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讲规矩,免得被大白叼着扔到某处去。 对于众臣的识相,靳北疆只当没留意到。 明日兽军要开战,要拿谁当儆猴的鸡,还需要商议一番,权衡利弊。 于是为了保证官员们不泄密,自然在大战之前是不允许他们离开皇宫。 夜里,靳北疆一身便服来找柳芽,才见面便听到柳芽的轻哼。 “这是不高兴了?”靳北疆含笑走近。 “哪敢呢,您可是至尊无双的皇帝,我区区一个没有背景的郡主,可惜命着呢。”柳芽转过身,不理会靳北疆。 今日在皇宫那一跪是形势所趋,可柳芽心里却别扭的很。 想到日后与靳北疆朝夕相处,也要这样的跪来跪去的,柳芽便无法接受。 来到柳芽身侧坐下,自后面环着柳叶的肩头,靳北疆疲惫的道:“这些日子很忙,每日最多能休息两个时辰,可梦里都是你清脆的笑声,醒来却发现你是个没良心的小家伙。” 柳芽的心刚觉得甜,便被靳北疆后面的话勾起了火气。 可靳北疆抱的很用力,柳芽根本动弹不得,便听靳北疆耳语道:“你不去见我,我便只能来看你。纵然我如今登基为帝,依旧有人觉得这皇位不该属于我,奉国的内斗还需要时间平息。” “若非不想让百姓受战乱之苦,我倒是想直接动用武力,可我不能毁了皇爷爷为我们父子守护的江山。” 靳北疆最后一句话说的极为沉重,这世上最亲近的亲人,想把最好的一切留给他,可他却没有机会回报。 柳芽不再挣扎,柔声道:“不能明着来,那就暗杀好了。亲王位可承袭三代,之后便是郡王,再后就是富贵闲人了,可就没有封地能让他们私下屯兵,意图造反了吧?” 用最温柔的话,说着最狠绝的话,柳芽承认这一刻她的心肠是硬的。 死几个人,总好过死伤更多的无辜百姓。 何况那些藩王有了反心,除非是事成,否则他们的子孙也一样没有好下场。 靳北疆并不反对柳芽的提议,只是叹道:“皇室子弟一再损伤,会引起百姓不安,一旦流传出上苍降罪于皇室的罪名,国将不稳。” 柳芽耸肩,这下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可也不能明知道他们居心叵测,还养虎为患吧?” “除非……” 柳芽的身子陡然一僵,咬着唇瓣没有再说下去。 靳北疆也不逼问,良久才道:“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不会顾及血脉之情。至于百姓,尽量安抚则是。” 柳芽轻叹,喃喃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其实于老百姓而言,要的不过是吃饱穿暖。只要朝廷真的爱护百姓,他们自不会举反旗,这样的朝廷他们拥护还来不及呢。” “可动乱年代,就怕朝廷有再多利民的政策,也落实不到百姓头上。而百姓们,自也会被欺瞒着,不知道朝廷的章程,稀里糊涂的成为别人手中的刀。” 柳芽不喜欢玩政治,也不认为自己是个能够左右时局的人,可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去想这些避不开的现实。 百姓一向都是底层人物,求的不过是安稳一生,可如愿的又有多少? 轻轻勾起柳芽的侧脸,让她与自己对视,靳北疆郑重的道:“朕一定会成为明君,让奉国的百姓过上他们想要的生活。” 这声朕,代表着靳北疆在对不知情的百姓做出承诺,而不止是与柳芽谈情说爱中的闲谈。 勾唇浅笑,柳芽轻轻颔首,侧着脑袋枕在靳北疆的肩窝处,柔声道:“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也愿意看到那一日的到来。靳北疆,加油!” “好。”靳北疆只回应了一个字。 这一刻他像是被打开了一条新思路,很多计划已经在脑海中有了初步的轮廓。 柳芽没有说太多,偶尔的给出一些建议,或许会让靳北疆觉得新奇,觉得她是与众不同的。 可靳北疆已然是皇帝,后宫不得干政也是奉国的规矩,柳芽不想冒险去打破成规,她也没有垂帘听政的野心。 成年人的爱情中,并不仅仅只有风花雪月,更需要分寸感,却无干于算计。 “对了,明日的事你可有安排?” “需要我怎么配合你的计划?” 柳芽自然而然的岔开话题,且这件事才是当务之急。 毕竟兽军只听从柳芽的指挥,故而这次开战柳芽便是主力,于公于私都不该对她隐瞒。 “城王。” 靳北疆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已然将对方当做死人。 “若是可以,活捉城王,只需重创城王带来的那些兵将,不必赶尽杀绝。” 如若可以,靳北疆更喜欢永绝后患,这才符合他的作风,可那些也是奉国兵力的一部分,即便不能重用也不能全部斩杀。 “这个,有点难度。”柳芽虽懂,可就怕到时候掌控不了局面。? 最强农女:捡个王爷去种田 第七百三十五章 天子一怒浮尸千里 次日清晨,柳芽带着兽军走在京城街道上,并未造成任何慌乱。 靳北疆已经下令封路,并提前告知百姓情况,以免造成误伤。 是以,除非是胆子特别大的人,敢捅破了窗户纸看看兽军的威风,没人敢走出家门一睹这旷世一幕。 大白依旧是柳芽的坐骑,小白威风凛凛的跟在身侧,后头则是数千的野兽大军,饶是最后头跟着的那些野兽幼崽,也没人敢怀疑它们的杀伤力,尤其是在数量如此庞大的前提下。 “小白,接下来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回头奖励你一壶灵泉原液。” 在士兵打开城门之际,柳芽站在小白身边,附耳低语道。 “吼!” 小白高兴的发出一声虎啸,因为原液的数量有限,柳芽也怕小白用多了会有状况,故而一直都是控制量的。 可每次服用后,小白都会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自然是十分喜欢这东西的。 后头的兽军,随着小白的虎啸,也纷纷发出属于野兽的狼毫,吓得抱着门栓的那一队士兵差点给跪下。 不说那一声虎啸多吓人,这兽军里可是包括了十几种野兽,此起彼伏的咆哮声,简直能把人的肝胆震碎。 柳芽扶额,她就不该在这说这句话的。 拍了拍小白的脑袋,让它‘带兵出征’。 至于大白,则是留在柳芽身边,目送儿子成了将帅。 “郡主,请移步城楼上观战。” 提督亲自来请柳芽,且态度极为恭敬。 莫说兽军的威力,便是柳芽身边那只像是出门‘逛街’的大白,也足以让任何人警惕并畏惧。 “有劳大人带路。” 柳芽微微颔首,今日之后她便不止是前皇帝封赏的郡主,更是有军功在身之人,在朝堂也能有一席之地,自是不能堕了气场。 提督忙道不敢,一路脚下生风,根本不敢与柳芽搭话,怕大白会突然失控的将他扑倒。 实在是昨日那位御史被挂在宫门外的事,已经在京城中的贵圈里传开了,不怕死也不怕丢面子的只管得罪柳芽去吧。 战鼓声已经响起,小白一虎当先的冲在前头,带着战友们冲向敌军,根本不给城王的兵马任何准备。 待利箭射来,自有野兽闪躲不及而受伤,可前进的速度却没有受到影响,甚至兽军还自动变换了队形。 速度最快的小白和野狼退居二线,皮糙肉厚的野猪去打前锋,普通的箭矢想要射穿它们的皮肉太难。 “这真的是野兽?” “疆,你快告诉是从哪捡来这么个宝贝疙瘩?郡主家中可还有姐妹?” 秦隐看的称奇,竟脱口而出这句让人嫌弃的话。 “你可以问问安逸,是否舍得将世子妃想让。” “想娶我妹妹,得有冲的过这兽军,却分毫不伤的本事!” 靳北疆和刚刚过来的柳芽同时开口,听的秦隐直咽口水,其他人则是立即低头。 想夺安逸世子的世子妃,得先问问安王府能否允许。 此刻很多人才后知后觉,柳家的女儿当真都了不得,姐妹俩一个比一个本事。 就算没人听说过柳家长女本身没什么出奇的,可能得安王府青睐便见其有可取之处,且那天价嫁妆还有这么个能耐的妹妹…… 等等,刚才郡主说想娶她的妹妹得有冲的过兽军还不受伤的本事,这门亲事自家的子弟中可有人能攀得上? 柳芽是不知道因为她今日这不用自己出力的一战,竟然会让家中姐妹的亲事都被提了档次,否则非得骂这些官员就懂得汲汲营营。 好在柳家只剩下柳苗 待定,小五又太小了,暂时不会有人盯着他。 “参见皇上。” 柳芽福身行礼,一袭火红的骑装,手中还握着一条马鞭,竟似是踏着火焰般艳丽。 身边的白虎柔顺的贴着柳芽站着,那画面让人忍不住生出岁月静好之感,仿佛这一幕就该存在,更该被铭记。 “过来坐。” 靳北疆招手,示意柳芽坐在她身边的空位上,自然是与靳北疆的椅子错开了些许距离,以示帝王的至高无上。 “想好要怎么奖赏我了吗?” 柳芽毫不客气的落座,因为只有一个秦隐在靳北疆的另一侧,所以柳芽的语气也很随意。 “江山为聘,日月为媒,卿意下如何?”靳北疆低沉又严肃的问道。 突然被求婚,柳芽眨了眨眼睛,红唇轻启只吐出两个字:“禽兽!” 她还没及笄,就这么急着娶回去吃干净吗? 这么想着,柳芽脑海中便有了某些该打马赛克的画面在转动,顿时面如晚霞,红彤彤的煞是可爱。 狠狠的瞪了靳北疆一眼,柳芽忙将视线调开,当众打情骂俏这事她做不来。 被柳芽娇羞的模样逗的龙心大悦,靳北疆放声大笑,惹得群臣诧异,可又不敢询问缘由,不免都好奇不已。 倒是秦隐,再一次被这二人的相处方式惊了一下,第一次发觉自己的师弟也是个有血有肉,还懂得讨女子欢心,而非是冷酷的闷葫芦。 “师弟,你和师兄交代一下,是不是师傅私底下交给你追妻秘籍了?” “咱们自小一起长大,你可不能看着师兄一生孤苦啊!” 秦隐忽然觉得靳北疆现在这样挺好,虽然他觉得不真实,可能感受到他的快乐,也想自己去体会一下。 睨了秦隐一眼,靳北疆的眸光又恢复了淡漠的,在秦隐以为他不会开口之际,却听靳北疆道:“师傅一生未娶。” “……”秦隐。 他怎么就忘记了这么个事实呢? 这边的一个小插曲之际,兽军也已经与城王的兵马开战,远远的都能听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那是死亡的声音。 柳芽脸上的笑意消失,面色渐渐苍白。 饶是隔着一段距离,她也仿佛能看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死于野兽的攻击之下。 并非没有杀过人,可这些兵将与刺客不同,他们很多都是被蒙在鼓里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反贼。 双手攥握着裙摆,柳芽只需一个命令大白便会冲出去,这场战事会立即停止,可她不能。 不杀出一条血路来,京城便会成为四位藩王攻陷的城池,届时柳芽可以躲入空间逃生,可被无辜杀害的人又会有多少? 大概除了靳北疆之外,柳芽不敢把任何人带入空间,便是肖竹等人也只能是弄晕之后暂放空间内。 “不适,便先去歇着,剩下的事交给我。” 温暖的手握住柳芽的小手,靳北疆压低声音道。 官员们或是看向战场,或是闭着眼睛做出观战的架势,并无人看到二人交流的一幕,而秦隐也被战场所吸引没有注意这边的情况。 “这些士兵中有很多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送命,能不能饶了他们的家人?” 天子一怒浮尸千里,柳芽不想看到血流成河的场面,那样的残忍虽然能有镇压作用,可也会传出靳北疆暴君的名声。? 最强农女:捡个王爷去种田 第七百三十六章 护国侯 城王被俘,一场围困京都的危机也随之解除。 靳北疆当日便下达圣谕,城王造反凌迟处死,其家眷待查明对其谋反不知情者、未曾参与者贬为平民,有罪者立斩不赦。 同有谋反之心的城王家将一律斩首示众,其家眷发配边疆,子孙三代不得入朝为官。 普通武将革职查办,无罪者官复原职,士兵们不知城王意图造反特赦无罪,暂且原地驻扎、整顿。 这些旨意不仅仅在京城的皇榜上公布,也分别发往全国,更是让人在另外几处城门不停宣读,争取不必再有血腥便可以彻底结束这场不会有结果的战争。 “主子这次可威风了,奴婢没能随主子一起去见识见识,真是要遗憾终生了。” 白芍每日出去打探消息后,回府后都要说上这么一句,柳芽听的懒得搭理她。 莲心也只当没听到,禀报道:“这次郡主立了大功,皇上虽然没有决定如何赏赐,但已经有许多人在打听郡主和家里的事。” 说着,莲心顿了一下,见柳芽望过来,继续道:“有不少丧妻的显贵,想要求娶夫人。” “噗!” 刚喝到嘴里的茶水被喷了出去,柳芽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听错后,才接过白芍手里的帕子给自己擦拭嘴角的水渍。 “回头列个名单过来。” 冷静片刻后,柳芽吩咐道。 “主子是想毒死这些打夫人主意的臭男人,还是要把他们大卸八块?” 白芍摩拳擦掌,做好行动的准备。 瞪了白芍一眼,柳芽怕她真的对那些人下手,便道:“我娘这辈子也不容易,差点被那个渣男给毁了。虽然也是因为渣男才有我们这几个可心的子女,可我们终究不能陪她一辈子不是?” 白芍哦了一声,不太确定的道:“前半句,奴婢知道是事实,主子自夸也是应当的。可主子真放心把夫人交给那些带着目的娶她的男人吗?万一又是一个渣男呢?” “乌鸦嘴!”柳芽很怀念铃铛在身边的日子,绝对能打压的白芍没机会乱说话。 倒是重新给柳芽斟茶的莲心明白她的意思,道:“主子是要奴婢甄选一番,寻个适合夫人的人选?” 柳芽点头,不想再被茶水呛到,刚端起茶杯便放下了。 “我娘今年也不过三十出头,这两年调理的好,说是风韵犹存也不为过,凭啥遇到一个渣男就不敢再去寻找幸福了?” 果然如柳芽所料,白芍问道:“可主子不是说,男人不是必需品,女人要独立吗?” 这几日京城依旧戒备森严,柳芽没什么事做,故而也有心情指点一下没长大的白芍一番。 “男人的确不是必需存在的,可每个人的性格不同,若能遇到合适的人,有个能知冷热的人陪伴到最后,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我娘的性子软绵,我们也都会渐渐的离开她,我倒是希望我娘能有个让她可以倚靠,可以照顾她、疼爱她的男人。” 说着,柳芽轻叹了一声,又道:“你说的对,那些人或许都是有目的的,可人有利用价值就会被善待。谎言不可怕,可怕的是会有揭穿的那一日。” 白芍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莲心却是明了柳芽的用意。 以王云的性子,更适合做贤妻良母,可高门大户的夫人不好做,想要给王云找个合适的人也不容易。 “品行不良的人你单独列一张单子,白芍负责去给点教训,不要出手太狠了,但要人尽皆知。” 忽地勾起唇角,柳芽低声的交代着,眼中尽是慧黠之色。 敢打王云主意,这件事必然不会做的多隐秘,柳芽这是要杀鸡儆猴,敲打一番还能顺带着再刷下去一批人。 不同于柳芽的悠哉,德容郡主那边已经快要发疯。 从前德容郡主拿了令牌便可以入宫,但靳北疆登基之后,德容郡主却只能望宫门而兴叹。 本就没有多少涵养的她,闹也闹过,哭也哭过,甚至连寻死的事都做出来,可结果还是没有见到靳北疆。 “你在母亲身边多年,就只学会这些吗?” “难怪他看不上你,就凭你还想做皇后,连做妃的资格都没有!” 二郡主再度打着姐妹情深的幌子来看德容郡主,见她消瘦的面颊凹陷,人更是如同活死人一般,出口便极尽嘲讽。 可这一次,德容郡主并未理会她,大概是真的死心了。 “我要是你,即便不能成为他的人,也要做他的鬼,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你。” “德容,难道你就没想过,那个什么农女凭什么会在京城养兽军而不被知晓?还立了大功?” “你得不到他的心,也注定做不了皇后,难道要一个农女取代你心心念的位置,成为国母不成?” 二郡主倾身,在德容郡主耳畔低语。 猛地抬起头,德容郡主恶狠狠的瞪着二郡主,忽地抬手将人推开。 “不关你的事,我不想见到你,给本郡主滚!” “皇上是没来得及修理大长公主府,你这个二郡主也风光不了几日,还不滚回去享受你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 鄙夷的看了二郡主一眼,德容郡主撩开耳畔的碎发,转身走向内室,没人看到她脸上的泪痕,更不会看到她的双眸淬了毒。 二郡主的话却是难听,可也说到德容郡主心里,一句句不断的在她耳畔重复。 如祁书瑶之流,也都在打听外面的事,他们更关心的不是朝局,而是柳芽最后被封赏什么。 便是想要做国丈的那些大臣,也都静悄悄的将送女儿入宫的打算按住。 不能成为皇后,且也没有本事与未来皇后争宠的话,先入宫反倒是葬送了家族培养出来的娇娇女,到不若等待时机选择最佳联姻,也不枉费多年来倾注的心血。 然而,不论外界如何,靳北疆已经打定主意,要借着柳芽这次的功劳,抬举她的身份,让她成为皇后也不被人用身份的事有微词。 斟酌再三,靳北疆才写下圣旨,自是只传召了几位心腹大臣商议,且态度明确圣旨内容只能锦上添花,而不能降低标准。 “护国侯,这可是奉国第一位没有任何功绩,也不是承袭而来的小侯爷了,一门双护国的封号,也够载入史册了。” 秦隐对此没有异议,柳芽一旦入主中宫,这护国侯的品级还得提一提。 但柳家小五日后能走的多远,还得看他自己的本事,否则只要不惹下滔天大祸,总能一生富贵荣华,惠及子孙的。 “皇上,臣以为不妥。”? 最强农女:捡个王爷去种田 第七百三十七章 宫门深似海 几位大臣小声议论后,祁阁老斟酌着道:“幼子福不压身,这护国侯的爵位,怕是难以承受。” “祁阁老所言诧异,这可是皇上的圣旨奉上,有真龙天子佑护,何来这些乱力之说?莫非,祁阁老以为皇上并非真龙天子,所以不能庇护臣下?” 秦隐笑眯眯的反问,摘下面具的他少了谪仙的气息,多了几分痞态,也不知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祁阁老面色一变,刚要开口请罪,却听陈阁老道:“臣也以为不妥。” 靳北疆抬手,示意陈阁老继续说下去。 之前因靳北疆的命令而假意中毒,陈阁老再出现在人前一向是以虚弱之态示人,故而很少发炎,倒是让人忘记他曾经的风光。 “臣以为,护国郡主此次的功劳,不但是护驾有功、平乱有功,更是让奉国避免了灭国之危。纵然皇上另有打算,但护国郡主之举,仍是举国最大的功臣,这些封赏未免过轻。” 陈阁老眼帘都不曾抬一下,声音甚至还有些虚弱,可这番话无疑是在打祁阁老的脸。 方才祁阁老的借口不合理,但大家都明白他的真实意图,不想让一个新贵就这么出现,否则他们这些有功的老臣还有何地位可言? 便是能在靳北疆登基初期,打压皇帝的决定,那也是臣子的无上荣光,更会带来诸多利益。 “陈阁老,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护国郡主虽然有功,但她私下在京都豢养兽军依旧是事实,不让其功过相抵已经是皇上仁德!” 祁阁老义正言辞的表态,坚决反对对柳芽的嘉奖。 陈阁老总算舍得抬起眼帘,可看向祁阁老的眼神却满是失望和不赞同。 “这次回乡,恰巧有族人家里杀了拉磨的驴子,让人送了盘驴肉与我,却让我想起了卸磨杀驴的典故。” 陈阁老老成在在的揣着手,用平和的语气说出让祁阁老想揍人的话。 可陈阁老却继续道:“护国郡主的功劳,天下人看在眼里,她便是国之英雄,当得起护国这个封号。” “至于豢养兽军一事,敢问祁阁老是哪条律法不许?” 祁阁老:“……” 奉国没人会驯兽,自然就没有兽军,又怎么会有单独针对这一条的律法? 秦隐一直看不惯祁阁老总是用先太子的太傅身份,想要压着他们这些辈分低的人,对靳北疆也敢谋算,此刻自是要站在陈阁老这边。 “臣以为陈阁老言之有理,既然没有律法可寻,那护国郡主便没有过错,只有滔天的功劳,只奉上其幼弟一个侯爷的爵位,确实是低了些。” 秦隐故作思量的摩擦着下巴,似是自喃的道:“皇上登基后,饶恕了城王麾下的十几万人马,可算是大赦天下,可大型封赏确实没有,也该考虑一番了。” “师兄有何建议?” 靳北疆给了梯子,眼前这位便是该厚赏的,奈何一直没有机会。 “前有七弦为女帅,护国郡主又不会从军,不若也开个先例,封个异姓王?女子为王,想来定会传为佳话。” 秦隐这番话,顿时引来热议不断。 除了陈阁老依旧保持沉默,多半人表示不赞同,可绕来绕去只能拿柳芽是女子来说事,秦隐一句话就能怼回去。 大意便是,“你能建立如此大的功绩,皇上也可封你为王,世袭罔替,免死金牌都可以送你十块二十块的,你能吗?” 这场封赏的事宜,注定一时半刻讨论不出结果,这一闹竟然三天后才有结果。 除了柳芽的功劳需要封赏,朝中许多追随先太子又效忠靳北疆的臣下,自然是首当其冲。 如秦隐这般,家族因为忠于先太子几乎被灭,后又追随靳北疆且立功之人,也要大型封赏。 大概唯一没有争端的,便是那些因先太子而灭门的人家,不论再多的荣耀也无人可继承,便是从远亲过继个子嗣回来,又岂能一样? 作为被争论的当事人柳芽,终于不再无聊了。 安逸原本是想要带着柳叶慢慢走,好避开京城的事。 可偏偏下属禀报事情的时候,被柳苗那个小丫头给听到了,自然就瞒不住家里的其他人。 担心柳芽在京中不安全,要不是顾及着柳叶有身孕,绝对要日夜兼程的赶路。 饶是照顾柳叶的情况,还是折腾的不轻,入京的时候,柳叶消瘦了许多,还轻微的动了胎气。 为安全起见,安逸直接带着她住进柳家,让柳芽方便就近照顾,也省的柳叶再担心家人而不能静心养胎。 柳家本就被靳北疆的人保护的密不透风,再有安王府的人加持,哪怕是有反贼杀过来,也有机会护着柳家人撤离。 尽管柳芽保证柳叶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疲劳加上情绪不稳定的缘故,安逸还是不放心的单独找柳芽再确定一次。 “大姐的情况,怕是不能在生产前南下了。” 这话是柳芽单独与安逸说的,她很清楚靳北疆不会留安逸做质子。 就凭柳叶嫁给安逸,靳北疆就不能那么做,除非他和柳芽之间出了问题,或者安王府真的要造反。 “可是叶儿身子不是?” “二妹切要瞒我,我能承受得住!” 安逸顿时面色大变,紧张的鼻尖都有了汗珠。 “……” 柳芽欣慰安逸是真的在意柳叶,可这般草木皆兵的,柳叶的情绪也被传染。 好吧,柳芽的话说的不够细致,安逸误会也在情理之中。 “姐夫误会了,大姐的身子养一段时日便好。但毕竟动过胎气,后头便要养的精细些,长途奔波大人要吃苦头,小的也跟着受罪。” 柳芽唠家常似的说着这话,安逸这才松了口气,又询问了许多要注意的事项。 该交代的事都说两三遍,柳芽果断的转移话题,问道:“姐夫日后想从文还是从武?” 安逸没有立时回答,半晌才反问道:“此话,是二妹要问我,还是当今的意思?” 柳芽回道:“我只代表我自己,想知道我大姐日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罢了。他若想知道,或者有什么想法,自由他与大姐夫说。” 安逸顿了顿,缓声道:“安王府以军功立世,然乱世武将盛世文臣。可军权何时交,如何交,却并非我一人能做主。” 安逸的话看似没有正面回答柳芽,却又将能说的都说了。 沉默了片刻后,柳芽轻笑道:“是我冒昧了,姐夫并非普通百姓家,不论日后如何抉择,都少不了我大姐的尊贵,还望姐夫不要芥蒂,只当做妹妹的不懂事。” 以茶代酒赔罪,柳芽虽然在笑着,可心里却憋闷的很。 靳北疆为帝,柳芽尚且没有与他定亲,可安逸便已经有些些许的戒备,日后如何当做寻常亲戚走动? 但柳芽也理解安逸的为难,便是柳芽也不敢保证局势永远不变,人心会一如往昔。 “二妹可曾想过,宫门深似海?” 第七百三十八章 靳北疆的三宫六院 在柳芽起身之际,安逸问道。 闻言,柳芽脚步微顿,背影有那么一瞬的僵硬。 可侧身之际,却见柳芽浅笑道:“姐夫可知我这人最大的优点是什么?缺点又是什么?” 爱财? 嫉恶如仇? 爽直? 安逸想了好几个答案,最后却是摇头。 “我这人不喜欢吃亏,受不得委屈。除非没有机会和能力,否则我一定会有仇当场就报,把委屈留给让我委屈的人。” “我这样的性子,是优点也是缺点,可我从不打算改变。哪怕,要为此付出我会心疼的代价。” 柳芽明媚的一笑,压在心中多日的困扰,在说出来的这一刻终于有了答案。 可以爱一个人,但因为爱就要妥协,却接受这个年代不公平的规则,柳芽不认为自己能做得到。 若真的要委曲求全,柳芽宁愿让自己痛彻心扉。 感情,柳芽绝不将就。 目送柳芽步履轻松的离开,安逸摇头失笑,他这个姐夫倒是做的很习惯,连皇家的事也敢插手了。 翌日清晨,一道明黄的圣旨,伴随着诸多赏赐,在百姓们的注目礼下来到柳宅。 圣旨大概分为三个部分。 一是爵位封赏,柳芽成为当朝唯一一位女异性郡王,王云是一品诰命夫人,小五是护国侯爷,柳苗和杏儿也沾光得了个乡君,不好叫他们越过已经成亲的柳叶去。 二是赏赐,除了金银珠宝外,还有一处郡王府和侯爷规制的府邸,自然是刚刚被抄了的皇子府,只需将院子隔开便可。 最让人震惊的是,靳北疆竟然直接下旨,言明会着礼部官员则良辰吉日,正式下旨册封柳芽为皇后。 这些个消息瞬间便轰炸了整个京城,柳芽成为皇后既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而身为当事者的柳芽,在宣旨的人离开后,正在被全家人审问,除了已经知情的柳叶夫妇外。 “亏我还以为二姐和我关系最好,竟然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和皇上好上的啊?” 柳苗更多的是好奇,自家二姐就要成为皇后了,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在柳苗看来,柳芽是这天下间最好的女子,完全不会去想他们家的出身是否配得上。 小五自然不懂这些事,只是好奇的看着家里人,更多的时候在玩玩具。 “说啥浑话呢?那是皇上看重你二姐,可不是沈娘子说的私相授受。” 王云忙接了话,即便圣旨已经明确表达会让柳芽做皇后,可也不能传出这样的小话,这样的道理王云还是懂的。 之前柳叶成为世子妃的时候,王云还紧张的不行,可换做柳芽的亲事定下了,还是一国之君的女婿,王云反倒是没觉得害怕。 或许是对柳芽太有信心,王云下意识的觉得这个女婿绝对不会让他们难做的。 而且王云和柳苗有着一样的想法,那便是柳芽这么本事,做皇后也没什么高攀的。 “二丫头,皇上到底是谁?咱们都见过吗?”王云更在乎的是这个。 “嗯。” 柳芽点头,语气平常的道:“就是在咱们家租房子住过的疆公子,娘还说那人冷清来着。” “冷清点好,省的拈花惹草的,要是心里有你,那就更认准了你。”王云立即接话。 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那是越看越顺眼,王云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柳芽扫了安逸一眼,这位大姐夫的性格与靳北疆可是两个极端,至少看着是这样,也不知道自家娘私底下是怎么和大姐说私房话的。 果然,安逸忙握着柳叶的手,承诺道:“叶儿安心,为夫既然答应你此生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便不会食言。” 王云略有些尴尬,她刚才也是忽略了大女婿也在的事实。 可安逸的话,让王云生出愁绪来,有些担心的问道:“芽儿,娘知道你受不了委屈,可皇帝都是三宫六院的,要是真有那天,你该不会……” 后面的话王云说不出口,把自己吓得冷汗连连。 一国之母谋害妃嫔,这样的罪名可是不轻,曾经有天大的功劳也没有好下场吧? 果然,柳芽煞有其事道:“娘放心,你闺女不会委屈自己的。真有那天,要么他其他的女人死绝了,要么我就从此消失,绝不会与人共享丈夫。” 王云咽了咽口水,有心想要劝说柳芽几句,可也知道柳芽不是能听劝得住。 不敢再想下去,王云寻了要看看库房里有什么可以为柳芽做嫁妆的理由,赶紧的带着柳叶和柳苗出去,看来是要合计合计这事了。 看了一眼屁颠屁颠跟出去的小五,安逸失笑道:“二妹又何必吓唬岳母?” “可我说的是实话啊。”柳芽摊手道。 “……”安逸无言以对,只得道:“府中还有事要处理,我先行过去一趟,二妹这边有何差遣的让人来知会一声便是,我会在晚饭前回来。” 这天不能聊下去了,否则柳芽定会说出更让人无措的话,安逸可不想成为证人,或是被柳芽套话带到坑里去。 “姐夫,若真有那一日,你可能尽全力护住我娘和弟妹他们?” 在安逸起身之际,柳芽开口问道。 安逸心里叫苦,这还没正式定亲呢,小姨子就已经想好在夫家怎么行凶了,甚至是交代后事的口吻,还真是叫人头疼。 “二妹就不能换个温柔的方式吗?”安逸苦笑。 在这个男人三妻四妾的年代,如安王府这般不纳妾的人家本就不多,除非是穷的添不起人,否则那是身份的象征。 上峰也喜欢用美人儿笼络下属,同僚之间也会互赠美人儿,这就是一种交际和炫耀。 安逸不苟同,却也不会去反对,可显然不能用这样的理由来劝说柳芽‘认命’。 “可以,若我生了儿子,便把他软禁了,然后扶我儿子上位,这样他还是尊贵的太上皇,也就没有女人还上杆子要给他做妾了吧?” 柳芽托腮,似是很认真的想这个问题。 安逸不好直视小姨子,否则就会看到柳芽眼中那促狭的笑意。 或许真到那个时候,柳芽真的干出来那种事,可现在她还不至于杞人忧天。 否则柳芽直接拒婚,靳北疆也不会因此而降罪。 待安逸也离开之后,柳芽方才想起身,便被一道熟悉的气息拥入怀中。 只是一惯温柔的拥抱,今日格外的用力,带着几分惩罚的意味。 “芽儿对自己这么没信心?”靳北疆笑问。 “错,我对自己有十二万分的信心,即便是我满头白发的年纪,依旧会有男人对我倾慕。” 柳芽也不挣扎,似笑非笑的道:“可你是皇上,可想过要如何解决历史遗留问题?还是,你巴不得左拥右抱享受美人恩呢?” 第七百三十九章 封后 据钦天监推算,十日后是百年以来最好的良辰吉日,皇帝在众臣反对声中,下旨命礼部准备婚礼一应事宜,十日后迎皇后入宫。 封后大典,乃是奉国历史上最为隆重的。 原因无他,新后的陪嫁整整往皇后拉了三个日夜,且陪嫁的兽军便住满了后宫,就连御林军巡逻都不敢往后宫去。 而新帝直接将离御书房最近的养心殿作为皇后的寝宫,等于默认新后将后宫作为驯兽场。 兽军刚刚立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提出抗议,主要是惜命的人绝对不敢说新后与兽军的半个不字。 没瞧见皇帝的龙椅旁,那只体型硕大的白虎总是要在早朝的时候过来眯一觉,且金銮殿之外也有兽军巡逻吗? “皇上当真不会广纳后宫吗?” “皇上敢纳妃,你敢把自家女儿送进去喂那些护国功臣吗?” “可皇后年纪这般小,不知何时才能诞下皇嗣,我等身为臣子……啊!” 随着某位大人被野兽叼着一路送出皇宫,其他大臣只要进了皇宫,绝不敢再提皇后只字片语。 因为还没有及笄,故而柳芽虽然嫁给靳北疆,可两人并未正式圆房。 每日把这些事当做乐子,柳芽倒是不讨厌那些没胆子还想算计的大臣,只要他们没踩到柳芽的底线便可。 “去给灰狼加餐,这么可爱的宝贝,必须得奖赏。” 一身常服的柳芽,舒服的靠在贵妃椅上,即便入宫也不愿穿正式的宫装,着实太累。 “皇后所言极是,那些个管不住嘴,却又不长脑袋的大臣,是该好生教训一顿。” 靳北疆身穿龙袍而来,很是赞同柳芽的话。 柳芽轻哼一声,道:“怎么?今日又是百年一遇的大好日子,所以皇上莅临本宫这里,可是又有圣旨要颁布啊?” 想起在册后圣旨正式下达之前,靳北疆去找自己那次,不过说了一句玩笑话,结果靳北疆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便匆促的定下了册后的日期。 且不说礼部那边日以继夜的忙着大典的事,便是柳芽的嫁妆,也是让柳家人忙的恨不能有三头六臂。 以至于柳芽出嫁那天,王云差点起不来,柳苗更是放言要睡到柳芽三朝回门,谁都不许叫她起来。 好在很多东西都是柳芽空间里的,所以准备起来倒是省了些事,但靳北疆这样仓促的举动,哪怕聘礼下的再重,甚至允许柳芽用兽军占领后宫的胡闹做法,也依旧有风言风语传出。 大意就是皇帝急着迎娶皇后,是被兽军所威胁。 谣言止于智者,可当谣言的输出太高,那便众口铄金了,柳芽日后想要洗清可不容易,除非她‘贤惠’的主动给靳北疆扩充后宫。 “见芽儿,日日都是黄道吉日。” “明日便是三朝回门,芽儿想高调些,还是简便些?” 靳北疆成功的岔开话题,柳芽肯上凤撵,自也不是真的生气,不过是在使小性子罢了。 果然,提起三朝回门,柳芽瞪了靳北疆一眼,却也正式起这个话题。 女子出嫁和回门,都是极为重要的事,为了家人不被流言影响,柳芽想低调也不成。 “威风一些吧,也好让人知道帝后多么恩爱,方能国泰民安不是?” 说话的时候,柳芽在靳北疆的腰间掐了一把,奈何对方没有一丝赘肉,竟是失败了。 “按照皇后吩咐的去办。” 靳北疆挥手,这种事自不需要他们费心,但靳北疆既要赔罪又要讨好,便由着柳芽的小手作乱,好脾气的道:“已经命人准备好礼物,芽儿可要看看单子?” “这种事你做主便可,堂堂一国之君,还能以次充好不成?” 柳芽没有凡事亲力亲为的习惯,尤其是备礼物这方面,除非必须要她把关的才会经手。 靳北疆在心里过了一遍并未发现不妥,便把这事放到一遍。 握着柳芽的手放在面具上,靳北疆沉声道:“芽儿不想看看着面具下的真容吗?我已经是皇帝,却一直戴着面具,恐日后臣下都辨不出真伪来。” 柳芽仰首,望着那熟悉的面具,想起了影的存在,也不免为此事担忧。 “找个合适的机会,在重臣面前接下吧,万一他们只认面具,你岂不是无法上朝了?” 柳芽有些郁闷,她还想独自拥有窥视靳北疆路上真面目的机会呢,可不得不顾虑这些。 靳北疆失笑,刮着柳芽 的鼻尖道:“傻丫头,私底下只有你看过,在公开场合再做戏便是,何必认真?” 柳芽,“……” 智商被碾压的感觉,让人很不开心啊! “给你准备那几库房的东西,可大致的看过了?” “喜欢的就留着玩儿,或是送去家里也可。不中意的,留着赏人便是,没人敢说皇后娘娘赏的东西差。” 揉捏着柳芽的手指,因为年纪的关系,两人虽然成亲却要分室而居,靳北疆心里难免痒痒的。 抽回手,柳芽哼道:“打着宫廷制造四个字,哪怕是一块破石头,那也是荣耀,谁敢说皇家的东西是没用的?” “芽儿这么一说,倒是让我茅塞顿开。日后国库空虚了,便命人找一堆石头,回头赏赐出去,说不准还真能换成真金白银。” 靳北疆认真的思量,倒是逗的柳芽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挥手让白芍等人都退下,柳芽道:“难得你有空,去看看母妃吧,可是在宫中?” 自从定下大婚的日子,柳芽便不曾去为虞雅复诊,心里倒是惦记着。 然而靳北疆却摇头道:“母妃不喜欢这里,贤王府才是她记忆中的家。” 当年先帝命人重建太子府,也是参照原来的样子。 靳北疆住了这么多年,也未曾改变过格局,只是物件再相似也不可能与从前一样了。 柳芽不曾细问过虞雅的事,闻言也不好多说什么。 靳北疆本想带柳芽出去转转,也好熟悉一下宫中的格局,却听白芍进来禀报,说是若兮郡主求见帝后。 柳芽愣了一下,看向靳北疆问道:“可是之前的若兮公主?” “嗯。”靳北疆点头,他对六皇叔的承诺已经兑现,对若兮郡主的照顾也不会过多。 “请进来吧。” 人都进宫来了,柳芽也没必要把人赶出去,也想知道这位的心思到底有没有摆正。 靳北疆不置可否,这种小事自然是柳芽的意见为先。 如今若兮已经是郡主,按理说规制上要下降一等。 可靳北疆没有兄弟姐妹,被扁为庶人等死的皇帝所有的儿女也都成为庶人,唯有若兮以过继的名义到了六皇叔名下,哪怕是个郡主也没人敢苛待她。 且靳北疆登基后也不注重这些虚无的东西,故而若兮还是穿着身为公主时的服饰,原本属于良妃和她的东西,也一并被允许带到六王府了。 第七百四十章 回门 因六皇叔生前并没有封王,故而靳北疆虽然给了他王爷的尊荣,却没有想起封号一事,大家自然便称为六王爷。 “若兮,参见皇兄,参见皇后娘娘。” 若兮郡主被引进来后,规规矩矩的行礼,倒是没因为身份的变化而有所不适。 靳北疆登基后,除了如大长公主那般注定不会被看重的出嫁公主,如若兮这般被照拂的郡主,尊贵程度并没有减少。 只是一个被称为皇兄,一个则是皇后娘娘,若兮这点小心思可是半点没隐藏。 柳芽似笑非笑的看了靳北疆一眼,慵懒的道:“郡主免礼吧。” 命人看座、奉茶后,柳芽便拿起小几上的医书看了起来,倒是半点都不懂待客之道。 只是如今柳芽的身份,便是她不在意,也没人敢不敬她,至少面上不敢。 若兮委屈的看了靳北疆一眼,无声的控诉着柳芽对她的冷漠。 却听靳北疆道:“整日的看医书,也不怕伤了眼睛。本是带你去御花园逛逛,也好让你歇歇的。” “……”若兮郡主不敢置信的看向靳北疆,这是在怪她来的不是时候吗? 若柳芽不在这,若兮郡主绝对会懂事的道歉,可她此刻如何说的出口? “我这人就是一身老骨头,陪我出去逛逛,倒不如你帮我松泛一下筋骨。正好也快要歇晌了,这些日子太忙,累的我缺觉的很。” 说着,柳芽还秀气的打了个呵欠,竟然眼睛里泛着水光。 本是故意这么一说,困意还真的来了。 “累了就歇着,陪你一起午睡?” 靳北疆小声询问,唯恐声音大了会惊了柳芽的睡意般。 “稍晚些也无妨,还是问问若兮郡主有何事吧。”柳芽摇头道。 靳北疆第一次觉得一向乖巧的若兮,竟是这般的不懂事,没看到他的小皇后该午休了吗? “若兮,你入宫来是有所请?”靳北疆语气微冷。 “……” 若兮郡主红了眼眶,原本准备好的那些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玉娇见状,忙扯了自家主子衣袖一下,匆匆的上前行了跪拜礼,垂首道:“是我家夫人,想要为郡主求一门良缘。郡主也是面皮薄,不好意思开口,还望皇上与皇后娘娘莫要怪罪。” 若兮郡主抿唇不语,视线紧盯着靳北疆,希望他能给些让自己有期翼的反应。 可靳北疆却应道:“朕会着人安排此事,必定不会委屈了六皇叔的明珠。” “奴婢替郡主和夫人,叩谢皇上、皇后娘娘恩典。” 玉娇忙磕头谢恩,断了若兮说不该的话的可能。 这下若兮郡主只能离开,可在出门之后,却回头望向靳北疆温柔的抱着柳芽去内室的一幕,刺的她眼睛生疼。 封后大典当日,若兮郡主自然也是去亲眼看过那胜景的。 不说兽军一事,便是运送了三日的嫁妆,也是京中最大的谈资。 不仅仅是送进宫里的嫁妆多,还有皇后娘娘仁厚无双,捐赠给军队的大批粮食与药材,更是不知多少人在赞扬皇后娘娘的美德。 新帝登基,外忧内患皆在,柳芽此举无疑是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趁早歇了念头,替靳北疆稳固朝纲。 若兮甚至想让人传出柳芽是用财物捐来的皇后之位,却被良夫人及时制止,并且向她阐明厉害关系。 当时良夫人道:“你的小心思娘懂,但娘要告诉你,男人比女人更识时务。不论皇上对皇后是有心还是利用,奉国一日不能真正的国泰民安,她的皇位之位都无人能动。” “别将旧情耗尽,届时你便是连一份安稳都求不得,娘也无法护你分毫!” 可今日看到靳北疆对柳芽的不同,若兮便明白自己是真的没有机会,从前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天真的发傻。 “疆哥哥……” 若兮郡主轻启唇瓣,无声的再唤了一声,日后她都没有资格再这般亲昵的呼唤他了。 若兮郡主的到来,丝毫没影响柳芽好眠,也不知道自己的嫁妆带来这么大的轰动。 翌日便是三朝回门的日子,按理说嫁入皇家,便是贵为皇后也只能召见家中女眷入宫觐见,且不能过于频繁。 可皇帝允许,皇后要出宫谁敢说这不合规矩?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对柳芽羡慕嫉妒恨的都大有人在,但暗中观望她最后结局的人更多。 黑市中,怕是迟早有人会拿新后能得宠多久,甚至是下场来立赌局。 因为靳北疆没有派人通报,故而到了回门这天,王云等人都没想到柳芽会回来,一家人打算一起吃顿团圆饭,算是给柳芽的祝福了。 可当帝后的銮驾抵达后,一家人不得不急匆匆的去大门口迎接。 “芽儿……” 王云喊了闺女一声,眼泪就止不住的掉落。 这三天王云才意识到,自家二闺女嫁的是皇帝,日后母女两个想见面都不容易,更不要说柳芽受屈了给她撑腰。 担心埋在心里,王云三日间憔悴了不少,见到人了忙仔细的打量起来,就怕柳芽会吃亏。 “娘,我今日能在家里待一整天呢,你该不是想就这么一直哭给我看吧?” “要不我不回宫了?” 柳芽心中也忍不住酸涩,这两年多的时光,她已经把自己当做是柳家人了,对王云也是真的当做亲娘看待。 “瞎说啥啥话呢!快和娘进屋去,再让厨房添两个菜,本来也都是你爱吃的。” 王云忙去抹眼泪,拉着柳芽的手往屋内走。 原本想要提醒柳家人该迎驾的,可靳北疆都没甚反应,内侍也不敢在这个乱说话。 作为柳家的大女婿,安逸自是明白接驾的流程,可今日是靳北疆作为新姑爷来岳家,安逸这个大姐夫自然要随大流的‘免礼’了。 “你们姐妹去聊吧,二妹夫这里交给我招待便是。”安逸对红着眼的柳叶道。 “好。”柳叶没有听出安逸话里的语病,在红玲的搀扶下离去。 安逸做了个请的手势,他可以和岳家人一起不行礼,可也不能过了,否则靳北疆日后想要揪小辫子,整治人的法子可多的是。 靳北疆目送小娇妻就这么被带走了,也不能开口阻止,毕竟柳芽不能时时出宫。 而柳家人要进宫,规矩便多了,哪能这般自在? 却说柳芽被王云带回以前住的闺房,便开始询问她成亲后的事。 可王云到底是这个时代的女人,面皮薄的很,翻来覆去的说了一堆都没能问出口。 柳芽好笑,也不主动提及,还是后过来的柳叶无奈的问道:“娘担心你呢,毕竟你还没有及笄,这么早就圆房对你的身子不好。” “可妹夫到底是皇帝,他要是真的要那么做,你也不能反抗不是?” 柳芽被逗的哈哈大笑,让原本就脸红的王云和柳叶更加羞恼。 伸手戳了戳柳芽的额头,王云斥道:“还笑,快和娘说说,到底是咋样啊?” 第七百四十一章 战事 “娘就放心吧,皇上没那么猴急,他知道轻重的。” 柳芽这话叫王云听了误会,可解释起来自己也觉得别扭,又不想让王云整日担忧,便小声道:“皇上说等年后的。” 这话不完全是真,靳北疆已经不止一次在算柳芽还有多少天及笄,哪里能再多等几天? 可这种事,即便是在自家人面前,柳芽也不好意思说准日子不是? 王云这才松了口气,别看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的功夫,可到底是差着不少的。 且靳北疆对柳芽的态度,才是王云最看重的。 母女几个又聊了一会,这才让人将柳苗和小五带进来。 柳苗是不懂太多,但也知道皇后威风可也难做,心疼自家二姐的同时也骄傲。 “等宫里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二姐接你们进宫去玩。好在皇宫里只有皇上和我两个主子,倒也不怕生出别的事来,也没那么多的规矩,到时候你只要记着别让贴身的丫头离开就成。” 知道柳苗是个爱玩的性子,柳芽自然要邀请。 只是在宫里住几日却不方便,柳芽也不愿为了这种小事让御史有话说。 左右都在京城,想见面了派人来接便是。 那厢安逸却是郁闷的很,他倒是想摆大姐夫的谱,可靳北疆将话题引到政事上,安逸能不接吗? “皇上是想要对北疆出兵?” 安逸面色凝重,这个决定对奉国的影响十分大,尤其是靳北疆初登基,根基尚且不稳。 城王虽然伏法,可另外三位藩王却只是暂且留在京中,靳北疆纵然能暂且缓一缓内乱的事,却也不能一直留着他们不放。 一旦那几人回了封地,会不会卷土重来未可知。 “父王战死边境,次等大仇若不报枉为人子。” 靳北疆明确表明,这个决定是因私仇。 当然,皇帝的私仇那也是国仇,何况先太子为国捐躯,这本身就是讨伐北疆最好的理由。 “皇上是想一鼓作气拿下北疆,还是先拿下几座城池?”安逸思忖片刻后询问。 拿下北疆,自然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北疆那边也会不留余地的拼杀。 可只要几座城池,北疆便是战败了也只能认,他们理亏在先,本该在不兵戎相见之际便表达诚意的。 “朕要在三年之内,拿下北疆半壁江山,逼北疆皇室退居北岭之地!” 靳北疆冷狠的说出自己的想法,这也是他今日要和安逸单独谈话的缘由。 拿下北疆的半个江山并不容易,何况连北疆皇庭都要逼走,更非是亦是。 北疆的北岭,乃是极寒之地,是北疆最贫瘠的地方。 “臣,愿代表安王府立下军令状,听后皇上差遣。” 安逸起身,行了君臣之礼。 靳北疆今日找安逸托底,自是要给安王府再度出山的机会。 若是柳芽在此,非得骂靳北疆卑鄙,这是逼得安王府没办法弃武从文啊。 如今靳北疆的手下是有心腹大将,可都是镇守边关的将领,想要调用谁都不方便。 倒是安王府,早已经撤离边关,不论是对内还是对外用兵,调用这批人马都不会影响大局。 且安王府只要没有反心,如今安逸与靳北疆是连襟,还能不忠心于他? 靳北疆起身,扶起了安逸,郑重道:“朕信安世子,也信芽儿的姐姐慧眼识君。” “臣定不辜负皇上所托!”安逸抱拳。 连襟俩接下来的谈话,便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柳芽三朝回门,一家人自是高高兴兴的团聚,谁又能想到靳北疆陪着皇后回家一趟,竟然是要发动一场大战的开端。 直到国库那边清点完毕,靳北疆终于在朝堂上表明态度,并且直接下达了圣旨。 七弦自然还是主帅,秦隐却是作为副帅,带二十万大军前去与七弦汇合,主动出兵北疆,为先太子及一干忠臣报仇雪恨,为奉国多年的隐忍一雪前耻。 安王与安王世子,则是奉命在奉国内操兵演练,地点可自行选择。 又点了几位名将之后分别押送物资去边关与小江南,满朝文武纵然对战事有不同看法,可谁能阻止已经颁发的圣旨? 且武将们最盼着的便是有仗可打,一个个自动请缨的声音,完全盖过了文臣的反对之声。 出了金銮殿,祁阁老拦下了要离去的陈阁老。 “陈阁老,你还要装糊涂到何时?” “这么大的事,陈阁老事先可知情?皇上莫非在防范着我们这些老臣?” 祁阁老虽然是压低了声音,可那愤怒不满的语气还是没有隐瞒。 陈阁老抬了抬眼皮,咳嗽一声方道:“打仗的事,自是该交给武将们,你我都是文臣,能在治理国家上为皇上处理,便是你我的荣耀与功德。” “祁阁老,你我始终是臣子,这位与先帝、先太子的性子都不同,莫要再执迷不悟了。” 祁阁老不服的问道:“难道我只是为了自己吗?陈阁老难道忘了,当年先帝是如何托孤的?” 陈阁老叹息一声,正是因为没忘,他才会提醒祁阁老适可而止。 皇帝便是皇帝,尤其靳北疆并非年幼登基,何需他们这些老臣把持着朝政去扶持? “祁阁老就没有想过,皇上登基后,为何不为先太子及先太子妃追封吗?” 陈阁老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慢悠悠的步下台阶,再多说就没有意义。 有些人若执迷不悟,便是把道理都掰开了揉碎了,也还是会坚持己见,又何必浪费唇舌? 已经是秋末的季节,祁阁老却是惊的一身冷汗。 不是在于他明白了陈阁老的言外之意,靳北疆就是要发动战争,这才迟迟没有追封先太子。 以祁阁老的能耐,怎么会不懂这些? 可祁阁老竟然从来没去想,是忽略了,还是他所图谋的太多,而没有精力去思量这些? “当真是老了,老了啊!” 祁阁老自嘲一笑,捂着胸口半晌都没能直起腰来,回家后竟然晕倒在自家大门口,一病不起。 靳北疆得知后,派御医前去为祁阁老看诊,自也命人送了不少东西以示对老臣的关怀。 但在祁阁老一心想要借着自家孙女成为皇亲国戚后,靳北疆对他的敬重也淡的不剩几分,无非是顾念着多年来祁阁老总算是忠心于先太子,才会给他最后的荣耀。 至于祁家,日后若能踏实办差,靳北疆自然不会亏待,否则祁阁老一旦归去,便是祁家没落的开始,甚至会走向灭亡。 养心殿之中,柳芽正在看账册,她虽不干政,但对于粮草等军需却格外关注,毕竟她需要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排空间里的一切,方能让靳北疆的战事后顾无忧。 “主子,秦公子求见,看样子挺急的。” 白芍进书房禀报,末了不确定的加了一句,“奴婢瞧着秦公子笑的不怀好意,该不会是打主子的主意吧?” 第七百四十二章 天上掉下来的令牌 白芍猜对了一半,秦隐的确是在打柳芽的主意,不过并非是她想的那种。 就连柳芽听到秦隐的话,也不禁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秦公子是在开玩笑吗?” “我尚且不认识药王谷谷主,又怎么成了谷主的关门弟子?” “成为药王谷少谷主这事,我这当事人怎么毫不知情?” 柳芽被惊住了,她虽然只和秦隐打过招呼,却知道药王谷的存在意味着什么。 只药王谷的内门弟子都会被视为座上宾,谷主的亲传弟子如秦隐这样的,皇帝都要礼遇。 那少谷主,岂相当于一国的储君? “这个,我也是刚刚知道的。” 秦隐也有些尴尬,他怎么会知道自家师父一向不将世俗看在眼中,可这种事竟然让他来传话? 将少谷主令牌放在柳叶面前,秦隐也不管她收不收,自己完成任务便可。 好吧。 这么贵重的令牌,柳芽还真无法拒绝,因为药王谷的存在,对于隐蔽她身上的秘密很有作用。 不过还是得等她成为谷主后,才能真正的有作用,但现在也可以借用个名头不是? “你刚才说的二十万大军是怎么回事?”柳芽想起另外一个严肃的话题。 二十万大军啊,药王谷这是有多大的野心? 至于做少谷主的代价,便是要养着这十万大军,柳芽倒是不觉得亏本,那些将士们吃用了她的东西,回头还能不给她借势? “皇上的私兵,当初为你准备的陪嫁,怕你无法在宫中立足。” 这事秦隐倒是不隐瞒,那二十万大军可是柳芽的,由她来养着最适合不过。 柳芽嘴角一抽,她还不知道靳北疆有这手准备呢。 “师兄,你老实告诉我,那二十万大军现在在何处?”柳芽勾唇一笑,眼中却有火苗在燃烧。 柳芽改口倒是快,一声师兄比秦公子什么的更容易叫出口,关键时刻还以拿来出卖一下,不亏。 “东城外,一处深山中。”秦隐回道。 “果然。”柳芽磨牙。 靳北疆被四王围城,竟然能够不慌不乱,原来还有十万大军在外头守候着。 即便援军不能及时赶到,京城也会沦陷,可凭着这十万大军,靳北疆也能杀出一条生路来。 秦隐暗道:这不怪我泄密,是小师妹太聪明了,竟然猜到了真相。 “师兄请回吧,这事我应下了。既然他们现在还不到出战的时候,之后的一应用度我自会让人安排妥当,保证在师兄接手时不会比现在差。” 柳芽笑眯眯的送客,自然也不会吝啬给秦隐一些保命的药作为路仪。 临走前,秦隐摸着鼻子道:“我这次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小师妹。夫人被师傅带回药王谷了,疆那边你最好想办法跟他透个信,你知道他那个脾气……” “白芍,把人给拦住,那些东西拿去喂狗!”柳芽气的想拿茶杯砸人。 药王谷谷主不着调也就罢了,这么大的事秦隐竟然还想让她转告,是觉得她好欺负? 正在御书房商议出兵后续保障事宜的靳北疆,还不知道秦隐为了给靳北疆减轻粮草负担,也是担心私兵的事会泄密,故而顺带着和柳芽说了这事。 待靳北疆忙了一日,打算去养心殿与柳芽用晚膳之际,暗卫忙现身禀报了少谷主令牌,以及虞雅被谷主带走的事。 靳北疆听后,沉默了许久方才起身,只吩咐道:“安排人保护好夫人。” 至于谷主,受点伤就当是教训他的擅作主张了。 可药王谷的环境,的确更适合养病,靳北疆也知道谷主虽偶尔不着调,却不会拿自己人开玩笑,除非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一晃便入了冬,奉国的国书送达北疆之际,边关那边已经正式开战,北疆皇帝想要撤兵以示诚意都来不及。 战火纷飞,自是会苦了百姓,但这只是对于北疆那边而言,奉国的百姓几乎没有受到影响。 原以为会强行征兵,可听说战局的情况一边倒,奉国的将士伤亡程度最小,便是伤员死亡率也极低,甚至轻伤着当日便能返回战场杀敌。 朝廷也没有增收粮税,甚至因为新帝登基,还举国减免了一成赋税,让百姓们的日子过的轻松些。 “我家有亲戚在京城那边给大户人家做工,听说咱们能过上太平日子,多亏了皇后娘娘的功劳?” “这是咋说的?打仗的事,皇后娘娘可管不到吧?” “那你们是不知道了,这打仗最重要的就是粮草,可皇后娘娘出身农家,听说陪嫁里头,光是粮草就塞满了国库,要不皇上拿来那么多粮食给军队?还能减免咱们的粮税?” “这话我倒是信,我七叔公家的二孙子就是当兵的,让人捎话给家里,说是今年的棉衣有两身,厚实不说还提前发了。每天能吃一顿荤腥,见天都能吃饱呢!” …… 百姓们不知道朝廷的局势,可小道消息散播的倒是快,却也八九不离十。 若没有柳芽,靳北疆便是有灭了北疆的心思,也必须要休养生息,不能用整个奉国去给先太子报仇。 而伤药也都是柳芽提供的,还用了她少谷主的特权,让药王谷擅长外伤的外门弟子去军队做药童,表现优秀者可优先入内门。 如此一来,战事中伤员的事便不需要主将们多费心思,便是将士们心里有底,也纷纷更有拼搏的力气。 何况柳芽给军队的食物,半数以上都是空间出品,将士们的体质早已经在慢慢改变,北疆的军队不吃亏才怪。 而打仗最重要的便是气势,一旦输了第一场大战役,士气再想恢复如虹谈何容易? 到了腊月,举国上下都有了年味,街道巷尾无不是置办年货的景象。 柳芽及笄在即,身为皇后,今年会为柳芽祝贺的自然都是达官贵族。 然而靳北疆却挤出一日的功夫,陪柳芽乔装出宫,两人便像是寻常小夫妻那般采办起来。 “这么戴着人皮面具,会不会不舒服?要不咱们去茶楼听戏,你也好换上面具?” 柳芽这句提议后,夫妻俩便进了茶楼,听听茶客们议论当下的形势。 在没有任何清场的情况下,才能真正的听到人间百态。 也是柳芽执意,非要在洞房那天再看靳北疆的脸,所以靳北疆这段时日只能继续戴着面具。 可戴面具太惹人注目,靳北疆这才‘牺牲’了一张据说是秦隐耗时一个月完成的人皮面具。 “……就这样大战了三天三夜,七弦将军一介女流硬是没有退下阵来,你们猜后来怎么着?” 两人来到茶楼中,正好听到说书先生有此一问,倒是有不少人催促他别卖关子了。 第七百四十三章 试探底线 “话说七弦将军与敌军大将那一战,从战场到深山老林,终于取得对方首级,却在回城之际睡在马上,险些堕马……” 说书先生说的慷慨激昂,听书的人也都在一个劲儿的叫好。 为说书先生的说书水准,更是为了七弦将军的英雄事迹。 但柳芽却没想到,说书先生话锋一转,竟然说起了七弦将军的桃花运,这倒是让柳芽意外? “都是真的?”柳芽诧异的看向靳北疆。 柳芽对战事的了解,仅存在于靳北疆告诉她的一些事,倒是没时刻去在意。 是以七弦和常将军的事,柳芽也是第一次听说。 “大致对的。” 靳北疆没有详细解释,柳芽却明白他的意思。 说书嘛,必然要加入故事的色彩,方能让人印象深刻,听起来也能感同身受。 但主题不能变。 又听了一会,柳芽倒是听的兴致勃勃,而靳北疆则是留意着隔壁桌的闲谈。 刻意没有要包间,为的就是能够听到百姓间才会传的一些事,比奏折上的药真实的多。 “同样都是侯家的女儿,七弦将军为国为民,几度险象环生。可德容郡主,怎么就能……真是对不起侯家的血脉啊!” “哼!那样的女人也配做侯家的女儿?没听说她去找小倌,喝醉了还说自己是皇上的女人,过些日子便能入宫了吗?” “呸!就凭她还想入宫?人尽可夫,还不止一次辱骂皇后娘娘,说皇后娘娘是用银子买来的后位,诅咒皇后娘娘不得善终。要我说,不该好死的人是她,死了也干净,省的脏了侯家门庭!” 靳北疆越听脸色越沉,近来到是没关注这些小事,却不知道德容郡主如此行径。 以柳芽的听力,自也听清这些人的对话,倒是没有发表意见。 回宫的路上,柳芽忽然道:“今儿听到的那些话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你也不用为我做什么,随她去吧。” 不是柳芽大度的想要为德容郡主说好话,而是这事太巧合了,她不必明着证明那几人不是自己安排的,却不能不防着有人想要设计她。 感情之中,并非是有绝对的信任便足够,也需要自己去维护这份信任的。 “我以为芽儿会解释,那些人与你无关。”靳北疆似笑非笑的看着柳芽。 “你不是也看出来了,这就是有人想一箭双雕吗?” 柳芽不在意的笑了笑,躺在靳北疆的腿上,把玩着他修长的手指,声音微冷的道:“等暗卫查出结果来,皇上替我报仇就是了,我可不想为这点小事烦心。” “芽儿大度的为德容求情,为何却不肯放过那幕后之人?” 言外之意,便是靳北疆相信德容郡主污蔑过柳芽,也诅咒过她。 柳芽不太走心的道:“一个名声烂透了的人,她就是说真话,也不会有人信。何况我就是真金白银的捐了个皇后,她也只能羡慕着,这天下间也找不到第二个像我这般富有的人,皇上你该庆幸才对。” 打趣的话让靳北疆身上的冷意淡去几分,反捉过柳芽的手指捏了捏,靳北疆岔开话题问道:“过几日便是芽儿及笄的日子,可准备好了?” “浑说什么呢?”柳芽脸上一烧,他们俩在马车里说话,车夫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的。 靳北疆笑道:“我问的是,芽儿准备好在哪里摘下面具,又当如何摘下?” 被靳北疆戏耍了,柳芽拉过他的手,在上头留下一排牙印儿,气呼呼的侧了侧身,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这还没正式成为夫妻呢,就这么撩人,日后还不得更不要脸? 柳芽已经不敢去想靳北疆的下限在哪里了,只要靳北疆不在大庭广众之下变成,否则她也会害羞的好伐? 转眼便到了柳芽的及笄礼,这也是历代皇后唯一一个在婚后才办的,规格上只能比照皇后整寿来办,但流程上却要和正常的及笄礼一样。 因此,便要涉及到安全问题,着实是让礼部官员头疼不已。 谁知在及笄礼上,柳芽直接带着大白小白出席,在她心中白虎母子也是她的家人。 至于宴会上是否有人害怕,柳芽自然不会太过关心。 有资格来的人至少都是成年人,白虎又不会靠近,要是连这点胆量都没有,日后也绝不会打靳北疆的主意。 没错,柳芽就是故意这么做的,她就是想要让人知道,她柳芽就像是白虎一样,摸不得虎须! 一场热闹的宴会不必提,王云几度想要落泪都被身边的人给制止了,还来不及感叹自家的女儿已长大,便已经成为别人的妻子,还是天家的媳妇,这复杂的心思大概孺人能懂。 却也是在柳芽及笄这一日,边关再度有喜讯八百里加急传送到京城。 