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我在未来做怪物之母》 第1章 第 1 章 “好像也没什么不同嘛……” 郁枝看着店里的摆设，漫不经心地小声嘀咕。 “嗯？小郁，你说什么？” 一旁穿着工作制服的年轻人闻声凑过来，双眼晶亮，一脸殷切地看着她。 “没什么。”郁枝对他温和一笑，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对方被她的微笑晃了一下眼，随即害羞地低下脑袋，全然没有注意到她今天的反常表现。 还好，没有发现她是冒牌货。 郁枝暗暗松了一口气。 今天是她穿来的第一天——准确来说，是第一个上午。 原本今天只是一个普通的周日，她像往常一样通宵打游戏，一直玩到凌晨五点才睡觉。本想一口气睡到晚上，结果还没睡多久，她就被一阵刺耳的闹铃声吵醒了。 刚被吵醒的时候，她是极其暴躁的。然而不等她打开手机，一段陌生的记忆便涌入了她的脑海，与此同时，她几乎是瞬间便意识到——自己穿越了。 原身和她同名同姓，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今年21岁，大学刚毕业，住在一间破破烂烂的出租屋里，目前在一家快餐店打工，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苦生活。 因为被秃头店长三天两头地辱骂嘲讽，加上性格孤僻、生性悲观，原身一时想不开吞食了一整瓶安眠药，于是在睡梦中离开了人世，进而让她阴差阳错地穿进了这具身体。 至于她——只是普通的熬夜猝死而已。 了解完前因后果后，郁枝沉思几秒，然后下床，穿上拖鞋，径直走进卫生间。 卫生间里的灯是开着的，镜面光洁，清晰地映出一张美丽而柔和的脸。 肤色白皙，瞳仁清透，微微下垂的眼尾透出温和无害的气息。 还好，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不用重新适应一张陌生的脸，这对目前的她来说，无疑算得上是唯一的安慰了。 满足地洗了把脸，郁枝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打开手机，开始粗略地了解这个世界的相关常识。 毕竟从今往后，这里就是她的安身之地了，想要在这个未知的世界活下去，不先搞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可不行。 结果了解得越多，她便越感到震惊。 她猝死的时候是2021年，而这个世界现在的时间是2046年，也就是说，她其实算是穿进了某个未来世界。 当然，这不是令她震惊的主要原因，真正让她感到惊奇的，是这个世界的具体背景——居然和她死前玩的那款游戏极其相似。 那款游戏叫《怪物模拟器》，是一款操纵怪物征服世界的模拟经营游戏，也是她近期的最爱。 简单来说，就是站在怪物一方，对人类阵营大肆虐杀的反人类游戏。虽然猎奇，但胜在新鲜刺激，而且还可以自己设计怪物，为祂们制定有趣的能力，可玩性很强，因此在小众玩家中的热度很高。 当初游戏一公布发售日期，郁枝就准备好了年假，就等着游戏发售后一口气玩个痛快。 后来游戏如期发售，她立刻请了五天假，连着通宵四晚，不仅解锁了怪物全图鉴，将游戏世界里的人类全部消灭，还一连设计了很多原创怪物，要不是实在撑不住了，她还能继续设计…… 这么一想，她会猝死也完全不亏。 当然，之所以说是高度相似，是因为她发现这里和《怪物模拟器》相比，还是有些地方不一样的，说是游戏世界，不如说是平行世界更加贴近。 比如这里和游戏里一样，世界被分成32个区和一个位居正中的中心城，而她现在所处的城市是21区，基本相当于上辈子不太发达的三线城市。 而和游戏里不同的是，这里的科技水平要更低一些，至少在游戏中，人类的一切信息交换和货币交易都可以通过电子手环来完成，而这里还没有完全淘汰纸币，智能手机更是不可或缺的生活必需品。 这对郁枝来说是一件好事，起码可以让她心存侥幸——说明这个世界和游戏世界不同，不会像游戏一样出现怪物之类的可怕存在——而原身的记忆也是这样告诉她的。 这让郁枝松了一口气。 确定这个世界很平凡也很安全后，她就开始考虑一些更为实际的问题了。 比如搞钱、搞钱、和搞钱。 没钱的压力击倒了她，她看了看原身可怜的三位数余额，思索半秒，随即做出决定—— 先去上班。 * 原身打工的快餐店和郁枝上辈子了解的那些连锁店差不多，色彩明亮的装潢风格、不太宽敞的桌椅、出餐迅速的食物，无一不充斥着流水线般的廉价感。 就连员工制服的风格都差不多。 这让郁枝很安心。 铃铛声响起，随着店门缓缓推开，三三两两的顾客走了进来。郁枝调整了下头上的鸭舌帽，熟练地摆出礼节性的笑容，准备迎接她的第一个顾客。 原身之所以总是被秃头店长骂，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她上班总是冷着一张脸，导致隔三差五就有顾客投诉她，说她“整天挎着张批脸，严重影响点餐的心情”。 而这恰好是郁枝最擅长的。 只是摆出个笑脸而已，只要能赚钱，让她不重样地连续夸上对方半小时都没问题。 当然，前提是——能赚钱。 “小郁，小郁！”身边那个热心的年轻人又开始小声叫她。 郁枝在记忆中努力搜寻他的信息——这个年轻人叫徐和宜，是大四应届生，按理说现在应该出去找工作了，不知道什么原因目前仍然留在这里做兼职，每个周末按时上下班，比她这个正经打工的还要勤快。 可能是缺钱。郁枝理所当然地这么认为，同时平和开口：“怎么了？” 徐和宜的脸红了红，扭扭捏捏地问道：“那个……昨天的新闻，你看了吗？” 郁枝心想昨天我还没来这里，原身也一心琢磨着安眠药的致死量是多少，哪有心思看什么新闻。 但她仍然保持温和平静的语气：“没有噢，是什么样的新闻呢？” 她看上去比以往亲切很多，微微下垂的眼尾使她看上去柔和而友善，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外形和声音，过去那种生人勿近的气质却完全消失了，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徐和宜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秒。 郁枝轻声唤道：“小徐？” “啊，就是……就是单身女性失踪什么的……”徐和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其实也不仅仅是单身女性，也有几个未成年学生失踪了，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同一个人下的手……” “单身女性遇害？”郁枝追问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她也是单身女性，住的出租屋还没有安保和任何防护措施，这么一想，她的情况也挺危险的。 徐和宜见郁枝的表情很认真，于是也收敛了散漫的态度。 “是这样的，最近我们区频繁发生人口失踪案，短短5天，已经有7个单身女性和4个未成年男孩离奇失踪了。这些人的失踪时间都是深夜，而且失踪时都没有同行的人在身边，所以我推测，作案人不一定是针对单身女性，更像是专门挑选那些比他瘦弱的对象下手……” 郁枝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 虽然她上辈子也学过一招半式，别的不说，对付一般的流氓歹徒绝对没有问题，但架不住现在的身体素质太差了，要是真对上那种体格雄壮的人贩子，她估计很难从对方手中安全脱身。 “不大行啊……”郁枝微微沉吟。 徐和宜：“嗯？你说什么？” “哦，我说，”郁枝对他笑了笑，语气轻松，“下班后去买把刀吧。” 徐和宜：“？？？” “喂，你们两个别聊了，我这边忙不过来，你们谁帮我把汉堡送给那桌客人！” 正在后厨忙进忙出的同事打断对话，从后面探出脑袋，一边伸手指向店里一边对他们喊道。 郁枝和徐和宜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一个客人正坐在正对着他们的桌子前，一瞬不眨地盯着他们。 那是一个强壮的中年男人，满脸横肉，凶神恶煞，一看就不像好人。 徐和宜不由皱了皱眉：“他盯得也太死了，感觉很不舒服……” 郁枝：“确实。” 这个男人的状态有点奇怪。 撇开那不算和善的外形不谈，他的眼神和动作透出一种不自然的、令人不适的僵硬感，尤其是那双眼睛，呆滞无神，盯着她的时候一动不动，莫名令人瘆得慌。 郁枝不是很想靠近这个人。 她侧头对徐和宜说：“交给你了。” 徐和宜郑重点头：“好。” 徐和宜转身走进后厨，刚离开没几秒，那个男人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郁枝：？ 他要干嘛？ 她不动神色地看着对方，只见男人迈开双腿，两步跨做一步，脚步沉重地走到郁枝面前停下。 可能是等不及要过来催单了。 郁枝立即露出礼貌温和的微笑：“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吗？” 男人木然地盯着她，干燥的嘴唇缓缓蠕动，发出迟缓欣喜的声音： “母……亲……” 郁枝：“？” 第2章 第 2 章 郁枝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居然会被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当面叫妈。 这种体验简直可以用惊悚来形容了。 她看了看四周，确定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后，才若无其事地扬起微笑：“客人，您说什么？” 男人目光空洞地盯着她，面无表情地重复道：“母、亲……” 郁枝：“……” 看来是个脑子不好的精神病人。 身为一个小小的店员，她不认为自己可以独自解决这种情况特殊的顾客。于是她按了下手边的电铃，正要呼叫店长出来，这时，又有一名客人起身走了过来。 “抱歉，请问你点完了吗？”后来的这位客人站在男人身后，抬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男人缓慢转动眼珠，木讷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对这个人不感兴趣，男人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还好，不用劳驾店长出场了。 郁枝颇有些遗憾，抬眸看向眼前这位客人。 这是一位身着风衣的短发青年。身形颀长，面容清俊，虽然表情有些冷淡，但仍然吸引了店内几位女顾客的视线。 是帅哥啊。 郁枝照例露出营业性的微笑：“您好，请问您需要来点什么？” 青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一杯咖啡。” 郁枝：“好的，请稍等。” 她参照原身的记忆熟练地低头打单，期间，她能够感受到那个青年一直在默不作声地打量自己，虽然目光不具有任何侵略性，但仍然让她生出几分警惕。 她可不觉得自己会被帅哥一眼看中，比起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她更担心是不是原身在生前做了什么得罪人的事情，所以才会招来这些奇奇怪怪的人。 还是说，这个人其实是认识原身的，而他现在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 郁枝觉得第二个猜测的可能性更大，然而无论她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任何与此人相关的回忆。 原身的回忆有一块很大的空缺，越往前推越模糊，这给她造成了不小的限制。 郁枝只得暂时放弃。 很快，咖啡煮好了。 郁枝端起托盘，将咖啡推到青年面前，轻声道：“客人，您的咖啡好了。” 青年这才收回视线，淡淡道：“谢谢。” 郁枝回以谦和的微笑：“不用谢。” 青年端着咖啡回到座位上，刚好送完餐的徐和宜也回来了。他看了看那个表情麻木的中年男人，又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青年，凑近郁枝低声问道：“那个人没有为难你吧？” 郁枝漫不经心道：“没有。” “那那个穿风衣的……” “你们两个，给我认真工作！再给我偷懒，就都别想干了！” 后厨突然传来店长愤怒的斥责，徐和宜吓得脖子一缩，顿时老老实实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郁枝淡淡扫了他一眼，神色从容。 所以说，大学生啊。 脸皮还是太薄了。 * 晚上八点，郁枝终于下班了。 除了早上那个见人就叫妈的神经病和风衣男，她之后遇到的顾客都挺正常。好在那两个人吃完也就离开了，总的来说，第一天的工作完成得还算顺利。 郁枝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她换好衣服，和店长打了声招呼便向后门走去。 然而一只脚还未踏出门框，就被身后的徐和宜叫住了。 “那个……小郁，你要回家了吗？” 换回卫衣的徐和宜看上去学生气更重了些，他眨着眼睛，绞着手指，犹犹豫豫地开口。 郁枝点了点头：“对啊。” 穷人如她，除了回家还有什么其他的娱乐活动吗？去夜市摆摊？ “你、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要不，我送你吧……”他这提议提得很艰难，说话的时候眼神也一直乱飘，看天看地看上看下，反正就是不看眼前的郁枝。 “不用。”郁枝满不在乎地说，“你要是不放心，可以陪我去商店买一把菜刀吗？哦，或者是电锯也行，刚好我家里缺个电锯……” 徐和宜：“电、电锯？” 郁枝摸了摸下巴：“嗯，其实我自己一个人也能买，但我不太清楚附近哪里有卖这些……” “我、我突然想起来我家有急事，我先走了拜拜！” 似乎是联想到了某些不和谐的画面，徐和宜小脸发白，立即忙不迭地逃走了。 胆小鬼。 郁枝默默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扭头询问一旁正在和男朋友打电话的女同事：“你知道哪里可以买电锯吗？” 女同事：“啊？” * 最后郁枝以129元的巨款买下了一个电锯。 没办法，她实在是太穷了。 因为这笔额外的支出，她今晚都不打算吃肉了。想起冰箱里还有一袋面条和几棵小青菜，她决定回去煮碗清水素面凑合一下，等完全适应这边的生活，再认真考虑搞钱的问题。 提着沉重的电锯，郁枝一个人不紧不慢地走在昏暗的街道上。 因为最近失踪案频发的缘故，从昨天起，夜晚出行的居民便少了许多。天色一黑，街上的女性便匆忙回家，除此以外，一些年纪不大的孩子也被父母们连拖带拽地带回了家。 现在整条街道上，除了那些有恃无恐的男人，放眼望去，也就只有郁枝一个女性了。 不过她倒不是很在意。 郁枝从小就是孤儿，无父无母，也没有钱，一个人住在爷爷奶奶留下的老房子里，早就习惯了与恐惧为伴的生活。 老房子年久失修，常年有老鼠在房间里窜来窜去。到了下雨天还会漏雨，偶尔也会有醉汉敲门扒窗，也有小偷踩点过，不过最后都因为太过寒酸而放弃了。 因为这种特别的童年经历，郁枝逐渐从一个怕黑怕鬼的普通小孩，变成了无所畏惧的早熟少女。 在同龄人还会因为鬼故事吓得躲在妈妈怀里撒娇的时候，她已经能独自一人在漆黑的小巷和露阴癖对刚了。最凶猛的一次，不但一脚踩断了对方的鸡儿，还用板砖砸烂了对方的鼻梁，给对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现在的她根本没有恐惧之类的情绪，自然也就不会害怕一个人走夜路。 当然，这还得感谢她新买的电锯——这才是她最大的底气。 抱着随时准备动手的心态，郁枝提着电锯走了一路。结果直到家门口也没有可疑人士出现，怀着一种“白白浪费了129块钱”的微妙心情，她拿出钥匙，打开了厚重的防盗门。 这个出租屋比她爷爷奶奶的老房子还要破，面积还小，外面风一吹，客厅的窗户便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还好现在不是冬天。” 郁枝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电锯放到墙角。 打开灯，郁枝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冰箱，看看里面还有多少存粮。 两包方便面和一袋挂面、一把有些发蔫的小青菜、还有几个午餐肉罐头。 感觉现在出去乞讨也完全没有问题。 郁枝盯着这些存粮看了许久，最后默默关上了冰箱门。 还是先忍一忍，明天去店里偷吃吧。 她揉了揉眉心，回到客厅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试图用喝水来冲淡胃里的饥饿感。然而一天的工作实在是太累了，半杯水下去，她非但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饱腹感，反而还更饿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郁枝最终还是屈服了。 她决定煮半包方便面应应急。 方便面在厨房，她站起身，正要向厨房走去，客厅里的窗户突然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这次与她刚进门时相比，动静更大了，而且格外嘈杂沉重，像是有什么人正在用力敲打着窗户似的。 郁枝不耐烦地走过去。原本只是想检查一下那扇窗户，却在抬起眼睫的一瞬停下了脚步—— 破旧的窗户外，正倒挂着一个神情呆滞的男人。 正是她在快餐店里遇到的那个人。 * 郁枝站在原地，和窗外的男人对视了几秒。 “母、母……”男人的脸死死贴着玻璃，眼球充血，以一种类似蜘蛛的诡异姿态手脚并用地趴在客厅窗外，一边机械地拍打窗户，一边木讷地盯着郁枝，“母……亲……” 他的嘴里一直在模糊不清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瞳孔空洞而诡异，像两只失去光泽的死鱼眼珠。 不堪重负的窗户被拍得砰砰作响，与呼啸的风声糅杂混合，如同恶鬼的呼嚎。玻璃边缘的裂缝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随着连续迫近的击打而扩散延伸，仿佛下一秒便会裂成无数碎片。 郁枝停下了脚步。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精神病人可以解释得了的症状了。 再怎么说，她这也是7层楼的高度，正常人类可以爬得这么高吗，而且还是以倒挂的方式？ 况且，这个男人现在的样子也和她所了解的“正常人类”相差甚远。 狰狞、癫狂、危险异常。 那么，就只有一种理由可以解释。 “所以说，这里也是有怪物的，对吧？” 郁枝轻轻叹息一声，微微侧眸，视线落到摆在墙角的电锯上。 不管怎么说…… 她这129块钱总算是没有白费了。 第3章 第 3 章 如果对方是人，郁枝可能还会犹豫一下。 但如果对方是怪物，那郁枝就连犹豫都不会犹豫了。 更何况这只怪物还极有可能毁掉她的窗户。 郁枝看了窗外的男人一眼，转身走向墙角。 男人见她不理会自己，顿时更加躁动，不仅加大了拍窗户的力道，连一直含糊不清的念叨也变成了嘶吼般的呼喊。 “母亲！母亲！母亲！” 诡异而疯狂，甚至有种歇斯底里的欣喜。 郁枝：“……” 她走到墙角，弯腰拿起电锯，拉动引擎，电锯旋即发出刺耳的轰鸣声。 “你太吵了，很可能打扰到附近的邻居。”郁枝举起轰鸣的电锯，向脆弱不堪的窗户走去，“我可不想被他们投诉，所以，还是请你安静一会儿吧。” 男人并没有被电锯吓到。他像是没有看见那不断震动的杀器似的，仍然死死盯着郁枝，口中吼叫一声高过一声： “母亲！母亲！母亲！” “轰嗡嗡嗡……” 愈来愈近的电锯噪音很快盖过了他。 郁枝站在窗户前，看着这个与她只有一窗之隔的疯子，神色平静如常。 “先从这只手开始吧。” 否则她可怜的窗户就要撑不住了。 郁枝深吸一口气，正要打开窗户，一颗极小的东西突然从疯子的身后一闪而过。 那是什么？ 她微怔，与此同时，挂在窗外的男人突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下一秒，他重重地摔了下去。 郁枝：“……” 她立即关掉电锯，打开窗户，探头向下望去—— 浓重的夜色下，中年男人一动不动躺在厚厚的草坪上，而他的身边，正站着一个面容清俊的高挑青年。 是白天那个奇奇怪怪的风衣男。 青年察觉到她的视线，抬头，遥遥看了她一眼。 他在观察她。 郁枝想了想，提着电锯扭头走出公寓。 还好，廉价公寓的一大特点就是周边非常吵闹，尤其到了晚上，施工声、吵架声、从路边传来的鸣笛声……轻而易举便盖过了男人发出的动静。刚好男人坠楼的地方光线也很昏暗，以至于整栋公寓都没有住户发现七楼有个人掉了下去。 郁枝来到楼下草坪的时候，那个穿着风衣的青年仍然停留在原地。 对方看到她手里的电锯，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 郁枝没有在意。 她正在仔细寻找坠楼男人的尸体——如果那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的话。 古怪的是，原本躺在草坪上的男人居然不见了。借着昏暗的灯光，郁枝只能勉强在草坪中找到几滴新鲜的血迹，除此之外什么痕迹都没有，只有那些被压扁的草叶能够证明，刚才的确有一个人在这里短暂地躺过。 真是邪了门了。 青年看着埋头苦找的郁枝，淡淡开口：“你在找什么？” 郁枝一顿，抬起头：“人啊，刚才不还在你旁边躺着呢吗？” 青年：“他已经逃走了。” 郁枝：“哈？” 她站直身体，奇怪地瞥了青年一眼：“你是说，他没有摔死？” 对方反问她：“你很希望他死？” 郁枝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 她慢条斯理地将电锯转移到左手上，然后抬起微微发酸的右手，随意地捋了一下被晚风吹乱的碎发。 “一定要说的话，应该是一半希望，一半不希望吧。” 青年：“一半？” “对啊。”郁枝点点头，“如果没死，那他以后可能会再来纠缠我。如果死了，那我可能会变成杀人嫌疑犯，虽然压根和我没关系……对了，你看到他是怎么掉下来的吗？” 青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是我用石头把他打下来的。” 郁枝：“……” 原来罪魁祸首是你啊。 郁枝回想着今天遇到的这一连串怪事，越想越觉得眼前的青年形迹可疑。但无论怎么说，都是对方救了她，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好好感谢一下。 于是郁枝诚恳道：“谢谢你，要不是你刚才那一下，这会儿受伤的人就是我了。” 青年垂眼看向她手里的电锯：“不用谢。” 很显然，对方不太相信她会受伤。 郁枝保持诚恳的微笑，继续说道：“你吃过晚饭了吗？” 其实她也只是客套地寒暄一下，并没有真的要请对方吃饭的意思。 看对方的这身行头也不像是她这样的打工仔，这个点肯定已经吃过了。只要他点一点头，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以“抱歉，我还没吃”的理由和他道别，然后转身回公寓，毕竟她可不想和这种浑身写满可疑的家伙扯上关系…… 青年：“还没吃。” 郁枝：“……” 她顿了一下，神色自然：“这样么？好巧，我也还没吃，那……” 青年平静地打断她：“我可以请你吃。” 郁枝迅速竖起大拇指：“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青年：“……” * 郁枝和青年去了公寓附近的一家小餐馆。 此时夜色深重，餐馆里只有他们两个客人，郁枝将电锯放下后，便开始认真地研究起面前的菜单来。 “所以你从早上就开始跟踪那个人了？那你现在能确定他就是犯人吗？”郁枝一边头也不抬地看菜单，一边和坐在对面的青年继续未完的话题。 在前往餐馆的路上，他们已经进行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这个青年叫陆邱，是一位负责巡守21区的警卫。两天前，他接到命令，开始寻找潜藏在人群中的失踪案犯人。因此在看到这个举止可疑的男人之后，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跟踪。 陆邱神色冷静，十指交握：“还不能确定。但我已经通知了其他警卫追踪他，只要证据确凿，就能立即实施抓捕。” 原来如此。 郁枝总算明白陆邱为什么要放那个男人逃走了。 那个男人从七楼坠落，虽然没死却也身负重伤，如果没做亏心事，那他必然会赶往医院。一旦他心虚逃回家中，潜伏追踪的警卫们就能跟过去，在他的藏身处搜寻受害人，杀他个措手不及。 就算他不是失踪案的主谋，就凭他试图私闯民宅，也能借机押他几天，好好盘问。 但郁枝并没有完全接受这个解释。 “老板，一份红烧牛肉面，加香菜谢谢。”她将菜单塞回餐馆老板的手里，继续问道，“有件事我很在意，既然你说你是用石头把他打下来的，那你看清他是怎么将自己倒挂在公寓楼外的吗？” 餐馆老板见她并没有替对方点单，尴尬地站在原地，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将菜单再递给这位男顾客的时候，陆邱抬起手阻止了他的举动。 “我和她一样，谢谢。”他对老板微一颔首，视线重新转移到郁枝的脸上，“关于这一点，你不用惊慌。” “他是用绳子固定住身体的，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超于常人的力量。” 郁枝觉得他在拿她当傻子糊弄。比起用绳子固定身体这种离谱的说法，她更愿意相信那个男人的真身是成龙。 但她也不打算刨根问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经验告诉她，想要在社会上活下去，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原来如此。”郁枝点了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 很快，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端了上来。 郁枝眼睛一亮，拿起筷子，埋头便一心一意地吃了起来。 陆邱看着她，认真道：“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唔？”郁枝吃得头也不抬，十分投入。 “那个男人为什么要叫你‘母亲’？” 郁枝心不在焉：“可能这就是他的癖好？” 没想到这个小餐馆外面看着脏兮兮的，老板的手艺居然很不错，牛肉也给的很足…… 陆邱：“……” 他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这里了。 “你再仔细回忆一下，你真的不认识他吗？” “真的不认识。”郁枝一抬眸，看到陆邱连筷子都没动一下，突然问道，“你不吃吗？” 陆邱一愣：“我不饿……” 郁枝：“那可以让给我吃吗？” 陆邱再次沉默了。 郁枝觉得他可能不太擅长应对这种场面，所以眼神才会有些迷茫。 于是她解释道：“不好意思，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 陆邱有些讶异：“你很缺钱？” “很缺。”郁枝点头，“怎么，你不信？” “不是不信，只是，你看上去不像是那么落魄的人……”陆邱破天荒地解释起来，接着有些无措地将面碗推到郁枝面前，“抱歉，你吃吧。” 郁枝语气诚恳：“谢谢你。” 说完，她接过对方的面碗，不客气地继续吃起来。 陆邱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伸手从口袋里掏出纸笔，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 “这是我的号码。”他将纸片推到郁枝面前，平静地说，“如果再遇到麻烦，记得联系我。” “谢谢，我记住了。” 为了表达自己的全力配合，郁枝不仅立即存下了陆邱的号码，还当着他的面将他设置为了紧急联系人。 然后又向老板要了一瓶冰可乐。 陆邱：“……” * 吃饱喝足后，二人分道扬镳，郁枝独自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她洗了个澡，躺到床上，打开那台老旧又破烂的笔记本电脑，开始搜索有关“怪物”的事件信息。 和上次一样，搜索出来的内容不少，但大多都是一些怪谈性质的都市传说，要么就是半真半假的论坛帖子，而且还都没有结果，最后基本都会以“楼主鸽了，大家散了散了”的回复结束讨论。 总而言之，就像她上辈子知晓的外星人之说一样，信与不信的人都有，但大部分人也就图一乐。 郁枝看了一会儿就关了。 既然这边生活了几十年的公民都不担心怪物的存在，她又有什么好琢磨的。 还不如想想怎么搞钱。 “唉，穷啊……” 伴随着幽幽荡荡的感慨声，郁枝关掉灯，裹紧被子，很快进入了梦乡。 * 次日，郁枝按时到达快餐店，开始新一天的打工。 店里和往常一样，人流来来往往，无论什么时段，都有三三两两的顾客坐在座位上，一边吃着手里的汉堡，一边听着店里的广播。 “在警方的侦办下，21区连环失踪案于昨晚取得重大突破。警方在嫌疑人赵某家中搜出11名受害人的全部衣物与随身物品，目前赵某已被警方抓获，但受害人依然生死不明……” “靠，可算是抓到那畜生了，再拖几天，我女儿就要被学校遣返回家了！” “谁不是呢，我儿子也不敢去上学了……” “呵，也就敢绑架女人，他有种来绑我试试？老子不揍得他……” 店内议论声不绝，顾客们的情绪空前高涨。 郁枝若有所思。 这么快就抓住了，果然昨晚那个爬她家窗户的男人就是犯人吧？ 就是不知道那些受害人被他转移到哪里去了，很可能已经不在21区了，或者已经都死了也说不定…… “小郁？小郁？” 耳边呼唤一声高过一声，郁枝回过神，看到徐和宜正紧紧地盯着她。 眼睛黑洞洞的，明明异常灼热，却没有一点光亮。 和那个奇怪的中年男人有异曲同工之处。 “怎么了？”她问。 “昨晚我一个朋友给了我两张电影票，是5点的，刚好我们待会儿换班……” 徐和宜直勾勾地看着她，神情不似以往羞涩，“我可以请你一起看电影吗？” 郁枝静静看着他，突然温和一笑：“可以啊。” 与此同时，背在身后的双手无声操作。 手机屏幕微微亮起，几秒后，屏幕上跳出“已发送”三个字。 收件栏的署名是“紧急联系人”。 第4章 第 4 章 说是待会儿，其实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 四点半一到，郁枝就可以下班了。因为要换班的缘故，今天她和徐和宜下班比平时早，因此她只是思索半秒，便答应了徐和宜的邀请。 郁枝不是喜欢挑战危险的性格。她只是觉得，白天去看电影起码要比晚上被爬窗安全一些，更何况上一位爬窗还失败了，谁知道如果这次再拒绝对方会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 虽然她也不能笃定徐和宜跟那个失踪案犯人是一伙的，但从他们两人极其相似的眼神来看，就算不是一伙的，至少也是患上了同一种精神病的病友。 希望她的紧急联系人没有手机静音的习惯。 “小郁，你好了吗？”门外响起徐和宜的声音，比平日更低哑，听上去有种压抑的阴暗。 “好了。”郁枝收起手机，走出员工换衣间。 “还有20分钟电影就开场了，我们打车去吧？” 徐和宜提议，虽然表情自然如常，眼睛却一直紧紧盯着郁枝的一举一动。 郁枝笑了笑，微微下垂的眼尾使她看上去温顺而无害：“好啊。” 徐和宜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注视她的目光一点点染上不理智的狂热。 郁枝牵动唇角，若无其事地向外走去。 两人在快餐店门前的路口拦下一辆出租车。郁枝看了看宽敞空旷的后座，没有一丝犹豫，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徐和宜的脸上闪过一丝阴沉的不满，但仍然什么都没说，亦步亦趋地上了车。 二十分钟后，二人终于抵达电影院。 今天是工作日，这个时候大部分的上班族还没有下班，学生也没有放学，偌大的电影院看上去空旷旷的，整个放映厅里只有郁枝与徐和宜两人。 因为迟到了几分钟的原因，两人找到座位坐下的时候，电影已经开始放映了。 放映厅里黑漆漆的，银幕上的画面也是黑漆漆的。要不是画面里始终有人影在晃动，郁枝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放映厅。 从阴森的画面与BGM来看，很显然，这是一部“气氛很足”的恐怖片。 郁枝合理怀疑这也是徐和宜故意安排的。 “你喜欢看电影吗？” 在一惊一乍的音效中，徐和宜突然转过脸，轻柔平缓地开口。 “喜欢啊。” 郁枝目不转睛地看着银幕，看似专心致志，其实所有注意力都聚焦在放映厅的大门处。 陆邱那家伙，速度也太慢了吧。还是说，他压根就没有看到她的求助信息？ 她心生怀疑，而一旁的徐和宜还在自顾自念叨。 “太好了……” “那我以后每天都陪您看电影……” 您？ 郁枝微微蹙眉，正要侧头，一滩莹白色的物体突然映入她的眼帘。 白色的，粘稠的，像细细的蛛丝，不知何时沾满了她与徐和宜之间的座椅扶手。 郁枝脱口而出：“卧槽，这什么东西？” “您不用惊慌，这是我的一部分……虽然它的毒性很强，但对您是无害的……” 黑暗中的徐和宜低伏上身，像一个虔诚的信徒般对郁枝缓缓伸出手。 更多的蛛丝从他的皮肤表层渗透出来，发出黏腻而细密的窸窣声，在晦暗的阴影里闪烁着莹莹的白光。 郁枝从未见过这么诡异又恶心的场面。 “小徐，”她慢慢开口，“你不是人吧？” “嘿嘿，嘿嘿……”似乎是很高兴郁枝的反应，徐和宜的嘴角渐渐扬起，发出喜不自禁的短促笑声，“您猜出来了，真不愧是您，我们伟大的母亲……” 又来了，这个令她理解不能的称呼。 郁枝本能地皱起眉头。 “母亲，我终于见到您了……我是如此期待您的出现……” 徐和宜直勾勾地盯着她，动作迟缓得像个木偶，眼神却狂热得近乎病态。 从他身上冒出来的白色蛛丝仍在源源不断地渗出，这些蛛丝像是有生命一样，不仅覆盖了徐和宜的肌肤，还像藤蔓一样慢慢爬上了郁枝的大腿。 感觉很不适，即使她穿着裤子。 郁枝蹙眉：“能不能先让这些东西停下？” 徐和宜没有反应，口中依然喃喃自语，看向她的眼睛愈发空洞而痴迷。 “母亲……我终于见到您了……” “啊……啊……您是如此美丽……” “母亲……母亲……母亲……” “闭嘴，不准再叫我母亲！” 郁枝终于忍无可忍。 徐和宜一抖，顿时静止了。 他呆呆地缩伏在郁枝面前，自下而上地仰望她。 那些黏稠的蛛丝在一瞬间停止渗出，而他那具明显要比郁枝高大的、被白色覆盖的男性身体也在黑暗中微不可察地颤抖起来。 巨大的银幕突然亮起白光，借着这一刻的光亮，郁枝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丝隐隐约约的恐惧与敬畏。 他在害怕她？ 郁枝的疑惑仅仅出现了一瞬，放映厅的大门突然被人用力踹开。下一秒，一颗尖锐的银色物体贴着她的肩膀一擦而过，如同一束闪电，径直穿透了徐和宜的手掌。 这次郁枝看清楚了，是子弹。 大量蛛丝从徐和宜的手臂渗出来，它们绞断了徐和宜的手，鲜血瞬间从断裂的横截面喷涌而出。 徐和宜惊恐地看了郁枝一眼，随即翻身一滚，匍匐在地，像一只爬行动物那样在隐蔽的座椅 郁枝看着他迅速消失的身影，面露沉思。 感觉他逃跑的姿态也很像蜘蛛。 莫非他也被某只受过放射性感染的蜘蛛咬过？ “都怪你，那么早就开枪，又把人放跑了吧？” “那不然呢，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那家伙伤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嘁，不过是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 “妈的，和这个傻逼一起出任务真是煎熬，我他妈一秒也待不下去……” 放映厅门口有两个人激动地吵了起来，郁枝循着声音望过去，发现陆邱正站在那里，身形清瘦，背后的影子被亮光拉得很长。 不过吵架的人并不是他，而是站在他两侧的一男一女。 放映厅里光线太暗，郁枝看不清他们的长相，只能看到那个女人的手里正握着一支枪状物体，而男人则双手环胸靠在门边，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看来刚才开枪的就是那个女人了。 听完他们的吵架内容，郁枝决定原谅她之前的行为。 “别吵了。”陆邱打开手电筒，对郁枝照了一下，微微提高声音，“你还好吗？” 郁枝点点头，视线落到那只断掉的手掌上。 * 五分钟后。 “你们觉得这是什么？”陆邱用手电筒对准那只被白色粘稠物覆盖的断手，轻声询问身旁的两人。 扎着高马尾的女人推测道：“看起来像是蜘蛛吐出的蛛丝……” 另一个痞里痞气的男人摸了摸下巴：“之前那家伙会吐蛛丝吗？” “不会。”陆邱收起手电筒，看向保持安静的郁枝，“你确定这些东西是从他体内渗透出来的吗？” “确定。”郁枝想了想，补充道，“而且他爬行的速度也很快，就像蜘蛛侠一样。” 闻言，女人与男人对视一眼，陆邱也陷入了沉思。 郁枝耐心地看着他们。 “怎么样，你们觉得这次和上次是同一起事件吗？”陆邱开口。 “我觉得是。”男人挑了下眉，“我在这只手上闻到了和那家伙一样的气味，只不过这次的气味要更浓郁一些。” 气味？ 郁枝不动声色地嗅了嗅。 她怎么闻不到什么气味？难道这个男人有什么奇怪的特异功能？ 女人也点头：“我也倾向于是同一起事件，而且从二者之间的差异来看，它的操控力似乎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 郁枝听着他们的讨论，已经默认将他们理解为黑衣人那样的组织了。说不定下一秒陆邱就会掏出闪光笔，对着她的眼睛照一下，然后她就会忘记一切，老老实实地回家睡觉。 那样也不错，毕竟不知者是福。 但陆邱并没有那么做。 他抬眸看向郁枝：“你似乎并不好奇我们在谈论什么。” 郁枝低眉顺眼地说：“你们是警察，又救了我的命，我没有质疑和好奇的理由。你们放心，我会守口如瓶，将听到的一切都烂在肚子里。” 陆邱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他处理过太多这样的事件了，那些被牵扯的普通人不是吓得理智全无就是极力抵触，像郁枝这么平静且配合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仔细一想，她从一开始就表现得镇定过头了。 “所以这个人是你的同事？”那个痞里痞气的男人凑近郁枝，脸上充满探究，“你看到他变成那种样子，还留下一只断手，就一点都不害怕吗？” “喂！”女人试图阻止他。 郁枝：“你不也没害怕吗？” 男人嗤笑：“我和你不一样，我见识的可比你多得多，而且我是猎人，那家伙只是我的猎物……” 郁枝笑着打断他：“你为什么能笃定自己就是猎人呢？” 男人一愣，表情逐渐变得不悦：“那当然是因为……” “以冬！” 陆邱低斥一声，男人这才悻悻闭嘴。一旁的高马尾女人狠狠瞪了他一眼，接着握住郁枝的手，自信满满地对她说： “你别理他，他就是嘴贱。你放心，有我们在，不会有危险的，这件事很快就会圆满解决。” 别急着立fg啊。 郁枝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将目光转移到陆邱的身上。 陆邱微微沉吟：“可以请你帮我们一个忙吗？” 郁枝：“什么忙？” 陆邱：“帮我们引出那个‘人’。” 说的直接点，就是让她当诱饵的意思。 郁枝思索了几秒：“为什么让我做这件事？” 虽然她看上去脾气很好，但这不代表她逆来顺受。 起码没有好处的事她是不会做的。 “因为‘他们’似乎对你很执着。”陆邱顿了顿，“当然，不会让你白白替我们做事的。” “有报酬。” 郁枝眼睛一亮：“多少？” 陆邱：“一万。” 郁枝回忆了下自己不足三千的月工资—— “成交。” * 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郁枝看了看跟在身后的陆邱，说：“那两个人呢？” 不知何时，那两个和陆邱一起出现的人已经消失了，郁枝扫视周围一圈，却没有在人群中发现他们的踪迹。 “他们已经藏起来了。”陆邱微微靠近，压低声音，“接下来我也会和你拉开距离，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只是隐在暗处，一旦那个人出现，我们就会立即制伏他。” “另外，尽量去人少的地方，这样才能诱他现身。” 郁枝：“好，那你们别离我太远。” 陆邱点了点头，转身遁入人群。 郁枝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陆邱说的那两个字。 【一万。】 将近四个月的工资……就冲这么多的报酬，别说是当诱饵了，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答应。 她高兴地伸了个懒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起来。牢记着陆邱的叮嘱，她在街头转了一会儿，便转了个身，向另一条人烟稀少、光线昏暗的街道走了过去。 * 魏以冬不是第一次跟着陆邱出任务了。 陆邱虽然和他一样是B级调查员，但他们都心知肚明，以陆邱的实力，他早就应该晋升为A级了。 可惜，A级调查员的数量有限，只要没有人从A级降下来，就不会有人升上去。 除非牺牲一个A级调查员，陆邱才有晋升的机会。但A级那群家伙那么厉害，又怎么可能轻易牺牲。 魏以冬为陆邱感到不值。 以陆邱的实力，他面对的应该是更强大更可怕的敌人，而不是一个危险评估只有一级的劣版蜘蛛侠。 这就好比让一个真正的战士整天替别人寻找丢失的宠物，这不仅是对人才的蹉跎，更是对这名战士人格的侮辱。 还要用这么浪费时间的方法埋伏对方，真是荒谬…… 魏以冬藏在墙角后，看着前方小道上徘徊的纤细人影，不耐烦地叹了口气。 下一秒，数十根白色的丝线从他的头顶缓缓下落。 …… “陆哥，你能联系上魏以冬吗？”耳机里响起女性略显慌乱的询问，“我突然接收不到他的声音了，不知道他那边发生了什么。” “他失联了？”陆邱正隐在黑漆漆的小巷里仔细监视着郁枝周围的一举一动，听闻此言，瞳孔顿时微微一缩，“你能查到他的定位吗？” “能……但已经有十分钟没有动过了……” 陆邱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我们可能已经被敌人看穿了。”他紧盯郁枝的背影，低声道，“你现在就去找以冬，我守在这里，记得一定要小心。” “嗯，我明白。” 耳机里的声音消失了，陆邱站在原地，思索几秒，突然脸色一变。 “不好！” 他刚一转身，无数细滑粘稠的蛛丝突然落到他的身上。他伸手拔枪，然而更多的蛛丝迅速缠上了他的手腕，将他的双手高高吊起。 枪从陆邱手中滑落，跌到地上，却没有发出声音。 厚厚的蛛丝在地面上铺成一张柔软的白毯，悄无声息地接住了枪。 蛛丝很快缠绕住陆邱的四肢与脖颈，令他动弹不得。一股巨力击中他的后腰，他闷哼一声，无法控制地跪倒下去。 黑暗中，无数根莹润的蛛丝牵制着他。 蛛丝慢慢钻入他的嘴和眼眶。在愈渐模糊的视野中，他看到了郁枝独自徘徊的背影，纤细，瘦弱，一无所知。 “快、逃……”陆邱试图发出声音。 一只尖锐如刃的虫类节肢突然落下，在他的嘴角划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鲜血溅上白色的蛛丝。 剧痛让陆邱本能地放大瞳孔，细细密密的蛛丝趁机爬进他的眼睛。 他疼得几乎昏厥。 在逐渐模糊的意识中，他隐隐听到了一个幽沉迟缓的声音。 “禁止……接近母亲。” 第5章 第 5 章 郁枝打了个哈欠，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从电影院出来后，已经过了整整两个小时。也就是说，她在外面已经晃荡了将近两个小时，而在这两个小时内，并没有任何一个看上去可疑的家伙试图接近她。 也许徐和宜已经找到了另一个“母亲”。 直到现在，郁枝也不能确定徐和宜究竟为什么会变成那样。虽然他之前对她的态度就有点怪怪的，但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有恋母情结的变态，更别提这个变态还会像蜘蛛一样从体内向外发射黏稠的白色丝线。 他当时的眼神，空洞而深暗，更像是失去了自己的意识，被什么诡异而无形的东西操控了一样。 也许是鬼上身。 郁枝算是个信念坚定的无神论者，但她并不否定鬼怪的存在。她只是更加相信，即使世界上真的有鬼怪，它们也不过只是一群和人类有所不同的异种生物而已。 只要是生物，只要是生命，就一定会死。 而只要是会死的存在，就不足为惧。 当然，具体怎么死就不是她考虑的范畴了，毕竟她又不是超级英雄，干完这一票明天还要继续打工呢。 一想到那个讨厌的秃头店长，郁枝不由翻了个白眼。 “你怎么了？”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关切的问候，郁枝微一侧头，发现陆邱不知何时已经从那个距离她十米远的小巷里走了出来。 “没什么，只是有些困了。”郁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出来了？任务结束了吗？” 陆邱点点头：“刚刚以冬传来讯息，目标已经抓获了，任务结束，你也不用继续充当诱饵了。” 这么快？ 郁枝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并没有提出质疑。 “这么说，我现在可以回家了？” “嗯。”陆邱语气平静，看上去和平时别无二致，“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以防万一，我送你回家吧。” 郁枝微微蹙眉：“那报酬……” “你放心，报酬一分不少，明天我会派人打到你的账户。” 他眼睫低垂，看不清神色，说话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毛病。 郁枝不动声色地审视他，同时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天真而喜悦的微笑。 “真的吗？太好了，陆警官，真是谢谢你……” 听到她由衷的感谢，陆邱不由微抬眼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暗夜中，他的眼神像漆黑的池水般深不见底。虽然和平时一样平静且冷淡，但郁枝还是敏锐地觉察出了一丝异常。 没有光。 他的眼底没有一丝人类的光亮，只有无机质的冰冷，还有一点极其细微的、克制而忍耐的亲近与恋慕。 平心而论，陆邱会对她露出这样的眼神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郁枝有点后悔为什么今天出门没有把电锯带上了。 “走吧。”陆邱将手搭在她的肩上，郁枝暗暗挑了下眉。 他的手很凉，像浸在冰水里一样，没有一点活人的温度。 果然，这家伙不是真正的陆邱。 她仔细感受，发现这个冒牌货在搭她肩膀的时候，手指落下得很轻，动作里有种近似畏惧的小心翼翼。 郁枝突然想起之前在电影院，发生异变后的徐和宜也是这样对她的。 小心翼翼地向她伸出手，却不敢真正地接近她。即使被枪击中后，也没有产生疼痛之类的情绪，而是恐惧地看了她一眼，便迅速断手逃走了。 就好像，她比那只枪还要可怕似的。 难道她的身上有什么鬼怪害怕的东西？ 虽然这个推断听上去很匪夷所思……但郁枝决定试一下。 她状似为难地瞥了一眼陆邱的手，说：“抱歉，可以请你把手拿开吗？我不太习惯肢体接触……” 陆邱闻言，顿时如触电般缩回了手。 郁枝默默观察他的表情，继续说道：“可以把手电筒借给我吗？这里太黑了，我看不见路。” 这次陆邱没有立即照做，他顿了顿，低声说：“跟着我就行了，我看得见……” 郁枝：“你不愿意？” “不是，母……！” 他被吓得脱口而出，话未说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立即紧紧闭上了嘴。 但郁枝还是猜出了他未说完的那个词是什么。 ——“母亲”。 他似乎牢记着她对他说过的话，因此即便换了副模样，依然不敢在她的面前唤她“母亲”。 看来她猜得没错——他果然是在畏惧她。 看着对方惊疑不定的样子，郁枝微一思忖，而后慢慢露出微笑：“你说得对，有你在，的确不需要手电筒。” 听到这句温柔的表扬，上一秒还在惶恐的陆邱顿时面露喜色，连那双无光的眼睛也透出点点热切的神采。 某种意义上，现在的他看上去的确很像一个渴求母爱的“孩子”。 郁枝若有所思，继续道：“那我们现在回去吧。” 说着，伸手便要挽上他的胳膊。 “别碰他！” 电光火石间，一声嘶哑的低吼突然在后方响起。 郁枝一愣，下一秒，一颗子弹突然射入陆邱的胸膛。 陆邱后退两步，瞳孔涣散，鲜血从胸前汩汩流出。 他慢慢倒了下去，血泊中的身体渐渐变成一张缠满蛛丝的人皮。 看着这一幕，郁枝深深皱起细眉，然后迅速扭头，向子弹射来的方向望去—— 真正的陆邱正举着枪站在巷口，对上她的目光，他松了一口气，随即剧烈地喘|息起来。 夜幕中的月亮无声偏移，清冷月光倾泻而下，照亮了青年俊秀而苍白的脸色。 郁枝这才发现，他的脸上多了一道五公分左右的伤口，从嘴角一直延伸向上，血肉淋漓，看上去狰狞可怖。 郁枝立刻跑过去扶住他：“能撑住吗？要不要叫救护车？” 陆邱缓慢地摇了摇头：“不用……” 可是你看起来已经快死了。 郁枝暗暗腹诽，没有再征求他的意见，而是直接拿出手机，准备拨打急救电话。 血泊中的蛛丝突然微微抽动。 郁枝捏紧手机，下意识屏住呼吸。 “陆警官，那东西似乎还没死……” 她的话未说完，蛛丝倏然弹射而起，直直向陆邱袭来。 陆邱立即抬起手，一枪打中了飞射而来的蛛丝。 蛛丝瞬间分散成无数条细细的线，子弹透过缝隙飞了出去，丝线又迅速合拢，沾染着丝丝缕缕的血，在凄清的月光下，如同一只巨大的茧。 “麻烦了啊……”郁枝微微抬眸，低声轻喃。 现在这个情况，她相信，就算再来一个连的警卫也对付不了。 一只巨大的黑色蜘蛛撕开蛛丝，从茧中爬了出来。它长了八只大小不等的眼睛，密密麻麻排列在一起，腹部鼓胀，浮现出一张张人脸的形状。 郁枝仔细辨别了一下，惊奇地发现有两张人脸看上去似乎很眼熟。 是徐和宜和那个自称猎人的男人。 原来他们两个已经在这只大蜘蛛的肚子里了。 等等，这么说…… 郁枝立即看向蜘蛛腹部上浮现的其他人脸。果然像她想得那样，那些人脸的线条更柔和，虽然看不清具体长相，但仍然可以大致猜出，那些应该都是女性的脸。 也就是说，之前那些失踪的女性和孩子，也都变成了这只蜘蛛的腹中餐。 郁枝有些反胃。 “禁止……禁止……”蜘蛛举起前肢，蠕动口器，发出幽沉迟缓的声音，“禁止接近……” 郁枝询问陆邱：“它说什么？” 陆邱皱眉，低声道：“它说……” “禁止接近母亲！！！” 蜘蛛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一瞬间，无数蛛丝袭向陆邱，蛛丝根根锋利，在黑暗中闪着金属的冷光。 陆邱见状，立即将郁枝护到身后，同时抬手将枪口对准蜘蛛，扣动扳机。隔着疯狂扭动的蛛丝，子弹接连穿透蜘蛛的头部，只听“砰砰”几声爆响，绿色的血浆混合着碎肉，像烟花一样四处迸溅。 但蛛丝并没有停下。 更多的蛛丝从巨型蜘蛛的体内飞射出来，它们绕过子弹，在空中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飞快地向陆邱移动而来。 郁枝低呼：“小心！” 陆邱见状，勾着扳机的手指迅速动了动，随即脸色一变。 “没子弹了。” 他眸光一暗，握着枪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身体却牢牢挡在郁枝面前。 “……喂！” 郁枝瞳孔微缩，来不及拖走陆邱，细细密密的蛛丝便在瞬间穿透了陆邱的身体。 郁枝怔在了原地。 这些蛛丝将陆邱刺得千疮百孔，却精准地避开了她，甚至因为她握住了陆邱的手腕，使得陆邱的那一截手腕成为了唯一没有被蛛丝袭击的地方。 鲜血迅速染红了莹白的蛛丝，陆邱低垂着头颅，残破的身体摇摇欲坠，在蛛丝的拉扯下，如同一具诡异的提线木偶。 郁枝扶着他的后背，看向蜘蛛的目光愈渐冰冷。 她现在很生气，非常生气。 说不清是因为陆邱的死，还是因为那即将到手的一万块钱。 “丑陋的东西，丑陋的东西，居然敢接近……”巨型蜘蛛挥舞尖锐的节肢，阴影如山，细密交错的蛛丝在月光下闪烁着莹莹的血光，“伟大的您……该死……该死……该死……” 即便变成如此庞大的模样，它仍然不敢在郁枝的面前说出“母亲”这个词。 也许是不敢，也许是不能，如同一个可怕的禁忌，令它只能生硬而畏惧地略过这两个字。 “滚开。” 郁枝冷冷地看着它，声音平静得没有任何起伏。 蜘蛛猛地一顿。下一秒，那副巨大而狰狞的躯体突然狠狠向后退出十米远。 坚硬的腹部被迫与地面摩擦，尘土飞扬，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比起自发地后退，它刚才的动作更像是被一种无形且绝对的力量强制推了出去。 就像是被禁止说出“母亲”这两个字一样。 无法拒绝，无法抵抗。 郁枝隐约明白了什么。 她决定验证自己的猜想，以一种最极端的方式。 “您生气了吗……对不起……呜呜……请、请您原谅我……请原谅我……” 上一刻还在肆虐饮血的大蜘蛛此时突然变得极其软弱。 它像一只可怜的幼虫般缩成一团，战栗不止，一动也不敢动，只能趴伏在地上对着郁枝发出似泣非泣的求饶。 密集的蛛丝因为它的求饶而剧烈颤动，在死寂的黑夜中发出嗡嗡声响。 郁枝对此无动于衷。 她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这只巨大的蜘蛛，一字一句道： “去死吧。” 下一秒，蜘蛛瞬间爆裂。 第6章 第 6 章 绿色的黏稠浆液混合着碎肉炸得到处都是。 郁枝慢慢抹掉溅在脸上的血肉，视线微移，落到那一滩糟糕的肉泥上。 眼睛、节肢、蛛丝……什么都没有了。 这样应该就是死透了吧？ 她一直扶着濒死的陆邱，早已筋疲力尽，此时又松了一口气，顿时双腿一软，连带着陆邱一起跌坐了下去。 不知道这家伙还有气没…… 她疲惫地低下头，正要探探怀中人的鼻息，一束束刺眼的亮光突然照到她的脸上。 “不要动。”一道冷静的女性声音突然响起。 郁枝慢慢抬眸。 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人逆光向她走来。她五官艳丽，眼神凌厉，身后站了一排扛着冲锋枪、装备防弹衣和防毒面具的武装人员。 郁枝乖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女人直直盯着她，对身后人挥了下手：“你去检查一下。” “是！” 一个武装人员举着枪走到那滩又红又绿的肉泥前，仔细确认，然后向女人汇报：“报告队长，已无生命特征。” “嗯。”女人微一点头，开口询问郁枝，“那个东西，是你杀掉的吗？” 郁枝连连摇头，指了指怀中生死未卜的青年：“是他，跟我没关系。” 女人的目光在她和陆邱的脸上来回打转。 这时，又一个人从武装人员身后急急慌慌地挤了出来。 “陆哥！” 郁枝看了来人一眼。 是那个扎高马尾的女队友。看来她的运气不错，没有和她的同伴一起被蜘蛛吃掉。 “翟叶，这个人你认识吗？”女人扭头询问高马尾，语气里有种天然的高位者姿态。 翟叶点点头，强忍泪水：“认识，她是异常生物的目标之一，也是我们这次的保护对象……” “原来是这样。” 确认完郁枝的身份后，艳丽女人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突然耸下肩膀，笑着对身后的武装人员拍了拍手。 “危机解除，好了，大家开始工作吧，动作麻利点，别让路过的居民发现！” 郁枝：“？” 这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不是，这里还有个死人呢，这样合适吗？ 似乎是看出郁枝心中所想，那女人轻松地对她笑了笑，弯腰对她伸出手，说：“放心，他不会死的，比起他，你现在更应该担心的是自己。” 郁枝不解：“我？” “嗯，毕竟你近距离接触过异常生物……”女人依然保持着伸手的姿态，侧眸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肉泥，“具体内容可以上车聊吗？这里不太方便。” 郁枝看着她背后的那一排冲锋枪，郑重地点了下头：“可以。” 开玩笑，有谁敢对着这些玩意说不可以吗？ 女人闻言一笑：“那就跟我来吧！” 她的笑容明媚，褪去了最初的锋芒后，看上去就像一个开朗随和的邻家小姐姐——还是颜值很高的那种。 郁枝想了想，最终还是握住了她的手。 * 上车后，郁枝和女人面对面坐着。 借着车里的灯光，她这才看清原来对方的头发和眼睛都是深棕色的，发丝笔直如刀，眼尾微微上挑，有种利落的美。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蔚白筠，隶属异常管理局第四特遣队，你叫我白筠就好。”女人交叠双腿，放松地对郁枝说道。 郁枝回想了下那些武装人员对她的态度，点了点头：“蔚队长好，我叫郁枝，隶属肯尼基快餐店。” 蔚白筠愣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很有趣。”她说。 “您是第一个这么评价我的人。”郁枝保持谦逊的姿态，“可以请教一下，这个异常管理局……它具体是负责什么的吗？” 据她所知，这个世界似乎并没有一个叫做异常管理局的政府部门，至少在她的记忆里是不存在的。 “当然可以，这也是我接下来要对你说的内容。” 蔚白筠微微挺直腰背，以一种更为认真的姿态面对郁枝。 “首先，在此之前，你见过类似刚才那种不合常理的生物吗？” 郁枝老实摇头：“没有。” 一定要说的话，她也只在游戏和电影里见到过，但那和这种情况是不一样的吧？ “这就对了。”蔚白筠继续道，“你之所以从未见过这种不合常理的生物，都是因为异常管理局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处理了它们。” 她顿了顿：“我们将这种超出人类认知限度的生物和超自然现象称为异常，而异常管理局，就是负责处理、控制和收容这些异常的特殊机构。” 她这么一解释，郁枝就懂了，但又没完全懂。 “那你说陆邱不会死，是什么意思？” 难道异常管理局连一个全身被打成筛子的人都能治好？这得是怎样先进的医疗技术啊？这根本就是起死回生术吧？ 似乎早就料到郁枝会提出这个问题，蔚白筠神秘一笑：“这个，就涉及到我们的机密了。我必须要根据你的选择，才能决定要不要对你说出实情。” 选择？什么选择？ 郁枝不明所以。 “啊，到了。”车子突然晃动一下，蔚白筠看向窗外，郁枝也顺着她的目光向外望去—— 一幢看上去极为普通的大楼不起眼地矗立在她们眼前，外围用铁丝网圈出了大片的空地，四周荒无人烟，看上去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铁网上的监控摄像头扫到了他们，大门随之打开，几辆越野车井然有序地驶了进去。 车驶入空地，却没有停下。一道厚重的金属门缓缓升起，车直接开了进去，直到全部进入，金属门才慢慢落下。 地下停车场。 郁枝若有所思地观察着这里的一切，蔚白筠则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 作为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她看上去实在太镇定了。看来她猜得没错，这个女孩子，的确有培养的价值。 停车后，郁枝跟着蔚白筠一起下了车。他们从地下停车场直接进入电梯，一分钟后，二人顺利抵达三楼。 和外面不起眼的建筑风格不同，大楼内部光线明亮、器械先进，就连两侧的玻璃都给人一种“超级防弹”的迷之安全感。 郁枝觉得自己的出租屋也很需要几块这样的玻璃。 “在谈论更机密的话题之前，你需要先去做一下全面检查。”蔚白筠一边和迎面而来的工作人员点头致意，一边对郁枝说道。 郁枝：“好的，去哪里？” 蔚白筠对她毫无异议的态度感到有些惊讶：“你不问问是什么检查？” 郁枝耸了耸肩：“反正就是检查一下我有没有被那只怪物寄生之类的吧，我也觉得我应该检查一下，毕竟在外面体检可是要钱的……”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等等。” “怎么了？”蔚白筠被她严肃的样子影响了，顿时也有些紧张。 郁枝神色认真：“你们这里检查要钱吗？” 蔚白筠：“……” 她沉默了一会儿，神色有些古怪。几秒后，才长吁一口气，放松道：“放心吧，我们的所有检查都是免费的。” 郁枝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已经在一旁等候多时，蔚白筠对她点了下头，吩咐道：“带她去做检查吧。” “是，蔚队长。” * 工作人员将郁枝领到一个宽敞的房间里。 房间的四面墙被刷得雪白，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郁枝印象里的医院很像。 连那些看起来意义不明的器械都很像。 郁枝更加坚定自己是在做体检。 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她很快将房间里的所有器械都用了一遍，又是照身体又是照脑子的，折腾了将近半个小时，最后工作人员带着她来到另一扇门前，恭敬地敲了敲门。 “孟医生。” “进。” 工作人员推开了门，郁枝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高个男人正坐在桌前喝咖啡，听到脚步声，连看都不看，直接指了指一旁的医用床：“躺上去。” 郁枝乖乖走过去，上床躺下。 男人拿着一支像笔一样的细长金属走了过来。 “睁眼。” 郁枝依言睁大眼睛，男人用那支笔对着她的虹膜照了照。 “张嘴。” 郁枝微微张开嘴唇，男人又将笔探进她的口腔，用冰冷的笔头在她柔软的舌头上戳了戳。 “……嗯？”被称为孟医生的男人面露疑惑，“怎么这么稳定？” 郁枝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嘴巴张得有点酸。于是她含糊不清地催促道：“轰一哼，吼惹哇？” 孟医生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好了。” 说完，将笔从她的嘴里拿了出来。 郁枝立即动了动酸涩的舌头，然后从床上坐起来。 “孟医生，请问我的身体健康吗？”她看向男人，认真地问。 孟医生：“……很健康。” 郁枝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孟医生一边用探究的目光打量她，一边心不在焉地对工作人员陈述检查结果：“精神稳定，意志稳定，认知稳定，可以带回去了。” 工作人员震惊地睁大了眼睛：“这些……全都稳定？” 对一个亲眼目睹了异常生物的普通人来说，这简直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要知道，即使是他们这些经验丰富的人，在近距离看到那么可怕的怪物后，也会出现强烈的情绪波动。也许这些波动不足以改变他们的精神力，但起码会让他们的心智受到些许影响，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短短的一小时内恢复稳定，而且还是三项数值的绝对稳定。 “嗯。”孟医生懒懒应了一声，突然抬眸跟郁枝搭话，“你叫什么名字？” 郁枝正在理衣服，随口答了一句：“郁枝。” “郁枝……”孟医生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郁枝：“？” 和医生见面……是啥好事吗难道？ * 一头雾水的郁枝又跟着工作人员离开了检查室。 工作人员将她带到一个类似会议室的地方，蔚白筠正独自坐在里面翻看文件，看到郁枝来了，随即放下手中的文件，对她露出一个明朗的微笑。 “蔚队长，这是检查报告。”工作人员将一份密密麻麻的纸质报告递给蔚白筠，又将孟医生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了一遍。 蔚白筠看向郁枝的目光顿时变得惊奇起来。 郁枝心生不妙。 不是说好的很健康么？ 似乎是看出了郁枝的担忧，蔚白筠安抚地笑了笑：“放心，你的检查没有任何问题。没有被污染，没有被寄生，身体的各项指标也很正常，就是稍微有点营养不良。” 郁枝这才松了口气。 她确实应该营养不良，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有尽情地吃肉了。 蔚白筠见郁枝没有抵触，起身替她倒了杯热茶，然后拍了拍身下的真皮沙发，示意她坐下来。 看在那杯热茶的份上，郁枝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我来向你说明一下，我们管理局目前的一些情况。”蔚白筠喝了一口茶，开口说道。 “像我们这些负责调查和处理异常的人，统称为调查员。目前局里的调查员一共分为四个等级，分别是A级、B级、C级和D级。” “其中A级和B级的调查员都拥有常人没有的特殊能力，有些是生来就有，有些是后天挖掘的，我们一般将其称之为异能。C级调查员虽然没有异能，但体能也很优异，可以熟练使用各种枪械和武器……” 果然有超能力啊。 在见识过那种不合理的大怪物后，郁枝对蔚白筠所说的这些已经见怪不怪了。 郁枝：“那D级就是异能和体能都没有的普通人了？” “……当然不是，”蔚白筠解释道，“虽然他们的能力要低于前三个等级，但综合实力在普通人中仍然是顶尖的。” 矮子里面拔将军了属于是。 郁枝有点好奇：“那陆邱和他那两个小伙伴是什么等级？” “是B级。” 郁枝似笑非笑：“可陆邱对我说他是21区的警卫。” 蔚白筠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那是我们对外的一致说法。” 郁枝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也就是说，他们都有异能？” “对。”蔚白筠点点头，“翟叶的能力是隐形，所以那只异常才没有找到她。魏以冬的能力是动物嗅觉，可以闻到一些常人无法闻到的特殊气息……” 怪不得那个时候他说自己在徐和宜的断手上闻到了和那个中年男人一样的气味。 郁枝顺着问下去：“那陆邱呢？” 蔚白筠顿了顿：“你应该已经见过了吧？同时有两个他出现的情况……” 郁枝：“见过了，一个真的一个假的，假的被真的打死了，变成了一张皮。” “那就是他的能力了。”蔚白筠说，“陆邱的能力是复制再生，能够在生命垂危的时候复制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同时将受到的伤害与破坏转移到复制体上，从而实现迅速再生。” “他这个能力非常好，但缺点也很明显，就是会在复制后的十分钟内陷入虚弱状态，而这十分钟对一个战士来说，往往是致命的。” 郁枝：“但他可以复制再生啊。” 蔚白筠摇了摇头：“就算再怎么复制，也是有限度的。” 郁枝想不通了。 听蔚白筠这么一说，这三个人还是级别较高的人才。但从这次的任务结果来看，管理局对于人才的调动显然有些草率，居然连一个警卫都不配给他们，直接导致了魏以冬的牺牲和陆邱的重伤。 “这次……是危险评估部门的失误。”蔚白筠苦笑，“他们将这次的异常评为一级，以至于我们都以为陆邱可以轻松解决。没想到在不断进食的过程中，异常居然成长到了三级，直接让我们白白损失了一名优秀的B级调查员……” 她在提及同事的牺牲时，并没有表露出悲伤的情绪。那双美丽的深棕色眼瞳中，更多的是对死亡的麻木和遗憾，以及对这次失误的批判与不满。 郁枝不予评价。 总而言之，她总算明白自己惹上什么事了，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没有解决—— “可是，你说的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蔚白筠闻言，认真地看着她，郑重说道：“我希望你能加入我们。” 郁枝：“？” 她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 居然让她加入他们……她是有哪里看起来特别像一个强大的女战士吗？ 想起蔚白筠刚才还对她得出“营养不良”的评价，郁枝陷入了沉思。 “我已经看过了你的检查报告。”蔚白筠握住郁枝的手，眼睛很亮，“虽然你没有异能，体能也不优异……” 郁枝：“……” “但你的精神力非常强大。”蔚白筠继续道，“对调查员来说，精神力至关重要，在一些关键时刻，甚至能超越体能所带来的局限。” 郁枝对这些兴趣不大。 比起劳什子的精神力，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值得她关注。 “那个，蔚队长，我可以打断您一下吗？”她小心翼翼地举起手。 蔚白筠以为她有想法了，于是鼓励一笑：“你说。” “是这样的。”郁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友善而委婉，“之前陆先生曾经承诺过会给我一万块的报酬，既然他没死，而我也履行了职责……” “那我的报酬……？” 蔚白筠：“……” 第7章 第 7 章 这倒是蔚白筠从未设想过的发言。 她还以为郁枝会问些有关精神力的具体问题，再不济也是加入管理局的好处，没想到郁枝压根没有考虑这些，她的注意力从始至终都在那份“报酬”上。 蔚白筠甚至怀疑，这才是郁枝一直关心陆邱的真实原因。 看着她认真的双眸，蔚白筠沉默几秒，回答：“放心，你已经协助我们完成了本次的调查工作，该有的报酬，我们是一分不会少你的。” 在亲耳听到对方的承诺后，郁枝终于放心了。 蔚白筠见她似乎心情很好，于是继续刚才的话题：“那加入我们的事情……” 郁枝这才想起还有这回事。 “我可以问一下，如果我加入管理局的话，也是作为调查员开展工作吗？” 蔚白筠笑了一下：“当然。” 郁枝：“D级？” “唔，刚开始是这样的。后期经过体能培训的话，也有很大机会可以升到C级……” 郁枝闻言，摸了摸下巴：“升到C级有什么好处吗？” “可以接触到更多异常物，提升自己的调查能力和实战能力……” 那不就是上赶着送死吗？这种事情，谁要做啊。 郁枝委婉地表达了拒绝：“抱歉，我对自己目前的工作还是挺满意的，暂时没有跳槽的意愿。” “这样啊……那我也不强求了。”蔚白筠遗憾地叹口气，“其实我们这边薪资福利还挺好的，不过你要是不愿意的话……” 薪资福利？ 郁枝听到这四个字，顿时精神一振：“请问你们的薪资是多少？” 蔚白筠一愣：“D级调查员的话，目前月薪资是一万二……” 郁枝：卧槽！ “执行特殊任务还会有额外奖金，任务期间产生的所有费用都可以报销……” 郁枝：卧槽！！ “还有住房补贴，以及每天上下班的交通补贴……” 郁枝：卧槽！！！ “我干！”她立即打断蔚白筠。 蔚白筠显然没有料到她居然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呃，你已经考虑好了？” “当然！”郁枝义正言辞，“我早就受够了那个秃头店长，要不是可以每天白蹭一个汉堡，我早就不干了。” 蔚白筠：“……” 原来你满意的只有汉堡吗？ “好，既然你已经考虑好了……”蔚白筠向等在会议室门外的文职人员点了点头，“把她的合同拿来吧。” 连合同都准备好了？效率这么高的吗？ 郁枝有些惊讶。 很快，文职人员拿着刚打印好的合同走了进来，一分为二，一份交给蔚白筠，另一份则递给了郁枝。 郁枝将合同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还好，没有什么霸王条款和坑人事项，即使是“随时会有生命危险”这种大实话也都写在上面了，各方面来看都算得上是一份清晰真实的合同。 只有一点她稍微有点在意。 “为什么这上面会有我的个人信息？” 除了姓名和年龄，甚至还包含了她的居民编号和家庭住址。 “哦，那是因为在你进入管理局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对你进行了简单的调查。”蔚白筠解释道，“请你谅解，我们毕竟是不能存在于大众视线内的特殊机构，所以在很多事情上，都必须谨慎对待。” “我明白了。” 郁枝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从文职人员的手里接过笔，唰唰几下，干脆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蔚白筠看她的目光多了一分欣赏。 原本看这个女孩子柔柔弱弱的，还以为她是那种优柔寡断的性格，没想到做起决定来居然如此干脆果断。 “好了。”签好后，郁枝将合同递给蔚白筠。 蔚白筠回过神，低头认真看了一眼，接着拿起印章在上面盖了一下，将两份合同一起交给了文职人员。 “好，那么从明天开始，你就是异常管理局的一员了。”蔚白筠笑了笑，“因为是和我签的合同，所以你暂且归在我负责的第四特遣队，没有异议吧？” “没有没有。”郁枝瞬间摆出积极敬业的态度，“那么您需要我做什么呢？给异常物打扫粪便？监视它们的日常活动？还是先学习它们的基本信息？” “这些就不用了……”蔚白筠哭笑不得，“异常物都关在总局呢，我们这里只是分局之一，除了工作人员没有任何异常物存在。” “这样啊。”郁枝稍微有些遗憾。 说实话，她还挺想看看其他异常生物是什么样子的——指关在安全设施里的情况下。 “你先回去休息，明天去把快餐店的工作辞了，下午五点到这个地方等我。”蔚白筠提笔在纸上写了个地址，转给郁枝看，“我会安排一个经验丰富的调查员作为你的搭档，其他具体的安排，就等明天再说吧。” “好的。”郁枝拿出手机将地址拍下来，然后起身对蔚白筠歪了歪头，“那蔚队长，我就先回去了？” “回去吧，明天见。”蔚白筠笑了笑，看向一旁的文职人员，“送她回去。” “是。” * 郁枝坐着来时的那辆车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开车的工作人员什么也没说，到了地方就把她扔下了，连道谢的时间都不留给她，一踩油门便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郁枝：“……” 太谨慎了吧大哥。 此时已是深夜，公寓里的灯已经黑了大半，楼道里的电梯也坏了，郁枝只能开着手机走楼梯，一步步爬到了七楼。 这房子真的太老旧了……等拿到工资，她一定要换个住处，再也不要住在这种破破烂烂的地方了。 郁枝累得气喘吁吁。 进门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洗了个彻彻底底的热水澡，直到将身上的血腥味完全洗净，才心满意足地从浴室里出来。 她看了看周围，首先把家里的所有门窗都关好，窗帘拉严实，然后把那台死重的破电脑拿出来，放到桌上开始上网。 至于为什么不用手机，原因很简单。 因为她的手机比电脑还要拉胯，打开一个网页都要转半天，用了两次她就受不了了，最后只得无奈放弃，让手机沦为一个纯粹的通讯工具。 唉，这就是穷人的窘迫和心酸。 郁枝一边摇头叹气，一边在搜索栏中输入“蜘蛛的天敌”。 回车键一敲，出现了无数个内容一致的网页—— 【蜘蛛的天敌是什么？相信大家都很熟悉蜘蛛，但是蜘蛛的天敌是什么呢， 郁枝：“……” 她又往下翻了翻。 【蜘蛛的天敌有很多，蟾蜍、蛙、蜥蜴、蜈蚣、蜜蜂、鸟类……都是蜘蛛的天敌。】 郁枝：“……” 她很确信自己不是蟾蜍、蛙、蜥蜴、蜈蚣、蜜蜂和鸟类中的任何一种。 删掉搜索栏里的内容，她重新输入了一行字：“蜘蛛的母亲”。 【蜘蛛的母亲是什么？相信大家都很熟悉蜘蛛，但是蜘蛛的母亲是什么呢， “砰！” 郁枝关上了电脑。 既不是蜘蛛的天敌，也不是蜘蛛的母亲，但却能控制那只异常生物的行动，甚至是操控它的生死…… “这绝对是超能力啊！”郁枝恍然大悟。 她精神一振，立即将自己与蔚白筠的对话仔细回忆了一遍。 蔚白筠说过，她的检查报告表明她不是一个超能力者，也没有异于常人的表现。但超能力这种东西并非那么绝对，有人是天生就有的，有人是后天发掘的，说不定她就属于后者呢？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生来就有超能力，但因为她的能力还没有完全觉醒，所以异常管理局的设备才查不出来，误将她判别成了普通人类。 郁枝越想越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很大，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试验一下。 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很显然，并没有适合她试验的对象。 郁枝想了想，起身去换衣服。 * 半小时后，郁枝出现在热闹的夜市街头。 这是她经过深思熟虑后挑选出来的试验地点。 首先，她的公寓周边人流量很小，就算有人也多是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和凶神恶煞的亡命之徒，但凡她有点脑子也不可能主动招惹那些人。 其次，实验对象最好是未成年，而且还得是独自行动的那种，这是为了防止试验失败后被对方打击报复。 这么一盘算，也就只有夜市街头可以满足她的要求了。 郁枝站在路边，观察了几分钟，很快发现一个落单的小男孩。 看那小男孩的样子应该只是个小学生，不仅穿着肥肥大大的蓝色校服，还背了一个小书包，正一边吃烤肠一边在玩具摊前转来转去。 就是他了。 锁定目标后，郁枝大步流星走过去，直接伸手拦住了他。 小男孩抬起脑袋，一脸茫然。 郁枝冷冷俯视他：“把你的零花钱给我。” “……” 小男孩呆住了。 怎么没反应？ 就在郁枝思忖着要不要再重复一遍的时候，小男孩突然眨了眨眼睛。 郁枝：“？” “哇啊——！” 下一秒，小男孩放声大哭，一把扔掉手里的烤肠，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郁枝：“……” 第8章 第 8 章 去他妈的超能力。 郁枝觉得自己浪费了宝贵的半小时。 她在原地反思了几秒自己的脑残行径，转身便回去了。 第二天，她关掉了闹钟，一觉睡到自然醒。 直到中午12点，她才磨磨蹭蹭地前往快餐店。 秃头店长正因为两个员工同时不在而憋着一肚子火，一看到郁枝懒洋洋地出现在店门口，也不管店里还有客人了，冲过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你家里死人啦，现在才来，忙着在家吊丧吗！” 郁枝掀了掀眼皮，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不是我家里死人了，是你店里死人了。” 她只对能给她带来利益的人客气，现在店长已经脱离了这个范畴，她自然不会再给他好脸。 店长以为她又在说鬼话，不怒反笑：“你倒是说说我店里谁死了？你吗？” 郁枝语气平静：“徐和宜。” 店长冷笑：“你自己迟到还好意思咒徐和宜是吧？你放心，你们两个都逃不了，通通扣工资，下次再迟到就他妈别干了，你不想干有的是人想……” “我要辞职。”郁枝突然打断他。 店长一愣：“你说什么？” 郁枝慢慢深吸一口气，然后放大音量，一字一句道：“我说我要辞职，死秃子！” “噗嗤。” 店里突然有人发出一声偷笑，店长瞪着眼睛望过去，却没找到偷笑的人究竟是谁。 因为每个人都在捂嘴抿唇，极力忍耐嘴角的笑意。 店长的脸瞬间胀成了猪肝色。 “好啊，辞就辞，我还巴不得你这种废物赶紧滚蛋！我就不信除了我这儿你还能找到什么像样的工作，像你这种垃圾，出去要饭都没人多看你一眼……” 郁枝：“我已经找到工作了。” “什么？”店长一愣，随即不屑冷笑，“呵，找到又怎样，无非就是发传单之类的散活……” 郁枝：“政府机构，合法稳定。” 店长又是一顿，脸色有些不好看：“那又怎样，反正就是没有编制的合同工吧，一个月连两千都没有，求我去我都不去……” 郁枝：“月入过万，补贴齐全。” “……”店长被她堵得脸上挂不住，索性破口大骂，“就你？月入过万？谁他妈信啊，要滚就滚，少在我面前吹牛逼……” “店长，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吧？” 他越骂越难听，店里的客人终于看不下去了。 “就是啊，人家只是个小姑娘，何必这么为难她呢？” “什么仇什么怨啊，人家找到了更好的工作，你不祝福也就罢了，居然还嘲讽人家？” “我看人家小姑娘不像吹牛，倒是你，真的会有政府部门愿意招你这样的秃头老男人吗？” “哈哈哈哈哈哈……” 客人们越说越起劲，大家一句接着一句，将店长贬得一无是处，一时间，店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店长气得脸都快绿了。 郁枝怕他气出个好歹，回头再躺地上碰瓷，于是抬手拍了拍他毛发稀疏的头顶，温声安慰道： “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省下看病的钱给自己值个发不是更好么，你说是吧，秃头店长？” 店长终于气疯了：“你这个——” 郁枝收回手，嫌弃地在他身上擦了擦，转身轻快地走出了店门。 * 下午五点，郁枝按照蔚白筠给的地址，准时出现在一家咖啡店门前。 本以为自己已经很守时了，结果一推门进去，就看到坐在角落的蔚白筠正笑眯眯地朝她招手。 郁枝顿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要知道，拥有一个积极的领导对懒惰的下属来说是一件多么煎熬的事情。更何况她从上辈子起就习惯了偷懒摸鱼，如果现在突然让她认真工作，无异于是要了她这条咸鱼的小命。 郁枝已经开始后悔了。 “愣着干什么？快坐过来吧，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蔚白筠笑着招呼，郁枝无奈，只得扬起微笑，乖乖走到她身旁坐下。 之前被椅背遮住了视野，现在坐下来，郁枝才发现蔚白筠的对面还坐了一个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一头红毛，眼瞳清亮，长得倒是挺俊秀，就是通身的气质颇为桀骜，看她的眼神有一种不加掩饰的傲慢与蔑视。 莫非他已经透过她人畜无害的外皮看穿了她金钱至上的本质？ 郁枝想起蔚白筠之前提过的搭档，猜测应该就是这个人了，于是率先对他露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 “哼。”小红毛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郁枝热脸贴上冷屁股，也不生气，笑了一下便收回了视线。 “我来介绍一下，他叫季嘉容，B级调查员，隶属于第四特遣队。” “嘉容，这是郁枝，是我们的新成员，具体情况你已经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 蔚白筠开门见山，简单介绍了两人的信息，接着便直接进入正题。 “郁枝刚进管理局，还没有任何调查经验，所以我特意安排嘉容你来担任郁枝的搭档，你经验丰富，各方面多教教她，务必让她在一个月内熟悉我们的工作。” 季嘉容闻言撇了下嘴角，显然不太把蔚白筠的指令当回事。 郁枝则很有职场新人的自觉，见前辈不发话，她便也不多嘴，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懒得开口。 安排完季嘉容，蔚白筠将目光落到郁枝的身上：“从今天起，季嘉容就是你的搭档了。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他就好，如果遇到了你们两人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只崭新的手机，郁枝定睛一看，认出这是伽罗科技的最新款。 “这个手机给你，里面有我的联系方式，有什么事直接打给我就行。” 郁枝大为震撼：“是……直接送给我的意思吗？” 蔚白筠笑道：“是的，这个手机以后就是你的了。” 上班第一天就发手机，而且还是最新款，这是怎样的企业文化啊，实在太令人感动了…… 郁枝看向蔚白筠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感恩，蔚白筠爽朗一笑，将手机塞到郁枝手里。 “那你们两个好好熟悉一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她便起身离开了座位，郁枝见状连忙对她挥了挥手。 蔚白筠步伐利落地走出了咖啡店，从始至终，那个名叫季嘉容的红发年轻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郁枝得了新手机心情很好，又想着对方以后就是自己的搭档了，于是决定主动示好。 她伸出手，对季嘉容露出一个温和而友善的微笑：“你好，我叫郁枝，目前还不太了解这份工作，以后可能要多多麻烦你了。” 季嘉容瞥了她一眼，往后一仰，脸上写满了不屑：“你还知道自己是个麻烦啊。” 郁枝神色不变，语气谦逊：“毕竟我是个新人嘛。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努力工作，争取不给你拖后腿！” “嘁，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已经是在拖后腿了。”季嘉容不耐烦地挠了挠头发，“蔚白筠那个女人究竟什么毛病，居然让我和一个D级搭档……” 看得出来，他对领导的安排很不满啊。 不过工作嘛，什么样的同事都会遇到，反正发工资的又不是他，不用太在意。 对这样的人已经习以为常，郁枝耸了耸肩便收回了手。想起自己的新手机，她立即从座位上站起来，迫不及待向门的方向走去。 “喂，喂！”眼看着郁枝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向外走去，季嘉容顿时不爽地喊了两声。 郁枝没有任何反应，一边低头研究新手机一边走出了咖啡店。 “……草。”季嘉容咒骂一声，起身跟了上去。 * “喂，你给我站住，喂……” 郁枝正在埋头摸索新手机，一只手突然拍上她的肩膀—— “喂，我叫你呢，你耳朵聋吗？” 郁枝终于抬起头，和满脸怒气的季嘉容四目相对。 “有什么事？” 季嘉容：“你都不道歉吗！” 郁枝不是很能理解他的需求：“我又没做什么，为什么要道歉……” 季嘉容恶狠狠道：“你无视了我！” 郁枝：“……” “那……我向你道歉？”她稍作思索，“对不起，我不应该无视你，都怪这个手机的功能太复杂了……” 为什么听上去更欠揍了啊！ 季嘉容气得一把捂住她的嘴：“你给我闭嘴！” 郁枝眨了眨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季嘉容被她看得一肚子火，但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妥，只好气呼呼地把手甩开。 郁枝很无奈：“又不让看手机，又不让我道歉，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季嘉容冷哼一声：“当然是做你的本职工作，调查异常。” 郁枝：“你不是不愿意和我一起调查的吗？” “谁不愿意和你……”季嘉容想起自己的立场，立即改口，“啊，对啊，我确实不愿意和你这种菜鸟一起调查！我原本的目标是冲进A级，现在因为要照顾你，我的任务等级都降低了，这都怪你知道吗？” 郁枝叹了口气：“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呀。” “……”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季嘉容更气了。 郁枝见他一副气得不轻的样子，好像她多欺负他似的，只好主动转移话题：“所以你现在有调查任务吗？” 季嘉容暗暗咬牙：“……没有。” “那不就得了。”郁枝心不在焉地说，“本来你也没有任务，跟我有什么关系。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有任务来了再通知我。” “你刚才不还说要努力工作的吗？”季嘉容被她前后不一的态度震惊了。 郁枝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对啊。但现在又没有工作，你让我去哪里努力啊？” 季嘉容怔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看向她的目光越发鄙夷。 “原来你不光是个废物菜鸟，还是个偷懒耍滑的混子……” 郁枝笑了一下：“过誉了。” “……” 季嘉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人，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记得联系我啊！” 说完，郁枝便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季嘉容一个人站在原地咬牙切齿。 “草！” * 其实郁枝急着离开，除了要捣腾这个新手机，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她的报酬到账了。 没错，就在蔚白筠走出咖啡店不到一分钟的时候，她的旧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 她快速扫了一眼，看到信息里清晰写着“账户转入10000元，余额10681元”一行字。 有钱了。 郁枝喜出望外。 突然有了一笔巨款，应该做点什么？ 当然是大吃一顿！ 一想起火锅烧烤羊肉串，郁枝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她离开季嘉容后，立即找了一个人流量很大的商场，进去直奔火锅店，一口气吃了个爽。 吃饱后，郁枝心满意足地摸摸肚子，一看账单，眼珠差点瞪出来。 卧槽，她才点了二十几盘菜，消费居然高达一千！ 看来这个世界在食物上的物价要远高于她的前世…… 突然觉得一万块钱也不过如此。 看着瞬间减少的余额，郁枝的心情很沉重。想了想，她让服务员把剩下没涮的半盘青菜打包，然后提起装着几根青菜的小袋子，离开了火锅店。 入夜，晚风吹在身上有些凉。路灯昏暗，蚊虫聚集的河堤边空无一人。 郁枝提着她的小青菜，沿着河堤一个人散步消食。 她在考虑剩下的钱要怎么安排。 首先伙食是一定要改善的，毕竟不能总是靠清汤挂面续命。 另外就是换一个好点的居住环境。那个公寓实在太破了，四处漏风，现在还好，到了冬天绝对受不了。 这么一想，这点钱根本不够花啊…… 郁枝叹了口气，余光扫过河堤下的水流。 平静无澜的水面下，一片漆黑的阴影正在缓缓游弋。 郁枝微微一怔，停下脚步，又仔细看了一眼。 夜幕下的河水漆黑无光，别说是阴影了，连一只鱼都看不见。 郁枝站在原地，安静地盯了几秒，突然轻笑一声。 “我怎么也开始疑神疑鬼了。” 说完，她伸了个懒腰，慢吞吞走上大路。 幽深夜色下，一截漆黑的触须从水下爬了上来。 触须在触及空气的一瞬间化为湿漉漉的水汽，水汽勾勒出轮廓，一个身形修长的青年在黑暗中逐渐显现。 “……母亲？” 第9章 第 9 章 次日，郁枝被一通来电吵醒了。 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拿起手机：“喂？” “有任务了，快点过来。” 手机那头的声音很不耐烦，郁枝回忆了一下，终于想起这好像是小红毛的声音。 “来哪里？”她揉着眼睛问。 “地址发给你了，你自己看……”手机里的声音一顿，随即拔高一个度，“你不会还没起床吧？” “怎么可能？”郁枝又打了个哈欠，慢吞吞掀开被子，“我已经吃完早饭了。” “你撒谎，我分明听到你打哈欠——” 对方话未说完，就被郁枝挂断了电话。 她扫了一眼季嘉容发来的定位，不情不愿地从床上起来，开始洗漱吃饭。 ——绿水疗养院。 这是什么鬼地方？打车去的话可以报销打车费吗？ 郁枝不太确定，以防万一，她在公寓楼下刷了一辆免费的居民电磁车，开着手机导航一路骑到了目的地。 还没找到停车的地方，她就在不远处的大树下看到了一团热烈似火的红色。 她的搭档——季嘉容，正双手环胸，极度不耐烦地看着手腕上的电子表。 似乎是察觉到了郁枝的视线，他抬起眼眸，在看清郁枝的那一刻，那双清亮的眼睛瞬间升起熊熊燃烧的火焰。 “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我已经在这里足足等了你半小时了！” 他像一只炸毛的猫，一开口便是满满怒气。 郁枝不紧不慢：“你总得给我赶路的时间吧？我又不会瞬移，就这辆电磁车还是我在楼下找了好久的呢……” 季嘉容：“你不会开车过来吗！” 一听到开车这个词，郁枝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 “开车？你以为我不想吗？你说得倒是轻巧，你根本不知道我们这种底层老百姓生活的有多艰难……” 季嘉容见她越说越沉重，一时间居然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说错话了。 他从小就过着优渥的生活，大学一毕业就被异常管理局招募成为了B级调查员，一路顺风顺水，的确不太了解穷人是怎样生活的。 “那、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季嘉容别过脸，语气依然硬邦邦的，却又有些底气不足。 郁枝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早说有什么用？说了你会开车来接我吗？” “不就是开车接送，这有什么不会的！”季嘉容当即不屑冷哼。 谁料郁枝听了却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盯着他看。 季嘉容被她盯得有些心虚，以为自己又有哪里说错话了，语气也在不知不觉间弱了下来：“你、你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郁枝突然绽放微笑，拍了拍季嘉容的肩膀：“谢谢，以后我的出行就交给你啦。“ 季嘉容：“……？” 他足足愣了两秒，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 本想改口，然而郁枝已经抛下他径直向疗养院走去，他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恨恨地追了上去。 在他身后，明晃晃的阳光照亮了地上的一滩水泊。 水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碎光，在这些璀璨的光斑中，一缕游鱼似的黑色一闪而过。 * “这就是我们要调查的地方？” 郁枝站在疗养院大厅，看着服务台后方的巨幕电子屏，语气平淡。 电子屏上亮着两行红色大字，分别是 【关爱生命奉献真情营造温馨文明行医】 【绿水疗养院欢迎您】 “嗯，为了方便调查，我们需要……”季嘉容语气一顿，“你没看任务内容？” 郁枝理直气壮：“我一路上都忙着骑车，哪能分心看手机？” 季嘉容被她堵得无法反驳。 “所以呢？任务内容是什么？”郁枝一边向服务台走去，一边问道，“总不能让我们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进去调查吧？” “当然不能。”季嘉容和她并肩走着，“我们要以病人的身份进去，避开医护人员，暗中调查。” 郁枝：“为什么要避开医护人员？” 季嘉容嗤之以鼻：“当然是为了任务的保密性。异常物非常危险，必须确保越少人知道它们的存在越好。” 郁枝：“俗话说，纸包不住火……” “所以才有我们调查员的存在。”季嘉容打断她，认真而傲慢看了她一眼，“我们的职责，就是包住这些火，消灭这么火，不让它们蔓延到正常的世界。” 郁枝对上他的目光，想了想，不再说话了。 这就是人类的大义吧，虽然她不能理解。 在她看来，她做调查员只是为了钱而已。人类的未来和存亡什么的，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她想挽留的人已经不在了，所以就算世界在此刻毁灭，她也完全可以接受…… 啊，但还是希望在世界毁灭之前可以去一次游乐园啊。 毕竟她已经活了两辈子了，还一次没有去过呢。 郁枝想起上辈子的迪士尼和环球影城，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淡淡的遗憾。 她也想近距离见一见安娜贝尔……哦不对，是玲娜贝儿。 等等，是叫玲娜贝儿吗？还是叫玲娜贝贝？安娜贝贝？…… 就在郁枝努力思索那只狐狸玩偶究竟叫什么名字的时候，季嘉容已经办好了住院手续。 “走吧，去住院部。”他突然揽住郁枝的肩膀，不由分说地拉走了她。 郁枝：“？” 一抬头，发现服务台的两个护士还在对着他们微笑挥手。 “真般配啊，站在一起真是养眼……” “对呀，就是身体不太好……” “什么情况？”郁枝压低声音。 “她们以为我们是夫妻。”季嘉容面无表情，白皙的耳根被那头耀眼的红发映衬得微微发红。 “……”郁枝对护士温和一笑，扭头问道，“有这个必要么？” “你以为我想啊？”季嘉容的语气顿时有些气急败坏，“如果不这么说，我们就会被分到两个不同的病房，这还怎么一起行动？” 郁枝暗暗嘀咕：“我还巴不得分头行动呢……” 季嘉容：“嗯？” “没什么。”郁枝敷衍地转移话题，“所以我们的调查对象究竟是什么？病人？药品？还是……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季嘉容没有立即回答。他按下电梯按钮，直到进入电梯后，才低声开口。 “最近几天，这个疗养院里已经有三名病人自杀了。我们要做的就是调查他们的死因，将可能存在的异常物控制排除。” 郁枝：“也可能是他们自己想死啊……” 季嘉容：“的确有这种可能，但可能性极小。另外，被异常物影响也会扭曲他们的精神，让他们丧失求生欲，主动求死。” 郁枝摸了摸下巴：“如果是这种情况，要从哪里下手呢？” “和死者接触过的病人、医护人员，都是很好的调查对象。”季嘉容鄙视地瞥了她一眼，“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真的和异常交过手吗？” 郁枝不知道那算不算是交手。 一定要说的话，似乎用“单方面的支配”这种说法更为贴切。 “交手当然是不可能的，只是有幸见过一次而已。”她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有幸……”季嘉容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郁枝无动于衷。 叮咚一声，电梯到达十八层。 两人走出电梯，先打量周围一圈。 这里毕竟是疗养院，不是正儿八经的公立医院，因此病人也不多，雪白的走廊空空荡荡，只有一两个病人家属走动，看上去安静而冷清。 郁枝：“还好，工作量不算大。” 季嘉容已经懒得嘲讽她的混子心态了。 两人来到护士站，登记信息、戴上医用腕带、领取病号服，做完这一系列手续后，便由护士带到了一间双人病房。 “这里就是你们的病房啦。请放心，你们的病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缺少休养而已。只要配合我们的治疗方案，坚持锻炼，很快就能恢复健康！” 郁枝闻言，好奇地看了一眼诊断单—— 上面写着“胸闷气短，四肢乏力”八个潦草的大字。 ……季嘉容这家伙可真会编。 郁枝觉得这个护士现在对他们的印象肯定是“人傻钱多”。 护士脸上挂着春风般的微笑，继续道：“另外，为了病人的健康和安全考虑，有一些注意事项需要提前告知二位。” 注意事项？ 郁枝和季嘉容对视一眼。 “第一，住院期间，你们可以在疗养院内自由活动，但不能擅自离开疗养院，否则一旦出现问题，后果自负。” “第二，晚上10点是睡觉时间，过了10点就不能再玩手机了，如果被值班护士发现没有睡觉，是会被批评教育哦。” 季嘉容忍不住蹙眉。 连病人的睡觉时间都要管……这家疗养院的规定未免太不合理。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不满，护士对他安抚一笑，继续轻声细语： “第三，病人的心情非常重要，为了你们的健康着想，千万不能在疗养院里吵架哦。” 她微微停顿，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 “最后，祝你们早日康复。” 第10章 第 10 章 护士离开病房后，季嘉容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这么多条条框框，怎么跟坐牢似的……” 他随口抱怨了一句，一扭头，发现郁枝正若有所思地坐在床边，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喂！”季嘉容探出上半身，伸手在郁枝眼前挥了挥，“你又在想什么？” 郁枝微微回神，看了他一眼，说：“你不觉得她刚才那句话有点奇怪吗？” 季嘉容挑眉：“哪句？” “‘祝你们早日康复’这句。”郁枝一本正经地分析，“一般都会说‘祝你们早日出院’吧，哪有祝我们康复的，我们本来就没病……” “……” 季嘉容一脸鄙夷：“问题是出在这里吗？” 郁枝：“那不然呢？” “……算了，我不想和你讨论了。” 季嘉容彻底放弃和她的交流，拿起病号服走进了卫生间。 郁枝一个人坐在病床上，继续思索刚才的问题。 其实她觉得奇怪的，并不止是护士那无关痛痒的最后一句话。 真正让她感到疑惑的，是在那之前的三条注意事项。 不，与其说是疑惑，不如说是“既视感”更为贴切。 因为她曾经也制定过类似的三条规则——用在了她设计的某个原创怪物的身上。 不过具体规则还是有所不同的……况且她当时之所以会想出那三条规则，也是因为她高中时的住校经历，这实在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东西。 也许疗养院的规则就是会更严格一些？她倒是从没住过疗养院，这里的住院费可比普通医院要高出不少。 想起住院单上的那一串数字，郁枝顿时暗暗庆幸。 还好是公费报销。 * 换好病号服后，季嘉容开始布置具体安排。 “那三个自杀的病人生前分别住在704、1108和1801这三个病房，我们今天先去调查和他们接触过的病人，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异常。” 郁枝：“那就先去1801吧。” 两人确定好目标，便向1801号病房走去。他们住的是1805，和1801之间只隔了一间病房，相当于一跨脚，就到达了目的地。 1801的房门正好开着，郁枝探出脑袋向里望去，季嘉容刚要伸手拉她，病房里的女人已经一脸警惕地发现了他们。 “……请问你们是？” 季嘉容：“……” 他神色尴尬，正要说点什么补救一下，郁枝已经先他一步走了进去。 “哦，我们是今天刚来的，就住隔壁1805，病房里太无聊了，所以过来串串门。” 郁枝笑了笑，十分自来熟地和站在床边的女病人搭起话来，“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呀，应该比我们早吧？” 她天生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再加上语气温和自然，对方很快便消除了警惕。 “我是半个月前住进来的……”女病人腼腆回答。 季嘉容本想说点什么，但见郁枝已经和病人顺畅地沟通起来，于是又强行忍住了。 “半个月前就住进来了？”郁枝眼睛一亮，“那你一定很了解这里吧？” 女病人神色犹豫：“呃，了解也说不上……” “没关系，我就是想问下这里的服务和医疗水平怎么样。”郁枝凑近女病人，鬼鬼祟祟道，“毕竟这里的费用也不低，我们都是消费者，谁也不想花冤枉钱……” “我懂我懂。”女病人听了这番话，顿时认同地连连点头，“其实我一开始也有这个顾虑，不过住了这么多天感觉还是挺值的。这边的医疗水平我不好评价，毕竟我在这里主要是术后疗养。不过这边的服务真的不错，护士也都很热情……” 一聊起这个话题，女病人的话匣子瞬间打开了。季嘉容看着她们从配比好的一日三餐聊到每日更换的床单，聊着聊着，郁枝无比顺滑地抛出一个问题。 “这个病房只有你一个人住吗？” “现在是我一个人住，不过之前……”女病人凑到郁枝的耳边，小声说道，“有个人自杀了，就睡我隔壁。” 她指了指旁边的空病床，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自杀？”郁枝做出惊讶状，“那你还敢住在这个病房啊？” 女病人叹了口气：“我也想过要不要换病房，但这个病房的光照是这一层最好的……而且那人是在天台自杀的，和这个病房没关系，所以我觉得也没什么。” 郁枝：“那你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自杀的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女病人努力回忆，“不过她从住院起就郁郁寡欢的，多半是抑郁症之类的吧。” 确实，这个疗养院里的抑郁症患者很多，一提到自杀，大家很容易就会和抑郁症联系到一起。 或许这也是其他病人没有引起重视的原因。 见没有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郁枝和对方又闲扯了几句便拉着季嘉容离开了1801。二人在走廊上走走停停，和路过的病人随便聊聊，之后便前往下一个自杀者的楼层。 中途他们还吃了一顿院方提供的营养餐，卖相不错，不过口味清淡到令人难以忍受。 “还不如吃泡面。”郁枝无比嫌弃地给出评价。 到了晚上，他们开始整理四处搜集的信息。 “忙活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郁枝支着下巴躺在床上，没精打采地总结道。 季嘉容无语地看她：“不然呢？你以为调查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吗？” “唉，主要是饭太难吃了。”郁枝换了个姿势继续叹气，“要是可以点外卖就好了啊。” 季嘉容嗤笑：“谁拦着你点外卖了。” ……也对哦。 郁枝一个鲤鱼打挺，立即打开手机，翻了半天，点了个海鲜烧烤。 “好耶，我点完了！”她开心地躺回去，心满意足地打开电视，“接下来就等我的外卖来啦。” 季嘉容默默看着她，已经想不出该用什么词来讽刺她了。 这个人的不要脸程度超乎他的想象，几乎油盐不进，无论他怎么嘲讽，最后被气到的都是自己。 等这个任务一结束，他就去找蔚白筠。这次他说什么都要解除搭档关系，无论如何，他都绝对不会再跟郁枝一起出任务了。 他真的受够了。 季嘉容越想越气，干脆一拉帘子，将自己和郁枝分隔开，眼不见心不烦。 郁枝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半个小时后。 “外卖怎么还没到？”郁枝不耐烦地嘀咕一句，打开手机查看派送信息。 【您的外卖已派送。】 什么鬼？不会是被别人拿走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郁枝立即起身下床，开门径直走出病房。 一个走廊里的护士看到了她，笑着上前：“您好，请问需要帮忙吗？” 郁枝：“我的外卖不见了。” “外卖？”美丽的护士微微歪头，轻声问道，“请问您是几号病房的患者呢？” 郁枝：“1805。” 护士闻言，微微一顿，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然后微微一笑，温柔地说：“哦，是这样的，您的外卖已经被我们扣下了。” “？”郁枝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扣下了我的外卖？” 护士保持着如沐春风的笑容：“是的。” 郁枝：“你凭什么扣我的外卖？” 护士：“因为外卖是危害健康的垃圾食品。为了您的健康着想，请食用我们为您准备的营养餐，杜绝一切垃圾食物。” 郁枝不说话了。 她看着这个笑容完美的护士，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像在看一个假人。 “好吧。” 她转身回到自己的病房，并顺手关上了门。 正在分析信息的季嘉容听到声音，拨开帘子，奇怪地看向她：“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护士。”郁枝懒洋洋地说，“她扣下了我的外卖，还不许我吃垃圾食品。” 季嘉容蹙眉：“她没有这么做的权利吧？” “谁知道呢。” 郁枝回到床上，目光扫过门下的缝隙。 人已经走了。 “这个护士有问题。”她说。 季嘉容眸光一沉：“你是说，她有可能是异常？” “不，我的意思是……”郁枝认真地回答他，“她很可能偷吃了我的外卖。” 季嘉容：“……” 居然会相信这家伙的话，看来他的智商也被带低了。 “明天我再去找她。”郁枝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这顿外卖可不便宜，必须让她把钱赔给我，不然这事儿没完。” “你这就睡觉了？！”季嘉容很震惊。 “不然呢？”郁枝语气平静，“外卖都没了，不睡觉干嘛？” 季嘉容瞬间炸毛：“你还真以为你是来疗养的啊，别忘了你的本职工作！” “你忘了护士说的话了？10点以后是睡眠时间，不会有人给你调查的。”郁枝闭上眼睛，声音也越来越轻，“睡觉吧。” “你……” 看着对方恬静安详的睡颜，季嘉容忍无可忍，恶狠狠地拉上了帘子。 * 深夜，万籁俱寂。 躺在床上的女性安静而美好，长发铺散，白皙双手平稳交叠在柔软的被子上。 一只漆黑的、潮湿的触须，映着清冷的月光，慢慢爬上了她的手背。 “这就是‘母亲’么？”黑暗中响起一道低柔轻幽的声音，“看上去似乎很美味……” 突然，郁枝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黑黑的天花板，慢慢坐起身，扫视周围。 病房里黑漆漆一片，什么都没有。 可是她刚才分明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背。 湿漉漉的，像是被什么潮湿且冰冷的东西触碰过。 她想了想，轻手轻脚地下床，打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光线昏暗，寂静无声，没有任何人来过的迹象。 她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准备回去，突然听到一道极轻的呼吸声。 就在她身后。 郁枝垂下视线，看了眼地上重叠的影子，慢慢转身—— 护士的脸庞近在咫尺。 “现在是睡觉时间哦。” 护士对她露出温柔的微笑，轻声问道：“您为什么不睡觉？” 第11章 第 11 章 郁枝不假思索，抬腿就是一脚。 护士被她踢得晃了晃，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 草，这身体素质比她好多了。 郁枝见状顿觉不妙，转身就往病房跑。 护士骤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脖子。 她力气大得吓人，居然稳稳地将郁枝提了起来。 郁枝：“……不是吧？” 她的双脚逐渐离开地面，感受到脖子上的力道正在慢慢收紧。 意识到对方是真的打算掐死自己，她紧紧抓住脖子上的那只手，一点点撬开对方一根手指，用力一掰—— 骨头发出清脆的声响，突然，护士停了下来。 不是惨叫着松手，也不是放下郁枝，而是维持着提起郁枝的动作，完全静止地定在了原地。 这一幕实在太不合理，更何况她的一根手指还被郁枝掰折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没有一点反应。 就好像……被暂停了时间一样。 郁枝趁机将剩下的四根手指全部掰折，然后落回地面，扭头向后望去。 护士仍然维持着伸手掐她的诡异姿势，与刚才不同的是，她的喉咙里开始发出“嗬嗬”的声响。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要尸变了？！ 郁枝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冒出这个词，她慢慢后退一步，将手伸到背后，不动声色地拧开了门把手。 下一秒，护士的脖子突然微微一动。 紧接着，那颗美丽的头颅便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郁枝：“……” 她保持着开门的姿势，看着面前这具摇摇欲坠的无头女尸，一时间居然有些茫然。 这个，应该跟她没关系吧？ 她只是掰了护士的几根手指而已，可没有去掰她的脖子啊！ 门把手突然发出声响，门被猛地打开，穿着病号服的季嘉容一脸怒气地出现在郁枝身后。 “大半夜的你搞什……” 他话未说完，一抬眸便看到一具无头女尸正站在面前，顿时睁大眼睛，脸上布满了震惊。 “这是你干的？！” 郁枝：“跟我没关系，我只是踢了她一脚……” “踢了她一脚？！” “外加掰折了她几根手指……” “掰折了她几根手指？！” “但我真的没有杀她啊，是她要杀我！” “哈？！” 季嘉容懵了。他加入异常管理局已经有一年了，这么离谱的事情还是第一次见。 “总之真的不是我杀的……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先把她拖进来吧。” 郁枝没有解释太多，一把将护士的身体拉进病房，然后蹲下|身，伸长了胳膊，将那颗没滚多远的头颅也捞了进来。 季嘉容彻底看傻眼了。 还说人不是她杀的……正常人会这么熟练吗！ 干完这些，郁枝将门关上，拉好窗帘，然后对欲言又止的季嘉容说：“你先听我解释。” 然后便将来龙去脉陈述了一遍。 听完她的解释，季嘉容勉强冷静了下来。 他摸了摸下巴，推测道：“这么说来，这个护士就是这次的异常？” 断头处的横截面非常平滑，且没有一滴血，像是被抽干了一样，这怎么看都不可能是正常人类。 郁枝：“有可能。正常人不会因为我不睡觉就要杀我吧？” 季嘉容看她的眼神一言难尽。 “正常人”这个词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怪呢？ “但既然你没有杀她，她为什么会突然断头？”季嘉容提出疑问，“难道你也有能力？” “那我就不清楚了……”郁枝摇了摇头，说，“总之现在异常已经死了，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回去了？” “当然不可以。”季嘉容白了她一眼，“我们还不确定那三个死者是不是被这个护士杀死的，也不确定这个护士是不是真的异常，更不知道这个护士是怎么死的，疑点这么多，怎么可能现在就回去？” “唉……”郁枝又叹了口气，“那这具尸体怎么办？总不能就放在这里吧，肯定会被发现的。” 季嘉容也犯了难。 他是调查员，又不是杀人犯，什么时候处理过这种事情？更何况，就算处理了也没用，走廊上是有摄像头的…… 他越想越头疼，甚至恨不得现在就喊蔚白筠过来接手这烂摊子。 等到他回过神来，朝地上一看，突然发现，尸体和头居然都不见了—— “尸体呢？”季嘉容立即看向郁枝。 郁枝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抖了抖手上的水，说：“藏起来了啊。” 这么快？！ 季嘉容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藏哪了？” 郁枝：“你床下。” “……” 季嘉容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 次日，郁枝一觉睡醒，看到季嘉容正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在她床边。 郁枝打了个哈欠：“你没有床吗？” 季嘉容怒气冲冲：“你把尸体藏在我床底，让我怎么睡？” 郁枝揉了揉眼睛，懒散地坐起来：“那你也可以把尸体藏到我床底，我不介意。” “我介意！”季嘉容看向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你知道那是一具尸体吧？你就不能有一点正常人该有的紧张感吗？” 郁枝很茫然：“哎？可是我很紧张啊？我都做噩梦了……” 季嘉容：“不是这种紧张！” 郁枝不明白季嘉容究竟想让她“怎么紧张”。如果是像他一样，焦虑得夜不能寐，那很抱歉，她从小就没有这种激烈的情绪…… 就在她思索要怎么向搭档解释自己的这种状态时，有人敲响了病房门。 “……不好！”季嘉容眉头一锁，随即压低声音，“肯定是院方来找人了。” “别紧张。”郁枝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反正尸体在你床底，跟我没关系。” “……”季嘉容死死压抑住怒气。 敲门声停了下来，紧接着，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一名美丽的护士走了进来，她环视一圈，目光越过发色显眼的季嘉容，直直落到郁枝的脸上。 “您好，请问，昨夜在10点之后离开病房的女士是您吗？” 糟了。 季嘉容在心底暗道不妙，左手慢慢垂到床下，指尖微拢。 郁枝倒是很平静：“是我，怎么了？” 护士闻言，顿时扬起完美的笑容，然后举起手，拍了两下。 两名护士推着餐车走了进来。 季嘉容仔细一看，发现上面居然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早点，热气腾腾，香味扑鼻，不仅如此，还有咖啡果汁热牛奶，丰富得令人眼花缭乱。 “非常抱歉，昨天扣下您的外卖，为您带来糟糕的体验，是我们绿水疗养院的失职。这是我们为您做出的补偿，从今天起，您的一日三餐将升级为最高标准，您想吃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们，无论是满汉全席还是垃圾食品，我们都会在第一时间为您提供。” 郁枝：“……” 季嘉容：“……” 有没有搞错？是他的耳朵出问题了？还是他没有睡醒？ 郁枝也有点懵：“无论吃什么都可以？不收费？” “无论吃什么都可以，不收费。”护士肯定地说，“另外，您在本院的活动不受任何限制，无论您几点睡觉都不会再有人来打扰您，您也可以尽情地提出要求，只要是院方能够做到的，我们都会无条件地满足您。” 季嘉容：“…………” 他一定是没睡醒，所以才会听到这么离谱的对话。 郁枝静静地看了护士一会儿，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突然指向季嘉容的床底，说：“既然这样的话……那你们把那底下的尸体带走吧。” 季嘉容：“？！！” 她疯了吧，居然主动说出来？ 季嘉容震惊地看着郁枝，已然忘了言语。 然而更令他震惊的还在后头。只见那领头的护士微微一笑，说了一句“好的”，便指挥另外二人从餐车最下层拿出一个黑色折叠包，将包展开，然后来到季嘉容的床下，将藏在进包里，拉上拉链。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滞，仿佛她们从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了。 做完这一切，护士微笑地看着郁枝，柔声询问：“您还有别的要求吗？” 郁枝：“没了，出去吧。” 护士们一齐鞠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这是……什么情况……”季嘉容显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 “不知道，不过尸体的问题姑且算是解决了。”郁枝下床，走到餐车前嗅了嗅，“1801那个姐姐说得没错，这里的服务可真好啊，居然还有豆腐脑……你先吃吧，我去洗个脸。” 说完，她看都没看季嘉容，转身走进了卫生间。 从刚才起，她就觉得背上有点沉，像是被什么阴冷的东西压着一样，寒气直钻脖颈。 比起护士们的诡异操作，还是这种感觉更加令她无法忽视。 这样想着，郁枝关上门，走到镜子前，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 在她的背上，正趴着一个面色惨白的少女。 对上她的视线，少女双眸微亮，随即露出一个腼腆羞怯的笑容。 第12章 第 12 章 郁枝：“……” 是女鬼吧？这绝对是女鬼吧？ 她默默看着镜子，和趴在背上的少女对视两秒，突然闭上眼睛，在心里倒数五秒，再次睁开—— 少女仍然没有消失。 不仅如此，她还向前凑了凑，充满血丝的眼睛里浮现出几分真诚的关心。 郁枝：“……” 怎么说呢……好像更惊悚了。 “我果然是做噩梦了啊。” 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揉眼睛，像是没有看到背上的少女似的，拧开水龙头开始洗脸。 水流哗哗流下。郁枝弯下腰，正要伸手接一捧水，余光突然扫到一缕细细的发丝。 那缕发丝是黑色的，光泽很好，乍一看很容易和她自己的头发搞混，但她看得很清楚，那绝对不是她的头发。 因为那缕发丝是从她的肩膀上方垂落下来的。 没有猜错的话……那家伙此时正低着头，从她的背上探下脑袋，隔着头发直勾勾地盯着她。 这还真是，想无视都无视不了了。 郁枝深吸一口气，抬手关上水龙头。 双手撑着洗漱台，她抬起脸，再次看向镜子。 镜中的少女对上她的视线，不知怎么，居然扭扭捏捏地向下躲了躲，然后从她的肩膀后面探出两只眼睛，小心翼翼地、一瞬不眨地盯着她。 你还害羞上了？ 郁枝有些无语。 但不管怎么说，对方没有上手害她，也没有故意吓她，起码这一点就要比昨晚那个护士强上许多。 说不定是个好鬼呢？ 怀着积极乐观的心态，郁枝对着镜子，慢慢开口：“你好？” 少女原本正眼巴巴地看着她，一听到她的问候，立即缩回她身后，连眼睛都不露了。 郁枝：“……” 鬼的心思真难猜啊。 她沉默半秒，继续道：“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少女躲在她背后，一动不动。 好沉。 郁枝微微蹙眉，语气保持平静：“听不懂？” 后背传来细微的颤动，似乎是少女在摇头。 郁枝不理解了：“到底是听懂还是听不懂？” 似乎是她的语气有些不耐烦，背后的少女突然一颤，然后慢慢探出脑袋，可怜兮兮地点了下头。 郁枝快速一瞥，发现她的眼底居然还有泪花在闪烁。 ……至于吗，她又没骂人！ 出乎意料，女鬼的心理似乎格外脆弱。看来为了稳住对方的情绪，她还是稍微温柔一点比较好。 郁枝若有所思，再开口时，脸上的神情变得格外柔和：“好孩子，别害怕，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似乎是受到了她的鼓励，少女没有刚才那么胆怯了。她鼓起勇气，对着镜子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郁枝：“你不会说话？” 少女点点头，表情变得沮丧。 郁枝想了想，说：“那你会写字吗？” 少女闻言，眼睛一亮，顿时连连点头。 会写字就好办了。 郁枝：“那你可以把名字写到镜子上。” 少女听了，乖乖越出半个身体，伸出惨白发青的手指，在镜子上认真地一笔一划。 写完后，她迅速缩回到郁枝背后，然后转过脸，期待又紧张地看着郁枝。 像是个渴望夸奖的小女孩。 郁枝无视她的目光，抬眸向前看去—— 猩红的血液铺满了整面镜子，血迹斑斑，组成两个狰狞的大字——“小红”。 “……” 郁枝第一次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居然叫小红……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吧？ 她看向背后的少女，目光专注而严肃：“你叫小红？” 小红郑重地点了点头，眼神无比真挚。 郁枝：“……你是不是有一个喜欢家暴的爸爸？” 小红点头。 郁枝：“是不是还有一个被家暴致死的妈妈？” 小红点头。 郁枝：“你是不是被你爸用酒瓶打死的？” 小红疯狂点头。 郁枝：“……” 都对上了，分毫不差。 她的心情顿时无比复杂，忍不住看向镜子，将少女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瘦小的身子，漆黑的长发，灰白的棉布裙。 这种造型在女鬼中简直平平无奇，所以为了增加辨识度，她在设计的时候还特意为小红添加了一条细细的麻花辫。 刚才小红一直躲在后面，现在探出整颗脑袋，那条麻花辫也从凌乱的发丝里显露了出来。 这还真是她设计的“小红”啊。 郁枝扶额，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怪不得总觉得那三条规则那么熟悉…… “小红，你认识我吗？”郁枝开门见山地问道。 小红闻言，立即用力点头，猩红的眼睛闪闪发亮，看上去有点吓人。 郁枝：“……” 忽略对方的卡姿兰大眼睛，她又问：“那你想杀我吗？” 小红急忙摇头，麻花辫被她甩得来回摆动，看上去居然有一丝诡异的可爱。 郁枝顿时放心了。 “所以这里的注意事项，也是你制定的？” 小红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偷觑郁枝的神色。 一副生怕被她责怪的样子。 原来如此，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郁枝回忆着自己的手笔，心情颇有些复杂。 她在《怪物模拟器》中，也设计过一个叫做“小红”的女鬼。 这个女鬼年龄不大，被家暴父亲打死的时候只有14岁。 因为从小便渴望亲情与温暖，弄死亲爹后，她便辗转于无数不幸的家庭，为他们制定三条“幸福之家”守则。守则的内容可以不同，但必然围绕“乖孩子，好妈妈，好爸爸”这三点原则，不能脱离主题，否则就会失去效力。 这也是郁枝一开始没有对那三条注意事项过于怀疑的原因。 谁能料到，游戏里的小红居然会跑到疗养院呢？ 没想到自己亲手设计的怪物居然会出现在现实世界，而且还认识她这个设计者…… 郁枝的第一反应是：绝不能让异常管理局知道这件事。 否则，他们一定也会把她当成异常，将她和小红以及其他异常物关在一起。 “小红，这里的医护人员是不是被你控制了？”郁枝看着镜子，低声问道。 小红认真点头。 果然。 所以她们才会对她言听计从，还给她提供那么多好吃的…… ——嗯？等等？ 想到这里，郁枝突然脸色微变。 她看了一眼小红，然后径直走到门前，握住把手，毫无预兆地打开了门。 “你在里面干嘛，怎么磨蹭到现在才出来？” 季嘉容站在门外，一脸不悦地看着她。 “便秘，不行吗？”郁枝扫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走向餐车。 很显然，季嘉容看不到小红，这也是她为小红设定的被动之一——可以选择性地隐藏自己，没想到在这里派上用场了。 郁枝从餐车上拿起橙汁，正要喝一口润润嗓子，突然被季嘉容一把夺走。 “喂，你不要命了！”季嘉容举着橙汁，匪夷所思地看着她。 郁枝：“怎么了？不能喝吗？” 季嘉容瞪她一眼：“你就不怕这里面有东西？！”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 郁枝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后一把从季嘉容手里夺回橙汁：“拿来吧你。” 季嘉容：“？？？” “要杀我的话她们有的是办法，何必特意准备这么多好吃的送过来。”郁枝一边咬吸管，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所以说，她们应该有别的目的。为了查出真相，我们现在必须静观其变，保持镇定，绝对不能乱了阵脚，让躲在暗处的异常有可乘之机。” “你是真心的？”季嘉容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怀疑。 这家伙昨天还嚷嚷着要离开这里，怎么今天立马就改了性子，这思想觉悟提高得未免也太快了点。 “当然。”郁枝吸了一口橙汁，语气肯定，“所以你中午想吃什么？火锅？还是牛排？要不让她们都上吧，吃不完可以晚上继续……” 季嘉容：“……” 我信你个鬼！ 第13章 第 13 章 郁枝决定从现在开始享受生活。 虽然不知道小红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但这种公费摸鱼的机会可不多，如果不享受一下就离开，那她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况且，如何安排小红也是个问题…… 郁枝看着杯子里的橙汁，陷入了沉思。 虽然小红是鬼，但在这个世界也属于异常，一旦被异常管理局发现，肯定会被强制收容。 如果此时在这里的是其他异常，那她肯定二话不说，立即报告蔚白筠，让她安排专业人员来带走异常。但小红毕竟是她亲手设计的，而且还很亲近她，如果她把小红交上去，好像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这事关她的安危。 如果把小红交给管理局，那她要如何解释“对方单单只对她打破规则”的问题呢？这次可不好再像上次那样随便糊弄了，毕竟季嘉容又没昏迷，除非把他打到失忆，不然很难让他睁着眼睛说瞎话。 郁枝想了想季嘉容至今以来的行为，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能打，以后还要蹭他的车呢。 如此一来，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掩盖小红的存在。 * 郁枝吃完豆腐脑，抱着杯热茶坐在小桌前，神色幽深，出奇安静。 季嘉容一脸复杂地站在郁枝面前，问：“你有什么想法？” 郁枝：“什么？” “你不是在思考吗？”季嘉容疑惑地看着她，“为什么那些护士会对你解除规则……之类的。” 郁枝：“没有啊。” 她只是肩膀有点酸，正在琢磨要怎么跟小红商量才能让后者不要再趴在她背上了，毕竟她体质很差，再这么压下去，过不了几天就得得肩周炎。 季嘉容：“……” 他深吸一口气：“别告诉我你只是在发呆。” “怎么可能？我是在思考更重要的问题。”郁枝面不改色，“其实关于这里的异常，我已经有了大致的推测。” 季嘉容神色怀疑：“哦？那你倒是说说看。” “首先，基本可以排除这里的病人。” “为什么？” “因为那三条注意事项。”郁枝一本正经地分析，“昨晚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猜测之前的三个死者也都是因为违反了注意事项，所以才会被护士清除。” “……有这个可能。”季嘉容若有所思。 的确，病人在违反注意事项的并不会在意，但护士却有一百种方法让他们死亡，基于双方之间的关系，她们甚至不用亲自动手。 “那么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会制定这种注意事项？”郁枝声音平缓，“首先肯定不是病人，他们是来疗养的，不是来坐牢的，谁也不想用这种方法来束缚自己。” “其次医护人员的可能性也不大。这三条注意事项极大增加了他们的工作量，要监视、巡逻、密切关注病人的一切，吃力不讨好，我相信没有谁想这么做。” “排除掉病人和医护人员，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季嘉容严肃地盯着她：“什么？” 郁枝：“这座疗养院本身。” “你是说，这座疗养院才是真正的异常？” 季嘉容有些惊讶，显然没想过这个方向。 “对。”郁枝歪了下脖子，调整了下肩膀方向，“一旦将疗养院看作异常，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季嘉容陷入了深思。 其实郁枝的分析漏洞百出，最明显的就是她不该用人类的思维逻辑来推演异常。 但这不重要，她这番胡编乱造的主要目的是将季嘉容引导到错误的推理上，由此忽略“异常是外来者”这一可能性。 趁着季嘉容低头思索，郁枝用手指蘸了些茶水，在桌子上写下几个小字： 【小红，可以不要趴在我身上吗？】 她刚写下最后一个字，背上陡然一轻，与此同时，季嘉容背后的那面白墙上浮现出一行狰狞的血字： 【对不起，是我太重了吗T T】 ……还会颜文字。 血字渐渐消失，郁枝看着那个飘在空中的可怜少女，想了想，换了个委婉的理由。 【不，是这个位置不好。这样，你趴到这个男的身上吧，这样我就能看见你了。】 小红看到这行字，顿时眼睛一亮，像得到鼓励的小狗狗，开心地趴到季嘉容的肩上。 季嘉容：“……” 他脸色一变，随即微微蹙眉。 “怎么了？”郁枝贴心问道。 “感觉，肩膀好像有点沉……” “叫你不好好睡觉，看，身体抗议了吧？”郁枝拍了拍季嘉容蓬松的红发，神色温和，“现在尸体已经没有了，去床上睡会儿吧。” 她的手温热而柔软，季嘉容微微一怔，有些别扭地侧过脸。 “只是一夜没睡，没什么大不了……” “不行哦，熬夜可是大忌。”郁枝语气认真，“你就放心睡吧，调查的事有我呢，不会耽误的。” 季嘉容：“……” 他的耳朵浮起可疑的薄红，语气也莫名弱气了下去。 “没想到，你也有这么认真的时候……” “那当然啦，毕竟是工作嘛。”郁枝笑着起身，对季嘉容摆摆手，“那我继续出去调查啦，你好好休息？” 季嘉容：“……嗯。” * 郁枝当然不会真的去调查。 她直接找了个空病房，叫护士送了一堆零食和游戏机过来，然后关上门窗，在里面专心致志地打起游戏。 小红静静漂浮在她的身旁，好奇地看着她操控手柄。 看得出来，小红很喜欢粘着她。 “小红，你想一直待在这里吗？”郁枝一边打游戏一边问道。 小红摇摇头，在墙上写下血迹斑斑的小字。 【我想和您在一起】 被一只鬼青睐……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郁枝叹了口气，暂停游戏。 “可是跟我在一起的话，你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随心所欲了，这样也可以吗？” 她倒不是想和一只鬼讨论三观问题，只是想让小红考虑清楚，省得日后出了岔子，再来找她算账。 毕竟她现在工作特殊，对异常来说，实在不算是一个好去处。 本以为小红会犹豫一下，谁料这个惨白瘦小的少女居然格外坚定，想都不想，无比认真地写下一行歪歪扭扭的血字。 【除了您的身边，小红哪也不去】 “这样啊……”郁枝托着下巴，沉吟道，“不过季嘉容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本要杀她的护士在她面前离奇暴毙、其他人不仅没为难她，反而还帮她清理收尾、为她打破不可逾越的三条守则…… 即使季嘉容没有明确质问她，想必也已经在心里埋下了猜疑的种子。 必须重新做一个局，骗过季嘉容的眼睛，让他相信一切只是偶然，这里的异常和她无关，也和其他任何外来者无关。 郁枝静静思索，突然嘴角一勾，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小红，你可能要配合我演一场戏了。” 第14章 第 14 章 郁枝的计划很简单。 把自己打造成受害者，在季嘉容面前演一出被护士迫害的戏码，从而彻底打消他的疑虑，让他相信自己的确是无辜的。 虽然很简单，但是没有小红的配合就无法完成，所以整个计划里最关键的一环，说到底还是小红。 郁枝本想征求小红的意见，一抬眸，看到小红已经士气满满地在墙上写下血字： 【只要是您的命令，小红一定全力配合！】 ……太客气了。 郁枝想了想，拿起纸和笔：“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 季嘉容这一觉睡了很久。 也许是床底藏尸的经历太过惊悚，即使病房里温度适宜，他仍然睡出了一头冷汗。 醒来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他看着空空的病房，突然羡慕起郁枝的大心脏。 在管理局，沉着冷静的调查员比比皆是，尤其是那群A级调查员，甚至能面不改色地杀死暴走的异常。 但像郁枝这样——即使面对暴毙的尸体也毫无波澜，这种趋于可怕的冷静他还是第一次见。 或者说是冷漠也不为过。 难怪蔚白筠说她的精神力远超常人，一开始他还颇为不屑，现在总算是有点相信了。 只是，这无法解释她为什么能躲过护士的追杀，也不能说明为什么其他护士会对她格外关照。 季嘉容看着她空荡荡的床位，心情有些复杂。 没过多久，郁枝回来了。 她怀里抱着一堆零食，嘴里还叼着棒棒糖，神色悠闲，仿佛不是在病院疗养，而是在享受愉快的下午茶。 “……” 季嘉容心底的那点复杂瞬间烟消云散。 “你哪来这么多零食？”他揉了揉凌乱的红发，语气困倦。 “跟护士姐姐要的呀。”郁枝理所当然道，“反正她们说了嘛，可以满足我的任何要求，这可是特权，不行使一次也太浪费了。” 季嘉容：“你不是一直在行使吗！” “有吗？”郁枝走到季嘉容面前，拿起一根棒棒糖直接塞进他嘴里，“我今天又调查到一些信息，你听不听？” 季嘉容的嘴被棒棒糖堵住了，只能含糊不清地出声：“横额？” “就是那三个人的死因啊。”郁枝说，“这次我换了个角度，果然问出一些蹊跷。” 季嘉容一听，眼神顿时严肃：“什么蹊跷？” 郁枝正要回答，护士突然推着餐车进来了。 季嘉容注意到，这次她们没有敲门。 “郁女士，您要的牛排来了。” 为首的护士轻声提醒，神色温柔而完美。 “哦，谢了。” 郁枝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正要继续刚才的话题，护士忽然打断了她。 “女士，请您谨言慎行。” 郁枝一顿：“什么意思？” 护士对她扬起笑容：“我们为您提供最好的服务，是希望您能与我们和谐共处，而不是破坏我们的疗养环境。” 郁枝若有所思：“你们监视我？” 护士：“不是监视，是监控病情。” “是吗？那还真是谢谢了啊。”郁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我要开饭了，可以请你们出去吗？” 护士们微微鞠躬，无声退了出去。 听着门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季嘉容蹙眉开口：“她们这是什么意思？” 听上去，似乎想用特权堵住郁枝的嘴…… “应该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郁枝看了他一眼，“她们这是在警告我，禁止再调查下去。” 季嘉容微一思忖，随即舒展眉毛：“这么说，她们从一开始就盯上你了？” “有可能。”郁枝冷笑，“所以才会在被反杀后改变策略，以为这点好处就能收买我……” “反杀？”季嘉容敏锐地抓住这个词，“这么说，那个护士的确是被你杀掉的？” 郁枝一愣，尴尬地笑了笑：“不能叫杀吧，你也看到了，那家伙早就不是人了，用‘干掉’比较好。” “……”季嘉容盯着她，“所以你还是骗了我。” “我说的都是实话呀。”郁枝摊开双手，“当时我也是出于自保才会在她的头上踢一脚，谁能想到这一踢就把她的头给踢掉了呢？” 郁枝信口拈来，根本不担心季嘉容会怀疑——反正她已经叫护士删掉了监控记录，现在是死无对证了。 季嘉容看着她，目光介于无语与忍耐之间。 如果蔚白筠在这里，一定会惊讶他的脾气居然没有以前那么爆了。 “……既然如此，你还是不要再调查了。”季嘉容忍了几秒，慢慢开口，“你先离开这里，我会跟蔚白筠报告，让我一个人留下处理。” “那不行。”郁枝淡淡道，“我们是搭档，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季嘉容闻言，不由抬眸看她，清亮眼瞳在灯光下微微闪烁。 郁枝拿起刀叉：“我们还是边吃边说吧。” 季嘉容：“……” * 深夜。 郁枝躺在床上，静静等待护士的到来。 她已经将今天的所有“调查结果”都告诉了季嘉容，包括那三人的真正死因——虽然只是一些旁敲侧击的零碎信息，但季嘉容又不笨，轻易便能得出正确答案。 一个是因为妻子服侍得不顺心而发火的丈夫，一个是和儿子吵架的妈妈，还有一个是半夜试图离开疗养院的高中生。 无一例外，都违反了三条注意事项。 这些都是人类习以为常的生活，所以他们第一天来询问的时候才没有人特意提及。但一旦锁定这些方向，就能勾起其他病人的回忆。 这样，就算异常管理局对病人的口供进行逐一对照，也不用担心了。 万无一失。 郁枝心绪平静，突然，有人轻轻打开了门。 郁枝偷偷瞥了一眼。 是护士，她们总算来了。 护士们轻手轻脚，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按照提前排练的步骤，将“熟睡”的郁枝抬起来，然后再悄无声息地离开病房。 以防季嘉容不醒，她们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门把手转动发出细微的动静，咔嚓一声，在这个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季嘉容陡然睁开了眼睛。 “……郁枝？” * 郁枝被护士们带到了天台。 按照她的计划，季嘉容很快就会找来，然后她只要做出一副被迫害的样子，在季嘉容面前被护士推下去就好。 当然，不会真的摔死。因为她在白天就已经让护士们以杀菌消毒的名义把床垫和被子都拿出来，重保障，绝对放心。 果然，她才刚找好位置，季嘉容就追上来了。 “郁枝！” 伴随着一声大喊，红发张扬的青年冲上天台，一边大口喘气一边紧张地看向她。 “你怎么也来了。”郁枝苦笑一声，向脚下看了一眼。 真高，演戏演到她这份上，也算是为事业献身了。 “我听到关门的声音了……”季嘉容紧紧盯着扣住郁枝的护士，目光冰冷，“放开她，否则你们也活不了。” 护士们不为所动：“不听话的病人，理应消除。” “我说……放开她。” 季嘉容抬起左手，拇指与无名指微微合拢，比出一个奇异的手势。 不好，忘了他也是有异能的！ 郁枝见状，立即牵动小指，浮在她身后的小红得到指令，随即控制护士—— 护士伸出手，作势要推。 下一秒，护士突然被一道巨大的火光吞噬。与此同时，季嘉容的身影像风一样掠过火光，一把拉住了郁枝—— 郁枝：“啊。” 季嘉容：“？” 她是被拉过来了，但是季嘉容却因为惯性…… 掉了下去。 郁枝：“……” 要下去的是我，你怎么掉下去了啊大哥！ 看着一脸震惊、急速下坠的季嘉容，郁枝来不及多想，疾声一呼：“小红！” 黑暗中，血色弥漫。 郁枝的眼睛突然变得幽暗猩红，与此同时，她的耳边响起一道虔诚低回的声音。 【我即是您的刃、您的盾、您的骨血肉。】 【慈爱的母，至高的支配者，为您，我们必将献上一切。】 下一秒，郁枝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 仿佛无师自通般，她垂眸，向下坠中的季嘉容伸出手—— 季嘉容突然停在了半空。 第15章 第 15 章 郁枝惊呆了。 她原本只是让小红下去托季嘉容一把，现在看来，小红似乎直接把自己的控制能力借给了她……？ 话说能力这种与生俱来的东西居然还可以借给别人吗？ 郁枝一头雾水，和她一样陷入茫然的还有停在半空的季嘉容。 “喂，发生了什么！” 他此时已经掉到了三楼的高度，本以为自己这次不死也残，没想到身体会突然静止，就这么不上不下地浮在空中。 这还真是……有够灵异。 “我也不知道！” 郁枝探出脑袋大声回答，微一思忖，索性将手慢慢向下压，控制季嘉容匀速下落。 夜色下的青年如同一根随风飘荡的羽毛，在晚风的吹拂下，飘飘悠悠地落到了床垫上。 季嘉容躺在厚厚的床垫上，看着漆黑的夜空，神色有些恍惚。 没过多久，郁枝从楼里跑了过来。 “你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里？” 她关切询问，微微下垂的眼睛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清澈温和。 “没有……”季嘉容摇了摇头，慢慢坐起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突然停在半空？” “我也不知道，可能这也是疗养院的神秘力量？”郁枝神情认真，“毕竟你刚才干掉了两个护士。” 季嘉容狐疑地看着她：“是这样么？我还以为是你的能力……” “先别管那些了，还是通知蔚队长吧，我们的调查已经结束了。” 郁枝拿出手机，直接拨通蔚白筠的电话：“蔚队，你现在有空吗？” 手机那头响起女性清晰的声音：“是你啊。怎么，调查有结果了吗？” 大半夜还没有睡觉，看来她的工作也很繁忙。 “嗯，我和嘉容一致认为，异常是这座疗养院和全部医护人员。现在他们已经开始针对我们了，我们需要支援，越快越好。” 郁枝言简意赅，直截了当地说出了结论和需求，蔚白筠听完后，语气也随之严肃。 “好，支援很快就到，你们注意保护自己，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是。” 电话挂断，郁枝向不远处黑漆漆的住院部大门投去一瞥，扭头对季嘉容说：“其他医护人员应该很快就会追过来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嗯。”季嘉容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我刚才在下落的时候，好像听到你叫了一声小红。” “小红……是谁？” 郁枝理所当然道：“当然是你呀。” 季嘉容一怔：“我？” “小红是我给你起的爱称。”郁枝点了点头，像摸狗狗一样摸了摸他火红的头发，“刚才不小心喊出来了，不好意思。” 季嘉容：“……” 所以她平时都在心里偷偷叫他小红？！ * 寂寂夜色下，郁枝二人飞快跑到疗养院的大门处。 季嘉容托着郁枝的身体，先把她送出去，然后自己翻身一跃，利落地翻到铁门的另一边。 身后的护士和医生如同丧尸般成群地追了上来，可惜都被高高的大门拦在了里面，无路可走，只能透过缝隙向他们张牙舞爪。 “蔚白筠怎么说？” “她说支援很快就到。” 二人站在门外十米外，话音刚落，一队车辆便从黑暗中驶了过来。 武装人员接连下车，二话不说，直接向门内扔了几个烟雾|弹，闹腾的医护人员很快安静下来，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下去。 郁枝和季嘉容站在后面，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们将这些昏迷的医护人员一个个抬上车。 郁枝：“不知道那些病人有没有被吵醒。” 季嘉容：“应该有人会醒吧，不过也可能又睡了。” 郁枝：“也可能出来看看。” “出来也没关系，反正所有医护人员都在这里了。” 郁枝微讶：“可是他们有可能看到我们这边的人啊？” “那就不是我们要考虑的了，会有专人负责收尾工作。”季嘉容转身向车队走去，“走吧，回去还要写报告呢。” 写报告…… 郁枝一听到这三个字，顿时长长地叹息一声：“小红，我好惨啊。” 季嘉容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说：“我会帮你写的。” 与此同时，一个黑发白裙的半透明少女生气地飘到他身后，在他的背上写下一行小小的血字： 【我才是小红！！！】 郁枝眸光微动，无声笑了。 * 郁枝和季嘉容一起回到了异常管理局。 管理局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的样子，甚至没有人发现站在电梯口的二人。 季嘉容拉住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文职人员：“发生什么事了么？” 文职人员神色紧张：“第七特遣队全灭，总局正在召开紧急会议！” 季嘉容倒吸一口气：“全灭？！” “是，连尸体都没留下……” 郁枝懒懒举手：“那我还需要写报告吗？” “你是……”文职人员看了她一眼，随即恍然，“我想起来了，你是蔚队手下的新人吧？” 郁枝：“嗯。” “蔚队也被叫去开会了，报告的事情，先放在一边吧……”文职人员为难地说，“现在我们都很忙，麻烦你们先回去吧，有事的话会再联系你们的。” “好耶。” 郁枝求之不得，转身就走，连背影都透着放松。 “……” 季嘉容无语地看着她离开，扭头对文职人员说：“跟我说下具体情况。” * 郁枝本想骑电磁车回去，然而管理局周围荒无人烟，连个站点都没有，没办法，最后她只好用手机叫了一辆车。 本来不该她花这笔钱的……回头得找蔚白筠报销才行。 一路上，她都在琢磨借能力的事情。下车后，依然边走边想，小红则一直飘在她身边，乖乖巧巧地帮她看路。 昏暗的路灯下，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迎面走了过来。对方东倒西歪，郁枝没有留意，顿时和他撞了个满怀。 “抱歉啊……嗝。” 那男人打了个酒嗝，臭气熏天，郁枝蹙眉，下意识让到了一边。 男人歪歪扭扭地走了。 郁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抬手伸向自己的口袋。 手机没了。 “……小红。”她突然出声。 小红歪了歪头，听话地飘到她面前。 “拦住那个人，好好吓吓他。” 小红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志气满满地追了上去。 郁枝慢慢跟上。 还没走近，她就看到那个男人越走越快，突然“砰”的一下跌倒在地，连滚带爬，神经质地对着黑漆漆的上空又哭又喊。 “救命啊，有鬼啊！呜呜呜我真的不认识你，求你不要过来啊！” 郁枝走到男人面前停下，小红随即收起凶相，轻盈地飘回到她身后，顺便对男人做了个鬼脸。 男人吓得浑身一抖。 郁枝语气平淡：“我的手机呢？” 男人还在装傻：“什、什么手机？” “看来你不知道啊。”郁枝点了点头，说，“既然我的手机不在这里，那留着你也没用了。” “小红，把这人吃了吧。” 男人猛地一抖，这才反应过来，女鬼和面前这个女人是一伙的！ 他吓得屁滚尿流，不等小红张开血盆大口，便哆嗦着将手机掏了出来。 “你的手机……给、给你！姑奶奶，求求你，你大人有大量，就放了我吧……” 郁枝接过手机，嫌弃地蹙了下眉。 “你以为把手机还给我就没事了？” 男人冷汗直流：“那、那你还想要什么……” “当然是要你付出代价。”郁枝温和一笑，“至于代价是什么……”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正想好好吓吓这个小偷，突然，男人全身剧烈地抽搐起来。 郁枝：“？” “呃啊唔唔唔唔唔……” 男人的喉咙里发出了奇怪的呜咽声，抽搐愈发激烈，没过几秒，便眼神涣散，彻底不动了。 郁枝蹙眉：“死了？” 可她还什么都没做？ 她俯下|身，正要检查男人的鼻息，对方突然猛地一颤，嘴巴张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团漆黑的、长着眼睛的触须。 正在他的嘴里缓缓蠕动。 第16章 第 16 章 郁枝很难形容这是什么东西。 看上去像是章鱼的触手，但据她所知，章鱼的触手上似乎并不会长眼睛。 而且，这只眼睛也有点奇怪，明明已经失去了光泽，却好像在直直地盯着她…… 郁枝捡起地上的小木棍，伸进男人嘴里，在凸起的眼球上戳了一下。 眼球破裂，流淌出蓝色的汁液。 什么鬼东西。 郁枝直起身，扔掉木棍，扭头问小红：“小红，你能看出来这东西是死是活吗？” 小红听了，飘到男人的身前，弯腰凑近，仔细查看嘴里的那团触须，然后肯定地得出结论。 【已经死了】 用的是“已经死了”，就是说之前的确是活的。 郁枝：“所以他是被这个东西弄死的，对吧？” 小红用力点头，血字的笔迹无比认真。 【小红很听话，小红只是吓唬他一下，其他什么都没做。】 那她就放心了。 郁枝松了口气，环视周围一圈——很好，没有监控。 “走吧。” * 回到家，郁枝决定和小红认真聊一聊。 “你先坐下来。”她拍了拍年代久远的沙发。 小红小心翼翼地飘在沙发上，血字在她身后的墙面浮现。 【我、我不需要坐着……】 “哦，忘了。”郁枝摸了摸鼻子，继续道，“是这样，我们在天台上的时候，我叫了你的名字，结果突然就得到了你的能力……这是什么原因？” 作为小红的创造者和设计者，她很清楚小红的能力是什么。 除了制定三条规则，小红的另一个能力就是控制规则范围内的任何物体。 这很正常，毕竟是鬼，总得制造点灵异事件。不正常的是郁枝在那一瞬间获得了这个能力，虽然时间很短暂，但却发挥出了同样的效果。 郁枝不相信这也是偶然。 而且当时听到的那句“慈爱的母”,也让她有点在意……莫名想起了那只叫她母亲的大蜘蛛。 这二者之间会有什么关联吗？ 小红听完她的问题，羞怯地用手指绕上自己的麻花辫，惨白的脸色现出一丝红晕。 【因为，小红非常爱您……所以，可以随意使用小红的能力(〃▽〃)】 郁枝：就这么简单？ 感觉这个解释完全没有解释到点上啊…… 小红见她眼神疑惑，连忙又在 【但是，不能使用太多，不然，小红会消失……】 郁枝：“你的意思是，只能使用一种能力？” 小红认真点头。 郁枝：“那你还记得当时在我脑子里说的话吗？” 小红歪了歪头，一脸茫然。 郁枝：“那你认识一只体型很大的蜘蛛吗？” 小红想了想，连连摇头。 ……算了。 对方毕竟只是个14岁的孩子，不能要求太多。 郁枝放弃了盘问的念头，打了个哈欠，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总而言之……先洗澡吧。” * 接下来的几天，郁枝过得很清闲。 也许是因为第七特遣队全灭的事，蔚白筠一直没有联系她。不用猜也知道，能够造成这种级别的杀伤力，对方必然不是普通的异常，这种情况下，叫上她这种D级调查员也无济于事，不如说是浪费时间。 郁枝求之不得。 她已经习惯了和小红一起生活，几天下来，非但不觉得可怕，反而还觉得很方便。 小红可以帮她看门，帮她吓退意图不轨的男人，而且还不占空间，也不用提供食物，简直没有比她更完美的室友了。 再说了，人家本来就是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孩嘛。 晚饭后，郁枝看着乖乖飘在身旁和她一起看电视的“小女孩”，心情很欣慰。 “今天是复活节，为了让在工作岗位上辛勤了一天的居民们度过一个快乐的节日，众多商家在街头分发复活节彩蛋……” 电视里的记者正在笑容满面地报道着今天的新闻，郁枝瞥了一眼，顿时好奇地坐了起来。 复活节彩蛋？ 不对啊，现在好像早就过了复活节的时间吧？ 郁枝拿起手机搜了一下。 这么一搜，无数热搜帖子全都跳了出来。 原来在这个世界里，复活节变成了下半年的节日。复活节象征着生命与繁荣，因此越是下层的城区就越推崇复活节，发展到现在，已经变成了商家做宣传的一种手段了。 分发彩蛋。 郁枝对这个活动很感兴趣，顺手点开了几个热门帖子。 【1L：大家去街上领彩蛋了吗？今年的鸡蛋很贵，领到就是赚到哦！】 【2L：有数量限制吗？大晚上的，如果只能领一个，我就不出去了……】 【3L：回2L，只能领一个，但是今年发彩蛋的工作人员都有穿兔子玩偶装，超级可爱！】 【4L：很可爱吗！那我也去看看，顺便合个影……】 接下来几百条回复都是在讨论兔子玩偶，还有人上传了照片，郁枝粗略看了一眼，发现引发讨论最多的是一个身穿西装、头戴兔子头套的男性工作人员。 虽然只有背影，但仍然能看出此人肩宽腰细腿长，是非常完美的模特身材。 这工作人员是哪家的，还挺懂…… 郁枝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比起furry话题，她还是对彩蛋更感兴趣。 也许可以想办法多薅几个蛋当早餐。 这样想着，她关掉电视，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小红，走，出去薅蛋。” * 街上，晚风习习。 此时正是晚高峰，路上行人川流不息，绚烂明亮的霓虹灯下，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与欢乐。 几乎每个行人的手里都拿着一颗彩蛋，彩蛋的颜色五彩斑斓，看起来充满了艺术气息。 郁枝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走在人群中。 她正在寻找分发彩蛋的兔子玩偶。 “真好啊，这些彩蛋也太可爱了……” “是啊，复活节真是太好啦……”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时不时有人发出这样的感慨。 “复活节真好啊，真希望每天都是复活节……” “是啊，如果今天是母亲节就好了……” “哎？为什么会想到母亲节？” “母亲节？是哦，为什么会想到母亲节啊哈哈，可能是因为，我想让母亲和我一起过节吧……” “哈？可是你母亲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是吗？怪不得我这么想念母亲，好想现在就见到她啊……” “你这么一说，我也好想见到母亲……” “如果今天是母亲节就好了啊……” “是啊，如果是母亲节……” “母亲节……” “母亲节……” “母亲节……” 不知从何时起，人群中有关复活节的讨论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对“母亲节”的渴望与呼唤，一声叠过一声，逐渐变成纷杂混乱的口号。 “母亲节……母亲节……母亲节……” 声音越来越大，伴随着激烈的反应。 有人振臂高呼，有人冲进车流，有人大喊大叫，人群陷入巨大的混乱，突然间，仿佛街上所有人都只会狂热地重复那三个字—— “母亲节！母亲节！母亲节！” 郁枝慢慢停下了脚步。 好像……有哪里不对？ 第17章 第 17 章 仿佛病毒一般, 混乱的场面迅速席卷了整条街道。 一开始只有行人高声呐喊，后来他们冲上了马路，四处乱窜, 车流被迫停下, 本就拥挤的公路很快便堵得水泄不通。 “喂, 神经病啊！” “哪来这么多疯子，不要命了？” “快让开, 我赶着回家呢！” “他妈的, 真是晦气……” 马路上怨声载道, 甚至有人下车试图制止这些边叫边跑的行人。 然而，像是被洗脑一样, 那些人只要一接触到大喊大叫的行人，就会变得目光呆滞，行动迟缓，没过多久, 他们也变得只会重复那三个字。 “母亲节！母亲节！母亲节！” “母亲节！母亲节！母亲节！” “什么鬼……” 郁枝一头雾水, 看着眼前这混乱又诡异的局面，想了想, 掏出了手机。 她看着通讯录里孤零零的两个名字，不假思索地拨通了 “喂, 是蔚队长吗？我有情况要汇报……” “郁枝，你现在在哪儿？”电话那头的蔚白筠不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 郁枝看了一眼周围的建筑：“我在21区的好友麦超市附近。” “那你应该已经看到了吧？” “你指这些嚷嚷着‘母亲节’的人吗？”郁枝的目光扫过身边那些已经陷入失控状态的路人，“那我的确看到了，而且他们的群体正在飞速扩大。” “这是大规模的精神污染，说明21区有异常出现。”蔚白筠叹息一声, 语速很快, “你把定位发给我, 站在原地别动，我现在就派人去接你。” 郁枝不解：“接我？为什么要接我……” 没有人回答她，蔚白筠已经迅速挂断了电话。 郁枝：“……” 所以说，她只是想出来薅几个彩蛋而已，为什么要派人来接她啊？ 早知道就不打这个电话了。 郁枝无奈地叹了口气。 周围所有人都在高呼“母亲节”，他们癫狂而木然，犹如迅速扩散的瘟疫，所到之处无一幸免，只有郁枝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人流之中，看上去格外醒目。 小红静静漂浮在她身边，畏缩地看着这些人，捂紧自己的耳朵，一动也不敢动。 这些人疯狂的样子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个将母亲乱拳打死、又用酒瓶将她砸死的疯子，他的身影在这些人的呐喊声中逐渐清晰，勾起了她脑海深处最恐怖的回忆。 郁枝侧眸看了她一眼：“小红？” 小红轻轻一颤，本来就惨白的小脸隐隐发青，她蜷起身体，下意识地想要靠近郁枝。 郁枝若有所思：“你很害怕？” 小红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口型却清晰地传达出两个字——“爸爸”。 郁枝有点尴尬。 说起来，害怕父亲这个设定还是她写的，小红居然没有因此而迁怒她，实在是个好孩子啊…… “如果你害怕的话，”郁枝顿了顿，勉为其难地说，“可以趴到我背上来……” 小红听了，顿时感动地睁大眼睛。 【真的吗？不会压到您吗？】 郁枝看着地上这一行迅速浮现的血字，突然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荒诞感。 这么明显的血字，放在平时，早就把人吓疯了，此时居然无人在意…… 周围的所有人都在疯狂乱跑，边跑边高呼母亲节，说实话，这么混乱的架势她之前只在gta5里见到过，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真的了。 未来人民的生活真是水深火热啊。 郁枝默默感慨，对小红点了点头：“没事，只要别抱着我的脖子就好。” 她怕小红一激动把她勒死。 【谢谢您！】 小红泪眼汪汪，像只树袋熊一样，乖乖爬到了她的背上。 郁枝挺了挺背，活络了下肩膀。 还好，没有之前那么沉，也就相当于一只书包的重量。 这应该不是因为小红的体重变轻了…… 难道，是她自己的体质发生了变化？ 郁枝将这个疑虑压在心底，安静站在原地，等待管理局的支援。 时不时也有人冲过来对她大喊“母亲节”，但都没有将这一行为传染给她，除了郁枝会觉得有点吵以外，几乎没有对她产生任何不良的影响。 可惜小红的震慑力对这些人已经没有效果了，没办法，郁枝只能尽量避开他们，必要的时候也会踢上两脚。 他们甚至不会对“被踢”这一行为产生反应，仿佛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思考能力—— 变成了纯粹的“母亲节”复读机。 没过多久，夜空上方传来巨大的轰鸣声，郁枝抬头，居然看到了一架直升机正向她疾速飞来。 直升机在她的上空悬停，从里面扔下一截梯子。 郁枝看了一眼直升机里的人影，先让小红隐藏好自己，然后顺着梯子爬了上去。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想喊母亲节的冲动？” 郁枝一进入直升机，坐在里面的蔚白筠便向她抛出了这个问题。 郁枝很平静：“没有。” “呼……那就好。”蔚白筠松了口气，随即对她笑了笑，“其实我也觉得以你的精神力应该不会受影响，但我们的确有D级调查员中招了……” 郁枝：“这次的异常很强吗？” “准确地说，是传染性很强。”蔚白筠说，“我们已经让相关部门封锁了21区，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出异常，从而中止这种无止境的传染与扩散。” 郁枝微微蹙眉：“这也太难了……” 一听就是个苦差事。 “是的，很难。”蔚白筠揉了揉眉心，艳丽的眉眼间隐有一丝疲惫，“这次麻烦的是范围太大，且没有任何目标，在这种情况下寻找源头无异于大海捞针，所以我才想尽可能多的搜集当事人，看看能不能从大家的口供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郁枝顿时明白了：“你是让我复述一遍我知晓的情报？” 蔚白筠眼底浮现笑意：“就是这个意思。” 好吧……这个倒是不难。 郁枝想了想，慢慢说道：“一开始我是想出来领免费的复活节彩蛋，因为我家里没鸡蛋了……” 蔚白筠有些讶异：“你没有收到我们的转账吗？” “收到了。”郁枝不紧不慢，“但是过日子要节俭吧？不然一万块很快就用完了。” 蔚白筠看着她的目光顿时多了一丝复杂。 她倒是知道郁枝很穷，毕竟之前就已经将她调查得一清二楚了。但她没想到，即使得到了这份工作，郁枝仍然如此节省，甚至连鸡蛋都舍不得买…… 郁枝继续说：“我从公寓一直走到好友麦超市，一路上都很正常。大部分人的手里都拿着彩蛋，有说有笑，看不出来谁有问题。” 蔚白筠：“然后呢？” “然后我就听到有人开始讨论母亲节。”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话题转到母亲节上的。”郁枝的言辞很清晰，“感觉他们的对话很牵强，就像是被洗脑了一样。一开始还有人保持清醒，但慢慢的，清醒的人越来越少，等我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周围已经只剩下复读机了。” 蔚白筠：“复读机？” 郁枝：“只会说母亲节的复读机。” 蔚白筠：“……” 郁枝：“话说，母亲节是什么接头暗号吗？” 为什么这些受到污染的人不是叫喊着“复活节”而是“母亲节”，明明二者之间并没有联系，这一点郁枝属实想不通。 “不知道，可能是邪|教一类的暗语。”蔚白筠继续问道，“还有其他信息吗？” 郁枝摇头：“没了。” “这么说来，你也没看到异常究竟是什么样的……”蔚白筠微微沉吟，陷入了深思。 郁枝识趣地没有插嘴。 她怕一说话就会被分配任务。 “其实，我们已经确定了作战方案。”蔚白筠向但从目前的表现来看，基本可以确定它的能力是对人类的精神力进行快速污染及传播，精神力越差的人就越容易中招。相反，精神力越强越不会受到影响，比如拥有能力的B级和A级调查员。” “只要以此为条件对人群进行筛选，执行起来就会高效很多。” 郁枝：“你的意思是……没有受到影响的人，要么是调查员，要么就是和异常有关的人？” “没错。”蔚白筠点了点头，“当然，也有可能是未被管理局收编的民间异能者……当然，这种可能性极小。” “懂了。”郁枝也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可以下去了吗？” 蔚白筠诧异道：“你下去做什么？” “因为我不是B级也不是A级……”郁枝保持谦恭的语气，“这次任务，我应该派不上用场吧？” 蔚白筠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本来从季嘉容那里听到了一些有关她的推测后，蔚白筠还以为她会迫不及待地表现自己，努力提升自己在调查员中的等级。 而这次的任务，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没想到，她居然对这个机会不感兴趣？ 蔚白筠好笑地看着她，眼神饶有兴致：“你不想升级？” 郁枝实话实说：“我觉得D级就挺好的。” “为什么？”蔚白筠似乎不理解，“D级在调查员中可是最低的等级，除了你，没有人不想升级。” 居然还问为什么…… 郁枝很无奈：“因为我就是个D级啊。” 蔚白筠专注地看着她，突然欣赏地笑了。 “你很谨慎。” 郁枝：“？” 什么意思？ “我听季嘉容说了。”蔚白筠看着夜空下方混乱吵闹的人潮，说，“你在疗养院里，似乎使用了未知的能力，是吧？” 季嘉容那个大嘴巴…… 郁枝在心里狠狠骂他，脸上依然温温和和的，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 “这个问题，我暂时没有办法给你肯定的答复。” “哦，为什么？” “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我的能力。” 郁枝保持平静，将自己在疗养院里的经历半真半假地复述了一遍。 “一开始我也以为自己觉醒了异能，从疗养院出来后我还又尝试了几次，但都失败了。”她叹了口气，面露失落，“似乎之前的现象只是一次偶然，其实跟我本人并没有关系……说实话，我还蛮受打击的。” 蔚白筠推测道：“也许是因为你没有用对方法？” 郁枝：“会有这种可能吗？” “理论上是没有的，基本每一个异能者都能在觉醒后自发地使用自己的能力，像你这种情况，我们还从来没有遇见过。” 郁枝听了，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这么说我果然只是个普通人吧……” “也不一定。” 蔚白筠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有没有异能，等回局里检测一下就知道了，现在不用想太多。” “好吧。”郁枝没精打采地应声。 “那任务的事……” 居然还不打算放过她！ 郁枝心情沉重，神色萎靡，就差把“达咩”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蔚白筠看出她没有干劲，了然地笑了笑，补充道：“这次任务有奖金，预计在一万以上。” 郁枝：“您看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义不容辞！” 蔚白筠见她瞬间恢复活力，连称呼都换上了敬词，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怪不得季嘉容说你很好懂。” 郁枝不由蹙眉：“那家伙究竟说了我多少坏话？” “这是坏话吗？”蔚白筠笑吟吟，“我怎么觉得是夸赞比较多。” 郁枝不太明白她想表达什么意思。 她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为了那一万以上的任务奖金。 “所以呢，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蔚白筠收敛笑意，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武装人员。武装人员会意，拿出一把枪递给蔚白筠，蔚白筠在手里掂了掂，抬眸看向郁枝。 “会用枪吗？” 郁枝诚实回答：“不会。” “那这个总会吧？”蔚白筠对着郁枝做了一个勾动扳机的动作。 “……” 郁枝觉得她在嘲讽自己。 “拿着。” 蔚白筠将枪扔到了郁枝的怀里，又将目光转向那名武装人员。 后者会意，又从武器箱里拿出一把细长的刀。 蔚白筠：“刀呢？会用吗？” 郁枝摸了摸下巴：“随便砍砍的话还是会的。” 蔚白筠：“……” “总之，这两样你都带着吧。”蔚白筠将长刀也递给郁枝，然后拿出一副无线耳机，“这副耳机是给你联络搭档的，现在就戴上，他已经先一步展开行动了。” “搭档？谁？”郁枝反应了一秒，“季嘉容？” 蔚白筠：“对啊。” 唉，怎么又是那家伙…… 郁枝倒不是对季嘉容有意见，她只是单纯不想要搭档而已。 先不提搭档会妨碍她干活挣奖金，就冲着有小红在，她也不方便和别人一起行动。 郁枝决定婉拒：“那个，蔚队长……” 蔚白筠：“嗯？” “其实吧，我已经不需要搭档了。”她一本正经地说，“现在的我完全可以独当一面，这个搭档关系，还是就此解除了吧。” 蔚白筠看着她，目光有些惊讶：“你对季嘉容有意见？” 郁枝连忙解释：“不是我对他有意见，是他对我有意见。” “是吗？”蔚白筠的表情顿时有些微妙，“可他并没有跟我提过解除搭档的事，相反，还是他主动申请要和你继续搭档的呢……” 郁枝：“……” 神经病啊那个小红毛！ 她决定再努力争取一下：“但我还是更想独立行动……” “不行啊。”蔚白筠摇着头打断了她，“虽然你的精神力的确很强，但再怎么说也是D级，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必须和你的搭档一起行动。” 郁枝忍不住叹气。 “明白了吗？明白的话，现在就去和他汇合吧。”蔚白筠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坚定而富有深意，“记住，必要的时候，可以击杀对手——前提是，那个人已经丧失了人类的意志。” 郁枝将刀背到身后，有模有样地应了一声：“是。” 直升机开始下降。 * 大概十分钟后，直升机停在一座废弃厂房前，郁枝顺着梯子爬了下去。 等到直升机离开后，她才对着空气轻轻出声：“小红？” 黑发白裙的少女在她面前慢慢浮现，对着她眨了眨眼睛，像只温顺可爱的小狗。 还好，没丢了。 郁枝牵了下嘴角，戴上蔚白筠给她的耳机。 