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夺命红烛》 第一章 “砰!砰!砰!” “拍!拍!拍!” 游乐场中的气氛极度嚣闹,快乐。在射击摊位之前,一个小伙子连放了三枪,接连将三只汽球射得开了花,他身边女朋友笑着接受奖品。过去一些机动游戏使得许多天真的小孩子,尽情地在欢乐着,红色的,绿色的,黄色的灯光,交织成无数美丽的光芒,倒映在场中心的喷水池上。 这个游乐场是新开幕的,名字叫“天使乐园”,这时,华灯初上,到处挤满了人,到处是欢乐叫嚷的声音,但是却有一个地方是例外。 那是这个游乐场的魔术表演场。 魔术表演中,坐满了人,还有不少人站着,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出声,因为台上的魔术师正在进行他最惊心动魄的表演。 一个几乎是半裸身材健美的妙龄女郎,走进一具竖放着的埃及式棺木中,魔术师将棺盖盖上,便是棺盖的上半部,却是一个一尺见方的洞,从那个洞中,可以看到那女郎的头部。那女郎浓妆艳抹,看来具有一种野性的美。 舞台上的灯光,渐渐熄灭,只是靠四枝巨大红烛在照明。光线虽然黑暗一些,但是观众仍然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那女郎是在棺木之中。 然后,魔术师从助手的手中,接过了七枚又长又锐利的钉子,魔术师将雪亮的,有一尺长的钉子,向台上扬了一扬。 就在这时候,台下的静寂之中,突然有人叫了起来,道:“假的!这钉子是假的!” 魔术师发怒了,他大声喝叫那人上来,那人站了起来,他是一个工人模样的人,似乎又有些不敢上去,但是即终于被好奇的观众,推上了台。” “真的还是假的?”魔术师将钉子交在他的手中。 “真的,我看错了,我可以下去了么?” “不,你帮我握着钉子,我要钉进去!” “那……我还是下去看着的好。” “不行,谁叫你说我的钉子是假的?” 那工人模样的人,无可奈何地握住了钉子,魔术师扬起大铁锤来,一下一下地敲着,尺许长的钉子,从棺盖中敲进去了。 那女郎的面部,现出十分痛苦的神情来。 钉子一枚一枚被敲进去,刺的全是那女郎的要害,那女郎面上的神情更加痛苦,而观众的气息,也不由自主地急促了起来。 待到七枚钉子敲完,那工人模样的人,满头大汗,逃也似地下了舞台,那女郎头部下垂,也一动不动了,魔术师一扬手,绒幕落下。 观众还在震骇之中,幕又拉上。 就在绒幕之中,幕又拉上。 就在绒幕一起一落之间,那健美女郎又已站在魔术师的身边了,她身上当然丝毫无损,她的手中,还握着那七枚钉了! 观众直到这时才发出暴风雨也似的掌声来。 幕又落下,魔术师和健美女郎,一齐回到了后台,魔术师洗去了脸上故作神秘的化装,他是一个有着鹰钩鼻,双目深陷,光芒逼人的中年人。那是使人一看便知道他是极其深沉,极其工于心计的一个人。 他洗去了脸上的化装之后,燃着了一支烟,紧紧地吸了一口,伸指在板壁上敲了两下。板壁的那面,立时传来那女郎的声音,道:“什么事?” “刚才,你看到了没有?”魔术师问。 “看到了。”女郎的声音十分低沉,在她低沉的声音中还包含着若干程度的不安和恐惧,她又问:“你想我们的真面目,是不是会被认出来?” 魔术师又深深地吸着烟,并不回答。 那女郎则从板壁后面,转了出来,这时候,她已经穿了衣服,也提着手袋,看来是准备离去了,她在魔术师的身边,停了一停,低声道:“如果我们被发现了,你又有什么计划?” 魔术师倏地伸手,握住了那女郎的手腕,自他的口中,徐徐地喷出了一口烟来,等到那口烟喷完,才听得他一字一顿地道:“先下手为强!” 就在这时,门上传来了“卜卜”两声,接着,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那人就是刚才大叫“假的”,又上台为魔术师抓钉子的人,也就是他,将橡皮钉子说成是真的,而且,他还帮了魔术师一下,将棺盖上早已有的,但用粘士塞住的小孔顶开,好让橡皮钉子通过。 “你来看得正好,”魔术师一看到他走进来,便吩咐道:“刚才坐在你前面一排的一男一女,男的穿浅黄夏恤,女的穿紫色西装衫裙的,你可还有印象。” “有,他们不断地说,你的魔术是假的。” “少废话,去跟踪他们,随时报告他们的态度,那男的是生面孔,可是女的却是危险人物,如果他认出了我和丽莎,那我们一切的计划都完了!” “是。”那工人模样的人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丽莎,”魔术师抬起头来,“我的一切,依然是照原来的计划进行,那一男一女,如果已认出我们,我们就一定先下手为强!” 丽莎——那就是这个健美女的名字,应该说这是她的名字之一,但如今,那位魔术师既然这样称呼她,我们自然也这样叫她了——点了点头,道:“那么,我先回去了,你可得小心一些,我们计划了那么久,不能够功亏一篑的。” “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魔术师近粗暴地说。 而且,他说了之后立即挥手,丽莎走了出去。 一跨出门,欢乐嚣哗的人声,便立时像潮水似的向她涌了过来,她走出了不几步,便又看到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两人正在排队购买跑“过山车”游戏的票子,他们的跟踪者,正在他们两人的后面,看样子,他们似乎并没有发觉已被人跟踪了。 丽沙只是略停了一停,便转过身,向相反的道路走去,从游乐场的后门,走了出去,然后,再绕到正门,她来到了一辆从外表看来,十分残旧的车子之前,打开车门,跨了进去,发动了车子。如果这时,有一个对汽车十分内行的人在一边,那么那个人就一定会奇怪,何以那么残旧的一部车子,它的此擎,竟会发出如此完美的声来,这种声音,证明车子的引擎,性能极尤其优越,和它的外表是不太相配了! 车子在黑暗的道路上快速行驶着,将游乐场远远地抛在后面,一直到了另一个停车场中,丽莎才将车停下,她又来了一辆奶白色的跑车之前。 然后,她又驾着那辆跑车,来到了一家十分高尚的酒店之前,她身上也已穿上了一件十分华贵的晚礼服,和戴上了不少饰物,使得她看来,十足是一富家女子。 她在仆人的殷勤招呼下,进了电梯。 在这家酒店中,很多人都知道她是来自南美洲的一个豪富之家,她出手豪阔,住的是最好的套房,已住了有十来天之久了。 她在这家酒店中住的日子,是和她在“天使乐园”魔术场中表演的日子相同的。直到如今,似乎还没有人发现她的双重身份。 丽莎一回到了房间中,便为她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口气喝完,她打开了隐藏在一顶女帽里的一只录音机。录音带转动着,但是并没有声音发出。 这证明她个在房间中的时候,并没有人来过。 丽沙在沙发中坐了下来,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看样子她是准备松驰一下的,但是,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是谁?”丽沙立时坐下来。 “我我。”门外的声音十分轻佻。 “你是谁?”丽沙一翻手腕,她的手中已多了一柄小巧的手枪,那真的是“魔术手法”,那柄枪,原来是在她小臂上的。利用精巧的装置,她可以在伸手间,就使那柄枪,从小臂中,滑到她的手心,可以使她出其不意地迎敌。 “噢,小姐,”那声音又道:“让我先进来,然后才自我介绍,好不好?” “进来。”丽莎向门口走去,陡地拉开了门。 而她自己,则在门一拉开的时候,一闪身,躲到了门后,门开处,走进来的是一个四十不到的男子,身上散发着香昧。 一个使用男性香水的男人,几乎豪无例外地,都是注意装饰的,眼前这个男子也不上例外,他从头至足,几乎没有一点可供挑剔的地方。 唯一使人感到不高兴的,便是他脸上那种轻浮的神情,那是任何装饰所掩饰不了的,他来到房间中心,丽莎将门关上。 那人甚至不将身子转过来,背对着丽莎,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喝了一口,才道:“别拿枪指着我,这是没有用处的。” 丽莎震了一震,但是她手中的枪,仍指着那个人。 那人慢慢地转过身,在沙发上舒服地坐了下来,丽莎冷冷地问道:“你是什么人,你到这里来,是想作什么事?” “小姐.你像传说中一样的美丽?”那人答非所问地说。 可是这句话,却令得丽莎美丽的脸庞,变得煞白,她将手中的枪抬起了些,扣住枪机的手指,也紧了一紧。 那人仍然不在乎,他一面口中发出“啧啧”的声音、一面摇头,道:“小姐,别开枪,一开枪,我当然活不成,可是你们十四天来的努力,说不定多少年来的计划,也就付诸东流了,小姐,如果你认为我说得对,那请你放下手枪来。” 丽莎呆了半分钟,她果然将枪放了下来。 “是啊,这才可以尽情地畅谈。” “你知道了多少?”丽莎问。 “这十六天来,从你们下飞机起,一直到你们在这里,和一个下级酒店,分别租下了房间。以及你们到‘天使乐园’去求职,利用‘方氏魔术团”的身份来作掩饰,你们的一切行动,我都有详细的记录,你想,我已知道了多少?” “你是什么人?”丽莎吸了一口气。 “我?”那人耸了耸肩,“我不是什么要人,我的生活都过得很好,我谋生的本事,便是替一些人做一点事情,然后再取得酬报。” “这不是太笼统些了么?你不妨直说!” “好的,”那人又喝了一口酒,“要直说的话,那我该说,你们的计划,是没有可能完成的,你们计划得极其巧妙,我知道你们脱身的方法,因为在事情一发生之后,住在豪华的酒店中的郝贵连先生,和方丽莎小姐就不见了,消失了,他们并没有离开本市,谁又会疑心到‘方氏魔术团’的女助手和魔术师呢?是不是?” 丽莎的面色,极其难看。 同时,她手中的枪,也渐渐地扬了起来。 “行,别冲动!”那人继续道:“但你们是不会成功的,我再说一遍,你们费尽心血所计划进行的事,是不会成功的。” “为什么。” “有障碍,公路上小的障碍,汽车可以越过去,但如果有大的障碍,那么汽车就一定就停下来,此路不通,你明白么?” “障碍就是你么,先生?” 那人哈哈人笑起来,道:“当然不是我,小姐,是东方三侠,你不应该不知道这三个人:木兰花,高翔和穆秀珍!” 丽莎的神色,反倒镇定了起来,她也跟着大笑,道:“东方三侠,这时候,只怕只有东方二侠了,还用你来代我们操心?” 丽莎的话一出口,那人的笑声,便突然停了下来。 两人互相对望着,一片沉寂。 ☆☆☆ “过山车”是一种极度惊险的游戏,胆子小的人,是不敢游玩的,它是一列小型的火车,轨道和车轮的摩擦力,减至最低,然后,将这列车,拖上一个倾斜角度很高的斜坡,当车子到了斜坡顶点的时候,车子开始向下滑去。 向下滑去的时候,速度是极其惊人的,而且它还要穿过许多山洞,看来随时可以撞到迎面而来的大石,但在最重的关头,则绕了过去。它的速度之快,的确是到了使人头昏目眩的程度,所以,喜爱刺激的穆秀珍,看完了魔术表演,便拉着马超文来购票了。 他们玩得十分畅快。全然未曾觉察有人在跟着他们。 当他们在购得了票子,等候搭乘的时候,那工人模样的人,也购到了票子,他站在穆秀珍只有三五码处,低下了头,低声道:“他们购买了过山车的票子,就要玩这个游戏了!”他的声音十分之低,简直就像是在祷告一样。 而游乐场中又是如此喧闹,就算有人在他身边,也听不到他声音的。可是,他胸前却佩着一只小巧的无线电传声器。 利用无线电波传声,他的声音,立即传到了在魔术场的后台中,等候着消息的魔术师的耳中,魔术师的面上,现出了一个阴森的笑容。 “这太好了,”他发出指示,“甚至不必用灭声器,过山车的第三个山洞,十分深长,就在那里下手,明白了么?” “除去男的,还是除去女的?” “一齐除去。”魔术师握紧了拳头。 闸门打开,人已鱼贯进闸,登上车子了,那工人模样的人,连忙趋前几步,跟在穆秀珍和马超文的后面,走进了闸口。 他坐在两人的后面。 而他的手插在衣袋中。早已将手枪准备好了。 做假装的观众,帮魔术师一下忙,这绝不是他的本业,他的本业是枪手,他百发百中的射击术,加上他的犯罪的天性,使他成为一个成功的枪手。 而在他执行过的谋杀中,在他看来,似乎没有再比这一次容易一些的了,他离开自己要杀的人,如此之近,而车子通过山洞的隆隆声,又会掩盖枪声。 更妙的是,两人中了枪之后,身子一定会被抛出车去,他甚至还可以在事后挤在人群中看热闹,而不必仓皇逃走! 由于事情是太容易成功了,他这个神枪手甚至有点提不起兴趣来。他并不知道自己去杀的是什么人,然而他却知道自己杀了这两个人之后,一定又可以得到一笔可观的报酬,这便是他杀人的原因。 当车子渐渐被拉得向上升去的时候,风吹了过来,穆秀珍的头发,几乎拂在他的脸上,他将头侧开了一些,穆秀珍大声讲着话,语声又传入他的耳中。 “超文,车子就快滑下去了,你可得抓紧一些啊!” “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哼,你不是小孩子,可是你却也不见得会自己照顾自己。”穆秀珍一本正经,像是马超文的长辈一样,“你说是个是?” 马超文大笑道:“当然不是!” 他将嘴凑在穆秀珍的耳际,低声道:“我不但要照顾自己,而且要照顾你,要照顾你几十年,直到你成为一个白发斑斑的老太婆!” “贫嘴!”穆秀珍脸红了,那并不是因为远处红色灯光的照映,而是因为她心中的兴奋,她佯嗔着,偏过头去,不望马超文。 就在这时候,车子已经被拉到高坡的顶上了。 紧接着,几乎是突如其来地,每一个人的身子,向后仰了一仰,车轮在轨道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誉,以惊人的速度向下冲了下去! 有“亚洲杀人王”之称的枪手根曼,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扶手,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劲风迎而扑了过来,扑在脸上,几乎是刺痛的。 “轰隆隆隆”! 眼前突然一黑,车子已经穿进了第一个山洞,但只不过十秒钟,便又穿了出来,越是向下滑行,车子的速度越是快疾,在车子出了山洞之后,眼前又闪烁了各种颜色的光彩,根曼根本看不清车子经过了一些什么地方,紧接着已穿进了第二个山洞。 车子在第二个山洞中穿出来时,根曼以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扶手,另一只手费力地伸手自衫袋之中,取出那柄手枪来。 第三个山洞就在眼前了! 车子便以惊人的速度,向前冲了过去! ☆☆☆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那个不速之客。 他笑了一下,尽量使自己的笑容变得不在乎,但是他的努力显然失败,他道:“原来你们已接触上了?那么,在今晚将要丧命的,是什么人呢?” “穆秀珍!”丽莎冷冷地回答。 “肯定么?” “当然可以肯定,执行这件事的是根曼,我想你应该听到过他的名字的,是不是?”丽莎又转了一转她手中的手枪。 “是的,我听到过,根曼是名副其实的根曼(CunMan),但是穆秀珍却并不是容易对付的人物,就算你们对付了穆秀珍,也还有木兰花和高翔,你们已经有了对付他们的把握了么?”那人缓缓地问着。 “那不用你管了,”丽莎的手枪,又扬起来,“我想,在目前的情形之下,我要对付的是你,而不是木兰花他们!” 丽莎向前走来,在经过一张长沙发的时候,她顺手拿起一张沙发垫子,而她面上美丽的笑容,这时也变得极其阴森。 她来到了那人的面前,冷冷地道:“枪口压住这只垫子,会使枪声减至最低,你可以在十分安详的环境之中死去。” “太可惜了。”那人仍十分镇静,说:“我的一位同伴,如果在我离开他之后,半个小时后仍得不到我的电话,他更会将我所知道的一切,供给警方了。” 丽莎呆了一呆,陡地停住了脚步。 也就在这时,房门被迅速地打开,又被迅速地掩上,在房门一开一关之间,一个人已进人了房中,丽莎连忙后退了一步,转过头去看电视。 卷进房间来的是那个魔术师。 他的面色,极其阴暗,看来也更是可怕。 他倚门而立,先望了两人一眼,而望向丽莎。 “这个人,”丽莎急急地道:“他自称知道了我们的一切,又用木兰花,高翔和穆秀珍三人来恐吓我们,不知他是什么人。” 魔术师踏前了两步,杀气隐现。 “还有,他说如果他出了事,”丽莎补充着:“那么他的一个同伴,便会将我们的一切资料,完全供给警方!” 那人接口道:“这就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魔术师低沉地喝问。 “到口的肥肉又飞走了,还不可惜么?” 第二章 魔术师再踏前一步; “我的要求十分低,绝不损及你们到南美洲去度假,去过王宫般生活,我只要三分之一,这比起你们要尝铁窗风味来,总好得多了,是不是?” “你是谁?你是什么人?” “我是赵苍,也是才从南美洲回来的。魔术大师林胜先生,如果你的记性不错,应该记得我和你,更是同时离开本市的,你记得吗?在那次老千案中,我和你都想勒索老千,结果未曾成功,反倒使警方追捕我们,不得不远走高飞。这件事,已有两年了,这两年中,你虽然变了不少,但我还是认得出你的,所以你一下机,我就开始注意你了!”赵苍侃侃而谈。 魔术师林胜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他冷冷地道:“你知道了我的行动,所以又想趁机来勒索我了,是不是?” “没有办法啊,”赵苍摊了摊手,“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你们这帮人,哈哈,那自然是黑吃黑了。” 林胜的心中正在盘算着如何应付眼前的局面。 如今他要做的事,是他当年在离开本市,远走南美洲的时候,便已经计划定当的了。在南美洲两年,他一直是奉公守法的。 这是他能够利用假护照顺利回到本市的原因。 而在回到本市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计划,仍是十分可能的,这十几天来,在双重身份的掩饰下,他一直在积极地准备着。 本来.后天便是他决定的行事日期了。 但是今天晚上,却一连生出了两个枝节来! 一个枝节是他在作魔术师表演时,穆秀珍竟然是座上客,第二个枝节是当年的冤家对头赵苍,居然找上门来,而且他还掌握了自己的秘密。 林胜陡想了片刻,才“嘿嘿”地干笑了起来,道:“我想你是弄错了,我这次回来,并没有什么发财的计划,你找错人了。” “魔术大师。”赵苍微笑着,“那么,后天你可能陪我打一天高尔夫球么?” 赵苍的话,令得林胜地坐了卜来 “看来。”林胜紧盯着对方,“你什么都知道了?” “是的,包括你准备使用‘情人烟雾’在内。”赵苍冷冷地回答,“我想,我们应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是不是?” 老奸巨猾的林胜,反倒笑了起来,道:“好,好,但是我可以知道一下,你是怎么知道这许多的,为什么你会注意到?” “这完全是巧合,老林,当你正在亚马逊河上流的土人部落中搜索‘情人烟雾’的时候,我也在,当你去勘察国家基金银行的时候,我也在,当你留意国家基金银行的库存数字之际,我也在,而我们两个人有一个相同点,就是只欢喜现钞,你明白了么?” “老天,”林胜道:“不是你和我有着同样的计划吧!你也准备打基金银行的主意?” “对了,而且我还准备打东方三侠的主意。” “那么,我们得合伙人了?”丽莎问。 林胜略为点了一下头,道:“可以这样说!” 他伸出手来,和赵苍相握,丽莎也将她的手加在两人的手上,好一会,三只手才分了开来。 赵苍后退了一步,笑了一笑,道:“魔术大师,你可以放心,我是个没有领导欲的人,你是首领,我只要我的三分之一。” “可以的,你进行的计划怎样?” “大致和你的计划的相同,不同的是,我准备先解决木兰花他们,因为这三个人不除去,再缜密的计划,也可能遭到破坏!”赵苍挥着手加强语气。 “要除去他们,可不容易啊!” “如今,东方三侠,只剩下两个了,是不是?这是丽莎刚才告诉我的,只剩两个,那我们要下手,自然更方便得多了。” “嘿嘿。”听了赵苍的话后,林胜只是苦笑。 ☆☆☆ 过山车隆隆地响着,直冲进了第三个山洞之中。 根曼已经觉得车子的高速和震荡,使得他的身子,十分不稳,因为旁人是两只手紧紧地抓着把手的,他却只有一只手。 他的另一只手,必须用来握枪! 