七弦与秦隐联手,拿下了北疆的第一座城池,并且不日将会向第二座城池进攻。 “皇后真乃是朕之福星,我奉国之福星!” “传朕口谕,此城池便以皇后姓氏命名为柳城,日后朕与皇后的长公主封地便在此处!” 靳北疆龙颜大悦,一番话却又传递出无数的信息,足够让前来的臣子回家琢磨一晚上的。 柳芽却是想着,靳北疆要是把北疆灭了,那她得生多少个女儿,才能把封地给沾满? 不对,女儿的封地那么远,岂不是母女见面难? 想着这些事,宴会是何时结束的柳芽都不太清楚,等她想要和靳北疆说话的时候,才发现对方已经化身为狼。 好在靳北疆是真的在意柳芽,自不会在‘新婚夜’便累坏了她,却从此后再难收手,直气的柳芽大骂禽兽。 一晃三年过去,奉国国泰民安,即便赋税一直减免,可国库却越来越丰盈。 与北疆的战事还没有彻底结束,但靳北疆说要占据北疆半壁江山的话已经实现,只差将北疆皇室逼出皇城。 至于北疆皇室送来的求和书,靳北疆始终留中代发,根本不曾与朝臣们商讨此事。 倒是北疆皇帝被迫退位,当年先太子出事自是少不了他的手笔,这也是北疆对奉国展现的诚意。 然而于靳北疆而言,这还远远不够,他要的岂止是仇人凄惨? 北疆与奉国之间的国仇家恨,除非北疆再无反手之力,否则靳北疆决不罢休。 “北疆那边又有动作了?” 身怀六甲的柳芽,已经褪去了少女的稚嫩,此刻的她身上多了母性的光辉。 大概是是月份大了的缘故,柳芽比较嗜睡,原本出落成鹅蛋脸的脸蛋又有了些肉,却不显胖。 “北疆想求和,朝中也有人试图探听我的底线。” 坐在柳芽身边,靳北疆很自然的将人拥入怀中,一手覆在柳芽的肚子上,感受着孩子的胎动。 “那就给他们个风声,也好看看这些朝臣们又起了什么心思。” 第七百四十四章 龙凤呈祥 “这三年来战事虽没停过,可这些文官未免太清闲了,一个个的都巴不得有事做,好有机会位极人臣啊。” 柳芽的语气尽是讽刺,靠在靳北疆的肩头上,竟又有了睡意。 这段时间能吃能睡,柳芽都怀疑自己生完之后会成球,圆滚滚的那种。 “有人给你添堵了?” 靳北疆挑眉,知道柳芽不爱关心政事,这般说定是心里不痛快了。 抬手摘下面具,露出那张鬼斧神工的俊颜,靳北疆只有在柳芽面前才愿意摘下来。 大概是戴久了便习惯了,也是为了偶尔需要影做替身,这面具自然不能废弃。 最重要的是,靳北疆不喜欢有女人对着他的脸犯桃花,为此处置了好几个宫女,就连大臣的女儿也被靳北疆给‘指婚’了好几个。 “你去白芍他们吧,我困了想睡会。” 柳芽抵挡不住困意,告小状什么的,可没有他们娘俩补眠重要。 若非柳芽自己确定身体没有问题,御医也这么说,靳北疆非得让秦隐或者谷主过来才放心。 轻抚着柳芽的肩头,待她睡着之后,靳北疆给她盖好了薄被,这才动作极轻的离开。 白芍在外头就听到了主子们的对话,故而便把有人竟然在柳芽有孕之际,想要把自家女儿塞进后宫的事毫不隐瞒的禀告给靳北疆。 末了,白芍还极为委屈的道:“主子精神不济,哪里能受得了这些?奴婢做主,已经把那几个拿了人好处的小蹄子给送走了,可不敢让他们再伺候主子,请皇上责罚。” 柳芽有孕,自是不易在她生活的地方见血的。 靳北疆闻言,自也不会怪罪白芍,只道:“再有对你主子不忠心之人,全部送到朕这里,不必惊动了你主子。” 白芍立即应是,明白靳北疆出手绝对比她狠,毕竟她现在的身份不过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想整死人也得暗着来不是? 随着柳芽的月份渐大,北疆那边再度求和,并且承诺皇城会迁入极北之地,愿向奉国俯首称臣。 靳北疆不屑于让北疆成为附属国,但若对北疆赶尽杀绝,邻国又会如何看待此事? 纵然这几年的征战,奉国国库并不空虚,可将士们却禁不起连年的战事,也该是休养生息的时候了。 作为胜利国,奉国自然有谈条件的权力。 不对北疆皇室赶尽杀绝,但退位的北疆皇帝必须在靳北疆的父王面前磕头赔罪,且北疆皇室要以国书方式承认此罪行,并作出巨额赔偿。 至于割地赔偿,奉国表示不需要,他们兵强马壮的,想要开疆扩土完全可以靠实力赢得。 外患已经稳定,内忧因安王父子一直在守着,还不曾闹起来便被压制下去。 当初与城王一同围困京城的那三位王爷,只有一位被降为郡王,没资格再拥有封地,可也只有他们一家子还活着,还能是皇亲国戚。 至于另外两位,终究是野心比实力强大,害了自己那一脉。 在入冬之际,柳芽也终于发动。 王云母女几个都进宫来陪着,倒是小五被靳北疆带去御书房,交给大臣教学问,对这个总是妨碍他与二姐亲近的皇帝姐夫很是不满。 可对方是皇帝,小五再不高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认真的念书,殊不知这份殊荣满京城的人都在羡慕。 “娘,我好像要发动了。” 柳芽轻哼一声,握着王云的手有些轻颤。 真的经历这一切,柳芽也是害怕的,医者能医不自医啊。 “你忍着,尽量多走动走动,一会再吃些东西,没那么快生的。” 王云柔声安抚着,拿帕子给柳芽擦拭额上的汗珠儿。 柳叶的长子已经两岁多了,因和安逸长期两地分居,自然也没能再怀上一个。 但安王妃和安宁郡主都来了京城,婆媳和姑嫂关系和睦,倒还是那个初初成亲的少妇模样。 “二妹放松些,当初你不是告诉我,大人要是害怕了,孩子也会不敢出来,娘俩都得遭罪。” “你自己可是大夫,稳婆也说胎位正,不会有事的。” 时隔两年有余,柳叶还记得柳芽在她生产时说过的那些话,这会用在柳芽身上倒是再适合不过。 闻言,柳芽也只能点头,可眼神却不时的瞟向外面,期待着靳北疆能来。 女子生产的时候最丑,有不少男人会因为见到妻子那狰狞的一幕,从此后再也无法同床共枕。 可真心爱妻子的男人,会因经历这一切,更加的爱重妻子,体恤她的不易。 柳芽不想赌,却又想靳北疆在这个时候能陪在身边,给她勇气。 “芽儿,你表哥来信了,也不知道那小子啥时候拐了铃铛那丫头的心,竟叫我和你说句好话,成全了他们呢。” “你姥娘和你大舅娘也说,日后拿铃铛当亲闺娘对待,保准不叫她受屈了。” 王云说着家里的事,想要分散柳芽的注意力。 这几年王青和铃铛一直在一起做事,军队打到哪里,他们就冒着风险去送物资,两人倒是日久生情。 柳芽是早就猜到苗头了,倒是没想到拖了这么久,王青才说提亲的话。 “哼!表哥也真是个木头,我那水灵灵的丫头,被他给拖成大丫头了,要是他敢负了铃铛,看我咋收拾他的!” “到时候姥娘和大舅娘求情,我也不给面子的,娘可不许替他说项!” 柳芽自然不会阻止有情人终成眷属,属于铃铛的那份嫁妆早就准备好了,比其他几个大丫头的还要厚重几分。 就凭铃铛用命维护柳芽的那次,这些也是她该得的。 “娘想着,铃铛嫁人了,咱们便做她的娘家,要不收她做干闺女?” 又一次白芍说漏了嘴,王云才知道铃铛为救柳芽差点没命,却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但也念着铃铛的好。 “还是算了,姥娘一家都不在乎这些虚的,铃铛也不自在。” “回头我把铃铛的嫁妆准备的厚重些,身价一样提上来。” 因着杏儿是陈家嫡女的缘故,再收铃铛做义女,倒是有些不适合了。 柳家人不在乎出身,可陈家和柳家却因杏儿成了亲戚,不能不顾着他们的感受。 “那就让铃铛从侯府正门出嫁,也是有个正经出处,让人知道咱们家看重她。”柳叶提议道。 娘几个闲聊了一会,柳芽吃了碗鸡汤面之后,便再也直不起腰来。 不知是不是柳芽身体太好的缘故,原本以为她要折腾几个时辰的,既然不到一个时辰便顺利产下龙凤胎。 前两年是柳芽说女子太子生子有生命之忧,靳北疆便一直不让她有孕。 为此朝臣没少明里暗里的催促皇上要开枝散叶,如今柳芽一下生出个龙凤呈祥,那些官员的嘴暂时可以堵上了。 第七百四十五章 准备嫁妆吧 而靳北疆赶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一双儿女嘹亮的哭声,整个人都僵在院子里,忘记要怎么迈步了。 “朕这是,来晚了?” 靳北疆这懊恼的一句话,让人不知该如何回答。 来晚了这话,听着像是见人最后一面没来得及似的。 唯有靳北疆自己清楚,他是想要陪柳芽生产的。 早就问过御医,女子生产是要几个时辰的,靳北疆这几日都在抓紧处理国事,就怕会错过。 内室的柳芽自是知道靳北疆来了,可生产再顺利,她此刻也如同水中捞出来的一般,头发更是凌乱不堪。 “去告诉皇上,让他不要进来,不许看我这模样!” “他要是不听话,就一年不许进养心殿!” 柳芽说完,人便疲惫的睡过去了,拾掇的事自有下人去办。 王云母女要顾着大的也要顾忌着小的,传话的事自是交给白芍,这话旁人也不敢学。 “你家主子情况如何?” 见到白芍,靳北疆第一反应不是问孩子的性别,而是担忧柳芽的情况。 孕中柳芽的肚子比寻常孕妇大,因是双生子的缘故又提前生产,靳北疆自是怕她会出状况。 “主子累了,这会正在休息。” 白芍快速的把柳芽的话转达,见靳北疆果然止住了脚步,不禁偷偷一笑,皇上果然在意主子呢。 “皇上可要看看小皇子和小公主?”白芍仗着胆子询问。 皇帝更在意皇后是好,可若人来了却不见皇嗣,传出去说不定就变成皇后失宠。 甚至于传出孩子并非是皇家血脉,所以靳北疆才不愿见他们的荒诞之言。 “可以看吗?” 靳北疆有些无措,他的记忆里并不曾接触过孩童。 当初柳叶生产,柳芽自是过去陪着,而接柳芽回宫的靳北疆,只是听到了那个孩子的哭声,并未见过。 “奴婢进去问问夫人,应当是可以的。” 白芍忙转身回了产房,询问王云。 眼下的天虽然不是很冷,但刚出生的小婴儿禁不起寒,王云便道:“请皇上去隔壁的屋子里,这屋子不是有个小门能过去吗?让奶娘把孩子们抱过去吧。” 母子平安,王云自然很高兴。 可这里是皇宫,便是寻常人家,也没有岳母赏赐的,所以王云犹豫着要不要提醒靳北疆,应该大赏后宫。 当然,后宫只有柳芽这个皇后,所谓的赏赐也是给宫人们的,但那是个态度不是? 白芍没看出王云的纠结,已经安排人做事,可不能让皇上久等了不是? 靳北疆今日难得的犯傻,明知道隔着一堵墙什么也看不到,却频频的望着对面,好似能‘看到’柳芽一般。 当两个婴孩被抱进来之后,由奶娘抱着行了礼,说了吉祥话,靳北疆还是没能回过神来。 两个皱巴巴的孩子,就是他和柳芽的孩子? “这……不是抱错了吗?” 靳北疆拒绝自己的血脉是这般丑的,却吓得白芍等人慌忙跪地。 “皇上生命,小皇子与小公主是皇后娘娘辛苦生下来的,绝对不会有错!”白芍急的想赌咒。 倒是奶娘们多少有些经验,没有感受到帝王的怒火,便试着解释道:“小皇子与小公主是刚刚出生,等出了月子,会越来越水灵,过了白天才叫人稀罕呢。” 靳北疆有些不信,但方才的话是因为和预期相差太大,所以才犯了回傻,自然不可能再说出那番言论。 “来人,封赏后宫,养心殿众人各赏两个月月银,皇后近身的宫女和嬷嬷,以及几位奶娘等各赏百两,别处当差者赏一个月月银。” “柳夫人与世子夫人陪伴皇后有功,赏黄金千两……” “皇后生育皇嗣有功,赐藏宝阁一座,日后由皇后自行去朕的私库中选取。” “则良辰吉日,册封大皇子为储君,大公主赐边城以北三座城池为封地!” 靳北疆板起脸来,一口气说了一串的赏赐,无不证明他此刻如何高兴。 储君可立可废,但出生便被立为太子,奉国还是头一份,哪怕是先太子也是在展现出聪慧过人之后,才被册立为太子的。 皇家喜得龙凤胎,自然是要与民同庆,靳北疆又给全国百姓见面了三年的两成赋税,为两个幼儿祈福。 这是靳北疆的拳拳爱护子女之心,也是要借此机会,让奉国刚刚接手的子民能休养生息。 便是皇帝,做事也要有个名目,不可肆意而为。 随着储君册立,追风先太子一事也有臣子上奏,只是靳北疆以北疆之事尚未完全解决,不能告慰先太子在天之灵为由拖了下来。 可柳芽却明白,虞雅一日不醒来,靳北疆都不好去追封。 让虞雅还活着的事公之于众,还是永远隐瞒下去都不合适。 靳北疆体恤柳芽产子辛苦,准许王云在宫中陪伴,柳叶自是隔两日入宫来看望,毕竟她也有幼子需要照顾。 “二姐,我回来晚了,你咋不等等我啊。” 柳苗这两年的性子越发野了,一年有大半的时间是在外头游学,倒是让她做成了不少生意,俨然是小富婆一枚。 这次路上有事耽搁,柳苗回京的时日便迟了,柳芽的月子都做了一半了。 “你当生孩子是做衣裳呢?” “半个月,我肯等你,你外甥和外甥女也等不起!” 柳芽无力吐槽,捏着柳苗肉乎乎的脸蛋,无奈道:“不是说路上折腾吗?咋地你这脸上的肉越来越多了呢?可别等到你该讨论亲事的时候,还得我这个做姐姐的下旨才能让你嫁的出去吧?” “二姐也太小瞧人了,你就等着看咱们家的门槛被踏烂了吧。”柳苗自信的道。 姐妹俩闹了一会,柳芽便有了困意,月子里正是补元气的时候,睡眠比吃补品还重要。 王云带柳苗去看两个小奶娃,柳苗实惠的一人给一匣子银票做见面礼。 美名其曰:“银子不是万能的,可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能的。这可是你们娘说的,所以小姨也不整虚的,等你们长大了自己去挑选可心的吧。” 王云很无奈,好在两个小娃娃这会也不懂这些,自然不会嫌弃俗。 可王云哪里知道,这一对龙凤胎兄妹长大后,可是比柳苗更实际,纵然是这万里江山的主人,却牢记‘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能’的这句话。 “娘,等二姐出了月子,给我准备嫁妆吧。” 只剩母女俩的时候,柳苗大大方方的说道。 “你说啥?”王云以为自己听错了。 “年跟前,他会来家里提亲,到时候娘也别为难他。” “我呀,就喜欢四处跑,嫁给个商人倒是更合适,也省的总有人打皇后娘娘妹妹的主意。” 柳苗说的爽利,可脸颊还是泛红的,可见并非是为难。 “苗儿,你可要想清楚了,女人嫁人是大事,不能因着打你主意的人多,就搭上一辈子的幸福,你二姐也不会同意的!” 第七百四十六章 为何要娶我娘 柳家近来可谓是喜事连连,身为皇后的柳芽诞下龙凤胎,皇长子更是在出生当日便立为太子。 纵然有人想反驳,可一来靳北疆就这么一个儿子,别无选择。 二来小皇子是嫡长子,立嫡立长之说,在先太子时就被拿来说事,至于贤不闲的还得长大之后再看,傻子才会在这个时候挑衅皇权。 三来是柳芽还没开始出月子,便开始操练兽军,自然是由大白、小白母子作为统帅,无需柳芽亲自出面,可这其中的意味该明白的人也就明白了。 敢打小太子的主子,等着被入兽口的结局吧。 说柳家喜事连连,自然不仅是外嫁女的喜事,还有备受关注的柳家三小姐竟然是陈家丢失的掌上明珠,认祖归宗后柳家便等于有了陈家这门干亲,在文官中是一大助力,且陈家也明确表明了护着柳家的态度。 被许多世家大族盯上的柳苗,竟然在柳芽满月之后便火速定亲,而对方正是首富朱万通。 安王府有兵权,陈家是文官,朱家是首富,不说柳家本身如何,这三门亲戚足以让柳家在京中立足,没人敢小觑了。 而小五也被皇帝安排同宗室子弟一起读书,这份殊荣便是许多元老功臣都得舍了面子去求的,可哪里比得上皇帝主动安排来的重要? 最让人不敢置信的是,许多人因柳芽的干涉而不敢向王云提亲,可周国刚刚登基的皇帝竟然亲自带国书前来求娶王云,一时间京城因这件事而沸腾起来。 “这皇后娘娘的娘,到底是什么样的美人儿?嫁过人,还有那么多孩子,还能让一国皇帝前来求娶?” “之前还以为是谣传呢,没想到周国皇帝真的亲自来了,看看那聘礼,可不比当初咱们奉国皇帝下聘的时候少,咱们这辈子可算没白活,开了眼界了。” “那还不是因为那位王夫人会生闺女,瞧瞧一个个嫁的非富即贵,就连养女都不是寻常孤女,说不定护国皇帝也是冲着这个来求娶的。” …… 百姓们各种猜测周国皇帝求娶本国国母的生母,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官员们自然也在各种探听和查证。 一旦王云真的成为周国国母,那么宫里那位的地位就更动摇不得了,他们这些想要做皇帝老丈人,辅佐一代新君的朝臣,就得换换心思了。 倒是柳家,王云还不知道自己被求娶的事,正热情的招待周老夫人。 “这两年要接您过来一块住,您就是不肯过来。这下好了,明儿咱们就进宫去,芽儿见着您定得高兴。” “那对龙凤胎一天一个样,可招人稀罕了,长得更是一模一样。” 王云是真的把周老夫人当长辈看,当初家里条件不好时,王云见到的第一位不嫌弃她是农妇的贵人,就是周老夫人了。 周老夫人始终含着笑,有些话不能由她来说,可看王云的目光却越来越慈祥,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宫中。 柳芽穿了一身寻常的衣裳,可望着周老爷……不,该说是周国皇帝才对。 面对突然来求娶自己亲娘的义父,柳芽情绪很复杂,但亲娘自然比义父更为重要。 “为父来晚了,也是小皇帝太急着娶你,竟是没有给我机会送你出嫁。” 周国皇帝遗憾的道。 以公主之尊出嫁,柳芽的身份自然是锦上添花而已,但也会让朝臣们忌惮几分。 当初刚成亲不到半年,便有朝臣上书,奏请皇帝广纳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还不是欺负柳家没人? “真是没想到,再见面,义父已经是周国皇帝。”柳芽也禁不住感慨。 公主什么的,柳芽到不看重,但周国皇帝的这份心意她领了。 周国皇帝在抵达之前,就已经先让人送来国书,是以柳芽也不绕弯子,直言问道:“义父,我想知道你要求娶我娘,是为了两国邦交,还是其他原因?” 周国皇帝虽然龙袍加身,可依旧笑和从前那般随和,在他身上看不到威压,却又不敢叫人因他的随和就小瞧了去。 “为父和你讲一段故事,你先别急着打断。” 周国皇帝的视线落在殿外,回忆过往让他的神色也变得忧伤且沉重。 作为周国先帝最宠爱的儿子,自身又有才华与本事,自然是角逐皇位的最佳人选之一。 可那时的他不爱江山爱美人,却不知最要好的兄长也看中了自己的心仪的女子,或者说是看中女子背后的财富,也认为他同样是带着这个目的才要求娶云裳的。 而周老爷那时与云裳两情相悦,便请旨赐婚,婚后恩爱的他们准备周游列国,踏遍山川美景,可那些忌惮他们的人却在暗中屡次出手。 最终云家被陷害,明面上的产业都被几位夺权的皇子瓜分。 周老爷留下的人手只救出了周老夫人,也就是云裳的母亲,应该成为云老夫人更为适合。 云裳得知消息后动了胎气,却被有心人算计,最终母女都没能成活。 那时本想要力争皇位为云家报仇的周老爷,彻底失去了争权的心思,连宫变都未能及时发现。 老皇帝被害,新帝登基后因为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没来得及第一时间对周老爷下手。 还是云老夫人强忍着悲痛,下令转移云家与周老爷暗地里的人马和产业,并带着一蹶不振的女婿和女儿与外孙的骨灰,辗转逃到了奉国。 这其中有多少艰辛,折损了多少人马,即便周老爷不说,柳芽也知道必然不简单。 “直到母亲一次发病差点殒命,我才强撑着振作起来,我已经对不起云裳和孩子,不能再让母亲为我这个没出息的女婿忧心。” 周国皇帝自嘲的一笑,悲剧被他说的风轻云淡,可经历过的人才能知道那时候他多么的绝望。 可追根究底,还是身为皇室中人,不该有一丁点的天真,否则也不会以为他不去争夺皇位便能全身而退。 “义父对义母情深意重,又怎会突然求娶我娘呢?” 柳芽再度将话题拉回来,这才是她最想知道的。 周国皇帝深深吸气,有些事即便他现在可以瞒着,迟早也会被柳芽知道。 “你娘,和她有六分相似。” 周国皇帝说完,对上柳芽忽地冷冽的眼神,心中不由苦笑。 第七百四十七章 空间易主 让自己的娘做替身这样的事,柳芽自是无法接受。 不论周国皇帝如何说,柳芽都持反对意见。 但最后还是听了周国皇帝的话,给他们一个机会,由王云自己选择。 自然的,柳芽不会对亲娘有所隐瞒。 “芽儿,到了娘这个年纪,情啊爱的哪还那么重要?” “娘不信他没遇到过比娘更像的人,可为啥他就选了娘呢?” 王云的反问,让柳芽无言以对,却也明白王云的意思,这是同意了。 皇帝的丈母娘要嫁人,还是嫁给他国皇帝,这嫁妆自是该皇家出,毕竟这属于和亲了。 一切按照和亲公主的最高规格去办,王云嫁的风风光光。 而周国皇帝也很大方,将柳芽姐妹几人都封了公主,小五自然也是皇子。 柳芽几个都是女子,且已经在奉国成亲,周国只需要补一份嫁妆便可。 可小五这个没有周国皇室血脉的皇子,则是身份较为特殊,不知周国会因此而掀起多大的波澜。 为了小五的安全,柳芽姐妹几个坚决把人留下,王云想见儿子可以随时由他们姐妹带着过去小住。 一向以子女为重的王云,虽然不舍的哭了好几日,到底是同意了。 “有我在,不会叫小五受屈,也会照看好几个孩子的。” 云老夫人没有选择回周国,云家的人都已经不在了,留在奉国反倒是少些伤感。 王云握着云老夫人的手,哽咽着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但感激之情却都流露在表情上。 待周国的迎亲队伍远去,云老夫人才叹道:“这也是个傻的,一心想要给几个孩子做靠山,要不哪能同意远嫁?” 一旁伺候的惜福道:“不管夫人为何同意远嫁,只要老爷待她好,总会交付真心的,老夫人便莫要替老爷操心了。” 闻言,云老夫人笑了笑,她之所以不一同回去,可不就是怕打扰了这两人增进感情嘛。 “是啊,儿孙自有儿孙福,云裳在天有灵也会祝福的。”云老夫人没再说话,挥手示意惜福可以回家去了。 十年后。 柳芽自从诞下龙凤胎活,时隔十年才再次有孕,子嗣算是母女几个最不丰厚的了。 柳叶如今生了二子一女,杏儿的孩子最多已经三子二女。 柳苗则是二女一子,小五如今尚未有心仪的姑娘,总是在游学中。 “皇后为何还没有醒?” “庸医,皇后若有任何闪失,朕要你们的命!” 靳北疆暴躁的声音,在养心殿内一再响起,每次都吓得人屏住呼吸,怕会被迁怒。 柳叶姐妹几个也没心思劝说,毕竟柳芽再又一次产下龙凤胎之后,便陷入了昏迷中,再好的药也无济于事,如今已经有三天没有醒来了。 可除了脸色苍白,柳芽看不出任何异常,龙凤胎的情况也十分好,就连生产过程也十分顺利,这才是让人跟我给着急的地方。 殊不知,柳芽此刻正在经历着灵魂抽离之痛。 或者说,是空间在生产的一瞬间与灵魂剥离,而柳芽需要自行愈合那受伤的灵魂,否则她便再也无法醒来。 至于空间被剥离后的去向,柳芽此刻也不能确定,也无心去关注这点,甚至连心疼自己积攒的那些好东西的机会都没有。 “芽儿的手指动了!” “御医,快过来看看!” 一直不错眼盯着柳芽的柳叶,忽然大声呼喊,总算让养心殿的人看到了生机。 不过柳芽只是动了那么一下,便再无任何反应。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小皇子和小公主的满月宴,靳北疆只参加了一部分,便交给自己的长子和长女去主持。 便是朝政,靳北疆也多数是让小太子来分担,挤出更多的时间来陪伴柳芽。 “芽儿,你再不醒来,我该如何是好?” “御医说你没有病,可你却宁愿这样睡着也不肯醒来陪我,可是厌倦了与我在一起?” “太子已经能主持朝政,等你醒来之后,我便禅位于太子,带你走遍山河可好?” 一遍遍的与柳芽说着情话,十几年的夫妻,靳北疆依旧只把她放在心尖尖上。 可柳芽只是安静的睡着,并没有对靳北疆做出任何回应。 不是柳芽不想,而是她大多数的时候都在沉睡中,偶尔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却不一定是什么时辰。 虞雅已经醒来,无疑是给了靳北疆又一个希望。 于是一家人会经常来陪柳芽说话,就连两个只会啊啊啊的龙凤胎,也会每日陪伴在柳芽身边几个时辰。 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小公主的胖乎乎的小手摸向柳芽的唇,手心里不知何时多了些白色的液体,源源不断的被柳芽咽了下去。 小公主天真的眸子看着昏睡的娘,啊啊的说着婴语,一直到困得趴在亲娘身上睡着了,才被伺候的宫人抱走。 而昏睡中的柳芽,却是拧紧了眉头,努力想要醒过来。 空间是福也是祸,若是传给太子倒也没什么,可偏偏给了小龙凤胎的一个,柳芽不敢想象日后会不会导致手足相残。 便是这一世兄妹有爱,可子孙后代又当如何? “不要!” 柳芽惊呼出声,惊醒了陪在她身侧的靳北疆。 “芽儿!” “来人,传御医,快传御医!” 靳北疆惊喜的将柳芽抱入怀中,随着他的命令,养心殿里忙碌起来。 皇后转醒,皇帝大赦天下,并正式传位于太子,退居于太上皇之位。 如今的奉国,经过十年的调养生息,早已经是富庶的大国,更有周国作为盟友,未来几十年内不必担心战事起,示意小太子继位一事,臣子们反对的声音并不大。 只要国家繁荣昌盛,百官也有机会青史留名,何况皇帝小他们更能掌权不是? 对于朝堂那些微妙的变化,靳北疆都了若指掌,但他并不去干涉,而是交给小皇帝自己去解决,安然的做他的太上皇。 然而这是在外人眼中,太上皇只爱美人而不爱江山,实则靳北疆夫妇却在福寿宫中,对着时不时就扔出来些什么的小公主犯愁。 最终柳芽不得不确认,她的灵魂空间不是消失了,而是过度到了小女儿身上。 可小家伙太小了,根本不懂得控制自己,时不时的把空间里的东西扔出来,便是亲爹娘都心惊胆战的,更不敢让他人知道。 “芽儿,你那空间里,还有多少危险品?” 靳北疆眼下淤青,显然是长期休息不好造成的。 小公主的事,他们夫妻并不敢让第四人知道,是以夫妻俩亲自带着小公主,从不假以他人,甚至阻止任何人见小公主,以至于外界各种传闻,可夫妻俩却从来不带着小公主出面证实。 “应该……还有很多吧。” 第七百四十八章 不能再瞒下去 柳芽吞咽着口水,当初她习惯了往空间里放东西,不管能不能用到,备着总归不会出错,哪里知道会有今日这一出? 好在柳芽做了两手准备,好多好东西也会储藏在生活的地方,否则现在真的是欲哭无泪的。 “咯咯咯……” 不知忧愁的小公主,见爹娘都看着自己,忽地伸手想要抱抱。 可就是这么一个抬手的动作,竟扔出一堆的金元宝,吓得柳芽夫妻俩左躲右闪的,还得护着小女儿的安全。 小公主懂事还有两三年,柳芽和靳北疆只能借着休养的理由,带着小女儿躲起来,继续这‘惊喜连连’的日子,想要携手江湖不知何时。 时光如指间沙一般,不觉间三年的时光已过,留下了许多人各自的故事和回忆。 然而在寿安宫中,柳芽已经被小女儿练出了一身好轻功,终于不需要靳北疆来急救就能躲过突来的危险,也能保住那些被丢出空间的宝贝了。 “靳安然,你给老娘站住!” “那是能救命的灵泉原液啊,你竟然敢拿来和泥巴玩,今儿不打你就是我这做娘的手懒!” 柳芽愤怒的声音,惊的鸟儿不敢在树梢上停留,殿外刚来的小皇帝和大公主都无奈的叹息着,默默的拉着二皇子准备离开。 “我想母后了。” 二皇子撅着小嘴,与柳芽长相最相似的他,最被哥哥和姐姐疼爱,自然靳北疆也是偏爱几分的。 “二弟听话,姐姐带你去御膳房,咱们去偷烧鸡好不好?” 大公主压低声音,一副要诱拐小盆友的模样。 这三年靳北疆和柳芽因为小公主的缘故,对于其他几个儿女自是免不了要疏忽些,故而对他们的行为宽松一些,变装出宫游玩是常态。 只要能保证安全,靳北疆和柳芽便不去过问,也养成了几个儿女私底下都是调皮捣蛋的性子,就连二皇子小小年纪也是装可怜,实际上是在无意间发现小公主的特殊后,便喜欢黏着这个小妹妹。 但这是龙凤胎之间的小秘密,柳芽和靳北疆只当他们是龙凤胎才关系格外好,哪里会知道隐藏了三年的秘密,会被这个小不点识破了? “皇兄带你出宫去玩,不要打扰父皇和母后清净。” 这三年来,小皇帝已经有了帝王的气势,容貌更是有八分与靳北疆相似,被京中官家小姐奉为神颜,恨不能小皇帝立即选妃,好有机会进宫陪伴君侧。 “可我就想母后嘛!” 二皇子转了转黑黝黝的眼睛,最终还是好奇自家妹妹怎么惹恼了母后的事。 殿中正要教训小女儿的柳芽,听到几个孩子故意说的这番话,顿觉哭笑不得。 有心想继续教育女儿,又心疼不能时长陪伴的三个孩子,只能狠狠的瞪了一眼做旁观者的靳北疆。 无奈走上前去,拥着柳芽纤细的腰肢,靳北疆附耳道:“你也舍不得真去教训那丫头,又何必与她置气?” “那些泥土,让人拿去混在你的药田便是,也不算糟践了。等夜里,为夫任你出气可好?” 闻言,柳芽羞恼的瞪着靳北疆,嗔怒道:“你就惯着那丫头吧,以后不定惹出多大的事端来呢。” “安然乃是我奉国公主,有事自然有她兄长来承担责任,还能为难她不成?”靳北疆理所当然的说出偏爱的话。 柳芽无言以对,这种事她没办法说男女平等。 在这个皇权至强的年代,小安然想要真的安然,确实离不开她皇兄的照拂。 这也是柳芽冒着被更多人知道小公主的特殊之处,却也渐渐的让几个孩子接触的原因,靳北疆自然也是赞同的。 皇家的孩子,三岁已经算不得稚童了,哪怕他们都是一母同胞,这也是生在皇家的悲哀。 “你就偏心安然吧。” 推开靳北疆,柳芽走到门框旁,大喊一声:“都进来吧,父皇和母后有重要的事和你们说。” 话落,柳芽转身看向靳北疆,眼神凝重。 依照靳北疆的意思,早该在半年前就告知几个孩子,他们妹妹的’与众不同’,但柳芽觉得不该让孩子们压力那么大,想给他们多点轻松的童年。 可小公主不能一直留在寿安宫长大,兄弟姐妹也不能一直被控制见面的次数甚至是时长。 更为重要的事,靳安然需要学习控制空间,以及快速强大来自保。 原本因为柳芽推开自己而冷脸的靳北疆,见柳芽惆怅又心疼的看着做鬼脸的小女儿,走上前将她再次拥入怀中,低语道:“不要杞人忧天,你也是这般过来的,一切有我。” 枕在靳北疆的胸口,柳芽轻叹道:“我懂儿孙自有儿孙福的道理,可我嫁给了你这样真心待我的帝王,安然她…” “你要相信我们的孩子,他们远比你想的更强,也更有手足情。”靳北疆道。 柳芽点头,事实不能更改,她再担忧也改变不了什么,只是为人母总是会忧虑孩子未来的路。 小皇帝几个进门后,依次向靳北疆和柳芽行礼,只是规矩之后,二皇子便飞扑向柳芽,小脑袋瓜在她的手心蹭着,喊道:“娘,我想死你了。哥哥姐姐都没有我这么想你,小三最乖吧?” 一句小三,成功的让柳芽散去几分愁绪。 论序齿,他是二皇子,可私底下兄弟姐妹几个一起排序,便是第三,这么称呼倒也没问题。 而在柳芽的坚持下,爹娘这样的称呼,孩子也都叫的顺口。 看着小版的自己,柳芽感慨基因的强大,天马行空的想象着二皇子长大后顶着一张和自己相似的脸去撩妹……咳! 那画面让柳芽接受无能。 “嗯,我们家的老三最乖了。” 揉着儿子柔软的小发包,柳芽温柔的笑着,抬眸与靳北疆对视,想让他开口和孩子们说。 可看到靳北疆的冷脸,柳芽觉得还是自己来说比较好,免得孩子们无法接受这么大的刺激。 看向正在和妹妹咬耳朵的大女儿,再看看如靳北疆翻版的大儿子,柳芽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你们都长大了,有件很重要的事,爹娘想和你们说,咱们去小书房吧。” 第七百四十九章 帝王之诺 小书房内,柳芽坐在靳北疆身边,看着几个孩子,酝酿了好一会才开口。 “小四,你给哥哥姐姐们变个戏法,就像平时那样。” 看着小四懵懂的眼神,柳芽眼眶微热,做了个握拳的动作给她加油。 “太好了,妹妹最会变戏法了,我喜欢。” 二皇子拍着肉嘟嘟的小手,崇拜的看着妹妹,自豪的道:“妹妹,你就表演那个能变出小狗的,白色的小狗,会’吼’的那个小狗狗。” 闻言,柳芽紧张的要站起身,她竟不知两个孩子已经和小白虎玩过了。 柳芽倒是不担心空间里的小兽会伤害两个孩子,可小白虎的后代知道它们被当成是小奶狗,不知会不会羞恼? 靳北疆的视线一直在柳芽身上,成亲多年,只要有柳芽的地方,靳北疆的视线便不会移开。 尤其是柳芽生产后经历过昏迷多日,靳北疆生怕哪一日就会失去她。 没有打扰小公主的发挥,便见她小手一挥,一只白色的小老虎出现在她脚边,好奇的看着屋里的陌生人。 二皇子高兴的上前和小白玩了起来。 小皇帝在确认是老虎的时候,想要上前去保护弟弟妹妹,但见小白虎没有伤害性,父母也不制止,这才作罢。 和大公主对视一眼,兄妹俩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无好奇,但更多的是凝重。 不同于二皇子的不知事,他们虽不明白小白虎的突然出现是怎么回事,却明白这不是街头那种骗人的戏法。 但这种情况,显然不合常理,他们似乎明白父皇与母后今日要说的话有多重要,也隐约懂得这几年妹妹被养在寿安宫,不许宫人伺候,连他们也不能单独接触的原因。 小公主不明白爹娘和哥哥姐姐们的心思,第一次见没人阻止她,试探着又拿出来一些东西。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小公主都快被淹没了。 靳北疆依旧冷着一张俊脸,柳芽看的牙酸,那些东西都是她的积蓄啊! 二皇子稀罕的不得了,学着在宫外的模样,时不时的鼓掌叫好。 小皇帝与大公主已经看的只剩下凝色,大公主更是几次欲言又止,手里捏着的糕点都已经捏成渣了。 “好了小四,和你小哥玩会,已经够多了。” 柳芽出声制止,不怕被宝贝填满房间,而是怕小四透支精神力会伤身,毕竟柳芽还不知道小四的上限在哪里。 小四甜甜一笑,起身去挑选她喜欢的东西。 视线掠过家人,柳芽道:“你们都看到了,小四她和你们不一样。这些东西,都是存储在一个我们看不到也进不去的地方,只有小四能操控。” “宫里的兽军你们知道的,它们便出自空间。而那些关于我的传闻,许多存在疑点的都与空间有关。” “因为,这个空间本来是娘在十二岁那年不知如何拥有的。但因为空间发家致富,学习医术,才有能力救下你们爹,有了后来的种种。” “总之,没有这个空间,或许我和你们姥姥甚至一大家子可能都活不下来。而空间的秘密,只有咱们一家人知道。所谓怀璧其罪,一旦被外人知晓空间的存在,你们该明白人性贪婪下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柳芽的话音落下,小皇帝和大公主齐齐望向靳北疆。 柳芽不明所以,她以为孩子们会有许多问题问她才对。 “若母后没有嫁给父皇,父皇知道这个秘密,会对母后如何?” 小皇帝的问话,使得柳芽也不免紧张,她也曾害怕过。 但柳芽没有问过靳北疆这个问题,因为假设是不存在的,可此刻她想听靳北疆的回答。。 握着柳芽的手微微用力,靳北疆冷声道:“你们母后,注定是朕的皇后,我靳北疆的女人。” 靳北疆答的掷地有声,可柳芽却没听出来他的弦外之音。 但小皇帝和大公主懂了,靳北疆的前半句是以皇帝的身份回答小皇帝的那句父皇,这是帝王之间的对话。 而后一句则是表明靳北疆对柳芽的势在必得,非他不可。 “朕是皇帝,若护不住小四,这奉国江山也该易主了。” 小皇帝同样用自称和小四这个昵称,来表明他身为帝王和兄长的决心。 靳北疆的神色微微缓和,对小儿子初成的帝王霸气表示满意,却没有说赞扬的话。 “你们虽生在皇家,但与历朝皇子大有不同,父皇相信你们能打破最是无情帝王家的定论。至于日后要如何做,父皇与你们母后不干涉,除非危及到你们的生命或是我奉国江山。” 话落,靳北疆准备起身离开。 有些话点道为止,身为皇家子嗣,不可以只做简单的人。 事情已经摊开,孩子们必定有许多好奇的地方,靳北疆便不打扰柳芽给他们讲故事。 是的,靳北疆知道柳芽定有所隐瞒,但他愿意等到柳芽毫无保留的告诉他,那些让她深藏心底的秘密,而不是去调查和逼问。 可靳北疆才站起身来,小公主便来到他身边,一手拿着一个锦盒,只看外表根本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但盒子散发着的是沉香木的味道,还有柳芽开的那家铺子的标志,一看便知道是柳芽的东西。 “这个送给爹,这个给娘。” 小公主举着两个小盒子,纯真的笑容连靳北疆这样常年冷脸的人也不禁软化了神色。 接过一个盒子,靳北疆冷酷的道了声谢,看的柳芽为自家软萌的小女儿委屈。 “我们小四真棒,这是娘的心爱之物呢,还好被小四找到了,快过来让娘香香一个。” 蹲在小公主面前,柳芽一手将女儿拥入怀中,一手接过锦盒,在小公主粉白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小公主咯咯直笑的回亲了柳芽一下方才高兴的继续去献宝,自然是给哥哥姐姐们的礼物。 。 看着几个孩子毫无隔阂的玩闹,柳芽有些后悔没有早点说出实情,她最怕的是孩子们心里有了芥蒂。 “疆,我们的梦想很快便能实现了吧?” 站在靳北疆身侧,柳芽挽着他的手臂,柔声道。 “明日便离开?”靳北疆问道。 柳芽失笑,踮起脚尖,在靳北疆耳边小声问道:“你是对孩子们太放心,还是想和我二人世界?” “芽儿说的蜜月旅行,该当兑现。”靳北疆回道。 柳芽刚要说话,便听到暗卫求见的信号。 非十万紧急的事,暗卫绝不会在主子禁止打扰之际前来禀报。 收起笑意,松开靳北疆的手臂,柳芽道:“你先去忙,今儿我下厨,做几道你爱吃的菜,咱们一家人好好聚聚。” 第七百五十章 异动 爹娘终于不再阻止他们与妹妹团聚,就连还有奏折要批阅的小皇帝,也晚会养心殿一个多时辰,还是被靳北疆用眼神赶走的。 在柳芽的影响下,小皇帝每周会免一次朝会,除非有大事发生,否则有半日不批阅奏折,注重劳逸结合。 看着养心殿三个字,小皇帝冷酷的小脸出现了一抹哀怨之色。 因为是皇帝,所以没时间和家人相处吗? “福泉,传朕口谕给礼部和户部,让他们明日便拟个方案给朕,日后请安折子只需重大节庆之日便可,无需浪费笔墨,节省的银两用来资助学问、人品皆尚上又家境贫寒的学子。” “再让暗卫去查,父皇今日得到什么消息。” 小皇帝一想到那些似老太太裹脚布般冗长又无用的奏折,便觉得龙心不畅快。 皇帝的时间比寻常人多吗? 简直就是在变相谋杀,历代皇帝寿命短,除了后宫女色太多,何尝不是因为奏折太多而没有时间休息的缘故? 作为皇帝身边的时候近身第一太监,福泉想哭,窥探太上皇隐私这事便是皇帝也不好做啊! “杵着做甚?还不快去?” 没等到应声,小皇帝喝道。 “奴才的好皇上啊!太上皇那的事,怕是咱们的人探不到啊!” 福泉不敢劝说,只能让暗卫背锅了。 事实上,小皇帝的暗卫都是靳北疆给的,福泉可不敢确定暗卫们忠心的是哪位主子。 至于小皇帝这么做的初衷,福泉都不敢去猜想,那两位可都是最尊贵不敢冒犯的主儿啊! “只管去传令便是。” 勾唇一笑,小皇帝的相貌遗传靳北疆更多些,但偶尔流露出的深神情,却像极了柳芽,尤其是算计人的时候。 作为被靳北疆一手带出来的皇帝,能有谁比小皇帝更了解靳北疆的心思? 皇家的父子,是需要斗法的,只要不涉及到夺权,这便是独属于他们父子的乐趣,历代皇朝中极度少见,或者是唯一也不为过。 寿康宫中,一家人吃过宵夜之后,又陪着两个小的玩闹一番。 今日靳北疆难得的好说话,儿女们霸占着柳芽为不做声,连柳芽都觉得好奇。 大公主带着弟弟妹妹去休息,柳芽担心小女儿会在熟睡后再伤害到姐姐和哥哥,便安排女卫守在外面。 夫妻俩洗漱过后,相拥而卧,柳芽问道:“你真的准备让儿子独自承担整个国家的重担?” 帝王是至高无上,却也有束缚,并非无所不能。 何况长子的年纪,柳芽放心不下他一个人掌握朝堂,也是无可厚非的。 “雏鹰终究要学会独自翱翔。”靳北疆道。 “……”柳芽沉默以对。 他们的儿子不是寻常百姓家的长子,需要肩负的更多。 身在皇家,不被父皇所忌惮,没有兄弟争夺皇位,更有忠臣良将辅佐,这已经是极致的幸运了。 “那小子,没你想的那么差,我也不会当真坐视不理。何况……” 靳北疆顿了一下,继续道:“小四的境况,你我必须为她准备好一切。” 身为帝王,靳北疆不止要护住儿女,也要为江山社稷做打算,即便他如今是太上皇。 “还有一件事,今日暗卫禀报,兽族近来动作频繁,具体情况尚未查清。”靳北疆又道。 奉国也有兽军,多半是柳芽空间里那些野兽繁殖的,但数量翻涨,可攻击力却没有最初的高。 目前兽军只有柳芽能真正调动,可比起兽族的兽军,数量上要少许多,更没有接受过正规培训。 柳芽自然也想到这点,可空间已经属于小四,他们没有办法放里面的野兽出来,怕小四的精神力承受不住。 “可有晴岚的消息?” 柳芽拧眉,担心晴岚出事了。 作为兽族的王后,晴岚依旧认柳芽为主,更是送过一批兽军给柳芽贺喜。 这几年来,二人一直有书信往来,兽族也公开表示愿做奉国的附属国。 可兽族忽然有大动作,若晴岚没有书信过来,多半是发生大变故。 “暂无消息。” 不想欺骗柳芽,握着她的手,靳北疆道:“兽族姿态不明,也许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何况晴岚与你的关系,兽族必定会有所顾忌,不会伤害他们母子。” 靳北疆安抚着柳芽的情绪,心中却是另有想法。 安王府。 自从柳芽产子昏迷之后,柳叶夫妇便不曾离开京城。 安逸作为小皇帝的姨丈,又是改朝换代的功臣,自也是被受命辅佐新君的。 “母亲这几日便到了,朝廷那边可能告假几日?” 柳叶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柔声问道。 都道是安王世子子嗣艰难可柳叶却一次次有孕,安王府再也不会因为没有妻妾成群而子嗣稀少了。 “我尽量。” 安逸揉着眉心,这几日朝中暗流涌动,他和秦隐作为顾命大臣忙的连回府的时辰都极晚。 可秦隐急着要回药王谷去,安逸担心接下来他怕是没时间回府,更不要说告假了。 “可是朝堂有要紧的事?” 柳叶如今已经是臣妇中顶尖的存在,自不会对朝中局势一无所知。 “有空进宫去看看二妹和外甥们吧,那些官家夫人的帖子能推便推了,养胎最重要。” 不想柳叶烦心,有些事安逸不会对她说,并非是不看重。 安王府本就有自己的势力,安逸如今的权势,更是需要极广的信息网,否则他这个顾命大臣可能会因消息闭塞而成为奉国的罪人。 柳叶有孕后嗜睡,待娇妻呼吸平稳后,安逸却久久不能入眠。 边关的那些小动作,几个藩王暗中招兵买马,更是有几个不被重用的那些的大臣频繁与外界传递消息,奉国的江山远没有看起来的那般太平。 安王府如今再次风头更进,屡次立大功之后,是否会再度陷入僵局? 孤身一人的秦隐,并不知道每日与他唇枪舌战,缕缕用娇妻为借口推却公务的安逸,竟然会杞人忧天。 没有家小累赘的他,只管做自己认为对的事,问心无愧便可。 但刚收到的消息却让他再三犹豫,怕靳北疆再次失望,不敢将消息送进宫去。 “早知道小师妹会将药王谷的交给我打理,我就不该留在朝堂。” 将密信再度折好,秦隐低叹一声,苦恼不已。 第七百五十一章 秘密泄露 秦隐临时请命要回药王谷,靳北疆并未询问缘由,只在心里隐隐期盼着什么。 柳芽虽然是药王谷现任谷主,但药王谷有几位长老打理,老谷主也还建在,又有秦隐帮忙处理一些事情,倒是不需要柳芽亲自监管。 怕是除了药王谷的人,这世上知道柳芽是药王谷谷主的人并不多,连柳芽自己都会时常忘记。 “大姐今儿咋有空来了?” 看到柳叶,柳芽高兴的上前迎接。 姐妹们私下相处的时候,家乡话不时的蹦出来,不必端着身份。 柳叶浅笑,由着柳芽扶着她迈过门槛,自家姐妹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不需要讲究虚礼。 “许久没见你,便过来找你说会话。” “咱们姐妹几个,也就你我还在京城了。苗儿那丫头嫁人后,更是虚无定所,也不知何时回奉国。” “杏儿随着妹夫外放,也得几年能回来。小五不提也罢,这游学一游就是两三年的,要不是有暗卫跟着,我整日怕是只顾着担心她了。” 柳叶并非抱怨,而是感慨弟弟妹妹们长大了想要见一面都不容易。 纵然柳芽给了柳叶可以随时进出宫的令牌,可柳叶却不能真的毫无顾忌的失常进宫,会给柳芽造成麻烦,那是柳叶所不愿意见到的。 姐妹俩说话间便来到小花厅,二皇子和小公主正在乐此不疲的玩着‘变戏法’的游戏。 感觉到柳叶的步子僵住,柳芽才猛地想起忘记叮嘱两个小的,这会想要说谎也是来不及了。 “大姐,我们去内间说话吧。” 柳芽敛去笑意,既然被柳叶撞到秘密,倒也不打算刻意去隐瞒。 以前不敢告诉家里人,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可如今一家人都不是寻常百姓,半点不知情未必最好。 正在软塌上玩耍的兄妹俩并不知道自家娘复杂的心思,玩的咯咯直笑,没有半点压力的童年最是无忧。 “芽儿,这才是这么多年,你不让小外甥女见外人的原因?” “小外甥也还是个孩子,万一他说了出去??” 想到会有人把小公主当做是怪物一般,柳叶脸上血色褪去,完全没有半点注意,抓着柳芽的手也不自觉的用力。 柳芽吃痛,却没有躲避,柔声道:“大姐觉得,这事能瞒得住多久?” “当年我重病一场之后,忽然能撑得起整个家,并且那么快的赚到银子,大姐就没有怀疑过什么吗?” 柳叶身子微晃,她最不愿意去面对的事,被柳芽点破了。 不是柳叶没察觉到异常,而是她宁愿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就没有机会出卖柳芽,何尝不是另一种保护方式? 轻轻握住柳叶的手,柳芽又道:“其实不仅仅是大姐,便是娘和小妹也该有所察觉。所以小妹这些年来不愿意留在奉国,一直在外面培养自己的势力,怕是也有为我准备后路的意思。” “而娘当初明知道自己的存在是替身,却宁愿扔下你我姐弟,而远嫁去周国,何尝不是为了护我周全。” 说到这里,柳芽眼眶泛红,是她领悟的太晚了。 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可当小公主的事情不再隐瞒家人后,柳芽便想到了出嫁前的种种。 以及王云在离开前说的那些话,还有柳苗那句“二姐放心,不论到什么时候,还有我在呢,我会倾尽全力保护二姐,我这条命都是二姐给的,这辈子也不会忘。” 柳叶虽不曾说过什么,可生活上很多小细节,都让柳芽明白她是多么在乎自己的,不可能察觉不到自己的细微变化。 柳叶沉默片刻,低声问道:“妹夫可知道你的异常?” 柳叶关心的只有柳芽的幸福与否,让柳芽很是感动,这才真正的血脉至亲。 “嗯。”柳芽点头。 柳叶眼前一黑,捂着嘴默默流泪,看着柳芽的视线满是痛苦与怜惜。 “大姐不要误会,我与疆是在成亲之后,才向他坦白的。有些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不论疆是否早就知道我的不同,他一直护着我才能平安也是真。” “至于那个能力,如今我已经没有了,是再平凡不过的一个人。” 柳芽苦笑,她宁愿空间伴随她至死,也好过成为女儿的危险因素。 但事与愿违,柳芽如今不愿杞人忧天,只能竭尽全力去维护女儿的安全。 柳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皇宫的,亲自验证了小公主的特别之后,不知是该为自己妹妹终于回归平凡而高兴,还是为外甥女的未来担忧。 身为公主,除非靳安然能够一直不嫁,否则不论是驸马别有用心,还是皇帝会不放心宝物旁落,都注定小公主这辈子不能安虞一生。 且一旦这个消息传出去,小公主的危险便不仅是来自身边最亲的人,而是每一个对权力和财富都有掌控心思的人,都可能对她做些什么。 第二日,靳北疆又一次收到密报,依旧是来自于兽族,且这次的消息让靳北疆有些头疼,不知道该不该告知柳芽。 “主子,皇上那边有所动作,似乎在盯着主子的情报系统,尤其是近日来的事情格外关注。” 暗卫犹豫着要不要起身离开之际,到底还是如实禀报。 闻言,靳北疆却是来了几分兴致,询问过后,吩咐道:“记住,你们是朕的人,而给了新皇那边的人,自然该忠心新主。” 这么多年来,靳北疆虽然是太上皇,可太多事都需要他去布置,小皇帝尚未有能力胜任帝王的角色。 这一次小工地有所动作,靳北疆自然会全力配合,但绝不会刻意放水。 身为王者,应掌握大局,哪怕是亲生父子间也要遵照本心去争取应得的。 挥手让暗卫退下,靳北疆的视线又落在桌案上的密函,犹豫再三后,吩咐道:“来人,立即加派人手去兽族,务必要探听到兽族往后晴岚的处境,必要时可自行决定。” 写下一封密信,让暗卫带去兽族,却不敢保证一定能落到晴岚手中。 小花厅内,看着被小公主扔出来一地的东西,陷入了思维圈。 第七百五十二章 一统天下 兽族属于塞外民族,想要查到其王庭的所在本就艰难,何况野兽一向是最敏锐的,有外族人进入很容易被人发现。 这也是各国都会礼让兽族几分的原因之一,消灭不了危险,那便尽可能的有利益存在,避开无所谓的战争。 靳北疆的暗卫有柳芽给的药,倒是可以避开兽族野兽的攻击,但消息往返却需要时日。 秦隐离京已有两日,暂时不可能给靳北疆传递任何消息,二皇子和小公主的三周岁生辰在即,也分散了靳北疆一些精力。 “没想到娘竟然也要回来,近十年未见,我都是四个孩子的娘了,还没见过我那最小的弟弟呢。” 收到周国国书,说是帝后将携小太子前来做客,自然名义上是为了促进两国邦交,帝王也不能将私心说的那么明显。 有柳芽的存在,周国的小太子便是奉国小皇子的小舅舅,除非发生不可逆转的大事,否则两国至少能有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的和平。 “朕曾听闻周国风景极美,日后可以与你一同去周游一番。”靳北疆道。 柳芽点头,倒是没去想他们的身份去了周国,可能会牵扯多少政治因素。 “我以为娘嫁过去,必定会有诸多不顺,却没想到义父对娘维护至极,给了她最大的幸福,比留在奉国更好。” 柳芽自是一直让人暗中关注王云的生活,且为了安全起见不止安排了一拨人,最怕的是王云会在异国遇到困境而孤立无援。 但柳芽的那些人几乎不曾真正的出手,最多是暗地里为王云解决一些小麻烦,让她少些烦忧罢了。 且周国比奉国更开放,寡妇再嫁比比皆是,贵族中也有不少,因此对王云这个二嫁的皇后虽然也抵触过,终究是没闹出大事。 最重要的是周国多年来内乱不断,国库比奉国还要紧张,柳芽姐妹几个给王云准备的丰厚嫁妆,足以让王云去到周国后短暂的站稳脚跟。 而靳北疆当时还是帝王,更是给岳母备下了足足够十万大军一年的粮草,是以周国的武将对王云为后是表示支持的。 待王云产子后,奉国的儿女们所奉上的贺礼,让刚刚复苏经济的周国,更是明白后位是无法撼动。 至于安排人去做宠妃,也得他们周国皇帝肯广纳后宫不是? “岳母若知道你这般牵挂,定会心疼。” 靳北疆皱眉,有些后悔这么早就告诉柳芽这个消息,让她有时间去牵肠挂肚。 枕在靳北疆的肩头,柳芽低笑道:“我虽然会想娘,却不担心她在那边的生活。如今我们都已经有了最好的归宿,想起彼此的时候也只是因为不方便见面,担忧却没有几分的。” “疆,我现在很羡慕小妹,可以去各个国家看看。等我们离开后,也去周游列国吧。除了奉国的山山水水,我还想要见识的更多,能绘制出一副列国的地貌图,此生也就无憾了。” 柳芽虽然没有帝王之才,可身为母亲,她能感受到长子的雄心伟略,怕是除了周国外,他想要一统诸国。 如今国库丰裕,百姓们收税又少,朝廷更是出资办民间的学堂,争取让大部分百姓都能尽快的通晓文武发,动战争是迟早的事。 虽不曾刻意去关注过政事,可柳苗和朱万通每次回京,都会给柳芽讲述外面的事情,也知道很多国家的百姓都羡慕奉国的丰衣足食。 真的要有战事,或许会有许多城池主动投诚。 “这些事,自有儿子去做,岂需要你这做母亲的劳累?” 靳北疆声音微冷,一惯的会因柳芽关心儿子吃味。 “双标!” 柳芽用力的翻了个白眼,对靳北疆偏爱女儿的事早已不愿说穿。 待反应过来后,柳芽诧异的问道:“儿子已经着手地图的事了?” “嗯。”靳北疆惜字如金,面上依旧是高冷的神态,但眼中却有着欣赏之色。 若不是因为小女儿的缘故早早禅位,靳北疆也会有此举动,却不想儿子倒是比他先一步动手了。 其实靳北疆这些年也一直在着手这件事,但人手不得闲置,故而靳北疆也只能小面积的去做,倒是没有多大成效,正好便宜了小皇帝少浪费些时间罢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柳芽颇感兴趣的问道。 小皇帝今年也不过才十岁,柳芽发现自己对儿子的了解还是太少。 或者说,柳芽把儿子当做是寻常人,而下意识的忽略了他是皇家出身,自幼便被当做储君培养,更是做了近三年的皇帝。 “在朕禅位之前。”靳北疆道。 至于小皇帝是受靳北疆的启发,才有这样的念头,甚至还托柳苗夫妇去做这件事,靳北疆就没打算再说了。 “我滴乖乖,那时候他才多大?”才是步入小学生的年纪吧? 对于儿子的出色,柳芽自然是高兴的,可想到战事所带来的后果,又不免有些惆怅。 一个国家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多少人会因此而丧命? 但柳芽没有说话,她不是帝王,不能去干涉帝王的决定。 且国与国之间的摩擦,从来不曾真正的停止过,一旦其他国家有这样的实力,也会发起战争,届时统治者对前朝百姓未必能宽容。 夫妻俩夜话,自是不会有人知晓,但被他们讨论的小皇帝,此刻正在御书房里看着拼凑在一起的地图。 因为时间有限,地图绘制的并不算详细,很多地界是用文字来形容的,想要真正的拿到地图全貌,还需要派人仔细去摸索。 “福泉,把灯再调亮一点。” 小皇帝说完,改口道:“摆上几个夜明珠,把灯火拿的远一些。” 尽管地图有临摹过,可小皇子还是十分爱惜,毕竟临摹一份也不容易,面前的可是原版,相对真实性更高。 福泉领命退下,每当小皇帝看地图的时候,只允许福泉一个人伺候,想来也是防着有人将这件事透漏出去。 不知看了多久,小皇帝的手在地图上的某几个位置做过停顿,最后却是皱眉的掠过,显然有让他为难的事。 “皇上,时辰不早了,该安置了。” 福泉尽心尽责的上前,心里却打鼓的说着劝说的话。 被打断思绪的小皇帝,猛地抬头瞪向福泉,模样与柳芽瞪人的时候有几分相似,多了三分的帝王威压。 看着立即认怂跪下认罪的福泉,小皇帝低叹一声,命他将地图收好,嘀咕道:“母后的兽军要是能借给朕用用就好了,可以少很多麻烦,真是可惜啊!” 第七百五十三章 路救男童 二皇子和小公主的生辰,只允了几位命妇进宫请安贺寿,这是给了几人的脸面,也是要借他们的口传出话去,让人知道小公主健康、伶俐。 到底是怕小公主的事过早被人知道,所以不适合让她出现在众人面前。 而晚上,则是在寿康宫中办了家宴。 “小舅舅好小,明明比哥哥还小,真的是舅舅吗?” “三哥你说,小舅舅是不是比大哥和二姐小,咱们应该叫他小哥哥?” 小公主不服气有这么小的舅舅,还想拉着二皇子做同盟。 实在是小公主见过的人不多,在她的认知里,只有年纪很大的才能是长辈,至少得比大姨母家的哥哥大不是? 二皇子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背着小手道:“妹妹说的不错,应该叫哥哥。” “不是哥哥,是舅舅!” “母后说了,辈分不按照年纪排,你们就得叫我舅舅,要是不听话的话,我可是要惩罚你们的。” 周赢出生就是太子,甚至会是周国唯一的皇子,故而他的起点便与众不同,身份更是尊贵无比,脾气也更大一些。 且作为储君来培养的他,行事完全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稳,说话的小模样完全就是小皇帝儿时的模板,可见各国对太子的态度都是如此类似。 一旁的女眷们,都被几个小家伙逗得忍俊不禁,却又怕笑出来会让他们挂不住面儿,只能忍着。 “娘这次回来能多住些日子吗?” 柳叶始终握着王云的手,论母女感情,她与王云最亲,相处的时间也最长。 闻言,王云轻叹了一声:“娘倒是想多留些时日,可小六的学业耽误不得,你们父皇也不能离开国家太久。” 周国因周皇离开太久,皇嗣又少的缘故,并没有奉国太平。 且周国的地理位置在奉国东北,故而土地出产量不高,所以富庶程度也不如奉国,军事上就稍微弱了些,周边的一些部落还会时不时的去骚扰。 比起从前的周国,如今已经算是国泰民安,可周皇的担子远远不到卸下的时候,禅位给周赢也需要江山更稳定才成。 柳叶虽然遗憾,可也不好再说挽留的话,只盼着王云在周国一切安好,同母异父的弟弟以及他们名义上的父皇也都安好。 柳芽岔开了话题,道:“苗儿前些时候来了信,说是要回来给小外甥和小外甥女过生辰,也不知道因着啥事还没到,估摸着是又贪玩了。” 这话逗的王云笑了起来,道:“小时候倒是没看出来,苗儿和小五才是家里最野的,每次给我来信都不在一个地方,也真是让你们俩这做姐姐的跟着操心了。” “自家姐妹,操心也是应当的。这些年可没少拿苗儿和小五带回来的稀罕玩意,咱们沾光了可不敢说他们不好听的坏话。” 柳叶掩嘴轻笑,故意道:“苗儿现在的身家,怕是姐妹几个最富庶的。就是小五,那也是咱们日后的靠山,做姐姐的就是倒贴,那也得乐呵呵的不是?” 王云听的哈哈大笑,在周国很久没有这般畅快的效果,身为国母一言一行都有人看着,端的王云也累得慌。 另外一边坐着的是靳北疆和小皇帝,以及周国皇帝。 许久不曾见面,即便是家宴,作为国家最大的掌权者,这三人也免不了要谈国事。 但女眷那边的笑声,却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待我儿十岁,我也该退位让贤了。”周国皇帝第一次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有靳北疆这位样版在,周国皇帝早就准备着禅位事宜,只是眼下还不到公布的时候。 小皇帝同情的望向还在与双胞胎争论的小舅舅,做皇帝远远没有做太子自在,尤其是做太上皇的父皇能狠心的万事不插手。 不过这也是身为太子的幸运,不用担心被父皇忌惮,可十岁的年纪不该是玩乐的时候吗? 垂眸深思,小皇帝很快便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他又何尝不能效仿自己的父皇呢? 没人知道,奉国的小皇帝已经有了选秀的念头,目的竟然只是为了早些退位。 却说柳苗在快要入京之际,夫妻俩不小心卷入了一场追杀中。 而他们无意间救下了一个命在旦夕的男童,却因自己这边的人损失不小,且柳苗动了胎气,只能暂且安住在附近的农家里。 “娘!” “我会回来救你的,救你。” “芽姨,你在哪……” 男童昏迷中,断断续续的喊着话,一句芽姨让柳苗皱眉。 男童一行人是往京城方向去的,一路上不知道遇到过几次追杀,还能有几个忠心的奴仆护送,可见男孩的身份并不简单。 莫非,这是自家二姐的旧识? “这孩子身上,可有能证明身份的线索?”柳苗问道。 因为动了胎气而休息的柳苗,之前并未关注这些事,但有可能与柳芽有关,她自是要上心了。 朱万通摇头,是他亲自给男童包扎和换的衣裳,并未发现任何能代表身份的东西。 “保护他的人已经都死了,也没有发现他们身上有任何特殊,追杀他们的人是杀手阁的。”