一阵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响起，她调整了下位置，电流声随之渐渐消失。 耳机里响起了某个熟悉的声音：“喂，你在哪儿呢？” 这个声音……是季嘉容那家伙。 郁枝无声叹息，回复道：“在一个废弃厂房这里。” “你这么说我怎么知道？”季嘉容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你发个定位给我，我去找你。” 郁枝：“没必要吧……” “什么？”耳机里除了季嘉容疑惑的声音，还混杂着亢奋的、重叠的“母亲节”。 “为什么没必要？蔚白筠没告诉你我们要一起行动吗？” 郁枝慢慢向前走去：“那不是你要求的吗？” “哈？！”季嘉容顿时拔高声音，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我怎么可能会要求和你一个D级……” “我也觉得你不可能提出这种要求，那刚好，我们还是分头行动吧。” “喂！喂！喂……” 无视掉季嘉容的叫喊，郁枝愉快地关掉耳机，步伐轻松地向前走去。 这里没有人，也没有路灯，一片荒废的砖瓦中，只有黯淡的月光为她指引方向。 “小红，你能判断异常的方位吗？”她开口问。 小红飘至半空，闭上眼睛，然后沮丧地摇了摇头。 【小红不知道该制定什么规则……】 郁枝微一思索，顿时理解了她的意思。 这里人烟稀少，人员未知，又没有完全封闭的建筑，无法满足构建“幸福之家”的要求。 无法构建“幸福之家”，就无法使用控制之力，也就无法比常人获得更多的情报。 “让我试试。”郁枝说。 小红重重一点头，下一秒，血色在黑暗中迅速弥漫。 郁枝的眼睛逐渐变成浓郁的猩红色，她环视一圈，发现不远处的墙角下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洞。 附近有老鼠啊。 那就构建一个幸福的老鼠之家好了。 她想了想，平静开口。 “第一，老鼠一家需要足够的活动空间，所以方圆十里的人类都到我这里集合。” “第二，老鼠一家很怕死，所以集合的人类必须扔掉所有危险物品，包括刀、铁制品、有棱角的东西。” “第三，老鼠一家讨厌异类，所以集合的人类要自觉抓住没有说‘母亲节’的人，送到我这里。” 话音落下，一道肉眼不可见的血光瞬间散开，迅速席卷了方圆十里的区域范围。 小红崇拜地看着郁枝，眼睛睁得又大又圆，墙上的血字像飞一样浮现： 【好厉害！小红完全想不到还有这种办法！好厉害！好厉害！】 郁枝被她夸得很尴尬。 她很清楚，其实这种方法根本不能精确筛选出人群中的异类，甚至还有可能漏掉会伪装的异常。 但是没办法，她实在懒得慢慢筛选了，那样太浪费时间也太浪费精力，对她这种咸鱼不是很友好。 没过多久，四周的脚步声逐渐密集。 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一个接着一个，脚步一致，一边高呼着“母亲节”，一边目光呆滞地来到厂房前的空地上。 郁枝大概数了一下，不多，七八十个人。 对这种周围全是废弃建筑的地方来说，能聚到这么多人也不容易了。 真正令郁枝惊讶的是，这里这么偏僻，连人都没有几个，居然还能被传染，而且无一幸免…… 这传染性真的太强了。 七八十个人排成队列站在郁枝的面前，整齐叫喊着“母亲节！母亲节！母亲节！”，声音慷慨而洪亮，郁枝像教官阅兵一样将他们快速浏览了一遍，得出结论： 没有一个能帮她拿到奖金。 “算了，换个人多的地方试试。” 郁枝无奈地打开手机定位，继续向人多的地方走去。 * 郁枝觉得自己两辈子加起来走的路都没有今晚多。 她甚至怀疑蔚白筠是故意把她丢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为的就是不让她去拖别人的后腿。 早知道就应该搞一辆交通工具。 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进入了一条老旧的商业街。 街道两侧都是低矮的商铺和灰败的高楼，路边的路灯都坏了，光线昏暗，只能借着商铺里的灯光才能勉强看清道路。 郁枝看到了稀稀落落的人影。 这些人像没有思想的丧尸一样，一边拖拖拉拉地重复着“母亲节”的口号，一边在街上动作迟缓地四处游荡。 感觉和之前那些极其亢奋的人很不一样。 是喊累了，还是…… 郁枝总觉得他们的状态有点奇怪。 在她前方不远处，一个男人正歪着脑袋，脚步滞缓，一边有气无力地喊着“母亲节”，一边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向一条漆黑的小巷。 和其他到处游荡的人比起来，他的行动虽然迟缓，却充满了目的性。 郁枝感到一丝诡异，于是站在原地耐心地等了一会儿。 没有再出来。 郁枝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过去十分钟，但那个男人仍然没有出来。 而且在这十分钟内，还有另外四个人也进去了。 难道那个小巷有什么莫名的魔力？ 她挑了下眉，慢慢走了过去。 小巷外漆黑而安静。 没有灯光，没有月亮，仿佛被黑暗吞噬一般，这里一片死寂。 郁枝看了一眼身旁的小红，轻轻向前迈出半步。 突然，小巷里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 郁枝脚下一顿，举起枪。 下一秒，一个身形修长的青年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第18章 第 18 章 看到彼此后, 郁枝和青年都愣了一下。 郁枝仔细地打量他。 对方面容清隽，五官柔和，黑发柔软而干净。略显苍白的肌肤在黑暗中透着无机质的冰冷, 睫毛很长, 气质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 是完全陌生的面孔, 郁枝很清楚，这家伙不是刚才进入小巷那五人中的任何一个。 而且他也没有重复“母亲节”。 青年的视线微微下移, 落到郁枝手里的枪|支上：“这是……” 他的声音很好听, 清澈低柔, 犹如黑暗中流淌的清泉，有种莫名的幽静之感。 “正当防卫。”郁枝完全没有把枪放下的打算, 目光依然冷冷盯在对方脸上，“你是什么人？” 青年眨了眨眼睛，看上去很无辜：“一个出来散步的路人？” 郁枝：“……” 郁枝：“名字。” 青年微微歪头，思考了一秒：“秋时？” 为什么报出自己的名字还要思考, 难道你是现编的不成…… 郁枝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继续问：“你在这里干嘛？刚才进去的那些人呢？” 秋时弯起嘴角：“他们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 郁枝用枪指着他，微微侧头, 向漆黑的小巷里投去一瞥—— 如他所言，狭窄的巷道里堆满了人。这些人双眼紧闭, 神色安详，横七竖八地躺在一起，看上去不仅睡着了，而且睡得还很香甜，一点也没有刚才那种行尸走肉般的毁灭感。 郁枝大致扫了一眼, 躺在这里的起码有十人以上。 她微微蹙眉：“死了？” “没有死。”自称秋时的青年平静说道, “只是让他们陷入暂时的沉睡而已。” 听起来, 这都是他干的好事。 能够做出这种事的，要么是B级以上的调查员，要么就是传染源本人。 郁枝对他的怀疑又增加几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秋时轻声解释：“因为他们的精神力已经消耗殆尽了。如果再不中止他们的行动，要不了多久，这些人就会彻底失去精神力，变成没有思想的空壳。” 哇，懂得还挺多。 和他一对比，她简直就像个打杂的，除了埋头苦干，其他什么也不知道。 不行啊，这样是竞争不过别人的。 郁枝对他的怀疑又减少几分：“你是调查员？” “调查员？”秋时露出好奇的神色，“那是什么？” 郁枝懒得跟他解释，直接拨通了蔚白筠的电话。 “郁枝，什么事？”电话那头传来风声猎猎的声音，多半还在直升机上到处乱飞。 郁枝：“蔚队长，调查员里有一个叫秋时的人吗？” “唔，我查查。”过了几秒，蔚白筠的声音再度响起，“调查员里没有，不过有一个没有收编的民间异能者叫秋时，怎么了？” 郁枝目光锁定秋时：“他的能力是什么？” “让其昏睡。据说是可以让精神力低于他的人陷入沉睡状态，怎么，你碰到他了？” “嗯……”郁枝本想直接挂断电话，但一想到对方是自己的直系领导，于是又补充一句，“麻烦您了，蔚队长。” “不用跟我客气，你自己要小心。”蔚白筠在电话里笑了笑。 “好的，队长再见。” 郁枝毕恭毕敬地挂了电话，然后收起枪，望向秋时，“不好意思，还以为你是异常呢。” “没事。”秋时浅浅笑了一下，好奇问道，“你说的调查员，是什么意思？” 郁枝：“你不知道？” “我好像知道，但不确定。” 秋时认真想了想，长睫低垂，在他苍白的脸上落下浅浅阴翳。 “之前有人来找过我，问我要不要加入一个特殊机构……当时我拒绝了，后来那人就没再出现过。” “你说的调查员，是不是和这个机构有关？” “唔……”郁枝含糊不清地点了点头，懒得说太多，“你猜对了，调查员就是给那个机构打工的。” “原来是这样。”秋时抬眸看她，眼中隐有笑意，“所以你也是调查员？” 郁枝：“我是打工的。” 见这里没有异常，她不想多浪费时间，敷衍地应了一句，转身就走。 秋时迈开长腿跟了上去。 郁枝停下脚步，侧眸看他：“你跟着我干嘛？” 平心而论，她的语气不算友好，甚至有些冷淡。 但秋时却毫不在意，那张清隽漂亮的脸庞从始至终都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柔和的黑眸犹如一池透明的潭水，幽深而清澈，让人不自觉便会沉溺其中。 秋时客气地说：“我想和你一起行动。” 郁枝不是很乐意。 “我不太习惯和别人行动，而且我跟你也不熟，我们还是各走各的吧。” 秋时又说：“我们可以合作。” 郁枝瞥了他一眼：“合作？合什么作？” 秋时微微一笑，走到她身边。 郁枝这才发现，原来他的左眼下还有一颗小小的泪痣，月光一照，盈盈欲坠，顿时为他增添了几分清艳之气。 “时间越久，这些精神力低的人就越耗不住。到时候，他们有可能彻底昏死，有可能无差别地攻击他人，你也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发生吧？” 郁枝没有回答，懒洋洋地“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有我在，起码可以强制他们陷入昏睡，避免更大的混乱。” 郁枝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但是为什么要和我合作呢？这种事情你一个人不是也能做吗？” 秋时闻言，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才慢吞吞地说： “我不认路。” 郁枝：“……” 原来是个路痴。 想想让他一直在这个黑漆漆的鬼地方转来转去好像也蛮可怜的，郁枝深表同情，于是没有再拒绝。 “好吧。”郁枝点了下头，抬腿向前走去，“那你解决完剩下这几个就跟上来。” 她急着找异常，实在不想留在这里耽误时间。 “好的。” 秋时轻柔地笑了一下，抬手对她挥了挥。 在他身后，小巷寂静无光，和他的影子交融在一起。 在这深水般的漆黑中，他的阴影扭曲，如同章鱼的触手，蠕动蔓延，随后又一点点没入黑暗。 * 郁枝走了没多久，秋时便跟了上来。 他的步伐轻快，唇角上扬，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郁枝侧头看了他一眼，正要开口，手机铃声便唱起来了。 来电人显示“季嘉容”。 这人还真烦。 郁枝不耐烦地叹了口气，接通电话：“喂，又干嘛？” “你现在在哪儿？情况不妙，必须尽快和我汇合！” 郁枝看了看周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又发生什么事了？” 自从她进入这管理局，就没有一天情况是妙的，照这个架势下去，她迟早要申请涨工资。 “这次传染对普通人的精神力损耗太大了。”季嘉容的语速快而清晰，郁枝几乎都能想象出他此时皱眉不耐的样子，“已经有一小部分精神力较差的人出现了体力不支、行动迟缓的现象，再这样下去，他们很快就会耗尽精神力。” 和秋时推测得一模一样。 郁枝不由看了身旁的青年一眼，后者对上她的视线，随即弯弯眼睛，对她露出了一个柔和友好的微笑。 郁枝收回视线：“耗尽精神力会怎么样？” “好点的会陷入没有理智的疯狂，坏点的会直接死亡。” 季嘉容的声音很严肃，与此同时，两三个人从郁枝面前缓缓走过。 “母亲节……母亲节……母亲节……” “母亲节……母亲节……母亲节……” 他们和之前见到的那些人一样，行动缓慢，四肢无力，像连着通宵了几天似的，不仅说话有气无力，连眼皮都耷拉了下来。 怪不得这里人少。 还有精神的人早就跟着人群冲往人多的地方了，剩下这些精神力差的就被落了下来，没有方向，到处游荡。 就像丧尸一样，体力不行的丧尸肯定跑不过体力好的，而体力好的丧尸会不停歇地前往人多的地方，逐渐将体力不好的丧尸淘汰下来。 都这样了还要分个优胜劣汰、物竞天择，未来人民的生活真是太残酷了。 郁枝看向秋时，刚想请他露一手，余光一扫，突然发现刚才还在游荡的那几人已经不约而同地躺倒了。 郁枝：“……好快。” 秋时微笑：“谢谢夸奖。” “啊？你说什么好快？”手机里传来季嘉容疑惑不解的声音。 “我说，传染的速度好快。”郁枝叹了口气，“所以呢，你那边有办法处理那些精神力更差的人吗？” 季嘉容声音顿了一下：“我现在只能先把他们集中到一起，等支援过来把他们带回局里隔离起来。” 说是隔离，其实就是强行切断与外界的联系，从而切断传染。 如果不是被传染的人数太多，那么一个个隔离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这么看，还是秋时的能力更高效。 郁枝说：“你直接把定位发给我吧，我去你那边找你。” “好。” 电话刚挂断，定位很快便发了过来。 郁枝一看定位，眉头都拧成一团了。 好友麦超市！ 敢情又回到最初的起点了，那她辛辛苦苦绕这么一大圈子干嘛？ 本来还有点干劲，一看到这个地点，郁枝顿时不想动了。 她看向马路中央，发现马路已经被汽车堵死了，但是还有一辆涂漆炫酷的摩托车混在夹缝中。 秋时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要骑吗？” 郁枝：“你以为我打算骑那辆摩托车去好友麦？” 秋时：“不骑吗？” 郁枝摇头：“不。” 秋时静静看着她，像是没有料到似的，突然笑了。 “也对，毕竟是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拿。” “不，我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郁枝面露遗憾，“我是因为不会骑。” 秋时：“……” 空气突然变得有些安静。 “你会吗？”郁枝侧头问他，“你会的话，也可以你来骑，我坐后面。” 秋时陷入了沉思。 他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话说，这个问题很难吗？不是应该张口就来吗？ 郁枝总觉得他的反应有点迟钝，或者说，慢半拍。 过了几秒，秋时终于开口了。 他抱歉地说：“很遗憾，我也不会。” “那就没办法了。”郁枝很麻木，“还是找电磁车吧。” 她看了一圈，很快锁定目标。正要抬腿向马路对面的电磁车走去，手腕突然被人握住了。 郁枝回过头，视线下移，发现是秋时抓住了她。 他的手指修长苍白，冰凉柔滑，让郁枝想起浸在海水里的鱼。 秋时慢慢收回手。 “也许我可以试试。”秋时笑容平和，“我最近正在学习，其中就有如何驾驶摩托车这一项。” 郁枝：“你学的是什么？驾照？” “不，是更广泛的知识。”秋时嘴角微勾，向摩托车走去，“很有趣。” 郁枝只能想到科目二了。 * “母亲节！母亲节！母亲节！” “母亲节！母亲节！母亲节！” “母亲节！母亲节！母亲节！” “季嘉容，你那边怎么样？” “人数越来越多了，支援小队来了吗？” “21区的支援人数有限，目前还在乐福商场那里行动，暂时还不能到达你那边。” “那其他人呢？我的能力不能用，至少派个能力好用的过来……” “放心，陆邱已经过去了。” “陆邱？” “嗯，他的能力强化了，应该能帮到你。” 结束与蔚白筠的通讯，季嘉容站在混乱的好友麦街头，第一次感受到了捉襟见肘的滋味。 太多了。 这么多人聚在这里散播传染，不仅对那些精神力差的普通人是巨大的冲击，就连他也开始觉得有些头晕。 不过……陆邱？ 他的能力不是类似于壁虎的断尾求生么，再强化能强化成什么样，对这样的局面又能有什么样的帮助？ 季嘉容想不通。 周围充斥着狂热的高呼，人□□叉着碰撞在一起，没有秩序，没有规则，甚至没有任何目的和动机，从夜空上方向下看，仿佛一群热锅上的蚂蚁。 有些人仍然中气十足，大声呼喊着“母亲节”，有些人已经开始疲倦，步伐沉重，但仍然在坚持不懈地重复着“母亲节”。 母亲节。 母亲节。 母亲节。 季嘉容的脑子里塞满了这三个字。 他一边将精神萎靡的人从人群中拖出来，一边忍不住思考：什么是母亲节？ 母亲节是什么？为什么要建立母亲节？他想念母亲吗？ 他的母亲还活得好好的，每天过着富足的上层城区生活，一周和他通一次电话，按理说，他是不需要想念她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他突然产生了想念她的心情。 …… “季嘉容？” 耳边蓦地响起了一道冷淡又熟悉的声音，季嘉容回过神，看到郁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郁枝狐疑地看着他：“你没事吧？我刚刚听到你在嘀咕，要不要回局里隔离啊？” 季嘉容有些恍惚：“我嘀咕了什么？” “唔……”郁枝摸了摸下巴，“母亲节？” 季嘉容顿时打了个寒颤。 他居然也被洗脑了！ “别紧张，你已经恢复正常了。”郁枝安慰他，“再说了，就算真的被传染了也没关系，让秋时给你强制昏睡就行了，还不用工作，多好。” 季嘉容有些茫然：“秋时？秋时是谁？” “哦，是我在路上遇到的新……”郁枝想了想，感觉用“新朋友”似乎不恰当，于是改口道，“新搭档。” 季嘉容：“？？？” 你的搭档不是我吗？ 不等他提出质疑，一个高挑俊秀的青年便走了过来。 “我才发现那辆摩托车的 青年在郁枝身旁站定，似笑非笑地对她说。 郁枝不是很在意：“就你那个速度，有没有头盔已经无所谓了。” 季嘉容：“？？？” 你们在聊什么？为什么一副很熟络的样子？ 他很想质问这两人的关系，然而现在情况特殊，他忍了忍，还是将疑惑压了下去。 “所以他是谁？调查员？”季嘉容看向秋时的目光警惕而充满敌意，“我不记得B级调查员里有这么一号人物。” “蔚队长说他是未收编的民间异能者。” 郁枝简短地解释了一句，秋时微微点头，对季嘉容礼貌地笑了一下。 季嘉容脸色很臭地冷哼一声。 “说点正经的吧，有异常的线索了吗？”郁枝看了一眼四周的状况，直截了当地问。 “还没有。”季嘉容深深蹙眉，“现在已经有不少人撑不住了，但我们这边依然没有进展。” 看得出来，他也很着急。 先不论这种长时间、大范围的病毒式传染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摧残，即使他的精神力足以强大到可以不受影响，以他的性格，他也不能容忍自己在这种大规模的事件中毫无作为。 因为这个人的信念感很强。 这一点，郁枝在疗养院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 总而言之，是她达不到的高度。 郁枝撑着下巴，目光在混乱的人群中游走。 她记得，当时母亲节病毒——就先命名为“母亲节病毒”吧，是从地上的行人中扩散的。之后又通过接触扩散给了其他人，然后就像现在这样到处乱窜了。 那么高楼上的人呢？如果高楼上的人没有接触到地面上的人，他们会被传染“母亲节病毒”吗？ 想到这里，郁枝抬头超市上方望去。 巧的是，好友麦超市的二楼和三楼都有人，漆黑的夜色下，超市内部透出的灯光显得极其明亮，可以清晰地照到每一个人的脸。 二楼的人正在大声重复着“母亲节”，他们表情狂热，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窗边走来走去，看上去和楼下这些人没有区别。 三楼的人倒是很隐蔽，如果不是郁枝运气好，根本发现不了。 那是两个成年人和一个小男孩，他们蜷缩在一个高大的铁架后面，紧紧抱在一起，似乎是一家三口。 他们没有说“母亲节”。 郁枝眸光一凛，转身跑进了好友麦超市。 秋时注意到了她的离开，他眼睫微垂，似乎是思考了一瞬，也跟着进了超市。 季嘉容正在盯着混乱的人群，突然发现身边的两个人都不见了，立即向后望去，刚好看到那两人在超市门口一转而逝的背影—— “喂，郁枝，你去哪里？啧，什么毛病……” 他看了看丧尸游行般的街道，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超市大门，咬咬牙，也跟着追了过去。 * 郁枝越过二楼，直接爬上三楼，一到上面，发现通往三楼的入口居然被锁起来了。 她敲了敲门。 没有人回应。 她又敲了敲，提高音量：“里面有人吗？” 这次从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谁、谁……？” 郁枝：“警察。” “警、警察？”男人似乎不信，“警察干嘛来这里？不是应该先处理 说话间，秋时和季嘉容也到了。 季嘉容无语地看了郁枝一眼，对着入口说：“我们是来带你们去安全地点的。” “真、真的吗？” 门内发出欢呼雀跃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入口被打开了。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小孩，三人手牵着手，正激动地站在门后。 郁枝：“你们为什么没有说‘母亲节’？” “啊？”一家三口没有反应过来。 郁枝向里面看了一眼。 这层和显的“儿童乐园”。按理说，这里应该是很受欢迎的区域，但此时却只有这一家三口呆在这里，除此之外，郁枝没看到其他任何人。 “这里为什么只有你们三个人？”她问。 男人和女人对视了一眼，虽然不明白她这么问的用意是什么，但还是老实回答了。 “这里本来人很多，都是家长带着孩子一起玩的，后来工作人员告诉我们可以凭券去二楼领小红猪彩蛋，大家就一窝蜂都下去了……” “小红猪是什么？”秋时好奇地问。 季嘉容不屑冷哼：“你是外星人吗？连小红猪都不知道……” 再一转头，发现郁枝也很困惑。 “小红猪是什么？” 季嘉容：“……” “小红猪是一部动画片的主角，很多小孩子都爱看。”女人解释道。 郁枝：“那你们为什么没有下去领小红猪？” 女人闻言，摸了摸男孩的头发：“因为我儿子不爱看。” 原来如此。 二楼的人没有接触到街上的行人，却仍然被传染了“母亲节病毒”。 郁枝总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丝方向。 她扭头问季嘉容：“传染最早是从哪里开始的？” 季嘉容微一思索：“晴天广场。” 郁枝：“那里有人发彩蛋吗？” 季嘉容点头：“有，晴天广场的人流量很大，有很多商家在那里分发彩蛋。” 郁枝继续提问：“那这些人的传染有没有可能和彩蛋有关？” 季嘉容：“考虑过，但是我们已经对剩下还未分发出去的彩蛋做了检测，没有检测出任何问题。” 郁枝“唔”了一声。 “既然蛋没问题，那会不会是发蛋的人有问题？” 季嘉容微微一怔。 这个方向……他还真没考虑过。 他沉默几秒，突然拨动耳机，对耳机那头的蔚白筠提出请示： “可以让所有参与复活节活动的商家，把分发彩蛋的工作人员名单提供给我们吗？” 第19章 第 19 章 “分发彩蛋的工作人员？” 蔚白筠虽然不明所以, 但仍然让文职人员立即联系各大商家。 “你认为那些发彩蛋的工作人员有问题？”她在耳机里问道。 “嗯，其实是郁枝推测的……”季嘉容看了一眼正在一旁无所事事的郁枝，说, “我们发现待在好友麦二楼的一些人没有接触二次传染源, 但依然被传染了。相反，留在三楼的一家人没有却被传染, 他们的区别在于二楼的人领过彩蛋, 而三楼那一家人没有接触过彩蛋。” 蔚白筠低低沉吟：“所以传染源有可能是通过彩蛋传播……” 季嘉容：“我们是这么考虑的。” “明白了，我会让他们尽快把信息提供过来。”蔚白筠言辞果断, “你们自己也要注意，千万不能被影响。” “……我知道。” 切断通话, 季嘉容看向已经跑到儿童滑梯前的郁枝和秋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是B级调查员, 郁枝是D级调查员，秋时是未收编的民间异能者。 按理说, 在这三人中, 他本应是精神力最强的那个。 结果, 精神力最先受到影响的居然是他。 那两人就像毫无感知一样，不仅精神力出奇稳定, 甚至还有闲心去玩滑梯…… 不对, 现在是玩滑梯的时候吗！ 看着那两个正在排队玩滑梯的家伙, 季嘉容额头青筋突突，本就凌乱的红发显得更炸了。 “你们两个, 能不能干点正事？！” 站在滑梯旁边的郁枝听到他的吼声, 掀掀眼皮, 百无聊赖地说：“我们在陪这个孩子稳定精神力, 这也是正事啊。” 季嘉容闻言立即看向一家三口的里小男孩, 发现那个原本因为外面的变故有些害怕的小男孩，此时竟然已经迅速和他们打成了一团。 除去正在排队的郁枝，那个叫秋时的青年似乎从未接触过这样的设施，坐在滑梯上面一脸懵懂。小男孩则双手叉腰，像个小老师似的一板一眼地指导起他来。 这个组合……看上去居然还有一丝诡异的和谐感。 季嘉容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下自己的暴躁：“现在不是玩的时候，快点过来。” “哦。” 郁枝不紧不慢地过来了，季嘉容见她没有像之前那样反驳，勉强感到了一丝安慰。 起码她还是认他这个搭档的。 ……不对！ 这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吗，有什么值得欣慰的啊…… 季嘉容甩了甩脑袋，试图将脑子里那些乱糟糟的想法都甩掉。 “怎么样？来了吗？”郁枝双手环胸，探头向他的手机张望。 “还没……”季嘉容话未说完，手机便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来了！” 他打开蔚白筠发来的文件，郁枝立即凑了过去。 “所有负责分发彩蛋的工作人员加起来一共有33个人，其中有17人已经确认传染，剩下16人还在排查中。” “这是那16人的信息和照片。” 下一页是还未排查到的16人人员信息，包括了他们的姓名年龄、证件照片、工作地点、以及身着兔子玩偶服的抓拍照。 季嘉容：“接下来就是核对剩下的这16个人……” “有点难啊。”郁枝无奈叹息，“要是穿着玩偶服还好找一点，脱了玩偶服掉人堆里基本等于大海捞针，更何况他们还长了腿……” 季嘉容：“……”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他没好气道：“那你说怎么办？把这些人的腿都锯了？” 郁枝：“如果组织允许的话，也不是不行……” 季嘉容：“……” 一直在旁边偷听的夫妻两个顿时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锯……锯腿？ 男人战战兢兢地出声：“你说的锯腿……是、是认真的吗？” 郁枝瞥了他一眼，神色温和：“开玩笑啦，怎么可能真的把那么多人的腿都锯掉。” 男人闻言，顿时和他的妻子一起松了口气。 郁枝又补充一句：“那工作量也太大了。” 原来你考虑的是这方面吗！！！ 瑟瑟发抖的夫妻二人顿时抱得更紧了。 “总而言之，如果能有什么办法可以限制这些人的行动，剩下的工作肯定会高效很多。” 郁枝将问题抛给了季嘉容：“你知道谁有这种能力吗？” 季嘉容认真思索，在脑子里将他所知的调查员都筛选了一遍。 “有倒是有，但那个人不在21区……”他无奈地说。 郁枝想了想，将目光移向正在和小男孩一起滑滑梯的黑发青年。 “秋时，你能让所有被传染的人都陷入沉睡吗？” 秋时微微抬眸，从滑梯旁走了过来，在郁枝身边站定，然后轻轻回答。 “很抱歉，不能。那会耗光我的精神力。” 还挺礼貌。 季嘉容看着他，忍不住想道。 “这样啊。”郁枝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那、那个……我们可以出去了吗？” 趁着三人无言，一家三口里的丈夫小心开口。 郁枝走到窗边，俯瞰下方的人群。 “外面都是感染者，你们出去干什么？” 街道上霓虹灯闪烁，人声鼎沸，大声呼喊着“母亲节”的人们如同暴动的蚁群，正在迅速蚕食着这个不平静的夜晚。 “这里只有我们，我们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丈夫抱着妻子和孩子，唇色发白，脸上满是恐惧和惶恐。 郁枝：“不行，外面太危险了，你们只能待在这里。” 季嘉容保持沉默，没有反驳。 现在蔚白筠正在统筹21区的所有调查员，甚至还要外调支援，肯定是无法顾及到这边的。 男人一听这话，顿时变了脸色。 “你们怎么这样……”他愤怒地看着郁枝，大声控诉道，“刚才你们不是说了会带我们去安全的地方吗！现在凭什么不准我们走！” 郁枝面色平静，无动于衷：“我没有这么说，谁跟你这么说的你去找谁。” 季嘉容脸色很尴尬。 男人立即将愤怒的目光转向季嘉容。 季嘉容只能硬着头皮努力安抚。 “会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但目前来看，这里就很安全，出去反而风险更大……” “我不管，你既然答应了我们，就必须带我们出去！我儿子还没吃晚饭呢，你们不能把我们关在这个鬼地方！” 男人情绪很激动，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之前畏畏缩缩的样子也消失不见，“蹭”得站起来，一把抓住了季嘉容的领口。 季嘉容自知理亏，即使被他抓紧领口仍然耐心解释：“不是我们不想带你们离开，现在全城封锁，外面又这么乱，警力严重不足，支援起码要一个小时才能赶过来……” “那你们是干什么的，白拿我们纳税人的钱吗！”男人将一直躲在这里的窝火一股脑撒到季嘉容的身上，“我好不容易才抽出空陪儿子，现在倒好，碰上这种窝囊事，这都得怪你们……” 他喋喋不休，越说越来劲，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突然抵上了他的额头。 男人浑身一顿，慢慢上移视线—— 抵在他额头上的，是一把森寒冰冷的枪。 是那个一直站在窗边的年轻女人。 她居然在他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来到了他面前，还向他举起了枪。 这些人……真的是警察吗？ “不想变成只会说母亲节的笨蛋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等一切结束再离开。” 郁枝看着震惊的男人，淡淡地说：“明白了吗？” 季嘉容惊讶于她身上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的郁枝只是一个兴致缺缺的社畜，那么此时的她就是一个残酷冷血的杀手。 ——虽然她并没有真的开枪。 季嘉容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当初他们在疗养院见到护士的尸体时，郁枝也是这样的反应。 极度冷静，或者说，冷漠。 但如此冷漠的一个人却为了他对另一个人举起了枪。 ——这算是为了他吗？ 季嘉容的心情有些复杂。 “明、明白了……” 看着那只黑漆漆的枪管，男人额头渗出大量冷汗，他颤颤巍巍地应声，刚才的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郁枝：“现在把手拿开。” “是、是……” 男人连忙松手，季嘉容的脖子得到了解放，立即难受地咳嗽起来。 郁枝收起枪，对男人温和一笑：“谢谢你的配合。” 男人吓得不敢吱声了。 还谢谢配合，神经病啊……你拿枪指着人家，有谁敢不配合吗！ 郁枝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她。 无论是谁，只要妨碍到她赚钱，那就是她的仇人。 “ 站在窗前的秋时突然出声，轻柔平缓的语气里隐隐多了一丝兴趣。 郁枝走过去看了一眼：“好像有点眼熟。” “咳咳……谁……”季嘉容一边轻咳一边走过去，看清楼下那两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身影时，顿时微微睁大眼睛，“是陆邱！” “陆邱？”郁枝隐约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他是来支援我们的，我们快点下去吧。” 季嘉容转身向入口走去，路过呆站在原地的一家三口，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句，“锁好门，在外面的混乱彻底停止之前，千万不要出去。” “好、好……” 男人连连应声，眼神却一直畏惧地落在后方的郁枝身上。 郁枝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瞳孔在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男人顿时浑身一颤，抿紧嘴巴向后缩了缩。 * 陆邱和翟叶正在试图联系季嘉容，一抬头，看到一头火红短发的青年从好友麦超市跑了出来。 “你好。”陆邱并没有和季嘉容共过事，所以没有过多寒暄，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我是陆邱，这是翟叶。” 翟叶伸出手和季嘉容握了握。 季嘉容开门见山道：“蔚白筠说你的能力强化了，你现在的能力是什么样的，可以处理这边这么多人吗？” 陆邱：“我的能力是……” 他正要说下去，余光突然扫到从好友麦里出来的女性身影。 他瞳孔微缩，说到一半的话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 季嘉容顺着他的目光向后望去，发现是郁枝和秋时并排走了过来。 “有你认识的人？”他奇怪地问。 “……嗯。”陆邱微微移开视线，清俊的面孔有些尴尬，像是在刻意躲避着什么，“之前做任务的时候遇到过。” 季嘉容理所当然地以为那个人是秋时。 毕竟陆邱只可能和同为异能者的人出现在同一任务中，而郁枝加入异常管理局的时间不超过十天，是否有异能这一点现在还未可知。 结果等到郁枝和秋时走近后，郁枝突然“啊”了一声。 “原来是你们啊。” 季嘉容：“？？？” 扎着高马尾的翟叶也很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郁枝摊开双手：“因为我现在也是调查员啦，虽然是最低级的D。” “没想到……”翟叶诧异地合不拢嘴，忍不住盯着郁枝一直看。 季嘉容忍不住插嘴：“什么情况？你们说做任务时遇到的人居然是她？” 翟叶点点头：“对啊，不然你以为是谁？” 季嘉容：“我以为是秋时……” 秋时友善一笑：“我不认识这两位。” 季嘉容立即又将目光转向郁枝。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郁枝还是看懂了他眼神里想要表达的意思。 “解释一下！” 唉，好麻烦。 所以蔚白筠当初为什么要给她安排一个这么麻烦的搭档啊…… 郁枝在心里默默叹气，勉为其难地说：“就是之前那个女性失踪案啦，我被一只大蜘蛛追杀，是陆邱和翟叶救了我。” 听到“救了我”三个字，陆邱忍不住又朝她看了一眼。 翟叶连忙摆手：“我没有帮上忙，是陆哥杀了那只异常……” “啊对，是陆邱杀的。”郁枝点了点头，毫不迟疑地说。 陆邱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移开视线，没有说话。 他的动作很细微，然而一直安安静静的秋时却突然将目光移向了他，唇角微弯，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原来是这样。”季嘉容总算搞清了这三人的关系，于是继续刚才的话题，“陆邱，你刚才说你的新能力是什么？” 陆邱微顿了顿：“蛛丝。” 这下，连郁枝看向他的目光都变得惊讶了。 他居然获得了“蛛丝”这样的新能力……是像大蜘蛛那样的能力吗？ 陆邱看出她心中所想，却没有回答她。 他向周围的人群抬起手，无数根莹白色的蛛丝从他的指尖、指缝、手背……甚至于这只手的每一个毛孔里喷射而出，它们结成粘稠坚韧的白色蛛网，瞬间将几十个高呼着“母亲节”的行人捆绑在了一起。 郁枝暗暗惊讶。 这的确是蜘蛛的能力。 所以究竟是他获得了蜘蛛的能力，还是蜘蛛占据了他的身体？ 郁枝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小，毕竟他现在看起来很理智也很正常，并没有那种非人的感觉。 “陆哥的新能力很好用，现在他有了两种能力，已经升为A级调查员了。”翟叶骄傲地说。 原来只有同时拥有两种能力的调查员才能升为A级。 郁枝默默点了点头，生出“长见识了”的感慨。 “我听蔚白筠说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找出剩下的那16个人，对吧？”陆邱背对着郁枝，问道。 “我现在用蛛丝控制住他们，15分钟后蛛丝会自动溶解，你们尽量在时间内核对完这些人。” 季嘉容：“好。” 说完，陆邱走入人群。 郁枝：“他对这个能力运用得很娴熟嘛。” 翟叶笑着说：“是啊，大家都说陆哥是A级中熟悉第二能力速度最快的那一个，所以总局才会让他带领新的第七特遣队！” “新的第七特遣队？”季嘉容立即捕捉到了这一信息。 “之前的第七特遣队牺牲了，你不知道吗？”翟叶奇怪地反问。 季嘉容：“我当然知道，但新的特遣队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三天前的事。”翟叶面露感慨，“高层任命陆哥担任第七特遣队队长，我也跟着他一起加入了第七特遣队。可惜以冬已经不在了，不然他一定也会跟我们一起……” 季嘉容的心里五味杂陈。 升为A级调查员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没想到现在居然有人轻而易举做到了这一点。 说不出是失落多一点还是懊悔多一点。 “这一堆没有，用绳子绑起来吧。” 郁枝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深思，季嘉容闻声抬眸，看到她正在用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麻绳，将那些被蛛丝捆住的人五花大绑。 被捆在一起的人们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母亲节！母亲节！母亲节！” 季嘉容：“……” 翟叶震惊道：“你捆他们干什么？” 郁枝头也不抬：“不捆让他们待会儿继续跑吗？” 翟叶想象了一下那个混乱的画面，也开始上手帮忙。 季嘉容：“……” 他看向一旁看热闹的秋时，问：“你不做点什么吗？” 秋时轻轻眨了下眼睛，像是明白了什么，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的确应该做点什么。”他轻轻说道。 下一秒，那些挣扎着大喊“母亲节”的人们失去声音，陷入了强制性的昏睡。 季嘉容：“……” 他不是这个意思……算了。 在几人的通力协作下，聚集在好友麦街头的感染者很快得到了控制。 看着这些被捆得如同一扎扎小青菜的市民，翟叶苦恼地叹了口气。 “这么多人里面，居然只有三个是负责发彩蛋的人，其中还有一个连玩偶服都没来得及换。” 郁枝觉得这是正常的，毕竟发彩蛋的人也长了腿。 “问问蔚队长吧，她那边的进展肯定比我们快。” 季嘉容闻言，拨动耳机，切到蔚白筠的线路。 “怎么样，你们那边找到几个？”蔚白筠在耳机里问道。 季嘉容：“三个，都被传染了。” “那就没有了。”蔚白筠轻叹一声，“我们也找到了另外那13人，不过无一例外也都被传染了。” 季嘉容不由蹙眉：“难道这个思路不对……” 几人不约而同地陷入茫然与沉默。 他们已经绑了这么多人，难道要把所有被传染的人都绑起来吗？可即便这样，只要找不到作为传染源的异常物，这些人就会一直消耗自己的精神力…… 郁枝看着不远处那个和其他人绑在一起的玩偶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个讨论玩偶服的热门帖子。 “把这些工作人员的照片给我看看。”她朝季嘉容伸出手。 季嘉容不明所以，但仍然将手机递给了她。 郁枝将33个工作人员的照片迅速浏览了一遍，没有看脸，而是直接观察他们身着玩偶服的工作照。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季嘉容低头询问。 “没有穿西装的兔子。” 季嘉容一愣：“什么？” “没有穿西装的兔子。”郁枝将手机还给他，平静地说，“我在网上看到过，今天有一个穿着西装、戴着兔头套的人也在发彩蛋，但是这33人里面却没有一个人是那种打扮。” 其余几人听了，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翟叶恍然大悟：“所以那个人就是……” “还不一定，但我们必须找到他。” 郁枝看向季嘉容：“你立即将这件事汇报给蔚队，我们几人分头行动，先去找他。” 季嘉容疑惑道：“可是他一旦脱掉头套，我们不是就找不到了吗？” 郁枝：“那也比什么都不干强呀！快，快，快，动起来！” 说完，她像撵小鸡一样开始驱赶起这几人，翟叶和季嘉容被她撵得率先跑了出去，剩下秋时和陆邱留在原地，任她怎么赶，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郁枝：“你们怎么不动？” 秋时打了个哈欠，蹲了下来，歪着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 “我的精神力耗费得太多了。”他慢吞吞地说，“我需要休息。” “好吧。”郁枝看向另一边的陆邱，“那你呢？” 陆邱微微蹙眉，低声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有话跟她说？跟她有什么好说的？ 郁枝不理解，但仍然点了点头：“好啊，那你说吧。” “这里不方便。”陆邱看了懒洋洋的秋时一眼。 “那我们换个地方。” 郁枝会意，抬腿向马路对面走去。 这一片的感染者已经全部被控制了，其中一部分被秋时使用了昏睡能力，虽然还有许多人在努力叫嚣着“母亲节”，但与之前相比，已经清净了不少。 郁枝沿着空荡荡的人行道，边走边开口：“你想说什么？” 陆邱看着地上的影子，声音像往常一样平静：“那只蜘蛛，是你杀死的吧？” “啊？”郁枝闻言侧头，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你精神错乱了吧？那玩意儿不是被你杀死的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邱：“我没有杀死它。在它死之前，我就已经失去意识了。” 郁枝：“那也不可能是我，我又没有超能力，没被吃掉已经很幸运了。” 陆邱闻言，停下脚步，深深地注视她：“你在撒谎。” 郁枝对上他的目光，慢慢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确信，当时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这一点。” “哦？是么？”郁枝双手环胸，似笑非笑，“那你为什么不把对我的这些臆测汇报给异常管理局呢？” 陆邱移开视线，没有回答。 事实上，他的确是想汇报的。 但是他的身体和思想却一直在抗拒着这种行为，就好像只要这么做，就是出卖了她、背叛了她、是对她的欺瞒与不忠，是他宁死也不能做的事。 这种感觉，真的太诡异了。 陆邱意识到，有一种无形的存在正在影响他。 从他获得新能力的那一天起。 第20章 第 20 章 郁枝微微侧头, 注视陆邱的目光平静而幽深，仿佛有种能够看透人心的力量。 “你为什么不汇报？” 陆邱心跳微滞，只能移开视线, 避而不答。 他不太想让郁枝知道这背后的真实原因, 那有悖于他的原则，也让他感到窘迫与羞耻。 但郁枝并不打算放过他。 “是因为特遣队队长的位置吗？” 夜色下的女性面孔美丽, 声音柔缓, 目光平静而冷淡，却又带着似有若无的讥讽。 陆邱微怔：“什么？” “如果让异常管理局的高层知道那只麻烦的异常不是你解决的, 而你会得到它的能力也只是偶然，那么他们在任命队长之职的时候, 也许就会再多考虑考虑了吧。” 郁枝不紧不慢的声音飘在晚风里，有种凉薄的嘲讽感。 陆邱微微皱眉：“我顾虑的不是这个。” 他没想到郁枝居然会这样看他。 虽然以冬和翟叶以前总会替他打抱不平, 说什么“别人都能升队长为什么陆哥不能升”之类的话，但说实话, 他自己从未在意过这件事。 这次会升为特遣队队长, 纯属意外, 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况且，如果不是因为第七特遣队在对付那只类似巨型章鱼的异常时不慎全灭, 队长一职原本是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 他很清楚, 自己的实力和其他特遣队队长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但即便如此, 在听到郁枝如此评价他的时候，他仍然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委屈和失落。 这太诡异了, 他的内心居然在难过——因为郁枝怀疑他的动机。 陆邱无法理解自己的情绪, 只能竭力维持镇定, 不让郁枝发现自己的反常。 郁枝静静注视他, 半晌, 突然轻轻笑了。 “别紧张，我猜你也不是这样的人。” 她语调一转，伸出手，拍了拍陆邱的肩膀。 “你当初舍命救我，拼尽全力挡在我面前，这些我都记着呢。”她笑了笑，说，“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她绝口不提自己的事情，只是强调了对方的好。 陆邱对上她温柔的目光，心底微微一荡，居然产生了一丝甜蜜的喜悦。 糟糕。 他抿紧唇，垂下眼睫，强行不让自己再去看她。 自己居然会因为她的肯定与夸赞而开心……这到底是怎样的影响力？ 郁枝并没有注意到陆邱的克制与忍耐，她正在思索，如何才能让陆邱彻底断了告密的念头。 虽然陆邱现在没有向管理局汇报她的怪异之处，但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保不准哪天他又想汇报了，那她真的是躲都躲不了，只能坐在家里等人来抓她，把她关进收容所当成异常来处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郁枝微一思忖，又换了个更加平和且为难的语气，犹豫地说：“其实……蜘蛛那件事，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我干的。” 陆邱微微抬眸，面露疑惑：“什么意思？” “其实最近我不止一次遇到过这种情况了。怎么说呢……就是，好像觉醒了某种能力，但又好像没有觉醒，时灵时不灵的，说实话，我自己也很茫然，所以才没有直接承认你刚才的问题……” 她看上去很诚恳。 她的表情很苦恼，迷茫中透着些许纠结，澄澈柔和的眼睛在路灯下朦朦胧胧，仿佛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水汽。 你应该为她排忧解难。 陆邱的脑海里突然产生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蔚队长也知道这件事……”郁枝搬出蔚白筠的名字，真诚地请求，“所以，可以请你不要怀疑我吗？” “我真的没有任何恶意。” 陆邱无法拒绝她。 虽然他的理智仍然在怀疑她——不如说因为那奇怪的、诡异的影响力，他对她的怀疑反而更深了，但他的潜意识却一直在抗拒这一点。 不可质疑，不可忤逆。 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她推入危险的境地。 “我要回去看看那些感染者。”陆邱转身就走。 不能继续和她待在一起了，否则受到的影响只会越来越深…… 郁枝挑了下眉，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后面。 不管怎么说，她应该是暂时安全了。 况且就算他真的要把对她的怀疑汇报给管理局，她也没有什么好怕的，最多就是麻烦一点。 她是杀异常，又不是帮异常。 管理局应该给她颁个奖章才是。 * 郁枝跟着陆邱往回走。 隔着一条马路，她看到秋时那家伙已经不在原地了，将周围打量了一圈，发现秋时居然钻进了别人的车里。 那是一辆宽敞的空车，车门大开，车主此时多半已经被他们用麻绳绑了，刚好让秋时钻了这个空子。 他正躺在车后座上安静睡觉，郁枝走近一看，发现他还给自己盖了条毛绒绒的小毯子。 真会享受。 郁枝微微叹息，抬头看向走在前面的陆邱。 “你不去找异常吗？” 陆邱没有回头：“我留在这里，看着这些人。” “不用，他们已经被绑成这样了，”郁枝耸了耸肩，“还能挣断绳子不成？” 陆邱：“正常人是挣脱不开的。但他们现在已经不是正常人了，还是应该保持警惕。” “唔……那好吧。”郁枝倒是无所谓，反正她的目标是拿奖金，“那我去找异常，你在这里看着。” 陆邱：“嗯。” 分配完各自的任务，郁枝开始考虑走哪个方向比较好。 她站在一群被绑得嗷嗷扑腾的市民旁边，正准备抬腿往西走，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脚踝。 郁枝低下头：“嗯？” 下一秒，一个泥鳅似的小孩突然从捆成团的人群中钻了出来，双眼通红，直直地向她扑了过来！ 卧槽？！ 郁枝立即向后退，但更多的人伸出手，死死抓住了她的小腿，试图将她向聚拢的人群拉近。 陆邱听到这边的动静，瞳孔微缩，立即抬手射|出蛛丝。 蛛丝刚飞射出去，突然冒出一群人扑向陆邱，蛛丝被他们的身体拦截了，很快又有一群人前仆后继，一边叫嚷着“母亲节”，一边疯了似的围堵起这二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邱一边用蛛丝阻拦这些人，一边迅速查看周围的情况。 只见这些发狂的人群后方，还有更多的人正在用力撕扯身上的麻绳。他们双眼通红，青筋突起，有的用手扯，有的用牙咬，不顾一切的样子与之前相比又狂暴了不少。 难道这个传染还有第二阶段？ 陆邱顿时意识到了事态的严峻性，而郁枝那边的情况还要更糟糕。 那个小孩的眼睛红得几乎滴血，他像一只发狂的小狼犬，一把将郁枝扑倒在地，死死抓住郁枝的肩膀，用稚嫩的嗓音歇斯底里地叫喊着—— “母亲节！母亲节！母亲节！” “母亲节！母亲节！母亲节！” 周围的气氛再次沸腾，夜空中回荡着亢奋混乱的叫吼。 郁枝躺在地上，死死抵住小孩的胸口，咬紧牙关：“死小孩……” 虽然她很想直接开枪，但对方偏偏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就算她是个金钱至上的人渣，但要对小孩对手，多少还是有点没品…… 毕竟连美利坚合众国的血腥电影都不会杀小孩。 况且这也会影响到她的职业评级吧？虽然她也不知道异常管理局究竟有没有那种东西…… 这个小孩看着不胖，手劲居然出奇得大。 郁枝的双脚被人拽住，无法抬腿，围在她身边的小红看到这一幕急得在半空转来转去，无助得都快哭了。 没办法，如果对方是正常人，那她还可以任意地震慑他们，但是这些人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这种情况下即使她现身也吓不到他们，更别提帮郁枝脱离险境了。 “陆邱！”郁枝突然大喊一声。 陆邱以同样的音量回复她：“什么！” 郁枝：“我在这种时候砍人应该算是正当防卫吧？不会被扣工资吧？” 陆邱顿了顿：“……不要砍死就行！” “不要砍死……” 郁枝一边重复这句话，一边看着扑在她身上的小孩。 “死小孩，再不松手……姐姐可就要砍你了啊！” 话音刚落，她突然抽回右手，迅速伸向自己背后。 那里有一把长刀，是蔚白筠给她的，她会背在身上完全因为这是领导的要求，没想到居然还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就在她收手的瞬间，小孩突然张大嘴，狠狠一口咬上她的肩膀。 郁枝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与此同时，长刀抽出，锋利的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锋芒。 郁枝忍着痛，握住刀鞘，在小孩的后背上狠狠敲下一击！ 小孩终于被她敲晕了。 “真应该把刚才那幕拍下来，让领导看看我的菩萨心肠……” 郁枝一边捂住肩膀，一边试图站起来。 偏偏那些拽她脚的人完全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她眸光一冷，改变了握刀的方向，正要动手，人群突然失去了动作—— 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 他们松开手，闭上眼睛，一个接着一个，无力地倒了下去。 ……睡着了。 郁枝侧脸，向马路的方向望去—— 本该在车里睡觉的秋时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正站在车门边，睡眼惺忪地对她弯了弯嘴角。 “你怎么不叫我？” 郁枝：“……” 她站起来，将长刀插回刀套，看了一眼那个被敲晕的小孩。 她真的要练练体能了，这具身体也太羸弱了，居然连个小孩都推不开！ 秋时站在原地，温和地看着她，语气关切：“你的肩膀还好吗？” “没事。”郁枝不是很在意，抬眸望向再次陷入昏睡的人群，“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暴走？连眼睛都变红了。” “可能是进入第二阶段了。”秋时慢条斯理地说，“第一阶段是同化别人，第二阶段就该是排除异己了。现在的他们和丧尸也没什么区别，不，应该说，更像是一群发狂的兔子。” “发狂的兔子……” 郁枝的脑海中有什么熟悉的东西一闪而过，但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 “你不是民间异能者吗，怎么懂得比我还多？”她不服气地问。 虽然懂得比她多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毕竟她的体能和知识都是名副其实的D，但秋时这个连儿童滑梯都没玩过的人居然能比过她，这让她稍微产生了一丢丢不爽的心理。 秋时嘴角微弯，笑容谦和：“只是对异常有些研究而已，算不上很懂。” 郁枝拍手，发出棒读的声音：“哇——好厉害。” 秋时仿佛看不出她的敷衍，继续说：“如果你想了解的话，随时可以问我。” 郁枝继续拍手：“哇——好热心。” 秋时轻柔地说：“所以你想了解什么？异常编年史、异常的繁衍方式、还是异常的……” 郁枝：“哇——等一下。” 她目光一凝，定格在秋时的后方。 就在刚才，隔着马路的高楼之间，有一个人影突然一闪而过。 那道人影的速度很快，但郁枝还是看到了那两只随风飘动的白色……兔耳？ 是那只穿西装的兔子！ 是她一万以上的奖金！ 郁枝二话不说，抬腿便向兔耳消失的方向跑去，转眼将秋时抛在原地。 秋时微微侧身，看着她迅速消失的背影，又转头看向仍然被人群前仆后继围堵着的陆邱。 “算了……”他低声喃喃，语气轻快，“就让给她吧。” * 郁枝在高楼的夹缝间快速奔跑，小红悬浮在她身后，血字在深色的高墙上飞快闪烁。 【您的肩膀流血了！真的没事吗！】 郁枝边跑边叹气：“怎么可能没事啊，我又不是钢铁侠……” 之所以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完全是想顺势装个逼。其实她的肩膀疼得不得了，甚至开始考虑回去后要不要打狂犬疫苗…… “小红，我这应该算是工伤吧？” 小红重重点头。 【是非常严重的工伤！】 “我也觉得。”郁枝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左肩，自言自语道，“必须申请赔偿才行。” 一人一鬼聊天时，前面那家伙一直和她们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郁枝跟着那道转瞬即逝的白影，一直追进一个狭窄的巷子，突然停了下来。 人不见了…… 奇怪，难道是她追丢了？ 郁枝有点纳闷。 巷子两侧都是钢筋森林般的密集高楼，将本就黯淡的月光遮掩得严严实实。 在这片密不透风的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阵平稳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平缓清晰，仿佛踩在人的心尖上。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从阴影中慢慢出现。 黑色西装，黑色皮鞋，黑色手套。 仿佛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在这极致的黑色中，那只雪白的兔头就显得极其耀眼。 黑色的服装，白色的兔子。 白色的，兔子。 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样子，郁枝微微一愣，内心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个兔头……好像不是头套？ * 郁枝站在原地，仔细打量这个长着兔子头的神秘家伙。 虽然这里很黑，光线也很昏暗，但她还是能分辨得出，真头和头套的区别。 对方的头很小，比人类的脑袋大不了多少，上面覆盖着细密柔软的白色绒毛，远远看过去，如同一层晶莹的雪。 他的面中突出，鼻子湿润而粉嫩，修长而微粉，瞳孔像两颗浓郁剔透的红宝石。 当然，最显眼的还是他的耳朵。 那是两只覆盖着雪白绒毛的长耳朵，像两根天线般柔软地竖立着，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出这对耳朵的内侧是非常浅淡的粉红色。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货真价实的兔头。 而且还是活的，会动的，会呼吸的。 而与兔子截然相反的，是他那过于优越的身材。众所周知，兔子之所以看上去可爱，除了它们漂亮的毛发和长长的耳朵，还有一点就是它们拥有圆乎乎的身体和短短的四肢。 但这只兔子却不同，他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和“短”这个字搭不上关系。 他的头肩比非常优越，腰肢劲瘦，四肢修长而笔直。剪裁合体的西装在他身上无比服帖，将他的每一个优点都放大到了极致。 郁枝看着这只堪称“俊美”的兔子，心底一个熟悉的名字呼之欲出。 兔子先生身姿挺拔，深情地凝视着郁枝，而后微微俯身，优雅行礼，用清冽而矜贵的声音低低唤道： “母亲。” 郁枝震惊地脱口而出：“你是奥比？！” “是，母亲。”名为奥比的兔子微微一笑，头顶的两只耳朵轻轻颤动，“您能记得我的名字，是奥比的荣幸。” 郁枝惊呆了。 她居然能在一只兔子的脸上看出微笑的表情…… 不，这不是重点。 重点明明是，奥比为什么也会在这里啊！ 郁枝的心情无比复杂，比当初见到小红的那一刻还要复杂。 奥比和小红一样，也是她在《怪物模拟器》中设计的一只怪物，名为【白兔奥比】。 之所以会设计一只漂亮的兔子做怪物，是因为她的灵感来自于一个她很喜欢的童话故事——《爱丽丝梦游仙境》。 没错，就是那只将爱丽丝引诱进兔子洞的白兔子。 郁枝一直很喜欢那只兔子，所以就想在游戏里也设计一只“爱丽丝的兔子”，但又不能是普通的兔子，他要很优雅、很绅士、很可爱，最重要的是，还要会引诱人心。 于是她给兔子设计了“洗脑”的能力。 奥比的“洗脑”和普遍意义上的洗脑不太一样，因为奥比是兔子，人类很难听信他的言语。 但奥比可以通过物体的接触传播洗脑。 无论是一支笔、一件衣服、还是一只苹果……只要被奥比有意识地触摸过，这个物品便附加了一层洗脑效果。 而接触了洗脑源的人又会变成二次传染源，继而将这种洗脑接连传播下去，像病毒一样迅速扩散，不休不止，无穷无尽。 除非奥比本兔中止了洗脑，或是奥比被杀死，否则传染就永远无法停止。 另外，传染时间一旦达到某个阈值，还会进入第二阶段，也就是刚才郁枝他们看到的“狂兔化”。 怪不得刚才会觉得那些人的状态有种说不出的熟悉，原来是这样…… 郁枝看着面前这只优雅雪白的人形兔，脸色无比平静。 “所以说，这一切都是你干的？” 奥比微微颔首，长睫在黑暗中划出雪色的弧线：“是的，您喜欢这场浩大的庆典吗？” 听上去还挺骄傲。 郁枝深吸一口气，低低道：“原来就是你啊……” 奥比瞳孔透亮，期待而矜持地看着她。 “就是你害得我大晚上加班，还被人咬了一口……” 奥比听及此处，顿时微微一惊：“您被咬了？是谁咬了您，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郁枝：“还是先杀了你吧！” 奥比：“？” 他显然还没明白为什么母亲会如此愤怒，就在这时，小红冒了出来，开始义愤填膺地在墙上写血字。 【臭兔子，她是我的妈妈，才不是你的！】 奥比微微眯眼，声音清冷：“你是什么东西？” 小红双手叉腰：【我是妈妈的小棉袄！】 郁枝：“……” 还小棉袄，你都快冻死我了。还有，我不是给你设定了妈妈吗，你怎么也开始管我叫妈！ 郁枝被小红的认妈行为惊到了，另一边，一鬼一兔还在无障碍争吵。 奥比：“你这样无用的废物不配待在母亲的身边。” 小红：【坏家伙！坏家伙！不许接近妈妈！】 奥比：“我要替母亲驱逐你了。” 小红：【坏家伙！坏家伙！不许接近妈妈！】 郁枝：“哎……” 小红：【坏家伙！坏家伙！不许接近妈妈！】 郁枝忍不住叹气：“小红，刚才是我在说话……” 小红小脸一红，立即羞窘地躲回郁枝背后。奥比见她居然与郁枝如此接近，心下不悦，顿时便要摘下手套—— “郁枝！”一声略显慌乱的呼唤突然打破黑暗。 奥比微微一顿，耳朵细微地轻轻摇晃。 “母亲，有人类接近。” “废话，又不是只有你长耳朵。”郁枝没好气道，一转头，陆邱已经赶了过来。 奥比眸光闪烁，突然一个转身，敏捷地潜入黑暗里。 陆邱随即赶到，可惜，只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兔耳残影。 他首先看向郁枝：“你没事吧？” 郁枝点了点头：“嗯。” “……那就好。”陆邱艰难地将目光从她肩膀移开，沉声问道，“就是那个人吗？” “嗯。”郁枝又点了点头。 “你去处理一下肩膀的伤口，我现在就去追他。” 陆邱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句她肩上的伤，说完抬腿欲追，却被郁枝伸手拦了下来。 “不用你去，把他交给我就行。”她冷静地说。 陆邱微讶：“你去？” “嗯。”郁枝眼眸澄澈而平静，看上去十分坚定。 废话，那可是白花花的奖金啊，怎么可以让给陆邱！怎么能让给陆邱！！ 更何况奥比还和她是那种关系，要是被异常管理局知道了…… 无论如何，都绝对不能让奥比落到他们手里。 郁枝下定决心，眼神愈发坚毅。 但是陆邱显然不放心让她独自面对一只危险的异常。 “那我和你一起去，两个人也好照应……” “不行。”郁枝坚定地拒绝了他。 陆邱微微蹙眉：“但是……” “我说不行。” 郁枝一字一句地打断了他。 陆邱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猛地一颤，他慢慢抬眸，看向郁枝的眼睛。 那是一双柔和的、美丽的眼睛，但他却从中看到了不可违抗的意志。 他好像……无法说出反驳的话。 陆邱张了张嘴，迟疑几秒，最终只能被迫发出顺应的声音。 “……好。” 郁枝对他很满意，顺手在他的头上拍了拍：“这才对嘛，谢啦。” 陆邱的心再次激烈地跳动起来。 * 郁枝顺着奥比离开的方向追上去。 奥比是兔子，虽然是个不会打架的脆皮，但四肢敏捷，尤其在这种障碍物很多的地方，可以轻松实现飞檐走壁的能力。 但郁枝就不行了，她毕竟是人类，还是一个营养不良的人类，别说是飞檐走壁了，就连跑八百米都会喘。 不过奇怪的是她今天运动到现在也没怎么喘，感觉体质和刚穿来时相比还是好了一点——但即便如此，想要追上没有划水的奥比，难度系数还是很大的。 郁枝想了想，唤道：“小红。” 【我来了，妈妈！】 郁枝：“……” 明明之前不会叫她妈妈的，怎么和奥比吵了一架后也开始了？ 郁枝无奈道：“随便制定一个规则，范围大一点。” 小红闻言，立即无比期待地睁大眼睛。 【妈妈要用我的能力吗？】 “不，我是要你来控制我。”郁枝说。 【控制您？】 小红歪了歪脑袋，不能理解这个要求。 郁枝：“是，控制我的身体，让我在短时间内获得超负荷的力量。” 她想得很明白，想要追上奥比，仅仅只靠自己是不行的，必须借用小红的协助。 在疗养院的时候，小红能够通过控制那些护士从而让她们得到非人的力量，那么就必然也能将这份能力用到她的身上。这件事不难，但需要注意的要点就是必须让她处于被控制的状态，而不是控制别人的状态。 【可是，这会让您的身体受到损伤……】 小红很犹豫，飘在半空不愿动手。 “没事，只要追到奥比就结束，不会损伤多少的。”郁枝轻声说，“快点吧，拖得时间越久，损伤才会越大。” 【……是。】 小红的周身浮起森然血气，红雾弥漫，紧接着，郁枝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条指令。 【追上白兔奥比！】 下一秒，她便像支离弦的箭，猛地冲了出去。 好家伙，这也太快了！ 郁枝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灵魂出窍的感觉。 好像自己的身体不再是自己的，好像自己正在眼睁睁看着自己突破极限。 风声猎猎，视野变幻，无数繁复的高墙被她迅速甩在了身后。 她感受不到疲惫，也感受不到疼痛，唯一的意识便是小红对她下达的指令—— 【追上白兔奥比】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过得很快，又好像过了很久，郁枝终于在一个漆黑老旧的拐角处看到了随风飘扬的兔耳。 “奥比！”她叫了一声。 兔耳朵一抖，奥比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来。 “母亲？” 他微微睁大那双剔透如宝石的红眼睛，似乎没有料到郁枝会亲自追过来。 “还挺能跑啊你。” 郁枝站定，小红瞬间解除了对她的控制，她歪了歪身子，感觉到鼻腔里涌出一股热意。 是鼻血。 果然还是有点透支了。 郁枝抬手带过鼻子，奥比视线一凝，看向小红的目光瞬间变得阴沉而冰冷。 “你居然敢控制母亲的身体？” 小红愤愤不平： 【还不都怪你！】 奥比脸色阴冷，慢慢来到小红的面前，血瞳浓郁，雪白绒毛在黑暗中微微拂动。 “居然让母亲受到了伤害……你应当付出代价。” 面对奥比的杀意，小红毫不退缩。她狠狠龇牙，瀑布似的黑发无风自动，眼神凶戾—— “停一停，都停一停。” 就在一兔一鬼疯狂释放杀气的时候，郁枝突然抬了抬手。 她懒散无力的声音在寂静的黑暗突兀响起，双方一愣，随即收敛了危险的气息。 郁枝慢吞吞走到他们中间，面向奥比，淡淡开口。 “这件事和小红无关，是我让她这么做的。” 奥比面露惊讶：“母亲，您为什么……” 【都是因为你！】 飞快浮现的控诉字字泣血，小红用力鼓起脸颊，气得连一向认真的血字都变成了狂舞的草书。 【要不是你到处乱跑，妈妈才不会透支自己，更不会流鼻血！！！】 郁枝：“想多了，是我最近火锅吃多了有点上火……” 【但是您的手指也流血了！！！】 郁枝：“……啊？” 她后知后觉地抬起手。 夜色下，她的手指纤细而修长，因为肤色极白，也就显得指尖那一滴猩红的血珠格外刺眼。 哇，飙血了。 郁枝大为震撼。 突然，一双包裹着黑色手套的手轻轻捧起她的手指。 郁枝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奥比便低下头，虔诚地为她舔去指尖的血珠。 “没想到，我的行为竟然会为您带来如此大的伤害。” “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 他深深地伏下头颅，姿态谦卑，毛绒绒的耳朵看上去手感极好。 “请您惩罚我。” 第21章 第 21 章 郁枝：“？” 郁枝：“？？？” 惩罚？惩罚什么？怎么惩罚？ 把他做成麻辣兔头吗？ 毕竟是自己亲手设计的怪物, 真要做成麻辣兔头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而且做成麻辣兔头也没什么意义，最多两顿就吃完了。 相反，把他交给管理局的话, 却可以得到一大笔奖金。 但那样好像也很亏…… 郁枝看着这只圆乎乎、毛茸茸的雪白兔头, 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奥比见她半天不吱声，于是抬起雪色长睫, 偷偷看了她一眼。 母亲在困扰。 奥比认真看着她, 突然微微侧头，将柔软的耳根送到郁枝的手边。 小红看出了他的意图, 生气地疯狂写血字。 【臭兔子！坏兔子！不许你接近妈妈！】 可惜郁枝正沉浸在自己的苦恼中，根本无暇去看小红的血字。 奥比冷冷地睨了小红一眼, 暗含杀意。 无视了小红的愤怒，他低垂头颅, 不动声色地用自己的耳根轻轻蹭了蹭郁枝的指尖。 兔耳根处的绒毛极其柔软，雪白中透着浅淡的粉, 看上去比棉花糖还要轻盈。 郁枝：“……” 好柔软, 好蓬松, 好柔顺。 郁枝被这美妙的手感震撼了，她伸出手指, 下意识在奥比的耳朵上摸了摸。 好家伙, 兔子毛原来这么好rua吗？可怜她上辈子都没养过兔子, 真是可惜啊…… 郁枝一边摸一边暗暗感慨，奥比则因为她的抚摸而心生喜悦, 长长的兔耳朵也不自觉地微微颤动起来。 【臭兔子！坏兔子！不许你接近妈妈！】 小红仍然在愤怒地控诉, 然而她无法发出声音, 只能飘在空中疯狂写血书。 很快, 两侧的墙壁上便布满了鲜血淋漓的血字, 看上去触目惊心，十分惊悚。 这下，即使奥比不想打断与母亲得来不易的亲近时间，郁枝也不可能注意不到了。 “好了，知道你耳朵软了，说正事吧。”她收回手，恢复平淡的语气。 虽然很遗憾，但奥比还是温驯地低低应声：“是，母亲。” 他后退半步，挺直腰背，看向郁枝的目光温柔而专注。 “……”郁枝摸了摸鼻子，说，“先把洗脑解除，吵得我脑仁疼。” “是。” 奥比展示了他的无条件服从，抬起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只听“啪”的一声，那在夜空中隐隐回荡的“母亲节”突然就消失了。 整个21区似乎在瞬间恢复宁静，隔着重重高楼，甚至能听到人们大梦初醒般的疑问与震惊。 ……终于消停了。 郁枝顿时觉得自己的耳朵得到了解放，她长长地松了口气，整个人都平静了不少。 她应该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母亲节”这三个字了。 奥比：“母亲。” 郁枝：“……” “不许再叫我母亲！” 奥比一怔，顺从地垂下眼睫：“是，母亲。” 郁枝：“……” 不行，没法沟通。 郁枝第一次在自己创造的怪物身上感受到了无法逾越的代沟。 心思细腻的小红一眼就看出了郁枝的无奈，于是双手叉腰，开始一本正经地教训起奥比。 【妈妈不想听到你叫她母亲，笨兔子！】 奥比冷冷扫她一眼：“谁允许你妄加揣测母亲的心思了？” 郁枝：“我就是这个意思。” 奥比一愣，顿时抿紧了自己的三瓣嘴。 小红有郁枝撑腰，开心地趴到郁枝背上，对着奥比疯狂做鬼脸。 奥比专注地凝视郁枝，根本不看她。 郁枝：“……” 好幼稚啊这两个，她创造的怪物原来都是这么幼稚的吗？ 太没有逼格了。 郁枝心情有些复杂。 “我记得你还有一个能力，对吧？”她看向奥比。 “是的。”奥比瞳孔透亮，犹如剔透的红石榴，映满了郁枝的脸庞，“是您赋予我的‘增殖’。” 所谓“增殖”，其实就是复制出一模一样的自己。 说来有趣，郁枝一开始想到这个能力的时候，并不是想搞什么高大上的设定，纯粹是因为她想起兔子是繁衍能力非常强的动物，所以便顺手加了一个这样的能力设定。 为了游戏的平衡性，她将奥比的复制体限制在两个以内，加上本体，最多也只能出现三个奥比，正应了那句“狡兔三窟”。 不过人家这个成语的意思是“狡猾的兔子有三个洞穴”，她设计的这个能力是“有三个狡猾的兔子”，想要联系在一起多少还是有些牵强。 除此之外，复制体还会分走本体的二分之一能力。 打个比方，奥比复制出一号复制体，一号复制体就会拥有奥比二分之一的能力。一号复制体再复制出二号复制体，就会被二号复制体分走二分之一能力。 最后的情况就会变成，奥比本体拥有二分之一能力，一号复制体和二号复制体各拥有四分之一能力。 郁枝设计这个能力的初衷主要是为了方便奥比逃出人类的追踪，毕竟他是个比玻璃还要脆弱的战五渣，一旦被人类抓住，基本就不可能再逃脱了。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时候发挥作用。 郁枝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脸上的困扰一扫而空。 她眼睛很亮，抬眸看着奥比，简洁明了地说：“现在就用增殖分两个复制体出来吧。” “是，母亲。” 奥比抬起左手，优雅而缓慢地咬下手套，翻转手背，在手心上划下一道细长的血痕。 鲜血顺着他的手指缓缓流淌，滴到地上，逐渐形成一洼小小的血泊。 下一刻，两只细长柔软的白色兔耳从血泊中升了上来。 紧接着，一个和奥比一模一样的兔子先生出现了。 “母亲。”他向郁枝微微俯身，发出清冷温顺的声音。 郁枝：“下一个。” 第三个奥比很快从血泊中浮现。 小红看呆了。 三个一模一样的奥比齐齐站在郁枝面前，郁枝托着下巴，仔细审视，然后指了指最右边的奥比。 “你，过来我这边。” 被点名的奥比微微颔首，听话地走到郁枝身后站定。 还剩下两只奥比。 郁枝：“另外一个回到本体吧。” 话音落下，站在左侧的奥比走到右侧的奥比面前，慢慢歪头，露出修长的、覆满绒毛的脖子。 奥比按住他的肩膀，微微张嘴，尖锐的利齿对准他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鲜血浸湿了雪白的绒毛，像雪地里无声绽放的玫瑰。 小红被这一幕吓得瑟瑟发抖。 【妈妈，这只兔子好变态呀……】 郁枝：“……” 你这是在间接骂我变态吗？ 复制体逐渐消失，奥比舔了舔嘴边的鲜血，对郁枝说：“谢谢母亲。” 这就是你的分|身，你究竟在谢什么啊！ 郁枝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我会把这个复制体带回异常管理局，你自己离开吧，去哪都行，反正别再搞大规模洗脑，不然我的奖金就没了。” 她决定用这只奥比复制体去换奖金，这样即使管理局对复制体进行能力检测，也能蒙混过去。 而本体的奥比还保留了四分之三的能力，就算独自在外流浪，也不会过得很差。 奥比一听，顿时讶异地微微睁大眼睛：“母亲，您要丢下我吗？” “那不然呢，你还想让我养着你？”郁枝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我连自己都快养不起了，哪有闲钱养你，而且你还是个大麻烦，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 奥比兔耳微颤，非常伤心。 “可是，您也把那个废物留在身边了……” 小红一听，顿时大怒。 【小红才不是废物，小红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 郁枝：“人家不占地方，也不吃东西，你能吗？” 奥比长睫微眨，不假思索：“我可以睡在地上，也可以吃草。” 郁枝冷哼一声：“拉倒吧，我给你设定的是‘一天不吃蔬菜沙拉就会暴走’，你能吃草？” 奥比：“……” 可怜的兔子沉默了，连耳朵都耷拉了下来。 郁枝无动于衷，眼神堪称冷酷。 过了几秒，奥比的耳朵突然一动，眼睛也再度亮了起来：“我可以让人类把钱都送给您。” 郁枝：“？” 好像，这个提议也不错…… 不不不，这样也太明显了，会被异常管理局发现。 话说回来，奥比的存在本身就很已经麻烦了，毕竟他的兔子头实在太显眼了，除非他一直不出门，否则迟早会被人发现。 而且，兔子会掉毛吧…… 一想到家里飘满了兔毛的画面，郁枝立即坚定拒绝：“不行，绝对不能养你。” 奥比低低哀求：“母亲……” 郁枝铁石心肠：“不行，快走。” 奥比抿了抿三瓣嘴，眼睫低垂，难过地垂下了耳朵。 “听明白了就快走吧，我还有事要忙。”郁枝冷漠地挥了挥手，再次强调了一遍，“记住了，你想去哪都可以，但是唯独，唯独不能靠近福禄街的人才公寓。” 因为那是她住的地方。 奥比深深行礼：“……是，母亲。” * 郁枝带着复制体奥比回到了好友麦超市前的路口处。 放眼望去，陆邱和秋时都在那里，再仔细一看，季嘉容和翟叶也回来了。 不同于之前的拥挤和疯狂，此时的街道虽然依旧混乱，但大部分人已经恢复了理智，少部分人则陷入昏睡，像尸体一样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身着防护服的武装人员和警卫队在人群中穿梭，寻找受伤的人，然后将他们挨个搬进医疗车。剩下的人则被他们遣返回家，大部分人都筋疲力尽、嗓子干痛，已经没有精力再与警卫周旋，该上车的上车，该步行的步行，一个个都老老实实，各奔东西。 倒是有些年轻人，即使被警卫在后面推行，也依然无比震惊地看着手机，手指动得飞快，显然是在手机上与别人激烈讨论着什么。 看来今晚发生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冲击太大，估计要回去好好消化一下。 郁枝已经能想到网上的各种爆炸新闻，现在这种局面，以异常管理局的体量，估计很难将这么多市民的记忆全部消除。 就算能控制网络上的舆论……事到如今，异常的存在也隐藏不了了。 陆邱三人或许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神情严肃，一个个做出苦大仇深的样子。 倒是秋时，仍然懒懒散散的，独自靠在电线杆上，时不时打个哈欠。 不愧是民间异能者，就是没有人家官方人员有责任心。 当然，郁枝这个官方人员也没有。 她不仅没有责任心，反而还很高兴，甚至已经在考虑明天要吃点什么来犒劳自己了。 啊，但也不能吃太贵，毕竟要挪出一大笔钱租房子，比起满足口舌之欲，还是尽快改善长期的生活环境更重要。 等人群都遣散光了，郁枝才牵着复制体奥比向陆邱几人走去。 众人看到她，不约而同地有所反应，其中属季嘉容最明显，直接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 “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郁枝将复制体奥比推到他们面前，说：“这只兔子就是这次的异常，我已经威胁他把传染停止了，以防万一，你们再确认一下吧。” 翟叶凑近复制体奥比，好奇地上下打量，复制体奥比面无表情，冷漠疏离如同一位高傲的贵族。 还好是复制体，如果是本体，这会儿应该就会露出厌恶的表情了…… 郁枝暗暗庆幸。 “威胁？”季嘉容奇怪地问，“你是怎么威胁的？居然能靠威胁就让他停止洗脑？” 郁枝：“这很难吗？他弱得很，连我都打不过，被我抓住的瞬间就放弃挣扎了。然后我就跟他说，立刻让那些只会喊母亲节的笨蛋恢复正常，否则我就用刀把他的两只耳朵串起来，在上面来回拉锯……” 翟叶：“……” 季嘉容：“……” 听着郁枝的描述，二人同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季嘉容：“你太狠了……” 郁枝微微一笑：“多谢夸奖。” 季嘉容：“我可不是在夸你！” 郁枝耸了耸肩，自动忽略了他的后半句。 翟叶围着复制体奥比转了一圈，突然看向一直没出声的陆邱。 “陆哥，你怎么不说话？” 陆邱对工作一向负责，往常抓获异常，无论对方是谁，他都会将过程详细地询问一遍。 没想到今天居然一声不吭，不仅如此，还一直失神地盯着一个方向看…… 翟叶奇怪地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突然发现他看的好像是……郁枝的手？ 陆邱蓦地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干嘛。 他收回视线，掩饰性地抬手碰了下鼻子，淡淡道：“没什么好说的，带回去交给检测人员吧。” 翟叶奇怪地看着他：“陆哥，你刚才干嘛一直盯着郁枝的手看？” 话音刚落，季嘉容和正在闭目养神的秋时二人同时将视线移了过来。 陆邱一愣，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尴尬：“我……” “因为陆队发现我的手指流血了吧？” 郁枝突然出声打断了他。 她大大方方地抬起之前流血的那只手，笑吟吟道，“这只兔子可没有看起来这么礼貌哦，我为了抓住他，还被他咬了一口呢。” 陆邱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动，最终还是将想说的话压了下去。 “你被他咬了？”翟叶一听，顿时有些紧张，“你怎么不早说呀，要是他的牙齿有毒可怎么办？走，我带你回去找孟医生……” “不用，”郁枝满不在意，“只是流了一点血而已，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真的？你确定？”翟叶仍然不放心。 “放心吧，真的没事。”郁枝对她安抚地笑了笑，“况且我们本来也要回去做精神检测吧？真有问题也能查出来，不用太紧张。” 翟叶这才放心，她看着一脸温和的郁枝，忍不住感慨。 “你心态真好，怪不得蔚队长会招你进来呢。” 郁枝：“熟能生巧嘛。” 翟叶：“？” * 收尾工作结束后，翟叶押送复制体奥比上车。 季嘉容走到郁枝身边，有些不情愿地开口：“你真的没事？” “当然。”郁枝大惊小怪地看他，“再怎么说我也是个靠谱的成年人，不至于被兔子咬一口就要死要活吧？” “不是……”季嘉容别别扭扭，似乎说这些话于他而言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我看到你肩膀上也有伤口……” 郁枝：“你居然连我肩膀上的伤都发现了？” 季嘉容瞬间炸毛：“我又不是瞎子！” “好吧好吧，不要激动。”郁枝敷衍摆手，“那是之前被一个小孩咬的，跟那只兔子没关系。你要是真的关心我，就去蔚队长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吧，争取帮我多申请几天伤假……” 季嘉容：“谁要关心你啊！” 郁枝：“……” 季嘉容气呼呼地上车了，剩下郁枝一个人站在原地，丈二摸不着头脑。 这人到底什么毛病？ 陆邱见他们都上车了，也无声跟上。 像是要刻意避免与郁枝产生交流，他薄唇紧抿，目不斜视，径直向越野车走去。 然而郁枝却不打算放过他。 与陆邱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低低地说了一句—— “陆队，你好像有点反常啊。” 陆邱脚步一顿，而后什么都没说，继续迈开长腿向前走去。 还挺谨慎。 郁枝耸了耸肩，扭头看向不远处的秋时。 那家伙居然还靠在电线杆上打哈欠，他该不会今天就在这里凑合一晚了吧？ 郁枝微微提高声音：“喂，你不跟我们走吗？” 秋时抬起眼睫，眼底浮起似有若无的笑意：“我为什么要跟你们一起走？” 对哦，人家是民间异能者，不归异常管理局管。 郁枝想了想，不确定道：“做个免费体检什么的……？” “不用了，我不喜欢那些奇怪的仪器。” 秋时慢慢直起身体，声音低柔：“比起那些，我还是更想泡个舒服的冷水澡。” 郁枝震惊。 这种天气居然还要泡冷水澡，这家伙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问：“你不怕感冒吗？” “为什么会感冒？”秋时对她笑了笑，眼眸幽黑如夜，“冷水才是最接近深海的地方。” 懂了，还是个潜水爱好者。 郁枝点点头，敷衍道：“好好好，那你回去泡吧。” “那么，下次再见。” 秋时柔和地笑了一下，转身慢慢步入黑暗。 怪人。 郁枝撇了撇嘴，抬腿向越野车走去。 * 之后的程序和往常一样，身体检测，精神力检测，撰写报告，最后回家休息。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包括寂静的深夜。 陆邱打开浴室的灯，脱掉衣服，走进淋浴间。 他打开热水，仰起脸，让热水顺着他的脸流淌而下，一遍遍冲刷他混乱躁动的身体。 他需要冷静。 自从获得了第二能力，他整个人就越来越失控了。 一开始还只是强行压下对郁枝的怀疑，直到今晚，他再次见到了郁枝，那种失控的感觉就越发强烈。 无法抗拒她的命令，对她的话语无比在意，甚至是她指尖的一点点血丝，他都能准确无误地发现…… 是因为他的新能力么？ 陆邱将头发捋上去，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突然，脑海中响起一个幽沉迟缓的声音。 “好想……” 陆邱目光一凛：“谁？” “好想见……好想见母亲……” 陆邱关掉热水，静静地站在原地。 “好想见母亲……好想见母亲……” 他很快意识到，这个声音，并不是从外界传来的。 这个声音，就在他自己的脑子里。 陆邱的眼睛瞬间变得冰冷：“是你影响了我？” “母亲……想要见到母亲……” 那个声音根本不回应他的问题，只是一遍遍地重复着，如同幽灵一般，在他的脑海里到处游走。 陆邱渐渐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烦躁。 不仅是他的，还有这个声音的。 仿佛有另一个意识正在他的体内，与他共用这具身体。 “想要见母亲……好想见到母亲……” 陆邱被这个声音吵得有点头疼。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底的烦躁：“谁是你的母亲？” “我带你去见她，你就会安静了吗？” 这个声音突然停止了。 陆邱等了几秒。 见对方没有动静，他正要再问一遍，倏然，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纤细的身体，白皙的肌肤，柔和的面孔。 她像被迷雾包围，渺远朦胧，却又无比清晰。 陆邱的瞳孔微微放大。 “……郁枝？” * 今天是郁枝在家休养的第三天。 托复制体奥比和那个死小孩的福，她顺利申请到了一周的伤假。 蔚白筠让她在家里好好休息，顺便把欠下的两份报告一起写了，下周上班一并送给她。 真的是好领导啊。 郁枝在家里舒舒服服地躺了两天，整天不是看电影就是看租房广告，顺便守着手机信息，看看管理局什么时候才会把奖金打到她账上。 她已经相中了三处价格适中的公寓，现在就等奖金入账，只要那边打钱了，她这边就立即出发看房。 感觉日子终于有点盼头了。 爽啊。 郁枝喝了口热茶，调整了下躺姿。 “咚咚咚。” 外面响起了不紧不慢的敲门声，郁枝看了一眼时间，立即起身。 是她的外卖到了！ “来啦。” 她趿拉着拖鞋，懒洋洋走到门前，伸出手，毫无防备地打开门—— 一只身穿西装的兔子映入眼帘。 对方见到她，雪白柔软的耳朵微微动了动，随即露出一个优雅温顺的微笑。 “下午好，母亲。” 郁枝：“？？？” 第22章 第 22 章 郁枝, 女，21岁。住在21区福禄街的人才公寓，未婚。在异常管理局上班, 每天都要摸鱼到下班才能回家。 不抽烟, 酒仅止于浅尝，晚上12点睡, 每天要睡足12个小时。睡前, 一定喝一杯白开水，然后玩一个小时的手机, 上了床，马上熟睡。 一觉到天亮, 绝不把疲劳和压力留到第二天。医生都说她睡多了，但她知道, 这就是她想要的平静生活。 然而此刻，这份平静却被一只穿西装的兔子打破了。 郁枝“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奥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母亲, 有人上楼了。” 郁枝迅速开门, 一把将奥比拉了进去。 楼道里很快响起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咦？刚才好像看到了一只兔子……” “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兔子啊, 看错了吧你。” “有可能，最近散光度数又增加了……” “我就说嘛。哎最近那个事情你知道吗？” “你是指母亲节事件吗？我跟你说, 那晚我也在外面, 现在脑子都不太清醒, 大家都说是外星人洗脑……” “哇，太吓人了吧！快讲给我听听……” 脚步声逐渐远去, 直到彻底听不见楼道里的动静, 郁枝才双手环胸, 冷冷地看向奥比。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不让你靠近这里的吗？” 奥比温驯地垂下眼睫：“因为那个废物实在太无用了, 我担心只有她待在您的身边, 会无法满足您的日常需求。” 郁枝：“？” 她能有什么日常需求？ 看出郁枝脸上的疑惑，奥比温柔地说：“她没有身体，无法真正地陪伴您。而我不仅有身体，还有柔软的绒毛，只要您需要，随时都可以抚摸我。” 郁枝：“……” 【臭兔子！坏家伙！小红不是废物，你这只坏兔子才是废物！！！】 正在里面看小红猪动画片的小红听到奥比的声音，无比气愤地飘了出来。 血红大字瞬间遍布发黄的白墙，每个字都充满了虚无的力道，仿佛自带“砰砰砰”的枪击音效。 奥比直接无视她，只是一心一意地凝视郁枝。 郁枝摸了摸脸：“但是，你会掉毛吧？” 奥比微微一顿：“我掉的毛很少……” 郁枝：“可是我不想清理啊……” “我会自己清理的，绝对不会让您动手。”奥比连忙接道。 如果可以自己清理的话……听起来好像也不错？ 郁枝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对奥比的抵触心理逐渐减少了几分。 但是奥比需要吃蔬菜，这个世界的食物都很贵，尤其是天然种植的蔬菜，算起来，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不行，这么一算，还是弊大于利。 郁枝在心底默默衡量奥比的价值，忽然想起一个严峻的问题。 “你是怎么过来的，没有被别人发现吧？” 虽然异常管理局并没有将“母亲节事件”的罪魁祸首公之于众，但他的造型实在太显眼了，走在路上，很难不引起路人的注意和疑心。 尤其是现在这个舆论环境，就算把他当成外星人送进警卫厅，也是很有可能的。 奥比闻言，从背后拿出一个大大的牛皮纸袋，仔细一看，上面还有两个手戳的洞。 郁枝：“……” 她有些匪夷所思地拿起这个纸袋，翻来覆去地打量。 “你把这东西套在了头上？” “是的，母亲。”奥比的语气有些矜持的小骄傲，“那些人类一看到我就躲开了，谁也不敢靠近我。” 郁枝：“……” 他们只是纯粹把你当成出逃的精神病患者了吧？ 总而言之，没有暴露他的兔头就好。 郁枝叹了口气，没有追究他的行为。 “过来吧，刚好我有问题想问你。” “是，母亲。” 奥比面露喜悦，乖乖跟着郁枝走进客厅。 郁枝走到沙发前坐下，小红立即占据旁边的位置，奥比神色温顺，安静地站在郁枝面前。 郁枝抬眸看他：“坐啊。” 奥比：“我是有教养的孩子，不能和母亲同起同坐。” 言下之意，是说小红没有教养。 小红重重地哼了一下。 郁枝：“那你想让我抬头仰望你？” 奥比：“……” 他默默坐了下来。 这还差不多。 郁枝看着面前这只长腿并拢、坐姿端正的白兔子，想了想，决定从最简单的问题问起。 “为什么你和小红都要叫我母亲？” 奥比目光专注，无比虔诚：“因为是您创造了我，您就是我的母亲。” 小红头摇得像拨浪鼓：【小红没有叫您母亲，小红叫的是妈妈！】 郁枝：“……” 有什么区别么？ “好，下一个问题。”郁枝继续说，“假设所有由我设计的怪物都会把我认作母亲，那么这样的怪物除了你们，还有其他吗？” 奥比摇了摇头：“抱歉，母亲，我无法为您提供准确的答复。我只知道您的存在，除此之外，我一概都不知晓。” 【小红也不知道……】 郁枝：“也就是说，你们并不知道是否有其他怪物诞生在这个世界，却能感知到我的存在？” 奥比微微颔首：“是，但在见到您之前，我并不知晓您的真实面貌。” 郁枝看向小红。 小红沮丧地对手指：【小红也不知道……】 怪不得他们两个都没有直接找过来，原来是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感觉自己在他们的心目中，是一种很抽象的存在呢。 郁枝点了点头：“好，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没有在其他地方提过我吧？” 奥比微微睁大眼睛：“当然没有。您的存在如此伟大，怎能让肮脏的人类随意亵渎？” 小红连连摇头：【小红也没有！小红很乖的，不会乱写一个字！】 ……那就好。 郁枝稍微放心了，转念一想，又冒出一个问题。 既然只有是她设计的怪物才会将她认作母亲……那之前遇到的那只大蜘蛛是怎么回事？ 她有设计过那么丑的怪物吗？ 郁枝撑着额头，冥思苦想，奥比和小红屏息凝神，一秒也不敢打扰她。 足足想了十分钟，郁枝终于恍然大悟。 “是尼尼啊！” 奥比和小红对视一眼，双双茫然。 郁枝对他们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我设计过一只叫尼尼的蜘蛛，不过前阵子被我失手杀掉了。” 小红一抖，有些畏惧地缩成一团。 倒是奥比，目光依然温驯而服从：“能被母亲亲手杀死，是他的荣幸。” 小红小心翼翼地探头。 【妈妈，为什么要杀他呀？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嗯。”郁枝淡淡道，“他重伤了一个努力保护我的人，还差点搞砸我的奖金。” 小红似懂非懂地点头，随即认真地握起拳头。 【那就是他该死！】 “嗯，不过，如果当时我能认出他的话……”郁枝没有再说下去。 应该也不至于直接杀死他。 但她也确实没想到，尼尼居然会以幼年期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 如果是成年期的尼尼，那她百分之百会认出来。毕竟成年期的尼尼大得惊人，能以蛛丝支撑住一栋几十层的建筑，在里面安家筑巢。 而且幼年期的设定是她喝完酒随手补充的，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现在还能想起来，实属不易…… 郁枝叹了口气，有些伤感。 “咚咚咚。” “您好，您的外卖！” 郁枝立即起身，瞬间将那一丢丢伤感抛到脑后。 “来啦！” * 吃完外卖，郁枝开始考虑奥比的去留问题。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离开。”郁枝说，“你也看到了，我这个地方小得很……” 奥比腰背挺直，红眸透亮：“我可以睡阳台！” 郁枝：“我的阳台上种着两盆香菜呢，你把我香菜偷吃了怎么办？” 奥比：“我不吃香菜……” “那也不行，阳台要晒衣服，你睡在那里，不就把兔毛都沾到衣服上了？”郁枝在这些小问题上斤斤计较，“所以说，你还是趁早离开，离得越远越好……” “我也可以睡卫生间。”奥比的耳朵耸拉下来，他委屈地看着郁枝，眼眶泛红，“母亲，求求您了，不要赶我走。” 郁枝：“……” 她看着奥比的长手长脚，又回忆了下那个狭小的卫生间。 感觉，都不够他躺的…… “不行。”郁枝一口拒绝。 “母亲……”奥比快哭了。 小红缩在郁枝旁边捂嘴偷笑。 “除非你能证明自己的价值。”郁枝又补充了一句。 奥比耳朵一抖，剔透的红眼睛有些迷茫：“我的价值？” “嗯，你能为我带来什么价值。” 郁枝点点头，神情冷淡：“如果证明不了，就自觉离开吧。” 她可不想在毫无利益的前提下养一只不定时炸弹放在家里。 奥比立即表示：“我可以每天为您做蔬菜沙拉。” 郁枝兴致缺缺：“我不爱吃蔬菜，你要是做水果沙拉我还能考虑一下。” 奥比：“我可以每天去给您买水果！” 郁枝打了个哈欠：“你不能出去，那太显眼了。” 奥比静静思索，突然灵机一动：“我可以把能力归还给您。” 郁枝动作一顿：“你的意思是……” 奥比微笑着点了点头，雪白柔软的耳朵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是的，您可以使用我的能力获得水果。” 郁枝慢慢坐正身体。 还真别说……这倒是个好主意啊。 * 十分钟后，郁枝出现在公寓楼下的水果店。 带着帽子、口罩、眼镜，全副武装。 这家水果店的老板是个中年油腻男，整天头也不洗，总是盯着来买水果的年轻小姑娘看，猥琐的要死。 最重要的是，他的秤有问题，卖给顾客的水果经常缺斤少两。 要不是因为这附近只有这一家水果店，郁枝才懒得去给他送生意。 所以当奥比提出使用他的能力，她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家水果店。 一想到可以迫害……不对，是光顾这位老板，郁枝就感到格外愉快。 她不紧不慢地走进水果店，坐在店里的老板正忙着刷小视频，看到有女性顾客进来，习惯性地多看了两眼，结果发现对方捂得严严实实，“嘁”了一声，又无聊地低下了头。 郁枝假装没听见，开始自顾自地挑选水果。 葡萄，凤梨，草莓，榴莲，车厘子……什么贵她挑什么，很快便将篮子塞得满满当当。 把所有想吃的水果都放进篮子后，郁枝走到收银台前，将篮子往老板的面前一推。 “呦，买这么多呀。”看到篮子里塞满了价格不菲的水果，老板顿时喜笑颜开，“来来来，我给你称一下！” 郁枝一声不吭，默默看着他拿起水果，放到那个破秤上一通乱按。 “葡萄45，凤梨32，草莓120，榴莲265，车厘子290……” 老板越称越乐呵，将计算器按得啪啪作响。 “加起来一共752，我给你抹个零头，750！” 就这还抹个零头…… 郁枝暗暗冷笑，伸出手，在水果上轻轻点了点。 这些水果已经被她摸过了，刚才又经了老板的手，顺利的话，现在应该已经种下了洗脑的种子。 “750会不会太贵了？”她慢条斯理地说，“再便宜点吧，不要钱，怎么样？” “不要钱？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老板瞬间翻脸，刚要破口大骂，那双浑浊的眼睛突然失去了仅有的一丝精光，表情也逐渐变得呆滞起来。 “你说得对，太贵了……确实太贵了……” “不要钱……呵呵……不要钱挺好的……” “不要钱……拿去吧……不要钱……” 他机械地将水果打包好，递给郁枝，嘴里还在不断重复着：“不要钱……不要钱……” “谢谢啦。” 郁枝接过水果，开开心心地走了出去。 * 一回到家，郁枝便立即解除了洗脑。 奥比听到她进门的声音，立即从客厅走出来：“母亲，怎么样……您怎么能提这么重的东西？” 他立即上前，从郁枝手里接过水果，然后将水果放到一边，无比紧张地捧起郁枝的手。 因为水果太重的缘故，她的手指被勒出了一道道红痕。 虽然这对郁枝来说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但在奥比眼里，却比蔬菜灭绝还要严重。 “母亲，您的手都红了。”奥比低下头，脸颊贴上郁枝的手，用自己柔软的绒毛轻轻蹭她，“那些可恶的人类没有替您送上门吗？真是没有教养，我现在就去杀了他们。” “送上门不就把我的信息给暴露了吗？”郁枝无奈地抽回手，说，“小事而已，不要大惊小怪。去把水果洗了吧。” “……是。” 奥比遗憾地看了眼郁枝的手，提起水果，转身走进了厨房。 郁枝看着他的背影，莫名感到了一丝欣慰。 虽然很占地方，也很费蔬菜……但是意外得还挺好用？ 要不就留下来？ 郁枝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奥比端着洗好的草莓、葡萄和车厘子过来了。 他微微俯身，将果盘平稳地放到茶几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睫，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郁枝。 “抱歉，母亲。剩下的两种水果我还没搞清楚该怎么弄，您先吃，我再去研究一下……” “不用了。”郁枝看着清洗得无比干净的草莓，平静道，“坐下来吧，歇歇。” “……是，母亲。” 奥比面露欣喜，直起身体，优雅又乖巧地，在郁枝的身旁坐了下来。 小红不爽地看了他一眼。 【妈妈没说让你坐在这里。】 奥比神态自若：“母亲也没说不让我坐在这里。” 小红愤愤不平：【臭兔子，厚脸皮……】 “行了行了，爱坐哪儿坐哪儿吧。” 郁枝敷衍地制止了他们，拿起一颗草莓，迫不及待地一口咬下去。 冰凉的草莓汁瞬间侵袭了她的口腔，又甜又酸，清香诱人，带着浓郁的原生态草莓味，轻易便俘获了她的味蕾。 奥比期待地看着她：“怎么样，母亲，好吃吗？” 郁枝微微点头：“不错。” 不愧是店里最贵的草莓，这口感明显比普通的草莓好太多了，这么一对比，她平时吃的都是什么玩意啊。 郁枝颇为感动，看向奥比的目光都亲切了不少。 “干得不错，你可以留下来了。” “太好了……”奥比的眼睛像红宝石一样闪闪发亮，“谢谢您，母亲。” “嗯。”郁枝淡定地一点头，“但是有一点，不要再叫我母亲了，我才21岁，还不太习惯这种称呼。” 奥比：“好的，母亲。” 郁枝：“……” 算了。 她开始专心致志地享受美味的水果。 吃了一会儿，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奥比和小红都在直勾勾地看着她，无比虔诚，无比认真。 郁枝：“……你们没有自己的事做吗？” 奥比眨了下眼睛：“母亲希望我做什么？” “嗯……” 郁枝想了想，暂时还想不出能让奥比做什么。 于是她指了指面前的果盘：“那就陪我吃水果吧。” “……是，母亲。” 奥比受宠若惊。 他慢慢伸出手，跟在郁枝后面拿起了一颗草莓，然后举到眼前，看了看，却没有立即送进嘴里。 郁枝扭头看他：“怎么不吃？你不喜欢？” “不是。”奥比生怕郁枝误会，立即解释，“我是在想……我真的可以和您共用同一个容器里的食物吗？” 郁枝：“为什么不可以？你又不是奴隶。” 奥比：“可是……” “你只告诉我，你喜不喜欢吃？”郁枝淡淡地打断他。 奥比微愣：“应该是喜欢的……” “那就没问题了。”郁枝视线下移，落到他手中的那颗草莓上，“如果不喜欢的话，就吐出来，不用勉强自己。” 她的语气平淡，却又无法抗拒。奥比微微抿嘴，没有再多说什么，乖乖吃下了那颗饱满的草莓。 郁枝托着下巴看他：“甜吗？” 奥比慢慢点头：“……甜。” 郁枝嘴角上扬，愉快地笑了。 “那就多再吃一些吧。” 奥比入神地看着她，耳朵不自觉地欢欣晃动。 “……是，母亲。” * 奥比顺利地留了下来。 吃完水果后，郁枝领着他去厨房，教他怎么处理凤梨和榴莲。 小红一个人缩在沙发上，灰心丧气。 那只坏兔子一来，就把妈妈的注意力都吸引走了。 平时这个时候，妈妈都会和她一起看电影，还会询问她的意见，和她一起讨论电影情节。 可是今天，妈妈不仅把她忘在了一边，还和坏兔子一起吃水果，现在还和坏兔子一起进了厨房！ 小红也想和妈妈一起吃水果，也想帮妈妈做事啊…… 小红难过极了，一半是对奥比的羡慕，一边是对自己的厌弃。 如果自己能再有用一点，能更多更多地帮到妈妈就好了…… “所以说，先别碰榴莲，那玩意味道太大了，等要吃了再处理。” 郁枝从厨房走了出来，后面跟着温顺乖巧的奥比。 “好的，我记住了，母亲。” “还有，蔬菜和沙拉酱都在冰箱里，要吃自己拿。” “好的，母亲。” “嗯，让我想想还有什么……算了，暂时没有了，过来和小红一起看电视吧。” “好的，母亲。” 一人一兔走了过来，小红一看到郁枝靠近，连忙坐直身体，乖乖看向电视屏幕。 “小红猪结束了吗？”郁枝侧眸看了一眼电视上的画面，随口问道。 小红认真点头。 【结束了，现在是广告时间。】 “那就换个台吧。” 郁枝调到另一部动画片，然后抱着那台厚重的笔记本电脑，坐了下来。 奥比也在她的右手边坐了下来，三个人坐在一排，将原本就不大的沙发挤得满满当当。 【妈妈，你在干什么呀？】 小红将小脑袋探了过来，好奇地盯着电脑屏幕看。 “看新闻。你们看电视就行，不用管我。” 郁枝打开笔记本，小红和奥比听到她这么说，立马听话地移开了视线。 郁枝熟练地登录论坛。 自从母亲节事件之后，网上的信息就炸了。 不管官方再怎么删帖、设置屏蔽词，都阻止不了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这场盛大的讨论。 郁枝能够理解。 这不能说是异常管理局能力不行，而是这次的事件的确非比寻常，无论是规模还是影响度，都不是之前的任何一起异常事件可以相提并论的。 短短几天，各大论坛上的热门贴全部变成了对母亲节事件的讨论，各种分析贴、阴谋论、末日论……层出不穷。 怎么说……真是热闹啊。 有些人将母亲节事件归结为外星人的小规模袭击，有些人则认为那些人是被强大的恶鬼操控了身体。 在网友的猜测下，什么牛鬼神蛇都出现了，搞得现在到处人心惶惶，各种假新闻也冒出来混淆视听。 郁枝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了，她移动鼠标，随便点进了一个热门贴。 【震惊！狗也会异变，大家要提高警惕！！！】 什么鬼东西？ 郁枝微微皱眉，继续看下去。 【1L：是这样的，我今天出门修手机，结果在路上遇到一只流浪狗。这只流浪狗一直对着我叫，攻击性很强，我被它叫烦了，就踢了它一脚。结果它突然变得特别凶狠，张嘴就扑到我小腿上咬了一口！要不是我跑得快，估计它能吃了我！现在伤口已经变黑了，我正在去医院的路上！大家一定要警惕，尤其是在外面，看到流浪狗一定要离得远远的！！！】 图片上是一条布满腿毛的粗腿，一个碗大的伤口无比清晰，呈黑紫色，一圈牙印透着血色，看得出来扎得很深。 【2L：太可怕了，楼主现在还好吗？这种伤口一看就不正常啊！】 【3L：没想到连狗也会异变，那其他狗呢？其他狗也会异变吗？】 【4L：这种事情可说不准，应该防患于未然。】 【5L：对啊，禁狗吧！起码把流浪狗都处理了，这样我们出行也能放心些。】 【6L：咬人的只是那一只狗，为什么要把所有流浪狗都处理掉？其他狗狗只是在努力生存而已，它们又做错了什么？】 【7L：回6L，是狗命还是人命重要？你要这么心疼狗，你去给楼主付医药费啊？】 【8L：啧啧，一听付医药费，立马跑了……】 …… 该全面禁狗”的讨论，吵来吵去，看得人眼睛疼。 郁枝越看越觉得讽刺，于是也回复一条。 “听风就是雨，有些人看上去并不比狗聪明多少啊。” 回复完，她向后一躺，突然发现，小红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怎么了，小红？”郁枝疑惑地问她，“这个动画不好看吗？” 【不是……】 墙上的血字歪歪扭扭，看上去和它们的主人一样，十分沮丧。 【小红觉得自己太没用了，小红想要为您做点什么……】 “你想多啦，你怎么可能会没用呢？我还打算……”她话没说完，电脑突然发出嘀嘀的声音。 郁枝定睛一看，发现是有人在论坛上给她发私密信息。 郁枝点开了信息。 【就你聪明是吧，不愧是母人，就是会和母狗共情啊】 郁枝摸了摸下巴，不紧不慢地敲键盘。 【这么说，你是公人了？】 又是嘀嘀两声，对方立即回复了。 【我是你爹！怎么着，看到你爹要杀你的同类，急眼了？】 郁枝嗤笑一声。 她真的懒得和这种人对骂。 【你在哪？】 【怎么？要来舔你爹？】 【没什么，只是想当面问候你而已。】 【想找打是吧？行啊，来，老子就在21区福禄街慧云公寓，我把大门敞开等你来！】 21区福禄街……这不是巧了么？ 郁枝撑起下巴，平静地发出回复。 【你不告诉我门牌号，我怎么去？】 【有本事你就找到我，你不是母狗吗，鼻子应该很灵吧？】 还真是又怂又贱，拉的不行。 郁枝想了想，发送回复。 【行，我现在就去。】 【好啊，老子今天哪也不去，就等你来！看我不锤爆你的狗头！】 郁枝扫了一眼，合上电脑，慢慢起身。 “小红，走，跟我出去一趟。” 小红懵懵地抬起头，显然还没从沮丧的心情中恢复过来。 【妈妈，这么晚了，我们要去哪儿呀？】 “去慧云公寓。”郁枝笑了一下。 “到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第23章 第 23 章 郁枝一向不喜欢和人吵架。 她喜欢直接和人打架。 不管对方是男的女的, 胖的瘦的，只要惹她不高兴了，她就要去打一打。 毕竟正经学过格斗术, 在这方面, 她还是很有自信的。 当然，现在不太行了——因为这具身体有点虚。 但是没关系, 她还有小红。只要有小红在, 她甚至不用动手，就能把对方吓得屁滚尿流。 她现在就要去把那个隔着网线骂她的烂人吓得屁滚尿流。 【发挥作用？】 小红一听到这四个字, 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妈妈需要小红做什么？小红一定非常努力，绝对不gu负妈妈的期望！】 看得出来, 小红不会写“辜”这个字，血迹在墙上绕了半天, 最后绕出个歪歪扭扭的拼音。 郁枝失笑：“不用这么努力，只是去吓一个人而已。” 看得出来, 小红似乎觉得自己不如奥比, 并且正为此而深深烦恼着。 郁枝觉得小红很有用, 也很可爱，如果只是因为不能为她做点什么而日渐困扰的话, 那她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得帮她树立起自信心, 让她明白, 她的作用也是很大的——虽然和奥比的方向完全不同。 “吓人？”奥比闻言，关切地问, “是谁冒犯了您？母亲可以把他交给我, 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不用, 我和小红去就行了。”郁枝很淡定, “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吧, 要是被我发现你偷偷出去，我就把你做成麻辣兔头，没问题吧？” 奥比坐得无比端正：“……没问题，母亲。” “好，那我们现在就走，小红。” 【好的，妈妈！】 小红干劲十足。 郁枝换了身衣服，又站在鞋柜前看了一会儿，最后选了一双沉重的黑色马丁靴穿上了。 鞋子越重踩人越爽。 奥比站在玄关优雅鞠躬。 “祝您玩得愉快。” “嗯，你好好看家。” 郁枝砰的关上了门。 下楼后，一人一鬼刷了一辆电磁车，郁枝负责骑车，小红坐在车篮里，跟着导航出发。 大概骑了二十分钟，到了。 慧云公寓的构造和郁枝住的人才公寓差不多，但是看上去年代更久远、更破旧，墙体斑驳得仿佛随时都会皲裂。 可想而知，住在这里的人生活条件也好不到哪去。 郁枝站在公寓楼下，抬头看了看灯火通明的楼层，对小红说：“小红，以这栋公寓为范围，制定三条规则。” 【好的妈妈！】 小红眼睛倏地变红，黑发无风自动，在黑夜中张牙舞爪地漂浮着。 【第一，好孩子应该早点睡觉。除了正在上网的人，其他人现在全部关灯睡觉。】 就像被按下了特殊开关，公寓里的灯光一盏接着一盏熄灭了。 转眼间，公寓里剩下二分之一的住户还未灭灯。 【第二，好孩子不能随便外出。没有睡觉的人，全部不准外出，乖乖待在房间里。】 公寓里稀稀落落响起几声关门声，然后便归于死寂。 【第三，好孩子应该文明上网。在网上发表了“母狗”这两个字的住户，灯光快速亮两下。】 这条规则一出，二楼一个窗口透出的灯光突然快速地闪烁两下。 郁枝数了数那个窗口的位置，了然道：“住在202啊……” 她看了眼漆黑的夜色，抬腿上楼。 小红紧随其后。 这栋公寓没有安保，没有电梯，也没有监控。 黑漆漆的楼道里无比安静，郁枝来到二楼，扫了一眼，确定右侧这家就是202室。 因为左侧那家的防盗门上贴满了小广告，一看就是没有人住的空房子。 她抬手敲了敲门。 “谁啊？”门内响起一道不耐烦的男性声音。 郁枝随口道：“外卖。” “来了。” 门内响起拖拖拉拉的脚步声，小红忍不住捂嘴偷笑，看上去别提多兴奋了。 小孩子的天性就是爱玩，尤其是像小红这种童年压抑的孩子，应该更渴望无所顾忌的玩耍吧？ 以后多带她出来找点乐子好了。 郁枝若有所思，嘴角也微微上扬。 赵大伟一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一位美丽纤细的女性，正面带微笑，安静地站在门外。 像一道皎洁的月光，照亮了黑暗的楼道。 他顿时傻眼了。 “你、你是谁啊？” “嗨。”郁枝一边自然地进门，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请问你是‘正在健身的草鱼’吗？” 赵大伟一惊，说话顿时结巴起来。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网名……” “因为我是‘实现水果自由’。” 郁枝好不容易找了个插得下脚的地方站定，淡淡笑道。 “哦……原来你就是那条母狗啊！”赵大伟一听到这个熟悉的网名，嚣张的气焰顿时起来了，“你狗胆不小，居然还真敢找上门！” 不对啊，他又没有告诉她门牌号，她是怎么准确找到他家门口的？ 难道她是网警？ 赵大伟心底暗暗一惊，转念又给自己壮胆。 就算她是网警又怎么样，不过是个女人。要是她敢动手，他就顺势把她给…… 赵大伟看着眼前的美丽女人，心底邪念顿生。 “刚好出来消消食。” 郁枝将地上的色情杂志踢到一边，扬了扬下巴。 “说说吧，你想怎么打？” “怎么打？”赵大伟发出一声猥琐的笑声，慢慢靠近她，“先跟我去床上打吧……” 看着一脸淫|荡的男人，郁枝挑了下眉。 “小红。” 【好嘞，妈妈！】 血字在墙上瞬间浮现，小红倏然挡在郁枝身前，脸色惨白，眼珠连着血肉挂在眼眶 血腥可怕，冲击极大。 “啊啊啊———” 赵大伟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女鬼吓得惊声尖叫，一个脚滑，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下一秒，一只沉重的马丁靴狠狠踩上他的裆部。他惨叫一声，冷汗直流，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爽吗，公人？” 郁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依然淡淡的。 “臭婊|子，快把你的蹄子拿开……否则我一定会剁了你……” 赵大伟痛得想打滚，偏偏下半身又被郁枝死死踩住，他无法动弹，只能一边吸气一边疯狂大骂。 “哦？你要剁了我？” 郁枝笑了笑，侧眸看向空中，“小红，他说他要剁了我呢。” 小红倏地显现，她俯下|身，血肉模糊的脸猛地贴近男人，鲜血滴到赵大伟的脸上，吓得他叫得更大声了。 “救命啊！有鬼啊！杀人啦！”赵大伟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郁枝：“你叫破喉咙也没用，整栋公寓都是小红的领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啊啊啊——” “怎么不配合啊？”郁枝疑惑地看着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叫‘破喉咙’吗？” 这个时候还在玩烂梗，这女人是疯子吧！ 赵大伟涕泗横流，之前的嚣张劲一扫而空。 “呜呜呜……我、我配合你你就会放了我吗？” “嗯……”郁枝微微沉吟，莞尔一笑，“当然。” “求你了，姑奶奶，你想让我怎么配合，我全都照做！” 赵大伟嘶嘶吸气，连声求饶。要不是他宝贵的下半身被拿捏得动不了，他都恨不得给郁枝跪下了。 郁枝撑着下巴，微微歪头，做思考状。 “那就先发一个帖子吧。” “啊、啊啊……发、发什么帖子……”赵大伟冷汗涔涔。 郁枝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你问我名字干什么……” 郁枝加重右脚的力道，重复道：“你叫什么名字？” “赵大伟！我叫赵大伟！”赵大伟立即大叫，“赵大伟的赵、大小的大、伟哥的伟……姑奶奶，求你别再踩了……” 郁枝慢慢微笑。 “好，那帖子的标题就叫‘我叫赵大伟，是一只脑子住满蛆虫的公人’吧。” “你神经……啊啊啊——我发！我发！”赵大伟还未骂完便立即改口，他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我现在就发……” 他哆嗦着在手机上输入文字，郁枝在一边淡淡道：“给我看一眼。要是敢耍花样，我现在就踩断你。” “发了！发了……”赵大伟畏畏缩缩地将手机屏幕翻转给她看。 郁枝扫了一眼，发现 【2L：哈哈哈哈哈楼主这是在干嘛？羞耻py吗？】 【3L：肯定是那个吧，主人的任务罢了（挤眉笑）】 郁枝：“嗯，干得不错。” 赵大伟这才勉强松了口气。 下一秒，郁枝又问：“你有多少存款？” 赵大伟一惊：“我没有存款……” 郁枝目光冷漠，正要让自己的脚活动活动，赵大伟已经先一步大喊出声。 “七千！我只有七千！真的，姑奶奶，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没钱啊……” 郁枝：“真是个穷鬼。” 全然忘了她刚穿来的时候账户里只有七百。 “现在把这七千全部捐给流浪动物基地，一分不许留。” “全部？！”赵大伟惊得眼珠都快瞪出来了，“那是我的全部身家了，再说流浪动物基地那么多，我要捐给哪个啊……” “随便哪个，现在就捐，我要看转账记录。” “快点。”郁枝面无表情地俯视他，“……我脚下可没有轻重。” “……是、是！” 此时此刻的郁枝在赵大伟的眼里无异于魔鬼。 他一边狂流冷汗一边颤抖着在网上寻找流浪动物基地，很快找到一家留有捐赠通道的，二话不说，立马把钱打了过去。 “好、好了……已经把钱打过去了……” 赵大伟颤颤巍巍地将转账记录举给郁枝看。 郁枝瞥了一眼，轻笑：“早这么识趣多好。” 赵大伟敢怒不敢言，努力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姑奶奶，你看，我能配合的都配合了……您能放了我吗？” 郁枝：“嗯，表现不错。但是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没有做。” 赵大伟脸色转瞬即变：“什、什么事？” 郁枝没有说话，而是用行动回答了他。 她抬起脚，干脆利落地踩了下去。 咔嚓。 清脆无比，是蛋蛋碎裂的声音。 赵大伟面目呆滞，流下了两行热泪。 他最引以为傲的蛋蛋被踩爆了。 “恭喜啊。”郁枝对他笑了笑，语气平和，“现在你连公人都不是了，最多算个公公。” “啊啊啊啊啊————” 赵大伟捂着裆部，发出了撕心裂肺、惨绝人寰的哭嚎。 郁枝被他吵得耳朵疼，转身准备离开。 “我要报警！！！”躺在地上的赵大伟竭力嘶吼，“我要报警，让警察抓你，让你坐牢！！！” 郁枝微微侧身，小红瞬间浮现在半空，鲜血淋漓，吓得赵大伟狼狈地疯狂向后退。 “你当然可以报警。” 郁枝声音平静：“不过在你决定报警的那一刻，小红会先来取你的命。” 赵大伟脸色唰的惨白，立即死死捂住嘴。 郁枝开门走了出去。 * 从慧云公寓出来后，郁枝感觉神清气爽，小红倒是欲言又止，看上去似乎还有疑惑。 郁枝心情很好地问她：“怎么了？” 【妈妈为什么不直接杀了那个人呀？】 郁枝：“那不是便宜他了。” 小红不解地歪头：【为什么？】 郁枝慢条斯理地解释给她听。 “你想啊，他这种人，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性别。现在他已经变成了阉人，相当于最引以为傲的东西没有了，你猜这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心理阴影呢？” 小红仔细想了想，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小红学会了，所以以后再杀男人就先断掉他们的鸡鸡，对吗，妈妈？】 郁枝很欣慰：“嗯，领悟得不错。” 妈妈夸奖她了！ 小红的脸上泛起红晕，开心地在空中转了个圈。 郁枝趁机说道：“现在你知道了吧，你的作用很大，千万不能妄自菲薄噢。” 小红重重点头，认真握拳。 【嗯，小红还要帮妈妈干掉更多的坏人！】 郁枝：这个就不用了。 此时才八点，晚风习习。 郁枝见时间还早，决定慢慢散步回去，路上顺便买点蔬菜，回去给奥比做沙拉。 一人一鬼沿着街道不紧不慢，走走停停，郁枝余光微转，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高挑，挺拔，黑发清爽…… 好像是陆邱？ 郁枝与小红对视一眼，轻手轻脚、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 “喂！” 郁枝在陆邱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猝不及防，吓得陆邱猛地一颤。 陆邱立即转身，在看到恶作剧的人是她时瞳孔微微一缩。 “是你？” 郁枝收回手，似笑非笑：“陆队的警惕心这么差啊，我都上手了你才发现？” 陆邱看着她，下意识后退半步：“抱歉，刚才在想事情。” 郁枝耸了耸肩，随口问道：“公事？” “……嗯。” 陆邱不敢说实话。 其实他才不是在想什么公事，他刚才脑子里想得全部都是有关她的事。 就连他会出现在这里，也都是因为她。 他是特意来找她的……为了让身体里的另一个意识恢复安静。 但他还没想好用什么理由去见她。 没想到……居然会在去她家的路上被她撞见。 陆邱的心情有些复杂。 还有些难以启齿的窘迫和心虚。 郁枝看了周围一圈：“这么晚了，你出来干嘛？” 陆邱：“……巡逻。” “哎？即使是特遣队队长也要巡逻吗？”郁枝不理解，“我看蔚队好像没有巡逻过啊……” 蔚白筠一看就是那种非常干练的女性，整天不是在统筹部下的工作就是在对付更多更棘手的怪物。 不怎么出面，但做事爽快，对部下也很好。 郁枝还蛮喜欢她的。 陆邱解释道：“只是我自己想要巡逻而已，和是不是队长没有关系。” 郁枝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还真是个好人呐……” 陆邱：“……” 他只是在撒谎而已。 陆邱不擅长撒谎，更不擅长在郁枝这样的人面前撒谎。 她总是很平静，很冷淡，面对再麻烦的敌人也依然面不改色，仿佛在她的眼里，万物平等，没有什么可以令她产生波澜。 陆邱看不透这样的人。 “母亲……母亲……” 脑海中的声音又开始了，陆邱微微蹙眉，强行将它压了下去。 “听说你休假了？”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淡。 郁枝有些惊讶：“我休假这事很轰动吗？怎么连你都知道了？” 到底是异常管理局的人都不休假所以才显得她格外突出，还是有些人嘴巴太大把她休假的事情到处宣传？ 郁枝迫切地想知道原因。 陆邱沉默两秒：“我是听季嘉容说的。” 郁枝：“原来是季嘉容……” 这个狗东西，本来还以为真把她当成了好搭档，没想到背地里居然这么三八。 之前是跟蔚白筠说她有能力，现在又跟陆邱说她休假的事，这个小人，等她假期结束了，看她怎么找他算账…… 郁枝已经在心里将季嘉容处死了一百回，陆邱默默看着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其实这事和季嘉容无关，是他自己去问蔚白筠的。 但他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只好把锅推到季嘉容的头上。 感觉……很对不起季嘉容。 以防郁枝越想越气，陆邱尝试换一个话题。 “你的报告写完了吗？” 郁枝不假思索：“还没写。” 陆邱：“我猜也是。” 郁枝一想起那个东西就头疼。 “我又没写过，实在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她叹了口气，“陆队，你那儿有范本吗？我不是要抄的意思，就是想参考一下……” 陆邱淡淡地说：“没有。” 郁枝：“……” 什么态度。 “没有就算了。”她漫不经心地说，“那母亲节事件呢？后续怎么样了？” 其实比起所谓的报告，这才是她真正关心的内容。 她心里很清楚，交给管理局的那只奥比并不是真正的奥比，一旦被发现，第一个被怀疑的人就是她。 陆邱犹豫了片刻：“局里已经确定那只长着兔头的异常就是本次事件的始作俑者，但是……” 郁枝：“但是什么？” 陆邱没有立即回答她。 他对郁枝的身份充满怀疑，甚至忍不住思索，她和他体内的那个意识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们真的是“母亲”和“孩子”的关系吗？ 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充满了诡异的不和谐感。 郁枝见陆邱沉默不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了然地笑了笑。 “看来以我的等级还接触不到这么高的机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邱顿了顿，说：“是因为那只异常的身上还有疑点，检测小组目前还在分析原因，所以严格来说，这件事情其实还没有结束。” “原来是这样。”郁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起码现在可以确定他以后不会再搞事了，对吧？” 陆邱：“是这样。” 那她就安全了。 再有疑点也扯不到她身上，就让那些人慢慢分析去吧。 郁枝暗暗放心，看向陆邱的目光又亲切了几分。 “陆队，还有一件事，可以拜托你吗？” 陆邱微怔：“什么事？” 郁枝表情严肃而认真。 “帮我催一下你们发钱的会计，好吗？” 陆邱：“……” “答应她！答应她！答应她！” 脑海中的声音又开始叫嚣，陆邱脸色微变了变，克制地说：“……好，我会的。” “谢谢你，陆队。”郁枝的目光充满了感激。 陆邱已经没有心思去纠正郁枝的称呼了。 他现在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 他不太熟练地开口，郁枝一听，顿时露出善解人意的表情。 “有事就回去吧，我也要回家了。” “不要回去！不要回去！不要回去！” “还想见母亲……不想离开母亲……不要离开母亲……” 陆邱脑海里的声音越发激烈。 他抿紧薄唇，有些艰涩地开口：“……再见。” “再见。”郁枝挥了挥手。 陆邱努力维持镇定，快步离开了。 郁枝看着他的背影，扭头看向一旁的小红：“他看上去是不是有点奇怪？” 小红认真分析：【小红学过一句话，人有三急……】 郁枝：“有道理。” * 半小时后，郁枝终于回到了家。 奥比显然已经在玄关等候多时，一看到她开门，两只雪白的兔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母亲，您终于回来了。” 郁枝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他：“这是买给你的。” 奥比打开袋子，看到里面装满了种类繁多、色彩丰富的新鲜蔬菜，感动得几乎快哭了。 “母亲……” 郁枝：“现在就去洗了，我明天也要吃。” “是，母亲！” 奥比提着袋子进了厨房，郁枝单手叉腰站在客厅，开始认真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 奥比晚上睡哪儿？ 【妈妈，你在看什么？】 小红在她的周围飘飘浮浮，细细的麻花辫在漆黑的发丝间若隐若现。 郁枝：“你觉得奥比晚上睡在哪里比较好？” 【小红觉得他睡在外面比较好！】 郁枝：“……” 她决定自己思考这个问题。 她这个出租屋说小其实也不算特别小，起码要比慧云公寓的屋子稍大一点。 但麻烦的是只有一间卧室，别的就是客厅、厨房、卫生间和阳台。 也不可能让奥比和她挤一间屋，虽然奥比不是人，但总归是雄性，多少还是有点不合适。 这样一看，也就只有客厅的沙发能将就将就了。 哎，看来她必须尽快换一个大点的房子了。 过了一会儿，洗完蔬菜的奥比走了过来。 郁枝对他指了指客厅的沙发：“你就先睡这里吧，等我租了大房子，再给你安排一个独立的房间。” 奥比眼眶红红：“母亲，您不用考虑我，我睡在卫生间就行了……” 郁枝：“……我又不是奴隶主。” 奥比：“可是……” “要么睡沙发要么出去，你选一个吧。” “我睡沙发。” 郁枝：“好。” 安顿完奥比，郁枝走向卧室。小红轻飘飘地跟在她后面，奥比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突然开口。 “母亲，这个废物睡在哪里？” 小红愤怒转身。 【小红不是废物，小红是聪明的天才少女！！！】 郁枝打了个哈欠：“她睡我那里啊。” 什么——？！ 奥比看向小红的目光顿时变成冰冷而充满敌意。 “母亲，不可以。”他说，“不能让这种废物破坏您宝贵的睡眠，她不能和您睡在一起。” 郁枝：“她也没有破坏我的睡眠啊？没事的，差不多得了快点睡吧。” “既然这样的话，”奥比上前几步，笔直地拦在了郁枝的面前，“那我也要和您睡在一起。” 郁枝：“？？？” 小红：【你有病吧！】 看着对方剔透如宝石的红眼睛，郁枝认真地提出疑问。 “我有给你这个选项吗？” 奥比眨了眨眼睛：“没有。但是……” “没有但是，要么在这睡，要么出去。”郁枝很冷酷，“否则，麻辣兔头，懂？” “……懂。” 奥比沮丧地垂下耳朵。 郁枝见他可怜兮兮的，忍不住反省自己：她是不是有点太严厉了？ 好像确实有点。 于是她走进卧室，找出一条毛绒绒的毯子，递给奥比。 “喏，这个给你当被子盖。” 奥比抬起雪白的睫毛：“母亲……” 郁枝伸出手，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晚安。” 说完，她便收回手，走进卧室。 奥比怔怔失神。 “母亲……” * 接下来的两天，郁枝过得无比舒服。 也许是因为陆邱的帮忙，母亲节事件的奖金总算打过来了。 一共12000元，这让郁枝乐开了花。 另外，家里多了一个奥比后，她连家务都不用做了。无论什么事，奥比都能完成得妥妥当当，而她每天只要躺着享受就行。 还好把奥比留下来了。 彻底解放双手后，她就把更多时间放在了获取信息这件事上。 她想看看，除了奥比、小红和尼尼，还有没有其他怪物出现在这里。 当然，她也顺便看了“不想健身的草鱼”那晚发的帖子。 帖子经注销账号了。 活该。 然而还有更多和他一样的烂人在网络上活跃着。 仅仅两天，有关流浪狗异变的话题持续发酵，要求杀狗的呼声也越来越响。甚至还有不少人呼吁大家自发杀狗，而这一现象在21区则表现得最为激烈。 因为最开始的那起流浪狗事件就是在21区发生的。 这也是人们对于狗狗异变这一谣言深信不疑的原因。 他们认为……21区已经变成了外星人的实验场。 看得头疼。 郁枝揉了揉眉心，推开电脑。 今天是她约好了去看房的日子，可不能让房东等太久。 郁枝安排好奥比，带着小红开开心心地出门了。 结果不到一小时，她就结束了今天的看房之旅。 走在黑漆漆的公园边上，她看上去有些意兴阑珊。 【妈妈不喜欢刚才那个房子吗？】 小红歪着脑袋，神情懵懂。 郁枝叹气：“房子还行，但是楼上的住户不行啊。” 【楼上的住户？】 郁枝耐心地说：“就我们看房的这半小时里，楼上就没消停过，我起码听到了两个小孩的叫声，简直就是地狱。” 小红有些沮丧：【妈妈不喜欢小孩吗？】 “非常讨厌。”郁枝补充了一句，“啊但是不包括你，因为你已经是少女了嘛。” 小红惨白的小脸上顿时又扬起羞涩的笑容。 一人一鬼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走了没多远，一阵微弱的惨叫声突然传入郁枝的耳朵。 郁枝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 这好像是……小狗的叫声？ 她循着声音向公园深处的小树林走去。 随着惨叫声越渐清晰，一个蹲在地上的男性背影慢慢进入她的视线。 小树林里很黑，没有灯光，但郁枝还是看到了——有一团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正在男人的手里奋力挣扎。 是小狗。 郁枝突然开口：“你在干什么？” 那人吓得浑身一震，立即掉过头来。 “你管我干什么？快滚！” 他恶狠狠地说，借着微弱的月光，郁枝看清了握在他手里的东西。 是一把沾满血迹的折刀。 郁枝微微探了探头，望向男人身后—— 果然，有一只不大的小狗正躺在草丛里。它的身上沾了血，眼睛半睁，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呻|吟。 郁枝的目光瞬间冷下来。 “你在虐狗？” “谁虐狗了？”男人瞪着眼睛，一脸凶相，“这是一只异变的狗，我杀它是为民除害，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个屁！” 郁枝似笑非笑：“你怎么知道它异变了？它咬你了？” 男人：“对啊，它咬我了！” 郁枝：“那给我看看伤口？” 男人一噎，停顿了几秒，粗声粗气道：“我又不认识你，凭什么给你看伤口？” “那就是没被咬咯？”郁枝拿出手机，“虐狗犯法，我现在就报警……” 她自己从不把报警放在眼里，但用这种手段威胁起别人来倒是很熟练。 “等一下！”男人见她真的要报警，连忙大声制止她。 郁枝手下一顿，抬眸看向他：“怎么，想私了？” “只是一只狗而已，没必要报警吧？”那男人站起来，神情紧张，做出一副好好商量的样子，“我也不是故意的，没办法，最近杀狗的呼声太高了呀……” 郁枝：“所以你就想浑水摸鱼？” “这只狗就算没被我杀了，也会被别人杀掉，反正它迟早都会死，又有什么区别呢？”男人试图说服她。 郁枝发出一声讥笑：“那你怎么不去死呢？” “你他妈有病啊！”男人忍无可忍，破开大骂，“人命和狗命能一样吗？这么心疼这只畜生，你怎么不替它去死啊！” “人命的确和狗命不一样。”郁枝语气冰凉，“你的命可比它贱多了。” “妈的，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男人被郁枝骂急眼了，举起手里的折刀便向她挥去。 他原本只是想吓唬吓唬郁枝，谁料郁枝微一错身，竟然避开了他手里的折刀。 男人一脸错愕。 下一秒，她飞起一脚，稳稳踢中男人握刀的那只手。 男人手一抖，折刀调了个方向，刚好插进了自己的小腹。 郁枝：“啊。” “啊……啊……血……我流血了……” 鲜血慢慢洇红了男人的衣服，他呆呆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小腹，跪倒在地，恐惧地剧烈颤抖。 郁枝垂眸看了他一眼，径直绕开了他。 她打算抱起那只小狗。 就在这时，有两道人声靠近。 “这里好黑呀，我们在这里，会不会不太好……” “哎呀这有什么不好的，就是要黑才好呢……” “讨厌……” 似乎是情侣。 二人的声音越来越近，郁枝打量周围一圈，迅速躲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公共厕所后面。 公共厕所遮挡了那边的动静，好在那些人的声音比较大，她还是能听个大概。 “卧槽，这里怎么有个人！” “他好像流血了……不会是凶杀案吧！” “快……快救我……我流了好多血……” “啊啊啊死人啦！杀人啦！” “救、救救我……” 那对情侣尖叫着跑出去了。 郁枝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确定他们的声音彻底消失后，才从公共厕所后走了出来。 月光偏移，照到了那个男人的身上。 他仍然维持着跪坐的姿势，折刀插在小腹，双手紧紧握着刀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草丛。 他没有再发出声音。 因为—— 他的头不见了。 第24章 第 24 章 郁枝沉默了两秒。 怎么她才离开一会儿功夫……头就没了？ 她走过去, 看了看男人的尸体。 脖子的横截面并不平整，看得出来不是被刀之类的利器砍断的。 除了之外，没有其他痕迹, 而且从他不变的动作来看, 死时应该毫无防备。 郁枝又看了看周围。 那只被虐待的小狗已经不见了，草丛里隐有点点血迹, 多半是自己跑了。 郁枝觉得自己属实有点晦气。 总是碰到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 看来网上那些人说得对，21区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可惜她暂时还没有钱移居。 郁枝默默感慨, 又顺便回忆了下自己之前和这个男人交手时的举动。 还好，没有留下指纹。 那就不用担心了, 回家吧。 她转身离开了。 * 回家后，奥比像往常一样在玄关处迎接她。 “母亲, 怎么样？有看到满意的房子吗？”奥比微微侧头，兔耳朵轻轻晃了晃。 郁枝叹了口气：“没有, 那里环境太差了。” 【有很吵的小孩！】 小红义愤填膺地写出血字。 “真是可惜。” 奥比轻轻叹息, 然后为郁枝拉开椅子。 郁枝坐了下来, 奥比又为她倒了一杯温度适宜的热茶。 “不过倒是遇到了一个虐狗的男人，我看得不爽, 上去教训了他一下。”郁枝慢悠悠抿了一口茶, 语气很随意。 “虐狗？”奥比的声音很温柔, “您很喜欢狗吗？” “喜欢啊，因为狗狗有毛嘛。”郁枝说, “我喜欢一切毛茸茸的动物。” 奥比闻言, 眼神顿时变得有些黯淡。 “可是您似乎不喜欢我。” 郁枝：“嗯？” 奥比委屈地说：“我也是有毛的, 而且比狗毛还要柔软, 可是您都没有主动摸过我。” “这……”郁枝默默放下茶杯。 小红在一边头头是道地分析。 【因为臭兔子不可爱, 妈妈喜欢可爱的事物。】 奥比抬眸看向郁枝，目光无辜而可怜：“是这样吗，母亲？” 郁枝：“这……” 面对奥比专注的目光，她战略性地摸了摸下巴。 “你知道的吧，狗狗和猫猫之所以可爱，是因为它们全身上下都有毛。”她一本正经地解释，“但是你只有头上有毛，头部以下太像人类了，可爱不起来啊。” 不如说她一开始设计奥比就没打算让他走可爱的路子。 但是你要说他不可爱，也确实不太准确。起码他现在这个样子，多少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可爱的。 毕竟也是她设计的孩子嘛。 于是郁枝伸出手，在他雪白的绒毛上安抚性地摸了摸。 “不用考虑这么多，这不是我设计你的初衷。” 奥比微微一怔，下意识抬起眼睫。 美丽的年轻女性坐在他面前，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伸向他，在他的脸上轻轻抚摸。 灯光落在她的身上，为她铺上一层浅浅的光晕。 她的目光柔和，瞳孔清澈，明明没有笑，却又充满了温柔的光辉。 慈爱，宽和，却又不失严厉。 这就是他的母亲。 奥比蹭了蹭她柔白纤长的手指，眼神温驯而满足。 “谢谢您，母亲。” 【臭兔子，又趁机占妈妈便宜，哼(·へ·╬)】 小红不满意地双手叉腰，却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暴躁。 她也逐渐习惯奥比的存在了。 郁枝笑了笑，慢慢收回手：“其实我喜欢狗还有一个原因。” 奥比眨了下眼睛：“什么原因？” 小红也凑了过来，似乎对此十分好奇。 “因为我以前也养过一只狗。”郁枝的表情充满怀念，“它叫波奇，是我养过的，唯一的小狗……” 波奇是爷爷送给她的狗狗。 白色的，很小，眼睛像两颗巧克力豆。 它很乖，很听话，从不乱跑。 郁枝从小就没有爸爸妈妈，她的童年是和爷爷奶奶、还有这只叫做波奇的小狗一起度过的。 波奇就是她唯一的朋友。 后来爷爷奶奶也相继去世，那个破破烂烂的小房子里，就只剩下她和波奇了。 郁枝知道，爷爷奶奶太累了。但她还是舍不得爷爷奶奶。 她想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离开。 她试过跳河，但是波奇咬住了她的裤脚，硬生生将她从河里拖上了岸。她也试过割腕，但是波奇把她的刀衔走了，无论怎么喊都不还给她。 她逐渐明白，波奇不想让她离开。 她必须活下去，和波奇一起。 她和她的波奇相依为命。 直到有一天，波奇也离开了她。 她再也没有值得珍视的东西了。 “所以说，你们不用和狗比啦。”郁枝又喝了口茶，轻轻吹了吹，“不一样的。” 奥比和小红偷偷对视一眼，不敢再说话。 母亲正在怀念她的朋友、她的家人、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这种时候，不应该打扰她。 * 第二天，郁枝被一股浓郁的气味熏醒。 这个味道太独特了，她都不用思考，瞬间就明白了家里发生了什么。 “奥比！你是不是开了榴莲？！” 正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兔子听到她的声音顿时耳朵一颤。 “母亲，我只是，想让您开心一下……” 郁枝：“快拿到阳台上！” “是，母亲！” 奥比立即将榴莲拿到阳台，和郁枝喜欢的香菜放在一起，然后关上阳台门，用椅子把门缝堵起来。 好像这样就能隔绝掉榴莲的气味似的。 郁枝揉了揉眼睛，无奈地从床上坐起来。 这可真是……一个神清气爽的早晨。 托那个榴莲的福，这是郁枝在休假期间第一次这么早起床。 她像上世纪电影里的男主人一样，一边享用奥比准备的早餐，一边翻看最近的新闻。 【官方辟谣：流浪狗不会异变，请广大市民不要制造恐慌，更不要杀狗虐狗，知法犯法。】 【2L：官方辟谣来了！所以第一个被狗咬的人是怎么回事，可以解释一下吗？】 【3L：那个人不是自己先踢狗的吗，狗咬他一口也正常吧，谁让他自己犯贱……】 【4L：楼上，这话你前几天怎么不说，这会儿出来当理中客了？】 【5L：之前官方没有下定论，谁也不好断言吧？】 …… 又开始了。 郁枝觉得这些人还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整天吵些有的没的，看样子还是没把外星人放在眼里。 如果外星人真的想攻占这个世界，估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掐断他们的网线。 郁枝向下划动，继续看下一则新闻。 【回南路公园惊现无头男尸！目前凶手不明，劝诫广大市民晚上尽量不要去没有监控的地段，夜路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2L：21区有监控的地方就不多吧？就不能多装些监控吗？】 【3L：对啊，21区也太烂了！就不能重视一下公民的安全问题吗？】 【4L：你以为这里是中心城？嫌烂可以搬去中心城，没人拦着你。】 【5L：楼上，我不去中心城是我不想吗？】 中心城…… 郁枝努力回忆了下有关中心城的信息。 不行，没有任何信息。原主从出生起就没去过中心城，和很多人一样，一辈子都在下层城区挣扎，永远也没有向上爬的机会。 中心城的物价估计更高。 一想到这点，郁枝就对这个地方失去了好感。 她继续看通报。 【该受害者失去头颅，腹部受伤，凶器是豪哥牌折刀。经查，该名受害者生前曾多次虐狗，家中藏有大量犬齿。】 【10L：居然还是个虐狗惯犯，啧啧啧。】 【11L：人在做，天在看，这就是报应啊！】 【12L：这种心理变态，死了也就死了……】 郁枝关掉了页面。 今天她要继续去看房，为了能够充分看出房子的采光情况，她决定早点去。 拿起外套，她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小红。 她正在聚精会神地看小红猪。 大白天的，还是不带她了。 郁枝和奥比打了声招呼，独自出门了。 * 今天天气不错。 郁枝没有骑车，而是选择了步行的方式前往目的地。 从她走出公寓，她就觉得有些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就好像在谴责她一样，但她今天心情好，于是通通无视了他们。 直到路过一条热闹的小吃街，郁枝突然觉得有点饿。 于是她进去买了根烤肠。 付完钱，她刚要咬下去，身旁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真巧啊。” 郁枝停下动作，微微侧眸—— 是秋时。 对方和之前一样，肤色苍白，黑发柔软，漆黑的眼眸漾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之前在夜里看不清，现在一看，他的发丝还是微微卷曲的。 看上去手感很好。 郁枝放下烤肠：“你住这附近？” “差不多，我出来买书。”秋时轻笑了笑，拿起手里的书籍，“你呢？” 郁枝扫了一眼。 《世界风味厨房：在家烹饪196种美味料理》 她随口回答：“我出来看房。” 秋时：“可是这里都是小吃啊？” 郁枝补充道：“……顺便买点吃的。” 秋时点了点头，继续道：“这是你的狗吗？” 郁枝：“……？” 秋时指了指她身后：“它一直跟在你后面。” 郁枝立即转身向后看—— 一只毛茸茸的小白狗正在她的身后摇尾巴，看到她转过来，小家伙的尾巴摇得更欢了，还软软地叫了一声。 “汪！” 郁枝：“？？？” 这小东西是什么时候跟着她的？ 想起前一晚那只被虐待的小狗也是白色，她立即将这只小狗前前后后仔细打量了一遍。 没有伤，看来不是那只小狗。 秋时见她似乎不认识这只狗，笑着问道：“它不是你的狗吗？” 郁枝摇摇头：“不是，我没养狗。” 秋时托着下巴，视线微微下移，落到郁枝手里的那根烤肠上。 “那它可能是想跟你要点吃的。” 郁枝：“不行，这是我的。” 秋时：“你可以只给它吃一口。” 郁枝很坚定：“那也不行，给了它就更不肯走了。” 秋时唇角微勾：“那你可以把它带回家。” “我才不，家里已经……”郁枝说到一半，淡定改口，“已经够乱了，才没有地方养狗。” 差点说漏嘴。 秋时微微沉吟：“那让我带回家也行。” 说着就要俯身抱起小狗。 然而小狗似乎十分害怕他，一个劲地躲到郁枝身后，尾巴缩得紧紧的，一点也不让他碰。 秋时静静地与小狗对视，而后慢慢起身，语气遗憾：“他似乎不喜欢我。” 郁枝低头看了瑟瑟发抖的小狗一眼。 秋时慢条斯理地说：“小心一点噢，最近有狗发生异变。” 郁枝：“不是都辟谣了吗？” 秋时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说：“我得回去学习烹饪了。” 郁枝摆了摆手：“哦，你去吧。” 秋时离开后，小狗也从郁枝的身后走了出来。 它仰着毛茸茸的小脑袋看着郁枝，黑溜溜的眼睛充满渴望。 郁枝举着烤肠，向左移动，向右移动。 小狗的眼睛也跟着向左转，向右转。 最后在它无比期待的目光中，郁枝一口吃掉了烤肠。 “不好意思，吃完了。” 看完全程的烤肠店老板：“……” 之后，郁枝继续向目的地前往。 小狗依然跟着她。 不紧不慢，尾巴摇晃。 郁枝到了地点，进入小区，它就蹲在小区大门的外面。保安见它也不走，还以为它是郁枝的狗，也就没有撵它。 过了半小时后，郁枝出来了。 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很显然，不是很满意。 采光不行，房间也少，和网上挂出来的图片完全不一样。 她走到小区门口，一只脚还没踏出去，一团白色的影子又窜了过来。 “你还在这里啊？”郁枝看着这只毛茸茸的小狗，有些惊讶。 小狗：“汪！” 郁枝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一抬腿，小狗就摇摇摆摆地跟了上来。 郁枝：“……” 她对小狗说：“不准跟着我。” 小狗：“汪！” ……好像没听懂。 郁枝无奈，干脆不再管它，找了辆电磁车，直接骑回家。 还好，这次小狗没有再跟上来了。 停好电磁车后，她上楼，敲敲门。 奥比打开了门。 “母亲……”奥比扬起优雅的微笑，正要说出欢迎的话，突然视线下移，惊讶地脱口而出，“这是什么？” “嗯？” 郁枝立即顺着他的目光向后望去—— 是那只白色的小狗，正乖乖坐在她身后，伸着舌头哈哈喘气。 它看上去累坏了。 郁枝：“……” 这样居然都能追上来，真是一只有毅力的狗。 “母亲，要让它进来吗？”奥比偷觑她的脸色。 郁枝微微蹙眉：“当然不让进来，它连澡都没洗……” “嗷呜……” 小狗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伏下身体，眼巴巴地盯着她看。 它的眼睛圆圆的，亮亮的，湿漉漉的，像两颗玻璃球。 郁枝：“……” 这个眼神……好像她的波奇。 她突然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奥比：“母亲？” “……算了，进来吧。” 郁枝轻轻叹气，对小狗招了招手。 “汪！” 小狗开心地叫了一声，摇着尾巴跟着她进门了。 * 【这只小狗是男孩还是女孩呀，我怎么分辨不出来？】 “应该是女孩。”奥比平静地说。 【你怎么知道？】 小红怀疑地看向他。 奥比：“因为它缺少某个器官。” 小红：【？】 郁枝：“……” 距离小狗进门，已经过去半小时了。 小红和奥比对这只可爱的小动物充满好奇，一直在认真地观察它。 而小狗也不怕生，在他们的目光下转圈、趴坐、直至躺下，仿佛已经迅速与这个家庭融为一体。 “你们谁能给它洗个澡？”郁枝说，“它是流浪狗，身上可能有跳蚤。” 奥比听到“跳蚤”这两个字，立即嫌弃地后仰几公分。 小红倒是没有表现出抵触情绪。 【妈妈，我想给它洗，但我碰不到它……】 “对噢，我忘了。”郁枝说着，将视线移到奥比的身上，“那就你去吧。” “……是，母亲。”奥比垂下耳朵，不情不愿地抱起小狗。 小狗依然乖乖的，垂着前爪，对郁枝清脆地叫了一声。 “汪！” 奥比抱着它进了浴室。 【妈妈，我们会养她吗？】 小红把“它”换成了“她”，看得出来，她已经把小狗当成了一个女孩子。 郁枝：“不会。” 【为什么呀？】 小红看上去有点失落。 郁枝心平气和地说：“因为养狗要花钱。” 【哦……】 小红不再争取了。她知道妈妈很喜欢钱，也很省钱，肯定不会为了没有价值的东西花钱。 过了半小时，奥比抱着洗完澡的小狗从浴室走出来。 “母亲，它的身上没有跳蚤。” “哦。”郁枝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你们和它玩吧，我要出去看下一家了。” 现在是下午三点，她查过了，去那里的车程要一个半小时，还能赶得上。 “母亲还要看房吗？”奥比问。 “嗯，”郁枝点点头，走到玄关换鞋子，“这是最后一家，早点看完早点做决定。” 小红立即飘过来。 【妈妈，我和你一起去！】 郁枝：“不用了，你在家里看动画片吧。” 她怀疑自己之所以总是碰到死人事件，有可能是因为身边跟着小红。 俗话说，替身和替身之间会相互吸引，所以说不定异常和异常之间也会相互吸引呢？ 她打算实验一下。 【好的……】 小红虽然有些沮丧，但也没有再坚持，毕竟她只是个听话的小女孩，不敢忤逆妈妈的命令。 郁枝出发了。 这次她坐的是公交车，虽然错开了上下班高峰期，但乘客也不少。 晃晃悠悠了一个半小时，她一觉都睡醒了，终于在天黑之前到达目的地。 她跟着导航，进入目的地小区，直奔九号楼401室，按了按门铃。 很快，房东打开门，将她迎了进去。 “来，请进请进。” 接下来就是熟悉的环节了，郁枝在房子里看了一圈，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 感觉哪里都挺好的，却又哪里都差了点什么。 大概就是，没有她想象得好，但又能凑合住——这样的感觉。 只能说是将就。 郁枝有点纠结。 这时，房东朝敞开的大门方向看了一眼，突然脸色一变。 “女士，很抱歉，这房子我不能租给你了。” “啊？”郁枝蹙眉。 “事先我已经和你说过了，不能养宠物，不论是猫还是狗。”房东抬手一指敞开的房门，说，“但你居然把狗带过来一起看房。” “？” 郁枝一扭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 只见小白狗正乖乖坐在门外，对上她的视线，它立刻摇动尾巴，开心地叫了一声“汪”。 郁枝：“……” 居然又跟过来了。 她无奈扶额：“那不是我的狗。” 房东显然不信：“可它明显是跟着你来的，刚才还对着你摇尾巴了。” 郁枝：“流浪狗对谁都摇尾巴。” “你不用再说这些话骗我，我又不是傻子。”房东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清了清嗓子，说，“不过你要是实在想租，也不是不行，只要……” “行吧。”郁枝突然打断她。 房东：“嗯？” “不租就不租，反正我也没看上。”郁枝懒得纠结了，直截了当地说，“其实你这房子位置很差，距离城中太远，周围绿化也少，卫生间还没采光，不降价根本租不出去。” 房东脸色顿时涨得通红：“你、你、你懂什么……” 郁枝懒得再跟她废话，直接转身出门。 *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郁枝上了一辆公交车，小狗也跟着跳了上去。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它就走到她脚边乖乖趴下。 “姐姐，这是你的狗狗吗？它好可爱呀。”一个小女孩从座位上探出脑袋，好奇地盯着小狗看。 郁枝面无表情：“你要吗？” 小女孩有些为难地说：“我妈妈不给我养狗……” 郁枝：“哦。” 还真就甩不掉了。 一个半小时后，公交车在人才公寓前的站点停下。 郁枝下车，小狗立即也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跳下来。 路灯坏了一半，公寓前的小路昏暗漆黑，空寂无人。 郁枝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小狗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画面很治愈，气氛很和谐。 突然，一个手持匕首的男人从茂密的灌木丛后窜了出来。 男人神情扭曲，双目充血，赫然是刚失去牛子不久的赵大伟。 “贱人，去死吧你——！” 他拿着刀冲向郁枝后背，郁枝闻声，刚要避开，男人的吼叫戛然而止。 嘎嘣。 郁枝：“？” 这是什么声音？ 她有些疑惑，于是微微转身，向后看去—— 一只长满绒毛的白色巨兽正安静地端坐在黑暗中。 它嘴里咬着一个人，那个人脚下悬空，身子轻微晃了晃，下一秒，便重重地跌落到地上。 脖子上方什么都没有。 他的头被咬掉了。 第25章 第 25 章 郁枝：“波奇？” 听到郁枝脱口而出这个名字, 白色巨兽张开嘴，“汪”了一声，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从它嘴里掉了下来。 郁枝定睛一看。 这不是那个正在健身的草鱼吗？ 很抱歉, 她已经不记得对方的真实姓名了, 但那张纵欲过度的脸，她还勉强有点印象。 这么说, 是波奇救了她啊。 郁枝顿时明白上一起无头尸案的真正凶手是谁了。 此“波奇”非彼“波奇”。 波奇离世后, 郁枝一直对它念念不忘。 为了纪念它，她在游戏里设计的第一只怪物就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白狗。 她为这只小白狗起名“波奇”。 波奇是可爱的小狗狗, 同时也是可怕的大怪兽。 它可以在可爱小狗和吃人怪兽之间任意切换，而喝下的血液可以治愈它的伤口, 达到即时回血的效果。 也就是说，只要它的身边有人类, 它就永远不会死。 可爱的波奇，永生的波奇, 承载了郁枝对它的美好愿想。 看到具有特殊意义的怪物出现在自己面前, 郁枝非常开心。 “波奇, 你认出我了吗？” “汪！” 这只看上去足有两米高的巨型大狗发出了稚嫩的、清脆的叫声。 果然，它就是波奇。 “好乖好乖。” 郁枝向它伸出手, 波奇立即低下毛茸茸的大脑袋, 任由她在自己的头顶摸来摸去。 它甚至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郁枝一边揉狗头, 一边问道：“波奇，昨晚在小树林里的那只小狗是不是你啊？” 波奇：“汪！” 果然是它。 怪不得今天再见到它已经没有任何伤口了, 应该是那个虐狗男的血治愈了它吧。 不过, 它的身上连一点血迹都没有留下……莫非为了今天来见她, 波奇还特地去洗了个澡？ 郁枝想了想, 又问：“那个人的头呢？被你吃了吗？” 波奇连连摇头, 白色的、像蒲扇一样的大耳朵被它摇成了风扇。 它看上去很嫌弃。 郁枝：“所以你把他的头扔了？” 波奇：“汪！” 郁枝揉了揉蓬松的狗头，以示表扬。 “那你现在把这个人也藏起来吧，放在这里太显眼了，容易吓到路人。” “汪！” 波奇高兴地应了一声，摇着比拖把还粗的尾巴，低头咬住赵大伟的衣服，将他拖到了附近的垃圾桶旁。 它抬起一只前爪，掀起垃圾桶的顶盖，然后用力一甩头，赵大伟的尸体顿时呈抛物线状起飞，稳稳当当地掉进了垃圾桶。 波奇的工作还没有结束。 它认真看了看垃圾桶，转身回去，又将那颗表情定格的头颅叼了起来，以同样的方式扔进垃圾桶，最后在垃圾桶顶盖上拍了一下。 这下才算完事了。 波奇摇头摆尾地回到郁枝面前，趴伏身躯，低下脑袋，一副等着夸奖的乖巧模样。 “不错不错。” 郁枝摸了摸它的脑袋，下意识想拿点小零食奖励它。 一摸口袋，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没养狗。 “汪！”波奇还在歪着脑袋等她。 “少吃点吧，你都这么胖了。”郁枝面不改色地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淡定地说，“你先变回去，现在这样太醒目了。” “嗷呜~” 波奇听话地抬起后腿，在耳后挠了挠，庞大的身躯顿时缩小，眨眼间又变成了小小的幼犬体型。 圆溜溜的眼睛，毛茸茸的身体。 绝对不会有人将这只天使般的小狗和恐怖的杀人犯联系到一起。 郁枝看了眼时间，算了算应该很快就会有打工人陆续回来了。 不能让波奇在这里逗留。 她看着这只乖巧的小白狗，说：“你快走吧，记得找个地方洗个澡，防止身上有残留的血腥味。” “嗷呜……？” 波奇歪了歪小脑袋，似乎不明白郁枝为什么赶它走。 郁枝：“快走快走，我没钱养你。” 波奇这次终于听懂了。 “嗷呜……” 它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睛，黑溜溜的圆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湿漉漉的，可爱得令人无法拒绝。 郁枝：“这招对我没用。” 波奇开始打滚。 郁枝：“看，这么不讲卫生，更不能养你了。” 波奇立即停止，开始用鼻子拱郁枝的手。 郁枝：“鼻涕都弄到我手上了，不行不行。” 其实那根本不是鼻涕，只是狗狗鼻头上的水汽而已。 她似乎铁了心要撵走波奇。 波奇伤心地看着她，仰起小脑袋，一边软软地呜呜叫，一边紧紧贴着她的腿。 它这幅样子，让郁枝想起了真正的波奇。 小时候，每次出门前，波奇也是这样黏着她的。 波奇害怕她丢下它，害怕她离开它。 她们是彼此依靠的两个弱小的生命。 郁枝最终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算了，跟我走吧。” “汪！” * 郁枝将波奇带回了家。 一开门，波奇便蹦蹦跳跳地进去了，尾巴高高翘起，看上去很开心。 奥比看着它轻车熟路的样子，不由感到疑惑。 “母亲，它怎么又来了？” 郁枝淡淡道：“哦，我打算养它了。” 【真的吗？太好了！】 漂浮在空中的小红顿时兴奋地睁大眼睛，墙上的血字被她写出了放烟花的效果。 养它？ 奥比看着那团棉花糖般的小动物，心情有些隐隐的复杂。 母亲的身边又多了一个长毛的家伙…… 【妈妈妈妈，她叫什么名字呀，您给她起名字了吗？】 小红倒是很高兴，已经开始围着波奇转圈了。 郁枝走到沙发前坐下：“它叫波奇，以后就是我们的家庭成员了。” 波奇抬头附和：“汪！” 【好耶，终于可以养狗狗了！】 小红特别兴奋，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上去比平时还要亮。 奥比站在一旁，默默观察波奇。 郁枝突然提醒他们：“对了，波奇其实和你们一样。” 【嗯？和我们一样是什么意思呀？】 小红歪着脑袋，神情天真而疑惑。 奥比静静思考，突然开口：“母亲的意思是……” “对，它也是我设计的怪物之一，而且是第一个。”郁枝轻描淡写地说，“严格来说，它其实是你们的姐姐。” 奥比：“……” 小红呆滞了。 【姐、姐姐……】 “汪！” 波奇响亮地应了一声。 小红欲哭无泪。 真不想承认啊…… 奥比和小红都被这个事实震惊了，二人愣在原地，神色恍惚，显然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只有波奇特别开心，一边摇尾巴一边蹭郁枝的手。 这让奥比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母亲……” “我要给波奇刷个牙。”郁枝突然打断奥比，说，“奥比，你能帮我做一件事吗？” “当然可以，母亲。”奥比立即回答。 “好，那你帮我写篇报告吧。”说着，郁枝从茶几写下来，记得要稍微润色一下，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她实在是懒得写了。 她的文字水平就和她的英语水平一样，早就退化到了小学阶段，现在突然让她写这种正儿八经的工作报告，简直比让她背出Abandon以外的单词还要困难。 “明白，母亲。” 奥比胸有成竹，优雅地接过纸笔，端正地坐在桌子前，很快便进入了状态。 郁枝抱起波奇进了浴室。 因为咬了赵大伟的头，所以她先用一支不用的牙刷，将波奇的牙齿仔细刷一遍。接着又拿起花洒，将波奇的毛和爪子都冲刷一遍，最后用吹风机吹干，毛梳顺，就算大功告成了。 还好，波奇全程都很配合，所以洗起来特别顺利，很快，它又变回了一只香喷喷的小白狗。 给波奇洗完澡后，郁枝开始检查交给奥比的任务。 “怎么样，写完了吗？” “写完了，母亲。”奥比将布满字迹的笔记本递给郁枝，神色矜持，胸膛微微挺起，“请您过目。” 郁枝接过笔记本，低头看了起来。 “在漆黑的巷道中，我健步如飞，身姿敏捷，轻轻松松地追上了白兔奥比。奥比一看到我高洁神圣的身影，立即单膝下跪，对我臣服，我……” 郁枝：“写的什么东西。” 奥比耳朵一抖，深受打击。 “您、您不喜欢吗……” “这叫报告吗？”郁枝叹了口气，“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去弄点东西给波奇吃。” “……哦。”奥比十分沮丧，“母亲，它吃什么？” 郁枝这才想起来，家里没有狗粮，也没有狗罐头，更没有狗狗最爱的大骨头。 唉，又是一笔大开销啊。 她揉了揉眉心，说：“算了，倒碗水给它喝吧。” “是，母亲。” * 次日，早上七点。 郁枝被手机铃声吵醒。 她按下接听键，睡眼惺忪地说：“喂，哪位？” “你是不是放假放得太舒服，忘了自己今天该上班了？” 郁枝：“你谁啊？” “……”电话里的声音停顿两秒，像是在努力忍耐着什么，“我是你的搭档！” 原来是季嘉容那个狗东西。 郁枝：“挂了。” “等等，你不要我接送你了？”季嘉容知道她真的会挂电话，于是连忙喊道。 郁枝的手微微一顿：“啊？” “就是……之前……”季嘉容的语气别别扭扭，“你说让我开车接送你……啊算了，你还是挂电——” 郁枝直截了当地打断他：“地址已经发给你了，现在速来。” 说完，她挂掉了电话。 开玩笑，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郁枝打了个哈欠，慢吞吞起床，一走出卧室就看到波奇正在和小红满屋子乱跑。 “早上好，母亲。”奥比温柔地对她打招呼。 郁枝点了下头，开始洗漱吃早饭。 没过多久，手机传来新信息。 【到楼下了。】 还挺快。 郁枝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摸了摸波奇的脑袋，最后在奥比和小红的送别中走出家门。 走到楼下，一眼便看到了一辆醒目的黑色吉普。 郁枝还没走近，季嘉容便从车窗里探出头，对她喊道：“快点，再磨蹭就要迟到了。” 郁枝撇撇嘴，上了车。 季嘉容状似无意地开口：“你就住这儿？” 郁枝：“嗯。” 季嘉容又说：“这里连安保都没有，很危险的。” 郁枝：“嗯。” 季嘉容：“你就没考虑换个地方……” “你还开不开了？”郁枝瞥了他一眼，“不开给我开。” 季嘉容：“……” 他终于闭嘴，一踩油门，驶上马路。 * 季嘉容越想越不对劲。 明明当初是她提出上下班接送这个要求的，怎么现在倒像是他求着来做这件事了？ 而且他们只是搭档，又不是情侣，他凭什么要任劳任怨地为她做事啊！ 季嘉容越想越觉得自己被pua了，正要对郁枝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郁枝突然幽幽开口。 “你知道吗？聪明的人一般不会空手接人上班。” 季嘉容瞬间炸毛：“难道你还想让我带一束花来迎接你？” 郁枝：“那倒不必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有可能会饿着肚子呢？” 季嘉容没好气道：“谁管你饿不饿肚子。” 郁枝：“如果是陆队的话，一定会给我带早饭的……” 季嘉容一听到这个名字，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谁？陆邱？” “对啊。”郁枝点头，“上次他还在我家门口请我吃过一顿晚饭呢。” “……” 季嘉容顿时沉默了。 没想到郁枝和陆邱的关系居然比他这个搭档还好，这让他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郁枝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幽幽环绕：“我一个人住，每天还要起来做早饭，真麻烦啊……”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给你带早饭行了吧！”季嘉容终于忍无可忍。 郁枝瞬间恢复平静：“谢谢。” 季嘉容：“……” 所以他为什么要听她的话啊！ 蹭到了以后的工作日早饭，郁枝心情很好。 她拿出手机，翻看今天的新闻，季嘉容一边开车，一边扫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 “最近的无头尸案，你看了吗？” 郁枝漫不经心：“你是指公园里的那个吗？那我昨天就看到了。” “不止那一起。”季嘉容说，“你们那里也有一起，离你特别近，你知道吗？” 郁枝：“不知道，有多近？死者不会是我公寓楼里的住户吧？” “那倒不是。”季嘉容目视前方，“但是在你们公寓楼后的垃圾桶里找到的尸体。” 郁枝的语气很平淡：“还好我早上不倒垃圾，不会看见尸体。” 季嘉容忍不住吐槽：“你就算看见尸体也不会害怕吧？” 郁枝耸了耸肩。 季嘉容觉得自己担心她真是多此一举。 “你报告写好了吗？” “当然写好了。” 刚好前面是红灯，郁枝便拿出报告递给季嘉容。 季嘉容低头一看：“……” 这哪是工作报告，分别就是小学生日记吧！ 【11月2日晚上，我去好友麦超市领取复活节彩蛋。路上行人突然大喊母亲节，我没有加入他们，并将情况汇报给了蔚队。蔚队给了我武器，我和季嘉容、陆邱、翟叶以及一个民间异能者一起寻找异常。最后，我在一个巷子里找到了异常，最顺利捕获了它，得到了一笔奖金。】 季嘉容忍不住提高声音：“你在家休假这么多天就写了这个东西？” 郁枝：“怎么，不是很清晰明了吗？” “……”季嘉容深深扶额，“你最好不要把这玩意儿交给蔚白筠。” 郁枝懒得理他，气定神闲地收起报告。 不懂欣赏的土狗。 足足开了半小时，二人终于抵达异常管理局。 一进入大楼，文职人员便通知他们去开会。 大会议室设在10楼，比之前郁枝签订合同的那个会议室要大上几倍。 郁枝一推开门，就看到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这些都是第四特遣队的调查员，加起来一共四五十个吧。”季嘉容在郁枝耳边低声介绍。 郁枝挑眉：“全部？” 那也太少了。 “不，D级调查员不参与这种级别的会议。”季嘉容看了她一眼，“你是这里的唯一一个D级。” 听起来似乎是一件很荣幸的事，但郁枝并不开心。 她可不喜欢开会。 二人找到空位置坐了下来。几分钟后，蔚白筠推门进来了。 “大家都来了吧？” 她环视一圈，神情严肃，看上去比往常多了一分冷艳。 “报告蔚队，都到齐了。”一旁的文职人员低声提醒。 “好，那我们就开始说正事吧。” 蔚白筠拿起一个遥控器，按了一下，众人面前顿时出现了一副清晰的全息影像。 这还是郁枝第一次见到这种技术。 影像上是一脸冷漠的复制体奥比，他换上了拘束衣，双手戴上镣铐，被关在一个冰冷纯白的房间里。 “这是母亲节事件的异常物，具有传染性极强的洗脑能力，目前已被总局收容。” 蔚白筠冷静地说：“这次因为他引起的大规模洗脑事件，异常的存在开始彻底进入了民众的视线。从此以后，我们异常管理局的工作会更复杂、更危险，请大家务必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有人举手提问：“队长，可以说下具体有多复杂吗？” 蔚白筠说：“你们知道什么叫‘怪人’吗？” 众人面面相觑。 怪人，顾名思义，自然就是奇怪的人，这有谁会不知道吗？ “相信大家都很清楚，怪人，就是脱离了正常人范畴的特殊人类，或者说，特殊生物。” 她按了下遥控器，全息影像随之变化，由复制体奥比变成了一个丑陋的类人形生物。 “之前我们极力不让民众知道异常的存在，就是因为普通人的精神力非常脆弱，一旦有超出他们理解范围的事物出现，就会轻易改变他们的精神和认知。” “异常对精神力的影响是非常可怕的。一旦让异常进入民众的视线，改变了民众的认知，民众的精神力就会被加速污染，进而发生扭曲、崩坏、甚至变异。” “这些被污染的人类就是怪人，”蔚白筠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将其称为‘扭曲者’。” 郁枝打了个哈欠。 她已经完全了解了。 说那么多，其实中心思想就一句——人类也会转变成异常。 “所以，以后我们很可能会面对更多的异常，这其中必然会有很多是由我们的同类转变而成。但是，请你们牢记——”蔚白筠的目光在众人脸上缓缓扫过，凛冽而锐利，“从变成异常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再也不是我们的同类了。” “明白！” 众人纷纷慷慨应声，只有郁枝依然无精打采，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志气，甚至困得想睡觉。 没办法，起太早了。 “另外，还有一位调查员我要重点表扬。” 蔚白筠隔着老远就看到郁枝了，她微微一笑，缓声说道：“她帮助我们抓获了本次事件的异常，不仅如此，还是在场唯一的一位D级调查员。” “她就是我们第四特遣队的优秀新人，郁枝。” 蔚白筠抬手指向郁枝，众人纷纷向她投去视线。 郁枝：“……” 季嘉容在一边嘀咕：“重点表扬，看来蔚白筠是真喜欢你啊。” 这样的喜欢，她不想要。 郁枝面无表情，冷淡地一点头。 众人的心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这个充满敷衍的点头致意是什么意思，她以为她是领导下来巡查吗？ 蔚白筠笑了笑：“郁枝，你的报告写好了吗？” 郁枝点点头：“写好了。” “好，你去拿一下。” 蔚白筠侧头安排文职人员，文职人员应了一声，走到郁枝面前，对她说： “请把工作报告交给我。” 季嘉容：“……” 他有不好的预感。 郁枝全无感觉，她大大方方地将报告递给对方，仿佛交上去的不是蹩脚的小学生日记，而是什么高水平学术文献。 文职人员将报告呈给蔚白筠，蔚白筠看都不看，直接说：“给大家展示一下。” 季嘉容：“…………” 文职人员照做，一分钟后，郁枝的工作报告显示在每个人的面前。 “……” 现场一片死寂，所有人的表情都很一言难尽。 只有郁枝，保持了一如既往的淡定。 季嘉容忍不住凑到她耳边：“你就不觉得尴尬吗！” “尴尬什么？”郁枝平静地瞥了他一眼，“我写的又没问题。” 救命，你哪来的自信啊！！！ 在一片可怕的寂静中，蔚白筠清了清嗓子。 “咳……散会。” 文职人员迅速关掉了全息影像。 * 散会后，蔚白筠叫住了郁枝。 “那份报告……”她欲言又止，“是你自己写的吗？” 郁枝：“是。” 蔚白筠：“……” 她沉默了几秒，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恢复了爽朗明媚的神色。 “郁枝，你想升C级吗？” “C级？”郁枝理所当然地问，“C级不是要体能好吗？” “是的。”