他在过山车一穿进黑暗之后,便立时扬起枪来,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车子却猛地一个转弯;这一下转弯,是来得如此之突然,令得他的身子,突然侧向一边。 过山车的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 但是根曼的遭遇,却和别人不同。 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是一手握住把手的。也只有他一个人,因为要将枪自衫袋中取出来,而将安全带解开来没有系上。 那个急转弯所产生的离心力十分大,使得他的一只手,不能抵抗这股大力,他的身子突然飞了起来。 他身在半空,手指一紧,突然射出了一枪,那一枪,当然没有射中什么,而他的身子,也落了下来,滚过了一旁。 他在跌下去之际,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呼叫声。 那一列车子的人,都听到了这一下呼叫声。 穆秀珍就在他的前面,自然听得更加真切。 车子隆隆地穿出了山洞,穆秀珍大声叫道:“出事了!出事厂!有人跌下车去了!” “但是车子是无法中途刹止的!” 车子一直冲到终点,停了下来,管理人员早已听到了穆秀玲和其他人的怪叫,一批人奔过来询问详情,一批人奔向山洞。 冲向山洞的人,很容易就发现了根曼; 根曼居然还没有死,他被送到医院,根据急症医生的检查,他身上折断的骨头,一共是十九根,当然他昏迷不醒。 由于他那柄手枪,在他被车子抛出去的时候,也随之跌落,恰巧落在一个十分阴暗的角落中,而根曼自己又已昏迷不醒了,所以他究竟是怎样跌下去的,也没有人知道,警方便将它当作意外事件事处理,令警方感到小小意外的是,消息发布之后竟没有一个人来看他,他竟然是一个亲人也没有的! 当然,知道根曼身份的人是有的,林胜就是其中之一。当过山车出了毛病,人潮汹涌去看热闹之际,林胜也夹杂在人丛之中。 但是,他还未看到现状中的情形,只是在人丛中挨挤的时候,便已听到了穆秀珍大声高谈的声音,接着,他便看到根曼被人放在担架上抬了出来。 林胜不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他不明白根曼是如何会失手的,因为要谋害穆秀珍,看来是再也容易不过的一件事情。 林胜绝未曾多逗留,立即离开了游乐场。 他在两年前,离开本市,到南美洲去,可以说就是被木兰花姐妹和高翔逼走的,他知道,自己在舞台上,经过了化装,穆秀珍可能认不出自己来,但是如今已去了化装,那就不能和他见面了,他匆匆地离开,匆匆地回去,结果回到了酒店,却遇到了赵苍! 当他们三只手分开来的时候,林胜的心中,又有了新的打算,当然,他的打算,是不能向赵苍说的,甚至不能向丽莎说。 他只是说道:“我没有成功,穆秀珍在游乐场,她可能已看到了我,我派根曼去谋杀他,但是他却失手了,真岂有此理!” 林胜想起根曼的失手,心中仍不免恨恨不已。 赵苍笑了起来,道:“我早已说过,要杀害他们三个人,是没有那么容易的,而我,则已研究了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 “你的办法是什么?”林胜和丽莎同时一齐问道。 “请问,”赵苍好整以暇地伸了一个懒腰,“如果在晚上,忽然断电了,那么,第一件事情要做的,是什么呢?” 林胜和丽莎互望了一眼,都不知道他的意思。 “回答啊!”赵苍催促着。 “那当然是取出洋烛来点上了。” “城市的家庭,是很少有蜡烛的。” “那么去买,总应该买得到吧!” “对了,几乎每一个人都是会这样做的,那就是我的计划了,而我的计划,就要在今天晚上实行。”赵苍得意洋洋地说着。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交给我去办好了,说穿了,十分简单,就不值钱了!”赵苍站了起来,“办成了这件事,就算我入伙的条件吧!” 林胜和丽莎都扬手道:“祝你成功!” 赵苍满怀信心地走了出去,看他的情形,真是可以一举手就将“东方三侠”毁在他的手中一样,而他究竟为什么有那样肯定的把握,林胜也不知道的。 ☆☆☆ 穆秀珍回家时,已经是晚上十时半了。 马超文送她到了门口,还不想走,可是穆秀珍却推着他,硬把他塞进车子,将他赶走了。穆秀珍并不是不想和马超文在一起,只不过她的性子十分爽朗,最讨厌临分手时,又婆婆妈妈地讲上一大串话,所以每次几乎都是她将马超文赶走的。 她哼着歌儿,跳回了家中。 木兰花正在看书,见到了她,才抬起头来道:“玩得高兴么?超文呢?怎么不请他进来坐坐?” 不等木兰花讲完,穆秀珍已急不及待地道:“兰花姐,游乐场中,发生了凶案,而一个魔术师,总是用奇怪的眼光望着我,还有……” “慢,慢,”木兰花挫着手,“你一件件讲好不好?” “好,”穆秀珍吸了一口气,“在玩过山车的时候,一个人被抛了出去,受了重伤,只怕活不成了,这人就坐在我的后面!” “这就是所谓凶案么?” 穆秀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是啊,还有那个魔术师,不知怎么,老是拿眼睛看着我,这家伙,只怕不是好东西!” 木兰花已没有什么兴趣听下去了,她低下头,又去看她的书,同时还打趣道:“或许是你和超文的态度太亲热了,所以才惹人注目的罢!” 穆秀珍的脸红了起来,叫道:“兰花姐!” 她一面叫,一面向楼上奔去。 就在她奔到一半的时候,电灯突然熄灭了,眼前变成了漆黑,穆秀珍的身子,立时伏了下来,滚到了楼梯的下面。 而木兰花的身子,也立时一翻,翻到了沙发的后面。 可是电灯虽然突如其来地熄灭了,却一点也没有什么别的变故,过了一分钟,木兰花向窗外看去,她看到邻近的几幢屋子变成了一片漆黑。 她身子伏着,从一张沙发之后,跳到另一张沙发的后面,拿起了电话,拨了一个电话,到了附近的警署,她低声问道:“没有电了,是怎么一回事?” 木兰花立即得到了回答,“电站里的变压器坏了。” “多少时候可以修好?” “工程师正在抢修,大约只要一小时就可以恢复。” “秀珍,”木兰花放下了电话,“起来罢,是电站的变压器坏了,不是这有蜡烛吗,快拿几根出来点上,漆黑的总不成话。” “蜡烛?”穆秀珍站了起来,“我和小孩子做蜡人,用完了,我看,还是早一点睡吧,没有电,不是更容易入睡么?” “那怎么行?去买几支来。” “兰花姐,我们住在郊外上哪儿买蜡烛去?” “嗯。”木兰花想了一想,向窗外看去,看到邻近的一家人,已在闪耀着烛光,她连忙道:“向邻居去借一支来用用!” 穆秀珍仍然不愿意出去。 但是她却知道,既然林兰花说了要借几支蜡烛来,那自己若是不去,是万万不成的,还不如快一点去,可以早一点回来。 她老大不愿地向外走去。 她还未走到有烛光的一家,就看到迎面有一个人走来,天色十分黑,那人手中拿着一支燃着了的蜡烛在照明,走得快了,又怕烛火被风吹熄,所以走路的姿势,十分滑稽,穆秀珍在他的身边经过,看到他的另一只手,还握了好几根洋烛! “嗨!”穆秀珍突如其来地一叫,吓得那人一跳,手中的烛光也熄灭了,他连忙转过身来,道:“你……你是什么人?” “别害怕,你们家中也断电了,是不?”穆秀珍问。 “是……是啊。”那人似乎还在害怕。 “那么,借两根洋烛来用用可好?” “这……不行,我也是才向人借来的。”那人伸手向前一指,“前面那家有,你再多走儿步,就可以借得到了,何必问我要。” “你这人真是。”穆秀珍老大不愿意,“反正你也是借来的,给我两支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要得多,只要两支就行了。” “也好。”那人勉强地答应。他拣了两枝给穆秀珍,穆秀珍接过了洋烛,道:“谢谢你了,再见,你住在哪里的?” 当她问到“你住哪里的”时候,她人早已跳了开去了,她根本不希望那人回答她,反正她已经省去了起路,而弄到洋烛了! 那人没有回答她,只是顺手指了一指,道:“那边……”他讲了两个字,便立即转身,走了开去,直来到到一辆车子之旁。 然后,他登上车子,疾驶而去。 那个人,正是赵苍。 ☆☆☆ 穆秀珍兴冲冲地拿着洋烛回来,高叫1道:“洋烛来了,兰花姐,你说快不快?你看,两支红烛,要不要点起来?” “先点一支在茶几上。”木兰花坐直了身子。 她看的小说正在紧张关头上,那是一篇出色的科学幻想小说,叫“人体潜航记”,讲一个关系重大的科学家,脑部发生了障碍,但是又无法施手术,于是将一艘原子潜艇和潜艇中的五个人,一齐缩成一个细菌那样大小,注射进科学家的身子,循着科学家的血管,航行到他的脑部,替他进行治疗的故事。这是一篇想像力极其丰富的幻想小说。 穆秀珍依言点着了红烛。 烛火虽然黯淡,但是只是凑得近此,也足可以看到书上的铅字了。穆秀珍在木兰花的旁边坐了下来。道:“兰花姐,你在看什么啊?” “别来吵我!”木兰花回绝了她。 “不吵就不吵,我坐在这里,总可以吧!”穆秀珍鼓着气。木兰花却只是抬起头来,向她望了一眼,又低下了头去了。 穆秀珍打了一个呵欠,她觉得无聊,还不如打一个电话问问马超文,看他是不是已经到家了,但是又怕被木兰花笑话,还是上楼去用电话机打吧。 她懒洋洋地站起身子来,也就在这时候,她陡地看到,那支红烛的烛焰,突然由普通的红黄色,而转成了一种奇异的青蓝色。 穆秀珍突然一呆间,一股异样的香味,也已经沁入她鼻端,她立时不自由主地坐了下来,立时之间,只觉得天旋地转,胸口发闷! 她最后听到的一句话,便是木兰花所说的一句:“秀珍,这洋烛你是哪里……”木兰花的那句话未曾说完,因为她也和秀珍一样。 她比秀珍多支持了半秒钟的时间,使她做了一件最有用的事,她拿起了书本,向烛火拍了下去,而她在拍熄了烛火之后,五指已连握住书的力道都没有了,手一松,连书带洋烛,一齐跌到了地下,洋烛跌到了地上,自然熄火了。 而在烛蕊部分,却同时也升起了一股黑烟来。 那股黑烟一升起来之后,便散发出股其辛辣的味道来,但是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既然已昏了过去,自然也觉察不到了。 ☆☆☆ 赵苍的车子一回到住所,他便跳了下来,走进了卧室,和林胜通了一个电话,第一句话就是:“只剩下高翔一个人了。” “你是用什么方法,害死了木兰花姐妹的?” 听到林胜的语气,似乎十分犹豫,十分怀疑,赵苍不禁“啊哈”大笑了起来,道:“十分简单,我使她们要用我特制的两支洋烛。” “洋烛?”林胜仍然不懂。 “是的,烛蕊是特制的,第一寸烛蕊,是在‘魔鬼草’根部的溶液浸过的,第十寸是在‘死亡的刺果’果仁榨液中浸过的。你也曾在南美洲的原始部落中见过,你该知道,这两寸烛蕊,燃烧起来所发出的烟,会有什么作用的了。” “嘘——”林胜吹了一下口哨,“有你的。” “哈哈”,赵苍笑了起来,“这不算什么?” “她们已点燃了红烛了么?” “是的,如今她们一定昏过去了,而再过十分钟,她们的心脏就会麻痹,就会死亡,明天,任何人也检查不出她们的死因,她们的死亡证书上,将签上死于心脏病猝发’这样的字眼,哈哈,老林,我们前进道路上的障碍除去了!”赵苍又再次大声笑着。 “赵苍,”林胜忽然将声音放得低沉,“我想到一点变更,是关于我们的计划的,这点变更将使我们的计划更加妥善,你快来一次,商量一下好么?” “这这……方便么?” “有什么不方便,你快来,我等你!”林胜一讲完,不等赵苍再犹豫,他就收了线。 “我们的计划有改变?”丽莎奇怪地问。 在林胜的面上,浮上了一个极其阴险的笑容来,道:“当然不是,但也可以说是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的计划,唯一需要改变的地方,是它只要两个人来进行,而不是三个人。”林胜的面色,更加阴险,令人不寒而栗。 丽莎立即明白了:他要除去赵苍! “可是,”她急急地道:“赵苍也不是善男信女,他有党羽,如果我们干了他的话,他的党羽岂不是要破坏我们的计划么?” “我们不干掉他!”林胜冷冷地道。 “你是说——” “我们借高翔的手去干他!”林胜一挥手,“你打电话给高翔,他不在家中,一定是在警局,你先打到警局去好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需要明白!”林胜一字一顿地说:“我是首领,只要我明白,然后你照我的命令去执行就行了,打电话给高翔!” 第三章 丽莎还想说什么,但是她终于未讲出口来。 她拿起了电话,通知接线生接向总局,然后再找高翔听电话。然后,她得到回答:高主任出去了。丽莎忙道:“我有要紧的事找他,他在哪儿?” “市郊的一个电站,突然受到破坏,他去察看了。” 丽莎放下电话机,将话传述了出来,林胜来回踱了两步,才道:“那更好了,高翔一定已经发现了中毒的是木兰花姐妹了。” “为什么?”丽莎忍不住又问。 “很简单。”林胜来回踱着步,“一个电站被破坏,这是一件小事,是绝对惊动不到高翔的;而高翔居然去了,那自然是因为高翔知道,这个电站正是供应木兰花家中这一带用电的,所以他才去了,他去了之后,那有不去看木兰花的?” “你是说,木兰花她们,已没救了?” 林胜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道:“如果高翔及时赶到的话,那么木兰花姐妹,只怕已在赴医院的途中了,唉,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 “那么我们的计划——” 林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们的计划,是不要紧的,我知道,‘死亡的刺果’和‘魔鬼草’是两种极毒的植物,燃烧它们的烟,如果被人吸了进去,就算救活了,也将在床上躺一个时期,到那时,我们早已远走高飞了。” 丽莎松了一口气,向林胜作了一个媚笑,道:“那就好了,你知道,我多么希望拥有皮裘,拥有钻石,拥有一切!” “那么,你就打个电话到木兰花的家中去找高翔!” 丽莎睁大了眼睛,疑惑地望着林胜。 “告诉高翔,害木兰花的人是赵苍,半小时后,将走出这间酒店,要他带人,在酒店外逮捕赵苍,就可以替木兰花报仇了!” 丽莎仍然不明白。她问道:“赵苍被捕了,对我们有利么?” “你喜欢将我们的所得,分成三份,还是分成两份?” “当然是两分,但是他不会供出计划么?” 林胜笑了起来,他和赵苍不一样,笑的时候不出声,一脸奸诈,他扬了扬手中的枪,向窗前指了指,道:“等他走出酒店时,高翔和警员一现身,我就在这里向警方放枪,高翔一定以为那是赵苍放的,于是还射,结果会如何呢?” 丽莎踮起了脚尖,送给林胜一个香吻,道:“结果是赵苍没有机会作供了,而他又是死在警方的枪下,与我们无关,是不是?” 林胜何点粗鲁地搂住了丽莎的纤腰,更毫个客气地吻了下去,丽莎没有抵抗,因为她知道,事情是否能成功,还要靠林胜! 林胜吻了丽莎好久,才放了开来。 丽莎立时去打电话。对方的电话,几乎是一响,便有人接听的,自电话中传来的,是一个男子的声音,道:“找谁?” “找高主任。” 过了几秒钟,电话中又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我是高翔,谁找我?” “高主任,”丽莎十分急速地说:“害木兰花姐妹的,是才从南美洲回来的赵苍,他在半小时后,将会离开××酒店,你们可以在门口兜截,赵苍,你是认识的,是不是?”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高翔急急地问。 丽莎发出了一下十分甜蜜的笑声,然后放下了电话。 高翔拿着电话,发了十五秒钟呆,也放上了电话,他转过头去,问道:“胡警官,两年前逃走的勒索犯赵苍,最近又溜回来了么?” “没有接到报告。”一个警官立正回答。 高翔抬起头来,本来是十分整洁的客厅中,现在是一片凌乱,医院工作人员已然以最快的速度,将木兰花和穆秀珍送到医院中去进行急救了! 她们是不是有救呢? 从他踏进这里起,到他接到那个电话为止,他简直像是置身于一场噩梦之中,而更糟糕的是:恶梦还未曾醒!他们在噩梦之中!那个无头电话是什么意思呢?所报告的是不是真的呢?半小时之后,自己是不是应该依言前去呢? 害得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昏迷不醒的又是什么呢? 医生在逐步检查两人之后的结果怎样呢? 高翔心中,混乱到了极点,他向医院打了一个电话,和他三分钟之前打的一样:医生正在会诊,进行急救,结果如何,还不知道! 结果如何还不知道,这八字像是八个金箍一样,勒在高翔的头上,令得他头痛欲裂,如果她们已没有救了呢? 高翔想起自己按铃不应,翻墙进来时,在电简光芒下两人青紫色的脸,个禁自头至脚,都生出一股寒意! 他紧紧地握着拳头,在那片刻之间,他卜了决定:去!就算是敌人安排下的奸计,也得去闯一闯,那是唯一的线索了! 他来到了门口,道:“胡警官,你回去查看有关赵苍的一切资料,张警官,你带两个警员,跟我一齐行动,快!” “是!”张警官跑了开去。 高翔走向一辆警车,张警官也带着两名警员赶到了车旁,四个人一齐上了车子,由高翔亲自驾驶,他们的车子在离酒店三十码的转角处停下。 然后,四个散了开来,两个一组,守住了岔路。 两年前的那件案子,那位张警官也是有份参加的,所以他也可以认出赵苍来,如果赵苍真的从酒店中走出来的话,那是绝逃不走的。 他们紧张地等着,时间慢慢地过去。 高翔一直惦记着医院中的木兰花姐妹,他忧心如焚,恨不得胁生双翅,飞到医院的急诊室去。但是突然之间,他将这一切令头全驱开了! 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从酒中走了出来。 只消一眼,高翔便认出,那人正是赵苍! 赵苍在酒店外面,略停了一停,四面略为张望了一下,便向前走来,离得高翔,渐渐地近了,高翔突然向前,迎了上去。 赵苍还没有发觉迎面而来的是什么人,他仍然向前走着,直到两人相隔只有六七码时,赵苍才突然发觉,向着自己走来的人是高翔! 他突然顿住,立即转身! 但是也就在此际,枪声响了! 枪声一起,几辆正行驶中的汽车,车子的驾驶者都几乎因为突如其来的枪声而失去了控制,车子在路上扭着。 赵苍一时骨碌向前滚去,滚向一辆停在路边的车子。 看他的情形,是准备转过车子,躲到车子的另一边去的。 然而也就在这时,高翔的手枪喷火了,第一枪,射中了赵苍的左腿。 赵苍的身子向前一仆,他立进转身还枪。 高翔的身子问到了电灯柱后,子弹在他的耳际,飞了过去,枪战令路上的行人,呆若木鸡,不知如何才好。 高翔知道,枪战如果继续下去,对市民是极其不利的,他立即射出第二枪,第二枪射中了赵苍的右手,赵苍手中的枪,落了下来。但是,赵苍却立即左手再拔出枪来,高翔不等他再放枪,便射出了第三枪,那是射向他的左手的。 但是当高翔射出了这一枪之际,赵苍的身子,却向旁侧了一侧,以致那一粒子弹,恰好在他的左胸穿了进去,正中要害! 赵苍的身子,猛地向后一仰! 他的身后,是一辆汽车,身子撞在汽车上的那“砰”地一声,清晰可闻。 高翔和张警官,连忙奔了过去,赵苍的身子,又从车身上,慢慢地向下滑来,滑到了地上,高翔奔到了他的身边,回过头来,说道:“快召救伤车来!” 然而,当他吩咐了孙警官,再转过去时,便发现自己的吩咐,实在是多余的了,因为赵苍正在翻着眼睛,就要死了。 高翔看到赵苍的嘴唇在掀动,他连忙奏过耳去,只听得赵苍吃力地讲出了四个字来,那四个字却令得高翔,莫名其妙。 当他还想追问时,赵苍却已死去了! 赵苍的临终遗言这四个字:魔术手法! 高翔立即将这里的事情,交给了张警官,他驾车赶到医院去,一路上,他不断地在想着:魔术手法,魔术手法,那是什么意思呢? 赵苍的行踪,是什么人告诉自己的呢?是他的同伴?为什么要告诉自己?是窝里反?那么,他们准备进行的阴谋是什么呢?只怕不是为了谋害木兰花那样简单吧! 高翔的脑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疑问,而他又心急地要赶到医院中,以致有三次,交通警察驾车来追赶他。 但当交通警察一看到驾车的是高翔时,都一声不出地退了开去,那并不是他们害怕高翔,也个是高翔可以享有开快车的特权。而是他们知道,高翔既然以这样高的速度在行车,那是一定有着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办,是绝不容许打扰的! 高翔一口气赶到了医部,到了二楼急救室之旁,他看到几位著名的内科医生,正和方局长在一起,他们的神色,都十分紧张。 “怎么样了?”高翔隔着老远,便大声问。 