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不止沦陷》 第1章 多体谅我一点好吗 七月的霖城，雨水不断。 密布的乌云闪过银白雷电，伴随一道雷鸣声落下，豆大的雨珠砸向停在路边的车辆。 林姣擦拭着被风雨拍湿的肩头，静静听着驾驶位上的顾权打电话。 仅从他跟别人的几句对话中，就猜到今天的约会可能泡汤了。 “姣姣，抱歉。” 果然…… 顾权摁熄手机，揉了揉眉心：“公司那边有急事，我要过去一趟。” “嗯。”林姣敛下眼底的情绪。 她和顾权恋爱两年了。 自从他进入顾氏后，陪伴她的时间越来越少，哪怕同住屋檐下，见面的机会都屈指可数。 她理解他忙，但理解并不代表她不会失落，不会因此难过。 “生气了？”顾权揉了揉她的发顶，清隽的脸庞满是柔和之色。 “没有。” “那我送你回家？” 林姣摇头：“不用。”她看着不远处的商场，点开微信：“伊澜有空，我让她陪我。” “好。”顾权没有阻拦，往她手里塞了一张卡：“有喜欢的就买，我八点再来接你。” “我有钱。”林姣捏着那张冰冷的银行卡，心底越发不是滋味。 她挎着脸的样子，落在顾权眼里，就变成了她在置气：“姣姣，你多体谅我一点好吗？” 气氛忽而凝固下来，反驳的话卡在林姣喉间，却在瞥见他疲惫的神情后，无法说出口。 她抚平他紧皱的眉心，倾身往前抱住他的腰，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变成了无声叹息。 “乖。”她的示弱，让顾权的眸光温和下来，不禁再次许诺：“周末我带你去看展。” “真的？” “嗯，我手上的项目快结束了。” 林姣又升起一丝期望。 她从他怀里退离，勾唇道：“那你去吧，再忙也不要忘了吃饭。” 顾权轻应：“卡拿着。” 他太过强硬，林姣只好收下。 她撑起雨伞往商场走，一双白鞋踩过水洼，溅起的泥泞在拂动地裙角边留下点点痕迹。 向来爱干净的她，停在玻璃门前，用纸巾轻轻擦拭，正要起身，一道阴影便笼罩下来。 “姣姣！”熟悉的声音传来，林姣吓了一跳，抬眸便看见那张笑吟吟的脸。 裴伊澜挽住她的小臂，另一只手在她左脸捏了捏：“难得见你逛商场，要买什么？” “职业装吧。” “你找到工作了？” “昨天刚收到两份offer。”林姣把沾染污渍的纸巾扔进垃圾桶：“还没想好去哪家。” “哪两家？我帮你参考一下。” “盛衡和天华。” “盛衡？”裴伊澜眸子一亮，似有些激动：“那是我小叔的公司，我下周一也要过去。” “裴贽？”林姣的眼前闪过那张如若神祇的脸，倒是没想到这么巧。 “对啊。”裴伊澜眨了眨眼：“你就选盛衡吧，到时候跟我一起入职，也有个伴儿。” 林姣默了默：“好。”她迈上扶梯，一路同她说说笑笑，压在心头的郁气都消散了。 或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女装区的顾客不多，就连以往需要排队的高奢品牌，门口都只站了一名导购，虽然冷清，但也让她们逛得清净。 裴伊澜本想先给林姣看职业装的，但逛着逛着，就被橱窗里的晚礼服绊住了脚。 她跟导购说了一声，等待他取衣的过程，对林姣道：“姣姣，那件礼服超适合你！” 林姣属于浓颜系的美人儿。 偏偏，她为了顾权的喜好打扮的极其寡淡，就像柔弱的小白花一样，掩盖了所有优点。 导致她现在看林姣，总觉得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别扭得很。 “我？”林姣看着导购送来的裙子，反应平平：“像这种秀款礼服，我已经有三件了。” “又不一样，你先去试试嘛。” “我平时很少参加晚宴，买来也穿不了几次，还是算了吧。” “姣姣……” “我要这件。”模样清秀的女人趾高气扬地走来，对着导购指了指她们手上的礼服。 “抱歉，这两位女士还在选购，麻烦您到旁边等一下。” 何佳顿时不满，却碍着他恰到好处的笑容，不好硬抢。 她转移目标，暗自打量穿着朴素的两人，下意识觉得她们买不起。 于是，打着商量：“这件礼服我很喜欢，不如这样，你们重新挑一件，我来买单？” “不需要，谢谢。” “随便挑一件去卖二手都能赚五六万呢，你们确定不要？” 林姣捕捉到她眼底的轻蔑，不打算跟她争执，转头问导购：“店里还有限量款吗？” “有。”导购取了两件礼服，态度极好地摆在她们面前：“这两件都是由纯手工制造，量体后总部会派人过来调整，大概十五个工作日内完成。” 这两款限量的风格偏甜美，比较符合裴伊澜的气质，林姣拿起那件香槟色的鱼尾裙，对着她的肩头比了比：“伊澜，喜欢吗？” “喜欢。”她提起裙摆，不屑地瞥着何佳：“还是你眼光好，这件比秀款好看多了。” “那你去量体吧。” 见她跟导购离开，何佳只得咽下那口气，看着林姣：“你都不问一下限量款的价格？” “重要吗？” “我怕你的钱包受不住。” 林姣轻笑一声：“受不受得住，都是我的事。”说着，她径直走到收银台前付款。 何佳不信自己的判断会失误。 她拿着那件无人问津的秀款，跟上她的步伐，‘好心’提醒：“别勉强，信用卡可是无底洞呢。” “是吗？”林姣打开钱包，指尖在卡槽上划过，拿出一张白金储蓄卡：“我还没用过。” 何佳被噎了一下。 她看着对方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刷了十七万，脸颊像是被谁扇了一巴掌，又疼又丢人。 轮到她付款的时候，她都不好意思去碰信用卡，只得咬咬牙，拿出仅剩不多的存款。 “姣姣，我量好了。”裴伊澜从试衣间小跑过来，视线掠过何佳：“那件秀款多少钱啊？” 林姣挑眉：“八万？” “难怪你看不上呢，也太便宜了。” 何佳气得浑身发抖。 第2章 讨厌爱攀比的人 她顾不上跟她们争吵，拎着店员递来的购物袋，灰溜溜地走了。 “怎么这么久？”在吸烟区等她的何祺看见她过来，不耐地起身：“那边都在催了。” “遇到了两个烦人精。” “你跟别人吵架了？” “没有。”何佳讲了一遍经过，只字不提自己的错处：“我只是说了她们几句而已。” 何祺蹙眉：“这里是霖城，你做事掂量点儿，别在外面给我得罪人。” “嗯，我心里有数。” “最好是。” 何佳跟着他往外走，好巧不巧，又看见了乘坐扶梯的林姣两人。 她停下脚步，不想跟她们对上。 何祺察觉到她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神色莫辨：“她们就是跟你抢东西的人？” “你认识？” “左边那个是我哥们儿的女朋友。” 何佳瞪大眼睛，语气酸得很：“她家很有钱吗？我看她挺大方的，还是给朋友买。” “她能有什么钱？靠男人罢了。” “靠男人还那么嚣张？早知道我刚才就怼回去了，说什么也不惯着她。” 何祺收回视线，眼珠子转了转：“等着，哥帮你出气。” “怎么出？”何佳掩下眼底的兴奋，担忧道：“你别做得太过分了，毕竟你们认识。” “放心，一通电话就搞定了。” 虽说，他看不上何佳这个爱慕虚荣的堂妹，但相比之下，虚伪做作的林姣更让他讨厌。 既然她藏不住尾巴，那他定要揪出来让顾权好好看看才是。 * 将近十点，商场的灯灭了一半。 下班的员工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拖着疲惫的身躯，在门口道别。 看他们都走没影儿了，裴伊澜挽着林姣退到一边：“顾权还来吗？不来我就送你回去。” “他在路上了。” “说好的八点来接你，硬生生拖了两个小时，也就你脾气好，是我早就冲他发火了。” “他最近刚接了一个项目，很忙。”林姣看着屏幕上的微信框，嘴角的笑不达眼底。 裴伊澜擦拭着公共椅凳：“那么忙还谈什么恋爱？就跟工作过呗。” 林姣没有说话。 她为顾权开脱的次数太多了，多到再找借口，她都厌烦的程度。 “先坐会儿。”裴伊澜拉了她一把，转移话题道：“你明天有空吗？我们去喝两杯。” 林姣摇头：“明天要参加生日会。” “谁过生日？” “宋臻。” 一听是顾权那个圈子的人，裴伊澜就没兴趣了，啧声道：“我还以为是哪个帅哥呢。” “你想谈恋爱了？” “没，我只想找个男人玩玩。” 林姣脑仁儿一跳：“你上次说的那个叫什么泽的画家，没联系了？” “嗯，他太直了。”裴伊澜一想起那些死亡对话，就难受：“我俩根本聊不到一起。” “那……” “姣姣。”一辆宝马映入眼帘，半敞开的车窗传出顾权的轻唤。 “终于来了。”裴伊澜翻了个白眼，从包里摸出车钥匙：“姣姣，我就不陪你过去了。” “好，你到家了给我发信息。” “知道。” 林姣目送她走远后才上车。 她把手里的购物袋放到后排，发现顾权在发呆，不禁一愣。 “顾权？”她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被搅碎的光影抚过他高挺的鼻梁：“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顾权思绪回笼，耳边却还在回响何祺所说的话。 他往后看：“今天逛得开心吗？” “还不错。” “有没有遇到麻烦？” “没有啊。”林姣没听出他的试探，还以为他是在关心自己。 她倾身过去，眸光温软地看他：“有你在，谁敢找我麻烦？” 殊不知，这句玩笑话，间接性地‘坐实’了她抢别人礼服的事。 顾权的脸色越发难看。 他一脚踩下油门，还没系上安全带的林姣，不受控地往后一倒，后脑撞在了车窗上。 酥麻地痛感泛起，她紧蹙双眉，唇边溢出一声轻哼，又淹没在窗外灌进的晚风里。 “姣姣，我很讨厌爱攀比的人。”顾权气恼厌恶的语气，让捂着后脑的林姣莫名其妙。 她昏昏沉沉地闭眼，没功夫揣摩他的言下之意：“谁得罪你了？” “何……”顾权见她的状态不对，心头的气陡然散了：“你怎么了？” “头撞了一下。” “呲——” 他猛地刹车，没有准备的林姣又往前仰，好在他揽住了她的腰，才避免她再度撞上。 “我看看。”他俯下身，拨开她细软的发，轻触那块被撞到的地方：“疼得厉害么？” “还好。”林姣示意他继续开。 她长记性地系上安全带，等车驶进鹭浮湾，那阵疼意才消失：“你跟何祺吵架了？” 顾权脚步一顿：“嗯。”他打开洋房的大门，不想再提：“没什么大事，你别多想。” 林姣点头，摁下顶灯的开关。 她换上拖鞋，正想跟他说会儿话，却见他头也不回的上楼：“姣姣，帮我煮碗面。” “你想吃什么面？” “……” 安静到落针可闻的环境，放大了林姣的落寞，得不到回应的她，蔫蔫地走进厨房。 十分钟后，她端着托盘站在顾权的门前，轻轻敲了两下。 “帮我放桌上。”哗哗地水流声，夹杂着他的声音一起传来。 林姣推开门，视线落在堆满文件略显杂乱的沙发上，一放下碗筷就忙着帮他收拾。 她很少进顾权的卧室，外人所言的暧昧同居，到他们这儿，不过是一种室友关系。 除了有事以外，两人互不干扰，始终保持纯洁的恋爱，彼此都没想过跨过那条线。 “姣姣？”顾权没听见脚步声，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你还在么？” “怎么了？”林姣转头，一张发黄的照片从A4纸中飘落在地。 她敛下眸，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年少女，猝不及防地闯入视线。 顾权抹去额间的水珠，温声道：“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好。”林姣拾起那张三人合照，轻轻一拍，并未多想地夹回去。 她看了一眼倒映在磨砂门上的模糊轮廓，携着门缝溢出的水雾，起身离开。 第3章 林姣很好 但始终不是她 宋臻的生日party定在铂宇会所。 这儿是霖城公子小姐的常去之地，除了唱K、密室以外，还有不少娱乐项目供他们玩耍。 二楼包厢内，一群男女坐在桌旁玩游戏，笑声及乐曲的旋律混杂在一起，尽显嘈杂。 推门声响起，他们抬头看了一眼。 诸多视线同时投来，林姣的眼中却只有那个，二十分钟前跟她说还在加班的男人。 光影模糊了他俊俏地侧颜，只见他笑着，却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姣姣，过来。”顾权伸出一只手。 他虚虚揽住她的腰，对电话中的敷衍没有半句解释：“外面还在下雨么？” “嗯。”林姣压下心底的烦闷。 她从包里拿出一份生日礼物，递到宋臻手里：“生日快乐。” “还是姣姐好啊。”宋臻笑笑，睨了顾权一眼：“不像有些人，一点表示都没有。” 顾权低笑：“少来。”他看着放在桌前的酒：“你爱养鱼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 “我刚吃了头孢。” “你当我傻？” “不敢不敢。”宋臻深呼吸，拍着肚子将那杯酒喝光：“待会儿你得抬我去医院啊。” “放心。”顾权又给他倒满。 一来一回后，面前的酒瓶就空了。 “姣姣，吃芒果么？”顾权等他歇息的间隙，拿起果盘递给林姣。 这个季节的芒果很甜。 林姣却吃不下。 她推开果盘，没有问他是否记得她过敏的事：“我晚上吃撑了。” “我这有健胃消食片。”宋臻从兜里摸出一板被折弯的药片：“你吃三颗会好点。” “谢谢。”林姣看了一眼遮住掌心纹路的药片，悉数放入嘴里。 酸甜的味道弥漫在口腔，她面无表情地将其嚼烂，堪堪咽下。 “宋臻，继续么？”顾权晃晃酒杯，未曾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等何祺吧。” “他多久过来？” “还有十分钟。”宋臻摁熄手机，还想再缓缓，便拿起骰子：“姣姐，我们玩两局？” “我不太会。” “没事儿，这个又不难。” 林姣握住骰盅，身子前倾，几缕长发拂过顾权的手背，携着轻浅地痒意。 他下意识往她身边靠：“我教你。” 玩骰子讲究一定运气成分，林姣哪怕学会了，也难免输上几把。 她擦拭着唇瓣上的酒渍，瞥见纸巾上沾染的口红印时，又拿包起身。 “顾权，我去一下洗手间。” “好。” 顾权收腿，方便她出去：“洗手间在走廊尽头，你慢点。” 林姣点点头，不疾不徐地拉开门。 她走后没多久，姗姗来迟地何祺出现在包厢，他跟那群人打完招呼，便坐到顾权旁边。 “权哥，小跟班没来吗？”‘小跟班’是他们给林姣取的绰号。 “别这样叫她。”顾权抬眸，横了他一眼，语气却不像在生气。 “我这不是习惯了嘛。” “她听见了不好。” 见他神情不自然，宋臻说笑：“何祺你什么意思？一来就找姣姐，难不成看上她了？” “怎么可能？”何祺‘嘁’了一声。 他摸了摸刚染的红毛，想起那人发的信息，沉吟良久：“我们出去聊聊？” “嗯。”顾权放下酒杯。 瞧见气氛不对的宋臻，敛了笑意，跟着他们走到旁边的露天花园。 酝酿了一路的何祺，分别给他们丢了两根烟，试探道：“权哥，你觉得林姣怎么样？” 从包厢找过来的林姣，听见他们谈及自己，鬼使神差地没有走近。 她贴着冰冷的墙壁，似期盼似紧张地看着顾权，掌心沁出了一层汗。 顾权：“你问这个做什么？”他站在遮蓬下，倒映在地面的身影，被壁光分割成两半。 光听声音，分辨不出他的情绪。 “好奇啊。”何祺解锁手机，想了想，还是将那道光摁熄了。 “你小子不对啊。”宋臻似笑非笑：“权哥的心思不是很明显吗？还用问？” “不一样，他又没说过。” “这有什么好说的？你瞎了？” 何祺懒得理他：“权哥？”他转过头，露出一排大白牙：“你给我们透个底呗？” 顾权透过雨雾，眺望远处的繁华，眼前又浮现了那道倩影。 “透什么底？”他的嗓音沙哑，不知想到了什么，浑身都散发着落寞。 林姣不懂这种落寞从何而来。 她往前迈出一步，正想走过去，抹去他肩头的水珠，清风又将何祺的声音带到耳边。 “你爱她吗？” “她很爱我。” “我问的是你。” 顾权沉默良久：“重要么？”他掐灭烫到指腹的烟，苦笑：“林姣很好，但始终不是她。” “轰——” 一阵雷声轰鸣而下。 脑子嗡嗡的林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分明是七月的天，她却冷的发颤，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她’是谁？ 这段感情，难道还有第三个人吗？ 林姣不敢想。 她咬着下唇，用痛感让自己清醒。 质问的话在脑子里过了数十遍，却在他们往旁边挪步的时候，狼狈地跑开了。 “嘶……”迎面撞来的女人，让楚裕舟避闪不及，小臂也被她包上的金属物划了一下。 “对不起。”林姣哽咽道歉。 她捂着生疼的左肩，压抑地情绪变成眼泪，在这一刻夺眶而出。 不等他开口，又慌忙下楼。 楚裕舟看见她的眼泪，稍稍愣住。 “裕舟，没事吧？”旁边的好友问了一句，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瞧：“你认识那妹子？” “嗯。” “旧情人？” “别他吗瞎说，要死人的！”楚裕舟推开他的肩，连手上的水渍都顾不上擦。 他翻开通讯录，拨通字母P开头的第一个号码：“林姣哭了……” 第4章 裴贽出现 送她去医院 密布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 从铂宇离开的林姣，浑浑噩噩地走在街上，一身衣裙彻底湿透，白鞋也被泥泞染脏。 她看着一辆又一辆轿车驶过，通红的眼尾滑下几滴晶莹，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珠。 渐渐地，视线变得模糊。 电动车的强光迎面而来，她为了躲避，一个踉跄摔向铺满落叶地公共座椅。 如火燎般的痛感席卷全身。 却不敌她心间的冷。 “林姣？”一道急切的低唤，伴随淌过水洼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淡淡柏木香沁入鼻尖，一件西装披在了林姣身上，为她挡风遮雨，圈出一片安全的区域。 林姣抬起眼帘，茫然地目光顺着那只握着伞柄的手，寸寸上移。 男人穿着一件白衬衣，领口的纽扣扣到最上面那颗，气质矜贵，携着浓浓的禁欲感。 他的相貌十分惹眼，轮廓线条分明，浓密的睫毛下，一双狭长的眼眸略显凌厉。 但他表露出的担忧，却淡化了那份凌厉，无端令人心安。 “摔疼了吗？”他醇厚的嗓音，如大提琴般，在她耳边轻轻地拉。 林姣回神：“小叔……” 许是熟悉的人在身边，她卸下了伪装，不再掩饰她的脆弱，止不住地抽泣。 裴贽拨开贴在她脸侧的发。 他隔着那件西装揽住她的肩，带她起身时，伞柄朝她倾斜。 “先上车。” “嗯。”林姣一瘸一拐地跟着他，左手攥紧他的衣角，指骨泛白。 停在路边的奔驰还打着双闪。 副驾驶的车门被他打开，温厚的掌心覆在车顶，等她坐进去，他才绕到另一边。 裴贽调高了车内的温度。 他将纸巾塞进她手里，什么也没问，仅凭脑海中的记忆，一路向医院行驶。 抽噎声在片刻后停止。 林姣蜷成一团，顶着那双肿成核桃的眼，望向街边闪过的霓虹灯影。 这场雨好像停不下来。 就像她陷入某个怪圈一样，想离开，却又被万千思绪紧紧缠绕。 “嗡——嗡嗡——” 足够安静的环境内，手机震动的声音显得有些突兀。 酥麻的震感从林姣的腿根传来。 她翻出包里的手机，看着来电提醒，犹豫良久，还是摁下了接听键。 “姣姣，你在哪？”顾权烦躁地站在走廊上，单手叉着腰。 他刚回到包厢，就听闻林姣去找过他，也不知道之前的对话，有没有落入她耳中。 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油然滋生，他心里没底，连酒都顾不上喝，就出来打电话了。 “外面。”林姣的嗓音很哑。 发现她的语气不对劲，顾权眉头紧蹙：“你怎么了？” “没事。” “你发个位置给我，我来找你。” 林姣沉默。 于心而言，她现在并不想见到他。 她拢了拢那件西装外套，在暖意的包裹下，有了勇气：“我们明天再谈，行吗？” “姣姣，你……”顾权张了张嘴，想好的解释，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扯开系在脖颈的领带：“行。”顿了两秒，他又问：“你今晚不回家么？” “不回。”林姣挂了电话。 她将手机扔进淋湿的包袋，丢在脚边，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浊气。 舒缓地音乐在这时钻进耳廓。 累到极致的林姣，眼皮开始打架，在不知不觉中昏睡过去。 “林姣？”裴贽踩下刹车。 见她双颊布上一层不正常的红晕，他伸手去探她额间的温度。 烫意袭来，他连忙替她解开安全带，下车走到副驾驶门边，将她抱进医院。 病房内。 裴贽卷起一截衣袖，倚靠在墙边，等护士为林姣上药换衣。 他曲着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臂弯，清冷的眉目深藏着忧虑。 “裴先生。”护士端着一个银色托盘出来，盘中放着几块沾血的纱布。 她压低声音：“需要陪护吗？” “不用。” “那您多注意吊瓶，打完就按一下呼叫铃，我过来拔针。” “好。”裴贽道过谢，迈进病房。 他背对着暖光站在床边，凝视那张苍白的脸，又用沾水的棉签，涂抹她干燥的唇。 这般脆弱的林姣，让他困在心底的情愫有破笼之势，却更疼惜，不愿再见她这副模样。 早知道…… 裴贽暗自叹息。 他握住那只打吊瓶的手，亦如忠诚地骑士，默默守了她一夜。 * 晨时的第一缕阳光折射进来，如一层金色的纱，铺洒在洁白的病床。 被饥饿感唤醒的林姣，睁开双眸。 她迷茫地打量四周，瞧见坐在沙发上用电脑办公的裴贽时，昨晚的记忆也随之浮现。 “醒了？”捕捉到她的视线，裴贽敲键盘的手一顿，抬头看去。 两道视线撞在一起。 林姣垂眸：“小叔，昨晚谢谢你。”被他撞见那么糟糕的画面，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裴贽挪开膝间的电脑，拎着保温桶，走到床边：“这是曲绍给你煮的粥。” 曲绍是他的助理兼司机。 林姣见过几次，却不想那个瞧着凶巴巴的大块头，还会干这些。 她慢条斯理地舀一勺粥，尝到那股香味的时候，眸子微亮。 “小叔，你吃了吗？” “还没。” “那我们一起吃吧？”她倒了一半在碗里：“这么多我也吃不完，别浪费了。” 裴贽应下，薄唇微勾。 他看着她恢复气色的脸，在她似有所感时，又克制地收回视线。 吃到一半，林姣的手机响了。 她连个眼神都不想给，愣是等填饱肚子，才点开微信：“小叔，我今天能出院吗？” “可以。”裴贽摁下呼叫铃：“等最后一瓶点滴打完，我就给你办出院。” “麻烦你了。” “不麻烦，你有急事？” “我跟顾权约好了。”提起他，林姣的神情不似从前，嘴角的笑意也变淡了。 裴贽顶了顶腮。 他抚平衣袖上的褶皱，嗓音冷清：“林姣，感情不是生活中的唯一。” 林姣对上那双狭长的眸，没说话。 她知晓这些道理，但感情就是不讲道理，例如此时此刻的她，无法坦然面对。 第5章 他有什么值得我妄想 临近午时的日头，越来越大。 林姣抬手遮在额顶，缓缓跟着裴贽上车，不过短短几步距离，鼻尖就沁出了汗。 “去鹭浮湾？”裴贽醇厚的嗓音传来时，一张纸巾亦印入眼帘。 林姣摇头，接过那张纸。 她擦拭着鼻尖，打开导航递给曲绍：“顾权定了餐厅，我要先跟他见一面。” “嗯。”裴贽神情莫辨。 他倚靠着后排椅背，修长的手随意搭在膝间：“需要我等你么？” “不用了。”林姣不想耽搁他的时间：“你回家好好休息吧，改天我请你吃饭。” “我明天就有空。” “啊？” “不是说请我吃饭？”裴贽问得认真，眼底的笑意不曾掩饰。 林姣顿了一下：“对。”她看着他的侧颜：“你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 “都可以。” “那等我看好了，再给你发信息？” 裴贽爽快地应下。 察觉到他的心情不错，坐在驾驶位上的曲绍，刻意放慢了车辆行驶的速度。 他透过后视镜，时而看裴贽一眼，等了半天没等到他们对话，只好不停地打手势。 从林姣的视角看去，就是曲绍不停地往旁边摆手，就跟抽抽了一样，令人担忧。 她往前一探，关切地问：“曲哥，你的手抽筋了？” 曲绍：“……” 接收到一记死亡凝视的他，活动着腕骨：“嗯，最近有点缺钙。” “看医生了吗？” “看了，问题不大。” “那就好。”林姣还真怕他一不小心导致车祸：“你回去炖点大骨汤，多补补吧。” 曲绍摸了摸鼻尖：“行。” 他心无旁骛地往前开，磨蹭了十来分钟，终于在餐厅外踩下刹车。 “小叔，我先走了。”林姣把手机放进包里，打开车门。 裴贽颔首：“记得吃药。” “好。”林姣露出笑意：“明天见。”阳光洒在她的睫羽上，于下眼睑投下一层涟漪。 清风拂动她的裙摆，周遭的一切仿佛沦为她的背景板。 分明是一个寻常的艳阳天，却在他心中留下唯美的画面，久久无法忘记。 “老板。”曲绍见他魂儿都丢了，无奈啧声：“您要不进去吃个饭？又能偶遇了。” 裴贽斜了他一眼：“开车。” “往哪儿开？” “公司。” “今天周六啊。”他不想加班。 “所以呢？” 曲绍攥着方向盘，采用迂回战术：“您都答应林小姐回家休息了，总不能骗她吧？” 裴贽的神情有所缓和。 他点燃一根烟：“那先回家。”不等对方笑出声，又道：“你去公司帮我拿文件。” “啥文件啊？没有电子版吗？” “没有。” “……”他认了。 曲绍一脚踩下油门。 尾气喷出的水蒸汽，带着他的悲伤一起，被风无情地吹散。 * 宛转悠扬地乐曲，飘荡在餐厅内。 独自坐一桌的林姣，抿了两口侍者端来的柠檬茶，静待那道身影出现。 她等了将近半个小时，陆续给顾权拨了几通电话，但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若在以前，她还会为他找借口，譬如路上堵车、公司有事，或者手机调了静音等等。 但现在……她却开始怀疑，他是否跟那个’她’在一起。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哪怕是对方的一个小举动，都能想象出上百种，不太美妙的画面。 从而，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林姣。”一道吊儿郎当的男声传来，让林姣的思绪回笼。 她一抬头，就对上了何祺含笑地眼：“怎么是你？顾权呢？” “他来不了了。”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何祺拉开对面的椅凳：“这家餐厅我还没吃过，看着不错啊。” 林姣手握成拳：“他在哪？” “机场接人。” “接谁？” “苏恬。”何祺翻看着菜单，风轻云淡道：“你不是知道了吗？” 他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林姣的心跌进谷底，摔入一片荆棘。 她抿紧唇瓣，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他们是什么关系？” “恋人？” “那我呢？” “你啊。”何祺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致地点了两个菜：“你顶多算他生活中的调剂品呗。” 林姣咬破下唇，浓郁的血腥味在下一秒弥漫开来，直泛恶心。 她敛着通红的眸，前所未有的屈辱感袭上每一寸神经，那身衣裙亦被攥出了几道褶皱。 见她沉默，何祺的笑意更甚：“你知道权哥为什么跟你在一起吗？” 他解锁手机，发了一张照片给她。 语气越发轻蔑：“他们都说你跟苏恬长得像，但我觉得，你连她的三分之一都比不上。” 微信框显示的红点，格外刺目。 林姣迟疑良久，带着最后一丝不甘，点开了那张合照。 照片背景正是机场，穿着一件白裙，与她风格相同的女人，侧对着镜头，一只手环着顾权的腰，嘴角挂着羞涩的笑，像是在撒娇。 林姣移开目光，盯着顾权深情款款的模样，好似置身于凛冬，周身的毛孔都散发着寒意。 血淋淋地事实摆在面前，两年的感情变成一场笑话，饶是她做好了准备，也难以不怨。 “林姣。”何祺曲指，敲了敲桌面：“你跟权哥不可能了，你最好别对他抱有任何妄想。” 林姣讥笑一声，眼底的光芒熄灭，却没落下一滴眼泪：“他有什么值得我妄想？” “值不值得，你不是最清楚吗？反正我警告你，不管你跟权哥怎么闹，都不要牵连苏恬。” 他在提及苏恬时，无意流露出的情愫，让林姣品出了一丝怪异。 她想起曾在顾权卧室看到的三人照，仿佛找到了他对她抱有恶意的源头。 “怎么？你喜欢她？” 何祺脸色一变：“林姣，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用我教你吧？” “还急了？” “我哪儿急了？” 林姣眉梢一挑：“何祺，暗恋的滋味不好受吧？只能看着她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说来你也挺可怜的。” “我可怜？”何祺指着自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得。 他讽刺道：“我再怎么着也比你好，被人当作替代品，还以为自己找到真爱了，不觉得可笑吗？” “起码我拥有过，你呢？”林姣挑眉：“你连跟她共处的机会都没有，到底谁更可笑？” 被戳中痛处的何祺，恼羞成怒：“你一个玩物，还跟我谈拥有？你配吗？” “哗——” 杯中的柠檬茶，被那只纤细的手泼了出去，携着一丝烫意，袭向何祺黑沉的脸。 第6章 分手 以后不要联系了 “我配不配，轮不到你多嘴。”林姣‘嘭’地一声，放下茶杯。 她走到他旁边，似笑非笑：“你大老远过来帮她出气，还弄得这么狼狈，她会多看你一眼吗？” 何祺抹去脸颊黏腻的茶水，忍无可忍地起身，欲要揪住她的衣领。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打……” ‘女人’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林姣擒住小臂，一个天旋地转间，摔倒在地。 整个过程快到他反应不及。 “哇靠！”宋臻刚找过来，就目睹了林姣过肩摔的飒姿。 他看着以怪异地姿势，躺在地面的何祺：“兄弟，你这回湿鞋了啊。” 何祺气得额间的青筋暴起。 他拽住宋臻伸来的手，一爬起来就拿起玻璃杯，想砸到林姣身上。 “何祺，你干嘛？”宋臻眼疾手快地夺过杯子，低声提醒：“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 “关我屁事？”失了理智的何祺，哪管得了别的：“妈的，老子今天必须收拾她！” “就凭你？”林姣无情嘲笑，还真看不起他：“你还是回家多练练吧。” “你他吗……” “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要不咱俩比划比划？”旁边的中年大哥撂了筷子，掌心拍桌。 他一开口，其他食客也跟着附和：“你不要脸就算了，也别丢我们男人的脸。”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武力又解决不了问题，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是啊，这姑娘的腿还受伤了。” 诸多责备的视线投来，别说何祺，就连宋臻都不好意思了。 他把车钥匙塞给何祺：“你出去等着，我跟姣姐说两句。” “嗯。”何祺顺着这个台阶下。 他瞪了林姣一眼，夹着痛到发麻的屁股，以最快地速度离开。 那背影瞧着，窘迫极了。 林姣跟周围的人道了句谢，又坐回原位：“你想说什么？” 再次面对顾权的这些好兄弟，她的态度不复往常，甚至多了一丝烦躁及不耐。 宋臻倒是能理解。 毕竟这事儿，顾权的确做得不对。 他也没道理像何祺那样，百般为难她：“权哥让我过来跟你说一声，他有事不能来了。” “什么事？陪苏恬么？” “你都知道了？” “我不该知道吗？”林姣扯出一张纸巾，擦拭右手：“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没有啊。” “那这两年，你们又是抱着什么心态看我？一个被人玩弄的小丑？还是所谓的替代品？” 有那么一瞬间，宋臻感觉她变了。 从柔弱的水仙变成带刺的玫瑰，说实话，他还挺喜欢的。 “姣姐。”他一脸认真道：“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我一直都把你当朋友对待。” “那你为什么没有提醒过我呢？”林姣抬起眼帘：“哪怕一次也好。” 宋臻无法反驳。 他清楚，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足以说服她，又何须多此一举。 “抱歉，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他很诚恳的道歉，至少瞧着挺真。 “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没。” 林姣扔掉被揉成一团的纸巾。 她放了两百块钱在桌上，面无表情地起身，迎着刺目的阳光，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回到鹭浮湾，她还有些恍惚。 曾以为的甜蜜，被告知不属于她，就像将她的自尊放在脚底踩踏，一丝体面都不留。 而如今，这栋充满无数回忆的洋房，也因顾权变成了一座，让她想拼命逃离的牢笼。 林姣深吸一口气，沿着石板路迈向台阶，每一步都无比沉重。 她看了一眼装修雅致的客厅，狠狠压下涌在眼底的苦楚，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卧室。 庆幸的是，这里没有太多属于顾权的气息，让她在收拾东西的时候，能保持冷静。 她没有带走为数不多的合照，没有带走他喜欢的衣物，誓要将两年的回忆统统留下。 嗒嗒地声响，在洋房内荡起回音。 炽热的阳光在那扇大门关闭时，彻底隔绝在外，如同她的心房，透不进丝毫光亮。 * “权哥，姣姐知道了。” 顾权接到这通电话，沉默了很久。 他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楼下的繁华景观，一双俊眉微微蹙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权哥？”宋臻以为他没听到，又重复一遍：“你打算怎么做？” “我会跟她说清楚。” “那你尽快吧。” “嗯。”顾权解开领口的衣扣，转头看着还在折衣服的苏恬。 她低着头，几缕发丝拂过侧颜，轻挠她修长的脖颈，那副恬静的模样看得人心颤。 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苏恬的动作一顿，似娇似嗔道：“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怕你不见了。”高三那年，她的不告而别，始终是顾权心里的刺。 他梦到过许多次，与她久别重逢的场景，但当她站在面前这一刻，又觉得不真实。 苏恬一怔：“怎么会？”她欣喜地抱住他的腰，仰头注视他：“以前的事是我不对。” “不怪你。”顾权深呼吸，眸光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苏恬满足一笑。 她退离他的怀抱，体贴地问：“刚刚是公司打来的电话吗？” “嗯，有点事。” “那你先去处理吧，等我把这里收拾好了，我们再出门。” 顾权颔首，转身去了书房。 他拨通了林姣的电话，习惯性地低唤她的名字：“你在哪？” “有事？” “你明天有时间吗？我想……” 听着他刻意压低的嗓音，林姣不用想都知道他还跟苏恬在一起。 她敛着眸，压下弥漫在眼底的愤怒及反感：“顾权，我们分手吧。” 顾权神情微变：“你说什么？” 从铂宇离开的时候，他就想过结束这段关系，当时的他还犹豫不决，但见到苏恬后便坚定心中所想，就连林姣不肯，他该用什么补偿都想好了。 只是没想到，她会先提出来，还是以这种冷静、毫不在意的姿态。 “我们分手，以后不要联系了。”林姣重复一遍，语气带着决然。 第7章 我只是想补偿你 顾权沉默半晌：“抱歉。”心头愧疚之下，他又道：“市中心的那间商铺我会留给你。” “我缺你这点东西？” “姣姣，我只是想补偿你。” “说是补偿，实际上你只想为自己求一个心安吧？”林姣笑了：“顾权，你真虚伪。” “不管你怎么想，该给你的我不会吝啬，只希望……”你别恨我。 剩下的话，顾权没有说出口。 他没立场再要求她了。 “小姑娘，到了。”前排的司机踩下刹车，出声打破了这份沉寂。 林姣一字未语地摁下挂断键，刚拖着两只行李箱下车，又接到了裴伊澜的电话。 “姣姣，出来玩吗？” “我在搬家，没时间。” 裴伊澜噌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搬什么家？你跟顾权吵架了？” “没吵。”林姣攥紧手机，嘴角扬起的弧度略苦：“我跟他分手了。” 裴伊澜瞳孔一缩。 她慌慌张张换好鞋，推门往外跑：“你现在在哪？” “明信公馆。” “你站着别动，我马上过来。” 林姣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半个音节，耳边就传来了嘟嘟地声音。 她叹了口气，只好寻了一个最显眼的地方坐着，方便她看见。 十分钟后，一辆红色跑车驶来。 裴伊澜‘砰’地一声甩上车门，携着一身冷意站她面前：“顾权那王八蛋怎么你了？” 她来得急，鞋子的绑带都松了，就连平时精心打理的头发，也被风吹得乱糟糟的。 难得见她这副模样，林姣的眼眶没由来地红了：“没怎么。” “这还叫没怎么？”裴伊澜指着她膝间的纱布，气得发颤：“他在哪？我找人揍他！” “这个跟他没关系。” “你别替他说话！” “真的。”林姣稳住心神，让汹涌的情绪平复下来：“这是我不小心摔的。” 裴伊澜与她对视了几秒，确定她没有维护顾权才肯作罢。 她问：“你们为什么分手？” “进去再说吧。”林姣瞥了一眼来来往往的行人，让她先停车：“我在九单元等你。” “嗯。”裴伊澜没再追问。 明信公馆这套房，是林姣的父母在她大一那年，各出一半资金为她购置的。 她来过两次，故而还算熟悉。 “叮——” 电梯停在八楼，林姣拖着箱子往右边走，摸出包里的钥匙：“伊澜，你吃饭了吗？” “还没。”裴伊澜跟着她进屋。 她站在玄关，打量四周：“我怎么感觉你这的陈设变了？” “应该是我妈找人改的。” “阿姨的品味真好。” 林姣看着透着温暖气息的客厅，笼罩在头顶的乌云，亦被折射进来的阳光驱散了。 她随意地窝在沙发上：“的确，我妈在这方面不比设计师差。” 犹记得，她父母还没离婚的时候，家里的一切都被兰女士打理的井井有条。 哪怕，当时他们条件并不好，她也能从中感受到温馨及幸福。 “这幅画好眼熟。”裴伊澜指着墙上的画，若有所思道：“阿姨喜欢这种风格吗？” “我爸喜欢。” “难怪看着这么不搭。” 林姣轻笑一声：“习惯就好了。”她点开吃了么App：“你想吃什么？炸鸡还是烤肉？” “烤肉吧。”裴伊澜打开行李箱，替她整理略微杂乱的衣物。 她接连拿出几条裙子，发现都不是顾权喜欢的款，惊诧道：“你真的下定决心了？” “什么？” “你跟那王八蛋的事。” 林姣抬眸：“嗯。”她望进裴伊澜担忧的眸子里：“我不会回头。” “如果他来找你呢？” “不可能。” “你就这么确……”定？ “他爱的人不是我。” 听完始末的裴伊澜，神情复杂。 她看着如同没事儿人一般的林姣，不敢去想在这短短一天内，她究竟受了多少委屈。 “姣姣。”裴伊澜抱住她的肩，想安慰她，又怕惹她更伤心：“没事，我会一直在。” “我知道。” “顾权那王八蛋不懂珍惜就算了，咱们再找一个更好的！” 听着她哽咽的声音，林姣反而没那么难受了，甚至还有心思说笑。 “好，明天就找。”她拍了拍裴伊澜的背，指尖在手机上戳了两下。 “明天不行，太快了。” “那后天？” “一个月。”裴伊澜颇为认真：“你给我一个月，我肯定给你筛一个最好的优质男！” “行。”林姣敷衍地应。 她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更不知晓这声轻应，会带来什么‘麻烦’。 * 夜幕低垂，CBD附近的酒吧街裹在隐隐绰绰的雾茫里，犹如仙境。 皎洁地月光与霓虹灯交织在一起，拉长了映在地面的倒影，又被茂密的树木搅碎。 林姣踩着斑驳的碎光，被裴伊澜拉进了街道尽头的迟来清吧。 清吧里坐着一些零零散散的酒客，昏暗光线下，他们的身影如同蒙上了一层浅纱。 舞台上的驻场抱着吉他轻弹，独特的嗓音从音响传出，抚平她带有愁绪的眉。 Waiter把她们带到二楼，取走桌上的预留牌：“二位想喝点什么？” “一套醉三仙和鹤顶红。” “好的，小吃要吗？” “随便上几份吧。”裴伊澜把包放到一边，转头开窗：“姣姣，这儿的环境不错吧？” “嗯。”林姣拨开肩侧的发，视线环顾四周：“你经常来吗？” “没有，我也就来过两次。” 裴伊澜等点好的酒端上来，从中挑了一杯鹤顶红给她：“你尝尝，这个度数不高。” “不高是多高？” “十度左右。” 林姣抿了两口，一抹甜香在口腔内弥漫开来，恰到好处地掩盖了酒精味。 不得不说，这杯鹤顶红是她喝过的果酒里，味道最好的一个。 她看着颜色不同的醉三仙，出于好奇又拿起一杯，细细品尝：“这个好像醪糟酒。” “它里面加了醪糟。” “难怪。” 裴伊澜喝了四五杯，发现没意思，又让Waiter拿了两个骰盅。 她左右晃晃：“输家喝一杯？” 林姣一笑：“好。”她率先开盅，同裴伊澜玩了好几把，不分上下。 第8章 醉酒 又遇裴贽 这种玩儿法，让摆在桌上的两套酒，很快就被她们解决了一半。 虽说度数不高，但喝多了难免上头。 裴伊澜的脸都红得不成样儿了。 她把小吃盘推到林姣面前，懒散地往后一仰：“姣姣，吃点东西再继续吧？” “你醉了？” “怎么可能？这才哪到哪。” 见她双眸清明，林姣这才放心。 她执起银叉，叉了一块卤豆干放入嘴里：“我们又不是出来买醉的，差不多就行了。” 裴伊澜摆手：“我们难得喝一次，肯定要尽兴嘛。”说着，她又点了一套梅子酒。 这类果酒极具有欺骗性。 喝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但等两刻钟左右，林姣的头就变得晕晕沉沉的了。 她拍了拍发烫的脸，趁着清醒劝阻：“伊澜，真的不能喝了。” 周遭萦绕的音乐盖过了她的声音，盯着驻唱小哥的裴伊澜，根本没听清。 她喃喃道：“姣姣，这首歌好听。” 林姣转头，视线落在驻唱身上。 他拨动着吉他弦，对着话筒哼出悲伤的旋律：“也许爱让此刻变成灰色，我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窗外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裹在风里的雨珠，从窗边悄然溜进，拍打在林姣的肩上，不知不觉中，从她的手肘滴落在地。 她沉浸在歌声里，眼眶莫名红了。 一曲结束，意犹未尽的裴伊澜侧眸看她时，笑容逐渐凝固。 她前倾几分：“姣姣，你怎么了？” 林姣回过神来：“没事。”她憋住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他唱得很好听。” “你喜欢啊？” “嗯。” 裴伊澜脑子一热：“那我让他过来陪你。”她双手撑着桌面，晃悠地站了起来。 “什么？” “我，过去。” 她指着前面，林姣还以为她要去上洗手间：“你能行吗？我陪你一起吧。” “不用。” 裴伊澜走了两步，又倒回来拿包：“等着，我马上回来！” 她气势汹汹地在二楼走了一圈，却没瞧见驻唱小哥的身影，正想去楼下找，余光又瞥见了一抹神颜。 男人坐在左边的卡座，光影将他的身影分割成两半，朦胧之余让人生出探解之欲。 越是走近，越容易被他吸引。 裴伊澜看他有点眼熟。 但在视线模糊及光线昏暗的情况下，无法从脑海中搜寻有关于他的记忆。 她想起还在等她的林姣，顾不得那么多，直接从包里摸出一张卡扔到他面前。 “帅哥，帮我个忙。” 裴贽点烟的动作一顿。 他寻着声音抬头，果然对上了自家侄女的脸，见她醉到连人都认不清，眉头不由蹙起。 “喂，你没听见我说话吗？”裴伊澜的态度嚣张至极，丝毫没注意到他黑沉的脸色。 她这‘胆大包天’的行为，让旁边的楚裕舟都看乐了：“美女，你想让他帮什么忙？” “喝酒。” “跟谁喝？” 裴伊澜没搭理他。 她在一片晃影中找到银行卡，又往裴贽身上砸：“给！你去陪我姐妹儿喝两杯。” 裴贽都快被气笑了。 他拍开落在腿上的卡，嗓音越发冷冽：“你再说一遍？” “说什么说？你赶紧去啊。” “伊澜！” 林姣匆匆而来，被她‘骚扰’别人的举动，吓得差点儿撞上长柱。 她扶着裴伊澜，都不好意思看他们：“抱歉，我朋友喝多了。” 裴贽涌动在眼底的怒意，在她出现的那一刻，悉数被柔和所替。 他的嗓音放轻了些：“你呢？” “嗯？” “你也喝多了？” 这道声音过分熟悉，好像是…… 裴贽？！ 林姣陡然反应过来，迎上他的目光。 两道视线在空中交汇时，她明显松了口气：“小叔，你也在啊。” “姣姣，你们认识？” “你在说什么？”这不是你小叔吗？ 裴伊澜一心只想着成全她与帅哥的美事，哪有空琢磨她投来的眼神。 她推了林姣一把：“你先过去。” 裴贽在那抹身姿扑来的一瞬，伸手揽住她的腰，等她在身旁坐下又绅士地往旁边挪。 他曲起指节，摩挲着拇指的指腹。 心底在回味属于她的触感，面上却冰冷如霜：“裴伊澜，你闹够了么？” 裴伊澜翻了个白眼：“别吵吵。” 她困得跌坐在沙发上，临睡前还不忘嘱咐林姣：“姣姣，好好把握啊。” “把握什么？” “男人，你懂的。” “你别听她瞎说。”楚裕舟轻咳，硬生生地把喉间的笑意咽下去。 他朝靠窗的位置看了一眼，有意无意地问：“林姣，今晚就你们两个人吗？” “嗯。”林姣拿起桌上的‘白开水’，刚喝一口就被呛到不停咳嗽。 正用ipad呼唤Waiter的裴贽，连忙将掌心覆上她的背，轻轻拍了几下。 “这是伏特加。”他夺过杯子，无奈地神情藏着宠溺：“难受么？” “好辣。”林姣抿紧唇，感觉那股辣意从喉间一直冲到了头顶。 她急切地看着他：“我想喝水。” 那双泛着水光的狐狸眼一望过来，裴贽的理智顿时走失，那颗心更是软得不像话。 “好，等一下。”他滚了滚喉结，不等Waiter过来便去找饮水机。 楚裕舟摇了摇头，对他这一系列的反应，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抽了几口烟，等那道身影再度出现时，又忍不住帮他：“哥，你先送她回去吧。” 裴贽用眼神询问林姣。 “我走不动。”她双手捧着玻璃杯，慢吞吞地声音像是在撒娇。 “没力气么？” “嗯，抬不了手。” 裴贽失笑。 见她酒劲儿上来了，他也没说什么‘走路不需要用手’的话。 “我背你。” “伊澜呢？你不背她吗？” 林姣的双眸都变得迷离了，还想着裴伊澜，不愿丢下她。 “裕舟背她。” “裕舟在哪？” 楚裕舟配合地应声。 他走到裴伊澜面前，用毛毯将她整个人一裹，再横抱而起：“别说，小侄女还挺重的。” 第9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 林姣拽着包：“我也很重。”她一眨不眨地盯着裴贽，似乎在等他想办法。 裴贽还是第一次见她醉酒的模样。 不得不说，现在的她特别可爱。 他揉了揉她的发顶，给她穿上他的西装外套：“再重也背得起。” 林姣反应迟钝地趴上他的背。 她抱住他的脖颈，生怕不小心掉下去：“你不要开太快了。”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颈边，如同电流般从裴贽的背脊泛起，教他半边身体都麻了。 他托着她的腿根往上掂了掂，将注意力放在脚下，尽量忽略贴在背脊上的感觉。 “这个速度可以么？” “可以。” 林姣探着脑袋往下看：“你要开多久？”她闭眼又睁开，试图让那层叠影消失。 “很快就到了。” 裴贽三两步迈下楼梯。 候在车内的曲绍见他老板背了个人出来，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他迅速下车绕到后排，为其打开车门的时候，语重心长道：“老板，您这样不好。” “什么不好？” “这酒吧里的女人不知根不知底，您要是真有啥需求，找个正经的谈恋爱也好啊。” “……”裴贽的脑仁儿跳了跳。 他横了曲绍一眼：“闭嘴。”又以半蹲的姿势，放林姣下来。 “还要开吗？” “嗯，你先上车。” “我腿麻了。”林姣往上吐气，吹开遮住脸颊的几缕发丝，露出那张妍姿妖冶的脸。 一看清她的模样，曲绍就愣住了。 他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支支吾吾半天，语气生硬道：“林小姐，好巧啊。” 林姣看了他一眼，半晌没反应。 “别管他。”裴贽怕她淋着雨，强势又不失温柔地扶她上车。 等她坐好后，又走到后面的车位，曲指敲了两下车窗：“裕舟，你叫代驾了么？” “没有。”楚裕舟把那个酣酣大睡的酒疯子往里面挤：“你放心，一会儿有人来开。” “那你们注意安全。”他把裴伊澜的卡递给对方：“有事打电话。” “行，你先去吧。” 裴贽回到车内，还没来得及抖掉肩侧的雨珠，旁边的人儿就靠了过来。 冲动之下，他揽住她的腰。 但理智却在一遍遍提醒，他这种‘趁人之危’的做法，着实不够君子。 “老板，我们去哪儿？” 曲绍透过后视镜捕捉到了他眼底的挣扎，当即出声拉他离开那个自我谴责地怪圈。 于心而言，他觉得老板不做人还是一件好事，也省得那么痛苦。 “先送她回家。”裴贽叹了口气，到底没舍得收回覆在她腰间的手。 “您知道她住哪一栋吗？” “……” 他还真不知道。 曲绍就猜到他没进过鹭浮湾：“要不您带她回去得了。” 裴贽不认为这个提议可取。 他低头凝视着她的侧颜，哪怕万般不舍，亦还是问出了口：“林姣，你住哪一栋？” 林姣迷迷糊糊的听见他问起住处，有气无力地答：“明信。” “什么信？” “明信公馆。” ‘导航’曲绍及时上线：“老板，明信公馆就在CBD前面，跟您那儿只隔了两条街。” 裴贽一喜：“嗯，你先开。”他很清楚林姣突然搬家意味着什么。 正是如此，他才犹如拨开云雾见月明一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如沐春风的气息。 曲绍也替他高兴。 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只是，等他把车开进明信的时候，又遇到了一个难题：“老板，我往几单元开啊？” 裴贽没想吵醒怀里的林姣。 他划开她的手机，从吃了么App上找到了详细地址：“九单元。” “还是您厉害。”曲绍竖起大拇指，没两分钟就踩下了刹车。 他转头问：“老板，要我等您吗？” “不用。”裴贽不等他乐出声来，就抱着林姣迈进了单元楼。 廊灯倾泻而下，如煦阳般裹着两道交叠的身影，直到追不上他们的脚步才肯退去。 楼层显示器停止跳动，又一轮浅浅地光影落在门边，照亮了拿着钥匙扣的那只手。 裴贽没有迟疑地推门而入。 此刻的心情就像是站在她世界边缘的人，得到了一个往前迈步的机会，万般欣喜。 他找到林姣的卧室，动作轻缓地将她放在床上，又一遍遍用目光描绘着她的眉眼。 “姣姣。”他别过她鬓边的发，嗓音温柔醇厚，饱含无尽眷念。 “难受……” “怎么了？” “喘不过气。”林姣不适地翻身，一只手背在后腰，像是在摸什么东西。 裴贽俯身往她身后看，没瞧见任何异物，一时有些着急。 他怕因为醉酒而引起肺部或心脏的问题，连忙拨通曲绍的电话。 “老板。”脑补了一路的曲绍，语气格外暧昧：“我附近就有便利店，您需要什么？” 裴贽没功夫跟他贫：“车开回来。” “您还要走啊？” “她不舒服。” “咋了？”曲绍不敢怠慢，转着方向盘掉头：“要送医院吗？” 裴贽：“嗯，她……”一件白色的小衣服砸了过来，打断他的话。 他下意识接住，垂眸一看，耳尖都被那个半弧形的设计烫红了。 “老板？您刚刚说什么？”曲绍没等到下文，还以为他信号不好。 “没。” “林小姐是不是酒精过敏了？” 裴贽艰难地移开视线：“不是。”他用余光扫了林姣一眼：“她没事，你不用来了。” 曲绍：“？？”逗他玩儿呢？ “老板，您确定吗？” “确定。” 裴贽摁下挂断键，吐出一口浊气。 他把那件烫手的小衣服放在一旁，用毛毯盖了个严实：“姣姣，现在好点了么？” 林姣轻应一声，丝毫没察觉到他的煎熬，满足地闭上眼睛。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做出拉扯连衣裙的举动，倒让裴贽放了心。 只是…… 他到离开前都没想明白，她究竟是怎么把那件小衣服脱下来的。 第10章 谁会跟一只狗计较 林姣醒来的时候，暖阳从窗边折射进来，洒在悬浮于室内的尘土颗粒，如梦似幻。 她撑着乏力地身躯坐了起来，伸手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玻璃杯。 微凉的白水淌过喉间，缓解了不适地干涩感，亦在下一瞬理清了她混沌的思绪。 “嗡——嗡嗡——” 突兀的震动声传入耳畔，林姣看了一眼来电人，犹豫几许还是摁下了接通。 她语气冷淡地问：“有事吗？” “姣姐，你下午有空吗？”宋臻态度很好：“权哥要转一间商铺给你，你得过来签字。” “没空。” “那我给你送过来？” 林姣没见过这种上赶着‘施舍’的：“我跟顾权说的很清楚，他的东西我一律不要。” “你之前刷他的卡，不是刷得挺开心吗？怎么现在又开始装清高了？” “何祺，你干什么？” 一阵杂音响起，抢回手机的宋臻连忙道歉：“姣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林姣风轻云淡道：“你想多了，谁会跟一只乱吠的狗计较呢？” 她不傻，既然都撇开了跟顾权的那层关系，她又何须在意其他人的看法？ 宋臻在不占理的情况下，没办法帮何祺说话，只好握着手机走远一些。 他又把话题拉回最初：“姣姐，权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能过得好。” “我过得好不好跟他没关系。” 林姣的嗓子还疼着，没心情跟他谈下去：“你转告他，让他别再来烦我。” “……行。”她把话说到这份上，宋臻也没好意思再劝了。 通话一结束，林姣就把顾权及他身边朋友的号码，全部拉入黑名单。 她打开微信正准备清列表，一条未读消息便映入眼帘。 裴贽：[醒了吗？] 林姣盯着屏幕半晌，试着回想昨晚发生的事，但记忆却停留在见到裴贽的那一刻。 她接连回了两条消息：[醒了。] [小叔，昨晚是你送我回家的吗？] 裴贽为了避免错过她的消息，一早办公的时候，就把微信登在了电脑上。 他点开对话框，敲动键盘：[嗯，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嗓子有点难受。] [烧水壶在你右边的床头柜上，你多喝点水，没事就别出门了。] 林姣转过头，打开烧水壶的盖子。 见里面装满了水，不禁感叹他的细心：[谢谢小叔。乖巧.jpg] 裴贽看见这个表情，低笑一声：[不客气。]他拿起手机，点开吃了么APP。 聊到这儿，林姣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摁下烧水的开关键，慵懒地靠在床头上，又给他发了一个表情过去。 裴贽也翻起了收藏：[摸头.jpg] [我给你点了外卖，待会儿就到。] 这条消息让林姣受宠若惊，但她的关注点却放在了那个可爱的‘摸头’上面。 她悄悄点了收藏，一顿删删减减后问他：[小叔，你吃了吗？] [吃了。]裴贽想着她还没洗漱，便率先结束话题：[我去忙了，你好好休息。] [收到.jpg] 林姣返回主页面。 她删掉了十余人的微信，又把顾权给的银行卡全部找出来，叫了一个快递员来取。 没有犹豫、没有留恋，她就像在处理一份过期的食品，果断地撇弃了与他的一切。 * “我看林姣是真的飘了！”云苑茶楼的包间内，传出一阵嘭响。 摔了手机的何祺，那股子气都还没咽下去：“宋臻，你再给她打一个。” “有必要吗？” “怎么没必要？她都骂我了！” 宋臻无声叹息，总感觉他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太过冲动。 他讲道理：“是你讽刺她在先。” “说实话也叫讽刺？” “就算她花了权哥的钱，那钱也是权哥心甘情愿给的，我们没法说。” 何祺被噎了一下。 “反正我看不惯她！”他喝了口茶，开始翻旧账：“上次在餐厅的事我还没跟她算。” “你还想打回来？” “不打，但总要给她个教训。” 宋臻拍了拍他的肩：“她好歹是权哥的前女友，你别闹得太过了。” “权哥又不在乎。” “他总要面子吧？自己的兄弟教训了前女友，你让别人怎么看他？” 何祺没说话，用沉默揭过这事儿，心底却滋生了别的想法。 “叩叩——”站在门口的苏恬，等他们聊完，曲指敲了两下门。 她拎着两只袋子走到桌前，如曾经一样，熟稔地与他们寒暄。 “权哥呢？” “他遇到了两个合作伙伴，在隔壁聊天呢，待会儿过来。” “嗯。”宋臻应了一声。 他跟苏恬在高中的时候，关系就很一般，也没什么共同话题。 倒是旁边的何祺，如同开启了话痨模式，怎么都停不下来。 “我刚刚听你们说起林姣了。”苏恬面色如常地问：“她怎么了吗？” “也没什么。” “怎么？跟我都不能说？” “不是。”何祺没注意到宋臻递来的眼神，想都不想便如实相告。 宋臻都服他了。 他怕苏恬因为商铺的事心里膈应，只得开口：“权哥是觉得对不起她，没别的意思。” 苏恬打算回国的那天，就问过何祺这几年发生的事，自然知道顾权对林姣没感情。 不过，林姣占了她的男人那么久，她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我知道。”苏恬摩挲着茶杯：“这件事说到底都是我们的错，肯定要补偿她才行。” “跟你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早一点知道的话，就能劝劝他了，也不至于发展成这样。” “苏恬，这事不怪你。”何祺怜惜地看着她，却无法拥她入怀，只能在口头上安慰。 苏恬摇头：“顾权犯的错我会跟他一起承担，毕竟他是为了我。” “反正那泼妇也不要什么补偿，你们别管她，好好过就行了。” “她不要，我们也不能不给啊。” 何祺知晓她有多善良。 正是如此，他哪怕再不想，也只好顺着她的意：“你想怎么做？” “你把她电话给我吧。”苏恬划开手机屏幕，递到他面前：“我找时间跟她聊几句。” 何祺没办法拒绝她。 他再三叮嘱：“你跟她在电话里聊聊就行了，最好别见面。” “为什么？” “我怕她对你不利。” “嗯。”苏恬垂眸，保存那串号码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暗色。 谁对谁不利，还说不清楚呢。 第11章 禁止办公室恋情 周一，盛衡集团的员工在大厅的刷卡机前，有序地排起长队。 他们或咬着面包、喝着豆浆，或翻开文件、划动iPad，各做各的事，互不打扰。 排在尾端的林姣，因这种紧迫的氛围紧张起来，背脊都挺直了些。 今天是她第一天报道，为了留给新同事一个好印象，她提前两个小时就起床化妆、打理头发，连笑容都在镜前练了好几遍。 她趁着无人注意，拿出气垫左右照了一下，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便迈着轻盈的步伐，乘电梯上了二楼，到人事部办理手续。 “林姣是吧？”约莫三十出头的HR仅看了她一眼，就叫出了她的名字。 她伸出手：“我叫赵岚，人事部的主管，你可以叫我岚姐。” “岚姐。”林姣握住她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颜。 赵岚轻应：“跟我来。” 她推开休息区的门，拿出准备好的两份合同：“所有写名字的地方，都要摁手印。” “好。”林姣打开钱包，把身份证交给她后，一目十行地看着合同。 她按照规矩认真地摁下指印，几乎是下一瞬，一张纸巾就递了过来。 赵岚检查了一遍合同：“策划部在八楼，你上去找吴经理，他会给你安排工作。” 林姣点头：“谢谢。”她戴上赵岚给的工牌，在五分钟后，迈进了吴经理的办公室。 吴经理名为吴修文，是策划部的副经理，他长了一副理工男的模样，分明年龄不大，但那身格子衬衫却莫名显得老气沉闷。 他拿出人事部送来的简历，再次看了一遍，和气道：“好巧，我也是霖大毕业的。” “您跟我一个专业？” “不是，我主修的数学。” “这样啊。”或许是有一层‘校友’的关系在，林姣都不如先前紧张了。 她端正地坐在椅凳上，耐心回答他问的所有问题，却不想他的思维跳跃的特别快。 “小林，你谈恋爱了吗？” “没有。” “是这样，我们公司的单身青年不在少数，但上面严令禁止办公室恋情，所以我想给你提个醒，最好不要跟他们有太多除工作以外的接触，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明白。”林姣一脸认真：“经理您放心，我目前没有恋爱的想法，会把重心放在工作上的。” 吴修文满意地颔首。 他把简历收起来，带她到办公区给其他员工介绍：“大家先把手上的工作放一放。” 敲动键盘的声音陡然停止。 数道视线齐齐投来时，吴修文清了清嗓子：“这位是我们部门新来的同事，林姣。” 林姣被他们看得一愣，哪怕不适应这种感觉，还是笑着打了招呼。 空气安静下来，就在她开始怀疑是不是打扰到他们工作的时候，听见了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哇哦！”坐在右边第一个工位上的男人，及时回神：“我们部门终于有美女了！” 他一开口，其他人跟着附和，那些夸赞的话也不重样地往外蹦。 第12章 八卦老板 差点露馅 林姣被夸得脸颊通红。 见她都不好意思了，吴修文横了他们一眼：“差不多就得了，别吓到新同事。” “哎呀，我们这不是激动嘛。” “咱们谁带新同事啊？” “别想了，谁带也轮不到你带。” “……” 吴修文没管他们。 他的视线在工位上游走，唤来了一个反应不算热烈的男人：“郑屹，你负责带她。” “好。”并非第一次当师傅的郑屹，领着她走到一处空位前。 他找出十来份文件，堆积在林姣的桌面上：“这里面有公司经营的产品及项目介绍，还有上半年我们做的策划方案和项目文案，我给你一周的时间消化，有问题吗？” “没问题。” “这期间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一周后我再给你一个撰写任务。” 林姣小鸡啄米似得点头。 她放下挎包，加了公司的一些大群小群后，投入了工作中。 整个上午的时间，她都沉浸在产品和项目的介绍中，哪怕到了饭点都还在琢磨。 “林姣，停一下。” 郑屹屈指敲了敲桌面：“我们有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你先去吃饭。” “嗯。”林姣抬眸看了一眼时间。 她合上文件夹，紧绷的背脊放松下来：“郑哥，食堂在几楼啊？” “五楼。”旁边的女同事替她解答。 她擦着护手霜，友善地笑：“郑屹带了饭，我陪你下去吃吧。” 盛衡的员工食堂环境极佳，装修雅致不说，各种贴心的服务都能给人一种温暖感。 玻璃罩里躺着各种菜系，几缕热气携着引人垂涎的香味飘荡出来，勾得人心痒痒。 林姣一手端着餐盘，另一只手拿着夹子，若不是怕浪费，还真想每道菜都来一点。 她兴致盎然的模样感染了冯韵洁，两人在餐区转了好半晌，才找到一个空位坐下。 “韵洁，你来公司多久了？”趁着这会儿闲功夫，林姣找着话题跟她聊了起来。 “没多久，也就半年吧。” “这是你的第一份工作吗？” “算是吧。” 冯韵洁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 她从入职后发生的趣事聊到八卦：“你之前关注过盛衡吗？” “看过一些介绍。” “那你知不知道我们老板啊？” 林姣怔了一下：“不太清楚。”她抿了抿筷尖：“怎么了吗？” “他长得特别特别帅！” “……”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以为他是娱乐圈的人呢！那颜值，简直可以封神了。” 冯韵洁在提起他的时候，特别花痴。 尤其是那双眼睛，亮得吓人。 若不是没瞧见她眼底的情愫，林姣都要怀疑，她是否喜欢上裴贽了。 她配合地问：“有那么帅吗？” “有！”冯韵洁猛地点头：“而且他才29岁啊！29岁就事业有成了，有些人奋斗一辈子都达不到他的高度好吧？” “也是。”这一点，林姣倒很赞同。 她一向佩服裴贽，无论是行事作风还是处理问题的方式，都值得她去学习。 冯韵洁发完花痴，感叹道：“也不知道这朵高岭之花，最后会被谁摘走。” 林姣附和一句，又端起碗喝汤。 她从头到尾的反应都很平淡，冯韵洁不免觉得奇怪：“林姣，你就不好奇吗？” “好奇啊。”林姣擦拭过唇瓣，明知故问：“他还没结婚吗？” “没有，像他那种身份的人，估计得家族联姻，娶一个对自己有利的伴侣才行吧。” “谁说的？” “上流社会不都这样吗？” 林姣摇了摇头：“他有能力，身价也高，不需要用联姻来稳固地位。” “但他总得考虑一下裴家吧？万一他父母让他联姻呢？” “不会。” “你怎么知道？”冯韵洁狐疑地看着她，不懂她为何这么笃定。 差点露馅的林姣，眼睫微颤。 她顶着那双澄澈的狐狸眼，不掺杂任何情绪与她对视：“我猜的。” “吓我一跳。”冯韵洁拍拍胸口：“我还以为你认识裴家人呢。” 林姣但笑不语。 她看冯韵洁也吃得差不多了，便把餐具放入清洁台：“韵洁，我先出去买点东西。” “要我陪你吗？” “不用，你上楼休息吧。” 目送她乘坐电梯离开，林姣舒了一口气，跟着导航走到附近的咖啡厅。 她点了一杯卡布奇诺，舒适地靠在沙发上，跟裴伊澜视频：“伊澜，你好点了吗？” 裴伊澜那天喝了酒之后，生理期就提前了，再加上腹痛的缘故，今天没办法报道。 “我好不了了。”她揉了揉眼睛，生无可恋地翻了个身：“楚裕舟那个狗东西搞我。” 林姣挑眉：“他做什么了？” “他打着看我的旗号，来我家跟我爸妈告状，把我害惨了！” “你又得罪他了？” 楚裴两家不仅是世交，还有一层邻里关系在，按理来说，小辈之间的关系应当很和睦。 偏偏裴伊澜跟楚裕舟不对付，一见面就掐，不分出胜负不算完。 而类似于‘告状’这种幼稚的事，林姣一个外人都习以为常了。 “我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一来就跟唱戏似得，说我那天在迟来把小叔当成陪酒少爷，还侮辱了他。” “真的假的？” “肯定是假的啊！”裴伊澜一脸心虚，又激动道：“那是我小叔，我怎么敢嘛？” 一看她这个反应，林姣就猜到楚裕舟拿出了十足的‘证据’。 她对没有印象却目睹过的事，很感兴趣：“他说没说，你侮辱人的过程？” “他说我往小叔脸上砸了一张卡。” 裴伊澜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没底气：“但我觉得不可能。” 林姣一想到那个画面，都替她担忧。 饶是裴贽脾气再好，被自己的侄女这么对待，也难免不气。 她提出建议：“酒后说的话虽然当不得真，但你最好还是去道个歉吧。” 裴伊澜心底清楚，楚裕舟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只是一时不愿面对事实罢了。 她长叹一口气，不再说什么没做过的话：“姣姣，你知道我有多怕他。” 第13章 以下属的身份见面 “他又不吃人。”林姣看着她苦恼地模样，不禁想笑：“你别自己吓自己。” “但我还是怕嘛。” “那你在微信上跟他说？” “能行吗？”裴伊澜表示怀疑，愁得整张脸都快皱在一起了。 “应该没问题。”林姣宽慰她几句，省得她胡思乱想：“你打算什么时候过来报道？” “周四。”裴伊澜拂开乱糟糟的发，捧着开水杯喝了两口：“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 “你入职的部门有帅哥吗？” “……我没注意。” 裴伊澜一瞎扯起来就没完没了，林姣及时挂了通话，看着时间还早，便回去午休。 策划部的空调开得很足，她趴在桌面上小憩了片刻，丝丝凉意就从脚底蹿了上来。 没了睡意的她点开淘宝，正打算买两条午睡毯和枕头时，微信又弹出了一条消息。 裴贽：[在做什么？] [逛淘宝。]林姣如实回答，亦不忘关心他一下：[你没午休吗？] [我没有午休的习惯。] 裴贽沉吟几许，狭长的眼眸盯着电脑屏不放：[你今晚有时间么？] [有，怎么了？] [请你吃饭。] 林姣这才想起，她还欠他一顿饭。 她懊恼地抿了抿唇，指尖在键盘上戳了几下：[还是我请你吃吧。] “小林，过来一下。”吴修文压低嗓音唤她，避免吵到其他同事。 他从玻璃柜里翻找出一份文件，递到她手里：“你把这个送到顶楼，交给曲助理。” “好的。”林姣迈着轻浅的步伐，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顶楼。 曲绍见到她都懵了。 他盯着她的工牌，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遍：“林小姐，您什么时候入职的？” “今天。” “难怪……” 林姣没听清他在嘀咕什么。 她把文件夹放到他面前，用对上司的语气说道：“这是吴经理让我交给您的。” “林小姐，您不必对我用尊称。” “那你也叫我小林吧。” “……”他还想升职加薪呢。 曲绍想着给老板一个惊喜，也没再纠结尊不尊称的事儿。 他指了指斜对面的总裁室：“我还有一个视频会议要开，你帮我把这个送过去吧。” 林姣当然不会拒绝。 她站在总裁室门前，整理了一下衣着及头发，才抬手敲门。 “进。”男人醇厚的嗓音传来。 林姣压下门把手，缓步走到桌前。 他盯着桌面不知在看什么，连个眼神都没能分给她，她只好出声唤了一句。 “裴总。” 刻入灵魂中的声音拂过耳畔，裴贽蓦然抬头，果真对上了那张昳丽生辉的脸。 她今天的打扮，格外与众不同。 一件缎感的白色衬衫，给她增添一丝职场女强人的气息，但下身搭配的水蓝色A字裙，又缓和了那种凌厉感。 裴贽的视线在那双笔直的长腿上停留了几秒，眼底的晦暗稍纵即逝。 他注视着她的双眸：“你来盛衡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林姣拉开桌前的椅凳，说笑：“怕你给我开后门啊。” 第14章 有我在 别怕 裴贽勾唇：“嗯，我的确想过。”他的眸光越发温和：“但以你的能力，也不需要。” 盛衡的门槛很高。 她一个没有多少社会经验的研究生，能顺利入职，足以说明一切了。 “你就别夸我了，我连盛衡涉及的项目和产品都没了解透。” “这个不急，你还有很多时间。” “也是。”林姣接过他递来的水，抿了两口：“下周我就要开始做策划方案了。” “紧张吗？” “有点，我怕我做不好。” “你要相信自己。”裴贽很想揉一揉她的发顶，但怕唐突了她，只好歇了心思。 他温声道：“无论结果如何，你在做这件事的过程中所学到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他的声音仿佛能给人力量，让林姣背在身上的压力都减轻了一些。 她莞尔一笑：“裴总说得对。” 裴贽见她眼中的担忧散去，稍稍放心：“这是什么？”他的目光落在文件夹上。 “我也不知道。”林姣没打开过：“吴经理让我送上来的。” “给我的？” “他让我交给曲哥，但曲哥说他有一个视频会议要开。” 裴贽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翻看了一眼，又提起在微信上没聊完的内容：“曲绍把餐厅订好了，改天再让你请。” “也行。” “那下班后我来找你。” “你还是在停车场等我吧。”林姣不想引起太多关注，尤其是在这种刚来的情况下。 裴贽倒也能理解：“好。”他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六点我再给你发消息。” 林姣轻应一声。 她往后挪脚起身，嗓音清丽：“裴总，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裴总’，落入裴贽的耳畔，却让他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他敛下眼底的情绪，微微颔首。 直到那抹身姿消失在眼前时，闭眼靠在办公椅上，任由那压抑已久的喜悦，席卷每一寸神经。 * 傍晚时分，天边一片澄色。 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洒在策划部的一众工位上，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林姣寻着光的开源往外看去，纤长的睫羽微颤，在下眼睑铺上了一层旖旎的阴影。 她生的实在太美，转头找她说话的冯韵洁，都看愣了一瞬。 “林姣，你还不走吗？” “我要等一会儿。” “等人来接你啊？” 林姣捕捉到她眼底的八卦之火，无奈解释：“不是男朋友。” “哎呀我懂，恋人未满嘛。” “……”她就不该解释。 冯韵洁补了一下口红，慌忙打卡：“我先撤了，明天见。” “嗯。”林姣也跟着把东西收好。 等收到裴贽的消息后，她四周环顾了一圈，趁着无人注意便乘坐电梯到了负一楼。 盛衡的停车场还停放着不少车辆。 林姣找了许久，脑袋都快转晕了也没找到A3的指示牌。 见她如林间走失的小鹿般四处乱转，坐在驾驶位上的裴贽，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他干脆下车：“林姣，这边。” 听见他声音的林姣，一回头才发现他就站在不远处，还是她先前忽略掉的位置。 她绕过一排停车位，走上前去：“这儿的指示牌好小啊，我眼睛都看花了。” “明天我让人改一下。” 裴贽绅士地为她打开车门。 他在踩下油门前，检查了一遍她的安全带：“附近有点堵，你先休息一会儿。” “好。”林姣正好有点困。 她调整了一下座椅的高低，背对着阳光侧躺，在静谧又安心地情况下很快便睡着了。 她穿的A字裙因为这个姿势往上收了一些，白皙的双腿在煦阳下，格外引人瞩目。 裴贽在等绿灯的时候，从后座拿了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 一来，是怕她吹着空调会感冒；二来，是为了避免被那双腿勾走注意力。 他开得很慢，原本一刻钟就能到的路程，硬生生拖到半个小时，只为让她睡一个安稳觉。 林姣被喊醒的时候，天边只剩下最后一抹余晖的浅光。 她睡眼惺忪地看着前方，头顶有几根呆毛翘了起来，模样瞧着乖巧的不行。 “小叔，我们吃什么？” “法国菜。” 裴贽没忍住抬手，压下那几根呆毛。 在她看过来时，神情自然道：“这家餐厅去年被评为米其林三星，味道还不错。” 林姣对上那双坦然的眼，下意识将他先前的举动，归咎于她头顶有什么东西。 她解开安全带：“你经常来吗？” “偶尔。” 裴贽取下车钥匙，下车绕到另一头。 他看了一眼她脚下的高跟鞋，放慢脚步：“楚裕舟认识这里的主厨，我跟他来过两次。” 林姣了然：“他们上菜时间长吗？” “不长。” “那就好。” 她不喜欢等待。 无论再喜欢的东西，只要跟较长的时间挂钩，她都会在等待的过程中丧失热情。 哪怕最初还有一丝耐心，但到了最后她会试着规避以及放弃。 “林姣，走路别分神。”裴贽在她快要撞上门柱的一瞬，及时拉住她。 飘远的思绪一下被拉回来，林姣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她跟着裴贽的步伐迈进餐厅，在途经一处将近五米高的玻璃地台时，又停了下来。 玻璃地台下有一湾人造小溪。 溪水清澈见底，一眼便能瞧见在鹅卵石上游玩嬉戏的虾鱼。 这处犹如点睛之笔的景观，对旁人而言或许会感到惊奇。 但到了林姣这儿，却只剩下恐惧。 她不再往下看：“小叔……” “怎么了？” “我不敢过去。” 裴贽记得她没有恐高症。 他从她逃避的目光中，找到了问题根源：“这里的玻璃很牢固，不会让你掉下去。” “万一呢？”林姣抿直了唇，在缺乏安全感的情况下，目光都不曾从他身上移开。 裴贽察觉到她的不安。 他俯下身，保持与她平视的距离，又以商量地口吻问：“我牵着你过去，好吗？” 林姣拧眉，眼底一片挣扎之色。 “有我在，别怕。”他伸出一只手，耐心地等待她做出决定。 第15章 牵手 拉近距离 林姣犹豫半晌，慢吞吞地把手搭在他掌心上，又紧紧握住。 她贴着他的手臂，在他的带领下迈出一步，当踩到玻璃地台的一瞬，身体僵了僵。 “你知道那幅画的来历吗？”裴贽对着左侧的墙面微抬下颚，试着转移她的注意力。 “知道。”林姣对画作很感兴趣。 虽然没有那方面的天赋，但空闲时也会翻看一些资料，沉浸在画家想表达的故事中。 她在谈及这个话题的时候，先前的恐惧感，明显消减了不少。 裴贽牵着她走完玻璃地台，直到侍者迎了过来，才舍得松手。 他等林姣点完餐，在等待的过程中又聊起画作：“你最喜欢谁的作品？” “克劳德莫奈。”林姣把椅凳往前挪了挪：“他对光线和色彩的变化掌握的特别好。” 裴贽对莫奈的了解并不多。 但脑海中闪过的片段记忆，足以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嗯，我比较佩服他的毅力。” “我也是！” 林姣如同找到了知己。 她目光炙热地表达了对莫奈的钦佩之意，又遗憾道：“只可惜我没看过他的真迹。” “我记得他有一部分作品放在奥赛博物馆，有时间我们一起去？” “巴黎吗？” “嗯。”裴贽望进那双闪着碎光的狐狸眼，能看出她在认真考虑。 林姣托着腮：“你多久有空？” “最快也要十一。”裴贽不是电视里演的那些霸道总裁，随时扔下公司，说走就走。 他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哪怕在假期出行，也需要花费时间，把一切事宜安排妥当。 “那我们就暂定十一吧。”林姣一想到能亲眼看见莫奈的真迹，便欣喜的不得了。 裴贽正欲盘算，怎么在旅行中留下只属于他们的美好记忆时，就被她拉回了现实。 “正好伊澜也想去巴黎。” “……” 看来，他得先想办法把那个碍事的侄女‘解决’了，省得夜长梦多。 裴贽执起刀叉，切好侍者刚送来的鹅肝，推到她面前：“尝尝。” 林姣的馋虫被勾了起来。 她品尝着浓腴的香味，眼底写满了满足，一顿饭下来，竟是比平时都吃得多的多。 “还想吃点别的么？” “吃不下了。” 裴贽低笑一声：“好。”他等她缓了一会儿，在准备离开时靠近她身侧：“要牵吗？” 林姣微怔：“什么？” 她这副懵住的模样，让裴贽想欺负又舍不得欺负，矛盾至极。 他伸出一只手：“你说呢？” 林姣反应过来，没有犹豫地牵住那只手，同他走到玻璃地台前。 她依旧不敢往下看：“小叔。” “嗯，我在。” “我可能吃撑了，腿软。” 这话一出，裴贽又想起了那天在迟来酒吧，她喝醉的模样。 他没有拆穿她：“那我背你？” “不用。”她怕这些玻璃承受不起两个人的重量：“你扶着我的肩，走快点就好了。” 裴贽都依她。 他揽住她的肩，视若珍宝般将她往怀里带，脚下的步伐稍稍加快。 第16章 为他愣神 她很开心 淡淡地柏木香袭来，试着驱散周遭环境带给林姣的惧意。 她攥紧他的衣角，在走出玻璃地台的一刻，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还撑吗？”裴贽适时收回手，垂眸看她时，清隽的眉眼满是笑意。 “有点。”林姣讪讪地摸着鼻尖。 她迈下餐厅外的台阶，循着来时的路往前：“小叔，你要回老宅吗？” “不回。” “那你住哪儿？” “红枫林。”裴贽敛眸，看着两道交叠在石板路上的倒影。 他很享受跟她独处的时光。 哪怕只是在种满绿植的小道上散步，他的心亦能得到满足。 “红枫林就在我家前面吧？” “嗯，离你很近。” 他的眉眼中萦绕着柔意，犹如春风拂过林姣的脸侧，连空气都透着温柔的气息。 她没有遇到过像裴贽这样的人。 不笑时气场强大，无端令人臣服；但笑起来的时候，又如邻家大哥哥一般，温润如玉。 分明是两种不同的感觉，但糅杂在一起，却让他多了一种旁人无法拥有的魅力。 “我脸上有东西么？”见她为自己愣了神，裴贽嘴角的笑意更甚。 “……没有。” “那你在想什么？” 林姣思绪一转：“我在想红枫林的房价。”这话颇有欲盖弥彰的意味，偏偏她还不觉得。 裴贽看破不说破。 他摁了一下车钥匙，替她打开副驾驶：“年初上调了一部分，现在大概六万一平。” “那么贵？” “CBD附近的盘什么时候便宜过？包括明信也涨了。” “涨了多少？” “五六千左右。” 林姣系上安全带，等他上车。 她在他的示意下打开储物柜，拿了两瓶水出来：“早知道我之前就把房子租出去了。” 裴贽意味不明道：“等你结婚后出租也行。”他拧开矿泉水的瓶盖，递到她手里。 “那恐怕还早得很。” “不一定，缘分这事说不清楚。” 林姣不置可否。 她刚经历一段失败的恋情，都不清楚那颗布满伤痕的心，还能否容得下另一个人。 与其盼着虚无缥缈的婚姻，不如先在事业上拥有一番成就。 至少，对自己更有益。 “累了？”车内的光线昏暗，裴贽看不清她的神情，以为她有了倦意。 林姣摇头：“还好。” 她望着窗外闪过的霓虹光影，嘴上说着还好，但眼皮却在片刻后怂拉下来。 裴贽没有出声打扰。 他放缓车速，私心希望这段路能变得长一些，但再长也会迎来终点，无法让他如愿。 刹车踩下的一瞬，林姣悠然转醒。 “小叔，谢谢你，”她揉了揉眼睛，为他展露一抹笑颜：“今晚我很开心。” “嗯。”他也一样。 裴贽目送她消失在夜幕里。 他点燃一根烟，涌现在眼底的笑意被烟头升起的缭绕烟雾遮掩。 但，愉悦之绪却丝毫不减。 * 两人的这场‘约会’，十足十地勾起了曲绍的好奇心，让他一大早就到公司等着了。 他盼啊盼，总算在九点整看见了裴贽的身影：“老板，早上好！” 裴贽瞥了他一眼。 他推开总裁室的门，打开拎了一路的早餐，坐在桌前享用。 分明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烧麦和鸡蛋，却被他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曲绍好歹跟了他四年，哪能看不出他的怪异之处：“老板，您跟林小姐一起来的？” “嗯。” “这烧麦也是她买的？” “你想吃？”裴贽抬手，当着他的面又咬了一口，刻意放缓动作，像是在跟他炫耀。 曲绍不知道一个两块钱的烧麦有啥好炫耀的，又不是买不着。 他拉开面前的椅凳：“不想，我早上吃了一块煎饼，店家还给我加了两根火腿肠。” 见他露出得意之色，裴贽挑眉：“难怪你看着比昨天油腻。” “……”这算人身攻击吗？算吧？ 曲绍深呼吸，为了满足好奇心不打算跟他争论：“老板，您昨晚跟她玩的开心吗？” “还不错。” “有没有什么亲密互动？” 裴贽对着桌角敲了一下鸡蛋，顺着裂缝把壳剥开：“牵手算吗？” “！！”总算在人家清醒的时候挨着手了，曲绍表示很满意。 他竖起大拇指：“不错，老板您再接再厉，假以时日一定能抱得美人归！” “借你吉言。” “那您中午要跟她一起吃吗？我想办法让她上来一趟。” 裴贽沉吟几许：“算了。”他咽下嘴里的鸡蛋，执起咖啡杯：“我很久没去食堂了。” 曲绍秒懂：“行，我跟您一起。” 裴贽最满意的就是他这一点。 “你先去忙。”他吃完早餐，刚点开微信准备给林姣发信息，就瞥见了一个小红点。 裴伊澜：[尊敬的小叔您好！对于上次在酒吧发生的事，请允许我表示由衷的歉意！由于我的酒后失态，对您造成的伤害实属不该。在此，我深刻地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恳请您原谅！——致歉人：某某] 裴贽忽略了中间的大段文字。 他盯着末尾的致歉人姓名，喉间溢出一声冷笑：[你改名了？] [改什么名？]裴伊澜发完这句话，才注意到‘某某’两个大字。 她捂着快要停止跳动的心脏，掩耳盗铃般迅速摁下撤回键。 裴贽：[下次复制范文前，记得检查一遍。/微笑]他发完这句话，直接把她屏蔽了。 任凭裴伊澜怎么道歉，都得不到丝毫回应，只能在社死的状况下不断懊恼及后悔。 第17章 悄悄恋爱的感觉 午餐时间，盛衡的食堂人满为患。 林姣端着餐盘，还没来得及去夹喜欢的食物，耳畔便传来了冯韵洁激动的惊呼声。 “林姣，你快看！”她手肘拐了一下林姣的小臂，对着右侧抬起下颚：“老板来了！” 裴贽的出现，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扔下一块石子，使得餐厅内的员工都投去了视线。 他们或崇拜、或倾慕地追随着他的身影，又以他为话题中心，与身旁人交头接耳。 林姣对上那双狭长的眼眸，在他缓步走来时，淡定道：“裴总。” “嗯。”裴贽平静颌首。 他接过曲绍递来的餐盘，没有与她过多交流，只是暗戳戳地去夹被她夹过的食物。 到了挑选座位的时候，亦好巧不巧地坐在她右侧的长桌旁。 “老板，您的汤。”曲绍端着碗过来时，不经意地看了林姣一眼，想笑又不敢笑。 听着他没完没了的干咳，裴贽递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他慢条斯理地用着餐，烈阳从窗边倾泻而下，落在他精致似画的脸庞上。 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如鸦翼一般的睫毛微颤，仿若一根羽毛拂过在场女员工的心。 冯韵洁都看痴了。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裴贽，仿若看见了蒙在他周身的光圈，神秘又令人向往。 林姣感觉她都要流口水了：“韵洁，先吃饭。”她低声提醒，避免她被裴贽抓包。 “啊？你说什么？” “……菜凉了。” 冯韵洁会意，不再往右边看。 她拨开垂在桌沿的头发，向林姣眨眨眼睛：“我没骗你吧？” “没。”林姣知道她指的什么。 她的余光落在裴贽身上，心想但凡是一个有正常审美的人，都不会否认他的魅力。 裴贽捕捉到她的视线，转过头去。 他咽下嘴里的菜，眸光温和地询问：“可以借我两张纸吗？” “可以。”林姣放下筷子。 她将纸巾递给他时，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肌肤如同过电一般酥酥麻麻的。 裴贽见她眼神闪躲，生怕被别人发现他们的‘关系’，竟有了一种悄悄恋爱的感觉。 他勾起薄唇：“谢谢。” “没事。”林姣埋头吃饭。 她平复着如小鹿乱撞般的心跳，等他带着曲绍离开，紧绷的背脊才得到松懈。 “林姣，你不对劲啊！”冯韵洁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吓得林姣脑仁儿跟着一跳。 她故作不懂：“我怎么了？” “你刚刚给老板递纸巾的时候，脸都红了。” “有吗？” “有。”冯韵洁眯起眼睛：“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被他的神颜折服了？” 林姣松了一口气：“嗯，折服了。”她拍了拍因心虚而绯红的脸颊，神色恢复镇定。 冯韵洁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她放好餐盘，回策划部的途中又道：“喜欢他的颜值很正常，但你千万不要动别的心思。” “什么心思？” “想当他的女朋友，或者情人。” “……”林姣拂了拂裙摆，一脸坦然地反问：“怎么可能？” 第18章 不靠谱的一见钟情 见她的确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冯韵洁在放心之余，又跟她聊起了设计部的八卦。 大致就是讲一位女同事勾引裴贽不成，而被开除的事。 “她胆子那么大？” “对啊，我听说她当时还穿了一件很sexy的衣服，结果刚进总裁室就被曲助理请出去了。” 林姣挑了挑眉，没有做出评价：“这种事应该不多吧？” “当然了，谁还敢啊？”冯韵洁同她往茶水间走：“不过还是有很多女同事喜欢他。” “喜欢又没办法控制，很正常。” “也是，谁让他那么优秀呢？” 林姣轻应一声。 她看见茶水间还有其他同事，没再聊裴贽，笑着跟她们打招呼。 “林姣，你这条裙子在哪买的？”王蕊一眼就被那条小黑裙惊艳到了。 “iuiu专柜。” “多少钱啊？” 林姣回忆了一下：“三万左右。” “那么贵？”王蕊摸了一下她袖口的蕾丝，不得其解：“我看质量也一般啊。” “你懂什么？”旁边的孙菲瑜，跷起二郎腿，上下打量着林姣。 她笑的别有深意：“这些奢侈品穿的都是牌子，谁管你质量？” “那也太不划算了。” “有钱人又不在乎这些，你以为谁都跟我们一样？买三千的衣服还要考虑好几天。” 这话落入林姣的耳畔，就像是在嘲笑她‘人傻钱多’，有种说不清的讽刺。 她笑意不变：“无论买什么价位的衣服，都取决于自己。贵也好便宜也罢，只要能在一定程度上为情绪提供价值就足够了。” “说得对。”王蕊表示赞同。 她收回落在裙上的视线，转头看着脸色微变的孙菲瑜：“我记得你朋友圈有卖A货的？” 孙菲瑜脸一热：“你记错了吧？” “没啊，你上个月不是刚买了一只LV吗？你还跟我说来着。” “那只是真的！” “真的吗？”难道她真的记错了？ 王蕊得到她肯定的回复后，没再纠结这个话题，又问：“那你有没有卖A货的朋友？” “没有。”孙菲瑜咬死不承认，她可不想再丢脸了：“你上淘宝找，应该有相似的。” “行。”王蕊还真打开了淘宝。 她搜了几个关键字都没找到那条裙子，只好对林姣道：“你能让我拍张照吗？” 林姣大方地同意了。 她当完模特，端着那杯刚煮好的红茶转身离开，连个眼神都不曾给过孙菲瑜。 回到工位时，冯韵洁又凑了过来。 她先是描述了一下孙菲瑜黑沉如墨的脸色，又嫌恶地啧声：“她那个人不仅虚伪，私生活还乱得很，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啊。” 林姣蹙起双眉：“你听谁说的？” “还用得着说嘛？我亲眼看见过几个不同的男人来接她下班。” “那也不能证明什么。” “反正她风评不好。”冯韵洁拿出午睡枕，趴在上面：“你没事别跟她接触就行了。” “嗯。”林姣面无表情。 先前在茶水间的时候，冯韵洁一个字都没说，一直在旁边看戏。 她从来没有奢望过，能在充满利益的职场中交到朋友，但对于冯韵洁这种看完戏之后，又来嚼舌根的做法，却很不喜。 * 裴伊澜在周四准时报道。 她按照跟林姣的约定，在吃完午餐后，前往附近的餐厅。 她不紧不慢地往前走，途经一处巷口时，突然被一只劲瘦有力的手拽了进去。 “啊——” 江烨及时捂住她的嘴。 他往外看了一眼，见那群跟着他的人往这边跑来，一个侧身便将裴伊澜压在墙边。 “别怕，我不是坏人。”他身上的气息干净泠冽，嗓音亦是出奇的好听。 裴伊澜下意识抬头。 当她对上那张俊美非凡的脸庞时，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耳畔仿佛响起了丘比特谱响的乐曲，引她入迷，让她忘记挣扎。 “抱歉。”江烨在片刻后松手。 他撞上她的视线，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两步，解释道：“刚刚有人追我。” 裴伊澜别过头，深吸一口气。 她拨开鬓边的发，维持淑女的姿态整理着衣裙：“没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江烨摇头：“谢谢你。” 这时，一辆商务车停在了巷口外。 模样凶悍地男人推开车门，朝江烨招了招手：“快上车！” “我先走了。”江烨压了压头顶的鸭舌帽，留下一抹温和的笑容，便跟着男人离开了。 裴伊澜在原地愣了半晌，还是林姣打电话来找她，才带着浓浓地不舍走出巷子。 “姣姣，我好像恋爱了。”她接过林姣递来的咖啡，嘴角扬起的弧，如何都敛不下去。 “咳……”林姣被呛了一下。 她看着裴伊澜溢满甜蜜的双眸：“你跟谁恋爱了？”她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还没谈。”裴伊澜将巷口发生的事讲了一遍，羞涩道：“我都亲上他的掌心了。” 林姣一言难尽：“你的意思是，你对他一见钟情了？” “嗯！” “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不知道。”裴伊澜并不在意，反而很有底气道：“但我有办法找到他。” “怎么找？” “刚才追他的那些人估计是他的仇家，或者债主，我把附近的赌场跟借贷公司筛一遍就知道了。” “……”林姣有理由怀疑，她被爱情冲昏头脑了。 她凝了凝眉，一盆冷水泼过去：“万一他是杀人犯呢？” “不可能。”裴伊澜摆了摆手，认真分析道：“他的气质和神态都不像杀人犯，顶多算个老赖。” “杀人犯很会伪装，光是用眼睛看不一定看得出来。” “姣姣，你把事情想得太坏了。” 林姣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不靠谱。”若是在其他情况下一见钟情，她倒能理解。 但那个男人的身份不明，她着实不希望裴伊澜去冒险。 “你放心。”裴伊澜握住她的手。 她绷着一张脸，格外严肃：“如果他真的是罪犯，我肯定不会靠近他的！” 林姣默了默：“你确定要找他？” 第19章 林母被顾权气晕 “确定。”裴伊澜下定了决心。 她望向斜对面的巷口：“姣姣，我不想留遗憾。”哪怕结果不如人意，也不想。 林姣没有再阻拦的意思。 她循着她的视线看去：“这附近的店铺都装了监控，你花钱查一下就能找到了。” 至少，比她只身前往赌场的好。 裴伊澜恍然大悟：“还是姣姣聪明！”她眨了眨眼睛：“下班后我们再过来一趟？” “嗯。”林姣亲自看着也放心些。 她圆润莹白地指尖，覆在带有一层水汽地咖啡杯上：“PR部的氛围怎么样？” “还不错。” “下个月盛衡有一个新品发布会，我估计你有得忙了。” “是啊。”裴伊澜左右侧头，活动了一下脖颈，眼睛放光道：“所以我要尽快找到他！” “……”又绕回去了。 林姣听她聊了很久的钟情对象，耳朵嗡嗡的，都快起茧子了。 好不容易等她结束了话题，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又所剩无几。 “姣姣，下班见！”裴伊澜在电梯口跟她道别，浑身散发的恋爱气息比先前更浓烈。 林姣无奈一笑：“好。” 她回到策划部，翻看电子文件的时候收到了裴贽发来的信息。 [醒了么？] [我没睡，刚跟伊澜喝完咖啡。] 裴贽看见这句话，才想起被他屏蔽了好几天的侄女：[她来报道了？] [对啊。]林姣打完字，又发了一个疑惑的表情：[你不知道吗？] [她没跟我说。] 当然，就算说了他也看不见。 裴贽不想聊她，干脆岔开话题：[公司的产品信息你看完了吗？] [点头.jpg]林姣瞥了一眼堆积在工位上的文件夹：[我已经在研究他们的策划方案了。] [不错，进度很快。] [那当然。] 林姣盯着聊天框上的‘正在输入’几个大字，正等他回复，一串陌生号码便打了进来。 “姣姣。”顾权怕她挂电话，语速比以往快了些：“兰姨晕倒了。” “怎么回事？！” “我刚刚送苏恬去美容院，正好被她撞见了，她以为……” 他没有把话说完，林姣却懂了。 她找顾权要了地址，脸色煞白地到经理室请完假，便踩着高跟鞋慌慌张张地下楼。 “林小姐？”曲绍在大厅碰上她。 他唤了一声没得到回应，出于担忧便上前拦住她：“林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林姣叫的车一直没人接单。 所以在听见曲绍的声音时，如同找到了救星：“曲哥，你能送我去医院吗？” “哪个医院？” “仁德。” 曲绍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他带着林姣到停车场取车，在了解情况后，安慰道：“别担心，你母亲肯定没事的。” 林姣轻应一声，心里还是没底。 她划开屏幕又摁熄，同样的动作重复了数遍，始终无法冷静：“曲哥，多久能到？” “十来分钟。” “那好。” 曲绍等她坐稳后，一脚踩下油门在大街小巷中穿梭，以最快的速度把她送到医院。 第20章 你还在怪我吗 三楼尽头的病房门外。 一个穿着黑白条纹T恤的豆丁，贴着墙壁，凶巴巴地瞪着顾权：“你为什么出轨？” 这是他问的第三遍。 顾权跟他的相处不多，但在印象中他一直是个乖孩子，哪像现在这般磨人又执拗。 他再次重复：“我没出轨。” “你都跟她抱在一起了。” “她是我女朋友。” 薛璟攥紧小拳头，稚嫩的眉眼中装着一丝愤怒：“那我姐姐呢？” “我们已经分手了。” “为什么分手？” 顾权给不出理由。 他凝着眉，见薛璟一副得不到答案不罢休的架势，又搪塞道：“大人的事你不懂。” “我懂！”薛璟咬着牙，恨不得拔光他的头发：“你就是出轨了。” “随你怎么想。” 顾权懒得跟一个小屁孩计较。 他望向电梯口的方向，在瞥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时，下意识起身。 “我妈怎么样了？”林姣跑得急，若不是及时撑在墙边稳住重心，恐怕还会扭着脚。 她焦急无措的模样，惹人怜惜，让顾权的眉目都温和下来。 他轻声道：“兰姨晕倒的时候不小心磕了一下，医生说是轻微脑震荡，但问题不大。” “那她怎么还没醒？” “刚用完药，估计要等一会儿。” 林姣逐渐冷静下来。 她低下头，视线落在拽住她裙角的薛璟身上，干脆抱起他：“没事了，小璟别怕。” “我不怕。”他很勇敢。 薛璟伸出两只小肉手，贴在她的肩后拍了拍，又小声嘀咕：“姐姐，你快让他走。” 林姣侧眸，看向顾权。 她眼底没有多余的情绪，仿若站在她对面的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今天麻烦你了。” 虽然这事因他而起。 但如果他在关键时刻放任不管，仅凭薛璟一个五岁的孩子，还真没办法妥善处理。 “应该的。”顾权对上她疏离的眼，心脏一紧，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只当这是愧疚，没有多想。 “医药费多少？”林姣不认为这是他‘应该的’，只想撇清关系。 “不用了。” “一共两千八。”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曲绍一进医院就去了缴费处，在得知费用被一位‘顾先生’结清后，连忙跑了过来。 他暗自打量着人模狗样的顾权，神情冷淡道：“我转你支付宝？” “姣姣，他是？” “跟你没关系。” 顾权被噎了一下。 他知道她不想欠他，便点开收款码收了那笔钱，却不死心：“姣姣，我们谈谈吧。”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你还在怪我吗？” 林姣扯着嘴角冷笑：“顾权，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姣姣，我……” “别说了，请你离开。” 周围还有来往的护士和病患，顾权不想闹得太难看，只好作罢。 他一走，薛璟哼唧两声，顶着那双黑亮的眼睛望向林姣：“姐姐，以后我保护你。” “好。”林姣心尖一暖。 她揉了揉薛璟的脑袋，听他从兴趣班聊到好朋友，那颗烦闷的心亦逐渐平复下来。 二十分钟后，兰瑛醒来。 林姣猜想她有话要问，便把薛璟交给旁边的曲绍：“小璟，你先跟哥哥玩一会儿。” “嗯！”薛璟主动抓住曲绍的手。 他在那扇房门紧闭时，仰头望着这个高个儿男：“你跟我姐姐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同事。” “你喜欢我姐姐吗？” 曲绍吓得一激灵：“怎么可能？”他拎起薛璟的后领，把他抱起来：“我不喜欢她！” 这个答案薛璟很满意。 但看他这么着急地反驳，他又觉得疑惑：“我姐姐不好吗？” “好，但我配不上她。” “为什么呢？” “因为所以。”曲绍不想谈这种要命的话题，他逮着机会道：“小子，我问你个事。” “什么事？” “顾权怎么把你妈气晕的？” 薛璟的眉头鼓起一个小包，目光透着丝丝犹豫：“我跟你说了，你会告诉别人吗？” “不会，我肯定保密。” “真的？” “真的！”除了老板，他谁都不说。 薛璟到底是个孩子，很容易就被他忽悠到了：“他出轨了，我跟妈妈亲眼看见的。” “！！”曲绍差点儿骂脏字。 他从薛璟的三言两语中拼凑出一幅画面，光是想想都气人：“他太不是个东西了！” “什么意思？” “就是说他猪狗不如，你懂吧？” 薛璟想起了邻居家那只爱冲他乱叫的狗，赞同地点着小脑袋：“他比狗还讨厌！” “的确。”曲绍附和一句。 他用微信给裴贽汇报完情况，左右无聊便准备带他下楼：“哥哥给你买冰淇淋哈。” 一听这话，薛璟眼睛都亮了。 他往后看了一眼，扒着曲绍的脖颈跟他咬耳朵：“我想吃巧克力味的。” “没问题。” 曲绍大步流星地走到电梯前。 在那串脚步声渐行渐远时，病房内相对无言的母女俩，亦开口打破了沉寂的氛围。 “姣姣，你跟顾权怎么回事？”躺在病床上的兰瑛，眉目噙着愁绪。 她保养得当，哪怕步入中年，但容颜依旧精致，丝毫不见岁月在脸上留下的痕迹。 “我们分手了。” “因为那个女孩吗？” “不算。”林姣敛眸，纤长的睫羽遮住了眼底的苦涩：“他从头到尾都没喜欢过我。” 兰瑛沉默半晌。 她想起，林姣在两年前告诉她，她跟顾权谈恋爱的欢喜模样。 如今才过了多久，她却在那段感情中磨灭了眼底所有的光。 “都怪我。”兰瑛眼眶湿润，心疼之余又自责不已：“怪我当初没有好好帮你把关。” “妈，你想什么呢？” 林姣从纸巾盒里抽了一张纸，擦拭她的眼尾：“这事跟你没关系，是我识人不清。” 兰瑛一直觉得自己不称职。 当初她跟林鸿远离婚，林姣便跟着爷爷生活。这十年里他们都有了新家庭、有了孩子，花在林姣身上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她错过太多、疏忽太多。 一旦林姣遇上事了，所有的悔意都会堆积起来，压得她难受至极。 第21章 以后会遇见更好的 林姣知道她的情绪为什么崩溃。 她俯下身，姿态亲昵地靠在兰瑛的怀里，安慰许久才把她从自责的怪圈中拉回来。 “姣姣，没事。”兰瑛止住哭声，攥着纸巾的手覆上她后背：“以后会遇见更好的。” “我知道。” 她依旧相信爱情。 就像……相信日落之后总会迎来日出一样，哪怕置身黑暗，也不会因此排斥光明。 “叩叩——” “姐姐。”吃完冰淇淋回来的薛璟，软糯地问：“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林姣直起身。 她看着他迈开小短腿扑来，下意识伸出双手，把他抱住。 薛璟一只手搭在她的颈后，探着身子往病床上看：“妈妈，你的脑袋还疼不疼？” “不疼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这个要问医生叔叔。”兰瑛捏了捏他的脸蛋，在拉近距离时，敏锐地嗅到了甜香。 她问：“小璟，你又吃糖了？” “我没有。” “妈妈都闻到了。” 薛璟一慌，不打自招：“我吃的是冰淇淋。”他指着门外，笑道：“哥哥给我买的。” “哪个哥哥？” “姐姐的同事。” 兰瑛还不知道林姣入职的事。 她疑惑的表情，落在薛璟的眼里就变了个味，他解释道：“妈妈，他不喜欢姐姐。” “……”这都什么跟什么？ 林姣放下薛璟，露出一抹尴尬又温和地笑，起身道：“妈，我先出去跟他聊两句。” 兰瑛应声，扭头揪了一下薛璟的耳朵：“以后不准看八点档。” “为……” “也不准问为什么。” 薛璟的小脸儿顿时皱起。 他心痒痒地扣弄了两下T恤上的唐老鸭，再度看向门外，等着姐姐回来帮他解惑。 林姣这会儿可顾不上他。 她拿着曲绍的手机，走到一处无人之地，对电话那头的裴贽道：“小叔，我没事。” “你母亲醒了吗？” “醒了，我弟弟在陪她。” “那就好。” 裴贽原本是想亲自去一趟，又怕这样会显得太刻意，唯有忍下。 他仰头靠在椅背上：“我听曲绍说，你母亲要留院观察？” “嗯。”林姣听着他的声音，绷紧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 “你请陪护了么？” “还没来得及。” “那让曲绍帮你。”不等她开口，裴贽又道：“公司这边没什么事，他在我也放心。” 林姣咽下拒绝的话。 她默了默，浅笑一声：“小叔，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请我吃饭就好。” “……”她之前欠的都还没补上：“那你明晚到我家来吃？” “你下厨？” “对啊，我手艺还不错。” 裴贽挑眉：“好。”他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手机背面：“你先去忙，到家跟我说一声。” 林姣应下，沿着原路返回。 她跟曲绍说了请陪护的事，又让他点开支付宝：“我把钱转你。” “林小姐，我用的都是公款。” 曲绍倒没撒谎。 他把手机揣回兜里：“等你母亲出院后，我把账单给你，你直接转给老板就行了。” 林姣没再纠结：“嗯，谢谢。” 第22章 暗恋像藏着针的蜜罐 “姣姣，我多久能出院？”兰瑛咬了一口曲绍买来的香蕉。 “周六。” “那么久？” 林姣抱着熟睡的薛璟，嗓音放轻了一些：“医生说怕你有并发症，必须留院观察。” 兰瑛如果没有干呕的话，可能还认为这是小题大做，但这会儿只有听医生的话了。 她扔掉香蕉皮：“那就观察吧。” “薛叔过来了吗？” “他昨天去临市了，我没告诉他。” “你打算瞒着他？”林姣掰开薛璟的拳头，解救出被他攥在掌心的头发。 “嗯，他过来反而影响我休息。” 兰瑛之所以到现在还能拥有一颗少女心，最大的功臣就是她的现任老公，薛泰耀。 薛泰耀这个人，说是宠妻狂魔也不为过，舍不得她干活、见不得她受伤、听不得她委屈。 像轻微脑震荡这么‘严重’的事，他知道了肯定得跳个八丈高，闹都得闹上好几天。 “也是。”林姣一想到薛叔恨不得掀开屋顶的模样，头皮都发麻了。 