蔚白筠说，“所以想升的话，就要先参加培训。” 郁枝对等级没什么想法。 她关心的只有一个问题：“升到C级的话，会涨工资吗？” 她家里现在又多了一个波奇，波奇体型又那么大，不涨工资的话，她还真养不起。 蔚白筠笑道：“当然。” 郁枝不假思索：“那我升。” 只要涨工资，什么都好说。 “好，那我就让他们给你登记上。”蔚白筠爽快地说，“另外，下午孟医生有空，你到他那边做个能力检测，没问题吧？” 郁枝当然没什么意见。 “可以。” * 16区，维多娜酒店。 华丽宽敞的包间里，一群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正在把酒言欢。 “哎呀，在座的各位都是成功人士，一般的山珍海味肯定早就吃腻了，怎么样，今天要不要来点新奇的？” 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举着酒杯，满面红光地提议。 “新奇的？什么新奇的？该不会是野味吧？”有人好奇了。 “野味算什么新奇，不是不是，再猜。”男人挥了挥手，笑得极其得意。 “不会是女|体盛吧？”有人怪笑道。 “也不是，那算什么新奇。”男人不以为然，继续挥手，“各位大胆猜，我保准你们都猜不到。” “嗨，刘总还真会吊人胃口啊！” “就是，大家都是兄弟，就直接告诉我们吧！” “就是就是，再吊可就没意思了啊！” 被叫做刘总的男人见众人的好奇心都被吊起来了，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这才不紧不慢地放下酒杯，说： “好，既然各位都这么感兴趣，那我就让人送上来吧。” 说完，他拍了拍手，一排年轻貌美的女性随之鱼贯而入。 她们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个小小的铝制罐头，罐头上面贴着不同的海鱼包装纸，看上去和超市货架上的鱼肉罐头没什么区别。 年轻女性们将罐头依次分发给在座的每一个人，然后像进来时一样安静离开，最后一个还仔细地关上了门。 一群人看着面前的罐头，满脸懵逼，不明白这东西有什么新奇。 “刘总，这不就是金枪鱼罐头吗？这有什么新奇的？” “你那是金枪鱼啊？我这还是小黄鱼呢！这玩意儿可太不值钱了啊！” “不过我们平时根本不会吃这种东西，硬要说的话确实也算新奇……” 众人大笑调侃，刘总却丝毫没有窘迫的意思，反而一脸得意，颇为神秘地压低声音。 “各位，这可不是普通的鱼肉罐头。你们打开看看。” 众人见他说得信誓旦旦，纷纷半信半疑地拉开拉环。 “咔啦”一声，罐头的铝盖被揭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袖珍的、长着人身鱼尾的美丽生物。 刘总缓慢的声音里透着兴奋。 “——这是人鱼罐头。” 第26章 第 26 章 小小的铝制罐头里, 被称为人鱼的美丽生物或蜷缩身躯、或环抱鱼尾、或扭曲弯折…… 它们闭着眼睛，肌肤莹白，明明是没有生机的死物, 却依然美得恍若新生。 灯光流转, 在细密的鱼鳞上映出宝石般的光辉。 在场众人都被这璀璨的光芒看迷了眼睛。 “人鱼？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鱼？那不是编造给小孩子的童话故事吗？” “会不会是用树脂或者翻糖做的？” 有人用叉子戳了戳，尖锐的叉子扎进小人鱼柔软的肌肤，细细的血珠顿时渗透而出。 “这是……流血了？” “不是翻糖，我看到血管了！” “好家伙, 头发也和真的一样……” “各位, 我老刘的人品你们还信不过吗？如果是假的, 那又有什么搜罗的意思呢？” 刘总笑了笑，说：“这是真正的人鱼, 虽然已经变成了罐头, 但它们仍然是真正的人鱼, 是其他生物都无法替代的。” 真正的人鱼。 众人看着手里的罐头，脸上的震惊无法用言语形容。 他们都是商业大亨, 最不缺的就是钱, 只要是钱能买到的，无法什么新奇玩意他们都尝试过了。 但这人鱼肉，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还是完整的人鱼。 有人默默咽了下口水。 “但是……这是生的吧？” “当然，没有任何添加剂和调味料, 保留了人鱼肉最原始的鲜美。”刘总老道地介绍。 听起来似乎很不错, 但这不是普通的海鱼。 而是有着一半人身的类人生物。 另一个看着灰西装的男人将罐头里的人鱼提起来, 拿到水晶吊灯下细细观察。 “它的上半身和人也太像了，甚至还有胸……”他看向其他人, “你们的呢？” “我的这只看上去像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卧槽, 我这只像女孩儿！” “看起来比我女儿还可爱……这真的能吃吗？” 有人看着罐头里蜷缩的人鱼尸, 想起自己尚未成年的小女儿，顿时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当然，就是因为幼小、稚嫩，所以才足够鲜美啊。” 刘总压低声音，娓娓道来，像恶魔发出诱惑的低语。 “你们看它们的尾巴，看它们的皮肤，应该能看出它们的肉质有多鲜嫩吧？” “这可是我费尽心思才淘到的，有价无市，要不是想着和兄弟们一起尝鲜，我早就独享这么多好东西了！” 众人被他说得有些心动。 的确，他们都能看出这些小人鱼的肉质有多细嫩，即使是出生不久的婴儿都无比与它们相提并论。 “可是……”有人提出疑问，“这要怎么吃呢？” “对啊，这可是生的啊……” 刘总得意一笑：“随便怎么吃！头部、尾巴、或者是内脏……只要你们想，怎么吃都可以！” “每个部分的风味都不同，为了照顾大家的口味，我还特意让人准备了芥末，就在你们面前的小碟碗里……” “来，现在让我们开动吧！” 他高举酒杯，倾斜罐头，美丽的小人鱼瞬间从罐头掉进酒杯，琥珀色的液体迸溅而出，璀璨的鱼尾在酒液中熠熠生辉。 其余众人也纷纷举起酒杯。 “来，干杯！” “干杯！” * 刘总这一餐一直吃到半夜。 那人鱼罐头果然是人间少有的美味。 一开始，大家还很小心谨慎，只敢用刀叉切一点点肉尝一尝。 然而，一旦尝到了人鱼肉的味道，他们立即变得无法自拔，开始赞不绝口地细细品味起来。 那是任何动物都无法给予他们的极致鲜美。 怪不得这玩意的价格炒得这么离谱，却还是有一大堆人捧着钱要买。 还好他消息灵通。 现在那些人都眼巴巴地等他去弄更多的人鱼罐头呢，看他们那副又馋又想的样子，感觉以后办起事来都会方便多了。 真不错啊，只是用几十万就收买了这么多人的心。 刘总非常得意，脚步悬浮，连灯都不开，便摸黑爬上了床。 后半夜。 床上的女人感觉有些不舒服。 背后黏糊糊的，就像沾了很多水一样，还有一股浓郁的腥臭味。 像是坏了几天的死鱼味。 肯定又是老刘吐在床上了。 她忍无可忍地醒了，边数落边翻身：“老刘，你就不能少喝点吗，这么臭你还能睡得着——” 数落戛然而止，她震惊地睁大眼睛。 躺在她身旁的，不是什么老刘。 而是一只长着腐烂鱼头的怪物。 * “你好，请问孟医生在吗？” 郁枝站在检测中心的门外，随手拉住一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抬头看了她一眼：“在的，不过他已经有预约了。” 郁枝：“预约的谁？” 工作人员看了眼手里的文件：“D级调查员，郁枝……” “我就是郁枝。” 工作人员一愣，立即又看了看文件上的预约时间：“抱歉，没想到您这么早就来了。” “刚好没事。”郁枝漫不经心地说。 上午开完会后，蔚白筠又让她把报告重新撰写一遍。 她当然不会写，最后还是季嘉容在旁边指导、最后又帮她润色一遍，才顺利地交了上去。 午饭吃的是工作餐，不难吃也不好吃，主要是有她最讨厌的鱼。 吃鱼要挑鱼刺，像她这么懒的人是最烦做这种事的。 最后她把鱼打包了，准备晚上回家带给波奇。 “稍等一下，我去问下孟医生的意见。”工作人员推门进去，过了没多久又出来了，“孟医生现在有空，你可以进去了。” 郁枝：“谢谢。” 她推门进去，站在门外的工作人员顺手帮她关上了门。 那个穿着白大褂的高个男人正坐在座椅上喝咖啡。 看到她进来，男人放下咖啡，站了起来。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啊。” 郁枝看了他一眼。 看来他还记得她。 被医生记住……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蔚队长让我过来做能力检测。”郁枝客气地说。 “你觉醒了能力？”孟医生探究地看着她。 “我也不确定。”郁枝说，“就是因为不确定，才要来您这里查一查。” 她不是很担心。 小红和奥比都在家，她也没有借用他们的能力，现在的她，应该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孟医生似笑非笑地注视她。 “那就开始吧。” 和上次的检查流程一样，郁枝将每个检测仪器都过了一遍。 做完这些，孟医生看着仪器上的多项数值，突然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探照笔，走到平躺的郁枝身边。 “张开嘴。” 郁枝依然照做。 孟医生用探照笔压着她的舌头，在她的口腔里细细查看，越看目光越专注。 郁枝觉得嘴巴张得有点酸。 过了一会，孟医生转身走向一旁，拿出一副橡胶手套戴上。然后回到郁枝身边，微微俯身，将戴着手套的食指伸入郁枝的嘴里。 郁枝：“？” 这应该是牙医的手法吧……有必要吗？ 她奇怪地看了男人一眼，对方直接无视她，继续用手指在她的舌头上深入按压。 郁枝终于撑不住了。 她的嘴酸得厉害，于是合上嘴，一口咬住了孟医生的食指。 孟医生抬眸，说：“牙口不错。” “谢谢。” 郁枝将他的食指顶出口腔，接着从病床上坐起身，扭头用旁边的水杯漱了漱口。 孟医生面不改色地摘下手套。 “很奇怪。” 郁枝：“什么奇怪？” “你。”他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你没有任何能力，但你的精神力却上升了。” 郁枝：“这是很稀奇的事情吗？” “看来你并不了解精神力。”孟医生干脆在她腿边坐下，长腿交叠，裤腿绷得笔直，“每个人的精神力都是固定的，除非遇到特殊情况，否则永远不会增加。” 郁枝顺着他的话问下去：“特殊情况？” “第七特遣队的陆邱知道吧？他就属于特殊情况。”孟医生慢条斯理地说，“另外，转变为扭曲者的人类，也属于特殊情况。” 郁枝大概懂了。 “但你却不同。你没有获得新能力，也没有被污染，但你的精神力却在短短几天大幅增长……” 孟医生深深地注视她，眼底隐约有闪烁的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郁枝：“意味着我会成为异常管理局的明日之星？” 孟医生笑了一声：“倒也没有你想得这么容易。” 郁枝：“……” 那你在这儿激动个什么劲。 “总而言之，我没有任何能力，也没有任何问题，对吧？”她总结道。 “前半句是对的……” “那就行了。”郁枝起身下床，理了理褶皱的衣角，“孟医生，谢谢你，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就要向门走去。 “等一下。”孟医生叫住了她。 郁枝微微侧身：“还有事吗？” “你参与了母亲节事件的调查工作，对吧？” 郁枝点头：“对。” “好好干。”孟医生对她扬起唇角，“你很快就会得到上面的赏识。” “借您吉言。” 留下这句礼貌的客套话，郁枝便出去了。 在外等候的工作人员随之进入，她正要打印郁枝的检测报告，孟医生突然叫住了她。 “把郁枝的资料调出来，全部发给我。” 工作人员一愣：“哎？可是，这要经过蔚队的批准……” “你应该清楚，我和她是平级吧？”孟医生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还是说，你觉得我比她更好说话？” “对、对不起，孟医生，我这就去调资料。” 工作人员一边道歉一边迅速离开了，孟医生看着她出去，直到门被关上，这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他打开手机，在收件人中找到“乌鸦”，接着发送了一条信息。 【最完美的实验对象出现了。】 第27章 第 27 章 下午又是摸鱼的半天。 因为不想在领导眼皮底下待着, 郁枝提出要外出巡逻。 蔚白筠同意了，郁枝前脚刚走，季嘉容后脚就跟了出来。 “你怎么总是跟着我, 你自己没有事做吗？”郁枝奇怪问道。 “我的事就是升级。”季嘉容抬起双臂, 枕着后脑勺，“你觉得整天待在那栋楼里能升级吗？” 郁枝想了想：“可以从D级升到C级？” “你说的那是C级培训吧？”季嘉容嗤笑，“那也不是在这里，参加培训的可不止第四特遣队这点人, 而是所有预备升C的D级调查员, 得去更大更宽敞的地方。” 郁枝：“难道是去中心城？” “当然不是。”季嘉容说, “每年的地点都不一样，但绝对不可能是中心城, 你就别想了。” 郁枝耸耸肩, 没有再问下去。 她还不想去中心城呢, 拖家带口的不方便。 两人在街上边走边聊，又绕护城河转了一圈, 经过回南路公园的时候, 季嘉容不由多看了一眼。 那片隐蔽的小树林已经被铁网围起来了，外面插了个告示牌，上面写着鲜红的四个大字——“禁止进入”。 季嘉容感慨：“无头尸案看来是没着落了。” 郁枝：“为什么？” 季嘉容：“因为没有任何线索啊。” 郁枝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除了她, 压根没有其他人知道那个死在小树林的男人生前正在虐狗, 而那对无意闯入的情侣又跑得太快, 别说是狗了，连她都没有发现。 男人的头颅倒是找到了, 不过是警方在护城河里捞出来的, 泡了那么长时间, 可想而知，烂得连五官都模糊了，自然也就无从下手。 至于另一个死者，追查起来就更难了。他在网上树敌无数，每天都和人互相谩骂，用词极其肮脏，实在很难推断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对他下手。 郁枝装模作样地分析：“可能是扭曲者干的。” 季嘉容摸摸下巴：“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不过，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凶手以后应该还会继续作案吧？” 郁枝：“那谁知道呢，等呗。” 反正不会查到波奇的身上。 因为波奇是可爱的天使狗狗。 二人巡累了，打算歇一歇，买杯果茶解解渴。 排队的时候，无意发现前后的路人似乎都在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什么。 “哇，真的是人鱼哎……” “感觉跟我想象的也差太多了，好幻灭啊……” “这才是真实的！童话故事那种都是骗小孩的，你没看过科普吗？” “科普也没说真正的人鱼是这种样子吧……” 周围人都在盯着手机感慨，郁枝与季嘉容对视一眼，也拿出手机，打开新闻。 【请广大市民最近不要前往16区，有食人鱼出没，危险！危险！危险！】 好家伙，明明写的是食人鱼，这是怎么被大家传成人鱼的？ 郁枝好奇地点开相关热贴。 【1L：救命啊，你们看看这是什么，我刚下夜班，是不是累得出现幻觉了？】 附图是一张偷拍视角的照片。 因为是夜晚拍的，所以画面很模糊，只能勉强看出拍照的人正走在一条黑漆漆的道路上，两边都是树和杂草，前面是一个有些奇怪的背影。 看起来像人，但四肢粗壮，手脚扁平，头也大得出奇。 【2L：楼主，是不是侏儒啊？】 【3L：侏儒没有这么高吧，太黑了看不清，楼主能不能再靠近一点？】 楼主回复了。 【4L：好，那我再靠近一点……】 ，能够清晰地看到这个人的头形异于常人，侧脸臃肿而腐烂，后脑勺还有闪着墨绿色的鳞片。 【5L：卧槽这什么东西？Cospy？也太恶心了吧！】 【6L：看起来好像鱼头哦，而且他的手上还有蹼……】 【7L：楼主又来了，他刚刚突然停了一下，不会是发现我在偷拍他了吧？！】 【8L：楼主，要不还是跑吧，这人看起来也太诡异了……】 【9L：不行啊这时候跑，不是更容易被他发现吗？还是慢慢拉开距离比较好……】 【10L：救命啊救命，他停下了，他真的停下了，我现在不敢动了怎么办！】 【11L：楼主快跑！跑之前先发一下定位，我们帮你报案！】 【12L：最好把正脸也拍一下，这样找得更快一点！】 【13L：不行，他他他转过来dfsfdfsddfkj】 楼主的发言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主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是……被杀了？ 郁枝有点没看懂，于是又回到那条有关食人鱼的新闻。 【昨夜凌晨，某医院李护士（化名）在香樟路被食人鱼袭击，不幸离世，目前食人鱼已被抓获，警方在它的胃里发现了李护士（化名）的耳环，确定该生物会吃人，同时，有多位市民报案称家中有食人鱼出现，警方已经展开调查，请广大市民做好防护，谨慎出行！】 季嘉容慢慢皱起眉头：“你觉得这是什么？” 郁枝：“鱼人。” 季嘉容一愣：“啊？” “丑陋的鱼人啊，你不觉得这个名字更贴切吗？”郁枝平静地说，“叫人鱼也太便宜这东西了，这最多也就是个鱼人。” 季嘉容：“虽然这么说也没错……” 但你的重点是不是又跑偏了？ 季嘉容已经习惯了郁枝这异于常人的脑回路，也懒得再去纠正，索性继续查看起其他相关的帖子。 郁枝默默关掉新闻。 其实她一看到那张模糊不清的侧脸照，就大概猜出这是什么东西了。 这些鱼人一定是吃了人鱼王产的崽，所以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看来人鱼王也出现了啊…… 郁枝忍不住默默庆幸。 还好不是在21区，这次说什么也跟她扯不上关系，只要她不主动前往16区，应该就没事。 人鱼王的性格麻烦得很，虽然她是他的设计者，但也不想真的碰到那家伙。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一旁的季嘉容也满脸嫌恶地说出了同样的话。 “还好不是发生在21区，我可应付不来这种东西。” 郁枝侧眸看向他：“你怕鱼？” “我不是怕鱼，我要是怕鱼会把今天的午餐都吃完吗？”季嘉容没好气道，“我是受不了这么恶心的东西。你没看到吗，那个鱼人的脸上还在冒绿汁呢！” 郁枝：“……” 不好意思，那也是她设计的。 郁枝没有搭话，继续排队，季嘉容突然又说：“不过蔚白筠有可能会派我们这边的人过去。” 郁枝不解：“为什么？” 她记得16区应该不属于他们第四特遣队的管辖范围，只是几只鱼人而已，没必要借用他们的人手。 季嘉容：“因为蔚白筠和那边的队长关系很好，上次母亲节事件，他们也派人过来支援了。” 原来是这样。 郁枝若有所思，季嘉容笑着调侃她：“你放心吧，就算借人也不可能让你去的，起码也是C级以上。” “那就好。”郁枝这才放心了。 结果，过了没多久，蔚白筠的电话便打来了。 “喂，郁枝，现在回来，有任务交给你。” 郁枝立即和季嘉容对视一眼。 糟糕，有不好的预感。 二人立即回去，直奔小会议室，蔚白筠正坐在里面等着他们。 “你们看到了吗？”蔚白筠抖了抖手里的文件，“16区的人鱼事件。” “是鱼人。”季嘉容忍不住纠正。 蔚白筠挑了下眉：“好吧，鱼人。” 郁枝安静地站在一旁，保持缄默。 蔚白筠继续道：“这些鱼人会吃人，且污染性非常强，精神力较弱的，基本上打个照面就不行了。现在第六特遣队想跟我们借两个精神力比较强的人过去，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郁枝依旧保持沉默。 难道还会有人主动想去吗？可能会有，但绝对不会是她。 连一向积极的季嘉容都迟疑了：“这……” “你不用考虑了，我没有打算让你去。”蔚白筠直截了当地对他说，“你的精神力不够稳定，承受不了那样的冲击。” 季嘉容本来也没打算去，但听她这么一说，顿时不服气了。 “什么叫我承受不了，不就是几只吃人的臭鱼吗？” 蔚白筠看了他一眼：“不仅仅是吃人那么简单。” “目前第六特遣队已经查出这些鱼人不是自然存在的异常，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很可能是由人类转变而成。” 她将文件递给郁枝，说：“我的理想人选是你，虽然你只有D级，但你的精神力足以应对这次调查。” 郁枝垂着眼，不是很想答应。 蔚白筠顿了顿，补充说：“特派任务的奖金更高，一般在两万以上。” 郁枝立即接下文件：“好，包在我身上了。” 季嘉容：“……” 你能不能有点志气啊！ 蔚白筠笑了笑，继续道：“另外，除了你，我还雇佣了民间异能者秋时。你回去收拾收拾，今晚九点就和他一起出发吧。” 秋时？雇他做什么？ 郁枝疑惑地微微蹙眉。 第28章 第 28 章 “秋时？”季嘉容脱口而出, “雇他干什么？” 季嘉容再次精准问出她心中所想，郁枝终于有点他们是搭档的感觉了。 蔚白筠将耳边的头发拨到耳后，长舒一口气。 “因为他的能力很实用, 而且不是编内人员。”她说, “现在情况特殊，即使是外调，我们也要尽量将人数缩减到最少。” 郁枝明白她的意思了。 也就是说，由于扭曲者的出现, 现在各区的调查员都必须严防死守, 随时待命。这种情况下, 多调一个人出去，就相当于少了一部分战斗力。 所以才要选择雇佣民间异能者参与特派行动, 因为一旦本区有异常事件发生, 当然还是调动自己手下的编内人员更方便些。 完全正常的选择。 郁枝在心里默默接受了这个解释。 季嘉容仍然有些不满：“再怎么说, 他也不是我们的人……” “好了，你不用再管这件事了, 去忙你的吧。” 蔚白筠没有再跟他讨论这个问题的意思, 她从倒扣的手机联系方式我已经给秋时了, 到了车站他会和你汇合的。” “知道了。”郁枝接过车票, 和鱼人事件的文件夹在一起。 蔚白筠看着她仔细的动作, 突然问道：“你的奖金收到了吗？” 郁枝：“收到了。” “那就好。”蔚白筠松了口气，笑说, “为了这事, 陆邱还特意来找过我呢, 看着比你还着急。” 郁枝动作一顿：“他真的找你了？” “嗯，说你最近急需用钱……”蔚白筠神色关切，“是有什么困难吗？有困难可以跟我说，组织都会帮你解决的。” 季嘉容在一旁撇撇嘴，仿佛十分不屑蔚白筠的这种态度。 “不，只是最近在考虑换住处……”郁枝模糊地跳过这个话题，“我也只是和陆队随口一提，没想到他还真的帮忙了。” “看得出来，你们的关系很好啊。” 蔚白筠的语气充满调侃，此时的她像极了一个八卦的邻家大姐姐。 季嘉容顿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还好吧，只是比较熟而已。”说完这句，郁枝又自言自语，“得好好谢谢他才行。” 蔚白筠遗憾道：“现在可能不行。” “为什么？”郁枝好奇道。 “因为他和他的第七特遣队被派遣到巴别公司了。”蔚白筠说，“大概要有些天才能回来呢。” “巴别公司？”郁枝问道，“那是什么？” 她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 “是我们的合作方。”蔚白筠神色平静，看不出情绪，“我们的很多仪器都是他们提供的，他们公司内部有不少研究异常的高科技人才，为了维持良好的合作关系，我们这边会定期派人过去保护他们的研究人员。” “原来是这样。”郁枝点了点头，不是很感兴趣，“那我就先回去了？” 蔚白筠笑了笑：“回去吧。” * 郁枝是打车回去的。 因为季嘉容还没有到下班时间，所以不能顺路送她。好在异常管理局可以报销日常通勤的费用，郁枝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打车这一项。 要不是没钱，谁要坐公交车。 虽说是提前下班，但现在这个季节天黑的早，郁枝中途还去宠物店买了包狗粮、10个宠物罐头和一根牵引绳，到达人才公寓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郁枝下车，看了眼时间。 六点半，还有两个半小时。 还能赶上带波奇遛一圈。 她拎着狗粮和罐头走到黑漆漆的公寓楼下，不紧不慢地上了楼。 直到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彻底消失，楼下的灌木丛里才悄无声息地走出几个人。 他们看上去和普通人没有区别，但脚步极轻，动作利落，目光也过于阴厉，仿佛随时都能干掉一个体格健壮的成年男性。 “目标人物已经进去了。”其中一个人拨了下耳机，低声道。 另外几人没有动，似乎在等耳机里的指示。 “是，明白。”负责接线的那个人一边点头一边低声回应，声音短促有力，“我们一定会将她完好无损地带回去，连一根头发丝都不会漏掉。” “是，好的，请您放心。” 通话结束，几人互相对视，无声看向七楼的位置。 领头人一挥手，众人正要行动，楼道里突然响起开门的声音。 众人动作一顿，立即潜回之前藏身的灌木丛，一切悄无声息。 楼道里响起慢吞吞的脚步声。 过了一会儿，郁枝牵着波奇下楼了。 “我待会儿还要回来收拾东西，所以不能转太久，最多十分钟就结束噢。” “汪！”波奇开心地叫了一声。 郁枝牵着波奇向楼后的小路走去。 这条小路上没有路灯，道路也比较崎岖，一般人入了夜都不会走这里，方便她遛狗。 藏在灌木丛里的那几人见她走上漆黑狭窄的小路，立即跟了上去。 郁枝牵着波奇，走到一处茂密的草丛处，停了下来。 “你在这里方便一下吧，拉完了叫我。” 她微微侧身转过去不看波奇，掏出手机开始刷新闻。 郁枝一向认为狗狗在大小便的时候应该和他们保持一定距离，至少不能盯着他们看，不然对狗狗来说太没有隐私了，很容易尿不出来或便秘。 波奇乖乖走到草丛上，摆出一个拉粑粑的姿势。 一道黑影突然笼罩了它，它一抬头，看到一个男人正在向郁枝慢慢靠近—— “咔吧” 郁枝听到一个奇怪又清脆的声音。 她扭头，看到波奇正坐在草丛上认真地嚼着什么，草丛里没有狗屎，也没有臭味散出来。 郁枝：“我让你在这里大小便，你怎么还吃起来了？” “汪呜！” 波奇响亮地叫了一声，嘴巴仍然没有停止嚼动。 郁枝也懒得深究它吃的是什么了，反正一般的东西也毒不到它，没什么好担心的。 “快点吃，吃完还要排出来呢。” 郁枝象征性地催了一下，然后继续低头看手机。 波奇又嚼巴两下，终于吃完了，开始蹲马步酝酿粑粑。 “可恶，那只狗究竟是什么怪物，居然把老三整个吞下去了！” 远处的灌木丛里，一道黑影愤怒地低声咒骂。 “没想到那女人居然还养了这种东西……我们两个一起上，把那只狗也一起带回去，为老三报仇！” 另一道黑影咬牙切齿，二人隔着灌木丛遥遥相望，狠狠一点头，像风一样同时窜到了波奇的背后—— “咔吧”、“咔吧”。 又是两声清脆的声响，郁枝奇怪地一扭头，看到波奇还在嚼东西。 这次它嚼得更用力了，眼睛都眯了起来，边嚼边发出吭哧吭哧的哼哼声，看上去似乎十分满足。 郁枝微微蹙眉：“波奇，你到底在吃什么啊？” 波奇吐出一小截白森森的骨头。 郁枝：“鸡爪？” 波奇：“汪！” 郁枝忍不住扶额：“不要乱吃东西啊。” 波奇：“汪！” “唉……”郁枝叹了口气，“行了行了，吃完快点大小便，回去可就不能再出来了。” “嗷呜……” 波奇将嘴里的最后一点食物咽下去，然后抬起毛茸茸的屁股，暗暗发力，开始认真地拉粑粑。 “老四！老五！”躲在树后面的黑影发出压抑悲痛的低鸣，“可恶啊，那只烂狗居然把他们两个也……” “沉住气，老二。”另一道黑影沉稳地说，“我们的任务是不计成本带回目标人物，现在即便只有我们两个人，也必须把她带回去。” “……我明白，大哥。”老二强行压下心中的悲痛，说，“但我们不能再像刚才那样直接上了，得换个法子。” 老大冷静道：“嗯，你说得对。我们先去换装，等她回去，再假装推销人员去敲她的门。” “是，大哥。” 二人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此时波奇也拉完粑粑，开心地摇着尾巴，仰起小脑袋通知郁枝： “汪！” “结束了？”郁枝收起手机，侧眸看了一眼。 不错，大小便都有，而且软硬适宜，没有拉稀或是便秘的情况。 郁枝用事先准备好的垃圾袋装好狗粑粑，扔进垃圾桶，然后扯了扯牵引绳，对波奇说：“走吧，回家。” “汪！” 波奇从草丛里轻盈地跳出来，跟着郁枝的脚步，一人一狗不紧不慢地回去了。 一直等到她们回到家，楼道里响起沉闷的关门声，老大和老二才从楼后慢慢走出来。 他们已经换好装，夹着公文包，穿上了保险推销员的衣服。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上楼。 楼道里黑洞洞的，空无一人。 二人在七楼停下，靠在门上仔细听了听里面的动静，然后抬起手，谨慎地敲了敲门。 没有人过来开门。 二人看了看彼此，眼中不约而同地升起疑惑。 老大抬手，又敲了两下。 过了大概一分钟，门终于开了。 但和他们想象得不同，开门的不是那个漂亮懒散的年轻女人。 而是一个穿着西服、人身兔头的类人生物。 二人站在门外，呆滞了一瞬。 这是……异常？正常的兔子会长成这样吗？ “你们找谁？” 兔头人开口了，声音清冽而矜贵，有种优雅又冰冷的感觉。 老大很快调整好状态，娴熟地开口：“请问，郁小姐在吗？” “母亲？”兔头人没有任何表情，冷冷道，“她在洗澡，你们找她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 老二连忙说：“哦，我们是卖保险的，想向她介绍一下我们公司最新的保险项目……” “母亲没钱，请你们滚吧。” 兔头人“客气”地对他们下达逐客令。 “……” 老大锲而不舍：“我们的保险很便宜，第一年是完全免费的，您可以让我们和郁小姐先聊一下……” “聊一下？” 兔头人看向他们的目光突然变得无比阴冷。 “你们对母亲有什么企图，还想和她聊一下？” 老二懵了：“我们没什么企图啊，只是想介绍一下我们的保险……” “有我在，母亲不需要任何保险。” 兔头人声音轻柔，双眸如红宝石般剔透寒冷。 “还是说，你们有自信，可以做得比我更好？” 危险。 几乎凝成实质的危险从他的身上渗透出来。 老大老二对视一眼，一脸尴尬地鞠躬：“抱歉，是我们唐突了，我们这就离开……” 说着，转身便走。 然而还未走出七楼的楼道，他们突然开始说一些奇怪的话。 “老二，我好难受啊。” “大哥，我也是……” “老三、老四、老五都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大哥，我也是，我想跟他们一起死……” “那我们一起吧？找个没有人的地方，一起掐死对方……” “这个办法好，大哥，我们现在就走吧……” “好，是兄弟就一起死……” “一起死……” 二人一起浑浑噩噩地下了楼，脚步声逐渐远去。 奥比听着他们的对话，慢慢露出一个微笑。 他轻轻关上了门。 * 郁枝洗完澡，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奥比，刚才是有人敲门吗？”她一边擦拭头发上的水汽，一边随口问道，“我好像听到敲门声了。” “没有，母亲。” 奥比挺拔地站在她面前，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依恋，“母亲，您的头发有一种清幽的香味……” 郁枝瞥了他一眼：“是洗发水的味道。” 奥比垂下眼睛，没有反驳。 他很清楚，不是洗发水的味道。 洗发水的味道才没有这么好闻。 是母亲特有的香气。 郁枝擦完头发，将干净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行李箱，然后又将蔚白筠之前给她的文件也放进去，最后合上行李箱，拖到玄关处。 “母亲，我真的不能和您一起去吗？” 奥比恳切地看着她，不死心地继续争取。 郁枝语气平静：“不行，你得在家照顾波奇。” 【那我呢，妈妈？】 小红也飘过来，眼巴巴盯着她。 郁枝：“也不行，你得按时遛波奇。” 小红懵逼地歪了下脑袋，麻花辫从发间垂落。 【可是我也碰不到波奇呀？】 郁枝：“你主要负责看着它，不能让它随便咬人。” 毕竟公寓里已经有人见过她下楼遛狗了，要是波奇出门遛自己的时候把附近的人咬了，这事还真说不清。 奥比又不能出门，郁枝想来想去，只能交给小红了。 【哦……小红知道了。】 小红沮丧地点了点小脑袋，又问，【那妈妈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说不上。”郁枝微微一顿，想了下，“最多一星期吧，再久我就自己回来。” 她没打算帮助异常管理局真的抓获人鱼王，所以最多跟着他们调查到小人鱼阶段，就会找理由中止调查，独自回来。 没有额外奖金的活她是不会干的。 【一星期……】 小红扁着嘴，显然不太能接受和郁枝分别这么长的时间。 【那妈妈，你要早点回来哦。我和波奇还有……臭兔子，都会想念您的。】 “汪汪！嗷呜……”波奇也在一旁可怜巴巴地哼唧。 “嗯。” 郁枝淡淡应声，垂眸看了眼时间。 八点了，坐车到车站还要半小时。 差不多该出发了。 她拖着行李箱，刚要开门，奥比突然出声。 “母亲，请等一下。” 郁枝停下动作，微微侧身看他。 “还有事吗？” 奥比安静上前，微微俯身，捧起她的左手。 然后，他垂下眼睫，在她白皙柔软的手背上轻轻印下一吻。 毛茸茸的，温热的触感。 郁枝一愣。 奥比抬起眼，认真地凝视她。 “请您务必保护好自己……我等您回来。” 郁枝静静看了他几秒，突然笑了笑，抬手在他柔软的耳朵上捏了捏。 “我会的。” 说完，转身开门离开。 “快点进去吧，记得关好门！” 她头也不回地叮嘱，波奇站在门框前，响亮地叫了一声： “汪！” 奥比专注地看着她的背影，耳朵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 郁枝下楼直接叫了辆车，半小时后，准时到达车站。 八点半。 她拖着行李箱，一边看着手里的车票，一边向候车站台走去。 走了没多远，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她随手接通了：“喂？” “你到了吗？”电话里的声音低柔悦耳，如同深海的回音，有种特别的韵律，“我在14号站台这里，队伍最后一个。” 郁枝立即抬头望去。 只见14站台的队伍后面，正站着一个外形格外突出的黑发青年。 他穿着黑T恤白衬衫，简单干净，清清爽爽，将那张隽秀的面孔衬托得更加精致。 郁枝拖着行李箱走过去，刚在他身边站定，就被他自然而然地接过箱子。 “你到了多久了？”郁枝问道。 “我也刚到。”秋时笑了笑，眼睛弯起月牙似的弧度，“你吃过晚餐了吗？” “嗯，吃得很饱。”郁枝点了点头，客气地反问，“你呢？” “我还没吃。”秋时回答。 郁枝：“……” 虽然对方不是她的同事，但接下来他们毕竟要在一起共事一段时间，以郁枝的职场经验来看，现在多少还是应该客套一下。 于是她说：“我也没带吃的……不然我现在去买点？” 时间还没到，现在回候车厅买点食物还能赶上。 “不用，”秋时微笑，“车上有。” “哦。”那她就不忙活了。 两人站在原地又等了几分钟，前方绿灯一闪，列车终于呼啸而来。 二人跟着前面的队伍一起上车，找到座位，放好行李箱，接着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 刚好是连在一起的座位，还好，负责买票的人没有犯低级错误。 不过就算不是连座也没关系，反正这趟列车上总共也没多少人。 列车内部很干净，每个座位间的空间也很宽敞，但乘客却意外得少，放眼望去，座位上稀稀拉拉，一节车厢里连三十个乘客都没有。 郁枝还是第一次看到人这么少的车厢。 她好奇道：“车上人怎么这么少？大家不喜欢坐这种列车吗？” 秋时似笑非笑：“不是不喜欢，是坐不起。” 郁枝：“……” 尴尬，居然表演了一出“何不食肉糜”。 很快，列车发动了。 美丽大方的乘务员推着小车过来为各位乘客提供茶水饮品，郁枝要了杯热牛奶，喝完没多久便开始昏昏欲睡。 她看了看车票。 上面写着“车程4小时”，也就是说，她完全可以睡一觉。 郁枝决定现在就睡。 以防坐过站，她在睡之前还给自己定了个闹钟。 定好闹钟后，她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然后问秋时：“你不吃点东西吗？” “不急。”秋时看了她一眼，轻笑，“睡吧，到了我叫你。” 她有闹钟。 郁枝在心里默默腹诽，然后闭上眼睛，呼吸逐渐清浅。 她很快便睡着了。 车厢里的灯暗了下来。 在一片昏黑的环境中，乘客们渐渐进入梦乡。 只有秋时，依然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看着手里的《世界料理》。 突然，从车厢尽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 秋时微微抬眸，望向那道纹丝不动的帘子。 放下书籍，静静起身。 一片漆黑中，他慢慢走向车厢尽头。阴影中触手翻涌，如水波荡漾，寂静无光。 “开饭了。” 第29章 第 29 章 深夜, 异常管理局21区分局，检测中心。 窗外星光晦暗，穿着白大褂的高个男人端着咖啡杯, 倚靠在窗边, 正漫不经心地低头看手机。 手机屏幕微微发光，上面显示着“乌鸦”两个字。 【怎么样？有进展了吗？】 “叮咚”一声，乌鸦发来回信。 【有啊，出乎意料的进展呢。】 【哦？怎么说？】 又是“叮咚”两声, 对面的乌鸦发来两张照片。 一张照片拍的是一堆草丛, 草丛中有一根白森森的指骨, 不仔细看，很容易和泡椒凤爪搞混。 另一张照片是两个并排躺在铁轨上的男人, 二人穿着保险推销员的衣服, 双手紧紧掐着对方的脖子, 肤色灰白，表情安详而平静。 【真厉害啊, 我派去的杀手五兄弟都没了, 那女人真的只有D级吗？】 乌鸦发来的信息充满了抱怨的意味。 【雇这五个人可花了我不少钱呢，你是不是应该赔偿我一点？】 孟医生无声嗤笑。 【赔偿的事，找你背后的主人要去吧。她的等级的确只有D级，但你要是因此就小看她, 那就不要白费功夫了, 不如把她留给我。】 乌鸦发过来一个嘲笑的表情包。 【留给你？你那边的条件能做什么？我的主人要是知道你和他抢人, 一定会骂你暴殄天物。】 看到“暴殄天物”这四个字，孟医生不由发出一声冷笑。 【那就快点把她弄走吧, 等她真到了16区, 可就没有现在这么容易下手了。】 16区是第六特遣队的管辖区域。 第六特遣队的队长……可是个比蔚白筠要强硬十倍的狠角色。 想从那个人的眼皮底下把人掳走, 属实有点难度。 【不急，我在列车上也准备了人手。】 乌鸦发来一张照片，上面是一群全副武装的雇佣兵。 【等我的好消息吧。】 * 列车飞速行驶，窗外光影如梭，车内一片寂静。 用帘子隔开的两节车厢，一节是安然入睡的乘客，一节是昏暗无光的漆黑。 空气中弥漫着似有如无的血腥味，晦暗的阴影中，无数条如同章鱼触须的活物正在缓缓蠕动。 黏稠的血肉喷溅在座位上，触须从这些肢体上缓慢游过，座位随之整洁如初。 像是在清理，又像是在进食。 枪支、弹药被扔得到处都是，秋时垂眸扫了一眼，那些无声游走的触须随即绕开了。 一切发生得悄无声息。 与此同时，郁枝眼睫微颤，慢慢醒了过来。 不是她想醒的，实在是因为顶在她额头上的那个东西太硬太冷了。 这种情况下，她很难再继续睡下去。 郁枝一睁开眼，就看到一个人正对着她，手里举着把枪，枪口对准她的额头。 原来是枪啊。她想。 那个人带着帽子，用黑布蒙着脸，穿着和车厢上的乘客没有区别，普通得泯然众人。 郁枝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可能就是这节车厢上的某个乘客吧。 问题来了，乘客为什么要用枪顶着她的脑门？ 她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个结果。 最后只能想到，自己可能是被人报复了，毕竟她也曾经做过拿枪抵着别人脑门的事。 那么她现在会被人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似乎也很好理解。 “别动！”蒙着脸的男人狠狠说道。 郁枝慢慢举起双手：“我没动。” “你的同伙呢？跑哪儿去了？”蒙面人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是怕吵醒其他睡着的乘客。 郁枝很无辜：“我不知道啊，八成是去卫生间了吧？” 蒙面人沉默了一秒，低声命令：“站起来。” 郁枝举着手，慢慢从座位上站起来。 “自己把手铐起来。”蒙面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副手铐，举到郁枝眼前，“快点，别磨蹭！” 郁枝看着这副手铐，神色疑惑。 “我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要抓我吗？” 蒙面人冷笑：“没有为什么，不想死就照做，听到了吗？” 郁枝叹了口气。 “戴手铐可以……”她说，“我可以提个要求吗？” “什么？”蒙面人不耐烦地看了眼车厢尽头，那道帘子依然纹丝不动。 那群人究竟在干什么，磨蹭到现在还不过来。 “让我摸一下你的手。” “什……喂！” 不等蒙面人反应过来，郁枝已经握住了他举枪的那只手。 她的动作太过突然，对方甚至愣了一秒。 女性的手温热而柔软，只短暂地接触了一瞬，便不紧不慢地收了回去。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蒙面人顿时觉得自己被戏弄了，他低低斥骂，手指扣动扳机，突然，动作不由自主地停滞下来。 “看着我。” 郁枝定定地看着他，声音低柔，瞳孔清澈而幽深。 蒙面人呆呆地移动视线，慢慢看向她。 郁枝：“是什么人让你来的？” 蒙面人呆滞开口：“是雇主……” 郁枝：“雇主是谁？” 蒙面人：“我也……不知道……是谁……” 很谨慎啊。 郁枝若有所思，又问：“你有雇主的联系方式吗？” 蒙面人掏出手机，僵硬地递给她。 郁枝没有接：“打给他。” 蒙面人用没有拿枪的那只手找到通话记录，当着郁枝的面，打了回去。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手机里响起甜美的提示音。 看来是找不到这位神秘的雇主了。 郁枝没有再坚持，叹息一声，重新坐回到座位上。 然后她对蒙面人说：“把枪口对着自己，去后面的车厢吧。” “……是。” 蒙面人呆呆地将枪口调转，抵住自己的脑门，接着僵硬地离开座位，慢慢向后面一节车厢走去。 郁枝低头看了眼时间。 还有十分钟到站。 没想到自己出个差都能差点被人暗杀。 该说她平时人缘太差还是行事太嚣张呢……不过还好，她在出门前就早早借用了奥比的“洗脑”能力。 看来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的。 郁枝忍不住想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话说…… 她微微侧眸，看了看旁边座位上的《世界料理》。 秋时呢？ 正想着，车厢尽头的帘子被人拉开了。 郁枝抬眸，看到秋时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 他的身后一片漆黑，虽然是前面的车厢，但似乎连一个乘客都没有。 秋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将《世界料理》收起来，接着微微侧过身，安静地看向郁枝。 “你醒了？”他问。 “嗯。”郁枝点了点头，“你呢？吃过了吗？” 秋时轻笑：“吃过了。” “我也睡饱了。” 郁枝伸了个懒腰。 “准备下车吧。” * 列车准时到站，郁枝和秋时拖着行李箱，跟着人群走出站台。 刚出站台，郁枝就看到一个穿着制服的短发女生向他们飞快跑了过来。 短发女生在他们面前停下，一边喘气一边问道：“请、请问，你们是第四特遣队的特派调查员吗？” 郁枝和秋时对视一眼。 郁枝：“我们是，你是哪位？” “我、我是……呼，让我喘口气……” 短发女生撑着膝盖、弯着腰，大口喘气，看上去累得够呛。 郁枝和秋时没有出声，站在原地安静等她。 过了足足两分钟，这个短发女生才缓过来。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她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接着站直身体，认真说道，“我是第六特遣队的B级调查员郑从灵，是负责来接你们的。” “哦……”郁枝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客套地说，“辛苦了。” 郑从灵被她夸得很不好意思。 “不辛苦不辛苦，反正队长那边我也帮不上忙……” 郁枝：“……” 倒也不用这么实诚。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秋时，发现秋时神色懒散，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想了想，只好自己开口。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郑从灵认真回答：“队长他们现在正在调查这次事件的当事人之一，我们直接去那里和他们汇合就行。” 他们边说边走到车站外，在一辆越野车前停下。 郑从灵打开了后备箱，秋时正要将行李箱放进去，郑从灵便先他一步，一手拎起一只箱子，毫不费力地将它们一起塞了进去。 郁枝：“……” 她忍不住开口：“那个，方便问下你的异能吗？” 郑从灵“砰”的一下关上后备箱，表情自然而熟练。 “方便啊，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我的异能是大力，怎么样，看我的样子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哈哈哈哈哈……” 郁枝：“……” 果然和她猜的一样。 再一扭头，发现秋时已经开始打哈欠了。 他似乎……对这些对话毫无兴趣。 但他之前明明连吃饭的话题都津津乐道。 搞不懂这人的兴趣点是什么。 郁枝默默收回视线。 三人上车后，郑从灵一踩油门，飞快地在车流中穿梭。 她开车速度这么快，还有心思和坐在后排的郁枝聊天。 “蔚队长有跟你们说过我们第六特遣队的队长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郁枝：“没有。” 甚至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哇，蔚队长真是心大，这么重要的信息居然不告诉你们……” 郁枝不明白这有什么重要的。 他们是去出任务，又不是陪领导，知道这些好像没什么意义。 但她没有说出来，因为郑从灵正兴致勃勃地为他们做科普。 “哎，不是我故意说队长的坏话啊，我是给你们打预防针。对了，队长的名字你们知道吗？他叫萧灼，到时候千万别叫错了，不然他可是会发火的……” 郁枝：“我们不叫名字，我们直接称呼萧队长。” 郑从灵：“那就好那就好，之前有个不服气的B级调查员直呼过他的名字，后果不太好，所以我特意提醒你们一下……” 郁枝：“后果不太好？” “就是……”郑从灵语气尴尬，“被打进医院了……” 郁枝顿时想到了季嘉容。 季嘉容每次都是对蔚白筠直呼其名，但蔚白筠似乎从来没有表达过不满，也没有制止过他。 她原本还以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现在这么一对比，才发现，蔚白筠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好领导。 郁枝默默感慨，突然肩头一沉。 她垂下眼睛，看到秋时正靠在她的肩膀上，眼睫低垂，呼吸平稳，已经睡着了。 他的额发落在她的脖颈处，凉凉软软的，稍微有点痒。 “啊，不好意思，他睡着了？”郑从灵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立即放低声音，“抱歉，那我说话声音小一点……” “没事。”郁枝说。 “……好。”郑从灵还是放轻了声音，继续道，“总之，队长的脾气虽然比较坏，但他对工作特别认真，所以只要你们认真调查，好好配合，就不会被他盯上……” 郁枝：“我明白了，谢谢你。” 她已经在心里给这个人打了最低分。 * 尽管郑从灵开车很快，他们依然在路上耗费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最后车子在一幢豪华别墅前停了下来，郁枝看着这栋充满土豪气息的大别野，发出了羡慕的感慨。 “好大……” 她甚至从未在21区见过这么大的房子，这么看来，21区果然都是一群穷人。 “这是报案人的家。” 郑从灵领着他们走进去，郁枝和她并排，秋时一边打哈欠一边跟在郁枝后面。 一进入会客厅，郁枝就看到了那只躺在地板上的生物。 臃肿腐烂的鱼头，粗壮的四肢，墨绿色的鳞片。 这都是鱼人的特征。 鱼人被绳子捆得严严实实，正在地上用力扑腾。一群人围在这只鱼人的周侧，似乎正在讨论着什么，在他们的身后还躲着一个满脸惊恐、穿金戴银的中年女人。 “队长，他们到了。”郑从灵出声汇报。 她话音刚落，那群人顿时停下讨论，齐齐地看过来。 郁枝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个子最高的那个男人。 那个人应该就是第六特遣队的队长，萧灼。 他的五官深邃，面容俊美，目光尤其凌厉，整个人像一把锋芒毕露的利刃。 事实上，他的腰间也的确别了把刀，看那个形状……似乎是唐刀？ 郁枝默默打量对方，与此同时，对方也在毫不遮掩地审视她。 “你就是那个精神力很强的D级调查员？” 男人开口了，低沉的声音透出无形的压迫力。 “是的，”郁枝从善如流，“萧队长。” 也许是她表现得太正常了，萧灼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将审视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转向一旁的秋时。 “那他就是那个民间异能者了？” 秋时眼睫半垂，没有回答，整个人依然懒懒散散，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郁枝：“是，他叫秋时。” 萧灼的目光在秋时脸上停留几秒，然后收回视线，继续刚才未完的讨论。 郁枝默默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刁难人。 倒是这个秋时，车上不睡现在睡，真会给她找事。 要不是因为之前受过他的帮助，她才懒得管他。 郁枝在心里抱怨秋时，秋时全然不知。他的脑袋一点一点，浑浑噩噩地，身子一歪，又靠到了郁枝的肩膀上。 郁枝：“……” 她不客气地推开了他。 秋时站着睡着了。 “可以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详细说一遍吗？” 一名调查员正在询问那个躲在后面的中年女人。 “好、好的……”中年女人神色惶恐，“那晚……老刘和他那些生意伙伴出去吃饭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吃的，就听他说什么……淘到了好东西，保证那些人没吃过……” “好东西？”调查员一顿，“什么好东西？” “我也不知道，我问他了，他不肯告诉我……”中年女人努力回忆，“就说什么，是有钱也弄不到的好东西，要不是他有门路……” “不会是毒品吧？”另一个调查员提出疑问。 “不可能，不可能的！”中年女人连忙反驳，“我们老刘老实本分，平时从来不做那些违法事的……” 几名调查员对视一眼，识趣地没有说话。 他们已经查过了，这个老刘嫖|娼赌博贩毒一样没少干，老实本分这个词，实在和他扯不上关系。 “所以你也不知道他们吃的好东西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吃到了几点结束。”调查员将询问的结论陈述一遍，“那你觉得，这个长着鱼头的怪物，有没有可能就是你的老刘呢？” “怎么可能！” 女人几乎是瞬间便大叫起来：“老刘才不可能是这么恶心的东西，这东西又不会说话，你们凭什么说他是老刘？” 调查员：“可是他穿着老刘的衣服啊。” 郁枝：“……” 对哦，这么一看，鱼人的身上还穿着一套肥硕的马甲套装呢。 女人死死瞪着扑腾的鱼人，脸上充满恐惧和厌恶。 “不可能，不可能，老刘才不可能是这么恶心的东西，如果老刘是这种东西，那他还不如死在外面……” 郁枝很能理解她。 因为看到丈夫变成这样，就会忍不住怀疑，会不会这才是他的真实面目。如果不是那还好，如果是的话，那就…… 刺激啊。 郁枝摸摸鼻子，掩饰唇边的笑意。 虽然很缺德，但她真的觉得很好笑。 谁让这个老刘自作自受呢。 隔着人群，萧灼向她投来一瞥。 “好了，就当他不是老刘吧。”调查员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你做得很对，没有惊醒他，而是趁他睡着的时候报了案。这种怪物非常危险，一旦让他发现你，就会扑上来吃了你，顺便一提，还有几个报案者也是圈内老板的妻子或情人，不知道你们互相之间认不认识……” 女人一听这话，脸唰地白了，噗通一声跌坐到地上。 “还有，老刘的手机，能给我们看一下吗？”调查员蹲下来，问道。 * 有了女人的协助，调查员很快从老刘的手机里查到了线索。 “萧队，这里找到一个‘卖家’，这是和‘卖家’的聊天记录。” 萧灼接过手机。 【货到了，一共8个，什么时候来拿？】 【这么快！那我现在就去，在哪提货？】 【广博路413号，动作快点，别让人发现。】 对话只有短短三条，很明显，之前的应该是被删掉了。 “广博路413号……方欢，查查那附近的监控。” “是，萧队。” 名叫方欢的调查员掏出一个很像平板的仪器一通操作。 “萧队，查到了，这个人应该就是‘卖家’。” 方欢将仪器上的画面指给萧灼看。 只见模糊的监控录像中，除了老刘外，还有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老刘从男人手里接过一个黑色的包，虽然没有声音，但很明显是在进行一笔交易。 萧灼：“能查到这个人住在哪儿吗？” “稍等。” 方欢又是一通操作，很快，他又说：“萧队，找到了。” 郁枝忍不住感慨。 不愧是有监控的城区，效率就是高啊。 “嗯。”萧灼淡淡应了一声，“在哪儿？” “广博路70号，是个商铺，距离这里大概32公里。” 萧灼握住刀柄，说：“现在就去。” “是，萧队。” 众人态度积极而严肃，动作利落，带着捆绑的鱼人离开别墅，马不停蹄便上车向卖家所在地出发。 郁枝快傻了。 不是吧，这群人都是工作狂吗？ 她好歹还在列车上睡了会儿，这些人调查到现在根本就没有休息吧，这是集体打鸡血了吗？ 在这群人的衬托下，她和昏昏欲睡的秋时显得格格不入。 郑从灵拉着他们上了车，说：“看，队长工作认真吧？” 认真，确实认真。 郁枝不好评价，于是平静地竖起大拇指：“楷模。” 又是半小时的车程，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他们到达了“卖家”的藏身点。 两名调查员举着枪直接破门而入，冲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人还在呼呼大睡。 “起来！”一名调查员直接掀了他的被子。 床上的人顿时惊醒，看到这场面，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你、你们是谁？” “和刘志明做交易的人是不是你？”调查员开门见山。 “刘、刘志明？”那人抱紧被子，“我不认识什么刘志明啊，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刘志明，老刘。”另一个调查员举起枪，“需要我们帮你回忆他的长相吗？” 郁枝发现了，这群人的调查风格非常硬核，和他们第四特遣队完全不一样。 “我想起了，我想起了！”那人一看到黑洞洞的枪口，立即招了，“我想想，我就卖给他几个罐头，其他什么都没做啊！” “什么罐头？” “我也不知道……是别人介绍给我的活，我也只是个二道贩子，我连那罐头里面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只负责送货啊……” 两个调查员对视一眼。 “货是从哪里拿的？” 那人犹豫了下，没有立即回答。 枪口立即抵上他的脑门。 “我说！我说！”那人浑身一抖，忙不迭开口，“在城南的海原食品工厂，那是个罐头工厂，我都是在那拿货的……” 罐头工厂。 众人二话不说，即刻上车，向城南的罐头工厂驶去。 郁枝不明白他们干嘛这么急。 已经变成鱼人的，就算找到源头也不会变回去了。没有变成鱼人的，也不会大半夜爬起来开个人鱼罐头当夜宵……总而言之，争这点时间没什么意义。 当然，他们不是知情人，不知道也很正常。 * 夜色清冷，他们很快来到城南的一片区域。 这里遍地都是厂房，深夜无人看守，光线昏暗，好在厂房的墙上都有喷漆，他们很快找到了海原食品工厂。 “萧队，就是这里。”方欢确定地说。 萧灼迈开长腿，从一众调查员中走出来，在厚重的厂房铁门前停下。 他右手搭在刀柄上，想了想，微微侧身，看向众人后方。 “那个新来的D级，你过来。” 郁枝诧异地指了指自己：“我？” 萧灼：“否则还有谁？” 郁枝轻轻叹息。 唉，不想去啊。 她心里刚冒出这句话，萧灼突然挑了下眉，目光一瞬间变得无比锐利。 “‘不想去’？” 郁枝：“……” 第30章 第 30 章 郁枝微微一怔。 这个人, 难道能听到她的心声？ 她站在原地，抬眸看向萧灼。萧灼神色坦然，居高临下地与她视线相触。 要不试试好了。 郁枝心念一动, 有意识地在脑子里赞叹了一句—— 萧队长好帅啊。 萧灼：“……” “有时间在那胡思乱想，却不能服从我的命令？蔚白筠没有教过你吗？” 他脸色很冷, 双眸如寒星凛冽, 语调充满无形的压迫力。 ……看来是真的会读心。 郁枝不敢再多想，立即强迫自己放空大脑。 所谓的放空大脑听上去似乎有点难度, 但真正实施起来却不难，因为这也是她日常摸鱼的方式之一。 将大脑里的思绪都清空后，郁枝的神情也随之平静。 然后她老老实实地走到萧灼面前，轻声解释： “抱歉, 萧队长。我刚成为调查员不久, 还没有做过入职培训。” 看似解释, 实则狡辩，甚至有一丝隐隐的呛声意味。 周围众人看着她, 纷纷面露震惊，不由自主地敛声屏息。 上一个呛声的已经进医院了, 虽然这次的勇士是位女性，但他们的萧队一向对男女一视同仁…… 众人纷纷在心里为她捏了把汗。 “哦？是么？”萧灼闻言, 神色不变, 微微侧头看她，“你认为，服从命令，是一件需要培训才能学会的事情？” 这个要命的问题……萧队果然已经生气了！ 面对这个麻烦的问题, 这位勇士又会如何回答呢？是据理力争？坚持己见？还是和萧队展开一场不怕死的辩论…… 周围一片死寂, 众人无一出声, 一边猜测郁枝的回答，一边暗暗对接下来的对峙充满期待。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明显的吸气声，秋时懒懒侧眸，看到站在身旁的郑从灵正紧紧捂住自己的嘴。 她看上去比郁枝还要紧张。 “不，萧队长，我没有这个意思。”郁枝态度十分恭敬，“所以您需要我做什么，请务必命令我，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众人：“……” 她居然跳过了！ 她居然跳过了这个问题，直接切换到了狗腿子模式！ 意志要不要这么不坚定啊！ 不仅是围观众人被她急剧转变的态度震惊了，就连萧灼也微微一愣。 “萧队长。”见对方没有回答，郁枝出声提醒他，“您的命令。” 萧灼这才反应过来。 他复杂地看了郁枝一眼，而后移开视线，语气冷淡。 “蔚白筠说你的精神力非常稳定，不会受到任何干扰，是这样吗？” 郁枝不确定道：“应该是吧……” 萧灼蹙眉：“什么叫应该？” 众人顿时紧张。 糟糕，又踩到萧队的雷点了！ “就是……我也不好乱说的意思？”郁枝一本正经地解释，“毕竟蔚队长是我的领导，她可以这么说，但我自己不行，不然不就显得我很自恋了吗？” 你纠结的点在这里吗！ 什么啊，这个滴水不漏又无比谄媚的社畜话术！ 众人看向她的目光顿时变得无比复杂，只有萧灼依然冷冷地审视她，目光凌厉如刀，仿佛要看穿她的内心。 郁枝心无杂念，无所畏惧。 “好，那我就暂且相信蔚白筠对你的评价。” 短暂的沉默后，萧灼终于开口。 “现在我要你和我一起进入这个工厂，以防其他人无法应对可能存在的精神力污染。” 他没有像蔚白筠那样，在指令的最后加上“可以吗”、“没问题吧”之类的询问句，很显然，他只是在告知郁枝，并不打算给郁枝思考或拒绝的余地。 郁枝：“我需要武器。” 萧灼又看了她一眼。 周围众人忍不住又在心里吐槽。 笨蛋啊，有萧队在还要什么武器！难道萧队会让你独自面对危险吗？你这不是在质疑萧队的能力吗！ 本以为他们的队长会生气，没想到萧灼只是看了郁枝一眼，之后便扭头看向方欢。 “把你的枪给她。” 方欢立即挺直腰背：“……是，萧队！” 他不敢质疑，直接将自己的枪递给郁枝。 郁枝接过枪，什么都不想，抬眸看向面前的铁门。 “开门吧。” 她不会有任何想法，也不敢有任何想法。目前她还不确定萧灼的能力究竟是什么，在此之前，她不会让萧灼再窥见她一丝一毫的内心。 当然，也不能引起萧灼的怀疑。 所以她会将自己的心思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任务上。 萧灼什么都没说，搭在刀柄上的右手微微一动。 下一刻，锋利的刀光一闪而过，铁门上的锁链应声而断，稀里哗啦地落了一地。 郁枝：好装逼啊。 萧灼又垂眸看了她一眼。 “萧队牛逼。”郁枝立即竖起大拇指，直白地夸赞。 “……” 萧灼收回视线，对身后众人命令道：“你们在外面等着，看好这里，除了我和她，不准放走任何一只生物。” “是！” 说完，萧灼迈开长腿，率先走了进去。 郁枝紧随其后。 工厂里一片漆黑，没有开灯，只有机器运作的声音，机械而沉闷地重复着。 萧灼在前面慢慢行走。 郁枝突然出声：“萧队，你不觉得这里太黑了吗？” 萧灼蹙眉：“你的声音太大了。” 郁枝：“还好吧，还没这机器的声音大呢。” 她在故意测试萧灼。 刚才萧灼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也没有面对面和她说话、和她对视、和她产生任何形式的交流和沟通……因此她觉得，这或许是个测试“读心”能力的好机会。 她在心里想着“太黑了”“开个灯吧”，如果萧灼能够随心所欲地听到她的心声，就应该在她开口之前阻止她。 但他没有。 这说明，他并不能随时随地、随心所欲地读取别人的心中所想。 郁枝暗暗松了口气，但仍不敢大意。 “萧队，不开灯是看不到东西的。”她走到萧灼身边，举起自己的手机，“起码可以开个手电筒。” 她冷不丁出现在身侧，萧灼几乎是下意识拔出唐刀。 刀锋在黑暗中划过银色的冷光，将郁枝的瞳孔映得如琉璃般剔透。 郁枝：“……” 她默默关掉了手电筒。 至于吗？不给开直说不就行了，还动刀动枪的。 萧灼看了她一眼，将刀收回去，低声道：“不要突然靠近我。” 顿了顿，又补充道：“这种时候，我的警惕心会很高。” 他又读她的心了。 郁枝随即意识到这一点，并立刻放空大脑，转移注意力。 “萧队，其实我刚才是想让你看看，”郁枝放轻声音，指了指周围黑漆漆的流水线，“这里有很多罐头。” 萧灼明白她的意思。 毕竟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寻找刘志明买下的那种罐头，会因此对这些流水线上的罐头产生关注是完全正常的思路。 “如果是重要的商品，不会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他说。 “我知道，但是说不定呢？”郁枝从移动的流水线上拿起一个罐头，轻轻敲了敲，“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萧灼：“不要乱动。” “好吧。”郁枝没有再坚持，老老实实将罐头放了回去。 领导的话就是圣旨，领导让干嘛就干嘛。 她背着手跟在萧灼身后，这边看看，那边摸摸，什么活也不用做，乐得自在。 走了没几分钟，萧灼突然停下脚步。 郁枝没有防备，一头撞到萧灼宽阔的后背上，鼻子都撞红了。 她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所幸萧灼一把抓住了她。 他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身旁：“别出声。” 他声音压得很低，近乎耳语。 周围机器的运转声依然机械而聒噪。 郁枝顺着萧灼的视线望过去，发现在几台黑乎乎的机器后面，似乎有一片阴影正在不规则地晃动。 这阴影看上去像人，又不像人。 机器遮盖了它的全貌，要不是萧灼提醒，郁枝根本发现不了。 一片黑暗之中，从阴影的方向传来了狼吞虎咽的咀嚼声。那声音无比粗鲁，在重复的机械运转的声响中显得混乱而突出。 是鱼人。 他在吃人。 郁枝看着那片阴影得出结论，与此同时，萧灼侧脸看向她，眼眸冷彻如星，仿佛洞察了一切。 这种时候还读她的心！ 几乎是瞬间意识到了这一点，郁枝第一次产生了后悔的情绪。 大意了。 她很想装模作样地分析一番，但此时的情况已经不容许她组织语言。 那片阴影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已经慢慢站了起来。 阴影如山般无声落下，遮盖了庞大的机器。 郁枝这才意识到，这不是一只普通的鱼人。 这是一只进化了的——或者说，成长了的超大型鱼人。 鱼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嘴里挂着半截血淋淋的肠子，鼻翼翕动，发出粗重如风扇的呼吸声。 看着对方那几乎戳到工厂房顶的身高、红绿灯似的死鱼眼、以及那锐利如电锯般的鱼鳍，郁枝诚挚地忠告萧灼： “萧队长，快跑吧！” 说完，她拔腿就向工厂大门跑去。 萧灼立即拔刀，刀锋在黑暗中划出几道漂亮的银光，鱼人发出一声痛苦的怒吼，无数绿汁瞬间从他的身上喷溅而出。 方欢他们站在门外，看着这场毫无悬念的战斗，不明白郁枝有什么好跑的。 虽然那只鱼人的体型很大，但很明显，它根本不是萧灼的对手。 也就是说，这只是一场平平无奇的、碾压式的厮杀而已。 他们觉得郁枝胆子很小，而且没见过世面。 然而只有郁枝知道。 麻烦的不是那只超大型鱼人。 麻烦的是他体内的绿汁。 那些腥臭的绿汁可以腐蚀一切，包括铝在内的任何金属。 而流水线上的人鱼罐头，就是铝制的。 第31章 第 31 章 郁枝一口气跑到工厂门口, 依然没有停下的打算。 在外等候的调查员们见她还要往外跑，纷纷不解。 “还跑什么呀，我们都在这里呢。” “对啊, 有萧队在，你怕什么？” 郁枝很能跟他们解释。 一旦解释清楚, 就要面对“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的质问，甚至还有可能被怀疑成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 ……虽然某种意义上，说她是幕后黑手也不算错。 郁枝：“你们也快跑吧, 那只鱼人那么大，肯定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好对付。”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嗤笑。 “你是没见过厉害的异常吧？异常这东西可不是体型越大就越强的……” “就是，像这种傻大个，连给萧队磨刀都不够……” “你说的是指甲刀吧？” “哈哈哈哈哈哈……” 工厂外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郁枝懒得搭理他们, 直接穿过人群, 路过秋时的时候还顺手把他也拉上了。 秋时整个人还是无精打采的状态，被郁枝这么一拉, 也就懵懵懂懂地跟着她一起跑了起来。 “发生什么了？” 他开口问道，低低软软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好奇。 郁枝头也不回：“鲨鱼要吃人了。” 秋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他垂眸看了看郁枝紧握他的那只手。 女性的手温热而柔软, 手指纤长, 白皙的肌肤在夜色下显得莹润如玉，却又比玉更温暖。 很奇特的体验。 秋时眼睫轻轻扇了扇, 收回视线，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很快便跑出百米外, 围在罐头工厂门外的调查员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 又开始调侃起来。 “不是我说, 这胆子也太小了, 这是被吓傻了吧？” “难道21区的调查员都是这个水准？” “D级的话, 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我们跟他们借人的意义是什么啊……” 他们在工厂外议论纷纷，工厂内，超大型鱼人已经被萧灼砍断了四肢。 粘稠的绿色汁液溅得到处都是，机器、地面、流水线……所见之处皆是绿色，浓烈的腥臭味令人几欲作呕。 周围的罐头正在急剧溶化，而失去四肢的鱼人仍然嘶吼不止，震耳欲聋的吼叫几乎盖住了机器的运作声，也盖住了罐头滋滋溶解的声音。 萧灼被它吵得头疼，脑海里充斥着它歇斯底里的心声。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吃掉你吃掉你吃掉你吃掉你吃掉你……】 这就是低智怪物的全部思维了，它的大脑只会产生最直接的反馈，除了对萧灼造成更多的精神污染以外，完全无法让他获得一丝一毫的有效信息。 萧灼将这只丑陋而庞大的怪物踩在脚下，举起唐刀，打算一刀解决它。 倏地，一只溶解了一半的罐头骨碌碌滚到了他的脚边。 罐头的铝盖被腐蚀了，汤汁流淌，露出里面的食物。 是一只人身鱼尾的类人生物。 萧灼瞳孔微缩，下一秒，更多的罐头从流水线上滚了下来。 这些罐头或是腐蚀了大半，或是变成了扭曲的一团，或是正在急剧化为滚烫的铝水…… 唯一的相同点，是每一只罐头的里面，都蜷缩着一只如同人鱼般的袖珍生物。 他们闭阖双眼，胸口起伏，仿佛正在安详地沉睡。 萧灼随即意识到——这些人鱼还没有死。 下一秒，罐头里的人鱼突然睁开眼睛。 和可爱无害的外表不同，它们的眼睛是没有瞳仁的灰白色。睁开的一瞬间，恶意和诱惑从这无数只可怕的眼睛里喷薄而出。 萧灼的心中警铃大响。 几乎是瞬间，他利落地提刀一挥，面前一片人鱼顿时被锋利的刀刃切成了两半。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奄奄一息的鱼人已经爬到了水阀边。 在萧灼挥刀砍下的时候，他猛地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碎了机器旁边的水阀，充满水压的水柱喷涌而出，瞬间淹没了整个工厂，连带着将罐头里的小人鱼们也一起冲了出去。 “那是什么？” “鱼？罐头？怎么好像是活的？” “萧队说了，不能让任何生物离开这里，快拦住它们！” 调查员们的反应很快，在看到水流涌出的第一时刻便试图关门，封锁厂房。 但水流奔涌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只是短短几秒，水流便冲到他们脚下。 与此同时，水中的小人鱼突然纷纷甩动鱼尾，猛地从水面上跳弹起来，犹如吸血的蚂蟥一般，铺天盖地地扑向了他们！ “卧槽，这什么东西！” “这是人鱼吗？看上去好好吃啊……” “喂，你疯了？这东西能吃吗？！” 密密麻麻的小人鱼顺着水流游动，一个接一个扑到调查员的身上，美丽的鱼鳞在夜色下流光溢彩，有些精神力较弱的调查员情不自禁地捧起它们，眼中已然露出贪婪之色。 “大家小心，这些东西很可能有诱惑人心的效果，立即开枪射击！” 萧灼在厂房中厉声提醒，同时反手划过一刀，将扑向他的小人鱼尽数砍断。 “是，萧队！” 他的声音唤醒了被诱惑的调查员。众人不敢再多看，纷纷扣动扳机，对准水中的小人鱼毫不留情地开枪射击。 子弹射穿了小人鱼的身躯，小人鱼们发出了凄厉尖锐的叫声。 鲜血染红了汹涌不止的水流，未被击中的小人鱼们伸出利爪，猛一甩尾，再次扑向调查员的脸庞。 它们的爪子细小但尖锐，像钩子般扎入了调查员的皮肤，然后蠕动攀爬，一个翻身，便滑进了调查员的嘴里。 “唔唔唔……呕……” 调查员试图将小人鱼吐出来，但小人鱼的体型实在太小了，如同滑腻的泥鳅，甚至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直接滑进了他们的喉咙。 被迫吞下小人鱼的调查员很快有了反应。 他们的脑袋逐渐胀大、腐烂、变成越来越深的墨绿色，四肢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蹼鳍…… 短短几秒，人类的模样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丑陋怪异的鱼人。 “小陈，你还有子弹……小陈？！” “卧槽，你他妈谁啊！” “有人发生异变了！大家小心，千万不要被那些东西碰到！” 众人都乱了套。 接连有人吞下人鱼发生异变，其他人不但要忙着对付那些凶残的小人鱼，还要对付变成鱼人的队友，场面顿时陷入了巨大的混乱。 与此同时，郁枝已经拉着秋时跑到了这片区域的最边缘。 这一片都是和鱼相关的食品工厂，除了厂房，周围的湖泊都是鱼群的养殖场。 在这种地方制作人鱼罐头，的确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不去救那些人吗？” 秋时站在郁枝身旁，轻飘飘地开口。 “我们现在应该没有那个精力。” 郁枝看着前方黑漆漆的厂房，慢慢说道。 秋时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随即唇角微勾，明白了她的意思。 本以为逃离罐头工厂就能躲开人鱼的袭击，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更多的鱼人从一栋栋厂房的后方走了出来，口水横流，眼冒精光，显然已在这里埋伏多时。 秋时微微歪头：“这个应该叫……‘瓮中捉鳖’吧？” 郁枝：“我可不想做鳖。” 秋时笑了笑：“只是打个比方。” 他看上去没有丝毫的危机感，甚至还有心思开玩笑和学成语。 但郁枝可没有他这样的好兴致。 这些从厂房后面走出来的鱼人少说也有二十只，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从罐头工厂那里追过来的。 那就只能说明一点——有人特意安排这么多鱼人堵在这里，为的就是将他们这批人一网打尽。 这绝对不是人鱼王的行事风格。 作为他的设计者，郁枝很清楚，人鱼王非常讨厌这些丑陋的鱼人。 所以他绝不可能豢养鱼人，更不可能操纵鱼人替他做事。 看来始作俑者另有其人。 郁枝举起枪，平静地对秋时说：“先说好，我没有多余的精力顾及你，你应该能保护好自己吧？” “嗯……”秋时微微沉吟，“如果我不能呢？” “那就被鱼人吃掉。” 郁枝瞄准最先向她跑来的鱼人，扣动扳机。 飞射的子弹犹如闪电一般，划破黑夜，接连穿透了前后两只鱼人的脑袋。 两只鱼人来不及哀嚎便倒下了，绿汁很快从臃肿的鱼头里流了出来。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成为神枪手的潜质。 “漂亮。”秋时赞叹道。 郁枝：“……” 这个人还真是一点都不紧张啊。 “你真的不打算动手吗？”郁枝一边开枪一边说，“我的子弹不多了。” 这毕竟不是她的枪，弹夹里子弹有限，一旦子弹打完，她就没有办法了。 虽然还可以使用洗脑的能力，但洗脑是需要发动条件的，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很难。 “不急，”秋时看着慢慢靠近的鱼人们，轻声道，“等他们聚集得再近一点。” 好家伙，玩的就是心跳是吧？ 郁枝不说话了，她直接对着虎视眈眈的鱼人们接连开枪，七声枪响后，鱼人们的汁液汇成了绿色的血泊。 “没子弹了。”郁枝说。 还有十几只鱼人在靠近，它们跨过同类的尸体，蹼状的爪子踩在绿汁上，发出烤肉似的滋滋声响。 实在不行，只能去碰它们的爪子了。 郁枝感到了一丝反胃。 秋时的神色依然平静而柔和。 “那些绿汁，是不能碰的吧？” 郁枝叹气：“我觉得是。” “那我们得离得远一点。” 郁枝：废话，要你告诉我？ 她已经懒得吐槽了，随手将枪扔到一边，便准备卷袖子。 就在这时，秋时突然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屏住呼吸。” 郁枝：“？” 她来不及思考秋时的意图，只觉身体一轻，下一秒，她便脱离地面，毫无预兆地落入了冰冷的湖水。 夜晚的湖面波光粼粼，看上去有种清冷的静谧感，但水下却又黑又冷，像冰窖一样，还有一股淡淡的鱼腥味。 郁枝无法在水下说话，只能屏住呼吸，愤怒地侧过脸，望向身后的罪魁祸首。 秋时正带着她缓缓下潜。 对上她的视线，他非但没有半分愧疚，反而弯弯眼睛，孩子气地笑了一下。 他的面孔在水下更显幽邃空静，眼底亮起碧色的光，黑发在水中漂浮，犹如一只漂亮的水妖。 接着，他抬起手，捂住了郁枝的眼睛。 郁枝的眼前一片漆黑。 下一秒，耳边响起水流激荡的声音。 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开了冰冷的湖水，呼啸着冲出水面。 隔着涌动的水潮，她听到岸上的鱼人发出哀嚎。 刺耳，尖锐，撕心裂肺。 第32章 第 32 章 郁枝平静地听着鱼人嚎叫, 大概一分钟，这些叫声便尽数消失了。 可能是睡着了，也可能是死了, 结果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仅仅取决于秋时对这些鱼人做了什么。 郁枝倒是想看一看岸上的情况, 但眼睛被秋时捂住了，黑漆麻乌的什么也看不见。 于是她拍了拍秋时的手。 秋时带着她向上潜，脑袋刚一露出水面, 郁枝立即大口呼吸起来。 好家伙，得亏是会游泳的，不然刚才那一下能憋死她。 她一边喘气，一边看向岸上的鱼人。 果然, 一只活的鱼人都没有了, 大家都死得很安详, 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或者说，完整的尸体。 郁枝看着地上一片混乱的碎肉、脏器和绿汁, 沉默几秒，然后开口： “那些……是刚才的鱼人吗？” 秋时：“嗯。” 郁枝：“这应该不是昏睡状态吧？” 再怎么说, 昏睡也不至于连身体都睡没了。 秋时：“应该不是。” 郁枝：“……” 她默默上岸, 找了个不会被绿汁蔓延到的地方站定，接着开始拧衣服上的水。 秋时从她身后走至身旁, 衣服也是湿漉漉的，潮湿的黑发卷曲着贴在苍白的脸颊。 郁枝开始拧头发上的水：“所以你还有第二种能力。” 秋时想了想：“可以这么理解。” 郁枝动作一顿, 微微抬眸看他：“是什么能力？” 她的表情很平静, 眼底却充满好奇。 有种少女般的天真与单纯。 但秋时见过她真正的样子。 冷酷, 漠然, 和天真单纯没有任何关联。 秋时轻笑：“杀人的能力。” 废话。 郁枝撇撇嘴, 恢复了平时的冷淡。 总而言之，他这个神秘的第二能力杀光了围堵他们的鱼人，还顺便救了她，仅凭这两点，就足以证明这是个非常好用的能力。 郁枝开始有点羡慕秋时了。 有两种超能力不说，而且还一个比一个好用，她要是有他这能力，还培什么训升什么级呀，整天直接拿奖金拿到手软好吧？ 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忍住不加入异常管理局的，可能怪人的共同点就是喜欢自由，不愿意被人束缚住行动。 “那异常管理局知道你还有第二种能力吗？”郁枝又问。 秋时摇摇头：“不知道，我没有在他们面前用过。” 郁枝：“那你不怕我告诉他们？” 秋时神色坦然：“告诉他们也没什么啊。” ……对哦。 本来还想着借机敲一笔封口费的郁枝顿时沉默了。 虽然他的第二能力杀伤性很强，但这对异常管理局来说又不是坏事，说不定还会因此而提高雇佣他的费用，对秋时来说根本没有任何不良影响。 看来她已经习惯性地把这种情况代入自己了，殊不知，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根本不会有第二个人会主动隐瞒自己的能力。 有点心酸是怎么回事。 郁枝失去了说话的欲望，弯腰低头，一心一意拧着衣摆上的水。 突然，一片深色的阴影落了下来。 郁枝抬眸，看到一双黑色的靴子。 视线继续上移，映入眼帘的是两条笔直有力的长腿，一把锋利的唐刀，以及……一双锐利的眼眸。 “这里发生了什么？”萧灼直直盯着她，语气冰冷。 居然没死，看来确实有两把刷子。 郁枝的脑海刚一闪过这个念头，下一秒，萧灼的眼神顿时变得更加不善。 糟了，忘了他会读心了。 郁枝立即清空大脑，老老实实道：“我们被埋伏在这里的鱼人围剿了。” 萧灼加重语气：“围剿？” 这个血腥混乱的现场，怎么看也不像是他们两个被围剿了，不如说是他们围剿了鱼人还差不多。 郁枝：“是秋时干的，我只是开了几枪而已。” 萧灼的目光微微偏移，落到地上的那支手|枪上。 接着又转移视线，看向站在一旁的秋时。 这两人的身上都湿了，从岸边的水迹来看，他们应该是从水里才出来。 萧灼目光灼灼：“为什么要进入水里？” 郁枝无奈解释：“因为那些鱼人会爆汁啊。那些绿汁连它们自己的爪子都能腐蚀，要是溅到我们身上，不得烧掉一层皮呀。” 她这还是保守估计的说法。 事实上，一旦这些绿汁溅到人类的身上，别说是皮了，骨头都能给你融化了。 萧灼看着她：“你似乎很了解这些东西。” “……” 郁枝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这不是很明显吗？” “那你倒是说说，在工厂里的时候，你突然跑什么？” 萧灼显然是盯上她了，问题一个接一个，摆明了对她充满怀疑。 郁枝叹气：“萧队长，那么大的一只鱼人，你不怕不代表所有人都不怕呀，我只有D级，不跑难道站在原地等死吗？” 萧灼深深皱眉：“我不会对身边的队友置之不理。” 郁枝：“我又不知道。” 萧灼：“……” 他没有再说话了。 有他在，郁枝也不敢多想，于是直接提出自己的猜测。 “这些鱼人很明显是有组织的被人安排在这里，安排它们的人要把它们偷偷运过来，还要监视我们的行动，说明他肯定就在这附近，这会儿说不定还没跑远，现在就派人去追应该还来得及。” 萧灼淡淡说道：“我已经让人对周边展开排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郁枝：“……哦。” 也没她想得那么笨嘛。 萧灼的脸色顿时又变得很难看。 糟糕，又被他听见了。 郁枝抿了下唇，抬头望天。 “萧队长——！” 远处传来响亮的呼喊，郁枝微一侧头，看到短发少女郑从灵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在她身后还跟着几个调查员，大家身上都有水，脸色很差，看上去累得够呛。 这么一对比，郑从灵居然是状态最好的那一个。看来“大力”这个异能，对能力者的体质还是有加成的。 “都检查完了吗？”萧灼侧身看向他们，说。 郑从灵连连点头：“都检查完了，没有漏掉一只人鱼，水阀已经止住了，剩下的罐头也被我们打包装起来了，只是……” 萧灼：“只是什么？” 郑从灵为难地偷觑他的神色，小心翼翼道：“只是那些异变的同事，已经变不回来了……” “这个我知道。”萧灼很平静，“方欢呢？” “方哥去追人了，他说他一定要抓到罪魁祸首，为兄弟们报仇……” 郁枝眼观鼻鼻观心，在心里默默唱歌。 萧灼侧眸看了她一眼。 她的心里正在循环播放《好运来》。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好运来我们好运来~迎着好运兴旺发达通四海……” 萧灼：“……” “让他不要冲动，有什么线索先通知我。”他对郑从灵说。 “是！” 郑从灵像打了鸡血似的，立即调整耳机，正要接到方欢的线路，萧灼的耳机里便先一步响起方欢的声音。 “萧队，我发现幕后黑手了！” 萧灼听到这句话，没有立即发问，而是先瞥了郁枝一眼。 郁枝继续胡思乱想。 “好饿啊，今天是肯尼基疯狂星期四，有谁会请我吃呢？” 萧灼：“……” “你看到他了？能确定吗？” 他强忍怒气，将注意力放回到耳机，沉声询问。 “能确定！我查过了，工厂附近，这段时间有出入迹象的只有他一个人，而且他现在慌慌张张地往回跑，摆明了就是心里有鬼！” 萧灼：“他现在往哪个方向去了？” 方欢的声音透过耳机清晰地传出来：“是云泾山附近的别墅区，他已经进去了！” “把定位发给我，跟紧了，我们现在就去。”萧灼顿了顿，补充道，“注意安全，小心别被他发现。” “是，萧队！” 通话结束，萧灼静静看着面前这群刚刚经历过恶战的调查员，平静开口： “接下来，我要继续追查了。如果真的如方欢所说，幕后黑手是住在云泾山别墅区的人，那么就极有可能是在任的达官贵人，你们还确定要继续调查吗？” 众人目光炯炯，无比坚定：“确定！” 郁枝不敢吱声，默默站在原地把自己的头发绕在手指上玩。 过了一会儿，秋时也凑过来，将她的头发捏起来看了看，学着她的样子在手指上绕成细细的一圈。 萧灼继续道：“那家伙手里很可能有更多的鱼人和罐头，也可能比刚才的情形更加危险，即便如此，你们也不会退缩吗？” 众人吼得更大声了：“不会！” 萧灼没有再问下去。 他微微侧身，看向郁枝，熠熠双眸如星辰冷璨。 “你也一起来。” 郁枝：“？？？” 怎么到她这里就不询问她的意见，直接变成命令了？ 她试图推辞：“萧队长，其实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D级……” “你杀了这么多鱼人，还敢说自己手无缚鸡之力？” 萧灼直直地盯着她，那锐利的目光几乎要将她刺穿。 郁枝：“这又不全是我杀的……” 说着，她扭头向秋时求证：“对吧，秋时？” 面孔苍白的青年依然是湿漉漉的状态，他双眸迷蒙，听到郁枝的声音才回过神，微微点了点头。 萧灼深吸一口气：“……那就你和他一起来。” 郁枝闻言，深深蹙起了眉。 “其实杀掉鱼人的主力军还是秋时，我就是个打杂的，要不你把他带上，我就算了……” “肯尼基疯狂星期四，对吧？” 萧灼突然打断了她。 “呃？”郁枝一愣。 “我请你吃，等事件解决后。”萧灼定定地看着她，说，“这样可以吗？” 第33章 第 33 章 她没有听错吧？ 他要请她吃肯尼基疯狂星期四？ 还有这种好事？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郁枝内心暗爽, 一抬眸，看到萧灼正在盯着她。 他一定又听到她的心声了吧？ 郁枝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说：“可是马上就要到星期五了……” “那就疯狂星期五。”萧灼打断她。 郁枝：“没有疯狂星期五。” “你可以当成是你的疯狂星期五。”萧灼有点不耐烦, “就算是原价，我也会请你吃的。” 郁枝眼睛一亮：“吃什么都可以？” “吃什么都可以。” 说完，似乎是怕郁枝曲解了他的意思，萧灼又沉声补充：“前提是你得跟我一起追查下去。” “没问题！”这次郁枝答应得很爽快，“但是萧队长, 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萧灼瞥了她一眼：“什么？”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呢？”郁枝很好奇, “我没有异能，也不够聪明，根本帮不了你什么。” 萧灼闻言, 侧过身来，与她面对面, 深深地直视进她眼里。 “我相信蔚白筠, 也相信我自己的判断力。”他一字一句地说，“即使你一无是处，起码你的精神力是真的很稳定, 对吧？” 郁枝挑了挑眉，默认了这个说法。 “那就足够了。” 萧灼直起腰背，解开套在左腿上的枪套，将插在里面的手|枪拿出来, 扔给郁枝。 郁枝伸手接住，发现这枪一点都不凉, 枪管上还带着他的温度。 “他需要枪吗？”萧灼看向安静的秋时, 眼底闪过探究。 秋时懒散开口：“不会用。” 居然说话了。 郁枝有点惊讶。 “那你就跟紧他们吧。”萧灼点了下头, 重新看向郁枝, “你，跟我走。” “哎？不是一起走吗？”郁枝问道。 “我的意思是——”萧灼似乎在努力压抑自己的脾气，头也不回，边走边说，“你上我的车。” “哦。” 郁枝点点头，正要跟上他的脚步，突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扯了一下。 她微一调头，发现是秋时拉住了她的袖子。 她不解道：“怎么了？” 秋时嫌弃地蹙了蹙眉。 “我不能和你一起行动吗？” 郁枝一怔，随即露出了然的神色。 秋时和别人不熟，适应能力又不如她，会对他们产生排斥心理也很正常。 但是，为了疯狂肯尼基，领导的话不能不听。 于是她把袖子从秋时的手里拿出来，拍拍他的肩膀，认真且诚恳地对他说： “你可以跟着大力……不是，跟着从灵，她车开得快，说话也客气，是个自来熟的好孩子。” 郑从灵听到郁枝对她的评价，顿时有些害羞：“我没有你说得这么好啦，只是话比较多而已……” 萧灼忍不住开口催促：“别浪费时间。” “哦好。” 郁枝一点头，连忙跟着他向停车方向走去，剩下秋时站在原地，肉眼可见地提不起精神。 郑从灵热心地靠近他：“走吧？” 秋时冷淡地睨了她一眼，抬腿向前走去。 “哎？哎？等等我呀！” * 上车后，萧灼接上方欢传来的定位，一踩油门，越野车顿时像猛兽般冲了出去。 郁枝：“……” 怪不得郑从灵开车漂移，原来都是跟这位领导学的。 萧灼目视前方：“你好像对我很有意见。” 这也能读心？ 郁枝一惊，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只是感慨一下您的车技。” 萧灼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郁枝对他的能力越发好奇了。 原本以为他的读心能力是有发动条件的，可是刚才他甚至没有看她，却依然听到了她心中所想，也就是说，他的能力并不是通过“看”这一动作触发，而是其他更玄妙的方式……？ “你不用猜了。”萧灼淡淡开口，“我的能力在局里不是什么秘密，你可以直接问我。” “……” 郁枝有些尴尬：“那不是，不太合适嘛……” 萧灼：“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可怕。” 郁枝：“……” 对方都这么说了，她要是再吞吞吐吐，反而显得小家子气。 郁枝深吸一口气：“那我就直说了，您的能力是读心没错吧？” 萧灼认真开车：“是。” “那你究竟是怎么读心的？是通过意念之类的方式吗？还是只要你想读就能读了，那不是很累，脑子里无时无刻不在开大会……” 郁枝知道X教授也能做到这一点，结果他秃了，萧灼非但没秃头发还很茂密，说明他应该没有X教授那么厉害。 萧灼：“X教授是谁？” 郁枝：“呃……就是电影里的一个角色。” 萧灼语气认真：“什么电影？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 “老电影，看过的人不多。”郁枝敷衍地一带而过，回到刚才的话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萧灼握着方向盘，向左打半圈：“我的能力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归根结底，靠的是注意力。” 郁枝：“注意力？” “打个比方，你在和我说话的时候，必须要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才能听清楚我说了什么，对吧？” 郁枝点点头：“是这样没错。” “我的能力同理。”萧灼说，“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郁枝完全明白了。 简单来说，他的能力发动不在于是否与被发动者进行了眼神交流或是语言沟通，他甚至不用盯着对方看，只要他的注意力在对方身上，就可以知晓对方的心中所想。 那这位大哥开车的时候还分心，是不是有点太危险了？ 郁枝立即检查了下系在身上的安全带。 萧灼没有再说话，不知道是听到了她的心声，还是因为不想说话。 郁枝想了想，开口道：“萧队长，以后可不可以不要突然读我的心？” 萧灼微微侧眸看她，语气平静：“怎么，你有什么秘密不能被发现吗？” “是个人都会有秘密吧……”郁枝倒是很坦然，“而且，要是我的少女心事被你看到了怎么办？” 萧灼一怔，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随即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 看来他确实不太了解女性。 郁枝得出结论，同时在心里不断重复地提醒自己—— 肯尼基肯尼基，除了肯尼基，什么都不要想。 肯尼基就是最棒的。 * 跟着定位，萧灼一路开到了云泾山附近的别墅区。 这里依山傍水，空气清新，即使是在深夜，也能看出与城市截然不同的环境氛围。 汽车还没进入别墅区大门，就被安保拦了下来。 萧灼拿出证件给对方看了一眼，对方立即恭敬退后，围墙似的大门缓缓打开，车队畅通无阻地驶了进去。 汽车跟着定位七拐八绕，最后在一栋欧式古宅前停了下来。 郁枝看不出来这是真的古宅还是仿成这样的，反正看上去很像中世纪的贵族宅邸，和之前那个刘志明的暴发户审美简直天差地别。 众人相继下车，有人看着这栋宅邸，惊奇道：“这不是那个收藏家的房子吗？” “什么收藏家？” “你们没看过那篇报道吗？”那人说，“说我们16区有一个人自称收藏家，手里收藏了几百件臻品，其中大部分都被炒到了天价，不管别人怎么求他都不出手，当时媒体还来拍过他的地下收藏室，就在这栋宅子里……” 萧灼若有所思：“走，进去看看。” “萧队！” 就在这时，方欢从一旁的树丛里钻了出来。他头上沾着几片树叶，头发也乱糟糟的，显然已经在这里等得有一会儿了。 萧灼停下脚步，看向他。 “萧队，我刚刚在周围看了一圈，发现这栋宅子一直在向里输送水源，我估计，里面可能养了不少小人鱼……”方欢担心地说。 郁枝听到这话，不敢多想，干脆在脑海中罗列起鸡翅的各种口味。 “我知道了，你们跟在我后面，不要轻举妄动。” 萧灼看了郁枝一眼，目光有些无奈。 “你跟我一起进去。” 郁枝一看到他这个眼神就明白了。 “你是不是又读我心了？” 萧灼微微一顿：“……我不是故意的。” 站在一旁的方欢听到这话，整个人顿时傻了。 是他短暂性失聪还是突然产生了错觉？平时那么严厉的萧队，居然会说出这么没气势的话？ 他看了看郁枝，又看了看萧灼，忽然发现，郁枝手里的枪，好像也不是他当时给的那一把。 他立即望向绑在萧灼左腿上的枪套。 空了。 萧队居然把自己的枪给了那个新人！ 方欢投向郁枝的目光顿时变得震惊且敬畏。 萧灼斜睨他一眼，没有出声。 方欢见状，立即抿紧嘴，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小的物件，对着宅邸大门“嘀”了一下，大门随即响起了门锁开启的声音。 “这什么东西？”郁枝震惊了。 方欢收起小物件：“这是巴别公司发明的开门器，专门用来破解电子门锁。” 牛哇。 郁枝忍不住开始联想：要是有了这个，岂不是想进谁的门就进谁的门，想抢哪家银行就抢哪家银行…… “走了。”萧灼冷冷打断她。 郁枝：“是。” * 推开宅邸大门，萧灼率先潜入进去。 即使是深夜，宅邸内部依然灯火通明。 巨大的水晶吊灯在深红色的地毯上投下璀璨的灯光，纹理清晰的实木楼梯呈螺旋状向上盘旋，楼梯两侧排满了房间，每扇门都关得严严实实，令人猜不透这里是否真的有人居住。 方欢信誓旦旦地对萧灼说：“萧队，我亲眼看着那个人进来的，没有出去。他现在应该就躲在某个房间里。” 萧灼低声道：“分开去搜，注意脚下。” “是！” 众人立即分散，郁枝看着他们各自搜查的方向，想了想，扭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直接摸到电梯，前往负一层。 建在地下的收藏室。 说实话，她对收藏家还是幕后黑手什么的不感兴趣，她只是想过来确认一下，这个所谓的地下收藏室，究竟收藏了哪些好东西。 或者说，有没有她猜测的某样东西。 这一点至关重要。 电梯到达负一层，郁枝走出去，打开手机，顺着漆黑的通道一路向前。 一直走到一扇门前，她停了下来。 有锁，还是比电子锁更加麻烦的指纹锁。 可惜刚才没有跟方欢借开门器，否则还能拿出来试一下。 郁枝略一思索，决定采用最直接的方式。 她举起枪，对着门锁接连开了三枪。 萧灼的枪比方欢的火力更猛，穿透力更强，三枪下去，指纹锁直接被打得稀巴烂。 这样就没问题了。 郁枝满意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景象令她大开眼界。 兽首、头骨、化石……架子上的藏品数不胜数。这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奇物，种类繁多，千奇百怪，每一样都极为罕见，一眼望去，甚至有些眼花缭乱。 郁枝走过去，目光在这些收藏品上一一扫过，又毫不留恋地移向别处。 她是个俗人，比起这里，还是更喜欢宝石和黄金。 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这一类收藏品呢？如果有的话，应该也是藏在更隐蔽的地方吧，比如机关暗室什么的…… 郁枝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走到这个房间的最深处。 面前是一面雪白的墙，墙上挂了几幅画，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郁枝托着下巴，仔细打量这面墙。 感觉有点不对。 这间收藏室摆的很满，除了这里，其他几面墙都挂满了珍奇异兽的零部件。 相比之下，这面墙上的藏画显得格格不入，而且看上去也有点敷衍。 难道……是伪装？ 郁枝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将挂在墙上的这几幅画一一掀开查看，很快在其中一副 她毫不迟疑地按下按钮。 电梯升降的声音响起，面前这面墙慢慢下降，取而代之的，一面巨大的玻璃出现在郁枝面前。 玻璃里蓄着清澈的海水，灯光幽暗，将海水映成幽蓝的荧光。 也许用“鱼缸”来形容这面玻璃会更贴切。 因为这片海水里正静静游荡着一只空灵美丽的生物。 是真正的人鱼。 * 郁枝看着眼前的景象，眼底划过毫不掩饰的惊艳。 虽然很清楚这是她设计的怪物，但游戏建模和现实毕竟是不一样的。 尤其是这样美丽的生物，只有亲眼所见，才能感受到那极具震撼的冲击力。 水中的生物拥有男人般修长的上半身，胸膛平坦，腰腹劲瘦，腰部以下没有腿，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粗长的鱼尾。 他长着一张雌雄莫辨的面孔，肌肤雪白。头发是漂亮的水蓝色，尾巴是更深一些的幽蓝色，上面覆盖着细密的半透明鳞片。灯光照在鳞片上，如同流淌的银河，闪烁起璀璨剔透的星尘。 似乎是感受到了郁枝的视线，他摇曳鱼尾，水波荡开，向郁枝的方向游了过来。 郁枝不得不隔着玻璃，与那双湛蓝色的美丽眼睛对视。 “……是你。” 郁枝听到了他的声音。低柔，清澈，和他的外形一样空灵。 郁枝轻轻开口：“你是塞壬？” “……你记得我的名字。” 水中的人鱼轻轻贴到玻璃上，修长手指间连着半透明的蹼。他眼睫轻眨，郁枝这才注意到他的睫毛也是漂亮的水蓝色。 郁枝：“我记得每一个怪物的名字。” 塞壬微微歪头：“你认为我是怪物？” “不是吗？”郁枝说，“我设计的就是怪物。” “你说得对。”塞壬笑了，笑容纯真而诱惑，有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所以我是你最爱的怪物吗？” 唉，果然。 郁枝已经开始头疼了。 在她设计的众多怪物里，塞壬绝对是最麻烦的那个。 他的性格阴晴不定，经常突然高兴又突然生气，不像其他怪物那样有迹可循。 而他作为人鱼王，还是个任性强势的□□者，这就意味着他永远不会迁就别人，只会强硬地、粗暴地征服别人，或是毁灭别人。 郁枝相信，在这家伙的意识里，绝对没有“尊敬母亲”的教条。 “现在不是聊这些的时候。”郁枝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他虽然无法变出人类的双腿，但攻击性极强，还可以随时随地产卵，制造数以千计的小人鱼，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一个普通的人类抓获。 塞壬在水中缓缓游曳，无数只透明的鱼卵随着他上下漂浮，看上去如同繁星点点。 “我搁浅了。”他不紧不慢地说，“那个人类发现了我，用渔网将我拖了回来，然后便打造了这个水缸，把我囚禁在了这里。” 郁枝看他脸色很好，状态也很余裕，一点也没有被囚禁的样子。 “你没有吃掉他？”郁枝语气狐疑，“我倒是不知道你的脾气居然这么好。” 塞壬笑了笑，笑容温柔而傲慢：“他看起来并不好吃。” 也是。 虽然没有见过对方的样子，但郁枝已经默认了收藏家是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 “那那些小人鱼是怎么回事？”郁枝又问，“别告诉我这也是那个人类逼你的？” 收藏家就算再有本事，还能逼塞壬产卵？那他也别收藏这些玩意了，直接去收藏异常吧。 塞壬眨了眨湛蓝的眼睛，神色无辜：“是他逼我的啊。” 鬼才信。 郁枝很清楚，即使他真的是被收藏家囚禁在这里，但产卵这件事，绝对是他自愿的。 因为他和其他怪物不同，他对人类有天然的恨意。 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初始属性，是郁枝的“精心设计”。 绝对不可能改变。 * “萧队，我找到了，这家伙躲在这儿呢！” 方欢突然对着楼下大喊一声，众人闻声，立即向他所在的房间赶去。 萧灼赶到的时候，方欢正在给房间里的另一个人戴手铐。 那人年约四十，神色萎靡，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性。 “你是这栋宅邸的主人？”萧灼走到男人面前，冷冷询问。 男人抱着头，瑟瑟发抖：“我是……我是……” 之前那个看到报道的调查员插嘴道：“你是收藏家？” 男人喃喃重复：“我是……我是……” 萧灼微微蹙眉：“那些人鱼罐头，还有私下里的交易，都是你一手策划的吗？” 收藏家：“是……是……” 这个人有些古怪。 萧灼试着读取他的心声，然而一无所获。 这是一个非常表里如一的人，不仅表现得十分恐惧，事实上，他的内心也完全没有除了恐惧以外的任何情绪。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萧灼问道。 收藏家闻言，先是愣了愣，然后慢慢放下双手，脸上逐渐现出痴迷的表情。 “因为……我得到了一条美丽的人鱼……真美啊，我从未见过那么美丽的生命……” 萧灼：“人鱼？” “是……人鱼……他太美了……他产下的小人鱼也无比美丽……这么美的生物，不能让我一个人独占吧……” 收藏家痴痴地说着，眼神迷离，不知道在看往何处。 方欢在一旁发出冷笑：“因为不想独占，就把那些小人鱼做成罐头卖出去？” “但是……大家都很喜欢……不是吗？” 收藏家的目光慢慢移向他，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 “大家都很爱人鱼，爱到忍不住吃掉它们……真羡慕啊，我也想吃掉它们，和它们融为一体……” 方欢嫌恶道：“这算什么爱，真是令人作呕。” 萧灼蹙眉：“那你为什么不吃？” “因为……因为……我不能吃啊……他需要我……我不能吃……” 收藏家双目无神，神情茫然，眼神逐渐变得有些狂热，但这份狂热很快就被更多的恐惧覆盖了。 “我不能吃……不能吃……不然他就会吃了我……啊啊啊……他会吃了我……” 这下，就连神经大条的郑从灵都发现收藏家的状态不对劲了。 “萧队，他是不是被洗脑了？” “看着不像。”萧灼眉头深锁，神色冷峻，“我能听到他的心声。” “这是他自己的意志。” * “你会带我走吗？” 美丽的人鱼趴在玻璃上，眼眸澄蓝，期待而深情地看着郁枝。 郁枝不假思索：“不会。” 塞壬微微蹙起秀眉，眉眼间拢起雾似的忧郁。 “为什么？” “因为我家里没有这么大的鱼缸。”郁枝淡淡道，“而且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远，没有办法带走你。” 塞壬长睫半垂：“但我想和你在一起。” 郁枝不为所动：“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塞壬突然抬眸，温柔美丽的湛蓝色瞳孔一瞬间变成了凶戾残酷的竖瞳，“你是我的母亲，难道你不爱我吗？” 郁枝：“我很忙，没有精力爱你。” 塞壬直直地盯着她，眼神逐渐阴郁。他看着郁枝，丝毫不遮掩自己的戾气，如同一个任性而恶劣的孩子。 但他又很快恢复了温柔无害的模样。 “没关系。” 塞壬慢慢贴近玻璃，凝视着水缸外的郁枝，语调低柔。 “爱意是最浅薄的东西。” “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培养。” 第34章 第 34 章 郁枝面无表情：“怎么培养？你是指隔着这个大鱼缸互动吗？” 塞壬温柔地看着她, 湛蓝色的眼睛如同澄澈宁静的海面，海风轻拂，吹皱浅浅涟漪。 “如果你想这样做的话, 也不是不行。” 郁枝闻言，淡淡笑了：“听起来你似乎还挺尊重我的意见。” “那是当然。” 塞壬在水中缓缓游曳, 身躯起伏, 蓝色的鱼尾犹如长长的礼服裙摆，闪烁着细碎的蓝色流光。 “你是我的母亲，我理应顺从你的一切要求。” “哦？”郁枝神色不变, 双手环胸, “那为什么刚才我说不爱你的时候，你却没有顺从呢？” 说实话, 她对塞壬的思维方式有点好奇。 塞壬是美丽的人鱼, 只要他想, 他就可以轻易得到人类的爱。 人类会追逐他，迷恋他, 会为了得到他的垂怜而迷失自我, 同时也会因为恐惧他的暴戾而惶惶不安。 塞壬对人类的爱嗤之以鼻。 郁枝想不通, 她也是人类, 塞壬为什么会想要她的爱。 “因为我很伤心。”塞壬慢慢贴近郁枝, 剔透的瞳孔映出郁枝冷淡的脸，“你是我的母亲, 你应该爱我。” 他说话的样子温柔而深情, 悦耳的声音回荡在水中, 犹如海妖的歌声, 悠扬而空灵, 轻柔如天籁。 “没有人规定母亲应该爱孩子。”郁枝说, “你是我创造的怪物，你应该考虑的是怎样为我付出，而不是让我这个做母亲的为你付出。” 她一般不轻易称自己为“母亲”，因为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生育的痛苦，也从不觉得自己有成为一个母亲的潜质。 但是在面对塞壬这样的“孩子”时，她突然觉得，自己偶尔也应该尽一尽“母亲”的责任。 毕竟，不是每一个孩子都像小红和奥比那样听话的。 哦，还有她的天使狗狗波奇。 “可是，把我创造成这样的人不就是你吗？” 塞壬眨动蓝色的眼睫，海藻般的碧蓝长发在水中静静漂浮。 “你让我可以得到无数人的爱，浅薄的，肮脏的，贪婪的……那么多那么多，多到令我厌烦，却唯独没有你的。” 郁枝神色淡淡：“我也给了你权力。你可以随意杀死那些令你厌烦的人。” “但是并不愉快。”塞壬专注地凝视她，“我能够感受到你，确认你正在一点一点地靠近我。” 郁枝微一思索：“因为那些小人鱼？” 小人鱼是他的子嗣，也是他的眼睛，可以让他看到一切外界的信息。 “他们都是乖巧的好孩子，对吧？”塞壬抬起手，透明的鱼卵从他的指尖滑落，“这也是你给予我的，我很喜欢。” 郁枝：“那不就得了？不要不知足。” 塞壬听到她凉凉地说了这一句，突然脸色一变，躺在手心里的密密麻麻的鱼卵顿时被他捏成了细细的碎末。 “根本不一样。”他说，开口发出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森冷。 郁枝不明白：“哪里不一样？” 人类的爱，人鱼的爱，不都是爱吗？ 忠诚，卑微，不求回报。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啊。 “我想要的是你的爱！”塞壬目光凶戾，仿佛要嚼碎郁枝，将她吞食下腹，“我一直在渴望你的出现，渴望你能来爱抚我、陪伴我，我要的是你的爱，不是那些垃圾！” 郁枝：“……” 这话说的，怎么好像还是她的错了？ “你想要的太多了。”郁枝语重心长地说，“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愿望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实现，毕竟我又不是鱼，不可能在水里陪你……” “那就不用母亲操心了，我有办法。”塞壬又恢复了温柔的模样，柔和地笑了笑。 郁枝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聊了也有十分钟了，萧灼那边还没结束吗？差不多也该搜到这里了吧，她连门都帮他们破开了。 “你在等谁？” 一只修长莹白的手突然贴到郁枝面前的玻璃上，郁枝一抬眸，正对上塞壬剔透美丽的蓝眼睛。 郁枝收起手机：“同事。” 塞壬轻声道：“是来抓我的人么？” 这家伙是有点太聪明了。 郁枝的心情有点复杂，语气依然淡淡的：“你不是说自己被囚禁了吗？他们是来救你出去的。” 希望萧灼能搞来一个足够大的鱼缸。 这么麻烦的家伙，还是跟着他们回去比较好。 她可养不起。 * “萧队，怎么办？”方欢拷着神态痴狂的收藏家，抬头询问萧灼，“这人像是疯了一样，已经问不出更多信息了。” 萧灼看了收藏家一眼，沉声道：“继续搜。” “是！” 众人在房间里四处搜查，收藏家站在角落，痴痴呆呆的，对他们的行为毫无反应，只是像之前那样，一会儿眼神狂热，一会儿畏畏缩缩，全然没有一点正常人的模样了。 萧灼感到有些烦躁。 本以为查到这里就是源头了，没想到线索又猝不及防地断了。 虽然这个收藏家已经间接承认了那些人鱼罐头是他策划流通的，但从他那些颠三倒四的言论来看，他的背后显然还有一个人在秘密操纵着这一切。 收藏家似乎对那个人又爱又怕，但萧灼不明白，那个人是如何让收藏家心甘情愿为他做这些事的？ 更糟糕的是，收藏家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想要通过审讯他问出那个人的下落，几乎不可能。 连他的读心能力都无计可施。 站在门外的郑从灵一边探头向屋里张望，一边疑惑地小声嘀咕：“咦？郁枝呢？” 秋时懒懒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萧队，找到了！”方欢突然大喊一声，众人闻言，立即围聚过去。 方欢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来到萧灼身边，打开一个叫“记录”的文件夹，文件夹里存放了几十个视频，都是以日期命名的。 方欢点了下鼠标，选择日期最早的那个文件，视频顿时跳了出来。 画面上是面对摄像头的收藏家，他看上去很兴奋，虽然模样没变，但却和现在判若两人。 “太不可思议了，我居然在海边看到了一条美人鱼！是真正的美人鱼，他的鱼尾足足有两米长，可能还不止，我很想量一量，但被他拒绝了……” “我打造了一个完美的鱼缸，终于可以把他放进去了！太美了，世上居然会有如此美丽的生物，这简直是神迹……” “两米的鱼尾？”萧灼微微蹙眉，“那些人鱼不是都很小吗，哪来两米的鱼尾？” 方欢也满脸疑惑，连忙播放下一条视频。 “他太美了，在鱼缸里游动的身姿简直美得令人心颤！上帝啊，这是怎样的杰作，简直超越了我所有的藏品，真想把他做成标本啊……” “我很想拍下他美丽的姿态，可惜他不喜欢相机的闪光，也很讨厌被我以任何形式记录下来……好吧，如果他不喜欢的话，那就算了……” 萧灼：“下一条。” “是。” 方欢应声，按照日期顺序，继续播放下一个视频。 “他产卵了。天哪，他明明是雄性人鱼，居然会产卵，我真想看看他是从哪里产卵的，可惜他拒绝了我的请求……我不想惹他生气，那是对美的亵渎……”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那些鱼卵居然一接触空气就会变成小人鱼，难以置信，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神奇的事情……我得把它们都养起来……” “这些小人鱼太美了。我只是看着它们，就会产生想要吃掉它们的想法，这有点奇怪，我不是这么残忍的人……”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刚才居然真的把一只小人鱼放进了嘴里！他看见了，他看见我了，他很生气，看上去像是要吃了我，不行，不行，我不能这么做……” “也许我应该卖掉这些小人鱼。把它们关在这栋房子里实在是暴殄天物，它们应该被更多的人喜爱，它们值得获得更高的价值……” “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可以把它们做成罐头！我真是个天才，他也认同了我的想法，天哪，他在对我微笑，我做的这一切都值得了……” “真是离谱，那些工人居然偷吃了我的罐头！要是让警察发现就不好了，只能先把他们关起来了，真是离谱……” “有人发现了我的计划。我搞砸了这一切，要是被他知道了，他一定会生气，他会吃掉我的，我得补救，立即补救……” 视频到这里就彻底结束了，萧灼看了眼命名的日期，正好是今天。 方欢关掉视频，回想着在视频里逐渐变得疯狂而扭曲的收藏家，顿时有些不寒而栗。 “萧队，他是被污染了吗？” 萧灼目光沉沉：“比污染更麻烦，他仍然保留了自己的判断力，甚至会根据事态变化作出相应的对策，一般的被污染者可做不到这一点。” 方欢：“那他是……” “再搜。”萧灼果断地说，“找出他说的那只人鱼，那才是我们这次要解决的异常。” “是！” 众人立即开始行动，郑从灵看着忙碌的人群，不知道该不该提出自己的疑惑。 “萧队……”她试着开口。 萧灼看向她：“怎么了？” “那个，郁枝……不是，是D级特派员，”郑从灵担心萧灼不知道郁枝的名字，于是换了个更明显的称谓，“她好像不见了。” “不见了？”萧灼皱眉，“她去哪儿了？” “地下室。” 一道幽静低缓的声音突然响起。 萧灼顺着声音望过去，发现是那个少言寡语的民间异能者在说话。 “她去了地下收藏室。”秋时慢吞吞地说，“也许那里有什么好东西。” 萧灼目光一凛，随即出声下令，“去地下室！” * 塞壬的蓝色鱼尾在水中轻盈游弋，无数只透明的鱼卵跟随他静静漂浮。 “我不需要别人来救我，我只想让你来救我。” 郁枝敷衍道：“一样的，我和他们是一伙的。” 塞壬：“那你会带走我吗？” 郁枝面露疑惑：“这个问题是不是重复了？” 塞壬微笑回答：“我会问到你答应为止。” “那你继续问吧。”郁枝边说边转身向后看了看。 她一直留在这里陪塞壬鬼扯，当然不是因为和塞壬聊天很有趣，而是为了等萧灼来。 为什么要等萧灼来？因为她想让萧灼亲眼看见，这只人鱼是被她发现的。 只有这样，她才能在回去后顺理成章地跟蔚白筠提奖金的事情，到时候蔚白筠必然会找萧灼求证，所以萧灼是非常重要的目击者，绝对不能跳过他。 至于将塞壬交给异常管理局后会出现怎样的状况，她倒不是很关心。 塞壬本身拥有蛊惑人心的能力，异常管理局为了避免工作人员被影响，肯定不会让人接近他。 这种情况下，不管塞壬说什么话，他们都不会相信。 更不要说是什么“你们手底下的D级调查员其实是我老妈，像我这样的不孝子她还有一打”这种不着边际的鬼话，一听就很离谱，谁信谁是傻子。 “你就不能看看我吗？”塞壬在水里忧郁地问。 郁枝抬眸瞥了他一眼：“你是现金？我为什么要看你？” 塞壬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森冷阴郁，偏偏他的面容有种纯真无暇的美，这种反差令他看上去诱人而危险，充满了致命的矛盾。 “你不能这么对我。”他说。 郁枝：“怎么，你还要吃了我？” 塞壬没有回答，只是浮在水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郁枝笑了一声，目光充满嘲讽。 连这面玻璃都打不破，还敢在这里和她叫板。 他应该庆幸自己还有换取奖金的价值，不然她早就……算了，毕竟是她的看板郎之一，多少还是有点舍不得。 郁枝不再搭理塞壬，干脆转过身，开始一心一意等人。 在她身后，塞壬慢慢卷起长长的鱼尾。 然后，对着玻璃，狠狠一甩—— “咣”的一声巨响，玻璃瞬间碎裂。 冰冷的海水倾泻而下。 郁枝：“……” 与此同时，正在通道里前行的众人猛地脚步一顿。 “卧槽，什么声音？” “难道是地震了？” “像是玻璃碎掉的动静……在前面！” 萧灼目光一凛：“走！” 众人加快脚步，迅速赶到大门敞开的收藏室。 一进收藏室，他们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海水流淌一地，在细碎晶亮的玻璃屑中，一只拖着粗长鱼尾的雄性人鱼靠在墙边。他的面孔绝美无暇，手臂线条优美而流畅，正紧紧扣在一名年轻女性的肋骨处。 在他们的周围，无数只透明的鱼卵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成长，呈现出人身鱼尾的轮廓。 萧灼沉声提醒：“不要看那些人鱼。” “是。” 在他身后的调查员们立即垂下视线，只有秋时，依然用懒散又探究的目光注视着人鱼。 萧灼看着被人鱼扣住的女性，脸色有些难看。 她的面孔柔和，肌肤白皙，黑发被水打湿，和人鱼蓝色的长发纠缠在一起，犹如盘根错节的藤蔓。 此人正是郁枝。 郁枝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她对上萧灼的目光，无奈地说：“现在不要读我的心。” 萧灼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的心里都是脏话。”郁枝叹了口气，语气很轻，“你也不想听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萧灼微怔。 即使在这种时候，她考虑的仍然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吗？ 塞壬贴近郁枝，蹭了蹭她的额头，轻柔地说：“你可以说给我听，我愿意听。” 郁枝：“……” 她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吧，本来还想用他换一笔奖金呢，现在可好，把自己搭进去了。 是她高估收藏家的智商了，或者说，是她最近过得太安逸了。 居然理所当然地以为，别人会和她一样，将塞壬视作危险可怕的怪物，并对他做出最高级别的防范措施。 很显然，在收藏家的眼里，塞壬只是一件美丽无害的收藏品。 所以他不需要提防他，更不需要警惕他。 所以也就没有必要使用最厚最硬的钢化玻璃，郁枝甚至怀疑，这玻璃是不是和她家的窗户一样脆，是个人都能徒手砸穿…… 总而言之，是她轻敌了。 但是没关系，还能补救。 前提是——先离开这里。 郁枝趁着萧灼愣神的功夫迅速理了一遍思路，接着清空大脑，开始在心里真情实感地骂塞壬。 但萧灼没有听。 他看向塞壬，双眸如冰寒冽。 “放开她。” 塞壬傲慢地笑了笑：“我不和人类交谈。” 郁枝：那你现在是在干嘛？ 萧灼目光凌厉：“你以为，我会因为你挟持人质而不敢动手？” “你当然可以动手。”塞壬收紧手臂，湛蓝竖瞳中狂气尽显，“但这些孩子会为我抵挡一切。” 萧灼视线微微下移，投向那些虎视眈眈的小人鱼。 这些袖珍可爱的小人鱼此时纷纷睁开了灰白色的眼睛，它们死死盯着萧灼和他身后的调查员们，看上去比猛兽还要残暴，尖锐的利齿在唇边若隐若现。 郁枝觉得自己的肋骨被压得有点难受。 都怪她在设计塞壬的时候给他加了太多力量，这家伙看着柔柔弱弱的，其实全身都是肌肉，一尾巴拍过来，能把她拍成肉饼。 她试图慢慢缓一口气，然而这一幕看在众人眼里，无疑是呼吸困难的征兆。 郑从灵急了，不由上前一步，气势汹汹：“你快放了郁枝，不然我就把你撕成两半！” 方欢在旁促声警告：“小郑！” 塞壬听了，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愉快地笑了起来。 “撕成两半？就凭你？” 说着，他垂下头颅，贴在郁枝耳边，用别人都听不见的声音轻柔耳语。 “那个人类要为了母亲杀掉我，看来母亲受到的爱意也很多啊。” 郁枝已经麻木了，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但是我很生气。”塞壬的气息贴近她的耳廓，温热而潮湿，“我才是最爱你的，除了我，其他人都不可以争夺你的爱。” 郁枝依然没有说话。 塞壬对她说话，在别人眼里还能看作是威胁；她要是再回话，那就不对劲了。 不过，看萧灼这个状态，似乎读不了塞壬的心。 可喜可贺。 “这里的水很快就要流干了。”萧灼淡淡开口，“没有水，你还能坚持多久？” 塞壬抬眸微笑：“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郁枝默默叹气。 唠，接着唠，她今天还能吃上肯尼基吗？ 萧灼看了她一眼，声音略低：“会吃上的，再等等。” 郁枝：“……” 又读她是吧？ 她目光扫过人群，惊讶地发现，在这么严肃的气氛下，居然有一个人和她的状态同步了。 那就是秋时。 他看上去已经无聊得快睡着了。 别人都是精神紧绷，只有他，不仅无精打采、眼睫半垂，甚至还倚靠在后面的墙边，一副站着都很费劲的懒样。 察觉到郁枝的视线，他抬起眼睫，嘴角微勾，对郁枝狡黠地笑了一下。 ……原来他才是真正的摸鱼达人啊，是她输了。 郁枝没好气地收回视线，在塞壬的臂弯里调整下姿势。 塞壬垂眸看了她一眼，长睫轻眨，随后轻轻地叹息一声。 “该走了。” 话音刚落，蓄势待发的小人鱼们突然猛地甩动鱼尾，腾空而跃，如同扑火的飞蛾般密密麻麻地飞向萧灼众人。 萧灼立即挥刀劈砍，众人纷纷开枪射击。 在一片纷乱的枪林弹雨中，塞壬按下墙上的按钮。 他身下的地板随之下降，短短几秒，他与郁枝的身影便消失在这间收藏室里。 “不好，萧队，那只人鱼带着我们的人跑了！”方欢立即大喊。 萧灼脸色冷厉：“你们留在这里对付这些东西，我去追。” “是！” 成百上千的小人鱼前仆后继地袭击众人，如同在封闭的房间里突然降下急促的骤雨，场面混乱而触目惊心。 在这片混乱之中，只有秋时看到了郁枝消失前那转瞬即逝的表情。 她看起来并没有半分恐惧。 比起任何消极的负面情绪，倒更像是……松了口气。 第35章 第 35 章 升降机通往更深的地下, 经过一片无光漆黑，郁枝听到了潺潺的水流声。 没想到这栋宅邸 郁枝看着流淌的清澈河水，轻声惊叹：“是那个人为你打通的吗？” “我给了他一点小小的提示。”塞壬微笑。 “了不起的工程。”郁枝垂下手, 伸进冰冷的水里，“你不应该让他暴露的。” “他可以成为你最忠诚的狗。” 塞壬进入水里, 长长的鱼尾轻盈游曳，如同一条幽蓝的银河, 抱着郁枝向光亮的方向游去。 “母亲想要这样的狗吗？”他问。 河水冰冷, 一下便将郁枝的瞌睡虫驱赶得一干二净。 还好塞壬的身体还有点温度, 虽然也不是很高。 她想了想：“可能不想吧, 毕竟我不想被他囚禁。” “而且我已经有狗了, 她叫波奇, 是一只非常可爱的小白狗哦。” 他们看上去像是一对真正的母子，轻松随意地交谈着, 即使这只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却没有一点生疏和尴尬。 “既然母亲不想要，又为什么会觉得我想要呢？” 塞壬眼眸含笑, 眼底却幽暗无光。 郁枝：“因为你没有离开？” 既然收藏家能为塞壬偷偷打通这条地下河, 并在鱼缸的旁边准备好机关，就说明收藏家已经完完全全地变成了他的信徒。 只要塞壬想, 他随时都能借助这条地下河离开。甚至就算他直接让收藏家送他回到大海，收藏家也一定会含泪照做。 但他没有。 他一直待在那个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大鱼缸里，这不正说明了，他并不想中止这样的生活吗？ 塞壬嗤笑一声，精致美丽的面容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我只是需要他为我做事而已。” 郁枝：“听上去委曲求全的似乎是你。” “那当然。”塞壬冷冷道, “被低贱的人类圈养, 再也没有比这更恶心的事了。” 美人刻薄起来也是美的, 虽然她这个人类也被他无差别扫射了。 郁枝微微侧眸，看向背后的塞壬：“我也是人类。” “他们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塞壬低下头，对她温柔地笑笑。 花言巧语。 郁枝不为所动，问：“这条地下河会通往哪里？” 塞壬回答：“通往别墅外的那条湖泊。” 郁枝认真想了想。 别墅区建在云泾山的周边，来的路上她已经观察过了，外面的确有一条很宽的湖泊，湖面广阔无垠，一直通到山脚下。 “那那个升降机，可以把别人运下来吗？” 塞壬笑了笑：“当然可以。但他们都是人类，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追的上我吧？” 郁枝明白他的意思。 这个地下河通道，没有一点可以落脚的地面，也就是说，想要通过这里，就必须下水，以游泳的方式追上塞壬。 人类再怎么擅长游泳，也不可能游过人鱼。更何况这个通道还很长，一般人想要在短时间内游完全程，难度的确很大。 “而且，”塞壬继续慢条斯理地补充，“我在水里留下了鱼卵。” 郁枝：“……” 萧队长，自求多福吧。 一人一鱼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没过多久，水声渐大，回音消失。 一缕微弱的光亮透了进来，郁枝抬起手，下意识遮住了眼帘。 是凌晨的曦光。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离开了地下河，来到了湖泊的交汇处。 周围树木林立，草叶茂密，天光晦暗，将平静的湖面照得波光粼粼，放眼望去，有种隐秘的静谧感。 塞壬带着郁枝游入更加宽广的湖泊，郁枝看了看周围，突然开口：“等一下。” “怎么了？”塞壬垂眸看她，“你要上岸吗？” 郁枝淡淡道：“是有这个想法。” “不行哦，这样你会逃走的。”塞壬蹭了蹭她冰凉的侧脸，声音无比温柔，“我知道这样有点冷，但我会给你必要的热量，你不会冻死的，放心。” 郁枝认真提问：“你怎么给我热量？” 塞壬眨了下眼睛：“用交|配的方式？” 郁枝：“……” 丧心病狂，离了大谱，她有给塞壬灌输过这样的知识吗？ 她深吸一口气，逐渐丧失耐心。 “带我上岸，现在，立刻。” 塞壬不以为然地笑笑：“母亲，就算你生气也没有……” “上岸。” 郁枝冷冷地注视他，语调轻而坚定。 塞壬一愣，下一秒，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无法抗拒的意志。 【上岸】 【上岸】 【上岸】 【不可忤逆母亲的意志，不可触犯母亲的威严。】 【上岸 】 塞壬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脑海中沉沉响起，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开始无法自控地游向岸边。 他试图抵抗，努力向相反的方向摆动鱼尾。 抵抗失败。 他被这股强制而绝对的力量死死压制，即使心不甘情不愿，依然不得不听话地，乖乖将郁枝送到了岸上。 郁枝终于回到了陆地，虽然身上已经湿透了，仍然让她感到了久违的踏实。 现在终于可以干点正事了。她想。 塞壬还在水里。 他的身躯在水中浮浮沉沉，脸色阴郁，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滴落，湛蓝色的竖瞳凶狠幽暗，仿佛积聚了化不开的冰霜。 “你要丢下我？” 郁枝将萧灼给她的枪从怀里掏出来，甩了甩枪上的水，语气平静。 “不，我不会丢下你。” 塞壬脸色稍霁：“那你为什么要命令我？” “我是你的母亲，不可以命令你吗？”郁枝检查了下弹夹里的子弹，心不在焉地说，“你还说过会顺从我的一切要求，到头来不也都是谎言？” 塞壬：“这是爱的谎言，是正确的谎言。” 郁枝叹了口气。 还能怪谁呢？毕竟是她自己将塞壬设计得这么傲慢，现在说到底也不过是自食其果而已。 “你知道吗？在人类社会里，脾气好的孩子会更讨母亲的欢心。”她抬起头，不紧不慢地说。 塞壬微微蹙眉，似乎不解：“我的脾气不好吗？” 郁枝：“我说的脾气好，是指乖巧听话，你觉得你做到了哪点？” 塞壬专注地凝视她：“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会乖巧，也会听话。” 郁枝很冷静：“但照顾你很麻烦。” 塞壬：“我会照顾自己。” “不，你不懂。”郁枝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说道，“你知道养你要用多少水吗？还要有一个足够你活动的大水池，还要每天换水……” 塞壬趴到岸边，轻轻摆动鱼尾：“我可以让那个卑贱的人类为你提供这些。” 郁枝：“那个人已经被抓了。” 塞壬仰起美丽无暇的脸，纤长的睫毛坠着细细的水珠，像一滴晶莹的泪。 “还有其他人类。只要你需要，我可以让他们为你奉上一切。” “听上去是个不错的主意。”郁枝说，“但是这会为我招惹更多的麻烦，我可不想过上那样的生活……” 她的生活才刚稳定下来，虽然工作有点忙，但是工资不低，福利也很好，领导也很好，还有同事接送上下班，她对这样的生活很满意。 最重要的是，她正在攒钱换大房子。 她可不能让塞壬打乱她的计划。 塞壬泫然若泣地看着她，有些愤怒，又有些伤心。 “可你说过，你不会丢下我。” “是的，我打算把你交给异常管理局。”郁枝很坦然地说出自己的打算，言辞间完全没有半点愧疚与自责，“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可以用你换一笔奖金，这才是我现在最需要的。” 塞壬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阴沉。他恶狠狠地盯着她，尖锐森白的利齿在唇舌间若隐若现。 “我还不如你的奖金？” 郁枝：“不听话的孩子是这样的。” 塞壬凶戾地瞪着她。 郁枝不动声色地观察水面，慢慢后退半步。 倏然，塞壬从水中一跃而起，猛地将她扑倒在地。 郁枝被他压在身下，双腿被鱼尾紧紧缠住，无法动弹。 她抬起眼睫，正对上塞壬戾气汹涌的竖瞳。 “你非要这样是吗？”她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可以算的上是平淡。 说实话，她原本并没打算对塞壬动手。因为是她将塞壬设计成了这种性格，所以她觉得，塞壬的脑子不好，她应该负全责。 但是他要先对她动手，可就不行了。 塞壬直直盯着她，目光阴戾，湛蓝的眼瞳盖下深深阴影。 “如果我吃了你，你就会和我在一起了，对吧？” 郁枝：“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她看上去没有丝毫的惊恐，仿佛笃定塞壬不会对她这样做。 塞壬低下头，微微张唇，尖锐的利齿轻轻抵在她的脖颈处，笑意温柔。 “你觉得我舍不得吃你吗？” “不，我相信你舍得。”郁枝面无表情，“但我不会让你这么做。” “退开。”她平静地说。 塞壬的动作突然一顿。 接着，他无法控制地松开了郁枝，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狠狠推开，狼狈地翻身摔倒在地。 漂亮的鱼尾蜷缩在杂乱的草丛上，水渍顺着他的后背流淌一地。他仰面朝上，咬紧牙关，费力地扑腾两下尾巴，但仍然无济于事。 郁枝一脚踩上他的胸膛，平静地俯视他。 塞壬死死盯着她，不怒反笑：“你打算怎么做？杀了我？” “我不会杀你，也不会折磨你。” 郁枝举起枪：“我只需要你受一点伤。” 说完，她对准塞壬的鱼尾，开了一枪。 子弹穿透蓝色的鱼尾，塞壬脸色一变，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冷汗顿时流了出来。 鲜血染红了半透明的鱼鳞，浓郁的深红与幽蓝相互映衬，有种触目惊心的美。 郁枝蹲下来，扶起塞壬的上半身，垂眸静静看着他。 塞壬脸色苍白，脸上挂着水珠和冷汗，睫毛不住轻颤，看得出来，他正在遭受巨大的痛苦。 “很痛吧？” 塞壬低低喘息：“这样……你就会爱我吗……？” 郁枝眼底闪过诧异：“你不恨我？” 她明明都朝他开枪了。 虽然没有直接杀死他，但这种行为对于傲慢的人鱼王来说，应该罪该万死吧？ 塞壬浅淡的唇微微动了动，眼睫如蝶翼般轻颤，看上去有种被凌虐的脆弱感。 “不……我想得到你的爱，无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 郁枝不理解他的脑回路。 “可是你也说了，爱意是最浅薄的东西。” “……那是别人的。”塞壬定定地凝视她，蓝眸恢复清澈，“你和别人……不一样。” 他能够感受到，她在创造他时，那满溢的、温柔的、无比投入的爱意。 母亲的爱是最崇高的爱，也是他最梦寐以求的东西。 因为渴望，所以想要独占。 母亲一定无法理解吧？ 郁枝的确无法理解。 但这不妨碍她为之感动。 总而言之，塞壬还算是一个……好孩子吧？ 她莫名感到了欣慰，于是俯下|身，温柔地抱住塞壬。 她的神情柔和，怜悯，充满慈爱。 塞壬靠在她的胸前，感受她渐渐回暖的体温。 “你会……带我走吗？” 郁枝想了想，轻轻叹息。 “可我的家里没有鱼缸啊。” * 萧灼赶到湖边的时候，郁枝正在为塞壬清理伤口。 这一幕太过荒谬，萧灼当场愣住了。 “你在做什么？”他怔怔地问。 “我在给他清理伤口。”郁枝一边清洗鱼尾上的血迹，一边认真回答，“因为我在他的尾巴上开了一枪。” 萧灼说不出话了。 塞壬闭着眼睛躺在草丛里，洁白的肌肤沾上污泥，鱼尾蜷成一团，鲜血染红了身下的草叶，看上去格外狼狈。 他的意识很清醒，听到萧灼走近的动静，还抬起眼睫看了一眼，然后又冷冷地闭上了眼睛。 萧灼忍不住蹙眉：“你是怎么做到的？” 郁枝：“他小看了我，所以被我打倒了。” 她说的都是大实话，即使萧灼现在对她使用读心能力，也发现不了一丝破绽。 萧灼还是无法相信：“你没有被他蛊惑？” 郁枝笑了一下：“我的精神力很强。” 萧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她说的没错，她的精神力的确很强，很稳定。 他读了她的心。 即使在这种时候，她心里仍然只惦记着两件事——肯尼基和奖金。 萧灼拿出手铐，将塞壬的双手铐起来，又将一个沉重的黑色锁链套在他的脖子上，然后拨动耳机。 “过来接人，找一个长宽五米的鱼缸，装满水运过来。” 郁枝看了塞壬一眼。 塞壬依然闭着眼睛，潮湿的睫毛微微颤动，犹如蝴蝶的翅膀，在苍白的眼下垂落阴翳。 也不知道后来她说的那些话，他有没有听进去。 总而言之，她已经给了他承诺。 接下来，就看他自己怎么选择吧。 * 塞壬被带走了。 为了运鱼缸，异常管理局的工作人员特地开了一辆卡车过来。 那只鱼缸比衣柜还大，他们将塞壬抬进去，然后在鱼缸上面盖上厚重的金属顶盖，最后用锁链将鱼缸捆得严严实实。 这下别说是人鱼了，就算里面装的是一只恐龙，估计都逃不出来。 郁枝：“那鱼缸透气吗？” “可以的。”一旁的工作人员说，“顶盖上有很多气孔，足够那个东西换气了。” 他叫塞壬“那个东西”。 郁枝稍微有点不满。 怎么说也是她设计的得意作品，而且对方才刚对她表达过深切的孺慕之情。 “他是人鱼。”郁枝纠正道。 工作人员一愣：“我知道。” 郁枝：“那你为什么不说‘那只人鱼’，而要说‘那个东西’？” 工作人员奇怪地看着她：“因为他害死了我的同事。” “哦。” 郁枝不说话了。 她还是有基本的共情能力的，虽然她并不会为那些人的死感到悲伤。 安排好塞壬后，萧灼走了过来。 “你打算怎么办？”他问，神情恢复冷淡，“如果现在要吃肯尼基的话，我也可以陪你。” 郁枝摇摇头，打了个哈欠。 “现在不吃，我需要休息。” 休假期间，她每天都要睡12个小时。可是自从恢复上班，她每天甚至睡不到8小时，这两天就更不用说了，直接通了个大宵。 她就是因为通宵才猝死的，现在重活一世，可不能再通宵了，毕竟她的幸福生活才刚刚开始呢。 萧灼看着她，说：“那就让郑从灵送你去酒店吧，等什么时候想吃了，再联系我。” 郁枝：“好。” 她抬腿欲走，突然想起一件事：“哦，对了。” 萧灼：“怎么？” “你的枪。”郁枝将一直塞在衣服里兜的枪掏出来，递给萧灼，顺便夸赞一句，“很好用，帮了我大忙了。” 萧灼默默接过枪，手指抚过漆黑的枪管。 枪管上还残留着温热的体温。 “你……” 他正要说话，突然听到郁枝的心声—— “好累啊，也不知道酒店离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有多远，我可不想在车上睡觉。” “……”萧灼默默将原本想说的话咽下去，低声道，“早点休息。” “是，萧队长。” 郁枝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抬腿向郑从灵的方向走去。 * 抵达酒店后，郁枝连澡都没洗，一头栽倒床上便睡着了。 她回来的时候是凌晨，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睁开眼时，窗外还是一片漆黑。 “……嗯？” 郁枝揉了揉眼睛，拿起床边的手机。 晚上八点。 好家伙，从凌晨直接睡到了晚上。 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慢吞吞起床，洗澡，换衣服，查看手机里的未接来电。 一共四个，都是郑从灵打来的。 她拨了回去。 “喂，郁枝？” “嗯……有事吗？” “你可算是醒啦，我们生怕你出事，正商量着要不要过去看看呢！” “啊？我睡觉睡得好好的，能出什么事？” “哎呀，昨天你不是被那个人鱼劫持了嘛。萧队担心你被喂了鱼卵，我们也怀疑你会不会得了什么内伤……” 郁枝：“……” 还内伤，想象力还挺丰富。 “多谢关心，我现在感觉很好。”她客气道，“就是有点饿，请问萧队之前说的肯尼基还做数吗？” “你等等啊。” 郑从灵的声音变远了，郁枝只能模糊听到“肯尼基”这三个字，很快她传来了答复。 “萧队说现在就可以吃，想吃什么都可以，随便你提！” “什么都可以？”郁枝顿时精神一振，“这个意思是……” “肯尼基以外的东西也可以！” 郁枝：“！！！” * 最后郁枝放弃了肯尼基，选择了烤肉。 开玩笑，既然什么都可以选，那谁还要吃那些裹了面粉的鸡肉啊。 当然是什么贵吃什么啦。 烤肉店是包厢的形式，郁枝和秋时跟着郑从灵到达目的地，一打开门，就看到包厢里已经坐满了人。 人群中的萧灼抬起脸，视线落到她身上。 “你们终于来了！来来来，五花肉已经烤好了，直接吃就行！” 方欢一边招呼，一边热心地将烤好的五花肉放到旁边座位的空碗里，郁枝大致扫了一眼，发现之前一起参与调查的调查员几乎都在这里了。 除了那些已经变成鱼人的。 “哇，是五花肉吗？我最喜欢吃五花肉了！” 郑从灵一看到五花肉眼睛都亮了，立即丢下郁枝，径直跑到方欢的身旁坐了下来。 郁枝扫视一圈。 这样，就只剩下萧灼的左边有两个连着的空位。以秋时的性格，大概不会愿意和萧灼坐在一起…… 算了，那她坐过去吧。 郁枝略一思忖，抬腿走到萧灼旁边的座位，秋时跟在她身后，理所当然地挨着她坐了下来。 萧灼侧脸看向她，淡淡开口：“你就睡到现在才醒？” “嗯。”郁枝举着筷子，看着桌上摆得满满的肉菜，心不在焉地回答，“我的体质一般，熬不起夜，不能和萧队您比的。” 想吃羊肉，但是懒得烤。 好麻烦。 萧灼瞥了她一眼，拿起夹子，将羊肉夹到烤盘上。 “我还以为你变成鱼人了。”他的语气很冷淡。 郁枝闻言，不由转过脸来，认真地面对他。 “你看我像鱼人吗？” 她的眼睛在灯光下清澈剔透，肌肤像玉一样莹白，因为离得近，甚至可以看清那根根分明的、泛着一层浅金的纤长睫毛。 萧灼下意识向后退了退：“……不像。” “那不就得了。”郁枝转回去，用筷子戳了戳烤盘上的羊肉，“萧队长放心，我要是觉得不对劲，肯定会第一时间汇报的，我比任何人都谨慎。” 萧灼想起她对着人鱼开枪的事，一时很难将“谨慎”这个词和她联系起来。 “总而言之，我现在感觉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郁枝将烤熟的羊肉夹进碗里，默默蹙了下眉。 怎么没有蘸料？ 萧灼起身，将摆在桌子另一头的蘸料拿过来，在自己面前的小碟子里添了点。 郁枝见状，连忙出声：“我也要。” 萧灼看了她一眼，将蘸料递给她。 郁枝给自己加完蘸料后，发现秋时的碟子里也没有蘸料，离谱的是这个人居然还吃得认认真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比别人少了什么。 就这还整天看料理书呢，也不知道看的什么东西。 郁枝无奈，顺手在他的碟子里也倒了一些，然后将蘸料放到一边。 萧灼继续道：“那个异常，已经被我们的人送往总局了。” 郁枝吃得头也不抬：“什么时候？” 萧灼：“下午四点。” 下午四点，现在是晚上九点，已经过去五个小时了啊…… 郁枝：“是开车送去的吗？” 萧灼：“是。” 郁枝没有再说话。 她举着筷子，抬头看了桌子一圈，然后又默默将筷子收了回来。 想烤点牛里脊，但是离她太远了。 萧灼垂眸看了她一眼，将摆在方欢面前的牛里脊拿过来，一块块夹到烤盘上。 郁枝终于忍不住了。 “萧队长，你是不是又读我？” 第36章 第 36 章 萧灼一怔, 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郁枝盯着他俊美的侧脸看了一会儿，轻轻叹气。 “是不是我坐在这里不太好？不然我和秋时换个位置……”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萧灼看着玻璃杯里琥珀色的梅酒, 解释道，“我只是刚好在和你说话, 所以注意力会不自觉放到你身上……” 也是，他的能力就是这样。 郁枝托着下巴想了想, 说：“那只要不和我说话，应该就可以避免读心了吧？” “……嗯。”萧灼神色依然淡淡的。 郁枝夹了一块烤好的羊肉，放进碗里，开始安安静静地吃起来。 她果然不说话了。 萧灼也没有说话, 他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 随即微微蹙眉。 这酒，也太甜了。 “好渴啊，想喝冰可乐。” 突然听到一道懒洋洋的声音，萧灼下意识侧眸，看了郁枝一眼。 她还在埋头吃肉。 也就是说，刚才那句话, 是她的心声。 萧灼立即收回视线，继续喝酒。 “好热啊, 空调的温度是不是开得太高了？” 又是她的心声。 萧灼：“……” 他双手撑住桌面，突然站起身，郁枝的头顶瞬间落下大片阴影。 郁枝一侧头, 就看到萧灼笔直有力的长腿，在大腿中段的位置还绑着漆黑的皮质枪套, 那支之前借给她的枪正稳稳地插在里面, 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 “萧队？怎么了？”坐在对面的方欢见他突然站起来, 疑惑问道。 “出去转转。” 萧灼淡淡扔下这句话，转身走出了包厢。 郑从灵正在忙着大口吃肉，见状，顿时惶恐地停下动作。 “是不是我们太吵了？” “不会，萧队才不是这种人。”方欢满不在乎地一摆手，“肯定是因为这里面太热了，他觉得有点闷，想出去透透气吧。” 其他人还在喝酒吃肉，聊得火热，甚至没有发现萧灼已经离开了包厢。 郁枝趁机插话：“那你还不赶快把空凋温度调低，等着萧队回来骂你吗？” “哦对对。”方欢闻言，连忙找来遥控器，调低空凋温度。 郁枝这才松了一口气，顺手解开衬衫领口的两颗纽扣。 热死她了。 一扭头，看到秋时还在吃，只不过这次吃的已经不是肉了，而是蔬菜。 他看上去不是很喜欢蔬菜，但吃得又很认真。 有种……在努力尝试的感觉。 郁枝忍不住开口问他：“好吃吗？” 秋时摇了摇头：“难吃。” 他的回答不是“不好吃”，而是“难吃”。 可想而知，蔬菜在他心里的评价有多低了。 郁枝：“你看上去好像第一次知道蔬菜难吃一样。” 秋时看了她一眼：“我的确是第一次吃。” 郁枝：“……” 长这么大居然第一次吃蔬菜，还是在烤肉店吃的烤蔬菜……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个世间少有的大怪人。 本着看乐子的心理，郁枝干脆用夹子把烤盘上的蔬菜全部夹在秋时碗里，然后亲切地对他说： “多吃蔬菜对身体好，把这些都吃完吧。” 秋时：“……” * 萧灼去天台上吹了会儿风。 此时正是夜晚最热闹的时候，街道上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夜幕繁星点点，宛如缀着无数颗细碎的蓝宝石。 萧灼趴在栏杆上，微微俯身，垂眸看着远方，脑子里想的都是郁枝的事情。 白天的时候，他打电话询问过郁枝的情况。 “郁枝的精神力？啊，你也被她的精神力惊到了吧？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精神力这么稳定的人，上次事件解决后，她的检测报告显示，她的精神力不仅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还上升了，是不是很神奇？” 蔚白筠谈起郁枝来似乎很有兴趣，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喜爱和欣赏。 “她有没有能力？”萧灼问。 “没有，这才是最奇怪的。”蔚白筠说，“甚至她的体能连C级都够不上，但她的精神力却能达到A级的水准。” 萧灼微微沉吟：“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正是她的能力？” 蔚白筠一顿：“你的意思是，她稳定的精神力本身就是她的能力？” 萧灼：“这只是我的推测。” “你这个推测，我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蔚白筠的声音渐低，听得出来是在认真地考虑这件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得对她重新评级了。” “你对她的关注度不够。”萧灼平静地指出来。 “萧大队长，你是不知道我这里有多忙吗？”蔚白筠语气无奈，“下层城区的扭曲者又增多了，照这个速度下去，迟早要开启清剿行动……” 萧灼：“将下层城区的人全部清除干净吗？” 蔚白筠笑道：“你应该明白，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通话到这里就结束了，很显然，蔚白筠忙得已经没有时间和他多聊几句。 回想起蔚白筠对郁枝的评价，萧灼微微有些安心。 能被蔚白筠欣赏的人很少，像郁枝这样的D级调查员，还是第一个。 看来她的确没有问题，否则以蔚白筠的性格，不会将她留到现在。 但是…… 萧灼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郁枝对他说过的话。 “要是我的少女心事被你看到了怎么办？” 一个面对异常也毫不畏惧、心里只有肯尼基和奖金的人，也会有少女心事吗？ * 萧灼回去了，路过冰柜的时候，想了想，从里面拿了一瓶冰可乐。 他回到包厢，一拉开门，就看到郁枝正在倒他杯子里的梅酒。 萧灼：“……” 他立即迈开长腿快步走过去，直接将玻璃杯从她手里夺过来。 因为动作太快，他的手指不经意碰上郁枝的手背。 指尖冰凉，带着一丝潮湿的水汽，郁枝下意识蹙了下眉。 郁枝奇怪道：“萧队长，你干嘛？” “这是我的酒。” 萧灼坐下来，将玻璃杯放回自己面前。 郁枝：“你的酒怎么了，我就是想尝尝味道，又不会把你的酒喝光。” 再说了，就算喝光了不能再倒吗？只是一瓶梅酒而已，应该不至于这么抠吧？ 她的心声太明显，萧灼不想听也听见了。 他微微叹气：“这酒我喝过了。” “哦，那就算了。” 郁枝顿时对这杯酒没了想法，她收回手，上半身转回到桌子前。 萧灼将冰可乐放到她面前，淡淡道：“你喝这个吧。” 郁枝一看到这瓶冒着冷气的可乐，顿时反应过来。 “萧队长，你又……” 萧灼不太自然地打断她：“下次不会再读了。” 郁枝不说话了。 她探究地看着萧灼，突然托起下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萧灼：“怎么了？” “萧队长，”郁枝定定地看着他，眼底泛起戏谑的笑意，“你该不会是有什么怪癖吧？” “……什么？”萧灼一愣。 “就是那种，偷偷读别人的心，以此来满足自己的窥探欲……之类的。” 郁枝仗着包厢里气氛很好，说话也无所顾忌起来，甚至都敢开萧灼这个顶头上司的玩笑了。 萧灼认真地说：“我没有。” “哦？”郁枝显然不信，“这种事情，你说了可不算。” 萧灼：“你可以问别人。” “好啊，那就……”郁枝伸出手，对着桌子对面的人一通乱转，最后指着方欢，爽快地说，“就你吧！” “啊？”方欢正在和郑从灵吹牛，听到郁枝突然叫他，顿时有些懵，“我怎么了？” 方欢声音很大，其他众人顿时将目光都投了过来。 “问你个问题。”郁枝笑吟吟地说，“萧队长平时会对你使用能力吗？” “能力？”方欢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哦，你是说读心的能力啊，害，萧队才不会对我做这种事呢……” “为什么？”郁枝好奇道。 “因为……”方欢摸了摸后脑勺，吞吞吐吐不肯回答。 “因为他的脑子里都是黄色废料，萧队嫌脏！” 有人抢先说了出来，众人纷纷起哄大笑，全然没有要给方欢留面子的意思。 方欢的脸顿时通红，他恼羞成怒地反驳回去：“你们不也是吗？整天讨论那些东西，谁又比谁干净了……” 郁枝：“……” 她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 于是她将目光移向郑从灵。 “你呢？萧队对你使用过能力吗？” 郑从灵眨了眨眼睛，不确定地说：“应该……没有吧……？” 郁枝：“什么叫应该？” “那个……其实我也不知道……”郑从灵小心翼翼地看向萧灼，眼中充满敬畏，“萧队……有吗？” 萧灼冷冷地看着她，没有回答，目光凌厉如利刃。 郑从灵立即缩起脖子，声音细如蚊蝇。 “……肯定没有。” 郁枝：“……” “总之，萧队平时是很少对我们使用能力的，毕竟他的注意力都在异常身上嘛。” 方欢为了挽回面子，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过我们打过一个赌，要是萧队以后有了女朋友……” 萧灼突然放下手里的杯子，发出重重的声响。 方欢一顿，立即转了话头：“哈哈，我们工作这么忙，哪有时间打赌呀，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对呀，我们怎么可能拿萧队打赌呢？” “方欢你喝多了呀，脑子不清醒了吧？” “确实是喝多了，满嘴胡话……” “来来来，大家继续喝……” 众人连忙继续喝酒，聊天打岔，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萧灼慢慢将目光移到郁枝脸上，语气平淡。 “你都听到了？” “嗯……”郁枝无趣地点了点头，“没意思。” 萧灼：“……” 没过多久，桌上的盘子便被扫荡一空。 萧灼见众人没有要结束的意思，便让方欢继续点单。趁着服务员去准备菜品的空隙，郁枝又对他们提出一个问题。 “你们爱自己的母亲吗？” “哈？这是什么问题？”方欢这次显然是真的喝醉了，说话都有点大舌头，“那还用问吗？有谁会不……不爱自己的亲妈啊，那可是亲妈哎……” “每个人都会爱吗？”郁枝很认真，“即使那个人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妈妈？” “那当然啊……就算没见过，那……那也是……嗝……生你的亲妈啊……” 萧灼脸色不是很好看：“把窗户打开。” “是。” 郑从灵连忙起身把窗户打开，“哗啦”一下，深夜的冷风一下子灌了进来。 窗户正对着郁枝左半身，郁枝被冷风吹得一激灵，下意识向右靠了靠。 萧灼：“……” 他抬眸看了郑从灵一眼。 郑从灵以为他冷，连忙又把窗户关上了。 “方欢，你一个人可代表不了我们所有人的想法啊！” 有关母亲的话题还在继续，有人端着酒杯提出不满。 “像我妈就从来没有关心过我，生下我就把我扔了，这种亲妈，换你你还会爱吗？” “那……那我妈又没对我做过那种事……” “所以才说你说话太满啊！像我那种妈，我连她是死是活都不关心，更别提什么爱了……” 没想到这群人喝多了会是这么麻烦的事情。 郁枝看着他们的话题逐渐跑偏，无奈叹气，扭头看向一旁的秋时。 他终于把盘子里的蔬菜都吃完了，正在安静喝水。 ……真的很努力。 郁枝开口问道：“你爱你的母亲吗？” 秋时动作微顿，抬眸瞥了她一眼：“我没有母亲。” 郁枝：“？？？” 你没有母亲，那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石头缝里？ 她深深意识到自己问错了人，于是收回视线，狠狠喝下一口可乐。 萧灼垂眸看她：“你有什么想法？” 郁枝：“什么？” 萧灼：“关于你刚才的那个问题。” 郁枝没有回答，而是托起下巴，歪着头，慢吞吞地反问他。 “你不是会读心么，还问我干什么？” 包厢里温度太高，她白皙的脸颊泛起薄红，眼底波光流转，有种微醺的慵懒感。 也许酒气也是会传染的。 萧灼默默地想，起身站起来。 “我去结账。” * 这一顿烤肉，大家都吃得很尽兴。 郑从灵没有喝酒，萧灼安排她将郁枝和秋时送回了酒店。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 郁枝洗了个澡，准备睡觉。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是蔚白筠打来的电话。 “郁枝，睡了吗？” 郁枝老实回答：“准备睡了。” “你那边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吧？” “嗯，萧队长说异常已经被送往总局了。” “那就好。”蔚白筠的声音听上去和往常一样清晰明快，郁枝觉得她可能还在工作，“你们回来的那辆列车出了点问题，这两天停运，只能改签了。” 郁枝：“改到什么时候？” “明早六点。” “提早了？”郁枝有些惊讶。 “嗯，虽然也可以改到延后的时间……但我觉得，你还是早点回来比较好。” “为什么？” 郁枝有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又是让她回去干活吧？ “因为我能感觉到，萧灼很赏识你。如果让你继续待在那里，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来跟我要人了……”蔚白筠苦笑道，“我现在可没有精力和他抢人，所以你还是尽早回来吧。” 郁枝：“……” 原来是虚惊一场。 她松了口气，应道：“好，那我们明早就回去。” * 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和秋时出发了。 他们没有告诉其他人，而是直接打车去的车站。 原本订好的那班列车和来的时候是同一辆，现在正处于停运状态。 郁枝听到周围有人在议论。 “发生什么了？好好的怎么停运了，是不是发生事故了呀？” “听说是死人了，车厢里都是血，正在清理呢。” “真的假的？这以后还能坐吗？” “哎我也只是听说，人家还说是配置升级呢……” 郁枝听到这些议论，隐约觉得有点古怪。 那个被她洗脑的人，最多也就开了一枪，怎么可能到处都是血呢？ “来了。”秋时轻声提醒她。 郁枝回过神，连忙跟着人群上车。 这次由于改签的缘故，车厢里的人明显比来时多。 郁枝一打开手机，就看到郑从灵发来的信息。 【你们人呢？我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们呀！】 她起得还挺早。 郁枝回信息。 【我们回去了，现在正在路上。】 【哎？？？这么快？怎么都不跟我们说一声？！】 郁枝停下手指的动作，想了想。 蔚白筠给出的那个理由……大概是不能说的。 于是她瞎编了一个。 【21区忙不过来，所以这边事情一结束，就把我们紧急召回了。】 【怎么这样……还打算今天带你们去吃牛排呢……】 你们16区的调查员都这么闲的吗？ 虽然感到有些遗憾——指没有吃到牛排，但郁枝还是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之情。 【谢谢啦，下次吧。】 【好吧……那我去汇报给萧队，你们路上小心啊。】 【嗯。】 郑从灵没有再发信息过来了，郁枝看了眼时间，打开租房软件，开始浏览上面的广告。 坐在一旁的秋时懒懒开口：“他们没有找你吗？” “刚刚问了。”郁枝抬眸看了他一眼，“怎么？你很关心他们？” 秋时弯了弯唇角：“你觉得可能吗？” 郁枝仔细地打量他，发现现在的他和之前不太一样。 或者说，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而在萧灼那群人面前的他，只是一种伪装罢了。 郁枝：“你不喜欢那些人？” 秋时语气懒散：“那个人的能力，很麻烦。” 原来担心被读心的人不止她一个。 意识到这一点，郁枝突然笑了起来。 “你觉得他对你使用过能力吗？” 秋时微微沉吟：“应该用过吧，他之前观察过我。” “在罐头工厂的时候。” 郁枝记得那次。 秋时用他神秘的第二能力杀光了岸上的鱼人，当时萧灼冷冷地审视他，目光很危险。 “那你当时在想什么？”郁枝好奇道。 秋时想了想，慢条斯理地说：“很冷，很困，想睡觉。” 郁枝越来越觉得秋时这个人有趣了。 又怪又有趣，充满了外星人一样的电波。 “怪不得后来萧队长没有再看过你。”她说，“原来是因为没有收获。” 秋时微微侧眸看她。 “那你觉得，他看你，是因为有收获吗？” 郁枝：“不然呢？” 秋时漆黑的眼底笑意浅浅，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弯腰将行李箱里的《世界料理》拿出来，开始专心看书。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投进窗户，列车发动，乘务员开始为乘客提供饮品。 郁枝也开始低头看手机。 她依然在浏览21区的租房信息。 只不过这一次，她在筛选的房子里加了一项需求—— 要有一个宽敞舒适的浴缸。 * 16区。 方欢正在对收藏家进行精神鉴定，萧灼站在一旁，双手环胸，密切关注收藏家的内心波动。 “萧队！”郑从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呼吸急促。 萧灼面不改色，全部注意力都在收藏家的身上。 “什么事？” “郁枝和秋时，他们两个……”郑从灵大口喘气，断断续续地说，“他们两个已经走了！” “走了？”萧灼的视线投了过来，“去哪里？” 郑从灵：“说是有急事，回21区了！” 萧灼微微蹙眉：“什么时候？” “不知道……”郑从灵一脸沮丧，“我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不见了……我七点多给郁枝发的信息，当时她说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萧灼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上的时间。 现在八点，不出意外，应该已经离开16区了。 萧灼垂下手，语气淡淡：“走就走吧。” “……哦。”郑从灵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声。 她还挺喜欢郁枝的，又漂亮，又冷静，还会夸她，最重要的是，敢跟萧队呛声…… 郑从灵越想越伤心，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冲了进来。 “萧队，不好了！” 萧灼蹙眉：“又怎么了？” “异常……那只长着鱼尾巴的异常……”工作人员神色惊慌，“他蛊惑了车上的押送员，趁夜逃跑了！” 第37章 第37章奥比有点难受 天才·八六（ ） 萧灼脸色顿变：“趁夜逃跑？” “是……”工作人员一看萧灼脸色阴沉,顿时吓得不敢说话了，“我们发现不对劲……那个押送员……已经回来了……” 萧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抑心底的怒火。 “他是怎么逃走的？” 工作人员战战兢兢：“他、他蛊惑了押送员……” “我不是说过不能看他的吗！”萧灼突然声训斥。 一对萧灼那冷若寒霜的目光,工作人员吓得腿都软了。 “他们、他们没有看他……为了防止他们忍不住，我们还特意那辆车的驾驶位后面隔开了，遮挡得严严……” 萧灼厉声打断他：“那为什么还会被他蛊惑！” 站在后面的郑从灵被吓得浑一抖,偷偷扭头,看到方欢抿紧嘴,默默后退了步。 他怕被殃及池鱼。 “因、因为……那只异常会唱歌……” 工作人员冷汗直出，话说不利索了。 萧灼深深皱眉：“唱歌？” “是……我们以为只要不看他的脸就没事了，没想到他的歌声居然有蛊惑人心的效果……”工作人员擦擦冷汗,不敢萧灼对视，“从车内录像来看，那个押送员应该是被他的歌声蛊惑了，然后把他送到河边,又把他从鱼缸里放了出来……” “就是说,”萧灼声音越来越冷，“他在夜里的时候就已经顺着河道逃走了？” “……是、是这样……” 房间里一片寂，人都不敢说话了。 一个个屏息敛气，甚至连收藏都呆呆地闭了嘴,现场安静得针落可闻。 半晌，萧灼慢慢开口：“现在去找。” 虽然他的语气很冷静，工作人员偷偷斜觑他的右,发现他修长的指正紧紧捏着刀柄,指节泛白，看起来气得不轻。 “……是、是！” 工作人员吓得连忙一溜烟跑走了。 回去的旅程一路顺利，大约中午11点左右,郁枝秋时准时抵达21区车站。 季嘉容开车来接她，看到秋时她并排从人群里走出来，顿时有点不满。 怎么觉他们两个是搭档，他反而变成了一个司机？ “他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吗？”他打开后备箱，看着秋时，眼神不善。 “不知道。”郁枝扭头看向秋时，“你要我们一起回异常管理局吗？” 秋时懒懒道：“不去，我要回去睡觉了。” 郁枝耸了耸肩。 季嘉容脸色稍霁：“那……” 不等他说完，秋时便对郁枝摆了摆，然后头不回地转离开了。 季嘉容：“……” “就是这样。”郁枝对秋时的态度习以为常，笑了笑，说，“车吧。” 季嘉容憋着一口气，气呼呼开车门，了车还不忘把车座的橘扔给郁枝。 虽然动作有些粗暴。 郁枝接住橘，一脸懵逼：“这是给我的？” “你想得美。”季嘉容低头系安全带，火红的头发挡住他的侧脸，“是我之前放车忘拿了而已。” 郁枝看了看袋里新鲜饱满的橘，没有说话。 这些橘，怎么看都像是买的。 “哦？”郁枝剥开一只橘，似笑非笑地说，“那我就帮你解决掉吧。” 季嘉容没有出声，在一片清甜的柑橘香气中，他一踩油门，汽车驶了出去。 “怎么样？”路，季嘉容一边开车一边问道，“这次的特派任务。” 郁枝还在吃橘：“你指哪方面？” “就是任务的难易程度，那边的调查员好不好相处，还有队长严不严厉之类的……” ap;gt;????“唔，让我想想啊。” 郁枝一瓣橘塞进嘴里，认真地说：“任务稍微有点麻烦，不过还好，总算还是解决了。调查员都很能喝酒，队长反而不太能喝，我看那杯梅酒，他根本就没喝口……” “等等等等！”季嘉容越听越不对劲，连忙打断她，“你不是去做任务的吗，怎么还他们喝酒了？” “任务结束后的聚餐啊。”郁枝面露遗憾，“说起来我们这边都没有这个传统，这一点确不如他们。” “聚餐？！”季嘉容到匪夷所思，“我还听说那个萧灼很严厉，没想到居然还会带着属聚餐……” “是挺严厉的，”郁枝点头，“不过仅限于工作时间。” 季嘉容的表情愈渐迷惑：“你的意思是，他在非工作时间会变得很亲切？！” “不能说是亲切吧。”郁枝又剥了一个橘，“应该说是很细心。” 季嘉容：“……我怎么觉得你对他的评价还不错？” “他确是个不错的人。”郁枝笑了一，“不过我还是更喜欢我们蔚队长。” 毕竟她喜欢做的事就是班摸鱼，如果在萧灼底干活，肯定就不能像现在这样经常摸鱼了。 这么一对比，还是蔚白筠好。 季嘉容：“……” 不知道她哪句是真心话。 一个小时后，二人抵达异常管理局。 隔着玻璃门，蔚白筠正在小会议室里听其他调查员汇报近的工作，看到郁枝站在外面，对她微微颔首。 郁枝在门外安静等待。 过了一会儿，调查员离开了。郁枝推门进入，蔚白筠为她倒了一杯茶。 “午饭吃了吗？”蔚白筠笑着问。 郁枝：“还没，不过吃了点橘。” 其不止一点，季嘉容给她的那一袋橘少说有二十个，全都被她吃完了。 “那待会去吃吧，我让他们给你加餐。”蔚白筠茶杯推到她面前，说，“我听萧灼说了，这次的异常是你抓到的，对吧？” 郁枝毫不谦虚：“是我。” 对她期待的眼神，蔚白筠了然地笑了笑：“奖金会有的，不过要等16区那边对这次任务完成等级评估后能确定具体金额。” 郁枝不耻问：“大概会有多少呢？” 蔚白筠微微沉吟：“起码有三万吧。” 这么多！ 郁枝顿时精神一振。 她迅速算了一目前里的存款，再加这次的奖金，加起来怎么得有五六万了，还有这个月的工资…… 对了，工资。 郁枝想起自己的工资，立即又问：“蔚队，你次说的c级培训，什么时候开始呢？” 她想尽快升到c级，这样工资会大幅涨，她就能租到一套理想的房了。 “我正要你说这件事。” 蔚白筠聊到这个话题，双腿交叠，换了个更为端正的坐姿。 “我萧灼讨论过，有关于你的能力……我们有一个大胆的推测。” 郁枝：“什么？” 蔚白筠：“我们认为，你稳定的精神力，有可能就是你的异能。” 还有这种说法？ 郁枝有些惊讶：“还有这种异能？” “我们只是推测。”蔚白筠说，“想要验证这一点，仅凭我们这边的水平是检测不了的，需要把你送到中心城进行异能鉴定。” 郁枝明白了：“就是说，如果能够鉴定出这是我的能力……” 蔚白筠笑着点头：“你就可以升到b级。” 就可以涨更多更多的工资。 郁枝：“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鉴定？” ap;gt; 懂了，领导抽不开。 不过郁枝不是很急，反正这只是一种推测，结果可能是白跑一趟，所以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比较好。 “那就先参加c级培训吧。”郁枝的语气很随意。 “好，参加培训的话，你这两天就得准备起来了。” 蔚白筠拨了一耳边的头发，说：“这次的培训就设在我们21区，由我全权负责，到时候会有其他队长过来指导，你注意一点，不能迟到。” 郁枝：“……” 有种被班主任特关照的紧迫…… “还有其他问题吗？”蔚白筠问。 郁枝心情复杂：“没有了。” “那去吃饭吧。”蔚白筠拍拍郁枝的肩膀，鼓励地看着她，“午忘了去检测一精神力。” 郁枝：“知道了。” 从小会议室出来后，郁枝直奔休息室。 季嘉容正在里面换衣服，看到她进来，顿时吓了一跳：“你怎么都不敲门啊！” “我想敲就敲，不想敲就不敲。”郁枝不耐烦道，“你不是说培训不会设在21区的吗，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啊？今年的c级培训设在我们21区了？”季嘉容一脸费解，显然是刚知道这个消息。 郁枝：“蔚队亲口说的。” 季嘉容见她似乎有点不兴，于是凑近她，小心翼翼地问：“就在我们21区不好吗？还省得你往外跑了。” 郁枝：“蔚队说这次由她全权负责，让我不要迟到。” 季嘉容：“……” “蔚白筠她还真是关注你，真羡慕啊，哈哈……” 他笑得干巴巴的，一点不像是羡慕的语气，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郁枝冷冷扫了他一眼。 季嘉容顿时悻悻闭嘴。 “往好处想想，在我们这里培训是有好处的嘛。”季嘉容安慰她，“起码你可以每晚回睡，不用其他人合宿。” 还可以走读？ 郁枝狐疑道：“真的可以回睡？” “当然，我那个时候就是回睡的。”季嘉容一脸嫌弃，“听合宿的人说他们夜里有不少人打呼噜，根本没法睡……” 郁枝：“你不是b级吗？” 季嘉容一顿：“我想巩固一自己的格斗技巧不行吗……” 郁枝：“我知道了，你以前是个弱鸡。” “你、你说谁是弱鸡……！” 季嘉容被她说得满脸通红，正想好好理论一番，然而郁枝根本懒得搭理他，说完这句便出去了。 她还要去检测中心一趟。 午两点，按照提前预约的时间，郁枝准时敲响检测中心的门。 “请进。” 里面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郁枝推门进入，看到穿着白大褂的孟医生正双插兜，懒洋洋地倚在桌边望着她。 他看去似乎等候已久。 “你回来了啊。”他笑了笑，慢慢站直体。 郁枝语气淡淡：“孟医生知道我的行程？” “只是对你有点在意而已。”孟医生拿着探照笔走过来，示意郁枝躺到床，“你不介意吧？” 郁枝微微抬眸看他：“孟医生经常对女性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吗？” 孟医生轻轻捏住她的巴，迫使她张开嘴。 “被我这样搭讪过的女性的确不少，”他像往常一样用探照笔压住她的舌头，平缓的语调游刃有余，“不过，你绝对是特的一个。” 郁枝的舌头被压住了，不好说话，只能用目光表达自己的不悦。 其她早就想问了，检测精神力为什么要看口腔？莫非精神力是长在嘴里吗？ /ap;gt; 郁枝眨了眨眼睛。 孟医生微微俯，凑到她的耳边低声细语： “因为我喜欢你的舌头。” 郁枝：“……” 她立即推开他，从床坐起来。 “紧张，我又不会拔掉你的舌头。”孟医生收起探照笔，轻笑道，“只是在赞美你而已，你只要心安理得地接受就好。” 郁枝定定看着他。 “孟医生，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变态？” “没有？”孟医生挑眉，“你是第一个。” 郁枝已经懒得这个变态废话了。 她翻床，径直向门走去。 “精神力又升了啊。” 孟医生的声音从后传来，郁枝微微侧，看到那个男人正拿着探照笔，看着面的数字散漫微笑。 “你自己能觉到吗？” “不能。” 淡淡丢这两个字，郁枝开门走了出去。 郁枝觉得有必要蔚白筠提一职场性骚扰的问题。 在此之前，她需要先确认一件事。 “检查口腔？”季嘉容的语气很平常，“要做啊，这是检查是否被污染的方式之一吧？反正我每次都要做的。” 郁枝：“……” 原来检查口腔是正常程序吗？那她岂不是被那个姓孟的耍了？ 这让郁枝多少有点不爽。 “次再做检测的时候记得叫我。”她说。 “干嘛？”季嘉容不解。 郁枝：“我要看看那个孟医生究竟是怎么检查男人的。” 季嘉容：“？？？” 此同时，蔚白筠推开了检测中心的门，走了进去。 孟医生正坐在座椅喝咖啡，看到来人是她，没有要站起来迎接的意思。 “是你啊。” 蔚白筠走到桌前，笑着看向他：“听说你私自调看了郁枝的资料？” 孟医生：“只是对她有点兴趣而已。怎么，是那个职员告诉你的？” “你不用考虑她，她已经被我解雇了。”蔚白筠声音平静，“你应该清楚，郁枝是我的人，没有我的允许，谁不能擅自调看她的资料。” “那你应该清楚，”孟医生不为所动，似笑非笑，“我不是你的人，更不归你管。” 蔚白筠看着他，脸笑意消失，显得挑的眉眼锋锐冷艳。 “我有权利你调离21区。” 孟医生低头喝了口咖啡：“你认为中心城的那群老伙会因为这点小事大费周章？” 蔚白筠居临地俯视他。 “记住我的警告。” 说完，她转离去。 孟医生又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慢慢拿起倒扣的机，向屏幕投去一瞥。 【又失败了。】 【我要亲自去会会她。】 发信人写着两个字——乌鸦。 班后，郁枝去城区中心繁华的商场转了一圈。 她给自己买了一套新衣服，给奥比买了新鲜的蔬菜沙拉，给小红买了一个会说话的小红猪玩偶，给波奇买了一包磨牙棒骨，还买了只可以浮在水面的小黄鸭。 路过一个玩具店铺的时候，她看到橱窗里摆着一个造型独特的面具。 森白的山羊头骨，两侧是螺旋状的犄角，看去邪恶又阴森。 她想了想，走了进去。 导购员看到她走向头骨面具，立即过来推销。 “美女，您眼光真好，这是我们的畅销产品！” 郁枝：“畅销？” 她在看不出这种东西有什么畅销的点。 “对呀，尤其是万圣节期间，一天能卖出去百个呢！”导购员不遗余力地推销，“这个面具用的是真正的山羊头骨，戴去效果特好，除非摘掉面具，否则谁看不到藏在后面的脸……” 这么厉害？ 郁枝心念一动，面具拿起来：“我试戴一。” “没问题！” 导购员殷勤地帮她戴好面具，然后拿来一面镜，举到她面前，热情地询问她：“怎么样，是不是效果特好？” 镜里的女性长发柔顺，形纤细，肌肤白皙，更显得脖以的山羊头骨面具狰狞可怖。 的确如导购员所说，整张脸都被遮住了，而且很牢靠，除非使用蛮力，否则很难从外部摘除。 郁枝觉得自己很需要这个东西。 “帮我打包一。” “好嘞，您稍等！” 买完东西，郁枝终于回了。 刚走进黑漆漆的楼道，她就受到一股强烈的躁动。 准确来说，不是躁动，而是狗狗疯狂挠门的声响。 郁枝叹息一声，掏出钥匙，刚要插进锁眼，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汪呜汪呜汪呜！” 