他一开口,连他自己也不禁吃了一惊,因为他不知道何以自己的声音,变得如此干涩!他连忙咳嗽几声,走向前去。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每一个人,却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望着高翔,在那一刹间,高翔只觉得天族地转,几乎昏了过去! 他向后退出了几步,靠住了一个窗口站定,喘了一口气,问道:“怎么样了?怎么一回事,怎么没有人开口了,究竟怎么了?” 高翔几乎是在尖叫了! 但是仍没有人出声。 只有方局长,来到了他的面前,将双手放在他的肩上,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高翔只觉得在刹那间,自己宛若跌进了冰窖之中!他连再问下去的勇气也没有了! 过了好一会,方局长以一种十分难过的声音道:“她们两个人的心脏跳动,已到了最弱的程度,医生说,一点也没有把握! “她们还没有死,是不是?”高翔无力地问。 “是的,可是极度危险!” 高翔颓然地在长木凳上坐了下来。 走廊中又有人匆匆地走了过来,那是马超义,他头发凌乱,面色苍白,来到了众人的面前,一看到众人的面色,马超文便呆住了。 他望了望方局长,又望了望高翔,一句话也讲不出来。高翔也望着他,片刻,他才道:“超文,他们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高翔在讲了这一句话之后,心头突然一阵发酸,他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他从来不是感情脆弱的人,但是,他在木兰花身上付出的感情却太纯真了,而如今木兰花是生是死,尚未可卜,最著名的医生,都说没有把握,他心中怎能不难过? 但是,他终于没有哭出来,他只是紧紧地握着双拳。 马超文的声音中,更是充满了哭意:“她们怎样了,我可以去看看她么?找要去看她,我一定要去看看她,我要——” 马超文由于心情太紧张了,他竟忘了这里是需要维持安静的医院,而叫嚷了起来。两个护土立即走过来,将他扶住。 马超文陡地住户口,护士扶着他在高翔的易边坐下。 两个人都不再出声,走廊中也没有人出声,一片难堪的沉寂,笼罩着每一个人的心头,在那阵难堪的沉寂之后,则是死亡的恐惧。 然后,几乎是突如其来地,又有一大群人,走了过来。那一大群人,是高翔和方局长,以及在场的警官所熟悉的。 他们是本市报馆的记者,采访主任。 方局长一看到他们,立时和几个高级警官互望了一眼。记者群的出现,当然是为了木兰花姐妹而来的,这也正是令得方局长疑惑的地方,因为方局长严禁泄露,他只不过通知了马超文一个人,那还是因为马超文是穆秀珍的未婚夫! 照理来说,记者的消息再灵通,也是不可能知道的,而且那么多记者一起来,那一定是有人对他们进行了通告的原故。 两个老资格的采访主任,一看到方局长在,便快步走了过来,道:“方局长,你在这里,那么木兰花姐妹,一定是在这间医院了,她们的情形怎么样?” 方局长在平时,是最肯和报界合作的,但今天他却不想人家知道木兰花姐妹正和死神搏斗的消息,是以他面色一沉,道:“什么木兰花姐妹,找不知道。” 老资格的记者是善于鉴貌辨色的,那两人忙道:“局长想保守秘密么?那么值班警官何以又通知我们这个消息呢?” “高翔,”方局长扬起头来:“打电话回去问问总值警官,有没有这件事,你们快走吧,我想这是一件误会,一件误会!” 记者们都没有出声。 他们已找了许多医院,才来到这里的,而他们来的时候,的确是有人自称警局的值班警官,来通知他们的,他们采访不到消息,自然失望。 但是,所有的记者,却也没有一个记者表示不满的。 他们当然知道方局长是在说谎,是不想透露消息,但是他们也知道方局长所以如此做的原因。因为木兰花伤重垂危的消息,若是公诸报章,那么对整个社会来说,是一个重大的震动,多少不法份子,又会趁机活动,对于整个社会来说,是绝无好处的。 报纸的责任,自然是将消息都报导给读者知道,然而也只有最不道德的报纸,才会将社会有害的新闻,大肆演染。 高翔打完电话回来了,他向各报记者道:“对不起,各位,值班官说他从未曾和各位通过电话,我相信那一定是误会!” 他顿了一顿,咳了两下,想调整一下他暗哑的嗓子,但是他一开口,语音仍然是十分干涩,他道:“请各位合作。” 记者们都会意地点了点头,相继离开。 只有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人,落在最后,他慢慢地向高翔走来,在高翔的肩头上拍了一下,道:“高主任,我有几句话和你说。” 高翔摇头道:“找也没有消息可以奉告。” “你错了,高主任。”那位记者微笑,“这次是例外,我不是向你拿消息,而是我有一个线索,向你提供。” 高翔呆了一呆,他不明白那人是在说真话,还是转弯抹角地在向他套消息。当有消息需要保密时,如何应付老练的记者,这是一门极深的学问! 高翔已在警局中工作了不少日子,他自然知道,最主要的,还是要奉行三个字:不开口! 是以他默不作声。 那位记者续道:“我们报馆,一接到警方的电话,必然立时录音的,那通知我们说木兰花姐妹中了奇毒的电话,也录了音。既然这个电话不是值班警官打来的,那么我们报馆的录音,对于捕捉这个恶作剧者,或许是有一点用处的,是不是?” 这时候,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尚未脱离危险期,她们还在死亡线中挣扎,高翔的心中,只觉得一片混乱,那记者在讲些什么,他也根本没有留意去听。 然而,等那记者讲到了最后时,高翔的心中,却陡地一动,他挺了身子,道:“你将你刚才说的,再重复一遍!” 那记者又一字不易地重说了一遍。 “那么,”高翔连忙说:“请你将录音带拿来给我。” “拿到这里来?” “嗯……”高翔犹豫了一下:“不,拿到我办公室去,这样吧,我派人跟你去取好了。” “都可以。” 高翔向一位警官招了招手,那警官来到了他的面前,他吩咐了几句话,警官和记者一齐离去,高翔则来到了方局长的面前。 方局长苦笑了一下,道:“别难过,高翔。” 高翔长长地呼了一口气,道:“局长,我回办公室去,你一有她们病情变化的消息,便立时打电话通知我,立时!” 方局长点了点头。 高翔也不再和别人打招呼,他转过身,便向外走去。 当他的驾车回办公室去的时候,他竭力使自己混乱的脑子清醒些,他告诉自己:紧张、焦急,是完全没有用的。 不论木兰花姐妹是不是脱离得了险境,自己总得将害人的人找出来。这件事,本来是几乎连一点线索也没确的,但如今总算有了一点线索,那线索便是那位记者所提供的,那一卷电话的录音带。高翔会将那个电话的录音带,当作主要的线索,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当他还在木兰花家中的时候,他便接到了怪电话,那电话告诉他,下毒的人是赵苍。而他赶到了酒店门前,赵苍果然出现。而且死在他的枪下。但是高翔一直不认为赵苍是凶手。因为赵苍临死的时候,讲了一句十分奇怪的话。 赵苍说:那真是魔术手法! 这句话乍一听来,的确十分费解,但是仔细一想,倒也不难找出这句话的真意来。如果赵苍是被人出卖的,那么他死前的这句话,就是说出卖他的人,是在用“魔术手法”了!当高翔,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他原也未曾想到,那可能是内哄的。 谁是赵苍的合伙人,谁是出卖赵苍的人,谁是打电话通知各报馆的人,这个人,便是案中的关键,找到了他,一切也迎刃而解了。 对于这个人,高翔本来是一点线索也没有的。 但如今,高翔将可有他的一小段录音带。 一小段录音,好像是没有什么用处的,但是却不然,那是极有用的线索。 科学家已证明,每一个人,由于身体构造的人小,喉骨、声带的有些不同,所以每一个人所发出来的讲话声,也是不同的。 科学家更证明,而且相似的人,所发出的讲话声也相似,这证明了侦探学上极重要的一点——其重要之处,几乎和指纹的的发现不相上下,耶就是,根据一个人的声音,通过声波检定仪的检定,便可以知道这个人头部骨骼构造的大致情形。 而有了骨骼的素描,冉加上肌肉,便可以得到这个人的大致面貌c得出的面貌不会百份之大的精确,但也有六七成。 而且,如果那人的面上是有特征的话,那更是逃脱不了的。高翔有了那一小段录音带,实际上就和有了凶徒的一张相片差不多,当然,那是一张相当模糊的相片。 但是无论如何,那总是一项极其重要的线索! 高翔回到了办公室之后,不到三分钟,去取那录音带的警官也回来了,高翔将那录音带放了几遍,那是一个听来相当浓浊的男子声音。 高翔离开了办公室,来到了音波检定室,他和两个技术人员,一齐将录音带放进了仪器之中,按动了几个仪器上的钮掣。 在那具仪器上的音波表,不断地有音波的震荡纹出现,然后,在一幅灰白色的玻璃之后,自动化的仪器,开始绘出一个人头部的形状来。 前后只不过历时二十分钟,在那块玻璃板上,便出现了一个完整的人头象,那是一个眉毛十分浓,双眼深陷,嘴唇十分薄的中年男子。 当然,事实上那人的样子,和玻璃板上出现的人,会有多少出入的,但是,即使是有出入,高翔也知道那出入是不会太大的。 因为如今在玻璃板上出现的那人,已使他觉得面善—— 那是一个典型的罪犯的脸孔,处处透着邪恶,并没有什么特出的特征——这也是最使高翔感到困惑之处,因为这使他只感到那人面善,而令他不能肯定那是什么人。然则高翔也有一点可以肯定的,那便是这人一定曾犯过案子! 也就是说,那人有档案存在警局中! 第四章 高翔作出了两个决定: 一、他命令技术人员将在玻璃板上出现的人橡复印下来。 二、将复印下来的人像,交给档案室的工作人员,彻夜检查档案,发现和那人像略有相似的人,便将他的档案检出来。 高翔知道这样做,可以将侦查范围,缩得最小。 他自己则回到了办公室。 他刚一踏进办公室,电话铃就响了起来。 高翔直冲到了电话之旁,但是,当他的手碰到电话听筒的时候,他的手指却不出自主地在发抖,他几乎没有勇气拿起电话来! 他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那一定是方局长。 而方局长打电话给他的原因,是告诉他木兰花姐妹病情的变化。是好的变化,还是坏的变化呢?高翔只觉得电话听筒有千斤重! 但是,他还是拿起了电话来。 在拿起电话来的同时,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他听到了方局长的声音:“高翔么?为什么那么久才来接听?” “没——没有什么,我刚走开了。” “木兰花和穆秀珍刚才一度发生休克——” 高翔的手,更是剧烈地抖动了起来,他虽然不是医生,但是一个心脏本已衰弱到极点的人,再发生“休克”现象,那表示死神又接近了一步,他却是知道的。 他想问方局长,但是竟出不了声。 “经过了紧急抢救,”方局长的声音继续传来:“两人的情形,反倒有了好转,但是——”他的声音又变为低沉:“还未曾脱离危险期。” “谢谢你,”高翔抹着自他额上直渗出来的冷汁,“我正在根据线索,调查谋害她们两人的凶手,相信不久可以有眉目的。” “你自己要注意。”方局长殷切地吩咐,“兰花已遭了毒害,如果歹徒有大规模行动的话,只怕下一个标就是你了。” “是的,我知道。”高翔一面说,一面放下电话。 直到他放下了电话之后,高翔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方局长的话,再次在他耳际响起,便他警觉到,自己若是再因为木兰花姐妹的病情,而茫然若失,失去了原来的机智的话,那么,他极有可能反而比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要早送命! 歹徒谋害木兰花和穆秀珍,究竟是为了什么,高翔也说不上来,但是十之八九,是为了挟冤报仇。而对付各种歹徒,高翔几乎是和她们两人在一起的。 歹徒会只对付木兰花、穆秀珍两人而放过了他么? 当然不会的! 高翔知道这一次,是自己和木兰花、穆秀珍合作以来,事情最凶险的一次,因为以往,他们三个人,总是处处占到上风的。 然而如今,连敌人是什么模样,什么来路也不知道,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便已中了暗算,只剩他一个人在支撑局面了。 在以往,有哪一次有如此凶险的呢? 高翔站在办公桌旁好一会,直到有人敲门,他才陡地惊起,道:“进来!” 推门而人的是侦查科的科长,他手中捧着一叠文件,道:“高主任,穆小姐家中的事件,我们科里的意见全在这里了。” “我想听听你的总结。”高翔说。 “好的,我的总结是,中毒来源,是两支红烛,那两支红烛,一支已经过点燃,另外一支还完好,化验室的人说,这种红烛,是名副其实的夺命红烛。” “嗯?” “红烛的烛蕊,浸过两种毒药,在燃烧的时候,这两种毒药受热挥发,化为气体,而那种气体,吸入人体之后,使造成血液循环的恶化,能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致人于死。木兰花和穆秀珍就是因为吸进了这种气体,才遭祸的。” 高翔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他的心中,对于事情是怎样发生的,也已经有了概念了。那无疑是一个极其狡猾的歹徒的杰作,歹徒并不将红烛送到木兰花的手中,而是先去破坏木兰花住所附近的电站,使她们需要红烛,这才使他的计谋得以实现,如果自己迟了一步的话…… 高翔想到这里,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颤。 如果他不是因为电站是在木兰花的住处附近,因之下意识地感到可能有些意外,而到得迟一步的话,那么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一定是早已不在人世了! “歹徒先破坏了电箱——”侦查科长继续说。 但高翔却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头,道:“我知道了!” 侦查科长退了出去,高翔按下了一个通话器的按钮,道:“是档案室主任么?可有找到和那人像相似的人?” “有,找到了一个。” “送来给我。” “可是——”档案室主任似乎还有话要话。 “送来给我!”高翔却大声地重复着。 不到一分钟,档案室主任将一份档案送了进来,高翔立时翻阅档案,那人叫作范音,面目倒是和板上出现的人像有几分相似。 但是高翔翻到后面,却不禁苦笑了起来。 那个范音,同为持械伤人罪,正在监狱之中服刑! 这当然不是他要找的人,他抬起头来,道:“一有发现,立即送来给我。当然,档案是如此.之多,要找齐并不容易,但是必须找齐!” “是!”档案室主任退了出去。 高翔双手支头,坐在椅子上。 大约每隔上半小时,就有几份档案送过来。 高翔一份一份地检阅着,他剔去了和人像只有些少相似的人。而留下和人像相似较多的人的档案,二十四名档案员足足忙了一夜。 到第二天八时四十分,所有的罪犯档案都被检查过了。 交到高翔手中的档案是三十七份。 在这三十七份档案之中,有二十二份档案的主人正在监狱之中服刑,有三个甚至是已死去了的,还有四个,高翔确知他们已改过归善,还有七名,高翔认为相似的地方太少,不作考虑,这样,到了八点五十分时,他手中只剩下了三份档案。 而他审视最多的一份档案,那一张相片,与音波检定仪的玻璃板上出现的人像,十分相似,档案的主人,名字是林勤亮,又名林胜。 ☆☆☆ 林胜起得十分早。 昨天晚上,可以说是他最感到得意的一晚。 他不但知道赵苍已巧妙地使木兰花姐妹进了医院,而且,他又用了更巧妙的手段,使赵苍死在警方的枪下。当他的窗口看到赵苍的尸身,被抬上了黑箱车的时候,他几乎大声叫起来。他以为警方会到酒店中来调查一下情形的。 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警方人员撤走之后,居然绝未曾到酒店中来查勘一下。 那其实是不足为奇的,因为昨天晚上,警方的高级人员,都因为木兰花姐妹的事,而集中在医院之中,事实上根本无人指挥了! 林胜并不知道木兰花姐妹两人的情形究竟怎样,而他自己当然不能到医院去查看,即使是派丽莎去,也是不适合的。是以他向各间报馆打了一个电话,希望借记者的采访,而得到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确实的情形,以便决定自己的行事计划。 但是,当他一早打开了本巾的几份主要报纸时,却发现没有一张报纸是记载着木兰花姐妹遭到了暗算的消息的。 林胜在起先,不免感到有点意外。 但是随即,他就高兴莫名,因为报一点消息也没有,这说明警方对消息进行了封锁。而警方封锁消息的原因,当然是因为情况极坏! 林胜在八时四十分时,已经穿着定当了。 这时,丽莎推开了他的房门,向他望了一眼,两人并没有讲话,只不过是相互望了一眼,点了点头,丽莎便退了出去。 在丽莎退出之后的两分钟,林胜拿起了一只公文包,迈着庄严的步伐,也走了出去,他看来十足是一个庄严的绅士。 林胜下了升降机,走出酒店的大门。 当他步下酒店石阶的时候,他看到丽莎正登上一辆的士。一切和他的计划吻合,并无错误,他已经演习过好几次的了,那是不会错的。 丽莎向国家基金银行去,他却并不,他在登上了一辆汽车之后,却并不是向国家基金银行去。虽然他今天行事的目标是基金银行。 基金银行面前,停着三辆装甲车。 那三辆装甲车,是昨天晚上载运大量现金来银行的,因为今天是发薪日,而所有政府机构,以及国营的企业人员的薪金,全是由国家基金银行支付的,这是一笔为数极大的现金,是以三辆装甲车依例留在银行面前,来帮助守卫。 而当丽莎赶到银行门前的时候,三辆装甲车开始移动,开走了。因为银行开始营业,巨额的现款,将被各单位陆续提走了。 丽莎在银行旁边的一条马路上停了下来,取出小镜子来补着脸上的化装,不能不承认她是一个十分好的演员,因为这时,她看来正是一个有些神经质的妇人。 这时,银行还未曾开门,守卫在银行大门之前,走来走动。 对于停留在银行的附近的人,守卫是一定会加以注意的。 然而他们却并不注意丽莎。 那当然不是因为丽莎看来个像是坏人,他们不注意丽莎完全是有原因的,而这也是林胜苦心拟定的计划中的一部分。 丽莎在银行中,有一笔为数相当大的存款。 而这四天,每天早上,银行还未开门时,她便在银行门口出现,等候银行开门,而且不止这样,每当八点五十五分,银行经理,金普森先生的汽车停在银行门口,跨出汽车之际,丽莎也必然迎向前去,向金经理招呼,喋喋不休地讲一些没有意义的话。 银行巨大的保险库的时间掣,是较在八时五十七分的。每天八时五十七分,会计主任和出纳主任,便会打开保险库。 而经理则是监视开库的人。 三分钟后,银行便开始营业,任何人可以走进银行大堂,然而在九时之前,却是任何人都不能走进银行去的,如果说有例外,便是丽莎。 丽莎在第一天,第二天,迎着金经理,向他-嗦不已的时候,到了银行的大门口,便被金经理客客气气地挡了驾。 可是第三天,第四天,金经理已经知道她是大客户,而且又是略带神经质的女人,似乎对她的钱放在银行中有点不十分放心,所以,当丽沙坚持要进入银行的时候,金经理也就没有拒绝。所以,不但守卫认识她,行内的职员也认识她。 有些职员甚至还猜疑她可能是金经理的情妇! 使得银行中的人对丽莎有印象,而且,一看到丽莎,就想到她身边出现的应该是金经理——在银行职员的心目中造成这样一个印象,这是林胜计划中最主要的一环! 这一环由丽莎来执行。 而丽莎显然执行得非常成功。 她站在银行的大门旁边,今天,她多少有点紧张,因为她不时地看着手表,但是那两个守卫,却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态有异状。 金普霖是本市出名的银行家之一,他在银行界服务了近三十年。三十年的银行工作,使他养成了绝对遵守时间的习惯。 是以,当他的黑色大型房车,停在银行门口之际,绝不会是八时五十五分半,也不会是八是五十四分半,一定是八时五十五分。 守卫对于金经理自己驾车前来,也没有觉得什么意外,因为司机是一个月有两天休假的。一个守卫快步走下去,拉开了车门。 金经理跨出了车子,丽莎立即迎了上来。 像往往日一样,她大声地讲着话,道:“金经理,我想我改变主意了,我在银行中的存款,还是提出来投资地产生意的好!” 和以前几天不同的是,第一天,她说要做股票,第二天和第三天,要改存其他的银行,第四天,她则表示要做进出口生意。 