她抬起眼帘：“那我今晚把小璟带回去，明早再送他过来。” “你明天不是要上班吗？” “没事，我起得早。” 兰瑛拿她没办法，只好同意。 她等薛璟醒来，一脸严肃地叮嘱了半晌，在得到他乖巧的保证后，才肯放他离开。 薛璟一路上兴奋的不得了。 他跪坐在后排座上，两只小肉手贴着车窗，频频往外看：“哥哥，你开得太慢了！” “这还慢？”曲绍透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又开始忽悠道：“我都把油门踩到底了。”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你不是吗？” “我已经五岁了！” “有什么差别？不还是小孩嘛？” 薛璟梗着脖子反驳：“我不是！”他盯着曲绍的侧脸，认真道：“老师都说我不是。” “老师为什么说你不是？” “因为我会乐于助人，从不欺负其他小朋友，还很听话……” 曲绍被他一通自夸逗乐了。 他配合地表扬了两句，根据脑海中的记忆，速度缓慢地开进明信，停在单元楼下。 “林小姐，我明早来接你们。” 蓦地听见这句话，林姣摸钥匙的动作一顿，拒绝道：“不用，我跟小璟打车就行。” “反正我要来接老板，顺路。” “太麻烦了，还是算……”了。 “没事。”曲绍摆了摆手，笑道：“以后我还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就别客气了。” 林姣无奈应下：“那你路上小心。”她等薛璟跟他击掌后，打开车门，牵着他下车。 “姐姐。” “嗯？” “我觉得哥哥人很好。”薛璟跟着她迈进电梯，绷着脸道：“只可惜，他不喜欢你。” “……” “不过没关系，等我见到爸爸后，让他给你找一个世界上最好的男朋友！” 林姣脑仁儿疼。 她捏了捏薛璟的脸蛋儿：“你就那么想姐姐找男朋友吗？” 薛璟点点脑袋：“我怕你孤单。”不等她感动，他又道：“电视里说，子然人很惨的！” “子然人是什么？” “孤独终老的人啊。” 林姣这下听懂了。 她拦住自动关闭的电梯门，带他往前的步伐加快了些：“那个字念孑，孑然一身。” 薛璟跟着她念了一遍。 他的视线跟随那只拿钥匙的手，又回到最初的话题：“姐姐，我不想你做孑然人。” “嗯，不会的。” 林姣怕他穿不合脚的拖鞋会摔倒，便打开某团选了一双：“小璟，你想吃零食吗？” “想！” “那你自己挑。” 薛璟捧着手机端坐在沙发上，当瞥见糖果那一栏时，抿嘴道：“姐姐，我想吃糖。” “不行。” “只吃一颗也不行吗？” 林姣对上那双可怜巴巴的圆眸，瞬间就心软了：“那你买一颗棒棒糖，只能一颗。” “谢谢姐姐！” “没事。”她束起一头长发：“你挑好了就看会儿电视，我进去洗个澡，很快出来。” 薛璟脆生生地应。 他挑了几样最爱的零食准备下单，刚进入付款页面，一条微信便弹了出来。 [到家了么？] 薛璟不认识他的名字，但能看懂这条信息表达的意思。 他以为对方是曲绍，便摁住语音键：“到啦，姐姐在洗澡。” 陡然听见一道童声的裴贽微愣。 他想起下午收到的照片，嗓音温和地与他交流：“你们吃晚餐了吗？” “吃了。”薛璟答完才发现不对。 他重放了一遍那条语音，好奇地盯着屏幕：“你是谁啊？” “我叫裴贽，你姐姐的朋友。” “男朋友吗？” “……”他倒是想。 裴贽轻咳一声：“不是。” 他等了片刻，没等到薛璟的回复，正想问问情况就接到了他发来的视频邀请。 两道视线隔着屏幕交汇时，薛璟那双圆眸都瞪大了不少。 他盘着两只腿往旁边挪了挪，一开口就夸他：“哥哥，你长得比电视上的人好看！” 裴贽勾唇：“你也好看。” “我不好看。”薛璟拖着腮帮子，若有所思道：“我妈妈看见我都不会尖叫。” “那是因为你还没长大。” “这样吗？” “嗯。”裴贽正经颌首。 他往杯中倒了一些醒好的红酒，轻轻摇晃两下：“你上小学了么？” “没有，我在读学前班。” “五岁了？” “对啊，哥哥你好聪明！” 薛璟夸完他，又想起了正事。 他悄悄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声问：“你喜欢我姐姐吗？” 他何止是喜欢。 裴贽惯性压下眼底的情绪，哪怕面对一个不懂察言观色的小孩，也不敢露出破绽。 这场暗恋，像一只藏着针的蜜罐。 他在没有把握之前，不敢轻易取出罐中的针，就怕还没尝到甜味，便宣告结束了。 裴贽饮下红酒，以打太极的方式把问题推回去：“为什么问这个？” “我想给姐姐找男朋友。”薛璟又讲了一遍孑然人的事，十分固执：“你喜欢吗？” 裴贽还是不答。 他不能否认自己的感情，亦不能轻易承认，只是说道：“她有自己的想法，你别急。” 第23章 她记得他的喜好 “可是……” “小璟，你在跟谁说话？” 林姣推开浴室的门。 她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那头湿发，携着一身水汽走到沙发旁。 “跟哥哥。”薛璟举起手机。 前置摄像头对准了她沾染水珠的脖颈，从裴贽的视角看去，还能瞥见一小截锁骨。 旖旎的念头猛然袭来，他滚了滚喉结，在她接过手机的一瞬让神情恢复如初。 “小叔？” 林姣瞧见是他，眼底涌上笑意。 她绕过茶几坐到沙发上，擦拭头发的动作未停：“小璟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有，他很乖。” 裴贽摩挲着酒杯，又渴了。 他移开落在她脖颈的视线，注视那双狐狸眼：“你不用吹风机么？” “等会儿。”林姣拿着手机不方便，干脆立在茶几上：“刚洗完就吹，对头发不好。” 她用毛巾裹着发尾，轻轻揉搓。 几滴水珠随着她的动作，溅到摄像头上，裴贽那颗躁动的心，仿佛都被烫了一下。 他敛下闪过晦涩的眸，单手解开衬衣领口的两颗衣扣：“那你先擦，我去健身了。” “好，明天见。” “哥哥晚安！” “晚安。”裴贽最后看了她一眼，不再迟疑地摁下挂断键。 他站上跑步机，挥洒汗水。 试着用疲惫击退胡乱的思绪，并忘却存留在脑海中的画面。 他以为，这样能换来一夜好眠。 却不想…… 贪恋早已刻入他的骨子里，为他编织了一场又一场梦境，让他留恋、欢愉，不肯清醒。 “老板，我到您楼下了。” 曲绍的声音如一记擂鼓，敲响在他耳畔的瞬间，唤回了他被贪恋紧紧攥住的理智。 他掀开被角，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皱巴巴地床单：“等我五分钟。” “行，您想吃啥？” “都行。” “有小笼包、油条、玉米和……”曲绍念到一半，就被他挂了电话。 他啧声摇头，又以同样的方式问了一遍林姣，只要是她选的，老板肯定没有意见。 被捏准心思的裴贽，准时下楼。 他上车就闻到了一股油香味，在瞥见桌板上的煎饺时，蹙眉道：“没别的早餐了？” “这是林小姐让买的。” “……” “您不喜欢吗？”曲绍憋住笑意，不着痕迹地往后看了一眼。 裴贽微眯起眸：“没有。” 他执起豆浆杯喝了两口，等见到那姐弟俩的身影后，便将桌板上的早餐分给他们。 “小叔，给你。”林姣如变戏法似得从包里拿出一块肉松面包。 裴贽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低下头，看着那个铺满金黄肉松的面包，总觉得不够真实：“为什么给我这个？” 林姣拨开装蒸饺的袋子：“你不是不喜欢吃太油腻的早餐吗？” “你记得？” “对啊。” 有那么一刹那，裴贽像是坠入了泛着粼粼的海面，被温柔的海水拂过每一寸肌肤。 他说不清是个怎样的感觉，但那颗怦然跳动的心，却在时刻提醒着他，他很喜欢。 裴贽撕开包装袋：“谢谢。”他尝了一口松软的面包，笑意忍不住从眼底溢了出来。 第24章 令人遐想的关系 林姣莞尔：“好吃吗？” “嗯。”他尝到了一丝甜味。 或许是裴贽吃得太满足，坐在他俩中间的薛璟，都馋了：“哥哥，我能吃一块吗？” “小璟，那是哥哥的早餐。” 林姣对着小桌板抬了抬下颚，示意他不要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我下次再给你买。” “好吧。”薛璟蔫蔫地点头。 见他馋得很，裴贽掰了一块没咬过的地方，喂到他嘴里：“没事，我们一起分享。” 薛璟含糊不清地道谢。 当他尝到肉松的美味时，又顶着清澈的双眸看向他：“哥哥，你还没跟姐姐分享。” 裴贽挑了挑眉。 他在林姣准备开口拒绝的瞬间，以同样的方式将面包喂过去。 温软的唇，贴着他的指腹，宛若有一阵细密的电流袭上那块肌肤，渐渐蔓延开来。 林姣下意识用舌尖卷走那块面包，在咀嚼的时候，又握住他的食指。 她红着脸，擦拭掉他指腹沾染的一抹晶莹，嗓音跟猫儿似得：“小叔，不好意思。” “说不好意思的人应该是我。” “啊？” “我手上全是油。”裴贽低笑一声，以这种方式化解了她的尴尬。 薛璟跟着开口：“我也有油。” “先擦一下。”林姣抽出两张湿纸巾递给他们，脸颊的热意散了些。 她将先前的插曲抛诸脑后，同裴贽一起，听着薛璟的幼稚发言，时而再纠正两句。 后排的温馨氛围，让曲绍有了一种他们是一家三口的错觉。 他不想戳破这一刻的美好，奈何盛衡集团的logo出现，唯有驶进停车场提醒他们。 “姐姐，你几点来接我？”薛璟见她要走，露出不舍的眼神。 “六点。” “那我等你哦。” “好。”林姣捏了捏他的脸蛋，拎着包跟裴贽一同下车：“小叔，我们从哪边上去？” “右边。” 裴贽抬手看了一下腕表。 他放慢脚步带她走到电梯口，见她没有去摁另一部电梯，便问：“你要跟我一起？” “对啊。” 林姣打开气垫，趁着这会儿时间补了一下口红：“只要我们不说话，就没人怀疑。” 裴贽有些想笑。 他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特别关系，但经她这么一说，反而令人遐想。 他好奇道：“如果被怀疑了呢？” “应该不会。” 毕竟从停车场到工作区，一般人都不会选择绕道走正门，无意碰见再正常不过了。 林姣拉回思绪，仰头对上那双狭长的眸，笑道：“就算有如果，我们不承认就好了。” 裴贽又有了悄悄恋爱的感觉。 他轻应一声，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俯身覆到她耳畔：“听你的。” 他独特的嗓音，随着涌动在空气中的热浪，拂过林姣的耳廓。 一种难言之感袭上心头，她摸了摸仿佛被火苗烫到的耳垂，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地。 “不进来么？”他伸出一只手，挡住自动合上的门，看她的眼神中噙着醉人地笑意。 林姣连忙收好化妆品。 她站在他侧后方，保持下属和上司应有的距离：“裴总，您中午去食堂吗？” “中午有会，应该去不了。” “那您要忙到几点？” “说不清楚。”裴贽扣上衣领，看了一眼楼层显示屏：“但我会准时下班。” “好的。” 话音刚落，电梯门便打开了。 门外还站着不少同事，他们在见到裴贽的下一秒，纷纷打起精神，笑着向他问好。 但问好后，整部电梯就安静下来，他们眼观鼻、鼻观心，不像以往那样肆意交谈。 沉默到落针可闻的环境，让林姣连呼吸都放轻了一些，直到离开电梯才松了口气。 她大步走向工位，跟左右两边的郑屹及冯韵洁打完招呼，便翻开了桌上的文件夹。 “林姣，你看到哪里了？”郑屹照例关心她的进度，生怕她跟不上。 “只剩两个项目文案了。” “都消化了么？” “嗯。”林姣执起圆珠笔，绕在指尖转了两圈：“我下周开始撰写吗？” 郑屹颌首：“一共两个任务，等你写完交给吴经理，他认为没问题就算通过了。” “通过之后呢？” “这个要等他来安排，但按照以前的情况来看，大概会让你参与下一个活动策划。” “懂了。”林姣收回视线。 她花了一个半小时琢磨透彻，又重温之前做下的标记，为下周的撰写任务而准备。 见她一上午连水都没喝上两口，几乎在摸鱼中度过的冯韵洁，不得不说一句佩服。 “林姣，你没必要那么拼。” “为什么？” “撰写任务很简单的，你只要掌握了关键点，随便过好吧？” 她说得倒是轻松，却没想过她跟林姣的情况根本不同，若是像她一样刚入行就懈怠，那么之后的职场生涯注定不会有起色。 林姣心里有数，不打算浪费时间与她争论：“你说得对，我还是再看几遍掌握一下吧。” “……”冯韵洁没话说了。 她接收到王蕊几人投来的视线，起身时问道：“一起吃饭吗？” “不了。” “那你慢慢看。” 林姣点头，又翻开了下一页。 等她把几个重点记得差不多了，裴伊澜亦拎着两个保温桶，匆匆地来到了策划部。 “姣姣，我们去哪儿吃？” “茶水间。” 林姣擦了一遍靠窗的圆桌。 她拧开保温桶的盖子，瞧见里面的大鱼大肉时，难免惊讶：“这些都是白姨做的？” “怎么可能？” 裴伊澜把勺子递给她：“除了那道万年不变的番茄炒蛋，其他的都是罗姐做的。” “很不错了。”林姣用勺子拨开番茄炒蛋，眼底闪过盈盈浅笑：“起码这次没有蛋壳。” “也是。” 裴伊澜对她妈已经没有要求了，只要不炸厨房，不受伤就够了。 她问了几句兰瑛的情况，确定她没事后，又道：“姣姣，我昨晚看了两家店的监控。” “你拍照了吗？” “拍了，但太模糊了。” 见她唉声叹气，一副挫败的模样，林姣又提出建议：“你找个技术人员修复一下？” 第25章 追到他有想法为止 “哪找啊？” 裴伊澜平时还挺聪明。 一遇上爱情，却跟傻了似得。 林姣都为她感到堪忧：“PS论坛，你去发两条帖子试试。” “我要把他的照片放上去吗？” “不用，列出你的要求就行，其他的等你们加了微信再谈。” “好。”裴伊澜咬了两口排骨，眉目中的愁绪一扫而空：“希望我能早点见到他吧。” 林姣屈指敲了敲桌面：“你们决定见面的时候，记得叫上我。” “没问题。” “如果你忘了……” “不会！”裴伊澜迎上她的视线，笑得甜蜜：“只有你才能见证我们的爱情。” “人都没找到就爱情了。” “早晚的事嘛。” 林姣不想打击她，又怕她陷进去。 她试探性地问：“伊澜，如果他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呢？” “我会追他，追到他有想法为止。” “你确定你不是因为荷尔蒙上头，而导致的占有欲吗？” “不是。”裴伊澜很肯定：“我从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他跟其他人不同。” 她之前谈过两次恋爱，却从没在他们身上体会到，让她魂牵梦绕的感觉。 哪怕只见过一面，她亦心动不止。 “的确不同。”毕竟她之前的两任，都不是在那种情况下相识的。 林姣见她陷入了憧憬，便没再说一些扫兴的话，秉着食不言的礼节，安静地吃饭。 策划部的同事在片刻后回来。 眼见着越来越多的陌生面孔，结伴走进茶水间，裴伊澜也没了再继续待下去的意思。 她拎起保温桶，无视一些频频打量的视线：“姣姣，我先走了。” “你今晚有空吗？” “怎么了？” “请你们吃饭。”顾及着还有人在，林姣便没提裴贽的名字。 裴伊澜听懂后疯狂摇头：“没空。”她迈着大步往电梯口走：“我要陪我妈买东西。” “那可惜了。” “不可惜……我的意思是，反正机会多得是，我们下次再吃。” 林姣抿唇憋笑：“好。” 她摁下电梯键，送她走后又回到茶水间，按照惯例煮了一壶红茶。 等待的过程中，冯韵洁凑了过来。 她倚靠在桌沿边：“林姣，刚刚那位是哪个部门的？我怎么没见过？” “PR部，她刚入职。” “你们认识？” “嗯。”林姣摁亮手机屏幕。 她点开微信看了一眼，没瞧见任何信息，便退出页面去挑选晚上会用到的食材。 一直杵在旁边的冯韵洁，盯着她的手机：“林姣，你还要在网上买菜啊？” “有问题吗？” “菜市场不是更便宜吗？还免了配送费，能节省一大笔呢。” “我没那么多时间。”若是接完薛璟再去一趟菜市场，他们不知得等多久才能开饭。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孙菲瑜听见这话，没忍住讽刺两句：“买个菜都没时间。” 林姣指尖的动作一顿。 她的眸光冷了下来，丝毫不顾孙菲瑜这位‘前辈’的面子：“我的事，跟你有关系么？” 第26章 争执 看戏的人遭殃 孙菲瑜呛过不少人，但跟她对上的都是好拿捏的主，没有一个像林姣。 她的怒意陡然上升：“你以为我想有关系？你当着大家的面说，还不让人听了吗？” “我跟别人说话，你多什么嘴？” 林姣勾着唇，笑意不达眼底：“既然你喜欢发表意见，怎么不去报社工作呢？” “你……” “我差点儿忘了，报社不需要连待人有礼这门必修课都没学会的人才，你也只能动动嘴皮子了。” 经她这么一打断，孙菲瑜的大脑彷佛混沌了似得，都不记得先前想回怼她的话了。 她忍受不了在人前丢掉面子，噌地一下站起来，也不跟她骂，直接把咖啡泼过去。 林姣动作敏捷地侧身，一声刺耳的尖叫便从右侧传了过来。 站着看戏的冯韵洁，没来得及做出躲避的动作，视线就被迎面泼来的咖啡遮住了。 “孙菲瑜，你有病啊？！”她抹去眼睫的咖啡渍，看向染黑的衣裙，捂脸哭了出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狼狈的模样，倒是让孙菲瑜冷静了。 她连忙拿起纸巾盒，接连抽出十来张纸巾，想往她身上擦。 “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完了？”冯韵洁甩开她的手，啜泣道：“你让我这样怎么见人？” “我赔你一条新的行吗？” “不行！” 无论孙菲瑜开出什么条件，蹲在桌角边的冯韵洁都不为所动。 她停不下来的哭嚎声，很快引来了策划部的其他同事，连吴修文都顾不上午休了。 他关上茶水间的门，在听旁观者王蕊说完事情的经过后，对着孙菲瑜训了好半晌，并让她给冯韵洁赔偿，再写一份检讨书。 “这里是公司，以后做事情先过过脑子，别闹得太难看！” “嗯。”孙菲瑜掐着掌心。 哪怕万般不服，也不曾表露出来。 她记下冯韵洁的尺码，在离开茶水间前，眼神不善地睨了林姣一眼，像是在警告。 林姣挑了挑眉，跟着走了出去。 她回到工位继续挑选食材，亦不忘给裴贽发信息：[小叔，你对海鲜过敏吗？] 裴贽一拿起手机就看到她的消息，心情是说不出的美妙。 他点了点烟杆：[不会。] [那你喜欢吃什么？] [除了羊肉以外，都可以。] [收到.jpg]林姣返回看了一遍挑好的食材，又截图发给他：[这些菜够不够？] [够了。] [好，我先去下单。] 裴贽点开收藏栏，正想回一个表情包给她，就被一道着急忙慌地声音打乱了思绪。 “老板！”曲绍迈着大步而来，浑身都散发着八卦之光：“林小姐刚才跟人吵架了。” “跟谁？” “策划部的一个女员工。” 裴贽再三确定林姣没有受伤后，静下心来听他讲完始末：“那个谁为什么针对她？” “她仇富。” “只有这个原因么？” “应该是。”曲绍回想了一下先前看到的聊天记录，跟他分析道：“她们以前又没有接触过，最大的可能就是嫉妒心作祟了。” 裴贽默了默：“找人盯着她。” 若孙菲瑜真如他所说，是嫉妒心作祟的话，那么她在丢脸之后，必定会心存记恨。 而他在没有理由开除她的情况下，只有用这种方式，护林姣周全。 “行。”曲绍当即点开微信，找上他在策划部的小弟：“一有情况，我立马通知您。” “嗯。”裴贽掐灭烟头，用湿纸巾擦拭指尖：“我让你查的事呢？” “还没出结果。” “那么慢？” 曲绍挠了挠后脑勺，没底气道：“咱们跟国外不是有时差嘛。” “这算理由么？” “不算，我今晚再催催。” 裴贽瞥了他一眼：“出去。” “yes sir！”曲绍为了躲过那该死的扣钱环节，一溜烟儿的跑了。 他回到助理室，先给对接的歪果仁发了一句fu*k，又用蹩脚的英文骂了他十分钟，等到心里舒坦了，才肯放下发烫的手机。 * 圆钟的时针指向六，林姣再一次避开策划部的同事，只身前往停车场。 她根据裴贽发来的路线图，很顺利地找到A3的指示牌，不像之前容易分不清方向。 “姐姐！”被曲绍接来的薛璟，见后排座的门打开，眉眼一弯：“你今天累不累啊？” “不累。”林姣倾身往前，替他擦拭沾在嘴角的饼干碎末。 坐在两人中间的裴贽，闻到属于她的馨香，背脊绷直了些。 他敛下眸，看着来回拂过手背的几缕发丝，心间都泛起了痒意，教他不自在的紧。 好在，林姣很快就拉开了这段要命的距离，舒适地坐在他右侧。 她从搭在膝间的挎包摸出手机：“小叔，晚上喝两杯吗？” “你想喝？” “有一点，你呢？” 她说‘有一点’的时候，神情像极了馋嘴的猫儿，裴贽低笑一声，还有什么不懂的。 他配合道：“我也有一点。” “你喜欢红酒还是洋酒？” “我不挑。” “我喜欢白酒！”薛璟扬了扬脑袋，表现出一副很厉害的样子。 “你喝过白酒吗？” “对啊，爸爸之前给我买过，他说我酒量可好了，怎么喝都不会醉。” 林姣一听就知道他被忽悠了。 她点开酒仙app，故作好奇：“那你今晚给我们表演一下？” 薛璟点头：“没问题！” 他爬到裴贽的腿上，探着脑袋看向她的手机，非要按照记忆里的包装挑两瓶白酒。 林姣只好当着他的面下单。 她微微侧身，趁他不注意给裴贽发了一条微信：[小叔，你找机会给他换成苏打水。] 裴贽的注意力都放在薛璟身上。 他摁住他乱晃的双腿，正想普及一下安全常识，就听耳畔传来了一阵刻意的轻咳。 “姐姐，你感冒了吗？”被瞒在鼓里的小豆丁，焦急地询问。 “没有。” “那你怎么在咳？” “不小心呛了一下。” 林姣糊弄过去，又对着裴贽的裤兜抬起下颚，暗示道：“小叔，你手机好像响了。” 裴贽的反应很快。 他看完弹出屏幕的信息，迎上她狡黠的目光，无声地笑了。 第27章 牵动情绪 他的兴奋 乌云遮盖了晚霞，不见一抹澄色。 闷热的风拂过道路两旁的树木，吹得满枝桠的绿叶唰唰作响。 路灯不等天黑便散发出光亮，几缕交织的光茫透过枝桠，洒在并肩而行的男女身上。 林姣踩着倒映在脚边的浅影，跟裴贽一起追上跑进单元楼的小豆丁，消失在电梯门后。 她为了躲避热浪，回家的第一件事便关上所有窗户，又打开空调调到合适的温度。 “姐姐，我想看动画片。” “让哥哥帮你找。” 裴贽接过遥控器：“想看什么？” “熊出没。” “哪一季？” “探险日记。”薛璟坐在沙发上，撕开零食袋：“第二集。” 裴贽摁着右键往后翻。 他点开播放页面，调高音量后，拎起茶几上的食材迈进厨房。 水流声夹杂着虾蟹扑腾的动静，吸引了换好衣服出来的林姣。 她站在厨房门口，看向被光影柔和了轮廓的男人，他系着跟他不搭的浅蓝色围裙，两截衣袖挽起，露出小麦色的劲瘦手臂。 他摁住水池里的虾，溅在腕骨处的水珠，随着这个动作拂过他手背凸显的几根青筋，再悄无声息地从指尖滴落，融入池中。 林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脑海中除了‘性感’二字以外，再无其他。 她过分专注的视线，让若有所感的裴贽，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转过头，对着她的方向弹了几滴水珠，嗓音含笑：“别看了，帮我拿两只盘子。” “好。”林姣捏了捏被酥到的耳朵，在心底好一番唾弃自己。 她把盘子递给他，在他清理虾线的时候，打开电饭煲：“小叔，你以前做过饭吗？” 裴贽轻应一声：“刚创业那会儿做得比较多，后来就很少了。” “你多久开始创业的？” “二十一岁。” “那么早？”林姣有些意外。 她以前没怎么关注过他，裴伊澜更是不爱提，以至于她对他的了解程度还很浅显。 “也不算早。”裴贽捻起粘在手背的虾壳：“跟我一个系的同学，十九岁就创业了。” “那他现在呢？” “不清楚，我们没联系。” 林姣把淘好的米煮上，比起那些不重要的事，更关心他：“那个时候应该很难吧？” “嗯，还很穷。”裴贽打开水龙头，洗净沾满了双手的污渍。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平静：“有一段时间，我每天只吃一碗素面，连肉都加不起。” 林姣听得有些难受。 她将浮现在脑海的凄凉画面，抛诸脑后，去拿另一条围裙：“你没有创业资金吗？” “有，我爸给了我二十万。” “亏了？” “被人骗光了。”裴贽放下立在墙边的切菜板：“从那以后，我就没找他们要钱了。” 他风轻云淡地模样，让林姣越发不是滋味，更不能做到像他一样平静。 她皱着双眉：“怎么被骗的？” “我经朋友介绍买了一批芯片，验货的时候没问题，但当天晚上就被他们偷换了。” 裴贽简明扼要地概括。 其中的心酸，也只有他一人知晓。 “太无耻了！”林姣气到咬牙，连那双狐狸眼都染上了愠怒。 她急切地问：“你报警没？” “报了，没追回来。” “他们离境了？” “嗯。”裴贽敛下眸底的情绪，不曾提及他们在境外的惨状。 他往前一步，双臂环过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又替她系上腰带：“没事，都过去了。” 思绪还没回笼的林姣，丝毫没注意到他们的姿势有多奇怪。 她咽下恶意诅咒的话，避免再勾起他不好的回忆，亦不再多问。 “还生气么？”裴贽拉开距离，余光睨了一眼她紧握成拳的双手。 对于能牵动她情绪这件事，他有一种诡异的兴奋，又矛盾地不希望她再为此伤神。 “没有。”林姣深吸一口气。 她拿起菜刀，动作麻利地切着菜板上的蔬菜，转移话题道：“你把酒拿进来了吗？” “拿了。” “那你去掺水，剩下的交给我。” “不用我帮忙么？”裴贽拧开白酒的盖子，悉数倒入碗里。 末了，又塞了些生姜末进去，加热水轻轻摇晃瓶身，让那股浓郁的味道逐渐消失。 “不用。”林姣切好蔬菜，曲起手臂用没沾水的手肘抵在他后背，一路推着他出去。 她笑吟吟道：“一会儿我叫你。” “好。”裴贽没有执意留下。 他走到薛璟身边，循着他的视线朝前看，恰巧就瞥见了两只熊伺候光头强的一幕。 这跟他印象中的画面有所出入。 尤记得，曲绍每一次抱着手机看熊出没的时候，他都能听见光头强被戏弄的惨叫。 裴贽怀疑自己找了一部假片子，便问薛璟：“他们的关系变好了？” “只有现在好。” “为什么？” 薛璟咽下嘴里的薯片：“因为光头强现在是导游，不砍树了啊。” “……”难怪。 “哥哥，你也喜欢看这个吗？” “曲绍喜欢。”裴贽捻起掉在沙发上的碎渣，又给他擦嘴：“他家里还有很多手办。” “手办是什么？” “收藏品。” “我都没有……”薛璟垂低脑袋，在心里默算他的零花钱够不够买。 裴贽笑道：“我给你买。” “真的吗？” “当然。” “哥哥你太好了！”薛璟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又朝裴贽扑过去。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攥着他的衣袖，悄悄地问：“你想当我姐夫吗？” 没有准备的裴贽，明显一怔。 他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嗓音不由得压低了些：“一套手办，你就把你姐卖了？” “我才不卖呢！” 薛璟反驳的特别快。 他揪着他衣袖的力道收紧：“你比那个人好，跟我姐姐更配。” 裴贽知道‘那个人’是谁。 他沉默了良久，掌心覆在薛璟的后背拍了两下：“这些事以后再说。” “那你想吗？” “我说了不算。” 薛璟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就被他喂到眼前的果冻勾走了注意。 他一口咬下：“哥哥你不吃吗？” 第28章 无意间的宠溺 “我不饿。”裴贽盯着液晶屏。 他陪薛璟看了会儿电视，起身走到窗前，徐徐点燃一根烟。 窗外下起了滂沱大雨，碰撞在天边的闪电，如烟花一般绽放，却透着可怖的气息。 飘进窗边的雨珠，拍打着他的肩。 不过几个呼吸的瞬间，他肩头的那截衣料便被雨水沁湿，并留下一片浅显的痕迹。 “小叔，饭做好……”林姣端着碗盘出来，在瞥见他落寞的背影时，笑意陡然消失。 她以为他还在为先前的事感伤，便放下碗盘，步伐轻浅地走过去。 裴贽似有所察地回头。 他还没来得及刚发出一个音节，小臂就多了一抹温热的触感。 灌进风雨的窗户被她关上，她拽着他往后退，将所有凉意隔绝在外。 林姣移开落在他肩头的目光，仰头与他对视了几秒，莞尔道：“小叔，饭做好了。” “嗯。”裴贽丢掉早已熄灭的烟。 他拍了拍手臂的雨珠，刚走到饭厅准备拉开桌边的椅凳，一条毛巾便从身后递来。 “先擦一下。”林姣怕他感冒，又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他面前。 见他半晌没擦到头发，强迫症犯了的她，干脆夺过毛巾，轻轻抚过那头乌黑的发。 整个过程中，裴贽都很享受。 他倚靠着椅背，轻嗅萦绕在鼻尖的馨香，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拥抱，使他沉浸其中。 “姐姐，可以吃了吗？”薛璟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一眨不眨地盯着正在互动的两人。 “马上。”林姣收回手。 她把剩下的两道菜端出来，等裴贽拔出酒塞才入座：“小叔，你先尝尝好不好吃。” 裴贽夹起一只蒜蓉虾送入口中。 鲜嫩的虾肉裹着恰到好处的蒜香，再加上香软弹滑的口感，瞬间打开了他的味蕾。 “好吃。”哪怕他之前就期待过这桌佳肴，但这一刻，还是有了被惊喜砸中的感觉。 裴贽咽下那块虾肉，看她的眼神除了意外还有夸赞：“你这么好的手艺跟谁学的？” “我爷爷。”林姣咀嚼着玉米粒。 她含糊不清道：“我十四岁开始跟着他生活，他有时很忙顾不上我，又怕外面的饭菜不干净，干脆就把那身手艺传给我了。” “他以前是厨师吗？” “算吧，他做过很多行业。” 裴贽了然颌首。 他接连尝了一下其他菜，越尝越对老人家好奇：“有机会我去拜访一下，怎么样？” “可以啊。”林姣应得很快。 她执起红酒杯，摇晃两下：“不过他现在住乡下，有点远。” “没事。”裴贽怕显得太急切，便没有说出准确的时间：“我们找一个周末过去。” “好。” “我也要去！” 薛璟举起捏着筷子的手。 才一会儿功夫，他领口的位置就糊上了玉米渣，嘴角周围也沾了油，跟花猫似得。 林姣用纸巾都擦不干净，只好等他吃完再带他去洗：“你乖乖吃饭，我们就带你去。” “嗯！”薛璟重重点头。 他牢牢地捧着碗，大口吃掉她夹来的菜，又盯着他们的酒杯：“姐姐，我的酒呢？” 林姣都把这事儿忘了。 她从厨房拿出两瓶被换成苏打水的白酒，给他倒了一杯：“少喝点儿，这个劲大。” “我不怕。” 薛璟咕噜咕噜干了一杯。 他学着他爸那样，把杯子倒过来给他们看，得意道：“该你们喝了。” 林姣可不敢一口闷。 她跟裴贽碰了一下，轻抿两口，又执起筷子给他们夹菜：“先吃饭，吃完慢慢喝。” 薛璟一向听话，也不闹了。 他一边往嘴里塞米饭，一边听他们讲话，偶尔再接两句嘴，让气氛变得越发活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一顿饭下来已经到八点半了，但他们的谈笑声依旧不止。 窗外的雨还在下，银白色的闪电划过窗帘，留下令人心惊的倒影。 薛璟捂着耳朵，往林姣身后躲。 他收回落在窗边的视线，不敢只身前往客厅，嗓音糯糯的：“姐姐，我想看电视。” “我要洗碗，让哥哥陪你好吗？” 林姣将碗筷叠放在一起。 刚想端离桌面，就被那只劲瘦的手臂拦下：“你陪他，我来洗。” 裴贽不等她拒绝，转身迈进厨房。 他系上围裙，先是把料理台上的菜板收好，又堵住水池的槽口，把碗筷给放进去。 “小叔，还是我来吧。”林姣让薛璟在饭厅等着，大步流星地走过去，解他的围裙。 她一靠近，裴贽的背脊就僵了。 他顾不上双手的水渍，一把摁住她的手，不让她再动：“别闹。” 林姣微怔：“你怕痒？”她收回手，没有深究他宠溺的语气。 “嗯。”裴贽吐出一口浊气。 他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又学她之前那样把她推出厨房：“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林姣看着那扇门关上，别无他法。 她擦掉腕骨的水渍，把红酒移到茶几上，又牵着怕打雷的薛璟，一同坐到沙发旁。 “姐姐，你还剩好多啊。”薛璟指着酒瓶，眼神透着丝丝不解：“我都喝光一瓶了。” “这个不能喝太快。” “为什么？” “容易醉。”林姣把杯中的两口红酒一饮而尽，又道：“你看姐姐的脸是不是红了？” “有一点。”薛璟摸了摸她没有半分瑕疵的脸颊：“你醉了吗？” “没有。” “那为什么会红呢？” “因为热。”林姣打了个呵欠。 她抱着薛璟看熊出没，在两头熊魔性又催眠的口音下，没一会儿就睁不开眼睛了。 裴贽过来的时候，她都睡着了。 他俯下身，掌心覆上她的侧腰缓缓后移，感受到她腰肢的软意时，动作顿了两秒。 “哥哥，你们要去睡觉了吗？”薛璟仰头望着他，神情认真。 “……”这话听着怪怪的。 裴贽及时压下旖旎的念头，毫不费力地将她抱了起来：“我不睡，只有你姐姐睡。” “那你还要走吗？” “怎么了？” 薛璟揪住他的衣角，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一个人会害怕。” 第29章 一场乌龙 裴贽要上位 他对雷电的恐惧都写在眼底，裴贽只好撒谎稳住他：“我不走。” “你别骗我。” “不会。” 薛璟再三确定后，收回了手。 他像个小可怜似得蜷成一圈，想跟着他又舍不得错过电视情节：“那你快点出来。” 裴贽轻应一声。 他走进卧室，把怀中那具娇软的身子放在床上，掀起空调被遮住那截白皙的腿根。 “姣姣。” “嗯……” 林姣一脚踢开被子。 她蹙起双眉，莹白如玉的小臂从腰下穿过，覆上后背摸东西。 这熟悉的动作，让裴贽连忙转头，避免看到一些不该看的。 他盯着地板，在心底细数着时间，余光瞥见一抹飞来的黑影时，眼疾手快地接住。 这次的触感与之前不同，入手便是一抹温软，好像少了些什么。 出于好奇，裴贽鬼使神差般低头。 但还没来得及琢磨，双眸就被边角处的蕾丝烫红了，连心跳亦开始不受控地加速。 “哥哥……”嗒嗒地脚步声传来。 裴贽赶在薛璟进屋前，把小衣服塞进枕头底下，又不动声色地替林姣盖上空调被。 他稳了稳心神，接住朝这个方向跑来的小豆丁：“害怕么？” “嗯。”薛璟窝在他怀里。 他曲膝跪坐在他的腿上，借力抱住他的脖颈，让他抱自己出去。 裴贽陪他玩到十点，便拎着他的衣领去洗漱了：“小璟，你昨晚是跟姐姐睡的吗？” “对啊。”薛璟认认真真刷牙。 他吐出一口牙膏泡泡，又盯着镜子里的裴贽傻乐：“但我今晚想跟你睡，可以吗？” “可以。”裴贽拧干毛巾。 他给薛璟收拾一通，推开正对主卧的房门，抱着他一起躺下。 “哥哥，你不脱衣服吗？” “待会儿脱。” “你这样会不舒服的。”薛璟两手撑在枕头上爬了起来，执意要让他脱了衣服再睡。 裴贽没办法，只有做戏做到底。 他给薛璟讲了一篇小故事，等他睡着后，又穿起那件微皱的衬衣，把他抱进主卧。 床头还亮着的小夜灯散发出橘色的微光，光影洒落下来，包裹着熟睡的一大一小。 坐在床边的裴贽，听着两道轻浅的呼吸，盯着他们看了许久，才舍得关掉那盏灯。 * 下了一夜的雨渐渐停歇。 日出从地平线徐徐升起，驱散了笼罩在天边的最后几朵乌云。 越发灼热的阳光照进房间，与手机的震响一起，吵醒了裴贽。 他摁下接听键，楚裕舟独特的嗓音便从听筒传来：“哥，你干嘛呢？” “睡觉。” “出来打球吗？” “打什么球？” “高尔夫啊。”楚裕舟嚼着口香糖，驱车朝球场行驶：“沈熠那小子昨晚回来了。” “地址发来。” “得嘞。” 裴贽摁下挂断键，醒了会儿神。 等他赶到球场的时候，楚裕舟他们点的一桌菜都快放凉了。 “裴总，您也太慢了。”沈熠百无聊赖地摁动着打火机，亦不忘朝他扔一根烟。 他的模样比楚裕舟要白净一些，周身散发的气息虽温和，但眉眼中却藏着一丝锐气。 “起晚了。”裴贽拉开椅凳。 见他携着一身如沐春风之意，楚裕舟挑眉：“你昨晚干嘛去了？” “陪她喝酒。” “林姣啊？” “不然还有谁？”裴贽点燃那根烟。 他没有还原当时的情形，但两人却从他敛不下的笑意中，猜测到他们的关系又近一步了。 “兄弟，我奉劝你一句。” “什么？” “做小三没出路。”沈熠像是在劝他迷途知返：“就算你成功上位了，大概率也会被踹。” 楚裕舟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他瞥了眼裴贽微妙的神情，抓紧解释道：“林姣跟那男的前段时间分手了，他不是三。” “真分了？” “这种事怎么可能有假嘛。” 沈熠接收到他肯定的眼神，当即给他们表演一个变脸。 “兄弟，恭喜啊。”他起身给裴贽倒了一杯茶：“熬了这么些年，你终于熬出头了。” 裴贽冷呵一声。 他执起茶杯抿了两口：“等我成功上位，你再恭喜也不迟。” “男未婚女未嫁，哪能叫上位呢？”沈熠反驳的很快，像是不记得他所谓的‘忠告’。 旁边的楚裕舟都笑抽了。 他点了点烟杆，揉了两下好像岔气的肋骨：“沈熠，你不去当川剧演员简直可惜了。”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嘿，你还横上了。” 沈熠没功夫跟他玩斗嘴游戏。 他往碗里盛着米饭，递给裴贽的时候问道：“林姣知道你的心意吗？” “不知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再等等。”裴贽掐灭烟头，慢条斯理地夹菜：“她刚分手，没心思跟我谈。” “也是。”沈熠暗自叹息。 他担心会出现复合的可能，不免又问起原因：“他们为什么分手？” “顾权出轨了。” “我艸！” 楚裕舟都他吗惊呆了：“林姣还不够好吗？他有什么不知足的？” 他们跟林姣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多，但能看出来她性格很好，是一个有同理心的人。 别说他无法理解了，裴贽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除了愤怒之外也有些诧异。 他掰开蟹腿，不爽的情绪再次滋生出来，力道难免有些大。 但不等他开口，旁边就传来了沈熠咬牙切齿的声音：“他们那群人都是臭鱼烂虾。” “你认识？” “不认识，但准备认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快说啊！”楚裕舟胃口被吊得老高，就等那口瓜喂进来了。 沈熠简单概括：“顾权一兄弟抢了我表弟的女朋友，还给他开瓢了。” “多久的事？” “上个月。” “你怎么不早说？”楚裕舟气得想捶桌子：“他当时把人开瓢的时候，就该收拾他了！” “我那段时间忙得很。” 沈熠在国外学习了两个月，每天累得像条狗，都没精力管。 若不是这次提到顾权出轨，他恐怕还要等几天才想得起来。 “他什么来头？”裴贽顶了顶腮，不似楚裕舟那般激动。 第30章 收拾他轻而易举 “没什么来头。”沈熠眼底闪过不屑的笑：“一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而已。” “那好办。” “嗯，我打算……” “别打算了。”楚裕舟这人性子急，根本等不了：“今晚就办他！” 沈熠默了默：“也不是不行。”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找人办他，哥负责善后，其他的交给你。” 被安排好的裴贽，侧眸看了一眼兴奋到‘手舞足蹈’的楚裕舟。 他一盆冷水泼过去，毫不留情：“曲绍一个人就能搞定。” “……” 楚裕舟的神情微滞。 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的他，还是翻开了通讯录：“今天周六，你让他休息一下嘛。” 裴贽但笑不语。 他趁着菜没凉透之前填饱肚子，那悠闲的模样，与忙碌的楚裕舟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阵按键音不断响起。 耳朵都被吵烦了的沈熠，在放下筷子后，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他无奈道：“楚少，您不饿吗？” “不饿。” “您知道胃癌死亡率有多高吗？” 楚裕舟抬头翻了个白眼：“我说沈医生，你别老把癌不癌的挂在嘴边吓唬我成吗？” “我还没开始说。” “别别别，我马上吃。” 沈熠一旦开口讲医学方面知识，没有一刻钟肯定停不下来。 他可不想在这会儿‘上课’。 “对了。”楚裕舟把找来的合照转发给他：“你看看是哪一个，别到时候办错人了。” 沈熠点开他发来的消息。 他盯着那张五人合照，感兴趣的却是另一件事：“哪个是顾权？” “黑衣服。” “你见过本人？” 裴贽扯着嘴角：“他配吗？” “不配。”若论起地位，像顾权这样的人，着实不配浪费他的时间。 沈熠看了两眼就没兴趣了。 他长按照片点出画笔，在顾权旁边的那个男人身上圈了一下，又再次发给楚裕舟。 “打两杆？”裴贽走到一旁，执起高尔夫球杆，放在掌心掂了掂。 沈熠跟着起身：“好。” 见他们走了出去，楚裕舟往嘴里扒了几口米饭，等有了饱腹感后，匆匆迈开步子。 烈阳洒在一望无际的草坪上，略显刺目的光，让站在打位前的三人微微眯起双眸。 忽而一阵劲风拂过，三颗白球同时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闪着浅光的弧度。 下一秒，分别滚进不同的球洞。 沈熠见三号位的球距离最近，不由调侃道：“楚少，你不行啊。” 楚裕舟哪里听得‘不行’这个词。 他找球童要了一副墨镜，又回到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我刚刚眼睛花了，再来！” “你们先玩。”裴贽清楚地听见一声震响，当即走到圆桌前。 他摁亮屏幕，果真看到了林姣发来的信息：[小叔，我起床了。卖萌.jpg] [中午吃什么？] [汤圆，我正在煮。/图片/] 裴贽移开放在锅中的视线，看着那一截白皙的手臂：[多吃点。摸头.jpg] [好。]林姣搅了两下锅中的汤圆，又过问一句：[你在干嘛？] [跟楚裕舟他们打球。] [外面好热，你别中暑了。] 裴贽轻笑一声：[不会。] 他对着前方的草坪拍了一张照，那‘咔嚓’的快门声，瞬间吸引了楚裕舟两人的注意。 “哥，你拍照怎么不说一声？好歹给我们一个摆poss的机会啊。” “没拍你。” “那你在拍谁？”楚裕舟拧开矿泉水的瓶盖，往喉间灌了两口。 “草坪。” “你没事拍草坪干嘛？” “给她看。”裴贽抬手，刻意让他们看清备注为‘姣姣’的好友，发来的几句关心。 “……”好一碗狗粮。 楚裕舟跟沈熠对视一眼：“唉，我都能想象到他们谈恋爱以后的朋友圈了。” 现在就开始秀了，以后还得了？ “你可以赶在他前面秀一把。”沈熠往沙发上一坐：“之前不就有个女的在追你吗？” “我对她没兴趣。” 楚裕舟说出择偶标准：“类似于安吉丽娜朱莉那样的女人，才是我想要的。” “又变了？” “什么叫又？” “你之前不是喜欢清纯类型的么？”沈熠不记得他前女友的名字了，干脆不提。 “那是之前，人都会变的好吗？” “只有你会变。” 例如裴贽这样的男人，一旦做好选择必然坚定，饶是遇到比林姣更好的，都不会动摇半分。 楚裕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他摸了摸鼻尖，认真想了一下：“等我遇到合适的那个人，肯定就不会变了。” “或许吧。” 沈熠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毕竟像楚裕舟这种习惯了快餐式恋爱的人，想收心定下来，恐怕还得等个几年。 见他敷衍得很，楚裕舟又道：“我在感情中还是很负责的好吧？哪像堰哥那么渣。” “你跟他比？” “不然我跟谁比？你们又没谈过。” “……”沈熠顿时无话可说。 他用手肘拐了一下裴贽的手臂：“聊完没？继续打几杆？” “马上。” “你还要报备？” “嗯。”他怕她等不到消息会担心。 裴贽报备结束，再度执起球杆。 他站上打位，单方面碾压了他们半个时辰，沈熠都恨不得让他歇歇，更别提一直落尾的楚裕舟了。 用尽技巧的他累得半死，一听手机响了，就跟找到了救星似得跑到另一边接电话。 而这场比赛，也在他下场时结束。 “查到了。”楚裕舟挂断电话，抹去额间的薄汗：“他是铂宇的，每周都要过去。” “这不是巧了吗？到了你的地盘，收拾他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那肯定嘛。” “不过，你确定他今晚要去么？”沈熠可不想浪费时间空等。 “确定。”楚裕舟倚靠在沙发上，给他俩递烟：“顾权好像也在。” “那我们今晚去看看？” “好啊。” 沈熠没听见裴贽的回应，又笑着问了一遍：“裴总应该有空吧？” “有。” 裴贽漫不经心地摁下打火机。 他低头点烟，看着逐渐冒出火光的烟头，薄唇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 第31章 再谈礼服 顾权质问 华灯初上。 装修雅致的铂宇会所，散发出辉煌的灯影，让一群俊男靓女们沉浸在纸醉金迷中。 嬉笑热闹的声音，从二楼传出。 招呼着三五朋友的宋臻，跟他们进入包间后，彻底将萦绕在周遭的乐曲隔绝在外。 “权哥多久过来？”何祺抿了两口香槟，时而往门口看一眼。 他有好几天没看见苏恬了。 尽管知道他们没有可能，但藏在心底的想念，却始终无法抹去。 “快了。”宋臻跟他碰了一下。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被一哥们儿带来的几个女人：“你觉得穿蓝裙子的那个怎么样？” “还行。” “你看都没看就说还行？” “……”何祺不好再敷衍，只好循着他的视线往角落看去。 首先注意到的便是她丰腴的身材，哪怕在昏暗的光线下，都能勾勒出诱人的弧度。 他多看了两眼：“不错。” “她的腰和腿很合我胃口。”宋臻的眼底闪过一丝暗色，低声道：“手感应该很好。” “你有想法？” “嗯，你跟我过去聊两句。” 何祺被他拽着坐到几个女人中间，又在他的示意下拿起了骰盅。 等他们玩起游戏，宋臻趁机拉近与蓝裙女的距离，覆到她耳畔：“陪我喝两杯？” 他的模样不差，又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大方，蓝裙女想捞一笔，并没有躲开的意思。 她勾唇一笑：“我酒量不好。” “没事。”宋臻揽住那柔软的腰，见她没有反抗，便收紧力道：“醉了我送你回去。” “我只要我男朋友送。”蓝裙女欲拒还迎的推了他一下，小腿却贴在了他的裤脚旁。 宋臻看穿了她的心思。 他捏着她腰间的软肉，在没吃到嘴里前，自然会顺着她。 “除了我，你还想跟谁在一起？” “你别挠我……” 蓝裙女扭着腰，想躲开那只手。 她这个动作，勾得宋臻心痒难耐，都顾不得还有其他人在，便压着她掠夺了呼吸。 “宋臻又他吗开始了。”带蓝裙女过来的男人，听见这不小的动静，浑身都燥得很。 “你也可以。” “算了，我不想被人围观。” 何祺笑了笑，没再接话。 他划开屏幕看了眼时间，正想询问顾权走到哪儿了，就见他沉着一张脸推门而入。 “何祺，跟我出来。”他攥紧拳头，恨不得一把将他从桌后给拽起来。 “怎么了？” “出来再说。” 他含着怒意的嗓音，让何祺愈发摸不着头脑，连搂着蓝裙女的宋臻都皱起了双眉。 两人跟着他走到了露天花园，在拉开椅凳坐下的一瞬，几张银行卡就摔在了圆桌上。 顾权质问何祺：“你之前说，姣姣花我的钱仗势欺人，抢走了你堂妹的礼服对吗？” “对啊，我当时也在商场。” “你亲眼看见的？” 何祺沉默半晌，没有正面回答：“权哥，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逃避，相当于给出了答案。 顾权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双眸气得发红，嗓音更是沙哑：“姣姣根本没用我的钱！” 今天傍晚，他驱车回家换衣服，途经保安亭的时候，才知道有一份快递一直没拿。 他原本打算把几张卡剩下的钱转到一个账户上，可当他看见余额及近两年那干净到可怕的流水后，整个人如同坠入了冰窖。 也是在那一刻他才想起，何祺曾因为林姣的穿着、购物习惯，明里暗里告诉他许多次，她是一个不懂持家、大手大脚的人。 这种‘挑拨’让他怒到极致，更是被愧疚、无力等复杂的情绪，压得胸口喘不过气。 “权哥，你冷静点儿！” 宋臻见他把何祺的脖子都勒红了，连忙上前拉开他们：“大家都是兄弟，没必要。”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何祺，猛咳了好几声，不愿相信道：“你说真的？” “你不信就再查一遍。”顾权‘呲啦’一声踢开椅凳，又扯着衣领的领扣，烦闷不已。 “怎么可能呢？” “为什么不可能？” 何祺不屑地笑：“以林姣的情况，哪买得起几十万的东西？” 他们刚认识林姣的时候，就听别人说过，她在乡下的穷酸爷爷经常到学校给她送菜。 像这样的家庭，能好到哪儿去？ 宋臻也觉得疑惑。 他给顾权递了一根烟：“权哥，你之前不是见过她母亲吗？她家情况到底怎么样？” “不清楚，她母亲没跟我聊。” “那她跟你聊过吗？” “聊过。”顾权平复着心情：“但聊得最多的是她爷爷。” 至于其他的，他都记不清了。 第32章 宁愿对不起林姣 宋臻迟迟未语。 凭他对林姣的了解，还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只能靠猜：“估计就是她母亲给的。” “嗯。”顾权并不在乎她的钱是从哪来的，一心只想着弥补：“她把你们拉黑了吗？” “早拉黑了。” “其他人呢？” 宋臻耸了耸肩：“都一样。” “权哥。”何祺抬头，注视那双微红的眼眸：“你还要跟她联系吗？” “我只想弥补她。” “林姣想要的是你！除非你跟苏恬分开，否则根本弥补不了。” “我不可能跟她分开。”顾权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 他好不容易才跟苏恬相恋，怎肯为此放手？若真要选择的话，他宁愿对不起林姣。 “那你就别想了。”何祺没再拾起破灭的希望，只是说道：“珍惜眼前人才是正事。” 宋臻亦是这个想法。 他捻起粘在肩头的一根长发，嘴角微勾：“弥补林姣的事，你交给我们得了。” “怎么弥补？你们连面都见不上。” “找人多简单。” 顾权凝眉思索了片刻：“算了。” 他不愿看到林姣因他们的‘打扰’而厌烦他：“这件事以后再说。” “你看着办吧。”宋臻念着还在等他的蓝裙女，急切道：“我们先进去喝两杯。” 何祺脚尖后移，起身的时候不经意地问：“苏恬怎么没来？” “她跟朋友看电影去了。” “你们最近怎么样？” “还好。”顾权的眸光温和下来。 他迈开双腿，压根没注意站在花园外的侍者，倒是宋臻多看了几眼，但也未曾多想。 侍者等他们离开后，转头推开了对面的包厢门，将手机放在摆满酒水的长桌上。 他毕恭毕敬地站在楚裕舟面前，正色道：“老板，他们的对话我已经录下来了。” 楚裕舟颔首：“你先去忙。” 他把那段视频投放在银幕上，执起红酒杯，同身旁的两人一起‘目睹’他们的争执。 顾权唤出的那声‘姣姣’，让裴贽掩在睫羽下的眸色阴沉似墨。 他顶了顶腮，在另一人说出‘林姣想要的是你’这种可笑至极的话时，不禁冷哼一声。 “裴总，淡定。”沈熠搭上他的肩，生怕他会发火：“林姣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了。” 如果林姣可以容忍顾权犯下的原则性错误，一开始就不会提出分手。 既然她能果断的做出选择，又怎么可能还对他抱有任何期待。 “我知道。”裴贽咬住烟嘴，用尼古丁压下如蔓藤般滋生的戾气。 他抬脚搭在桌沿边，等整段视频放完后，看向楚裕舟：“你那边什么时候动手？” “马上。”楚裕舟临时更改计划。 他知道裴贽憋着火，干脆让底下的那群人冲进包厢，摁着那三个傻缺一起揍得了。 裴贽没有阻止的意思。 他轻轻晃动着红酒杯，等工作人员拎着一台电脑进来，又将注意力放在了监控上。 那边的气氛正好，时而能听见欢笑。 宋臻搂着蓝裙女独占一块角落，何祺和顾权则坐在门边的位置，跟其他人玩骰子。 当他们执起酒杯，准备一起碰一个的时候，包间的房门突然被一群壮汉暴力踹开。 领头的那位冲到宋臻面前：“你他吗居然敢碰我马子？！” 宋臻微怔，下意识推开了蓝裙女。 他以为这群人是她招来的，懊恼之余又忙着解释：“兄弟，都是误会！我跟她什么也没发生。” “你们都搂一起了还叫误会？”他不等蓝裙女发出疑问，便让身后的小弟捂住她的嘴。 “我跟她玩游戏呢，当不得真。” “你当老子傻？” “不敢……”还想辩解的宋臻话都没说完，一记拳头就砸了下来，直接把他打懵了。 坐在他不远处的几个女人，见他的鼻尖流出两抹腥红，吓得一边尖叫一边往外跑。 而那些狐朋狗友，则放下手中的酒杯退至一旁，没有上前的意思。 “哥们儿，有话好好说。”顾权挡在宋臻面前，深知他们不占理，便没有贸然动手。 “说你妈！”领头男揪住他的衣领，一把扔了出去，霸气道：“少跟老子玩儿那套。” 被砸向桌面的顾权，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等他爬起来想还手的时候，又被一群小弟擒住，摁在沙发上白白挨了几拳头。 而那边的宋臻也好不到哪儿去，不仅被领头男开了瓢，还得迎接他残暴的殴打。 “你们还愣着干嘛？！”何祺对着那群‘好兄弟’吼了一声，拎着两只酒瓶就往前冲。 第33章 集体进医院 “砰——” 酒瓶摔落在地，瞬间四分五裂。 并未达成目的的何祺，被两名壮汉摁在墙边，接受他们报复性的举动，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那群兄弟是真怂啊。”楚裕舟等了半晌都没等到他们出手，失望地摇了摇头。 沈熠面无表情道：“一群酒肉朋友而已，你能指望他们做什么？” “没意思。”楚裕舟啧了两声。 他扭头看向还盯着屏幕的裴贽，眉梢微挑：“哥，你解气了吗？” “还行。” “还行就是不满意啊，那我再让他们打十分钟，你看怎么样？” “随你。”裴贽收回视线。 他曲起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膝盖，淡淡道：“沈熠，你叫两台救护车过来。” “好。”沈熠稍稍一想，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裴总，您考虑的实在太周到了。” “你们在说什么？”楚裕舟听得懂他们说的每一个字，但连起来却不知道什么意思。 “他想让我宰他们一笔。” “怎么宰？” “送医院宰。”沈熠翻开通讯录，都不想吐槽他的智商了。 楚裕舟这下懂了。 他对着裴贽好一顿猛夸后，又生出一计：“那我也给他们列一个赔偿清单怎么样？” “这不是应该的么？” 裴贽斜了他一眼，怀疑他今晚酒喝多了，导致脑子进水。 他提醒道：“价格定高一点。” “必须的！”楚裕舟跟着通知下去，等沈熠那边的救护车到了，才让那群壮汉停手。 他摁熄手机屏幕，又合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戏也看了，我们上去玩会儿台球？” “嗯。”裴贽率先离开沙发。 他迈开双腿，途经那个一片狼藉的包间时，眯起双眸看了一眼躺在地板上的顾权。 浓浓地压迫感袭来，感受到一种危险气息的顾权艰难抬头，却也只瞥见一抹晃影。 他思绪混沌地盯着门口看了许久。 直到……抬着几个担架的医生印入眼帘，他不知飘向何处的思绪，这才得以回笼。 * 同济医院。 一阵高跟鞋的‘嗒嗒’声响彻不断。 匆匆赶到住院部的苏恬，在护士的帮助下找到了顾权的病房。 “你怎么搞成这样了？”她红着一双眼扑过去，视线在他身上的几处伤口来回游走。 顾权看见她哭，心脏都揪紧了。 他抚摸着她的脸颊，扯了扯乌青的嘴角，温柔地笑：“我没事，只是受了点轻伤。” “这叫轻伤吗？”苏恬指了指他手臂及肩胛，眼泪止不住的流，却也让他更加怜惜。 “养两天就好了。”顾权抚去她眼尾的泪珠，心疼得紧：“别哭了，乖。” 苏恬咬着下唇：“为什么打架？” “宋臻跟别人起了冲突。”他省去了‘抢马子’的事，避免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没事吧？” “还在手术室。” “那么严重？”苏恬瞪大双眸，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你们报警了吗？” “报了。” 顾权轻咳一声，示意她去倒点热水过来，等润过嗓子才开口：“你帮我过去看看。” “嗯。”苏恬替他捻了捻被角，在他脸颊落下一吻，叮嘱几句才离开。 她找到值班护士，先问了一遍宋臻的情况，又前往何祺的病房。 何祺的肋骨断了一根，比顾权伤得重一些，躺在床上都动不了。 他瞧见苏恬过来，整个人仿佛被欣喜淹没，连精神都比先前好得多。 “你疼得厉害吗？”苏恬着急地问，那双刚哭过的眼睛水蒙蒙的，看得他心跳不止。 她一直知道何祺的感情，只可惜他跟顾权完全没有可比性。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的世界里没有顾权，她也不可能跟他发生什么。 能给他的，也只有关心了。 “还好。”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底的情意都藏不住：“你刚到医院吗？累不累？” “不累。”苏恬碰了一下他固定在胸膛的绷带，叹了口气：“那些人下手也太狠了。” “他们都练过。”何祺不想在她面前丢脸，就没讲被揍的过程。 他为了跟她多待一会儿，又把林姣的事拿出来说：“权哥的意思是，还要补偿她。” 苏恬的神情微变。 这段时间她顾着跟以前的朋友联络感情，倒是把那个女人忘了。 她扬起笑意：“这是应该的。” “我觉得你最好不要让权哥跟她有牵扯了，万一她破坏你们的感情怎么办？” “不会吧？” “怎么不会？”何祺一想到林姣的那副嘴脸，便满是厌恶：“她那个人心眼多得很。” “她还喜欢顾权？” “当然了！她要是不喜欢，还费尽心思在你们面前刷存在感？” 苏恬故作思索，饶是再不屑都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道：“其实我能理解她的想法。” “你理解她，她理解你吗？”何祺冷笑一声，又劝道：“苏恬，你要多为自己考虑。” “嗯。”苏恬适当终止话题。 她叮嘱了何祺几句，离开病房后沿着走廊往前走，停在没人的地方给林姣打电话。 “嘟——嘟嘟——” 听筒里传来一阵忙音。 苏恬不死心，又拨了一遍。 她倚靠在窗边，望向天边的皎月，心底的烦躁随着‘漫长’的等待，变得越来越浓。 就在她失去耐心的时候，一道如悠悠江上水似得声音，却钻进耳廓。 “哪位？” “林小姐吗？”她的嗓音很轻，隐隐噙着笑意：“我是苏恬。” 林姣顿了一下。 她裹着空调被，睡眼惺忪地翻身，打开那盏小夜灯：“有事么？” “我想跟你聊一下补偿的问题，你明天下午有时间吗？” “补偿什么？” 苏恬轻应：“我们会对你这两年的付出给予一定的补偿，尽量弥补你之前的损失。” 林姣冷笑一声，睡意陡然消失。 她执起水杯喝了两口，在短暂的愤怒后找回了理智，淡淡道：“这是顾权的意思？” “嗯。”苏恬的语气藏着一丝胜利者的意味：“你们分手是因我而起，所以除了他应给的补偿以外，我也会额外给你一部份。” 第34章 我知道你还爱着他 “你让顾权接电话。” “他现在没时间，你有什么想法我们可以明天当面谈。” 这种没时间的拙劣谎言，林姣都不知道她怎么说出口的。 她气定神闲道：“苏小姐，我跟顾权已经是过去式了，你与其在我身上花费心思，不如先琢磨一下怎么才能把他抓得更紧。” “你什么意思？” “听不懂吗？那你去问一下‘没时间’的顾权吧，他应该很乐意做这种对牛弹琴的事。” 苏恬握着手机的力道加重，连那张清秀的脸亦逐渐变得扭曲。 “林姣，你没必要说话带刺。”她深呼吸，迅速调整好心态：“我知道你还爱着他，但感情不是一个人的事，你强求也没用。” “苏小姐。”林姣愈发不耐：“这世上的男人很多，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把顾权当宝。” “林姣，你在自欺欺人吗？”苏恬以为她的平静都是装出来的。 她问：“如果你不爱他，又为什么做出一些想让他愧疚的事？” 林姣听得莫名其妙。 她抬眸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没有再跟她瞎扯的意思：“我建议你先去看看精神科，再拖下去可能就没得治了。” “林姣，你……” “不用谢。” 一道‘嘟嘟’的声音传来，气急败坏的苏恬又打过去，但等来的却是一句‘无人接听’。 她怒到把手机往地下一摔，又站在窗前吹了许久的风，才压下憋在心头的火。 * “老板，那边来消息了。”曲绍在看完资料后，就急着给裴贽汇报。 裴贽揉了揉眉心。 他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嗓音略沉：“你知道现在几点么？” “凌晨一点。”曲绍老实回答。 他能感觉到裴贽的不爽，慌忙道：“我也不想打扰您啊，但那份资料实在太劲爆了！” “发来。” “马上，我先给您开个语音。” 裴贽撑着被褥坐了起来。 他往脑后掂了一个软枕，摁下语音接通键后，以舒适地姿势翻看他发来的电子邮件。 不得不说，邮件上的内容的确很丰富，从苏恬出国到回国前一天，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以照片、音频、聊天记录的形式，悉数记录在内。 “老板，您看到哪儿了？”曲绍不想错过他的反应，便估摸着时间静静等待着。 “第十八页。” “那快了。” 裴贽面无表情地看完整封邮件。 他点燃一根烟，又倒回最初她出国的时间点：“顾权派人查过她么？” “目前没有。”曲绍喝了两口快乐肥仔水，讽刺道：“他要是知道了，估计得崩溃吧。” 裴贽的喉间溢出一声嗤笑。 他关掉邮件，对着床头柜上的烟灰缸点了点烟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走漏风声。” “好。”曲绍咕噜咕噜地喝完水：“我马上给那边打招呼，保证不会泄露出去。” “嗯。”裴贽挂断通话。 正当他准备摁熄屏幕时，余光瞥见了朋友圈弹出的小红点。 他点开一看，从他给楚裕舟点赞的视频底下，抓住了那只还在熬夜评论的小野猫。 第35章 被人砸门 裴贽急坏 <!--go--> [还没睡？] 林姣被掌心传来的震感吓了一跳。 她紧绷着背脊，连忙关掉某音正在播放的鬼片：[小叔，我要被你吓死了！] [怎么了？] [我刚刚在看鬼片，女鬼跳出来的时候手机就响了，吓得我手心都出汗了。瑟瑟发抖.jpg] 裴贽低笑一声：[我的错。] 他发了一个挠猫的表情包，又担心她会持续回想先前看到的一幕，便转移话题。 [你失眠了么？] [点头.jpg]林姣喝了几口凉水，平复心底的恐惧：[你怎么也没睡？] [被曲绍吵醒了。] [公司有急事吗？] [没有，他打错了。]裴贽调整了一下软枕的高度：[你先去泡杯牛奶喝，别熬夜了。] [我不想动。] [不敢还是不想？] [……]林姣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 她往门口的方向瞥了两眼，用空调被裹紧双腿：[既不敢又不想。] 裴贽拨通了视频电话，没有再回。 当那张被小夜灯铺上一层朦胧光影的脸颊闯进视线时，他的心都软得一塌糊涂。 他顶了顶腮，曲指摩挲着屏幕，示意她带着手机去客厅：“别怕，我在这边陪你。” “那你别挂。” “不会。” 林姣鼓起勇气掀开被角。 她徐徐走到门前，在压下门把手迎来黑暗的瞬间，眼前又闪过了女鬼跳出来的画面。 裴贽温声提醒：“先开灯。” “嗯。”林姣往右边挪了几步。 她伸出一只手摸向冰冷的墙面，迅速找到开关键，让四周的黑暗被暖光彻底驱散。 见她明显松了一口气，裴贽的眉眼都染上笑意：“以后少看鬼片。” “我偶尔……” “咚咚咚——” 一声尖叫掩盖了那阵敲门声。 裴贽看着屏幕中晃动的天花板，连忙下床，拿着车钥匙往外走：“姣姣，怎么了？” “有、有人砸门。”林姣本就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被这么一通吓，音线都发颤了。 “你先回房间，我马上到。” “……” “姣姣，听见了吗？”裴贽没得到她的回应，急得攥紧拳头，手背的青筋亦凸显出来。 “听见了。” 林姣的注意力被他拉了回来。 她稳住心神，尽量忽略那阵急促的声响，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回到卧室锁上房门。 “他还在外面么？”裴贽坐上驾驶位，关注那边情况的同时猛踩油门，朝明信行驶。 “嗯。”林姣蹲在门后找寻安全感。 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心头乱得像是被塞了一团毛线：“小叔，他会闯进来吗？” “应该不会。”裴贽望着前方，接连无视了两个红灯：“防盗门很牢固，你别乱想。” 林姣没办法不乱想。 她听着如魔咒般萦绕在耳畔的剧烈声响，攥着水果刀的力道更紧。 “小叔，你到哪儿了？” “小区门口。” 裴贽跟保安交谈了两句，便将车开到单元楼下，匆匆下车。 他来不及等还停在二十楼的电梯，推开安全通道的门，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往上跑。 <!--t; 第36章 被他保护的安全感 “姣姣，我上来了。”他喘着粗气，用最温柔的声音一遍遍安抚她，只为让她安心。 林姣盯着屏幕中那个不顾一切往上跑的男人，恍了恍神。 这种被人保护的安全感，让她想起那个雨夜，他为她挡风避雨，为她撑起一把伞。 她抿紧唇瓣，见他推开了八楼的通道门，亦顾不得再多想：“小叔，你小心一点。” “嗯，先挂了。”裴贽怕腾不出手，只好先把手机放回兜里。 他快步往前，瞥见那个一身酒气，边砸门边喊老婆的男人时，都歇了揍人的心思。 落后一步的保安，看见这一幕默默地收起电棍，也无语到极致。 他们架起男人，对裴贽道：“实在不好意思，等他醒来我们再让他给您赔礼道歉。” “不必。”裴贽果断拒绝：“你们转告他的家属，如果再有下次，我会请律师解决。” 保安态度极好的应声。 等他们架着男人离开，裴贽这才拿出手机，给林姣打电话。 没等多久，玄关亮起的灯光便倾斜而下，穿着一件睡裙的小猫，亦向他跑了过来。 “小叔，你没事吧？”林姣上下打量着他，沙哑的嗓音满是担忧，似乎很怕他受伤。 “没事。” 裴贽在她的示意下，迈进客厅。 他喝着她倒来的温水，简单讲述了那人敲门的原因及结果：“他以后不会再来了。” “那就好。”林姣往沙发一瘫，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 她把水果刀放回原位，在得到放松的状况下，有了饥饿感：“小叔，你想吃面吗？” “你饿了？” “有一点点。” “那我来煮。”裴贽放下茶杯，正欲往厨房走的时候，就被拽住了。 “我来，你先去洗澡。” “什么？” 林姣重复了一遍，又道：“你后背都出汗了，不洗会难受的。” 这次，裴贽确定自己没听错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林姣跑回卧室，拿出一件白色浴袍。 “这件版型最大。”她踮起脚尖，对着他宽厚的肩膀比了一下：“你将就穿一晚吧。” 裴贽被她推进浴室的时候，都还在想她所说的‘穿一晚’，是不是留他过夜的意思。 见他站在洗手台前不动，正介绍沐浴露的林姣，又唤他一声：“小叔，你在听吗？” “嗯？” “架子上那瓶粉色的是沐浴露，蓝色的是洗发水，褐色的是护发素，你别用错了。” 裴贽滚了滚喉结：“好。” 他听着由近至远的脚步声，吐出一口浊气，缓步走到花洒下。 窸窸窣窣的声响被水流声淹没，弥漫在周遭的浅浅馨香，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鼻腔，亦在每一寸肌肤上，沾染了她的味道。 他敛着眸，看着从脚踝处滑下的白色泡泡，一整颗心仿佛被热水侵泡，暖到发胀。 亦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舍得关掉头顶的花洒，携着一身雾气，回到镜前穿上浴袍。 “小叔，浴袍能穿下吗？”林姣见水声停了，探出脑袋问了一句，又把鸡蛋放锅里。 “可以。”裴贽系上腰带，并不在意后背及肩部传来的紧绷感。 他擦干洗手台上的水，转身推开浴室门，循着声音往厨房的方向走：“煮好了么？” “好了。”林姣端着碗回头。 她的视线从他的脖颈一路下移，停在那双小腿上：“这件浴袍穿在你身上好短啊。” “还好。”至少膝盖还能遮住。 裴贽接过她手里的碗筷，刚往饭厅迈出一步，又被她拽着衣袖，临时换了个方向。 “我们看会儿电视。”林姣往地毯上扔了两个抱枕，同他坐在沙发前，翻找着好剧。 “这个点都没什么好看的了。” “有泰剧啊，你看吗？” “都行。”裴贽的要求并不高，只要跟她在一起，看什么都没意见。 他把筷子递给她：“你不困么？” “现在不困。”林姣腕骨微动，用筷尖卷起几根面条往嘴里送。 她细细咀嚼，一眨不眨地盯着正在上演的巴掌戏：“小叔，你觉得他们谁更漂亮？” “必须要选吗？” “也不是必须，你随便说就好了。” “都丑。”裴贽晃眼看过去，还以为是两个男人，着实无法直视。 林姣被他正经的模样逗笑了。 她咬了一口煎蛋，那鼓起的腮帮子让她更显乖软：“其实，他们两个都是变性人。” “……”他果然没猜错。 裴贽咽下一口面条：“你之前看过这部剧么？讲的什么？” “大概就是讲，男主为了报复抢走母亲的小三，做了变性手术去勾引小三的哥哥，勾到手没几天又被另一个变性人抢走了。” “编剧想表达什么？” “不知道。”林姣往杯中倒了些水，推到他面前：“可能是想表达扇巴掌的快乐吧。” “的确很‘快乐’。”裴贽听着‘啪啪’的巴掌声，找不出适合评价的词。 他慢条斯理地吃完面，在第二轮互扇游戏开始前，端起碗筷。 “小叔，我来洗。”林姣不等他往前一步，便揪住了他的衣袖。 裴贽拉开她的手：“没事。”他对着液晶屏抬了抬下颚：“这段很精彩，你先看。” 林姣拗不过他。 再加上剧情走到了男主计划败露的地方，干脆任他进了厨房。 她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的对峙，等裴贽出来的时候，还不忘把那段内容讲给他听。 裴贽认真听完，没有忽略半句。 他挨着她坐下，等这集放完以后说什么也不让她再看了。 “三点了。”他关掉电视，曲指敲了一下她的额间：“你该睡觉了。” “我睡不着。”林姣拨开贴在脸侧的发丝，对他的举动没有任何不适。 就算有些奇怪，但一对上那双坦荡的眼，又忘了深究那种感觉从何而来。 裴贽泡了一杯牛奶，守在旁边监督她喝光，嗓音始终很柔：“躺会儿就能睡着了。” “嗯。”林姣放下玻璃杯。 她关掉玄关和客厅的灯，跟他一起去浴室漱口：“小叔，你认床吗？” 第37章 同住屋檐下 为她炖汤 “不会。”裴贽吐掉漱口水，口腔还弥漫着一股水蜜桃的甜味。 他递了一张纸巾给她，等她擦掉唇瓣沾染的晶莹，及时移开视线。 “小叔，你等一下。”林姣突然想起一件事，又跑去客厅。 她从柜子里找出备用充电器，站在次卧门口，指着床头：“两边的插头都能用。” “嗯。”裴贽接过充电器。 他跟她道过晚安，看着对面的那扇门一点点关上，才舍得将廊边的黑暗隔绝在外。 与她同住一个屋檐下，是他曾渴望而不可求的事。当他躺在床上，被浴袍散发出的香味而包裹时，仿佛人生都变得圆满了。 他正对那面白墙，脑海中装满她的模样，好似有她相伴，不到片刻便进入了梦乡。 栖息在柳树上的雄蝉，随着太阳升起，在烈阳霏霏地照耀下又发出了一阵阵鸣叫。 夏天是它们的交配期，日头越热它叫得越欢，让整个小区都飘荡着它高昂的求偶讯号。 裴贽的闹钟还没响，就被吵醒了。 他摁亮屏幕看了一下时间，稍稍缓神后，走进浴室洗漱一番，又去为她准备午餐。 午时三刻，一阵浓郁的汤香从厨房弥漫开来。林姣一开门，就被香味牵住了鼻子。 她踩着穿反的拖鞋，顶着一头微乱的长发，跑进厨房：“小叔，你都把汤炖好了？” 裴贽颌首：“想尝尝么？” “想。”林姣往锅里看了一眼，像只等待投喂的猫儿，乖得不行。 她等裴贽吹凉一勺汤，从他手里接过勺柄，满足地喝光。 “味道怎么样？” “很好喝，我平时炖鸡汤就喜欢放党参，没想到你也一样。” 很多人接受不了这种味道。 例如顾权，她每次用党参炖鸡汤的时候，他都会皱紧双眉，露出一副不喜的样子。 裴贽拉回她的思绪：“我那边还有几斤纹党参，改天拿给你。” “纹党参现在涨到多少了？” “六百左右。” 林姣轻应：“那我下次给你炖。”她把勺子递给他，忍下再喝一口的念头。 “好。”裴贽求之不得。 他微微弯腰，扶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替她把穿反的鞋子调正：“你先去洗漱。” 林姣点头：“我等会儿来帮你。”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离开厨房，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并回到房间换了一件睡衣。 途经次卧的时候，她恍惚听见了一阵震响，便循着声音走到床头，拿起那只手机。 “小叔，你电话响了。” “谁打的？” “楚裕舟。” 裴贽忙着炒菜，哪管得了什么楚裕舟，他转头对着门外道：“你帮我接一下。” 林姣摁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就听他问：“哥，你吃饭了没？” “还没，他在炒菜。” “……” 楚裕舟的烟都被惊掉了。 他吞咽了两下口水，再三确认电话没打错，便试探道：“林姣？” “嗯。”林姣咬开饼干的包装袋，往嘴里塞了一块，填填肚子：“你找他有事吗？” 第38章 盼着假戏真做的一天 楚裕舟庆幸他没有提及顾权。 他捡起掉落在地的烟，八卦到心痒难耐，又怕表现得太明显惹她怀疑，只好死死憋着。 “也没什么大事。”他又把烟叼进嘴里，摁下打火机：“堰哥给你打电话了吗？” “没有，怎么了？” “他今晚请我们吃饭。” 林姣疑惑：“他不是在临市吗？” “今儿早上回来的。”楚裕舟吐出一口烟圈：“你们先忙，我待会儿把地址发过来。” “好。”林姣咽下嘴里的饼干。 她习惯性摁熄屏幕，刚欲起身去厨房帮忙时，周堰深又给她打了一通电话过来。 “姣姣，晚上有空吗？”他的嗓音很特别，微哑中又带着一丝冷清，有一种神秘感。 “有，楚裕舟刚刚给我说了。”林姣走到饭厅，将桌面擦了一遍：“你又谈恋爱了？” “什么叫又？这明明是我的初恋。” “……”太不要脸了。 林姣都不想吐槽他：“你这次打算谈多久？别吃完饭又分了。” “哪有那么快？”周堰深揽住身边的美人儿，嗓音含笑：“我可是奔着结婚去的。” 林姣一听这话，就猜到那位不知道第多少任的嫂子正在他旁边。 她没再多说：“行了，晚上见。” “要我过去接你吗？” “不用，我跟小叔一起过来。” “你又叫他小叔？”周堰深对于这个称呼不满得很：“姣姣，你别拉低我的辈分了。” “他又不是我亲小叔。” “那也不行。” 林姣敷衍地应了两声，不等他重复念叨，先一步挂断电话。 她推开厨房一看，裴贽都炒好两个菜了，顿时不好意思：“小叔，今天辛苦你了。” “没事。”裴贽擦干双手的水渍，把盘子递给她：“楚裕舟说什么了？” 林姣简言概括了一遍。 她讲起周堰深谈恋爱的事情，还有些无奈：“你说他为什么不谈一个定下来呢？” 裴贽跟上她的脚步：“他没有遇到过真正喜欢他的人，怎么定？” “没有吗？”林姣与他并肩坐下：“我觉得上一个就不错，看着还挺喜欢他的。” “从哪看出来的？” “眼神。” “你忘记她的职业了么？”裴贽执起勺子，先给她舀一碗汤。 林姣猛然反应过来。 她捧着碗喝了两口汤，感叹道：“娱乐圈太难找到真爱了。” 裴贽默了默：“的确。” 周堰深处在那样的环境下，很难拿出精力辨别对方的真心。 或许他一开始试过，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想借着他往上爬，他恐怕也没有心思了。 林姣抬起眼帘，突发奇想地问：“小叔，你想过谈恋爱吗？” “想过。” “那为什么不谈？” 裴贽迎上她的视线，意味不明地勾起薄唇：“还没到时候。” 他眼底闪过一丝深意，林姣没来得及捕捉，更没有发现他的神情与往常有何不同。 她又问：“你喜欢什么类型？” “时而可爱，时而性感的那种。”裴贽怕她察觉，只说了一个大概。 “没了吗？” “目前没了。” “像这种类型还蛮好找的。”林姣扒了一口米饭，调侃道：“之前追你那个就是。” “哪个？” “楚裕舟前女友的闺蜜。” “你记得这么清楚？”若不是她提，裴贽都忘了有这号人物了。 “能不清楚吗？她为了见你一面，都把电话打到我这儿了。” “为什么没跟我说？” “怕你烦。”林姣知道他无意，又怎么可能为了别人给他添堵。 裴贽的眼底涌出一丝愉悦。 他往她碗里夹了两块玉米，又盯着她的侧颜，颇为好奇地问：“你怎么拒绝她的？” “这个……” “不能说么？” “也不是。”林姣犹豫再三，先向他提出要求：“你先答应我不会生气。” 裴贽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猜到事情不简单，但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哪里敢生气：“嗯，我答应你。” “你也不能找伊澜麻烦。” “不找。” 得到他的保证，林姣娓娓道来：“她当时把我跟伊澜都吵烦了，所以伊澜发了一张照片给我，我转发给她以后，她就消停了。” “什么照片？” “你卧室的照片。” “还有么？我看看。”裴贽想象不出那张卧室照的特别之处。 “我找找。”林姣把汤喝光。 她接过裴贽递来的纸巾，懒散地靠在凳上，找到那条短信：“你先看，我去洗碗。” 裴贽这次没跟她抢。 他点开那张在老宅卧室，以床头至床尾为拍摄角度的照片。 首先印入眼帘的，便是被揉皱的灰色床单，床单上躺着一只口红、一条蓝色领带。 以及……他的三角裤。 裴贽看着这堪比事后现场的照片，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他点了一下屏幕，等占满屏幕的照片缩小后，又注意到几条文字信息。 [他在洗澡，可能没时间。] [你们是什么关系？] [如你所见。/害羞/]；[不聊了，我的手还酸着，打字都累。] 裴贽看着那句‘手还酸着’，眼前闪过了一帧暧昧的画面。 哪怕他知晓，这是裴伊澜跟她联合演的一出戏，他还是希望能有假戏真做的一天。 “小叔？”林姣洗好碗出来，见他还坐在原地发呆，便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嗯？”裴贽对上那双狐狸眼，所有的情绪都在刹那间藏了起来。 “你帮我解一下围裙。”她转过身，白皙的指尖勾起腰带。 裴贽的掌心抚过那片白皙的肌肤，又覆上被系成死结的腰带。 他敛着眸，注意力放在腰带上：“那几条短信都是你想出来的？” “只有第一条是。”林姣回想起那张照片，莫名想笑：“我觉得伊澜很有摄影天赋。” 裴贽难得没有反驳。 毕竟，他最初看到的时候着实陷入了某种不可描述的想象中。 “好了。”他解开围裙的死结，没再提那件事，而是转移话题道：“厨房收拾完了？” “对啊。”林姣把水杯递给他，看了一眼时间：“我们几点出门？” 第39章 精心打扮 被她惊艳 “四点。”裴贽拢了拢敞开的衣领，起身道：“我先回去换衣服，一会儿过来接你。” “好。”林姣送他到门口。 她把放在鞋柜上的车钥匙递过去，待那道身影消失，连忙将涌来的热浪隔绝在外。 她走到衣帽间，纠结地看着放满玻璃柜的衣裙及女士包。 不难看出，这其中偏御姐、性感的衣裙，都是由兰瑛挑的。 而剩下那部分清纯可爱风，则是林鸿远及他现任老婆准备的。 相较之下，林姣更倾向前者。 她打开玻璃柜，从一堆以红、黑、蓝为主的裙子中，挑了一件酒红色的吊带裙。 然后又根据材质及颜色，搭配了一套首饰、链条包，以及高跟鞋。 她很久没有认真打扮过了，趁着时间足够，等换好衣服后又坐在镜前化了一个妆。 “林姣，我到楼下了。”裴贽看了一眼腕骨的表盘，正巧四点整：“你换好衣服了么？” “我还在卷头发。” “那你先卷，不着急。” 林姣轻应一声，动作不免加快。 她涂上口红，对着镜子整理一下散着热气的卷发，便踩着黑色高跟鞋往外走。 “咔嗒。”车门在片刻后被打开。 正在抽烟的裴贽，循着那道轻浅的声音看去，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身穿一袭酒红连衣裙的女人，弯腰上车，几缕微卷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在肩侧荡起涟漪，隐隐露出她如美玉一般的脖颈。 她侧身找到安全带，系在不盈一握的腰间，转头看他时，嘴角勾起的笑意灼乱他的眼，身后的一切都沦为了她的背景板。 这样的她，裴贽很久没见过了。 就像回到了那年，她携着淡淡馨香撞进他的怀里，又猝不及防地闯入了他的世界。 “小叔，烟灰要掉了。”林姣怕那些火星子掉在他身上，拿起烟灰盒，俯身去接着。 裴贽这才感受到指尖的烫意。 他把烟头扔进盒中，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她的锁骨，又克制地移开，不敢再看下去。 “这条裙子很适合你。” “是吗？” “嗯。”今晚应该会闯进他梦里。 林姣拂了拂裙尾，莞尔一笑。 她点开微信弹出的消息：“小叔，伊澜要晚上才能过来。” “不管她。”她不来，裴贽反而有时间跟她相处：“你帮我看一下导航。” 林姣回完信息，点开周堰深发来的位置，问他：“林志玲跟蜡笔小新，你选哪个？” “都可以。” “那就林志玲吧。” 裴贽没有意见。 他单手握住方向盘，看着后视镜调转方向，沿着地标离开：“你喜欢她的声音么？” “还行。”林姣调整座椅的高度，惬意地往后一仰：“我有时候会跟伊澜模仿她。” “你说一句我听听。” “算了，我怕你起鸡皮疙瘩。” 裴贽低笑一声：“不至于。” “你真想听？” “如果你想说的话。”他从来不会强求她做任何事，一切前提都是以她为先。 林姣清了清嗓子：“我只说一遍。” 第40章 只想堵住那张唇 她在裴贽面前没有包袱，再加上跟他相处比较愉快，不过一句话而已，也没什么难度。 “前方路口右转。”过分娇柔的嗓音传入耳畔，像是一阵电流从裴贽的尾椎骨泛起。 如果他们是情侣关系，他恐怕会忍不住踩下刹车，堵住那张唇瓣，倾听她的呜咽。 “小叔，我学得像不像？”林姣浅笑嫣然地看着他，哪里知道他此刻的想法多危险。 “像。”裴贽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又放松，试着冷静下来。 他敛着眸：“还有谁听过么？” “只有你跟伊澜。”林姣侧过身，背对刺目的阳光：“除了你们，也没谁想听了。” 裴贽有了一种独属的惬喜感。 他注意着附近的车辆，将那些旖旎的画面抛诸脑后：“就算他们想听，也听不到。” 林姣眉眼一弯：“你说得对。” 她等裴贽把车开进金融城那片的停车场，拿出气垫看了一下妆容，而后跟他下车。 “走这边。”裴贽虚虚揽了一下她的腰肢，及时让她换了方向。 他配合她的速度放慢脚步，保持与她一致的步伐，在乘坐电梯时都不舍拉远距离。 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最终停在了顶楼，候在外面的侍者见他们出来，毕恭毕敬抬手示意，领着他们走到一处露天花园外。 这会儿的日头还很大，阳光铺洒在泳池面上，泛起的粼粼波光都显得格外的刺眼。 一向怕热的林姣，迈着大步走到侧前方，推开发烫的玻璃门，跟他一起进了室内。 “哥，你今天气色不错啊。”楚裕舟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游走，隐晦地调侃着。 坐在他身旁的沈熠，亦向他们投去视线，眼底藏着一丝兴味，但没有开口的意思。 “你也一样。”裴贽漫不经心地笑。 他从摆满酒水的圆桌上，拿了一杯果汁递给林姣：“堰深怎么还没到？” “他女朋友要给林姣买礼物。”楚裕舟跟他们一下杯：“估计是去商场了。” 林姣脑仁儿一跳：“又是我？” 她都不数不清，收了多少位嫂子的礼物了，仿佛跟她见面，就必须得买东西才行。 “只有你有这种待遇。” “你们就没收过？” “沈熠好像收过一次？”楚裕舟仔细回想了一下：“反正我没有。” 沈熠给他们递了两根烟：“我那次是因为正好过生日。” “那你给人家回礼没？” “他分得那么快，我哪来得及？” “也是。”楚裕舟找出前几天看到的八卦：“最近跟他闹绯闻的有三个，你们猜是谁？” 林姣凑过去看了一眼照片。 她根据以往的经验，指着那个还没有出道的练习生：“她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 “我的想法跟你相反，她应该是借着堰哥炒作，演员才有可能。” “演员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啊。” “他的类型随时可以变。”楚裕舟十分笃定：“不然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赌一个条件，赢家可以向输家提出任何条件，输家必须满足。” 林姣几乎没有想就同意了。 她很清楚，哪怕她输了对方也不会提过分的条件，全当打磨时间的一场游戏罢了。 “裴总，您把人带回家了？”沈熠趁着他们聊娱乐圈的时候，也想满足一下八卦心。 “她把我带回家了。” “你昨晚在她家睡的？” “嗯。”裴贽抿了两口红酒，视线不离她半分，眸底全是温情。 “看来你离脱单不远了。” “或许吧。” 沈熠拍了拍他的肩：“青蛙都跳进锅里了，你多掺点温水，耐心一点煮下去就好。” “你应该换个方式比喻。” “这个又不重要，你只要把握好那个度，再用人格魅力吸引她，她肯定会动心的。” 裴贽轻应一声：“我知道。”他所需要的，不过是足够的时间。 “哥，你们聊什么呢？”楚裕舟跟林姣走了过来，又主动把裴贽身边的位置让给她。 “没什么。”裴贽端起果盘，把那几块芒果单独拨到一边：“你问问堰深到哪儿了。” “好。”楚裕舟点开最近通话，刚摁下拨通键，一对男女便背光而来。 走在前头的周堰深，穿着一件饰有经典Baroo印花的Versace衬衫，那以黑黄为主调的颜色，极其符合他的浪子气质。 他跟他们打完招呼，一脸痞样儿的揽住新女友，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杜薇。” 杜薇大方地露出笑颜。 她将视线落在林姣身上，一副惊艳的模样：“堰深，她就是姣姣吗？” “嗯。”周堰深往前迈出一步。 他揉了揉林姣的发顶，看她的眼神没有虚情：“姣姣，叫嫂子。” 林姣不得不按照流程走一遍。 她接着杜薇递来的见面礼，在表达谢意后，迅速找出她的优点，真诚地夸赞一通。 杜薇被夸得合不拢嘴。 她有意拉近关系，挨着她坐下后，以她跟周堰深展开话题：“你们是亲兄妹吗？” “不是。”林姣往旁边挪了挪。 她从裴贽手里接过果盘，叉起一块西瓜咬了两口：“我跟他没有血缘关系。” 第41章 她真的不喜欢顾权了 “这样啊。”杜薇不敢再问，就怕问出一些不该知道的家族私密。 林姣打破她的遐想：“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认了我爷爷。” “干爷爷吗？” “什么干爷爷？那是我亲爷爷。” 周堰深在这时加入话题。 他想起那个惊险的夏天：“如果不是老爷子，我恐怕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大概是他八岁那年。 他放暑假到外婆家小住的时候，因为天气炎热，再加上太过贪玩，便跟着一群同伴到河边游泳。 他们比赛看谁能游得更远，他一个人兴冲冲地往深处游，但还没站稳脚跟就被湍急的河流冲走了。 离他最近的一个同伴被他挣扎的模样吓到，不仅没有伸手拉他，反而抛下他拼命往回游。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他依旧记得面临死亡的恐惧、无助，以及惊慌。 他被裹在汹涌地河流中，周围溅起的水花砸向他的眼鼻，无论他再怎么扑腾亦是徒劳，只能随着河流往下。 那阵为他呼救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就在他失去力气时，一个在岸边钓鱼的老人朝他游了过来，给他带来希望。 他记得他焦急的神情，记得他被石子划伤的手臂，更记得他在耳边温柔安抚的声音。也是因此，在心底埋下了依赖的种子。 后来…… 他在父母的建议下认了老爷子，从此伴他左右，用孝顺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幸好你没事。”杜薇扑进他怀里，听得眼眶都红了：“以后我跟你一起孝敬爷爷。” 周堰深低头，亲吻她的额间。 他没有应声也没有拒绝，很好的转移了话题：“姣姣，你最近去看他了么？” “没有。” “那下周我们一起去？” “好。”林姣擦掉唇边的西瓜汁，刚想询问裴贽，就被楚裕舟打断了。 “堰哥，六点了。”他晃了晃手机，提醒他开饭：“再不吃东西，我就要饿死了！” 周堰深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他对着右侧的圆桌抬了抬下颚，等大家都入座以后，唤来侍者先上一部分餐前甜点。 “姣姣，我听说你跟顾权分手了？”他喂了一块马卡龙到杜薇嘴里，凝眉看着她。 这话也只有他敢当面问出来。 除了裴贽以外，其他人都在观察林姣的反应，见她眼底没有丝毫波澜，才松了一口气。 “嗯，分了有一段时间了。” “为什么？” “他跟别人在一起了。” 林姣抬起眼帘，对上那双写满愤怒及担忧的眼：“你放心，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她没有撒谎。 她是真的不喜欢顾权了。 “那就好。”周堰深看得出来，她的平静及洒脱并不是伪装。 他忍下心头的火气，想着等她不在的时候，再跟裴贽他们商量一下教训顾权的事情。 “姣姣。”杜薇给她倒满果汁：“如果你有谈恋爱的想法，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 “她哪需要你介绍？”周堰深看了一眼裴贽，极有深意地笑：“想追她的人多得是。” 第42章 他动过心 不止以前 林姣表示疑惑：“有吗？”她将刀叉对准侍者刚送来的樱桃鹅肝：“我怎么不知道？” “有，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你发现了？” “你都没发现，他怎么可能发现？”沈熠怕周堰深玩火自焚，连忙赶在他前面开口。 “就是嘛。”楚裕舟也跟着附和。 他瞥了某人一眼，又端起酒杯敬周堰深，避免他再提：“祝你跟杜薇幸福美满哈！” 杜薇跟他碰了一下：“谢谢。” 她知道他们的身份，故而在获得他们的‘好感’后，不再小心翼翼，变得更加健谈。 餐桌上的氛围更加活络。 他们聊到日落西下，待弥漫在空气中的热浪随风消散后，一同到了露天花园小酌。 “你们想玩游戏吗？”楚裕舟摩挲着酒瓶，存心想帮裴贽一把。 “玩什么？” “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可以。”沈熠看穿了他的心思，十分配合道：“有限制么？” “这个你们看着办。” “那开始吧。” “我先来。”周堰深用纸巾擦干瓶口的水渍，放在桌面轻轻一转。 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酒瓶上，看着它放缓速度，颤动着瓶身摩擦出一阵浅显的声响。 最终……对准了楚裕舟。 “我选真心话。”他怕被周堰深搞，干脆先选一个没有压力的。 “我对你的真心话没兴趣。” “那我也选真心话。” 周堰深看他那么怂，索性把这个机会让给杜薇，让她来问。 但杜薇跟他又不算太熟，问的也是一些‘交往过几个女朋友’这种无痛关痒的问题。 “该我了。”轻松应对的楚裕舟，对着双手呵了口气，逮着那只酒瓶猛地转了一下。 或许是酒瓶听见了他的期盼，它在对准林姣后，便不再动了。 “我选大冒险。”林姣跟他不同，她喜欢把没挑战的放在后面。 “你认真的吗？” “当然。” 楚裕舟一开始是想慢慢来的，结果计划被打乱，他都懵了：“等会儿，让我想想。” “给你十秒钟。”周堰深抬手，指了指腕骨的表盘：“你要是想不出来就换下一个。” “别啊。” “还剩三秒。” 楚裕舟的大脑飞速转动着，一急之下慌忙开口：“这样，你找个人背着做深蹲吧。” “找人背我？” “对，做十五个深蹲。” 林姣见他故意放水，干脆承了他的好意，询问周堰深：“堰哥，你想锻炼一下吗？” 周堰深看着某个傻缺露出失算的遗憾眼神，差点儿笑出声。 他轻咳两声：“姣姣，我昨晚跟你嫂子锻炼到四点，腰还软得很，可能蹲不下去。” “堰深……”杜薇嗔怪地瞪着他，又往他怀里钻，脸都羞红了。 “乖。”周堰深把她搂紧了些，那意犹未尽的模样，让在场几人都恨不得揍他一顿。 林姣更是无语。 她左右看了一眼，在熟悉与很熟悉的人之间，选择了后者：“小叔，你能背我吗？” “嗯。”裴贽面上依旧淡定。 他走到一处空地蹲下，将宽阔的后背留给她，在那抹柔软贴上来时，托住她的腿。 “小叔，可以了。”林姣环抱住他的脖颈，侧眸盯着他的轮廓。 温热的呼吸喷洒而来，裴贽半边身体都麻了，他舒了一口气，看着不远处的游泳池，屈膝下蹲又缓缓起身，重复了十五遍。 哪怕他的动作放得足够慢，但还是抵不过飞速流逝的时间。 唯有带着遗憾，将她放了下来。 “这次该我了吧？”林姣回到桌前，纤纤玉手触碰到酒瓶。 楚裕舟点头：“你随便转。”他把刚才偷拍的照片发给裴贽，又给他递了一个眼神。 裴贽没功夫搭理他。 他看着对准自己的瓶口，清隽的眉微挑，又不想让她伤脑筋，便选择了真心话。 林姣随便问了一个：“小叔，你以前有对谁动过心吗？” 裴贽：“有。”不止是以前。 第43章 到底谁占谁便宜 这个答案是林姣没想到的。 他们相识多年，她从没见过他身边有哪个女人的身影，更别提跟他有过牵扯的了。 或是出于好奇，她注视着那双狭长的眸，开口询问：“她是谁？” “真心话只限一个问题。”裴贽的眼底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笑了笑：“有机会再告诉你。” “好吧。”林姣点点头。 她猜想，他可能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提起，所以再轮到他的时候，也不会问了。 游戏进行到第六局，酒瓶在他们之间轮番停留之后，又对准了害怕被搞的楚裕舟。 他在周堰深的要求下，脱掉上衣跳进泳池，以难看的姿势，给他们表演鼻尖顶球。 “堰哥，行了吗？”他抬起双手保持平衡，目不转睛地盯着球，都快变成斗鸡眼了。 “急什么？时间还没到。” “你别坑……”我。 “楚裕舟，你这癖好有点怪啊。”一道嘲笑声打断了他的话。 姗姗来迟的裴伊澜走到泳池边，俯身碰了一下黑球，笑道：“再给我们表演一个？” “行啊。”楚裕舟眼珠子一转。 他缓缓往前挪，趁她不备之际抓住她的手，一个用力往下拉，丝毫没有怜香惜玉。 ‘扑通’一声重响，池面溅起了层层水花，连那只漂浮球都被一股重力撞到另一边。 两道身影被月光搅碎，裴伊澜抱住楚裕舟的手臂浮出水面，拨开遮住视线的头发。 “楚裕舟，你完了！”她用力揪了他一把，察觉到他有想跑的念头，又忙着拽住他。 楚裕舟不想被掐，伸手往前游。 但还没游到泳池边，就被她勒住了短裤，还不等他阻止，松紧带就滑向他的脚跟。 他看着那条短裤被她扔出去，脸色可谓是万分精彩了：“我说小侄女，你至于吗？” “谁让你拉我下来的？” “我这不是想跟你游泳吗？” 裴伊澜嘁了一声：“鬼才信。” 她游到池边，穿上林姣递来的白色浴袍，把一头湿发束了起来。 “小侄女，你帮我捡一下裤子呗。”楚裕舟往前凑，双手搭在旁边，谄笑地望着她。 “你又不是没穿。” “哎呀，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裴伊澜往下瞥了一眼，见他做出遮挡的动作，不屑道：“少自信了，谁乐意看你？” “你刚刚已经看了。” “眼睛不好就去治，我对你的渣渣身材一点都不感兴趣好吗？” “你管这叫渣渣身材？”楚裕舟一个抬腿离开泳池，紧紧攥住她的手腕往腹肌上放。 他这个举动，林姣都没眼看。 她转身回到桌前，刚拉开椅凳准备坐下，就见裴伊澜猛地一脚把楚裕舟踹回池里。 “王八蛋，让你占我便宜！”裴伊澜翻了个白眼，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嫌弃地擦手。 “裴伊澜，你有病啊你？” 楚裕舟气得不打一处来。 他顾不上旁的，爬上泳池先把裤子穿上，又质问她：“你把话说清楚，到底谁占谁便宜？” 裴伊澜咬着牙：“你占我！” 第44章 他一怒之下动了嘴 楚裕舟见惯了她的颠倒黑白。 他步步逼近，仗着身高优势俯视着她，并幼稚地揪住她束在脑后的马尾。 “要我给你示范一下，什么叫占便宜么？”他俯身凑近她的脸颊，一副要亲她的模样。 裴伊澜丝毫不怂。 她双手环抱着胸，直视那双眼睛：“你有本事占一个我看看？” “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 脸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不仅是裴伊澜愣了，在场的其他人亦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楚裕舟亲完就后悔了。 他连忙拉开距离，所有怒意都被不自在的情绪淹没：“是你让我亲的，我可没逼你啊。” “楚裕舟！！”裴伊澜又羞又恼。 她左右环顾一圈，拿起放在凳子上的挎包朝他砸过去，誓要跟他拼了的架势。 楚裕舟撒丫子绕着长桌跑，跟她上演了一出‘她追，他逃，他插翅难逃’的戏码。 “我错了错了！”他认命挨了几下，这次戏才宣告结束。 裴伊澜的气总算消了。 她挨着林姣坐下，气喘吁吁地喝了两口酒：“你们刚才在玩什么游戏？” 林姣嗫嚅了两下唇。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对面的杜薇道：“真心话大冒险。” 裴伊澜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挑眉看了周堰深一眼，对方跟着介绍：“这是杜薇，我女朋友。” “猜到了。”裴伊澜对他换女朋友的速度，实在不敢恭维。 她和气地跟杜薇打过招呼，至少把面子功夫做足了。 “伊澜，要不要一起玩？”杜薇笑着跟她碰了一下，语气自然地邀请她。 俨然把自己当作了这里的一份子。 “不了。”裴伊澜放下酒杯，客气地回应：“我找姣姣还有点事，你们先玩着。” 她给林姣递了一个眼神，后者会意跟着她走进室内，留下他们继续进行先前的游戏。 “伊澜，你找到他了吗？”林姣不愧为她的闺蜜，仅凭一个眼神就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裴伊澜重重叹气：“我被骗了。” “他骗你什么了？” “不是他。” “那是谁？” 林姣皱起眉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不是在PS论坛发了帖嘛，然后有几个技术人员找我，说让我交一部分定金，过几天给结果。” “然后人跑了？” “嗯。”裴伊澜十分懊恼道：“被骗都是小事，我只是觉得烦躁，心里也堵得很。” “没事。”林姣轻轻抱了她一下，宽慰道：“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姣姣……” “嗯？” “我怕找不到了。”裴伊澜不安地低头，眉眼中萦绕的愁绪始终无法挥散。 她难得心动却遇到这么多阻拦，不免出现了一丝怀疑心理。 难道，他们真的没有缘分吗？ “怎么可能？”林姣替她擦拭着湿发：“你别胡思乱想，实在不行就让小叔帮忙吧。” “别！”裴伊澜倏然抬头，飞速拒绝道：“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他知道，不然他又得教育我。” 林姣：“那我让堰哥帮忙？” 第45章 谁让你只想着那个人 裴伊澜的眼眸一亮。 她知道林姣对于周堰深的重要性，肯定不会往外讲：“你不说我都把他忘了！” “忘了也正常。”林姣捻起几缕掉落的发，调侃道：“谁让你心里只有那个人呢？” “我心里还有你。”裴伊澜靠在她肩头，笑得灿烂：“友情第一，爱情第二。” “少来了。” “真的！我又不会重色轻友。” 林姣暂且信了她的话。 她擦干那头湿发，挽着她出去时，正巧遇到去洗手间的周堰深，干脆跟上他的脚步。 “姣姣，怎么了？” “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你跟我客气什么？直接说。”周堰深甩开手上的水渍，带她寻了一处无人的空地。 林姣省略掉裴伊澜的花痴发言，简言易赅地讲了一遍经过。 听完始末的周堰深，挑了挑眉：“你是想让我帮她追回那笔钱？” “先找人再追钱。” “照片有么？” “有。”林姣翻开聊天记录，把那几张糊到不行的监控照发给他：“你多久能找到？” “三天。”周堰深点开几张照片看了一遍，又发给助理：“她就不怕这男的有问题？” “什么问题？” “故意接近，想达到某种目的。” “应该不会吧？”相比之下，林姣觉得他是老赖的可能性更大。 “说不清楚。”周堰深见过不少腌臢事儿，难免会想得多一点。 毕竟裴家的地位摆在那儿，接近不了裴贽的人，难保不会把主意打到裴伊澜头上。 “先找找看吧。”林姣摁熄屏幕：“如果他真有问题，伊澜也不会跟他进一步发展。” “那就好。”他没再多说。 回到露天花园的时候，林姣突然拉住他，低声提醒道：“堰哥，你别告诉其他人。” “放心。”周堰深揉了揉她的头。 他的动作让裴贽看得眼热，只可惜他有顾虑，还不能在其他人面前与她这般亲密。 他舒了一口气，在那抹馨香钻进鼻腔时，敛下神情替她倒了一杯度数较低的果酒。 “少喝点。”他怕她又醉了。 “好。”林姣莞尔，那双眼眸倒映着星星点点的光，无端勾人。 裴贽顶了顶腮，投入到游戏中。 他们玩到将近凌晨，顾及着明天还要工作，便放下了酒杯。 分开前，周堰深叫住他们：“我这边办的慈善晚宴定在周五，你们记得来捧场啊。” “没问题。” “……” 染上醉意的裴伊澜，朝那对逐渐走远的情侣挥挥手，又跑过去抓住楚裕舟的衣领。 “你车呢？”她仿佛忘了先前的事，以平日的态度对待他。 楚裕舟也一样：“右边。” “那你扶我过去。”裴伊澜有气无力地靠在他身上，走都走不动了。 “凭什么？” “凭我长得漂亮！” 楚裕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他被逼无奈地扶着她，跟他们打过招呼后，俯身将她塞进后排，等代驾过来开车。 他们拌嘴的声音落入林姣耳畔，让她无奈摇头：“他们还真是冤家。” 第46章 懊恼她冒失的举动 裴贽但笑不语。 他虚虚揽住林姣的腰，同她上车。 因为有代驾在的缘故，他升起中间的隔板，让前后隔绝开。 足够安静的环境下，泛起困意的林姣点着脑袋，很快睡着了。 见她的头快撞到车窗，裴贽眼疾手快地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 他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掌心覆上她的发顶，轻轻抚摸几下。 许是得到了安全感，她抓住他一截衣领，在他胸膛蹭了蹭。 这般依赖的举动，让裴贽仅剩的理智在崩塌的边缘游走。 他鬼使神差地低头，薄唇贴上她的额间，极尽温柔地落下一吻。 没有丝毫感觉的林姣乖乖靠着，但他的心却如擂鼓般跳动不已。 他压下想要更多的念头，探了一下被他碰过的地方，指尖像是着了火，烫得不行。 “先生，到了。”从驾驶位上传来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裴贽轻应一声，不再回忆那抹令他着迷的触感，指尖的烫意亦在这段路程中散去。 “林姣？”他唤了她一声。 若有所感的林姣，眼睫颤了两下。 她抬起眼帘，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不由得怔了一下。 “还没睡醒么？”裴贽又揉了揉她的发顶，像在给猫儿顺毛。 林姣这才发现她靠在他怀里。 她连忙坐直身躯，把那只快要探进他衣领中的手收回来，耳尖以肉眼可见地红了。 “小叔，我不是故意的。”她弱弱地道歉，对于自己这种冒失的举动，很没有底气。 裴贽很大度：“没事。”他控制着上扬的嘴角，淡淡道：“情有可原，你别放在心上。” “……嗯。”林姣抿紧唇瓣。 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在下车前偷偷瞄了他几眼，发现他的确不在意，才松了口气。 裴贽假装没看见她的小眼神。 他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到家别忘了跟我说一声。” 林姣笑着点头：“好。” 她扭头走进小区，懊恼地拍了一下额间，省得再间断性想起那个没眼看的画面。 但越是这样，越容易回想，就连梦中都出现了他的身影…… * 周一的盛衡，充斥着忙碌的气息。 高跟鞋与皮鞋的声响从一楼响彻到楼顶，给人一种难言的紧张感。 