【呜呜呜妈妈——】 还没进门，郁枝就受到了一鬼一狗的热情欢迎。 吓得她立即关门，亢的狗叫血字都拦截在了屋里。 小红立即眼泪汪汪地飘了过来。 【妈妈，你终于回来啦！小红好想你呀，呜呜呜小红天天睡不着觉，想妈妈了……】 波奇冲过来蹦蹦跳跳，又是蹭她的腿又是咬她的衣角，小尾巴摇成了螺旋桨，一副随时都能起飞的样。 “汪汪嗷呜……嗷呜……” ap;gt; “我离开两天而已吧，至于吗？” 【小红觉得这两天比两年还要漫长，妈妈要是再不回来，小红就要去找妈妈了！】 “嗷呜！呜汪！嗷凹呜~~” 波奇的转音简直精彩，小红那触目惊心的血字结合在一起，甚至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视听效果。 郁枝有点想笑。 她弯腰，先是摸摸波奇毛茸茸的小脑袋，然后对着急得飘来飘去的小红招招，说： “我给你买了个小东西，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妈妈……qaq】 小姑娘动得眼眶红红，眼泪像水龙头一样关都关不住。 【妈妈无论买什么都是好的！妈妈无论买什么小红都无敌喜欢！】 “不一定哦，毕竟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郁枝打开大大的塑料盒，里面的小红猪玩偶拿出来。 “看，这个小红猪你喜欢吗？” 小红一看到动画片里一模一样的小红猪，被泪水冲刷过的大眼睛顿时变得更亮了。 【喜欢！小红超级喜欢！这个小红猪比电视里面的还要可爱！】 她看去的确非常兴，可惜她摸不到，只能围着小红猪玩偶转来转去。 “它还会说话。” 郁枝按小红猪背后的按钮，小红猪顿时张嘴了。 “晚好，你今天有在电视里看到我吗？” 说着，它还摆动四肢，在地板走了起来，间或转个圈，看去十分灵活。 【妈妈，她会走路！！！】 小红看去非常惊奇，围着小红猪兴奋叹。 看来小红很喜欢这个玩具。 郁枝到一丝欣慰，又磨牙棒骨的袋拆开，拿出一根骨头递给波奇。 “波奇，这是你的。” “汪！” 波奇清脆地叫了一声，一口咬住骨头，扭头趴到墙边，开始津津有味地啃起来了。 接来是奥比的礼物…… 郁枝正想着蔬菜分给奥比，突然意识到，奥比好像一直没有出声。 她一抬眸，发现奥比仍然站在玄关处，正一声不吭地背对她，长长的耳朵微微耷拉，似乎没什么精神。 “奥比？”郁枝叫了一声。 奥比微微一颤，低低应了一声：“母亲……” 声音有点低哑，平时不太一样。 郁枝觉得有点奇怪，于是走过去：“奥比，你怎么了？” 奥比听到她的声音，耳朵颤抖得更加明显了，郁枝逐渐靠近，甚至能听到他压抑的喘息。 是生病了吗？ 郁枝抬搭奥比的肩膀，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奥比又是微微一颤，终于慢慢转过来。 郁枝这看清他的样。 他看起来……很不好。 雪白的耳朵无力地耷拉来，粉色的鼻头十分湿润，眼眶泛红，那双红宝石一样剔透的瞳孔此时浓郁得仿佛熟透的红石榴。 “母亲……”奥比雪白的长睫不住轻颤，他声音很低，透着痛苦不堪的羞耻，“我现在……有点难受……” 郁枝抬起，摸了摸他的额头：“是发烧了吗？” 她刚从外面回来，指尖微凉。 奥比不由自主地贴她的指，闭眼睛，缓慢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郁枝静静地看着他，指尖在他柔软雪白的绒毛轻轻摩挲。 他看去很可怜，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备受煎熬。 郁枝突然产生了一个荒谬的猜想。 奥比，该不会是发情了吧？关注微信公众号更好的微信搜索名称：酷炫书坊（微信号kuxuansf） 八六（），，书架与同步 , 第38章 第38章您受伤了 天才·八六（ ） 郁枝没养过兔子,所以不知道兔子发情是什么样的。 但她当初在设计奥比的时候，的确参考兔子的特性。 为了让奥比尽可能地接近一只真正的兔子，她顺手给他添加了“不期发情”的设…… 应该不这么巧吧？ 郁枝着奥比眼睛红红的样子,想了想，扭头询问小红。 “小红，我不在的这两天,奥比什么反常吗？” 小红正在和小红猪玩偶玩得火热,听到郁枝的问题,立即乖乖停下，歪着小脑袋，认真地回忆起来。 【小红没怎么注臭兔子……但是昨天早上,他突然变得很烦躁，一直在屋子走来走去，连蔬菜都不吃了，起来点吓人……】 郁枝了奥比,怎么也想象不那个画面。 “母亲……” 奥比依然垂着眼睛,声音压抑，雪色的睫毛轻轻颤抖。 郁枝抚摸他的脑袋，轻声安抚：“没事。” 奥比微微点头，依恋渴求地蹭了蹭她的手心。 郁枝接着问小红：“除此之外呢？他没现什么类似生病的症状……比如打喷嚏、头晕之类的？” 小红闻言,和正在啃骨头的波奇对视一眼。 【小红不知道他没生病，但他起来的确不太舒服……】 血字在墙上若隐若现，小红慢慢飘过来,些犹豫地在半空俯身,向精神不振的奥比。 【妈妈，臭兔子生病了吗？是不是为小红没照顾好他……】 “那不是的工作。”郁枝温柔地说，“而且他也没生病,别担心，乖乖去玩吧。” 【那就好！】 小红条件信郁枝说的所话，于是一转身，兴高采烈地去研究走路的小红猪了。 郁枝决先对奥比进行初步的“望闻问切”。 她拉起奥比的手，将他带到桌边坐下。 然后抬起手，依次摸了摸他的额头、耳朵、脸颊、以及湿润的鼻头。 温度不是很高，虽然比她的体温要高一点点……但应该不是发烧。 探完他的体温，郁枝刚要收回手，奥比顿时露失落难过的表情，好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 郁枝只好继续抚摸他的绒毛。 他下意识地靠近郁枝，上去比平时还要依赖她。 “这种现象持续多久了？” 奥比嗓音低哑：“从昨天上午开始……” 郁枝问：“具体是什么感觉？能形容一下吗？” 奥比些难以启齿：“母亲……我形容不了……” 郁枝：“为什么？” 奥比垂下眼睛，耳朵微微颤抖：“我、我觉得己……很肮脏……不可以让母亲到这样的我……” 郁枝陷入了沉。 没发烧，毫预兆，而且还觉得己脏，产生强烈的羞耻感。 奥比是一只绅士而理性的雄性，能让他感到难以启齿的，不意外，应该就是那种事情了吧？ 可怜的小兔子。 郁枝着备受煎熬的奥比，心情突然点复杂。 总而言之，这大概，是她的锅。 如果她当初没随手加上那条多余的设，奥比现在应该就不用经受这样的事情了吧？ 可怜的奥比，比起生理上的煎熬，现在的他上去更多的是心理上的痛苦和耻辱。 郁枝决开导他。 她轻轻抚摸奥比的绒毛，声音低柔而平缓。 “没做错什么。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是任何生物都经历的阶段……” 奥比微微抬眸，浓郁潋滟的红瞳中映她的脸。 “母亲……也这样的生理现象吗？” 郁枝：“呃。” 这让她怎么回答？ “应该……也吧？”她不太确，随即转移话题，“总而言之，这是完全正常的，不用感到羞耻，更不能为这种小事就觉得己脏……” 奥比地凝视她：“母亲觉得……我不脏吗？” “那当然，我设计的孩子，没一个是脏的。”郁枝的语气种不觉的傲慢，“我在们身上倾注了那么多心血，谁敢说们脏……我就宰了他。” 她的眼底一闪而过的冷酷，但很快化为如水的温柔。 “所以说，不用多想，平常心对待就好。” 奥比怔怔地着她，心跳砰砰作响。 “母亲……” 郁枝：“嗯？怎么了？” 奥比不由主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心贴在己胸口。 “我好像越来越难受了……” 郁枝：“……” 这可难办了啊。 她的右手和奥比的胸膛只隔了一层衣服布料，正如奥比所说，她能感受到他的心跳非常剧烈，和她猝死前的频率的一拼。 如果放着不管，不知道奥比能不能熬得住？ 如果熬不住的话，他不去找母兔子？不不不，他是人身，找母兔子估计不行，多半找…… 一想到奥比很可能跑去攻击外面的女性路人，郁枝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 “奥比，要不我还是带去绝育吧？” “……绝育？” 奥比眨了眨雪白的长睫，眼神辜而迷茫，显然不理解这个词的含义。 “绝育，就是……”郁枝试图解释，但目光一落到奥比的身上，卡壳了。 奥比疑惑地歪头：“母亲……？” 郁枝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给奥比绝育，大概没那么简单。 虽然他是一只兔子，但毕竟长着人类的身体，这种情况，如果要做绝育手术，应该去宠物医院还是人类医院呢？ 而且奥比是异常，还是记录在案的异常，为了绝育这种小事带他门，风险实在太大了。 难道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己来？ 郁枝低头了己的手。 虽然她踩爆过别人的蛋，但让她对奥比做这种事，多少还是些不忍心。而且她不是医生，从来没学过这种知识，要是不小心下错了手…… 还是算了吧。 郁枝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给奥比的设是“短暂而频繁的发情期”。虽然频繁且不期，但每次持续的时间很短，只三天。 三天后，他就恢复正常，变回绅士温顺的乖兔子。 郁枝算了算时间。 奥比是从昨天开始发情的，也就是说，只要熬过明天，发情期就顺利结束。 一天而已，应该很好度过。 郁枝着努力忍耐的奥比，轻声问道：“奥比，要不要试着转移注意力？” 奥比眨了眨眼睛：“转移注意力？” 他现在的大脑……似乎些迟钝，不像平时那样聪明，只呆呆地重复郁枝的话。 “就是……洗个澡，电视，或者吃点蔬菜之类的。”郁枝说，“小红说这两天连蔬菜沙拉都没吃，肚子应该很饿吧，现在要吃吗？” 奥比呆呆地注视她。 母亲现在很温柔，不但一直抚摸他，还心他饿不饿…… 现在的母亲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要温柔。 但他却只想让母亲陪着他。 这个要求，不太过分了？ “母亲……”他慢慢开口，发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我只想请您陪着我……” “只是这样？”郁枝些惊讶，“只是陪着就可以了？” “嗯……”奥比艰难地微微颔首，耳朵轻轻颤动，些难以启齿，“还，想要您一直摸我的头……” 就这么简单？ 郁枝不假索地答应了：“可以啊。” 奥比微微一顿，红石榴般的瞳孔浮起诧异，显然没料到她居然答应这个在他来堪称礼的请求。 “不过我得先吃个饭，然后洗个澡，要是没别的事就先去沙发上躺着吧，或者和我一起吃饭？” 郁枝认真地提议。 奥比点没反应过来：“我、我吃不下……” “那就去躺着吧。” 郁枝起身，正要向卧室走去，奥比突然拉住她的手。 “母亲……”他抬头着她，似乎很依赖她。 郁枝笑了笑：“我去洗澡，顺便点个外卖。” 奥比只得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小红歪着脑袋和波奇坐在一起，着奥比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偷偷说他的坏话。 【臭兔子，趁机霸占母亲。】 【哼！】 半小时后。 浴室水汽缭绕，郁枝一个人站在花洒下，一边洗澡一边叹气。 没想到刚回来就遇到这么麻烦的事情，这就是作为母亲的苦恼吗？ 然而麻烦归麻烦，她也从未想过将奥比丢去生灭。 如果当初没将奥比留下来，那奥比现在是死是活她都不管。但既然已经选择将他留了下来，那她就必然对他的生命负责。 更何况，发情期这玩意儿，本来就是她设的…… 郁枝次深深叹了口气。 洗完澡，她从浴室走来，探头一，发现奥比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他的坐姿很端正，带着黑色手套的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如果忽略他微微急促的呼吸，上去和平时基本没区别。 突然，他在空中嗅了嗅，随即抬起眼睫，望向郁枝。 “……母亲！” 唉。 郁枝在心底默默叹息，走了过去。 “我不是让躺下来吗？” “母亲没来，我……”奥比难受地解释。 “好好好，我知道了。”郁枝拍拍他的手背，尽量用温柔害的语调打断他，“现在躺下来，好吗？” 奥比抿了抿三瓣嘴，慢慢侧身躺下来。 他长长的耳朵垂在郁枝的腿上，郁枝帮他把耳朵理好，他顿时身体一颤，整个人微微蜷缩一点。 郁枝了他一眼，没声，只是轻轻抚上他细软的绒毛，说： “睡吧，我一直陪的。” 奥比声音低哑：“母亲……不睡吗？” “我白天睡过了，”郁枝面不改色地撒谎，拿起手机，语气淡淡，“不用管我。” 奥比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真心话。 但他不能忤逆母亲，而且现在的他，也没余力去考更多的事情。 他微微抬眸，偷郁枝的侧脸。 她的长发漆黑而凉滑，静静垂在他的耳侧。 她的睫毛很长，眉眼柔和，这样微微垂眸的时候，种冷淡悲悯的感觉。 高高在上，却温柔宽和。 她的身上，一种令人法拔的吸引力。 尤其是在此刻。 奥比感受着从她指尖传来的触感，闭上眼睛，默默压抑己体内的躁动。 煎熬幸福。 大概凌晨三点的时候，郁枝听到了清浅平缓的呼吸。 她安静垂眸，到奥比已经睡着了。 但她仍然没停止抚摸的动作。 她怕己一停，奥比醒来，毕竟现在的奥比起来很敏感。 说实话，她早就困得不行了。 这一天，她几乎没休息过。早上五点就起床赶回程的列车，回来后一直在忙工作上的事情，虽然精神还好，但身体早已在催促她快点睡觉。 还好，她上辈子早就习惯了熬夜。 况且，这几个小时她也没白白浪费——起码找到了几个符合条件的房子。 她已经约了明天去房。 她希望可以尽快搬这，住进合适的大房子。 毕竟，她的生活充满变数。 着奥比恬静的睡脸，郁枝轻轻叹息，正要站起身，一道黑影突然从窗外一闪而过。 她动作一顿，慢慢起身走到窗前，向下。 漆黑的夜色，三个烟花似的大字瞬间映入她的眼帘—— “杀人犯” 郁枝眸光微沉，抬眸向上望去—— 只见昏暗的路灯上，正蹲着一个一身漆黑的男人。男人戴着防毒面具，不见脸，对上她的视线，对她吹了声轻佻的口哨。 “波奇。”郁枝声音极轻地唤了一声。 波奇立即从小窝爬起来，轻手轻脚地来到她脚边。 “跟我去 郁枝弯腰摸摸波奇的小脑袋，波奇开心地贴着她蹭了蹭，然后便和她一起下楼了。 郁枝带着波奇来到寓楼下。 那三个绚烂的大字已经消失了，头顶传来一声口哨，郁枝抬起头，到那个戴着防毒面具的男人从路灯上跳了下来。 他的动作很轻盈，落地几乎没声音。 “就是郁枝？” 男人开口，声音掩盖在面具后面，显得些沉闷。 郁枝：“认识我？” “不认识，只是凑巧知道的一些秘密罢了。” “我的秘密？”郁枝面不改色，“是指我白嫖水果店老板这件事吗？” “哇，不来还做这种事啊。”面具男的语气很轻佻，“不过我说的可不是这种小事哦，应该也很清楚吧……” “否则是不下来的。” “是指我杀过人吗？”郁枝所谓地笑笑，“不知道了不了解我的工作性质，但我奉劝，还是少管闲事比较好。” “怎么？是杀手？” 面具男在她面前站，单手叉腰，夸张地歪头，一副狂气满满的样子。 郁枝没否认，也没肯，只是淡淡地扯了下嘴角。 “呢？是杀手吗？” “我不是杀手，我是负责收尾的人，不过偶尔也兼职杀手的工作。”面具男咧嘴一笑，微微凑近郁枝，“可以叫我乌鸦。” “好的，乌鸦先生。” 郁枝从善如流，在她腿边的波奇倒是龇起了牙，发稚嫩的低吼。 “把我引下来，应该不止是为了和我闲聊吧？” “当然。”乌鸦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身后的路灯瞬间熄灭，“其实我找，是希望能跟我走一趟。” 郁枝挑眉：“走一趟？去哪？” 乌鸦挺直一直弯着的脊背，高挑颀长的身躯顿时在郁枝头顶投下漆黑的阴影。 “去一个真正适合的地方。” 郁枝：“哪？天堂？” 乌鸦笑了一声：“如果乖乖听话，我的主人然给天堂般的待遇。” 郁枝冷眼他，似笑非笑：“来的主人是上帝呀。” 乌鸦歪了歪头：“那么，愿意投入上帝的怀抱吗？” 郁枝慢慢后退一步，眼眸冰冷如夜。 “不好意，我不愿意。” 话音刚落，波奇便低吼着向乌鸦猛地扑了过去。 乌鸦见状，立即后退。 他接连两个后跳，以一种轻盈到匪夷所的方式腾空落到了路灯上。 “的小狗还真凶啊。”他蹲在路灯上，右手撑着下巴，左手垂下来，浑身上下透着轻松，“好吧，谈判失败，只能使用强硬手段了。” 说着，他突然一甩手，一道银色的冷光划破黑暗，直直袭向郁枝。 郁枝眼疾手快，侧身躲过了那个东西。 身后响起“铛”的一声脆响，郁枝扭头向后瞥了一眼—— 是一把锋利的军刀。 这就是天堂般的待遇么？ “哦？居然躲过了。”乌鸦吹了声口哨，“刚好，那把刀就送吧，否则显得我太欺负。” 郁枝捡起军刀：“为什么觉得我没刀是在欺负我？” “啊？”乌鸦上半身倾斜摇晃，一副随时都从路灯上摔下来的样子，“那当然是为没武器啊。” 郁枝慢慢站直身体。 “谁说我没武器？” 说着，她突然将手中军刀对准路灯投掷去。乌鸦发一声嗤笑，轻松地下跳躲避—— 下一秒，波奇倏然变成庞然猛兽。 它张开血盆大口，猛地向上一跃，一口咬住了乌鸦的胳膊。 乌鸦顿时愣住了，他双腿微屈，脚抵住灯柱，诡异地停在半空。 “这小狗，还真凶啊……” 他神色怔怔，接着，波奇用力一嚼—— 他的胳膊发“嘎嘣”的声响，与此同时，一把细长的尖刀贯穿了波奇的喉咙。 鲜血顺着尖刀流下，一滴滴落到地上，郁枝瞳孔微缩，立即跑过去。 “波奇！” 波奇重重地跌落下来，仰躺在地上，发细细的呜咽。郁枝跑到它身边，目光刚一落到它的嘴便顿住了。 它的嘴并没乌鸦的胳膊，而是插着一把细长的尖刀。 “靠，疼死我了。” 乌鸦的左胳膊断了，鲜血从断肢处流淌不止。 “今天我要先回去了，下次来找。” 他连着几个不可议的后跳，眨眼便消失在黑暗中。 郁枝现在没心去追他。 她蹲下来，俯身抱着波奇，轻轻抚摸波奇的脑袋。 波奇疼得爪子直抽抽，偏偏这支尖刀贯穿了它的喉咙，它不能发太大的声音，只能可怜地低低呜咽。 这支尖刀没刀柄，仿佛断了一截。 郁枝一只手抚摸波奇，一只手握住刀刃，用力一拔，将尖刀从波奇的喉咙拔了来。 刀刃划破了她的手心。 她举起手，手心对准波奇的嘴巴，鲜血随之滴进波奇的喉咙。 “呜……” 波奇的身形逐渐变小，它翻过身，摇着小尾巴，哼哼唧唧地贴近郁枝。 郁枝将划伤的那只手凑到它嘴边，让它将她手心的血全部舔净。 然后她着乌鸦消失的方向，沉默许久，轻声开口： “走吧。” 郁枝回到家的时候，奥比还在睡，小红也没醒，屋静悄悄的。 小红是个孩子，夜睡得熟。奥比大概是为从发情期开始就没睡过觉，所以今天才睡得格外沉，连郁枝离开了都没发现。 郁枝洗了下手，摸黑找到一卷绷带，将受伤的那只手缠起来，然后继续回到客厅，在奥比的身旁坐了下来。 波奇亦步亦趋地来到她腿边，一个劲地用鼻子拱她，郁枝奈，只好将它抱起来，放到腿上。 她的动作牵扯到了伤口，鲜血从绷带下一点点洇来，如同绽放的血花。 “母亲？” 身边突然响起一道微哑的声音，郁枝侧眸，正对上一双浓郁而剔透的红瞳。 是奥比。 他的绒毛在黑暗中闪烁着雪一样的光泽，鼻翼微微翕动，似乎在认真嗅闻着什么。 “醒啦。”郁枝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摸摸他的耳朵，轻声说，“要睡儿吗？现在才凌晨三点。” 奥比依然直直盯着她，眼瞳幽红如血。 “母亲，您受伤了？” 郁枝摇摇头：“不是我，是波奇。” 波奇轻轻叫了一声，低头蹭了蹭她的手指。 “母亲，请您不要骗我。” 奥比微微凑近她，语气认真而凝重。 “我记得您的血的味道。” 郁枝微微索，这才想起来。 奥比曾经舔过她的血，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不愧是兔子，嗅觉就是灵敏。 郁枝轻轻叹气：“一点小伤而已。” 奥比：“我可以吗？” 郁枝将波奇放到地上。 “没必要。” “母亲。” 奥比一反平时的温顺，突然抬起手，些强硬地握住郁枝的手腕。 郁枝动作微顿，目光落到他脸上。 “请让我您的伤。” 奥比地凝视她，认真地说。关注微信公众号更好的微信搜索名称：酷炫书坊（微信号kuxuansf） 八六（），，书架与同步 , 第39章 第39章怪物和母亲 天才·八六（ ） 郁枝他对视几秒,终还是叹了口气。 她手伸出来，无奈地说：“看吧看吧。” 血的气味更加浓郁，奥比隐隐觉得有些头晕,但仍然谨慎小心地捧起郁枝的手。 白色的绷带缠住她的手心，深红色的血迹洇出来，如同雪地里绽放的点点红梅。 ……这看起来点也不像是小伤。 奥比担心弄疼郁枝,不敢解开绷带。 种裹挟着残暴愤怒的本能顿时席卷了他的大脑,让他在瞬间压制住发情期的煎熬,瞳孔浮出冰冷的杀意。 “母亲，是谁伤了您？” 郁枝漫不经心地说：“个叫做乌鸦的家伙。” 奥比立即起身：“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不用。”郁枝摇了摇头，“他还会再来的。” “可是他……” 奥比还欲再说,就被郁枝平静地打断了。 “现在更重要的是波奇你，那个人，日后再找他算账也不迟。” 奥比抿紧嘴，非常责。 “母亲,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睡着,就不会让那个人有机会伤害您……” “不，还好你睡着了。”郁枝摸了摸波奇的小脑袋，“小红没有实体，波奇可以回血,她们任何个对上乌鸦都没事。” “只有你，你会。” 奥比怔，随即露出我厌弃的表情：“对不起,母亲,都怪我太弱了……” “不，你不弱。”郁枝抬起眼睫，认真地注视他,“你是我创造的怪物，永远不要说己弱。” “可是……” “你再说，我真要送你去绝育了。” 奥比顿，立即闭上嘴。 其实他也不知道绝育是么意思，但从母亲的态度来看，应该不是好事。 /ap;gt;????“好了，睡吧。”郁枝松了口气，再次对他微，“我会陪你度过发情期，你不用担心。” “母亲……”奥比站在原地，不解地看着她。 为么，明明己都受伤了，还要忍着伤痛陪他睡觉？ 难道母亲点都不爱惜己的身体吗？ 这让他很不安，可又有点近乎私的喜悦在心底萦绕。 奥比觉得这样的己很卑劣。 “您受伤了，应该休息的人是您才对……” “我不想睡。”郁枝淡淡道，“我要那个人的特征记录下来，你不睡的话，可以来帮我。” 奥比有些犹豫。 他现在仍然处发情期，虽然短暂地清醒了瞬，但大脑很快又恢复了混沌的状态，这种情况下，他很怕己会搞砸母亲的工作。 但让他睡觉，他又做不到。 “母亲……可以让我陪着您吗？”奥比小心翼翼地提出询问。 “嗯。”郁枝点了点头，“那你去拿纸笔给我吧。” “……是。” 次日清晨，小红揉着眼睛准时起床了。 乖孩子每天都要睡够10小时，这是妈妈给她的设定。 她慢慢悠悠地飘到客厅，睁开眼，就看到妈妈正托着下巴坐在桌前，奥比端正而克制地坐在她身旁，波奇乖乖伏在妈妈脚边，小尾巴蜷成个饱满的圆。 臭兔子背着她妈妈亲近也就算了，怎么连波奇也……！ 小红顿时不高兴了。她气呼呼地飘到波奇身后，直接血字歪歪扭扭地写到它毛茸茸的背上。 【波奇，你在干嘛！你怎么可以臭兔子hangxie气！】 小红不会写“沆瀣”两个字，只能用拼音代替。 波奇懒洋洋地抬起小脑袋，对她叫了声。 “汪！” 郁枝的血已经让它完痊愈了。为了弥补它，郁枝又给它啃了两根棒骨，它现在很满足。 “怎么样？”郁枝拿起面前的白纸，认真地说，“这个应该很清楚了吧？” 奥比忍耐得很艰难，但仍然诚挚地夸赞道：“您画得非常完美。” 郁枝：“我也觉得。” 小红凑过去看了看。 白纸上画了个人不人狗不狗的不明生物，看不出来是么东西，只能看出画这幅画的人技术很烂，还不如她七岁时画的儿童画。 但这是妈妈画的。 所以这就是世界上伟大的作品！ 小红也连连点头，副大点评家的样子。 【妈妈画得真是太好了！连爱因斯坦看了都会甘拜下风！】 郁枝：“爱因斯坦不是画画的。” 小红愣了下，然后羞愧地捂住脸，缩到沙发上了。 郁枝又盯着己的画欣赏会儿，手机突然显示来电，她扫了眼，发现是季嘉容打来的电话。 “喂？”她接通电话。 “起床了吗？我出发了。” 郁枝张嘴就来：“我今天可能去不了了，你帮我请个假。” “啊？”季嘉容的声音瞬间提高，“又请假？你这次又是么理由请假？” 郁枝：“我被人袭击了，受了点伤。” “袭击？么情况？” 郁枝将己缠绷带的那只手拍了张照片，发给季嘉容。 季嘉容：“这算哪子的受伤！” 郁枝不耐烦道：“你懂么？要不是我的天使狗狗帮我挡了刀，我现在已经进重症病房了。” 季嘉容：“……” 手机对面沉默了几秒，接着响起季嘉容有些严肃的声音。 “那你……知道是么人袭击的你吗？” “他说他叫乌鸦。”郁枝说，“他戴了防毒面具，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是我样子画下来了，你可以看看。” 季嘉容有些惊讶：“你还会画画？” 说话间，郁枝已经将白纸上的画像拍好发了过去。 季嘉容：“……” 沉默。 长久的沉默。 就在郁枝怀疑季嘉容是不是被车撞了的时候，他终出声了。 “……你管这玩意儿叫画？” 郁枝的语气无波无澜：“不然呢？” “汪！”波奇在旁气势汹汹地附。 季嘉容再次见识到了郁枝满溢的信心。 “你……你还是口述下这个人的特征吧。”他无奈地说，“我去汇报给蔚白筠，看她能不能查到。” “好。” 郁枝看着这幅画，平静说道：“这是个男人，个子很高，大概有米九，戴着防毒面具，动非常敏捷轻盈，可以轻松跳到路灯上。重要的是……” “他的左臂，可以变成刀。” “刀？”季嘉容说，“难道他是扭曲者？” “说不准，也可能是能力者。”郁枝想了想，补充道，“另外，他的左臂被我砍断了。但他当时看起来没有很愤怒，我怀疑，他的左臂可以再生。” 季嘉容闻言，语气也随之认真：“起来，似乎是个很棘手的家伙。” “嗯。”郁枝应了声，“好了，你快去汇报吧，别忘了帮我请假。” “……知道了！”季嘉容忿忿地挂断电话。 打发完季嘉容，郁枝起身进厨房。 奥比站起来，有些犹豫，不知道己该不该跟着她。 母亲不喜欢太黏人的孩子……但他现在，总是下意识地想要依赖母亲。 也许这就是母亲说的发情期。 br/ap;gt;????奥比觉得这样的己很糟糕，还好……母亲没有因此而讨厌他。 头脑昏沉的奥比坐立难安，个人在客厅胡思乱想，过了会儿，郁枝端着碗从厨房出来了。 【妈妈，你做了么？】 小红兴冲冲地飘过去，看到碗里绿花花的片，顿时惊讶地睁大眼睛。 【好多蔬菜！妈妈今天也要吃蔬菜沙拉吗？】 “不，这是给奥比的。”郁枝将碗放到桌上，接着对波奇招招手，“波奇，来，给我看看。” 波奇到她的呼唤，立即摇着小尾巴凑过去，抬起前爪，乖乖趴到她的膝盖上。 郁枝扒开波奇的嘴巴，仔细看了看它的口腔。 还好，已经没有任何伤口了。 她摸摸波奇的小脑袋，说：“好了，去玩吧。” “汪！” 波奇兴奋地应了声，转身继续去啃剩下的半根骨头。 奥比看着那碗新鲜的蔬菜沙拉，有些难以置信。 “母亲，这是……您特意为我做的吗？” 郁枝托着下巴：“没有特意，五分钟就搞定了。” “可是，怎么可以让您做这种事情……” 郁枝看着奥比惶恐不安的样子，突然有些哭不得。 “奥比，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么样的形象啊？” 奥比微怔，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母亲的形象……就是母亲，却又高母亲。 是伟大神圣的慈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只要母亲需要，他可以为她献上切。只要母亲愿意，她可以支配他的切。 “虽然我这个人……”郁枝摸了摸下巴，委婉地评价己，“很懒，但再怎么说，做碗蔬菜沙拉的精力还是有的。” “而且，我也是怕你饿昏头了，失去理智。”她不紧不慢地说，“毕竟是发情期，要是你激动跑出去，我会很麻烦的。” 奥比，连忙表态：“没有您的允许，我是不会跑出去的。” “假设嘛。” 郁枝将碗推到他面前，撑着下巴看他的耳朵，突然意识到件事。 好像，从进了这个家之后，奥比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会不会太闷了？ 郁枝想了想，问：“奥比，你想出去吗？” 奥比语气温顺：“不想。” 郁枝：“别说假话。” 奥比顿了顿：“……我只想跟着母亲，其他都无所谓。” 郁枝看着他可怜又隐忍的样子，突然产生了微妙的负罪感。 就连波奇都能每天下楼遛遛，奥比却只能整天待在家里不出。时间久了，会不会影响到他的身心健康啊？ 不，这样不好。 郁枝下定决心，认真地说：“等你发情期结束，我就带你出去转转吧。” 奥比愣，眼底随之浮起喜悦的微光。 “好……谢谢母亲。” 【哼，妈妈对臭兔子好好。】 小红在旁默默吃醋，忍不住又己的心声写出来。 “汪！”波奇也附她。 郁枝：“奥比生病啦。” 【啊？可是他昨天不是还没有生病吗？】 小红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郁枝解释道：“小病，明天就好了，但是现在要好好休息。” 【好吧……那小红就原谅他了。】 小红乖乖地看了眼奥比，懂事地回到沙发上，继续玩她的小红猪玩偶。 郁枝不想浪费这难得的假期。 她在家里陪着奥比，直到下午五点，她换了身衣服，准备出去看房。 临前，她让小红对整栋公寓定下规则，不允许任何外人进入，又让波奇看好奥比，绝对不能让他出去，也不能让任何人在楼下引诱他。 这是为了防止乌鸦过来突袭。 后，她叮嘱奥比：“如果波奇受伤了，定要及时给它喝血。” “无论谁的血都可以。” “是，母亲。”奥比深深垂首。 安顿好他们，郁枝终出了。 这次要看的房子距离福禄街不是很远，只隔了四个街区，郁枝直接打车，不到半小时就到达目的地。 房东非常殷勤，早早在小区口等她。 看到她来了，立即迎着她直奔9号楼，进入电梯，在22层停下。 房东打开，领着郁枝进去参观。 房屋内部描述的样，窗明几净，空间很宽敞，光卧室客房加起来就有四间。 重要的是，浴室很大。 郁枝重点参观了浴室，发现里面的浴缸几乎床样大，内部装修也很漂亮，甚至还放了盆鲜花。 “我的孩子很喜欢泡澡，所以当初在装修这间浴室的时候，我花了很多心思。”房东着解释。 郁枝对这个浴室很满意。 “签合同吧。”她说。 房东：“好，这边请。” 签完合同，郁枝终松了口气。 虽然这里的房租稍微有点贵，个月就要四千，但考虑到己马上就要涨工资了，郁枝觉得四千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告诉房东这两天就搬进来，房东二话不说，爽快地钥匙给了她。 从小区出来后，天已经黑了。 郁枝没有坐车，而是选择了步。 她路沿着护城河，边边看。 夜晚的河水漆黑平静，偶尔被晚风吹起涟漪，很快又恢复得无波无澜。 /ap;gt;????郁枝站在河堤上，伸长了脖子往水里看。 么都看不见。 这都两天了，还没到？ 郁枝从不怀疑塞壬的游泳能力，所以她只能怀疑——塞壬迷路了。 或者他拒绝了这项选择，独回到了大海。 那也挺好的。 郁枝丝毫不觉得遗憾，反而从内心深处松了口气。 好，少了个大麻烦。这样以后她就可以独享那个大浴缸了，谁也不会她抢。 爽！ 郁枝越想越振奋，伸了个懒腰准备上大路，突然，颗泛着微光的东西从水底浮了上来。 郁枝用余光投去瞥。 是颗透明的鱼卵。 郁枝：“……” 她的脸色顿时变得很微妙，转身大步回家了。 到公寓楼下，郁枝看到前面停了辆眼熟的车。 她略思索，随即抬眸看向楼上。 还好，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任何情况。 郁枝放心了，这才过去，敲了敲车窗。 “你在这里干嘛？” 车窗内团耀眼的红色晃了晃，随即露出张清俊茫然的脸庞。 果然是季嘉容。 这家伙怎么副迷迷糊糊的样子，不会是刚睡醒吧？ 郁枝看着车窗内的青年，暗暗想道。 季嘉容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郁枝：“不要重复我的问题。” “……” 季嘉容打开车窗，看了看前后，对她说，“你先上车。” 郁枝打开车，坐上副驾驶。 季嘉容有些不满地看向她：“你不是说你受伤了吗？” “对啊。”郁枝抬起手，展示下缠在手上的绷带。 “那你怎么……”季嘉容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眉头深深皱起。 她穿得整整齐齐，摆明了是从外面刚回来。 “我去外面转转。”郁枝淡淡道，“别说废话，你在这儿干嘛？” 季嘉容有些不高兴：“我来送东西给你，打你电话也打不通，还以为你在家睡觉呢……” 原来是在楼下等她啊。 郁枝拿出手机看了眼。 的确有两个未接来电，不过她昨晚就手机静音了，今天出又直放在口袋里，才没有发现。 “你没有上去找我吗？”她问。 季嘉容顿，不然地移开视线：“我又不知道你住几楼……” 还好，看来是没上去。 要是他试图进入公寓楼，应该就会发现这栋楼的古怪。 郁枝态度稍微缓：“你说送么东西给我？” 季嘉容看了她眼，从车后座拿来个银色手提箱。 郁枝打开箱子，看到里面躺着**。 “蔚白筠让我给你的。她说近人手不足，不能派人来保护你，只能你己小心了。” “嗯，替我谢谢她。”郁枝接过手提箱，“那个乌鸦，她有查到么吗？” 季嘉容：“没有。似乎从来没有人见过这家伙，不止是网络上，就连局里的档案也没有任何记录。” “我知道了。”郁枝提起箱子，打开车，干脆利落地说，“那我就先回去了，具体明天再讨论。” “哎你这人怎么……”季嘉容被她气得炸毛，话没说完就见她已经在车，连忙又喊道，“你等下！” 郁枝蹙眉：“还有么事？” 她急着回去检查家里的情况，实在没有功夫在这陪他闲聊。 ap;gt;????“这个给你！” 季嘉容气呼呼地将个东西扔给她。 郁枝伸手接住，低头看，发现是个白色的小药瓶。 “这是给你涂伤口的。”季嘉容不情不愿地解释，“我小时候经常受伤，每次我妈都会给我涂这个药，虽然有点疼，但是不会留疤……” 郁枝认真地看了看药瓶，突然对季嘉容了下。 “谢谢啦。” 季嘉容：“……” 他移开视线，耳朵有点红。 “……不用谢。” 郁枝对他挥了挥手，将药瓶放进口袋，然后提着箱子上楼了。 翌日，季嘉容准时来接郁枝上班。 “昨天那个药你用了吗？” 郁枝：“用了。” 季嘉容快速瞥了她眼：“……给我看看？” 郁枝抬起手，将绷带层层解开，露出白皙的手心。 道狰狞细长的伤口横亘在她的手心上，伤口已经结痂，看上去触目惊心。 季嘉容不由盯着她的伤口：“……这么长？” “看路。”郁枝将绷带重新缠回去，漫不经心地说，“是被那刀划伤的，刀我已经带来了，待会儿交给蔚队。” 季嘉容忍不住说：“你不疼吗？” 郁枝：“你说呢？看路。” 季嘉容被她提醒两次，不好再问下去，只好闷声开车。 到了异常管理局，郁枝直接拿着那折断的尖刀去找蔚白筠。 上面的血已经被她洗干净了，尖刀露出原本的颜色。 蔚白筠边打量这刀，边慢慢分析。 “这刀的材质很普通，不过打磨得倒是相当精细……” 郁枝：“能判断出是从哪里出厂的吗？” “很难。”蔚白筠摇头，“更何况，就算查出来也不能证明么，除非是个人定制。” 郁枝明白她的意思。 蔚白筠问道：“那个人还留下了其他信息吗？” 郁枝：“他说，他会再来找我。” 蔚白筠沉吟道：“看来只能等他主动出击了。” 郁枝安静地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了，我会让人继续调查的，你己要小心，如果遇到突发事件，定要第时间告诉我。”蔚白筠拍拍她的肩膀，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培训后天就开始了，你现在这个情况，能参加吗？” 郁枝想了想：“能。” 她现在不仅需要钱，更需要变强。 只有变强，才能活着花钱。否则有钱花没命享，那她辛辛苦苦忙到现在，岂不是都白干了？ 蔚白筠似乎看穿她心中所想，了，没有再说么。 “你决定了就好，到时候我会让人时间地址发给你，记得别迟到。” 郁枝：“……知道了。” 下班后，郁枝再次路过护城河。 她近河堤，那些小小的透明鱼卵接二连三地浮了上来。 “别催了。”郁枝看着河水，冷冷道，“再催就不管你了。” 鱼卵又慢慢沉了下去。 “你是说，那只异常逃到了我们这里？” 灯光明亮的小会议室里，蔚白筠倒了两杯茶，转身将其中杯递给身后人。 萧灼接过杯子，语调平静：“不然你以为我为么要来找你？” 蔚白筠：“我还以为你来帮我分担培训的工作。” 萧灼神色不变：“我对c级培训没兴趣。” “唉，真的没兴趣？”蔚白筠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 r/ap;gt;????萧灼：“没兴趣。” “好吧，那我就不继续招待你了。”蔚白筠伸出手，作势要请他出去，“你们16区的异常，你还是己去找吧，别来给我增加工作……” “……你想让我做么？”萧灼强忍不耐。 蔚白筠得很明媚：“帮我管理参加培训的调查员。” 萧灼倏地皱眉：“那不就是权负责吗？” 蔚白筠叹气：“你也知道，我实在是忙不过来了。第七特遣队被派去巴别公司还没回来，这么多城区都由我个人管控……” 萧灼：“那你也不能培训部交给我吧？” 蔚白筠仔细想，似乎也觉得己有点过分。 “那就各退步？人半？” 她了，说：“作为条件，我可以我这边的人手借给你，让他们帮你搜查那只异常。” 萧灼沉默几秒。 “好，成交。” 郁枝回家后，开始收拾东西。 奥比的发情期已经结束了，他看着郁枝忙碌的身影，不由切询问： “母亲，您在做么？我可以帮您。” 郁枝头也不抬：“我在收拾东西，你你那个套头的纸袋也找出来，待会儿要用。” 套头的纸袋…… 奥比随即反应过来。 “母亲，您要带我出去吗？” “差不多。”郁枝说，“我们起出去，加上小红波奇，个不落。” 小红郁枝要带她出去，顿时兴奋地转起圈圈。 【好耶，小红要妈妈起出去，好开心！】 波奇也跟着汪汪叫起来，只有奥比，无奈地低头扶额。 他还以为只有己母亲两个人…… br/ap;gt; 直到夜里12点，郁枝终收拾得差不多了。 她看了眼手机，租车的板刚发来条信息。 【车已经停在你指定的位置了，尽快去开啊。】 【知道了。】 她发完信息，又换了身黑色的衣服，然后拿上那个山羊造型的骸骨面具。 “吧。”她推开，对身后的三个怪物说，“去接那个麻烦精。” 深夜12点，街上个人都没有。 郁枝带着头套纸袋的奥比、漂浮在空中的小红以及弱小无害的波奇，人来到条黑漆漆的小路，找到停在路边的辆越野车，迅速上车。 “母亲，我们要去哪里？” 奥比头上套着纸袋，声音显得有些模糊。 郁枝踩油，越野车瞬间驶了出去。 “去河边。” 十分钟后，她在漆黑无人的护城河边停车。 奥比小红接连下车，波奇也从车上跳下来。他们跟着郁枝到河堤边，晚风吹拂，波奇惬意地叫了声，奥比也不由放松地伸展身体。 他们是怪物，从来都不需要畏惧人类。如果不是为了母亲，他们甚至连伪装都不会伪装。 郁枝戴着面具，微微探身，向水下张望。 “鱼呢？” 奥比微讶：“母亲想吃鱼？” “不，我说的鱼是……” 郁枝正要解释，水下突然浮起大片大片的鱼卵。 这些鱼卵像透明的玻璃珠，眨眼间铺满了平静的水面。 郁枝微微蹙眉，正要开口，突然，抹耀眼的幽蓝划过黑夜，溅起无数晶莹的水珠—— 个长着人身鱼尾的美丽生物浮出了水面。 他凝视着郁枝，微微仰起脸，水珠顺着优美的下颌线无声滴落。 /ap;gt;????“你终来了。” 郁枝：“……塞壬。” 奥比忍不住蹙眉：“母亲，这是么东西？” 小红也歪着脑袋，充满敌意地盯着塞壬看，本能地对他产生了莫的抵触情绪。 “先别问了，波奇，变大。” 郁枝刻也不耽误，立即开始指挥。 波奇“嗷呜”声，瞬间变成了庞大的白色猛兽。郁枝指着塞壬的方向，波奇乖乖过去，不等郁枝开口，背对塞壬坐了下来。 “好狗狗。”郁枝夸了句，扭头指挥人鱼，“塞壬，你趴到波奇的背上，抱着它的脖子。” 塞壬皱起好看的眉毛：“我讨厌有毛的动物……” 郁枝：“快点。” 她的语气很冷漠，充满了不容拒绝的意味。塞壬皱着眉，十分不情愿地爬到波奇的背上。 “好，抱稳了，我们现在就回去。” 郁枝动作利落，安排好塞壬指挥他们向车去。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声枪响。 郁枝脚下顿，子弹冲破黑暗向她飞射而来。 她来不及躲闪，身旁的奥比抱住她。 子弹穿透了奥比头上的纸袋，裹挟的热浪将纸袋刮飞，破碎的纸袋飞旋着下落，露出了毛茸茸的雪白兔耳。 “萧队，找到了！” 河对岸有人大喊，郁枝立即循声望去—— 隔着漆黑的河水，手持唐刀的高挑男人正站在遥远的对岸。 是萧灼。 郁枝立即放空大脑，么也不敢多想。 “萧队，是人鱼之前引发母亲节事件的异常！还有只没有记录在案的，共有三只！” 开枪的调查员在萧灼身后震惊汇报，萧灼没有出声。 他遥遥看着头戴骸骨面具的那个人，眼眸冷若寒星。 纤细修长的身形……似乎是女性。 夜色沉沉，森白面具下，她的黑发随风轻轻飘拂。 旁的兔子异常松开了她，担忧地低声轻唤：“母亲？” 萧灼深深蹙眉。 ……母亲？关注微信公众号更好的微信搜索名称：酷炫书坊（微信号kuxuansf） 八六（），，书架与同步 , 第40章 第40章最为棘手的异常之一 天才·八六（ ） 清冷月光下,苍白的山羊头骨显得阴森又神秘。 郁枝：卧槽。 萧灼：“……” 他听到了对方的心声。 怪物的母亲……也会说种话吗？ “萧队，要抓活的吗？” 身后一众调查员立即举枪前，只等他一声令下。 萧灼定定注视对岸的具人,沉声道：“抓。” “是！” 众人立即下水，郁枝后退一步，低声唤道：“塞壬。” 塞壬趴在波奇雪白的后背,潮湿修长的双臂透着无机质的冰冷。 他扭头转向河对岸,长发遮盖侧脸,幽蓝的眼眸化为竖瞳，眼底浮起温柔而冷彻的笑意。 “母亲果还是离不开我啊……” 话音落下，潜在水下的鱼卵突飞水。随着尖利的啸叫纷杂响起,鱼卵化为无数只凶残的小人鱼，密密麻麻地向对岸的调查员扑去。 “开枪！” 正在涉水的众人见到如密集的小人鱼飞袭而来，立即开枪射击。 子弹穿透黑夜，以极快的速度射向对岸的郁枝等人。 郁枝不甘示弱,当即凛声唤道：“小红！” 【来了,妈妈！】 白裙黑发的少女随之浮现，狰狞巨的血字和小人鱼的身躯重叠映衬，血液流淌，看去惊悚而血腥,有种精神污染般的诡异感。 “怎么还有一只异常？！” “又是没有记录在案的！” “草，是什么，女鬼？！” 调查员们被突现的小红震惊了,来不及思考,立即开枪瞄准她。 br/ap;gt; 萧灼目光一凛。 下一秒,调查员们纷纷停下动作。 他们诧异地看着自己，试图扣动扳机，而诡异的是，他们却无法做个简单而熟悉的动作。 紧接着，他们纷纷不受控制地丢下了手里的枪，如下饺子般，一个接着一个跳入漆黑的河水，向着密密麻麻的小人鱼僵硬游去。 他们色惊恐，却又无能为力。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我的身不受控制了，个女鬼对我们做了什么？” “救命，些人鱼扑来了，快，快救我！” 对岸的调查员们被小红的规则束缚，无法开枪，也无法涉水过岸。只有萧灼没有丢下武器，但他的况也不算好。 他死死握住漆黑的刀柄，指节泛白，双腿僵硬地立在原地，无怎么用力，都无法向前迈一步。 【妈妈，个人动不了了，小红是不是很厉害？】 小红兴奋地看着自己的成果，扭头开心地凑到郁枝前求夸奖。 郁枝轻声道：“好孩子。” 萧灼站在对岸，死死盯着些鲜血淋漓的字。 妈妈。 只异常也叫个具人“妈妈”，是否说明，她的确是群怪物的母亲？ 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怪物也是有母亲的。 如果真的是样，对人类来说，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危机…… 萧灼看着对岸长发飘扬的具人，目光愈渐冰冷凌厉。 ——绝对不能放走她！ 奥比打开车门，转身对郁枝说道：“母亲。” “走吧。” 郁枝看了对岸的萧灼一眼，扭头毫不留恋地车。 波奇背着塞壬，努力将自己庞蓬松的身躯塞后座。小红跟着一起飘了去，塞壬微微侧着脸，对远处无法动弹的萧灼扬起一个嘲讽的浅笑。 “砰”的一声，车门了。 在一片挣扎求救声中，越野车飞驰而去，很快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郁枝将车速飙到最快，一路横冲直撞，一直开一条漆黑隐蔽的小路，后立即开门下车。 “走。” 她没有多做解释，将车扔在路边，后带着怪物们一路狂奔，七拐八绕，马不停蹄地跑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小区外。 还好21区的深夜乎没有人外游荡，夜色遮掩了他们的行踪，也遮掩了人类的眼睛。 郁枝：“小红，开领域。” 【好的妈妈！】 小红干劲十足，立即用领域笼罩了整个小区。 保安室里的值班人员瞬间陷入沉睡，郁枝翻身门，紧接着指挥波奇和奥比也翻过去。 全程安静而迅速，乎没有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 因为她很清楚，一旦小红离开里，规则就失效了。 到时候，水里的小人鱼或许还能牵制住些调查员，但绝对阻止不了萧灼。 他一定会追来。 一行人入小区，郁枝按照记忆里的路线一路直奔九号楼，入楼道按下电梯，速度快到连奥比都觉得不可思议。 “母亲……里是哪里？” 宽敞的电梯里，奥比疑惑问道。 他从未来过个地方，但母亲却轻车熟路，似乎对里的一切都很熟悉。 郁枝缓缓喘气，调整气息。 “是我们的新家，今晚你们搬来，明天我再把东西一起带过来。” 刚才的运动量对她来说真的太了，如果她有运动手环统计每日步数，今天应该没有人会超越她吧。 【新家？！】 小红激动地睁了眼睛。 【是房子吗？我们要住房子了吗！】 郁枝疲惫地笑了笑：“不算很，不过还是要比之前的地方宽敞多了。” 【好耶，小红要和妈妈一起住房子啦！好开心！】 小红今晚特别高兴，在电梯里飘来飘去，像一只活跃的氢气球。 “汪！”波奇也兴奋地叫了一声。 奥比腰背挺拔，不满地闭眼睛，努力忍耐她们的聒噪。 “有我的地方吗……母亲？” 在一片混乱的血字中，缓缓响起一道空灵悦耳的声音。 郁枝不用扭头也知道是谁在说话。 “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她淡淡说道。 “叮”的一声，电梯停了。 电梯门打开，郁枝刚要去，一个男人便迎走了过来。 “你、你们是什么人……” 他看着电梯里的一群怪物，震惊地睁眼睛，话未说完，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突按了他的脑门。 下一秒，他迟钝地翻了翻眼睛，无表地转身离开，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嘀咕。 “是梦啊……” “走吧，母亲。”奥比收回手，对郁枝温顺地笑笑。 郁枝：“……” 怎么说呢……感觉今晚的家似乎都很爱表现？ 她没有声，率走楼道，掏早已准备好的钥匙，打开房门。 身后一群奇形怪状的怪物们跟着她一起走了去。 房门缓缓。 【哇！好好新的房子！】 一打开灯，小红便迫不及待地赞叹起来。 玄处摆放着房东提前准备好的一盆吊兰，色泽翠绿。 一眼望去，房间四通八达，家具也是干净的米白色，布局开阔，整风格明亮而温馨。 “汪！” r/ap;gt;????波奇开心地叫一声，身形倏地变小，趴在它背的塞壬顿时摔到了地板。 “蠢狗……” 塞壬狠狠瞪着兴奋转悠的波奇，粗长鱼尾在地板不甘地扭动着。 郁枝摘下具，似笑非笑地垂眸看他。 “严格来说，波奇是你的姐姐，不准叫它蠢狗。” 塞壬冷笑：“哼，我可没有什么兄弟姐妹……” “哦？”郁枝淡淡道，“就让波奇把你扔去吧，反正你也不想和他们住在一起。” 塞壬抬起幽蓝的眼睫，深深凝视她：“我可以和你一起住在你的旧房子里……” “白日做梦。” 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塞壬抬眸望去，看到只长着兔子头的人形生物正冷冷地俯视着他。 “有我在，你永远也别想接近母亲。” 塞壬闻言发一声嗤笑。 他微微侧头，目光讥诮，毫不掩饰对奥比的嘲讽：“你又是什么东西？” “个问题应该我问你才对。”奥比冷冷回击。 郁枝在一旁默默抚额。 就知道会变成样。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她走到二人之间，试图将他们分隔开，“奥比，你跟我一起把塞壬搬浴缸。” 奥比：“他可以自己爬去。” 郁枝：“……” “母亲，不需要只丑陋的兔子，只要把你的肩膀借给我就好了。” 塞壬半躺在郁枝身后，抬起潮湿苍白的手臂，慢慢攀郁枝的小腿，望向奥比的眼神充满了傲慢的挑衅。 奥比看到他的动作，怒火瞬间就来了。 “你居敢碰母亲的腿……” “行了行了。”郁枝被他们两个吵得头疼，干脆对着客厅呼唤一声，“波奇。” “汪呜！” /ap;gt;????波奇立即撒开毛茸茸的小爪子跑过来。 “变，后把条笨鱼拖浴缸。” 郁枝一边安排波奇一边为它指明浴缸所在的方向。 “嗷呜！” 波奇乖巧应声，瞬间变成庞巨兽，后一口咬住塞壬的肩膀，不由分说地将他拖了浴室。 “蠢狗……放开我，快放开我，你的口水流到我身了……！” 塞壬的脸第一次现慌乱的神色——看得来，他的确很讨厌毛茸茸的动物。 奥比无表地看着一幕，努力压抑嘴边的笑意。 郁枝看了他一眼：“想笑就笑吧，是他应得的。” “……是，母亲。” 奥比得到郁枝的准许，随即露幸灾乐祸的笑容，让他看去比平时多了一分孩子似的可爱。 郁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母亲？”奥比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雪白长睫不安地轻轻颤动，“我是不是有点得意忘形了？” “不，我没有个意思。”郁枝依看着他，认真地问，“你的耳朵还好吗？刚才一枪，有没有打到你？”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河对岸的第一枪是瞄准她的，但是奥比帮她挡住了。 虽他看去并没有什么碍，但以防万一，还是应该确认一下。 “没有，一枪完全没有打到我！” 意识到母亲是在心他，奥比连忙解释，“只是刚好打到了个纸袋，我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就好。”郁枝松了口气。 “母亲……” 奥比感动地看着她，似乎还想说点什么，浴室里的波奇突叫了一声。 “汪！” 郁枝一扭头，看到波奇已经将塞壬拖了浴缸，正欢快地摇着尾巴，伸舌头，乖乖等待她的夸奖。 郁枝温柔地笑了笑：“好波奇，来抱抱。” 她一直不吝于对波奇的宠爱。 郁枝对波奇拍拍手，白色猛兽顿时向她飞奔而来。 巨的身躯在即将触及她的前一刻突变小，毛茸茸的耳朵在空中飞扬，后只小狗就像一团雪白的棉花糖一样落了郁枝的怀里。 郁枝充满爱意地拥抱它，闭眼睛，用鼻子轻轻蹭了蹭它。 奥比站在一旁，心底不可避免地泛起酸意。 明明都有白色的毛，可母亲却从未像样抱过他…… “你就把我丢在里不管了吗？” 浴室里突响起低柔凉薄的声音，郁枝睁开眼睛，看到塞壬正撑在浴缸边，一脸凶戾地盯着她怀里的波奇。 他是傲慢强势的人鱼王，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绪。 时刻，他眼瞳幽暗，赤|裸裸地表现了对一只小狗的怨恨与嫉妒。 郁枝叹了声气：“旁边不是有水龙头吗？你自己不会放水？” 塞壬很执着：“我要你帮我。” 郁枝：“你就继续干着吧。” 她不再理会塞壬，抱着波奇走客厅。 里有一整落地窗，拉开窗帘，可以清晰地看到楼下的景色。 “怎么样，小红？”郁枝问道，“些人追来了吗？” 【没有，妈妈。】 小红漂浮在落地窗前，遥望下方，眼睛微微泛着红光。 【个带着刀的人有过来，不过他只是问了保安叔叔一些问题就走了。】 萧灼果追来了。 还好一电梯就让小红解除了规则，否则以萧灼的精神力和敏锐度，肯定会发现里的异常。 “好，今晚就辛苦你了。多留意些，如果些人来了，一定要告诉我。” 【好的妈妈！小红一定仔细盯着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个碍事的人类！】 ap;gt;????小红觉得今夜的自己就是个家里的中流砥柱，因斗志昂扬，以往的困意一扫而空，精力空前高涨。 安排好小红的放哨工作，倦意顿时像潮水般席卷了郁枝。 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么累过。 总之，睡一会儿吧…… 她走了步，坐到松软的沙发，抱着波奇，不由自主地慢慢侧躺下来。 分钟后，奥比疑惑地走过来，轻声唤她：“母亲？” 郁枝正侧躺在米色的沙发，漆黑长发如墨铺散，长睫盖下，白皙的孔显得恬静而美好。 奥比静静地凝视她。 她已经睡着了。 概早六点，郁枝终于醒了。 她睁开惺忪的眼睛，感觉怀里暖乎乎的，一低头，发现身不知何时盖了一条毯子，而小小的波奇，正像之前一样，乖巧地蜷缩在她的怀里。 她摸了摸波奇的脑袋。 小红还在放哨，波奇又在睡觉，抛开塞壬个麻烦精不谈，所以，条毯子，应该是奥比替她盖的吧…… 郁枝慢慢坐起身，环视四周。 奥比呢？ 她将波奇放到旁边，站起来询问仍在落地窗前坚守岗位的小红。 “小红，奥比呢？” 【妈妈，你醒啦！】 小红听到郁枝叫她，立即开心地飘了过来。 听到个问题，她嫌弃地皱了皱小脸。 【臭兔子和臭鱼吵起来了，现在好像还在吵呢。】 什么？吵起来了？ 郁枝一脸懵逼，抬腿便向浴室走去。 浴室的门没，她一走到门口，就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明亮的灯光下，塞壬正一只手撑着浴缸边，另一只手按住奥比的后脑勺，将只毛茸茸的脑袋死死按在水里。 郁枝：“……” “塞壬，你在干嘛！”她突呵斥。 塞壬一顿，慢慢抬起美丽的脸庞，对她温柔一笑。 “如你说见，我正在教训只丑陋的兔子。” 郁枝：“波奇，给我咬他！” “嗷呜！” 波奇气势汹汹地低吼一声，对着塞壬飞扑过去，塞壬脸色微变，立即收回了手。 奥比才得救。 他从水里狼狈地抬起脑袋，用力地甩了甩。 郁枝快步走过去，仔细地查看他。 平时打理得一尘不染的白色绒毛时沾满了水，雪白的耳朵也变得湿漉漉，软乎乎地垂了下来，看去又落魄又可怜。 郁枝抬手抹去奥比眼睛的水，担心地问道：“奥比，你没事吧？” 奥比摇摇头，水珠顺着绒毛簌簌滴落：“……我没事，母亲。” 郁枝侧身，冷冷看向浴缸里的塞壬。 “你为什么欺负奥比？” 塞壬冷笑一声，剔透的蓝眸充满讥诮：“是他来找事。” 郁枝扭头看向奥比：“是样吗？” 奥比连连摇头，兔耳朵随着他的动作轻微颤动：“我没有，母亲。” 居谁也不承认。 郁枝看看奥比，又看看塞壬，目光平静，没有说话。 最后，她将视线移向半空的少女。 “小红，你来说。” 【好嘞，妈妈！】 小红觉得两天自己的地位直线升，让她得意极了。 她像献宝一样，仰着小脑袋，将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汇报给郁枝。 【妈妈，你睡着以后，臭兔子就去浴室的门。结果只臭鱼趁他没注意，在地扔了好多小球，臭兔子踩到了些小球，后他就滑倒了。】 小红的叙事能力依停留在幼年阶段，但好在郁枝能理解。 【臭兔子很生气，要去揍臭鱼，结果臭鱼下手为强，把臭兔子的头按在水里，还一直不让它来。】 小红说得声并茂，猩红的血字布满了整间浴室的墙。 郁枝微微点头：“我明白了。” 塞壬露微笑：“你明白我是无辜的了？” 郁枝：“我明白你是个傻逼。” 塞壬：“……” 只美丽绝伦的人鱼顿时脸色一沉，表变得很难看。 郁枝继续说：“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要是再让我发现你欺负奥比，我就把你剁成段喂给波奇。” 塞壬被她训懵了。 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幽蓝的眼睛带着阴燃的火，直直地注视着郁枝，阴沉得吓人。 “我说到做到。” 郁枝不为所动，丢下句话，便拉着奥比离开浴室。 回到客厅的时候，郁枝还能听到塞壬愤怒的甩尾声，浴缸里的水被他拍得哗哗作响。 太任性了。 郁枝抽了张纸巾递给奥比，让他把脸的水擦干净，说：“我要去班了，你们在家里看好塞壬，别让他发神经。” 奥比眨了眨眼睛：“母亲，您晚还来里吗？” “来啊，为什么不来？”郁枝说，“我还要把剩下的行李带过来，你们注意一点，别让任何人门。” 奥比：“是，母亲。” “我走了。” 叮嘱完奥比，郁枝无视浴室里发疯的塞壬，直接门了。 离开慧荣小区后，郁枝回到之前的人才公寓，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做完一切，刚好时间也差不多了，她便像往常一样搭季嘉容的车前往异常管理局。 一到局里，文职人员便过来通知他们开会。 “又开什么会？”季嘉容不满嘀咕。 郁枝隐约猜到了什么，她识趣地没有说话，跟着季嘉容一起入会议室。 和次一样，会议室里坐满了c级以的调查员，蔚白筠也在前，不过一次比次会议还多了一个人。 萧灼也在里。 郁枝下意识想避开他，于是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过去。 季嘉容跟着她坐下来。 “人是谁？”他点了点坐在前的调查员。 “不会吧？你连他都不认识？第六特遣队队长萧灼啊，可是位狠角色……” “我又没见过他人长什么样。”季嘉容没好气道，侧脸看向郁枝，“你应该认识人吧，次的特派任务不就是他带队的吗？” 郁枝心不在焉地说：“认识，不熟。” 季嘉容奇怪地看着她：“可你次还说他人不错，还跟他一起喝过酒……” 郁枝：“奉承话不行吗？” 季嘉容：“……” 会议室里的调查员们都在窃窃私语，直到蔚白筠轻咳一声，众人才安静下来。 “今天来没有开会的打算，所以你们应该都明白，是紧急会议。” 蔚白筠扫了一眼身旁的文职人员，对方会意，调众人前的全息影像。 影像是一副美丽的人鱼画像。 蓝色的鱼尾，空灵的孔，高傲的眼神，都被画笔表现得栩栩如生。 季嘉容低低感慨：“才叫画像……” 郁枝冷冷瞥了他一眼，他顿时闭嘴了。 “是之前在16区现的人鱼异常。”蔚白筠说，“你们有些人应该也知道，是第六特遣队的萧队长负责的事件。” 众人闻言，不由将目光投向萧灼。 萧灼神色冷淡，右手搭在刀柄，完全没有任何表示。 看去很不好相处的样子。众人暗想。 “最近只异常逃到了我们21区，萧队为了抓住它，连夜追到了里。昨晚，他在护城河边看到了只异常，但是——” 蔚白筠顿了顿，全息影像顿时发生变化。 原只有人鱼的影像多了一只白色的巨型猛兽、一个看去阴气森森的少女、还有众人都见过的兔形异常。 四只异常并排在一起，接着画一跳，一个身形纤细、头戴骸骨具的人影浮现在他们中间。 “昨晚，除了只人鱼异常，还现了些异常。” “等等……不是我们之前抓获的只异常吗？” “对啊，他不是被总局收容了吗？怎么会现在里？” 众人看到影像的画，顿时七嘴八舌地提疑问。 “也是我和萧队想不通的地方。”蔚白筠冷静地说，“当，次需要我们重点注的不是他，而是个戴着山羊头骨具的神秘人。” “又是什么？异常？还是人类？” “看身形像人类，可如果是人类，为什么会和异常混在一起……” 众人议纷纷。 “有于祂的报很少，目前我们谁也不知道个具人究竟是异常还是人类。” “重点是，萧队和我派去的人手，听到其他四个异常，称呼祂为‘母亲’。” 蔚白筠扫视一圈，声音严肃有力。 “意味着，异常并非像我们想象得样毫无组织。他们之中很可能存在着一个绝对的领导者，或者说是支配者……而样惊人的存在，极有可能就是个戴着具的‘母亲’。” “总局正在评估祂的危险等级。”蔚白筠一字一句地说，“可以预见，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祂将是我们碰到的，最为棘手的异常之一。”关注微信公众号更好的微信搜索名称：酷炫书坊（微信号kuxuansf） 八六（），，书架与同步 , 第41章 第41章反省一下 众人顿交头接耳, 议论纷纷，会议室一片『骚』动。 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下，一个趴在桌上埋头睡觉的人就显格外明显。 那个人是郁枝。 这严肃的会议, 她居然在睡觉。 而且看她呼吸平稳的样子……显然已经睡着了。 蔚白筠的视线落到她身上，似笑非笑，没有说话。 萧灼也淡淡望过去。 在热切讨论的众人敏锐地发现了两个队的视线, 纷纷循着他们的目光望向会议室的角落—— 这下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发现郁枝在睡觉了。 季嘉容忍不住推了推郁枝, 小声提醒她：“喂, 别睡了。” 郁枝头也不抬，呼吸清浅而绵。 季嘉容：“……” 睡眠质量也太好了吧！ “别睡了，他们都在看着你呢！” 他凑到郁枝耳边试图叫醒她, 同把手伸在桌子 郁枝仍然不醒，不仅如此，还不耐烦地踩了季嘉容一脚。 季嘉容：“……” 他**，抬手要提郁枝的耳朵。 然而在他的指尖刚刚触及郁枝耳际的那一刻, 郁枝突然抬脑袋。 下一秒, 她不耐烦地一挥手，像拍苍蝇一样，一巴掌拍到了季嘉容的脸上。 “啪”的一声，十分清脆。 季嘉容：“…………” 会议室有人憋不住,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吭哧吭哧的偷笑声此彼伏。 季嘉容气一头红『毛』都炸开了，咬牙切齿的, 一眼望过去仿佛一只愤怒的狮子。 “郁枝, ”一直在看戏的蔚白筠终开口，她遥遥看着郁枝，似乎没有因为她怠懒的态度而不满, “你对这个面具人有什看法？” 郁枝『揉』了『揉』眼睛，实实地说：“没什看法。” 萧灼定定地审视她。 蔚白筠：“你觉，祂和之你遇到的那个乌鸦，会不会有什关联呢？” 这个切入点倒是不错。 郁枝认真了，推测道：“可能？毕竟他们都带面具。” 蔚白筠说：“如果真是这样，或许也就能解释乌鸦为什会盯上你了。” 郁枝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话分析下去：“因为那只兔子和那条人鱼都是被我抓到的。” “嗯。”蔚白筠赞赏地看着她，“我也是这的。” 众人闻言，看向郁枝的目光顿变无比复杂。 有人难以置信，有人鄙夷，有人羡慕，有人同情，也有人对她不屑一顾…… 没到一个区区d级调查员居然能在这短的内接连抓获两只异常，这在一众调查员中几乎是绝无仅有的案例。 往好处，她虽然只有d级，但却到了高层的赏识，日后升级应该也只是迟早的事；往坏处，她现在已经被更棘手的异常盯上了，有没有那个命等到升级的那一天也不可知…… 一，众人的表情几乎可以用精彩来形容。 但当事人郁枝却没什感觉。 她现在只觉实在太困了，困到站着都能睡着。 即使这样，她仍然要跟着领导的思路走，为领导排忧解难，不不说，她还真是敬业啊。 不给这样的员工涨工资，简直天理难容。 郁枝一边打哈欠，一边忍不住佩服。 萧灼看了她一会儿，淡淡收回视线。 “总而言之，从今天，我们必须严阵以待，打十二万分的精神。我知道这样的话说已经够多了，你们也许会觉麻木……” 蔚白筠顿了顿，神『色』所未有的严峻。 “但是，请大家记住，无论多艰辛，都绝对不能麻木。我们是人类后的防线，只有我们……才能保护人类，保护这个世界。” “是！” “我们明白！” “请蔚队放心！” 会议室群情激奋，众人又开始了每日一次的打鸡血。在呼声震天的氛围中，蔚白筠结束了这次会议。 散会后，季嘉容还在生气。 郁枝不明白他有什好气的。 “不是你先打我的吗？我还没气呢。” 季嘉容一听她这理直气壮，顿更上火了。 “我是为了叫醒你好吧？谁让你睡那死，怎叫都叫不醒啊！” 郁枝：“那就别叫我啊，把我的回笼觉都打断了。” 季嘉容气到脸都红了：“你以为我叫？要不是怕你被蔚白筠记上，我才懒管你！” 郁枝：“……” 居然真的是好心，她还以为他是故意的呢。 眼见郁枝突然不出声了，季嘉容也倏地一顿。 少顷，他突然意识到刚才说了什，顿别过脸，闷声闷气地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本来就懒管你……” 郁枝了，从口袋拿出一根棒棒糖。 接着，剥开糖纸，将棒棒糖递到季嘉容眼皮底下。 季嘉容见到这根棒棒糖，顿一愣。 “……你干嘛？” 郁枝：“给你吃，是蓝莓味的。” 季嘉容：“……”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郁枝第一次主动请他吃东西。 虽然只是一根不眼的、随处可见的棒棒糖。 季嘉容心底的火气顿消了一大半，但仍然别扭地侧着脸，没有接下这根棒棒糖。 “你……你干嘛请我吃糖？” 郁枝：“甜食可以使人心情愉悦。” 季嘉容觉她像在讽刺他，又像在安抚他。 他坚持不看那根棒棒糖：“……我不爱吃蓝莓味的。” 郁枝：“那就算了。” 说完，便将棒棒糖从他的面拿开。 季嘉容：“……” 就不能说两句好话吗？！ “我吃，你还给我！” 他气呼呼地扭过脸，要把那根棒棒糖抢过来，就发现郁枝的手已经空了。 他一抬眸，看到这个可恶的女人已经把棒棒糖塞进了的嘴。 郁枝眨了眨眼睛，左半边脸颊鼓像只仓鼠。 “啊，可是我已经吃了。”她将棒棒球从嘴拿出来，问，“你还要吗？” 季嘉容：“……” “谁要你吃过的啊！” 郁枝耸了耸肩，将棒棒糖新塞回嘴。 “那等明天的吧，我今天只带了这一支。” 说完，她转身离开。 “……” 季嘉容觉迟早被她气死。 郁枝被蔚白筠叫过去问话。 “那个乌鸦，之后有去找过你吗？” 郁枝：“没有，估计是在养伤。” “也是，毕竟断了一条胳膊。”蔚白筠看向郁枝缠着绷带的那只手，“你呢，伤口恢复怎样？” “好多了。”郁枝了，又补充道，“不过还是比较虚，太难的任务，估计暂接不了。” 明暗都在暗示不能接任务，尤其是那个危险等级未知的“棘手任务”。 蔚白筠了然一笑：“放心吧，我有考量。” 郁枝很难放心。 蔚白筠：“对了，明天就要培训了，你收到通知了吗？” 郁枝拿手机看了一眼：“收到了。” 应该是在开会的候发过来的，她还没来及看。 “收到就好。”蔚白筠点点头，说，“我看你这两天精神不太好，是不是乌鸦的事情影响到你了？” “不。”郁枝一五一十道，“是我近在忙着搬家，所以事情比较多。” “原来是这样。”蔚白筠点了点头，亲切地说，“没事的话就早点回去休息吧，省影响明天的培训。” “是，谢谢蔚队。” 有了蔚白筠的批准，郁枝离开小会议室后，便马不停蹄地准备回家。 走到电梯，还没碰按键，电梯门就动打开了。 “咦？这不是郁枝嘛！”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电梯响。 郁枝一抬眸，看到许久不见的陆邱和翟叶站在面。 陆邱看上去风尘仆仆，但清俊的面孔依然秀气干净。 似是没有料到会在这遇到郁枝，他顿有些愣住了。 “陆哥，你怎了？倒是出来啊！” 翟叶率先走出电梯，见陆邱仍然愣在原地，疑『惑』地催促他。 陆邱这才回过神，不太然地从电梯走出来。 翟叶亲亲热热地拉住了郁枝。 “好久不见呀，听说你又抓获了一只异常？还是在帮16区那群人抓的？” 郁枝客气地和她寒暄：“我只是打下手而已，主要还是萧队的功劳……” “萧队？就是那个第六特遣队队吧？我以见过他，那个人总是板着脸，看来冷冰冰的，怎样，他有蔚队好相处吗？” 郁枝不假思索：“那肯定是没有的。” “我就说嘛，还是蔚队好。”翟叶一边夸蔚白筠，一边给找补，“当然了，陆哥也好，我可没有说陆哥做队不好的意思……” 陆邱根本就没有听见她在说什。 他直直盯着面的郁枝，脑海的声音越发喧嚣聒噪。 “母亲！是母亲！啊啊啊……敬爱的母亲……” “好您……好您……母亲……” “母亲……美丽的母亲……尼尼是如此思念您……” “别吵！”陆邱**。 在闲聊的郁枝和翟叶顿停下，齐齐向他看了过来。 陆邱眼神微变，尴尬地移开视线：“……我是说，这有点吵。” 郁枝和翟叶对视一眼。 他们站在电梯的走廊上，这人来人往的，的确不太安静。 翟叶笑嘻嘻地提议：“不然我们换个地方吧？刚好我上个月买的茶叶还没喝，可以拿来给你们尝尝。” 郁枝不是很答应，毕竟她还要回去搬家。 但翟叶实在太热情了，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机会，不由分说便将她拉走了。 陆邱也不去。 理智告诉他，郁枝这个人很危险，绝对不可以靠近她。 但他的本能很快占据了上风。 “母亲……去见母亲……去见母亲……” 脑海的声音喋喋不休，即使在巴别公司出任务的候，也从未停止过一刻。 此她就在他眼。 ……他无法拒绝这个接近她的机会。 陆邱直直看着那个纤细的背影，终还是不由主地迈开腿，跟了上去。 虽然翟叶和陆邱过去从属第四特遣队，但从加入第七特遣队后，他们就分到了新的办公区域。 翟叶走进会客室，在柜子翻找一会儿，突然拧眉头。 “怎不在这？”她挠了挠脸，对站在后面的郁枝陆邱说，“你们先坐，我去找茶叶，一会儿就来啊。” 说完，她便快步走了出去，留下郁枝和陆邱站在原地。 郁枝惦记着搬家的事情，已经回去了。 会客室很安静。 短暂的沉默后，陆邱有些艰难地开口。 “你的奖金……收到了吗？” “收到了。”郁枝对他客气地笑了笑，“谢谢你啊，要不是你帮忙，估计我还有的等呢。” 陆邱：“……不用谢。” 他不知道该说点什。 他很清楚，从跟着她过来的那一刻，他的意识就被那个潜伏在体内的怪物控制了。 现在仅仅是压制那个怪物就耗费了他大量心神，这种情况下，他很难分心考虑其他事。 郁枝见他脸『色』不太好，随口一问：“你怎了？身体不舒服？” 陆邱：“……嗯。” 郁枝当初蔚白筠提过，陆邱是被派去那什公司出任务了。 “是不是近太累了？”她推测道。 “母亲……母亲在关心我……好幸福……” “母亲……我要拥抱母亲……尼尼要拥抱母亲……” 陆邱的脑子快炸了。 他深吸一口气，微微低头，闭上眼睛，试图强行压下脑海的声音。 郁枝：“陆队？” “母亲……尼尼要拥抱母亲……尼尼要触碰母亲……” “尼尼……要触碰……母亲……” “……是很累。” 陆邱终开口了。 他脸庞低垂，看不清神『色』，只能听出他的语气很艰涩，仿佛在努力忍耐着什。 “所以，你能……碰一碰……我吗？” 郁枝：“……” 怎回事？陆邱原来是这轻浮的人吗？ 她看向陆邱的眼神顿变诡异来。 陆邱依然低垂着脸，却没有出声。 从郁枝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紧抿的薄唇、流畅的下颌线、以及微微沁着冷汗的鼻尖。 怎一副鬼上身的样子？ 难道…… 郁枝静静看着他，突然伸出手，在他的头发上轻轻『揉』了『揉』。 “这样可以吗？”她问。 陆邱瞳孔微缩，一瞬，脑海的声音狂喜雀跃。 “母亲『摸』我了！母亲『摸』尼尼了！” “是母亲的手……是母亲的体温……啊啊啊……” “好爱母亲……好爱母亲……好爱母亲……” 陆邱听到的心跳震耳欲聋，却不知，郁枝在不动声『色』地观察他。 好像没什反应啊。 难道是她多心了？ 郁枝收回手，和陆邱拉开距离。 “陆队，我还有事，就不留下喝茶了，帮我跟翟叶说一下，见。” 说完，她挥挥手，径直走了出去。 郁枝回去后，找了一家搬家公司，直接让他们把行李搬到新家门口。 等人下了电梯，确定楼道没有人后，她才打开门。 “汪！汪！嗷呜！” 一进门，波奇便摇着小尾巴跑了过来，郁枝『摸』『摸』波奇的小脑袋，环视一圈。 “小红和奥比呢？” “汪！汪呜……” 波奇咬住她的裤腿，一个劲把她往浴室的方向拖。 郁枝有不好的预感。 她走到浴室门口，探头向望去。 明亮的灯光下，奥比和小红在研究洗衣机，一鬼一兔靠很近，头挨着头，气氛所未有的和谐。 居然没有吵架？ 郁枝顿感到了一丝欣慰。 接着，她将目光移向一旁的浴缸—— 嗯？塞壬呢？ 郁枝心生疑『惑』，随即将浴室的所有角落巡视一遍。 后，她终找到了塞壬。 塞壬在洗衣机。 郁枝：“……” 怪不奥比和小红居然会破天荒地一研究洗衣机，果然没好事！ 郁枝立即出声：“奥比，小红！” 两人听到她的声音，顿齐齐一抖，同转过头来。 “母亲，您回来了……” 【妈妈，小红什也没做！】 郁枝走过去，打开洗衣机门，塞壬的尾巴末端从边缘处滑了出来。 她真是佩服奥比和小红，居然能把塞壬这大的体型塞进洗衣机。 亏这个洗衣机空很大，不然这一折腾，他的骨头都折了吧？ 塞壬神『色』恹恹，薄唇苍白，看上去快要窒息了。 郁枝将他拖出来。 他伸出『潮』湿冰冷的双臂，软弱无力地揽住郁枝的脖子，眼睫轻颤，轻轻靠在郁枝的颈窝。 奥比眼神冰冷，小红也恶狠狠地瞪着他。 郁枝表情平静：“说说吧，这又是搞哪一出。” 波奇在旁附和：“汪！” 小红嗫嚅着，不敢出声。 奥比小心翼翼地看了郁枝一眼，终还是开口了。 “母亲……我不是故意的。” 郁枝：“嗯。” “是他趁我不注意，把您买给我的蔬菜都扔了，所以我才……” 【他还把小红的小红猪扔到水！小红猪现在不会说话了，走路也总是跌倒，都怪这只臭鱼，是他弄坏了小红猪！】 小红愤怒地控诉，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看来可怜兮兮。 郁枝低头看塞壬：“是这样吗？” 塞壬冷哼：“谁让他们都不理我。” 郁枝：“……” 干啥啥不行，搞事第一名。 不怪奥比和小红把他塞进洗衣机，就连她都照他脸上来一拳，狠狠地给他点教训。 郁枝突然一松手，塞壬顿跌进了浴缸，溅一地水花。 塞壬狼狈地抬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郁枝，不敢相信她居然会如此对待他。 “我早上才跟你说过不准欺负他们，这快就忘了？” 郁枝垂下眼睛，冷冷地看着他。 塞壬的胸口剧烈伏，他凶戾地盯着郁枝，苍白的脸上挂满了水珠。 “明明是我被欺负了，即使这样，你也要怪我吗？” 郁枝：“是你先惹事，这点判断力我还是有的。” 塞壬神『色』阴厉，幽蓝的竖瞳使他看来凶狠而危险。 “那你也不能这样对我，我究竟哪点不如那两个丑东西！” 还人身攻击。 郁枝懒跟他理论了，直接走到浴缸，弯腰俯身，按下出水口的按钮。 浴缸的水顺着出水口迅速流下去。 塞壬愤怒地看着她，苍白的唇紧抿成线，眼底积聚孩子似的委屈。 “好好反省一下。” 郁枝淡淡扔下这句话，带着奥比和小红离开了浴室。 郁枝很快让人送来了新鲜的蔬菜。 奥比知道做不对，默默站在她面，耳朵软软地耷拉下来。 “母亲，我……” “不是你的错，塞壬是缺教训，你不用内疚。”郁枝将蔬菜递给他，说，“拿去吃吧，吃完把卧室打扫一下。” “……是，母亲。” 奥比拿着蔬菜去了厨房，郁枝走到小红身边，将她面的小红猪玩偶拿来看了看。 【妈妈，对不，都怪小红没有保护好小红猪……】 小红很责，眼泪像水龙头一样停不下来。 “没事，小红猪没有坏。” 郁枝给小红猪换了两颗电池，然后按下开关，小红猪又开始常走路了。 “小朋友，今天在电视上看到我了吗？” 【妈妈，小红猪又好了！】 小红看到小红猪恢复常，顿破涕为笑，抬头，眼巴巴地盯着郁枝看。 波奇也在一旁开心地叫唤：“汪！” 郁枝对她们笑了一下，柔声道：“去玩吧。” 【好耶！谢谢妈妈！】 小红高兴地在空中转了一圈，立马和波奇一去玩小红猪了。 郁枝回到浴室门外，静静聆听面的动静。 还在甩尾巴。 浴缸内壁被甩啪啪响，整个浴室回『荡』着清脆的回音。 看来气不轻。 她弯弯唇角，回到客厅。 晚饭后，奥比开始帮郁枝收拾房。 小红也帮忙，可惜她没有身体，只能和波奇在一旁乖乖看着。 大约晚上十点，新家终收拾好了。 郁枝看着崭新的房和摆设，内心充满了成就感。 这，她终了浴室的塞壬。 “母亲，您现在要睡觉吗？”奥比温顺地询问她。 “等等。”郁枝说，“我去看看塞壬。” “……是。” 伸了个懒腰，郁枝不紧不慢地推开浴室门，走了进去。 浴缸的水已经放光了。 塞壬趴在浴缸边，脑袋枕着修手臂，眼睫低垂。 『潮』湿的水蓝『色』发披散到地上，鱼尾在灯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 听到郁枝进来的动静，他只是慢慢掀了下眼皮，便又垂了下去。 安静像只小猫。 郁枝：“不折腾了？” 塞壬没有出声。 郁枝走过去，蹲下来，微微歪头看他。 塞壬那张美丽的脸上水光潋滟，苍白凌『乱』。蓝『色』睫下，隐约挂着两行浅浅的泪痕。 第42章 第42章去他的培训 看起来似乎哭了。 郁枝轻轻叹息, 抬起一只手，帮他把脸侧的头发拨开。 塞壬这才微移视线，慢慢看向她。 “不不管我么？” 郁枝：“我怕不会放水, 在浴缸里干死了。” 塞壬眼睫低垂，脸上的泪痕微微发光。 “我死了才开心吧？终于少了一个大麻烦。” 郁枝眼睛一弯，差点笑出来。 “也知道个大麻烦？” 塞壬狠狠瞪了她一眼, 可惜脸上还有未干的泪水, 看上去毫无威慑力。 郁枝起身, 开水龙头。 水流哗啦啦流下来，慢慢没过蓝『色』的鱼尾。水波潋滟，在半透的鳞片上折『射』出璀璨的浮光。 接着, 她重新到塞壬身边，蹲下来，他平视。 塞壬执拗地盯着她，眼底还有阴郁的、热烈的恨意。 郁枝淡淡道：“这么看我, 我不会管的。” 塞壬一听, 极为不甘地将脸别开，薄唇紧抿，默不作声。 看来反省还不够。 郁枝这样想着，起身站起来。 “继续反省吧, 刚好我要去培训了，过几天再来看。” 说完，她转身欲走。 突然, 一只苍『潮』湿的手拉住了她的衣角。 她微微低眸, 看到塞壬拽住了她。 这只美丽的人鱼仍然别着脸，安静而执拗，睫『毛』轻颤,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他的眼眶无声滑落。 哪来这么多眼泪。 郁枝觉有点好笑，没有说出来。 现在的塞壬很脆弱，还不要嘲讽他了。 她在浴缸边坐下，伸出手，轻轻拭去塞壬脸上的泪水。 塞壬慢慢抬眸看她，眼底湿漉漉的，像一片朦胧的海。 “为什么要扔掉奥比的蔬菜，还把小红的玩具扔到水里？” 郁枝轻声问他。 塞壬长睫一颤，不情不愿地答：“……我讨厌他们。” 郁枝：“为什么？” 塞壬直勾勾地盯着她：“他们夺走了的爱。” 郁枝轻声告诉他：“他们为我付出了很多，这他们应的。” 塞壬眼底浮起强烈的不满和厌恶。 “他们不过两个又丑又笨的废物，他们能给的，我也能。” “不要这样说他们。”郁枝叹，顺手将他脸上的水珠擦干净，“有事情，无法替代他们的。” “我无法替代？”塞壬一听到这句，顿睁大了那双水光潋滟的蓝眸，“不过一无处的两个丑东西，我有哪里比不上他们？” 郁枝：“我可没有这么说过。” “可分就在偏爱他们，无论他们做了什么都我的错，从来都不正眼看我！” 郁枝声音轻柔：“可我现在就在看着啊。” 塞壬一愣，下意识对上她的目光。 她的眼睛……很清澈，神情很温柔，这样微微垂眸注视他的候，瞳孔里会映出他的脸。 就好像……她的眼里只有他一样。 塞壬从未被她如此温柔地注视过。 他胸口有闷，一瞬间，所有怒火都消失一干二净。 只剩下无尽的难过和委屈。 他眼眶微湿，伸手环住郁枝的腰。 他的手臂冰凉，修长而有力，上面沾满了水，很快便浸湿了郁枝的衣服。 郁枝并不在意。 她微微倾身，温柔地抱住他。 她能感受到，塞壬正埋在她的腰间轻轻颤抖。 “我唯一的母亲……只能爱我一个。”他低低地说。 郁枝叹息：“这样可能有点难。” “可我深爱着。” “我知道。” “我只想要到的爱……应该爱我。” 他悲伤地控诉，即使看不到他的脸，郁枝也能想象出他此的表情。 人鱼本就非常美丽的生物，塞壬如此。 她的确爱他的，在设计他的候。 因为他她引以为傲的作品，所以她想让他获所有人的爱，让他永远被人类『迷』恋追逐，如同追逐一个遥不可及的幻影。 现在看来，也许这对塞壬来说反而一种残忍。 郁枝轻轻抚『摸』他柔软的头发。 “我可以答应，也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塞壬抬起湿润的脸。 郁枝：“不可以再欺负奥比和小红。” “还有波奇。”她补充道。 塞壬又开始生地甩尾巴：“我没有欺负他们……” 郁枝：“不要反驳我。” “……” 塞壬心不甘情不愿地闭嘴了。 “我对只有这一个要求，”郁枝继续抚『摸』他的头发，下巴抵在他的头顶，“能做到吗？” 塞壬没有出声。 “能做到的话，我也会给应有的奖励。” 塞壬眼睫一颤，终于有了反应。 “……什么样的奖励？”他问。 郁枝想了想：“给买喜欢的海鲜？” 塞壬的脸『色』顿阴沉：“我不要这样的奖励！” “那要什么？”郁枝出奇地耐心，“说给我听听。” 他能够感受到她的温度。 很温暖……正在源源不断地传递给他。 “我想要……每天都拥抱我。” 他声音很低，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希冀，像一个透易碎的泡影。 他觉母亲一定不会答应。 因为……母亲并不爱他。 即使他如此渴求她的爱。 他想，如果她拒绝他……那么从现在起，他一定会恨她。 他会将他对她的爱全部转化为恨，热烈而缠绵，恨到死也不会放过她。 郁枝答应了。 她说：“好啊。” 然后俯下|身，闭上眼睛，双手环过塞壬的身体，温柔地拥抱他。 “交易达成。”她柔和地说，“从今天起，乖乖地和我生活在一起吧。” 塞壬无法说话。 他怔怔地仰着脸，喉结微动，眼眶控制不住地酸涩发热。 他想……他可能永远也无法恨她了。 * 安抚完任『性』的塞壬，郁枝走出浴室，终于想起培训的事情。 她开手机，看了下异常管理局发来的信息。 一个完全陌生的地点，间……早上九点。 比平的工作日还多了半个小的休息间。 刚好，她要去办一件事。 翌日，郁枝在奥比的敲门声中准起床。 吃完奥比为她准备的营养早餐，然后开电视给小红播放动画片，接着带着波奇下楼遛一圈，后去给塞壬换水。 做完这一切，她已经完全清醒了。 前往培训地点之前，她去了一趟之前买面具的那家商场。 一大早，商场里几乎没有人。 卖面具的那个店铺也空空『荡』『荡』，里面空无一人，只有那个热情的导购员正坐在收银台玩手机。 郁枝推门进去。 “欢迎光临！”导购员立即起身迎过来，脸上扬起营业『性』的笑容。 郁枝看着她，问：“还记我吗？” 导购员闻言，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激动地一拍手。 “记，您之前在我们店里买面具的顾客吧？” 郁枝点头，没有说话，直接握住她的手。 “呃？美女，您这……” 导购员有不知所措，脸也红了。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握去的候，郁枝已经松开了手。 “在这里工作很累吧？”她问。 导购员愣了愣，表情逐渐呆滞：“啊……很累……” 郁枝：“要不要辞职换个工作呢？这么轻，还有大把的机会在等着。” “说对，我可以换个工作……”导购员呆呆地看着她，“我要辞职，我要换工作……” “好主意，我支持。”郁枝笑了笑，“不过在此之前，做一件事。” “什……什么……” 郁枝：“把我的购买记录和监控录像全部删掉，删一干二净，一点痕迹都不准留。” 导购员：“好的……好的……” 郁枝：“现在就去。” 导购员立即抬腿迈向收银台，郁枝看着她坚定而僵硬的步伐，转身走出店铺。 * 八点五，郁枝在一栋大楼前下车。 她刚一推开车门，在楼前等候许久的季嘉容便看到了她，并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事啊？我在家楼下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人，结果居然自车来了？” 他一开口就抱怨。 郁枝抬头看大楼：“我搬家了。” 这栋大楼看上去比异常管理局的办公楼要派很多，一整面墙都防弹玻璃，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搬家了？”季嘉容很惊讶，“什么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郁枝：“不知道不很正常吗？我又没有汇报给的义务。” 季嘉容：“……” 虽然这话听起来很不爽，他确实无法反驳。 两人走进大楼，在工作人员的指示下一路直走，向左拐，来到位于三楼的训练场。 一推开门，开阔而巨大的空间映入眼帘。 训练场上站满了人，墙面四周摆满了各种兵器枪械，还有一看上去复杂精密的仪器和几个穿着大褂的工作人员。 郁枝粗略看了一眼。 大概有两三百个人的样。 “我还以为人会很多。”她说。 季嘉容：“以为所有d级都在这里呀？这只有潜力升入c级的人罢了。” 郁枝『摸』了『摸』下巴：“这么说，这人并不准c级？” 季嘉容嗤笑道：“想多了，别看现在热闹，后起码刷掉一半。” 郁枝：“怎么刷？根据评分？还……” 季嘉容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当然用实战的方式。” 郁枝顿了。 把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当然不可能只简单地切磋比试，那未免浪费资源。 把他们都投入到调查事件中，根据存活率来判定否有升级的资质，才高效的方式。 “真血汗工厂啊。”郁枝语无起伏地感慨。 季嘉容瞥了她一眼：“似乎乐在其中。” 郁枝耸了耸肩。 这d级调查员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 郁枝在人群中看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修长苍的脖颈，微微蜷曲的鸦黑短发……那个人，好像秋？ 郁枝微微蹙眉，想要看再仔细一点。 就在这，对方突然转身，朝着她的方向望了过来。 郁枝：“……” 还真的秋。 秋也看到了她。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从人群中径直走了过来。 季嘉容顿皱起眉头：“他怎么也在这里？” 郁枝：“我也很奇怪。” “真巧啊。” 秋走到郁枝面前停下，对她柔和地笑了笑。 季嘉容的眉头拧厉害了。 郁枝开门见山：“怎么也在这里？” 秋坦然道：“他们雇我来的。” 连这种员工培训都要雇他？郁枝不原因。 “肯定又蔚筠。”季嘉容不悦地说，“我看她八成看上这家伙了，想着法要把他弄进来……” 郁枝：“……” 她看了看秋，对方依旧神『色』坦然，唇角微弯，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她的脑里不由开始上演起御姐和小脸的职场□□…… “人都到齐了吗？” 正在思维发散的候，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郁枝一扭头，发现蔚筠和萧灼不知什么候进来了，就站在她身后。 蔚筠仍然一脸媚洒脱，和往常无异。 倒萧灼，正淡淡地看着她，那双平总冷酷锐利的眼眸此显有复杂。 郁枝：“……” 该不会，看到她脑里的小剧场了吧？ 郁枝『摸』了『摸』鼻，假装无事发生地移开视线。 “蔚筠，怎么又把这家伙弄过来了？”季嘉容指着秋，不满问道，“这我们调查员内部的培训，他一个没编制的过来干什么？” 蔚筠双手负后，看了他一眼。 “他我找来的陪练，怎么，有问题吗？” 季嘉容：“想要陪练，直接从c级和b级里调人不就行了？” “那谁去调查异常？”蔚筠不紧不慢地说，“何况，我的确有把他招进来的算……” 秋微笑着断她：“我没有兴趣。” “就这样。”蔚筠无奈地摊开手，“所以我只能雇他来帮忙了。” 季嘉容忿忿地冷哼一声。 郁枝狐疑地看着秋。 他这副样，看上去还没有季嘉容结实呢，居然还能当陪练？ 秋对上她的视线，轻笑了笑：“有吃的吗？” “啊？”郁枝一愣，下意识答，“有啊，怎么了？” 秋平静地说：“我有点饿了。” 难道没吃早饭？ 郁枝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 “只有这个，凑合吃吧。” 秋接过棒棒糖，剥掉糖纸，放入嘴里。 季嘉容：“……” 他还记昨天郁枝说今天会带棒棒糖给他，结果怎么给秋了？ 季嘉容顿不爽：“那我的呢？” 郁枝：“什么？” “我的糖！”季嘉容呼呼地伸出手，“昨天说过会带给我的！” 郁枝指了指秋。 “被他吃了，跟他要吧。” 说完，抬腿跟上蔚筠的步伐，全然不顾炸『毛』的季嘉容。 季嘉容只能恶狠狠地瞪着秋。 秋含着棒棒糖，对他笑笑，转身不紧不慢地走开了。 季嘉容想人。 蔚筠和萧灼走到训练场中央，原本嘈杂的人群很快安静下来。 “我第四特遣队队长蔚筠，在我身旁的这位第六特遣队队长萧灼。本次培训，将由我们两人全权负责，希望各位能够遵守培训期间的规则秩序，不要给工作人员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一句话就把萧灼的位置提到了和她同等的高度，无形中增加了他的工作量。 萧灼冷淡地看向窗外，不很想附和她。 “今天第一天，我们将采用两两对抗的模式开始训练，由工作人员记录下各位的训练成绩和次数，直到晚上七点结束，期间没有上限。现在，各位有什么想问的吗？”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率举手。 “请问，我们可以使用武器吗？” 蔚筠：“不可以，今天体能和格斗的集中训练，的武器就的身体，除此之外，一概不可使用。” 体能和格斗的集中训练……其实就大『乱』斗吧？ 虽然和想象有点出入，郁枝也没觉有什么不对。 架就这样的。 学习再多的理论知识也不如一次酣畅淋漓的实战来有效。 只有让身体真正感受疼痛，才能迅速成长，进而掌握击败对手的各种招式。 这一点她深有体会。 “那我下手的候，需要控制力度吗？”又一个人粗声粗地提问了，众人望过去，发现他的体格非常魁梧。 蔚筠笑道：“只要不死就行。” “……” 众人顿一片哗然。 这也……怪不旁边会有穿大褂的人，原来等着给他们做急救的吗？ 蔚筠：“还有疑问吗？” 众人议论纷纷，却没有人再举手了。 “好，既然没有问题的话，现在开始领号吧。” 两个文职人员拿着两个塑料筐走到前面，筐里摆满了整整齐齐的号码牌。 众人排好队，依次取牌。 郁枝领到的牌号78号，秋在队伍后面，192号。 郁枝不懂他一个雇来的陪练取号干什么。 “好了，现在1到100号的人留在这里，剩下的跟我走。” 蔚筠在前面说道，郁枝一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看向站在窗边的萧灼。 这不意味着，她要跟萧灼待在同一个训练场里？而且一待就一整天？ 感觉不妙。 郁枝想了想，突然一伸手，将一个正在从她面前经过的调查员手里的号码牌夺走了。 这个牌上的号码126号，可以跟着蔚筠去另一个训练场。 “哎？那我的牌！” 那人毫无防备，突然被她抢了牌，顿生地大喊起来。 郁枝将自的牌塞给他：“现在我的了，这个给。” “有病啊，谁要和换牌，我才不……唔！” 他话没说完，就被郁枝狠狠一拳中了鼻。 “我说我的就我的，少废话。” 郁枝不客地威胁道。 两行热血从对方的鼻孔里缓缓流下。 他震惊地看着郁枝，满脸怒：“居然还敢动手？真无赖，看我不……啊嗷！” 他话又没说完，就被郁枝一抬膝盖，稳稳顶中裆|部。 “啊……啊……” 这人疼脸都绿了，捂着裆，僵硬地倒了下去。 一名负责记录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面无表情道： “训练还未开始，现在对抗不计入成绩。” “没关系。” 郁枝对他温和地笑了一下，拿好牌，跟上了队伍。 不远处，萧灼正在淡淡注视她。 * 郁枝跟着人群来到了另一间训练室。 这里的布局和刚才那间一模一样，蔚筠走到前面，拍了拍手，说：“好了，现在开始抽号吧！” 说完，工作人员再次拿着装满号码牌的塑料筐走上前。 郁枝抽到了174号。 她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很快找到了贴着174号牌的人。 个矮个男人，看着没什么肌肉的样，应该很好。 她正要走过去，一只手突然搭上她的肩膀。 郁枝侧过脸，向后看去—— “就126号吧？不错啊，长挺漂亮。” 站在她身后的男人体型高大，肌肉虬结，正之前那个举手提问的魁梧男人。 郁枝：“谁？” 男人咧嘴一笑：“我要败的人。” 话音刚落，沙包大的拳头倏地挥了过来。 郁枝瞳孔微缩，一个矮身躲过他的攻击。 “反应还挺快嘛。”男人嘿嘿笑道，身上的肌肉像青蛙一样鼓胀跳动，“不过跟我比还差远了！” 说话间，他突然伸出一条腿向郁枝的小腿扫去。 郁枝余光一掠，立即后退避开他的扫堂腿，此同，一个旋身飞踢，狠狠一记击中他的腰腹—— 男人稳稳地立在原地，像一座小山一样岿然不动。 郁枝微微蹙眉。 说实话，她的腿都踢疼了。 “哈哈哈，怎么样，我的肌肉不很结实？” 男人意地笑起来，他一把抓住郁枝的脚踝，毫不费力地向上一提—— 郁枝整个人都被他倒提了起来。 “好轻啊，像小猫一样。”男人发出嘲讽的笑声，表情瞬间变狰狞，“可惜……我讨厌猫了！” 他抓紧郁枝纤细的脚踝，用力一掷，顿将郁枝扔出了米远。 正在对的其他人看到被扔过来的郁枝，纷纷『露』出了恐惧而后怕的表情，不约而同地后退出几米远，自觉远离他们两人。 郁枝：“……” 她躺在柔软的地垫上，神『色』木然。 人不说暗话。 她已经想退出这个破培训了。 第43章 第43章后腰的伤 郁枝躺在垫上, 暂时不想起来。 刚才那一下摔得有点狠，现在的后腰有点疼。 如果早知道跟着蔚筠来这个训练场会被人猿泰山当沙包打，说什么都不会过来的。 还不如和萧灼待在一起呢。 可能这就是抢号码牌的报应吧。 郁枝长长叹了口气, 躺在原一动不动，如同一条风干的咸鱼，脸上写满了“自暴自弃”四个字。 “怎么不动了？”那个魁梧的男人吹了吹拳头, 嘿嘿笑道, “是不是怕了？还是爬不起来了？” 郁枝懒懒道：“中场休息。” 男人惊讶看着, 显然没有料被打后居然会是这个态度。 被他打过的人没有上千也有成百，那些人要么对他痛哭求饶，要么咬牙抵抗, 像这个女人这样没心没肺没脸没皮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感觉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莫名不爽。 不行，一定要打哭, 让抱着自己的腿跪求饶才行！ 男人被郁枝的态度激怒了。他握紧拳头, 气势汹汹走向郁枝，打算把提起来再揍一次。 就在这时，他的后背突然被人点了点。 男人不爽扭头，看一个面容清隽的黑发青年正安静站在他后。 哦豁, 这不是秋时么？ 郁枝顿时来了兴趣，干脆支起胳膊，撑着下巴, 饶有兴致围观起来。 秋时站在男人后, 手里拿着一个号码牌。 他垂眸看了看牌，温和询问：“请问你是131号吗？” 男人眼神凶狠，然后慢慢转, 居高临下俯视他。 “是131号，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意见。”秋时轻笑，“只是刚好抽你的牌罢了。” 他们之间的体型相差，在这个魁梧男人的衬托下，秋时修长的形甚至显得有些单薄。 男人狠狠盯着他，突然咧嘴一笑：“明了，你也想被暴打一顿。” 秋时神『色』不变，没有说话。 “好啊……”男人狞笑一声，“那就满足你这个愿望！” 话音刚落，他如法炮制，对准秋时的脸再次猛挥出拳头。 来了来了，人猿泰山的全力一击。 郁枝托着下巴，等着看秋时的笑话。 然后就看秋时十轻松避开了男人的拳头。 同时，他脚步微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个小山似的男人便被他一个动作绊倒在。 郁枝：“……” 怎么和想象得不太一样？ 男人是脸部着，从上抬起头的时候，两行鼻血从硕的鼻孔里流了下来。 秋时站在他的面前，静静垂眸看他。 “你他妈居然使阴招……” 男人暴怒，鼻血都不擦了。 他趴在上，倏伸出手，一把抓住秋时的双腿，接着用力一提，将他倒提了起来。 整个过程非常快，令人防不胜防。 又是这招啊。 郁枝撇撇嘴，看了看旁的空，默默挪开一点位置。 千万别把秋时砸上，那这板可真受不了。 就在郁枝暗暗目测距离的时候，那个男人的动作却顿住了。 郁枝定睛一看，顿时诧异微微睁眼睛。 秋时居然在被对手倒提的情况下，双手撑，用双腿夹住了对方的脖。 紧接着，他利落起，男人的脖被他拧了一下，顿时发出咔嚓的清脆声响。 “啊……啊啊啊啊——！” 那个小山般魁梧的男人发出痛苦的惨叫，秋时翻后跃，轻盈落面。 郁枝：“……” 原来还可这么打，学了。 看向秋时的目光顿时变得佩服起来，秋时察觉的视线，慢吞吞走了过来。 “你刚才那招是怎么使的，有什么要领吗？” 无视了男人杀猪般的嚎叫，郁枝从垫上坐起来，兴致勃勃请教起秋时。 秋时也坐下来，轻笑了笑：“力量足够就行。” 郁枝：“啊……” 缺的就是力量。 托着下巴，顿时又失去了斗志。 秋时似笑非笑看着，突然开口：“你还好吗？” 郁枝心不在焉：“唔？你指哪方面？” “就是刚才被摔那一下。” 秋时伸出修长的食指，做了一个抛物线的手势。 郁枝不是在意：“还好，就是腰被摔得有点疼……” 秋时：“哪里？” 郁枝低下头，指了指自己的左后腰。 “这里。” 秋时微微凑近，俯查看。 郁枝不明他这样能看什么。 毕竟隔着一层衣服，连自己都看不那个部位现在是什么情况…… 张了张唇，正要转移话题，突然感觉腰间多了一道幽冷的凉意。 郁枝一愣，立即低头望去—— 秋时不知时伸出了手，正覆在的腰间，隔着一层衣服，在的后腰处轻轻『揉』抚。 郁枝：“……” 沉默了几秒。 这个行为，会不会有点亲密了？ 如果是季嘉容做出这事，那还能接受，毕竟他们是搭档，为了调查，连同一个病房都一起住过。 但是秋时……他们有这么熟吗？ 郁枝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 “那个……” 正要开口，秋时突然抬眸看向。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 郁枝顿了顿，认真感受了一下，“感觉，好像没有刚才那么疼了？” 也许是他的手指太凉，也可能是他的手法好，总之，之前的酸痛感的确得了些许缓解。 秋时弯弯唇角：“那就好。” 说着，继续用冰凉修长的手指轻『揉』的后腰。 ……不，不太好吧？ 郁枝看着他清隽柔和的侧脸，虽然心里知道这样不太对，但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因为，确舒服。 “咳，过来记录一下成绩。” 一名工作人员突然走过来，轻咳一声打断了他们。 郁枝感了一丝莫名的尴尬。 把秋时的手拿下去，若无其事说：“没有成绩。” “知道，问的是他。”工作人员看向秋时，“你是多号？” 秋时仍然维持着凑近郁枝的姿势，一抬头，和的距离更近了。 “想想……好像是192号？” 秋时微微沉『吟』，不确定说。 工作人员：“给看下你的号码牌。” 秋时『摸』『摸』口袋，眨了下眼睛：“没了。” 工作人员：“……” 他目光复杂看着秋时：“没有号码牌无法计入成绩。” 秋时耸了耸肩，似乎对毫不在意。 反倒是郁枝眼尖，一眼看了那个材魁梧的131号手里攥着一个号码牌。 他刚从上爬起来，号码牌从他的手里『露』出一角，看不全部数字，但仍然能看一个清晰的“2”。 那显然不是131号自己的牌。 “在那里，去拿。” 郁枝直接站起来，走131号面前。 131号一脸狰狞看着，脖通红，青筋突起，看起来被秋时那一下拧得不轻。 郁枝朝他伸出手：“把牌给。” “原来你们两个是一伙的……”131号死死盯着，咬牙切齿说，“有本事就和打，不准让那个男人上，否则就捏碎他的牌！” 工作人员微微皱眉。 那不是那名女『性』调查员的牌，按说，不应该由去拿。而131号作为192号的目标，也没有资格禁止192号对他出手。 但郁枝答应了。 说：“好吧。” 说完，后退一步。 131号见状，立即向挥出拳头。 这一拳充满了愤怒与力量，速度也快，甚至令郁枝在一瞬间感受了一股迎面而来的气流。 郁枝眼底眸光一闪，微微侧头，躲过他的袭击。 与同时，左手一把抓住131号的手腕，右手扣住他的肩膀，顺势借力跳他的上，双腿紧紧环住他的腰背。 这套动作行云流水，反应和速度比之前更进一步。 131号察觉不妙，立刻暴躁吼一声，用力扭动躯，想把甩下来。 然而郁枝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双腿交叉钳住131号的腰，体灵活转他背后，伸出双臂，迅速绕过131号的脖，交叉搭扣呈十字状完美卡住131号的喉咙。 短短十钟，131号的脖被人扣绞两次，他痛得脸『色』发青，快坚持不住，狠狠摔倒下去。 “啊……呃……快、快松手……” 郁枝面无表情，紧紧扣住他的脖，声音平静。 “牌。” 131号发声困难：“给、给你……” 他艰难伸出手，摊开手心，『露』出印着“192”的号码牌。 郁枝扫了看傻眼的工作人员一眼。 工作人员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俯将号码牌拿起来。 “192号，确认无误。”他看向郁枝，表情认真，“你是多号？” 郁枝：“126号。” “好的。” 工作人员记录下和秋时的成绩，一抬头，看郁枝还没有松手。 而那个被绞住脖的131号，已经在神志不清翻眼了。 工作人员一惊：“快放开他！” 郁枝这才松开131号，不紧不慢走一边。 两名穿着褂的工作人员立即拿着仪器跑过来，开始对131号做急救措施。 郁枝远远看着这一幕，心情格外舒畅。 “刚才那招漂亮。” 耳边响起一道清冽低柔的声音，郁枝侧头，发现秋时不知时站了的旁。 郁枝谦虚说：“跟你学的。” 秋时唇角微弯，没有说话。 郁枝突然看向他：“你可再教教其他的招数吗？” 怪不得蔚筠会雇他，他确比这里的多人都厉害多了。 郁枝第一次产生了看走眼的感觉。 秋时想了想，说：“这样你就没有时间积累成绩了。” 郁枝：“没系，不了倒数。” 情愿躲一边和秋时开小灶，也不想被人追着打。反正成绩什么的对来说根本不重要，能在后的调查任务中顺利活下来才是在的…… 小算盘打得响，为了让秋时答应，还特做出一副诚恳的样。 秋时微微沉『吟』：“好吧。” 好耶，搞定了！ 郁枝在心里欢呼一声，秋时将号码牌收好，和声问：“现在开始吗？” “不急。”郁枝挥了挥手，“先歇歇。” 说完，懒洋洋坐垫上。 秋时也不生气，只是弯了弯唇角，便跟着坐了下去。 * 郁枝这一歇就歇了一整天。 别人手里的牌都攒了好几个了，有些厉害的还能攒更多，只有，除了和131号的那一场，剩下的战绩一直是零。 就连原本抽的那个目标都已经被别人干掉了，仍然无动于衷。 由于一直没有参加后续的抽牌，导致也没有人为目标，连带着陪一起休息的秋时也清闲不。 直下午六点，蔚筠终于发现了这两个偷懒『摸』鱼的家伙。 略一思索，对一旁的工作人员招了招手。 “告诉剩下的人，从现在起，即使没有抽对方的号码，也可发起攻击。” “是，蔚队。” 训练场上还剩下一半人数，工作人员按下响铃，众人顿时停止打斗，齐齐望过去。 “从现在起，规则变更。各位即使没有抽相应的号码，也可对他人发起攻击。训练还有一个小时结束，各位请继续努力。” 话一出，众人的眼神顿时变了。 即使没有抽相应的号码也可攻击……那岂不是想打谁都行？ 众人顿时巡视全场，开始搜寻看上去弱的人。 快，他们注意了一直坐在角落的郁枝和秋时。 郁枝：“……” 秋时慢悠悠说：“看来是歇不了了。” “唉……”郁枝举起手，看向坐在前面的蔚筠，“一对一单挑这条规则还有效吗？” 蔚筠笑道：“有效。” 郁枝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要还是一对一就没什么好怕的，毕竟像131号那样的人猿泰山全场也就只有一个而已。 对自己的体术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这样想着，一个一脸方正的青年已经跃跃欲试走了过来。 “先来，没问题吧？” 郁枝没精打采起，扭头看向一旁的秋时。 “记得指导啊。” 秋时笑意温柔：“好的。” …… 一小时后。 训练场里躺倒一片，在起彼伏哀呼声中，郁枝也躺在垫上，倦怠叹气。 “累死了。” 秋时蹲在旁，一边帮『揉』腰，一边轻声问道：“怎么样？有帮你吗？” 郁枝恹恹道：“你指哪方面？” 秋时：“打架这方面。” “帮了。”郁枝坦然点头，“有几个本来可能要打久的，你一指导，快就解决了。” 秋时：“还有呢？” “嗯？”郁枝不解，“还有什么？” 秋时没有回答，轻轻戳了戳的腰。 “哦，你说这个啊……”郁枝『摸』了『摸』鼻，说，“也帮了，谢谢啦。” 秋时笑了笑，没有说话。 七点的铃声准时响起，工作人员走训练场前方，开始宣告今天的结果。 “今天的训练，一共有42人丧失行动力，失去晋级资格。剩下的各位，请上前选择你们的调查任务。” 这就开始选择任务了？ 郁枝和秋时对视一眼，跟着人群走过去。 调查任务一共有四个，事件发生点别是肯尼基快餐店、欢乐众电影院、某不知名写字楼、及一个垃圾场。 其中肯尼基快餐店和欢乐众电影院都在21区，另外两个事件则是发生在隔壁的22区。 郁枝看了站在工作人员后方的蔚筠一眼，随即猜出了的意图。 肯定是因为手底的调查员不够用了，才会这么快就把这些异常事件散给这些d级调查员，让他们帮担工作。 不过这些人毕竟只是c级下，连异能都没有，即使人数再多，应该也需要一个领队的人吧…… 果然，郁枝的脑里刚闪过这个念头，蔚筠便开口了。 “每个任务的人数有限，成绩高的先选，低的自动顺延至下一个任务。任务从明天开始，每队会安排一位b级上调查员负责带队，同时由队长观测你们的表现情况，请各位认真调查，注意安全。” 好家伙，原来成绩是用在这里的。 郁枝看了看自己在计数板上的成绩，心情复杂。 明明打算『摸』一整天的鱼，结果被迫拿了17个牌…… 目光微移，顺便看了一眼秋时的数据。 16个牌。 居然跟差不多。 前面的人不多，概十钟，便排了郁枝这里。 看着四个任务面板，思来想去，后选择了“欢乐众电影院”。 首先22区太远了，不考虑。肯尼基快餐店倒是不错，但可能碰前的秃头店长，影响心情，所也不去。电影院听起来好像还行，说不定还能进去蹭几部电影看看，一番权衡，还是这个比较适合。 选好后，转离开。秋时走任务面板前，垂眸想了想，也选了电影院。 他选完后，又回了郁枝边。郁枝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问道：“你选哪个？” 秋时：“电影院。” 郁枝继续打哈欠：“也选的电影院，巧了啊。” 秋时看了一眼。 可能确太累了，不然不至于说出这么不过脑的话。 毕竟他就站在后面，可轻松看的选择。 二人闲聊间，剩下的人已经全部选择完毕。 蔚筠站起来，扫视一圈：“明天按时过来，认识一下你们各自的队长，然后迅速开始调查，没来的人自动取消晋级资格，记住了吗？” “记住了……” 回应声稀稀拉拉，看得出来，打了一天的架，家都累。 蔚筠微微颌首：“那今天就结束。” 话音刚落，不人立即瘫倒在。 郁枝看了眼时间，转离开了训练室。 * 郁枝是打车回家的。 季嘉容被蔚筠安排去做其他工作了，早早便离开了培训楼。 郁枝临走前问过工作人员，得知“只要第二天按时抵达就可”，因毫不犹豫选择了回家。 谁要和那群浑臭汗的家伙住在一起啊。 概八点，郁枝终于家了。 一进门，波奇和小红便热情迎接了。 奥比正在为准备丰盛美味的晚餐，一听回来，柔软的兔耳朵顿时微微一动。 “母亲，您饿了吗？” 他热切看着，语气温顺而充满期待。 这是他刚刚学会的新菜谱，母亲还没有吃过，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让母亲尝一尝了。 郁枝摇了摇头：“得先洗个澡。” “……好吧。”奥比的兔耳朵垂了下去。 郁枝回卧室，拿出一套干净的内衣和睡裙，径直走进浴室。 “啪嗒”一声，顺手锁上了门，然后转。 塞壬正趴在浴缸里，直直看着。 郁枝：“……” 抱着衣服，与塞壬沉默对视几秒。 塞壬眨了眨剔透的蓝眼睛，脸上的笑意温柔。 “你要洗澡吗？” 郁枝：“……” 塞壬圈起长长的鱼尾，在浴缸里挪出一半空位。 “这样够吗？你看起来瘦小，应该占不了多方……” 平心而论，郁枝一点都不瘦小。 的材适中，修长而不失曲线，是非常优美的体型。 可能之前因为营养不良的确有点过瘦，但经过奥比的悉心照养，现在也长了些肉。 但和塞壬比起来，的确只能用瘦小来形容。 郁枝微微蹙眉：“你能先出去吗？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洗澡。” 塞壬趴浴缸边，无辜仰起脸注视。 “不是别人。” 确，他连人都不是。 郁枝想了想：“那就把你塞进洗衣机，装满水，等洗完再放你出来，怎么样？” 塞壬：“……” 这次轮他沉默了。 他对洗衣机的印象在不算好，甚至可说是糟糕透顶。 他说：“可是又不会偷看你。” 郁枝：“你会撒谎，你说的话是不会信的。” 塞壬闻言，顿时『露』出了伤心的表情。 “今天一天都乖乖待在这里，即使这样，你也不愿意相信么？” 郁枝语气平静：“别废话，只是让你离开十钟，再跟讨价还价，就把你从窗户扔下去。” 塞壬终于一脸阴郁闭嘴了。 赶走了塞壬，郁枝重新放了一浴缸的热水，然后舒舒服服躺了进去。 泡澡绝对是人类伟的发明，尤其是泡热水澡。 郁枝闭上眼睛，尽情放松自己，突然一阵酸涩从腰后传来，细细密密传递至全。 对了，后腰的伤…… 这才想起天挨打的事，于是伸手『摸』向自己的左后腰。 “……嘶。” 有点疼。 郁枝微微蹙眉，试着自己在后腰处『揉』了『揉』。 还是疼。 可是，秋时『揉』的时候明明一点都不疼。 他是怎么做的？ 第44章 第44章限制级电影 郁枝『揉』了一会就放弃了。 算了, 反正只是摔了一下，不了几天就会恢复。 倒是手上的伤…… 郁枝摊开手心，静静看着上面的那道伤疤。 还好去接塞壬的时候把绷带拆掉了, 否则萧灼一定会发。 想来想去，在最麻烦的人然还是萧灼。 他的精神力很强大，而且还有棘手的读心力, 最要的是, 他似乎一直在关注着她…… 必须提防着点。 郁枝洗完澡, 开季嘉容给她的『药』，在手心的伤疤处涂上浅浅一层，然后再用干净绷带包好, 走出浴室。 一走进客厅，就看到小红正气鼓鼓地和波奇坐在一起，两个小家伙头靠着头，一副受欺负的样子。 怎了？ 郁枝微微转移视线, 顿时明白了小红生气的原因。 塞壬抢走了她的电视。 被她赶出浴室的塞壬正坐在电视前, 『潮』湿的鱼尾搭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表情傲慢又理所当然。 郁枝看了眼电视屏幕。 原本的小红猪动画已经被换台了，在正在播放的是海底世界纪录片。 【妈妈, 这只臭鱼抢我的动画片……】 小红飘来，委屈地控诉。 郁枝轻轻叹息：“塞壬，你又欺负小红。” “我才不稀罕欺负她。”塞壬不屑地冷哼一声, “这破玩意无聊要死, 我还不想看呢。” “那就别看。” 郁枝走去，遥控器从他手里夺回来，新调回动画片。 小红猪新出在屏幕上, 小红做出欢呼的动作，立马又坐端端正正，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 “我只是在等你而已。” 塞壬转脸来，一看到湿发披散的郁枝，眼底顿时泛起幽蓝的微光。 “你在看起来……很温柔。” 郁枝：“你的意思是我平时不温柔吗？” 塞壬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看来你的确是这想的。”郁枝淡淡地说，“以后我洗澡的时候，你只去阳台上待着，不准把尾巴放到沙发上。” 塞壬顿时不满地蹙起好看的眉『毛』：“凭什？” “因为你会把沙发弄湿。”郁枝面无表情，“在回到你的浴缸里，没有我的允许，不以出来。” 塞壬：“明明是你让我出来的！” 郁枝：“对啊，在我让你回去。” 塞壬气呼呼地一扭头，苍白平坦的胸膛又开始剧烈起伏。 “我不回去！” 郁枝：“回不回？” 塞壬不出声，薄唇紧抿，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郁枝侧头看向身后：“奥比。” 正在收拾房间的奥比随即从屋里探出脑袋，的兔耳朵像两根天线。 “母亲？” “来和波奇一起把塞壬拖进浴缸。” “汪！” 波奇一听到它的名字，立即摇着小尾巴从窝里站起来。 奥比冷冷看了塞壬一眼，不情不愿地走了来。 塞壬立即皱眉：“别碰我！” 奥比冷冷哼了一声，看上去比他还要厌恶。 郁枝提议：“要不你自己爬到波奇背上？” 塞壬一脸不快，但还是照做了。 变大的波奇他背进浴室，轻轻一抖，人鱼便滑进了水里。 “好了，去玩吧。” 郁枝『摸』『摸』波奇的脑袋，波奇嗷呜一声，身形变小，欢快地跑出了浴室。 郁枝坐在浴缸边，仔细地看着塞壬。 “你喜欢看书吗？” 塞壬仍然神『色』郁郁：“不喜欢。” 郁枝：“那你喜欢什？” 塞壬抬眸瞥了她一眼。 “我喜欢让你一直陪着我。” 郁枝托着下巴，想了想：“但那也会很无聊吧？” 塞壬闻言，从水里抬起洁白无瑕的身体，缓慢而亲昵地接近她。 “只要是和你在一起，我怎样都不会无聊。” 郁枝神『色』淡淡：“但是我要上班。” 塞壬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子，声音低柔而诱『惑』：“你以不上班。” “那不行。”郁枝一听这，顿时伸手推开他，“不上班，我怎赚钱？怎生活？你让我去喝西北风吗？” 塞壬奇怪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突然这激动。 “外面那几个蠢货，随便谁都为你赚钱吧？就算他们都做不到，还有我……” “不行，这样就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了。” 郁枝的态度很坚定，“我想要平静的生活，你明白什叫平静吗？” 塞壬理所当然地说：“死人的生活很平静。” 郁枝：“……” 虽然听起来很不爽……但是糙理不糙。 她决定放弃和塞壬讨论这个问题，起身准备离开。 塞壬突然拉住她的手。 “今天的拥抱……”塞壬抬眸看着她，眼底水光潋滟，“你还没有给我。” 郁枝没有犹豫，微微俯身，伸出双臂，认真地抱住他。 浴室门外，一只雪白的兔子耳朵轻轻颤动。 塞壬伏在郁枝的肩头，眼睫半垂，状似无意地睨向门外，唇角扬起讥讽的弧度。 * 次，郁枝按时抵达培训基地。 调查员们已经按照之前选好的任务分四个小队，郁枝来到她所在的小队，发秋时正漫不经心地站在人群之中。 郁枝走了去。 秋时看到她来，对她笑了笑。 “我们这队的队是谁？”郁枝问。 秋时对着人群前方扬了扬下巴：“那个人。” 郁枝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人群前方站着一个身姿挺拔、面容清俊的黑发青年，正在安排工作人员分发枪支和弹『药』。 是陆邱。 还好，起码不是萧灼。 郁枝暗暗松了口气，顺势换个题：“我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秋时：“什？” 郁枝认真地说：“你是不是按摩？” 秋时静静地思考两秒。 “没有。” 这个问题需要思考吗？ 郁枝匪夷所思地看着他：“那你是怎做到那种手法的？” 秋时有些好奇：“什手法？” “就是缓解腰痛的神奇手法。”郁枝说，“我昨晚自己又试着『揉』了『揉』，结根本没用，反而还更疼了……” 秋时微眨眼睫：“你在还疼吗？” 郁枝点点头：“疼啊。” 秋时：“那我帮你『揉』『揉』？” “行……呃，不是，在不太方便。”郁枝看着开始移动的人群，尴尬地说，“该出发了。” 秋时含笑着点了点头。 “好，那就等没人的时候再『揉』。” 郁枝：“……” 这说的，怎听起来像是要做什见不人的勾当似的？ 在陆邱的带领下，小队众人坐上车，向欢乐众电影院出发。 郁枝对这家电影院有点印象，如没记错的，当初那小谁就是约她在这家电影院看的电影。 那部电影的内容她已经不记了，旁边的人也不记了，就记当初陆邱及时赶到，“救”下了她。 陆邱是个好人。 但是……他最近又有点奇怪。 郁枝静静看着窗外，表情一如既往地平淡。 “29区又封锁了，那里究竟有少异常啊？” “毕竟是下层城区，有少都不稀奇。” 车内，几个队员小声议论，郁枝听到他们的对，好奇地开口。 “我们这里不也是下层城区吗？” 那几人听到她的问题，顿时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量她。 “你没去比21区更下层的城区吧？” 郁枝：“没有。” “然。”有人发出嗤笑，摇了摇头，叹气道，“你还真是天真。21区算什下层，和真正的底层比起来，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郁枝也不反驳，只是微微侧头：“哦？” “你根本不道底层城区发生了什。”另一人低声说道，“我就是从26区来的，那里到处都是扭曲者，每天死掉的人以堆一片『乱』葬岗。” 郁枝：“这里也到处都是扭曲者。” “呵，和真正的底层城区比起来，21区这点扭曲者算什？”又一个人冷笑，“在真正的底层城区，就算你是a级调查员也随时都会死，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这拼命往上爬？就连中心城的管理者都快要放弃底层了！” 郁枝：“是在这里也随时都会死。” 对面几人纷纷嘲笑郁枝的天真。 “差远了。” 郁枝没有说。 “你道之前的特七特遣队吗？” 郁枝微一思忖：“之前全灭的那个？” “对，就是全灭的那支特遣队。”说这人压低了声音，“据说他们就是在26区全灭的。杀死他们的是一只巨型章鱼，那b级调查员，还有一个a级，全被章鱼的触须贯穿了……” “章鱼？”郁枝忽然挑眉，“什样的章鱼？” “说是有数不清的触须，每根触须上面都满了绿『色』的眼睛……” 郁枝：“还有呢？” “还有……” 未说完，汽车突然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众人还未反应来，车门突然被开。 “你们在聊什？”一道平静的声音断了他们。 众人抬头看向来人，顿时心虚地缩了缩。 “……陆队。” 郁枝也抬起眼睫，与车外的陆邱对上视线。 陆邱不太自然地移开视线，淡淡道：“想了解这些事情，以直接来问我。” 对哦，陆邱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升职的。 “那就麻烦陆队了。” 郁枝点点头，利落地从车上跳下来，径直走向陆邱的车。 众人：“……” 陆队，是这个意思吗？ 陆邱显然也没有料到她会直接下车。 他在众人疑『惑』的视线下沉默几秒，终于憋出一句：“不要讨论不该讨论的东西。” 说完，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 就这让那个女人上车了？陆队是不是有点偏心啊？ 车内众人看着陆邱的背影，纷纷面『露』不满，却又不敢说出来，只在心里暗暗编排。 只有秋时依然托着下巴，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 * 郁枝直接坐上副驾驶，陆邱随后跟上，上车关门。 他踩下油门，目视前方，安静专注地开车，完全没有要和郁枝说的意思。 郁枝侧眸看他：“陆队道那只章鱼的情报吗？” 陆邱声音平静：“你似乎对它很感兴趣。” 郁枝点点头：“因为我很喜欢吃章鱼小丸子。” 陆邱忍不住侧脸看了她一眼。 “那不是章鱼小丸子。”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又在疯狂呐喊，只不比起刚才，这次更的是兴奋与喜悦。 这也是他会突然下车去见郁枝的原因。 他实在是被吵受不了了。 “我道，我只是有点感兴趣。”郁枝撑着脸看他，“以讲给我听听吗？毕竟你说了，我以直接问你。” 陆邱的喉结艰涩地动了动。 “……情况，就是他们说那样。一只很像章鱼的异常袭击了第七特遣队，用触手全队的调查员都杀了。” 他不应该这些信息告诉郁枝。 但他……控制不了自己。 他……无法拒绝她。 “还有呢？”郁枝若有所思地点头，说，“那只章鱼真的了很眼睛吗？每只触手上都满了眼睛？” 陆邱沉默半秒，强行压下|体内的意识。 “你为什要问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 郁枝笑了笑：“我不是说了，因为兴趣……” “不仅仅是因为兴趣吧？” 陆邱目不斜视地看着车前窗，神『色』平静，努力保持冷静。 “有个问题，已经困扰我很久了。”他慢慢地说，“当初那只差点杀死我的蜘蛛异常，为什会叫你母亲？” 郁枝脸上的笑意渐渐消退了。 她看着陆邱，眸光浅淡：“这个问题我当时应该早就回答你了。我和你一样疑『惑』，也许这只是那只异常的癖好而已。” 陆邱微微抿唇：“我已经看了面具人事件的报告。你对这个面具人，有什看法？” 郁枝看着他，慢慢坐直身体。 她似笑非笑，眼底却没有笑意。 “你在怀疑我？” 她的身上还带着蔚白筠给她的枪。 如有必要，她会毫不犹豫地杀掉妨碍她的人，无论这个人是坏人还是好人。 但对方是陆邱的…… 她也许会稍微犹豫一下。 郁枝定定地看着陆邱，在她的目光中，陆邱听到自己的心跳有如擂鼓。 “不以怀疑母亲……不以怀疑母亲……” “不以伤害母亲……不以伤害母亲……” “杀了你……杀了你……尼尼要杀了你……” 他放慢车速，嘴角紧抿，艰难地与郁枝对视。 她很美丽，很冷静，很……游刃有余。 他从那双沉静清澈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有些狼狈，在她的注视下，几乎溃不军。 陆邱强迫自己收回了视线。 “我的确在怀疑你，但我……”他顿了顿，眼底闪一丝挣扎，“我不会告发你，也不会我对你的怀疑告诉任何人。” 这个人……然很奇怪。 郁枝目光探究：“陆邱，我和你的交情并不深吧？” “……嗯。” 陆邱感到自己的内心正在因为她的而无法抑制地难。 这是那只怪物的情绪，不是他的。 他在心底一遍遍告诫自己。 郁枝：“那你为什要为我做到这种程度？” 陆邱抿紧薄唇，没有说。 “母亲……母亲……快点告诉母亲……告诉母亲一切！” “母亲……母亲……尼尼好想您……” 脑海里的声音比往常还要聒噪，陆邱深深蹙眉，下意识抬起一只手捂住太阳『穴』。 郁枝静静地看着他，突然轻叹一声。 “也许你有你的考虑，但我还是要说，我是无辜的，陆队，你真的怀疑错人了。” 陆邱头疼甚至无法分神回复她。 郁枝目光平静，忽然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陆邱脑子里的声音突然就安静了。 “陆队，你似乎很痛苦。”郁枝一边抚『摸』他的头发，一边轻声说，“但是你道吗？我的子也不好。” “所以，不要再怀疑我了，好吗？” 她慢慢收回手，意有所指地盯着陆邱。 “一定要怀疑我也以，但起码，不要让萧灼注意到你的这些猜测。” “否则，会害到我的。” 陆邱微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在暗示他——小心萧灼的读心力。 * 经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队伍终于到达欢乐众电影院。 郁枝抬头看向这栋熟悉的三层建筑。 的确是当初那小谁带她来看电影的地方。 电影院的大门被一把沉的大锁锁上了，周围空空『荡』『荡』，因为这次事件的发生，已经没有人敢经这片区域。 陆邱站在电影院大门外，面向众人，语气平静。 “事件详情你们应该已经都了解了，我再强调一次，我们这次的主要调查方向，是找到失踪的观众和工作人员，优保护他们的生命，然后才是搜查异常，不要本末倒置，明白了吗？” “是，明白！” 陆邱拿出钥匙开门锁，推开大门，举起枪，率走了进去。 众人纷纷举枪跟上。 这是一起规模很大的人口失踪事件。 一夜之间，电影院里的所有观众全部消失了，包括在电影院里工作的所有员工。 对此，蔚白筠在前两就派人来调查，但诡异的是，前往电影院的调查员再也没回来，不仅人消失了，也没有传回任何讯息。 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无奈之下，只好电影院封锁，以防再有其他人误入其中。 在任务内容后，郁枝当场就后悔了。 本来还以为轻松一点，没想到居然是让他们进去找人。这人上哪找，想想都头疼。 她拖拖拉拉地跟在队伍最后面，一起进入售票大厅。 宽阔的售票大厅空无一人，放眼望去，连一个员工都没有。 但这里到处都是他们消失前留下的痕迹。 电子屏幕上还在循环播放着热映的电影预告片，爆米花机里堆满了金黄『色』的爆米花，冰柜呼呼运行，饮料机里也是满满的，台子上还放着两杯乐。 郁枝走去看了看，发乐已经完全没汽了。 陆邱：“这里有七个放映厅，大家分头去搜，记住，务必小心。” “是！” 众人随即分散开，前往里面的放映厅。 秋时也在人群里，郁枝站在原地，就在她纠结要不要跟着秋时『摸』鱼的时候，陆邱走了来。 “……你跟我一起吧。”他神『色』平静，视线微微错开。 “行。”郁枝爽快地答应了。 两人直接来到无人调查的一号放映厅，站在门外，仔细聆听里面的动静。 门内隐隐约约传出音乐与人声，仿佛电影还未停止放映。 郁枝：“那些人是在看电影的程中失踪的？” 陆邱点头：“应该是。” 郁枝小声嘀咕：“他们看的不会是恐怖电影吧……” 陆邱认真回答：“不，最近没有恐怖电影上映。” 郁枝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陆邱有些尴尬地解释：“因为我平时也喜欢看电影……” 原来如此，还以为他的生活只有工作呢。 郁枝点点头，轻轻门推开一条缝，向里望去—— 厅里也是空空『荡』『荡』。 郁枝推门走了进去，陆邱见状，立即跟上她。 宽敞的放映厅里一片漆黑，银幕上的灯光照亮了一排排整齐的空座位。 座位上有许吃了一半的爆米花和饮料，还有少部分的手机、包等东西，仿佛这些座位上的观众只是暂时消失，并没有彻底离开这个地方。 “事件发生很突然。”郁枝说道。 “没错。”陆邱拿起散落在座位上的手机看了看，随即放下，“很随身物品都被落下了，甚至没有任何斗痕迹。” 两人放映厅快速搜寻了一遍，一无所获。 银幕里的电影还在播放。 郁枝叹了口气，转身坐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座位上。 “歇一歇。” 陆邱无奈地看着她：“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我道，但是也不急这一会儿，对吧？”郁枝靠在椅背上，懒懒地看向大银幕，“你也坐下来吧，挡视线了。” 陆邱：“……” 他沉默半秒，最终还是坐在了她的身边。 这种感觉很奇妙。 他体内的声音因为和她的距离拉近而安静了许，他胸腔内的心跳却越发激烈。 这也是怪物的意识吗？ 还是他自己的？ 陆邱慢慢闭上眼睛，静静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突然，郁枝出声了。 “陆邱，”她疑『惑』地说，“你看这部电影吗？” 陆邱睁开眼睛，看向银幕。 银幕里正在上演血腥暴力的一幕。 一群人在建筑之间疯狂厮杀，血肉和脏器满天『乱』飞，到处都是，但他们却毫不在意，有些人甚至在被对方扯出肠子的瞬间『露』出了痴『迷』的神『色』。 这种画面于限制级，无论如何，也不该在电影院里上映。 陆邱微微蹙眉：“我没有看。” 郁枝仔细地盯着银幕，认真提出疑问。 “这部电影很奇怪。这种电影是以在电影院里放映的吗？” “按理说是不以的……”陆邱起身道，“出去看看。” 二人走出一号厅，顺着走廊，进入二号厅。 诡异的是，二号厅里依然空无一人。 陆邱慢慢蹙眉：“调查员呢？” 郁枝：“再去看看其他厅。” 二人迅速所有放映厅都检查了一遍。 最后他们在七号厅里发了正在看电影的秋时。 “只有你一个人？”陆邱面『色』严峻，“其他人呢？” 秋时从座位上站起来，慢条斯理地回答。 “只有我一个人检查这个厅，其他人，我没看到。” 陆邱的脸『色』很凝。 没想到，一整支队伍，除了他们三个人……其他人居然全都消失了。 三人立即又剩下的五个放映厅再次检查一遍，依然没有任何线索。 三人站在空『荡』『荡』的放映厅里，商讨对策。 “要不调监控？”郁枝提议。 陆邱：“没用，监控早在事件发生前就离奇停止了。” 郁枝：“那让蔚队派个力对口的人来。” 陆邱想了想：“什样的力算是对口？” 郁枝『摸』『摸』下巴：“嗯，我想想……” 就在两人冥思苦想的时候，秋时突然抬手指向面前的银幕。 “你们看，那个人，是不是队伍里的？” 郁枝和陆邱立即抬眸望去—— 电影里正在上演新的一幕。 一群和之前面孔完全不同的人聚集在一起，他们一个男人高高吊起，从他的身上取下枪，然后对准他的四肢连续『射』击。 男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鲜血淋漓，周围人群看着他放肆大笑。 郁枝认出了这个男人的脸。 正是小队里的一员。 第45章 第45章怪物乱杀 陆邱与郁枝对视一眼。 郁枝：“难道, 那些失踪的人都被吸进这部电影里？” 陆邱微微沉『吟』：“那其人呢？为什么只一？” 郁枝认真地盯着银幕，突然“啊”一声。 “其人……”她指着银幕，说, “在那里。” 陆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在癫狂的人群脚，两具面目模糊的尸体，正破烂不堪地躺在泥泞里。 们也是队伍里的调查员。 陆邱的瞳孔微微一缩。 郁枝『摸』『摸』巴：“即使手里枪, 也打不过这些人么……” “因为们怕。”秋时淡淡地说, “而那些人不怕。” 的确。 银幕里那些疯狂的人面目狰狞, 们无恶不作，将那可怜的调查员大卸八块，接着又开始新一轮的厮杀。 陆邱点心理不适。 不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同伴的亡, 但前都是在异常的手，这次却完不同。 眼睁睁地看着们在人类的手里。 然而，虐杀们的，甚至不能算是真正的人类。 们只是一群电影里的角『色』。 郁枝看陆邱一眼：“陆队长, 这不是你的错。” 陆邱：“我……” 话未说出口, 脑海里已经开始沸腾喧嚣。 “母亲在安慰我！母亲在安慰我！” “想触碰母亲……想拥抱母亲……” “母亲在安慰尼尼……尼尼好爱母亲……” 陆邱忍耐抚额。 第一次想反驳体内的怪物——她安慰的不是你。 “不知道们做什么，才会被吸进电影里。” 郁枝坐来，靠向椅背，双腿交叠, 放松地伸展身体。 “总而言，现在急也没用。”她说，“先研究一这部电影吧。” 秋时也坐来, 打哈欠。 “我睡一会儿。” 陆邱：“我去检查放映机。” 说着, 转身向外走去。 郁枝没管。 陆邱是很负责的一人，让一直留在这里看着同伴的尸体，对来说无疑是一折磨。 其实郁枝也不想看这部电影。 她虽然喜欢看刺激的b级片, 但对这纯粹恶心人的剧没什么兴趣。 她只是觉得，既然活人能被吸进电影里，那就说明这次件的异常，绝对和电影脱不干系。 或许那些被吸进去的观众和调查员，就是因为“观看电影”，所以才会招。 所以说，烂片看不得。 如果正在放映的是《查理和巧克力工厂》，那即使被吸进去应该也会很快乐吧？ 但如果正在放映的是《富春山居图》……可能体验感还不如大部恐怖片。 当然，如果安方面考虑，青春疼痛烂片再怎么样也比高恐怖片强一万倍。 郁枝懒洋洋地看着大银幕，思维尽发散。 突然，肩膀一沉。 她微微侧眸，发现秋时又靠在她的肩膀上，睡着。 她没出声，继续看电影。 银幕里的限制级电影仍然在上演新的剧。 一群人成两方阵营，一方建立新的秩序，一方维护现在的“自由”。双方谁也说服不谁，很快，们又打起来。 鲜血四溅，肢体『乱』飞。 郁枝第一次在影院里看到这么原始混『乱』的打法，真实到仿佛没任何艺术加工，而是真真切切的、正在上演的一场亡大『乱』斗。 再也没比这更糟糕的电影。 她嫌弃地摇摇头。 很快，夜幕漆黑，这群人也光。 就在郁枝以为电影差不多也该切换到一幕的时候，画面突然一黑。 一秒，光亮起。 银幕上再次出现同样的一群人。 们神『色』麻木，呆呆地坐在地面上。 郁枝慢慢坐直身体。 她发现，在这群人，居然多三人。 是那三被杀的调查员。 不可思议，们和这群互相残杀的角『色』一起在电影里复活。 们三人的表很惊恐，很震惊，显然不明白发生什么。 然而根本没人注意到们。 人群很快开始新一轮的厮杀。 血肉，尖叫，狂笑……永无止境地重复着。 银幕微微闪烁，被鲜血染红的画面透出无尽的绝望。 郁枝微微蹙眉。 果然……这部电影越看越诡异。 “郁枝！” 身后突然响起陆邱的声音，郁枝一扭头，看到正在后门外对她招手。 “你快来看。” 郁枝见一脸严肃，垂眸扫身旁睡着的秋时一眼。想想，将的后脑勺轻轻靠到椅背上，然后起身向后门走去。 她的动作很轻，没吵醒秋时。 秋时依然在熟睡。 银幕的微光映到的脸上，将的眉眼映照得清浅剔透。 在这梦幻般的光亮，的身体渐渐消失。 * “你查到什么？”郁枝跟随陆邱一起进入放映室。 放映室里空无一人，只放映机还在一丝不苟的运作。 陆邱将前的电影调出来，说：“你过来看。” 眉头紧锁，似乎刚刚经受一场难以描述的冲击。 郁枝奇怪地看一眼，凑过去，和一起观看放映机里的电影。 电影的起始时间是三天前的午5点43。 画面上一片空空『荡』『荡』的建筑群，光线昏暗，充满荒凉的气息。 突然，画面一闪，一群服装各异的人出现在建筑间。 们男女，老少，些人的手里还拿着手机和食物。 们茫然地看着周围，显然并不明白发生什么。 “这里是哪里？” “我刚才不是在看电影吗？这是什么鬼地方？” “等等，这里好像是电影里的场景……” “你不是坐在我旁边的人吗？你怎么也在这里？” 郁枝看着画面里茫然四顾的人群，顿时明白。 “这些是当时正在看电影的观众？们集体穿进正在放映的电影里？” 陆邱点点头：“而且出现在这里的，应该是同一放映厅里的观众。” 郁枝：“怪不得一号厅里播放的电影和这厅里不一样，看来每厅里播放的电影只会吸取那厅里的观众。” 陆邱低声补充：“还后进入那厅里的人。” 二人继续观看这部诡异的电影。 电影里的观众逐渐意识到们穿进电影里，些人开始恐慌，些人则感到趣。 恐慌的人试图拨打电话，与外界取得联系。感到趣的人开始探索这片区域，想体验电影里的世界。 但们很快便意识到—— 们无法离开这里。 电话打不出去，没信号，甚至不能上网。建筑的周围没边界，却好像一道看不见的空气墙，无论们怎么探索，只走到画面的最边际，就再也无法跨出半步。 们被困在这场景里。 这，再乐观的人也绷不住。 没办法求救，没办法离开，们该怎么办？ 活活饿在这里吗？ “救命，我出去！” “这是什么鬼地方？快点放我们出去！” “拜托，我很多钱，谁能让我出去，我一定重金感谢……” “我的老婆还在家里等我……我不能留在这里……” 电影里的观众们逐渐崩溃。 们在固定的画面里痛哭喊叫，大声求救。 没人应们。 天『色』渐渐黑，黑暗笼罩们。 画面一闪，光照重新升起。 们仍然待在同样的场景里。 同样的建筑群，同样的位置，甚至连刚穿进电影时的动作都是同样的。 “这是……怎么……” “是我的大脑出现混『乱』吗？我怎么感觉，好像重复过这样的经历……” “现在是什么时间？” “12月18日午5点43……这不是昨天的时间吗！” “糟……这是什么鬼……” 这群人越来越崩溃，些什么都没带的人甚至开始争夺别人的手机和食物。 “把手机给我，我报警！” “没信号，电话根本打不出去！” “你说打不出去就打不出去？把手机给我！” “这是我的手机，我凭什么给你？” “不给是吧，好……” 抢手机的人发生争执，吵架到推搡，最后不顾后果地打起来。 周围人试图将们开，更多的人被这混『乱』的气氛所感染。 场面逐渐失控。 夜幕降临，画面一黑。 时间再次被重置。 新的轮开始。 接来的画面……逐渐向人间炼狱的方向靠拢。 当人类发现们永远在重复着同一段时间，永远也不能逃离这地方，永远也不会亡，们会做些什么？ 不试着去想象，你永远也无法想象。 郁枝看着画面里的狂欢与疯狂，脸上的表逐渐变得一言难尽。 陆邱不忍心让她看到这些，直接将电影快进到最后。 三名调查员突然出现在不变的场景里。 们神『色』茫然，然后被饿狼似的人群扑倒。 们夺走三人的枪，撕扯们的衣物，剖开们的身体。 陆邱关掉放映机。 郁枝叹口气：“所以这些人已经在电影里经历无数的时间？” 陆邱点点头：“必须想办法把们救出来。” 郁枝觉得些头疼。 这次的件看上去比前还棘手。 放映机已经被关掉，但电影仍然没停止，那们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把这些人电影里救出来？ 况且，这次的异常她也毫无头绪。 这应该不是她设计的怪物。她记得很清楚，自己没设计过跟电影或时间关的怪物。 郁枝实话实说：“我觉得还是放弃们比较好。” 陆邱看向她：“什么意思？” “你也看到，这些人已经疯。就算真的能救出来，应该也很难到正常人的生活，说不定还会成为扭曲者，无论怎么看，都是巨大的隐患。” 陆邱：“但是们还没。” “那是因为们不，不是因为们不想啊。”郁枝拍拍的肩膀，语气平静，“况且，你说救，但究竟怎么救呢？” 陆邱闻言，眼眸暗暗，没说话。 郁枝继续说：“我们三人没进入电影，很可能是因为这些电影对精神力较高的人攻击无效。但如果我们不能进入电影，就无法救出这些人，更无法找出躲在后面的异常。” 陆邱神『色』挣扎：“也许……异常并没躲在电影里。” 郁枝：“那它起码也得是这电影院里的某东西吧？否则为什么只这一家电影院出这样的？” 陆邱无法反驳。 被那些人的惨状刺激到，进而影响到自己的思维。 而郁枝仍然保持着异于常人的冷静，甚至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得出最优解。 虽然她的最优解……冷酷到近乎残忍。 “啊啊啊……这就是母亲……” 陆邱的脑海再次响起怪物的声音。 “至高无上的母亲……您拥人类无法匹敌的强大……” “母亲……母亲……请让尼尼追随您……” 陆邱按住额头：“……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郁枝认真地说：“还是一把火烧这里吧。” 陆邱一愣：“什么？” “烧这里，即使无法解决异常，起码这些人也能得到解脱。”郁枝说，“百利而无一害。” 陆邱语气坚决：“不能这么做。” 郁枝耸耸肩，漫不经心道：“那你请示蔚队好。” 按理说，陆邱现在和蔚白筠是同级，在执行任务的过程完可以自行判断，根本不需请示她的意见。 但这次是作为协助者参与培训，蔚白筠才是真正的负责人，所以按照规则，还是应该遵循蔚白筠的决定。 异常管理局是一非常注重规则和秩序的组织。 陆邱思索两秒，开口说道： “我不会请示她的。” 郁枝：“啊？” “她的选择多半和你一样，但我觉得，一定还更好的方法。”陆邱抬眸看着郁枝，目光恢复平静，“我进入电影，你离开这里，保护好自己。” 郁枝无法理解。 “可是们已经没救，你这么做根本没意义吧？” 陆邱定定地看着她：“这是我的职责。” 说完，转身走出放映室。 郁枝一人站在原地，半晌，长长地叹一口气。 世界上偶尔是会这心眼的好人，义无反顾地用自己的生命去拯救别人。 就像当初坚定地挡在她面前一样。 “哎……”郁枝轻轻叹息，“我为什么选这任务。” 说着，她走到放映机前，俯身坐，开始逐帧观看起放映厅里播放的七部“电影”。 现在她想放火都不能放。 只能试着将异常找出来。 * 陆邱走进一间放映厅，来到巨大的银幕前。 银幕里正在上演新的厮杀，黄昏到深夜，永不停歇。 陆邱轻轻出声：“我把我的身体交给你，你能进去吗？” “尼尼……想触碰母亲……尼尼……想去往母亲的身边……” “会让你去的。”陆邱说，“但是在此前，你得带我进入这里。” “尼尼……可以……” 陆邱：“不用我的身体做出格的。” “什么是……出格的…………” “不伤害们。”陆邱平静地说，“你的目标是找到异常，不是虐杀人类。” “尼尼……没兴趣……尼尼……只想母亲……” 陆邱再次强调一遍：“只找到异常，才能接近她。” 脑海里的声音安静几秒。 少顷，怪物幽沉平缓的声音再次响起。 “好吧……好吧……为母亲……” “那么，”陆邱闭上眼睛，声音极轻极淡，“交给你。” 话音刚落，一秒，细细密密的白『色』蛛丝的身体里渗透而出。 这些蛛丝在黑暗闪烁着莹白的光，黏腻绵长，如同拥生命一般，慢慢伸向巨大的银幕。 蛛丝渗透进银幕，与此同时，陆邱的身体亮起微光。 一瞬，消失在原地。 * 陆邱进入一大剧院。 这剧院也是电影里的场景一，观众们进入这里的时候，剧院里的歌手正在投入地歌唱。 现在，她已经变成观众们泄愤的工具。 因为她是电影里的“人”。 剧院里的人们正在上演不同派系间的纷争，们的一部认为这世界被一看不见的神掌控，只取悦那位神，们才能离开这里。 另一部人则认为神根本不存在，只在无限的时间里纵享乐，才是这世界的真谛。 陆邱出现的时候，们正准备重复前的争斗与厮杀。 倏地，陆邱的身影浮现在舞台上，无数细密的蛛丝向四周无声蔓延。 站在台的调查员认出。 “是陆队！” “陆队，你也进来吗？” “来吧……一起来加入我们吧，看在你是队长的面子上，可以把我们的工具借给你哦……” “加入我们吧……” 调查员的声音忽远忽近，朦胧恍惚。 陆邱不清们在说什么。 微微抬眸，看向乌压压的人群。 “母亲……为母亲……为母亲……” 的脑海只剩这一声音，虔诚低，宛如呓语。 接着，越来越多的蛛丝的身体里蔓延而出。 舞台上的灯光照在的身上，在的脚投落一片巨大的阴影。 如同一只庞大的蜘蛛。 “是蛛丝吧……怎么会那么蛛丝？！” “过来，涌过来……快逃啊！” 白『色』的蛛丝疯狂涌向剧院的每一角落，将剧院包裹成一巨大的茧。 剧院的一切被蛛丝溶解，又被蛛丝替代，形成这座宏伟建筑的骨架。 这才是蜘蛛尼尼的完体。 * 郁枝将七放映厅里的电影都看一遍。 她并没去看那些无意义的细节，而是着重比对每一次重置的场景和人物。 既然是重置和循环，那就必然是一成不变的。 如果在这永恒的一成不变出现变数，那就意味着，这变数就是这次件的突破点。 她一遍遍地比对，一遍遍地暂停。 突然，她的目光锁定一模糊的身影—— 这身影很不清晰，一直处在远景里，不仔细看的话，甚至发现不。 郁枝记得很清楚，这部“电影”里的人数，在调查员到来前一直都是五十九人。 电影里的人不会，所以们的人数只会增加，绝对不会减少。 她数数。 在这身影出现的这一轮时间里，人数加一，变成六十。 然而一轮，人数又减一，变五十九。 郁枝微微挑眉，隐约察觉到什么。 她立即又在其几部电影里寻找这模糊的身影。 果不其然，其六部“电影”都别出现过这诡异的身影。 麻烦的是，来没正脸，一直都在充当人群后面的背景板。 唯一一在七部电影里别出现过的人，而且还能任意消失，自如地出入其电影…… 郁枝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制作这些电影的始作俑者就是这无脸人。 只是，怎么把揪出来，也是大问题…… * 就在郁枝考虑对策的时候，四号放映厅里的电影又增加一名新成员。 熟睡的秋时终于被吵醒，看着身后的树林与湖泊，随即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又来人啊……” “长得不错呢，应该足够我们消遣一段时间……” “弄也没问题吧，真想看到身沾满血污的样子啊……” “当然没问题，反正明天又会重置，不是吗？” 人群慢慢向秋时靠拢，们目光贪婪，神『色』麻木，如同一群可怕的行尸走肉。 这里已是深夜，夜幕低垂，晦暗的月『色』在湖面上映出粼粼波光。 秋时向某方向瞥一眼。 没人看向这里。想。 接着，后退几步，坠入湖。 湖面溅起水花，很快归于平静，泛起阵阵涟漪。 “水，快，把抓上来！” 众人见跳入水，顿时如饿狼般冲过去，像饺子似的，扑通扑通，一接连跳水。 湖底漆黑而幽深，们在水面上奋力扑腾，试图找到逃匿的秋时。 突然，几十只粗长的触手冲出水面。 水花飞溅，众人看到这些长满眼睛的触手，顿时呆住，纷纷发出惊恐的嚎叫。 “救命……这是什么？！” “是怪物！是大怪物啊——！” 恐惧令们恢复人『性』，们拼命游动四肢，试图逃离这片湖泊。 但触手显然不懂得什么是礼让。 这些漆黑黏腻的触手倏地落，几乎是一瞬间，便贯穿众人的身躯。 鲜血逐渐染红湖水，好在此时是深夜，湖面看上去仍然是黑幽幽的。 触手很快到水里，湖面趋于平静，秋时水慢慢走出来。 的身上湿透，『潮』湿的黑发微微蜷曲，柔软地贴在脸颊，将的肤『色』映衬得越发苍白。 又看一眼前的方向。 还是没发现啊。 唇角微弯，不紧不慢地走上岸。 第46章 第46章马赛克 郁枝开始在电影中寻找那个面目模糊脸人。 她推测, 比起现实世界，那个人一定想藏在巨大银幕里。 否则他也不会想方设法地将自己塞进模糊远景里。 他害怕被人发现。 郁枝在放映机里逐帧察看每个放映厅正在播放电影。 从一号放映厅开始，不放过人群后面每一处细节。 她动态视力很好, 这对她来说并不算难。 难是要将注意力从那些诡异可怕血腥厮斗上移开，时还能保持平静心态，仔细辨别每一帧画面。 也许这对别人来说有些困难, 尤其是精神力薄弱普通人。 但郁枝所谓。 她精神力波澜, 坚不摧。 其实她想法是, 每排查完一个放映厅，就将这个放映厅连银幕一起毁掉，这样排查到最后一间放映厅时, 就能自然而然地『逼』出藏在电影里异常。 但陆邱一定不意她这么做。 而且，陆邱也在里面…… 她『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 再换个方法吧。 * 平静垠湖泊边，一群人再次重置了。 他们看向坐在长椅上清隽青年, 麻木目光逐渐透出难以名状恐惧。 “你、你是什么东西……” “是……是怪物吧？为什么怪物会进入这里……” “是你把我们拖进这里吗？是你吗！” 众人看一脸冷淡秋时, 见他没有任何攻击人意图，看上去也和正常人类异，渐渐放大胆子，纷纷提出质声音。 秋时似笑非笑地看他们, 微微侧头。 “你们见过一个面目模糊人吗？” 众人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面面相觑，神『色』不耐。 “什么面目模糊人, 现在是我们在你题！” “对, 你到底是什么人？究竟是不是你把我们关在这里？” “怪物，快放我们出去！” “放我们出去！！！” 众人喊喊又开始激动，在这里循环太久, 他们早失去了耐心，甚至失去了对未知事物恐惧与敬畏。 人们群情激奋，突然，一个人剧烈地抽搐起来。 他抽搐样子太过诡异，喉咙里发出奇怪声响，周围众人顿时停止呼喊，意识望向他。 他眼睛疯狂上翻，身躯抽搐加激烈，脸『色』发灰，很快便倒了去。 离他最近一个女人伸出脚，小心翼翼地踢了他一。 他猛地一颤，紧接，一根漆黑触手从他后脑勺钻了出来。 触手上长满了绿『色』眼睛，这些眼睛缓缓转动，齐齐地望向那个伸出脚女人。 “啊啊啊——！” 女人被吓一屁股跌坐在地，比狼狈地连连后退。 众人对上这些深碧『色』眼睛，顿时想起在水中被触手杀死可怕经历，他们一边尖叫，一边疯了似向后涌退。 秋时托起巴，温和地看他们。 “现在可以答我题了吗？” 众人拥挤在一起，瑟瑟发抖地看他。 “我、我没见过你说人……” “我、我也没见过……” “我们都没见过，我们所有人都在这里，真没有你说那个人……” 如郁枝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赞叹秋时妙手神医。 在她看来这群人经精神崩坏，说不定连心理疏导都很困难，没想到被他一吓就恢复了人『性』，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事情。 秋时看这群恐惧颤抖人，低柔声音充满耐心。 “再想想？” 仿佛他不是在可怕触手威胁他们，而是在温柔耐心地引导他们。 但脑壳开洞尸体就在眼前，论是谁都不会认为，眼前这个面孔柔和青年会是一个温和亲切人。 他们绞尽脑汁，浑身战栗。 秋时安静地看他们，脸上神『色』甚至可以称上是和煦。 躺在地上尸体纹丝不动，白花花脑浆从后脑勺洞口里流淌出来。 整个画面透一种令人窒息死寂。 终于，一个人战战兢兢地举起手。 “我、我好像见过……” 秋时将视线移向他：“说来听听。” 那人咽了咽口水，看向周围，小心翼翼地开口。 “就是……在你进来之前……我好像看到湖对面有一个模模糊糊背影……” 秋时：“模模糊糊背影？” “对，看不清楚，好像离很远，我也就没在意……但我真看到了！就那一眼，后来、后来就不见了……” 秋时若有所思，接抬眸看向众人。 “你们很吵，我不喜欢吵闹人。”他说，“所以，睡吧。” 音落，众人突然困乏地垂了眼皮。 然后，接二连三地倒了去。 秋时低头看了看自己手。 “这个能力还挺方便。” 说完，他起身向湖泊对面走去。 那是这副画面边界。 * 郁枝还在放映室里观看剩“电影”。 突然，身后传来推声响。 她立即侧头，发现是秋时走了进来。 “你睡醒了？”她。 “嗯，电影很吵。”秋时轻声应道，在她身旁坐了来。 郁枝：“没有什么东西把你拖进去吗？” 秋时想了想：“应该没有。如有，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吧？” “说也是。”郁枝没有多想，收视线，继续盯放映机，“你帮我看前面几个放映厅，如发现画面里突然出现一个面目模糊人影，就……” “面目模糊人影？”秋时好奇地重复了一遍。 “他可以随意穿梭在几部电影之间。”郁枝说，“没有猜错，那个人影应该就是引发这次事件异常。” 秋时好奇地：“看到要怎么办？” 郁枝认真思考。 “把他赶到陆邱所在那部电影里？” “听起来不错。”秋时轻眨眼睫，“可是要怎么赶？” 郁枝：“……” 这个题，她暂时还真想不出合适解决方案。 如能进入电影，那么解决起来就会简单很多。 毕竟她没有陆邱那么善良，为了完成任务，就算让她以进入电影干掉所有碍事者方式找出异常，她也不会有分毫犹豫。 但是她进不去。 这才是最大题。 郁枝微微沉『吟』：“难道只能等异常自己去找陆邱了么……” 秋时看放映机里小画面，突然疑『惑』地“嗯”了一声。 “那个是陆邱吗？” 他抬手指向画面里人影。 郁枝闻言，顺他目光望过去—— 宽敞剧院里，不知何时经被蛛丝占据了。 细密白『色』蛛丝像一个巨大茧，填满了剧院里每一个角落。 惊慌失措人们被蛛丝挂在空中。 蛛丝限制了他们行为，他们身体横七竖八，法动弹，只能惊恐地看舞台中央青年，如一群撞上蛛网弱小猎物。 郁枝看画面里陆邱，微微蹙眉：“确是他……” 不过，看上去似乎有种微妙违和感。 就好像有人占据了他身体一样。 站在舞台上陆邱依然低垂眼睫，瞳孔光，嘴里一直在喃喃低语什么。 这些肆意蔓延蛛丝，是只有尼尼才能施展能力。 虽然知道陆邱到了尼尼能力……但他真能将其发挥到这种程度吗？ 郁枝越看陆邱越觉不对劲。 联想到他最近过于古怪态度，郁枝突然产生了一个荒谬且大胆想法。 “这个剧院很快就要崩塌了。”秋时道，“如电影画面被破坏，也能像角『色』一样限重置吗？” 郁枝：“应该能吧，重置不是画面，而是时间。” “但这些人记忆却不会被重置。”秋时慢条斯理地说，“他们会记住陆邱能力，并因为恐惧而臣服于他。” 郁枝『摸』『摸』巴，明白了他意思。 “你意思是，陆邱会改变这部电影生态？” 秋时点了点头。 郁枝试以异常思维去考虑这件事。 这只异常将这些人困在电影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反正肯定不是为了让他们长命百岁。 他一直偷偷藏在远景里，看人们互相厮杀、步入疯狂，很难不令人怀疑，这就是他爱好。 他享受众人被他所掌控，为他而疯狂。 他享受看到这人间炼狱般场景。 如他是这样心理——那么，在看到陆邱这样人出现后，他应该是非常不快。 因为陆邱破坏了电影里平衡。 他能力过于碾压，瞬间便将这场自相残杀戏码破坏毫看点。 异常应该不希望在他电影里有这样人存在。 “那只异常可能会想方设法地杀死陆邱？”郁枝眼睛一亮。 秋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二人齐齐看向放映机。 蛛丝还在疯狂蔓延，遮天蔽地，在穷尽蛛丝渗透，剧院如溶解蜂巢，渐渐与蛛丝融为一体。 这个场景在崩塌，或者说，这部电影在崩坏。 只有陆邱身后幕布岿然不动。 而在这厚厚幕布之后，有一只手慢慢伸了出来。 这只手看上去很模糊，仿佛被人糊上了十八层滤镜。 要不是郁枝确信自己视力很正常，她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把眼镜摘掉了。 陆邱仍然低垂头，似乎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在靠近。 在一片惊叫哭嚎声中，那道模糊身影悄声息地从幕布后慢慢走出。 郁枝意识向前靠近几公分，试图看清异常长相。 仍然是一片模糊。 没想到，这个人即使从远景里走出来，竟然还是一道朦朦胧胧人像，连清晰五官都没有。 郁枝：“这根本就是马赛克成精吧？”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8 0 .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第47章 第47章扭曲者 被郁枝称为马赛克成精的影到陆邱身后。 悄无声息地, 掏出一把锋利的短刀。 一幕，甚至让郁枝想到了柯南里的凶小黑。 莫名产生了一丝喜感。 秋时淡淡开：“不去救他？” “怎救？我又进不去。”郁枝不紧不慢地说，“况且, 他的能力足以应对那种东西。” 无论是他自己的能力，还是尼尼的能力。 郁枝认为，他完不用担忧陆邱的安危。不如说, 她现在经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郁枝拿出机, 拨通了蔚白筠的电话。 “怎了？”电话那头传来蔚白筠的声音, 一如既往地干练冷静。 郁枝盯着放映机：“欢乐众电影院里有大量市民受到了强烈的精神污染，需要武装及医护支援。” 蔚白筠：“大概多少？” 郁枝扫了一眼：“三百左右。” “明白了。”蔚白筠微一沉『吟』，“他调查员情况如何？陆邱呢？” “陆邱正在和异常搏斗……”郁枝一本正经, “他调查员也被污染了，不过还有救。” 蔚白筠叹了声气：“就知道会是样的情况啊……算了，再坚持一会，支援很快就到。” “好。” 电话挂断后, 秋时看了郁枝一眼。 “怎说？” “她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是样的后果……”郁枝扭头看向秋时, “觉得蔚白筠是一个什样的？” 秋时想了想：“很注重大局的？” 郁枝若有所思：“我倒是觉得在某些方面，她更像个赌徒。” 秋时似懂非懂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郁枝边请求完支援，银幕那边的模糊影也终于对陆邱挥出了凶器。 刀刃在触及陆邱后背的瞬间, 大量蛛丝突然从他的头发末端生出来。 些蛛丝迅速缠绕住锋利的刀刃，与此同时，攀爬至那道影的身,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他包裹得密不透风。 陆邱转身看向他, 眼眸逐渐恢复光泽。 “就是主导次件的异常？” 蛛丝慢慢收紧，模糊的影在蛛丝的纠缠下挣扎扭动，浮现出雪花屏一样的刺眼效果。 “我……我才不是什异常……”他艰难地说。 陆邱：“是扭曲者？” 对方仍然在挣扎。 “我……我是……导演……” 陆邱蹙眉：“导演？” “我要……拍出……世界最伟大的……电影……呃、咳咳……怪胎……不要妨碍我……” 明明自己连五官都没有了, 却声声将别称为怪胎。 陆邱定定地看着他，最终什都没说。 他收紧蛛丝，将对方举至半空。 “告诉我，怎样才能让些离开里？” 影发出艰难地嗤笑：“没有任何……方法……我的电影……永远不会下映……” 陆邱看着他，目光愈渐冰冷。 与此同时，放映室里的两。 秋时：“真的没有办法停止电影？” “怎可能？”郁枝不屑地轻笑，“无论是什样的异常，都不存在无法解除的能力。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个扭曲者。” 秋时：“好像很了解异常。” 郁枝云淡风轻地说：“爱好而。” 秋时看了她一眼，没有再继续个话题。 他认真地问：“那觉得，应该怎做才能让个解除重置？” 郁枝不假思索：“杀了他啊。” 秋时唇角扬，『露』出想法一致的微笑。 是最快的方法，也是最偷懒的方法。 但陆邱一定不会做。 他用蛛丝紧紧地缠住扭曲者，随着蛛丝的不断收紧，扭曲者的挣扎逐渐无力，那团模糊不清的五官也浮现出荒诞的表情。 “呃……我……我要……死了……我的电影还没完成……我……不能死……” “杀掉他……杀掉他……尼尼要杀掉他……” 脑海中的声音犹如魔咒，不断蚕食着陆邱的意志。 陆邱艰难地维持理智，对扭曲者说：“……快点停止重置，放些出去。” 扭曲者微微抽搐，从疑似嘴巴的位置吐出白沫。 “我……我的电影……” 陆邱：“……快点，我没有多少耐心。” “我……我是最伟大的……导演……呃啊——！” 他浑身一颤，无数根蛛丝突然扯住他的四肢，将他的身体吊成一个浮夸的“大”字。 陆邱瞳孔微缩：“喂，不要样……” 话未说完，蛛丝拉扯得更加用力，只听“刺啦”一声，扭曲者的一条腿被生生扯了下来。 “啊啊啊——” 扭曲者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的雪花闪烁得更剧烈了。 郁枝定定看着银幕里的画面。 刚才那一下，绝对不是陆邱动的。 也就是说，他的体内果然有…… 她站起身，一声不吭，快步出放映室。 银幕里，失去一条腿的扭曲者正在蛛丝的包裹下痛苦嚎叫。 “我、我停止！我现在就停止……呜……不要杀我……哈、哈啊……我不想死……” 陆邱的脸『色』很难看，甚至没有听到他的求饶。 “卑贱的类……居然敢小看尼尼……尼尼要杀掉……” “尼尼……杀掉……杀掉……” 更多的蛛丝蔓延而出，慢慢爬扭曲者的头颅，将他模糊闪烁的脖子缠绕起来—— 下一秒，从遥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尼尼。” 陆邱的身躯一颤，铺盖地的蛛丝瞬间缩回他体内。 与此同时，银幕发出刺眼的白『色』光芒，一瞬间，一大群从银幕里重重地跌落下来。 与他一起出现的，还有摇摇欲坠的陆邱。 群渐渐从地爬起来，他看着周围的环境，脸纷纷『露』出茫然的神『色』。 “里是……” “好像……是电影院？” “……出来了？我出来了……？” 趁着些还没从现实的变幻中反应过来，郁枝迅速穿过群，径直向放映厅大门，一把将门关起来。 然后她看向混『乱』的群。 果然，一个模糊得仿佛糊了一层马赛克的影正在鬼鬼祟祟地向里靠近。 他经失去了一条腿，此时正在地艰难爬行，多亏了周围的脑子都不清醒，一时竟然没有一个发现他。 郁枝掏出枪，对准他另一条腿。 “砰” 一声枪响，众不约而同地看向同一个地方—— “啊……啊啊啊——！” 趴在地的扭曲者蜷缩成一团，抱着被枪击中的那条腿嘶声哭嚎。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整齐沉重的脚步声。 “第四特遣队支援请求入场！” 有响亮地喊了一声，郁枝立即从门后移开。 大量装备齐的武装员鱼贯而入，与郁枝确认了下眼神，便将惨叫的扭曲者与不明所以的观众部带。 动作迅速而整齐，没有一分一秒的犹豫。 郁枝看着众接连离开，抬腿向银幕前的陆邱。 他脸『色』很差，身姿也不如平挺拔，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 郁枝在他身侧站定，轻声低唤：“尼尼？” 陆邱微微晃了晃，有些茫然地侧头望向她。 “……什？” 他似乎消耗得太多了啊。 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力。 郁枝了然一笑，向他伸出双臂：“陆队，应该休息了。” 陆邱的眼睫颤了颤，眼皮不自觉地昏昏下坠。 然后，他身形一晃，倒进了郁枝的怀里。 郁枝勉强接住了他。 一根细细的蛛丝从他的发梢延伸出来，爬到郁枝面前，在她的脸颊亲昵地蹭了蹭。 郁枝声音极轻：“真的是尼尼啊……” * 回到异常管理局后，郁枝先去做了一遍精神力检查。 令她疑『惑』的是，次替她做检查的居然不是孟医生，而是另一个面目和蔼的医生。 “孟医生被我申请调到26区了，那里不足，比21区更需要他。”蔚白筠是样解释的。 “原来是样。” 郁枝稍微有点遗憾，毕竟次孟医生戏弄了她，她还没有报复回去。 蔚白筠继续说：“另外，我现在经可以确认，引发次电影院件的，的确是扭曲者。” 郁枝：“也就是说，他是由类转变的？” “对，他之前是个没有名气的小导演，毕生梦想就是希望有一能让世界的电影院都排满他的电影。”蔚白筠笑了笑，“可惜，他空有梦想，没有实力，至今拍出的几部电影都是无问津的烂片。” 郁枝闻言，托着下巴，沉『吟』道：“也就是说，他变成扭曲者后获得的能力，是和他的梦想息息相关的？” 某种意义来说，个的运气还真好啊。 蔚白筠：“不只是他。” 她打开桌的文件，指了指面的照片，说：“次的四起件，都是由扭曲者引起的。” 郁枝微微倾身，看向文件的照片。 “个头顶着鸡块的，也是扭曲者。他是肯尼基快餐店的店长，因为嫉妒对门新开的麦当娜生意比他好，因此总是诅咒那些去吃麦当娜的顾客曝尸街头。” 郁枝：“那……” “结果那些顾客真的死了。” 郁枝：“……” 真的是店长吗？是月神夜吧？他是不是还有一个黑『色』笔记本？ “另外两个扭曲者和他的情况一样，获得的能力都顺应了他的愿望——或者说，欲望。”蔚白筠顿了顿，表情突然认真，“不过，仔细一想，四个真的属于扭曲者的范畴吗？” 郁枝顺着她的话问下去：“什意思？” “没有见过扭曲者吧？”蔚白筠望向她。 郁枝摇了摇头：“没有。” “我之前应该有说过，扭曲者是被污染、进而发生变异的类，从一点来看，他是符合一点的。” 蔚白筠不紧不慢地说，“但是从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扭曲者是不具备理和智慧的，比起类，他更像是野蛮的猛兽。但四个，却仍然保有思考能力，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外形脱离了类，几乎和异能者没有区别。” “简直就像是……有实现了他的梦想，给予了他相应的能力一样。” “……” 她一说，郁枝微一思索，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朦胧的身影。 能够实现类的梦想…… 她应该没有设计过热心的怪物……吧？ 第48章 第48章尼尼想要贴贴 郁枝很快将这个猜想抛诸脑后。 反正这又不是她需要考虑的事, 更何况，就算真的是她设计的怪物一，她也不想和那家伙扯上系…… 毕竟她现在已是异常管理局的重监测象了。 “这四个人的情况, 我们还要继续深入研究。”蔚白筠说，“你有什想法的话，也可以告诉我。” 郁枝闻言, 抬手指了指自己：“我的想法？” “当然。”蔚白筠笑了笑, “其实要不是我抽不出时间, 早就该带你去心城重新评级了……” 郁枝：“蔚队的意思是，我应该升到b级？” 蔚白筠微笑看着她：“也可能不止。毕竟你这特殊的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 看出来, 蔚白筠她的重视正在节节攀升。 这可不是好预兆。 郁枝只想加钱涨工资，至于到领导的赏识，还是算了吧。 这现在的她来说无疑是一种变相的危机。 郁枝没有明确表态，只是保持了一既往的平静, 说：“那我这次可以先升到c级吗？” “可以, 这也是我接下来要和你说的事。” 蔚白筠面前的一堆文件里拿出一张纸，递给郁枝。 “这是你的升级文件，里面有详细的薪酬数目，还有福利待遇这些, 都会比d级更高一。” 郁枝眼睛一亮，立即接过文件看了看。 她现在的工资由前的每个月一万二上涨到每个月两万五，其他补贴也都提升了一个档次, 另外, 还了一项公车申请的权限。 可惜，她车没有需求，就算偶尔要用到, 也不可能用局里的车。 郁枝将文件仔细浏览一遍，然后递还给蔚白筠。 “了，这次升到c级的，一共有少人？”郁枝好奇问道。 蔚白筠收起文件：“加上你一共24人。” 郁枝有惊讶：“一共才24个？” “已不错了。”蔚白筠叹了口气，“毕竟他们都没有能力，果这次遇到的不是扭曲者，而是真正的异常，就算全灭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郁枝想了想自己的那支队伍。 确实，就算掌握再的格斗技巧，终归也只是普通人类。 在那种超自然力量面前，果没有可以与抗衡的异能，即使是施瓦辛格，也会变成渺小无助的弱者。 郁枝想了想，说：“所以你才让这些人跳过培训，直接去处理异常事件？” 蔚白筠微微头，面『露』赞赏看着她。 “看来你已猜到了我的想法。” 其实在电影院的时候，郁枝便隐隐约约猜到了。 蔚白筠是验丰富的特遣队队长，她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大部分情况下，再的c级以下调查员也不一个能力实用的b级调查员。 但她仍然让一百名d级调查员参与了这次任务。 这当然不是因为她信任他们。 她是为了更大的利益。 她希望在这一百人，能够出现第二个陆邱。 这才是这次培训所能带来的最大价值。 所以郁枝才会觉她像一个赌徒。 不过看子，这次的结果，并不能让她满意。 “剩下的人呢？”郁枝问。 “住院。”蔚白筠无奈笑笑，“其他三个任务的调查员还好，只是受了伤。你参与的这个任务是最麻烦的，现在那些调查员和观众已陷入了极其严重的精神污染，为了防止他们转变为扭曲者，目前已送往总局进行记忆清理。” 原来还有记忆清理这种方法？ 郁枝有些好奇：“这也是某个人的能力吗？” “不，”蔚白筠说，“这是巴别公司的技术。” 巴别公司…… 郁枝记蔚白筠前说过，这个公司一直和异常管理局保持着良好的合作系。 不愧是高科技公司，连清除记忆这种事情都能办到。 郁枝甚至都想给萧灼来一套这个服务了。 “那我现在可以请假吗？” 结束了前的铺垫，郁枝终于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最近她可真是累不轻，果没有其他事的话，她希望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当然可以。”蔚白筠直爽笑了笑，“你要请天？” 郁枝仔细斟酌，竖起三根手指。 “三天？” “没问题。”蔚白筠爽快一笑，“只有休息好了，才能更加充沛投入工作。” “好好享受你的假期吧。” 郁枝就这轻而易举获了三天假期。 虽然很高兴，但听蔚白筠那番话的意思，似乎后面还有更繁重的任务在等着她。 唉，果然钱不是白拿的。 下班后，她先去商场里转了一圈。 前那个卖面具的导购员已不见了，店里现在由一个新的男导购员在负责。 郁枝隔着很远的距离默默看了一会儿，转离开。 她走进一家店。 大概半小时后，郁枝拎着一袋子新回家了。 慧荣小区和前的人才公寓不，这里安保齐全，周围的路灯也很明亮。 自上次被乌鸦袭击后，她现在一看到路灯就会进入高度警戒状态。 好在在那后，乌鸦就没有再出现过。虽然不知道缘由，但郁枝还是稍微松了口气。 现在的她根本不足以打败方，除非她有尼尼的能力…… 了，还有尼尼。 也许她该抽空去看看尼尼？ 郁枝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掏出钥匙，打开家门。 钥匙转动，门一打开，波奇和小红便扑了上来。 “汪汪！嗷呜——！” 【妈妈，您终于回来啦！】 看到这行醒目的血字，郁枝立即门，然后无奈轻叹一声。 “我好像也没有离开很久吧？” 【可是小红很想妈妈！波奇也很想，吧？】 小红低头看向波奇，波奇立即配合叫了一声。 “汪！” 要不怎说你们两个能玩到一起呢？ 郁枝『摸』了『摸』波奇的脑袋，然后走进客厅，将新买的放到茶上。 奥比听到声音，厨房里探出『毛』茸茸的脑袋：“母亲，您吃晚餐了吗？” “没有。”郁枝将新买的一一摊开，小红招了招手，“小红，你过来。” 【妈妈，这是你买的吗？】 小红乖乖飘过去，看向摊开的面。 “嗯。”郁枝挑出三本，说，“这是童话绘本，这是成语大全，这是青少年故事集……” 小红看着『色』彩缤纷的面，顿时『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妈妈，这些都是买给小红的吗？！】 郁枝了头：“我看过了，里面都有拼音注解，你应该能看懂。” 【耶，小红可以看了！】 小红开心举手欢呼，转圈转到一半，突然有些难过停了下来。 【可是，小红翻不了页……】 郁枝：“没系，可以让波奇帮你。” 【波奇？】 小红歪着小脑袋，疑『惑』看向波奇。 【波奇，你会翻页吗？】 波奇正坐在郁枝脚边摇尾巴。 似乎是听懂了郁枝的话，这只『毛』茸茸的小白狗站起来，将一只前爪搭到茶边，另一只前爪则放到页上，轻轻刮了两下，页便被它的小爪子带动翻到了另一边。 【波奇，你好厉害……】 小红看呆了，震惊双眼放光。 波奇：“汪！” 搞定了这两个小家伙，郁枝抱起剩下的本，走进浴室。 她一推开门，就看到塞壬正靠在浴缸边上睡觉。 他的长睫盖下，肌肤湿润，粗长鱼尾像蓝『色』的丝缎，软软搭在纯白的浴缸边，在灯下闪烁着细碎流光。 郁枝安静站在原，没有出声。 过了一会儿，塞壬长睫微颤，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意兴阑珊抬起眼眸，看到了站在门边的郁枝。 那双碧蓝『色』的瞳孔里浮起一闪而过的亮光，随即又不着痕迹消失了。 “你终于回来了啊。”他轻慢开口，嗓音里带着刚刚睡醒的低哑。 郁枝似笑非笑：“你似乎不太欢迎我。” 塞壬抬起头，下巴抵在苍白的胳膊上，幽幽看着她。 “我只是等了太久。” 郁枝神『色』不变，抱着走到浴缸边。 塞壬水里抬起上半，伸出冰冷的双臂，自然而亲密环住她的腰。 果是平时，郁枝大概会拍开他的手。 但郁枝今天却没这做。 她什都没说，而是拿起怀里的，递给塞壬看。 “这是给你的。” 塞壬兴致缺缺扫了一眼，说：“没兴趣。” 郁枝：“是很有意思的小说，不是无聊的故事。” 塞壬：“没兴趣。” 郁枝又拿出另一本。 “这个是很畅销的漫画。” 塞壬：“没兴趣。” 郁枝又拿出一本：“海洋界百科全。” 塞壬：“没兴趣。” 他一脸郁郁，看起来很欠揍。 但郁枝并没有生气，而是将这些放到一旁的架子上。 “那你什有兴趣？” 塞壬抬眸看了她一眼：“我说了你就会满足我吗？” 郁枝想了想：“不一定。” “那有什好说的。” 塞壬低声嗤笑，继续垂下眼眸，脸颊微侧，悄悄贴上她温暖柔软的腰腹。 他很清楚，自己像往常一任『性』，一令人不悦。 但她却没有斥责他，也没有推开他…… 莫非她今天的心情很好？ 塞壬暗暗揣测郁枝的心思。 “我今天，看到了电影里的人。”郁枝突然开口。 塞壬猜不透她要说什，于是保持缄默，安静听她说下去。 “那些人一直被困在一个方，很长时间，怎也逃不出去。”郁枝轻声说道，“他们很害怕，很恐惧。然后渐渐变成了另一个子。” 她顿了顿：“你猜他们变成了什？” 塞壬语气平淡：“变成了疯子？” “猜了。”郁枝『摸』了『摸』塞壬柔滑的蓝『色』长发，继续说，“然后我就想到了你。” 塞壬发出轻笑：“因为我在你的心里也是疯子？” “不，”郁枝说，“因为你和他们的处境很像。” 塞壬微微一愣。 郁枝的声音依然很轻：“塞壬，你真的不想回到大海吗？” 塞壬微怔，然后慢慢抬起眼睫，直直看向她。 郁枝微微垂眸，上他的视线。 “你……”塞壬眨了下剔透的眼睛，“是在赶我走？” 郁枝轻轻叹息：“我的温柔就这难懂吗？” 塞壬：“……” 他不太能分辨这句是不是她的玩笑话。 “简单来说，我想让你重获自由。”郁枝叹气，“一直待在这个浴缸里，总有一天，你也会疯吧？” 虽然他现在也不太正常。 塞壬定定注视她：“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不会疯。” 郁枝：“这的想法是错误的。” “我才不管什是什是错。”塞壬美丽的脸庞很快浮现出不悦，鱼尾在水扑腾两下，发出哗哗的水声，“我只知道，果你赶走我，我会立即杀掉所有人，包括外面那三个蠢货！” 郁枝语重心长：“不要骂人。” 塞壬忿忿抿上薄唇，那双水光剔透的眼睛依然直勾勾瞪着她。 郁枝认真看着他，又问一遍：“你真的没有兴趣的事情吗？” 塞壬唇瓣微张，正要开口，郁枝又补充一句，“除了让我陪你。” “……”塞壬不满移开视线，恶狠狠道，“没有。” “好吧。” 郁枝浴缸边起，『摸』了『摸』塞壬的额头，轻声说：“果想到了，记告诉我。” 说完，她离开了浴室。 留下塞壬独自躺在浴缸里闷闷不乐。 居然让他回到大海，她就这讨厌他吗？ 明明他什都没做…… 塞壬越想越气，忍不住抬起尾巴，在水里狠狠拍了一下。 水花溅到处都是，有些还落到了旁边的那本上。 塞壬扫了一眼，脑海里再次响起郁枝轻轻叹息的声音。 “我的温柔就这难懂吗？” 她居然说自己温柔。 塞壬回想起她当时的神『色』，心念微动，不由将她进门起的所有神态与话语都回忆了一遍。 “是很有意思的小说。” “那你什有兴趣？” “我想让你重获自由。” …… 女『性』温柔的目光、耐心的声音，逐一在塞壬的脑海里回放。 ……她好像，真的是在心他。 塞壬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 他低垂眼睫，鱼尾微蜷，慢慢将自己沉进水里。 然后，他伸出湿漉漉的手，架子上拿起一本。 尝试着看了起来。 第二天，郁枝一觉睡到自然醒。 因为害怕吵醒她，小红和波奇没有像往常一看动画片，而是在客厅里一起安静看绘本。 奥比一直在厨房里准备午饭，浴室里也乎没有声音传出来，整个家里充满了安宁的气息。 郁枝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卧室里走出来。 “汪呜！” 【妈妈，你醒啦！】 小红和波奇兴奋她打招呼。 “嗯……”郁枝含糊不清应了一声，走进卫生间准备洗漱。 一进门，就看到塞壬懒懒躺在浴缸里，手里捧着一本。 也许是看太入神了，就连她走进来，他都没有察觉。 郁枝：“你在看什？” 冷不丁听到她的声音，塞壬尾巴一颤，忙不迭将扔了出去。 郁枝：“……” 她走过去，弯下腰，将捡起来。 “是漫画啊。” 塞壬移开视线，面『露』嫌弃：“难看死了，连打发时间的资格都没有。” “是？”郁枝将漫画放回架子上，“那后面部就不买了吧，反正也是浪费钱。” 塞壬：“……” 他的表情更阴郁了。 郁枝笑了一下，转去洗脸。 其实她的卧室里也有一间小卫生间，虽然没有浴缸，但基本的洗漱方便还是能满足的。 她所以到这里洗脸，主要还是为了看看塞壬的情况。 