四次都是被金经理晓以利害,打消了她的念头的。 昨天,金经理和她,甚至在经理的办公室中,详谈了半个小时,今天,她又有新的主意了。金经理摇着头,向前走着。 丽莎紧紧地跟在他的身边。 金经理似乎不愿意和她多说,只是向门口走去,守卫连忙推开了门,金经理则向丽莎招了招手,两人一齐走了进去。 已在行内等候的两位主任,一齐迎了上来。 他们看到了丽莎,不禁皱了皱眉头。 但是他们也不引以为奇,因为他们也看惯了。 他们立即转过身,向前走去。 进入银行的内部,在经过金经理的办公室的门口时,金经理推开了门请丽莎进去坐,丽莎还在叫道:“金经理,快回来和我讨沦存款的问题!” 金经理连连点头。 由经理室的门口,再向前走几步,便是保险库的大门。两位主任便忙碌地操纵起库门上的电子锁来,金经理站在库门之外。 她推开门来之后,抛出了几团白色的东西。 那几团白色的东西,落地之后,立即滚到了屋角。 而由于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毡之故,那几团东西落地之际,是一点声色也没有的,那几团东西只不过是浸了某种液体的棉花而已。 棉花上的液体,开始蒸发,正在准备开始接待顾客的银行职员,这时都闻到了一股异样的香味,十分好闻,使得闻到的人都忍不住用力嗅上几下。 而那种透明的液体,事实上却是从出自南美洲亚马逊河上游的一种毒苏草的根部,提炼出来的麻醉剂,液体在蒸发的时候发出一种十分好闻的香味,诱使人要作深呼吸,将之吸入更多。如果吸入极少量,那么这种麻醉剂会使人兴奋, 等到吸入再多一些,那么人就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幻想和幻景,而在两分钟之内,人便会昏迷不醒。当地的原始土人部落将这种麻醉剂供若神明,每次有狂欢大会时,总是先嗅上一下那种香味,使人兴奋,或是产生了各种幻象之后再举行的。 这时候,只看到银行职员,有的站了起来,有的面上忽然露出古怪的笑容,有的竟哭了起来。但是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大半分钟之内的事情。 现代化都市中的文明人,抵抗力显然远不及原始森林中的土人,土人要吸入麻醉剂之后两分钟才开始昏迷,但是如今,不到一分钟,银行之内,便再也没有清醒的人了——当然,丽莎和金经理两人,因为口中含着另一种草根,可以抵抗那种气味的麻醉力量,所以未曾昏倒。 而保险库的库门,这时也已经打开了! 两个主任昏倒在地上。 丽莎从经理室中穿了出来,金经理打开了公文包,公文包之内,并不是什么重要的文件,而是两只可以折叠的旅行袋。 那两只旅行袋,张了开来之后,足有两尺长,一尺高和一尺阔,是钢骨和极其坚韧的皮所制成的。丽莎和金经理开始将一叠一叠的大额钞票,搬入箱中,他们的动作十分快,因为他们可供利用的时间,只有两分半钟,他们必须在九点之前走出银行。 一到九点正,守卫便会将大门拉开,顾客进来,他们的把戏,也自然演不下去了,将钞票从保险库中,搬入箱内,化厂一分半钟。 他们两人,各自提起一只沉重的箱子,走到大门口时,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对面大厦上的巨钟,正指着八时五十九分。 他们的车子仍然停在银行门口。 在车子旁有一个警察,因为那是不准停车的地方。那两个守卫正在车旁和那个警察讲着什么,可想而知,守卫是告诉警察,这是银行经理的车子。 这一切,也全是计划中应该发生的事情。 他们两人推开大门,走下了石阶。 只听得两个守卫道:“好了,我们经理来了,经理,警察说这里——”守卫的话还未曾讲完,便突然停住了。 因为今天金经理的行动,十分怪异。 他不但提着一只大箱子,而且还立即拉开门,闪进了车子之中。两个守卫互眼了一眼,都觉得奇怪,而且,他们立即觉出,金经理不但举止有异,而且面目似乎也不怎么像,人们陡地想到了,这一个人,是个陌生人,不是金经理! 然而,当他们两人想到这一点,而还未能肯定之际,金经理是早已踏下油门,汽车一个急转弯,便向前直窜了出去。 那警察还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是为了干涉非法停车而来的,车子既开走了,自然也没有他的事了,是以他耸了耸肩,便待向外走了开去。 那两个守卫,心中惊疑不定,就在这时,对面大夏的巨型钟“当!当!当!当!”地敲响了,他们推开了玻璃门,向银行大堂跨出了一步,也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了银行里面的情形,他们立即大叫了起来,那个警察连忙回头,向银行奔去。 ☆☆☆ 九时零二分,高翔还在审视那三份档案。 这时,他已放下了林胜的那份,而拿起了另一份来。 也就在此际,电话铃声和急促的脚步声,几乎是同时传过来的,高翔立即意识到,有什么概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他只觉得身子一阵发软,手按在电话机上,没有气力将电话拿起来,他以为那一定是医院之中,传来了不幸的噩耗了! 门被急骤地敲着,高翔沉声道:“进来。” 推门而进的是侦缉队长,和总探长、副部探长三人,高翔也在这时,拿起了电话,他在电话筒中听到了声音,和冲进他办公室来的三个人口中所吐出的声音是一样:国家基金银行发生抢劫案! 高翔“拍”地放下电话,霍地站了起来,将三份档案用钢托夹压好,大声道:“你们快到现场去,快!我随后就来!” 三位高级警官立时退了出去,不到半分钟,“呜呜”的警车声,已惊心动魄地响了起来,好几辆警车一齐冲出了警局。 高翔自从参加了警务工作以来,这种警车声,他是早已听惯的了,然而此际,他只觉得那种声音,像是利斧一样地在砍劈着他的脑袋! 他觉得一阵又一阵的头痛,几乎站也站不稳! 那绝不是他一宵未睡的原故,他的体力,足可以支持三个晚上不阖眼,那是他为了木兰花而过度忧伤的结果。再加上银行劫案的消息传了过来,使他立即意识到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的事,和国家银行的劫案是有联系的。 第五章 也就是说,一个凶狠狡猾的匪徒,正一步一步的取得胜利,而警方则处在节节败退的情形之中,不但败退,而且败得十分惨! 高翔是主持警政的人,警方的失败,就是他的耻辱,那是他事业上的绝大打击,而且这个打击,还牵涉到木兰花和穆秀珍的生命! 高翔在警车的“鸣鸣”声中颓然地坐了来。 然而,像是椅子上有着大红的烙铁一样,他立即又跳了起来,他绝不能让匪徒得逞,木兰花姐妹在医院中,终夜和死神搏斗,还未曾脱离危险期,方局长年纪已长,反应不免迟钝,一切责任,等于都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了,他怎能失去斗志? 高翔一跃了起来之后,利用内线电话,接连下了几道命令。这些命令,包括封锁街道,对一切离开本市的陆海空交通工具作严格的检查等等 然后,高翔走出了办公室,跳上了一辆电单车,向国家基金银行飞驰而去,等他到达银行的时候总探长已经在两个守卫口中,问出一些眉目来了。 医官也破召前来,将昏迷不醒的银行职员,一车车地送到医院去急救,由于所有的银行职员都昏迷不醒,是以损失数字,也不知道。 由于那两个守卫的口中提到金经理,总探长早已派人到经理的住宅去了,在高翔到达之后不久,派去的人回来报告说金经理未曾回家。 几乎在同时,有四辆巡逻警员发现了金经理,也被送到医院中去了。 有关的上要人物,虽然还在昏迷的状态之中,但是高翔却对这次劫案,已经有一点概念了,他尽管痛恨这次行事的匪徒,但是他却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匪徒行事的大胆,缜密和细致,不得不佩服这个匪徒行劫的计划的天衣无缝,美妙之极。 高翔已可以肯定,今天早上来“上班”的那个金经理,是匪徒假扮的。匪徒一定早已侦悉了金经理的司机休息的日子,是以在金经理的住宅附近,拦住了金经理的车辆,将他弄昏,然后,自己使扮着金经理的模样,堂而皇之地走进了银行。 一个人去扮另一个人,是绝不可能扮得十分相似的。假扮的经理,可以瞒得过门口的守卫,却是难以再瞒得过银行的职员,和开库的两位主任的。 于是,这位匪徒便接连几日,安排了一个神经质的,大声讲话的女人,这女人毫无疑问是匪徒的同党,她每天出现,几天下来,在所有人的心目之下,成了注意的中心,而且,使人自然而然地想到,在这个女人身边的人,一定是金经理。 在那样的情形下,即使假扮的金经理不怎么像,也不会引起人家的怀疑了。这个匪徒,若不是精通心理学,是绝不作出这样大胆的计划的! 这不是普通的犯罪,也正因为如此,高翔便感到格外头痛。至于银行职员昏迷的原因,连在场的医官,都莫名其妙! 高翔知道,银行职员的昏迷,一定是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发生的,令得银行职员昏迷的,当然是一种十分剧烈的麻醉剂。 而医官找不出这种麻醉剂的名字来,那可能是由于这种麻醉剂是来自蛮荒不毛之地,是还未被文明世界接受的东西。 那种麻醉剂,和令得木兰花姐妹中毒极深的毒气,无疑地是同一来路,它们来自什么地方呢?是非洲,还是新几内亚,抑或南美洲? 高翔本来是杂乱无章地在想着的,可是当他一想到南美洲,他的心中,陡地闪起了一道亮光来,南美洲!南美洲! 昨天晚上,他也已查阅过赵苍的档案,知道赵苍是在两年之前漏网,据说是逃到了南美洲去的,不知他何时溜回了本市。 而他在审阅林胜的档案时,也看到过林胜的下落,也是逃到南美洲去的,而且是同一个案件,也就是说,他们早是相熟的。 由一条线索,变为多条线索,如今,事情已经渐渐有些眉目了,林胜和赵苍,以及另一个女子是合伙人,可是在行事的前夕,林胜和那女人,却又出卖了赵苍,使赵苍死在枪下,而林胜则和那个女搭档去行事,他们已顺利地得手了! 高翔的心中,想到了一定程度的兴奋,因为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已可以说大有眉目了。他也没有必要再留在银行中了。他将事情略为交待了一下,便离开了银行,他不得不佩服本市新闻从业员的工作能力,因为当他离开银行的时候,已经有报童在高叫卖号外了! ☆☆☆ 林胜靠着车,丽莎坐在车后,两大箱钞票,一箱在前,一箱在后,放在两人的身边,林胜的确是一个杰出的罪犯,在那样紧张的情形下,他仍然将车驶得十分平稳!车子转了两个弯,便停了下来,两人提着箱子下车,跳上了另一辆车。 那辆车子一直向前驶着,车中的两个人也不说话,车子来到了一个低级商业区中,在一家下等酒店门前,停了下来。 林胜和丽莎两人,提着箱子,走了进去。 酒店的内部,阴暗而凌乱,根本没有人注意他们,只是在他们上楼梯的时候,有一个醉酒鬼迎面走了下来,一面打着酒呃,一面扬着手中的空酒瓶,大着舌头叫道:“晦,魔术师你好!” 林胜含糊地答应了一声。 在这间酒店中,谁都知道他和丽莎,是一对靠表演魔术谋生的魔术师。而林胜也早已除去了小胡须和脸上的一切化装。 他们进了自己房间,将两大箱钞票,重重地抛到了床上,然后,丽莎一纵身,便过去抱住了那两大箱钞票,叹道:“多么好啊!” 林胜阴阴地笑了一下,坐了下来,解开了颈项间的领结,道:“多么完美的计划,我们可曾留下了什么线索没有?” “当然没有!我们什么时候离件这里?” “我们不离开这里。”林胜冷冷地说。 “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们继续表演魔术,绝不离开这里,而在这里,至少等上三年!”林胜站了起来,狠狠地望着丽莎:“你明了么?” “不,”丽莎抖了抖头发,“我要离开这里,这里面的钱,足够使我享受得像公主一样,我要买貂皮大衣,要卖最大的钻石戒指。” 林胜的面色铁青,他一步一步地向前逼去,来到了丽莎的面前,道:“如果你没有耐心等上三年,那么你只能穿囚衣,戴手铐!” “我要走,”丽莎有点近乎疯狂,那么多的钞票,的确是会使人疯狂的,“你将我的一份分开给我,让我带走好了——” 丽莎的话刚一讲完,林胜已经扬起巨掌来,猛地向丽莎的脸上,重重的掴了过去,“叭”地一声,将丽莎掴得向后抑跌在床上。 但是丽莎立即跳了起来,一翻身,提起了一箱钞票,喘着气,道:“你打我,好,你打我,我们拆伙了,这箱钞票是我的!” 她一面说,一面大踏脚步地向前走了出去。 但是当她来到了门口之际,她的身子,突然挺了一挺,她手中的手提箱也“砰”地落到了地上,散了开来,一叠又一叠的大额钞票,散落在她的足下,她身子异样地挺着,双手则一齐抓向背后,想将正插在她背心上的一柄刀拔出来。 然而那把飞刀,却只有柄剩在外面了,由于飞刀插进如此之深,如此之快,而刀柄上又裹着一层毛巾的原因,几乎没有什么血流出来。 丽莎的十指由弯曲而伸直,由伸直而弯曲,几次之后,她的身子,便倒了下来,她的双眼睁得老大,那自然是死不瞑目了。 林胜在飞出了那柄飞刀之后,便立时转过了头去。 他知道自己的飞刀,是一定不会失手的,也知道丽莎一定难以活命的,他不必去察看结果,而他之所以转过头去,也不是因为他怕看丽莎的死相。 他是因为自己的计划遭到了破坏,而心中在发怒。 他的计划,的确是天衣无缝的,他为自己安排子双重身份,而在劫案发生之后,他继续在游乐场中,表演魔术为生。 谁会怀疑到一个江湖的魔术师呢? 过上一年半载,等到事情渐渐地冷下去了,他就可以带着巨额的现金,远走高飞。当然,杀死丽莎,独吞巨款,是他计划之中的事情。 然而,那却不是现在,而是在一年半载之后! 可是他却未曾想到丽莎在得手之后,竟会变得如此近乎疯狂,竟要提着一箱钞票,和他拆伙,这逼得他不能不下手了! 如今,怎样处置丽莎的尸体呢?又怎样向游乐场解释“女助手”忽然失踪一事呢?又如何仗着魔术师的职业来掩护自己呢? 他的计划被全盘打乱,一时之间,令得他不知怎样才好,他转过身来,狠狠地在丽莎的身上,踢了两脚,又将钞票放在箱子中。 本来,在这间下级酒店的床下,他已做好了一个暗格,是足可以放这两箱钞票的,但如今,他逼得非离开这间酒店不可了。 林胜提起了两箱钞票,慢慢地拉开了门 暗黑的走廊中一个人也没有。 他打开门,闪身而出,又立即将门关上,他便向楼下走去,那个醉鬼已歪着头,坐在楼梯上睡着了,林胜来到车中仍然在不断地咒咀着丽莎。 但是,六个小时之后,他便知道,丽莎实在是救了他! 林胜自以为他的计划是天衣无缝的,然而,却有一个小小的破绽,那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破绽,他假冒警官所打的电话。 高翔根据了电话的录音带,在音波检定仪中得到了一个人像,又从那个人像之中,找出了几份最相似的人的档案。 然后,再根据赵苍的被出卖,以及使用的毒药可能来自南美洲的原始土人部落,而肯定了是林胜,林胜是正面和侧面的照片,在半小时之内,被复印了几万份,而且立即分发到所有警员的手上,几乎是每一个公共场所,都有警员持着林胜的照片在询问:你见过这个人么?” 一时,警员在游乐场中得到了答案:这人是魔术师。一时零五分,查访酒店的警员,也有了答案:这是二楼的住客,魔术师。 而当警员破门而入的时候发现了丽莎的尸体。 一时半,高翔在警局接见记者,他向记者宣传,银行劫案,将可闪电破获,因为警方已掌握了破案的一切线索,且等捉人了。 二时,全市各区,都已有号外出版,详细报导劫案的经过,几乎每一张报纸上,都有着林胜的相片。林胜也买了一张号外。 那时,他才知道如果不是丽莎,使他离开了那家小酒店的话,他早已被捕了。但是,他却不知道警方如何知道这事情是他干的。 他将车子开到火车站,一面开车,一面进行简单有效的化装,然后,他租了两个行李箱,将两箱钞票放了进去,再离开火车站,将车子保持着普通速度,一直开到了一个高尚住宅区的一幢洋房面前,才将车子停了下来。 在车子停下来的时候,他仍然犹豫了一下。 但是他终于走出车外,按了那幢洋房的门铃。 ☆☆☆ 高翔虽然已有近三十小时未曾休息了,但是这时他的精神却十分好。他的精神好,是由于两件事情所造成的。 第一、穆秀珍已首先脱离危险期了。 而木兰花由于中毒较深,是以还未曾脱离危险期,但是由于穆秀珍的脱险,主诊医生有了信心,医生说木兰花脱离危险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第二、林胜是主犯,这是可以肯定的事情了,网已撒卜,而且开始收网,林胜不论多么狡猾,也只是网中的一条鱼儿而已,相信网一步步地收紧,那么最后便是人脏俱获了。高翔对于这件案子可以破得如此迅速.心中自然也不免高兴。 下午两点钟,号外满街飞,人人都在谈论着银行劫案。高翔到了医院,方局长已回去休息了,是高翔吩咐所有人,不要因为银行劫案的事去惊动方局长的。 高翔心中想,等到方局长睡醒,只怕林胜早已落网了,这不是要显得自己工作能力过人么?高翔在医院走廊中走动的时候,脚步是相当轻松的。 他被允许会见穆秀珍,因为木兰花还未脱离危险期,他推开了加护病房的门,轻轻地来到了穆秀珍的病床之前。 病床上罩着透明尼龙罩,穆秀玲虽然已脱离了危险期,但仍然需要用氧气来补助呼吸。马超文坐在床前发呆,像一个傻瓜一样。 高翔来到了床前,轻轻地叫道:“秀珍!” 穆秀珍的脸色,苍白得实在可怕。 高翔叫了好几声,她才慢慢地睁开眼来,眼光是失神的、散乱的,看她睁开眼皮的动作,像是十分吃力,这和平时,跳一跳也有三尺高的穆秀珍相比,真的是不可同日而语了,高翔看了之后,心中不禁暗暗难过,他不再出声,直起身子来。 在他身后的医生道:“她已经没有问题了。” “兰花呢?” “木兰花的情形,也在好转。”医生回答:“我相信若是常人,在中毒如此之深的情形下,一定是醒不过来了,她们之所以获救,我看这和严格的东方武术训练是有关系的,使她们有了和常人相异的体魄,才能支持得下去。” “是。”高翔点了点头道:“我能去看看兰花么?” “很抱歉,不能够,她一脱离了危险期,我们就会通知你的。”医生客气地说:“即使是秀珍小姐那样,也是不宜多打扰的。” “我明白。”高翔退了出去。 高翔回到了警署之后,他想到网已收得很小了,林胜平时使用的一辆车子,也已被人在一条静僻的街道上发现了。 而赵苍的儿个手下,也到警署来过,讲出了赵苍准备和林胜、丽莎两人合作的经过,一切的线索全部有了,只等捉人了! 警方的悬赏,和银行方面的悬赏,加起来是一笔极大的数字,这一笔数字,使得林胜难以在任何地方安身,他必然会被人告密,或被人发现的。 高翔估计,在下午六时之前,林胜就可以落网了。 但是,到时林胜却并没有落网。 警方彻夜搜索,所有的线民全部出动了。 林胜无论如何不能躲过今晚。 但是一夜努力又白费了,林胜和三百余万脏款,像是消失在空气中一样,无影无踪,竟然一点迹象也没有了。 鱼儿漏网了! 高翔十分沮丧,木兰花虽然也已脱离了危险期,但这也不能使他更高兴些,因为他未能依照他预期的那样,闪电破案。 ☆☆☆ 高翔所追寻的两大箱钞票,在火车站的行李箱中。 那是人来人往,最热闹的所在,而行李箱的锁,又是最不济事的,一个最笨的小偷,也可以用一根铁丝将之拔开来的。 三百万的巨额现钞,会在这样的公众地方,那是任何人想不到的,林胜在事出仓促之际,想到了这个办法,也是走的一着险棋。 林胜这着险棋走对了,那两箱钞票十分安全。 而林胜在什么地方呢? 那是高翔做梦也想不到的事,高翔不知道他曾经距离林胜不到十尺,他也不知道,有几个高级警官,一直守在林胜的附近! 林胜是在医院中。 当林胜将车子停在那幢洋房之前,并且伸手去按电钟之后,一个花匠走到了铁门之前,向林胜投以十分怀疑的一眼。 林胜十分镇定,他沉声道:“我要见黄医生,我是他的老朋友了,你开门给我好了。” 那花匠忽然笑厂笑,道:“我明白了。” 铁门打开,林胜急步地走了进去,那花匠在他的身后,自上衣口袋中取出了一只香烟盒大小的无线电控制器来,按了几下。 同时,在那幢洋房二楼宽大的书房之中,响起了“嘟嘟”的声音,一张豪华的黑皮安乐椅上,一个穿着紫红色睡袍的身子,略动了一动,按下了一个按钮,然后,打了一个呵欠,才道:“请上来,是什么朋友,那么有空。” 林胜这时,正来到大厅之中。 从传声器中突然传出来的声音,令得他吓了一大跳,但是他立即道:“哈,你的玩意儿真不少,老三,我是林胜。” “哈哈哈,是林老大来了,我早知你会来了!”那安乐椅中的人坐了起来,抛开了手中的报纸,“请上来吧,请!” 那是一个看来面目十分庄严的中年人。 而他的确也有着一个十分庄严的职业:外科医生。 