叼着两片面包的郑屹，在大厅碰见林姣，他看着她微差的气色：“昨晚没睡好么？” “有点。”林姣拿出气垫，对着眼下再摁了两下，遮牢黑眼圈。 郑屹以为她在为工作忧心。 他宽慰几句：“没必要太有压力，很多新人都是这样过来的。” “……”林姣尴尬一笑。 她没有解释，寻着话题跟他聊了几句日常，到达策划部以后，就被吴经理喊走了。 “小林，你这段时间还适应吗？”吴修文示意她在对面坐下。 “蛮适应的。” “上次孙菲瑜那件事，你也别往心里去，在公司最重要的是工作，交朋友是其次。” 林姣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大抵就是让她做好自己的事，跟孙菲瑜交不交好也无所谓。 “我明白。” “明白就好。”吴修文点到为止。 他从抽屉柜拿出一份文件：“郑屹跟你讲过考核的事吗？” “讲过。” “这里面是去年的产品介绍，你根据内容做一个策划方案，争取在周四前交给我。” “好的。”林姣拿着文件起身。 她迈着大步走出经理室，在回到工位的时候恰巧碰见了孙菲瑜。 两道视线在空中交汇，孙菲瑜嘴角的笑意消失，瞬间冷了脸。 她的眼神写满敌意，好像不会掩藏情绪，或者说懒得掩藏，就这般明晃晃地展露出来。 林姣嗤笑一声，不免觉得搞笑。 她没心思跟这种人浪费时间，在那道注视下，与之擦肩而过。 “林姣，你跟她说什么了？”冯韵洁对着孙菲瑜的方向抬起下颚，一副厌恶的模样。 “没说话。” “我还以为她又找你麻烦呢。” “她只会自找麻烦。”林姣拆开吸管的包装，插进牛奶盒的封孔。 冯韵洁冷哼：“也是。”她把玩着圆珠笔，往她桌上看了一眼：“你要开始撰写了？” “嗯。” “那你加油。” 林姣含糊不清地应。 她翻开文件夹，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浏览产品信息，亦不忘标出重点。 虽然这样既麻烦又费时，但更利于她做出一份完美的文案。 裴贽：[晚上有空么？] 微信弹出的信息，让忙碌了一上午的林姣，停下手中的工作。 她活动了两下肩颈，拿起手机便开始敲字：[有什么事吗？] [金融城附近开了一家西餐厅。]裴贽发了两张招牌菜的图片诱惑她：[想不想尝尝？] [想！但我没时间。叹气.jpg] [你跟别人约好了？] [没有，我要写方案。]林姣拿起一根巧克力棒，咔擦咔擦地吃着：[不如换到周三？] 第47章 方案通过 再次‘约会’ [可以。] 裴贽让曲绍改了时间。 以前的他很擅长等待，但当他们的接触多起来后，这短短三天就变得格外漫长了。 “老板，您有什么急事吗？”曲绍在汇报工作的时候，发现他起码看了十几次手机。 “没。” “那您先签个字。” 裴贽签完扔给他，又拿起手机。 他掐着时间，等到十一点再以关心进度为由，给林姣发微信：[你的方案通过了么？] [还没出结果。] 林姣时不时往经理室看一眼。 她这几天都快把产品信息背下来了，最终交上去方案也是从三个不同的内容中挑选的。 她做足了准备，自我感觉也挺满意，就是不知道吴经理那边会给出一个怎样的评价。 [别着急。]裴贽修长的指尖在屏幕上游走：[午休前应该会出结果。] 林姣刚想回他，身后就传来吴修文的声音：“小林，过来一下。” “好。” “你这次的方案做得不错。”一进经理室，她就得到了他的夸赞。 林姣稍稍松了口气。 她认真听他指出有几个需要注意的地方，在说出自己的想法后，又跟他进行讨论。 聊得差不多了，吴修文便给她安排了一个任务：“这个不急，你写完交给我就行。” 林姣点点头。 她拿着文件回到工位，第一时间给裴贽说了这个好消息。 末了，她主动提及吃饭的事：[今晚我请客，你不要跟我抢。] [听你的。] 裴贽的眼底总算浮出笑意。 他放下手机投入到工作中，等到下班时间匆匆往外走，迫切地想要跟她见上一面。 “小叔。”清丽的嗓音钻进耳廓。 迈着轻盈步伐跑来的林姣，朝他展露笑颜：“你等很久了吗？” 裴贽深深地注视着她：“不久。” 他的眼神太过直白，林姣抚摸了一下脸颊，还以为有什么东西。 正当她准备拿出镜子看一眼，就听他低笑一声：“先上车。” 林姣弯腰坐进副驾驶。 她系上安全带，见他迟迟没有踩下油门，专注地看着微信聊天框，便询问了一句。 “小叔，怎么了？” “你看……” 裴贽十分自然地靠近，一不留神，手机掉落在她的身侧。 他伸手摸索一番，不经意触碰到她柔软的腰肢：“抱歉。” “没事。”林姣的感觉不强烈，故而也不在意这个举动。 裴贽神色如常道：“曲绍推荐了一部电影，你想看么？” “什么类型？” “喜剧爱情。” 林姣很久没看电影了，几乎没有考虑就同意了：“那我来买票。” 裴贽没跟她客气。 反正他以后会把钱全部交给她，由她买单的次数恐怕会更多，他就当提前适应了。 他一路行驶到金融城，在电梯员的指引下，找到那家餐厅。 一推开那扇玻璃门，浪漫气息铺天盖地的袭来，每张圆桌上都放有一个两层花台，花台上插满被绿叶点缀的白玫瑰，所经之处皆能闻到花香。 穿着燕尾服的侍者，带他们走进靠里的包房，将其他食客传来的谈笑声隔绝在外。 林姣对着花台拍了一张。 那清晰的咔嚓声，吸引了正在点菜的裴贽，他捕捉到她流露出的欣喜，跟着笑了。 他把菜单递给侍者，等对方关上那扇门，便以花台展开话题，跟她聊到餐厅上菜。 “小叔。”林姣咽下鳗鱼，突然想起聚会那天没来得及说的话：“你周六有安排吗？” “好像没有。” “那你跟我们一起去看爷爷？” 裴贽应下：“周六上午么？”他如之前一样，切好盘中的牛排，轻轻往她面前一推。 “嗯，我们吃完晚餐再回来。”她的视线落在那身衬衣上：“你到时候穿运动装吧。” “那边的路不好走么？” “他院子外面有一条黄泥路，如果遇上下雨天就比较麻烦。” 裴贽了然颌首。 他们从前菜吃到甜点，总共花了两个小时，他都撑了：“你订的电影票几点开始？” “九点，还有二十分钟。” 林姣擦掉唇边沾的冰淇淋。 她唤来侍者买单，付款后便拿起单肩包，伴着一阵花香离开。 楼上的电影院，人满为患。 裴贽陪她取完票，俯身覆到她耳畔询问：“想吃爆米花么？” 林姣：“吃不下了。”她把手机放回包里，往售卖台的方向看去：“买两杯可乐吧？” 裴贽揽着她走过去。 刚排好队，站在前面的女生就扒拉着同伴，兴奋地窃窃私语。 好像说了‘情侣’、‘好配’这两个词。 第48章 被迫接受她的检查 林姣一听就知道她们误会了。 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尖，余光瞥了一眼站如松柏般的男人。 他依旧看着售卖台，像是没听见那些话，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们。 “想喝中杯还是大杯？”当前面的女生离开后，他问了一句。 林姣拉回思绪：“中杯。” 她等他付过钱，就跟着他的步伐进入影厅，找到位置坐下。 大荧幕上投放着广告，偶尔闪过的几道白光倾泻而来，在座椅旁形成朦胧的光圈。 时间一到，那些光圈又随着响起的主题曲，倏然消失不见。 林姣拿起可乐杯喝了两口。 她的注意力全放在荧幕上，丝毫没捕捉到男人频频投来的目光。 刚才的那些话，裴贽都听见了。 他观察过她的反应，遗憾的是她好像并不在乎，或者说她还是把他当作一个‘长辈’。 他叹一口气，只能用‘时间还长’来安抚那颗乱糟糟的心。 听见他的叹息，林姣往他身边靠近几许，眼底装着关切：“小叔，你心情不好吗？” “没有。”裴贽敛下心绪，迎上那双倒映着柔光的狐狸眼，笑道：“我只是吃撑了。” “难受么？” “不难受，过会儿就好了。” “你别强撑着。”她怕打扰到别人，压低嗓音：“电影可以以后再看，身体最重要。” “我真的没事。” 他的脸色正常，的确不像有事。 林姣这才放心一些。 她收回视线看向荧幕，在周遭响起一阵笑声时，亦弯起那双闪着细碎光芒的眼眸。 或是被她的愉悦感染，裴贽压在心底的郁气也被冲散了。 一场电影结束，她兴致盎然地跟他讲那些搞笑的地方，上车的时候嘴角还挂着笑。 到达明信门口，裴贽还有些不舍。 他倾身往右，在昏暗的光线下拉近距离，右手摸向她的安全带：“明早我来接你。” 林姣恰巧抬头，撞到他的下巴。 她听见他‘嘶’了一声，着急之下用掌心替他揉了揉：“疼吗？” 裴贽敛眸看着她。 她的焦急都写在脸上，他恍惚间感受到了被在乎的感觉。 “不疼。”他在那抹馨香肆无忌惮地袭来时，坐直了身躯。 “你别躲。”林姣把他拽回来，捏住他的下巴：“我再看看。” 被迫接受‘检查’的裴贽绷紧背脊。 他想勾出钻进衣领的长发，哪知一抬手，又被她压了下去。 “别动。” “……”他快疯了。 林姣刚确定他的下巴没问题，又察觉到了他急促的呼吸。 她上下打量他，那只发烫的手又落在他的胸口，紧张道：“小叔，你喘不过气吗？” “没。”裴贽摁住那只手。 他故作镇定地打开车窗，让清风灌进来后，又重复了一遍那句‘明早来接她’的话。 林姣总觉得他怪怪的。 她坐在副驾驶上不动，陪着他坐了许久，等他的呼吸平稳后，才跟他道了句晚安。 见那道身影逐渐远离，裴贽扯开领扣，吐出一口浊气，携着夜色消失在明信门口。 第49章 参加宴会 视做猎物 星禾娱乐举办的慈善晚宴，定在能俯瞰整座城市的莱德酒店。 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宾客，踩着从门口到电梯前的红毯，接连到达顶楼的宴会厅。 这次受到邀请的除了圈内人以外，还有一些商界的佼佼者。 大多数艺人看似为了做慈善而来，实则却带有各自的目的。 要么是为了结交导演、在投资方面前自荐，要么是为了嫁入豪门。 所以…… 裴贽一到，就被后者盯上了。 “裴先生。”一个长相貌美的女人，提着裙子走到他面前。 她眼波含情地望着他，嗓音也娇得不行：“可以跟我喝一杯吗？” “不可以。” 裴贽面无表情地退后。 他从桌上拿起一杯香槟，不等她再次开口，转身走向沈熠的位置。 这般冷漠的态度，并没有让那些观望者死心，反而将他当作猎物，静静等待时机。 “裴总，你这桃花运够旺啊。”沈熠看了一眼那些盯着他的女人，意味不明地笑。 “给你你要么？” “别，我消受不起。” 裴贽挨着他坐下：“反正你没谈过恋爱，试试也无妨。” “要试也不跟她们试啊。” 沈熠倒不是歧视这个圈子。 主要是他第一次恋爱，不想频繁经历异地恋，更接受不了什么吻戏亲密戏的事情。 “试什么？”八卦体质楚裕舟，顶着那双写满好奇的眼走过来。 沈熠并不想复述。 他看着他胳膊上的一滩水渍，转移话题：“你怎么搞的？” “别提了。”楚裕舟指着右前方的卷发女人：“我刚进来，她就撞我身上了。” “然后让你加微信说赔给你？” “没，她说给我洗。” “真俗。”沈熠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用这种套路：“你加了吗？” “我又不傻。”楚裕舟好歹谈过几段恋爱，怎么可能上这种当。 他用湿纸巾擦拭着胳膊，左右张望一下，又问裴贽：“哥，林姣呢？” “还在路上。” “你怎么没去接她？” “她跟裴伊澜一起过来。”裴贽抬起手腕，敛眸盯着表盘。 楚裕舟‘嗯’了一声。 他坐的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门口的情况，所以在瞧见那两道身影时，连忙提醒他。 璀璨光影下，身穿一袭露肩裙的女人徐徐走来，如凝脂般的肌肤在那抹高级黑的衬托下更显白皙，轻而易举便能引人注目。 她漫不经心地环顾四周，当找到裴贽几人的位置时，那双勾人的狐狸眼泛起波澜。 “裴总，克制。”沈熠赶在她们靠近之前，低声提醒一句。 裴贽这才敛下眼底的暗芒。 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等她提起裙子坐下，轻飘飘地扫了一眼还在关注她的男人。 许是他的警告意味太浓，不过几个呼吸的瞬间，他们就转过头不再多看。 “小叔，你们多久到的？”同样精心打扮过的裴伊澜，在他面前端得是乖巧的模样。 “没多久。” “堰哥人呢？” “不知道。”裴贽拿起两杯果汁，分别递给她们：“你找他有事？” 第50章 再次见面 终于找到他 裴伊澜摇头：“没事。” 她摩挲着杯底，一心想的都是周堰深说的惊喜，简直被钓足了胃口。 见她愈发坐不住，林姣低声道：“伊澜，你给他打通电话问问。” “嗯。”裴伊澜当即起身。 她迈着大步往外走，眸光全落在手机屏幕上，丝毫没注意到与她擦肩而过的男人。 江烨跟在经纪人身后，麻木地看着他与导演、投资方攀谈。 他不喜这样的场合，但除了恭恭敬敬地陪笑、接受他们的打量以外也别无他法。 “林导，这是我的名片。”经纪人杨齐峰呈双手递去：“您那边有空缺记得找我啊。” 林导敷衍点头。 他把名片塞进掌心与杯底之间，任由水珠沁湿上面的黑字。 这个动作被江烨尽收眼底。 他收紧垂在身侧的手，等他们找借口离开后，烦闷地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江烨，我们去前面看看。”杨齐峰并不在意那些冷眼，又将目光放在其他人身上。 “峰哥，我想去透透气。”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透气？” 江烨沉默不语。 他知道自己的处境，若还是没有导演或投资方看上他，恐怕…… “行了。”杨齐峰见不得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给你十分钟。” 江烨吐出一口浊气：“谢谢。” 他放下酒杯，避开厅内的璀璨灯影走到无人花园，倚靠着栏杆，默默点燃一根烟。 尼古丁能压下心底的燥意，却挥散不了他眉眼中的愁绪。 哪怕他暂时逃离，但拴在灵魂中的枷锁，依旧让他喘不过气。 “你好。”轻柔的女声传入耳畔。 跟着他过来的裴伊澜，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敢上前打招呼。 江烨回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或是觉得有些熟悉，他掐灭烟头，恢复以往的神情：“有事吗？” “我们之前在梧桐街见过，你说有人追你，然后就……” 裴伊澜扣弄裙边，眼底的欣喜与紧张交织：“你还记得吗？” “记得。”江烨一开始不确定，如今听她说起，眼前又浮现了那一幕。 他笑着问：“你也是圈内人？” “不是。”裴伊澜注视着那双褐色的眼眸，心脏扑通乱跳：“我是跟朋友一起来的。” “这样啊。” “嗯，我叫裴伊澜。” 见她伸出一只手，江烨虚虚地握了一下，亦不忘自我介绍。 他看向宴会厅：“我先进去了。” “方便加个微信吗？”裴伊澜鼓起勇气拦在他面前，内心一遍遍祈祷他不要拒绝。 江烨犹豫再三：“好。” 成功加上好友的裴伊澜，如来时一般跟随他的脚步往回走。 她时而偷看一眼他的背景，那无比雀跃的模样，恰巧被回头的杨齐峰捕捉到了。 他看着她走到裴贽身边坐下，心中一惊，连忙找人打听。 当得知她跟裴贽的关系时，他把江烨拽到角落焦急地问：“你跟裴总的侄女认识？” “谁？” “右边沙发上那个。” 江烨循着他所指的地方看去。 第51章 你想让我利用她么 他接过侍者递来的酒：“上次有粉丝追我，就是她帮的忙。” “你知道她是谁吗？” “不知道。” 杨齐峰压低声音覆到他耳畔，不仅讲了裴贽的身份，还提及了他与周堰深的情谊。 他掩不住兴奋：“只要你跟她打好关系，所有事都能迎刃而解，我们也不用愁了！” 江烨凝眉：“你想让我利用她？” “怎么能叫利用呢？你现在有难，让她帮你一把，以后你也能向她提供一些价值。” “她背靠裴家，要什么没有？哪用得着我一个四线艺人提供价值？” “江烨。”杨齐峰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你别看轻自己，未来的事谁都说不清楚。” 江烨低下头，眼底一片挣扎。 他不想带有目的去接近别人，更不想变得跟那些人一样：“峰哥，我还有两个月。” “你觉得两个月很长？” “还没走到最后一步，不是吗？” 杨齐峰揉了揉眉心。 他清楚江烨有多轴，也不打算在这时逼他做决定：“那我们再去找几个导演谈谈。” 江烨轻应一声，跟上他的步伐。 与此同时，两道视线从远处投来，看着他的背影小声谈论。 “姣姣，他是不是很帅？”裴伊澜挽住林姣的手臂，兴奋到恨不得蹦起来尖叫一声。 “嗯，很帅。” “他穿西装真的太有味道了！我好想给他扒了，再看看……” “停。”林姣及时打断她。 她用眼神示意她冷静下来，又问起江烨的情况：“他在堰哥公司么？” “没有。”裴伊澜喝了两口香槟，用喉间淌过的凉意压下那些心思。 她回忆道：“堰哥说他在一个叫什么北的小公司，现在是四线艺人，不怎么出名。” 林姣一想起之前猜测的‘老赖’、‘杀人犯’等等，不免想笑。 她又问：“你真打算跟他发展？” “对啊。” “那你先在微信上跟他多聊一下，大致了解后再找机会见面。” 裴伊澜连连点头。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跟几个秃顶男聊天的江烨，直到周遭的光线变暗，才回过神来。 踩着聚光灯的周堰深，在诸多注视下走到台上：“感谢各位爱心人士与周某一起为慈善事业做出贡献。今晚义拍的全部收入将捐给霖城山区，为孩童建造一所遮风避雨的学校……” 一阵鼓掌声响彻整个大厅。 主持人等周堰深讲完，便拿起话筒向宾客们介绍，由两名工作人员抬着的义拍品。 义拍品价格较低，几乎都是五六千起拍，对那些是否真心做慈善的人都没有压力。 林姣拍了一幅被叫到三万的画。 她把手机交给裴伊澜，让她帮忙给钱后，提起裙子前往洗手间。 却不想…… 这会儿功夫也能碰到苍蝇。 “小姐姐。”堵在门口的袁宸，露出一个自以为帅气的笑容。 他目光肆意地在她身上游走，最终停在那双狐狸眼上：“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好吗？” 林姣擦干指间上的水渍：“不好。” 第52章 她被欺负 裴贽揍人 她的冷漠并没有让袁宸放弃，反而饶有兴致道：“别那么狠心嘛，我又不做什么。” “我有男朋友。” “那又怎么样？结了婚都能离，男朋友也可以随时换。” “……” 林姣没见过这么无下限的人。 她绕过他往前，但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他踩住裙尾，无法动弹。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攥紧拳头，厌恶地望着那张脸，似有些忍不住想动手了。 袁宸没察觉到丝毫危险。 他拿出一张银行卡，干脆用金钱诱惑她：“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这个就是你的。” “滚。” “好啊，我们去哪儿滚？” 见他的眼神愈发猥琐，林姣扯出被踩在皮鞋下的裙尾，抬脚狠踹了一下他的腹部。 痛感席卷全身，袁宸闷哼一声。 他面目狰狞地瞪着她，反应迅速地擒住她袭来的手：“小姐姐，你这样就不好玩了。” 林姣对着他的右脚一踩，趁着他弓背的刹那，挣脱开腕骨的束缚，握拳挥向他的脸。 她不留情面的举动，激怒了袁宸。 他偏头躲过拳头，趁其不备再次踩住她的裙角，借此绊住她之后，一把拽住她的头发。 “这是你逼我的。”他咬牙切齿，欲要将她的后脑往墙上砸。 林姣忍着发顶的疼意，曲膝对准他的下半身，正要使力时—— 淬了一身冷意的裴贽冲了过来。 他擒住袁宸的小臂，等他不得已松开林姣的头发，眸光冷冽地将他摁在地上暴揍。 他动作狠戾地挥拳，每每砸到他身上的时候都带着浓浓杀意。 “别，别打了……”经受不住的袁宸蜷曲着身体，护住脑袋，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 但越是如此，裴贽的力道越大。 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全是他欺负林姣的画面，在过度后怕之下，他体内的暴力因子摧毁了他仅剩的理智，恨不得就地打死他。 “小叔。”回神的林姣，看了一眼被揍到鼻青脸肿的袁宸，上前扯了两下他的衣角。 她靠得太近，裴贽怕无意伤到她，只好收回那只打红的手。 他转身看着林姣，掌心覆上她的后脑勺，嗓音温缓：“疼吗？” 林姣的心间淌过一丝暖流。 “不疼。”她仰着头，望向那双写满焦急的眼眸，嘴角勾起笑意：“我没有吃亏。” “嗯。”裴贽压下心底的戾气。 他给周堰深打了一通电话，等他那边的人过来处理后，虚虚揽着她回到宴会厅。 而被几个黑衣壮汉拖到安全通道的袁宸，惊恐地跪在他们面前，乞求他们放过他。 “你求我们也没用。” 个子稍矮的壮汉在他面前蹲下，把玩着棒球棍：“其实也不疼，你忍忍就过去了。” “我有钱，你们想要多少……” “我们不缺钱。” 几道剧烈的‘嘭’响随之落下。 被打断手脚的袁宸，连一声呼救都无法从嘴边溢出，只能任由他们把自己拖出去。 他躺在莱德后门的草坪上，精神崩溃地望着那轮皎月，不断呜咽。 第53章 楚裕舟他配吗 得知经过的周堰深，婉拒合作方的邀请，匆匆赶到林姣身边。 他端着一盘马卡龙，如幼时那样用食物哄她，笑着道：“没事，哥帮你出气了。” “你把他怎么了？” “揍了一顿。” 林姣不太信：“只是这样？” 见她投来怀疑的眼神，周堰深根本不慌，甚至理直气壮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林姣没有反驳。 他除了小时候经常糊弄她，哄走她的零花钱去网吧以外，的确没有欺骗过她什么。 她又问：“那他人呢？” “送医院了，没什么大事儿。” 周堰深轻描淡写地答。 他举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不再提及袁宸的事：“姣姣，裴伊澜跟那个谁见面没？” “见了。”林姣避免被其他人听到，贴在他耳畔讲了一个大概。 旁边的楚裕舟盯着他们瞧了半晌，没忍住凑过去：“你俩说什么呢？让我听听呗。” “堰哥想给你介绍女朋友。” “真的假的？” “真的。”周堰深掀了掀眼皮，指着斜对面的女艺人：“有想法么？” “没有。”楚裕舟钟意的类型暂时没有改变：“我喜欢性感的。” 周堰深的视线在厅内徘徊。 他找了半晌，总算在杜薇身旁找到了那个公认性感的女星。 “她怎么样？” “不错。” 楚裕舟挑不出任何缺点。 他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心底那个恋爱的小火苗又被撩拨起来。 “那我让她过来。”周堰深看出他有好感，干脆替他牵完红线。 收到他微信的杜薇，挽住身边的夏楠芮，同她低语几句后，步伐轻盈地朝这边走。 她简单做完介绍，又跟他们一起喝了两杯，眼神暧昧道：“裕舟，你们好好聊啊。” 楚裕舟笑而不语。 见他跟夏楠芮坐在一起，不好打扰的林姣，提起裙子坐回裴家叔侄中间的位置。 “姣姣，她是谁啊？”裴伊澜早就注意到那边的动静，只是这会儿才有机会问一句。 “堰哥给楚裕舟介绍的女朋友。” “给楚裕舟？他配吗？” 看她嫌弃到翻白眼的样子，林姣轻笑一声：“他也不差好不好？” 裴伊澜：“反正在我看来很差。” 差到哪种程度呢？大概是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她都不会选择他。 “那他有麻烦你帮不帮？” “这个要看情况。” 林姣挑了挑眉，没再做假设。 她再度看了一眼夏楠芮，眼底闪过一丝羡慕：“像她这种又瘦又有料的太少见了。” “的确。”裴伊澜叹气，都不好意思拿自己跟人家比：“我决定明天就去买木瓜吃。” 无意听见这句话的沈熠，正儿八经跟她科普：“木瓜没用，达不到你想要的效果。” “那什么有用？” “炖猪蹄，还需要……” “还需要什么？”裴伊澜整个人往右边倾，一双眼睛写满好奇。 沈熠轻咳一声。 他压低嗓音，说得比较委婉：“还需要找个雄性刺激一下。” 裴贽：“……” 他瞥了一眼沈熠，干脆装聋。 第54章 扮演裴贽的女友 裴伊澜倒不觉得尴尬。 毕竟沈熠是医生，这一刻他扮演的角色也不同：“你的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应该是。” “懂了。” 沈熠又以专业的角度对她道：“但这些只是起辅助作用，肯定不如做手术来得快。” 裴伊澜摇头：“做手术就算了。”她还没缩水到那种程度。 “那你多……多吃点猪蹄。”当着裴贽的面，沈熠不好说那些乱七八糟的。 “没问题。”裴伊澜记在心底。 她覆到林姣耳畔，问道：“姣姣，你吃吗？你吃的话我就让罗姐先给我们炖一周。” 林姣不太确定：“我需要吗？”她对自己还挺满意的，至少算女性中刚刚好的那种。 “虽然你比我好很多，但也可以试试嘛，又不是什么药类。” “好吧。” “那就这样定了。”裴伊澜拿出手机给罗姐发微信：“下周我们可以互相感受一下。” “可能没那么快见效。” “先试试嘛，实在不行我们吃它一个月，我就不信没作用！” “……”见她正兴奋着，林姣也没说什么打击她的话，索性随她去了。 她从果盘里叉起一块西瓜，在咀嚼的同时不忘关注义拍台。 这会儿的义拍品所剩不多，拍过东西的人趁着这会儿功夫，又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之前盯着裴贽的那群女人，也不死心地凑了过来，想在最后一点时间内散发魅力。 “裴总。”又一个卷发女眉眼带笑地站到他面前，弯腰敬酒。 裴贽烦得不行。 他偏过头，连拒绝的话都不想说。 “妹子，他有女朋友了。”沈熠见他皱紧眉头，便挡在他面前：“不如我们喝一杯？” 卷发女微愣：“好啊。” 对于她来说，能接近到裴贽的朋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两人互留微信后，沈熠看了一眼端坐在旁的林姣，笑道：“林姣，要不你帮帮他？” “怎么帮？” “反正她们不认识你，你装一下裴贽的女朋友吧？我是真的不想喝了。” 林姣看了裴贽一眼，在听见他说‘不要勉强’的时候，果断选择帮他。 她问：“我直接表明身份吗？” “还要装的作一点。”裴伊澜给她出主意，毕竟这种事，她们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作到哪种程度？” “让她们知难而退就行了。” 林姣点头，往裴贽身边挪了挪。 当下一位女艺人如花蝴蝶般翩翩走来，并跟裴贽搭话时，她的眼神瞬间变了。 她没有为难女人的意思，而是转头瞪着裴贽：“说吧，这是今晚第几个？” 裴贽没想到她入戏这么快。 他没有细数来了多少个，只好采用不会出错的答案：“我错了。” “错哪儿了？” “哪儿都错了。” 林姣双手环抱着胸。 她无视艺人投来的视线，抬脚踢了一下桌子：“除非你今晚跪榴莲，否则我绝不原谅你！” 裴贽总算见识到她的‘作’了。 他没有遮掩眼底的宠溺，更没有生气的迹象：“好，我跪。” 第55章 他的演技更胜一筹 林姣望进那双装满她倒影的眼眸，突然觉得他的演技更胜一筹。 她冷哼一声：“你太敷衍了！” 裴贽压下扬起的唇角。 他揉了揉她的发顶，磁性的嗓音温柔到骨子里：“别生气了，我保证不跟她们说话。” “还有呢？” “也不看她们。” “这还差不多。”林姣对着桌面抬了抬下颚，又使唤道：“我要吃橘子，你给我剥。” “好。”裴贽欲要俯身。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女艺人，语气跟先前天差地别：“麻烦让让。” “不好意思。”她说完这句话，尴尬地走了，亦没有再攀谈的心思。 或许是她跟部分同行讲了这件事，接下来过来找裴贽的人，明显比最初少了许多。 林姣的戏份也越来越足，就差没有让他拿着喇叭认错了。 等送走最后一位女艺人，她放松地倚靠着沙发，问他们：“我刚刚演的不错吧？” “不错。”沈熠忍着笑。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怂的裴贽，都后悔没有录下来：“裴总配合的也挺好的。” “我觉得有一个地方，你表现的还不够。”裴·导演·伊澜认真点评：“比如说互动，他都摸你头了，你也应该顺势回应一下。” 林姣想想也是：“那她们信了吗？”她一直在跟裴贽‘对戏’，都没关注旁人的反应。 “看样子是信了。”裴伊澜往嘴里塞了一块冰：“如果在光线充足的环境下，你就要着重注意眼神戏，不然很容易露馅。” 林姣一看就知道她导演瘾上来了，笑着道：“你示范一下？” “行。”裴伊澜先把那块冰嚼碎。 她看向不远处的江烨，眼底露出欣喜爱慕的情愫：“就是这样。” 林姣：“……” 沈熠：“你在看谁？”以他比女人还准确的直觉来说，他感觉裴伊澜好像恋爱了。 “没看谁，我在表演。” “是吗？” 裴伊澜面不改色：“是啊。” “我以前修过心理学。”沈熠停顿了几秒，直接拆穿她：“人在撒谎的时候会往右看。” 裴伊澜心里咯噔一下。 “我只是眼睛都点涩。”她拉了一下眼皮，凑过去让他看红血丝：“你想得太多了。” 沈熠意味不明地扬着唇。 他没有回应她的话，指尖指向穿一身黑西装的江烨：“眼光不错。” 裴伊澜：“！！” 她嗫嚅了两下唇，刚想狡辩一番，就被裴贽的声音打断了。 “什么时候的事？”裴贽目光探究地看着她，身上散发的压迫感，不是她能承受的。 裴伊澜直接招了：“我们没谈。” “准备谈？” “没有，才认识几天。” 裴贽没想过阻止，只是提醒道：“谈恋爱可以，为他花钱不行。” “肯定不会！” 裴伊澜就差没发誓了。 被拐了一下手臂的林姣，顶着那双澄澈的眸，看向裴贽：“小叔，我会看着她的。” “嗯。”裴贽的神情温和下来。 他把剥好的橘子递给她们，见楚裕舟过来，调侃道：“聊完了？” 第56章 不跟没眼光的人计较 “对啊。”楚裕舟神采飞扬。 他挤在裴贽跟沈熠中间，眉眼噙着一抹浅笑：“我们很聊得来。” “然后呢？” “我打算跟她试试。” “你这么草率吗？”沈熠皱眉，简直不能理解他的想法：“好歹先了解一段时间吧？” “边追边了解嘛。” “……” 沈熠无话可说。 倒是旁边的裴伊澜忍不住吐槽：“还边追边了解，你追得上吗？” “我怎么追不上了？” “她身边的优质男肯定很多，你拿什么跟人家比？别最后当了备胎还沾沾自喜。” “我能比的地方多了！” 楚裕舟冷笑一声。 他从不怀疑自己的魅力，只觉得她眼睛有问题：“我不跟你这种没眼光的人计较。” “我眼光比你好多了。”裴伊澜嫌弃地移开视线，又往江烨的方向看。 她一副春心萌动的模样，让楚裕舟打了个寒颤，他问沈熠：“谁又被她盯上了？” “喏。”沈熠为他指了一下。 楚裕舟循着往前看，在瞧清江烨的模样时，摇了摇头：“这小子真可怜。” 摊上这个母老虎，估计有的受了。 “你说谁可怜？”裴伊澜眼波流转的时候，带着一丝‘杀意’。 楚裕舟嘁声：“你管我？” “怂货。” “你再说一遍？” “……” 林姣默默地看着他俩掐。 她等忙完的周堰深过来，问起看爷爷的事：“堰哥，我们明天几点出发？” “九点。” “你起得来吗？” “起不来也得起。”周堰深怕被老爷子骂，今晚都不打算浪了：“我到时候来接你。” “嗯，小叔也要去。” “他？” “不行么？”裴贽抬起眼帘，嘴角虽挂着笑，但眼神却不容拒绝。 “行啊。”周堰深巴不得。 他拍了拍他的肩，意味不明地提醒一句：“明天记得穿运动装，手表就不要戴了。” 裴贽挑眉：“为什么？” 之前林姣提醒他的时候，他还不觉得有问题，但结合周堰深的眼神，他又疑惑了。 “你照做就行了。”周堰深看了一眼时间，又跟他们喝了两杯。 他在离开前对裴贽道：“今晚早点休息，养好精神才是正事。” 裴贽越发莫名其妙。 他看了一眼拿包起身的林姣，不再多想，跟上她的步伐。 这会儿参加宴会的宾客都走得差不多了，莱德酒店门口也只剩下几辆间隔较远的车。 晚风拂来，四周的树木唰唰作响。 被撩起几缕长发的林姣，抬手将其别到耳后，含笑跟他们告别。 她弯腰坐上裴贽的车，撩起裙角揉了揉发酸的小腿，白皙的肌肤亦随之展露出来。 “难受么？”裴贽的视线在她腿部停留几秒，又漫不经心地移开。 “还好。” “回家泡泡脚，会舒服一些。” “嗯。”林姣放下撩起的裙子。 她望向窗外的夜景，在到达明信门口时，回头朝他展露笑颜：“小叔，明天见。” “到家给我……” “我知道，不会忘的。” 裴贽低笑一声：“好。” 第57章 等她足够依赖他 “姣姣，我们到你楼下了。”周堰深给林姣发完微信，递了一根烟给副驾上的裴贽。 见他时不时地往外看，他暗自叹了口气：“她现在还把你当长辈，你不想想办法？” “什么办法？” “多来点亲密接触，先暗示嘛。” 裴贽默了默，唇边吐出的烟雾遮住了他的神情：“我怕吓跑她。” 他难得跟她拉近一丝距离。 若是因为一个亲密举动而回到原点，他恐怕承受不起。 “那你打算怎么做？”周堰深理解不了他的顾虑，但也不会用自己的想法去要求他。 “等她足够依赖我的时候再说。” “那你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没事。”裴贽扬起笑意：“反正都等那么久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周堰深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像这样不顾一切爱一个人，锲而不舍做一件事的感觉，是他从未体会过的。 他抽了两口烟，在瞥见林姣朝这边走来时，掩下眼底的黯淡。 “你们吃早餐了吗？”拎着一袋子食物的林姣，独自坐在后排。 “还没有。” 裴贽原本是想带她去买蒸饺。 但看她拿出一些面包和牛奶后，只好咽下卡在喉间的话。 他吃光她递来的食物，调整了一下座椅：“从这边过去要多久？” “四十分钟。”周堰深单手覆在方向盘上，接连看了两人一眼：“你们可以补个觉。” “嗯。”裴贽闭目养神。 他放松下来，听着耳畔响起的那首轻音乐，渐渐熟睡过去。 但没过多久，又在颠簸中醒来。 “堰哥，到了吗？”后排的林姣揉了揉眼睛，掌心撑在抱枕上，直起身子往外边看。 “快了。” 周堰深顺着一条狭小的道路前行。 直到开往尽头，才在一处水泥地旁边踩下刹车，跟裴贽拿出放在后备箱里的礼品。 他迎着清新的微风往前，腾出一只手指着不远处的小院：“再走十分钟就到了。” 裴贽轻应一声。 他踩在黄土路上，那双干净的运动鞋很快被蒙上了灰：“他一个人住这边方便吗？” “还行。”林姣扯着他的衣角往里边儿靠，避免踩到人家的菜。 她嘴角噙着笑：“爷爷有一块地，他想吃什么就种什么。” 裴贽了然：“这附近有医院么？” “医院比较远。”周堰深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老爷子现在身体还硬朗着，等他年龄再大些，我们还是要把他接回城里住。” “他以前住的哪儿？” “金融城背后的老小区。” 裴贽有些意外。 他望着被篱笆围起来的那座院子，对那位老人愈发好奇了。 “老爷子！”周堰深喊了一声，习惯性扯下篱笆上的喇叭花，朝那道身影抛了过去。 坐在院内的林康禄，正拿着几根竹条编篮子，听见这声动静，吓得手都抖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脚边的喇叭花，等那阵脚步声靠近，动作敏捷地起身，拿竹条去抽他：“小兔崽子，你不摘两朵花心里难受是吧？” 第58章 有意思的辈分 帮忙抓鸡 “别……”周堰深拎着几袋子礼品在院儿里到处跑：“我不摘了成吗？” “你给我站住！” “那您先把竹条放下。” 林康禄本来是要放的。 但见他右脚踩上种君子兰的土壤，又甩着竹条追过去抽他。 一对上那双透着威慑力的眼，周堰深就服软了：“今儿有客人，您给我个面子嘛。” “爷爷。”接收到他求助的眼神，林姣上前唤了一声，又挽住他的手臂让他往后看。 她介绍道：“这位是裴贽。” 裴贽一对上那张不威自怒的脸，便有种说不清的熟悉感。 他压下疑惑，在打完招呼后把礼品盒递到林康禄面前：“这是小辈的一点心意。” 林康禄盯着他看了半晌。 还是耳边传来一道轻咳，他才回神接过礼品盒：“城东那个裴家？” “对。” “你父亲是裴振？” 裴贽颌首：“您跟他认识？” “何止认识。”林康禄搭上他的肩，眼尾都笑出了褶子：“我上次见到你，你还在念小学呢，没想到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裴贽一惊：“难怪我看您面熟。”原来他们之前就见过，只是记忆久远他忘了而已。 林康禄猜他都不记得了。 他带着几人坐到石桌旁，喝了两口林姣倒的茶，又跟着询问：“你爸身体怎么样？” “还不错。”裴贽‘见家长’的紧张感少了许多，他执起茶杯：“您跟他怎么认识的？” “我俩以前在一个大队。” “知青下乡那会儿吗？” “嗯。”林康禄回想起曾经共患难的时光，眼底有一丝怀念。 “那裴贽岂不是该叫您一声叔？” “不叫叔叫什么？” 被瞪了一眼的周堰深，反而乐了。 他看着神情莫辨的裴贽，笑得都快直不起腰，还不忘调侃：“这辈分太有意思了！” “的确。”裴贽不想被看出端倪，面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他勾起唇：“你也该叫我一声叔。” 周堰深：“……” 他怎么把这茬儿忘了？？ 周堰深瞬间笑不出来了：“我觉得还是各叫各的比较好。” 林康禄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 他没有拦着他，只是说道：“当着我的面，你还是得按辈分来。” “……行吧。” 周堰深跟个小白菜似得，蔫儿了。 他们陪着林康禄说了会儿话，就到了被使唤的时间：“你俩先去把厨房的鱼杀了。” “只是杀鱼？” “顺便宰一只鸡。” “那让裴……他宰。”周堰深最烦拔毛了，说什么都不肯干。 裴贽为了挣表现，自然没有拒绝。 他跟着周堰深走到后院的鸡圈，看着那些正低头啄米的公母鸡，一时间竟犯了难。 “抓哪只？” “都行，你抓到哪只是哪只。” 周堰深好心替他打开围栏。 他拿出手机对着裴贽录像：“抓鸡讲究的是一个快准狠，你下手的时候别犹豫。” “嗯。”裴贽走了进去。 他盯上一只背对着他的黑鸡，在放轻脚步靠近后，蓦地伸出双手。 第59章 始终‘学不会’的裴贽 似有所感的黑鸡，在他靠近的一瞬扑腾着翅膀往旁边飞，并张开尖嘴‘咯咯’的叫。 它爪子扬起的灰尘溅了裴贽一身，连胳膊上都沾了两根鸡毛。 他皱起双眉，像是跟黑鸡杠上了似得又去抓它，吓得旁边的鸡四处乱飞，满地的灰尘都被它们蹬动的爪子扬起，热闹得不行。 倚靠在围栏外的周堰深闷笑几声，又给他出主意：“兄弟，你要不用食物哄哄它？” 裴贽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攥住周堰深的衣领，推开围栏把他拽了进来，又去找米：“我喂它，你负责抓。” “……”他能拒绝吗？ 周堰深对上那双狭长的眸，到底还是摁熄屏幕，决定帮他。 他等那只黑鸡不扑腾了，用眼神示意他喂食，悄悄走过去。 “咯咯咯——” 又是一阵刺耳的叫声传来。 再次逃离魔爪的黑鸡，叼着还没咽下的米，踢了身后人一脚。 “靠！”周堰深被它踢冒火了。 原本他还想让裴贽换一只鸡，但现在是非抓到它不可了。 他指着角落：“你把它引过去。” “嗯。”裴贽示意他别动。 他一粒一粒的往角落扔米，在黑鸡低头的瞬间，跟周堰深一起扑过去摁住它。 “咯……”使劲扑腾的黑鸡，还没来得及再踢一脚，就被敲晕了。 周堰深总算出了一口气。 他放下沾了鸡屎的石头，走到水池边洗了几遍臭得不行的手：“你以前杀过鸡吗？” “没有。” “其实很简单，捅它一刀就行了。” 裴贽的嘴角抽了抽。 他拎起那只晕死的鸡，跟他并肩迈进厨房，先把水烧好，再想‘捅它一刀’的事儿。 “小叔，需要帮忙吗？”林姣猜想他肯定没做过这种事，所以听见动静后就过来了。 “需要。”裴贽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能跟她拉进距离的机会。 他执起菜刀：“怎么杀？” 林姣往盛满水的盆中撒了些盐，又指着黑鸡的脖颈：“你先割一刀。” 裴贽找了一张木凳坐下。 他面无表情地对准黑鸡的脖颈一刀划下去，用盆子接住血。 “然后呢？” “然后把它烫一下。” 她把锅里烧好的热水，舀进另一只木头盆：“烫两分钟就能拔毛了。” 裴贽试着拔了一根。 那笨拙的动作让林姣看不下去，只好挨着他坐下，手把手教学。 她覆上他的手背示范一遍，俯身时几乎与他的头靠在一起：“像这样拔会快很多。” 裴贽还是‘学不会’。 他胡乱拔了一根，在那抹温热的触感再次覆上来时，干脆让她教自己拔完整只鸡。 在旁边刮鱼鳞的周堰深，瞥了他俩一眼，不得不佩服他的‘用心良苦’。 正当他准备收回视线，一道熟悉的身影，又闯入了眼帘。 他捕捉到林康禄探究的眼神，兴味一笑，又掩唇轻咳：“老爷子，您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 “哪能呢？” 林康禄跟裴贽对视一眼，便走到菜板前，嫌弃道：“这就是你刮的鱼？” 第60章 绝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我都好久没刮了。”周堰深把菜刀往前一递，想尽办法偷懒：“要不您教我一下？” “教不了。”林康禄压根不上当。 他推开对着他的刀背，警告道：“刮干净点儿，要是让我吃到鱼鳞我再收拾你。” 周堰深不敢有任何意见。 他用刀尖划了两下鱼皮，比起先前要仔细许多：“那我刮好了您来烧？” “嗯。”林康禄双手背在身后，于厨房转悠一圈又往外走。 周堰深应下，集中注意力刮鱼。 他把鱼鳞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前后看了好几遍，才放下菜刀。 “你们拔完了吗？” “完了。” “那我去叫老爷子。”他在围裙上抹了两把，擦干手上的水渍，便迈着大步走出去。 裴贽活动了两下脖颈。 他原本是想留下来打下手的，但林康禄不肯，只好随林姣到院子里坐着品两杯茶。 “小叔，你累不累？” “不累。” 林姣见他没有倦色，稍稍放心。 她指着溅在他衣角上的鸡血：“你这件衣服恐怕不能穿了。” “没关系。”裴贽勾起薄唇。 他看着升起炊烟的方向，在听见一阵吵闹声时，突然道：“堰深在这儿挺开心的。” “嗯。”林姣掌心托腮：“他外婆走得早，父母又忙于工作顾不上他，所以他对爷爷的感情很深，在他面前就跟小孩儿似得。” “看得出来。”裴贽收回视线，执起茶壶给她添茶：“他小时候都是跟你们生活么？” “不是，他只有寒暑假才过来。” 林姣捧着茶杯吹了两下。 还没来得及喝，就被端着两盘菜的周堰深，喊到了厨房。 她跟裴贽一个盛饭一个端，交叠在地面的倒影挨在一起，多了种说不清的温馨感。 见他们并肩往主屋走，林康禄取下围裙，低眉沉思了许久。 等吃完午餐后，他找借口对林姣及周堰深道：“你俩去地里摘点黄瓜和白菜回来。” “一共摘多少？” “都行。” 周堰深拎起角落里的筐。 他猜到了老爷子的用意，故而在跨过门槛前，给裴贽递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裴贽没有丝毫慌乱之色。 他把碗筷收到一边，迎上那双写满探究的眼，静待他开口。 林康禄不是爱兜圈子的人，便开门见山地问：“你喜欢姣姣？” “对。” 裴贽不曾犹豫。 他抿了两口白酒，头一次在除兄弟以外的人面前表达感情：“我喜欢她很多年了。” 林康禄挑眉：“她有男朋友。” “已经分手了。” “什么时候的事？” “前段时间。”裴贽怕他担心，没有说真实原因：“他们不合适。” 林康禄也没兴趣追问旧人的事。 他注视着裴贽的眼睛，那只布有薄茧的手不急不缓地敲着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裴贽被他看得心里没底。 他在良久的沉默下，诚恳保证：“您放心，我肯定对她好，绝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这话说早了。” “……” 见他被噎得没话说，林康禄用轻咳声压下笑意：“你小子能不能追上都是一回事。” 第61章 下次换个身份来看您 裴贽很笃定：“我能。” 一旦她对他敞开心扉，他必定会走完他们之间剩下的距离。 “有自信是好事。”林康禄面上一副不看好的样子，实则还挺喜欢他。 他夹起花生，慢慢嚼着：“但光说没用，拿出行动才是真的。” 裴贽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举起酒杯敬他，浑身都散发着愉悦的气息：“下次我会换个身份来看您。” “下次的事下次再说。” 林康禄跟他碰了一下，用筷尖推了推旁边的盘子，使唤道：“你先去把碗洗了。” “好。”裴贽起身收拾。 他端着碗筷回到隔壁的厨房，正洗的认真，一道身影就往这边靠近。 “小叔。”林姣朝他展露笑颜。 她拎着篮子到他左边洗黄瓜，又拿起一根掰成两半：“你吃吗？” “我恐怕吃不了。”裴贽抬起那双沾满洗洁精的手，眼神遗憾。 见他的确‘很想吃’，林姣索性喂到他嘴边，借此犒劳他一下。 在他咀嚼的时候，她也对着另外半根咬了一口，鼓着腮帮子品尝那抹清香的甜味。 裴贽盯着她乖软的模样，心脏仿佛被一团棉花塞得满满当当。 他咽下最后一块黄瓜，用她递来的帕子擦手：“堰深呢？” “在帮爷爷种君子兰。” “我们过去看看？” “嗯。”林姣顺道拿了一根黄瓜，给还在摆弄花盆的周堰深送去。 午时的阳光格外灼人。 哪怕他们站在遮阳的屋檐下，都能感受到从四面涌来的热浪。 周堰深的额间都沁出了一层薄汗。 他把种好的君子兰搬到一旁，扯着衣领扇动两下：“太热了！快进去吹会儿空调。” 林姣转身跨过门槛。 她瘫在老爷椅上，把屋里的空调调到合适的温度：“爷爷呢？” “去睡觉了。”周堰深灌了一杯凉水下肚才舒服些：“他让我们把剩下的竹篮编了。” 林姣耸拉着眼皮往桌下看了一眼，嗓音软得要命：“哥，我也困。” 周堰深面无表情：“少来。” “我真的困。” “你……” “你睡吧。”裴贽不像周堰深，能对她的撒娇免疫：“我跟堰深编。” “那就辛苦你们了。” “没事。” 得逞的林姣，舒适地往后一仰。 直到那抹轻浅的呼吸声传来，周堰深才凑到裴贽耳畔：“我看你早晚把她惯坏。” “你难道没惯？” “我惯她也分情况好吗？你是根本没底线，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裴贽的确没底线。 他编着放在膝间的竹条，骨节分明的手在映衬下煞是好看：“等你遇见真正喜欢的人，也会跟我一样。” “不可能。” “你别把话说的太满。” “反正我不信。” 周堰深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就算再喜欢，我也不会像你一样。” 裴贽没有跟他争论的意思。 他接过他递来的烟，叼在嘴里缓缓点燃：“以后你就知道了。” 此刻的周堰深还不以为然。 哪会想到……将来的他在陷入爱情后会比裴贽还没底线。 * 傍晚时分。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田野间，为那片嫩绿点缀着浅浅澄光。 踩在黄泥路上的几人，一边观赏风景一边说笑，哪怕到了回程时，气氛依旧热络。 “爷爷，您要保重身体。”林姣停在车前，伸出双手过去抱他。 她不厌其烦地叮嘱：“如果有事记得给我们打电话，别一个人扛。” “知道。”林康禄拍了拍她的背，眼底藏着一丝不舍：“你们也少吃外卖，少熬夜。” “嗯。”林姣仰头一笑：“以后我会经常给您打视频，让您监督。” “凡事靠自觉，我才懒得监督。”林康禄曲指点了两下她的额间。 他看着每到分别时就板起一张脸的周堰深，摆了摆手：“行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您先回。”周堰深站着不动。 他那副铁了心要看他先走的样子，让林康禄无奈得很，但到最后也只好顺着他。 “下次见。”他双手背在身后，别有深意地对着裴贽笑了笑，便哼着小曲儿往回走。 那首小曲儿，伴着他被晚霞拉长的倒影，一点点掠过田间。 最终，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上车。”周堰深收回落在小院儿的视线，率先打开驾驶位的门。 他等他们系上安全带以后，再次往那篱笆墙看了一眼，便循着来时的路往前行驶。 当车尾喷出的尾气被风挥散。 躲在篱笆墙后的林康禄，踮起脚尖在蜿蜒的小路上寻找车影。 直到天色渐暗，才舍得转身。 第62章 约到江烨 方案被拷贝 金秋九月。 盛衡背后的梧桐街，人声鼎沸。 推着三轮车的小贩从街头走到街尾，车轱辘发出的浅响与餐馆里传来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 道路两旁种植的桂花树，在秋的催促下绽放，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一阵风拂过，林姣拢了拢外套。 她迎着扑鼻的幽香迈进一家米线店，在靠窗的位置找到了低头玩手机的裴伊澜。 “又在给他发微信么？” 钻入耳畔的声音吓了裴伊澜一跳。 她抬头看着那张昳丽生辉的脸，示意她先坐下：“姣姣，他答应跟我看电影了！” 林姣啧声：“真难得。” 这一个月以来，裴伊澜起码约了江烨五六次，但他每次都没空。 她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演员都忙嘛，可以理解。”裴伊澜又看了两遍聊天记录，屏幕都快被她戳烂了。 林姣没接话：“你们约的哪天？” “后天。”她笑得跟朵花儿似得：“我们先去吃饭，吃完再看。” “他订好餐厅了？” “对呀，位置都发给我了。” “嗯。”林姣拿起桌面上的菜单，点了两碗牛肉米线：“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扑倒他！” “……” “我开玩笑的。”裴伊澜抬手挽住她的胳膊，认真想了一下：“多见几次面再说吧。” 林姣轻应：“别发展的太快了。” “牵手算快吗？” “你就那么想跟他牵？” “想。”她想起昨晚的梦，一双杏眸亮得吓人：“更想让他穿西装，给我扯领带。” 林姣扯了扯嘴角。 她拿起玻璃杯喝了两口柠檬水，转移话题：“你十一有空吗？我们去巴黎玩。” “跟谁？” “小叔，还有曲绍。” 裴伊澜一言难尽。 她没有着急拒绝，在问过裴贽带她们去巴黎的原因后，说道：“我现在还不确定。” “你有其他事么？”林姣把服务员端来的米线往她面前一推。 “我想跟他去滑雪。” “你们说好了？” “还没有。”裴伊澜执起筷子：“我后天先跟他商量一下，如果不行我就跟你们去。” 林姣看着她写满憧憬的眼睛，只好咽下那句‘重色轻友’的话。 她收回视线，低头吃米线：“希望他不会拒绝你的邀请。” “我也希望。” 裴伊澜嘴角的笑意始终无法敛下。 或是心情极好的缘故，她在回PR部之前还抱了林姣一下：“姣姣，等我好消息。” “好。”林姣摇头失笑。 她摁下电梯的关门键，在一声‘叮’响起后，放轻脚步往工位走。 “你不睡觉吗？”趴在桌上的冯韵洁见她拿起电脑，好奇地问了一句。 “我要做方案。” “明天要交的那个？” “嗯。”林姣怕打扰到周围的同事，便只身前往茶水间赶进度。 她盯着屏幕看了半个小时，直到腹部传来一阵刺痛感，才不得不停下手头的工作。 “啪嗒——” 一阵摔落声在片刻后响起。 摁动鼠标的女人，在成功拷贝方案后，捡起掉落在地的手机，鬼鬼祟祟的离开。 第63章 见到她才能放心 林姣回来的时候没有发现异常。 她泡了一杯红糖姜茶，在集中注意力做完剩下的方案后，点开微信给裴贽发消息。 [小叔，我今晚不去你家了。] [怎么了？] [肚子不舒服。叹气.jpg] 裴贽点开日历，清隽的眉微蹙。 他掐灭夹在两指之间的烟头：[怎么会提前？你最近吃凉的了？] [提前七天都是正常的啊。] [所以你吃了么？] [……吃了。]林姣摸了摸鼻尖：[昨晚吃了两个冰淇淋。] 裴贽叹了一口气。 他想起她去年疼到进医院的画面，也顾不上说她：[疼得厉害么？] [不厉害。] 林姣拍了一张姜茶的照片给他：[这个很有效，你别担心。] 裴贽只有见到她才放心。 他数着时间下班，拿起那只灌满热水的保温杯，匆匆前往停车场。 比他晚到五分钟的林姣，气色比早上差许多，连唤他的声音都显得有气无力的。 “上车休息一下。”裴贽把保温杯递给她，绕过车头坐上驾驶位。 他帮她系上安全带，掌心贴在她额间探了探温度：“除了肚子还有哪儿不舒服？” “没有了。” “那我们先回家。” “嗯。”林姣侧身靠着座背。 她闭上眼睛，听着他放得那首舒缓音乐，没多久就睡着了。 裴贽把车停在明信的单元楼下。 他先是从她包里找出钥匙，然后又把放在后排的毯子盖在她身上，才抱着她上楼。 当他打开房门时，林姣悠然转醒。 她指着右前方的沙发，等他把自己放下来后，低声道：“小叔，你帮我拿一下药。” 裴贽从医药箱里找出布洛芬。 他对着药板折了一下，把胶囊放在掌心，拿着玻璃杯过去喂她。 “咳……” 被呛到的林姣咳了两声，又打了一个干呕，把胶囊吐了出来。 她攥着衣领，抬起闪着泪花的狐狸眼望向裴贽：“卡住喉咙了。” “没事。”裴贽的嗓音始终温和。 他扔掉她吐在掌心的胶囊，没有丝毫嫌弃地擦干那只手，又给她喂了一颗过去。 吸取了教训的林姣不再着急。 她慢慢咽下胶囊，在困意的驱使下又往后一躺：“我再睡会儿。” “好。”裴贽放下玻璃杯。 他找了床被褥给她盖上，便走进厨房给沈熠打电话：“生理期吃什么东西最好？” “鱼类、蛋类、肉类都可以，注意要清淡一点，忌辛辣。” 沈熠说完又问：“你在林姣那儿？” “嗯。”裴贽打开冰箱，从底层拿出一块排骨：“她肚子疼，刚睡下。” “严重吗？” “这次还好。” 沈熠稍稍放心。 他脱掉白大褂：“那你找个热水袋给她暖一下小腹，顺便煮点红糖水。” 裴贽应声：“你还没下班？” “刚下。”沈熠关掉办公室的门：“我今天看见那个小三了。” “谁？” “顾权身边那位。” 若不是他提起，裴贽都快忘了这号人物了：“她到医院做什么？” 沈熠笑道：“你猜。” 第64章 资料上的内容更有意思 “她怀孕了？” “没有。” 裴贽懒得再猜：“你直接说。” “她来检查妇科。”沈熠几步迈 “什么？” “她的宫颈口呈横线状，子宫内膜也特别薄，并且还有输卵管粘连的症状。” “说明白点。”裴贽又不是医学生，哪听得懂这方面的专用语。 沈熠一句话概括：“她曾经做过多次流产，很难有孕了。” “没了？” “你不觉得惊讶吗？” “我找人查过她。”裴贽单手择菜，语气平静道：“资料上的内容比流产更有意思。” “你跟我仔细说说？”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沈熠一怔：“有那么精彩吗？” “恐怕比你想象中还要精彩。” “看不出来啊。”他想起她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啧声道：“所以顾权是被她坑了？” “他自己做的选择，怪谁？” “也对。”沈熠讥笑一声：“说到底都是他活该，为了一粒假芝麻，把真西瓜丢了。” “嗯。”裴贽挽起衣袖，把择好的菜放进水池：“先不说了，我洗菜。” 沈熠嗅到了狗粮的味道。 他走到车前，打开驾驶座的门：“楚裕舟跟那个演员谈上了，周末出来聚一次呗？” “好。”裴贽没有丝毫意外。 他把手机放到一旁，挽起衣袖打开水龙头，洗完菜又把那块排骨放进锅里焯一下。 去掉血水后，他重新烧了一锅水把排骨倒进去，加入大料和生姜等，用小火慢炖。 锅盖上的排气孔升起几缕薄雾。 一阵浓郁的香味飘向客厅，拂过林姣的鼻尖，教她悠悠转醒。 她撑着被褥起身，循着倾泻而来的光芒，朝那道忙碌的身影靠近。 “小叔。”见他转过头，投来温和的目光时，有一种难言的感觉从她心底悄然滋生。 裴贽舀起一勺汤：“饿吗？” “有点儿。” “尝尝。”他对着勺面吹了两下，喂到她嘴边看着她喝：“味道怎么样？” 林姣抿了抿唇：“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味蕾有问题，我觉得淡了。” 她把勺柄往前推了推，正准备让他再舀一勺，就见他对着勺子的另一端喝了两口。 “不是你的问题。”裴贽往锅里撒了一些，轻轻搅动两下。 他像是没有意识到与她同用一只勺子的问题，神情自然道：“你先把碗筷拿出去。” “嗯。”林姣抛开胡乱的思绪。 她把碗筷摆好，等他依次端出两菜一汤时，肚子咕叫一声。 “快吃。”裴贽往她碗里夹菜。 被勾走注意力的林姣，执起旁边的筷子，丝毫没察觉，她已经习惯了他的贴心。 甚至，不像以前那样会出现‘不自在’、‘不好意思’的情绪。 “小叔，你的手艺又进步了。”林姣侧眸，眼底盛着夸赞。 “是么？” “嗯。”她两手捧着碗：“吃了你做的饭，我肚子都不疼了。” 裴贽轻笑：“那我以后也给你做。”怕她拒绝，他又道：“或许还能再提高一下。” “你现在的手艺做家常菜根本没问题啊，不需要提高了。” “需要。” 林姣露出疑惑的表情。 还不等她问出口，就听他道：“我想抓住未来女朋友的胃。” “小叔……” “嗯？” “你的自我认知是不是有问题？” 裴贽莫名：“为什么这样问？” “你的外在、性格、经济条件，已经能打动很多女性了，谁还会在意你的厨艺？” “万一她很贪吃呢？” 林姣很笃定：“那你也能过关。”至少在她看来他完全没问题。 裴贽抽出纸巾擦拭着薄唇，意味不明地笑：“这可是你说的。” 林姣没听懂他的深意，只是点头。 她把剩下的米饭吃完，刚想收拾一下碗筷，就被他赶到了客厅。 “我来洗。”裴贽端着碗盘转身，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第65章 有他入梦 贼喊捉贼 林姣收回迈出的那只脚。 或是想做点什么来表达感谢，她盯上果盘里的石榴，极有耐心地给他剥了一盘。 打扫完厨房的裴贽，一出来就见她献宝似得端起水晶盘。 他挑了挑眉：“给我剥的？” “对啊。”林姣等他坐下，又把垃圾桶往他脚边一放：“你先吃，不够我再给你剥。” “够了。”裴贽舍不得她再动手。 他捻起一颗石榴放入嘴里，弥漫在口腔的甜味仿佛蔓延到心腔，让他愉悦至极。 见他扬起唇角，光顾着剥还没来得及品尝的林姣，捻起一颗放在舌尖轻抿了两下。 她吐掉石榴籽，眸光落在对面的电视上，饶有兴致：“这部古装剧不错，你看看。” “讲得什么？” “摄政王和相府庶女的故事。” 裴贽集中注意力。 他靠在柔软的抱枕上，与她一起沉浸在那个遥远的时代。 等片尾曲响起，才发现时针在不知不觉中，指向十一：“我先走了，明早来接你。” “你要不就在这儿睡？等你回去洗完澡，估计都很晚了。” 林姣着实在为他考虑。 饶是知晓她没有其他意思，裴贽的心也跳动得厉害：“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林姣回卧室，找出他上次穿过的浴袍。 她塞到他手里：“你先去洗。” “嗯。”裴贽摘下腕骨的表盘。 他藏起快要涌出眼底的愉悦，再次迈进那间让他怀念的浴室。 “等等。”林姣赶在他关门之前，匆匆跑去：“你把西装脱了，我帮你熨一下。” 裴贽脱掉西装，有意无意地让她看清有几处褶皱的衬衣衣摆。 他等了几秒…… “衬衣也脱了。”林姣皱起双眉，抱着他的西装倚靠在墙边。 裴贽的指尖覆上第一颗领扣。 他慢条斯理地解到尾端，往后脱掉衬衣时，手臂及腹部的肌肉，清晰地展露出来。 “好了。”递到眼前的衬衣，挡住林姣的视线，亦让她回过神来。 她抬起眼帘，发现他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偷看，稍稍松了口气。 裴贽憋着笑：“还有要脱的吗？”如果她想熨裤子，他肯定也配合。 “没有。” “那我关门了？” “关吧。”林姣转头离开。 她抛开存留在脑海中的画面，趁着他洗澡的时间把衣服熨好，顺便泡了两杯牛奶。 “谢谢。”裴贽携着一身水汽出来，接过那杯牛奶，一仰而尽。 “不客气。”林姣把吹风放在旁边。 她迎着那股热气走进浴室，站在洗手台前洗漱一番：“小叔，充电器在抽屉里。” “电视机 “对。” 裴贽把手机放到次卧充电。 等浴室及客厅的灯光灭掉，他送她回到主卧：“明天几点叫你？” “八点。” 林姣跟他道了一句‘晚安’。 她踢开拖鞋，关掉床边的小夜灯，裹着被子逐渐熟睡过去。 当晚，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场景在古城中，她穿着一件襦裙，坐在笔墨店内算帐。 “姑娘。”身穿一袭月白色衣袍的俊美男子，执起一支毛笔走来。 他坦然接受她的打量：“在下囊中羞涩，可否便宜些？” “若我说不呢？” “那……那便算了罢。” “公子且慢。”她绕过柜台，走到他身旁勾住他的衣角：“这支毛笔，我可以赠你。” “当真？” “自然，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跟着她上了二楼。 见雅厢的门被她关上时，他露出疑惑的神情：“姑娘的条件是？” “你先褪去衣衫。” “为何？” 她握住他的手腕，不给他丝毫反应之机，便拉开他系在腰间的细带。 “姑娘不可！”他听着传入耳畔的步摇声，惊得步步后退。 “有何不可？” 她盯着他的腹部，覆上那片肌肤戳了两下：“你若反抗，这生意便做不成了。” “姑娘……”他抿直薄唇，背脊贴在冰冷的墙面上，一双狭长的眼眸染上层层红晕。 “莫动。” 她颇为享受地摁着他。 就在那只手碰到他亵裤的边缘时，他一抖，挥落了旁边的花瓶。 “啪——” 一阵清脆的声响，如钟鼓般响荡在林姣耳边，让她瞬间清醒。 她捂着心口，想起在梦中被她摸红了眼的裴贽，一张脸以肉眼可见地铺满绯色。 太羞耻了…… 早知道她就不看那部古装剧了。 “林姣？”正打算叫她起床的裴贽，在门外听见一阵‘咚咚’声，吓得连忙唤了几声。 “我没事。” 林姣收回锤床的手。 她懊恼地拍了拍额间，坐在床边不断深呼吸，等脸颊的热意散尽，才开始穿衣服。 “过来吃早餐。”裴贽等她洗漱后，把三明治端到饭桌上。 林姣慢吞吞地走过去。 她无意瞥了一眼他的腹部，耳尖又开始发烫，总有种心虚感。 “不好吃么？” “没有啊。” “那你怎么一副难以下咽的样子？”裴贽越看越觉得她不对劲。 “我还没睡醒。” 林姣只能用这种拙劣的借口。 她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在填饱肚子后，同他一起下楼：“小叔，时间来得及吗？” “来得及。” 裴贽给她系上副驾驶的安全带。 他一脚踩下油门，仅花了十五分钟便把车开进盛衡的停车场。 在迈进电梯前，他道：“中午好好休息，别到外面吃了。” 林姣点点头：“嗯。” 她想起待会儿要交的方案，也没功夫再回忆昨晚的梦，一到策划部就忙碌了起来。 临近午时，吴修文那边出了结果。 他拿着两份刚打印出来的文件，走到林姣和冯韵洁面前。 “你们这次做的方案，为什么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 “……” 周遭的空气安静下来。 还没有前往食堂的同事，纷纷转过头来，看着她们的方向。 林姣都懵了。 她接过两份文件，盯着被他重点标注的地方，蹙眉问道：“冯韵洁，你什么意思？” 冯韵洁心中一个咯噔。 她跟坐边的王蕊对视一眼，见后者偏过头，只有泼脏水：“你用我的方案还问我？” 林姣气笑了：“到底是谁盗了谁的方案，你心里没数吗？” “你别在这儿倒打一耙，我到盛衡工作多久了？哪需要盗你的方案？” “工龄再长又能怎么样？披着羊皮的小偷，就不是小偷了吗？” “你怎么说话呢？！”冯韵洁拍了一下桌面，双目通红的瞪着她，好似快哭出来了。 部分同事见她委屈成这样，接连站出来帮腔：“没证据的话先别说，太伤人了。” “是啊，万一她没用呢？” “你们做的是同一个产品，也不排出有idea相同的可能性。” 郑屹听不下去了：“idea再相同，也不可能达到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 “郑哥，你也在怀疑我吗？”冯韵洁眼泪汪汪的望向他，周身散发着悲伤的气息。 郑屹没有回答。 他一脸平静道：“林姣不可能用别人的方案来完成任务。” “你在偏袒她？” “我……” “没必要解释。”林姣打断他。 她看着还在气头上的吴修文：“吴经理，这层楼的监控在哪查？” “查监控要上面同意才行。” “找哪一位？” “曲助理。”他抬起手腕，轻点了两下表盘：“现在是午休时间，恐怕还见不到他。” “我先上去看看。”林姣拿起手机，在一众注视下迅速离开。 她走进助理室，见躺在沙发上的曲绍正在玩游戏，便问道：“曲哥，你玩什么呢？” “妈呀！”曲绍吓得心跳停了一拍，连攥着手机的力道都收紧了。 他坐起来：“你走路怎么没声儿？” “你把音效开太大了。” “有吗？” “有。”林姣怀疑他的耳朵不好使。 她往他身边一坐，聊了几句家常才提起刚才的事：“你帮我给监控室打声招呼？” “没问题。”曲绍翻开通讯录，思来想去还是帮她跑一趟比较好。 他扣弄着熄屏键：“他们这会儿应该在食堂，我晚点再过去。” “那等上班时间再查吧。” “也行。” 林姣起身：“曲哥，麻烦你了。” “不麻烦。”曲绍摆了摆手，一本正经地提出建议：“你要不到老板那儿休息一下？” “嗯。”她正好不想浪费口舌跟冯韵洁争执，到他那儿也不错。 林姣敲了两下总裁室的门。 得到允准后，朝那张长桌的方向走了过去：“裴总，您吃饭了吗？” “还没。” “赏个脸一起吃？” “好。”裴贽低笑一声。 他示意她到沙发坐，又打开手机里的外卖app：“你来点。” 林姣没跟他客气。 她先是筛选一下距离，确定配送时间不长，才接着看菜系：“泰式火锅怎么样？” “可以。” 裴贽执起茶杯抿了一口。 他凝视着她的侧颜，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你这次上来，是给曲绍送文件么？” “不是，我让他帮忙查监控。” “丢东西了？” “差不多。”林姣把手机递过去，让他先付钱：“我做的方案被人盗了。” 裴贽眯起双眸：“谁干的？” 第66章 开除三人 全能裴贽 林姣倒是比先前冷静许多：“上次跟我在食堂吃饭的那位。” “她？” “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他只是有些意外。 裴贽给曲绍发了一条微信，又给她倒杯温水：“盛衡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等拿到监控后，吴修文会按照相应的规章处理。” “嗯。”林姣猜到了她的下场。 她弯腰揉了揉脚后跟，没再提那些晦气事：“小叔，我可以脱鞋吗？” 裴贽颌首：“疼么？” “不疼，只是有点磨脚。” “贴张创口贴试试？” “等会儿吧。”林姣曲起双膝，盘坐在沙发上，享受地往后一仰。 她环顾四周，视线落在一扇黑色的木门上：“那里面是什么？” “休息室。” “有床吗？” “有。”见她双眸一亮，裴贽嘴角的笑意更甚：“你想睡觉么？” “吃完饭应该会想。”林姣每到生理期就有睡不完的觉。 正如所说的那样，她在吃完那顿泰式火锅后，就开始打呵欠了。 “还能睡四十分钟。”裴贽带她走进那间休息室，等她躺下后，替她捻了捻被角。 林姣点头：“你别忘了叫我。” “不会。”他提起高跟鞋，在她闭上双眼后，轻轻关上房门。 裴贽坐在电脑前，在百度查了一下高跟鞋磨脚的处理方法。 他根据上面的步骤，先用湿毛巾捂了半晌，又走到助理室，让曲绍找一把锤子。 “老板，您要干嘛？”曲绍见他那副架势，还以为他要锤自己。 “别废话。” “……” 裴贽接过他递来的锤子，对着高跟鞋的后跟反复敲了几下。 他认真专注的模样，让曲绍看得目瞪口呆，不得不夸赞道：“老板，您真全能！” 连鞋匠的技能都掌握了。 太可怕了！ “再帮我找一个吹风机。”裴贽回想着步骤，顾不上听他的彩虹屁。 “马上。”曲绍出去晃悠一圈，呈双手把吹风机递到他面前。 等那两道交织的声音逐渐停歇，他穿起外套准备下楼：“老板，我先去调监控。” “嗯。”裴贽提起高跟鞋，侧眸看他一眼：“记得发一份给吴修文。” “行。”曲绍转头离开。 就在他到达监控室的时候，八楼的安全通道，亦出现两道人影。 “王蕊，你存心害我是吗？！”冯韵洁气得音线都在发颤，偏偏又不敢拔高声音。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盗她的方案？我好心帮你，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如果不是看王蕊最近困难，她根本不可能花钱在她那儿买方案。 现在倒好，她变成‘小偷’了。 王蕊心虚的低下头：“我没盗她的方案，那是孙菲瑜给我的。” “怎么又扯上孙菲瑜了？” “我当时没来得及帮你做，她又主动提出帮忙，所以……” 冯韵洁的眉头拧得死紧。 她捂脸蹲在地上，一想起查监控的事心就凉了半截：“你让她过来。” 王蕊慌忙拿出手机。 两分钟后，孙菲瑜不急不缓地推开那扇门，出现在她们眼前。 她环抱着胸：“找我有事？” 那轻飘飘的语气落入冯韵洁耳畔，让她很想一巴掌扇过去。 但事到如今，她们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动手也是徒劳：“你在哪儿盗的方案？” “茶水间。” 孙菲瑜看出她的害怕，笑道：“那边没监控，你大可放心。” “你确定？” “不信你过去看看？” 冯韵洁还是没办法放心：“茶水间没监控，走廊也有吧？” “每天往那边走的人有很多，就算拍到我了，也不能说明什么。” “那你过去的时候周围有人吗？” “没人。”孙菲瑜压根不慌：“别瞎想了，她拿不到实质性的证据，相当于没证据。” 她尽在掌握中的模样，宛若一颗定心丸，让她们不像最初那般担惊受怕。 冯韵洁撑着膝盖站起来。 她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游走：“先说好，我们谁都不能承认。” “我肯定不会。”王蕊知道她无法全身而退，自然不敢拿前程赌。 孙菲瑜也一样。 她抬起下巴，示意她们分开走：“注意表情，免得露陷了。” “嗯。”冯韵洁拉开那扇门。 听着那阵脚步声渐行渐远，躲在楼下的孙浩然，探头往上看。 见她们没有回来的意思，他连忙给曲绍打电话，又把刚才录好的一段音频发过去。 正愁没证据的曲绍，收回落在监控上的视线，迅速前往策划部。 他坐在吴修文对面，把那段录音播放出来，凝重道：“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 “必须开除！”吴修文强压着火气，才没在他面前拍桌子。 “全部？” “除了王蕊。” 曲绍不解：“为什么？” “她的行为没有那两个恶劣，按照制度来说，对她予以警告、扣除季度奖就行了。” “我看不行。”他点燃一根烟：“这么处理，老板肯定不满意。” 听他提起裴贽，吴修文难免诧异。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猜测：“林姣都找到裴总那儿去了？” “嗯。”曲绍趁着这个机会，给他提个醒：“老板娘受了委屈，不找老板难道找你？” “噗……”正在喝茶的吴修文，惊得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你说真的？” “这事儿还有假？” “……裴总不是没结婚吗？” “快了。”曲绍对那个全能的男人很有信心：“估计就明后年。” 吴修文深吸一口气。 他把面前的水渍擦拭干净，慢慢平静下来：“公司还有谁知道？” “目前只有你。” 曲绍吐出一口烟雾，叮嘱道：“你别往外说啊，老板娘想低调。” “行。”吴修文明白他的意思。 他给人事部的赵岚发了条微信：“我这边处理好了跟你说。” 曲绍颌首：“那你先忙。” 收到他转发的录音，吴修文往门口一站，把那三个人叫进来。 他没有废话的意思，摆出证据后直接让她们去人事部办离职。 “这段录音是伪造的！”冯韵洁脸色煞白，无论如何都不肯承认。 她伪装成受害者，带着哭腔道：“我们根本没说过这些话。” 吴修文不吃这一套。 他沉着一张脸，直视她的眼睛：“承认错误有那么难吗？” “我们没做过，凭什么承认？”不想被辞退的王蕊，也变得歇斯底里。 她拔高嗓音对他吼道：“林姣伪造录音，还反咬我们一口，你该开除的人是她！” “说够了吗？” “我们被冤枉还不能说了吗？你为什么非要帮林姣针对我们？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嘭——” 吴修文把椅凳往后一踢。 指着她们的手都在颤：“你们既然要这样闹，那我只有叫警察过来鉴定一下了！” 三人同时愣住。 见他打开房门，让郑屹帮忙报警的时候，她们才知道他这是来真的。 一直没有开口的孙菲瑜，望着他的背影，不再抱有侥幸心理。 她先一步走到他面前，弯下的背脊再无法挺直：“吴经理，我现在就去人事部。” 吴修文没有回应。 他转头看着还杵在原地的两人，心寒到不想多费口舌：“小郑，你来处理。” “好。”郑屹划开手机，好没来得及拨号，就听一道女声传来。 “不用打了。”冯韵洁哂笑：“我们不稀罕待在这个破公司！” 她在异样的眼光下，回到工位。 或是心里的怨气无处发泄，她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刻意弄出动静。 “小点儿声行吗？”忙着做项目文案的孙浩然，横了她一眼。 “你管我？” “除了警察，没人想管你。” 冯韵洁彻底被激怒了。 她拿起旁边的水杯，对着他的电脑浇上去：“我看你还……” “艸你妈！” 孙浩然一把推开她。 他看向黑掉的电脑屏幕，怒意上头之际，扬起拳头就要揍人。 “别。”郑屹眼疾手快地拦住他：“为这种人进局子，不值当。” “就是，你别脏了自己的手。”坐在旁边的同事跟着劝阻。 他们轻蔑的看向冯韵洁：“像这种又偷方案又毁别人成果的人，到哪儿都是老鼠屎。” “你赶紧走吧，别丢人现眼了！” “我们这个破公司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您还是另谋高就吧。” “……” 头一次面对这么多嫌恶指责的冯韵洁，脑子嗡嗡作响。 她拿起桌上的挎包，宛若过街老鼠一般，无法忍受地逃离这个‘人人喊打’的环境。 “韵洁。”王蕊跟上她的步伐。 她在电梯门关闭前伸出一只手，红着眼眶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你把我害成这样，还来问我？”? “这件事又不是我一个人造成的，我也被辞退了啊，你……” 冯韵洁不想再看见她：“滚开！”她一巴掌打在她的手背上，连续按了两下关门键。 王蕊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靠着墙面哭了许久，在思绪变得愈发混沌时，一道‘叮’响吸引了她的注意。 “林姣……”她对上那双狐狸眼，在短暂的沉默后，上前拽住她：“林姣，你帮帮我。” 第67章 扇打王蕊 又见顾权 林姣漠然后退：“为什么帮你？” “盗你方案的人是孙菲瑜！我也是后面才知道的，跟我没关系啊。” “一句没关系就能撇清了么？” 王蕊抹去眼尾的泪：“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次行吗？我真的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不好意思。”林姣对这种人没有半分同情：“我不是宰相，肚子里也撑不了船。” “我都认错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认错了我就必须原谅你？必须为你求情？没这种道理好吗？” 那犀利的眼神一扫过来，王蕊就消了气焰，没再大吼大叫。 她放软语气：“林姣，我的家境不如你，你要是没收入还能靠家里，但我不行啊！” “家境怎样是你做错事的理由吗？你明明可以说出实情，但你从头到尾都没有。” “我怕被辞退才……” “两点半了。”林姣摁熄屏幕，不想再跟她浪费时间：“失陪。” “林姣！你一定要这么狠吗？” “这是你自找的。” 王蕊盯着那张令人厌恶的脸，恼羞成怒之下，抬起右手扇过去。 “啪——” 清脆的声音响荡在耳畔。 林姣收回打疼的手，嘴角扬起一抹妖冶的笑：“抱歉，我没控制好力道。” 被几缕发丝遮住视线的王蕊，眼底燃烧着怒火，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她顾不上脸颊传来的疼意，一边骂着‘贱人’一边向她扑去，誓要给她个教训瞧瞧。 只可惜……还没碰到她，就被扭到了脚，‘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要我扶你吗？”林姣微垂睫羽，看着她不太雅观的姿势。 王蕊从没受过这种屈辱。 她憋着打转的泪花儿，翻来覆去的骂她‘贱人’：“不用你假惺惺！” “那你自便。” 林姣扭头走了。 她在途经孙浩然的位置时，侧眸展露笑颜：“今天谢谢你了。” 若不是他在楼道间录下那段音频，怕还那么容易解决她们。 孙浩然挠了挠头：“没事儿。” “下次请你吃饭。” “不用……同事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你别跟我客气。” 他怎么说也是拿了好处办事，她这般客气，他反而不好意思了。 “那我明天给你带咖啡。”林姣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径直走向工位。 她打开电脑，先设置一个密码，试了两遍后才开始做新方案。 没了冯韵洁在旁边打扰，她的进度比之前快上许多，在下班前都完成了三分之一。 “下来了吗？”裴贽在停车场等了十分钟都没瞧见人影儿，出于担心给她打了电话。 “马上。”林姣擦掉双手的水渍。 她一路跑向电梯口，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他面前：“小叔，我刚刚在上洗手间。” “猜到了。”裴贽替她系上安全带。 他把保温杯递给她，在回家的路上刻意放缓了速度：“我明天把纹党参拿给你。” “好啊。” 林姣拧上盖子。 她给他看了一条微信：“楚裕舟让我们周末出去聚一聚。” “我知道。” “他怎么追上那个女演员的？” “砸钱。”裴贽打开左转灯，往后看一眼，确定没车再转动方向盘。 “砸了多少？” “大概，六七百万。” “……他疯了吗？”林姣都惊了：“六七百万都够他买套房了。” “他不是疯，他是傻。” 裴贽调整一下坐姿：“别人在他耳边说几句，他就上头了。” “她是不是让他投资了？” “嗯，还转了一部分现金给她。” 林姣叹一口气：“他现在就投入那么多，以后该怎么办？” “有没有以后都是问题。”裴贽想起他那便宜侄女：“裴伊澜跟那个谁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 “没进展？” “有一点点。”林姣摁熄屏幕：“他们今晚要出去看电影。” “她有投资的想法吗？” “没有，她应该不会。” “说不清楚。” 裴贽不信裴伊澜的‘定力’：“楚裕舟都上头了，她那个恋爱脑又能好到哪儿去？” “……”她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林姣沉吟几许，等他在明信门口踩下刹车时，抬起眼帘：“我找机会跟她聊聊。” 裴贽轻应一声。 他透过车窗看向小区，压下心头滋生的不舍：“今晚早点休息。” “好。”林姣打开车门。 她拿出门禁卡，沿向种满绿茵的道路往前，携着掉落在肩头的桂花迈进单元楼。 关闭的电梯门隔绝了那阵花香。 她看着旁边的外卖小哥，被他拎在手中的袋子吸引，干脆记下店名回家点一份。 “叩叩——” 半个小时后，房门被敲响。 踩着猫咪拖鞋的林姣，摁停还在播放的电视，嗒嗒跑向玄关。 当瞧见站在门口的两个男人时，她嘴角的笑意敛了下去。 外卖小哥率先开口：“林女士？” “对。” “麻烦给个五星好评，谢谢。”他热情地把袋子往前一递。 林姣点头接过。 等他离开后，她抬起眼帘看向右侧的顾权：“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顾权很久没看见她了。 他用目光描绘她的眉眼，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你寄的快递上面有地址。” 是她疏忽了…… 林姣很平静的问：“有事么？” “可以让我进去吗？”顾权往后看了一眼，不像之前那样急躁：“这里恐怕不方便。” “嗯。”林姣收回关门的手。 她拎着外卖袋坐到茶几旁，先拍了一张发给裴贽，又用眼神询问他过来的目的。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顾权放下文件袋，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想多关心她一下。 “还不错。” “在工作了吗？” “工作很久了。”林姣撕开筷子的包装袋，慢条斯理的吃饭。 她的眼底没有愤怒、埋怨的情绪。 像是把他看作熟悉的陌生人那样，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顾权却当她在伪装。 他点燃一根烟，透过缭绕的烟雾看着她吃饭的模样：“少吃外卖，对身体不好。” “我有数。” 林姣咽下饭菜，又腾出一只手摁动屏幕，回复裴贽的消息。 第68章 一句‘不恨’勾起他的愧疚 “姣姣。”顾权突然唤她一声。 他弯腰点了点烟杆：“别玩手机，等你吃完了我们聊聊。” “现在也能聊。” 林姣与他对视片刻，后者第一次选择退让，按照她的想法来。 “这个给你。”顾权把那份文件袋往前一推，没明着说‘补偿’二字。 “我之前说过的话，你忘了吗？” “没忘。” “那你为什么还要给我？”林姣连看的兴趣都没有，又低下头。 “就当我送你的礼物，行吗？” “不行。” 顾权掐灭烟头。 他沉默良久，凝眉道：“是因为何祺之前说的那些话么？” “不是。”林姣迎上他的视线：“我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也不想拿你的东西。” “你还在恨我？” “没有，我不恨你。” 一句‘不恨’，让顾权积压了许久的愧疚，再次涌了上来。 他压低嗓音：“姣姣，对不起。” “都过去了。” 林姣放下筷子。 她把文件塞到他怀里：“你跟苏恬好好过，以后别来找我了。” 顾权的心脏抽疼了一下。 他下意识拉住她的手，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但一对上那双狐狸眼，又说不出半句。 这种感觉特别奇怪。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 “顾权，你该走了。”林姣抽出被他拉着的手，远远坐到旁边。 她笑着道：“她还在等你。” 顾权陡然回神。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深究那些复杂的情绪为何而来。 “姣姣……好好照顾自己。” 一阵脚步声随后响起，被遗落的文件袋，安静地躺在原地。 始终没等到一句回应的顾权，不再回头，不再留恋不该有的留恋。 他驱车前往美容院，当看见苏恬的笑脸时，那种压抑的感觉总算消失。 “我都等你好久了。”她扑进他怀里撒娇，一双噙着嗔怪的眼眸勾人怜惜。 “抱歉，刚刚有事。” “什么事？” 顾权对上她依赖的眼神，没有撒谎的意思，直言道：“我给林姣送房产证去了。” 许久没听到这个名字的苏恬，在怔愣之后敛下眼底的嫉恨。 她眨了眨眼睛：“她收了吗？” “她不想收，但我没拿走。” “那应该要还给你。” 顾权揉了揉她的发顶：“如果她要还回来，我不会再找她了。” 补偿的方式有很多。 摆在他面前的路也不止这一条。 “这样也好。”苏恬抱住他的腰，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她看见你反而会更伤心。” “嗯。”顾权暗自叹息。 他想起姣姣说的那句，让他跟苏恬好好过的话，鬼使神差道：“你想搬过来吗？” “搬哪儿？” “鹭浮湾，跟我一起住。” 苏恬亮起的双眸，在想起那份检查报告的时候，又黯淡下来。 她低下头：“我还没做好准备。” 一旦在他清醒的状况下发生关系，她并非初次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你有什么顾虑么？”顾权猜不透她的想法，只有等她解惑。 谷庣 “我不想太早……那个。” “哪个？” 苏恬瞪了他一眼：“你说呢？” 见她的脸颊在顷刻间红透，顾权总算明白‘那个’指的是什么。 他确实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碰你。” “真的？” “我会骗你吗？” “不会。”苏恬得到他的保证，悬在心头的巨石跟着落下。 为了找一个他醉酒的机会，她不再拒绝这种利于发展的事。 “那我住你隔壁的房间。” “好。”顾权亲吻她的脸颊，嘴角扬起笑意：“你想住哪间住哪间。” 苏恬羞涩的推开他。 她系上安全带，先前的烦闷被搬家的喜悦代替，满脑子装的都是他们的美好未来。 却从没想过……这段带有算计的感情，能不能走到最后。 * “顾权有毛病吧？”盛衡背后的奶茶店，充斥着裴伊澜的怒骂。 她‘啪’地一声放下杯子：“你当时应该录一段视频的。” “录视频干嘛？” “威胁他啊！如果他再来找你，你就发给那个小三看看。” 林姣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不会来了。”她抽出一张纸巾，擦拭溅到桌面上的奶茶。 裴伊澜瘪嘴：“不一定。”她想起他那臭德行，就泛恶心：“反正你记住我的话。” 林姣顺着她的意应下。 她单手托着腮，主动问起他们约会的事，省得她再生气：“你们昨晚牵手了吗？” “没牵，我只是摸了他一下。” “摸的哪儿？” “就那儿。”裴伊澜挑着眉，营造出一种暧昧的氛围：“你懂的。” “腹肌？” “去掉一个字。” 林姣瞳孔一缩：“你认真的？”第一次见面，就玩儿这么大吗？ “对呀，我摸了他的肌……” “小声点儿！” 看着她那副羞赧的样子，裴伊澜再也憋不住的大笑起来。 她捂着肚子深吸一口气：“我说的是肌肤，你想哪儿去了？” “……你故意让我误会。”林姣的耳尖以肉眼可见地染上红晕。 裴伊澜抿紧唇，止住笑意。 她挽住林姣的手臂，以‘肌肤’展开话题，聊了许久的江烨：“我好想跟他在一起啊。” “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还不知道。” 林姣认真道：“那你别急着表白，多相处一段时间再说。” “好吧。”裴伊澜点点脑袋。 她靠在林姣的肩头上，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我昨晚遇到了一个高中同学。” “然后呢？”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给你找一个优质男吗？他就挺不错的。” 林姣摇头：“我现在不想谈恋爱。”她更愿意把精力放在工作上。 “先加微信了解一下嘛。”裴伊澜跟在推销似得：“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聊天好累，算了。” “哪儿累了？” “跟这种不熟悉的人，无非就是聊一些没营养的话。像什么吃饭没有、睡觉没有，再问一下你在哪儿工作，平时的爱好等等，应付起来都麻烦。” 林姣光是想想，都累得慌。 她有那个闲工夫做点别的不好吗？ 第69章 怕她绝望 坚定介绍 “姣姣，你不能有这种想法。” 裴伊澜怕她对爱情绝望，更加坚定了要推销……介绍的心。 她一脸正色道：“你说的那些只是一开始会出现的情况，后面他对你有一定了解了，肯定会找共同话题跟你聊下去啊。” “我还是觉得麻烦。” “这样，你先看看他的照片。”她在说不通的情况下，选择色诱。 林姣没办法，只好接过手机。 她两指摁在屏幕上，把那张全身照稍微放大：“他有一米八吗？” “有啊。”裴伊澜想了一下，拿裴贽举例：“他只比小叔矮半个头。” “以大部分人类的标准来看，从下巴到头顶大概十六到二十厘米，取中间值是十八厘米，再除以二就是九厘米。” “九厘米怎么了吗？” 林姣耐心道：“小叔有一米八八，以他的身高减去九，得出的答案是一米七九。” 裴伊澜跟着她的思路算了一下，疑惑地盯着屏幕：“但我感觉他不止一米七九。” “那是因为他穿了鞋。” “……” 林姣执起奶茶杯，喝了两口。 她看着研究照片的裴伊澜，以身高为由再次拒绝：“伊澜，我喜欢一八五以上的。” 裴伊澜默了默。 她接连在记忆中pass了几个人，总算想到一个合适的：“你觉得严景舜怎么样？” “严景舜是谁？” “比我们大两届的校草。” “没什么印象。”林姣以前很少关注校草校花之类的排行榜。 “他以前还帮过你，你居然忘了？” “帮我什么？” 裴伊澜试着唤醒她的记忆：“有一次你差点儿被篮球砸到，就是他帮你挡的。” 林姣还是想不起来。 她从侧面问：“你们很熟吗？” “他还在学校的时候，我们一起玩过两次，不算特别熟。” “不熟你还想介绍给我？” “他的风评很好啊。”裴伊澜给他发微信：“而且他符合你的要求，正好一八五。” “这种太受欢迎的不行。” 林姣总能找到借口。 她故作苦恼道：“他身边肯定有很多追求者，我不想跟她们斗。” “只要他喜欢你，他自己就能处理好那些事，哪用得着你出面？” “说不准。” 裴伊澜不接茬了。 她戳动着屏幕上的键盘：“我帮你问了，他没有女朋友。” “你这么快？” “不快怎么牵线？” “……” 林姣在她的示意下点开微信，果然看见了一条好友请求。 她揉了揉眉心：“我可以无视吗？” “你先跟他当朋友嘛。”裴伊澜的想法很简单：“不合适就算了，又不是非要你谈。” “那你别催我跟他见面。” “绝对不催！” 林姣这才摁下接受键。 她跟严景舜做完自我介绍，就没有再聊的意思：“先回公司吧，我还想睡会儿。” “好。”裴伊澜挽着她往外走。 她在门口买了两束花，把其中一束玫瑰最多的递给她：“姣姣，你的爱情快来了。” 林姣但笑不语。 她接过那束花，踩在掉落满地的枫叶上，迎着煦阳往盛衡走。 谷賜 殊不知，她此刻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拉近与爱情的距离。 * 裴贽在周末聚会这天，才得知裴伊澜给她介绍男朋友的事。 他沉着脸，心情烦躁地推门而出，独自坐在包间对面的花园透气。 初秋的风透着凉意。 只穿了一件黑衬衫的他，任由四面拂来的晚风钻进衣领，席卷每一寸肌肤。 “裴总，别想了。” 沈熠带着红酒和高脚杯，走到他旁边坐下：“林姣都不打算跟他见面，你急什么？” “现在不代表以后。” “以后你都跟她在一起了。”他往杯中倒着红酒：“他们更不可能。” “说的轻巧。”裴贽接过他递来的高脚杯，送到嘴边一仰而尽。 几滴红酒顺着他的下颚滑落，悄无声息的沁湿衣领，又携着寒意钻进他的心脏。 “我没跟你开玩笑。”沈熠屈指对着烟盒敲了敲：“林姣对你的态度跟以前不一样。” “那又能证明什么？” “证明你的机会比那个谁多得多。” “的确。”随后出现的周堰深，安抚地拍着他的肩：“我听说你们要去巴黎？” “计划是这样。” 裴贽放下空了的酒杯。 他抬起双腿搭在另一张椅凳上，唇边溢出的嗓音略哑：“但不确定有没有变化。” “机票订了吗？” “还没有。” “我帮你订。”周堰深不想看他这副落寞的样子，干脆帮到底。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翻看月底的航班信息：“念一下你的身份证号。” “你想让我先斩后奏？” “你们不都商量好了吗？” “裴伊澜那边还没定下来。”裴贽一提起她，眉头就锁紧了。 “管她干什么？”周堰深挑了一个三十号晚上直飞的航班。 为了打消他的顾虑，他又道：“实在不行我帮你解决她。” 沈熠也这么想。 他挪动着椅凳朝裴贽靠近：“这次机会难得，你要好好把握。” “我知道。” 裴贽深吸一口气。 他给周堰深报了身份证号，又把曲绍的发给他：“你记得姣姣的么？” “记得。” 周堰深订好三张机票：“她会收到短信，我先进去跟她说一声。” “嗯。”裴贽点燃一根烟。 等那抹火星吞噬烟纸，燃烧到尽头的瞬间，他起身跟沈熠回到包间。 一道歌声在房门推开时拂过耳畔。 坐在角落的林姣，似有所感的抬起眼帘，对上那双狭长的眸。 见他在身边坐下，她往右一倾覆到他的耳畔：“小叔，堰哥帮我们订好机票了。” “他跟我说了。” “你收到短信了吗？” 裴贽轻应一声。 他看着她的脸颊，观察表情：“他好像忘了给裴伊澜订。” “我刚刚问过伊澜了，她不去。” “为什么？” “她跟江烨约好了。” 太过嘈杂的环境，让林姣不得不朝他的方向靠近：“他们要去滑雪。” 温热的呼吸喷洒过来，裴贽有一种被羽毛轻挠的感觉，痒得厉害。 他偏过头：“那就算了。” 第70章 浅吻 看望江烨 林姣也没有勉强的意思。 她拿起一杯红酒递给他，眼底闪着细碎的光：“小叔，你会法语吗？” “不会。” “曲绍呢？” 裴贽收回落在她唇边的视线，抿了两口红酒：“他连英语都说不顺。” “那只有找翻译了。” “什么？” “我说……”林姣在往他耳边凑近的时候，唇瓣无意擦过他的下颚。 她拔高嗓音：“让你找一个翻译！” 裴贽没有反应。 他僵着背脊，一心想的都是那抹要命的触感，脑子都在嗡嗡作响。 “小叔？”对那个‘浅吻’没有感觉的林姣，疑惑地问：“你听见了吗？” 裴贽思绪回笼：“嗯？” “翻译。” “听见了。”他喝光杯中的酒，缓解喉间的干涩：“明天就找。” 林姣嫌这样说话太费嗓子，在得到回应后，拉开了这段距离。 她划开手机，刚准备看一眼巴黎的旅行攻略，就被匆匆走来的裴伊澜转移了注意。 “姣姣，我要先走了。”她边说边穿外套，眉眼中萦绕着急色。 “怎么了？” “江烨进医院了。” “这么突然？”林姣放下手机，帮她扣上领口的两颗衣扣：“他在哪个医院？” “仁德。” “那我陪你过去。” “不用。”裴伊澜不想扫她的兴。 她把散在沙发上的口红塞进包里，拂着衣摆起身：“情况严重我再给你打电话。” 林姣执意送她到门口。 她看着裴伊澜坐上那辆计程车，再三叮嘱：“路上小心点儿，到了跟我说一声。” “好。”裴伊澜示意师傅开车。 她心急如焚地看着窗外，在车辆停靠在仁德门口时，放下一百块钱就往住院部跑。 候在病房外的杨齐峰，一瞥见她的身影，连忙招手示意。 他捕捉到她眼底的担忧，心想果然没赌错：“不好意思啊，这么晚还让你跑一趟。” “没事，他什么情况？” “医生说是胃出血。” 裴伊澜拧紧眉头，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头看：“药物导致的吗？” 杨齐峰颓丧摇头：“今晚我们跟投资方见面，他们故意刁难他，让他喝了不少。” “你怎么没拦着？” “他只有靠喝酒，才能得到一个试镜的机会，我怎么拦？” 裴伊澜沉默了很久。 她攥着挎包的带子，轻声询问：“峰哥，他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这……” “不能说吗？” 杨齐峰揉了一把脸：“江烨这人轴得很，他恐怕不想让你知道。” 他越是这样，裴伊澜越容易联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颗心都乱得不像话。 她侧身对着杨齐峰，开口的嗓音愈发急切：“我装作不知道行吗？” 杨齐峰犹豫不决。 他迎上她的视线，挣扎半晌后总算说出了口：“他之前跟公司签了协议，如果在规定的时间内没有接到戏的话，就要被雪藏。” 裴伊澜对娱乐圈不太了解：“每个艺人都要签这种协议吗？” “不是。” 谷眤 “那他为什么签？” “为了争一口气。”杨齐峰不确定她能为江烨做到哪种程度，没有全部告诉她。 他疲惫的弓着腰：“现在那些导演和投资方都是看人下菜，像我们这种没权没势的很难被挑上，可能只剩下雪藏这条路了。” 裴伊澜知道‘雪藏’对一个热爱演戏的艺人来说有多残酷。 她不希望看见失去光芒，被埋没的江烨：“协议多久到期？” “十月一号。”杨齐峰划开屏幕，看了一眼日历：“还剩十五天。” “够了。”裴伊澜松开攥在手里的包带，眼神坚定道：“我会帮他找到合适的剧本。” “裴小姐，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杨齐峰摆了摆手，拒绝的很干脆。 他苦涩的扯着嘴角：“这件事还是不麻烦你了，我再帮他找几个试试。” “我不觉得麻烦。” “可是……” “没有可是，就这样决定了。”裴伊澜下定决心的事不会改变。 她站起身来：“我进去看看他。” “嗯。”杨齐峰没再说拒绝的话，他替她打开房门：“有事叫我。” 裴伊澜点头。 她走到病床前，见那双迷离的眼睛望过来，心跳慢了半拍。 他像是还没清醒，盯着她看了半晌都没有反应，瞧着莫名呆萌。 “江烨，你好点儿了吗？”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还未清醒的江烨，这才确定他没有做梦。 他轻咳两声：“好多了。” 裴伊澜调整了一下床头的高度，把刚倒好的水喂到他嘴边。 她的动作很小心，生怕一个不注意会呛到他：“还喝吗？” “不了。”江烨乏力地靠着枕头。 他刚喝了那么多酒，思绪还有一些混乱，过了很久才想起问她：“你怎么来了？” “峰哥给我打的电话。”裴伊澜坐在床边，替他捻了捻被角：“你不想看见我吗？” “太晚了。” “还没到十一点，哪里晚了？” “你明天不是要上班么？”江烨抬起那只没有打点滴的手，按压着酸胀的太阳穴。 “上班也不影响看你。” 裴伊澜绕过床尾，坐到他右手边的位置，替他揉着太阳穴。 她的力道很轻，江烨被揉的昏昏欲睡，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他慢吞吞道：“谢谢。” “我不要口头上的谢。” “那你要什么？” 裴伊澜俯身覆到他耳畔，语气似在说笑，眼底却藏着期待：“你亲我一下怎么样？” 江烨顿了有半分钟。 他颤动着睫羽，在抵挡不住困意的前一秒，抬头看她：“早点回家。” “你还没回答我呢。” “晚安。” 轻浅的呼吸声，在片刻后响起。 没得到回应的裴伊澜，不死心的贴近他耳畔：“江烨，你再不理我我就亲你了。” “江烨？” “我真的亲了啊。” “……” 安静到落针可闻的环境，间接性放大了两道频率不一的心跳。 凝视着他脸庞的裴伊澜，揪住他的衣领，在他的眉心烙下痕迹。 她捂着有小鹿在乱撞的心口，像是尝到了蜜糖的孩童，满足地笑了。 第71章 不求回报 不会索取 “小侄女呢？”楚裕舟喝了一圈酒都没看见那道身影，调侃道：“她去厕所吐了？” “她去找江烨了。” “这么晚还约会啊？” “没有。”林姣端着果盘，叉起一块苹果放入嘴里：“江烨进医院了。” “什么情况？” “胃出血。” “那问题不大。”楚裕舟听他不是出车祸，替小侄女松了口气。 他揽着夏楠芮的腰，调侃道：“说起来，她这进度也太慢了。” “她没你厉害。”沈熠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少根筋的傻缺。 偏偏，喝到上头的楚裕舟还以为他在夸自己：“没办法，谁让我们两情相悦呢？” 沈熠：“……” 跟你的钱两情相悦还差不多。 “唉，我也想谈恋爱了。”刚分手的周堰深见他怀里有佳人，那颗心也躁得慌。 “周少，您歇会儿行吗？” “我都歇一周了。” “一周算长？”沈熠翘起二郎腿：“那我单身二十八年怎么说？” “你没谈过，不知道那种滋味。” “床上的滋味？” 周堰深痞笑一声：“也算。” “我看你的肾快完了。”沈熠瞥了一眼他的腰，提议道：“你要不明天来做个检查？” “滚蛋。” “我说真的，查一下又没坏处。” 林姣本来不想参与这个话题，但出于担忧还是开了口：“堰哥，你今年做体检了吗？” “还没有。” “那你找时间去医院看看。” 她一发话，周堰深都没法拒绝。 他跟特别关心他的沈熠约好时间，又转头看向楚裕舟：“裕舟，你也该查查肾了。” 楚裕舟打着酒嗝儿。 他的视线在屋里几个男人身上游走一圈儿，顿了两秒问道：“要不，大家一起去？” “行啊，我帮你们预约。”沈熠掏出手机，准备给单位的人发微信。 他边打字边道：“其实女性的肾功能也需要注意一下。” “肾功能不好有什么症状？”夏楠芮抬头看去，眼底写着好奇。 “失眠多梦、情绪不稳定，还有内分泌失调、浮肿、肤色无华之类的。” “我最近就有点失眠。” “失眠也不一定是肾有问题。”沈熠接过裴贽递来的烟：“你可以先检查一下。” “嗯。”夏楠芮有这个打算。 她小鸟依人般靠着楚裕舟的肩：“裕舟，你到时候要全程陪我，不然我会害怕。” “肯定陪。” 楚裕舟的眼神格外温柔。 他们‘深情’对望的时候，周遭冒出的那圈粉色泡泡，让空气都变得甜腻了起来。 受不了的周堰深连忙换位置。 他坐在裴贽和沈熠的中间，暗自叹息一声：“我看他这下栽了。” “新鲜感作祟。”沈熠收回落在他们身上的视线：“以交换开始的感情不可能长久。” “你这话说的太绝对了。” 周堰深放了一首歌，省得被夏楠芮听见：“他们现在互相喜欢，肯定能往后发展。” “互相喜欢？” “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 沈熠看着林姣往这边靠近，就没拿裴贽举例：“她根本不喜欢楚裕舟好吗？”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两只。” 周堰深没急着辩驳。 他又看了一眼夏楠芮的神态，分明感受到了她的欢喜：“你没谈过恋爱你不懂。” “不信你问林姣。” 同时接收到几道目光的林姣，一脸笃定道：“她不喜欢。” “那什么才叫喜欢？” “不求回报，不会索取。” “你指的是投资么？”周堰深可能是习惯了，不觉得哪有问题：“这个很正常啊。” “哪正常了？如果是我，我都不会告诉他这件事，免得他担心。” “有人脉你不用，傻吗？” “你别跟他说。”沈熠嫌弃地瞥了周堰深一眼：“他把爱情当生意，你说也说不通。” 林姣也不想说了。 她扯了两下裴贽的衣袖，在他看过来时，指着他手腕的表盘：“我们先回家吧？” “好。”裴贽跟他们说了一声。 他放慢脚步跟她保持并肩的距离，沿着旋转楼梯往下走。 坐上后排座的时候，他照例升起隔板将代驾跟他们隔开：“你跟他聊得怎么样？” “一般。” “他做什么工作？” “不太清楚。”林姣还没来得及问。 她打开跟严景舜的聊天记录，递过去给他看：“我们的对话都很无聊。” 裴贽往上翻了几下就到顶了。 他看着那些日常问安，着实感到很无聊，但也放心了不少。 “你不打算跟他见面么？” 谷橑 “不打算。” “如果他来找你呢？” 林姣把手机放回去：“我们才认识几天，他应该不会贸然找我。” 她这么理智，裴贽一看就没戏。 他岔开话题，在到达明信门口时提起办签证的事：“明天把资料带齐，别忘了。” “好。”林姣关上车门。 她一回家就开始找证件，确定没有遗漏，才把它们装进挎包里。 或是太期待这趟旅行，她躺在床上看了许久的攻略，硬生生熬到两点才进入梦乡。 带着困意工作一上午的她，好不容易等到午休时间，又被裴伊澜拽到了茶水间。 “姣姣。”裴伊澜把外卖袋里的奶茶和甜品拿出来，摆到她面前。 “嗯？” “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她一用‘请’这个字，林姣的困意瞬间消散了大半：“什么事？” “江烨遇到了一点麻烦，我想请你出面，帮他到堰哥那边要两个剧本，怎么样？” “……” “姣姣，行不行嘛？”裴伊澜舀起一勺蛋糕，喂到她唇边。 “不行。” 林姣推开她的手，没心情吃。 她凝眉看着裴伊澜：“你打算跟楚裕舟一样，用资源、用钱来换一段爱情吗？” “不是……” 裴伊澜把事情的经过跟她讲清楚。 她捏着勺子的力道收紧：“他不是夏楠芮，他没有找我要过什么，都是我自愿的。” 林姣拆开吸管的包装纸。 她‘啪’地一下插进奶茶杯的封口，心平气和地跟她说：“伊澜，我不建议你一开始就为他付出。” 裴伊澜不在意：“总归要付出的，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不是早晚的问题。”林姣没有去看那双写满坚定的眼睛。 她戳了两下杯底的椰果：“这次你帮他渡过难关，下次呢？” “他只要在协议期间接到戏了，公司那边会帮他安排后续啊。” “那家公司都能拟出这份不公平的协议，你还指望什么？不压榨他就不错了。” 裴伊澜沉吟几许：“这个问题我过两天跟他经纪人商量一下，实在不行就解约。” “解约不要钱么？” “如果他能找到合适的下家，解约费应该会由下家出。” “你想的太简单了。” 林姣揉捏了两下眉心。 她拿职场举例：“猎头挖你跳槽，承诺为你处理上家公司事宜的前提是，你身上有被他们看重的闪光点，还有让他们获得利益的可能。” 裴伊澜懂她的意思。 她极为认真：“江烨身上的闪光点不少，也不比其他艺人差。” 林姣不想再泼冷水。 或者说，她泼再多都会被对方撑起的雨伞，挡在那层尼龙布外。 她回归正题：“如果你们没有走到一起，你会后悔今天的决定吗？” “不会。”裴伊澜没有迟疑。 她看出林姣有松口的迹象，挽着她的手臂晃了晃：“好姣姣，你就帮我一次嘛。” 林姣被她晃的没脾气了。 她拉开裴伊澜的手，执起勺子挖了一块蛋糕：“只有一次。” 裴伊澜眉间的愁绪逐渐散尽。 她在林姣的耳畔说了不少好话，只为最后一句打基础：“姣姣，你别告诉小叔。” “你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反正先瞒着嘛。” 为了她的小命着想，林姣只好帮她瞒着：“我明天去找堰哥，有结果了跟你说。” “好。”裴伊澜拂开沾在她下眼睑的一根睫毛：“你昨晚没睡好吗？都有黑眼圈了。” “很明显么？” “还好，远看看不出来。” 