果他真的不肯看……那她就要考虑斥巨资买个平板电脑了。 那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还好，塞壬似乎很喜欢这部漫画。 漫画可比平板电脑便宜了。 郁枝到了一阵庆幸，洗脸的动作也变轻快起来。 “母亲，您现在要吃午餐吗？”奥比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郁枝将脸上的水珠擦干净，应了一声：“吃吧。” 说完，她转出去。 奥比今天做的午饭也很美味，郁枝吃很满足。 唯一到遗憾的是人才公寓楼下的水果店没有跟着她一起搬过来，搞她现在都没方白嫖水果了。 “母亲，您下午有什安排吗？” 奥比端正挺拔坐在一旁，雪白的绒『毛』干净整洁，语气一既往温顺且优雅。 郁枝想了想：“好像没什安排……” 奥比闻言，透红的眼睛顿时微微一亮。 “那我可以为您按摩吗？” 郁枝：“按摩？” “是的。”奥比很积极，“我最近跟着电视节目学习了可以放松心的按摩手法，刚好我看您似乎很累，所以就想帮您按摩一下……” “可以啊，反正我也没事……”郁枝话未说完，手机铃声突然响了，“啊，等一下。” 她抬起手，示意奥比先不要出声，然后接通电话。 奥比的眸光微微一黯。 “……郁枝？”手机里响起一个平静清越的声音。 郁枝反应了半秒：“陆邱？” 他突然给她打电话干什？难道是电影院那起事件又出问题了？ “……是我。”陆邱在电话那头沉默秒，“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谈一谈。你下午有时间吗？” 郁枝想了想。 说要谈事情……他该不会是发现了体内的尼尼吧？ 那可不是什好消息。 郁枝乎没有迟疑，干脆利落应了下来。 “好啊，去哪里谈？” 最后，郁枝来到了金芙商场附近的一家电影院。 她也不知道为什谈事情要约在电影院这种方，可能陆邱觉电影院的环境足够隐蔽吧。 虽然前的电影院事件情况严重，但知晓内情的人并不。 大部分市民这次事件的了解仅限于“欢乐众电影院内出现大量观众失踪”，有人猜测是外星人带走了他们，有人猜测是有变态杀人犯杀了那些人，除了异常管理局，没有任何人知道事件的真相。 这都归功于蔚白筠处理及时，迅速封锁了相信息。 但即便此，这件事也影响到了21区的其他电影院。 平时总是熙熙攘攘的电影院今看起来十分冷清，郁枝站在售票厅里一眼望过去，发现非但顾客很少，连工作人员都空了许。 但郁枝知道，这只是暂时现象。 时间会淡化一切。 过不了久，人们就会忘记那些失踪的人，继续像过去一光顾电影院，逛街，聚餐，在复活节的街头领取彩蛋。 因为人类永远离不开娱乐。 郁枝看着屏幕上满满当当的电影场次。 好像没什好看的电影啊…… 她正在端详，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郁枝。” 郁枝微一侧脸，看到陆邱正站在她后，微微喘息，似乎刚做完激烈运动。 郁枝：“你迟到了。” “……抱歉。” 陆邱移开视线，低声道了声歉。 其实是他体内的怪物一路都在吵个不停，害他不能专心开车。好不容易抵达这里，楼下电梯又满员了，而这个时候距离他们约定好的时间，已迟了五分钟。 没办法，为了不让郁枝等太久，他只好爬楼梯跑上来，所以才会气喘吁吁。 但这个理由，他是绝不能告诉郁枝的。 此时他脑海里的声音正在狂喜雀跃，他甚至能够觉到自己正被那种激动的情绪所影响，以至于他在看到郁枝的那一刻，心脏乎要跳出胸腔。 “母亲……啊啊……是母亲……” “敬爱的母亲……您是此的美丽『迷』人……” “母亲……尼尼想要抱抱母亲……尼尼想要抱抱母亲……” 陆邱被他吵头疼。 “不过没系，我也刚到不久。”郁枝看向屏幕，说，“你想看什电影？” 陆邱定了定神：“我看什都可以。” “可是我事先没有查过这些电影。你呢？你也不了解吗？” 郁枝看向他：“我记你说过你喜欢看电影。” 陆邱一怔。 他没想到自己在那种情境下随口说的一句话，她居然还记。 “和母亲一起看电影……和母亲一起看电影……” “快！快！尼尼要和母亲一起看电影！” 脑海里那个聒噪的声音又开始了，陆邱深深叹了口气，抬眸看向屏幕。 “那就看……那部吧。” 他抬起干净修长的手，指向屏幕下方一张血腥惊悚的海报。 郁枝看过去—— 《异形入侵》。 这很明显是一部怪物题材的恐怖片。 郁枝奇怪看着他：“没想到你居然喜欢看恐怖片？” “不……”陆邱犹豫说，“我是觉，你可能会喜欢。” 郁枝微一挑眉，似笑非笑：“你为什会这想？” 陆邱：“……猜的。” 与此时，某个声音正在他的脑海里激动重复。 “母亲喜欢怪物！母亲喜欢怪物！” “快……快……尼尼要和母亲一起看怪物……” “尼尼要和母亲贴贴！” 第49章 第49章前往29区 郁枝盯着陆邱看了一会儿。 他看起来很正常, 也很清醒，一点也不像被怪物侵蚀的样子。 难道他还没有察觉到自的体内有怪物存在？ 不过仔细想想，他要是真的察觉到了, 肯不会像现在样平静吧？ 毕竟可是曾经差点杀死他的怪物啊…… 郁枝看着陆邱，让陆邱稍微有点不自在。 “……我说了什么很奇怪的话吗？” 他微移视线，不自然问道。 “不, 没有。”郁枝对他笑了一下, 重新将目光投向海报, “我的确很喜欢类电影……就看吧。” 陆邱暗暗松了口气。 他也不道自在紧张什么。 陆邱强压下心底的躁动，走到售票处买了两张电影票。想了想，他又买了一份爆米花和两杯可乐。 其实他今天之所以会约郁枝出来, 完全是为了兑现之前和怪物的承诺。 既然是看电影……爆米花和可乐还是要有的吧？ 毕竟郁枝看起来似乎很喜欢些食物。 陆邱将爆米花递给郁枝，自则拿着两杯可乐。 郁枝有些惊讶看着他的举动，随即从他手里接过爆米花，微微一笑。 “谢谢你。” 陆邱微怔。 她鲜少『露』出样的微笑。 “啊啊啊……母亲……是母亲的笑容……” “母亲对我笑了……母亲对尼尼笑了……” “尼尼好开心……尼尼好幸福……” 陆邱感觉自的脑海里仿佛正在放烟花。 他微微叹息一声, 低声说：“走吧, 电影快开始了。” “好。” 郁枝抱着爆米花，和他并肩走放映厅。 放映厅里一片漆黑。 空『荡』『荡』的座位上，有他们两观众。 “上次的事件，对些电影院果然产生了很大的影响。”陆邱淡淡开口。 “是当然了, 毕竟一整影院的人都失踪了。”郁枝一边吃爆米花，一边心不在焉说，“是要中心城扶持一把, 些电影院很快就会再起来吧？” 陆邱：“中心城……现在应该无暇顾及里。” 郁枝：“嗯？为什么？” “因为……” “和母亲贴贴！和母亲贴贴！” “快点靠近母亲！尼尼要和母亲贴贴！” 陆邱：“……” 他的思绪被脑海里的声音打断了。 郁枝见他突然不说话, 当是他的职业素养让他不便讨论中心城，于是也就没有再问下去。 她自然入下一话题：“对了，你见过萧灼了吗？” 陆邱回过神：“见过一次, 在派任务的时候。” 人被蔚白筠安排担任另一支队伍的临时队长，据他所，支队伍的人员伤亡最少，而都要归功于萧灼一人。 萧灼的确是一强大而合格的队长，让陆邱深深意识到了自和他之间的差距。 郁枝闻言，侧眸看了陆邱一眼：“你被他读心了吗？” 读心？ 陆邱认真想了想。 “应该是没有的。因为他当时是扫了我一眼，甚至连注意力都没有放到我身上。” 听到里，郁枝不由暗暗放心。 还好萧灼对陆邱没有兴趣，否则应该很容易就会现陆邱的异常。 不过再怎么说，两人同为特遣队队长，迟早都会有交集。如果不尽快提醒尼尼隐藏好自，怕后患无穷…… 郁枝看着神『色』平静的陆邱，决先试探一下。 “陆队……” 她张了张唇，刚起了头，就被陆邱打断了。 “现在不是工作时间，你不用么称呼我。” “好吧，陆邱。”郁枝从善如流换了称呼，“天在电影院里的经历，你还记得吗？” 陆邱一听到她提起件事，顿时提高警惕。 “你指什么经历？” “就是你入电影之后的经历啊。”郁枝说，“我当时正在放映室寻找异常，所以没有注意到你去后生了什么……说实话，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去的？” 陆邱不由看向她。 她的孔在黑暗中更显柔和，眼眸清澈，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和母亲贴贴！和母亲贴贴！” “尼尼要拥抱母亲！尼尼要抱抱母亲！” ……真的很吵。 陆邱下意识『揉』了『揉』额角，努力让自的声音保持平静。 “我用我的……第二能力去了。” 郁枝的表很讶异：“还可以样？” “当时我也不确，是尝试着么做了。”陆邱下意识避开视线，撒谎让他内心充满煎熬，“没想到居然真的会成功。” 郁枝笑了笑：“你的第二能力的确很好用呢。” 陆邱：“……嗯。” 二人说话间，银幕突然亮起。 看着银幕上开始出现电影画，郁枝顺势结束话题，不紧不慢收回视线。 看来陆邱暂时还不道尼尼的存在，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在她说出“尼尼”名字的时候他会『露』出『迷』茫的表了。 对她来说是好消息，同时也意味着，她又多了一潜在的麻烦。 绝对不能让陆邱现尼尼。 不仅是为了保护尼尼，更是为了保护她自。 在郁枝暗暗思索的时候，陆邱也没有说话。 郁枝的表现很自然，似乎并不道他的体内有一将她称为“母亲”的怪物。 陆邱也不希望她道。 虽然无将她的况向上汇报，他仍然在怀疑她。 另外，脑子里有声音总是无时无刻管一年轻女『性』叫母亲，还总想接近她——种事实在太糟糕太离谱了，要是真的被当事人现，他大概会羞愧而死。 总而言之，绝对不能让郁枝现。 二人各怀心思，开始安静看电影。 【啊啊啊啊——是什么鬼东西！快滚开啊！】 【支援！我们请求支援！】 银幕里的主人公对步步『逼』近的异形怪兽，正在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本该是刺激惊悚的一幕，郁枝却看得如止水。 不啊，和她的工作相比，种剧简直可以用平淡来形容。 爆米花也吃完了。 她意兴阑珊打了哈欠，转过脸，本想和陆邱吐槽几句，却看到陆邱眉头紧锁，薄唇紧抿，一副正在努力克制什么的样子。 “陆邱？”她眨了下眼睛，“你没事吧？” 陆邱摇了摇头：“没事，是有点头疼……” “快点！快点！尼尼要和母亲抱抱！尼尼要和母亲贴贴！” “再不让尼尼触碰母亲……尼尼就要杀了你……”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脑海里的声音震耳欲聋。 本以为和郁枝一起看电影后，体内的怪物会消停一点，没想到它居然变本加厉了。 陆邱一边暗暗忍耐，一边极力掩饰，努力不让郁枝现他的异常之处。 郁枝静静审视他，隐约猜到了什么。 是不是尼尼正在试图占据他的身体？ 很有可能，毕竟尼尼是怪物，怪物又不会体谅人类。更何况上次在电影里的时候，尼尼就已经『操』控过陆邱了，如今想要更一步占据具身体，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么一想，陆邱真的很辛苦啊…… 郁枝看着陆邱的侧脸，突然开口。 “你是不是太累了？”她提议道，“要不睡一会儿吧？” “……嗯？”陆邱正在和狂的尼尼无声抗衡，听到她的询问，顿时微微一怔，“谢谢，可是我不习惯在电影院睡觉……” 其实是他睡不着，毕竟脑子里的声音太吵了，没有人能在种况下安然入睡。 “没什么，反正里又没有别人。” 郁枝抬起手，轻轻抚上他的头，“睡吧，等电影结束，我会叫醒你的。” 她的手指很柔软，声音也很轻柔，仿佛有种奇特的魔力。 突然，好困…… 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陆邱在她的轻抚下，眼皮逐渐控制不住下坠。 很快，他靠在椅背上，沉沉睡着了。 郁枝安静收回手。 还好出门前借用了奥比的能力，本以为是多此一举，没想到最后还是派上用场了。 不过陆邱居然会么轻易就中招，足以证明他刚才的精神力有多薄弱。 考虑到陆邱随时可能会醒来，郁枝没有直接呼唤尼尼的名字。 她试着碰了碰陆邱的睫『毛』。 两根细细的蛛丝从睫『毛』末梢伸了出来，亲昵缠绕上来，在她的指尖打了结。 郁枝唇角微扬。 黑暗中，陆邱突然薄唇微动。 “母……亲……” 郁枝听到呓语般的声音从他的唇缝间隐隐传来。 是尼尼在『操』控他的身体？ 郁枝微微靠近，以便听清他要说什么。 “母、母亲……尼尼……想要……抱抱您……” 陆邱闭着眼睛，薄唇翕动，出断断续续的低语，乍一看，仿佛在说梦话。 果然是尼尼在说话。 郁枝想了想，伸出手，无声抱住陆邱。 她的怀抱温暖而柔软，有种淡淡的清幽香气。 正在空中扭动的蛛丝顿时静止了。 而后依恋贴上她的脸颊。 “不要太欺负他啊。” 她在陆邱耳边轻声细语。 蛛丝颤颤巍巍抖了抖，乖乖缩回了陆邱的睫『毛』里。 郁枝似笑非笑，慢慢收回手。 然后她起身，看了一眼睡熟的陆邱，悄无声息离开了放映厅。 三天休假一眨眼就结束了。 郁枝一回到异常管理局，就被季嘉容拉去开会。 次的会议内容很明确，主要传达了两点精神。 第一点是继续搜查具人和祂身边的四异常，第二点则是派遣一调查员前往29区。 至于为什么突然要去29区，其实是因为在郁枝休假期间，研究人员对于之前的四起扭曲者事件有了新的现。 “我们查过了四扭曲者的动轨迹，现他们在转变之前，都去过29区。” 季嘉容站在咖啡机前，先给郁枝接了一杯咖啡，又给自接了一杯。 郁枝接过咖啡：“也就是说，污染他们的异常，很可能就在29区？” 季嘉容撇了撇嘴：“研究组是样推测的。” 郁枝：“是我听说29区好像已经封锁了？” 没记错的话，之前在执电影院任务的路上，几同车的调查员有提过件事。 “是，所以我们次去29区，除了调查异常，还有另一更重要的任务。”季嘉容脸『色』微沉，“确认是否需要执清剿动。” “我们？”郁枝不由蹙眉，“已经确次任务有我们了吗？” 季嘉容一脸无语看着她：“你到底有没有听会议内容啊？” 郁枝：“我睡着了。” 季嘉容：“……” 她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开会睡觉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季嘉容的脸上充斥着恨铁不成钢、唾弃、气恼等复杂的表，最后他无奈扶住额头。 “你应该也没听到次的任务有哪些人参加吧？” 郁枝：“反正就是我们第四特遣队的些人呗，还能有谁？” 季嘉容长叹一口气：“你是真的没听啊……” 郁枝耸了耸肩，不以为然。 季嘉容绝对好好纠正一下她的工作态度。 他将郁枝手里的咖啡拿到一边，然后按住她的肩膀，认真盯着她。 “听好了，29区和我们21区可不一样，不论是蔚白筠，还是中心城，都非常重视次的调查任务。” “尤其是上次还出了整支特遣队全灭的严重事件，现在没有人敢看下层城区的异常。”季嘉容的语气逐渐严肃，热烈如火的红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次任务除了我们第四特遣队，包括第六、第七特遣队都会参与联合调查。” 第六、第七特遣队参与联合调查…… 郁枝顿时警觉：“也就是说，萧灼和陆邱也会和我们一起去29区？” 季嘉容点点头：“是样没错。” 郁枝：“……” 第50章 第50章脑内特训 郁枝甚至产生了想要退出这次任务的想法。 “你想退出？” 季嘉容到她蹙眉, 就猜到了她想说什。 郁枝点惊讶：“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季嘉容：“……” 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她对他的想象稍微美好点——毕竟没人会把自己的搭档比喻成蛔虫。 “你每次想参加任务，都会『露』出这表情。”季嘉容没好气地说。 “懂了, 原来是我表现得太没城府了。”郁枝若所思，“以后得更沉稳点啊……” 重点在这里吗！ 季嘉容恨铁成钢地抚额：“你究竟知知道什是清剿动啊？” 郁枝老老回答：“知道，但应该就是字面意思吧？” 季嘉容双手环胸, 靠着身后的桌边, 像位严师般严格地审视她。 “说来听听。” “嗯……”郁枝想了想, “把29区的异常和扭曲者全部清除剿灭？” “错了，大错特错！” 季嘉容终于找到奚落她的机会，随即抬起手, 在她的额头上重重敲了下。 “嘶……”郁枝疼得倒吸口冷气。 “所谓的清剿动，仅仅是针对异常和扭曲者，而是整个29区。”季嘉容认真地了她眼，“也就是说……” “整个29区的居民都要被清除？”郁枝抢答。 “……嗯。旦确认启动清剿动, 29区很快就会变成座真正的死城。” 季嘉容嘲讽地了下, “所以清剿动又被称为清零动。” 郁枝点头：“的确是清零啊……” 季嘉容目光落到地板上，没说话。 郁枝抬眸他：“你对这个决策似乎是很赞同？” 季嘉容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你知道29区少人吗？” 郁枝漫经心：“几十万？” 她对人口什的没概念，反正少都跟她无关。 “是几百万。”季嘉容抬起眼睛，认真地着她, “而这几百万，都是活生生的人。” 郁枝抬起手，拍拍他的肩膀：“出来, 你还这严肃的时候……” 话题本来还挺沉重, 她这打岔，那严肃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 季嘉容气呼呼地着她：“我又是傻子！” 郁枝：“你是，我是。” 季嘉容：“？” “我就应该直接请个小长假, 这样就躲这次任务了，唉，真是晦气……” 郁枝深深叹气，旁的咖啡饮而尽，然后重重地放回桌子上。 “这次任务奖金吧？” 季嘉容显然还没从她于跳跃的脑回路中回神：“当然……” “吧，奖金还算凑合。” 郁枝的表情稍微缓和，但仍然恹恹的：“什时候出发？需要提前收拾东西吗？” 季嘉容：“明天就出发，东西的话，你只要带上那把枪应该就够了……” “好，那我现在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出发了再叫我。” 郁枝直接打断他，语速很快，根本给他『插』嘴的机会。 “要是蔚队问起来，就说我出去巡逻了，许说我早退，听到没！” 季嘉容终于反应来：“你才刚来久就要下班……” “要你管！”郁枝把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又重复遍，“许说我早退，听到没？” 季嘉容被迫点了点头。 “好，那明天见。” 郁枝收回手，打了个响指，转身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茶水间。 季嘉容后知后觉。 可恶……又让她混到了！ * 郁枝去了趟商场，剩下的几部漫画都买了下来，又买了两瓶沙拉酱和大堆蔬菜水果。 以防万，她还买了个家用摄像头。 回到家后，她做的第件事就是把摄像头装在客厅，然后摄像头和自己的手机连接到起。 这样，即使她人在29区，也远程监控家里的情况了。 希望塞壬要趁她出差的时候搞幺蛾子。 “母亲，您在做什？” 奥比见郁枝回来就忙东忙西，忍住靠近她，轻声询问。 “我在收拾东西。”郁枝头也抬地说，“那边刚买的蔬菜，记得放进冰箱，别让塞壬发现。” 她枪和子弹放进箱子里，想了想，又那个山羊骸骨面具也放了进去。 虽然她觉得29区的异常会跟她关系……但以防万，还是带着吧。 说准就派上用场了呢？ 奥比听到她这番话，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母亲，您又要离家出走了吗？” 郁枝停下动作，纠正他：“是出差，是离家出走。” 奥比眼睛红红的，雪白耳朵失落地垂下来：“可是，您这样太辛苦了……” 郁枝语重心长道：“上班的事，怎说是辛苦呢？” “这叫磨炼身心，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奥比听懂：“啊？” “……就是赚钱的意思。”郁枝换了个更通俗易懂的说法，“总之，我把你需要的食物都准备好了，要是吃完了我还没回来，就自己打外卖电话，让他把东西送到家口，等他走了再让波奇出去拿，记住了吗？” 她叮嘱得很详细，表情也很温柔，同个真正的母亲。 “汪！” 波奇在旁摇着尾巴叫了声，仿佛是在乖巧地附和她。 奥比知道母亲可带上自己，于是只好太情愿地点点头。 “记住了……母亲。” 小红仍然心怀希望，飘到郁枝面前，眼巴巴地着她。 【妈妈，小红可以跟您起去吗？小红可以保护您，绝对会让任何坏人接近您！】 郁枝没同意。 “，这次情况特殊，你去的话很可被发现。” 萧灼和陆邱都是a级调查员，精神比普通的b级高出很。即使陆邱会发觉，但以萧灼的敏锐度，只要小红在她身边，迟早都会被他察觉。 她必须自己个人去。 【好吧……那小红会和波奇在家等您回来，妈妈，您定要早点回来哦，呜呜呜呜……】 血字还没消失，小红的眼泪已经开闸了。 她趴在波奇的背上眼泪汪汪，波奇也跟着发出软软的呜咽声，黑亮的圆眼睛湿漉漉的，起来可怜又可爱。 郁枝安抚她，两个小家伙这才安定下来。 然后郁枝拿着剩下的漫画书走进浴室。 塞壬正躺在浴缸里，细长手指下没下地戳着水面上的小黄鸭。 听到郁枝的脚步声，他头也抬，依旧低垂着蓝『色』的眼睫。 幽蓝的长发飘散在水面上，鱼尾折『射』出细碎的星光，像幅静谧梦幻的画。 “你要出？” “嗯，大概会离开几天。” 郁枝漫画放到架子上，按照顺序和第部摆放在起。 “你会想我吗？”塞壬依然没抬眸，语气很平淡。 郁枝：“应该会。” 塞壬闻言，顿时抬起碧蓝的眼睛，凶巴巴地瞪了她眼。 “这时候用这诚！” “好吧。”郁枝随即改口，“我会想你。” 塞壬：“……” 点也没诚意…… 他想像平时那样生气，但到架子上摆放整齐的漫画书，突然又舍得了。 他希望得到她的爱，即使只点点。 于是他沉默几秒，然后从水里伸出『潮』湿的双臂，对郁枝低声说： “抱我。” 郁枝没迟疑，微微俯身，温柔地拥抱住他。 她唇角微扬，神『色』柔和，起来满怀爱意。 “要和奥比他好好相处哦。”她说。 塞壬靠在她的怀里，没答应，也没拒绝。 只是安静地靠着。 * 次日，郁枝准时到异常管理局集合。 正季嘉容说的那样，参与这次任务的调查员很。 郁枝只是粗略扫了眼，就在人群中到了翟叶、郑从灵和方欢三张熟悉的面孔。 当然，站在人群最前方的，是更加熟悉的两个人。 萧灼和陆邱。 这两个人正并排站在起。 郁枝吓得心脏骤停，连忙快步走去，把抓住陆邱的衣袖。 陆邱惊讶地向她：“郁枝？” 听到这个名字，萧灼也了来。 郁枝假装没注意到他的视线，低声对陆邱说：“你来，我话跟你说。” 陆邱些没反应来，但还是点了点头，任由她自己拽到人群之外。 萧灼淡淡地了他眼，很快便收回视线，继续向远方。 他的身材优越，脊背挺拔，五官又很俊美，即使站在普遍优秀的调查员中，也鹤立鸡群之感。 “你要说什？”陆邱着郁枝，和声问道。 最近他体内的怪物安静很。 会再无时无刻地呼唤着“母亲”，也会像之前那样试图侵占他的意识。 这让他感到了久违的平静。 虽然他知道为什会变成这样，但也许……应该和郁枝脱了干系。 那天，他在电影院里睡着了。 他已经记得自己为什会睡着，但仍然记得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情。 那只怪物直在侵蚀他的意识，和他争夺身体的主导权，为此，甚至想在它的“母亲”面前杀掉他。 最后他陷入了昏『迷』，怪物的声音也随之消失。 他甚至做了个梦。 梦里，个身影朦胧的人俯身拥抱了他。 他清那个人的脸，也听清那个人的声音。 但他感受到那个人的身体。 很温暖，很柔软。发梢落在他的颈间，奇妙的触感。 在那之后，他便被郁枝的电话叫醒了。 “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来家里水龙头没关，所以提前回去了，现在电影应该已经散场了，你醒了吗？” 陆邱朦朦胧胧地了眼银幕。 电影刚结束，来她是特意选在这个时间打来的。 “谢谢你打电话提醒我，我……刚醒。”陆邱的嗓音点干涩。 “哎？谢我干什？明明是我把你个人丢在电影院里。” “，你毕竟是急事……” “那倒也是。总之你没生气真是太好了，可惜我还没来得及谈正事，电话里说方便吗？” 陆邱感受到脑海里的安详，顿了顿，说：“其……本来也没什事，只是想约你场电影而已。” “……这样啊。” 郁枝的声音在手机里显得些迟疑，陆邱以为她误会了自己的意图，连忙又补充几句。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突然想出来部电影，但是又约到人……”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郁枝在电话里噗嗤声了出来，柔和的嗓音透着丝轻快，“你用这紧张啦，大家都是同事嘛。” 陆邱张了张唇，终究什也没说。 他刚才表现得的确点紧张。 “那没别的事，我就先挂啦，我正在做晚饭呢。”电话那头的女声带着意，“拜拜。” 陆邱：“……拜拜。” 电话挂断后，他个人坐在座位上，静静等待片刻。 体内的怪物仍然没说话。 陆邱忍住开口：“你消失了吗？” “没……” 脑海里再度响起那个声音，只是以往激烈，甚至温顺了很。 陆邱：“那你怎说话？” 脑海里的声音顿了顿，缓慢而低沉地回应。 “因为……见到了母亲……尼尼很满足……” 原来这样就让它满足。 陆邱由回想起郁枝的脸。 ——“母亲”。 她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 郁枝了人群中的萧灼，低声对陆邱说：“你没被他读心吧？” 陆邱摇摇头：“没。他只是和我点头致意了下，除此之外没任何交流。” 郁枝感到些奇怪：“你惹到他了？” 在她印象中，萧灼虽然脾气太好，待人接物也比较冷淡，但还至于到尊重人的程度。 陆邱认真想了想：“应该没……” “他没惹到萧灼，是蔚白筠惹到萧灼了。” 个嘲讽的声音在郁枝耳边响起，郁枝抬眸，发现季嘉容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在郁枝身旁站定，边挑眉，边用余光扫远处正在调配人员的蔚白筠。 郁枝：“怎说？” 季嘉容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 “我听第六特遣队的人说，这次任务本来跟他没关系，是蔚白筠向中心城次申请，还把之前那只逃逸的人鱼拿出来说事，最后才强让萧灼参与了这次任务。” “哇……”平生最恨加班的郁枝顿时感同身受，“蔚队这分，萧队居然没揍她吗？” 季嘉容：“怎揍？蔚白筠可是女人。” 郁枝：“可我听说萧队对男女视同仁。” “说是那说……”季嘉容了人群中的萧灼眼，“但到万得已，应该还是会动手的吧？” 郁枝侧眸打量他：“你怎好像很了解他似的？” “我是了解他。”季嘉容狠狠瞪了郁枝眼，意所指道，“我是了解他的心情。” 郁枝微微睁大眼睛：“你也想揍蔚队？” 季嘉容：“我是想揍你！” 郁枝：“……” 他在这边闲扯八卦，蔚白筠那边也人员安排得差了。 因为29区已经被全面封锁，所以他无法乘坐列车抵达目的地，而是直接坐军用直升机前往。 其他调查员都在排队上机，郁枝三人磨磨蹭蹭，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队伍最后面。 等到他走到仅剩的最后架直升机前，郁枝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萧灼正坐在直升机里，长腿屈起，单手托腮，腿边放着他的唐刀。 郁枝：“……” 她扭头向蔚白筠：“我可以换架飞机吗？” 蔚白筠着说道：“其他都满员了。” 郁枝的心情很复杂。 正在她考虑要要和谁交换下的时候，手机突然收到条信息。 发信人是郑从灵。 【抱歉啦，郁枝( >﹏ 第51章 第51章脑花爱好者 没想到萧灼竟然毫无反应, 这让郁枝多少有点挫败。 如果没有当事人产生任何效果的话，那她的脑内特训不是白做了？ 不，起码那些情节还是有真正看进脑子里…… 郁枝暗自思忖, 忍不住又抬眸瞥了萧灼一眼。 一旁的季嘉容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用胳膊肘捅了捅她。 “你老看他干什么？”他低声说。 郁枝：“我看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季嘉容眼神古怪：“他生气跟你又没关系，你管这么多干嘛……” 郁枝：“好奇, 不行吗？” 季嘉容忍不住嘀咕：“我生气怎么没你好奇过……” 郁枝不以为然：“你整天生气, 有什么可好奇的？” 季嘉容：“……” 他气鼓鼓地把脸撇到一边, 不吱声了。 郁枝和季嘉容停止窃窃私语后，整个机舱里顿时没有人说话了。 陆邱已经进入发呆状态，季嘉容还在生闷气。 而萧灼, 一直都在侧身看着窗外。 看来大力说得没错，他的心情的确不好。 怪不得蔚白筠不和他们乘坐同一架直升机。 不过既然他心情不好，那说明他应该也没有读心吧？毕竟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们这几个人的身上啊。 郁枝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一路相安无事，大概两小时后, 直升机进入29区领域范围内。 从上空往下看, 29区和21区的差别并不大，但却充满了破败的荒废感。 这里的建筑看起来要比21区加密集和拥挤，街道上行人很少，很多灰扑扑的东西堆积在路边, 处处透出落后脏『乱』的感觉。 郁枝：“原来这是没有特遣队驻守的城区啊。” “原本是有的。”陆邱顺着她的视线向下看，平静道，“但这里污染传播的速度实在快了, 很多调查员有来无回, 心城认为再这下也是浪费人力物力，所以便收回了派驻的所有调查员。” 郁枝：“这里有很多异常？” 陆邱：“比异常多的是扭曲者。” 郁枝隐约明白了。 她曾经玩过一个叫做《瘟|疫公司》的游戏。 在这个游戏里，玩家需要『操』控病毒在人类传播进化, 最后利用病毒杀死全人类。 很多玩家在游戏开局的时候都会选择贫穷落后且人口众多的国家，因为这种国家有利病毒的传播进化，而这一点在《怪物模拟器》也同理。 开局先选择人口密集、警力不足的边缘城区，这即使是比较弱小的怪物，也能存活得稍微久一点而不被发。 不过她在玩《怪物模拟器》的时候可没有扭曲者这个概念。如果游戏里的人类也能转变为怪物，那她当初通关的速度应该会快一点，说不不会猝死了…… 郁枝感到了一丝遗憾。 总而言之，在心城的管理者眼里，下层城区的居民并不值得他们浪费资源——这一点，郁枝已经很清楚了。 “心城的人，应该没有过过苦日子吧……” 郁枝喃喃说了一句，萧灼微微侧眸，看了她一眼。 一瞬间，他突然在她心里看到了一副转瞬即逝的画面——虽然他也不想这么做——但他还是不小心看到了。 画面里，一个小女孩紧紧抱着一小白狗，蜷缩在破旧的房屋里。 那个小女孩……是她吗？ 萧灼不由又多看了郁枝一眼，然而下一秒，他便上了郁枝似非的视线。 “萧队长？” 萧灼微怔，立即移开视线。 “……抱歉。” 郁枝轻：“我还以为萧队今天心情不好呢，看来是我多虑了。” 萧灼很难解释刚才的情况，干脆保持沉默，任由郁枝他明嘲暗讽。 但郁枝并没有接着说下。 直升机降落在异常管理局29区分局，一落到地面，众人便依次从机舱里走了出来。 郁枝三人也下和众人汇合。 为了避免自己再读到郁枝的心，萧灼没有和他们一起走，而是独自在座位上等了一会儿，直到他们走出很远，他才拿起唐刀起身。 调查员们站在空地上，随行的工作人员为他们分发枪械。 分到郁枝面前的时候，郁枝突然开口：“我可以自己选择武器吗？” 工作人员看了她一眼：“你想选什么？” 郁枝：“加特|林。” 工作人员：“……” “这个不行。”他严格地拒绝了。 郁枝：“那反坦|克手提炮。” 工作人员：“……” 他一脸无语，正要继续拒绝，蔚白筠突然走了过来。 “怎么了？”她问。 工作人员用埋怨的语气说：“蔚队，她想要反坦|克手提炮。” 简直是离谱，这种杀伤力极强的武器怎么可能给一个刚上任的c级，要是误伤别人怎么办？ 蔚队真应该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人，让她认清自己的位置…… “给她。”蔚白筠说。 工作人员呆住了：“啊？” “她想要反坦|克手提炮，给她反坦|克手提炮。”蔚白筠平静地说，“难道我们带来的武器库里没有吗？” 工作人员磕磕巴巴：“有、有的，是……” 蔚白筠：“在拿。” “……是！” 工作人员立即转身回拿武器，周围的调查员全都一脸震惊地看着郁枝。 他们一向都是发什么拿什么，这个c级居然敢提出自己挑武器，而且竟然还成功了…… “蔚队，我也想自己选武器！”有人连忙出声。 蔚白筠看过：“你的精神力如何？可以确保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污染吗？” “这……”有些迟疑。 “想要自行挑选武器可以，但必须确保自己的精神力足够稳，否则任何武器都会是不时炸弹，”蔚白筠缓缓扫视周围，“尤其是在这个地。” 那人闻言，悻悻地收回手。 站在这里的都是c级以上调查员，其有不少人说过郁枝的战绩。 接连遇到三棘手的异常和扭曲者都能全身而退，而这都归功她强大稳的精神力…… 不得不说，这种体质实在令人羡慕——唯一美不足的是，她没有其他攻击『性』异能。 “那么，各位从在起戴好耳机。”蔚白筠的语气比以往要严肃，“记住，一旦遇到扭曲者，必须立即向我汇报。” “是！” 众人分成几路小队，开车出发。 郁枝看到萧灼和一脸拘谨的郑从灵一起上了车，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不用和他一起行动，毕竟一直在心里回想小黄文剧情，也是很费脑子的。 郁枝和季嘉容上车，后面跟着一队武装人员，向城区街道行驶。 “这次怎么还有人给我们打下手了？”郁枝坐在副驾驶上，随口问道。 季嘉容专心开车：“因为这次情况特殊。” 越野车很快驶入城区内，街道两侧建筑逐渐密集，路上也隐约可以看游『荡』的行人。 郁枝随手拿起车里的望远镜，透过车窗看向外面。 他们在应该已经进入城区的心地段了，但街道两侧的很多店铺都没有开张，路边也堆满了垃圾，处处透着萧条和衰败。 不过，比起这些，让她感到疑『惑』的是路上这些零零散散的行人。 这些人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一副小脑发育不良的子。看到有车过来也不躲避，几乎所有人都在熟视无睹地横穿马路。 红灯已经转为绿灯，但由横穿马路的人接连三，导致季嘉容一直不好开车，能被迫停在原地。 等了一会儿，郁枝终不耐烦了。 “你倒是开啊。” 季嘉容比她还不耐烦：“你没看到前面全是人吗？要我怎么开？” 说着，他还用力地连按了几下喇叭，然而那些行人都像没有似的，依然不急不缓地在前面走来走。 “闪开，让我来。” 郁枝突然抓住季嘉容的领口，一把将他从驾驶座上拽到后面。 “哎？” 季嘉容猝不及防，这么硬生生被她拽了过。 郁枝不客气地占领了驾驶位，不等季嘉容反应过来，已经一脚踩上油门。 下一秒，越野车猛地驶了出。 季嘉容：“？？？” 那些正在马路上晃『荡』的行人顿时被车撞得到处『乱』飞，有些还落到了车顶上，被郁枝用快的车速甩了下。 季嘉容看傻眼了。 “你疯啦？！”他震惊喊道。 郁枝的表情很平静：“像你那开车，天黑也过不了这段路。” 季嘉容：“那你也不能直接撞过啊！” 敢情清剿行动还没开始，她先清剿起来了是吧？ 郁枝：“你看看那些人的子。” 说着，指了指放在副驾驶前排的望远镜。 季嘉容不解地看了她一眼，从后面挪到副驾驶座上，拿起望远镜，看向车窗外的行人。 那些行人看上和普通人没有差别，但透过望远镜，却能清晰地看他们的头顶开了一个洞。 洞里一片漆黑，仿佛空空如也。 “这些人的脑袋是怎么回事……”季嘉容很震惊。 “开瓢了。”郁枝一本正经地说，“脑袋开瓢还能在路上走来走，不是死人也是扭曲者。” “看我来给你表演一个灵车漂移。” 说着，她突然转动向盘，越野车发出轰鸣，如同钢铁巨兽般在聚集过来的行人猛地一甩，一群人顿时被她撞得七零八落，胳膊腿在空到处『乱』飞。 这一幕堪称壮观，连跟在后面的武装人员都傻眼了。 “怎么？”郁枝一脸骄傲，“我的技术还不错吧？” 季嘉容：“这有什么好骄傲的啊！” 郁枝不搭理季嘉容，直接接通线路，将情况汇报给蔚白筠。 “你说遇到很多脑壳开洞的人？”蔚白筠顿了顿，似乎正在查询情报，“有了，你们看到的那些人应该不仅仅是脑壳开洞，没有猜错的话，他们的脑子应该已经被吃掉了。” 脑子被吃掉了？难道他们是疯狂戴夫？ 郁枝脱口而出：“歪比巴卜？” 季嘉容：“？？？” “什么？”蔚白筠在耳机里问道。 “哦，我说哇喔哇喔。”郁枝继续道，“所以是谁吃掉了这些人的脑子呢？” “是一个网名叫‘脑花爱好者’的人，他是目前已知的扭曲者之一。”蔚白筠说，“既然遇到了这些人，那么你们很可能已经进入了脑花爱好者的活动区域。” 郁枝：“他有什么外形特征吗？” “不知道。目前除了他的网络id和他非常喜欢吃脑花这两点，其他情报都是未知。” “明白了。” 郁枝结束通话，季嘉容说：“走，下车。” 季嘉容茫然地看着她：“你要干嘛？” “找脑花。” 季嘉容：“？？？” 郁枝和季嘉容下车了，跟在后面的武装人员也接连下车，持枪跟在他们身后。 郁枝将那些被车撞倒的人翻过来，仔细检查了他们的脑壳。 脑壳里面果然是空的，别说脑花了，连脑浆都一滴不剩。 季嘉容神『色』复杂：“这是怎么做到的……” 郁枝『摸』『摸』下巴：“可能是用吸管吸的。” 季嘉容：“？” 郁枝他一头雾水，是将自己蔚白筠的通话复述了一遍。 季嘉容这才恍然：“所以你想利用新鲜的脑花引诱那个扭曲者出？” “。”郁枝点点头，随即叹了口气，“但是这些人的脑子已经被吃光了，上哪儿找成的脑子呢？” 季嘉容想了想：“火锅店？” 郁枝：“？” “你想啊，火锅店一般都会卖脑花吧？”季嘉容解释道，“那些脑花也是新鲜的，不过是猪脑……” “猪脑可能不行，你看这些被开瓢的人，有谁是猪吗？”郁枝说，“而且想要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火锅店，大概比找到一头活猪还要困难。” 道理是没错，但这话起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季嘉容微微沉『吟』：“那能找活人做诱饵了。” “好。”郁枝拍拍他的肩膀，“那你吧。” 接着，不等季嘉容反，便跟在身后的武装人员说：“你们都退后，不要跟过来，有需要会叫你们的。” “是。” 武装人员没有任何异议，步伐整齐地回到车上。 “等我一下。” 郁枝回到车内，将放在琴包里的反坦|克手提炮背到肩上，又将蔚白筠给她的那把枪藏进怀里，然后拔下车钥匙。 “你的枪带在身上了吧？”她走到季嘉容身边，问道。 季嘉容点点头：“带了。” “好，我们走。” 她将钥匙扔到季嘉容怀里，背着沉重的琴包沿街道向前走。 季嘉容有点没反应过来。 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郁枝这么积极。 郁枝看着脚步不快，但一眨眼把他甩出老远。季嘉容连忙追上，跟上她的步伐，边走边侧头看向她。 “你今天怎么这么积极？” 难道是她良心发，想要帮助29区的人民早日脱离苦海？ 郁枝：“我平时不积极吗？” 季嘉容『露』出一个“你说呢”的不满眼神。 郁枝耸了耸肩，毫无自省之意。 “因为我想试试这个手提炮的威力。”她坦然道，“其实上次培训的时候我想『摸』『摸』看了，可惜最后也没给我碰到……” 季嘉容：“……” 居然会认为这家伙有良心这种东西，他还真是病得不轻。 “想想这一炮下，别说是脑花了，算是奥特曼，也能把他轰得粉碎吧？” 郁枝双眼放光，像一个纯洁的少女般柔声祈祷。 “真期待啊……拜托了，快点让脑花爱好者出吧！” 季嘉容：“……” 他后颈一凉，莫名感到一丝寒意。 好可怕，这个女人好可怕！ 两人开始漫长枯燥的钓鱼执法。 他们从街道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回这头，来来回回，一直到天黑，也没有等到所谓的脑花爱好者。 郁枝的耐心终被磨光了。 “累了，回睡觉吧。” 她将琴包从肩膀上卸下来，甩了甩手，脸上恢复了往常的恹恹之『色』。 季嘉容状，连忙从她手里接过琴包，背到自己身上。 “这才过半天，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等到他啊？说不再过一会儿他出来了呢？” 郁枝一脸困倦：“那我也不等了，把他交给其他人吧。” 她的肩膀塌下来，脚步也很沉重，仿佛随时都能倒下。 季嘉容不得不抬起她的一条胳膊，撑起她半边身体，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上。 “那我们找个地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郁枝勉为其难：“好吧……” 两人走在光线昏暗的巷子里，两侧是那种类似筒子楼的老式住宅。 这些住宅大门关得严严实实，从小巷向外望，黑漆漆的街道上有几个失脑子的行人在缓慢游『荡』。 根本没有休息的地。 季嘉容无奈地看了一圈，终注意到有一扇门的门缝里隐约透出灯光。 这家有人。 他看了一眼已经在打哈欠的郁枝，抬腿走过敲了敲门。 “你好，请问有人在家吗？” 门内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但却没有人回应。 季嘉容又敲了敲：“您好？我们是从21区过来的，恰好路过这里，我的朋友累了，外面又没有可以借宿的地，所以我们想借您家休息一会……” 门终打开一条缝，一个看起来有些怯懦的男人躲在门后，小声说：“21区？” “是的。”季嘉容点了点头，困窘地了，“我们是搞音乐的，想过来体验一下不同城区的生活，没想到……” 郁枝靠着他肩膀，眼睫低垂，一声不吭。 男人透过门缝打量他们人。 季嘉容一头红发，背着一个硕大的琴包，看起来的确很像那种搞音乐的年轻人。 郁枝虽然没有背琴包，头发颜『色』也很正常，但架不住她长得漂亮，即使是这半睡半醒的倦怠姿态，也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那你们进来吧。”男人将门打开，一边说一边探头向外看，“快点，别让人发。” 季嘉容拉着郁枝走了进。 男人领着人走进客厅，倒了两杯水递给他们。 “你们胆子也真够大的，这种时候还敢往我们29区跑。”男人坐在他们面，感慨道。 季嘉容捧着杯子，问：“这里怎么了？我说最近29区有很多人移居……” 男人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少顷，自嘲地了一声。 “看来你们是真的不知道啊？也，反正影响不到他们行了，要消息一封锁，又有谁会管我们的处境呢……” 季嘉容微微蹙眉：“究竟发生了什么？” 男人说：“你们看到街上那些四处游『荡』的人了吧？” “看到了，不过我们觉得他们很奇怪，所以没有靠近。”季嘉容点点头，“他们有什么问题么？” 男人深深叹气：“他们已经变成活死人了。” “活死人？”季嘉容面『露』惊讶。 一直在打瞌睡的郁枝懒懒『插』嘴：“哇……那不是丧尸吗？” 语气略带嘲讽，摆明了不信。 男人瞥了她一眼：“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出看看。” 季嘉容一把捂住郁枝的嘴，道：“她没有不信，她是……脑子有点『迷』糊。” 男人摇了摇头：“这小姑娘是你女朋友吧？哥一句劝，别宠着她，否则以她这『性』子，以后迟早要被人打。” 季嘉容面带赔，深有同感。 郁枝冷哼一声，打了个哈欠，又不吱声了。 “那些人之所以会变成那，都是因为他们被某个怪物吃掉了脑子。”男人说着说着『露』出了恐惧的神『色』，“那个怪物会在夜晚出，托他的福，我们在根本不敢在晚上出门……” 季嘉容：“怪不得你们都把大门关得严严实实。” “不关门不行啊，之前有人忘记关门，结果一夜过，被怪物吃掉了脑子！” 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脸『色』顿时煞白。 “那种东西，简直不是人类可以付的……可怕了，真的可怕了……” 季嘉容他似乎吓得不轻，好转移话题。 “既然这里的夜晚这么危险，那我们刚才在外面游『荡』那么久，会不会已经被怪物盯上了？” “有可能，不过算被盯上也没关系，要好好躲在家里，那个怪物不能把你们怎么……” 男人说到这里，突然鼓起勇气，认真地看向季嘉容。 “你们今晚暂时住在我这里吧，等到明天天亮再离开，这不会碰上那个怪物了！” 季嘉容面『露』为难：“可是，这会不会麻烦你了……” “不会不会，我这个人虽然胆子不大，但怎么说也是个男人，说什么也不能把你们两个孩子丢到外面死不救啊。” 男人和蔼地了，将郁枝没接的那个茶杯又往前推了推。 “来，喝点热茶吧，说了这么多话，你们应该也很渴了。” 季嘉容看着茶杯里蒸腾的热气，面『色』犹豫。 这时，郁枝突然抬起眼睫，语气温和： “大叔，我可以看看你的厨房吗？” 男人一愣：“啊？” 第52章 第52章强烈的执念 郁枝的请求有些突兀, 男愣了一下，快反应过。 “嗨，抱歉, 光顾着说话了……你是不是饿了？” 郁枝平静点点头，季嘉容在一旁补充：“我在外面走了久，从下午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 他说话的子诚恳, 往日那种嚣张傲慢的表情『荡』然无存。 男挠挠头, 不意思笑了笑：“冰箱里倒是还有些炒菜, 但毕竟是我吃剩下的。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给两碗面条……” 郁枝：“我可以自己煮。” 季嘉容连连点头：“对对，不劳烦您, 我自己就行了。” 男：“那怎么意思？你毕竟是客……” “没事，就让我自己吧。”季嘉容起身，顺便没骨头似的郁枝从沙发上提起，“请问您家厨房在哪？” 男见他执意要自己动, 也就没有再推阻, 起身他带到一扇推拉门前。 “里就是厨房了，里面有点小，你两个都进去的话可能有点挤。” 季嘉容和郁枝对视一眼，慢慢拉推拉门。 出乎意料的, 里面正常。 厨具整整齐齐摆在架子上，案板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垃圾桶里有几片烂菜叶, 一眼看过去,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整洁。 “家里就我一个住，以平时也没囤太多东西……” 男不意思挤进去，打一米多高的小冰箱, 从里面拿出一包挂面和一把小青菜。 “有些了，够你吃吗？” 季嘉容笑了笑：“够了。” 接下，男留在厨房里告诉季嘉容如何使用他家的厨具，郁枝则回到客厅，不动声『色』，慢慢打量整个屋子。 房屋老旧，但收拾得干净，没有什么难闻的气味，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痕迹。 看起，就的是一个普通的家而已。 未免有点太普通了。 郁枝收回视线，两个杯子里的水都倒进墙角的花盆里，然后放回桌面上。 快，男便从厨房里出了。 “哎呀，小姑娘，你男朋友厨艺不错啊。”他的脸上挂着长辈般的笑容，诚夸赞道。 郁枝神『色』淡淡：“煮个面条而已，不需要什么厨艺吧？” 男摇了摇头，语重长说：“会做饭的男可不多，像他体贴的，就更少了……” 郁枝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没过多久，季嘉容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过了。 郁枝低头看了看，别说，做得还挺『色』香味俱全，比她煮的清汤挂面要多了。 男对季嘉容竖起拇指：“小伙子，有本事！” 季嘉容腼腆一笑，连忙回到厨房，又端出一碗面。 “是做给您的，为了谢您愿意收留我。” 他碗面放到男面前，眼神充满激。 “呃……”男看着碗面，哂笑道，“你也太客气了，还特给我也做了一碗。可我刚吃完晚饭，……” 郁枝说：“没事，挑几根尝尝他的艺就行了。” “那多不意思……” 男尴尬笑了笑，慢慢拿起筷子，在面碗里搅拌起。 季嘉容看着他的动作，突然问道：“对了，您楼上有住吗？” 男一愣，下意识回答：“有啊，怎么了？” “安静。”郁枝说。 季嘉容点点头。 男扯了下嘴角，发出苦笑：“不都是那个怪物闹的吗？现在一到晚上家都不敢出门，天天窝在家里连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怕被那怪物听见，能早早睡觉了。” 季嘉容：“原是。” 郁枝看了眼时间。 才刚过七点，屋子周围居然连一点动静都没有。按理说种老房子的隔音应该特别差才对，但凡有一点走动交谈的声音，都会畅通无阻传到里。 而且他话语里自相矛盾的方也太多了。刚才还说要关了门怪物就无法入侵，会儿又说怪物会听见类发出的动静…… 郁枝突然口：“个怪物会循着声音找过吗？” 男愣了愣：“当然不会……” 郁枝：“那附近的其他住户为什么么安静？” “为……为……”男说着说着，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回忆似的，脸『色』突然变得惊恐而煞白，“为……家都死了啊……” 郁枝：“都死了？” 男的脸『色』极其难看，他死死捂住嘴，喉结激烈滚动，仿佛下一秒就会吐出。 “对啊，家……都死了……你在外面看到的那些活死，就是我的邻居啊……” 郁枝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他：“那么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的邻居都死了，有你活了下？” 男剧烈一颤，那双不知何时布满血丝的眼睛慢慢转向郁枝。 “为……为……” 他的声音逐渐嘶哑，牙齿不住打颤，发出磨牙般的刺耳声响。 郁枝从怀里掏出枪，抵住他的胸膛：“最后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不吃面？” 男猛一抖，中筷子掉到桌面上。 他抬起抱住脑袋，那双通红的眼珠死死盯着郁枝，声音逐渐由惊恐的低『吟』变为震耳欲聋的嘶吼。 “为……为……” “为不是脑花啊——！！！” 他突然发出撕裂肺的吼叫，郁枝见状，立即连三枪。 三枪接连击中胸前要害，子弹穿透男的胸腔，他不及反击，便缓慢无力倒了下去。 季嘉容立马站起：“解决了？” “不确定。” 郁枝举着枪，走到男身旁，半蹲下，看向他的脑壳。 看上去似乎正常，但是…… 郁枝突然注意到，他的额头上有一道肉眼不可见的痕迹。 道痕迹极细极浅，被杂『乱』的头发遮住了，如果不是怼到眼面前，根本看不见。 “是什么……” 季嘉容也注意到了道细痕，他刚要蹲下，郁枝突然一把推他。 “小！” 话音刚落，男的脑壳突然沿细痕打了。 一团红白相间的东西从脑壳里钻了出，猛冲向一旁的季嘉容。 季嘉容立即拔枪『射』击，那东西凌空一转，灵活躲过了子弹。 郁枝看着那团漂浮在空中的物体，语气微讶。 “脑花成精了。” 季嘉容也望过去—— 那是一颗新鲜饱满的脑花。颜『色』呈淡粉『色』，沟壑间遍布血『色』的黏『液』，看上去柔软而细嫩。 一颗脑花悬在空中已经够离谱的了，更离谱的是，它居然还能发出声音。 “脑花……脑花……我还要吃……我要吃更多更多的脑花……” 原才是正的脑花爱者。 郁枝举枪对准它，正要枪，季嘉容突然拦住她。 “不能枪，会把它打散的。” 郁枝：“那你说怎么办？” 季嘉容接通连线，对在外待命的武装员说：“把收容箱带过。” “是！” 说完，他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果盘。 郁枝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先把脑花扣下！ 她仍然保持着虚扣扳机的动作，而季嘉容则不动神『色』慢慢伸。 然而，下一秒，变故突—— “脑花……脑花……我要吃更多的脑花……我要吃更多的脑花……把你的脑花都献给我——！！” 一直漂浮在空中的脑花突然发出剧烈的震颤。它像一团红『色』的肉瘤，迅速膨胀肿，转眼间便占据了整个客厅。 郁枝的视线渐渐上移：“的脑花……” 季嘉容也看懵了。 脑花像一座颤巍巍的肉山，在拥挤的客厅里摇晃蠕动。那些层层叠叠的沟壑一同张，如同类的嘴巴，发出诡异而沉重的声音。 “脑花……！脑花……！我要吃脑花……！” 鲜血与黏『液』顺着沟壑流淌而下，黏『液』流过男的尸体，顿时发出滋滋啦啦的灼烧声。 “郁枝，快后退！” 季嘉容见状，立即提醒郁枝。结果一扭头，发现原本站在身旁的郁枝已经不见了。 他迅速向后看，见郁枝已经反坦|克提炮扛到了肩上。 “……” 季嘉容顿时睁双眼：“里是居民区，不能用种东西！” “那就去外面吧。” 郁枝一枪打穿窗户，二话不说，直接跳了出去，季嘉容见状立即跟上，脑花一边发出震颤的吼叫一边摇摇晃晃追了出去。 郁枝扛着反坦|克提炮，直接跑到街道上。 夜晚的街道空空『荡』『荡』，有那些失去脑子的活死还在四处游走。 季嘉容立即跑到她身边，脑花也蠕动着移了过。 在漆黑的夜『色』下，一坨粉红的脑花看上去也没那么恶了，颤颤巍巍的，甚至还有点像果冻。 但郁枝不会下留情。 为她不喜欢吃脑花。 “脑花……脑花……让我吃掉你的脑花……” 小山似的脑花在黑暗中蠕动靠近，鲜血与黏『液』像垃圾桶里的馊水，流得到处都是。 “看我的意利炮——” 郁枝摆姿势，对准不断膨胀的脑花，毫不犹豫一击扣发。 “轰”的一声巨响，炮弹瞬间飞『射』出去。强的后坐力差点郁枝掀翻，在季嘉容眼疾快接住了她。 灼的热浪与爆炸的冲击力扑面而，滚滚浓烟中，无数红白相间的粘稠物体喷溅飞散，快空『荡』的街道淋得到处都是。 郁枝挥了挥烟尘，走到脑花面前。 那坨庞如山的脑花已经不见了，此时躺在上的，有一小滩白花花的脑浆。 滩脑浆知到郁枝的靠近，立即在面上摇晃起，仿佛类在恐惧颤抖一般。 季嘉容：“……” “我都说了会被打散……”他的语气无奈。 “没事，不是还剩一点吗？”郁枝指了指上的脑浆，笑着说，“反正研究组总能有办法的，你就别烦神了，直接交给他吧。” 季嘉容：“……” 确实，起码还留了一点，不至于没法交差…… 他难形容自己此刻的情。在武装员及时赶到，用收容箱滩不停颤抖的脑浆封了起。 之后，他又周围住宅都检查了一遍，发现些房子无一例外都空了，根本没有住在里面。 郁枝：“以当时才会有一家有灯光啊……” 武装员屋里那具男尸也搬了出，季嘉容看着具脑壳掀的尸体，思忖道：“那个究竟是不是正的脑花爱者？” 郁枝：“可能不是。估计那脑花已经换过无数个壳子了，否则以蔚队的行事效率，应该早就能抓到它。” 季嘉容瞥了她一眼：“你怎么也始吹蔚白筠？” 郁枝耸了耸肩：“为她给我涨工资了。” 季嘉容：“……” “总而言之，先汇报吧。”郁枝拨动耳机，说，“顺便问问其他的进度。” 她接通了蔚白筠的线路。 “怎么，有情况吗？”蔚白筠的声音从耳机里清晰传出。 “抓到了脑花爱者。”郁枝说，“不过那东西已经没有形了，剩下一滩脑浆。” 季嘉容抿嘴不出声。 明明是她把对方打成了脑浆…… “变成了脑浆啊，倒是有点麻烦……”蔚白筠沉『吟』道，“那在抓到它之前，有透『露』出什么信息吗？” 郁枝想了想：“它说它想吃脑花。” “……果然。”蔚白筠说，“我把定位发给你，你现在带着脑浆过跟我汇合。” “。” 通话结束，季嘉容凑过询问：“她怎么说？” 郁枝：“让我带着脑花过去跟她汇合。” 季嘉容叹了口气：“我还以为能歇一会儿呢……” 他跟郁枝在一起搭档久了，也沾染了些坏习『性』，比如干活不积极、偶尔也会想偷偷休息一下……之类的。 郁枝扛起反坦|克提炮，向停车的点走去。 次被他解决的脑花爱者和之前培训时处理的那四个扭曲者一。 都失去了形，都获得了他最渴望的能力，都实现了他的愿望。 如果说之前她还能不当回事，但次的脑花爱者与之前的四起事件相比指向『性』还要更明确，让她不得不怀疑，些是不是向“天使”许了愿。 谓“天使”，并不是正的天使，而是她设计的，名为“天使”的怪物。 天使，代表圣洁、正直、无差别的爱。 它给予一切命平等的爱，但有少一部分极其虔诚的才能得到它的祝福和指引。 而部分，就会成为它的使徒，得到它的力量，为它在类之中传播福音。 现在看，无论是“导演”，还是“脑花爱者”，都像是得到了天使的赐福，从而“实现”了自己的执念与愿。 但是也不一定就跟天使有关，毕竟异常的种类多，异常一多，扭曲者的种类也就多了，那会出现像脑花爱者和导演古古怪怪的扭曲者也就不足为奇了，平常平常，不用想太多…… 郁枝一边安慰自己，一边上车。 回程的路途顺畅多，按照蔚白筠发的定位，他快在一片密集的建筑群前停下。 里似乎是工业基，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钢铁高楼，许多交错的金属暴『露』在夜幕下，月光照『射』，充满了冷硬的破败。 蔚白筠和陆邱正站在一众调查员和武装员的中间，看到郁枝二走过，蔚白筠朝他招了招。 “陆邱和翟叶也抓到一个，还，个还能说话。” 蔚白筠微微侧身，『露』出跪在上的女『性』。 她看上去已经基本没有形了，如果不是为身上穿着裙子，郁枝难判断出究竟是什么物。 “她”的头变成了一把巨的剪刀，身躯干瘦如柴，双臂像尖利的刺刀，跪在上的时候，脖子以上的剪刀还在抖抖颤颤，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郁枝：“什么？” “一个向神许愿的女。”蔚白筠语气冷静，“她痛恨自己的丈夫总是在外面拈花惹草，便日日向神许愿，请求神帮她杀死那些勾引她丈夫的女。” 郁枝：“？” 什么脑回路？ 她不理解：“不是应该请求神帮她杀死她的丈夫吗？” 蔚白筠笑了一声：“她相信要没有那些女，她的丈夫就会回转意了。” 郁枝：“……” 吧，千世界无奇不有。 “不过明显，位‘神明’还是实现了她的愿望。”蔚白筠垂眸看向剪刀头，“起码她的确依靠自己的能力扫清了那些障碍。” 郁枝下意识看了一圈四周。 还，萧灼不在。 “几起扭曲者事件的相似度非常高。”陆邱微微蹙眉，“都是有着强烈执念的转化为扭曲者，同时获得了与之对应的能力……” 蔚白筠：“绝不是偶然现象。” 郁枝适时选择了闭嘴。 众陷入沉思，有那个剪刀头还在咔嚓咔嚓抽泣。 一直没有出声的翟叶试着提出猜想：“有没有可能……次的异常是一台许愿机？” 许愿机……她还七龙珠呢。 郁枝抿抿唇，没有说话。 蔚白筠问道：“如果是许愿机的话，那为什么有几个许愿成功了？” 翟叶：“呃……可能有几个发现了许愿机？” “有种可能，但如果有几个发现了许愿机并许愿成功，那么他的行动轨迹必然会有重叠的部分。” 蔚白筠冷静推导，“但实际上，之前的四个扭曲者除了‘都在近期过29区’，其他行动轨迹并没有任何重合的方。” 季嘉容忍不住嘀咕：“许愿机还有腿呀……” 郁枝瞥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季嘉容耸耸肩，不说话了。 众再次陷入沉默，翟叶被蔚白筠驳回后，也不敢再随意猜测了。 时，陆邱突然口。 “既然个异常可以实现别的愿望，那如果我尝试着对它许愿呢？” 郁枝：“……” 陆邱啊，你个脑子是被尼尼入侵了吧，种馊主意都能想得出？ 她立即摇头：“不行，你也看到了，些许愿的最后都变成了什么子。” “些是自愿付出代价，才获得了相应的能力。” 陆邱在“自愿”一词上微微加重语气，视线投向一旁的剪刀头。 “据她说，那个异常出现后，并没有直接为她实现愿望，而是又询问了一遍。” “也就是说，即使异常出现，许愿者也有再选择一次的机会。” 就是“天使”的正直与原则。 它不会强迫你许愿，会让你自己选择是否踏上条路。 你可以犹豫，也可以后悔。 然而一旦确定，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郁枝冷冷瞥了剪刀头一眼。 多嘴的家伙。 “那由谁许愿呢？”郁枝没有继续反驳，而是话锋一转，“先不论风险如何，许愿者需要有强烈的执念……我里有的吗？” 蔚白筠扫视一圈。 的确，要说执念种东西，也许都有，但要强烈到能吸引异常…… 众面面相觑，时陆邱突然淡淡出声。 “让我吧。” 郁枝看向他：“你？” 陆邱神『色』平静：“我有一个无论如何都想实现的愿望。” “陆邱，对方可是异常。”蔚白筠提醒他。 陆邱顿了顿，神『色』不变：“反正还可以后悔……” “陆哥，还是让我吧。” 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 众循着声音望过去，看到那个扎着高马尾的年轻女『性』向前踏出半步。 居然是一直站在陆邱身后的翟叶。 郁枝微微蹙眉。 陆邱也有些惊讶：“翟叶？” “其实我有个愿望，每天做梦都想成……” 翟叶笑了笑，目光有些悲伤，“我想让以冬回……” 陆邱一怔。 魏以冬是她曾经的搭档，陆邱见她整天嘻嘻哈哈的，还以为她已经走出了。 没想到她至今还惦记着他。 蔚白筠闻言皱眉：“种愿望太难了，就算是异常也实现不了吧？” “管他呢，反正我又不打算让他的复活。”翟叶咧咧笑道，仿佛刚才那副悲伤的子是错觉，“要把异常引出就了嘛，是做到种程度的话，我应该不会输给陆哥。” 她么一说，郁枝反而不担了。 为天使不会做它做不到的事，而让死复活就属于做不到的范畴。 以它绝对不会出现。 当然，如果出现的是其他她不认识的异常就更了。 郁枝保持安静，默默祈祷。 与此同时，蔚白筠说：“行，那就试试吧。” 她屏退了一众武装员，让翟叶一个站在空上，其他有则躲在掩体后面默默埋伏。 众耐等待。 翟叶面向夜空，双合十，慢慢闭上双眼。 清冷的月光映在她的脸上，隐约可见晶莹的泪光。 时间一点点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郁枝快要等睡着了。 她打了个的哈欠，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家伙，都已经半夜12点了。 看架势，异常多半是不会了。再么等下去也没有意义，还不如回去睡着…… 郁枝悄悄转身，正想找机会溜，耳边突然响起季嘉容低低的惊呼。 “那是什么？” 不。 郁枝底顿时升起不妙的预，她随即抬眸—— 夜幕之下，冷月之上，一道朦胧的身影正静静悬停在夜空之中。 圣洁而璀璨，在夜『色』下闪耀着纯白的光晕。 郁枝立即后退一步，抬拍拍季嘉容的肩膀。 季嘉容转过脸，眼中充满震惊：“干嘛？” 郁枝小声说：“你先看着，我去趟厕。” 季嘉容：“？？？” 第53章 第53章天使,竭诚为你服务 这种时候去什么厕所？ 话说看到这种场面还会有心思去厕所吗？ 季嘉容握住郁枝的手腕, 压低声音：“不准去。” 郁枝：“？？？” 这小红『毛』，还真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啊。 郁枝脸不爽地看着季嘉容：“你算老几？你说不准去就不准去？” “我算……”季嘉容顿顿，神『色』尴尬, “我你搭档，你这时候去厕所，我怎么办？” 郁枝莫名妙：“什么你怎么办？你想去你也去啊, 我又没拦着你。” 季嘉容：“……” 这个人究竟什么脑回路。 他迅速扫眼夜空下的虚影, 不自觉地放轻声音：“我的意思, 你这个时候离开，很可会惊扰到那个……” 他顿顿，显不知该何形容那神圣的身影。 郁枝微微挑眉：“异常？” “对, 异常……”季嘉容忍不住蹙眉，“不过，那真的异常吗？不管怎么看，那都像……” 郁枝似笑非笑：“天使？” 季嘉容目光复杂地慢慢点头。 不怪季嘉容会『露』出这种表情, 但凡看到那样耀眼的姿态, 无论谁都会发自内心地产生动摇。 那简直不像人类世界会出现的美丽存在。 银『色』月光下，形似天使的生物缓缓降落。 它的身躯修长匀称，周身笼罩在朦胧柔和的光晕中。这光芒比月光皎洁，却并不清冷, 将它背后的羽翼映照得格外纯净。 没错，在它的背后，有三对雪白庞大的羽翼。 躲在掩体后方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屏息凝神, 而站在空地中央的翟叶震惊到忘记眨眼睛。 天使挥动羽翼, 在的面前慢慢落下。 它的双足洁白而赤|『裸』，浮空悬停的时候，有细碎晶莹的微光从它的羽翼间安静洒落。 郁枝默默退到季嘉容的身后, 只探出双眼睛，小心谨慎地盯着前方。 季嘉容声音很小：“你干嘛？” 郁枝声音小：“嘘……这伙看就很厉害，我怕殃及池鱼。” 季嘉容：“……” 他很想嘲笑郁枝“你也太怂”，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想想，又将郁枝往自己身后拉拉。 “……躲好。”他头也不回地闷声说。 郁枝看他眼，继续将目光投向空地。 站在中间的翟叶正仰着脸，呆呆地看着面前这过于耀眼的光源。 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存在。 对方的面容精致而圣洁，叫人看不出『性』别。它身着纯白长袍，浅金长发像纯粹的碎金般流泻地，修长双腿在衣袍下若隐若现，洁白无瑕的大腿上隐约可见浅金『色』的环形印记。 翟叶神『色』怔怔：“你……你天使吗？” 天使垂眸俯视，碧绿『色』的眼眸通透干净，同水洗过般清澈柔和。 它的美丽模糊雌雄的界限，甚至看不见任何明显的『性』征。 它超越人类够达到的上限。 “我神的使者。” 天使开口。 它的声音和它的外形样，柔和，清澈，仿佛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翟叶嘴唇微动，面『露』茫，似乎在这刻失去身调查员应有的判断力。 “我听到你的心愿。”天使轻柔低缓地说，羽翼在身后静静发光，“我可以你实现，但相应的，你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它的目光怜悯，神『色』宽容，透着不可亵渎的神圣。 “现在，告诉我，你想要实现你的心愿吗？” 没有人在这样的话语中保持冷静。 翟叶的目光渐渐迟疑，怔怔地看着天使，双唇翕动：“我……” “不要信他！”翟叶的耳机里突响陆邱的声音，语速略快，比往常要急促，“翟叶，人死不复生，那伙只异常，不真正的天使！” 翟叶：“可……” “没有可。”耳机里的声音清晰冷静，“不要许愿，快点拒绝它。” “……。” 翟叶低低应声，抬眼眸，看到悬在半空的天使依在宁静地注视着。 会有天使模样的异常吗？ 不可吧，因不管怎么看，他都和真正的天使模样啊…… 翟叶对上天使清澈纯净的碧眸，犹豫几秒，慢慢开口： “……我可以先问你个问题吗？” 天使怜悯地看着，语气温柔：“可以。” “我想问……”翟叶抿抿唇，轻声说，“你真的让以冬回来吗？” 天使微微弯眸：“当。” 翟叶：“那他回来，我会死吗？” 天使目光纯和：“不会。” 翟叶：“我会变成怪物吗？” 天使神『色』温柔：“不会。” “翟叶，不要问这么多，小心被他骗！”陆邱在耳机里提醒翟叶。 “我知……” 翟叶平静地回答陆邱，后抬手，突将耳机摘下来—— “请你实现我的愿望，我愿意付出代价……” 抬眸看向天使，双手紧握，神『色』认真而虔诚。 “请你让以冬回来！” “翟叶！” 掉落在地的耳机里传出陆邱的叫声，但翟叶经听不进去。 事情发生得太突，连蔚白筠都没有反应过来。 短暂地愣半秒，随即立刻挥手，对掩体后方的武装人员发出指令： “开枪！” 话音刚落，武装人员齐齐举枪，扣动扳机，瞬间，无数子弹密集地『射』向翟叶和天使所在的位置。 陆邱瞳孔微缩，立即抬手，向危机中心的翟叶『射』出大量蛛丝。 悬停在半空的天使对这切仿若未闻。 “你的心愿，我经听到。” 他轻声说着，伸出洁白泛光的手，在翟叶的额头轻轻触。 “安心等待吧，他很快就会回到你的身边。” 说完，它展开宽大的羽翼。 蓬松洁白的羽翼同无坚不摧的壁垒，将密集的子弹尽数弹开。 这个美丽的生物，在恐怖的枪林弹雨中猛地挥动羽翼，周遭顿时掀猎猎狂风。 子弹像冰雹般散落地，四处飞『射』，好在陆邱及时用厚厚的蛛丝将翟叶包裹成个茧，勉强替躲开这些跳弹的子弹。 而在这个短暂的过程中，天使经从容地飞至夜空。 它垂眸看地面眼，碧眸浮转瞬即逝的悲伤。 后它挥羽翼，消失在无尽夜『色』里。 天使消失。 蔚白筠走到空地中央，弯腰俯身，将掉落在地的羽『毛』捡来。 陆邱收回蛛丝，白『色』的茧层层剥落，『露』出神情恍惚的翟叶。 蔚白筠冷冷看眼：“你明白你做什么吗？” 翟叶自知理亏，颓低下头：“……我明白。” “果你转变扭曲者，我会第时间剿灭你。”蔚白筠的语气无比冷静，却又隐隐透着丝愠怒。 “我……我明白。” 蔚白筠没有再说什么。 扭头看向身后排列整齐的武装人员，沉声：“全城搜捕。” “！” 武装人员齐齐应声，抱着枪立即上车。 蔚白筠看也没看翟叶，大步离开这片空地。 季嘉容和郁枝终于从楼后走出来。 郁枝：“翟叶会变成扭曲者吗？” 季嘉容神『色』复杂：“谁知呢。” 郁枝有些惊讶：“你居没有嘲笑。” 果以往的季嘉容，定会狠狠嘲笑翟叶这种不理智的行，甚至还会到面前奚落讥讽番。 毕竟他向看不别人。 出乎意料的，季嘉容非但没有反驳，反而还脸认真地说：“我觉得，我理解。” 郁枝：“嗯？” 难他身边也有亲近的人去世？ 季嘉容看眼，低声说：“果我的搭档死……我定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吧。” 他的搭档…… 不就吗？ 郁枝反应半秒，倏变脸：“你咒我死啊？” 季嘉容：“……” “你死最好！”季嘉容气呼呼地扔下这句话，扭头向停车的地方走去。 郁枝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这才走到翟叶的身边。 陆邱也在这里，但他什么都没说，只安静地将掉在地上的耳机捡来，重新塞回翟叶手里。 翟叶依神『色』恍惚，嘴唇泛白，全没有往日的活泼开朗。 郁枝开口：“你后悔吗？” 翟叶眼睫轻颤，慢慢抬眸看向。 郁枝这才发现，的眼里有泪。 “只要以冬回来，我就不会后悔……” 郁枝垂下眼睛，目光落到的手上。 “但你在发抖。” 翟叶顿，双手颤抖得加明显。 “我……我只有点害怕……”慢慢握住郁枝的手，眼底积聚晶莹的泪水，“果、果我变成扭曲者……你会杀我吗？” 郁枝耸耸肩：“我只个c级，这种事情，你应该问陆邱吧？” 站在旁的陆邱突被点名，微微愣，后无奈地向看过去。 他可在想，这种时候，居还有心思开玩笑。 郁枝收回视线，继续看着翟叶。 “可，陆哥肯定做不到……”翟叶抹眼泪，破涕笑，“他就很容易心软的人……” 郁枝赞同地点点头。 “实我不怕死，我只怕自己会失去理智，伤害大……”翟叶的眼泪又扑簌簌滚落下来，“果真的到那个时候，可以请你……杀掉我吗？” 郁枝：“蔚队应该会亲自下手。” 听到冷淡的回答，陆邱忍不住无声叹息。 “我、我知……”翟叶又擦擦眼泪，“我只，害怕自己会伤害到陆哥……蔚队定不会保护他的……” “我……可以请你保护他吗？” 翟叶抬头看着郁枝，目光惶恐而希冀，泪水将那双眼睛冲刷得盈盈发亮。 陆邱有些难：“翟叶……” “我尽量吧。”郁枝突说，“但也只尽量而，你最好不要对我抱有希望，毕竟我只个c级。” “我知。”翟叶又笑，眉眼间有种说不出的动人，“……谢谢你。” 郁枝淡淡颔首，同时不动声『色』地扫视圈，而后转身离开。 实在看到天使腿上那浅金印记的时候，就经可以确定，那的确设计的怪物。 但天使却没有和相认，这就说明有种可—— 种可天使的确没有发现。 另种可，天使虽发现，但对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所以才没有像奥比他们那样眼认出。 果后者的话，那就说明天使并没有将看“母亲”这样的特殊存在。在它眼里，和别人样，只个平平无奇的、渺小卑微的人类。 郁枝希望后者，这样就没有后顾之忧。 这样想着，郁枝突觉得身轻松。 陆邱看着脚步轻快的郁枝，脑海中再次响那幽沉的声音。 不同于往日的聒噪狂『乱』，这次它声音低弱，甚至还有些幽怨。 “母亲……母亲……母亲没有看我……” “什么不看看尼尼……什么不看看尼尼……” “母亲……看看尼尼……请您看看尼尼……” 陆邱默默叹气，抬手拍拍翟叶的肩膀。 “回去吧。” 翟叶擦掉眼泪，慢慢点下头。 郁枝并没有参与针对天使的搜捕行动。 蔚白筠给和季嘉容另外安排个任务——看守翟叶。 旦翟叶出现任何异常，都要第时间将制伏。 托这个任务的福，郁枝终于可以休息。 陆邱经离开，29区分局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以防翟叶发生转变，季嘉容提出三人待在同个房间，由他和郁枝时刻盯守翟叶。 翟叶同意，郁枝也没有异议。 三人待在会议室里，慢慢熬时间。 郁枝很快便熬不住。 坐在沙发上，胳膊撑在膝盖上，脑袋低垂，眼皮不受控制地向下坠。 “喂！”季嘉容在后背用力拍下。 郁枝顿时惊醒。 “你刚才不会睡着吧？”季嘉容狐疑地看着。 郁枝摇头：“没有……” 鬼才信呢！ 季嘉容扶正的身体，没好气地站来：“你等着，我去给你倒杯咖啡。” 郁枝艰难地点点头：“好……” 季嘉容：“你别睡啊！” 郁枝点头小鸡啄米。 季嘉容看翟叶眼，依神『色』忧愁，双手戴着镣铐，安静地坐在角落里。 他快步走出去，同时锁好门。 郁枝仍在随着惯『性』点头，实困得经连眼睛都睁不开。 会议室里片寂静。 突，有人轻轻敲门。 第54章 第54章天使的羽毛 敲门声很轻, 郁枝依然困得直点头，完全没有察觉。 翟叶有些担忧地看了看，神『色』犹豫, 知道该该叫醒。 这时，窗外出现了一道人影。 翟叶抬眸望去，一瞬间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站在窗外的, 一个有些痞气的年轻男人。 的搭档, 的损友, 一直藏在心底的那个人—— 魏以冬。 魏以冬站在窗外，嘴角勾起，对挥了挥手。 他脸上的表和以前一样, 就连那副玩世恭的样子都完全一致。 ……他。 他真的回来了。 翟叶由自主地站起身，目光痴痴地注视着窗外的人影。 魏以冬单手『插』兜，笑『吟』『吟』地看着，隔着窗户, 对无声地说出两个字。 “翟叶”。 他在叫。 他一回来, 就来找了。 眼泪瞬间冲出眼眶，翟叶自禁地走了过去。 郁枝已经趴在膝盖上，彻底睡着了。 翟叶走到窗前，隔着玻璃与窗外的男人对视。 “以冬……吗？” 魏以冬笑了一下, 抬手敲了敲玻璃。 翟叶扭头看了熟睡的郁枝一眼。 窗户被锁上了，除非用东西砸开，否则无法打开。 门也被锁起来了, 钥匙在季嘉容手, 就连叫醒郁枝也无济于事。 更关键的，以郁枝的『性』格，肯定会允许离开这个房间, 和以冬见面。 但想出去。 想和以冬说说话，想『摸』『摸』以冬的脸。 想确认，他否真的活在的面前。 翟叶陷入了难处。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突然传来脚步声。 “季嘉容回来了！”翟叶一惊，连忙用戴着镣铐的手指了指另一个方，“以冬，快躲起来！” 魏以冬的眼中浮现出疑『惑』和解，但仍然从的话，迅速离开这。 翟叶暗暗松了口气。 想回到原来的位置，但转念一想，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的能力隐身。 如果在季嘉容开门之前隐藏好自己，让他误以为已经逃了出去，就能顺利躲过他的监视了呢…… 知道这样对。 但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任何人，只……想见以冬而已。 只要确认以冬真的复活，就会自觉回来接受惩罚，绝会给任何人添麻烦。 翟叶眸光坚定，很快下定决心。 看了看周围，寻找会议室一切能够藏匿的地方，最后选中了距离门最近的那个墙角。 的手上有手铐，如果一直躲在这，很快就会被他发现。 必须争分夺秒，在季嘉容开门的那一刻，就离开这。 翟叶迅速在墙角隐身，与时，季嘉容也回来了。 屋先响起一阵门锁转的声音，接着门被推开，一头红发的青年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进来。 就现在！ 翟叶看准时机，全力冲刺，像一阵风一般冲了出去。 的速度太快，季嘉容只觉一道银光从余光底下一闪而过，他随即感到妙，立即抬头望去—— “郁枝！” 他这一声格外响亮，郁枝顿时惊醒。 “怎么了？”『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翟叶呢？！” 季嘉容立即放下咖啡，快步过来质问。 郁枝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 空空如也，别说翟叶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郁枝瞬间清醒：“……跑了？” 季嘉容脸『色』很难看：“我刚才开门的时候，看到一道银光闪出去了……” 这间会议室只有翟叶的手铐银『色』的，除了，他很难想象还有什么东西会在那一瞬间窜出去。 郁枝微微沉『吟』：“的能力隐身，对吧？” 季嘉容凝重地点点头。 “那完了。”郁枝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多半跑了，当然也可能还躲在这也说定，过可能『性』很小。” 季嘉容很难形容自己时的心。 按理说，他和郁枝的任务并难，但即使这么简单的任务，还被他搞砸了…… “……如果我去倒咖啡就好了。”他神『色』甘，愤愤地说。 “别太自责，大了再追回来就了。” 郁枝拍拍他的肩膀，敷衍地安慰道。 “……” 季嘉容忍住狠狠瞪：“这明明的错吧！” 郁枝毫无自觉：“跟我有关系吗？我又没出去。” “……” 季嘉容默默捏紧了拳头。 “这样吧，留在这，防止随时回来。”郁枝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语气游刃有余，“我去追，争取在蔚队回来之前把抓回来。” 异常管理局的手铐都安装了定位，只要跟着定位，想要追上翟叶并难。 “行，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季嘉容立即拉住，“要已经变了扭曲者……” “那就把的尸体带回来。”郁枝笑了笑，神『色』和往常一样平静，“放心，我有武器。” 说着，转身挥挥手，干脆利落地走了出去。 “等……” 季嘉容刚说出一个字，郁枝便没影了。 和搭档这么时间，季嘉容也了解了的脾气。 无奈之下，他只好留下来，静心关注周围的环境，以防翟叶再次出现。 而郁枝则回到车上，将的背包从行李箱拿出来。 面有一件足以遮挡身形的黑『色』外衣、一套从未穿过的衣服鞋子、还有那面山羊骸骨面具。 虽然觉得自己会用到这些装备……但毕竟有备无患。 还带上吧。 郁枝背上背包，给枪装好子弹，便趁着夜『色』出发了。 夜幕漆黑，翟叶带着魏以冬一路奔逃，最后在天使降临的那片工业基地停了下来。 这建筑密集，即使有定位，找起来也需要一些时间。 而这点时间，对来说已经足够。 翟叶拉着魏以冬走到昏暗的光线下，借着月光，仔仔细细地凝视他。 “以冬……”抬手慢慢抚上魏以冬的脸颊，目光怔怔，“真的啊。” 魏以冬笑了笑：“当然我啊。” 翟叶失神地看着他，一刻也舍得移开视线。 和魏以冬搭档了四年，整个异常管理局，除了，再也没有其他人如这般了解他。 站在眼前的，的确那个自大又嘴贱的魏以冬。 “太好了，真的……” 翟叶喜极而泣，双手颤抖着悬在半空，想要拥抱，却无法鼓起勇气。 从未对以冬表明过自己的心意，以冬他，一定知道吧…… 这样难过地想着，下一秒，魏以冬突然伸出双臂，将揽入怀。 “……哎？”翟叶呆住了。 魏以冬紧紧抱住。 “翟叶，我在的这段时间，一个人一定很寂寞吧？” 翟叶：“才……没有……” “少骗我了，以为我谁啊。”魏以冬低低笑起来，嘴却没有呼出一丝热气，“能让这种笨蛋哭鼻子，看来陆邱没有照顾好啊……” 到这无比熟悉的语气，翟叶终于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 “以冬……我真的好想……” 魏以冬温柔地回应：“我知道。” “我每天都能习惯没有在身边的生活，我寂寞得快疯了……” “我知道。” “我做梦都，每次睡醒枕头都湿的……” “我知道。” “我……” 在二人互诉衷肠的时候，一个煞风景的声音突然在魏以冬身后响起。 “那边的小侣，麻烦停一下。” 翟叶停止抽泣，抬头望去—— 只见清冷月光下，郁枝举着枪，直直地对准他。 的面孔柔和，唇角含笑，偏偏目光冷淡平静，透着近乎残忍的冷酷。 “郁枝……” 翟叶泪眼朦胧地看着，神『色』凄惶。 “就算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也没有用哦，我只会对狗狗心软。” 郁枝搭住扳机，手腕无比平稳。 “想死的话，劝还离远一点。” 翟叶随即明白了要做什么。 慌忙伸出手，试图阻止郁枝：“等一下，郁……” 话未说完，郁枝已经扣下扳机。 子弹从森冷的枪口飞『射』而出，划破空气，瞬间穿透了魏以冬的后脑勺。 翟叶的眼睛骤然睁大，一抹鲜血溅到脸上。 “……杀了他……” 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瞳孔放大，声音颤抖得仿佛吸上气。 “我倒希望如。” 郁枝淡淡说道，再次举起枪—— 下一秒，该倒下的魏以冬慢慢转过身来。 他的额头上有一个肉眼可见的孔洞，鲜血混合着脑浆从孔洞流下来，慢慢渗进他的眼眶。 魏以冬无于衷，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翟叶……”他直直盯着郁枝，声音很慢，莫名透出一丝『毛』骨悚然的气息，“会杀了我。快……救我……” 翟叶神『色』惊惶：“以冬，的头……” 等说完，郁枝又开一枪。 两枪，三枪，四枪…… 子弹接连断地『射』出，很快，弹匣的子弹便被打光了。 但魏以冬依然没有倒下。 他的脸上千疮百孔，血肉和白骨清晰可见，时以惊人的速度再生恢复。 现在连翟叶也能看出来，他的确人了。 恐惧地看着这样的魏以冬，脚下一崴，狼狈地摔倒在地。 “……哎。”郁枝叹气，“可惜我没有能力，的能力也派上用场。然还让季嘉容把我的手提炮送过来吧……” 就知道能能撑到他来了。 过，只受点小伤的话，应该还可以的吧…… 就在郁枝默默思考对策的时候，夜空深处突然出现一缕晨曦般的微光。 郁枝心念一，抬起一只手。 一片洁白的羽『毛』轻盈地落到的手心上。 第55章 第55章天使之枪 这片羽『毛』漆黑的夜『色』里闪烁着莹白的微光, 看上去梦幻而圣洁。 一秒，破空之声瞬息而至。 一支漆黑森冷的长|枪从天而降，贯穿了魏以冬的身体, 将他牢牢地钉了地上。 魏以冬艰难地伸，目光僵硬地移向翟叶。 “翟……叶……” 翟叶跌坐地上，愣愣地看着他, 泪水模糊了眶。 他又变回了去的模样, 脸『色』苍白而英俊, 神麻木而痛苦，仿佛之前那穿透的弹孔只是她的错觉。 一道宽大的阴影落到翟叶的头顶，她抬起头, 看到圣洁美丽的天使正缓缓挥展羽翼，静静悬停她的上空。 它的羽翼蓬松而庞大，遮挡了这片黑夜里唯一的光亮。 “你不是很喜欢他吗？”天使垂眸看她，碧绿的眸清澈而纯净, “为什么不救他？” 郁枝默默看着徒劳挣扎的魏以冬, 识趣地有说。 她觉得，天使可能真的有认她，或者说，有把她看作是“特别的”, 那她也装不认识就行了，毕竟翟叶这里…… 不，如果真的不认识她, 那它为什么要攻击这个冒牌魏以冬呢？ 似乎有注意到郁枝一般, 天使微微俯身，专注地俯视着翟叶。 明明是这样温柔亲的姿态，偏偏又让觉得高不可攀、遥不可及。 那双剔透的碧眸有分毫类的情感。 翟叶跪坐地上, 怔怔地说：“因、因为……他不是以冬……” 天使神『色』柔：“他是。” 他微微挥动羽翼，被长|枪贯穿的魏以冬次挣扎着向翟叶伸。 “翟叶……救……救我……” “你看，这是他的模样。” 天使微微侧眸，视线落到魏以冬的身上。 又一支长|枪从天而降，刺穿了魏以冬的额头。 “啊啊啊啊——” 鲜血喷溅而，魏以冬无法动弹，发撕心裂肺的惨叫。 “你，这是他的声音。” 天使垂眸，怜悯地看向翟叶。 “这不就是你想见到的吗？” 翟叶瞳孔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不要……求求你，不要这样对他了……” “可是，”天使无动于衷，依然温柔地注视她，“如果他不是你的以冬，你又为什么要为他求情呢？” “我、我……啊……啊……” 翟叶神『色』仓惶，浑身颤抖，泪流不止，看上去快要崩溃了。 郁枝终于叹了口气：“放她吧。” 天使到她的声音，身躯微不可察地轻颤一，接着慢慢抬眸看向她。 这一次，那双碧『色』的眸终于染上了特别的『色』彩。 翟叶濒临崩溃，早已沉浸悲痛中无法自拔，并有注意到天使的神变化。 “你已经实现了她的愿望，她也付了相应的代价，必要继续这笔交易了吧？” 郁枝面『色』冷淡，做一副完全不熟的样子。 “她已经不会许愿了，请你离开吧。” 天使微眨睫，定定地看着她：“您……觉得我做得不对吗？” 郁枝：“……” 天使为什么要问类这种问题啊，而且为什么要用“您”这么恭敬的称呼，这个不耻问的姿态好像不太对吧？ 一到“您”这个称呼，郁枝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虽说天使及时现为她解难，但它这个样子摆明了是认识她的，这对她来说可算不上一件好事。 这次蔚白筠、萧灼陆邱都，一旦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发现她天使是旧识，她这次就完了。 郁枝想起这里还有个翟叶，她生怕翟叶察觉异样，立即用余光扫视这个可怜的女『性』。 好翟叶此时已经精神恍惚，压根有到他们的对。 郁枝移开视线，语气透刻意的敷衍：“我的意是，我们现已经不需要你了，你去找一个实现愿望吧，谢谢。” 她的冷淡显而易见，天使一瞬不眨地看着她，底闪一丝悲伤与失落。 她果然不喜欢它。 所以才会隐暗处，努力地与它保持距离。 “但是，我还有取走她的代价。” 天使垂睛，目光恢复柔平静。 郁枝：“她的代价是什么？” 天使如实回答：“她未来的五十年寿命。” 郁枝微微蹙眉：“会不会太长了？” 天使微怔：“那要多久才好……” 郁枝：“少点儿吧，一年怎么样？” 如果此时还有第二个大脑清醒的类场，一定会被他们的对惊掉巴。 看起来神圣不可侵犯的天使居然郁枝讨价还价，更离谱的是天使居然还认真地考虑了她的提议。 天使碧眸微移，看上去似乎有为难：“一年太少了，会反噬到我的身上……” 反噬？那的确不行，怎么说也是她的崽。 郁枝想了想：“最少是几年？” 天使静静回答：“二十年。” 二十年啊。 虽然有点对不起翟叶，但这毕竟是她自愿付的代价，其他相比，失去二十年寿命已经算是打骨折价的结果了。 “好吧，我问问她。”郁枝走到翟叶面前，向她伸，“你还好吗，能不能站起来？” 翟叶依然怔怔地坐地上，神『色』恍惚，脸上泪迹未干，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看得来，她今晚受到的刺激很大。 郁枝只得抓住她的，试着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翟叶浑浑噩噩地看着远方。 突然，她睁大睛，声音缥缈地呢喃一句。 “以冬？” 郁枝：“？？？” 她立即扭头，循着翟叶的目光望去—— 又一个魏以冬，从漆黑的高楼走了来。 “翟叶，你怎么又哭鼻子了？” 那个魏以冬一边慢慢走近，一边痞里痞气地声笑道。 郁枝：“……” 她立即望向被长|枪钉住的男—— 这个魏以冬仿佛失去了生命力，已经迅速化为一具腥臭的腐肉。 ……最麻烦的情况现了。 郁枝深吸一口气，抬眸扫了上空的天使一。 天使对上她的视线，碧『色』眸意识流『露』无措的情绪。 “蔚队，异常那里！” 蓦地，远处传来一声响亮的声音。 郁枝不用猜也道是蔚白筠带着调查员追来了。 这群速度还挺快。 她看了天使一，天使仿佛心领神会一般，猛地挥动羽翼，升至高空，瞬间将远处正向建筑群赶来的众目光全部都吸引到了空中。 与此同时，郁枝立即躲进距离最近的一栋大楼里，找到电梯，一直上到最高层。 不能被他们发现自己也这里，否则他们一定会怀疑，为什么翟叶天使都此处，而她却相安无事。 她进入最高楼层，来到视野最好的一扇窗前，将自己隐藏黑暗中，然小心谨慎地看向窗。 茫茫黑暗中，蔚白筠带着大部队赶来了，这次除了陆邱，还有萧灼他的属。 郁枝：“……” 好家伙，还好她躲得快。 天使展开宽大的羽翼，静静地停空中。 他的方，翟叶依然精神恍惚，她慢慢站起来，身旁的魏以冬并排而立。 “翟叶，你那里做什么？” 武装员距离翟叶十米远的地方停了来。 蔚白筠从群中走来，目光冰冷，凛然锐利地盯着翟叶。 翟叶『露』一个虚渺的笑容，轻声道：“蔚队，陆哥……以冬回来了。” 陆邱微微皱眉：“翟叶，那不是以冬。” 翟叶笑了起来：“陆哥，你傻了呀……这当然是以冬，你，他还会说呢。” 说着，她捏了捏“魏以冬”的心。 “魏以冬”侧头看向她，嘴角扯动，『露』一个温柔的微笑。 “翟叶。” 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翟叶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们啊，这不就是以冬的声音吗？” 萧灼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从腿侧的枪套里拔枪：“她已经变成扭曲者了？” 蔚白筠：“还不确定。” “但她旁边的那个东西，”萧灼语气沉静，“一定不是类吧？” 蔚白筠冷笑：“肯定不是。” 得到蔚白筠无比肯定的答复，萧灼举起枪，瞄准方向，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子弹穿透黑暗，『射』中男的胸腔。 魏以冬身形晃了晃，鲜血从胸前缓缓流。 翟叶微笑着握住他的：“事，以冬……你不会死的。” 被她称为“以冬”的男众的目光溃烂溶解，转便变成了一具腐败的血肉骨架。 蔚白筠的脸『色』越发冰冷。 能够对这样的“魏以冬”『露』微笑，看来翟叶已经转变成功了。 这就是那只异常的能力。 她抬眸，看向漆黑的夜空。 散发着神圣光芒的天使正悬浮巨大的冷月，神『色』柔，静静地俯瞰着这一幕。 “『射』击！” 随着蔚白筠一声令，众多武装员立即举起枪，齐刷刷瞄准高空中的六翼天使，对它发起疯狂的扫『射』。 子弹密集地飞『射』而去，几乎要将夜空淹。天使一挥羽翼，卷起狂风，顿时便将冲来的子弹刮得七零八落。 “换武器。” 蔚白筠沉着指挥，站她身一排的武装员闻声停，转身从方抬提前准备的型机|枪。 隐藏高楼里的郁枝顿时微微睁大睛。 普通子弹天使还能躲一躲，但这种程度的热武器…… 如果一直不停地连续『射』击，迟早会把天使的翅膀打穿。 她突然感到了形势的严峻。 倒不是担心天使会折这里，只是这样去……今夜必然会现大面积的伤亡。 就她索对策的时候，一直立原地的翟叶慢慢有了反应。 她看着站对面的众，突然灿烂地笑起来。 “以冬……” “你又来找我啦？” 她笑着说道，目光所及之处，突然凭空浮现一黑『色』的物质。 这物质像尘雾一样凝结一起，逐渐形成类的轮廓，接着生鲜红的皮肉，迅速变成魏以冬的模样。 越来越多的魏以冬现高楼之间，他们从四面八方走来，脸上挂着相同的笑容，慢慢靠近异常管理局的众。 “哇啊啊，这是克隆吗，怎么都长得一模一样啊！” 郑从灵看着越来越多的“魏以冬”靠近他们，不由惊恐地叫喊起来。 “这可比克隆邪门多了，别愣神，快点开枪！” 一旁的方欢一边举枪『射』击，一边大声提醒郑从灵。 机|枪扫『射』的声音响彻了整片天空，密集喧嚣，震耳欲聋，大地仿佛都微微震动。 天使平静地俯瞰着地面，微微泛金的发顶突然浮现一只璀璨的荆棘之冠。 郁枝一看到这只晶莹剔透的荆棘之冠，不由抬起，『揉』了『揉』眉心。 就道它会用到这一招…… 荆棘之冠泛起金光，一个巨大的圆形光圈倏然漆黑的夜空上方显现。 光圈闪烁着柔神圣的白『色』光芒，瞬间照亮了整片黑暗。不同于天使自身的光芒，光圈内的辉光亮如极昼，纯白，耀，凛冽不可直视，仿佛洞察万物的天国之门。 郁枝默默叹了口气。 总而言之，虽然她的天使看起来温温柔柔…… 但它也是有攻击『性』的。 这个巨大的光圈顿时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众纷纷抬头，看向这纯白夺目的神圣之环。 “这是神的光辉，是神的指引。” 天使微微垂眸，洁白宽大的羽翼空中缓缓挥展。 耀光芒中，无数支锐利的沉黑枪尖从光环中缓缓探，锋芒毕现，地上众顿时感受到了一股无法言喻的肃杀之气。 扑面而来的、圣洁且惊的压迫力。 天使俯瞰众生，目光空静而悠远。 “从现起，聆神的福音。” 音刚落，无数长|枪从光环中呼啸而。 这长|枪势如破竹，如同漆黑的暴雨齐齐坠向地面。蔚白筠眸光一动，一道透明的球形屏障突然浮现众上空，将那从天而降的长|枪纷纷挡了面。 躲高楼里的郁枝看到这一幕很是震惊。 她一直不道蔚白筠的能力是什么，虽然之前也猜测，但她万万想到，雷厉风行的蔚白筠居然是防御系？ 异常管理局的众得到了蔚白筠的庇护，勉强躲了危机。 但那被隔离屏障的“魏以冬”们就有这么幸运了。 他们的身躯被□□贯穿，脊骨与长|枪融为一体，尖锐的枪头对着夜空，发噼噼啪啪的声响。 他们正以肉可见的速度发生急剧的变化。 长|枪化为脊骨，如同挺拔的竹子般节节抽长；肌肉增剧胀大，如同丑陋的怪物般魁梧畸形。 一对硕大的翅膀冲破肌肉，从他们的背伸展来。他们从脊骨处抽血淋淋的长|枪，挥动双翼，虎视眈眈地升至半空。 这才是天使真正的大招——天使之枪。 被天使之枪贯穿的生物会成为天使的使徒，得到远超于他们自身的力量，从而代替天使类的土地上传播“神”的福音。 混战一触即发。 蔚白筠用那道透明屏障支撑着所有调查员武装员，而这也限制了他们的行动，使得他们只能站屏障内，用机|枪扫『射』空中的天使使徒。 麻烦的是，只要天使不死，使徒就不会死。 也就是说，除非有一方主动停战，否则双方必然不死不休，永不停歇。 哦，不对。 等到子弹用完了，类这方应该会落于劣势。但蔚白筠的屏障似乎能支撑很长时间，而且还有萧灼陆邱…… 郁枝觉得自己从来有这么头疼。 对她来说，虽然她不想天使扯上关系，但天使毕竟是她设计的“孩子”，如果可以，她还是不希望天使落到异常管理局的里。 子弹血肉夜『色』疯狂交汇，长着雪白翅膀的怪物肆意飞行，站高处看着这个画面，有种无法言说的怪诞与混『乱』。 郁枝默默考了一分钟。 然她打开背包，从里面拿衣服面具。 第56章 第56章真有意思 郁枝换掉衣服, 套上外衣，最后将面具戴好。 然后她爬上楼梯，直接来到空无一人的天台。 夜晚的天台格外寒冷, 郁枝走到最边缘的栏杆处，黑『色』的衣角随风翻飞。 好高。 郁枝看了一眼黑洞洞的下方，心情平静如水。 还好, 她不恐高。 她将飘拂的碎发拨到耳后, 月光偏移, 映照到她身上，与此同时，地面突然响起一道震惊的叫。 “蔚队, 看那里！” 有一眼尖的调查员发现了高楼天台上的人影，顿时脱口而出。 蔚白筠闻言，立即抬头向上望去。 几乎是一瞬间，她瞳孔收缩, 破天荒『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与他们相隔几十米的高楼天台上, 正站着一人。 那人一身漆黑，几乎夜『色』融为一体。祂后退一步，整人随之隐入黑暗，有脸上的山羊骸骨面具无比醒目, 在夜幕下泛着森白的光。 “是之前的那面具人。”蔚白筠沉道。 萧灼闻言，立即抬眸。 陆邱也正要抬头向上望去，然而, 他的脑子里仿佛有一根紧绷的弦突然断裂, 不等他有所反应，便失去意识，无力地倒了下去。 “陆队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 快把他扶过去！” “还有呼吸，应该是昏『迷』了……” “好好的，怎么会昏『迷』……” 归属第七特遣队的几名调查员率先发现了陆邱的异常，连忙将他扶到相对安全的地方，随的医疗人员随即凑过去，对他进简单的检查。 郁枝在上方看到了这一幕。 是尼尼。 她克制内心的思绪波动，一心一意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到天使身上。 晚风轻轻拂过天使的金发羽翼，衣袍飘动，浅金『色』的环形印记在月『色』下若隐若现。 天使也察觉到了郁枝的存在。 但不知为何，它却没有靠近，仍然背对着郁枝，漠然地俯瞰着地上众人。 可能是叛逆期。 郁枝轻轻叹息。 “……过来。” 天使到这低柔的音，洁白的羽翼微微一颤。 接着，它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轻挥动羽翼，温顺从地来到郁枝的身边。 它安静地停在了面具人的身边。 面具人向天使伸出，天使俯下修长的身躯，近乎乖顺地低下了头。 “好孩子。” 面具人低细语，指纤柔，在天使浅金『色』的头发上轻轻抚『摸』。 站在地面上的众人看到这一幕，顿时震惊地瞪大眼睛，纷纷受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冲击力。 那样可怕的异常，居然像乖巧的小狗一样，任祂召唤抚『摸』…… “那、那究竟是什么人……” “那根本不是人，分是怪物吧……” “没有记错的话，上次我们发现祂的时候，祂身边经有四异常了吧？那这次的这……” “难道是第五？！” “那、那另外四，不会也在这附近吧……” 部分经验不足的c级调查员忍不住议论纷纷，他们惊疑不定地看着夜『色』下的面具人，脸上逐渐浮现掩饰不住的恐惧。 在他们眼里，即使那戴着山羊面具的生物人类的外形相差无异，但祂带给他们的震撼经毋庸置疑——显，祂是比天使还要危险的存在。 “安静。” 蔚白筠神『色』凝重，出阻止了他们的议论。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话。 “萧灼，你能读到祂在想什么吗？”她低问道。 萧灼微微抬眸，指搭上刀柄：“什么没有。” 蔚白筠：“看来祂果然是异常。” 一般来，有面对异常的时候，萧灼的读心能力才会失效。 “可惜陆邱昏倒了，否则以他的第二能力，或许能试试缠住那家伙……”蔚白筠顿了顿，突然皱眉，“难道陆邱昏倒也是祂搞的鬼？” 萧灼面『色』冷峻，没有话。 他不觉得对方有这么离谱的能力，但陆邱昏『迷』的时间的确太巧了。 令人不得不怀疑。 “算了，现在不是考虑这的时候。” 蔚白筠微一抬，身后一排武装人员顿时停止扫『射』。 尚在飞『射』的子弹被飞在半空的使徒落在地，轰鸣随之停止，一时间，夜空恢复了前所未有的安静。 大地铺满了使徒的血迹滚落的子弹，热浪灼人，空气弥漫着浓烈的硝烟与血腥味。 郁枝静静站在天台上，透过面具，无地俯瞰他们。 此时的她心如止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杂念。 蔚白筠遥望着她，音清晰而冷静：“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郁枝没有出。 虽然隔着一张厚重的面具，但蔚白筠毕竟是她的领导，如果对方过于敏锐，可能仅仅凭借“祂”的音能推测出面具人的真实身份。 郁枝保持安静，微微侧头，在地上众人的眼里，却是另一番含。 祂甚至不屑回答这问题，连歪头的动作透出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 调查员们下意识握紧的枪，望向祂的目光充满了近乎恐惧的警惕。 他们几乎每人亲眼目睹过人类在异常下丧生。 那些异常危险、可怕、强悍得令人胆寒。 但在这戴着面具的人形异常面前，那些恐怖的异常突然变得无足轻重。 在这时，一直安静悬停的天使慢慢开口。 “神不会回答你的问题。” 蔚白筠的眼底闪过震惊：“……神？” 郁枝继续一言不发，平静而冷淡地立在黑暗，任由天使随意发挥。 “被神注视是你们的荣幸，区区人类，竟敢质疑神的存在？” 天使的目光倏然冷彻，它头顶的荆棘之冠泛起光芒，停在半空的使徒们立即挥动翅膀，向地面众人投下长|枪。 蔚白筠不敢大意，随即在透屏障外又附加一层浅浅的光晕。 她的能力居然还能加强…… 郁枝看着屏障，若有所思。 萧灼终于读到了祂的想法。 他意识到，这特殊的异常正在观察他们。 这，祂比那些没有理智的异常还要危险得多。 萧灼眸光微沉，突然开口：“之前在21区劫走人鱼的那面具人，是不是你？” 郁枝微微侧脸，目光落到他身上。 然后她轻轻点了点头。 众人顿时发出此起彼伏的吸气。 如果之前还是猜测，那么现在他们经可以确定，这异常的确是上次的面具人。 这对调查员们来，简直是一天大的噩耗。 “那些异常称呼你为‘母亲’……”萧灼顿了顿，目光凌厉地看着她，“你也是这天使的母亲吗？” 郁枝又没有反应了。 天使微微扇动羽翼，碧眸低垂，代替她开口： “神是至高无上的创造者，自然也是我们的母亲。” 它了“我们”。 萧灼目光一凛，蔚白筠也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这群怪物每一单拎出来无比棘，没想到它们居然还有一更为强大的母亲…… 再也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天使的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众人仰着头，震惊地看着那道纤长的身影，一时间，甚至连呼吸几乎停滞。 郁枝觉得差不多了。 她不惜冒着风险出现在这里，不是为了消灭这群人，是为了用这身份震慑一下他们，然后带着天使顺利脱逃。 她平静转身：“该走了。” 天使微微颔首，赤|『裸』洁白的双足轻轻落下。 接着，它伸出双臂，温柔小心地绕过郁枝的后背与膝盖，将她横抱起来。 “他们要走了！” 郑从灵如梦初醒，慌忙大喊一。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开枪『射』击。 密密麻麻的使徒立即升至半空，用庞大的身躯遮挡住他们的子弹。 透过缝隙，众人可以清晰地看到天使一挥羽翼，抱着面具人，转眼便消失在茫茫黑夜。 天使抱着郁枝飞了远，直到调查员们彻底离开了那片工业基地，他们才悄无息地折返回去。 这叫调虎离山。 郁枝先让天使藏好自己，接着她独自回到之前藏身的那栋高楼，迅速换回之前的衣服，摘掉面具，最后背上背包，像没事人一样从楼里走了出来。 结果刚一走出大楼，看到一高挑的男人正蹲在坏掉的路灯上。 男人一身黑衣，脸上戴着防毒面具，四肢修长，整人轻盈得不可思议。 郁枝脚步一顿。 是乌鸦。 没想到这麻烦的家伙居然跟到了这里…… 看到郁枝出现，乌鸦发出一轻笑，双『插』兜，从路灯上一跃而下。 “看我发现了什么？” 他步伐轻慢地走到郁枝面前，微微俯身，抬『揉』了『揉』她的头发。 “怪物的母亲……”他拖长了音，语气戏谑而危险，“你还真有意思啊。” 第57章 第57章恶战 郁枝看着乌鸦, 短短一瞬，脑中闪过无数思绪。 乌鸦的出现，对她而言可说是有利有弊。 弊是她的秘密被发现了, 这无异于将自己的命门交给对方。一旦乌鸦将这个秘密捅出去，她瞬就会变人类社会的头号公敌。 利是她正缺一个不在场证明。如果就这空手回去，很可能会被蔚筠等人怀疑, 而若是能借此机会干掉乌鸦, 那她就有了突然消失的充分理由…… 郁枝很快便在心底做出了决定。 她微微抬眸, 目光平静：“什怪的母亲？请你不要『乱』说话，我还是一个纯洁的未婚呢。” 乌鸦俯看着她，笑声从防毒面具底下闷闷传出来。 “别装傻了, 我从你进入这栋大楼起就一直在观察你了。” 郁枝神『色』不变：“那你应该很清楚，我从始至终都躲在面没出来。” “嘴还挺硬。”乌鸦“啧”了一声，指了指她后的背包，“这样吧, 要不你把包打, 我们现场验一下。” “如果包有面具，你就得跟我走。如果包没有面具，我就放过你，怎样？” 郁枝不说话了。 乌鸦整暇看着她, 过了秒，郁枝慢慢口。 “你是在哪儿看到的？” 如果距离很近，她没道理发现不了。 乌鸦耸了耸肩：“就在你换装的隔壁那栋楼。” 郁枝：“……” 大意了。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 郁枝也就懒得再和他绕圈子了。 她直截了问：“你是什时候始跟踪我的？” 乌鸦『摸』了『摸』下颌, 防毒面具在夜『色』下泛着森冷的光。 “唔，我想想……大概是从你前往29区始吧？” 他又笑起来，语气透着毫不掩饰的抱怨：“想要等到你落单还真不容易啊, 话说你是不是搬家了？我去找过你次，结果都没见到你呢……” 郁枝：“确实搬家了，怎，你不知道？” 乌鸦叹了口气：“那家伙没告诉我呀……” ——那家伙。 听这语气，他还有同伙。而且之前的信息，八也是这个同伙告诉他的。 会是谁呢？是被她坑过的人，还是异常管理局的人？ 郁枝垂着眼睛，暗暗思索。 下一刻，一只大手突然落到她的头顶，非常自然『揉』了下，伴随着乌鸦玩世不恭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别猜啦，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与其琢磨这些，还不如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郁枝一巴掌把他的爪子拍下去：“比如？” 乌鸦『揉』了『揉』被她拍红的手背，说：“比如跟我回去？” 果然还是为了这件事。 郁枝似笑非笑：“你似乎忘了，你上次伤了我的狗。” 乌鸦歪了歪头：“可你的狗也咬断了我的胳膊啊，彼此彼此吧。” 郁枝视线下移，落到他完无损的左臂上：“你的胳膊已经恢复了。” “你的狗也是吧？”乌鸦笑笑，倾凑近她，“我有预感，我们可相处得很。跟我走吧，回去我请你吃蛋糕。” 我吃你个大头鬼。 郁枝目光不变，不动声『色』后退一步：“不用了，我还是更喜欢自己买……” 话音刚落，姿皎洁的天使突然闪现在乌鸦后。 那双总是清澈柔和的碧眸此时蓄满冰冷的肃杀之气，它挥动羽翼，一柄漆黑长|枪凭空浮现—— “偷袭是不的。”乌鸦突然说道。 下一秒，一道苍的疾影突然从黑暗中窜出来，如同野兽般猛一跃，扑向了停在半空的天使。 郁枝顿时睁大眼睛。 刚才那是什东西？ “没想到吧，我也带了帮手。”乌鸦笑了笑，不紧不慢说，“是只『性』格狂躁的‘犬’噢。” 郁枝来不及去看这只犬究竟是人是鬼，她抓紧时机，立即掏枪，毫不犹豫『射』向乌鸦—— 电光火石，乌鸦抬手格挡。 郁枝清晰看到他的左臂在黑暗中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一柄长刀，刀刃锋利，在胸前一挡，顿时将迎面而来的子弹精准弹了回去。 郁枝立即侧，躲过了这颗子弹。 “你的反应不错。”乌鸦一甩“左臂”，刀刃泛起森冷的光，“不过和我比的话，还是差了一点。” 说着，他旋即举刀，挥向郁枝。 尖锐的刀锋径直扫向郁枝的体，她瞳孔微缩，猛一后仰，堪堪躲过这一击。 乌鸦没有丝毫停歇，继续举刀挥向郁枝。长刀划破空气，如同一道银『色』的冷光，飞速掠过郁枝的发丝。 她不断后退，乌鸦步步紧『逼』。 “你的动作很敏捷。”乌鸦的语气游刃有余，“这也是异常管理局教你的吗？” “不。” 郁枝再次矮躲过刀锋，同时抓住隙，侧一旋，狠狠踢中乌鸦的膝后窝。 “我是自学才。” 她这一脚踢得又快又狠，按理说，作为被踢中的人，就算没有跪倒，也该踉跄步。 但乌鸦却纹丝不动，连膝盖都没弯一下。 郁枝：“……” 怎每次都这样，搞得她很挫败啊。 “不行不行，你的力气太小了。” 乌鸦笑着叹气，忽然转，长刀毫无预兆向她刺来。 郁枝随即后仰躲避。 下一秒，一个冰冷的东西倏刺入她的肩膀。 她躯一顿，视线微微下移—— 是另一柄长刀，取代了乌鸦的右臂，直直『插』进了她的左肩。 她倒是没想过，乌鸦的另一条胳膊居然也能变刀刃。 鲜血从郁枝的肩头缓缓流下，她脸『色』苍，却依然一声不吭。 乌鸦站直体，利落抽出长刀，鲜血顿时顺着刀刃滴落下来。 郁枝阴郁看着他，胸口因为剧痛而微微起伏。 她此时穿的是异常管理局的制服，黑『色』外套被乌鸦用刀尖挑，『露』出面被血染红的『色』衬衫。 “还，出血量不大。” 乌鸦凑近，盯着她肩头的血迹看了一会儿，爽朗笑道：“我的主人会治你的，不用担心。” 说话，他右臂的长刀又变回修长的手臂。 然后他抬起手，正要伸向郁枝，一道狂暴的飓风突然向他袭来—— 巨大的羽翼骤然出现在他上空，下一秒，天使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猛一挥羽翼，将他提到了黑漆漆的高空。 卧槽，太高了，太显眼了！ 郁枝惊得来不及顾及肩头的伤，连忙对着天使喊道：“快下来，这样会被人发现的！” 天使看了她一眼，随即松手。 乌鸦从空中迅速坠落。 与此同时，两条漆黑的锁链像蛇般甩向天使，灵活捆上天使的翅膀。 天使试图挣脱，锁链越收越紧，转眼，便将天使狠狠拽了下去。 郁枝心头怒火顿起，她目光森冷，立即看向面—— 是那个被乌鸦称为“犬”的年。 他的形颀长清瘦，全上下的像雪，不仅是肌肤，就连那头凌『乱』的短发，都是没有一丝杂质的『色』。 他穿了一件很透的衬衣和黑『色』长裤，衣服空『荡』『荡』挂在上，脖子和手腕都套着漆黑的锁链，似乎是察觉到郁枝的目光，他随即转过脸来—— 郁枝这才发现，他的眼睛也是极浅极透的『色』。 天使被他的锁链死死缠住，羽翼连同四肢包裹在一起，根无法挣脱。 郁枝立即举枪，瞄准犬，正要枪，一道刀光突然从上方瞬息掠下—— 冷硬的枪支被刀锋一划而过，在郁枝眼前劈了两半。 “呼，险。”乌鸦从上方轻盈落下，双刀在空中划出银『色』的弧度，“还我足够敏捷……” 郁枝第一次感受到愤怒。 不等乌鸦说完，她突然厉声喝道：“天使！” 天使的躯微微一颤。 接着，郁枝的周围凭空弥漫起薄薄的雾气。 乌鸦感到疑『惑』，下意识警惕看向郁枝—— 他突然心底一惊。 这个面孔柔和的年轻『性』看上去和刚才没有任何变化，脸『色』也依然苍虚弱，但却莫名多了一分难言喻的压迫力。 郁枝直直注视他，目光冰冷，眼底泛起圣洁而凛冽的金『色』流光。 她唇瓣微动：“穿刺。” 一支漆黑的长|枪从天而降，瞬贯穿了乌鸦的胸腔。 乌鸦躯一震，立即抬起双臂处的长刀—— 更多长|枪接二连三，呼啸而下，如同闪电般刺透了他的体。 眨眼，乌鸦的上『插』满了长|枪。 他被数十支长|枪钉在上，如同一个僵硬的稻草人，四肢垂落，一动也不能动。 郁枝慢慢走到他面前。 乌鸦垂着头颅，鲜血顺着黑『色』的枪杆流到面，形不断扩张的血泊。 郁枝抬起手，伸向他脸上的防毒面具。 突然，一根锁链飞袭而来，猛缠上乌鸦的脖子。 郁枝似乎听到了肌肉被撕裂的声音，下一秒，血『液』从乌鸦的脖颈中喷涌而出。 乌鸦的头颅就这被锁链生生扯了下来。 郁枝蓦抬眸，看到犬一收锁链，那颗戴着防毒面具的头颅瞬掉入他怀。 他抱起头颅，用那双琉璃似的『色』眼眸看了郁枝一眼，随即转，在墙面上接连跳跃，迅速消失在钢筋密布的高楼之中。 郁枝慢慢坐了下来。 她看着乌鸦的尸体，想了想，从背包拿出防用的军刀。 然后她等了秒，等到『插』在乌鸦体内的长|枪都溶解血肉后，再用军刀将他上的血洞重戳一遍，覆盖掉之前的痕迹。 确定看不出原来的伤口是如何造之后，她终于停手了。 一道浅浅的辉光安静落在她头顶，光晕柔和，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郁枝平静道：“你先离这，别让任何人发现。” 天使的声音微微颤抖：“可是，您的伤……” “没事，就算他没有刺中我，我也会给自己一刀的。”郁枝发出一声轻笑，“毕竟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恶战’，不可能一点伤都没有吧？” 那她也太厉害了，厉害得有点不合常理。 “……是，我明了。” 天使没有再争辩。它展羽翼，倏然一挥，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郁枝按住肩头的伤，给季嘉容发了个定位。 她得想想，接下来该怎编。 第58章 第58章我们是搭档 季嘉容很快就赶来了。 郁枝本来累困, 经过这么折腾，反而彻底清醒了。 季嘉容跑过来的时候，她坐在乌鸦的尸体旁, 研究他的手臂结构。 “这是什么情况？！”季嘉容震惊了。 郁枝叹了口：“就是上次跟你说的个乌鸦啦……” 她还没说完，季嘉容目光落她身上，顿时倒吸口冷。 “你受伤了？！” 郁枝：“……” 有个惊乍的功夫就不能过来扶她下吗！ 她张了张嘴, 口, 季嘉容突然弯腰俯身, 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 郁枝：“？” “伤的是肩膀不是腿，你看不见吗？”她奇怪地问。 “你别说话！” 季嘉容恶狠狠地瞪她眼，语比平时严肃很多。 郁枝：“……” 看上去好像真的很生。 她挑了挑眉, 识趣地闭嘴了。 季嘉容将郁枝抱车上，打车里的灯，小心翼翼地解她衬衫上的两颗纽扣，慢慢将领口拉—— 女『性』单薄白皙的肩头上, 处刀伤格外醒目。 伤口大概四公分, 很深，血肉模糊，看上去触目惊心。 季嘉容看着这道伤口，如同静止般声不吭, 但郁枝能听他不太平稳的呼吸。 “怎么，吓傻啦？”她忍不住声调侃。 “……你别说话。”季嘉容重复了遍。 “可是没有昏『迷』，你不让说话未免太不讲理了……” 郁枝还说下去, 季嘉容突然抬起眼睛, 直直地盯着她。 “你是不是不活了？” 郁枝：“啊？” “明明之前在家伙手里吃过亏，这次居然还不长记『性』……你起码该告诉声吧？” 季嘉容定定地看着她，神『色』比以往任何刻都认真。 “还是说, 你根本就不需这个搭档，你觉得只凭你自己就能解决么危险的敌人？” 郁枝眨了眨眼睛：“确实解决了家伙啊……” 季嘉容微微抿唇，不说话了。 “去搬尸体。” 短暂的沉默后，他丢下这句话，转身下车，向尸体的方向走去。 留下郁枝个人坐在车里，默默琢磨他刚才的态度。 好像确实是在生，而且比平时更严重。 但是她不通，他生的点是什么？ 她没有通知他起对付敌人，还是她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可是乌鸦不是异常呀，没必为了这点小事生吧…… 郁枝百思不得其解。 过了儿，季嘉容将乌鸦的尸体搬过来，放进后备箱，然后声不吭地回车里。 郁枝看着他的侧脸，试探着口：“你生了？” 季嘉容：“没有。” 鬼才信呢。 郁枝撇了撇嘴：“受伤的明明是，还没说什么呢……” 她像往常样不经，但季嘉容没有像往常样炸『毛』。 他言不发地车，郁枝抛的话句不接，沉默得和平时判若两人。 郁枝终于生了。 “你怎么回事？现在可是伤员，你就不能搭理下吗？” 季嘉容深吸口，踩下刹车，转头向她。 “你知道自己是伤员，你就不早点回局里处理伤口吗？” 郁枝：“医疗人员都跟着蔚队走了，找谁处理伤口？” 季嘉容无奈道：“帮你处理。” 郁枝：“还不信你呢。” “……”季嘉容忍下怒，解释道，“之前经常自己处理伤口，这点蔚白筠知道，你可以放心交。” 郁枝：“不，你现在在头上，是故意折磨怎么办？” 季嘉容终于忍不住了：“是种人吗！” 郁枝撇了下嘴角，不说话了。 她当然不觉得季嘉容是么恶劣的人，不如说就算她对季嘉容做这种事，季嘉容绝不可能这么做。 其实她只是确认下……还好，起码他还炸『毛』。 她就不用担心了。 * 没过多久，人终于驱车回29区分局。 蔚白筠等人还在外搜寻天使，局里空无人。季嘉容带着郁枝直奔医疗室，进去就熟练地找堆东西，然后示意郁枝乖乖坐好。 郁枝扫视圈，找了个看起来比较舒服的座椅坐了下来。 季嘉容站在她前，拿起个消过毒的棉球，微微俯身，将她的领口向下拉低几公分。 伤口已经不怎么流血了，但她的肌肤上依然凝结着大量血迹。 季嘉容小心翼翼地替她清理，郁枝疼得微微蹙眉，只好做点什么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于是她决定和季嘉容说话。 “你怎么不问发生了什么？” 季嘉容在认真地为她清理血污，头不抬：“不感兴趣。” 郁枝：“你就不知道是怎么打败个人的吗？” 季嘉容仍然头不抬：“不感兴趣。” 郁枝不高兴了：“你对什么感兴趣？” 季嘉容闻言，抬眸看了她眼：“疼不疼？” 郁枝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点了点头：“有点……” “再轻点。” 说着，他手上的动作果然更轻柔了几分。 郁枝有点诧异：“你这样看着好像确实有点专业。” “都说了很擅长了。”季嘉容没好道，“你别『乱』动。” 郁枝觉得现在这个姿势不太舒服，哪里管季嘉容说什么，直接挺直腰背，重新调整坐姿。 季嘉容：“都说了别动，不然棉球掉……” 他话还说完，棉球便从镊子前端掉了下去。 季嘉容：“……” 郁枝顿时蹙眉：“什么东西凉凉的？” 季嘉容的眉头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让你『乱』动……棉球掉下去了！” 郁枝倒是脸无所谓：“拿来不就了。” “你别动！” 季嘉容像训小孩子样呵斥她，然后将她的衣服向下拉，试图找颗掉落的棉球—— 突然，他意识哪里不对。 虽然郁枝平时很欠揍，做事大大咧咧，但再怎么说，她是名女『性』…… 他目光落片白皙细腻的肌肤上，突然感脸颊阵滚烫。 郁枝奇怪地看了他眼：“找没？” 季嘉容听她的声音，耳根顿时变得通红。他慌忙移视线，磕磕巴巴地说：“你、你自己找！” “不早说。” 郁枝拉衬衫下摆，抖了两下，颗沾满血迹的棉球顿时从衬衫里滚了来。 季嘉容的耳朵更红了，几乎和他的头发个颜『色』。 “掉了。”郁枝指着滚落在地的棉球，说。 “……看了。” 季嘉容红着脸，俯身将棉球捡起来，扔进垃圾桶，然后拿起颗棉球——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郁枝突然问道。 “……” 季嘉容手抖，棉球掉了。 郁枝看了他眼：“你不还在生吧？” 季嘉容不敢抬起头，只好低着脸，闷闷地说：“……没有。” 郁枝不是很相信。 她了，还是决定解释下。 “其实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当时情况比较紧急，个乌鸦突然就现了，根本来不及通知任何人。” “你看了，他的手臂变成刀，而且他的攻击速度很快，稍迟疑，现在躺在里的就是了。” “……知道。” 季嘉容低着头，火红的头发软软地垂下来，看起来柔顺而温暖。 “只是……很后悔。如果当时和你起去找翟叶，许你就不受伤了……” 你可能直接被天使干掉。 郁枝安慰他：“不定，说不定是们两个人都受伤呢？” 季嘉容：“……” 这话完全起不半点安慰的效果。 他顿了顿，继续道：“两个人都受伤，比你个人受伤好。” “不啊，可不处理伤口。”郁枝本经地说，“而且你是受伤的话，自责的。” “……哎？” 季嘉容怔，呆呆地抬眸看她。 郁枝笑了笑，语温和轻快：“毕竟归根结底，翟叶是因为的失误才逃去的嘛。” 这好像是她第次说这样的话。 季嘉容怔怔地看着她，胸口心跳逐渐加快。 “干嘛这种表情？”郁枝好笑道，“说的话有这么难以置信吗？” “不是……”季嘉容不自然地移视线，“只是，以为你在嫌碍事……” 郁枝没季嘉容居然说这么不自信的话。 毕竟他向傲慢嚣张，连蔚白筠都不放在眼里。 这大概，是她的错吧？ 郁枝有点心虚，于是她伸手，『摸』了『摸』青年柔软的红发，轻声说： “怎么呢？们可是搭档啊。” 季嘉容愣。 胸腔里随之跳动的噪音越发激烈。 第59章 第59章那个男人 季嘉容从来没有这紧张过。 他不敢看郁枝的眼睛, 也不想让郁枝现他滚烫的脸颊，只好屏住呼吸，心翼翼维持现状。 郁枝在他的头『摸』了『摸』, 很快收回手，笑着：“还需清理吗？” “……不用了。” 季嘉容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转身拿起纱布，然后低着头, 安静而认真为郁枝肩的伤口进行包扎。 郁枝已经没什感觉了。 她一向习惯疼痛, 只不是致命伤, 她都可忍受。 “好了。” 一番简单处理后，季嘉容放下工具，将她的衬衫拉回原来的位置。 “这就行了？”郁枝一边扣纽扣, 一边漫不经心，“不需缝针之类的吗？” 漂亮的锁骨在领口处若隐若现，灯光照耀下，透出冰雕般的剔透。 季嘉容移开视线：“我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 剩下的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吧。” “好吧。”郁枝站起身, 伸展了下有僵硬的身体，“那你快去把乌鸦的尸体搬出来，省得他再消失了。” 季嘉容一愣：“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对啊。”郁枝点点头，“但他毕竟不是正常人类, 谁能保证他的尸体不会有问题呢？” 她考虑得很对。 季嘉容暗暗唾弃自己的大脑变迟钝了，同时起身向外走去：“我现在就去。” 郁枝：“嗯，快去吧。” 支走季嘉容后, 郁枝开始认真考虑对策。 天使已经藏起来了, 没有她的允许，它应该不会擅自出现。 等蔚白筠他们回来，她把今晚的事情好好圆一下, 让他们相信，她的确是在追踪翟叶的过程中遭遇了突袭，今晚的混『乱』毫无关系。 当然，她现在更担心的，其实是那个叫“白犬”的家伙。 从乌鸦之提过的只言片语来看，这个白犬应该是他的同伙。 既然是同伙，那他很可能也看到了她戴面具的过程。就算没有看到，现在他也知道了她天使之间的关系，对她来，白犬是乌鸦一样危险的不定时炸弹。 必须得想办法解决他。 目来看，白犬乌鸦应该不属于异常管理局。从他们偷偷跟踪她这点来看，他们似乎更像是一方躲在暗处的势，起码跟异常管理局没有关系，否则没必这样迂回来找她。 虽然不知道她一个本本分分的市民为什会被奇怪的势盯，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异常管理局知道白犬的存在。 必须暗中寻找白犬，再暗中把他解决掉。 麻烦的是，她对这个白犬一无所知。 如果他能像乌鸦那样自己找门就好了。 郁枝有头疼，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响起细细的鸟叫声。 郁枝一抬眸，看到黑漆漆的玻璃窗外，有一只可爱的白鸟正扑棱着翅膀，急切盯着她看。 是天使的第二形态。 它怎又来了？ 郁枝立即起身走过去，开窗户。 白鸟扑扇着翅膀飞进来，轻轻落到她的手心。 “啾啾！啾啾！” 白鸟在她的手心叫个不停，圆溜溜的绿眼睛像两颗剔透的翡翠，看去十分可爱。 郁枝：“我不是让你藏起来吗？你怎跟过来了？” 白鸟：“啾啾！啾啾！” 郁枝叹气：“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白鸟：“啾啾！啾啾！” 郁枝：“你快走吧，不留在这里，我有个任务交给你。” 白鸟：“啾啾！啾啾！” 郁枝：“现在去找白犬，找到了再来见我。” “啾啾！” 鸟扑扇翅膀，迅速飞走了。 交待完这个任务，郁枝新回到座椅，慢慢闭眼睛。 稍微有点累了。 直到凌晨点，蔚白筠等人终于回来了。 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很显，他们并没有抓到天使。 郁枝可理解，毕竟除了她，没有人知道天使还有一个极具『迷』『惑』『性』的第二形态。 蔚白筠从季嘉容那里听了她受伤的事，回来后什都没做，直接带着医疗人员过来找她。 “季嘉容你受伤了，现在感觉怎样？” 郁枝『揉』『揉』惺忪的眼睛，老实回答：“还是很疼。蔚队，这算工伤吧？” “当然。” 蔚白筠看了医疗人员一眼，对方立即，仔细查看郁枝的伤口。 “蔚队，伤口有点深，需缝针。” “嗯。”蔚白筠微一点头，继续问道，“到底是什情况？” 郁枝：“外面那具尸体，季嘉容给你看过了吗？” “看过了。”蔚白筠，“那应该不是异常，也不是扭曲者，但从手臂刀刃的连接处来看，很可能接受过身体改造。” 郁枝：“身体改造？” “只是我的推测，具体还等检测后能下定论。”蔚白筠顿了顿，“他的头呢？” 郁枝如实回答：“头被他的同伙带走了，我连他长什样子都没看到。” “居然还有同伙……” 蔚白筠蹙眉。 她记得郁枝之过，这个叫乌鸦的人很神秘，第一次袭击郁枝的时候，脸还戴着防毒面具。 蔚白筠：“你认为他的同伙为什独独把他的头带走？” 郁枝思忖道：“应该是不想暴『露』他的样子吧。听他之的，这并不是他的个人行为，而是受人指派，可能对他面的那个人而言，他的脸比他的生命更，到即便死了也绝对不能暴『露』在我们面。” 蔚白筠微微沉『吟』：“那就很可能是被我们记录在案的人……” 郁枝点点头，没有多。 蔚白筠神『色』严峻，显然是想到了什不好的事情。 过了几秒，她又问：“我不是让你季嘉容留在这里看守翟叶吗？怎会遇乌鸦，难道他直接闯进来了？” 问到关键点了。 郁枝心底一紧，『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 “那是因为……对了，翟叶呢？她现在怎样？” 蔚白筠微微一顿：“情况很不好，另外……也有一点奇怪。” 奇怪？ 郁枝疑『惑』道：“奇怪在哪里？” 蔚白筠没算隐瞒，简短了一下。 “她受到了异常的群体攻击，当时我分身乏术，没有办法顾及到她，但她并没有死，也没有生异变。” “麻烦的是她的记忆似乎出现了断层。我们试着实验了一下，现她的记忆永远停留在了许愿成功的那一刻，这就导致她会一直相信她的搭档没有死，而这也会使她持续不断产生更多的‘魏冬’。” 郁枝想了下那个画面，忍不住蹙了蹙眉。 当然，按理，她现在是不应该知道这信息的，所她必须在这里提出疑问。 于是她不解问道：“产生‘魏冬’是什意思？” “哦对，忘了你不知道这件事。”蔚白筠『揉』了『揉』额头，，“翟叶也获得了某种诡异的能，能够凭空产生‘魏冬’，但那其实并不是真正的魏冬，只是一种未知的物质……” 郁枝恍然道：“就那许愿成功的扭曲者一样。” 蔚白筠点头：“对。” 郁枝：“那她现在怎办？” 蔚白筠叹气：“已经让她强制昏『迷』了。现在这种情况，除了把她送回去关押收容，也没有别的办法。” 郁枝不知道什。 站在她的角度，翟叶失忆其实是一件好事，但她并不觉得高兴。 或许是因为翟叶曾经她一起共事过吧。 郁枝沉默几秒，然后慢慢开口：“这件事……其实算是我的错。” 蔚白筠惊讶看向她，示意她继续下去。 “当时我季嘉容一直在会议室看着翟叶，结果我太困了，季嘉容便出去给我倒了杯咖啡。他离开后我就睡着了，翟叶偷偷隐身，在季嘉容开门的时候，趁机逃了出去。” 郁枝顿了顿，继续道：“我担心她会再回来，就让季嘉容留下来守着，我自己出去找。结果人没找到，反而还被埋伏已久的乌鸦逮了个正着……” 蔚白筠出声断她：“乌鸦一直在跟踪你？” “嗯。”郁枝点点头，认真道，“他从我们来29区起，就一直在跟踪我了，应该是事先了解过我的行程。” 蔚白筠『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难道是孟栩……” 郁枝：“嗯？” 孟栩是谁？她认识的姓孟的人，好像只有一个孟医生…… “没什。”蔚白筠回过神，，“具体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事情展到这一步再去追究谁对谁错也没有意义。接下来的任务你就不用再参加了，留在这里安心养伤吧。” 郁枝求之不得：“好，谢谢蔚队。” 接下来的几天，调查员们主分成两拨。 一拨负责继续搜寻天使面具人，另一拨则负责处理散落各处的扭曲者。 郁枝一个人躺在病床养伤，每天什事都不用干，除了稍微有点无聊外，日子过得相当舒坦。 天使再没有出现，应该还在找白犬。没有猜错的话，他们估计早就离开29区了。 翟叶被送回21区，陆邱也回去了，因为他自那晚后便一直陷入昏『迷』，至今未醒，蔚白筠担心这边的医疗设备无法查出他的病症，便安排人将他送回21区接受诊断治疗。 郁枝养伤期间，基本是季嘉容在照顾。 蔚白筠只给她留了一个医疗人员，主负责每天定时为她检查伤势，补充输『液』。 季嘉容不知道从哪里给她弄来一堆新鲜水果，还有很多零食，郁枝每天都吃得很开心。 当然了，开心的同时还在暗暗担忧白犬那边的情况，搞得她像精神分裂了一样，经常吃着吃着就突然不吃了，然后还会忧心忡忡长叹一口气。 “唉。” 正在削苹果的季嘉容动作一顿：“你又怎了？” “吃不下。”郁枝将手里的橘子放到一边，无精采道，“你吃吧，我累了。” 季嘉容：“……” 她都已经在病床躺三天了，居然还好意思自己累？！ 季嘉容看了看自己削到一半的苹果，：“那这个苹果你应该也不吃了？” 刚好他不太会削苹果，把这个苹果留给别人也行…… 郁枝：“吃。” 季嘉容：“……” 他一边在心里提醒自己这个人受伤了，不能跟她一般见识，一边继续笨拙给苹果削皮。 郁枝侧过脸，托腮看着他：“你怎不去做任务？” 季嘉容专心低头削苹果：“蔚白筠不让我去。” “还有这种事？”郁枝很惊讶，“她为什不让你去？” “因为……”季嘉容可疑停顿半秒，“因为她觉得你需有人照顾。” 郁枝不解道：“可这里已经有人了啊。” 还是一位温柔的护士姐姐，她很喜欢。 季嘉容的语气不太自然：“……我指的是，生活的照顾。” 郁枝仔细想了一下，觉得他得有道理。 可能这就是女领导的优点吧，心思比较细腻，考虑问题的角度也很面。 像萧灼那样的领导，肯定就不会特意安排搭档留下来陪她。 她这想着，病房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有人来了？” 郁枝与季嘉容对视一眼。 然后她看向房门，微微提高声音：“请进。” 房门被人推开，一共有三个人站在门外。 “哈喽，郁枝，我们来看你啦！” 站在最左侧的郑从灵举起手，兴奋朝她挥了挥。 “哇，还有水果零食，你这待遇真不错啊。” 最右侧的方欢眼睛一亮，看去似乎对她的食物很感兴趣。 “你们两个，安静一点。” 站在最面的萧灼淡淡道，神『色』有无奈。 这还真是……曹『操』曹『操』就到。 郁枝眨了眨眼睛：“你们不用执行任务吗？” “我们的任务已经结束啦，今天休息……” 郑从灵想进病房，但又不敢走在萧灼面，只好站在后面偷瞥他的表情—— 萧灼的脸没什表情。 郑从灵方欢在后面互相递眼『色』，谁也不敢先进门。 直到郁枝疑『惑』问了一句：“你们怎不进来？” 萧灼这迈开长腿，一言不走了进来。 郑从灵方欢松了口气，也跟着来到郁枝的病床。 季嘉容刚削好苹果，还没来得及递给郁枝，就被一只手抢走了。 他愤怒抬起头，看到方欢在苹果咬下一口，然后对他灿烂一笑：“谢谢。” 季嘉容：“……” 拳头硬了。 郑从灵挤到郁枝床边，目光在她的身到处游移，最后落到她的左肩。 “看去似乎很严……怎样，现在还疼吗？” 她目光关切，话的时候握住郁枝的手，这个动作让郁枝想起了翟叶。 郁枝：“不疼了，就是有点痒。” “那伤口在愈合，你很快就会恢复啦。”郑从灵对她笑了笑，笑容亮而真诚。 “希望如此吧。” 郁枝轻轻叹气，一抬眸，现萧灼一直在望向窗外。 外面有什东吗？ 郁枝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却没有看到任何东。 只有蔚蓝的天空，一漂浮的云。 “萧队长，你在看什？”她好奇问道。 萧灼微怔，显然没料到她会主动开口他话。 他收回视线：“没什。” 郁枝觉得有点奇怪。 萧灼从进入病房起就没有看她，脸的表情也很冷淡。 就好像谁『逼』他来看望她一样。 她耸了耸肩，继续郑从灵聊刚的话题。 “你任务结束了，是什意思？” 郑从灵轻松：“就是字面的意思！经过这三天的努，现在29区的扭曲者已经被我们部解决了，今天休息一天，天我们就可回去了！” 郁枝：“这快就解决了？” 郑从灵：“对呀，蔚队是因为那个天使异常消失了，扭曲者没有再增加，所我们处理起来的速度也就快了很多。” 原来如此。 郁枝突然想起另一个问题：“那清剿行动呢？” “也不执行了。”郑从灵笑眯眯道，“之是因为扭曲者太多，处理不过来，所会考虑清剿行动。现在扭曲者已经解决了，也就不需清剿行动啦。” 郁枝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所天我们所有人都可回去了？” “对呀，现在只剩下收尾工作没做了。”郑从灵叹了口气，“毕竟你也知道，那扭曲者制造了很多垃圾……” 那确实。 郁枝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脑花爱好者的模样，突然有同情那做清洁的工作人员。 “那你们是先回21区，还是直接回16区？”她问。 “这个嘛……”郑从灵似乎也不清楚，下意识扭头看向一旁的萧灼，“萧队，我们回哪儿啊？” 萧灼淡淡道：“16区。” “……哦。”郑从灵似乎很遗憾，但又不敢当着萧灼的面抱怨，只好凑到郁枝耳边，声嘀咕，“就是这样，其实我还想在21区多待两天呢。” 郁枝也放轻声音：“这是蔚队决定的吗？” 郑从灵摇摇头：“不是。我昨天还听蔚队，想让我们先回21区，因为还有一事情没结束，但萧队似乎不同意……” 郁枝用膝盖想也知道萧灼不会同意。 毕竟这次任务本来就是蔚白筠强行把他拉来的，他没揍蔚白筠一顿已经很客气了。 但既然郑从灵想在21区多待两天…… 郁枝想了想，抬眸看向萧灼：“萧队长，你们真的算直接回16区吗？” 萧灼神情很冷淡：“嗯。” “但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郁枝认真，“比如——我是比如啊，如果后续有方会再需你们，蔚队的行事风格，她肯定会把你们再叫回来吧？” 萧灼：“我不会再听她的了。” 郁枝：“但是蔚队有的是办法吧？毕竟这次任务是中心城安排的，按理，你们有义务协助我们一起完成。” 萧灼沉默几秒，终于将目光移向她。 “你是故意这的，对？” 郁枝故作惊讶：“哎呀，你是怎现的？难道你又读我的心了？” 萧灼再次移开视线：“我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 郁枝笑『吟』『吟』看着他：“你一直不看我，不就是为了避免读心？” 萧灼微顿，什都没。 季嘉容闻言，也抬眸望向萧灼，目光充满探究。 方欢敏锐察觉到病房里的气氛不太对劲，连忙圆场。 “那什，病人该休息了，从灵，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啊？”郑从灵没有反应过来，“可是我还想郁枝多聊会儿……” “聊什聊，赶紧走吧！” 方欢拉着郑从灵就往门外走，边走边伸长脖子朝萧灼喊，“萧队，走吧，我们接下来还有事做呢！” 萧灼侧眸看了郁枝一眼，转身离开。 郁枝突然出声：“萧队，你们会我们一起回21区吧？” “……嗯。” 萧灼简短应了一声，抬腿大步走了出去。 萧灼三人离开后，病房里顿时安静不少。 郁枝伸了个懒腰，突然扭头看向季嘉容。 “对了，你听过孟栩这个名字吗？” 季嘉容想了想：“孟栩？好像是那个孟医生的名字吧，你问他干什？” “之听蔚队提起过，还为是什神秘人物呢。”郁枝漫不经心笑笑，“原来是他啊，没意思。” 季嘉容很奇怪：“他不是已经调到26区了吗？好好的，蔚白筠提他干什？” 郁枝直截了当：“蔚队怀疑他乌鸦有关系。” “什？！” 季嘉容惊讶睁大眼睛。 乌鸦摆了不是异常管理局的人，如果孟医生乌鸦有关系，这不就了他有可能是其他势安『插』在异常管理局内部的内鬼……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推测，实际她当时也只是提到这个名字而已，其他什都没。” 郁枝耸了耸肩，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是很感兴趣。 “具体什情况，等回去后蔚队应该就会展开调查，我们就不用『操』心了。” “话是这……” 但那毕竟关乎到你的安——季嘉容的后半句还没出来，郁枝便向他伸出一只手： “我的苹果呢？” “……” 一提到苹果，季嘉容就来气。 他眉头皱起，气呼呼：“被那个姓方的抢走了。” “哦，你方欢啊。”郁枝不在意摆摆手，“算了，那就再削一个吧。” 这是什语气，那可是他辛辛苦苦削的苹果！ 季嘉容快被郁枝的态度气炸了，索『性』将脸别到一边，恶狠狠道：“我不削了！” 郁枝：“？” 她疑『惑』看了季嘉容一眼，随即意识到——他又生气了。 郁枝想了想，从他手里接过苹果水果刀。 “那我削给你吃吧。” 季嘉容闻言，心跳一滞，忍不住偷偷瞥她一眼—— 她居然真的在认真削苹果，而且动作很熟练，显然比他更擅长这件事。 她的长睫低垂，目光专注，手指纤长而白皙，只是在做削皮这个简单复的动作，却透着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 季嘉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了，居然会觉得这样的郁枝很吸引人……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季嘉容的耳根瞬间泛起薄红。 他生怕被郁枝现，连忙收回视线，迅速恢复刚赌气的样子。 郁枝完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她正在考虑孟医生的事情。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孟医生应该就是那个将她的信息泄『露』给乌鸦的内鬼。 既然蔚白筠已经开始怀疑他，那等这次任务结束后，蔚白筠一定会找机会孟医生见面。 绝对不能让蔚白筠调查到孟医生，也绝对不能让孟医生继续活下去。 他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她必须赶在蔚白筠之，干掉这个男人。 第60章 第60章当面谈谈 正如郑从灵所说的那样, 隔天早，调查员们便坐上军用直升机，直接打道回府。 和来时样, 郁枝和萧灼、季嘉容二人坐在起。 少个陆邱。 郁枝的肩头仍然绑着绷带，这得她根本穿不剪裁服帖的制服衬衫，否则会压迫到还未拆线的伤。 季嘉容不知道从哪里给她找来件领宽松的『乳』白『色』『毛』衣。 『毛』衣宽大而柔软, 松松垮垮地套在她身上, 为她平添分猫似的慵懒。 郁枝托腮看着窗外, 因为起得太早所以精萎靡，从进入机舱就直在打哈欠。 季嘉容忍不住开：“你要实在困不能睡会儿吗？” 郁枝懒懒地说：“睡不着。” 季嘉容不解道：“为什么？” 郁枝睫微动，余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坐在对面的萧灼。 萧灼淡淡开：“我不会读你。” 郁枝撇撇嘴, 似乎不怎么相信这句话。 “而且，”萧灼抬眸看向她，“就算我对你用读心，你也有办法克制我吧？” 郁枝『色』坦然地笑笑：“你都看到？” “嗯。”萧灼移开视线, 冷淡地看向窗外, “我已经解你的喜好。” 郁枝：“……” 尴尬。 有点尴尬。 虽然那些小黄文只是她特意准备的脑内特训，但在筛选的时候，的确有倾向于她的个人偏好。 ……不如说，全都是她的个人偏好。 没想到居然发现。 这还是她第次在萧灼面前说不出话。 郁枝『摸』『摸』鼻子, 声不吭，也扭头看向窗外。 时间，机舱里的气氛安静而诡异。 只有季嘉容脸茫然：“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喜好？” 离开时的29区和来时差别不大。 样是破败荒芜, 垃圾遍地, 但从上空往看，却莫名感受到股微弱的生机。 大概是因为街道上终于有人。 不是那些扭曲者侵蚀破坏的人，而是真正的、弱小顽强的人类。 郁枝看着碧空那些如蚁群般逐渐围聚的人影, 突然想起件事。 “我身上这件『毛』衣是哪来的？” 季嘉容愣：“当然是我去找的……” 郁枝『色』微妙：“不会是别人穿过的吧？” “怎么可能！”季嘉容当即不满反驳，“是我去服装店帮你挑的好不好，我还特意看尺码……” 郁枝闻言，表情更加微妙：“可是29区哪有服装店开门啊？” “……” 季嘉容滞，随有些心虚地说：“我、我付钱的……” 萧灼忍不住侧眸看眼。 郁枝：“我懂，你擅闯民宅。” 季嘉容：“我才没有！” 郁枝：“你不用狡辩。” 季嘉容：“我才没有狡辩！” 郁枝：“那你敢让萧队读心吗？” 季嘉容：“……我有什么不敢的！” 二人说完，立即齐齐望向对面的萧灼。 萧灼冷冷道：“我没兴趣。” 季嘉容：“……” 郁枝撇嘴角，暗暗不爽地收回视线。 送上门的心声给读说没兴趣，偏偏连她脑子里的小黄文都不放过。 还说没有怪癖。 两小时，众人抵达21区。 蔚白筠飞机就去汇报工作，看得出来，这次事件在她心里的危险级别很高。 乌鸦的尸体也送去检测，据工作人员说，要对进行剖尸研究。 郁枝觉得这个待遇不错，虽然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其调查员检查的检查，写报告的写报告，大楼里人来人往，时间热闹非凡。 郁枝也没有歇来。 她来到检测中心，找到个眼熟的文职人员，伸手搭上她的肩膀。 “请问卫生间在哪里？” 对方面『露』惊讶，似乎不理解她为什么会问这个简单到愚蠢的问题。 但很快，她的眼便平静来。 “卫生间很好找，出门直走左转就是……” 郁枝：“我找不到，你能带我去吗？” 文职人员：“好……” 她像只沉默乖巧的小狗，带着郁枝穿过人来人往的走道，进入卫生间。 郁枝顺手上门。 她迅速检查，确认卫生间里没有人。 然她转身看向文职人员：“孟医生在吗？” 文职人员呆呆地说：“孟医生，去26区呀……” “这样吗？”郁枝收回手，含笑看着她，“那如果我想找，该怎么办呢？” 文职人员目光呆滞，语气温驯：“可以去26区分局，或者打电话联系……” “唔，是个好主意……”郁枝赞地点点头，声音温和，“那可以麻烦你，把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当然可以。”文职人员呆呆地说，“你现在就要吗？” “现在就要，不过不要直接给我。”郁枝平静地说，“就放到卫生间从左数第个隔间吧，放完就走，顺便洗个手，不要任何人发现。” “……好的。” 文职人员僵硬点头，扭头离开。 大概五分钟，文职人员回来。 她将个小胶囊放到马桶盖上，然推门走出来，认真而缓慢地洗洗手。 等洗完手，她眼里的呆滞已经完全消失。 她态自然地走出卫生间。 郁枝进入隔间，拿起那颗不起眼的小胶囊。 她将胶囊打开，掏出塞在里面的小纸条。 小纸条写着孟医生的家庭住址和个人号码。 郁枝将小纸条上的信息拍来，然撕碎纸条，扔进马桶里冲掉。 午，郁枝按照程序做套身体检查。 和之前样，她的精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并且仍在稳步上升。 “不能拖。”蔚白筠看着她的检测报告，说，“我打算近期向中心城申请对你进行能力评估。” 郁枝眨眼睛：“要去中心城吗？” 蔚白筠笑着看她：“不想去？” “不，如果要去的话，我就得提前准备。”郁枝如实说道，“我家里有宠，必须提前备好粮……” “那确实。”蔚白筠好奇地问，“是什么样的宠？” 郁枝：“狗狗。” “是狗啊。”蔚白筠艳的脸上浮现丝怀念之『色』，“我小时候也养过狗，养狗每天都要遛，很辛苦吧？” “还好，我每天也只带它在小区里遛几圈。”郁枝说着说着，突然叹气，“不过这次离开得比较久……回家，它大概会发疯。” 蔚白筠笑起来：“狗狗是很需要人陪伴的动呢。” 郁枝又叹声气：“是啊。” 岂止是狗狗……她家的每只生，都很需要陪伴。 这次离开这么多天，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和谐相处…… 她已经开始头痛。 当然，在回家之前，她必须先去解决另件更为重要紧迫的事情。 郁枝招呼声，正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疗人员走进来。 “蔚队。”说，“陆队醒。” “哦？”蔚队挑眉，从座位上坐起来，“那我去看看吧……对，你要起来吗？” 说着，她将视线投向郁枝。 郁枝知道在蔚白筠眼里，她和陆邱的系很好。 如果不去的话，反而有点说不过去。 于是郁枝点点头：“那我也去看看。” 二人跟着医疗人员进入电梯，在十层停。 这层很安静，也没什么人，走道雪白而空旷，有些说不出的寂静与肃穆。 “在这里。” 医疗人员推开间病房的门。 郁枝探头向里望去，看到陆邱正坐在病床上，身着病服，脸『色』有些苍白。 虽然知道尼尼是为她……但对陆邱来说，这种感觉大概很不好受。 郁枝和蔚白筠走进去，陆邱听到脚步声，慢慢抬起脸。 在看到郁枝的那刻，的心脏狠狠震。 ……又开始，那个不安分的怪。 陆邱抬手按住额头，强行压制胸腔里的悸动。 “身体怎么样？”蔚白筠问道，“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陆邱摇摇头：“没有，就是有点累……” 确实，除脸『色』苍白以外并没有什么异样，身体看上去也很正常，和受伤的郁枝相比要好多。 蔚白筠若有所思：“你有没有想过，自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陆邱语气低郁：“可能是因为，我的第二能力还在排斥我……” 这么说也没错，尼尼的确是在排斥。 毕竟尼尼不喜欢人类的身体。 郁枝情地看着陆邱，保持沉默。 “直这样去也不行。”蔚白筠说，“不然过几天你也去中心城做检测吧。” “尼尼不去！尼尼不去！尼尼不去！” “尼尼讨厌检测……尼尼讨厌检测……” 陆邱脑子里的声音又开始闹腾起来，按住太阳『穴』，抬眸看向蔚白筠：“也？” 蔚白筠：“我要带郁枝去做能力评估。” “尼尼要去！尼尼要去！尼尼要去！” “尼尼要和母亲起……尼尼要跟随母亲……” 陆邱：“……” 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好，那我也去吧。”陆邱无奈道，“对，翟叶呢？” 蔚白筠听到这个名字，微微停顿半秒。 “她已经收容，你如果想见她的话，需要向中心城提交申请。” 对于陆邱来说，翟叶是曾经的伙伴。但对异常管理局来说，她已经是危险的扭曲者。 陆邱微怔，而垂眼睛。 “……算。” 郁枝看得出来，现在很难过。 她想想，开道：“翟叶现在很快乐。” 陆邱：“……为什么？” 郁枝：“因为她每天都在和喜欢的人重逢。” 陆邱沉默。 过许久，才低低说句：“……谢谢你。” 郁枝：“不客气。” 说完，她便和蔚白筠起离开病房。 磨蹭到午六点，郁枝终于班。 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人流量大的城市中心，找个公用电话亭，开始给孟医生打电话。 电话里嘟嘟好时间，终于响起个低沉的男声。 “喂，哪位？” 郁枝压低声音，慢慢道：“你是孟栩吗？” 对面沉默半秒，突然笑道：“你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郁枝故弄玄虚地说，“乌鸦——你应该认识这个人吧？” 孟栩很镇定：“什么乌鸦？” 郁枝：“你不用装傻。我已经从乌鸦那里听说。你要是不想异常管理局发现，现在就来21区双溪路，有些事，我想和你当面谈谈。” 孟栩笑起来：“你在威胁我？” 郁枝也笑：“你想怎么认为都可以，我只给你个晚上的时间。” “过晚上十二点，如果你没有出现，我就会把你和乌鸦的系匿名发送给异常管理局。” “相信们应该会对你背地里做的那些事很感兴趣吧？” 郁枝也不知道背地里做什么，反正就瞎说瞎糊弄，孟医生若是心里有鬼，自然会自发散，根本不用她真的拿出证据来证什么。 孟栩沉默片刻，低低笑起来：“那你就慢慢等着吧。” 说完，挂断电话。 郁枝完全不慌。 很显，已经急。 接来她只要做好准备，安心在约定地点等出现就行。 定会来。 第61章 第61章谈判破裂 郁枝先在商场里找了家饭馆, 吃饱喝足后，又去买了身不显眼的衣服换上，最后一个人去了双溪路。 这条路上没有监控, 位置偏僻，又位临护城河，自从死人件频发后, 愿意走这条路的人就很少了。 此时天『色』已黑, 路边灯光昏暗, 除了郁枝以外，别说行人了，连一只野猫没有。 郁枝偷偷实验了一下。 还好, “天使之枪”还在。 只要有天使之枪，她就不需要其他武器了。毕竟之前蔚白筠给她的那把枪已经被乌鸦砍断了，如果天使之枪也回天使那里，那她还得回家一趟把小红和波奇带出来…… 想天使, 郁枝稍微有些担心。 现在也没消息, 不会是被白犬咬死了吧？ 毕竟它只是一只小鸟啊。 为了打消这种忧虑，郁枝决定做点其他转移注意力。 于是她打开手机，开始看小说。 来是想把之前看一半的小黄文继续看下去，结果刚打开小说页面, 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萧灼的声音—— “我已经了解你的喜好了。” 郁枝：“……” 算了，换点清水的看看吧。 郁枝默默关掉小黄文页面，重打开一部清水得不能再清水的——恐怖小说。 越看越困, 越看越乏味。 她的阕值早就被提高了, 现在看这些东西根没有任感觉。 一直看一百多章的时候，远处终于传来一道平稳的脚步声。 不紧不慢，在寂静无人的小路上显得格外清晰。 郁枝抬眸望去—— 一个戴着口罩, 个子很高的男人正向她走来。 是孟医生。 她关掉小说，顺便看了眼时。 十一点五十。 明明26区距离这里不远，居然卡在最后十分钟才过来……他也算得上是比较沉住气了。 可惜，还是差了那一点。 郁枝收起手机，很快，男人走她面前停下。 他摘下口罩，盯着郁枝看了几秒，突然咧嘴一笑：“果然是你啊。” 郁枝挑眉：“怎，你猜了？” 孟医生耸了耸肩：“也不算猜吧，但我的确有考虑过是你的可能『性』。” 他看上去一点不紧张，看得出来心理素质不错。 郁枝仰看了一眼夜空。 这一夜的天气不算好，星星很少，远处的天空上飘着几朵浮云，从她的位置看过去，有种浑浊的晦暗感。 是个适合杀人的夜晚。 她淡淡开口：“你和乌鸦是什关系？” 孟医生挑了下眉，似乎没有料她会这直接。 “你认为我们是什关系？” “我认为你们是相互勾结的关系。”郁枝说，“我的信息，是你告诉他的吧？” 孟医生没有回应这个问题。 他说：“我说过，你很特殊。留在异常管理局只会限制你的能力，而我可以将你的能力开发极致。难道你就不想变得强大吗？” 郁枝：“你这个样子很像是搞传销的。” 孟医生懒懒一笑：“我一般不对别人说这种话。” “那我还是荣幸。”郁枝也笑了一下，“所以你的确还是背叛了异常管理局，对吧？” 孟医生目光戏谑而讥讽：“怎？难道乌鸦没有告诉你吗？” 这个男人很狡猾。 非但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还一而再再而地试探她。 郁枝目光平静：“不瞒你说，乌鸦确实没有告诉我。” 孟医生闻言，低垂着眼睛看她：“你想说什？” “我想说的是，”郁枝慢慢扬起一个微笑，“乌鸦已经被我杀死了。” 孟医生顿时脸『色』一变。 “我砍下了他的脑袋，摘下了他的面具，拍下了他的样子。”郁枝不紧不慢地说，“你要看看吗？照片就保存在我的手机里。” 孟医生定定地看着她，故作镇定地笑了笑：“那跟我又有什关系。” “跟你确实没有关系，毕竟他死也没有提过你的名字。” 郁枝一边看着孟医生逐渐冷峻的表情，一边笑得一脸温和无害。 “不过，我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你是个危险的人。” “我讨厌危险，所以只好杀掉你了。你这聪明，应该能猜吧？” 孟医生『色』冰冷：“我以为你是约我过来谈判的。” 郁枝：“我的确有这个意思。但很显然，你没有诚意。” 孟医生嗤笑：“你想要什样的诚意？” 郁枝直直地看着他，目光似审视又似探究：“告诉我，你的背后主使是谁。” 孟医生一愣，突然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背后主使……看来我还是高看你了，你的确什不知道啊！” 郁枝『色』谦逊而耐心：“愿闻其详。” 孟医生笑够了，终于讥诮地看向她。 “我的背后主使就是我自己——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郁枝叹息一声：“看来你是不肯说实话了。” “好吧，谈判破裂，让我们直接快进下一步吧。” 孟医生似笑非笑：“你以为我会毫无防备地来见你？” 郁枝：“怎？你也有帮手？” 话音刚落，四周突然响起细微的脚步声。 郁枝扫视一圈，发现不知时，居然从黑暗中悄无声息地走出五个蒙面人。 这些人手持步|枪，动作整齐，脸上戴着面具，虽然看不上不如乌鸦那厉害，但一看就训练有素，起码也是雇佣兵级别。 孟医生退这群人身后，凉凉地笑了一声：“不好意思，你可能要受点伤了。” 说完，这群人齐齐举起了枪。 “还好我留下了天使之枪。” 郁枝低声感慨：“这可是我少有的aoe技能。” 话音刚落，她的眼底突然划过一道璀璨的金芒。 孟医生微一皱眉，突然意识情况不妙。 他向后一退，同时厉声喝道：“快开枪！”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六支漆黑的长|枪凭空浮现，齐齐落下，伴随着呼啸的破空之声，瞬刺入众人顶，直直贯穿了他们的身躯。 孟医生眼珠瞪大，瞳孔涣散，僵硬地倒了下去。 另外五个蒙面人也随之倒下。 一切发生得太快，他们甚至来不及扣动扳机。 郁枝走过去，从其中一人的手中拿起步|枪。 她对这些武器不是很了解，仅凭这支枪的外形，根辨别不出这些人是从哪来的。 她蹲下|身，在蒙面人的身上仔细搜寻。 一无所获。 她想了想，将这把枪放进背包，然后起身走孟医生的尸体旁。 长|枪已经溶解成血肉，孟医生双眼圆睁，脸上的表情停在了难以置信的一瞬。 郁枝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人经过这里后，便开始了机械的搬运工作。 她先将五个蒙面人拖树荫浓密的河边，借着夜『色』，将五个人分别扔下水。 其实她还想把他们的步|枪留下来，但遗憾的是她的背包容量有限，最多只能放下一支枪，没办法，她只能忍痛将剩下的四支枪一起丢进河里。 最后，她将孟医生的尸体拖河边。 她将孟医生搜了个遍，就差没脱衣服了，最后也只搜一部手机。 郁枝抓住孟医生冰冷的手，在手机上验了下指纹，打开手机。 她将手机里的所有内容——包括通话记录、信息、和聊天记录翻了一遍。 这个人很谨慎，手机里没有留存任有效信息。 郁枝将今晚和她的那条通话记录永久删除，然后踩碎手机，连同孟医生的尸体，一起扔进了河水。 一切处理妥当，除了地上还有大量残存的血迹，在黯淡的夜『色』下如同一汪深『色』的水泊，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 这个，她手工具有限，确实处理不了。 没办法，郁枝只好洒点水意思一下，证明自己努力过了。 做完这一切，她戴上兜帽，迅速离开了这里。 这条偏僻的小路重归死寂。 过了一会，平静的水面突然冒起气泡。 一根漆黑的触须从河水里伸了出来，触须『潮』湿而柔软，上面长满『色』泽浓郁的绿眼睛。 触须爬岸边，水汽缭绕，化为一名青年的模样。 面孔清隽，肤『色』苍白。 他视线低垂，落那一滩浅浅的血泊上。 几只粗长幽黑的触手从他身后伸出来，无声翻涌，蠕动着扫过血泊。 血迹很快被这些触手吸收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片空旷的地面。 青年若有所思地看着地面，似乎想了什，唇角微弯，眼底浮起愉快的笑意。 然后他收起触手，沿着郁枝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第62章 第62章家庭会议 郁枝离开案发场后, 又折返回人流量最大城区中心。 时已是凌晨，街上行人少了很，但毕竟是闹市区, 还有很店铺没有关门。 她进入家花店，买了束洁白百合。 百合香气非常浓郁，轻易便遮盖了她身上似有若无血腥味。 “美女, 等下！” 郁枝付完钱, 正要抱着花离开, 店员突出声叫住了她。 郁枝微微侧眸：“怎么了？” 店员从纸巾盒里抽出张纸，快步走过。 郁枝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只见店员将纸巾叠成伞状，捏在里, 小心翼翼地伸向她脸颊—— 在她右脸上轻轻擦了下。 “了！”店员笑盈盈地收回，将纸巾递给她看，“看，脸上沾了东西。” 郁枝垂眸看了眼—— 点微小、不起眼深红『色』水迹洇在纯白纸巾上。 是孟医生血。 “像是墨水印呢, 是从事文字行业吗？”店员奇地问。 郁枝从她里接过纸巾, 温和地笑了笑：“算是吧，我在出版社工作。” “怪不得。” 店员艳羡地看着她。 对方绝对是她营业以见过最令她印象深刻女『性』。 她看上去很年轻，面孔柔和，肤『色』洁白, 即使穿着毫不起眼衣服，也依遮掩不了身上那种独特气质。 她举投足里有种比美貌更能吸引人东西。 “我再送朵花吧！” 店员殷勤地从身后花桶里拿出支盛放百合，『插』进郁枝花束里, 后对她甜甜微笑。 “欢迎下次再哦, 我给打折！” 郁枝低垂眼睫，闻了闻清幽花香，轻笑道：“谢谢。” 说完, 她抱着花束走出花店。 * 走在斑斓霓虹灯下，郁枝不暗暗庆幸。 没想到孟医生血居会溅到她脸上……还那个店员没有想。 她将纸巾撕碎，扔进路边垃圾桶。 孟医生已经死了，虽仍不知道他背后人是谁，但起码暂时断了异常管理局这边隐患。 不过她原本还以孟医生会是什么厉害角『色』，在看，他比乌鸦差远了。 另外，从他说那些话看，他和乌鸦以及乌鸦背后势力应该联系不深。否则不至乌鸦死了那么天，他却点都不知道，不仅如，还轻信了她编造谎言。 这点从他带那五个雇佣兵也能看出。 如果他身份很要，那么那个藏在背后人不可能只给这几个普通人作防身，至少也得派出乌鸦和白犬那种级别异能者保护他。 也就是说，他并不受视，说不定在乌鸦“主人”眼里，他连颗棋子都不如。 也许他们间更倾向种不太平等合作关系？ 孟医生想研究她，但异常管理局必不会允许这种行，是他便寻求了另群人帮助…… 郁枝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大，这也就能理解什么乌鸦在她搬家后便找不到她了。 因他提供信息孟医生已经被调离了21区，而他们间交情还不足以令孟医生他冒险。 所以乌鸦主人究竟是谁呢…… 郁枝越想越投入，注意力也不在线。 她垂着眼睛，走着走着，突和迎面而路人撞了个满怀。 洁白百合花洒落地，郁枝晃了晃，控制不住地向后跌去，被那人把捞住。 “抱歉。” 那人低声道歉，郁枝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随即抬起眼睫—— 对方眼眸漆黑，面孔隽秀，正是许久未见秋时。 郁枝眨了眨眼睛：“是？” 秋时似乎也刚看到她，惊讶地眨了下眼睛，随轻笑：“真巧啊。” 郁枝起码听他说过三次这话了。 秋时将她拉起，后蹲下|身，将洒落地百合朵朵捡起。 郁枝也蹲下去和他起捡。 “这么晚还不睡觉，出买夜宵吗？”郁枝问道。 “我睡醒了，出转转。”秋时将朵百合举到鼻子底下，轻轻嗅了嗅，“香啊。” 郁枝：“就是闻了有点晕。” 秋时笑了笑：“所以刚才是因晕才会和我撞上吗？” “呃……”郁枝当不能说出真实原因，是也笑了笑，“我是因刚在发呆啦。” “走路时候不能发呆噢。” 秋时将百合新『插』进花束里，后起身，将花束递给郁枝。 “了，还给。” 郁枝抬眸看了他眼。 他眼瞳幽深，柔软微蜷黑发几乎与夜『色』溶体。肌肤透着无机质冰冷，这怀抱百合时候，有种纯洁又静谧剔透感。 郁枝从他里接过花束：“谢谢。” 秋时笑着看她，突鼻尖动了动，接着向前凑了凑。 他微微倾身，凑到郁枝脖颈处，像只奇小猫般，在她长发间轻轻嗅闻。 这个距离对普通异『性』说有点过近了，但郁枝早已习惯他无界限，是也没有什么特别反应。 郁枝：“怎么了？” 秋时继续向下闻：“有血气味。” 郁枝：“……” 不会吧，他是狗鼻子吗？她明明都用这么浓郁花香遮盖了，居还能闻到…… 郁枝不动声『色』道：“有吗？可是我今天没有碰血啊，是不是花香味太浓，也被熏得有点神志不清了……” “不是花香味。”秋时语气平淡，突动作顿，“受伤了？” 啊，他发她肩膀伤了。 郁枝灵机动，随即说道：“对啊，前两天去29区做任务，肩膀被人捅了刀。闻到血味，应该就是这个吧？” “原是这。” 秋时若有所思地说，抬起只，将她衣领轻轻拉开。 “看起伤势很。” 郁枝：“还，没有伤到骨。” 秋时没有出声。 郁枝垂下眼睛，发他依盯着她肩膀看，不仅如，还伸出食指，在绷带上轻轻戳了戳。 在正是伤口愈合时期，不碰都会痒。 更别说像他这戳戳点点，比直接怼还要折磨人，阵酥酥麻麻痒意顿时从伤口处扩散开。 郁枝下意识缩了下：“别戳。” 秋时闻言，随即停：“很疼吗？” “不是，”郁枝摇摇，尴尬地说，“是……有点痒。” 她不知道秋时能不能理解这种感觉。 虽每个人应该都有经历过这种伤口愈合煎熬阶段，但不知道什么，她总觉得秋时不像是经历过子。 毕竟他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蔬菜呢。 “抱歉。” 秋时慢慢收回，不知怎么，郁枝总觉得他表情看上去似乎有点遗憾。 “对了，腰伤了吗？” 郁枝微愣：“腰伤？什么腰伤？” 秋时：“就是上次培训时候……” “哦，说那次啊。”郁枝恍道，“其实还有点酸涩感觉……不过已经了，只要不碰到那个位置就没事啦。” “那就。”秋时笑意柔和，“如果有需要话，我可以帮忙。” 郁枝略思忖，很快明白了他意思。 “嗯，下次有需要再找！”她拍拍秋时肩膀，笑着说，“那我先回去了，也不要在外面待太久啊。” 秋时唇角微弯：“，再见。” 郁枝抱着花束离开了，秋时安静地站在原地，鼻尖仿佛还残留着浓郁花香。 百合香味，鲜血腥气，两种截不同气味激烈地糅杂在起，但即便如，依掩盖不了她身香气。 那是比任何美味都要诱人味道。 * 郁枝站在家门口，迟迟没有掏出钥匙。 说实话，她在心情很复杂。 虽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等到真正面对这刻，她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退缩心理。 要是家里被水淹了呢？要是电视被砸烂了呢？要是家具被扔得到处都是呢？要是出人员伤亡呢…… 任何种可能，对她说都是致命打击。 毕竟她穷啊。 想到打开门，就会看到诗级别混『乱』场面，郁枝就忍不住长叹口气。 算了，面对吧。 这也不是逃避就能解决事情，更何况是她把他们设计成这，她又有什么立场抱怨呢？ 郁枝又做了遍心理建设，深吸口气，接着将钥匙『插』入锁孔，慢慢拧动—— “汪汪汪！嗷呜——” 【妈妈，您终回啦！】 “母亲……” 打开门，波奇、小红和奥比同时映入眼帘。 郁枝愣，立即反关上门。 “汪！汪呜……嗷呜呜……” 波奇第个扑过，小尾巴疯狂摇动，咬住郁枝衣摆就不松嘴。 这是狗狗表示亲昵方式，因郁枝并没有阻止它。 小红也想扑过抱住她，可惜小红没有实体，只能在她面前飘飘去，急得几乎要哭出。 “母亲，这束花……” 奥比身姿笔直，雪白兔耳朵微微动了动，透红瞳孔浮起丝疑『惑』。 “给吧。”郁枝将纯白百合递给奥比，笑了笑，“和颜『色』很配。” 奥比怔，目光难以置信：“您是说，这是给我……” “其实是我顺买……不过我今天回得太晚了，不及给们买礼物。” 郁枝边进屋，边说，“明天再补给们吧。” 【耶，妈妈礼物！】 “汪呜！” 小红和波奇开心地跟着郁枝起进入客厅，只有奥比，依怔怔地抱着百合，笔挺地立在玄关处。 母亲说，这束花和他颜『色』很配…… 这是在夸奖他吗？ 而且，只有他得到了礼物，连波奇都没有…… 奥比微微低，粉嫩湿润鼻子轻轻动了动，阵清幽花香顿时充满了他鼻腔。 ……这是母亲给他礼物。 他雪睫轻颤，嘴角不主地微微翘起。 真。 * 郁枝在客厅里仔细地检查圈。 简直难以置信，家里居没有任何破坏过痕迹，不仅如，反而还有种……焕新感觉？ 就像是，整个屋子新收拾打扫了遍，连同地毯都清理过了子。 郁枝忍不住开口问道：“们在家大扫除了吗？” 奥比听，连忙回答：“是，母亲。我们想给您个惊喜，所以就把家里新打扫了遍……” 郁枝：“……” 怎么回事，这种无比欣慰感觉。 她下意识捂住胸口，表情介震惊与感动间。 “这么房间，都是个人打扫？” “不是……”奥比不太地顿了顿，“波奇和小红都有帮忙，还有那只……” 郁枝更震惊了：“塞壬也帮忙了？！” 奥比艰难地点了点：“……嗯。” 郁枝：“……” 这下她表情只剩下震惊了。 连那么难搞塞壬都会主动做家务，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是做梦吧？这定是做梦吧，不她实在想象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塞壬做出这么大转变。 难道是世界在她没有发情况下发生了异变，改变了他们『性』格设定…… 郁枝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随即转身走进浴室。 明亮灯光下，美丽慵懒人鱼正在浴缸里托腮发呆。粗长幽蓝鱼尾软软地搭在浴缸边，光线流转，闪烁着潋滟粼粼波光。 听到郁枝脚步声，他慢慢抬起澄澈蓝眸：“终回了啊。” 语调和以往，轻轻慢慢，低柔又冷淡，夹杂着丝丝缕缕幽怨。 郁枝快步走过去，把抓住他『潮』湿冰凉双。 “奥比说也起做家务了，是真吗？” 塞壬微微怔，反应慢了半拍：“……是真，怎么……” 他话还没说完，郁枝突俯下|身，开心地伸抱住他。 塞壬顿时愣住了。 他身上都是水，冰冷水渍很快濡湿了郁枝衣服，但她却像毫无感觉似，依紧紧拥抱着塞壬。 她身体很温暖，发间散发着淡淡百合幽香，闻得令人着『迷』。 塞壬维持着这刻姿势，神『色』怔忪，甚至忘了伸出回抱住她。 “原想做也是可以做到嘛。”郁枝抱着他，声音无比温柔，“做得很哦，塞壬。” 说完，她轻轻蹭了蹭塞壬脸颊。 她动作温柔，亲昵，充满了柔软爱意。 塞壬觉得己心跳从未如快过。 这应该是她第次主动拥抱他，第次用如柔和亲昵语气对他说话。 有那么瞬间，塞壬甚至眼眶酸涩，有种想要落泪冲动。 他微微启唇，想要说点什么，可喉咙却无比干涩。 “有什么想要吗？”郁枝轻声询问他，“我明天去给们买礼物，想要什么，我都可以买给。” 她语气太温柔了，仿佛在哄个不大孩子。 因他做了件微不足道小事，而不遗余力地鼓励他，夸赞他，甚至还要买礼物奖励他。 他应该对不屑顾。 但她……实在是太温柔了。 即使知道这只是她计策，但他仍无法拒绝。 因这就是他直以最渴望东西。 塞壬慢慢伸出，环抱住她身体。 “……什么都可以？” 郁枝低柔复：“什么都可以。” 塞壬垂下长睫：“那，我想要陪我起看电影。” “嗯？去电影院吗？”郁枝想了想，“那可能有点难度，除非把电影院里人都赶出去……” “不，不是电影院。”塞壬低低地说，“就在家里……就在这里。” 他想看不是电影，而是和她在起，独占她时间——这才是他真正想要。 “吧。”郁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她心满意足地站起，正要继续夸夸塞壬，余光突扫到塞壬腰际以下鱼尾上。 怎么感觉……像少了几片鱼鳞？ 她微微眯眼，伸出，在那个部位轻轻『摸』了『摸』。 塞壬猝不及防，突被她『摸』到受伤地方，顿时条件反『射』般地甩了下尾巴。 鱼尾狠狠地拍在浴缸内壁，发出巨大声响，水花四溅，瞬间将外面三只都引了过。 郁枝：“……” 这个反应，果很不对劲。 她慢慢起身，指着塞壬后腰，问道：“那块鳞片呢？” 听到这话，塞壬还没得及回答，站在门边三只已经下意识绷直了身体。 郁枝：“……” 她突有不预感。 郁枝大步走到奥比面前，平静地说：“转圈给我看看。” 奥比：“……” 他不敢吱声，抿紧三瓣嘴，僵硬而缓慢地转动圈。 郁枝这才发，奥比只耳朵，有被抓伤痕迹。 郁枝立即垂眸看向波奇：“也转。” “嗷呜……” 波奇夹起『毛』茸茸小尾巴，慢慢吞吞地在原地转了圈。 果，波奇也受伤了。具体表，它屁股上少了撮『毛』。 郁枝看向小红：“呢？” 小红瑟瑟发抖，不打招。 【妈妈，小红不是故意，小红小红猪也被他们摔坏了……】 家伙，破案了。 怪不得个个都这么老实，连地毯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原是了销毁作案场！ 郁枝几乎不用问都能想象出这四只在家打得有激烈，她在唯庆幸是，歹没有波及到她家具和电器。 奥比目光惶恐：“母亲……” 波奇也弱弱地叫了声：“汪呜……” 【妈妈，小红知错了，呜呜呜，千万不要不理小红……】 郁枝『揉』了『揉』眉心，扭看向身后塞壬—— 他完全没有悔改意，正在浴缸里认真调整尾巴方向。 郁枝：“……” “算了，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郁枝叹息声，无奈地说，“们都过，我们开个家庭会议。” * 最后，郁枝在浴室里展开了他们第次家庭会议。 没办法，给塞壬挪地方太麻烦了。 “我在已经被盯上了，以防万，们以后都不要出去，包括小红。” 波奇闻言，立即叫了声：“汪！” 郁枝看向它：“可以出去，但必须我遛。” “汪呜~”波奇满意地摇了摇小尾巴。 奥比神情严肃：“母亲，盯上您是什么人？” 郁枝摇了摇：“我也不知道。在我唯能确定就是对方不止个人，上次那个打伤波奇家伙，也是这群人里其中个。” 塞壬傲慢地冷哼声：“把他们交给我，我定会让他们死得连骨都不剩……” “不要这说，对方很厉害，不是们能对付得了。”郁枝语气很认真，“在他们中已经有人知道了我秘密，这种时候，们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奥比：“母亲，我们可以找到这个人吗？” “可以，但们不要管这件事。”郁枝说，“我已经安排别人去找了，们乖乖待在家里就。” 围在郁枝周围四只闻言，顿时面面相觑，心底不约而同产生了丝敏锐危机感。 母亲说这个“别人”，又是谁？ 第63章 第63章一起看电影吧 虽然满腹猜疑, 但谁也不敢开询。 奥比用眼神示意小红：你。 小红眼神飘忽，一行血『色』小字浮现在郁枝身后的墙面上。 【小红才不敢，让波奇来吧……】 波奇无辜地歪歪小脑袋：“呜？” 奥比：“……” 小红：【……】 既然他们都不敢, 那就只能说服那只神经病鱼，让他来做这出头鸟…… 奥比暗暗盘算，正要用眼神暗示塞壬, 塞壬已经先他一步开—— “别人是谁？” 他十分不满地开, 漂亮的纤眉挑起, 剔透的蓝眸里满是任不悦的疑『惑』，完全没有一点要隐忍的样。 小红和奥比立即屏气敛息，就连波奇也夹起不停摇晃的小尾巴, 身躯坐得笔直。 浴室里一时安静得针落可闻。 郁枝轻描淡写道：“不用，说你也不认识。” 塞壬依然追着不放：“不会是和他们一样的丑东西吧？” 虽然他没有指名道姓，但奥比小红都很清楚，塞壬中的“丑东西”指的就是他们。 可能还包括波奇。 毕竟波奇也是『毛』茸茸的小物, 塞壬最讨厌的就是『毛』茸茸。 【你这只臭鱼, 居然敢说小红是丑东西！】 新仇加旧怨，小红一点就着，周身顿时弥漫出危险的血『色』。 奥比也目光冰冷：“你不如低头看看自己现在是什样？连鳞片都没有……” 塞壬冷：“我就算尾巴秃，也比你们好看。” 波奇也开始龇牙：“汪！汪汪！” 怪物们剑拔弩张, 气氛焦灼，仿佛下一秒就会打起来—— “咳。”郁枝慢慢吞吞地清清嗓。 众人顿时收敛凶相，瞬间恢复可爱无害的模样。 就连塞壬也恹恹地收回视线, 一副懒得和他们计较的傲慢姿态。 这还差不多。 “总言之, 不要出门，不要惹祸，更不要打架——”郁枝环视一周, “明白吗？” 奥比低眉顺眼：“明白，母亲。” 小红也乖乖低下脑袋：【小红记住，妈妈，小红一定乖乖的，不给您添麻烦。】 波奇：“汪！” 只有塞壬撑着下巴，颇为不屑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冷哼。 郁枝：“……” “好，”她拍拍手，起身说道，“散会。” 半小时后，郁枝洗完澡躺到床上。 刚一沾到枕头，困意顿时袭上来。 其实她远没有其他调查员劳累，毕竟在29区调查期间，她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病床上度的。 但不知道为什，好像直到进入这家里的那一刻，她才彻底放松下来。 明明这也不是她的家，充其量只是她落脚的一地方罢。 她甚至才在这里住一月左右的时间。 难道是因为，这里有波奇他们在的缘故吗？ 郁枝无法解释这种感觉。 她只知道，此刻的自己，很安心…… 她的大脑晕晕沉沉，很快坠入深甜的梦乡。 漆黑的卧室里一片死寂。 不知多久，一只柔软凉滑的触手从黑暗中缓缓伸出来。 触手像蛇一样，悄无息地爬上床，上面密密麻麻的绿眼睛轻轻转，很快移向郁枝的后腰处。 睡梦中的此时是侧躺的姿势，丝绸睡衣被她蹭到小腹以上，『露』出纤细白皙的腰肢。 在这片洁白无暇的肌肤上，有一片浅浅的淤青。 是之前培训时留下的伤。 触手微微停顿，接着缓慢游，轻轻贴上这一片赤|『裸』的肌肤。 触手很凉，带着『潮』湿的水汽，上面有许多大小不一的吸盘，在黑暗中泛着水润的光。 郁枝无意识地轻哼一：“嗯……” 触手没有再。 等到她再次沉沉睡去，触手才慢慢蠕，无无息地停留在她的腰际。 一朦胧的身影在她的床边浮现，逐渐化为黑发青的模样。 是眼瞳幽深的秋时。 他微微俯身，发梢扫郁枝的耳廓，视线下移，定定落在郁枝的脸上。 触手上的绿眼睛频繁眨，齐齐看着他的作，似乎很急切。 秋时注视郁枝许久。 最后，他低低轻语：“再等等吧。” 说完，他化为『迷』蒙水汽，和触手一起消失在寂寂黑暗中。 翌日，郁枝休假一天。 她没有磨蹭太久，吃完午饭后，便独自出门。 虽然白犬的事情让她有点头疼，但再头疼，也不能忘记给大家买礼物。 毕竟这是她承诺的事情。 郁枝去商场，精挑细选，最后买一加强版小红猪玩具、一大袋狗狗零食、一台家用投影仪、还有一些她看不懂却大受好评的文学作品。 之前她有见奥比在翻阅小红的童话故事集，不看他的表情似乎不是很满意，或许他会更喜欢看一些晦涩深奥的书籍。 买完这些，她又买许多新鲜蔬菜和水果，还买一漂亮的草莓蛋糕，最后提着大包小包满载归。 一回到家，小红和波奇便像往常一样迎上来。 郁枝将所有东西放下来，不等她一分发，波奇已经开始用小爪扒拉起它的宠物牛『奶』和风干牛肋骨。 “你的鼻也太灵。” 郁枝失，将宠物牛『奶』倒进波奇的小碗里，波奇立即开心地叫唤两，埋头喝起来。 【妈妈，妈妈，小红的礼物是什呀！】 小红像一真正的小孩一样期待得双眼放光，似乎是为某种仪式感，她还将自己的小麻花辫重新编一遍。 郁枝拿出全新的小红猪玩具，按下开关。 下一秒，小红猪像机器人一样剧烈地震一下，接着从披风里抽出光剑—— “小朋友，要和小红猪一起去打外星人咯！” 小红震惊得眼睛瞪大，连嘴巴都张开。 【妈妈，这是……】 郁枝：“小红猪星球大战版。” 【好厉害！！！