更需要说明的是:他的的确确是一个外科医生,而且还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外科医生,他有好几篇论文,是国际注目的。 但是,他却也是一个犯罪分子。 早几年,他曾经组织过一个犯罪组织,也曾参动加过一个极大的罪犯组织,坐第三把交椅。林胜并不是这个集团的大哥,那人叫他为“林老大”,是因为林胜是另外一个犯罪组绢中的老大之故。那人所参加的那个大犯罪集团,也已经解散了。 如今,他,黄永洪,是鼎鼎大名的外科医生,是某大医院的外科主诊医生,是在社会上十分有地位有名誉的一个人。 林胜拾级登楼,来到书房门门。 他并不敲门,便推门进去。 “请坐!请坐!”黄永洪满面笑容! 林胜一进门,便看到了打开了的号外,他的照片,赫然在目,他苦笑了一下,在黄永洪的面前.坐了下来。 黄永洪搓着手,指着报纸,道:“老大,你这一手,很漂亮啊。三百多万,全是现钞,好过我们当医生多多了!” “别取笑了。”林胜只是苦笑,“若不是坏在女人的手中,那倒是一个十全十美的计划,可是如今我却是走投无路了!” 林胜焦急地搓着手。 他来见黄永洪,是有求而来的,黄永洪当然也明白这一点,但这时,黄永洪却是慢吞吞地,取出一双指甲钳锉着指甲,道:“你也已将她杀了啊,老大,可是你下手太早一点,所以才出了毛病?” “唉,本来我是不想杀她的,但是她却立即要分钱!” “她替你出了不少力啊,分一点钱,不是应该的么?” 黄永洪一面说,一面又大有深意地望了林胜一眼,林胜自然是听得出他弦外之音的,忙道:当然,当然,我是不会白求人的。” “嘻嘻。”黄永洪奸笑了起来:“说得好。” 林胜握着拳,咬着牙道:“好,你要多少?” “那个。”黄永洪仍然是慢吞吞地:“先要看你要找我做些什么,大手术有大价钱,小手术有小价钱,老兄说对不对?” “对,对……”林胜的心中,已将黄永洪骂了干白遍,但是他有求于人,却又不得不满面堆笑,连声说对,希望自己的要求能够顺利实现。 “首先,你必须明白,”黄永洪伸出手来,作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态:“我是一个外科医牛,你对我的要求,不能超越了外科医生的服务范围!” 第六章 林胜几乎忍不住要破口大骂了起来,他是一个何等强横霸道的人,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他也只好继续忍气吞声,道:“我明白。” “好,那么你说吧。” 林胜站了起来,俯向黄永洪,指着自己的脸,一定一顿地说:“替我将整个脸庞,全都换过,使得再也没有人认得出我!” 黄永洪静静地听着,甚至停止了锉指甲。 等到林胜讲完,他纵声大笑了起来:“你要整容?是要割双眼皮,还是垫高鼻子?你要整容,那么应该去找整容医生才是!” “不!你会干的,你曾经干过,你干过的成绩很好,你可以使我彻底地变成第二个人,逃避追捕,我可以给你酬劳!” 黄永洪不再笑了,他欠了欠身,他是一个典型的歹徒,任何典型的歹徒听到了钱字,总不免会纵然动容,肃然起敬的。 “好,说到酬劳了,你准备给我多少?” “-……成。”林胜的神态十分紧张。 “哈哈!哈哈!”黄永洪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可笑的事情一样,前仰后合地笑着:“一成,一成,你将我当小鸡小鸭了,是不是?” “两成!” “哈哈……” “三成!” 仍然是“哈哈”。 林胜的额上开始冒汗了,“四成……五成!” 五成!就是将他盗劫国家基金银行所得的一半,分给黄永洪了,在叫出“五成”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面色也变青了! 黄永洪的笑声总算停止了。 他已满足了?林胜心中暗忖。 但是黄永洪却冷冷地道:“林老大,你请便吧,我相信至多再有半小时,你的车子停在这里,就会被人发现,那就连累到我了。” “黄永洪,你……”林胜的声音听来,十分软弱:“你究竟要多少,你说,由你开价好了,你说,你别赶我走!” 林胜自然是知道这时警力的搜索网一定在渐渐地收紧的,除了黄永洪这条路之外,他是非上电椅不可的了,是以他只得哀求着。 “本来嘛,是应该由我来开价的,我是医生,谁见过医生开了价之后,病人却来讨价还价的?我们是不二价的行业,你明白了么?” “是,是,你是要——” “八成!” “八成,你——”林胜叫了起来。 “你可以离去的。”黄永洪又开始挫指甲。 林胜转身便走,但是他只走了两步,便退了回来。 “怎么样?”黄永洪冷冷地道:“我看你不宜犹豫不决,全市的警察力量都在对付你,早决定对你是有好处的!” “好,我决定了,你拿八成,我拿两成。” “不乐意,是不是?” “乐意,有两成,比坐电椅好得多了!” 黄永洪的大拇指和中指相搭,发出了“拍”地一声响,道:“好,想通了,我们原则问题已决定,细节就容易商量了!” 他伸手在衣袋取出了一只金质的烟盒来。 然而,那却不是烟盒,而是一具袖珍型的无线电话,他拉出了两根天线,打开了烟盒,道:“四号,你将门口的黑车驶开去,驶远一点,但也别太远,这辆车烫手得很。”黄永洪吩咐完毕,放好了“烟盒”,伸了一个懒腰。 “那……什么时候动手术?”林胜焦急地问。 “咦,我们只不过决定了原则问题,细节问题还未决定,怎么就动手术了呢?”黄永洪又开始慢吞吞地锉起指甲来。 林胜实在忍不住了,他一伸手,夺过了黄永洪的指甲钳,重重地摔在地毯上,用力地践踏着,厉声道:“什么细则问题?” 黄永洪毫不在乎地耸了耸肩,道:“譬如说,你何时何地交款,这不是一个很重要的细节问题么,不能光赁凭一句空话吧!” “我们可是要到律师楼去签合同?”林胜针锋相对地反问:“只要手术施妥,我可以公外露面了,钱,我一定送上。” “我信么?” “那你要怎样?” “先付钱,再动手术。” “我如果还可能走得出去拿钱,用得着来找你么?” “那么,钱藏在什么地方,你告诉我,我派人去拿。” 林胜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实是未曾想到黄永洪竟然如此奸猾,如此难以应付。他的手扬了起来,几乎忍不住要一掌向他的脖子劈了下去。 但是,劈死了黄永洪,自己又怎样呢? 他顿了一顿,道:“黄永洪,我是讲义气的人啊!” “是啊,”黄永洪冷冷笑着:“你讲义气,丽莎就是死在你的义气牌飞刀之下的,你也要向我推销这种牌子的飞刀么?” “你必须信我!” “老实说,我不信你!” 林胜斜睨着黄永洪,双眼之中,充满了怒火,他心中在想:若是我先将钱给了他,他会冒那么大的风险,替自己行手术么? 不会,当然是不会的! 黄永洪也斜睨着林胜,他是不急的,因为现在他完全占着上风,林胜虽然是凶狠得出了名的人,但如今也对自己无可奈何。最要紧的,是要他拿出钱来,钱一到了自己手中,那就更容易说了,那时,林胜就更要哭爹叫娘了。 所以黄永洪的态度,十分轻松,他慢慢地摇着腿。 两个旗鼓相当的匪徒,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房间中是一片极其难堪的沉默,过了约莫十分钟林胜才陡地叫道:“不行,施好了手术,我付钱给你!” 黄水洪还未曾回答,他怀中的“烟盒”,便发出了连续不断的“滴滴”声来。黄永洪取出了烟盒,放在耳旁倾听着。 林胜虽然就坐在他的对面,但是林胜却听不到什么。 因为永洪是利用耳机设备在听着的。 不到半分钟,黄永洪便放回了“烟盒”,站起身来,道:“请你等一会,有一个朋友来见我,说是有要紧的事情。” “你可别耍花样!”林胜的面色一变。 “哈哈,”黄永洪伸手在林胜的肩头上拍了一下,“你怎么变得胆小如鼠了?别忘了你手中是有王牌的,钱在什么地方,只有你知道!” 林胜舒了一口气,心中暗忖:黄永洪明白这一点,那么自己还可以再坚持下去,他不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黄永洪慢慢地踱了出去。 可是,他才出房门,行动便快疾了起来,他向楼下走去,但是只走到楼梯的一半,便停了下来,在栏杆的扶手上,按了一按,有两级楼梯,突然翻了转来,现出了一道暗梯,黄永洪迅速地向下走去,楼梯也立即恢复了正常。 黄永洪通过了一条黑黑的通道,来到了一块玻璃面前。 透过那块玻璃看出去,是一间小小的会客室。这时,在会客室中坐着的,是一个十分美丽,但是略带妖冶的女郎。 那女郎坐着,不时地向门外望去。 那块玻璃在会客室的一面,乃是一块大镜子,是以那女郎是决不知道有人在打量着她的。而这时,如果是林胜看到了那个女郎的话,他一定会吃惊地大叫起来了,因为那个坐在小会客室中的女郎,和死在他飞刀之下的丽莎,是极其相似的。 那女郎当然有和丽莎相似的道理,因为她是丽莎的妹妹。 而且,她所做的事情,也是和丽莎相同,只不过她的活动范围比较少一些,未曾在国际上享有那么大的名声而已。 黄永洪在镜子后面站了不到一分钟。 但是,在这一分钟之内,他心中却转了不少念头。首先,他想到的是:丽莎的妹妹梦娜,这时候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黄永洪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梦娜的,他甚至还曾追求过梦娜,但是梦娜却始终对他若即若离,使得他十分扫兴,他也一直未曾忘这件事。 而如今,梦娜却找上门来了! 黄永洪转过身,又在通道中走了几步,推开了一扇暗门,走了出来,那出口处是大厅上的一幅油画,然后,黄永洪再穿过大厅,来到了小会客室的门前,一推门,走了进去。 梦娜一看到黄永洪,立即站了起来。 她一站了起来。更显得她亭亭玉立,曲线动人。黄永洪忙道:“请坐,请坐,今天是什么风,把你这位贵客,吹到这里来了?” 梦娜淡然地笑了一下,道:“我想不必我多说,你一定是知道我的来意的了,是不是?” 黄永洪的心中,怔了一怔。 他立即自问: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梦娜已知道了林胜在自己这里?但是这是没有可能的,她怎会知道林胜的行踪?林胜的行踪若是已泄露了出来,那么自己的计划也完了。 黄永洪的面上,挂着微笑,心中却急切地转着念头。 “咦,你怎么不说话啊?”梦娜开始进攻了,“我们之间的事容易解决,不要冷落了正在拜访你的那位真正的贵客!” 梦娜在“真正的贵客”那五个字上,加强了语气,显然她是另有用意的,而黄永洪则笑道:“你说的什么,我不明白。” 梦娜侧着头,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么我要先向你讲几件事,第一,丽莎一从南美洲来到这儿,就首先和我进行联络,她和找联络,是瞒着林胜的。” 黄永洪在听到了“林胜”的名字之际,要竭力镇定,才能保持面上不露出惊异的神色来,他只是道:“原来是这样!” “林胜有林胜的计划,”梦娜继续着:“但是,丽莎也有丽莎的计划。关于他们两人的共同行动,我相信你已经完全知道了?” “我在报上看到了。”黄永洪含糊地应着。 “丽莎的计划是,在案子发生之后,她立即带了一半的款项去,她的目的是要案子快些破,她知道林胜的性格,必然拒捕丧命的!” “那么对丽莎有什么好处呢?” “有,丽莎携款来我处,然后,由我假装鬼鬼崇崇地露面,被警方捕获,警方会叫银行职员来认人,他们分不出我和丽莎来的,但是,我却有强有力的不在现场证明,当然我是没有罪的,这样,警方便不再疑心林胜的搭挡是丽莎,她平安了。” “好计划。” “可是,在最后关头却出了毛病,林胜杀了丽莎!” “可惜,”黄永洪摇着头:“那么,你将这一切讲给我听,又是什么意思呢?恕我难以明白。” 梦娜笑了起来,笑得十分甜,十分媚,露出了两排雪白的贝齿,衬着殷红的樱唇,真使得黄永洪有点想入非非。 但是,自梦娜如此可爱,美丽的樱唇中吐出来的话,却令得黄永洪陡地吃了一惊,遐思全消,不由自主,挺直了身子! 梦娜道:“我对你说这些话的用意,是要你知道,我和丽莎两人,早已对林胜作了长时间的研究,知道他的性格,也知道他准备如何避,他骗丽莎说是隐名埋姓住上两三年,但是实则上,他却早已打定了主意,他要来找你!” 黄永洪变得无话可说了。 梦娜继续道:“他如今在你这里,是不是?” 黄永洪一伸手,突然取过了茶几上的座台打火机。 那只打火机是长方型的,如果作止常的作用,它的确是一只打火机,但是这时,黄永洪一取到手中,一按下打火机底的一个钮掣,“拍”地一声,弹出了一根枪管来,打火机竟变成了一柄袖珍小手枪! 黄水洪是一个出色的歹徒,在这柄打火机枪上,也可以看得出他心思的巧妙,将手枪制成一具打火机的模样,本来没有什么了不起,但是黄永洪并不是将之带在身边,而是随随便使地放在台上,别人是万万想不到一具外表看来普通的打火机,内中会有如此巧妙的,但是他自己,则随时可以使用! 但这时,黄永洪却感到十分狼狈了。 因为,他用这柄枪,指住了梦娜之后,梦娜非但没有一点惊骇的表示,反倒娇声地笑了起来,道:“算了,别来这一手!” 黄永洪几乎想将枪放了下来。 但是他却狠狠地说道:“梦娜,你知道得太多了!” 梦娜点头道:“是的,所以我们才能合作。” “合作?”“当然,合作。” “哼,为什么我要和你合作?” 梦娜又笑了起来,道:“你知道钱在什么地方了?” 黄永洪不由自主地道:“不知道——” 他这句话一出口,心中便暗叫“不好”,自己这样说,岂不是已等于承认林胜是在自己这里了么?但是话已出口,却也难以收回了。 梦娜又笑了起来,道:“对了,如果没有我,你就得不到林胜的藏钱的所在,所以,我们两个人就必须合作,这不是很简单么?” “你知道他将钱藏在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然而我可以使他说。” “哼,你想扮成丽莎的鬼魂去吓他,是不是?”黄永洪不屑地挥着手:“这种办法,早已是过时了,还行得通么?” “你怎么知道我是要在他清醒的时候出现?” “你是什么意思?” “大医生,有一种药物,在注射之后,可以使人满口呓语,而在呓语之中,又夹杂着本来他绝不能告诉人的真话,你当然是知道了?” “这种东西也落伍了,未必不一定能使人讲出心中的秘密来,那还是二次世界大战时特务用的东西,许多错误的情报,便是由这种药物产生的。” “不错,”梦娜又站了起来,伸了伸腰,她的动作,使她丰满的身材,更形夸张:“两种落伍的东西,但是加起来,便不同了。” 黄永洪心中一动,他的面上,也浮现了笑容。 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林胜要自己替他动手术,他当然不会拒绝自己向他进行注射。然后,梦娜出现,经过注射之后,人和喝了过量的酒差不多,极其轻微的刺激,也可以使他变得神经过敏,那么,梦娜的出现,的确是可以激使林胜讲出真话来的! 这是一个好办法!唯一的不好之处,就是自己的所得,只怕要减少了。 他懒洋洋地,像是对这个计划丝毫也不感觉趣地道:“林胜要我替他整容,我的条件是我要八成,他已经答应了。” “你一成也拿不到,因为他未曾将藏钱之处说出来。” “那么,你要多少?” “我要五成,这是最公平的办法。” 黄永洪望着梦娜,笑了起来,他之所以发笑,是因为他想到,人与人之间,永远不能知道对方的心中,真正地在想些什么,这真是奇妙的事情,如果梦娜这时,知道自己心中在想些什么,那么,她一定要夺门而逃,再也不敢逗留了! 他笑了几声,才道:“好的。” 他又故意压低了声音,涎着脸,色迷迷地道:“其实,你和我还分什么?我的一切,还不都是你的么?梦娜!” 他像大情人似地叫了一声,双臂一伸,便去揽梦娜的纤腰,但是梦娜却十分灵活,一闪身,就避了开去,道:“先进行找们的计划!” 黄永洪得意洋洋地点着头。 当他回到了楼上的时候,林胜已经等得十分不耐烦了,一见到他就问道:“什么人?为什么你们谈得如此之久?” “一个不相干的女病人。”黄永洪不在乎地回答,“你可曾考虑好了,先拿钱来,要不然,我怎能信得过你?” “不行,”林胜坚持着,“在手术完全完成之后,我已变了另一个人,那时,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的秘密,我敢食言么?” 黄永洪的心中,感到了一股寒意! 林胜的话,听来十分好听,但是却分明隐含着事成之后,再将他这个唯一知道他秘密的人,杀以灭口的狠心打算! 黄永洪笑了笑,心想反正我棋高一着,林胜啊林胜,多谢你替我找了一条财路,而且,还引得梦娜这样的美人儿送上了门来。 他又来回踱了几步,才道:“也好,我权且信你一次,你跟我到地下室来,我的手术室是设在地下室中的,那是有最新的设备。” “你的助手是谁?”林胜小心地问。 “一般地来说,小手术我是不用助手的,要改变你的容貌,可以说极之容易,只要移动几块肌肉就可以了,何必助手?” “那么容易的手术,收费却如此之高?” “哈哈,这叫着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林胜不再说则么,黄永洪向地下室走去,林胜跟在后面,地下室的确是极其完备的一间手术室,林胜在手术床上躺了下来。 他的心中并不是完全没有顾忌的。 因为黄永洪是何等样人,他是知道的黄永洪这时要取他的性命,可以说得太容易了,他十分庆幸的是他未曾将钱藏在什么地力这一点说出来! 而也就是因为这一点,才能使他安心地躺在手术床上的。黄永洪换上了白制服,取出了注射器,在一只药瓶中吸满了一管针药。 “先替你进行麻醉。”黄永洪将那管针药对准了林胜,“你看,这是上等的德国货,既然答应了你,我是不会偷工减料的。” 林胜没有说什么,听凭黄永洪将针头插进了他的静脉。 针药注射之后,人便开始昏迷了。 对林胜来说,这时他的脑神经受药力的遏制,活动已完全越出常规了,药力大约可以维持三小时,在三小时之后,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过些什么事的。 不到两分钟,他首先开始傻笑。 黄永洪并没有立即将梦娜叫下来,他先用一盏强光灯对住了林胜,问道:“你在什么地方,你知道么,你在什么地方?” 林胜不断地傻笑,重复着黄永洪的话,道:“我在什么地方?” “你在必须讲老实话的地方!”黄永洪沉声说道。 “必须讲老实话。我讲。”林胜颌着首。 “你将钱放在什么地方了?”黄永洪充满了希望。 “你将钱放在什么地方了”林胜只是重复的说着。 足足化了十分钟,黄永洪熄掉了强光灯。他不得不承认,只凭自己一个人,是难以在满口胡言的林胜口中套出真话来的! 他必须要梦娜的合作。 他将林胜的手足绑了起来,退出了手术室,到了小会客室之中,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向梦娜招了招手,梦娜立时站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地下室,梦娜低声道:“将灯开亮。” 黄永洪按下了几个钮掣,地下室大放光明。 第七章 突如其来的光亮,使得林胜睁大了眼睛,梦娜立时踏前一步,俯着看着林胜,林胜的喉中,发出了一阵恐怖的声音来。 他的身子发起抖来,忽然叫道:“放我走,我不在这里,你吓不倒我的,我是天为怕地不怕的好汉,你滚,你滚开!” 他一面怪声叫着,一面口中甚至还喷着白沫。 他的样子,使人十足想起一头疯狗来! “我不是来吓你的,”梦娜柔声道:“我们是合伙人,我为什么来吓你?我们已过了三年,可以远走高飞了,是不是?” “是的,远走高飞,到里约热内庐去!” “那笔钱当然也带走了?” “是的,那笔钱,那笔钱!”(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8 0 8 0 t x t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黄永洪和梦娜两人,都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那笔钱放得很好。”梦娜的声音听来更是轻柔,“放得很安全,是不是?放钱的地方,只有你和我知道,对不对?” “是的,你和我,你,我,嘻嘻,你,我。” “钱是放在——” “钱是放在——”林胜重复的说着:“钱是放在——” 黄永洪和梦娜两人,更是紧张了。 但是林胜却道:“钱是放在只有你我知道的地方!” 梦娜耐着性子,道:“是啊,那是在——” 林胜突然叫了起来,道:“所有的人,都在钱的旁边,走来走去,可是他们却不知道,知道的,只有你,你和我两个人!” 