林姣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待会儿我再用气垫遮一下。” “你困不困？” “不困。” 裴伊澜的手肘抵上桌面：“那我给你讲讲，昨晚的收获？” “什么？” “我亲他了。” 林姣捕捉到裴伊澜眼底的窃喜，有了猜测：“趁他昏迷的时候？” “他没昏迷，只是睡着了。” “那也没区别。” “你就不好奇我亲的哪儿吗？”裴伊澜又营造出一种暧昧的氛围。 但林姣这次没上当。 她浅笑嫣然地迎上那道视线：“除了脸，你还敢亲哪儿？” “我敢亲的地方多了。” “比如？” “这里。”裴伊澜点了点唇，指尖移到锁骨的位置：“还有这里。” 林姣眉稍微挑：“我有一个办法能让你得偿所愿。” “什么办法？” “今晚睡觉的时候多垫一个枕头。” “这两者有关联吗？”又好奇又不解的裴伊澜，身子往前倾了几许，贴在桌沿边。 “有啊。”林姣刻意停顿，见她等不急了才开口：“垫枕头更容易做梦。” 第72章 担心他会不珍惜 茶水间传出一阵打闹的声音。 煦阳透过悬浮于空中的尘土颗粒，铺洒在她们的笑颜上，让氛围都变得温馨不少。 裴伊澜在午休结束前离开。 跟她告别后，林姣回到工位给周堰深约好见面的时间，便在第二天前往星禾娱乐。 “您好，请问您找哪位？”前台的员工见她面生，及时拦住她。 “周堰深。” “您有预约吗？” 林姣摇头：“我让他跟你说。”她拨通周堰深的电话，把手机递给她。 在他的授意下，前台员工送她到电梯门口，并为她摁下顶层。 一道‘叮’声响起。 倚靠着墙边的周堰深，在那道身影印入眼帘时，往前迈出一步。 “先去吃饭。”他伸手挡门，揽着她再进电梯：“我特意让食堂准备了你爱吃的菜。” “你没换厨师吧？” “没换。” “那就好。”林姣挺喜欢那几位师傅做的菜，太久没吃还有些怀念。 正是用餐时间，三两结伴的艺人或员工，坐在餐桌边谈论说笑。 当瞧见周堰深揽着一位陌生女性走到选餐区，又忍不住八卦。 “她谁？” “不认识，估计是刚签的艺人？” “道行挺高啊，刚来就傍上他了。”于荟的语气透着酸劲儿。 “你羡慕？” “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她微微扬起下巴：“像这种爱走捷径的人，我最看不上了！” 坐在前桌的杜薇讥笑一声。 她没有跟对方争论的意思，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在林姣路过这边时唤住她。 “姣姣。” 听见声音的林姣，止住脚步。 见对方似有寒暄的意思，她把餐盘递给周堰深：“堰哥，你先找个位置等我。” “别聊太久。” “知道。”她扬起笑意走过去。 杜薇把那杯还没来得及喝的果茶递给她：“姣姣，你没生我的气吧？” “生什么气？” “我没照顾好他……让你失望了。” 林姣安抚地拍着她的手背：“你不用自责，他那么大的人了，有自我照顾的能力。” 杜薇忽而叹一口气：“只能说我们没缘分，不能走到最后。” “没关系。”林姣往周堰深的方向看了一眼：“你会遇到更好的。” 杜薇敛下伤心的情绪。 她忽略旁边投来的视线：“姣姣，虽然我和你哥分手了，但也不影响我们做朋友，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还是可以跟我说。” 一句‘你哥’，让周围竖起耳朵偷听的那群人，眼神微变。 “好。”林姣怕再聊下去菜都凉了，便率先结束这个话题：“薇姐，我先去吃饭了。” 杜薇应下，还不忘叮嘱几句。 她目送林姣走远，回头时发现旁边几人都在盯着她，故作疑惑道：“怎么了吗？” “薇姐，她是周总的亲妹妹啊？”一个性子急的忍不住问。 杜薇没有透露私事的意思。 她诧异地反问：“你们没见过她？” “没有。” “刚刚还有人说她爱走‘捷径’呢。”她不嫌事儿大的往后看：“真是笑掉大牙了。” “就是，眼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被嘲讽的于荟吃不下饭了。 她重重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扔，带着身边的助理离开食堂。 “荟姐，你别跟她们见识。”助理战战兢兢地看着她的脸色，生怕她朝自己发火。 “她们不够格！” 于荟阴沉着一张脸。 她走了两步又停下：“你留在这，一会儿他妹妹走的时候，帮我要个联系方式。” “要她的联系方式干嘛？” “不该你问的就别问。” “……”助理选择闭嘴。 她在食堂门口守了很久，好不容易等他们出来，还没找到时机又见电梯往上走了。 无奈之下，只好换到大厅继续等。 并不知道被人盯上的林姣，跟随周堰深走进办公室，聊起正事。 她言简意赅地讲完经过：“堰哥，你这边有合适的剧本吗？” “他对角色有什么要求？” “不清楚，你随便找。” 周堰深让秘书送剧本进来：“这几本都是大制作，无论哪个角色都有出圈的机会。” “不要这种。” “那你要哪种？” “普通一点的就好。”林姣把剧本推回去：“他现在还处在四线，这些不适合他。” 周堰深又让秘书换。 他在林姣翻看的时候，徐徐点燃一根烟：“这算我们公司比较差的一批，你确定要么？” “确定。” 林姣按照大众眼光筛选出两本。 她执起玻璃杯喝了两口柠檬茶，不懂的问：“接下来的流程是什么？” “等他选好角色，直接签合同。” 谷寑 “不用试镜吗？” “不用。”周堰深翘起二郎腿，抬颚吐出烟圈：“到时候我把他塞进剧组就行了。” “这样太容易了。” “你怕他不珍惜？” “也怕他养成习惯。”林姣考虑的比较多，不打算按照裴伊澜的想法来。 她摩挲着膝间的纸张：“我觉得，还是靠实力定一个角色比较好。” 周堰深懂她的顾虑。 他把剧本拍下来发给秘书：“那我给他留两个试镜名额，能不能过就看他自己了。” “嗯。”林姣放下玻璃杯。 她对娱乐圈做了大概的了解后，拿起剧本准备离开：“堰哥，你别告诉小叔。” “不会。”周堰深送她到电梯口：“路上注意安全，到了跟我说。” 林姣轻应一声。 她刚迈出电梯口，靠在沙发旁昏昏欲睡的助理就跑了过来。 “小姐姐，可以加个微信吗？”她把工作证拿给林姣看了一下。 “加微信做什么？” “有事。” 林姣狐疑的看着她，总感觉没那么简单：“谁让你来的？” “一个女艺人。” “她找我什么事？” “这个我不太清楚。”助理慌忙拿出手机，生怕她走了：“你加一个我帮你问问。” 林姣：“……” 她温声拒绝：“不好意思，我没有加陌生人的习惯。” “那留个电话行吗？” “恐怕不行。” 助理追上她的步伐，像只小蜜蜂似得在她耳边不停叨叨：“小姐姐，你帮帮我嘛。” “如果我不留，你会怎么样？” “会被骂。” 林姣见不得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儿。 她放慢语速念出一串号码，想着等那位艺人说明来意之后，再决定该怎么处理。 “谢谢！”助理感激涕零，恨不得向她鞠躬：“小姐姐你人真好。” “不客气。”林姣浅笑一下。 她坐上停靠在路边的计程车，在回程的路上，给裴伊澜打电话：“剧本拿到了。” * “江烨，我们有剧本了！”杨齐峰走进病房，掩不住兴奋地把剧本交到他手中。 “两本？” “对，两本都能试。” 曾一本难求的江烨，不可置信地攥紧剧本，浑身散发的颓丧感亦逐渐被欣喜代替。 他颤动着指尖翻开第一页，在看清导演及编剧的姓名时，浓浓地疑惑又袭上心头。 “这是你在哪儿找的？” “一个朋友给的。” “哪个朋友？” “说了你也不认识。”杨齐峰对着剧本微抬下巴：“你赶紧看，下周一就得试镜了。” 江烨抽出第二个剧本。 他紧盯着导演的名字，隐隐有了答案：“裴伊澜给的，对吗？” 杨齐峰说不出否认的话。 他放下公文包坐在沙发上，刚想跟他谈谈利弊，剧本就朝他砸了过来，携着劲风落在他脚边。 “你问过我的意见吗？！”江烨沙哑的嗓音，夹杂着连他都无法分辨的情绪。 他顶着那双猩红的眼，质问他：“我说过我不想利用她，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杨齐峰捡起剧本拍了两下。 他没有在意他的怒吼，淡淡道：“我只找她要了两个试镜的名额，并没有定下来。” “所以呢？” “这种小事，谈不上利用。” “小事？”江烨讥笑一声。 他像是被勒住了脖子，呼吸都变得困难：“欠人情的不是你，你当然觉得不重要。” “人情可以还。”杨齐峰迎上他的视线：“但你失去了这次机会，还能往前走吗？” “协议还没到期，不是么？” “你非要等到吃遍所有闭门羹，才肯罢休？江烨，你没选择了。” 这句话像一记重拳砸上江烨的心。 他捂着苍白的脸，睫羽越发湿润。 他恨自己无能，恨自己需要借助他人才能获得一个机会。 也恨自己，舍不得放弃。 “她下班要过来看你。”杨齐峰把剧本放在床边：“别想那么多，顺其自然最好。” 江烨没有给他回应。 他如同儿时一样，抱着双膝将自己圈起来，宛若一只受伤的幼犬，默默舔舐着伤口。 最后一抹余辉在夜的催促下，悄无声息地消失，让整个病房都陷入了黑暗。 前来看望的裴伊澜，迎着黑暗推门而入，为他带来他最需要、最渴求的一束光。 她站在床边轻唤：“江烨？” “嗯。”他眼底破碎的微光，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点点聚拢。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没有。”听见拨弄塑料袋的声音，江烨撑着床沿坐了起来。 他看着摆在医用餐桌上的食物，喉间愈发酸涩：“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第73章 因为喜欢 为他落泪 这话可把裴伊澜问住了。 她在表白跟不表白之间犹豫不决，心慌意乱之下，干脆把问题抛回去。 “你觉得呢？” 江烨注视着她的眼睛。 他试着摸索她想表达的情绪，不太确定地问：“因为，你喜欢我？” 话都被挑明了，裴伊澜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 “对。”她紧张的攥着衣角，眼神却很坚定：“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 江烨的心跳慢了半拍。 他第一次遇到这般炽热的表白，在不知该如何回应的情况下，选择低头、选择沉默。 裴伊澜对他的反应并不奇怪。 她把筷子递到他手里，语气很轻松地问：“江烨，你是不是只把我当朋友？” “是。”他回答的很干脆。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以‘爱情’为名向她索取，更不会因为她帮了忙而撒谎。 “那你有可能喜欢上我吗？” “未来的事，我不能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他怕她抱有希望，也怕他将来打脸。 裴伊澜大概懂了。 反正追夫路漫漫，她只有慢慢追了：“先吃饭，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江烨接过她递来的筷子。 他夹起一块蒸南瓜，细品着那抹甜香，压抑的心情像是得到了缓解，让他放松了许多。 “你的胃还疼不疼？” “不疼了。” “以后别那样喝了。”裴伊澜往塑料碗里倒了一些汤：“凡事多为身体考虑。” “我平时不喝酒，这次是例外。” “一次例外你就进医院了，还是别有第二次的好。” 江烨微勾着唇：“不会。”他这次也看明白了，不想给他机会的人，永远都不会给。 无论他做得再多、拿出再大的诚意，他们还是会把他当作哈巴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裴伊澜跟着笑了：“那最好。” 她不断给江烨夹菜，为了活跃气氛，还会说一些PR部发生的趣事逗他开心。 “剧本的事，谢谢你。”收拾餐桌的时候，他突然的道谢让裴伊澜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峰哥跟你说了？” “我猜的。” “你别太有压力。”她把外卖盒扔进垃圾桶：“我没有花钱，只是托朋友帮了一下。” “周堰深吗？” “你认识？” “他在圈内很出名。”江烨拧开保温杯的杯子：“我跟他没来往，只见过几次。” “他是靠绯闻出名的吧？” “不全是。” 他喝了两口水润润嗓子：“星禾算娱乐圈的龙头企业，关注他的人肯定会多一些。” “你当初怎么没进星禾呢？” “我进娱乐圈的时候，对圈内的公司还不够了解，稀里糊涂就把合同签了。” “难怪。”裴伊澜拉开椅凳。 提起这事，她直言道：“我觉得你那家公司太坑了，你有没有想过换一家？” “有想过。”江烨存了快两年的钱，就为了解约：“今年年底我再跟他们谈。” 见他都计划好了，裴伊澜不打算再提帮忙的话，也避免引起他的反感。 她看着放在旁边的剧本：“这两部剧，你准备试哪个角色？” “还没看。” “那你要抓紧时间了。” “我会的。”江烨把杯子放回去。 他捕捉到她频频偷看的视线，略有些不自在：“你上次说的滑雪场在哪儿？” “临市。” 裴伊澜一直在等他答复，并为了这件还没定下来的事，连林姣那边都推掉了。 当然……也有那位的原因。 她不像之前，会藏匿眼底的希冀：“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就提前买票？” 江烨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于心而言，他还想再考虑一下：“等试镜结果出来后，我再跟你确定可以吗？” “可以啊。” 裴伊澜相当尊重他的想法。 她看着墙边的时钟，估摸他还要看剧本便决定告辞：“我先回家了，明天再来看你。” “你不忙吗？” “不忙。” 江烨对上那双满含情意的杏眸，咽下卡在喉间的话：“那你路上小心，到家跟我说。” “好。”裴伊澜带上病房的门。 她在开车回家的途中，忍不住给林姣打电话：“姣姣，我刚才跟他表白了。” 林姣摁下电视的暂停键。 她重复问了两遍，确定没听错才开口：“他怎么说的？” “他说把我当朋友。” 裴伊澜把先前的对话复述一遍。 她转动着方向盘往右，叹息道：“虽然我喜欢他的坦诚，但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失落都是暂时的。” 林姣撕开贴在脸上的面膜，擦着指尖：“你们认识的时间还不长，他没动心很正常。” “那他什么时候才会动心呢？” “……不清楚。”她对男人的了解度还不够：“但你要做好他不会动心的准备。” “我不想做这种准备。” 谷摊 “伊澜，感情讲究的是情投意合，你如果抱着他必须回应的心理，他恐怕更难对你动心。” 裴伊澜深呼吸。 她看着人行道上的几对情侣，再次打起精神：“姣姣，我决定先追他一年，如果追不上我再放弃。” “一年？” “你觉得太短吗？” “没有。”她只是不敢相信。 林姣啃着手里的苹果，给她出主意：“你多问一下浅玥，她对搞定男人很有一套。” “她那套适合我吗？” “适不适合，都要试了再说。” “也行。”裴伊澜把车开进大院。 她熄火停在车位上，指尖在键盘上轻敲了两下：“我等她回霖城，再当面问问她。” “她下个月月底才回来。” “没事，我也不急。” “嗯。”林姣聊完先挂电话。 她点开严景舜发来的微信，回复一条晚安的表情包，又继续播放还没看完的古装剧。 或许是今夜的剧情比较悲惨。 她在阖眸入睡后，又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场景依旧是古城。 她坐在种满荷花的方亭，拿着绣绷一针一线绣着鸳鸯，专注到连那人走近都未曾发现。 “夫人。”低沉的嗓音传入耳畔。 她抬头一看，嘴角噙着的笑意在那身银色盔甲映入眼帘时，消失殆尽。 “你这是何意？” “大漠有寇，皇兄命我巳时出征。” 他伸手揽住她的腰，满是愧疚：“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与你相见，你千万要好生照顾自己。” “夫君……可否不去？” 她红着双目，眼睫被泪水沁湿：“你我成亲不足三月，我不想与你分离。” “圣旨已经下了。” 他抚去她眼角的泪珠。 饶是之前预想过这一幕，但真当她落泪的瞬间，他的心还是疼得厉害。 “那我与你一同前往大漠。” “夫人，莫要任性。” 已有定数的事，他无法做出改变。 她知晓。 却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等我回来。”他俯身吻上她的额间，在听见府外传来的擂鼓声时，拉开彼此的距离。 她怔怔地看着他离开。 从白昼等到星夜。 从花开等到花落。 从盛夏等到严冬。 她以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待，能换来一个她所期盼的结果。 但边关传来的噩耗，却打破了她的幻想，彻底将她拖入无法逃脱的沼泽。 …… 那具尸首被带回京的那天。 她擅自让人将他抬回寝屋，推着椅凳挡在门前，隔绝世人、隔绝那道响彻天际的哀乐。 “夫君。”她坐在榻边抚摸他的脸庞，唤他的嗓音不再有曾经的欢喜，只剩下悲戚。 她笑着落泪：“我来陪你可好？” 寂静的环境好似荡起了回音。 再也等不到回应的她，戴上他亲手雕刻的发簪，掀开一截被角上塌，紧紧抱住他的腰。 一只瓷瓶在她转身之际掉落在地。 褐色液体随着瓶身往桌边流淌，滚动的瓶身来来回回撞击着桌角，发出令人绝望的浅响。 府内的一切被蒙上白纱。 破碎的画面为这场梦境画上句号，却无法止住林姣夺眶而出的眼泪。 当她顶着那双肿成核桃的眼睛上车时，裴贽的眉头深深蹙起。 他轻声询问：“怎么哭了？” “做了一个梦。” “梦见什么了哭成这样？” “你战死了。”林姣没跟他说他们在梦里的关系，仅用一句话概括。 她从包里翻找出气垫，对着眼睛拍了几下：“我以后再也不看古装剧了。” 裴贽心情极好地笑了。 他抚平她头顶翘起的几根呆毛，眸光温柔的不像话：“梦都是假的，别瞎想。” “嗯。”林姣吸了吸鼻尖。 她接过他递来的蒸饺，跟他一路闲聊到公司：“你看看我的眼睛，现在好点儿没？” 裴贽用指腹触碰她的眼睑。 “还是有点肿。”他划开手机屏幕，神情自然道：“我让曲绍送两瓶冰水下来，你敷一下。” 林姣瞧着时间足够，便没拦着。 她调整一下座椅的高度，等曲绍把冰水送来，后仰着头把瓶面对准双眼敷了十分钟。 “小叔，现在不明显了吧？” “不算特别明显。” “那就好。” 裴贽替她解开安全带。 他们一同乘坐电梯上楼，在分开后曲绍憋不住地问：“老板，您把她惹哭的啊？” 裴贽扬起唇角：“算是。” 第74章 重要的是 我在她梦里 “您还笑得出来？” 听这语气，裴贽就知道他误会了。 他瞥了曲绍一眼，不急不徐道：“准确来说，是梦里的我把她惹哭了。” “您在梦里做什么了？” “做什么不重要。”他的眉宇噙着如沐春风之意：“重要的是，我在她梦里。” 曲绍总算反应过来。 他跟着裴贽走进总裁室，激动到嗓音拔高：“老板，我觉得您可以准备表白了！” 裴贽拉开办公椅，稍稍沉吟。 他的确想过这件事，但时机还不够成熟：“等我们从巴黎回来以后，我再找机会。” “行。” “翻译的事定下来了么？” “定了。”曲绍从兜里摸出烟盒，不忘给他递一根：“就上次查苏恬那个外国佬。” “他会？” “会。”说起这事他就气得不轻：“那王八犊子之前一直跟我说英语，把我骗惨了。” 裴贽今儿心情好，也没说风凉话。 他划动火柴，低头点燃那根烟：“他到底是哪个国家的？” “以色列。” “他以前在西班牙生活？” “没有。”曲绍翘起二郎腿，悠闲地吐出一口烟：“那孙子全世界到处跑，算半个导游。” 裴贽大概了解了。 他打开电脑，视线落在右下角：“今晚我要回老宅，你负责送她。” 曲绍应下：“您跟她说了吗？” “说了。”裴贽让他泡一杯咖啡进来，浅尝两口后将注意力放在工作上。 距离放假还有一段时间。 他必须要在那之前处理剩下的工作，包括下季新品的进度也需要着重关注一下。 临近下班时间，才得以空闲。 他跟曲绍准时下楼，在那道熟悉的身影随他上车后，踩下油门与他们背道而驰。 裴家老宅距离老城不远。 沿着arket旁边的街道行驶到尽头，再从右侧的胡同拐几个弯儿，便能瞧见被瓦墙圈着的大院。 他跟门卫大爷打了声招呼，把车停在裴家门口，迎着四周袭来的淡淡幽香迈进客厅。 “爸。”裴贽换好拖鞋，走到正摆弄棋盘的裴振面前：“您又等我下棋呢？” 裴振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 年近七旬的他，在染黑那头白发以后瞧着还挺有精神气儿。 “不然等谁？”他把装着白棋的竹罐往前推，催促道：“赶紧下，一会儿该吃饭了。” 裴贽笑道：“您这瘾是真的大。” 前段时间他天天跟楚家老爷子去钓鱼，一钓就是一天，连个人影儿都瞧不着。 这会儿又迷上下棋。 估计也快到不分昼夜的程度了。 “这算哪门子瘾大？”裴振往棋盘上落下一子：“要不是楚老头出去了，谁想找你？” 裴贽没反驳：“您说的都对。”他的视线在客厅游走一圈：“大哥他们还在滨城？” “嗯。”裴振手肘抵着膝盖，弓着背往前倾：“你嫂子拿到的遗产比她姐多一套房子，那边正闹呢，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来。” “她爸不是刚走么？” “刚走又怎么样？像这种掉钱眼儿里的人，哪管得了那么多。” 裴贽捻起棋子，哂笑道：“遇上这种事，够大哥头疼的了。” “这次他没解决好，下次更麻烦。” “应该没有下次。” “嗯。”裴振示意他落子。 他太过专注，裴贽想让他都难，只好找话题跟他聊：“我前段时间见了一个人。” “谁？” 谷螠 “林康禄。” “啪嗒——” 一颗黑棋从裴振的手中掉落。 他顾不上被打乱的棋盘，似有些急切地问：“你怎么认识他的？” 裴贽聊起在乡下发生的事。 他看不透裴振眼底的情绪，只有从侧面问：“您跟他多久没见了？” “十五年。”裴振记得清清楚楚。 他接连问了几句林康禄的现状，确定他没病没痛才放心：“你把他的地址发给我。” “地址？”裴贽当时没有刻意记下路线，记忆都模糊了。 他顿了顿：“我帮您问问堰深。” “算了。”裴振想着以林康禄那死脾气，他们过去恐怕还得被轰出来。 他执起茶杯喝了两口茶：“你找时间让姣姣来家里一趟。” “好。”裴贽重新摆了一局棋。 他在提起林姣的时候，眸光柔和了不少：“我们月底要出国，过了十一再回来。” “出差？” “不是，我们去旅游。” 裴振没往别的地方想。 他堵住他下一步落子的地方：“你有时间旅游，没时间谈恋爱？” “很快就谈。” “跟谁？” “到时候您就知道了。”裴贽打算给他一个惊喜，没急着说。 裴振没抱太大的期望。 他把注意力放在棋盘上，接连赢了几局，就被家里的阿姨叫到饭厅。 “伊澜在你那做的怎么样？” “还行。” 裴贽问过她的表现。 只能用‘无功无过’来形容。 他接过裴振递来的酒杯，顺便跟他提一下：“她去医院看朋友了，晚点才回来。” “知道。”裴振抿一口白酒，用筷子夹起两颗花生先吃着。 他掀了掀眼皮：“她谈恋爱了？” “没有。”裴贽把凳子往前拉，靠在桌沿边：“她还没追上。” 一听没成，裴振就不想问了。 他把裴贽喜欢的菜往他面前推，跟他在说笑中用完一顿餐：“你今晚还回去吗？” “不回。” “那我们再下几局。” 裴贽笑着陪他坐回原位。 他跟裴振下到八点半，就听一道高跟鞋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裴伊澜走到客厅，一撞上裴贽投来的眼神，背脊都绷紧了。 她轻声喊人，又往裴振身边坐：“爷爷，您跟小叔谁赢了？” “都在赢。” 裴振输赢的次数几乎跟他持平。 他撑着双膝直起腰，摘下老花镜揉了揉酸胀的眼睛：“那小子多久出院？” “后天。” “你这阵儿忙前忙后，有收获吗？” 裴伊澜微怔：“有啊。”见他的表情像是知道了这事，也没瞒着：“收获可大了。” “比如说？” “我们的话题比之前更多了。” 迟迟没等到下一句的裴振，露出嫌弃的眼神：“你管这叫收获？” 第75章 前往巴黎 需要分担 裴伊澜颇为正经：“他之前很少跟我聊他的事，现在都敞开心扉了还不叫收获吗？” “没出息。”裴振瞥她一眼，又跟着炫耀：“想当年，我只用两个月就追到你奶奶了。” 裴伊澜往前倾：“怎么追的？” 她对早已过世的奶奶印象不深，更没听过关于他们恋爱的事。 见她的好奇都写在脸上，裴振徐徐道来：“除了送粮食、帮忙干活儿以外，我每次去找她，都会在路边摘几朵野花逗她开心。” “没了？” “那个年代大环境不好。”裴贽一眼看穿她的想法：“送花已经很浪漫了。” 裴伊澜想想也是。 她又把目光放在裴振身上：“您当时跟奶奶表白了吗？” “没有。”裴振揭开茶盖，吹走贴在杯沿的茶叶：“我只问了她一句，想不想跟我过。” “她直接答应了？” “不答应还能怎么着？” 裴伊澜想到一种可能：“我感觉，奶奶早就喜欢上您了，不然也不会那么干脆。” “有道理。”裴振想起她那副羞涩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怀念。 他讲了许多曾经的故事，偶尔发出的爽朗笑声，引得院外的鸟儿都跟着高昂鸣叫。 夜幕降临时，客厅的灯光熄灭。 随着一阵轻浅的关门声，周遭彻底安静下来，只剩皎月相伴。 倚靠在床头的裴贽，点开跟她的聊天框，指尖在屏幕那道光芒的映衬下更显白皙。 [睡了么？] 夜猫回的很快：[还没有。] [又在追剧？] [点头.jpg]林姣拍下iPad正在播放的画面：[马上追完了。] 裴贽点开图片。 他在看清剧中演员的服饰后，眼底闪过浅浅地笑：[真不看古装了？] [不看！] 她一心二用，关注剧情的同时敲击着键盘：[你回家了吗？] [今晚在老宅睡。]裴贽以上次那张照片的角度拍照发给她。 林姣盯着那只搭在床单上的左手。 鹅黄灯光下，一根根青筋在他肌肤下潜伏，蓄满了蓬勃的张力，有种难言的性感。 [小叔，你的手真好看。]或是戳中了她的审美，她忍不住夸赞。 裴贽抬起手腕，对着指节及手背观察半晌，都没发现哪里好看。 他下意识打出‘你喜欢就好’，准备发送前才察觉到不妥：[还行。] 或是觉得这样回太敷衍，他又发了一个表情包：[早点休息，我明天八点来接你。] [好，晚安。] 收到他的回复没多久，林姣关掉iPad及夜灯，默念三遍‘不要做梦’，才进入梦乡。 可能是没有素材的缘故。 她果然没再做梦。 一夜好眠的情况下，她在起床后还特意搭配服饰，并赶在裴贽到达前先一步下楼。 随着那辆车不顾风雨的驶进驶出。 被金秋彻底染黄的银杏，在时间的流逝下铺满霖城的大街小巷。 碾过落叶的车轮，也在九月底最后一次卷起那栋单元楼下的尘埃。 “姣姣，开门。”低沉的嗓音从听筒传出，林姣放下手中的衣物，一路小跑到玄关。 谷嵜 披星戴月而来的男人，在室内的灯光倾泻而来时，薄唇勾起笑意。 他换上拖鞋：“收拾好了么？” “快了。”林姣怕时间来不及，又往回跑：“小叔，你帮我装一下桌上的化妆品。” 裴贽轻应一声，跟上她的步伐。 他走到化妆台前，在她的示意下把那些瓶瓶罐罐装进化妆包：“还有什么要装的？” “没有了。”林姣盯着箱子，思索片刻后又打开衣柜，从抽屉里翻找出几件小衣服。 她的举动被裴贽尽收眼底。 他轻咳一声，移开落在蕾丝边上的视线，不紧不慢地打开她的证件袋替她检查一遍。 “你的身份证呢？” “在包里。” 林姣立起行李箱，从包里找出身份证递给他：“小叔，你帮我保管吧。” 她偶尔会犯丢三落四的毛病。 去年跟伊澜到泰国旅游的时候，证件就丢过一次，她着实不想体验焦心的感觉了。 “好。”裴贽对着她的护照、身份证及银行卡拍了一张照。 他拉起那只颇有重量的行李箱，等她穿上外套便一同离开。 从明信到霖城机场约莫一个小时。 他们到达的时候已是晚上十一点，距离登机还有半个小时。 办完登机手续后，他们沿着登机桥走进头等舱，在空姐的指引下找到各自的位置。 裴贽等起飞以后，替她调整了一下座椅的高度：“困不困？” “不困。”她还有点兴奋。 林姣关上旁边的舷窗，拿起ipad找出下好的剧：“小叔，你想看吗？” “扇巴掌？” “不扇，这次是韩剧。” 裴贽接过她递来的耳机。 他听着耳畔响起的片头曲，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躺着：“前面讲的什么？” “为总裁工作九年的秘书要辞职，然后总裁想尽办法挽留她。” “他喜欢秘书？” 林姣点头：“秘书也快心动了。”她侧身正对着裴贽，又将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 见她看得津津有味，时而还会露出一抹浅笑，裴贽的心底滋生出一个强烈的念头。 他转头看了一眼玩游戏的曲绍，心想他工作那么累，的确需要一个人来为他分担一下。 曲绍的背脊一凉，下意识抬头。 他对上裴贽琢磨什么的眼神，不明所以道：“老板，公司还有什么事没处理好吗？” “没。” “那您……” “你最近太辛苦了，早点休息吧。”裴贽迎上他感动的目光，意味深长地勾起薄唇。 曲绍摁熄手机，他刚准备发表一下掏心掏肺的言论，就见裴贽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他咽下卡在喉间的话，用口型道了句晚安，就把毛毯往身上一盖，逐渐熟睡过去。 这个夜晚格外漫长。 当飞机进入法国领空的时候，已到午时一刻，但由于时差原因，这边还处在凌晨。 断断续续睡满八个小时的林姣，摸了一下略微干燥的脸。 她打着呵欠，那双漂亮的眼眸氤氲着水汽：“小叔，帮我拿一下包。” 第76章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 “你要什么？” “面膜。” 裴贽打开那只单肩包，拿出面膜和镜子，又叫空姐送来两杯果汁。 见她捣鼓面膜弄得满手都是精华，他抽出一张湿巾纸，动作轻柔地替她擦拭。 都说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 不过一段时间，林姣就习惯了他的触碰，连最后一丝排斥心理都被这份亲昵击退。 她往后仰：“小叔，你过十五分钟叫我。”或是不便张嘴，她的声音都变小了。 “嗯。”裴贽侧眸看了她一眼。 他微微俯身，指尖撩出几缕被面膜遮盖的发丝，不紧不慢地替她别到耳后。 靠得近了。 林姣都能感受到洒在脖颈的呼吸。 她望着他，心底有什么东西在肆意生长，但不等她抓住又被一道广播声打断思绪。 空姐通知还有二十分钟降落。 让他们调整好座椅，并打开舷窗。 “姣姣，先系安全带。”裴贽忽而拉开距离，拿起躺在她腰侧的安全带，交到她手里。 林姣顺便把舷窗打开。 她看向窗外，最初那点儿兴奋又被灯火辉煌的光影勾起，在走下飞机时都精神抖擞。 戴高乐的航站楼比较复杂，他们推着行李箱走了一段路，才顺利从十一号门离开。 来接他们的司机，是上次被曲绍用英文骂了十分钟，并骗他不会的外国佬。 “哈喽，沙币！”文奥莱捶了一下曲绍的肩，用不太流利的，笑着跟他打招呼。 “啥玩意儿？” “你是沙币。” 曲绍这回听懂了：“你才傻比！”他曲起手肘拐了他一下，忙着往后备箱塞行李。 见他埋着脑袋干活儿，倍感无趣的文奥莱，只好再找时间跟他‘切磋’。 他跟裴贽二人打过招呼，为他们拉开后排座的门，等沙币上了车就往市中心行驶。 “小叔，你订的酒店在哪儿？”林姣拧开爽肤水的盖子，倒在手心对着脸颊拍了拍。 “香榭丽舍大街。” “离这边有多远？” “45。”听懂这个问题的文奥莱主动回答：“高峰时间70。” “那附近有好吃的么？” “有，Leq的青口贝，Laduree和Pierre Her的马卡龙都好吃。” 光是听着，林姣就馋了。 她侧眸看向裴贽：“小叔，我们等天亮先去买马卡龙吧？” “听你的。”裴贽眼底闪过宠溺。 他把化妆包放在膝间，她一有需要就找出来，这段过程中还了解了化妆品的作用。 她化好妆没多久，文奥莱便驶进了香榭丽舍，在酒店门口踩下刹车。 他帮忙提行李，跟在几人身后到前台办手续，又问曲绍：“你们换Euro了吗？” “换了。” “给他们2euros就够了。” 曲绍在包里摸了一阵，属实没找到他所说的2euros：“我这儿最小的面额是十欧。” “等着。”文奥莱干脆帮他们给了。 上楼的时候，他用兜里的硬币跟曲绍换了二十欧：“小费用硬币。” “一次给多少合适？” “2euros，或者3euros。” 曲绍换算一下汇率：“给小费的钱都够我买好几个煎饼了。” “什么煎饼？” “烙的煎饼，你没吃过？” 谷锻 “是不是这个——”文奥莱手舞足蹈的吆喝着：“哟哟切克闹，煎饼果子来一套？” 曲绍的嘴角抽了抽，看他的眼神跟在看神经病似得：“你他吗真的是个傻比。” “你才沙币！” “傻比说谁沙币？” “说你。” “……” 林姣不好笑的太大声。 她拽着裴贽的衣袖往他身后躲，从唇边溢出的声音跟猫儿似得，挠的他心痒难耐。 他透过镜子看着她微怂的肩膀，无奈摇头，眼底满是宠溺。 “到了。”他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虚虚揽着她的腰往外走。 林姣止住笑意。 她跟上裴贽的脚步，沿着那条极有艺术感的走廊走到底。 “小叔，我离你的房间远不远？” “不远。” 裴贽从曲绍手里接过房卡，贴着门上的感应器：“为了安全起见，你跟我一起住。” 林姣不用想都知道是套房。 她没有任何意见，陪他把箱子推到客厅，打量四周的陈设。 正对玄关的客厅以奶白为主调，华丽又极富质感，弧形阳台前的那扇玻璃门微微敞开，不仅能将街道的景象尽收眼底，还能在毫无建筑物遮挡的情况下看见星空。 一阵清风拂过白纱窗帘，卷起帘尾的同时，拨动悬挂的水晶吊灯，所发出的浅响如泉水叮咚，轻轻柔柔地淌过他们的耳畔。 林姣走向阳台，欢喜地倚靠着黑色栏杆，转头唤他：“小叔，你帮我拍两张。” 裴贽打开后置摄像头。 很少给人拍照的他经验不足，都没想过找角度：“我拍了？” “等等，你先半蹲。” “然后呢？” “头顶三格记得留白。” 林姣试着让他拍两张，看完成片不满意，又让他重来：“你拍我上半身就行了。” “这个角度行么？” “不行，你再往上一点。” 裴贽直起双膝。 还没按下快门，耳畔又传来她嗔怪的声音：“我让你镜头往上。” 林姣边换姿势边教他：“你过来。”她指着右侧的位置：“拍侧脸就不要拉太远了。” “还蹲吗？” “不蹲，只留半格白。” 裴贽谈生意都没这么认真过。 也庆幸他跟得上她的思维，不然还得挨一顿骂：“你看看。” 林姣接过他的手机。 她选出几张比较满意的照片，让他发给自己：“小叔，你的拍照技术还得练练。” “那你给我当模特？” “好啊。” 裴贽低笑一声。 他把手机放回兜里：“摄影师先去收拾东西，天亮再为你工作。” “我跟你一起。”林姣不等他拒绝，一路小跑到行李箱的位置。 她先把他们的外套拿出来，准备挂进衣柜，免得压皱了：“你睡哪一间？” “都可以。”他交出选择权。 裴贽低头整理剩下的衣物，碰到那几件蕾丝小衣服的时候，指腹仿佛被烫了一下。 他压下旖旎的念头，在她的脚步声传来前，连同毛衣一起递给她：“选好了么？” 第77章 一份礼物 他心间欢喜 “选好了，你左我右。”林姣来回跑了两趟，总算把衣服收整好。 她跟裴贽坐往客厅的沙发，等待漫长的夜晚结束：“小叔，文奥莱是本地人吗？” “不是。”裴贽抬起双腿搭在一旁，大致讲一遍文奥莱的事情。 林姣跟着抬腿：“他还蛮优秀的，各个国家的语言都能掌握。” “的确。”裴贽把玩着烟盒，得到她的同意后，才点燃一根烟：“你会几种语言？” “两种，英语和俄语。” “俄语？你爷爷教的么？” “嗯。”林姣拿起两只抱枕，在他们的腰后各垫一只：“他以前去过那边。” “那应该是跟我爸他们去的。” “他们？” “还有楚老爷子。” 裴贽调整了一下坐姿，唇边溢出几缕烟雾：“我跟楚裕舟的俄语也是他们教的。” “难怪。”林姣好像知道他为什么不会别国语言了：“他们是不是不让你学法德日？” “对。”裴贽跟她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提他们家族经历的惨事。 他划开手机屏幕：“现在才六点，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睡不着了。” “我陪你追剧？” 林姣点头，俯身去拿遥控器。 她关掉头顶的灯，把没看完的韩剧投屏播放，跟他一起听着旋律温柔的片头曲。 天边的第一缕阳光倾泻而下时，白纱帘亦被铺上浅金色的碎影。 楼下的店铺接连打开，萨克斯及车辆的鸣笛声，为这个温暖的早晨开启新的篇章。 他们先后进浴室洗完澡，稍稍休整片刻后，踩着斑驳的光影走到隔壁摁响门铃。 “老板，我们现在去吃祖龙吗？” “那个叫马卡龙。” “……记岔了。” 曲绍讪讪地笑。 他们在文奥莱的带领下，沿着左侧街道走进PierreHer，挑选五颜六色的马卡龙。 “这玩意儿太甜了。”曲绍像是刚从无垠沙漠出来，一口喝掉三分之一的冰咖啡。 林姣第一口也差点儿被腻到。 她把盒子往前推，示意曲绍试试其他颜色：“灰色的是鱼子酱味，你应该会喜欢。” 曲绍浅尝半块。 他找不出什么优美的形容词，只有打比方：“这个不错，跟我们那儿的馅饼一样。” 吃不惯太甜的裴贽，拿起一块送到嘴边，品尝那抹咸而不齁的味道。 他稍稍垫一下肚子，看向擦拭指尖的林姣：“不吃了么？” “饱了。”林姣拎起包，视线落在对面的店铺：“小叔，我们去那家店看看西装。” “嗯。”裴贽跟着起身。 他牵住林姣的手腕，美其名曰怕人太多会走散：“你要给谁买西装？” “给你。”林姣仰头望着他的脸庞，扬起的笑颜灼花他的眼。 裴贽滚了滚喉结：“为什么？” “送你礼物还需要原因吗？” “我只是有些意外。” “以后多送你几次你就不意外了。”林姣踩过斑马线，加快步伐走向那家西装店。 她在腕骨的温热忽而消失前，推开玻璃门，让文奥莱帮着翻译。 “他问你要不要马甲？” “要。” “先选款式。”文奥莱指着右边那排成衣，店员说一句翻译一句。 谷褑 林姣在推荐下选了一件黑色西装及深灰马甲，等裴贽量体的时候，又去看领带。 她问文奥莱：“你觉得哪个好？” “这个好。”文奥莱拿着一件交叉的六夹背带：“搭在衬衣外面。” “他可能不喜欢。” “你会喜欢。”他套在身上，跟她示范一下：“往外拉，弹他的胸肌。” “……”她没事弹他的胸肌干嘛？ 林姣不想听那道怪怪的声音，连忙阻止他的动作，省得他弹坏了。 她根据喜好挑了两条领带，走到试衣镜前打量裴贽：“合身吗？” “肩膀有点勒。” “手臂呢？” “还好。”若不是穿着不舒服，裴贽都舍不得脱：“我让他们改一下。” 他用英文跟店员交流几句，走到收银台前，写下国内的地址。 “小叔，给。”林姣把装好的领带及马甲递给他，嫣然浅笑。 裴贽心间微暖：“谢谢。” 他在迈出店门时，再次牵住那只纤细的手，所走的每一步都带着不易察觉的愉悦。 他们走走停停，在那条街道一直逛到午时，又前往Leq用餐。 Leq的装修宛若宫殿，给人一种富丽堂皇又不失优雅的感觉。 响荡在周遭的钢琴曲，及扑鼻的淡淡花香，伴他们在窗边入座。 随着餐前面包、开胃菜、前菜一个个送上来，又一次次换餐具时，曲绍都麻木了。 他的仪式感逐渐消失：“老板，你们经常吃这么久的饭吗？” “没有。” 裴贽记得她说的‘讨厌等待’。 他放下刀叉，眸光温和地侧眸：“姣姣，我们换一家吃？” “不用。”林姣暂且还有几分耐心。 她迎上他的视线，莞尔道：“反正只来一次，吃完主菜再走。” “嗯。”裴贽跟文奥莱提了一句，也避免再次出现这种情况。 后者点头：“No proble。” 见他们都不乐意等，曲绍总算可以吐槽了：“一顿饭吃几个小时，法国佬也不嫌累。” “不嫌。”文奥莱遇到不熟悉的字，语速会放慢一些：“他们还可以吃到凌晨。” “嘴巴不会吃抽筋吗？” “没有听说过。” 他过分正经的样子，逗笑了林姣。 “你下次试试。”她叉起刚端上来的鳕鱼，放在嘴里慢慢咀嚼。 文奥莱连连摇头。 他咽下嘴里的菜：“这些时间，我可以赚钱、游玩，花费在一顿饭上very不值得。” 曲绍轻啧一声，拿钱诱惑他：“我给你五十欧，你吃不吃？” “不吃。” “一百欧？” “不。”文奥莱很有骨气：“如果你给我一千欧，我可以考虑。” “你这梦做得不错。” 曲绍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他把主菜吃完，在裴贽的示意下去结账，拿到账单的时候都惊了：“这也太巧了！” “多少钱？” “刚好一千欧。” “猜到了。”文奥莱笑着搭上他的肩：“你的表情好丑，像沙币。” 第78章 她没有接过吻 听见这话，曲绍又跟他掐起来。 他们一路打闹到门口，见路人投来视线才暂且罢休：“老板，我们接下来去哪？” “埃菲尔铁塔。” 裴贽牵着林姣往右，望向矗立在战神广场的建筑物：“逛一圈再去塞纳河坐船。” “成。”曲绍扒拉着文奥莱走在他们前面，时而谈笑时而对骂。 踩着他们倒影的林姣，则左右观察周围的店铺，偶尔看到一些新奇有趣的商品时，还会拉着裴贽进去逛逛，有钟意的就买。 “小叔，哪个颜色好看？”她分别试戴了宝蓝和酒红的贝雷帽，选择困难的询问他。 “都好看。” 裴贽拨开她鬓边的发。 他又拿起一顶紫色的戴在她头上，仔细端详几许：“你皮肤白，什么颜色都适合。” “你越这样说我越纠结。”林姣对着镜子来回试，始终无法选择。 趁着这个时间，裴贽走到收银台让老板拿出三顶新的包起来。 他拎着袋子站在她身后，右手从她肩侧擦过：“现在不用纠结了。” 林姣蓦然笑了。 她摘下帽子放回原位，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渐渐习惯了贴着手腕的那抹温热。 到达战神广场，那座结构体系直观又简洁的铁塔，完完整整地闯入他们的眼帘。 “埃菲尔铁塔建于87年1月26。”导游文奥莱上线，磕磕巴巴介绍关于铁塔的历史。 等介绍完大概，他找到一个背对铁塔角度绝佳的位置：“来，我帮你们拍两张。” 曲绍跟着他往后退。 他偏头看着被框在屏幕中的两人。 煦阳打在他们的侧颜上，与笑意一起柔和了轮廓，仿若一对在热恋中的佳侣，羡煞旁人。 别说他了，文奥莱也有这种感觉。 若不是知道他们并非恋人，他肯定要让他们背对铁塔热吻，营造出他想要的氛围。 “好了。”他压下心头的遗憾，走上前把相册点开给他们看。 “我们一起拍几张。”林姣请路过的金发阿姨帮忙，在镜头下留住这一刻的美好。 一阵风吹散了快门声。 笼罩在草坪的几道身影，沿着小路继续前行，迎着幽香及乐曲走到塞纳河畔边。 “我突然想起一首歌。”曲绍望向闪烁着粼粼波光的河面。 他哼着哼着唱出来：“塞纳河畔左岸的咖啡，我手一杯品尝你的美。” “留下唇印的嘴。”林姣指着奶茶杯沿上的口红印，感觉特别应景。 只不过，她喝的不是咖啡。 裴贽凝视她的笑颜，嗓音如小提琴般温柔：“你说你有点难追，想让我知难而退。” 林姣错过了他眼底的深意。 她下意识接着歌词：“礼物不需挑太贵，只要香榭的落叶……” “你的眼睛，在说我愿意。”曲绍拉长尾音，自认为完美的收尾。 他一边弹舌，一边对着文奥莱的方向抬起下颚：“听过这首歌没？” “歌名叫什么？” “告白气球。” “没有。”文奥莱听他唱的还不错，便说道：“你晚上教我唱？” “没问题。”曲绍的自信心爆棚。 他再次搁文奥莱耳边哼哼，一副歌王开演唱会的样子，表情跟眼神拿捏的特到位。 “小叔。”林姣扯了扯裴贽的衣袖，在他低头时说道：“曲哥好搞笑。” “他一直这样。” 谷瀲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你跟他相处的时间太少了。”裴贽揉揉她的发顶，牵着她走上停靠在岸边的游船。 他们走到船尾，分别在一张长桌旁坐下，点了部分餐食及酒水，欣赏岸边的风景。 “bsp;your eyse，babe。”前桌传来一道磁性的男声。 一头栗色卷发的碧眼男，满眼深情地看着他怀中的girl。 “Why？” “You konw why。”他不顾旁人的目光，捏着她的下巴覆上唇瓣，在阳光下热吻。 他们周身散发的暧昧气息，如炽热的火，燎遍坐在前后的两桌人。 林姣咬着吸管，看的脸热。 她移开视线没多久又忍不住去看，越看越觉得他们登对，越看越能感受到一种甜蜜。 “好看么？”裴贽贴近她的耳畔，眸光不经意扫向那张唇。 林姣的睫羽微颤：“还不错。” 见她红了耳尖，还不懂什么叫委婉的文奥莱，新奇地询问：“你没有接过吻吗？” “没有。” “Are you serio？” “真的。” 这个答案，让裴贽在短暂怔愣后，被无尽的喜悦席卷全身。 他按耐着那颗燥动的心，故作镇定地喝了两口冰饮：“我也没有。” “不可置信。” “这有啥不可置信的？我的初吻都是去年才给出去的。” “你有女朋友？”文奥莱实在想象不出曲绍谈恋爱的样子。 不仅是他，林姣也很好奇。 “以前有，现在没了。”曲绍的语气风轻云淡，没有丝毫感伤。 “为什么分开？” “她嫌我穷。” 这个原因着实出乎林姣的意料。 她问：“你每个月有多少收入？” “不加奖金都有五万。”裴贽大概估算一下，替曲绍回答：“除开稅额，他的年收入在百万左右。” “百万还叫穷？” “在她眼里，千万才不算穷。” 曲绍从烟盒里拿出几根烟，分别递给他们：“幸好分得早，不然谈久了我还舍不得。” “也是。”林姣吸出杯底的椰果。 她浅嚼两下，见左侧那桌的情侣也开始热吻时，感叹道：“他们太会表达爱意了。” “我也会。”文奥莱下巴微扬。 他聊起跟他女友的事：“我每天都会跟她kiss，还会说‘我爱你’。” “肉麻死了！” “你难道没说过‘我爱你’吗？” “没。”曲绍说不出口：“可能还没到爱的程度，我只跟她说过喜欢。” “等你爱上一个人，你随时都想跟她表达，随时都想kiss。” 文奥莱像是在跟他们炫耀：“kiss的感觉比吃dy还要甜。” 不喜甜的裴贽被勾起兴致。 他屈指摩挲着玻璃杯，再次看向那张殷红的唇，必定要找机会试试它究竟有多甜。 “别甜了，你赶紧给我们介绍。”曲绍指着对面的自由女神像。 第79章 注意分寸 故意勾引 在他的催促下，文奥莱又扮演起导演的角色，认真介绍沿途的风景以及建筑物。 偶尔还会用诙谐的方式，跟他们讲一些近段时间发生的趣事，可谓极其敬业了。 四人游完一圈，等到天色渐暗、华灯初上之际，又回到香榭丽舍欣赏夜晚的美景。 “小叔，我走不动了。”林姣很久没这样逛过了，脚底和小腿酸胀到她忍受不了。 “我背你。” “不用，你扶我过去坐会儿。” “马上到酒店了。”裴贽想让她回去泡泡脚，难得强势一次。 见他都在面前蹲下了，林姣只好贴上他的背，环住他的脖颈。 她靠在他肩头上，感受他给予的安全感，心下一片宁静：“明天我们开车出去。” “好。”裴贽也舍不得让她累。 他让曲绍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些零食和水，避免她晚上会饿。 “老板，明天几点起？”曲绍替他们打开房门，把那袋子食物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九点。” “行，你们早点休息。” 裴贽轻应一声，再次蹲下。 他等曲绍离开后锁上房门，进浴室接了盆热水，把酒店附赠的玫瑰精油滴进去。 “小叔，帮我拿一下卸妆水。”林姣带妆一整天，眼睫不太舒服。 “马上。”裴贽先把盆子端出来，又折回去给她拿卸妆用品。 他一张张打湿化妆棉，不厌其烦地递到她手里：“脚还疼吗？” “好些了。” 林姣卸掉睫毛膏及眼影，把染脏化妆棉递回去，又换一张新的。 如此反复几遍，她的肌肤总算可以顺畅呼吸，不再有难受感。 “我先去洗澡。”裴贽脱下身上那件风衣，替她打开电视投屏。 “你别忘了拿睡衣。” “知道。” 林姣在关门声响起时收回视线。 她摁亮手机屏幕，见国内的时间是下午三点，正好给裴伊澜打电话。 “伊澜，你们到了吗？” “到了呀。” 江烨在试镜通过后没几天，就答应跟她一起前往临市滑雪。 为此，裴伊澜还兴奋了很久。 她看了一眼驾驶位的江烨：“我们在去酒店的路上，你呢？” “我也在酒店。” “巴黎现在几点了？” “晚上十点。”林姣听出她语气中的雀跃，低声问：“你们有进展吗？” “目前没有。” “那你注意分寸，别太过了。” “我懂。”裴伊澜跟她聊到江烨踩下刹车，才意犹未尽地结束话题。 电话刚挂，携着一身水雾的裴贽从浴室出来，他顾不上擦头发，先弯腰探探盆中的温度。 “水都凉了你还在泡？”他如对待易碎品般握住她的脚踝，指腹在那片肌肤存存游走。 林姣配合地曲起双膝：“我在给伊澜打电话，没注意。” “聊什么那么认真？” “聊她跟江烨。” 裴贽把盆中的水倒进马桶，再次出来时，执起毛巾揉搓那头湿发。 他坐在她旁边：“他们怎么样？” 谷蠬 “还没进展。”林姣的余光落在他微微敞开的浴袍上，莫名其妙想起了弹胸肌的事。 裴贽抓住她的视线。 他眼中交织着月华与灯光，折射出的碎影仿佛能撞进她心底。 “姣姣，你在看哪儿？” 林姣的心跳陡然加速，像是在教室玩手机被老师发现一样。 她强装镇定：“你这里有水。” 或是想演的真实一些，她抽出两张纸巾，擦拭他锁骨的位置。 “其他地方还有吗？”裴贽放松背脊靠着沙发，若隐若现的胸肌，好似在勾引她。 “有。”林姣捏着纸巾往下，擦拭那莫须有的水珠，动作很轻。 她隔着薄薄的纸感受他的温度，在尾指不小心碰到他的肌肤时，如触电般收回手。 裴贽敛眸：“擦干了？”他压下眼底的晦暗，避免吓到她。 “嗯。”林姣暗自深呼吸。 她扔掉被揉皱的纸团，迈着匆忙的脚步往浴室跑：“我去卸妆。” 裴贽看着立在茶几上的卸妆水，喉间溢出的笑意百般愉悦。 他慢条斯理地擦干头发，在那道水流声响起时，走进右边的卧室替她找出睡衣。 约莫过了四十分钟，如奶猫般的声音钻进他耳廓：“小叔，我没拿衣服。” “放门口了。” “这么快？” “刚刚就给你找出来了。” 林姣再次感叹他的贴心。 她抬起一只雪白的腿跨出浴缸，裹着毛巾到门口拿走衣服。 见他连内衣裤都没落下，她的脸颊在热气氤氲下更烫了。 “姣姣，我可以进来么？”片刻后，门外传来他的温声询问。 “可以。” 得到回应，裴贽推门而入。 他站在洗手台前，挤牙膏的时候瞥了一眼她正在洗的小衣服：“怎么没用热水？” “热水洗会变形。” 林姣捏干两片海棉的水，垫起脚尖把衣架挂上旁边的晾衣绳。 她接过他递来的牙刷，跟他一起刷完牙，困意就涌了上来：“小叔，我回房间了。” 裴贽颔首：“晚安。” 他深深地看一眼她的背影，在那扇房门隔绝视线时，转身往左。 朦胧月色与星光交叠，绽放出璀璨又不失温和的光铺洒在床边，伴他们进入梦乡。 天边翻起白肚皮时，皎月携着繁星躲进云层，看着温煦的阳光代替它们笼罩大地。 门铃在十点叮咚作响。 “老板，你们收拾好了吗？”曲绍靠在门边，没有进去的意思。 “嗯。”裴贽拔出房卡。 他虚虚揽着林姣离开酒店，坐上文奥莱的车：“先去奥赛博物馆，其他的你安排。” 文奥莱踩下油门：“Okay。” 奥赛博物馆在塞纳河左岸，与卢浮宫和杜伊勒里花园隔河相望。 博物馆是由废弃的火车站改造，整栋建筑看上去较有年代感。 因馆内收集了诸多印象派的画作，故而被称之为‘印象派的宫殿。’ “先上楼。”文奥莱来过很多次，对馆内的陈列品不能再熟悉了。 他带他们从右侧坐电梯：“下层都是雕塑，我们从上往下看。” “莫奈的作品在几楼？” “五楼，他和梵高的作品是奥赛的镇馆宝，很容易找到。” 第80章 欣赏画作 她主动要牵 林姣怀揣着期盼的心四处张望。 在看见莫奈作下的那幅《撑阳伞的女人》时，喜悦之情无法言喻，全都表现在脸上。 画中的女人撑着圆伞站在草丛中，丝巾和白裙在风中飘动。 人物形象虽然模糊，但随着笔触堆叠的方向，依旧能感受到当时的美好。 “小叔，你知道她是谁吗？”林姣想起这幅画背后的故事，笑着询问身旁的裴贽。 “莫奈的妻子卡美伊。” “不对，卡美伊那幅在华盛顿。” 裴贽从记忆中找出那幅画的画面，一对比果然发现不同之处。 他疑惑地问：“那她是谁？” “莫奈第二任妻子的女儿。” “不是亲生的？” “不是。”林姣又看向两幅角度不一的画作：“苏珊娜是莫奈妻子跟他兄弟的孩子。” 太过复杂的关系，裴贽无法评价。 他看向不远处的《睡莲》，等她欣赏过《撑阳伞的女人》细节后，才带她走过去。 他们讨论的同时，完全没有艺术细胞的曲绍，默默放慢了脚步。 他走到《梵高的自画像》旁边，点开摄像头递给文奥莱：“你帮我俩拍张合影。” 文奥莱替他拍了又拍。 见他从头到尾只跟梵高的画拍照，他诧异道：“你不看雷阿诺和德加的作品吗？” “不看。”曲绍只认识梵高。 他把刚才拍的照片发朋友圈，配上文案后，又道：“梵高在我心里是无可替代的。” “你最喜欢他哪幅画？” “别墅那幅。” 文奥莱半晌没反应过来。 他凑近盯着曲绍的手机，忍不住锤他一拳：“沙币！这是教堂。” “……” 曲绍的头顶飞过三只乌鸦。 他摁熄屏幕，一本正经道：“教堂不是房子？我看你才傻比。” “教堂跟房子不一样。” “哪不一样？不都是用的花岗岩？” “你狡辩。”文奥莱说‘狡辩’的语调很怪异，逗得曲绍不禁失笑。 他们围绕‘房子和教堂’这个话题辩论许久，久到两个小时后，还在你一句我一句。 “你们不渴吗？”林姣被裴贽牵出博物馆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有点儿。”曲绍吞咽着唾沫：“光顾着跟他吵，我连楼下的雕塑都没看几个。” “那你再进去看看？” “不了。”反正他也看不懂，没那个必要：“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圣心教堂。”文奥莱找到车位，坐进驾驶座：“那附近有一家LeCoqRi还不错。” “招牌菜是什么？” “烤鸡。” 林姣被勾起了食欲。 她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在车辆驶进一条小巷时，跟他们下车往Le bsp;Ri里走。 坐下等餐的间隙，他们聊起接下来的安排，又在文奥莱的建议下减掉没必要去的地方。 “我先订迪士尼的票。”曲绍点开购票软件，付款后又问：“老板，我们几号回？” “六号下午三点。” “那差不多。” 谷渝 “嗯。”裴贽挽起衣袖，擦干林姣不小心洒在桌面的果汁：“回去还能休息一下。” 林姣喝光剩下的果汁，含笑时眼尾微微上挑，像把小钩子。 她掌心托腮，如玉般的指尖抚过肌肤上的绒毛：“再过几天又要为裴总工作了。” “你不想工作？” “想，但我更想涨工资。” “我也是！”曲绍一听见涨工资，眼睛都亮了：“老板，你回去给我们涨点儿呗？” “好。”裴贽答应的很干脆。 他看着端上桌的烤鸡，在服务员切开的同时，询问林姣：“你现在的薪资是多少？” “五千。” “那么低？” 林姣的表情不变：“我上个月月底刚过试用期，还没多少奖金。” 盛衡的部门太多，裴贽不可能时常关注底下员工的工资。 他向曲绍投去视线，后者道：“策划部的普通员工，月收入在八千至一万五左右。” “组长呢？” “组长在一万五至两万。” 裴贽叉起一块鸡肉放在她盘中，又问起她的职业规划：“你想一直待在策划部么？” “目前是这样。” 林姣品尝着外焦里嫩的肉质：“等我升到组长再考虑其他的。” “嗯。”裴贽知道她想学东西，干脆等她完成目标以后再教她别的。 他压下调她到身边的心思：“以你的能力，升主管都没问题。” “我也觉得。”曲绍附和一句。 他又暗戳戳的提醒裴贽：“主管的工资更多，涨的更快。” 林姣听出了他刻意咬重的字眼。 她憋着笑：“能涨多少？” “这要看老板的心情。”曲绍嘴上聊着主管的工资，眼神却一直在往裴贽身上瞟。 裴贽哪会不懂他的心思。 他咀嚼着烤鸡，不紧不慢道：“你少说两句我的心情会更好。” “得嘞。” 曲绍识趣的不再谈这个话题。 他举起玻璃杯跟他们碰了一下，为活跃气氛而谈笑，又享受这种惬意宁静的感觉。 随着时光流逝，挂在天边的那轮金乌从西边落下，与皎月交替后，又从东边升起。 载着四人的轿车，穿过巴黎的大街小巷，迎着煦阳往东，停靠在迪士尼影城门外。 巴黎迪士尼，分为迪士尼影城和迪士尼乐园两个园区，前者适合玩刺激、冒险的项目，后者适合拍照、看游行及夜晚烟花。 “玩不玩这个？”文奥莱指着左侧的惊魂古塔，转头问他们。 “那是什么？” “鬼屋。” 林姣在好奇的驱使下同意了。 她跟上他们的步伐，迈进那栋设在酒店的鬼屋，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先在大厅看视频。 剧情讲述了在10月31日的夜晚，酒店被一道闪电击中，使得一台载满乘客的电梯被传送到阴界。 光是看着视频中闪过的画面，林姣就有一种说不清的紧张感。 她瞥了两眼头顶的蜘蛛网，往裴贽身侧靠：“小叔，我觉得你还是牵着我比较好。” “我不是一直牵着的么？”裴贽看向被他握在掌心的纤细手腕。 “这种牵法不行。”她抿着唇，落在他脸庞的目光都没移开过：“太容易被人挤开了。” 第81章 被吓到 往他怀里躲 裴贽的余光扫向寥寥无几的游客，没有揭穿她：“那该怎么牵？” 林姣挣脱腕骨的束缚，左手钻进他的掌心，贴着那片肌肤。 她浅笑道：“这下不会被挤开了。” 若不是她的借口太过拙劣，裴贽都快被那双清澈的眼眸骗了。 他感受着她的温度，指尖像是过电一般，让他心尖微颤，从此再也舍不得放手。 “该进电梯了。”林姣被一阵阴风刮的头皮发麻，都顾不上深想他为何愣在原地。 裴贽牵着她的手紧了紧。 他走到电梯内的三排座椅前，正想给她一个建议，就见她挨着曲绍坐到第一排。 “为什么不坐后排？” “后排太黑了。”相比之下，直面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自己胡思乱想好太多了。 “See you。”站在门口的服务员，机械地朝他们招招手，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靠！”曲绍都被吓到了。 他在电梯门缓缓关闭时，搂住文奥莱的胳膊：“你之前玩过没？” “玩过。” “楼上有什么东西？” “什么都有。”文奥莱为了让他们有一个‘完美’的体验，不打算透露。 一阵木板的晃动声响起。 上升的电梯接连停了两次，让飘荡着白影的诡谲走廊，清晰地闯进他们的视线。 林姣吓得手心都出汗了。 她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在电梯继续上升时，躲进裴贽怀里。 “小叔，我……” “啊——”突然下坠的电梯，让毫无准备的游客们发出一道尖叫。 裴贽反应极快地攥紧前面的木栏，再把她往怀里揽了几分。 他覆耳安抚：“没事，别怕。” 林姣被要命的失重感席卷全身，脑子嗡嗡作响，都没听清他的话。 她抱住他的腰，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如何都不肯松开。 随着电梯停止坠落，再次上升，她的心跳都慢了半拍：“小叔，它还会下坠吗？” “应该会。” 裴贽的尾音刚落，环在腰间的那只手就收得更紧了一些。 他敛下眸，看着那张被吓到花容失色的脸，百般温柔地拍着她的背脊。 卡在喉间的轻哄还没说出口，他便听见了那道‘吱呀’的声音。 不出两秒，电梯又往下坠。 周围的尖叫在重复的下坠升起间此起彼伏，其中曲绍的嗓门最大，恨不得叫破天地。 当他们回到一层，离开狭小幽闭的环境时，他嗓音都哑了：“不行，我腿麻了。” 文奥莱扶着他：“你至于吗？” “至于！”曲绍弯腰撑着膝盖，气得骂他：“你不是说鬼屋吗？怎么还有跳楼机？” “你不觉得刺激吗？” “刺激个头！我再也不想玩了。” “怂货。”文奥莱怼他的时候，旁边的裴贽已经蹲下身来。 他背起吓得不轻的林姣，循着煦阳往外走，迅速远离酒店。 “姣姣，你勒着我了。”哪怕他的脖颈很不舒服，他的声音依旧轻柔。 林姣回神，稍稍松开双手。 “我不是故意的。”她靠在裴贽的肩膀上，回头看的时候还心有余悸。 “还怕吗？” “现在不怕了。” 谷鷂 裴贽背着她走到一家冰饮店。 他曲起双膝放她下来，买了几瓶饮料跟他们坐在旁边休息：“接下来去玩什么？” “那边有一个过山车。”文奥莱怕他们不敢，又开始忽悠：“儿童玩具，不吓人。” “真的假的？” “Really。”他指着前面的小孩，神情认真：“他们都是去玩那个的。” 曲绍将信将疑。 他看不懂牌子上的英文，只好先问裴贽：“老板，那上面写的什么？” “摇滚过山车。” “没了？” “嗯。”裴贽喝了两口水。 他看林姣对过山车的接受程度比鬼屋高，便牵着她一同过去排队。 这次，他没有牵她的手腕。 甚至在十指相扣的边缘疯狂试探。 “你别动。”林姣攥紧他的食指，避免他指腹的薄茧挠上手背。 她一句话，裴贽就消停了。 他坐上过山车，系好安全带又伸出左手，仿佛上瘾一般恨不得让那双手黏在一起。 “这个风吹着还挺舒服。”坐在前排的曲绍，在车轮滚动的时候，笑着迎接清风。 文奥莱攥着他的胳膊往上抬。 看他还不知道即将迎来什么，他努力憋住笑意：“下坡会更舒服。” “什么下坡？” “你往前看。” 曲绍的目光凝了半秒。 他在车头往下俯冲的一瞬，喉咙仿佛被卡了鸡毛，连发出的叫声都是断断续续的。 跟着尖叫的林姣，绷着背脊侧对裴贽的方向，好似只有看看着他才能得到安全感。 她一遍遍在耳畔唤着‘小叔’，裴贽的身体酥得不像话，连呼啸而过的风声都变得遥远，只能听见那道娇软到骨子里的轻唤。 接连几个项目玩下来，他压在内心深处的欲念都快忍不住破土而出。 庆幸的是迪士尼乐园没有太过刺激的设施，否则他真要堵住那张唇，不准她再叫。 “小叔，快帮我拍照。”林姣站在一个游客较少的位置，背对粉红色睡美人城堡。 裴贽这次知道找角度了。 他半蹲着，把她的上半身及城堡框在屏幕中，以连拍的方式不断摁动着拍摄键。 待技术愈发熟练后，他主动为她挑选位置，在不同的背景下拍出将近五十张照片。 “想不想看七个小矮人？”裴贽在白雪公主的园区前停下脚步。 “想。” “那我们过去排队。” 林姣调整一下发顶的星黛露发窟，跟他排队的时候才想起问：“曲哥他们人呢？” “他们去皮诺丘园区了。” “木偶奇遇记那个吗？” “嗯。”裴贽捏了两下她的兔耳朵，眼底闪过一抹暗色：“回去的时候再买两个。” “买那么多干嘛？” “以后戴。” 林姣抬起眼帘望向他：“这个没办法戴出去，会被别人笑。” 她略显妩媚的眼型与澄澈的眸，融合出一种绝美的风情。 裴贽撞上她视线的那一秒，忽然滋生出一种卑劣的念头。 想看她哭。 想听她‘求饶’。 第82章 他只想当她的骑士 裴贽吐出一口浊气，唇角扬起意味不明的笑意：“在家里戴。” 他不给她多问的机会，牵起那只手伴随人潮，从城堡走进那条弥漫花香的小路上。 茂密的林间，一处被百花包裹的棕色小院，传来轻浅的声响。 木窗被一只雪白的手推开，靠在窗台边的公主，双手托腮，望着阳光投来的方向。 林姣惊叹于她的美貌。 她等前面的游客跟公主拍完照，从包里翻找出手机：“小叔，你站到她左边去。” “我不拍。” “留个纪念嘛。”她拽着他的衣袖走向窗台：“你都没跟公主拍过。” 裴贽只好依她。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头，又在她的示意下，扯着嘴角浅笑。 “你的气质太像王子了。”林姣举起手机，把拍好的照片给他看：“跟她也很配。” 裴贽凝视她：“我不是她的王子。”他也只想做她一个人的骑士。 “我说的是‘像’。” 林姣笑他较真。 她看向扛着锄头、拿着镰刀的七个小矮人，便把手机塞给他，让他给自己拍照。 游完整个园区，他们又到附近坐旋转木马和云霄飞车，等到天黑才跟曲绍两人碰面，一同吃着冰淇淋欣赏那场盛大的烟花。 回酒店的路上，林姣累到睡着了。 她躺在裴贽的双腿上，那只纤小的手还被他攥在掌心，似乎要这样牵到天荒地老。 他轻抚着她的长发，在文奥莱踩下刹车时，一路抱着她回到房间。 “老板，我把东西搁桌上了。”曲绍打着呵欠，放下两个购物袋。 裴贽轻应：“早点休息。” 关门声响起，他拿着卸妆水用品走进卧室，学着她之前那样把棉片贴上她的眼睛。 “好冰。”林姣皱起双眉。 她嘀咕一句，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就撩起毛衣，从后解开让她喘不过气的东西。 夜灯照亮藏在蕾丝下的半抹白皙，猝不及防地闯进裴贽的视线。 他颤着指尖把被褥往上一掀，加速跳动的心脏，仿若擂鼓般，在耳畔嘭嘭作响。 不等他撇下旖旎的念头，那件携着馨香的衣服，又砸向他的脸。 他深呼吸，试着保持冷静。 但躺在床上的林姣，却一脚踹开了被褥，连冷静的机会都不给他。 再度看清她的身姿，裴贽仅剩的理智绷成一条弦，似要断裂。 他又一次给她盖上被褥，两只手压在她身侧：“姣姣，别乱动。” “勒……” “哪里勒？” 林姣迷迷糊糊的重复‘勒’字。 她的唇瓣一张一合，像是在蛊惑他低头，蛊惑他堵住她的哝哝低语。 饶是君子，也受不了这种蛊惑。 更何况不想当君子的裴贽。 他微微俯身，当感受到那抹日思夜想的柔软时，氤氲着墨色的眼眸，晦暗如渊。 漫漫长夜中，他扣住她的双手，在无法更进一步的情况下，享受这种甜蜜的折磨。 “姣姣。” “……” 一遍遍沙哑的低喃响起，久久得不到一句回应的他，却携着笑意悄然离开卧室。 * 戴高乐机场人满为患。 文奥莱推着行李，送他们到候机室门口，不舍地告别：“下次出来记得call我。” “行。”曲绍搂着他的肩。 虽然他们经常互骂互怼，但六天的相处，也建立起了一段友谊。 他拍着文奥莱的背，笑的真诚：“有机会到霖城来玩儿，我们肯定好好招待你。” 谷討 “No proble！” 文奥莱又凑过去跟裴贽抱一下，轮到林姣的时候，则选择握手。 他很有深意道：“祝你幸福。” 林姣浅怔，却没有往别的地方想。 “谢谢。”她抬眸眼帘，对上那双溢满笑意的碧眼：“你也要幸福。” “一定。”文奥莱转身离开。 见那道身影消失在人潮中，裴贽牵起林姣的手腕，走进候机厅。 丝毫没注意到，有一人正站在右后方对着他们的背影偷拍。 钱永骏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 他犹豫再三，还是在正义感的驱使下拨出一通电话：“权哥，你现在在干嘛呢？” 国内跟巴黎有七个小时的时差。 顾权的夜生活刚刚开始。 他推开包间门，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跟这位老同学聊天：“我跟何祺他们在喝酒。” “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 钱永骏跟他寒暄几句，又从颜色展开话题，只为提醒他：“你觉得绿色好看吗？” “还行。”顾权还没反应过来。 他拉开圆桌边的椅凳，说笑道：“你要送我绿水鬼吗？” 钱永骏叹一口长气。 他看这样聊下去不是办法，干脆跟他直说：“你戴绿帽子了。” “不可能。” “真的！我亲眼看见的。” 顾权怀疑他认错人了。 他还算淡定：“你在哪儿看见的？” “戴高乐机场。” “巴黎？” “对。”钱永骏描述刚才的场景：“她被那男的牵进候机厅了，估计也是今天回国。” 顾权点烟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这才意识到，他们聊的‘她’并非同一个人：“你说的是姣姣？” “不然还有谁？” “我跟她分手了。”他一提起‘分手’这个词，语气就变了：“你不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钱永骏惊诧地瞪大眼睛，没想到会是一个乌龙。 “七月份。” “难怪……我还专门拍了张照，准备发给你呢，结果你们都分手了。” 顾权拧紧眉头：“发来看看。” “马上。”钱永骏点了两下屏幕，发到他微信上：“你们明晚有空吗？出来聚一下？” “应该有。” “那明天下午联系。” “嗯。”顾权先挂电话。 他放大聊天框的照片，盯着握住她腕骨的那只手看了许久。 一种难言的烦躁袭上心头，让他回到包间后，独自坐在角落闷闷地喝了很多酒。 “权哥，你怎么了？”何祺发现他的怪异，放下纸牌走过去。 “没事。” “你该不会跟苏恬吵架了吧？” 顾权摇头：“我只是有点渴。” 他揉捏着眉心，试着把注意力转移到骰子上，也省得再瞎想那些莫名其妙的事。 何祺陪他玩：“输家喝几杯？” 第83章 顾权醉酒 喊她姣姣 “两杯。”说是输家喝，顾权赢了也在喝，像是要跟他不醉不归。 宋臻陪佳人唱完几首歌，他们都喝到瘫在沙发上了：“你俩拼酒吗？喝这么多？” “权哥要喝。” 何祺的整张脸红得不像话。 他一脚踢开桌边的空酒瓶，疲惫到只想躺下：“你帮我开个房。” “这才十一点你就要睡了？” “太困。” 宋臻找来两个朋友，让他们把他抬到隔壁酒店，避免他着凉。 他坐到顾权身边，右手搭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还喝的下吗？” 顾权瞥他一眼，饮尽杯中的酒。 他往后仰，望着交织在天花板上的彩灯，思绪难免混乱。 周遭的声音在他耳畔如蚊嘤一般，吵得他头晕脑胀，不过片刻就有了离开的念头。 “我先回了。” “你能行吗？我让我苏恬来接你？” “不用。”他扶着桌沿起身，动作缓慢地穿上外套，径直往外走。 宋臻不放心的跟上去。 他搀着顾权的手臂，走到铂宇门口叫了代驾：“到家跟我说。” “嗯。”顾权揉捏着眉心。 他打开后排的车窗透风，但醉意却越来越浓，等回到鹭浮湾的时候眼神都迷离了。 “怎么喝这么多？”接到宋臻电话的苏恬，掐着时间在门口等他。 她抬起他的右臂搭在肩上，环抱他的腰，一步步往楼上走。 “没喝多。”顾权的反应极慢，迈进卧室，才想起回答她的问题。 他身上的酒气熏得苏恬脸热。 她抬头看他一眼，在他往床上跌的瞬间，有意崴一下脚。 “阿权。”她轻声唤他。 顾权费力睁开耸拉的眼皮。 他怔怔看了她很久，搭在她肩上的手移到腰间，下意识收紧。 “你想亲我吗？”苏恬抬起下巴，贴到他的耳侧，若即若离的触碰。 她娇媚的嗓音，让不够清醒的顾权很容易被牵着鼻子走。 他偏过头，亲吻近在迟尺的红唇。 暧昧的氛围一触即发，她却在勾起他的欲念之际，突然推开他。 “等我一下。”苏恬回房间，找出一直没派上用场的红墨水。 她把墨水瓶放上床头柜，握住他的手贴近后背：“阿权，你帮我解开扣子好吗？” 顾权眯着眼，实在没力气。 他垂下那只手摸着干涩的喉间，再次亲吻她的唇，哄道：“姣姣，给我倒杯水。” “你叫我什么？” 苏恬的大脑陡然空白。 她直起身，在盯着他脸庞的同时又问一遍，生怕错过任何表情。 “姣姣。”顾权牵起她的手把她拽入怀中，温柔抚摸她的脸颊：“乖，别闹脾气。” 苏恬气得浑身发抖。 哪怕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她都能真切的感受到，他这一刻的心意。 她红着眼眶下床，在无法接受被当作别人的情况下，拿走那瓶红墨水甩上房门。 “姣姣……”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宛若一根针刺进她的耳膜，用难忍的疼痛不断提醒她，他的心并没有全部属于她。 “我不是她！”苏恬对着那堵将他们隔绝的白墙咆哮，面目越发狰狞。 她挥落化妆镜前的瓶瓶罐罐。 直到玻璃碎片弹到她的脚踝，划破一层肌肤时，才得以冷静。 谷扡 亦不知过了多久，她走到楼下倒了一杯温水，再次推开隔壁的门。 “阿权，水来了。” 顾权都快睡着了。 他被扶着起身，靠在床头边喝了半杯水，一个翻身躺下。 “姣姣，晚安。”他再看她一眼，阖上双眸彻底熟睡过去。 苏恬攥着玻璃杯的手越收越紧。 她扯着嘴角忽而笑出声，眼底的阴狠在夜灯下暴露无遗。 “好一个姣姣啊。”她放下玻璃杯，掌心覆上门把手时，被轻响掩盖了一句低喃。 * 复工这天中午。 裴伊澜拎着保温桶到策划部。 她给林姣发一条微信，径直走到茶水间，望着暖阳展露笑颜。 “你在痴笑什么？”林姣过来的时候正巧捕捉到她嘴角的弧。 “我这叫甜蜜的笑好吗？” “有多甜？” “特别特别甜。” 裴伊澜把其中一个保温桶打开，往她面前推：“我们在滑雪的时候抱了很多次。” “这个不是很正常么？” 林姣先舀一勺米饭：“很多陌生人在摔跤的情况下都会抱在一起。” “但我们不是陌生人啊。”裴伊澜回想当时的画面，笑得更灿烂了。 “除了拥抱呢？” “还牵手了呀。” 没等到下文的林姣，在咽下嘴里的饭菜后，扬唇打趣道：“你没找机会偷亲他？” “找了。” “没亲到？” 裴伊澜点头：“这算是我唯一的遗憾了。”如果能亲到，她恐怕会高兴的跳起来。 “反正你打算追他一年，那么长的时间，肯定能如愿以偿。” “我这周应该能偿一次。” “你们又要出去玩？” 林姣点开屏幕弹出的消息，一看是严景舜发来的，又失去兴致。 她迅速回一句[在吃饭]，返回聊天页面时，看了两眼跟裴贽的对话。 见他迟迟没有回她之前发的信息，她默了两秒又摁熄屏幕。 “他后天要进组了。”裴伊澜说起她的计划：“我打算去探班的时候，亲他庆祝一下。” “你不怕他反感？” “外国人经常贴面亲，很正常啊。” 提起外国人，林姣想起文奥莱在得知她没有接过吻时的表情。 她突然问道：“接吻是什么感觉？” “看你跟谁接。” 裴伊澜喝了两口猪蹄汤：“我跟前男友谈恋爱的时候，他一凑近我就觉得很奇怪。” “那你还跟他接？” “我想试试那种感觉嘛。”她不禁皱起眉头：“可能是我不喜欢他，所以试一次就受不了了。” 林姣没问出想要的答案，又复述那句话：“我听别人说，接吻比dy还要甜。” “是吗？” “我没试过，不确定。” 裴伊澜越看她越觉得不对。 她目露疑惑：“你怎么出去一趟，回来还想接吻了？严景舜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林姣听他提起严景舜，都毫无波澜：“我只是很好奇。” 第84章 下定决心 准备告白 裴伊澜对上那双坦然的眼，没再往别的地方想：“我也好奇。” “你很快就能试了。” “难说。”跟他接吻这事，她是真的没有把握：“我先问问浅玥。” 林姣没有阻拦。 她吃光最后一口饭，在那道妩媚的声音传来时，抬眸看向手机。 “伊澜，你想我了吗？” “想。” 裴伊澜回答的很快。 她把音量再调高一些，挪动椅凳往林姣身边挪，直言询问：“接吻是什么感觉？” “你在秋天思春？” “我的春天早就到了，是姣姣有点儿好奇，你帮她解惑一下。” 林姣：“……”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浅玥的笑声就传入耳畔：“姣姣找到新欢了？” “没有。” “那你有心动嘉宾吗？” 林姣莫名迟疑：“也没有。” 她的停顿，让浅玥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意味，但碍于看不到她的表情，也没有多问。 她回答最初的问题：“接吻的感觉就像触电一样，浑身都很酥麻，还容易腿软。” “然后呢？” “然后就想做一些特别的事。” 裴伊澜莫名兴奋：“无论跟谁亲，都会有这样的效果吗？” “不是。”浅玥放下手中的钢笔：“跟你喜欢的人接吻，才会有瘫在他怀里的想法。” “你瘫过几次？” “记不清了。” 裴伊澜羡慕的眼泪从嘴角流下：“你每天都跟另一半接吻吗？” “我现在是单身。” “你又分了？” “分手不是很正常吗？”浅玥听见有人敲门，顾不上再聊。 她走过去：“回来再说，我先忙。” “你几号的机票？” “二十。” “好。”裴伊澜挂断电话。 她围绕着‘腿软’二字，跟林姣聊了一些面红耳赤的事情。 听得林姣愈发不好意思。 “我回去休息了。”她率先结束这个话题，避免她越说越过分。 裴伊澜边打呵欠边点头。 她拎着两只保温桶，在电梯门口跟她告别时，问道：“姣姣，明天还喝猪蹄汤吗？” “不想喝了。” “那我们到外面吃？” “嗯。”林姣走到工位旁。 她裹着午睡毯靠在抱枕上，刚把闹钟调好，一条微信就弹了出来。 裴贽：[姣姣，我刚才在跟合作方谈项目，忘记带手机了。] 林姣就猜到会是这样。 [没事。]她下巴抵着抱枕，指尖在二十六键游走：[你打算吃什么？] [还不知道。]裴贽抿了两口水：[我让曲绍下楼随便买点。] [那你别喝咖啡，吃完先休息。] [不喝，你要午睡了么？] [对啊。]林姣在得到他的回复后，又发一句：[醒了跟你说。乖巧.jpg] 裴贽一看见那个表情包就想笑。 他倚靠着座椅背，来回看了几遍聊天记录，跟她告白的念头亦在这一瞬更加坚定。 “老板，饭来了。”曲绍拎着两只袋子进来，被他的眼神看的毛骨悚然。 他小心翼翼地问：“您有事吗？” “嗯。”裴贽拨开塑料袋。 他敛不下嘴角扬起的笑：“我打算这周六告白，你先帮我订一个合适的场地。” 谷菄 “真的？！” “不然还有假？” 曲绍咧着嘴笑：“我马上去订。”他走了两步又停下：“您要玫瑰花吗？要几束？” “九十九。” “会不会太少了？我看电视里那些老板买花，都是以吨来算。” “那是电视。”他若是买那么多花，恐怕还要被她骂‘铺张浪费’。 曲绍又问：“一束几朵？” “九十九。”裴贽撕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纸：“另外再准备一些蜡烛和气球。” “还有吗？” “暂时就这样。” “行。”曲绍麻溜去办。 他在下班前敲定场地，并订好玫瑰及气球等物：“老板，您到时候要通知哪些人？” “周堰深他们。” “包括裴小姐吗？” “废话。”裴贽穿上外套，掐着时间下楼，急着去见他的心上人。 比他慢五分钟的林姣，从电梯口一路小跑到那辆奔驰前。 她第一时间告诉他好消息：“我上个月提交的撰写被选中了。” “这么厉害？” “当然。” 裴贽揉了两下她的发顶。 “先上车。”他打开副驾驶，等她坐进去再绕过车头：“下一季的新项目你参与吗？” “要啊。” “那我等你好消息。” 林姣自信满满地应下。 她往后一仰，明明伸手就能碰到安全带，却养成习惯等他来系。 “小叔，我们今晚在哪儿吃？” “你想吃什么？” “家常菜。” 裴贽默了默：“好。”他替她系上安全带，踩下油门：“我给你做。” 林姣嫣然一笑。 她拿出不断震动的手机，看了两眼那串陌生号码：“哪位？” “你好，我叫于荟。” 于荟之前怕唐突到她，故而等了一段时间才决定打这通电话。 她知道对方没印象，便以见面地点提醒她：“我们在星禾见过。” 林姣想起那个很单纯的助理。 她不知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依旧礼貌：“你有事吗？” “也没什么。” 于荟估摸他们这种身份的人不喜弯弯绕绕，很直接道：“我就想跟你交个朋友。” “因为周堰深？” “有一部分是他的原因。” 林姣大概懂了。 她的语气略有变化：“不好意思，我不会插手他的感情。” “你误会了。”于荟像一个深情的单恋者，提起他的时候欣喜又低落。 她哽咽道：“我只想多一些时间跟他相处，哪怕他最后不会选择我，我努力过也值了。” 林姣头疼：“你先别哭。” “抱歉……”于荟仿若肝肠寸断般，哭得更厉害：“你能不能帮帮我？” “怎么帮你？” “下次你来星禾的时候，可以叫上我一起吃饭吗？我不贪心，真的不贪心。” “我考虑一下。” 林姣敷衍两句摁下挂断键。 她深吸一口气，皱起的眉头在等绿灯时，被一只手轻轻抚平。 “别皱眉。”裴贽在她看来时，眸光温柔到仿佛能抹去她所有烦躁。 林姣的心情稍稍缓和。 她问：“你都听见了吗？” 第85章 再入梦 无法拒绝的邀请 “没听清。”裴贽只知道给她打电话的那个人在哭：“堰深的追求者么？” “嗯。”林姣简言概括一遍。 她看着他的侧颜：“你说她是真的喜欢堰哥，还是想借着他往上爬？” “这个要看情况。” 裴贽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等你见到她，才知道真假。” “也是。”仅凭只言片语，的确不能判断一个人的心意及想法。 林姣等车辆在菜市场门口停下，跟着他一同进去买菜，没心思再想先前的插曲。 树荫投下的斑驳碎光，随着他们的步伐，拉长两道交叠的身影。 直到余晖与月光换班，继续用那抹柔和的光影，透过窗帘洒在他们展露的笑颜上。 “姣姣，你周六有时间吗？”裴贽在离开前，回头问她一句。 “有啊。” “那晚上一起玩？” “跟堰哥他们吗？”林姣送他走到玄关前，仰头望进那双眸底。 “嗯。”裴贽突然有些紧张。 他移开视线，掌心覆上门把手往下一压，迈开双腿：“我先走了。” 林姣目送他离开。 她看着指向十二的时针，先进浴室洗漱，等收到他的微信后，才抱着被子入睡。 或许是太久没有做梦。 梦境等不及铺现在她脑海中，所出现的画面也比之前更过分。 “姣姣。”在总裁室办公的男人，看见她走来，伸出双手揽她入怀。 他摩挲着她的腰，狭长的眸氤氲着墨色，略显邪气：“想我了么？” “想。”她拽住他的衣领往前拉，唇瓣贴着他的下颚，浅浅触碰。 她磨人的动作，让他忍不住噙住那张唇，尽情交织着呼吸。 比dy还要甜的味道，在口腔弥漫开来，她软在他怀里，指尖覆上他的衣扣。 “别闹。”他像是看穿了她的意图，下颚对着门口抬了抬。 “你再说一遍？” “回家再陪你，乖。” 她不想乖。 她单手攀上他的脖颈，贴着他的耳畔撒娇：“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怎么会？” “那你还推开我？” 几番纠缠后，他握住那只欲要胡来的手，眸色比先前更沉。 他压抑到极致：“听话。” “我不。”她依旧作乱，像是一个捣蛋鬼，不折磨他不罢休。 忍到极致的他，再也受不了了。 他一把挥落摆在面前的文件夹，抱着她坐在那张长桌上。 铺天盖地的吻，随后落下。 她攥着她送的那条领带，在他温柔的亲昵下，逐渐沉沦。 “老公……” 浓浓的愉悦袭上心头。 林姣却被自己那声轻唤惊醒。 她喘了几口气，如摸腹肌那次捏着拳头，砸向旁边的被褥。 “不知羞！”她边骂自己，边在床上打滚儿，硬生生没了睡意。 直到八点的闹钟响起，才顶着一对黑眼圈，离开那张可怕的床。 裴贽在她上车时，伸出带有薄茧的手抚上那片泛黑的肌肤。 他挑眉说笑：“又做梦了？” 他的声音一钻进耳廓，林姣就想起他疯狂的模样：“没有。” 见她眼神闪躲，脸颊以肉眼可见的布上红晕，裴贽反而怔了一下。 谷蟏 他观察她的表情，断定这次的梦与他有关，只是猜不到他在梦里对她做了些什么。 “别看我了，快开车。”林姣瞪他一眼，又低头吃他买的早餐。 那毫无威慑力的眼神，让裴贽想笑又不敢笑，只有听话的踩下油门。 避免她不理人，他憋着没问梦境的事情，转移话题道：“爸让我们抽空回去一趟。” “怎么了吗？” “他应该想问你爷爷的事。” 林姣鼓着腮帮子：“哪方面？” “不清楚。”他等绿灯亮起，往左打着方向盘：“我听他说，他们十五年没见了。” “那么久？” “嗯，估计有故事。” 林姣沉吟几许：“那周末过去吧。”她对他们的故事还蛮感兴趣的。 “好。”裴贽把车开进停车场。 他们一路聊到电梯口，在那扇门打开时，又默契地不再交流。 林姣在分开前跟他交汇一下眼神，不紧不慢地往策划部走。 她坐在工位上完成新的方案，忙到将近十二点，一条猝不及防的微信弹了出来。 严景舜：[我正好在盛衡附近谈事，一起吃个饭？/图片/] 见他发来一张盛衡大厅的图，林姣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她给裴伊澜发了一条微信，磨蹭地摘下工牌，下楼去见他。 “林姣。”清朗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她转头一看，就见穿着黑风衣的俊俏男人，朝她的方向跑来。 严景舜的模样生得很好，阳光与成熟的气质掺杂在一起，很容易获得他人的好感。 他笑着注视她的脸颊，眼底闪过一丝惊艳：“旁边有家日料不错，我们过去尝尝？” “你订位置了？” “对。” “……”订了又何必问她。 林姣无奈跟上他的步伐。 她对不熟悉的人话很少，但严景舜却很懂得找话题：“你在盛衡工作很久了吗？” “不到三个月。” “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林姣不想一直回答，反过来问他：“你在国外待了几年？” “四年左右。” “那边生活习惯吗？” “还行。”严景舜双手插兜，跟她保持一定距离：“就是特别想家。” “想家很正常。”林姣边听他讲国外的生活，边往那家日料店走。 庆幸的是这段路程不够长，否则她紧绷的背脊必定会僵硬。 “你看看菜单。”严景舜在她对面坐下后，把其中一份递给她。 林姣对日料并不热衷。 但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只好翻开第一页，慢慢往后看。 “我要……” “帮我们来两瓶波子汽水。” 严景舜抬头看了一眼服务员：“还有鹅肝鱼子酱、三文鱼刺身、海胆和盐烤牛舌。” 林姣默默合上菜单。 她端起放在桌边的玻璃杯，浅尝两口柠檬水，任他在那报菜名。 “林姣，你还有什么想吃的？” “没有。” “先上这几样。”严景舜把菜单交给服务员，又问：“你之前来过这家店吗？” 林姣摇头：“这是第一次。” 第86章 无论怎样都不要疏远我 “那我很荣幸。”严景舜浅笑，微微上挑的眼型仿佛含着情。 但他的眼底，却没有情字。 林姣笑而不语。 她等第一盘鱼子酱送上来，捏着底下的面包就往嘴里送。 “等一下。”严景舜突然出声。 他盯着她手里的面包：“这个是装饰品，你舀鱼子酱吃就行了。” “这片面包又没坏。” “但你这样吃口感不好。” 林姣深吸一口气。 她当着他的面吃掉半块包面，才拿起勺子，慢慢舀鱼子酱。 “你别直接吃。” “为什么？” 严景舜看她不懂，耐心讲解：“吃鱼子酱最好放在虎口处，等它散发香味再抿入口中，这样才能感受到它的爆破感和鲜味。” “我觉得直接吃更好。”林姣没有按他说的做：“每个人的习惯不一样，不是吗？” 严景舜这才意识到，他以自己的想法要求别人，可能不太妥当。 他看着她吃掉鱼子酱，敛下难受的表情，又把三文鱼往前推：“那你习惯蘸醋吗？” “不习惯。” 林姣越吃越没有胃口。 如果不是看在他跟裴伊澜相识的份上，她恐怕早就走人了。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严景舜没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一如先前那样跟她聊天。 “什么？” “你之前谈过几次恋爱？” “一次。”林姣咽下一片三文鱼，又以同样的问题问他：“你呢？” “说真话？” “你想说假话也可以。” “真话是谈过三次。”严景舜不打算说谎，顿一下又道：“假话是一次也没谈过。” “三次不算多。” “嗯，我是一直没遇到真爱。” “她们不算真爱？” “不算。”他很客观道：“她们跟我的思维不在一条线，相处久了就容易发生矛盾。” “这样啊。”林姣淡淡回应。 她继续听他聊起感情史，等他放下筷子的时候，拿起手机道：“我先回公司了。” “我送你。”严景舜感觉这次见面还挺愉快，当然想跟她多相处。 他踩着满地的枯叶，在送她到盛衡门口时，轻言道：“这周六我们去听音乐会？” “抱歉，我跟朋友约好了。” “下周呢？” “下周还不能确定。”林姣划开屏幕看一眼时间，像是很忙的样子。 她抬起头：“到时候我联系你。” 严景舜与她对视几秒，温和的眼神像是在看未来女友：“别让我等太久，好吗？” “嗯。”林姣笑着转身。 她在迈进电梯的一瞬，嘴角的弧度敛了下来，累到直揉眉心。 裴贽：[上来休息么？] 收到这条消息，她想也没想的摁下顶层的电梯，往总裁室走。 裴贽出于关心发的这条微信，却不想还有一个‘意外收获’。 他倒了杯温水递给她：“所以他嘴上说着让你点，实际却挑了一些自己爱吃的？” 林姣轻应：“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征求我的意见，包括这次见面。” 面对这样的‘情敌’，裴贽连醋都懒得吃，他平静道：“那个人的性格不适合你。” “我也觉得。” 谷驾 “你还饿么？我给你点外卖。” “现在不饿。”林姣脱掉高跟，换上他专门为她准备的拖鞋：“我进去睡会儿。” 裴贽跟着她走进休息室。 他替她盖好被子，又把保温杯放在旁边的圆桌上，方便她醒了喝。 “我提前五分钟叫你？” “三分钟。” 林姣恨不得黏在床上。 她裹着被子慵懒的翻身，眉眼噙着享受的意味：“小叔午安。” “午安。”裴贽关上房门。 他回到办公桌后处理事务，又掐着时间给她点了两盒甜品。 等她醒来的时候，外卖正好到。 林姣拎着袋子跑下楼。 从那以后，她每天中午都会到他的休息室睡觉，重复了整整一个星期。 周五这天下班，裴贽开车载她回家的时候，都开始紧张了。 他侧眸看她一眼，攥着方向盘的手收紧又放松：“姣姣，我明天有事不能接你了。” “那你晚上还过去吗？” “当然。”他不去怎么告白？ 林姣没捕捉到他眼底的情绪。 她如往常一样，下车后站在门外朝他展露笑颜：“明天见。” “姣姣。”裴贽在她转身前唤住她。 他斟酌半晌：“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疏远我好吗？” “你怎么了？”林姣弯下腰，右手搭在车窗边沿，疑惑地看着他。 “没怎么。” 裴贽不确定她能否接受他的感情，急切的想留一条后路。 他迎上她的视线：“你先回答我。” “不会。” 在他似期盼的眼神下，林姣一字一顿道：“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疏远你。” “你记住这句话。”裴贽滚了滚喉节，说不怕是假的：“不能骗我。” “不骗你。” “说好了就不能反悔。” 林姣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奇怪，但还是认真的给他回应：“绝不反悔。” 得到她的承诺，裴贽松了一口气。 他用目光描绘着她的眉眼，在心中的贪恋得到满足，才舍得离开。 “姣姣，我走了。” “好。”林姣撇下乱七八的心绪，望向那辆车消失的方向。 她沿着小区的石板路走到单元楼下，还没来得及迈进那扇门，就被一道女声叫住。 “林小姐。”苏恬对上那张昳丽生辉的脸，嫉妒感如蔓藤般缠上心头。 她掐着掌心，嘴角扬起的笑意却温软无害：“有时间跟我聊聊吗？” “没时间。” “那我明天再来找你，一直到你有时间为止，怎么样？” 林姣没料到她这么执着。 她摩挲着手提包的带子，反应不喜不怒：“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里说可能不方便。”苏恬对着进出的住户抬起下颚：“劳烦你挪脚换个地方？” 林姣跟她到附近的一家茶楼。 她拂着衣摆坐到方桌前，漫不经心地打量包间里的陈设，没有率先开口的意思。 她沉得住气，苏恬可沉不住。 “林小姐。”她注视着林姣的眼睛，装的很和善：“你跟阿权分手也有一段时间了吧？” 第87章 撞伤后脑 掩盖事故 “怎么？”林姣执起茶壶。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玫瑰花茶：“你还对我这个前任耿耿于怀？” “你想多了。” “那你找我的意义在哪？” “补偿你。”苏恬从包里拿出一张两百万的支票，推到她面前。 她摆出胜利者的姿态：“你替我照顾阿权那么久，实在辛苦了。” “辛苦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林姣不怒反笑：“毕竟我跟他恋爱的那段时间，你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不是我回来得晚，你们早就分手了，你还真以为他很爱你？别说笑了好吗？” “他的确不爱我，但他每次给我的钱都比这两百万多得多。” 这话气得苏恬攥紧拳头。 她知道顾权之前给过她几张卡，但不想竟然会有那么多钱。 “那又怎样？”几个呼吸的瞬间，她稳住心神：“我跟你不同，我爱的是他这个人。” “你没必要跟我强调。”林姣意味不明的挑眉：“事实如何，不在我的关心范围内。” “不关心你还一次次找存在感？” “苏小姐，我一开始就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你确定不是你在我面前找存在感么？” “我需要找存在感？你别忘了，我才是阿权的女朋友！” “你是不是关我什么事？我又不喜欢他，你跟我说了也没用。” 苏恬看着她过分冷静的神态，这才意识到，她一直被牵着鼻子走。 她不喜这种感觉，也不打算再跟她多说废话：“支票你收下，以后不要打扰我们。” 林姣不紧不慢的打开钱包。 “这话应该我来说。”她抽出十来张红色人民币，放在桌上。 “你……”苏恬从微敞开的门中瞥见何祺的身影，连忙敛下狰狞的神情。 她起身走到林姣身边，嗓音忽而变得哽咽：“林小姐，你一定要拿钱侮辱我吗？” “不敢。”林姣没兴趣看她抽风，拿起膝间的挎包就要走人。 苏恬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我知道你怨我。”她泫然欲泣：“但阿权是我的全部，你不要把他抢走好不好？” “你真的该去看精神科。”林姣不耐地瞥一眼她通红的眼眶。 她刚欲掰开苏恬的手，就见她惊慌失措地跌在旁边的坐垫上。 一阵啜泣声及怒骂同时响起。 何祺怒气冲冲地跑上前，在那张令人厌恶的脸转过来时，用尽全身力气推她一把。 “嘭——” 没有准备的林姣往后仰，不等她找到支撑点，后脑就撞了尖锐的桌角。 她倒在墙边，微颤的眼皮逐渐耸拉下来，不过几秒就失去了意识。 “血……”苏恬盯着沾染几滴血迹的墙面，吓的音线都在颤。 她拽着还在发懵的何祺：“你为什么推她？她要是死了怎么办？！” 何祺慌到头皮发麻。 他步伐凌乱的走过去，探一下她的鼻息，当感受到一抹温热，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没死，还有气。” “那你赶紧把她送医院啊！”苏恬没想让她出事，更担不起后果，唯有不断催促他。 “我找人送。” 何祺给候在门外的司机打电话。 他握住苏恬的双肩，打定主意护她周全：“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如果警察找上门，你就把责任推给我，不要犯傻知道吗？” 苏恬的眼神闪了闪。 她恐惧地扑进他怀里：“可是这里有监控啊，我好怕。” 谷鯾 “监控的事我来解决。” 何祺因她的举动心猿意马，顾不上廉耻伸手回抱她：“别担心。” “嗯。”苏恬耸了耸鼻尖。 她目送司机把林姣抱出茶楼，又不放心的跟着何祺去处理监控。 他们没有愧疚、没有担忧，一心想的都是怎样全身而退，怎样完美掩盖这场事故。 * 同济医院。 “前面的请让一让！”几名护士推着移动病床往急诊科的方向。 那焦灼的声音，吸引了刚做完一台手术准备回家睡大觉的沈熠。 他往右一看，无意瞥见那道熟悉的脸颊时，惊得脑子嗡嗡作响。 “病人怎么回事？”沈熠把车钥匙揣回兜里，跟上她们的步伐。 “后颅出血导致昏迷。” “心率多少？” 其中一个护士低头，看向患者佩戴的心率测试仪：“八十七。” 沈熠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跟值班的医生简单交流几句，分别给裴贽和周堰深打电话。 裴贽最先赶到医院，他踩着脚下那双拖鞋拼命跑向急诊科。 “她怎么样？”他喘了两口气，攥着沈熠胳膊的那只手越收越紧。 “还在缝合。” 沈熠拽着他到旁边的凳子坐下。 他用易懂的方式跟他讲：“她的出血量不大，不用做开颅手术。” “其他地方呢？有没有受伤？” “目前只发现手肘跟右肩有淤青，应该是在晕倒的时候撞伤的。” “嗯。”裴贽的手还在抖。 他目不转睛望着急诊科的门，那颗心仿佛被绳索勒紧，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沈熠同样关注着那边。 在看见护士推着病床出来时，他又跟裴贽一起把她转到住院部。 “别担心。”他搭上裴贽的肩膀：“再过半个小时她就能……” 一声重响打断他的话。 没刹住脚的周堰深撞开房门。 他抹去发梢滴在眼帘的水珠，看向面色苍白的林姣：“发生什么事了？” 沈熠重复一遍她的病情。 他拉开椅凳：“具体怎么撞到后颅的我不太清楚，送她过来的那个人已经走了。” “男的女的？” “听护士说是一个中年男。” “中年男？”周堰深在听裴贽说他把林姣送到小区时，猜测道：“难道是她邻居？” “不是。”裴贽打湿棉签，轻轻涂抹她的唇瓣：“她邻居是一对七十多的老年人。” “会不会是他们的儿子？” “姣姣根本没回家。” “你怎么看出来的？”周堰深接过沈熠递来的毛巾，擦拭湿发。 “她没换睡衣，拎的包也在。” 裴贽腾出一只手，把她的包扔给周堰深，神情冷凝：“你查一下她的通话记录。” 周堰深翻找出手机。 他把所有的通讯软件全查一遍，结果一无所获：“还是调监控吧。” 第88章 误把他当作今生恋人 沈熠跟他一起前往监控室。 留在病房的裴贽，握着那只纤白的右手，以不变的姿势守在她身边。 麻药在半个小时后失效。 悠然转醒的林姣，一对上那张写满焦急的脸，眼眶就红了。 她抽泣着：“小叔……” “我在。”裴贽慌乱俯身。 他抹去她眼尾滑落的几滴泪珠，沙哑的嗓音放得很轻：“没事了，别哭好不好？” 林姣的眼泪止都止不住。 她覆上他的腕骨，像一只脆弱的猫儿想往他怀里躲：“抱我。” “什么？” “抱。” 裴贽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他调整一下床头的高度，又坐回去虚虚揽住她的腰：“姣姣，你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林姣摸了两下绑在头顶的纱布，依偎在他怀里。 她仰头注视着他，被泪水清洗过的狐狸眼，噙着浓浓爱意。 裴贽无声的跟她对视。 他蹙起双眉，无法忽略袭上心头的怪异感：“姣姣，你到底怎……” 一张柔软的唇覆了上来，猝不及防地堵住他还未说完的话。 林姣贴着他的唇瓣，含笑的眼睛像是在为偷亲到他而雀跃。 她这个动作实在把裴贽吓得不轻。 他攥紧病床的护栏，还没来得及找回理智往后退离，倒吸凉气的声音便传入耳廓。 “我艸！”向来不说脏话的沈熠，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骂脏。 更别提他旁边的周堰深了。 “裴总瞒得挺好啊。”他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游走：“这才多久，就发展到这一步了。” “不是。”裴贽平复着呼吸。 他看了一眼耳尖染红的林姣，抬手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暗示他们。 到底是多年的兄弟，两人在读懂他的眼神后，神情陡然严肃。 “我去叫医生。”沈熠当即转身，只有周堰深还杵在原地不动。 他跟在看动物园里的猩猩似得，上下左右打量林姣，直到医生进来才收回视线。 一通检查后，被叫回医院的心理科主任，拿着笔和纸出现。 他先问病患的情况：“你们到外面等着，我先跟她聊聊。” “我能旁听吗？”沈熠在担心之余，又对这种病例充满了探索欲。 想起他之前学过心理学，主任也不打算拦着：“那你别出声。” 沈熠知道规矩：“好。” 他推搡着旁边两人的肩，一句话没说就关上房门，急着研究患者。 被周堰深拉到走廊尽头的裴贽，心情复杂地坐在椅凳上抽烟。 他望着弯月，眼底的情绪被缭绕的烟雾遮挡：“你说她是不是把我当成顾权了？” 这个问题周堰深真没法回答。 他左手搭上裴贽的肩：“医生不是说等她脑子里的淤血消失，就能恢复正常吗？” 裴贽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想这样。”他嘴角扯出的笑意愈发苦涩：“我不想顶着顾权的身份跟她相处。” 哪怕只是一分钟、一秒。 他都受不了。 周堰深叹气：“你别太悲观，一切等那边出结果了再说。” 裴贽默不作声。 他在心里默数着时间，像是在等待即将到来的凌迟一样，满心荒凉。 当他熬到那阵脚步声传来时，脚下已铺满烟头，连喉咙都被尼古丁熏得说不出话。 “裴总，恭喜啊。”沈熠一看他颓丧的样儿，就打消了逗他的心思。 谷蟬 他坐在他俩中间：“你这下连告白都省了，直接开启恋爱模式。” 裴贽背脊紧绷：“什么意思？” “她之所以记忆混乱的原因是，她把梦境跟现实混淆了。” “梦境？” “对。”沈熠调侃的笑：“她现在的记忆中，你是他前世的夫君，今生的恋人。” 裴贽听他讲完殉情的梦，心情更加复杂，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来。 他想起她那天红着眼睛的模样，都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愁。 “我能告诉她真相吗？” “不能。” 沈熠想起刚才的试探：“林姣本身就没有太多安全感，如果你贸然打破这个状态，她很容易引发自我怀疑、恐慌、抑郁的心理疾病，并发生不好的事。” 一听‘抑郁’和‘不好的事’，周堰深的脑海中跟着闪过一则新闻。 他着急的看着裴贽：“反正这个结果也是你想要的，你就当跟她培养感情了。” “我也这么想。”沈熠附和一句。 他知道裴贽还没做好准备，试着说服他：“林姣心里肯定有你，你别太有压力。” “你凭什么肯定？” “她没把我们当成她的夫君，就已经能说明一切了，不是吗？” 裴贽：“……” 他竟然没办法反驳。 裴贽倚靠在椅背上，那颗心如同在坐过山车，大起大落：“她大概多久能恢复？” “说不准。” “那她还认得身边的人吗？” “不够熟悉的可能就不认得了。” 沈熠吐出一口烟圈，跟他讲了几个注意事项：“你还是先进去陪她吧，前世夫君。” 裴贽的脑仁儿跳了跳。 他起身走到病房门口，覆上门把手前不断深呼吸，先调整一下心态再用力往下压。 “小叔，我想吃蛋糕。”林姣在他坐过来的时候，如先前一样依赖的靠在他怀中。 “什么味道？” “抹茶。” 裴贽揽着她点外卖。 他把下单的页面拿给她看，嗓音还是那般温柔：“还要什么？” “西瓜啵啵。” 林姣盯着他如若神衹的脸庞，等他点完后，又拽着他的衣领往下拉。 她亲吻他的侧脸：“奖励。” “……”杀了他算了。 裴贽按耐着躁动的心。 为了避免她频繁亲他，他抚摸着那头长发轻哄：“姣姣，在医院这样影响不好。” “这里又没有别人。” “但是有监控。”他指着通风口，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很难让人起疑。 林姣刚想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就被他捏住下巴，转移注意力。 “头还疼不疼？” “不疼。” “那你先睡会儿。”裴贽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躺下：“外卖到了我叫你。” “你上来一起。” “我不困。” 林姣不依，非要他陪。 她动作缓慢地翻身，心满意足地枕着他的手臂：“小叔，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吗？” 第89章 想一起住 想跟他结婚 今时不同往日，裴贽根本不敢直接答应她的要求：“你先说说看。” 林姣贴近他的胸膛：“我想这次出院以后，跟你搬到一起住。” 他们上辈子相处的时间太短了。 如今再次相遇相恋，她只想把曾经的遗憾，全部补回来。 “姣姣，只有结婚才能一起住。” “那我们结婚。” “……” 裴贽的脑子像是被一根木棍，没完没了的搅来搅去，搅得他的思绪比之前更混乱。 如果她在清醒的情况下说这句话，他肯定立马回家拿户口本。 偏偏，她不清醒。 裴贽无奈叹息一声：“等你二十五岁，我们再结婚好吗？” “为什么？” “太早结婚不好。” “可是……”她上辈子刚及笄就同他成亲了，也没觉得哪里不好。 “可是什么？” 林姣怕他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吃自己的醋，干脆不提以前。 她抿着唇：“可是我不想等太久。” 裴贽又何尝不是。 他把僵硬的双腿伸出被褥外，曲膝活动一下，再好好跟她说。 “姣姣。”他侧眸迎上她的视线：“我还没跟你过够二人世界，不想太早有小孩。” “我们可以先不要。” “那也不行，我没有自制力。” 林姣愁到了。 她想了很久都没想出对应之策，直到沈熠出现，愁绪才一扫而空。 “你们要睡了？”沈熠看着跟木乃伊一样僵在床上的裴贽，用几声轻咳掩住笑意。 周堰深也憋的难受。 他走到病床边，对着那只悬在外边儿的腿拍了拍：“裴总你不冷吗？” “不冷。”裴贽横他一眼。 他撑着护栏坐起来，正想问监控的事情，就被怀中的人抢先。 “沈熠，我有事问你。” “你问。” 林姣组织一下语言：“我们用什么方法才能避开怀小孩？” “噗——” 周堰深一口水喷出来。 他揪着衣领猛咳几声，等气儿顺了才放下杯子，不敢相信道：“我刚才没听错吧？” “没有。”林姣掀开沁湿的被子，不曾怪他：“堰哥，你下次喝慢点别呛到气管了。” 周堰深只听见了那句‘没有’。 他看着面无表情的裴贽：“你们怎么聊到生小孩的事了？” “想聊就聊了。”林姣又把视线投向沈熠，期待他给出答案。 沈熠站在医生的角度回答：“有一种东西叫气球，你不知道？” “他不想用。” “……” 裴贽往后一瘫，认了。 “裴总要不结扎试试？”沈熠倚靠在墙边，认真给出建议。 “结扎？做手术吗？” “对。” “那不行。”林姣舍不得让他受苦，她默了默：“有没有别的办法？” 沈熠在某道警告的眼神下，收回欲要脱口而出的话：“最好的办法还是用气球。” “这件事以后再说。” 裴贽揽她入怀，省得她再问。 他调整腰后的枕头，把没来得及问的事问出口：“查到他了么？” 谷蒾 “还没消息。” 周堰深跟沈熠到旁边的沙发坐下。 他再三斟酌几许，用极其委婉的方式问林姣：“姣姣，你今天下班怎么没回家？” “我回了啊。” “那你怎么撞到头的？” 林姣拧起眉头，试图从那段模糊的记忆中，找出重要的信息。 但不知怎的，她越想越容易头疼。 “想不起来就算了。”裴贽抚上她的眉间，让她的思绪回笼。 他把手机交给她，转移话题：“你看看外卖到哪儿了。” “嗯。”林姣摁亮屏幕。 趁着这会儿时间，裴贽叫上他们到阳台边，商量这件事。 