好厉害好厉害好厉害，哇，她的剑还会发光……】 小红顿时看傻眼，像只小尾巴似的，兴奋地跟在小红猪后面满屋『乱』转。 郁枝『摸』『摸』下颌，思考下一步应该给谁发礼物。 一抬眸，突然看到奥比的兔耳朵。 兔耳朵又白又长，像一根倾斜的天线，从门后『露』出半截，时不时轻颤两下，看上去十分可爱。 这……好像是在偷听吧？ 郁枝，轻轻出：“奥比。” 一只『毛』茸茸的兔头突然从厨房里探出来：“母亲？” 郁枝：“……” 她知道奥比是一只很注重绅士风度的兔，沉静如他，肯定不会像波奇和小红这样直白。 但他同样也在期待着她的礼物。 郁枝，对他招手：“来。” 奥比眼睛泛起亮光，随即从厨房里走出来，径直来到她面前。 郁枝首先将蔬菜和水果放到桌面上，说：“这些都是买给你的，你怎吃都可以，不用留给我。” 奥比：“母亲……” “还有，我还买本书。” 郁枝说着，又将那本书从袋里拿出来，推到奥比面前。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类型的书，毕竟当初设计你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考虑这些细节……”她不好意思地，目光温和柔软，“你可以先看看，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再去买点其他类型的。” 奥比有些受宠若惊。 他以为蔬菜已经是他的礼物，没到除蔬菜，母亲还亲自为他挑选书籍…… “母亲，我……”他长睫轻扇，剔透的红眸看上去不知所措。 “你不喜欢读书？”郁枝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拒绝，于是开始考虑其他礼物，“那拼图呢？模型？还是游戏机……” 也许绅士会喜欢下棋这项运，但很显然，这家里没有能陪他下棋的智商生物。 “……不是的，母亲。”奥比终于说出完整的话，“我没有不喜欢的意思。” 他将那本书抱入怀中，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爱惜地抚『摸』书面。 “我很喜欢读书……”奥比轻说道，红宝石般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郁枝，“谢谢您，母亲。” 郁枝微怔，随即伸出手，在奥比的头上轻轻『摸』『摸』。 “你喜欢就好。” 分完大家的礼物，郁枝终于开始最后一项工作—— 安装投影仪。 她拿着投影仪走进浴室，塞壬正躺在浴缸里看漫画。 看到她进来，他微微蹙眉：“那是什东西？” 郁枝：“是用来看电影的好东西。” 塞壬『露』出嫌弃的表情。 郁枝不管他，将塞壬用来放漫画的架推到墙边，然后将投影仪摆上去。 塞壬的眉头皱得更紧：“你推得太远，我够不着。” 郁枝：“闭嘴。” 无视塞壬的抱怨，她打开投影仪，开始调整画面方向。 浴室的空间很大，墙面也很光滑，拉上窗帘后，巨大的电影画面顿时无比清晰地投映在浴缸的正前方。 塞壬这才眨下眼睛：“比外面的那东西大很多……” “废话，这可是我斥巨资买的。” 一切准备就绪后，郁枝回到客厅，搬起一椅就往浴室走。 奥比看到她忙进忙出的，忍不住关切道：“母亲，我来帮你吧？” “不用，我就搬一。” 郁枝将椅搬进浴室，放在浴缸旁边，然后关掉灯，在塞壬身旁坐下来。 塞壬微一侧眸，她专注柔和的侧脸顿时映入眼帘。 照明的灯被关掉，浴室里一片黑暗，只剩下投影仪发出的微弱光亮。 这种昏暗的光线，将她的肤『色』映衬更加白皙莹润，如同月光一般，散发着人的皎洁。 郁枝一边按遥控器，一边询塞壬：“你看什？” “……随便。”塞壬的回答有些心不在焉。 “唔……”郁枝调半天，突然打响指，“那就这吧，‘深海爱情故事’！” 塞壬：“……” “一听就很烂。”他嫌弃地说。 “不会的，这部评分很。” 郁枝按下播放键，接着双腿交叠，身体后仰，认真地看起来。 塞壬毫无兴趣。 电影很快便开始。 郁枝看五分钟，突然起来外面还有刚买的蛋糕。 正当她琢磨着要不要让奥比他们先吃的时候，浴室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 郁枝说：“门没关。” 话音落下，门被慢慢推开，奥比、小红和波奇齐齐从门后探出形态各异的三颗脑袋。 “母亲，你们在干嘛？” “汪！” 郁枝回答：“我们在看电影。” 塞壬单手托腮，懒懒地扫他们一眼，唇角微翘，看上去颇有分得意。 小红可怜巴巴地眨眨眼睛。 【小红也和妈妈一起看电影……】 “汪！” 奥比矜持得没有出，但那双剔透的红眼睛里透出的渴望却和波奇小红如出一辙。 郁枝顿时明白他们的意思。 “那就一起来看吧。”她顿顿，补充道，“还有外面的蛋糕，也一起带进来。” 虽然在浴室里吃蛋糕有点怪……但是蛋糕就是要在这种时候吃才好吃吧？ 一到大家挤在浴室里看电影吃蛋糕的画面，不知道为什，郁枝竟然有些。 “好的，母亲！” 【好耶，和妈妈一起看电影！】 “汪汪，汪呜~~” 三只小怪物立即离开，然后带着各自的东西光速回来，短短一瞬间，浴室里便塞满人。 塞壬看着坐在周围的讨厌鬼们，一脸阴郁：“你们给我滚出去……” “你给我闭嘴。” 不等他说完，郁枝便叉起一块蛋糕塞进他嘴里。 塞壬被蛋糕堵住嘴，无法说话，只好用愤怒的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 但很显然，没有人在意他。 大家已经迅速沉浸在瑰丽的电影世界里。 【妈妈，大海真是这样的吗？】 郁枝：“是哦，不深海是不是这样我就不知道……” “母亲说是，那肯定就是。” “汪！” “哼，愚蠢，真正的深海当然不是这样的，这只是人类的臆……” “你闭嘴，不要打断母亲。” 【呀！笨兔，波奇『舔』你的『奶』油！】 “……这是，母亲切给我的蛋糕……” “呵，活该……” 听着耳边一刻不停的吵闹，郁枝默默调音量。 算，下次还是去电影院看电影吧。 第64章 第64章小白鸟 最后, 郁枝被迫浴室里看完了部电影。 塞壬看看爽她不知，反正她短时间内不再看电影了。 吵了，脑仁疼。 休假结束, 二天，郁枝照常去异常管理局上班。 刚走出电梯，站走里郑从灵便一眼看到了她, 立即兴奋地跑过来。 “郁枝, 听说你要去中心城了？” 郁枝：“嗯, 去做能力评估。” “真好啊，我也去中心城……”郑从灵一脸憧憬。 郁枝：“你去过吗？” “去过，也是能力评估, 不过那已经是我小时候的事了。”郑从灵『露』出怀念的表情，“那个时候带我去的还不是萧队呢，而是一个长着胡子的叔叔……” 郁枝顺着她话下去：“那个叔叔现人呢？” 郑从灵叹气：“了。” 郁枝：“……” 好吧，标准结局。 她对这个话题实什么兴趣, 于是随口：“对了, 你们这两天有什么安排么？” 萧灼和她交谈后改变主意，从29区离开后有直接到16区，而是和他带来的调查员暂时留了21区。 虽然蔚白筠不会直接指使他们，但应该也不会让他们这里所事事…… “有啊, 我们打算搞团建！”一聊到这个，郑从灵立即来了精神。 郁枝很诧异：“搞团建？” 萧灼那种人，居然会带他们搞团建？不过仔细好像也不是完全可能, 毕竟他还会任务结束后和队员一起聚餐呢…… 这么一, 郁枝居然有点羡慕六特遣队的调查员了。 蔚白筠就不会搞什么聚餐团建。 “是的，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打算去游乐园玩！”郑从灵兴奋地说, “是萧队请客哦，不过他自己不参加，他说他对这些小孩子玩的东西不感兴趣……” 游乐园！ 郁枝顿时『露』出了艳羡的眼神。 说实话，她也去游乐园。但她早就查过了，这边游乐园的消费非常高，即使是淡季工作日，门票也要上千，还是最普通的那种…… 她还有一大子要养，哪里舍得把钱花这种地方？ 办法，只能含泪放弃。 到萧大队长出手居然如此阔绰，请客像常便饭一样随意…… “唉。”郁枝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 郑从灵还盛情邀请：“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郁枝：“不用了，我应该这个时间……” 说话间，工作人员已经找了过来：“你下午稍微收拾一下吧，蔚队说今晚就出发去中心城。” 郁枝平静地看向郑从灵：“看，我说吧？” 郑从灵一脸同情：“嗯，嗯……” 说是收拾东西，其实也什么好收拾的。 因为蔚白筠说最多两天就能来，所郁枝只带了两套换洗衣服。 21区距离中心城非常远，但蔚白筠却有像往常一样直接乘坐直升机前往目的地。 “中心城的警备非常森严，必须遵循那边的规定和秩序。”她说。 郁枝点点头，跟着她和陆邱一起上了特快列车。 特快列车和普通的列车速度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普通列车是狼的速度，那么特快列车就是疾驰的猎豹。 看着窗外飞速模糊的夜景，郁枝微微睁大眼睛，眼底映出几分惊讶之『色』。 蔚白筠笑着解释：“这也是巴别公司的技术，能坐上这辆列车的，只有官方和军方人员。” 郁枝好奇：“普通人坐不了？” 蔚白筠意味深长：“除非你足够有钱。” 郁枝：“……” 好伙，这巴别公司真是厉害，掌握这么多高科技，怪不得能跟异常管理局达成合作呢。 说到高科技，郁枝突然起掉的乌鸦。 她扭头看向蔚白筠：“对了，那个乌鸦的尸体呢？有结果了吗？” 蔚白筠点点头：“有了，不过……和我象得不一样。” 郁枝：“什么意思？” 一直闭目养神的陆邱也抬起眼睛，将探究的视线投向蔚白筠。 从看到郁枝起，他体内的怪物就有消停。 因为蔚白筠也场，他担心自己多说多错，于是干脆闭上眼睛，不去参与她们的话题。 但他也从蔚白筠那里听说了有关乌鸦袭击郁枝的事情，所即便不参与，却依然不自主地提起了注意力。 蔚白筠说：“我原本为乌鸦是经受过身体改造，所才会变成那个样子。但检测结果表示，他的身体并有受过任改造，也就是说，他的能力是天生的。” 郁枝：“……” 有可能吗？天生就能从胳膊里生出一把冷兵器？ 她不懂，但她大受震撼。 陆邱也忍不住提出同样的疑：“会有这样的能力？” “我也不知，这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蔚白筠奈地笑了笑，“起码目前已知的调查员里，有这样的存。” 郁枝了，说：“那异常呢？异常会不会有类似这种的能力？” 蔚白筠微微沉『吟』：“异常的话，倒是有可能，不过我们目前也有遇到过，暂时法确定。” 郁枝和陆邱同时陷入了沉思。 陆邱知自己和怪物进行了融合，而郁枝也同样知这一点。 既然已经有人能够和怪物发生融合，并且还能保持理智的情况下得到怪物的能力，那么理不会有二个这样的人出现…… 这个世界的成分也复杂了吧，和她玩的游戏根本不一样！ 郁枝头都大了。 晚上八点，人顺利抵达中心城。 下了列车，他们先跟着人群进入安检通。 比起之前的安检经历，这里的手续肉眼可见的严格、复杂。 除了要对行李进行开箱检查，还要求每一位乘客依次进入一个全密闭的房间里进行全身检测。 好郁枝并有被检测出任题，倒是蔚白筠和陆邱，检测的时间比她要长很多。 郁枝有点好奇：“那个小屋子是用来干嘛的？” “检测你是否是异能者，同时与记录案的异能信息进行核对。”蔚白筠解释。 郁枝若有所思：“这么说，我果然有异能啊……” 其实她现手上不仅有特殊能力，而且还有两个。 但那个密闭房间却有检测出她持有的能力，也就是说，这个检测系统并不能检测出非天生的异能……吗？ “也不一定。”蔚白筠安慰，“你的情况很特殊，必须要经过评估过才能确定。” 郁枝点点头，有再说话，倒是走后方的陆邱，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愚蠢的人类，母亲是至高上的支配者，当然不需要能力……” “愚蠢、愚蠢、愚蠢……” “母亲……尼尼要接近母亲……尼尼要触碰母亲……” 陆邱已经渐渐习惯的聒噪了。 不过，有一点他很意——说的“支配者”，到底是什么意思？ 究竟只是一个称谓，还是代表了更深层次的含义？ 人保持沉默，步伐利落地走出安检点，车站出口处停下。 一路上，因为列车的速度快，导致郁枝根本看不清窗外的风景。 现一走出车站，她顿时发出了乡巴佬般的惊叹。 “哇……” 放眼望去，这里似乎更符合她对未来世界的幻。 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随处可见，整洁明亮的玻璃通交错重叠，如同艺术品般遍布于各建筑之间。即使是夜晚，路上的行人也很密集，他们穿着得体，步伐轻快，干净宽敞的街上行走穿梭。 原本她觉得16区发展得就算不错了，到和中心城相比，却像落后了二十年一样。 中心城的街上甚至连一点垃圾都看不见。 联到29区那破败脏『乱』的城区，郁枝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些d级调查员也要往上爬。 谁不光鲜亮丽地活这世上呢？ 虽然她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毕竟越光鲜的地方生活成本就越高。 “走吧，先去酒店。”蔚白筠拍拍她的肩膀，走向一辆漆黑的越野车。 车门打开，人上车，一路直奔酒店。 中心城的夜晚格外美丽，灯光璀璨，从车窗内向外望去，可看到数开着豪车、衣着华贵的人与他们擦身而过。 21区，这样的人虽然也有，但非常少，大部分还是普通而朴素的。 “这里的异能者多吗？”郁枝。 蔚白筠笑：“如果你的是b级调查员，这里的确有不少。” “中心城一特遣队驻守保护，而一特遣队的b级调查员数量，是其他特遣队的倍不止。”陆邱补充。 郁枝点点头，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这里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嘛。 路通畅，越野车很快抵达他们入住的酒店。 人下车，迎宾的带领下进入酒店。 郁枝拿着蔚白筠交给她的房卡，直接找到自己的房间，头也不地进去了。 她身后不远处，陆邱尴尬地收举半空的手。 “去见母亲！去见母亲！去见母亲！” “快点！快点！快点！” “就算你催我也用啊……”陆邱轻轻叹气，“她已经进去了。” “去敲门！去敲门！去敲门！” 陆邱：“那会被她当成意图不轨吧……” “蠢货，让尼尼上！尼尼要去敲门！” “尼尼要见母亲……尼尼要和母亲贴贴……” “你还是暂时打消这个念头吧。”陆邱『揉』了『揉』阳『穴』，拿着房卡慢慢走过去，“我也该休息了……” 最后，他郁枝对面的房门前停了下来。 “和母亲门对门！和母亲门对门！” “和母亲一起吃晚餐！和母亲一起吃晚餐！” 陆邱：“……” 这个距离未免也近了…… 一到体内的怪物很可能会兴奋一晚上，他就有些头疼。 陆邱奈地打开门，走了进去。 郁枝进入房间后，一件事就是将所有能检查的地方检查了个遍。 虽然不觉得蔚白筠会怀疑她，但防万一，她必须自己亲自确认才能彻底放心。 毕竟这里可是戒备森严的中心城。 大约半小时后，她终于停了下来。 很好，有任窃听和监控设备。 她打开衣柜，正要取下浴袍前往浴室，窗外突然响起清脆的玻璃敲击声。 郁枝扭头望去，看到一只长着碧翠眼睛的小白鸟正飞窗外，一边扑簌翅膀，一边用喙敲击窗户。 郁枝微讶：“天使？” 小白鸟：“啾啾！” 第65章 第65章天使的苦恼 郁枝没想到天居然会追到这里。 她立刻走到窗, “哗啦”一声打开窗户。 小白鸟扑扇翅膀飞了进来。 郁枝探头向窗外看了看，接着关紧窗户，拉上窗帘。 一转, 发现小白鸟已经不见了。 面亮起一道柔和的光晕，光晕之中，天修长优美的形逐渐清晰。 金发, 碧眸, 美丽圣洁的面孔。 它收起宽大洁白的羽翼, 抬起金『色』长睫，慢慢睁开双剔透的碧『色』眼眸。 “……您好。” 它轻轻启唇，声音柔和而清冽, 如同潺潺流淌的清澈溪水。 还挺礼貌。 郁枝眨了下眼睛：“你怎么来这里了？” 她知道陆邱就住在对门，蔚白筠的房间也在同一层，天在这时候出现，实在有点危险。 天眼睫轻颤, 低声回答：“您要我找的个人, 消失了。” 郁枝：“消失了？” 天轻轻点头，神圣暇的面孔『露』出几分愧疚与自责。 “我一路跟着他来到这个地方，结果他突然进入一个隧道，我只慢了两秒, 他的影就消失了。” “隧道……”郁枝『摸』『摸』下颌，“你的意思，你一直追着他来到了中心城？” 天温顺颔首。 原来天之所以会出现在中心城, 并不因为她在这里, 而因为白犬在这里。 难道他和乌鸦的“主人”就住在中心城？ 本以为以天的能，一能追到这个神秘的白犬，没想到还让他跑掉了…… 郁枝微微沉『吟』, 说：“我知道了，既然如此，你暂时也不用管这件事了，先休息一会吧。” “……。” 天垂下眼睛，缓步走到窗，周泛起淡淡的光芒—— “你要干嘛？”郁枝看到它的举动，顿时惊讶问道。 天动作微顿，低声说：“……离开这里。” 郁枝：“？” “我让你休息，你离开干嘛？”郁枝不解，“你在外面搭窝了？” 小鸟一般都会在树上筑巢，但天又不真正的鸟，按理说应该没有这个技能才对。 天认真地轻声回答：“没有。” “你就过来休息。”郁枝对它招招，示意它坐过去，“注意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我去洗澡，你帮我看着点。” 天迟缓地眨了眨眼睛，碧『色』的眼睛纯澈又懵懂。 “……看着点？” “嗯，对门个麻烦精，我怕它突然发神经冲进来。” 郁枝指的“麻烦精”当然尼尼。 作为它的设计者，郁枝很清楚尼尼的智商与『性』格，也很清楚，如果尼尼真的想来见她，么这扇门根本就形同虚设。 刚好天在这里可以帮她看着点儿，虽然不指望天能挡门，但起码可以在尼尼即将闯入的时候提醒她，让她来得及穿好衣服。 “您……不赶我走吗？” 天怔怔地看着她，似乎对她的举措感到惊讶与不解。 “我为什么要赶你走？”郁枝比它更不解，她耐心解释，“我的意思，如果有人试图开门，你就立即告诉我，但你不能出去，也不能用自己的能对付它，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天目光纯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好，就辛苦你了。” 说完，郁枝拿上浴袍，走进了浴室。 天肩背挺直，安静声地坐在床上。 它『性』的，美丽暇的躯没有任何『性』特征。它也不懂得何为『性』，不会因为听到异『性』的淋浴声而心猿意马，更不会产生任何污秽的念头。 但它胸腔里的颗心脏，依然在法抑制地悸动。 因为它此时正与母亲共处一室。 母亲它的创造者，给予它生命的存在，慈爱伟大的神。 神至高上，不惹尘埃。它为她的徒，理应匍匐在地，声仰望着她。 神创造了它，给予了它命，它就应该去贯彻，去执。 天一直都这么想的，也一直都这么做的。 直到有一天，它突然感受到了神的息。 它能够察觉到神的存在，能够追随到神的踪迹，甚至能够亲眼目睹到神的样子。 它看到神与除了它之外的孩子在一起。 他们亲密间，自然和谐，仿佛没有任何距离。 他们称呼神为“母亲”，而神也呼唤了他们的名字。 ——母亲。 这比“神”更加亲昵的称呼，似乎只要这么称呼她，就可以尽情地接近她，触碰她。 天也想这样呼唤她。 但它不敢。 因为她从未提起过它，也从未思念过它。 它甚至没有一个确切的名字。 它知道有一只叫波奇的小狗，有一个叫小红的鬼，有一只叫奥比的兔子，还有一条叫塞壬的人鱼…… 但它没有这样的名字，它只叫天而已。 就像路边的小狗也只会被称为小狗，不会有人特意为它们起一个好听的名字。 天明白了，神并不爱它，也并不在意它。 它不该有怨言，因为神已经给予了它一切。 但它已经见到了她与“孩子们”相处时的样子。 它没有办法不去在意，也没有办法不去想象。 如果个被她纵容着的孩子它，该有多好？ 如果个被她拥抱着的孩子它，该有多好？ 它也想唤她一声母亲，它也想得到她的爱。 但它连名字都没有。 一因为它做得不够好，所以她才不会看它一眼…… 天垂着美丽的头颅，陷入了止境的自我厌弃。 很快，浴室里的水声停止了。 天微微抬眸，看到郁枝穿着浴袍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她的头发披散在肩头，笼罩着薄薄的水汽。肌肤湿润而透白，脸上泛着浅浅的红晕，看上去美丽而朦胧。 天立即起。 它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唇瓣微动，似乎正在酝酿合适的赞誉之词。 “了别琢磨了，刚才没人敲门吧？”郁枝直接打断了它。 天：“……没有，母亲。” “嗯？”郁枝微微挑眉，有些奇怪地看了它一眼，“你也叫我母亲？” 在她的设里，天最挚爱的明明神，唯一认可的也神。 在它的认知里，神才它的创造者，也就说，天没有母亲的。 一只没有母亲的怪物，为什么要叫她“母亲”？ 天长睫一颤，立即低下头：“对不起，我冒犯了您。” 因为刚才一直在想母亲的事，所以一不小心说了出来…… 天暗暗懊悔，同时在心底不断责怪自己的粗心大意。 郁枝：“……” 怎么回事，她创造的天应该没有这么小心怯懦啊？ 以防万一，郁枝后退几步，视线下移，落到天的双腿上。 虽然同白『色』的长袍，但天的衣袍和她的浴袍可不一样。 天的衣袍纯白泛光的特殊布料，像丝绸一样柔软光滑。走的时候，如同流云垂坠，褶皱之间甚至不会产生一丝摩擦。 当然，布料再美，也不及天美貌的千分之一。 郁枝微微弯腰，伸出左，将天的衣袍下摆轻轻撩开—— 莹白暇的左腿上方——大约在大腿中段的位置，刻印了一个莹莹发光的浅金『色』印记。 这印记乍一看似乎只一个简单的圆环，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印记里还隐含着一明一灭的白『色』辉点。 这她的特殊设计。 因为纯金『色』的印记没有她想要的神圣感，所以她才特意在金『色』之中添加了白『色』的光辉。 白『色』与浅金相互辉映，这才达到了如今这个比神圣的视觉效果。 没错了，这的确她设计的天。 郁枝抬起眼睫，发现天并没有因为她的举动而『露』出惊讶或不悦的表情。不仅如此，它的眸光微动，眼底碧波流转，仿佛正在欢欣雀跃。 郁枝：“……” 她收回，站直体，轻咳一声：“坐下来吧。” 天乖乖坐下，郁枝随之转，在它旁懒洋洋地坐了下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衣袍的下摆几乎叠到一起。 天长睫一颤，在灯下划过金『色』的流光。 郁枝注意到了它的反应。 她侧头托腮，疑『惑』地看着天：“你很怕我？” 天眼睫低垂：“……不。” 郁枝想了想：“你不习惯和别人离得太近？” 从它刚才宁愿出去也不肯待在房间里的举动来看，这个推测似乎可能『性』更大。 天轻轻点头，接着又低声补充：“但不包括您。” 也就说，她不属它不习惯的范畴。 它这么紧张干什么？ 郁枝越发不解，干脆直接问出来：“你干嘛这个反应？” 天沉默几秒，突然抬起碧眸，直直地注视她。 “请问，您不很讨厌我？” 郁枝：“嗯？” 她一脸茫然。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它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她抬起一只，正想战略『性』地『摸』『摸』鼻尖，却被天一按了下去。 天直直地凝视着她，微微倾，将她的双牢牢按在被子上。 郁枝意识到它此时的情绪波动有点大，因为它的羽翼再次从背后伸展了出来，蓬松宽大，洁白圣洁，几乎占据了她的全部视线。 羽翼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在昏黄的房间里安静闪烁，如同晨曦的微光。 “您讨厌我吗？”天直视着她，再次询问。 郁枝认真地考虑了这个问题，然后摇了摇头：“不。” 天的瞳孔微微一缩，仿佛只如此简单的一个字便能在它的心底激起巨大波澜。 它顿了顿，随即细眉轻蹙，浅澈剔透的碧眸中浮起痛苦『迷』茫的情绪。 “您为什么……唯独没有赐予我名字呢？” 第66章 第66章沙利叶 郁枝：“……” 她足足沉默了一分钟, 才为难地慢慢开口：“这个嘛……” 使神热切，像只无辜可怜的小物，眸光湿润, 直勾勾地盯着她。 ……不行，对着这种神，感觉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啊。 郁枝很尴尬。 其她当初是有考虑过给使起名字的。 为了给使起一个合适的名字, 她甚至翻出各种文献, 研究各种使的职能以及他们姓名背后的含义。 最后, 她得出结论——起名字好累啊。 因为是使，所以必须要有一个含义特殊的名字——这种想法反而限制了她的创作欲，令她疲惫不堪。 明明给尼尼起名字的时候就很轻松, 甚至有思考，随便想了一个名字就打上去了。 在长时间的烦躁后，郁枝开始从根源考虑这个问题。 说到底，使的需要名字吗？就像神不会需要名字一样, 使也不需要吧？ 使就是使, 它的存在不需要名字来证明。 不如说，“使”这个词，本身就是一个神圣独特的称谓。 所以使不需要名字。 郁枝被自说服了。 于是她果断放弃了给使起名字，开开心心地设计下一只怪物。 想到, 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居然会给使带来如此严重的心理创伤。 郁枝稍微有愧疚，很快又感到了一丝疑『惑』。 话说回来，使为什么会产生“自有名字”这样消极的想法？ 它怎么不觉得“使”就是自的名字呢？ “那个……”郁枝提出疑问, “难道你不觉得, ‘使’就是你的名字吗？” 使眸光浮，抓住她的手又紧了几分。 “这不是名字。就像路边的小狗一样，人人都可以叫它小狗, 所以这不是它的名字。” 郁枝：“也是有人给自的狗狗起名叫小狗的……” “是您的小狗叫波奇，对吗？”使轻声打断了她。 郁枝：“……” “您的小狗叫波奇，这个名字她与其他小狗区分开，使她不再是一只普通的小狗，而是您一个人的小狗。” 使倾身靠近，无意识拉近了与郁枝的距离。 “我也想被您赐予名字，成为您一个人的使……”它近乎恳求地凝视郁枝，碧眸映出她柔和的脸，“不可以吗？” 郁枝哑口无言。 使的神『色』与语气明明如此温柔又可怜，偏偏它的举止充满了无形的压迫力，这种软硬兼施的态度几乎令人无法拒绝。 这一，即使是最凶狠的塞壬也比不过它。 郁枝的表情依然平静：“你怎么道我有一只叫波奇的小狗？” 使的声音低下去：“我过您……” 郁枝目光逐渐锐利：“只是过而已？” “我……” 使欲言又止，睫羽轻颤，不自觉垂下碧眸。 郁枝定定看着它，半晌，轻轻叹息一声。 算了，说到底对她也什么影响，必要继续追究下去。 她想了想，认地说：“我可以给你起个名字，是我水平有限，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完全可以拒绝哦？” 她不希望在想出一个不怎么样的名字后，使明明不满意，却还要碍于她的面子强装欣喜。 “不会的！”使一听到她这么说，立即期待地抬起睛，“只要是您为我起的名字，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喜欢……” 郁枝一本经：“那我给你起叫小狗，你觉得怎么样？” 使：“……” 它『露』出了为难且犹豫的神『色』。 “开玩笑啦。”郁枝语调轻松，目光下移，落到使的双手上，“你先放开我？这样我不太好思考。” 她习惯在考虑问题的时候摩挲下巴，而双手一旦被束缚，她就无法再做这个作了。 “……对不起。” 使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了她。 它的潜意识仍然想要靠近郁枝，于是它有退后，依然维持了现在的姿势。 使璀璨柔滑的金发垂落郁枝肩头，和她瀑布般的黑发交织纠缠。 曾经它总是幻想，和她接近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会感受到神的爱意吗，还是欣喜地无法自抑？ 现在它道了。 会欣喜，会雀跃，更多的是狂涌不止的不满足，是对更进一步的热切与渴求。 有人不想独占神的爱。 更何况它不是人，而是全心全意爱着神的使。 使底碧光流转，如同映在湖中的月光。 郁枝仔细地看着他的睛，突然打了个响指：“有了，就叫沙利叶，怎么样？” “沙利叶？”使微微歪头，目光纯洁而『迷』茫。 郁枝耐心解释：“沙利叶是传说中的使，据说他掌管着月亮，所以又被称为月之使。” “月之使……”使低低呢喃。 “听起来是不是很美？” 郁枝抬起一只手，轻轻抚上它的脸颊。 “我之前从来有考虑过这个名字，大概是因为游戏建模太俗了吧。现在亲到你，我才发现原来你和月亮这么相称……” 郁枝眉弯弯：“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沙利叶。” 使唇瓣微，一遍遍低低重复这个名字。 终于，它抬起长睫，浅金『色』的流光底那抹碧『色』映衬得浓郁而热烈。 “谢谢您，我……非常喜欢。” 郁枝随之松了口气。 可算是这个历史遗留问题给解决了，现在应该能让她歇会儿了吧？ 她『摸』『摸』尚未干透的发梢，要起身去吹头发，突然，屋里响起一阵轻缓礼貌的敲门声。 郁枝与使对视一：“谁？” 门外响起一个低低的声音：“……是我，陆邱。” ——尼尼果然又不安分了。 几乎是一瞬间，郁枝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她用神示意使快躲起来，使会意，立即变回小白鸟，用力扑扇翅膀，急慌慌地向窗外飞去—— “砰！” 小白鸟一个不慎，一头撞到了玻璃上。 郁枝：“……” 看着小白鸟摇摇晃晃地坠落下来，郁枝也不好它丢出去了。 只好先它从地上捡起来放到桌面上，然后走到门后，一拉开门—— 陆邱挺拔地站在门外。 看到郁枝身着浴袍，发丝湿润，他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母亲……香香……香香……” “尼尼喜欢……母亲香香……” 陆邱：“……” 郁枝神『色』平静：“有什么事吗？” 陆邱不好意思地说：“蔚队让我喊你一起下楼吃晚饭……” 郁枝：“好，我换个衣服。” 说着，她便要关门，陆邱状，连忙开口：“那个……我可以进去吗？” 郁枝：“？？？” 进去？ 虽然她也不是很在意……以陆邱的为人，可能提出这种问题吗？ 陆邱尴尬极了。 以他的格，自然不会提出进入女的房间——不如说，即使对主邀请，他也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问题就在于，这个要求的确不是由他提出来的。 是他体内的怪物，在看到郁枝准备关门的那一刻，突然控制了他的意识，引导他说出这句话。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绝对不会同意怪物的离谱要求，更不会鬼『迷』心窍地来敲郁枝的门。 ——他的脑子确不清醒了。 陆邱的脸『色』很复杂，郁枝探究地审视他几秒，突然了下头：“可以，你进来吧。” 说完，她有再关门，转身兀自回屋。 反肯定又是尼尼的锅，她还是很信任陆邱的。 “进去！进去！进去！” “蠢蛋，快进去！快跟上母亲！” 体内的怪物又开始催促，一想到刚才经历的尴尬，陆邱恨不得开口骂它。 然而碍于郁枝在场，他只能努力忍耐，近乎谨慎地走了进去。 他不是第一次进入女的房间，之前都是为了调查事件，和这次的情况……不一样。 即使这并非出于他个人意愿，依然令他感到有些无措。 屋里响起吹风机的呼呼声——是郁枝在吹头发。 她只穿了一件浴袍，神『色』却很坦然，仿佛在她里，陆邱并不是一名年轻男，也并不值得她重视或是提高警惕。 意识到这一，陆邱的心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母亲……母亲的秀发……” “母亲香香……嘿嘿……贴贴母亲……” 陆邱强行无视脑内的声音，别开视线，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 他看到桌子上有一只白『色』的鸟。 白鸟不大，只有他一只手那么长。小家伙闭着睛躺在原木桌面上，一不，看上去生死未卜。 陆邱走过去，作轻柔地小白鸟捧起来。 “什么东西……居然和母亲待在一起……” “尼尼讨厌这个东西……尼尼讨厌这个东西……” “杀掉它……杀掉它……杀掉它……” 陆邱低声制止：“别吵。” “嗯？” 郁枝刚关掉吹风机，就听到陆邱的低斥。 她一抬眸，看到陆邱捧着小白鸟，吓得立马过去，二话不说，一从他手里夺过小白鸟。 小白鸟被这么一折腾，皮了，似乎要睁开睛。 郁枝状，立即它圈到臂弯里，顺便在它圆乎乎的小脑袋上『摸』了下。 小白鸟被『摸』得很舒服，下意识闭着睛，朝她怀里钻了钻。 “啊啊啊！！！居然和母亲贴贴！” “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 “尼尼要杀了它！！！” 陆邱还是第一次听到体内的怪物如此发狂，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的脑子快爆炸了。 “这是什么鸟？”他努力保持镇定。 郁枝一边给小白鸟顺『毛』，一边回答：“我也不道。” 陆邱：“不道？” “嗯，这又不是我的鸟。”郁枝挑了挑眉，“我只是刚好开窗户，它就歪歪斜斜地飞起来了，估计是饿了吧？” 陆邱看向埋在她怀里的小白鸟：“会不会是受伤了？” 郁枝：“应该有吧？我检查过了，它的身上有伤。” “也可能是翅膀骨折之类的……”陆邱表情很认，“给我看看吧。” 郁枝垂眸看了一小白鸟：“好。” 说完，她小白鸟递到陆邱手里。 陆邱小心翼翼地接过小白鸟，还『摸』上它的翅膀，脑海里的声音便开始炸锅。 “捏死它！摔死它！掐死它！” “居然敢缠着母亲……尼尼要弄死它！” “快！快！快！” 陆邱：“……” 第67章 第67章有点眼熟 陆邱第一次产了“也许应该找个时机和这家伙好好谈谈”的念头。 他强行忽视了脑内抓狂的吼叫, 将小白鸟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还给郁枝。 “还好，没有受伤。”陆邱说, “可能只是饿晕了。” 郁枝点点头，将小白鸟接回怀里：“那我待儿给它带个小面包。” 陆邱：“好。” “还有小面包？！尼尼都没有吃过小面包！！” “尼尼也想让母亲喂小面包！尼尼也想让母亲喂小面包！” “杀了它……小面包……杀了它……” 陆邱觉得这只怪物已经气到精神错『乱』了。 听到它发狂到神志不清的声音，不知怎么, 他居然忍不住笑了来。 郁枝奇怪地抬眸看他：“你笑什么？” “不, 没什么……”陆邱抬手掩饰笑意, 轻咳一声，“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也喜欢小面包。” “尼尼讨厌小面包！尼尼讨厌小面包！” “哦？是么？”郁枝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轻飘飘地说, “那我也给你留一个小面包吧。” 她总觉得，陆邱和尼尼的融合似乎越来越深了。 进也是，小面包也是。 这些明显都是尼尼的诉求。 不知道陆邱能不能察觉到自的意识正在被另一个命侵蚀。 如果他知道的话……应该不允许尼尼这肆意妄为吧？ “小面包！小面包！小面包！” “尼尼喜欢小面包！尼尼喜欢小面包！” 陆邱听着脑海里态度突变的欢呼声，无奈一笑：“那我外面你。” 郁枝点头：“嗯。” 陆邱后, 郁枝换了一套衣服。 小白鸟依然乖顺地躺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郁枝想了想，将它转移到柔软温暖的被子上。 “我吃饭，你乖乖待在这里，我回来带面包给你吃, 好不好？” 小白鸟睁开碧翠的睛，在郁枝柔和的目光下轻轻点头：“……啾。” “好，那待儿见……沙利叶。” 郁枝拍拍它的小脑袋, 关离开房间。 晚饭期间, 蔚白筠跟郁枝简单交待一下明天的工作流程。 郁枝边听边吃，时不时看看手机。 郑从灵发来两张照片，分是她和方欢、以及其他第六特遣队调查员在游乐园里的合影。 郁枝看着很是羡慕。 晚餐结束后, 她挑了几个松软的面包，分装进两个打包袋，一个给陆邱，一个自提着。 陆邱：“我吃不了这么多……” 郁枝：“当夜宵吧。” 说完，她走电梯，直接回到自房间。 “尼尼想要母亲喂！尼尼想要母亲喂！” 陆邱『揉』『揉』眉心：“你这个要求根本不可能。” “为什么？” 它居然还真的提问了。 陆邱看了看周围，确定四下无人，才低声说道：“因为你在我的体内。想让她喂你，就于是让她喂我……你觉得她同意这种要求吗？” 尼尼终于反应过来了。 “该死的人类……都是因为你……母亲才不能喂我……” “死！死！死！” “尼尼要杀了你！尼尼要杀了你！” 陆邱它的诅咒已经见怪不怪。 “你还是歇歇吧。” 他提着打包袋走向自的房间。 与此同时，郁枝听到外面传来开关的声音，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算是消停了。 她将面包剥成细细的面包屑，放到手心上，然后递到小白鸟的尖喙边。 “吃吧。” 天使本身不需要进食，但若是维持第二形态的时间太久，它同感到饥饿。 “啾啾！” 小白鸟叫了两声，低下小脑袋，在她的手心上细细啄食。 它看起来的确饿坏了，居然头也不抬地吃掉了一整只面包。 郁枝注视它的目光逐渐怜爱。 有什么办法呢？她就是看不得小动物挨饿。 忙完这一切，窗外的夜『色』已经很深了。 考虑到明天还要早起，郁枝决定早点睡。 她洗漱完毕，换上睡衣，掀开被子，躺了进。 “啾啾！” 小白鸟小心翼翼地歪着小脑袋，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被子上，巴巴地盯着她看。 郁枝：“你也想睡在被窝里？” “啾啾……” 小白鸟低下脑袋，轻轻蹭了蹭她白皙的肩头。 “好吧。”郁枝妥协了。 她掀开被子一角，小白鸟立即钻了进。 郁枝将它抱在怀里，『摸』了『摸』它柔软的背『毛』，然后弯起睛，轻声道：“晚安。” “啾啾。” 郁枝关掉了灯。 她很快便睡着了。 翌日，蔚白筠三人准时离开酒店。 白天的中心城看上比夜晚加繁华、整洁。 他逐渐远离川流不息的都市，一路通行，穿过装甲般的钢铁城墙，进入一片肃穆无人的区域。 和中心城的氛围相比，这里仿佛又是另一个世界。 看着窗外的天空，郁枝不由暗暗庆幸。 还好没让天使跟过来，否则也太显了。 毕竟这个地方说是鸟了，连一棵树都没有。 通过层层哨卡，越野车驶进一个由无数武装人员看守的包围圈，最后在一栋巍峨醒目的环形高楼前停了下来。 高楼外也围了很多持枪的警卫人员，郁枝抬眸数了数楼层，很快便放弃了。 太高了，数不到头。 蔚白筠：“到了，下车吧。” 三人下车，郁枝跟在蔚白筠和陆邱身后，畅通无阻地进入大楼。 大楼里的风格倒是和各区分局差不多，不过很明显这里的工作人员多，设施也先进齐全。 三人进入电梯，郁枝扫了一，发楼层数字密密麻麻，一直排到了-50层。 蔚白筠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解释道：“地下是收容基地，我之前抓到的异常和扭曲者都被关在这里。” 郁枝：“翟叶也在这里？” 蔚白筠：“。” 陆邱睫一颤。 郁枝默默闭上了嘴巴。 说起来，她至今没有搞清楚，为什么翟叶中了天使之枪却能活下来？ 按理说她的肉|体和精神力应该不足以抵抗这种级的伤害…… 看来只能她回后问天使了。 “叮”的一声，电梯在16层停下。 三人刚一电梯，一名工作人员随即走了过来：“蔚队。” 蔚白筠点了点头：“在可以开始了吗？” “暂时还不行。”工作人员摇了摇头，“巴司的人过来了，他在里面谈到在，还没结束呢。” 蔚白筠：“这次是谈什么？” 工作人员如实回答：“他想让我把143号异常借给他做研究。” 蔚白筠微一思忖，随即蹙眉：“143号的攻击『性』极强，绝不能外借。” “我也是这么说的。”工作人员说，“但巴司的人说，这是为了加深入地了解异常，是我必须跨的一步。” 蔚白筠很难认同这种观点。 在她看来，异常之所以是异常，就是因为它不合常理，不能被人类轻易破解。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了解”，便能让异常离开关押它的牢笼，那么那些已死之人的牺牲将毫无意。 “我这边没有松口吧？”蔚白筠神『色』严肃。 “暂时还没有……”工作人员也不敢把话说太满。 郁枝此倒是没什么看法——反正被研究的不是她的崽就行。 几人说话间，远远有三个身影从走道左侧的一个房间里退了来。 三人的身形都很优越，穿着笔挺服帖的黑『色』制服，一看就不是异常管理局的人。 他在外停留稍许，似乎与房间里的人说了什么，然后转身向电梯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工作人员立即道：“他结束了。” 蔚白筠点了点头，侧身退到一边。 三人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经过。 与郁枝擦身而过的瞬间，为首的青年突然垂下视线，在她的脸上微微停留。 郁枝也上了他的视线。 平心而，这人得很不错。 五官清俊，眉目疏淡，尾微微下垂，中和了他底的冷漠与疏离。 虽然不及秋时和萧灼，但也是个难得一见的帅哥了。 不过，仔细一看…… 这张脸似乎有点熟悉？ 第68章 第 68 章 双方的视线仅仅交汇了一瞬, 接着青年便收回视线，神色漠然地与郁枝三人擦肩而过。 “叮”的一声，他们进入电梯, 电梯门随之缓缓闭合。 郁枝仍在思考刚才那人给她的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 她认识的人不算多, 除了异常管理局里的领导和同事们，就只剩下乌鸦和白犬了。 首先可以排除白犬。 她见过白犬的样子，即使当时是深夜, 但仍然可以清晰看出白犬的身形更瘦削，五官更青涩，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 而且白犬的头发和眼睛都是白色的, 肤色也像白纸一样, 这些特征应该没那么好掩盖。 至于乌鸦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先不论乌鸦已经死透了，就算他没死，和刚才那人也没有共通点。 乌鸦的个子非常高, 四肢尤其修长, 甚至超出了正常人类的比例，属于走在人群中一眼就能发现的水平。 刚才那人的身形虽然也很优越，但至少还是正常比例，远远达不到乌鸦那种逆天的程度。 况且，她连乌鸦的脸都没见过, 就算乌鸦真的站在她面前，她也不可能有印象吧…… 郁枝思来想去, 怎么也想不通那份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蔚白筠突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刚才那个人的眼睛和你有点像啊。”她笑着说。 郁枝微讶：“眼睛？” 她下意识看向陆邱，陆邱也认同地点了点头。 “是有点像。”他说。 他们这么一说, 郁枝顿时豁然开朗。 怪不得……怪不得她会觉得那个人看着莫名眼熟—— 因为和他相像的就是她自己啊！ 仔细一想, 刚才那人虽然神色疏离, 但他的眉眼却偏柔和，尤其是微微下垂的眼尾，和她几乎如出一辙。 莫非下垂眼都是这样的？ 郁枝开玩笑道：“那个人该不会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吧？” 蔚白筠认真反问：“你有兄弟吗？” 郁枝：“没有。” 蔚白筠笑了笑：“那就不是了。” 说完，带着她走进之前巴别公司三人离开的那个房间。 房间里很明亮，一张宽敞的长桌两侧坐了四个人，还有一名个子极高的女人站在一侧。 郁枝大概目测一下，感觉她应该接近一米九，估计和萧灼差不多高。 那女人见到蔚白筠，露出一个熟稔的笑容，大步走了过来。 郁枝这才发现她的脸上有一道很长的伤疤，直接从左眼下延伸到了右脸的耳畔处。 不用想都能看出来她经历了怎样惨烈的战争。 “她就是你说的特殊能力者？” 女人低头，饶有兴致地看向郁枝。 从她的目光中，郁枝感受到了一种硝烟弥漫般的压迫感。 郁枝几乎立即就能确认，这个女人绝对是某支特遣队的队长。 不仅如此，她还和其他几个队长都不一样。 如果让郁枝对她认识的几位队长做评价，在她眼里，蔚白筠大概是果断干练的上位者，萧灼则是绝对正义的执行者，而陆邱是舍己为人的奉献者。 但这个女人和他们都不一样。 她不能用任何词汇来形容，因为她甚至不能称之为一个人—— 她是一件锋芒毕现、无坚不摧的兵器。 郁枝本能地从她身上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对，也是我们第四特遣队的优秀调查员。”蔚白筠笑了笑，对郁枝介绍道，“这位是第一特遣队队长，柯队。” 果然。 郁枝态度恭谨：“柯队好。” “叫我柯律就行。”名叫柯律的女人下意识做了个弹烟的动作，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手里并没有烟，于是尴尬一笑，“不好意思，习惯了。” 郁枝点点头表示理解。 她不介意别人抽不抽烟，只要不在她面前抽就行。 坐在长桌两侧的四人还在激烈讨论着什么，似乎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柯律耸了耸肩，继续和蔚白筠闲聊：“孟栩失踪的消息，你知道了吗？” “孟栩失踪？”蔚白筠蹙眉，“什么时候的事？” 郁枝听到这个名字，立即眼观鼻鼻观心，做出一副事不关己、但是也可以随便听听的八卦样子。 “就这两天。”柯律双手环胸，懒懒道，“26区分局发现他两天没去上班了，也没有请假，就查了下他的行程。” “结果发现三天前，他独自开车去往21区，在那之后，就彻底失踪了。” 蔚白筠微微沉吟：“他居然来过21区……” “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已经死了。”柯律说，“毕竟他这个人脑子有病，会被什么人盯上也不奇怪。” 蔚白筠：“那倒是……” 看得出来，孟栩很不受欢迎。对于他的失踪乃至死亡，两位队长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同情，甚至还觉得很正常。 做人做到这份上，孟医生也是够失败的。 “但如果对方是针对我们异常管理局……” 蔚白筠话还没说完，就被柯律笑着打断了。 “那就让他们针对吧，我们被针对得还少吗？” 郁枝默默点头。 “……算了，交给内部调查组去管吧。”蔚白筠摇摇头，不再考虑这件事，“你这边怎么样，有面具人的消息吗？” 自从他们从29区回来后，蔚白筠便将面具人的补充信息第一时间汇报给了总局。 总局管理层对此高度重视，将祂的情报下发到各区各队，目前面具人的危险等级已经上升到了六级，是所有调查员的首要抓捕对象。 “没有。”柯律冷笑一声，横跨鼻梁的疤痕因为她的动作微微一皱，“不过有些大人物已经吓得连觉都睡不好了，还想让我去当他们的贴身保镖呢。” 郁枝觉得这些大人物确实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这边聊了半天，那边终于结束了激烈的讨论。 他们起身，从长桌前站起来，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郁枝身上。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一位戴眼镜的中年女性温和地对郁枝说，“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郁枝吧？” 郁枝点点头，蔚白筠在一旁适时地介绍。 “这位是梅女士，专门负责异能的研究与开发，这次将由她来为你进行能力评估。” 接着，她又看向另外三人：“这三位负责异能鉴定，也是局里数一数二的专家。” 郁枝仔细看了看，发现他们分别是两男一女，加上梅女士就是男女对半，性别分配还挺平均。 “时候不早了，那我们就快点开始吧。” 梅女士点头示意，工作人员立马上前，带众人来到了检测室。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排排的大型仪器，有些郁枝在分局的时候就见过，有些没见过。 “按照惯例，我们要先对你进行身体检测和精神力检测。” 梅女士解释道，工作人员随之将郁枝领到仪器前，开始一个个测过去。 郁枝早已习惯这些操作，因此表现得十分配合。 没过多久，全部检测便结束了。 工作人员将检测报告交给梅女士，梅女士与另外三人对着报告看了一会儿，低低感慨：“这个精神力，真是不得了啊……” 郁枝的表情很平静。 她知道自己的精神力又上升了，不过究竟上升到了什么程度，她也不清楚。 另外一个男专家说：“不过其他各项倒是都很正常，磁场波动更是完全没有。” 磁场波动？那是什么东西？ 郁枝有点好奇，站在一旁的陆邱注意到了她的小表情，低声解释道：“所有人的体内都有一种磁场，也是异能在人体内的直接表现。一般来说，没有异能的人是不会产生任何磁场波动的，而异能越强，磁场的波动也就会越剧烈。” 原来是这样…… 郁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看了蔚白筠和柯律一眼。 像她们这种天生就能达到a级的异能者，造成的磁场波动应该很可观吧？ 柯律察觉到她的视线，勾起唇角，对她笑了一下。 她的笑容透着从内而外的自信和强大，即使脸上有一道醒目而狰狞的疤痕，也无法撼动分毫。 郁枝收回视线。 “精神力已经检测过了，现在我们开始反应力测试。” 以梅女士为首的专家们经过一番简单的讨论后，示意工作人员开始下一项。 工作人员带着郁枝进入一个更宽阔的房间，里面没有窗户，四面架满了狙击|枪，郁枝一走进去，无数红点顿时照到了她身上。 郁枝挑眉：“我是靶子吗？” “请放心，这些枪不会对您造成生命危险。” 工作人员拿着一件宽松的白大褂走到郁枝面前，帮她穿到身上。 梅女士说：“接下来我们会对你进行反应力测试，如果不想被枪击中，就尽全力躲开吧。” 郁枝微一思索，随即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这个所谓的反应力测试，应该就是通过枪击的方式激发被测试人使用自己的异能。 可惜，她的确没有异能，也绝不可能在这里使用天使和奥比的能力。 众人退开，留下郁枝一个人站在空地中央。 郁枝屏气敛息，聚精会神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突然，身后传来极其细微的呼啸之声—— 她唯一侧身，一颗子弹瞬间擦着她的耳际飞了过去。 子弹打到她对面的墙上，“啪”的一声，墙面被染红了一片。 是颜料弹。 郁枝低头看了看自己，顿时明白工作人员为什么要给她套上白大褂了。 不过，虽说这些子弹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但打在身上也是有感觉的。 得尽量避开才行。 郁枝这样想着，又有两颗子弹从两侧飞射过来。 她立即矮身，两颗颜料弹飞快擦过，细碎的颜料粉屑落到了她的后背上。 郁枝刚要直起身，更多子弹从四面八方飞袭而来。 这些子弹的射速极快，毫无规律，高低不等，如同一张迅速收缩的网，几乎不给她留有一丝空隙。 如果这么多颜料弹同时打在身上，就算再没有伤害，也会感到疼痛。 这种情况下，无论被测试人拥有怎样的异能，都会下意识使出来，除非他本身就渴望疼痛。 郁枝不渴望疼痛，但也不会使用能力。 她想起乌鸦对身体的控制，决定试着效仿他的行动方式。 乌鸦长得那么高，身体却格外轻盈，动作也没有丝毫凝滞感，这肯定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双臂可以变成刀。 郁枝有仔细观察过，他的动作虽然浮夸、处处透着随意，给人以大开大合之感，但却比那些谨慎小心的动作更加精准，也更加具有破坏力。 这应该是他特意训练过的结果，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不断重复他的动作，找出其中的诀窍…… 郁枝沉下心来，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到听觉上。 沉心静气后，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有迹可循。 她感觉体内的精神力似乎在此刻汇聚成实质，仿佛真的有一个无形的磁场在运转。凭借子弹擦过空气产生的由远及近的微弱声响，她迅速旋身偏转，以一种敏捷轻盈到不可思议的程度避开了大部分子弹。 还有一些实在无法避开的子弹她从一开始就放弃了，但还是努力调整方向，让这些子弹打到身上比较不怕痛的部位。 比如后背之类的地方。 在玻璃墙外围观的专家们不约而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就连蔚白筠也很诧异。 “她的战斗经验很丰富吗？”梅女士开口询问。 “不，她入职距今还不足三个月。”蔚白筠慢慢说道，“但是她的学习能力一直很强……” 不仅是学习能力，心态也远超别人。 陆邱在心底默默补充。 他第一次见到郁枝的时候，一个男人正倒吊在她的窗外。换作一般人，可能当场就吓傻了，但她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还拿出电锯，试图将那个男人锯成两半—— 他当时就觉得，这个女性不同寻常。 后来的种种事迹也一次次向他证实了，他当时的判断没有错。 郁枝将白大褂脱下来，将耳边凌乱的碎发拨到耳后，接着轻轻喘息，抬眸期待地看向专家们： “怎么样？能看出来我有没有能力吗？” 专家们面面相觑，梅女士更是发出一声苦笑：“虽然我们也想看出点什么，但是……很抱歉。” 即使她避开了大部分颜料弹，但这和异能力没有任何关系。 无论是用肉眼看，还是利用镜头捕捉慢动作，都看不出她有任何使用异能的情况。 “先喝点水，休息一会儿吧。” 从检测室出来后，工作人员倒了一杯温水递给郁枝。 郁枝坐下来，一边喝水，一边听那四个专家围在一起讨论。 “她没有产生任何磁场波动，很显然是没有异能的。” “但是她躲开了那些子弹，没有异能的人能做到那种程度吗？” “当然能。我们的所有a级调查员都能做到这种程度，而且比她做得更好、更完美。” “你也说了，那是a级调查员。他们的实力是用大量的战斗经验、以及他们自身由异能影响的优越的身体素质堆积而成，如果换成一个什么能力都没有的普通人，就算再怎么训练，也无法达到这种程度吧？” “我想你们都忽略了一点。她在躲子弹的时候，虽然没有产生磁场波动，但她的精神力，却发生了微小的变化……” “精神力会发生变化是很正常的情况。” “这种情况的确很正常，但在她的身上就不太正常了。”梅女士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不紧不慢地说，“我想你们都看过她的检测报告。小蔚也说过，她的精神力非常稳定，即使在直面污染性极强的异常时，她的精神力也没有产生过任何变动。” “您的意思是……” “我认为，她的精神力本身就是一种异能——这种推测是完全成立的。” “我不认同。”一个男专家立即反驳，“精神力就是精神力，不能和异能混为一谈。如果她的精神力不能作为一种有效的武器，那又凭什么说这是她的异能呢？” 在他们的认知里，精神力和异能界限分明，一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梅女士的说法模糊了这两者的概念，也间接模糊了调查员的职能。 “我有个提议。”这时，另一名看上去年轻一些的女专家开口道，“我们上个月不是收到了巴别公司送来的新型能力检测装置吗？或许可以用那个试一试……” “不行，那个方法太粗暴了。”梅女士语气坚决，“那是用来对付异常的，不是用来对付自己人的。” “好吧……”女专家面露失望，不再说话了。 “我明白你们的顾虑。她的情况很特殊，也很罕见，就这样贸然将她定为异能者，的确有些欠考虑。” 梅女士叹了口气，以商量的口吻说，“我的想法是，先将她定为c ，然后再根据她以后的表现重新评估。” “你们觉得怎么样？” “c ？”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专家疑惑道，“但我们也没有这个等级啊。” “没有可以设立嘛。”梅女士无奈摇了摇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些都是可以变通的……” 听到这里，郁枝忍不住扫了那个男专家一眼。 难怪看上去都五十多岁了还只能给梅女士打下手呢，这脑子也太木了。 “既然这样的话……” 另外三人互相看了看，最后点头道：“那就这么办吧！” 他们那边刚讨论完，郁枝杯子里的水也喝完了。 梅女士拿着检测报告走过来，郁枝见状，将杯子放到一边，起身站了起来。 少顷，梅女士在郁枝面前站定，对她温和一笑：“你的评估结果出来了。” 虽然郁枝已经听完了讨论全程，但还是做出不耻下问的姿态，恭敬道：“您请说。” “很抱歉，对于你的能力，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的观测。目前我们决定将你评为c 级，工资和待遇低于b级，高于c级，你觉得能接受吗？” 又能涨工资了，这种天大的好事，她怎么可能不接受？ 郁枝连连点头：“接受，绝对接受！” 梅女士和蔼地笑笑：“那具体事宜，我就交给蔚队了。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问她。” 郁枝：“好的好的。” 暂且解决了她的等级问题，梅女士转身，目光投到一直保持安静的陆邱身上。 “小陆，接下来到你了？” 陆邱无奈地叹息一声：“……是。” 本以为陆邱的能力监测应该会很快，没想到过了足足半小时，他还没有从检测室里出来。 柯律已经离开了，郁枝和蔚白筠坐在会客室里等候，又过了将近半小时，陆邱终于出来了。 他的脸色很苍白，鼻尖上还挂着细细的汗珠，似乎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郁枝直觉不太好，于是上前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陆邱摇了摇头，微微喘息地说，“走吧，我们该回……” 他话未说完，脚下突然一踉跄。蔚白筠帮忙扶住他，却被他一把甩开了。 蔚白筠有些惊讶。 郁枝：“……” 这个反应，多半是尼尼在发狂。 她想了想，对蔚白筠说了句“我来吧”，然后扶着陆邱的肩膀，带着他向电梯的方向走去。 陆邱喘息渐缓，虽然脸色依然不好，但却温顺了许多。 蔚白筠的目光在他和郁枝之间来回打转，随即微妙地笑了一下：“好，交给你了。” 郁枝：“……” 她已经懒得解释了。 回到酒店后，三人没有耽误时间，吃了顿午饭，收拾好东西便离开了中心城。 因为担心白犬那个不定时炸弹，郁枝让天使继续留在中心城。 一旦发现白犬，必须尽力抓住他，就算抓不住，也要将他的行动轨迹记下来，第一时间告诉她。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更想自己去白犬消失的那个隧道找找线索，然而蔚白筠一直都和她在一起，她只好无奈作罢。 和来时一样，他们乘坐特快列车，刚过下午三点，便回到了21区。 郁枝本想早点下班回家，然而一回到异常管理局，蔚白筠身边的文职人员就一脸严肃地过来汇报。 “蔚队，第六特遣队出事了。” “出事？”蔚白筠闻言蹙眉，“什么事？” 郁枝也感到疑惑。 他们不是去游乐园玩了吗，能出什么事？ 文职人员：“第六特遣队的调查员们前日去了戴斯游乐园，至今没有出来。不仅如此，从中午12点开始，我们就失去了和他们的所有联系。除了他们之外，我们也试着联系了游乐园里的其他游客，结果发现所有游客都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蔚白筠很冷静：“封锁游乐园了吗？” 文职人员点点头：“已经封锁了，是萧队安排的。” 蔚白筠：“那他人呢？” “已经进去了。” 蔚白筠略一思忖：“只有他一个人估计不够，我们这边也得再安排几个人进去调查……” 去游乐园调查？ 这不就相当于公费去游乐园玩吗？ 郁枝眼睛一亮，立即举手：“我去！我去！” 蔚白筠看向她：“你确定？戴斯游乐园很大，里面游客也不少，如果要进去调查的话，下班前不一定出得来。” 那可是游乐园哎，公费畅玩游乐园，谁要下班前就出来？ 郁枝更坚定了：“让我去！” 第69章 第 69 章 一小时后, 郁枝和季嘉容并排站在高高的游乐园门口。 此时还没到傍晚，按理说游乐园应该人潮汹涌、络绎不绝才对，但由于异常管理局已经及时封锁了这里的所有通道, 因此空旷的广场上只有孤零零的郁枝二人。 寒风一吹，大冬天的，还有点小冷。 季嘉容：“居然主动接下这种任务, 不知道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郁枝：“怎么？我热爱工作不行吗？” 季嘉容一脸鄙夷：“这种话你自己信吗？” 郁枝很坦然：“我信。” 季嘉容：“……” 他忍不住嘀咕：“我真是倒霉，都快下班了, 还得来这种地方调查……” 郁枝看了他一眼：“你可以不来，我又没叫你。” 季嘉容不自然地停顿半秒：“……你以为我想来啊，要不是因为我们是搭档, 我才不会来这鬼地方！” 郁枝耸了耸肩：“你可以让蔚队解除我们的搭档关系。” “那怎么行！”季嘉容下意识反驳出口。 “那就申请不参与这次调查，让蔚队现在换个人来也行。”郁枝的态度很随意, 似乎并不在乎和自己共事的人是谁, “反正我们现在还没进去, 我可以等。” 那不就让别人和她一起做任务了吗！ 季嘉容心里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只好臭着一张脸, 气呼呼道：“来都来了，再申请回去，别人会怎么看我？” “你别管别人怎么看你，你得遵从本心。”郁枝看着他, 耐心地说, “你扪心自问, 真的愿意调查这个地方吗？” 季嘉容移开视线：“……愿意。” “不会反悔？” “……不会。” “好, 那就说定了, 不能反悔哦。”郁枝对他笑了一下, “不过你放心，就算真遇到异常也没事，我会保护你的。” 明明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但从她嘴里的说出来，却莫名令人心动。 季嘉容下意识忽略了郁枝的潜台词，他耳根微红，语气仍然硬邦邦的：“……谁要你保护。” “好了，走吧走吧。”郁枝摆摆手，大步向前走去，“时间紧迫，我还想在天黑前玩完所有项目呢。” 季嘉容 ：“……” 季嘉容：“？？？” 原来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郁枝对站在门口的武装人员出示证件，对方恭敬地打开侧门，开放一人行通道，让他们二人依次进入。 二人进入后，通道再次封锁。 一进入游乐园，一幢巍峨高耸、如同城堡般的华丽建筑随之映入眼帘。 郁枝伸出手，指着城堡，认真地说：“那是我家。” 季嘉容：“……” 他本想吐槽几句，然而话还没说口，几个游客打扮的人便一窝蜂涌了上来。 “你好，请问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外面是不是出什么事啦，怎么连大门都关上了？” “对呀，放你们进来的员工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开门呀？” “这样我们还能出去吗？” …… 这群人七嘴八舌的，但神色并不怎么恐慌，更多的是疑惑，显然还没有意识到游乐园里发生了什么。 郁枝想了想，说：“你们别紧张，我们也是游客，没听说发生什么事。” “对。”季嘉容附和道，“员工说只是普通的安全演习，很快就会结束了。” “呼……那就好那就好，吓我一跳！” “对呀，我们刚好走到这里，看到门关了，还以为出什么事呢！” “那我们继续进去玩吧，谢谢你们哦。” 几个人听了郁枝和季嘉容的解释，顿时放松下来，对他们摆了摆手便开心地向园区走去。 只有一个容貌娇俏的少女留了下来，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盯着郁枝看。 她的头发很蓬松，染成樱花般的浅粉色，身材火辣，穿了一条又乖又甜的超短百褶裙，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 郁枝对上她的视线：“你有事么？” “姐姐，你好漂亮啊……”少女双眼闪闪发亮，不等郁枝回应便无比自觉地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姐姐，我好喜欢你，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吗？” 季嘉容：“……” 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居然把他们的工作当成玩闹。 他微微皱眉，刚要拒绝，郁枝已经先他一步开口了：“不行，我不和未成年玩。” 季嘉容：“……” 这不是重点吧？！ “哎？我不是未成年呀，我今年已经十八岁啦！” 粉毛少女一个劲往郁枝身上贴，从季嘉容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她整个人的重心都在倾向郁枝。 ……这什么人？！ 季嘉容肉眼可见地不满起来，郁枝倒是很平静，还能一本正经地和她谈条件：“和你一起玩，我有什么好处？” 粉毛少女眨了眨眼睛：“可以和我睡？” 季嘉容：“噗——” 他猝不及防，两颗眼珠差点从眼眶里蹦出来。 郁枝懒洋洋道：“抱歉，我是异性恋。” 粉毛少女闻言，顿时露出遗憾的表情：“好吧……那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郁枝：“吃哪里的饭？” “就是这里面的饭呀，你想吃什么都可以。”粉毛少女对她抛了一个媚眼，“别看我才刚成年，其实我超有钱哦，别说请吃饭了，就算包养你也没有问题……” 季嘉容嗤之以鼻。 包养？ 郁枝又不是没有工资，怎么可能会接受一个女大学生的包养…… 郁枝表情陡然一变，目光无比认真：“真的吗？” 季嘉容：“……？” “当然，只要你愿意，包养多久都可以哦。”粉毛少女笑嘻嘻的，贴郁枝贴得更紧了，“我有一个大豪宅，你可以搬过来……” 郁枝认真提问：“可以带宠物吗？” 季嘉容：“？？？” 你还真的考虑了啊！！！ 粉毛少女笑容娇媚：“当然可以，我也喜欢小动物嘛。” 郁枝没有再说话。 季嘉容忍不住看向她，发现她一只手托着下巴，已经陷入了沉思。 不要真的考虑这种离谱的提议啊！ 季嘉容吓得一把将她从粉毛少女的身边拉过去，强行打断她的思考：“你冷静点，我们是来办正事的！” 郁枝：“包养也是正事……” “包养哪里算正事了，而且她还是个女的，绝对不能接受！” 郁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男的就能接受了？” 季嘉容当场炸毛：“男的更不能！” “好吧好吧。”郁枝耸了耸肩，对粉毛少女说，“抱歉啊，我的朋友不同意，你还是自己玩吧。” “哼，多管闲事！”粉毛白了季嘉容一眼，转脸对郁枝露出甜美的笑容，“那我可以跟着你吗，姐姐？” 她的声音又嗲又娇，眼神也甜丝丝的，像蜜糖一样，喊“姐姐”的语调尤其甜腻，别说是男人了，连大部分女人都招架不住。 偏偏郁枝和季嘉容都不为所动，郁枝的态度还算好的，季嘉容恨不得把她扔出门外。 “随便你。” 郁枝丢下这句，抬腿向立在草坪上的告示牌走去。 粉毛和季嘉容互相瞪了对方一眼，也立即跟上郁枝的脚步。 三人在告示牌前停下。 这块告示牌立在园区正前方的草坪上，是游客们进入园区的必经之路，十分醒目，游客只要一进入游乐园就能看见。 郁枝仔细看了看。 告示牌上写着密密麻麻的“游客须知”。 【欢迎光临戴斯游乐园。为确保所有游客都能享有安全愉悦的乐园体验，敬请悉知：】 1、游客可携带供本人食用的食品及饮料进入戴斯游乐园，但不允许携带任何肉类食物。 2、如果您在园区内购买了肉类食物，请确保自己在相应餐厅的活动区域吃完，不得带出餐厅。 3、请尊重乐园内的其他游客、工作人员和演职人员，不做任何破坏性或攻击性的行为。 4、在游园期间，游客可以与演职人员互动，但不得拍照、摄像或录音。 5、请勿尾随演职人员。 6、如果看到落单的演职人员，请及时拨打园区电话，告知安保人员。 7、…… 季嘉容只看了几条就没兴趣了，倒是郁枝反而看得津津有味。 “别看了，已经快五点了。”季嘉容催促她，“我们还要进去找人呢。” “知道。”郁枝从告示牌上收回视线，低头看了眼手机，“……怪不得。” 季嘉容奇怪道：“什么怪不得？” 郁枝将手机页面举给他看。 手机上的信号正常，几分钟前的一条信息也显示发送成功，不过没有收到回信。 “你看，信息还是能发出去的，电话也能打出去，只是没人接听而已。这种情况下，应该很少有人能发现这里不对劲吧？” “确实。”季嘉容的眼神逐渐认真，“而且情报也表明第六特遣队的那几个人是从中午12点以后才开始失去联络，先不论他们有没有察觉到异常，其他游客如果一直都在游玩项目的话，估计根本发现不了自己已经与外界失去联系了吧？” 郁枝：“对，刚才那几个人也是因为凑巧看到乐园关门了才会担心地过来看看，而不是因为察觉到这里有什么对劲的地方。” “姐姐，你们在说什么？”粉毛少女凑过来，贴着郁枝的肩膀好奇询问，“我们还不进去玩吗？我有快速通行证！” “没什么。” 郁枝没有多说什么，抬腿顺着宽阔的鹅卵石大道向前走。 走到正对城堡的大广场前，游客终于多了起来。 这片区域是游客们的拍照圣地，穿着玩偶服的“戴斯朋友”们正在人群中扭动身躯，一边对游客们热情招手，一边跟着广场上的音乐手舞足蹈。 空气中弥漫着糖果的香甜气息，虽然天色渐暗，但这里却充满了欢声笑语，像白日一样欢快热闹。 “哇，好可爱！”粉毛少女看到活力四射的玩偶们，立即兴奋地跑了过去。 季嘉容微微蹙眉：“这么多人……我们应该先调查哪里？” 游乐园内部非常大，想在短时间内找到郑从灵等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郁枝微一思忖，然后认真地说—— “还是先吃饭吧。” 季嘉容：“？？？” 第70章 第 70 章 季嘉容忍不住低头看了眼时间：“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吧？” 郁枝：“但我饿了。” 季嘉容：“……” 他一遍遍在心里提醒自己, 现在是在调查异常事件，不是真的来游乐园玩，不能总是让她任意妄为…… “……算了, 你想吃什么？” 他叹气一声, 最终还是无奈地妥协了。 郁枝兴致勃勃地打开纸质地图：“让我来看看这里的招牌美食是什么……” “砰砰大鸡腿！” 粉毛突然跳到郁枝面前, 兴奋地大叫一声。 郁枝：“砰砰大鸡腿？那是什么？” “姐姐不知道吗？”粉毛笑眯眯地解释, “在戴斯朋友中有一只小公鸡叫砰砰, 它的腿又粗又嫩，所以以它命名的鸡腿也是又大又香, 是这里的招牌食物哦！” 季嘉容神色微妙：“用玩偶的名字命名食物, 听起来一点也不美好……” “好，那就吃砰砰大鸡腿吧。”郁枝的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在戴斯小镇，还好, 不算远。” 戴斯小镇是距离城堡最近的一个园区, 那里有很多餐厅，还有纪念品出售。 郁枝和季嘉容穿过热闹的广场, 跟着指示牌向戴斯小镇出发。 粉毛少女也无比自然地跟了上来。 季嘉容很不耐烦：“你还真跟着我们啊？” “当然啦，因为我很喜欢姐姐嘛。” 粉毛说着, 故意往二人中间挤，季嘉容不想和她有肢体接触，只能被迫被她挤到一边。 “姐姐，你吃巧克力吗？我刚买的！” 她殷勤地摊开手, 一把用彩色糖纸包裹的球形巧克力在她白皙的手心上静静闪烁。 郁枝没有接，只是淡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粉毛舔了下唇角：“嗯？我叫小琉璃哦。” “小琉璃？这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季嘉容蹙眉, “这不是你的真名吧？” “当然不是, 这是我的圈名！”小琉璃夸张地做了个挺胸的动作, “我的真名太土了，就不告诉你们啦~” 懂了，二次元。 郁枝点点头，没有说什么，继续向前走。 前面有零零散散的游客在不紧不慢地走着，她大致扫了一眼，没有发现任何熟悉的面孔。 有一个游客随手将垃圾扔到了地上，一名穿着黑色工作制服的清洁工走过去，将垃圾扫到簸箕里，然后叫住那个游客，对他说了什么。 游客尴尬地挠着后脑勺道歉，两人低声交谈几句，接着这个游客便跟着清洁工一起走了。 “他们去哪儿？”季嘉容好奇道。 “可能是去交罚款吧？”小琉璃一本正经地猜测。 “这里没有扔垃圾要交罚款的规定。” 郁枝站在告示牌前，声音清凉。 季嘉容和小琉璃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这才发现垃圾桶旁也有一个不起眼的告示牌。 【游客须知：】 1、为了共同维护乐园的卫生，请不要随地乱扔垃圾。 2、如果不慎将垃圾扔到垃圾桶以外的区域，请立即捡起垃圾，扔进距离您最近的垃圾桶。 3、请勿让清洁工为您打扫垃圾，如果有清洁工出现，拒绝他（她）的帮助。 …… 季嘉容忍不住蹙眉：“拒绝清洁工的帮助是什么鬼？” “不知道，但很显然，刚才那个人没有拒绝。” 郁枝从告示牌上收回视线，望向前方，发现清洁工和那名游客已经不见了。 “我来试试！” 小琉璃兴致勃勃地从挎包里掏出一颗巧克力，动作麻利地剥开糖纸，接着将巧克力球扔进嘴里，将皱成一团的糖纸随手往地上一扔。 糖纸刚一落到地上，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清洁工提着扫帚和簸箕，逆着人群向他们走过来。 “哇，来了来了！” 小琉璃兴奋地一口咬碎巧克力，然后俯身弯腰，将糖纸捡起来，无比迅速地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糖纸轻飘飘的，呈抛物线状落进了垃圾桶里。 人群中的清洁工脚步一顿，转身离去。 “好吧，我明白了。”郁枝认真地说，“不能被清洁工发现你随地乱扔垃圾，否则就会被他带走。” 季嘉容不解：“可是清洁工为什么要带走游客？” 小琉璃插嘴道：“为了私下收取罚款吧！” 这个解释……也不无道理。 毕竟规则里并没有明确写明乐园方不会罚款，况且那名游客扔了垃圾也不捡，显然是没有看过告示牌上的这些规则。 那么他会轻信清洁工的话，也就变得可以理解了。 “往好处想想，也不一定就是骗罚款呢？”郁枝语气轻松，“也可能是带他去劳动改造，让他亲身体验一下清洁工的辛苦……” 季嘉容：“……” 明明是游客却要被迫接受劳动改造，听上去比罚款还要糟糕啊！ “好了，不用管他，我们继续去找鸡腿吧。” 季嘉容：“我们要找的难道不是你的同事吗？！” 郁枝敷衍道：“那就找鸡腿顺便找同事。” 季嘉容已经懒得再吐槽了。 他们继续向前走，天色渐暗，跟着路边的指示牌，三人终于来到了戴斯小镇。 这是一片漂亮的、充满了童话气息的购物餐饮娱乐区。 这片娱乐区被打造成了童话小镇的模式，尖顶小屋错落有致，小屋上面挂满了闪烁的彩色小灯。一条宽阔清澈的人工湖环绕在小镇外围，湖面在灯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如同璀璨的银河，包围着这个美好绚烂的小镇。 小镇前挂着巨大的戴斯招牌，招牌下方是一扇色彩缤纷的圆拱门，周围种满鲜花。临近傍晚，许多穿着玩偶服的戴斯朋友们手举气球，站在拱门两侧，跟着轻快的音乐欢呼律动。 但奇怪的是，这里的游客并不多。 明明之前在路上有很多游客是前往这个方向的，但这里实际的人流量却非常少，甚至不及在广场拍照的游客数量。 “啊！是砰砰！”小琉璃见到一只公鸡模样的玩偶，立即跑过去和它互动。 郁枝看了一眼：“没有玲娜贝儿啊……” “玲娜贝儿是什么？”季嘉容很疑惑。 郁枝：“说了你也不懂。” 毕竟这里又没有迪■尼，没有玲娜贝儿才是正常的。 郁枝没打算在这个话题上讨论太多，她耸了耸肩，抬腿向小镇里走去。 按照指示牌上的路线，郁枝三人推门走进一个招牌是玩偶砰砰的餐饮店。 炸鸡的香味扑鼻而来。 店里只有两个店员在忙碌，游客们排成两支队伍，将本就不大的店面挤得满满当当。 郁枝抬头看向电子价目表。 【砰砰大鸡腿 50只】 【砰砰手|枪腿 50只】 郁枝扭头看向排在她身后的小琉璃：“砰砰手|枪腿是什么？” 小琉璃仿佛看不清价目表似的，一个劲向前凑，身体软软地贴上她后背：“可能是新品吧？我记得以前好像是没有这个的。” 前面有游客听到她们的对话，询问店员：“请问砰砰手|枪腿是刚出的新品吗？” 店员没有回答，依然默默打单，为前面的顾客提供服务。 那名游客不死心，继续提问：“请问砰砰手|枪腿好吃吗？和砰砰大鸡腿比起来哪个口味更好？” 一名店员抬起头，平静回答：“很抱歉，我们无法为您提供建议，请您自行选择。” “啧，什么态度？不吃了！”那名游客不满意这个答复，牵起孩子的手，生气地离开了这家店。 剩下的游客继续排队。 大概等了十分钟，终于排到郁枝了。 她很干脆地说：“两个砰砰大鸡腿。” 季嘉容没有排队，因为他对这些一看就很不健康的食物没有兴趣。 他站在一旁，听到郁枝开口就要两个鸡腿，顿时板起脸：“我不吃，不用给我买……” “谁给你买了？”郁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两个都是我的。” 季嘉容：“……” 小琉璃捂住嘴，发出一声偷笑，季嘉容顿时满脸通红，狠狠瞪她一眼，转身气鼓鼓地出去了。 轮到小琉璃点单，她盯着价目表看了半天，最后说：“那我也要砰砰大鸡腿吧！” 郁枝：“你不试试新品吗？” “我才不。”小琉璃夸张地摇了摇头，粉色长发如同一片起伏的樱花海，“新品一般都很难吃，只有砰砰大鸡腿才是最经典的。” 说的也有道理。 郁枝三下五除二，迅速解决了两只大鸡腿，然后心满意足地走出店门。 而小琉璃还没吃完。她看到郁枝已经走到门外，也顾不上吃了，举着鸡腿便小跑着追上去。 “姐姐，等等我！” 季嘉容正站在不远处的人工湖边，借着路灯的亮光，盯着告示牌看。 郁枝走过去：“又有告示牌？” “嗯，而且上面的警示很莫名其妙。” 季嘉容指着告示牌上的字，慢慢读出来—— 【1、湖中没有鲨鱼。】 【2、如果看到鲨鱼，请您立即丢掉手中的食物，远离湖边。】 【3、请将食物扔进垃圾桶，并前往洗手间，用内置的洗手液认真洗手。】 “鲨鱼？”郁枝探头向湖面望了望，“这种地方会有鲨鱼吗？” 季嘉容：“想想也不可能啊，就算他们想养，这种水质也无法……” 他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 郁枝：“怎么了？” 季嘉容面色古怪：“那个粉毛呢？” 郁枝立即看向身后—— 身后空无一人。 小琉璃并不在他们身边。 但她记得很清楚，小琉璃分明追着她跑出来了，不仅如此，她还听到了小琉璃急切的叫声。 “难道还在店里？”季嘉容感到疑惑，抬腿向鸡腿店走去。 郁枝又看了湖面一眼。 原本的湖水很清澈，此时因为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湖水也变得黑洞洞的，一眼看不到底。 看上去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但现在并没有风……湖面为什么会泛起涟漪？ 季嘉容回到了砰砰鸡腿店。 店里的人又少了一些，只剩下十来个人在排队。 两名员工仍然在沉默工作，季嘉容走到队伍旁边，将这些游客的脸迅速扫视一遍，却没有看到小琉璃。 按理说小琉璃的发色很醒目，在人群中应该很容易发现才对。 但店外并没有小琉璃的身影，店内也没有。 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季嘉容隐约感到了一丝诡异。 他张了张嘴，正想询问那两名员工，余光突然扫过上方的价目表—— 【砰砰大鸡腿 50只】 怎么少了一行字？ 季嘉容记得很清楚，这 当时郁枝她们还在讨论这是不是刚推出的新品，并且还有一位游客因为询问这件新品却没有得到店员的回复而愤然离去。 但现在这行字却不见了。 是电子屏出现了问题？还是这行字被员工撤销了？ 季嘉容神色严肃，上前询问店员：“请问，砰砰手|枪腿还有吗？” 店员抬起眼帘，平静地看向他：“很抱歉，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季嘉容：“就是之前那个新品，刚才还有几个人买了……” 说着，他下意识看向店里的游客。 除去仍在排队的游客，还有几个游客坐在一旁的小桌子前，正在不紧不慢地啃着鸡腿。 季嘉容注意到，在那几人中，有一些是之前和郁枝她们一起排队的，有一些不是。 他们手里拿着全部都是砰砰大鸡腿。 明明之前想要尝试新品的游客也不少，但这里却没有一个是拿着砰砰手|枪腿的。 季嘉容找到一个有些眼熟的游客，开口问道：“请问，你还记得砰砰手|枪腿吗？” 对方奇怪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郁枝打算找东西下水搅一搅。 这个东西得是长的，轻的，棍状体的。 她环顾四周，没有找到任何符合这个要求的东西。 于是她决定去问问那些正在营业的“戴斯朋友们”。 在距离她的不远处，有一个穿着小洋裙的玩偶正在与几名女游客热情互动。 “哇，好可爱呀，可以给我比个心吗？” “也给我比一个吧，呜呜呜，我心都化了……” “飞吻飞吻！我要飞吻！” “啊啊啊居然真的给飞吻了！真的太可爱啦！” 一众女游客被这只玩偶萌得尖叫连连、母爱泛滥，整个小镇的夜空上方都回荡着她们的叫声。 郁枝忍不住多看了那个玩偶一眼。 它背对着郁枝，从后面看，后脑勺圆圆的，全身都是软软的毛，身后有一只上翘的尾巴，头上戴着一个小花环，看上去非常可爱。 从背影都能看出它的乖巧与甜美。 虽然这里没有玲娜贝儿，但这个看起来似乎也不错…… 怀着“既然很受女孩子的欢迎那一定很可爱吧”这样坚定的想法，郁枝大步走过去。 她在玩偶的身后站定，开口打招呼：“你好，请问——” 毛茸茸的玩偶慢慢转过头，一张狰狞扭曲的鬼脸随之映入她的眼帘。 旁边的游客们还在尖叫——“呀！好可爱！小尾巴也好可爱！” 郁枝：“……” 究竟是她瞎了还是这些游客瞎了？ 第71章 第71章捂住嘴 郁枝眨了下眼睛,仔细确认玩偶的脸。 凸出的眼球，裂开的眼眶，灰青的脸色——这毫无疑问是一张阴气森森的鬼脸,而且比小红的脸要可怕多了。 郁枝辈子最爱看的就是恐怖片，这辈子又习惯了各种各样的异常，这点冲击当然吓不到她。 但她觉得,自己作为一名人民公仆,还是务提醒这些游客的。 当然,提醒的方式得稍微委婉一点。 于是她抬起，指着玩偶的鬼脸，说：“你的脸好丑,是出车祸了吗？” “……” 原本还很兴奋的游客们顿时安静下来，一个个匪夷所地看向郁枝。 居然敢公然羞辱戴斯朋友，还一脸坦然……这个人是什么毛病？！ 不同于游客们的震惊，玩偶依然一动不动地盯着郁枝。 在郁枝的视角,它的眼睛一直在流血,乒乓球般又鼓又胀的眼球晃晃悠悠地挂在眼眶下方，由一根血红的筋勉强连接着。 都这样了还要努力为游客们带来欢乐，真是身残志坚。 郁枝一时居然些佩服它。 “你在说什么呀？居然说我们宝丑，太过分了！” “就是,素质怎么这么差，离我们宝远一点！” “都怪你，害得我们宝伤心了,道歉！” “,道歉！给宝道歉！” 围在玩偶身边的游客纷纷愤填膺地谴责起郁枝来，而郁枝却无动于衷，依然直直看着玩偶。 它一成不变的表情突然发生了扭曲,像是在愤怒，又像是恐惧，它的眼球突然开始疯狂转动，更多鲜血从眼眶流淌出来。 一瞬间，郁枝突然想起乐园入口那块告示牌的“游客须知”。 其中一条写着—— 【可以与演职人员互动，但不得拍照、摄像或录音。】 难道这就是不能拍照摄像的真实原因？ 郁枝心念一动，立即拿起机，打开摄像头，准玩偶的大脑袋—— 玩偶突然扭头就走。 “哎？宝宝，你去哪儿？” “宝宝，你还没给我飞吻呢！” “宝肯定是生气了……都怪那个人……” 游客们纷纷为玩偶打抱不平，还人试图挽留玩偶，而玩偶却像没听到似的，脚步飞快，头也不回地向小镇外走去。 它在躲摄像头！ 意识到这一点，郁枝毫不犹豫，立即追了去。 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随着离开戴斯小镇的距离越来越远，光线也越来越昏暗。 玩偶一直走到一个没人的隧道前，背着郁枝停下脚步。 从后面看，它依然圆乎乎的，四肢短小，小裙子下方伸出翘的小尾巴，看去非常可爱。 郁枝在它身后五米远处停下来，静静开口：“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异常？扭曲者？还是心怀不轨的人类？ 玩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回答她。 郁枝挑了下眉，刚要抬腿向前，玩偶突然动了一下。 下一秒，它突然转身，气势汹汹地向郁枝冲了过来！ 那张可怕狰狞的鬼脸不断变幻，像模糊的色块一样移动重组，似哭似，在毛茸茸的玩偶脑袋呈现出一幅极其诡异的画面。 眼看玩偶无比凶狠地向她走过来，郁枝立即侧身躲避。 她迅速绕到玩偶身后，然后伸抓住它的头套，一把将它的头套往拔—— 拔……拔不下来？ 郁枝又尝试了下，然而头套却纹丝不动。她立即望向头套与脖子的衔接处—— 那十分平滑，没任何缝隙。 难不成这还是件连体服？！ 郁枝立即松向后退，然后来不及了，玩偶已经转过头来，用那张扭曲而诡异的脸死死盯着她—— 它伸出两看去厚重而笨拙的爪子，一把抓住郁枝纤细的胳膊。 力量出奇得大。 郁枝不由蹙眉，要使出一击扫堂腿，下一刻，两根长满尖刺的荆棘突然缠玩偶的双腿，猛地一扯，将它狠狠甩了出去。 郁枝：“……” 这种地方，怎么会荆棘…… 她来不及细想，立即掏枪跑向玩偶。 缠绕在玩偶腿的荆棘已经消失了，玩偶躺在地，鬼脸快速变幻，仿佛在无声地尖叫。 郁枝举枪准它，再次询问：“你是什么东西？” 玩偶依旧没回答。它发疯似的，突然从地一跃而起，猛地向郁枝扑过来—— 郁枝准它的脸开了一枪。 不断变幻的鬼脸终于停止了，玩偶圆滚滚的身躯猛地一颤，随后重重地跌落在地。 鲜血从毛茸茸的皮毛渗出来，郁枝走近它，发现它脸的鬼已经消失了。 它又变回了可爱甜的戴斯朋友，但无论郁枝怎么翻找，都没找到可以脱下这件玩偶服的拉链或是开关。 仿佛这就是它的皮毛，是它身体的一分。 难道，这面其实根本就没人……？ 怀着这种堪称离谱的猜测，郁枝将玩偶尸体拖到路边。玩偶的腿还扎着根细细的尖刺，很明显，是刚才那两根突然出现的荆棘留下来的。 说起来，她也设计过能使用荆棘的怪……不知道跟刚才那玩意没关系。 经过前次打脸后，郁枝现在已经习惯先怀疑自己了。 不过，这个游乐园这么奇怪，长了点会动的荆棘似乎也很常？ 郁枝不是很确定。 毕竟那两根荆棘已经不见了，她仅仅看到了一瞬，没办法进行更详细的辨别。 算了，还是调查游乐园要紧。 第72章 第72章打入敌人内部 这个触感实太过诡异,以至于郁枝的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冰冰的，凉凉的，还有点滑滑软软的感觉…… 这到底是么东西？ 郁枝实想象不出来。 说是蛇尾吧,但蛇有鳞片，应该没有这么光滑才对。人手就更不可能了，就算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死人手没有这么凉这么滑,虽然她没有真的感受过。 一定要说的话,倒是有点像她小时候吃过的凉拌海蜇…… 郁枝好奇极了,不由偷偷睁开眼睛，向下看—— 有么细长漆黑的东西从她眼底一闪过，速度太快,她么都没有看清。 郁枝：“……” 她侧眸望向秋时，发现这个面容清隽的青年正对她浅浅微笑，他的双眸夜色显得尤其幽深，眼神里清清楚楚写着“我就知道你会偷看”。 可恶,被预判了。 郁枝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默默看向飞速旋转的夜空。 这破过山车怎么还不停，转得人头晕。 前游客高亢持续的尖叫声，过山车终于慢慢停了起来。 解开安全带，郁枝下意识摸了摸嘴唇。 唇瓣上似乎还残留着冰凉的触感……好像还有点潮湿？ 她看了秋时一眼,发现对方正懒散地托着腮，眼帘低垂，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 以那个从她眼底一闪过的究竟是么东西？ 郁枝心下疑惑,脸上依然保持平静。 人相继从过山车上走下来,百无聊赖地站原地。 比起其他脚步悬浮、脸色惨白的游客，他们淡定得反有些格格不入。 “好玩吗？”秋时问。 “一般，还不如用手提炮狂轰扭曲者来得刺激。”郁枝直言不讳,“还好没有排队，不然我才不玩这么无聊的东西。” “我觉得。”秋时侧眸扫了她一眼，余光不动声色地她的唇上停留一瞬，“不过你说的狂轰扭曲者，这里大概是玩不到的。” “那是当然。”郁枝点点头，故作无意地转移话题，“刚才上面，谢谢你啦。” 她指的是“尖叫捂嘴”这件事，当然，她那是演的，以道谢并不是她的真实目的。 秋时笑了笑：“不用谢。” “对了，你是用么东西帮我捂嘴的啊？”郁枝好奇地眨眨眼睛，一脸纯良，“我没看到，不过总觉得那个感觉很奇特……那应该不是你的手吧？” 秋时气定神闲：“你猜。” 还跟她玩这招是吧。 郁枝笑眯眯道：“给我看一眼呗。” 秋时不紧不慢地摇了摇头。 郁枝：“就看一眼。” 接着摇头。 郁枝：“半眼。” 继续摇头。 郁枝：“……” 不给看拉倒。还蹬鼻子上脸了，不就是一只破海蜇，谁稀罕。 郁枝收起假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吱声了。 秋时察觉到她心情不爽，开口提议：“吃冰淇淋吗？” 郁枝淡淡道：“不吃。” “那我们接着玩下一个项目？” “先等等。”郁枝目光移向周围，“看看这些人会不会发生么。” 秋时明白她的意思。 刚才那些尖叫的人都违反了告示牌上的提示，如果他们的推测成立，那么这些游客很可能会像前那些人一样相继消失。 郁枝双手环胸，往的栏杆上一靠，静静观察这些刚从过山车上下来的游客。 他们看上没有么反常，除了个别人受不了旁边干呕以，甚至还有个胆大的想再玩一次。 这是违反规则的行为。 郁枝默默看着他们，并没有要出手阻止的打算。 这时，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朝这个方向走过来了。 他们戴着统一的帽子，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他们的脸，只露出嘴和下颌。 两名工作人员来到分散的游客面前，凑到他们耳边低声说了么，随即又笔直地挺直腰背。 “哈？发出尖叫？坐过山车尖叫不是很正常的吗，我凭么要因为这种原因就跟你走啊！” 被搭话的游客不满地叫嚷起来，周围其他游客听到他的质疑纷纷投视线。 “他们说么？么发出尖叫？” “不知道……我刚才尖叫了……” 游客们不明以地低声讨论，那两名工作人员却毫无反应。 其一名工作人员再次俯，出声嚷嚷的游客耳边又说了些么，郁枝努力伸长耳朵，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你能听到他说么吗？”她扭头询问秋时。 “不能。”秋时看着说话的工作人员，眼底突然闪过一丝笑意，“……原来是这样。” 第73章 第73章敌视 没居然么顺利。 郁枝抬起双手,看看齐整的袖口，又看看袖子的长度。 大小还挺合身。 她站起来，理了理衣摆,漫不经心道：“知道谁给我们换的衣服吗？” 她问的自然秋时。 秋时也站起来，视线平静地落她身上：“我。” 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郁枝：“……啊？” 她的表情出了一瞬间的呆滞。 考虑秋时人经常胡言乱语,她下意识对上他的目光,以求证的语气再次询问了一遍：“没开玩笑？我的衣服也换的？” 秋时似笑非笑：“我换的,不过我只帮换了上半身。” 郁枝立即解开扣子，下看了一眼。 还好，里面还有一件黑色背心,不至于中空。 不过，既然秋时只帮她换了上身的衣服，那裤子难道成为员工后自带的……？ 她面露疑惑，秋时看出她心中所,含笑点了点头。 “就得那样。我醒来看的时候,穿的就已经条裤子了。” 郁枝视线下移，落他的下半身：“那……” “我当然自己换的。”秋时笑了笑，意有所指地说，“么一,我好像被区别对待了。觉得呢？” 郁枝：“我觉得没必要帮我换上衣，我自己会穿……” “但当时只穿了里面那一件，里又冷,不穿外套的话,会感冒。” 秋时振振有词，有理有据，让人找不反驳的理。 郁枝不确定地说：“那我还要谢谢？” 秋时温和一笑：“不用谢。” 郁枝：“……” 总而言之,他们已经成功混入敌方阵营。郁枝确实自己的大脑清醒，秋时似乎也清醒的，那么他们应该就不会变成季嘉容那样。 她没有变倒好解释，因为她的精神力不会受任何影响，换句话说，只要异常造成的精神污染，对她都不会产生任何效果。 而季嘉容的精神力一不太稳定，一点他之前差点被奥比洗脑的时候就已经有所体了。 但秋时为什么也能如此稳定…… 郁枝脸上没什么表情，心底却暗暗探究。 其实她提议变成员工，一个原因的确为了换个角度寻找异常，但另一个没有说出口的原因却为了观察秋时。 秋时有两个能力，按照异常管理局的标准，已经妥妥的a级调查员了，一旦进入异常管理局，就特遣队队长的级别。 看来，他的精神力整个异能者群体中，似乎也处于顶尖的第一梯队…… 么危险且立场不明的人，不应该离远点比较好？ 还说，先下手为强…… 郁枝越越深，突然，一双手悄无声息地伸她眼底。 秋时的手。 他安安静静地帮她扣上员工制服上的纽扣，郁枝微微垂眸，看他手指修长，关节分明，灯光下透出玉般的冰冷质感。 种事情季嘉容也替她做过，但感觉却完不一样。 季嘉容扣纽扣的动作慌张，像个老妈子似的，生怕她多露出一寸肌肤。 但秋时却游刃有余，明明扣纽扣，但他慢条斯理的姿态却反而更像解纽扣。 感觉……怪怪的。 ——虽然他的确帮她扣纽扣。 郁枝握住他的手：“我自己来。” 秋时动作一顿，笑吟吟地收回手。 “似乎提防我。”他说。 郁枝：“不叫提防，叫男有别。” “但之前从来没有意过些。” 郁枝瞥了他一眼：“之前也不会上手给我扣纽扣。” 秋时耸了耸肩，表情依然轻松从容。 郁枝不再纠结个话题。她拿起摆放桌面上的工作帽，一张纸条轻飘飘从帽子里掉了出来。 郁枝捡起纸条，仔细地浏览上面的小字。 【员工守则：】 【1、穿好的制服，任何时候都不能脱下来。】 【2、为了游客的安着，不要停止巡逻。不要离开所负责的园区，不要游客攀谈，做好的本职工作。】 【3、一旦发游客违反规则，不要和他们发生冲突。拿上的工具，直接用工具解决问题。】 【4、不要接近演职人员。如果发有个别演职人员的状态出异常，不用管，他们会自己调节。】 【5、不要回答游客的问题，如果对方没有违反规则，无视他（她）。】 【6、不要食用对外出售的食物，尤其肉类食物。】 【7、如果有游客声称见鲨鱼，无视他们，立刻离开。】 【认真工作，熟记条例。带上工具，注意安。】 “所谓的工具，就那些东西吗？” 耳边响起秋时不紧不慢的声音，郁枝抬起眼帘，看不远处的柜子里，整齐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刀具和麻醉|枪。 郁枝走过去，打开柜子，拿出一把短刀和□□，塞腰后。 秋时也挑了一把刀，慢慢翻看。 郁枝：“些员工守则有多不合理的地方，不过倒和游客规则一一对应了。” “……疯狂麦迪。”秋时从他的帽子里拿出一张小纸条，轻声读道，“应该就我们负责的园区了吧？” “那就走吧。”郁枝帽子戴头上，捋了下耳边的碎发，微微一笑，“该工作了。” * 第74章 第74章员工的职责 “是我的朋友。”郁枝回答得很简单。 “朋友？”琉璃似乎信,狐疑地看着秋时，“他为什么和姐姐穿着一样的衣服，这个是情侣装吗？” 秋时露出温和的微笑,没有出声。 郁枝：“……” 这孩子的脑子有问题吧，员工制服都认成情侣装？照她这么说，整个游乐园的工作人员都是情侣了,这算什么,情侣大乱炖？ 郁枝揉了揉眉心,加重语气：“这是员工制服。” 琉璃闻言，顿时惊讶地睁大眼睛：“员工制服？姐姐，你怎么变成员工了？是是你买东西没付钱,被他们抓起来以身抵债啦？”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郁枝将她的从自己腰后拿开。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又是乞丐。再说了，就算没付钱，别人也可抓到我。” 琉璃匪夷所思地看着她。 郁枝继续道：“你可以理解为,我们在spy。” “spy？姐姐也喜欢spy？” 琉璃似乎很兴奋,双本就明亮的大眼睛顿时变得更加闪亮，像两颗闪烁的、亮晶晶的宝石。 “只是想尝试一下。”郁枝的语气很敷衍。 “太好了，我可以和姐姐一起吗？我很擅长spy！” 琉璃兴奋地提议，完全无视了一旁的秋时。 秋时对倒是没有什么满,只是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看样子似乎已经无聊得发困了。 “这是游乐园的特殊活动，问我没用啦。”郁枝直接转移话题,“对了,你怎么会出现这？我和我的朋友之前在戴斯镇找了你很久都没找到，我们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其实她想说的是“还以为你死了”，但一想到这么说多少有点礼貌,于是便换了个温和一点的词。 “哎？我没有失踪呀。我只是刚好看到一个很可爱的玩偶，就追过去和她合影啦，没想到等我回去后才发现你们已经了，我也找了你们很久呢……” 琉璃说着还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 郁枝太相信这个解释。 但她仍然动声色：“你和玩偶合影了？” 琉璃摇摇头，伤心地说：“没有，她走得很快，估计是到下班时间了吧……” 郁枝和秋时默默交流视线。 “我们该做正事了。”秋时轻声开口。 “对哦。”郁枝应了一声，温和地推开琉璃，柔声对她说，“我们要去边干活了。你可以去其他地方玩，也可以跟我们一起，过——” “妨碍我们。”她笑了笑，“可以吗？” 琉璃失地看着她，态透出隐隐的痴迷与依恋。 “好的……姐姐。” 她看起来乖极了，如同一只温顺的猫。 郁枝满地点头，然后微微压低帽檐，转身向“疯狂麦迪”的花园入口走去。 * 这是一个巨大的迷宫。 迷宫由高高的灌木组成墙壁，蓝玫瑰作为点缀，而在迷宫最中央，则是一个巨大的、色彩缤纷的海盗船。 郁枝和秋时现在的身份是游客，而是负责这个园区的工作人员，因他们需要盲走迷宫，有专门的员工通道供他们直达终点。 二人来到海盗船下方的时候，琉璃还在外面努力地走迷宫。 郁枝走到告示牌前，一字一句地读出来。 【游客悉知：】 【为了共同维护乐园的卫生，请您要随地呕吐，更要吐在海盗船上。】 “所以我们的工作就是留有没有人随地乱吐？好像很轻松嘛。”郁枝说道。 秋时抬眸看向依次上船的游客们。 “的确很轻松，就是知道种情况在在我们的工作范围内。” “哪种情况？” 郁枝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时海盗船还未开启，十几名游客们坐在位置上，其中有一个男人从口袋掏出一个空包装的烤肠，撕开包装袋，开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郁枝：“这……” 员工守则上没有提及这方面，应该就是用他们管吧？ 她正琢磨要要提醒个游客别吃了，对方突然停止咀嚼的动作，震惊地瞪大眼睛看着前方—— “鲨鱼……有鲨鱼……有鲨鱼啊！” 郁枝：“？” 她循着游客的视线望去，然而除了茂盛葱翠的灌木丛，什么都没有看。 除了她，其他游客也纷纷发出奇怪的疑问。 “鲨鱼？这又没有大海，哪来的鲨鱼啊？” “精有问题吧这个人，还是什么……行为艺术？” “可以请你坐好吗？海盗船要启动了，你这样很危险！” 个男人似乎没有到别人的劝说，依然直直地看向前方，双眼圆睁，脸上逐渐浮现出惊恐的表情。 “是鲨鱼，的有鲨鱼……它还站起来了，它朝我走过来了……你们都看到吗？！” 男人震惊地下张望，他惶恐而焦急地向周围众人求证，然而却没有任一个人附和他。 “什么鲨鱼，这可是陆地，怎么可会有鲨鱼，难成是走地鲨吗？” “我连虾米都没看到，还鲨鱼，的是脑子有问题，别是从精病院跑出来的吧……” “喂，你们两个！把这个经病带走啊，你们是员工吧，就这么干看着吗？”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75章 第75章他很危险 郁枝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 怪不季嘉容和他工作人员会一丝不苟地完成员工守则上的不合理条例，原来都是因为这个处不在的“意志”。 这形的眼睛就像绝对的监察者，在整个游乐园里担负着指引和发布命令的职责。 这个意志理论上来说应该是挺厉害的,然而很可惜，对郁枝法产生影响。 因为郁枝的精神力比稳，某种意义上——或者说,从结果来看,她的精神力数值和零几乎没有区别。 精神污染能够生效的前提是对方有精神力,而像郁枝这样的，除了物理攻击，基本不会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麻烦的是,物理攻击也不是她的弱项。 郁枝微一思忖，突然笑道：“还是我来吧，刚好让我看看，这违反规则的人究竟会被送去哪里。” 秋时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和她一起走到那对母女前。 秋时微微俯身，在小女孩耳边说了什么，小女孩顿时一抖，畏惧地抱住一旁的母亲。 “妈妈,我不要跟他们走……” 女孩的母亲担忧地看向郁枝：“请问有什么事吗？她是我的女儿，她什么都不懂，有什么事你们可以跟我说……” 秋时温和一笑,平静地重复一遍：“您的孩子将呕吐物吐到了地上,违反了乐园条例，按照规，她需要跟我们走一趟。” 女孩的母亲一脸震惊：“可她又不是故意的,她是实在忍不住了……” 秋时：“那不在我们的酌范围。”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太不讲理了……”女孩的母亲一看就不是强势的性格，还没说几句就慌了，“是要罚款吗？罚款的话我也去，她身上没有钱……” 郁枝安静开口：“我们不罚款，也不会带走您。” “那你们究竟要做什么？！”女孩母亲一把抱住女孩，看向郁枝的眼神充满了惶恐与畏惧。 在她眼里，这个女员工比旁边的男员工要可怕多了，即使她的长相柔和而害。 她还记她从血泊中走过来，仰脸微笑的样子。 “我们乐园的原则是带走违反规的游客，您没有违反规，因此这件事和您关。”郁枝轻声说，“请您谅解，并配合我们的工作。” “你们要带走的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谅解啊！” 女孩的母亲受不了地喊出来，像是泄愤似的，她突然狠狠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在我也吐在地上了，你们满意了吗？要么就把我们母子一起带走，要么就离我们远一点！” 郁枝：“好的。” 说着，她绕到母女身后站，然后掏出麻醉|枪，抵上女孩母亲的后背。 “二位请向前走。” 女孩母亲感受到背后冷硬的触感，顿时浑身一僵。她抱紧怀里的小女孩，脸色惨白，不自主地慢慢向前走。 实郁枝也不知道应该带她们去哪里，不过益于那个处不在的强烈意志，这对母女似乎自己就知道该去哪里一样，甚至不用她提示方向。 真方便啊。 郁枝看了秋时一眼，秋时会意，正要跟上她，一颗子弹突然擦着他的发飞了过去—— 秋时脚下一顿，侧看向来人。 迷宫出口处，一个身形高、双腿修长的男人正站在那里，一手持枪，眼神冷酷地看着他们。 夜色冰冷，将他的五官勾勒深邃而凌厉，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 在他身后，一粉毛的小琉璃正举着手，一边给自己扇风，一边对男人道谢：“谢谢你呀，要不是你，我可能永远也走不出来了……” 萧灼？他怎么在这里？ 郁枝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反应过来。 差点忘了，他是进来找第六特遣队那几个人的。不过他到在都没有变成这里的工作人员，倒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或许这就是a级和b级的区别……？ 就在郁枝暗自思索的时候，萧灼已经步走了过来。 小琉璃并没有跟着一起过来，而是站在原地，好奇地打量四周。 萧灼似乎十分了解员工的行事风格。 他在郁枝前站，不等郁枝有所反应，突然一把扣住郁枝的手腕，将她手中的麻醉|枪打落在地。紧接着，他强硬地将郁枝按在自己胸前，直接伸手摸向她腰后，将那把别在她背后的短刀拔出来，毫不犹豫地扔到一边。 郁枝被他压制死死的，刚一挣扎，顶便传来他冰冷的警告：“不许。” 这人的肌肉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硬……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76章 第76章妈咪妈咪 “这个嘛……” 郁枝摸摸鼻,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 显而易见，萧灼是在怀疑秋时，怀疑他就是隐藏在这个游乐园的异常。 她能够理解萧灼的怀疑,毕竟萧灼对秋时的解非常有限。 如果他知秋时有第二能力，应该就不会把秋时往异常那个方向想。 不过他说得不无理。 秋时又不是异常管理局的人，偏偏和他们同时出现在游乐园,如果说这只是个巧合,那未免太巧点。 还有他那个藏着掖着不给看的第二能力…… 一想到那个神神秘秘的海蜇,郁枝顿时起坏思。 “我觉得这个人有古怪。”她凑近萧灼，认真地对他说，“等出去以,我们就把他抓起来，然好好检查一下吧。” 萧灼：“……” “你好像很积极。”他微微蹙眉。 郁枝：“我积极不好吗？我是在为你排忧解难！” 萧灼说不出话。 郁枝离他很近，近得他能闻到她发丝间的淡淡清香。她的内活动很强烈，即使他有意识地让自己不去在意,仍然能感受到她此时的雀跃。 “你看上去,不像是在为我排忧解难。”萧灼意地对这个问题有些执着，“你似乎更像是……在对他这个人感兴趣。” “但是，他很可能是异常哎。”郁枝眨下眼睛，“难你对他不感兴趣吗？” 萧灼下意识想回答“不”。 他不是一个好奇充沛的人。 比起秋时是不是异常,他还是更关怎样才能结束这起事件。 但郁枝对此似乎很感兴趣。 这不是他展开这个话题的目的。 “我的意思是，他很危险。”萧灼微微蹙眉，沉声强调,“你不能像之前那样信任他,最好不要再接近他。” “好吧，我听你的。”郁枝叹口气，妥协,“我刚才已经支开他。” 她知萧灼这说是为她的安全着想，本质是为她好，所以她不会故意和他对着干。 更何况，她现在有点怀疑秋时。 不过倒不是怀疑他是不是引发这次事件的异常，而是怀疑他究竟是不是一个真正的人类。 “嗯。”萧灼移开视线，淡淡地说，“……你做得很好。” 郁枝：“？” 好好的，干嘛夸她？ 难萧队转性？ 萧灼：“……” 虽然不想听到她的声，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听到这句。 “蔚白筠之前告诉我，平时要多鼓励自己的人，这样才能调动家的积极性。” 他无奈地低声解释。 郁枝：“可我不是你的人啊。” 萧灼微微一怔，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什。他想解释，但又有些尴尬，只好看向别处，手搭着刀柄没有说话。 郁枝奇怪地盯着他的侧脸看一会儿，终于知觉地反应过来。 很显然，他的原话不是那个意思，而她不是那个意思。 但一旦想到那层意思，这话就怎品都不对味。 居然让领导脸上挂不住，萧灼没有揍她真是万幸。 郁枝默默收回视线，若无事地，看向走在前面的那对母女。 就在他们交谈的时候，这对母女已经带着他们来到一个偏僻的建筑前。 这个建筑低矮而简单，虽然上面有很多游乐园风格的装饰，但还是能看出来这是一间游乐园专供的厂房。 可能是仓库，可能是冷冻库，在游乐园，这样的建筑很常见。 建筑周围都是树，还有一个将近两米高的砰砰玩偶雕像。月光照到雕像浮夸的表情上，看上去有莫的阴森。 那对母女走到建筑前停下，扭头看向郁枝。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77章 第77章棘刺之巢 郁枝直到才意识到——小琉璃不是,而是一个拥有形的异常。 怪不得她违反了这里的规则没有消失，状态也其游客不一样，从始至终没有表现出被污染的倾向。 而且这家伙还不是普通的异常——很显,小琉璃是她设计的孩。 郁枝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之前她一直以为小琉璃只是个有点奇怪的女大学生，虽小姑娘也挺可爱的，但她从来没有往怪物的方向想过。 毕竟她可从来没有设计过这么像的怪物啊！ 郁枝立即将小琉璃拉开,自上而下地将她仔细打量了一遍。 怎么看是完完全全的类,一点怪物的特征没有…… 这孩别是认错了吧？！ 郁枝打量审视的目光十露骨,小琉璃被她看得脸色潮红，甚至还在她的注视下忸怩地收紧了双腿。 郁枝：“……” 你在忸怩个什么鬼啊！ “妈咪，我变成现在这个样,你是不是认不出我了？”小琉璃眨了眨漂亮水灵的大眼睛，满脸羞涩地看着她。 郁枝神色微妙。 从一个看上比她小不了几岁的女孩嘴里听到这个称呼……在是很具有冲击力的一种体验。 虽奥比、塞壬天使们也会叫她母亲，但们毕竟有非的一部，所以听上并没有那么难接受。而最像的小红又是个尚未成年的小女孩,间久了也就习惯了,偶尔还会产生“这就是我的小女儿”这样比较感的错觉。 但是眼前这个，无论怎么看是个女大学生吧？ 难道她才22岁就要给女大学生当妈了吗？ 郁枝心情复杂，不确定地开：“你是……什么来着？” “妈咪，你真的没有认出我吗？” 小琉璃露出泫欲泣的表情,后提起裙角，无数根深红色的荆棘顿从她的裙下延伸出来。 郁枝：“……” 这个画面，太怪了。 她揉了揉额角,无奈地轻叹一声。 小琉璃闻声,再次慢慢上前，小心翼翼地抱住她的腰，后将脸贴在她的胸,近乎满足地闭上眼睛。 无数荆棘围绕住她们，交缠着围聚在郁枝身侧。它们颤颤巍巍地向前探，似乎想要接近郁枝，但又怕荆棘上的尖刺会伤害她，只好漂浮在空，形成一个深红色的巢。 “妈咪，这样你能想起来吗？”小琉璃依恋地蹭了蹭郁枝，声音甜而轻柔。 郁枝慢吞吞地说：“你是棘刺之巢……对吧？” “bgo！妈咪终于认出我啦，我在是太开心了，开心地想要亲妈咪一下！” 小琉璃说着便踮起脚尖，撅起柔软的粉唇便向郁枝贴。 “……” 郁枝一脸无语地推开了她。 别的不说，这个要命的格倒是很还原。 棘刺之巢在她设计的怪物，是少有的、没有形体的怪物之一。 不同于奥比们那样半半兽的外形，也不同于波奇尼尼那样的动物完全体——棘刺之巢甚至连一个明确的外形没有。 它就是一丛荆棘而已。 可以只有手指那么短，也可以无限延伸至天空，形成一个巨大的巢，将任何生命穿透吞噬。 类的生命就是它最好的养。 “所以之前帮我牵制那个玩偶的也是你？”郁枝问道。 “对哦，我还帮您保管了那个玩偶呢。”小琉璃骄傲地说，“后来您果用到了，还好我没有把它吃掉。” 怪不得她秋一返回隧道就看到了玩偶的尸体，当她还以为是自己幸运，原来是小琉璃的功劳。 郁枝又想起一件事：“那我的裤鞋……” “是我帮您换掉的！”小琉璃兴奋地举起手，像个急于邀功的小孩，“那个男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我才不会让有机会帮您换裤呢，这种好事当是留给我自己……” “咳。” 郁枝警告似的轻咳一声，小琉璃立马捂住红唇，乖乖闭嘴了。 “所以你可以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吗？”郁枝平静地问。 “妈咪是说这具身体吗？”小琉璃指了指自己，眼睛微微睁大，眼神很无辜，“我还以为妈咪一定能猜到呢。不过这样也好，我来亲告诉妈咪——” 她踮起脚，凑到郁枝耳边，吐息轻甜：“我吃了她哦。” 郁枝有些惊讶。 “你的意思是，你吃了这个，所以变成了她的样？” “是的，不仅是变成了她的样，也拥有了她的一切。”小琉璃眉眼弯弯，笑意纯真，“现在我就是她，所以妈咪继续叫我小琉璃也没错啦。” 郁枝对这一发现感到震惊。 之前的“孩们”从未尝试过这个方向，所以们不知道原来自己是可以伪装成类的。 不过以们那极度厌恶类的格，就算知道了这个方法，应该也不屑于做吧。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78章 第78章消灭入侵者 深红色的荆棘无限延伸,密密麻麻，如同疯长的藤蔓般迅速爬满了游乐园里的每处角落。 “呀，这是什么？” “是藤蔓吗？还是荆棘？” “难道又是这里的魔术？可是这个覆盖面积也太大了……” “等等,这些东西长得好快！不好，冲过来了……快、快爬到花坛上去！” “啊，我的脚！这上面有尖刺！” 游客们看到黑暗中疯狂蔓延的荆棘,刚开始还有些迷糊,但那些细密锐利的尖刺很快便让他们恢复了理智。 棘刺之巢的荆棘不属于这个游乐园,因不会对他们造成认知危害。 在他们眼中，这些突然出现的荆棘不是鲜花，也不是魔术,而是真实可怕的异常生物。 被异象吓到的游客们惊声尖叫，四处逃窜。 然而本该负责维持秩序的员工们却有任何表示。他们面无表情地望向同个方向，步伐利落，不约而同地向着同个地方走去。 秋时站在花园迷宫,看着眼前这些如同游蛇般飞袭而来的荆棘,色平静。 无数触须从他身后延伸出来，迎上气势汹汹的荆棘。 漆黑柔软的触深红色的荆棘迅速纠缠在起，扭曲缠绕，充满了想要绞杀彼的恶意。 荆棘的尖刺深深嵌入触之中,蓝色的液顺着滑腻的触须滴落。 这些血样的液似乎取悦了荆棘，荆棘在空中疯狂挥舞，再次张牙舞爪地冲向蠕动的触。 电光火石间,停在半空的触尖端突然分裂成花瓣的形状。裂开的触内壁长满了利齿和眼睛,如同怪物张开血盆大口，不等荆棘有所反应，巨口倏地闭合,瞬间咬住荆棘，出清脆的声响。 荆棘被这些细密的利齿咬成了粉末。 更多触缠绕住颤栗的荆棘，慢慢收紧，以绞杀的方式将它们尽数折断。 很快，秋时周围便落了地断折的荆棘。 他抬眸看了眼夜空。 【消灭入侵者】 【消灭入侵者】 【消灭入侵者】 他的脑海中不断响起冰冷的指令，道接着道，每道的强制性都在成倍增长，透着种类人的愤怒急迫。 “……稍微有点吵了。” 秋时垂下眼帘，静静环顾四周。 然后他收起触，不紧不慢地向戴斯镇的方向走去。 * 郁枝听到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很多，仿佛正有大量人群从四面八方的位置向她靠近。 有猜错的话，是那些员工正在向她走来——在游乐园的意志下。 考虑到里面有她的同事，郁枝并不想和他们起冲突。 她略忖，看向琉璃：“可以把我送到更高的地方吗？” “当然可以哦，妈咪！” 琉璃气势满满。 她打了个响指，株粗壮的荆棘拔地而起，迅速升至空中。深红色的荆棘不断缠绕攀爬，在悬空的冷月下停止生长，顶端环抱成个坚固的巢，远远望去，如同个孤高的王座。 郁枝：“……” 琉璃这中二病不浅啊。 “妈咪，您恐高吗？” 粉女殷勤地看着郁枝，眼明亮而纯洁，身下荆棘如血蔓延。 女怪物的反差，在她的身上现得淋漓尽致。 郁枝点头：“还好，只要你能确保我不会掉下来行。” “请您放心。”琉璃浅浅微笑，细长的荆棘像女的臂般温柔地环抱住她，“我定会保护好您的。” 她看向郁枝的眼充满依恋爱慕，如同那些环抱郁枝的荆棘，褪去了所有锐利的尖刺，剩下的只有柔软轻盈的爱意。 这是孩子对母亲的爱，是造物对造物者的爱。 心翼翼，毫无保留。 柔软的荆棘托住郁枝的身，缓慢匀速地将她送到了荆棘铸成的高台上。 这里的确很高。 郁枝站在平整的荆棘上，垂下眼眸，几乎可以俯瞰游乐园里的大半风光。 她甚至能看到那座伫立在游乐园中心的城堡。 巨大的月亮悬挂在夜空，映出郁枝的身影。她静静站在荆棘之上，月光洒落，她的周身铺上层清冷的银光。 琉璃仰头看着她，满足地竖起大拇指：“妈咪真是美呆了！” 郁枝听不到她的声音。距离太远，她只能看到琉璃似乎对她比了个势，但她实在看不清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势。 看来站太高了也不好，而且吧，大晚上的确实有点冷…… 郁枝双环胸，试图自己积聚点暖气。在这时，远处的树丛中接连有人走了出来。 他们穿着统的黑色制服，里拿着麻醉|枪和刀，其中个头红，耀眼得如同团炽热的火焰。 是季嘉容。 他仰起脸，面无表情地望向冷月下的郁枝，然后举起麻醉|枪，步伐坚定地向她走去。 “不可以接近妈咪哦。” 无数荆棘飞袭而去，缠住他的四肢，将他吊至半空。 郁枝提高声音：“不要伤害他，用麻醉|枪给他来针好！” “好的，妈咪！” 琉璃脆生生地应下，然后将季嘉容举到自己面前，眯起眼睛，压低了声音阴恻恻道：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79章 第79章我也喜欢小鸟 郁枝被白犬的出场方式惊到了。 这应该算是空间传送了吧,难道这就是白犬的异能？ 如果是这样的，也难怪天使之前一直找不到他了，有这种变态的能力在身上,简直就是作弊。 白犬面无表情地着郁枝，毫不迟疑地向她伸出手。 “啾啾！” 白鸟瞬间为天使，巨大洁白的羽翼倏然出现,将郁枝遮挡得严严实实,然后它振翅一挥,抱郁枝飞向空。 白犬抬头着他们，漆黑锁链冲破黑暗，伴随清脆的铁链碰撞声,如影随形般紧跟着天使。 郁枝垂眸着下方一道纯白的身影，眉头紧锁。 这边的麻烦还没解决，没想到又来了一个…… 她的眼底泛金色流光，然后只是闪烁了几下,便又迅速消失了。 不,不能对白犬使用天使之枪。 这是个好机，如果可以的，她还是更希望能够活抓他，从而利用他获取更多有关乌鸦与他们背后组织的信息。 “您还好吗？” 郁枝暗暗思索,这时，天使的声音突然在她头顶响，温柔而空灵,透着隐隐的担忧。 “我没事。”郁枝收思绪,抬眸向它，“你呢？有没有哪里受伤？” 天使正在专注躲避着些飞来的锁链，郁枝突然抬眸,天使顿时察觉到她的眼睛正在着自，这让它下意识有些紧张，心跳也不自觉加快了一些。 “我也没事……”天使声音很轻，“请您不用担心我。” “就好。”郁枝半开玩笑地说，“我真怕你被他现，然后你抓了炖汤。” 天使不确定这句是不是表达担心的意思。 它认真回答：“不的。如果真的被他抓住，我和他同归于尽。” “啊？”郁枝愣了一下，“倒也不用这么努力啦……” 天使不明白她的意思。 如果是平时，它一定认真分析、仔细揣测。 但现在事态紧急，它还要分心应对站在地面上的个家伙，只好先将郁枝的这些存放到心底，等事情结束后再认真考虑。 “我要加快速度了，可能有些不稳，请您靠紧我。” 它微微垂首，轻声提醒郁枝。 “哦，好。” 郁枝应了一声，直接伸出双手，一搂住天使的腰，还顺势将脑袋贴去，一头埋进它平坦温暖的胸膛。 天使顿时怔住了，它在空静止了一瞬，然后立即挥动巨大的翅膀。 这还是天使自出生第一次出现这么低级的失误。 “您、您为什么要搂我……” “因为我怕掉下去。”郁枝的回答很简洁，“你别分心，狗链又来了！” 她将白犬的锁链称为“狗链”。 虽然带了一点侮辱性的意味，但好在天使还是听懂了。 天使立即挥动羽翼，洁白羽毛在空迅速落，掀猎猎狂风。 漆黑沉重的锁链穿狂风，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袭向天使。 没完没了。 天使居高临下地停在空，碧色的眼眸冰冷肃杀。它冷冷俯瞰着地面上的白犬，羽翼舒展，顶上方隐隐有金光浮现。 突然，无数布满尖刺的荆棘从四面八方冲出来，飞快而凶狠地袭向白犬。 白犬面色不变，立即收回锁链，转而攻击飞袭而来的荆棘，同时抬另外一只手，伸向脖子上的项圈—— 郁枝微一定睛，这才现套在他脖子上的个锁链项圈，还坠着一个狗牌似的金属拉环。 白犬的手指穿个拉环，轻轻一勾，畅通无阻地向下拉去—— 在黑暗，他苍白如雪的身像被打开的拉链一般，从间裂开，出现了一道漆黑的裂缝。 郁枝震惊了。 他的传送门，居然是他自的身？ 不是，既然传送工具是他自的身……他是怎么自传送来的？ 在郁枝震惊得瞳孔放大的时候，白犬已经将手伸进了裂缝。 很显然，他要逃了。 郁枝立即喊道：“琉璃，抓住他！” 棘刺之巢闻声，顿时分出更多荆棘袭向白犬。 白犬的半边身已经像折纸一样卷进了黑色的裂缝。就在他准备将另一半也折进去的时候，深红色的荆棘突然穿他身上的拉环，飞速打了个结，然后唰地向上一拉，将拉环又拉回到项圈的凹槽处。 只剩下半边身的白犬一动不动，神色木然。了几秒，他消失的另一半又慢慢回来了。 荆棘缠住他的四肢，尖刺深嵌，鲜血从他白纸似的肌肤下渗了出来。 天使抱着郁枝回到地面，在白犬面前站定。 白犬抬纯白的眼睫，没有任何感情地向她。 郁枝：“是谁派你来抓我的？” 白犬面无表情地着她，一言不。 “还真是一只倔强的狗。” 郁枝轻轻叹气，抬手伸向他的项圈。 她的指尖刚一触及个黑色的金属拉环，缠绕其的荆棘便退了下去。她用手指勾拉环，慢慢向下拉动，最后停在清瘦分明的锁骨窝。 漆黑无光的裂缝顺着喉结蜿蜒向下，上去仿佛一个没有尽头的黑洞。 “上去真神奇。” 郁枝勾着拉环，像牵狗一样猛拽一下，白犬顿时脖子前倾，上半身被迫靠近她。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80章 第80章多谢款待 白鸟对上小琉璃友善的目光,突然扑扇翅膀，一个劲往郁枝怀里钻。 它化白鸟的时候和神圣高洁的使形态完全不同，仿佛一只真正的雏鸟,看上去软弱而胆怯。 郁枝怜爱地将它抱在怀里，摸摸它圆圆的小脑袋，柔声问道：“沙利叶,你想一个鸟巢吗？” 小琉璃眨眨眼睛,期待地看着它。 小白鸟用双翡翠般的碧眸与带笑意的小琉璃对视几秒,突然抖一下，然后用力摇摇头，将小脑袋埋进洁白蓬松的翅膀里。 郁枝：“……” 她无奈地耸耸肩：“看来它不需鸟巢。” “好吧,真是可惜。”小琉璃遗憾地叹口气，立即又兴致勃勃地看向郁枝，“不过我也可以帮妈咪养它哦！我以前经常收留小鸟过冬，在这方还是很有经验的！” 小白鸟一听到这番话,小脑袋顿时埋得更深。 小琉璃脸上的笑容也更深。 “这件事不急,以后再讨论也不迟……”郁枝声音渐低，视线随之转移到白犬身上，“这家伙，你有办法把他弄出去吗？” 他的外形过显眼,如果没有合的解释，只怕会被异常管局的收尾人一起带走。 白犬毕竟知道她的秘密，无论他会不会出来,她都不能让这家伙落到异常管局的手里。 小琉璃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郁枝怀里的小白鸟,听到郁枝的询问，她立即收回视线，走到昏迷的白犬身旁,抬脚不客气地踢他一下。 “这个简单，只把他伪装成游客的样子好。”小琉璃带微笑，神色轻松，“我可以从别人身上拿件严的外套给他套上，然后带他一起出去。如果有人问起来，他是和我一起进来的朋友。” 郁枝看看两人的发色，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一个粉毛，一个白毛，年龄也相仿，看上去的确比较像是一伙的。 “好，他交给你。”郁枝微微一顿，补充道，“把他带出去后，你先帮我收留几，千万不能被人发现。” 小琉璃看着白犬人畜无害的睡脸，跃跃欲试地：“好的妈咪，我一定好好照顾他……” 她眼神兴奋，到“好好照顾”这四个字的时候，还下意识加语气。 郁枝立即提醒：“不对他做多余的事。” 小琉璃闻言眨下眼睛，神色真地询问郁枝：“妈咪，什么是多余的事？” “是折磨、虐待之类的手段。”郁枝很平静，“他的用处很，必须谨慎对待。” “……好吧，妈咪。” 小琉璃非常遗憾，但仍然乖乖答应。 她看着躺在地上的白犬，越看越不爽，像是泄愤似的，又在白犬身上狠狠踢一脚。 讨厌的臭男人，早知道刚才应该直接弄死他。 她眼神凶狠地盯着白犬，这时，郁枝叫她一声。 少女听到郁枝的声音，立马又扬起甜美乖巧的笑脸。 “妈咪，什么事？” 郁枝抬眸看向上空：“刚才个异常，你解决吗？” “还差一点，妈咪稍等，我现在把个杂种……嗯？” 小琉璃信誓旦旦地释放荆棘，话刚到一半，突然身形一顿，疑惑地蹙起眉头。 郁枝：“怎么？” 小琉璃的眉头越皱越深：“怎么回事？怎么消失？” 郁枝随即明白她的意思：“个异常消失？” “是，但我刚才明明还能觉到它的存在……”小琉璃一想到这是妈咪交给她的任务，表越发焦躁愤怒，“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个该死的杂种，明明刚才还在这里……” 郁枝与怀中的小白鸟对视一眼。 “会不会是它逃走？” “不可能，它已经和这个游乐园融一体，算逃走，也只能带着游乐园一起。”小琉璃死死盯着上空，遍布四周的荆棘疯狂游走，探向游乐园里的每一个角落，“除非，它被其他怪物吞噬……” 郁枝抚摸小白鸟的手指微一停顿：“你是，这个游乐园里还有其他怪物？” “……我不知道，妈咪。”小琉璃咬住下唇，眼中充满浓烈的不甘，“请您放心，我现在把它找出来，然后将它卸八块，杀给您看……” “不用。”郁枝突然阻止她，“只附在游乐园里的个异常消失好，至于它是怎么消失的，这对我们来并不。” 小琉璃：“可是，妈咪……” “你已经做得很好。”郁枝温和地笑笑，轻声打断她，“异常管局的人应该很快会进来，先收拾残局吧。” “是……妈咪。” 才刚被夸一句，小琉璃顿时羞得脸色绯红。 无数根深红色的荆棘如同倒流的血液般回到她的裙底，这明明是十分血腥惊悚的一幕，可她却一脸忸怩地绞着双手，像个纯洁羞涩的小女孩般，娇娇甜甜地开口：“妈咪，我可不可以亲你一下……” “啊，忘还有一个人。”郁枝后知后觉地想起被遗忘的萧灼，抬眸看向小琉璃，“我还有一件事没办，现在去处一下，你先记下我的手机号，我们出去再联系。” 小琉璃闻言，顿时露失落：“啊——？可是，妈咪，我们才刚见，我还不想和您分离……” “人总是有很多工作做的嘛。”郁枝摸摸她柔软的粉色头发，轻声安慰她，“你记住我交待给你的事，等我忙完这阵子，我们很快会再见。” 她的表平静，眼神却很柔和。 小琉璃眼巴巴地看着她，眸光闪烁，突然伸出白皙双臂，无比依恋地抱住她。 除波奇，这应该是郁枝迄今止遇到的最热最胆的孩子。 她稍微有点不习惯，但一想到对方是个可爱的女孩儿，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81章 第81章怀疑 萧灼醒了。 郁枝有,她决定维持自体弱肾虚人设，继续装死。 仓库里又安静下来。 几秒后，她听到萧灼低低吸气,紧接着耳边响了清脆荆棘断裂声。 他不会就这么硬生生挣断了绑在手腕上荆棘吧？ 郁枝不敢多，躺在地上纹丝不，连睫毛都不颤一下。 很快,她感觉到有人握住她肩膀,慢慢将她扶坐来。 她闻到了极淡血腥味。 萧灼将她扶来后,便开始小仔细地为她解绑手上荆棘死结，郁枝背后有任何支撑，按照惯性,她应该往后倒才对。 她也觉得自应该往后倒——虽然那样可能会磕到后脑勺。 但是做戏得做全套，俗话说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既然她完美得糊弄过萧灼眼睛，就不能在这种小细节上有懈怠。 这样着,郁枝立即放松身体,任由自向后倒。 但她并有如预中那样和地面亲密接触。 因为萧灼一把接住了她。 她闭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听到身旁男人松了一口气。似乎是担她再倒下，他揽住她后背,帮她稍微调整了下位置—— 然后她后背就靠上了某个宽阔而坚实胸膛。 之以能够确定那是一个人胸膛而不是墙壁，是因为她背后触感有墙壁那么硬，而且也很温暖。 最重要是,她能感觉到从后面传来,规律平稳跳。 正在透过二人重叠在一衣服，清晰地传递她。 郁枝：“……” 完了，难度增加了。 她努力让自保持放松无状态,下一秒，条修长有力手臂突然越过她身体，以一种从背后环抱姿势半圈住了她。 郁枝一年受到惊吓也有这一刻这么大。 她能够理解，萧灼这么做并有其他意思，只是单纯担她再倒下，但是…… 算了，有但是，还是装死吧。 萧灼很高，即使坐在一位置，依然比她高出一个头。 她能够感觉到他呼吸就在她头顶上方，而他此时注意力全部都放在帮她解开荆棘这件事上，甚至有察觉到他们之间距离有点太近了。 也可能他本身就不太留意这些事，毕竟他一点都不理解女性。 郁枝觉得每分每秒都无比煎熬。 倒不是说她排斥这种身体接触……其实她对这些一向是不在乎。她只是担自会露馅，毕竟萧灼会读，要是自突然憋不住内活，那她做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但是别不说，萧灼这解绑速度也太慢了。 明明之前他只了几秒就挣开了绑住自荆棘，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变得磨磨蹭蹭了呢？ 郁枝忍不住了，佯装不适地了。 萧灼随即察觉到了她作。 他停下双手，低下头，低唤一声：“郁枝？” “嗯……”郁枝半死不活地哼了一声，眼睫轻颤，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对上了萧灼专注目光。 近。 “萧队长……”郁枝迟疑开口，声音有点沙哑，“这里是哪里？” “是们之前发那个仓库。”萧灼简洁地解释道，“和你都被偷袭了。” 郁枝神色懵懂：“偷袭？” “嗯。” 萧灼有多说么，继续为她解绑，不于脸上淡淡表情，他手上作倒是很小细致。 郁枝目光随之落到自手腕上。 “是那些荆棘偷袭了们？” “猜错话，对们开枪也是这些东西。”萧灼神色不变，语气平静，“唐刀也不见了，看来这些‘小怪’比们得要更强一点。” 他居然还记得“小怪”这个词。 郁枝下意识抬手摸鼻子，然而胳膊却抬不来—— 她这才来，自还被圈在萧灼怀里。 有点尴尬啊。 她试图声来提醒萧灼，但对方正一一意帮她解死结，似乎并有注意她刻意理活。 郁枝沉默秒，艰难地抬并在一双手：“萧队长，要不还是让自来吧？” 萧灼微怔，下意识垂眸看向她。 【这个距离……像有点太近了。】 他听到郁枝在里这样说道。 “……抱歉。”萧灼立即放开她。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82章 第82章大聚餐 天才本站地址： 蔚筠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秋时很可能和这次事件有关？” 郁枝点头，如实说出之前与秋时在游乐园相遇的经。 “我进入游乐园没多久就碰到了秋时。时他的状态很清醒，不但没有产生认知危害,也没有任何被污染的迹象，甚至还能跟我一起假扮员工。” 蔚筠有些惊讶：“他也是假扮的？” 郁枝继续点头。 “萧队长和我说，除非精神力稳定到我这种程度,否则很难不被员工守则影响。但秋时……”郁枝回忆了下秋时时的状态,“他看上去比我还稳定。” 郁枝承认,自己的确是有些掉以轻心了——如果秋时和萧灼陆邱他们处于相同的位置,那她绝对会对他多分警惕。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会威胁到她，那她不介意现在就借异常管理局的手除掉他。 “你怎么想？”蔚筠微微沉吟，抬眸望向萧灼。 现在仔细一想,秋时身上的疑点的确很多。 他对游乐园里的娱乐项目明明没有兴趣，但却和他们前后脚出现在游乐园里，巧合得乎可以算得上是离奇。 首发网址.26w.ｃc 且自从她和萧灼离开后,他就没有出现了，也不知道躲去了哪里，结合琉璃说的那番话，很难不令人对他产生怀疑。 “其实我也怀疑秋时——毕竟这件事发生得太巧了。”蔚筠慢慢说道，“但他的检测结果很正常,精神力波动也处于正常范围,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郁枝：“啊？他都做完检测了？” 那个懒鬼不是一向都很讨厌身体检查吗，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积极？看她猜得没错，这家伙果然有猫腻！ 萧灼神色淡淡：“我和郁枝的想法一致。” 哇哦。不容易啊，萧大队长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郁枝诧异看了萧灼一眼,萧灼神色不变，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视线一样。 郁枝：“……” 萧灼也瞥了她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目光中的含义却不言喻。 郁枝摸了摸鼻子，识趣没有吱声。 蔚筠点点头：“这会估计已经到家了。” “这么快？”郁枝难以置信,“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蔚筠意味深长说：“就在你写报告的时候。” 本大家都坐在会议室里安安静静写报告，只有季嘉容，写完了自己的还不够，非盯着她写。她写一行他就批评一句，语气还特别恨铁不成钢，搞到后大家都不写自己的报告了，都兴致勃勃修改起郁枝的“学作文”。 郁枝快被他们烦死了，但考虑到大家都是同事，她还不能拒绝他们的好意。 托这些人的福，本十分钟就能解决的事情硬生生被他们拉长到一个半时。后大家看着那份长达十页纸的报告，纷纷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只有郁枝，已经在角落里聊得睡着了。 现在就连第六特遣队的人都知道她报告写得贼烂这件事了。 其实她本人从没觉得自己的报告写得烂，相反，她还觉得自己写得非常简洁，一目了然，是领导会喜欢的文章风格。 但季嘉容那个笨蛋非扯她的后腿。 口述啊……好像也不是不行，毕竟蔚队又不是萧队。 她脑子里刚产生这个想法，下一秒立即侧头看向萧灼—— 萧灼神色冷淡站在一旁，视线落在别处，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心里想了什么。 “其实你如果实在不会写报告的话，也可以不写。”蔚筠笑着说，“这个东西不是必的，只是作为调查内容的参考已。” “真的吗？”郁枝眨了下眼睛，“那我以后都可以不写了？” 蔚筠笑着点头：“你可以改为口述。” 郁枝抬手指向自己：“我？” “对，我想了一下，觉得这件事还是交给你合适。”蔚筠看着郁枝，目光认真，“目前局里只有你和他接触多，如果换成其他人，只怕他会加防备。” 郁枝有些犹豫：“那报酬……” 郁枝暗暗松了口气。 “那秋时这个人，还调查吗？”她接着之前的话题问道。 “，既然你们都怀疑他，那还是重新确认一遍比较好。”蔚筠顿了顿，“不，这件事可能又麻烦你了……” 蔚筠：“然是越早越好。” 郁枝：“……明天？” 蔚筠含笑点了点头。 蔚筠了然笑了笑：“放心，这是特殊任务，论结果如何都有奖金。” 有了这句话，郁枝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好，既然是领导的安排那我肯定义不容辞。”郁枝顿时精神一振，“您看什么时候开始？明天？后天？还是下周？”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83章 第83章顺毛 陆邱在答应参加聚餐之前,没想到在里见到萧灼。 他和萧灼并不熟悉，对个的了解仅限于调查员的传言与之前短暂的几天共事。 他以为，像萧灼样性格的,是肯定不参加种活动的。 没想到他居然。 陆邱还记得之前郁枝对他的提示，于是在看到萧灼的瞬，他下意识便想转身出去,彻底避开个。 但尴尬的是,其他包都坐满了。他如果想避开萧灼,就只能去其他满员的包挤一挤…… 就在陆邱犹豫不决的时候，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将他推了进去。 “别挡道,别还进呢。” 的语气很不耐烦，还有点桀骜不驯的味道。陆邱听着很耳熟，下意识向后望去—— 一头红发的青年从他身旁越过，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走到长桌最尽头,在萧灼的斜对面坐了下。 陆邱记得个，他是b级调查员季嘉容，同时也是郁枝的搭档。 他居然没和郁枝一起。难道郁枝不参加次活动？ 陆邱觉得不太可能。毕竟是公费聚餐，她没理由拒绝。 “母亲……母亲在哪里……” “尼尼想见母亲……尼尼想见母亲……” 陆邱站在门口,脑海中再次响起怪物焦躁而哀怨的音。 他无奈叹气，走过去询问季嘉容，一直沉默的萧灼却突然开口了。 “郁枝呢？” “她和蔚白筠还在局里……”季嘉容说到一半,突然抬头看他,“是你？你问郁枝干什么？” 他似乎刚发现对面坐的是萧灼。即便如此，他的言辞依然不太客气，仿佛完全不把萧灼个特遣队队长放在眼里。 萧灼淡淡道：“没什么,她知道个地方在哪儿吗？” 季嘉容奇怪地看着他：“那当然，我已把定位发给她了。” 坐在不远处的郑从灵听到话顿时很开心，随即朝方欢旁边挪了个空位。 “郁枝也吗？那我可给她留个座位……” “不用了，郁枝和我坐在一起。”季嘉容不客气地断她，“她是我的搭档，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嘁，小气鬼……” “说谁小气鬼？！” 双方话不投机，没说几句又呛了起。陆邱默默听了一，悄无息地走出包。 他到热闹的餐厅外，站在街道边，拿出手机，假装电话。 “母亲……母亲……” “尼尼想见母亲……尼尼想见母亲……” 陆邱音很低：“我可以让你见她，但是我们必须达成协议。” “母亲……母亲……什么协议……” 怪物像个碎碎念的小孩，一边念叨一边还不忘提问。 陆邱：“你必须保持安静，不能出。” “不行！不行！不行！” “尼尼想和母亲说话！尼尼想和母亲互动！” 陆邱很无奈：“但她根本听不到你的音。相反，你样被其他发现，给她带很大的危险。” “什么发现？尼尼杀了他……” “尼尼杀掉妨碍母亲的……杀掉他……杀掉他……” “不说不切实际的话了。”陆邱叹息一，“她很快就，是安静地看着她，还是与她拉开距离，你自己选吧。” “你个阴险的类……你个阴险的类……” 怪物的音低沉而愤怒，透出咬牙切齿的意味。 “尼尼见到母亲！尼尼和母亲待在一起！” 陆邱：“那就保持安静，无论如何都不能发出音。” 话音落下，他听到自己的脑海里发出一重重的冷哼，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音响起。 终于安静了。 陆邱长舒一口气，转身回到温暖的餐厅里。 一进入之前的那个包，他就发现萧灼的旁边又了一个。 那五官柔和，神色懒散，陆邱记得他是民调查员，名字叫秋时。 他居然也了。 陆邱想找个离萧灼远点的位置坐下，但就一儿功夫，包里便坐满了。除了一个明显留给蔚白筠的主位，其他就只有萧灼和季嘉容的周围有空位。 没办法，陆邱只在心底暗暗提醒尼尼别出，然后走到季嘉容的身旁坐了下。 季嘉容看了他一眼：“往那边挪一个，里已有了。” 很明显，他把身边的座位留给郁枝。 陆邱无奈起身，向右空出一个位置，最后在萧灼的对面坐下。 还，他内的怪物很安静，而萧灼只是轻瞥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显然也没有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 陆邱端起面前的杯子，低头默默喝茶。 气氛有点尴尬。 个面对面坐着，明明互相之都认识，但却没有一个开口说话。 只有季嘉容，看向秋时的眼神带着明显的不悦，还小嘀咕了一句——“他怎么也了？真是晦气。” 秋时倒是和往常一样，自顾自地托腮哈欠，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季嘉容对他的不满。 陆邱努力回忆了一下他们之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邻座的同事们已得一片火热，而他们里依然没有任何互动。 陆邱也不擅长社交，就在他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试着引出点话题的时候，包的门终于被推开了——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84章 第84章灌醉 郁枝越摸越顺,甚至觉得手感不错。 又软又蓬松，已经可和波奇媲美了。 季嘉容被她摸得都脸红了，但却没有把她的手拿开。 他压低声音,闷闷地说：“我怎么觉得你像在摸狗？” 郁枝很坦然：“我在家摸小狗的确是这个手法。” 季嘉容：“……” 他顿羞恼地瞪了她一眼：“我又不是你的狗！” 那然了，你可没有波奇那么可爱。 郁枝耸了耸肩，无谓地收手。 坐在左侧的陆邱突然起身,低声说：“抱歉,我出去一下。” 郁枝：“哦,好。” 季嘉容在气呼呼地整理头发，萧灼和秋没出声，陆邱一个人离开了包间。 他独自走出餐厅,站在门外，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眉头微锁。 “你忘了我们的协议吗？” 脑海中随响起发狂般的怒吼。 “他触碰了母亲！他玷污了母亲！” “我杀了他……我杀了他……” “肮脏的人类……卑贱的人类……居然敢让母亲碰他……” “尼尼杀了他……尼尼杀了他……” 陆邱叹息一声：“严格来说，是你的母亲碰了他。” “那也是他先抢的母亲！是他先把母亲拉走的！” “这个可恶的人类……我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脑海里的声音一会儿疯狂一会儿暴怒,控诉的候有点逻辑,但很快又开始重复那几句，振聋发聩，陆邱甚至都能想象出它精神错乱的样子了。 “你忽略了一点。”不道为什么，陆邱忍不住和体内的怪物讨论起来,“她并没有排斥那个人。” 正在发狂的尼尼猛地一顿。 “什么意思？” 陆邱心平气和地解释：“意思就是，她人并不介意，你再怎么激动也没用。” 其实陆邱来想说的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但想了想,这个比喻放在这里似乎不太恰，更何况他体内的怪物也不一定听得懂。 “那是因为母亲大度，我不管,反正是那个烂人抢了母亲！” 尼尼气到在陆邱的脑子里疯狂飚脏话。 “母亲是尼尼的，母亲是尼尼的，尼尼把母亲抢来！” 陆邱默默过滤掉那些脏话，无奈道：“你连身体都没有，怎么和别人抢？” “你的身体就是尼尼的身体，你和尼尼一起抢！” 陆邱：“……” 他怎么又被这个怪物拉到一阵营了？ “不行。”陆邱揉揉额角，“这是我的身体，我是不会让你乱来的。” “尼尼抢走母亲！尼尼抢走母亲！” “你不和尼尼一起……我就抢走你的身体，让有人都道你是我和母亲的奴隶！” 陆邱不说话了。 他看着晦暗的夜空，突然想起前在总局接受检测的经历。 那一次，他和怪物承受了样的痛苦。 那是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他已经不再是一个纯粹的人类了。 他会被怪物化、蚕食、吞噬，一点一点，内到外。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守自己的心。 半晌，他低低道：“我不会让你那么做的。” “那就和我一起抢走母亲……” “人类，这是我们的协议，你必须遵守……” 脑海里的声音低下来，幽幽沉沉，如恶魔的低语。 “好……”陆邱轻叹一声，“我明白了。” 说完，他转身去。 * 陆邱来的候，菜已经上齐了，包间里一片欢声笑语，十分和谐。 季嘉容也恢复正常，虽然脸色依然不太好看，但起码没有继续生气。 陆邱注意到他在剥虾。 郁枝看到陆邱来，关切地询问他：“你没吧？” 不用猜她也道，陆邱会突然离席，多半是因为身体不舒服。 至于为什么会身体不舒服……原因也很明显。 看来她得找机会再敲打敲打。 “没，只是出去透透气。” 陆邱依然不擅长说谎，找借口的候，都不敢直视郁枝。 好在郁枝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没就好。” 她拍拍陆邱的肩膀，笑着收了视线。 “好了。” 一直低头剥虾的季嘉容突然出声，如释重负地将一碗剥得干干净净的虾尾推到郁枝面前，然后端起杯子，仰起脖子，咕咚咚喝下一大口。 郁枝看到这一碗虾肉，惊讶地眨眨眼睛：“你剥这么多虾干嘛？” 季嘉容理然地说：“不是你刚才说剥虾太麻烦了？” “啊，太麻烦我不吃啊，我又没让你……” 郁枝话说到一半，眼见季嘉容的表情越来越糟，连忙打住，无比自然地接道，“谢谢，你真是太辛苦了，我一定全部吃完。” 季嘉容的脸色又肉眼可见地变好，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85章 第85章主食 郁枝：“……” 她仔仔细细地盯秋时看了一会儿。 他看去很清醒,表情也很平静，眼睛却比任何时候都要亮。 郁枝无法判断他究竟有没有醉。 于是她举起酒杯，眼睛弯弯：“好啊,我们继续。” 还就不信了，她能喝不这家伙。 郁枝剩下的几瓶酒一字排开，然后起身走到秋时和萧灼中间的空位,坐下来,开始和秋时一对一干杯。 …… 聚餐一直持续到深夜十一点。 从餐厅里走出来的时候,蔚白筠看到落人群后面的郁枝，直接穿人群来到她面前。 “怎么样？”她低声询问郁枝，“有进展吗？” 郁枝注意到蔚白筠的身也有淡淡酒味,但她的眼神却很清明冷静，完全没有一点迷糊的迹象。 看来这方面，蔚队还是比萧灼强多了。 郁枝摇了摇头：“他今天的特别少，比平时还要少,不是吃就是喝,基本没有提供什么有效信息。” 蔚白筠沉吟道：“难道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也不一定，他之前和我26区聚餐的时候就很少。”郁枝说，“他这个人比较认生，不排除是今晚人太多的缘故……” 蔚白筠惊讶地看她：“你好像还蛮了解他的。” 郁枝叹气：“并没有。” 她要是真的了解这个麻烦鬼,就不会选择和他拼酒了。 郁枝怎么也不会到，秋时这家伙看一副清纯男学生的样子，口口声声说自己从来没有喝酒,没到际酒量居然这么。 他们的对决表面看起来是打了个平,最后谁也没有醉，甚至连脸都没红一下。 但从际的精神状态来看，她似乎还是略输一筹。 毕竟即使是她,也没有办法做到那么多瓶烈酒下去，还能面不改色地继续吃肉。 她看到肉都快吐了。 “看来我们用错了策略。”蔚白筠了一下，说，“这样，你先去休息，我安排人暗中盯他，有情况再汇报。” “不行，这样会打草惊蛇。”郁枝立即驳了这个提议，“他的警惕性很强，除非是派出翟叶那种能力的异能者，否则一定会被他察觉。” 蔚白筠略一思忖，点了点头：“好，那我给你放一周假专门调查这件事，需要支援的随时联系我。” “没问题。” 郁枝比了个“ok”的势，蔚白筠和她交换了下眼神，转身步走出餐厅。 吃饱喝足的调查员们彼此搀扶走了出去，有些没喝酒的去开车，喝了酒的则被其他人抬到叫来的车，再彼此道别送走。 季嘉容早就被人扛了车，陆邱也被七特遣队的几个调查员带走了，萧灼则是被郑从灵和方欢拉出来的，他看起来最正常，路郁枝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下了笔直的双腿。 “萧队？” 郑从灵小翼翼地叫了一声，然而萧灼只是沉默地看郁枝，根本没有应她的呼唤。 “那什么，萧队，我和从灵先去开车，我们外面等你啊！” 方欢很有眼力见地把郑从灵拉走了，留下萧灼和郁枝面对面站。 萧灼微微俯身，低垂眼注视她。 他的耳朵都红了，额前的碎发也有些乱，但表情依然是淡淡的，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郁枝眨了下眼睛：“萧队长？” “你喝了多少？”萧灼静静出声。 郁枝了：“我没有数，反正剩下的都喝完了。” “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萧灼看她，语气缓慢而认真。 看来真的是醉了。 郁枝努力忍住意，点了点头：“嗯，你说得对。” 萧灼依然看她：“下次……少喝一点。” 郁枝继续点头，像哄小孩一样连连应声：“好好好，我以后一定少喝。” “不要骗我。”萧灼凝视她的眼睛，突然抬起修长指，轻轻戳她的口处，“我能……读到你的。” 郁枝哭不得：“道道，你读的次数还少吗？” 萧灼缓慢地眨了下长密的睫毛：“……我不是故意的。” 失去了往日的冷酷凌厉，此时这个身形高的男人看去威严全无，眼神也很朦胧，犹如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我道。” 郁枝无奈地掏出机，正给郑从灵打电让他们赶紧把萧队长拖走，突然，她的脑海里闪一个邪恶的念头。 机会难得，现萧灼从未表现的另一面就她眼前，她要是什么都不做会不会有点太浪费了？ 不行，不能放这个可以嘲他的好机会。 郁枝弯起嘴角，打开机机，对准萧灼的俊脸，他拍了下来。 她的动作很快，萧灼甚至没有反应来。 “好了，现让他们来吧！”郁枝满意地拍拍萧灼的肩膀，拨通郑从灵的电。 郑从灵和方欢立马推门进来，和郁枝一番眼神交流后萧灼拉出了餐厅。 郁枝对他们挥挥，直到看他们车离去，她才放下，长舒一口气。 终于，人都走光了。 还有最后一个。 她转身楼，到之前的包间。 秋时正坐桌子前喝水，听到她的脚步声，他停仰起脖子的姿势，侧眸安静地看向她—— 郁枝对他招招：“该走了。” “嗯。” 他喉结滚动，喝到一半的水咽下去，然后起身，跟郁枝一起走出去。 两人站餐厅外的屋檐下，看昏暗而空旷的街道，脸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86章 第86章大章鱼 郁枝：“……” 触手,还是章鱼触手。 好大好粗的触手，感觉可以吃久。 等等，这真的是触手吗？会不会是她酒喝太多,已出幻觉了？ 她盯着触手看了几秒，突然伸出手，在粗长的触手上戳了戳。 触手感知到她的温度,倏地睁开了密密麻麻的眼睛。这些眼睛在灯光下闪烁着浓绿色的光泽,如同一颗颗剔透的宝石,倒映出她惊讶的面容。 黑色的触手加上绿色的眼睛，这个组合好像有点熟悉…… 郁枝忍不住又戳了几下。 触手上的绿眼睛为她的作而微微眯起，秋时眸光闪,郁枝随即感觉到自己的颈后又扫过一阵柔滑的凉意。 又湿又冰，比外面的雪花还要冷，令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你能这玩意从我后面拿开吗？”她一边将手伸向颈后，一边无奈地对秋时,“太冷了,我有点受不了。” 她看上去一点都不恐惧，除了刚开始的惊讶，在似乎已完全接受了这些触手的存在，不仅如,还能若无其事地秋时继续对话。 秋时眨了下清澈的眼睛，脸上第一次浮出诧异的表。 “你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郁枝淡定：“当然，我早猜到了。” 其实她一点都没有猜到,她只是觉得秋时藏起来的第二能力像海蜇皮。 没想到是触手。 话这些触手是从哪里长出来的…… 郁枝脸上一片平静,其实思维已开始到处发散。 “你猜到了我是这样的？”秋时轻声重复她的话。 “当然，其实上次在过山车上的时候，我猜到了。”郁枝面不改色地,“当时你还藏着掖着不给我看，没想到吧……” “你猜到了我在饿吗？”秋时静静打断了她。 郁枝：“嗯？” 她的反应慢了半拍。 身侧的触手突然绑住她的双臂，猛地向后一扯，将她整个人拉到沙发上。 紧接着，更多漆黑的触须顺着她的脚踝攀爬而上，如同冰凉柔软的长蛇般缠绕住她的身体，将她的双手反绞在身后，迅速束缚住她的一切行。 仅仅只是一瞬间，郁枝的四肢被捆得严严实实。她觉得自己像一个被绑架的受害者一样无法弹，只能被迫半躺在柔软的沙发上，后腰深陷下去，连鲤鱼打挺这么简单的作都做不了。 幽黑无光的触手在她莹白纤细的手腕上缓缓蠕，留下晶亮的水渍，看上去有种绮丽而糜烂的美。 黑发青年微微倾身，呼吸轻拂在她的颈窝处。 “你闻起来美味。”他轻柔地。 郁枝缓慢地眨了下眼睫：“所以你的主食……是我？” 秋时低低轻笑：“原来你也是刚猜到。” “嗯……”郁枝点点头，“我只是想要再确认一下。” 其实在他凝视着对她出“主食”两个字的时候，她隐隐产生了这种荒谬的猜想。 普通的异能者不会吃人，为他们自己是人类。 如他们不是人呢？ 郁枝不确定秋时是不是人，毕竟这些触手怎么看都不太像是异能的一种。 在看来……他多半不是人了。 郁枝陷入沉思，细密的触须从她背后抚过，突然收紧，将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秋时靠在她耳边，声音低若呢喃：“么在……我可以吃你了吗？” 还挺客气。 一瞬间，郁枝的脑海中浮出天使之枪的指令。 她没有发。 为她还有多疑没有解决。 “在吃我之前，可以先回答我几个题吗？”她语气平静。 秋时蹭了蹭她的脸颊，作轻柔得像小猫：“可以。” ……看来真的是喝醉了。 郁枝底不合时宜地冒出这个念头。 她忍住吐槽的冲，不紧不慢地开口：“游乐园里的个异常，跟你有系吗？” 秋时轻轻嗅闻她的气息，不在焉地回答：“有一点系。” 郁枝：“什么系？” 秋时想了想：“食物食用者的系。” 郁枝：“……” 个异常然被他吃了。要是被小琉璃知道这件事，估计会气得全世界追杀他。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你是人类吗？” 秋时：“不是。” 这次回答得倒是快。 “所以你也是异常？” “用人类的话来……应该算是吧。” 什么叫“应该算是吧”？ 郁枝不声色：“你为什么能瞒过异常管理局，还能给自己编造出一个异能者的身份？” “为我是异能者啊。”秋时理所当然地。 “什么意思？”郁枝微微蹙眉，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是，的确有一个叫秋时的异能者……” “是这个意思。”秋时笑了笑，触须轻轻划过郁枝的耳际，“我吃了原本的秋时，得到了他的能力。” 和小琉璃一模一样的操作，不同的是，小琉璃吃的是普通人，而他吃的是异能者。 郁枝这次是真的有点被震惊到了。 原来异常吃掉异能者，不仅能获得对方的身份，还能得到对方的能力……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87章 第87章去豪宅咯 秋时端着茶杯从厨房走出来。 郁枝注到他只端了一个茶杯。 “你不喝吗？”郁枝问道。 “不喝。”秋时摇了摇,“我今晚喝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但是你是海产哎，”郁枝托着下巴看他，“海产喝多少水都不会嫌多吧？” 秋时认真了。 “也会嫌多的,因为我现是人类的身。” 郁枝默默看着他。 感觉和她象中的莫莫安不太一样。 她的设计中，莫莫安是很腼腆的性格。虽然进食的时候也会有狂乱的一面，但部分时间,它都是老老实实待深海里,随波逐流,一声不吭。 但秋时并不腼腆，相反，他有的时候甚至还会表现得有些胆——比如游乐园里为她扭纽扣,比如餐桌上给她夹牛肉。 难道他的性格也吞噬人类的过程中受到了影响？ 郁枝默默思忖，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温度偏低，但好歹是温热的。 温水顺着喉咙流进胃里,郁枝喝了半杯,突然有点吃夜宵。 于是她开口问道：“你会做碳烤鱿鱼吗？” 秋时不解：“碳烤鱿鱼？” “就是你的触须剁下来放铁板上烤，再撒点辣椒和孜然……” 秋时听懂了，似非看着她：“你的思是，你吃我？” “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你长了这么多触须，少几根和掉发也没什么区别。”郁枝振振有词，“何况你的再生速度么快,最多过一也就长回来了吧？” 秋时微微沉吟：“话是这么说……” 郁枝：“你是不是不会做啊？” 秋时如实回答：“我只料理上看过。” 怪不得,原来是不会。 郁枝遗憾叹气：“算了。” 秋时看到她毫不掩饰的表情，了，说：“我可以试一试。” 郁枝听到这句话,顿时来精神了。 “好好，你现快去试，记得要多放辣哦！” 就这样，秋时被郁枝赶进了厨房。 他静静站案板前，看着摆放上面的触须，迟迟没有动。 触须上的绿眼睛齐刷刷对着他，无声与他眼瞪眼。 他确实不会做碳烤鱿鱼，因为他对烹饪没有兴趣。 但是取悦母亲似乎是孩子的本能。 他现扮演的是她的孩子，所以学会取悦她也是必须的。 “试试吧。” 秋时轻声说道，起刀落，砍下几根触须。 被砍下的触须案板上弹了几下便不动了，些眼睛也停睁开的状态，瞬间失去了通透的光泽。 料理上的碳烤鱿鱼好像是没有眼睛的。 就秋时思考要怎么处理这些眼球的时候，郁枝突然敲了敲厨房的门。 “我突然起来你的触上面有眼睛，感觉口感会很怪，要不还是算了……”她的视线渐渐下移，落到几根触须上，“…吧？” 遭了，已经剁下来了。 郁枝尴尬合上嘴，目光慢慢投向秋时—— 青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愉快对她了一下。 郁枝：“？” “刚好我不会处理这些眼睛，”秋时解释道，“你不吃真是太好了。” 郁枝：“……” 她眼睁睁看着秋时将几根触须扔进垃圾桶，将刀上的蓝色血液冲洗干净，然后从厨房里走出来。 “你还有其他吃的吗？”他认真问，“我可以试着做一下。” 郁枝不解蹙眉：“突然这么积极干什么？” “因为……”秋时露出思考的表情，“他们看上去似乎都很擅长做这种事。” 郁枝：“他们？” 秋时比划了一下：“就是三个人。” 郁枝顿时明白了。 “他们会不会做我不知道，但是你不用跟他们攀比。”她拍拍秋时的肩膀，“其实他们之前表现得么殷勤，也是有原因的……” 郁枝将蔚白筠和她的计划致说了一遍。 秋时若有所思：“原来今晚的聚餐，是为我准备的……” “谢谢你，让我也白嫖了一顿晚饭。”郁枝竖起拇指。 秋时：“……” “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他说。 郁枝摇：“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记得这段时间别出去觅食就行。” “剩下的交给我。”毕竟她很擅长糊弄。 “好。”秋时毫不犹豫答应了。 交代完这件事，郁枝伸了个懒腰，向窗外看了一眼。 雪已经停了。 “我回去了，有事再联系。”郁枝摆摆，刚要转身，突然起一件事，“对了，明我打算去琉璃里搞联谊，你要来吗？” 秋时好奇道：“联谊？” “其实就是里几个崽带出来转转啦，顺便和琉璃她们互相认识一下。” 考虑到秋时也是她设计的怪物之一，郁枝觉得她有必要将这件事告诉秋时，让他决要不要参与。 秋时：“所以除了你，还会有很多人场，是吗？” 郁枝纠正他：“不是很多人，是和你一样的异常。” 秋时干脆道：“我不去了。” 郁枝：“……” 好吧，这也算是她料之中的回答，毕竟秋时一看就不像是喜欢热闹的人。 “你安分一点，别给我惹麻烦。” 郁枝叮嘱一遍，转身走到门前。 秋时看着她，突然出声：“其他异常你离开的时候，会要求什么吗？”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88章 第88章最喜欢的孩子 小琉璃此时的表情经可以用“皮肉不”来形容了。 如郁枝不在这里,她一会毫不犹豫地放出荆棘，将这几只奇形怪状的怪物捅个稀巴烂。 但这些怪物妈咪带来的。 不能在妈咪面前杀了他，否则妈咪可能会不高兴,说不还会对她产生不好的印象。 考虑到郁枝的心情，小琉璃努力压下了心底澎湃的杀。 她再次扬起甜美无害的容：“妈咪，这几只也您的宠物吗？” 奥比和小红的脸色顿时变很难看,小鸟也胆怯地缩起翅膀,只塞壬和波奇依然无动于衷。 郁枝唇瓣微动,正要开口，趴在波奇背上的塞壬经发出了一声不客气的冷。 “宠物？你说的你自己吧？”塞壬似非，目光讥讽,“不好思，我她最爱的孩子，和你天壤之别。” 小琉璃：“……” 她的表情瞬间阴沉，几根深红色的荆棘像蛇一从她的裙底伸了出来,张牙舞爪地悬至半空,对准了塞壬那张美丽空灵的脸。 “你似乎没搞清楚，这里谁的地盘。” 塞壬挑了下眉：“这就你的本体吗？简直比蛇还丑。” 小琉璃闻言暴怒，更多荆棘从她裙下疯长而出：“下三滥的杂鱼，给我去死吧——” “好了好了,都停一停。” 郁枝终于不下去了，无奈地抬手打断了他。 小琉璃一顿，飞舞的荆棘立即缩回她的裙子里。她小心翼翼地看郁枝,神一秒恢复乖巧无辜。 “妈咪……” 塞壬语气凉凉：“真恶心,我要吐了。” 郁枝：“……” 她斜睨塞壬一，塞壬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一副不屑一顾的子,但总算还勉强闭上了嘴。 郁枝这才重新看小琉璃：“游泳池在哪儿？” 小琉璃立即殷勤回答：“妈咪，我带您去。” 说着，便要去牵郁枝的手。一直气鼓鼓的小红见状瞬间飘到郁枝面前，张开细细的双臂挡住了她。 【不准你碰妈妈！】 小琉璃看着面前这个身形透明、面容稚嫩的小女孩，甜甜一：“不好思，我没冒犯你的思……” “可，你好像没身体哎？” 小红气鼓起脸颊，鲜红血字布满了整面墙。 【没身体又怎！小红即使没身体也可以保护妈妈！】 小琉璃捂唇轻：“可你连身体都没，拿什么保护妈咪呀？” 【你、你这个蛇xie女人……！】 小红恶狠狠地盯着小琉璃，乌黑长发无风自动，周身血色迅速弥漫，看着就要席卷整个房间—— “游泳池。” 郁枝淡淡地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 小红和小琉璃：“！” 双方立即熄火，小红迅速飘回到郁枝身后，小琉璃也收起阴阳怪气的表情。 “妈咪，游泳池在楼下。”小琉璃神色温顺，“请跟我来。” 她走出房间，先驱散在外等候的佣人，然后带着郁枝一行人进入电梯。 奥比挺拔地站在郁枝身后，轻声询问：“母亲，那些佣人，需要我对他洗脑吗？” “不用。”小琉璃自信接话，“我既然敢让妈咪过来，自然经调|教好他了。” 奥比冷冷地看了她一，没出声。 教养让他说不出难的言辞，但这不代表他愿和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搭话。 郁枝：“啊，电梯开了。” 她率先走出去，怪物立即跟上。 这次不用小琉璃带路，郁枝也能看到游泳池在哪里了。 正如小琉璃说的那，她经提前准备好了一切。 宽阔的游泳池里蓄满了水，月光清冷而澄澈，在池底映下细碎的波光。 池边摆着一排躺椅，躺椅两侧的小桌上放满了水和零食，还饮料和酒。 郁枝扭头看巨大化的波奇，波奇立即摇摇尾巴，乖乖趴到了游泳池边。 一直待在它背上的塞壬早就不耐烦了，现在终于看到水，立即跳进游泳池，在里面自由地舒展起粗长的鱼尾。 郁枝看着这一幕，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逐渐柔和了下来。 她一直都很想让塞壬去更宽敞的地方游一游，现在终于实现了——虽然和真正的大海比起来，这里还很狭窄。 甩掉塞壬后，波奇也变回了原本的大小。它用力甩了甩，背毛的水滴顿时像断了线的玻璃珠，飞溅到处都。 郁枝侧头看小琉璃：“干毛巾吗？” 小琉璃明了她的用，立即拍拍手，示不远处的佣人把毛巾送过来：“帮这只狗狗擦干净……” “不用，我自己来。”郁枝从佣人手里接过毛巾，然后对波奇招招手，“来，波奇，我来擦一擦。” “汪呜！” 波奇摇着小尾巴，迈着轻盈的小脚步，开心地跑到郁枝面前。郁枝蹲下|身，用毛巾包住它，温柔而耐心地它擦干毛上的浮水。 小琉璃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不由自主咬住了红润的下唇。 妈咪居然对一只狗这么好，还亲自它这种事…… 那只狗连话都不会说！ 她酸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奥比和小红经习以常，他看到小琉璃扭曲的表情，忍不住在心里默默暗爽。 你以你大房子就能获母亲的青睐了？ 想美！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89章 第89章照片 塞壬从背后环抱住郁枝,潮湿的蓝色长发垂在郁枝脸颊，水珠顺着他优美的下颌滴落，缓缓流到郁枝的颈窝里。 郁枝的表很平静：“你是叛逆期到吗？” “我可不是那些幼稚的丑八怪。”塞壬鱼尾游曳,傲慢一笑，“我从来没有叛逆期这种东西。” 郁枝：“……” 她都不好思把他气到流眼泪那件事拿出来说。 二人说话，几根尖刺丛生的荆棘突然飞袭过来,直直冲向塞壬的额头,伴随着呼啸尖锐的破空之声,似乎要在瞬穿透他的脑壳。 塞壬眉头一挑，立即将郁枝推到一边，己则猛一甩尾,沉入水底，躲开荆棘的袭击。 泳池里的水被粗长的鱼尾用力一拍，顿掀起几米高的浪花。浪花如同从天而降的大雨般淋得到处都是，不仅小桌上的零食水果没有幸免,连小琉璃的短裙都被打湿。 “不过是一条又腥又丑的杂鱼,居然敢用你的脏手玷污妈咪……”小琉璃恶狠狠地盯着塞壬，娇俏甜美的小脸此几近扭曲，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戾气与杀，“我今天一定要把你捅成马蜂窝——” 郁枝突然发现,小琉璃发起疯来的样子和塞壬还蛮像的，甚至小琉璃的状态比塞壬还要狂气也凶恶。 她很喜欢有个性的女孩子，但现在是宝贵的度假,用来打架未免过于浪费。 郁枝叹息一声,游到泳池边，微微加重语气—— “你们两个都停手。” 她的声音温和而沉静，听上去和平没什么区别。 然而她话音刚落,小琉璃和塞壬的动作突然诡异地停一瞬。 仿佛被一种强制的力量所控制，那些飞袭的荆棘迅速退回到小琉璃的裙底，塞壬的身躯也被困在水中法动弹。晚风吹拂，少女的裙摆轻轻飘动，仿佛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汪汪！” 波奇像一只被打湿的棉花糖，浑身湿漉漉地游到郁枝面前。 郁枝坐在泳池边，从水里抱起波奇，平静地看向其他怪物们。 “你们是兄弟姐妹，也是我宝贵的家人。所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吵架，不希望看到你们打架，做到吗？” 小琉璃狠狠瞪塞壬一眼，然后一脸愧疚地对着郁枝垂下头。 “对不起，妈咪。我后再也不这么做，求求你不要生我的气……” “我倒是没有生你的气。”郁枝用余光扫塞壬一眼，“就是对某个任性的家伙稍微有点不满而已。” 浮在水中的塞壬冷哼一声，不屑地别过脸，完全没有一点要歉的思。 “母亲，您不用管他，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反省就好。” 一直保持安静的奥比适出声。他从佣人手里拿过一条干净柔软的大毛巾，来到郁枝身后，微微俯身，温柔体贴地将毛巾披到郁枝的身上。 “我们先进屋吧，您的身上都湿，再在这里待下去会着凉。” 【对呀，妈妈，你的头发都湿！】 小红也飘过来，一脸心疼地围着郁枝。 “啾啾！”小白鸟跟在小红身后扑扇翅膀，叫声急切。 郁枝低头看己一眼。 确实，不止是头发，连衣服都湿透。现在还是冬天，再不换掉这些湿衣服，待会儿就该感冒。 “妈咪，我有很没穿过的新衣服，你可随便挑！”小琉璃立即开口，“楼上还有壁炉，暖气也开得很足……” 郁枝：“壁炉？” 她从来没有住过带壁炉的房子，两辈子加起来也只在电影里看到过。一听到“壁炉”这两个字，她的眼睛顿亮起来。 “很大也很暖和！”小琉璃殷勤点头，“外面越来越冷，妈咪，我们快点进去吧！” “好。” 壁炉的诱惑大，郁枝没有拒绝，被大毛巾包裹着离开游泳池。 走到电梯前，她停下脚步，扭头向后看一眼—— 塞壬正在水中缓缓游弋，他的长尾漂浮，水波荡漾，在静谧的夜色下闪烁着幽蓝的流光。 看来他暂还不打算上去。 郁枝收回视线，走进电梯。 *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90章 第90章母亲的拥抱 郁枝没有看到手机上的信息。 她已经完全沉浸在丰盛的夜宵里。这一餐吃了足足有一个小,直到波奇都吃趴下了，她才终于摸摸肚子，满足地站了起来。 “好像吃得太多了。”她伸了个懒腰,“得下楼转转，消消食。” 小琉璃立即举手：“妈咪，陪你一起去！” “不用。”郁枝摸摸波奇的小脑袋,说,“和波奇下去好,刚好带它出去遛一圈，解决一下大小便。” 波奇闻言，立即摇动小尾巴,兴奋地在原地打转。 看得出来它也想出去遛弯。 “好吧……”小琉璃有些遗憾地放下手，随即又立刻从地毯上爬站起来，跑去衣帽间，快抱着一件柔软的毛衣长外套跑了回来,“妈咪,外面冷，穿上这件外套再出去吧！” 郁枝内心一动。 该说不愧是女孩子吗……和其他小怪物们相比，小琉璃的确贴心细致，而且也乖巧可爱。 ——尤其是在塞壬的衬托下。 郁枝从小琉璃手里接过外套,对她笑了笑：“谢谢你。” “呜呜呜，妈咪……”小琉璃感动地看着郁枝，眼睛闪闪发亮,几乎快变成夸张的爱心形状了,“可以抱抱您吗？” 郁枝点头：“可以啊。” 小琉璃闻言，顿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郁枝的身。 为了迎接郁枝的到来,她提前做了头发、穿了最喜欢的短裙、涂了身乳、还喷了蜜桃味的香水。 郁枝闻到女颈间清甜的蜜桃香味，好奇问道：“你喷了香水吗？” “是的，是桃子味的……”小琉璃害羞地抬起头，忸怩而期待地看着郁枝，“妈咪……你喜欢这个味道吗？” 她的头发蓬松而润泽，呈现出蜜桃般的浅粉色。皮肤也柔润，睫毛卷翘，眼底泛着潋滟的水光，浑身绽放着明艳动人的光彩。 女孩子可爱啊。 郁枝摸摸她的头发，温柔地说：“适合你。” 妈咪夸她了，好幸福！ 小琉璃满脸通红，埋在郁枝怀里，开心得快晕厥了。 飘在一旁的小红看到这一幕，气得腮帮子鼓成仓鼠，像一只快爆炸的气球般在空中疯狂转圈。 【居然还喷香水！这个坏女人好狡猾！的好狡猾！！！】 小白鸟听不懂什么是香水，只能茫然地歪着小脑袋：“啾啾？” 奥比的表情也不是好看，但他显然比小红冷静多。 “母亲，波奇似乎已经有点着急了。”他不动声色地提醒郁枝。 “哦，抱歉。”郁枝闻言立即松开小琉璃，低头望向地上的小白狗，“波奇，们现在走吧？” “汪！”波奇清脆地应了一声，摇头摆尾向门外跑去。 郁枝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温暖的房间里顿冷清下来。 “还没抱够呢……” 小琉璃看着郁枝和小白狗走出门外的背影，失落地小声喃喃。 小红在一旁得叉腰。 【哼哼哼，yong俗的女人，你以为喷点香水能抢走妈妈的爱了？】 小琉璃冷冷斜睨她一眼：“也比你好，起码能和妈咪贴贴，你能吗？” 小红气得瞪大眼睛，使出吃奶的劲在空中跺脚。 【不是贴贴，有什么了不起！能收到妈妈的礼物，你能吗？！】 “不缺礼物，贴贴是了不起！” 【你胡说你胡说，礼物才最了不起！】 个小姑娘快吵成一团，小白鸟恐惧地看着她们，缩起翅膀，胆怯地将自己藏到茶几 只有奥比，默默垂下了雪色长睫。 还好有波奇在。 * 郁枝带着波奇去楼下转了圈。 这栋房子的占地面积大，还有多修剪干净的草坪，波奇终于可以尽情打滚，别提多兴奋了。 郁枝等它跑完了，带着它来到泳池边。 塞壬还在水里浮浮沉沉，看到郁枝走近，他没有表现出期待的样子，只是慢慢游过来，从水中抬起上半身，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你换了衣服啊。” 郁枝语气淡淡：“是小琉璃给的。” “没品味。”塞壬嘲讽道。 郁枝：“……”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晚风习习，有刺骨的凉。 她垂眸看向塞壬：“你继续待在这里吗？” 塞壬仰着脸注视她，鱼尾在水中泛起幽蓝波光：“你希望继续待在这里吗？” 还是一如既往的答非所问。 郁枝：“尊重你的选择。” 塞壬凝视她几秒，突然冷笑：“选择留在这里。” “好。”郁枝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下一秒，一只冰冷潮湿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脚踝。 她垂下眼帘。 这只手苍白而纤细，水珠流淌，指缝间连着透明的蹼，淡青色的血管在薄薄的肌肤下清晰可见，在夜色的映衬下有阴冷脆弱的美。 郁枝平静道：“你如果再把拉下水，的生气了。” “你不是一直都在生气吗？”塞壬的眼底闪过一丝讥讽，“从你把丢在这里开始。”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91章 第91章一起睡 郁枝和波奇、塞壬回到楼上的时候,房间里正传来鸡飞狗跳的争吵声。 郁枝站在门外，与趴在波奇背上的塞壬对视一眼。 “我讨厌这只狗。”塞壬嫌弃地抬胳膊，但手肘上仍然不可避免地沾上了几根狗毛。 波奇坐在地上,摇了摇小尾巴，欢快地应了一声：“嗷呜！” 郁枝：“它可不讨厌你。” 她了，推开虚掩的门。 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明亮的灯光下,小琉璃和小红正亲昵地并排而坐,小白鸟也被奥比端正地抱在手里,他们看来相和谐，亲密得甚至可以拍全家福。 “妈咪，你回来啦！”小琉璃率先迎了过来,“外面是不是很冷？我正准备下去给您送衣服呢。” 塞壬撇了下嘴角，碧蓝眼底满是嘲讽。 郁枝将外套脱下来，小琉璃立即接过外套放到一边。 “你们刚才在干嘛？”她漫不心地询问。 小琉璃停顿半秒，脸上随即堆甜美的容。 “我们、我们刚才在聊天,聊得正开心呢！” 郁枝似非地移动视线,小红刚一对上她的视线，立即也心虚地附和来。 【对、对！小琉璃没有见过妈妈送给小红的礼物，所以小红正在很认真地讲给她听！】 奥比没有说，只是动轻柔地抚摸小白鸟,而小白鸟也一动不动地给他摸，碧色眼睛像两颗小宝石一样到处乱转。 “原来是这样。”郁枝挑了挑眉，“我听到屋里这么热闹,还以为你们在吵架呢。”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的事！” 【我们系非常好，绝对不会吵架！】 “啾啾！啾啾！” 众连忙矢口否认，郁枝静静看了他们一会儿,直到小琉璃开始坐立不安，她才“噗嗤”一声了出来。 “没吵架好。”她着提议，“那我们来玩游戏吧？” 小琉璃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迅速拿出一箱子的游戏卡带和游戏手柄，询问郁枝：“妈咪，你玩什么游戏？” 郁枝了：“有没有可以让大家都参与进来的游戏？” “有！”小琉璃轻车熟路地翻出一张卡带，“这个，有对战模式，最多可以四联机……” 说着，她看向周围一圈，迅速得出结论—— “数刚好，妈咪，我们组成一队吧！” 奥比和塞壬随即意识到小琉璃这是自动把他们两个归到一队了，立即不悦地皱眉头。 郁枝不解地眨了下眼睛：“为什么？” “为我们都是女生呀。”小琉璃挽住郁枝的胳膊，甜甜地说，“女生一队，男生一队，这不是所然的吗？” 塞壬不由冷：“什么所然，我才不和这只丑兔子一……” 奥比倒是没什么反应。 他知道小琉璃的解释很合，而郁枝又懒得在这种小事上考虑太多，所以她一定会采纳这个提议。 如果母亲没有意见，那他自然也不会有意见。 ——即便是和态度恶劣的塞壬一玩游戏。 在奥比默默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头顶突然落下一道阴影。 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耳朵被把玩似的捏在手里。 那的指腹柔软而温暖，揉捏耳尖的手法很熟悉，轻易便引他的悸动和颤栗。 奥比立即抬眸向身侧望去—— “不行，这样对他们太不公平了。”郁枝一边摸他耳朵上的绒毛，一边在他身旁坐了下来，“他们两个都没有玩过游戏，所以不放在一。” “这样吧，我和奥比一队，你和塞壬一队。” 奥比瞬间睁大了那双剔透如石榴的红眼睛。 “不行！”塞壬即狠狠甩了下尾巴，“我才不要和这个丑东西一队，太恶心了……” 小琉璃：“我还不和你这只杂鱼一队呢，你都把水甩到我裙子上了！” “不同意换。”郁枝很淡定，“沙利叶和小红也玩，波奇还帮小红操控手柄。” 波奇抬前爪：“汪！” 小琉璃：“……” 她蹙纤细的浅眉：“可是……” “最后的赢家可以获得一次奖励的机会。”郁枝不紧不慢地说，“这个奖励可以是礼物，也可以是他要求，只要合行，怎么样？” 小琉璃一顿，然后迅速握住手柄：“好，我一定努力打败妈咪！” 塞壬也立即有样学样地拿一只手柄，还尾巴拍了小琉璃一下。 “这东西怎么玩？” “我不告诉你！” “行，那你等着输吧。” “你这只杂鱼……把你的尾巴挪开！” 在塞壬嘲讽意味十足的威胁下，小琉璃开始咬牙切齿地教他使手柄。 游戏一启动，大屏幕上便跳出了绚丽的游戏画面，顿时将小红、波奇、和小白鸟的注意力同时吸引了过去。 郁枝也在教奥比。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92章 第92章奇怪的人 “妈咪……妈咪……” 中午十二点,紧闭房门，小琉璃正在翘首以盼，无比期待地念叨着同一个词。 【你好烦,不要打扰妈妈睡觉好不好！】 小红双手叉腰，一脸愤怒地训斥她。 “你屁事，来妨碍我！”小琉璃不客气地白了她一眼。 “你们两个都安静一点。”正在研究游戏奥比冷冷抬眸,轻声警告她们,“还有,不要堵在门。” “汪呜~”波奇在一旁摇着尾巴附和。 “你又不是妈咪，我凭什么听你？”小琉璃一脸不屑，“我不管,我就要站在这，做第一个迎接妈咪起床乖孩子。” 【好狡猾！好分！那小红也要待在这，让妈妈第一个看到小红！】 小红不甘示弱，波奇闻言也跑去,嘴还示威似叫个不停。 “汪汪！汪呜！” “你们几个,都说了不要吵到母亲……” 奥比红眼睛闪一丝愠怒。站起身，大步走去，试图驱散她们。 “走开，不要站在这。” 然而没有一个人听话。 小琉璃：“我不走,我就要站在这。” 【小红也不走，小红才不会把妈妈让这个坏女人！】 “汪！汪呜呜——” “你们这群丑东西能不能闭嘴！” 遥远浴室传来塞壬怒吼，但并没有打断们争吵,相反,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无视了。 “反正你是想把我们都赶走，然后自己迎接妈咪吧？你心思太明显了，骗不了我……” “幼稚,你以为我和你们一样？” 【臭兔子，你好wochuo！】 “汪汪！” 怪物们很快便吵了一团，好在们仍然记得郁枝要求，所以才勉强忍住没有动手。 但们显然已经忘记了——自己正站在郁枝门。 * “妈咪……” “母亲……” “能不能闭嘴……” “滚开，别往前挤……” 郁枝总觉得有人在叫她，声音忽远忽近，仿佛隔着云端，有种飘渺虚幻不真实感。 像是小琉璃声音，但好像又不止小琉璃一个，可能还有其人在她周围发出细碎噪音，甚至有可能是争执。 稍微有点吵啊。 郁枝双眼紧闭，用被子蒙住脑袋，翻了个身继续睡。 “妈咪……”“母亲……”“汪汪……” 争吵声没有停止，反而还比刚才又嘈杂了些。 而且多了一阵欢快狗叫声。 能不能消停点！ 郁枝在被子烦躁地蜷一团，突然，耳边响起一道温柔空灵声音： “需要我帮您去制止们吗？” 郁枝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嗯。” 身旁传来窸窸窣窣轻微声响，紧接着，卧室房门被人从面轻轻打开—— 一瞬间，门突然鸦雀无声。 很好，终于安静了。 郁枝满意地弯起嘴角，正打算继续睡下去，冷不丁地，她听到一句戾气满满质问： “你是哪来杂种？” 另一个轻柔宁静声音答：“我是沙利叶。” 郁枝：“……” 卧槽？？？ 大脑瞬间清醒，她猛地掀开被子，条件反射似从床上弹坐起来。 “抱歉，吵醒您了吗？” 听到她动静，站在门天使侧身而立，温柔而切地望她。 有那么一瞬间，郁枝产生了身处天国错觉。 天使周身笼罩在柔和圣光中，金发璀璨而美丽，散发着洁气息。它羽翼宽大洁白，即使此时三对翅膀都是收束状态，仍然将门框遮得严严实实，同时也遮住了门视线。 郁枝恍惚地眨了眨眼睛：“你……你来一点？” “是。” 天使抬手上门，然后温顺地到她床边，微微俯身，为她拢起散乱黑发。 下一秒，房门被人粗暴地破开。 “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潜进妈咪房间，我在就要把你大卸八块……” 小琉璃暴怒声音随着疯长荆棘同时飞袭进来，却在看到郁枝那一刻骤然停顿—— “……妈咪？” 郁枝坐在床上，无奈地点点头：“自己人。” “………” 门众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眼珠几乎快从眼眶瞪出来。 而浮在半空小红，已经把自己眼珠瞪了出来。 那个长着翅膀陌生家伙，此时正站在母亲床边。它看上去不仅有恃无恐，还为刚刚睡醒母亲整理头发。 更要是，它刚才打开了母亲房门。 难道、莫非……它昨晚是和母亲一起睡？！ 挤在门怪物们已经目瞪呆、妒火中烧，就连波奇都露出了龇牙咧嘴凶恶表情。 而郁枝还在默默数人头——小琉璃、小红、波奇、还有奥比。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93章 第93章组织 白犬的反应让郁枝有点『摸』不着方向。 没有点头, 也没有摇头。那究竟是想离，还是不想离呢？ 种问题上，郁枝认为他没有撒谎的意义。而且他看来也不会撒谎——码他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丝波动。 论他是犹豫, 还是真的不想离……其中缘由都很耐人寻味。 郁枝想了想，问道：“你真的不会说话吗？” 白犬摇摇头，平静纯澈的双眸像雪一样剔透。 有点麻烦啊。 郁枝看着笼子里的少年, 突然想一人。 如果萧灼里, 应该可以很快得到她想要的信息。 毕竟他会读心, 可以直接跳过审讯的环节。 但白犬知道她的秘密……所以不让萧灼接触他。 还是得己来。 郁枝扭头望向小琉璃：“他一直都笼子里吗？” 小琉璃乖巧点头：“除了必要情况，我没有放他出来过。” 么说，他笼子里已经关了两三天了。 如果是正常人, 遇到样的事情必然不会像他么平静。但他却像没事人一样，不仅没有任何情绪伏，整人的状态甚至还挺放松。 也许……他早就习惯了种监|禁似的生活？ 郁枝心底隐隐有了一丝猜测。她抬手，漆黑的笼子上敲了敲。 “你想出来吗？” 白犬歪着头看她, 雪『色』长睫簌簌眨动。 真的像小狗一样。 郁枝对小琉璃说：“把笼子打吧。” “打笼子？”小琉璃惊讶地重复道, “可是妈咪，他可会逃走……” “他脖子上不是上锁了吗？”郁枝说，“有那就行了，我里看着他, 不会有事的。” “好吧，既然妈咪么说的话……” 小琉璃从银制的手链上卸一把钥匙，来到笼子, 将锁头打。 白犬仍然抱膝坐里面, 微微抬头，有些警惕地看向小琉璃。 小琉璃立即说：“妈咪，他不想出来。要不我还是把门关来吧……” “不用了, 把钥匙给我。”郁枝奈打断她，“笼子的钥匙，还有锁链的钥匙。” 小琉璃顿时睁眼睛：“脖子上的也给您吗？” “嗯。”郁枝目光落到少年修长的脖子上，“我可会用到。” 白犬的脖子上本来就有一道黑铁锁链，像项圈般扣他的脖颈上。 郁枝之观察过，项圈是嵌他脖子上的，而那金属拉环则正对着锁骨的位置，和肌肤连一，仿佛不是一件外来物，而是身体原本的一部分。 和她了解的异者不太一样，却和乌鸦的异构成有点相似。 郁枝想要观察得更仔细一点。 小琉璃虽然不赞同，但依然乖乖交出另外两把钥匙。 “钥匙是脖子上的，钥匙是手上和脚上的……” “嗯，我知道了。”郁枝将钥匙收来，抬眸看向小琉璃，“我要问他一些问题，你可以先出吗？” 小琉璃有些伤心：“妈咪，我不可以留来吗？我不放心您一人里，而且，我也不会妨碍您……” “我也想让你留来，只是……”郁枝对她招招手，小琉璃立即乖乖凑到她面，“他看上对你有些警惕，样不利于套话……你明白吧？” 她贴小琉璃耳边，音低柔清和，微热的气息像柔风一样轻轻拂过小琉璃的耳廓。 小琉璃耳根一红，顿时有些晕头转向：“我、我明白的……” “那……”郁枝略微退后，对她温柔一笑。 “我、我就出！”小琉璃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得七荤八素，哪里还说得出反驳的话，“妈咪，我、我把我的力给你……你一定要小心！” “我先出了！” 说完，她便逃跑似的飞奔出，还顺手关上了门。 郁枝抬一只手，试着唤醒棘刺之巢的力—— 一根深红『色』的荆棘从她的掌心颤巍巍生了出来。 虽然她刚才并没有意思……但样似乎也不错？ 毕竟力也很实用。 郁枝收手心，抬眸看向笼子里的白发少年。 “你也出来吧？” 白犬看了她一眼，从笼子里走出来，锁链随着他的脚步发出哗啦响，空旷的地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郁枝拖来两椅子，示意他和她一坐来。 白犬很安静，也没有表出任何反抗的意图。 他面表情地坐了来，双手整齐地摆放膝盖上，一举一动都显得干净利落、训练有素。 郁枝决定先从最简单的问题问。 “你的名字就叫白犬吗？” 白犬点点头。 “你和乌鸦是同一组织的吗？” 白犬继续点头。 “你和乌鸦的目的一致吗？” 白犬停顿了，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清俊苍白的脸上流『露』出思考的神『色』。 郁枝耐心地等了一会儿。 白犬依然没有反应，像机器停止运转一样，他的脸上恢复一片空白。 郁枝：“……” 看来问题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郁枝只好换问法：“你知道乌鸦为什么要抓我吗？” 白犬摇摇头。 不知道？ 郁枝有些惊讶：“所以你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被乌鸦拉29区的？” 白犬认真点头。 郁枝始努力回忆乌鸦对她说过的话。 如果她没记错，当时乌鸦对她说过，白犬是他找来的同伙，所以她一直以为他们是级别相等的同事关系。 但看来，白犬的级别似乎要低于乌鸦。 “既然你都不知道乌鸦抓我的理由，”郁枝非常不解，“那你后来又为什么要来游乐园？” 如果白犬没有撒谎，那么他从一始就不知道她是谁，也没有收到抓获她的任务，更没有将遇到她的经过告诉他们背后的组织。 那他还来抓她干什么？闲着没事干吗？ 郁枝不解地看着白犬，白犬眼睫轻眨，抬苍白细瘦的手臂，指了指郁枝的脸。 是什么意思？ 郁枝奇怪地指着己：“你认识我？” 白犬直直盯着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郁枝：“……” 不行，沟通实太困难了。 要不是怕他坏事，她还真想把只哑巴小狗带回异常管理局，把他交给萧灼。 那效率绝对比她高了。 郁枝想了一，决定再问一次：“你想回到之的组织吗？” 白犬慢慢放手，锁链他的手腕上发出细碎响。 他眨了眼睛，安静地看着她，没有回应。 他又犹豫了。 郁枝看着他空静如白纸的神『色』，隐约有了一些胆的猜想。 白犬不会说话，几乎没有思考力，他们所的组织中应该地位不高。一点从他身上的锁链也看出来，连乌鸦都调用他，想必他组织中的定位半介于“兵器”和“看门狗”之。 而他本人似乎也没有乌鸦那样的归属感。 郁枝觉得，那管理白犬的组织，不可会不知道他的一特『性』。那么如何才让他听话顺从地为己做事呢？ 郁枝试着用己的思维逻辑想了一，得出的结论是——洗脑。 是最高效最方便的方法，虽然有可会对被洗脑者的脑产生损伤，但很显然，后遗症对白犬来说影响不。 况且他最的价值是他的力，就算他脑死亡，只要力还，就没什么关系。 郁枝不知道己的推断是否正确，毕竟里面掺杂了太她人的主观臆测。 但她总觉得，己似乎已经有了一怀疑的方向。 界的高科技几乎都掌握巴别公司的手里，如果说有什么组织够研究出成熟的洗脑技术，那疑是巴别公司。 郁枝『摸』了『摸』巴。 她想……她需要证实一。 郁枝抬眸看向白犬：“你可以回吗？” 白犬微微蹙眉，又『露』出了专属于他的犹豫表情。 郁枝见状，慢慢伸出手，试探『性』地握住他的手。 白犬的手苍白细瘦，指节分明，薄薄的肌肤够看到微凸的血管，『摸』上有点硌人。 真是良组织，平时都不给狗……孩子吃饭的吗？ 郁枝心里深恶痛绝地谴责对方，看向白犬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不是让你回，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带我回一趟吗？” 白犬垂着眼睛，没有回应她。 郁枝随即垂视线，发他正低着头，一瞬不眨地看着她的手。 啊，莫非他很讨厌种套近乎的行为？ 郁枝暗暗皱了眉，意识想将手收回。 但白犬却一把反扣住她，紧紧握住，近乎执拗地不肯松手。 仔细一看，他还抿紧了唇，一副铆足了劲的样子。 郁枝：“……” 她很快放弃了神似拔河的举动。白犬见她不再挣扎，立即将她的双手牢牢包手心里，虽然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但剔透莹白的眸子却浮淡淡的满足。 街上的流浪小狗捡到骨头也是表情。 郁枝心情复杂，再次将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我想让你带我回一趟，就我们两，悄悄的，不打扰任何人……”她放柔音，期待地看着白犬，“可以吗？” 白犬对上她的视线，眼瞳中映出她柔和的脸。 他点了点头。 说动了。 “好。”郁枝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试图从白犬手里抽出手。 白犬依然紧紧握住她的手，力气得惊人。 郁枝：“……” 她有点奈：“我拿钥匙。” 白犬才松一点点，让她抽出左手。 然后他的双手又迅速闭合来，将郁枝的右手牢牢包掌心里。 郁枝已经懒得吐槽了。 她拿出钥匙，将白犬脖子上的锁链打，然后勾住拉环，认真看向白犬：“需要先报地点吗？” 白犬摇摇头，抬手指了指己。 郁枝明白了他的意思。 说实话，站正常人的角度来看，她么做实有些鲁莽。 但她一向坚信，同样的事情，由力不足的人来做是鲁莽，由力足够的人来做则是勇敢。 而由她来做，就是运筹帷幄。 她对己点信心还是有的。 当然，光有实力还不够，以防万一，还是得做好后援准备。 所以她掏出手机，给秋时发送了一条实时定位。 样，即使她被白犬传送到了一危险的地方，秋时也根据她的实时定位准确找到她。 做完一切，郁枝看了白犬一眼，然后拉拉环。 随着拉环向移动，白犬的身体从上至慢慢裂，如同撕裂的黑暗虚空。 他握紧郁枝的手，将她拉深不见底的裂缝里，然后将己的手也伸了—— 一秒，他们便原地消失了。 第94章 第94章亲人 郁枝传送到了一个密闭的柜子。 柜子不高, 一起身就会碰到头，她不得不屈起膝盖，低着头蹲在。 她略微侧脸, 看到白犬正乖顺地蹲在她身旁，肩膀和她靠在一起，仍然像来时一样紧紧握着她的右手。 郁枝抬起空着的左手, 试图推开柜门。 白犬立即将她的左手按了下来。 郁枝疑『惑』地看他, 他摇了摇头。 难道有？ 郁枝没有『乱』动了, 她白犬那边挤了挤，透过柜门中间的缝隙仔细看—— 有两个推门走进了个房间。 柜门太低，郁枝看不到来的脸, 只能勉强看清他穿的衣服颜『色』和样式。 一个穿着宽松的白大褂，扮得像个科研员；另一个则穿着剪裁合体的制服，一身纯黑，绣着特别的标志。 个服装…… 郁枝微一思索, 脑海中很快闪过熟悉的画。 之前在异常管理局总局见到的那三个巴别公司的, 穿着不就是身制服吗？ 看来她猜得没错，白犬果然是巴别公司的…… 郁枝不由看了白犬一眼。 个白发白眼的清瘦少年似乎对柜子的动静毫无兴趣，他正抱着郁枝的手认真翻看，从指甲看到掌纹, 目光纯粹而专注，时不时还会用手指轻戳一下。 还好，只要能保持安静就行。 郁枝默默收回视线。 “有白犬的消息了吗？” “还没有。次他离开的时间太久, 我担心……” 推门而入的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突然开口说话。 郁枝听到他谈论的话题，立即屏息凝神，凑近门缝, 认真地偷听下去。 “他离开多久了？” 站在郁枝视野左侧的黑衣男沉声询问，另一个闻言立即翻阅手的文件。 “已经有三天了。” “给他注『射』的『药』剂一次能撑多久？” “四十八小时……”那顿了顿，似乎看了下时间，“距离现在，已经超过十九个小时了。” 黑衣男沉默少顷，再开口时语气有些凝重：“难道他已经跑了？” “那应该不至。”另一连忙道，“即使『药』剂的注『射』时间超过四十八小时，对他产生的影响也不会很大。虽然残留在他体内的服从『性』会逐渐淡化，但他不会因此就忘记个地方，最多也只是在多逗留一阵而已。” “所你认为他至今没有回来，是因为他还在‘逗留’？” “呃，可能是贪玩了，毕竟您也知道，他次刚乌鸦偷带出去……” “然后就带着乌鸦的脑袋回来了。”黑衣男语气愠怒地断对方，“乌鸦是不知道公司的规定吗？居然敢擅自将公司的资产带出去？！” “您说些也没用啊……”那小声嘀咕，“乌鸦都已经了……” “了我就不能说了？！” 那吓得浑身一颤，顿时闭嘴不吱声了。 郁枝在柜子默默感慨。 明显脑子转不过弯，在领导前居然还敢顶嘴，一点工的自觉都没有，一看就知道他混得不行。 可惜他和她不是一个单位的，不然她还真想给他传授一点成功的社畜心得。 算了，怪他命不好。 她在柜子连连摇头，二的对话还在继续。 “说起乌鸦，”黑衣男平复心情，“他之前的最后一个任务是么？” “个……我也不知道，是交给他的秘密任务。” “夏衍知道件吗？” “夏管出差了，暂时还不知道。” “等他回来立即将情况汇报给他。”黑衣男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白犬八成是别抓走了……” 旁边那抿紧了嘴不敢出声。 两又低声聊了几句，很快离开了个房间。 郁枝松了口气，背靠柜子内壁慢慢坐下来。 从他的对话内容来看，白犬的确是『药』物控制的。很显然，他并没有将白犬看作一个健全独立的，在他眼，他只是公司珍贵的资产之一。 个资产需要通过定期注『射』『药』剂的方式来维持服从『性』，一旦超过个期限，资产对公司的服从『性』就会逐渐降低。 所白犬会对“回来”件表现得无所谓，因为经过了三天的监|禁，随着体内的『药』效消失，导致他对巴别公司的服从『性』与归属『性』也随之淡化了。 郁枝侧眸看身旁的少年。 他似乎玩累了，不知何时已经闭了眼睛，正靠在她的肩膀瞌睡。 他呼吸很浅，白『色』短发像雪一样，睫『毛』在眼下垂落柔和的阴翳，整个透出冰雪般的易碎感。 ——和波奇睡着的样子很像。 郁枝嘴角微扬，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她抬起手，一根细细的荆棘从她的掌心伸出来，穿过柜子的门缝，一直延伸，直到将房间的监控都缠裹了起来。 然后她推开柜门，拉着睡意朦胧的白犬走了出去。 柜子是一个冰冷阴森的房间。 在刚那两个所站位置的正前方摆了一张束缚床，床边一侧配备了许多看去很危险的器具，一看就是为了压制犯准备的。 房间另一侧是一个接近两米高的圆柱形容器，容器内壁沉厚，设置了许多锁链，看着和关押大型动物的笼子差不多。 郁枝推了推白犬：“个房间是关你的地方？” 白犬眼睫微眨，点了下头。 个生活条件……还不如小琉璃家的地下室呢。 郁枝不由叹气，轻轻拍了拍白犬的脑袋：“走吧，带你回去吃好吃的。” 白犬的个子比她高出不少，她不得不伸胳膊能碰到白犬的头顶。 白犬无表情地看着她，突然微微弯腰，将脑袋低了下来。 他的身形清瘦，背脊单薄，样慢慢压下来，如同一棵弯折的小树。 郁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他么做，是为了让她更方便地“『摸』头”。 郁枝差点笑出声。 她在白犬纯粹如雪的头发『揉』了『揉』，然后『摸』到他脖子的冰冷锁链，手指伸进锁链正中的拉环。 “该走了。”她抬眸看了一眼监控。 监控摄像头突然荆棘遮住，监控室的应该很快就会发现。她还不想和巴别公司正对刚，所必须趁他发现她之前尽快离开。 白犬握住她的手，对她点了下头。 郁枝随即拉下拉环，进入白犬体内的裂缝。 * 从一片漆黑的裂缝中出来后，郁枝立即意识到周围的环境不对。 他所处的个房间灯光偏冷，陈设整洁，书柜摆满了文件，怎么看都更像是一间办公室，和小琉璃的豪宅几乎毫无关系。 郁枝微微蹙眉，手心下，数根荆棘已经蓄势待发。 “是哪？”她警惕地看着白犬，语气不动声『色』。 白犬没有察觉到她的防备。 他走到办公桌前，将桌子的一张相框拿起来，一脸认真地递给郁枝。 那是么东？他的照片？ 郁枝狐疑地接过相框，垂眸看了一眼。 是一张有些褪『色』的照片。 照片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看着年纪都不大，稚嫩的孔有些微妙的相似。 应该是一对兄妹。 可是跟她有么关系？ 郁枝不明白白犬的意思，是又抬眸看了他一眼。 白犬伸出手指，在小女孩的脸点了点。 郁枝奇怪地说：“是你吗？” 白犬用力摇头，抬起指着照片的只手，转而指她。 郁枝：“？” 她看着白犬坚定的手指，一脸懵『逼』：“你的意思是，个小女孩是我？” 白犬认真点了点头。 哪像了？？ 郁枝难置信地低下头，盯着照片又仔细看了一遍。 照片的小女孩看起来只有十来岁，五官尚未张开，脸也有明显的婴儿肥，郁枝看来看去，只能从那双下垂的眼睛看出一点相似之处。 感觉有点像她，又有点不像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先入为的原因。 郁枝想了想，拿出手机，将张照片拍了下来。 “好了，回去再研究，我现在该走了。”郁枝将相框放回原处，然后拉起白犬的手，示意他准备传送，“次必须直达，不准再走中转站……” 白犬一脸茫然，显然听不懂她在说么。 郁枝：“……” 她耐下心解释：“就是让你直接传送回我出发的地方……” 她话未说完，突然有推门走了进来。 来的脚步声很平稳，可感觉到他的步伐利落，正在大步朝个方走来。 郁枝一顿，立即扭头看白犬，用眼神暗示他立即传送。 然而白犬却无视了她的眼神，一把拉起她便脚步声的方位迎过去—— 郁枝：“？？？” 她猝不及防，顿时和迎而来的青年撞了个满怀。 “抱歉……”对那扶住她的肩膀，还未说完道歉的话，突然语气一变，“是你？” 郁枝意识到不妙，立即抬头看对方—— 清俊疏离的孔，微微下垂的眼尾。 她见过个，在异常管理局总局的时候。 想起来了……他是那个代表巴别公司去谈判的执行！ 郁枝神『色』微变，而青年显然也记得她张脸，他目光疏冷地看着她，沉静的声音中透着危险的气息。 “你不是异常管理局的吗？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是他的办公室？ 那么说，刚那张照片的两个孩子不会是他的吧？ 郁枝心念一动，立即开口：“我是来找亲的。” 青年微微蹙眉：“亲？” 第95章 第95章组合技 “其实我和照片上的女孩有些渊源……”郁枝看着前的青年, 一脸真诚，“她是你的孩子吗？” 夏衍：“……” 他诡异地沉默几秒：“我今年二六岁。” 郁枝眨了下眼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误解了什么。 也是哦, 她刚在想个爸爸真年轻，原来压根不是爸爸…… 她勉强挤出一个微：“不好意思，眼拙了。” 夏衍冷冷看了她一眼, 扭头将视线投向白犬。 “白犬, 是你把她带进来的吗？” 白犬似乎察觉不到他语气里的严苛, 表情地点了点头。 “那先把她抓起来，再来处理你……”夏衍慢慢戴上手套，看向郁枝的目光疏冷而平静。 他应该也是异者, 所以才如此熟练地对入侵者，甚至连安保都不叫，显然是对自己的力相当自信。 郁枝觉自己再挣扎一下，连忙开口：“等一下, 其实……我是你妹妹！” 夏衍动作一顿, 目光突然变深暗而阴沉。 “闭嘴。” 猜对了。 郁枝一看到他个讳莫如深的反应，顿时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既然照片上的两个孩子都不是他的，那只剩下一个可——他是那个大一些的男孩。 两个孩子相相似，举止又亲近, 多半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如果个妹妹在，他没必要在桌子上摆着一张已经褪『色』的童年照，所以个妹妹可已经不见了——也是他会如此不满有人假冒他妹妹的原因。 他应该分想念个失踪的妹妹。 郁枝鼻子一吸, 情绪立即上来了。 “哥哥, 你不信我吗？我可是废了千辛万苦才找到你……” 青年看向她的目光越发危险，冰川般寒彻的眸底盘旋着阴燃摇曳的火：“再敢玷污她，我杀了你。” 吓唬谁呢。 郁枝情真意切地说：“可我是你的妹妹啊！不信我们对一对, 你今年几岁？” 青年神『色』不善：“我刚才说了，二六。” 郁枝：“我二一！是不是挺接近的，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沉沉盯着她：“……夏衍。” 郁枝激动地竖起大拇指：“对了啊，我也姓夏！” 夏衍：“……” 他不再说话，直接将手伸向郁枝。 郁枝见状，立即躲到白犬身后，一脸不服气地看着他：“我说了你又不相信，你是不是根本不待见你妹啊？” “不准再提起她！” 夏衍突然凶狠地低斥一声，郁枝顿时缩起脖子，和白犬一起畏惧地看向对方。 “你也太凶了，我又没做什么……”郁枝声嘀咕，说完看了白犬一眼，“对吧，白犬？” 白犬认真地点点头。 夏衍愤怒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痛。 “我的妹妹已经去了……”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允许，你样，肆忌惮地侮辱她。” “但我的确是啊。”郁枝理直气壮，“你看到我的眼睛了吗？和照片一模一样，难道你没有一点感觉吗？” 白犬也在一旁力点头，夏衍声注视她，突然抬手越过白犬，一把捏住她的肩膀。 “我的妹妹，已经死了。”他死死盯着郁枝，微微下垂的眼睛几乎泛红，“……不准你再提起她。” 郁枝与他对视几秒，忽然耸肩将他的手抖落。 “好吧，你不认我算了，反正我也不是来找你的。” 她样说着，手机蓦地震动起来。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突然拉着白犬后退数米，同时从背后『摸』上白犬脖子上的锁链，准确误地将食指套入拉环，然后“唰”地向下一拉—— “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有机会我们下次再聊，拜拜了您嘞！” 话音刚落，她便拉着白犬的手一起伸进裂缝，仅仅一瞬间，二人便在夏衍的前消失了。 夏衍站在原地，神『色』降至冰点。 即使隔了数米的距离，他仍然看到了手机上显示的名字。 蔚白筠。 他记清楚，异常管理局有一个特遣队队叫个名字。 刚才那个人，果然是异常管理局派来的。不仅如此，她欺骗了白犬…… 时，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 “管，您在吗？” 夏衍收敛郁气：“进来。” 一名员工走了进来：“管，刚才有入侵者出现，留下了些东西。” 她将一个透塑料袋举起来，袋子里装着几根枯死的荆棘。 夏衍收下袋子：“知道了。” “有，董事请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我马上去。” 员工低着头离开了，夏衍提着透袋，心里莫名回响起刚才那些荒唐的对话。 如果他的妹妹没有死，今年的确是二一岁。 但是他的妹妹怎么可没死呢？是林先生亲口告诉他，妹妹被异常吃掉了…… 夏衍想起那双与他比相似的眼睛，不知为何，胸腔里的心脏突然跳动越来越剧烈。 他想……他需要再确认一次当年的细节。 * 郁枝和白犬顺利回到了地下室。 手机在震动，她接通电话，语气恢复平静：“蔚队。” “你现在在哪儿？”蔚白筠的声音听上去严峻。 郁枝对答如流：“在度假村。” “……你挺悠闲。”蔚白筠叹了声气，随即凝重的语调对她说，“21区出现大量扭曲者，我现在法派人去接你，你注意安全，随时准备加入清剿行动。” “清剿行动？”郁枝惊讶，“次严重吗？” “非常严重。”蔚白筠语气沉重，“如果不及时处理，里快会变成下一个二九区。” 说完，她挂断电话。 郁枝握着手机，沉思半晌，突然抬手一拍白犬的肩膀。 白犬正在默默发呆，被她么一拍，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像只受惊的动物。 郁枝神秘地对他说：“带我去一个地方。” * 他们去的地方不是别处，而是郁枝的家。 家里一只生物都没有，屋里黑漆漆的，安静近乎死寂。 郁枝换了身衣服，翻出羊骨具，然后打开手机，给季嘉容发了条信息。 【现在是什么情况？】 季嘉容没有回复信息，直接发了张图片给她。 郁枝放大图片。 显然，是一张匆忙拍下的照片。 照片上，一群奇形怪状的人形生物正在21区的街头四处游『荡』，光线昏暗，云雾缭绕，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和鬼魅。 郁枝不由挑眉。 【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么多扭曲者？】 季嘉容快发来一条语音。 “我怎么知道啊，你是老实躲好吧，我正忙呢，别再妨碍我了！” 郁枝：“……” 看出来，他正奋斗在第一线。 “唉。”郁枝深深叹了口气。 白犬不解地看着她，郁枝随即拿出一根棒棒糖，轻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如果可以，她也想什么都不管，和她的怪物们躲在山间豪宅里打游戏。 但是她做不到。 因为她需要守护的东西太多了。 对蔚白筠等人来说，他们需要守护的是所有21区的居民；而对她来说，她需要守护的是个房子、个房子里的家电、有个房子真正的业。 毕竟她有一大笔押金在房东那里。 为了保住些，21区绝对不沦陷，她也绝对不让21区沦陷。 越想越心酸了是怎么回事。 郁枝又叹了口气，然后抬起手，在沉『迷』『舔』棒棒糖的白犬身上点了点，说：“走吧，下一站。” * 如同空气被撕裂一般，黑暗中伸出一只白皙纤细的手。 紧接着，郁枝从裂缝中走出来。 她和白犬站在街道中央，环顾四周。 情况比她想象更糟糕。 整个街道上都是疯狂逃窜的人群，雾气缭绕，一些奇异丑陋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 尖叫声与哭喊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阴冷『潮』湿的水汽扑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郁枝：“哇，百鬼夜行。” 没有人回应她。 白犬歪着头看她，眼神『迷』茫，显然不白她说的是什么东西。 郁枝奈地将手伸进口袋，又掏出一根棒棒糖。白犬眼睛一亮，立即接过棒棒糖，咬去外皮，专心致志地『舔』了起来。 看来太安静了也不好。 郁枝默默感慨，将骸骨具戴好。雾中有怪物发现了她，开始转移目标，慢慢向她走了过来。 郁枝站在原地没有动，手心翻转，荆棘从她手心蔓延而出。 深红『色』的荆棘像纵横交错的藤蔓，以郁枝为中心，迅速向外延伸。从上空俯瞰，些密密麻麻的荆棘如同条街道的血管，遍布了目光所及的每一寸土地。 荆棘缠绕住浓雾中的扭曲者，将它们束缚在原地。 散布在雾中的居民趁机屁滚『尿』流地逃走了，剩下法动弹的扭曲者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吸引了更多同类向此处聚集。 “都过来了？也好，刚好试试我的组合技。” 郁枝目光平静，抬手打了个响指。 昏暗的夜空上方突然出现一道纯白曙光，光芒倾泻，神圣凛然的国之骤然洞开。 数只沉黑的枪尖缓缓探出光环，圣光之下，凛冽肃杀之气几乎凝成实质。 “蔚队，快看！” 正在围剿扭曲者的调查员们发现了道过于耀眼的光芒，立即呼叫蔚白筠。 “个光芒，不会错的……是我们之前在29区遇到的使异常！” “那只异常怎么也在里，简直阴魂不散啊！” “难道次异变事件也是它造成的？！” 调查员们如临大敌，纷纷猜测起来。 “不太可，它应该不足以引发种大规模的异变事件。”蔚白筠抬头看着那道刺眼的光环，沉声道，“但是它肯定在不远处。绝对不再放过它……” “找出方位，立即赶过去！” “是！” 第96章 第96章你还好吧 万千|枪悬在夜雾之上的时候, 调查员们刚好赶到场。 蔚白筠隔着『潮』湿雾气看到那戴着骸骨面具的修人形，一冷静的表情突然变得所未有的凝重。 “……是祂。” 其他调查员闻言纷纷望过去，无一例外『露』了震惊的神『色』。 浓雾模糊了祂的身形, 但那面由山羊头骨制成的森白面具却在夜『色』中越发醒目，在周围扭曲者的嘶吼中显得无比狰狞。 面具人——这是局里给祂起的官代号，虽然和祂的形象很贴合, 但因为够表祂的危险『性』, 所以调查员们私下里给祂起了一更直白的代称—— 他们称祂为“怪物之母”。 祂是一简单的、戴着面具的人形异常, 而是众多怪物的母亲。 是所有人类都应该恐惧的存在。 比起天使异常，祂的更让他们感到安。 “蔚队，天使似乎在这里。但祂的身边……多了一怪物。”站在蔚白筠身旁的调查员眉头紧锁, 低声说道。 在面具人的身旁，正站着一白发白眼的奇怪少年。他看上去像人鱼或天使那样充满了明显的异常感，但那双诡异的眼睛已经将他和正常人类划开了界限。 即便是异能者也可能成那副模样，如果说他是扭曲者, 倒还有几分可能。 “我看到了。”蔚白筠神『色』严肃, 语气冷静，“暂时还能确定那是异常还是人类，大家保持警惕，可贸然行。” “是。” 即使她说, 也有人敢贸然行。 数以万计的锐利|枪就悬在夜空之上，他们之中有少人已经见过这些|枪的威力，谁也想被枪|刺中, 变成那副人人鬼鬼的样子。 更别说地面上还遍布着深红『色』的荆棘, 这些荆棘满尖刺，如同蛇般缓慢游，并且还在断延伸…… 众人约而同地咽了咽水, 下意识握紧了手中枪支。 比起他们的警戒与紧张，蔚白筠考虑的是另一问题。 如果天使真的在处，那这里为么会只有它才能调的|枪？还有这些荆棘，之小队在游乐园进行收尾工作的时候，也发了部分断裂的荆棘，虽然是枯朽状态，但难看和这些红『色』荆棘的相似之处…… 难道游乐园的幕后黑手也是祂？ “戴斯游乐园的那次事件，也和你有关吗？”蔚白筠提声音，牢牢注视着雾中人影。 郁枝有回答。 想到游乐园的锅最后还是扣到了她头上。 过这样也好，反正她身上的锅已经够多了，介意再多一。更何况莫莫安和小琉璃本就是她创造的怪物，严格来说，游乐园事件的确与她脱开关系。 然，更重要的是，这样可以顺水推舟地为秋时解除嫌疑。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给她减轻了部分善后工作——虽然这并是她在这里的初衷。 她明明是来解决这些扭曲者的，明确来说，她和蔚白筠这次的立场算是一致的。 然而在这架势，她们似乎随时都会打起来。 算了，先稍微震慑一下这群人吧。 郁枝安安静静地立在原地，指尖微，荆棘迅速蔓延游走，如同黑暗中流淌的血『液』。部分沉住气的武装人员见状，立即举起机枪对着地面上的荆棘扫『射』起来。 枪响打断了扭曲者的吼叫，让本就剑拔弩张的气氛变得更加焦灼。 蔚白筠侧眸后看了一眼，身后某调查员立即会意，垂下眼睛低声念叨了么，地面瞬间以他为中心，生机盎然的绿藤，和周围的荆棘交缠起来。 郁枝那位置投去一瞥。 那调查员的能力似乎也是植物系，过体量显然及棘刺之巢庞大。 之似乎从来有注意过…… 她有任何反应，也有任何危机感。 倒是站在她身边的白犬，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人，眼瞳泛光，手腕上的漆黑锁链发划碰撞的声响。 看得来，他想要保护郁枝。 真奇怪，仅仅只用两根棒棒糖就收买了他…… 巴别公司是一连棒棒糖都供应起的血汗工厂吗？ 还是他们觉得，为他们效力的狗狗值得获得一些奖励呢？ 那夏衍也是这么想的吗？可是白犬似乎并排斥他呢，相反还有些亲近。 也许这才是白犬亲近她的真正原因。 郁枝漫经心地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目光慢慢扫过武装齐全的调查员们。 还好，萧灼在这里。 这让她感到了一丝轻松，但莫名觉得有些无趣。 感觉难度突然降低了……少了一点命悬一线的紧张感。 有看起蔚白筠的意思，只是……如果萧灼也在这里，应该会更有意思一点。 郁枝无声叹息，抬起右手，轻轻下一挥。 一直悬停在天之门里的|枪突然齐齐坠落，带着凛冽洁的肃杀之气，划破夜雾，刺入众多扭曲者的身体。 与同时，蔚白筠立即放透明屏障，将周围的调查员与武装人员们尽数罩住。 |枪|刺入那些奇形怪状的肉|体，在黑暗中响起肌肉撕裂的声音。鲜血顺着荆棘流淌而下，扭曲者们痛苦地嘶吼起来，身后生沾血的翅膀，接连三地升至空。 它们变成了郁枝的使徒。 眨眼间，空中便布满了背负双翼、手持|枪的畸形怪物。它们在白雾弥漫的夜空中振翅膀，瞳孔血红，在天之门的光芒下嘶声厉叫。 它们沐浴在神之光中，神『色』狰狞，仿佛正在接受神的洗礼，仿佛正在承受神的戒罚。 部分人的脸上流『露』恐惧的情绪。 他们见过这些丑陋的东西，知道它们是如何发攻击的。 它们会痛，也会死……某种程度上，这些使徒比经过肉|体强化的扭曲者更加棘手。 蔚白筠沉着下令：“换弹『药』。” “是！” 武装人员们作整齐地为机枪更换弹『药』，然后将机枪对准空中的使徒，开始密集扫『射』。 雾气被打散，空气中迅速弥漫起浓重的硝烟味。 由于人数的缘故，这次枪弹的规模远如29区那次对战。 但郁枝却很快察觉到，这次的子弹威力很强。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密集的子弹穿透夜空，将飞行的使徒直接打成了血肉碎末。鲜血迸溅，混合着碎肉，像瓢泼大雨般从天而降，铺天盖地地淹了这街道。 手腕忽然被抓紧，郁枝微一侧眸，看到身旁的白犬『露』了畏惧的神『色』。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莫非这些子弹也是巴别公司的成果？ “……要怕。”郁枝声音极轻地安慰他，伸过另一只手，温柔覆上白犬的手背。 白犬顿时将她抓得更紧了，身体也自觉地贴紧她。 看来狗狗能看这些血腥的画面。 郁枝想了想，微微抬手。 铺天盖地的荆棘瞬间拔地而起，在她和白犬的眼交织缠绕，形成一道密透风的荆棘围墙，将血雨和子弹都隔绝在了墙外。 “反正这里的扭曲者已经解决了。”郁枝用只有她和白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低呢喃，“我们换地吧。” 说着，她抬起一只手，『摸』上白犬脖颈处的锁链。 就在这时，一只漆黑粗的触手突然缠上白犬的身体，像章鱼捕食一样，瞬间将白犬举到了空中。 郁枝：“？？？” 她震惊地抬眸望去，这才发，知何时，一只通体漆黑的巨型章鱼已经在她身后。 巨型章鱼的轮廓在『迷』雾中若隐若，大庞然，如同一座巍峨的小山。 “蔚队……来了一！” “这好像是章鱼……等等，它的触手上有好多眼睛！” “糟糕，会是之灭了第七特遣队的那只大章鱼吧？！” “么？是那怪物？！” 调查员们看到那道从浓雾中逐渐显的庞然巨物，顿时慌了神，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心随之土崩瓦解，飞『射』去的子弹轨迹也全都『乱』了套。 蔚白筠的脸『色』从未如难看：“保持镇定，加大火力！” “……是、是！” 无数只触手袭空中，生生将那些子弹挡了下来。粗黏腻的触手如同巨蛇般挥至调查员们的头顶上，略微悬停，密密麻麻的绿『色』眼睛接连浮，自上而下、有任何感情地俯瞰着他们。 这一幕令人头皮发麻，有些精神力较低的武装人员已经感到了生理适。 看到这些密集的绿眼睛，蔚白筠已经可以确定，这只章鱼的确就是之那团灭了第七特遣队的危险异常。 本来一面具人就够棘手的了，想到在来了一只超级别的异常。 她在只希望，这两只异常之间有关系…… 就在蔚白筠暗暗思索的时候，巨型章鱼突然挥一只触手，将地面上的面具人缠绕起来。 紧接着，它举着面具人与另一白发异常，挪巨大的身躯，沉入浓雾中的护城河，慢慢游了下去。 ——它将面具人带走了。 蔚白筠瞳孔微缩，即可发指令：“立即通知全体调查员，面具人和章鱼同时在21区，所有人时刻留意，尤其是护城河周边，一旦发，立即汇报！” “是！” * 郁枝就这么一脸懵『逼』地被巨型章鱼拖下了水。 好在他们在水下的时间并，很快，他们便在一寂静无人的地停了下来。 郁枝被触手送到岸上，接着，几根湿哒哒的触手钻水面，秋时也紧慢地上岸了。 他的衣服都湿透了，漆黑短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侧，将他的肌肤衬得格外苍白。 郁枝摘 /> 秋时看了她一眼，有声，身后触手缓慢游，将白犬从水中捞了上来。 郁枝：“……” 她要是问，他该会就打算让白犬一直在水里泡着吧？ 白犬躺在地上，双眼紧闭，看上去状态是很好。 郁枝过去『摸』『摸』他冰冷的脸颊，笨拙地在他的胸按压几下，少年眼睫轻颤，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还好吧？”郁枝担心地问。 白犬点点头，懵懂地看着她。 郁枝顿时放心了。她将面具塞到白犬手里，然后对他说：“你带着这回去，要『乱』跑，我会让小琉璃照顾好你，记住了吗？” 白犬握住她的手，似乎理解为么她和他一起走。 秋时站在郁枝身后，静静看着与她举止亲近的白犬，眼瞳深暗而幽邃。 郁枝：“我在应该回去，否则会被他们怀疑。” 蔚白筠已经提通知过她了，在危机升级，她身为调查员，理应在外面和别人一同战斗。 白犬是很懂，但还是听话地拉下拉环。 他将抓着面具的那只手伸进裂缝，一眨眼，整人便消失在原地。 郁枝松了一气，从袋里掏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还好，手机坏。 她迅速给小琉璃发了一条信息，让她安排好白犬和其他怪物们，待在家里别来，然后删掉这条信息，收起手机。 “你怎么问我？”身后突然响起秋时温和平静的声音。 郁枝疑『惑』侧头：“问你么？” “‘你还好吧’这句话。”秋时专注地看着她，周身触手缓慢蠕，“我也是从水里来的。” 郁枝：“……” 他的脑子是是被水泡坏了？ 第97章 第97章不受控制 郁枝无语看着：“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吗？” 秋时缓慢眨了下眼睛：“章鱼。” “所以你觉得你和白犬的区别是什么？” 秋时认真了：“我比更强。” 郁枝：“……” 考虑问题的方完全不对。这让她产生了一种鸡同鸭讲的疲惫,她甚至觉得，果秋时不是莫莫安，那她概不会再搭理。 但的确是莫莫安,即披着人类的皮。 她对待自己创造的小怪物总是有着无穷无尽的耐心。 “你原本就是生活在水的。”郁枝一边将头发拧干，一边平缓说，“所以我对你很放心,不觉得你会因为溺水而出现生命垂危的状况。” 有担心的功夫不担心担心自己,毕竟她没有任何异能,体力很一般……和秋时白犬比起来，她才是最柔弱的那个。 秋时坚持己见：“但我现在是人类。” 莫莫安有这么执拗吗？ 郁枝叹气：“没有哪个人类会着触手。” 秋时闻言，没有说话,将潮湿的触手收了起来。 “现在我是人类了。” 郁枝：“……” 她环顾一圈，慢慢不远处的废弃建筑走去。 这没有人类生活的气息，周围一片都是烂尾楼，应该是郊区。她得回到城区内,最好是和季嘉容们汇合。 不过在之前,她得办法先把被水浸湿的头发和衣服烘干。 她走到一棵歪歪斜斜的小树前，折断几根树枝，拿在手。 秋时跟在她身后：“你要做什么？” 郁枝捡起散落在的枯枝：“我在收集树枝，准备生火。” “你有点火装置吗？” “没有。” “那你要怎么点燃树枝呢？”秋时温和问。 郁枝：“……” 她忍不住扭头望：“你没有吗？” 秋时坦诚回答：“没有。” 郁枝蹙眉：“那你就没有什么办法……” “你说了,我是章鱼。”秋时柔和笑，“章鱼无法生火。” 郁枝突然觉得，在嘲讽她。 至今为止,她只被塞壬嘲讽过,但那是塞壬的性格然，所以她能理解。 但莫莫安是个害羞又内的孩子。 它应该不敢对自己的母亲说出这样的话。 郁枝看秋时的目光逐渐认真，她攥着手的树枝,慢慢问道：“你真的是莫莫安吗？” “当然。”秋时诚恳看着她，语气微顿，“……母亲。” 郁枝与对视了几秒。 的眼眸漆黑湿润，眼神幽静而柔软，眸光浮动，像一池映着月光的深潭。 郁枝移视线，将树枝扔掉，转身另一个方走去。 秋时跟了上来。 “你生气了吗？” 郁枝头不回：“没有。” “但你现在的状态，和生气时很像。” “我只是有点后悔，”郁枝丝毫没有委婉的意思，“早知道你这么没用，我就和白犬一起离了。” 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 “你觉得我没用？”秋时的语气依然柔和平静，甚至没有一点起伏，仿佛只是在复郁枝的话。 郁枝点点头：“很没用，一点都没有帮到我，而且还打乱了我的计划……” 她话未说完，一根粗黏滑的触手突然缠上了她的身体。 郁枝低头看了看缠在腰间的触手：“怎么，你还以下犯上？” “不，”秋时回答，“我只是为你排忧解难。” 触手在郁枝的身上缓缓蠕动。 郁枝不明白干什么。但她的确没有觉到压迫，没有被束缚的不适。触手缓慢而灵活解她的外衣，顺着衬衫纽扣蜿蜒上，爬到她的领口处—— 郁枝一把捏住蠕动的触手，制止了它的下一步动作。 触手没有再挣扎。随着那些绿色的眼睛缓缓眨动，犹一朵绽放的花，从尖端裂花瓣，露出一个折叠整齐的黑色包装袋。 郁枝疑惑取出包装袋，触手随之慢慢退下。 她打包装袋，将面的东西拿出来——居然是一套崭新的女式衣物。 郁枝：“……” 准备得还挺充分。 “我觉得你应该需要更换服装。”秋时轻声说，“当然，果你觉得身上过于潮湿的话，我可以帮你把水清理干净……” “不用了，谢谢。”郁枝及时拒绝了。 不用都知道，所谓的清理方法八成是用触手上的吸盘来解决的。 秋时没有再坚持。 近乎温顺转过身，安静而自觉。 郁枝看了一眼，走到一个隐蔽的角落。 她利落而迅速换好衣服，然后将换下来的湿衣服收包装袋，回到秋时面前递给。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帮我保管一下。” 秋时接过衣服，触手伸到手边，将衣服吞了下去。 郁枝心情复杂。 虽然触手本来就是莫莫安的一部分……但顶着秋时这张脸做这种事，总让她觉得哪怪怪的。 许是因为秋时太不“莫莫安”了。 她很难将二者看作是同一个体。 秋时视线上移，落到她的头发上：“你的头发……” “没关系，很快就干了。”郁枝将湿发拢到而后，边走边说，“我刚才就问了，你为什么要会出现在那个方？” 秋时和她并排走着：“你把位发给我，不是这个意思吗？” “……是这个意思，但你看不出来我当时并不需要帮助吗？” “看不出来。”秋时语气平静，“我只是觉得，那个人很碍事。” 郁枝愣了一下：“谁？” 秋时：“那个白头发的。” 郁枝顿时反应过来，并认真纠正：“叫白犬。” 没有回应。 身旁人突然变得很安静，郁枝下意识侧脸看去，发现秋时的神色有些微妙的冷淡。 “？” 她刚才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郁枝有点茫然。 就在这时，秋时慢慢口：“是你的孩子吗？” 郁枝：“不是啊。” “可你似乎……”秋时目光幽幽，意有所指在她脸上徘徊，“很亲近。” 郁枝沉默几秒，突然后知后觉意识到：“你是因为这个才觉得碍事的？” 秋时没有出声了。 的目光依然落在郁枝的脸上，从眼睛到鼻梁，从鼻尖到嘴唇，眼神柔和而幽暗，逐渐变得露骨。 无法解释自己究竟在什么。 许只是在不满，因为郁枝冷落了太久。 但仔细一，只是两天没见到她而已。 之前明明经历过比这更的时间。 一直蛰伏在她的身侧，密切而隐秘注视着她，对她怀有无限的耐心与期待。 但是自从那晚摄入了过量的酒精后，引以为傲的耐心就在不受控制逐渐瓦解。 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回味那个柔软的拥抱。 要触碰她的**越来越强烈。以至于在食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她的触与气味。 不太让别人接近她…… 郁枝受到了秋时的眼神变化，下意识蹙起细眉：“你怎么不说话？” 秋时凝视着她，突然轻轻口：“我可以摸摸你吗？” “啊？” 郁枝一脸懵逼。不等她回答，秋时已经伸出了手。 的手指修而苍白，指尖柔凉，落到她的眼皮上，有种雪水般的冰冷。 郁枝猝不及防，纤的睫毛轻颤了一下。 秋时的手指慢慢下移。从她的眼睛摸到眉心，顺着鼻梁蜿蜒下滑，很快来到柔软的嘴唇。 郁枝的嘴唇温润而柔嫩，泛着细腻的光泽，看上去美味而可口。 似乎很喜欢这个部位的触，指尖停留在这没有再下移，甚至还轻轻摩挲了一下。 郁枝的眉头蹙得更深了：“莫莫安？” 青年没有回应。 依然在试探性、轻柔抚摸她的唇瓣，虽然的神色柔和平静，但漆黑的眼底却亮起浓郁的翠绿，在月光的折射下，同两颗色泽深暗的绿宝石。 居然会对自己的名字没有反应。 这绝对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 郁枝目光骤冷，再次口时，沉静的声音已经多了一道无法撼动的意志：“莫莫安。” 这是来自母亲的命令，是子嗣们绝对无法抗衡的力量。 秋时这才微移视线，深绿眼眸慢慢看她：“嗯？” 郁枝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她翻转手心，深红荆棘在这一刹那飞快疯涨，像锁链般将面前的青年捆了起来。 荆棘迅速收紧，秋时后知后觉眨了下眼睛，眼底的绿色随之淡去。 “……怎么了？” 郁枝微微眯起眼睛，目光锐利看着：“你不是莫莫安吧？” 秋时微怔，然后笑了一声：“你为什么会这么？” “因为你和莫莫安完全不一样。”郁枝冷冷说道，“更要的是，我无法像控制其怪物一样控制你。” “你要控制我吗？”秋时轻笑起来，声音很低柔，“你怎么控制？我可以配合你。” 郁枝神色冷漠，之前的亲近与耐心瞬间荡然无存。 “你不是莫莫安，我对控制你没有兴趣。” 秋时安静注视她：“我就是莫莫安。” “看来你并不打算承认。”郁枝与对视几秒，慢慢笑起来，“没关系，我会让你承认的。” “无论是以什么方式。”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98章 第98章势均力敌 郁枝神『色』温柔, 唇角微扬，眼底却毫笑意。 相反，她目光冰冷、凛冽、尖锐, 迅速积聚森寒令战栗。 这是想要置于死地目光。 秋时声凝视她，胸腔里心跳逐渐激烈。 他能够感觉到，她变得更美味了。 她气味在这瞬间变得危险而诱, 如同包裹糖衣剧毒, 虽然致命, 但却甜美得令他法抗拒。 他觉得，时机已成熟了。 他食欲已攀至顶峰。 秋时轻叹一声，身后触手骤然冲破束缚, 向郁枝飞袭而去—— “……太好了。” 触手像蛇一样袭向郁枝，郁枝眼疾手快，迅速后撤，更多荆棘飞舞冲到前方挡住迎面而触手, 双方紧密交缠, 似乎要将对方死死绞杀。 秋时看毫不退让荆棘，若有所思：“这些荆棘似乎变得更坚韧了。” 郁枝笑了一声：“那是然，也不看看现在是谁在『操』控它们。” 其实并不是棘刺之巢能力在她手里变强了，而是先后两次攻击侧重点不同了。 郁枝大概能猜到, 之前在游乐园时候，秋时一定也被小琉璃释放荆棘攻击过，而且很显然, 最后是秋时胜利了。 但这并不能说明荆棘之巢比莫莫安弱, 因为严格说，上一次荆棘之巢并没有使全力——时它目标是覆盖整个游乐园，那么多荆棘分去, 自然不可能一心一意地对付某一个。 而郁枝现在只需要对付秋时一个，所以她可以让荆棘强度发挥到最大—— 即使从眼下情形看，最大强度似乎也不太够。 深红『色』荆棘将悬在空中触手紧绞缠绕，自上而下地俯瞰，如同一张错综复杂钢丝铁网。荆棘不断收紧，那些密集尖刺慢慢嵌入凸眼睛和吸盘，水声黏腻，大量蓝『色』『液』体顺尖刺流淌下。 那是莫莫安血『液』，为它设计者，郁枝再清楚不过。 连血『液』都和莫莫安一模一样。他究竟只是单纯地伪装成莫莫安样子，还是…… 郁枝没有精力深思下去。那些被绞缠触手突然绽开血口，如同花瓣内壁长满了细密锋利锯齿，将包裹在外荆棘尽数咬断。 “果然不是莫莫安。”郁枝眸光微沉，“比莫莫安强多了。” 秋时闻言，眼睛浮起碧光，愉快地轻笑起：“是在夸奖我吗？” 这大概是郁枝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发自内心笑容。 可惜，她并不愉快。 “算是吧。”郁枝打了个响指，被咬断数荆棘瞬间撤回她身体。 与此同时，三支沉黑长|枪|刺穿黑暗，裹挟呼啸风声在秋时上方疾速坠落—— 秋时站在原地没动，三根触手迅速越过顶，替他挡住了长|枪袭击。 触手被神圣肃杀长|枪|刺穿，眨眼变成了一滩融化蓝水。 他居然能准确感知到天使之枪方位。 郁枝看神『色』如常秋时，突然有些惊讶。 他似乎远远超过了她预期。与她见过其他相比，他很强，很有实力，也很有……挑战『性』。 这个发现让她产生了意料之外惊喜。 一种类似兴奋情绪在她体内急速发酵，她伸右手，一把长|枪顿时从天而降，准确误地落入她手中。 长|枪锋锐，在夜『色』中泛冰冷光泽。她手指修长而纤细，紧握在漆黑枪柄上，透冰晶般素白。 味一定很好。 秋时这样想，弯起眼睛，语气轻快：“要直接上吗？” “突然想试一试。”郁枝笑了一下，“应该也不想一直这么打下去吧？” 毕竟他触手再多也是有限，而她荆棘和天使之枪却是限。 只要她想，她可以和他一直这么耗下去。但那样没有意义，也很令厌烦。 她还是希望能够速战速决。 秋时『露』思考表情：“其实我不介意，毕竟这也是一种乐趣。但我想让高兴，所以……就这样吧。” 环绕在他周身触手随之收起，他从地上拔起一支长|枪，试了下手感。 下一秒，一阵冰冷劲风扑面而。 尖锐枪尖直『逼』面门，在黑暗中闪烁锋利寒光。秋时立即侧身，同时抬起长|枪，向上一挑，挡住了郁枝突袭。 他抬起眼，看到郁枝正紧握长|枪，一瞬不眨地盯他。 月光映入她眼睛，剔透，锐利，亮得惊。 秋时心脏再次剧烈地震动起。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全身血『液』都在沸腾，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吃掉她！吃掉她！”，但他看这样光彩耀郁枝，另一种更为强烈欲望却占据了他心神。 那不是食欲，是更加混『乱』、未知、不受控制渴望。 他暂时还法理解。 秋时微一失神，郁枝立即旋转枪，与他枪尖飞速擦过，而后没有一丝停滞地向下一刺，直接袭向秋时腹部。 秋时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急速后撤，躲过了这一击。 郁枝遗憾地挑了下眉，起身收枪，神『色』中隐约有畅快愉悦笑意。 秋时好奇地问：“学过怎么使用这种武器吗？” “然没学过，我不是古。”郁枝回答得很坦率，“但是我看过很多古装剧。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这个理总明白吧？” 事实上，没有几个普通可以仅凭观看电视剧就将长|枪运用得如此顺手。 她学习能力一向异于常，这一点在她去中心城接受能力检测时候，蔚白筠就了解得很清楚了。 但秋时并不这么想。因为他并不是真正类，所以他不会觉得郁枝说法有什么问题，相反，他还会认真地反思自己。 “原是这样，看是我了解得太少了……” 就在他若有所思时候，一点沉黑枪芒突然瞬息而至。 伴随凛冽冷风，天使特有神圣气息在这一刻凝为实质。 “中场休息结束了。”郁枝欣然一笑，眼底折『射』长|枪锋芒，“不要走神。” 她向前一刺，枪尖对准秋时胸膛，力势不可挡。 秋时立即抬手握住枪尖，同时往后急撤，利落地翻身后跃，用枪柄弹开直袭而枪尖。 很显然，他还不太会使用这种兵器。 但郁枝并不打算让他几招。 毕竟打架这种活动，赢才是最终目，至于过程，只要她享受到了就够了。 她越越快，乘胜追击。秋时一退再退，终于被她密不透风进攻『逼』退到了墙角。 他后背贴灰『色』墙面，喉结滚动，胸膛微微起伏，喘息压抑而急促。 漆黑微蜷额发遮住了他眼睛。他整个隐在阴影中，郁枝看不清他神『色』，却能感受到他视线。 很兴奋，很『露』骨。 有趣是，郁枝并不反感。 因为她现在也很兴奋。 “要认输吗？”她问。 “不，”秋时声音很轻，气息不太平缓，“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 说，他突然踩上身后墙面，借力翻身一跃，像猫一样轻盈地落到了郁枝身后。 一转攻势。 对了，这也是他擅长领域。 郁枝没有迟疑，立即回身，枪尖旋转袭向秋时。 秋时随即抬枪去接。 二枪尖同时碰撞，发刺耳而尖锐鸣叫。郁枝微微眯眼，错开枪，以一种快到不可思议速度向他接连进攻。 如果蔚白筠在这里，一定会震惊于她速度。 郁枝刚开始举起长|枪时候，动虽快，却生涩且毫技巧。但和秋时过了几个回后，她已迅速成长，甚至超越了许多熟练者。 按理说，她应该赢了。 但秋时同样也在飞速学习。 他从她招式中汲取成果，然后再以更凶猛攻势返还给她。 二步步紧『逼』，势均力敌，长|枪挥舞速度越越快。在这种高强度攻防下，郁枝枪尖很快现了一裂痕。 郁枝蹙眉，抬手将长|枪扔到一边，秋时见状，也扔掉了手中长|枪。 郁枝微微喘息：“怎么？想认输？” 秋时摇摇，轻声提议：“肉搏。” 郁枝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欣然一笑。 “好啊，肉搏就肉搏。” 话音刚落，她已举起拳向秋时挥了过去。 秋时立即侧身躲开，同时一把抓住郁枝手腕，制约住她手部动。郁枝没有丝毫犹疑，抬腿用力一勾，将秋时小腿牢牢缠住。 两打得我往，难分难舍。 受制于自己体质，郁枝逐渐体力不支。秋时趁势击中她小腿肚，郁枝膝盖一弯，倒了下去。 秋时将她压在身下，微笑看她：“是输了。” 郁枝调整气息，没有声。 秋时目光慢慢下移。 她看上去累极了，莹白肌肤透薄红，胸口剧烈起伏，锁骨如同融化冰雕，沁细微汗珠，看上去晶莹剔透。 她散发诱香气。 秋时瞳『色』渐深，他慢慢伏下去，像猫一样在她颈间轻嗅。 突然，他感觉自己腰被紧紧扣住。 郁枝深吸一口气，猛地翻身，二位置顿时调换了。 秋时猝不及防地被郁枝压在身下，眨了眨浓绿眼睛，神『色』有些茫然。 “不好意思……”郁枝一边喘气一边满足地扬起微笑，“是输了。” 秋时入神地凝视她，没有说话。 她体温很高，身体很柔软，眼睛晶亮，嘴唇像花瓣一样芬芳柔润。 她发垂落在他耳际、脸侧、锁骨，凉滑纤细，轻轻搔动他每一根神。 他能够感觉到她呼吸，炙热而短促，几乎要将他融化。 “我能触『摸』吗？”他不由自主地问声。 郁枝一愣，好笑：“然不能。” “为什么？”秋时视线紧紧粘她，语气低柔而不解。 “因为杀了莫莫安。”郁枝居高临下地看他，“所以我会杀了。” 她没有和莫莫安共同生活过，所以她对莫莫安没有什么深刻感情，也不会因为莫莫安死感到悲伤。 她之所以生气，只是因为秋时杀了她怪物。 因为那是她心血，是她创造生物，所以她会不满。 除非他能复活莫莫安，否则她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他。 秋时眨了下眼睛：“我没有杀莫莫安。” 郁枝嗤笑：“哦？那对它做什么了？” 秋时如实回答：“我吃了它。” 郁枝：“……” “一样。”郁枝神『色』恢复温和，一根细细荆棘从她手心延伸，“我很快也会吃了，让成为我新能力。” “似乎很生气。”秋时说。 郁枝似笑非笑：“那不是理所然么？” 秋时一瞬不眨地看她：“如果我把莫莫安还给，会消气吗？” 郁枝被他逗笑了：“如果是指自己话，那还是算了。” “不是我，是真正莫莫安。”秋时顿了顿，“不过，和印象中可能有点区别。” 郁枝：“？” 秋时微微挺腰，一根触手从他腰后伸了。 触手蠕动朝向郁枝，尖端慢慢张开，在锯齿包围中，一只乒乓球大小小章鱼显『露』，对郁枝羞涩地抬起触须。 “妈、妈妈……” 郁枝：“？？？” 第99章 第99章21区沦陷 郁枝只小小的章鱼沉默对视,半晌，她不确定地喊了一声：“莫莫安？” 小章鱼身上的眼睛顿时骨碌碌转了起来：“……妈妈！” 它的声音它的体型一样，细细小小的,犹如雏鸟的叫声，很难让人将它与危险可怕的怪物联系起来。 郁枝一脸震惊。 还真是莫莫安啊…… 她忍不住将小章鱼从触手裂口中拿出来，好奇地托在手心。 秋时躺在她身下,静静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郁枝将小章鱼的触须抬起来,仔细查看它的身体构造。 绿色的眼睛,可开合的触须尖端，还有微微泛绿的吸盘……所有细节都她设计的莫莫安一模一样，除了个过于迷你的体型。 小章鱼乖乖伏在郁枝的手心里,触须圈她的手指，看起来十分依恋她。 秋时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于是慢慢开口：“你现在还生气吗？” 郁枝有回答个问题。她摸摸小章鱼的脑袋，奇怪地问：“为什么它变得么小？” 秋时辜地说：“因为他部分被我吸收了。” 郁枝：“……” 也就是说,她要是发现得再迟一点,莫莫安就连么一点都有了是吗？ 她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小章鱼。 虽然看起来还是很完整，似乎也有留下什么心阴影，但是……已经变得毫杀伤力了。 看手上那几根比戒指还要细的触须，郁枝确信现在的莫莫安最多只卷死蚂蚁。 她想了想,认真地问：“那它还会再长大吗？” 秋时垂下眼睫：“应该是可的。不过……” 郁枝：“不过？” “需要我的帮助。”秋时唇角微勾，慢条斯地说。 郁枝定定地看他，荆棘再度缠上他的脖子：“你应该知道,我现在随时都杀了你。” “但是有个必要,”秋时笑了一下，“对吧？” 那倒是。 郁枝与他对视几秒，突然起身,从他身上站了起来。 荆棘依然缠绕在他的脖子上，尖刺对准动脉，微微压迫苍白的皮肤，仿佛随时都渗出血珠。 “说说吧，你潜伏在我身边，究竟有什么目的？” 她将莫莫安放到肩膀上，莫莫安立即用触须扒牢她的衣服，生怕己掉下去。 秋时慢慢站起来，目光从莫莫安转移到她的脸上：“吃你。” 郁枝：“……” 个回答……未免也太直接了点。 她还为他肯定会先扯些有的的，再说些半真半假的谎话把她糊弄过去，然后趁机反攻，打她个措手不及。 结果他直接就说出来了？ 郁枝有一瞬间是懵逼的。 “你的意思是，你变成莫莫安的样子……只是为了吃我？”她有些难置信。 秋时点了点头，轻声补充道：“是莫莫安的意识让我发现了你。” 郁枝在脑子里了下头绪。 “也就是说，你吃了莫莫安，发现我的存在，因为想要吃掉我，所蓄意接近我……” 秋时抿了抿唇，有纠正她的说。 “接近”的目的也不完全是为了食欲，还有“兴趣”。但兴趣最终还是转化为了更强烈的食欲，所样说也什么错。 郁枝古怪地看他：“那你现在还想吃我吗？” 秋时认真想了想。 “想……又不想。” 又是什么说？ 郁枝忍不住问下去：“是什么意思？” “因为你看起来依然很味，而且比之前还要味。”秋时毫不隐瞒，在个话题上，他坦诚得近乎纯真，“但是我对你产生了他的**……所，有点舍不得吃掉你了。” 郁枝：“……” 个**，应该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她回忆了下刚才的交锋。个过程并不长，甚至可算是短暂，但她感觉到肾上腺素激增的快感，会让她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愉悦。 也许秋时也跟她产生了相同的感受，而他将种危险又酣畅的心解为另一种高亢的**。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种解似乎也什么问题。 郁枝看神色已经恢复宁静的青年，默默在心里权衡利弊。 说实话，莫莫安不恢复原形件事她实并不在意。她身边的怪物已经够多了，就算少一个莫莫安的力也什么大问题。 问题在于，秋时做到什么程度。 如果他的确让莫莫安完全恢复，那现在就杀了他未免有些可惜。更何况，她对他的本体还挺好奇的，毕竟将那么大只的莫莫安吞下去，那他应该比莫莫安还要大吧…… 郁枝不喜欢风险，但她偶尔也会享受脱离掌控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需要一个强大的队友来帮她对付巴别公司。 她有预感，巴别公司很快就会找上她了。 “如果我说，我可让你吃我，前提是你得帮我去做一件事，”郁枝笑吟吟地说，“你会答应吗？” 秋时只稍微想了想，便白了她的意思：“你想让我解决巴别公司的人？” 郁枝拍拍他的肩膀，欣慰道：“孺子可教也。” 秋时微微歪头，眼睫低垂，不是很解句话的意思。 郁枝觉得他个样子也挺人畜害的，不得不说，他选了一张好皮囊。 “你是因为看中秋时的脸才选择吃他的吗？”郁枝好奇地问。 秋时慢慢眨了下眼睛：“就是我己的脸。” “啊？”郁枝迷惑了。 “……忘了告诉你了。”秋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轻轻笑起来，凑近郁枝，用得逞的语气低声对她说，“实，别人眼中的我，你看到的都不一样。” 郁枝恍然：“你的意思是……” “别人看到的是真正的秋时，”秋时指了指己的鼻尖，浓绿的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而你看到的，一直都是我。” 郁枝微微睁大眼睛，突然说不出话了。 个真相超出了她的想象，一瞬间，她的心跳忽然急速加快，鸡皮疙瘩顺脊背一路蜿蜒向下。 “……妈、妈妈！”莫莫安细细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郁枝回眸：“怎么了？” “有东西……过来了！”莫莫安抬起触须，努力指向他们后面的向。 郁枝与秋时同时看了过去。一阵浓郁的白雾飘了过来，很快模糊了他们的视线，夜风呼啸，浓雾迅速遮蔽了整片夜空。 “个雾，有点古怪……”秋时轻声说道。 郁枝细眉微蹙，有说话。 就在时，她的手机响了。 “蔚队？”郁枝立即接通电话。 “你现在人在哪里？出来了吗？”蔚白筠的声音听起来不太清晰，似乎有什么遮住了她的嘴一样。 郁枝看了秋时一眼：“刚出来。蔚队，外面些雾气是怎么回事？” “小心，不要吸入些雾气！”蔚白筠的语气透出前所未有的急切，“现在整个21区已经沦陷了，我们正在撤离剩下的居民，我把几个撤离点发给你，你直接赶过去，越快越好！” 沦陷了？么快？ 郁枝惊呆了。 蔚白筠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郁枝看发过来的几个定位，奈地抬头看向秋时：“怎么说？你要我一起吗？” “当然。”秋时笑了笑。 他有他的小心思。 * 一晚发生的事情，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仅仅一夜，雾气便笼罩了大部分城区。上层城区还好，受到的影响不是很大，下层城区的情况就不太乐观了，尤21区，在雾气中彻底沦为了扭曲者的温床。 郁枝有看到具体的沦陷过程，她秋时赶到撤离点不久就坐上直升机离开了，具体情况还是季嘉容在酒店告诉她的。 现在他们正坐在16区分局的会议室里，蔚白筠萧灼都不在里，剩下的调查员议论纷纷，很多人还在确认己的家人情况。 “他怎么会在里？”季嘉容指趴在郁枝身旁睡觉的秋时，一脸不满。 郁枝耸耸肩：“赶往撤离点的路上碰巧遇上了。” 季嘉容暗暗翻了个白眼：“真是可惜。” “所呢，你亲眼看到那些人变成扭曲者了？”郁枝继续回到刚才的话题。 “嗯，那些人就站在雾里，雾气刚一笼罩他们，他们的身体就发生了异变。”季嘉容神色凝重，“异变的速度太快了，很多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有……” 郁枝对此不予评价。 她想了想，问：“那有多少人撤离了？” 季嘉容摇摇头：“不知道，大概有一半吧，反正带出来的都带出来了，剩下的就都是扭曲者了……” 异常管局已经连夜封锁了21区。次异变的影响太大，所有遣队队长都被喊去中心城召开紧急会议，现在还有回来。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郁枝想了想：“他们会对现在的21区执行清剿行动吗？” 她的小怪物们都还留在那里。如果异常管局会对剩下的扭曲者行群体清剿，那么她就要尽快把他们都转移了。 唉，也不知道她的房东现在怎么样。 还有她的房子，她的押金，她的投影仪…… 郁枝越想越心酸，连带神情也有点悲怆。 季嘉容为她是在责，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后背。 “件事你关。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们已经尽力了……” 郁枝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并有在意他说了什么。季嘉容纠结得五官皱成一团，正要在她背上抚摸几下，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按住了他。 季嘉容抬起头，发现原本还在睡觉的秋时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攥他的手腕，安安静静地看他。 他感觉到对的敌意，比之前更显、也更露骨，甚至让他有点毛骨悚然。 季嘉容心头顿时升起一股火气。 他才是郁枝的搭档，他一个民间调查员，凭什么插到他郁枝之间？ 季嘉容越想越气，于是伸出另一只手，试图掰开秋时对他的钳制。 突然，郁枝坐直身体，奇怪地看向他们：“你们在干嘛？” 季嘉容：“……” 他尴尬地松开手，秋时唇角微弯，也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 “你背后有一只苍蝇，我想帮你撵他。”季嘉容指桑骂槐。 郁枝看向秋时：“是样吗？” 秋时点点头：“是的，被我抓住了。” 季嘉容：“……” 郁枝顿时露出嫌弃的表情。 “出去洗洗手，别用抓苍蝇的那只手碰我。” 秋时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突然感觉己的腿被人碰了碰。 他微微垂眸，看到郁枝正把莫莫安放到他腿上，莫莫安用触须将己抱成一团，弱小的身躯看上去很干燥。 它有点缺水了。 秋时将莫莫安放手心，然后起身，不紧不慢地了出去。 季嘉容冷笑一声：“哼，活该。” 郁枝不懂他在得意什么。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觉得秋时个人怎么样？” 季嘉容：“什么怎么样？” “就是……”郁枝比划了一下，“他的外形。” 季嘉容闻言，看向她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惊恐。 “你不会喜欢他样的吧？他长得还不如我呢，不对，是比我差远了……” 郁枝：“……” 别的不说，家伙的思维发散力是真的不错。 “我问的是，更具体的。”郁枝下意识压低声音，“具体的五官，发型，还有整体的气质……之类的。” 季嘉容奇怪地看她：“你己看不见吗？” 郁枝很难回答个问题。 “算了。” 她很快放弃了。反正前的秋时已经消失了，比起个，她还是更好奇秋时的本体是什么。 “回来了！” “是蔚队！” 周围突然一阵骚动，郁枝季嘉容齐齐抬头，看到蔚白筠快步了来。 她环顾一圈，简扼要地说：“异常已经出现了，情况紧急，我现在要选出一部分人前往十三区。” “十三区？”众人面面相觑。 十三区也属于萧灼的管辖区域，按说应该他来通知才对。 “蔚队，萧队呢？”有人提声问道。 “他已经在那里了。”蔚白筠说，“所你们必须尽快赶过去，样才减轻他的负担。” 说完，她在人群中点了几个人，最后点到了郁枝。 “你们几个，现在就出发。” 郁枝：“……” 就知道躲不掉。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00章 第100章黑蛇 说实话, 郁枝不很想去。 倒不怕苦怕累，而她觉得那个异常多半也跟她有关，这种情况下, 她还不去凑这个热闹比较好。 但蔚白筠显已经预判了她的选择。 她刚举起手，就被蔚白筠一句话堵了去：“你必须去。” 郁枝：“……” 季嘉容在一边不服道：“那我呢？” 蔚白筠：“你的精神力不够稳，留在这里做好后援。” 季嘉容气得咬牙切齿。 几个被点到的人走出会议室, 郁枝不情不愿地跟在人群后面, 刚好秋时来了, 见到这些人，他将莫莫安收进了口袋里。 蔚白筠也到了他。 她向郁枝，语气平稳：“你的调查结束了？” 郁枝当明白她指的什么。 她略一思忖, 随即点了点头：“他没有问题，游乐园事件的始作俑者应该其他异常。” 蔚白筠：“比如？” 郁枝摇摇头：“没有头绪。当时奇怪的现象多了，很难分辨出背后的异常究竟什么。” “……也许面具人。”蔚白筠突说道。 郁枝适时表现出惊讶的表情：“面具人？” “我昨晚见到祂了，祂当时『操』控的那些荆棘, 和游乐园里发现的几乎一致。”蔚白筠说出自己的推测, “另外，这次二十一区会之所以这么快沦陷，应该跟祂也有关系，说不祂现在就埋伏在十三区, 等着将我一网打尽。” 郁枝：“那我现在过去不等于白白送？” 蔚白筠用责怪的眼神了她一眼。 “这你身为调查员必须做好的觉悟。”她语重心长地说。 郁枝惭愧地连连点头。 “另外，这次……我也跟巴别司借了一些特殊武器。” 特殊武器？ 郁枝疑『惑』地向蔚白筠，蔚白筠简短解释：“他研发出来的热武器, 据说杀伤『性』很强, 按照他的说……我这次的胜算很大。” 杀伤『性』很强……郁枝突想起关押白犬的那个房间。 这群人做事几乎可以用不择手段来形容，如果他自己说杀伤『性』很强的武器，那威力一很惊人。 如果对方不她设计的怪物还好, 要真她设计的怪物，被异常管理局和巴别司联手围攻……那还得了？ 郁枝突觉得，自己可能得去一趟。 出发之前，郁枝给小琉璃打了个电话。 “你现在还好吗？”她问的很隐晦，没有提及任何可疑的字眼。 “妈咪！妈咪，我好想您呀，他总吵架，我快要管不过来了……” 郁枝：“……” 来他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除此之外呢？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上门？” “奇怪的人？”小琉璃努力思考，“没有哎，只有一些奇形怪状的臭虫，不过已经被我解决啦。” 奇形怪状的臭虫…… 郁枝略一思索，觉得小琉璃说的应该发生异变后的扭曲者。 “白犬没有逃走吧？”她继续问道。 “他才不会走呢。”小琉璃哼了一声，十分不屑，“他现在整天抱着游戏不撒手，而且吃得比谁多，简直就头猪。” 郁枝：“……” 好的，她彻底放心了。 了解完崽崽的状况后，她又跟小琉璃说了下接下来的行动安排。确保万无一失后，她和秋时跟上前面一行人，一起踏上了军用直升机。 二人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别人在讨论这次行动，只有郁枝，一脸淡地着秋时，低声问道：“莫莫安呢？” 秋时：“喝了很多水，被我收起来了。” 郁枝不信任他：“给我。” 秋时环视周围，目光低幽：“在触手里，现在不方便。” 郁枝：“我不管，我现在就要。” 秋时：“……” 周围调查员，郁枝提出这个要求，多少有点刁难的意思。但秋时想要取悦她，于他想了想，用一只手围住另一只手，后将被包围的那只手转给郁枝。 他的手变成一根漆黑湿润的触手，从袖口里伸出来，在郁枝眼底缓缓摆动。 郁枝见状，立即伸手帮他挡住，两人像抓到蝴蝶的小孩一样，微微低头向手心，动作小心而谨慎。 触手的尖端无声张开，『露』出一只小小的、黑『色』的章鱼。 莫莫安上去『潮』湿而饱满，与之前的状态完全不同，仿佛吸满了水。它到郁枝，顿时羞涩地扭了一下，后举起细细的触须，发出稚嫩的声音：“妈……” “嘘！” 郁枝立即将食指抵在唇边，制止了它。 莫莫安一抖，随即抬起全身所有触须将自己包裹起来，仿佛这样就能降低自己的存在。 郁枝首先了周围。还好，别人在忧心这次紧急任务，没有人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 她了秋时一眼，秋时会意，将触手收了起来。 郁枝侧脸向窗外。 今晚的夜空格外晦暗，薄雾弥漫，星月暗淡，起来阴森而凄冷。 她轻声说：“抵达目的地后，我可能会离开一会儿。” 秋时想了一下：“去拿那个东西？” 郁枝转头向他，似笑非笑：“你倒很了解我。” 秋时笑意柔和：“我了解你的一切。”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他的语气很平静，透着从容不迫的肯与自信。 郁枝仔细想了想，突意识到好像真的这样。 秋时道她的秘密，道她的能力，道她真实的一面。 ——这样很危险啊。 郁枝眼眸微转，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那我呢？” 秋时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认为自己在他的面前暴『露』了多的把柄，而这让她到警惕、不安和反。 她想要道，自己否同样抓住了他的把柄。 于秋时轻轻一笑：“你和我一样。” 郁枝不很赞同他的答：“你的诚意不够。” 秋时眨了下眼睛：“比如？” “比如，我还不道你的本体究竟什么，也不道你究竟吃了多少异常……”郁枝声音渐低，“还有，像你这样的异常，究竟还有几个。” 很显，秋时不普通的异常。 像他这样的异常，有他一个就够受了，如果还有其他同等能力的异常出现，那对于异常管理局不仅个大危机，对她来说也个不小的麻烦。 秋时认真想了想：“答完这些问题，我就可以吃你了吗？” 郁枝：“不可以。” “那我还不答了。”秋时扬起一个柔和愉快的笑容。 郁枝：“……” 过了不久，直升机在十三区的一条宽阔无人马路上平稳降落。 隔着越来越浓的白雾，郁枝到一座拱形高桥立在河面上，大桥上方，一道细长的黑『色』巨影在浓雾中若隐若现。 郁枝：“……” 现在她可以确认了，这次的异常，的确和她脱不了干系。 她放缓脚步，走在人群后面，掏出手机，给小琉璃发了个位。 【让白犬带着面具和衣服来这里找我，现在立刻！】 【好的妈咪！】 郁枝着前面一行人的背影，一声不吭，悄无声息地溜进了路旁的一条小巷。 秋时的余光扫过她敏捷的声影，想了想，他从身后伸出一只触手。 触手脱离了他的身体，化为水汽，慢慢变成一个修长纤细的轮廓。 一个和郁枝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出现了。 “虽有点呆……”秋时着身旁的假郁枝，低低自语，“但也够用了。” 小巷里一片漆黑，突一只苍白的手伸出来，紧接着，一头白发的清瘦少年出现在郁枝面前。 他手里提着一个袋，袋里装着小琉璃准备好的衣物和面具，还有一根五颜六『色』的棒棒糖。 郁枝奇怪地拿起棒棒糖：“这给谁的？” 白犬指了指自己。 郁枝：“……” 好家伙，现在居需要贿赂才能让他干活。 郁枝无奈地将棒棒糖递给白犬，后拿出面具和衣物，迅速换好。 她的动作很快，但白犬吃棒棒糖的速度快。她刚戴好面具，就发现白犬已经将一整根棒棒糖吃完了。 郁枝：“……” 来小琉璃说的不错，他这两天确实成长飞速。 郁枝走到巷口，对白犬勾勾手指，白犬顿时像小狗一样凑了过去。 “到那座桥了吗？”郁枝从巷口探出半边脑袋，指着白雾中的大桥，低声说，“把我传送到那上面，能做到吗？” 白犬『舔』了下唇，认真点了点头。 他勾住脖上的拉环，向下一拉，胸膛中间顿时出现一道漆黑的裂缝。 郁枝熟练地走了进去，二人顿时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他的身影出现在宽阔的桥面上。 郁枝垂眸望去，到地面上站了许多人。 手持唐刀的萧灼站在人群前方，散布在他身后的武装人员人手配备了一把造型独特的枪械，枪身厚重，繁复的纹路里流过幽幽蓝光，蓝光忽明忽暗，如同一呼一吸，在茫茫雾气中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这应该就蔚白筠说的特殊武器。 郁枝没有多想，目光微微后移。 在人群的外围，她找到了一脸懒散的秋时。 他跟别人的画风显不一致，一个人远远站在后排，身边还有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雾气很重，模糊了大部分人的视野，郁枝不得不微微眯眼，仔细了—— 那不她吗？！ 她震惊了，与此同时，她周围的雾气微微消散了些。 “萧队，桥上好像有两个人！” “刚才明明还没有……他什么时候上去的？” “等等，那个人……脸上好像有面具！” 身边有人率先发现了桥上的两道人影，顿时惊叫出声。萧灼闻言，立即望向桥面—— 浓雾缭绕的大桥上，不何时出现了两个人。 一人一头白发，个高挑清瘦的少年。另一个一身黑『色』，身形隐在雾中，长发轻拂，脸上的山羊骸骨面具格外醒目。 萧灼瞳孔微缩，冷声道：“……又祂。” 周围众人纷纷举起枪械，就在这时，浓雾中的黑『色』巨影突慢慢低了下来—— 调查员终于清了它的样。 那居一条黑『色』巨蛇。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01章 第101章不准吃他 郁枝没什么反应。 她能够感觉到身后有一个庞大的物体正在缓缓靠近, 但她没有产生半类似恐惧或是惊慌的情绪。 因为对方没有敌意。 倒是白犬，有警惕地握住了她的，腕间的锁链微微晃动。 郁枝安抚地反握住他, 这时，身后传来低沉缓慢的音。 “……是你啊。” 黑『色』巨蛇吐出鲜红的信子，它的音在浓雾中微微震动, 同从地狱深处响的回音, 连带着桥的河面都受到了强大的冲击。 明明是森冷倦怠的语调, 偏偏又带着许的戏谑与调，这种极其诡异的反差融合在一，让人由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郁枝转身, 与它对视。 “中庭之蛇。”她音极轻地说。 “真错。”被称为“中庭之蛇”的黑『色』巨蛇发出低沉的，“我喜欢你的音。” 说完，它伸出细长冰冷的信子，在郁枝白皙的脖子上『舔』了一。 郁枝：“……” 一旁的白犬瞬间睁大了琉璃似的眼睛。 而这一幕落到地面众人的眼里, 变成了怪物们“母慈子孝”的可怕画面。 “萧队, 那条黑蛇好像很亲近面具人！” “呃，它是是还『舔』了祂一……” “完了，这伙会也是祂的孩子吧……” “祂究竟有多少孩子啊卧槽！” 地面众人忍住发出惊疑定的感慨，萧灼目光凌厉地看着黑蛇和面具人的互动, 脸『色』严肃而冷峻。 只有站在人群后方的秋时没什么反应，但他看着浓雾中的黑蛇，目光幽冷, 脸『色』同样称上好看。 “被『舔』了。”他低低呢喃, “我还没有『舔』过呢……” 郁枝同样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中庭之蛇”用这种亲昵的方式对待。 中庭之蛇是她设计的最后一只怪物。 理论上，它应该算是“年龄最小”的怪物，但偏偏它在一众怪物中能力最强, 所以它完全没有小孩子的稚嫩与弱小，相反，它傲慢而懒散，对什么事都提兴趣。 其中也包括在对待人类的态度上。 比塞壬和奥比那样对人类怀有天然的恶意，中庭之蛇的态度更接近棘刺之巢。但棘刺之巢是对人类没有恶意，中庭之蛇则是完全没有把人类放在眼里。 对它来说，人类是等同于蚂蚁的存在，所以它会在意人类的生死，也会对人类的文化感兴趣。 郁枝甚至觉得，它应该也会对“母亲”感兴趣。 因为它足够强，强到可以削弱“造物主”对它产生的影响——这也是郁枝给它的设定之一。 事实上，刚开始看到那雾气的时候，郁枝还没有想到它。但在后来雾气越来越浓、且迅速笼罩了整个界之后，郁枝对它的怀疑就越来越深了。 因为对界毫兴趣，所以中庭之蛇的大部时间都在睡觉。一旦它从沉睡中苏醒，就会有大量雾气从界各地弥漫扩散，这雾气会对异常产生影响，会对普通人类的精神力造成程度等的污染。 而它甚至什么都用做，就能让整个界陷入恐慌。 至于为什么那么多区里只有21区受到的影响最深，这一点郁枝也想通。 她站在茫茫白雾中，看着面前这只漆黑的、森然的庞然大物，轻轻开口：“你知道我是谁？” “当然。”中庭之蛇缓缓眨动金『色』竖瞳，直勾勾地盯着她，“我还记得你抚『摸』我的感觉呢，真温暖啊。” 郁枝：“……” 这就完全是扯淡了。她又没有真的生它们，只是点点鼠标和敲敲键盘而，它能感觉到个鬼。 她在面具后面默默翻了个白眼，继续低说道：“那你愿意和我一离开这里吗？” 中庭之蛇慢慢摆动蛇尾，黑漆漆的长尾在雾中若隐若现，沉静的河水因为它的动作而掀巨浪。 “离开？”它慢吞吞地说，“为什么要离开？” 郁枝耐心回答：“因为这里很危险，你看到那发光的武器了吗？那就是专用来对付你的……” 与此同时，地面上的调查员与武装人员们纷纷临大敌，一个个紧张地看着桥上的面具人与巨蛇，紧握枪支的心断渗出汗水。 “萧队，它们好像在商量什么。”方欢凑到萧灼身边低道，“我们要趁现在用那武器吗？我怕过一会儿就没机会了。” 萧灼紧盯着浓雾中的朦胧人影，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 是敢对异常动，而是他直到现在依然对巴别公司抱有怀疑。 那散发蓝光的武器处处透着诡异，而巴别公司的说辞也很模糊，从始至终也没有告诉他们这东西是怎么研发出来的，这种情况，他很难所顾忌地使用它们。 方欢知道萧灼在顾虑什么，于是他接通后援专线，低询问了一问题后，立即汇报给萧灼。 “萧队，周围居民经全部撤离了。” “……嗯。”萧灼这略微点头。他看着浓雾中的高耸蛇影，深吸一口气，终于提令，“攻击！” 武装人员们都在等着这一句。他话音刚落，众人立即扣动扳机，一瞬间，数燃烧的蓝『色』火焰怒吼着从枪管里飞『射』了出去。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这是什么东西！”有人惊呼出。 同样感到惊讶的还有站在桥上的郁枝。 她从未见过这么高科技的武器，一时间居然想出用什么能力可以挡这来势汹汹的火焰。 就在她微微发怔的时候，黑『色』巨蛇突然用信子卷她的身体，轻轻一甩，将她甩到了它的头顶。 郁枝坐在巨蛇湿冷滑腻的头颅上方，身是漆黑坚硬的鳞片，意外得很平稳。她慢慢站来，对白犬招了招—— 白犬立即纵身一跃，轻盈地落到她身边。 中庭之蛇似乎介意郁枝以外的人站在它头上。它缓缓直身躯，头颅顿时没入云端。密密麻麻的蓝『色』火焰呼啸着袭向它，气势凶猛，穿梭在茫茫浓雾中甚至能听到隐隐约约的野兽低吼。 黑『色』巨蛇紧慢，它在河水里缓慢游动，火焰一团接着一团打到它的身上，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众人只看到蛇身上的沉黑鳞片忽明忽暗，同黑暗中闪烁的镜面，接着蓝『色』火焰便尽数熄灭了。 “好……这武器对它没有用！” 这一幕对于地面上的调查员们来说是个小的打击，他们看着浓雾中毫发损的黑『色』巨蛇，额头由渗出冷汗。 萧灼也深深蹙眉头。 本以为这特殊武器会对这只异常造成很大伤害，甚至有可能波及到十三区民众，没想到…… 他没有犹豫，沉道：“换武器！” 众人闻立即搬出沉重的机枪，密集雨的子弹顿时铺天盖地袭向巨蛇，轰鸣响彻夜空，然而依旧没有伤它毫。 直到子弹打光，巨蛇的身躯都没有动一。只有子弹要打到面具人的时候，它会抬粗长的尾巴，将飞袭的子弹打回去。 它隐在雾中的身躯坚可摧，金『色』竖瞳在夜『色』森冷寒冽，压迫力惊人。 “萧队……子弹，用光了……”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啊……” “救命……我们这次真的完了……” 众人看着那个庞巨的黑影，本就稳的精神力逐渐被绝望和恐惧所压垮。 巨蛇在水中缓缓游动，慢慢向他们靠近。 “救命，它过来了！” “要……要过来……我还想死啊！！！” 精神崩溃的武装人员们终于撑住了，纷纷丢枪支，狼狈地夺路而逃。 剩多的调查员仍然坚守在原地，但即便此，他们也脚颤抖，脸上布满了仓惶与恐惧。 没有人知道曾经的第七特遣队是怎么团灭的。然而只有真正直面这样强大的怪物，他们能体会到，那种发自内心的助与绝望究竟有多强烈。 …… “萧队，我们也撤退吧？”方欢擦了额头的汗珠，语气紧迫，“走就走了了，对方太强了，是我们可以对付得了的！” “你们先走吧，通知总局提高防御。”萧灼握紧刀柄，眸光凛然，“我随后跟上。” “……萧队！”方欢很焦急。 萧灼没有回应他。他静静上前一步，茫茫白雾中，黑『色』巨蛇在他前方停，竖瞳阴冷，居高临地看着他。 戴着山羊骸骨面具的人形异常立在它头顶之上，身形修长而朦胧。清冷黯淡的月光落在她身上，在她的黑『色』长发上流淌着银『色』的清辉。 怪物，和它的母亲么…… 萧灼目光锐利地看着它们。 “你看来似乎比刚那人有趣一点。” 巨蛇发出人类男『性』的低沉音，它缓缓低身躯，像注视一只弱小的动物般注视着地面上的萧灼。 “错，你有品尝的价值。”他沉沉低。 郁枝这反应过来，原来中庭之蛇是想吃了萧灼。 她一言发，在巨蛇的头上轻跺了一。 巨蛇转动竖瞳，音里隐有意：“怎么？‘母亲’也想一品尝吗……” 郁枝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它刚的确在“母亲”这个字眼上加重了语气。 奈之，她只好压低音，用萧灼法辨别的线轻轻地说：“准吃他。” 萧灼听到了这句话。 他瞳孔微缩，难以置信地看向郁枝。 巨蛇慢慢侧歪头颅，缓缓问道：“为什么？” “准就是准。”郁枝的音轻而坚定。 “……好吧。” 巨蛇没有坚持，意兴阑珊地应，然后慢慢直身躯。 萧灼瞬间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他握紧刀柄，正要疾冲上去，一直没有动静的白犬突然纵身一跃，拉拉环，裂缝大开，巨蛇的身躯顿时被黑暗吞没了。 眨眼间，怪物们便消失在了蒙蒙『迷』雾中。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02章 第102章无家可归 巴别公司内。 房门紧闭, 夏衍站在一个西装笔挺的白发老人面前，垂首恭敬道：“林先生。” “嗯……”老人缓慢地了下头，拇指细细摩挲拐杖, “那边怎么说？” 夏衍：“一切顺利，他们已经买下了那批武器。” “很好……”老人满意地笑起来，低哑的嗓音听上去有无力, 那双浑浊的眼睛却透出精光, “刚好让他们帮我们试试武器的强度……” 夏衍没有出声, 沉默地立在一旁。 老人缓缓吐出一口浊，抬头斜了他一眼，沉沉问道：“还有什么要汇报的吗？” 夏衍微微一顿, 慢慢开口：“林先生……当年我妹妹被害的细节，可请您说一次吗？” 老人闻言，古怪地看向他：“你不是已经了解得够清楚了吗？” “我最近……有些想不通的地方。”夏衍低声道。 “哪里想不通？说给我听听。”老人了拐杖。 夏衍眼睫颤动，眼底流悲伤的暗光。 “您之前说, 妹妹她是被怪物吃掉的……那她有留下尸体吗？” 老人声音沉缓：“你也说她是被吃掉了, 哪来的尸体？” 夏衍没有立即回答。 原本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他全身心地信任着林先生。 林先生救了他，教会他使用自己的异能，给他提供食物和住所, 还将他提拔到了现在的位置…… 他的一切都是林先生给的，可说林先生是他的生父母。他欠林先生的一辈也还不完，无论如何, 他都不该质疑林先生。 但是他无忽视那个女孩对他说的那番。 ……她说得没错, 她长得的很像妹妹。 无论是柔顺下垂的眼睛、微微挺翘的鼻尖、还是清瘦流畅的下颌。 起初还不觉得，可如今细想，却只觉得她和妹妹简直像一个模里刻出来的。 这个想在他心底越烙越深, 几近疯狂，将他折磨得夜不能寐。 如果他的妹妹没有死，那她现在一定是那副模样吧？ 如果，如果他的妹妹的没有死，那她这么年得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呢？ 她没有钱，没有人照顾，也没有可依靠的人…… 光是试着想象，夏衍的心脏不可抑制地疼了起来。 他没有办压下这种念头。 所……他必须要确认，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确认。 老人见夏衍沉默不语，摩挲拐杖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叹了口。 “我知道你很想念她……但是她的确已经死了，这一，我是绝对不会骗你的。” 夏衍：“是……我明白。” “我当时亲眼看到她被那只怪物扔进嘴里。她的身体太小了，那只怪物甚至都没嚼一下，她整个吞了下去。”老人的语充满了痛心与遗憾，“你觉得这种况下，她还会有生还的可能吗？” 夏衍没有出声。 他捏紧双拳，脊背笔直，唇『色』逐渐苍白。 “好了，逝者安息，不要想这些了。”老人安慰似的拍拍他的上臂，将放在桌面上的文件递给他，“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你先看一下吧。” 夏衍依言接文件，开内页，瞳孔突然微微一缩。 文件上印着一个年轻女『性』的照片，赫然正是那日出现在他办公室里的女孩。 “这个人是异常管局的调查员，据说精神力非常稳定，是公司一直很想得到的研究对象。之前我派乌鸦去抓她，结果乌鸦死了，我担心是异常管局那群人下的，所一直没有继续推进。” “现在局势越来越严峻，别人我信不，只能这个任务交给你了。”老人缓缓转动眼睛，沉沉注视着默不作声的夏衍，“你应该不会像乌鸦那样让我失望吧？” 夏衍抿紧薄唇，垂眸掩去眼底的绪。 “是，请放心。”他说，“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 白犬将回来的地选在了别墅的游泳池。 中庭之蛇的身躯刚一出现在游泳池里，周围一圈的瓷砖被撑爆了。正在楼上担心母亲的怪物们听到这惊天动地的声响，立即跑到窗边向下看—— “啊！我的游泳池！”小琉璃发出一声愤怒的惨叫。 小红震惊地张大嘴巴：【哇！好大的蛇呀！】 波奇冲着那个比房顶还要高的蛇身边跳边狂叫：“汪汪！汪汪！” 小白鸟则害怕地飞到波奇身后，只有奥比看着被压爆的游泳池，兔耳微晃，一脸若有所思。 “塞壬是不是还在里面……” 其他几只怪物听到这句，立即齐刷刷看向他。 “我记得他之前好像说要下去待着……” 奥比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怪物们闻言，立即争先恐后、兴奋地跑了下去—— 臭人鱼要被压死了，好耶！ 与此同时，郁枝正趴在中庭之蛇的头颅上，努力扒住坚硬的鳞片，不让自己从上面滑下来。 “你不能变小一吗？这也太占地方了。”她抱怨道。 中庭之蛇懒洋洋地说：“我不会变小。” “那换个形态呢？”郁枝无奈，“你别告诉我你连这能力都没有……” 她未说完，身下的巨蛇突然轮廓渐淡，鳞片变成『潮』湿的黑雾。她来不及反应，只觉身下一空，便毫无防备地掉了下去—— 不好，要掉进游泳池了！ 耳边风声呼啸，郁枝心跳骤快，下意识闭上眼睛，然而却没有坠入冰冷的池水里。 有人接住了她。 感受到一双结实有力的臂正横抱着自己，郁枝心下疑『惑』，慢慢睁开了眼睛。 一个黑发金眸、俊邪异的高大男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郁枝愣了一下：“中庭之蛇？” “猜对了。”男人低笑，戏谑地对她眨了下眼睛，“你还轻啊。” 郁枝：“……” 居然一声不吭变成了人形……看来她想得没错，这伙果然对她没有少尊重。 她没好地从男人怀里跳下来，刚要说什么，泳池里突然掀起一阵滔天巨浪。 流光溢彩的幽蓝鱼尾在水面上重重拍了一下，下一秒，神『色』阴郁的塞壬从水里猛地钻了出来。 “这个丑八怪又是谁？”他满脸凶戾，看向中庭之蛇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怒。 平心而论，中庭之蛇的人形姿态和“丑”这个字一关系也没有。 但塞壬是很自恋，在他眼里，除了他和郁枝，其他所有生物都是丑八怪。 郁枝并不排斥他这种骄纵的小脾，偶尔还会觉得挺可爱。 但此时此刻，她还是决定纠正一下。毕竟中庭之蛇比他强了，惹恼了这伙可不好…… “塞壬，不可这么没礼貌。”郁枝无奈叹，“他和你是一样的，你得叫他——” 她顿了顿，一时卡住了。 她好像没有给中庭之蛇起名字。 等下，她起了吗？还是她忘记了？毕竟是最后设计的怪物，说实，有些细节她还记不清了…… 在郁枝自我怀疑的时候，黑发金眸的男人突然懒懒开口：“你没有给我起名字。” 郁枝：“……” 没想到自己只是稍微犹豫了几秒被他看穿了，还是尴尬。 她掩饰『性』地『摸』『摸』鼻，说：“那……” “不我给自己起了个名字。”男人有些自得地笑起来，“你们可叫我‘黑蛇’。” 郁枝：“……” 塞壬：“……” 郁枝『露』出一言难尽的表，而塞壬已经不客地嘲笑起来。 “黑蛇？这是什么弱智名字？简直比小红还要烂……” 郁枝：“……” 感觉身上莫名中了一箭是怎么回事？ 她清了清嗓：“那黑蛇吧，现在我们已经到了，你有什么算？” 黑蛇微微挑眉：“什么什么算？” “留下，还是离开。”郁枝淡淡道，“你自己选。” 很显然，黑蛇并不像其他怪物那样服从她这个母亲。这种况下，她并不算强行将他留在身边，毕竟他的实力，应该也很难有人能伤害得了他。 所即使他想和她分道扬镳也没关系——只要他不要去伤害她的“人类朋友”好。 “你希望我怎么选？”黑蛇歪着头看她，金『色』竖瞳在黑暗中灿烂得几乎融化。 郁枝：“我当然是希望你留下。” “那我选留下。”黑蛇耸了耸肩，抬脚便要向前走，“有吃的吗？我饿了。” 郁枝有没反应来。 居然……这么简单？ “怎么？你不是想让我留下吗？”黑蛇见她仍然停在原地，于是又侧身来，好奇地看向她。 “我是这么想的……”郁枝蹙着细眉说出自己的疑『惑』，“但你应该不用这么听我的吧？” 她的说有奇怪，但黑蛇却听懂了。 其他怪物必须听她的，因为他们无抗拒她的命令。 但中庭之蛇不同，他有选择的权利。 “我确实不用……”黑蛇懒洋洋地应声，眼瞳微转，突然对郁枝笑了一下，“但你是我喜欢的类型。” 他抬起，修长指从郁枝柔软的发丝间随意拂。 “所我愿意听你的。”他的表很坦然，“这么说，你能解吗？” 郁枝：“……” “妈咪！” 在这时，其他小怪物们终于赶来了。小琉璃率先冲到郁枝面前一抱住了她，亲昵地对她又蹭又贴，看都不看旁边的陌生男人一眼。 小白鸟和小红一脸敌意地看着黑蛇，波奇跑到游泳池边将塞壬从水里拖出来，小尾巴摇得飞快。 奥比倒是没怎么在意黑蛇，作为较早留在母亲身边的庭成员之一，他早习惯了这种事。 不塞壬没有被压死，他少还是有遗憾。 一时间，泳池边变得热闹非凡。白犬孤零零地站在一旁，突然『摸』了『摸』肚，然后拽了下郁枝的袖。 郁枝了然，轻轻叹息：“先吃饭吧。” * 回到楼上，郁枝明令禁止大不准吵架，有了这条铁令，怪物们总算是安分了一。 但这种安分也只是维持了一小会儿。 很快，佣人们将新鲜出炉的夜宵端了进来。 燃烧的壁炉散发着明亮温暖的火光，黑蛇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其他怪物们围坐在一起，已经开始激烈分抢桌上的零食和夜宵。 明明食物的分量很，完全够吃，但们似乎总能因为食物的分配问题吵起来。 郁枝不是很能解。 她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机的信息，正在复盘今晚发生的事，突然听到几声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敲门声极轻，只有她听到了。 她放下机，集中注意力，侧耳倾听，次听到了规律的敲门声。 这么晚了，而且外面都是丧失智的扭曲者，会有谁在这种时候敲门？ 更重要的是，这栋别墅外配置了目前最先进的警报器，除非小琉璃主动开大门，否则不可能有人能越警报，悄无声息地潜进来…… 郁枝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划分阵营、针锋相对的小怪物们，随拿起一水果刀，平静地走向房门。 她站在门后，将水果刀藏到背后，然后慢慢开门，向外望去—— 黑发黑眼的清隽青年正安静地站在门外。 看到郁枝，他眨了下眼睛，柔和而友善地弯起唇角。 郁枝有些诧异：“秋时？” 秋时伸出苍白修长的，心向上，『露』出漆黑圆润的小章鱼。 小章鱼对上郁枝的视线，搓了搓细细的触须，害羞地吱声：“妈、妈妈……” “我们现在无可归了。”秋时轻声道，“你愿意收留我们吗？” 第103章 第103章也带上我 郁枝：“？” 她看看秋时, 又看看莫莫安，细眉微蹙，几乎将“无语”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你们又不是人类, 随便去哪儿不都行吗？” 莫莫安听了这句话，还以为母亲不待见它，顿时用触须捂住自己圆溜溜的脑袋, 时转动脑勺上的眼睛, 小心翼翼地偷看秋时。 秋时神『色』不变：“但是莫莫安更想和你待在一起。” 莫莫安一抖：“吱！” 郁枝：“……” 这是什诡异的声音, 章鱼应该不是这叫的吧…… 她垂眸盯着莫莫安看了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朝秋时伸出一只：“好, 你把莫莫安给我吧。” 莫莫安：“吱？” 小章鱼顿时放下触须，抬起小脑袋，绿眼睛里充满了孩子似的欣喜与期待。 秋时：“不管我吗？” 郁枝似笑非笑：“我为什管你？” 秋时没有回答。 他认真地想了想，突然蜷起, 将小章鱼收了回去。 郁枝：“什意？” “没有我在, 莫莫安很快就会饿死。”秋时眼睫半垂，静静地说，“所以，你必须让我和莫莫安在一起。” 居然还威胁上她了。 郁枝抱住双臂, 顺势倚上门框：“你别忘了，我才是莫莫安的‘母亲’。” “但它现在更需我。”秋时垂眸看了小章鱼一眼，语气平静, “你说是吧, 莫莫安？” 郁枝也将视线投小章鱼，温和通透的目光中多了一探究。 莫莫安看了看郁枝，又看了看秋时, 圆溜溜的绿眼睛转个不停，全身触须紧张得无处安放。 郁枝几乎快看到它头顶升腾的白烟了。 下一秒，莫莫安突然一翻白眼，软软地瘫了下去。 郁枝：“……” 这是处器载了吗？ “你看，它也很为难。”秋时摊开心，一本正经地说，“所以你真的不能收留我们吗？” 郁枝用指戳了戳瘫软的小章鱼。 小章鱼一动不动，被戳到的触须微不可察地抽了两下。 郁枝：“……” 连装死都用上了，很难不怀疑是某个糟糕的伙提前教会了它这一招。 郁枝抬眸狐疑地看秋时。 他神『色』平静而无辜，因为于从容而让她到一丝微妙的不爽。 郁枝想了想：“想让我答应也不是不行。但你起码得拿出一点诚意吧……” 秋时：“我可以告诉你萧灼他们的续动。” 郁枝“嗯”了一声：“还有呢？” 秋时：“也可以和你一起对付巴别公司和异常管局。” 郁枝赞地点点头，继续：“还有呢？” “还有？”秋时微微歪头，不确定地说，“……全身心地服务你？” 郁枝：“比如？” 秋时认真举例：“比如帮你做饭，帮你按摩，帮你照顾宠物……” 郁枝断他：“你说的这些，我的孩子们都能替我担。” 秋时微微一顿。 郁枝觉得他应该是被自己难倒了，否则不会『露』出这种有点为难的表。 这让她久违地到了一丝愉快。 “我之前在书上看到，『性』|高『潮』能让人类女『性』到愉悦与满足，而具有服务『性』质的前戏会让这种愉悦加倍。”秋时慢慢开口，“虽然我从来没有实践……但如果你需的话，我可以试一试。” 郁枝：“……” 这番话如果是从其他男人嘴里说出来，毫无疑问是赤|『裸』『裸』的『性』『骚』扰，但说话的人是秋时，种不适与排斥似乎一下子便烟消云散了。 郁枝抬眸与他对视。 他的表很平静，眼睛很剔透，目光也很真诚。 看来的确如他所言，他确实没有实践，甚至很可能连『性』|高『潮』是什都不知。 但郁枝可是知的。 作为一个健全的成年人，她上辈子对于这方面的知识可是没涉猎。以至于在秋时说出这番话的瞬间，她的脑子里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些不太和谐的画面。 还好这伙不会读心…… “个……就不用了。”郁枝『摸』了『摸』鼻子，尴尬地转移话题，“你只老实一点，别给我搞什鬼鬼祟祟的小动作就行。” 秋时：“什是鬼鬼祟祟的小动作？” “让我想想啊。”郁枝撑着下巴，“就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搞突袭……之类的。” 秋时继续不耻下问：“什是搞突袭？” “就是吃我、杀我、伤害我……反正就是所有对我不利的行为。”郁枝不耐烦了。 “明白了……”秋时若有所地点了点头，接着对她柔和一笑，“我保证不会对你搞突袭。这样可以了？” 郁枝也懒得再跟他继续车轱辘下去了。 她敷衍地点了下头，侧身屋里走去。 秋时与心里的莫莫安对视一眼，也安静跟上。 屋里的小怪物们已经吃饱喝足了，正兴致勃勃地围坐在一起玩大富翁——这是有的能让它们所有成员都参与来的游戏，一抬头看到郁枝身又跟了一个男人，一个个顿时猝不及防地站了起来。 只有塞壬没有起立，因为他的尾巴不能支撑他完成这个动作。 【天啦噜，怎又来了一个臭男人！】 小红不高兴地双叉腰，血字直接甩到正对着秋时的面墙上。 她最近总是跟小琉璃混在一起，潜移默化中跟着小琉璃学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词汇。 “怎又是你？！”小琉璃看到秋时，秀眉竖起，立即厌恶地大叫起来。 秋时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弯，对她友善地笑了一下。 小琉璃：“呸，恶心！” 郁枝：“……” 为了减不必的冲突，郁枝决定给秋时临时安排一个身份。 “他是我找来的，呃，全能佣人。” 小琉璃一脸『迷』『惑』：“……全能佣人？” 其他几只也是样的表，就连奥比都茫然地眨了一下红眸，只有塞壬依然一脸嘲讽，而黑蛇还在沙发上睡觉，全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对，负责照顾你们几个。”郁枝信口拈来，“看，他现在已经在照顾你们的兄弟了，莫莫安，出来跟大个招呼。” 秋时配合地摊开心，一只圆乎乎的小章鱼顿时『露』了出来。 小章鱼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多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它，让它十紧张。 它局促地看了郁枝一眼，触须紧张地绞在一起。 在得到对方温和而鼓励的目光，它终于放开触须，慢吞吞地举至空中，声音很小地问好：“晚、晚上好……” 众人目光诡异，没有出声。 只有坐在桌前的塞壬单托腮，凉冰冰地讥笑一声：“弱智。” 郁枝：“……” 莫莫安被他这一嘲讽，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小章鱼立即羞愧地捂住脑袋，触须并用，哼哼唧唧地钻了秋时的袖子里。 郁枝阴沉地看人鱼：“塞壬……” 塞壬一脸傲慢地扬起下巴，完全没有觉得自己哪里不对的意。 “波奇，送他浴缸。”郁枝冷声，“其他人也不准玩了，通通都去睡觉，是被我发现有谁没听话……” 她的话还未说完，怪物们瞬间放下骰子，一眨眼便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郁枝扭头看秋时：“你睡觉吗？” 秋时：“现在不是我的睡眠时间。” “好，你帮我看着个伙。”郁枝抬指沙发上的高大男人，“如果他突然醒了，什都不做，直接通知我。” 秋时眨了下眼睛：“这也是服务的内容之一吗？” “当然。”郁枝挑眉，“怎，你不愿意？” “不，只是……”秋时的表略微静止了一瞬，“我们似乎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郁枝顿时明白了他的意：“萧灼已经回到十六区了？” 秋时轻轻点头：“他们正在寻找之前逃走的些调查员，如果找不到我们，可能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不是可能会，是肯定会。” 郁枝『揉』了『揉』眉心：“你觉得萧灼会怀疑我吗？” “应该不会。”秋时的声音低柔平静，莫名令人觉得安心，“他身边的个男『性』调查员在现场见我们，所以他最多只会认为我们没有积极工作。” “……希望如此。”郁枝轻叹一声，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当时是怎弄出个……” 她比划了一下：“和我一模一样的人？” “个？”秋时笑了一下，“也是我的能力之一。” 郁枝：“你的？” “嗯……”秋时想了想，换了个说法，“准确来说，是被我吃掉的能力之一。” 懂了。 郁枝没有再问下去。 很显然，他吃掉的异能者并不止“秋时”一个，而他吃掉的异常，也不可能只有莫莫安一个。 郁枝对他的好奇心越来越大了。她决定抽个空刨根问底，但现在她有更紧的事去做。 “走吧。” 郁枝声音轻轻，抬腿便门的方走去。 就在这时，身突然响起一个低沉慵懒的声音。 “你们去哪儿？” 郁枝脚步一顿，侧身望去—— 熟睡的男人不知何时醒了来，他半倚在沙发上，正懒洋洋地对着她笑。 “也带上我，好不好？” 第104章 第104章伤患 郁枝完全没有发现是么时候醒的。 “你是么时候醒的？”她问。 “刚才？”黑蛇神态随性,没有一点睡眼惺忪的感觉，“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接着就醒了。” 郁枝目光微妙地看着。 她和秋时谈话的次数可不止一次,不知道的是哪次。 “你指的是刚才我们站在里的谈话吗？”她开门见山地问。 黑蛇笑了笑：“也有。” 郁枝：“？” “还有想要为你提供性服务的部分……”黑蛇慢条斯理地看向秋时，欲言又止。 秋时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随即恢复温和平静。 郁枝：“……” 不就是敲门起全听到了吗？ 她黑着脸纠正对方：“没有性服务,你不要乱。” 黑蛇笑着点点头,没有再下去。 语气自然地回到前个问题：“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 郁枝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不行。” “为么？”黑蛇懒懒歪头，优越笔直的长腿横跨了半个沙发，看上去十分扎眼。 郁枝：“因为你的眼睛太明显了。” 秋时赞同而矜持地微微点头。 即使黑蛇变成了人类男人的模样,但双灿金色的竖瞳还是暴露了的身份。 不会有人类的眼睛是样的，即使个人类是稀有的异能。 黑蛇撑着下巴，提议道：“我可以把眼睛挡起来？” 郁枝：“比如？” “比如……”黑蛇很努力地思考，“戴一副人类的么,墨镜？” 好家伙,还知道墨镜呢。 郁枝似笑非笑：“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是当然，毕竟是我嘛。”黑蛇仿佛丝毫没有听出郁枝的嘲讽意，颇为自得地点了点头。 郁枝知道没有装逼。 毕竟她是的设计，在一点上,没有谁会比她更了解中庭蛇。 在她的设中，中庭蛇所以么喜欢睡觉，一个原因是的个人喜好,另一个原因却是必须睡觉。 因为的大脑和五感永远不会休息。 即使在深不见底的水下沉睡几年、几十年甚至是数百年,的大脑与五感依然在不停歇地运行着。能够听到周围的一切声音，能够看到周围的一切景物，也能够闻到周围的一切气味。 在郁枝创造的怪物中,最接近“全知全能”个概念。 “可是人类不会在半夜戴墨镜哦。”郁枝不紧不慢地，“而且就算你戴了墨镜，别人也能旁边看到你的眼睛，所以个提议不采用。” 黑蛇闻言，眉梢轻挑，遗憾地轻叹一声。 “假装盲人呢？” 郁枝：“……” 还挺有想法，不过估计连真正的盲人是么样都不知道。 “盲人也是要睁着眼睛的。”郁枝耐心地提醒，“你该不会以为盲人都是闭着眼睛的吧？” “我不知道。”黑蛇坦言道，“我见过的盲人也戴了墨镜。” 你在提议个么鬼啊！ 郁枝无奈扶额，已经懒得搭理了。 个时候，一直保持安静的秋时突然慢慢开口—— “如实在想跟着我们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笑意清浅，“你可以把眼睛挖掉，装作不幸受伤的普通市民。” 郁枝：“……” 黑蛇闻言，终慢慢沙发上站了起来。将视线郁枝的脸上移开，金瞳闪烁，似笑非笑地看着秋时。 “其实我刚才也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秋时：“哦？” 黑蛇语气低缓：“我直接吃掉你，变成你的样，不就可以了吗？” 郁枝：“……” 她看看秋时，又看看黑蛇。 二人脸上都挂着笑，看上去很和善，但她却隐约觉得气氛有点不对。 们难道不是在开玩笑吗？ 郁枝习惯了和别人开玩笑，一时间居然有点分辨不出们的对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但她觉得……秋时或许还真的为她提供了一个思路。 “不用把眼睛挖掉，只是假装受伤的话，应该不难吧？”郁枝认真地对二人，“只是眼睛受伤的话，被我们在路上碰巧撞上，好像也能得过去。” 黑蛇若有所思，很快笑了起来：“确实，是个好主意。” “谢啦，全能佣人。”懒洋洋地对秋时挑了下眉，语气随意中透着一丝戏谑。 秋时：“……” 面无表情，眼神看上去比平时要更阴冷一点。 郁枝装作没看见，桌上拿起一把水刀，先在自己的衬衫下摆处裁下一长条，然后将布条和水刀一起递给黑蛇。 “一点血就好，不要放多了。”她轻声。 “放心。”黑蛇对她笑了一下，接过水刀，在手心划下一道口。 鲜血顺着的手心流淌，郁枝将布条按到伤口上，雪白的布条很快便被染红了。 黑蛇将血抹到眼皮和眼下，又将布条染红的部分对准自己的眼睛，覆盖上去。郁枝帮调整了一下，然后绕到身后，帮在后脑勺处了个结。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她全程都很认真，给黑蛇得还是蝴蝶结。 黑蛇摸摸自己的后脑勺，低笑道：“很可爱。” 秋时的表情更阴冷了。 “好了。”郁枝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工作成，一拍双手，“现在我们去找白犬吧。” * 五分钟后，郁枝三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十三区的某个小巷里。 其城区的雾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就连二十一区的空也已恢复明朗，只有十三区里依然迷雾缭绕。 都是因为黑蛇刚在里苏醒不久。 郁枝小巷里走出来，想了想，转身对黑蛇伸出手：“扶着我。” 黑蛇：“干么？” “因为你现在‘看不见’了。”郁枝解释道，“所以你得扶着我才能行走，还是你更想扶着？” 她余光扫过身后的秋时，毫不意外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有些冷淡的表情。 上次不高兴的时候，也是个表情。 郁枝觉得自己已经逐渐了解了。 “不，我对男人没兴趣。”黑蛇很干脆地拒绝了，伸出手一把抓住郁枝的胳膊。 的手掌修长而宽大，手指隔着微透的衣料按压郁枝胳膊上的软肉，将她的胳膊衬托得纤细而柔软。 接着略微偏移重心，自然而然地贴近郁枝。 郁枝侧眸看了一眼。 高大俊美的黑发男人时满脸血污，衣服上也沾了些许灰尘与污迹，眼睛上缠了一条被血染红的细布条，唇色苍白，看上去有种扭曲又诱人的残破感。 很好，完美得几乎没有破绽。 “到时候遇到人尽量不要话，跟着我走就好，记住了吗？” 黑蛇点点头，短暂地勾了下唇角，而后便抓着她不松手了。 秋时时的眼神几乎可以用“刺骨”来形容。 郁枝自然知道在生气么。 无非就是“自己觊觎已久的食物就么被别人轻而易举地抢走了”类的想法。 而她明明对的心理猜得一清二楚，却还要让黑蛇一起跟过来，自然也是故意的。 简而言，黑蛇是她带在身边的“保障”。 虽然秋时嘴上答应了暂时不会吃她，但谁又知道个所谓的“暂时”究竟能持续多久？她现在确实很需要秋时个好用的队友，但让她就完全信任也是不可能的。 她需要一个能够制约秋时的“自己人”。 而黑蛇，就是个“自己人”——虽然和其怪物比起来，也不是完全适配的人选。 郁枝在心底默默叹息，刚要向前走，秋时突然抬手，在自己腿上利落地划了一下—— 鲜血瞬间的大腿处喷溅而出，面无表情地撕下衣角，将鲜血淋漓的大腿包扎起来。 “现在我也受伤了。”抬眸看向郁枝，轻轻地，“我可以扶着你吗？” 郁枝：“……” 、她倒是没有猜到…… 她神色微妙，介茫然和好笑间。 黑蛇用双被布条遮住的眼睛看着秋时，懒洋洋道：“一条腿也能走，你可以试试。” 秋时没有搭理，连睫毛都没动一下，只是认真安静地注视着郁枝。 黑蛇无趣地耸了下肩，不出声了。 半晌，郁枝终妥协地叹了口气。 “算了……”她，“你过来吧。” 她个人一向吃软不吃硬，不知道秋时是不是看准了点…… 秋时闻言，弯起唇角，然后走到郁枝身旁，扶住她的另一只胳膊。 现在两人都满意了，应该不会再搞些有的没的了吧？ 然男人就是麻烦。 郁枝一边在心里感慨，一边试图抬腿向前走。 她试图向前走。 向前走……走不动？ 郁枝一脸怒容地看着左右两个紧贴自己的男人：“你们倒是动啊！” 秋时和黑蛇对视一眼，才稍微松开她一些，开始配合她向前走。 三人就么艰难地在雾中走了一会，突然，前方有道光束照了过来。 “谁在前面？”雾中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 郁枝连忙出声回应：“是我，21区c级调查员，郁枝！” 听到她的回答，对面没有任何表示。郁枝只看到道光束晃了晃，紧接着，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雾中走了出来。 对方面孔俊逸，眉头紧锁，正是不久前才刚受挫的萧灼。 郁枝微讶：“萧队，你怎么在里？” 刚才个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她还以为是别人…… “我来找你们。”萧灼的回答和往常一样冷淡而简洁，走到郁枝面前，用手电筒照了照她左右两侧的两个伤员，“是么情况？” “啊，们都被异常袭击了，受了点伤……”郁枝老老实实地。 萧灼看向黑蛇：“是谁？” 黑蛇没有回答，垂着脑袋靠在郁枝身旁，一副虚弱无力的样。 郁枝适时地“解围”道：“是附近的普通市民，被扭曲抓伤了眼睛，我看留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就把一起带上了。” 个理由听上去很合理，而黑蛇满身血污的样也证明了郁枝所言非虚。 但萧灼却么都没。 神色不变，凌厉地盯着黑蛇，突然问道：“为么我看不到在想么？”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05章 第105章来客 萧灼话音刚落, 气氛一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啊？”郁枝一怔，随即往秋时那边靠了靠，“你的意思是……” 她的表情透出几分警惕与紧张, 还有些然流『露』的难以置信，仿佛她也是才意识到潜藏在身边的危险『性』。 秋时顺势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因重心偏移到受伤的那条腿, 鲜血再次从包扎的布料下渗了出来。 他能够感觉到疼痛, 但他不在乎。 因此时他和郁枝靠得非常近——他甚至能闻到她间的幽香。 他少能如此敏锐地感知到另一个人的存在。 原本他一直觉得, 只有在剑拔弩张的时候，郁枝闻起来才是最美味的。那时她斗志昂扬、杀意沸腾、全身在散着诱人的气息。但是现在她什么没做，他依然在她身上嗅到了美妙的气味。 她的肩膀和蝴蝶骨贴着他的右臂, 隔着衣服，他能感受到她的体温与紧绷。 秋时隐隐觉得，己喜欢这种肢体接触的感觉。 这也是食欲的表现方式吗？ 秋时神『色』平静，心里装满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黑蛇冷不丁被郁枝推开, 没有掉链, 而是茫然而慌张地在空中『摸』了几下，接着脚下一个踉跄，狼狈地摔倒在了地上。 看上去脆弱又可怜，仿佛一只被□□击中的大型动。 郁枝警惕地看向萧灼：“萧队, 你带手铐了吗？要不要先把他铐起来？” 萧灼没有说话。他锋锐地审视面前这个眼睛受伤的男人，慢慢蹙起眉头。 【奇怪，这些人在说什么啊？】 【居然把我推开了……他们不会是想把我扔在这里不管吧？】 【不行, 这些人太奇怪了……我得小心一点……】 刚才还是一片空, 然而在他提出那个问题后，这个男人的心里便开始层出不穷地冒出许多想法。 平常，普通, 像一般市民在遇到异常事件后会产生的内心活动。 但刚才的空……依然令他在意。 萧灼定定地盯着黑蛇，沉声问：“你刚才在做什么？” 黑蛇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找到一个支撑点。 “……刚才？”他谨慎地低声询问。 郁枝看呆了。 “对，刚才。”萧灼神『色』不变，“就是在我提问你之前。” 黑蛇微微歪头，『露』出思考的表情。 “那个时候……我在呆啊。” 呆？ 萧灼蹙眉：“你的眼睛受伤了，你居然还有闲心呆？” “拜托……”黑蛇慢慢起来，“你知道眼睛一直在流血有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吗？如果不这么做，那我该怎么转移己的注意力？” 他说得情意切，配合眼下的血污和微微摇晃的身体，越令人同情。 郁枝点点头：“有道理哦。” 萧灼侧眸看了她一眼，她立即义正言辞：“但还是不能放松警惕，手铐铐起来吧。” 萧灼没有再说什么。他从腰后取下一副手铐，直接将黑蛇铐了起来。 黑蛇还在尽职地演戏：“等等，你们要干嘛……你们还的把我铐起来了？我已经伤成这样了，你们还要把我的手铐起来，你们有没有人『性』啊……” 郁枝眼观鼻鼻观心，默默站在一旁，一声不吭，心里不停默念“不我的事”。 解决了黑蛇，萧灼终于将目光投向了她。 他的目光和往常一样冷淡凌厉，但又隐隐有些不同。 郁枝假装没有察觉：“萧队，还有什么吩咐吗？” 萧灼冷声道：“异常出现的时候，你在哪里？” 郁枝心头一跳。 她慢慢对上萧灼的视线，无辜地说：“我和大家在一起啊，你没看到我吗？” “我确实没有看到你，但方欢说他看到你和秋时在一起，所以我想确认一下。”萧灼紧紧盯着她，黑眸锐利如刃，“是这样吗？” 郁枝小心翼翼地点头：“我和秋时没带武器，所以不敢往前冲……这个，萧队您应该能理解吧？” 萧灼没有作出回应：“那之后呢？” “之后？之后我就跑了呀……”郁枝说完这句，立即又补充道，“当时临阵脱逃的人那么多，萧队您应该不至于只对我兴师问罪吧？” 她管这叫“兴师问罪”。 萧灼凝视着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无法说服己冷静下来。 那是他距离面具人最近的一次，近到他甚至能听到祂的声音。 祂的声音低而柔和，听起来年轻，仿佛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人类女『性』，难让人与可怕的怪之母联系起来。 但祂确确实实是可怕危险的怪之母。 祂制造灾厄，驱使怪，残忍漠然地凌驾于众人之上。 更可怕的是，在祂与他隔雾相望之时，他居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郁枝。 他仿佛在面具人的身上看到了郁枝的影。 萧灼对这个荒谬的猜测感到难以置信。 她们明明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郁枝只是一个没有异能的c级调查员，而面具人能随意使不同的强大能力；郁枝懒、做事怕麻烦，而面具人能『操』纵异常在世界各地起进攻；郁枝整天和调查员们待在一起，而面具人总是神出鬼没，在不同城区之间随机出现…… ——随机出现。 在无数论证中，萧灼突然现了极重要的一点。 至今止，面具人出现的几个地点，似乎和郁枝保持了一致。 21区、29区、13区……这些只是巧合吗？ 萧灼无法确定。 但如果将面具人的实身份假设郁枝……那么多问题便能迎刃而解了。 比如面具人什么会精准地与人鱼在21区汇合，比如什么面具人出现在29区的时候郁枝碰巧不在现场，又比如什么面具人要阻止那条巨蛇吃掉他…… 这些问题可以巧合来解释，但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他无论如何想不通。 萧灼第一次现思考是一件无比痛苦的事情。 于是他询问方欢，有没有在雾里看到郁枝。 结果方欢告诉他，巨蛇出现的时候，郁枝就在现场。 方欢亲眼看到郁枝和秋时站在人群最后面，在巨蛇靠近之后，他们两个便跟着其他武装人员一起逃跑了。 那一瞬间，萧灼的心跳居然前所未有的杂『乱』。 他的猜测被推翻了，他本应感到愤怒与烦躁——但他有一种心头大石终于平稳落下的安心感。 原来他不希望郁枝是面具人。 * 看着郁枝无辜的表情，萧灼喉结微动，哑声道：“你什么要逃跑？” “呃……”郁枝有些尴尬，“那只异常那么厉害，我不逃跑，不是等着送死嘛……” 萧灼眸光偏移，冷冷扫向一旁的秋时：“那你什么要和他一起逃跑？” 郁枝：“这个嘛……” 她犹犹豫豫，欲言又止，这时秋时突然开口了。 “因她信任我。” 萧灼目光不善地挑起眉梢：“信任你？” “是的，我们信任彼此。”秋时牵起郁枝一只手，与她五指相扣，对她轻柔一，“对吧，枝枝？” 郁枝鸡皮疙瘩快出来了。 她抬手拍掉秋时的爪，没好气道：“好好说话。” 秋时抿了下嘴角，温顺地不吱声了。 萧灼看着这一幕，心里不是舒服。 “先跟我回局里，其他事情稍后再说。” 郁枝乖乖应声：“是。” 萧灼转身，被他锁链拽着的黑蛇慢慢吞吞地跟在后面，偷偷对郁枝扯了下嘴角。 郁枝耸了耸肩，『露』出一个“爱莫能助”表情。 秋时弯起嘴角，无声轻。 就这样，萧灼带着他们两个和假装人类的黑蛇回到了16区分局。 一下直升机，郁枝就感觉到了一种空前紧张的气氛。 大楼周围站满了持枪的武装人员，所有人严阵以待，连空气中充满了凝重的气息。 萧灼将黑蛇交给了检测人员，让检测人员先对他进行人体检测，确认没问题后再送去医疗室治疗眼伤。然后他让秋时留在外面，己则带着郁枝进入了会议室。 郁枝对黑蛇没什么好担心的，反正他演技精湛，连萧灼的读心术能骗过去，应该也能骗过那些检测中心的仪器。 会议室里的调查员们正在查看刚生成的资料和件，间或低声议论，窃窃私语。 郁枝找到一头红的季嘉容，直接在他旁边坐了下去：“怎么样？有什么新现吗？” “啊！”季嘉容被她吓了一跳，出一声短促的惊叫，随即羞耻地耳根通红。 “……你己不会看吗！”他羞恼低斥。 郁枝也不在意，垂眸认看了起来。 资料主要补充了面具人和中庭之蛇的信息，件则是告诉大家，从今天起，总局已经将追捕面具人调整优先度最高的任务，至此抓捕面具人便不再只是第四特遣队的独立任务，而是所有调查员和特遣队的共同任务—— 某种意义上，面具人现在相当于是世界最高级别的通缉犯了。 郁枝也不知道是该头疼还是该荣幸。 会议结束后，蔚筠将郁枝叫到了会客室。 郁枝本以会客室里最多应该也就只有蔚筠和萧灼两个队，结果一推门，就在屋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巴别公司的夏主管，夏衍——那个和她有些相像的青年。 夏衍身着剪裁合体的黑『色』制服，神『色』疏离地站在蔚筠身旁。从郁枝进门起，他便抬起了那双微微下垂的眼睛，目光一直落在郁枝身上，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透彻。 郁枝顿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她慢慢开口：“蔚队，这位是……” “他是巴别公司的夏主管，也是负责与我们对接的执行人。”蔚筠简短介绍，脸上挂着得体的公式化微，“郁枝，他是来找你的。” “找我？”郁枝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了。 “嗯。”蔚筠看向夏衍，语气平静，“夏主管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你的精神力异于常人，他认这是非常惊人的现，所以他提出想将你带回巴别公司，对你的精神力进行更精确的测试。” 将她带回巴别公司？ 郁枝立即抬眸，正好对上青年的目光。 第106章 第106章妹妹 夏衍正低垂着眼睛注视她, 这么一看，他们的确有几分隐隐约约的神似。 也可能只是心理作……但这并不是郁枝关心的情。 对方居然有提及更多，这才是她有想到的。 然而转念一想, 或许这是因为巴别公司已经怀疑上异常管理局了，所以才有将她上次闯入公司内的情如说出来。 毕竟在对方眼里，她是异常管理局的人。 郁枝与夏衍对视一眼, 随即若无其地收视线。 “蔚队, ”她转而看向蔚白筠, “这是局里的要求吗？” 蔚白筠：“局里本来是不太赞同的，毕竟在形势紧张，面具人随时都会出, 这种情况下，每一名调查员都是非常重要的战士之一。” 言下之意就是人类与异常的战争已经开始了，我们的调查员都很忙，你们巴别公司识相一点就老老在后方提供技术支持, 来打我们的主意。 夏衍腰背挺拔, 神『色』疏淡，对于她说的这番话有任何表示和反应。 不愧是代表巴别公司的人选，脸皮就是厚。 郁枝耐心地听蔚白筠说下去。 “但是——”蔚白筠一转话锋，“夏主管认为这关全人类, 如果不把你交给他们检测，有可能会拖慢对抗异常的进度，甚至有可能对全世界造成巨大的损失。” 连人类大义都搬出来了, 不愧是代表人。 郁枝点点头, 示意蔚白筠继续。 “另外……”蔚白筠顿了顿，低低叹了口气，“夏主管承诺会为我们免费提供一万支新型枪械。” 郁枝：“……” 这才是局里松口的主要原因吧？ 她忍不住提醒蔚白筠：“但是上次的批枪连巨蛇身上的一片鳞片都打下来。” “不是武器的问题, 是决策的问题。”夏衍突然开口，“我们都低估了只异常的防御力，另外考虑到还有很多来不及撤离的居民，所以选择了火力较低的弹『药』。目前公司已经在后续研发中大幅强化了弹『药』的杀伤力与穿透力，像上次种情况应该不会再出了。” 还挺自信。 郁枝不以为然，扭头看向蔚白筠：“局里在的意思是？” “局里希望你能去一趟。”蔚白筠神『色』如常，但眼神中透『露』出的情绪却不是很赞同，“当然，我和夏主管还是决定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不同意，相信夏主管也不会强人所难，对吧？” 说着，她意有所指地看向夏衍。夏衍依然神『色』淡淡，有说对也有说不对，只是专注地盯着郁枝看。 郁枝很随意：“就去呗。” 蔚白筠有料到她这么快就答应，一时有些惊讶：“你想好了？” “对啊。”郁枝耸了耸肩，“既然是为了全人类，我当然有不去的道理。更何况，巴别公司是我们的合作伙伴，应该也不会为难我吧？” “你是公司的客人，公司当然不会让你为难。”夏衍说。 郁枝：“就行啦。” 蔚白筠叹了口气。 “既然你也同意了，会就跟夏主管一起走吧。”她望向夏衍，“请您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和郁枝交待一些情。” 夏衍点头：“请便。” * 离开会客室后，蔚白筠将郁枝带到自己的办公室。 “这个给你。”她打开抽屉，拿出一把手|枪递给郁枝。 郁枝惊讶地接手|枪：“蔚队，这是……” 蔚白筠：“巴别公司意图不明，虽然他们的确不会对你做什么，但警惕一些总不是坏。” 看来蔚白筠并不信任巴别公司，怪不得看到她同意时会么惊讶。 郁枝点点头：“我明白了。” “另外，我和柯律一直怀疑他们公司内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违法验，可惜他们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我们试几次都进不了他们的研究基地。” 蔚白筠低声说，“我想让你借着这次机会，调查一下他们的秘密研究，如果可以的话，尽量搜集一些证据带来。” 如果是想让她去当间谍呀。 郁枝自信一：“好，包在我身上了。” 不就是做五仔吗？这业务她熟练得很。 有了郁枝这句承诺，蔚白筠也放松地了起来。郁枝将枪收起来，正准备跟蔚白筠多要一些子弹，突然想起一件。 “对了，蔚队，有个问题我一直很疑『惑』。” 蔚白筠：“你说。” 郁枝认地问：“为什么这次的异常明明是在13区出的，然而沦陷的却是我们21区呢？” “这个问题……因为21区已经彻底沦陷的缘故，我们也有办法查出确切的答案。”蔚白筠无奈叹气，“不结合之前的情况，局里已经推导出了大致原因。” 郁枝：“什么原因？” 蔚白筠的神情有些沉重。 “其在晚的白雾出之前，21区居民的精神力就已经低至临界点了。” 郁枝略微一想，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中庭之蛇释放的白雾能够对人类的精神力造成污染，在这种前提下，自然是精神力越低的人越容易受到影响。 而由于频繁发生的异常件，21区民众的精神力早已岌岌可危，远低于其他城区的平均水平。这种情况下，一旦有异常出，他们便是最容易转变为扭曲者的高危人群。而不巧的是，中庭之蛇造成的精神污染是在全世界范围内扩散的，于是21区便因此变成了扭曲者最多的城区。 郁枝还是不解：“但是这么说的话，些下层城区不是也很容易沦陷吗？” 蔚白筠无奈一：“下层城区早就沦陷得差不多了。” 郁枝：“……” 她想起之前去的29区，深深觉得蔚白筠说得很对。 不在她的孩子中，似乎只有天使去下层城区，所以造成下层城区沦陷的元凶多半都是这个世界的本土怪物。 就像藏在戴斯游乐园里的个怪物一样。 不知道它们认不认识秋时…… 交待完这些情后，郁枝终于要和夏衍一起离开了。 人在蔚白筠的目视下一同走向电梯，电梯门打开后，他们和行『色』匆匆的萧灼擦肩而。 萧灼不经意瞥了他们一眼，然后大步走到蔚白筠面前停下。 “怎么了？”蔚白筠问。 萧灼微微蹙眉：“你不觉得个人和郁枝长得很像吗？” “是有点，不是因为他们的眼型像吧？”蔚白筠有很在意，“我小时候也遇到和我长得像的人，后来才发，对方的眼尾也是上挑的。” 萧灼：“似乎不仅仅是眼睛像的原因。” “我知道你最近比较关注郁枝。”蔚白筠叹气，“但是，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讨这个？” “……当然不止这个。”萧灼的表情有点尴尬，随即严肃凝重了起来，“我是想让你帮我分析一些问题。” 蔚白筠双手环胸：“是关于什么的？” 萧灼沉声道：“……面具人。” * 直升机机舱内。 郁枝打开手机，给秋时发了条信息。 这次她有直接发定位了，而是简短说明了接下来的安排，以防秋时再像上次一样在不合时宜的时机突然出，坏了她的好。 “你上次说你今年十一岁，对吧？” 就在郁枝低头看手机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夏衍突然出声了。 郁枝愣了一下，抬眸看他：“对啊，怎么了？” 夏衍沉默半秒，问：“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郁枝想了想：“不知道。” 夏衍微讶：“不知道？” 郁枝点点头：“我是从孤院出来的，小时候的记忆已经不记得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上，她偶尔也想，究竟是自己比较惨，还是吞『药』『自杀』的原身比较惨。 最后她得出的结是——还是原身更惨一点。 她虽然很早就失去了亲人，但起码还有可爱的波奇和爷爷『奶』『奶』留下来的老房子一起陪着她。 但原身什么都有。她的记忆缺失了一分，从记起就一直待在孤院里，有人领养，直到成年后才开始独自生活。 她有钱，也有历，只能打工租房，省吃俭，靠着点微薄的薪水活下去。 她一直是孤独而痛苦的，短暂一生中唯一快乐的时光，就是和孤院的其他小朋友们一起生日、吃生日蛋糕。 虽然这个可怜的孩直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 夏衍听完不说话了。他胸膛微微起伏，眼睫低垂，声音突然有些滞涩。 “你……你还记得自己是几岁进的孤院吗？” “我想想……”郁枝比了个手势，“好像是十岁？” 十岁？ 夏衍猛地抬头，瞳孔微微一缩。 “十岁”这两个字仿佛在他的灵魂里刻上了永不磨灭的烙印，以至于他一听到这个字眼，心脏就会下意识地蜷缩纠紧。 ——因为他的妹妹就是在十岁年死去的。 如果说年龄和长相还可以巧合来解释，么“十岁”这个无比特殊的时间节点该如何解释？ 这是只有他和林先生才知道的往，不可能再有第三个人知晓。 难道，他的妹妹的有死…… 夏衍看着坐在面前的孩，喉咙干涩，心跳突然变得无比剧烈。 第107章 第107章检测 机舱内很安静, 夏衍没有说话，郁枝也没有说话。 她正在低头看手机。 小琉璃像尽职的姐姐，不断将家里的情况适时汇报给她, 比如谁和谁又吵架了，谁和谁又抢零食了，谁和谁又破坏家具了…… 不仅将过程阐述很详细, 还附上了相应的照片。 郁枝看哭笑不。 最后, 小琉璃发来一哭哭的表情。 【妈咪, 我们什么时候可离开这里呀？一直待在家里无聊哦，而且游泳池也找不到人来修……】 看到这条信息后，郁枝对着屏幕无声叹息, 后回复了两字—— 【快了。】 虽是中庭之蛇的出加剧了世界对面具人的敌意和恐慌，但已至此，她已经很难再回到曾经的生活了。 虽蔚白筠并不赞同——但很显，异常管理局已经打算和巴别公司深入合作, 联手对付面具人。 们人多势众, 更别提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科技，这种情况下，她发只是迟早的。 她不想让自己陷入动的境。 那么她在就只剩下一选择——趁对方还没有发觉，主动出击, 将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不过如果这做的话，那她就会变成真正意义上的世界公敌吧？ 感觉难度有点高啊…… 郁枝面『露』沉思，默默清点自己这边的战斗力。 这时候, 沉默许久的夏衍慢慢开口了。 “你……你还记你十岁那年发生了什么吗？” 郁枝抬眸看：“我不是说了么？送进孤儿院了。” “我的意思是……”夏衍定定凝视她, 语气不自觉柔和了几分，“送进孤儿院之前的细节，你还能记多少？” 送进孤儿院之前的细节？ 这郁枝倒是没有在意过。 虽她能够看到原身的全部, 但在涉及幼年回忆的时候，她能够明显感觉到一种痛苦的、挣扎的情绪。她认为这是因为原身很抵触，所留下了一种深层次的条件反『射』，即使她已经死了，这种条件反『射』仍保留在了这具身里。 “我那时候还很小，所记不是很清楚。”郁枝试图仔细回忆，“我只能记自己身上很疼，视线也很模糊，看到的一切都是红『色』的。我应该是趴在某方，全身都动不了，后一人抱起来，将我送到了孤儿院。” “那之后我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孤儿院的姐姐们接回去。”郁枝不确定说，“可能我是谁扔在路边了？比如生了什么大病，家里人负担不起之类的……” “你没有生病。”夏衍突打断她。 郁枝惊讶抬眸：“你怎么知道？” 夏衍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看着她。 郁枝略一思忖，终于反应过来：“你不会真为我是你妹妹吧？” 夏衍声音略低：“……这不是你说的吗？” “是我说的啊，但你时不是不相信嘛。”郁枝眼眸微转，瞳孔清亮而狡黠，“怎么？你又改主意了？” 夏衍没有出声。郁枝撑着下巴，耐心看着，半晌，才慢慢开口。 “我还不能确定。” “我懂。”郁枝随和点点头，“其实你也不用想多，你真想知道的话，我可陪你去做鉴定。” 夏衍：“……鉴定？” “对啊，dna鉴定，这应该不难吧？”郁枝单手托腮，笑着注视，“到时候我们是不是兄妹，不就一目了了吗？” 夏衍怔怔看着她，眼睫微颤，神『色』突变茫而无助。 应该是怕了，害怕如果她真的是的妹妹该怎么办，如果她不是的妹妹又该怎么办。 毕竟们在站在了对立面，而对而言，应该还多了一层利用她的关系。 用膝盖都能猜到，巴别公司这么费尽心机将她借走，自不仅仅是为了检测她的精神力。 们的真正目的，应该是为了研究她、用她做一些不异常管理局允许的实验。 郁枝不动声『色』收起笑意，侧头看向窗外。 她才不管这人和她有没有血缘关系，毕竟她又不是那可怜的原身。她只希望这人能够看在们如此“相像”的份上给她一点关照，或者向她透『露』一点公司的内部情报…… 郁枝想了想，突问道：“你知道乌鸦吗？” 夏衍一愣，神『色』随即恢复冷淡：“什么乌鸦？” 郁枝似笑非笑：“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夏衍面无表情移开视线，没有说话。 郁枝明白，们其实已经没有互相周旋的必了。 ——毕竟她都着的面把白犬偷走了。 又过了一多小时，直升机终于来到巴别公司上空。 直升机慢慢降落，夏衍率先站起身，走到郁枝面前。 郁枝抬头不解看着。 夏衍慢慢俯身，帮她解开安全带，低声道：“我带你去做鉴定。如果你真的是小宁……我就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郁枝看了一眼。 小宁，这是妹妹的名字吗？ * 夏衍带着郁枝回到巴别公司。 和异常管理局不同，这里的设施更先进、更复杂，到处充满了冰冷的科技感。 而且这里的员工也更恭敬寡言，每人都很沉默，不像异常管理局那些人有没还会聊几句。 这边的企业文化不行啊。 郁枝默默摇头，而夏衍则拦下一名行『色』匆匆的员工：“林先生在吗？” “林先生不在，估计明天才能回来。”员工问道，“您找有什么吗？我可帮您转达一下。” “不用了。”夏衍淡淡道，“等回来再说吧。” “是。” 员工鞠了一躬便走了，夏衍将视线转回到郁枝身上，低声道：“先去做精神力检测，我会让检测人员顺便抽点血送去做鉴定。” 郁枝脱口而出：“这么快？” 夏衍微微皱了下眉：“不是你提议做鉴定的吗？” 话是这么说，但她那只是为了假装自己不慌啊…… 如果鉴定结果出来确认们的确没有血缘关系，那她不就完蛋了？ 郁枝『摸』了『摸』鼻子，表面风轻云淡，其实心里已经暗暗后悔。 早知道就不装这『逼』了。 已至此，也不再说什么反悔的话。郁枝只敷衍点头，跟着夏衍来到们的检测部门。 检测部门在下，灯光冰冷，厚重的铁门映出郁枝的身影。 “这给你，做完检测直接按一下上面的按钮，我就会过来了。” 夏衍将一小挂件一的东西交给郁枝，郁枝接过看了看，发这玩意居还是猫爪形状的。 夏衍低咳一声：“小宁……最喜欢猫爪形状的东西。” 郁枝：“……” 她将小挂件收进口袋，想直接进门，突想起自己刚穿来的时候，用的餐具上似乎也印满了猫爪图案。 想到这点，她看向夏衍的眼神突变诡异起来。 夏衍微微蹙眉：“怎么了？” “没什么。”郁枝摇摇头，直接走进门。 铁门缓缓闭合，将青年的身影隔绝在了外面。 郁枝站在原，环视一周。 和异常管理局的检测中心相比，这里更大，仪器也更多。在一堆奇奇怪怪的精密器械中，只有一穿着白大褂的员工在忙碌。 看到郁枝进来，轻笑道：“你就是异常管理局那边送来的人吧？” “嗯。”郁枝点点头，找了方坐了下来，“我在应该做什么？” 对方拿起一支细小的注『射』器，走到她面前。 “先抽血。” “的。”郁枝配合卷起袖子，“抽哪里？” 员工微微俯身，看了她一眼：“脖子。” 郁枝一愣：“什么？” 不等她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将注『射』器『插』入她的脖子。她眉头一皱，立即抬手抓向注『射』器，却对方一把扣住了手腕。 “别动，这里有监控。”对方在她身边轻声说道。 这声音……怎么那么像秋时？ 郁枝微微一怔，而只是这短短一瞬，对方便将注『射』器拔了出来。 郁枝能感觉到注『射』器扎过的方似乎有血珠渗了出来。她正抬手去擦，脖子上突有一温软湿润的触感一扫而过。 郁枝：“？？？” 她立即看向对方——只见那平淡无奇的五官突变清隽幽邃起来，头发也逐渐变黑变长，仅仅几秒，便彻底变成了秋时的模。 秋时静静看她，舌尖轻『舔』了下唇角，轻声道：“很美味。” 郁枝：“……” 她一时间居有些语塞。 秋时为她是在生气，虽不是很明白原因，但还是轻声解释：“这是们交给‘我’的任务，是‘我’不抽血的话，会们怀疑。” 郁枝无奈：“那也没必在我的脖子上抽血吧？” “这是‘我’的习惯。”秋时振振有词。 郁枝斜一眼：“那『舔』血也是‘你’的习惯吗？” 秋时抿紧薄唇不吱声了，但的表情来看，似乎并不觉自己哪里不对。 看在这次没有坏的份上，郁枝决定不和计较下去。 “你是怎么混进来的？”她直截了问。 秋时将注『射』器里的新鲜血『液』推进试管瓶，不紧不慢说：“我吃了这人。” 怪不。 郁枝微微后仰，将上至下打量了一遍。 同是身着白大褂，在的子明显比刚才养眼不少。不止是脸的区别，连身材都更修长优越，看到令人过目不忘。 防万一，郁枝决定再确认一下：“你这子，应该只有我能看到吧？” 秋时点点头：“其人看到的仍是人，也就是你刚进来时看到的子。” 那就。 郁枝顿时放心了。 她看了看周围，下意识压低声音：“那我们在怎么办？继续检测吗？” 秋时眨了下眼睛，也压低声音：“可我不会用那些仪器。” 郁枝：“……” 第108章 第108章实验体 有那一瞬间, 郁枝很想照着秋时的脸狠狠来一拳。 连人的力都继承，这个时候居然和她说自己不会使用那些仪器？ 骗鬼呢！ 考虑到这里有监控，郁枝忍下了揍人的欲望。她恶狠狠地盯着秋时, 一字一句地说：“你都把他吃了，会不知道那些仪器是怎用的？” 秋时很无辜：“我是把他吃了，但我没把仪器吃了啊。” 郁枝：“……” “那你就随便做个样子总行了吧！”她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不行。”秋时摇头, “要是不小心弄错一个环节, 你很可会受伤的。” 一般人听到这句话, 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内心触动。 但郁枝听了，却只是挑了下眉：“你是怕我死了你就没得吃了吧？” 秋时微微一怔，随即柔和轻：“也有这个意思。” 果然。 郁枝没好气地从座椅上站起来, 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再磨蹭下去外面的人就要怀疑了。” 她指的“外面的人”自然是负责察看监控的人，虽然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一刻不停地看着，但起码要做足样子, 这样才方便他们进行下一步。 “好吧。”秋时轻轻叹了口气。 他先按了下响铃, 厚重铁门缓缓打开，另一个身着白褂的员工正站门外，秋时将装着郁枝血『液』的试管递给对方，对方拿着试管离开了, 随后铁门又慢慢关了起来。 “那个人是负责做dna鉴定的？”郁枝问道。 秋时像模像样地戴起手套：“应该是吧。” 什叫“应该是吧”？你都不确定就敢把血交给他吗？！ 郁枝阴恻恻地看着秋时，想要打人的欲望瞬间又浮了上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怒火，秋时侧眸看了她一眼, 又若无其事地补充道：“他已经抽走了那个人的血。” 郁枝：“谁的血？夏衍的？” 秋时点点头。 郁枝蹙起眉头：“不你来做鉴定吗？” “我这边做不了。”秋时轻声说, “这里没有用于鉴定的仪器。” 郁枝：“唉。” 她其实还是有些担心。 虽然目前从种种迹象来看，自己八成应该就是夏衍的妹妹了，但鉴定结果没出来, 谁也不敢百百肯定。 如果她不是呢？那夏衍会不会恼羞成怒，直接把她这儿处决了，让她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秋时也这里，逃不逃跑的她倒不是很担心，她担心的是夏衍会不会和异常管理局串通一气，把她带走白犬这件事告诉蔚白筠。 蔚白筠和萧灼都见过面具人和白犬一起，只要夏衍和他们两边信息一核对，当场就得出面具人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 郁枝眉头紧锁地站仪器前，秋时瞥了她一眼，低头看着仪器上的屏幕说：“那个人鉴定完会先把鉴定报告送过来。” 郁枝微讶：“你确定？” 秋时：“流程是这样的。” 郁枝觉得秋时应该不至于这种小事上糊弄她。于是她舒展眉头，暂时放心了一些。 等两人装模作样地做完检测程，那边也把鉴定报告送过来了。 不愧是巴公司，速度相当快。 郁枝拿过来翻看了看，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秋时也凑过来看：“这上面写的什意思？” 郁枝慢吞吞道：“就是我和他确实有血缘关系的意思。” 没想到她还真是这个夏衍的妹妹。 这对她来说算是个好消息，起码她不用担心夏衍会告发自己了。但她有一点想不通的是，为什夏衍会信誓旦旦地说她已经死了，这多年从未怀疑过也从未找过她？ 他看上去应该很乎很想念这个妹妹才对。 郁枝隐隐觉得这其中可有什隐情，但她现也什心思去琢磨了。 “你知道这里的研究基地哪儿吗？”她低声问。 秋时想了想：“知道，这个人经常去。” “好，那我们现就潜入研究基地，看看那里究竟都搞什东。” 郁枝将鉴定报告放到一边，率先走了出去。秋时则继续留里面，先是仪器上装模作样地捣腾了一会儿，然后成了一份检测报告，和鉴定报告放一起，最后伸了个懒腰，边打哈欠边走了出去。 从监控里来看，他们的举动都很正常，尤其是秋时，和平时的工作习惯基本一致，根本看不出有什问题。 他双手『插』兜，一直走到通道尽头，转了个弯，郁枝正警惕地站那里。 郁枝看了他一眼：“你这是什鬼姿势？” 让她想起了某个酷爱装『逼』的屑医。 秋时闻言，将手从口袋里伸出来，放到她的手心上。 “这样呢？” 郁枝：“……” 她怀疑这家伙最近又看什奇怪的书了。 她将秋时的爪子拍下去，秋时见状，脸上的表情依然柔柔淡淡的，但嘴角却微不可察地下抿了一下。 手上的触感也很好，手心软软的，温度比脖子略低一些。 可惜，刚刚只碰到了一小会儿…… 秋时遗憾地收回手，和郁枝一起进入电梯，按下-20层的按钮。 电梯很快停了下来。 二人从电梯里出来，先探查四周，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后，才顺着昏暗的通道前走去。 这个基地和郁枝想象得很不一样。 异常管理局也有研究基地，也是建地下，但那里灯光很明亮，地方也很空旷，空气里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 这里的灯光却很昏暗，墙壁像是铁皮铸成的，上面有许多杂『乱』的抓痕与干涸的血迹，地上也同样如此，一眼看过去阴森压抑，如同地狱中的情景。 郁枝一脸嫌弃：“这里都没人清理的吗？” 秋时突然开口：“前面有东。” 郁枝闻言，立即道：“什东？” 秋时微顿，似乎是侧耳倾听着什，然后轻声说：“怪物。” 郁枝顿时睁眼睛：“活的？” 秋时点点头：“不过被关起来了。” 郁枝随即松了口气：“那就好。” 还以为要这里上演密室逃杀呢。 两人循着声音继续前走，来到一扇门前。秋时抬起手，门上核对了一下指纹，门发出嘀嘀的声响，很快为他们徐徐打开—— 郁枝看到了两排灌满着蓝『色』『液』体的玻璃仓。 玻璃仓很高很宽，体积很，像一个巨的圆柱形罐头。每一个玻璃仓里都漂浮着一只形态怪异的异常，们闭着眼睛，身上『插』满管子，幽蓝『色』的『液』体中发出微弱的呼吸。 郁枝一个个看过去。 还好，没有她眼熟的怪物。不过话说回来她用心设计的怪物已经部找到了，除非是被他们抓去复制，否则也不可出现这里。 至于剩下那些没名没姓的低级小怪，和扭曲者长得也差不多，摆眼面前她也认不出来。 于是郁枝看秋时：“有你眼熟的吗？” 秋时摇了摇头：“我眼熟的都被我吃掉了。” 郁枝：“……” 她继续里走，很快这个房间的最深处发现了一台仪器。 她扭头看秋时，示意他过来，秋时便自觉走过去，将自己的手指放到仪器上。 仪器被他的指纹激活开启，出现了一个简洁的电子界面。 上面有一个图标叫“工作日志”。 郁枝与秋时对视一眼，打开了。 【2039年1月4日，037号实验失败。实验体沦为扭曲者，无法继承037号的力，现已部销毁。】 【2039年1月10日，061号实验失败。实验体爆血亡，其中一名沦为扭曲者，试图逃脱，被枪击身亡，其余实验体现已部销毁。】 【2039年1月12日，040号实验失败。一名实验体发变异，转变为新异常179号，与040号互相厮杀，双方同时死亡，其余实验体现已部销毁。】 【2039年1月17日，……】 郁枝撇撇嘴：“看来这个基地的确是用这些异常做实验啊。” 秋时神『色』平静：“但是好像没有成功过。” “也不一定。”郁枝掏出手机，对着密密麻麻的工作日志和玻璃仓连拍十几张照片，“这些实验的时间跨度很长，这多年下来，要说一次都没有成功过也是不可的。或许他们已经成功了，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那这对异常管理局来说应该有点麻烦……” 秋时想了想，工作日志上点了几下，输入“成功”两个字。 界面上很快跳出一些新的信息。 【2045年5月23日，078号实验成功。一名实验体成功融合078号的攻击力，并顺利打败078号，命名代号为“乌鸦”。】 秋时轻轻开口：“你看这个。” “什？” 郁枝正专心致志地拍照片，听到秋时叫她，这才意兴阑珊地转身凑过去，朝屏幕上投去一瞥—— 她顿时诧异地睁了眼睛。 “乌鸦居然是实验体？” 第109章 第109章挑拨离间 这倒是郁枝没想到的。 她一直以为乌鸦是比较特殊的异能者, 虽然胳膊可以变成冷兵器这一点的确和其他异能者格格不入，但他拥有形、也有类的理『性』和智慧，很难让将他往其他方向考虑。 不过之蔚白筠倒是提过, 那伙很可能做过身体改造——虽然这个推测很快就被检验结果推翻了，但现在仔细一想，其实他这个情况和身体改造也差不了多少。 区在, 体改造一般是对被改造的个体进行部改变与重造, 而乌鸦则是与怪物的能力相融合, 成为了一个全新的、更强大的类个体。 怪不得他能将身体变成锋利的武器，完美得连一点拼接的痕迹都没有…… 郁枝立即问：“有那个078的资料吗？” 秋时捣鼓了几下，盯着屏幕上的图片说：“有, 不过它已经死了。” “啊？”郁枝随即低头看过去。 资料上详细描写了078号的能力与喜好，它的出现地点、攻击方式及收容时间。图片上的怪物魁梧丑陋，看上去很像早期恐怖片里的变态杀狂，头上套着一个沾满血的麻布袋, 肌肉虬结, 肩膀以下是两把锋利细长的黑『色』刀刃。 资料上写了自从被巴公司收容后，先后几内一共有296个和它进行过能力融合的实验，但都以失败告终。直到2045，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异能者参与了这项实验——至是动还是被迫这一点并未记载, 并成功获得了怪物的能力，取名代号为“乌鸦”。 有意思的是，巴公司的工作员一开始以为是乌鸦融合了078的能力, 但他很快发现, 这不是融合，而是置换。 实验成功后的078失去了能将身体武器化的能力，与此同时, 他得到了乌鸦之的异能。那个异能与078原的能力相比毫无攻击力，愤怒的078试图杀死乌鸦，最后被他轻松反杀了。 郁枝若有所思：“极限一换一啊……” 如果乌鸦的成功不是个例，那就说明之那些失败的实验并不是因为类无法夺怪物的能力，而是因为普通类的身体太弱，不足以承受强大能力对他的同化与影响。 而异能者却可以。 这还真是个大发现。 原大都以为类不能和怪物共存，但现在巴公司却研究出了这对类方百利而无一害的实验，既能让类获得强大的异能，又能解决掉相应的怪物，除了有点废异能者，简直堪称完美。 当然，这实验太不道，风险也太大，一般异能者肯定是不愿意做的。 所以巴公司想要让研究继续下去，必然会强行让一些异能者参与实验…… 郁枝想了想，突然道：“你查下白犬呢？” 秋时闻言，又在工作志中搜索“白犬”。 相关信息很快便跳了出来。 和乌鸦一样，白犬原也是异能者，不过他的实验显然没有乌鸦那么成功，在身体和能力被彻底改造的同时，他的大脑也遭受了无法逆转的损伤。 “原来是这样……” 郁枝觉得自己逐渐理解了一切。 由白犬无法像乌鸦那样拥有正常的思维与理『性』，所以巴公司只能将他关起来，通过定期注『射』『药』剂来命令他、指使他，让他成为所谓的资产。 某意义上，他比那些实验失败的还要惨。 秋时认真地得出结论：“他是实验犬。” “你闭嘴。”郁枝白了他一眼，“你再想想，看看这个知不知道武器库在哪儿。” 她指的自然是秋时现在正在假扮着的这个。 秋时摇摇头：“他没去过武器库。” “行吧。”郁枝遗憾地叹了口气。 秋时：“你想偷他的武器？” “我倒是想偷呢，那又不是小数目，我偷得吗？”郁枝单手叉腰，理直气壮地说，“我是想看看他研究的那些武器弹『药』是什么，毕竟以后可是要对着我打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懂不懂？” 秋时一脸似懂非懂，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你说的是他上次使用的那武器吗？” 郁枝点头：“就是那个会喷出蓝『色』火焰的，看着很牛『逼』的机枪。” 秋时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那个东西，我倒是知道一点。” 郁枝眼睛一亮：“什么？快说！” 秋时也不说话，只是弯着嘴角，目光柔和，一脸笑『吟』『吟』地看着她。 郁枝不明所以，就这么和他干瞪眼，瞪了好一会儿，她终反应过来。 “又想谈条件是吧？” 秋时语气平静：“我都帮了你这么多了。” 还来劲了。 郁枝不怒反笑：“好啊，你想怎么着？” 秋时听完这句，微微垂下视线，开始自下而上地注视她。 他其实还是想吃她的，但又有点舍不得。 如果可以每天闻一闻，『摸』一『摸』，『舔』一『舔』……那似乎也不错。 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慢慢品尝，一点点『摸』索出最美味的部位。 这样想着，他的视线慢慢上移，落到她的唇瓣上。 『性』的唇瓣柔软而红润，『色』泽漂亮，仿佛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甜香。 看起来味道很好。 秋时静静凝眸，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他垂下眼睫，微微倾身，一点点接近郁枝—— “打住。” 郁枝突然抬起手，捂住秋时的唇。 秋时被她打断了，也不气恼，只是眨了眨眼睛，安静地看着她。 “你这样，是想吃我吗？”郁枝轻声问道。 秋时又眨了下眼睛，睫『毛』像单薄的蝴蝶翅膀，在幽蓝的暗光中划出轻盈的弧线。 郁枝感觉到他的嘴唇在动，触感紧贴她的手心，传来湿润绵软的痒意。 她将手拿开，平静地看着秋时：“你说什么？” “我说……”秋时的眼眸幽深剔透，深处透出隐隐的绿，“只是想尝一尝。” ——尝一尝。 郁枝觉得他应该不明白这三个字的另一层含义。 不过如果只是这点条件的话，她倒是可以先答应下来。 反正事后反悔也不迟。 “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郁枝笑了一下，语气随意而淡定，“不过你得先告诉我那些武器的弹『药』是什么。” 秋时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直起身体。 “是怪物体内的‘燃料’。” 郁枝不解：“燃料？” “他将死去的怪物提炼成燃料，再将燃料注入特殊的武器中，就变成了那些蓝『色』的火焰。” 听起来似乎还挺环保…… 郁枝『摸』了『摸』下巴，依然不解：“可是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那些燃料能有炮弹厉害吗？” “功能不同。”秋时轻声解释，“有些燃料有毒『性』，有些燃料的腐蚀『性』很强，有些燃料可以直接使对方燃烧……” 郁枝了解了。 这么一想巴公司的确够狠，如果那天出现在十三区的不是中庭之蛇，而是其他怪物，估计无论如何都会受点重伤。 绝对不能让他有机会把这些武器用到自己身上。 就在郁枝暗下决心的时候，口袋里的猫爪挂件突然响了。 郁枝掏出来按了下发光的按钮，挂件顿时发出夏衍沉静的声音。 “检测还没结束吗？” 郁枝：“！” 她对着挂件喊了一声“快了”，然后立即关掉这玩意，拉起秋时就向外跑。 秋时边跑边问：“怎么了？” 郁枝：“八成是被发现了！” * 郁枝和秋时回到检测室的时候，夏衍正站在桌子，手里拿着那份鉴定报告。 郁枝瞥了秋时一眼，秋时随即将手『插』进衣兜里，晃晃悠悠地了进去。 “你带她去哪儿了？”夏衍抬起眼，冷冷看向他。 秋时平淡道：“带去基地转了转。” 夏衍的表情顿时变得很难看。 “你应该知道，她是异常管理局的吧？” “知道，但只是让她看看公司的研究，也没什么吧？”秋时将这个员工平时说话的语调模仿得惟妙惟肖，“如果能引起她的兴趣，不是更好吗？” “少打她的意。” 夏衍脸『色』阴沉，看向秋时的眼眸仿佛积聚着阴燃的火。 秋时见状，立即举起双手，动示弱：“好吧、好吧，都听你的。” 夏衍冰冷地扫了他一眼，然后拿起报告，从他身旁越过，将郁枝拉出了检测室。 郁枝在心里默默秋时竖起了大拇指。 这次处理得不错。 夏衍紧紧牵着她的手，像是生怕她跑掉似的，脚步匆匆，一路沉默地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关上门后，他依然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头，紧紧握着郁枝的手。 郁枝微微歪头，看到他眼眶很红，薄唇紧抿，看起来似乎快哭了。 看得出来他现在应该心情很复杂。作为一个善解意的，还是他留有一点发泄的空间比较好。 是郁枝试探着开口：“你要不要……先出去调整一下心情？” 夏衍依然垂着头没有看她。 他慢慢开口，声音低哑地说：“……我去你倒杯水。” 郁枝点点头，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去吧。” 夏衍身子微颤，脚步沉重地出去了。 郁枝见他离开，终得空将手机掏出来。她将之拍的那些照片通通发蔚白筠，没过多久，蔚白筠发来一条信息。 【这就是他正在进行的秘密研究？】 【没错。我猜他应该是想偷偷打造出一批只属他的超级战士。】 【居然背着我做这事……】 蔚白筠没有再发信息过来，但从她发来的最后一句回复来看，她现在应该非常愤怒。 郁枝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这样一来，异常管理局与巴公司之间，应该很难再和谐共处了。 第110章 第110章相认 夏衍很快回来了。 他的眼眶依很红, 睫『毛』也有些湿润，明显是在外面偷偷哭过。 郁枝假装没看见，从他手里接过杯：“谢谢。” 低头一看, 杯里装的不是水，而是温热『乳』白的牛『奶』。 “你小时候最喜欢喝牛『奶』……”夏衍有些不知所措解释。 郁枝：“……” 还当她是小孩呢？ 虽自己并不喜欢喝牛『奶』，但出于同情的心理, 郁枝还是抱着杯慢慢啜饮起来。 夏衍认真怜惜看着她。 “你饿吗？”他小心翼翼问。 郁枝诚实道：“还好, 不怎么饿。” “你想不想吃什么？冰淇淋？巧克力？还是蛋糕……” 郁枝好奇道：“连这些东西都有吗？” 他看上去不像喜欢吃零食的人。 夏衍温柔笑了笑：“你想吃的话, 我可以派人出去买。” “不用了。”郁枝将杯里的最后一口牛『奶』喝完，“我已经喝饱了。” 她举着空杯，正琢磨着要放哪里, 夏衍便从她手里接过杯，起放了一旁的茶几上。 郁枝下意识道：“谢谢。” 夏衍轻声道：“跟我不用谢谢。” 完，他抬起手，轻柔小心在郁枝嘴角擦拭了一下。 郁枝有些茫眨了下眼睛。 “牛『奶』, 沾在这里了。”夏衍笑着将拇指上的『液』体举郁枝看。 郁枝顿时有些尴尬, 连忙伸手将自己嘴巴一圈都擦了一遍。 她有不太习惯这种家人般的亲密，这和拥有一群“怪物孩”的感觉完不一样。 在怪物们面前，她是占据主导位的，她一直表现得成熟而包容, 而它们都是一群不谙世事的孩。 但是在这人面前，她的位置颠倒了。 她似乎变成了不谙世事的孩。 “你……看过份鉴定报告了吗？”夏衍犹豫着开口。 郁枝头：“看了，没想我们还真是兄妹啊。” 夏衍微讶：“你没想？” “我之前也是猜的。”郁枝, “毕竟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嘛。” 夏衍她用这么轻描淡写的语出这句话, 心脏又不可抑制刺痛起来。 “小宁……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他眼睫颤动，艰难开口问道。 郁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问题。 她没有经历过原这些年的生活, 也体会不了原的孤独和痛苦，无从哪方面来看，她都不觉得自己有资格代替原回答这问题。 但她认为夏衍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于是她认真：“不太好。” 夏衍的睫『毛』剧烈颤抖一下，不话了。 郁枝见状，又补充一句：“但我现在过得挺好的。” 虽她好不好和真正的小宁也没有关系了。 “……对不起。”过了许久，夏衍才低哑吐出这三字。 郁枝：“没关系。” 夏衍又抿紧唇不出声了。郁枝看他十指紧绞在一起，指节泛白，想了想，抬手覆上他的手背。 “这又不是你的错。”她轻轻。 夏衍指尖微颤，慢慢抬头，看向她的眼神脆弱而无助。 “……我可以抱抱你吗？” 郁枝望进他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不是小宁，却从他的目光里感受了久违的爱意。 种浓烈的、积攒的、喷发的思念与温暖……几乎要让她眼眶发酸。 是家人才会有的目光，就像爷爷『奶』『奶』每次注视她的目光一样。 郁枝心底传来一声轻若羽『毛』的叹息，后她伸出双臂，柔声道：“可以。” 就这样吧。 * 和夏衍相认后，郁枝开始和他复盘过去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林先生告诉你的？”郁枝一头雾水。 夏衍头：“他是公司的创始人，今年已经76岁了。” 郁枝若有所思。 这死老头肯定没实话。 夏衍提起林先生的神『色』很尊敬，郁枝看了他一眼，决定旁敲侧击提醒他。 “你把当年的细节再一遍吧。” “好。” 夏衍放轻声音，娓娓道来。 夏宁——也就是夏衍的妹妹小宁，从小和夏衍的关系就很好，兄妹二人和他们的父母一直过着幸福平淡的生活。 直夏宁十岁年，异常出现，杀死了他们的父母。兄妹二人惊得瘫软，只能靠在墙边眼睁睁看着异常接近他们。为了保护妹妹，夏衍突爆发出强大的异能，将只异常杀死了。 也许是他的异能太过显眼，吸引了刚刚赶来的林先生一行人。 林先生看这两可怜的孩，心生怜悯，将他们带回了巴别公司。他培养他们使用自己的能力，很快发现兄妹二人之中，只有夏衍是异能者，而夏宁只是精神力一般的普通人。 但即便如，林先生依对她视如己出。无去哪里，他会把这两孩带在边，悉心教导他们。 直有一天，他们在21区遭异常突袭。只异常狂暴凶猛，接连咬伤了兄妹二人，事态紧急，林先生边的异能者只来得及将夏衍带走，而夏宁却被留在了肮脏的小巷里。 夏衍哭着喊着要回去救妹妹，可惜并没有人理会他。他在剧痛中昏『迷』过去，再次醒来时，便得知了妹妹已经亡的消息。 这之后的十几年，他便一直在悔恨与思念中度过。他对妹妹的死深信不疑，以至于在异常管理局与郁枝初次相遇时，他也只是多看了一眼，压根没有考虑过她是妹妹的可能『性』。 “是这林先生亲口跟你他看我被异常吃掉了？”郁枝提出疑问。 “嗯，前两天我才向他证实过。”夏衍，“他当时的态度很肯定……” 郁枝：“这人肯定有问题。” 夏衍沉默几秒，慢慢开口：“其实，这次我去异常管理局要人，也是林先生的指示。” 郁枝毫不意外：“他就是乌鸦的主人，对不对？” 夏衍很惊讶：“你都知道了？” 郁枝冷哼一声：“我又不是傻。乌鸦人话很多，每次都『逼』『逼』叨叨一大堆，要不是死得太快，我还能问出更多情报来。” 夏衍看她得言之凿凿，突笑了一声。 郁枝停下话头：“怎么了？” “你还和小时候一样。”夏衍温柔抚『摸』她的头发，“脑转得很快，总是想得比我多。” 郁枝被他这么一，心情有复杂。 她其实并不想隐瞒夏衍，但她现在需要夏衍的帮助，所以她暂时还不打算将自己的真实情况告诉他。 郁枝想了想，继续问道：“你知道乌鸦和白犬是什么情况吗？” 夏衍神『色』一顿，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郁枝：“你应该知道林先生做的这些事都很离谱吧？” 夏衍皱了皱眉：“我知道，但林先生对我有养育之恩……” “他还差害死我呢。”郁枝补充道。 夏衍：“……” 他目光微凝，不话了。 “而且我已经知道白犬是什么情况了。”郁枝不紧不慢，“次他带我去的第一方就是关押他的房间，我大概能想象得他平时受的是什么待遇。” “……他很可怜。”夏衍终于忍不住叹。 郁枝：“我知道，否则也不至于两根棒棒糖就把他哄走了。” 夏衍抬眸看向郁枝：“他现在怎么样？” “整天不是吃就是睡，还会了打游戏。” “确实比在这里要幸福多了……”夏衍松了口，温柔下垂的眉眼看上去有些欣慰。 “之前在这里的时候，只有我会陪他话，他一些吃的。所以他很喜欢来找我，有时候我忙得没时间陪他，他就自己玩，动不动就盯着张照片看，时间久了，也就记得你小时候的样了吧。” 郁枝若有所悟。 怪不得白犬对她没有敌意，还有一丝丝天的好感，原来归根结底还是为夏衍。 “乌鸦呢？他为什么总是戴着防毒面具？” 夏衍低声道：“为他……曾经是异常管理局的人。” * 郁枝觉得异常管理局一定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简单而言，就是乌鸦曾经也是一名b级调查员。但他的能力太弱——或者，攻击『性』不强，而他又不甘于接受这一，主动离开异常管理局，暗中加入巴别公司，参与了他们的研究实验。 最后他成功了，但为了不让异常管理局发现，他只能戴上防毒面具，将自己的脸完挡起来。 看来这巴别公司比她想象得还要更黑心一。 郁枝深吸一口，正想和夏衍探讨一些更深入的话题，这时，突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主管，林先生提前回来了。” 