朱万通道。 柳苗拧眉,救了个麻烦回来,还耽误了见家人的时间,她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可有了身孕后,柳苗也有了母性的光辉,自然无法做到见死不救。 “你还有着身子,先去休息吧,这边我安排人来照顾。一切等他醒来再说,二姐那边自有太上皇的人会鉴别。”朱万通劝道。 柳苗颔首,一句芽姨也不能证明什么,精神不济的她也不想浪费精神。 送柳苗回屋休息后,朱万通立即叫来手下,吩咐道:“立即派人进京,去安王府求助。” “加强戒备,该用药的时候不必节省。” “守住村子,尽量别让无辜的村民受到伤害。” 这个可能是柳芽旧识的孩子,他们必须得保证安全。 能让杀手阁敢追杀到京城附近的单子,那买凶之人定是花了大价钱,怕是他们现在的人手想要平安抵京并不容易。 第七百五十四章 她是我的亲妹妹 夜半之际,一个浑身浴血的男人倒在安王府的大门前,立即有侍卫上前搭救。 确定对方手中的信物后,侍卫不敢耽搁,立即禀报给安逸,并且让府医为其医治。 半柱香后,安逸带着人马出京,动静惊动了不少关注时事的京中势力,纷纷猜测是不是安王夫妇出事了,毕竟之前就有消息说安王与安王妃要入京。 然而在天亮之前,安逸一身杀气的回京,惯穿的白色锦袍染了血色,同行进京的还有柳苗夫妻,并不曾有人知道队伍中还带着一个七八岁的稚童。 “苗儿是疲劳过度,又受了惊吓,好生休养便无碍,但这一个月都要卧床休养,便留在寿康宫吧。” 柳芽亲自为自己妹妹诊脉,这是旁人不会有的殊荣,毕竟她如今是一国之母。 但柳芽微凉的语气,还有那不满的神色,朱万通想当做听不懂也难。 皱眉看着喝了药之后已经熟睡的柳苗,朱万通有苦说不出,可为了妻儿的安全,他也只能应下。 “有劳二姐了,只苗儿她性子素来闲不住,还得二姐多费些心思。” 朱万通曾经对柳芽有过朦胧的感情,但遇到柳苗之后,朱万通才明白什么叫一眼万年。 所幸那段情愫除了爱吃味儿的靳北疆之外,并没有人知晓,倒也不用觉得尴尬。 “这是自然,苗儿是我的妹妹,亲妹妹。” 柳芽也知道自己是迁怒了,可朱万通连妻儿都保护不好,柳芽一想到他们夫妻经常外出,便替柳苗的安危担忧。 但朱万通是真的担心柳苗,柳芽也不好去做破坏人家夫妻感情的事,便道:“娘就住在宫里,大姐这几日也常在,还有那么多个小家伙,你不用担心苗儿会寂寞。” 到底不好让朱万通太没脸了,柳芽语气微硬的说了一句。 朱万通是外男,不好留在后殿太久,故而去找靳北疆汇报这次外出经商所遇到的事,自然是于奉国有利的消息。 或是经商的商机,或是其他立国的事,朱万通每次回来都会这么做。 王云和柳叶留下来陪着柳苗,柳芽则是去看那个男童。 因为没有空间这个护身法宝,所以靳北疆从不允许柳芽单独处于未知的环境,故而身边是带着女卫的。 “你是谁?” “这是哪?” 柳芽进门,便看到男童缩在床脚,正警惕的看着屋里的人。 原本被安排来伺候男童的宫人,也都远远的站在门口的位置,免得刺激到男童。 “我是这里的主人,不若先说说你是谁,我才好决定是否要告诉你,我的身份。” 柳芽并未因对方是孩童就退让,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孩子是可怜,可也差点牵连了柳苗和她腹中骨肉,因此柳芽能做的就是不迁怒。 人性本自私,柳芽从不认为她是圣母。 男童打量着柳芽,如同小兽一般,随时都可能会亮出利爪。 可柳芽今日却很有耐性,落座后悠闲的喝茶,心里却在猜测男童可能的身份。 “我想见奉国皇后娘娘,你能帮我吗?” 男童挣扎了许久,打量着富丽堂皇的屋子,以及穿着打扮都不错的宫人,猜得出柳芽的身份不寻常,即便她的装扮看似很简朴。 柳芽饮茶的动作微顿,语气淡淡的问道:“听你的意思是,你并非是奉国人?” “你可知道一国之母并非是谁想见就能见的,首先得你的身份够贵重,且不会对皇后娘娘有任何的威胁性。” “且我们家里人救了你,已经沾上了不少麻烦,留着你养伤已经是仁至义尽。除非你的请求能为我们带来好处,否则我为何要为了一个陌生人去冒险呢?” 柳芽的三连问,让男童垂下头,一双小手攥握的咯咯作响。 大概是一路上被保护的很好,男童在落难的时候并不显狼狈,只是因为休息不好有些消瘦。 柳芽也不催促,由着男童自己想清楚了再来见她。 回寿康宫的路上,柳芽问道:“杨桃,晴岚的孩子也该是这般大了吧?” 在见到男童的时候,虽然没有在他身上看到晴岚的影子。 可能称呼柳芽一声芽姨,又不是奉国人,柳芽第一反应便是和晴岚有关,之前的消息便是与兽族脱不开干系。 “是。” 杨桃冷冰冰的答话,自从被铃铛扔出去训练之后,她的懦弱的性子变成了沉默寡言,或者的目的便是伺候好主子,必要的时候用自己的性命去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以及收留之恩。 而杨桃的哥哥,则是被柳芽派出去搜集各种民间的情报,兄妹二人如今相依为命,却都没有和家里联系的念头。 柳芽心中发沉,最多在天黑之前要让男童开口,若他真的是晴岚的孩子,只怕晴岚的处境更加糟糕。 可柳芽不能不去试探,一旦错信了,后果是柳芽不愿意见到的。 兽族。 因野兽的习性和他们的生存链的缘故,兽族常年在迁徙中,便是兽族的自己人也不一定能认识族人,更多的是有自己的利益群体,而非抱团存在的种族。 但任何的部族,只要是有人就会有阶级、有纷争,权贵们所掌握的资源永远是最好的,却也需要用实力说话。 晴岚作为奉国皇后的义妹,本就是兽族权贵丢失的小姐,又极具天赋,故而早些年嫁给了互生情愫的王子。 却不想老首领重伤之后,王子们之间的争斗也越来越白热化,已经继任为新首领的王子,最终死在了手足的算计下。 晴岚不是个弱女子,但中毒的她,只能在危机时刻用尽手中的底牌,护送唯一的儿子去奉国求助。 “晴岚王后,只要你将王兄的王印交给我,我保证会娶你为正妃,你依旧是我兽族最尊贵的王后。” “至于你们的儿子,只要他不回来送死,本王子也可以保证留他一条性命。且本王子可发誓,日后有资格继承我王位的儿子,只能是你生的。” 杀兄弑父的九王子来到囚笼旁,看着中毒已深的晴岚,许下承诺。 纵然晴岚的境况十分不好,可那一双时刻清冷的眸子,却像是能勾人心魄一般,让九王子看的移不开视线,不自觉的又向前靠近几步,抬手想去触碰她的脸颊。 第七百五十五章 搅乱局面 纵然沦为阶下囚,面对敌人的晴岚依旧神色未改,一双冰冷的眼神中暗含利箭,只要给她机会必定会给敌人最致命的一击。 当初王上指定她为继承人的王子妃,何尝不是因为晴岚的这股狠劲儿与冷漠,才是最适合陪伴君王,且能够并肩天下的女人? “我要确定我儿子还活着,在此之前你敢碰我一根手指,永远别想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淡漠的开口,晴岚对敌人一向了解,也知道他最想的是什么。 果然,那只近在咫尺的手顿住了,没有出身王庭却不爱江山的男人。 “好,本王答应你。” 九王子应下,眼中有着势在必得的狂热。 却听晴岚又道:“若我儿子出事,只要你让你的大妃和你的几个儿子陪葬,我亦可以与你达成交易。” 这句话,晴岚说的极其冷狠,却又透着蛊惑人心的味道。 显然,晴岚对儿子能够逃出生天只存留一丝的期望,而她会不惜一切手段复仇。 九王子的笑容僵住,再看晴岚,见她的嘴角竟难得的有上扬的痕迹,可那弧度怎么看都让人背脊发寒。 “换个地方囚禁吧,我无力逃脱,你也因奉国皇后不敢杀我,那便让我过的舒坦些。” “兽族未来的王后,不该沦为众人眼中的死囚。” 闭上眸子,晴岚略带嘲讽的开口,掩饰住眼中的厌恶之色。 “好。” 九王子本就是想让晴岚知道她如今的境地,目的已经达成,自不会再为难于她。 一场王庭内部的争斗,似乎在此处画下句点,可谁知道这场没有第三人听到的对话,又蕴藏着多少杀机? 寿康宫。 柳芽再度来见了男童,因为对方让人带话给她,并且说了一句当初柳芽和晴岚约定的暗语,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只一句话,柳芽便敢确定男童就是晴岚生下的小王子。 “你娘她,可还活着?” 柳芽紧握着拳头,语气却平静的问道。 男童,也就是晴岚的儿子越扎紧咬着牙关,经历了国破家亡的他,坚定的点头,道:“娘说他们不敢杀她,只要找到芽姨,就能救她!” 柳芽鼻子发酸,晴岚对她的信任,她如何能辜负? 走上前,轻抚着越扎的头顶,柳芽轻声问道:“你会操控兽军吗?” 越扎抬起头来,有些戒备的看着柳芽,抿了抿唇才道:“只能操控训练好的兽军,但比不上驯兽师。” 闻言,柳芽夸赞道:“真棒,不愧是晴岚的儿子,有天赋。” 越扎瞪大了眼睛,不解的望着柳芽,想要知道她为何会知道自己的娘。 柳芽坐在床边,将一块私印取出,拉过越扎的手背盖了一个章。 冰凉的玉,鲜红的印章,惊的越扎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待再抬头看向柳芽,越扎的眼泪一颗颗吧嗒吧嗒的掉着,很多话似乎都不敢说出口,甚至不敢相信自己会这么好运,被人救了之后直接送到柳芽身边。 “孩子,你受苦了。” 已经近三十的柳芽,又有了四个孩子,自是有母性的光辉,这一刻她又觉得庆幸,越扎能遇到柳苗夫妻。 而柳苗因为救越扎动了胎气,这笔账直接算到兽族作乱的九皇子身上便是。 “芽姨!” 越扎猛地扑向柳芽,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臂,哭道:“救救我娘,她落在了那些人手里,他们一定会对我娘用刑的!” “芽姨,求求你救救我娘,我以后不回兽族了,就留在奉国做驯兽师来报答芽姨!” 看着眼泪不止的越扎,柳芽轻轻拍着他的肩头,安抚道:“你姨夫已经派人过去,你娘若是吃了苦头,定会先救人为主。” “芽姨问你是否会驯兽,不是为了让你做驯兽师来报答芽姨,而是想让你亲自为你的亲人,以及那些忠心护你之人报仇,你可敢?” 心疼越扎小小年纪便经历了这些,可柳芽很清楚以越扎的身份,他不去争夺原属于他的东西,那么他甚至他的子孙都不可能安稳的活在世上。 再自私一点,柳芽希望和靳北疆离开的时候,能给儿子留下太平的江山及友军,尽可能排除任何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越扎使劲儿的点头,恨声道:“我要报仇,一年做不到就两年、三年,直到我有那样的本事!” 柳芽轻叹一声,擦掉越扎手背上的印章,柔声道:“先好好养伤,京城外那些护你身亡的人,已经将他的骨灰寄放在寺庙,他们在等你带他们回家去。” “兽族的事,稍后皇帝会来和你谈,这是你们王者之间的合作。而芽姨能保证的是,你娘一定会活着,等着与你团聚。” 这是安抚越扎的话,又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的话。 兽族那边还没传来关于晴岚的消息,柳芽只能期望九王子会碍于晴岚是奉国皇后义妹的身份,不会对她赶尽杀绝。 当然,虽然越扎有些话没说,但柳芽还是怀疑这对母子俩手中必然有着让九王子觊觎的东西,否则越扎怕是没机会活着进京。 晚饭之际,柳芽收到白芍的消息,刚刚出嫁没多久的她,竟然孤身去救晴岚。 “倒是个念旧情的。” 柳芽感叹了一声,随后看向靳北疆问道:“不对,兽族的消息是对外封锁的,白芍怎么会知道晴岚出事的?” 靳北疆抬眸瞥了柳芽一眼,道:“你的脑子,总算舍得用了。” “靳北疆,不要以为你是太上皇,我就不敢对你动粗!” 撸起袖子,柳芽一副要和靳北疆动手的架势。 夫妻两人偶尔过过招,除非是靳北疆让着柳芽,否则柳芽从不能在靳北疆手下走上三招。 当然,柳芽要是卯足了劲儿的用轻功逃跑,靳北疆想要抓柳芽也得费点功夫。 “是我让人把消息放出去的,即便那些人已经转换了身份,但他们一天是暗卫,这辈子都无法真正的做个寻常人。” 靳北疆近乎无情的话,听的柳芽直皱眉。 抬手抚平柳芽眉心的痕迹,靳北疆道:“你想让他们去过正常的生活,那就必须有人来替代他们。而暗卫被训练的冷血无情,又如何能融入正常生活?” “所以你是故意这么做的?”柳芽反问。 靳北疆没有回答,拉着柳芽的手朝内寝走去,略带几分不悦的道:“芽儿,你最近太过关心旁人了,是否该补偿为夫?” 这一夜,寿康宫注定有一个浪漫又温暖的夜晚,只是不适合为外人知。 然而,兽族的消息放出去之后,想去联络新王的人又将何其多? 搅乱时局,这才是靳北疆的主要目的,但他要在幕后观看,做那个操纵者。 第七百五十六章 借刀杀人 越扎被下属保护的很好,只受了些许皮外伤,主要是长期休息不好及精神紧绷和压力,才会导致身子虚弱,有灵泉水的功效加上在宫中的安稳和照顾,不过是三两日的功夫便能下地行走了。 如今后宫中,小皇帝和大公主兄妹俩各居住一处宫殿,柳芽几个则是住在寿康宫,而其他殿宇则是兽军撒欢的地盘。 因此二皇子和小公主想要找到宫中的小客人自然是容易,就连周赢也和他建立起友谊来。 纵然是皇室出身,这几位没经历过宫斗,自然对‘自己人’不会防备,大人们也没有阻止的意思,毕竟这些几个小娃娃,日后都将是雄霸一方之辈。 “周国休养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让将士们历练一番了。” 周国皇帝前来与靳北疆辞行,在私底下的关系他们是岳丈与女婿,可论国与国之间,却是两位帝王,自然平起平坐。 甚至于,奉国的经济和兵力远强于周国,靳北疆的地位要比周国皇帝更高,尤其是他是东道主。 “想统一东北?” 靳北疆缓缓放下一子,落在东北方向,而那里稀拉拉的摆放着几颗黑子。 帝王之间的对弈,又怎么会只在棋盘上? “周国的实力在几十年,甚至是百年内,都比不上奉国。” “但这天下,至少三代之内不能真正的统一,朕自然要为子孙后代攒下实力。” 周国皇帝意味深长的说道,神色一如当初他只是周老爷时那般,笑的很和善。 三代之内,奉国或许会因为两国有血亲的缘故,而不主动发起战争。 可一旦奉国将周边的大小国家和部落都吃下,又怎会防着日益强大的周国不动心? 但那是后世子孙的事,也是王者之间的争斗,周国皇帝不会以长辈的身份逼奉国做出承诺,一如他不敢保证周国日后的皇帝,是否对奉国不起占有的心思一般。 靳北疆没有做出回答,显然也和周国皇帝一个态度,而是又在棋盘上摆了十几颗棋子。 不同的是,靳北疆摆放的位置,皆是与奉国和周国相邻。 然而靳北疆放下棋子后,便起身去净手,留下周国皇帝对着期盼陷入沉思,这是无声的暗示。 不知多久,周国皇帝这才走出书房,当即便做了个决定,将妻儿暂且留在奉国,他则是轻车简行的先行返国。 兽族那边终于又传来了消息,这一次却让越扎急的想要立即就带领兽军杀回去。 “不可能的,我娘才不会嫁给那个杀了我爹,还差点杀了我的仇人!” “一定是老九胁迫我娘的,他占据了王庭,却没找到王位传承的信物,也没有拿到兽骨笛,部落里的长老们不会听他调遣的!” 越扎一着急,将一直隐瞒的信息都暴露出来。 任何部落都有他们自己的文化传承,而统领的信物尤其重要,是绝不可能落入外人之手,除了继承者便只有长老们在遇到大事的时候才有资格见到。 至于九王子,越扎早已不将他当做亲人,自是不会再尊称一声九王叔。 “芽姨,你把兽军借给我,让我去救我娘吧!” “我保证一定会把兽军还回来的,我怕我娘会在成亲那天做傻事!” 咚的跪在柳芽面前,越扎腥红的眼眸,看不出孩童还有的纯澈,像是野兽般随时可能会暴起。 靳北疆和儿女们都没有作声,而是看向柳芽,显然是由她自己做主。 兽军虽然是奉国的,但前提是它们的主子是柳芽。 小公主想要去扶越扎起身,二皇子却将她拽住,摇了摇头。 “越扎,你敢保证你的控兽能力,至少会比九王子好吗?” 柳芽没急着叫人起身,而是语气平和的反问一句。 兽军是勇猛,可野兽终究是需要操控的。 柳芽虽没了空间,因为野兽与她的关系,倒是能听懂她的指令。 可奉国距离兽族太远,柳芽不敢保证长途跋涉之后,兽军还能听从指挥。 越扎动了动唇瓣,这话他没法应承,兽军一旦被反操控的后果,在兽族长大的他比再做的人都清楚,甚至亲眼目睹过。 “可我娘她……” 越扎握紧拳头,无力感将小小少年的背脊压弯,眼泪终于流淌而下。 “且不说我们已经派人去营救你娘,便是你娘舍下安危也要你来投奔我,也是为了让你多一份生机。” “你娘必须救,我柳芽是农女的时候便护短,何况自己的义妹有难。但这事暂且没到你插手的地步,想要给你爹报仇,自有你的机会。” 弯腰将越扎托起来,柳芽才又道:“你娘既然有让九王子看重的东西在,那便是她的保命符。你若真的放心不下,便晚兽军几日出发,到时候就可以在兽族与你娘团聚了。” 听柳芽这么说,越扎虽然还想说他可以一起走,又怕会惹柳芽不高兴,只能点头应下。 倒是靳北疆闻言后,微微蹙了蹙眉。 待孩子们都离开后,靳北疆隔桌握住柳芽的手,问道:“你打算自己带领兽军去救人?” 于柳芽而言,当初几个跟在她身边的人,便是家人般的存在,以为柳芽差点出事的铃铛为最,甘愿去兽族的晴岚则是排在第二。 可于靳北疆而言,暗卫就是暗卫,可以善待也要规矩严明,主仆之分永远是不可逾越的底线。 “北疆皇室虽定军西北部,国力也大不如从前,但这些年一直都没有真正的沉寂过。” “父皇的血海深仇,你身为人子难道不想亲自报吗?” 柳芽弯唇浅笑,有些话不必说的太明白,但夫妻俩都能理解对方的用心。 当年的奉国不够强大,靳北疆才接受了北疆国的和谈,可十几年的和平却是靳北疆一直以来的意难平。 只是身份帝王,出兵必须要出师有名,否则便是给各方敌人攻讦的理由,自然也难以让天下人服众。 “这种事,自有我去安排,芽儿不必脏了手。” 握着柳芽的手微微用力,靳北疆即便不动用奉国的兵力,想要灭了北疆皇室也有把握。 但借刀杀人这事,靳北疆是真的不曾想过,因为不屑借用他人之力。 “你我夫妻一体,可你我又不是寻常夫妻,更是几个孩子的爹娘,是奉国百姓的君王和国母啊!” “疆,此次前往兽族,除了兽军之外,我不会去管其他的事,就算要借刀杀人来报仇,也该你亲自动手。” 柳芽的声音很温柔,可出口的 话却是满满的杀气,还有几分压制的对靳北疆的心疼。 第七百五十七章 幸灾乐祸 靳北疆与柳芽常年都生活在寿康宫中,且寿康宫内一律是暗卫出身的下属伪装成宫人,故而夫妻俩离开也能暂时瞒住满朝文武及京中百姓。 说是暂时瞒住,并非是寿康宫内会泄露信息,而是柳芽如今没有空间在,要带走兽军必然会造成轰动,任何理由都只能搪塞一时。 毕竟朝中有不忠于靳北疆父子的派系,或是因为各种利益关系,而有各种渠道来源的势力,迟早会发现兽军前往的动向。 但柳芽和靳北疆倒是不必担心自身安危,有兽军开路,还有暗卫的保护,想要对他们下手的人绝对是自寻死路。 倒是柳芽对几个儿女有些不放心,再不关心朝政,她也明白朝中派系中,少不得有些大臣想要做权臣,没有靳北疆坐镇京都,便是最好的时机。 包括有几位与靳北疆关系有些远,又不被重视的皇族,得到消息后也会有所动作。 “芽儿若不放心,现在回京还来得及。” 京郊的别院内,一袭劲装的靳北疆见爱妻心思不宁的模样,蹙眉道。 出发去兽族,完全是因为柳芽的意思,作为能掌控的住大局的靳北疆,并不在乎因为他不出面而造成多少伤亡。 非我族类,重伤之后反倒能安静几年,于奉国而言未必不是好事。 “这不是第一次离开孩子们嘛,我也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担心,更多的是舍不得。” 柳芽上前给靳北疆平了平衣领,已经到了不惑之年的靳北疆,岁月并未在他脸上留下痕迹,依旧让人看的着迷。 不过靳北疆不喜欢让人伺候,自己更衣的时候总会留下一点瑕疵,等着柳芽发现并为他整理。 夫妻多年,柳芽从未揭穿此事,谁让冰山老公是内热型呢? “听说兽族那边,皮草极多,这一次过去还能顺带着赚上一笔。许久没出门做生意了,倒是挺怀念这个感觉的。” “要不是苗儿还不到三个月的身孕,这次非得带上她,也好吧朱万通当劳力。” 柳芽故意这么说,免得靳北疆认定她舍不得离开,再把人给扛回皇宫去。 其实靳北疆是不想柳芽去兽族的,怕她会受到伤害,可柳芽想去做些什么,回报晴岚对她的忠心与敬重。 这些年来与晴岚见面的机会极少,可晴岚在各部落中很有声望,一直都为奉国边疆的安稳做着贡献。 且柳芽也知晓,靳北疆是希望给长子足够的空间去历练,也好试试他到底有几分能耐,毕竟祖宗基业可是交给小皇帝治理了。 “给朱万通传旨便是。” 靳北疆知道朱万通曾经对柳芽有过不明确的感情,故而几个连襟里最不待见的就是他。 可朱万通每年创造的税收,于国库而言都是一大笔收益,且小皇帝对朱万通用的也极为顺手,靳北疆只能无视他。 只要朱万通没有造反的心,且懂得收手,朱家平安富足三代是没有问题的,毕竟还有柳苗这个小皇帝的小姨不是? “别,这可是苗儿的第一个孩子,咱们真把朱万通带走了,我还不得被那丫头念叨的见天打喷嚏。” “再说娘和小弟都在京城,总得有人在身边照应着,大姐夫可是被你和儿子委以重任,怕是担不起这个责任。” 柳芽眨眨眼,虽然她此次远行,会减少和王云母子的相处,可还是会尽量的安排好一切。 身份使然,柳芽注定无法如寻常人家的女儿家那样,有机会就尽可能的陪伴在母亲身边。 夫妻俩聊了一会,见天至暮色,这才动身。 之所以会选择来京郊再出发,便是因为这附近最大的一处山脉都属于夫妻俩的私产,离开也不会引发多大的动静。 然而柳芽却不知道,他们踏着夜色离开,双胞胎竟然带着越扎也偷偷出宫了,却是和他们走的不是一条路,注定短时间内不会相遇。 当然,有暗卫看着,双胞胎能离开也是靳北疆提前授意不需拦着,否则他们怕是连寿康宫的大门都走不出去。 “哥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弟弟妹妹还那么小,妹妹她又有和旁人不一样,万一路上遇到危险可怎么办?” 大公主是最先发现弟弟妹妹不见的,只当他们贪玩,找寻了好一阵才发现越扎也不见了,这才叫来暗卫问明缘由。 若非知道暗卫不主动禀报,定也是靳北疆的意思,大公主早就发火了。 “父皇与母后,此事应该出发了。” 小皇帝抬眼望向远方,倒是不见着急之色。 见大公主急的直转圈,小皇帝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问道:“以你的轻功,想从暗卫眼下溜走而几个时辰不被察觉,你有几成把握?” 大公主愣了一下,红着脸道:“一成吧。” 靳北疆给几个孩子的暗卫,身手自然都是一等一的。 且暗卫已经被授命,要求他们完全听从新主子的意思,除非攸关生死,否则决不能向靳北疆和柳芽汇报,否则便是叛主。 当然,靳北疆也另外派了人在暗中观察儿女们的言行,这些人自然还是属于靳北疆的,且他们的任务就是记录几位皇子公主的一些事,唯有这几个孩子陷入绝境时才能现身相助。 不过小皇帝和大公主长大之后,这批人也逐渐撤回去,靳北疆不愿意干涉儿女的成长。 “你的轻功,父皇也曾夸赞过的,比我有天赋。” 小皇帝说完,拿起一本奏折看了起来,神色始终平静。 大公主已经明白小皇帝的意思,倒是也不再着急了,就近坐下后,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是我太情急了,忘记脑子是个好东西。” “哥,你吃晚饭了吗?我饿了,要不传膳?” 望着妹妹可怜巴巴的眼神,小皇帝轻叹一声,奏折只能留着明晨再看了。 别看大公主平日里看似成熟稳重,可在一母同胞的哥哥面前,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毛躁又嘴馋。 吩咐外头伺候的人传膳,小皇帝无奈道:“父皇与母后疼你,想来你十八岁之前不会说亲,否则朕真是犯愁,该给你找什么样的驸马才懂得欣赏你。” 大公主俏脸一红,谈论亲事什么的,她也会害羞。 “皇兄这是想赶我走呢,直言便是,我去找外祖母一起吃宵夜,保管比你这的好。” 大公主哼了一声,不担心弟弟妹妹的安全了,自然也就冷静下来。 兄妹俩有个习惯,看对方热闹的时候会故意皇兄、皇妹的叫着。 此时大公主眉眼带笑,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道:“皇兄还是想想该怎么向父皇交代这事吧,作为皇帝连后宫里的安全都不能保证,啧啧……” 第七百五十八章 寻宝 一路前往兽族,除非是走山路的时候,夫妻俩尽量昼伏夜出,以免给百姓们造成恐慌,也会过早的被人发现他们的行踪。 靳北疆在离开京城之后,便收到暗卫的消息,自是知道一双小儿女‘拐走’越扎的事,却并未告知柳芽,免得她更加担心。 比起柳芽过度保护的方式,靳北疆更想知道儿女们随机应变的能力,以及小公主是否真的知道隐藏自己的特殊。 纵然有再多的保护,小公主自己没有分寸也是枉然。 “见过两位主子。” 深山之中,一名穿着迷彩服装的暗卫现身,这身隐蔽的衣裳自然是柳芽让人制作的,比黑色的夜行衣更容易隐藏行踪。 “起来回话吧,说说兽族那边的情况。” 柳芽虚扶了一下,做了多年最尊贵的女人,还是不习惯有人动辄下跪才说话的规矩。 长途跋涉了大半个月,他们已经在兽族的边界,再往前走便容易与兽族的人或兽接触了。 也是这半个月,让靳北疆与柳芽更深切的明白,为何兽族会被各国间忌惮,不提战斗力,便是这行军速度也足以让人胆怯。 试问,什么样的军队,速度能快过兽军? 且翻山越岭也不会影响行进速度,这是人类永远比不上的。 好在兽族也并非都是有驯兽天分的,且驯兽师也是高危职业,又经常内讧导致折损,否则怕是各国要联合起来不惜代价的剿灭这个种族了。 “兽族如今内乱眼中,九王子虽然把控了王庭,但几大长老有多数人不认可他为新王,各大势力也不见到信物拒不参加继任大典……” “这是晴岚王妃要属下转交给娘娘的密函,晴岚王妃目前除了没有自由外,一切安好。” 暗卫恭敬的举着晴岚交给他的密函,不敢抬头。 靳北疆待下属严厉,却也没有暴虐之举,可靳北疆对柳芽的占有欲,能够被委以重任的暗卫都深知。 犯错而未背主尚有活路,敢用余光扫视皇后娘娘一眼,那就等着比死还惨吧。 果然,靳北疆接过密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才交给柳芽,保护欲十足。 这几年夫妻俩在寿康宫带娃,靳北疆的医术比起不少老大夫还要精通,毒术更是十分了得。 “你看看吧。” 看信的时候柳芽皱了皱眉头,可看完之后却秀气的打了个呵欠,干脆靠在靳北疆身边准备小憩片刻。 一目十行的扫过之后,靳北疆将信揉碎方才交给暗卫,低声吩咐道:“三日内,掌握兽族所有势力动向,阻拦外界一切想要插手兽族权力更迭的势力。” 暗卫应声离去,靳北疆扯过披风将两人盖好,怕柳芽靠的不舒服,便没有改变姿势。 已经习惯了昼伏夜出的柳芽,自然没有睡着,懒洋洋的道:“还要等三日才能动手,咱们要不要逛逛这连绵不绝的山脉?兴许会有意外之喜。” 没有空间在,夜里也不敢生火,只能吃干粮和肉干之类的成品食物,柳芽嘴巴都要淡出鸟来了。 “芽儿若不愿等,咱们今晚就动手如何?”靳北疆语气依旧是带着几分的冷意,可眼底却满是温柔。 轻轻摇首,柳芽道:“咱们到底是外人,不好过度插手兽族的事。晴岚既然有了计划,配合她便是,我就是想寻宝来着。” 提到寻宝两个字,柳芽忽然坐起身来,眼神比天空的星辰还要明亮几分。 “疆,我记得你曾经寻宝来着,那地图好像还没凑齐吧?” 靳北疆点头,对于传说中富可敌国的宝藏,靳北疆虽想得到,但也不会过于执着。 毕竟只是传说,若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最后却一场空,倒不如务实些。 且靳北疆也曾尽力寻找过,可线索是中断的,再者那时候缺少夺回皇位的实力,才想试试运气,如今已经不需要了。 想到柳芽为自己付出的一切,靳北疆的眸色又暖了几分。 此生能与柳芽相遇、相守,诚然是老天给他最大的眷顾,否则即便他有万全的准备能夺权成功,也不一定能有命真正的坐稳江山。 “地图在宫中,芽儿若想寻宝,那为夫便陪你玩乐一番。” 靳北疆只当柳芽是想消遣,故而配合的道。 柳芽猛地点头,运气这东西,每个人天生拥有的就不同,或许她就有穿越的福利呢? 夫妻俩睡不着,确切的说是柳芽睡不着,便带着一部分兽军开始了寻宝之旅。 自然大部分兽军都被柳芽安排好,让他们做守备,否则这么一大批野兽进了丛林深处,想不闹出大动静都不可能。 不同于柳芽夫妻俩优哉游哉,兽族王庭内近来却是风雨欲来的趋势。 尽管明面上是九王子掌握大权,可不服他的人最多是给个面子情,有些人根本就不屑于执行九王子的命令。 兽族人少,党派却极多,一个有天赋的驯兽师便能自成一派,这便是实力。 “晴岚,这个女人和她生的孩子已经绑来了,你想怎么处置都行。” “咱们说好的事……” 九王子来到晴岚身边坐下,挥手让押送妻儿的侍卫退了出去。 作为王,求女人的事决不能被人瞧见,尤其是传出去。 淡漠的扫了被堵住嘴的母子几人,晴岚不带半点同情。 丈夫和亲信被杀,儿子生死不明,若非自己有利用价值也同样不会有好下场,可不会有人觉得他们一家人可怜。 “古衣和她的孩子呢?” 晴岚对被轻易牺牲的筹码没有兴趣,九王子早已不宠爱母族失势的大妃,大妃和她所生的子女,在兽族还没有九王子的妾有脸面。 闻言,九王子的面色变幻了一下,为难的道:“你知道,古衣的叔叔是长老,她……” “我的义姐是奉国皇后。”晴岚不耐烦的打断九王子的话。 一个长老的侄女,便值得九王子去供着,也难怪没人看好他做王。 “……” 九王子磨牙,晴岚这个身份的确是让兽族忌惮的存在,就算晴岚手里没有那些东西,也轻易不敢杀她。 “既然你没诚意,大婚取消也罢。” “若你觉得我没资格再住在这里,那我便回到囚笼里去,任你责良辰吉日斩杀便是。” 晴岚冷冷的扫过九王子,起身便准备离开。 九王子急忙伸手拉住晴岚的手臂,却被晴岚嫌恶的甩开。 不知是不是喝过许久灵泉水的缘故,即便在兽族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了十几年,晴岚的肌肤依旧水嫩,连衰老的程度也比正常人慢许多,说她二十岁刚出头也不为过。 划过晴岚的手背,嫩滑的触感让九王子忍不住吞咽口水,在兽族可是没有这般水灵的女人,让人恨不能扑倒。 第七百五十九章 抵达 看出九王子的意图,晴岚毫不掩饰眼中的厌烦神色,借拂袖的机会避开九王子的靠近。 见九王子没有进一步动作,晴岚才收回手,没有浪费掉好不容易得来的药。 作为柳芽的人,晴岚孤身在兽族,又怎么可能没学过几招防身的毒术?只是从来不曾让外人知道罢了。 只要有植物的地方,必然能会有相克的东西存在。 且九王子为了表示诚意,让晴岚住进了当初越扎住过的地方,只是他认为屋子被搜过,绝对不可能藏有东西。 “晴岚,等你我成亲之后,我会先将古衣母子先软禁起来,等你正式为大妃并生下我们的骨肉后,我再将他们交给处置如何?” 九王子还在谋算着,希望能说服晴岚。 冷眼睨着九王子,将他的算计看在眼里,晴岚懒得去揭穿,便道:“现在是多事之秋,我可以暂时留着他们的命,不过也是有条件的。” “你说。”九王子痛快的道。 “将古衣生的孩子交给你现在的大妃照顾,日后便记在她的名下,那孩子要是有个闪失,便让她的孩子来陪葬。” 晴岚冷漠的视线落在大妃身上后,又扫过她的二子一女。 九王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 “第二,我身边伺候的人已经被你们杀了,就让古衣来伺候我。” “既然能做你的宠妾,想来是会伺候人的吧?” 晴岚瞧不起自甘做妾的女人,只是也没有要非杀对方的理由。 但对方是九王子的女人,六长老更是九王子夺位的支持者,那古衣便是有了原罪了。 反倒是大妃母子,晴岚并不在意他们的生死,如果他们不主动和自己为敌,留了性命也并非不可。 重点是,大妃的孩子们天生没有驯兽的天赋,这也是被九王子抛弃的重要原因。 “是。” 九王子尴尬的应了一声,没人比他更清楚,古衣只是会伺候男人罢了,就连端茶倒水也做不好,但这话显然不能直说。 “既然如此,你们就住在我对面的那间屋子,没事不许在我面前晃悠,除了我的命令外,不许再听任何的话,可记下了?” 晴岚看向大妃,余光自是将屋内其他人也一并扫过。 大妃连忙点头,能和孩子们一起活着,她哪还有拒绝的可能? 挣扎着起身,大妃母子几个立即出去,保持着被捆绑的姿势去了对面狭小的屋子,才敢去为彼此松绑,但却不敢说话。 晴岚的视线始终看着大妃的长子,那孩子的身高与越扎相似,就连长相也有三分像,这也是她会心软的原因。 直到对面的门关上之后,晴岚才冷声道:“九王子还有事要说?” “我……” 九王子刚说了一个字,晴岚便打断道:“我是个遵守约定的人,希望九王子也是。” 原本还想要套话的九王子,纵然心中不满,也只能说了几句关怀的话之后便离去。 屋内,晴岚走到铜盆前,用力的搓着手背,差点把一层皮搓掉了才住手。 看着水里的倒影,晴岚猛地闭上眼睛,那阴狠的目光不该属于她,儿子和亡夫都说最喜欢看她清冷却又温柔的眼神。 ‘快了,待大仇得报之后,我们一家人再聚。’ 晴岚默默的想着,尚未接到越扎平安消息的她,已经认为越扎遭了九王子的毒手,否则也不会和暗卫约定要在九王子所定下的大婚那日动手。 还有给柳芽的那封信,虽然没写明自己的求死之心,也没有交代任何身后事,却是晴岚用最温和的方式在永别。 却说越扎几个小的,竟然在没人引路的情况下,绕了几个弯子来到边关。 其中自然也遇到艰险,可三个小活宝各自使出看家手段,竟然躲了过去。 当然,越扎也隐约明白小公主的与众不同,却又猜不出是哪一点,而暗卫虽没明着出手相助,却也暗中抹去了有关他们的痕迹。 将军府。 已经成亲的七弦,在太平盛世后才敢备用,如今才刚刚怀了四个月的身子,孕相还不是很明显。 看着眼前的几个小人儿,七弦直想昏过去,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常威是入赘到侯家,故而在七弦有孕的时候,侯家军是由他来掌管的,下属们倒也服气。 “将军莫急,先将几位小客人安顿好,再议不迟。” 常威压低了声音,扶着七弦站稳,心中也是犯愁。 帝后感情和睦,一共只孕育四个子女,哪一个都是凤子龙孙,真正的金枝玉叶啊! 至于越扎,那也不是寻常人,必须保证他的安全才行。 “常副将说的是,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歇会,晚上再给几位小主子接风洗尘。” 后半句话是对二皇子几个说的,七弦行了个军礼,便告辞离开。 夫妻俩成婚多年,还是习惯以前的称呼,私下里也鲜少会有夫妻间亲昵的称呼。 常威这边自然是安顿好几位尊贵的小客人,七弦那边则是传来了暗卫,跟在靳北疆身边多年,自然知道暗卫绝不可能失职的让几位小主子单独行动。 当得知靳北疆的命令后,七弦的心才算安下。 正准备休息之际,曾经的德容郡主,也就是侯婉月带着补品来看望七弦。 靳北疆登基之后,侯婉月曾借着郡主的身份进宫,想要害柳芽,靳北疆自是不能容忍。 最后是七弦愿意用一切来换堂妹的生路,柳芽不想因为私怨而让老臣寒心,更不想有人利用这个机会导致侯家军军心动乱,便劝说靳北疆放了侯婉月。 而侯婉月的郡主身份自然是保不住了,已经是庶人身份的她被七弦带走,在北地以侯家二小姐的身份生活着,依旧锦衣玉食。 只是侯婉月仿若变了个人,连七弦也认为她是真的改过了,对这个妹妹更加好。 “我来给姐姐送汤,军务再忙,姐姐也得顾好自己,何况姐姐腹中是咱们侯家下一代的第一个子嗣,姐姐不心疼他,我这做姨母的还心疼呢。” 侯婉月浅笑着坐在七弦身侧,端了一碗清淡又温补的汤给七弦,视线不时的会扫过七弦的肚子上,又似是怕被她看到一样的躲开。 出了那回事之后,侯婉月就已经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是以来到边关之后虽然有人求娶,可侯婉月一直不肯点头。 纵然做继母也是做娘了,可侯婉月不想为了别人的孩子费心费力,而她也直言自己没准备好教养出好孩子,不想害了旁人。 至少七弦是信她真的这么想。 第七百六十章 山洞有人 “这些事吩咐厨房去做就行了,你身子不好,该多歇歇。” “在军队里待了这么多年,我虽然没有了女子的柔美,可身子骨倒是好,你也不用太为我操心。” 七弦心疼的拉过侯婉月的手,可安慰的话却说不出口。 侯婉月轻轻点头,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催促侯婉月快些把汤喝了。 在侯婉月的注视下,七弦将汤水一饮而尽,在军营的时候更多,七弦早就戒掉了挑食的习惯。 “家里来客人了?” “姐姐与姐夫忙,可要我照看些?” 侯婉月温柔的询问,只是一个想要为姐姐分担的妹妹模样。 七弦擦嘴的动作一顿,随即摇头道:“同僚家的孩子,脾性大着呢。你喜欢清静,正好我这段时间在家养胎,也无非是交代下面几句话的事。” 闻言,侯婉月轻柔的笑了笑,也不争这差事。 姐妹俩又闲聊了几句,侯婉月便叮嘱七弦好好休息,准备回自己的院子去。 只是没人留意到,侯婉月在出了七弦的院子后,眼中便布满了寒霜。 “去和厨房说一声,下晌我要去给姐姐炖汤,让他们给我留一口灶眼。” 侯婉月吩咐身边的丫头跑腿,她甚至总会忘记这个丫头的名字,主仆俩也很少说话。 “是。” 小丫头伺候在侯婉月身边不到一年,之前的几个都被放出去嫁人了,但交接的时候都叮嘱下一个丫头莫要多话,只管伶俐些伺候着就行。 或许是侯婉月从不拘着身边伺候的人出嫁,还会赏嫁妆的缘故,这将军府倒是有不少下人想来她身边,都认为这是好主子。 然而却没人去想过,侯婉月身边的下人换的这般勤快,又怎么会有人真正的了解这位主子? 便是七弦,也是在带侯婉月回来的时候,怕她还钻牛角尖,让人留意着侯婉月的言行,如今也早就不再刻意的去询问什么了。 几个小家伙在客院歇了一下午,一个个像是满血复活一般,不需要主人家带路,便在将军府逛了起来。 许是小孩子饿的快的缘故,几个小家伙也不问临时抓来带路的下人是否可以去厨房,循着香味便找到了。 当看到侯婉月在煮汤的时候,小公主还笑问:“你是厨娘吗?为什么你穿的和他们不一样,长得也好看呢?” 侯家毕竟是几代将才,自然娶得媳妇也不会家世差了,几代下来子孙的相貌越来越好。 而侯婉月虽吃过些苦头,到底是被娇养着长大,在边关也不用风吹日晒,说她是二十七八岁还是有人相信的。 抬头望向几个孩子,侯婉月的神色愣了愣,停留在二皇子脸上的视线最久。 那张和柳芽极为相似的脸,即便只是个孩子也叫人一眼能看出来。 “我不是厨娘,只是我姐姐有了身孕,我想给她煮些汤水。” “你们便是来将军府的小客人吗?” 侯婉月和善的询问,还伸手揉了揉小公主的小包头。 “原来是将军的妹妹,是我们打扰了。” 越扎上前行礼,不着痕迹的将小公主挤到了一边。 大概是经历过变故,越扎总觉得眼前的女子不安全,那眼神让他有些似曾相识。 二皇子的视线一直盯着厨房,但他还是知道厨房在大户人家是属于禁地的,除了厨房做事的人,只有主人家才可以进去,可主人也不会进这种地方便是。 “可是饿了?” “那边有刚出锅的糕点,有几道菜也做好了,你们喜欢什么,让下人先装上便是,不必客气的。” 侯婉月大方的说了一句,便又专注于煮汤这事上,丝毫不想分心。 二皇子早就不想等了,闻言忙跑上前去,捻起一块点心吃着。 小公主道了谢,拽着站在原地不动的越扎一起去吃好吃的。 而低着头的侯婉月,则是弯起了唇角,扇扇子的动作都慢了几分,余光始终落在几个孩子的方向。 正在大山中寻宝的柳芽,忽然眼皮子直跳,不由得嘟囔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这两只眼皮一个劲儿的跳,这是个啥预兆呢?” “是芽儿要发大财了。”靳北疆道。 柳芽颇为赞同的点点头,她本也不是迷信的人,又哪里会想到自认为已经安排妥当的一切,总会出现变数呢? “前面好像有山洞,咱们过去看看?” 走累了的柳芽,第N次提议歇着。 靳北疆也不说破,这一路上宝藏没发现,倒是找到不少的药材,这会都在野兽后背上驮着呢。 而靳北疆也算是明白,柳芽为何在出门的时候带上那么多布袋子,原来是早有远见。 没有空间在,柳芽又舍不得错过那些好药材,自然是一路走一路采,隔一段时间再寻个山洞先储存起来,日后自会有人循着标记过来找寻。 “这个山洞有人居住!” 没等到洞口,柳芽便闻到了食物的味道,虽分辨不出是什么食材,但热食的味道冲击着味蕾,馋的柳芽差点流口水。 没办法,一路上很少有机会正常进食,柳芽都开始怀念自己的厨艺了。 “让小白它们保护你,我先进去探查一下。” 靳北疆挑了挑眉,按住柳芽的肩膀。 为了避免和兽族的人接触,夫妻俩都是围绕着兽族外围的路线行走,便是兽族的人也鲜少来这一片行动。 尤其兽族内部有争端,但凡是有些能力的人,定会在新王告天之前赶回王庭,以求在势力重新洗牌之前有一席之地。 “让小白跟你过去吧,它最通人性,我身边还有这么多伙伴呢,再说我用毒在你之上,轻功也仅次于你而已。” 这是柳芽的底线,靳北疆不答应便不放开拉他袖子的手。 夫妻俩习惯不带暗卫出门,至少暗卫不能跟进了,这会除非使用信号,否则暗卫绝不会赶过来。 可一旦使用信号,必定也会引来兽族的人,那么原本定好的计划就要改变。 嫌弃的看了小白一眼,靳北疆只能答应。 明明是百兽之王的白虎,体型大的和熊一样,是怕别人注意不到它的存在吗? 靳北疆自然知道小白长这么大是因为灵泉水的缘故,可想到柳芽对小白好的像是对待家人一般,且小白比自己还先知道柳芽空间的秘密,靳北疆对它就有天生的敌意。 一人一畜,似乎从来没能友好过。 小白似乎很享受靳北疆不待见它的,雄赳赳气昂昂的跟在靳北疆身边朝山洞走去,那丝毫不隐藏的身型,让柳芽阿有些后悔刚才的坚持。 “你们说,小白是不是故意的啊?” 柳芽低声问着身边的兽军们,可回答她的只有一只小雪貂舔了舔她的手背。 这小貂是何时加入到兽军的,柳芽这个主子也不清楚,只是瞧着它长得讨人喜欢,便想当宠物养着,出门的时候也没注意的就带出来了。? 最强农女:捡个王爷去种田 第七百六十一章 人有问题 将军府。 七弦的心安下来了,自然也就有精神参加接风宴,招待几位小客人。 为了安全起见,二皇子被称为二公子,小公主则是小小姐,越扎暂时被称为大公子。 七弦在军队待久了,又没接触过小孩子,席间除了询问几个小的一路上遇到过的事,倒是不知道该如何照顾小客人。 倒是常威,当初在常家是庶出,又因为年长的缘故,照顾弟弟妹妹的事也算常态,还能说上几句话。 “你们去过厨房?” 听小公主说菜做好了放太久,没有在厨房里好吃,七弦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在饭菜摆上桌的时候,便有下人送来一盅汤,说是侯婉月亲自煮了让给七弦喝的。 那么,侯婉月见到这几个孩子了吗? 当年的事,侯婉月可真的放下了? 七弦心中不确定,当下便收起了笑容,眉头也不着痕迹的皱了起来。 不安的感觉弥漫在心田,让她不由得为自己的多疑感到无力,应该是她想太多了。 “去了啊,漂亮姨姨还让我们吃点心,还有刚出锅的菜,味道很好呢。” “漂亮姨姨还说给将军煮了汤,应该就是你喝的那个吧?闻起来就很香呢,不过没我娘做的好吃。” 小公主语气轻快的回答,并未发现七弦的神色变化。 二皇子也是吃货一枚,正在专心于进攻美食,他可是听家里人说过七弦夫妻对皇室的忠心,来到这里自然就放松了。 唯有越扎,在兽族发生内乱,眼睁睁的看着父王战死,被母妃用性命威胁送离故土后,对谁都有戒备之心。 可到底是年纪小,经历的不算多,自然看不透其中的问题,也不知道侯婉月与柳芽之间的那些纠葛。 “你们打算去兽族吗?” 常威自是明白七弦在想什么,不确定侯婉月是否真的有问题之前,他也不好直接说让几个小贵客防范的话,以免害了侯婉月。 但对侯婉月的防范必须要加强,认可威胁到小主子们安危的事都不允许发生。 不论是常家好不容易因自己而存活的那一脉,还是侯家,都禁不起再度背上谋害皇族的罪名。 “嗯嗯嗯。” 小公主用力的点头,肉嘟嘟的小脸蛋因为咀嚼食物而鼓鼓的,看上去更加的可爱。 “我爹娘都去了,他们要救晴岚姨姨,也就是越扎哥哥的娘,我们也要去帮忙哦。” 小公主天真又认真的神色,让越扎很是感动,倒是七弦和常威都十分无奈。 且不说从边关去兽族路途遥远,期间风险如何大,便是这三个平均年龄才五岁的小家伙,哪里有能力自保? 别说是帮忙,给帝后拖后腿还差不多。 “既是如此,请容下官点兵,护送几位殿下前去,也好与帝后有个接应。”或许能赶得及做善后事宜。 常威到底是常家人,虽然不在乎常家荣耀,可有些功绩在,能让家人活的稍好一点也是他对常家最后的报答了。 至于七弦这边,常威能做的就是不让她被常家牵连,尽可能的为她分忧。 边关五战事,身为武将的他们想要立功实在是太难。 尤其靳北疆已经禅位,侯家和小皇帝之间没有旧情,反倒是因为侯婉月的关系有仇,不被事后翻账已经是最好的了。 “那可不行,七弦将军有孕在身,常将军身为副将岂可离开边关重地?” 二皇子跟在小皇帝身边最久,年纪虽小却也明白一些道理,闻言便放下筷子,眉宇间已经有了几分皇子该有的气度。 “将军若不放心,便派一支先锋部队,护送我们去往兽族。至于将领人选,二位自行斟酌便是,我们相信侯家军的忠心。” 二皇子年纪再小,那也代表着天家,他对侯家军的肯定,无疑是最好的定心丸。 七弦与常威对视一眼,心中已经有数该如何安排。 纵然只是抽出一支精锐来为二皇子等人保驾护航,依旧不是当日便可出发的,军需等一切物资,都要准备齐全。 尤其是这一路几乎都是翻山越岭的行军,需要准备的更加齐全,以免路上无法补给。 可七弦夫妇忙着挑人、准备物资之际,却疏忽了对三个小家伙的监管。 饭后,三个小家伙回了他们所在的客院,并且把伺候的人赶出了屋子。 “二哥,你神秘兮兮的是想要说啥?” “该不会是七弦将军和常将军,要将我们送回京城吧?” “还是他们有反心?我们要不要趁着月色出逃?” 小公主压低声音发出了几连问,还将自己的小包裹打开,找出了里面存放的迷药。 毕竟小公主年纪小,纵然也和柳芽学医,却只学到了简单的本领,这些迷药是她认为防身最有效,又不怕误伤自己人和害了无辜性命的。 “爹说过七弦将军死忠于朝廷,终于我们这一脉皇族,自然不会有假。” 二皇子对自己的父皇无比崇拜,长相虽然像柳芽,却最喜欢模仿靳北疆的神态,只是经常会有反效果罢了。 抬头看向越扎,二皇子道:“你也发现了吧?每次提到那个侯家二小姐,七弦将军的神色都会有变化,而常将军则是换话题,这个女人绝对有古怪。” 侯婉月早已经从京城消失,很多人都忘记有她这么一号人,是以二皇子和小公主也不知道她的过去。 越扎点头,道:“侯家既然是忠臣,依附侯家的二小姐若是聪明人,自然不会背叛本家。或许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可这里是边关,怕是很难调查。” 越扎不想节外生枝,但侯家的事不调查清楚,让侯家军护送他们去兽族也不安全,衡量之后越扎还是觉得把事情弄清楚的好。 “虽然我们调查不清楚,却可以试探啊。” 二皇子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眉眼弯弯与柳芽笑的时候很相似。 小公主忽然眼眶一红,拉着二皇子的袖子道:“二哥,我想娘了,你再笑一会好不好?” 二皇子的笑容僵住,笑的比哭还难看,可又不敢不笑,就怕自家宝贝妹妹真的哭了,那他这个做哥哥的岂不是失职? 却说柳芽夫妻俩正在山洞里享受美食,而原本烹饪美食的老头被靳北疆绑的结结实实的扔在一旁,呱燥的不停的说着让两人给他留点的话。 “这可是三角兽啊!” “你们两个年轻人也太能吃了,也不怕虚不受补,好歹给老人家我留一口啊!” “喂喂喂,那可是最后一块好肉了,臭小子你快放下,要不老头子我可就要发火了!” 柳芽笑嘻嘻的看着老人,接过靳北疆送给她的肉晃了晃,打了个回味的饱嗝,问道:“老人家,谢谢你的款待了。这块肉我们晒成肉干,打包回去给家里人分享,您老可别惦记啊!” 第七百六十二章 身份可疑 靳北疆将老人制服后,才接柳芽进来,但那时食材已经有一半在锅里煮着,一半则是在架子上烤着,倒是看不出来是什么动物的。 从老人嘴里,夫妻俩才知道他们吃的是三角兽的肉。 兽族志里记载过这种动物,被视为兽族的祥瑞,便是兽族的王也要遇见不杀,更不要说吃其肉了。 但三角兽确实有药用功效,只是兽族人把它看做是神兽,一直都保护的很好,外人又不敢为了猎杀三角兽而硬闯兽族,这才导致三角兽的药用价值被传的神乎其神。 其实三角兽的药用价值和野生的梅花鹿很像,尤其是那三根角,功效竟然各有不同,这里便不一一叙说了。 “你这女娃子要干嘛?快把那角给老头子放下,那是老头子要救命的东西!” “肉你们都吃了,还不赶紧走,以为你们会点功夫,就能带着兽角离开吗?兽族的兽军可不是吃素的!” 见柳芽去摆弄几个兽角,老人立即大呼小叫起来,看得出他是真的动怒了。 柳芽却啧啧道:“传闻中这兽角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可我不信咋办呢?” 闻了闻兽角的味道,柳芽能猜出几分功效来,的确是比梅花鹿的好太多。 真要是用一根兽角去熬药,怕是能把人给补死。 “这不是有现成的药人?芽儿想试,为夫替你动手,可别脏了你的衣裙。” 二十四孝好老公上线的靳北疆,从柳芽手中接过兽角,左手赫然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不同于皇室惯用的镶嵌满满宝石的匕首,这把通体乌黑,连刀刃都看不到。 可老人瞧见后却惊呼道:“乌芒!” 柳芽收敛起笑意,就连靳北疆也是正了正神色,当然除了柳芽之外,也没人能看得出靳北疆神色的变化,万年冰山脸嘛。 “你是谁?怎么会认出这把匕首的来历?” 柳芽冷声质问,仔细盯着老人的脸,看了好一会才开口道:“疆,他脸上戴着的是高级的人皮面具!” 自从进了山洞之后,柳芽一直叫靳北疆为夫君,这声疆却让老人的面色大变。 因为靳北疆也戴着面具,老人还不曾看过靳北疆的真容,此刻却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随后苦笑摇头。 “罢了,也许是天要绝我!” “要杀便杀,看在缘分一场上,希望你们能够给我留个体面,就让我留着这张人皮面具吧。” 老人眼神灰败,丝毫没有求生欲,可那浓浓的遗憾却叫人看的心酸。 靳北疆走上前去,抬手在老人偶尔踅摸了片刻,找到了人皮面具的边缘,丝毫不顾老人的请求见面具接下。 然而,露出的却是一张被严重毁坏的脸,有纵横交错的刀伤,还有磕破的大面积损伤,连骨骼都凹陷了进去,根本就看不出他原本的容貌。 靳北疆皱眉退后,方才那一股熟悉的感觉,在看到对方的脸之后消失无踪。 柳芽走上前来,蹲在老人身边,见靳北疆要阻止自己,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老人家,抱歉了,我们不是有意的,只是猜测你是熟人,这才想要求证一下,并非有意冒犯。” 赔罪之后,柳芽熟练的为老人将人皮面具重新戴好,倒是觉得这面具的质感有些熟悉,可又不像是秦隐教她的那种。 “你们是奉国人?” 老人并无计较被揭开面具的事,而是看向靳北疆问道。 但靳北疆本就不是多话之人,自是不会回答。 柳芽是知道乌芒的来历的,故而答道:“是,我们是奉国人,老人家也是?” “哼!是与不是,不也被你夫君又揍又绑的?” “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尊老的心都没有,家中长辈是怎么教你们的?” 老人不满的哼着,余光却始终留意着靳北疆,哪怕能看到的只有那张面具。 本想礼遇老人一番的,闻言柳芽却冷声道:“敬老,也要值得才行。我们与老人家萍水相逢,又是在这荒郊野岭,自然是强者为尊。” 柳芽骄傲的语气,成功的取悦了靳北疆,他不就是爱妻口中的强者? “……”老人则是无言以对,他的确是技不如人。 “至于老人家所说的家中长辈,还真是抱歉了,真正疼爱我们的长辈要么阴阳两隔,要么软弱的还需要我们做小辈的去扶持,还真的就没有那值得尊敬的长辈好好的教导我们。” “说句实在话,能活下来是我们命硬,也是运道好,又何尝不是我们懂得变通,知道有些人就不该敬着?” 柳芽不屑的语调,让老人又一次无言。 孝道是各国君王都提倡的,不孝是要被人神共愤的。 可柳芽所说的生存之道,谁又能说她错? 人生下来便想活下去,有些事不过是被逼的没有选择,所以才会走上与世人背道而驰的路。 一如他,原本该是…… 打住了不该有的想法,老人看向靳北疆,询问道:“能和我说说这把匕首是从何得来吗?” 靳北疆扫了老人一眼,依旧冷漠以待。 拉着靳北疆的手坐下,柳芽既然知道匕首的来历,自然是要试探一下老人知道多少。 “这把匕首,本是我家夫君好友之父的。但那位好友的父亲,却死于一场亲人和敌人联手的设计中,且导致了其妻惨死,其子也险境环生。” “后来我夫君追查到匕首的下落,并将好友之父的尸骨送回家中。其好友不想徒留物件而伤神,故将匕首赠与我夫君,这些年我夫君一直贴身随带。” 柳芽将靳北疆自己的事,以旁观者的身份讲出,也是为了试探老人。 “那……你夫君那个好友现下如何?” 知道靳北疆不爱说话,老人很自觉的问向柳芽。 “不大好。” 柳芽重重的叹息一声,轻轻捏着靳北疆手掌,让他不要介意自己要‘诅咒夫君’的话。 “夫君那好友虽然位高权重,可因为被堂叔常年下药破害,纵然大仇得报也亏了身子。在继承了家业后没几年,便把重担交给长子,整日关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等待着老天垂怜。” “其实我们这次前来兽族,也是想试试运气,若能找到传说中的三角兽,或许能救他也说不定。” 老人被绑缚的手攥成拳头,语速飞快的道:“那三根角,只有最短的那根有救人的功效。不过这只是药引,真的要起死回生还需要配上另一味药材,药王谷就有。” 柳芽故作诧异的问道:“老人家不是也要用这角救命吗?这是打算送给我们了?” 闻言,老人眼神微变,知道自己失态了,忙道:“我这把老骨头想去药王谷是不可能了,所以想和你们做个交易。” 第七百六十三章 警惕 “这角救命也无需要用整根,但没有药王谷的药却不成的,到时候你们送给我一贴成药如何?” 老人语速飞快,柳芽听出这是临时挽救的假话,却也没有揭穿。 “成交。” 柳芽爽快的应下,起身想要去给老人解开绳索,靳北疆却更快一步的用暗器割断了绳子,倒是省的柳芽过去了。 坐起身来,老人活动着不适的身子,视线在柳芽夫妻身上来回打量。 “你们知道药王谷的路怎么走吗?” 老人问完,叹道:“老头子把大半辈子困在这里,才找到了三角兽,可药王谷一向神秘,据说只有几位国主有办法和他们联系,而我这样的孤家寡人,连皇宫的大门都进不去啊!” 闻言,柳芽勾起唇角,挽着靳北疆的手臂,笑道:“巧了,我夫君倒是识得大人物,想要和药王谷通信并不难。” “不过咱们既然是合作,老人家是否也该如实告知要求的是什么药,也好让我们知道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老人嘴角直抽,大概是柳芽刚才给他戴面具的时候手法不是很专业,这会正在做轻微的调整。 “药王谷的镇谷之宝之一,血芙蓉。” 靳北疆的手微微收紧,柳芽清晰的感受的到,却不知道这血芙蓉是什么。 身为药王谷的谷主,柳芽有些心虚,她好像对药王谷关注的太少,这会又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询问靳北疆。 “晚辈虽然不知道血芙蓉是什么,但既然是药王谷的镇谷之宝,想来不是凡物,想要拿到手应该比这三角兽的兽角更难得。” “老人家,我想要一句实话,这药方您是从哪里得来的?晚辈可以不细问,但药方是传说,还是高人指点,您总可以透漏吧?” 都是好东西,因为一个传闻就浪费了多可惜? 重点是医治不好认,反而会害人性命的药方也不少,所以柳芽必须要弄清楚。 被柳芽清澈又认真的眼眸看的不自在,老人别过脸去,道:“是一个故交得到的古方,只是故人已逝,无人能够考证。” 老人似是在怀念老友,陷入属于他的回忆中,叫人不好打扰。 柳芽也不打扰,与靳北疆眼神交汇后,见他也不曾听过这个方子,便知道是没办法在此刻确定方子的真伪了。 待日落之际,老人才从悲凉的回忆中回过神来,浑浊的眼睛里不见悲伤之色,却也没了之前那种从容不迫,可见他过去经历过的事定然是十分沉重的。 “老人家,我们还有要是要办,您老暂时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您老放心,我们会留下两只野兽保护您的人身安全,毕竟您可能是认识我家夫君长辈的故交不是?” 最后一句话柳芽说的意味深长,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眸子盯的老人压根不敢与她对视。 倒不是说柳芽的气场能震慑住老人,而是柳芽的眼睛里包含了太多的含义,尤其是识破了他方才的失态,却偏偏不点明,更是让老人觉得不自在极了。 “是啊,可能是故交。” 老人含糊的应了一句,挥手让两人走开,并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的意思,显然对过往有意隐藏。 与晴岚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柳芽与靳北疆起身准备去赴约。 不过在离开之前,柳芽叫来了一只野狼,取下野狼背上的布袋扔在门口的位置。 “您可以叫它大灰,它很通人性的,便是有被驯服过的野兽,大多也会屈服于它。不过它可是兽中将军,留下来只负责保护您的安危,这包袱里的东西足够您三五天的嚼用了。” 说完,柳芽蹲下身子,揉着大灰的脑袋,在它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换来了大灰无声的狼吟。 老人很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很怀疑大灰是嗓子坏了,否则狼能懂事到知道什么时候不能出声吗? 待柳芽夫妻离开后,老人又坐了好一会,终究是肚子饿战胜了对大灰的戒备,缓缓走上前去,想要拿包裹。 