周堰深他话音落下时问道：“裴伊澜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明天。” “那好。”他左右活动一下脖颈：“你多陪陪她，我们先回了。” 裴贽送他们离开。 他拿起放在护士台的外卖，回到病房放到那张医用餐桌上：“姣姣，先吃东西。” 林姣把手机还给他。 她先挖一勺蛋糕送到嘴边，又伸长手给他喂过去：“尝尝。” 甜而不腻的味道弥漫开来，裴贽吞下腹中，从喉间到心口的位置好像都变甜了。 他拒绝她的再次投喂，把吸管插进奶茶纸封，放到她面前：“我出去买卸妆水。” “那你快点回来。” “好。” 林姣吃光蛋糕喝完奶茶，如望夫石一样盯着门口的方向。 等他披星戴月归来，她才软下腰肢往后靠，等他给自己卸妆。 “该睡觉了。”裴贽给她洗漱一通，俯身到她身侧关掉头顶的灯。 见他要往沙发走，林姣揪住他的衣角把他拽回来：“这张床又不小，我们一起睡。” “我怕不小心碰到你的伤。” “没关系。” 裴贽没办法再拒绝。 他脱掉鞋袜跟她躺在一张被窝里，用劲瘦的手臂给她当枕头。 “姣姣，晚安。” “晚安吻呢？” 林姣放缓动作仰起头。 柔和月色铺洒着那双噙着期待的狐狸眼，一望过来就容易让人心软。 裴贽的确心软了。 他在她额间落下一吻，饱含深情却不含旖旎：“乖，快睡。” “明天的早安吻你别忘了。” “不会。” 得到他的回应，林姣满心欢喜的阖上眼眸，在淡淡柏木香的包裹下，安心睡着了。 她鼻端的呼吸喷洒在裴贽颈侧，像被烈阳炙烤过的钩子，用没有伤害力的钩尖拂过他的肌肤，哄他骗他让他心甘情愿上钩。 他微微叹息，揽着她腰肢的手逐渐收紧，在这种甜蜜的折磨下，伴她进入梦乡。 “老板，鸡汤来了。”曲绍一大早就拎着保温桶到医院看望。 他先问林姣的情况，确定她没有大碍才放心：“这是我今早炖的，够你俩一起喝。” “谢谢。”裴贽这句道谢很真诚。 他给林姣擦完脸，扭头走进洗手间洗漱，独留曲绍跟她大眼瞪小眼。 曲绍看出萦绕在她眉眼中的甜蜜，忽然有了猜测：“林小姐，老板跟你说什么了？” “刚才吗？” 林姣在他八卦的眼神下，不紧不慢地开口：“他也没说什么，只是亲了我一下。” 曲绍瞳孔一缩：“亲……？” 第90章 享受甜蜜的折磨 “嗯。”林姣执起勺子舀汤，细细品尝党参与鸡肉散发的香味。 她扬唇夸赞：“汤很好喝。” 曲绍都还没回过神。 他双手撑着床尾的护栏，在不确定的情况下问：“我可以改称呼了？” “什么称呼？” “老板娘？” “你之前不都是这样叫我的吗？”林姣越看他越觉得莫名其妙。 曲绍人傻了。 他等裴贽洗漱完毕，连忙把人拽到外边的阳台：“老板，林小姐脑子出问题了！” “她只是记忆混淆了。” “怎么造成的？” “你去问沈熠。”裴贽没功夫解释。 他在转身前叮嘱道：“在她面前要注意表情，别露馅儿了。” “行。”曲绍沉重点头。 他找到沈熠没多久，裴伊澜和楚裕舟也揣着同样的疑惑过来。 他们听完事情的原委后，陷入良久的沉默，始终无人开口。 “小叔，你出来一下。”裴伊澜推开房门时，眼眶还红红的。 “怎么了？” “姣姣的情况你都知道吧？” “嗯。”裴贽倚靠在墙边，跟他们一起等待便宜侄女的下文。 “我请你帮帮她行吗？” “怎么帮？” 裴伊澜一对上那双眼睛就容易怂，但为了林姣还是鼓足了勇气。 她认真道：“姣姣现在把你看的很重要，如果你不装她男朋友，她肯定会崩溃的。” “然后呢？”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这样做对你也不公平，可是她……” “谁说我不喜欢她？” 裴贽笑着给她重重一击。 他屈起指节敲了两下她的头，语气噙着一丝警告之意：“上次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但你要是再给我添乱，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裴伊澜此刻的感觉像是被一道雷电劈中，双眼都快无法聚焦了。 她怔愣半晌：“小叔喜欢姣姣？” 楚裕舟点头：“她还没跟顾权在一起的时候，哥就喜欢她了。” “你怎么不早说？！”她要是知道，肯定早撮合他们了，哪里轮得到那个王八蛋？ “他瞒得太好了。”楚裕舟把玩着打火机，边打呵欠边道：“我也是前两年才知道。” “哎。”裴伊澜一想起裴贽在每个深夜偷偷伤神的模样，就觉得可怜。 “你瞎叹什么气？” “我只是感叹。”她正色道：“我们裴家人真的太深情了。” “你深情吗？” “我不仅深情还很长情。” “哦。”楚裕舟敷衍得很。 他把打火机揣回兜里，握住她的胳膊把她从椅凳上拉起来：“进去看你小婶婶。” 裴伊澜还蛮喜欢这个称呼。 “小婶婶。”她一进门就扑向病床，抱着林姣的腰：“我想要一只el，可以吗？” “哪一款？” “黑色那款豆腐包。” 林姣点开官网给她看。 正当她准备下单的时候，裴贽抽走她的手机，绑定自己的银行卡。 他付完款后还给她，嗓音宠溺：“以后买东西用这张卡。” “好。”林姣嫣然浅笑。 谷帀 她退回官网页面，又在裴伊澜的‘甜言蜜语’下给她买了两条围巾。 “这个特别适合你。”裴伊澜指着那条金色的满钻chocker。 “太闪了。” “穿裙子可以搭啊。”她把照片给裴贽看一眼：“小叔你觉得呢？” “不错。” 他一说不错，林姣就不纠结了。 她把配套的手链一起下单，跟裴伊澜靠着软枕，天南地北的聊着。 亦是这时，周堰深沉着一张脸赶来医院，把他们叫到阳台。 他冷声道：“那个人出国了，目前只查到他的雇主叫何祺。” “何祺？”楚裕舟滑动打火机的动作一顿：“这个名字好熟悉。” “宋臻的朋友。” “上次在铂宇挨揍那个？” “对。”沈熠皱眉看着裴贽：“你说这件事跟顾权有关系么？” “不清楚。”裴贽稍稍沉吟几许：“但我感觉可能性不大。” “那再查查何祺。” “还有明信附近的监控。” 默不作声的曲绍听完这段对话，都不用裴贽提醒，麻溜的去查了。 他离开以后，周堰深才搞清楚那群人的关系：“如果是顾权干的，老子绝对弄死他！” 当渣男就不提了，还他吗动手。 真当他不存在么？ “算我一个。”正义使者楚裕舟，一听见干架就变得特别兴奋。 他碾着脚底的烟头：“他们还真是记吃不记打，这才过了多久？又想挨拳头了。” “淡定。”沈熠摁住那只挥到面前的拳头：“等曲绍查出来，我们再商量。” “以他的业务能力多久能查到？” “最多两天。”裴贽对曲绍的能力很肯定，不然也不会一直留着他。 他想起上次在铂宇看到的画面，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放心，害她的人跑不了。” 周堰深逐渐冷静下来。 他掐灭夹在两指间的烟头，回头看了一眼：“她的伤口没发炎吧？” “没有。” “那多久能拆线？” “五天后。”沈熠跟他说完病情，就被匆匆跑来的护士叫走了。 他忙着看病人，其他三人也有各自的事情要做，不过片刻时间就让病房冷清下来。 仅留裴贽，慢慢享受甜蜜的折磨。 他抱着林姣躺在病床上追剧，刚看到男女主亲吻的片段，某道小眼神就向他投来。 他不得不提醒：“有监控。” 林姣拉着被褥盖过他们的头顶。 “现在看不见了。”她在昏暗的光线下贴着他的下巴，一点点找寻那张薄唇的位置。 两唇相触的刹那，裴贽的尾椎骨泛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 哪怕只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他的欲念，都有疯狂滋生的趋势。 见他蓦然后仰，林姣还以为他被闷到了，连忙掀开被子透气。 她抬起眼帘：“你还好吗？” “还好。”还活着。 裴贽吐出一口浊气。 他摁下iPad的播放键，在他以为不会出现亲密戏的时候，男女主又跌在了沙发上。 他不等那道视线再次投来，便轻启薄唇：“姣姣，我想……” “你也想？”林姣揪住他的衣领。 她看着那几颗脆弱的衣扣：“但你没有系领带，我扯不了。” 第91章 查到监控 收拾何祺 “不是。”裴贽握住那只放在他领口的手，既无奈又想笑：“姣姣，我想看科幻片。” “这个不好看么？” “我没看前面，有点儿难懂。” 林姣没有勉强。 她替他点开筛选栏，在他示意下播放一部以逃生为主的科幻片。 “小叔，我多久能出院？”正片开始之前，她趴在他胸口把玩他的指尖。 “周五。”裴贽万般小心的拨开她肩侧的发：“拆完线就能出院了。” “你帮我请假了么？” “明天请。” “嗯。”林姣把注意力放在iPad上，瞳眸倒映着一帧帧闪过的画面。 她轻轻颤动睫羽，以不同的亲昵跟他在床上躺了许久，亦看了一部又一部的电影。 曲绍在第二天傍晚敲响房门。 他拿着一个U盘，跟他到沈熠的办公室借用电脑：“约林小姐出去的人是苏恬。” 监控画面中，能清晰的看见两人站在单元楼下，进行了几分钟的对话。 虽然听不见声音，但凭借她们的神色也能看出一丝火药味。 裴贽蹙眉：“人是她伤的？” “不是。”曲绍点开茶楼前门及后巷的画面：“何祺进去没多久，林小姐就被送出来了，按照进出的时间来算应该是他干的。” “里面的监控呢？” “已经被他们提前处理了。” “动作挺快。”裴贽嗤笑一声。 他一边摩挲桌上的钢笔，一边询问右侧的沈熠：“姣姣的伤属于哪种程度？” “轻微伤。”沈熠双手环胸：“如果报警的话，顶多关他十五天。” “太便宜他了。” “的确，我们只有私下解决。” “何祺先交给堰深处理。” 裴贽知道周堰深心里憋着火，干脆给他机会让他发泄一下。 等他消气以后，再由他来。 沈熠颌首：“苏恬呢？”他想起她之前过来检查的事：“她那份病例可以派上用场。” “不能交给顾权。” 裴贽猜到他的意思，提醒道：“你别忘了，姣姣受不了刺激。” “也是。”以顾权的尿性，极有可能在踹了苏恬以后来找林姣。 届时，林姣肯定不好过。 裴贽思忖几许，对曲绍道：“你从资料上挑一个比较难搞的人，告诉他苏恬的位置。” 后者点头：“懂了。” “什么意思？我没懂。”沈熠看他俩打哑谜，好奇得不行。 等他看完那份资料，又后悔到想去洗洗眼睛：“太可怕了，我都找不出形容词了。” “我一开始也是。”曲绍翘起二郎腿晃着脚，让他给点建议：“你觉得哪个合适？” “都差不多。” “非要选一个呢？” 沈熠猜到他脑子宕机了，干脆给他指一条明路：“你查查谁在国内。” “行。”曲绍拔出U盘。 他走到窗边，给处在异国他乡的文奥莱打电话，让他帮忙留意。 与此同时，收到裴贽微信的周堰深亦派出几个人去逮何祺。 谷裵 随着夜幕降临，天边铺满的乌云闪过几道银光，以震耳雷鸣彰显这一夜的不平静。 处于市中心的地下拳场内。 套着棕褐色麻袋的何祺，毫无挣扎之力的被人扔到地板上。 头顶的灯光倾泻而来，他下意识眯起眼睛，透过层层模糊光影打量周遭的环境。 “送上去。”叼着烟的平头男淡淡瞥他一眼，又低头擦拭手背。 沾满血渍的纸巾闯进何祺眼帘，他吓到面色惨白，但塞在嘴里的抹布却让他说不出半个字，只能任由他们把他推上拳击台。 一阵嘭声响起，台面溅起的粒粒尘埃如梦似幻般在光下飞舞。 充当观众的一群壮汉，看着何祺被单方面殴打，反而觉得无趣。 “刀哥，你先给他解绑。”他们冲着何祺对面的拳手喊一声。 “顺便再把抹布取了，让哥几个听听他的声音，解会儿闷。” “就是嘛！我他吗都要睡着了。” 听取建议的拳击手刀哥，一脸嫌弃地扯出满是唾液的抹布，再解开他双手的绳索。 总算能开口的何祺，转头瞪向沙发上的平头男，威胁道：“我劝你最好放我走！” “不放呢？” “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铲平这个破地儿！” “这么自信？”平头男笑出声来。 他对着拳击手抬起下颚：“你要是能打赢他，我帮你铲怎么样？” “你让我打我就打？凭……”何祺还没说完，一记拳头就砸了过来。 他的怒意蹭蹭上涨，都不等对方再次出手，便欲朝他腹部踢去。 刀哥锤向他膝盖。 他看一眼何祺想偷袭的地方：“看不出来啊，你还喜欢老子这处。” 哪曾受过这种侮辱的何祺，发了疯似的朝他扑去，不仅有自信还有用不完的劲儿。 但他到底没有受过训练，一些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伤不到对方，甚至累得满头大汗。 “还来吗？”刀哥睥睨着他。 等他被激怒到再次站起来，他不再使用‘逗狗’的招式，一拳又一拳地往他身上砸。 渐渐地，血腥及汗臭的味道混杂在一起，随着愈发密集的尘埃拂过下方的观众席。 被揍到几度昏迷的何祺，身上的锐气彻底消失，连最初的威胁也变成了一遍遍求饶。 可惜，无人听见他的祈祷。 他只能承受由各个部位带来的蚀骨疼意；只能看着无数陌生面孔，轮流戴上那副拳击用具；只能浑浑噩噩地，在医治与挨揍间反复切换。 “老大。”刀哥再次离开拳击台后，找到平头男：“周五了。” “人还活着？” “活着，但跟死了没啥区别。” “真惨。”平头男啧声摇头。 他拨通周堰深的电话，在他的示意下让人把何祺送到同济医院。 又来‘生意’的沈熠，怀揣那颗幸灾乐祸的心，亲自到医院门口迎接这位大客户。 他跟着移动病床到急诊室，严肃对护士说：“他伤得很重，先做一个全身检查吧。” “全身？包括男科吗？” “当然包括。” “好吧。”护士往下瞥一眼，看他身上没一处完好，也不再有异议。 沈熠捕捉到她的眼神，莫名想笑。 他掩唇轻咳两声：“治疗结束后把他送到顶楼的病房。” 第92章 想尽办法骗他的吻 护士拉上隔帘布。 听见心率检测仪传出一道声响，沈熠关掉后置摄像头，带着拍好的照片找到裴贽。 他倚靠着洗手池：“我看他的精神状态特别差，估计被那群人打出心理阴影了。” 裴贽看完照片反应平平。 “正好。”他把卸妆水及洗护用品装进袋子里：“你又能多赚一笔。” “这倒是。” 沈熠见不得池边有水渍，下意识用纸巾擦拭：“你们今晚回哪？” “各回各家。” “你不怕林姣跟你闹？” “怕。”裴贽往外看：“但我更怕她做一些挑战我自制力的事。” 在医院他还能用监控当借口。 若带她回家，他恐怕只有迎接各式各样的折磨，频繁进浴室了。 “亲两下又不会少块肉。”沈熠徐徐冲洗双手：“你现在怎么跟贞洁烈男一样了？” “我这叫对她负责。” 裴贽扭头离开洗手间。 他走到林姣身边，勾起躺在地面的鞋带，替她系上蝴蝶结：“沈熠，我们先走了。” 沈熠应声：“路上小心。” 他看着两道相携的身影远离，又前往另一头完成他的使命。 萦绕在同济上空的救护声，在那辆奔驰开出院门时，逐渐消失。 坐在副驾上的林姣，打开车窗感受携着栀子花香的清风。 她转过头时，眼底还交织着落霞的微光，不够璀璨却引人瞩目。 “小叔。” “嗯？” “我想跟你回家。” 撞上她的视线，裴贽的心跳忽而慢了半拍：“今晚可能不行。” “为什么？” “我打算回一趟老宅。”借口是他早已想好的，但真说出口又觉得欺瞒她实属不该。 林姣微垂眼睫，敛下失落。 她摩挲着系在身前的安全带，良久沉默后又问：“明天呢？” “明天也在那边。” “后天？” 裴贽没有回答。 他揉了揉她的发顶：“姣姣，等我确定下来再告诉你好吗？” “那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不会。”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一向信他的林姣没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她侧身正对着他，目光贪恋的描绘他的轮廓：“我明天要出去玩，不能见你了。” “跟谁？” “浅玥，还有伊澜。” 霎时听见一个不熟悉的名字，裴贽还在记忆中搜寻片刻。 他转动方向盘，不太确定地问：“浅玥是不是念医学系的那个？” “是啊，你没见过吗？” “好像没有。” 林姣看他把车开到单元楼下，又伸出双手，等他过来抱：“有机会我让你们见见。” “嗯。”裴贽揽住她的腰。 他抵着她饱满的额间，与那道目光交汇时，难免不舍：“出门记得给我发定位。” “先亲一下。”林姣点着唇瓣，想尽办法骗他的吻：“不亲的话，我很有可能会忘。” 谷睓 裴贽拿她没办法。 他滚了滚喉结，偏头覆上那张殷红的唇，停顿五秒才敢退离。 “乖。”他重复刚才的话，嗓音莫名有些沙哑：“一定要记得。” “知道了。”林姣满足地下车。 她迈进电梯，在晚霞散尽前回家，又于第二天夜幕降临时前往CBD附近的酒吧街。 酒吧街的生意依旧红火。 每每遇上周末，前来的酒客比平常多上几倍，所途经的酒吧都能听见热闹的谈笑。 “姣姣，这儿！”裴伊澜靠在‘迟来’二楼的窗边，向她招手。 林姣抬头看一眼，迈进Waiter替她打开的房门，沿着咯吱作响的木板楼梯往上走。 “浅玥还没到么？”她脱掉那件米色大衣，在裴伊澜身边坐下。 “快了。” 裴伊澜给她一杯醉三仙。 她侧眸打量林姣，见她眉眼萦绕着甜蜜，不免好奇：“你跟小叔发展到哪一步了？” “目前只有接吻。” “接吻？！” 林姣点头：“但很奇怪的是，我没有体会到浅玥说的那种感觉。” “你是不是用错方式了？” “哪错了？” “你先跟我说说你们怎么接的？”裴伊澜的眼底燃烧着八卦之火。 但下一秒，火就熄灭了。 林姣正经道：“嘴对嘴。”她捕捉到裴伊澜的复杂情绪，疑惑道：“哪里不对吗？” “哪都不对。”裴伊澜这才意识到，她把接吻跟亲吻混淆了。 她从网上找出一段美剧里的热吻动态图，极耐心地跟她讲解：“这种才叫接吻。” 林姣好像学会了。 她重复看了三次动图，在‘好学’的情况下又问：“如果他不愿意，我该怎么做？” “这个你要问浅玥。” “问我什么？”妩媚的声音伴随高跟鞋的浅响，传入她们耳畔。 一只红色Dior放在桌面，握着包带的浅玥，不紧不慢地在对面坐下。 她的长相深得母亲遗传，鼻梁高挺眼窝深邃，第一眼看去很容易将她当作欧美人。 裴伊澜把手机递给她：“姣姣问你对方不肯张嘴怎么办？” 一来就听见这么猛的问题，若是换个人恐怕还不好意思。 但浅玥从头到尾都很淡定。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林姣，见她如今的状态与顾权在一起时截然相反，便十分确定她对裴贽的感情并非完全出自于‘记忆混淆’。 “姣姣，他是什么星座？”她不再顾虑地扮演起爱情导师的角色。 “天蝎。” “那你直接勾引他就行了。” “怎么勾？”林姣往前倾，那双狐狸眼写满了对‘知识’的渴望。 “你随便穿一件好看的睡衣，往他腿上一坐，他肯定忍不住。” “万一他能忍住呢？” “很少有万一。”浅玥停顿几秒：“假如有，你就从他的后颈往前一路亲到嘴角。” 接下来的时间内，林姣跟裴伊澜都学到了不少有用的‘知识’。 前者认真记下后，又说出她目前最想解决的事：“他不想跟我一起住，怎么办？” “很简单。”裴伊澜的小脑袋瓜都不用转，就想出办法了。 她晃动酒杯：“爷爷那有他的备用钥匙，我明天给你拿过来。” “能行吗？” “肯定不行。”浅玥抢在裴伊澜之前开口：“这种做法解决不了问题。” 第93章 装醉 让他来接 林姣也这样想。 她拿起酒杯，品尝钻进鼻腔的果香：“还有别的办法么？” 浅玥给她支了两招。 其中一招最常见的装醉，让她今晚就能得偿所愿：“你先把钥匙交给伊澜保管。” “马上。”林姣如拿着烫手山芋般，把门钥匙塞进裴伊澜包里。 她的问题得到解决后，轮到还在发愁的裴伊澜：“我呢？我到现在还没亲到他。” “你去探班的时候没亲吗？” “没找着机会。” “不急。”浅玥根据她的情况，制定一套还算完美的计划。 她拿出气垫稍微补一下妆：“差不多就这样，下次再找我咨询我可要收好处了啊。” 裴伊澜懂她的意思：“别下次了，我现在就给你介绍一个。” “真的？” “必须真！”她划开手机，翻动着微信列表：“你最近喜欢哪种类型？” “温柔又成熟。” “我觉得沈熠不错。”林姣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而且他也是医生，跟你很配。” “同济医院那位沈熠？” “你见过。” 浅玥抿着唇上的口红：“今天上午过去签合同的时候见了一面。” “你以后就在同济工作吗？” “对啊。” “这么有缘？”裴伊澜收回翻动列表的手，眼神暧昧地看着她：“要不你们发展一下？” “算了。”她拒绝的很干脆：“像这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分手以后特别麻烦。” “还没谈你就在想分手了？” “先想好才不会冲动。” 裴伊澜啧声道：“如果你对他有感觉的话，还是可以先试试。” “但我没有。” “……那我给你换。” 林姣在旁边仔细听着各位男嘉宾的情况，偶尔还会给出建议。 只可惜，浅玥一个都没看上。 “单身的就这么多了。”裴伊澜耸了耸肩，视线投向林姣：“姣姣，你那边有吗？” “有倒是有。”林姣的脑海中闪过一帧画面：“但我觉得不合适。” “谁？” “堰哥。” “怎么就不合适了？”浅玥被勾起好奇心，难得认真一次。 “他换女朋友比较勤。” “会出轨吗？” “不会。” “会打女人吗？” “也不会。”林姣列举他的优点：“他很孝顺、很善良，从来不会莫名其妙发脾气。” “照你这么说，他除了换女朋友比较勤以外，其他方面都很好？” “对。” “我先看看照片。”浅玥摊开手：“如果是我喜欢的类型，换的再勤都不是问题。” 林姣只好给她找一张。 当那双熟悉的面孔，闯入浅玥的眼帘时，她没忍住惊呼一声。 “居然是他！”她激动起身，跟她们挤在一张沙发上：“姣姣，你确定他是单身吗？” “确定。”林姣听着由桌下传来的跺脚声，不禁疑惑：“你怎么了？” “我看上他了！” “因为这张照片？” “不是。” 谷割 浅玥讲起七月的一个傍晚，他在临市帮她追回被盗手机的事情。 她喝口酒冷静一下：“我当时本来想找他要联系方式的，结果他女朋友跟过来了。” “所以你对他一见钟情了？” “可以这么说。” “我对江烨也是！”裴伊澜讲述他们相遇的情形，比她更激动。 夹在中间的林姣，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都插不进话。 她默默喝酒，等她们那股兴奋劲儿过去，才回答浅玥的问题。 “姣姣，你跟他关系好吗？” “他是我哥。” “表亲？” “不是。”她简单讲一遍她跟周堰深之间的关系，又问：“你真打算跟他发展吗？” 浅玥很肯定地应声：“反正我这次回来不会走了，也不存在什么异地恋的问题。” “好吧。” “你这是什么表情？”她挽住林姣的手臂：“不想我当你嫂子么？” 林姣摇头：“我怕你受伤。” 虽然浅玥的情感经历比她们丰富，但她若是真爱上一个人，也是不顾一切的程度。 而周堰深…… 他却连喜欢是什么都不懂。 “别担心。”浅玥靠着她的肩，心间有一股暖流淌过：“我知道什么叫及时止损。” 见她执意，林姣没再阻拦。 她点开日历：“下个月五号是小叔的生日，到时候我介绍你们认识。” “他不会在这段时间谈恋爱吧？” “应该不会？” “你先跟他说一声。”浅玥担心会以失望告终，连忙让她发微信。 没过多久，收到信息的周堰深打电话过来：“姣姣，你怎么想起给我介绍女朋友了？” “不行吗？” “当然行。”他叼着烟，细听电话那头的歌声：“你们现在在哪？我过来玩一圈？” 林姣侧眸看一眼浅玥。 “我们马上要走了。”她加快语速，随便找一个借口搪塞。 “那好。”周堰深往床上一瘫，没有勉强的意思：“你到家跟我说。” “嗯。”林姣挂断电话。 她刚想询问浅玥，右边的裴伊澜就抢先一步：“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肯见他？” “我今天都没打扮。”浅玥低头看一眼身上的裙子，又指着鼻尖：“这还有一颗痘。” “你那颗痘又不明显。” “那也不行。”她特在乎形象：“我不想让他看见一点瑕疵。” 林姣轻笑：“能理解。” 陷入爱情的人，都想在爱人面前展现出最好的一面，她也不例外。 “来，先碰一个。”裴伊澜看还有那么多酒没喝，当即举起杯子。 活络的气氛不减。 酒过三巡后，她们每个人的脸颊都染上了不同程度的红晕。 眼见快到凌晨，浅玥接过林姣递来的手机，给裴贽打电话。 她捂着一只耳朵，跟他短言交流几句后，把位置发过去：“搞定！” “他多久到？” “大概十五分钟。” “那我是不是该躲躲？”裴伊澜放下杯子，总担心待会儿会挨骂。 “不用。”林姣拿着镜子，看浅玥为她的脸颊及鼻尖打上腮红：“你装睡就可以了。” 裴伊澜交叠双臂，趴在臂弯里。 她在闭上眼睛前再次看向浅玥：“你别让他送我回去啊。” 浅玥眨眼：“好。” 第94章 ‘小骗子’如愿以偿 裴贽准时赶到‘迟来’清吧。 他找到林姣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揽她入怀：“她喝了多少？” “不多，十来杯。”浅玥看着他们相拥的画面，愈发觉得般配。 她屈指点着桌面，捕捉到他眼底的焦急时，下巴对右微抬：“你先带她回去吧。” 裴贽转头看一眼裴伊澜。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那道声音再次拂过耳畔：“伊澜交给我。” “嗯。”他抱起林姣，离开前才迎上浅玥的视线：“谢谢。” 他的眼神令人捉摸不透，让浅玥有一种计划被看透的不妙感。 她稳住心神：“没事。” 待那阵脚步声远离，装睡的裴伊澜睁开一只眼：“他没发现吧？” “说不好。” “我装的不像吗？” “也不是。”浅玥怀疑自己想多了，没再纠结：“你还想喝么？” “喝不动了。” 裴伊澜穿上外套跟她下楼。 她推开清吧的门，自以为不会被那辆刚踩下油门的汽车发现，还踮起脚尖往左看。 殊不知，她鬼鬼祟祟的一番举动被裴贽透过后视镜尽收眼底。 他冷笑一声，不疾不徐地把车开向附近的明信，停在单元楼下翻找林姣的门钥匙。 听见动静的林姣，颇为心虚地攥住安全带，把眼睛闭的更紧。 她等待半晌都不见他继续行驶，那颗心都跟着悬了起来，却又怕被发现而不敢动。 “总算找到了。”裴贽拿出他家的门钥匙，在她耳边晃了晃。 仅一瞬，某只装醉的猫就睁眼了。 发现被骗的林姣，顾不上恼他。 她敛下眼底的情绪，眸光迷离的望过去，似迷茫似不解地问：“你刚刚在叫我？” “你是小骗子吗？” “……不是。” “那我没有叫你。” 裴贽俯身揽住她的腰。 他抚摸那张绯红的脸颊，动作温柔的不像话：“姣姣，你钥匙呢？” “什么钥匙？” “门钥匙。” “好困。”林姣‘听不懂’他的话，伸手抱住他的脖颈，撒娇道：“我浑身都不舒服。” “那该怎么办？” “该睡觉了。” 裴贽失笑，到底还是从找回钥匙及带她回家之间做出了选择。 他掉头往红枫林的方向行驶，找到车位停下后，一路横抱她乘坐电梯到达十九楼。 房门打开的同时，‘昏昏欲睡’的林姣半眯双眼，悄悄打量四周。 客厅以灰白为主调，陈设简洁却给人一种错落有致的感觉。 谷矪 正对玄关的落地窗视野开阔，不仅能将城景及CBD一览而尽，抬头还能看到星夜。 “我去给你放洗澡水。”裴贽拿出那双早已备好的猫咪拖鞋，放在她跟前才进浴室。 躺在沙发上的林姣，望向窗帘上方喷薄而出的热气，一心想的都是她那勾引大业。 她把浅玥教的‘知识’，在脑子里过一遍，等他拿着浴袍过来，已经定下了pn A。 “慢点儿跑。”裴贽看着那道身影闪过眼帘，都不知道她在急什么。 林姣关上门：“你到房间等我。” “……”不打算共睡一间的他，推开次卧收拾一通，丝毫没想过自己会做无用功。 二十分钟后，哗哗的水声停歇。 正在刷朋友圈的裴贽，听见那阵脚步声靠近，还没抬头，客厅的灯光就灭了一半。 “姣姣，你关灯做什么？” “太亮了。” 林姣斜坐在他双腿上。 她攀上他的脖颈，唇瓣贴在他的肌肤上，若有似无的触碰。 背脊绷直的裴贽，一动不动。 他清晰感受着从右颈游走到喉结的痒意，一时难捱的推开她。 “别闹。”他握住她的肩头，目光如同雨前裹着水汽的云，沉甸甸地压在她身上。 林姣哪肯停下。 她盯上那张发出性感嗓音的薄唇，揪着他的衣领覆上去。 不同于以前的蜻蜓点水，她像是找到了目标，非要得到她想要的亲昵才舍得作罢。 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的裴贽，在贪恋的催促下让她如愿以偿。 当他尝到甜味，眸色比先前更沉。 这种感觉极其让人上瘾。 曾经未能体会时，还能不在意、不去想；如今一碰，恐怕只有沉溺于这抹甘甜中。 “啪嗒——” 掉落在地的遥控器打破这份暧昧。 她平复呼吸：“遥控器掉了。” “嗯。”裴贽滚动喉结。 他捡起遥控器，不自在的把她抱到旁边，用毛毯盖住腰部：“姣姣，你先去睡。” 哑透的嗓音拂过林姣耳畔，让她尾椎骨都泛起一阵酥麻感。 她环住他的腰：“一起。” “我再等等。” “等什么？” 这个问题裴贽没法回答。 他让林姣把烟拿给他，慢条斯理的点燃一根，试图用尼古丁压下不该出现的燥意。 烟雾遮掩住他的欲念，给她留下朦胧的，想让人探究的侧颜。 看他抽完那根烟，林姣抬起下颚亲他的耳垂：“还要等吗？” 第95章 错接电话 初见家长 裴贽凝视她的脸。 倾慕与期盼交织在她眼底，形成勾人心魄的诱饵，挠动他的心。 “不等了。”他把足以搅乱他心房的浓烈爱意，不露痕迹的藏起。 再等下去，他或许会死在这。 林姣趴在他肩头，任他抱进走廊右边的主卧，躺在那张床上。 她掀开被褥钻进去，见他欲要往外走又叫住他：“你不想跟我睡吗？” “没有，我去洗澡。” “那你别洗太久。” 裴贽好像没办法答应她。 他推开浴室的门，用沐浴露洗净欲念的同时，又沉浸在由花洒喷薄而出的热气中。 直到压抑的声音撞上瓷墙，周遭的雾茫才随着时间渐渐散去。 被褥陷下去的刹那，乏到睁不开眼睛的林姣，下意识往他怀里钻。 她哝哝低语：“晚安吻。” 裴贽伸出右手穿过她的后颈，以手臂给她当枕头，再揽住她的肩。 他亲吻她的发顶，在困意及疲惫感双双涌来时，随她进入梦乡。 互相陪伴的夜晚总能让人安稳。 两道轻浅的呼吸，及被褥散发的淡淡香味，填满他们的内心，使得气氛愈发温馨。 “嗡——嗡嗡——” 窗边透进的煦阳洒在手机上。 不够清醒的裴贽，眯起双眼看向来电人的备注，摁下接听键。 他清了清嗓子：“爸。” 低沉的男声钻进耳廓，林鸿远吓一大跳，差点儿没拿稳手机。 他再三确定号码没错，以‘审讯’的语气问他：“你是谁？你跟我女儿什么关系？” 裴贽陡然坐直。 他拿开手机看了又看，紧张与懊恼双双袭来，让他眉头紧皱。 “叔叔您好，我是姣姣的……”他揽紧往他胸口靠的林姣，不再犹豫：“男朋友。” “什么时候的事？” “这个月。” 林鸿远寻思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干脆下一道死命令：“今天中午你们回来吃个饭。” “好。”裴贽只有应下。 他轻手轻脚的离开软香玉怀，前往试衣间换衣服的同时，又让曲绍尽快准备礼品。 一通收拾后到了十点。 失去温暖怀抱的林姣，亦在他折回卧室的时候，悠然转醒。 她的视线从他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一路游走到那身西装：“你要出去谈生意么？” “不是。”裴贽跟她讲明经过。 他戴上手表，骨节分明的手落在领口处，刚扣上几颗领扣，脖间的领带就被拽住。 勒感驱使他俯身，拉近彼此距离的林姣，攀上他的脖颈，亦如昨晚那般与他纠缠。 温热的触感让他们沉迷。 裴贽托着她的后脑，浓密的睫毛在她脸颊上，投下一层旖旎阴影。 察觉到她忽然往前倾，他眼疾手快抱住她，避免她跌倒。 “我忘记刷牙了。”林姣抿着唇，似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她染上薄绯的脸颊，如春日绽放的繁花，引他观赏只属于他的美好。 “我也忘了。”裴贽摩挲她的肌肤，满眼宠溺：“你会嫌弃我么？” “怎么可能？”像是为了证明，林姣抬起下颚再次覆上他的唇。 还是肩头被那双手握住，她这才往后退离，即认真又严肃道：“我真的不嫌弃。” 谷赖 裴贽低笑：“我信。” 他抱起她前往浴室，拿出早前给她买的牙刷，挤上牙膏递给她。 弥漫开来的薄荷香，随着水龙头喷洒的热气，蔓延在空气中。 两道交叠的身影在镜前打闹，传向卧室的笑声被清风卷起，渐渐溜出那扇玻璃窗。 * 临靠二环高架的一处别墅区内。 一辆宝马穿过绿化道，开进喷泉花园附近的那栋欧式别墅内。 拎着烟酒的林鸿远刚推开家门，听见动静的林夫人方柳，连忙探头往客厅看一眼。 “我还以为是姣姣到了呢。” 她把螃蟹交给保姆，擦干手上的水渍离开厨房：“你专门出去一趟只买了这几样？” “不够吗？”林鸿远拨开袋子，把两瓶酒、三条烟摆在茶几上。 “我怕她男朋友喝不惯白酒。” “有得喝就不错了，他还敢挑？” 方柳笑道：“你还没当上岳父就开始摆谱了，也不怕把人吓跑？” “跑了还有下一个。”林鸿远翘起二郎腿，下巴微扬：“想追我家姣姣的人多得是。” 他嘴上说的越凶，方柳越能预想出他和颜悦色待人的画面。 她没跟他争：“我上去叫嫣雯。” “她还在睡？” “好像是。” 林鸿远轻‘嗯’一声。 他抖开报纸，原想跟以前一样浏览时事，但余光却频频往门口瞟，始终静不下心。 等到门铃响起，坐垫上那根困扰他半个小时的‘针’，亦总算被他拔出。 “爸，方姨。”林姣扬起笑意，挽住裴贽的手臂出现在他们眼帘。 他们踩着斑驳的碎光而来，无论是衣着的配色、还是眉眼萦绕的甜蜜，都能彰显出他们对彼此的心意，瞧着更是无比登对。 方柳拽了一下发愣的林鸿远。 等他起身后，跟着上前接过他们拎在手里的那堆礼品盒：“怎么还买这么多东西？” 裴贽的神情温和：“不知道您二位喜欢什么，所以都买了一些。” “下次别破费了啊。”方柳招呼他们坐下，有种莫名的紧张。 当热茶摆到茶几上，始终神游天外的林鸿远，堪堪回神。 他打量对面的青年，在不太确定的情况下询问：“你叫什么？” “裴贽。” “盛衡集团那个？” “对。”裴贽坐的笔直。 见他身体紧绷，林姣握住他搭在膝间的手，示意他放平心态。 她看向神色莫辩的林鸿远：“爸，您跟盛衡有业务往来吗？” 林鸿远压下涌上心头的震惊。 “有。”他拿起茶杯喝了两口：“今年年初签了一份广告投放的合同。” “您是做培训业的么？” “地产。” 裴贽在记忆中搜寻一下。 他想起林姣在来之前告诉他的父母名字，几乎能确定了：“鸿远地产是您的公司？” “改名了。”林鸿远往后仰。 他放松下来，靠着方柳在他腰后垫的软枕：“现在叫鸿运。” 林姣不解：“您怎么想起改名了？” 第96章 一朵桃花 闻到醋味 方柳把果盘端上茶几：“他找大师算了一下，说改成鸿运能让公司发展的更好。” “有效果吗？” “应该有。” “什么叫应该？”林鸿远取下腕骨的菩提手串，徐徐转动：“最近都签两个大单了。” “那还挺准。”林姣捏着银叉。 她叉起一块苹果，好奇询问：“商人都会找大师看风水吗？” “不一定。”林鸿远对着裴贽的方向抬颚，笑着道：“像他们这种小辈估计不会看。” 裴贽的确没找谁看过。 但他会借风水一事展开话题，在跟林鸿远的交流间拉近距离。 他们的谈笑声飘向二楼，吸引了刚从卧室出来的方嫣雯。 她靠着旋转楼梯往下看，当那个气质矜贵的男人闯入视线时，心跳忽然慢了半拍。 一种难言的激动驱使她快速下楼，在靠近他所在的沙发时，她身侧的手都出汗了。 “这是我妹妹的孩子，方嫣雯。”方柳第一时间给他们介绍。 方嫣雯随母姓。 她的母亲上个月嫁到国外，因为学业问题没有带她走，故而到方家暂住一段时间。 “你好。”林姣嘴角微扬。 见她跟男人靠在一起，方嫣雯的脑子嗡嗡作响，下意识想到某种可能。 迟迟没等到她的回应，略微尴尬的方柳，敛下眼底的莫名。 她拉着方嫣雯再度开口：“这位是姣姣的男朋友，裴贽。” 果然如此…… 方嫣雯对上那双狭长的眼眸，所有的期盼都在这一刻破碎。 她扯出笑颜打完招呼，听见厨房传来的声音时，又跟随他们的脚步前往饭厅用餐。 “这酒不错，你尝尝。”林鸿远拧开白酒的盖子，给他倒一杯。 接过酒杯的裴贽，放低双手跟他浅碰一下，细细品尝绵柔的味道。 酱香型的白酒不比浓香辣喉，吞咽的时候，喉管也不会感到不适。 他夹起几只蒜蓉炒虾，慢条斯理的剥壳：“您要是喜欢白酒，下次我再给您带。” “度数太高的我不要啊。” “四十三到五十三，您看行吗？” “差不多。”这个范围内，林鸿远还能接受：“如果超过五十三，我恐怕喝不了了。” “太高我也喝不了。” “又不是在外边儿应酬。”方柳先后给他们夹菜：“五十度就够了，没必要太高。” “也对。”裴贽把剥好的虾放进馋猫碗里，凝视那张侧颜。 他俯身问：“想吃螃蟹么？” “不想。”林姣放下筷子，抽出两张纸巾擦拭他沾满油的指尖。 分明是温馨的互动，但落在方嫣雯眼里，却变得格外刺眼。 不知是出于羡慕还是嫉妒，她出声打破这份温馨：“姣姐姐，你多久开始工作的？” “七月份。” “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林姣抬眸看她一眼，很随意的问：“你大几了？” 先前方嫣雯还没注意到她的长相。 如今一看，自惭形秽的感觉便如蔓藤般滋生，死死缠绕着她。 她攥紧筷子：“大三。” “准备考研么？” “没打算，我想先实习。” “实习也不错。”林姣咀嚼虾肉，眼底闪过的满足感让她更难受。 方嫣雯嗫嚅两下唇，在不肯叫一声‘姐夫’的情况下又问：“你跟哥哥在一起多久了？” “两个多月。” “他怎么跟我说的这个月？”听见林姣的回答，林鸿远又把视线投向裴贽。 谷劵 后者镇定道：“您可能听错了。” 他的神情不像撒谎，林鸿远也没往别的地方想：“你们怎么认识的？” 林姣：“他是伊澜的小叔。”怕他一时想不起，她又道：“跟我同系同寝室的那个。” “以前跟我吃过饭？” “对。” 林鸿远这下有印象了。 他咽下嘴里的菜，再次举起酒杯跟裴贽碰一下：“你今年多大？” “快三十了。” “你父母没催你结婚？” “在催。” 裴贽听懂了他话里隐藏的含义。 他握住林姣搭在桌沿边的手：“姣姣还小，我想等她二十五岁以后再考虑这件事。” “嗯。”林鸿远满意颌首。 他端起瓷碗扒了两口米饭，时而再跟他聊几句，让气氛愈发和谐。 只有方嫣雯，无法融入他们。 她频频用余光偷看裴贽，避免被谁发现，还不得不跟林姣搭话。 “姣姐姐。”回到客厅时，她拿出兜里的手机：“我们加个微信？” 林姣没有拒绝。 她对着二维码扫一下，还没发送好友请求，就见方嫣雯倾身往前。 “哥哥也加一个？”她伸长右手，唇边溢出的嗓音俏皮又不失甜美。 裴贽被这句‘哥哥’唤的头皮发麻。 “不好意思，微信加满了。”若不是她跟方家有一丝关系，他必定连借口都不想找。 “这么不巧吗？” 被婉拒的方嫣雯收回手。 她接受林姣发来的好友请求，趁方家夫妇不在，又问：“那你有其他社交软件吗？” “没有。” “哥哥你好古板啊。” “……” 裴贽深吸一口气。 “姣姣。”他低头亲吻林姣的脸颊，神情与先前截然不同：“你陪我出去逛逛好么？” “好。”林姣牵起他的手。 她跟林鸿远说了一声，迎着扑鼻的花香，沿着石板路走出前院。 总算避开那道视线的裴贽，揽着她在喷泉边的长椅坐下。 或是心有灵犀的缘故，不等他提起屋里那个人，依偎在他怀里的林姣就开口了。 “小叔，你讨厌她吗？” “讨厌。” “因为她叫你哥哥？”她环住他劲瘦的腰，清秀的眉微挑。 “有一部分是。” “剩下那部分呢？” “她对我有想法。” 裴贽见过太多类似的眼神，都不用分析就能猜到对方心中所想。 他抚摸着那头长发：“以后别跟她来往，这种人不能深交。” “我知道。”她也没打算深交。 林姣抚平他紧皱的眉，温热的指尖从他轮廓滑过：“你的桃花运一直这么好吗？” “你吃醋了？” “没有。” 裴贽捏着她的脸颊，眸底除了她的身影，再无其他：“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醋味？” 第97章 可不可以多喜欢我一点 “你鼻子出问题了。”林姣不肯承认她在吃醋，更不准他提。 那霸道的模样，引得裴贽失笑。 虽然被她在乎的感觉很令人愉悦，但类似的事情，到底会让她伤神。 他想起她所说的‘恋爱时间’，趁机转移话题：“你还记得我们几号在一起的吗？” “八月十二，你忘了？” “没忘，我只是想回忆一下。” 见他陷入‘回忆’，林姣亦想起了当时的甜蜜：“就算你没开口，我也会跟你告白。” 裴贽注视她的双眼。 有时候，他都分不清她到底是因为‘记忆混淆’，还是真的动了心。 他抵着她的额间，嗓音像被月光拨动的大提琴：“姣姣，可不可以多喜欢我一点？” 不求她像他一样。 只求她不会轻易离开。 “当然可以。”林姣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安，抱着他的手收得更紧。 她抬起下颚亲吻他的眼睫：“我每天都会比前一天更喜欢你。” “做不到怎么办？” “不可能！” 裴贽挑眉：“那么笃定？”他在阳光下端详她脸颊的绒毛，偶尔会用指尖轻触一下。 痒意随之袭来，林姣偏过头：“除非你背着我跟别人暧昧，不然我肯定能做到。” “我能跟谁暧昧？” “那些桃花。” 裴贽的鼻尖都快被醋味熏酸了。 他把她抱到膝间，掌心从她的后脑寸寸下移：“再好的桃花我都不要。” “如果她们缠着你呢？” “缠不了，我不会给谁机会。” 一句‘不会给谁机会’，比所有的甜言蜜语，更深得林姣的心。 她满足地展露笑颜，跟他回到方家别墅时，嘴角都还挂着笑。 “姣姣，尝尝这个。”方柳听见他们的声音，端出刚烤好的蛋糕。 她在给林姣递勺子的同时，不忘照顾一下旁边的方嫣雯。 只可惜对方根本不领情。 “我很撑，算了。”或是心情不佳的缘故，她连看都不想看。 方柳捕捉到了她眼底的烦躁。 “嫣雯，你今天怎么了？”从下楼打招呼开始，她就跟变了一个人似得，愈发怪异。 方嫣雯找借口：“生理期到了。” “肚子疼吗？” “还好。” 怕她待会儿难受，方柳起身道：“我去给你泡一杯红糖姜茶。” “嗯。”方嫣雯敷衍应声。 她再次打开林姣的朋友圈，似疑惑地问：“姣姐姐，你为什么要设置三天可见啊？” “怎么了吗？” “我想看看你的照片。” 林姣喂一勺蛋糕到裴贽嘴边，语气没有起伏：“我很少自拍。” “他拍呢？” “也很少。” “那你跟哥哥都没有合照吗？”方嫣雯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 “有。” “你发几张给我？”她都想好该用什么软件，把他们的合照裁开了。 “恐怕不行。” 林姣羞赧的抿唇，嗓音略低：“我们拍的合照都比较私密。” 都是成年人，方嫣雯不可能不懂。 她指甲抠着掌心，心底有一种厌恶滋生而出：“你们同居了？” “很奇怪么？” 谷懇 “未婚同居好像不太好。” “好不好轮不到你来评判。”裴贽看她的眼神宛若湖面溅起的碎冰，一丝温度也无。 浓浓的压迫感袭来，方嫣雯在对上那双眼眸的瞬间，背脊发凉。 她想不通，那么温和的人为何会变成这样，但他好像也不给她机会再继续探索了。 “在聊什么？”结束午休的林鸿远，穿着一套深蓝睡衣走到客厅。 “聊您怎么还没醒。” “我睡了很久吗？” 林姣把蛋糕及茶杯推到他面前，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方嫣雯：“都快两个小时了。” “喝了酒容易困。” 林鸿远转动着菩提手串。 等他彻底醒神，便叫上林姣到外边的院子走走：“姣姣，你爷爷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 “他还是不肯回城里吗？” “我没问这个事。”林姣跟他坐在秋千椅上，点着脚尖往前荡。 她转头看着他：“您想他了？” “嗯。”林鸿远的声音放得很低，若是不仔细听恐怕还听不见。 他低头点烟，望着花卉的眼神一片苍凉，像个孩子一样说道：“我想给他过生日。” “现在离腊月还早。” “不早，两个月一晃就过了。” 林姣一眼看出他所想。 她轻声问：“您想让我帮忙？” 林鸿远沉默良久，嘴边溢出的灰白烟雾，遮掩住他的神情。 他叹息道：“你爷爷岁数也大了，我怕再不尽孝会来不及。” “您……” “什么？” “没事。”林姣咽下喉间的话。 她握住他搭在膝间的手：“我争取在腊月之前，让您跟他见一面。” “有把握吗？” “我办事您还不放心？” “放心。”他只是不放心那老头。 见他眉间的愁绪不减，林姣拽着秋千绳，用力往前荡一下。 屁股被荡歪的林鸿远，一听见‘咯吱咯吱’的声响，也顾不上瞎想。 “完了。”嗅到焦味的他，连忙拍落睡衣上的火星：“衣服烧焦了。” “又不是我让您抽烟的。” “赶紧停下！” “您不知道用脚？” “……” 听见门外传来的‘争吵’声，方柳急忙出去看一眼，又噙着笑意带父女俩回到客厅。 温馨的氛围持续到傍晚。 道别的声音被风吹散，停在别墅门外的黑色奔驰，亦在夜幕降临前行驶到红枫林。 没有钥匙的林姣再次迈进他家。 她瘫在沙发上，看向站在中央空调旁边的裴贽：“小叔，你爸是不是让我回老宅？” “嗯，十一前说的。” “他找我有事吗？” 裴贽跟她重复一遍当时说的话。 他把室内的温度调高，慢条斯理的解开脖颈的领带：“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回？” “下周。”林姣踢开拖鞋。 她抱着软枕，想起林康禄跟裴振的这层关系，眼眸微亮：“你爸应该知道很多事。” “这十五年可能不清楚。”裴贽把领带扔到旁边，往杯中倒着果汁。 他走到她身旁，掌心覆在她发顶上揉了揉：“到时候我们再问问他。” 第98章 故意气他 写保证书 “好。”林姣轻抿两口果汁。 她勾起那条领带，敛眸看一眼身上的毛衣：“小叔，你明天帮我把东西搬过来？” “不行。” “为什么？” 裴贽不再看她的眼睛：“我之前跟你说过，婚后才能同居。” “那我睡次卧？” “姣姣，不是你睡哪的问题。”他牵紧垂在旁边的手：“我们以后再商量，好不好？” 林姣真的不明白：“我只是想多一些时间跟你相处，很难吗？” “不难，我每天都会陪你。” “除开周末和工作日，你一天只能陪我不到四个小时，其中还包括吃饭、往返公司的路程，剩下那段时间我们能说上几句话？” 裴贽清楚她想要什么，不会蠢到拿事实跟她举例，甚至辩论。 他俯身亲吻她的脸颊，试图安抚她的情绪：“我保证，从今天起会花更多的时间陪你，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可以吗？” 林姣对上那双温柔到足以将她溺毙的眼眸，差点儿失去定力。 她环住他的脖颈，覆上那张唇一遍遍亲吻，嗓音软的要命：“那你让我搬过来嘛。” 这次轮到裴贽想妥协了。 他在尚有一丝理智的情况下，偏头躲过她的亲昵：“姣姣，你给我时间考虑一下。” “考虑多久？” “半……五个月。” 林姣挣开他的手，踩着那双拖鞋走到茶几旁，准备实施pn B。 见她拿起包往玄关方向走，裴贽连忙拉住她：“你去哪儿？” “找别人。” “别人是谁？” “愿意跟我一起住的人。”林姣还没碰到门把手，就被他扛回客厅。 天旋地转间，一阵重力压了下来。 裴贽握住她的双手抬至头顶。 他眸底的光影凌乱，声音更像是从喉间硬挤出来的：“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我说我找……” 处处透着强势的吻落下来，被迫承受的林姣毫无招架之力。 她眯起眼睛，在他的指尖溜进指缝的瞬间，下意识与他相扣。 从气愤到沉迷需要漫长的时间。 裴贽消气的时候，怀里的人连眼尾都染上了红晕，瞧着可怜极了。 他哑着嗓子问：“还找吗？” “……不找了。” “写保证书。” 林姣怀疑她听错了。 当他把纸和笔摆在面前，她才确定他没有开玩笑：“这个怎么写？” “先列一二三。” “还有二三？” “有。”裴贽避免她乱来，索性一次解决所有问题：“你先写第一条，写完再问我。” 林姣执起钢笔，行云流水的写下‘保证不找除裴贽以外的男人’，连pnB都被忘干净了。 她抬起眼帘：“第二条呢？” 谷盏 “保证在每周的二四六回家。” “一三五七可以跟你住？” “只有一三五。”裴贽在她雀跃的眼神下，勾起薄唇：“周天看情况。” 这句‘看情况’等同于交出决定权。 林姣怕他突然反悔，连忙在纸上写下第二条，并于后方备注。 她挪动一下位置：“第三条。” “保证在入睡前只亲一下。” “我反对。” “反对无效。”裴贽不想苦受折磨，更不想把他的爱献给瓷墙。 他督促林姣写完，捏着她的下巴奖励一个吻：“该摁手印了。” “你有印泥吗？” “好像有。” 林姣等他拿着印泥回来，毫不犹豫地在签名处摁下她的拇指印。 她接过他递来的纸巾，擦拭指腹的那抹红印：“你看一下？” 裴贽一字不落的从头看到尾，似是想起什么又把保证书递回去。 他温声道：“再添一条。” “添什么？” “保证对裴贽负责。” “这个还需要保证？”她又不是始乱终弃的人，不必说都能做到。 “需要。” 林姣顺他一次。 她添上第四条，在末尾画上一个小爱心，仰头问他：“你保管吗？” “嗯。”裴贽把保证书锁进书房的保险柜，之后再找时间裱起来。 他抱起林姣窝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时，瞥向茶几上的袋子：“你拿了几件衣服？” “两件。” “打底衫吗？” “不是。”林姣俯身拿起袋子，打开给他一眼：“只有换洗的内衣。” 裴贽淡然收回视线。 他挥散浮现在脑海的画面，不肯被欲念缠身：“放那么久还能穿？” “能穿。”林姣趴在他胸口上：“走的时候方姨帮我消毒了。” “怎么消？” “有一种专门消毒的机器。” 裴贽在某宝找到了她说的机器，挑选一款性能最好的下单。 他怕准备的不够齐全，干脆把手机交给她，让她挑选必需品。 “好了。”林姣的动作很快，不过二十分钟连情侣睡衣都买了。 她绷着脚背勾起毛毯，盖在他们的腰腹部：“我想看古装剧。” “你不是说再也不看了吗？” “什么时候说的？” “上次。”见她的确不记得，裴贽也没有刻意帮她找回记忆。 他点开筛选栏：“想看哪一部？” 第99章 瓦解心墙 为他庆祝 “错上花轿。” “第几集？” “第一。”林姣盯着液晶屏：“这部剧之前很火，我还没看过。” 裴贽没看简介直接播放。 他抵着她的发顶，陪她一起欣赏残疾王爷自厌自弃的过程。 或是太过无趣，他靠在软枕上昏昏欲睡，不过片刻就进入梦乡。 轻浅的呼吸与震响同时传来。 林姣转头看他一眼，放轻动作拿起手机，点开裴伊澜发的群消息。 [喜讯！我亲到他了！！] 时间倒回一个小时前。 裴伊澜拎着保温桶前往拍摄现场。 她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找到江烨的休息室，轻轻敲响房门。 “请进。”正在看剧本的江烨，姿态随意的坐在沙发上，并未抬头。 他穿着一件白色中衣，高高束起的长发垂在肩胛两侧，低头时隐约能看见那张俊俏脸庞上的伤痕，颇有一种病态脆弱的美感。 “你刚拍完打戏吗？”裴伊澜放下保温桶，盯着他脸颊的伤。 听见熟悉的声音，沉浸在剧本中的江烨回归现实，抬眸对上那双写满关切的眼睛。 “对。”他走到饮水机旁，用纸杯给她接一杯水：“今晚还有两场。” 这部剧讲述的是，男主拜武林盟主为师，学成以后在江湖及皇宫发生的趣事，而这个角色的打戏固然会比配角多很多。 裴伊澜接过散着热气的纸杯，视线不离他半分：“要拍多久？” “大概会拍到四五点。” “那你岂不是没办法睡了？” “明天上午可以休息。”江烨对日夜颠倒的生活，还算适应。 他看向保温桶：“这是什么？” “大骨汤。”裴伊澜出门前特意让罗姐炖的：“你晚上饿了再吃。” 她每一个贴心的举动，都能让江烨筑在心底的墙，被凿出一片痕迹。 他迎上她的目光：“谢谢。” 裴伊澜看他笑的时候会扯着伤口，明知是假却依旧心疼。 她小心翼翼触碰他的颧骨：“拍戏的时候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温软的指尖覆上来，江烨有一丝不自在，但没有躲开。 他敛眸看着那只收回的手：“剧组在安全保障方面做得不错。” 裴伊澜这才放心。 她不经意看一眼那张唇，往他身边再靠近些：“你跟女主有吻戏吗？” “没有。” “那你们有什么互动？” “拥抱和牵手。” 江烨饮下半杯水：“这部剧的感情线很少，我们的互动都在后面。” “她漂亮吗？” “还不错。” 裴伊澜见他眼底没有别的情绪，亦不再担心他们‘因戏生情’。 她陪他聊了很多有关剧情的事，趁着气氛恰好，便打算为接下来的计划做个铺垫。 “江烨，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庆祝……你进组。”她摩挲纸杯，还没行动心跳就猛然加快了。 “没必要。”江烨扬唇，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你已经为我做很多了。” “这次不一样。” 谷阈 “哪不一样？” 裴伊澜深吸一口气。 她倾身朝他靠近，连距离都算好了却不想他会突然偏过头来。 原本该落在侧脸的温热，猝不及防袭上双唇，让彼此都愣了一下。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在足够安静的环境下，被放大了数倍。 江烨没料到她会亲他。 他凝视在眼前放大的脸，耳尖像是被火苗炙烤一样，烫得厉害。 “你……”他滚动喉结，双唇微张的时候更能感受到她的软意。 不等他退离，回过神的裴伊澜连忙拉开这段出乎意料的距离。 她攥着放在旁边的包带，整张脸红的像刚煮好的番茄：“礼物给你了，我先走了。” 江烨抿直双唇：“谢……嗯。”他懊恼地咽下另一个‘谢’字。 为了掩饰尴尬，他拿起剧本故作镇定地翻页：“路上小心。” “会的。”裴伊澜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端上，整个人轻飘飘的。 她坐上停靠在路边的车辆，关掉门窗发出一阵土拨鼠般的尖叫。 叫到嗓子干涩以后，又在极其兴奋的状态下点开三人群，给她们分享她的喜悦。 林姣：[亲的哪儿？瞪眼.jpg] 浅玥：[盲猜是脸。] [不是！]裴伊澜不断敲着键盘。 她一边跺脚一边跟她们讲经过：[他的唇好好亲！转圈圈.jpg] 浅玥：[那你再回去一趟？] 裴伊澜：[他还没做好准备，我不想吓着他了。羞羞.jpg] [你说的是这种准备吗？]浅玥一连发了几个劲爆动图，成功带歪接下来的话题。 [第二张图的睡衣！流口水.jpg，我们要不要人手一件？] [可以，我待会儿找找同款。] [姣姣呢？] [估计在挨亲？坏笑.jpg] [……] 上完洗手间回来的林姣，从第一条未读往下看，越看脸越热。 她点开一张拍屁股的动图，刚想添加收藏，耳畔便传来那道低沉的声音。 “原来你有这种癖好。”裴贽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视线落在屏幕上。 他眼底的深意，宛若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紧紧包裹着林姣，让她的脸颊染上红晕。 “没有。”她返回聊天框：“我只是觉得有意思，想保存一下。” 裴贽有理由怀疑，这种‘有意思’的东西，在她手机里还有很多。 他贴着她耳畔：“姣姣，我想看看你的其他收藏，可以么？” 经受不住诱哄的林姣同意了。 她低头跟他一起看：“大部分都是表情包，那些动图很少。” 这句话刚说完，裴贽的指尖就在几张比较特别的画面上徘徊。 他在好奇的驱使下，点开跟他的聊天框把动图挨个发一遍，当看清他们在做什么的时候，掀了掀眼皮，目光幽深的盯着她。 “小叔，你听我解释……”林姣都没想到，她居然有这么过分的图。 她拽着他的衣袖，紧张道：“有一部分是我不小心保存的，只在群里跟她们发过。” 裴贽关掉收藏页面。 他覆上她歪扭的衣领往上一拉，神情莫辨地问：“还有别的么？” “没有了。”她们平时只靠浅玥一人提供动图，哪有那么多。 第100章 违背道德 当作没发生 裴贽指的不仅是动图，但看她的表情也不像有，故而没再追问。 他亲吻她的脖颈：“转过来。” “做什么？” “挨亲。” 这两个字被他说的格外暧昧。 林姣靠在他胸膛，任由他于朦胧月光下，用亲昵拨动她的心弦。 炽热的吻结束时，她听见耳畔传来的心跳，有种难言的愉悦。 “该洗澡了。”裴贽抬头看向墙上的钟表，关掉还在播放的电视。 “我先回消息。” “那我去放洗澡水。” “好。”林姣跟她们聊了几句。 她拿出袋子里的内衣，迎着热气走到洗手台：“小叔，洗衣液在哪儿？” “阳台。”裴贽拖干地面的水。 他指着架子上的蓝色圆盆：“你把衣服放进去，待会儿我来洗。” 林姣轻应：“你帮我关一下门。” 见她脱掉针织衫，裴贽迈着大步离开主卧，隔绝弥漫的水雾。 他划开停止震动的手机，走到窗边抽烟的同时，拨通那则未接。 “老板。”曲绍不等他开口，主动汇报工作：“文奥莱只查到一个人有回国的打算。” “什么时候？” “下个月月底。” “没事。”裴贽不急这一时。 他对着烟灰缸轻点两下烟杆：“何祺名下的资产解决了么？” “差不多。” “他父母那边什么反应？” “没反应。”曲绍顿一下又道：“他爸在外面还养了两个私生子，应该不会帮他。” “那你让他们给何祺找点事做。” “没问题。” 裴贽掐灭夹在指间的烟。 萦绕在周遭的烟雾，亦在他转身之际被空调散出的暖风吹散。 与此同时，躺在病房的何祺盯着让他魂牵梦绕的人，丝毫不知他即将迎来什么。 他握住搭在床沿边的手，藏起眼底的阴郁避免被她看见：“恬恬，你怎么过来了？” 苏恬没有挣脱：“我跟朋友在附近做美容，正好路过这边。” “权哥呢？” “他在外面应酬。” “你过来他知道吗？”何祺把玩她的指尖，似有些爱不释手。 自从那天的拥抱后，他的贪恋愈发浓烈，连动作都比以前大胆。 “我还没说。”苏恬挪动椅凳，朝他靠近的间隙问道：“林姣的事你打听清楚了吗？” “她早出院了。” “警察来找过你吗？” 何祺冷笑：“你觉得她敢报警么？” 他逐渐扣紧她的五指，享受这种违背道德的刺激感。 “我是怕万一。” “没有万一，她要报早报了。” 苏恬还是怕警察忽然找上门。 她仰头看他，一双泛起柔光的眼瞧着楚楚可怜：“你会保护我吗？” “会。” “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吗？” 何祺被她看得满身燥意。 他示意她坐到病床上，等那抹香水味钻进鼻腔时，一把揽她入怀。 “何祺……”苏恬惊呼一声，连慌张的模样都在撩动他的心。 “叫我阿祺。” “你先放开我。” “放不了。”何祺捏着她的下巴，视线投向那张诱人的双唇。 察觉到他的意图，苏恬红着脸推搡他的肩：“何祺，你别这样。” 谷稁 “哪样？” “你……唔。” 何祺总算尝到了苦想已久的滋味。 他扣着她的后脑，从最初的试探演变成无法控制的地步，近乎疯狂的想得到更多。 这个荒唐的吻持续了很久。 眼尾沁出泪花的苏恬，连忙偏头。 她吸了吸鼻尖：“你太过分了！” “抱歉。”何祺吻去那滴泪，抱着她的手越收越紧：“我一时没忍住。” “你这样让我怎么面对阿权？” “他又不知道。” 苏恬止不住的抽噎：“不管他知不知道，你亲我都是不对的。” “那你喜欢我亲你吗？” “不喜欢！” “是吗？”何祺挠着她的下巴，眼神似要将她紧紧包裹：“我不信。” 苏恬没有接话。 她翻身下床，拿出包里的镜子补一下口红，不肯再让他靠近。 “恬恬。”何祺牵住她的手示软：“我不这样了行吗？你别生气。” “刚才的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但绝对没有下次，懂吗？” “懂。” 他盛满爱意、唯命是从的眼神，让苏恬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她坐回床边，指尖落在他手臂的几处伤口上：“绑你到拳场的那群人查到了吗？” “没。”何祺的眼底闪过一丝阴狠，稍纵即逝：“我爸还在查。” “你觉得是谁干的？” “说不好。” “那再等等，总会有结果的。”苏恬看在他还有用的份上，不再吝啬地给他拥抱。 她的温度胜过一切宽慰。 何祺想得到她的心更加迫切：“我下周六出院，你有时间么？” “好像有。” “那我等你。” “嗯。”苏恬很快离开。 她乘坐计程车回到鹭浮湾，换下沾满消毒水的衣服，坐在客厅等那道身影归来。 凌晨一点，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再次喝多的顾权，还没靠近洋房的大门，就在院子里吐了。 他醉醺醺的状态给了苏恬机会。 “阿权，我扶你上楼。”她敛下眼底的窃喜，把他带回房间。 她找出红墨水放在床头柜上，甩开拖鞋以后，喂他喝了几口水。 “关灯。”顾权眯起双眼，明显不适应头顶落下的刺目灯光。 “你还没脱衣服呢。” “不想。” 见他想往后躺，苏恬眼疾手快地抱住他的胳膊，花了将近十来分钟才帮他脱下来。 她留下一盏夜灯，凝视那张让她着迷的脸庞：“阿权，我是谁？” “谁？” “我问你我是谁？” 顾权蹙眉看她一眼，或是反应迟钝的缘故，久久没给她答案。 等不及的苏恬又重复了好几遍，总算听见他唇边溢出的声音。 “苏恬。”他呵出的酒气，熏得她心跳加速，更忍不住笑出声来。 顾权无视她的怪异行为。 他刚闭上双眼，唇瓣就多了一抹温软，勾着他打起精神。 “阿权。”苏恬为了给他留下记忆，故意在他耳畔留下一句话。 “什么？” “你在装傻吗？” 顾权根本没听懂。 他出于本意，循着那抹让人上瘾的温软覆上去：“别说话。” 第101章 定下婚期 楼道八卦 一只方瓶砸向窗外的树木。 抖动的枝桠晃出残影，悄无声息地掩住还淌着红墨水的瓶口。 疲惫不堪的顾权一觉睡到午时。 他在电话铃声的驱使下睁眼，跟秘书交谈结束才发现原本不该出现在这儿的身影。 模糊的记忆在下一秒闪过脑海。 他怔怔倚靠在床头边，凝视那张曾让他苦思久念的脸，总算找到一丝该有的愉悦。 “阿权……”随后醒来的苏恬，羞涩地抓住一截被褥往他怀里靠。 微哑的声音让顾权思绪回笼。 他揽住她的腰，视线落在她脖颈的痕迹上，难免愧疚：“抱歉，我昨晚喝多了。” “我没怪你。” 苏恬的眼底写着心甘情愿。 她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你帮我揉揉腰好吗？有点酸。” “除了腰还有哪里难受？” “没有了。” “我们……”顾权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揉腰的动作都停了。 他沉思片刻，在她疑惑的眼神下温声询问：“你想要孩子吗？” 提起孩子，苏恬的心脏一紧。 她明知可能性不大，但还是不肯放过仅剩的机会：“想。” “那我们年底结婚？” “今年年底？” “对。”顾权担起他该担的责任，几乎没有犹豫的给出承诺。 看她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他笑着吻她的脸颊：“你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 苏恬回答的时候眼眶都红了。 她紧紧抱住他的腰，享受这种被爱的幸福感：“阿权，跟你结婚是我最大的梦想。” “别哭。”顾权心疼坏了。 怕她的眼泪止不住，他用领证时间来吸引她的注意力：“恬恬，你觉得哪天好？” 苏恬沉吟：“圣诞节怎么样？” “可以。” “那你什么时候带我见爸妈？” “他们下个月才回国。”顾权抚摸她的腰肢：“到时候我安排一下，尽早带你回去。” “好呀。”苏恬扬起甜蜜的笑意。 她攀上他的脖颈，用亲吻让彼此共享欢喜，亦让被褥再次深陷下去。 所有的缠绵都出自于她的期盼、迎合及爱意，但每一次沉溺都会让隐藏的危机浮出水面，以无形之势一点点摧毁她的美梦。 * 阴雨天容易让人困倦。 一阵冷风从凝满雨珠的玻璃窗灌进策划部，不过几许又被一只纤白的手隔绝在外。 关掉窗户的林姣走进茶水间，打着呵欠拧开圆桌上的保温桶。 她嗅着泛起浓香的猪蹄汤，正经询问对面的人：“伊澜，你不腻吗？” “腻。”断断续续吃了几个月的裴伊澜都快吃吐了，怎么会不腻。 她叹气道：“为了美没办法。” “你最近有变化吗？” “有，你呢？” “也有。”林姣舀起一勺五花肉，细细咀嚼：“我觉得可以不用吃了。” “那我们停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久？” “两三个月？”裴伊澜端起汤：“过年容易长胖，等开春再继续补。” “好。”林姣补或者不补都无所谓，主要是陪她并监督一下。 谷紷 她在困倦下吃完午餐：“伊澜，你把我的钥匙带来了吗？” “带了。”裴伊澜从兜里摸出钥匙。 她八卦地前倾几许：“昨晚发给你的图，你跟他试了没？” “哪一张？” “你们试的哪一张？” “一张都没有。”林姣擦拭唇瓣：“他又不肯跟我一起洗澡。” “不一定非要洗啊。”裴伊澜描述出存留在脑海中的氛围画面。 她眼神暧昧道：“到时候你穿睡衣试试，效果肯定特别好。” “睡衣多久到？” “后天。” 一听是周三，林姣满意点头。 她端起装满骨头渣的小盘，四处找垃圾桶：“伊澜，你后面有吗？” “没有。” “那我去安全通道看看。” “还有这个。”裴伊澜一把抓起桌上的纸巾，跟上她的步伐。 安全通道的门一推开，携着寒意的冷风不可抵挡的席卷而来。 她们打着寒颤，刚想踩开放在角落的垃圾桶，又被楼下传来的抽噎声引走注意力。 裴伊澜踮起脚尖往下看。 她指着露出一张侧脸的男人，低声询问旁边的林姣：“你见过吗？” “上午刚见过。” “他谁？” “潘钧，策划部经理。”林姣拢了拢外套，再往她身边靠近。 “你们经理不是叫吴什么吗？” “吴修文是副经理。” “这样啊。”裴伊澜再往前探，试图看清坐在台阶上的女人。 啜泣声依旧不止，她耸着双肩似乎难过到极点，连背影都透着悲戚。 她仰起头：“你真的跟她提了吗？” “真的。”潘钧蹲在她面前，眼底没有丝毫敷衍：“我把话说清楚了。” “她为什么不同意？” “没说原因。”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哽咽到吐字不清：“继续拖下去？拖到我们的孩子出生吗？” “小岚，你冷静一下。”潘钧拍着她的背顺气，避免她哭晕过去。 “你让我怎么冷静？再过两个月肚子大了，别人问我孩子的父亲是谁，我怎么答？” “我不会让你等那么久。” “你拿什么保证？”赵岚怕哭狠了孩子受不了，渐渐停止抽泣。 她红着眼睛的样子让人怜惜，潘钧亲吻她的额间：“这个月我会向法院提起诉讼。” “如果判决不准离呢？” “不准再想别的办法，实在不行我把财产分她一半，她肯定会同意。” 赵岚平复呼吸：“那你还不如直接给她，闹到法庭上也不好看。” “现在提这个她只会狮子大开口，走法律程序还好谈一些。” “我不介意你多分她一点。” “我介意。”潘钧覆上她还未隆起的小腹，轻轻抚摸：“孩子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 见他执意，赵岚也不再阻拦。 她依赖的靠在他肩膀上：“钧哥，我跟孩子都会等你，你不要让我们失望好不好？” 潘钧深情款款地应：“不管有多少坎坷，都不能阻止我到你身边。” “是‘我们’，你怎么把孩子忘了？” “我的错。”他看着她的小腹：“等你出来，爸爸给你买玩具。” 第102章 情绪崩溃 所谓背叛 “他现在还听不懂呢。” “听不懂我也要说。” 赵岚扑哧笑出声。 她捧起他的双颊亲吻那张唇：“下班一起回家？晚上我下厨。” “有我在，还需要你下厨？” “那我等着吃？” “当然。”潘钧抱她起来：“还有一个半小时，我陪你睡午觉？” “去哪儿睡？” “我办公室。” “……” 听见那阵脚步声由远而近，顾不上震惊的林姣，连忙拽着裴伊澜的手回到茶水间。 两名同事正在泡茶，不方便交谈的她们大眼瞪小眼，坐如针毡。 好不容易等人离开，快憋出内伤的裴伊澜连忙开口：“姣姣，刚才那个是赵岚吧？” “听声音是她。” “太毁三观了！他们两个人看着八杆子打不到一起，谁能想到私底下是这种关系？” 林姣更没想到。 她回忆起他们的互动，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婚内出轨还怀孕了，简直让人恶心。” “是啊。”裴伊澜瘪了瘪嘴：“潘钧跟那个王八蛋一个性质。” “王八蛋是谁？” “顾权。” 恍然听见这个名字，林姣的脑子嗡嗡作响，无数被她忽视的记忆也跟着涌现出来。 她皱紧双眉，脸色以肉眼可见的变得惨白，连攥着杯子的手都在抖。 “姣姣？” “啪——” 被她挥落的玻璃杯溅起一地碎片。 裴伊澜吓得心脏一紧，连忙走到她身边，抱住她的肩：“姣姣，你哪里不舒服吗？” 她在耳畔的轻唤赶走那些记忆。 谷鷏 回神的林姣拽住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力道越收越紧。 “我没有……”她抿紧唇瓣，眼泪夺眶而出：“伊澜，我没有做对不起裴贽的事。” 裴伊澜彻底懵了。 她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擦拭她眼尾沁出的眼泪：“姣姣，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不是误会。” “那谁说你对不起他了？” 一心想着解释的林姣没吭声。 她推开裴伊澜的手，踩着满地碎片慌慌张张的上楼，却又在总裁室门口停下脚步。 无法鼓起的勇气，以及害怕被放弃的情绪，似乌云笼罩在头顶，压得她难以呼吸。 直到…… 屋内的灯光倾泻而来，她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时，才得以喘息的机会。 裴贽抱着她坐在沙发上。 他凝视那张挂满泪痕的脸，耐心哄到她不再落泪为止：“姣姣，为什么哭鼻子？” “我以前……” “以前怎么了？” 林姣抬眸看他一眼，又把头埋进他颈窝里，哝哝低语着：“我跟别人谈过恋爱。” “我知道。” 裴贽捂着她冰凉的手，大概猜到她的情绪为什么崩溃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可是我心里难受。”饶是她当时没有记忆，也不该做‘背叛’他的事。 “我不在乎你跟谁发生过什么，只要你的心属于我，就够了。” 林姣吸着鼻尖。 似是想看清他的神情，她迎上那道含笑的视线：“你真的不介意吗？” “不介意。” “也不会生我的气？” 裴贽吻她的眼睛：“不会。” 第103章 一条相伴到老的路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绑在林姣身上那条‘道德’的枷锁缓缓消失。 她唇边溢出的嗓音即哑又正经：“我没有跟他做过那种事。” “哪种？” “就是那种。” 裴贽低笑一声。 他捏着她的脸颊，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听她说：“你不信可以检查。” “我信。”怕她会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的语速都变快了。 林姣这才打消某种念头。 她环抱他的脖颈，看着他为自己脱掉鞋袜，心间越暖：“我刚刚很怕你跟我分手。” “不可能。”裴贽把袜子放在沙发的另一边，拿起毛毯给她盖上。 他往后一仰：“只有你甩我的份。” “我也不会甩你。” “那我们只剩一条路了。” “相伴到老？” 听见他应声，林姣展露笑颜。 她调整一下姿势，不管枕头有多软都只枕他的臂弯：“还有八个月我才满二十五。” “等不及了？” “有一点。” 裴贽也不想等。 但他更想要的是让她康复：“下个月我们去医院复查一下。” “我的头不疼了。” “不疼也要去。” 林姣摸着后脑，没再拒绝。 她看向氤氲着一层水雾的玻璃窗，困倦感再次袭来：“我睡会儿。” “你想在这睡？” “嗯。”她懒得再脱衣服了。 谷堦 裴贽到休息室把被褥抱出来，等她脱掉外套跟着一起躺下去。 他捻了捻被角，以绝对占有的姿势拢她入怀，在馨香及呼吸声的陪伴下阖眸而眠。 闹钟提前三分钟响起。 不够清醒的林姣打着呵欠，等裴贽端来一杯温水才缓过神来。 她踮起脚尖亲吻他：“我走了。” 裴贽来不及回味这个吻。 他送她到总裁室门口，视线追随着她的身影：“慢点跑，别扭着脚。” 这道没有刻意压低的声音，让准备投入工作的员工诧异抬头。 他们看着从眼前跑过的人，想八卦又不敢八卦，只有在部门的群里激烈讨论一下。 [谁有内部消息说一下？她到底是不是裴总的女朋友啊啊？] [不太清楚，但可能性很大。] [你们没发现她每天中午都会上来吗？而且曲助一次都没拦过。] [看来该叫她老板娘了。] [所以老板娘在哪个部门？] [……] 丝毫不知被戳破关系的林姣，忙着赶回策划部，进行新一轮的工作。 她全神贯注地敲着键盘，继续编辑上午没改完的方案，以最快的时间发给吴修文。 后者在二十分钟后叫她进办公室。 他拿出两份简历：“明天有两个新员工入职，你跟郑屹一人带一个。” “我可以选吗？” “这个你跟他商量。” “好。”林姣在接下来的时间，认真听取他给予的部分建议。 之后又带着新任务回到工位。 她把两份简历给旁边的郑屹看，指着短发女生的名字：“郑哥，我带她可以吗？” 郑屹从头到尾看一遍。 他对着那位小男生抬起下颚：“她的工作经验没有他丰富，你带起来可能更费神。” 第104章 想找回当时的感觉 “没事，我多花点心思就行。” “那好吧。”他发一份文档给她：“之后你按照这个流程带，细节可以做一下补充。” 林姣点头：“谢谢。” 她一字不漏的看完流程表，等新同事在第二天办完入职后，带她坐到旁边的工位。 新同事孟茜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大小姐。 她放下最新款的LvBagatelle手袋，打量周遭的环境：“前辈，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先把资料看一遍。”林姣拿出曾经看过的文件，堆放在她面前。 “这么多！？” “不多，只有十二份。” 孟茜比着足以遮挡电脑的高度，不确定的问：“必须今天看完？” “周一前。” “看完以后呢？” “根据项目做一份文案撰写。”林姣讲完考核的流程，又着重提醒需要注意的地方。 光是听着，孟茜的头都大了。 她趴在桌上翻开第一份公司介绍，看到一半又凑近问她：“你见过盛衡的总裁吗？” “怎么了？” “我听说他长得很好看？” “是挺好看的。”林姣心无旁骛的继续工作，神情亦很平静。 她明显没有聊八卦的意思，孟茜只好歇了心思，集中注意力在枯燥无趣的文件上。 一上午时间过去，她跟在林姣的身后前往食堂：“前辈，你平时都在公司吃吗？” “很少，大概每周只过来一次。” “这的东西不好吃？” “不是。”林姣拿起餐盘，夹着喜欢吃的菜：“我中午会陪朋友。” 她低头之际，脸颊被点缀几缕破碎的光，像是被暖阳包裹的玫瑰，无端引人瞩目。 这般不真实的美貌，引得孟茜近距离看一下：“你做过医美吗？” “没有。” “玻尿酸也没打过？” “嗯。”林姣端着汤，找到一处靠窗的空位：“我身边的朋友都没做过。” 孟茜很难相信。 她能理解部分人不愿承认做过医美的心态，索性不再追问：“你用的什么护肤品？” “面霜跟精华的牌子都不同。” “比如呢？” 林姣把购买订单截图发给她。 她摁熄屏幕扒了两口米饭，放在左边的手机又传来一道震响。 兰瑛的声音钻进耳廓：“姣姣，今晚有时间一起吃饭吗？” “几点？” “七点。”她稍稍停顿：“你下班先接一下小璟，我时间来不及。” “好。”林姣吐掉骨头渣，端碗喝了两口汤：“你把餐厅的地址发给我。” “小璟知道，让他带你来。” “他能找到吗？” “肯定能。”兰瑛昨晚就让薛璟背下来了，哪会出现找不到的情况。 不知想到什么，她蓦然笑出声：“不跟你说了，晚上见。” 林姣等她先挂电话。 她夹起一块肉质细嫩的红烧肉，满足的眯起双眸，细细咀嚼。 见她吃得那么香，买了不少护肤品的孟茜，跟着夹起一块。 但不到两秒就被她吐了出来：“这红烧肉也太腻了，怎么吃啊？” “腻吗？” “特别腻！我差点儿被齁死了。” 林姣感觉还好。 “那你换道菜。”她看一眼孟茜面前的餐盘：“排骨还不错，你试试。” 谷跘 “好像有一股味道。” “番茄炒蛋？” “蛋太腥了。”各种挑剔的孟茜，到最后连米饭都没碰一下。 并未被她影响的林姣吃完午餐。 她在食堂门口跟孟茜分开，趁着无人注意，又上楼找裴贽。 被好奇心折磨很久的员工们，一等到她出现，纷纷投去视线。 其中一个男同事按照昨晚的约定，大胆上前表达关切：“老板娘，您吃饭了吗？” “吃了。” “食堂的菜合您胃口吗？” “很合。”林姣莞尔一笑，至始至终都没有反驳那声‘老板娘’。 她顶着惊讶的眼神迈进总裁室，关上房门隔绝了他们的窃窃私语。 听见动静的裴贽放下咖啡杯。 他伸手揽住扑进怀里的小家伙，指尖落在她鼻尖轻点两下：“带新同事累不累？” “不累。”林姣挪动一下屁股：“她刚来，资料都要看一段时间。” 她的动作让裴贽很不自在。 他揽紧她的腰，确定她不会乱动的时候才开口：“姣姣，我今晚不能陪你吃饭了。” “你有事？” “大哥让我帮忙谈笔生意。” “那你不准喝酒。”林姣仰起头，纤白的手轻轻揪着那条领带。 “绝对不喝。”他哪敢不听她的。 裴贽蜻蜓点水般亲吻她的额间：“我跟曲绍说了，让他送你回家。” “不用。”林姣讲明晚上的安排。 她摩挲他的领扣：“等我跟他们吃完饭，再给你打电话。” “嗯。”裴贽见她解开一颗扣子，连忙握住她的手：“别闹。” 熟悉的语气让林姣忆起一帧画面。 她攀上他的脖颈，一心想找回当时的感觉：“你抱我坐到桌子上。” “做什么？” “你先抱嘛。” 裴贽有种不详的预感，但在那道期盼的眼神下，还是选择照做。 他挪远咖啡杯：“然后呢？” “亲我。”林姣拽着领带往后仰，等他俯身时，主动献上她的吻。 裴贽还没看明白这是玩的哪一出，脖颈的衣扣又被她扯开了。 他盯着那张昳丽生辉的脸，深沉的眸色似要将她吞噬一般。 “姣姣。”他偏过头，及时找回沉迷在亲昵中的理智：“我没锁门。” “那你去锁。” “一定要锁么？”他实在摸不透她的招数，更怕事情变得不可控。 “你又想拒绝我？” “不想，但是这里不方便。” 林姣借力坐直。 她转头往后看一眼，没再要求他必须锁门：“那你下次要这样亲我。” “……”他不敢答应。 “听见没？” “听见了。”裴贽认命叹息。 他顾不上整理衣领及领带，抱着她走进休息室：“你先睡，我还有工作要处理。” “没有午安吻了吗？” “有。” 得到一个吻的林姣，贴着沾满柏木香的枕头，满意地阖上双眸。 而某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则带着还未压下的欲念，苦坐在办公桌前默默喝着咖啡。 第105章 带她相亲 竟遇裴贽 麟西幼儿园。 一排排小豆丁背上书包，跟着老师走到门口，有序的等家长来接。 等小班到大班的孩子被接走，学前班的大同学也出现在栏杆后方。 一眼看见姐姐的薛璟，踮起脚尖朝她招手，眼底满是雀跃。 他今天穿了一件带有刺绣的黑白棒球服，下身搭配卡其色长裤，妥妥像个小潮男。 林姣牵着他跟老师道别，等嘈杂的声音远离时，低头夸他：“小璟今天特别帅。” “涵涵也这样说。” “她是你好朋友吗？”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薛璟跟她站在马路边，乖乖等绿灯。 “为什么？” “她今天跟我表白被我拒绝了，她就说再也不要跟我当朋友了。” 林姣牵着他过马路，时刻注意左右的车辆，一秒不曾分神：“你没把她惹哭吧？” “没有，她可坚强了。” “那你还想跟她当朋友吗？” 薛璟摇头又点头。 他认真思考一下：“等她喜欢上别的同学，我再跟她和好。” “如果她只喜欢你呢？” “不可能，她喜欢过很多人了。” 林姣轻笑一声。 她没再问这些过家家的事，拦下路边的计程车，让他给师傅说地址。 “姐姐。”他仰起头，盯着那张不够红的嘴唇：“你想涂一下口红吗？” “我涂过了。” “那你再擦点粉。” 还以为是妆花了的林姣，拿出包里的气垫看一下：“不能再擦了，再擦会吓到人。” “不会啊。”薛璟拨开垂在她肩侧的长发，非要让她擦一点。 没办法的林姣捏着粉扑，象征性拍了拍，顺道涂一下睫毛膏。 她转过头：“可以了么？” “可以。”薛璟正经回答。 他不再观察她的仪容仪表，紧贴车门看向窗外闪过的道道残影。 计程车停在老城区一条小巷口。 斑驳的墙面及不算平坦的路，为这条小巷增添一种别样的感觉。 行人的谈笑、自行车的车铃、以及商贩的叫卖声一同传入耳廓，显得莫名热闹。 “小璟，我们今晚吃私房菜吗？”林姣牵着他迈进那条小巷。 “对啊。” “那家店叫什么？” “谷屋。”薛璟带她找到那家店，礼貌的向店员报出包间号。 他在跟上店员的步伐时，像个小大人一样叮嘱林姣：“姐姐，你一定要注意表情。” “怎么注意？” “多笑，不能黑脸。” 林姣越听越奇怪。 正当她想拉着他问一下，走在前头的店员就推开了包间门。 入目的便是一扇山水屏风。 一道男性的身影倒映在屏风上，他侧身而坐，隐约还能看见他流畅的轮廓线条。 “你好。”薛璟走到屏风前。 他背出台词：“薛泰耀是我儿子，他让我带姐姐过来相亲。” “他是你儿子？” “对……不对，我是他儿子。” 一道低笑传入耳畔，脑子嗡嗡作响的林姣，总算回过神来。 她凑近屏风看一眼，无论是女人的第六感还是那道声音，都在提醒她一种可能性。 她试探道：“小叔？” “嗯。”裴贽朝屏风外伸出一只手，等那抹柔软贴近他的掌心。 谷匩 迈着小短腿跑过去的薛璟，看清他的模样时都疑惑了：“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跟你姐姐相亲。” “爸爸都没跟我说。”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裴贽跟旁边的林姣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他抱起薛璟放在儿童座椅上，倒一杯温水给他：“你爸妈呢？” “在家。” “他们不过来吗？” “不来。”薛璟两手捧着杯子：“爸爸说，有我盯着你们就够了。” 林姣揉捏那张软滑的脸，又气又觉得好笑：“你竟然学会骗姐姐了。” “我没骗你。”他颇为认真道：“上次我跟你说过，要让爸爸给你找男朋友的啊。” “什么时候？” “妈妈生病那几天。” 林姣的印象不够深刻，但看他不像撒谎，便默认了这回事。 她收回手：“那你怎么没告诉我？”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薛璟向裴贽投去视线：“爸爸说，他是好男人。” “还有呢？” “他很适合你，跟你很配。” “的确。”裴贽笑着挑眉。 他把平板递给林姣，趁她点菜的这段空隙对薛璟道：“我跟你姐姐已经在一起了。” “真的吗？！” “真的。” 薛璟咧着嘴角，高兴的不得了。 他来来回回看着他们：“姐夫，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 这声姐夫叫的裴贽身心愉悦。 “八月份。”他记得林姣说的时间，不会再出错：“之前忘记告诉你了。” 薛璟根本不在意。 只要他姐姐不当孑然人就好。 他接连问出许多问题，依次牢记在脑海中，只为回家交差。 “先吃饭。”林姣先往他碗里舀了一勺他最爱吃的黄金玉米。 “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问。” “你们会结婚吗？”薛璟捏着勺子，像是得不到答案不肯吃。 “会。”裴贽很肯定的答。 他分别给一大一小盛碗汤：“到时候让你当戒童，好吗？” “我想当花童。” “花童是女孩子当的。” 薛璟这才搞明白两者之间的区别。 他垂下脑袋，一边想着当戒童的场景，一边往嘴里扒着甜玉米。 见他吃得那么香，坐在旁边的林姣跟裴贽，食欲都变得更好了。 碗筷碰撞的浅响夹杂着欢笑，萦绕在他们耳畔，却不觉吵闹。 夜幕降临时，担心出岔子的裴齐晟忍不住给裴贽打一通电话。 他轻咳两声：“你见到人没？” “见到了。” “怎么样？” “你指的哪方面？”裴贽看着那只捏着纸巾的手，给他擦拭唇角。 光凭声音，听不出他的喜怒。 裴齐晟懒得再兜圈子：“感情方面，你对她有感觉没？” “有，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你都快三十了还好意思挑三拣四的？有感觉就赶紧抓住知道吗？” 裴贽想象得出他急眼的样子。 “但是。”他刻意停顿，嗓音含笑地拉长尾音：“我们前段时间就在一起了。” 第106章 意料之外 一句悄悄话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 似是觉得不够真实，裴齐晟持怀疑态度的问：“你真跟小姑娘谈了？” “谈了。” “没骗我？” “不信你问裴伊澜。”裴贽倚靠在椅背上，喝着解闷的柠檬水，姿态散漫又惬意。 “她认识那姑娘？” “你也认识。” 听见林姣的名字，裴齐晟像是被摁下暂停键，久久没能缓神。 他昨晚一听薛泰耀要介绍自己的女儿给裴贽，连基本信息都没问直接点头同意了。 哪知道…… “你这周带姣姣回来吃个饭。”裴齐晟深呼吸，平复复杂的心情。 “嗯。”裴贽挂的很快。 他牵着刚买完单的林姣，跟在薛璟的身后，一同离开谷屋。 深巷亮起如暖阳般的灯光。 两只白猫在屋顶上打闹，偶尔还会发出一阵凄凉瘆人的嚎叫。 薛璟挤到他们中间。 他仰起头，对上那双在夜幕下泛着绿光的猫眼：“它们为什么叫？” “可能不太舒服。” “需要进医院吗？” “不需要。”林姣找借口糊弄：“它们可以自愈，过两天就好了。” “怎么自愈？” “季节转换以后就能自愈了。”裴贽见林姣陷入思索，干脆帮她答。 他指着巷口：“你记得我的车么？” 被转移注意力的薛璟，看向停在对面的几辆车：“记得。” 他跟着他们过完马路，先一步走到那辆奔驰前，转头露出笑颜。 谷貧 林姣夸他几句，陪他坐上后排。 “小璟，你想回家还是去我那？”她半打开车窗，让清风溜进。 “去你家。”薛璟望向一家玩偶店的橱窗，突然想起某件事。 他探着脑袋往前倾，比较委婉的跟裴贽说：“姐夫，对面那家玩偶店没有熊大。” 裴贽稍稍一想就懂了。 他踩下油门，透过后视镜看着那张稚嫩的小脸：“我家有，一会儿拿给你好吗？” “好！”薛璟眼睛都亮了。 不知情的林姣询问道：“小叔，你什么时候给他买了玩偶？” “七月底左右。” “不是玩偶，是手办。” 等他纠正以后，裴贽跟林姣说起之前在她家看熊出没的事。 他们围绕这个话题，陪兴奋的豆丁聊了许久，直到开进红枫林的停车场才终止。 裴贽打开车门：“我先上去拿。” 被捏了两下指尖的薛璟，在听清姐姐的悄悄话后，连忙下车。 他跑到他跟前，右手紧紧攥住他一截衣角：“姐夫，车里好闷啊。” “你想上去坐坐？” “想！” 裴贽牵着他们回到十九楼。 他从书房的架子上，找出那套都快积灰的手办拿给薛璟：“你看看，喜不喜欢？” 活灵活现的熊大熊二映入眼帘，薛璟惊呼一声，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它们从木盒里抱出来：“特别喜欢！” 裴贽揉了揉他的发顶。 趁着他玩手办的这段时间，他前往厨房洗了一碗葡萄端出来。 香甜多汁的葡萄被他剥好喂进林姣嘴里，让她的唇瓣沾染晶莹。 第107章 戏精姐弟联合演戏 他视线下移：“甜么？” “甜。” “我尝尝。” 林姣刚想给他剥一颗，专属他的柏木香便不可抵挡的沁入鼻腔。 被堵住唇的她发不出一丝声音，只好扯过毛毯盖在他们的头上，避免被薛璟瞧见。 两道呼吸交织在狭小的空间内。 细品那抹甜香的裴贽，隔着针织衫摩挲她的腰，沉浸在温香软玉中。 “姐姐？”脆生生的嗓音响起。 薛璟往角落靠近，盯着那张深棕色的毛毯：“你们在玩游戏吗？” 红着脸的林姣先把裴贽推出去，让他回答到底是不是游戏。 “我在喂你姐姐吃葡萄。” “吃葡萄为什么要蒙着脑袋？” “这样吃更甜。”裴贽面不改色地回味让他百般入迷的香甜。 他把抱枕搭在薛璟头上，慢条斯理的剥开葡萄皮：“你尝尝。” 或许是心理作用，薛璟咀嚼的时候都觉得比一般葡萄甜很多。 他擦掉嘴边的汁水，轻轻拉开盖在林姣头上的毛毯：“姐姐，你想吃我喂的吗？” 林姣配合点头。 在他喂过来的时候，她对着裴贽的方向抬起下颚，再次做口型。 会意的薛璟扑向裴贽：“姐夫，我今晚想在这睡，可以吗？” “那你姐姐呢？” “她也一样。” 裴贽装作不知道他们的‘计谋’，神情不变道：“你姐姐可能不愿意。” “为什么？” “她答应过我每周二回家。”他看一下日历：“今天刚好周二。” 谷麴 林姣反应很快的拉住薛璟。 “小璟算了。”她以退为进：“我带你回去，别麻烦哥哥了。” 薛璟刚想点头，又看到她挤眼。 他一屁股坐在地毯上，梗着脖子对他们道：“我就不回！” “那你留在这，我回去。” “不行！” “你乖一点。”林姣为避免被某人看出来，像往常那样诱惑道：“我给你买糖好吗？” “不！”薛璟坚定拒绝。 他先放下光头强，挪动屁股到裴贽脚边，抱住他的腿：“姐夫，我想跟你们睡。” 裴贽憋着笑与他对视几秒。 他点开某购物软件，输入儿童牙刷几个字：“自己挑一支。” 看清屏幕中的画面，薛璟反应半晌才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他松开他的腿，挑完牙刷又点进零食那一栏：“可以买糖吗？” “问你姐姐。” “只能买一颗棒棒糖。”目的达成的林姣，甩开拖鞋拿起遥控器。 她找出上次没看完的古装剧，往裴贽身边挪：“小叔，我要喝果汁。” “马上。”裴贽走到料理台前，从储物柜里拿出两盒苹果果汁。 他依次给他们插好吸管，等片头曲响起时，搂着林姣往后躺。 地毯上的手办碰撞声，及剧里的对话同时传出，却互不打扰。 但惬意的时间终归短暂，钟表上的时针刚指向十一，客厅及走廊的灯光便接连熄灭。 等夹在中间的薛璟睡着，裴贽下床绕到另一头，抱着那团娇软。 他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背对皎月投来的浅光，伴她入睡。 第108章 想要机会 不知廉耻 雨后清晨。 一辆奔驰在麟西幼儿园门口短暂停留后，又驶向盛衡停车场。 到达顶楼的裴贽照例泡一杯咖啡，坐在办公桌前先醒神后工作。 “老板。”曲绍敲响房门。 他汇报昨晚发现的事：“这层的员工知道您跟林小姐的关系了，需要提醒一下吗？” “传到楼下了？” “还没有。” 裴贽吞咽一口咖啡。 他抬起眼帘：“她最近有几个方案要做，别让其他人打扰她。” 曲绍秒懂：“行。” 他到外面跟员工们开会，千叮万嘱避免出现四处乱传的情况。 “曲助，楼下有人找裴总。”接到前台电话的女员工及时叫住他。 “什么人？” “说是裴总的妹妹。” 曲绍莫名其妙。 他拿着一份要签字的文件，再次迈进总裁室，顺便说明‘妹妹’的事。 “是不是姓方？” “不知道，对方没说。” 裴贽默了默：“让她上来。”他指着旁边的沙发：“你在那儿听着，顺便帮我录音。” 曲绍坐下给前台打电话。 他很是随意的点完烟，趁着人没来八卦一下：“老板，姓方的是谁？” “林家那边的人。” “林小姐的妹妹？” “她继母的侄女。”裴贽一提起她，眼底的厌恶不作任何掩饰。 只看他的神情，曲绍就有猜测了。 谷腒 他循着一阵脚步声往门口看，暗自打量那道闯入视线的身影。 她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相秀气但没有突出的优点，倒是身上的气质还算阳光。 “哥哥。”方嫣雯忽略沙发上的人，迈着小碎步朝桌前跑去。 那天的惊鸿一瞥让她恋恋不忘。 饶是被他凶过，她也想为自己努力一下，妄图温暖他的心。 裴贽嗓音微冷：“我没有妹妹。” 此刻的他不比在林姣面前温柔，甚至有一种无法忽略的厌烦感。 但这般漠然的他，并未让方嫣雯知难而退：“你吃早餐了吗？” “有事直说。” “你别这么凶嘛。”她拉开椅凳：“我看附近有几家不错的餐厅，我们一起去吃吧？” “没空。” “十五分钟都没有吗？” “你听不懂人话？”裴贽把文件夹往桌上一扔，没耐心陪她玩。 又是与上次一样的眼神投来，方嫣雯深吸一口气，压下惧意。 她搭在膝间的手收紧，慢慢做完心理建设：“你能给我一个追你的机会吗？” “你不知道我有女朋友？” “喜欢一个人又不能控制……不管你有没有，我都想试试看。” 裴贽哂笑一声。 他目光深沉地直视她：“懂礼仪知廉耻是做人的基本，你这样跟动物有什么区别？” 被比喻成动物，哪怕方嫣雯的心理再强大，都没忍住红了眼。 她噌地一下起身：“你这样说我，不觉得很过分吗？” “你的行为更过分。” “如果喜欢你就是不懂廉耻，那林姣呢？她也没有廉耻心吗？” 裴贽的脸色阴沉如墨。 他双手撑在桌面上，或是太过愤怒的缘故，手背的青筋跟着凸起：“你再说一遍？” 第109章 他连多看一眼都嫌脏 无法承受的压迫感袭来。 被吓到的方嫣雯止住眼泪，后背紧贴座椅，甚至不敢直视他。 她终是怕了。 怕到恨不得收回那句话。 “你也配跟她比？”淬了一身冷意的裴贽，以睥睨的姿态看着她。 他的气势凌厉又逼人：“像你这种货色，我多看一眼都嫌脏。” 有那么一瞬间，方嫣雯好似置身于冰天雪地，不禁打着寒颤。 她顾不上在意他给的屈辱，出于胆怯下意识弯腰：“对、对不起。” 裴贽指着门口：“滚。” 见她落荒而逃，他坐回办公椅揉捏眉心，堵在胸口的气都还没散。 “老板，您喝点儿水。”曲绍走到饮水机前接一杯温水过来。 他理解有气没地撒的感觉，但不得不提醒：“这件事您只有交给林家处理最妥当。” 裴贽清楚，但并不打算放过她。 他滑动打火机的滚轮，冷静地在脑海中列出几种可能性：“你把录音剪辑一下。” “怎么剪？” “后半段不要。” “好。”曲绍的动作很快。 他剪辑完毕的下一秒，那段音频就被转发到林鸿远的微信上。 听完录音的林鸿远血压都升高了。 他放下手头的工作驱车回家，咬牙切齿地跟方柳谈及此事：“你赶紧把她叫回来！” 半晌没回过神的方柳，再听一遍那段录音，怒意不比他少。 她指尖颤抖地翻开通讯录，刚拨通那串号码，方嫣雯就回来了。 谷勥 “你去哪儿了？！” “逛街。”她换上拖鞋，神情与平时并无差别：“怎么了？” “盛衡好逛吗？” “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方柳指着她的鼻子：“你妈平时怎么教你的？连表姐夫都要勾搭，你还要点脸吗？” 方嫣雯的脸时青时白。 她料想过被他们知道的后果，但还是不甘：“什么表姐夫？林姣是你亲生的吗？” “不是亲生的你就可以勾搭她男朋友？你还有没有廉耻心？” 又是廉耻心。 接二连三被侮辱的方嫣雯，恨恨盯着她，嘴唇都快被咬破了。 偏偏方柳还在说：“我好心把你接回来，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不嫌丢脸我还嫌！” “我丢脸？”方嫣雯咆哮道：“你当初勾引林鸿远，当小三的时候你怎么不嫌丢脸？” “啪——” 方柳甩出一记耳光。 她憋着眼眶的泪，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匹喂不熟的狼：“你以为我是你？以破坏别人感情为荣？方嫣雯，你真的坏透了！” “戳到你痛处了？”方嫣雯拨开遮眼的发，捂着火辣辣的脸颊。 她面目狰狞的瞪过去：“你有脸当小三没脸承认？贱不贱啊！” 气到胸口起伏的林鸿远，又是一巴掌甩过去，力道比方柳更重。 他阴沉着脸：“你妈没教好你，我们也没义务帮她教！你立马收拾东西给我滚蛋！” “你以为我稀罕待在这？”方嫣雯一脚踢在茶几上，顶着那张红肿的脸转身上楼。 她咽下弥漫在口腔的血腥味，力道极大的撞开次卧的门。 第110章 威胁敲诈 离开林家 方嫣雯嘴上说着不稀罕。 但当她把那些奢侈品及珠宝抱到床上的时候，又开始后悔了。 她家的条件万不如林家，一旦离开就意味着她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不再属于她。 挣扎许久，方嫣雯给方母打了一通电话，在她的建议下下楼道歉。 她扮回乖乖女的模样：“姨妈，刚才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 “不用。”方柳收起降压药。 言语上的伤害不能弥补，她没办法原谅，更没办法就此揭过。 可方嫣雯不懂。 她‘扑通’跪下，泪眼婆娑道：“我发誓再也不去找表姐夫了。” 方柳起身挪到另一边：“你连表姐都没有，哪来的表姐夫？” “那些都是气话，您看在我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原谅我一次好吗？” “你都成年了还小？没人教过你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吗？” 她眼底流露的讽刺，让方嫣雯垂在身侧的手都攥紧了：“姨妈，我真的知道错了。” 方柳摆手：“你可以走了。” “您之前答应过会好好照顾我，现在又说话不算话了吗？” “你没有自理能力？” 方嫣雯被噎了一下。 她盯着茶几上的手机，梗着脖子搬出方母：“您这样怎么跟我妈交代？” “你在威胁我？” “我只是就事论事。” 方柳气笑了。 她没心情再浪费口舌，直接叫来厨房的保姆，让她上楼帮忙收拾。 苦想对策的方嫣雯，一直跪到行李箱拖到面前才堪堪回神。 她盯着箱子看了许久，心知没有回旋的余地，只有再为自己争取。 “要我走可以。”她借力起身，一脸理直气壮：“你们先给我两百万。” 林鸿远一口灌下半杯水，深呼吸调整情绪，避免血压再度升高。 他拿出手机：“我让警察给你！” “敲诈勒索判几年来着？”方柳似乎不懂法，疑惑地询问他。 “情节严重十年以上。” “那我去调监控。” 她匆忙上楼后，林鸿远拨通了报警电话，打开扩音与其交流。 听见警方的声音，不敢再闹的方嫣雯拖着箱子灰溜溜地走了。 她回到那栋老旧居民楼。 走在布满杂物及垃圾的楼梯间时，那双干净的鞋子逐渐沾满尘埃。 围坐在走廊边的大妈们聊着天，那唾沫星子仿佛都能喷到她身上，让她百般嫌弃。 “哟，这不是小雯吗？” “你前段时间不是说，再也不回这破地方了？怎么还拖着箱子呢？” “估计是被那家人赶出来了吧？” “真是活该！” “……” 耳畔响起的嘲笑声，像一根沾满毒药的银针，狠狠扎着方嫣雯的心。 她默不作声地打开门，对着不如林家保姆房的卧室一通乱砸，借此发泄心头的恨。 满地狼藉彰显着她的疯狂。 她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望着西下的夕阳，如麻木的木偶一样，连哭都哭不出来。 她错了吗？ 她的确错了，错在没有强大的背景、没有足以抗衡林家的势力。 包括生在这个家，也算一种错。 谷矮 “叩叩——” 敲门声打乱方嫣雯的思绪。 她光着脚走到门前，一压下门把手就对上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找我有事？” “进去聊。”刘巧安撞开她的肩，带着身后的姐妹走到客厅。 她双手环着胸，坐在椅凳上：“方嫣雯，你跟我男人表白了？” “谁？” “还装？” 方嫣雯下意识想到一个跟她有联系的男同学：“你想多了，我对你男朋友没兴趣。” “没兴趣还腆着脸勾引他？” “你少污蔑人！” “污蔑？”刘巧安讥笑一声。 她想起那段匿名录音，气得一脚踹上她的腿：“你都在电话里发搔了还说我污蔑？” “你有毛病吧？”方嫣雯拍着裤腿上的灰：“我只是跟他聊了两句，怎么就发搔了？” “喝了绿茶的女人就是不一样，挺会避重就轻的啊你？发搔也能被你说成聊聊？” “本来就是聊聊，我也不知道他有女朋友，不信你问他！” “放屁！”刘巧安朝她靠近：“我家男人朋友圈全是我，你还跟我扯什么不知道？” “他应该把我屏蔽了。”方嫣雯后退了几步：“要怪也只能怪他，你找我干什么？” “方嫣雯你要脸吗？我们跟安安亲耳听见他怎么拒绝你的！” “是啊，推卸责任这套倒是被你玩明白了，莲花都没你白。” “这不就是想破坏安安的感情然后趁虚而入吗？算盘还打得挺响。” 刘巧安身后的姐妹你一句我一句，让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意识到有麻烦的方嫣雯，吞咽两下唾沫，掩盖眼底的慌乱。 “安姐。”她放轻声音：“我跟他清清白白，什么也没发生。” “你还想发生什么？” “没想，我怎么可能接触有女朋友的人？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刘巧安更愿相信事实。 她揪着方嫣雯的衣领，一巴掌扇在那张脸上：“方嫣雯，你他吗真的把我当傻子。” “我说了我没做过！” “那我也没打你。” “你……”方嫣雯刚发出一个音节，站在后面的女生就动了。 怒骂及巴掌声同时响起。 头顶摇晃的灯泡，用破碎的光芒包裹着几道交叠的身影，却遮蔽了她眼前的光亮。 亦不知过了多久，一缕浅光总算在她的期盼下倒映在眼底，让她有了喘息的机会。 “还敢吗？”刘巧安接着姐妹递来的纸巾，欣赏她鼻青脸肿的模样。 这次，方嫣雯没有反驳。 她知道无论怎么说，都不能洗清这莫须有的罪名：“不……不敢。” “除了他，你还找了谁？” “没谁。” “你最好别撒谎。”刘巧安把捏成一团的纸巾，砸到她脸上。 她在临走前朝方嫣雯笑道：“对了，上周在操场讲话的那个人是我叔叔。” “什么意思？” “你不是喜欢勾引上班族吗？那我让你换个环境，更方便啊。” 方嫣雯心中一个咯噔。 她怔怔看着刘巧安的背影，逐渐被悔恨的思绪吞噬，到最后也只剩下一声苦笑了。 第111章 怕他会累 又想挨亲 皓月当空，被铺上一层浅浅薄纱的城市，亮起璀璨夺目的夜灯。 被光芒围绕的黑车，循着泛起桂花幽香的道路驶向红枫林。 林姣跟着他前往快递柜的时候，总算想起被遗忘两天的睡衣。 她翻出取件码：“还有一个。” 裴贽在机器上轻点几下。 他从弹开的柜子里拿出快递，捏着那薄薄的一层：“这是什么？” “衣服。”林姣神情不变，脑子里却在想各式各样的用途。 她低头看向脚边的阴影，同他回到十九楼：“小叔，我先去洗澡。” “刚吃完饭不能洗。” “那多久能洗？” “八点。”裴贽关上鞋柜。 他走到客厅找出剪刀，刚拆开一只纸箱，放在旁边的袋子就不见了。 “我来拆。”攥着袋子的林姣，垂下眼睫，生怕被他看出什么。 裴贽没往别的地方想。 他把消毒的机器清洗一遍，又用挂在阳台上的内衣实验，确定没问题才放在浴室。 “姣姣，你拆完了么？”他倚靠在门框边，对着主卧询问。 “完了。” “那你拿出来我洗一下。” “不用。”林姣拒绝的很快。 她扯下吊牌把裙子裹进浴袍里，都没顾得上欣赏一下：“我还没想好要不要退货。” “很纠结的话就别退了。” “过几天再看看吧。” 裴贽应声，搂着她到沙发旁。 他把遥控器递到她手里：“我跟爸说了，明天赶回去吃午饭。” “会不会太晚了？” “你想几点？” “十点出发。”林姣抬起头：“上次你回我家就是这个时间。” 谷陱 “也行。”裴贽放慢动作，抚摸那张如凝脂般的脸：“明早吃什么？” 他指腹上的薄茧拂过肌肤，给予她温柔的同时又带来一阵痒意。 她不仅没有躲，反而贴在他掌心亲昵的蹭了两下：“不要你做，我们到外面吃。” “怕我累？” “嗯。” 裴贽的喉间发出一声低笑，似醇香的美酒，似浓郁的咖啡。 无端引人沉迷。 他挑起她的下巴，鼻端喷洒的呼吸滚烫又灼热：“你又想挨亲了。” 林姣在他俯身前阖上眼眸。 那副任君采撷的模样，极大程度勾起了裴贽的贪恋，让他恨不得让时间停止流逝。 他细品属于他的甜美，胸腔像是被塞进一团棉花，满满当当。 “真乖。”他敛下眼底的暗色，用蜻蜓点水的吻结束这段缠绵。 靠在他肩头的林姣还在平复呼吸。 她攀上他脖颈，泛着光泽的唇瓣像是抹了糖：“下次不能亲太久。” “你不喜欢？” “不是。” 裴贽跟她对视一眼，大概懂了。 他撩开贴在她脸侧的发，漫不经心地点着那张唇：“我尽量。” 得到不算保证的保证，林姣移开落在他脸上的视线，起身喝了两口水。 她盯着时钟：“八点了。” “你哪不舒服么？” “没有啊。” 裴贽把玩她的指尖：“那你怎么一直念着要洗澡？”甚至连剧都不追了。 “我想洗完再陪你。” “是吗？” “是啊。”林姣强装镇定，不肯在他面前露出一丝端倪。 第112章 给他惊喜 再写保证 裴贽没再拦着。 他拿起遥控器调换频道，丝毫不知接下来会受到怎样的折磨。 哗哗的流水声在片刻后响起。 弥漫开来的水汽熏红林姣的脸，连那双狐狸眼亦氤氲着薄雾。 她洗净锁骨到脚跟的泡沫，裹着刚取下的浴巾走向洗手台。 藏在浴袍里的睡裙被一只纤细的手勾起，套在曼妙的身姿上。 窸窸窣窣的声音停止，贴在肌肤上的酒红衬的她更为白皙，平白增添一丝惑意。 她抽出纸巾擦拭镜面，看清那件睡裙的设计后，脸颊通红。 或是太过羞赧，她穿上浴袍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等周遭的雾气散尽才推开门。 “姣姣，怎么不过来？”裴贽疑惑地看着，站在落地灯旁边的身影。 “我想睡了。” “那你先回房间？” “嗯。”林姣往右迈出一只脚，想了想又对他道：“你快去洗漱。” 见她消失在眼帘，裴贽压下不妙的感觉，迈进不见雾气的浴室。 他在二十分钟内洗完澡，关掉客厅的吊灯及电视，慢步回到主卧。 “姣姣？”没看见床上有人的裴贽，又推开洗手间找了一遍。 “我在这。” 林姣从窗帘后探出脑袋。 她两只手互相扣弄着，在他靠近的这段间隙，眼睫不断颤动。 “你想跟我玩捉迷藏？”裴贽揉着她的发顶，眼底闪过笑意。 他垂下手想牵她出来，但还没碰到她的手臂，就被她躲开了。 林姣抿着唇：“你闭上眼睛。” “然后呢？” “手伸出来。” 裴贽听话的伸出手。 谷妑 他被拽着往前走，在她的示意下坐到飘窗旁：“可以睁开了么？” “等一下。”林姣不断深呼吸。 她俯身攀上他的脖颈，浅吻那张淡绯色的薄唇：“你先抱我。” 裴贽揽住她的腰。 他摩挲着那层冰丝面料，不祥的预感比先前更浓：“姣姣，你准备了什么惊喜？” “我。” “什么？” “惊喜是我。”林姣的心扑通乱跳，连抱着他脖颈的手都收紧了。 裴贽不等她同意先睁开眼。 当他看清所谓的‘惊喜’时，背脊瞬间绷紧，整个人像是陷入游离状态，回不了神。 他这个反应让林姣紧张起来。 她往他怀里再靠拢一些，嗓音轻到快听不见：“你不喜欢吗？” 裴贽猛然拉回思绪。 他躲开覆过来的唇，脑子混乱的情况下扯着窗帘想把她裹起来。 可能是太过着急没控制好力道，窗帘直接被他扯落，猝不及防的盖在他们头顶。 一切光亮在顷刻间被遮挡。 两道频率不一的心跳，在黑暗又静谧的环境中促成暧昧的乐曲。 