黄永洪想要开口,但却被梦娜阻住了。 “很多人走来走去,不是不安全么?” “很安全,啊呀,太久了,三年,不安全了,呜呜呜,”林胜竟哭了起来,“被拍卖了,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我出价,一百万,两百万!” 梦娜陡地心中一动,她向后退出了一步。 黄永洪却皱着眉头,低声道:“怎么样?” 梦娜突然又俯身前去,林胜怪叫了起来。 从那时候开始,林胜只是不断地哭着,叫着,再也问不出一句话来了。梦娜摊了手,道:“没有办法,我们失败了。” 她抬起头来望着黄永洪。 但是,她却遇到了黄永洪极其阴森的眼光。 “我们的办法行不通,”梦娜又摊了摊手:“林胜比我们想像中聪明。” 黄永洪阴阴地笑了一下,道:“梦娜,林胜未必聪明,但是你却比林胜聪明得多,林胜的钱是藏在什么地方,你已知道了,是不是?” “这是什么话?”梦娜睁大了眼睛,“他所讲的每一句话,你也都听到了,他又未曾和我讲过什么话,我又怎知道他的钱放在何处?” 黄永洪面上的神色,越来越是阴森,他冷冷地道:“不错,我们都听到了同样的话,但是你比我更了解林胜,所以你明白了,而且,你这怕他继续说下去,故意特地俯身去吓他,使得他大叫大嚷,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么?” “哼,”梦娜也沉下了脸,“我没有空和你胡缠。” “当然,你想赶着去取这笔巨款!” “我看你想钱想疯了!” “你不是么?小姐!” 梦娜待向地下室外走去,但是黄永洪手中,却已在那一刹间,多了一柄手枪。只不过黄永洪的动作虽然快,梦娜的动作更快! 她突然一反手,拿起了一柄锋利的手术刀,向前飞了过来。直到这时候,黄永洪才省起,梦娜一到了地下室之后,便没有离开过工具车。 但是,当他此际,发觉了这一点之后,已经迟了! 梦娜的手法十分巧,而且狠,黄永洪还得感谢她这一刀不是飞向他的心口,这一刀,齐齐正正地掷进了黄永洪的右小臂。 黄永洪手臂上一阵剧痛,五指一松,手枪“拍”跌到了地上,梦娜陡地向前跌来,扬起了手提包,击向黄永洪的下颚。 黄永洪绝不怀疑她的手袋可以致人死命,因为在她手提包底部,至少也臧有十磅以上的铅块,所以手袋在荡起来的时候,才能这样有力。 黄永洪连忙向后退去,梦娜的手袋碰在药柜上,打翻了一瓶药,而她已立即拾起了地上的手枪。 她一拾起了地上的手枪之后,立时踏出了两步,来到了门旁,用她手中的枪对准了黄永洪,道:“别乱动,站定!” 黄永洪托着受伤的手腕,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本来,他也绝没有安着好心。 他是准备在得到了藏钱的所在之后,再对付梦娜的,所以他的身边才带着手枪,却不料如今又被梦娜将枪夺了过去! 他面色铁青,当然不敢再动。 “黄永洪,你不要胡思乱想。”梦娜冷冷地道:“我其实什么也没有得到,所以我也不会杀你的,但如果你一定以为我已得到了什么,而来找我的麻烦,那么,警方反倒会注意你的行动,到那时,你可是自己找自己的大麻烦了。” “你以为我会相信么?”黄永洪反问。 “当然你会相信,因为我不杀你,你想想,我如果已知道了藏钱的所在,我会留你和林胜两人在世上找麻烦么?” 黄永洪个禁怪声笑了起来。 看来他是无法不信梦娜的话了。 事实上,在他完全处于下风的情形下,梦娜的话,就算他明知是谎言,也是没有办法的,梦娜的身子,迅速地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黄永洪这听到了梦娜在门外将门下锁的声音。 黄水洪用最快的动作,将手背上的伤口扎好。 然后,他从另一道暗门离开了地下室,想去截击梦娜,然而梦娜早已走得踪影不见了。他连忙又回到地下室,再向林胜去逼问。 但除了一些毫无意义的话和乱叫之外,他和不到什么。 黄永洪又苦苦思索着,在自己和梦娜一齐听到的话中,可是什么藏钱的线索?是的,林胜提到过拍卖,那是什么意思? 拍卖?是不是他将钱藏在拍卖行中?不会是的,那么他是把钱藏在一件什么东西中,而这件东西可能是会被拍卖的! 晤,这似乎接近事实得多了。 但是世上几乎任何事物都可以被拍卖的,这算是什么线索?在将近三个小时中,他一直在思索着,在问着林胜,但是他却什么也得不到。 直到药力将要消散了,他才再替林胜进行麻醉,然后,草草了事地在林胜的面上切割着,林胜将来会变成什么模样,与他有何关系? 手术进行了一小时,林胜满头满脸,包扎着纱布,被送进了医院,林胜的病房,就在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的隔壁。 林胜就是这样进医院来的。 这自然是高翔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 梦娜匆匆地离开了黄永洪的住宅之后,立即闪进了一条横街之中,她穿出了这条横街,再转到大路上,她的车子就停在那里。 她心中的兴奋是难以形容的。 因为一笔巨大的现钞正在等着她!那全是未曾有号码纪录的大额旧钞,一到手之后,立即就可以使用。而她可是绝不受嫌疑的人! 梦娜的确聪明,而且,她也了解林胜。 林胜所说的“所有人在钱的旁边经过”,以及“在进行拍卖了”那两句关键的话,黄永洪百思不得其解,但梦娜却已经立即明白了! 她知道:钱是在一个公共场所。 而且,是在储存时间太长,而不去领取之后,会被拍卖的公共场所,那除了火车站的行李储放箱之外,还会有第二个地方么? 是以,当梦娜打开车门的时候她的手颤抖着! 她打开了车门之后,略呆了一呆!火车的行李储藏箱有上百个,那两大箱钞票,是在哪一个之中呢?这要向管理员问一问。 凭自己的美貌,再加上一些“小费”,大概这是不成问题的,那么,只消到了火车站,这一笔巨款,就是自己的了。 梦娜直驶火车站。 但是这时候,却是警方大举出动,围捕林胜最紧张的时刻,交通要道上布满了警察,而且更多便衣人员,梦娜做贼心虚,未敢下车。 她驾车沿着火车站兜了两圈,显然已有便衣在对她注意了,她连忙又驾车离了开去,因为她知道若是逗留下去,那是一定没有好处的。 可是,虽然她立时离去,她已发现身后,有一辆车子在跟踪着她了。梦娜耍用尽心机,才能摆脱那辆跟踪她的车子。 她耐着性子等了一夜,到第二天早上,才再到火车站去。她以为警方人员已经没有昨天晚上那么紧张了,却不料才一踏进火车站,就遇到了高翔! 高翔是巡视各交通要道的防守情形,恰好来到火车站的。当梦娜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和两上高级警官在交谈,本来未曾注意梦娜。 可是梦娜就心虚了起来,她和高翔十分相熟的,当高翔还在干一些非法的勾当之际,两人还曾有过十分密切的关系。 自从高翔归正之后,几次劝过她不要再作珠宝窃贼了,但是梦娜却仍然不听,高翔曾捉到过她一次,念在旧情才将她放走了。 这时候,梦娜一见高翔,立时一个转身。 但是她却转身转得太急了,“拍”地一声,使得她行起路来,娉娉婷婷的四寸高跟鞋的后跟断折了,高翔转过身来,立时看到了她。 “梦娜!”高翔立即叫着:“我正在派人找你哩!” “是么?你还记得我?”梦娜强作镇定。 高翔来到了她的身边,扶起了她。梦娜更镇定得多了,她媚笑起来,道:“你对我那么亲热,不怕女黑使吃醋么?” 高翔皱了皱眉头,这是一个厉害的女人,他想,不容易对付,但是她是一个重要的线索,他扶着梦娜站定了身子。也就在此际,一个便衣人员来到了高翔的面前,报告道:“高主任,这个女人昨日驾车在这里巡逡不去,我们曾跟踪她,却被她溜走了。” “是么?”高翔斜睨着梦娜。 “是啊,”梦娜将身子故意靠近高翔,嗲声嗲气地道:“什么时候起,火车站附近,不让我来往了啊,高大主任。” 高翔笑了起来,在梦娜丰满臀部拍了拍,梦娜又故意叫了起来。高翔道:“来,我们找一个地方,好好地谈谈!” “记者要来拍照了。”梦娜笑着。 “让他们去拍好了。”高翔不由分说,扶着梦娜,进了站上警长的办公室,将门关上,梦娜索性双臂一伸,挂住了高翔的脖子,娇声道:“高主任,你将我叫了进来,干什么啊?” 高翔缓慢地,但是坚决有力地将她的手臂,拉了下来,同时,将她按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正色道:“我问你问题,你必须回答!” “好啊!”梦娜毫不在乎地坐了下来:“你摆官架子吓别人行,吓我还未必有用哪。你忘了,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 她讲到这里,“咭”地笑了一下不再讲下去。 高翔不禁十分狼狈,他连忙咳嗽了几声,来掩饰他的窘态,他已经隐隐想到自己所料的不错,她的确是十分难以对付的女人! “你到火车站来干什么?”高翔开始问了第一句话。 “来看你!”梦娜伸出了纤纤的手指,指向高翔。 高翔陡地站了起来,道:“如果你不好好地回答,那我可以另一个人来询问你的,你还是自己好好地考虑一下的好。” 梦娜也知道玩笑不能再开下去了。 她的脸上,立时现出了一股茫然不解的神色来,道:“这算什么?我被拘捕了么?为什么要由警方人员来审问我?”“是的,你被拘留了。” “为什么?” “涉嫌和国家基金银行的窃案有关!” “唉,高主任,你明明知道,我只是打珠宝的主意的,你何必将明明不是我做的事,硬加在我的头上呢!”梦娜戏剧化地推开了手。 “不错,窃案你是没有份的。犯案的是林胜和你的姐姐丽莎,林胜杀了你的姐姐之后逃走,我们正在捉他归案!” “好,我欢迎。我要替姐姐报仇。” “他在什么地方?” “全市的警察都不知道,我怎知?” “你到火车站来干什么?” “我准备去游行。” 高翔猛地握住了梦娜的手臂,厉声道:“他在哪里!” 梦娜却胜种极富有感情的声音道:“翔,你抓痛我了。” 高翔苦笑了一下,他松开了手道:“你应该知道林胜的为人,你和他合作,那是绝对没有好处的,他在什么地方?” “我会和他合作么?我真的不知道。” “赃款在什么地方?” “赃我更不知道了!” “赃款可是在火车站?” 梦娜的心中,突然一惊,但是她却笑了起来。 高翔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才道:“你可以回去了,但是你必须和警方保持联络,警方随时要传你问话的!” “可以的,”梦娜拿起了手袋来,“我是一个市民,市民有和警方合作的义务的,是不是?再见了,高主任。” 她转身向外走去,但是,当她在高翔身边经过的时候,高翔却突然出奇不意地一伸手,就将她挽在手中的手提包抢了过来! 梦娜怪叫了一声,疾转过身来。 然而高翔的一柄手枪,却已对准了她。 梦娜愤然地向高翔做了一个鬼脸,说道:“下流!” “对付像你这种的人,有时不得不下流一点。”高翔一面说,一面打开了她的手提包,“嗯,大量非法藏械,你有枪照么?” 梦娜一脸怒容,看来像一头愤怒的豹一样。 高翔继续察看着,手袋中全是一个珠宝窃贼应有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别的。高翔合起了手袋,正要将手袋抛给梦娜的时候,突然,他在手袋上闻到了一股异样的气味。像梦娜这样美丽的女窃贼,她的手袋应该是香喷喷的。 但是,这却不是香味。 他用力唤了几下,那是一种麻醉药的气味,只有在医院那才会有这样气味的,梦娜的手袋有这样气味,这是十分可疑的事情。 高翔心中急速地转着念,他不动声色地合上了手提包,向梦娜抛了过去、道:“你的医生朋友,最近和你可好么?” 高翔绝不知道梦娜和黄永洪之间的纠葛,更不知道梦娜手袋上所以有了这种药味,是因为她的手袋曾打翻了一瓶药的缘故。 高翔只不过感到,她的手袋上既然有这种气味,那么事情和医生一定有些关系,所以他才这样顺口问上一句的。 但是言者无心,听者却是心惊! 梦娜本来已伸手接到手袋的了,但一听了这句话,双手一震,“拍”地一声,手提包跌到了地上。高翔的心中,也陡地一动! 医生!梦娜怕是提到医生! 为什么,如果梦娜和林胜,和银行劫案何关联的话,那么,必然有一个医生,也是这件事中的一个十分重要的角色。 高翔笑了笑,道:“梦娜,你吃惊了!” 梦娜立即恢复了镇定,她翻了翻眼睛:“我为什么吃惊?” 高翔再度进攻说:“你和医生朋友,有什么纠葛?” “没有什么?”梦娜的面色稍为变了变。 高翔更可以肯定梦娜的确是和一个医生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的,但是不是和其金银行的窃案有关呢,高翔则不敢肯定了。 他呆了片刻,然后才用十分诚恳的声音道:“梦娜,如果你牵涉在基金银行的窃案之中,那你的下场,必然是十分可悲的。基金银行和保险公司,以及警方,都出了高额的奖金,如果你能够提出线索的话,便足可以洗手不干的了!” 梦娜的心中,略动了一动。 她知道,只要她一开口的话,至少可以得到近三十万的悬赏奖金。但是,她原来可以得三百万的,为什么只取三十万? 固然,她要取得三百万,还要经过相当困难的过程,然则数字相差十倍,而且,她相信林胜既然要求黄永洪整容,他么他将钱存在行李箱中,至少有存七八天的,她可以有七八天的时间可以利用,又何必去接受三十万的悬赏奖金呢? 是以,她不屑地搬了撤嘴,道:“我没有资格呢。” 她一面说,一面便怒冲冲地走了出去。 高翔跟在她的后面出了门,向远处的两个人,做了一个手势。那两个人,一个是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绅士,一个是阿飞型的青年。 这两个人都是警方的便衣。他们也立即明白了高翔那一下手势的意思,因之他们立即在梦娜的身后,跟踪而去。 高翔也慢慢地走出了车站。 本来他们以为可以闪电破案的事,如今却弄得茫无头绪了。警方不但搜遍了所有的酒店,而且也将林胜的相片,印发子数万份。 如果说林胜能够租上一间房间,匿居下来,那么是绝无可能的事情。而大大小小的非法组织,和非法份子,也都接到了警方通过线民传达的警方通告,不能收留林胜。林胜在此地的人缘并不好,要不然,两年之前案发之际,他也不必远走南美了。 而且,林胜犯的案子太大,一般人根本是不敢收留他的。那么,一夜的搜索,毫无结果,林胜究竟是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梦娜两次在车站出现,是不是想安排林胜逃走?梦娜,医生,梦娜为什么一听到自己提起医生就如此吃惊,医生,医生…… 高翔的心中十分混乱,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虽然已脱离了危险期,但是身子仍极其衰弱,高翔根本不能和她们去商量这件案子。 高翔只能依靠他自己来解决心中的疑团。 他觉得林胜一定这在此地,因为在严密的监守下,他是不可能混出本地去。高翔觉得十分有信心,他登上了车子,驶到医院去看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 第二天高翔仍充满了信心。 第三天高翔以为那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第四天高翔的信心有点动摇了。 第五天高翔黯然了。 第六天…… 第八章 第六天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才能拄着杖,在护士的搀扶下,在走廊中慢慢地走着。 那人上午,高翔来看她们时候,她们恰好正在走动。 高翔三步并作两步地向前走去,欢欣地道:“啊,你们可以行动了,我看不久就可以出院了,你们终于渐渐复原了!” “是的,”木兰花笑了笑,她清瘦了不少,但是更有一股出俗的美丽,“你的案子进行得怎样了,可有新的发展?” 高翔将同家基金银行被劫一事,完全瞒着木兰花和穆秀珍。 这时,他听得木兰花这样说法,还故作惊讶地道:“什么案子啊?” “哈哈!你还在瞒着人,”穆秀珍大声一笑,几乎跌了一交,她连忙坐了下来:“兰花姐早已将这几天的报纸看完了。” 高翔苦笑着,道:“原来你已知道了,我是怕你操心,所以才不说的。案子么,已经差不多了,可就是捉不到林胜这个人。” “赃款呢?” “当然也没有下落。兰花,你还是好好休养,别操心的好。” “我不能不操心,我和秀珍二人被害,显然就是林胜下的毒手,如果居然给他漏了网,形形色色的匪徒知道了,有什么感想?”木兰花愤然地大声说道。 木兰花是很少动真怒的,但这时她却真的满面怒容。 高翔自觉惭愧,道:“我们已动员了一切力量,并且一连五天,都跟踪丽莎的妹妹梦娜。可是却一点结果也没有。” “要在那么大的城市中找一个人,本来是不容易的,但是有名,有姓有照片,这就不应该找不到,我看其中一定另有原因。” “什么原因?” “林胜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这从他如此巧妙地布置了劫案,而且居然在事先害我们,这一点就可以知道了,他可能是——” 高翔自然知道,木兰花除非是不发表意见,否则,她的意见一定是极其精辟的,是以他连忙问道:“可能怎样?” 木兰花却又转了话头,道:“美国的小说家,侦探小说的鼻祖爱伦坡,有一篇短篇小说,篇名叫作‘秘密’,你读过没有?” 高翔点了点头。 穆秀珍抢着道:“我也看过的,说是好几个人在一间屋子中找一封信,将屋中所有的家俱都拆了开来,还是找不到,但事实上,这封信就插在信封上,挂在墙上,对不对?” “是的,高翔,你拼命在搜索着林胜,但林胜可能就在你的眼前,你看,”木兰花指着一个坐在离她五码外的一张长凳上的一个人,那病人的头脸上全裹了纱布,只有眼睛露在外面:“这个人,可能就是你要找的林胜,也说不定的。” 高翔果厂一呆,道:“你是说——” 他才讲了三个字,心中便陡地一亮!他想起了一个神秘的医生来。他早便料定事情和一个医生是有关系的,但是在跟踪梦娜几天而毫无收获之后,他便将这个假定淡忘了。这时候,他才又猛地想了起来,警方人员找遍了每一个地方,但是未曾找过医院! 像那个病人那样——这时候那病人已站了起来——头上脸上,扎满了纱布,谁知道他是不是林胜呢?林胜可以通过一个医生,假冒病人,混进医院来的。 那病人站了起来之后,迅速地向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这时,又有一个神气轩昂的医生,从走廊的一端慢步走了过来。那医生和病人相会了,两人低声地交谈着。 高翔这时,并不是怀疑这个医生和病人。 他只不过是想到了林胜可能利用医生和病人这一个关系,而隐藏了起来而已。但是当他在那样想的时候,他的双眼,却自然而然地望着那医生和那病人。 那医生和病人的肌肉,在高翔的目光下,都显得十分僵硬。 但是高翔却没有注意。 非但高翔没有注意他们,连木兰花也是未曾注意他们。 而那个病人却正是林胜;那医生则是黄永洪! 木兰花道:“我只不过是从报纸上得知了一些经过,详细的情形怎样,我想你应该向我说一遍了,我或许可以提供一些意见。” “好的,我们回病房去。”高翔提议。 木兰花点头答应,在护士的扶持下,她和穆秀珍回到了病房中。高翔也跟民进去,直到他们进了病房,林胜才吁出一口气来。 他忙道:“你是在开什么玩笑,将我和木兰花姐妹放在同一个医院中,你究竟是在闹什么鬼?” “嘘,低声些,只有这样才最安全。” “安全个屁,刚才找还听到木兰花在和高翔说,最显眼的人,便值得怀疑——”他打了一个冷战:“她甚至是指着我说的。” “真的?”黄永洪世骇然。 “当然是,刚才高翔这样子瞪着我们,你没有看到?我要出院了,我要离开这里!”林胜握着拳,不耐烦地地说着。 “你就这样子满街乱跑?” “这不能拆纱布么?” “不能,至少还要三天!” 其实,黄永洪心中有数,纱布是早可以拆除的了。但是这笔钱在什么地方,还未曾有着落,他却不想拆去林胜面上的纱布。 他曾派人踉踪过梦娜,也是一无头绪,因为梦娜发现有人跟踪她,就根本未曾再上火车站去过,然而,梦娜却已用电话询问出了,有两只大箱子,放在八十四号行李箱中,已有七天了。梦娜假作是打的长途电话,要管理处再多保管一个月,她会付费用的,管理处也答应了。 梦娜没有采取什么行动。黄永洪当然也得不到线索。 而林胜并不知道他曾经被黄永洪和梦娜逼供一事,他仍在坚持要等他出院之后,冉来分那笔脏款,当然他也是存心不良。 他着急地道:“三天?哼,只怕我们立即要被发觉了!他们对一个满头满脸是纱布的人,会不起疑心?而且这个人又是你送进院来的!” 黄永洪打厂一个呃。 林胜所说的是实情,他的底细,警方是知道多少的。警方一对他怀疑的话,林胜自然逃不过去,黄永洪并不厚爱林胜,但是巨款的神秘,还在林胜的心中! 