大灰似是看出了老人对它的不信任,呲了呲牙往门口挪动,干脆就趴在洞口那,但一双狼眼始终盯着老人,这是有监视的意思了。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难为老人家的牙口呢?” “这衣裳一看就是那小子的东西,我这一把年岁还能穿不成?” 老人虽然嫌弃,却没有丢出去一件,宝贝似的都拿到火堆旁。 摸着上等的布料,掌心的老茧将布料刮的起了毛,老人却浑然未觉。 看着忽明忽暗的火堆,老人良久才低喃道:“兽族这是又要不太平了,也不知这两个年轻人会做些什么,可别坏了老头子的大事才好。” 柳芽夫妇走出很远的距离,确定老人就算再隐藏实力也听不到他们说话,这才开口。 “你觉得那老人的功夫是什么路数?可有隐藏?” 柳芽不会傻白甜的以为,一个不懂得驯兽的老人,能在兽族平安的猎到三角兽。 尤其是老人的脸已经尽毁,却有人给他那么好的人皮面具,就算是抢来的那也是本事不是? “最多隐藏三分。” 靳北疆目光冷寒,也在回忆老人的一举一动。 看似没有留意过老人,实际上老人让靳北疆有种熟悉感,可仔细回想又想不出他和谁人相似,自是要防备更多。 “但他即便全力,我也无需用全力以赴便能将其制服。” 闻言,柳芽点头,她知道靳北疆不屑在这方面说谎。 但靳北疆的话,也变相的在告诉柳芽,老人的功夫相当好,暗卫里排不上名号的那些单打独斗都不是老人对手。 以柳芽的功夫,想从老人手上逃走也不容易。 “那个方子,你怎么看?” 柳芽又问,她没有实验过,无法确定这两种药的真实药效以及搭配效果。 再者老人可能有所隐瞒,药方中还有多少味药,药效将会大有不同。 “芽儿不是已经决定好试试?”靳北疆不答反问。 真的有一个需要救命方子的人存在,凭柳芽是药王谷谷主的身份,想要拿捏老人便容易多了。 想到回了药王谷的秦隐,靳北疆已经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做,他是不会让爱妻一再涉险的。 不知道靳北疆又想把兄弟兼重臣的秦隐推出去,被靳北疆握着手的柳芽展颜一笑,道:“这事急不得,咱们先快赶去兽族王庭吧,别错过了好戏。” 第七百六十四章 主动招惹 在柳芽与靳北疆去接应晴岚之际,几个小的在边关也干了件大事。 既然怀疑,那就去验证。 二皇子只记得柳芽这么教育过他,却忘了柳芽后面的那句话,一切在以绝对的安全为前提。 “姨姨,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我想我娘了,可将军姨姨肚子里有小宝宝,我怕睡觉不老实会踢到小宝宝。” 小公主顶着揉红了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站在侯婉月门前,奶声奶气的道。 容貌更偏向于靳北疆的小公主,让侯婉月失了神,不由得想起初次见到靳北疆时,那小小少年明明伤心欲绝,对世人皆冷清以待,却唯有对她很温柔。 那时候的侯婉月离开家不适应,又因爹娘相继离世总是忍不住想哭,只有靳北疆才能安抚好她的情绪。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距离相隔的不止是一道宫门了呢? 侯婉月拧眉想着,忽然发现对于儿时的记忆,很多已经模糊了。 “姨姨,可不可以吗?” 小公主晃着侯婉月的手臂,催促着要个答案。 任何人看到奶萌又好看的小公主,都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我没带过小孩子,你确定要留下来吗?” 侯婉月温和的询问,只是浅笑只挂在嘴角,而不曾达到眼底。 小公主猛地点头,高兴的往屋里去,很有兴致的打量起侯婉月的房间,完全没有征询主人同意的意思。 看着小公子的背影,侯婉月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却吩咐守在门口的丫头,道:“去厨房拿点点心过来,你便去耳房歇着吧。” “小姐今儿不要热水了?”小丫头不确定的询问。 侯婉月猛地转身,要扬起来的手硬生生握住,道:“今儿有些倦了,想早点歇着,怕是夜里也睡不安生。” “是。”小丫头不敢多说,福身后便要告退。 侯婉月却又吩咐道:“这点小事就别让人知道了,免得姐姐有着身子还得操心。” 小丫头不明白主子为何会特意叮嘱这么一句,但还是点头应下,迈着小碎步朝厨房而去。 侯婉月的房间算不得大,至少比起她曾经郡主的闺阁是小了许多的。 在将军府终究是客人,七弦不忍心委屈了堂妹,侯婉月却自己选择了这处较为偏僻的院子,七弦也劝说不了。 小公主已经逛了一圈,没发现特殊之处,便跑过来要侯婉月陪她玩,侯婉月似乎极有耐心,一直陪着小公主玩耍,偶尔才会问上几句关于京城里那些人和事。 可小公主年纪本就小,接触的人也不多,能回答的话也都是听来的,也不知侯婉月是否感兴趣。 夜半,侯婉月起身看向熟睡中的小公主,眼中冰冷的比这月色还寒了几分。 “你长得多像他,可惜你娘是柳芽那个贱人!” “要不是柳芽狐媚,我如今已经贵为皇后,我和疆哥哥的孩子比小皇帝还要大两岁,我才是奉国最尊贵的女人!” “你们的娘不是好人,又怎么能生出好儿女?我不能让疆哥哥被你们坏了一世英名,他值得真正好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 冰凉的指尖划过小公主的脸,落在她的颈间,侯婉月眯起了眼睛,冰冷之中还有些疯狂。 夜色正浓,一道纤细的身影不知抱着什么,躲过了将军府的重重守卫离开,竟没人发现。 或者说,是有人刻意为此人造就了这样的局面,好让她能够顺利离开,继续后面的事情。 且说兽族。 因九王子继承王位的手段太过阴狠,再加上没有信物,登基本就不顺利。 有晴岚公然反抗,自然有人愿意顺水摸鱼,一场大战打了一个日夜方才落下帷幕。 兽族人口不多,可兽军的数量却不少,厮杀过后遍地都是野兽的残骸,反倒是人的尸体不多见,怕是有不少都葬入野兽的胃里了。 “让主子久等了。” 晴岚一身往后的装扮,多了几分贵气与野性,毕竟兽族不同于奉国,服饰上也更具特色。 柳芽上前托住晴岚的手臂,笑道:“你呀,这么多年也改不了口。这里是兽族,你可是王后,掌握实权的领军人物。” 反身回到靳北疆身边落座,柳芽倒了杯茶,推给晴岚,问道:“事情安排的如何了?可有需要帮忙的?” 到底是兽族内部的事,柳芽夫妇可以带人来镇场子,也可以借兵给晴岚,却不能参与其他的事,除非是晴岚无力处理。 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兽族人也不会真正的听从奉国帝后的治理,甚至会怀疑他们居心叵测。 “该做的事情我已经做了,剩下的自是要其他人自行去处理。这些年我为兽族做的够多了,不想再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这里。” 晴岚淡淡的说着,若非这里有家人,她对兽族的归属感并不强,或许早已离开。 闻言,柳芽没说什么,只是隔桌拍拍晴岚的手背。 “越扎你打算如何安排?” 尚且不知道越扎已经到达边关,柳芽道:“你若想他回来继承王位,我便传信回去,命人将他送回兽族。” 晴岚皱眉,半晌才道:“且先等等,兽族能否真正的平息下来,还有待确定。” 身为母亲,晴岚不想让越扎过早的回来陷入争斗的漩涡。 柳芽只是轻轻颔首,并不给予意见,不论晴岚如何决定都有她自己的考量。 倒是靳北疆挑了下眉头,培养王储绝对不能有慈母之心,杀伐果断的帝王无不是踩着同族的鲜血一路前行的。 又聊了几句之后,柳芽便提出要告辞,老人那边的事才是他们夫妻更为关注的,甚至于原计划也要暂时改变一下行程。 晴岚挽留不成,便道:“主子这次亲自前来,可是有要事要吩咐?” 主仆一场,晴岚对柳芽倒是十分了解,明白她不会放弃营救自己,却没想到柳芽会与靳北疆亲自前来相救。 “是有些计划,需要你的配合。” 柳芽的眸光忽地冷冽,稍坐沉默后,方才继续道:“我要诛灭北疆,但不能用奉国的兵力主动发起战事。” 第七百六十五章 后悔 晴岚对柳芽的忠心,比柳芽以为的更深。 更因为柳芽亲自来救她,哪怕是带有目的性的,心中更是感恩,何况柳芽还安置稳妥了越扎,晴岚做起事来也没有任何的心里压力在。 将计划告知给晴岚后,柳芽与靳北疆就离开了,这里的事无需他们在也一样能进展,只是靳北疆会少一些参与报仇的爽快感。 但二人留下了不少人马,甚至是兽军也留给晴岚用,让她的安全得以足够的保障,也不必担心人手不可用的窘状。 “老人家真是安逸,这荒山野岭还能如此自得,倒是让我们这些做晚辈的要好好学习学习。” 看到吃饱喝足,竟然躺在石头上晒太阳的老人,柳芽莞尔一笑。 或许是刚刚目睹了一场厮杀,再看到老人这般的悠闲,柳芽的多了几分的轻松。 “你们是该好好学习,这世上最难的事便是活着。而比活着更难的事,是活的舒心、痛快。” 老人砸吧着嘴,回味着刚刚吃过的肉罐头,看向柳芽问道:“这食物是哪买的?味道倒是不错。” 顺着老人的手指,柳芽看到地上的罐头盒子,便知道了老人的意思。 点点头,柳芽道:“味道是不错,不过奉国的一些商铺里都可以买得到,倒是没什么稀罕的。” 商铺里卖的自然不如柳芽自己做的,光是灵泉水这个无味又保鲜的调味品便没有。 老人有些落寞,似乎奉国就是他伤感的本源,只要提到和奉国有关的人和事,老人总会有些伤感,也不愿主动谈及这个话题。 没有给老人太多的时间感叹,柳芽道:“老人家,咱们出发去药王谷吧。等着药救命的人,是等不了太久的。” 老人身子一僵,半晌才坐起身来,语气凝重的道:“药王谷可不好入,你们确定能找到入口?” 柳芽浅笑,并未回答老人的问题。 作为药王谷的谷主,柳芽还真没去过,但靳北疆却轻车熟路的,在不惊动药王谷的前提下,想要进去也并非是难事。 三人同行,一路上都是柳芽偶尔找寻几个话题,和老人先聊着,完全看不出试探之意,可三人都心知肚明,柳芽绝不会无聊的和他磨嘴皮子。 另一边,小公主失踪的消息,让常威十分震怒,又要瞒着七弦去寻人,一时间将军府严格戒备。 “常将军,我妹妹已经这么久不见,还没有寻到人吗?” “这里可是将军府,却没能护住本朝公主,将军是失职还是有谋逆之心?” 二皇子虎着一张童颜,厉声质问。 常威鬓间冷汗直流,倒不是畏惧小小年纪的二皇子,而是他现在有了妻儿,这两个罪名都担不起。 帝后嫡出的小公主,更是亲自带在身边几年,其重视程度整个奉国谁人不知? 甚至是其他国家都已经开始培养小皇子,准备等小公主长大后便想办法联姻,以求两国之间数十年的和平稳定。 尽管小公主只是小皇帝的妹妹,可太上皇与皇太后都是壮年,有他们在一日小公主便不仅仅是皇帝的妹妹而已,身份贵不可言啊。 “是臣的疏忽,请二皇子再给臣一日功夫,臣必定会寻到小公主。” 常威现在已经不敢保证小公主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希望小公主是自己藏起来,不会有难以预料的危险。 二皇子冷哼一声,质问道:“常将军确定整个将军府都搜过了?这座城池的每一个角落,也都有人去搜过了?” 常威心头一紧,脑海里浮现出姨妹的名字来。 将军府自然是搜索过,七弦那边没有惊动也是暗中进行。 可侯婉月那边,下人必定不会大肆搜查,毕竟她是侯家的小姐。 而城内还有原本的侯宅,甚至是侯家的祠堂。 “末将这边带人亲自去搜查,绝不会遗漏任何地方。” 常威拱手告辞,在没有确定与侯婉月有关之前,于公于私都不该提到她。 二皇子也不再为难,当常威离开后,立即唤来暗卫,询问道:“我妹妹在哪?那女人没敢动她吧?” 此刻二皇子也是后怕的,他就不该同意让妹妹去涉险。 不过是个阴阳怪气的女人罢了,想要查证还能没有别的机会吗? 可后悔也于事无补,在小公主踏入侯婉月的院子后,二皇子还有机会补救,偏偏他那会只顾着兴奋,并没有阻止。 “回主子的话,小公主暂时安全,暗卫们都跟随左右,绝不会给人伤害到小公主的机会。” 暗卫掷地有声的回答,他们的职责便是要时刻保证主子的安全,哪怕主子不允许他们露面。 二皇子松了一口气,挥退了暗卫,在地上转了两圈,才对始终坐如钟的越扎道:“不能再等了,我怕妹妹害怕。” 越扎没有说话,垂在身侧的手终于松开,他比二皇子还要担心小公主的安危。 这次的计划,越扎虽然没提多少意见,可是他也参与其中,一旦小公主遇害,他和兽族都要承担天家的怒火。 何况小公主那么可爱又懂事,越扎也是真的喜欢这个妹妹,哪里舍得她受到伤害? 但被担心的小公主,此时正一脸天真的打量着所处的环境,对一旁面色阴沉的侯婉月没有丝毫的害怕。 不说有暗卫在,就是小公主自己也有抗衡侯婉月的能力。 空间能自保且不提,小公主会走路开始便被教导使用迷药和飞镖,小小年纪已经内力出成。 而侯婉月大概也是见小公主年纪小,所以并没有把她看的多紧要,连迷药都没用,不过是个奶娃子罢了。 “姨姨,这里就是我爹娘生活过的地方吗?怎么都不见下人在呢?” “我爹娘还会来这里吗?这里好像很久的样子,房子会不会塌掉啊?” 化身为好奇宝宝的小公主问个不停,就差让侯婉月带她四处转转了。 实际上这里是侯婉月长大的地方,下人自然被侯婉月给打发了,以免被小公主发现什么。 只是被小公主问个不停,侯婉月的耐性也告罄,只是看着那张和靳北疆相似的脸,侯婉月终究没舍得下杀手,就让她再看几天。 到时候毁了这张脸,杀不杀也就无所谓了。 这么想着,侯婉月的眼神又阴狠了几分,小公主看的心里有些害怕,下意识的往后退去,却不知这样反而让侯婉月有兴趣极了。 第七百六十六章 激怒 小公主到底年纪还小,即便知道自己是有底牌的,可看到侯婉月那诡异的表情,还是吓得红了眼睛,止不住的有了哭意。 “不许哭,哭了就不像他了。” 侯婉月温柔的开口,如果表情不那么怪异又阴森,倒是能哄好小孩子。 可小公主这会反倒是想哭,但想到对方可能是敌人,才强忍着没有哭出来,眼泪却已经在打转。 “姨姨认识我爹吗?” “他们都说我长得像我爹,我也觉得是。” 年纪尚小的小公主不懂得男女之情,但也明白面前的女人会因为自己的长相而‘善待’她几分,努力的表现出‘我很坚强’的模样。 果然,红着眼睛却不落泪的小公主,成功的让侯婉月陷入回忆中,对她的态度也温和了几分,连表情也不再恐怖。 “是啊,你长的很像他。” “你父皇那样的男子,就该生出你这么漂亮的女儿,作为你父皇的女儿不该哭哭啼啼的,你可是天家的血统,别被那低等的血脉给玷污了。” 抬手抚摸着小公主嫩嫩的脸蛋,想到柳芽是小公主的亲娘,侯婉月的眼神忽然又变得狠厉起来,手下也不由得用力。 小公主吃痛的向后退去,脸颊上留下了两个红红的指印,无声的控诉着侯婉月下手太狠。 抬起胳膊,用力的擦了擦眼睛,小公主带着鼻音呵斥道:“大胆,既然知道本公主是谁,还敢对本公主动手动脚,就不怕本公主的父皇责罚与你吗?” 感受到侯婉月对自己的父皇很特别,小公主开口故意只提到靳北疆。 看着翻版的靳北疆的脸在呵斥自己,侯婉月的眼神有片刻的迷离,不知道又在回想着什么,看脸上的表情能猜到那是愉快的。 小公主狐疑的看着侯婉月,总觉得面前这个女人脑子有问题,可她的医术不精没办法确认。 这一刻小公主也后悔起当初不该做诱饵,她还记得柳芽说过不能和脑子有问题的人去辩证什么,因为得到的结果应该也是假的。 “你父皇他……可曾和你说过侯……”婉月这个人? 侯婉月很想问靳北疆是否还记得她,心中又清楚靳北疆对她多厌恶,怕会让自己更难堪,便转移话题道:“你父皇说过侯家的事吗?” “嗯。” 小公主点头,绕到了距离侯婉月有些距离的地方,爬到椅子上做好,小手不着痕迹的拿出一点点的药粉来。 一旦侯婉月敢对她动手,小公主绝不会对敌人手软。 “我爹说侯家是忠臣,有很多的烈士,就是为了守护奉国江山而为国捐躯了,要我们心中有崇敬。” “我爹还说,虽然北疆的大部分疆土都已经归奉国所有,但是边城依旧是奉国最重要的一道防线之一,所以这里依旧有侯家兵驻守。” “太复杂的我也记不清了,但我爹说侯家是功臣,身为皇室子弟不能忘了侯家的功劳。” 小公主一本正经的说着这些话,却没有提及其他。 七弦当初对柳芽动过手,却又对靳北疆忠心耿耿,所以能代表侯家军的侯家人也只有七弦一人而已。 但靳北疆怕柳芽不高兴,自然不会多说侯家子女的话。 尤其是侯婉月这个用侯家几代先人的鲜血,铸就的军功换来一条命的人,根本不配让靳北疆提上她只字片语。 这也是小公主几人不知道侯婉月的原因,但小皇帝与大公主却是知晓侯婉月存在的,若非是柳芽再三教导大人的仇怨自有大人来解决,侯婉月早就不知道怎么死的了,怕是坟头草都几米高了。 还在期盼的望着小公主的侯婉月,等了半天也不见小公主再说什么,追问道:“还有呢?” “我就记得这些,父皇很少和我们说前朝的事。”小公主摇头,倒也是实话。 当然,小公主这个我们是她自己认为的,小皇帝和二皇子自然是要接触朝政的,而大公主需要与朝臣的后宅交际,自然也需要了解局势。 “不可能的,你父皇怎么可能没有提过我!” “我叫侯婉月,曾经是德容郡主,你难道都没听过这个名号吗?” 侯婉月激动的大喊,在听小公主说了几句后,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疆哥哥记得侯家的好,那就不会忘了我的存在。 可侯婉月忘记了,靳北疆在废了她的郡主尊荣时,曾经说过不许她再做侯家的女儿,此生不配做功臣良将的子嗣。 纵然侯婉月还姓侯,可她已经不配做侯家的女儿,若非七弦还认这个堂妹,侯婉月连这个姓氏都保不住。 而当初七弦能说动柳芽给侯婉月保留姓氏的原因之一,便是侯婉月不可能再生育,也就不会有子嗣来继承侯家,就让她以侯家二房女儿的名义去给列祖列宗烧香拜祭吧。 不管侯婉月有多少错,侯家的功绩不能泯灭,柳芽不愿因为儿女私情而导致靳北疆失去侯家军的军心。 再者,柳芽真的不曾将侯婉月当做仇敌,一个没有本事的疯子罢了。 “你说话啊!你父皇一定有提到过我,都是那个贱女人拦着你父皇,是她阻止你父皇娶我的,是她抢了我皇后的位置!” “你和你那乡下出身的娘一样卑贱,凭什么做金尊玉贵的公主!” “是柳芽那贱货害死了我的孩子,要不然现在的皇帝就该是我的儿子,我才是皇太后!” 侯婉月忽然发疯的扑向小公主,似乎是想把人给掐死。 可小公主的身手,怎么会让侯婉月得逞? 娇小的身子灵敏的躲开,小公主握着药粉的手背在身后,极力压制着怒火,想要弄清楚自己不知道的真相。 “不许你骂我娘,我爹说我娘是这天下最好的女人,你没资格骂我娘,见到我娘还要给我娘磕头的!” “你说的那些我不知道,但我爹一定不会喜欢你这样的疯子,你哪里都比不上我娘,根本配不上我爹!” 小公主软糯的声音,带着皇家才有的霸气,怒指着侯婉月的模样奶凶奶凶的,只可惜年纪太小没有威慑力。 “你闭嘴!” “我不要再听你说一句话,我要杀了你,杀死你这个贱人生的贱种!” 发疯的朝小公主扑去,侯婉月眼睛腥红,已经失去了理智。 第七百六十七章 柳芽母女出事 远在千里之外的柳芽忽然心口发痛,还不待靳北疆询问哪里不舒服,便软绵绵的倒下。 有上一次柳芽昏迷不醒的情况,靳北疆顿时面色大变,即便是戴着面具也能让人感受到他的紧张与不安。 “不许有事!” “你答应过我,会陪我到白头,我们约定要生生世世做夫妻的!” “醒过来,不许睡!” “听话。” 抱着昏迷的柳芽,靳北疆声音都在颤抖,害怕极了柳芽又会一睡不醒。 一旁的老人也神色焦急,那样子丝毫不像是刚认识几天的陌生人。 但若说老人怕柳芽出事而影响他拿到药也说的过去,可他接下来的话却容易让人怀疑他在隐瞒什么。 只是此时的靳北疆没心思去分析,才没有发现。 “先别慌,以往丫头病了可有常用药?” “从这座山穿过去,最快一天内便能进入城池,可以去找大夫,医馆的药材也算齐全。” 老人一句话算是泄露了老底,能知道这附近的地形,甚至是城内的情况,又怎么会是潜伏在兽族山脉上几十年没有下过山的人? “带路。” 靳北疆快速的将随身携带的灵泉水喂给柳芽喝了一口,命令的对老人开口道。 身为上位者,即便靳北疆不是刻意端着架子的人,常年积累的威压也足以让寻常人下意识听从他的命令。 可老人却是愣了一下,在靳北疆能杀人的目光下,在前头做带路人。 边城,将军府。 在柳芽昏迷的同时,小公主也突然昏过去了。 毕竟实战经验不足,小公主在躲避侯婉月的时候摔倒在地,被侯婉月抓住并要掐死她,小小年纪的她倒是还记得要用药。 可自己在下方,小公主的药粉都用到自己身上了。 昏迷过去的小公主,闭上眼的那一刻只求暗卫能出手相助,哥哥能快些寻过来,否则她就再也见不到家人了。 “杀了你,杀了你们这些那贱人生下的贱种,看她还拿什么得宠!” “这世上任何女人都可以给疆哥哥生孩子,只有她柳芽不配,我不允许!” “我要看着柳芽被打入冷宫,看她生不如死!” 侯婉月疯狂的怒吼着,手下的力道也加大了几分。 常威带人来搜索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那些侯家军出身的将士无不震惊,他们的二小姐竟然是个疯子,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吗? 且侯家军谁人不知道当朝皇后的闺名? 整个奉国的军队,谁没有受到皇后娘娘的恩典? 不说军饷、粮草等,便是柳芽每年拨出大笔的银两去安置那些伤残将士,以及阵亡将士们的遗属,这些都足以让军人敬佩。 靳北疆从来不隐藏柳芽的功劳,新兵入军营,必须要经过严格的训练才可以上战场,最大程度的减少伤亡,这些都有柳芽的扶持,近十年来参军的人更是都无比崇拜并拥戴柳芽这位农女皇后。 出身什么的,于普通的将士而言根本不重要,他们的出身何尝不是最寻常的百姓? 上位者愿意为老百姓做多少事,这才天下大多数人最看重的,而柳芽这位平民皇后显然深得人心。 至于侯婉月,有侯家的光环在,皇家又没公诸她的罪名,这才让她能继续以侯家二小姐的身份活的尊贵些,可这些都是借光得来的殊荣,与侯婉月本人毫无关系。 “快救小公主殿下!” 常威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隐瞒小公主的身份,下达命令的同时,也抽出佩剑朝侯婉月攻去,决不能给侯婉月得逞的机会。 暗卫在第一时间便可以营救小公主,却碍于主子的命令,刻意等到这些人到场,此时自然是立即现身。 一刀砍掉侯婉月的一只臂膀,暗卫迅速将昏迷的小公主抱入怀中,声音冰冷的道:“常将军,贵府二小姐的所作所为,在下会如实禀报于太上皇、皇太后及皇上,还请看管好二小姐。” 至于将军府该不该请罪,这不是暗卫该管的事。 话落,暗卫带着小公主纵身离开。 常威只觉得后背发凉,在看到暗卫的那一霎,太多的想法涌入脑海,最多的念头便是几位凤子龙孙身边都有暗卫保护,又怎么会让侯婉月得手,把人带到这里来? 终究,那位还是容不下侯婉月的,可否是对侯家的警示? 比起常威想的简单的多的侍卫们,则是上前将侯婉月给围住,看到已经断了一只手臂疼昏过去的她,不知道该不该同情。 “将军,二小姐该如何……安置?” 侍卫们不知道该怎么做,当阶下囚不合适,但侯婉月所犯的罪行太大。 “派人封锁这里,寻个大夫给二小姐治伤,等朝廷处置。” 常威神色复杂的看着侯婉月,对于这个姨妹他一向不喜,这是做人的直觉。 因为七弦的关系,侯婉月从未被苛待,可她竟然一直心存恶念,全然不顾七弦的处境与生死,这个人不能再留了。 到底顾念侯婉月还是侯家女,常威离开前又吩咐道:“找个靠得住的婆子照顾她,在皇家有旨意之前,不必离开这个院子。” 得到常威的指示,侍卫们才敢动手抬人,对侯婉月也是怨念不已。 咒骂皇后,谋害皇家公主,侯家世代忠良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儿? 或许是七弦继承了侯家的衣钵,故而将士们认为侯家女纵然不能上阵杀敌,也该像七弦那样有忠国忠军之心,是心怀大义的。 然而事情远比众人想的还要复杂,小公主中招后竟然昏迷不醒,大夫们束手无策。 就连二皇子每天给小公主喂灵泉水也不见效,不过几天的功夫,小公主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瘦,健康的粉红色也被苍白所取代。 这会二皇子是真的慌了,更是无比的后悔与自责。 “不能再等了,要么带妹妹去找娘,要么回宫让御医给妹妹治病。” 二皇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选择,他最担心的是小公主继续昏迷,根本撑不到进宫或者找到柳芽。 越扎这几日也一直留在小公主的屋里,与二皇子轮流守着,三个人不敢再分开,他的自责程度不比二皇子少。 “去兽族吧。” 越扎建议道:“御医的医术,没有芽姨厉害,而且回京的时间更长,在路上更容易遇到危险。” 针对皇家的刺杀,从来不容小觑,小公主已经禁不起任何闪失。 “啊!” 病床上,小公主忽然痛呼一声,小小的身子痉挛着,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抽离。? 最强农女:捡个王爷去种田 第七百六十八章 失踪的空间 柳芽生命体征一切正常,不需要大夫看,靳北疆自己就能确定。 但此时靳北疆没有办法让柳芽醒过来,又舍不得下手,只能四处求医。 而夫妻俩辗转来到边城时,二皇子一行人也已经准备出发了。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柳芽看似昏迷,却对外界一切都有感知,更是想要靳北疆早些将她带到女儿身边。 “父皇!” 二皇子被带到靳北疆面前,像炮弹一样的冲了上去,抱住靳北疆的腿大声哭了起来。 “我娘呢?” “妹妹出事了,被那个可恶的女人差点掐死,已经很多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快让娘去看看妹妹,娘一定有办法的。” 二皇子哭哭啼啼的没说到正点上,见到爹娘的孩子,总是不自觉地会变成小可怜,倒是和他的年纪符合了。 因柳芽昏迷而情绪不佳的靳北疆很想把儿子给扔开,但知道柳芽是多疼爱几个孩子,只能忍着没有抬脚,由着二皇子哭喊着要找娘。 至于小女儿的情况,让靳北疆的心情又糟了几分,望向常威的目光也冰冷至极。 作为戍边的将军,常威见到靳北疆的机会并不多,此刻根本不敢抬头与靳北疆对视。 龙威的压迫,使得宁流血不流泪的常威背脊都无法再挺直依旧,毕竟是他的保护不当,才使得小公主出事。 “末将有罪!” 常威跪地请罪,不带个人情感的叙述了整件事,便低垂着头不再言语。 小公主一日不醒,莫说是常威,便是七弦和整个将军府都可能会陪葬。 “此事待公主醒后,朕再行处置。” “这段时间朕与皇后等人会住在以前的别院里,有事自会派人吩咐你。” 弯腰捞起二皇子,靳北疆带着一身煞气离开。 妻女都出了事,靳北疆不可能不迁怒,可他是帝王,而边城的将军不能轻易问罪,他暂时不想考虑这些烦心事。 可靳北疆宁可住在多年不曾住人的宅子里,也不住在将军府,这分明是在表达对将军府的不信任和不满。 只是常威除了恭送外,又能如何? 太上皇来将军府的事自然是要隐瞒的,故而一行人驱车离开也没人关注,却不知当朝除了皇帝之外身份最贵重的人都到齐了。 靳北疆给小女儿诊脉后,得出的结果让他心慌。 妻女的状态竟然一样,或者说小公主此刻的状况,和柳芽那次昏迷多日更为相似。 空间是否易主靳北疆不知,可当时柳芽能醒过来的原因尚未查清,小女儿可还有机会醒来? “爹,娘这是怎么了?” “也和妹妹一样,是生了很严重的病吗?” 二皇子眼睛已经哭肿了,看着躺在床上的娘亲和妹妹,恨不能代她们受这份罪。 靳北疆没有回答,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给药王谷的 书信已经送过去,虽然柳芽上次昏迷的时候药王谷没有医治好,但却把柳芽的身体调理的很好,且柳芽会清醒也许和药王谷的药有关吧。 父子俩坐在床边,一个不时的抽搭着鼻子,一个始终沉默不语。 门外的老人带着越扎离开,他们都是这宅子的客人,照顾好自己就是对主人最大的尊重,还是不要打扰主人们伤心难过了。 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遇到这种事不宣泄出情绪,反倒是会憋闷出病来。 然而却没人知道,柳芽虽然不能和家人说话,可她的灵魂竟然偶尔能出窍,可以看着身边的一切,却不能离开本体周围。 此刻柳芽正在抚摸着小女儿的脸,灵魂状态的她可以确定小公主的灵魂空间已经不存在,也正是因为如此小公主才无法醒来。 可柳芽与那空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故而才会与小公主一起昏迷。 “让你受苦了,以前娘还庆幸有空间这样的金手指,可若知道它会给你带来伤痛,娘宁愿不曾拥有。” “宝贝,你要早些醒来,娘和一起加油好不好?” 柳芽低柔的话语响在小公主耳边,却不知道她是否能听见,至少靳北疆父子是听不到的。 而柳芽自己,也没有发觉灵魂在悄然的发生改变,便是她的身体状态也和曾经有所不同。 却说京城,小皇帝作为一国之君,也是几个皇子皇女的哥哥,自然要掌握他们的行踪,这也是一种保护。 至少现在的小皇帝还没有监视的心思,只是单纯的关爱弟弟妹妹们。 “这是怎么回事?” “公主身边的暗卫呢?” “父皇与母后可知晓此事?” 接到密报,得知小公主出事后,小皇帝暴怒质问传消息的人。 被靳北疆亲自教导的小皇帝,一向喜怒不形于色,除非是在柳芽面前与靳北疆争宠,否则根本不会有多余的表情。 “回皇上,属下不知。”暗卫跪地回禀。 “立即去给朕查清楚是怎么回事,那个敢对皇家公主下手的女人,押送到京城来,朕要亲自审问!” 小皇帝一脸的戾气,桌面被他拍的直颤动。 小公主的秘密隐藏了几年,是一家人最为担忧的事,可谁知道小公主受伤却不是因为这个。 自责不该放弟弟妹妹们就这么去找爹娘,可眼下小皇帝除了后悔又能如何? 在御书房里转了几圈,小皇帝还是摆驾去找大公主。 虽然王云是他们的外祖母,可也是周国皇后,又分别了多年,小皇帝自然不会做那种有事便求助长辈的事。 另一个收到消息的人,则是安逸。 当初安王府为了自保,布了很大的情报网,他又是朝中重臣,很多事自是要掌握,否则可能会因一叶障目而做出有失公允的事。 “让安辰准备一下,去城外十里亭等候大公主。” 安逸回府后,对柳叶交代道:“出门该带的东西准备充足些,但没有马车,一些零碎的东西便都免了吧。” “这是怎么了?大公主要远游吗?”柳叶忙询问,这几个外甥和外甥女也都不是省心的。 柳芽不在京城,柳叶自然要多操一份心,也帮忙隐瞒着二皇子和小公主不在皇宫的事。 “没时间解释那么多,你快去收拾,最多半个时辰便要出城。我要进宫一趟,回来再和你说。” 第七百六十九章 就要见分晓 安逸进宫后,在御书房请见小皇帝,君臣二人谈了大概半柱香的功夫,安逸便又急匆匆的出宫。 纵然宫中也有其他势力的眼线,却也无法探知二人谈论了什么,只是派人盯紧安王府却是首要,以免错过重大信息。 大臣之间难免要分派系,任何国家大事都可以拿来做文章,为自己的党派争取利益,或者是一心除掉其他派系的党羽。 但这些人注定要失望,安逸的长子本就常年外出,多是游学罢了,根本没人会刻意去关注他的动向,或者说有心人也想盯住安辰,可安王府的嫡长孙身边又怎会没有得用的人? “大表哥,你怎么在这?” 大公主一身男装出现在城外,便发现安辰已经在此,看样子是在等她。 “父亲让我来护送你,具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你只需按照自己的行程便是,当我是护卫中的一员便可。” 安辰温和的笑着,倒是颇有安逸年轻时的既视感,一样的给人温文如玉的感觉。 只是安逸的笑容永远不变,接触的久了会觉得那是他伪装的面具。 可安辰自幼的生活环境不一样,所以他的身份注定他要懂得收敛情绪,可在亲近的人面前,笑容也会多几分亲和,如阳光般温暖。 大公主自幼便跟着安辰后头到处玩,两人的感情自然十分好,因此听安辰这么说,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此行要日夜兼程,大公主又是第一次出远门,有个亲人在身边自然更有安全感,也多了主心骨。 “那便辛苦大表哥了,时间紧迫,咱们路上说。” 大公主豪爽的抱抱拳,便策马扬鞭前行。 安辰看上去像是书生一样,可上马的动作却利落的让人一眼便能看出是练家子,至少骑术必定了得。 很快安辰便追上大公主,交谈中才知道是小表妹出事了,手中的马鞭不自觉的多抽打了几下,和大公主一样的担心那个自小被圈禁在寿康宫的小表妹。 不提大公主等人赶路的事,边城这边靳北疆的火气一日大过一日。 柳芽丝毫没有转醒的意思,但面色红润不似是生病了。 可小公主却是日渐消瘦,气息也比最初虚弱不少,再不醒来便会有性命之忧。 “爹,妹妹最怕疼了,要不爹用银针试试?” “爹可以先扎我,要是我没事,再扎妹妹。” 二皇子这几日也吃不好睡不香的,小脸上的婴儿肥都瘦没了,担心妹妹的同时也怕自己会乱出主意害了小公主,所以才补充了后面的话。 换句话说,二皇子是不信任靳北疆的医术,毕竟有柳芽在的时候,是不需要靳北疆出手的。 “去休息。” 靳北疆不想迁怒儿子,可他现在真的没心情搭理话痨的小儿子。 握着柳芽的手,视线落在母女俩恬静的面容上,靳北疆纵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口。 不论何时,靳北疆都不想对柳芽说狠话,哪怕是为了刺激她醒来。 可温和的情话,还有儿女在身边。靳北疆也说不出口。 “禀太上皇,护国寺的了空大师来了,求见太上皇。” 亲卫在门外禀报,身为男子自然是不可以踏足内室的。 “何事?” 靳北疆挑眉,他不信神佛,自然也不会如历代帝王那般敬重僧人。 不过天下人多有信仰,靳北疆也不会阻止,按照祖规该给护国寺的优待,靳北疆倒是没让人缩减。 除了陪柳芽去点长明灯之外,靳北疆只有在大的祭奠之日,才会去寺庙或是宣召出家人。 “大师说凤星有乌云遮挡,特来为太后娘娘除掉邪魅。” 亲卫回答的时候,把头低低的垂下,这话他是信的。 “……” 靳北疆沉默了半晌,直到二皇子拽了拽他的袖子,这才开口道:“宣……朕在花厅召见。” 亲卫领命离去,二皇子忙道:“也许这个大师真的有用呢?反正就是试试,不成也不会伤害到娘和妹妹,爹说是不是?” 俯首望着一脸期待的小儿子,靳北疆无声的点点头离开。 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珠儿,二皇子爬到床上,委屈的坐在柳芽母女中间,小大人似的叹道:“还好有儿子在,要不然以爹的性格,非得把那老和尚给赶走不可。” “我知道爹娘都不大信这些事,儿子也不信啊!” “可是大夫没办法医治好娘和妹妹,要是那老和尚真的有办法,儿子宁愿一辈子不吃肉,以后日日都念经文。” 昏迷状态的柳芽听的感动,恨不能把二皇子抱在怀里狠狠的亲几口。 可是灵魂与身体不能融合,柳芽此刻是透明状的,只能听着小儿子自言自语了。 却说靳北疆见了了空大师后,也不见得有多恭敬,倒是赐了座。 身为出家人,了空大师自然也不会在意靳北疆的态度,而是直言道:“贫僧夜观星象,见凤星晦暗,便斗胆算了皇后娘娘的生辰八字。” “此乃皇后娘娘生命中的一道大劫,与小公主亦是。” 靳北疆拧眉,无声的示意了空继续说下去。 “此劫乃是当年皇后娘娘昏迷未渡完的余劫,小公主为母受累,日后必当后福无边,阿弥陀佛。” 了空并不打算详细解释,却也等于是都说了。 之前柳芽产子后昏迷不醒,却也是在小公主的陪伴下醒来,而那个空间…… 想到此处,靳北疆意味深长的看向了空,似是在审视他是否知道这点。 空间的秘密决不能外泄,哪怕是出家人也不可以。 “太上皇可否命人准备一间禅房,容贫僧念上几日经文?” “若三日后皇后娘娘与小公主依旧未醒来,便是贫僧妄言了,太上皇只管问罪贫僧便是。” 有些事了空不打算说明,比如他是看出凤星有双重影像,意味着柳芽魂不附体。 怪力乱神,不是所有能参透星象之人,都能秉持着一颗善意的心,不去做那些会为祸苍生之事。 见了空坦荡又看透生死的超然之态,靳北疆挥手命人去安排禅房,纵然有很多疑问,可在柳芽醒来之前他不会询问。 是真的高僧,还是骗人的神棍,三日后自见分晓。 第七百七十章 请罪 侯婉月意图谋害小公主,且害的小公主昏迷不醒的消息,到底是没能瞒得住七弦。 挺着孕肚,七弦跪在靳北疆的别院内请罪,这里都是靳北疆的人,自然不会有消息外泄。 而常威知道的七弦来请罪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七弦已经跪了小一天。 当初是七弦力保侯婉月才饶了她一命,如今侯婉月犯下滔天大祸,七弦自然该受罚。 “爹,这么让七弦将军跪着,会有损父皇英明的。” “虽然做错事的是她妹妹,可到底只是堂妹,七弦将军肚子里的可是侯家唯一的血脉。” 二皇子心虚的为七弦求情,小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虽然小公主受伤害是事实,胆敢谋害皇族是灭九族的大罪,可不提侯家的那些英烈,便是七弦自己的功劳也能保住侯家门楣。 尽管没有和靳北疆交代清楚事情的原委,可二皇子心里是清楚这次小公主出事他有很大的责任,最该受罚的。 “交给你处置。” 靳北疆没有心思去理会外人,三日才过了第一天,靳北疆的心依旧不安,只盼望药王谷的人能快些到来。 扫了二皇子一眼,靳北疆早已知道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可现在一个女儿昏迷不醒,又去惩罚另一个儿子,靳北疆怕柳芽醒来会不高兴,只能先记着账。 “你是皇子,成年后必定要协助你皇兄做一个贤王。” “若你想逍遥,子孙后代亦可保三代荣华。” 这是靳北疆第一次和二皇子说遥远的日后,孩子们已经长大,生在皇族的他们没经历血亲的争斗,总是不够成熟,也认识不到身为皇家人在享受金尊玉贵的同时,又是何等的残酷。 二皇子愣了一下,还不太明白靳北疆话里的意思,但他知道自己的父皇从来不喜欢说废话,待有时间了应该好好想想父皇要点拨他的意思。 挥挥手让二皇子出去,这一小天里二皇子那些命人照顾七弦的小把戏,靳北疆自然是知晓的,却也由着他去做。 一则是靳北疆想看看自己儿子的品行和处事的能力,二则是七弦的身份的确特殊,她腹中的侯家血脉,更是万千侯家军都极为关注的。 尤其是那些跟随老一代侯家将军的将士们,更是看重这个侯家子嗣。 却说二皇子出来后,见七弦面色已经不再红润,却依旧跪的笔直,不由得想起柳芽对大公主说过的话。 “女人啊,要独当一面,永远都能保证自己可以很好的独立活下去。” “可女人也要学会示弱,对亲近的人撒个娇,哪怕有铁娘子的外号,也要记得自己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这样才会有懂你的人疼你。” 在二皇子心中,柳芽是他所知道的女人里最有本事的,与皇后的身份无关,而是做了许多男人也做不到的事。 也正是因为柳芽,才会让柳家几个女儿都能独当一面,纵然有人羡慕嫉妒的,也只敢在背后说一句农女出身之类的话。 可柳芽在靳北疆面前,又是那般的鲜活,甚至很多事就像是生活白痴一样,总是喜欢被靳北疆照顾,而靳北疆也乐在其中。 看着七弦,二皇子在脑海里将她与柳芽做了对比,心道:爹不喜欢这样比男人还硬的女人,也不喜欢娇滴滴的只会依靠男人的女人,果然还是我娘最好、最适合我爹了。 “将军,小弟弟说他累了。” 坐在台阶上,二皇子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指着七弦的肚子道。 本想请安的七弦,此刻却无言以对,但因练武而生出茧子的手缓缓的覆上了肚子。 “我娘常对我们说,兄弟姐妹之间要友好互爱,但谁做错的事都要自己承担后果。” “我娘还说,现在我们是一家人,可等长大成亲之后,我们是最亲的亲人,却又不再是一家人了,因为我们有了各自的小家,另一半和将来的孩子才是最亲的。” 二皇子起身,来到七弦身边,扶着她就那么坐在地上,小小的人儿是没有力气扶起一个孕妇的。 七弦的确是不太舒坦,且怕会累着二皇子,只能随着他的动作席地而坐。 “将军,你说我娘说的对吗?为什么成亲了之后,就不再是一家人了呢?” 七弦被问的一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二皇子的话。 常威知道七弦来面见帝后,便知她是来请罪的,连盔甲都没有卸下便赶来别院,正好听到二皇子的这段问话。 “太后娘娘说的对也不对,端看二皇子要如何理解了。” 常威将盔甲卸下,抱在胸前,以示对二皇子的尊敬。 “常将军要解释给我听吗?” 二皇子指了指七弦身边的位置,示意常威坐下说话。 武将出身的常威身形高大,二皇子仰的脖子都要酸了。 “末将不曾念过几年书,但家母也曾和末将说过类似的话。” “成家后,意味着要有新的责任,也是人生新的开端,但这并不是和过去彻底告别。只是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亲疏也有别,不能强求自己面面俱到,可以兼顾所有。” 常威说是要解释给二皇子,可视线却是停留在七弦身上。 二皇子被绕的有些懵,但看得出来常威的本意是要开解七弦,便也不继续追问,让七弦去思考就好。 果然,七弦怔愣了好一会,方才红了眼眶,抱着肚子的手也微微用了几分力,却极为克制。 “今日是七弦的不是,打扰太上皇与二皇子了,待七弦休息两日,再来给诸位主子请安。” 别过脸去,七弦将眼泪逼回去,再转首已经收敛了情绪,对常威道:“回府吧,能做的我已经做了,相信二叔和二婶在天有灵也会明白我是真的疼爱堂妹的。” 常威点点头,扶着七弦起身,夫妻俩又朝二皇子行礼后方才告退,却没再提一句侯婉月的事,自然也把请罪的这茬给揭过去了。 还坐在原地的二皇子,小大人似的托着下巴,半晌才喃喃自语道:“七弦将军戍守边关不能重责,侯婉月谋害公主罪该凌迟,皇兄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忽然打了个寒颤,二皇子抱着自己胖乎乎的身子,猛地回头望屋内望去,却连内寝的边都看不到。 “父皇一定会重罚我的,妹妹你可要早点醒过来给我求情啊!” “还有娘,你再不醒过来,可能就见不到你最可爱的儿子了,我爹他可是当过皇帝的狠人啊!” 第七百七十一章 恶毒 七弦虽然不再为侯婉月求情,也没有再去因她而请罪的举动,却还是利用特权去了看了侯婉月一次。 尽管这里是将军府的人在看守,七弦也知道瞒不过靳北疆那边,她也没打算为这点小事欺君。 侯家的宅院还是保持着原本的样子,起侯婉月在京城里曾住过的郡主府,这里简单的多,几乎见不到特别贵重的摆件,却又能让人看得出这里原本的主人定是有身份的习武之人。 “堂姐是来救我出去的?” 侯婉月听到开门声后,刚想把人赶走,便看到是七弦进来,带着几分期翼的问道。 自小惹事后都有人给侯婉月解决麻烦,包括侯婉月一无所有后,还有一个七弦愿意护着她。 明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误,侯婉月还是期望能够免罪的。 “你可知道,谋杀皇族是诛九族的大罪?” 七弦不答反问,看着因受伤而面色苍白的侯婉月,依旧会心痛。 “侯家只剩下你我二人,还哪来的九族?” “难不成还要将侯家英烈的坟墓挖出来,再让人砍一会不成?” 侯婉月嗤声,这也是她不需要顾忌什么就敢下手的原因之一。 七弦没有作答,可心里却是冰冷的。 “所以,堂妹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包括让我和腹中的孩子给你陪葬? 侯婉月不吭声,当时没有想过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自然也不会想到去抵命的事。 至于七弦母子的命,侯婉月现在也没想过,那可是她的九族之列。 “妹妹还没有回答我的话,你已经看透生死了吗?” 七弦直想知道侯婉月是不是真的疯魔了,还是纯粹的冷血而已。 “我又不是出家人,为何要看淡生死?” “堂姐说这么多作甚?既然是来接我的,快些让侍卫来抬我回去,这里常年没人住,屋子都快发霉了,我片刻也不想再多待。” 看着侯婉月烦躁的神色,七弦的心凉的彻底。 上次用侯家先辈的功勋换了侯婉月一命,侯婉月自然是知情的,这回她再惹事定然也知道能保住她的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可侯婉月却没有过问的意思,这分明是不在乎七弦会付出多少。 “侯家列祖列宗用命换来的功勋,已经救过你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七弦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的意思,语气失望的道:“姐妹一场,我能为你做的便是让你少受些苦,你若还有需求,在力所能及之处,我会满足你的心愿。”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次,什么叫不会有第二次?” “我可是侯家的女儿,是你最亲的妹妹!除了侯家的军功,你不是也立下不少功劳吗?” 侯婉月失控的大喊,根本留不管这番话是否会伤到七弦,自然也不会发现自己的自私。 七弦没有计较侯婉月的失态,那样狰狞的面容,还是在侯婉月知道不可能再嫁给靳北疆的时候才有过。 只是那时的七弦认为侯婉月是受不了打击才会那样,却不曾想有朝一日会对她这样。 “你以为当年保下你,我便能全身而退吗?” 七弦心中苦涩,面上却没有表情,对侯婉月的失望留在心里便可。 “你可是奉国鼎鼎有名的大将军,朝廷对你尚且要敬重有加,还能因为这点小事杀了你不成?” “一定是你见不得我好,你心里根本就不在乎我这个妹妹,毕竟我只是你的堂妹!”侯婉月怒吼。 七弦扶着门框站稳,原以为会不在意了,可听到这些话还是会心痛。 因血脉亲情而对侯婉月的疼爱,这一刻被侯婉月粉碎,只留下伤痛。 “随你怎么想吧,我问心无愧。”七弦转身,准备离开。 “你见死不救,还敢说问心不愧?这里可是侯家的祖宅,你就不怕老祖宗们不认你这个不顾姐妹之情的子孙?” “侯婉阳,我诅咒你不得好死,诅咒你生不出侯家的血脉,你永远都将是侯家的罪人!” 侯婉月恶毒的咒骂着,扯着床被的手像是在扼住七弦的脖子一样,扯动了伤口也不肯松开力道。 若说七弦本对侯婉月还没能彻底的冷心,此刻却是连最后的一丝亲情都被侯婉月的话语斩断了。 身为母亲,可以感受到肚子里孩子的动作,七弦自然十分爱自己的孩子,也对这个侯家长孙万分期待。 “来人,二小姐失心疯了,本将军会派人送药过来,伺候二小姐好好服下。” 七弦周身散发着杀气,敢诅咒她的孩子,不管是谁都要付出代价。 何况这个孩子可能是侯家唯一的后代,哪怕不是出于母亲对孩子的爱护,七弦也不允许他有闪失。 就像是当年的侯婉月若是歇了对靳北疆的心思,愿意回边城生下那个孩子,七弦也会全力将他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甚至于七弦会因此而此生都不会成亲。 七弦大步离去,耳边那些越来越恶毒的咒骂声,让七弦很想现在就做些什么,可终究念在姐妹一场,她不想亲自动手。 或许是知道七弦不会救自己,侯婉月才会这般的恶毒,可这又何尝不是证明了她本就是如此自私自利的人? 常威在外面等七弦,自是也听到了侯婉月的话,在送七弦回府后,吩咐亲卫道:“二小姐既然疯了,为了她不再做错事,就在床上养到皇家审判吧。” 断了侯婉月的腿,是常威为妻儿出气的方式,可侯家的脸面还是要顾。 “让人伺候的周全一些,二小姐即便不在这世上,也是侯家的二小姐,将军目前最亲的亲人。” 但也只是目前,七弦生下孩子以后,自然孩子是最亲近的人。 侯家的这点事,靳北疆那里自然很快便得到消息,但他对侯婉月并不在意。 七弦夫妇的态度,让靳北疆的迁怒淡了几分,自然也要考虑侯家军的存在。 “命人给将军府送去些补品,传朕的口谕,七弦将军生产前不必再管军中事宜,由常将军暂时接手。” “朕在边关,念及已故诸位侯将军对朝廷之贡献,拨十万两银子为侯家修缮祠堂。” “这几年虽无战事,侯家军依旧未曾懈怠半分,乃是奉国之脊柱,从朕私库拨发三十万两,犒赏边城众将士。” 第七百七十二章 空间易主 三天的时光是短暂的,可对于内心煎熬的人而言却是无比漫长,仿若三秋。 尽管靳北疆并未封闭消息,但也只听一些重要情报,并且鲜少会下令该如何处置,这三天来几乎是没合眼的守着柳芽母女。 眼看着三日要过去,又一次的失望袭上心头,靳北疆眼中有了戾气。 二皇子虽小,却因被哥哥姐姐带大,更鬼灵精怪的,被靳北疆吓得有些想要闪躲。 “爹,三天还没到呢,咱们再等等。” 怕靳北疆会下口谕将老和尚给处置了,二皇子壮着胆子开口道。 “……” 靳北疆没有回答,他不愿意杀人,而非不能杀人,只是有原则而已。 任何想利用柳芽和几个孩子来博什么的人,于靳北疆而言都是其心可诛,凌迟也不为过。 当然,寻常的为了利益动心思,靳北疆懒得去理会,可这次涉及到柳芽和小公主的性命,靳北疆自然不会给招摇撞骗之人活路。 然而靳北疆却不知道,这几日柳芽的灵魂竟然在老和尚那里听着经文,或者说是被老和尚强行给拘了过去。 “施主可是想归位了?” 木鱼还在敲打着,老和尚闭着双目,却侧首‘望’向柳芽。 柳芽猛地坐直了身子,伸手拂过面前的桌子,确定自己还是魂魄状态,老和尚不该能看到她才对。 “你知道我在?” 问完,柳芽便想抽自己一下,她这是因为灵魂里不长大脑,所以才迷糊了不成? “女施主乃是奉国的紫薇星,亦是这天下大多苦楚之人的本命星。” “贫僧不问女施主来自何处,今日与女施主相见,只为提醒女施主一句,这世间万事皆有因果循环,还望女施主多多积攒福报。” 念了声佛号,老和尚停止了敲击木鱼,双手合十念着经文。 柳芽听的心慌,她不曾想过这世间还有人能看得出她是异世的灵魂。 可不待柳芽询问什么,便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将柳芽的魂魄脱离这间满是香味的禅房。 “啊!” 惊呼声响起,柳芽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陌生的床帐。 “难道我又穿了?” 眨巴着因‘睡的’过久而红的眼睛,柳芽心中无比彷徨。 不敢去看周遭的一切,柳芽生怕自己又变幻了身份,那她的丈夫、儿女和家人该如何难过? “啪!” 瓷杯落地的声音响起,惊的柳芽转首望去,却见靳北疆正大步流星的走过来,还不待柳芽的嘴角勾起,人已经被靳北疆拥入怀中。 和上次清醒时一样,靳北疆恨不能把柳芽镶嵌入骨。 这种随时可能会失去柳芽的感觉,让靳北疆害怕极了,唯有紧紧的抱着她,才不会被夺走挚爱一般。 “咳!” “靳北疆,你想谋杀啊!” 柳芽哭笑不得,嘴上这么说着,却也用力的回抱着靳北疆,又何尝不怕失去他呢? 除了老和尚在的这三天,柳芽的魂魄始终不曾离开过身体三米之外,自是知道靳北疆每一日生活的多痛苦,多么害怕会失去她。 “不许再有下一次!” 没有柔情蜜语,靳北疆霸道的要求柳芽给一个准确的回复。 “嗯,没有下一次了。” 柳芽浅笑,虽然她不懂那些玄乎的东西,可这一次灵魂归位,好似有哪里不一样了,大概是自己的灵魂真正的与这身体契合了。 其实柳芽比任何人都担心她魂穿的后果,既然能莫名其妙的成为柳芽,是否也会在某种特定的环境下,又会发生不可预料的改变? 可现在不是温情的时刻,柳芽柔声道:“我饿了,你去让厨房准备些吃的,再让三儿过来陪陪我,那小子也吓坏了。” 靳北疆脸色一黑,果然儿子都是来和他抢媳妇的。 好笑的在靳北疆腰间掐了一把,柳芽刚醒来也没什么力道,软绵绵的小手更像是撩人。 “就陪那小子吃一顿饭,就让他该干嘛干嘛去。” “乖,先去给我准备软烂的食物,我先看看小四怎么了。” 小女儿还在昏迷着,柳芽自是没有心思和靳北疆谈情说爱。 感情浓厚到一定程度后,不需要果然的言语来表达,也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意。 这次靳北疆没有表示不满,看向眼眶都塌陷了的小女儿,他何尝不着急不心疼? “我去去就回。” 不舍的摸摸柳芽的脸颊,靳北疆起身离开。 柳芽则是转身去给小公主把脉,心也随之一沉。 “起死回生!” 四个大字在柳芽的脑海中响起,回音重的让柳芽头疼不已,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竟在空间里。 大概是一直拉着小公主的手,此刻小公主也身处空间中。 “呃……” 环顾着该是很熟悉,实际上又有些莫说的空间,柳芽真的很想问问小公主这几年对空间做了什么。 遍地杂草可以理解为小公主不懂得打理农作物,可柳芽原本存放在空间里的东西也都乱七八糟的堆放着,让人不敢落脚,怕被铬着。 还有不少小公主的东西也在空间里,从玩具到她喜爱的零食,简直就是大型垃圾场。 “主人,欢迎回来。” 又是那个声音响起,柳芽警觉的望向四周,却没有发现声音的来源,仿若就是她耳边的风,又或者是无形的姿态。 “主人可将小公主放入灵泉中,待百日之后,小公主便可重铸经络,不必再承受灵魂撕裂之痛。”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回柳芽没再寻找它的踪迹,而是带着小公主去了灵泉那里。 小心翼翼的将女儿放在灵泉中,柳芽蹙眉道:“娘会陪着你,要勇敢哦。” 轻抚着爱女的脸,柳芽低头亲吻了下她的额头,眼泪落在小公主的脸上。 “你是空间的精灵?还是器灵?” 握着爱女的小手,柳芽出声询问,却闭上眼睛去感受对方的存在,而不是再用眼睛寻找。 “回主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也是这次主人再次回来,我才苏醒的。” “以后,主人便是空间永久的主人,想知道关于空间的事,主人随时可以问我,愿意为主人效劳。” 第七百七十三章 必须铲除 空间再次属于自己,柳芽是高兴的,却是因为她的女儿终于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且空间若是转给了皇帝不会有任何问题,可小公主毕竟只是公主,谁也不敢保证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后,兄妹间不会因为空间而生了事。 尤其是都各自有子嗣以后,亲情会随着一代又一代的传承而变得疏远,届时又会发生怎样的事,是柳芽不敢去想的。 “你可知当初空间为何会转移到我女儿身上?日后还会有类似的情况吗?” “没有了空间,对我女儿会不会有伤害?你方才说我是空间永久的主人,又是何意?” 柳芽先行问了几个问题,主要都是担心空间的转移,会给小公主带来影响。 “当初主人中了一种很奇怪的毒,还有人利用不入流动的手段作祟,想要主人性命,也连累主人腹中龙凤胎。” “为保住主人,空间自行选择剥离,并认几乎没有生命迹象的小主人为主,以保住她的性命。” “这一次那伙人又故技重施,不过是针对小主人的,空间只能重启方才能不被夺走。却没想到老和尚是有本事的,护住了主人的灵魂,也让空间永远烙下主人的灵魂印记,生生世世都将与空间存在。” 柳芽听的面色凝重,她不知是谁在打空间的主意,但有人知道空间的存在,这就是威胁。 “那些人再动手,又当如何应对?” 柳芽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最怕的是暗中的黑手对儿女和亲人们下手。 “这一次他们夺器不成,必定会元气大伤,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找不到主人的。” “而主人与空间已经形成永久的契约,即便主人想要放弃,空间也无法隔离与毁掉,请主人放心。” 器灵的语调终于有几分变动,却是透着自傲的俏皮,听的柳芽心情也轻松几分。 不是怕空间被夺,柳芽怕的是会因此而牵连到身边的人,此刻倒是放心了不少。 见小公主的脉象平稳了些许,柳芽也有了心思和器灵聊天,倒是忘记了她身处空间,外面的父子寻不到人会如何着急。 不知聊了多久,柳芽对空间有了更多的了解,也明白是曾经将空间大材小用了,但想要继续升级估计也不现实,尤其是她没有修仙成佛的打算。 “既然你能控制空间,那便整理一下吧。其他的事宜,等我有空再说。” 看着乱糟糟的空间,柳芽不忍直视。 小闺女霍霍人的本事果然是一流的,没把皇宫给弄成这样,都是暗卫的功劳啊。 闪身出了空间,柳芽便听到二皇子抽噎的声音,还有靳北疆那双充满怒火的眼眸。 “娘,你去哪了?” “我都没找到你和妹妹,还以为你们被老和尚给抓走了,爹派人把老和尚抓起来审问呢。” “小三好想娘啊,娘抱抱!” 闻到娘亲的味道,二皇子冲过去便抱住柳芽的胳膊,根本不给靳北疆发挥的空间。 “呃……” 柳芽尴尬的朝靳北疆笑了笑,抬手将儿子圈在怀中安抚着。 “疆,先让人把大师放了,明儿我再过去赔罪。” “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们说,让暗卫退开些。” 柳芽虽然没有明说,靳北疆却已经有了猜测,当下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无奈的轻叹一声,柳芽知道自己刚刚做错了。 刚刚醒来就失踪,也难怪靳北疆会那么生气,小儿子会哭成这样。 “乖啊,咱们可是男子汉,哭一会就成了。” 不曾给儿子灌输男儿不许流泪的思想,柳芽柔声的哄着许久没见面的儿子,还狠狠的在他脸上亲了几口,逗的二皇子不好意思的扑进她怀里才作罢。 不知靳北疆出去后是否有向老和尚赔罪,这迁怒的本能谁也不敢说他的不是,谁让人家是太上皇,当朝皇帝的老子呢。 而柳芽才是做错的那个人,也没有立场去怪罪担忧他们母女的靳北疆。 朝怒气还未消的靳北疆伸出手,柳芽笑道:“把手给我,带你们爷俩去改善下伙食。” 二皇子不明所以,但听到美食还是眼巴巴的望着柳芽,这些日子他就没吃好过。 