彻底疯了的裴贽，手忙脚乱的拉开窗帘，抱着她放在床上。 “待会儿再收拾你。”丢下这句话，他怒气冲冲地离开卧室。 “……”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 林姣踢开窗帘钻进被窝。 她望着那盏绽放暖光的夜灯，细想让他满·受折磨·意的办法。 四十分钟后，裴贽再度出现。 他把一纸保证书放在床头柜上，嗓音还透着哑意：“再添一条。” 第113章 留到以后 温馨投喂 林姣下意识起身。 被褥刚滑落到她的锁骨，裴贽又把她压回去，不准她再动。 她不解道：“添什么？” “保证不穿类似的裙子。” “我只穿给你看也不行吗？” “不行。”裴贽思绪一转又改口：“明年可以穿，现在不行。” “为什么？” “最近一直在降温，容易感冒。” “室内有空调。”林姣指着他身后，一本正经道：“而且，我的体质也没那么差。” “体质再好也不能避免。” 裴贽亲吻她的眉心，温柔到骨子里的眼神很容易让人妥协。 他拢起散在枕头上的长发：“如果你感冒了，我会心疼。” 林姣在诱哄下拿起保证书，趴着写下第五条，还不忘备注时间。 她翻身递给他：“可以了。” “你先换衣服。”裴贽把睡衣放在床头边，又前往书房一趟。 他回来的时候林姣已经换好了。 “小叔。”她拨开贴在脸颊的发，嗓音温软道：“你挂一下窗帘。” “好。”裴贽把那件裙子塞进衣柜最底层，想着以后再让她穿。 他拿着窗帘踩上飘窗，挂上一个个环扣，确保不会再掉：“姣姣，你想喝牛奶吗？” “不是很想。” “那我关灯了？” 林姣摇头：“我还睡不着。” 见她打开投影仪，裴贽无奈掀开旁边的被角，上床搂住她。 他屈起指节捏住她的脸：“刚才是谁跟我说她想睡觉了？” “刚才又不代表现在。” “小骗子。” 林姣轻咬他的手背。 她瞪他一眼，像把小钩子的眼神挠得他心间发痒：“你再说？” “不说了。”裴贽不敢招她。 谷蘖 他把视线移到投影屏上，看着王爷教训下人：“他还没娶妻？” “没有，估计要等二十集。” “这部剧一共几集？” “五十六。”林姣姿态惬意地趴在他胸膛处：“他马上要残了。” “他第一集不就坐轮椅了吗？” “那是假残。” 裴贽先推开她，赶在精彩部分播放之前，拿着几袋零食回来。 他喂给她一颗话梅，听见咀嚼声停了又摊开掌心让她吐核。 “这个牌子的好酸。”林姣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巾，为他擦拭手心。 “那我下次不买了。”他平时很少吃零食，对品牌也不够熟悉。 裴贽收起话梅：“还想吃什么？” “草莓干。”林姣享受着他的投喂，浑身都散发着愉悦的气息。 她品尝完草莓的甜香，又跟他讨论剧情：“你觉得是谁害的他？” “皇帝。” “为什么？” “帝王多疑。”裴贽饮下两口水：“残害手足的人比比皆是。” “有道理。”林姣拿历代帝王跟他对比一下，更赞同裴贽的话了。 她接着往下看，等这集播完的时候下意识伸手去摸遥控器。 “姣姣。”裴贽的下颚对着钟表一抬，提醒她时间：“该睡觉了。” “都没到十二点。” “你想再看十五分钟？” “二十。”林姣挽着他的胳膊：“我想把他拒绝官家小姐那段看完。” 她娇软的嗓音一传入耳畔，裴贽不受控的摁了一下遥控器。 再度出现的画面让林姣欣喜。 “奖励。”她毫不吝啬的在他唇角落下一吻，又转过头追剧。 被小狐狸迷了眼的裴贽，沉浸在携有草莓味的香吻中，哪有功夫暗叹自己没底线。 他搂着怀中的柔软，静享总能让他满足的一刻，直至天明都未曾拉开彼此的距离。 第114章 姣姣喊爸 吓到裴振 第114章：姣姣喊爸 吓到裴振 正逢艳阳天。 被瓦墙围着的大院里，不少结伴的老年人端着茶杯出来遛弯儿。 他们谈笑的声音，并未减轻林姣的紧张，反而比先前更甚。 她挽着裴贽的胳膊，面上淡然的跟着他进屋，实则慌的不行。 “爸，我们回来了。”裴贽把她提前买好的礼物放在茶几上。 听见动静的裴振抬头看来。 他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游走，正想开口来着，就被清丽的嗓音打断。 林姣脱口而出：“爸。” 这个称呼，可把裴振吓得不轻。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还偏着头把耳朵往前凑：“你叫我什么？” 林姣拔高声音又喊一遍。 首发网址ｈｔｔps://.ｌｑｚｗ. 见他怔愣许久不说话，她悄悄扯了两下裴贽的衣袖：“他怎么了？” “吓着了。” “我声音太大了？” “不是。”裴贽覆到她耳畔：“你以前都叫他爷爷，他还没反应过来。” 裴振的确没反应过来。 他把捏在指间的棋子放进棋盒，先喝口茶缓缓：“你俩坐下说。” “大哥没告诉您吗？” “告诉我什么？” “我跟姣姣在一起的事。”裴贽执起茶壶，往两只瓷杯中添茶。 “你再说一遍？” “我跟姣姣在一起了。” 裴振此刻的心情，就如被掷下一颗石子的湖面，掀起层层波浪。 他吐出一口浊气：“多久的事？” “八月中旬。” “你上回怎么没说？” 谷诫 裴贽猜到他指的是十一前夕那次。 他端起茶杯：“当时我跟姣姣的感情还不稳定，所以没跟您提。” 裴振重哼一声：“瞒得挺好。”他侧眸看向林姣：“姣姣，你怎么看上这臭小子的？” 林姣列举出一系列优点：“他对我也很好，不会让我受委屈。” 她洋溢的幸福感染了裴振。 他看得出来他们很珍惜这段感情，也没再揪着裴贽说：“姣姣，你陪我下两局。” “好。”林姣坐到他对面。 她捻起一颗黑子的同时，裴贽前往厨房端着一盘水果出来。 他默默看着棋盘，偶尔给他们叉一块水果，再指导一二。 跑完步回来的裴齐晟，瞧见他们仨围在一起，也凑过去看看。 他指着右下方：“姣姣，堵他。” 耳畔传来的一道成熟男声，教林姣下意识抬头，看对方一眼。 裴齐晟跟裴贽有七分相像。 但他身上的气质比后者温和许多，更有历经世事浮沉后，沉淀出来的一种成熟感。 “大哥。”林姣笑着喊人，喊完又捻起一颗棋子，于棋盘落下。 裴齐晟倒不像裴振那么震惊。 但对于辈分转变的感慨还是有：“你这个称呼都把我叫年轻了。” “年轻还不好？”裴振瞥他一眼，尾音拖长：“你就偷着乐吧。” “您说的对。”他的确该乐。 裴贽递一根烟给他，避开他们坐到另一边抽：“大嫂呢？” “她跟罗姐去菜市场了。” “滨城那边处理好了么？” “嗯。”裴齐晟摁动打火机：“你嫂子都不打算跟她联系了。” 裴贽挑眉：“发生什么事了？” 第115章 该换称呼 互砸玻璃 “她当着街坊邻居的面骂你嫂子，还把灵堂的花圈砸了。” “为了钱真够疯的。” “不止疯，她连命都可以不要。”裴齐晟讲述一遍当时的场景。 他轻点两下烟杆：“要不是警察来的快，她恐怕还真跳了。” 裴贽无法理解以死亡威胁，想达到某种目的的人是什么心态。 他听着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不再讨论这个话题：“大嫂回来了。” “烟灰缸在哪？” “爸那边。” 裴齐晟手忙脚乱的掐灭烟。 他执起茶杯喝了两口，试图掩盖嘴里的气味：“你过来闻闻我衣服上有没有烟味。” “肯定有。” “那我上去换一件。” 裴贽摇头失笑。 他吐出最后一口烟圈，帮白颖倒一杯茶放在茶几上：“大嫂，你们买了很多吗？” “也不多。”白颖换好拖鞋过来。 她穿着一件el格子外套，下搭黑色阔腿裤，自带一种优雅又不失知性的感觉。 她走到沙发旁，那张并未被岁月蹉跎的脸挂着温婉笑意：“姣姣，你跟爸谁赢了？” “爸赢的多。”林姣不擅长下棋，若不是有人指导估计都赢不了。 表情微滞的白颖很快回神。 她接过罗姐端来的点心，放到林姣面前时问道：“姣姣，你中午想喝猪蹄汤吗？” 林姣连忙摇头：“不太想。” 想起猪蹄汤的作用，裴贽的视线下移几分，又淡然收回。 他突然想起：“裴伊澜人呢？” “她跟江烨去秋游了。” “在哪秋游？” “襄南山。”白颖叉起一块苹果：“那边有一个温泉度假村，你下次可以带姣姣去。” “嗯。”裴贽记在心上。 他摩挲掌心的打火机，时而跟他们聊上几句，让气氛活络不少。 一到午饭时间，浓香四溢。 被香味勾起食欲的裴振，杵着拐杖慢悠悠的带他们移步到饭厅。 他看着桌上那瓶白酒，想起那个犟脾气的老家伙：“姣姣，林老头的身体怎么样？” “还不错。” “他什么时候搬到乡下去的？” “很久了。”林姣仔细回忆一下：“大概是我上高中那会儿。” “爸。”裴齐晟替老婆剥虾的时候，抬头问一句：“您认识姣姣的爷爷？” “她爷爷是林康禄。” “林康……您是说林叔？” “不然还有谁？”裴振刚得知这个事的时候，比他更惊讶。 他夹起一块排骨放进林姣碗里，斟酌几许后还是开了口：“姣姣，你明天有空吗？” “有啊。” “那你带我跟楚老头过去看看？” “好。”林姣考虑到饭桌上说太多会影响心情，便咽下所有疑惑。 她吃着裴贽投喂的生蚝肉，看向满手是油的裴齐晟：“大哥，你怎么不戴手套？” “你不说我还忘了。” 裴齐晟抽出湿纸巾擦拭一下。 他拧开白酒的瓶盖，脑子里浮现出一个搞笑的画面：“爸，您以后该换个称呼了。” “换什么称呼？” “按照辈分来算，您应该叫您儿媳妇的爷爷一声叔，不是吗？” “不可能！” 裴振的表情可谓万分精彩了。 谷襫 他接过裴齐晟递来的半杯酒，一口闷下去：“我叫他一声叔？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但按照……” “辈分那套在我这不作数。” 裴齐晟憋笑憋的难受：“要真按您的想法来，林叔指定跟您闹。” “随他怎么闹。”裴振的鼻孔好似都在喷气：“我还怕他不成？” “裴家娶林家的孙女您还这么横？万一他不把姣姣嫁过来呢？” “不会。”他像个老顽童一样：“他要是敢，我跟他拼了！” “您拿拐杖跟他拼？” “裴齐晟，你皮痒了？” 见他去摸拐杖，并不想挨一棍的裴齐晟连忙抢过来，再不吭声了。 他用手肘拐了一下白颖，后者瞪他一眼，又伸出筷子夹菜：“爸，您尝两块鲈鱼。” 裴振重哼一声，这才放过他。 他跟着几个孩子其乐融融的吃完一顿午餐，便杵着拐杖走到窗边，对着隔壁高喊。 “楚老头，过来下棋！” “等会儿！” “你又便秘了？” 那头安静几秒，传来一阵骂声：“裴振你个老王八蛋，我在吃饭！” 被骂的裴振不怒反笑。 他探出半边身子，生怕院儿里的其他人听不见：“现在才吃？你孩子虐待你啊？” “你少瞎编！” “我昨晚都看见了。” 同样探出脑袋的七旬老人，抓着一把不知从哪个花盆里抠出的石子，朝隔壁扔过去。 他指着笑的跟朵花似得裴振：“别吵吵，我没功夫陪你玩！” 差点儿被砸中的裴振盯着玻璃。 他用拐杖点了两下地，嗓门儿比先前更大：“你再砸一下试试？” “你当我不敢？” 又是一块泥石子扔过来。 裴振彻底被‘激怒’。 “裴齐晟，你给我拿弹弓来！”他转头对着客厅喊，一副要与隔壁一决高下的模样。 裴齐晟：“……” 他如往常一样关掉窗户，拽着裴振回到客厅，避免‘争吵’再升级。 “小叔。”被逗笑的林姣，压低声音询问身旁人：“他们经常这样吗？” “几乎每天。”裴贽都习惯了。 他对着窗边抬起下颚，淡淡道：“窗户都被他们砸烂四五扇了。” “都是石头砸的？” “不一定，要看他们的心情。” 林姣看向被裴振从柜子里翻找出来的木质弹弓，出于好奇心理，凑近把玩一下。 她抬起眼帘：“这是您做的吗？” “那当然。”裴振抛起石子，动作敏捷地用手背接住：“你想试试？” “我控制不好力道。” “没事儿。”他往腰后垫软枕：“楚老头的玻璃你随便砸。” “还是算了。” 林姣毕竟没练过，怕误伤。 她放下弹弓，怕他听不见稍稍拔高一些音量：“我有件事想问您。” “什么事？” “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跟爷爷断绝关系了，您知道原因吗？” 裴振抬眉：“没人跟你说过？” “没有。”林姣剥着花生壳，把果仁放进盘里：“我妈也不让我问。” 第116章 了解断绝关系的原因 “这事我知道。”裴齐晟收好棋子，拖着板凳走到他们身旁。 他一句话概括：“你爸为了投资，背着林叔把家里的古董卖了。” “什么古董？” “好像是瓷瓶之类的。” 林姣凝起双眉。 她回忆起那段贫苦日子中父母频繁的争吵，略觉得不对：“他卖古董的钱去哪了？” “赔了。”裴振敛下眼底的情绪。 他吹开贴在杯沿的茶叶：“他第一次投资，林老头拿了一半积蓄，结果全赔了。” 林姣大胆猜测：“第二次爷爷不肯出钱，所以他把古董卖了？” “对。” “最后赎回来了吗？” 裴振颌首：“林老头拿老城那套房子贷款赎的，这么些年应该还清了。” 一想到林康禄受过的苦，林姣就恨不得骂她爸一顿：“他这么做实在太过分了。” “都过去了。”裴振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温声道：“他现在不像以前那么不着调了。” “您这几年见过他？” “没有，我听你大哥说的。” 林姣轻应一声：“我爸上次也找我谈过，他说他想给爷爷尽孝。” “他一直没回去看过？” “看过，但是爷爷不肯搭理他。” “林老头犟的要命。”裴振一想起他死倔的模样就撇嘴：“我明天跟他好好聊聊。” “您能说动他吗？” “肯定能。”只要找着了林老头的‘老窝’，他哪有说不动的道理？ 裴齐晟一眼看穿他的想法：“您到时候准备赖在林叔家？” “什么叫赖？”裴振捻起一颗花生砸上他脑门儿：“乡下空气好，我多住几天不行？” 裴贽勾起薄唇：“您恐怕住不长。” “怎么就住不长了？” 谷碾 “爷爷住的地方很偏，平时吃菜都要自己摘，您这腿能下田吗？” “你太小瞧你爸了！”裴振把拐杖往旁边一扔，动作麻利地起身。 他拍着大腿：“我又不是残废。” “敢情你一直在装瘸呢？”一道调侃的声音吸引众人的注意。 楚奎悠哉悠哉的往客厅走。 他的身高跟裴振差不多，瞧着也是精神抖擞的，完全不像七旬老人。 “我本来就没瘸！”裴振往右移步，坐在白子前等他过来。 “那你成天杵个拐杖？” “你管我杵不杵？赶紧过来下。” 楚奎刚想怼他，余光瞥见林姣的身影又露出笑颜：“姣姣来了啊。” 他变脸的速度特别快，那流露出的温和，亦与先前形成了对比。 “楚叔。”林姣把剥好的花生放到棋盘边的小桌上：“您吃点儿。” “行。”楚奎吃两颗尝尝。 他在裴振的催促下捻起黑子时，才察觉不对：“你叫我什么？” “楚叔。” “你跟裴贽好上了？” “他俩都好几个月了。”裴振咽下一口茶水：“你家楚裕舟谈了没？” 楚奎的接受能力比较强，除了最开始的惊讶外也没别的反应。 他落下一子：“谈了。” “跟谁？” “我没问，懒得管他。” “裕舟在家吗？”裴贽握住一上午都没碰过的手，轻轻摩挲着。 “在。” “那我们过去看看。” 第117章 他随时都在受折磨 林姣跟上他的步伐。 她迎着骄阳走到隔壁，和许久未见的楚裕舟到花园坐坐。 “你昨晚没睡好吗？”她盯着他眼下的黑青，眸光噙着关切。 “嗯。”楚裕舟把咖啡粉依次倒进三个杯子里：“我跟她吵架了。” “为什么吵？” “我陪堰哥打游戏忘回她消息了。” “你没哄她？” “哄了。”他把冰盒往前推，示意他们自己加：“但她非要说我腻了。” 裴贽摇晃两下咖啡杯，听着冰块互撞的浅响：“那你腻了么？” “没腻，但我累了。” “这才多久你就累了？” “不是时间的问题。”楚裕舟递一根烟给他：“她的情绪很多变，随时都在折磨我。” “举例说一下？” “她上周四让我买包，我当时说我没空她立马就翻脸了，后来买好过去她还不要。” “最后要了吗？” “我求着她她才要的。” 林姣搅着杯底的动作一顿。 她敛下眼底闪过的同情，颇为委婉的劝他：“你们不太合适。” “我也觉得。”楚裕舟叹气。 他把手机扔到桌上：“等她经纪人给我发信息，我再跟她谈谈。” “跟经纪人有什么关系？” “她每次把我拉黑，都是经纪人偷偷给我发定位，让我去哄。” 裴贽听得直皱眉。 他一看楚裕舟那蠢样，就猜到他把经纪人当好人了：“要分赶紧分，别拖太久。” “关键是我现在找不到她啊。” 谷旫 “你问堰深。” 楚裕舟拨通了周堰深的电话。 得知她去滨城拍戏后，他颓丧地揉了一把额间的碎发：“哥，把你手机借给我。” “你用姣姣的。”裴贽并不想让其他女人存下他的联系方式。 林姣点开拨号键盘。 见他打开扩音，她往前倾了几许，贴着桌沿边听他们对话。 “楠芮，是我。” “你有事吗？”夏楠芮的语气不耐，但没有第一时间挂电话。 “我们分了吧。” “楚裕舟，你再说一遍？” 楚裕舟重复刚才的话。 他淡漠的态度让夏楠芮慌了，语气一下软了不少：“因为昨晚的事吗？” “算，也不算。” 楚裕舟心平气和：“我也有工作，我也需要社交，实在不能满足你一系列要求了。” 被拉黑数十次也罢。 偏偏她每次都让他下不来台，哪怕他没做错，都需要他去求。 “我的要求很多吗？”夏楠芮说着就哽咽了：“你要是腻了就直说，别找那些借口。” “我腻了，你满意了吗？” “你一定要这样吗？我为你牺牲那么多，到头来你还想甩我？” “你牺牲什么了？” “恋爱综艺我推了两个，追求者拒绝了五六个，跟粉丝的见面会也为你改时间了，这些你都看不到？你眼睛瞎了吗楚裕舟？” 楚裕舟沉默了。 察觉到他开始动摇，裴贽屈指敲了两下桌面，借此提醒他。 “我晚上再给你打。”思绪混乱的楚裕舟，直接摁下挂断键。 “哥。”他盯着裴贽，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她说的是真的吗？” 第118章 查明事实 选择分手 裴贽没料到他这么蠢。 他点燃那根烟：“你没判断力？” 林姣暗自掐他一把。 如挠痒痒般的触感从腰间传来，他轻咳两声：“你找堰深求证一下。” 楚裕舟又打电话。 他在等那边来信的间隙问他们：“如果她没骗我，我该怎么办？” “求她和好。” “又求？” “反正你都求习惯了。”裴贽吐出一口烟圈，不想再讨论这些事。 他点开曲绍发的图片给他们看：“下周五我们去潆景玩两天。” “你周六不是过生日吗？” “在那边过。” “看着环境还不错。”林姣来回翻看几张图：“你先跟他们说一下。” “好。”裴贽点开他们的微信群。 当他发完地址的时候，查清事实的周堰深，亦给楚裕舟回电话了。 “夏楠芮的确推了一个综艺，但原因是她跟同期的嘉宾有矛盾。” “她跟我说有两个？” “没有。”周堰深像是刚睡醒，嗓音还有些哑：“我只查到一个。” “那粉丝见面会呢？” “这个不清楚。”他打着呵欠：“估计是因为档期问题才取消的。” 楚裕舟失望透顶：“知道了。” 听出他语气中夹杂的乏累，周堰深低声问：“你跟她分手了？” “还没，马上分。” “那你们先聊，搞不定再跟我说。” “嗯。”楚裕舟深吸一口气。 他再度拿起林姣的手机，以通知的口吻告诉夏楠芮，他们彻底完蛋的事情。 无论她怎么哭、怎么解释，他都不曾心软半分，甚至以无情之势率先结束这段通话。 他删掉她跟经纪人的联系方式，一口喝下半杯咖啡，心头才舒坦许多。 谷凧 “她打过来了。”林姣循着震响，看向弹出屏幕的那串号码。 “不管她。”楚裕舟把玩着打火机，神情冷漠：“你直接把她拉黑。” “你带她回来过吗？” “没有，她找不到我家。” 林姣不再迟疑地挂断。 她端起咖啡杯跟他碰一下，安慰许久又道：“下次我给你介绍。” “你身边有合适的吗？” “目前还没有。” “那我等着。”楚裕舟的情绪调整得很快，不似刚才那般恼了。 他趁着裴贽上洗手间的间隙，凑近问林姣：“你给哥准备礼物没？” “准备了。” “什么东西？” “一对戒指。”林姣点开订单拿给他看一下：“刚出的新款。” “这个系列不是婚戒吗？” “未婚也能戴。” 楚裕舟无法反驳。 他收回视线，戳起一块沾满咖啡的冰块放入嘴里：“我送什么呢？” “他几乎没有缺的东西。”林姣看完物流信息，关掉某宝界面。 还在苦想的楚裕舟灵光一现。 “有！”他咬碎冰块，喉间发出一阵笑意：“我想到该送什么了。” “什么？” “等我买好了再给你看。” 裴贽回来的时候他还在笑。 他接过林姣递来的纸巾，擦拭指尖残留的水渍：“你们在聊什么？” “我刚才看了一个笑话。” “给我看看？” “不小心划走了。”楚裕舟怕他有所察觉，低头刷着视频软件。 第119章 时隔多年再次相见 他宛若进入了疯癫状态，对着一个生活类的视频狂笑不已。 裴贽打断那道如同鹅叫的声音：“你明天跟我们去乡下一趟？” “钓鱼吗？” “不是。”他简单说一下情况，只字不提干活的事：“你记得穿运动装，别戴手表。” “为什么不能戴表？” “那边的路不好走，你要是不小心摔一跤，很容易把它磕坏。” 楚裕舟信了他的话。 他在第二天清晨换上运动装，载着两位老爷子跟上前面的车辆，远离城市的喧嚣。 幽静的山野小路别有一番风味。 温煦的阳光透过郁郁葱葱的树木倾泄而来，清风拂面时颇有一种心旷神怡之感。 “停这边。”裴贽指着水泥地。 他拎起礼品盒，等楚裕舟停稳以后打开后排座：“前面的路太窄了，只有走过去。” “走多久？” “十来分钟。” 楚奎望向前方的黄泥路。 他指着那座被围满篱笆的院子：“那处就是林老头的家？” “对。”林姣扶着裴振往前走。 她时刻注意脚下的路，生怕他不小心绊着：“院子后面有一条河，还可以钓鱼。” 楚裕舟陡然止住脚步。 他回去拿出后备箱的鱼竿，一路狂奔追上他们的脚步，又盯着篱笆上的喇叭花瞧。 “你最好别摘。”见他伸出一只手，裴贽及时提醒：“摘了要挨揍。” “我没想摘。” “你先把爪子收回去再说这话。”楚奎瞪他一眼，率先走进院子。 谷蛢 他冲着屋里喊：“林老头！” 这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把坐在客厅看报纸的林康禄吓了一跳。 他透过窗户看着那两个老东西，嘴角刚扬起怀念的笑意，又在下一秒敛了回去。 “你个老王八蛋当缩头乌龟当上瘾了啊？还不赶紧出来！” “你骂谁老王八蛋！？” “裴老头你听听。”楚奎拽着裴振坐在桌前：“他耳朵还不好使了。” 林康禄‘啪’地一声放下报纸。 他走到两个老东西面前，一看见他们的笑脸又骂不出来了：“谁让你俩进来的？” 裴振指着敞开的院门：“你自个儿把门打开还不让人进？” “大白天的你睁眼说瞎话？” “别吵吵了。”先骂人的楚奎摆手打断他们：“我快渴死了，你先给我俩倒杯茶。” “渴死你活该！” 林康禄横他一眼，扭头进屋了。 听见他故意发出的动静，裴振伸长脖子喊：“我要喝普洱！” “没有！” “那就换成黑茶。” “有得喝就不错了你还挑？”林康禄嘴上这么说，实则还是泡了一壶普洱端出来。 他招呼几个小辈坐下：“我没空招待你俩，喝完茶赶紧走！” “我听见鸡叫了。”楚奎根本不接他的话，他看向楚裕舟：“你到后院逮一只过来。” “我没逮过啊。” “很好逮。”裴振使唤裴贽：“你跟裴贽一起去，挑只肥的炖了。” 林康禄拍桌：“我同意了吗？” “姣姣同意就行了。”楚奎冲着林姣露出和蔼的笑：“是吧？” 第120章 心怀愧疚 谈起往事 林姣笑着应：“您还想吃什么？” “萝卜炖排骨，炒山药。”楚奎看了裴振一眼：“再给他来个红烧肉。” “你把这儿当饭馆了？” “我跟楚老头大老远过来，你不好好招待一下说得过去吗？” “臭不要脸！”林康禄怒骂一声，却没拦着那几个往厨房走的小辈。 裴振用拐杖敲他一下。 他对着旁边的屋子抬起下颚：“你不带我们进去参观参观？” “你这腿走得了吗？” “怎么走不了？” “他装瘸，你别搭理他。”楚奎端起茶杯，跟他们同时起身。 在厨房晃悠一圈的楚裕舟，出来发现人不见了, 兴致勃勃道：“我们去看看鸡？” “你想抓？” “有点想，我还没抓过。”任何没做过的事，他都持有尝试心理。 裴贽牵起林姣走在前面。 他轻车熟路的在后院找到鸡圈，拉开围栏把他放进去：“给你一次表现的机会。” “抓哪只？” “你看上哪只抓哪只。” 楚裕舟四处张望，最终在十几只鸡里面，挑选出一只‘幸运鸡’。 他避开鸡屎往右边挪, 两只魔爪刚伸出去，红毛鸡就扑腾着翅膀从他面前飞走了。 来来回回几次，连根毛都没碰着。 “你要悄悄走过去。”林姣瞧着他笨拙的动作，都替他着急。 她放低声音，避免惊着鸡群：“趁它不注意的时候再抓。” 楚裕舟按照她说的做。 他猫着腰慢慢往前走，等拉近距离以后，猛地朝它扑过去。 然后—— 被一颗石头绊住了脚。 见他晃着身体去抱前面的木柱，林姣屏住呼吸，都怕他摔个狗吃屎。 庆幸的是他反应尚快，借力稳住了重心，否则还真得摔一跤。 “吓死我了！”楚裕舟喘着气儿：“我要是没抓住就得被鸡屎糊脸了。” 裴贽忍着笑。 他想起他第一次抓鸡的狼狈，不打算再继续看戏：“我来帮你。” “这次我一定要逮着它！”见他走进鸡圈, 楚裕舟亦收回双手。 “我喂它，你跟在后面。” “行。” 裴贽一路洒米，先把它引到一个不易逃跑的角落，再给他递眼神。 他们配合默契, 不过几个呼吸的瞬间就逮住了那只挣扎的鸡。 “有刀没？”楚裕舟低头, 看着身上沾满的灰尘，难免起了杀心。 “刀在厨房。” “我去宰了它。” 他一个人冲在前头, 等裴贽两人回到厨房时，鸡已经死了。 林姣连忙拿盆子接血。 她盯着红鸡的腹部, 实在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杀法：“它还在动。” “那我再补一刀？” “你把刀对准它的脖子。” 楚裕舟一刀抹下去。 他偏着脑袋看一眼，确定它死透了才放下刀：“接下来怎么做？” “拔毛。”林姣跟他说步骤。 等裴贽那边烧好水，她把鸡放进盆里烫两分钟，再教他怎么拔。 大概学会的楚裕舟上手试一下。 他独自坐在木凳上，以不紧不慢的速度一根根往外拔：“哥，你之前杀过鸡吗？” 谷樴 “杀过。” “也在这儿杀的？” “嗯。”裴贽系上围裙。 他把鱼放在菜板上，用刀背先把它敲晕，再刮起鱼鳞：“上次是我跟堰深去抓的。” “他肯定很熟练吧？” “的确。” 林姣绕到裴贽身后，勾起垂在他腰侧的围裙带，替他系好。 她端起菜盆子走到水池边，同他们一起有条不紊的准备好食材。 楚裕舟凑过去洗手：“谁来炒？” “你会炒吗？” “会啊。” “那你露一手？”林姣想了想，把装满山药及木耳的盘子递给他。 楚裕舟挽起衣袖。 不过片刻时间，一缕缭绕的烟雾弥漫开来，满屋子都飘荡着油香。 见他动作麻利的翻炒山药，林姣稍稍放心，又把鸡块倒进另一只锅。 他们轮番上阵，以最快的时候携着浓郁香味, 出现在客厅。 “有酒没？”楚奎想喝点儿。 他以温柔的口吻问, 林康禄也没再怼他，转身走到酒罐前：“你们几个喝不喝？” “您酿的这个多少度？” “五六十。” 楚裕舟拿着两只杯子过去接。 他轻嗅弥漫药香的酒, 刚喝一口就被辣到直皱眉：“哥，你尝尝。” “这酒要慢慢品。”楚奎端起酒杯，瞧着他那皱起的脸就想笑。 “慢品也辣。” “那你喝白酒。” 林康禄给他倒一杯。 他先招呼他们吃菜，等填饱肚子再端起酒杯：“都少喝点，你们晚上还得回去。” “回什么回？”裴振夹着花生米：“我跟楚老头要住一晚。” “没房间给你俩住。” “那我们住你那屋。” “做梦！” “裕舟今晚也留下。”楚奎直接做下决定：“反正你那儿也没事，明天给我们开车。” 楚裕舟就算有事也不敢拒绝。 他晕乎乎的放下酒杯，扒拉着旁边的裴贽：“走，我们出去醒酒。” “你几个顺道去地里浇点水。” “门关上。” “好。”林姣猜到他们有话要说，便拉上房门将艳阳隔绝在外。 见那阵脚步声渐行渐远，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一时无人开口。 碗筷碰撞的浅响萦绕在耳畔，受不了这种氛围的楚奎，端起杯子跟他们碰一下。 他抿了两口酒：“我听裴老头说，姣姣昨天问了你跟鸿远的事。” 林康禄动着左腮咀嚼花生，视线投向裴振：“你怎么说的？” “实话实说。”裴振顿了一下：“但我没提那两件东西是谁的。” “为什么不提？” “有什么好提的？你当我是你，因为两件死物记了十五年？” 十五年前，他跟楚奎为了支持林康禄的工作，各自拿出一件传家宝交给他修复。 他们没想到，林鸿远那浑小子犯糊涂，竟然背着把东西卖了。 更没想到，楚奎他老婆口无遮拦的几句话，让林康禄心怀愧疚的躲了他们十五年。 “林老头。”楚奎搭上他的肩：“我家老太婆什么性子你也知道，她也不是存心的。” “我没怪她。”林康禄叹息一声：“以前是我脾气犟，没想通。” 第121章 职场危机 停她工作 “都过去了。” 裴振听不得他唉声叹气。 他们那么多年的感情，都了解对方的脾性，有些话也不必多说。 他往林康禄的杯中倒酒：“你把这杯喝了，我俩就不计较你当缩头乌龟的事儿了。” “干一个？” “想都别想，赶紧喝！” 林康禄笑着饮尽一杯酒。 他眯起眼睛又去夹花生米，试着压下喉口的那阵儿辣意：“你俩还想再吃点吗？” “吃不下了。” “再拿袋花生就够了。” 见他把花生装盘，裴振跟楚奎交换一下眼神：“你打算什么时候跟鸿远见一面？” “没打算。” “还生他气呢？” 林康禄没说话。 他想起被屡次拒之门外, 却频频上门的林鸿远，不可能不心软。 “林老头，他可是你亲儿子！”楚奎看穿他的情绪连忙道：“父子哪有隔夜仇啊？” 裴振跟着附和：“我俩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错？你都这么大把岁数了，未必还想在这乡里头躲一辈子？” “鸿远结婚那么久，你连他媳妇儿敬的茶都没喝过, 传出去你让她怎么做人？” “是啊, 你这太说不过去了！”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若不是林康禄摆手打断, 估计还得往下说。 “行了。”他擦拭嘴角：“这事我考虑一下，过段时间再说。” 一听有戏，裴振和楚奎乐呵着碰一下杯，又商量起他过寿的事。 他们发出的那阵爽朗笑声，伴着清风拂过院内三人的耳畔。 倚靠在躺椅上的楚裕舟，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他们聊什么呢？” “你进去听听？” “算了，我不想动。” 林姣看向他通红的脸：“你要喝醒酒汤吗？我去给你煮。” “不用。”他交叠双手搭在脑后：“我只是容易上脸，其实没醉。” “心跳快吗？” “不快。” “那就好。”林姣这才放心。 她打着呵欠往裴贽怀里靠，树缝中落下的煦阳洒在眼睫上：“小叔, 我睡一会儿。” “在这睡容易感冒。” “但我想晒太阳。” 裴贽进卧室找了两条毯子。 他先丢给楚裕舟一条，再抱着她躺上另一张躺椅：“多久叫你？” “四十分钟后。” “那我定个闹钟。” “嗯。”林姣贴近他的胸膛。 她听着他的心跳，在绝对安稳的环境下, 阖上沾染碎光的眼帘。 虫鸣鸟叫萦绕在耳畔，停在树枝上的鸟儿扇动翅膀，投下的阴影掠过那几张睡颜。 天边悬挂的金轮，于时光的流逝下渐渐从西边落下，仅留下点点余晖照耀着山间。 那辆停在田野边的奔驰车，亦在夜幕降临时，沿着山间小路往喧嚣的城市行驶。 * 周一的忙碌从早会开始。 围坐在会议室的员工，听着投影仪前的潘钧，指出一系列问题。 他依次对几位员工先贬后褒，又看向林姣：“你上周交的撰写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谷韉 “哪方面？” “堆砌词藻，留给客户看的内容不够多，容易让人疲倦。” “我不认为我有您说的问题。”林姣放下钢笔，不卑不亢的反驳。 她迎上潘钧的视线：“这次面对的客户群体不一样，必要的描述肯定不能少。” 潘钧捕捉到其他人投来的目光，头一次有了被挑战威严的感觉。 他不疾不徐道：“的确有必要，但你堆砌的部分实在太多了。” “您真的看过我的撰写吗？” “你们交上来的每一份撰写我都认真看过，这一点毋需质疑。” 林姣听得想笑。 她冷静道：“按照流程，我提交的方案都需要吴经理审核通过才会交给您对吗？” 潘钧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他看一眼旁边的吴修文：“你的问题不足以弃用整个方案。” “但我根本没有问题。” “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不过以专业的角度来看，你还需要再改进、再学习。” 林姣凝起双眉。 她捕捉到他眼底的深意，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您的意思是？” “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再跟他们学习一下，暂时不用撰写了。” 潘钧这句话让会议室陷入沉默。 周围的员工暗觉不公, 但多数人都没有为林姣出头的想法。 唯有吴修文跟郑屹站了出来。 前者以公正的态度说道：“小林的工作一直很出色，我不觉得她有学习的必要。” 后者亦是如此：“她交的撰写我也看过，的确没发现您说的问题。” 潘钧的脸色愈发难看。 他不耐地放下手里的文件, 双手撑在桌面：“我让她学习是为她好，不是害她！” “抱歉，您的好意我不接受。” “你……” “潘钧！”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 身型丰腴的中年女人，一把推开会议室的门，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她从包里翻出一叠照片，扔在员工的面前：“这就是你非要跟我离婚的理由吗？” “你瞎说什么！？” “证据都在这儿了你还不承认？” 潘钧手忙脚乱的抓起照片，眼神是少见的慌张：“你少拿处理过的图来陷害我！” “她不就在你们公司吗？你让她出来对质啊！你敢吗？！” “你给我滚出去！” “这就急了？”她双手环着胸：“我告诉你潘钧，我他吗不让你身败名裂我不姓李！” 潘钧怕事情闹大，拽着她到隔壁办公室，‘砰’地一声甩上房门。 他们走后，剩下的员工捡起遗落的照片，当看清小三的模样时，不由得惊呼一声。 “居然是赵岚？” “我的天，简直看不出来！” “这两个人怎么搞在一起的？平时都没见他们说过几句话啊？” “藏的好呗。” “他这回怕是要凉了。” “……” 看完一出好戏的吴修文收起照片，提前结束这场没开完的早会。 他喊住林姣：“小林，你的工作态度大家有目共睹，没必要在意他一个人的看法。” “我知道。”林姣憋着的气在他老婆出现时，就消散了大半。 她猜到了潘钧的下场，笑着道：“您比他更适合管理策划部。” 第123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吴修文在瞧见那几张照片的时候，就知道他很快会升职了。 他嘴角挂笑：“还没定下来的事先不说，你先回去工作吧。” “好。”林姣转身离开。 一回到工位，旁边的孟茜就递着甜品过来：“你没事儿吧？” “没事。” “我本来想帮你的，但我试用期还没过，不能跟他杠上。” 虽然她不缺工作。 但来盛衡是因为跟朋友的赌约，她不可能因为别人而认输。 “我知道。”并不在意的林姣, 浅笑嫣然道：“谢谢你的蛋糕。” 她笑起来的时候，宛若十里桃花齐齐盛开，不经意间便能灼乱旁人的眼。 光是瞧着，孟茜仿佛就嗅到了一阵让人记忆犹新的淡淡馨香。 她回以笑意，又把注意力转移到后方传来的八卦上：“像潘钧这种情况会被辞退吗？” “会。” “那个小三呢？ “—样。”林姣敲击键盘：“他老婆有备而来，肯定会把事情闹大。” 孟茜很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她点开盛衡的总群，上下翻动了好几次, 总算看见有人说起这事。 “楼下都收到照片了？” “他老婆估计复印了很多份。” “太精彩了！”沉浸在八卦中, 无心工作的同事们又开始讨论起来。 不知是谁提醒道：“别说了, 他们出来了。”数道视线在下一秒，齐刷刷地往后。 潘钧拖着他老婆往外走。 不过短短一段时间，他好似苍老了许多，整个人都透着阴郁及疲惫之感。 “看什么看？”他瞪了一眼工位上的员工，嗓音很沉：“继续工作，少关心我的事！” “还摆谱呢？”他老婆冷笑一声：“你这个经理都快做到头了，谁会听你的？” “闭嘴！” “你有本事做还不让别人说？” 怒到极致的潘钧捂住她的嘴，以最快的速度把她拖走，深以为这样能掩住事实。 却不想……当他回来的时候，接到举报信的曲绍亦带着处理文件出现在办公室了。 这一刻, 潘钧的脑子嗡嗡作响。 卡在喉间的辩驳及否认, 在对上曲绍的双眼时，又换作一声苦笑，再无法开口了。 他听取曲绍的建议主动收拾东西，颓废地弯下背脊，抱着一个纸箱子前往人事部。 一时间, 有人欢喜有人愁。 愁的人离开, 欢喜的人则被曲绍叫进办公室：“你觉得谁适合坐副经理的位置？” 他抛出这个问题容易让人多想。 吴修文站在公平的角度上说道：“以林姣的资历, 坐上那个位置恐怕不能服众。” “我没让你提拔她。” “……” 曲绍干脆把话说清楚：“她升不升职按照正常流程来走。” 吴修文对林姣的好感再次上涨。 他默了默：“我觉得郑屹不错，他很公正，对待工作也很认真。” “他现在是什么职位？” “主管。” “那就他了。”曲绍相信他的眼光，他掐灭手中的烟：“你们办完手续尽快交上来。” “好。”吴修文送他离开。 他站在工位前轻咳两声，宣布这个消息：“从今天起，郑屹升为策划部副经理！” 被惊喜砸晕的郑屹怔愣在地。 还是周围响起的鼓掌声，拉回他飘远的思绪，提醒他并不是梦。 他在吴修文的示意下往前走，笑得很内敛：“谢谢您的提拔。” 谷諈 “以后继续努力啊。” “肯定会的。” 吴修文看他还没缓过劲儿，也不打算让他讲两句：“主管的职位大家可以自荐一下，有意向的写一份报告，周五之前交给郑经理。” “没问题！” “老吴，你这下转正了是不是该请大家出去庆祝一下啊？” “还有郑经理，也必须得请！” “我想吃火锅。” “火锅加一。” 吴修文原本就有这个想法。 为避免他们有其他安排，他跟郑屹先后安排好时间，一个定在明晚一个定在周四。 “我跟郑经理下去一趟。”他终止这个话题：“你们先忙。” 见他带着郑屹往外走，不少同事都开始写自荐报告，决定争取一下主管的职位。 孟茜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 她拿起气垫补妆, 余光落向并无动作的林姣：“你不写吗？” “不写。”她只想一步一步往前走, 踏实的踩稳脚下所有的路。 林姣边回裴伊澜的信息边问：“你的准备工作做好了吗？” “差不多吧。” “那你争取在周四前交给郑哥。” “唉。”孟茜突然叹气：“说实话, 我对这次的任务很没有信心。” “你都还没做。” “但我连第一个字都敲不出来。” 林姣又给她指导一下。 她没有讲的太细，只是提了几个关键点，让孟茜自己思考：“你先把思路理清楚。” “我试试。”孟茜硬着头皮上。 她整个上午的时间只敲了两行字，就觉得累的不行了：“前辈，你要去食堂吗？” “我跟朋友出去吃。” “吃什么？” “还不确定。”林姣合上电脑，先到一楼大厅跟裴伊澜碰面。 她们在一起有聊不完的话，例如潘钧出轨，例如她跟江烨。 “泡温泉的时候我都没亲到他。”裴伊澜挽着她走进米线店。 “他躲开了？” “没有。”她擦拭一下桌面：“周围人太多了，我没找到机会。” “那这次见面他有什么不同吗？” “他好像变羞涩了。” “怎么说？”点完单的林姣，把店员递来的柠檬水放在她面前。 “我穿泳衣的时候他很少看我，而且还不让我靠太近。” “他脸红了吗？” “红了。”裴伊澜回忆一下：“但我感觉，他是被温泉熏红的。” 林姣更无法判断了。 她屈指摩挲着玻璃杯：“周六你问问浅玥，让她帮你分析。” “嗯。”裴伊澜也这么想。 她喝下两口水感叹道：“小叔生日那天，只有我跟沈熠做伴了。” “你不带江烨？” “他这周的戏排满了。” 林姣挑眉：“楚裕舟也能陪你。”她撕开筷子的包装纸：“他上周跟夏楠芮分手了。” “他被甩了？” “不是。” 听完始末，裴伊澜摇头啧声：“他只适合跟单纯小女生谈。” 第124章 你厌倦我了 “的确。”林姣把碗挪过去。 她卷起一筷子米线：“他耳根子太软了，驾驭不了夏楠芮。” 裴伊澜十分赞同。 她咀嚼着牛肉：“下次见面我教育他一下，看他还敢不敢乱谈。” 所谓‘教育’，不过是拌嘴罢了。 林姣都能想到届时的热闹。 她吃光一整碗米线，又把话题引到江烨身上：“他多久杀青？” “下下周。” “公司给他安排新戏了吗？” “没有。”裴伊澜扫一下付款码：“他月底要跟公司解约了。” “解约要赔多少？” “六百万。” 林姣微顿一下：“这么多？”她不得不担心：“他的存款够吗？” “够了。” “你别骗我。” “不会！”裴伊澜知道她的担忧，一脸正色道：“他不需要我帮忙。” 见她不像说谎，林姣稍稍放心。 她扔掉捏在手里的纸巾, 不紧不慢地往外走：“他准备签哪儿？” “星禾。” “那你找他更方便了。” “对啊。”裴伊澜眼底盛满对未来的憧憬：“以后我要跟他一起住。” 她扬起的笑颜比星光璀璨。 林姣静静听着她的规划，只希望她所求的一切，都能如愿。 “姣姣。”裴伊澜在电梯门外停下，低声问：“你买的戒指到了吗？” “明天到。” “那你到时候拍张照片给我。” “好。”林姣给她递一个眼神，等其他员工离开后，独自上顶楼。 一直在等她的裴贽，掐着时间给她泡一杯红茶, 放在茶几上。 他曲膝往沙发一坐，右手搭在膝间轻点几下, 听着那阵脚步声靠近。 当那抹身影闯进眼帘，他疏离冷清的眉眼染上温情，似晚雪融化，迎来一季阳春。 “中午吃的什么？”他伸出一只手，亦如往常那样拥她入怀。 “排骨米线。” “还是上次那家？” “嗯。”林姣环住他的腰身，仰头望向他的脸庞：“你今天忙不忙？” “还好。”裴贽端起那杯红茶。 他喂着她喝两口：“上午见了一个合作方，下午还有两个会要开。” 林姣抿去唇边沾染的晶莹。 她覆上他的唇角，浅啄一下：“那你待会儿跟我一起休息。” “再亲一下。” “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裴贽托住她的后脑，逐渐拉近彼此的距离，亦让一声轻应淹没在唇齿之间。 他细尝那抹香醇的味道, 直到口腔弥漫甜香, 才舍得退离。 “还想喝红茶么？” “不想。”他微哑的嗓音，似细密的电流, 拂过林姣的耳畔。 让她的尾椎骨都泛起痒意。 她往他怀里靠拢：“吴经理明晚要请客，我不能跟你吃饭了。” “那我明晚来接你？” “接我去你家？” “又想耍赖？”裴贽捏着她的脸颊, 噙着笑意的眼装满她的身影。 “吃完饭肯定很晚了。”林姣认真地看着他：“我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她总能找到很多理由。 每到这种时候，裴贽就感觉保证书的第二条，相当于没写：“我送你到家门口。” “半夜有人敲门怎么办？” “明信的治安在霖城排前十，一般不会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 谷踽 林姣无法反驳。 她抠弄着他衣袖上的袖扣，失落地低下头：“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猜到有这一出的裴贽忍着不上钩。 他不去看透着委屈气息的发顶，转移话题道：“乖，我陪你进去。” “你厌倦我了。” “怎么可能？” “不用解释。”她吸着鼻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我知道我不重要。” “……”还演上瘾了。 裴贽擦拭她没有一滴眼泪的眼尾。 他配合地拍着她的背，轻哄道：“明晚跟我回家，好不好？” “真的？” “千真万确。” 林姣一秒止住抽泣。 她攀上他的脖颈，抬起那张不见半分难过的脸：“我想睡觉了。” “不哭了？” “眼泪哭干了。” 裴贽的喉间发出一声低笑。 他抱着她走进休息室，一同换上情侣睡衣，于那张大床相拥。 “午安。”他揽住她的肩，蜻蜓点水般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 被温柔包裹的林姣安心阖眸。 她贴着他的胸膛，钻进鼻端的淡淡柏木香，驱使她陷入沉睡。 * 吴修文订的火锅店离盛衡不远。 策划部的员工打卡下班后，结伴走出大厅，漫步在梧桐街道。 头一次到附近逛的孟茜，左右打量两边的餐馆：“前辈，你觉得哪家店最好吃？” “都差不多。” “非要选一家呢？” 林姣抬手指向米线店：“他们家的种类很多，不容易腻。” “米线啊？” “你不喜欢？” “嗯。”孟茜一脸嫌弃，都不想多看一眼：“吃这个跟嚼塑料没区别。” 林姣算是见识到她的挑剔了。 她跟着郑屹几人走进火锅店，找到位置坐下时, 才问她：“那你平时都吃什么？” “看情况。”孟茜来回擦拭椅凳：“大多数时间都是吃西餐和海鲜。” “比如？” “蜗牛、鱼子酱、海胆、贝隆生蚝和蓝鳍金枪鱼之类的。” 林姣大概了解了。 她接过一位女同事递来的菜单：“你看一下有没有想吃的？” “没有。”孟茜一道菜都看不上。 她拨弄戴在腕骨上的手链，等她点完后吐槽道：“这家店连围裙都不准备一下吗？” “有围裙。” “我怎么没看见？” “服务员会送过来。” 林姣猜到孟茜会抱怨。 为避免充当情绪垃圾桶的情况，她及时放下茶水杯，跟周围的同事聊天。 “你们猜我看见谁了？”上完洗手间回来的卓媛，笑着打断他们。 “谁啊？” “王蕊！”她对着走廊抬起下巴：“我看她穿了身服务员的衣服。” “你是不是看错了？” “肯定没看错！” “她怎么会到这儿工作？”坐在林姣对面的两名同事惊讶不已。 她们倒不是瞧不起服务员，只是没料到王蕊会选择这个行业。 “这边的工资还不错。”卓媛想起贴在门口的招聘单：“一个月五千，还包吃包住。” 第125章 不要带她们来侮辱我 “有五险一金吗？” “好像没有。” 钱永骏加入话题：“没有五险就相当于少了一个保障，还不如到隔壁奶茶店工作。” “就是嘛，隔壁虽然三千五但从长远来看，肯定比五千更得益。” “人来了。”卓媛一瞥见那道身影，连忙提醒他们终止话题。 端着一个托盘进来的王蕊，看见这三桌人的时候，微愣一下。 她把菜挪到旁边的架子上, 面上的神情一派淡然：“菜上齐了。” “你帮我们拿几条围裙。”孟茜皱着双眉，赶在她转身前喊住她。 王蕊不喜她使唤的语气。 她攥紧拳头，从柜子里随便翻了几条围裙，递给孟茜：“给。” “好脏。” “店里的围裙都是一次性的，不会出现什么脏不脏的问题。” “你看不见吗？”孟茜指着上面的几团油渍：“全是油，还有臭味。” “我没闻到臭味。” “那你总看见油渍了吧？”她把围裙丢给王蕊：“别人用过的你还好意思拿给我？” “你在故意为难我吗？”心灵脆弱的王蕊，下意识将她不满的态度当作刻意为之。 孟茜莫名其妙：“你这么敷衍，还好意思说我为难你？搞笑吗？” “围裙脏了换一条不行？你非要咄咄逼人？我凭什么受气？” “你不是说没脏吗？现在又脏了？到底是谁受谁的气？” 王蕊扯着嘴角冷笑一声。 她把围裙塞回抽屉：“我都离开盛衡了, 你们没必要再针对我。” “她说的是实话, 哪里针对你了？”一个女同事听着都无语了。 她指着柜子：“一次性的围裙应该有包装袋，但你拿的是什么？” “我没注意。”王蕊从第二层抽屉中拿出几条未拆封的围裙。 “你还有理了？” “这家店的服务态度太差了。”孟茜双手环抱着胸：“以后不来了。” “你爱来不来！”她把围裙扔在空椅凳上，怒气冲冲地走了。 “脾气还挺大。” “她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孟茜都不认识她，哪来的针对？” “她一向爱给别人扣帽子，之前被辞退那事就能看出来了。” “别因为她影响心情。”钱永骏夹起一块刚躺好的毛肚，馋得厉害：“我们先吃。” 藏在雾气中的香味，勾起在场所有人的食欲，亦顾不上在讨论某些无关紧要的人。 碗筷碰撞的浅响，及萦绕在周遭的谈笑，让整个包间愈发热闹。 夜幕低垂时，屋内的雾气散尽。 结完账的吴修文，把公文包夹在胳膊下，笑着问：“我住东环, 谁要搭顺风车？” 卓媛举手：“我跟您一起。” 她旁边的钱永骏随后起身, 跟上吴修文, 同大家在门口道别。 “你们到家了在群里说一声。” “知道了。” 见他们往不同的方向走, 孟茜摁了两下车钥匙：“前辈, 我送你？” “不用。”林姣摁熄手机，视线在对面停留两秒：“我男朋友要来接我。” “他还有多久到？” “十多分钟。” “那我先走了。”孟茜忍受不了身上的火锅味，只想回家洗澡。 见她驱车离开，刚想迈下台阶的林姣又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唤住。 “林姣。”王蕊记得上次的教训，不敢靠她太近，唯有停在半米外。 她两手插在兜里：“今天是你让他们过来看我笑话的，对吗？” 谷趡 “你想多了。” “如果不是你还能是谁？” 林姣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我没兴趣关心一个陌生人的行踪。” “呵，你觉得我会信吗？” “信不信随你。” 她毫不在意的模样，让王蕊有一种说不清的挫败感，似是怎样都无法与之抗衡。 “林姣，请你放过我行吗？”她选择示弱，只求往后的安宁。 “我为难你了么？” “没有。” “那你这句话的意义在哪？” 王蕊的目的不是争论。 她直视那双眼睛：“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带她们来侮辱我了。” “你真该去看看心理科。”林姣趁着绿灯还没变，抬脚往前。 她忽略身后的咆哮，靠近久等多时的奔驰车，坐上副驾驶。 “她谁？”隔着车水马龙的街道，裴贽都没听见那句‘我没病’。 “以前的同事。” “盗你方案那个？” “嗯。”林姣接着他递来的果汁：“不管她，她精神方面有问题。” 听完整个经过的裴贽微挑眉稍。 他踩下油门：“像她这样的人，很难在社会上生存下去。” 林姣看向被人指着鼻子的王蕊，都能猜到她即将面临的问题。 她没再关注那边的情况, 比起别人更关心他：“你吃的什么？” “牛肉面。” “你别跟我说是康师傅。” “不是。”裴贽往左转着方向盘：“我不会亏待自己的胃。” 林姣这才放心。 她望向窗外的夜景, 直到霓虹灯消失在眼前, 才收回视线。 “我好撑。”下车的时候，她握着他的手钻进衣摆：“肚子都撑大了。” 蓦然碰到那片肌肤，裴贽的掌心仿佛被烫了一下：“我陪你走走？” “不想走。” “那回家吃消食片。”他收回还残留一抹温度的指尖，轻轻摩挲。 林姣点头：“好。”她一只手叉在后腰上：“这样像不像孕妇？” “不像。”裴贽摁下电梯键。 他揽着她的肩，视线落在她平坦的腹部：“塞只枕头还差不多。” 林姣笑着跟他走进电梯。 她盯着门边折射的两道身影，突然问起：“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可以。” “必须选一个呢？” “选不了。”裴贽抵着她的发顶：“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林姣的心间淌过一股暖流。 她踩着廊灯倒映的光芒，停在屋内的玄关前，任他给自己换鞋。 “小叔。”吃完消食片，她软绵绵的趴在他胸膛：“你帮我揉揉。” 裴贽左手探进她的衣摆。 他心无旁骛地揉着她的肚子，另一只手握着遥控器调换频道。 一首片头曲随后响起，打破周遭的幽静，伴着他们度过普通却又温馨的一个夜晚。 第126章 比昨天更喜欢他 潆景山庄。 一排黑车迎着夕阳洒落的余晖，接连驶进酒店楼下的停车场。 候在电梯口的中年男子，捏着耳机的麦克风，唤来数十名穿着相同西服的侍者。 侍者齐齐上前，恭敬有礼的为几位贵客打开车门，并带领他们走到后院的花园。 缠满绿叶的拱形门后，一张铺上洁白桌布的长桌摆满了美酒佳肴。 长桌边有两个篝火炉, 熊熊烈火被清风搅乱，绽放的舞姿倒映在闪过碧水蓝天的投影屏上，与其交叠成美轮美奂的画卷。 “有人点歌吗？”楚裕舟站在话筒前试音：“楚某为大家演唱一曲。” “你随便唱。” “不会唱随便。” “来首Thkg out Loud。”裴伊澜专挑他不会的，却不想前奏会在下一秒响起。 逐渐投入的楚裕舟，看向投影屏上的歌词，哼唱出轻柔的旋律。 他拉长尾音：“And darl‘ I will， Be lov’ you, Till we‘re&y。” 浪漫的氛围持续到一曲结束。 林姣十分捧场：“很好听。” 见他朝这边走来，她执起桌上的红酒杯跟他们碰了一下。 特别谦虚的楚裕舟笑着道：“献丑献丑，诸位满意就好。” 裴伊澜撇着嘴。 她往他身后看一眼：“有些人啊，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你嫉妒？” “有什么好嫉妒的？” 眼见着他们又要吵起来，周堰深及时岔开话题：“姣姣，我女朋友还有多久到？” “大概八点。” “还有一个小时。”他微抬腕骨，指尖落在表盘上轻点两下。 裴贽抬眸：“你打算今晚就谈？” “怎么会？” “那你急什么？” “这里太空了。”周堰深指着心脏，漫不经心道：“需要人陪。” 曲绍都听得无语了。 他挥落餐盘边的花瓣，出于好奇开口询问：“你对象长什么样？” “还不知道。” “你连照片都没看过？” “长相不重要。”周堰深颇为正经地看着他：“我更在乎她的内在。” “这话你自己信吗？”楚裕舟咽下一块生蚝肉，忍不住拆台。 “为什么不信？” “如果她有一张麻子脸、水桶腰，你还想了解她的内在吗？” “关键是没有如果。”周堰深叉一块牛排递给林姣：“姣姣的朋友能差到哪儿去？” “也对。”楚裕舟低头夹菜，又在惹火上身：“再差也没有某些人差。” “楚裕舟，你阴阳谁呢？” “谁对号入座就是谁。” 裴伊澜揪住他的耳朵，那凶样儿似要将他吞了：“你再说一遍？” “我又没说你。” 楚裕舟不敢再招她。 听着他发出如尖叫鸡一样的声音，林姣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她咀嚼虾仁, 牵着裴贽的那只手轻挠他的掌心：“你别喂我了。” 裴贽摁住她的手不准她再挠。 “最后一块。”他夹起一块烤鸡喂到她唇边, 非要等她咽下才开始照顾自己的胃。 总是被他放在第一位的林姣, 凝视他的侧颜, 突然很感触。 她趁着无人注意, 偷偷亲一下他的唇角, 轻声道：“小叔，我比昨天更喜欢你了。” 谷嘟 裴贽的心跳慢了半拍。 “我也是。”他覆耳低喃，简单的三个字却饱含了所有情意。 他们相视一笑，那温情的画面恰巧被转头的周堰深尽收眼底。 他倚靠在凳背上，啧声道：“你们能考虑一下单身者的感受吗？” “你算单身？” “她还没来，我当然算。” “我们才是真正的单身。”楚裕舟放下刀叉，跟曲绍碰一下杯。 裴伊澜跟着道：“还有我。”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摆在眼前。 “你还没搞定江烨？” “快了。” 楚裕舟不忍戳破她眼底的期盼。 他默默叹气，待夜幕降临时又拿着酒杯跟他们移步到篝火旁。 “玩游戏吗？”他拨弄着空酒瓶，视线在他们身上游走一圈。 “等一下。”收到微信的林姣，看向周堰深：“他们到门口了。” 周堰深瞬间坐直。 他解开脖颈的一颗领扣，再整理一下衣领：“裕舟，你坐过去。” “好。”楚裕舟腾出一个空位。 他看向在昏暗光线下，愈发靠近的两道身影：“堰哥，她叫什么？” “浅玥。”周堰深眯起眼睛。 他目光掠过她傲人的身材，停在那张极有异域风情的脸颊上，有种说不清的熟悉。 刻意打扮过的浅玥，落落大方地走到他们旁边，含笑打招呼。 当撞上周堰深的视线时, 她伸出一只手与他相握, 只字不提曾与他见过面的事。 “你先坐。”周堰深挪动椅凳，不露声色地拉近他们的距离。 他的举动让浅玥笑意更甚。 她很矜持的坐在软椅上，没有主动搭话的意思，更没有多看他一眼。 正想找话题的周堰深还没开口，又被楚裕舟抢先：“浅玥，你是混血儿吗？” “不是。” “她母亲是维吾尔族的。”裴伊澜倒一杯香槟，递到她手上。 “难怪她的五官那么深邃。” “你家在哪个位置？”周堰深摩挲打火机，看她的眼神倒没有那么直白。 浅玥抿了两口香槟：“伊犁。”她的视线下移：“你想抽烟吗？” “你闻不惯烟味？” “没有。” 周堰深征求过她的意见，确定她不在意后，徐徐点燃一根烟。 他过分绅士的模样让楚裕舟想笑。 但为了兄弟情，他只好憋回去：“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 “你们玩。”沈熠吃着侍者刚端上来的烤鸡：“我先填填肚子。” “你没吃晚饭？” “傍晚有一台手术，没顾得上。” “浅玥呢？” “我吃了。”浅玥盯着被他攥在手里的酒瓶：“怎么个玩法？” 楚裕舟讲一遍规则：“瓶口对准谁就是谁。”他把酒瓶交给裴贽：“寿星先来。” 裴贽随便转一下。 见瓶口对准林姣，他失笑询问：“姣姣，你想玩哪一个？” “大冒险。” “那你亲我一下？” “还能这样？”楚裕舟瞪大眼睛。 他有理由怀疑，他们是想借着游戏秀恩爱：“哥，你好歹说一个有挑战性的啊。” 第126章 四年不变的生日愿望 裴贽勾起薄唇：“亲两下。” 温热的气息随后喷洒而来，覆上他唇角的林姣，浅触两下。 他们眼底的缱绻笑意，无意将气氛拉满，连空气仿佛都变甜了。 默默咽下狗粮的楚裕舟，让他右侧的曲绍接过酒瓶继续转。 于草坪上滚动的酒瓶，慢慢悠悠地晃动瓶口, 对准周堰深。 “我选真心话。”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优雅、大方。”他的余光落在浅玥身上：“最好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浅玥的神情始终平静。 她盯着不断转动的酒瓶，心底很期待真心话之后的大冒险。 一轮游戏结束，最后接到酒瓶的楚裕舟，亦再次开启第二轮。 见瓶口对准浅玥，他憋着笑一本正经道：“你挑一个人，让他带你做十个俯卧撑。” “怎么带我？” “你坐在他背上。” 浅玥很纠结的挑着。 她先把视线投向楚裕舟, 见他接连摇头，以不舒服为由而拒绝, 只有询问周堰深。 “周先生, 可以吗？” “可以。” 周堰深被那句‘周先生’唤得浑身都是劲儿，不曾犹豫地俯在草坪上。 他掌心撑地：“你来数。” “好。”浅玥斜坐而下。 她右手搭上他的肩稳住重心，妩媚的嗓音一遍遍萦绕在他耳畔。 周堰深的耳朵都酥了。 他盯着绿茵草坪，尽量忽略后背的柔软，在她数到十的时候，总算吐出一口浊气。 “堰哥，你累了？”楚裕舟分别给他们递一根烟，调侃挑眉。 “不累。” “那我们继续？” “换一个。”填饱肚子的沈熠，决定加入游戏：“我们来玩逛三园。” “接不上的喝多少？” “半杯。” 一开始，他们还能正常的逛逛植物园及动物园，几杯酒下肚后画风就彻底变了。 从奥特曼园逛到护肤品园，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接不上的时候。 喝到打嗝儿的楚裕舟，关掉手机的闹钟，往裴伊澜身边凑。 他低声道：“还有半个小时。” “东西在哪？” “都在后备箱。” 裴伊澜绕后走一圈, 攥着数把车钥匙回来：“谁帮我们拿？” “楼下有人。” 楚裕舟拽着她到停车场。 他接连打开几个后备箱, 让侍者把那些盒子挪到推车上：“我的礼炮怎么不见了？” “你眼瞎？”裴伊澜对着载货推车抬起下巴：“他们拿下来了。” “少了四个。” “你到后排找找。” 楚裕舟还是没找到。 “算了。”他怕时间来不及, 拖着她跑到拱门前：“东西先放这。” “距离太远了, 不好拿。”裴伊澜让侍者绕后，把礼盒藏进长桌下。 她喘着气：“你跟他们说一声。” “行。”楚裕舟挨个通知。 他在距离零点还有五分钟的时候，让侍者送蛋糕上来：“哥，我们换到那边坐。” 新鲜饱满的玫瑰花瓣，洒落在一尘不染的桌布上，几座烛台亦被布置的高低错落。 盛满红色酒液的高脚杯，被摇曳的烛光晃出潋滟的弧，与花瓣一起点缀着桌面。 谷褏 裴贽的眼底倒映着柔光。 他在一款深灰色的简约蛋糕前停下脚步，看着他们点蜡烛。 “祝你生日快乐……” 前奏响起时，林姣跟着哼唱。 她笑靥如花般望着他的脸庞，除他以外，眼底再容不下其他。 “许愿许愿！”音乐重复播放时，裴伊澜搓了搓拍疼的掌心。 裴贽阖上眼眸。 他许下重复了四年的心愿。 ——愿她平安顺遂，愿她所求皆圆满，愿得到她的爱、占据她的心。 “Surprise！”楚裕舟在他睁眼时，默契地跟沈熠放起礼炮。 漫天飞舞的亮片及彩纸，铺落在礼盒上, 折射出璀璨的光。 他们纷纷送上礼物。 落在末尾的林姣, 亦在一众视线下拿出绑着蝴蝶结的方盒。 她呈双手递给他：“你先拆。” 裴贽把外面那封包装拆开。 Cartier的logo逐渐露出来，他下意识以为, 里面装的是腕表。 可当盒子打开，一对戒指猝不及防的闯入眼帘时，他浑身的血液仿佛倒流一般。 林姣有点儿紧张：“喜欢吗？” “喜欢。”特别喜欢。 “那我给你戴上。”她小心翼翼拿起那款男戒，让他伸出一只手。 “戴在哪？” “左手中指。” 裴贽的指尖都在抖。 他滚动喉结，感受那抹冰凉穿过他的指骨，渐渐染上一抹温度。 被戒圈彻底套牢的他，听见他的心跳疯狂跳动，亦如被汹涌的海水紧紧包裹其中。 难言的愉悦让他止不住笑意。 他拿起嵌有一颗细钻的女戒，如信徒般虔诚地戴上她的中指。 两只戒指再度拉近彼此的心。 林姣踮起脚尖：“生日快乐。”她攀上他的脖颈，于礼炮声响起时覆上那张薄唇。 他们未曾遮掩的情意羡煞众人。 记录下这一帧画面的楚裕舟，看着照片中的佳侣，感叹道：“太像求婚现场了。” “老板要是求婚，肯定比现在隆重的多。”毕竟他为告白都准备了九十九束玫瑰。 虽然玫瑰作废。 但以现状来看，也算是一件好事。 “裴总，请。”沈熠在他们恩爱后，拿起桌上的蛋糕刀递过去。 裴贽抽出熄灭的蜡烛。 他切下八块蛋糕，牵着林姣的手回到篝火边，避免她会冷。 “想吃烧烤么？”他抹去她唇边沾染的奶油渍，温声询问。 “想。”林姣咬一口蛋糕，故意凑过去亲他：“我想给你烤。” “那我让他们送食材过来。”裴贽让曲绍通知酒店的员工。 他微微偏头：“还亲么？” “你不觉得黏？” “不觉得。” 林姣满足他。 她亲了两下又擦拭他的脸颊：“堰哥他们过来找你喝酒了。” 裴贽一抬眸就对上几张笑脸。 他接过那杯快溢出杯沿的酒，刚想跟他们一起喝，就被拦住了。 “一个个来。”沈熠先跟他碰杯：“祝你们永浴爱河，白头偕老。” 裴贽一饮而尽，都不曾犹豫。 他看向还在思考的楚裕舟，跟他大眼瞪小眼：“还没想好？” “想好了！”楚裕舟清了清嗓子。 第127章 一深一浅的缘分 他神情正色地高举酒杯：“祝你们琴瑟和鸣，鹣鲽情深。” 裴贽笑着饮下第二杯。 他往杯中倒满啤酒，视线刚投向周堰深，耳畔就传来他的声音。 “祝你早日过上幸福的生活。”他眼神暧昧地咬重某个字眼。 裴贽轻咳两声：“不急。” “真不急？” “现在还不合适。” “我懂。”周堰深意味深长道：“一旦合适，没有人比你更急。” 裴贽没有反驳。 他一杯酒下肚，跟他们挪动椅凳靠近篝火炉，边喝酒边烤串。 扑鼻的香味在片刻后弥漫开来。 “浅玥。”翻转烤串的周堰深，被烟熏得眯起双眼：“你能吃肉吗？” “我在霖城长大，没有那些忌讳。” “那你尝尝这个。” 浅玥咬下一片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细品那抹香味：“味道不错。” “还想吃什么？” “暂时没有了。”她递去一张纸巾，让他擦拭手上的油：“你先吃。” 他们的互动恰巧被楚裕舟看见。 “我突然发现。”他连忙咽下嘴里的牛肉，接着道：“你们挺有缘的。” “怎么说？” “你们的名字，一深一浅。” 他不提，裴伊澜都没发现。 她顶着红如晚霞的脸望向他们：“你们可以深入了解一下。” 浅玥跟周堰深同时想歪。 他们抛开乱七八糟的思绪，前者露出得体的笑，后者转移话题：“你喝多了吗？” “没有啊。” “你的脸特别红。” 裴伊澜翻出镜子看一下。 她不肯承认醉意上头的事实：“我跟楚裕舟一样，容易上脸。” 谷慝 “少来。”楚裕舟扔掉串签。 他凑近看着那双迷离的杏眼：“你要是没醉，我跟你姓。” “我真没醉。”裴伊澜执起酒瓶，嚣张得很：“不信我们比比？” “直接喝多没意思。” “那玩游戏。” 楚裕舟叫着大家一起玩。 他挑选一个稍快的游戏，跟他们抬起右手，喊着十五二十。 三局结束，裴伊澜尚能保持清醒，倒是林姣先染上一丝醉意。 “小叔。”她揪着裴贽的衣领，借力斜坐在他膝间：“我想吃玉米。” 裴贽喂到她唇边。 他敛下眸，看着她一粒一粒地咀嚼玉米，温声问：“困不困？” “不困。”她只是饿了。 林姣在他的投喂下吃了三串蔬菜，总算有了饱腹感：“擦嘴。” “擦过了。” “我没感觉到。” 裴贽只好又擦一遍。 他刻意放慢动作，让她看清覆在她唇边的纸巾：“以后不准抢酒喝。” “不抢。”林姣仰头望着他，那双澄澈的眼眸仿佛藏着繁星。 她乖得让裴贽想欺负她。 他抵着她的额间，唇边呵出的气息都带着浓郁酒香：“别这样看我。” “为什么？” “我怕我忍不住。” 林姣反应很慢的点头。 她攀上他的脖颈坐直，目光落在其他人身上：“他们谁输了？” “曲绍。” “他的酒量好吗？” “要看他跟谁比。”裴贽揽紧那不盈一握的腰，再往怀里拢了几分。 他挑着眉：“你还想喝？” 第128章 为她洗脚 咬耳藏肩 “他跟我比呢？”林姣像是没听见他的问题，重点都放在‘比’字上。 “他比你好。” “不对。”她咬住他的耳垂，含糊不清地凶他：“你重新说。” 温热的触感宛若电流，从裴贽的尾椎骨泛起，直袭四肢百骸。 他僵着背脊，捏住她下巴的同时偏头避开那张唇：“你比他好。” “好多少？” “好很多，他两杯就醉了。” 林姣这才满意。 她摩挲他的耳朵，看着它以肉眼可见的变红：“咬疼你了吗？” “不疼。” 裴贽拉开她的手。 他对着浅玥的方向抬起下颚，转移她的注意力：“浅玥输了。” “堰哥会帮她喝。” 周堰深的确帮她喝了很多。 他抿去唇边的酒渍，凑到浅玥的耳畔低声问：“还想玩吗？” 携着酒香的呼吸拂过她鼻尖。 浅玥对上那双妖冶的眼，心间悸动却不曾表现出丝毫：“你呢？” “如果你想，我就陪你。” “那我们再玩两局？” “嗯。”周堰深的手还搭在她凳边，并未拉远距离：“裕舟习惯先喊十。” “沈熠呢？” “他都是瞎喊。” 浅玥扬起嘴角：“我试试。”她抬高一只手，再次加入他们。 有周堰深在旁边帮忙作弊，她在接下来的游戏中几乎很少输。 随着夜幕渐深，篝火炉绽放的光芒越来越弱，一群人亦在酒精的驱使下染上困意。 “哥，房卡在哪？”楚裕舟搭着沈熠的肩，晃晃悠悠地往前走。 “楼上。” 谷廑 “一人一间屋吗？” “不然你想跟谁睡？”裴贽背着林姣迈进电梯，摁下楼层键。 “跟沈熠。” 沈熠瞥他一眼：“想都别想。”他并不想被呼噜声折磨一整晚。 “你还是不是我兄弟？” “不是。” “我要跟浅玥睡。”眼睛都睁不开的裴伊澜，靠在她肩头上。 浅玥扶着她往外走。 她从侍者那边拿到房卡，回头看向周堰深：“周先生，晚安。” “晚安。”周堰深等她们关上门，亦拖着疲乏的身躯走到对面。 一阵阵关门声接连响起。 皎洁的月光从各个方向，洒进不同的房间，用朦胧的光影包裹着一道又一道身影。 “姣姣，坐好。”裴贽把毛巾放进水盆中，揽着她坐直几许。 “洗完了。” “脚还没洗。” “给你。”林姣缓缓抬脚。 她半眯着眼睛，右手伸到后腰解开扣子，拉下衣领把蕾丝边扯出来。 还在给她脱袜子的裴贽，猝不及防地被一层阴影盖住视线。 他拿开盖在头顶的布料，视线落在她白皙的香肩：“衣领拉上去。” 林姣慢吞吞地应。 她两指捏着衣领，在他微沉的眸光下缓缓往上拉：“藏好了。” “乖。”裴贽握住她的脚腕。 他看着宛若精致玉弓般的脚面，指腹从她细细的跟腱抚过，落在浑圆的跟踝上。 躺在他掌心的脚底，随着他下移的动作，没入温度合适的热水中。 林姣屈起脚趾。 她不厌其烦地挠动他的肌肤，唇边溢出一声低语：“好痒。” 第129章 好像又做梦了 被挠的裴贽都没说痒。 他捏着不听话的脚趾，指尖穿过她的趾缝，耐心清洗一遍。 动弹不得的林姣不再屈趾。 她在他温柔的动作下，颤动如蝶羽般的眼睫，享受阖眸。 见她似乎快睡着了，裴贽擦干她双脚的水渍，一只手穿过她腰肢与手臂间的缝隙。 “姣姣。”他扣住她的腰，掌心摩挲那片软肉：“换完衣服再睡。” 林姣下意识掀开衣摆。 不等她露出一寸肌肤，裴贽及时偏过头，把睡衣递到她手上。 “你上来陪我。”她连领口的几颗衣扣都懒得扣，就钻进被窝。 裴贽掀开被角，揽她入怀的同时以劲瘦有力的臂弯给她当枕头。 他遵循约定亲吻她的额间，一如之前的每个深夜，伴她入眠。 窗边倾泻而下的月光逐渐微弱。 昼夜更替，山间的鸟儿在刺目阳光下掠过阳台，发出高昂的鸣叫。 率先被吵醒的楚裕舟，打开音响随机播放一首，并把音量调到最大。 他叼着烟推开阳台的玻璃门，望向远处高耸入云的山峰，颇有一种惬意舒适之感。 “It's typibsp;sensation.” “Feelg this&ion ylove.”他跟旋律哼唱起来，以这种方式唤醒其他人。 “楚裕舟，闭嘴！” “It's typibsp;sensation！” 听他越唱越嗨，裴伊澜攥着枕头走到阳台，朝右边砸过去。 “你疯了？”被砸落烟杆的楚裕舟，连踩几脚被烫出洞的枕头。 他手忙脚乱的模样让人想笑，裴伊澜死死憋着，又说他：“你一大早的烦不烦？” “我碍着你了？” “你也知道？” 谷錑 又是一只枕头砸来，楚裕舟踢开脚边的烟头，彻底被激怒：“你非要这样玩是吧？” “什么？” “还装聋？”他拾起枕头，单手抓住栏杆踮起脚尖向她扔过去。 空中抛出几道完美的弧线，一场枕头大战，亦随之拉开序幕。 音乐及吵闹声掺杂在一起，让倚靠在床边的裴贽再无睡意。 他起身套上毛衣，回头发现林姣正摸索着被褥，疑惑道：“姣姣，你在找什么？” “棍子。” “哪来的棍子？” “我也不知道。”林姣掀开被褥，从头找到尾都没看见影儿。 她曲膝跪在床边：“好奇怪。” “你是不是做梦了？”裴贽勾起她鬓边的发，轻轻别到耳后。 林姣回想起并不真切的感觉，认为他说的不无道理：“可能是。” “棍子在梦里追你了？” “没有。”她让裴贽把衣服拿过来，打算先换上：“我都记不清了。” 裴贽亲吻她的唇：“那你先换。” 他拿着烟和打火机走向阳台，观看那场还未终止的枕头大战。 见裴伊澜砸到没力气了，楚裕舟亦扔开枕头，懒得再欺负她。 他重新点燃一根烟，发现右边的裴贽时，喘着气问：“哥，我们今天去哪儿玩？” “后山。” “坐缆车吗？” “嗯。”裴贽吐出一口烟圈：“你们收拾一下，先到楼下吃饭。” 周堰深抱着几只枕头回屋。 他简单打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临出门前才舍得关掉音乐。 第130章 荒野求生即视感 仲冬的阳光透着暖意。 一行人循着幽静的山路，踩着斑驳的碎光，渐渐走到缆车前。 他们先后坐上两辆缆车，随着晃动的车身，一点点往高处挪动。 “你们怕不怕？”周堰深的视线在林姣及浅玥身上游走一圈。 “不怕。” “这个高度还能接受。” 她们望向窗外，眼底倒映着清澈的溪水及繁密的树木，将所有的景色尽收眼底。 清风从窗边溜进，吹乱她们的发，亦悄然拨动两个男人的心。 周堰深在缆车停稳时拉回思绪。 他推开那扇门，先一步跨上对面的台阶，等他们过来：“这上面没有工作人员吗？” “没有。” “那我们怎么过去？” “你身后有指示牌。”裴贽示意他往旁边挪，方便看清上面的字。 他等楚裕舟他们下车，沿着木门后的那条路一直往前走，愈发靠近静谧的森林。 林间的路不太好走。 枯枝交错、碎石繁多，让所经之处都会留下一道浅响及痕迹。 头顶掠过的飞鸟时而挡住阳光。 它们发出的鸣叫在林间荡起回响，使得周遭的氛围莫名诡谲。 裴伊澜拉上外套拉链：“我感觉我们像是在荒野求生一样。” “说实话还蛮刺激的。” “你们说这地儿有野猪吗？” “没有。”曲绍拨开面前的枯枝：“但是有很多毒蜘蛛和毒蜈蚣。” “不会吧？” “真的。”他板着脸的时候，可信度都提高了许多：“所以我才让你们别露脚踝。” 谷譅 “你别吓我。” “不信你们看树上。” 楚裕舟还真找到一只蜘蛛。 他凑近看一下，在分辨不出的情况下问沈熠：“这个是毒蜘蛛吗？” “不是。”沈熠淡淡道：“就算遇见有毒的蜘蛛，只要你不碰它，它也不会咬你。” 最怕蜘蛛的林姣，光是听见他们的对话都泛起一身鸡皮疙瘩。 “小叔。”她往裴贽身侧靠近，嗓音放得很轻：“我们走快点。” “要我背你么？” “不用。” 裴贽转移她的注意力：“姣姣，你找一下附近的指示牌。” “嗯。”林姣抬起眼帘。 她根据指示牌为他指路，最终走出那条蜿蜒的路，停在溪边。 距离溪面大概三四米的位置，有一座被钢索绳架起的独木桥。 桥上只有几十块木桩，但每块木桩的间隔较远，光是瞧着就容易让人生出紧张感。 “我先上去试试。”楚裕舟系上挂在钢索上的安全绳，踩着三层木阶走到木桩前。 他抬起右脚迈出第一步，踩稳以后转头道：“这个木桩的宽度不够，不太好踩。” “你低头看看。” “不高，你们肯定没问题。” “你等我一下。”裴伊澜紧跟其后，一只手攥着钢索往前跨。 她欣赏清澈见底的溪水，逐渐接受这个高度：“的确不高，只是看太久容易头晕。” “那你别看。”楚裕舟每跨两步都会等她，避免她蠢到踩空。 他走到中间停下，对着桥那头的众人喊道：“你们还站着干嘛？” 第131章 丛林探险 诡异山洞 周堰深为浅玥系上安全带。 他凝视那双眼睛，即绅士又贴心：“如果害怕就告诉我。” “嗯。”浅玥踩上第一块木桩。 她似有些重心不稳的抓紧钢索，于他的示意下一步步往前迈。 接连跨过几块木桩，她莫名眩晕：“周先生，你能拉我一下吗？” 周堰深往她的方向倾，在牵住那只微凉的左手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袭上心间。 “别紧张。”他温声安抚, 唇角勾起笑意：“我不会让你掉下去。” 他掌心的温度包裹着浅玥。 她望着他留下的后背，悸动的感觉比昨晚更强烈，连最后一丝紧张都不复存在。 他们走到中间的时候，裴贽亦牵着林姣的手，缓慢踩上留有几道脚印的木桩。 “姣姣，别往下看。”他知道她的惧意源于木桩, 故而每跨出一步都会回头给她安全感。 林姣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帧画面。 “小叔。”她拨开贴在脸颊的发：“你还记得, 我们之前去过的那家法餐厅吗？” “记得。” “那边的玻璃比这个更可怕。” 裴贽的喉间发出一声低笑。 他摩挲着她的戒指, 避免她走神再次提醒：“踩稳再往前跨。” 林姣拉回思绪，小心翼翼往前。 跟在她身后的曲绍，盯着跃出溪面的几条鱼：“沈熠，你看右边那条好肥。” “你想吃？” “想是想，但没法弄。” 沈熠的视线落在他腰间。 “没法弄都是小事。”他踩上曲绍左边的木桩：“安全带断了才是大事。” “谁安全带断了？” “你。” 曲绍扭头一看：“我艸！” 他惊诧的声音，让溪水间的鱼儿跃得更欢，连溅起的水花仿佛都带着嘲笑之意。 “我让楚裕舟给你送一个过来。”沈熠勾起他垂在腿部的带子，神情始终平静。 “这个高度应该没事。” “但掉下去肯定会骨折。”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对着桥那头喊了一声。 听见声音的楚裕舟又往回走。 他把挂在钢索上的安全带递给曲绍：“怎么断的？你扯它了吗？” “没扯，它自己断的。” “这质量也太差了！” “回去我再跟他们说说。”曲绍再看一眼肥美的鱼，依依不舍地跟他们踩下木阶。 “我们该往哪走？” “不知道啊，没有指示牌了。” 浅玥眼尖地撇见红丝带：“树上有一张纸。”她指着林姣身后的那棵树。 “太高了，两个人才能够得上。” “谁来？” 楚裕舟扒着树干蹲下。 在场只有三位女性的体重算轻，裴伊澜怕他被压死，勉为其难地坐上他的肩。 她抱住他的脑袋, 在他起身时用小臂夹紧他的脸, 生怕他不小心把自己甩出去。 “裴伊澜，你撒手！” “我抱你是你的荣幸好吗？” 楚裕舟的脑仁儿跳了跳。 他对着枝桠抬起下颚, 都没心情跟她吵：“你不撒手怎么拿东西？” “那你别晃。”裴伊澜伸出右手, 来回拨弄几下枝桠总算碰到了丝带。 她蹬着树干往上，一把将其扯下。 “果然是地图。”周堰深展开那张纸，仔细看一遍上面标注的图标及路线。 “现在该往哪边走？” 谷金 “右边。” 他们沿着右边那条泥路走到底，停在一个被繁密花草遮掩的山洞前。 静谧的山洞不见丝毫光亮。 以肉眼看去不仅望不到底，亦给人一种凝视深渊的感觉，极易勾起心底的恐惧。 “你们先。”沈熠退至一旁，踩灭燃到尽头的烟：“我跟曲绍垫后。” “那我走前面。” “你们都把手电筒打开。” 依旧是过独木桥的顺序，裴贽揽着林姣保持与她一致的步伐，跟在四人身后。 他们走到深处时，洒落在洞口的阳光彻底消失，仅靠手机的电筒照亮周遭的石壁。 “啊——” 停在分岔路的裴伊澜发出尖叫。 她攥着楚裕舟的衣袖，颤动指尖指着左侧：“有一道人影飘过去了！” “你看错了吧？” “没错，真的有影子！” 林姣不太确定道：“可能是工作人员？”她踮起脚尖，视线在左右两边来回游走。 “有人吗？”曲绍扯着嗓子喊。 安静到落针可闻的环境荡起他的回音，却无一人给他回应。 他把手电筒再对着里头照一下，提议道：“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我不敢。” “怕什么？你躲我后面。” 楚裕舟把怂得跟只鹌鹑似得裴伊澜拽到身后，眼底净是嫌弃。 他晃着手机来回照向壁面，听见水珠掉落的声音，还仰起头往上看。 “啪嗒——” 几滴水珠砸落在他额间。 他随意抹了两下, 正欲跟他们分享一下水珠的粘腻感，就听见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怎么了？” “血……你脸上好多血。” “你他吗在哪儿弄的？”周堰深都被那张血脸吓得不轻，更别提他旁边的浅玥了。 “上面滴下来的。” “你闻一下有味道没？” “没味道。”楚裕舟嗅了两下指尖，扬起嘴角：“估计是调制的液体。” 他笑起来的时候更加瘆人。 林姣递给他一张纸巾：“你先擦擦。”她实在不想直面那张‘惨不忍睹’的脸。 “这条路都会滴水么？” “不会。” 正在观察石壁的裴贽，捕捉到一个闪过的白影时，揽着林姣往怀中靠拢。 他温声提醒：“左边有东西。” 浅玥都不敢往前看了。 她挪步拉近与周堰深的距离，在即将拐弯时握住他的手腕，寻求一丝安全感。 她的主动让周堰深心神荡漾。 “没事。”他以保护的姿势挡在她身前，为她仔细盯着：“目前什么也没发现。” “走不过去了！” “那扇石门能打开么？” “好像不能。” 沈熠凝视着凹凸不平的石门。 他不曾用力的抚过那几块凸起的地方，饶有兴致道：“这上面有三个按钮。” “都一样？” “看样子没有区别。” “我觉得……”周堰深的话还没说完，迫不及待的楚裕舟便摁下距离他最近的按钮。 他转过头：“你觉得什么？” 第132章 惊遇木偶 蛇箱寻物 一阵诡异的哭啼声随之响起。 周堰深预想到即将出现的画面，连忙拉着浅玥退至壁沿边，顾不上回答他的话。 他们屏住呼吸，在持续的哭声中等待未知，偶尔再交汇一下眼神。 “怎么还没来？”曲绍不耐烦了。 他揉着耳朵，啧声道：“他们这儿的恐怖效果做得太差了。” “我也觉得。” “估计是逗我们玩呢。” 沈熠抬手触碰第二个按钮。 正当他准备用力的时候，一阵阴飕飕的风拂过, 头顶落下几只蓄着长发的玩偶。 它们咧着嘴角在空中晃动的同时，齐齐露出残缺的五官，以及没有眼白的眼睛。 “靠……这他吗太瘆人了！” “它们的头发还在滴血。” “眼珠子也掉了！” 沾着血渍的眼珠滚落在脚边。 被诡异场景刺激的众人乱成一团。 周堰深搂着躲进怀中的浅玥，往右边再挪步几步，试着远离不断晃动的木偶群。 他没心思感受她的温度，边走边提醒身后的裴贽，避免他们被掉落的器官绊住脚。 “沈熠, 你再按一下。”裴贽用外套裹住林姣, 挪到石门前。 他听着那阵声响，低头安抚道：“别怕，马上就能出去了。” “开了。”沈熠拨开眼前的头发。 他一脚踢飞挡路的木偶胳膊：“这个门会自动关闭，快走。” 眼见升起的石门逐渐下降，一群人弯下腰在仅剩半米高度时，顺利走到另一端。 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随之消失。 诡谲的画面被石门隔绝的瞬间，他们亦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妈的！”曲绍踩爆被带过来的一颗眼珠，上下拍着外套：“我胳膊那片都脏了。” “我也是。” “烦死了，这洗得掉吗？” “应该能洗掉。” 裴伊澜察觉到后颈有东西，一摸就抓下来一撮头发，恶心到直反胃。 “楚裕舟。”她转身背对他，音线还在抖：“你帮我找找还有没有。” 楚裕舟在她的连体帽里摸索一阵，找到一只断掉的鼻子。 “没了。”他一把扔得老远：“前边有蜡烛，可以关电筒了。” 林姣抬起眼帘，望向不远处的一排排蜡烛, 神情恢复如初。 她不急不慢的跟上他们，偶尔欣赏一下刀刻的壁画，心底的恐惧感都减轻不少。 见她放松下来，裴贽亦收回落在她脸上的眸光：“堰深, 山洞外面有售货机么？” 周堰深拿出地图：“有。”他指着其中一个图标：“出去以后，我们先休息一下。” “这条路还要走多久啊？” “估计快了。” 他们在蜡烛的指引下，接连穿过两道石门，停在三只木箱前。 木箱旁边有一块指示牌，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只要能取出三把钥匙就能顺利离开。 楚裕舟屈指敲了敲箱子。 他偏头听里面的动静，确定没有怪异的声音才放心些许：“我们一个个打开吗？” “嗯。”沈熠上前帮忙。 当瞧见第一只箱子里躺满密密麻麻的面包虫时，难受到立马走开。 “这个我不行。”他最受不了蠕动的虫类，光是看着头皮就发麻了。 “什么东西？” “面包虫。” 谷筩 裴贽靠近那只木箱：“姣姣，你找一下包里有没有袋子。” “化妆袋可以吗？” “可以。” 林姣把化妆品倒出来。 她腾出那只袋子递给他，看着他隔着那层布料把手伸进去。 “好像在左上角。”她忍着不适，帮他在虫群中找到钥匙。 裴贽精准捏住。 他抖落爬上袋子的面包虫，把钥匙扔到纸巾上：“开下一个。” ‘呲呲’的声音随即传入耳廓。 二十来只黑蛇在光芒洒下之际，吐着信子盯着楚裕舟的脸，惊得他连忙盖上木箱。 “这次是什么？” “蛇。” “我来。”周堰深挽起衣袖。 他以前跟老爷子抓过很多次蛇，早就免疫了，饶是眼镜蛇出现都有应对的方法。 浅玥拧着眉：“你不用袋子吗？” “不用，它们没毒。” “那你小心点儿。” “嗯。”周堰深毫无惧意地拨开立起的黑蛇, 从其中翻找出钥匙。 他扯开缠着腕骨的蛇身，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看得浅玥满眼崇拜。 或是捕捉到她的视线，他又打开第三只木箱，在一堆蚂蚁中找到通关的最后一把。 “终于能出去了。”曲绍在那扇门打开时，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他分别给他们递一根烟，哼着小曲儿循着洞口的光亮往外走。 煦阳倾泻而下时，清新的空气亦被风带到他们鼻尖，温柔拂过。 声声鸟叫萦绕在侧，伴着唰唰浅响的树木，亦在这一瞬间幻化成令人舒适的乐曲。 他们坐在桌旁，享受没有外界叨扰的一刻，时而说笑时而拌嘴，让气氛愈发活络。 浅玥拧紧矿泉水的瓶盖，叫上她们到洗手间，一同站在镜前补妆。 她打开气垫：“我觉得你哥还挺Man的，尤其是找钥匙的时候。” “合你心意吗？” “非常合。” “我看他一直护着你。”裴伊澜冲洗一下双手：“估计也动心了。” “还没有。”浅玥如实道：“到目前为止，他只对我有好感。” “好感是动心的前提啊。” “话是这么说，但想让他持续好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你打算怎么做？”补上口红的林姣抿着双唇，从镜中看她。 “先吊着。” “你不怕他跑了？” “把握好度，他就不会跑。”浅玥在驾驭男人方面一向很有信心。 裴伊澜不急着向她讨教。 她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你打算跟堰哥走到哪一步？” “说实话？” “不然你还想说假话？” 浅玥笑着道：“昨天以前，我想得更多的是得到他，并且占有他。” 就像遇到有挑战性的猎物，她一心只想抓住他，赢得他的全部。 “现在呢？” “现在变了。”她转头看向林姣：“准确来说，是你跟裴贽的相处让我的想法变了。” 林姣好像看懂了她眼底的情绪。 她抽出一张纸巾，擦拭指尖的水渍：“你想跟他有一个未来？” 第133章 她配不上顾权 “算是。”浅玥撇弃以往对待爱情的态度：“我决定跟他好好谈。” 谈一场全身心投入的恋爱。 不止肉体的契合，还有精神方面的默契，甚至同甘共苦的决心。 “如果他还跟以前一样呢？” “先享受再说。”毕竟人生无常，该尽欢时没必要自寻烦恼。 “你这个心态真好。”裴伊澜跟着她们往外走：“像我就不行。” “江烨这两天跟你联系了么？” “偶尔会聊几句，但很少。” “我建议你找个机会跟他表白。”浅玥拨开耳边的几缕碎发：“先试试他的反应。” “万一他拒绝我怎么办？” “还没发生的事别想太坏。”林姣替她整理一下帽子：“说不定他会立马答应呢？” 裴伊澜深呼吸：“也对。” 她走到桌前，听他们说起接下来的行程，亦不再多想未发生的事。 “走吧。”楚裕舟拿着地图, 带领一群人前往第三个通关点。 他们踩过半山腰的麻绳网，再过一个需要找寻物品的山洞及木桥，于晚霞铺洒山峰时，携着欢声笑语一同乘坐缆车下山。 悠闲的时光转瞬即逝。 周日这天下午，他们告别风景秀丽的山庄，踏上回程的路。 “堵车了？”坐在后排的林姣发现车辆停滞不前，抬眸询问曲绍。 “前面出车祸了。” “严重吗？” “不算特别严重。”曲绍探出脑袋往外看, 恰巧捕捉到某道身影。 他揉搓双眼，看向站在左侧那辆宝马前的男人, 确定是他没错，连忙关紧车窗。 “怎么了？”他犹如做贼般的模样，难免吸引了裴贽的注意。 “没事。”曲绍扭头给他使眼色：“太血腥了，你们别往外看。” 裴贽视线一转，瞳眸倒映出那张不算熟悉，却记忆深刻的侧脸。 他怕林姣受刺激，揽着她的腰肢横抱到膝间：“姣姣，家里的洗漱用品该换了。” “毛巾跟牙刷吗？” “嗯，再买几瓶洗衣液。” 经他这么转移注意，林姣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未曾落在窗外。 她靠在裴贽的胸膛：“小叔，今晚吃牛排怎么样？我给你做。” “好。”裴贽摩挲着指间的戒指。 他在曲绍踩下油门时，透过车窗看向旁边的男女，眼底的厌恶及不屑一闪而过。 似有所察的顾权，凝起双眉。 眼看那辆陌生的车辆驶向高架，他拉回思绪亦往另一端开。 “恬恬。”下车时, 他牵起略微紧张的苏恬：“别担心，我父母很和善。” “他们会喜欢我吗？” “肯定会。” 苏恬揣着忐忑的心，沿着茶楼的游廊走到梅字牌的包间门口。 她攥紧礼物盒的绳带，在看见那对夫妇时，乖巧露出笑脸。 “爸，妈。”顾权拉开椅凳，让她先坐下：“这是我女朋友苏恬。” 身为一家之主的顾承义，浑身透着不威自怒的气势，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嗯。”他反应平平的拿起茶杯，示意旁边的夫人跟他们聊。 章宛莲拢了拢肩侧的披风，笑意不达眼底：“苏小姐在哪高就？” 谷僳 “我刚回国，还没找工作。” “之前在哪个国家深造？” “西班牙。”苏恬两手握着水杯：“我在那边念工商管理。” “硕士？” “对。”她稍稍停顿一下：“后面有时间的话，我会再考博。” 章宛莲了然点头。 她把桌上的茶点往前推，侧面询问顾权：“你到苏家拜访过吗？” “还没有。” “你们不是高中同学吗？认识那么多年，你都没到她家做过客？” “她的家教很严。”顾权给他爸递一根根：“我只去过她们小区。” “离我们家远吗？” “远，她在三环。” 章宛莲想不起三环那个别墅区的名字了，只有问：“是不是鸿远开发的那块地？” “不是，她家在农贸市场后面。” “那附近有小区吗？” 顾权颌首：“很多年的老小区了。”他看向顾承义：“爸应该去过。” 章宛莲这下确定她的家境了。 她慢条斯理的吃着茶点，出于礼貌还是跟苏恬搭了几句话。 “小权。”顾承义掐灭烟头，拿起手机看时间：“你在电话里说的那件事是什么？” “我跟恬恬……”顾权握住她的手，极为郑重道：“准备结婚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 光是用‘震惊’二字, 都不能形容顾承义夫妇俩的感受了。 “我不同意！”章宛莲率先开口, 那副温婉的模样亦不复存在。 “为什么？” “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她干脆把话说清楚：“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不可能长久！” 苏恬的脸色煞白。 她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 浑身的血液都透着寒意：“您认为我配不上他吗？” “不是配不配的问题。”章宛莲给她一丝颜面：“你跟小权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见她红了眼眶，顾权心疼坏了。 “妈。”他揽着苏恬的腰往怀里拢，没有皱得死紧：“你这样说话是不是太伤人了？” “实话实说也叫伤人？” “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门当户对那一套？家境怎么样又不是她能决定的。” 章宛莲被他气得不轻。 见她连喝几口茶，顾承义替她顺气的同时，神情亦严肃许多。 他沉声道：“不同的家境造就不同的三观，所带来的影响也是方方面面，你明白吗？” “我们的三观很一致。” “那只是目前。” 顾权一对上他的眼睛，思绪就容易变得混乱，一时间都没有反驳。 他的沉默让苏恬愈发害怕。 她擦拭眼尾的泪珠：“叔叔，我跟阿权是真心相爱的，以后……” “婚姻不仅仅需要爱情来维护，你们之间的差距，除了家境以外还有个人能力和社交圈，难道你想一直过向他伸手的生活吗？” “我会努力跟上他的脚步，只要他需要我随时都会替他分忧，请您别拆散我们好吗？” “分忧？”顾承义暗叹她太天真：“如果哪天顾氏出现危机，你能帮他做什么？” 第134章 领证的事先放一放 想当菟丝花的苏恬，没考虑过类似的问题，更不能立即给出答案。 她思索的过程中，顾权亦在做这个假设，得出的结论不言而喻。 他嗫嚅两下唇，还没来得及帮苏恬说话，又被顾承义打断。 “苏恬, 不是我否定你。”他指尖点着桌面：“事实摆在眼前，你能做的少之又少。” 苏恬并不想就此放弃。 她吸着鼻尖：“难道说，另一半的作用只有为他提供帮助吗？” “不是。”顾承义不过举例罢了：“小权还年轻，他以后还有很多路要走，我们不希望他把事业心放在一个会拖累他的家庭上。” “您就那么确定我会拖累他？” “但凡你正视一下你们之间的问题和差距，就知道我说的是事实。” “承义, 时间差不多了。”章宛莲不想再耗下去，提醒他该走了。 “嗯。”顾承义放下茶杯。 他在临走前拍了拍顾权的肩：“别让我再听见你提结婚的事。” 无异于警告的话, 彻底堵住他们面前的路, 让‘未来’变得触不可及。 期盼破灭的苏恬忍不住哭出声。 她顶着布满泪痕的脸，望向沉默不语的顾权：“阿权，怎么办？” “我找机会再跟他们聊聊。” “可是，叔叔说不准你再提了。” 顾权无声叹息：“再等等。”他轻柔地捧着她的双颊：“他们只是暂时不能接受。” “要等多久？” “我争取在过年前说动他们。” “过年前？”苏恬咬着下唇：“那我们圣诞节还能领证吗？” “领证这件事先放一放。” 顾权还不敢跟顾承义对着干。 他保持与她平视的距离：“恬恬，只要我说动他们，结婚的事随时都能提上日程。” 苏恬难受至极。 若是以前她还能‘母凭子贵’，但现在却只剩下一条不确定的路。 她用力抱住顾权的腰：“阿权，你一定不能辜负我，一定不能。” “瞎说什么？”顾权对她的感情从未变过：“所有问题我都会解决，你信我好吗？” “我没有不信你。”她只是犯了所有赌徒的通病，怕输的一败涂地。 “别乱想。”顾权知道她怕什么：“我不会让你跟着我受委屈。” “嗯。”苏恬止住哭声。 她跟着顾权离开茶楼，情绪亦逐渐平复下来：“阿权，我想跟阿姨多接触一下。” “那我过段时间再带你回家。”顾权迈下台阶，打开驾驶座的门。 他们都清楚, 现在不适合见面。 苏恬也没要求太多。 她系上安全带, 视线落在他掌心的手机上：“谁给你发信息？” “宋臻。” “怎么了吗？” 顾权单手握住方向盘：“他说何祺又在酗酒，让我们过去看看。” 何祺最近过得不太好。 自他住院开始，名下的资产接二连三出事，之前赚的钱都赔了大半。 赔钱也罢，关键是他父亲的两个私生子，经常耀武扬威到他面前挑衅，他亦在受尽冷眼的情况下，性格变得愈发阴晴不定。 “何叔真的不打算管他了吗？”苏恬拉回思绪，似是在为他忧虑。 “不会。”顾权驶进小区：“现阶段不管，不代表以后也不管。” 谷鎼 “我怎么觉得他更看重私生子？” “只要他妈还没离开何家，那两个私生子根本威胁不到他。” “如果……” 一声震响打断苏恬。 她听着顾权跟别人对话，大概猜到他要走了：“你要去签合同吗？” 顾权应声：“你帮我劝劝他。”他前倾几许，亲吻那张唇：“我晚点儿过来接你。” “那你注意安全。” “知道。” 苏恬随即下车。 她凭借以往的记忆，乘坐电梯到达何祺的家，轻按两下门铃。 来开门的是宋臻：“权哥呢？” “他公司有事。”苏恬嗅到他身上的浓郁酒香：“你也喝了？” “没有。”宋臻带她往客厅走，语调有些无奈道：“被他熏的。” 何祺歪歪扭扭地坐在地上，双目涣散地盯着电视，似是在发呆。 他的脚边有一堆空酒瓶，瓶口溢出的液体淌落在地毯，与散落成花的烟头及脚印混杂在一起，越显脏乱的同时还透着臭味。 “他又怎么了？”苏恬挨着宋臻在另一旁坐下, 皱眉看着他。 宋臻压低嗓音：“他爸昨晚带那两个私生子去参加宴会了。” “然后他们又过来挑衅？” “嗯。”他点燃一根烟：“他太沉不住气了, 换做是我根本不会给他们一个眼神。” “他性子急, 没办法。” “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他非要钻牛角尖，我也没辙。” 苏恬微微俯身，夺走他的酒瓶。 见他拉回飘远的思绪，朝这边看过来的时候，她柔声道：“何祺，你不能再喝了。” “恬……” “你吃午餐了吗？”怕他会做出亲昵的举动，她拉近与宋臻的距离，借此提醒他。 何祺这才意识到还有一个人在。 他敛下还未涌上眼底的情意，颓废揉搓着头发：“还没有。”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点外卖。” “不用麻烦。” “这算什么麻烦？”苏恬划开屏幕，替他挑选一份营养餐。 她旁边的宋臻则趁着这个间隙，拽着何祺前往浴室洗漱。 “何祺，你要振作起来。”他苦口婆心劝道：“再这样下去只会便宜他们，懂吗？” 道理谁不懂。 关键是能不能做到。 “我脑子很乱，别提这个。”何祺放下刮胡刀，回房间换衣服。 他不想让苏恬看见他邋遢的一面，收拾的很干净：“别担心，我过几天就想通了。” “最好是。”宋臻没再说他。 他清理一下烟灰缸：“我明天带你去看两个项目，你要是觉得可以就跟我一起投。” “我现在资金不够。” “你还剩多少？” “六七百万。”何祺打开刚送上来的外卖，盘腿坐回地毯边。 “够了。”宋臻帮他算一下帐：“你先投一个，等赚了再说。” 何祺默了默：“全投肯定不行。”他不敢再冒险，更不敢让兜里的存款所剩无几。 第135章 他会藏好这个秘密 “怎么可能全投？”宋臻低下头，回复女友的信息：“顶多三四百万。” “在哪儿？” “城东那边。” 何祺又问一些细节。 见他考察的特别细，他对这个项目亦稍微放心：“那你明天来接我，我车坏了。” “没问题。”宋臻摁熄屏幕，转头看向苏恬：“权哥还过来吗？” “应该要。” “那我先走了，你们聊。” 何祺送他到门口。 他转头看着正在刷手机的苏恬，慢步朝她靠近：“恬恬, 我头疼。” “疼得厉害吗？” “厉害。” “我给你拿药。”苏恬刚想找一下医药箱，就被他拽到怀里。 她惊呼一声，抬头瞪他的时候表情惹人怜爱：“你放开我！” “不放。”何祺抵着她的额间，呼吸喷洒在她脸颊：“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想我？” “没有。” “我不信。” “你先把药吃了。”苏恬不想跟他讨论别的：“身体最重要。” 她穿的很多，隔着那件大衣何祺都感受不到她柔软的腰肢。 他背着她调高室内的温度，食指抚摸她的唇：“你亲我一下, 我什么病都好了。” “不行。” “为什么？” “我上次跟你说清楚了。”苏恬拍开他的手：“这样是不对的。” “又没人知道。” “那也不行。” 何祺的眸色微沉。 他佯装生气般收回双手，独自往卧室的方向走：“你随意。” 他颓丧的背影让人难免同情。 苏恬在客厅坐了许久, 被热风吹得难受，只好脱掉外套。 她端着温开水敲响他的门，见无人回应，索性压下门把手。 “何祺。”她把药盒放在床头柜上，敛眸看着他：“你别这样。” “哪样？” “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做不成情侣我们也能当朋友，不是吗？” 何祺起身锁上房门。 他牵着她的手躺在床上，占有欲越发强烈：“我不想跟你当朋友。” 被禁锢着手腕的苏恬无法动弹。 她注视那双眼，乖巧的模样勾起他的恶念：“何祺，你应该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你对我有好感，对吗？” “我们不可能。” 她没有否认。 何祺陡然笑了：“恬恬。”他浅触那张漂亮的唇：“没关系，我会藏好这个秘密。” 他的亲昵让事态变得不可控。 意识到来不及的苏恬，慌忙推搡他的肩，却更像在欲拒还迎。 她后悔给他甜头, 但极致的愉悦又似一张网, 拽着她沉溺其中。 “何祺，你混蛋！”她抬眸怒骂他，噙着水雾的眼睛愈发勾人。 何祺被勾的失去理智。 他的眼底闪过诡异的兴奋, 扣着她的那只手，亦收得更紧。 “恬恬……我爱你。”他不断在她耳畔重复，每一句都充斥着情意。 时间在暧昧的氛围中悄然流逝。 当夕阳的余晖照亮屋内的狼藉，落入他们眼底时，一阵难过的抽泣声随后响起。 靠在他胸膛的苏恬哭红了双眼。 她楚楚可怜的眼神，让何祺的愧疚有破土而出之势：“我错了，你别哭好不好？” “你让我以后怎么办？” 谷姵 “我会负责。” 苏恬根本不需要。 “你走！”她踹他膝盖，力道却像在挠痒痒：“我不想看见你。” 软玉在怀，何祺哪舍得走。 他耐心哄了很久，哄到她止住眼泪才开口：“宝贝，这件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对你的爱。” “少来。”苏恬躲过他的吻，心底不曾有丝毫担忧：“衣服给我。” “不给。” “你又想怎么样？” 何祺揽着她往上挪。 他意犹未尽地摩挲她的腰，嗓音依旧很哑：“再叫一声老公来听听？” “不要。” “乖，最后一声。” 苏恬不肯让他如愿。 她穿上衣服回到客厅，刚拿起手机就看到一条微信：“他过来了。” “到哪儿了？” “不清楚，估计还有几分钟。” 何祺懒散地坐在另一端。 他叼着烟等待顾权出现，在门铃摁响时，又做出颓废的样子。 “你还好吗？”顾权进门第一件事先关心他的兄弟，丝毫不知他的头顶正在泛绿。 “死不了。” “别提什么死不死的。”他随手脱掉外套：“怎么把温度开这么高？” 何祺随口道：“太冷了。”他给顾权递一根烟：“你的事处理好了？” “嗯。”顾权捡起脚边的酒瓶。 他找着话题跟何祺聊，试着打开他的心扉, 让他说出目前的困难。 得知他们明天要去看项目时，他委婉道：“需要帮忙就跟我说。” 何祺哪好意思请他帮忙。 “暂时不用。”他饮下半杯水，仰头的时候露出几条挠痕：“等那边确定下来再说。” “也行。”顾权点燃那根烟，视线落在他颈间：“你又去哪儿玩了？” “没出去。” “那你的脖子？” 何祺这才反应过来。 他抚摸那片肌肤，回味道：“昨晚有一个妹子来找我，她挠的。” “谈上了？” “还没，她把我当情人。” “情人？”顾权想起之前在铂宇发生的那件事：“我劝你别惹祸上身。” 一记眼神投来，被‘警告’的何祺收起吊儿郎当的神情，不敢惹她。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咽下卡在喉咙的话：“她没男朋友。” 顾权不懂他的恶趣味。 “我去上个洗手间。”当着苏恬的面他没再多问：“你收拾一下，待会儿出去吃饭。” 他刚进洗手间，苏恬就凑过去揪住何祺的耳朵：“你疯了吗！？” “没疯。” “那你什么意思？” “我说着玩儿的。”何祺握住那只手，抬起下巴吻她的唇：“宝贝，你别胡思乱想。” “别碰我。”苏恬往旁边挪，斜对洗手间的方向，避免被看见。 她的态度并未让何祺适可而止。 他托住她的后脑，享受与她温存的一刻，浑身都散发着愉悦之意。 “你平时吃药么？”退离的时候，他突然问起：“没吃我就给你买。” “在吃。” 苏恬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她听见洗手间传来的水声，连忙拿出气垫补口红：“你坐远一点。” 第136章 两条求救微信 顾权出来的时候没发现异常。 他牵起苏恬的手下楼，载着他们前往附近的中餐厅：“我去停车，你们先点菜。” “好。”何祺跟着侍者走进包间，一坐下又揽着苏恬的腰：“宝贝，我心里难受。” “为什么？” “我也想光明正大的牵你。” 苏恬拧眉：“抱歉。”她翻动菜单，低声道：“你想要的我做不到。” 她的为难何祺都看在眼里。 “我不强求。”能走到这一步，他已经满足了：“你明晚有时间吗？” “还不确定。” “那我等你消息。” 苏恬轻应：“你看一下。”她把菜单递给他, 低头喝着柠檬茶。 找到车位的顾权随后进来。 等餐的空隙她对苏恬道：“恬恬，我周五要去滨城出差。” “多久回来？” “大概下周一。” 三天的时间足以让何祺为所欲为，他光是听着就难掩兴奋。 他拿起手机在app上找寻适合培养感情的场所，为周五做准备。 “何祺？”顾权又唤他一声：“你在跟谁聊天，那么投入？” “没谁，你刚才说什么？” “菜上齐了。” 何祺这才注意到桌上的美食。 他摁熄屏幕，腹部的不适感让他顾不上执筷：“我先出去一下。” “洗手间在左边。”苏恬抬起眼帘, 提醒他的语气与往常无差。 饶是如此, 何祺亦能从其中感受到属于她的关切：“知道了。” 他打开房门，刚走两步就被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撞到了肩。 “不好意思。”他浑身包裹的严实，仅有一双眼睛展露在外。 他鬼鬼祟祟的模样，让经历过拳场一事的何祺，极为敏感。 “你在哪个包间？”何祺提高警惕，眼神更是不离他半分。 “怎么？” “问一下。” “倒数第二个。”误以为他想碰瓷，江烨淡淡道：“我撞伤你了？” “没。”何祺扭头走了。 他的怪异让江烨愈发莫名，下意识将他归咎于有精神疾病的那类人。 他没再关注对方，径直走向倒数第二个包间，轻敲两下房门。 “请进。” 一道女声让江烨似觉不对。 他犹豫几许，还是推开房门见到了那位‘品牌方’：“是你？” “很惊讶吗？”姜荧娜的下巴抵在手背上，眼眸含笑地看着他。 姜荧娜是凯娱老板的女儿。 今年上半年，她在一场晚宴上认识江烨，为他的性情着迷，并展开一系列追求。 可惜, 他不为所动。 失去颜面的她, 一怒之下断掉他的资源, 并以姜父之名让他签下三月为期的合约。 她原以为，他会在四处碰壁的情况下回头求他，哪曾想…… “你这样有意思么？”江烨摘下头顶的鸭舌帽，眉眼噙着不耐。 “我让你过来是谈正事。” “品牌方在哪？” “他们临时有事，由我跟你谈。”姜荧娜把一份文件丢到他面前，示意他坐下看。 “人都没见到怎么谈？” “你先看资料。” 江烨压下心底的烦躁。 他大致看一遍产品的信息，又合上文件夹：“他们确定要我代言？” “目前还在筛。”姜荧娜敛眸，看向专门为他准备的一杯茶。 谷悼 她把茶杯推到他面前，神情看不出异样：“你可以争取一下。” “争取？”江烨的眼底写满讽刺：“夏小姐，我没有被潜的癖好。” 他入行这么久，之所以徘徊在四线边缘，有大半的原因都是他不愿接受潜规则。 这一点，姜荧娜很清楚。 但自幼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她，容不得别人违背她的意。 “你冷静点儿。”她的声音很温和，更有安抚的意味：“我是让你拿出优势来争取。” 江烨摘下口罩。 他执起茶杯喝了两口，试着让情绪平复下来：“这个代言我不接。” “原因？” “单纯不想。”他即将解约，没必要在最后关头跟凯娱有所牵扯。 姜荧娜没有勉强。 她默算着时间，趁药效还没上来之前跟他聊聊：“你多久杀青？” “跟你有关系么？” “好歹我也算凯娱的董事之一, 难道连过问的权利都没有吗？” 又拿身份压他。 江烨真是受够了。 他憋着的气不上不下，偏偏又不能甩手走人，唯有如实回答。 “这个剧本你怎么找到的？” “网上。” “我还以为是谁帮你挑的呢。”姜荧娜话里有话, 明晃晃的试探他。 江烨哪里听不出来。 他叼着烟，跟个刺头儿一样句句都是刺：“我没你那么大的本事。” “你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吗？” “恐怕不能。” 姜荧娜的耐心受到了挑战。 她再看一遍时间，极力憋着想发脾气的冲动，又找话题：“下部戏有着落了吗？” “没有。” 江烨突然有种不正常的眩晕感。 他强装镇定，视线不经意在包间内游走一圈：“菜单在哪儿？” “我问问。”姜荧娜起身的时候，她后背的屏风完整展露出来。 几双皮鞋亦随之闯进他的视线。 江烨知道他走不了了。 他狠狠掐一下腿根，在保持清醒的同时，划开手机屏幕。 “你想吃什么？”姜荧娜翻开菜单，不会吝啬给他填饱肚子的时间。 “随便。” “三菜一汤怎么样？” “嗯。”江烨的态度依旧冷淡。 他当着她的面打开剧组群聊，等她走到对面，才翻动列表寻求能拉他一把的人。 “烤鸭吃么？”姜荧娜抬起头，至始至终都没发现他的不对劲。 “不吃。” “番茄牛腩？” “换一个。” 