夏衍下意识蹙眉：“这么快？” “是的。”员工在门外恭敬询问，“您现在要见他吗？” 夏衍看了郁枝一眼。 “你先去忙吧，让我再想想。” “是。” 员工离开后，郁枝问道：“你要带我去见他吗？” 夏衍神『色』微沉：“……我不想带你去见他。” 很显，他现在也开始怀疑林先生了。但郁枝有不得不见林先生的理由，所以她必须要让夏衍带她去。 “但他肯定已经知道我在这里了。”郁枝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温声道，“就算你不带我去见他，也会有别人来带走我。” 夏衍自明白她的都是对的。 “但是……” “林先生是异能者吗？”郁枝突问道。 “不是。”夏衍下意识回答，“不过他边有两随行异能者，专门负责保护他。” 郁枝：“他们强吗？” 夏衍：“很强。” “好，了解了。”郁枝站起来，『摸』了『摸』口袋，突又问，“对了，你我的小猫爪能一直维持通话状态吗？” 第111章 第111章未来 “能能……”夏衍有些疑『惑』, “不过你问这做什么？” “我想问问他当年的真相，如果你在现场，他一不会说话。”郁枝『摸』了『摸』小猫爪上的按钮, “所以，我就想……” 夏衍无奈一笑：“你以为这在拍电影吗？” “电影哪有我的经历离奇？”郁枝也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和夏衍十分相似。 “……你说得。”夏衍轻叹一声, 将她拉入怀中, 柔声说道, “这次我一会保护好你。” 郁枝拍拍他的后背，没有出声。 * 郁枝和夏衍来到林先生的办公室门外。 夏衍与郁枝视一眼，抬起手, 慢慢敲了敲门。 “进来。”门内响起一苍老低缓的声音。 夏衍应声推门，腰背挺拔地走了进去。 “听说你已经把调查员带回来了？”坐在真皮座椅上的老人白发苍苍，眼神浑浊而晦暗，“她人呢？给研究部看过了吗？” “还没有。”夏衍淡声道, “我想先把她带来给您见一见。” “带给我见一见？”老人缓慢地笑起来, “吧……你让她进来。” 夏衍微一颔首，扭头向后看了一眼。 郁枝接收到他的视线，抬腿走了进去。 她在夏衍身边停下，平静地看向坐在真皮座椅里的白发老人。 老人身一套一看就价格不菲的灰『色』西服, 皮鞋油光锃亮，手里拄一根镶银拐杖，看上去雍容华贵, 派头十足。 他的身后立两面无表情的男人, 二人俱身材魁梧，一看就很能打。 就这老头害得小宁颠沛流离，也害得她两次受伤, 平静的生活一再被打『乱』。 郁枝冷淡地看老人，而老人也在眯眼睛打量她。 “你看起来真……” 他慢慢开口，话未说完就被郁枝笑打断了。 “真眼熟，么？” 老人皱眉，随后又和缓地舒展开。 “孩子，你的父母没有教过你应该怎样和长辈说话吗？” “不好思，我的父母早就去世了。”郁枝笑眯眯道。 “吗？真遗憾。”老人长叹一口气，语气很慈祥，“我听说你的精神力很稳，具体有多稳，你能说给我听听吗？” 郁枝好奇道：“怎么？乌鸦难道没有告诉过您吗？” 老人一顿，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夏衍将手伸到郁枝身后，轻轻拽了下她的衣摆。 郁枝纹丝不动：“林先生，我有些话想和您单独谈谈。” 老人沉沉地看向她，缓缓开口：“夏衍，你先出去。” “……。” 夏衍担忧地看了郁枝一眼，郁枝微微颔首示他放心，他得无奈鞠躬，转身退出这房间。 夏衍离开后，老人握紧拐杖，慢慢坐直微躬的身体。 “你想和我谈什么？” 郁枝嘴角上扬，笑浅浅：“您这么精明，应该不难看出我和夏衍很像吧？” “你想表达什么？”老人发出破风箱般嘶哑的笑声，伴随沉重的呼吸，“这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在太多了，这不能说明什么。” 郁枝神『色』不变：“您还记得夏宁吗？” 老人沉默半秒，随即边咳嗽边笑。 “小丫头，别想糊弄我这老头子。夏宁早就死了，你如果想利用这人套近乎，大可不必。” 郁枝似笑非笑：“需要我把鉴报告拿给您看吗？” 老人：“……” 他瞬间停止咳嗽，看向郁枝的目光阴沉而锐利。 “小丫头，鉴报告也可以仿造的。” 郁枝：“别的地或许可以，但这份鉴就在您的公司做的，自己人骗自己人，没这必要吧？” “不可能。”老人死死盯她，枯枝似的手指慢慢握紧拐杖，“夏宁早就死了，我亲眼所见。” “林先生，你好奇怪啊。” 郁枝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挂似讥非讥的浅笑。 “我这么一大活人就站在你面前，你为什么就不愿接受现呢？难道你不希望看到我还活吗？” “还说……”郁枝慢慢拖长声音，“你在心虚？” 老人阴沉沉地看她，突然嘲讽一笑。 “如果你真的夏宁，我当然会很高兴。但很可惜，我已经不天真莽撞的年轻人了，比起鉴报告，我还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看上去完全没有被郁枝的话激怒，上半身再次倚靠到后面的椅背上，灰白『色』的眉『毛』随之舒展，握拐杖的手也逐渐放松。 郁枝不以为：“您就老眼昏花了。” “臭丫头！”林先生突然怒目低斥，“别忘了这里什么地，注你的言！” 他这声训斥太过突然，连站在后面的男人都不约而同震了一下。 然而郁枝依旧无动于衷。 “我猜你现在一很疑『惑』，为什么我没有被当年的异常吃掉，吧？” 林先生没有回应，瞪她的眼睛浑浊而严厉。 像两颗死气沉沉的鱼眼珠。 郁枝不紧不慢地说：“因为我逃走了。异常咬伤了我的脚，我用鞋子砸了它的鼻子，趁它张嘴的时候逃跑了。为了躲避它的追击，我躲进一又破又窄的公寓里。异常没有找到我，过了没多久就离开了。” 林先生沉声接她的话说下去：“然后你就顺利逃走了？” 郁枝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其这些都她随口编造的。她并没有这部分记忆，能根据已知的信息整合推导出大致情节。 事情的真相肯没有她说的这么简单，否则夏宁就不可能伤得么重，更不可能连记忆都丢失。 她也许又碰到了其他异常，也许在逃跑途中撞到了头部，也许已经饥肠辘辘地躲避了几天几夜…… 事如何，他已经无从得知了。郁枝之所以要编造这些谎言，为了套出这老头的真话，所以她绝不会将自己曾经失忆过这件事说出来。 有趣的，她的谎言生效了。 “你还真命大。”老人嗤笑一声，抬起手里的拐杖，指了指郁枝，“一点能力都没有，居然还能从异常的嘴里逃出来。” 郁枝了然地弯了弯嘴角。 看来她猜得没错。 这老头并不救不了夏宁，而见死不救。 如果真的像他夏衍所说的样——他眼睁睁看夏宁被吃掉的，他现在就不可能这么快接受郁枝的这解释。 郁枝平静地看他：“我不明白，当时你为什么不救我呢？” 老人放下拐杖，像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似的，嘶哑地笑了起来。 “不如我来问问你，我为什么要救你？” “或者我换问题，你有什么值得我救你的地？” 原来如此。 郁枝『露』出恍然的表情：“你认为我没有被救的价值。” “你也不笨呐。”老人笑笑，突然咳嗽两声。他端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热茶，继续道，“你再想想，你为什么没有被救的价值？” 郁枝很平静：“因为我没有异能。” 老人赞赏地点点头，握拐杖在地毯上敲了两下。 “没有异能的人没有在巴别公司存在的价值，更不值得我花大价钱培养。” 郁枝：“可你自己也没有异能。” 老人笑容狂妄：“但我有钱。” 这句话可算戳到郁枝的痛处了。 郁枝阴阴地看他：“所以你想用钱收买这些异能者，让他为你所用，替你做验，帮助你统治世界？” “统治世界？” 老人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用看小孩子似的目光看郁枝。 “所以说你还孩子啊。”他缓缓说道，“统治世界最幼稚肤浅的想，也最没有的做。” “我做这些，不为了统治世界，而为了创造未来。” 郁枝笑容讥讽。 真冠冕堂皇的说。 “你知道这世界有多少异常吗？你知道这些异常从哪里来的吗？”老人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浊气，“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现在人类的数量正在越来越少，而异常的数量还在急剧增加。” “这为什么？因为异常不会变成人类，而人类却会变成异常。” “你可能要说扭曲者不异常，小丫头，都异常管局糊弄人的说辞罢了。” “扭曲者就异常，无论它有多不堪一击，它都比人类强大的异常。” “想要战胜异常，仅凭现有的这些异能者远远不够的。” “我需要更强大、更坚韧的战士。现在可以称得上强大二字的人类屈指可数，这种情况下，以异常管局种落后的培养式，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培养出能够战胜异常的人类呢？” 林先生像打开了话匣子似的，长篇大论地发表他的救世观点。他越说越兴奋，连带双死气沉沉的眼睛都冒出精光，苍老灰白的脸上此时也满面红光。 郁枝认真地点了点头：“所以其你算人类的救世主了。” “这种头衔毫无。”林先生缓缓摇头，“一切都为了更好的未来。” 郁枝突然说：“我如果加入了你的研究，不也相当于为人类做贡献了吗？” “你能这么想当然最好了。”林先生欣慰地笑起来，迟缓的表情变得和蔼慈祥。 “但不好思……”郁枝歪头一笑，“我拯救人类没有兴趣哦。” 林先生一顿，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你以为这你可以自由选择的事情……” 他话未说完，一漆黑的触手突然从郁枝袖中伸了出来，犹如闪电般，瞬间袭到他面前，然后张开狰狞巨口，将他的脑袋咔嚓咬断—— 触手的动作太过迅速，站在后的两名异能者甚至还未反应过来，看到了老人断裂的脖子。 郁枝站在原地，轻轻抚『摸』袖子里的小章鱼，声音很轻。 “我当然可以自由选择。” 第112章 第112章周旋 郁枝原本倒也没算直接杀了这个姓林的老头。 要怪就怪他自己太过狂妄, 还将夏宁说得一文不值。 如果没这个老东西，说不定夏宁现在还和夏衍兄妹二人好好地生活在一起。 夏衍可能会成为异常管理局的一员，而夏宁会在一个正常的、氛围和谐的公司里上班, 每天两点一线，下班后买点喜欢的食物，回到家里和最爱的哥哥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吃晚饭。 不会经历苦难, 而郁枝也不会穿进这个世界。 郁枝静静看老人的尸体, 目光冷淡而讥讽, 如同平静清澈的潭水，没一丝涟漪波澜。 “林先生！” “你竟敢杀了林先生……” 鲜血喷溅，对面两名异能者满脸震惊。其中一人突抬眸, 对郁枝怒目而视，双深褐『色』的眼睛瞬间充满了蓝紫『色』的电光—— 一道火花『射』的电光倏地袭向郁枝。郁枝微一蹙眉，几根粗长漆黑的触手迅速从周围伸过来，在身前交缠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 生生挡下了道电光。 郁枝看到触手上的绿眼睛都被电得『迷』糊了, 它们欲阖未阖，眼皮无地耷拉，仿佛随时都会昏睡过去。 还挺可爱的。 郁枝忍住笑意，下一秒, 一只橡胶似的长手突现在的头顶。 只手里握一把枪，食指搭在扳机上，对准郁枝的天灵盖便要扣动下去—— 被郁枝托在手心的小章鱼突张开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 连同枪支狠狠咬断了只长的离谱的手。 “啊啊啊！” 郁枝听到对面传来一声惨叫。 本让莫莫安乘胜追击, 但似乎人动作比更快一步。 不等开口，两名异常者便发了更凄厉的叫声。交缠在郁枝眼前的触手缓缓退散，郁枝循惨叫望过去, 看到两个身形魁梧的异能者已经不见了，剩下秋时一人站在里，无数只触手从他身后垂挂下来，正在清理地板上的血迹。 一切发生得非常快，前后甚至没超过半钟。 郁枝起夏衍对两个异能者的评价是“很强”。 夏衍应该不至于撒谎，况且也看到了两个人的异能，确实是挺好用的，反应和配合也都很迅捷。 可惜。他们遇到的是和秋时。 郁枝垂下手，小章鱼迫不及待地从手心滑下来，触须蠕动爬向具坐在沙发上的无头男尸。 它张开和体型毫不相符的狰狞巨口，将尸体整个吞了下去，后卷了卷舌头，将根镶银的拐杖吐了来。 “你来的倒是及时。”郁枝看向秋时，似笑非笑。 秋时温和地说：“我一直都在。” 郁枝：“……” 顿了顿，问：“你的意是，你一直都在跟我？” 秋时眨了下眼睛，语气无辜：“你没感觉到吗？” 郁枝：“……” 再怎么说也只是个人类，怎么可能感觉得到他刻意隐藏的行踪？ 郁枝『揉』了『揉』眉骨，正要说话，身后房门突被人猛地撞开。 “小宁，你没事吧，刚才我好像在通讯器里听到了惨叫声……” 夏衍一脸焦急地冲了进去，话未说完，突睁大眼睛，目光震惊地停在了原地。 这是怎么了？ 郁枝疑『惑』地顺他的目光看过去，也随之『露』震撼无语的表情。 刚刚消化完的莫莫安正在一点点变成林先生的样子。 它的触须化为干枯瘦削的肢，圆润的顶部变成苍老的头颅。待到章鱼的形态完全消失后，它眨了眨眼睛，张开干燥的嘴唇，对郁枝缓缓唤道： “妈妈……” 郁枝：“闭嘴！” 莫莫安：“！” 披老人皮的莫莫安被郁枝吓了一跳，顿时缩起身体，眼泪汪汪地看向身后不远处的秋时—— “不要看我，否则我杀了你。”秋时神『色』冷淡，毫不掩饰眼底的嫌弃厌恶。 莫莫安：“……” 它惶恐极了，下意识眨巴眼睛紧紧抱住自己，这个小宝宝似的动作落在苍老的林先生身上，看上去非常的不协调且辣眼睛。 “太恶心了。”郁枝忍不住了，“快点给我变回来！” “……是！” 莫莫安吓得立即应声，瞬间又变回了小章鱼的模样。 和之前相比，它的身形显变大了一些，从兵乒球变成了一颗橙子的大小。 它抬起触须，刚要往郁枝身上爬，便听到凉凉地说了一句：“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准再变成刚才个样子，否则……” 没再说下去，而语气里的森却让莫莫安浑身发冷、不住颤。 呜呜呜……妈妈实在是太严厉了！ 它一转头，连滚带爬，逃难似的钻进了秋时的口袋里。 秋时挑了下眉：“看来你吓到它了。” 郁枝冷哼一声，没说话。 看这惊人而荒诞的一幕，夏衍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小章鱼钻进了个检测员的白大褂口袋，他才反应过来。 “小宁……”夏衍看到洇在地毯上的深『色』血渍，难以置信地开口，“林先生死了？” “嗯。”郁枝点了点头，“是我杀了他。” 夏衍动了动唇，不道该说什么。 他从通讯器里听到了郁枝和林先生的对话全程，所以他完全能理解郁枝内心的愤怒仇恨。 他也同样愤怒，甚至比郁枝还要愤怒。 因为林先生差点害死他唯一的亲人，还骗了他这么年。 但他没到郁枝会直接杀了林先生。 看到夏衍挣扎茫的神『色』，郁枝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人是我杀的，和你没关系。” “不，我不是这个意。”夏衍眼神复杂，“我是你的哥哥，这件事应该由我来解决……” 郁枝：“但你肯定下不了手，对吧？” 不管怎么说，林先生毕竟培养了他这么年。他一直很尊敬也很感激这个人，如今真相和仇恨同时摆在了他的面前，他会感到挣扎痛苦也是理所当。 如果他杀了林先生，就是恩将仇报；如果他不杀林先生，就是无情无义。 夏宁应该不会舍得让心爱的哥哥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所以郁枝帮他解决了。 夏衍没再说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艰难地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时，目光已经平静了许。 “两个异能者也死了吗？”他小心谨慎地环顾一圈，接侧过身来，轻声询问郁枝，“你没哪里受伤？” “没，他们都没碰到我。”郁枝摇摇头。 “……就好。”夏衍松了口气，这才起来个不该现在这里的检测员。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立即抬眸看向秋时，目光疏冷而警惕。 秋时没回应，他温和平静地眨了下眼睛，将视线投向郁枝。 郁枝适时解释：“他和我是一伙的，两个异能者就是他解决的。” “他和你是一伙的？”夏衍再次『露』惊讶的表情，“可是他在公司已经干了五年了……” “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个人了。”郁枝说，“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他的异能。” 这么一解释，夏衍顿时白了。 怪不得这家伙之前会擅自带他的妹妹去研究基地，原来是这样。 夏衍略一索，随即意识到一件事：“异常管理局现在是不是已经道研究基地里的东西了？” 郁枝：“……” 不得不说，他在这方面还是挺敏锐的。 “别提了，我已经后悔了。”郁枝无奈道，“早道莫莫安会吃了林先生，我就不应该手快把些照片发给蔚白筠。” 夏衍『摸』了『摸』的头发，柔声安慰：“这件事发生得太突了，我们谁都预料不到。” 虽他不道莫莫安是谁，但直觉告诉他，莫莫安应该就是只能够变成林先生的小章鱼。 应该也是一只异常，但它却听从郁枝的命令。 他应该感到怀疑，但他不这么做。 他欠妹妹的太了。从今以后，无论说什么，他都会无条件地相信；无论做什么决定，他都会无条件地支持。 因为是他失而复得的妹妹，更是他至亲至爱的、唯一的家人。 “实在不行，只能先让莫莫安假扮一阵了……” 郁枝很无奈。一到莫莫安变成老头的模样，就感到一阵恶寒。 但这又是必须的。 为了骗过巴别公司上下所人，也为了应对异常管理局的审视。 同时，郁枝也在考，能不能借此机会扩充自己的底牌，让巴别公司的势转而为所用。 如果可以，也不和异常管理局起正面冲突。毕竟里很人都可以称得上是的朋友。 比如季嘉容，比如郑从灵，比如蔚白筠，又比如萧灼…… 但他们从一开始就站在了对立面。冲突在所难免，只是早一些和晚一些的区别而已。 郁枝『揉』了『揉』眉心，轻叹一声：“算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 * 郁枝和秋时先离开了，留下夏衍处理后事。 为了骗过其他人的眼睛，郁枝还让秋时把莫莫安留了下来，主要负责配合夏衍的收尾工作。 莫莫安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变成林先生的样子，沉默不语地坐在办公桌前就好。 会过往的员工看到它的，之后只要夏衍找个理由，营造林先生已经离开公司的假象就行。 夏衍和林先生平时就经常见面，这种事情交给他来做最合适不过。 郁枝回到夏衍的办公室后，先喝了杯热茶，后走到沙发前，放松地坐了下来。 夏衍说得对，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突了。原本跟过来只是找到个对虎视眈眈的幕后黑手，没到居认了一个亲哥哥，还顺便把幕后黑手给杀死了。 这一切发生得都非常顺利，但郁枝心里却很清楚，之所以会这么顺利，其中一半得是秋时的功劳。 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一个非常可靠的队友。而且，他们之间的配合似乎也越来越默契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家伙总要吃掉…… 到这里，郁枝突察觉到一道视线，正无比专注地落在自己身上。 心里一动，随即抬起眼睫—— 果，秋时正在直勾勾地看。 又被猜中了。 郁枝不由在心底轻笑，脸上却还是淡淡的：“你现在不会正要怎么吃掉我吧？” 秋时轻轻地说：“你答应过我的。” 郁枝下意识反驳，可一对上秋时双幽静清透的眼睛，又微妙地顿了顿。 可能，确实，答应过来。 而且还不止一次。 但现在可不能承认。 于是眼眸微转，托起下巴，漫不经心地说：“吗？但是我记得，我当时说的好像是等事情全部解决之后吧？” “现在还没解决完呢，你再等等吧。” 秋时安静地对视，突轻笑。 “好。” 第113章 第113章夜袭 郁枝晚上留在了巴别司。 巴别司异常管理局不同, 于研究人员数量庞大，所员工大都是住在司里的。 夏衍给郁枝找了一间没人住过的员工宿舍，安排人打扫干净, 换上新的床单被子，让郁枝舒舒服服地住了进去。 深夜，郁枝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被子被她踢床尾, 睡衣皱巴巴地卷肚脐上, 『露』出大片细腻莹白的肌肤。 秋时站在床边, 低垂眼眸，安静地看着她。 小章鱼从他口袋里爬出来，眨巴着圆眼睛细声细气：“不可……吃妈妈！” 秋时轻轻道：“我知道。” 小章鱼继续坚持：“也不可……杀妈妈！” 秋时轻笑：“我可舍不得。” 小章鱼『迷』茫地歪了歪圆脑袋, 触须在空中游移蠕动。 “你不用担心……”秋时声音轻，像薄薄的月光，“我是来兑现承诺已。” 小章鱼不懂他在说什么。它原本的智商就不算高，变小后, 智商更是低了人类幼崽的水平。 但它仍然鼓起勇气, 颤巍巍地举起触须，畏惧努力地说：“不、不可……欺负妈妈！” 秋时垂眼睫，似笑非笑地看了它一眼。 这次他什么都没说，但小章鱼却觉得遍体生冷, 莫名打了个寒颤。 它连忙往爬，还未爬郁枝的身上，就被秋时轻易举地提了起来。 小章鱼慌得触须『乱』挥, 然无济于事。 秋时将它塞回口袋里, 然后对着口袋轻点，那个宽大的口袋顿时像涂了胶水一样，自动闭合了起来。 他吃过的异能者怪物不计其数, 得的能力也不计其数。 偶尔也会有一些没什么大作用却方便的小技能。 解决了碍事的莫莫安后，他慢慢俯身，细细凝视郁枝的睡脸。 她睡着的样子清醒时不太一样。 睡着后，她的睫『毛』会在脸上投落静谧的阴翳。闭上了那双总是清醒又冷淡的眼睛，她看上去柔软无害，有种水似的幽静，整个人仿佛溶进了月光里。 秋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联想。 可能是因为，他现在的食欲旺盛吧。 人类在欲望高昂的时候，大脑也会比往常更活跃。他现在变成了人类的模样，染上了一些人类的习惯，似乎也不奇怪。 但他并不想吃了她。 他是想……尝一尝。 秋时视线移，慢慢落郁枝柔润的唇瓣上。 他知道她睡前吃了橘子。虽然她之后有认真刷牙，也喝了水，但她的唇齿间仍然残留着淡淡的柑橘清香。 闻起来甜。 秋时低头，像猫一样轻嗅了嗅，额前的细软黑发落了郁枝的鼻尖上。 “你在干嘛？” 秋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柔平静的声音。 秋时微一抬眸，正对上郁枝那双湿润剔透的眼瞳。 她眼中并无惊讶，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底还有一丝惺忪的困倦。 秋时心想，这也是他没有见过的样子。 看起来似乎更美味了。 “我在兑现之前的承诺。”他与她安静对视，声音轻得像是怕吵她一样，“放心，不会吃你的，你不用管我。” 郁枝认真：“但我现在在睡觉。” 秋时也认真：“你可继续睡。” 你就差没趴我身上了，让我怎么睡啊！ 郁枝没好气地抬起手，正要推开他，一湿冷黏滑的触手突然缠住了她的手腕。 郁枝：“？？？” 她目光移，匪夷所思地看着那滑腻腻的触手，说：“你什么思？” “希望你不要『乱』动的思。” 秋时神『色』坦然，沉沉黑暗中，又有几触手从他身后伸了出来。 郁枝眉心一跳。 她将力量集中在被触手缠住的那手腕，猛地用力一扯，秋时猝不及防，顿时被牵扯着趴倒在她身上。 他眼神还有些茫然，但触手却已灵活地动了起来。 漆黑黏滑的触手贴着郁枝的脚踝游蠕动，它柔软『潮』湿，带着海水般的冰冷，快便将郁枝的四肢紧紧缠绕。 郁枝试着挣扎，但却无法动弹。她不甘示弱，随即放出荆棘，同样的方式将秋时牢牢束缚。 比起柔软坚韧的触手，荆棘明显要尖锐。荆棘上的尖刺嵌入秋时的肌肤，有温热的血『液』顺着荆棘流淌，滴落在郁枝身上。 他被困在彼此的牢笼里，心跳迅速，目光紧紧追逐着对方。 “再不放开我，我就要杀掉你了。”郁枝慢慢开口，一株尖锐的荆棘悬停在秋时胸前。 秋时专注地凝视她：“那样的话，我也会杀了你。” 郁枝没有说话。 她能感觉自己的后背正在被一些柔软的触须缓缓抚过，像是安抚，又像是威胁，有种细密的酥麻与战栗从她的背后迅速蔓延。 不可否认，她现在有点紧张。但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相反，还有些乐在其中。 她的掌心有些濡湿。 秋时幽黑的眼睛逐渐透出浓郁的绿。他一瞬不眨地看着郁枝，慢慢伏|身，像猫一样，轻轻蹭了蹭郁枝的鼻尖。 郁枝的鼻子被他蹭得有点痒，忍不住轻笑出声。 “你不喜欢这样的触碰吗？”秋时轻声问道。 “不，我是……”郁枝识想解释，突然诡异地停顿一。 她在解释什么？她有解释的必要吗？ “是什么？”秋时垂眸看她，语气低柔好奇。 “没什么……” 郁枝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突然背后一痒，然后全身的鸡皮疙瘩便冒了出来。 她能感觉背后有细密的触须正在沿着她的脊柱游抚『摸』，那种感觉令她愉悦又煎熬，甚至识蜷起了脚趾。 “……别『乱』『摸』。”她无奈地说。 “好。”秋时表现得乖巧，话音刚落，郁枝背后的触手便停止了蠕动。 郁枝：“……” 这么干脆的吗？ 她故作淡定地轻叹一声，此掩饰脸上那一闪逝的失落。 一秒，秋时便覆上了她的嘴唇。 郁枝始料未及，是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然后她就感觉自己的唇瓣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 “……嘶。”她疼得微微张嘴，不等她有所反应，秋时的舌头便像游鱼般滑了进来。 郁枝：“……” 她毫不犹豫，在对方的舌头上狠狠咬了一口。 “啊。”秋时也轻叫一声，收回舌头，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你咬我干嘛？”他还挺委屈。 郁枝嘴里还残留着生血的铁锈味，她识『舔』了唇角，没好气道：“你不也咬我了？” 秋时也『舔』了『舔』唇角。 他刚才尝了她的味道，是甜的，混合着柑橘的清香。 非常美味……也非常诱人。 “我还想再咬一。” 他直勾勾地看着郁枝，目光纯洁炙热，如同通透深邃的绿宝石，在黑暗中流光溢彩。 郁枝不客气道：“滚。” 秋时：“……”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生气，但他现在可确定，她的确是生气了。 秋时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收回触手，离开房间。 直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郁枝才放心地躺了回去。 但她已睡不着了，心跳快，身上的体温也有点高。 好像还出了一点汗。 无奈之，她好拿起手机，开始看之前收藏的小黄文。 小黄文的剧情非常无聊，翻来覆去就是那些内容。 她快就睡着了。 * 第二天，郁枝一直睡中午。 她起床的时候，员工宿舍已没人了。所有人都在投入地工作，压根没有员工发现他的宿舍里居然了一个外来人。 她轻车熟路地来夏衍的办室，夏衍正坐在办桌前捏『揉』眉心，看她进来，顿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昨晚睡得怎么样？”夏衍关切地问，“有没有哪里不习惯？” 郁枝含糊不清地回答：“还行，挺好的。” 她总不能告诉夏衍自己被一个偷偷潜入的伙咬了一口吧？ “那就好。”夏衍放心地笑了笑，看向郁枝的目光满是温柔，“吃过饭了吗？想吃什么？” “想吃肉。”郁枝诚实地说。 “好，我让人去给你做。” 夏衍甚至都没问她想吃什么肉，便出去让人安排了。 他回来的时候，郁枝正在看办桌上的那张照片。 照片上的小夏衍小夏宁看上去非常亲密，个人并排立，肩膀挨着肩膀，小手紧紧地牵在一起。 “这张照片是爸妈给我拍的。”夏衍来郁枝身后，温柔抚『摸』她的头发，“那个时候我十三岁，你更小，才九岁。” 郁枝认真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将照片放了回去。 “你刚才在想什么？”她扭头看向夏衍，“我看你一直在『揉』这里。” 她指了指夏衍的眉心，夏衍失笑，无奈地轻叹一声。 “异常管理局要求林先生见面商谈。” 郁枝：“什么时候？” 夏衍：“就是今天。” 毫无疑问，是为了巴别司的秘密研究。 “那怎么办？”郁枝说，“你可代替他参加吗？” “不可。”夏衍摇了摇头，“他那边是总局局长直接出面，我这边也必须林先生亲自前往才行。” 有点麻烦啊。 郁枝也开始『揉』眉心。 虽然莫莫安可变成林老头的样子，但莫莫安什么都不知道，一旦人对话就必定『露』馅。如果秋时来假扮林老头倒是不用担心，但这次他偏偏没有吃林老头。 早知道那个时候她就不用莫莫安，直接林老头留给秋时了。 郁枝有点后悔。 但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她思来想去，突然一敲掌心。 “这样吧，我让莫莫安你一起去，它不用说话，你来替他发言，怎么样？” 第114章 第114章识破 一。 小会议室里坐着蔚白筠、萧灼和方欢人。 “你的意思是, 具人很可能就21区？” 蔚白筠看着手里的件，微微蹙眉。 “目只是我的猜测。”萧灼也是一脸冷肃，“但那栋别墅里的住户, 绝对有古怪。” 21区沦陷后，他并没有放弃调查这片被遗忘的区域。 距离21区沦陷已经过去数日，除了那些精力被污染的扭曲者, 其他居民早就沦陷当夜便全部撤离。 也就是说, 目还留21区的, 除了四处游『荡』的扭曲者，再也没有其他活。 中心城的要求下，异常管理局撤离了驻守21区的全部监视与武力。为他们需要更多精力去对付具人, 实没必要一个沦陷的城区浪费资源。 这种情况下，21区早就断掉了全部供给。 包括食，水，和电。 没有统一供电, 整个21区就像一座失落的空城一样, 每逢入夜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没有一丝光亮。 但萧灼却发，21区某座山的半山腰上，居然有一栋建筑仍持续供电。 他让方欢查了一下, 很快得到结果—— 那是中心城某个富商21区的房产之一。 方欢查到那是一栋建山腰上的豪华别墅。为周围没有其他建筑，所以富商山上建了一个小型供电厂，专门给这栋别墅供电。 这就是即使整个21区都断电了, 而那栋别墅却依然灯火通明的原。 萧灼认为那栋别墅不可能一直无缘无故地维持这种状态。 “会不会是为别墅里的人离开没有关掉所有的用电设备？”蔚白筠提出假设。 “这种可能很小。”方欢语气肯定, “那些游『荡』外的扭曲者并不仅仅只是外闲逛而已，它们会闯入所有有光亮的地方，将里破坏得『乱』七八糟, 如果那栋别墅里真的没有人，那供电设备应该早就被破坏了对。” “而那栋别墅非但没有被破坏，反而还持续供电……”蔚白筠若有所思地接下去。 方欢头：“就说明别墅里不仅有人，而且这个人的战力还扭曲者之上。” 蔚白筠表情逐渐严峻：“这种人要是异能者，要就是异常。” “异能者没必要留21区。”萧灼淡淡道。 分析到这里，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无论留别墅里的是不是具人，都不容小觑。 “看来我们必须得过去调查一下。”蔚白筠眉头紧锁，突然深深叹气，“但这个情况，中心城那边是不会同意我们调查21区的。” 萧灼：“怎了？” 蔚白筠拿起手机，屏幕上了几下，递给他。 萧灼接过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后，微一蹙眉。 “郁枝？” “看照片。”蔚白筠提醒道。 萧灼开始翻看郁枝发过来的照片。 照片有二十多张，详细拍下了玻璃仓里的各种异常、多篇工作日志以及关于乌鸦的具体描述。 萧灼的眉头越皱越深：“这些异常……” “都是我们没有见过的。”蔚白筠说，“这说明，巴别公司一直背着我们抓捕异常，并将这些异常投入到他们的秘密研究当中。” 方欢也凑过来看：“他们居然还成功了？！” “非常成功。”蔚白筠头，“看样子，他们的成功案例应该不止乌鸦一个。这个乌鸦之还想带走郁枝，估计是巴别公司从哪里得知了郁枝的特殊情况，想要把她带去做研究……” “等等。”萧灼想起之和郁枝一起离开的那个人，顿时反应过来，“那郁枝岂不是很危险？” “这个不用担心。”蔚白筠安慰他，“这次是巴别公司的主管亲自过来借人，总局也知道这件事，他们不敢做什手脚。” 萧灼闻言，脸『色』稍霁。 但即便如此，他仍然不是很放心。 “总局知道这些研究吗？”他沉声道，“他们什反应？” “很生气，很愤怒。”蔚白筠『露』出一个不知是讽刺还是无奈的苦笑，“但你也知道，中心城的管理者们并不希望对巴别公司发起制裁，他们需要巴别公司的技术和支持。” 她没有直说，但萧灼和方欢都明白她的潜台词是什。 中心城那群管理者的眼中，异常管理局的规模已经扩大到令他们有些忌惮的程度了。他们希望异常管理局的调查员们能够永远忠于他们，但这显然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为调查员们有思想，有异能，有远高于常人的精力。 即使他们忠诚得像一只狗，但难保有一，他们不会对自己的主人『露』出獠牙——毕竟他们比主人强大太多了。 所以中心城选择给予巴别公司持续不断的扶持。 管理者们希望巴别公司能够与异常管理局分庭抗礼、相互制衡，只有这样，他们能把握权力，牢坐世界的顶端。 “所以他们不打算管这件事吗？”萧灼冷冷问道。 “不，局长已经申请了和巴别公司的董事当会谈，时间就定明下午。”蔚白筠说，“中心城还是希望能中止这项研究，毕竟这项研究没有经过他们的批准，这无异于是挑战了他们的权威。” 方欢苦笑。 对中心城的管理者来说，研究的内容不重要，研究的意图是最重要的。 萧灼眉头紧锁：“但是具人……” 蔚白筠知道他的顾虑。如果那栋别墅真是具人的藏身之处，那他们从开始就得争分夺秒，以防具人抢他们实施下一步。 “……来不及跟中心城申请了。”蔚白筠深思熟虑后，终于下定决心，“这样，你留这里，我和陆邱偷偷21区调查，如果中心城那边有任务了，你就先顶一下。” 萧灼对上她严肃的视线，顿了一瞬，而后郑重地了头。 医疗七层。 原本空旷宽敞的走廊里此时排满了受伤的病患，医护人员正为他们一一诊断、处理伤势，工作人员们忙得焦头烂额，整个走廊里都闹哄哄的。 排队伍最后的黑蛇一直无聊得打哈欠，突然，他动作一滞，慢慢合上了嘴。 即使他变成了人类的外表，但他的感官仍然和之一样灵敏。 他能够听到整栋楼的声音，同样也能听到某个会议室的秘密对。 21区的别墅，具人，偷偷调查…… 没有记错的，那里好像的确是那群“小朋友”的据？ 看来他们的“母亲”要有一小麻烦了啊。 黑蛇发出一声轻笑，转身准备离开。一名医护人员见他没有跟上队伍，特意过来提醒他： “你好，已经空出一段距离了，需要我扶你过去吗？” “不好意思，我已经累了。”黑蛇耸了耸肩，语气懒散，“让我看看，她哪儿呢……”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避开医护人员的手，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留医护人员怔怔地站原地：“他好像能看见啊……” * “你看什？” 秋时悄无痕迹地进入夏衍的办公室，看到郁枝正坐沙发上，聚精会地翻看着一本厚厚的档。 郁枝抬眸看了他一眼。 这家伙似乎一都不觉得尴尬。 她收视线，不冷不热地说：“研究报告。” “那个人把莫莫安借走了，你知道吗？”秋时她身边坐了下来，言行自然而平静。 “知道，就是我让他去借的。” 秋时看着郁枝的侧脸，目不转睛地说：“那你为什不直接来找我？” 郁枝似笑非笑地对上他的目光：“为我怕你咬我啊。” 秋时眨了下眼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郁枝还记恨昨夜那件事。 他不知道原来郁枝这记仇。 “你可以咬来的。”他温声提议，“就算咬断我的舌头也没关系，反正我还有触手。” 郁枝：“……” 这句怎听着这怪？ 她决定跳过这个题：“夏衍跟你借走莫莫安，你没有对他做什吧？” “没有。”秋时牵起她一缕发丝，轻柔绕过指尖，“他说了，这是你的要求。” “嗯，那就好。”郁枝头，没有意他的小动作。 “我可以吃了他吗？”秋时突然问道。 郁枝一顿，匪夷所思地看向他：“当然不可以！” 秋时『露』出遗憾的表情。 郁枝不能理解他的脑路：“为什要吃他……他看起来很好吃吗？” “不。”秋时微微蹙眉，“他是难吃的类型。” 郁枝：“……那你为什要吃他？！” “为……”秋时顿了顿，“他总是『摸』你的头发。” 郁枝：“……” 她不知道这是什破理由。 “我不管是为什，”郁枝直视秋时，认真而严肃地警告他，“总之你不可以吃他，听到了吗？” “……好吧。”秋时幽幽叹气。 不想再继续这个幼稚的题，郁枝低垂目光，继续看手里的研究报告。 过了一会儿，秋时也凑了过来。 “这个猜测还挺有意思的。”他轻笑一声。 “什？”郁枝随口问道，“‘异常的始祖是人类’这一条吗？” “很真实，不是？”秋时声音低柔平静，如同流过黑夜的潭水，“异常的诞生的确和人类脱不了关系。” 郁枝想起自己设计的那些小怪，还有那些变成扭曲者的人类，心想这种观好像也没错。 “不过像你这样的应该和人类没有关系吧？”她好奇地问。 秋时理所当然地说：“我也有关系啊。” 郁枝：“啊？” 她的表情很惊讶，微微睁大的眼睛清澈剔透，映出秋时清隽干净的容。 看到她这副可爱的反应，秋时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我是由人类无止境的欲念催生出的怪。”秋时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她，“所以我永远不会消失，也永远不会满足。” 郁枝：“……” 这可一都不唯主啊。 * 中心城，异常管理局总局。 夏衍站“林先生”身后，『色』像往常一样平淡疏离，然而身体却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随地都处于紧绷状态。 像郁枝计划的那样，他把莫莫安带来了。 出发之，郁枝教了莫莫安一些基本常识。比如见到异常管理局的局长要握手；对方和它搭不用答，头致意即可；坐姿要端正，不可以『露』出奇怪的表情…… 除此之外，它什都不用做，只要保持沉默，一切听从夏衍的安排就行。 莫莫安学得很认真，也做得很到位。 连夏衍都看不出它和真正的林先生有什不同。 但即便如此，对眼的这两个人时，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了紧张和压力。 坐莫莫安对的中男人是异常管理局的总局局长，而站男人身后的，则是一个叫做柯律的高挑女人。 夏衍知道这个女人。 她是异常管理局的第一特遣队队长，也是目已知的最强异能者。 被她杀死的异常与扭曲者不计其数。 夏衍不确定莫莫安能不能骗过她的眼睛。 他微微侧目。 伪装成林先生的莫莫安正握着拐杖，腰背笔挺地坐座椅上，人的深沉与傲慢被它表得淋漓尽致。 看来它很认真地扮演这个角『色』。 夏衍略微放心了些。 “……林先生，可以请您解释一下，您擅自进行这些研究的目的是什吗？” 对的中男人一脸严肃，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每一个问题都尖锐得令人无法避。 “林先生”保持沉默，没有说。 夏衍适时出声：“我们建立这些研究的初衷是为了人类的未来。只有……” “抱歉，这个问题我想听林先生亲自答。”局长突然打断他，犀利的目光落到人身上，“林先生，不止是我，中心城的管理者们也想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夏衍一顿，被迫中止答。 莫莫安听到对方名要它说，顿时有些慌了。 他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夏衍，又看了看对那个情严肃的人类男人，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恐慌与退缩，于是下意识扁了扁嘴。 这个孩子气的动作顿时吸引了柯律的注意。 柯律微微皱眉，紧盯着这个眼不安的人，突然开口：“你不是林先生？” 第115章 第115章大动作 柯律这句话一出来, 对面人俱是脸『色』瞬变。 夏衍眉微蹙，随即又恢复如初。 但莫莫安就没有他这么好的定了。不等夏衍出声，它已经虚地从座椅上弹跳起来。 “妈、妈妈……我要找妈妈！” 这个白发苍苍的清癯老人突然像个六神主的孩子, 一边嚷着奇怪的话，一边扔掉从不离手的拐杖，扭就要逃出这间密不透风的房间。 夏衍再度皱眉, 道不好。 果然, 柯律的反应比他更快。 “你果然不是林生……” 柯律目光灼灼, 突然从身后拔出宽长黑刀，倏地一挥，燃烧的火舌顿时从刀刃流淌而出, 吞吐着烈焰袭逃跑的老人。 莫莫安一惊，立即现出原形。 他的四肢变成数触手，触手上长满了骇人的眼睛，挥舞翻腾着迎灼热的火焰。 柯律目光一凛, 再次利落挥刀。 火光迅速闪烁, 在空中交织相缠。 她的动作很快，只是短短一瞬，却仿佛已经交锋了几百次。 下一刻，莫莫安发出痛苦的哭声, 数触须从空中纷纷坠落。 它的触须都被柯律砍断了。 站在柯律身后的中年男人一脸震惊：“这是……异常？” “应该是。”柯律很镇定，刚要上前一步，余光突然瞥到一抹斑驳刺眼的镜光。 她握紧刀柄, 侧看周围。 周围的白『色』墙面不知从何时起变成了平滑的镜面, 她微一动作，镜面上便浮现出一丝细微的裂痕。 “不要再靠近了。”夏衍站在莫莫安身前，冷冷地看着柯律, “否则你和局长生都会被困在这里。” 这是他的能，镜中世界。 一旦对方进入镜中，生死便由不得他们了。 他正是凭借这个能杀死了当年那只体型巨大的异常，获得林生的赏识，一步步走到今。 但他很清楚，和柯律比起来，自还是很弱。 所以他只能将异常管理局的局长也拉入镜中，以此达到制约柯律的目的。 柯律看着一脸戒防的夏衍和躲在他身后瑟缩哭泣的怪物，突然叹了口气。 她扭看中年男人：“局长，你不介意我抽根烟吧？” 中年男人奈道：“……不介意。” “谢了。” 柯律点了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将烟叼在嘴里，然后举起冒着火光的黑刀，对着刀刃吹了一下—— 烟被点燃了。 她深吸一口，吐出一串烟圈。 “林生在哪儿？”她淡淡问道。 夏衍谨慎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好吧，看来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们了。”柯律掐灭烟，不客气地说，“真应该让中城那群老家伙看看这一幕……” 局长低声提醒她：“柯律……” “是是是，我知道。”柯律不耐烦道，“这里又没有监控，怕什么？” 局长低叹一声，不再劝阻了。 柯律不再和他搭话，重新将目光投夏衍。 “你听着，不管那东西是不是真正的林生，我都不可能让它离开。如果你想要妨碍我……” 柯律将黑刀扛到肩上，狂气一笑。 “那就只能连你也带走了。” * 郁枝从未有这设想。 “你的意思是……怪物原本就是由人类演变而成的？” 秋时摇摇：“准确来说，是由世界和人共滋生而成的。” 真是有趣的论断。 听起来似乎很荒诞，却又意外的合理。 郁枝若有所思：“怪不得这里的怪物都这么丑……” 秋时眨了下眼睛：“我也丑吗？” “你不丑。”郁枝坦诚地说。 秋时听了，愉快地扬起嘴角。 就在这时，被郁枝放在茶几上的通讯器突然亮了一下。 郁枝状，立即按下上面的猫爪按钮。 “……看来是我赢了。请你们跟我们走一趟吧。” 通讯器里响起一道清爽利落的女『性』声音，背景嘈杂，还掺杂着细细的、孩子般的啜泣。 通讯到这里就被掐断了，很显然，对面不想让通讯器被发现。 “这个声音好像有点熟悉。”郁枝微微凝神。 “是莫莫安的声音。”秋时平静地说。 “不，我是说刚才说话的女声……等等，”郁枝突然反应来，“你是说刚才那个哼哼唧唧的声音是莫莫安发出来的？” 秋时点点：“不是很显么？” 郁枝：“……” 很抱歉，她确实没有听出来。 她略一思索，终于想起了那个熟悉的女声究竟是谁。 是异常管理局第一特遣队队长，柯律。 那个喜欢抽烟、脸上有刀疤的高个女人。 “……看来莫莫安还是被发现了啊。”她轻轻叹气。 “嗯。”秋时微微垂眸，眼底划似有若的笑意，“而且他们还被对方打包抓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郁枝总觉得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隐隐约约的嘲笑。 当然，现在这个时候，她也不会和他计较这些。 郁枝奈扶额：“现在麻烦了。” 虽然她从来没有和柯律正面交锋，但本能告诉她，这个柯队和其他特遣队队长都不一样。 难道要像这次一样，再潜入一次异常管理局总局吗？ 就在她思考对策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慢悠悠的敲门声。 郁枝与秋时对视一眼：“谁？” “是我。”门外响起一个懒洋洋的低沉男声。 黑蛇？ 郁枝一愣，立即起身开门。 黑发金眸的高大男人正倚靠在门边，看到郁枝出现在面前，他懒懒一笑，俯身在郁枝的发上闻了闻。 “有其他雄『性』的味道。” 郁枝：“……” 不要把她说得好像在背着他偷情一样好吗？ 她白了他一眼，探出脑袋看了看门外。 “你怎么来了？没有被别人发现吧？” “没有。”黑蛇顺手揽郁枝的肩膀，里走去，“我吃了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 你怎么和秋时一个『操』作？ 郁枝语地关上门，正要把他的胳膊拿开，一只凉滑的触手就已经缠上了黑蛇揽着她的那只手。 郁枝顺着触手望去，看到秋时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你是不是不太会使用人类的身体？” “是不太习惯。”黑蛇耸了耸肩，“不然你我？” 人脸上看着都是轻描淡写的，但空气却仿佛在这一瞬间凝滞了。 像是没有觉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似的，郁枝微一矮身，从黑蛇的手臂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她双手环胸，“长话短说，我这边还有个麻烦等着解决。” “那真是巧了。”黑蛇轻笑，尖锐竖瞳闪烁着碎金光泽，“我想说的，也是个麻烦。” 郁枝微微蹙眉，有了不好的预。 “什么麻烦？” “我在排队等治疗的时候，听到你那个上位——应该是你的上位吧？”黑蛇走到沙发前懒懒坐下，处安放的长腿直接搭到茶几上，“他们怀疑你养宠物的那栋房子就是面具人的据点，所以打算去偷偷调查。” 郁枝不解：“他们应该已经早就从21区撤离了，怎么会突然怀疑那栋房子？” 黑蛇摊开双手：“为供电。” 郁枝顿时白了。 已经足够小了……没想到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看来想让大家在这个世界里自由自在地生存下去，只凭一味的退让是不行的。 郁枝眼睫低垂，陷入沉默。 黑蛇歪看她，眉梢微挑：“你打算怎么做？” 郁枝没有回答，而是拿起手机，拨通了小琉璃的号码。 “喂？是妈咪吗！妈咪呜呜呜，我好想你呀，你怎么还不回来……” 郁枝直截了当：“有人去找你们吗？” “啊，我想想，有一些奇形怪状的……” “不是奇形怪状的，是正常人。”郁枝打断她，“比如在外面观察你们、偷看你们、试图抓捕你们，这些情况都算。” 小琉璃果断道：“那没有，外面早就没有活人啦。” 看来异常管理局的人还没到。 郁枝稍微放了些：“白犬也在吧？” “在的。”小琉璃嫌弃地说，“他刚吃了一整包棒棒糖，再这么吃下去，我们的零食都要被他一个人吃光了。” 郁枝：“没事，吃了还有。现在我把定位发给你，你拿给他看，然后让他把你们所有人都传送来，没问题吧？” “所有人都去妈咪那里吗！”小琉璃一听，顿时兴奋了，“太好了，妈咪，我们可以去找你了吗？” “嗯，现在就来，记得一个都不能少哦。”郁枝声音温柔了些，“我在这里等你们。”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黑蛇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好奇地问：“你把他们全部转移到这里，就不怕被这里的人发现吗？” 郁枝对他笑了一下：“他们很快就都是我的人了。” 黑蛇表情有些疑『惑』，猜不透她此时的想法。秋时倒是若有所思，然后扬起嘴角，『露』出温和了然的微笑。 “你打算对巴别公司的所有人洗脑，对吗？” 郁枝瞥了他一眼：“你倒是蛮了解我的。” “但是这么做太显了，很快就会被那些人发现。” 秋时没有点“那些人”是谁，但郁枝和黑蛇都知肚。 能够发现他们的，自然只有他们的敌人。 “所谓了。”郁枝摇了摇，“不如说，比起继续隐瞒，我反而更希望他们能快点发现面具人的一切。” 黑蛇眼睛一亮，随即从沙发上坐起来，高大的身躯如猎豹般矫健。 “你的意思是……” “是时候搞点大动作了。”郁枝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我们家人口这么多，要座海岛不分吧？” 黑蛇也笑了：“听起来不错。” 秋时察觉到这个人的气氛很和谐，这让他本能地到些许不悦。 于是他看郁枝，温顺开口：“我也可以加入你们吗？” “当然可以。”郁枝意有所指地看了他一眼，“但前提是，你得帮我。” 第116章 第116章准备就绪 郁枝想要只是一座海岛, 但异常管理局觉得她想要只是一座海岛。 蔚白筠和陆邱带着一队全副武装调查员趁夜出发，进入沦陷21区。 他们杀了途中纠缠他们扭曲者，持枪潜入灯火通明别墅, 将别墅任何出入口都围堵得密透风，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留在别墅里只有几个佣人，这些佣人看到他们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慌张恐惧情绪, 仍旧自顾自地干活, 显然已经被经过了某种“特殊处理”。 蔚白筠看着壁炉里火光, 表情凝重：“它们已经离开了。” 陆邱站在桌边，看着摆放得到处都是零食，眉头紧蹙, 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是母亲！是母亲！母亲来过这里！” “啊啊啊……是母亲气味……好想念母亲……尼尼好想念母亲……” “这里还有其他讨厌鬼！它们居然以和母亲待在一起！讨厌！讨厌！” “尼尼讨厌它们！！！” 从进入21区开始，他脑海里声音就没有停过。 就算他们此行一无所获，现在他也知道了，郁枝确在这里待过—— 和其他异常一起。 他脑袋又开始痛了起来。 “们来迟一步。”蔚白筠拨通耳机, 语气干脆利落, “面具人和其他异常已经提前撤离了，你们那边怎么，有没有么情况？” “蔚队，面具人给总局发邮件了……” 蔚白筠：“么？” “邮件上写, 祂会在三小时后准时出现在21区。” “希望大家能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 巴别公司。 郁枝坐在背椅上，撑着下巴，意兴阑珊地看着面前怪物们。 她已经维持这个动作起码半个小时了。 “你是专门负责伺候们佣人吗？凭么和妈咪待在一起？” 【就是！小红讨厌称职大人, 给出去, 立刻出去！】 “认为，也许他并是佣人这么简单……” “哦？那他是么？一无是处丑八怪？” “啾啾……或许他是妄图玷污母亲卑贱之徒。” “汪呜？” “好困……” 除了瘫在沙发上停打哈欠黑蛇，剩下怪物们此时目标空前一致, 都是一副敌意满满子，它们直勾勾地看着秋时，目光阴冷而充满杀意。 很显然，它们能接受这个所谓“全能佣人”一直待在母亲身边，而且还是趁它们都在时候，恬知耻地、趁虚而入地霸占她时间。 秋时看上去倒是完全受影响，依然神『色』平静，温温和和地看着它们。 黑蛇懒懒地掀起皮，看向郁枝：“你打算管管么？” 郁枝看了机：“还有时间。” 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去早了也没有奖励，让大家多休息一会儿也是行。 虽然以它们现在状态来看，再“休息”下去能会提前爆发斗争。 “奥比，所有人都准备好了吗？”郁枝突然出声。 “好了，母亲。”奥比立即恭敬回答，“所有人都配备了魔弹枪。” 郁枝点点头，再说话。 在黑蛇将蔚白筠调查计划告诉她之后，她便立刻安排白犬将别墅里所有小怪物们都传送了过来。 公司内突然出现这么多怪物，自然会引起员工们恐慌。 但奥比并没有给他们恐慌时间。 他直接将整个公司里员工全部洗脑了，这些平时只会搞研究科研人员突然变得训练有素，一个个脱下白大褂，拿起了公司新研制“魔弹枪”——也就是之前用来对付黑蛇步|枪加强版。 当然，郁枝并打算让他们真上场。她只是让这些人充当后援而已，毕竟他们也是重要人类资源，值得她作为谈判筹码展示出来。 剩下武装人员则被留下来看守公司里各项“资产”，以防意外发生。 除此之外，她还做了一件——她将在研究基地里所有异常都放了出来，并用天使之枪穿透了它们。 现在，她获得了一大批强大忠诚使徒。 一切准备就绪，舞台时刻等待开幕。 郁枝后看了一时间，然后抬起头，对在争吵怪物们咳了一声。 怪物们瞬间安静下来，齐齐看向她。 郁枝笑了一下：“出发前是是得说点么？” 波奇仰起脑袋，中气十足地叫了一声：“汪！” * 异常管理局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面具人居然会提前发预告，将自己行踪告诉他们。 虽然确定那究竟是是面具人本人发来邮件，但没有人敢质疑懈怠，在收到预告那一刻，异常管理局和中心城便迅速展开了部署。 首先，各区警备全部加强，严阵以待。虽然面具人预告地点是在21区，但谁也能保证祂是在虚晃一枪，所以各区都能掉以轻心，必须守防线，能让异常有任何乘之机。 其次，除了第一特遣队，其他特遣队所有调查员全部前往21区，由蔚白筠统筹调遣。所有人都配备了火力强劲热武器，但考虑到巴别公司内部已经被异常入侵了，所以他们这次没有使用从巴别公司购买武器。 后，所有调查员都注『射』了精神力强化剂。这是异常管理局自主研发特殊『药』剂，之前只会偶尔给精神力稳定调查员使用，以达到精神力短期强化和镇定目，没想到有一天会如此大批量地投入使用。 他们已经做好全部准备，只等面具人出现。 此时，夜幕沉沉，圆月悬。 全副武装调查员们分布在21区每一条街道，持枪械，精神度集中地观察着周围一举一动。 只有季嘉容眉头紧皱，心在焉：“这个郁枝究竟跑哪儿去了，怎么连电话都接……” 没有人注意到他说了么，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牢牢盯着目光所及任何一处黑暗。 突然，有人大喊一声：“是雾！起雾了！” 知何时，黑暗中突然弥漫起『潮』湿朦胧白雾。 有了上次前车之鉴，这次众人立即戴好提前准备净化面罩。 雾气迅速蔓延，很快覆盖了整片夜空。 “那是么东西……等等，你们看那里！” 有人倏地叫喊起来，其他人听到这声震惊呼，纷纷抬头望去—— 茫茫白雾中，一道庞大、长蛇般黑『色』巨影若隐若现。黑影周围悬浮着无数长着翅膀怪物，它们低垂头颅，持长|枪，发出怪异又虔诚低『吟』。 星辉黯淡，月光幽冷。 有么从雾中走了出来。 第117章 第117章熟悉的脸 怪异低回的『吟』咏, 缭绕『潮』湿的雾气，阴冷凉薄的月光，在此刻交融成一种无形的诡谲。 蒙蒙白雾中, 怪物们的轮廓渐渐显现。 调查员们惊恐地发现有巨大的阴影正在缓缓升起。 陆地到天空。雾中到圆月。 空气中仿佛有水波『荡』起涟漪，海浪翻涌，在月下无声轻柔的流动。 可是空中除了白雾, 明明什么都没有。 “是母亲！是母亲！是母亲！” “啊啊啊……是伟大的母亲……您终于要来接尼尼了吗……” “母亲……母亲……母亲……” “请让我投入您温暖的怀抱……” 看着怪物们逐渐清晰的身影, 陆邱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兴奋张狂。他克制不住地按住太阳『穴』, 死死咬住苍白下唇，头痛欲裂，冷汗直流。 “陆队？陆队？！你怎么了？”身旁有调查员发现了陆邱的异常, 立即扶住他的肩膀。 陆邱捂住额头，一声不吭。一缕蛛丝他发间析，正要缠绕上调查员的身躯，陆邱突然一伸手, 猛地一推, 将猝不及防的调查员狠狠推了去。 他众顿时大惊。 “陆队？你怎么了？” “陆队，你没事吧？” “快去看看谈越有没有受伤！” 无视了周围的动静，陆邱依然死死捂着脑袋，身体几近颤抖。 他艰难地吐声音, 每一个字仿佛都用尽气：“别、管、我……” “陆队……” 不周围有所反应，无数蛛丝突然他体内喷涌而，短短一瞬便将毫无防备的调查员们缠绕成白『色』的茧。 “陆队！前面很危险, 快停下！” “陆队, 你要去哪儿？” “陆队，再不停下我们就要枪了！” 陆邱挣扎而缓慢地向前走。 枪声在他身后响起，他闻所未闻, 柔韧而密不透风的蛛丝轻松地为他挡下了所有子弹。 白雾中的身影逐渐清晰。 他看到白发白眼的清瘦少年，高洁神圣的六翼天使，兔头身的类生物，庞然狰狞的白『色』巨兽，阴气森森的漂浮鬼魂，肆意挥舞的深红荆棘…… 们组成诡谲怪诞的画像，而在这副画像的最前方，有一道纤细的影格外醒目。 阴森苍白的山羊骸骨面具。 修长纤秀的女『性』轮廓。 迎风飘扬的柔顺黑发。 她看上去与身后的怪物截然不同，却奇妙地与们融为一体。 她的周围『荡』漾着看不见的涟漪。 “啊啊……母亲……” 体内的怪物发震颤虔诚的低『吟』，大脑始变得混沌不清。 陆邱怔怔地看着道身影越来越近，无法动弹。突然，对方在他面前停下，伸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陆邱？” 面具下响起熟悉的声音，柔和平静，如同倾泻的月光。 是郁枝的声音。 * “……萧队，面具来了。” 方欢站在萧灼身后，神情紧张地看着雾气中的怪物们。 “嗯。”萧灼低低应了一声。 他握紧刀柄，目不转睛地盯着个走在最前方的身影。 祂被强大狰狞的怪物们簇拥着，脸上覆着森白的骸骨面具，步伐悠然，如同漫步在寂静的湖边。 朦胧的雾气笼罩着祂，月光流淌在祂的黑发上。祂『露』外面的肌肤莹白光滑，像类一样干净，有种冰冷剔透的质感。 不同以往，这次祂头到脚都透一种无比熟悉的气息，熟悉到令无法忽视。 “……感觉有点不对。”一旁严阵以待的蔚白筠突然说这样一句话。 萧灼没有声。 没有声。 因为面具停下了脚步。 祂一停下，身后的怪物们也一齐停下。黑『色』巨蛇懒懒地转动灿金竖瞳，雾气弥散，身着黑『色』西服的兔子上前一步。 所有瞬间屏住呼吸，握紧武器，目光汇集到只雪白的兔头上。 “晚上好，类。”他身形挺拔，声音优雅而悦耳，“我的母亲对杀戮没有兴趣，所以我们希望今夜的谈判能友好进行。” 调查员们下意识咬紧牙关。 很显然，这只异常也是面具的“孩子”。 他们都记得很清楚，这只异常已经被总局收容了——而且目前仍然处于收容状态。难道，面具不仅能孕育各种各样的怪物孩子，还能克隆们？ 一想到这一点，众对祂的恐惧顿时多了一分。 蔚白筠很冷静：“你们这个阵势，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友好的样子啊。” 兔子微微一笑：“要说阵势，你们的可比我们多多了，不是么？” 蔚白筠看了身后一眼，没有说话。 她和萧灼都很清楚，即使他们这边的再多，加起来可能也比不上对面的条巨蛇。 双方战肉眼可见的悬殊。 “我们算是彼此彼此了。”蔚白筠牢牢盯着兔子身边的面具，“既然我们今晚的目的是谈判，不如你们先说，你们想谈什么？” 面具仍然悠悠闲闲地站在原地，祂似乎完全没有要口的打算，安静平和，一直在抚『摸』只白『色』凶兽的背『毛』。 季嘉容站在群里，隐约觉得祂的动作有种说不的熟悉感。 “我们有三点要求。”身穿西服的兔子如同绅士般慢慢口，“第一，将质完好无损地还给我们。” 蔚白筠：“什么质？” “被你们抓走的两个。”兔子言辞缓慢而清晰，“你们应该是道的。” 蔚白筠与萧灼对视一眼。 他们已经得柯律带走了巴别公司创始和主管的事情。 创始是由一只形似章鱼的异常假扮的，而陪同左右的主管则与只异常沆瀣一气，乃至整个巴别公司都已经脱离了中城的掌控。 经过验证，他们发现假扮创始的异常和袭击前第七特遣队的巨型章鱼几乎一致，虽然二者的体型相差有点大，基本可以确认，们就是同一只异常。 如果说一始他们还只是怀疑如今的巴别公司和面具之间是否存在某种关联，么现在他们终于可以确定，巴别公司也沦为了面具的附庸。 没有比这更糟的情况了。 蔚白筠保持镇定：“两现在不在这里，况且他们已经被移交中城处理，我们异常管理局无权处置他们的归属问题。” 兔子眉头一皱，正要说话，面具突然抬了下手。 兔子会意，随即恢复平静无澜的表情：“第二，停止对我们的抓捕与收容，不得干预我们的生活和自由。” 蔚白筠不由皱眉：“不可能。” 怪物们始蠢蠢欲动。 深红『色』的荆棘在夜空中攀越舞动，发少女般甜美而狂气的笑声，血『色』迅速弥漫了茫茫白雾，悬浮在空中的使徒也挥动翅膀，掀起飓风，此起彼伏的咆哮如同青铜巨钟轰响，在夜空上方回『荡』着振聋发聩的音波。 气氛一瞬间变得剑拔弩张，类一方顿时齐齐举起武器，紧张地看着这些可怕而疯狂的怪物们。 面具倒是没什么反应，祂微微歪头，似乎是轻笑了一声。 祂的声音太轻，像风一样很快消散在雾里，对面众隔着茫茫血雾，听得并不真切。 萧灼仍然紧紧盯着祂。 面具的一举一动都透着莫名的熟悉，不可思议地，他想起了之前个荒谬的猜测。 兔子纹丝不动。他注视着群，血红的眼眸像宝石般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平静而冰冷地说第三点要求。 “第三，给我们一座宽裕舒适的海岛。” “……海岛？” 蔚白筠一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兔子微微颔首，语气很认真：“我的母亲希望得到一座海岛。” “……”虽然不理解，蔚白筠仍然摇了摇头，“更不可能。” “谈判失败。” 兔子语气平静，侧头看向一旁的面具。 “母亲，看来我们只能使用强制手段了。” 面具轻轻叹息：“让琉璃来吧。” “好耶，妈咪！” 空中突然传来少女兴奋的回应，众立即抬头张望，短短一瞬，无数根深红『色』的荆棘在空中挥舞暴涨，如同流窜的血管，迅速飞袭向在场的每个！ “快枪！” 不止是谁大喊一声，众纷纷枪扫『射』。 数不清的荆棘被子弹割断，纷纷洒洒坠落一地，更多荆棘紧随后，伴随着少女的狂笑，在群中飞快穿梭裹缠。 蔚白筠盯着血雾中的面具，低声道：“要是陆邱在这里就好了……” 他的第二能倒是可以和这些疯长的荆棘抗衡一下，可惜她刚才就联系不上陆邱了，也不道他边遇到了什么棘手的情况。 萧灼声音低沉，目光凌厉：“你看些白『色』的丝线……像不像陆邱的能？” “什么？” 蔚白筠一顿，立即顺着萧灼的目光望过去—— 只见面具的周围，有大量蛛丝一样的白线正在将飞『射』而来的子弹一一挡下。随着蛛丝越来越多，一个身形修长的青年阴影中慢慢走来，他面容清俊，眼睫低垂，正是失去联系的陆邱。 蔚白筠惊呼声：“陆邱？！” 陆邱听到她的声音，顿时浑身一颤，随即抬眸，脸上『露』了挣扎的表情。 “蔚队……”他语气滞涩，艰难地吐语句，“她……她是……” “不许你说母亲的身份！” “不许你说母亲的身份！” “闭嘴！闭嘴！闭嘴！” 尼尼在陆邱的脑海里疯狂咆哮，陆邱头痛欲裂，膝盖一软，几乎要跪下来。 “不要折磨他了，尼尼。” 面具轻叹一声，伸手扶住陆邱。 陆邱神『色』痛苦，双手却紧紧抓住了祂。 如同溺水之抓住唯一的浮木，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不由自主地贴近祂。 他们怎么看也不像是敌对的关系。 蔚白筠深深皱眉：“陆邱……” “算了，让我来说吧。” 面具发一声叹息，然后抬手伸向山羊骸骨面具—— 她轻轻摘下了面具。 月光投落到她脸上，照亮了她柔和白皙的面孔。 一瞬间，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 蔚白筠和萧灼瞳孔骤缩，在场众不约而同停下动作，齐齐『露』无比震惊的表情。 几乎每一个都见过这张熟悉的、美丽的脸。 “各位，晚上好呀。” 郁枝微微歪头，温和一笑。 第118章 第118章速战速决 终于摘下骸骨面具, 郁枝不由松了口气。 要知道这副面具不仅只是看来沉重，它也确大沉重。偶尔戴戴还没什么，时间久了简直就是折磨。 郁枝甚至觉得, 如果让她再戴半个时，就会上升到酷刑程度。 将这个沉重“刑具”交给犬，郁枝感觉心情好, 于是对血雾中调查员们笑了下。 但他们心情, 可就没有这么好了。 虽然这里聚集了各队调查员, 但大部分还是熟悉面孔。由于郁枝特殊『性』，她在异常管局早已变得人尽皆知。 几乎每个人都见过她脸，听过她名字。 直来, 她都是可靠队友和同伴。是深受青睐优秀调查员，是晋升速度最快新人，是学习能最强非能者。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在庞大怪物群中看到了她。 不是猎杀者, 也不是被猎杀者。 而是怪物领导者。 “我、我没有看错吧？那个怪物之母……是我们这边人吗？” “她是我们第三特遣队……” “我知道！我见过！我见过她！我还和她出过任务！！” “等等……那不就是说, 怪物之母直混在我们之中？！” “而且她还知道我们每次计划！怪不得……怪不得……”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震惊地瞪大眼睛，他们匪夷所思地看着郁枝身影，时竟然忘了往秩序与镇定，举动都透着难置信质疑与混『乱』。 令人类为之战栗恐惧怪物之母竟然长着人类面孔, 而且还直调查员身份混在异常管局里，和他们开会、吃饭、执行任务…… 这事情光是想想就令人感到惊悚和怕，不少人甚至觉得头皮发麻、手脚冰冷。 只要她想, 她甚至只是动动手指, 就能毁掉栋分局大楼，杀掉楼里所有调查员和职工们…… 瞬间，『毛』骨悚然寒意突然攀上所有人颈。他们看着郁枝温和无害笑容, 凉意直袭头顶，余光再扫到她身怪物们，顿时更觉阴森诡谲。 他们居然被这只怪物骗得彻彻底底，连分毫都没有察觉。 简直可怕……不真实。 蔚筠直直看着月光下郁枝，双唇微张，第次『露』出如此震惊僵硬表情。 “面具人……居然是郁枝……？” “这也离谱了……”站在面方欢和郑从灵双双张大嘴巴，边难置信地喃喃，边扭头看向萧灼，“萧队，你看到了吗……萧队？！” 原本应该站在他们前方萧灼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人立即抬头去找，下秒，道修长黑影突然出现在茫茫血雾中，惊人速度袭向了郁枝！ 郁枝微挑眉，正要迎击，陆邱把将她拉到身，同时『射』出大量蛛丝，牢牢挡下迎面挥来利刃。 “杀掉他！杀掉他！杀掉他！” “居然敢偷袭母亲……居然敢偷袭母亲……” “尼尼要杀掉他！尼尼要杀掉他！” 尼尼又在陆邱脑海里疯狂叫嚣，陆邱冷汗涔涔，手指微颤，只能勉强控制住自己，不让蛛丝进步袭击萧灼。 而萧灼状态和他完全相反。 萧灼握刀手稳，指节泛，青筋根根分明。 他冷冷看着郁枝，眼底锋芒毕现：“你真是面具人？” 郁枝微微侧头，柔软发丝从脸畔垂落：“如果我说不是，你会相信吗？” 萧灼沉默半秒，再开口时，声音轻了些。 “不要骗我……我能读到你心。” 郁枝隐约记得他好像曾经对她说过这句话。 也许还不止次。 “我知道……”郁枝无奈地说，“所我这次没有骗你。” 萧灼瞳孔微缩，握刀手指不断收紧。 看到他这个样子，郁枝稍微有点悔了。 也许开始就应该想办支开萧灼，不让他待在这里。 “……就算支开我，我也会赶过来。”萧灼低低开口。 “好吧，你说得对。”郁枝叹气。 萧灼瞬不眨地盯着她，神『色』冷锐而阴沉，眼底闪过丝挣扎。 “……你是被胁迫吗？”他问。 郁枝摇摇头：“没有人胁迫我，它们都只听我话。” 萧灼眼神更冷：“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当然。”郁枝所当然，“我在为我和我家人争取权益。” 萧灼定定地看着她，没有再说话了。 没有被胁迫，意识也清醒。 她确是他所认识郁枝，如既往，比任何时候都要真实。 没想到他那个荒谬猜测居然是对——即使他直希望自己是错。 “最个问题。”萧灼逐渐恢复平静，“陆邱和你是什么关系？” “这个嘛。”郁枝无奈地耸了耸肩，“祸害与被祸害关系？” 陆邱脸『色』苍，艰难地看向她：“你没有害过我……” “你不替我说好话啦。”郁枝拍拍他肩膀，语气温柔，“还有你，尼尼，不可再欺负他了哦。” 听到这句话，陆邱脑海里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陆邱全身轻，摇摇欲晃。郁枝向瞥了眼，波奇立即乖乖上前，咬住陆邱衣领，将他甩到了自己背上。 萧灼看着这样郁枝，寒冽冷硬黑眸再次浮现出丝茫然。 她是危险怪物之母，是人类最大敌人。 ……但她同时也是郁枝。 挡在面前蛛丝消失了，萧灼沉默地握着刀，迟迟没有动手。 郁枝轻叹声。 “萧队长，如果你不想杀我……”她话未说完，突然看到抹火光横扫过来，顿时脸『色』微变，“快闪开！” 深红荆棘从她手心疯狂蔓延，瞬间缠绕住萧灼身体，将他远远甩到边。 与此同时，天使猛地挥动羽翼，天国之洞开，无数长|枪从天而降，齐齐坠向同道身影—— 血雾中响清脆混『乱』金属碰撞声，燃烧火光骤然照亮黑暗，雾气消散，个身形高挑女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周围掉落地长|枪和被火烧断荆棘，而她神『色』平淡，手里握着把包裹着灼灼火焰宽黑长刀，脸上刀疤横跨鼻梁，在火光映照下显得狰狞而醒目。 郁枝记得这个女人。 第特遣队队长柯律，就是她带走了莫莫安和夏衍。 柯律看到郁枝脸，顿时『露』出惊讶表情：“是你啊？” 看来她刚才并没有看清和萧灼对峙人是谁。 奥比蹙眉，关切道：“母亲，您没事吧？” “没事。”郁枝摇摇头，荆棘缓缓回到她手心。 现在琉璃正在全对付那些调查员，她应该尽量少棘刺之巢能，免削弱琉璃强度。 柯律听到她和奥比对话，随即明了现在情况。 “原来你就是面具人。”她笑了下，“怪不得你精神总是异于常人。” 郁枝也笑了笑：“中心城那些人开始着急了吗？” 柯律挑眉：“你猜得倒是蛮准。” “毕竟你之前说过，那些人惜命。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可能让你离开中心城。”郁枝『摸』『摸』下巴，“让我猜猜……是这些浓雾让他们害怕了，还是巴别公司新武器震住他们了？” “两个原因都有。”柯律耸了耸肩，语气轻松，“总而言之，你愿意跟我回去吗？这样我也好交差。” 郁枝：“不愿意。” “好吧，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柯律握刀入手，火焰顺着她指尖滚上刀刃，闪烁着灼热流动光芒，“看来只能打场了。” 她话音刚落，黑刀瞬间朝着郁枝方向利落挥下。燃烧火焰咆哮着、翻滚着袭向郁枝，驱散浓雾，在空中化为只火红巨鸟。 郁枝微微抬头，眼瞳被火光映照成灿烂金红『色』。 “好大鸟。”她由衷感慨。 她原本为柯律能和季嘉容差不多，都属于控火那类。现在看来，柯律能要远远高于季嘉容，而她『操』控，也不是普通火。 火焰巨鸟展开双翼，猛地扇，掀猎猎飓风，顿时将笼罩夜空血雾扫而空。 黑蛇微微眯金『色』竖瞳，似乎有些诧异，没有什么大反应。 倒是天使极为不悦，它挥动羽翼，圣光再次穿透黑暗，倾洒而下，万千长|枪如同暴雨般从天而降，极速坠落。 悬浮在空中使徒们听到了天国福音，量暴涨，纷纷举长|枪，猛扇翅膀，嘶吼着冲向地面上人群。 “大家心，那些怪物冲过来了！” “又来？我腿上荆棘还没有解开呢……” “开枪！开枪！注意脚下！” “大家快向蔚队方向聚集！” 无穷无尽荆棘还没有清除，又来了大群会飞怪物，调查员们顿时陷入了慌『乱』。 而蔚筠已经从最初震惊中迅速回神，她没有迟疑，立即最快速度展开透明屏障，将周围所有人都保护了来。 她保护屏障看上去比在29区时面积还要大，难想象，如果释放到极致，这个屏障究竟能延伸到什么程度。 有了屏障保护，使徒们攻击变得毫无威胁。 在蔚筠指挥下，异能者纷纷使出自己能，非异能者则持续开枪扫『射』，原本边倒局势快发生了变化。 郁枝看着蔚筠冷静身影，幽幽叹了口气。 不愧是她最敬佩领导，总能保持镇定，挽狂澜。 “我们是不是也该开始了？”柯律突然出声，打断了她感慨，“我还挺想和你过上几招。” 她扛着黑刀，跃跃欲试，似乎对接下来战斗充满期待。 “我也有这个想。”郁枝笑了下，“不过……” 她眉眼弯弯，眸光透澈，眼底闪过狡黠笑意。 “我还是更喜欢速战速决。” 她说着，周围空气缓缓流动，『荡』开水波似涟漪。 无数只透明鱼卵慢慢浮了上来。 第119章 第119章成交 郁枝当会和柯律一对一单挑。 虽柯律看上去似乎真的很期待, 但很遗憾，是会这么做的。 的字典里从来就有“堂堂正正”这个词。 也许偶尔也会有……但绝对是建立在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上——对方比弱。 而柯律怎么看也会比弱，这一点在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郁枝就清楚地意识到了。 也许并会输给柯律，但就算最后会赢，程也一定很吃力。 这绝对是“怪物母”应该展现出来的实力。 郁枝希望自己在今晚呈现出来的, 是一种完全碾压式的恐怖力量, 只有这才能真正震慑住这些顽强的异能者们, 让他们彻底意识到，和的“孩子们”是无坚摧的，所向披靡的, 是他们永远也无法战胜的强大存在。 所以绝对会和柯律交手，因为会暴『露』的真实水平，更会降低“怪物母”的『逼』格。 是为了这种事才这么兴师动众的。 于是郁枝对柯律笑了一下，从容后退一步。 白犬一直安静站在身后, 乖巧地等着下达指令。时做出反应, 他随即想起了出发前对他的耐心叮嘱。 柯律只看到这个白发白眸的少年忽抬手『摸』向脖子上的漆黑锁链，下一秒，他的身从中间骤裂开，如同一个无底的黑洞, 瞬间便将郁枝的身影吞了。 柯律一愣：“是什么东西？” “是我的乖狗狗。” 一个柔和渺远的音在上空响起，柯律立即抬头，惊诧地发现郁枝知何时经转移到巨蛇头顶, 正低垂视线, 温和平静地俯瞰着。 巨蛇慢慢升起身躯，漆黑鳞片忽明忽暗，在夜幕下闪烁着冰冷的幽光。 庞大的巨蛇遮挡住朦胧的圆月, 而郁枝立在巨蛇上，整个人沐浴在银白的月光里。 越来越多的鱼卵漂浮到空中，晶莹剔透，在夜『色』下折『射』出奇异的水光。 “喂，快看，这是什么？” “透明泡沫？对，里面好像有东西……” “我见这个……好，这是人鱼卵！大家心，千万能让这东西靠近自己！” “人鱼卵？这里又有水，它们是怎么飘上来的……卧槽！” 调查员们来及仔细察看。 如同脆弱的泡沫，浮在空中的鱼卵一个接一个破裂，以肉眼见的速度化为无数只美丽凶猛的人鱼。它们张开獠牙、伸出利爪，发出尖利的叫，纷纷扑向聚集的人群。 调查员们再次陷入混『乱』，子弹横飞，硝烟的气味弥漫了整片夜空。 柯律握刀挥砍前仆后继的人鱼，抬头看向巨蛇上的人影：“看来你是打算和我正面较量了？” 郁枝神『色』柔和：“你会游泳吗？” 柯律皱眉：“什么？” 郁枝有回答，倒是脚下的巨蛇懒散地眨了下眼睛。 巨大的金『色』竖瞳阴冷懒散，瞳线尖锐，在月光下闪漠的笑意。 柯律微微眯起眼。 郁枝周围的月光突变得很奇怪。『迷』雾明明经被驱散了，但月光却像被水波折『射』一，摇晃而『荡』漾。 很快便意识到，折『射』的止是月光而。 还有周围的一切。 * 中心城。 因为一些能明说的原因，所有居都被警方安置进了宽阔的地下避难所。 避难所是完全密闭的，为了交换空气，只在屋顶开了几扇天窗。 人们明所以，只能挤在一起，呆呆地仰着头，紧张地透天窗看向夜空。 突，有人惊奇地大喊一：“你们看，是什么！” 众人听到这呼喊，纷纷抬头望向天窗。 只见轮悬挂夜幕的月亮突轻轻漾动，如同折『射』在水面上的倒影一般，泛起朦胧『迷』离的水光。 “好奇怪……” “……是我眼花了吗？” “怎么感觉天上有水……” 先是银白的月亮，接着是漆黑的夜空。天窗的一切仿佛都浸入了透明的水中，水波『荡』漾，浮动着清浅诡谲的涟漪。 世界各地的人们仰头看着同一片天空，目光怔怔，耳边约而同响起激『荡』的水流。 越来越多的水纹在空中『荡』开。 浪『潮』，回音，冰冷的黑暗。 水幕倾泻，阴影升起。 世界浸入深海。 * 蔚白筠的保护屏障消失了。 在发现周围『荡』漾的水波越来越明显的时候，就隐约意识到脚下的地面似乎正在发生变化。 原本坚硬的地面逐渐变得绵软扭曲，视线模糊，一切似乎都在流动下沉。 屏障需要清醒的意识才能展开，而时经产生了诡异的错觉，屏障也随失去了原本的效果。 的眼前一片昏暗，身轻盈，耳边回『荡』起水流的响。 后听到隐隐约约的笑。 瞬间清醒，立即睁开眼—— 对上了密密麻麻的绿『色』眼睛。 这一幕的冲击力实在强，蔚白筠感到一阵眩晕，下意识向后退了退。 后就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后退。 正漂浮在深暗的水中。 除了，周围还漂浮着成千上百的调查员。他们恍惚而惊恐，人鱼在他们间穿梭游曳，发出纤细密集的笑。 “真能睡啊。” 一抹幽蓝璀璨的鱼尾从众人眼前轻盈游。 众人纷纷回神，循着这抹蓝光向上望，看到一只美丽空灵的人鱼正缓缓沉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是只人鱼！” 有来自16区的调查员认出了塞壬。 塞壬嘲讽一笑，碧蓝眼眸波光潋滟：“为了看到你们这副滑稽的表情，我是在这里等了很久呢。” 众人闻言，纷纷向四周张望。 建筑和街道都消失见了，取而代的是沉寂漆黑的海水。海水漫无边际，清冷的月光倒映下来，照亮了蛰伏在水下的巨大黑影。 有人知道这片黑影是什么，但他们却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绿『色』眼睛。 这些眼睛就在他们的下方，无闪烁，冰冷漠，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蔚白筠深深皱眉：“这是只章鱼的眼睛……” “蔚队，这些眼睛好像是活的！” “我们究竟在哪儿？海底？幻境？还是里世界……” “大家心一点，水下开了枪……” 就在调查员们到处张望的时候，黑暗中突有大片阴影缓缓游动。 众人瞬间进入戒备状态，而水下比陆地，他们的动作都笨拙了许多。 “用紧张，是我。” 阴影在他们周围盘踞，两只巨大的金『色』竖瞳倏地亮起，蛇首游移，郁枝在它的头顶淡淡出。 的身影和月亮重叠在一起，折『射』的水光使看上去遥远而虚幻，明明身在水中，却有种奇异的真实感。 “郁枝，这里是哪里？”蔚白筠开问道。 郁枝神『色』很温和：“21区。” “胡说，这里怎么能是21区！” “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们吗？” 一些精神力受到大影响的调查员立即反驳，郁枝平静地看着他们，为所动。 “这里当是21区。”紧慢地说，“你们以看看头顶。” 众人闻言，虽神『色』犹疑，但还是抬头向上看了看。 水，无穷无尽的水。 海水仿佛浸透了整个世界，他们看到水面，却能看到熟悉的月光、街道、建筑，一切透水波，幽静地倒映在水中，如同颠倒的镜像。 “这里依是21区，只经被海水浸了。” 郁枝微微笑着，莹白肌肤在水中泛着剔透的光。 这是中庭蛇的能力，但并打算解释给他们听。 中庭蛇每苏醒一次就能让世界为颤动，么他的能力自也得拥有世界范围的影响力。郁枝在设计他的时候参考了耶梦加得的神话传说，于是给了中庭蛇相似的特『性』——在深海中围拢世界。 这个能力很强大，但并会立刻要了人类的命。即使是从未学游泳的人也能在水下撑一个时，这一个时是郁枝当初为了让人类试着反击而特意设计的，现在看来，倒是设计得恰到好处。 想为了一座海岛就杀死全人类，也无趣了。 ，为了让异能者们更快认输，还是提前在水下加设了另一道保险。 “水下作战是我的强项啊……” 柯律叹了气，正要挥刀劈开水幕，水下沉寂的黑影突开始上升翻涌。 无数触手从黑暗中漂浮伸展出来，触手漆黑而粗长，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眼睛，触须开裂，如同绽放的花瓣，『露』出尖锐锋利的獠牙。 浪『潮』翻滚，水流汹涌，黑『色』触手铺天盖地，遮盖了所有光线，断挤压着水下空间。 调查员们无处逃，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触手缠上他们的身，慢慢收紧，一点点拖向水底深处。 “救命……救命……蔚队，救救我！” “柯队，柯队，救救我，我要被拖下去了！” “啊啊啊啊……！” 在秋时和黑蛇的完美配合下，调查员们很快便陷入了无尽的混『乱』绝望。 郁枝觉得时机也差多了，于是将视线投向柯律，耐心地等开。 虽了解柯律是什么的人，但相信，中心城的管理者们应该撑了久。 他们比任何人都要惜命。 而这才是真正的筹码。 果，多久，柯律便皱着眉头接通了耳机，沉默语。 几分钟后，摘下耳机，无奈叹气，抬眸看向郁枝—— “中心城的群老家伙让我把他们的回复转达给你。” 郁枝很客气：“请说。” “他们愿意满足你的一切要求，只要你能让世界恢复如初。” 郁枝有说话。 目光柔和，安静地站在蛇首上，眼睫低垂，似乎发出一悠长的叹息。 许久，终于扬起嘴角。 “成交。” 第120章 第120章怪物的岛 一周后, 郁枝终于到了梦寐以求的海岛。 海岛的位置和面积都是亲自挑选的，周围水质清澈，从上空向俯瞰, 如同一颗通透纯澈的蓝宝石。岛上植被茂密，物产丰富，还有一幢风情浪漫的奢华别墅, 据说原本是中心城某位管理自己置办的度假胜地, 价格惊人, 不过无所谓，现在已经是的了。 只是一栋别墅就让可怕的怪物之母心满足，无论有多肉疼, 对方都满脸堆笑地送。 用奥比的话说，这是献母亲的贡品。 郁枝带着的怪物们开开心心地住了进去，搬家当，异常管理局派人前来慰问。 “怎么样, 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蔚白筠站在郁枝面前, 笑容一如往常爽朗。 从最初的震惊中平静来之后，很快投入了繁琐庞大的后续工作。 首先是夏衍和那只形似章鱼的异常归还郁枝。庆幸的是他们在短暂的关押期间，并没有受到任何身体上的审讯和折磨，除了没怎么吃以外, 完全可以算上是完好无损。 即如，在“交货”之前，中心城仍然让异常管理局小心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他们很害怕会漏掉一受伤的地方, 从而让『性』情无常的怪物之母为止震怒。 经过那晚的大动作, 现在的郁枝在他们心里已经是暴虐疯狂的代名词了。 心情好了就陪你们玩玩，心情不好就让全界沉没……这样肆妄为的存在，没有人敢招惹。 办完这件事后, 异常管理局又所有关于郁枝的资料和档案全部销毁——包括的孩子们。 在郁枝的提醒，他们还收容的奥比复制体也放了出来。 复制体的情况显然就没有夏衍和莫莫安那么好了，郁枝为还敲诈了他们一大笔精神损失赔偿费。 蔚白筠一一照做。 “暂时没有了……”郁枝想了一，“等我想起来会再告诉你的。” “好。”蔚白筠应声，余光扫过郁枝腿边的小白狗，突然一顿，“你居然真的养了一只小狗。” “那当然。”郁枝笑了笑，“你以为我是骗你的？” “在你就是面具人之后……我的确这么怀疑过。” 蔚白筠平静地看着郁枝，眼神有些复杂。 “但是现在想想，你和我们一起相处了那么久，应该也不完全都是欺骗吧？” 也有过愤怒与失望的时候，因为被郁枝骗彻彻底底，甚至连最后一刻都没有察觉。 但很难去讨厌或是仇恨郁枝，即使郁枝一直在暗中妨碍。 因为是真的很欣赏郁枝。 是见过的最优秀的调查员，原本甚至以为郁枝会成为一个柯律，直到那夜之后才明白，所看到的优秀并不是真实的，或说，并不是人类够拥有的。 因为郁枝是怪物之母，所以才会如优秀。 对人类来说，这实在令人挫败。 “看你对欺骗如何理解了。”郁枝耸耸肩，“毕竟波奇对我来说只是一只可爱的小狗，但是对你们来说可不是这样。” 蔚白筠：“什么思？” 郁枝对波奇招招手，然后打了个响指。 波奇乖巧地“汪”了一声，摇摇尾巴，瞬间变成一只体型庞大的白『色』巨兽。 蔚白筠：“……” 原来这只小狗也是怪物。 郁枝竖起细食指，认真地说：“另外，有一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们。” “什么？”蔚白筠很好奇。 郁枝：“我是真的不喜欢上班。” 蔚白筠失笑。 突然有些庆幸，起码现在的郁枝和过去了解的那个郁枝并没有什么区别。 越接近人类，人类就越安全。 “总而言之，你再也不用上班了。”蔚白筠笑道，“不过季嘉容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我还他重安排搭档……” 季嘉容。 一听到这个名字，郁枝的眉头不受控制地跳了一。 “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蔚白筠挑了挑眉：“很生气，说是再也不想见到你，也再也不会接受我他安排的任何搭档……” 郁枝『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怪不。 自从那夜过后，季嘉容就没有再跟联系过，但查看过自己的好友列表，发现他并没有把拉黑。 也许他在等主动道歉。 郁枝什么都没说，继续问道：“那陆邱呢？” “陆邱还在接受治疗。”蔚白筠欲言又止，“他体内的异常很难分离出来……你道的吧？” 郁枝头：“或许我可以让夏衍帮帮你们。” 巴别公司现在交夏衍负责，虽然已经不再进行那些秘密研究了，但仍然掌握着大量高科技。 有那些科研人员的帮助，陆邱这边的进展或许也加快一。 “呃，这个就……再说吧。”蔚白筠委婉地拒绝了的好。 现在夏衍是郁枝的人，整个巴别公司也是郁枝的。无论异常管理局多想和郁枝和平相处，也不可让『插』手这种非常机密的内部工作。 毕竟他们骨子里仍然是绝对的对立面。 这一郁枝也很清楚。之所以会这么提议，只不过是想吓吓蔚白筠罢了。 效果还挺好。 看着蔚白筠略微尴尬的表情，郁枝默默压嘴角的笑。就在这时，秋时推门走了进来。 他手里端着两杯果汁，径直走到郁枝身边，神『色』平静，只是淡淡瞥了蔚白筠一眼移开了视线。 蔚白筠奇怪地看着他。 这是一个黑发黑眼的青年。他身形修，面容清隽，五官完美而陌生，但通身的气质却令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 “请问……”忍不住开口。 “秋时。”对方淡淡出声。 蔚白筠：“？？？” 再一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立即向郁枝投去求证的目光，郁枝撇了嘴角，无奈解释：“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其实也不全是。 但郁枝并不打算多说，毕竟除了，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人想看到秋时“真正”的样子。 蔚白筠觉自己的脑子『乱』糟糟的。 郁枝侧头看向秋时，目光落到他手里的果汁上：“你这是什么思？” “我在尽职地扮演一个合格的佣人。”秋时一本正经，果汁递郁枝，“这杯是你的，主人。” 郁枝：“……” 这个称呼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还有这一杯……” 秋时另一杯果汁伸到蔚白筠面前，蔚白筠正在回忆有关他的档案和事件，识要伸手去接。 “……是我自己的。” 秋时慢吞吞地说出半句，不客气地收回果汁，低头喝了一口。 蔚白筠：“……” 秋时对上质疑的视线，轻笑一声：“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你该走了。” 蔚白筠：“…………” * 蔚白筠走后，郁枝也打算出去转转，看看小怪物们都在玩什么。 秋时一把握住的手腕。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他歪头看。 郁枝眨眼道：“什么？应该没有吧？” 秋时似笑非笑，黑眸幽静剔透，像漆黑深邃的海。 “我可以提醒你。” “哦，我道了。” 郁枝『露』出恍然的表情，抬手在秋时头上『摸』了『摸』，然后弯起嘴角。 “干不错，以后继续努力。” 秋时神『色』宁静，没有说话。 虽然的抚『摸』也很好，但他想要的是更亲密、更贴近的接触。 也许一直顺从也不是一件好事…… 秋时若有所思，身后慢慢伸出冰凉滑腻的触手。突然，门被人一把推开，灿烂的阳光透进来，黑发金眸的男人靠着门框，懒懒地看向郁枝。 “你道外面那个烧烤架怎么用吗？我不会用。” “那么简单的东西你都不会？”郁枝一脸难以置信，“我去看看。” 说完，抬腿快步走了出去。秋时看着纤细的背影，若有所思，抬眸望向男人。 黑蛇对上他的视线，懒散地轻挑眉梢，接着也转身走了出去。 * 午的时间总是过很快。 郁枝陪小怪物们一直玩到晚上八，吃饱喝足后，觉有些热，于是独自一人走出别墅，找到一块平整的礁石坐来，双手撑起上半身，懒洋洋地眺望海面。 月光的海面碧蓝无垠，海风轻拂，浪『潮』温柔而安详。 这是之前在21区永远也看不到的景『色』。 郁枝感到很满足。 突然，看到远处有一个高大的人影。 那道人影立在原地没有动，似乎在犹豫什么，月光薄薄地倾泻来，照亮了他左腿外侧的漆黑枪管。 郁枝惊讶出声：“萧灼？” 第121章 正文完一家人 萧灼到郁枝的声音, 微微一顿，转过身。 郁枝对他招招手。 萧灼沉默几秒，迈开长腿过来。 郁枝拍拍旁边的礁石, 示意他坐。 萧灼眉头微蹙，但还是无声屈膝，安静地坐到她身边。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近距离地坐在一起。次并肩而坐的时候, 她还是他信赖的属和队友。 也许也可以称为朋友。 “你来这里多久？”郁枝好奇地问。 萧灼淡淡道：“没有多久。” “哦, 你想怎么说都啦。”郁枝耸耸肩, “反正我也不读心。” 萧灼：“……” 他垂眸着自的手指，低声开口：“半个小时吧……今天事情很多，我抽不开身。” 起来像是在解释为什么他迟到一样。 其实算他永远不来见她, 郁枝也完全可以理解。 但是到他来，她还是挺兴的。 “你可以进去的。”郁枝的眼底漾起笑意，“有我在，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 萧灼说：“我不习惯和那么多异常待在一起。” “也是。”郁枝遗憾地点点头, “毕竟塞壬也在里面。” 萧灼没有说话。 其实他之所以不进去, 除不想和异常共处一室，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郁枝。 他们是永远无和解的对立面。 “不过在这里也不错。”郁枝骄傲地笑一，“这里的风景很棒，对吧？” 萧灼抬眸向前方。 月光皎洁地洒在海面, 『潮』音低回，水波浮泛，星空璀璨而温柔。 “的确很棒。”他说。 郁枝赞同地点点头, 神『色』放松而满足。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萧灼能够到她平静的内心, 稳定的心跳，清浅的呼吸。 她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心生抵触，相反, 她表现得比以往还要随意自在。 不可思议的，萧灼的内心也逐渐平静来。 半晌，他突开口：“你现在还防备我吗？” “啊？”郁枝被海风吹得昏昏欲睡，到萧灼这么问，她顿时愣一，“防备什么？” 萧灼：“我的能力。” 郁枝不假思索：“不啊。” 萧灼微微一怔，不侧头，目光落到她脸。 “我现在已经没有秘密，所以你可以随便读我的心，直接问也可以，我尽可能回答你的。” 郁枝托起巴，神『色』坦地着他。 她的眼睛在月光清澈剔透，黑柔软，起来触手可及。 萧灼有片刻的怔忪：“……问什么？” “我想想啊。”郁枝略一思索，“哦对，前两天大力信息问我一个问题。” 萧灼稍微思考一才反应过来大力是谁。 “她问什么？” “她问——”郁枝说，“那些怪物都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吗？” 萧灼：“……” 他沉默几秒，眼神有些纠结：“所以你后来回答她吗？” “回答。”郁枝不客气地笑起来，“我说那些怪物都是我生的，而且每生一只出来，我的肚子都被撑裂，我还p一张照片给她，把她吓得不轻哈哈哈哈……” 萧灼：“……” 居还有闲工夫p图，得出来她最近的确过得很开心。 萧灼安静地着她，直到她笑累，才淡淡开口：“你似乎并不排斥他们。” “谁？”郁枝笑着问。 “郑从灵……或许还有其他调查员。” “当，只要他们不攻击我，我能和他们好好相处。”郁枝理所当地说，“毕竟我们是朋友嘛。” 和怪物之母做朋友。 去很不可思议。 萧灼语气平静：“那我呢？” “你也是啊。”郁枝不假思索，随即又尴尬地『摸』『摸』鼻子，“呃，不过……你要是很介意的话，我也可以收回这句话。” 萧灼没有说话。 郁枝以为他在犹豫。 于是她伸个懒腰，识趣地转移话题：“好像有点冷，要不我们还是进屋吧……” “如我说我们是朋友，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萧灼突开口。 郁枝闻言，慢慢放胳膊，似笑非笑地着他：“我并不是一定要和你做朋友。” 萧灼微微一顿，神『色』不变。 “我知道。但我无论如何都想知道你的回答。” 郁枝静静着他，无奈地叹口气：“好吧，但你得先说是什么事，太过分我可是不答应的。” 萧灼认真地对她的眼睛。 “我希望你可以控制全世界的异常，再也不攻击人类。” 他还真敢说。 虽心里这么想，但郁枝并没有生气。 “这么说吧……”她诚实地说，“虽我也很想答应你，但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萧灼微微蹙眉：“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我并不像你们想得那样，控制着全世界所有的异常。”郁枝完全没有要隐瞒的意思，“还有很多异常跟我是没有关系的，那些不归我管，我也不能限制它们的动。” 萧灼面『露』诧异。 郁枝又补充道：“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们解决掉一些，毕竟它们对我这边的某只怪物来说，还算是不错的口粮。” 她说的那只怪物当是秋时。 反正他经常出去觅食，如异常管理局有这个需求，那么以此和他们达成交易，自稳赚不赔，何乐而不为？ 萧灼：“我到。” 郁枝：“哦。” 萧灼神『色』复杂，起身站起来。 郁枝抬头他：“你要干嘛？” 萧灼坦言：“我要回去和他们讨论一这件事。” 郁枝：“好吧，记得帮我多争取一点报酬。” 萧灼垂眸她：“你不担心我们再次针对你？” 郁枝摇摇头，不紧不慢地说：“不担心，反正你们也打不过我。” 萧灼：“……” 虽这话说得不好，但事实确实如此。 “而且，”郁枝继续说，“其实你也没有很担心我吧？” 萧灼：“担心你什么？” 郁枝撑着巴：“担心我消灭人类，统治世界？” 萧灼沉默一。 “我觉得以你的格……应该对这种事情没有兴趣。” 郁枝饶有兴致：“那你觉得我对什么有兴趣？” 萧灼的脑海里突闪过一副熟悉的画面。 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抱着一只白『色』的小狗，蜷缩在一个破旧的屋子里。 那是他不经意到的过去，也是郁枝深埋心底的回忆。 他想，那才是她身为人类的一面。 萧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直起脊背，淡声道：“我。” “好啊。”郁枝对他摆摆手，扬起明媚的笑容，“欢迎次再来玩。” 萧灼顿顿，终于还是低低应一声。 “……嗯。” * 萧灼离开没多久，郁枝便回到别墅里。 没办，她快睡着。 还没进一楼客厅，她到激烈的争吵声。 “什么垃圾佣人，我让你倒杯可乐都不愿意，你以为妈咪雇你是请你来享受的吗？” “而且只在母亲面前表现，说实话，我很怀疑你的动机。” “丑东西，你的血字太大，吵到我的眼睛！” “汪汪！汪汪！汪呜——！” “啾啾！啾啾！啾啾——！” “妈、妈妈……我想见妈妈……呜……” “你们真的有点吵，我得换个地方睡觉……” 门被人从里面倏地打开，睡眼惺忪的黑蛇正要出去，突到郁枝正站在他面前。 “又开始吵？”郁枝一脸无奈。 黑蛇点点头，漫不经心地提议：“需要我帮你教训他们吗？” “不用。”郁枝神『色』不变，淡定地进去。 黑蛇挑眉，也跟着她折返回去。 客厅里的怪物们已经吵成一团，每一只情绪都很激动，连轻易不参与纷争的天使都现出原形。 而处于纷争中心的秋时却置若罔闻，一直低垂眼帘，不急不缓地轻抚莫莫安的脑袋。 直到郁枝进来，他才抬起眼睫：“他？” 郁枝有些惊讶。 来他知道萧灼来过这里……不过他居没有任何反应，这倒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毕竟他连蔚白筠都要赶。 正在嘲讽小红的塞壬到这句，顿时敏锐地蹙起细眉：“谁？” “一个朋友。”郁枝淡淡地说，“你刚才是不是又骂小红？” 小红闻言立即飘过来，委屈地用力点头。 【是的妈妈！臭鱼又骂我丑，可是我根本没有骂他……】 塞壬冷嗤一声，翻个漂亮的白眼：“你倒是想骂呢。” 郁枝：“……” 着气得在空中疯狂打转的小红，郁枝觉得有必要杀鸡儆猴一次，让大家意识到，吵架是非常不理智的为。 而这只被杀的鸡，是塞壬。 于是她向塞壬，严肃地说：“家里不准吵架，这个规矩你是知道的吧？” 塞壬不以为地别过脸。 “来你是明知故犯。”郁枝冷冷道，“从现在起，自觉出去，待在海里，直到明天早八点前，都不可以岸。” “这是对你的惩罚。”她环视一周，一字一句地说。 众人，顿时屏住呼吸，再不敢多说一句，偌大的客厅瞬间安静来，鸦雀无声。 只有塞壬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仍一脸傲慢，简直要把“无所谓”三个大字明晃晃地写在脸。 对他来说这个惩罚的确不痛不痒，反正他本来是人鱼，算郁枝没有惩罚他，他原本也是打算今夜去海里度过的。 和浴缸、泳池这些东西比起来，当还是大海合他的心意。 而这也是郁枝的刻意为之。 毕竟大家都是她亲密的家人，她也舍不得真的惩罚谁。 客厅里安静针落可闻，崽崽们个个乖巧得一声不吭。 突，秋时温和出声：“要电影吗？” 居敢在这种时候提要求，来这家伙也要被惩罚。 崽崽们不敢吱声，纷纷在心里幸灾乐祸，暗暗期待母亲把秋时赶出去。 而郁枝却柔和地笑起来。 “好啊。” “？？？” 母亲居没有生气？！ 大家向秋时的目光顿时充满暗戳戳的嫉妒，但同时又有一点微妙的庆幸。 还好他开口，否则它们可能在母亲消气之前都不敢说话。 算他今晚运，还是留着次再杀吧。 怪物们暂时放对秋时的敌视，亲亲密密地围在郁枝身边坐来。为离郁枝近一点，天使还变回小白鸟的样子，叽叽喳喳地落到她的肩膀。 【啊！沙利叶好狡猾，离妈妈远一点！】 “塞壬，你怎么还赖在这里不？” “我完电影再，不么？” “你一个佣人凭什么坐在妈咪旁边，给我滚远点！” “因为莫莫安想坐在这里。” “明明是你想坐在这里吧，少拿那只章鱼说事！” 为抢夺郁枝身边的位置，他们再次吵起来。 小红和小白鸟大眼瞪小眼，小琉璃扯着奥比的耳朵不撒手，塞壬的尾巴被莫莫安的触须捆成一团…… 可惜尼尼不在这里，否则它们应该全部都被蛛丝裹成茧。 郁枝扭头向坐在左边的黑蛇：“你不睡觉？” 黑蛇懒散地笑一：“突觉得电影也挺有意思的。” 郁枝收回视线，又向坐在右边的秋时：“你呢？” 秋时神『色』恬静，唇角微弯：“我想和你一起电影。” “好吧。” 郁枝将波奇抱到怀里，温柔地『摸』『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 波奇乖巧地抬起脑袋，在她的手心『舔』一。 温暖而湿润，令她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寒冷的夜晚。 她拥抱着波奇，像抱住整个世界。 想要和家人待在一起，永远快乐，永远幸福。 那是她一生最大的愿望。 现在，她终于实现——和她的小怪物们一起。 着逐渐亮起的屏幕，郁枝满足轻笑。 “我们开始电影吧。” （完） 第122章 番外1秋时的难题 夏衍最近很忙。 创始人亡、秘密研究曝光、员工被全体洗脑……郁枝给巴别公司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而这些烂摊子全被一个人包揽了下来。 郁枝也劝过，这些破事交给中心城去处理就好，但认为这样会对郁枝不利, 所以还是自愿接手了巴别公司的一切事务。 郁枝只好随去了。 粗略一算，距离上次联系已经过去整整一周。 郁枝有点纠结。 她至今还没有把自己不是夏宁这件事告诉夏衍。 理智告诉她，夏衍有权了解真相。但她又觉得真相对来实在太残忍了, 很可能会让陷入崩溃或绝望。 郁枝不希望看到那样的结果。 她坐在的落地窗, 边吃冰淇淋边考这个问题。 与此同时, 小怪物们也正聚在楼下的游泳池边，认真严肃地讨论什么。 * “我觉得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佣人。” 小琉璃撸起袖子，一脸凶狠, 平日的娇俏甜美『荡』无存。 趴在泳池边的塞壬发出一声嗤笑：“蠢货，你现在才看出来？” 小琉璃阴恻恻地瞪了一眼：“闭嘴，杂鱼。” 塞壬碧蓝的眼底迅速浮起戾：“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居还命令我？” 双方脾不好，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眼看又要打起来, 奥比突清了清嗓子。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环视一圈, 平静优雅，言行举止间充满了领头羊的场，“我们应该一致对外，先解决掉那个男人, 事情之后再。” 潜台词是你们要打架可以，等我们讨论结束再去打，不要现在发作。 小白鸟拍拍翅膀：“啾啾！啾啾！” 小琉璃恶狠狠道：“装什么装, 人话！” 小白鸟被她吓得浑身一抖, 随一道柔和的光晕亮起，美丽圣洁的天使出现在们之间。 的翅膀蓬松宽，塞壬一看到那些雪白柔软的羽『毛』, 便下意识蹙起秀眉。 讨厌这些羽『毛』。 “应该不是佣人。”天使认真地，“从来没喂过我食物，也没有为我梳理过羽『毛』。” 塞壬语讥讽：“怎么？你觉得会有谁对你做这些事么？” 天使眼睫微垂，近乎悲悯地看。 “母亲就对我做过这些事。” “什么？”塞壬脸『色』骤变。 “不要转移话题！”奥比忍无可忍地打断们，随即矜持地一抿唇瓣，“顺便一提，母亲陪我睡过觉。” “什么？！！！” 这下不仅是塞壬，连几只怪物震惊地睁眼睛。 原本严肃团结的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莫莫安见势不妙，立刻小心翼翼地挪动触须，试图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这时，一只柔软的肉垫突压住了的触须，莫莫安一惊，顿时僵住不动了。 波奇一只爪按在莫莫安的触须上，小脑袋高高仰起，清亮地叫了一声：“汪！” 众人齐齐停了下来，小红盯波奇认真地看了一会儿，突双手叉腰，一脸骄傲地扬起下巴。 【我知道了！波奇的意是让我们不要吵架！】 波奇重重地点了下小脑袋，目光炯炯，势十足。 奥比：“……” “波奇得对……”深吸一，恢复平静，“我们现在应该关心的是那个居心叵测的佣人，而不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塞壬冷哼一声，剔透的蓝眸充满讥诮。 “我也是这么的。”天使接过话题，“看起来很危险，不能让留在这里。” “而且还总是赖在妈咪的身边。”小琉璃黑脸强调。 小红愁眉苦脸地垂下肩膀。 【但是我们不能赶走，妈妈知道的话会生的……】 塞壬：“那就杀了。” 奥比立即反驳：“那母亲会更生。” “那要怎么办……”小琉璃很烦躁，一扭头看到白犬还在吃零食，顿时更烦躁了。 “到底是来干嘛的，怎么就知道吃！” 白犬无辜地眨眨眼睛，嘴里一刻不停。 奥比冷眼旁观：“不是你把拉来的吗？” “我是害怕把晾在一边，妈咪会以为我们孤立……”小琉璃将自己的粉『色』头发抓得一团糟，突动作一顿，眼睛随即亮了起来，“有了，我有办法了！” 怪物们顿时齐齐望向她。 “什么办法？” 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小琉璃『露』出骄傲得意的表情。 “妈咪不是一向很尊重我们的法吗？既这样，那我们不写一封信给妈咪，就我们全不喜欢那个佣人，再把的缺点写下来，让妈咪感受到我们的诚意，这样妈咪就一定会心疼我们，把那个烂人赶出去，后我们就可以捅穿，撕烂，碾碎……” 小琉璃越越上火，每个字咬牙切齿，那张甜美动人的面容也随之变得扭曲而狰狞。 “好主意。”奥比很冷静，“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谁来写这封信？” 怪物们闻言，顿时面面相觑，谁也不出声了。 * 郁枝吃完了一桶冰淇淋，仍没有决定好究竟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夏衍。 她吃得有些撑了，是站起身来伸了个的懒腰。 这时，波奇摇小尾巴乖巧地走了进来。 郁枝微讶：“波奇？你嘴里咬了什么东西？” 波奇嘴里叼一张卡片，轻盈欢快地来到她面，后仰起小脑袋，眼巴巴地盯她。 好像是给她的？ 郁枝从嘴里接过卡片，好奇地举到眼。 卡片上写歪歪扭扭的一段字。 【母亲，那个佣人总是不干活，一点不称职，还不听我们的话，我们不喜欢，可以让离开吗？】 郁枝将卡片翻到反面看了看，又重新翻了过来。 没有署名，字迹也丑得很刻意，看不出来是谁的手笔。 郁枝：“波奇，这是谁让你送过来的？” 波奇中十足：“汪汪！” 郁枝：“……” “算了。”她『揉』了『揉』眉心，“还是把家叫过来吧。” 十分钟后。 所有怪物一字排开坐在郁枝面，不仅有没睡醒的黑蛇，连白犬也被叫了过来。 只有秋时不在，刚好出去觅食了，可能要等晚上才会回来。 “你们写的那张卡片，我已经看过了。”郁枝端正地坐在们面，单手托腮，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所以你们不让秋时留下来吗？” 黑蛇有点『迷』糊：“什么卡片？” 小琉璃迅速瞪了一眼。 郁枝心下了，什么没，耐心地等们开。 除了状况外的黑蛇，没有一只怪物开回答。 郁枝笑了笑：“那就直接投票吧，怎么样？” 家保持谨慎，仍没有表态。 半晌，奥比慢慢举手：“母亲，是匿名的吗？” 郁枝慢悠悠道：“不匿名。” 奥比：“……” “好，现在我来提问，你们举手表决。”郁枝没有再给们考的机会，直截了当地，“让秋时离开的，现在举手。” 她话音刚落，对面齐刷刷举起一排爪子。 郁枝看了一下。 奥比，塞壬，小红，天使，小琉璃，波奇，连白犬…… 秋时这人缘还真差啊。 ——虽看白犬那个懵懂茫的样子，多半是被们提安排好的。 郁枝又问：“好，那么不让秋时离开的，现在举手。” 莫莫安立即慌慌张张地举起所有触须。 郁枝一个个看过去。 除了莫莫安，没有任何一个人举手。黑蛇则是两次没举手，整个人横躺在沙发上，呼吸悠缓，显已经睡了。 郁枝：“莫莫安一共有18只手，看来是这边的票数更多……” “不行不行！”小琉璃急得猛得一下站了起来，“只能算一票，不能多算……” “好吧。”郁枝无奈叹，“那就算一票。” “七票离开，一票留下，还有一票弃权。” “还真是压倒『性』的结果啊。”郁枝轻笑，“白了，我会和秋时好好谈谈的。” 听到她这么，对面一排崽崽们顿时松了。 * 到了晚上，秋时终回来了。 郁枝将那张没有署名的卡片拿给看。 “们不喜欢你。果你不能让们满意的话，我就只能让你离开了。” 秋时盯卡片看了一会儿：“不能让们满意，就不能留下来吗？” “当。”郁枝理所当地，“因为们是我的家人嘛。” 秋时轻轻眨眼：“我不是吗？” 郁枝：“你是吗？” 答案显而易见。 秋时拿卡片，若有所。 “那我就让们满意吧。” 第123章 番外2平票 秋时很想一劳永逸。 但他不能。 因为郁枝很重视那些怪物。 于是他决定使用人类的方法, 尽可能友善地、温地解决这个题。 秋时先海边转了一圈，看到正在海里自游弋的雄『性』人鱼。 “晚上好。有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他温平静地开口询。 塞壬从海水里探出『潮』湿的上半身，看向他的目光冰冷讥诮：“当然。” “我需要你滚出这座海岛。” 秋时微微点头：“了解了。” 说完, 『色』不变地转身离开。 “？？？” 塞壬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逐渐远的背影，莫名感到一股火气正在迅速上涌。 这伙么意思？是来挑衅的吗？是来故意挑衅的吗？！ 他越想越气，气得甚至想追上杀了对方, 偏偏自己还在海里, 只能狠狠甩动尾巴以此泄愤。 秋时已回到别墅, 找到了正在涂指甲油的小琉璃。 “晚上好。有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他语气不变，平地重复了之前的那个题。 小琉璃听到声音手下一抖，指甲油顿时流到了指缝里。她立即愤怒抬头, 一脸凶戾地瞪着前的这个不速之客。 “你这个死变态，不知道么叫素质吗？居然随便进入女孩子的房间？” 秋时淡定自若：“你不是女孩子。” “我不是你是？”小琉璃狠狠一拍桌子，指甲油的瓶子骨碌碌滚到了地上，“我警告你, 少在我前装模作样, 你的龌龊心思我可是一清二楚，你要是敢对妈咪动手动脚，我就……松开！你这个偷袭的烂人，快给我松开！” 她狠话刚放一半, 几根粗长的触手突然从脚下骤然升起，毫无预兆地将她紧紧缠绕，连她的荆棘也一捆了起来。 “放开我！变态！杂种！烂人！我要戳瞎你的眼珠……” 仿佛没有听到小琉璃的咒骂一样, 秋时若有所思地向外走：“我表现得很明显么……” 他走出房间, 继续寻找下一个怪物。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躺在沙发上睡觉的男人，他脚步微顿, 停了下来。 没记错的话，这条蛇也是郁枝的“人”。 这伙稍微有点麻烦。如果想要让他满意的话，估计直接吃下会更方便…… 秋时审视对方的目光逐渐幽深。他身形微动，正要上前，沙发上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森冷的金『色』竖瞳。 “你知道我的本体是蛇吧？”黑蛇懒懒开口。 秋时唇角微勾：“那又怎样？” “我是想提醒你，不要随便接近我。”黑蛇似笑非笑，“我的感知力不比你低。” 秋时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如果想要顺利地吞噬他，可能会毁掉这栋别墅这座小岛。 虽然他是无所谓，但郁枝可能会气…… 秋时想了想，突然道：“你参与了卡片的事吗？” 黑蛇一脸茫然：“么卡片？” 很好，没有参与。 秋时随即得出答案。 那么不用得到他的满意也没有题。 他不再理会懵『逼』的黑蛇，转身继续寻找下一个怪物。 * 过了两天，郁枝又将所有怪物聚集起来，进行第二轮举手表决。 在开始之前，她还认真确认了一遍。 “秋时应该都找过你们了吧？” 怪物们听了这句话，顿时『色』各异地相继点头，就连睡眼惺忪的黑蛇也跟着大，小鸡啄米似的点了两下。 ——虽然他的点头更像是瞌睡时的无意识动作。 “好，那就没题了。”郁枝叹了一口气，说，“想让秋时离开的，现在举手。” 坐成一排的怪物群齐刷刷举起几只爪子，郁枝数了数，眼有些惊讶。 奥比，塞壬，天使，小琉璃……居然只有票投他离开？ 这个似乎也没料到仅仅只是过两天，他们的队伍人数居然锐减了将近一半。不等塞壬开口嘲讽，小琉璃已满脸怒容地看向波奇小红，张嘴便是破口大骂。 “你们两个是脑子被门挤了吗？居然背叛我们，还有那个只知道吃的笨狗……” “咳。”郁枝低咳一声，轻声提醒，“注意素质。” 小琉璃猛地一顿，后知后觉地紧紧捂住嘴，发出含糊不清的道歉。 “妈咪，对不起……” 郁枝点了点头，继续道：“不想让秋时离开的，现在举手。” 话音落下，剩下的怪物稀稀拉拉举起高矮不一的爪子，加上莫莫安的十八只触须，看上阵势还挺大。 郁枝数了一下。 上次一倒的情况不，这次举手的除了莫莫安，还了小红、波奇白犬。 黑蛇依然横躺在沙发上，半边胳膊长腿大咧咧地垂下来，睡得肆无忌惮、不省人事，完全没有一点要醒来的意思。 “对，平票啊。”郁枝挑了挑眉，好奇地看向漂浮在半空的麻花辫少女，“小红，你之前不是想让秋时离开的吗？怎么改主意了？” 小红『摸』了『摸』自己的麻花辫，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他给小红买了新的玩具绘本……】 “就因为这？”郁枝还没有出声，小琉璃已先她一步，匪夷所思地开口了，“就这点东西就把你给收买了？这点破东西我也买得起好吗，你想要少有少……” “咳咳。”郁枝再次提醒她，“小琉璃，你现在已没钱了。” 粉发少女闻言，顿时脸『色』一红，悻悻地闭上了嘴。 21区沦陷后，小琉璃的富商父母到处找不到她，便默认她已死掉了，于是清空了她的所有账户，连带着她的信用卡也一并注销了。 她从一个财大气粗的富婆瞬间变成了身无分文的穷人，现在除了衣柜里的衣服比别人点，在财务方其他怪物没有任区别。 小琉璃被郁枝提醒两次，不敢再贸然开口。郁枝不用也知道波奇白犬肯定也是被秋时收买了，于是她环视一圈，做总结『性』发言。 “既然比平票，那就保持现状，这件事到此为止……” “不行。”塞壬突然断了她。 郁枝微一挑眉：“不行？” “平票就是作废，必须再投一次。” 塞壬冷冷地看着郁枝，剔透蓝眸如冰川般寒冽。 这伙又开始发疯了。 剩下的小怪物们时在心里产了这个念头，一个个连忙他划清界限，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郁枝看了塞壬一眼。 人鱼美丽的脸庞冰冷阴郁，明明是极其柔的线条，却透出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冷锐。 要是不答应他，他说不定会在这里哭出来。 郁枝无奈道：“再投一次也可以，但是得加个期限，不能这么没完没了地投下。” 塞壬眼不善：“么期限？” 郁枝想了想，说：“明天午12点，怎么样？” “好。”塞壬一口答应，“但如果还是平票，就得再加一轮。” 还挺严谨。 郁枝笑了笑：“好，听你的。” 第124章 番外3郁枝的烦恼 把小怪物们打发出去没多久, 郁枝收到一条信息。 发信人是夏衍。 【今晚可以你一起吃晚饭吗？】 郁枝有惊讶。 她正想着要不要邀请他一起吃顿饭……难道就是兄妹之间的默契？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那边没问题吗？要不要我让奥比过去顶一晚上？】 当初对巴别公司全体员工的洗脑已经被消除干净了，了让夏衍更好地管理整个公司，郁枝曾经提议让奥比过去帮助他。 甚至不需要奥比本体, 要分出一个复制体，就足够控制那研究人员了。 但夏衍婉拒了个提议。 郁枝清楚，虽然同异能者, 但夏衍并没有萧灼陆邱那样强烈的正义感原则『性』。所以他多半是不想怪物一起共事, 或者是不希望使用么冷酷的方式管理自己的同事吧。 郁枝理解并尊他的选择。 但如果他需要的话, 她还是毫不吝啬地伸出援手。 【不用，等我下班了，其他人也都下班了。】 夏衍快发来回复。 【你最近有什么需要的吗？我可以顺便带过去。】 郁枝想都不想地回复了。 【没有需要的。中心城每次送来的食物都吃不完, 要不是有黑蛇在，我都要把多出来的东西扔进海里了。】 中心城那群人生怕她小怪物们过不舒心，隔三差五就送来一大堆新鲜食物日常用品。 虽然她崽崽们都能吃，但每天仍然剩下多肉菜水果。东西零食不一样, 不能放太久, 好在黑蛇的本体大能装，所以郁枝就让黑蛇变回巨蛇形态，然后像倒垃圾一样，将剩下来的食物通通倒进他的肚子里。 【好吧。那我晚上七点到。】 【好。】 发完最后一条信息, 郁枝漫不经心地放下手机。 夏衍今晚就要来了……究竟要不要他说那件事呢？ 纠结啊。 * 晚上七点，夏衍准时来到岛上。 有趣的是，面对个郁枝有着血缘关系的青年, 怪物们的态度都友善, 有甚至可以称上是温顺。 显然，他们也知道“母亲的哥哥”个身份意味着什么。 但夏衍还不太习惯么多怪物坐在一起。 【妈妈的哥哥……小红应该怎么叫呀？】 小红好奇地飘在夏衍身旁，血字一个接着一个浮现在夏衍面前的盘子里。 夏衍：“……” 种感觉, 太奇怪了。 奥比瞥了小红一眼，语认真：“当然是跟着母亲一起叫‘哥哥’。” 他话音刚落，小琉璃便发出一声嗤笑。 奥比冷冷看向她。 “什么哥哥，真是两个笨蛋，是舅舅好不好？” 小白鸟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啾啾？” 小琉璃：“是舅舅！不是啾啾！” 黑蛇撑着下巴，懒洋洋道：“叫什么都所谓吧，要不是叫爸爸就好。” 夏衍：“……” 他有点后悔什么没有把郁枝叫出去吃饭了。 “称呼什么的不要啦，你们知道他是我哥哥就了。”郁枝轻笑着说，“哥哥是要的人，所以不可以欺负他哦。” 一直冷眼旁观的塞壬突然开口：“有多要？” 郁枝看了他一眼：“就像我对于你们那样要？” 小怪物们闻言顿时正襟危坐，一个个看向夏衍的目光也变恭敬了不少，就连顾着埋头苦吃的白犬也放下碗筷，不所以地跟着它们端正了坐姿。 有黑蛇塞壬依然我我素。 黑蛇是因原本对郁枝就没有什么恭顺尊敬的态度，而塞壬则是占有欲嫉妒心太强，已经远远压过了那点崇敬爱戴之心。 郁枝眼神警告了他一下，之后就没有再管他们。 她夏衍顺利地度过了愉快的晚餐时间。 晚餐结束后，她夏衍去海边散步。两人聊了生活上的日常小事，过了没多久，夏衍面『露』犹豫，郁枝见他不说话，顿时了然。 “你是不是有问题想问我？” 夏衍微愣，随即轻叹一口：“是。” 郁枝坦然道：“那你问吧，什么问题？” 夏衍停下脚步，认真地转身看向她：“其实我一直疑『惑』……那异常什么要叫你母亲？” “个嘛。”郁枝『摸』了『摸』鼻子，“因我的确就是它们的母亲呀。” 夏衍的眉头越拧越紧：“你生下了它们……？” 郁枝：“……” “不是啦，我怎么可能生了么多怪物？”郁枝哭笑不，“我是……创造了它们，你可以理解是我的能力。” 夏衍仍然皱着眉，似乎法理解。 “可我记，你小时候是没有能力的……” 郁枝含糊地“嗯”了一声：“的确是后来才有的……” “原来是样。”夏衍没有怀疑，而是神『色』担忧地问，“那它们好控制吗？有没有脱离你掌控的可能？” 目前来看，能够完全脱离掌控的有秋时，而他并不是她创造的怪物。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没必要告诉夏衍，白白让他担心。 郁枝笑了笑：“不，我对它们有绝对的支配权。” “……那就好。”夏衍听了，才放心地长松一口。 两人安静下来。 晚风轻轻吹拂郁枝的头发，夏衍温柔地注视着她，自然而然地抬起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拨到耳后。 “已经久没有你一起吃饭了。”他温声感慨，“感觉还像小时候一样……真怀念啊。” 郁枝笑意浅浅：“那你天还要来吗？” 夏衍微愣：“如果你不嫌我烦的话……” “你可是我的哥哥哎，我怎么可能嫌你烦？”郁枝也『摸』『摸』他的头发，用小孩般期待的目光看着他，“来吧来吧，刚好帮我处理多余的食物！” 夏衍低低叹息，最终还是奈宠溺地应了一声。 “……好。” * 夏衍离开后，郁枝脸上的笑意快便消失了。 她在海边站了久，直到海风越来越冷，才慢吞吞地走回别墅。 令她惊讶的是，平时比热闹的客厅此时竟然空『荡』『荡』的，除了波奇黑蛇，其他人全都不见踪影。 波奇一看到郁枝，两小耳朵立即警觉地竖了起来。然后它突然撒开爪子，像上了发条的小汽车，当着郁枝的面便疯了似的窜了出去。 郁枝：“……” “波奇是要干嘛？”她疑『惑』不解。 “去身，“毕竟是他们分配给它的任务。” “任务？”郁枝一脸茫然，“他们干嘛了？” 黑蛇困倦地掀了掀眼皮，眉梢微挑，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回答个问题。 就在时，楼下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混『乱』而急促，越来越近，还掺杂着此起彼伏的抱怨。 “你没长眼睛吗？都踩到我尾巴了！” “你刚才还把我挤下去了！” “谁『摸』我翅膀了？我感觉好像有几根羽『毛』被拔掉了……” “啊，我的耳朵！” “呜……被踩了……好疼……” “汪汪！汪汪汪！！！” 波奇的叫声比以往任时候都要急切，不等郁枝抬眼望过去，它便像一颗白『色』的小炮弹，一个从门外冲了进来，接着纵身一跃，比流畅地跳向了郁枝。 “哇！”郁枝下意识伸手接住了波奇，好笑地『揉』了『揉』它的脑袋，“是在干嘛呢，跑么快？” 波奇对她『舔』蹭，在她怀里疯狂撒娇。 其他崽崽们接着进来了，一个个神『色』镇定，但状态都算不上好。 过了一儿，秋时慢悠悠地走了进来，绕过它们，在郁枝面前停了下来。 崽崽们比起来，他看起来相当轻松悠闲，外套还随意地挂在肩上，仿佛刚从外面漫步归来。 郁枝似笑非笑：“你们刚才在干嘛？” “游泳！” “捉『迷』藏！” “跳房子！” “啾啾！” 崽崽们七嘴八舌，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声音同时响起的瞬间，它们立刻面面相觑，随即忿忿地闭上了嘴巴。 “我刚从外面回来。” 秋时语温而平静，似乎了证自己没有撒谎，他将右手伸到背后，凭空一握，一束洁白的百合顿时出现在他手中。 一旁的小怪物们顿时震惊地睁大眼睛。 “你喜欢吗？”秋时轻笑着将百合递给郁枝，“我在11区买的。” 看来他今天去11区觅食了。 郁枝也有惊讶：“你居然买花？” 一直瘫在后面沙发上的黑蛇也挑着眉坐了起来。 秋时笑容柔：“我记你买过种花。” 奥比耳朵一抖，看向他的目光瞬间充满了敌意。 之前母亲的确买过一束花，后来还送给他了……个男人怎么知道件事？ 难道他对母亲的了解已经到了种孔不入的程度？ 郁枝接过百合，微微凑近，认真嗅了嗅：“好香。” 秋时唇角微勾，神愉快。 怪物们彻骨的视线几乎要将他刺穿，然而他根本于衷。 郁枝同时抱着波奇花束，波奇闻到浓郁的花香，突然打了个喷嚏。郁枝才意识到百合的香味对波奇来说有点刺激了，于是连忙把波奇放下来，然后将百合『插』进花瓶，倒了水进去。 塞壬不屑地冷嗤：“几朵破花……” “你该休息了。”郁枝轻声打断他，目光平静澜，“还是说，你想让我请你去休息？” 塞壬倏地一顿，眼神阴郁地别开了脸。 其他几怪物也意识到郁枝现在心不好，纷纷屏息敛，一边说着“母亲晚安”一边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波奇轻轻呜咽了一声，变回原形，将僵在原地的塞壬叼到背上带走了。 郁枝才松了口，将花瓶放到桌面上，往里面添了点水，最后神『色』平淡地上楼了。 客厅里剩秋时、黑蛇、白犬三人看着彼此。 黑蛇耸了耸肩，懒散起身：“里太吵了，我去海底睡两天。” 白犬点点头，拉下脖子处的拉环，直接将自己传送回了房间。 留下秋时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 * 郁枝洗完澡，关上灯，安静地躺在床上，却毫睡意。 她知道塞壬它们在闹什么，也知道它们之前在外面秋时做了什么。 非就是想用武力劝退秋时，而秋时应该也同意了它们的要求。 显，波奇就是留下来替他们放哨的。 说实话，郁枝并不在意种事。就算是怪物，太长时间不手说不定也退化，所以偶尔热身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但她今晚确实没有心陪它们玩闹。 夏衍那个直击灵魂的问题属实是把她问懵了。 她的回答漏洞百出，但夏衍却毫不犹豫地相信了她。 如果夏宁知道她样欺骗她的哥哥，不在另一个世界咒骂她呢？ 郁枝不确定，但她拥有夏宁的记忆。据她了解，夏宁骂人还是挺凶的。 更要的是，夏衍是夏宁唯一的家人。 “唉……”郁枝幽幽叹。 “在想什么？” 寂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一个低柔熟悉的声音。 郁枝顿时抬起眼睫。 黑暗中水波『荡』漾，青年修长的身形缓缓显现，逐渐化秋时的模样。 原来是他。 郁枝并不意外：“你来了？” “你看上去似乎不高兴。”秋时走到床边，微微俯身，幽深双眸映出她意兴阑珊的脸，“我有点好奇，所以过来看看。” 郁枝没精打采道：“你没关系吧？” “有关系。”秋时认真地凝视她，“如果你一直不高兴，味道越变越差的。” 郁枝一怔，不由轻笑：“说好像你能分辨出来一样。” 第125章 番外4另一个她 秋时依然静静直视着郁枝, 没有吱声。 郁枝：“……不是吧，你真能分辨出来？” 秋时眼睫低垂，视线下移到她唇上, 微微凑近。 “你不信话，可以让我试一试……” “等等，现在不是做这种事时候。”郁枝抬起, 不客气按住唇。 秋时眨眨眼睛：“那什么时候可以？” 嘴唇翕动, 在郁枝心处轻轻摩擦, 像羽『毛』一样，将郁枝心挠得痒痒。 郁枝此时注意力并不在这里。 “至少要等我解决完夏衍这边……不是，这两件事根本没关系吧？”郁枝突然反应来, “你少添『乱』了，快点给我出去！” “夏衍？”秋时不为所动，“夏衍什么事？” “我隐瞒了一些事……”郁枝有些无奈叹了口气，“哎, 说了你也不道……” “我道啊。”秋时语气很随意。 郁枝微微一顿, 狐疑看向：“你道什么？” “道你不是这具身体里原本灵魂？” 郁枝：“……” 她神『色』一变，慢慢放下。 秋时笑『吟』『吟』看着她，声音低柔如夜：“我说，我是了解你人。” “你现在相信了么？” 郁枝瞳孔微微放大, 没有说话。 虽然这并不是什么至关重要秘密……秋时居然会道，这着实有点超出她预料了。 曾经她还对狂妄嗤之以鼻，现在看来, 确可以称得上是了解她那个人。 这让她本能感到一丝紧张, 除了紧张之外，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情绪。 “你是什么时候道？”她直直盯着秋时，眼瞳雪亮, 身体下意识紧绷，“我应该没有告诉任何人。” 秋时察觉到她警惕。 伸出，想要安抚『摸』『摸』郁枝，被她一把拍开了。 “在我吃掉那支小队之。”秋时轻声解释，“其中有个能力是可以穿透躯壳看到里面精神体，我就是通那个能力发现你不是原本郁枝，而是来其世界另一个人。” 这个能力听起来还真不错，如果对方当时遇到是人形秋时，就能派上大用场。 可惜，直接撞上章鱼本体了。 郁枝依然紧紧盯着：“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你可以把烦恼告诉我。”秋时语气认真，“我可以和你一起解决。” 说这番话时候，表情居然透出一丝真诚，这让郁枝感到了些许惊讶。 然而下一秒，她颈便传来一阵麻麻凉意。 是这家伙触……！ 郁枝眉头一皱，下意识弓起身体，腰处空出一丝缝隙，根柔软凉滑触趁虚而入，蠕动着爬上了她背。 触顺着脊柱蜿蜒向上，如同温柔抚『摸』，流连游走，在她光滑肌肤上留下『潮』湿冰凉触感。 郁枝抬眸直视秋时，眼神不善，呼吸微微紊『乱』。 “你要干嘛？” “我想让你放松下来。”秋时眨眨眼，似乎很委屈，“你不让我用碰你，我只好用触了。” 触就不是了吗！ 郁枝狠狠瞪了一眼：“你这样我更不能放松！” “好吧。”秋时遗憾收回触，忽然倾身凑近，轻轻蹭了蹭郁枝脸颊，“那这样呢？” 郁枝：“……” 她本想推开秋时，头发实在是太软了，像猫尾巴一样垂在她脸上，凉凉软软，轻柔搔动，令她很难拒绝。 “……感觉还不错。”郁枝无奈妥协。 “那就好。”秋时不动声『色』伸出，抚上她头发，“现在可以说了吗？你烦恼。” 轻轻抚『摸』郁枝头发，呼吸清浅而安静，身体越伏越低，乎与她贴合在一起。 郁枝被安抚得很舒服，于是也不再遮掩：“夏衍不道亲妹妹已经死了。” 秋时：“你想告诉？” 郁枝轻轻叹气：“我在犹豫……” 秋时不解：“犹豫什么？” 郁枝沉默了一瞬：“我毕竟不是真正夏宁，我不想代替她解决这件事。” “或许你可以当面问问她。” 听到这句话，郁枝微微一怔。 “你意思是……” “如果她和你情况一样，”秋时捏捏郁枝耳垂，心情很好，“那么我或许可以试试让你在梦中找到她。” “还有这种方法？”郁枝震惊，随即狐疑看着，“等等，你是不是要提要求了？” 秋时眨眼道：“我帮了你这么大忙，你满足我一点要求也是理所当然吧？” 郁枝冷笑：“你还没帮忙呢……” “你要是愿意答应我要求，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了。”秋时在她耳边循循善诱。 郁枝微一停顿：“什么要求？” 秋时目不转睛凝视她：“让我尝尝你味道。” 郁枝：“……” 是真吃意思？还是只是『舔』『舔』咬咬之类？如果只是者话，那她倒是没问题…… “不会吃掉你。”秋时一眼便看出她心中疑虑，亲昵蹭了蹭她鼻尖，“我暂时还舍不得。” 郁枝掀了掀眼睫，不冷不热道：“那我还真是荣幸啊。” “嗯。”秋时低低应了一声，微微侧头咬住她耳垂。 郁枝立即清醒了：“帮我忙！” “……好吧。” 秋时不情不愿拉开距离，眼眸透出浓郁碧绿『色』，与她四目相对。 周围黑暗似乎在浮泛，波纹『荡』漾，无数只漆黑触从寂静漆黑中伸了出来。 郁枝眉头微蹙：“这是要干嘛……” “拉你入梦。”秋时低幽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下一秒，黏腻触便像纠缠丛生藤蔓般爬到了郁枝身上。郁枝感觉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一把抓住秋时腕，对方顺势搂住她腰，倾身压向她。 “睡吧。” 秋时声音仿佛有种特殊魔力，郁枝听了，意识变得昏昏沉沉，身体也逐渐放松，整个人蜷缩了起来。 在触包裹下，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 郁枝在一片光亮中睁开了眼睛。 她看了看周围，发现正站在一间温馨客厅里。 灯光柔和，这里一切都充满了熟悉感。 这是她穿越之前独居公寓！ 郁枝惊呆了。就在这时，有人开门从卧室里走了进来，郁枝看到那人长相，顿时发出一声低呼。 对方居然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她直勾勾看着那人，对方听到她声音也突然抬头。二人看到彼此样子，双双睁大眼睛，震惊站在原。 “你是谁？” “你是夏宁？” 二人同时脱口而出。 郁枝刚问出这个问题，很快便意识到问得不对。 夏宁失去了幼时记忆，应该不记得这个名字才对。问名字没有意义，不如直接问她经历。 郁枝思绪转了一圈，正要开口，对面那个和她长得一样年轻突然眨眼：“你怎么道我叫夏宁？” 郁枝：“？？？” 两人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种久违熟悉感。于是她们坐下来，互相介绍了下彼此情况，很快便熟络聊了起来。 原来这个住在她公寓人真是夏宁。 夏宁死，来到了她世界，成为她，继承了她一切。 她也恢复了全部记忆。 “我很喜欢这里，这里没有怪物，也没有那些看不起我人，只要我认真工作，每天都可以得很幸福。”夏宁满足重复道，“……我很喜欢这里。” 郁枝感到一丝欣慰。 道夏宁得很好，她就已经很高兴了。这样，就算夏衍道了真相，应该也不至于太难吧？ 于是她问：“如果我告诉你，你哥哥还活得好好，你会想见到吗？” “哥哥？”夏宁眼睛一亮，“你见到了？” “嗯……”郁枝点点头，“不还不道真正你已经离开了。你觉得我应该告诉吗？” 夏宁『露』出怀念神『色』，认真想了一会儿，然轻声开口：“还是不要告诉吧。” 郁枝：“为什么？” “因为现在你就是我，而你还好好活着，这就足够了。”夏宁眼神温柔，和郁枝神情很像，“你特意找到我，问我这个问题，也是因为你很重视吧？” 郁枝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我们想法是一样。”夏宁说，“我现在很幸福，我希望哥哥也可以获得幸福，而你就是那个可以为带来幸福人。” “所以就让这件事成为我们两个人之间秘密吧，好不好？” 郁枝看着夏宁脸，突然轻笑起来。 “好。” 二人闲聊间，卧室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挠门声。 夏宁一拍脑门：“哎呀，把它给忘了。” 她立即起身走去，推开门，一只『毛』茸茸小白狗从里面跑了出来。 小白狗睁着湿漉漉圆眼睛，看看郁枝，看看夏宁，随即摇着尾巴扑向了夏宁。 “这是我刚领养小狗哦。”夏宁抱起小白狗，兴致盎然说，“你猜它叫什么名字？” 郁枝想了想，了然道：“波奇？” 夏宁笑了起来：“和你那只很像吧？” 郁枝也笑了起来：“确很像。” 第126章 番外5我们是兄妹 郁枝和夏宁又聊了一会儿。 着和自己长相一样人种很奇妙体验, 尤其和她面对面交谈时候，会产生一种自己在照镜子错觉。 直到郁枝脑海里低低幽幽地响起秋时声音，这个无比真实梦境才逐渐瓦解。 她在梦和夏宁道别, 然放松地睁开眼，望向漆黑天花板。 有种清醒又恍惚感觉。 “见到她了吗？”耳边突然响起秋时声音。 郁枝侧头，猝不及防撞青年深绿幽邃眼睛里。 像浸透在深海之下碧绿宝石, 水光潋滟, 漾开朦胧『迷』离涟漪。 他就躺在她身边, 柔软触手在她莹白肌肤上蠕动缠绕，留下冰凉透明水渍。 郁枝感觉身下软绵绵，滑腻腻, 像在水轻柔下坠。 她伸手在触手上『摸』了一把：“眼珠呢？” 触手变得光滑很多，原本那些密密麻麻眼珠都不见了，只剩下大小不一吸盘，贴在肌肤上温温凉凉, 感觉很舒服。 “收起来了。”秋时轻声说, “似乎不太喜欢它们。” 郁枝微讶：“怎么得出这个结论？” “因为……”秋时视线微微下移，落到她纤细笔直小腿上，“在梦里把它们踢爆了。” 郁枝：“……” “有没有想过，我之以会踢爆那些眼睛, 或许不因为我不喜欢它们，而因为我不喜欢……” 她还未说完，秋时突然凑近, 认真凝视她。 “不喜欢我？” “我……”郁枝停顿一瞬, 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应该不喜欢。 但她对他确有一点在意——可能不止一点，否则她不会默许他留在身边，还让他这样肆无忌惮地接近自己。 秋时存在对她而言特殊。他会带给她无处不在危险, 也会让她感到毫无保留安心。 她以为他们相互制衡又各取需微妙关系。 但仔细一想，在某种程度上，她其实在纵容他。 “，让我捋一下……” 郁枝细细蹙眉，秋时着她，突然倾身低头，将她剩下话悉数吞下。 郁枝微怔，迟钝地眨了下眼睫。 秋时并不懂什么亲吻。 他只本能地被她吸引，被她蛊『惑』，想要更深入地与她紧密勾缠。 现在他终于得逞了，在她意识朦胧时候。 他抚『摸』她颈，修长手指没入她头发，一下一下，像撸猫一样轻柔地安抚她。 郁枝渐渐放松下来。 他们息交缠，安静试探。在接吻这件事上，他们彼此都不熟悉，但还好，他们学习能力很强。 郁枝很快感到呼吸困难。 按理说，她应该推开秋时了，但她觉得这样会显得自己很弱，像一个主动投降失败者。 于她微微睁开眼，趁秋时专注入神时候，用力咬了一下他舌尖。 秋时蓦地睁开眼睛。 郁枝很快尝到微腥铁锈味，她眼底浮起胜利笑意，秋时静静盯着她，慢慢张口，与她拉开一点距离。 即便如此，他们离得依然太近了，近到郁枝可以清晰地到他舌尖上血珠。 “现在尝到了。”郁枝挑衅地说，“怎么样？喜欢吗？” 秋时没有回答。 他微微侧头，一口咬住她耳垂，郁枝感到一阵细微刺痛，下一秒，一种过电般酥麻迅速流过她身体。 秋时咬破了她耳垂，然轻轻含住，认真吮|『舔』起来。 郁枝耳朵滚烫，下意识蜷起身体。 触手拉扯她脚踝，不让她摆出任何防御『性』姿势。秋时吻已经从耳垂转移到她唇角，细致缠绵，她身体越来越热，不由自主伸手搂住了他。 秋时仍然没有停下。 他轻蹭郁枝鼻尖，柔软发丝扫过她脸颊，麻麻痒痒，迫使她无意识地微微张唇。 然他次吻了她。 这一次，两人表现得都很熟练。房间漆黑而安静，他们略微急促呼吸与触手蠕动声混合在一起，显得无比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郁枝终于轻喘着推开秋时：“不行了，我人类，不能跟比。” 秋时继续啄吻她下巴，声音极低：“可以休息一会。” “……好吧。”郁枝眼眸湿润，没有拒绝他。 “以见到那个人了吗？”秋时一边轻轻咬她，一边还不忘之问题。 “见到了。”郁枝想了想，“她上去过得很好，还养了一只小狗。” “那她怎么说？” “她让我不要告诉夏衍，保持现状就好。” “那怎么想？”秋时抬眸她，瞳孔已经变成纯粹浓绿『色』。 郁枝轻叹一声：“我想法和她一样……” 秋时『摸』『摸』她脸颊，低柔地说：“那就这样吧。” “嗯……”郁枝闭上眼睛，声音很轻，“总而言之，这次谢谢。” 秋时歪了歪头：“谢我？” 郁枝眼睫半垂，了他一眼。 “很难理解吗？” “不，”秋时唇角上扬，笑容无辜，“我只想听说得更详细些。” “……”郁枝不客道，“滚出去！” * 秋时尝到了甜头，当然不会乖乖听话。 两人一直纠缠到半夜，最郁枝都用上武力了，才把黏人秋时赶出房间。 她一觉睡到午，起床没多久，小红就飘过来提醒她了。 【妈妈，投票时间到了！】 “哦，知道了。”郁枝从沙发上起身，慢吞吞地来到一楼客厅。 大家已经排成一排坐好了，只有黑蛇不在，他在海底酣睡，睡不满整整两天不会出来。 郁枝扫视一圈，平静开口。 “我就不走程序了，直接问吧。”她说，“想让秋时离开，现在举手。” 她话音刚落，和上次完全一致四只爪子便争恐地举了起来。 还那四个。 郁枝点点头：“不想让秋时离开，现在举手。” 也还那四个。 小琉璃不满地皱起小脸：“又平票？” 塞壬也不耐烦道：“那就投一次……” “不，”郁枝突然打断他，淡地举起一只手，“还有我一票。” 怪物们顿时噤声，瞳孔放大，不可思议地着她。 震惊，母亲居然亲自下场了！ 奥比试探着开口：“母亲意思……” “我投不让他离开。”郁枝放下手，说，“现在四票对五票，结果已，不用投了。” 奥比和小琉璃还没有反应过来，莫莫安已经挥舞触须，兴奋地欢呼起来。 “耶……！” 小琉璃顿时狠狠瞪了它一眼，它被吓得浑身一抖，瞬间收起触须，蜷缩成小小一团。 “行了，大家各玩各吧，哥哥今晚还要来，们乖一点，不要吓到他。” 交待完这些话，郁枝便不紧不慢地离开了。 剩下小怪物们高兴高兴、失意失意，但大家也只闹了一会儿便去做自己事了。 毕竟这母亲决，而它们作为母亲孩子，必须无条件顺从她一切选择。 小琉璃边走边骂：“我以一好好奴役那个烂人，让他自觉离开……” 小白鸟飞到她肩头，赞同地拍拍翅膀：“啾啾！” 奥比保持冷静：“但必须做得隐秘点，不能让母亲发现……” “那当然，我才不会让妈咪知道呢……” 【太好了，小红又要有新玩具了！】 小红兴奋地漂浮起来，本想向坐在一旁白犬炫耀，一扭头却发现白犬已经不见了，她只好飘到莫莫安面。 【要我新玩具吗？】 莫莫安微微一颤，有些害羞地扭了扭触须。 “好、好……” 【那跟我来吧！】 小红开开心心地向外飘去，莫莫安随即慌『乱』地跟了上去。 大家都离开了，只剩下波奇和塞壬仍然留在原地没有动。 塞壬冷着脸，神『色』阴郁，一言不发。波奇坐在一旁，歪着脑袋，不明以地着他。 “汪呜？” “滚开。”塞壬阴沉道。 “汪呜……” 波奇呜咽一声，垂下『毛』茸茸小耳朵，慢慢起身，难过地出去了。 * 到了晚上，夏衍准时来了。 和之一样，小怪物们乖乖坐在餐桌，表现得既听话又懂事，得夏衍很惊奇。 “他们好像比昨晚还要乖。”晚餐，夏衍对郁枝说道。 “因为他们知道我哥哥啊。”郁枝笑着解释，“怎么样，有没有稍微习惯一点？” 夏衍有些茫然：“习惯什么？” “习惯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郁枝挑了挑眉，“其实他们也很想和一起玩游戏，不过我觉得还循序渐比较好……” 夏衍盯着她了一会儿，突然眸光微动，轻声重复了一遍。 “……循序渐？” 郁枝点了点头：“们能相处融洽就最好了，但如果不喜欢话，也不要勉强自己……” “我不那个意思。”夏衍小心翼翼地着她，眼神温柔而期待，“我意思……我以可以经常来吗？” 郁枝对上他目光，不由心底一软。 她又想起夏宁对她说话。 ——让他获得幸福。 这不一件简单事情，但对方夏衍。 满足他，陪伴他，让他感受到家人温暖。 这就郁枝能为他做一切了。 着夏衍希冀目光，郁枝伸出双臂，温柔地拥抱他。 夏衍身体微微一颤。 “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郁枝轻声说，“这里也家。” “……我家？” “当然。”郁枝抬起脸，对他微笑，“我们兄妹啊。” 夏衍神『色』怔怔，夜幕下，他眸隐约有泪光闪烁。 “说得对。”他慢慢、紧紧地抱住郁枝，满足更咽，“我们兄妹。” 他终于找到了他妹妹。 在这个璀璨星夜。 第127章 番外6意外来客 郁枝觉塞壬最近好像在闹脾气。 总不和大家一起吃饭, 游戏也不打了，一看郁枝就阴着脸，大部分时间都在海里度过。 郁枝不明白自己又有哪里惹他了。 如果放在平时, 她一定会找个机会和他沟通一下。她最近忙忙碌碌的，日子过还挺充实，一不小心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自从那日和夏衍说开后, 夏衍几乎每天下班都会来岛上待一段时间。他脾气很好, 打游戏也很厉害, 很快就和小怪物们打一片了。 对此郁枝感很欣慰，除了有一点令她很费解——夏衍似乎不太待见秋时。 每次夏衍看秋时靠近她，都会『露』出敌视疏离的眼神。虽然嘴上没说什么, 他对秋时的排斥几乎可以用“赤|『裸』『裸』”来形容，有一次甚至直接将郁枝从秋时身边拉开了。 郁枝和秋时讨论过这个问题。 “你不对他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秋时无辜回答：“我没有。” 郁枝很怀疑：“那他为什么对你那种态度？” 秋时用一种平静又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妹控这样的。” 郁枝：“……” 好在夏衍和秋时同时在场的时候并不多，两人又没有其他的冲突和摩擦，放着不管也没关系。 比起这些, 还有另外一个人让郁枝有些在意。 那就她的“前搭档”——季嘉容。 这都过大半个月了, 他还没有跟她联系过呢。 看来这家伙真的跟她断绝关系了，她现在歉，也不知人家还领不领情…… 还抽空探探蔚白筠的口风好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郁枝很快便将这件事抛脑后。 直一日午, 她刚吃完午饭不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拿起手机，刚接听, 便看来电显示处着“季嘉容”三个字。 他居然主动打过来了？ 她一愣, 正按下接听键，铃声突然断了。 对面根本不等她接通便迅速挂断了电话。 怎么说呢……很像季嘉容的作风。 郁枝心下了然，淡定回拨过。 几乎瞬间, 对面便接通了她的来电。 “季嘉容？”郁枝试探着出声。 “你谁啊你！”手机里顿时响起暴躁不满的声音，即使许久不见，郁枝也能想象出红发青年炸『毛』的样子。 郁枝憋住笑意，声音平静：“我你的前搭档。” “什么前搭档？我没有前搭档！” “你真的不记我了？”郁枝不紧不慢说，“那你刚打我电话干嘛……” 季嘉容怒气满满：“鬼打你电话，我不小心按的！” “好好好，你没有打我电话，我自己打的……”郁枝自知理亏，语气也柔和下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对面突然不出声了。 郁枝耐心等了一会儿，仍然没有听任何回应。 看来他还很气的。这样想着，郁枝正挂断电话，对面突然传来季嘉容的声音。 “你现在在哪儿？” * 季嘉容想见郁枝。 他明知她怪物之母，人类的敌人，仍然想见她。 他生她的气……已经生太久了。 他气她一直欺骗他，利用他，一直把他耍团团转。他却总狠不下心来恨她。 他每天都会想起她，想起他们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越想越气，越气越想。 他听蔚白筠提起过，说她现在和她的怪物们住在一座海岛上，风景宜人，自自在。 他气差点一把火把分局大楼烧了。 他在这边气她气死，还被迫和不喜欢的搭档一起做任务。她倒好，不把他忘一干二净，居然还舒舒服服度假了！ 不他实在忍不住拨了刚那个电话，估计等他哪天死了，她也想不起来他这个人吧？ 竟然还有脸提“搭档”这两个字。 究竟谁不记谁啊…… 一想起郁枝在电话里风轻云淡的语气，他一肚子怒火顿时又涌了上来。 他一定见她，当面和她对峙，最后再狠狠揍她一顿！ 季嘉容咬牙切齿站在电梯前，电梯门一开，他便头也不抬，气势汹汹走了进。 “……季嘉容？”电梯里响起一个有些惊讶的声音。 谁叫他？没看他现在心情不好吗！ 季嘉容恶狠狠侧眸，正开口怼人，看对的瞬间又忍住了。 陆邱。 他强忍怒气，勉强点了下头，算打过招呼了。 陆邱奇怪看着他：“你这哪儿？” 现在不下班时间，季嘉容神『色』忿忿，显然也不出任务的。 看上倒像打人一样。 季嘉容脸『色』不善：“见一个人。” 陆邱闻言，心念一动。 会让季嘉容如此生气也见的人……会郁枝吗？ “见母亲！见母亲！见母亲！” “尼尼想见母亲！尼尼想见母亲！” 脑海里的声音又开始叫嚣起来，陆邱沉默几秒，试探开口：“你见的这个人……郁枝吗？” “除了她还有谁。”季嘉容没好气。 居然真的她。 陆邱的心情突然复杂起来。 其实他也想见她。 虽然有一部分原因因为他体内的这只怪物，又不完全因为这个缘故。 他们都想见她——只有在这件事上，他和怪物的意志总能达一致。 “见母亲！见母亲！见母亲！” “我们一起见母亲！我们一起见母亲！” 怪物又开始怂恿鼓动。陆邱抿了抿唇，说：“……我和你一起。” “……什么？”季嘉容难以置信看向他。 陆邱用的陈述语气，完全没有一点询问和商量的意思。 “我和你一起。”陆邱又重复了一遍，这次他语气坚定，透着不予拒绝的意味，“我有重的事和她谈。” 季嘉容看他的眼神很狐疑。 真有重的事应该早就找她了吧，还用拖现在？ 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情愿，陆邱毕竟队，之前也和他一起并肩作战过，贸然拒绝总归不太好。 季嘉容只不情不愿答应：“好吧。” 就这样，二人乘坐同一架直升机，前往郁枝所在的海岛。 大约半小时后，他们终于达目的。 还未落，季嘉容就看郁枝已经在 她就站在蔚蓝的海边，海风和煦，吹起她的发丝，远远望，美好像一幅画。 季嘉容心里的郁气突然就消了。 他下意识侧眸，发现陆邱也在看她。 他心顿时警铃大作。 直升机一落，他便赶在陆邱前头出了机舱。陆邱走在他后面，他一时也来不及摆谱了，索『性』迈开腿，快步走郁枝面前。 郁枝看他急匆匆的，不轻笑出声：“就这么想见我呀？” 季嘉容被她这么一调侃，白皙的脸『色』瞬间通红，被火红发『色』一映，像烧起来一样。 “谁想见你了？！”他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上扬。 “哦，那你来这干嘛，人口普查？”郁枝了便宜就卖乖，存心想逗一逗他。 “你……你管我干嘛！”季嘉容脸红快炸了。 “好啦好啦，不这么小气嘛。”郁枝拍拍他的肩膀，余光一瞥，这发现另一个人谁，“陆邱？” 陆邱走季嘉容身旁停下来，抬眸看向她：“……好久不见。” 他体内的怪物已经快发疯了。 “好久不见。”郁枝想起上次和他相见时的场面，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你还好吧？” 之前蔚白筠有说过，他一直在接受治疗。想将怪物的意识从体内分离出来应该不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知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还好。”陆邱顿了顿，“尼尼……还在我这里。” 他没有用“怪物”、“异常”之类的字眼，而用了“尼尼”这个名字。 因为她的“孩子”。 郁枝微微诧异看着他：“你的意思，尼尼还在你体内没有分出？” 陆邱：“嗯……” 眼看着两人越聊越多，季嘉容又开始不高兴了。 “你不在这里等我的吗？” “哎呀，不好意思，我以为你还在生气呢。” 郁枝促狭眨了下眼，季嘉容恼羞怒，正炸『毛』，郁枝忽然拉起他的手，带他往别墅向走。 “来吧，我准备了很多好吃的，我们边吃边聊。” 她的手白皙纤细，像拂面的海风一样温温凉凉，有种细腻柔软的触感。 季嘉容心头一跳，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红着脸，倔强抿紧唇，一声不吭任郁枝拉着他。 陆邱默默跟在后面，听着尼尼在他脑子里发疯似的叫喊。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尼尼杀了他！尼尼杀了他！” “你安静一点。”陆邱低声制止。 “不！不！不！” 尼尼叫比之前还大声，有点歇斯底里的意思。 “都怪你！都怪你！你就不能把母亲抢走吗！” “抢母亲……抢母亲……抢母亲！” “这可不抢不抢的事情啊……”陆邱心不在焉，声若梦呓。 “你说什么？”郁枝突然扭头看他。 陆邱立即回神：“没什么……我在和尼尼说话。” 郁枝听了，『露』出理解的表情。 “不又开始闹腾了？” “算吧。”陆邱犹豫半秒，迟疑说，“希望……你能『摸』『摸』。” 郁枝闻言，有些惊讶眨了下眼睛。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我让你杀了那个人类……”尼尼刚反驳半句，随即反应过来，“你骗母亲！你居然敢拿我做幌子欺骗母亲！” “可恶的人类！狡猾的人类！肮脏的人类！” 又开始大骂，陆邱早已习惯，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神『色』平静，眼睫低垂，尽量不让郁枝发现他在心虚。 季嘉容狐疑看着他，郁枝倒没有多想，只笑了笑便随意开口：“的确尼尼会提的求。” “那希望我『摸』哪里呢？” 陆邱微微一顿：“……哪里都可以。” 季嘉容：“……” 他越听越觉这个对话很奇怪，为了不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下，他连忙出声打断他们。 “我饿了，我吃东西！” 郁枝：“……” 你小孩子吗？ 她无奈叹气，询问陆邱的意见：“那我们先吃东西？” 陆邱：“……我都可以。” 他原本就心虚，自然不好再提出更多求。在尼尼的咒骂声，他跟随郁枝进入别墅，在靠窗的坐了下来。 这里位置很好，能够看外面的海景。 圆桌上摆满了水果和甜点，新鲜多汁，甜香扑鼻，显然特意准备的。 郁枝刚一坐下，波奇便摇着小尾巴凑过来了。 陆邱好奇：“这你的狗？” “嗯……”郁枝『摸』『摸』波奇的头，语气平和，“你之前见过的。” 陆邱微愣：“什么时候？” 郁枝放下手，对波奇扬了扬下巴，波奇抖抖脑袋，瞬间化为一只庞然巨兽。 陆邱：“……” 季嘉容：“……” 郁枝对他们笑笑：“有印象了吗？” 二人神『色』微妙。 郁枝挠挠波奇的下巴，波奇又变回小巧可爱的白狗，『舔』了下郁枝的手心便轻快跑出了。 陆邱终于想起来，住在这座岛上不仅有郁枝，还有她的怪物们。 “对了，你的其他……孩子呢？”他斟酌着开口。 “我让们自己玩了。”郁枝喝了口茶，一抬眸，忽然发现窗台 /> 郁枝：“……” 怪不楼上这么安静，原来都躲在外面偷看呢！ 郁枝突然起身，一个眼刀扫过，那群小家伙顿时灰溜溜散开了。 陆邱：“……们看上倒和那晚不太一样。” 这还他比较委婉的说法。 出现在那夜的怪物邪恶又可怕，而刚偷看的怪物却胆小又调皮。 很难想象们居然同一群怪物。 就像他体内的尼尼一样，在面对其他人类时嗜杀狂暴，面对郁枝时却又温顺像个孩子。 如此矛盾又纯粹的存在。 “那个时候毕竟吓唬你们嘛。”郁枝笑了笑，“否则我们一大家子怎么可能搬这座岛上呀。” 陆邱：“……” 她居然一点不遮掩，什么实话都往外说。 这不也说明了，她其实很信任他们的？ “哼，你现在过倒舒服。”季嘉容忍不住阴阳怪气，“什么搭档，什么朋友，我看你早就忘一干二净了吧？” “谁说的？”郁枝认真说，“我一直都记着你呢。” 季嘉容：“……真的？” “当然。”郁枝将洗好的草莓推他面前，“你看，我还记你爱吃草莓。” 季嘉容看着鲜红欲滴的草莓，脸『色』稍霁：“……这还差不多。” 虽然他仍然板着脸，嘴角却无法自抑微微扬起，看起来还有点窃喜。 这人还真……藏不住事。 郁枝又哄了他一会儿，直彻底把他哄顺『毛』了，开始和陆邱谈正事。 “所以最后还分离失败了？”郁枝问。 “差不多。”陆邱说，“局里说我的情况很特殊，想完全分离的话必然会对我造难以预估的影响。” 郁枝好奇：“怎么说？” “因为尼尼并不简单的附身和融合。”陆邱语气平稳，“当初他之所以会出现在我体内，因为在死亡之前恰好还有一部分本体残留在我的体内。死后，残留的那部分便化为能力和意识，逐渐和我融为一体。” 郁枝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就说，尼尼没有实体，也不能再恢复了？” “大概就这个意思。”陆邱点点头，“想把分离出来，就必须将的意识彻底摧毁，……” “和你融合已经很深了，想摧毁，必定会影响你。”郁枝接着说。 “……对。”陆邱面『露』无奈，“而且，我现在也习惯的存在了，哪天突然消失了，说不定我反而会觉太安静。” 郁枝笑了：“确实很聒噪。” “母亲在夸我！母亲在夸我！” “啊啊……母亲夸尼尼了……尼尼好幸福……” 尼尼似乎并不明白聒噪的词，已经在陆邱的脑海里满足哼唧起来。 陆邱也弯起唇角，表情无奈而包容。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没有告诉郁枝。 他没有接受意识分离，不仅因为他不能分离，还因为他不想分离。 他知，尼尼就维系着他和郁枝的那根纽带。 只尼尼还在他的体内，他就可以理所当然想念郁枝、接近郁枝。 不用考虑立场，不用考虑身份。只迫不已。 因为他的意识被怪物侵蚀了，所以一切的不合理都可以变情有可原。 他唾弃这样卑劣的自己。 “那以后尼尼只能和你在一起啦。”郁枝轻轻叹气，“对你来说，应该很辛苦吧？” 虽然她也很希望尼尼能顺利分离出来，既然已经没有实体了，那么保持现状反而更好的结果。 起码这样不会消失。 “还好，偶尔也有听话的时候。”陆邱语气平静。 “偶尔。”郁枝托着下巴，笑意盈盈。 陆邱看着她，突然说：“其实……” 郁枝：“嗯？” “……其实尼尼很想念你。”陆邱鬼使神差说出这句话。 季嘉容原本正在吃草莓，听这句话，顿时警觉抬起眼睫。 通过刚的对话他已经知尼尼就那只待在陆邱体内的异常。 尼尼想念郁枝跟他陆邱有什么关系？他和尼尼又不相亲相爱的一家人，需他特意把尼尼的心情说出来吗？ 郁枝倒没觉哪里不对劲，毕竟尼尼和她相处的机会并不多，会想念她也理所当然的。 于她伸出修柔白的手，『摸』了『摸』陆邱的头发。 陆邱一怔。 “那你以后可以经常来，”郁枝温和说，“这样尼尼也会高兴的。” 季嘉容：“？？？” 凭什么他就可以经常来？底谁她的搭档啊？！ “那我呢？”他满脸不服。 郁枝眨了眨眼：“你也可以来啊，只别让蔚白筠觉你投敌了就行。” “谁会投敌……”季嘉容嘀嘀咕咕，还不满意，“还有呢？” 郁枝不解：“还有什么？” 季嘉容憋红了脸，偷瞄陆邱一眼，支支吾吾：“『摸』、『摸』头什么的……” 郁枝：“……” 她鄙夷看着季嘉容：“怎么，你体内也有个尼尼？” “哈哈哈哈哈哈……母亲果然爱我的！” “愚蠢的人类，居然还想和尼尼一样的待遇，真痴心妄想……” 陆邱：“……” 季嘉容觉既羞耻又尴尬，脸红快和头发一个『色』了。郁枝不忍心太欺负他，于也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这样行了吧？” 季嘉容：“感觉有点敷衍……” “啊啊啊！母亲怎么又『摸』他了！『摸』我！『摸』我！” “『摸』尼尼！『摸』尼尼！『摸』尼尼！” 陆邱：“……” 没完没了了还。 他正开口，手机突然响了两下。 “会议通知。”他看完讯息，对季嘉容说，“我们该走了。” 季嘉容不悦翻了个白眼。 “一天晚就开会开会，哪那么多破会开……” 陆邱深有同感。 “好啦好啦，赶紧回吧，别让蔚白筠不高兴。” 郁枝劝慰他们，二人虽然不太情愿，还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只好下次再见了。”陆邱的语气里隐约夹杂了些许遗憾。 季嘉容眼神不善瞥了他一眼。 下次他说什么都不会和这家伙一起来了。 “随时欢迎。”郁枝笑了笑，突然看向陆邱，“对了，尼尼——” “记乖哦。”她顿了顿，意味深说，“我会不定期询问你的表现的。” “……！！！” 正在狂轰滥炸的尼尼瞬间实了。 “尼尼记住了！尼尼一定会乖的！” 陆邱无奈：“说记住了。” “那就好。”郁枝灿烂一笑。 * 送走了陆邱和季嘉容，郁枝不紧不慢回别墅里。 为了招待他们两个，她准备了好多吃的，可惜他们吃了点水果就走了，连甜品都没动一下。 “唉……又吃不完了。”郁枝边叹气边坐下来。 只能继续倒给黑蛇了…… 希望他不会吃出蛀牙。 第128章 番外7哄崽日常 晚餐后, 郁枝拖着剩下的食物去找黑蛇。 这次剩下很多水和甜食，还有小琉璃练失败积攒下的一大堆齁得要命的甜品。 希望黑蛇要吃吐。 郁枝到海边，正要喊黑蛇出, 水面下突然闪过一道粼粼幽光。 这道幽光是蓝『色』的，细细，比海水还要通透, 璀璨如星辰, 在水中折『射』出潋滟晶辉。 “塞壬？”郁枝轻唤出声。 蓝影一顿, 而后猛地一甩，沉下去。 郁枝：“……” 看得出他的确是在闹脾气。 过既然这么想见到她，又何必特意挑她过的时候浮上呢？ 生怕她看见似的。 郁枝有些无奈, 干脆找块礁石坐下。 她也说话，只是惬意地吹着海风，过一会儿，塞壬终于忍住浮出水面。 雪肤蓝眸的鱼在月『色』下浮浮沉沉, 浅蓝发『潮』湿地披散在肩头, 水光流转，使他看上去空灵而『惑』。 “怎么还走？”塞壬开口，眼神冰冷而耐。 郁枝似非：“我怕躲在海里哭呢。” 塞壬闻言，讥讽地冷一声, 没有像往常那样靠近她。 看的确气得轻。 郁枝想想，突然起身，脱掉鞋子。 塞壬蹙眉：“干嘛？” 郁枝将鞋放到一边, 赤|『裸』着双脚, 径直走进海里。 海水逐渐漫过她的脚面、小腿、直至大腿。 她越走越深，直至海水淹没她的肩头。恰好一个浪花打过，汹涌的海水瞬间将她整个都吞没。 塞壬一慌, 立即游过去，一把捞起她纤细的腰肢，带她浮上水面。 郁枝的头发都被浸湿，她抬抹掉脸上的水渍，胸口起伏，呼吸微微加快。 “有病吧？”塞壬张口就骂，语气凶戾上扬。 放在平时，他是肯定敢这么和郁枝说话的——因为郁枝会高兴。 此时他显然忘记这一点，抱着郁枝的臂收得很紧，身肌肉都绷得硬邦邦的。 他有点过于紧张。 郁枝看他一眼：“怕什么？我又。” “过是个类，凭什么笃定自己？”塞壬又凶又刻薄。 郁枝：“因为在这里？” 塞壬眼神森冷，作势便要松开她。 郁枝脚下无凭无依，见他要推开自己，下意识便伸搂住他的脖子。 塞壬的身躯猛地一颤，瞬间动。 郁枝还在兀自庆幸：“呼，好险。” 塞壬重新抱紧她，口中还在吐出嘲讽刻薄的话语：“怎么？是怕的吗？” “我是怕，我想清楚地去啊。” 塞壬轻轻蹙眉：“什么意思？” 郁枝侧眸，直直地看着他：“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生气？” 他们的距离很近。 塞壬在她通透的眼瞳中看到自己的脸。 “我说会改吗？”他眼含讥讽。 郁枝认真道：“会。” 塞壬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屑至极的嗤。 “每次都是这么说的。”他低低道，“我现在已经知道，就是个满口谎话的骗子。” “我会再被骗到。” 郁枝明白：“我什么时候骗？” “一直！”塞壬突然抬睫，碧蓝眼眸里暗流汹涌，“说过会爱上任何，结呢？” 这又岔到哪儿去？ 郁枝哭得：“结什么？倒是说说我爱上谁？” 塞壬阴恻恻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那个舍得赶走的……” 噢……原他说的是秋时呀。 郁枝终于反应过。 难怪那次投票结束后他就一直避着她，她还以为塞壬是因为她没有顺着他才这么生气，原是因为这个缘故。 这家伙怎么像个青春期少女似的，想得还挺多。 郁枝越想越觉得好，又怕戳破塞壬的玻璃心，只好努力憋住意。 “我赶走他，是因为他是很好的盟友，而且莫莫安也离开他……”郁枝抚『摸』塞壬的发，轻声解释，“并是想得那样。” 塞壬还是信：“又开始骗我，是么？” “是真的，我没有爱上他，也没有爱上任何。”郁枝抵上塞壬额头，轻轻叹息，“我都这么坦诚，怎么就是信呢？” 她离得这么近，睫『毛』几乎扫到他脸上。 她的身体很柔软，即使浸在海水里，也比他温暖许多。她的眼神也很柔软，蒙着丝丝缕缕的水汽，几乎要将他融化。 塞壬心跳骤快，再开口时语气已经自觉软几：“真的？” 郁枝看到他这副委屈兮兮又脆弱纤细的样子，忍住在心底默默感慨。 像一只逐渐卸去防备的小猫。 愧是她的心血，真可爱。 “真的。”郁枝轻抚塞壬脸颊，柔声许诺，“我最爱的永远只有们。” 她的目光实在太温柔，如同朦胧轻柔的月光，轻而易举便能俘获塞壬的心。 于是塞壬再一次相信她。 他低头，将脸埋进郁枝的颈窝里，声音很轻：“会永远爱我的，对吧？” 郁枝：“嗯。” 塞壬继续问：“会爱上其他？” 郁枝：“……嗯。” 塞壬立即抬头，眼神阴狠：“犹豫？” “没有没有。”郁枝连忙又将他按去，柔声安抚，“我那是郑重。” 塞壬及质问，再次埋入她的怀抱。 她的头发柔软『潮』湿，散发出清透的幽香。她的脖颈莹白修，触感细腻而温润。 她太美好，每一次接触都令他疯狂地想要独占。 塞壬一点点拥紧她，声若梦呓：“可以只爱我一个吗？” 郁枝想想，温柔妥协：“……现在可以。” 塞壬慢慢闭上那双透彻的、美丽的眼睛。 他感受到她的爱意，温柔的，专注的，只属于他一个。 此时此刻，只给予他。 他终于满足。 * 郁枝得承认，每次哄塞壬都要费点心思。 比如这次，为哄好他，她在水里泡半个小时都止。 真敢想象再有下次她得做到什么程度。 让白犬把塞壬传送别墅后，郁枝一个留在海边，继续之前没做完的事。 她对着海面叫一声：“黑蛇。” 海水『荡』开涟漪，随即掀起巨浪，清冷的月光下，一只漆黑巨蛇从海里浮上。 “开饭。”郁枝对他招招，将成堆的食物拖过。 往常黑蛇会直接张开血盆大口，这次他没有这么做。 他慢慢伏下庞大的身躯，漆黑的脑袋伸到郁枝面前，两只金『色』竖瞳像灯笼一样闪着冰冷耀眼的光。 “好像从会拒绝别。”黑蛇缓慢地眨下眼睛，懒洋洋开口。 郁枝抬眸：“比如？” “比如今天访的那两个类，刚才那只鱼……”黑蛇慢吞吞地举例，“哦，还有那个叫秋时的男。” 郁枝似非：“是在睡觉吗？” “想听还是能听到的。”黑蛇发出懒散的低，“这一点是最清楚么？” 郁枝：“……” 她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把他设计得这么变态。 “我拒绝他们，是因为他们并是所说的‘别’。”郁枝无奈解释。 “哦？”黑蛇慢悠悠道，“那他们是什么？” 郁枝：“他们是我的朋友，家，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黑蛇似乎对这个称呼持怀疑态度，“合作伙伴也包括床上的合作吗？” “……”郁枝没好气道，“还是闭嘴吧。” 黑蛇金瞳流转，低低起。 敢这么肆无忌惮调侃她的“孩子”，他还是头一个。 黑蛇愉快地一会儿，很快停下。 “其实我是想问，”他微微停顿，“我作为的‘家’，可以得到和‘合作伙伴’一样的待遇吗？” 郁枝面无表情：“能。” 黑蛇遗憾叹气：“太可惜。” 郁枝：“……” “那其他要求还是可以提的吧？”黑蛇又开口。 郁枝斜睨他一眼：“什么要求？” “唔……”黑蛇转动金瞳，沉『吟』道，“和我进行一些肢体接触……之类的？” 郁枝：“……” 她就差把“无语”两个字在脸上。 郁枝转转眼睛，突然温和一：“好啊。” 黑蛇微讶：“同意？” “当然。”郁枝意盈盈，“毕竟是我的孩子嘛。” “，把头伸过。” 她温柔地招招。黑蛇虽然有些狐疑，仍然乖乖把头伸过。 郁枝抬起，在他冰冷的鳞片上『摸』一把，然后迅速收。 “好，接触过！”她将食物举过头顶，高声命令道，“现在把嘴张开！” 居然就这么明晃晃地把他糊弄过去。 黑蛇很无奈，依然听话地张开嘴，一动动，任由郁枝将那些食物倒进他无底洞似的口腔，然后舌头一卷，利落地吞下去。 “味道怎么样？”郁枝期待地看着他。 黑蛇：“……好像有点甜。” 第129章 番外8监视者 萧灼最近有些头疼。 自从世界沉事件之后, 虽然郁枝和类方已经达成协议，但中心城一直对她颇为忌惮。 如今刚消停了几，们又开始和异常管理局商议, 让局里派去监视郁枝。 局里对此是不太赞的。但们也觉得，不能让郁枝拥有完全有限制的自由，所以决定安排一个调查员, 在郁枝离开海岛期, 暗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们将担任这个职责的调查员称为“监视者”。 监视者不能是普通调查员, 最好是a级，且战斗经验丰富，具备出『色』的潜行能力。 这样的选不多, 柯律倒是跃跃欲试，但却被总局驳回了。 原因无，她是第一特遣队队长，要负责中心城所有管理者的安危, 不到万不得已的候, 绝对不能离开中心城。 总局思虑再三，决定让萧灼担任“监视者”一职。 因为萧灼做事更稳重，而且和郁枝的关系似乎还不错，某种程度上也能避免冲突, 或者将冲突最小。 “实在不行献献殷勤，刚好你会读心，应该很容易能猜出她想要什么吧？” ——这是总局那群的原话。 萧灼总觉得们意有所指。 之所以会这么想, 是因为之前郑从灵曾经在面前说漏嘴过。 局里似乎有不少认为和郁枝之有“『奸』情”。 因为有读心的能力, 却一直有看穿郁枝的伪装；也因为郁枝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过，甚至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推开，帮躲过了柯律的全力一击。 对于这些猜测, 萧灼从未在意。 但不管怎么说，让去监视郁枝也有点过了…… 萧灼静静站在街边，看着前面那熟悉的背影，低低叹了口气。 背影微顿，突然转过身来：“萧灼？” 萧灼：“……” * 郁枝早察觉到身后有在跟着她。 她今只是闲着事，于是决定一个出趟岛，找个地方逛逛街、买买东西。 想到刚出来多久，被盯上了。 原本她是想着，一定要让这个跟踪她的有来无回，想到一转身，居然看到了熟悉的面容。 “萧灼？” 萧灼面『露』无奈，迈开长腿，慢慢走到她面前：“……郁枝。” 郁枝好奇地看着：“你跟着我干嘛？” 萧灼微顿：“凑巧。” 郁枝似笑非笑：“凑巧跟了我条街？” 萧灼：“……” 神『色』尴尬，说不出话了。 郁枝了解的『性』格，也不打算为难。她笑了笑，说：“是不是局里让你过来的？” 萧灼有回答，但眼神却很无奈。 “你也不容易啊。”郁枝拍拍的肩膀，笑着提议，“刚好我想买衣服，不然你陪我吧？” 萧灼微微蹙眉：“我不擅长这种事。” “那你总不能一直跟在我后面吧？”郁枝挑眉，“商场里那么多，你会被们当成变态的。” 萧灼：“……好吧。” 低声妥协，上前一步，和郁枝并肩走进了商场。 的长都很优越，身材也很亮眼，进入商场不久，收获了不少艳羡的目光。 “快看那对，真是俊男美女……” “卧槽，腿都好长啊！” “好般配哦……你帮我挡着点，我偷拍张……” 周围不断传来窃窃私语，郁枝神『色』如常，倒是萧灼一直眉头微蹙，似乎有点不太习惯的样子。 郁枝看了一眼，正要开口—— “我有害羞。”萧灼淡淡解释。 “哦。”郁枝耸了耸肩。 读心还真是方便啊，都省得她开口说话了。 转了一会儿，很快走进一家女装店。 郁枝刚跨进门，导购员便热情地迎了上来。 “您好，请想买点什么？” “衣服。”郁枝言简意赅。 “呃……”导购员被她噎了一下，随即堆起笑脸，熟练地从衣架上挑选出一件修身长裙，“这件裙子很适合您哦，您要不要试一下？” 郁枝看了萧灼一眼。 萧灼平静：“看我干嘛？” “你觉得我需要试吗？”郁枝。 她本意是不太想试的，因为她懒，不是一眼看中的衣服，实在提不起兴致试来试去。 但萧灼却认真地看着这条裙子，不太确定地说：“以试一下？” 郁枝：“？” 既然都这么说了…… 郁枝接过裙子，转身走进更衣室。 萧灼安静地站在外面等待。 很快，郁枝便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 修身长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的曲线，裙摆在小腿处微微摇晃，衬得小腿笔直纤细，引遐思。 “太漂亮了！”导购员立即开启彩虹屁模式，赞不绝口，“这条裙子简直是为您量身打造的，这肩颈、这腰、这腿……真的太美了！” 郁枝什么感觉。 她神『色』平淡，看不出表情，导购员状，连忙又将目标转向萧灼。 “不信您以让您男朋友评价一下，您不信我的话，难还不信您男朋友的话吗？” 萧灼：“……” 的神『色』有点不自然。 郁枝听了，似笑非笑地看向：“你觉得呢？” 萧灼微微移开视线：“……很好看。” 郁枝意外地眨了下眼睛。 居然夸她好看……她还以为萧大队长肯定会一脸严肃地让她别闹呢。 听到她心中所想，萧灼迅速瞥了她一眼：“那也是我要说的。” 郁枝：“……” 不管怎么说，被夸奖总归是很开心的一件事。 她心情很好，于是让导购员把裙子包上，继续看下一件。 这次她直接挑出感兴趣的裙子，先给萧灼看一眼：“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而萧灼会很认真地给她建议：“不太适合你。” “那这件呢？” “太成熟了。” “这件呢？” “以试试。” …… 郁枝突然觉得今有萧灼在真是太好了。 虽然『性』格严肃，但帮女『性』挑衣服的眼光却很不错。在的帮助下，她一口气买了十几件衣服，每件都得到了路的一致好评。 “我觉得你很厉害。”郁枝由衷地夸赞，“挑的每件衣服都很适合我，我甚至觉得穿上这些衣服，我整个都变好看了呢。” 萧灼神『色』淡淡：“那是因为你本来好看。” 郁枝：“你说什么？” 萧灼：“……” 微微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什么。”侧眸看向一边，语气平静。 郁枝盯着看了一会儿，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 “真惜我不会读心。” 萧灼不接话了。 买完衣服后，郁枝心满意足地离开商场。萧灼帮她提着大包小包，表情依然淡淡的，有一丝怨言和不耐。 郁枝本想邀请去岛上坐坐，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 “你在这里啊。” 郁枝闻声侧头，看到秋从夜『色』中走了过来。 眉眼柔和，气息幽静，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萧灼微微蹙眉。 郁枝惊讶：“你也在这儿？” “我是出来找你的。”秋在她身边站定，语气自然而亲昵，“你离开太久，大家都很担心你。” 撒谎。 郁枝不用猜知在胡诌。 “我准备回去了。”郁枝指了指萧灼，说，“你看，我们今买了好多衣服。” 秋看向萧灼，唇角上扬，眼底却有笑意：“麻烦萧队长了。” 说着，向伸出手。 萧灼神『色』冷淡，沉默地将包装袋交给。 郁枝开口邀请：“你要和我们……” “不用了，我也该回去了。”萧灼看出她心中所想，直接回绝了她。 “好吧。”郁枝遗憾叹气，“那等我下次买衣服再叫你哦。” 萧灼：“……嗯。”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秋看着逐渐消失的背影，突然垂下双手。 那些包装袋在空中稍微停滞了一下，然后便接二连三地浮了起来。郁枝顿猜到了什么，立即扭头看过去—— 果然，秋用触手提起了这堆袋子。 郁枝无语地说：“你不怕被看。” 秋眨了眨眼睛：“事，们看不的。” 既然保证了，郁枝也放心了。 夜幕低垂，不紧不慢地散步回去。 “我也以陪你买衣服。” “算了吧，我不信你的审美。” “我的审美很好的，肯定比萧灼好。” “还挺自信，好，下次把你叫上，你们个比比。” “明吧？” “明不行，我要休息。” “那后……” “你烦不烦……” （完）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