意念一动,柳芽带着靳北疆父子俩进入空间。 器灵办事的速度果然够快,大概它与空间是一体的缘故,此刻空间已经恢复了生机,一目望去便是世外桃源。 轻轻拍了拍二皇子的肩膀,让他自己去转转,小孩子总是玩儿心大,在自己的地盘也不用担心他会受伤。 “这是怎么回事?” 靳北疆难得的会对某件事好奇,并且询问出来。 挽着靳北疆的手臂朝灵泉那边走去,柳芽轻声的和他讲了与器灵的谈话。 靳北疆抿着唇瓣并未言语,只是握住了柳芽的手,并且比平常更为用力。 “那个势力,我会查清楚。” 尽管柳芽已经说那个势力不再是威胁,靳北疆依旧不放心。 柳芽颔首,她也和靳北疆同样的心思,只是柳芽更害怕的是那些人不肯相信空间再度易主,会对小女儿下手。 毕竟敌人在暗处,对方掌握了多少信息,又有多大的本事,谁也不能确定。 夫妻俩沉默了许久,二皇子才一脸汗水的跑回来,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极了柳芽惊喜的时候。 靳北疆的眸光柔和了几分,妻女都已经平安无事,再看这个长得像爱妻的小儿子也不那么让人讨厌了。 “娘,这就是妹妹的那个秘密吗?你是怎么带我们进来的?” “妹妹留在这里,是不是就能治好她的病了?” “我能留在这里陪着妹妹吗?” 二皇子对周遭的一切虽然感兴趣,但更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妹妹。 柳芽心中一片柔软,几个孩子虽然是皇家出身,却相亲相爱,此生她已然圆满。 “妹妹要静心养病,你可以时常来看她却不能打扰她。” “至于这里,的确是我们一家人要保守的秘密。不过娘和你们说过的,这里原本是娘的,现在又回到了娘这里。” “可这个宝贝很多人想得到,也是他们暗中下手害了娘和妹妹,因此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除非彻底铲除敌人。” 第七百七十四章 贵客来访 一家人虽未都在一起,但柳芽醒来,足以让靳北疆父子俩高兴,靳北疆甚至还喝了些灵泉水酿制的酒水,连二皇子也被允许喝了一小杯的葡萄酒。 夜里,靳北疆少不得要拉着柳芽神仙打架一通。 若非空间与外界有延时,柳芽定会被折腾的起不来,怕是暗卫都要着急的进房间查看了。 “昨日的事,让大师受委屈了,本宫在这里向大师赔罪。” 柳芽倒了杯清茶,身为太后,她这样的姿态来认错已经是极限,不可能如从前那般弯腰。 而靳北疆不论对错都是对的,这是皇权的特有属性,柳芽也不能代他认错。 “施主客气了,出家人本就吃的世间万种苦,施主与小施主无事才是贫僧所祈。” 了空大师捻着佛珠,念了句佛语,才道:“贫僧本该有一大劫,却因施主洪福而得以化解。出家人四大皆空,唯有这串手串是贫僧携带多年之物,送与施主亦是它的缘。” 柳芽不明白自己怎么成了了空大师的恩人,闻言便笑着接过。 “本宫不懂佛法深奥,却也知晓这手串是多少人求不来的,倒是本宫赚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本宫这里有一瓶可解百毒的药,送与大师结个善缘,也望能借大师之手去救助与它有缘之人。” 被了空大师救了是事实,就算无意中帮了空大师化了灾劫,那也是相互的,柳芽不想白白占人便宜。 可知道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灵泉水这东西柳芽不会再轻易送人,空间出品的药材已经是她要掂量一番才敢送出手的东西。 了空大师并未推拒,抬头看了一眼做木头人的靳北疆,又对柳芽道:“太后娘娘且谨记,善能渡劫,恶会生劫。因果循环,自有上天安排的定数,切莫违背天道。” 柳芽诧异的望向了空大师,询问道:“大师的意思是,我之前出事,是因为违背了天道?” 了空大师慈善的笑了笑,道:“佛曰:不可说。” 的! 柳芽很想要爆粗口,不可说您老还说那么多作甚? 是想要逗我玩,还是让我心里犯嘀咕,然后去研究佛法? “多谢大师指点,本宫尚有些俗事要去处理,便不打扰大师清修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柳芽不想对恩人发火,客气的说了一句便与靳北疆离开。 回到房间后,柳芽气的连喝了好几被茶水降火。 “要不是那个大师真有些本事,我都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能说就管住嘴啊,偏偏说了那么一句后,又开始装神秘了!出家人都是这样吗?” 被憋的难受,柳芽只能找靳北疆吐槽。 其实柳芽也知道有些高僧说话都是这样,总喜欢神神秘秘的,好似这样才能衬托出道行深。 但不能如实相告,又何必要提点那么几句呢? “我让人去严刑拷问?” 靳北疆眉眼间带着笑意,看到鲜活的柳芽,总是让他心情格外的好。 娇嗔、怒骂皆可,只要她在他身边,好好的在他的生命中。 “你怎么还火上浇油呢?好歹了空大师也救了我,更是护国寺的高僧,你真要为了我去动了他,指不定就会有御史弹劾我是祸国妖姬!” 柳芽恨恨的咬牙,掐着靳北疆手背的皮肉微微用力,才忍着没去咬一口。 忽地抬手揭开靳北疆的面具,柳芽啧声道:“这可怎么办?明明都是不惑之年了,偏生就不见老,还是二十几岁的模样,出门会不会有人怀疑咱们是母子啊?” 每隔一段时间,柳芽便喜欢拿靳北疆的脸逗弄他一番。 实在是时间的流逝,除了让靳北疆多了些烟火气息,并未见衰老。 当然,这个烟火气只限在柳芽面前,其他人的认知里靳北疆依旧是冷酷的帝王。 便是几个孩子见到靳北疆,也多少有些拘束,最活泼的小公主也要看靳北疆的脸色行事。 “芽儿想要为夫如何证明?” 轻抚着柳芽水嫩的脸颊,望着她眼中的迷恋神色,靳北疆嘴角微扬,低沉的开口问道:“芽儿对为夫的脸这般喜爱,日后只给芽儿一人看可好?” “嗯嗯!” 柳芽小鸡啄米般点头,成亲十几年了,每每看到靳北疆的脸还是会脸红心跳。 这是一张完美的脸,柳芽不知道任何词语能够准确的形容出来,大概这就是上苍偏爱的宠儿吧。 握住柳芽的手,靳北疆的笑容又扩大三分,这一笑使柳芽彻底沉沦其中,主动的投怀送抱。 夜幕降临,柳芽疲累的靠在靳北疆怀中不愿起身。 还好小儿子在空间里玩,夫妻俩也没什么紧要的事,否则这般沉迷男色,后果不堪设想啊! “靳北疆,以后不准对我使美男计!” 揉着老腰,柳芽腹诽:一把年纪了,体力还那么旺盛,某些方面总像是毛头小伙子,吃起来没个够。 “芽儿不喜欢,以后为夫戴着面具如何?” 将柳芽拥入怀中,靳北疆掌心贴在她的腰上,温柔的为柳芽揉按着,低声道:“为夫很高兴,芽儿看了十几年,还喜欢为夫的脸,越发的不敢老去。” 听得出靳北疆语气的低落,柳芽成功的被转移注意力,忙道:“衰老是人一生都要经历的过程,不止你会变老,我也会变老,难道你会嫌弃我有一日会容颜不再吗?” 说完,柳芽皱了皱眉头。 不是怕人类自然衰老的必然,而是摸摸自己的脸,柳芽很确定自己的长相绝不是倾国倾城的那种。 “靳北疆,要是有个绝世美人出现,你会不会变心?”柳芽质问。 “芽儿在我心中是最美,无可替代。” 靳北疆肯定的回答,并非是为了哄柳芽高兴。 身在皇族,靳北疆见识了太多的美人儿,却从未有人能入他的眼。 不过是一副皮囊,在靳北疆眼里没有任何意义,他爱的是柳芽这个人,甚至已经不记得是如何爱上柳芽,但他知道此生最怕失去的就是柳芽。 “主子,药王谷来人了,秦大人请您立即去花厅,有重要客人!” 第七百七十五章 失忆 靳北疆与柳芽对视一眼,夫妻二人歇了风花雪月的心思,立即更衣去了花厅。 只见秦隐一脸复杂的站在门口等着二人,有话想要和靳北疆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样子。 “客人呢?”柳芽询问。 没有任何交代,秦隐便带着客人上门来,可见这位客人不寻常。 其实柳芽与靳北疆心里都有了猜测,所以才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但又怕失望,故而两人都未曾宣之于口。 “疆,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情况,和我们预期的有些不大相同……” 秦隐似是不知该如何解释是好,干脆侧开身让靳北疆自己去面对。 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裙装的女子,正坐在花厅里喝茶,落落大方的姿态还有几分少女才有的好奇,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出于礼貌,女子见靳北疆夫妻二人到来,起身颔首以示对主人家的尊敬。 “秦大夫说,要送我回家,我便与秦大夫一道过来,希望没有打扰二位。” 女子浅笑盈盈,声音如同天籁,一颦一笑都足以牵动人的心神。 若说靳北疆是男人中无可挑剔的长相,那么女子便是这世上不可复制的完美。 而靳北疆与女子有着三分相似,柳芽一眼便认出面前的女子是冰棺里的婆婆。 可女子的话已经表明她的失忆,柳芽不免担心的望向靳北疆,怕他会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尽管之前柳芽就猜测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可真正的发生了,又是这般的让人痛心。 “不打扰。” 靳北疆平静的回答了三个字,没人能听得出他真正的情绪。 可柳芽作为靳北疆最亲密的人,又怎么会感受不到靳北疆的难过? 做了个请的手势,靳北疆却站在原地没有动,面具下只能看到他那双眸子格外的复杂,还微微发红。 “夫人请坐吧。” 捏了捏靳北疆的手,拉着他走向虞雅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他们不能明知对方身份,却坐在她的上首,哪怕那里是主位。 “我家相公不大爱说话,还请夫人不要介意。” 不想吓到虞雅,柳芽只能笑着与虞雅闲聊,却不知该不该在第一时间就告诉虞雅她的真实身份。 “是我冒昧前来,二人不嫌弃便好。你们还有事要谈,可否准备间客房与我休息?” 虞雅倒是个爽利的性子,说话也不喜欢绕弯子。 既然靳北疆不打算立即认亲,柳芽自是不会替他们挑破,便道:“他们师兄弟之间有话要说,正好我也要去安排酒菜,不若亲自送夫人去客院那边可好?” 不希望虞雅误会自己的热情,柳芽笑道:“我们夫妻来这边做笔买卖,在这里也没有熟人,夫人还是第一位登门的客人呢,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望夫人见谅。” 大概是柳芽笑容温和,虞雅对初次见面的儿媳妇并无不满,至少她现在不是以婆婆的身份与柳芽说话,也就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了。 一路上两人互夸了几句,柳芽也试探的问了一些问题,知道虞雅的记忆停留在闺阁时代,心里不禁更为担忧。 虞家早已经没有亲近的人在世,虞雅却记得的都是在娘家的过往,如何能接受的了现实的残酷? 安顿好了虞雅,柳芽才折身回花厅,安排酒菜的事自然有下人去做。 若非虞雅清醒过来,柳芽绝不会有心思去安排什么。 “娘的身体没有大问题,在膳食上多做调理,很快便能恢复健康。” “只是……” 进屋便与靳北疆的眸光对视,柳芽也不能再隐瞒什么,却又不忍让他的希望落空,故而不忍心把话说完全了。 “你的药,也无用吗?”靳北疆终究把希望都寄予灵泉水的神奇上。 明白靳北疆多么渴望被母亲记起,能够撑过那么多黑暗的岁月,便是想要为至亲报仇。 而虞雅还活着的消息,曾让靳北疆一度疯狂,这些年来都不敢经常去看沉睡中的虞雅,就怕某一天会突然得而复失。 可如今的情况,虞雅是活的很好,却将靳北疆完全忘记,这无异于是变相的否定了靳北疆的存在。 一个以为自己不曾出阁的女子,如何接受一个已经年近不惑的儿子的存在? “只能试一试,这段时间咱们就留在这里,娘的膳食我会亲自照顾。”柳芽道。 靳北疆一向舍不得柳芽辛苦,此刻却没办法说拒绝的话,只能握着柳芽的手道:“辛苦了。” “你我是夫妻,本就是一体,何需与我客套?” 反握着靳北疆宽厚的手掌,柳芽轻声道:“我师父留下的手札中,也曾有过这样的病例。有些在梦中便能想起过往,有些则是需要见到熟悉的人或者事和场景,便能恢复记忆。” 也有些人,一生都不会想起曾经。 后半句话柳芽没有说,但靳北疆和秦隐都明白她的意思。 “至少娘平平安安,这样不是很好吗?” 温柔的劝解着,柳芽虽能感受到靳北疆的无助和难过,可现实就是现实。 “嗯。” 靳北疆合上眸子,沉重的点点头。 知道靳北疆的习惯,这种时候更想一个人清净一下,柳芽便道:“客院的东西虽然还算齐全,但毕竟没有娘喜欢的物件。我没有你了解的多,不若你把娘的爱好写下来,我也好知道该如何安排?” 靳北疆没有拒绝,抬头看了秦隐一眼,似乎责怪秦隐不该没有提前告知他消息,就把人直接带来了。 尽管秦隐的武功确实不错,却也不是打败天下无敌手的存在。 想到一路上可能遇到的意外,靳北疆便想教训秦隐一顿,毕竟虞雅的美貌足以让很多人心动,哪怕她不再是花季少女,却有着二十岁出头的容貌。 心虚的摸摸鼻子,秦隐刚想要离开,便听柳芽道:“师兄留下,和我说一下我娘的情况吧。尤其是近段时间来是否用过什么药,以及其他的治疗方法。” 如获大赦的秦隐忙不迭的应下,等靳北疆的火气淡些再单独告罪好了,否则他不敢保证明天还能否起的了床! 第七百七十六章 被掳 虞雅的到来,为别院添加了几许人气。 或者说,是添加了生气更适合,让靳北疆变得无所适从,又时刻去关注。 倒是秦隐,在交代完虞雅的情况后,便被靳北疆赶回京城,身为辅政大臣,秦隐自是不可清闲的。 “丫头,你们还打不打算去药王谷了?” 这段时间很少在别院里住的老人,急匆匆的回来找柳芽,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们要是不想继续合作,就给老头子一个痛快话,我也好独自行动。” 柳芽有些诧异老人为何会突然没有耐性了,但还是给他倒了杯茶水润喉,这才道:“去药王谷的事不急于一时,京城那边给了回信之后,从这里出发会更近些。” 老人第一次听柳芽给准话,稍稍诧异之后问道:“你早就知道药王谷在哪?这么些日子是在诓我老人家?” 面对生气的老人,柳芽没有哄的打算,而是淡淡的道:“我只知道大概方位,但没有信物是无法联系上药王谷的人的,自然也就没办法去了。” “当然,如果前辈有法子拿到信物,我们现在就可以启程。” 柳芽浅笑的给自己斟了杯茶,忙了一早上,她才有空歇歇,自是要享受一下灵泉水的养生茶。 其实柳芽对老人还是有善意的,否则也不会用空间里的茶水来招待他,这样可以无形的化解老人身上的顽疾。 只是老人一直隐藏身份,柳芽对他有所防备也是正常。 “……” 被柳芽问的想要暴走,如果有办法去药王谷,他又何必会赖在这里? 当初那个药引,也不会被柳芽夫妇得去了。 “大家认识这么久,小丫头你可没和老头子说几句实话。” “你们是京城人士,不知府邸在哪?万一你们把老头子给半路扔下了,也好觉我有个地方去找你们。” 老人家似乎是泄气了一般,大局已经由不得他掌控。 闻言,柳芽浅笑道:“老人家何尝与我们交底过?” “我们夫妻若真的有欺骗之一,大可不让您知道这处地方。至于京城里的落脚处,我便是说了,老人家真的会信吗?” “……”老人再次无言以对。 一直以来双方都在互相试探,可每次都不会问的那么直白。 也不知道老人这次是遇到什么事,才会问的如此直白,就差询问靳北疆祖上的事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一点都不懂得尊老!” 气哼哼的走人,老人的脾气一向是这样,看似急脾气却是爱脸面的。 柳芽摇头失笑,鼻间传来一阵清香的气息,不用看也知道是虞雅来了。 只是柳芽抬头,却见站在珠帘后的虞雅,竟然呆愣愣的望着老人离去的背影。 因珠帘在随风晃动,柳芽看不清虞雅的表情,却为她的走神而觉得诧异。 “夫人来了,可要吃杯晚辈刚煮的茶?” 给虞雅足够的时间回神,柳芽这才笑着邀请。 尽管虞雅的记忆是在未出阁之前,可对于夫人这样的称呼,虞雅从未有过不满,或许是潜意识里是接受这样的身份的。 “刚才那人是谁?” 虞雅询问,眸中有几分迫切。 “我家夫君的一位老友,也在家中做客。” 柳芽回道,又问道:“夫人认得他?” 虞雅拧眉,迷茫的眼神让人心疼。 果然,漂亮的女人不论何时何地,都能虏获人心,饶是柳芽是个女子也不得不承认,如虞雅这般的女子,除了帝王之外没人有资格拥有,因为没人能护得住她。 可一代储君也依旧因虞雅而殒命,若是史官知道真相,虞雅绝对会留下祸水红颜的名头,比褒姒、妲己也不为过。 可身为女子又是儿媳,柳芽却想要同情虞雅几分。 容貌是天生的,虞雅却因为容貌得到了上天独有的宠爱,也享受了许多少年慕艾的风光,甚至是权力中心对她的争夺。 只是虞雅的一生,仅有那么十几年的顺逐,如今更是忘却前尘往事,也不知是上天对她的眷顾,还是从另一方面剥夺了属于她的权力。 “我……应该认识他。” 半晌,虞雅才开口回答柳芽的话,却让柳芽有些意外。 一个连自己亲儿子在面前都没认出来的女子,却对一个老人的背影有印象,就算他们之前相识,也有二十多年不曾见过吧? 忽然心疼靳北疆,还好他不知道这件事。 “夫人也莫过于耗费心神,他便在这里做客,夫人想与他叙叙旧也是可以的。” 柳芽笑着与虞雅说话,怕她会思虑过度而伤了心神。 毕竟虞雅看似没有问题,可没有各种先进的仪器检查,柳芽不敢保证虞雅的大脑是否有所损伤。 思忖着要不要说服靳北疆摘下面具,或许看到靳北疆那张脸,虞雅能想起什么也说不定呢? 两人闲聊了一会,虞雅便告辞回了客院。 毕竟昏迷了太多年,虞雅并不喜欢在清朗的天气出门,每日需要比正常人更多的睡眠,否则便会有倦意。 却说大公主与安辰那边的出行也并不顺利,为救一对商旅而损失惨重。 然而让二人都没想到的是,那对商旅竟然对他们不怀好意,在半路上下手将二人掳劫。 “你当真不愿娶我,去做我杨家的上门女婿吗?” “我爹可是北疆国的首富,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只要你娶了我就可以继承我爹的财富,就算是北疆皇族也得给你礼遇。” “虽然我是商女,可我在北疆比公主更尊贵,就算想做太子妃也是可以的!” 少女精致的妆容下,也难掩饰她的自傲与嚣张,可见所言非虚。 安辰与大公主对视一眼,他们是急着去寻找弟弟妹妹,可对方北疆人的身份,让他们无法放弃这次相处的机会。 在出门前大公主便做了易容,看上去就是个寻常的姑娘,还带着几分的病弱模样。 倒是安辰没有刻意的做改变,这些年在外面游学,也结识了三教九流的好友,偶尔还会与五舅一同出游,北疆那边也是去过的,却鲜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毕竟安王府对安辰保护的极好,在京城也不会去参加各种宴会,饶是有心人想要拿到安辰的画像也不容易。 第七百七十七章 似曾相识 “北疆国的太子长得很丑吗?” 大公主问完便缩了缩脖子,往安辰身后躲了躲,一副懦弱的模样。 安辰忍笑,自己这个大表妹去民间玩的时候,最喜欢用各种身份去游历。 大概除了青楼女子之外,就没有大公主不敢假扮的。 甚至于大公主真的以自己的名义办事,反倒是被人误认为是骗子,差点出了事。 “莫非姑娘是如此肤浅之人,只因北疆国太子的容貌不及在下,便想要在下入赘?” 安辰绷着脸,义正言辞的道:“还请姑娘莫要羞辱在下,即便在下所读圣贤书不多,却也知道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饶是如今的北疆不再是泱泱大国,可姑娘家的矜持也应该在。姑娘今日莽撞之语,在下权当没听过,绝不会辱了姑娘名节!” 在安辰背后给他竖起大拇指,大公主的视线始终在少女身上,已经确定对方对安辰更加钟意了。 北疆国的首富之女啊,这个身份的确配得上落魄的皇室太子。 北疆皇室从未停歇过想要夺回领土的心思,可惜现有的几座城池产出太少,根本就养不起军队,自然会看重那些有能力的商人。 至于让商女做太子妃会不会辱没皇室,在复国前,北疆皇室会集体选择忘记这一点,否则怎会允许一个商女比公主活的更尊贵呢? “我表哥说的很对,姑娘你们北疆的民风可能和我们这里不一样。” “虽然女子主动寻求幸福是没错的,可婚姻大事需要慎重对待,怎么能嫁给一个毫不了解的男子呢?” “我娘说女子固然能自食其力,可成亲也是人生头等大事,遇不到对的人还不如自己潇洒一生,免得大家一起痛苦,甚至成仇!” 大公主说的极其认真,一双大眼睛却很是懵懂,叫人看了心头一软。 侧首看着大公主的安辰,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果然他是在皇宫长大的,还是喜欢古灵精怪的大表妹,而不是被世俗所框架的那些女子,呆板无趣。 当然,如对面这位北疆女子倒是不刻板,可她这不长脑子的冲动劲,还恩怨不分明,安辰心里十分排斥。 “你们的意思是,只要大家了解对方了,就可以成亲了是吗?” 少女听话完全抓不住重点,只听她自己爱听的。 大公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心里却连连翻白眼。 北疆首富怎么把闺女养成这种缺心眼的地步? 难道说北疆首富的财产来源,都是上天恩赏的,也是个没长脑子的? 不知道大公主在腹诽自己爷俩,少女高兴的一挥手,命人把安辰和大公主手腕上的绳子解开,自信满满的道:“既然你们想要和我熟悉了再成亲,那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只要你们不想着逃跑,我就允许你们一定程度的自由。” “记住了,别在本小姐面前耍花样,本小姐手底下的人可不是吃素的!” 被威胁的大公主再度翻白眼,这么吹不觉得脸皮烧的慌吗? 要不是路见不平,他们现在距离边城更近了,哪里会成为‘阶下囚’啊! “这里都是你的人,我们能跑的了吗?” 大公主小声的嘀咕着,成功的让少女露出得意的笑容。 毕竟男女有别,安辰又是少女看上的男子,自然不会允许他们住在一处。 哪怕是客栈中,也要两人住在相对的方向,也是有牵制的意思,也不知道少女是真傻还是假傻。 路遇个男人就想娶回去当夫君,可在防范方面又有些头脑。 分别之际,大公主状似不安的拉着安辰的衣袖,而安辰则是安抚的拍拍她的肩膀。 两人的举动在任何人看来都是再正常不过,唯有他们彼此知道,这是在交换信号。 边城这边的柳芽还不知道闺女和外甥的事,否则非得扶额。 怎么家里的孩子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 好好的玩乐不好吗?非得要做点让人心惊的大事? “夫人不在吗?” 照例来找虞雅聊天的柳芽,却见丫鬟在收拾屋子,而虞雅并不在。 这个丫鬟自然是柳芽派来的女卫,照顾虞雅兼保护她的安危。 但虞雅毕竟不记得自己的过往,因此柳芽特意吩咐丫鬟要遵照虞雅的习惯来服侍,不可让虞雅感觉到不适。 是以虞雅独自在别院里逛逛也不是第一次的事,也正是这份自在让她能安心留在这里,没有急着回家去。 但柳芽不知道的是,虞雅之所以能安心住下,是因为那日遇见了老人,那陌生的背影让她觉得很熟悉,且脑海里时常会浮现一些让她幸福或悲伤的画面。 只是脑海里的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虞雅只能感受到那些情感,却没有看清过人脸,连背影也是模糊的。 如今遇到了让她认为认识的人,如何能不去验证? 犹豫了几日,虞雅才有勇气来找老人,在她的教养中,私下里见男人是不对的,哪怕对方是老人家也依旧不合适。 可失去的记忆,让虞雅总觉得不安,心里也好似缺了一角,她想要填平那份缺失。 “老人家,我是主人家的女客,那日在花厅曾见过您,觉得有些面善,不知您可方便与我一叙?” 老人习惯了独来独往,除了有人来打扫屋子外,并不习惯有人在身边,自是拒绝了柳芽给他安排小厮来服侍。 屋内并没有声音,虞雅蹙了蹙眉头,以为屋里没人,或是对方在休息。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虞雅决定再试一次,哪怕是被拒绝了也在预料之中。 “我知道今日来访很是冒昧,可我生了一场大病,过去的事都不记得了,唯有见到您的时候,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所以才会来打扰。” “今日是虞雅的不是,没有提前让人给您递帖子,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朝着门口的方向福了福身,虞雅等不到回应便准备离开。 可随之屋内却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惊的虞雅面色苍白,深埋的记忆像是要破土而出,疼的虞雅抱住脑袋惨叫出声。 第七百七十八章 隐瞒 虞雅突然病倒,靳北疆紧张不已,一直在外间等候。 柳芽施针为虞雅缓解疼痛,疏散脑部经络,药方也只能是活血通络的。 到了傍晚,虞雅才缓缓醒来,眼神迷茫的打量着房间,最后落在窗口处沉思的柳芽。 “我这是病了吗?” 虞雅皱眉,抬手揉按着太阳穴,一副病娇的模样。 不是虞雅做作,而是美人儿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人心,倒像是不符合这俗世间一般。 “夫人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情绪激动导致的血脉闭塞,夫人好好休息几日,再喝几副药便无大碍了。” 柳芽试探的问了一句,并不期待虞雅会无话不说的回答。 其实柳芽知道虞雅是在老人那边出的事,却不明白虞雅和老人有何关系,还没见上面就受了这么大的刺激。 熟悉的人或事,会让虞雅身体不适,但这也是记忆会复苏的征兆,故而柳芽很重视。 “也不知怎么了,脑子里好像有些声音在说话,可又听不清,像是雾蒙蒙的,只觉得那该是我参与过的,可我却没有印象。” “大概是我心急了,想要去看清那模糊的东西,结果就突然头疼欲裂。” 虞雅苦恼的说了一半事情,却没提她认识老人的事。 闻言,柳芽点头道:“的确是夫人心急了,记忆恢复的事不能操之过急,适当的时机会一点点恢复的,夫人切莫如今日这般费神,容易适得其反。” 虞雅轻叹一声,大概是想到自己也是客人,却不经主人同意便去男客那边,到底是不合礼数的。 “今日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也不知自己怎么会去了东客院,若有打扰到府上贵客,还请你帮我说声抱歉。” 不善于说谎的虞雅,不敢抬头去看柳芽,今日的事情她做的出格了。 女子本更该注意男女大防,尤其是别人家做客的时候,一个不慎便会毁了自己,更会给家族蒙羞。 此刻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嫁人生子的虞雅,心里担忧的是让父亲因此而成为别人的笑柄。 柳芽并不知虞雅心中所想,见她想要掩饰今日的举动,便道:“无妨,那位老人家是江湖之人,不拘小节的,不会怪罪夫人。” 虞雅疑惑的问道:“老人家?他年纪很大吗?” 或许是与柳芽接触多了,虞雅说话倒也直接许多,很多时候都没发现自己竟然无意间表露了真实的心声。 “具体不清楚,但应该是花甲之年。” 身为医者,柳芽可以确定老人不似他的外表那么老,但是靳北疆父辈却绰绰有余。 父辈? 一个念头闪过,柳芽摇头失笑,她这脑洞也是开的大了些,根本不可能是那样的。 虞雅没有看柳芽,自然没看到她的神色,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虞雅又在走神,柳芽也没有多留,出门交代了女卫几句后,便去与靳北疆汇合。 这里毕竟是客院,不适合夫妻俩谈话,夫妻俩便回了主院。 向靳北疆说明了虞雅的情况后,靳北疆忽然道:“回京。” “嗯?” 柳芽愣了一下,便明白靳北疆的意思了,点头道:“好,我会寻个由头,请老人家随咱们一起回京去。” 反握着柳芽的手,靳北疆沉默的点头,今天发生的事让他的心情沉甸甸的。 虞雅真的认识那位老人吗? 按照虞雅的年纪,与老人应该是平辈的,至少年龄相差不会太多。 再一次的去想当年出事的时候,都有谁下落不明,可靳北疆却无法认定老人是哪一个。 却说大公主一行人,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少女带着管事们做着买卖,主要是少女在学习该如何做生意。 而大公主和安辰倒是既来之则安之的状态,竟然多了几分游山玩水的兴致。 “这个手钏不错,等下次见着小妹,送给她能玩几天。” “这种胭脂我还是头一回见着,可惜娘不爱用,大姨也不爱用,倒是可以……”打赏宫女。 俏皮的吐吐舌头,大公主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已经收到暗卫传递的消息,今日的大公主心情格外的好,逛街也有了兴趣。 尽管被人管制着行踪,可有人付账的感觉也不错,大公主花起银子来也不心疼。 “你是乡下来的吗?这种小摊上的货也敢用?” “真是掉身价?” 少女不曾说过自己的姓名,出门在外自然有另一个身份做掩护,可那瞧不起人的架势,却看的大公主想拿公主宝印砸她脸上。 “我们带的银子都被你的人收起来了,哪里还去买贵的东西!” “还是首富之女,真想招待我们,就该主动带我们去逛那些大铺子,来街边摊买点东西还心疼。” 大公主小声的抱怨着,对身侧的安辰道:“大表哥可千万不要被骗了,总有人明明很穷,却非要装有钱人。” 安辰宠溺的看着大公主,却是正色道:“表妹休得胡言,你我虽不是大家族出身,却也是小富,岂会被金银迷了眼?” 大公主赞同的点头,故作不悦的道:“还不是花银子不痛快,人家心里也憋得慌嘛!想找点乐子还被人笑话,这才胡说了,大表哥莫怪。” 像模像样的朝安辰行了个女子礼,尽管容貌上有了变动,可大公主行礼的动作却优雅的让人不舍侧目。 那少女被刺激的脸都涨红了,当即拍拍荷包道:“你们想买什么只管去挑,本小姐还能付不起银子不成?” “走,想去哪家你来带路!” 低头装委屈的大公主嘴角微弯,等的就是这句话。 柳芽虽然在宫中,可到处都有她的铺子,并且除了自家人都不知道那些暗记,这也是放在民间的暗桩,还能给自家人求助的门路,又能赚银子,正是一举三得。 安辰抿唇,似是对大公主的举动有些不悦,可熟悉的人却知道这是他在憋坏的时候才会有的表情,分明是在忍笑。 被人给绑架了,却给自家带生意,也只有她这古灵精怪的大表妹能干得出来,偏偏家里人知道她真性情的少之又少。 第七百七十九章 遗憾 并不知道自家大闺女正在努力给自家的铺子创造生意,那花银子的速度竟是将北疆的首富之女给吓到了,偏生大公主自小就不缺银子,只觉得那是给对方一个小小的惩戒而已。 到底是金尊玉贵的公主,再去民间体验生活,到底对银子的概念还是有些模糊。 还有一个乐于配合大公主的安辰,那少女纵然再想阻止也说不出口,总不能承认她心疼花出去的银子? 且大公主买的东西的确物有所值,少女已经开始盘算着回到自己的地盘后,要怎么高价卖出去一些来回本,再留一些给自己做嫁妆,至于说送给大公主的话,她早已忘记了。 这边柳芽一行人也踏入回京的路,不同的是他们为了能让虞雅路途上舒适些,少一些风险,一直走的都是官道,倒是和大公主一行人岔开了。 “这次真是麻烦你们了,待回京后必有重谢。” 虞雅的性子恬淡,一路上很少说话,也没再主动去找过老人家。 不知为何,老人家虽然也一路同行,可大家却很容易忽视他的存在,甚至于不曾一起用过饭。 “夫人客气了,时辰不早了,夫人早些休息,有需要的可以让丫头去置办,距离下个大城还有几日的距离,以免夫人用不惯小地方的东西。” 柳芽对婆母很大方,采买的东西都是顶好的。 毕竟出门在外,空间里虽然有更好的东西,用着终究不方便,何况还有外人同行,必须保持谨慎。 虞雅道谢后便进了客房,柳芽这才回到她和靳北疆的房间。 其实柳芽在各地都有宅子,这次是因为要带着老人,所以一直住在客栈,好在安全问题不用担忧,行李也都是自己带的,倒也没有不适。 “疆,进京后娘必然是想要回家的,到时候要如何隐瞒?” 怕刺激到虞雅,夫妻俩都没有说虞家的事,那样的富贾之家随着太子妃‘身亡’早已不存在。 其实在虞雅出嫁后,虞老爷过世之后,虞家便已经名存实亡,毕竟除了分给族人的一些产业外,大头都做了虞雅的嫁妆,已经带入东宫。 而太子妃的倒下,靳北疆年幼又没有继位,虞家的族亲哪里还能记得他们曾经受过虞老爷的恩惠,继续帮扶靳北疆? 或许虞家族人还有有良知的人,想要为靳北疆做什么,可商贾之家如何能与朝廷对抗? 再加上虞家内部的混乱,注定了靳北疆无法指望外家,在靳北疆登基为帝后也不会给虞家带去任何荣耀,除却亡故的虞老爷得了侯爵的头衔,坟墓被大修之外,虞家人已经变成了寻常的商户。 “芽儿觉得,娘当真一无所知吗?”靳北疆问完,灌下一杯美酒。 回京的路上,靳北疆喝酒的次数越来越多,但也不贪杯求醉,柳芽便也不阻拦。 闻言,柳芽沉默了。 虞雅失去记忆,记得她在虞家的点滴,可这么久以来从不曾寻过虞家的事。 莫说是向外人打听,便是和柳芽说话也不曾问过一句。 或许虞雅已经有感知,知道虞家不复从前,知道她自己错失了太多。 “到时候让几个孩子多陪陪娘吧。” 柳芽只能如是道,希望孩子们的童真,能让虞雅少些难过。 虞家的老宅子还在,东宫在变成贤王府之后也是原来的模样,可终究难逃物是人非。 夫妻俩这边沉默相对,回到房间的虞雅打发了丫头,对镜梳理着如稠的长发。 自幼便因长相被人呵护,或是被人厌恶,但在虞雅看来她自己和寻常人没什么不同。 可再端看镜中人,却又与记忆明显有着不同。 那些朦胧的记忆,让虞雅越来越不安,却又本能的很好的掩饰住了情绪,唯有独自一人的时候才会露出些许的忧愁。 “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真的还未出阁吗?” “父亲可知我已经醒来?为何不接我回家?” 对镜喃喃自语,这是虞雅第一次低喃出声,正视可能已经发生过的事,却让她更加的不安。 房顶之上,老人躺在瓦片之上,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心中却没有那么平静。 可偷看虞雅,或是与她见面的事,他都不敢去做,就怕会控制不住自己。 “这样,很好。” “真的很好。” 老人家闭上眼睛,眼泪自眼角滚落,却灼不到那层假面具。 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她安然活在世上,不记得那些令人悲痛的过往,他还有什么可执着的,还有什么遗憾可言呢? 京城。 小皇帝不监视爹娘,却也要知道他们的行踪。 身为帝王和儿子的双重身份,小皇帝必须要知道这些可能会影响大局的因素。 一个身份不明的老人,一个美若天仙的妇人,这两人出现在靳北疆夫妇的队伍中,甚至让他们改变了行程,绝对是让小皇帝深思的事。 “不是娘的亲人,莫非是爹的亲人?” 小皇帝摩擦着下巴,根据暗卫的描述画出了虞雅的肖像,但最多有五分相似。 秦隐已经回京,可小皇帝不主动问虞雅的事,秦隐自然不会告知,这也是臣子的一种本分。 私生活和政务相干又毫不相干,总不能大臣认为有用,便不去考虑上位者是否想听吧? 或者说秦隐就是想看看这一家子,如何处理亲情的事,作为被靳北疆夫妻强迫处理国事和谷务的他,何其怀念曾经的潇洒? 安王府。 秦隐受邀来到安王府,仗着自己是单身经常来蹭饭的他,早已是安王府的常客,可今日安逸主动相邀倒是让秦隐有些谨慎。 “安世子请本官前来,可是有政务要相商?” “你我虽然同朝为官,可若是往来频繁,总会引人多虑的。” 秦隐端着官腔说话,鼻子却是猛动,猜测今晚的酒菜是什么。 “秦大人所言极是,本官今日邀你来,便是想提醒秦大人,日后少踏足安王府,以免被御史弹劾结党营私。” “话已经说到,秦大人请回吧。” “来人,送客!” 安逸很不给面子,直接点明秦隐蹭饭的事实,竟真的起身要走。 第七百八十章 婚事 这几年在朝堂的锻炼,秦隐早就把脸皮磨厚了。 或许是秦隐本就是这样的属性,又或者是被靳北疆两口子以及安逸给磋磨的,只要能占便宜的事绝不会要他那谪仙公子的称号。 实在是孤家寡人的回府也没意思,和安逸斗斗嘴,霸占着安逸的时间让他没空陪媳妇,这可是秦隐最大的乐趣。 当然,这也是秦隐不敢去得罪靳北疆的缘故,也不乏有柳叶心软会善待客人的原因。 “别走啊,我这不是嘴贫嘛。” “咱们俩同朝执政,用太后娘娘的话那是正好互补、互助的关系,连太上皇、太后和皇上都不反对咱们往来,哪里还有那么多忌讳?” “谁敢弹劾你我,我就去抱着皇上的大腿哭诉去,看是谁倒霉!” 秦隐说到最后一脸的得意,看的安逸脸都黑了,因为这事秦隐真的干过,还是在金銮殿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 那场面……只能用啧啧来形容了。 “站住!” 安逸急忙伸手做制止状,连忙后退两步躲开秦隐的靠近。 “我这才刚到,先喝杯茶。” 秦隐果然厚脸皮,像是没看到安逸的黑脸一般,落座喝茶那叫一个随意,喝了一盏茶之后才问道:“还是你这的茶水好喝,要不咱们两个换个府邸?” “这里是安王府!”岂是你的侯府能够换的? 鄙夷的视线自秦隐身上离开,怕他又胡扯,安逸道:“这次邀你过府,是为了你的亲事。四十多岁的人了,再不成亲你秦家就断后了。” “……”秦隐做捧心状,这打击人的话还真是扎心。 可秦隐看管了靳北疆和柳芽、安逸和柳叶,以及…… 呃,就是柳家那几个女儿嫁人后的生活状态,让秦隐认为生活就该是这样的,可偏偏柳家没有女儿能嫁给他,他也没遇到能让他有兴趣成亲的女子,只能拖到现在了。 从刚入朝堂时,一众闺秀认定的上佳夫婿,到现在有媒人上门说亲都是寡妇的女子,秦隐都忍不住要替自己心酸一把。 “这名单是我家叶儿替你相看过的,品性都是极好的,样貌也都是中上。” 安逸没有安慰人的兴致,直接将一张名单扔到秦隐面前,道:“如果你真没兴致也就罢了。” “果然还是……”安兄懂我。 秦隐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安逸继续道:“南国向晚公主驸马刚刚意外过世,南国皇帝有意要与我朝联姻。据说那公主放话,如果不能做太上皇的贵妃,那便嫁给没有妻妾的秦隐大人。” 闻言,秦隐怒怕桌面。 “这一定是谣言!” “堂堂公主怎会说出如此有失体统的话?” “太上皇与太后琴瑟和鸣,乃是我朝百姓的楷模,官员纷纷效仿,以至于御史弹劾后院不宁、治家无方的折子都少了,岂会如了那劳什子公主的意愿!” 凉凉的瞥了秦隐一眼,安逸品茶后才道:“听闻南国政变,是这位公主一力扶持小皇帝登基,且她的驸马正是因为支持另一位皇子,在宫变后被公主手刃的。” “奉国,可是最大的强国,南国公主想要用联姻的力量来支持自己的弟弟也不乏是正确的选择。” “……”秦隐再度无语,他能说这一点他也想到了吗? 国与国从无小事,靳北疆绝对不会让柳芽难过的,否则以柳芽的心性绝对会带着儿女离家出走,怕是奉国连皇嗣都留不住。 那么,秦隐的身份地位,以及他尚未娶妻更无家小,绝对是南国公主最好的选择。 “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我要先去考察一下这些人的品性,先行告辞!” 把名单往怀里一揣,秦隐风风火火的离开,好似安王府的椅子烫人似的。 来叫二人去吃饭的柳叶在外头已经等了一会,把安逸的那些话自然听了进去,进门便问道:“这消息可是真的?” “猜的。”安逸起身,朝柳叶走去,夫妻多年依旧爱她如惜。 “你呀,明知秦隐也是个可怜人,何必诓他呢。”柳叶失笑。 说秦隐可怜,是因为他也对一个女子动心过,却得知那女子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抛弃了未婚夫,甚至还想除了那个青梅竹马好做官太太。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秦隐再无成亲之意,感情的事旁人也不好插手,而秦家也没有长辈能管制的了他。 但关心朋友的靳北疆和安逸等人,即便嘴上不说,也都是担心秦隐这样的状态的。 一些身份贵重的老夫人们,更是曾很热衷秦隐的婚事,奈何他滑头的躲过了这么多年,吓一吓他也好。 “晨儿对大公主的心思,你怎么看?” 夫妻俩走在廊下,有下人经过立即退开,倒是让夫妻俩不必太忌讳的聊这些话。 柳叶掩嘴轻笑,“大公主虽然是金枝玉叶,却没有公主的脾气,若与晨儿能两情相悦最好,嫁到咱们家也好相处,芽儿也能放心了。” “倒是晨儿有这心思是我没想到的,你这做爹的倒是看的清楚。” 对此,安逸笑笑没有言语。 儿女能够幸福,这是柳叶最大的期盼,安逸也多了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悟。 或许再过几年,自己也可以效仿太上皇那样,彻底从朝堂上退下来,享受几年与爱妻相守的幸福时光。 当初奉国内忧外乱,安逸鲜少有机会陪在柳叶身边,才会让长子和后面几个儿女相差那么多岁,这也是安逸一直以来对柳叶的亏欠。 夫妻俩闲庭信步,根本没去想此刻的秦隐是多么着急,恨不能把手里的人都动用了,去查名单上那些人,而他自己也会抽空盯一盯。 却说小皇帝这边,终于收到靳北疆出宫以后的第一封信,却让他有些茫然。 “祖母,和外祖母那样的温和吗?” 皇宫里又要多了一位长辈,还是陌生的,小皇帝的期待之心远远没有头疼多。 这可是太皇太后,不禁让小皇帝想起儿时出宫玩耍,那些小伙伴总是会说家中祖父如何严厉,祖母如何喜欢把控小辈的事。 尽管也有和善的隔辈亲,可小皇帝是皇族出身,自然明白宫中多出一位尊贵的主子意味什么。 “来人,立即将有关朕祖母的案宗调出来,派人去查虞家还有什么人建在,与皇祖母关系如何。” 吩咐完暗卫,小皇帝看起暗卫送来的密报,正好是大公主的消息,顿时脸色阴沉下来。 第七百八十一章 失去的记忆 路上没有刻意减缓速度,柳芽一行人在一个月后还是抵达了京城。 而一直做隐形人的老人家,却留下一封书信消失不见,连告别都没有。 “看他之前也不像是做戏,难道他在意的人已经痊愈或者过世了?” 柳芽对老人家突然离去很诧异,并不认为老人之前想去药王谷是在做戏。 靳北疆扫了一眼信件,道:“随他去吧。” 似乎猜到了什么,但靳北疆没打算说出口,现在没有比失忆的虞雅更重要的事。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柳芽忍不住叹息出声。 果然,不论多么果断的人,一旦遇到至亲的事,总是会让情感高过于理智。 这厢夫妻二人还没有准备好像虞雅坦白一切,虞雅却主动找上门来。 已经快到京城,老人家也不知去向,自然不会住在客栈,一切用度也都更舒心些。 “这么晚,着实不该来打扰你们,抱歉。” 见面后,虞雅便先表达了歉意。 “夫人不必多礼,可是有事?” 以为虞雅是身子不舒服,柳芽有心去给她把脉,又怕会给虞雅压力,让她误会自己身子骨太差,便只能询问。 蹙了蹙峨眉,虞雅身姿挺直,似是难以开口。 朝靳北疆递了个眼色,柳芽起身握住虞雅的手,笑道:“今夜月色不错,夫人与我去院中走走可好?” 虞雅点头,可隔着袖子,柳芽还是感觉到虞雅的紧张。 或许是在意的缘故,柳芽也不由得心里打鼓,想不到虞雅为何会这般。 婆媳俩沿着回廊逛着,再美的月色也无心欣赏。 “这么久以来,其实我有很多疑问,可又怕问出来不详,更不想冒昧。” “我虽不知失去的记忆错过了多少,可秦大夫能放心的将我交给你们,想来和你们也是很熟的。” “自从我醒来后,除了我的病情,秦大夫和药王谷的大夫都闭口不言,甚至连我的病因也不曾告诉我。” 开了个头,虞雅也就不再为难,索性直言问道:“我虽不记得你,但与你也是投缘,总觉得你像是亲人一样。芽儿,你能如实告诉我关于我的一切吗?” “……” 这次换柳芽皱眉了,过去的事是该告知虞雅,可柳芽不是当事人,由她来说并不合适。 但看着虞雅那期待的神色,柳芽又不忍心拒绝。 “自从见面后,我便尊称您为夫人,而您也不觉得不妥。可您的记忆却是在未出阁的时候,夫人不觉得奇怪吗?” 思索片刻后,柳芽带着虞雅来到凉亭落座,并朝暗卫打了个手势,这才开了这个话头,却是以问句开始的。 虞雅怔了怔,又低头看看自己依旧白嫩如玉的手,诧异的问道:“所以,我已经成过亲了?” “是的。” 柳芽重重颔首,视线也落在虞雅的手上,不禁有些羡慕。 尽管这些年柳芽保养的很好,又有灵泉水调理,可原主到底是做惯了粗活的,手指的形状不可能如虞雅这般好看。 当然,就算不干活,也不是每个人都长一双美手。 虞雅当真是上天的宠儿,整个人无一不是最完美的杰作,便是雕像也不如她的尽善尽美。 “把你知道的说给我听吧,我想知道。”失神片刻后,虞雅柔声道。 彷徨了这么久,真正要面对的时候,虞雅既紧张又期待。 组织一下语言后,柳芽将自己所知道的虞雅的过往,一一叙述给她听。 月牙静静的悬在当空,却无法给夜晚一丝温暖,正如柳芽尽量用平稳的语气是去讲述虞雅的过去,却避不开那些痛彻心扉。 从开始的幸福,到失去所有至亲至爱,甚至被人囚禁了‘尸身’二十余年,虞雅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且是她所经历过的。 可柳芽所说的断了脚趾,也是虞雅一直以来最为疑惑的实证。 也是随着柳芽的讲述,虞雅仿佛看到一个精雕玉琢的孩童站在她面前伤心的痛哭着。 还有那漫天的火海…… “啊!” 如泉涌般的记忆袭来,虞雅痛哭的抱住脑袋,不时的用拳头捶打着。 柳芽起身想要去帮助虞雅,靳北疆的身影却比她更快的到了虞雅身边,并点了虞雅的睡穴,让她暂时不要再经历这些。 “疆,我……” 柳芽不知该如何解释,可刚才和虞雅的谈话,自然而然的便说起了这些,保留反而更不好。 但靳北疆此刻护着虞雅的姿态,让柳芽心里有些发酸,更多的是心疼。 “先给娘把脉。” 靳北疆的语调有些颤抖,即便柳芽已经挑明了关系,可靳北疆还是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位不记得他的亲娘相处。 这么多年的孤寂,直到遇到柳芽才体会到了温暖,靳北疆早已不是个需要母亲呵护的孩子,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期待着母亲的存在。 柳芽没有说话,为虞雅诊脉后,神色微凝的道:“娘气血翻涌,但现在不适合做其他治疗。你送娘去休息,我先去配药。” 说完,柳芽便要离开,却被靳北疆握住了手臂。 回眸望去,只见靳北疆双目泛红,哑声道:“芽儿,我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无助的一句话,何尝不是对柳芽的信任与依赖? 猛地转回身,抱住了靳北疆的腰,柳芽低喃道:“不要怕,我一直都陪在你身边。不论发生何事,我都会与你一起面对。” “娘只是病了,她并非是要抛弃你,和你一样都是被那老混蛋所伤害的受害者。” “……” 唇瓣微动,靳北疆却没有接这句话,而是低头埋在柳芽的颈窝。 半晌,靳北疆才抬起头,对柳芽道:“和我一起。” “嗯。” 柳芽勾唇浅笑,被靳北疆握着的手心有些湿,那是靳北疆无所适从的汗液。 能让这位冷清的帝王有情绪波动的,除了他们这些至亲至爱还有什么呢? 没有去想婆媳相处的问题,柳芽现在担心的是虞雅根本接受不了这么多的过往,从而排斥靳北疆的存在,届时她又该如何去帮助母子俩呢? 医者医病,却不能左右人的感情啊! 第七百八十二章 人生苦短 从柳芽那边知道自己的过往之后,虞雅便不再露面,甚至柳芽给她看诊也拒绝交谈。 那么多美好和痛苦的记忆,信息量大到让人无法接受,尤其是虞雅不认为自己已经为人母的前提下。 且记忆中的某个身影不断浮现,虞雅的思绪很乱,她需要自我消化,也是一种本能的逃避。 靳北疆这边的情绪自然也不好,但习惯了冷脸又戴面具,除了柳芽之外很少有人能感受到靳北疆的情绪,可见他现在的自控能力有多好。 “要不,让三儿和娘相处相处?” 柳芽想了几天,对于眼下的情况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对于心理学这方面她懂的不多。 何况生病的人是婆婆,柳芽连开药方都要再三斟酌,有时候不免要自嘲一番不是和好大夫。 “你确定?”靳北疆对小儿子很不放心。 出一趟门,把自己的妹妹给忽悠出事了,靳北疆不认为二皇子现在有能力打开虞雅的心扉。 尽管二皇子好心办坏事,结果是小公主重伤,却也摆脱了危机,可还是让靳北疆觉得二皇子不靠谱。 摸摸鼻子,柳芽也不敢保证二皇子能不能敲开虞雅的心门。 想到二皇子的长相更像自己,柳芽也歇了这个念头,换做是其他几个孩子在,问题都更好解决一些。 没有长辈能拒绝的了和自己容貌相似,或是和自己的血脉长相相似的隔代亲。 南国。 作为已经外家的公主,即便是皇帝最亲的姐姐也不能留宿宫中,除非有特殊的理由,否则言官定会弹劾。 可向晚公主一向不守那些教条,若非如此也不能在险象环生的情况下扶持弟弟登基。 “皇姐,你真的要远嫁奉国吗?” 小皇帝对自己的长姐很依赖,这是这个世上对他最好,愿意用生命来守护的亲人。 向晚眼眶微红,想要揉小皇帝脑袋的手顿了下,终究还是搭了上去,这样的机会不多了啊! “皇姐相信你能稳住南国的江山,但如今的南国外忧内患,奉国更是强大的随时可能做出对任何国家出兵的举动。” “你我姐弟身在皇室,享受了这份尊荣与华贵,总该要有所付出。皇姐向你保证,不论身处何地,皇姐的心都是向着你的,也会活的很好。” 这是身为公主的责任与担当,何尝不是身为姐姐对弟弟的保护? 小皇帝想哭,但皇帝不能轻易落泪,哪怕只有他们姐弟二人在。 “皇姐还会回来吗?”小皇帝询问。 “如果弟弟能将南国治理的繁荣昌盛,不需要皇姐联姻了,就是皇姐的归期。” 向晚许下承诺,却明白有生之年是没有那一日了。 除非奉国遭遇极大的天灾,又被各国联合攻打,否则南国再如何强盛也不及奉国,至少在百年内不可能。 可向晚已经嫁过人,哪怕贵为公主,也不可能嫁给奉国皇帝,哪怕是只做妃位也不会被接受。 联姻是求两国交好,而非是挑起事端,向晚公主十分清楚自己的价值,以及今后的路该如何走。 姐妹俩沉默不言,即将分别给他们带来的伤感,还有政治上那些沉重的事,此刻都不想提及。 或许,这样的宁静此生都不会再拥有,哪怕是偷来片刻的闲暇也好。 这是身在皇室最大的悲哀。 向晚公主若是男儿身,或许她是最佳的帝王人选,可惜这个年代对女子不公。 而身在南国,向晚注定体会不到由靳北疆父子接手的奉国皇室,是多么的和睦与幸福。 京城。 小皇帝再一次微服出宫,这一次却是带着靳北疆留在贤王府的老人,一起来虞家检查宅院的恢复情况。 在虞家彻底破灭之后,虞家的大宅子一直控制,这是那个废帝对虞雅的在意,所以没有允许任何人接手这里。 哪怕虞家富甲天下,豪宅内的一切都足以让人垂涎,却一直被保护的很好。 但宅子终究是死物,如今除了还留守在这里的几位忠仆,哪里还有曾经的大宅门景象? “奴才虞忠,给小主子请安了!” 一道哽咽的声音传来,小皇帝还没说免礼,对方便咚咚咚的叩了三个响头。 虞忠是跟随虞老爷的老管家的孙子,是这宅子里的主事人,也是靳北疆提拔起来的,如今是虞家忠仆,也为虞家最后的骨血效命,既为皇家效命。 “平身。” 小皇帝挥手,道:“随朕走走,讲讲曾外祖和祖母的事。” 第一次来到虞家的宅院,小皇帝饶是见惯了皇宫的金碧辉煌,也不得不承认还是虞家的宅子更有生气。 且除了规制上的约束,虞家宅院内的一草一木都价值不菲,便是皇宫也不一定比这里稀罕的东西多。 而能经历几代帝王,依旧保存这栋宅院,还是在没有主人的前提下,当真是匪夷所思。 可这就是事实。 “回小主子的话,奴才是虞家家生子,遗憾的是没能效忠老爷,也未能在小姐身边尽忠。” “不过老爷和小姐的父女之情,留下来的奴才里头,有谁不竖起大拇指呢。” 回忆过往,虞忠忍不住眼含热泪,他也是见证过虞家最辉煌的时刻的啊! 小皇帝私服去了虞家的消息并未刻意隐瞒,至少一些权贵是能知道消息的。 已经出嫁多年的祁书瑶这些年仗着娘家在新朝的地位,在夫家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却夫妻不合心。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祁书瑶与若兮郡主竟成了好友。 “我记得六王爷在世时,与还是虞家小姐的太皇太后娘娘是知己,当时京中许多人都在猜测,六王爷是否会成为那最有幸之人,因此有不少人支持六王爷为太子。” 祁书瑶手执棋子,聊家常的口吻说起了过去。 若兮郡主面色微凝,已经做妇人装扮的她,早已没了当初的灵气,似是不得志一般,眉宇间有了褶痕,倒是比祁书瑶更显老成。 自从靳北疆当朝表态不会纳妃之后,能时常入宫的若兮郡主是多少女子羡慕嫉妒的对象。 可唯有若兮郡主自己清楚,召她入宫是柳芽的意思,是为了个她些颜面能在京中站住脚,并不是靳北疆的另眼相待。 饶是如此,若兮郡主也依旧是有召必入宫,只要能见靳北疆一面,哪怕连正眼都不敢抬,她也知足了。 “书瑶,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 “人生苦短,何必还要执着于过去呢?” 第七百八十三章 送公主去和亲 若兮郡主是长情之人,对靳北疆的爱意从未减少半分。 可若兮郡主又是凉薄之人,除了对靳北疆的爱,只有养母能让她展现亲情,便是与郡马的相处也不过是相敬如宾。 甚至于和郡马生下的一双儿女,若兮郡主也交给养母带大,她怕看到孩子就想起自己不甘心的和郡马成了好事,从而迁怒那一双儿女。 这样一个女人,又怎会对素未谋面的生父有多少感情? “是我失言了,郡主不喜欢这些过往,书瑶不再说便是了。”祁书瑶歉意的道。 若兮郡主放下棋子,拿过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指尖,复又望向祁书瑶。 饶是没有子嗣,祁书瑶的日子过的也极为舒心,因为她从来都是懂得权衡利弊的女子,知道该如何取舍。 若兮郡主一直想不通自己为何与这样满腹心计的女子交好,大概是他们都求而不得? 可若兮郡主虽然放不下靳北疆,甚至无法接受现在的生活,但她还有理智,不会去做傻事。 不贪恋权势,也不会拒绝尊荣的生活,这便是若兮郡主的选择。 “书瑶,你还没放下吗?”若兮郡主面色平静的问着,内心却不平稳。 若能放下该多好,她也不必折磨自己。 可放不下便深藏起来,若兮郡主做不到为了一己之私,和一个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可能性去伤害他人,这是她的底线,也是柳芽会善待她的原因。 在深宫中长大,又有良妃的提点,若兮郡主活的太明白,所以才会觉得累,却何尝不是另一种清醒? “……” 祁书瑶抿了抿唇瓣,只当没听懂若兮郡主的问话。 “罢了,你我本就不是一类人,日后少些往来吧。” 若兮郡主也不强求,言语间却是无比疏远,要与祁书瑶划清界限。 “哗啦啦。” 棋子从祁书瑶的指缝间落下,毁了尚未下完的棋局,却不见半分惋惜。 “郡主确实与我不同,所以换来了如今的荣华富贵,饶是没有亲王府的依仗,依旧是京城中无数贵妇想要巴结之人。” “可我如今还有什么?我为什么要甘心?” 祁书瑶面上没有一丝的表情,眼神却阴森恐怖。 若兮公主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想要阻止祁书瑶继续说下去。 却听祁书瑶压低声音道:“郡主明知道我不安分,知道我今日是带着目的前来,却只说要与我断交,丝毫没有追问我要做什么,更没有高密的心思,郡主还敢说你和我不是一样的人吗?” “休得胡言乱语!”若兮郡主厉喝一声。 双手轻颤,被戳中了心思的若兮郡主怒目瞪向祁书瑶,却在她嘲讽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不作为与同谋有何区别? 这些年若兮郡主摆出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其实看到了多少真实的黑暗? 只是不去参与其中,若兮郡主便能心安理得的享受现在的一切,不会觉得自己也是肮脏的,却不想今日被祁书瑶这般明晃晃的戳穿。 “我是不是胡言乱语,郡主心中最为明了。今日打扰了,日后有缘再聚。” 祁书瑶没有发癫的意思,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裙,柔声道:“其实郡主想多了,我纵然有心想做些什么也没那个本事。只是人往高处走,我的不甘心只是不想平庸此生,这又何错之有?” 似是自嘲,又似是在鄙夷若兮郡主,祁书瑶转身离去,丝毫看不出被逐客的羞辱感。 不知呆坐了多久,若兮郡主猛然掀起了棋盘,却一个人躲在花厅里痛哭,而不敢将心事告与人知。 身为堂妹,若兮郡主的爱恋根本不能公之于众,哪怕六王爷可能不是先帝的皇子,只要皇家不承认这个污点,若兮郡主便永远是皇室的血脉。 “不该是这样的,为何要这样?” “如果我不是郡主,如何你不是皇帝,一切会不会又是另一番景象?” “我什么都没做,这样也是错了吗?” 若兮郡主痛苦的呢喃着,可能听到的只有她自己,和那散落一地的棋子。 南国的国书已经正式抵达御案前,小皇帝纵然反感和亲的方式,但这种国家大事却还需要与群臣商议。 但不仅仅是南国,还有北疆和齐国也都送来国书。 以送公主前来和亲的名义,实则暗戳戳的想要求娶奉国大公主,这简直是触碰了小皇帝的逆鳞。 “诸位爱卿觉得牺牲一位公主,换取边界和平,乃是明君才会做的决定?” 小皇帝似笑非笑的环顾群臣,尤其是那几位叫喧的最欢的大臣。 安逸与秦隐交换一个眼神,皆是看戏的神色,不打算这个时候就站出来表态。 