江烨的指尖愈发颤抖。 他掠过杨齐峰的头像，点开他 [我被下药了。] [帮我。] “土豆炖排骨？”姜荧娜的声音再度传来时，他的意识已经涣散了。 江烨在昏迷之前，用最后的力气把手机揣回兜里，并拉上拉链。 见他往旁边倒，姜荧娜连忙上前抱住他，避免他不小心磕着。 她对着屏风后喊：“过来帮忙。” 四个壮汉齐刷刷的走出来。 他们江烨的胳膊，于夜幕低垂之际将他抬上了停在后门的私家车。 第137章 救出江烨 怒扇耳光 裴家。 刚敷完面膜的裴伊澜，抱着软枕躺在床上，准备给江烨发信息。 她细想许久，正准备以‘晚餐’展开话题，掌心便传来一抹震感。 两条消息随即弹出来。 她紧盯着‘下药’、‘帮我’几个字，大脑瞬间空白，整个人像是被摁下暂停键似得。 一道‘砰’声响起, 撞上柜子的裴伊澜却感受不到痛意，抓起车钥匙就往楼下疯跑。 “伊澜，你去哪儿？”正在追剧的白颖听见脚步声，扭头看她一眼。 “有事。” “你先把外套穿上，外面凉。” 裴伊澜顾不上那么多。 她撕下贴脸的面膜，坐上驾驶位的第一件事, 先给裴贽打电话。 “小叔。”她系上安全带, 说话时带着哭腔：“你快帮我找几个人。” “怎么了？” “江烨出事了。” 听完始末的裴贽凝起双眉。 “他在哪？”他快步走到沙发旁，低声示意林姣给曲绍打电话。 “长潞街。”裴伊澜打开扩音，边看微信边道：“他的位置一直在变。” 她不敢想象江烨正在经历什么。 光是看着定位就怕极了。 “曲绍马上过去。”裴贽的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能让她冷静下来：“你别着急。” “嗯。”裴伊澜深呼吸。 她打开导航，一脚踩下油门：“他打进来了，我先挂了。” 曲绍驱车往长潞街赶。 他跟裴伊澜交流的同时，亦用另一只手机叫人：“他们现在停了吗？” “停了。”裴伊澜等待片刻，确定未变才告知他：“他在南榆酒店。” “盛衡跟南榆有合作，你到大厅等我一下，我跟他们交涉。” “你还要多久？” “五分钟。”曲绍摁下挂断键，于酒店门口跟三个黑衣人汇合。 他匆匆往里走，简单跟大堂经理交涉几句，跟他去问前台：“他们在哪个房间？” “8022。” “房卡给他。”经理催促一下，又转头看向曲绍：“曲先生，您需要我们帮忙吗？” “不用。”曲绍拿到房卡就走。 他在电梯门口找到裴伊澜，不解地看向她的蹲姿：“你脚麻了？” 裴伊澜摇摇头。 她撑着冰冷的墙面起身, 跟他走进电梯时, 掌心都被攥出了汗。 “曲哥，我有点儿怕。” “怕啥？” “怕他被强迫。”怕她来得不及时, 让他受尽侮辱、受尽折磨。 “不会。”曲绍很笃定：“这才过了多久？他们顶多扒了他的衣服，来不及做别的。” 他话糙理不糙的分析，极大程度宽慰了裴伊澜惴惴不安的心。 她走到8022门口，回头看一眼身后的黑衣人：“他们能打吗？” “一打三没问题。” 曲绍刷开房门。 嘀响声让屋内的壮汉瞬间警惕，一同循着光亮传来的方向看去。 其中一个高儿个下意识拿出别在腰间的电棍：“谁让你们进来的？” 曲绍朝前打着手势。 他后方的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壮汉面前，于几秒后擒住他们的手臂。 谷蓏 被捂住口鼻的他们不断挣扎，似要闹出动静提醒屋内的人。 奈何，裴伊澜已经压下门把手。 当看见毫无意识的江烨躺在床上，被一个女人拉开腰带，露出半截平角裤的时候，无法压抑的怒意在顷刻间袭上她的心头。 “你谁？”姜荧娜跪坐在他旁边的姿势不变，双手还落在他腰间。 她毫不心虚的模样，让步步靠近的裴伊澜，愈发不能容忍。 “啪——” 一记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周遭。 平生第一次打人的裴伊澜，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拽下床，俨然失去理智般不停扇她。 回过神来的姜荧娜随即还手。 她用指甲在裴伊澜的手背划出几道血痕，试着甩开她的手，并将掌心对准她的脸。 不等她扇过去，曲绍眼疾手快地踹在她背上，让她动弹不得。 他对着床边抬起下颚：“他的状况不太好, 得送医院洗胃。” 裴伊澜让他给江烨穿衣服。 她踩着姜荧娜的手背, 用力碾到她发出尖叫：“这笔帐，我之后再跟你慢慢算。” 疼到满头大汗的姜荧娜，弓着背躺在地毯上，怨毒地盯着她。 她虚弱的嗓音满是威胁：“你在动手之前，应该打听一下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 裴伊澜骄纵的瞥她一眼。 哪怕穿着睡衣，她的气质亦不是姜荧娜这种小门小户能比的。 但在气头上的姜荧娜，失去思考的能力，依旧嚣张跋扈。 她指着被扛起的江烨：“你要是敢带他走，我跟你没完！” 裴伊澜连个眼神都不想给她。 她顺手拿起柜子上的鸭舌帽，询问曲绍：“她那句话的意思，是想让裴家破产吗？” “应该是。” “唉，不自量力的人太多了。” 曲绍跟着叹息：“以老板的脾气，估计会把她丢到海里喂鲨鱼吧。” “那岂不是会很疼？” “不疼，眼睛一闭就结束了。” “……” 随着交谈声越来越远，被暂时放过的壮汉，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他们小心翼翼走到卧室门前，看向神情呆滞的姜荧娜，犹豫良久才有一人问出口。 “姜小姐，还追吗？” “追什么追？”姜荧娜回过神，一个抱枕扔过去：“都给我滚！” 她撒完气，脑海中又浮现出他们的对话，心绪愈发不宁。 或是抱有侥幸心理，她选择给姜父打电话：“爸，霖城有几个裴家？” “只有城东那个。” “他家有女儿吗？” “没有。”一听她问起裴家的事，姜父的语气就变得严肃不少：“你惹着裴家人了？” 他的话让姜荧娜重重松一口气。 “怎么可能？”她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得，贴额的发丝都沾满了汗：“我又不蠢。” “那你问这个？” “我只是了解一下。” 姜父又想多了。 他苦口婆心道：“荧娜，像裴贽那种人不是我们家能攀上的，你可别乱打主意啊。” “不会。”姜荧娜有自知之明。 她叫回还没滚远的高个儿男：“你们去剧组守着，只要他们出现，立马通知我！” 第138章 她想摸一下腹肌 “小叔，还有多久到？”正往医院赶的林姣，一遍遍看着时间。 裴贽打开转弯灯：“马上。” 他沿着并不宽阔的街道，驶向同济医院，停在住院部楼下。 被夜色包裹的医院竟显冷清。 空荡走廊上，回荡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又被一扇门隔绝在外。 “伊澜。”林姣的视线掠过病床, 压低声音问：“他怎么样？” “刚洗完胃。” “严重吗？” “目前没什么大问题。” 裴伊澜拢了拢身上的毛毯。 她望着陷入沉睡的江烨，酒店所发生的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 “姣姣。”她双手握着纸杯：“你都不知道那个女人多恶心！” “她强迫江烨了？” “差一点。” 听她描述出江烨被扒裤子的情形，林姣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她握住裴伊澜的手，指腹抚过那几条抓痕：“这是怎么弄的？” “她抓的。” “你跟她打架了？” “准确来说是我打她。”裴伊澜微微仰头，喝下半杯水：“她的脸都被我打肿了。” 林姣想象得出她当时有多生气。 她侧眸看向裴贽：“小叔，你找护士要一瓶酒精过来。”她嫌那个人的指甲脏。 “好。”裴贽起身往外走。 他拿着酒精回来的时候, 恰巧碰上打完电话的曲绍：“查清楚了？” “那可不。”他的动作一向快。 曲绍走到她们面前, 言简意赅地讲明姜荧娜跟江烨的关系。 当提到合同一事，裴伊澜的拳头又捏紧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人！” 林姣也很生气：“因为一己私欲就要毁人前程，她也配说喜欢？” “她只配在床上当荡……” “妇？” “不是。”裴伊澜接收到裴贽投来的眼神，哪敢再说一句脏话。 她转移话题：“她潜过多少人？” “七八个？” “那些人没曝光她？” “都是自愿的。”曲绍拖着椅凳往前挪了挪：“姜荧娜出资源，他们负责出肉体。” “她多大年纪了？” “这个我没问。”他停顿一下：“看样子应该跟你们差不多。” 林姣没料到她这么年轻。 她没再追问那些破事，更关心裴伊澜的想法：“你打算怎么做？” “等他醒来再说。”裴伊澜叹气：“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还不能帮他做决定。” “那你的伤怎么算？” “认了。”她给林姣递完眼神，故作可怜的模样：“反正没人帮我出气。” 林姣瞬间看懂她唱的哪一出。 她低下头，摩挲着纸杯边缘：“换做是我，估计也没人帮。” “你男朋友呢？” “他连侄女都不管，哪会管我？” 裴贽无奈低笑。 他揽紧林姣的腰，两指捏着她白皙的下巴，微微往上抬。 “谁说我不管？”他如若无人般亲吻她的唇：“你们想怎么做都可以。” “这可是你说的。” “当然。” 林姣推开他的肩。 她跟总算可以‘仗势欺人’的裴伊澜商量许久，临走时都意犹未尽。 谷麪 “小叔。”回到家, 她靠着裴贽躺在沙发上：“你以后跟别人吃饭要多注意一下。” 裴贽知道她的担忧。 “姣姣。”他抚摸着那头长发：“我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 “万一呢？” “每次应酬都有曲绍在我旁边，一旦发现问题，我随时能走。” 所以不存在‘万一’。 他也不允许。 林姣抬起头：“反正你要保证不喝别人的酒、不接别人的烟，也不跟谁单独见面。” “我保证。” “如果你在没做到的前提下被谁带走了，我肯定不会放过你。” 裴贽认真应下。 正当他准备揭过这个话题, 耳畔又传来她的声音：“反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 “虽然我不希望有除我以外的第二个人，跟你做最亲密的事。” 林姣迎上他的视线。 她的眸光十分坚定：“但你要是被强迫的话，我不会怪你。” 有那么一瞬间，裴贽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她对他的喜欢及在乎。 他的掌心寸寸上移，穿过细软的发丝托住她的后脑：“没有如果，我只属于你。” 灼人的呼吸喷洒下来。 林姣的唇瓣被他烙上痕迹。 她抚过他脖颈的肌肤，指尖落在他胸膛，替双耳聆听他的心跳。 气氛恰到好处时，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故而敛下那双眸。 “我想……” 裴贽警铃大作：“你不想。”他趁着理智还未崩塌，及时退离。 “我还没说完呢。” “那你说。” 林姣像只勾人的小狐狸似得，贴近那张俊脸：“我想摸一下你的腹肌，可以吗？” “怎么突然提这个？” “我听别人说，腹肌很好摸。” 裴贽猜到了‘别人’是谁。 “改天给你摸。”他扯过毛毯，盖在他们身上，生怕阻拦不了她。 “改到哪天？” “合适的那一天。” “你重新说。”林姣像是不得到一个准确时间, 不会罢休似得。 裴贽深知他逃不掉了。 “等你复查以后。”他拨开她后脑的头发看一下伤口：“好么？” “那你要让我多摸几下。” “具体几下？” “十下。”林姣攀上他的脖颈，误以为他会喜欢这种互动：“不够可以再加几下。” “够了。”裴贽不想玩火自焚。 为避免她又想出新招数来折磨他, 他对着那堆生日礼物抬起下颚，让她过去拆。 林姣先拆开Baarat的盒子。 她拿出盒中的那对水晶杯，透过灯光观赏之余，不忘问他：“你猜这是谁送的？” “曲绍。”裴贽瞥一眼就有数了：“只有他想得起一辈子的谐音。” 林姣想想也是。 她小心翼翼地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又拆开第二只Burberry的盒子。 两条围巾随之映入眼帘，她仅看风格就知道是浅玥送的：“小叔，你有同款吗？” “没有。” “那等降温了我们再戴。” 裴贽勾起薄唇：“听你的。”他回完曲绍的微信，继续看她拆。 接连将礼物跟他们对上号，林姣走到一只被封好的纸箱前。 她用剪刀划开胶带，看着里面那堆小盒子，挑眉道：“楚裕舟的礼物是最多的。” 第139章 凿塌心墙 伊澜告白 “都有什么？”裴贽从烟盒中推出一支烟，慢条斯理地点燃。 “我看看。”林姣随手抓起一个。 她拆开透明的塑料袋，拿出那只纯黑皮质的拍子：“苍蝇拍。” “什么？” “铆钉款的苍蝇拍。” 裴贽接住她抛来的拍子。 他盯着拍面上的铆钉，刚吸进口腔的一口烟，呛到了喉管。 一阵轻咳响起，弥漫在眼前的烟雾亦遮掩了他眼底的情绪。 “呛着了？”林姣给他递一杯水。 那双澄澈的眼睛一望过来，裴贽卡在喉间的话, 着实说不出口。 他连喝两口水：“没事。”刚想让她过来，又见她拆开一个盒子。 “居然还有发夹。”林姣把玩着被一条金链，连起来的两只发夹。 她拨弄蝴蝶结戴。” 见她往头上别着发夹，裴贽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头的燥意。 他拍着膝间：“过来。” “我还没拆完呢。” “下次再拆。” 林姣收回摸盒子的手。 她扑进他怀里，垂在耳侧的铃铛随之发出浅响：“你不高兴吗？” “没有。” 他只想揍楚裕舟一顿。 裴贽掐灭烟头, 骨节分明的手覆上那只夹子：“我帮你摘下来。” “那你轻点儿。” “嗯。”怕扯着她的头发, 他只好放慢动作，一点点往外移。 林姣趴在他胸膛上，执起放在旁边的拍子：“冬天送苍蝇拍，你说他怎么想的？” “他脑子有毛病。”裴贽连同夹子一起扔回纸箱，不准她再玩。 他拍着她腰肢：“该洗澡了。” “那你回房间等我。” “要看剧么？” 林姣点头：“三十集。”她抬起下颚奖励他一个吻：“你别忘了。” “不会。”裴贽目送她走进浴室。 他拿出纸箱里的东西依次看一遍，在扔和不扔之间徘徊。 若是扔掉，他难免会觉遗憾。 若是不扔…… 思忖良久后，裴贽还是把它们挪到书房，锁进那只保险柜。 待时机一到，再派上用场。 * 朦胧的夜色宛若白纱，铺洒在病房内的玻璃窗上，似梦似幻。 陷入梦魇的江烨满头大汗。 他拼命逃离姜荧娜设下的陷阱，却在意识涣散下被束住四肢。 他乏力的跌在地面, 任凭那张令人做呕的脸拉近与他的距离。 当他彻底绝望的一瞬，耳畔传来一声轻唤，为他拨开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层层乌云。 “江烨？”被握住手腕的裴伊澜，对上那双写满警惕及防备的眼。 她换一只手拿着毛巾，轻柔擦拭他额间的汗：“你哪里不舒服吗？” 江烨在看清她容貌的一刹那, 束缚在身的枷锁，仿佛消失了。 他打量周遭的环境，眸光落在左手的留置针上：“刚才做梦了。” 他的嗓音哑得厉害，裴伊澜转身为他倒一杯水，喂着他喝下。 “没事。”她调高夜灯的亮度，试着挥散他的不安：“都过去了。” 江烨有气无力地应。 他用目光描绘她的眉眼，心间淌过的暖流让他平静：“几点了？” “三点半。” “你一直没睡吗？” “睡了。”裴伊澜怕他担心，只字不提她打盹儿撞上护栏的事。 她把他的手塞进被褥：“你再休息一下，十点还要做检查。” 谷齭 “那你呢？” “我去沙发睡。” 江烨抬头往右看。 见那张沙发上只放着一张毛毯，他暗叹一声，被她凿塌的心墙连一块砖都没了。 他往旁边挪：“你上来。” “啊？” “上来跟我一起睡。” 裴伊澜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再问一遍，确定他表达的意思是她所想的意思，嘴角忍不住上扬。 “会不会太挤了？” “不会。”他以肉眼量一下宽度，十分笃定道：“这张床睡得下。” 裴伊澜同手同脚的爬上床。 她两手搭在腹部，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身体越发僵硬。 听不清她呼吸声的江烨，生怕她憋出毛病：“你可以放松一点。” “放松不了。” “那你关灯试试？” 裴伊澜抬手关掉夜灯。 她咬着下唇, 在格外紧张的情况下转移注意力：“江烨, 你以前谈过几次恋爱？” “一次。” “什么时候的事？” “大二。”江烨摩挲着留置针，跟她一起望着天花板：“谈了四个多月就分手了。” “为什么？” “那会儿正好过情人节, 她嫌我送的礼物太low，让她没面子。” 裴伊澜猜测道：“口红吗？” “一对耳钉。”他脑海中还有一个大概的印象：“施华洛世奇的。” “施华洛世奇以前很火啊。”裴伊澜并不觉得low：“我也戴过。” “她身边的朋友都是用Gui、Dior这些大牌，肯定比不了。” 江烨停顿一下：“最重要的是我当时没钱，给不了她太多。” “那你还喜欢她吗？” “不喜欢。”他转头看她，又问起她的感情史：“你谈过几次？” “两次，每次都不超过两个月。” “谈着玩儿的？” “算是。”裴伊澜回忆往昔：“他们给不了我想要的感觉，时间一长就没兴趣了。” “什么感觉？” “心动，想跟他有一个未来。” “还有呢？” “想随时黏着他。”她没有看他，但句句都在说给他听：“想抱着他睡，还想亲他。” 江烨听懂了。 他忆起这段时间以来，她‘无意’抱他亲他的画面，眼底便闪过笑意。 他翻身正对她：“怎么抱？” “面对面那种。” “那你是不是该转过来？” 裴伊澜的心扑通乱跳。 她揪着被褥缓慢转身，像一只蜗牛似得，慢慢往他身边挪。 当他的手穿过颈下，环抱住她的肩头时，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红了。 “江烨。”她贴着他的胸膛，在拉近距离的一瞬，嗓音都在颤。 “嗯？” “我喜欢你。” “我知道。”他又不是傻子。 江烨揽着她的腰，发现她背脊又绷紧时，笑道：“你之前抱我的时候怎么不这样？” “又不一样。” 裴伊澜扣弄着他的衣角，随着他轻拍背脊的动作做深呼吸。 她抬起头：“江烨，你……” 第140章 所以我追上你了吗 或是气氛正好。 或是他的怀抱给足她勇气。 她迎上他的视线，问出藏在心底的那句话：“你对我有感觉吗？” “有。”江烨不曾迟疑。 他牵起她的手覆上心脏，连鼻端喷洒的呼吸都携着柔意：“这里不是石头做的。” 裴伊澜感受着他的心跳，脑子里仿佛炸开了烟花，欢喜至极。 她望进那双有她身影的眼眸，一激动又变得结巴了：“从什、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在剧组亲我那次。”哪怕过去这么久，他依旧记得当时的心动。 江烨扣紧她的手。 若真要说起来, 他是在泡温泉那天才发现，他对她的心意。 他抵着她的额间：“当时有很多男人看你，我特别不爽。” “所以你才那么凶？” “我哪凶了？” 裴伊澜嘟囔道：“你让我裹浴巾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讨厌我。” “怎么可能？”既然都说开了，江烨亦不再遮掩他的感受。 他徐徐道：“我只是太着急了。” “那你怎么没跟我说？” “我没想好。” 裴伊澜投去疑惑的眼神。 她还未从欢喜中回过神，思绪略有些混乱, 干脆直接问他：“你有什么顾虑吗？” “有很多。” “比如？” “我们的家境、经济情况都有很大的差距，我不确定能不能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 江烨把他们必须要面对的现实, 一次性摆到明面上说清楚。 他认真道：“就算我爬到一线，也达不到裴家的高度，你懂吗？” 裴伊澜怎么会不懂。 她坚定道：“江烨，我不是非要过特别奢侈的生活，物质方面我们可以一起努力。” 她的不顾一切，击退江烨不敢靠近的顾虑，亦暂时安抚他的心。 他揽紧她的腰：“那你家人呢？他们有没有门当户对的要求？” “没有。”裴伊澜回抱住他：“我爸年轻的时候特别穷，结婚之前都靠我妈养着。” “我听别人说，裴家祖上三代都很富裕，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是因为爷爷想让他们用自己的双手賺钱，而不是依靠他。” “难怪。”江烨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对裴家的家风有了基础了解。 他拨开挠着他锁骨的几缕长发，拢到她肩后：“你跟他们提过我吗？” “提过。” “他们怎么说？” “说我没出息。”裴伊澜跟他讲一遍裴振之前的话：“他两个月就追到我奶奶了。” 江烨蓦然笑了。 他低头亲吻她的额间，心头的不安彻底消失：“你也不差。” 温热的触感如羽毛拂过，裴伊澜的四肢百骸都淌过一阵痒意。 她弯起的眼眸灿若繁星, 闯进他的眼底, 撞上他的心：“所以，我追到你了吗？” “不然你还想再追一下？” “不想！” 江烨不再逗她。 他往下挪几分, 保持与她平视的距离后，轻声问：“伊澜，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他真挚的眼神让裴伊澜想哭。 她边点头边抱住他的脖颈，通红的眼眶涌出几抹晶莹：“好。” “怎么还哭上了？” “高兴。” 江烨没料到她的泪腺这么发达，愣是哄了许久，才让她止住哭声。 他捏着纸巾放在她鼻尖，让她擤一下鼻涕：“想喝水吗？” “不想。”裴伊澜拿起手机：“我给她们说一下这个好消息。” 谷捹 “这个点都在睡觉。” “明天能看见。” 江烨没再拦着。 他抵着她的发顶，从她敲出的每一个字都能看出她的欣喜。 “伊澜。”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是不是加了杨齐峰的微信？” “对啊。” “那你先屏蔽他。” 裴伊澜照做。 她编辑朋友圈的时候问：“你不想让他知道我们在谈恋爱？” “嗯。”江烨眸色微沉：“我跟姜荧娜见面的事，是他安排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怕丢饭碗。” “太恶心了！”裴伊澜摁熄屏幕：“我一直以为他对你很好，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你从哪看出来的？” “上次你住院，他在我面前表现的特别着急，就跟天塌了一样。” 江烨冷笑：“他适合当演员。”他随后问起昨晚发生的事：“你怎么带我离开的？” 裴伊澜跟他讲明经过。 听见她扇打姜荧娜的时候，江烨拧紧眉头：“你受伤了吗？” “没有。” “没有你藏什么？” 他拽出她欲往后藏的右手。 当看见她手背上的几道抓痕时，他的心酸涩无比：“疼不疼？” “不疼，我都没感觉。” 裴伊澜的嘴角还挂着笑。 为避免他心生愧疚，她神情自然地转移话题：“等你出院……” 不失温柔的吻随即落下。 江烨阖上眼眸，似要将所有的情意都掺杂在这个绵长的亲吻中。 随着他愈发强势，裴伊澜的脚底蹿起一阵麻意, 直袭头皮。 她像是跌入云层, 被呼吸形成的风缠住双脚，不断往下坠。 坠到她再也受不住。 江烨及时拉开这段距离。 他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沙哑的嗓音夹着无奈：“你不知道换气？” “忘了。”裴伊澜埋着脑袋。 她往他怀里靠，如她所说的那样恨不得黏在他身上：“睡醒再重来。” “重来还是会忘。” “肯定不会！” 江烨根本不信。 他抱着裴伊澜一觉睡到九点，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证实一下她到底会不会忘。 结果…… “这次不算！”裴伊澜顶着那张通红的脸，跟他重来一遍又一遍。 次数多了，江烨都开始怀疑了。 他半眯起眼睛偷看她的反应，确定她是故意为之，便于她的下唇留下一抹痕迹。 “还装吗？”他揉着她的发顶，神情却不见一丝生气的迹象。 被揭穿的裴伊澜丝毫不慌。 “你咬我。”她抬手抚摸下唇，不露声色地岔开话题：“好疼。” “有多疼？” “特别。” 江烨嗫嚅两下唇。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一道不疾不徐的敲门声传入耳侧：“请进。” 他为裴伊澜整理衣领的一幕，恰巧被走近的沈熠尽收眼底。 他挑着眉：“你们这是？” 第141章 不仅仅是因为她 裴伊澜为他们相互介绍，眉眼中的雀跃及欢喜都快溢出来了。 听她着重强调‘男朋友’这个身份，沈熠颇为配合道：“恭喜，祝你们早生贵子。” “生孩子还早得很。” “提前规划又不是坏事。”他走到江烨面前，听一下他的心跳。 裴伊澜没再接茬儿。 她盯着放在江烨心口的听诊器，等他移开才问：“心律正常吗？” “正常。”沈熠翻开他的病例：“你先下楼做一个常规检查。” “做完多久能出院？” “明天。”他叮嘱道：“八点以后再吃东西，最近都以清淡为主。” 江烨应下：“谢谢。” “不客气。”沈熠跟周堰深一样看重辈分：“好歹我也是你叔。” “叔？” “嗯, 叔先去忙了。” 看他潇洒离开，摸不着头脑的江烨问裴伊澜：“你到底有几个叔？” “亲叔只有一个。” “那他？” “他想你占便宜。”裴伊澜掀开被褥跟他一起下床：“不管他。” 江烨万万没想到，爱占便宜的不止他一个，更厉害的还在后头。 他走进浴室，透过洗手台前的玻璃窗看着她：“你昨晚出门没穿外套？” “没顾得上。” “那我出去给你买。” “不用。”裴伊澜挤上牙膏，把牙刷递给他：“姣姣会给我送过来。” 江烨收回迈出的脚。 洗漱完毕, 他把他的外套给裴伊澜穿上，再一同下楼做检查。 常规检查并不耗时, 他摁压着肘窝的棉签, 等止血的间隙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时钟。 “伊澜。”他扔掉棉签，准备给她点一份外卖：“你想吃什么？” “我出去吃。”裴伊澜怕他会馋，不打算当他的面吃东西。 她送江烨回到病房，踮起脚尖亲吻他的侧脸：“你先看会儿电视，我很快就回来。” 江烨叮嘱几句目送她离开。 他刚躺上床，一个模样清隽的男人便拧着礼品盒进来：“江烨？” “你是？” “我是你楚叔啊！”楚裕舟恰巧到附近办事，就过来看他一眼。 他这么多年都没听见裴伊澜叫他一声叔，只想着从江烨身上找回当长辈的感觉。 江烨听他做完自我介绍，出于好奇便问一句：“你今年多大？” “二十六。” “跟我同龄。” 楚裕舟才不管同龄不同龄。 “侄女婿。”他慈爱的眼神，宛若一个老者：“你想吃苹果吗？叔给你削。” 江烨被他看的头皮发麻。 他敛下眸，眸光落在被他攥着的胳膊上，难免有些不自在：“我还不能吃东西。” “那你喝水吗？叔给你倒。” “刚喝过。” 楚裕舟还是给他倒了一杯。 他手肘抵着护栏，上下打量他：“侄女婿，追你的人多不多？” “不多。” “那你身边有没有特漂亮的？” 江烨以为他想敲打他。 谷粍 他很真诚道：“我不会跟其他女人有牵扯，这点你可以放心。” “叔不是这个意思。”楚裕舟干脆明示他：“叔还单着, 你懂吧？” “懂了。” 他拍着江烨的肩：“叔喜欢性感一点的，类似朱莉那种。” “安吉丽娜朱莉？” “对。” 这种类型的江烨还真不认识。 他回忆一下以前那些同学的模样, 估计都有家庭了：“我之后再帮你留意一下。” 楚裕舟满意颌首。 他像只蜜蜂一样, 在江烨耳侧叨叨许久：“侄女婿，你下次再遇着事就跟叔说！” “好。”见他要走，江烨下床送他到门口：“周六我请你们吃饭。” “No proble！”楚裕舟一记媚眼抛过去，成功让他泛起鸡皮疙瘩。 听他哼着曲儿离开，江烨揉着还在嗡嗡作响的耳朵，算是见识到他叨叨的能力了。 他转身看向放在床头柜上的礼盒，摇头低笑，倒也觉得有趣。 午时三刻，泛着金光的煦阳从窗边折射进来，为清冷的病房增添一丝温暖的感觉。 一阵脚步声随即打破安静。 裴伊澜踩着医用吊杆投下的碎影，同林姣一起走到他身边。 她放下右手的购物袋，盯着悬挂的液体瓶：“护士刚给你挂的？” 江烨应声：“她说还有一瓶。” “这个速度快不快？” “还好。” “浅玥来过吗？”林姣拖着椅凳往病床前再挪几分，方便踩脚。 “没有。”江烨看过她们的合照，隐约记得浅玥的长相：“楚裕舟来过。” “他来占你便宜了？” “算是？”他坐直几许，想起楚裕舟说过的话就想笑：“他很热情。” 裴伊澜都想象得出，楚裕舟为了占便宜而没皮没脸的样子。 她看在心情好的份上没骂他，转而提起正事：“等你出院, 我们就去解约好吗？” “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 “这部戏要杀青以后才结账。”江烨没有避及钱的问题：“最快也要等到下周一。” “不用赔那么多。”他的坦荡, 极大程度提高林姣对他的好感。 她转述一下周堰深的话：“堰哥说明天安排律师跟你见面。” 江烨的神情微怔。 虽说为他找律师不过举手之劳, 但他着实不知该怎么谢他们。 见他持续沉默, 林姣大概猜到他的想法，故而又道：“朋友之间相互帮忙很正常，你别胡思乱想，我们也不希望你太见外。” 裴伊澜在下一秒牵住他。 她笑着望进他的眼底：“江烨，他们不仅仅是因为我才帮你，你应该能感觉到。” “嗯。”江烨吐出一口浊气，扣着裴伊澜的那只手微微收紧。 他撇弃固有的想法。 试着接受他们的好意，不再用‘还’这个字眼给自己施加压力。 “你周六要请客吗？”林姣点开弹出屏幕的微信，正好换话题。 “楚裕舟跟你们说了？” “嗯。”她抬起眼帘：“堰哥问你能不能换到周五？他周六要约会。” “可以。”江烨给裴伊澜发位置：“伊澜，你给他们转发一下。” “我拉个群算了。” 裴伊澜嫌发来发去太麻烦。 她建群的时候不忘邀请曲绍：“昨晚是曲哥把你扛出来的。” 第142章 必然要给他甜头 “哪个是他？” “ID叫‘狂野的蛐蛐’那个。” 江烨的嘴角抽了抽。 他在群里艾特所有人，先表达感谢之后，再给他们发位置。 斗地主低保户：[周五所有的消费由江公子买单，大家不醉不归哈！] PL：[@烨，几点？] 狂野的蛐蛐：[啥意思？你俩是好事将近了吗？@烨，@澜。] 斗地主低保户：[你3G网？] 狂野的蛐蛐：[5G。/图片/] 烨：[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霖城喝不醉：[啧。踢翻狗粮.jpg] 烨：[@PL，六点半。] 江烨的指尖在二十六键游走。 他边回消息边问裴伊澜, 每个ID对应的人是谁，不知不觉地拉近与他们的距离。 “你们聊什么呢？”浅玥打着呵欠，走到他们身边：“手机一直在震。” “周五的事。” “江烨的身体怎么样了？” “好多了。”江烨抬起头，那双褐色的眼眸闪过一丝和善笑意。 他模样生的不差，周身散发的气息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浅玥的视线在他跟裴伊澜之间，来回游走几圈，越看越般配。 她放松地倚靠在椅背上：“你跟姣姣都脱单了, 只剩我了。” “你打算多久收竿？” “过年前。” “那也快了。”林姣抵着护栏：“谈恋爱之前, 你能接受他亲你吗？” “要看亲哪儿。” “亲脸？” “那可以。”浅玥把玩着钢笔：“给他一点甜头是必然的。” “我估计他等不到过年。”裴伊澜拿起水果刀：“你先做好准备。” “被他强吻的准备？” “不是。”她低下头, 慢条斯理的削着苹果皮：“被他告白的准备。” “随他。”浅玥为得到长久的恋情，只有先忍：“反正我不会接受。” 裴伊澜把苹果切成三块。 她先后递给她们，美滋滋的看江烨给她擦手：“他缠着你怎么办？” “玩消失。” “够狠。” “不狠一点怎么改掉他的毛病？”浅玥淡淡道：“我不想太早跟他over。” “他的确该改了。”林姣不希望他一直这样下去，故而很赞成。 她咽下嘴里的果肉：“今天中午他追求者还给我打电话了。” “说什么？” “她想让我给他们制造机会。” 浅玥在得知对方是星禾的艺人时，随口一问：“她漂亮么？” “不记得了。” “江烨，你认识吗？” “见过几次。”江烨如实道：“长得还行，跟你风格不一样。” “她是哪种？” “偏可爱。” “那他肯定没兴趣。”裴伊澜见过他那么多前女友，几乎能摸透他喜欢的类型了。 浅玥没放在心上。 她扔掉捏在手里的纸团，挺直背脊活动着肩颈：“那个谁处理好没？” “你是说荡……”裴伊澜及时咽下喉间的话，轻咳道：“还没有。” “谁在办？” “曲哥。” 谷輏 “我要先走了。”林姣下午还要上班没办法在外边耽搁太久。 “你路上慢点儿。” “好。” 她走后没多久，忙碌一上午的浅玥亦带着倦意回办公室了。 留在病房的裴伊澜绕过床尾，从另一端钻进被褥：“你困吗？” “还好。”江烨连喝两口水。 他揽着她的腰肢，凝视那双水润的杏眸：“你们说的人是谁？” “堰哥。” “处理那个。” 裴伊澜的嗓音略低：“姜荧娜。”她没有避开他的视线：“处理她是小叔的意思。” “你负责出主意？” “差不多。” 江烨挪动枕头跟她躺下来。 他面对面环抱着她，静静听着那不够周密却足以解气的计划。 宛若银铃般的笑声随之响起，又被一阵微凉的风包裹, 悄无声息地溜出门窗缝隙。 对此毫不知情的姜荧娜，还跟她刚潜的艺人躺在酒店共享欢愉。 她转头望着骄阳，唇边溢出能让人滋生邪念的声音，步步引着对方踏入她的陷阱。 或是昨夜的一切让她太过憋屈，她只有在对方身上找补回来。 似要用直袭头顶的愉悦感，压下所有不美妙的记忆，包括她对江烨复杂的情绪。 “嗡——嗡嗡——” 傍晚时分，一阵接连不断的震动声传来，打破弥漫在周遭的暧昧。 电话是助理打来的，她微颤的声音满是着急：“姜董，您上热搜了。” “什么热搜？” “您以权欺压女艺人的事。” 姜荧娜连忙打开微博。 她播放热度最高的一条视频，见她让女艺人跪着擦鞋、自扇耳光、给她磕头等画面逐渐出现时，她的大脑瞬间就空白了。 “谁干的！？”她面目狰狞道：“公关部是吃屎的吗？热度都快两百万了还不撤？” “撤不了。”助理战战兢兢道：“目前只有顶其他热搜上来，但几乎没有效果。” “那就联系营销号，让他们删！” “……联系不上。” 姜荧娜深呼吸。 她攥着被单的手愈发用力，都恨不得一把将其扯烂：“继续联系，钱不是问题。” “还有一件事。” “说！” “营销号那边放出消息，说今晚九点会发其他内容出来。” 助理紧张到脚趾都抠紧了：“您知道他们说的内容是什么吗？” “你问我我问谁？”姜荧娜在电话里乱骂一通，那股气都还咽不下。 她踢开被褥，刚想起身穿衣服，躺在旁边的男人就从身后抱上来。 他以惯用的方式哄她开心, 讨好的姿态让她很难甩开他：“宝贝，别想那么多。” “你先放开我。” “我舍不得。” 姜荧娜对上那双含情的眼, 波动的情绪平复下来：“热搜都快爆了，我没心情。” “没事，他们会解决好。” “解决不了呢？” “不是还有你父亲吗？”男人抱着她前往浴室，风清云淡道：“他又不会不管你。” “但他会骂我。” “只是骂一顿而已。” 姜荧娜还是不安。 她站在花洒下，迎着温热的水流抬起下巴，又问他：“你觉得其他内容是什么？” “没有内容。” “什么意思？” “他们想敲诈你。”他挤出洗发水，涂抹在她的发根：“不然为什么要等到九点？” 第143章 名声败坏 顺利解约 姜荧娜皱起眉头。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事情并不简单，但此时此刻，却顾不上瞎猜。 浴室的水流声一波接一波，足以掩盖双人床上传来的震响。 “宝贝。”男人抱她出来时，她的手机已经没电了：“你要充电器吗？” “暂时不要。” “那么怕被骂？” “嫌烦。”姜荧娜不想面对。 她疲惫的靠在他怀里，等到时针指向九，当即让他看微博。 “还没出来。” “再刷。” 他划动屏幕不断刷新, 刷到九点零二分的时候，一条正在上升的词条亦闯入眼帘。 #姜荧娜，潜规则# 星闻官：[凯娱究竟有多强？威胁恐吓齐上阵，不给潜就捣蛋？吃瓜.jpg] 文字下方有三张聊天记录。 男艺人的头像被截过，只能看见姜荧娜以嚣张跋扈的语气，威胁他到酒店见一面。 [Biao子。呕吐.jpg] [只看对话我都能感受到那个小哥哥的无助，姜荧娜太不是人了！] [聊天记录可以伪造，大家谨慎吃瓜别被带节奏了。（不是为她说话的意思）] [星闻官最爱发假消息, 估计又是收了哪位老板的钱吧。] [凯娱的水军赶紧滚！你家小主子都被扒烂了，还搁这洗呢？] [凯娱必凉。微笑.jpg] “有了吗？”并不知情的姜荧娜，环抱着他的腰身昏昏欲睡。 “没有。”男人关掉评论。 他没把那几张截图放在心上，又不想她为此烦恼，故而没说。 “那你多刷几遍。” “嗯。”他随意划动两下，刚想退出微博，又一个词条闯入视线。 #姜荧娜，*照# 吃瓜舆乐：[惊！一夜会三男？公交车驶入娱乐圈？荧娜真淫啦！] [图片]、[图片]、[图片] 不堪入目的画面引爆词条，让守着扒姜荧娜的网友随之沸腾。 他们的怒骂及分析，教男人感到百般恶心的同时，也认识到事态变得不可控了。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姜荧娜，出于不敢得罪的心理，只有等她睡着后再帮她充上电。 一道关门声在凌晨响起。 放在床头柜上的三沓钞票，随着他刻意放轻的脚步一同消失。 姜荧娜醒来时，一切都晚了。 她戴上墨镜匆匆前往凯娱, 一进董事长办公室, 就被姜父怒扇巴掌。 “不孝女！”他一脚踹在她膝间, 让她跪在面前：“你还好意思来公司！？” “我……” “凯娱的股票直线下跌, 外边那些人还在看我笑话，你把我这张老脸都丢尽了！” 姜荧娜的眼泪夺眶而出。 “爸。”她上前抱住姜父的腿：“我知道错了，您再帮帮我。” “帮你？公司还有一大堆烂摊子等着我收拾，你让我怎么帮你？” 姜父拉开她的胳膊。 他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 “荧娜。”他撒完气，又找回被愤怒淹没的理智：“你最近得罪谁了？” 谷嬹 “没有谁。” “他们明摆着是冲你来的，你再好好想想，一个都别漏下。” 姜荧娜的思绪还处在混沌状态。 她打开最近的聊天记录，从威胁过的男女里面，一个个的分析。 随着接二连三的人被排除时，助理发来一条微信：[江烨来解约了。] 江烨的名字一出现，姜荧娜蓦然联想到他身边的‘裴家人’。 她吞咽两下唾沫，不敢相信却不得不怀疑：“我好像知道是谁了。” “谁？” “江烨。” 听完经过的姜父捂着心脏。 他吃下救心丸，连扇她、骂她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叫什么？” 姜荧娜给他顺气：“不知道。”她小心翼翼地问：“您不是说裴家没有女儿吗？” “的确没有。”姜父以为她问的是裴家家主，哪想得到他孙女的事。 他连喝几口水缓缓：“他孙女不常露面，我要见了江烨才知道。” 姜荧娜紧张的都出汗了。 她跟着姜父前往会议室，见江烨的身边只有一个中年男时，心头还抱有一丝侥幸。 “二位请坐。”到这个节骨眼，姜父根本摆不出以前的架子。 他打量过江烨, 又把目光放在穿西装的中年男身上：“你是？” “我是江烨的律师。”律师拿出一张名片, 笑不及眼底的递给他。 姜父盯着‘星禾律师部’一行字，脑子像是被锣鼓砸中，连双耳都有一瞬间的耳鸣。 他清楚星禾老板跟裴贽的关系，亦是如此，都不想补姜荧娜桶出的这个篓子了。 “江先生。”他颤着双手放下名片，姿态放低：“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江烨说出解约的事。 提到赔付金额时，律师道：“凯娱定下的违约金，已经超出了劳动法规定的范围。” “违约金可以全免。”姜父不在乎这几百万，只想让损失降到最低。 江烨拒绝：“不用。”他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直言道：“我们还是按照劳动法来。” “那你说多少？” “两百万。”律师替凯娱算一遍，并让他们在拟好的合约上签字。 整个流程走完，赔付两百万到凯娱账上的江烨，吐出一口浊气。 他来回翻看着合同，积压三年的压抑感，亦在这一刻彻底消散。 “江先生。”姜父见他起身，当即朝他靠近：“我替我女儿向你道歉。” 一向高高在上的姜董事长，在江烨面前，不顾颜面的弯下背脊。 江烨受不起他的大礼。 “不好意思。”他侧身往前，视线投向后方的姜荧娜：“我不接受。” “那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样。” 姜荧娜还没来得及冲上去，姜父又一记耳光甩来：“道歉！” 她捂着生疼的左脸，像是受到莫大的屈辱一般，眼泪止不住的掉。 骄傲和自尊像玻璃渣灌进喉间，让她嗫嚅几次唇都开不了口。 “没必要强求。”一句‘对不起’太过苍白，此时的江烨并不需要。 他拿起合约扭头就走，连姜父都没能阻挡他的步伐：“姜荧娜，你想把我气死吗！？” 姜荧娜啜泣不止。 她咽下从下唇沁出的血珠，死死拽住姜父的手：“还、还有办法。” 第144章 游戏人间 只图好玩 “什么办法？” “您送我出国。”她不撤热搜了，也不打算在霖城继续待下去。 亦或者说，她根本待不下去。 “送你出国能解决凯娱的问题？你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 姜父骂她蠢。 他双手负在身后：“我让他们请记者过来，你当着镜头好好道歉。” “我不！”姜荧娜拔高嗓门：“道歉意味着什么您不知道吗？您这样让我怎么做人？” 姜父当然知道。 但为了凯娱他必须要把她推出去，否则无法收场：“荧娜，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你一定要这样逼我？” “我是在教你承担责任！” 姜荧娜讥笑：“我真的是你亲生女儿吗？一出事就把我往外推？” “这个局面不是你造成的吗？” “但你……” “姜董，警察来了。”慌忙跑进会议室的员工, 示意他们往外看。 其中一名警察拿着手铐上前。 他铐上姜荧娜的双手，以非法使用禁药之名，强行将她带走。 “爸，救我！”回过神来的姜荧娜，顶着通红的眼睛转头看他。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辩驳，更让姜父笃定, 她使用禁药的事实。 他失望透顶的关上那扇门, 连最后一丝光，都不曾给她留。 哭到差点儿晕厥的姜荧娜，在被带回警局的同时，凯娱亦对外界发出两条说明。 其一，凯娱为姜荧娜犯下的错向所有受害者道歉，并提出赔偿。 其二，则是姜父与她断绝关系。 无论哪一条都能在热搜广场引起轩然大波，更让吃瓜者遍布整个圈子。 包括星禾上下的员工都在八卦。 “姜荧娜居然被逮捕了！” “你才知道？凯娱都发通知说，董事长跟姜荧娜断绝关系了。” “这波反转的太厉害了。” “是啊，他们父女俩都是狠人。” 无意听见他们的对话，签完合同往外走的江烨，脚步微顿。 他边刷微博边往食堂走，掩在口罩下的唇，扬起一丝笑意。 “江烨，这边。”站在选餐台前的周堰深，微抬拿着餐夹的手。 正是午餐时间, 坐在大厅的员工及艺人听见他的轻唤, 不由抬头往江烨的方向看。 接收到诸多目光的江烨，不自在的加快步伐, 走到他旁边。 他接过餐盘跟周堰深一起选菜：“周总，你平时都在这吃吗？” “叫堰哥。”周堰深先纠正。 再回答他的问题：“食堂的大厨是我花高价请的，手艺不比外面差。” “难怪有这么多人。”仅从这件事，江烨就能看出星禾与凯娱的差距。 他在周堰深的推荐下，接连夹了不少菜，直到餐盘满了才去找位置。 “你对经纪人的性别有要求吗？”周堰深跟他聊起接下来的安排。 “最好是男性。” “怕裴伊澜吃醋？” “嗯。”江烨摘下口罩：“跟男性还能找到共同话题，比较好相处。” 周堰深的视线在旁边游走。 他指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他很踏实，业务能力也不错。” “他带了几个艺人？” “原本有一个，但那个艺人嫌他太固执，所以就跟别人了。” 谷迂 “怎么个固执法？”江烨暗自打量眼镜男，看他还蛮顺眼的。 “他希望他的艺人用实力往上爬，所以会拒绝很多酒局和邀请。” 周堰深咀嚼着菜：“有心思的跟他合不来，没心思的又太少。” “我跟他的想法一样。”江烨处在似泥潭般的环境，但初心从未变过。 他需要一个跟他志同道合的人，而不是像杨齐峰那样，甘愿沉溺在利益的漩涡。 “那就他了。”周堰深吐出骨头：“吃完饭我再让他跟你聊聊。” “好。”江烨刚欲转头，一个扭着腰肢走来的艺人又映入眼帘。 她搭上周堰深的肩：“堰深。”娇滴滴的嗓音，极易让人吃不消。 “有事？” “我想要be nile的代言。”杜薇含笑俯身：“你帮我谈谈好吗？” “找你经纪人。” “找过了, 他没谈下来。” 周堰深拉开肩头的那只手, 面上的神情很冷淡：“我也没办法。” 杜薇还未察觉到他的变化。 她没有刻意避开对面的人, 像以前一样跟他撒娇：“堰深，你今晚陪陪我好吗？” “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也能做朋友嘛。” “没兴趣。”周堰深一向不喜跟谈腻的人继续来往，更别提睡觉了。 他指着门口：“你该走了。” 杜薇的眸光微滞。 她曾以为，哪怕他们分手她都是特别的一个，却不想会被现实嘲笑。 “堰深，你喜欢过我吗？”或是出于不甘，她下意识问出这句话。 “没有。” “那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 周堰深挑眉：“好玩。”他嘴角扬起的凉薄笑意，透着游戏人间的意味。 被这两个字打破幻想的杜薇，不再以‘前男友’的身份看待他。 “好。”她怕被其他艺人看笑话，迅速调整心态：“周总您慢用。” “帮我扔一下。”周堰深拆开烟盒的包装纸，揉捏成团再塞给她。 他问江烨：“你抽烟吗？” “嗯。”江烨瞥一眼杜薇愈发难看的脸色，不得不佩服他的狠。 他点燃他递来的烟，本来没想聊这个话题，又听他道：“都分了还好意思要资源。” 周堰深拨弄打火机：“她跟那群女人一样，不懂什么叫知足。” “她以为你心里还有她。” “我看她还没睡醒。” 江烨：“……” 他这下确定传闻为真了。 他倚靠着椅背，吐出一口烟圈：“你之前谈的都是星禾的？” “大部分是。” “你不觉得尴尬吗？” “不觉得。”周堰深翘起二郎腿：“反正没感情，也不会再接触。” 江烨没再关心他以前。 他透过烟雾看向他，斟酌良久还是问出了口：“你对浅玥有感觉吗？” “你指的是哪种感觉？” “喜欢。” 周堰深想起林姣曾说过的‘不求回报、不会索取’，自认为还达不到。 他随之摇头：“只有好感。” “好感是喜欢的前提。”至少比他刚才那句‘好玩’，强太多。 第145章 深情人设 过河拆桥 “你觉得她喜欢我吗？” “不清楚。” 江烨装作不知道。 他提醒一下周堰深：“如果你用心的话，她应该会喜欢你。” “嗯。”周堰深看似懂了。 他掐灭夹在两指间的烟，叫上刚吃完饭的眼镜男一起上楼。 眼镜男名叫伍瑞。 他比江烨大一岁，性格稳重、谈吐得体，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 他在周堰深的示意下，先带江烨到公司逛一圈，再介绍部分艺人及经纪人给他。 “星禾共有多少艺人？”江烨在跟他前往办公室的时候问上一句。 “一百三十九。” “一线有几个？” “十三。”伍瑞徐徐道：“二线有二十四, 三线和四线共五十九。” “其余的呢？” “要么很糊，要么没出道。” 江烨大概了解了。 他跟伍瑞讲明他目前的情况，又着重强调道：“我不想炒cp。” “可以。”伍瑞本身对炒cp一事也不看好，主要怕麻烦缠身。 他问：“你考虑立深情人设吗？” “怎么立？” “时刻在大众面前call她，跟他们讲恋爱经过，再表达你的爱。” “算了。”江烨拧着眉，并不想让他的感情成为谈资：“这样太虚伪了，我做不到。” 伍瑞几乎摸清他的性格了。 他给江烨倒一杯水：“那我们不立人设, 靠实力和作品说话。” “好。” “你的女友粉多吗？” “不清楚。”江烨平时很少看超话和评论, 对这方面不够关心。 伍瑞只好刷一下微博。 他以最快的时间，确定他的粉丝基数和类型，再制定方案。 “这段时间你跟她们透露一下想恋爱的想法，之后再慢慢公开。” “不能直接说？” “你不怕她被骂？” 江烨见识过狂粉的厉害，光是想想她们骂她的画面就难以接受。 他摩挲纸杯：“要等多长时间？我怕拖太久她没有安全感。” “最快都要年底。”伍瑞有家室，必然能理解他的顾虑和担忧。 他搭着江烨的肩：“这年头，像你这么有担当的艺人实在太少了。” “可能他们还没遇到对的人？”江烨眉梢微挑，并没评价太多。 他又跟伍瑞讨论剧本：“我比较偏向悬疑、动作和历史这类。” “悬疑？”伍瑞打开书桌下的抽屉，找出剧本：“我刚好有一本。” “多久试镜？” “下周五。” 江烨跟他聊完细节随即离开。 他在前往出租屋的途中，跟裴伊澜汇报接下来的安排，包括暂时隐瞒恋情的事。 “没关系。”裴伊澜能理解。 她反过来安慰他：“反正就下个月的事，你不用觉得抱歉。” 江烨的唇角不禁上扬。 他握着手机紧贴耳廓：“你先看看日历，选一个你喜欢的时间段。” “我想跟你一起选。” “那我六点来接你下班？” 裴伊澜像是被喂了一勺蜂蜜似得，从喉管到胃, 都甜得厉害。 谷捨 她轻声应下：“你现在在哪？” “回公寓的路上。” “今天搬的完吗？” “搬的完。”江烨跟她聊到计程车踩下刹车之际，才舍得挂电话。 他走进凯娱为艺人提供的公寓, 乘坐电梯上五楼，循着不见阳光的长廊一路往前。 凯娱一向看人下菜, 根据等级划分给他们各不相同的居住环境。 江烨推开五零八的门。 他看着能一眼收尽眼底的‘家’，扑面而来的压抑感似又想将他缠绕。 ‘家’留给他的回忆并不美妙。 他只能想起，他在长达三年的日夜里彷徨、苦受折磨，再到默默舔舐伤口的记忆。 他凝视唯一能透进光源的玻璃窗，倒映在瞳眸中的碎影，恍若轻轻一碰就会消失。 “江烨？”并不隔音的环境，让杨齐峰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廓。 敲门的声音让江烨回神。 他三两步靠近房门，压下门把手的同时询问：“你怎么知道我在？” “刚才看见你了。”杨齐峰把夹在胳肢窝的公文包放在茶几上。 他坐着活动肩颈：“我这边有一个探险综艺，你有兴趣吗？” “我跟凯娱解约了。” “什么！？你怎么没跟我说？” “没必要。”江烨拽出放在床下的行李箱，不急不缓的收拾东西。 他冷淡的神情让杨齐峰一怔。 “我哪得罪你了？”他垮着脸，像是不满他突然转变的态度。 “你心里没数？” “有什么数？你把话说清楚。” 江烨取下外套的衣架：“骗我跟姜荧娜见面的事，你忘了？” “那不叫骗。” “又不叫？” “她找你是因为代言的事。”杨齐峰语气淡然，并不觉得有问题。 “你不知道她的真实目的？” “她目的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其中能得到什么。” 江烨扯着嘴角：“对你而言，我只是你完成业绩的工具是吗？” “你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杨齐峰翘含着烟：“我们这叫相辅相成。” 好一个相辅相成。 江烨光是听着都忍不住笑。 他把叠好的衣服放进行李箱，又转头拿常用品：“如果没别的事，你可以走了。” 他这臭脾气杨齐峰都习惯了, 也懒得跟他计较：“你找到下家没？” “怎么？” “我觉得星禾不错, 到时候你跟裴小姐说一声, 我们一起签。” “你不会自己谈？”江烨收拾东西的动作未停，一心只想离开。 “谈不了。” “水平不够？” “星禾不缺经纪人。”杨齐峰开始盘算走后门的事：“而且我还要带两个艺人过去。” “你把星禾当成我的公司了？说签就签，说塞人就塞人？” “以裴小姐的关系……” “抱歉。”江烨直接拒绝，连一丝情面都不想留：“我帮不了你。” “江烨，你跟我玩过河拆桥吗？” “先拆桥的人是你。” “她都进去了！”杨齐峰知道他在意的点，却不能理解：“你揪着不放有意思吗？” “没意思。”江烨放下钥匙：“我跟你这种人，根本说不通。” 听着拖动行李箱的声音，杨齐峰总算意识到，他这次把人惹急了。 第146章 她迟早会玩腻 他打起感情牌：“江烨，你看在我帮你三年的份上，最后再为我打点一次行吗？” “你不是说相辅相成么？怎么到现在又变成你单方面帮我了？” “一开始你能跟我相辅相成？还不是有我在背后帮你，你才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江烨嘲讽道：“为艺人找资源，难道不是你的分内之事？凯娱没给你发工资吗？” 杨齐峰对上那双冷漠的眼，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 他拽住江烨的胳膊：“江烨，凯娱的情况你也看见了, 我留在这边根本没前途。” “那是你的事。”江烨没那么善良，会反过来帮助加害他的人。 他打开关着他整整三年的牢笼，提起箱子跨过并不高，却让他倍受煎熬的门坎。 箱底的滚轮与其碰撞，回荡在走廊的浅响，让声控灯随即亮起。 站在阴暗面的杨齐峰，气急败坏的盯着他：“江烨, 裴家人不会一直给你当靠山！” “所以？” “她迟早会玩腻你！” 江烨想象出裴伊澜双手叉腰, 骄纵地告诉他‘玩腻他’的画面。 他低笑一声：“还蛮可爱。” “很好笑吗？”距离越拉越远，杨齐峰根本没听清他的低喃。 他以为江烨在嘲笑他，嗓音又拔高不少：“以后有你哭的时候，不信我们走着瞧！” 江烨伴着行李箱推动的声响消失在拐角处，连声回应都懒得给。 他撇弃凯娱的一切，迎着如沐春风般的煦阳往前走，至始至终都不曾回头看一眼。 * 盛衡集团。 临近下班时间，发现没带齐化妆品的裴伊澜，连忙前往策划部。 她叫上刚忙完的林姣，一同到茶水间小坐片刻：“姣姣，你说我涂哪个颜色好？” “豆沙。” “兰蔻还是ysl？” “兰蔻。”林姣低头翻包，又给她找出睫毛膏：“颜色会淡一点。” 裴伊澜对着镜子涂上口红。 她接连抿着双唇，嘴角扬起的笑意似乎敛不下去：“他下午把东西搬进明信了。” 星禾为艺人提供的也是公寓。 江烨不想再感受公寓的压抑，便于昨晚租下周堰深在明信的房子。 当然，该给的钱一分没少。 “你有想法？”林姣似是被她的欢喜感染, 不自知地翘起嘴角。 “有, 但我想等到下个月再说。” “下个月他可能都不会同意。” “没事。”裴伊澜睁大眼睛，上下刷着睫毛膏：“到时候我用你那招。” 林姣一想到江烨会经常待在剧组的情况，亦不再劝她多等等了。 她拿起腮红刷，于裴伊澜的两颊打上薄薄一层：“明天的新品发布会，你去吗？” “要去。”裴伊澜合上气垫：“我听说今年入职的员工都会参加？” “对。” “那你又要多一波情敌了。” “正常。”林姣的笑意不变：“谁面对优秀的男人不会心动呢？” 裴伊澜点头：“也是。”她执起纸杯喝两口：“你们这段地下恋情要谈到什么时候？” “至少明年。” “为什么？” “我的目标还没达到。”林姣把化妆品收起来：“现阶段不想被打扰。” “升主管？” 谷錐 “先升组长。” “组长多简单？你年底就能升。”裴伊澜对她的能力很有信心。 “借你吉言。”林姣笑着点开弹出屏幕的微信：“他在等我了。” “那我们先下楼。”裴伊澜跟她在一楼道别，迈着小碎步往外跑。 斜对盛衡大厅的银杏树下，一个穿着毛呢外套的男人，吸引了诸多女员工的侧目。 他的身型修长，肩宽比例更是挑不出瑕疵，就算戴着口罩及鸭舌帽，但周身散发的气质，亦能在人潮中彰显出他的特别。 江烨忽略周围的视线，在捕捉到熟悉的身影时，眸光微亮。 四目相对的一刻，他快步上前接住朝他扑来的裴伊澜，双臂下意识环住她的腰。 “江烨。”裴伊澜仰头望着他，眼底掺杂着雀跃及娇羞的意味：“你等很久了吗？” “不久。”也就等了二十分钟。 江烨覆在她后腰的掌心，一寸寸往右移，随即牵起她的手。 他往前迈出一步：“先去吃饭？” “去哪儿吃？” “电视塔附近有一个旋转餐厅，那个位置看夜景还不错。” 裴伊澜跟他坐上计程车。 她靠着他的肩, 任由他身上的雪松香钻进鼻腔：“家里收拾好了吗？” “还没有。”江烨把玩着跟她身材并不匹配的小肉手：“厨房跟衣帽间还没打扫。” “你会做饭？” “会, 下次给你做。” “周六怎么样？”裴伊澜迫不及待想尝尝他的手艺：“正好都有空。” “你想吃什么？” “我不挑。” “还不挑？”江烨捏着她的脸颊：“上次出去吃饭，往我碗里夹猪蹄的人是谁？” “猪蹄又不一样。” “哪不一样？” “我连吃两个多月都要吃吐了。”裴伊澜拉开他的手：“而且那是你点的好不好？” “我以为你喜欢吃。”毕竟, 她当时一直盯着别人的猪蹄汤。 江烨拉回思绪，又把重点放在她的前半句：“你之前身体不好？” “没有啊。” “那你吃两个多月的猪蹄？” 裴伊澜见他露出担忧的神情，亦不打算编造其他谎言骗他。 她覆在他耳畔低语一句：“沈熠说很有用，所以我才吃的。” 江烨没料到是这个原因。 他目不斜视地看向挡风玻璃，出于好奇问道：“真的有用吗？” “有。”裴伊澜认为她没白吃，甚至跟他分享：“我比之前……” “不用说的太详细。” “反正比之前好。”她咽下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换上委婉的方式。 “嗯。”江烨没再追问。 他牵着裴伊澜在电视塔门口下车，跟她漫步前往旋转餐厅。 “吃完饭我们去做什么？” “看电影。” “你订的哪种类型？”裴伊澜跟上他的步伐，走到靠窗的位置。 “喜剧片。” 江烨绅士地替她拉开椅凳，等她坐下再走到方桌对面：“你最近去过电影院么？” 第147章 从头到尾都没出轨 “很久没看了。”裴伊澜放下挎包，打量起餐厅优雅的环境。 她旁边有一扇落地窗，一眼能将被余晖包裹的建筑物尽收眼底。 “晚上会更漂亮。”江烨摘下口罩，循着她的视线往外看去。 “你之前来过吗？” “没有。”他铺展开叠成花的餐布，先递给她：“这是第一次。” 裴伊澜感受得到他的用心。 正是因此，她愈发沉浸于被他宠着的感觉：“我想要你所有的第一次，可以吗？” “那你的呢？” “我也会给你。” 江烨颌首：“可以。”他凝视那张甜美的脸：“你先说两个来听听。” “什么你都能满足？” “能。” 裴伊澜说出目前最想做的：“我想穿情侣装, 再戴情侣饰品。” “今晚时间不够。”江烨抬起手腕看一下表盘：“等我周四杀青再买。” “不急。”她沉吟几许，又抛出一个致命问题：“你跟她穿过吗？” “没穿过。” “饰品那些呢？” “好像用过手机壳。”前段恋情太久远了，江烨都记得不太清。 见他们值得回忆的点并不多，裴伊澜难免庆幸：“定制的吗？” “不是。” “那我要定制的。” 并未闻到醋味的江烨笑着应下。 他视线落在推来的餐车上，静待侍者将前菜端到面前：“你平时吃西餐多不多？” “不多。”裴伊澜执起刀叉：“我在家都吃中餐，跟朋友聚会也很少选择这个。” “那我下次带你去吃火锅？” “可以。”她叉起牛肉塔塔：“一般店面老旧的火锅才好吃。” “多老旧？” “墙面的漆都掉得差不多那种。” 江烨根据她的推荐, 上网看一下门店的装修：“第二家店我去过。” “很好吃对吧？” “嗯。”他的眼底闪过诧异：“你经常到那条胡同里吃饭么？” 裴伊澜点头：“不止那边，二环内老旧的店面我几乎都去过。” “我还以为你不会进这种店。” “因为我家有钱？” “可以这么说。”江烨跟她举例：“我有一个同学家境不如你, 但她每天都吃山珍海味, 我们聚餐选三星级酒店，她都会嫌。” “都是家里惯的。”裴伊澜也见过不少类似的人，但玩不到一起。 她喝两口水：“我要是每天闹着吃山珍海味，早就被抽死了。” 江烨大概猜到她的教育环境了。 不得不说，他对能教出裴伊澜这样不会仗势欺人、嚣张跋扈的家长，着实很好奇。 他扬起嘴角：“有那么夸张？” “有。”裴伊澜跟他讲起年幼时，不听话而挨打的‘光荣事迹’。 光是听着竹条上身时，她所形容的感觉，江烨都觉着疼得紧。 他把切好的牛排跟她换一下，又来回动着银刀：“这么说来，你小叔没打过你？” “他不动手。” “那你为什么怕他？” “他会给我施加精神上的压力。”裴伊澜咀嚼两下牛排先咽下。 她描述不出裴贽给她的感觉：“以后我再给你看看他的杰作。” “好。”江烨对她的事都有兴趣。 他愿花时间慢慢了解她，走进她的生活，再成为她的不可缺。 银叉触碰餐盘的浅响时而响起，又于夜幕低垂时，戛然而止。 晚秋的夜总是悄无声息降临。 窗外闪过的霓虹灯影, 亦如夜空中点缀的繁星，绽放璀璨的光。 裴伊澜托着下巴, 转头望向下方的美景，落地窗倒映着她的身影，似是蒙上一层朦胧的纱，令人想将其拨开再探个究竟。 有那么一瞬间，江烨很想记录下这一刻，光是纳入眼底都觉不够。 他点开相机调整角度，悄悄然把她的侧颜跟落地窗框入镜头。 “你在拍我吗？”低有所察的裴伊澜在他拍完时，面向他的方向。 “拍灯。” “真的假的？” “假的。”江烨没再逗她。 他点开右下角的相册给她看：“氛围还不错，你喜欢么？” “喜欢。”裴伊澜绕到他身旁，趁着无人注意亲吻他的侧脸。 她再度欣赏照片：“你的拍照技术真好，比我的自拍都好看。” “你不适合自拍。” “不像我吗？” “而且你不会找角度。”全靠过度美化的滤镜，来增添氛围感。 “那你以后多给我拍几张。” “没问题。”江烨揉着她的发顶，等她把照片发给自己，再牵起她的手离开餐厅。 电视塔背后有一家Market，整个五层都在连锁影院的经营范围。 工作日来观影的影客虽不比周末，但等候大厅依旧坐了不少人。 略显嘈杂的环境，让挨着江烨坐下的裴伊澜，拉近彼此的距离。 她覆耳跟他说话, 亲密无间的姿态引得刚买完饮品的一对情侣，在他们旁边驻足。 “伊澜。”顾权揽着苏恬，在他们右边的空位坐下：“好久不见。”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让裴伊澜嘴边的笑意敛了下来。 她侧眸打量一下泛着浓浓白莲气息的女人，大抵有了猜测：“顾总不介绍一下？” “这是我女朋友，苏恬。” “苏恬？就是那个明知你有女朋友，还要勾引你的苏恬吗？” 顾权的脸色微变。 他轻拍苏恬的背，用眼神安抚她低落的情绪：“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是单身。” “我怎么记得，你在没分手之前就跟她在机场深情拥抱了？” “朋友之间拥抱不是很正常？” 裴伊澜嗤笑一声：“对你来说，只有肉体出轨才叫出轨吗？” “你误会了。”苏恬摆出‘她可以受委屈，但他不能被误解’的态度。 她的声音始终温软无害：“阿权从头到尾都没有出轨，我跟他属于正常交往。”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他爱的人一直是你，所以不存在出轨？” “我不是这个意思。” “少在我面前装。”裴伊澜轻蔑地瞥她一眼：“你什么意思你最清楚。” “伊澜，你没必要咄咄逼人。”顾权看在林姣的面子上没发火。 他把苏恬往怀里揽：“眼见不一定为实，事实如何也只有我们当事人最清楚。” 第148章 那两年 他用过心 见他始终不知错，裴伊澜挽着江烨的那只手，都跟着攥紧了。 她忍下泼可乐的冲动，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恩爱相拥：“顾权，你真的不配。” 顾权好像听懂了。 他对上裴伊澜写满嘲讽的眼，并不赞同道：“那两年，我也用过心。” “你还好意思跟我说你用过心？” “这是事实。” 裴伊澜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她在携有雪松香的拥抱下, 逐渐让情绪平复下来：“你用心伤害她的确是事实。” 顾权没有否认。 他无法抹去他对林姣造成的伤害，故而心底的愧疚一直存在。 并不想让他将思绪分给其他女人的苏恬，回抱住他：“阿权，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她佯装单纯无辜的模样，落在裴伊澜的眼底，着实令人作呕。 “好恶心。”她挣脱开江烨的怀抱，受不了道：“茶味太重了，我们换个位置坐。” “那边应该闻不到。”江烨对着靠近验票台的位置，微抬下颚。 他腾出一只手揽着她，察觉到苏恬忽而抬眸看来，又不动声色地予以眼神警告。 刚挨着椅凳，裴伊澜咬着吸管喝下一大口可乐：“碰到那对狗男女真的太晦气了！” “他背叛的人是谁？” “姣姣。” 江烨的神情微滞。 他似乎没想到是林姣，再三确定后又把视线放到他们身上：“他的眼光有问题。” “确实。”裴伊澜看苏恬的眼神夹杂着不屑：“她哪都不如姣姣。” “根本没法比。” 江烨一贯懂得察言观色，她刚才的表情都没躲过他的眼睛。 他喂一颗爆米花到裴伊澜嘴边：“她的心机比较重，那个顾什么居然没看出来。” “你怎么看出来的？” “顾说那两年用过心的时候，她的表情没绷住，后面又很着急的转移他注意力了。” “我刚才都没注意。”裴伊澜厌烦的别过头，省得再脏了眼睛。 “他们不值得你注意。”江烨隔着口罩亲吻她的侧脸：“别气了。” 他的呼吸透过薄薄棉布喷洒在她的肌肤上，犹如蒲公英轻浅抚过，带起一阵痒意。 裴伊澜的气好似散了大半。 她听着音响传出的提示音，亦顾不上关注那边，拿起可乐就跟他前往一号影厅。 晦气的人跟他们看同一场电影。 但座位间隔太远，再加上昏暗的环境不易看清人脸，这才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心情。 随着片头曲结束, 使人捧腹大笑的画面，也在几句台词中浮现。 周围影客发出的笑声各有不同, 沉浸在这样的氛围里，很容易忘却所有不开心。 江烨全程牵着她，偶尔接收到她投来的眼神，也会侧目给她回应。 哪怕一句话不说，他们都能从彼此的眼底，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荧幕上在播放喜剧片。 荧幕下在上演爱情片。 或是热恋中的情侣皆会如此，无论身处何地，都能捕捉到萦绕在他们周遭的欢喜。 “你再看我我就要亲你了。”江烨第五次回应她的眼神时，俯身到她耳畔低语一句。 他直白的目光让裴伊澜脸红。 她往他身边挪，寻找别人看不见的角度抬起下颚：“给你亲。” 江烨不曾犹豫的拉下口罩。 他覆上那张微嘟的唇，两对睫羽投下的阴影随之拉近距离，再暧昧地缠在一起。 可乐及爆米花混杂的甜味，似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教他们沉浸其中不肯退离。 还是头顶的灯光突然亮起，一阵交谈传入耳廓时，江烨才从甜蜜的漩涡脱身而出。 他摩挲那张唇：“看花絮么？” “不看。”裴伊澜替他拉上口罩，被他牵着走出狭窄的过道。 他们忽视了同时离开Market的顾权二人，乘坐停在门口的计程车消失于夜幕中。 师傅在老城的胡同口踩下刹车。 江烨陪着她漫步在月光下, 迎着夜晚清凉的风，一同往里走。 他之前送她都没进来过, 这还是第一次欣赏与现代化小区截然相反的别致环境。 “伊澜。”他环顾四周，眸光扫过两旁的砖瓦墙：“你家在哪儿？” “还要拐几个弯才能看到。” “四合院吗？” “不是。”裴伊澜拨开挠动侧脸的几缕碎发：“我家是普通居民楼。” “独栋那种？” “对。”她敛下眸，看向被路灯拉长的两道身影：“只有两层，面积也不算太大。” “你们全家都住在一起？” “小叔没有。” 一只黑猫陡然闯进江烨的视线。 他嗫嚅两下唇，还没来得及问她怕不怕，又听见她的声音：“他跟姣姣在外面住。” “那挺好。” “嗯。”见他反应平平，裴伊澜刻意强调一下：“我很羡慕她。” 江烨以为她说的是裴贽。 他绕到她右边，挡住那只紧盯着他们的猫：“你跟他不同，我不建议你搬出来。” “怎么不同了？” “他是男人，遇事不容易吃亏。” 裴伊澜微怔。 她看着他正经的模样，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我说的是姣姣。” 会错意的江烨挑了挑眉。 他细品她刚才说的话，不太确定的想证实一番：“你羡慕她什么？” “她随时都能看见喜欢的人。” “所以？” “我还没体验过同居生活。”裴伊澜先试探他的反应：“想试试。” 她暗示的很明显，江烨在得到证实的同时，拿出对她负责的态度。 他正色道：“现在同居太早了。” “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起码要谈半年以后。” “……”姣姣果然没说错，若跟他商量着来，下个月必定不可能。 裴伊澜在心底默默盘算。 她的沉默很容易让江烨误会，他牵紧她的手，选择让一步：“五个月以后好吗？” “不好。” “那你说多久？” 裴伊澜只字不提下个月的事，又把问题抛给他：“你自己想。” “他们什么时候同居的？” “刚谈上没一周。” “那么快？”江烨难以相信，但又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他们分开住还是一起住？” 裴伊澜抬起眼帘：“你说呢？” 第149章 长久的期盼 江烨不知实情，更不知裴贽在这段时间如何‘煎熬’，仅是静下心来思考这个问题。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大多时间他都会在剧组，或者赶公告的路上。 若是分开住，他们互相陪伴的次数必定不够，期间更容易耗尽他给予的安全感。 “伊澜。”江烨停下脚步：“等我拍完下部戏就一起住, 可以吗？” “多久拍完？” “大概一月份。” 他给的时间很接近裴伊澜的预想，亦让她打消了其他念头。 “可以。”她颇为认真道：“你要说到做到，不能临时改主意。” 江烨揽住她的腰：“不会。”他停顿一下，又道：“但我觉得，刚开始最好分开睡。” “为什么？” “我想跟你一步一步来，每一步都认真走，感情才能长久。” 裴伊澜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他想跟她度过漫长时光的期盼。 “好。”她靠上他的肩头, 踩着碎光继续往前走：“我听你的。” 江烨的眼底浮现笑意。 他送裴伊澜到大院门口：“明后天我要拍戏，不能陪你了。” “那我们周五见？” “嗯，周五我来接你下班。” 裴伊澜拽着他往右挪，躲到门卫看不见的地方：“还有亲亲吗？” “有。”江烨俯身覆上她的唇。 他们忘我的贴着瓦墙亲吻，连一辆慢速驶来的汽车都没发现。 见他们没完没了的亲，裴齐晟看得发腻，便用两声轻咳提醒。 突兀的声音打破这份暧昧。 裴伊澜睁开双眼，一对上那张含笑的脸，耳尖就袭来一抹烫意。 听见她喊一声‘爸’，江烨反应极快的转过身，随后摘下鸭舌帽。 他站得笔直：“叔叔您好。” 裴齐晟这才看清他的模样。 他不像别的家长，第一次见面就急着给压力：“你们去哪玩了？” “电视塔附近。” “今晚有烟花秀？” “没有。”江烨跟他汇报行程，紧张到背脊不自知绷紧，整个人瞧着比之前僵硬。 裴齐晟在他身上看见了他当年见岳父的影子, 莫名有些怀念。 他侧过身：“你抽烟吗？” “抽。” “什么牌子？” 江烨摸出兜里的烟盒，还没来得及回答, 衣袖就被拽住了。 他从裴伊澜的挤眉弄眼中看懂她的意思，连忙给裴齐晟递一支。 “我给您点。” “不用。”他要等到洗澡再抽。 裴齐晟看上去跟不想抽一样, 实则却在藏烟：“进去坐会儿？” 江烨连见面礼都没准备，哪好意思进裴家：“今天太晚了，下次我再来拜访您。” “也行。”裴齐晟没有勉强：“那我先回，你跟伊澜慢慢聊。” 那辆车消失在眼前的一刹那，江烨倚靠着瓦墙，吐出一口浊气。 他戴上鸭舌帽，掌心落在裴伊澜的头顶揉了揉：“你也该回家了。” 裴伊澜红着脸应下。 “你到明信了跟我说。”她跟江烨道过晚安，转身走进大院。 见她消失在拐角处，他徐徐点燃一根烟，伴随愈发寒冷的晚风，笑着离开胡同口。 * 星夜被朝阳挤出天际。 浅浅柔柔的光芒倾泻而来，透过南榆酒店外的银杏树，洒向被红毯点缀的石板路。 一群媒体人在门口登记，随同人潮走向足以容纳数百人的会议厅。 盛衡发布新品的次数较为频繁，但盛衡总裁每年只出席两次发布会。 故而，前来的记者都比往常多。 “裴总怎么还没来？”坐在第三排的孟茜，抬起下巴四处张望。 “十点整才开始。” “他不会提前出席吗？” “一般不会。”林姣摁熄手机屏幕，拧开果汁的瓶盖浅抿两口。 她看向接连入场的PR部员工, 跟入座后排的裴伊澜打声招呼。 “姣姣，你这么早就到了？”裴伊澜攥着鸡蛋, 对着扶手敲两下。 “不算早了。” “他人呢？” 林姣微顿：“上班。”她悄悄用眼神提醒对方：“中午一起吃饭？” “行。”反应过来的裴伊澜, 左右看一下两边的同事，不再多说。 她们结束话题没多久，会议厅的窗帘自动合上，彻底挡住投射在LED屏上的阳光。 时针指向十，主持人随即出现。 他举着话筒，进行长达十分钟的开场白，再讲清此次推出的新品类型。 “有请盛衡总裁，裴贽先生上台！”他转头看向左侧，让所有人的目光随之转移。 一阵鼓掌声接连响起。 径直走向演讲台的男人，背对LED倒映的光影，闯进他们的视线。 他身穿一袭高定西装，衬衣的领扣扣到最上方，浑身充斥着禁欲感的同时，又有一种张扬凌厉的气势，莫名让人想臣服他。 “各位上午好。”他抬手推一下鼻梁上的金丝框方镜，一双狭长的眼眸扫向下方。 他冷淡的眼神及性感的嗓音，在刹那间俘获不少女人的芳心。 她们望着那张如若神祇的脸，似是被按下暂停键，久久无法回神。 主持人打破这份安静：“裴总，请您为大家介绍一下此次新品。” 裴贽收回落在第三排的视线。 他侧眸看向LED屏：“盛衡此次推出的智能机器人，专为独居老人和行动不便的人群设计，它不仅拥有检查心律、血压等功能，也能应对生活中所出现的一系列麻烦。” ‘小衡’机器人在他介绍完毕后，出场跟大家打招呼，并由主持人测试不同的功能。 它的全能让在场所有人震撼，更有一部分媒体，边感受边敲动笔记本准备发文章。 记者问道：“裴总，请问小衡的预售是多少？跟发售价格相同吗？” “三万六，相同。” “对于困难人群有优惠吗？” “自然。”裴贽单手搭上讲台边缘，站姿随意：“前三百名特困人士，只需提供一纸证明，即可免费获得一台机器。” 又一名记者问：“您给出上千万的优惠力度，不怕有人作假吗？” “盛衡的工作人员不是摆设。” “那您的出发点是什么？” “你说呢？”裴贽淡淡地看着他，都不想回答类似的蠢问题。 第150章 斯文败类即视感 记者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没意义。 毕竟盛衡的实力摆在那，不需要像其他公司，靠免费打知名度。 他换一个问题掩饰尴尬：“小衡的平衡能力如何？会不会出现平地跌倒的情况？” 裴贽对着屏幕抬起下颚：“你高度近视么？离这么近都看不清。” “不好意思。”记者接收到同行嘲笑的目光，连头都不想抬了。 他曲膝坐下以后，其他记者又问出不少屏幕上没有提到的细节。 包括预售台数、保修期外的修护价格以及线上线下的销售类型等。 耐心答完的裴贽，再次看向坐在前排的记者们：“还有问题么？” 被他扫过的女记者举手。 她盯着他的中指：“我注意到您佩戴了一枚戒指，请问您现在处于订婚状态吗？” 经她一提，不少目光都投向那只骨节分明的左手，更有摄影师拉近镜头拍一下。 裴贽下意识摩挲戒指。 他不经意的跟林姣对视，薄唇勾起一抹浅弧：“目前还没有。” “您的意思是您正在恋爱中？” “对。” 他一个字，打破不少女人的幻想。 记者仿佛听见了心碎的声音，她帮她们问：“您能透露一下对方是哪家千金吗？” “今天不是我的个人专访。”裴贽不打算当众透露太多信息。 他给主持人递一个眼神：“希望各位多多关注盛衡的新品。” 会意的主持人往前两步，待他说出结束语，那道修长的身影亦消失在大众眼前。 忙着发报道的媒体，趁着这个间隙总结一下小衡的信息，亦不忘提及裴贽的恋情。 而被捕获芳心，却以失望告终的女性们，则忍不住咬耳交谈。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使得周遭的环境愈发嘈杂，连主持人下台都无几人注意。 林姣拉上挎包的拉链，侧目看一眼还盯着演讲台发呆的孟茜。 她打声招呼：“我先走了。” 清丽的女声让孟茜思绪回笼。 她知道林姣要跟别人吃饭，故而没说载她的话：“下午见。” 回以笑意的林姣离开椅凳。 她跟裴伊澜从酒店后门离开，坐上那辆奔驰，前往附近的餐厅。 装修雅致的包间萦绕着龙涎香。 宛转悠扬的旋律在他们入座时拂过耳畔，不觉吵闹反而有一种让人静心的感觉。 “小叔。”裴伊澜点菜之余，抬头看一眼裴贽：“你戴眼镜很有感觉。” “是么？”裴贽揽着林姣的腰，勾起一缕长发绕在指尖把玩。 他不疾不徐道：“哪种感觉？” “像斯文败类跟病娇的结合。” “败类？” “不是你想的那种败类。”裴伊澜转动大脑，仅用前后反差大来解释。 “那病娇呢？” “占有欲比较强的意思。” “病娇都爱掐脖子。”曲绍看过一本不正经的书：“还很疯，喜欢强制性的游戏。” 裴伊澜想掐他才是真的。 她求助地看向林姣，赶在某道视线投来之前，低头滑动iPad。 “你戴眼镜的确好看。”林姣都不知道怎么圆，唯有避开那两个词。 她挠动他的掌心：“我很喜欢。” 第151章 不在你我的关心范围 裴贽顶着腮：“有多喜欢？” 他眼底闪着意味不明的光，偏偏隔着眼镜，她看不清其中的含义。 “非常。”一只脚踩进陷阱的林姣还不自知：“不能再喜欢了。” 她抬起下颚触碰那张薄唇，白皙又脆弱的脖颈被他纳入眼底。 裴贽很想留下属于他的吻痕。 但当下的情况并不允许。 他藏起旖旎的心思，指腹在她的戒指上抚过：“那我以后多戴几次？” “戴出门不太好。” “哪不好？” “容易招桃花。”林姣透过镜片注视那双眼，不曾掩饰她的占有欲。 裴贽低笑：“我只在你面前戴。” 他们缠在一起的视线，比表达亲昵的举动，更能让人浮想联翩。 若不是场地不合适，裴伊澜都怀疑他们会做出不可言说的事。 她抬起拿着iPad的手：“我跟曲哥选好了，你们再看一下。” 裴贽漫不经心地将其接过。 他滑动菜品的图片，挑选两道正餐和甜品的同时，林姣亦在旁边跟他们聊起天。 热腾腾的饭菜在片刻后被端上来，包间内活络的气氛丝毫不减。 他们的话题跳跃的极快，但无论聊哪一个，都能说得上话。 “我接个电话。”正准备扫码付款的曲绍，被来电显示挡住原界面。 他摁下接听键，听着那道莫名熟悉的女声传入耳廓：“曲助理，有时间聊聊吗？” “请问您是？” “姚千凝。”她报上姓名，在对方短暂的沉默下重复开头语。 “我恐怕没时间跟您见面。” “电话聊就行。” 曲绍抬头看一眼裴贽。 他跟上他们的步伐往外走，语气并无太大的变化：“聊什么？” “我看各家媒体都在报道他有女朋友的事，你不准备处理一下？” “这是事实。” 姚千凝忽然笑了：“她是谁？” “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不在你我的关心范围内。” “你的意思是我没资格问？” “不是。”曲绍坐上驾驶位，连摁几下音量减低键：“我要开车了，您还有事吗？” “你让他接电话。” “他不在。” 姚千凝根本不信。 她深深抽一口烟，试图压下涌上喉管的烦躁：“你安排一下时间，下周我要见他。” 曲绍正欲婉拒，又听她道：“我代表姚氏跟盛衡谈一笔合作。” “哪方面的合作？” “到时候面谈。” “您说的‘到时候’具体指哪天？” 姚千凝点着鼠标，翻看一下助理发来的航班信息：“周二。” “周二的行程满了。” “那换到周三。” 她不给曲绍再延后的机会，扔下这句话直接挂断，让他的耳畔萦绕着一阵嘟响。 裴贽见他一副想骂人又憋着没骂的样子，挑眉问：“谁打来的？” “一家公司的代表。”曲绍没说姚千凝的名字：“她想跟盛衡谈生意。” “你跟他约好时间了？” “还没，回去再看一下。” 这方面的事裴贽没细问。 毕竟想跟盛衡谈生意的公司太多，需要层层筛选才能确定资质。 第152章 他们之间没感情 午休时间一过，离开总裁室的林姣匆匆下楼，开始新一轮的工作。 她忙着完成郑屹给的任务，指尖灵活的在键盘上来回游走。 “我跟你们说件事。”坐在她身后的卓媛，跟周围员工聊起八卦。 “什么？” “潘钧跟赵岚领证了。” “这么快？”孙浩然感觉那件事也没过多久：“我还以为他离不了。” 他右边的Aly撇嘴道：“男人一旦狠下心，哪有离不了的？” “可怜他原配了。” “确实。”卓媛端起水杯：“潘钧也够狠，宁愿拿出大半资产都不肯跟她继续过。” “赵岚该不会有了吧？” “好像是。” “难怪他急着二婚。”Aly点开前台发来的微信, 又走到林姣身边。 她压低嗓音：“楼下有人找你。” “谁？” “一位姓严的先生。” 林姣凝眉沉思。 她跟Aly道一声谢，接着放下手里的工作，下楼见一见‘严先生’。 坐在大厅沙发上的严景舜，一瞧见她的身影，连忙招手示意。 他凝视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感觉一段时间没见，她又漂亮了。 “林姣，你还在生气吗？”他清朗的嗓音夹杂着一丝不确定。 “生什么气？” “上个月的不告而别, 的确不是我的本意, 我在微信上跟你解释过，但你没有回。” 严景舜在订下音乐会门票的第二天下午，临时被安排到国外学习。 他当时太忙没顾上跟她联系，后来给她发微信，她却像消声灭迹一样不曾回应他。 故而，他一回霖城就着急忙慌地赶来见她，避免让关系更加恶化。 “我没注意看。”林姣的记忆不愿承认她跟严景舜的‘相亲关系’。 并自动将他归类为普通朋友：“你没必要因为这件事过来一趟。” 她的神情没有变化，不见半分生气的迹象，更不像在说反话。 严景舜稍稍松一口气。 “你今晚有时间吗？”他双手插在外套兜里，不动声色的散发魅力。 “怎么？” “我请你吃饭。” 林姣摇摇头：“我要陪男朋友。”她摁亮手机屏：“下次再约。” 听见‘男朋友’三个字，严景舜的表情没绷住，着实难以相信。 他盯着那枚闪着浅光戒指，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什么时候的事？” “有一段时间了。”林姣没看懂他眼底流露的情绪，也并不在意。 “他对你好吗？” “很好。”她摩挲胸前的工牌，试着结束聊天：“我还有方案没做完，先上楼了。” 被后悔吞噬的严景舜又唤住她。 他知道为时已晚, 说再多都无法改变这个局面, 只是问：“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我们一直是朋友。” “那你以后能回我微信吗？” 见他这么在意‘回微信’, 林姣只好为没有印象的忽略再次道歉。 她随后应下：“我会回的。” 严景舜的心好受多了。 他捏皱放在兜里的电影票，看她的眼神依旧温柔：“你先去忙，我们改天再见。” “好。”林姣笑着跟他道别。 她从微信列表中找到严景舜，不仅没看见他发的信息，还发现他被设为免打扰了。 她以为是自己误删、误设，根本没联想到某人身上，仅解除设置便回到工位上。 “前辈，你帮我看看。”孟茜在提交方案之前，先发给她一份。 “你今天才改完？” “不是。”她往旁边挪动椅凳：“被郑哥打回来的那份已经改好了。” 林姣从头到尾看一遍。 她提出部分建议时，孟茜正盯着她的戒指发呆，像是根本没听。 “我说清楚了吗？”她循着对方的视线低头一看，眉梢微挑。 孟茜这才回神：“清楚了。” “那你修改一下。” “改哪儿？” “产品内容。”林姣指出她需要修改的地方，没再重复建议。 她随后关掉文档：“你不舒服吗？怎么一整天都不在状态？” “没有，我在想事情。” “如果有急事需要处理，你可以跟郑哥说一声，让他给你批假。” “还不至于。”孟茜拆开摆在桌上的外卖袋，拿出一盒蛋糕。 她执起勺子慢慢吃：“前辈，你戴的婚戒是Cartier的吧？” “对。” “男款跟裴总的一样。” “这么巧？”林姣故作诧异，情绪极其自然又容易让人相信。 她揭开水杯的杯盖：“我在发布会上都没注意到他戴的款式。” “那么远的确看不清。” “你怎么知道的？” “媒体都爆出来了。”孟茜点开一张细节图给她看：“买同款婚戒的人还在秀呢。” “正常。”并未被怀疑的林姣，放下悬着的心：“Cartier的每个系列都很受欢迎。” “确实。”孟茜拨弄她的手镯。 她咽下一勺丝滑的蛋糕：“我听朋友说, 裴总的恋爱对象是他家里人帮他挑的。” 当事人林姣一时无语。 她清楚，在裴贽亲口说出恋爱经过前会出现很多猜测及谣言，也懒得放在心上。 “你朋友认识他家里人？”她轻抿两口果茶，继续敲动着键盘。 “不认识，她也是听别人说的。” “小道消息多传几次就变味了，你听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但我感觉很像。”孟茜再次回忆上午的场景：“记者问他，他都不愿意多提一句。” “上午是新品发布会，在那样的场合本来就不该提他的私事。” “对他来说又不算什么。” “……”林姣聊不下去了。 她无法理解孟茜的脑回路，更不打算揪着类似的问题争辩。 没得到回应的孟茜并不介意。 她又说出自己的想法：“依我看，他们之间肯定没感情。” “然后？” “没然后了。” 林姣的心底滋生出某种猜测。 她转头看向孟茜，似是不想错过她的任何表情：“你喜欢裴总？” “算不上。”孟茜扬起笑意。 她没有掩藏内心的想法：“我对他还处在感兴趣的阶段，离喜欢还差一段距离。” 听见别人说对她的男朋友感兴趣，林姣的心情特别复杂。 她深呼吸：“你想追他？” 第153章 异于往常的黏人 “怎么可能？” 哪怕她的好感中掺杂着赌约，她也不会为了赢，而放下骄傲。 孟茜垂在肩侧的短发微荡：“我又没有知三当三的癖好。” 林姣无法阻拦谁的情感，更无法要求谁不要喜欢他、关注他。 她屈起纤白的指骨，把玩桌上的圆珠笔：“那你准备埋在心底？” “不。”孟茜不爱搞暗恋。 她迎上林姣的视线：“没有感情的恋爱不会长久，我可以等。” “等什么？” “等他们分手。” 林姣手上的动作一顿。 她抠弄圆珠笔的笔夹，心脏像是被谁忽而攥紧，说不清的难受。 “他们不会分手。”她的嗓音夹杂着笃定，以及对‘分手’二字的不喜。 “怎么不会？像他们那个圈子，从一而终的人少之又少。” “或多或少都跟你无关，更不该成为你盼着他们分手的理由。” 孟茜捕捉到她情绪的变化。 她微垂下眼眸：“我知道你看不起我的想法，但我忍不住。” “那你不要说给我听。” “我只等两个月。”她喃喃自语：“如果他们没有分手就算了。” 林姣没再回应。 她双手搭上键盘，烦闷的心情却像一张网，困住所有思绪。 缕缕骄阳在时间的催促下变得越来越弱，连遮光帘都快沦为摆设。 接连打卡下班的同事，拖动工位上的椅凳，以交谈声及脚步声打破最后的安静。 走廊边的电梯门开开合合。 到达停车场的林姣，轻车熟路的走向A3，一上车就扑向他怀中。 她贴近他的心口：“我好想你。” “怎么了？”裴贽捏着她的下巴往上一抬，只为看清她的神色。 他声音放轻：“谁欺负你了？” “没谁。”林姣捧着他的两颊，一点点拉近距离：“我就是想你。” “想我想的愁眉苦脸？” “哪有？” 被堵住下一句的裴贽，察觉到她异于往常的黏人，难免分心。 他的走神让林姣愈发不满。 她扯着他的领带往下拉，亲到他忘却其他时，又率先退离。 “姣姣。”裴贽覆到她耳畔，微哑的嗓音携着诱哄：“有事别藏在心里，好不好？” 他勾出钻进她衣领的长发。 微凉的指腹抚上那张脸，每一次轻触都充斥着十足的温柔。 “我没想藏。”林姣趴上他的肩头，似是恨不得跟他黏在一起。 她抿着唇：“你会喜欢我多久？” “看我能活多久。” 裴贽抬起一只手穿过她手臂和腰肢的缝隙，抱着她坐到双膝上。 他凝视她的侧颜：“如果我命长，大概还能喜欢六十年。” “怎么证明？” “我的心，我的身体都能证明。” 林姣的眼底浮现出笑意。 她指着他的心脏，又接着问：“要是你哪天变心了怎么办？” “我认为没有这种可能。”裴贽怕眼镜会戳到她，先将其摘下。 他点着她的鼻尖：“它的工作是负责探索不一样的你，哪有时间关注其他人？” 林姣咬住他的食指，留下一串牙印又松开：“探索完了呢？” 第154章 他会用心疼她 “探索的过程十分漫长。”裴贽移开视线，不再看沾染晶莹的唇。 他覆到她耳畔：“但不管它什么时候探索完，它都会疼你。” 林姣的心怦然乱跳。 他喷洒而来的呼吸，拂过她脖颈那一片肌肤，带来酥麻的痒意。 她盯着被衬衣遮住的心脏，佯装很凶的样子：“不准消极怠工。” 裴贽吮住她的耳垂：“它不敢。”他眸底的晦暗稍纵即逝：“我会让你慢慢感受。” “感受什么？” “用心疼你的感觉。” 他释放着不同的信号，林姣却没察觉到他表达的另一层意思。 她后仰着头：“我要随时感受。” “好。”裴贽咬重‘随时’二字。 他掌心托着她的后脑：“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么？” “外面在传，我是你家里人介绍的女朋友，你跟我没有感情。” “还有呢？” “他们认为你会甩了我。”林姣只字不提分手，嗓音亦如蚊嘤似得。 裴贽知道更难听的话她没说。 他敛下愠怒笑道：“他们太看得起我了，明明只有你甩我的份。” “我不会甩你。”她迎上他的视线，如他一样专注的看着彼此。 那双能望到底的狐狸眼，让他的贪恋扎根，只想索求更多。 “保证书上没有这一条。” “那我今晚补上。” “还要录视频。”自认足够卑劣的裴贽为了将来，不在乎卑劣到底。 林姣不曾迟疑的应下。 他们吃完晚餐回家，她像个乖学生一样坐在茶几前，正对架在支架上的黑色手机。 她拿起笔：“开始了？” “马上。”裴贽调整距离，先把镜头对准保证书，再让她写。 “需要说什么吗？” “你随意发挥。” 林姣放慢动作写下第六条。 为让镜头录清楚，她举高保证书先给一个特写，再从头到尾念一遍。 她萦绕在笑意的眉眼，不知不觉地感染透过镜头看着她的裴贽。 他勾起薄唇：“林姣喜欢谁？” “喜欢裴贽。” “裴贽是谁？” “林姣的男朋友。”林姣两手撑在茶几上，在镜头下亲吻他的唇。 蜻蜓点水般的吻，足以让气氛变得温馨，她又喃喃道：“还是林姣的未来丈夫。” “你会离开裴贽吗？” “不会，无论如何都不会。” “反悔怎么办？”裴贽一只手环住她的腰，掌心落在臀间轻拍。 他的动作让林姣红了耳尖。 她对上那双掺杂着危险气息的眸，脸颊都开始发烫：“你打我。” “让我打你？” “不是，我说你刚才打我。” “疼吗？”裴贽又是一掌落下，逗得她不好意思的埋着头才收手。 他双臂用力把她抱到身边，曲膝坐在地毯上：“你还没回答我。” “不疼。”她只是觉得羞。 “上一个问题。”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林姣一时想不出来，唯有让他做主。 她做出那副‘任凭处置’的模样，极大程度勾起他不该有的念头。 裴贽拨开贴在她脸颊的长发。 他强压下快击碎理智的念头，性感的喉结微滚：“这可是你说的。” 第155章 只要你在 去哪都好 “你想怎么办？”出于好奇的林姣扭着腰肢，再往他怀里贴近。 “别乱扭。” “我只是在换位置。” 被当成坐垫的裴贽无奈摇头。 他揽紧她不盈一握的腰，若即若离地触碰那张脸：“让你哭。” “你舍得吗？” “要看在哪方面。” 林姣好像听懂了。 她的脑海中闪过曾看过的电影，从双颊到脖颈皆染上一层绯色。 见她羞得连睫羽都在乱颤，裴贽对她想象出的画面格外好奇。 他挑眉问：“想什么呢？” 林姣关掉录制视频的手机。 她回到他怀中，习惯性把玩他衣袖的袖口：“还有四天到生理期。” “你不舒服？”裴贽对生理期的记忆并不算好，忽而紧绷起神经。 他的掌心落在她腹部, 刚想仔细问一下，又听她道：“不是。” 她像是在组织语言：“对于规律的周期来说，前后几天都很安全。” “然后呢？” “不一定要等到反悔才哭。” 裴贽蓦然笑了。 他意味深长地抵着她的额间：“你以为我会等到那一天么？” “那你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反悔。”他刻意停顿：“我会让你哭的比平时更厉害。” “但我还没哭过。” “这么想哭？” “不是你想吗？”林姣瞪他一眼，又羞着把头埋进他的颈窝。 她越是这样，裴贽越想欺负她。 “我的确想。”他隔着针织衫摩挲她腰间的软肉：“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 “你后脑还有淤血，沈熠说等你康复以后再锻炼比较合适。” “你之前怎么没说？”林姣都不知道淤血的影响竟然这么大。 “没说吗？可能我忘了。” “那我多久能好？” “复查结果出来才知道。”裴贽靠在沙发边沿，望向墙面的时钟。 他轻启薄唇：“应该很快。” 林姣捕捉到了他言语下的期待。 她摸着圈在指间的戒指，没再纠结淤血的事：“你要是难受的话，我可以帮你。” “帮我？” “就是那样。” 裴贽半眯起双眼。 他屈起被当作示范的指尖，捏上她软滑的脸颊：“在哪学的？” “电影里。” “看过几部？” “不记得了。”林姣抬眸看他一眼，又收回视线：“我看得很少。” 裴贽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 他打开从未关注过的云盘，从文件的分类里找到‘很少’的电影。 “五部的确很少。”他往下翻，眸色愈发深沉：“你更喜欢漫画？” “有一半都没看过。”林姣羞到夺过手机，欲盖弥彰的扔到一边。 她正经道：“我只是习惯保存。” 裴贽盯着那张昳丽生辉的脸。 他忽然把她抱到沙发上，起身走到窗边，从烟盒中推出一支烟。 打火机的滚轮摩擦出浅响，火光随之落在烟尾上，使得柏木香与烟味混杂在一起。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看。”他透过烟雾看过来，神情不明。 林姣含糊不清的应。 她双手握着玻璃杯，喝水的时候用余光瞥他：“那我把它们删了？” “不用删。” “你不怕我偷看？” “不怕。”裴贽似笑非笑：“上面会显示最近观看的时间，你最好别让我逮着你。” 林姣不打算在刀尖上跳舞。 她播放还没看完的韩剧，很自然的用剧情转移话题, 更不再提什么帮不帮的事。 浪漫的旋律从扬声器传出，悄悄然地抚平裴贽心头的燥意。 他搂着她的腰窝在沙发上，静享平凡又不失温馨的一个夜晚。 * 转眼到了周五。 桃溪街的铉尚会所门口, 接连停放几辆低调又不失大气的车辆。 侍者带领前来的贵客, 绕过一个赏鱼池, 从玻璃电梯上至六楼。 六楼仅有两个包间，包间的娱乐设施较为齐全，除饭厅、观星花园、台球厅以外，还有一排电动游戏机及常见的K歌设备。 观星花园种着各式各样的花。 一走近，裹挟着淡淡幽香的清风便拂过鼻尖，教人心旷神怡。 江烨坐在摆放着白烛的长桌边。 他微微前倾几许，给第一次正式见面的裴贽递一支烟：“小叔，你想喝什么酒？” “红酒。”见他倒酒的手都在抖，裴贽很随意道：“你多久进组？” “还不清楚。”江烨顺道给他旁边的林姣倒一杯：“下周五才试镜。” “什么类型？” “悬疑。”他坐回原位，第一时间牵起裴伊澜的手：“这次是电影，拍摄周期不算长。” “过年那段时间能空下来么？”裴贽抿一口红酒：“我爸想见你。” 江烨微怔：“能。”他接着道：“下部戏拍完我会休息到年后。” “那么久？” “最近的资源很少，再加上我刚进星禾，所以都排到明年了。” “那我们过年一起去玩？”林姣一直有集体旅行的计划，趁这个机会正好问一下。 “去哪儿？” “还没想好。”她抬起眼帘，望向那扇玻璃门：“等他们到了再商量。” “嗯。”江烨反正都可以。 他揽着像是没骨头似得裴伊澜，覆到她耳畔问：“你最想去哪？” “只要你在，去哪都好。”裴伊澜仰头望着他，笑得很满足。 她没有遮掩的情意及欣喜，似一股暖流, 轻轻淌过江烨的心。 他亲吻她的额间：“我也是。” “你们真的够了。”一进来就吃狗粮的周堰深, 受不了他们腻歪。 他拉开江烨旁边的椅凳，视线在花园内游走一圈：“浅玥呢？” “还在路上。” “你们有进展吗？”曲绍想起他上次嚷嚷着要跟她谈，着实好奇。 “还没有。” “你这速度不正常啊。” “没办法。”周堰深先跟他们一起碰一下，又接着道：“她这周很忙。” 他倒是想有进展，只可惜连面都见不上，光在微信聊也没意义。 “那你们平时煲电话粥吗？” “不会。” 知道具体情况的裴伊澜，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我觉得你该多花点心思在她身上。” “怎么花？” “首先要把你平常的时间，多分一部分给她，哪怕没事也可以打几通电话聊聊。” 周堰深抵着腮：“还有呢？” 第156章 超出普通朋友的范围 “如果她没时间跟你见面，你也可以送花、送午餐到医院。” “亲自送？” 裴伊澜喝下江烨喂来的香槟，凝起秀气的眉：“不然你还想叫外卖？” 周堰深的确这么想。 他以前恋爱，只需招招手那些女人就来了，从未亲自做过类似的事。 “我试试。”或许是被新奇驱使，他并不反感换一个方式对待她。 “如果你要谈就好好谈。”裴贽注视那双眼睛：“别像以前一样。” “知道。” “你女朋友来了。”曲绍瞥见浅玥的身影，笑着提醒他回头。 听见脚步声越发靠近，他拉开左边的椅凳，朝她的方向看。 两道视线撞在一起，浅玥回以温和的笑意，拉近彼此的距离。 她接着他递来的酒杯，先跟他们喝一杯，再聊起近日的趣事。 “你今天做了几台手术？”周堰深往左倾身，凝视她的侧脸。 “两台。” “时间长不长？” “还好。”浅玥感受着他带有酒气的呼吸，心神难免被勾起波澜。 她表情不变：“平均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算大手术么？” “没有大小之分，只有高中低风险的区别，遇到中风险但情况复杂的也很耗时。” “这样么？”周堰深扬起唇角。 他笑得一脸痞样，独特的魅力亦在一秒散发出来：“我对医学方面还不够了解。” 浅玥只想说他犯规。 “很正常。”她轻晃红酒杯，压下想吻他的念头：“你大学主修的什么？” “金融。” “怎么没做投行？” “没兴趣。”周堰深点燃一根烟：“学金融都是我父母的意思。” 浅玥能猜到‘星禾’才是他的梦想。 她跟周堰深碰一下杯，出于场合不适合进一步了解，故而跟他一起加入其他话题。 活络的气氛持续到楚裕舟出现。 他跟着他们走进饭厅，骂骂咧咧的说起昨晚的事：“铂宇被两个鳖孙害的关门了！” 他光顾着骂又不把话说清楚，周堰深听得直皱眉：“什么情况？” “他们在包间玩东西被便衣逮了，然后那边要求我停业整顿。” “哪一类的东西？” “叶子。”楚裕舟着实气得不轻：“我他吗还是第一次遇到敢在铂宇玩东西的人。” 裴贽默了默：“有人指使么？” “没有。”他饮下半杯酒：“不过他们是被宋臻一个朋友带进来的。” “宋臻！？”裴伊澜都惊了。 她观察一下林姣的表情，见她没有联想到那谁，又接着问：“他昨晚也在铂宇？” “刚开始在，后面那两个鳖孙开始玩的时候，他都带妹子走了。” “便衣多久到的？” “他走后大概半个小时。” “当时只有他们两个先走吗？”沈熠夹起一片牛肉，抬眸看他。 “对。”楚裕舟饿得厉害，先往嘴里扒几口饭：“剩下那八个人都被带进局子了。” 看过不少剧本的江烨，脑海中冒出一个猜测：“有没有可能，是他打电话举报的？” “很有可能。”周堰深跟他有相同的猜测：“宋臻离开的太及时了。”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他跟那两个人有仇，故意用这招整他们？” “嗯，你可以再查一下。” “宋臻这王八犊子挺会找地方。”曲绍断定是他干的，啧声道：“他也不怕得罪你？” 楚裕舟摸出手机发微信。 他讥笑一声：“人家可是宋爷，哪会把我这种小人物放在眼里？” “他算哪门子爷？” “怎么不算？又有钱又有颜，他的小弟都能绕霖城一圈了。” “我可去他吗的吧！”曲绍没见过这么狂的：“他这么高调迟早摔死。” 林姣越听越疑惑。 她咬着筷尖：“你们说的宋臻，是我认识的那个宋臻吗？” “是啊。” “我怎么感觉不太一样？” “哪不一样？”裴贽很好奇，她认识的宋臻究竟是怎么装模作样的。 “他比较低调，私生活也简单。” “简单？” 林姣对他的印象的确如此：“他很少换女朋友，也不会跟会所的女人有瓜葛。” “他是塑料袋吗？这么能装。”楚裕舟没料到他还有两副面孔。 别说他了，裴伊澜也没料到。 她咽下嘴里的菜：“虽然我很少跟他们玩，但他给我的感觉确实比何祺好很多。” “他太擅长伪装了。”沈熠一回忆起上次的监控画面就犯恶心。 他拿起桌上的烟盒：“装那么久都没被你们发现，还挺有本事。” “他的本事只能用在这上面了。” “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有些人表面是人，背地里连狗都不如。” 周堰深无法理解：“他在所有人面前都这么装，不累么？” “不是所有人。”浅玥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宋臻的场景：“他应该只在我们面前装。” “为什么？” “因为姣姣。” “那崽种喜欢她？”楚裕舟的脸上写满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行字。 “不清楚，但有好感是肯定的。” “他跟你说的么？” “我看出来的。”浅玥在男女关系方面一向敏锐，尤其会抓细节。 她擦拭唇瓣：“他对姣姣的关心程度超出普通朋友的范围了。” “我怎么没发现？”再次被惊讶到的裴伊澜，大脑都不会运转了。 “他的好感很短暂，我去年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没那种意思了。” “那他为啥还要装？” “装惯了呗。” “面具戴久了，很难摘下来。”江烨在娱乐圈见过太多相似的人了。 他往裴伊澜的碗里夹菜：“好比塑造人设，时间一长很容易忘记自己原来的样子。” 周堰深颌首：“确实。”他又把视线投向楚裕舟：“铂宇要整顿多久？” “三天。” “那还好。” “这次就当一个教训。”沈熠温声安抚他的情绪：“你以后多注意，别再栽跟头了。” 楚裕舟滑动打火机：“不会。”他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栽两次。 “你打算咋处理他们？”曲绍喝完最后一口汤才舍得放下筷子。 “赔钱、挨揍。” “包括那崽种吗？” 第157章 该占便宜就得占 “当然包括。”楚裕舟又不是吃闷亏的性子：“他们谁都跑不掉。” 接收到一记眼神的曲绍，抬头对上那双狭长的眸，瞬间会意。 他随即拍桌：“到时候我帮你一起收拾他，绝对让他好看！” “没问题！”并不知有人授意的楚裕舟举起酒杯，跟他们喝一个。 菜过五味，繁星衬托弯月散发出皎洁的光，透过玻璃长廊倾泻而下。 数道交叠的身影，踩着破碎的微光走进K歌厅，正式开启夜生活。 听说集体旅行一事，周堰深走到立麦前，打断乱嚎的楚裕舟。 他的视线落在浅玥和沈熠身上：“两位医生过年会值班么？” “好像不会？” “去掉好像两个字。”沈熠给出肯定的答案：“今年还轮不到你值。” 浅玥恍然记起医院的规定。 她咽下嘴里的西瓜，指尖摩挲银叉的同时转头问道：“那你呢？” “我就更不会了。” 听见他们都有时间，想借旅行更近一步的周堰深，总算放下心。 他坐下问：“你们想去哪儿？” “都可以。” “米兰。” “布拉格或者悉尼。”他们说的地方都不一样，着实很难统一。 为公平起见，林姣拿起一只空酒瓶摆在茶几上：“瓶口对准谁，就由谁来抽签。” “那我先写一下。”特别积极的楚裕舟找侍者要来纸笔，依次写下不同的目的地。 “谁来转酒瓶？” “我们玩十五二十，赢家转。” 一场短暂的游戏结束，赢家周堰深坐到长桌前，以顺时针拨弄贴着掌心的瓶身。 晃动的酒瓶发出浅响。 它在桌上滚了两圈，最终掠过裴贽及裴伊澜，对准江烨的方向。 “随便抓。”沈熠把揉皱的纸团往他面前一推，还挺期待结果。 江烨凭感觉抓起一个。 他在诸多视线下打开纸团，念出印入眼底的三个字：“意大利。” “你们有谁去过吗？”裴伊澜抽出一张纸，擦拭快淌出桌沿的酒。 “没有。” “我路过一次算吗？” “肯定不算啊。”听他们都没去过，楚裕舟越发兴奋：“我们几号走？” “初三或者初四？” “那就初三。” 或是都比较随意，他们定下出行日期也不过几句话的工夫。 “裴总。”沈熠盯上他对面的男人，笑得‘不怀好意’：“你还没请我们出去玩过。” 周堰深和楚裕舟秒懂他的意思。 前者挑起眉梢：“好歹那么多年的兄弟，你不请一次说得过去么？” 后者跟着附和：“是啊，都说有福同享，我们还没享过一回。” 被三双眼睛盯着的裴贽，也不是第一次看他们联合唱戏了。 他指向桌前的三瓶啤酒：“你们干一个，干完我请所有人。” “小意思。”周堰深先干为敬。 他侧眸看一眼其他人：“你们可以把身份证号发给曲绍了。” 担心浅玥和江烨不好意思，沈熠又接着道：“裴总难得请客，该占便宜就得占啊。” “就是嘛。”曲绍翘起二郎腿，嘴角恨不得咧到天上去：“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第158章 趁他不注意再扑倒 他恨不得多占点儿的模样，引得K歌房内，荡起一阵笑声。 江烨沉浸在不会计较、不分你我的环境中，亦不再有心理负担。 他随后发出一串号码给曲绍：“曲哥，你现在就定机票吗？” “不啊。”曲绍接连摁下收藏。 他抬起那张折射着冷光的脸：“反正有这么多人，到时候我们坐私人飞机过去。” “小叔有私人飞机？” “没有，他一个合作方有。” 裴贽瞥他一眼：“你倒是会安排。”他噙着笑意的嗓音，更像在调侃。 “必须的嘛。” “我还没坐过私人飞机。”裴伊澜确实想体验一下：“他的合作方会提供机长吗？” “应该不会。” “机长让沈熠找。”楚裕舟对着沈熠抬起下颚：“他熟人多，找十个都没问题。” 曲绍扭头跟沈熠商量起来。 他们围绕旅行一事聊上半晌，又在周堰深的带动下，玩起各式各样的酒局游戏。 堆在角落的空酒瓶逐渐增多。 弥漫在K歌房的浓郁酒气，伴随众人的步伐飘向游戏厅，停留片刻又消散在花园。 连换不同的地方喝不同的酒，很容易让人染上醉意，但醉后的表现却分为两类。 