他压低了声音,道:“解决她们。” “谁?” “木兰花和穆秀珍!” “你下手?” “不,是你!她们的身子,还未曾十分复原,每天要进食许多药物,你日夜都在医院中,要害她们,太容易了!” 林胜吸进了一口气。 他也知道,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要害木兰花姐妹,并不是难事! 黄永洪和林胜两人好一会不出声。 结果,是黄永洪打破沉默,低声道:“我可以给你毒药,你将她们要服的药换去,我们今天晚上就下手,事不宜迟!” 林胜“哼”地一声,道:“是我今天晚上下手,不是我们!” “怎么样,”黄永洪听出了林胜声音中的不满:“抢国家基金银行的不是你么?” “当然,但是你却比我分得多。” “好,你不愿意干也可以,留着木兰花在世上,看是谁不得了。”黄永洪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神气,向外走了开去。 林胜的面上,扎满了纱布,他脸上的神情如何,自然看不出来。然而从他胸口起伏的情形来看,他的心中,分明是怒到了极点! 黄永洪走开了几步,才听得林胜以十分干涩的声音叫道:“站住,好了,就是今天晚上动手吧,我知道了,我已对医院中的情形,了解得十分清楚了。” “好,我等一会派人将毒药送来。” “别派人来,多经一个人手,多一重麻烦。” “也好,我自己来好了。”黄永洪迈着胜利者的步伐,向病房之外走去:“今天晚上,你可得做得妥当一点才好!” 黄永洪并没有看到,当他走出病房的时候,林胜紧紧地握着拳,用力地敲在病床之上,同时,他的喉间,发出了一种难听之极,如同被关在笼中的恶兽所发出一样的低吼声来。这种低吼声,是任何人听了,都会不寒而栗的。黄永洪如果看到了这种情形,那只怕以后事情的演变,也就不同了。 黄永洪出了病房,仍然回头向木兰花的病房门口,看了一看,他呆了一呆,大着胆子,向木兰花的病房,慢慢地走了过去。 病房的门开着,但是当他在门前站了一站之际,却可以听到高翔正在讲述国家基金银行劫案的详细情形,他停了并没有多久,便离了开去。 在病房中,高翔向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详细叙述着这几天来所发生的一切,穆秀珍不断地打着岔,木兰花则只是沉静地听着。 一直到高翔讲到,在火车站遇到了丽莎的妹妹梦娜的时候,木兰花才突然问道:“这是一个极重要的线索,她可还在本市?” “在。”高翔点了点头。 “可曾对她进行监视?” “有,三个最能干的便衣人员,日夜不停,二十四小时地监视着她,可是一连好几天了,她却一点行动也没有,不,有是有的,只不过是干她的本行,两天前,她曾在一家珠宝行中,偷去了一只钻戒,可知她没有发现我们是在监视她。” “也可以说她知道有人在监视她,却故意下手偷一点东西,好让你们以为她不知道有人监视,从而真的放弃监视的。” “也有这个可能。”高翔同意木兰花的分析。 “我看不像,她不怕人在偷东西的时候抓她么?”穆秀玲又插口了,“当场抓到了她,她也要坐一年半载的牢!” “可是,”高翔摊了摊手,说:“那却打草惊蛇了。” “对啊,这女人聪明。”穆秀珍拍了拍自己的头顶。 “高翔,你在审问她的时候,她一句口风也没有露出来过么?”木兰花再一次问。她虽然还未曾全部复原,但是对于一切疑难的事情,她却仍然有着极其强烈的求解之心,她平躺在床上,正在思索着何以一切齐备了网儿也撒下了,但是鱼儿却不落网! 高翔想起自己和梦娜单独相对时的情形不禁有些尴尬,他忙道:“一点也问不出什么来,可是她的手袋,当我出其不意地夺得她的手袋之际——” “怎么样?”穆秀珍迫不及待地问。 “她的手袋上,有一股浓烈的药味,我当时就心中起疑,问她和她的医生朋友怎样了,她面上的神色,变了一下。” “哦,”木兰花大感兴趣,“后来呢?” “她自然没有说出什么来,但是我看这其中一定有古怪,但由于这几天来,我们对她进行如此严密的监视,一点也没有发现,所以我想这或者也无关紧要了。”高翔说完,静候着木兰花的回答,他实在需要木兰花超人智力的帮助。 可是,本兰花却一声不出。 她非但不出声,而且还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兰花。”高翔忍不住低声呼她。 木兰花仍然闭着眼睛,挥了挥手,道:“你先回去吧,我觉得十分疲倦,需要休息了。别放弃对梦娜的继续监视。” 高翔答应了一声,站了起来。 他多少有点感到失望,他希望即使木兰花疲倦得要睡了,也可以让他陪在身边。然而他又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以他站了起来之后,没有再说什么,便慢慢地向外走去,还轻轻地将门关上。他才一出去,木兰花便又睁开了眼来。 “哈,”穆秀珍指着木兰花一笑,“你是下逐客令,将高翔赶走了,对不对?” “嘘,低声些,他可能还没有离开。” 穆秀珍站了起来,走到了门旁,伸手拉开了门,向外面张望了一下,才又缩回头来,道:“他已经走远了,兰花姐,你为什么要他走了?” “秀珍,”木兰花以十分沉重的声音道:“我发现我们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但如果这件事让高翔知道了,那他一定会打草惊蛇的。” “危险?”穆秀珍大惑不解。 “是的,你没有在高翔的说话中,听出什么来么?” “没有啊。” “秀珍,高翔,在梦娜的手提包之中,有一股浓烈的药味,而一提到医生的时候,她又面上变色,你想不出其中的道理来么?” “这个……至多说事情和一个医生有关。” “是的,我们先假定梦娜和林胜是有关系的。再假定梦娜又和一个医生有关,那么你想,林胜最理想的藏匿地方是哪里?” “是——”现秀珍略想了一想,“医院?” 木兰花道:“不错。” “这是我们刚才开玩笑时讲的——”她忽然顿了一顿,“兰花姐,你的意思是说,林胜正藏在这家医院之中?” “你的推理能力进步得多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林胜的照片到处都是,他在医院中露面,人家认不出他来么?他又怎能一直躲着,不为人所知?” “我记得,当我们在走廊中闲谈的时候,有一个病人在走廊中走出去,他的头脸之上,全是包扎着纱布的,你可曾注意到?” “他就是林胜?” “当然不一定是,但是如果林胜也以纱布将头脸完全包扎了起来,或是包扎起一半来,那么,他就可以不被人认出身来了。”木兰花冷静地说 “兰花姐。”穆秀珍直跳了起来,“那我们还等什么?为什么还不到每一个病房之中,将可疑的病人,全都抓起来?” “然后又怎么样?” “将他们脸上的纱布,全都撕下来!” “是啊,那么,如果有的病人,伤口还未曾痊愈,给你撕了下纱布,伤口起了恶化,你是不是负责任呢?”木兰花反问。 “这……这……”穆秀珍显然未曾想到这一点,是以她期期艾艾,答不上来,好一会才道:“我们是为了抓凶手嘛!” “也没有看到过像你这样抓凶手的。” “那么,兰花姐,我们怎么办呢?” “刚才,我说我们的处境,十分危险,你明抓这是什么意思么?”木兰花变换了一个躺着的姿势,她简直睡下来了。 “我不明白。” “用心想一想。” 穆秀珍并不是不聪明的人,但是她脾气急躁,没有耐性,做什么事情都是潦潦草草,三下五去二就算数了,她给木兰花逼着一想,立时就明白了,道:“我知道了,你是说,林胜在这个医院中,看到我们一天一天地好起来.他会向我们下毒手?” 木兰花十分高兴地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好。” 穆秀珍受了称赞,更是得意,道:“兰花姐,我连你一下的计划,我都知道了,你准备让他来害我们,引他上钓!” 木兰花笑着在她的肩头上拍了拍,道:“有你的。” 穆秀珍越发得意,索性学着木兰花平时的样子,道:“可是,这个办法也是有漏洞的,万一,林胜不想害我们呢?” “问得好,我们要使他来害我们,所以,第一步,我们要请一位警官,去调查全医伤中,脸部包扎着纱布的患者,这位警官必须公开进行这件事,那么,当林胜知道我们已经在展开行动,怀疑到他的藏身之处后.他也会开始行动了。” 穆秀珍道:“好计划,但是,林胜如果不在这里呢?” 木兰花摇头道:“这个问题可问得不怎么好,你要知道,我们如今进行一切,全是在林胜是躲在这个医院中的大前提下进行,如果林胜不在,那当然得另打主意了,但即使他不在,我相信,他第一次害人不成,看到我们渐渐康复,仍然是会来第二次害人的。” (各位读者,木兰花对事件的精密的推测,距离事实是不远的,在这次事付中,她的几个假定,都和事实十分接近,她推测错误的,只不过是第一次害她们的不是林胜,以及梦娜和林胜,并不发生直接的关系这两件事而已,但这两件事和整个事件,是无关的。) 木兰花挥了挥手,道:“所以,我们从现在起,要加倍的小心,对于任何人,任何事情,任何食物,都要小心从事。” “对,那么我去通知警方。” “好的,你不妨在对警官交待任务之际,将声音放得大一些。”木兰花笑着,“那么,医院上下人等,就全知道我们的用意了。” 穆秀珍走出了病房,木兰花仍躺在床上。 一分钟后,木兰花个禁啼笑皆非。 她吩咐穆秀珍大声一些交待警官,可是没有想到,穆秀珍竟以唱大花脸也似的嗓门在直叫:“统计一下,有多少脸部受伤的病人!” 她一连叫了六七遍,只怕四层楼高的医院之中,所有的病人、护士、医生、员工,没有一个人不听到了她的声音了。 等穆秀珍回到病房中的时候,她还得意洋洋地反问,道:“怎么样?我表演得可好?我想,林胜如果在医院中,他一定听到了。” 木兰花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我想一定听到了!” 两人的神情,虽然紧张,但是当她们想来,一个狡猾之极的匪徒,可以会自动上钩,自己送上门来之际,她们却又十分兴奋。 本来,她们生伤初愈,是极度需在休息的。 但是为了防止敌人再度对她加害,是以她们轮流休息,决定以病后虚弱的身子,和凶恶狡猾的林胜,闹上一闹! ☆☆☆ 整座医院,仍和平日一样,十分宁静。 除了木兰花、穆秀珍和林胜之外,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在这座看来如此恬静的医院中,将会有惊心动魄的事情发生! 黄昏时分,黄永洪又来到了医院中,他将两颗毒药,交给了林胜,那是两粒白色的药丸,和木兰花姐妹,所服食的药丸一样。 黄永洪是医生,他自然可以轻而易举地弄明白,木兰花姐妹服食的药丸是什么形状的,林胜若是能顺利地将药丸对调,木兰花姐妹是非死不可的! 而林胜在医院中住了那么多天,他也注意到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在夜晚的服药时间是两次,一次是八时,一次是午夜十二时。 要给病人服食的药,先由当值的护士准备好,放在护士的休息室中,时间一到便由当值的护士,送到病房之中去——这是林胜在下午观察的结果。 他在下午,曾经借意到护士室中去走过几次,完全没有人干涉,看来,要将丸药换过,那是极其容易的一件事! 林胜决定在午夜行事。 所以,当天色渐渐黑下来,走廊中亮起了黄黄的灯光之际,他躺在床上,仔细地思索着,他并不是想着如何对付木兰花。因为在他看来,由他出手,来对付两个重病初愈的女子,那简直是“大材小用”之极了,他所思索的,是如何对付黄永洪! 他已经偷了一柄锋利的手术刀放在床垫之下。 第九章 黄永洪替他拆除面上的纱布之际,当然会有护士在场,但是林胜估计,如果他出其不意,刺死了黄永洪的话,那护士一定会目瞪口呆的,而他就可以有足够的时间,逃出医院去了,那时,容貌已经改变,人海茫茫,谁还找得到他? 林胜想到得意之处,翘起了腿,哼起歌儿。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林胜绝不是初出茅庐的犯罪者,他是犯罪的老手了,是以,越是离下手的时间近,他就越是镇定, 他甚至于小睡了一觉,在十一时半,他醒了。 病房中黑沉沉地,只有走廊中,略有光线射入。 林胜站了起来,轻轻地推开了门。 在走廊之中,静悄悄地,一个人也没有。 只有在木兰花的病房之外的一条长凳上,坐着一个警官,那个警官虽然未曾熟睡,但分明是在半睡眠的状态之中。 林胜乍一见到那个警官,心中不禁本能地吃了一惊。 但是他继而一想,如今自己是一个病人,在这里出现,走动,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又何必怕那个在打瞌睡的警官? 他将两粒毒药,小心地提在手指中,向外走了过去。 护士当值室是在洗手间的附近,他堂而皇之地走着,在经过那个警官的时候,那个警官甚至连眼皮也不抬一抬! 林胜来到了护士值班室的门口,有两个护士在里面。 一个护士正在准备着要给各个病房病人吃的药,另一个则在看小说,林胜毫不在乎地走了过去,再过去,便是洗手间了。 他到洗手间去转了一转,回到了护士室的门口,向内张望了一下,搭讪着回道:“姑娘,我还有几天可以拆纱布啊?” 看小说的那个抬起头来,道:“别心急。” “啊!”林胜如发现新大陆也似地,向前踏出了一步:“你在看什么小说?是依达的,还是杨天成的?这两人的小说都好看。” 那护士笑了起来,推了推眼镜。 林胜已经走进了护士室之中,但是两个护士,谁也不觉得突然。他又搭讪了几句,然后,站到了那在配药的护土背后。 “姑娘,”他又柔声道:“你可知道,那两个姓穆的女病人,就是鼎鼎大名的两位女黑侠么?她们是给仇人所害的。” “当然知道!”那护士扬起头,并且转过头来回答。 “等一等,别动!”林胜突然道:“你脸上的一点灰尘,我来替你抹去!” 那护土果然不动,林胜的左手,在她的脸上,轻轻抹了一下,但是在此同时,他的右手,却已伸到了药盘之中! 林胜是一个魔术师,魔术师的手指是最灵活的,林胜自然也不例外,是以他只不过用了一秒钟的时间,便已将放在小方纸上的,准备给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服食的药丸,换上了黄永港给他的,含有剧毒的毒药,他又小心地缩回手来,向后退去。 那护士还向他一笑,道:“谢谢你。” “不必客气。”林胜的事情已办完了,他出退了出去。 护士室中,配药的依旧配药,看小说的仍旧看小说。 这两个值班护士,只怕做梦也想不到已发生了这样的变故!林胜回到了他的病房之际,又在那警官的面前,经过了一次 那警官仍是连看也未曾看他! 林胜躺在床上,时间已是十一时五十分了。 林胜在黑暗之中,自己对自己笑了笑,一切看来都是如此顺利!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死于中毒,高翔又有得要头痛。 若不是医院之中,真的如此静寂,他真要大笑了起来! ☆☆☆ 十一点十分,夜已深了。 然而高翔仍然在他的办公室中。 他离开了木兰花后,立即布置了对全市大小医院的检查,可是直到这时候为止,却仍然一点线索也没有,高翔坐在办公桌前,正在苦苦思索着。 也就在这时候,电话铃突然响了。 高翔按下了一个按钮,便听得传话器中一个声音道:“高主,任,十七号便衣探员有报告来,你可要直接收听么?” 十七号便衣控员,那就是高翔派去‘监视梦娜的三名干探之一,他有报告回来,高翔自然是要亲自接听的,他忙道:“请接驳过来!” 十七号探员的报告,是利用无线电通话器进行的。 高翔按动了几个钮掣之后,便在传音器中,直接听到了十七号探员的声音:“高主任,高主任,我是十七号探员。” “是的,你继续讲。” “我正在梦娜的住宅之外,一分钟前,有一辆编号六七四0一号的汽车自东驶来,停在门口,那是一辆黑色的宾司房车——” 高翔一面听,一面按卜厂另一个掣,吩咐道:“快查明六七四0一号汽车的车主是谁!” 十七号探员的报告仍在继续着:“一个中年人站在门口l,已按了很久电铃了,这中年人的衣着,十分华贵,像是上层人士。现在,门开了,开门的是梦娜,梦娜见到了那中年人,像是吃了一惊,高主任,我将他们的交谈声直接传给你!” 派去监视梦娜行动的三位探员,都是配备有最新的监视仪器的,这时,十七号探员可以清楚地看到梦娜脸上的神情。 但是,十七号离梦娜,却至少有一百二十尺,他是借着红外线望远镜,在观察着梦娜的行动的,而微波窃听仪,又使他可以清楚地听到梦娜低声交谈的声音,这时,他只消将微波窃听仪的一股线,接驳在无线电通话器上,那么,连远在儿里之外的高翔,也可以清楚地听到梦娜的声音了。 梦娜的声音,听来十分吃惊:“是你!” 接着,便是一个相当低沉的男子声音:“是的,想不到吧,让我进去坐坐怎么样?你总不好意思就这样款待客人吧!” 那声音十分熟悉,高翔呵以断定,自己对这个声音,十分熟悉,然而,一时之间,他却也想个出那究竟是什么人来。 也就在这时,高翔办公室的门上,有人敲打,高翔“哈”地一声,一个警官推门进来,将一份表格,放在高翔桌上。 那是一份车主的登记表格。 而在”车主姓名”那一栏下,赫然是“黄永洪”三字! 一看到这三个字,高翔根本不必再看其他,他便已什么都想起来了,因为事情发展到如今,算是边进了一个新的阶段! 因为黄永洪毫无疑问,就是那个和事件有关的医生! 高翔聚精会神地听着,只听得梦娜冷冷地道:“我当然不准备请你进去,而且还请你离开,你可以说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 “嘻嘻,”黄永洪笑着:“我怎么是傻瓜?” “警方一直在监视着我,梦娜狠狠地道:“你一来见我,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噢,”黄永洪显然呆了一呆,但随即道:“你别吓我了,我来的时候,在附近兜了一转,也未见到有什么人在!” “你知道个屁!” “就算警方有人在监视你,只怕也无暇兼顾的了!”黄永洪得意洋洋地说着:“他们现在,只怕倾巢而出,到医院中去了。” 高翔的心中。陡地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梦娜的声音停厂一停,当然她也呆了一下,然后才道:“到医院去,你出卖了他?是不是?哼,你已找到线索了么?” 高翔一听,一面脑细胞在超速地活动着:出卖了他,这个“他”是谁呢?是林胜?林胜的确是在医院之中?找到了线索,又是指什么而言的? “哈哈,”黄永洪却笑起来,“当然不是,他们赶到医院去,是为了到太平间去看木兰花和穆秀珍,去瞻仰遗容!” 黄永洪说得如此之放肆,这令得高翔大吃一惊。 他在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样应付才好。 “木兰花死了?”梦娜急急地问。 “快了,大约还有三四分钟,让我进来,我详细地告诉你。”黄永洪一讲完,便传来了开门声,脚步声,接着,便静了下来。 然后,便是十七号的声音:“他们进去了,可要继续进行偷听?” 高翔却并没有回答,这时,他已经慌乱得顾不得回答了,木兰花在三分钟或是四分钟内,会发生危险,这是可以肯定的事。 要赶到医院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即打电话到医院去,高翔立时拨了医院的电话,电话铃“滋滋”地响着,可是没有人来接听。 高翔额上的汗,不住地向下淌下来。 他收了线,再打!再收线,第三次打。 直打到第三次,才有一个显然是刚从瞌睡中醒来的声音,好不耐烦的问道:“找推啊,半夜三更,这是医院,你搭错线了。” “别收线,”高翔怒吼了一声,时间已耽搁了一分多钟了,还能再耽搁么?“我是警方,你快叫木兰花病房外的那位警官来听电话!” “呵——”那边的声音,打了一个呵欠,放下了电话,高翔甚至可以听到那该死的家伙,慢吞吞地向前走去的脚步声。 如果高翔的手,够得上去捏那家伙的鼻子的话,他一定不犹豫捏到那家伙透不过气来为止了……可是这时,他却只好干着急。 那个接听电话的该死的家伙,是医院的一个杂役,他的确在瞌睡中醒来,一面揉着眼,一面来到了那警官的面前,用力推他。 那警官也睡着了。 在杂役推警官的时候,戴眼镜的护士,拿着药盘,轻轻地推开了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的房门。而在此同时,林胜正将他的房门,推开了一条缝,看着外面的情形,他看到了那个护士,进了房门,才舒了一口气,心中暗想,木兰花这回,是再也逃不出鬼门关了! 