开玩笑,帝后一共就两个掌上明珠,谁敢把公主送出去和亲,等着被摘了乌纱帽吧! 可就有人作死,偏偏还一副大义凌然的姿态,还搬出了数个历朝历代的先例来阐述。 “……总之,联姻是展现邦交最好的方式,又能促进两国贸易往来,让百姓们免于战乱之苦……” “臣附议!” “臣附议!” 近四分之一的大臣表态支持和亲,一少部分人属于中间派,自然是在最后才会跟风。 如安逸和秦隐这样的保皇派,则是沉默着看那些急着想要表现的大臣,看他们如何后悔。 “众位爱卿所言极是,朕也认为和亲是极好的。” 出乎意料的,小皇帝竟然温和的赞同了这个观点。 除了保皇派之外,一些大臣也开始稳不住了,也跟着出来附议,却没发现两位顾命大臣嘴角的笑容越发诡异,小皇帝的眼神在逐渐冰冷。 金銮殿上,近四分之一的大臣已经表明了支持联姻,听的小皇帝连连击掌。 “本朝只有两位公主,朕遗传了父皇与母后的护短,是坚决舍不得送两位妹妹远嫁和亲的。皇室中也没有适龄的郡主可以分忧,倒是遗憾。” “不过诸位爱卿已经阐述了和亲的诸多好处,朕身为帝王也极为赞同。” 小皇帝接下来的话,让好几位大臣吓得脸色苍白,竟然殿前失仪。 “祁大人的嫡孙女琴棋书画精通,姓氏与齐国同音,朕便封她为祁福公主,择日前往齐国联姻。” “李大人的嫡孙女善女红,而南国善织锦,倒是天作之合……” 小皇帝一连点了几位大臣家中的嫡女,随着名单的敲定,就连那些没有支持和亲的大臣都直冒冷汗。 权贵之间有些事秘而不宣,比如小皇帝选中的这些女子,可都是大臣们精心培养,欲在小皇帝弱冠后送去帝王后宫的啊! 第七百八十四章 快意 在小皇帝登基之后,第一次如此声势浩大的在同一天内下达了十几道圣旨。 可接到圣旨的人家,却都是一片愁眉惨雾。 有真心疼爱女儿的,不确定爱女将会被送去哪里和亲,自然是担心女儿的未来。 更多的是因为所有的盘算都成空,莫说是做国丈了,小皇帝的这一举动,无疑是在警告这些想钻营的大臣,皇亲国戚不是你们想做就能做的。 “皇上这一招真是妙啊,不但日后广纳后宫之际会少了麻烦,便是那些只会蝇营狗苟之辈,这下也要消停下来。” “这次是嫁群臣的女儿,可那些被精心培养出来的女儿根本换不来,白白浪费了十几年的心血不说,一旦和亲的国家或者部落日后对奉国开战,他们都可能会被冠上卖国的罪名。” 秦隐抚掌,对小皇帝的做法深感快意。 第一次的,秦隐觉得小皇帝够霸气,也不会因为靳北疆提前退位而心疼小皇帝那么早就扛下江山的重担。 若不是做了几年皇帝,怎么会在这个年纪就能这般果断? 安逸对此也深表赞同,但他不像秦隐这般情绪外漏。 且安逸觉得小皇帝做的很好,但手段还是柔和了些。 公主的尊荣,不是谁都配拥有的,哪怕是和亲的对象,给个郡主的身份也就是了。 要知道公主出嫁,皇家是要给准备嫁妆的,岂不是要耗损国库? 不得不说,和柳家接触久了,安逸也染上了商人的一些习性,看事情的时候也会多加入了利益的取舍。 “南国公主已经乔装入境,你的婚事可定下了?” 没有继续讨论已经盖棺定论的事,安逸转首看向秦隐问道。 “……” 秦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哀怨的瞪了安逸一眼,能不能别这么戳他心窝子? “婚姻大事,岂是可以草率决定的?”秦隐内心苦恼不已。 已经四十多的年纪,想要遇到一个知心人谈何容易? 可秦隐不是爱将就的性子,尤其是将会陪伴他一生之人,至少得是彼此不生厌,相看不会无言的那种。 意味深长的看了秦隐一眼,安逸转身朝自家的马车走去,不打算带上秦隐。 “别着急走啊!你刚才说的事,皇上知道吗?” 秦隐忙追上去,他对南国公主并不关心,只要不让他做驸马就成了。 但去安王府蹭饭,总得寻个理由不是? 奉国与南国边境的城池,向晚公主已经在这里住了两日,却没急着继续前行。 明明是两国相邻的城池,可向晚公主却在客栈里遥望着故国,感受着两国之间的财富差距。 追溯到几十年前,南国才是真正富庶的国家,而奉国百姓每年都有大量冻死饿死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国之间的差距会如此之大,南国再不复从前呢? “主子,奴婢这几日去外头打探,很多南国人在这边做生意,并且在这边都置办了产业。”就差举家搬来了。 红豆没敢说出最后一句话,怕向晚公主会难过。 “百姓们求的是安居乐业,商人想要的是富庶安稳中赚银子,奉国……的确是很多人想要生活的地方。” 纵然不出门,可每日在窗口就能看到街道上的一切,连小贩的吆喝声和买东西人的砍价声都听的真切,向晚如何能体会不到这一点。 南国想要超越奉国极难,但若能恢复到国力最强的时候,是否也就不用再惧怕奉国了? “奴婢无能,想去学院打探,并未能进入。”红豆低头回道。 向晚公主没有说话,只是摆摆手,让红豆下去休息。 奉国最让各国忌惮的,便是举国办的书院,竟然还是文武兼修,且有天赋者或者家境贫寒者可不收取学费。 不仅如此,大多数村庄也都有启蒙学堂,三岁以上的娃儿就可以去念书,学文习武,长大后可以自行决定继续念书还是学手艺,且这些都是象征性的收取些费用,都是奉国太后出资资助的。 向晚在来奉国之前,曾犹豫着是要争取嫁给太上皇,还是在臣子间择一人二嫁,如今却是更想会会这位皇太后。 可向晚不确定自己的计划是否能可行,毕竟她的到来,是为南国换取平稳的筹码,相当于质子的存在,却又因女子的身份而没有质子的自由与权力。 “母后,晚儿能为弟弟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若他不能真正的成长,南国的江山……”迟早易主。 轻轻的叹息一声,向晚公主收起掌心把玩的玉佩,从此后这块代表着她是公主的物件,只能留作念想,而不会给她带来便利。 身在异国,太过尊贵的身份,何尝不是最大的束缚? 却说靳北疆一行人,也终于踏入帝都。 马车缓缓的向虞家驶去,靳北疆与柳芽在车厢内紧握着双手,却难得的没有谈笑的兴趣。 这两日虞雅的情绪越发不稳定,甚至在路上装病想拖延回京的时间,夫妻二人都明白这是虞雅不敢面对现实,自也是由着虞雅来。 可再拖延,京城也近在眼前,终究是要面对一切的。 “主子,夫人想见您。” 马车停下来,不待柳芽询问原因,伺候虞雅的女卫便在马车外禀报。 “是见我一人?”柳芽不确定的问道,她已经察觉到身边男人的紧张。 “是。”女卫简洁的回道。 靳北疆身子僵硬,握着柳芽的手也不由得加大了几分力道。 侧首望向靳北疆,柳芽没有呼痛,而是柔声道:“突然要面对颠覆认知的一切,娘才是最难以接受的,我们做晚辈的支持会是她最有力的动力。” 靳北疆没有说话,沉默片刻后方才点头。 轻轻捏了捏靳北疆的手臂,柳芽浅笑道:“好了,我先去娘那边看看,很快就回来。” 无声的放开柳芽的手,靳北疆闭上双眸,似是在小憩,又似是在沉思。 尽管心疼靳北疆此刻的境遇,可柳芽也无能为力,总不能强迫病人去接受他们已知的事实不是? 第七百八十五章 真正的亲人 自从告知虞雅事实之后,婆媳俩的相处不若从前那般自然。 虞雅有意回避,柳芽也要以晚辈的姿态相对,倒是让二人都不自在。 今日是虞雅第一次主动找柳芽,此刻柳芽也顾不得马车在大街上会不会影响到别人,快速的来到虞雅的马上内。 “夫人要见我,可是有事?” 柳芽没有改口,对方尚且不承认靳北疆的存在,那一声娘便显得不适合了。 但晚辈礼还是要行的,这可是正经的婆婆,而非寻常长辈。 “你我之间,还是如从前那般相处最让人舒适,不必讲这些虚礼。” 抬手扶柳芽起身,指了指身旁的位置让柳芽坐下,虞雅的声音很是柔和,可眉宇间都是愁绪,不见了那份风轻云淡的恬静。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那晚你说过的那些话,也怀疑你是否欺骗于我。” “可脑海中断断续续的记忆,让我不能自欺欺人。只是这一切于我而言还是太陌生,才会选择逃避,也伤害到了这世上对我十分重要的人。” 虞雅还是无法承认靳北疆是她的儿子,或者说不敢去承认。 一旦与靳北疆是母子关系,那么父亲早已亡故,不存在记忆的丈夫也死于非命,虞雅不能接受自己忘记这么多重要的人和事。 闻言,柳芽没有接话,毕竟虞雅的举动符合常理,而受伤的人却是靳北疆,严格来说她只是个局外人。 “谢谢你们陪我这么久,但我想一个人回虞家,去找回属于的记忆。不多,给我三日便可,届时不论我是否恢复记忆,都等着亲人来接我回家可好?” 虞雅的语气仍是那般温柔,神色间却满是哀伤。 柳芽很清楚,虞雅是想让她把这番话转述给靳北疆,而虞雅的决定是不容置疑的。 如此温柔绝美的女子,却能让人感觉到她骨子里的霸气,不愧是做了多年太子妃实际上掌管着后宫的女子。 “好,三日后我们夫妻定会携子女来接母亲回家。” 柳芽郑重的朝虞雅行了个万福礼,也是第一次开口唤了母亲。 这个约定是虞雅给靳北疆最好的礼物,母子缘将在三日后再续。 因为虞雅的要求,连女卫也没有跟随进虞家,柳芽夫妇望着那扇关上的大门,半晌后方才离开,却是去了安王府。 靳北疆去找安逸,自然是要他要格外注意京中动向,即便靳北疆已经安排了足够的暗卫保护虞雅,依然还是不放心。 而深宫中的靳北疆,自是不比安逸在宫外更方便去保护虞雅。 柳芽和柳叶姐妹许久不见,免不了要叙旧一番,几个小家伙也是拿到礼物后方才被打发走。 “姐,我还没回宫就过来看你,是有两件事要和你说。” 柳芽正了正神色,拉着柳叶的手耳语道。 “就知道你不是想我才第一时间过来的,说吧。”柳叶并不意外。 同样都是做母亲的人,换做是柳叶外出而归,也会先回家和家人团聚。 饶是再亲近的姐妹,在各自成亲后也由家人变成了亲人。 不是感情淡了,而是长大的代价,有了更需要被守护的人。 “我带姐去一个地方。” 浅浅一笑,意念一动便带柳叶进入空间,这是柳芽第一次带她进来,也是除了靳北疆和孩子们第一个进入柳芽空间,不会被永远留在这里的人。 “这……” 柳叶惊诧的说不出话来,很快便明白是怎么回事,抓着柳芽的手激动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以前柳叶不知道空间的存在,自然也不曾为柳芽担心过什么,可在知道后柳叶曾有一段时间睡不安稳,就怕小四不懂得保护秘密而被人盯上。 如今再回到柳芽手中,柳叶反而觉得安心一些,柳芽是奉国的皇太后,以奉国的国力谁敢动她? 且小皇帝也不会忌惮,母亲有的就是他的,可妹妹的却不一定是皇帝的,甚至不一定是奉国的啊。 轻轻点头,柳芽一个字没说,可姐妹俩相视而笑却又尽在不言中。 拉着柳叶在空间里逛了一会,说了些以前倚靠空间致富的事,倒是没让柳叶知道小公主出事的事,不必再多一个人忧心。 “姐,我还有件事要拜托给你,且这件事十万分重要,即便是三日后便会有人知晓,但这三天还要辛苦姐替我准备一些事宜。” 因空间和外界有时间差,柳芽倒是不怕会让靳北疆久等,大致的和柳叶说了一些虞雅的情况。 这次不掺杂个人感情在其中,可柳叶的震撼还是不小。 当朝的太皇太后,那位有着极浓的传奇色彩,被世人认为红颜薄命的女子竟然没有躺在皇陵中! “你交代的姐都记住了,定不会让你失望。” 柳叶郑重承诺,这种大事她也是第一次做,却没去想自己的分量够不够。 安王世子妃或许不是什么能吓唬住人的头衔,可安王夫妻可在府中,还有太后娘娘的口谕在,不怕办不成事。 “姐姐也不必紧张,只管拿着我的令牌说事便是,不遵从者直接让人绑了送去顺天府,自有我出面惩治。” 柳芽温柔的声调却说着霸气的话语,这是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所带来的底气。 “这可是你说的,有你这面大旗,姐姐可不会白白浪费的。”柳叶捂嘴轻笑。 “以往是姐姐不爱用,不论我是农女还是皇后、太后,姐姐啥时候见我不护短了?”柳芽也忍不住一笑。 “是是是,都是做姐姐的不是,竟然不知道扯你这面大旗,白白的浪费了。” 柳叶嘴上认错,心里却很明白,即便她不刻意去做,也因柳芽的身份而受益良多,在贵妇中俨然是领头的存在。 甚至于一些辈分高的诰命夫人,在柳叶这里也不敢倚老卖老,不为自己的脸面着想也得考虑儿孙的前程不是? 越是知道柳芽多在意亲人,柳叶越不想给她添麻烦,所以这么多年来柳叶从不曾仗势欺人,哪怕她一个安王世子妃的头衔已经足够。 “芽儿,以前你嫁给妹夫的时候,我担心日后后宫佳丽三千是你不能容忍的,却从未担心婆媳问题。” “如今太皇太后忽然回来,你可曾想过要如何相处?若是婆媳不合,妹夫可还能护着你?”? 最强农女:捡个王爷去种田 第七百八十六章 妹控 柳叶关心的话语,让柳芽心中暖暖的,这也是她爱护亲人的原因。 除了真正的至亲,又有谁会设身处地的为柳芽去想这个问题? 不! 有人会想到,但绝对是想看到柳芽这位历史上唯一被独宠的皇后,是如何被婆母压制的凄惨后半生的。 “虽然婆母还没有恢复记忆,但目前我们相处的很愉快。且姐也听说过关于婆母的传闻,她并非是那种目光狭隘的女子,姐就放心吧。” 安抚柳叶几句之后,柳芽便道:“走,我带姐去逛逛我的库房,给姐挑几件能拿出的出手的物件,总不能来这里一趟还空手而归吧?” 见柳芽这么说,柳叶也安心几分,她看的出来柳芽是真的没有忧虑。 毕竟柳叶和婆家的相处也十分愉快,故而她才能做到不杞人忧天。 不提柳芽带柳叶离开空间后,柳叶的卧寝几乎被塞满,柳叶却明白了柳芽这是不打算隐瞒安逸的意思。 除非实话实说,否则根本就没法向安逸解释,而柳芽又怎么会明知道姐姐会为难,还故意这么做? 因为是变装离宫,柳芽和靳北疆自是从密道回的皇宫。 王云母子还住在宫里,一大家子一起用了晚膳后,柳芽与靳北疆才与小皇帝单独谈话。 “三日后,皇祖母可是要回宫?” “父皇与母后打算将皇祖母安置在哪个宫殿?是否需要祭祖告天?” 身为帝王,小皇帝十分淡定的询问了几个必须的问题。 至于和虞雅的祖孙情,尚未相处过的小皇帝表示他还没有。 “就住在隔壁的寿宁宫吧,我和你父皇也好时时去看望。” “你皇祖母此番归来,也是历经了苦楚,因失去一些记忆,可能不适应太繁闹,相关事宜娘来安排便是,你作为长孙有空记得来给皇祖母请安便可。” 柳芽从不是会为难孩子的母亲,但有些事必须有所要求。 不论是为了考虑靳北疆的心情和情感,还是因为虞雅本身经历的那些苦楚,作为儿孙都该为她做些什么。 小皇帝点点头,对此倒是没有异议,孝敬长辈本就是应该的。 深深的望了柳芽一眼,小皇帝似乎想说什么,但视线落在靳北疆身上后,小皇帝并未直言。 柳芽有些捉摸不透小皇帝的意思,却也没有探究,孩子大了总归会有自己的心思,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你皇祖母的事暂时这样,我带你去看看你弟弟妹妹们。” 拉着靳北疆的手起身,走到小皇帝身边,柳芽拉着他的手道:“我们担心的事情终于了结了,但真正的一家团聚后,定要好好庆贺一番,届时你想要大赦天下都不为过。” 小皇帝不明白柳芽的意思,可下一瞬便身处世外桃源。 这一次柳芽直接带小皇帝出现在二皇子和小公主身边,没有刻意屏蔽这里。 “娘,这……” 小皇帝到底是个孩子,难免没能隐藏震撼神色。 其实靳北疆第一次来柳芽的空间也是十分震惊的,不过他还能稍加掩饰才没有在柳芽面前出糗。 “就是你想的那样,不必再为你妹妹发愁了。” 拍拍小皇帝的手,柳芽指向还在沉睡中的小公主,道:“你妹妹受的伤比较重,要在这里静养,所以娘才说等咱们真正的一家人团聚,更值得庆贺。” 小皇帝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向小公主,根本就没心思去欣赏空间内的一切。 看到小小的团子睡的沉沉的,明显的消瘦了不少,小皇帝难以控制心中的酸涩,眼里却迸射出极浓的怒意。 该死的侯婉月,竟敢害的妹妹如此,凌迟也不足以赎罪! “皇兄!” “哇!我不是在做梦,真的见到皇兄了,我们回家了!” “呜呜呜!皇兄,你一定要给妹妹做主,都是那个坏女人害了妹妹的,她还想杀了娘,骂咱们都是贱种,说爹应该娶她的!” “那个女人疯了,还说娘杀了她的孩子,咱们都得给陪葬……” 二皇子直奔小皇帝冲过去,差点把水中的小皇帝给撞倒,抱着他的腰不肯松开,巴拉巴拉的告状。 柳芽猛地转身望向靳北疆,粉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貌似靳北疆还不曾和她详细的解释过这件事。 而二皇子不知是怕柳芽听了不高兴所以才没说,还是以为靳北疆已经告诉柳芽了,竟也对此事只字未提。 所以在柳芽看来,是父子俩串通好了在欺瞒她! “芽儿为何如此看为夫?” 靳北疆听二皇子又说了一遍,也是满腔的怒火,可在接收到柳芽质问的眼神后,却是一脸的莫名。 “把面具戴上!”柳芽磨牙道。 对着这么一张好看的脸,柳芽实在是说不出凶狠的话来,那还吵什么架啊? 且不说柳芽听着这些话的确窝火,就是靳北疆因虞雅的事,也需要一个发泄口,否则容易郁结成殇啊! 身为妻子兼大夫,柳芽容易吗? 闻言,靳北疆很配合的把面具戴上,可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依旧满含深情的望着柳芽,等她继续做些什么。 望着靳北疆的眼,柳芽忽然发现自己有火也发不出来,即便靳北疆戴着面具,也丝毫不减他的魅力嘛。 “还能不能愉快的吵一架了!” 柳芽叉腰,故作凶狠状,可语气却无意间带了几分撒娇。 宠溺的牵起柳芽的手,靳北疆并未言语,她的心思他又怎能不懂? 那边二皇子已经告完状,兄弟俩小声的合计了要怎么为妹妹报仇,主要是二皇子在说小皇帝在听,对弟弟那幼稚的手段也并未指出不对之处。 折磨仇人的事,自然由他这个长兄去做,就让单蠢的弟弟再蠢几年好了。 “爹、娘,你们在做什么?” “妹妹可还躺在这里吃苦呢,你们就不能收敛一点吗?” 二皇子哀怨的瞪着父母,脸颊鼓鼓的煞是可爱。 柳芽看的手痒,忍不住上前去捏了捏他的脸颊,笑道:“我们家的三儿都长大了啊,知道要为妹妹报仇了,娘得奖励你。” 二皇子不好意思的笑了,随即苦恼的道:“可妹妹醒来后会不会怪我啊?要是我没有出那个主意,妹妹也就不会受伤了。” “算你小子有自知之明,间接害了妹妹是该受到惩罚。” 小皇帝忽然开口,引得柳芽抬头望向他,这可与一向护短的长子有些出入,莫非这也是个妹控,对弟弟有性别歧视?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第七百八十七章 恭迎 二皇子胖乎乎的身子直颤,可见是怵这位皇兄的。 刚刚还自我批评呢,这会听到要被罚,立即往柳芽身边躲了躲,想要寻求保护。 柳芽只是浅笑,兄弟之间的事她可不想干涉,除非大儿子的惩罚太狠了。 否则不论是长兄如父,还是日后的君臣关系,让小皇帝提前管教一下二皇子都是合理的。 皇家兄弟和睦已是难得,又怎么能要求完全和民间一样呢? “皇兄,可不可以不要打手心啊?”二皇子最怕的就是被夫子打手心了。 小皇帝却是板着脸道:“对你的惩罚,待小妹醒来后再做决定,轻重程度也该由小妹做主,毕竟小妹是受害者。” “方才你既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想要讨妹妹开心,便该付诸行动才是。” 二皇子一听现在不用挨打了,立马就站直了身子,拍着胸口道:“皇兄说吧,我能做到的都会做,绝对让妹妹感受到我这做哥哥的诚意!” 小皇帝没什么表情的道:“此次妹妹出事,你最大的错便是自己功夫不够好,所以不能及时保护妹妹,其次是你的见识太少,没考量过后果自然也没有安排妥当,对妹妹保护的力度不够。” “结合以上两点,你从即日起加强习文习武,坚决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二皇子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事,这是皇兄怕他被打手板打的太少吗? “小妹最喜欢飞高高,也最喜欢出去玩,你若是做不到这些,以后也就别在想带着妹妹出宫了,为兄与爹娘都不会放心。”小皇帝道。 二皇子忙转身去看柳芽,却见自家娘点点头。 再去看靳北疆……好吧,自家爹的脸很少有别的表情,何况还带着面具,估计也是赞同的吧? “我学,从天亮就开始学!” 二皇子稍微内心挣扎了一下,便郑重的应承下来,哪里知道自家皇兄这是变相的在鞭策他文武全才,日后好能成为左膀右臂。 爹娘就生了他们兄弟二人,二皇子想要做逍遥王爷,留小皇帝一日个人在皇宫里孤家寡人的,小皇帝怎么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还不知道自己被皇兄算计的二皇子,鼓着一张肉呼呼的脸,正在做心里斗争。 有心想要好好表现一下,至少等妹妹病好后能带她各种玩耍,可又怕自己没有毅力,吃不了那样的苦头,岂不是又要妹妹失望? 读书和习武,可是二皇子最为头疼的事。 而柳芽只是笑看着小儿子被算计,在这个冷兵器年代,会功夫是最大的安全保障,这是暗卫所不能代替的。 宫中的三日看上去很安逸,有二皇子这个活宝每天练武之后卖惨,王云被他逗的开心的不行,自然也是心疼的很,却也明白皇家的孩子太娇气了不好,绝口不替二皇子说求情的话。 靳北疆很少出现在人前,柳芽知道他心里藏着事,却也只能给靳北疆些时间去整理好情绪,毕竟亲情方面的事一向是无法用理智来劝说的。 那厢虞雅也也不好过,虽然失去部分记忆,可出嫁前的记忆却都十分清晰,自然也认得虞管家,还有家中为数不多的老人。 从这些人口中听了关于虞家的消息,虞雅一遍遍的流泪,却也改变了什么。 而虞家下人所说的比柳芽更为详细,尤其是关于虞家的事,柳芽知道的没有这些人多。 虞雅婚后的生活,以及靳北疆小时候的事,也是虞家下人知道的更为详细,听的虞雅一阵阵的心痛,甚至还一度晕厥过去。 三日的时间一到,虞雅便站在大门内,恨不能立即见到自己亏欠了的儿子,又因自己竟然不记得他而有些畏缩。 “大小姐这次回宫,想来短时间内是不能再回来了,奴才在此祝大小姐此去一切顺利,从此安康、安泰!” 虞管家带领一众虞家下人给虞雅磕头,这一次送别,没人知道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到主子。 虞雅姓虞,她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虞家人,也是这些忠仆愿意一直留守在这里的原因。 “虞管家辛苦了,只要有我虞雅一日,虞家便永远是虞家。” “纵然我在宫中,也会谨守爹爹留下的规矩,虞家忠仆必得善终!” 虞雅温柔的话语,惹得虞家下人轻声啜泣。 正是因为虞家一向善待下人,才能让他们始终坚定的做虞家的奴。 忠心,何况不是虞家的善心回报? “奴才\奴婢恭送大小姐!” 虞管家一行人再度高呼,下一瞬朱红色的大门已经被打开。 比起虞家几十个下人,外面的场面才是真正的令人震撼。 只见当朝身份最尊贵的太上皇、太后,以及当朝皇帝,率领文武百官,齐齐的跪在大门之外。 “儿臣恭迎母后回宫!” 这一声是靳北疆沉重中难掩欣喜的声音。 “儿臣恭迎母后回宫!” 这一声是柳芽为靳北疆高兴,也为虞雅这位特殊的病患能醒来而高兴。 “孙儿恭迎皇祖母回宫!” 小皇帝紧随父母之后撩袍跪下,今日他不仅仅是皇帝,更是一个孙子。 紧接着便是百官叩拜相迎,像是彩排过多少次一样,声音整齐而洪亮。 “臣\臣妇恭迎太皇太后娘娘回宫,太皇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仅仅是朝臣,还有命妇也皆在恭迎之列。 至于想要围观的百姓,根本没有机会靠前,御林军已经将这条巷子封闭住,甚至连兽军也出动了,决不允许有人在这样的时刻闹出事端来。 虞雅只觉得心中激荡,并非是因为眼前的一幕,而是这样的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好似曾经经历过。 可那些记忆虞雅抓不住,一闪而过的记忆让她知道自己真的曾站在过云端之上。 “平身。” 虞雅大气的开口,还是那温柔的声音,却与生俱来的贵气,透着无限威严。 远处的一处宅院之中,那个留书离开的老人家,正眺望着这一幕,视线始终停留在虞雅身上。? 最强农女:捡个王爷去种田 第七百八十八章 出事 太皇太后死而复生,无疑是件轰动朝野的大事,可满朝文武纵然有再多疑问,也还是等到恭迎太皇太后回宫之后才敢提出。 从不理政事的靳北疆,自从退位之后第一次登上金銮殿。 不是怕小皇帝应对不了这样的场面,也不怕那些不知疏远的皇室宗亲搞事情,只是不想虞雅被这些事所困扰罢了。 “太皇太后乃是寡人生母,此事关乎到皇家密辛,寡人无意给任何人交代。” “虽我朝没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规制,但迎太皇太后回宫乃是寡人与太后为尽为人子之孝心,与朝局无关。” 留下这么两句后,靳北疆便拂袖而去,只余满朝文武有一肚子的问题被噎在喉中。 果然太上皇还是冷面君王,不会因为退位就减了威仪。 小皇帝也秉承了其父的冷漠,一句恭送父皇后,便道:“皇祖母刚刚回宫,朕也要尽为人子孙之孝心。诸位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不少大臣的确是带着奏章上朝的,可此刻谁敢拿出来? 是想要试试太上皇会不会再次大开杀戒? 安逸与秦隐对视一眼,两人纷纷出列,跪拜道:“臣恭贺太皇太后安泰回宫,恭送皇上。” 得,有这两位一带头,纵然还有人想要仗着胆子试试小皇帝的态度,但也只有先消停了。 话说皇家无父子,这也是给臣子们站队的机会,从龙之功没人不想要,那可是平步青云最好的阶梯啊! 可是本朝的皇家,别说什么争斗了,恨不能把权力给分让出去,这让朝臣们去哪表忠心? 朝堂上的事,柳芽很少会去关注,今日却特意让人去看了给她回话,只是好奇靳北疆会怎么赌那些大臣的嘴。 “简单,粗暴,有效。” 听完暗卫的回复,柳芽只评价这六个字。 换成是其他皇帝或许还没有这样的效果,可靳北疆向来是你敢质疑我,那就拿脑袋让我看出诚意的君王啊! 倒不是靳北疆弑杀,而是处于内忧外患的朝代,不用铁血手腕去镇压,又怎么能在短时间内打造出太平盛世? 昨日接虞雅回宫是摆的宫宴,而今日则是家宴,便连王云也拒绝了这次的宴会,寻了理由去安王府,留给这一家子好好相处。 早早就穿戴妥当,既然是家宴也就没必要按照规制来,一切以舒服、温馨为主。 “母后住的可还习惯?” “有需要置办或者更换的,母后只管差人去办便是。” 柳芽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大礼,毕竟婆媳正式相处,和靳北疆他们的态度要有所不同,免得惹婆婆的不快。 “还是和宫外一样,唤我一声娘便是,没必要为了那些规矩把距离拉开,倒是生分了。” 不等柳芽叩头,虞雅便起身去将人扶了起来。 今日虞雅的装扮也是极为简洁,倒也没有刻意的往老成打扮,甚至没有梳标准的妇人头。 “这宫里也没有外人,你也不必因为我是婆母就不自在。其实我还没做好准备要如何面对他们父子几个,倒是和你在外头的相处方式更融洽。” 虞雅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却也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哪怕她还不能接受。 婆媳二人聊了一会,靳北疆和小皇帝才前后到来。 靳北疆一向是习惯冷脸的,有他在只会让人觉得有压力,而不会增加可以聊的话题。 可靳北疆的脸,足以占据虞雅的全部心神。 这么多年来靳北疆在外人面前还是会戴上面具,虞雅也是第一次见到靳北疆的本尊。 那是一张继承了父母全部优点的脸,饶是虞雅不记得自己有个儿子,看到靳北疆之后也觉得这就该是和她有学院关系的人。 失神的朝靳北疆走去,虞雅并未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可看向靳北疆的眼神却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那个记忆中模糊的影像,此刻终于有了实质的感觉。 “昊天!” 一句熟悉的呢喃自虞雅口中而出,饱含着深情。 靳北疆身子一震,剑眉朝眉心拢起。 然而还不待靳北疆否认,虞雅已经抬手抚摸起他的俊颜,笑中带泪道:“我以为上次一别,已经是天人永隔,却不曾想苍天终究待我们不薄。” “昊天,你是不舍丢下我一人在这世间的对吗?” 虞雅泪眼朦胧,已经看不清靳北疆的容颜,但因此更认为靳北疆就是靳昊天。 柳芽不知该友情提示一下,还是让虞雅去寻找记忆,张了几次口也没有出声。 小皇帝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看着如传闻中美貌不可方物的皇祖母,竟然对自己的父皇如此亲昵,还是当着他亲娘的面,顿时面色沉了几分。 哪怕是虞雅口中念着昊天这个名字,小皇帝知道她是认错人了,还是无法接受。 “给皇祖母请安。” 小皇帝颔首行礼,大步上前,站定在柳芽身侧,无声表明自己护着母亲的立场。 虞雅的思绪被打断,下意识的寻找声源,却在看到小皇帝的脸之后面色苍白,险些昏厥过去。 “不可能的!” “我的疆儿怎么会……” 摇摇欲坠的虞雅死死的抓着靳北疆的手臂,声音轻颤的问道:“昊天你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我在黄泉路上相见,我们的疆儿并没有前来一家团聚,父皇会护住他的对不对?” 虞雅完全不在现实中,一番话让屋内的几人都脸色大变,尤其是柳芽。 记忆紊乱,还有幻觉存在,这可不是好兆头。 一旦虞雅不肯面对现实,那么她可能会因此而疯癫,那才是真正的毁了! “娘,这是您的孙儿,不是疆……” 柳芽的话尚未说完,便见虞雅已经晕了过去。 靳北疆再有洁癖,也不能眼看着生母摔倒而不顾,忙将人抱起送到内寝去。 柳芽紧随其后,为虞雅诊脉后面色很是沉重。 “母后的体内,有两个心跳。” 猛地抬起头看向靳北疆,柳芽沉声道:“那个畜生当年可能用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法保护了母后的命,药王谷或许也不精通其道!” 第七百八十九章 巧合 不擅长的领域,柳芽无法对症下药,只能宣召秦隐进宫。 结论是,虞雅体内有蛊。 “南疆的蛊术向来不外传,且太皇太后体内的蛊虫也非凡品。 养心蛊,需要养蛊人用自己的心血作为药引,是用来保命的,一旦剥离于原主等同于要了他半条命,且终生不能再饲养第二条。 想要得到这样的蛊虫,必须解除过南疆的高人,又有能吸引对方的筹码。” 秦隐面色凝重,药王谷虽然有关于蛊术方面的书籍,可他也只是看过书,并为接触过这方面的事。 柳芽闻言,抬头问道:“南疆位处于南国边境,南国可有用蛊高手?” 秦隐摇头,道:“南国的确有人会用蛊,但这种高级蛊却并非一般人能驾驭的。” “且喂养出一只高级蛊,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极大,哪怕是南疆的长老级也不一定能做得到。” 事情陷入死胡同中,靳北疆的眉头不可查的皱起。 南疆向来独来独往,想要接触南疆人本就难,更何况是地位尊贵的高手。 即便靳北疆夫妻俩将人手不断外扩,但南疆却没有渗透过,只是略微关注南疆周边的情况罢了。 柳苗夫妻俩走南闯北的去过很多国家,可南疆也不曾涉足,没必要为了赚点银子而涉险。 不仅仅是奉国,可以说任何国家都是这样,都对南疆讳莫如深。 “既然你说养心蛊是可以救人的,那为何母后会昏迷不醒?” 柳芽提出质疑,养心蛊她倒是也听说过,只是知道的太少,也不曾关注过。 “养心蛊可以护养蛊人的心脉,但若是易主,则需要在特殊的环境下才能生存。 且养心蛊用来救人和救主不同,不会牺牲自己去保全新寄主,而是会在特定的环境下苏醒,从而蚕食新寄主的心脉,直至它自己承受不住暴毙,新寄主也会……” 说到这里,秦隐无法再说下去,但靳北疆和柳芽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今便是养心蛊反噬,若不能制止,那么虞雅将会承受噬心之痛,直至生命终结。 察觉到靳北疆的手在轻颤,柳芽语气坚定的道:“去南疆吧。” 不是问句,而是柳芽已经做出了决定,或者说是在帮靳北疆说出口,且不允许靳北疆,独自前往。 即便柳芽如今对蛊并不了解,但她相信在接触之后,定能比寻常人接受的速度更快,或许不用付出极大的代价。 不是柳芽把南疆想的如豺狼虎豹,而是南疆那个地方太神秘,下蛊的手段比下毒更让人防不胜防。 “你留下。” 靳北疆语气坚决,不想让柳芽随他去涉险,而虞雅必须得救。 “你知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而你的人也看不住我。” 知道靳北疆的用意,可柳芽坚持要同行。 夫妻二人一时间难以说服对方,秦隐见状只得起身道:“我这便回药王谷去查阅典籍,有消息会马上传信回来。” “辛苦了。”柳芽颔首表示感谢。 于公于私,秦隐都帮了他们太多,但以他和靳北疆的关系,说道谢的话又显得疏远了。 摆摆手,秦隐潇洒的离去,他是朝中唯一一个不太注重礼节的人,这也和当年一直以江湖人士身份出现的缘故,靳北疆也不愿意用规矩束缚他。 即便是安逸是靳北疆的姐夫,但除了家宴的聚会,也会中规中矩,那是他身为安王世子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既然做好要离开的准备,自然要告知小皇帝,柳芽才说出自己的打算,便被小皇帝否定。 “不可!” “父皇与母后切不可亲自涉险,儿臣不仅仅是以儿子的身份恳请你们放弃这个想法,也是以君王的身份。” 小皇帝第一次如此严肃的与父母说话,倒是叫柳芽有些不适应,也是头一回认真的去想儿子帝王的身份。 “可不去南疆,蛊毒难解。”柳芽皱眉,她明白儿子的顾虑。 若说虞雅中毒,靳北疆急切的想要为母亲解除蛊毒,那么柳芽便是因为爱屋及乌的为靳北疆而有所作为。 可若涉及到小皇帝的利益,柳芽便不由得要慎重的再行考虑。 见靳北疆没有说话,小皇帝又道:“娘你通晓医术,应当可以确定皇祖母的身体情况吧?” “嗯。”柳芽点头,确实不急于一时。 但蛊毒是他们所未知的东西,一日不解蛊,终归难以让人心安。 侧首望向靳北疆,见他眼神冷冽,柳芽忙握住他的手,不希望父子间因此事而有了隔阂。 父子俩都是为了自己母亲的安危,而小皇帝更是要顾全江山社稷,不能说谁对谁错,也没必要因此而不愉快。 “娘可知晓南国的向晚公主即将抵京?”小皇帝询问。 柳芽再度点头,示意小皇帝继续说下去。 “这位南国公主自小便喜欢与江湖人士接触,而她之所以能够扶持幼弟登基,正是因为她动用了这些关系,控制了南国的局势。” “也是因为如此,南国皇帝的宝座坐的并不安稳,所以向晚公主才会主动来奉国求联姻。” 小皇帝的一番话,柳芽虽然是头回听说,却也不觉得意外。 且不说南国公主自己有几分本事,但凭她来奉国联姻,就不可能不查她的底细。 “我儿的意思是,这位公主认识南疆之人?”柳芽询问。 “据儿臣所知,向晚公主的暗卫中,便有一人来自南疆,且来历不小。”小皇帝有些得意的望向靳北疆。 这个人的存在,于这次联姻而言是最好的筹码。 而能掌握这些情报,也可避免受制于人。 但柳芽听完后,却凝色道:“向晚公主要来和亲,母后这边便毒发,而她身边恰巧有南疆的人,这会不会太巧合了?” 抬头见靳北疆依旧冷冷的看着儿子,柳芽也将视线转过去,却见小皇帝摇头。 “儿臣也这么怀疑过,不过向晚公主的行踪,包括那个南疆的暗卫都在儿臣掌控之中。除非……” 小皇帝眯起眼睛,杀意闪闪。 第七百九十章 许你生生世世 最终去南疆的日期推迟了,一则是虞雅现在虽然昏迷不醒但情况稳定,而且柳芽也在器灵那里了解一些蛊毒的事,虽不能去除蛊毒却寻到了压制的办法。 而向晚公主的那名暗卫,对养心蛊必然会有一定的了解,至少通过他作为突破口去南疆能增加安全性。 最重要的是柳芽决定要带虞雅去南疆,养心蛊只要活着,便能感应到原主人的存在,这对解蛊而言至关重要。 一个月后,向晚公主一行人终于抵达奉国京都,入住在驿站之中。 “阿南,你觉得这个消息可靠吗?”向晚公主问向身边的暗卫。 尽管对方隐匿了气息,但因为武功不高的缘故,还是很容易被高手察觉。 “奉国这位太皇太后死而复生,的确蹊跷。” 叫阿南的暗卫看似回答了,又像是什么都没说,声音也嘶哑的让人听着难受,好似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 向晚公主却是习惯了这个声音,也习惯了阿南这样的说话方式。 “是啊,着实是蹊跷的很。” 向晚公主赞同的颔首,似笑非笑的道:“按照常理,这样的事必然是秘而不宣的,可偏偏传到我耳中,那便有趣了。” 这次阿南没有回话,能不说话的时候,她都是闭口不言,而向晚公主显然不是在征询她的意见。 “养心蛊,阿南也解不了,真是遗憾呢。” 向晚公主又自言自语了一句,挥手示意阿南可以退下了,却没有注意到阿南神色微闪。 坐在黄花梨木雕刻的大床上,向晚公主内心不由得感慨奉国果然是财大气粗,连驿站内也用这般昂贵的木料。 倒不是说皇室会缺银子,可黄花梨的数量本就有限,便是皇宫里也只有宠妃才能有那么一两件摆件,哪里有资格睡这么大的一张床呢? “奉国那几位,到底是什么用意?” 纤细的指尖划过镂空的雕刻,向晚公主陷入沉思中。 虞雅中蛊的消息能传到向晚公主这边必然是刻意为之,可向晚公主却猜不透奉国的用意,是想要她的人去尝试救人,还是想要栽赃给她。 纵然没有人明着盯梢,但向晚公主还是察觉到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否则也不会有此担忧。 皇宫那边在得知向晚公主抵达后,并没有多大的反应,让礼部按照规矩接待便是,甚至没有让身份贵重的女眷去招待,以彰显东道主的厚待。 没办法,向晚公主身边有南疆人在,谁敢保证他会不会暗中下手? “明日我便让人传懿旨,请那位南国公主入宫。” 给靳北疆斟了一杯果酒,柳芽揉按着眉心道:“不论这件事是否有南国插手,都必须要谨慎待之,我需要确定他们对养心蛊一事没有说谎。” 至于是否隐瞒,柳芽也无法去断定,毕竟她掌握的资料也不齐全。 而向晚公主尚可留一个南疆高手在身边,谁敢保证南国没有其他南疆人隐藏在其中? 当初虞雅出事,狗皇帝必然是在第一时间要种下养心蛊,否则养心蛊根本发挥不了效用。 而养心蛊的存在,也是当初柳芽和药王谷的人都未曾发觉,却又认为虞雅能活下来是奇迹的事。 “芽儿,待母后醒来,我便与你携手江湖。”靳北疆郑重承诺。 原本是打算解决完兽族的事,夫妻俩亲自去看北疆彻底灭亡,便游历天下。 哪曾想后面会突发变故,原本的计划也只能暂时搁置了。 对此,靳北疆心中一直有所歉意,只是不曾宣之于口。 “有你的地方便是家,又何尝不是我心中的江湖?” 浅笑着依偎在靳北疆怀中,柳芽轻声道:“说实话,在这深宫之中,我的确是向往外面的一切。可真的要我长时间的在外,定会牵挂家中一切。” 尤其是这个家并非普通的家,是帝王之家,柳芽如何能放心的下孩子们? 太多的羁绊,早已磨灭了柳芽想要闯荡江湖的梦想,但有机会出去领略各处风土人情,还是柳芽想要追求的事,只是要有个限度。 “这些年,委屈你了。”靳北疆皱眉,没能实现诺言,始终是他心里的结。 其实靳北疆自己也清楚,就算他能放下一切,柳芽也舍不得离开,可终究这其中有他的责任在。 轻轻摇首,柳芽失笑道:“你这话还好只说给我听,莫说是天下人都认为我是最幸福的皇后,羡慕嫉妒恨皆有之。便是各国的历代皇后,谁不盼望着如我这般幸运?” “那是芽儿值得。”靳北疆不满柳芽把她自己和寻常女子做比较。 不论是有圣贤之称的皇后,还是陪开国皇帝打下江山的皇后,靳北疆都不认为那些女人能够比得上柳芽分毫。 便是自己的亲皇祖母,得了皇祖父最多的宠爱,依旧是这座皇宫中的红艳枯骨,何尝不是输家? “那是我有幸遇到你。” 柳芽扬起笑脸,轻抚着靳北疆的下颚,轻喃道:“还好遇见你,也还好让你遇见我,否则真不知我们现在拥有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但一定没有此刻幸运,让我觉得不枉此生。” 这是柳芽发自肺腑的告白,她真的是很幸运,才能遇到靳北疆这样愿意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子。 且他们都很懂彼此,也尊重彼此,更愿意为彼此付出,这样的感情如何能不日渐深厚? 若是真有来生,柳芽还想与靳北疆约定携手走过,才不惧人世间这些烦忧。 “朕已帝王至尊,许你生生世世深情不移,芽儿可愿与我永不分离?” 像是读懂了柳芽的心思,靳北疆深情的询问。 “若有来世,你不离我便不弃。若有生生世世,你许我深情,我许你相伴两不疑。” 指尖划过靳北疆的唇瓣,微凉的触感让柳芽心跳加速,猛地起身便吻了上去。 来生是否存在没人知道,但今世的缘分如何能不珍惜? “这种事,怎么能让女人主动?” 一吻结束,靳北疆不满的将柳芽紧紧拥入怀中,霸道的吻了回去,缠绵至极。 第七百九十一章 达成合作 将向晚公主一行人晾了两日后,才正式宣见,美名其曰是从南国到奉国路途遥远,给南国使臣及向晚公主休养几日的功夫。 瞧,泱泱大国就是这么的体恤,哪怕是主动来求和的使臣也温和相待。 而朝廷中,直到南国使臣进了金銮殿参见奉国帝王,才有机会说起南国的事,完全不明白他们的小皇帝是怎么想的。 寿康宫。 柳芽单独召见了向晚公主,以她的身份,向晚公主自该行大礼。 “南国气候比奉国偏热,公主可还适应这边的气候?” 寒暄之后,柳芽起了个话头,却不提蛊虫之事。 既然刻意让人去给向晚公主透漏消息,若是向晚公主有心,自是知道该如何回应。 相反,向晚公主想用这件事来做筹码,提出不该的要求,那么奉国绝对会让南国后悔。 虽说现在是柳芽他们有求于向晚公主,可一国太皇太后的凤体,可比不上一个国家的安危。 “多谢太后娘娘关怀,向晚这一路走来,的确是因为气候的缘故耽误了些时日,不过已经渐渐适应。” “向晚在南国便听闻过太后娘娘的一些轶事,心中甚是仰慕,今日能得见太后娘娘,实在是向晚的荣幸。” 向晚公主颔首,语气中尽是孺慕之情。 柳芽淡淡一笑,这样的话听多了,自然也分得出真假,向晚公主至少有五分的真意。 “哀家亦听闻过公主的那些巾帼之举,哀家同样也欣赏这样的女子。” “不过公主前来奉国和亲,哀家实际上是不赞同的。女子虽然能自立自强,可终究也有恋乡之情。公主若只是为两国交好,大可不必牺牲自己的姻缘,奉国不会强人所难。” 柳芽的一番话,自然不是以一个女子的身份在劝说,而是告诉向晚公主奉国暂时没有攻打南国的想法。 至于联姻,于奉国而言可有可无,南国也不必太看重。 向晚公主咬唇,到底是年纪轻,听了柳芽的话之后不免心急。 不论奉国的态度如何,至少要让周围的国家认为南国有了靠山,让南国的内乱因此而早些终止,否则她们姐弟没有好下场。 “向晚是真心来求姻缘的,纵然有些政治因素,但更希望能寻到良人,从此和乐。” “素闻太后娘娘喜欢医术,向晚虽不精通此道,但年幼时曾救过一人,她乃是南疆之人,擅长用蛊。若太后娘娘不弃,可让她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着。” 向晚公主直接将筹码抛出,也不明着说太皇太后的事,这是规矩。 柳芽欣慰的笑笑,道:“这倒是深得我心,我对蛊术的了解仅局限于书中,倒是未曾接触过南疆人,那便要让公主割爱了。” 两人此次见面,倒是宾主皆欢,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柳芽自是不能让南疆人入住皇宫,便安排她暂时去宫外的别院暂住,何时学习蛊术由柳芽这边决定,也表明会将人还回去。 同时也让向晚公主安心的住下,驿馆觉得不方便可住在柳芽在京城的一处宅院中,和亲的对象也不急于在一时敲定,总要有所了解方能缔结好姻缘不是? 南国使臣在觐见奉国帝王后,没有得到个准信,本还以为和亲一事不一定成,哪曾想向晚公主出宫之际却带了不少柳芽给的赏赐,还有这么一个承诺,顿时都安心不少。 回了驿馆之后,向晚公主便见了几位陪同的使臣,显然她才是能做主的那个。 “既然是奉国太后娘娘的意思,本宫便不急于立时和亲,这也是奉国对本宫的尊重。诸位大人在朝中皆有要职,还是早些回国去辅佐皇上为上。” 向晚公主最为担心的是自己的弟弟能不能把持住朝政,这次她带了几个心腹大臣过来,也是怕被奉国刁难,如今倒是不必防范这一点了。 “公主一人在此,岂不是会被奉国人看低了?臣以为,可以先回去一些人,总要有我南国臣子送公主出嫁不是?” “臣也认为应当如此。” “臣附议。” 几位大臣都不放心向晚公主只身留下,即便是主动来和亲,向晚公主也代表着南国的脸面,何况向晚公主的存在会直接影响朝局。 “几位大人的心意本宫领了,不过这件事本宫心意已定。其实是否和亲都不重要,本宫留在奉国,便是两国交好的最好证明。” “且不日将会有其他国家的和亲队伍前来,驿站住着也不方便,奉国太后娘娘今日赏赐本宫一处宅院,本宫打算不日便搬过去住。” 向晚公主并不惧只身在他国,在南国那么艰难的日子她不也活成了胜利者? 几位大臣知道劝不动向晚公主,便将视线投注在这位唯一陪同前来的小郡王身上。 “皇姐,诸位大人要回去辅佐皇上政务,不如让臣弟留下来陪着皇姐。臣弟尚未及冠,只有个郡王的身份还未曾当值,倒是再适合不过了。” 不等向晚公主开口,小郡王苦哈哈的道:“皇姐可千万别说拒绝的话,且不说我母妃急着要给我定亲,我逃还来不及的事。这次奉国之行,皇上可是再三下了口谕,务必要让臣弟替皇上送您上花轿的!” 听堂弟提起亲弟弟,向晚公主眼眶微红,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如此,那便这样安排吧。本宫写一封信给皇弟,各位大人也可着手安排返程之事,不必担心和亲不成。” 向晚公主送走了一众臣子,却独独留下小郡王。 见他心虚的模样,向晚公主问道:“你此次出来,是不是和皇弟二人私下里约定好的,皇叔与皇婶儿并不知情?” 之前不曾怀疑过,那是因为向晚公主没想到这个堂弟能把一众大臣都给骗了。 且向晚公主是最后归队的,一路上都是住驿站,也有奉国的将士护送,为了名声也不能和男子多做交谈,这才让小郡王有机会混过去。 “皇姐行行好,千万别把我给送回去。我父王忙着为皇上分忧,这不是冷落了我母妃嘛,所以我母妃才想给我相看郡王妃。 可我才不想那么早就成亲,尤其是我那个表妹,我是看见她就觉得烦,哪里能过一辈子嘛!” 作为家里的独子,小郡王受尽万千宠爱,却也有极大的烦恼,尤其是皇室都需要联姻,他如何能忍受这样不合心意的安排? . 第七百九十二章 质问 南国使臣要回国的事,奉国自然不会阻拦,且有礼部的人与他们接洽,也表明定会招待好向晚公主,更会以公主之礼为她操办婚事。 至于和亲的人选,双方都没有提及,毕竟向晚公主最后会选中人,而被选中的人又是否同意婚事还是未知数,现在只希望能顺利的和亲,而不会闹出事端了,那可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而向晚公主也已经搬到柳芽赐给她的宅子,除了带来的物件需要摆设,倒是不需要修缮,毕竟以柳芽的身家,即便是不常住的宅子也不会老旧。 倒是柳芽给足了向晚公主面子,请柳叶为代表,去给向晚公主贺了乔迁之喜,算是让她与京中贵妇打个照面,日后也方便参加一些宴会,方才有机会选和亲之人不是? “这位南国公主倒是个爽朗之人,若非知道她能辅佐幼弟成为一代君王,我还以为她是江湖中人,相处起来倒是让人舒心。” 这是柳叶对向晚公主的评价,可见她是蛮喜欢此人的。 毕竟身份有关,柳芽与向晚公主接触的时候,双方还要端着各自的仪态,所以向晚公主倒是没有展露过真性情。 可向晚公主年幼时喜欢在江湖走动,柳芽倒是知道的,因此也不觉得奇怪。 “向晚公主身份特殊,日后要辛苦大姐了。” 有些话不必说的那么明白,姐妹之间自是懂得。 要招待好向晚公主,这是邦交,可宫中鲜少举办宴会,倒是柳叶更适合带向晚公主出现在人前。 同时也因为向晚公主是南国人,所以该有的防范不能少,注定了不可能完全交心,以免不小心便损害了本国利益。 这也就注定了向晚公主在奉国永远都只是客人,哪怕她日后在这边成亲生子。 甚至于向晚公主的驸马和孩子们,也将因为她而成为奉国贵圈里特殊的存在。 “姐姐懂得,这些事你便不必操心了。” 柳叶轻叹了一声,低声问道:“太皇太后的凤体如何?妹妹你可有医治的把握?” 外人不知道皇家的事,可柳叶却是知晓的,不说柳芽这边没有瞒着她,需要柳叶在外面放出一些风声,便是秦隐又一次的离开朝堂,安逸那边也会知道原因。 比起秦隐还要管着药王谷的事,安逸这边也同样的任务繁重,如今的安王府可是京城内最大的风向标。 不论安王府传出什么样的消息,众人都要去想这是不是天家想透漏出的消息,从而去揣测圣意。 “暂时还没有把握。”柳芽轻轻蹙眉。 纵然已经学了一段时间蛊毒的事,但柳芽还在反复实验中,且没有那么多的蛊虫可以让她练手,进展自然不会太快。 这还是柳芽有医术的弟子,否则蛊毒之难,怕是一般人都不敢尝试,因为稍有不慎就会自己都中招。 “你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紧,身子要紧。” 柳叶也只能这般劝说,姐妹又说了几句话,柳叶便告辞出宫。 要安排向晚公主熟悉京中贵圈,且要给她制造相亲的机会,柳叶自然是要多举办几场宴会,这可都是平时避之不及的事。 柳芽这边也十分的忙碌,但让她欣慰的是,小公主每日都会有短暂的时间醒来,这也使得二皇子更不愿意离开空间,可为了能让妹妹高兴,不论是习文还是习武都更加的认真,连夫子都赞扬了几回。 “娘。” 小公主每次醒来的时间都不长,精气神也不足,可那一声软糯糯的娘,总是让柳芽会放下手中一切的事,立即到女儿身边去陪伴。 可以说小公主会遭这样的罪,是因为柳芽才间接造成的。 “娘的小宝贝醒了,今儿可是有想要做的事?” 柳芽忙进入空间,将软绵绵的女儿抱在怀里,在她面颊上亲了好几口。 其实小公主每次醒来的时间最多不超过半个时辰,大多是一炷香左右的功夫,且没有力气根本做不来什么。 “想回家了。” 小公主委屈的开口,窝在柳芽怀里蹭着小脑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柳芽心里软软的,这么可爱的女儿却受了这么大的苦,还都是和侯婉月有关,她也该去会会那个恶毒的女人了。 “好,娘带你回家。” 柳芽心里恨意十足,面上却十分温柔,意念一转便带小公主离开空间,回到她自小长大的寿康宫。 熟悉的环境让小公主很开心,今日出奇的挺了一个多时辰才又睡过去。 而小皇帝和二皇子也被柳芽叫过来,陪着小公主说了好一会话。 当看到小公主再度沉睡过去后,兄弟俩的眼神都是冰冷冷的。 “皇兄,我又想去折磨那个女人了!” 二皇子软糯的童声,却是滔天的恨意。 “朕今日正好无事。”小皇帝道。 “你们先去,娘随后就到。” 柳芽一直没有去见过侯婉月,因为她知道儿子们不会让侯婉月好过。 且有灵泉水和上好的药吊着侯婉月的命,只会让她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却是死不了。 从来如此的恨过一个人,柳芽真想让侯婉月活在这样的痛苦之中长生不死! 靳北疆没有说话,视线落在小女儿身上,自然也是和妻儿一样的态度,对侯婉月的恨早已不是侯家的军功能够抵消的。 偏偏柳芽这时回头,瞪了靳北疆一眼,道:“你留在宫中坐镇,那个女人一直心心念的都是你,一日看不到你她就舍不得自尽,又何尝不是对她的另一种惩罚?” “……” 靳北疆皱眉,被那样一个恶毒的女人惦记着,他只有厌恶。 然而这一家四口却不知道,被他们所憎恨的侯婉月,此刻正在见一个故人。 或者说,是这个故人花了大量的银钱和人情,才疏通了关系来见侯婉月一面。 毕竟侯婉月得罪的是天家,没人愿意来见她,却又因为有圣旨在不能让她轻易的死了,狱卒们心里早就不待见,如今能在这死囚身上大赚一笔,当然不会错过。 “你怎么会来?也想看我的笑话?” 侯婉月面色狰狞的看着来探监的人,没有半分要叙旧的意思,咆哮的质问着。 第七百九十三章 天牢 天牢重地本该是闲人免进的,可能被关到这里的哪个不是曾经身份贵重之人? 只是这里只有死囚,都是一辈子见不到希望的人,要么是死寂一般的等着死期,要么就是暴露人性本恶之辈。 侯婉月一直都是被娇养着,在天牢的日子自然不好过,可偏偏小皇帝不把她关在密室中,而是关在这么一个能接触到其他死囚的地方,用意倒是让侯婉月猜不透,她也没有那么剔透的心思。 “侯婉月,你怎么还是那么不长脑子呢?” “以为你们侯家有军功,你便可以肆意妄为了吗?” “几年前你犯下的罪行,已经成为侯家最大的污点,却没想到还敢再做一次,我也是佩服你的勇气。” 说话的女人摘下了围帽,正是在夫家日渐不顺心的祁书瑶。 年纪相仿的那些旧友,除了因为改朝换代而被抄家之人,如今还在京城的几乎都比祁书瑶过的好,她的心中自是不甘。 可侯婉月竟然被打入死牢,祁书瑶早就想来见见她,只是一直没有不得法而已。 今日能来,还是因为…… “祁书瑶你这个孬种,当初以未来贤王妃身份自居,结果还不是下嫁给一个什么也不是的男人,和我一样落得个不能生育的下场?”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假清高,实际上见不得有人比你好,阴损的手段可比我多。但你算计的再多又如何?现在还不是看着那贱人成为最尊贵的女人?” 侯婉月本就被废帝和大长公主养的跋扈,吵架的时候如何肯输? “我在天牢又如何?至少能让他记住我,哪怕是恨我也比忘了我好!而你呢?每次进宫都要给贱人磕头请安,可他却连你是谁都不记得吧?” 侯婉月的这番话,刺激的祁书瑶险些维持不住虚假的面具。 被戳的心窝子发痛,祁书瑶习惯上扬的嘴角直颤,恨不能冲进去把侯婉月给撕碎了! “侯婉月,死到临头了你还嘴硬吗?” “你我的确算不上故交,我今日来也不是要和你叙旧,而是想问你还敢不敢再做同样的事。” 身子前倾,祁书瑶把声音压得极低。 这番话一旦被传出去,祁书瑶绝对没有侯婉月这样的待遇,直接被斩首都是最体面的死法。 毕竟娘家和夫家,都不会有人为了祁书瑶舍弃现有的一切。 “你什么意思?”侯婉月的脑子不够聪明,一时未能明白祁书瑶的意思。 “有人比你我更想那个女人出事,而且也有本事帮到你,只看你敢不敢再下一次手了。” “侯婉月,你该知道这次没人能救的了你,要不要最后一搏,你自己选择。” 祁书瑶说完,心虚的四下望了望,并不见有人朝这边看过来,这才安心许多。 侯婉月却是扑到栏杆前,一把揪住祁书瑶的衣襟,质问道:“是谁?我为何要信你?” 死囚身上都是有味道的,祁书瑶被血腥味儿熏得想吐,可又怕动作太大会引人注意,只得忍着道:“这个你不用问,只决定敢不敢做便可。” “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吗?”侯婉月放声大笑,根本不在乎会不会给祁书瑶带来麻烦。 看着面前疯了的女人,祁书瑶很后悔来这一遭。 可收了那人的好处,要是不按照对方的指示来做,她祁书瑶日后便将一无所有,甚至是和侯婉月一样的下场。 不知想到什么,祁书瑶眼神泛冷,低声道:“最多三日,会有人给你送东西进来,你自己留心些。” 侯婉月还想问什么,却听外面有脚步声匆匆而来。 “快跟我去隔壁的牢房里躲躲,宫里来人了。” 狱卒擦着脑门上的汗,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一把拽住祁书瑶的胳膊便往出走。 让死囚犯见外人,被上峰抓到最多是孝敬点银子的事。 可被宫里知道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听到宫里来人,侯婉月下意识的抖了抖身子,每次宫里派人来天牢,都是侯婉月最痛苦的时刻。 抱着瘦骨嶙峋的身子往后缩去,侯婉月到底还是怕被折磨的。 “大哥,你说娘一会也会亲自动手吗?” 二皇子这一路上不知道问了多少问题,但每次都不需要小皇帝回答,他不过是因为柳芽也要来而兴奋,完全自言自语罢了。 “娘那么好看的人,要是用刑的话,会不会太辛苦了?” “我才娘会用毒,真是太好了,那个坏女人一定会被折磨的求生不得!” …… 二皇子小嘴不停的说着,思维逻辑和正常人关注的点根本不一样,更不像个几岁的娃儿。 按照惯例,小皇帝兄弟俩每次前来,除了二皇子会想一些奇怪的点子外,小皇帝都是让人将天牢的刑具随机给侯婉月上几种。 不是小皇帝仁慈,是怕侯婉月受不了重刑再死了,所以让侯婉月慢慢的品尝刑罚,才是小皇帝给她最大的惩罚。 “小吏参见皇上,皇上万万岁。” “见过二皇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小皇帝和二皇子前来,狱卒们立即放下手里的事,前来跪拜迎接。 尽管不是第一次接驾,可今日狱头却紧张的直滴冷汗,生怕里面的人没把事办好,他们这些人都得跟着吃挂劳。 “哥,这些人是怕你吗?” “你看那几个,脸上都没血色了,该不是生了什么大病吧?” 小皇帝目不斜视的朝前走去,二皇子却是不在乎威严、规矩的,反倒是观察到了狱头他们的不对劲儿。 小皇帝余光扫了一眼,几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忽然停住脚步,道:“且先在这里等着娘,天牢这种地方,别脏了娘的眼。” 拦住要冲进天牢的二皇子,小皇帝负手而立,望着那黑漆漆的门洞不再前行。 二皇子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大哥不亏是长兄,想东西都比他全面。 “哥,要不让人先去清清场?娘可能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别吓到她就不好了。” 天真的二皇子,已经忘了听过柳芽随军去过战场的事。 能用野兽拯救京城危机的柳芽,岂会怕一个小小的天牢? 第七百九十四章 这才是开始 偏偏小皇帝认真的点头,还真下达了口谕,让人进去清场。 自然能被皇帝下命令的不是那些狱卒,而是御林军。 这一举动险些把狱头给吓得昏过去,而两个胆小的狱卒却是眼睛翻白,咚的倒在地上。 这两个狱卒,一个是知道祁书瑶来贱人的事,自然也拿到了好处。 另一个狱卒则是收了另外一拨人的好处,也怕清场的时候被发现端倪,届时死牢里他是没资格住的,刑部大牢的刑具尝一遍再去菜市场砍头却是有可能的。 只是这样一个念头,足以把人给活活吓死,更何况只是昏死。 小皇帝余光扫了一眼,并未开金口,甚至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皇兄,这天牢里的狱卒胆子也太小了,咱们母后可是天先下凡,他们害怕作甚?” 二皇子不满的嘀咕一句,到底是年纪小,自然猜不到主因。 “或许是激动。”小皇帝淡淡的道,让人听不出他这句话是真心还是敷衍。 二皇子却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赞同道:“皇兄果然是皇帝,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母后可是万民敬仰,比父皇还得民心……” “嘶!皇兄你打我作甚?” 二皇子话未说完,便被小皇帝重重拍了一下后脑勺,疼的龇牙咧嘴的,可那胖乎乎的模样只让觉得蠢萌。 小皇帝摇头,家里的姐弟几个,就二皇子的智商忽高忽低,让人堪忧啊! “这样的话也是能你说出口的?想给母后带来麻烦?”小皇帝低声呵斥。 柳芽在民间和军中的声望都极高,若非靳北疆与她是两情相悦,怕是早就不能容下柳家,以及柳家的几个姑爷存活于世。 曾经便有御史弹劾过,被靳北疆以狠厉的手段压下去不止一波后,那些文臣才不敢起幺蛾子。 可这几年小皇帝登基后,柳芽纵然做善事也不再用自己的名字,再加上她是太后也没人敢针对,或者说是没有针对的必要了。 反倒是安逸和朱万通这两个柳家的女婿被弹劾不止一次,只是动静不算太大,小皇帝的处理方式也柔和几分,倒是让那些人还想一再试探他的底线,令人不生厌烦。 “哼!谁敢找母后的麻烦,皇兄你就灭他九族!” “要是皇兄不方便去做,那就等我长大一点,带人去暗杀他满门!” 二皇子这番话说的戾气满满,吓得狱卒们又把脑袋缩了缩,恨不能当自己是鸵鸟。 他们刚才什么都没听到,绝不想掉脑袋! 兄弟俩说了一会话,里面已经清场完毕,柳芽也已经到来。 “儿臣恭迎母后。”小皇帝颔首行礼。 “儿臣恭迎母后。”二皇子象征性的行了个礼,乐颠颠的朝柳芽跑过去。 “恭迎太后娘娘。”狱卒们本就跪着,只需齐刷刷的磕头便可。 柳芽喊了一声免礼,牵着小儿子的手走到小皇帝身边,低声道:“一会母后若是下手重了,你便带着弟弟先回宫去。” 折磨人的方式,柳芽比两个儿子多,只是她不喜欢血腥的方式去解决问题罢了。 可小公主的情况让柳芽揪心不已,那么活泼的孩子,如今连说话都觉得累,这便是在剜做母亲的心啊! 且有些话柳芽也不想让孩子们听见,她要打击敌人,但也要在儿女面前维持美好的母亲形象。 “娘,我不怕的,三儿是男子汉。” 二皇子挺着胸膛,胖嘟嘟的小手使劲儿拍了拍,表明自己是真的不会怕。 柳芽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小皇帝。 “母后放心,儿臣醒的。”小皇帝应道。 “好孩子。” 自从小皇帝登基之后,柳芽很少会这般称呼他,冷不丁一说,叫小皇帝面皮有些发烫,眼睛也有点热。 再是天子,也不过是十余岁的半大孩子罢了。 母子几个朝天牢内走去,既然是要为小公主出气,侯婉月自然是被绑在刑架上,早有狱卒在此等候伺候几位主子。 “你们都下去吧,哀家有话要问女囚。”柳芽挥退了狱卒。 纵然都知道他们来的目的,可柳芽还是不想有人看到她如何出手对付敌人。 至少在这些狱卒面前,不必让他们学这些手段,以免徒增酷刑,而导致冤狱增加。 “贱人!你终于敢来见我了!” “哈哈!就算你贵为太后又如何?也不能拥有一切。” “你恨我却不能杀我,可你生的贱种再也活不过来了!” 侯婉月疯狂的大喊大叫,看到柳芽保养如初的脸,她恨不能冲过去抓烂了,偏偏自己是被帮扶的阶下囚而已。 柳芽淡定的看着侯婉月,这几句话不足以刺激到她立即动手,却也的确是让她生气了。 “竟敢咒骂我母后,还敢诅咒我妹妹,本皇子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二皇子可听不得这些话,冲到一旁随手拿了把鞭子便朝侯婉月抽过去。 只是二皇子虽然习武,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力气有限。 比起这段时间遭受的刑罚,二皇子打的虽然有些疼,侯婉月却不那么在乎。 “柳芽,你来这看我,是不是就会想起你那被我掐死的女儿?” “小贱种还说我漂亮,临死的时候还在喊娘,那软软的小手想要挣扎却一点点的软下去……啊!” 侯婉月没能描述完当时的场景,便痛呼出声,即便被绑缚着也像泥鳅一样扭来扭去,一看便知难受至极。 本准备出手的小皇帝,只瞧见自家母后甩了甩袖子,接着便看到侯婉月痛苦不已的模样,便知道母后这是动怒了。 实在是侯婉月的话太有画面感,想到小公主当时所承受的一切,母子三人无不是痛心疾首。 “坏女人!让你害我妹妹,本皇子踢死你!” “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恶毒的女人?就凭你也配姓侯?” 二皇子费劲儿的抬脚,一下下的踹着侯婉月,奈何力气不够,把自己累的满头大汗,对侯婉月而言却没有什么痛意可言。 “柳芽你这个农女,你对我做了什么?” “快给我解毒,否则我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生的几个贱种!” 第七百九十五章 愚蠢 侯婉月用力的挣扎,绳索勒入皮肉中也浑然不觉,一双手因不能自由活动,指甲也挠断了好几根。 可即便是这样,侯婉月依旧难解身上的痒意,不时的会难受的大叫几声。 柳芽只是欣赏着侯婉月难受的模样,看着侯婉月难受的模样,入耳的那些难听的话语也可以自动屏蔽了。 持续了一炷香的功夫,侯婉月的嗓子便已经喊的嘶哑,嘴角也有血迹,但痒意总算暂时止住了。 “贱人……” 已经没有力气的侯婉月,虚弱的吐出这两个字来。 柳芽冷笑一声,将一把银针扔在身旁的桌面上,对二皇子道:“记得吩咐狱卒,每隔一个时辰让她享受一次这滋味。” 二皇子此刻对柳芽更是崇拜,这种刑罚可比打人的效果更好,又不会折腾死人。 乐颠颠的就要拿银针,柳芽见状忙拍了二皇子的手背,好笑道:“你可没有解药,不小心沾上了,还不得抓花你这小胖脸。” 二皇子这才有些遗憾的看了银针一眼,其实他是想自己藏起两根防身的。 呃,说实话吧,二皇子是想拿着银针,日后看谁不顺眼的时候用一下,这样也不用有所顾忌。 看穿了二皇子的心思,柳芽点着他的额头道:“等你像你大哥这样稳重的时候,娘那些宝贝都分你一些。” 在二皇子没有分寸之前,柳芽绝不会给他任何毒药,哪怕是不致命的。 有小公主的先例在前,柳芽可不敢保证二皇子会不会也把药用在自己身上。 “娘就说不打算给我好了,我可不能像大哥那样稳重,我就不是那样的性子。” 二皇子倒是有自知之明,郁闷的模样让柳芽忍俊不禁。 “你皇兄十岁登基,那便等你满十岁的时候,娘教你如何使用这些东西。”柳芽承诺道。 二皇子忙不迭的应声,虽然十岁还有好几年,可终究有个盼头了不是? 小皇帝一言不发,思索着自己是不是该把母后给他的药拿出来看看,或许有适合侯婉月的也说不定。 只是小皇帝很久没有在‘行走江湖’,这些手段自然不太用,也就忘记了自己是有宝贝的。 扫了一眼银针,小皇帝在接收到柳芽的眼色后,对二皇子道:“皇兄那里还有几样小时候的宝贝,差不多就是你这个年纪用的,回宫找给你。” 二皇子一听,立即道:“娘还有话要问那个坏女人,皇兄咱们现在就回宫吧,别打扰了娘办正事。” “……” 小皇帝和柳芽都不想揭穿二皇子贪鲜的意图,走了就好。 至于小皇帝要给二皇子什么,柳芽不会去过问,长子一向是有主意的人,指不定就给小儿子挖坑了。 不提小皇子和二皇子回宫的事,柳芽留下来,却没有急着开口,也没有再动手的意思。 直到一盏茶被细细的品完,这才记起来身在何处似的。 “侯婉月,我与你之间的仇怨便不必再提,除非你我有一人死去,否则都不会完结。” “所以你在边城的时候,我的确有派人监视你,只是不愿浪费人力,才会疏忽的给你机会去伤害我的女儿。” 平静的开口,柳芽有要杀侯婉月的心思,想要一次性解决她,又不想拂了孩子们的心意,这才留侯婉月到如今。 指尖叩击着桌面,柳芽望向不知吞咽口水多少次的侯婉月,冷冷一笑。 方才之所以慢悠悠的喝茶,并非是柳芽真的口渴,也不是这死牢的茶好喝,不过是柳芽对侯婉月的另一种折磨。 没有什么比一个喉咙要起火的人,偏偏看着仇人喝水,自己却明知讨一口水都没结果更难受的。 折磨人,不一定是身体上的,也可以是心灵上的。 “柳芽,你就不想知道还有谁想要你死,想要你生的贱种都死光了吗?” “让疆哥哥来见我,只要疆哥哥肯来见我,我就都告诉他!” 侯婉月已经没有骂人的力气,这两句话说出来,喉咙已经疼的如同刀割。 恨毒了柳芽,偏偏又对柳芽无可奈何,侯婉月只想为自己最后争取一次。 不能嫁给靳北疆是柳芽最大的遗憾,那就见他最后一面吧! “还是你怕疆哥哥见到我,会念及旧情,再度放我出去?” “柳芽,你根本不敢让我见疆哥哥对不对?” 像是发现了什么滔天秘密,侯婉月眼里盛满了光芒。 可柳芽又怎么会因为侯婉月的几句话,就去怀疑靳北疆? “我是怕疆会忍不住出手杀了你,届时我的孩子们可就少了一个乐趣。” 柳芽哂笑,淡淡的道:“就算疆真的想念旧情,那也是念已故侯将军的旧情。且,疆念旧情是把你杀了,免得你再次毁了侯家声誉。” 这一点柳芽敢保证,这也是她不许靳北疆来见侯婉月的原因。 已靳北疆的行事作风,怎么可能会为一个该死的人浪费时间? 便是废帝,靳北疆也没有久留,他从不会为不值得的人去浪费分秒。 “你说谎!” “柳芽你就是不敢,你是害怕我说的是事实,一定是这样!” 侯婉月不肯相信柳芽的话,能见靳北疆一面,是侯婉月能够活下去的动力。 偏偏柳芽就是要戳破侯婉月的幻想,“不如我们来打赌,若是疆真的肯来见你并且要放了你,届时我不但不阻拦,还让我儿不得干预。” “相反,只要疆一日不来,你便要在这里苦苦撑上一日,胆敢有自杀的举动,生生世世沦为畜生道,如何?” 欣赏着侯婉月慌张的眼神,柳芽看穿了她的心思,却依旧提出这个赌约。 侯婉月心里明镜似的,知道靳北疆对她无男女之情,更不会怜香惜玉。 可侯婉月宁愿骗自己,也不想如此绝望。 追根究底,侯婉月是怕死,她在给自己找一个能支持着活下去的动力。 甚至于这些年对靳北疆的放不下,也是侯婉月的执念,一旦放下了这些之后,侯婉月绝对活不到今日。 说穿了,侯婉月也是个可怜人,只是她的心到底被废帝养黑了,也就变成了可恨的人! 视线朝墙壁的另一端瞄了一眼,柳芽眼里的讥讽之意更浓,这世上总是不缺自以为是的愚蠢之人。? 最强农女:捡个王爷去种田 第七百九十六章 这是醋了 柳芽从天牢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先去了一趟柳家在京城的宅院。 王云母子原本一直住在宫中,在虞雅回宫之后,王云便去了安王府。 但王云如今的身份不寻常,不论住在哪里都会给人添麻烦,干脆便装住回了最初在京城买下的宅子里。 这里通常只有周老夫人住,留下的下人也都是老人,且人又不算多,倒是不必担心会泄露消息出去。 至于安全方面,有暗卫在,距离安王府也不算远,王云倒是不担心。 “娘真的不回宫去吗?” 柳芽也就是问一问,对王云的性格还是了解的。 如今已经是一国之母的王云,还是不喜欢给人添麻烦,哪怕是自己的儿女。 “老夫人不愿回周国去,是怕触景伤情。虽然老夫人是你父亲原配的生母,可于我而言便是婆母一般的存在。” “如今难得能在奉国京都久住,也该多陪陪老人家,老夫人也是很喜欢你弟弟的。” 王云倒是真的不介意周老夫人的身份,毕竟云夫人已经过世那么多年,而周老夫人如今也是把周皇当做轻声儿子一样。 也许是王云这样的性格,才能很好的适应现在的一切,虽然性格软绵了些,可能在很多事情上一旦做了决定,反而更懂得取舍。 闻言,柳芽也就不再劝说了。 认了周老夫人为干奶奶,可这些年柳芽能在身边尽孝的时候并不多,倒是周老夫人活的很自在,柳芽只能在其他方面来孝顺老人家了。 “既然祖母还在休息,那我便不打扰了,去作坊那边看看。” 见王云有些困意,柳芽便找了说辞要离开,她今儿就是不想那么早回宫。 没有看出柳芽的心思,王云起身送柳芽出门后,便也去午休了。 “谁能想到,我们母女几个当初差点被饿死在荒宅来,如今却都非寻常的尊贵,当真命运弄人。” 歇下的时候,王云不禁感慨道。 不仅仅是贵为国母,更是有着其他皇后所没有的独宠和自由,当真是可以写进史书了。 作坊如今由肖竹夫妇全权打理,与柳家老宅依旧只有一墙之隔。 当初为了方便,柳芽高价买了附近的几个宅子,并且借靳北疆的人手弄了好几个大地窖,保证木材存放在里面不会受潮。 便是外表看上去寻常的库房,其实也是内有玄机的,否则一旦失火将会损失惨重。 也是柳芽有了这种意识,在失去空间的那段时间,作坊才没有停工,但是销售方面也做了控制。 “单子已经排到几年以后了,嫂子你们就没想过要往出包一部分的生意吗?” 柳芽对作坊的账目倒是清楚的,但很少会亲自看,但具体的进项还是了解的。 如今这里是总部,真正施工的地方则是在京郊的别院,也是怕木匠做活的时候扰民。 “我和肖竹倒是商量过,眼下这贵重的生意都是他在做,要不也不会排那么远的期。” “咱们作坊的木匠倒是不少,除了第一批木匠给的福利特殊,现在都成了小管事,其他木匠的木工活再好,也不敢把这些贵重的木材交给他们,省的总是丢边角料,管的心累。” 李大妮依旧是那爽快的性子,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娘,脸上也有了岁月的痕迹,反而多了几分精明在,这也是历练的结果。 “其实那几个管事也都有意,想要接些活,我和肖竹在琢磨着把生意这一块给分片了,要不下面的人会认为我们两个想把东家的银子都赚走了,让他们喝不着肉汤呢。” 看李大妮那生动的表情,柳芽忍俊不禁,也回想起在村子里的日子。 比起京城里那些贵妇们像是粘贴复制的笑脸,还是这些鲜活的面孔更有趣,让人轻松。 “作坊的事交给你们我是放心的,该怎么做你们自己决定。眼下不缺木料,销售多少也是你们说了算,我只管数银子。” 柳芽轻笑,对肖竹夫妻她是真的放心,这两口子恨不能把一块木头渣都给用上,生怕对不起她的信任。 因为肖竹两口子乡下人的身份,这些年没少被刁难或者是被下头的人不服。 直到柳芽是东家的事情公开后,情况才好转一些,可终究还是他们的身份太低了,总是被人低看,但夫妻俩轻易不会求助,柳芽也就没有插手过。 可这样的结果是锻炼肖竹夫妻了,却也让人误以为柳芽不重视他们,也算是有利有弊吧。 “你要是真等着数银子,我和肖竹干起来也没这么有劲儿。明明赚的银子有多半都拿去建学堂了,每年支出的文房四宝银子就是大头,我们可是一天都不敢歇着,就怕耽误娃儿们有出息啊!” 李大妮的语气像是抱怨,可看柳芽的眼神却是放光的。 这辈子李大妮就服柳芽一个,如果她知道有崇拜和偶像这两个词,一定会都用在柳芽身上。 柳芽无奈一样,她是国母,不为黎民百姓着想,岂不是对不起百姓给的尊崇? 且力所能及,柳芽倚靠空间弄出来的木材,完全是没有本的买卖,岂有不做的道理? 不过柳芽偶尔来和李大妮聊几句,心情总会放松许多,就是因为李大妮不会因为她身份尊贵就献媚,自然的和以前一样。 饶是逛了不少自己的铺子,柳芽还是在天黑前回宫。 身为太后自然不必管宫规,但柳芽不愿意为小事破例,尤其是最重要的人都在宫里等她。 “以为芽儿会在午膳前回宫。” 靳北疆站在寿康宫门前等柳芽,见到她后语气平板的道。 可多年的夫妻,柳芽还是听到了委屈的味道,但今儿却没有哄他的打算。 呵笑一声,柳芽抬头问道:“尊贵的太上皇,真是没想到您已经是不惑之年,还有人为了您甘愿涉险,连自己的性命和家族都不顾忌了,这就是所谓的红颜祸水吧?” 好心塞! 柳芽自认是有颜值有能力的女子,可为何没人为她疯狂呢? 第七百九十七章 北疆用心 柳芽心里不舒服,有不肯直言,难免说话就有些阴阳怪气的语调。 可靳北疆却是眼神一亮。 成亲这么多年来,除了最初有大臣想要把家中未婚少女嫁入宫中时,柳芽还不曾这般过。 甚至那时候柳芽最初还觉得有趣,后来被烦的失去了耐性才冲靳北疆发过一次脾气,但也不是大吵大闹的那种,靳北疆一直都很回味的。 “谁惹到芽儿了?为夫替你出气去。” 靳北疆好脾气的弯下腰,牵着柳芽的手柔声问道。 心里的那点不满,因靳北疆的态度而消散无踪,柳芽再想发火也发不出来了。 听到角落里有声音,柳芽知道定是最近懈怠的那些暗卫,不忍见他们英明冷酷的主上变身为夫奴,才会不小心发出的声响。 想到暗卫们最近有点闲,又有胆子看主子们的笑话,柳芽勾唇道:“暗卫许久没有比试过了吧?这两年让他们太放松了,我都怀疑若是遇到突发情况,暗卫还能起到什么作用。” “……”暗卫集体叫苦,却有不敢现身说自己没有懈怠练功。 靳北疆不甚在意的道:“我会让暗一去安排,是该精进精进了。” 至于是不是柳芽有意要捉弄暗卫一番,靳北疆并不在意,爱妻高兴就好,何况暗卫们也有他们自己的规矩在那,本就是劣汰优胜的。 柳芽的心情这才变好几分,但还是掐了一把靳北疆腰间的软肉,带着几分不悦的道:“好好查查京城那些跟随着你的老人的家眷吧,才清净几年,又有人想整幺蛾子,我可不想离开前给儿子留下那么多的麻烦。” 不是怕小皇帝处理不好,而是靳北疆的烂桃花,自然该他自己去剪干净了,这种事让儿子出面去处理,不嫌丢人吗? 至于那些有反心的人,柳芽便不打算干涉,不论是靳北疆还是小皇帝,作为皇室最尊贵的存在,他们都有责任去处置妥当。 见柳芽不生气了,靳北疆还想哄哄爱妻的想法是没办法继续了,但午膳就没用的他,还是很愿意陪爱妻一起用晚膳的。 且说天牢中。 在柳芽离开后没多久,侯婉月便又一次的被送回天牢中。 祁书瑶倒是还想再见侯婉月一次,可那些狱卒却是没胆子再帮她的忙,哪怕侯婉月想用全部身家去贿赂也没人敢做。 今日的事不被上头发现,对于狱卒而言已经是烧高香了。 而祁书瑶则是被狱卒从后门带出去的,并且在祁书瑶出了门就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当祁书瑶是瘟神一般。 “柳芽,你这皇太后也不一定能坐得稳!就算侯婉月不成事,那位也一定还有后招,日后谁见谁下跪还不一定的!” 虽然脸上有了些许岁月的痕迹,但祁书瑶的美貌在那,如今上了年纪反倒是多了女人的成熟妩媚。 可再好看的容颜,一旦有了狰狞的神情,一样是如鬼魅般骇人,连车夫都低下头不敢去看自家的主子。 与阿南学习的蛊术已经到了尽头,柳芽知道对方没有把压箱底的本事也教给她,但柳芽也没有强迫别人的习惯,尤其对方只是借来的人。 “这段时间哀家受益良多,多谢阿南倾囊相授。” 柳芽洗净手,碰过蛊虫后她习惯性的要把自己的手彻底的清洁,否则总觉得浑身不舒坦。 阿南习惯了穿着斗篷,哪怕是大热的天也把容貌遮住,殊不知这样反而更容易让人发现她的存在。 “太后娘娘客气了。”阿南沙哑的开口,还是不太爱说话。 “你的嗓子,哀家或许有办法医治,阿南真的不想试试?”柳芽询问。 第一次见面,柳芽就发现阿南并非是天生的沙哑,且有医治的可能。 只是上一次柳芽状似无意的提过,而阿南没有任何回应,如今要把人还回去了,柳芽才会有此一问。 “不必。” 阿南没有犹豫的拒绝,仿佛嗓子坏掉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柳芽自是不会强人所难,只是道:“哀家对你没什么所求,但也不喜欢欠别人什么。你教哀家这么久,哀家总要有所表示。既然你不想医治,那么等你想到想要什么,再来找哀家吧。” “只要不违背良心,不有损奉国的利益,哀家都会尽量应你。” 身为太后,柳芽也是有一定束缚的,至少在答应别人条件的时候,不仅仅要考虑到自身因素,也要为国家做考量。 阿南没有说话,点了下头算是应下。 见阿南是真的不想说话,柳芽便道:“我知道你是个有故事的人,但哀家没有让人去调查你的背景。哀家或许要去一趟南疆,你若是有兴趣也可同行,或许我们能互利互惠。” “……” 这一次阿南抬头望向柳芽,那双死寂的眸子终于有了一点波动,只是情绪来的快走的也快,柳芽还来不及看清是什么。 “哀家这边暂时用不到你,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回向晚公主身边,都是你的自由。” 柳芽说完,便先行离去。 对于阿南,柳芽该给的尊重已经给了,后续是否能合作,是双向决定的事。 而柳芽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之后,阿南竟然情绪失控的毁了一只蛊虫。 要知道作为蛊师,哪怕是一只寻常的蛊虫,也需要发挥其作用,绝不会这般浪费。 御书房。 小皇帝正在批阅奏折,因为年纪的关系,如今的他坐在龙椅之上,御案上的奏折堆积的比他还高,这还是小皇帝精简之后的结果。 “西周、东临国的和亲队伍再有三日便可抵京,北疆的和亲队伍再有十日左右也将抵达……” 安逸在下首的位置为小皇帝过滤奏折,有用的信息会复述一遍,同时会摘要记录在案。 至于请安的折子,安逸只需读报一遍,做了标注之后由内阁进行回复。 如今朝堂之上,有资格做这件事的出了安逸便是秦隐。 为了日后不会出现朝臣糊弄君王的现象,被剔除的奏折也会由内阁检查一遍,且皇帝也会随机抽查。 “北疆还需要和亲吗?” 小皇帝对和亲的事并不关心,在奉国打算一统天下之前,有些事还是必须得做的。 但奉国与北疆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且小皇帝也知道靳北疆对北疆再一次动手了,这个时候北疆依旧送人前来和亲,绝对不可能单纯是为了和亲。 至少小皇帝不会把这件事看的那么简单。 最强农女:捡个王爷去种田 第七百九十八章 气的直拍桌子 虞雅的情况很稳定,虽然没有醒来的迹象,但蛊虫也好似再度沉睡了。 在对蛊术了解不够深之前,柳芽并不敢贸然按照空间里的书籍去医治,只得选择保守治疗。 或许是空间年代久远,里面有关于蛊术的书籍,远远不是现在的蛊术所能及的,也就导致柳芽学习来比较吃力,这还是和阿南学习过的成效。 “母后的情况既然稳定,芽儿也无需太过辛苦,想来母后也不愿你为她劳神伤神。” 眼看着柳芽瘦削下去,靳北疆很是心疼,奈何他学习医术有天分,可对于蛊术却是本能的排斥,根本无法钻研。 比起柳芽的刻苦,靳北疆甚至有一段时间达到废寝忘食,但学习的成效却远不及柳芽。 “我不累的,这几日又有使臣要来,你的宝贝女儿不在宫里,我这太后再不出面未免让人以为奉国不看重他们,便想着趁这两日多看看书也是好的。” 轻抚着靳北疆下巴上的胡茬,柳芽叹道:“术业有专攻,我负责研究蛊虫的事,你去查找当年母后中蛊的相关线索吧。双管齐下,母后定会无忧。” 不给靳北疆找些事情做,他的心无法静下来,柳芽不喜欢看靳北疆难过的样子。 “好。” 知道柳芽不是那种不懂得爱惜自己的人,靳北疆虽然心疼她,可虞雅的情况谁也说不准,早一日得救也能早些安心。 且柳芽真能找到医治的办法,那便不用去南疆,靳北疆更怕柳芽会在南疆那边受苦,甚至是出事。 南疆,一向是个神秘又危险的地方,不到万不得已,靳北疆从未想去踏上那片土地。 若不是柳芽打定主意要跟随,靳北疆会为救母而只身前往,可他舍不得让柳芽去那里。 夫妻二人分头行动,柳芽虽然将阿南还给向晚公主,但有些事她还需要向阿南请教,故而积攒几个问题,便会在宫外与阿南见面。 基于对蛊术的戒备,柳芽绝不会宣召阿南进宫,哪怕这样的防范其实效果甚微。 一位蛊师真的想用蛊虫害人,或者是控制某人,必然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途径。 “丫头。” 柳芽正想着阿南说的话,好像明白了,可真正的实操又有很大的困难,毕竟她没有蛊虫可以实施。 熟悉的声音,让柳芽尴尬的叫法,让柳芽停下脚步,并且打了个手势让暗卫不必出来阻止。 已经是四个孩子的娘,又是三十几岁的年纪,被叫丫头还是挺尴尬的,可之前一路上都没让老人家改口成功,柳芽也只能默认了。 “是老人家啊,您这是办完事了?” “还是顺道路过京城啊?” 柳芽笑着问道,对这位始终不肯透漏身份的老人,有着很多好奇。 奈何老人除了和虞雅好像是旧识,根本就没有和人联系过,纵然是暗卫跟了许久也没能查到什么。 且这位老人对暗卫的本事十分了解,总是能摆脱暗卫的跟踪,又很‘正常’的出现在暗卫面前。 “办完事了,想到丫头你说过要请老夫吃京城的美食,还有你家里的特色,又特意来的。” “不会打扰吧?” 在看到柳芽打手势的时候,老人的神色微微动了动,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和善的与柳芽说着话。 “承诺自然是要兑现的,老人家不介意的话,就先在此处落脚。最近家里事多,恐无暇陪老人家,但我会安排人陪老人家尝遍京中美食。” 柳芽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在不确定对方的身份之前,自然不可能带他入宫。 而柳家的宅院有王云母子在,也不可能安排个外人住进去。 哪怕对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但一日不挑破,柳芽便与对方一起装糊涂,这是心照不宣的。 “如此便叨扰了,只是老人家我可没有银子,要丫头你如此招待,当真是过意不去啊。” 老人家这么说着,可朝宅子走去的步伐,以及那带笑的眼睛不见半点客气。 柳芽笑了笑,她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只要花对了地方就没有心疼的时候。 “老人家不必客气,当初拿了您的药引子,如今老人家又不需要那味药了,倒是叫我沾了便宜。” 知道老人家回来定然不是无故的,本来准备回宫的柳芽也随之回了宅子。 这里是给几个孩子撒欢的地方,让他们在京城有个除了皇宫以外落脚的地方,又不会引人怀疑,所以下人并不多。 进了院子,柳芽吩咐了管家之后,便与老人家去花厅落座。 一路上已经寒暄完毕,柳芽这才问道:“老人家这些年去过不少地方吧?” “是啊!” 老人点头,道:“当初为了寻药,不仅仅是奉国走遍了,但凡是我知道的地方都去过。如兽族、沼国、南疆,那可真是九死一生,也更加懂得生命不易。” 看着老人家感慨不已,柳芽眼底的笑意却负责三分。 南疆。 果然,这位来京就是有目的的。 想到之前老人隐约的提过三角鹿的药效,如今在虞雅出事后又提及南疆,若说这两人不认识柳芽绝对不信。 只是他们会是什么关系? 这个柳芽可不敢猜测,毕竟虞雅是婆母。 “这几个地方的确是危险重重,老人家也是有阅历之人,可惜我一个女子是不敢去的。” 无视老人自得的神色,柳芽起身道:“那老人家先歇息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过几日再来看望您。” “至于我家里的美食,也会安排厨子过来,保准您在这里住上一年半载的不会吃重样的。那晚辈就告辞了,前辈有需要的尽管吩咐管家便是。” 不等老人开口,柳芽便快步离开,甚至到了院子后还使用轻功。 被扔在花厅的老人家愣了一会,拍着桌子道:“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一点耐性都没有呢?” “老夫都说了去过南疆了,你就不能好奇的问一问?也好知道南疆的情况?” “真是枉费我一把年纪了,还特意的跑来京城一趟!” 老人家暴躁的发着牢骚,可余光却是瞟向屋顶之上。 最强农女:捡个王爷去种田 第七百九十九章 不对劲儿 对于老人的话,自是有暗卫禀报柳芽。 虽不明白老人对虞雅的事为何这般上心,又是怎么知道虞雅出事的,但人既然来了,柳芽自然不着急询问。 有些时候,主动和被动之间要付出的代价可是不相同的。 心情极好的柳芽,特意拿了些补品和安胎药,去朱家看望在养胎的柳苗。 下人都知道柳芽的真实身份,但柳芽早就命令过不必行跪拜大礼,只需回避便可,倒是没闹出动静,反而又一次的‘欣赏’了柳苗的‘作夫’日常。 “朱万通你说话不算话,当初娶我的时候你可是说过,成亲后一切都听我的,啥事都是我说了算。这才成亲几年,你就忘了自己说过啥了是不是?” “我可告诉你,这里是京城,我做太后的姐姐、做世子妃的姐姐,还有我做皇后的亲娘,做奉国皇帝的亲外甥,做周国太子的亲弟弟都在呢,你敢欺负我就别怪我要大义灭亲,找他们评理去!” 柳苗气呼呼的把家里的大旗都扯出来了,却不提自己现在是奉国郡主、周国公主的身份,可见不是真的生气。 而这乱用成语的能耐,也是叫柳芽哭笑不得,自小柳苗就对算盘更感兴趣,和朱万通果然是天生一对。 毕竟柳芽给柳苗安排了暗卫,她想要求助,朱万通连阻止都难。 “小姑奶奶,亲姑奶奶!” “咱不闹了,我保证你再在家里待上三天,你想去哪我答应还不成吗?” “咱不生气,别气着孩子,日后还不是闹腾你这做娘的?” 朱万通好声好气的哄着,半点脾气也没有。 可柳苗却不依不饶的道:“你就哄我吧,回家那日你就是这么说的,这都过去多少个三日了?” “合着你就惦记我肚子里这块肉,根本就不关心我是吧?要是我这一胎不是个闺女,你还能对我们娘俩好吗?我还能指望你吗?” 啪啪的拍桌子声响起,但那力道一听就知道是不会功夫的人,柳芽听的都替柳苗手疼。 这倒是个会过日子的,生气也舍不得砸东西,估计朱万通这会也头疼不已呢。 “儿子闺女我都喜欢,只要是你生的我哪能不疼呢?” “我担心孩子还不是心疼你?二姐不是说了,孕妇的心情会影响到孩子的健康,你要是真的生气找我撒撒火就成了,回头孩子真有个啥你还不得自责又难过的?” 朱万通不记得自己这话说了多少次,但多少还算管用。 可这次却是不灵了,柳苗一听便哭闹起来,指着朱万通的鼻子喊道:“你是骂我无理取闹!你嫌弃我了是不是?” “朱万通,你现在就这么对我,等我老了你是不是就要开始纳妾,对着小美人儿嘘寒问暖了?” 柳苗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大概是想到那个让她心痛的场景了。 朱万通又是一通哄,可是不管怎么说柳苗都不见消气。 柳芽本还是存着看热闹的心思,这会却觉得不对,但在进屋前收掉了凝重的表情。 “朱万通,你可知罪?” 人未到声先到,作为大姨子总得给妹夫一点整理仪容的时间,免得日后尴尬。 柳芽从来不曾对亲人用身份压人,今日这般问话倒是叫柳苗夫妻都跪下了。 朱万通愣了一下,忙跪下请罪,“臣有罪。” 也不问柳芽问的是什么罪,朱万通倒是认的痛快。 作为郡马兼他国驸马,朱万通自称一声臣完全没有错,这可不是皇商能给他带来的便利。 “既然知道有罪,那哀家便先记着,待苗儿生产之后再做责罚!若你不知悔改,哀家便将苗儿接到宫中养胎,你便等着罪上加罪吧!” 柳芽说话时,已经来到柳苗身边,一手搭在她的脉搏上,一手拿着帕子给柳苗拭泪。 朱万通依旧应的痛快,却明白柳芽这是给他解难来了,心里并无畏惧。 可柳芽的心却越发的沉重,面上不显的道:“这屋子里也太闷了,陪二姐出去溜溜弯好不好?” 温柔的询问着,柳芽借搀扶的姿势,扶着柳苗的另一只手臂,再次搭在脉搏之上。 朱万通看了一眼,有柳芽照顾柳苗,他自然是放心的,也不必再怕柳苗不肯看大夫了,忙出去安排茶水点心的事。 “二姐,你别罚他。” 柳苗哭了一会,抽噎着道:“我心里都明白,不是万通的错。可是我也不知怎么的,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我该不是生病了吧?以前怀孕的时候也不这样啊?最多就是小小的闹腾一下,可从来不会真的为难万通,我真怕再这么下去我和万通的夫妻感情也完了!” 柳苗越说越想哭,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流淌下来,好在对柳芽并没有发火的意思。 然而柳芽的心里沉的厉害,却还是笑着安抚道:“二姐之前就和你说过,这女子有孕的时候,身体和心理都会有极大的变化,等孩子呱呱坠地就好了。” “你也别想那么多,妹夫又不是不懂事的年轻小伙子,等你能控制住脾气的时候和他好好道个歉,日后懂点事对妹夫好些,否则我这做二姐的都得教训你。” 柳苗哭着点头,和柳芽说了一会话之后,心里那点委屈和不安也淡了几分。 待朱万通再过来,柳苗也不发脾气了,只是在柳芽面前她也说不出道歉的话,多少有些别扭。 没在朱家待多久,柳芽便要回宫,但临走的时候却道:“苗儿有身子也不是不可以走动,但最好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在院子里溜溜弯也有人陪着倒是比静卧更好。” “对了,皇帝说有事要和妹夫说,你得空的时候进宫一趟。我这几日有事,等过几天再来看苗儿。” 说让朱万通进宫的时候,柳芽特意看了他一眼,朱万通的笑容都僵住了。 倒不是怀疑柳芽是要宣他进宫去敲打,而是怕柳苗的身体有不适,可见对柳苗是真心实意的。 因着这胎怀的不是很稳固,柳苗有些疲累,并未发现柳芽和朱万通有过眼神交流,打着呵欠道:“那我就不送二姐了,等二姐有空了,咱们叫上大姐,一起去看看娘吧。” “嗯,你也可以去娘那里住一段时日,娘生了咱们好几个,这方面有经验的。” 姐妹俩说了几句之后,柳芽便离开,但才走到大门口,朱万通便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二姐,苗儿可是有不适?” 最强农女:捡个王爷去种田 第八百章 幕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 朱万通压低了声音,就算治家再严,也要提防。 当家主母的身体出现问题,还是两国皇后的至亲,这其中可以使的手段可就多了。 何况在柳芽这个隐藏首富的情况下,朱万通可是名义上的真正首富,想对朱家下手的人也不在少数。 “苗儿中毒了。” 柳芽一句话,于朱万通而言犹如五雷轰顶,高大的身子不由得晃了晃。 “我回宫后会配制解药,你明日进宫来取,莫要让苗儿知晓。” “具体的事,明日再谈,一切照旧便是。” 姐妹几个的家中,都有柳芽空间出品的药材,平日里也喝水也会加一滴灵泉水,这是柳芽能给亲人们的福利,亲人即便不懂灵泉水的功效也会照做。 若非如此,柳苗此刻怕是早已一尸两命,至少腹中的孩子是保不住,而柳苗的身体也会垮了。 朱万通浑浑噩噩的应了一声,也不知听没听仔细。 见状柳芽不由担心朱万通会在柳苗面前露出端倪,拍拍他的手臂道:“苗儿现在的情况并不危险,她还有着身子受不得惊吓,你这一家之主要挺住。” 朱万通回神,忙朝柳芽俯身作揖,沉声道:“多谢二姐,万通知道该如何做了。” 柳芽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戴上围帽向一旁等候的马车走去。 然而柳芽却没注意到,在对面的那条街道上停着的马车,里头的主人并未下来,正好看到刚才的一幕。 知道柳芽身边会有暗卫,直到柳芽的马车走远了,祁书瑶才打开帘子下了马车,心中却意难平。 一个和妹夫‘动手动脚’的女人,凭什么母仪天下,也配获得他的心? 才刚下了马车,祁书瑶又转身上了马车,吩咐道:“去六王爷府!” 在被若兮郡主下过逐客令后,祁书瑶还是第一次来这。 看着明显比其他王爷府邸冷清的六王爷府,祁书瑶眼底闪过一抹轻蔑的笑。 没有人可以继承衣钵,若兮郡主纵然招婿,且长子可以继承郡王爵,但终究是皇室的另类,根本不让人尊敬。 除非小郡王长大后能干出一番成就,否则爵位一代一降,又有多少年的风光? “她怎么来了?” 下人通禀后,若兮郡主下意识的皱眉。 上次与祁书瑶的谈话,让若兮郡主已经平静的心又起了波澜,可她现在有了儿女也就有了软肋,不可能再为年少时的念头去做傻事。 但祁书瑶的不甘,若兮郡主却看的很清楚,她不会去阻拦也不想受牵扯。 “郡主若不想见,奴婢去回了她?”婢女请示着。 “她一向是守礼之人,冒昧前来或许有要事,那便见上一见吧。” 若兮郡主思忖片刻,不觉得一个夫家没落的祁书瑶能兴起多大波澜来,她拒不参与便是。 待祁书瑶并引到凉亭时,若兮郡主刚刚弹完一首曲子,正在擦拭指尖。 同样是成过亲的女子,若兮郡主虽然不似二八年华的青葱,却因身份不同而进项不同,保养的比祁书瑶要好,看上去像是年轻了十岁。 嫉妒的看着若兮郡主护手的细节,曾经在祁家的时候,祁书瑶得到的都是最好的待遇,可如今她只能用的起市面上的那些东西护手,哪里能用到皇家的东西? 再一次的对自己的出身和处境都感到不满,祁书瑶神色间却不带出分毫,笑着请安行礼后,便坐下与若兮郡主寒暄起来。 本以为祁书瑶是带着目的来的,可直到祁书瑶离开,也没说来的目的,好像真的就是好久不见来看望一番。 “郡主,这刘夫人怎么好像怪怪的?”丫头想说什么,可又说不出来。 毕竟祁书瑶只是说了闲话,和往常一样的聊聊女子的话题,不涉及任何利益。 “不必理会,她想做什么是她的事,本郡主只是接待了一位寻常的客人。” 若兮郡主淡淡的说完,又吩咐道:“吩咐下去,最近出门都谨慎些,若有帖子尽可能的替本郡主回了吧。” 丫头刚应了是,若兮郡主却摆手道:“算了,一切如旧。” 真的警惕起来,反倒是有种此地无银的做派。 且说柳芽回宫后,吩咐了一番便进入空间调配解药。 可柳苗有了身子,若想彻底解毒便可能会导致流产。 但若暂时压制毒性,那么结果便可能是孩子胎中带毒,或者是生产之后柳苗香消玉殒。 正是因为没办法替柳苗做出选择,所以柳芽在朱家大门外才没有与朱万通详细说明。 靳北疆回宫后,柳芽正盯着桌面上两分解毒药发呆。 “发生何事?” 坐在柳芽身侧,靳北疆低声询问着。 尽管夫妻俩都能通过暗卫知道对方的事,但却不喜欢通过暗卫来禀报,即便对方有心瞒着他们也不会去揭穿。 “疆……” 抬头望向靳北疆,柳芽说了柳苗中毒的事,皱眉道:“先是安然出事,再是娘也昏迷不醒,现在又是苗儿……” “好像有一张大网在笼罩着我们,总是透过看似无关紧要的人下手,幕后之人到底是谁?有何目的?” 或许是在靳北疆面前,柳芽才敢展现出迷茫和紧张的一面。 单纯的一件事看似不相关,可接连出事之后,柳芽也忍不住去多想。 难道真的是巧合? 若是有人故意为之,那幕后之人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的目的又是什么? 闻言,靳北疆皱起眉头,他自是也有过这方面的猜想,但没有证实之前靳北疆不会妄下结论。 “一切有我,芽儿不是说术业有专攻?那么芽儿便负责医治,为夫去查出那些魑魅魍魉。” 醇厚的嗓音,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却叫人听了心安。 柳芽没有反对,将微凉的小手放入靳北疆的掌心中,问道:“各国和亲的队伍将至,好似是约好了一般。接连出事也是在这个时候,这其中可是有牵扯?” 奉国的掌权者是儿子,可也是丈夫的责任,柳芽不得不去多想。 “芽儿是不放心为夫能处理好这些事吗?” 不愿柳芽为这种事费神,靳北疆的视线落在药盒上,转移话题道:“这两份药的功效大不相同,芽儿可要劝说小妹?” 为母则刚,夫妻俩都一致认为柳苗会为了孩子而不顾自身安危。 但那样的结果,却可能更糟,可任何人都不能代替柳苗做主。 第八百零一章 世上难有两全法 翌日朱万通早早地便入宫,为不引人注意,在小皇帝下朝之后先去了御书房,这才去寿康宫。 柳芽没有隐瞒自己的诊断结果,昨日之所以那么说也是怕朱万通会控制不住情绪,从而让柳苗察觉。 即便真的要做决定,也需要先给柳苗调理身体,让她身心都尽可能承受住这样的打击。 “二姐,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知道世上难有两全法,可苗儿那么喜欢孩子,喜欢一大家子人生活在一起,她……” 朱万通红着眼睛说不下去,不必去问柳苗,都知道她会做什么选择了。 柳芽眼眶发酸,此刻她不仅仅是能救柳苗性命的人,更是柳苗的姐姐,那是她一手带大的妹妹啊! “我尽力了。”柳芽哽咽道。 “……”朱万通张了张嘴,恳求的话到底没能说出口。 朱万通何尝不知道柳芽既然这么说,必然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以柳芽的医术,若是她也没有办法,其他大夫估计也无法保全柳苗母子。 尤其是柳苗现在有着身子,解毒的事更拖不得,否则随时可能一尸两命。 “二姐,若是你早知道苗儿中毒了,是不是还有机会……”保住他们母子两个? 不是想要柳芽自责,而是朱万通恼恨自己在发现柳苗情绪异常的时候,竟然没想着给她请大夫。 甚至是柳芽回京之后,朱万通也没有提过柳苗的不对劲,才会拖到现在才知道此事。 “知道的再早也无济于事。” 柳芽摇头,苦笑道:“且苗儿的症状,一般的大夫也瞧不出不对来,这才是下药之人的目的。” 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柳芽何尝不曾自责? 回京后听柳苗说身体很好,又撒娇不想吃药,柳芽便想着是药三分毒,见柳苗气色不错便没有为她检查。 “苗儿的身子一天比一天重,必须尽快做出决定,否则会更为伤身,危险也会更大。” 柳芽狠下心来,告诫朱万通解毒的事拖不得。 靳北疆一向不是爱说话之人,故而在朱万通告辞后,他方才与朱万通一道离开,想来是有事情要问。 可能对柳苗下手的人,或许朱万通那里能有线索,靳北疆自是会派人去详查。 这厢柳苗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已经陆续有两国使臣到来。 作为东道主的皇室,自然要妥善招待远道而来的国宾,柳芽即便不喜欢应酬,因为身份的缘故也得出面。 自家儿子是皇帝,作为母亲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这几日辛苦母后了,接下来的事交给儿臣便是,母后不必再为这些琐事操劳。” 因为涉及到政务,小皇帝便称呼柳芽为母后。 在小皇帝看来,这次的和亲根本没有必要,他若想要攻打哪个国家,区区的和亲又能有什么作用? 自古以来和亲的事总是频繁出现,可又有几桩婚事真的能给两国带来利益? 牺牲女子换来短暂的安宁,或者说是表达国家的诚意,小皇帝十分不屑这种做法,也没有让自家妹妹们去联姻的念头。 至于那几位被封为公主,很快就要去和亲的女子,小皇帝压根就忘了还有这茬,要怪也该怪他们的家族打错了主意,以为皇亲国戚的身份是可以算计来的。 “娘不过是与人说说话,吃吃宴席罢了。被人捧着,还能累着不成?” 对于儿子的贴心,柳芽还是很受用的,但她也明白儿子在某些方面是有短板的,比如处事不够圆滑。 不过这也怪不得小皇帝,出生便是太子,十岁便成了皇帝,又何需去顾虑的太多? 能安邦定国便是好君王,可柳芽如今不免有些担心儿子是否能动情。 人生在世太过苦短,若不能遇到两情相悦之人,岂不是人生憾事? 被柳芽盯得头皮有些发麻,尤其是自家娘那同情的眼神,小皇帝瞬间觉得坐不住了。 “儿臣还有事要与朝臣商议,便不打扰娘了。” 逃也似的离开,小皇帝不明白刚刚那一瞬间柳芽想到什么,否则也只会无语。 就算帝王的后宫都充实的早,可还远远不到及冠之年,怎么会懂那些男女之情? 且帝王需要感情吗? 没人教过小皇帝这些儿女情长的事,自然他也从未想过要娶个一心人,那样的人生不适合帝王。 比如靳北疆,为了柳芽可以退位,但不是每位皇帝都舍得权柄。 就算是舍得那万人之上的龙椅,可又有几人能够有满意的接班人,敢真正的放手? “孩子长大了就是无趣,亲娘都当做洪水猛兽了。” 柳芽故意按了按眼角,但身边这批女卫明显不会捧场,她也就觉得无趣了。 其实柳芽清楚这些女卫为何一板一眼的,还不是以前那几个丫头和柳芽的关系太好,让太上皇他老人家不高兴了? “大公主他们可是到了北疆了?”柳芽转而问起大女儿的事。 在没有小女儿的时候,大女儿可是真正的掌上明珠,可这几年终究是错过了她的成长,柳芽心中有愧意。 “大公主他们随着北疆和亲的队伍停下了,奴婢暂时未接到最新消息。”宫女回道。 柳芽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感叹道:“一个个的长大了,都不让人省心。” 不过柳芽也就是这么一说,并不是多担心长女的暗卫,那些暗卫和柳芽在各处的暗线也不是吃素的。 何况还有靳北疆的暗桩,便是安辰身边的人也能护得住这二人。 只是想到北疆,便避免不了要想交给晴岚的事,以及让靳北疆为难的侯家军,确切的说是七弦。 “将这个方子给七弦将军送去,传哀家的懿旨,让她安心养胎,这方子在生产时可救急。” 在边城时因为小女儿的事,柳芽是迁怒七弦的,可如今再想想也就释怀了。 将心比心,自己的姐妹们做错事,柳芽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大义灭亲。 至少在至亲做错事后有悔改之心,她当真能不给一次机会吗? 何况侯婉月是二房唯一的血脉,便是为了过世的长辈们,七弦将军也该保住她,这是她的责任! 倒是柳芽仍旧有了防人之心,药方是没有错的,可送药丸却不敢不争不会出错,皇家与侯家决不能对立,让敌人捡了便宜。 眸光忽然变冷,柳芽猛地起身,低声吩咐道:“准备马车,出宫。”? 最强农女:捡个王爷去种田 第八百零二章 剜心之痛 柳芽出宫后直奔天牢,确切的说是直接去见死牢中的侯婉月。 每日都按照三餐被用毒的侯婉月,并不会因为有他国的使臣便减免,狱卒们绝不会在她这里偷懒,没那个胆子。 柳芽有问题急着问,便让狱卒带她直接去侯婉月所在的牢房,刚好看到侯婉月瘫在地上被其他死囚欺负的场景。 作为现代人,柳芽虽然要为女儿报仇,但小公主受到的并非是这种伤害,故而她也没想过要侯婉月失去女人的尊严。 “哀家知道牢房里有你们自己的规则,但前提是你们要记住她的姓氏!” “谋害公主当诛,杀她千万遍也不足以抵消她所犯下的罪!但只要她一天姓侯,就决不能受到这样的凌辱,这是对英雄的不敬!” 柳芽本没必要对狱卒说这么多话,可柳芽很清楚能在这里做狱卒的人必定有着极为复杂的人脉关系。 没有不卖消息,不拿好处的狱卒,有些话也可以借着他们的嘴传出去。 毕竟柳芽不敢保证外界是否知道侯婉月在牢里所经历的事,她要防范于未然。 “太后娘娘恕罪,小人定会约束好下面的人,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牢头忙跪下磕头。 柳芽没有叫起,而是冷冷的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本该是天理循环。但罪犯与罪犯也有不同,即便是死牢中的犯人,不是十恶不赦、人人得而诛之的罪行,就有权在活着的时候有属于他的尊严。” 牢头吓得连连应是,却不懂柳芽这句话的意思,但也记牢了便是。 挥手让人退去,有些话柳芽不想让人听到,事后是否知晓则与她无关。 至于牢里的其他死刑犯,柳芽倒是没有避讳,也没必要兴师动众的清场。 “柳芽,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别在这里假仁假义了,要不是你生的贱种让人折磨我,他们又怎么敢这样对侯家的后代!” “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等着看你没有好下场!” 侯婉月虽然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可骂人时的眼神却是凶狠的,可见对柳芽母子几个的恨意有多深。 “鬼能报仇的话,被你害死的人早就索了你的命,岂会等到哀家来动手?” “侯婉月,我若是你定不会提及先祖,因为那样会有辱他们在战场上洒下的热血!” “至于折磨你,在你屡次要对哀家及皇嗣动手时,便该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哀家虽然恨你,可有些事却不屑去做,这是哀家的底线。” 摆摆手,示意女卫将牢门打开,柳芽要问话自然是要靠近侯婉月。 很快与侯婉月同一个牢房的死囚被带出去,但女卫却留下两人在柳芽左右。 不论柳芽的武功高低,也不管她有多少保命的手段,身在高位都无需亲自动手,除非是她自己要求。 “侯婉月,其实你不仅仅恨我,也恨你堂姐,见不得她成为侯家军的掌权人、位高权重,更见不得她夫妻和睦还有了子嗣吧?” 居高临下的睨着侯婉月,见她瞳孔猛然一缩,柳芽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因为小公主的事,柳芽在边城的时候并未给七弦把脉,所以不知道她的身份状况。 也是柳苗出事后,柳芽忽然想到的这个问题。 侯婉月入狱,七弦便是侯家唯一的血脉,若她也出事的话,侯家军必定军心不稳。 纵然边城不再是奉国的边境,可侯家军依旧守在那里,何尝不是防着依旧有反心的原北疆人? 北疆的朝廷一日不彻底消失,侯家军就不能离开,否则那些想要制造内乱的人必定会趁机动手脚。 这也是小皇帝有雄心,却一直致力休养生息,甚至允许那几个国家前来和亲的原因。 “你胡说!我没有!” 侯婉月慌张的大喊,可声嘶力竭也改变不了她的心虚。 微微弯腰,柳芽冷笑道:“果然让哀家才对了,七弦将军出事与你有关。” “我堂姐怎么了?”侯婉月急忙的询问。 在天牢这么久,侯婉月对柳芽母子的恨意越来越多,却也明白七弦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若说侯婉月对小公主下手或许没有后悔,但伤害了这世上唯一对她好,也是唯一一个愿意豁出一切去救自己的人,侯婉月说不后悔是假的。 只是侯婉月也明白她这次真的伤了堂姐的心,且七弦可以用命换她活着,却不能让侯将军从此衰落,不能让侯家的亡魂难以安息。 “你不是比哀家更清楚吗?” 柳芽反问,一切只是她的猜测,所以柳芽只能诈一诈侯婉月,或许能够得到有用的线索。 “……” 侯婉月痛苦的瞠大眼睛,张了好几次嘴,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哀家也有堂姐妹,还有亲姐妹。虽然哀家与堂姐妹之间早就断了往来,可手足之情却从未淡过。” “但扪心自问,哀家对自己的亲姐妹也不见得能做到七弦将军对你那般,可惜你身在福中不知福,更可惜的是……” 喟叹一声,柳芽摇头道:“侯家满门忠烈,你又是作到这般下场,七弦将军可是唯一能为侯家延续血脉的人,可她却也这般。” 柳芽说的很模糊,可侯婉月听了却自动带入,认定七弦已经惨遭毒手。 不,应该说是七弦隐藏的毒,爆发了! “我在将军府花园的那株梅树下埋了一瓶药,你不是医术高超吗?你一定可以救我堂姐的是不是?” “我与你有仇,可我堂姐忠君报国,她是镇守一方的大将,你不能见死不救!” 纵然没有交代事情始末,但侯婉月的一番话还是让柳芽听的心里发凉。 七弦将军待侯婉月的好,甚至胜出很多母亲对子女的好,那般无条件的好。 可侯婉月又是怎么做的? 亲手毒杀了再生恩人,这对七弦将军而言绝对比战场上重伤还要痛,堪比剜心! “侯婉月,但愿你还来得及补救!” 冷冷的留下一句话,柳芽立即离开天牢。 暂时没有接到七弦将军出事的消息,但这毒不知是何时下的,七弦又生产在即…… 柳芽最怕的是为时已晚!? 最强农女:捡个王爷去种田 第八百零三章 败局已定 不放心将七弦的情况,柳芽决定要亲自前往,靳北疆自是不放心想要一同前去。 于公于私,七弦对于靳北疆都是重要的人。 至于那些使臣,靳北疆身为太上皇愿意见上一面那是恩赏,不见也无可厚非。 柳芽已经召见过一次,之后不出席也不过是寻个由头的事,谁敢说奉国太后娘娘的不是? “北疆前来和亲的队伍落脚边城?” 刚刚收到的消息,让柳芽有些意外,不由得看向靳北疆。 之前的消息,北疆和亲的队伍已经返程,只是走走停停的并不急着回去的样子。 可突然就连夜赶路去边城落脚,这就耐人寻味了。 “北疆的败局已经注定,这些人宁愿留在奉国赌一把,也不愿回去做亡国奴。” 和柳芽在一起久了,靳北疆说话的味道也沾染几分她的习惯,还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 柳芽了然的点点头,北疆皇室早已名存实亡,可皇室中人却不少,自然不再是尊贵无双。 便是那些北疆的大臣,也多半不再是忠君之臣,怕是使臣中就各有意见。 留在奉国也许会有个稍好点的结局,可谁家不是有一堆的家眷? 夫妻俩没再就这个问题聊下去,吃了些东西后,稍作休息便再度踏上漫漫长路。 早一日到达变成,七弦母子的安全便多一分。 不说靳北疆与七弦是师兄妹以及君臣的情分,便是为了儿子能够少操点心,柳芽也必然会尽力去救人。 只是七弦会有今日的境地,也是她太在乎侯婉月,却不知道养了一头狼。 终于在几日之后,靳北疆和柳芽抵达边城,并且直接去了将军府,完全没有惊动任何人。 可驿站之中,北疆的来客们却度日如年,尚未达成统一的意见。 “程大人,此次来人中您官位最高,还请拿个主意吧。” “咱们已经在边城数日,不论去留都该有个决断了。” 盼阳公主不敢托大,若非是被选中和亲,她早已成为父皇笼络臣子的一枚棋子,根本不会有公主的尊严。 其实盼阳公主是愿意和亲的,若不是她极力争取,甚至付出了些代价,还真不一定能轮到她来和亲。 作为没有一母同胞兄弟的公主,远嫁并不可怕,怕的是如她姐妹那样在夫家受辱甚至是惨死,可皇室都不会出面为你做主,反而因为没能让皇帝满意而连累母妃。 被称作是程大人的男人捋着胡须,却没有回话,可见对盼阳公主真的不够敬重。 其他大人则都在等程大人一锤定音,即便之前有人提议留在奉国,可做主的这种事却轮不到他们,也不想背个背主的骂名。 “公主可想清楚后果?”知道不能再装糊涂,程大人反问。 同样的,程大人也不想背上叛国背主的名声,他的儿孙学问都不错,即便北疆亡国也有机会做官的。 之前被奉国打下的土地,有不少官员在投降后还能担任官职,并且子嗣也不会受到影响,这才是程大人犹豫不决的原因。 “……”老狐狸! 盼阳公主暗骂了一声,却温和的道:“本宫只是一介女流,和亲与否都不是盼阳自己做主的。临行前,父皇交代一切听从各位大人的。” 得,这做决定的还得是官职最大的,程大人想要不表态非得被这几人的眼珠子给戳几个洞。 厢房内,大公主和安辰正在对弈,看棋盘的凌乱便知道二人的心思都不在棋局之上。 至少不喜欢下棋的大公主是无聊透顶才会选择下棋,而安辰也极有耐心的陪着罢了。 “表哥,北疆真的要忘了,你说把那个北疆首富的女儿娶回去,能不能给你们家锦上添花?” 大公主揶揄的问着,该知道的事都知道了,他们还耗在这里纯粹是想知道北疆和亲的队伍会不会有其他的计划。 比如假意和亲,实则是想为北疆皇帝尽忠。 “表妹以为我娘的嫁妆几何?” 安辰浅笑,不说安王府的底蕴,只柳叶的嫁妆拿出来,便比北疆首富的家底还丰厚。 这些年柳叶因身份的限制,多数的时间都用来参加各种宴会,和那些贵妇们打交道。 可柳叶陪嫁的生意都在,柳苗做的生意也经常会算姐妹们入股,连安辰都不知道柳叶到底有多少的身家。 “……”大公主无言以对。 比起一个已经要名存实亡的北疆国,柳家姐妹几个的身家才是真的富。 只是除了柳芽高调一点,柳苗不得不高调,倒是容易让人忽略了柳叶的财富。 “其实我倒是觉得那个姑娘挺适合表哥的,至少比京城里那些拿腔作调的千金们强。” “一个个装模作样的,还以为自己真的是天之骄女,内心不定多龌龊呢!” 说着,大公主点了好几个人的名字,把对方私下里的小举动吐槽了一遍,厌恶之情无从掩饰。 安辰安静的听着,眼中尽是宠溺之色,只有大公主问他的时候才会回答,否则便做个让人满意的听客。 而被二人提及过的北蝶,在房间里闷得发慌。 奈何北蝶收到她父亲的信,让她跟随和亲的队伍走,并且交代了许多让北蝶收敛脾气的话,好像怕以后没机会再说那些似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程大人表现出对安辰二人的和善之后,北蝶便也不好再软禁他们,就连北蝶想去找二人说话,随从也会劝阻。 “你们去打听一下,边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再待下去我就要发霉了!” “还有,叫上那对兄妹,他们既然是奉国人,有他们跟着也能少些麻烦。” 北蝶对安辰的心思很简单,从最初的要带回家做夫君,现在则是为了赌一口气也不肯放人,可她也明白自己现在没有办法将人带回去了。 而下人们的举动,则是让北蝶发现情况不对,可以她的智商又想不到是哪里出了差错,这才想着找点事做。 “小姐还是再忍忍吧,那几位大人又在商议了,属下收买了送茶的丫头,大概是是今儿就能做出决定。咱们要是外出,万一被落下了可如何是好?” 随从急忙劝说,就怕北蝶再闯祸,他们可承担不起后果。 “你老实告诉本小姐,我爹那边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北蝶突然发问,总是无忧无虑的眼眸也染了忧虑之色。? 最强农女:捡个王爷去种田 第八百零四章 三成把握 将军府内,七弦无力的靠在床头,挥退了照顾她的女卫。 已经到了要生产的月份,第一次有孕的七弦已经是高龄产妇,身边从不离照顾的人。 可这些信得过的亲卫哪里有生产经验? “驿站那边还没有动静吗?” 七弦一直关注着北疆人的情况,哪怕只是一支和亲队伍,可没人敢保证他们就没有能力做些什么事。 身为将军,七弦对北疆人一直有敌意,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国仇家恨。 其实继续守在边城,对七弦而言意义十分重大,她的家就在这里,家族的儿郎也多战死在这片土地上,更是埋骨在此。 “这两日便会有结论,你快要生产,不必为这种事操心,我自会安排人盯紧了,不给他们作乱的机会。” 常威断了一盅补品喂七弦吃,见她随时会昏睡过去的虚弱模样,忍不住的担忧。 听人所女人生子是在鬼门关走一遭,此刻常威是信了的。 连七弦这样好的身子骨都这般,其他的女子可见是多么危险。 可大夫都说七弦是因为月份大了才会这样虚弱,常威也不曾怀疑有他。 “嗯,辛苦常将军了,我怕是有心无力了。” 只喝了两口补品,七弦便摇头拒绝,这味道喝的她想吐,难受的很。 柳芽夫妇进来的时候,看到这样的七弦,着实是惊了一把。 明明那般健康的人,气若游丝的靠坐在床头,除了那大肚子随着喘息而动,差点让人以为这是行将就木了。 “七弦将军这是孕吐的厉害?怎地瘦了这许多?” 柳芽主动开口,否则这对夫妻还要等会才能发现他们的存在。 本不该这般冒失的闯进来,但两人并未惊动将军府的人,也就无法让人通报。 “末将参见太上皇、太后娘娘。”常威端着补品,忙转身跪下行礼。 七弦也想起身,柳芽却快步的来到床边,按着她的肩头没让动。 “又没有外人,将军不必多礼。” “我与太上皇是有事路过此地,想着将军要生产了,这可是侯家的大事,故而来看望,没有打扰吧?” 柳芽说着,已经探向七弦的脉搏。 “有劳太上皇、太后娘娘惦记,末将尚可。”七弦回道。 因侯婉月三番五次的害柳芽,七弦倒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了,眼神有些不自在的闪躲,却没有拒绝柳芽的好意。 “身子是弱了点,好在还有几天才生产,倒是能调理一番,也免得到时候遭罪。” 柳芽说的话自然是宽慰七弦的,能保住这对母子的醒目都是极难的。 可不管会不会被人误会,柳芽都要竭尽全力。 实在是精神不济,七弦没说几句话便有了困意,柳芽让她先休息,这才与靳北疆一起随着常威去了书房。 没有客套话,柳芽直接表明来意,听的常威既震惊又震怒。 立即点了心腹去花园搜索,很快便找到哪个瓷瓶,不敢犹豫的交给柳芽。 “着实歹毒,竟然用了‘再生’!” 确定毒药后,柳芽怒不可遏。 “太后娘娘,则再生是什么?” 常威不懂毒,自然是不知。 但事关妻儿的安危,常威也顾不得君臣之礼,忙询问道。 “‘再生’这种毒,在江湖上也是禁忌,是前皇室宫闱之中的一种禁药。” “再生并非是指人能再生,而是有孕之人服下之后,会慢慢的损伤母体又不易被察觉,直到生产之际母子双亡,取之再次投胎而生之意!” 后宫一向是最为腌臜之处,害人的手段一向层出不穷,有时候连皇帝想护住一个人也做不到。 可研制这种毒药的人却有违天和,就连猎人都知道对有孕的野兽手下留情。 常威只觉得五雷轰顶,僵在那里连声音都找不到。 倒是靳北疆皱了下眉后问道:“可有解毒之法?” 柳芽轻叹一声,“知道的晚了,想要完全解毒不可能。” “可能保住七弦母子的命?”听出柳芽话里的另一含义,靳北疆这才问道。 “我不敢保证,只能说尽力。” 柳芽很是头疼,却也没办法见死不救。 常威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立时跪在地上,朝柳芽重重叩首。 “求太后娘娘一定要保住七弦的命,不论任何代价!” 铁骨铮铮的男儿,跪的笔直、眼眶通红,更是哽咽的连话音都不清楚。 这个年代在包大包小的立场上几乎出奇的一致,常威的选择倒是让柳芽有几分行为,更觉得七弦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这个珍惜她的男人。 “常将军请起,哀家自是会尽全力。不过解毒的事需要七弦配合,该如何告知她这件事,常将军可想好了?” 柳芽是以医者和太后的双重身份来救人的,自然不会干涉人家夫妻间的事。 其实不论常威如何选择,柳芽都会尽力。 只不过真的选择留下一个,柳芽定会留下能活下去的那个,否则她便等于变相谋杀了一人。 “关于下毒之人,末将想暂时隐瞒七弦,免得她为此而伤心。至于其他的事,末将相信七弦能够接受,她从不是软弱的女子。” 常威已经有了打算,心中对侯婉月的恨意绝不比柳芽少,奈何他连为妻儿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常将军让人带我去药房吧,解毒的事宜早不宜迟。” 柳芽虽有些疲累,可救人如救活,耽搁不得。 来之前不知道是什么毒药,柳芽自然是没有解药的。 “我陪你。” 舍不得柳芽受累,靳北疆便提出随她一起。 不仅仅能帮柳芽配药,还能照顾她的饮食,免得柳芽忙起来连喝杯水都顾不上。 “好。” 柳芽没有拒绝,有靳北疆打下手,两人还能探讨下药方,自然是最好不过。 至于常威要去如何与七弦说明此事,又会如何肃清将军府潜在的危险,这些柳芽都不关心。 到了药房,柳芽随便的抓了些药,便与靳北疆一起进了空间,来药房不过是掩人耳目,只要空间里有的药材,绝对比外面的药效好。 “有几成把握?” 没有外人,靳北疆才询问,也好做好最坏的准备。 “三成。” 柳芽语气沉重,哪怕是早半个月,她也会有五成以上的把握,可七弦现在的身体状况明显是被掏空了。 第八百零五章 没一个简单的 闻言,靳北疆皱皱眉头,没有说让柳芽务必保住七弦母子的话,他自是不会为难自己的妻子。 但七弦是侯家最后血脉,不论是她还是孩子出事,都少不了麻烦。 尤其是柳芽参与到这件事,定会引人怀疑。 “芽儿,以药王谷弟子的身份救人。” 在柳芽忙着配药的时候,靳北疆忽然开口道。 柳芽愣了一下,明白靳北疆的意思,便轻轻颔首。 没人知道柳芽是药王谷谷主的身份,随便编造一个弟子的身份出来便是,比皇室的身份能减少许多麻烦。 只是这样一来,需要七弦夫妻绝对的信任,否则很容易造成君臣不合,因此还需要考虑周到些才可。 但这些都没有配药重要,尤其是想要保住七弦母子,药方就更要谨慎,决不能出一丝的差池! 有靳北疆做掩护,自然不会有人知道柳芽的动向。 因为有时间差的缘故,柳芽倒是出来的很快,与靳北疆直接去找常威。 “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可以救下他们母子,但我会竭尽全力。如果二位将军信我,便从今晚开始。” 柳芽将配好的药放在桌上,纵然她想救人,也不会强迫人家接受她的医治。 常威忙起身行了大礼,感激道:“末将与将军定不会忘记太后娘娘的恩德,此生为人臣子恐无法回报娘娘,愿来世再报答娘娘的大恩大德!” 说完,常威便重重的叩首。 之所以常威会说臣子不能报恩,是因为他们本来就为皇室效忠,而柳芽是当朝太后,是他们夫妻的主子。 精忠报国是本分,如何能算报答了这救命之恩? 柳芽抬手虚扶了一把,又道:“将军不必如此,我愿意出手相助,于公是二位对奉国有汗马功劳,我儿依旧需要你们这样忠心的将领。” “于私,我也敬佩七弦将军,更望天下女子能视其为楷模,不再拘泥于后宅之中的发光发热。当然,七弦将军是我夫君的师妹,说一句她算是哀家的小姑子也不为过。” 柳芽可不希望自己救了人之后,这对夫妻的忠心都给了她。 不是柳芽不在乎自己是否有支持者,而是她不愿和自己的丈夫、儿子去争。 挟恩图报什么的,也分对什么人,否则便是羞辱了双方。 “娘娘大义,末将替将军谢过。”常威又是深搭一躬。 柳芽不喜这些虚礼,干脆的道:“哀家还有件事,那便是哀家此番与太上皇出宫是隐秘的,故而未免消息走漏,还望将军在适当的时间对外宣称,是药王谷的神医救了七弦将军。” 常威倒是没有想的那么复杂,却也赞同的道:“娘娘安排的极是,是末将没有想到这一点。” 常威只想到被外界知道二人在此,怕是会生不少事端,他现在顾念着妻儿还要管理军务,实在是分身乏术。 且七弦的情况,现在也不适合让外人知晓,否则被有心人利用,会导致军心打乱,那不是七弦想要见到的结果。 达成共识之后,柳芽便向常威说起医治七弦的事,自然也把最坏的结果告诉他,以免到时候常威承受不来打击。 却说驿站中,北蝶等的耐心告罄,不顾随从的阻拦坚持要出去逛逛。 也是巧了,被盼阳公主发现,本是想要告知北蝶要进京的消息,也有询问她是否一起进京的意思,却被北蝶误会是要阻拦她,竟然将人踹飞,好巧不巧的后脑勺磕到了台阶之上,当场昏迷。 “我不是故意的!” “真的,我就是怕她拦着我不让出去,没想过要杀死她的!” 在北疆的时候娇纵惯了,北蝶也不是第一次对皇家公主出手,可把人打成重伤却是头一遭,自然也是害怕的。 “来人,请北姑娘回房间歇息。” “赶紧去将军府求助,就说公主重伤,可能有性命之忧!” 程大人赶过来后,没有重罚北蝶的意思,也没有第一时间先安排受伤的盼阳公主,反倒是想借此事谋求最大的利益。 北蝶自知闯祸了,蔫蔫的被下人送回房去,这次倒是没有哭闹。 大公主和安辰躲在回廊的尽头,倒是没人留意他们两人的存在。 目睹这一切,大公主感慨道:“北疆的公主,竟然如此的……” 有几分同情盼阳公主的处境,但也只是一时的觉得她可怜,大公主绝不会圣母的为她出头。 北疆皇室都将不复存在,以盼阳公主的为人处世,艰难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不说北蝶如何,这些个使臣可都不是省心的,怕是能让盼阳公主后半生衣食无忧的嫁妆最后也保不住。 安辰却是微微勾唇,没有告诉大公主他这个角度所看到的一切。 这位看似处处被人拿捏的公主,才是真正有心机的那个,只是不知道她的城府到底有多深,最后能不能达成所愿。 貌似这次出门遇到的人和事都很有趣,也算不枉此行了。 驿馆的人上门求助之际,柳芽刚刚为七弦做了第一次治疗,虚弱的七弦很快又陷入沉睡,面容也极不安宁。 然而不待柳芽回去歇息,便收到了盼阳公主出事的消息。 “要一起去看看吗?” 柳芽这话是问靳北疆的,纵然柳芽还保留着医者之心,却不要求靳北疆和她一样的纡尊降贵。 知道劝不住柳芽,靳北疆便道:“我陪你一起,累了就不必管,城里不缺大夫。” 显然,靳北疆就不适合做医者,他第一反应是北疆人没一个老实的,连和亲的人也看不清形势。 没有去想政治层面的因素,柳芽颔首,和常威说了一声,便覆上面纱与靳北疆同行。 自然,靳北疆是要拎着药箱的,这事他从不交给下人去做。 “一会见了那两个不听话的小东西,你可不许拿眼神吓唬人。孩子们长大了,总要学会翱翔的。” 柳芽低声叮嘱着,既然长女没想回宫,他们也不便揭穿他们的身份,只要确保他们是安全的就好。 人生路漫长,丰富的阅历是最弥足珍贵的财富,尤其对于有权势又不缺银子的人而言,这点条件柳芽还是愿意为孩子创造的。 第八百零六章 女人不讲理 因为不知柳芽和靳北疆的身份,北疆使臣只当他们将军府里的府医,态度上虽然客气却也没有尊敬之意。 且除了让他们给盼阳公主诊治之外,没有说过一句话,倒是让夫妻俩耳根子清净不少。 “伤的不重,但要静心休养几日,且要侧卧不要到伤处,否则会落下头疼的毛病。” 柳芽开了方子,交代一旁的丫鬟要如何煎药,以及饮食上需要注意的事。 作为奴婢,丫鬟自是认真铭记。 主子一旦不好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要么是没命,要么是生不如死! 倒是柳芽夫妻俩离开的时候,也没见到大公主和安辰。 “明日午后我再来给公主复诊,这一夜你们要有人轮流守在公主身边,有发热的迹象或者公主有其他不适,可派人去将军府找我。” 对于病患,柳芽是负责的,尤其对方还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比大公主也大不了几岁。 这般年纪,却是要面临国破家亡,就算用点手段想要保命也无可厚非。 回将军府的路上,柳芽问道:“疆,你说儿子会如何安置北疆和亲使团?” 月华之下,靳北疆牵着柳芽的手,即便两人都遮着面,挺拔的身子与无法掩藏的贵气,依旧是行人瞩目的焦点。 何况奉国虽然算是开放的,但是夫妻在街上牵手的并不多见,自然也格外引人注意。 “不会杀。” 靳北疆说完,大概是觉得语言太简短了,怕柳芽误会他不想说话,又道:“灭国必回留下仇恨,但留下一丝皇室血脉,可以更好掌控那些别有心思之人,也彰显大国风范。” “……” 柳芽默,即便她已经贵为皇太后,依旧对政治的事不够敏感。 或许说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更适合,柳芽多数的时候懒得费心思在这些事上。 “你的好闺女,竟然还躲着咱们,回去后要好好教训她。” 对北疆的事只是随口一问,柳芽并不会去干涉什么,故而转移话题的时候带着几分气恼。 确切的说,柳芽本以为自己的长女和外甥,就算没条件也会创造条件来见他们的。 毕竟有暗卫在,怎么可能不通知二人? “芽儿舍得?”靳北疆带着笑意问道。 若是说儿子,靳北疆定会毫不犹豫的揍人,可闺女他下不去手。 “哼!” 见靳北疆没有和自己站在一个阵线上,还戳穿自己的小心思,柳芽气呼呼的别过脸去,不想再理他了。 靳北疆也不恼,只是握着柳芽的手又紧了几分,无声的安抚着她的小情绪。 其实靳北疆知道,柳芽这是想孩子了。 真的附和柳芽说要收拾大公主的话,柳芽定会叉腰、瞪眼的凶巴巴的吼他,凭什么她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孩子,要被他给教训呢? 女人,在某些时候是不讲理的,就如柳芽说家不是讲理的地方,靳北疆一直记得。 “你不是喜欢那家羊杂汤吗?夜里凉,去喝一碗?” 闻到食物的香气,柳芽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在闹脾气,闺女什么的可没有美食更让人喜欢。 “这么晚了还没收摊,今日倒是有口福了。” 柳芽眼里流露出笑意来,快走两步变成她牵着靳北疆,人未到便大声喊道:“大娘,来一碗多加胡椒粉的羊杂汤,再来四个烧饼。” 靳北疆不喜欢吃这东西,最多就是在柳芽的分享下喝一点汤,一大碗足够二人吃了。 摆摊的大娘应了一声,动作麻利的开工。 柳芽也不嫌弃路边摊的桌椅,拉着靳北疆直接落座,既然吃这种小吃就没必要太讲究,否则就是为难自己也为难老板。 因为还有其他的食客,夫妻俩只是闲聊几句,以防隔墙有耳。 倒是因为他们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没人敢过来和他们拼桌,毕竟来摊子上吃东西的多是普通百姓。 “你这两米八的气场收一收,咱们好不容易出来吃点东西,就是要感受烟火气嘛。” 柳芽低声道,眸子里是盈盈笑意。 靳北疆却是揶揄的望向柳芽,无声的询问:有多不容易? 柳芽自知话里有漏洞,随时可以出宫的她,还真的没被身份束缚过。 “下次不知啥时候再来了,今儿我要多吃点,你可不许拦着,大不了回去我吃一个消食的丸子。” 只当没看懂靳北疆要表达的意思,柳芽提前警告靳北疆不要多事。 靳北疆无奈摇头,遇到了美食,柳芽一向是这样眼睛比胃口大,总认为会吃很多,实际上又不自觉的控制食量。 不是柳芽怕偶尔暴饮暴食一次会多伤身,而是怕一旦吃腻了,日后就再也吃不下去了,那可是得不偿失。 这边夫妻俩挨的极近,不时的说几句悄悄话,和寻常感情要好的夫妻没两样,可就是能引人关注。 街道对面的酒楼上,一个房间的窗户稍稍打开些许缝隙,能够看到外面的情况,却让人窥探不到内里。 一个面色如玉的男子,手中把玩着折扇,一看便知道是富家的公子哥。 或者说他是富贵人家的老爷更为适合,约莫有三十几岁。 “还没有消息传出来?” 男人的视线看似随意的扫过街道,在小摊上驻留了两息的功夫,声音微冷的问道。 “回主子的话,暂时没有消息,应该还是老样子。”角落里一个黑影恭敬的回道。 这样的打扮和习惯,必然是暗卫无疑。 “本王没有那么多空闲在这里耗着,既然还不发动,那就做点事情刺激一下,也好继续下一步。” 男人冷笑,视线朝驿站的方向望去,即便有建筑物挡着根本看不到。 “今晚的月色不错,若是驿站走水了,本王在这里赏月定会更加心情愉悦。” 这句话男人说的极其温柔,可那阴冷的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 暗处的人领命离去,男人却依旧站在窗前欣赏着夜景。 只是当视线再度掠过羊杂汤的摊子上,男人的笑容却渐渐收紧,折扇也被他啪的一下合上,发出了不小的声音,毕竟这扇子是特殊材料打造的。 然而不待男人看清正在享受美味的柳芽面容时,便见靳北疆要寻声往来,本能的向后躲去,做出弯腰捡东西的动作。 可弯下腰的男人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可阴狠之色也伴随着。? 最强农女:捡个王爷去种田 第八百零七章 解毒出事 正准备结账的柳芽,见靳北疆猛然回头,低声问道:“怎么了?” “别看。” 牵起柳芽的手,靳北疆在她起身后将人拥入怀中,不动声色的朝暗处打了个手势。 不论是否是巧合,他们的身份都不允许掉以轻心。 摊贩收了铜板,还不忘回头对老伴道:“这两口子的感情可真是好,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可到了咱们这也不嫌弃。” 老头不大高兴的道:“老婆子,你这是嫌弃我没用,让你跟着我吃了大半辈子的苦了?” “说啥呢?我这不就是觉着像他们这样真好,咱们成亲这些年了,我啥时候抱怨过?真要是咱家有钱了,我还得担心有女人非得缠上你,那日子才憋屈呢。”老太太哼道。 老头这才满意,接过老太太手里的碗,催促道:“我刚给你煮了碗羊杂汤,你赶紧趁热喝了,这大晚上的怪凉嗖的,咱们可不比年轻那会扛折腾了。” 老太太也不推,只道:“那你洗完碗过来,我给你留一半。咱们可是说好的,谁也不许先走。” …… 不知道靳北疆发现了什么,但听这两位摊贩老两口的对话,柳芽却觉得这便是岁月静好。 或许老两口是辛苦些,但比起那些为一日三餐无米下锅的人好太多,又感情这么好,不知道多少会羡慕他们的生活。 “靳北疆,等我们闲下来,也尝试去做做各个行业,体会一下真正老百姓的生活吧。” 在乡下那么多年,柳芽也没真的做过几年农女。 后来做生意,柳芽是东家,也没干过什么辛苦的活。 如今看这对老夫妻,柳芽倒是觉得挺新奇,也想过过柴米油盐的日子。 “随你。” 靳北疆没有意见,对柳芽的宠溺一向是没有底线的。 驿站。 大公主悄悄溜到安辰的房间,见他正在看书,便坐在他对面,苦兮兮的道:“完了完了,我爹娘竟然来边城了。要是被他们知道我在这,非得把我送回家去。” 为了不让北疆人怀疑他们的身份,即便是私下里说话,两人也十分谨慎,坚决不提与皇家有关的话。 “你当姨父、姨母不知道我们在这?”安辰却是淡淡一笑。 大公主猛地抬头,随即便明白安辰的意思了。 离宫这么久,暗卫再怎么忠心也会向京城那边传递消息。 何况大公主没少让北蝶给自家的生意捧场,偶尔还会留下点口信,行踪被掌握才是正常的。 “可我不想这么快就回去,我还想知道这些人到底想干嘛。表哥,你说咱们现在先离开成不成?” 大公主才不会承认她喜欢外面的自由,宫里虽然没人约束大公主的言行举止,可身为公主怎么可能一点不忌讳? 尤其是在参加各种宴会的时候,大公主更是要端出皇家的气势,便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每次都乏味的很。 安辰对大公主很了解,便安抚道:“姨父与姨母来边城必然是有正事要办,他们都疼你,知道你不愿意回去自不会强求。” “表妹没玩够,只管按照自己的心意来,有我陪着长辈们也不会太过担忧。” 其实安辰的几个妹妹也是经常出去游玩的,只是柳叶的性子到底没有柳芽那么跳脱,故而安家的几个女儿也不会走的太远,更不会离家太久。 相比之下,安家女儿何尝不是活的很自由? 放眼整个京都,甚至是整个奉国,女子能活的这般惬意的,大概只有柳家女儿的女儿了。 这些是外人羡慕不来的,因为他们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一颗对家人全心去爱并不求回报的心。 所以这样的人家在养女儿方面,不亏待再给准备一副不错的嫁妆,便已经是极限,鲜少能视若明珠。 靳北疆夫妇自是不知道大公主和安辰之间的对话,本是打算溜溜弯消消食的,却被将军府的女卫寻到。 “二位神医,请速随在下回将军府,将军的情况不大好。” 七弦身边的亲卫自然都是女人,但他们都是正式军人出身,故而行的是军礼。 靳北疆和柳芽要隐瞒身份,以神医的身份住在将军府算得上是贵客,又不会被人太过关注。 “说说你家将军的情况。” 柳芽放开了步子,边走便询问道。 靳北疆则是一言不发,听柳芽的语调便知道七弦出事并不在柳芽的掌控范围内,也就是说解毒的第一步便遇到困难。 不是靳北疆不信任柳芽的医术,而是七弦中毒时日太久,身子又几近油尽灯枯的状态,着实是棘手。 因又暗卫在,又急着赶回将军府,靳北疆并未留意到暗处在观察他们的那双眼睛。 也真的是巧合了,客栈中的男子本就狡兔三窟,猜测靳北疆可能发现他的时候便离开了客栈。 可不巧的是,男子要去自己在这里置办的宅子,倒是又一次与靳北疆夫妇遇上了,并且恰好是将军府亲卫找到他们的时候。 “将军府的人?” 男子晃着没有打开的折扇,连装扮也有所改变,可见是个多么细心的人。 “有趣,本王又有热闹可以了了。” 男子噙着一抹诡异的笑,回头望了一眼驿站的方向,心情更是愉悦了几分。 虽然驿站暂时还没有走水,也不过是事成的问题,今夜当真是热闹的很。 驿站。 盼阳公主已经醒来,却不准伺候的丫鬟惊动别人。 喝着已经凉透的药,吃着干巴巴的点心,连水都是凉的,可她的神色却始终如常。 “程大人他们在商议,若是公主一直不醒过来该怎么做。奴婢瞧着,程大人是不想管公主的安康,竟打算把您抬到马车上也赶路去见奉国皇帝。” 丫鬟忍着哭意,小声禀报自己打听的消息。 盼阳公主却不觉得意外,低声道:“本宫这个公主,从前在他们眼里就只有些微的利用价值,如今北疆……他们还能敬我三分,已经不易。” “可公主的身体,根本禁不住这般折腾啊!那位给公主看病的大夫可是说了,若不静养会留下病根的。”丫鬟很是着急。 “能活着就好,亡国公主不该奢求太多。”盼阳公主自嘲一笑。 “公主不要这般说,北疆还在,您还是公主!” 丫鬟却不敢说尊贵二字,因为北疆公主没有尊贵一说。 盼阳公主疲惫的摆摆手,道:“吩咐你的事,明日找个机会办成了。你我主仆一场,只要我能活下去,定不会亏待了你。”? 最强农女:捡个王爷去种田 第八百零八章 又是中蛊 毕竟是受伤了,盼阳公主吃下药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丫鬟也坐在脚踏上打盹。 却说大公主和安辰聊天,发现已经快到子时了就准备回去休息。 再是表兄妹也要有所避讳,他们这样孤男寡女聊天到深夜已经是犯了忌讳,好在这里没人会发现。 可大公主刚刚跳出窗户,便厉喝一声:“谁?” 因暗卫们不在特别紧急的时候不会现身,甚至不会提示任何事情,以此来让大公主达到锻炼的目的,故而大公主很确定刚才一闪过的身影不是她的人。 然而对方却没有回应,大公主立即察觉到不对。 安辰闻声也翻身而出,询问道:“怎么了?” “刚才我看到有人影闪过,身手十分敏捷。” 大公主并未把话说完,但安辰明白这意思是在说不是他们的人。 两人不确定是否和北辰使臣有关,却见程大人已经出来,对二人大半夜扰人清梦很是不满。 “深更半夜,你们不歇着在闹腾什么?” “这里是东院,柳姑娘怎么在这?” 程大人怀疑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显然是不信任他们的。 大公主在外头都是以柳芽的姓氏自称,整个奉国只有皇家姓靳,太打眼了。 “我看到有个人影,就追了过来,但我这三脚猫功夫,没能跟得住。也不知道是你们的人,还是什么刺客,就想来问问表哥该怎么办,谁晓得还是惊动你们了。” 大公主指着一个方向,随即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一副涉世未深的娇憨模样。 程大人扫了同僚一眼,见他们都摇头,一时间不知道当做说的是不是真的。 “既然有刺客,为了公主的安全,那就彻查吧!” 程大人冠冕堂皇的用盼阳公主做借口,吩咐道:“在这个院子不见的,那就从这里开始查,查的仔细些,决不能让刺客逃脱!” 程大人指向安辰的房间,显然认为他有可能会窝藏刺客,毕竟非我族类。 安辰不甚在意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却是往大公主身边站了站,保护姿态十足。 “表哥,我好怕啊!要不咱们明天就回家吧,万一那些刺客认错人了,咱们会不会有危险?” 大公主怯怯的拉着安辰的袖子,心里却对程大人的做法很不高兴。 他们发现刺客不被表扬,竟然还被怀疑,这智商是怎么做到现在的官职的? 也难怪北疆国会落到亡国的境地,录用的官员除了谋求私利,大概是忘记脑子是个好东西的了。 当然,大公主会这般想也是因为立场不同,实际上程大人的做法也没错。 却是北疆的侍卫刚要进安辰的屋子去搜查,便听到有丫鬟惊慌的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一众人循声望去,便发现火龙蹭的窜起,根本就没有时间让他们反应。 如此大的火势在瞬间形成,必然是有辅助的燃料,绝不可能是意外。 “驿站不能待了,快走!” 程大人当机立断,并安排侍卫将和亲的嫁妆全部运送出去。 至于大公主和安辰,这会倒是没人去管他们是去是留了。 “表哥,他们是不是被吓傻了?” “驿站里可还有盼阳公主呢,他们都不管了吗?” 大公主十分无语,觉得这些官员分不清主次。 盼阳公主活着,他们才是和亲的使臣,否则不论是北疆国还是奉国他们都难以交代。 尤其是还有大公主他们在这,真的出事的话,只要他们活着就会作证,是这些人没有及时护驾,才导致盼阳公主出事的。 “表妹打算如何做?”安辰笑问。 程大人等人不可能诶想到,只是他们都装糊涂,想借此机会把盼阳公主的嫁妆给分了,然后在分道扬镳。 有了足够的金银,不管日后去做什么,总归是有一线希望。 钱财不是万能的,可没有钱财那是万万不能的! “只要盼阳公主在,那就是他们的主子,他们想不认也得看奉国的态度。” 大公主笑的像只小狐狸,仰头对安辰道:“表哥给我哥写封信吧,内容我不管,让他知道这边的事就成。” “我呢,现在就去救盼阳公主,就不麻烦表哥去英雄救美了。” 虽然那是美谈,可万一盼阳公主想要以身相许,可就不那么美好了。 美人儿是美人儿,可她的身份注定是麻烦,不是谁都招惹的起的。 将军府。 柳芽夫妻还不知道驿站着火的事,因为夫妻俩在七弦的房间,并且屏退了所有外人。 靳北疆自然是在外室把守,柳芽则是将昏迷的七弦带入空间,放在灵泉之中解毒。 之前柳芽不是没动过这个念头,但空间的秘密担不起任何风险,这才没有去做。 可给七弦的药里,却是加入了灵泉水,是防止走漏消息才说没有把握医治的。 实际上柳芽有五成以上的把握,可七弦会吐血昏迷,却是让柳芽十分意外的。 “如何?” 见柳芽只身出来,靳北疆给她倒了杯热茶,低声询问。 “蛊。” 柳芽只说了一个字,可夫妻二人的神色都十分凝重。 又一次接触到蛊,且中毒之人不论公私都与他们关系匪浅,幕后之人当真是布下了很大的网。 “侯婉月所下的毒,是为了遮人耳目,真正让七弦出事的是蛊。也算是双管齐下,若非我对蛊有所了解,只怕今日见七弦这般定不敢再医治,或者是按照解毒的方法,那么七弦活不过三日!” 说完这些,柳芽心中也是恨恨,她厌恶极了那幕后之人。 靳北疆沉默不语,也是在思量接二连三遇到蛊虫的事,去猜想那幕后之人是谁。 “疆,下蛊比下毒更为容易,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现在怕这蛊毒不止是七弦一人中招,幕后之人也绝不可能只是想要害死奉国的忠臣良将而已!” 说出自己的担忧,柳芽喝了半杯热茶,才觉得不那么冷了。 靳北疆却是问道:“芽儿可有办法识别是否中蛊?” 柳芽点头,道:“给我一日的时间,我需要配制一些特殊的药。” “好,辛苦……”芽儿了。 靳北疆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到常威刻意压低却又不能压下去的怒声。 “驿站怎么会失火?把守的将士呢?” “可有派人去灭火?驿站里的人都救出来了吗?”? 最强农女:捡个王爷去种田 第八百零九章 戒尺 七弦的情况尚未可知,驿站内的北疆使臣不知道情况如何,常威如何能不发火? 可比常威还要着急的是柳芽,闻言蹭的起身就要出门去。 靳北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视线瞄向内室,示意她先将七弦放出来。 “有暗卫在,不会有事。” 靳北疆也有担心,但理智更多。 柳芽这才松了口气,她也是情急而忘了暗卫的存在,但作为母亲不去亲自证实孩子的安全是无法真正安心的。 再者还有安辰,那是柳叶和安逸的长子,柳芽也怕这个长期在外游历的外伤被人盯上了。 “除非他们两个被困在火海里,否则你我不要露面。” 再次从内室折身回来的柳芽,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们的身份不适合被人发现,否则即便是有药王谷做掩护,也容易被人发现端倪。 “嗯。” 捏了捏握在掌心的柔夷,靳北疆带着她消失在夜幕中。 至于七弦这边,自然会有暗卫守着,除非是交给常威,否则他们也不放心离去。 却说驿站之中,大公主与丫鬟一起将盼阳公主救出了驿站,自然大公主的那些细软是保不住了。 北蝶撇撇嘴没有说话,忙着指使丫头给她整理仪容,根本没有上前关心的意思。 那些北疆国的使臣和士兵们的表情则是丰富许多,但不管愿意与否,都上前来关怀一番,丝毫没有提他们为何会先一步出了火海。 本一直在忍让的盼阳公主,经此一事却想开了许多。 “诸位卿家不必为此事自责,本宫虽然是前来和亲,但目前还是公主。出了此事,本宫自是要奉国给一个说法,就无需劳动诸位卿家了。” 一句话将程大人等都贵为于臣子,盼阳公主显然是要做那领头人。 在救出盼阳公主后,大公主便躲去了一旁,她救人是有目的不假,却更想看热闹而不是被关注。 “多谢柳姑娘的救命之恩,只是本宫现在也无从感谢,但安顿下来之后,必有重酬。” 盼阳公主偏偏朝大公主颔首示意,让她想当吃瓜群众都不可能。 靳北疆夫妇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便都没有现身的意思。 常威因为是骑马而来,还要带着人手,速度自是没有靳北疆他们快。 虎目扫过靳北疆夫妇,常威不着痕迹的点了下头,并未行礼。 “侯将军在城内有一处宅子,盼阳公主殿下与各位大人若是不介意,可先行暂住。” “驿站走水一事,本将军定会查明,还请公主殿下宽容几日。” 常威抱拳,并未行臣下之礼,否则便是坠了奉国的威严。 且不说北疆即将灭国,便是两国的仇怨,也不允许常威这样的品级折腰。 盼阳公主并非是托大之人,故而颔首道:“那便有劳将军了安顿了,只是这位北蝶姑娘乃是北疆首富之女,此次与本宫同行。而那两位是她的朋友,又救了本宫的命,也劳烦将军一并安顿了。” 顿了下,盼阳公主又道:“这二位本是奉国人,想来不会有何不便之处。” 盼阳公主这番话,既是要照拂救命恩人,同时又将可能会出现的麻烦撇干净,出了事也与她无关。 常威扫视着狼狈的众人,见大公主与安辰并无外伤,也没有不适的模样才暗暗松了口气。 别人不认识这两位,常威却在第一次看到他们的脸之后便认出他们的身份,简直太有标志性。 让士兵护送盼阳公主一行人去安顿,常威还要留下来检查走水的事,此事给北疆人一个说法是托词,朝廷那边却需要递折子的。 七弦尚未醒来,常威根本无心管这些琐事,可不处理完就是给侯家军抹黑,他决不允许在这个时候给七弦添烦心的事。 靳北疆夫妇无声无息的过来,自然也是走的没惊动任何人。 或许是常威的下属懂得主子的心思,安辰和大公主被安排在一个客院中,只是分为东西厢。 折腾到了这个时辰,也没人留意这一点,或许有人发觉了,可也不能因为这些琐事而质问,毕竟他们的身份不够格。 “爹、娘。” “姨父、姨母。” 夜色之中,大公主和安辰恭恭敬敬的行礼,两人都低着头,显然是心虚。 “能耐了,以前离家出走最多是天黑前回去,现在一走就是几个月,你眼里还有爹娘吗?” “还有你,身为家中长子,不求为你爹分担家中重担,随着她一起胡闹,你可知错。” 柳芽对这两个晚辈板起脸来,可语气却不见得凶。 大公主乖乖的挺直身板,使劲儿的点头,“女儿知道错了,娘不要生气,这次打十个手板可以不?” 皱着眉头伸出白嫩嫩的双手,大公主还没等挨打就已经咬着嘴唇了。 自小被允许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可真的做出危险的事,挨罚是免不了的,大公主早就习惯了柳芽严厉时的教育方式。 被气的立即抽出戒尺,柳芽用力的在桌面上敲了好几下,好似那桌面是两个小辈的手,竟是把桌面给敲出几个坑来。 当然,柳芽的气也因此而消了不少,真让她揍孩子可是舍不得。 “娘,这可是红木……啊!” 大公主刚说了一句,便被柳芽在手心上打了一下,毫无准备的她疼的叫了一声。 “娘,打之前能不能先提示一下,好让我有个心里准备啊!” “呵!” 柳芽笑问:“你是觉得你娘我赔不起一张桌子,还是怕我打你打的轻了?” “我就知道娘最好了,舍不得打我。”大公主笑嘻嘻的窜到柳芽身边,也不去管被打红了的手心。 “二姨,都是我的错,没有照顾好表妹,要罚就罚我吧。”安辰伸出双手,甘愿待罚。 “你的那份自然是少不了,但那是你们男人的事,和你姨父去你屋里,别在这气我。” 柳芽也不是真的生气两个孩子离家出走的事,心里明白没有长子的放行是根本不可能的。 何况安辰会在大公主身边,必然有安逸的授意,自然也就不存在有错了。 问题是大公主竟然不顾安危的去救北疆国的公主,那可是仇人的血脉,柳芽这是怕靳北疆心里不舒坦。 等人走了之后,柳芽没好气的把活血化瘀的药瓶塞到大公主手中,瞪了一眼笑嘻嘻的女儿,问道:“说吧,这一路得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让你不顾自己的安全去救一个敌人?” 第八百一十章 王云有孕 一个快要被灭掉的敌国的公主,即便是死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无需要给任何人交代。 即便有人想要用这个做文章,也得看有没有能力和奉国抗衡,北疆国这么多年都没折腾起来,被灭国了还能指望复辟不成? 不是柳芽瞧不起北疆国,而是北疆皇室早已经失了民心。 就算日后有人打着富国的旗号,也不见得能有多少百姓能被煽动,毕竟老百姓图的就是个安稳罢了。 “娘,那个北疆国的公主倒是个有心思的。我已经让表哥给大哥去信了,这个公主可以留一留,她一定会配合朝廷的。” 大公主得意的仰起下巴,并没有觉得利用盼阳公主有何不对。 若非盼阳公主有求生的举动,大公主还真不一定主动去给她这个机会。 北疆皇室里想要苟延残喘的人可不少,大公主没兴趣为这些人浪费时间,不过是觉得盼阳公主的品行尚可,不介意保她一命,享受后半生的安稳富贵罢了。 当然,这也不乏大公主自己的公主身份,让她对盼阳公主有几分怜悯。 “这些事我不管,后宫不得干政。” 柳芽不悦的扯过大公主的手,为她上药。 明明是娇养着长大的,偏偏除了挨打的时候喊几声疼,这个女儿对身上的伤总是不那么上心。 这次柳芽并没有多用力,可大公主掌心娇嫩,倒也有了红肿的迹象,看的人心疼。 “娘这话说给外人听,或许还有人信。”大公主掩嘴偷笑。 为柳芽的口硬心软,最是疼爱子女,也为柳芽刚才的话。 且不说小皇帝对柳芽的敬重,她若想插手政务,不说小皇帝样样都依了她,只要是对的绝对会支持。 便是靳北疆那样的宠妻帝王,连后宫制度都可以废除,烽火戏诸侯的事绝对能干得出来。 当然,柳芽不是祸国妖姬,所以大公主只敢这么偷偷想一下,绝不敢说出口,否则怕是要被收拾的。 “贫嘴!” 嗔怒了一声,柳芽故意加大了几分的力道,让大公主痛呼好几声方才作罢。 倒也不是柳芽狠心,毕竟於伤要揉开了才好的快不是? 柳芽绝不会承认自己是故意要折腾大女儿的,她这是一片慈母心啊! 母女俩又聊了一会,柳芽自是没有隐瞒大公主关于小公主和太后的事。 第一次进入空间的大公主没空去好奇空间里的一切,恰巧小公主醒来便陪她玩闹了一会。 待小公主睡着之后,大公主哭的很伤心,心里已经想好要怎么为妹妹出这口恶气。 而大公主也是第一次见到虞雅,只是祖孙俩没有机会说话,连大公主也不得不感叹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美人儿。 且大公主的容貌与虞雅最像,却因为性格的缘故,在气质上有很大的不同,也就导致了外人看只有七分相似。 京城。 小皇帝正在批阅奏折,那几个真心前来和亲的队伍,已经有人选中了合适的人选,却需要小皇帝点头赐婚。 看着一份份奏折,小皇帝暂时搁置到一旁,想要和奉国联姻还需要更大的诚意,这就是强国的态度。 “去问问这几位公子的意思,他们若是同意和亲,日后自有荣华富贵,但官运也就平平淡淡了。” “朕不会勉强任何人,我奉国的儿郎还不需要为国家的安定委曲求全。” 小皇帝御笔一挥,写下了几个名字,让人上门去问清楚态度。 不是小皇帝多看重这几人,而是奉国要有这样的态度,即便联姻成功也不是奉国儿郎尚了公主,是他们为了国家安定而嫁到了奉国为人妇。 这份底气,也只有小皇帝才有,便是几个邻国的皇帝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卖女求荣,这样的皇帝枉为天下主宰!” 朱笔掷在奏折之上,小皇帝冷声留下这么一句话,迈步离开御书房。 纵然和亲的事不急,但也不能一点不关心,尤其是南国的向晚公主。 不过这种事小皇帝不会主动出面,自有人代他去查清楚,并且适当的引导。 安王府。 安逸这段时间忙的几乎没时间与柳叶说上几句话,每天天不亮便要进宫,回来的时候柳叶已经睡下了,安逸也舍不得叫醒她。 但不管忙到何时,安逸都要回家,看着柳叶的睡颜也会觉得安心。 “那些和亲的使臣又不用你去招待,怎么还这么忙?” “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可就累坏了,还当自己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呢?” 今晚柳叶等着安逸回来,总算是等到了,自然也给他准备好了宵夜。 安逸坐下来,顺势牵起柳叶的一只手,道:“这几天我怕是不能回来了,京城来了不少面生的人,恐要生乱。” “你若要出府,记得明面上多带些人,几个孩子就让他们在府里待着吧。” “娘那边我已经加派了人手,不会有问题,你若不放心接过来住便是。” 柳叶面色微变,却不见多少紧张之色,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奉国看似安稳,但总有些人蠢蠢欲动,从来没歇过那些乱码七糟的机会。 “你在外头也要小心,到了时辰让暗卫回来取饭菜,我怕你在外面吃不安全。” “府里的事你放心,有父王和母妃坐镇,那些牛鬼蛇神也要掂量掂量。” 经历的多了,柳叶早已经不是那个遇事不知该如何应对的少女,越来越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安逸点点头,对于柳芽他是放心的。 “那个南宛公主,你已经帮了她够多,既然她并没有立即要择婿的意思,先晾一晾再说。” “非必要的宴会都推了,对外寻个由头便是,不必怕得罪人。” 安逸最不放心的便是柳叶不想得罪人,怕给他招惹麻烦。 放在平时安逸也不会去干涉柳叶,她觉得能适应便好。 可眼下的京城…… 想起出宫前和小皇帝交换的信息,安逸的眸光又沉了沉,奉国或许有一场大危机存在。 任他们如何防范,有些人有些事还是防不胜防,可眼下却没有解决之道。 柳府。 一向深居简出的王云,这几日尝尝觉得乏力,一日有多半的时间在睡觉,胃口却比平常要好许多。 “王云,可要找个大夫给你瞧瞧?” 周老夫人见王云又多吃了两碗饭,担心她会撑坏了,却又不好说王云这个样子很像是有孕了。 可周皇已经离开有些日子了,王云的肚子并不见隆起,真的有孕了可就不是喜事了。 第八百一十一章 王云中蛊 王云丝毫没有怀疑自己可能有孕,毕竟周皇离开那么久,而她又是本分的人,再加上年纪的关系也不该是有孕。 不想添麻烦,王云一向很少看大夫,此刻见周老夫人忧心的模样只能同意。 然而大夫给诊脉后,王云当即气血翻涌的昏了过去。 周老夫人让人把大夫送走,好在王云住在这里并没有外人知晓,否则消息传出去,连小太子的地位都会被动摇。 “老夫人,我没有身孕,也不可能有身孕!” “一定是那个大夫诊错了,再让人去请大夫,我不能让皇上蒙羞,也背不起这不贞的罪名!” 王云哗哗的流淌着眼泪,握着周老夫人的手都在颤抖。 “好孩子你别激动,我这就去一趟安王府,请宫里的御医来给你看诊。” “芽儿那丫头不在,要不咱们也能放心些。” 周老夫人忙安抚着,心里也不愿意相信王云会做对不起周皇的事。 不说其他的,王云的为人周老夫人是清楚的。 若不是周皇深情,对王云也有移情的情分在,没有后宫佳丽,周老夫人不认为王云能有机会生下太子,并且稳坐皇后的位置。 这样一个以夫为天的女人,又怎么会做出对不起丈夫的事,还是在儿女都在身边的时候? 可御医来了之后,诊断的结果依旧是一样,只除了一位看上去很年轻,在御医院还没什么地位的御医给出不一样的结论。 “微臣斗胆,可为这位夫人请一位擅长蛊术的大夫来看诊。虽然微臣只看过一些这方面的医书,但是记得有一种叫做孕蛊的蛊虫,一旦中招便会出现有孕的征兆。” “且如正常孕妇那般,会有十月怀胎的迹象,母体却会随着‘月份’的增加而被掏空,直至有临盆症状时,必然是死于血崩!” 年轻的太医说完这番话后,便朝周老夫人深搭一躬。 “这只是微臣的猜测,并不敢作数。或许这位夫人是真的有孕了,还请老夫人恕微臣多言了。” 其他几位御医想要训斥年轻御医,周老夫人却问道:“你有几成把握是中蛊?” 周老夫人心中是忌惮的,既怕王云是真的有孕,又怕她是中蛊。 不论是哪一种,对柳家姐妹都不是好消息。 而对周皇父子而言,何尝不是致命的打击? 蛊毒一向难解,南疆的蛊师又怎么是那么容易请来的? “你只管直言便是,不论结果如何,都不会难为于你。”柳叶面色微白,却还是沉稳的承诺道。 “一成。”年轻御医说完,头垂的更低了,根本就不敢去看屋内的人。 柳叶蹙了蹙眉,望了一眼床幔后隐隐拭泪的身影,道:“今日劳烦众位御医了,还望你们出了这个大门,就忘记了这件事。否则后果不是你们能承担的起的!” 几位御医连忙应是,自然不敢乱说。 周老夫人却道:“人老了,身子骨也不中用了,劳烦几位给开个养身子的方子,宫里的主子就不用麻烦了。” 周老夫人自是知道御医过来后,小皇帝也会询问出了什么事。 因为柳芽待周老夫人极为孝顺,小皇帝也把她当做至亲的长辈对待,儿时出宫京城会来看望周老夫人,更是给了她诰命夫人的尊荣。 王云的事,不论结果是什么都要禀报给小皇帝,却不能从御医口里说出去,他们对外的言辞只能是周老夫人身体不爽利,也不会有人因此而怀疑什么。 “微臣等这就开方子,还请老夫人多多保重贵体。” 御医们都是人精,立即明白了周老夫人的意思,纷纷拱手告辞。 待没有外人后,柳叶撩开床幔,扶起了眼睛还红肿的王云,安抚道:“娘别为这事担心,京城里就有南疆人,女儿这就去请人。就算她的本事不够,等芽儿回来也可以医治娘的。” 柳叶并不相信王云做了出格的事,如今只盼着柳芽赶紧回来,她不信一个外人。 王云点点头,她是知道虞雅出事的,握着柳叶的手道:“你们最好也都让那位高人给查查看,娘心里头担心的很。” 周老夫人倒是不知虞雅的事,听母女二人这么说,也明白之前发生过有人中蛊的事,悬着的心落下大半。 王云没有身孕是好事,能解蛊更是喜事。 至于其他的事,活了大半辈子的周老夫人自然懂得不该知道的事不去问,她的精力也无需去操那么多的心。 边城。 盼阳公主没有等驿站失火的结果,便请求常威能派一小支队伍送他们一行人进京,继续和亲的使命。 作为北疆公主,在北疆国灭亡之前她尚且还有些许价值,一旦北疆亡国她的身份就尴尬了,进京后不知该以何种身份为自己谋划未来。 这种小事靳北疆自然不会管,常威请示的时候柳芽点头做的住,多些自己人去护送,大公主和安辰的安全也就多了一份保护。 但让夫妻心绪沉重的是,侯家军里果然有人中蛊了。 为了确定策划的幕后之人到底下了多大的棋,柳芽在医治七弦之余,还要去给那些被下蛊的人解蛊。 靳北疆则是负责配药,且要查清这些中蛊的人是否被控制过,做出有损奉国利益的事。 不仅仅是侯家军要彻查,整个边城都要去做一遍检测,尽可能的排除隐患。 一个边城便让夫妻俩忙的分身乏术,奉国的疆土这般大,自也要举国清查。 “让暗卫给晴岚送一些药过去,让她试试那几个合作之人,以及在兽族扶持他们这一脉的人。” “还有兴城老家那边……算了,暗卫只负责送晴岚的那份。其他的我通过商队带过去,你那边的暗桩也要尽快自查,以防被敌人钻了空子。” 身边的人陆续有人中招,柳芽现在担心他们也会出事。 揉按着眉心,柳芽拍拍为她揉捏肩膀的靳北疆的手,沉声道:“找到那与南疆合作之人,我定要让她尝试各种蛊毒的折磨,求死不能!” “芽儿想放过南疆?”靳北疆问道。 “怎么会!”柳芽冷笑道:“南疆王室虽然权柄不高,但咱们可以帮助他们提高地位,那些想要来中原捞好处的人,该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否则奉国岂不是要被小国嘲笑无能?” 那还如何稳坐霸主之位? 此时的柳芽,还不知道柳叶给她写的求助信正在路上。? 最强农女:捡个王爷去种田 第八百一十二章 中蛊 京城。 在小皇帝的允许下,柳叶向向晚公主借了阿南,确定王云是中蛊。 好在孕蛊虽然有致命的危险,但发现的还算及时,阿南费了些时日终于将蛊毒清除,但王云的身体也因此造成损伤,此生不可能再有孕。 恰巧此时柳芽让送来的药刚刚到达京城,柳叶便拿了一些做谢礼给向晚公主。 “这次多谢阿南才能救了我母亲,此事不宜让外人知晓,但阿南的救命之恩我承下了,日后能帮到阿南的地方,我定不会推辞。” 柳叶将这份恩情揽下,毕竟她的身份只是世子妃,力所能及的事有限,若是柳芽应了情所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更大。 向晚公主也是聪明人,忙道:“我本想让阿南留在太后娘娘身边的,但太后娘娘体谅我们主仆的情谊才没收下,阿南出手相助也是应当的,世子妃不必记挂此事。” 至于王云中蛊的事,向晚公主不提,不可宣扬的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且王云中蛊的事,他们主仆没被怀疑已经很好,向晚公主不会想的太多,她的处境由不得她贪心。 “这些药是我二妹让人送回京城的,公主可让人试试,能验出是否中蛊。” “不满公主,这次的事来的蹊跷,怕是有南疆人参与其中,许有天大的阴谋。” 柳叶刻意压低了声音,这是她对向晚公主最大的善意,会如何做则是她自己的事,柳叶引导已经是最大限度。 待柳叶离开之后,向晚公主立即让阿南查看药是否真的有用,又让身边的试过之后果然有人中蛊。 担心弟弟,向晚将剩下的药都让人送回南国去,却对阿南道:“你的仇或许可以报了,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也没能帮到你,这一次你千万不要错过了机会。” “……”阿南张了张嘴并未回答,但眼里的恨意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当柳芽收到京城来信时,已经踏上返京的路程。 在抵京之前,柳芽已经知道王云无碍的事,可回京后还是第一时间去看王云。 “娘不要担心,疆已经让暗卫去父亲那边,也带了药过去,一有消息就会立即传回来的。” “虽然娘的身体有所损害,但将养几年便可无碍。” 只是王云再想有孕的确是不可能了,柳芽纵然有灵泉水也达不到这样的功效。 不过王云的年纪再有孕也是高龄产妇,且已经生下周国太子,不孕也不会有何影响。 “娘这把年纪了,有你们这些孩子已经足够了,便是你们父亲也不会强求子女缘。” “娘就是担心你们,虽然娘不懂那些国家大事,可也知道这些事不寻常,你们要万事小心啊!” 王云柔弱的性格,即便是做了皇后后有所改善,可将丈夫和孩子们视为最重的她,对自己的事反而看的很淡。 安慰了王云一会后,柳芽又和周老夫人聊了一会,至于同父异母的弟弟,已经被靳北疆带回皇宫去,身为周国的储君有些事不管他年纪大小都该知道。 有着这层血缘关系,日后两国的新君轻易不会对彼此发动战争,而这一代更该友好。 要清查奉国上下有多少人中蛊是个巨大的工程,柳芽回京后也不得空闲。 对于阿南的主动合作,柳芽并不觉得意外,她也的确需要了解蛊术的人来帮忙,至于报仇的事也彼此合作的契机和筹码。 “阿南,你想过报仇之后要做什么吗?”柳芽问道。 阿南怔了一下,她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却从来没人问她报仇之后该怎么做,一时间没法回答。 “如果你想要回南疆生活,哀家可以协助你统领南疆,但能不能真正的做到也还要看你的本事。” “当然,你若没有这样的想法,哀家也不会强迫你,这并非是合作的代价,你考虑清楚后再回答哀家便是。” 谈好要合作的事,柳芽突发奇想的让阿南去掌控南疆。 与其抬起来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倒不如让有过合作的阿南接手南疆。 但阿南也不是非他不可的人选,柳芽更不喜欢强迫别人。 靳北疆对于这些事也不是很在意,不论南疆是谁掌权,靳北疆都决定迟早会灭了南疆,至少让南疆真正的归附于奉国,否则这样的事还会再发生。 而靳北疆此刻却为那几支和亲队伍头疼,莫名其妙的就让人服药,只怕会引人不安甚至是猜测。 当然,小皇帝直接下达圣旨,这些人即便有质疑声也会照做,但终归于小皇帝的名声有碍,靳北疆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和自己一样有霸道君主的称号。 然而在柳芽给靳北疆出主意的时候,小皇帝已经用最直接的手段去做了。 口谕的大致意思就是,南疆蛊毒防不胜防,若不愿意配合的可以立即回去,奉国绝不会为难。 “本宫也曾听闻过南疆蛊毒的厉害,更听闻过贵国太后娘娘医术非比寻常,如今有了这药倒是能安心了。” “我北疆使臣愿意服药,还请大人告知忌讳。” 盼阳公主生的柔弱模样,可办事却不含糊,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支持。 纵然有人瞧不起已经式微的北疆,可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去得罪人的,毕竟得罪北疆公主不算什么,可得罪奉国就不是他们能承担的起的了。 尤其是现在他们来奉国都是带有目的的,就更不能拂了主人家的意思。 有人犹豫着出声应和,其他人自然也要配合,结果倒是没让传旨的人费功夫。 “回皇上,在诸国使臣中,一共有十九人有中蛊迹象,北疆人数最多竟有九人。而万国公主也有中蛊迹象,现在御医们正在诊治,但效果甚微。” 福泉回来复命,不止一次的擦着额头,暗道:还好杂家没有中招,要不然还不得被怀疑忠心? 做过总管太监的人,一旦从这个位置上下去,哪能有好下场呢? 小皇帝面色微沉,他并未想到会如此严重。 “摆驾寿康宫!” 小皇帝立即起身,大步走出御书房,脑海里却是靳北疆和他密谈的那些话。 奉国树大招风,内忧外患若不能尽快解决,迟早成为狼子野心之人的盘中餐,而他这个君王便是亡国的罪人! 第八百一十三章 完结 事态的严重性早已超出了想象,尤其是来使间并非是所有人都中蛊,不需要奉国表态,他们自己便会审问,以免给本国带来祸端。 而北疆国那位程大人,更是早已经背主求荣,若非柳芽的药能识蛊,他会做出什么事没人能猜到。 也有人在知道柳芽能解蛊的时候,主动交代了自己被胁迫的事,愿意全部交代来换取活命,但更多的人是怎么被下蛊的人都不知道。 因为这件事,奉国的强大更让他们想要依附,连蛊毒都能对付,岂不是比南疆还恐怖的存在? 即便是不甘心来和亲的人,此刻都心甘情愿的留在奉国,为了自己的命也为了能够保全自己的母国。 没见北疆国覆灭,可北疆国公主依旧被奉国给了富贵的生活,哪怕没有母国可以依仗,也可安稳一生吗? 于是,在众使臣的联合求助下,柳芽调动了多有暗卫帮忙制作药粉,一批批的送往奉国各地及各国,但想要同步却是不可能的。 “阿南回信了,南疆那边已经内讧,这次对各国下手是南疆的叛者,会被群起而攻之。” 看到阿南一板一眼的信件,柳芽愿意相信她并未有所隐瞒,而这个答案是官方的,却也在情理之中。 蛊毒是厉害,南疆人也轻易招惹不得,可若是南疆得罪的是诸国,灭亡是时间的问题,这个时候谁敢承认南疆有一统天下的野心? “南疆此次必然要为诸国的愤怒付出代价,近几十年内元气大伤,倒也算是好消息了。” 最近疲于解蛊,柳芽已经累得只想天下太平,否则她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毕竟人的经历是有限的。 而南疆给出这样的答案,倒是能安抚一下诸国的怒气,也是一个在向各国表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且有南疆一众长老带着弟子们帮忙解蛊,也为柳芽分担了不少,她一个人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救治天下人。 毕竟解蛊和解毒不一样,不能批量来。 “芽儿不必再管天下事,好生休息几日,我们便去南疆。”靳北疆亦是消瘦许多,眼中竟是对柳芽的心疼之色。 朝靳北疆摇摇头,柳芽道:“能救一人是一人,不论是医者的身份还是太后的身份,都不允许我在能力所及的时候见死不救。” “好在苗儿的情况已经好转,娘那里也没事了,要不然我真的是分身乏术。” 人都是自私的,柳芽自然也是这样,在只能救一个人的时候,先救自己的至亲。 而南疆之行,则是为了虞雅,她的蛊并非是柳芽能够解除的,除非再给柳芽几年时间。 再有一个好消息,便是小公主如今每日有大半的时间都是醒来的,恢复只是时间的问题。 “芽儿,我想试探一下他。” 靳北疆忽然开口,让柳芽一怔,随即便明白靳北疆说的是谁。 “想怎么试?”柳芽问道。 “放出消息,便说母后情况危急,需要南疆的蛊王方能医治。”靳北疆沉声道。 柳芽面色微变,若老人家真的去偷拿蛊王,还能有命在? “可他的身份……”柳芽有些迟疑。 “芽儿,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母后忘却前尘往事是不是上苍的安排,想让她开始新的人生。” “若非父皇,母后绝不会同意入主东宫,于她而言荣华富贵和权势都是云烟,不过是喜欢上了那个人才甘愿困在这牢笼之中。” 为柳芽倒了杯水,靳北疆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大概是蛊毒的事,让靳北疆看透了些事情。 “所以你打算……”柳芽有猜测,却不敢断定。 “如你所想。” 靳北疆却重重点头,“若母后能接受,而他甘愿为母后牺牲,我想父皇在天之灵也会祝福母后。” “……” 柳芽震惊至极,没想到生在皇家的靳北疆,能摒除众异与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现在还能支持虞雅再嫁。 要知道天家不要的女人,要么就是死,要么就是生不如死,根本不允许嫁给别的男人,那是对皇权的亵渎。 而靳北疆显然也放弃去追查老人的身份,他若真的在意虞雅,自是有知道的那天,靳北疆接受虞雅追求幸福,却会将她保护的好好的,绝不会给任何人伤害她的机会。 “父皇如何想我不清楚,毕竟我不是男人。但母后有你这样一心为她着想的儿子,是母后的幸运。” “还好,你我可以相守白头,永远不会为这样的事而纠结。” 抱住靳北疆的窄腰,柳芽有感而发。 蛊毒的战役,历时近一年之久,方才到了尾声。 而那些肆意在各国下毒的南疆人,但凡活着的都被带回南疆,等待他们的将是做蛊人的命运,比死的人还要凄惨万倍不止。 至于那个与南疆合作的东雀国皇子,也就是当初死遁的上官玉,在边城纵火烧驿馆的男人,如今还被诸国通缉,犹如老鼠般活在黑暗的世界里。 其实靳北疆是掌握了他的行踪的,但杀一个人远远没有让他留有希望却又一次次的失望更有报复感。 当柳芽再次收到南疆那边的来信后,才知道老人竟然几次不顾性命之忧去取蛊王,若非早就和阿南打过招呼,并且派人暗中相助,老人不知死了多少次。 对虞雅如此深情的人,便是靳北疆也无法说他不是真心。 “疆,咱们何时启程?” 将阿南的信交给靳北疆看过之后,柳芽才询问道。 如今南疆已经是奉国所属,为了保住南疆,抱奉国的大腿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 蛊王虽然稀有,可并非是只有一只,故而奉国太皇太后需要,南疆岂会不给? “芽儿,此次去南疆之后,咱们便去云游四海如何?” 轻抚着柳芽的侧脸,靳北疆忽然道。 短暂的怔愣后,柳芽浅笑点头,“好啊,南疆距南国最近,咱们就先去南国领略一下风土人情。” 拥着柳芽的肩头,靳北疆无声的点头。 她想去哪里,那他便跟随到哪里,处处都是家。 至于这万里江山,有长子坐镇,有忠臣良将在也无可担心的,何况小皇帝才是江山的统治者,能把国家治理成什么样也该是他自己做主,而不是一直在父母的护佑下。 只要柳芽夫妻还在京城,很多蠢蠢欲动的人便不敢有所举动,如何能磨砺出合格的帝王? 内室里在看着妹妹睡觉的小皇子,听到爹娘的话之后眼珠子直转。 在周皇接王云母子回京的时候,小皇子倒是想偷偷的跟过去,结果小公主有转好的迹象,他自然是舍不得妹妹。 现在爹娘要‘私奔’,他这做儿子的怎么能放心呢?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