警官被推醒,弄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情,来到发电话旁边,拿起电话的时候,高翔怒火上升,已忍不住要祖宗十八代一齐骂出来了。 “你在干什么?”高翔怒叫着。 “我……”警官一听是高翔的声音,呆了一呆,睡意全消,“我……恰好在厕所。” “木兰花,有人要加害她,快去看她!” “没有啊,一切都很平静。” “混蛋,快去看她!” 警官连忙放下电话,向木兰花的病房走去。 高翔总算吁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的电话还算打得及时,木兰花还未曾发生意外,但是那警官的头脑不怎么清醒,自己还得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中去。 他放下了电话,令一个警官将十七号探员的所有报告,一齐记录下来,然后,他驾着车子,以极高的速度,向医院赶去。 高翔在向医院赶去的时候,心焦如焚,但是那个警官在放下了电话之后,动作却仍是慢吞吞地。他心中只感到高翔有点神经病。医院之中,这样安宁,谁会去害木兰花?那简直是笑话。可是高翔既然这样吩咐了,却也不能不去看一看。 他踱着方步,来到了木兰花的病房之前,在门上敲了两下,那时候,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正在护士的照顾之下,各自拿着一粒丸药,待放到口中去。 她们一听到敲门的声音,便放下手来,木兰花心中不禁有些奇怪,他先向穆秀珍望了一眼,连得穆秀珍也不免紧张了起来。 然后,木兰花才问道:“谁?” “是我?兰花小姐,你没有事情么?” 木兰花听出了是那个警宙,而这一问,却令她感到事有蹊跷,她忙道:“请进来,你这样问我,是什么意思?” 那警官推门而入,笑道:“没有什么,刚才高主任来了一个电话,他很紧张,说是就在这几分钟内,会有人来害你。” 穆秀珍一听,首先笑了起来,道:“奇怪,他是怎么知道的?有人要来害我们,他连时间都知道,这不是太有趣了么?” 穆秀珍一面说,一面将手中的那粒药丸,抛进了口中,喝了一口水,吞了下去,又在药盘拿过了第二粒,木兰花却不像穆秀珍那样轻松,她放下了药,道:“他还说些什么?” 那警官道:“他叫我来看你们。” 穆秀珍又待将第二粒药抛进了口中,但是木兰花却扬起了手,道:“且慢,护士小姐,你进来的时候,可曾见到什么异样的事情发牛么?” 护士摇了摇头,道:“不曾啊。” “兰花姐,”穆秀珍不耐烦地说:“高翔一定是神经过敏了,千万别听他胡言乱语,我们吃完药,也该可以睡了。” 木兰花却仍然摇着头。 “不行。”木兰花下床走来,“我得和高翔通一个电话,我看他急急地打电话,一定是有道理的,一定有人要在一个固定的时间来害我们!” 她抬头看了看钟,又补充道:“我看这时间是在午夜十二时。” 穆秀珍也抬头看了看,道:“现在不过十二点了!” 她一面说,一面打了一个啊欠,顺手又将手中的药,向口中抛去,就在那一刹间,木兰花陡地心中一惊,叫道:“别吃药!” 她突如其来地一叫,令穆秀珍的手一震。 是以,穆秀珍抛出的那颗药丸,也没有跌进她的口中,而是落在床上了。这时除了木兰花以外,其余三个,都是莫名其妙。 木兰花正色道:“高翔的电话一定是有来由的,有人想在十二时正害我们,谋害我们的行动,也是正在进行之中。” “你说什么?”穆秀珍不明白。 “唯一可以使我们在午夜十二时受害的方法,便是将毒药当作普通的药丸,让我们自己取起毒药,送进自己的口中去,毒死自己!” 木兰花说得十分正经! 是以,刹那之间穆秀珍和护士的脸色都变了! 穆秀珍脸上变色,是因为她刚才已吞服了一颗丸药,如果那是毒药的话……穆秀珍现出了一个十分尴尬的苦笑来 而那护士,则想到自己是取药进来的人,如果木兰花坚持这样说法的话,那自己岂不是大大地麻烦发?她怎能不呆着。 呆了片刻,还是那护士先开口,道:“穆小姐……你是在开玩笑,故意吓唬我们的,是不是?我可给你吓坏了!” 穆秀珍也拍了拍心口,道:“兰花姐,半夜三更来吓人,会吓死人的啊!” 木兰花瞪了穆秀珍一眼,并不理会她,却仍然以十分严肃的声调道:“姑娘,我深信我的推测是不错的,当然这件事和你是没有关系的,但是我再问你一次,你可曾注意到有什么样的事么?譬如说,在你配药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 那护士睁大了眼睛,突然道:“是了,四0三室的病人,曾进来过,他是黄永洪医生的病人,入院已有好几天了。” 木兰花陡地站起,道:“可就是面上扎着纱布的?” “是啊,难道他——” 护士还未曾讲完,木兰花已急急地道:“警官,你快去逮捕这个病人,快,如果你行动够快的话,你一定可以立下一个大功了!” 那警官的面上,出现了十分犹豫的神色来。 他显然是绝不知道木兰花这一个命令真正的意思,但是他的动作,却十分快疾,他向后一退,退到了门旁,突然拉开了门。 可是,当他一拉开了门,还未曾向后再退出去之际,门外突然有一个人影一闪,一掌狠狠地向那警官的脑后劈了下来。 那警官连转身看着向他偷袭的是什么人的机会都没有,便已身子仆倒在地,重又跌进了病房之内,而门外的那个人,也一步跨了进来。 那人一进来,便随手将门关上。 他身形高瘦,满头满脸,都扎着纱布,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在他的这双眼睛之中,充满了一种难以形容的邪恶光芒。 而更令人吃惊的,是他的手中,执着一柄极其锋利的外科手术刀!他站在门前,阴森的目光,向病房中三个女性扫着。 护士小姐乍一见了这等情形。吓得用手掩住了口,一点声音出发不出来,身子则不由自主的地发抖,穆秀珍陡地跳了起来。 在她跳起来的一刹间,她根本忘了自己是才从鬼门关回来,连走路也需要扶持的人,她是准备去和那人拼命的! 然而她才一跳起,便已跌在床旁,一阵喘息,几乎昏了过去,只得眼睁睁地望着前面的那人,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三人之中,只有木兰花最镇定。 她本来是站在床边上的,这时,身子缓缓转了过来,面对着那人以十分平静的声音道:“林胜,想不到我们做了几天邻居!”林胜听得木兰花一照面间,便已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心头也不禁震动了-下,同时,他扬起了手术刀来,向前走了两步。 他是被那警官的敲门声引出来的,而当他看到那警官进入木兰花的病房之后,他已知道,事情可能有了新的变化了! 而当他蹑手蹑足,来到木兰花的病房之外偷听的时候,便自然而然地听到了木兰花等人所交谈的一切,他知道自己若没有新的行动,那就完了。 所以,他不等那警官来逮捕他,便先击倒了那警官,冲进了房内。他明知道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这时可以说是毫无抵抗能力的,他可以杀了他们,然后再设法逃去。但是,当他而对着木兰花如此镇定的神色时,他的心中。又个免骇然。 木兰花看到他向前踏出了两步,更笑了起来,道:“林胜,你完了,你的事情已完全败露了,我猜想你经过了整容,是不是?” 林胜又震动了一下。 他沉着声道:“是的,可是你也活不长了。” 木兰花淡然地笑了笑,道:“林胜,你第一次的诡计,可以说是绝纱的。但是绝妙的诡汗,夺命红烛,尚且未能取了我们的性命,何况是现在,一柄尖刀就可以解决我们了么?你尽可以来试试,看看我可不可以将你手中的尖刀夺下来!” 木兰花一面说,一面身形微微一矮,摆出了一个十分机警的应敌之势,但是,当她这样做的时候,她却感到了一阵头昏! 她这时实在是一点能力也没有的! 如果林胜不顾一切地握着尖刀,向她冲了过来的话,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她是绝没有办法将林胜手中的尖刀夺下来的! 但是,木兰花的威名,何等震人,林胜一看到木兰花身形一矮,他心头受了第二次震动,不由自主,向后退出了一步。 木兰花哈哈笑道:“你不敢,你不敢的,是不是?你的医生朋友已落网了,你还会久么?你唯一的出路,便是柬手就缚,说出赃款的所在地,那么,或者还可以免上电椅,可以换一个无期待刑,要不然,你是完全没有希望的!” 林胜硬着头皮道:“你有能力夺下我的刀来么?” 木兰花笑道:“不信你可以试试。” 林胜突然又向后退了几步,退到了门旁,道:“可是我用飞刀伤你,看你有什么办法,别忘了,我本来是一个魔术师。” 木兰花知道林胜的飞刀技术是十分惊人的的,她一直在和林胜拖延着时间,希望会有人推门而入,那么局面便可有所改变了。 但是,她已尽她所能了,林胜仍是占着上风! 第十章 木兰花觉得自己的手心,在微微地出汗,她的身子,向后略退了一步,也就在这时,她看到林胜突然扬起了起来。 木兰花的反应,可以说快到了极点,她放在床沿的右手,突然向上一按,按在病床的操纵杆上,病床的下半部,立时向上,翘了过来。 林胜是在一扬手之际,立即飞出了手中的尖刀的,但木兰花的反应是如此之快,以致当他尖刀脱手之际,病床也向上翘起。 竖起的半边病床,挡住了飞刀,飞刀“轰”地一声,刺进了床垫之中,木兰花逃过了这一刀,但是木兰花站着,本来就是可能随时跌倒的,这时,她手用力按在操纵杆上,是连带整个人,一齐向下压去的,在那样的情形之下,她当然站立不稳了。 她的身子,陡地倒,跌倒在地上。 穆秀珍一见这等情形,发出了一声急呼:“兰花姐!” 林胜在一呆之下,也立即明白,木兰花根本是没有反抗能力的,她绝没有力道夺走自己手中的尖刀,是以,他立时跨前一步,伸手准备将刺在床垫上的那柄尖刀,拔了出来,可是也就在此际,病房的门,“砰”地一声,被打了开来。 病房的门开得如此之急,林胜才跨出了一步,房门便重重地撞在他的背上,撞得他一个跄踉,向前跌出了一步,压在床垫之上。 随着房门被打开,高翔冲了进来。 高翔高声叫道:“兰花、兰花!” 林胜的身子,猛地一翻,翻到了病床的另一边,他几乎立即一跃而起,跳到了窗口,高翔拔枪在手,喝道:“停住!” 林胜的身子,却已不顾一切地向前穿了出去,高翔放枪,那一枪,射中了林胜的肩头,林胜身子向旁一侧.可是他并不没有直落下去。 医院的墙上,爬满了“爬山虎”,林胜的手抓住了“爬山虎”的藤,藤当然个能负担他的体重,但是即使他下跌的势子,缓了许多他双手不断交替地攀着,等到高翔赶到窗口时,他已隐在黑暗之中,高翔已看不到他在什么地方了。 而高翔这时,也看到了木兰花在地上的情形,他看不到林胜,并没有立时也攀出窗去,立即转了回来,木兰花已勉强站了起来,掠了掠头发,道:“快么追他,别让他再溜走了!” 高翔再次冲到窗前,攀出窗去。 可是这时候,林胜已经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当高翔落地之后,他看到了地上石子路上,有着点点斑斑的血渍,高翔顺着血渍,向前追寻,但是追十几码之后,却连血液也不见了! 那当然是林胜已在匆忙地将伤口扎住,所以血渍便中止了,高翔刚才的那一下枪声,几乎将整座医院的人都惊动了。 到处是人声,脚步声,宁静的医院,乱成了一片,高翔急急地奔到值班室,打了一个电话,通知警局,包围医院的附近,然后,才又奔回木兰花的病房,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这时重又躺在病床上了,高翔一到,木兰花便说道:“捉到了没有?” “没有,可是他受了伤绝逃不远的,你——” “我没有什么,唉,高翔,林胜竟就在我的隔壁,住了好几天,你说,我们是不是退步了呢?”木兰花十分感慨地问。 “兰花,这不干你的事,是我误了事。” 木兰花拽着凌乱散在地上的一些丸药,道:“你绝未误事,你的那个电话,救了我们,我相信在这些九药中,一定有两颗剧毒的毒药在!” “兰花姐,你是说,我吞下去的那颗,不是毒药?” “当然不是,如果是的话,你该躺在急诊室中了。” 高翔道:“可是我来得还是迟了,黄永洪去看梦娜,从微波偷听器中传来的声音,说你们在几分钟之后,就要丧生了,所以我打才电话来的!” 木兰花呆了半晌,才吁卜一口气,说道:“好险!” ☆☆☆ 在无线电通讯网的联络一下,从高翔赶到起,不到五分钟,大批警官和警员,已赶到了医院,在医院的附近,展开了搜索。 高翔加派了几个得力的人员,守在木兰花的病房之外,然后,他才带着一小队警员,离开了医院,直驶梦娜住所。 他的车子,在梦娜住所处不远处停了下来。 他才一跨出车子,十七号探员便已从隐蔽处走了出来,道:“高主任,那中年男子还在里面,他还未曾离开这幢房子。” 十七号一面讲,一面向前指了一指。 那一幢十分精致的小洋房,对于这幢小洋房,高翔可以说是再熟悉也没有的了,因为他一度曾是这幢小洋房的女主人入幕之宾! 他挥着手,令所有的警员,散布在房子之外。 十七号探员更进入了黄永洪的那车子之中。 高翔来到了铁门外,手在铁门上轻轻地一搭,人已翻过了铁门,到了小花园之中,一头凶恶的狼狗,立时吠叫着向他冲来,可是,那头狼狗冲到了高翔的面前,突然不再出声,反而在他的身边,捱捱擦擦,表示亲热起来。高翔的心中,不禁苦笑! 他未曾到这里来,已有两三年了,可是,梦娜的那头狼狗,却居然还认得他,这实是使他的心中,起了莫大的感慨! 这两三年来,他的生活起了根本的变化,但是梦娜却依然故人,高翔心中暗忖,梦娜难道就不肯自新么,还是她没有得到适当的机会? 他伸手摸着狼狗的头,轻轻地向前走去。 在他这未曾越过铁门之际,便发现楼下的书房之中,有光芒传出,他可以肯定,黄永洪和梦娜,一定是在书房之中。他并不绕到墙角去,而是堂而皇之地来到了门前,用百合匙打开了大门,穿过了漆黑的客厅,到了书房的门前。 他听到了黄永洪的声音,道:“梦娜,你想想,林胜如果知道了那天在我家中发生的事情,他就肯轻易放过你么?” “一样的啊。”梦娜轻悄地回答:“他也不肯放过你的,是么?” “所以,我们两人要合作。” “我们不是合作过了么?” “你一定知道,那三百万赃款是在什么地方的,快说,我们两人分手了,你也还来得及远走高飞!”黄永洪在大落嘴头。 可是梦娜却显然毫无领情。 她“格格”地笑了起来,道:“找要远走高飞,不会将所有的赃款全带走么?为什么又要和你一人一半来对分?” 高翔在门外站立了片刻,手按在门把上,轻轻地转动着,门并没有下锁,高翔转开了门,又等了片刻,才突然将门推了开来,跨了进去。 高翔的出现,令得书房之中的黄永洪和梦娜两人,都突然吃了一惊,但是两人也都是老手了,他们随即镇定了下来。 梦娜低声笑道:“高主任,你可有入屋搜索令么?” 高翔的态度,也十分轻松,他走到了一张沙发之前,坐了下来,翘起了腿,道:“一个老朋友,来访问你一下,也要入屋搜查令么?” “噢,原来是这样,”梦娜冷笑道:“可是,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你出去!” 高翔仍然坐着不动,道:“我走不要紧,可是围在屋外的弟兄,可都要冲进来了,这不是更加麻烦得多了么?” “什么??黄永洪一跃而起,以极快的手法拔枪在手。 然而高翔的动作,比他更快! 高翔的手一直放在袋中,也一直握着枪,黄永洪才一拿枪在手,高翔便板动了枪机,“砰”地一声响,子弹恰好打在黄永洪的手枪上。 黄永洪猛地后退一步,他的手枪震出了窗口。黄永洪的面色,变得极其苍白。 “黄医生,”高翔冷笑着:“你的事发了,林胜指你是打劫银行的主谋,我看你得好好请两个著名的律师才行了!” “这畜牲……”黄永洪怒骂着:“关我什么事?他……走投无路,才要求我来替他整容的,怎说我有主使他打劫银行的阴谋!” “原来如此,那么,匿藏罪犯,你总有份的了吧?” “那是小罪。” “可是,用毒药交给林胜,要用来杀人呢?” “这……”黄永洪的身子忍不住簌簌地发起抖来。 梦娜却在这种情形之下,高声笑了起来,道:“好了,好戏快收场了。” “还没有,”高翔转过头去,“因为女主角还未曾正式出场。”“女主角?”梦娜做了一个十分疑惑的神情。 “是的,就是你,梦娜小姐。” 梦娜的面色变了,她僵坐不动。 “林胜全供出来了,梦娜,你怎么忍心为了争夺林胜这样的人,而杀了你的姐姐丽莎?”高翔摇着头,叹息地说。 “什么?”梦娜尖叫了起来,“他说什么?” “你杀了丽莎,梦娜,杀人是要抵命的,我也不能再替你开脱了,这是你自己不好,谁叫你不肯及早回头的?”高翔又叹了一口气。 “他胡说,林胜是在胡说!”梦娜用尽了气力叫着:“丽莎是他杀的,因为丽莎和我商量好了要带着赃款远走高飞!” “这些话,你留着到法庭上去说吧。” “高翔,”梦娜奔到了高翔的面前,“放我一次。” “我已经放过你一次了。” “再放我一次,再一次,我一定改过自新。” “带着三百万赃款远走高飞的人,是不会改过自新的。”高翔摊手,“等赃款用完了,你又会去犯罪,去寻求新的赃款。” 梦娜后退了一步:“高翔,你那样狠心!” “不,梦娜,我为你好,以你对珠宝的鉴别能力而论,你可以成为国际知名的珠宝专家,这正是目前最吃香和极有地位的职业之一,别让那些肮脏的赃款,将你拖得更深,若是你再掉下去,那就没有什么人可以抱你起来了!”高翔诚恳地说。 梦娜低下了头。好一会,她才道:“在火车站,八十四号行李箱。” 高翔站了起来,向黄永洪微微一鞠躬道:“请,黄先生,你可以和我们的人一齐到火车站去,你不是想起赃款的么?你总算可以如愿以偿了!” 黄永洪面色苍白,在高翔的押解下,走出了这幢房子。 两个警官迎了上来,问道:“咦,怎么只有他一个人,梦娜呢?” 高翔沉着声道:“梦娜和事情是无关的,我们去起赃款,医院方面的情形,怎么样了,找到林胜了没有?” “还没有,但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好,到火车站去!” 在火车站,顺利地取到了两大箱钞票,又直驶警局,高翔一直以无线电话在和医院方面联络着,但是林胜却仍然没有下落。 高翔再赶到医院时,已经将近凌晨三时了。 医院的花圈中,正被好几辆警车上的探照灯照得通明,警员在草丛中,以及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仔细地搜查着。 高翔上了楼,进了木兰花的病房。木兰花一见高翔,便道:“还没有找到,是不是?” 高翔苦笑着点了点头。 “林胜经过黄永洪的整容手术,他的面貌,可能完全不同了,我想他不会逃离医院的,因为他穿着病人的衣服,而且还受了伤。”木兰花顿了一顿,“注意最不受人注意的地方注意每一个肩头受伤的面生人!将搜索园子的警员撤回来好了。” 高翔答应着,向外走了出去。 他打开门的时候,走廊上,一个穿着医院杂役制服的人,正在拿着扫把,在走廊中扫着地,渐渐地扫过来,当那个杂役在高翔身边经过的时候,高翔根本未在意。 可是,也就在那一瞬间,高翔只觉得腰际的手枪,突然一轻,等他陡地转过身来时,那杂役已到了他的身后,同时,他手中的枪,也已指住了高翔的腰眼。 高翔站定了身了,刹那之间,他完全明白了! “带我出去!”那自然是林胜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高翔将声音放得很镇定,道:“我看没有这个可能,因为你手中的是空枪,我刚捉了黄永洪,子弹在捉他的时候用完了。” “啊!”林胜吃了一惊,扬起枪来看。 高翔猛地一个转身,肩头已撞在林胜负伤的肩头之上,同时,他突然抓住了林胜的手臂,将林胜直摔了出去,林胜的身子在走廊中滑向前去,他手指扣动了枪机,那当然不是空枪,他连扣了三下,三粒子弹,呼啸着飞了出来。 然而,他整个人根本是被高翔摔出去的,当然不能瞄准,高翔也立即向一旁跃开,这时,又有警员自楼梯冲了上来,而林胜也挣扎着站了起来。 “小心,他手中有枪!”高翔立即高叫。 那警员也立时伏下,林胜向那警员发了两枪,准备硬冲下去,可是那警员却在刹那之间,连还了两枪,这两枪,却射中了林胜。 林胜的身子打了一个旋,退到了墙前,倚墙而立。他不住地喘着气,举起枪来,对准了他自己的额角。 高翔在这时候,向他稳步地走去,道:“林胜,你逃不了法律的审判的,枪中已没有子弹了。” 林胜还不相信,他扳动了枪扣。 “卡”地一声,枪中果然没有子弹了。 林胜颓然放下枪,几个警员,一涌而上! ☆☆☆ 木兰花姐妹出院的那天,恰好是林胜坐电椅的那天。林胜已将整个事情的始末,完全供了出来,高翔知道梦娜本来就是无辜的,他自己总算是未曾枉法,心中亦定了许多。而穆秀珍则罚誓,以后即使过生日,生日蛋糕上也不再点蜡烛云云。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