要么越发兴奋，要么越发疲倦。 疲倦的林姣窝在裴贽怀里，眯起眼睛看向周遭的晃影，与在迟来的状态出奇一致。 她抠弄着他的表盘：“我渴了。” 裴贽喂她喝两口温水。 他拢了拢她的大衣，指尖轻柔地拨开几缕长发：“姣姣，我们先回家好吗？” 听懂他的意思，林姣点头又摇头。 她前倾着身子揪住裴伊澜的衣袖，力道软绵绵的：“我要找伊澜说话。” “那我们边走边说。”裴贽跟其他人打声招呼，同江烨一起背着两只醉鬼往外走。 “姣姣，你耳朵有星星。” “在哪？” 裴伊澜指着她的耳环。 她呵出的气息扫在江烨后颈上，让他难免不自在：“你让小叔帮你摘下来。” 林姣抱紧他的脖颈：“不摘。”她突然放低声音：“你今晚要跟江烨一起睡吗？” “要！” “那你小心一点。”她拍着裴贽的肩，说话毫无逻辑：“我都被他发现了。” “他把你赶下床了吗？” “没赶，但他不跟我洗澡。” “你悄悄进去啊。”裴伊澜扬起下巴给她支招：“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再扑倒他。” “你扑得动江烨吗？” “又不需要我动。” 被当作透明人的江烨猛咳两声。 他挥散闪过脑海的画面，试着转移她的注意：“伊澜，你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你也想赶我？” “怎么可能？”他们都没同居，哪存在赶不赶的问题：“你先闭眼睛，到了我叫你。” 他的温柔让裴伊澜不再闹腾。 裴贽也哄着林姣安静下来：“江烨，你要带她回明信么？” “不会。”江烨记下裴齐晟的电话，随后跟他道别：“小叔，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好。”裴贽让他到家发微信。 他把林姣抱进后排座，在代驾的缓慢行驶下，披星戴月地回到红枫林。 第159章 深浅约会 高手过招 同济医院。 做完一系列检查的林姣，跟随裴贽的步伐前往办公室等结果。 “沈熠。”她侧对骄阳坐上沙发，抬眸看向对面：“你平时加班的次数多不多？” “不多。”沈熠为他们添茶：“我的时间比较自由，没有手术可以不来。” “那你今天有几台？” “一台。” 接过茶杯的裴贽浅尝两口。 他摩挲烟盒，又往沈熠的方向抛一支烟：“你们昨晚玩到几点？” “大概三四点。”沈熠抚平白大褂上的褶皱：“裕舟跟曲绍都吐了两回。” “堰深呢？” “他跟浅玥走得早。” 听他又说起偶遇夏楠芮的事，林姣被勾起好奇心：“她看见楚裕舟说什么了吗？” “她当时在陪其他男人。”沈熠一只手搭在沙发边沿：“哪有空搭理他？” “她这么快又谈了？” “不像在谈。”他简单描述出所见的画面：“应该是为了资源，陪对方玩一下。” “楚裕舟什么心情？” “他说他想吐。” 林姣都能想象出他的表情。 她经昨晚一事跟沈熠聊上几句, 又被突然出现的浅玥引走注意力。 “你今天也加班？” “不加，我过来拿东西。”浅玥挨着她坐下：“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还没有。” “我问问那边。” 沈熠给楼下打一通电话。 约莫十五分钟后，他拿着护士送上来的报告，仔细看一遍林姣脑后的情况。 “怎么样？”裴贽屈指点着膝间，迫切希望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恢复的还不错。”沈熠对上那双狭长的眸：“但还有一部分淤血存在。” “多久能消？”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大概会在下个月月底左右。” 裴贽紧绷的背脊放松下来。 他握紧林姣的手，对下个月充满期待：“淤血消除以后, 她会有什么反应？” 他指的是拨正记忆, 沈熠听懂了：“可能会头疼，也有可能没反应。” “头疼到哪种程度？” “轻微。”他放下检查报告，认真道：“你做好准备了吗？” “做好了。” “什么准备？”林姣疑惑地看向裴贽，着实没猜透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裴贽俯身到她耳廓：“锻炼。” 他喷洒的呼吸似火苗般，携着烫意拂过林姣的肌肤，撩人又透着致命吸引。 她掐着他的腰：“注意影响。” “他们听不见。” “听不见也不准说。” 裴贽感受着腰间的痒意，不再逗她。 他心情颇好的跟他们闲聊，等到沈熠要准备手术时，才带上那份报告离开办公室。 “浅玥。”林姣在门口止住脚步，转头看着她：“你往哪边走？我们送你。” “不用，他要来接我。” “你们现在就去约会吗？” “对啊。”浅玥拨开肩头的栗色长发，挑眉道：“晚上我再跟你们聊。” 林姣扬起唇角：“那我等你好消息。”她挽着裴贽跟她道别，随即消失在车位前。 他们走后没多久，一辆改装过的灰色保时捷停靠在医院门口。 接到佳人的周堰深，一脚油门踩到保龄球馆, 为约会拉开序幕。 周末前来打球的不在少数, 包括vip厅都站着比往常多的球客。 侍者带他们走到预留的球道, 先简单介绍再送上护腕及茶水。 “我帮你戴。”周堰深低下头，动作轻柔地将护腕套上她的腕骨。 他右耳的耳钉, 在灯光下折射出一抹碎光，悄然搅乱她平静的双眼。 浅玥的视线在他侧脸停留两秒。 当他身上的烟草味远离鼻腔时，她又恢复了往常的神情：“你经常来这打球吗？” “偶尔。”他之所以挑在球馆，还是因为她没打过，他想借此增加亲密接触。 周堰深的右手覆上表带。 他摘下手表递到她面前，每一个动作都散发着独特的魅力：“可以帮我保管么？” “好。”浅玥把手表放进挎包。 她跟着周堰深热身，再靠近助走道的位置：“你先示范一下？” 周堰深拿起一只12磅的球。 他微微弯腰，伸直的右臂往正后方摆动，来回重复几遍，对准远处的球瓶出球。 一道轻微的滚动声响起，蓝色的圆球滚向竖瓶区，击倒摆成倒三角形的十支球瓶。 ‘STRIKE’在屏幕上闪过。 他一球全中，瞬间吸引厅内球友的注意，亦让坐在隔壁的三个女生讨论起来。 “啊啊啊他真的好帅！” “他身上的气质跟一个港星好像，又痞又坏，一看就渣得很。” “不是他渣，是别人留不住他！” “所以你想被他渣一次？” “你不想？” “……” 无意听见她们对话的浅玥, 对上那双妖冶的桃花眼, 不得不说他的确让人着迷。 她拉回飘远的思绪, 以男人最爱的崇拜眼神望着他：“你偶尔打一次还这么厉害？” 周堰深被她看得心神荡漾。 “运气问题。”他谦虚一下，似无意般握住她的手：“你喜欢什么颜色？” “黑色。” “那你先试试九磅。” 浅玥从他手里接过保龄球。 她在他的示意下调整姿势：“要是我甩偏了，你别笑我。” 周堰深轻笑：“不会。”他弯下腰保持跟她同一高度：“注意平衡，别太用力了。” “还有呢？” “手臂后摆，重复五次再出球。” 浅玥照他说的做。 她集中注意力往前一扔，看向以斜线滚向竖球区的黑球：“周先生，它好像停了。” 见那只球停在竖瓶前不动，周堰深收回视线，又为她拿一只。 “没关系。”他站在她身后，教她调整姿势：“你再弯一下腰。” 浅玥垂下眼睫，扫一眼落在她小臂的手掌，唇角勾起一抹弧。 她再度弯腰：“你跟我一起出球好吗？我怕掌握不好力道。” 周堰深自然不会拒绝。 他用下巴擦过她的肩头，不经意拉近距离：“记住这个角度。” 温淳如美酒的嗓音钻进耳廓，浅玥的神经线都能感受到痒意。 她在他的带领下出球，似是不敢看一般，转头闭眼：“周先生，这次能击倒吗？” “能。”周堰深的喉结微滚。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被她的依赖及信任击中心脏：“倒一两支肯定没问题。” 第160章 她不像其他女人 “我好像听见声音了。”她扯着他的衣摆温声催促：“你快看看。” 周堰深掀了掀眼皮：“三支。”他轻拍她的背脊：“我再带你玩两次。” 浅玥又跟他挑球。 她学得很慢，先让他带着打两次又主动投一次，最后再让他教。 为避免给他一种刻意感，到后期就不需要他在旁边守着了。 周堰深亦懂得见好就收。 他在第三次松开她的腰肢后，减少接触的频率，以示范来教会她。 “浅玥，你累么？”见墙上的时钟指向四, 他率先放下圆球。 “还好。” “过来休息一下。” 浅玥跟他坐在方桌前。 她端起散着热气的茶杯，氤氲的水雾为她双眼蒙上一层纱，神秘又显温柔。 “周先生。”她咽下两口果茶：“你除了保龄球以外，还会玩什么项目？” “很多。”周堰深倚靠着椅背，姿态散漫：“像高尔夫、攀岩、射箭都会一些。” “这么全能？” “还行，跟专业的没法比。” 浅玥将手肘抵在桌面：“他们有名教指导, 肯定不能比。” 她不像其他女人，为得他欢心一昧夸赞, 而是实事求是跟他说清两者的区别。 周堰深欣赏她的真诚。 “你说得对。”他摩挲护腕，嘴角的笑意更甚：“下周我带你去攀岩，怎么样？” “下周几？” “看你时间。” “那我定下来跟你说。”浅玥想让他时刻念着，不急着答应。 她划开手机回两条微信，趁着时间还早又到助走道上，跟他比赛打两局球。 同做一件事很容易拉近距离。 当他们离开球馆前往附近的餐厅，彼此之间的话题都比下午刚见面时多上许多。 周堰深选定的中餐厅环境典雅。 隔着餐桌的红木屏风及四面悬挂的灯笼，皆透着古色古香之感。 他在靠窗边倒数第二扇屏风前停下脚步，绅士地为她拉开椅凳：“这家餐厅没有包间，只能坐外面。” “没事。”浅玥打量周遭：“他们的装修做得不错，我很少看见有类似风格的。” “不止是装修。”他绕到对面，拿起iPad递给她：“他们的菜更不错。” “你先推荐两道？” “黑椒猪蹄煲、蟹肉春卷还有鱼子酱烤鸭是我吃得比较多的。” 浅玥从招牌菜里翻找出他所说的这几道，下单后又问他：“荔枝虾丸子好吃吗？” “姣姣说好吃。”周堰深在热意的驱使下脱下夹克：“你点一个试试。” “好。”浅玥听他说每一道菜的份量不算多，只有再往后翻翻。 她放下平板：“你……” “堰深。”一声轻唤打断她的话, 模样姣好的女人随之走来。 乔柔在周堰深身旁坐下，如百灵清脆般的嗓音噙着想念：“我都好久没看到你了。” 她是周堰深的前前女友, 比他跟杜薇在一起的时间要长几天，但分手原因都一样。 ——他腻的太快了。 “你没拍戏？”周堰深的神情平淡, 看她的眼神像在看员工。 “刚杀青呢。”乔柔仿佛才注意到浅玥一样，笑着问：“你是星禾新签的艺人吗？” “不是。” “你很漂亮。”她夸完一句朝浅玥伸出手：“我叫乔柔，堰深的前女友。” “浅玥。”浅玥很给面子的握一下，并不像她那样强调关系。 她忽视乔柔的暗自打量，继而聊起没说完的话题：“你跟姣姣过来的次数多吗？” “不多。”周堰深喝两口柠檬水：“她更喜欢跟我在食堂吃。” “星禾的食堂？” “对。”他迎上浅玥的视线：“食堂的饭菜比较合她的胃口。” “确实。”乔柔转头看周堰深：“姣姣最喜欢的好像是红烧肉？” “排骨。” “那我记岔了？” “你不陪朋友？”周堰深对着她走来的方向抬起下颚，嫌烦得很。 “我想陪你。” “不需要。” 他的冷淡让乔柔瘪起嘴。 她刻意营造出惹男友生气的感觉，即委屈又小心翼翼：“那我过几天再来找你。” “找我做什么？” “你知道的。” “？”他知道毛线。 周堰深没搞懂她演的哪一出，倒是旁观者浅玥看得一清二楚。 她敛下眼底的情绪，不曾关注走远的乔柔：“你们谈了多久？” “好像有一个月？”周堰深的记忆不太深刻，尤其在这方面。 “前段时间才分？” “不是。”他看她没有多余的表情，才稍微放心：“上半年的事。” 浅玥调侃：“她对你还余情未了。” “不可能。”周堰深的潜意识就不相信她们会在分手后还念着他。 “怎么不可能？” “我们没联系。”他屈起指尖，点着手机屏幕：“我微信上也没有前女友。” 这点他跟浅玥一样，不喜欢留旧人的联系方式，更不会有牵扯。 她盯着服务员端上桌的美食：“如果她再来找你，你怎么办？” “她识趣的话不会来找我。”周堰深有所收敛，没把话说得太狠。 他明确的态度让浅玥没再追问。 她伸长筷子刚想夹一块猪蹄，就被他握住手腕：“这个很烫。” 周堰深为她夹几块放在瓷碗里，又把荔枝虾球往前推了推。 “谢谢。”浅玥享受于他的贴心，唇角扬起一抹弧：“周先生, 你帮我拿一下纸。” 周堰深抬手递给她。 他从她夹菜的频率中, 找到她最爱的一道菜，再记于脑海。 “浅玥。”他放下筷子，指着矗立在远处的电视塔：“今晚有烟花秀，你想看么？” 浅玥很想。 但她懂得什么叫循序渐进，不打算在一天之内跟他做很多事。 “我困了。”她掩唇打着呵欠：“昨晚喝那么多酒还没睡好。” 周堰深突然意识到他的不周到。 “那我们改天再看。”他唤来服务员买单，看她的眼神依然温和：“反正每周都有。” 浅玥起身：“嗯。”她在离开前颇为期待的往外看一眼，喃喃道：“改天一定看。” 听清她的低喃，周堰深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亦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们迎着夕阳走出餐厅，又在夜幕降临时，让这一天落下帷幕。 第161章 姚千凝的敌意 盛衡集团。 站在大厅前台的姚千凝，推一下挂在鼻梁的墨镜：“还没确定？” “麻烦您再等一下。” “已经五分钟了。” “因为现在是午休时间，曲助理可能没在办公室，我再帮您问问。” 前台员工的态度挑不出错，姚千凝压下躁意，拧着眉继续等。 又过五分钟，她总算打通了助理室的电话：“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您这边请。” 姚千凝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扭头走进电梯，独自上达顶楼。 她盯着总裁室的方向，刚往那边靠近就被突然出现的曲绍拦下。 “姚小姐，老板还在午休。”他藏起被吵醒的不喜，扯着嘴角笑。 “现在一点半。”姚千凝微抬右手, 指着腕骨上的表盘让他看清楚。 “我们两点才开始上班。” 她双手环抱着胸：“曲助理, 我上次来盛衡也是这个时间。” “那是上次。”曲绍挡在总裁室门口不动：“我没有骗您的必要。” 姚千凝不信他的话。 她怕今天见不到裴贽, 便趁曲绍不注意，重重敲了两下房门。 反应过来的曲绍，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腕：“您这样不太妥。” “松开！” “抱歉。”他收回手，嘴角的笑意彻底垮下去：“请您移步到助理室。” “如果我不呢？”姚千凝扬起下巴，似是见不到人不肯罢休。 “那我只有请安保上来了。” “你试试？” 正当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裴贽不耐的打开房门：“吵什么？” 他一出现，姚千凝的态度秒变。 她摘下墨镜露出那张漂亮的脸：“曲绍非要跟我说你在休息。” “我确实在休息。” “是吗？我还以为你不会午休。” 裴贽看向偷偷翻白眼的曲绍，示意他们一起进来，省得再闹。 他抛给曲绍一根烟，拉开办公桌后的椅凳坐下：“你有事么？” 姚千凝盯着他的脸庞陷入回忆。 前年年尾，她从英国留学归来，在姚父的生日宴上与他初见。 那时的他特别耀眼，受邀来参加宴会的女人都在看他、讨论他，包括她也一样。 她悄悄关注他, 被他的一言一行所吸引，更是在之后的接触下, 为他许下芳心。 她原以为, 以姚父跟他大哥的那层关系, 他们联姻是板上钉钉的事。 哪知道…… “姚小姐。”曲绍收到一道眼神，屈指敲着桌面：“老板在跟您说话。” 姚千凝的思绪随即回笼。 她的视线下移，落在被他握着的玻璃杯上：“这上面怎么有口红印？” “你不说我还没注意。” “谁干的？胆子这么大。” “我女朋友。”裴贽贴上沾着口红印的杯沿，眉眼柔和的喝两口。 他说出‘女朋友’三个字时，嗓音温柔的不像话，却残忍的将姚千凝拉到现实面前。 她攥紧墨镜，为控制情绪而跟他说起正事：“我这次过来是想跟你谈一笔合作。” “合作什么？” “你在发布会上说的小衡二代。” 裴贽放下玻璃杯：“小衡二代不会让其他公司参与设计。” “你误会了。”姚千凝都没想过要参与设计：“我指的是投资。” “投多少？” “五个亿。” 裴贽陡然笑了：“你在说笑么？” “没有。”姚千凝撇去私人感情，很认真的看着他：“以目前的市场来看，没有哪家公司能开出比姚氏更高的价格，不是吗？” 裴贽没有回答：“曲绍，你给姚小姐说一下小衡的销售情况。” “截止到昨晚八点，小衡共售出一万台，总额为三十六亿。” 曲绍不忘补充道：“一万台只是预售量，下周才正式开售。” 姚千凝的神色百般精彩。 她无法想象小衡二代出市会有多大的收益，权衡下再度开口：“我再加五个亿。” “不是你加多少的问题。”裴贽吐出一口烟圈，直言道：“小衡系列不接受投资。” 盛衡有资金有实力，拥有的人才更属霖城最好的一批，没道理分一块饼给别人。 姚千凝沉默良久。 她知道这块饼不好啃，但还是想争取一下：“你明天有空吗？我让我爸跟你谈。” “没有。” “周末呢？” 裴贽的指尖点着烟杆：“无论你找谁来谈，我都不会改主意。” 他不顾情面, 只求利益的态度, 印证了那句‘生意场上无朋友’。 姚千凝心知没有商量的余地，只好看着那块饼消失在眼前。 她嗫嚅两下唇：“我换……” “裴贽。”如猫儿般慵懒的嗓音，从休息室传来：“你进来。” “马上。”裴贽掐灭烟头。 他大步流星的走进休息室，取下挂在墙边的外套为林姣穿上。 “几点了？”林姣咬住他的下巴，贝齿在那片肌肤留下一道浅印。 “还有三分钟到两点。” “那我要下楼了。” “不急。”裴贽亲吻她的唇：“外面那个女人很烦，你陪我出去坐一会儿好吗？” “她骚扰你了？” “看样子准备骚扰。” 听见这话，林姣瞬间来了精神。 她环抱他的脖颈，修长的双腿随之缠上他的腰：“你抱我出去。” “好。”裴贽勾起薄唇。 他托着她的臀，以这般亲密的姿势走回书桌后：“抱歉，我刚才在给她穿衣服。” 姚千凝被嫉妒染红了双眼。 她盯着那张像狐狸精的脸，在心底暗骂数十遍，才堪堪稳住情绪。 “没事。”她把折断的墨镜，放进那只挎包里：“这位小姐贵姓？” “林。” “双木林吗？” “嗯。”感受到她的敌意，林姣变得敷衍起来，更不想跟她搭话。 她如若无人般贴着裴贽的脖颈，嗓音娇软道：“裴贽，我的手麻了。” “哪只手？” “左手。” 裴贽握住那只纤白的手。 两枚戒指时而碰撞在一起，折射出的浅光，被姚千凝尽收眼底。 她深吸一口气，不肯落下风地拉回他的注意力：“盛衡目前有可以投资的项目吗？” “这个你要问曲绍。”裴贽忙着伺候他怀里的人，便把皮球踢给曲绍。 第162章 资料上的人回国了 曲绍压根不想接。 他面露微笑：“暂时没有，您可以等下个月出新品再来谈。” “不能提前？” “您连新品都不看就决定投了？” 姚千凝被噎一下。 她跟着找出理由：“盛衡又不是小公司，在这方面我很放心。” “但生意上的事很难说，我建议您再等等，这样对您也负责。” 曲绍正经起来跟平时截然不同，不仅进退有度，还带有说服力。 他咬重的‘负责’一词, 让身后有姚氏的姚千凝，无法再执意。 “也好。”她瞥一眼他怀里的女人，咬着牙：“林小姐不用工作吗？” “他不让我工作。”林姣仰起头，侧面表现出他很黏人的感觉。 他们四目相对的画面百般刺眼。 姚千凝难受到待不下去：“我下午还有两个会要开，先告辞。” “我送您。”曲绍率先起身。 看他关上总裁室的门，林姣拿起杯子喝两口：“曲哥的业务水平真高。” “确实。”裴贽一向认同他的能力, 不然也不会一直留他身边。 “他说的是真的吗？” “不是。”他亲吻她的腕骨：“能投的项目不少, 但我更偏向还在竞争的其他公司。” “为什么？” “情况不如姚氏的反而更真诚，更容易跟盛······ 【书友福利】阅读福利来啦！快来【起▇点◎客户端, 搜索“新书友大礼包”，兑换限量福利礼包，先到先得！ 曲绍压根不想接。 他面露微笑：“暂时没有，您可以等下个月出新品再来谈。” “不能提前？” “您连新品都不看就决定投了？” 姚千凝被噎一下。 她跟着找出理由：“盛衡又不是小公司，在这方面我很放心。” “但生意上的事很难说，我建议您再等等，这样对您也负责。” 曲绍正经起来跟平时截然不同，不仅进退有度，还带有说服力。 他咬重的‘负责’一词，让身后有姚氏的姚千凝，无法再执意。 “也好。”她瞥一眼他怀里的女人，咬着牙：“林小姐不用工作吗？” “他不让我工作。”林姣仰起头，侧面表现出他很黏人的感觉。 他们四目相对的画面百般刺眼。 姚千凝难受到待不下去：“我下午还有两个会要开，先告辞。” “我送您。”曲绍率先起身。 看他关上总裁室的门，林姣拿起杯子喝两口：“曲哥的业务水平真高。” “确实。”裴贽一向认同他的能力, 不然也不会一直留他身边。 “他说的是真的吗？” “不是。”他亲吻她的腕骨：“能投的项目不少, 但我更偏向还在竞争的其他公司。” “为什么？” “情况不如姚氏的反而更真诚, 更容易跟盛曲绍压根不想接。 他面露微笑：“暂时没有，您可以等下个月出新品再来谈。” “不能提前？” “您连新品都不看就决定投了？” 姚千凝被噎一下。 她跟着找出理由：“盛衡又不是小公司，在这方面我很放心。” “但生意上的事很难说，我建议您再等等，这样对您也负责。” 曲绍正经起来跟平时截然不同，不仅进退有度，还带有说服力。 他咬重的‘负责’一词，让身后有姚氏的姚千凝，无法再执意。 “也好。”她瞥一眼他怀里的女人，咬着牙：“林小姐不用工作吗？” “他不让我工作。”林姣仰起头，侧面表现出他很黏人的感觉。 他们四目相对的画面百般刺眼。 姚千凝难受到待不下去：“我下午还有两个会要开，先告辞。” “我送您。”曲绍率先起身。 看他关上总裁室的门，林姣拿起杯子喝两口：“曲哥的业务水平真高。” “确实。”裴贽一向认同他的能力，不然也不会一直留他身边。 “他说的是真的吗？” “不是。”他亲吻她的腕骨：“能投的项目不少，但我更偏向还在竞争的其他公司。” “为什么？” “情况不如姚氏的反而更真诚，更容易跟盛曲绍压根不想接。 他面露微笑：“暂时没有，您可以等下个月出新品再来谈。” “不能提前？” “您连新品都不看就决定投了？” 姚千凝被噎一下。 她跟着找出理由：“盛衡又不是小公司，在这方面我很放心。” “但生意上的事很难说，我建议您再等等，这样对您也负责。” 曲绍正经起来跟平时截然不同，不仅进退有度, 还带有说服力。 他咬重的‘负责’一词，让身后有姚氏的姚千凝，无法再执意。 “也好。”她瞥一眼他怀里的女人，咬着牙：“林小姐不用工作吗？” “他不让我工作。”林姣仰起头，侧面表现出他很黏人的感觉。 他们四目相对的画面百般刺眼。 姚千凝难受到待不下去：“我下午还有两个会要开，先告辞。” “我送您。”曲绍率先起身。 看他关上总裁室的门，林姣拿起杯子喝两口：“曲哥的业务水平真高。” “确实。”裴贽一向认同他的能力，不然也不会一直留他身边。 “他说的是真的吗？” “不是。”他亲吻她的腕骨：“能投的项目不少，但我更偏向还在竞争的其他公司。” “为什么？” “情况不如姚氏的反而更真诚，更容易跟盛曲绍压根不想接。 他面露微笑：“暂时没有，您可以等下个月出新品再来谈。” “不能提前？” “您连新品都不看就决定投了？” 姚千凝被噎一下。 她跟着找出理由：“盛衡又不是小公司，在这方面我很放心。” “但生意上的事很难说，我建议您再等等，这样对您也负责。” 曲绍正经起来跟平时截然不同，不仅进退有度，还带有说服力。 他咬重的‘负责’一词，让身后有姚氏的姚千凝，无法再执意。 “也好。”她瞥一眼他怀里的女人，咬着牙：“林小姐不用工作吗？” “他不让我工作。”林姣仰起头，侧面表现出他很黏人的感觉。 他们四目相对的画面百般刺眼。 姚千凝难受到待不下去：“我下午还有两个会要开，先告辞。” “我送您。”曲绍率先起身。 看他关上总裁室的门，林姣拿起杯子喝两口：“曲哥的业务水平真高。” “确实。”裴贽一向认同他的能力，不然也不会一直留他身边。 “他说的是真的吗？” “不是。”他亲吻她的腕骨：“能投的项目不少，但我更偏向还在竞争的其他公司。” “为什么？” “情况不如姚氏的反而更真诚，更容易跟盛曲绍压根不想接。 他面露微笑：“暂时没有，您可以等下个月出新品再来谈。” “不能提前？” “您连新品都不看就决定投了？” 姚千凝被噎一下。 她跟着找出理由：“盛衡又不是小公司，在这方面我很放心。” “但生意上的事很难说，我建议您再等等，这样对您也负责。” 曲绍正经起来跟平时截然不同，不仅进退有度，还带有说服力。 他咬重的‘负责’一词，让身后有姚氏的姚千凝，无法再执意。 “也好。”她瞥一眼他怀里的女人，咬着牙：“林小姐不用工作吗？” “他不让我工作。”林姣仰起头，侧面表现出他很黏人的感觉。 他们四目相对的画面百般刺眼。 姚千凝难受到待不下去：“我下午还有两个会要开，先告辞。” “我送您。”曲绍率先起身。 看他关上总裁室的门，林姣拿起杯子喝两口：“曲哥的业务水平真高。” “确实。”裴贽一向认同他的能力，不然也不会一直留他身边。 “他说的是真的吗？” “不是。”他亲吻她的腕骨：“能投的项目不少，但我更偏向还在竞争的其他公司。” “为什么？” “情况不如姚氏的反而更真诚，更容易跟盛曲绍压根不想接。 他面露微笑：“暂时没有，您可以等下个月出新品再来谈。” “不能提前？” “您连新品都不看就决定投了？” 姚千凝被噎一下。 她跟着找出理由：“盛衡又不是小公司，在这方面我很放心。” “但生意上的事很难说，我建议您再等等，这样对您也负责。” 曲绍正经起来跟平时截然不同，不仅进退有度，还带有说服力。 他咬重的‘负责’一词，让身后有姚氏的姚千凝，无法再执意。 “也好。”她瞥一眼他怀里的女人，咬着牙：“林小姐不用工作吗？” “他不让我工作。”林姣仰起头，侧面表现出他很黏人的感觉。 他们四目相对的画面百般刺眼。 姚千凝难受到待不下去：“我下午还有两个会要开，先告辞。” “我送您。”曲绍率先起身。 看他关上总裁室的门，林姣拿起杯子喝两口：“曲哥的业务水平真高。” “确实。”裴贽一向认同他的能力，不然也不会一直留他身边。 “他说的是真的吗？” “不是。”他亲吻她的腕骨：“能投的项目不少，但我更偏向还在竞争的其他公司。” “为什么？” “情况不如姚氏的反而更真诚，更容易跟盛曲绍压根不想接。 他面露微笑：“暂时没有，您可以等下个月出新品再来谈。” “不能提前？” “您连新品都不看就决定投了？” 姚千凝被噎一下。 她跟着找出理由：“盛衡又不是小公司，在这方面我很放心。” “但生意上的事很难说，我建议您再等等，这样对您也负责。” 曲绍正经起来跟平时截然不同，不仅进退有度，还带有说服力。 他咬重的‘负责’一词，让身后有姚氏的姚千凝，无法再执意。 “也好。”她瞥一眼他怀里的女人，咬着牙：“林小姐不用工作吗？” “他不让我工作。”林姣仰起头，侧面表现出他很黏人的感觉。 他们四目相对的画面百般刺眼。 姚千凝难受到待不下去：“我下午还有两个会要开，先告辞。” “我送您。”曲绍率先起身。 看他关上总裁室的门，林姣拿起杯子喝两口：“曲哥的业务水平真高。” “确实。”裴贽一向认同他的能力，不然也不会一直留他身边。 “他说的是真的吗？” “不是。”他亲吻她的腕骨：“能投的项目不少，但我更偏向还在竞争的其他公司。” “为什么？” “情况不如姚氏的反而更真诚，更容易跟盛曲绍压根不想接。 他面露微笑：“暂时没有，您可以等下个月出新品再来谈。” “不能提前？” “您连新品都不看就决定投了？” 姚千凝被噎一下。 她跟着找出理由：“盛衡又不是小公司，在这方面我很放心。” “但生意上的事很难说，我建议您再等等，这样对您也负责。” 曲绍正经起来跟平时截然不同，不仅进退有度，还带有说服力。 他咬重的‘负责’一词，让身后有姚氏的姚千凝，无法再执意。 “也好。”她瞥一眼他怀里的女人，咬着牙：“林小姐不用工作吗？” “他不让我工作。”林姣仰起头，侧面表现出他很黏人的感觉。 他们四目相对的画面百般刺眼。 姚千凝难受到待不下去：“我下午还有两个会要开，先告辞。” “我送您。”曲绍率先起身。 看他关上总裁室的门，林姣拿起杯子喝两口：“曲哥的业务水平真高。” “确实。”裴贽一向认同他的能力，不然也不会一直留他身边。 “他说的是真的吗？” “不是。”他亲吻她的腕骨：“能投的项目不少，但我更偏向还在竞争的其他公司。” “为什么？” “情况不如姚氏的反而更真诚，更容易跟盛 第163章 被协议牵制关系 萧颂扬起嘴角：“因为他？” 他的模样生得不差，笑起来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 “不是。”苏恬被他的温柔迷乱眼，主动牵起他搭在沙发上的手。 她深情款款的望着他：“阿颂，你知道我爱的人一直是你。” “所以呢？” “我想跟你在一起，想跟你过普通情侣的生活，而不是被那份协议牵制的关系。” “普通情侣？”萧颂的笑意更甚，分明看透却还带着疑问：“这是你的权宜之计么？” 苏恬一怔：“怎么会？”她屈起指节与他十指紧扣：“我是认真的。” “认真跟我当情侣？” “不仅是情侣, 还是夫妻。” 萧颂很久没听到类似的笑话了。 他托住她的后脑，唇边溢出的烟雾喷洒而下：“你觉得你配么？” “什、什么？” “我有钱有资本，为什么要跟你这种被人玩剩的烂货当情侣？” 苏恬的脸色煞白。 她眼眶打转的泪珠，在一秒顺着眼尾滑下：“你不喜欢我了吗？” “我什么时候喜欢过？” “你以前说过我很重要。” 萧颂的眼神凉薄：“你在生意上确实重要，但也不是必不可少。” “我不信！”苏恬扮演着在感情中受伤的一方：“阿颂，我不······ 【书友福利】阅读福利来啦！快来起?点客户端，搜索“新书友大礼包”，兑换限量福利礼包, 先到先得！ 萧颂扬起嘴角：“因为他？” 他的模样生得不差，笑起来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 “不是。”苏恬被他的温柔迷乱眼，主动牵起他搭在沙发上的手。 她深情款款的望着他：“阿颂，你知道我爱的人一直是你。” “所以呢？” “我想跟你在一起，想跟你过普通情侣的生活，而不是被那份协议牵制的关系。” “普通情侣？”萧颂的笑意更甚，分明看透却还带着疑问：“这是你的权宜之计么？” 苏恬一怔：“怎么会？”她屈起指节与他十指紧扣：“我是认真的。” “认真跟我当情侣？” “不仅是情侣，还是夫妻。” 萧颂很久没听到类似的笑话了。 他托住她的后脑，唇边溢出的烟雾喷洒而下：“你觉得你配么？” “什、什么？” “我有钱有资本，为什么要跟你这种被人玩剩的烂货当情侣？” 苏恬的脸色煞白。 她眼眶打转的泪珠，在一秒顺着眼尾滑下：“你不喜欢我了吗？” “我什么时候喜欢过？” “你以前说过我很重要。” 萧颂的眼神凉薄：“你在生意上确实重要，但也不是必不可少。” “我不信！”苏恬扮演着在感情中受伤的一方：“阿颂，我不萧颂扬起嘴角：“因为他？” 他的模样生得不差，笑起来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 “不是。”苏恬被他的温柔迷乱眼，主动牵起他搭在沙发上的手。 她深情款款的望着他：“阿颂，你知道我爱的人一直是你。” “所以呢？” “我想跟你在一起, 想跟你过普通情侣的生活, 而不是被那份协议牵制的关系。” “普通情侣？”萧颂的笑意更甚，分明看透却还带着疑问：“这是你的权宜之计么？” 苏恬一怔：“怎么会？”她屈起指节与他十指紧扣：“我是认真的。” “认真跟我当情侣？” “不仅是情侣, 还是夫妻。” 萧颂很久没听到类似的笑话了。 他托住她的后脑，唇边溢出的烟雾喷洒而下：“你觉得你配么？” “什、什么？” “我有钱有资本，为什么要跟你这种被人玩剩的烂货当情侣？” 苏恬的脸色煞白。 她眼眶打转的泪珠，在一秒顺着眼尾滑下：“你不喜欢我了吗？” “我什么时候喜欢过？” “你以前说过我很重要。” 萧颂的眼神凉薄：“你在生意上确实重要，但也不是必不可少。” “我不信！”苏恬扮演着在感情中受伤的一方：“阿颂，我不萧颂扬起嘴角：“因为他？” 他的模样生得不差，笑起来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 “不是。”苏恬被他的温柔迷乱眼，主动牵起他搭在沙发上的手。 她深情款款的望着他：“阿颂，你知道我爱的人一直是你。” “所以呢？” “我想跟你在一起，想跟你过普通情侣的生活，而不是被那份协议牵制的关系。” “普通情侣？”萧颂的笑意更甚，分明看透却还带着疑问：“这是你的权宜之计么？” 苏恬一怔：“怎么会？”她屈起指节与他十指紧扣：“我是认真的。” “认真跟我当情侣？” “不仅是情侣，还是夫妻。” 萧颂很久没听到类似的笑话了。 他托住她的后脑，唇边溢出的烟雾喷洒而下：“你觉得你配么？” “什、什么？” “我有钱有资本，为什么要跟你这种被人玩剩的烂货当情侣？” 苏恬的脸色煞白。 她眼眶打转的泪珠，在一秒顺着眼尾滑下：“你不喜欢我了吗？” “我什么时候喜欢过？” “你以前说过我很重要。” 萧颂的眼神凉薄：“你在生意上确实重要，但也不是必不可少。” “我不信！”苏恬扮演着在感情中受伤的一方：“阿颂, 我不萧颂扬起嘴角：“因为他？” 他的模样生得不差, 笑起来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 “不是。”苏恬被他的温柔迷乱眼, 主动牵起他搭在沙发上的手。 她深情款款的望着他：“阿颂，你知道我爱的人一直是你。” “所以呢？” “我想跟你在一起，想跟你过普通情侣的生活，而不是被那份协议牵制的关系。” “普通情侣？”萧颂的笑意更甚，分明看透却还带着疑问：“这是你的权宜之计么？” 苏恬一怔：“怎么会？”她屈起指节与他十指紧扣：“我是认真的。” “认真跟我当情侣？” “不仅是情侣，还是夫妻。” 萧颂很久没听到类似的笑话了。 他托住她的后脑，唇边溢出的烟雾喷洒而下：“你觉得你配么？” “什、什么？” “我有钱有资本，为什么要跟你这种被人玩剩的烂货当情侣？” 苏恬的脸色煞白。 她眼眶打转的泪珠，在一秒顺着眼尾滑下：“你不喜欢我了吗？” “我什么时候喜欢过？” “你以前说过我很重要。” 萧颂的眼神凉薄：“你在生意上确实重要，但也不是必不可少。” “我不信！”苏恬扮演着在感情中受伤的一方：“阿颂，我不萧颂扬起嘴角：“因为他？” 他的模样生得不差，笑起来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 “不是。”苏恬被他的温柔迷乱眼，主动牵起他搭在沙发上的手。 她深情款款的望着他：“阿颂，你知道我爱的人一直是你。” “所以呢？” “我想跟你在一起，想跟你过普通情侣的生活，而不是被那份协议牵制的关系。” “普通情侣？”萧颂的笑意更甚，分明看透却还带着疑问：“这是你的权宜之计么？” 苏恬一怔：“怎么会？”她屈起指节与他十指紧扣：“我是认真的。” “认真跟我当情侣？” “不仅是情侣，还是夫妻。” 萧颂很久没听到类似的笑话了。 他托住她的后脑，唇边溢出的烟雾喷洒而下：“你觉得你配么？” “什、什么？” “我有钱有资本，为什么要跟你这种被人玩剩的烂货当情侣？” 苏恬的脸色煞白。 她眼眶打转的泪珠，在一秒顺着眼尾滑下：“你不喜欢我了吗？” “我什么时候喜欢过？” “你以前说过我很重要。” 萧颂的眼神凉薄：“你在生意上确实重要，但也不是必不可少。” “我不信！”苏恬扮演着在感情中受伤的一方：“阿颂，我不萧颂扬起嘴角：“因为他？” 他的模样生得不差，笑起来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 “不是。”苏恬被他的温柔迷乱眼，主动牵起他搭在沙发上的手。 她深情款款的望着他：“阿颂，你知道我爱的人一直是你。” “所以呢？” “我想跟你在一起，想跟你过普通情侣的生活，而不是被那份协议牵制的关系。” “普通情侣？”萧颂的笑意更甚，分明看透却还带着疑问：“这是你的权宜之计么？” 苏恬一怔：“怎么会？”她屈起指节与他十指紧扣：“我是认真的。” “认真跟我当情侣？” “不仅是情侣，还是夫妻。” 萧颂很久没听到类似的笑话了。 他托住她的后脑，唇边溢出的烟雾喷洒而下：“你觉得你配么？” “什、什么？” “我有钱有资本，为什么要跟你这种被人玩剩的烂货当情侣？” 苏恬的脸色煞白。 她眼眶打转的泪珠，在一秒顺着眼尾滑下：“你不喜欢我了吗？” “我什么时候喜欢过？” “你以前说过我很重要。” 萧颂的眼神凉薄：“你在生意上确实重要，但也不是必不可少。” “我不信！”苏恬扮演着在感情中受伤的一方：“阿颂，我不萧颂扬起嘴角：“因为他？” 他的模样生得不差，笑起来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 “不是。”苏恬被他的温柔迷乱眼，主动牵起他搭在沙发上的手。 她深情款款的望着他：“阿颂，你知道我爱的人一直是你。” “所以呢？” “我想跟你在一起，想跟你过普通情侣的生活，而不是被那份协议牵制的关系。” “普通情侣？”萧颂的笑意更甚，分明看透却还带着疑问：“这是你的权宜之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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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回。”苏恬忍下不适感，为讨他欢心还留下一个吻再走。 她回到鹭浮湾的时候，正巧碰见在玄关换鞋，准备外出的顾权。 “恬恬。”他上前揽住她的腰肢，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柔：“跟你朋友玩得开心么？” “嗯。”苏恬扬起笑意：“原本准备周一回来的, 但我太想你了。” “我也想你。”顾权亲吻她的额间, 在拥抱中感受彼此的温度。 他表达的情意让苏恬安心。 她暗自舒一口气, 以最完美的姿态仰头望着他：“你要去哪儿？” “公司。”顾承义最近给他安排了很多工作，让他的时间特别挤。 顾权揉着她的发顶：“我不确定多久回来，你今晚早点睡。” “那你下周能带我回家吗？” “我尽量。” “好。”苏恬攥着包袋的手收紧。 她盯着顾权离开的方向，疲惫的孤坐在沙发上，渐渐陷入沉思。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她想摆脱并不缺钱的萧颂，只有一个办法。 ——她跟顾权结婚。 只要她嫁进顾家，以顾家在霖城的影响力，萧颂凡事都会掂量着来。 但搞定顾家夫妇还需要时间，她在这之前，唯有选择听从他。 * 晚秋已过，步入初冬。 每月一号策划部都会开月会，除总结工作以外，还有各类的表彰。 十二月的月会由郑屹主持。 他宣布新任事宜：“孙浩然在试岗期间恪尽职守，从即日起正式升为策划部主管。” “林姣和Aly在上一季度表现出色，经我和吴经理一致决定，提两位为五六组组长。” 一阵鼓掌声随即响起。 吴修文依次祝贺他们, 再鼓舞一下其他员工, 又让郑屹安排工作。 策划部在年底的任务并不重，但不重不代表他们可以懈怠。 认真听完安排的林姣，随着其他同事的步伐，一起回到工位。 她点开微信界面给裴贽发信息：[我被升为组长了。拍屁股.jpg] [这么厉害？] [晚上再满足你。] [我发错了！]林姣连忙撤回涩涩的表情包，重发一张嘚瑟的图。 [撤回没用。拍屁股.jpg] [不理你了.jpg] 裴贽看着熊猫背过身，撅着肥屁股的图片，陡然低笑一声。 他没再逗她：[晚上想吃什么？我们出去庆贺一下。摸头.jpg] [CBD附近有一家新开的中餐厅，看起来还不错。/图片/] [好，我马上订。] [那我先工作了。抱住.jpg] 林姣放下手机先跟她这组的同事聊一下，具体分配完接下来的事宜再投入工作中。 她屈指敲击着键盘，用一整天的时间做完两个方案，携着美妙的心情前往停车场。 “姣姣。”裴贽从后排座拿起一只酒红色礼盒：“你的升职礼物。” “你什么时候买的？” “下午。” 林姣拆开礼盒，一枚闪着细碎光芒的山茶花胸针闯入眼帘。 胸针以珍珠及圆钻为点缀，有几分复古感的同时又不失优雅。 “谢谢。”她笑靥如花的倾身往左，攀上他的脖颈：“我很喜欢。” 裴贽敛下眸：“只有谢？”他掌心覆上她的臀，似不满意的拍两下。 林姣感觉他像是上瘾一样，一逮着机会就会做出拍臀的举动。 她忍下羞赧吻上那张唇，如之前的每一次那样，沉浸于其中。 增进感情的吻永不会腻。 他们抵着彼此的额间，让交织的呼吸缠得更紧, 更不易分开。 “这个谢可以吗？”她望进那双狭长的眸，平复着被拨乱的心。 “还不够。”裴贽摩挲她的下唇，嗓音有一丝哑意：“回家再谢几次。” 他直白的眼神看得林姣脸烫。 “我饿了。”她没问具体谢几次，拉远距离坐回副驾驶：“你先开车。” 裴贽都依她。 他给她系上安全带，一脚踩下油门行驶到CBD附近的餐厅。 中餐厅的环境尚佳。 侍者带领他们走进独立包间，简单介绍一下招牌菜，便不再打扰。 “你后天有应酬吗？”林姣摇晃两下提前醒好的红酒，浅尝一口。 “没有，怎么了？” “我妈要见你。”她抿着沾染一些晶莹的唇：“正好薛叔叔也有空。” 裴贽应下：“他们住哪？” “挨着市政府那边。” “那离盛衡不远。”他问一下两人的喜好，又突然道：“我听说爷爷要过生日了？” “嗯，他生日在二十五号。” “他准备怎么过？” “不清楚。”林姣单手托着腮，凝视他的眉眼：“过两天我问问。” 裴贽在侍者进门前换位置。 他坐到林姣右手边，揽着她的腰肢看一道道勾人食欲的菜摆上餐桌。 “姣姣。”他吹散酥豆腐的烫意，喂到她唇边：“你预计多久能升主管？” “明年三月。”林姣清楚策划部的升职模式，并对自己很有信心。 裴贽也没有怀疑过她的能力。 他咽下一块外酥里嫩的鸭肉：“升上主管后有别的打算么？” “有。”她转头望着他：“我觉得策划部能学到的东西太局限了，想换一个部门。” “换到哪儿？” “你猜猜。” 裴贽跟她对视两秒。 以她的事业心来看，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顶楼的办公区：“总经办？” “没错。”林姣展露笑颜。 她喂裴贽喝着香槟：“我大概会在四五月份申请调岗，以后就请裴总多多关照了。” 第165章 谁是鱼还不一定 她笑的让裴贽想使坏。 他在被喂下两口香槟，及三筷肉菜后轻启薄唇：“关照可以，但你要怎么谢我？” “给你亲。” “没了？” “给你在浴室亲。”林姣看他的神情不算满意，又接着道：“或者你说一个我来做。” “为所后面两个字是什么？” “欲为。”她迎上他的视线：“我平时没有让你为所欲为吗？” “没有。”裴贽咬着一块樱桃鹅肝渡到她嘴边，再吮住那片柔软。 他敛下眸底的暗色：“等你彻底康复以后，我再跟你示范一遍什么叫为所欲为。” 感觉到危险的林姣没有追问。 他们在互相投喂下吃完晚餐，携着凛凛寒风, 回到温馨港湾。 一首片头曲从扬声器传出。 切完水果上裴贽，从盒子里找出两只银叉，到客厅陪她看电影。 “姣姣，你想喝什么？” “酒。”林姣望向酒柜的方向，想浅酌一下：“家里还有果酒吗？” “好像有。”裴贽扭头往回走。 他咬开果酒的瓶盖，递到她手里的同时, 掀开毛毯躺上沙发：“你看的是什么？” “After。” “爱情片？” “嗯，渣男跟乖乖女的故事。”林姣饮下两口酒：“伊澜发给我的。” “发给你的？” “对啊。”她点开聊天记录：“她说这部电影在国内还没上。” 裴贽看见裴伊澜发的那句‘你们晚上一起看’, 心底难免怀疑。 他打开搜索引擎输入After，一往下翻就看见许多‘优秀’的评价。 “姣姣，以后再看。”他及时摁下暂停键，避免画面出现的太快。 “为什么？” “现在不适合。” 林姣接过他的手机看一下评价。 她播放右下角的视频，刚开始欣赏游泳的片段，屏幕就黑了。 “我只是好奇。”她咬着瓶口，心虚的移开视线：“那你找一部。” “好奇的猫迟早被收拾。” “我又不是猫。” “你想当鱼也可以。”裴贽亲吻她的发顶，嗓音低沉又噙着笑。 他的意思很明显，‘被他吃的鱼’。 “谁是鱼还不一定呢。”林姣一口咬上他的下巴，先让他当鱼。 她指着电视：“你还找不找？” “找。”裴贽揽着她往怀里拢，听话的找出一部没看过的喜剧片。 他亲昵地将下巴抵在她发顶上，时而跟她干杯，时而陪她笑。 夜幕渐深时，屋内的灯光熄灭。 被酒精勾起困意的林姣，蜷在温暖的被窝中，一觉睡到八点整。 她迷迷糊糊的往他的怀抱挪，似是察觉到什么, 忽然睁开眼眸。 为确定潆景那天的感觉不是梦, 她左手背到身后，皱起一双清秀的眉仔细摸索。 “姣姣。”透着危险气息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她下意识将其逮住。 裴贽搭在枕头上的手猛然攥紧。 他深沉的眸色宛若被泼了一层粘稠的墨，教人看不透他的神情。 “你吓我一跳。”林姣转头瞪他，微微上挑的狐狸眼勾人得紧。 偏偏，她还不自知。 裴贽的视线落在那张殷红唇瓣上，仅剩的理智还在挣扎着。 他哑声问：“到底谁吓谁？” “你吓我。”林姣没注意到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更没纠结这件事。 她笑着讲起她的发现：“你还记得我在潆景找东西的事吗？” “找到了？” “嗯，我给你看看。” 怕遇到猝不及防的情况，裴贽先一步上拉被褥盖过他们头顶。 他观察她的表情，见那张脸以肉眼可见的染上诱人红晕，所谓的理智亦不复存在。 “姣姣。”他摩挲她的腰肢，语气强势又温柔：“你只有一个选择。” “哪一个？” “你前段时间刚说过。” 林姣的脸颊像是被火烤一样。 她紧闭双眼覆上他的唇，如上次示范的那样，负起该负的责任。 挂在墙上的时钟还在转动。 斜对他们的空调喷薄出一股热气，又被拨开窗帘的寒风搅碎。 “叮——叮叮——” 延迟的闹钟第四次响起。(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Ｃ o Ｍ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8 0 8 0 t x t 。Ｃ o Ｍ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分针指向八，裴贽迈着修长的双腿走进浴室，拧一条毛巾回来。 他搂着像只鹌鹑似得林姣, 嘴角的笑意更甚：“姣姣，八点四十了。” 林姣立马坐起来。 她望向时钟，又顶着那双泛着水光的狐狸眼瞪他：“你还好意思说？” “我错了。” “下次还敢不敢了？” 裴贽憋着笑：“不敢。”才怪。 他擦拭完她的指尖, 打横抱起她的腰肢，进浴室洗漱一下。 “你把窗户打开。”林姣捡起落在地毯上的纸团，往试衣间走。 她透着羞赧的背影，引得裴贽连连失笑，心情更是好到极致。 他抬手推开窗户，任凭那抹幽香被一阵寒风裹着飘出卧室。 “到公司肯定都九点半了。”坐上副驾驶的林姣，拿出眼线笔。 她将笔尖对准眼尾，正想画一下又发现手软得厉害：“都怪你！” 裴贽不厌其烦的认错。 他俯身揉着她的发顶：“别担心，迟到三次以上才扣全勤。” “我在乎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我画不了眼线。”林姣对着他的手背画出歪歪扭扭的一笔。 裴贽这才理解她想表达的意思。 “姣姣不化妆也好看。”他为了让炸毛的猫消气，边亲边哄。 “开车。”林姣敛下上扬的嘴角。 她偏头看向窗外闪过的残影，拎着他在盛衡门口买的早餐，大步流星的走到工位。 “前辈。”孟茜给她递文件的时候顺便问一句：“你路上堵车了？” “没有，我睡过头了。” “那你吃完早餐看看这个。” “好。”林姣先喝两口牛奶，再拆开蛋糕的包装：“你的方案改好了么？” “还没有。”孟茜正头疼着。 她指着电脑屏上打开的文档：“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改了。” “郑哥不是给你标出来了么？” “但他没标清楚啊。” “你把字体放大。”林姣挪动椅凳，凑到她工位前为她指导一下。 哪怕孟茜上次说过她不爱听的话，她也没想过停止传授经验。 孟茜记下她说的重点。 她苦恼的叹一口长气：“这个工作真的让我死了好多脑细胞。” 第166章 薛父宠妻 长情又专情 “任何工作都一样。”林姣抿去唇瓣的牛奶渍，继续吃蛋糕。 “不一样。”孟茜打开保温杯：“我要是回家继承家业，肯定不会遇到类似的情况。” “继承家业也需要学习。” “不需要。”她看待问题的想法过分简单：“有很多人可以为我做事。” 林姣暗自摇头。 她将空掉的蛋糕盒扔进垃圾桶，没聊孟茜的家事：“你先改方案。” “唉。”孟茜唉声叹气的改。 她看向屏幕的时候，又忍不住问起裴贽：“裴总多久去一次食堂？” “不清楚。” “我觉得见他一面太难了。” 林姣笑而不语的敲打着键盘。 她敛眸看一眼折射出浅光的戒指，又集中注意力投入工作。 昼夜交替，周四傍晚的夕阳染红天边的云层, 点缀一片澄光。 一辆奔驰循着澄光向西行驶，停在市政府背后的一栋居民楼下。 薛泰耀跟兰瑛结婚的第二年，为方便上下班，才在此处购置一套房。 虽说环境不比高档小区，但优势的地段依旧将房价炒得很高。 “叩叩——” 三楼左边那户的房门被敲响。 听见声音的薛泰耀，走到玄关前压下门把手, 笑着迎他们进屋。 他有一张国字脸, 浓眉细目，给人一种随和温雅的感觉, 没有丝毫当领导的架子。 他往杯中倒茶：“你妈带着小璟去买蜡笔了，很快就回来。” 林姣应声：“雨姐呢？”薛姝雨是他跟前妻生的女儿，比她大一岁。 “她还在滨城学习。” “我前段时间听她说，她在准备升班主任，现在怎么样了？” “没升，她又不想升了。”薛泰耀跟她浅聊一下薛姝雨的事。 他转头看向裴贽：“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之前都没点儿消息。” “八月份。”裴贽跟他见过很多次，倒没有面对林鸿远那样紧张。 他轻启薄唇：“刚开始忙着培养感情，后面又去了一趟巴黎，所以没来得及说。” “你们有结婚的打算吗？” “有。” 他说起未来的计划时，薛泰耀能感受到他对这份感情的重视。 “明后年也差不多。”他右手搭上裴贽的肩，对着厨房抬颚：“你平时进不进厨房？” “会进。” “那你过来打下手。” 裴贽脱掉外套往厨房走。 被留在客厅的林姣，拿起遥控器寻找有意思的电视频道，边看边吃着桌上的水果。 “姐姐！”薛璟从玄关朝她扑来，一双眼睛亮亮的：“你多久到的？” “半个小时前。” “姐夫呢？” “他跟你爸在厨房。”林姣抱着他坐上沙发，把遥控器递过去。 她叉起一块水果, 视线在兰瑛身上游走：“兰女士又变漂亮了。” “是吗？” “嗯，你的皮肤都能掐出水了。” 兰瑛屈指在脸颊上一弹，笑得跟花季少女一样：“说明我最近做的护肤蛮有效果。” “跟护肤没关系。”林姣跟着摸一下她的脸：“你本来就天生丽质。” 她正经的语气让兰瑛心花怒放。 见她笑得合不拢嘴，薛璟仰起脑袋跟着赞美：“妈妈沉鱼落鸟。” “那个叫沉鱼落雁。” “我们老师说过，雁也是鸟。” “但成语不能瞎改。”兰瑛跟他解释一下意思：“下次夸妈妈别忘了说闭月羞花。” “闭月羞花又是什么？” “就是说妈妈跟天仙一样。” 一听见‘天仙’两个字，薛璟看她的眼神就变了：“你好自恋。” 虽然他承认妈妈漂亮，但跟他心目中的仙女姐姐，还是差很远的。 兰瑛听清他的话，笑意更甚。 她双手环抱着胸，在那道无辜的眼神下，冲着厨房喊：“薛泰耀，你儿子说我。” “薛璟！”攥着锅铲的薛泰耀在下一秒冲出厨房：“你皮痒了？” 他做出一副要用锅铲打薛璟手心的模样，哪还有半分温雅之意。 “不痒。”薛璟猜到他妈会告状，所以在她喊‘薛泰耀’的时候就躲到林姣身后了。 他小声道：“我只是说她自恋。” “这句话是你能说的吗？”薛泰耀揽着兰瑛的肩：“你妈哪自恋了？” “她说她像仙女。” “你妈含辛茹苦把你养这么大，她想当一下仙女不行吗？” 薛璟点点脑袋：“行的。”他很识实务的跟兰瑛道歉：“妈妈对不起。” “这次就原谅你了。”兰瑛很大度的揉捏着他圆嘟嘟的小脸。 见他一下就乖了，薛泰耀垂下攥着锅铲的那只手：“再有下次，你看我揍不揍你。” 并不想有下次的薛璟，重复说着夸赞的话，夸到薛泰耀走为止。 他趁着兰瑛回卧室的间隙，像个小大人一样对林姣说：“妈妈越来越像小朋友了。” “那是因为你爸爸宠她。” “姐夫宠你吗？” “宠啊。”林姣倚靠着沙发背：“你姐夫也把我当小朋友宠。” “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是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她把玩他的肉手：“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薛璟没有想太遥远的事。 他的注意力被熊大熊二吸引，直到薛泰耀喊吃饭，才被林姣牵着进洗手间洗手。 “姐夫。”他在拿起筷子时，很懂事的对他们道：“你跟爸爸辛苦了。” “不辛苦。”裴贽给他夹菜, 俨然将他当作亲弟弟一样看待：“小璟多吃点青菜。” “我吃两根就够了。” “几根？”薛泰耀投去一记眼神，让薛璟连忙改口：“很多根。” 负责看戏的兰瑛嘴角上扬。 她夹起一块糖醋鱼，视线落在裴贽跟林姣的指间：“你们戴的这款对戒什么牌子？” “卡地亚。” “有适合我的款式吗？” “大多都适合。”林姣吃着裴贽做的红烧排骨：“你上官网看看。” 薛泰耀随即打开官网。 “看中哪款买哪款。”他如若无人般喂着兰瑛，眼底充满温情。 “满钻的怎么样？” “很好。” 裴贽揽着林姣的腰肢，在他们无止境的恩爱下，默默吃完一顿饭。 他牵着她回到客厅：“像薛叔叔这么长情又专情的人，太少见了。” 第167章 骗光裴家的家产 “你不是吗？” “我是。”他覆到她耳畔：“只要我活着，我对你的感情就不会变。” “嗯。”林姣与他十指紧扣。 世间的承诺大多会幻化为泡沫，但她愿意相信裴贽一次，并给他足够的时间证明。 “姣姣。”兰瑛坐到他们对面：“今年过年，你准备在哪过？” “爸那边。”她每年的选择都不同，但兰瑛一向会尊重她的想法。 “你爷爷怎么办？” “他们快和好了。”林姣简单讲一下前段时间发生的事：“他下周会去乡下接爷爷。” “那就好。”兰瑛清楚林鸿远心底的愧疚，自然希望他们和好。 她没再多谈这个话题, 主要是跟裴贽聊，想借此多了解他一下。 当他们准备离开时，她跟薛泰耀还拎着不少东西塞到他车上，让他给家人带回去。 裴贽笑着接受夫妇俩的心意。 他载着林姣回到红枫林，刚换上拖鞋就接到了裴齐晟的电话。 “姚千凝来老宅了。”他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让裴贽的脚步微顿。 “她有事？” “说有事也没事。”裴齐晟看向门口开走的那辆车，徐徐说起经过。 姚千凝在傍晚上门拜访。 她拎着一堆礼品盒跟罗姐进屋时，裴振正在跟楚奎下棋：“裴叔, 我来看您了。” 听见声音的裴振回头看她一眼。 他招呼姚千凝坐下：“千凝, 我都这把岁数了，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爷爷吧。” 姚千凝跟裴振见面的次数不多。 她摸不准他的脾性，更听不出他的话有无深意，只是一昧的应下。 “您吃晚餐了吗？”她把礼盒放在茶几上，端坐在他的右手边。 “吃了。”裴振执起一子，跟对面的楚奎继续下：“你爸怎么没来？” “他有应酬，一时走不开。” 姚千凝跟他东拉西扯聊半天，从身体情况聊到兴趣爱好，听得楚奎都开始头疼了。 他受不了的将话题拉到裴贽身上，避免她再叨叨：“裴老头，裴贽今晚回来吗？” “不回。” “他还住在红枫林？”有楚奎开口，姚千凝很自然的问起裴贽。 “嗯。”对于能查到的事，裴振没有隐瞒，他又对楚奎道：“他这会儿应该在约会。” “约会？”姚千凝挂在嘴角的笑，有一瞬间的凝固：“他谈恋爱了？” “都谈好几个月了。” “啊？裴大哥之前还说让我们发展一下, 没想到他都谈恋爱了。” 她这些小伎俩对两只老狐狸而言，无疑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裴振还是一派淡然的模样：“他说过这句话吗？我怎么不知道。” “他跟我爸说的。” “你爸肯定听错了。”他端起茶盏浅嘬两口：“老大不是乱点鸳鸯的人。” 姚千凝的面色微僵。 她不清楚裴齐晟的原话，更没证据证明他说过，唯以笑容揭过：“我只是没想到他谈的那么快。” “他都三十了还快？” “三十还算年轻。”她停顿一下，又好奇地问：“他现在的女朋友，是您介绍的吗？” “不是。” “您见过她吗？” “我俩见过她乡下的爷爷。”楚奎摇头啧声：“她爷爷就是一破种地的，粗鲁得很。” 姚千凝通过‘林’姓没查到她，所以没有怀疑他的话：“她爷爷来过？” “是啊，来要饭。” “你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裴振跟他一唱一和：“那老头看着怪可怜的。” “她家的情况不好吗？” “不太好。”楚奎比划道：“他家那土房子还有这么大的窟窿。” 姚千凝敛下嫌弃的情绪。 她故作担忧道：“裴爷爷，像她这种情况您还是多注意一下吧。” “注意什么？” “她很有可能是奔着裴家来的。” “确实。”楚奎很认真的思考：“我觉得要不让他俩先把婚礼办了？” 裴振颌首：“行。”他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明儿个我问问那老头。” 窃喜的姚千凝喜不出来了。 她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游走，还不知道被耍了：“裴爷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缺一个儿媳妇尽孝。” “您不怕她骗光裴家的家产吗？” “反正老二有本事。”裴振毫不在乎钱的问题：“骗光了再赚。” “什么骗光了？”一进门就听见这句的裴齐晟，还以为他们被骗了。 “千凝说老二他女朋友想骗光裴家的钱，让我们多看着点儿。” “我说的是有可能。” “你从哪得出的结论？” 裴齐晟的眼神很有压迫感，姚千凝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 见她脸都憋红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楚奎又接着道：“你是不是给人家许诺了？” 得知经过的裴齐晟拧紧眉头。 “没有。”他不喜姚千凝的作为，干脆直言：“就算他是单身，我也不会撮合你们。” “为……为什么？” “你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姚千凝搭在膝间的手越收越紧。 她不承认她会输给那个女人，哪怕嗓音哽咽也要反驳：“你的想法不能代表他。” “如果他对你有意思, 怎么可能连你的微信都没有？千凝, 你没必要自欺欺人。” 裴齐晟看在她是朋友女儿的份上, 留有一丝情面，没说的太过。 但他的话还是伤到了姚千凝。 “没有微信也不能代表什么。”她在眼泪快落下时，起身告辞：“改天我再来拜访。” 她的离开并不影响裴振下棋。 他一脸平静的拨弄棋子：“齐晟，你朋友这孩子心眼太多了。” 裴齐晟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故而在第一时间给裴贽打电话。 他讲完始末：“依我看，她接下来会想尽办法跟姣姣见面。” “我不会给她机会。” “姣姣在明信的住址能查到么？” “马上就查不到了。”裴贽随即挂断电话，给曲绍发一条微信。 见他站在窗边不动，窝在沙发上的林姣，一点点朝他的方向靠近。 她从身后抱住他：“怎么了？” “遇到一只苍蝇。”裴贽握住那只纤细的手，把她拉到怀中：“你怎么没去敷面膜？” 第168章 江烨 我想我爱上你了 “不急。”没穿拖鞋的林姣踩在他脚背上，仰头问：“苍蝇解决了吗？” “还需要一段时间。” “会不会影响你？” “不会。”裴贽横抱起她，一同躺在柔软沙发上：“我有苍蝇拍。” 林姣乍然想起楚裕舟的礼物：“上次没拆完的礼物你放哪儿了？” “保险柜。”裴贽赶在她的好奇心被勾起之前，堵住那张殷红的唇。 被亲到双眸迷离的林姣，沉浸于交织的呼吸，忘却礼物的事。 她平复呼吸：“你又亲这么久。” 裴贽笑着拨过她鬓边的发。 他浅触越发滟丽的唇：“在亲你这件事上，我控制不了自己。” “你就没控制过。” “怎么没有？”多得是她不知道的日夜, 他控制过很多次。 但他不说，林姣不懂。 她注视那双被灯光点缀的眸：“你下次控制一个给我看看？” 裴贽意味深长的应下。 他以绝对占有的姿势拢她入怀，听着电视声度过漫漫长夜。 被隔绝在外的寒风碰撞几次玻璃窗无果，唯有携着落叶飘远，寻找无遮挡的地方。 亮着数只镝灯的横店，还有不少剧组不分日夜的在室外拍摄。 找到机会的寒风从四面涌来，拂向灯光下的演员，又钻进他们的衣领紧贴毛孔。 打着寒颤的江烨, 在听见a的时候，集中精神进入状态。 他在剧本中的晚春和现实的初冬来回切换，一直重复到周五傍晚才有歇息的机会。 “你休几天？”来片场看他的伍瑞，听见他要休假便送他回家。 “一天。” “明晚回来？” “后天上午。”江烨调整一下副驾驶的座椅，靠着椅背放松下来。 他翻看日历：“今天四号了。” “你每天数着日子不累吗？” “不累。” 伍瑞还真服他了。 他看着江烨疲惫的眉眼：“我建议你等明天再发，四不吉利。” 江烨蓦然抬头：“你说真的？” “不然还有假？”他趁着等绿灯的间隙给他递烟：“早点公开你也能了却一桩心事。” “瑞哥，谢谢。”江烨扬起嘴角，周身的疲惫好似一扫而空了。 他表现出的愉悦感染了伍瑞。 “这有什么好谢的？”他收回视线继续往前开：“你赶紧跟她说一声。” “好。”江烨给裴伊澜发微信。 他刚分享这个消息没多久，伍瑞就在明信门口踩下刹车：“你记得别让她露脸。” “知道。”他笑着关上车门，踩着夕阳洒落的余晖往单元楼走。 周堰深租给他的房子在十单元。 十单元的电梯恰巧在检修，别无他法的江烨只有选择爬楼梯。 “江……烨……” 一道似哭似笑的女声传入耳畔。 江烨止住脚步，倚靠在六楼的安全通道边，漫不经心地往上看。 他挑眉问：“女侠有事吗？” “我……要……跟你回家。” “回家做什么？” “吃……掉……你。”裴伊澜捏着嗓子放缓语速，营造恐怖氛围。 江烨憋笑憋的难受。 “那你下来。”他拉开左侧的门，用咳声掩下笑意：“先给我咬一口。” “我……没……洗……澡。” “没事, 我给你烧开水。” “烧开水烫我吗？”裴伊澜三两步踩下台阶, 朝他的怀里扑去。 “小猪仔要烫一下才好吃。” “你才是猪。” 被瞪着的江烨没再反驳。 他牵起裴伊澜的手走到左边那户, 边开门边问她：“你多久到的？” “十分钟前？” “难怪你没回我微信。” “你发什么了？”裴伊澜换上他买的情侣拖鞋：“我还没来得及看。” “明天可以公开了。” “明天！？”她惊喜地踮脚，攀上他的脖颈：“你打算发什么内容？” “发完再给你看。”江烨俯下身，极尽温柔的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他看向厨房：“晚餐吃什么？” “你煮的面。” “好。”他让裴伊澜到沙发坐着，转头走进厨房拿出一块牛肉。 听着他洗菜切菜的声音，裴伊澜有一种在过婚后生活的感觉。 她点开外卖App，在这段时间下单一部分水果及零食，为晚上的留宿计划做准备。 “伊澜，煮好了。”江烨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面，站在餐桌前唤她。 “等一下。”裴伊澜先开门拿外卖，放下那只塑料袋才走过去。 “你买的什么？” “水果。”她卷起一筷子散发着扑鼻香味的面条，吹两下送到嘴边。 上周周末江烨展示过他的厨艺，她只吃过一次胃就被牢牢抓住了。 “江烨。”她捂着肚子，眼神真挚的看着他：“我想我爱上你了。” 江烨执筷的手一顿。 还不等他给出回应，又听她说：“我感觉到了，在我的胃里。” 她的神态及熟悉的语句，让他想到了《这个杀手不太冷》的某段台词。 “那里暖暖的？” “嗯。”她投入表演：“以前我总觉得胃里打结，现在不会了。” “我很高兴你的胃病好了。”江烨配合她演完：“但面要坨了。” 裴伊澜下一秒从戏中脱离。 为避免错过美味，她安静的吃完一碗牛肉面，之后再问他：“我刚才演的好不好？” 江烨洗着车厘子：“特别好。”好到他以为，她在跟他深情告白。 他覆上那张近在咫尺的唇, 留下他的气息：“你还跟谁对过戏？” “姣姣。”裴伊澜穿过水流勾起他的小指：“我们都喜欢追剧。” “哪种类型看的比较多？” “好看的都会看，不分类型。” 江烨握着她的手用纸巾擦拭。 他端起装满车厘子的水果盘，揽着她的腰回到客厅：“那你挑一部，我们一起看。” 提起电影，裴伊澜就想起After。 她打开云盘的文档，不曾犹豫的投屏到电视上：“这个很好看。” “你看过？” “没有，我听说剧情很精彩。” 江烨不像裴贽那么敏锐，更没在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小心思。 他脱掉拖鞋，跟裴伊澜躺上右边的沙发，盖着毛毯欣赏剧情：“这是青春校园剧？” 裴伊澜点点头：“第一部是。” 第169章 慢慢度过漫漫岁月 电影的前半段没有起伏，大抵是讲男女主在接触下萌生情愫，再用亲密衬托情感。 一开始江烨还觉得很正常，毕竟亲吻是表达爱意的常见方式。 但到后半段，画风就变了。 他看向两道交叠的身影，一反应过来连忙捂住裴伊澜的眼睛。 “遥控器在哪？”他收回揽着她腰肢的手，四处寻找遥控器的踪影。 “怎么了？”裴伊澜往后挪, 坐在早已翻转过来的遥控器背面。 她听着扬声器传来的声音，故作不懂的问他：“他们在打架吗？” “没有。”他掀开毛毯，面红耳赤的继续寻找：“女主的脚被砸了。” “这个声音不像被砸啊。”她试图拉开他的手：“你让我看看。” “等一下。”江烨在着急的情况下，都忘记拿她的手机关掉投屏。 他踩下地面，松手的下一秒跑向电视柜，直接把插头拔了：“这台电视有问题。” 裴伊澜：“……”她含笑看着他, 又拍拍身旁的位置：“你过来。” 急出一身汗的江烨，往外扯两下毛衣的衣领，坐回她身边。 或许是太热的缘故，他这次没靠她太近：“那部剧太无聊了。” “你指的是哪一个片段？” “所有。” 裴伊澜往前一倾：“我看见了。”她压低嗓音：“刚才的画面很唯美。”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廓，江烨的背脊一僵，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他拿起桌上的烟盒，滚动喉结点燃一根烟，再岔开话题：“有一部惊悚片还不错。” “你想看？” “有点儿想。”他主要想借着恐怖的氛围，击退不该出现的念头。 殊不知，他的提议正中她下怀。 裴伊澜‘突然’找到遥控器，让他打开电视，重新选一部电影。 她握住他的手腕拉他上沙发，如最初那样靠在他怀里：“江烨，你先把灯关了。” 江烨抬手伸到沙发后。 他揽着她往里边挪，全神贯注的盯着液晶屏，沉浸在剧情中。 屏幕折射出的光亮，散落在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悄无声息的让气氛变得诡谲起来。 时而出现的可怖情景及音乐，吓得裴伊澜揪紧他的衣角, 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别怕。”江烨拍着她的背，温和的嗓音在诡异的气氛下格格不入。 但他的安抚并没有起作用, 裴伊澜吓得连脚都不敢伸出毛毯。 她在即害怕又想看的状态下，坚持到片尾曲响起才放松下来。 “九点半了。”江烨开灯，喂她吃两颗车厘子：“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我不敢。”裴伊澜跨过他的腿，横坐在他膝间：“你知道我家门口的胡同有多黑。” “你觉得我会让你一个人回吗？” “不会。”她抬起头，做出可怜兮兮的模样：“但我还是不敢回。” “为什么？” “我爸妈不在家。” 江烨拨开贴在她脸颊的长发，让她把果核吐在掌心：“你爷爷呢？” “他去乡下找林爷爷了。” “这么巧？” “真的！”裴伊澜抱着他的脖颈，像是快哭了：“你居然怀疑我。” 她带着哭腔的嗓音让江烨没辙。 “我没怀疑。”他没有拆穿她，反而很耐心的问：“那你说该怎么办？” “跟你睡。” “什么？” 裴伊澜吸着鼻尖：“在这儿睡。”她指着次卧的方向：“可以吗？” 江烨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案。 他凝视那张氤氲着水光的杏眸，一颗心软得厉害：“不太好。” “那我回家。”裴伊澜低下头，选择以退为进：“反正没人陪我，我坐到天亮好了。” “你在哪坐到天亮？” “阳台。”她像是习惯了委屈：“我抗冻，不会被吹感冒的。” 江烨以前都没发现她这么会演。 “我怕你被吹跑。”他无奈一笑，抵着她的额间道：“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 “哪一句？” “我想跟你一步一步来。” 裴伊澜抿直双唇：“记得。”她收紧抱着他的手：“江烨，我只想跟你多待一会儿。” “我知道。”江烨何尝不是。 他吻上她的眼睫：“同居前只有这一次，你以后不准耍赖了。” “肯定不耍！” “如果你没做到，同居的时间我会往后延，延到你乖为止。” 裴伊澜这下是真不敢耍赖了。 为了即将到来的甜蜜生活，她在入睡前不忘锁上房门, 避免睡迷糊了会跑去找他。 漫漫星夜被骄阳所替。 临近午时，并不算火但拥有八百万粉丝的江烨，在十一点十一分发布一条官宣微博。 江烨：[只愿免她惊、解她扰，慢慢度过漫漫岁月。/图片/] 照片记录下的画面很温馨。 他搂着心仪之人站在铺洒柔光的路灯下，低头亲吻她的发顶。 [终于！哥哥暗恋那么久，终于追到喜欢的人了！撒花.jpg] [含泪祝幸福。] [夺夫之仇不共戴天。狗头.jpg] [还没吃饭就被狗粮喂撑了…] [希望她好好珍惜。] [恋爱中的哥哥好温柔呀。] [希望哥哥能实现愿望！我们也会陪你度过漫漫岁月。爱心.jpg] [……] 经过江烨多日的铺垫，大多数粉丝都接受了他恋爱的事情，故而评论区也很和谐。 裴伊澜看完他的微博，扬起的嘴角都带着甜意：“江烨，我好喜欢你。” 她抱着江烨撒娇，细软的头发从他颈间拂过，让那抹痒意悄无声息的挠动他的心。 “我也喜欢你。”江烨揽住她，时时刻刻给予回应：“特别喜欢。” 裴伊澜捕捉到他眼底的情愫，忍不住抬起下颚，吻上那张唇。 他们在交织的呼吸中，加深内心的愉悦，更让两颗心越来越近。 “江烨。”一吻结束，她依赖的趴在他肩头上：“我们下午去哪玩？” “海洋馆怎么样？” “在哪？” “三环外。”江烨点开事先收藏的馆内图片给她看：“我先去换衣服。” 他走进卧室没多久，欣赏完馆内设施的裴伊澜，截下他的微博发到微信三人群。 林姣：[他配的什么图？] 浅玥：[激吻？] 第170章 我们在一起好吗 [不是。]裴伊澜发出一张原图：[他拍出来好有感觉。扭捏.jpg] [他太会找角度了。] [确实。] “伊澜。”江烨换好衣服出来，打断她们的聊天：“你要化妆么？” “我涂一下口红。”她的皮肤白皙，更没有多余的斑点或毛孔，纯素颜也能出门。 [我们要出门了，晚上聊。]裴伊澜在群里说一声，涂完口红就被江烨牵着往外走。 屏幕另一端的浅玥放下手机，刚想补个觉又接到周堰深的电话。 “浅玥。”他温淳的嗓音像电流般拂过她的耳廓：“你起床了么？” “还没。” “我几点来接你比较合适？” “四五点？”她慵懒翻身, 舍不得离开温暖被窝：“我还没睡够。” “好。”周堰深听见她打呵欠，不禁低笑一声：“那我五点过来。” “我们晚上去哪？” “秘密。” 浅玥在困倦下没心思猜测。 她一觉睡到四点的闹钟响起，简单打扮片刻，再出门跟他碰面。 “你刚见完客户？”她系好安全带，眸光落在他所穿的西装上。 “没有。”周堰深没有过多解释，一脚踩下油门往三环外开。 坐落在半山腰上的餐厅，被夕阳倾泻的余晖紧紧包裹, 门口的碧蓝泳池都被点缀出澄色的光芒, 犹如一层薄纱在水面飞舞。 池边的鹅卵石路铺向餐厅门口，从感应门进去，有一个室内的小型喷泉，偶尔还能看见金鱼甩着尾巴，欢快的在水中嬉戏。 周堰深虚虚揽着浅玥的腰，顺着欧式楼梯走上二楼靠窗的包间。 包间的屋顶呈三角形，整体采用玻璃盖造，挡住寒风之余亦能欣赏到被染成澄色的天际。 他拉开餐桌的椅凳，轻摁右侧的呼叫铃，示意侍者为他们上菜。 “这个地方好漂亮。”浅玥透过落地窗看向远处的山峰，欣赏大自然雕刻的美景。 她将手肘抵在桌面，一头微卷的栗色长发不听话的垂在肩前：“你怎么发现的？” “秘书推荐的。”周堰深把刚脱下的大衣挂上，再坐到她对面。 他整理西装的衣领，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的侧颜：“这家店刚开业，还没多少人。” “难怪。”浅玥从远处看到近处：“只要他们稍微宣传一下，后期的生意肯定火爆。” “但他们每天只接待五桌顾客，大多数订不上的人都会选择其他。” “这家店的老板这么任性吗？” “嗯。”周堰深喝两口柠檬水，看向推着餐车进来的侍者：“估计是开着玩儿的。” “二位的菜上齐了。”侍者将他提前点好的菜摆上桌：“请慢用。” “谢谢。”浅玥执起筷子。 夕阳下用餐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连平时常见的食物都变得特别起来。 她品尝着令人垂涎的本地菜, 跟周堰深在无人打扰的环境中，分享近日的趣事。 “你的嘴角有奶油。”周堰深盯着那张饱满的唇，似是移不开视线。 “哪儿？” “左边。” 浅玥用纸巾擦拭一下。 她抬起眼帘，还没来得及问她有没有擦干净，淡淡烟草味便袭向鼻尖。 俯身前倾的周堰深，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腹落在她的唇角。 距离一拉近，两道视线难免会撞在一起，氛围亦变得微妙起来。 “是我的左边。”周堰深望进那双倒印着他的眼眸，唇角微勾。 他拨过她贴在鬓边的发，动作撩人到让浅玥的心跳猛然加速。 她感受着他指腹的温度，耳尖染上点点绯色：“现在还有吗？” “没了。”周堰深坐回原位。 他挖一勺甜品放入嘴里品尝，似是觉得太甜，又放下勺子：“你今年过年在哪过？” “霖城。”浅玥的父母因工作原因暂居临市：“他们放假会回来。” “那还好。”他们初三前往意大利，如果她要回伊犁会很麻烦。 “你呢？” “我陪老爷子过。” 浅玥一直没听他说起过父母，故而很好奇：“伯父他们在国外吗？” “嗯。”周堰深垂下眉眼，隐隐绰绰的烟雾, 亲吻他的鼻尖及睫羽。 他的神情无波无澜：“他们每隔半年会回来两次, 但几乎不见面。” “为什么？” “一见面就会吵，懒得见了。” 浅玥没有再问下去。 她望向被夜黑遮盖的云层, 跟他转移话题：“一到冬天就黑的早，星星都出来了。” “有吗？” “那边有四颗连着的。” 周堰深循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他默算着时间，估计他们将场地布置好了，便起身道：“浅玥，我们去外面逛逛。” 浅玥跟上他的步伐。 他们顺着长廊往外尽头走，周堰深突然止住脚步：“你先闭眼。” “闭眼？”浅玥隐隐有了猜测。 她在周堰深的示意下，伸出右手搭上他的掌心：“有惊喜吗？” “当然。”周堰深让她跨上台阶。 他牵紧她的手走到露天花园，给坐在右侧的两名侍者递一个眼神。 当优美的小提琴曲响荡在周遭，他覆到浅玥耳畔：“可以睁开了。” 浅玥的眼睫微颤。 入目的是一个被蜡烛围成的爱心，她站在爱心里，脚边铺满滟丽的玫瑰花花瓣。 浓郁的花香被风裹起时，左右两边的气球及网纱做的风车随之晃动，像是在配合LED的闪烁频率，形成一幅浪漫的画卷。 “浅玥。”抱着一束红玫瑰的周堰深站在爱心外，轻唤她的名字。 他注视着那双眼睛，或是第一次向女友正式告白，他都忘记先前想好的开场白了，下意识进入正题：“我们在一起好吗？” LED灯绽放的光芒柔和他的轮廓，悄无声息地放大了他眼底的温柔。 有那么一瞬间，浅玥真的很想扑进他怀中，连右脚都往前迈出了半步。 她攥紧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拉回被感性压下一头的理智：“周先生，你喜欢我吗？” “喜欢。”周堰深自认为他喜欢，自认为他能做到林姣所说的那样。 “有多喜欢？” “说不清楚。”他这句是实话：“但你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 第171章 别推开我 他们相处的时候他很自在。 他在试着了解她、关心她，至少不像曾经那样以欢愉玩乐为主。 浅玥能感觉到，他对她超过了好感的阶段，但还远远不够。 “周先生。”她压下心动导致的冲动，委婉拒绝：“我觉得太快了。” “哪里快？” “我们对彼此的了解还不够多，太快在一起我会没有安全感。” “你要的安全感我会给。”周堰深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浅玥，你信我好吗？”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浅玥往前走两步, 仰头注视他：“周先生，我还需要时间。” 第一次告白被拒的滋味，宛若步入无法逃脱的森林，充满无力感。 周堰深牵住她的手，在感受到她体温的那一刻，从无力变成妥协。 他低声问：“要多久？” “我不清楚。”浅玥没有给出具体的时间, 但也不会让他失望。 她的眼底有挣扎闪过：“可能需要一周, 也有可能需要一个月。” 周堰深能感受到她难下决定。 他没有强迫、没有逼她, 只是目光炬炬的盯着她：“你对我有感觉么？” “有。”浅玥看他一眼，似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不会跟无感的男人频繁见面。” 她透着羞意的模样，极大程度安抚了周堰深那颗起伏不定的心。 “我等。”他吐出一口浊气，忍不住揽她入怀：“等你哪天想好了，记得暗示我。” “为什么要暗示？” “我重新跟你告白。” 浅玥勾起唇角：“好。”她拨弄着眼前的玫瑰：“谢谢你准备的一切。” “跟我不用客气。”周堰深松开揽着她的手，将玫瑰花递给她：“花可以收下么？” “可以。” “外面冷，我们先进去。” 浅玥回头看着布置好的场景。 她牢记于心底深处，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露出甜蜜又欣喜的笑。 自从这天起，周堰深愈发用心。 他不仅会花费大量时间陪她，更会跑几公里买她喜欢的美食，甚至亲自为她挑选礼物，从包袋到配饰都不知送出去了多少。 短短半月，他投入的比之前每一段恋爱都多得多，亦在不知不觉中加深对她的感情。 他为抱得美人归做足准备，却不想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午，被一个女人打回原点。 “周总。”星禾顶层的电梯门口，于荟叫住准备下楼的周堰深。 她最近的资源不太好，为得到跟他接触的机会, 还刻意跟顶楼的工作人员打好关系, 只想打着找朋友的旗号上来见他一面。 难得让她蹲到他，自然不肯错过这个绝佳的机会：“您有时间吗？” “怎么？” “我想跟您聊聊。” 星禾签约的艺人太多，周堰深着实对她没有印象，但还是给她一个面子止住脚步。 他淡淡道：“你直接说。” “我……”于荟趁着四周无人，鼓起勇气道：“我喜欢您很久了。” “所以呢？” “请您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她看似卑微，实则却在撒娇。 周堰深挑眉：“我对你没兴趣。” “您喜欢哪种类型？我可以改。” “不管你变成哪种类型都没用。”他扯着嘴角笑：“明白么？” 于荟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咬着下唇，眼眶打转的泪珠都不能遮住他的仰慕：“周总，您还没有了解过我。” “你觉得我有时间陪你玩么？” “我不求能在您身边待多久，哪怕三天或者一周都可以，只希望您能多看看我。” “你的意思是让我包你？”周堰深上下打量她，还真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提要求。 “如果您想也可以。” “我不想。” 见他不留余地的拒绝，于荟往前两步刻意扭脚，朝他身上跌去。 周堰深下意识扶住她的手臂。 正当他想撒开手，一只塑料袋砸上他的后背，‘砰’地一声落在地面。 他回头去看，正巧捕捉到缓缓关闭的电梯内，那张熟悉的脸。 “浅玥！”他大步上前狂摁电梯键, 让停在楼下的电梯升上来。 “周总, 怎么了？”于荟莫名其妙的走到他身边，似想旧计重施。 她的靠近让周堰深怒到极点。 “滚！”他一把推开她, 步伐凌乱的走进另一部电梯，急忙关门。 到达一楼只需数十秒时间，但对他而言却变得格外漫长，连思绪都混乱到极点。 好在他下来的不算晚，一出大厅就看见了浅玥的身影：“浅玥，你听我解释。” “松手！”浅玥往后退，试图挣脱腕骨的束缚：“我都看见了，你还想解释什么？” 她顶着那双通红的眼睛，心寒的望着他，连嗓音都变得哽咽。 周堰深的心像是被针刺了一下。 他没有松手反而攥的更紧：“那个谁刚才扭到脚了，我只是在扶她没有做别的。” “她都靠在你怀里了！”浅玥吼他的时候，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她的双唇微颤：“我以为，你会为了我拒绝其他女人，没想到我还是高看自己了。” 她的眼泪让周堰深彻底慌了。 “浅玥，你别哭好不好？”他轻轻抹去她的眼泪：“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以前，他的前女友们在他面前哭，他都不会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但现在…… 他浑身都难受极了。 “你让我怎么信你？”浅玥推搡开他的肩，说什么都不肯让他碰。 她诉说她的委屈：“你跟我说…说你想吃医院门口的生煎，我上午刚做完手术就去给你买，怕带过来凉了我还捂在大衣里，结果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周堰深的心疼得更厉害了。 “我错了。”他平生第一次在女人面前弯下背脊：“浅玥，我保证跟她们保持距离，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浅玥没有因为他端正的态度、放软的语气而心软，更不打算就此揭过。 “你别说了。”她哭的梨花带雨，音线都颤的厉害：“我想冷静一下。” “我陪你冷静。” “不用。” 再次被推开的周堰深，紧紧揽住她的腰，似要将她嵌入骨子里。 他哑声道：“浅玥，别推开我。” 第173章 不想被封杀就滚 他的怀抱很容易让浅玥贪恋。 “周先生。”她深呼吸，在理智尚在的情况下开口：“我们给彼此一点空间好吗？” 周堰深知道她执意要走了。 他将下巴抵在她肩膀上，似是无能为力般选择让步：“你先答应我不会再哭了。” “嗯。”浅玥拉开他的手。 她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的坐上路边的计程车。 隔着一层车窗，她都感觉到周堰深投来的视线，但她没有回应。 “姑娘，你去哪儿？”计程车师傅放下手机, 先踩下油门往前。 “梧桐路。”浅玥止住眼泪，拿出手机在三人群发一条微信。 她在梧桐街下车，根据她们提供的店名，走进那家奶茶店。 “你跟堰哥怎么了？”林姣盯着她通红的眼，神情有一丝焦急。 裴伊澜跟着皱起眉头：“你快跟我们说说，有事一起想办法。” 浅玥在她们的关切下娓娓道来。 她一字不落的将事情说清楚，更不忘转述他当时说过的话。 回神的裴伊澜先问：“你看见了那个女人故意往他怀里跌？” “我还听见他拒绝包养了。” “那你还哭？” 浅玥眨眼一笑：“我想借这件事让他跟那些女人保持距离，最好到裴贽那种程度。” “所以你从头到尾都在演戏？” “不全是。”她喝两口奶茶：“买生煎是真的，委屈也是真的。” “能理解。”林姣的共情能力很强, 能懂得她的感受：“换作是我，我也会委屈。” “确实。”裴伊澜仅是想象出那个画面都受不了：“你现在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浅玥倚靠着椅背：“其实发泄一下还能增进感情。你们以后受委屈了也要及时跟他说，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 “说的时候要哭吗？” “分情况。”她又开始上课：“如果不算严重撒娇就可以了，经常哭会让对方反感。” “懂了。”裴伊澜记在心底。 她捂着咕咕作响的肚子，先给隔壁老板发微信让她送米线过来：“你们要哪种？” 林姣放下奶茶杯：“三鲜。”她等浅玥点完再问：“你打算晾他多久？” “起码一周。” “这一周都不见他么？” “不见。”浅玥搅着杯底的西米：“他要是真的想跟我在一起，这段时间会想清楚。” 裴伊澜：“清楚哪方面？” “边界感。”她迎上她们的目光：“他身边的女人太多了，类似的事以后还会发生，我希望他能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处理好一切。” 林姣了然：“堰哥一直有边界感，只是处理问题没有裴贽那么周到。” “嗯，我是想让他加强一下。” “这次以后肯定能加强了。”裴伊澜把奶茶杯挪开，给米线腾位置。 她把碗往前推：“快吃吧。” 浅玥撕开筷子的包装纸。 当她吃上散发热气的米线时，另一端的周堰深则在翻着垃圾桶。 他找到被保洁扔掉的塑料袋，拿出里面的方盒, 径直走回总裁室。 “周总，这份文件需要您签字。”秘书带着一份文件敲门而入。 “嗯。”周堰深擦拭刚洗过的手。 他拿起一块凉掉的生煎，边往嘴里送边浏览着文件，压在心底的石头却越来越沉。 每咀嚼一遍，他的眼前都会浮现出浅玥哭着说，她捂把生煎捂在大衣里的模样。 “您喝口水。”秘书给他倒一杯，看他心情不好也没有多问。 周堰深的思绪被她拉回。 他吐出一口浊气，在文件尾端签下名字，拿起第二块生煎：“今晚的饭局推了。” 秘书微顿：“好。”她拿起文件夹又问他：“萧总举办的晚宴您要出席吗？” “什么时候？” “后天晚上八点。” 周堰深应下：“你先出去。”他接连吃完盒中的生煎，拉上窗帘孤寂的躺在沙发上。 他点开跟浅玥的聊天框，指尖在屏幕上游走：[浅玥，生煎我吃完了。] [今天的事是我不对，以后我一定多注意，不会再让你哭了。] [明晚可以见一面吗？] 发出去的微信迟迟得不到回复。 周堰深等到夜幕降临，都没等到他最想看见的‘正在输入’四个字。 他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往喉间灌一口红酒，忍不住给她打电话。 “嘟——嘟嘟——” 一阵忙音响起。 他在焦急和不安的状态下，重拨那串号码，连打两次后被她挂了。 浅玥：[明晚要聚餐。] 看见她发来的消息，他悬着的心总算落下：[那你多久有空？] 十分钟后她才回：[还不确定。] 周堰深能感觉到她还没消气。 他摩挲着酒杯，为给她足够的空间只有暂时压下见她的想法：[你今天忙不忙？] [很忙。] [吃饭了么？] [正准备吃。]她一句话间接性让他没办法再聊，只有结束话题。 周堰深在接下来的两天, 随时给她汇报行踪, 哪怕不见面也会想尽办法哄她开心。 包括他前往莱德酒店参加晚宴, 都会给她拍一张照片借机聊两句。 觥筹交错, 一群圈内明星和投资方三两结伴，围聚在圆桌前。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看似相谈甚欢，实则却揣着不同的心思。 举办此次晚宴的萧合戌，在大厅环顾一圈，目光锁定某道身影。 他走到左前方的沙发，挨着出神的周堰深坐下：“你有心事？” “没。”周堰深掀了掀眼皮。 他看向比他大二十余岁的萧合戌，嘴角微扬：“听说你儿子回来了？” 萧合戌创立的天戌影业，主打营销发行网络剧、电影和电视剧。 天戌跟星禾常年合作，再加上他们见面的次数不少，故而还算熟稔。 “嗯。”萧禾戌翘起二郎腿，两指夹着一支雪茄：“等他过来我再介绍你们认识。” “他多大了？” “二十八，比你小两个月。” 周堰深摁熄手机屏幕，出于无聊随口一问：“他之前在哪个国家？” “西班牙。”萧合戌刚说完，同他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则往这边走来。 第172章 给彼此一点空间 “爸。”萧颂在他面前止住脚步。 他噙在眉眼的笑意，给人一种温和之感，好似很容易相处：“您怎么喝上洋酒了？” “随便拿的。” “洋酒的度数太高了。”他提醒萧合戌注意胃：“我给您换一杯。” 萧合戌笑着接过他递来的酒。 他转头为两人互相介绍：“堰深跟你同龄，你以后要多向他学习。” “好。”萧颂举杯敬他。 他之前听说过周堰深，知道该怎么不显刻意的抓住这条人脉：“周总没带女伴吗？” “没有。” “那我为你找一位？” “不了。”周堰深往后一仰，唇边溢出几缕烟雾：“我有女朋友。” “多久的事？”萧合戌透过层层烟雾看他，调侃道：“我怎么没看见哪家媒体报道？” 他每次恋爱都会上热搜。 虽说有一大半都是女方买的，但也不乏专门盯着他的狗仔。 “上周。”周堰深屈指点着烟杆，姿态散漫又惬意：“她不是圈内人。” 听他这么说萧合戌就懂了。 像圈外人的情况，他必定是想保护她的隐私，才对外封锁消息。 “我带萧颂去那边喝两杯。”萧合戌想多为萧颂介绍一些人，不打算在这坐太久。 周堰深淡淡颌首。 他独自坐在角落，原想避开不必要的交谈，但还是有人上前打扰。 “周总，喝一杯？”打扮漂亮的女明星在他面前展现出最美的模样。 有过一次教训的周堰深，漫不经心地往旁边挪，根本不愿跟她靠近。 他没有多看她一眼：“抱歉。” “喝杯酒有什么好抱歉的呀？”女明星像是没听懂他的拒绝，还眨眼跟他撒起娇来。 “不想喝。” “你哪里不舒服吗？” 见她没完没了的拉近距离，周堰深一记冷眼瞥向她：“不想被封杀就滚远点儿。” 昏暗光线下，他如湖面碎冰般冷冽的眼神，让女明星打一个寒颤。 她识相离开，没过多久又有不信邪的女人，坐到她刚才的位置。 一连拒绝四五人的周堰深，烦闷地拿起外套，大步流星往外走。 “堰深！”乔柔追上他的步伐。 她纤细的手提起裙子，停在他面前再优雅垂下：“你要走了吗？” “有事？” “我头疼，你能送我回家吗？” 周堰深摁下电梯键：“楼下有不少计程车，你随便挑一辆。” “这么晚了我怕不安全。” “现在才十点。” “十点我也怕。”乔柔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同他一起走进电梯。 周堰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段起步价的距离你怕什么？” “怕遇到私生粉，还有变态。” “你想多了。” 乔柔瘪着嘴：“堰深。”她的声音又娇又柔：“你陪我回家嘛。” 周堰深能听懂她的暗示，但他并不想跟她玩床笫上的游戏。 “陪不了。”他率先迈出停在一楼的电梯：“我女朋友还在等我。” “女朋友？”乔柔脸色一变。 她刻意往前跑两步，想撞上他宽厚的背脊：“堰深，你快扶我……” 第174章 对扶字有阴影 一个‘扶’字，让有阴影的周堰深皱起眉头，并下意识侧身躲过。 “砰——” 毫无准备的乔柔摔倒在地。 她疼的呲牙咧嘴，连头顶落下的光影都有一瞬间看不清：“堰深，我身上好疼啊。” 周堰深一看就知道她摔得不轻。 他双手插进裤兜，始终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你还能起来么？” “好像不能。”为得到他的怜爱，乔柔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我找人扶你。” 周堰深在前台叫来两位女员工，看着她们将乔柔扶到旁边的沙发。 他的所作所为让乔柔忘记哭泣。 “堰深。”她伸手想抓他的手，却抓了一个空：“你抱抱我好不好？” “你没睡醒？” “我……” “帮她叫救护车。”失去耐心的周堰深交代前台一句，扭头走了。 他在门口跟代驾碰面，伴随朦胧的夜色回到家中，又想方设法的跟浅玥聊上两句。 PL：[位置。] PL：[周五，老爷子寿宴。] 两条简洁的消息印入眼帘。 周堰深从书房找出早已备好的贺寿礼物，于周五前往林家别墅。 林鸿远难得为林康禄过一次寿。 他原本是想邀请霖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一同为他庆贺，但被嫌麻烦的林康禄拒绝了。 故而，他只邀请了裴、楚两家，以及周堰深和沈熠这两个小辈。 别墅外的花园特意装饰过。 无论是树枝、花盆还是栏杆门，都被挂上大小不一的红灯笼。 而连着客厅的石板路，亦铺上一层红毯，彰显着喜气洋洋之感。 “爸，您喝茶。”方柳给他倒一杯大红袍，呈双手端到他面前。 她嫁给林鸿远六年，前段时间才敬他喝一杯改口茶，虽说有点晚，但尽孝却不迟。 林康禄接过茶杯嘬两口。 他扯两下唐装的衣摆，神情和蔼地看向她：“鸿远又去哪了？” “他去小区门口接楚叔他们了。” “还用得着接？” 方柳舀起一勺甜品：“这个小区的住户不少，他怕他们找不到。” “我看他是兴奋过头了。”林鸿远一大早就上蹿下跳，跟只蜜蜂似得扰得他不清静。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过寿。 “他还很紧张。”方柳想起他昨晚的念叨，刚想跟他说说，胃部又一阵翻滚起来。 见她打着干呕，林康禄将掌心覆在她后背拍两下：“小柳，你这两天怎么回事？” “可能胃凉着了。” “你让鸿远陪你去医院看看。” “没事。”方柳喝两口白水，暖一下不适的胃：“我吃点药就好了。” 林康禄收手：“药可不能乱吃。” 他让方柳在手机上挂明天的号，强硬的态度中又夹杂着关切。 方柳怕他担心笑着应下。 她放下手机的同时，一阵脚步声从门口传来，数道面孔随后出现。 “林老头。”楚奎看一眼客厅悬挂的红灯笼，啧声调侃：“你这整的跟过年似得。” “哟，你连红袄子都穿上了。”裴振打量他身上那件暗红色唐装。 他俩一进屋气氛就变得热闹起来。 . 第175章 赴林家贺寿 林康禄纠正他：“这叫唐装。”他拂两下肩侧：“你俩没穿过？” “老头儿才穿。” “我俩还年轻，不像你。”裴振欣赏周围的陈设：“林老头享福啊，都住上别墅了。” 林康禄白他们一眼。 他料到他要是接茬儿必有圈套，便装作没听见：“你俩空手来的？” “不然还得给你送礼？”楚奎翘起二郎腿，喝两口方柳倒的茶。 “礼都不带你还好意思来？” “我俩没钱。”他理直气壮的看向林鸿远：“不送礼有饭吃吗？” “有。”林鸿远被他逗笑了：“您跟裴叔在这吃一个月都没问题。” “看看。”裴振给林康禄递眼神，乐呵的说：“你儿子都比你懂事。” 林康禄微眯起眼睛。 他的视线在裴老头身上游走，突然笑出声：“小辈顽劣很正常, 我不跟你计较。” “什么小辈？” “裴贽叫我一声爷爷，按这个辈分来算，你裴振也该叫我叔。” “林老头你要脸不！？” 楚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声，跟那阵拌嘴声交织在一起，让客厅都变得热闹不少。 他们吵着吵着要动手，又被林鸿远拦下来，过会儿又跟无事发生般坐上了麻将桌。 傍晚时分，裴贽两人到达别墅。 他们放下给林康禄准备的寿礼, 坐在方桌边, 看着被搓动的麻将。 “老二，给我点零钱。”裴振带在身上的现金不多，都输光了。 “五百够么？” “够了。” 裴贽从钱包里拿出几张面额不一的人民币，放在他的右手边。 他端起果盘，先问他们再喂一颗车厘子到林姣嘴边：“你们在牌桌上坐多久了？” “不久。”手气正旺的林康禄，抬头看他一眼：“还不到三个小时。” “谁赢了？” “我跟你楚叔。” “还没到最后谁说的清楚？”裴振可不赞同他的话：“是吧鸿远？” 打麻将一向很菜的林鸿远，点头附和一句，又让方柳帮他看牌。 “姣姣。”他搭出一张八条，忙的都顾不上看她一眼：“你问问堰深他们到哪儿了。” “快到了。”林姣吐出果核，点开微信看着三分钟前收到的信息。 她话音落下没多久，拎着两只礼盒的周堰深，不疾不徐的走进来。 他搭着林康禄的肩：“老爷子今儿手气不错啊，都赢这么多了。” “那可不。”林康禄笑得合不拢嘴，幼稚的瞥一眼两侧的输家。 他中途起身：“鸿远跟裴老头输的都快见底了，你给他们放个水。” “行。”周堰深叼着烟坐下。 他眼底的红血丝被坐在右边的林鸿远看得一清二楚：“你这两天又在外面瞎混？” 林鸿远曾为见林康禄一面, ‘贿赂’过周堰深不少次, 也在那些年跟他拉近了关系。 他把周堰深当亲儿子看待，给予的关爱比他亲生父母还要多, 一见面总会叨他几句。 “没瞎混。”周堰深习惯被他叨，也没有不耐：“我最近忙着追人。” “又是娱乐圈的？我跟你说过多少次那些人是为了名利……” “她是医生。” 林鸿远：“医生？”听见他说对方是林姣的朋友，他提醒道：“你这次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要跟人家处就一心一意的处。” 周堰深认真应下：“知道。” 为避免上完洗手间回来的老爷子跟着提醒他，他只好用麻将转移林鸿远的注意力。 他们打完一圈，裴伊澜和裴家夫妇赶到别墅，随后是沈熠和楚裕舟。 楚裕舟的父母还在出差，他一个人拎着一家人的礼，动作缓慢的递到裴贽手上。 “累死我了。”他喘口气儿，眸光落在裴伊澜身上：“江烨呢？” “他在剧组，走不开。” “我还说晚上跟他喝两杯呢。” “堰哥可以陪你喝。”裴伊澜挽着白颖的胳膊入座，意味不明的笑。 楚裕舟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没找着机会问，跟着楚老爷子走进饭厅，为林康禄贺寿。 “祝爷爷松鹤长春，岁岁安康。”林姣率先举起酒杯，敬他一杯。 林康禄看着她的笑脸就高兴。 他从衣兜里摸出一沓红包，塞一个到她手上：“你跟裴贽也早点生个大胖小子。” “还早呢。”林姣看向裴贽，不偏不倚的撞进他眼底, 脸颊陡然红了。 她移开视线的下一秒，裴贽牵紧那只手：“您放心, 过两年我就让您抱上曾孙。” 林康禄连说三个好：“那我等着。”他又给裴贽一个红包，坐等其他人来说贺寿语。 周堰深的祝福很简单，一句‘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就拿到了红包。 但他在转身前，覆到林康禄耳边用他能听到的声音说：“很快您就有孙媳妇了。” 林康禄一顿：“真的？” “当然。”他简单说一下浅玥的情况让他放心：“年后我带她回来。” “你可别忽悠我啊。” “肯定不会。” 见爷孙俩说完悄悄话，沈熠他们接连上前敬酒，把林康禄哄的嘴角都没敛下来过。 菜过五味，喝下不少白酒的林鸿远端着杯子起身，说着心里话：“爸，以前是我对不住您，您肯回来让我尽孝，我真的很高兴。” 前段时间他一直在想，他们多年没有一起生活过，会不会出现隔阂，会不会生疏。 但真当他回来的那一刻，他才发现他们父子间的亲情从来没变过。 唯一改变的是，他恨不得天天跟在他屁股后头转，让他烦了恼了才消停一会儿。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林康禄看他眼眶红了，别扭道：“你赶紧坐下，别给我丢人。” 他眼底的关切实实在在，林鸿远蓦然一笑，接着把眼泪憋回去。 他招呼着其他人吃菜，心底积压多年的巨石，在一片欢声笑语下，总算消失了。 一群人陪林康禄切完蛋糕，要么展开麻将活动，要么在客厅聊天。 周堰深跟沈熠各抱一箱听装啤酒，叫上他们到顶楼的休闲室。 他坐在靠窗边的地毯上，一开口就聊起他跟浅玥的事：“我们有六天没见面了。” . 第176章 不看不聊不关心 林姣跟裴伊澜没说话。 倒是挨着他的沈熠，在不知原委的情况下问：“你们吵架了？” “有一些误会。”周堰深拉开啤酒罐的拉环，讲起那天中午的事。 他连喝两口酒：“我真的只是扶了一下，没想跟她有牵扯。” 裴贽灵魂发问：“为什么要扶？” “是你你不扶吗？” “不扶。”他轻轻揽着林姣，看他的眼神透着‘愚蠢’二字：“这些伎俩你也要中招？”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周堰深着实没注意她有没有演戏：“说不准她是扁平足？” 沈熠给他科普：“在没有跑跳的情况下，扁平足不可能平地摔倒。” “堰哥你还真是大善人。”楚裕舟都忍不住吐槽：“街上那么多老奶奶还不够你扶？” 周堰深被噎的无法反驳。 他确实有怜惜美人儿的毛病，所以出于习惯才会有下意识举动。 “堰哥, 你真的该向小叔学习。”裴伊澜看他愁眉苦脸，干脆给他指一条光明大道。 听她这么说，周堰深抬起眼帘看向对面的情种，明明很了解他，但空空的大脑却让他回忆不起他在爱情中细枝末节的表现。 他往后腰垫一个软枕，颇为认真的向他取经：“你平时怎么做的？” “你恐怕做不到。”专业拆台小能手楚裕舟上线，直接泼他冷水。 “他都没说怎么知道我做不到？” “我不会扶别的女人。”裴贽拎一个现有的例子出来：“尤其是对我有心思的女人。” 周堰深：“……”他揉搓一把短发, 指尖落在耳钉上摩挲：“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么？” “跟异性保持距离。” “保持到哪种程度？” 裴贽：“不看不聊不关心。”他说的轻描淡写, 实则对部分男人而言却难如登天。 林姣接着道：“只要你足够喜欢她，自然会以她的感受为先。” “说白了全凭自觉。”沈熠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懂：“浅玥也不可能随时盯着你。” 周堰深沉吟良久。 他回想起浅玥落泪的模样，着实不愿让那一幕重现：“我能做到。” “够爷们儿！”楚裕舟拍着他的肩，大写的佩服：“我等你摘下霖城浪子的名号哈。” “他肯定能摘下。”沈熠看得出来他动心了：“倒是你，还想浪几年？” “我还没遇到对的人。” “你整天瞎混怎么遇得到？” “不混了。”楚裕舟打算从良：“我先单到明年，看缘分来不来。” “明年？你指的是过完初一？” “十五。” “……”沈熠懒得说他。 他举起啤酒罐跟他们碰一个，见周堰深还处在神游状态，又问：“你还在想她？” 周堰深没有遮掩：“嗯。”他深受思恋的折磨及煎熬：“她还没消气，也不肯见我。” “你不知道去找她？”裴贽不过一句话就点醒了陷入困境的梦中人。 “现在？” “你想继续等也没问题。” 周堰深刚想起身，不知想到什么又停下动作：“我再喝两罐。” “你想借醉博同情？” “这样比较稳妥。”或是不想出丝毫纰漏，他又叮嘱林姣二人：“你们别告诉她。” 林姣跟裴伊澜对视一眼。 心想浅玥的一周之期快到了，她们默契应下：“那你今晚好好跟她说。” “一定。” “我觉得两罐不够。”楚裕舟接连给他开五罐，正经道：“多喝几罐身上才有酒气。” “也是。”周堰深跟他们玩游戏。 他不像以往那样会找规律，向来玩不赢他的林姣都赢到不想赢了。 她打着呵欠：“堰哥，你没必要喝太多, 真醉了还怎么聊？” “我才喝七罐。”周堰深低头嗅一下没有沾染酒气的衣领：“这样过去我怕她不信。” “你把外套给我。”裴伊澜倒一些啤酒在掌心，往他外套上洒。 她随意抖两下：“可以了。” “你经常干这事？”楚裕舟看她一番操作熟练得很，好奇问一句。 “很少。” “谢了。”周堰深穿上外套，眼底闪过笑意：“改天请你们吃饭。” “你别忘了叫代驾。” “不会。” 楚裕舟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又问裴伊澜：“你不怕浅玥知道？” “知道什么？” “你帮他洒酒的事。” 裴伊澜送他一个白眼：“我怕他去太晚，会打扰浅玥休息。” “没看出来你还挺善解人意？” “你又跟我阴阳怪气？” 看他俩要掐起来，沈熠摇两下微信小程序上的骰子：“我们继续？” “来啊。”楚裕舟不跟女人见识，拉上裴贽投入新一轮的游戏。 屋内欢笑不止，逐渐浓郁的酒香从半敞开的房门溜走，被风裹着追上远处的车辆。 霓虹闪烁的光芒从车窗外闪过，与道路两旁的树木相衬，形成美轮美奂的叠影。 从别墅到浅玥家需要一定距离，但周堰深的期盼却不减半分。 他在停车场下车，凭借脑海的记忆乘电梯直达她的楼层，在一片寂静下摁动门铃。 “哪位？” 无人回应浅玥的话。 她提高警惕透过猫眼往外看，在对上那张熟悉的脸庞时，几乎没有犹豫的开了门。 “浅玥。”周堰深上前抱住她，身上的酒气随之袭向她的鼻尖。 他的声音很低：“我想你了。” 由喜欢的人说出这句话，宛若在浅玥的心尖点火，撩得她心跳加速。 “你喝了多少？”她抬脚关上房门, 面上镇定的扶着他往客厅走。 “不记得了。”靠近沙发时, 周堰深的脚步一顿，似是没站稳般拉着她一同躺下。 四目相对, 他的呼吸愈发滚烫。 他禁锢着她的腰肢，凝视那张让他想见多时却见不到的脸：“浅玥，我很想你。” “你说过了。”浅玥被他的酒气熏得脸红，明明没喝酒却像醉了。 她避开引人沉沦的目光，试着挣开腰间的束缚：“周先生，你先放开我。” “不想放。” “你这样勒的我很难受。” 周堰深稍稍放轻力道，但男女间的差距还是让她难以挣开。 他捏着她的下巴：“看着我。” . 第177章 但他还是食言了 他微哑的嗓音，好似晚秋时节踩在落叶上，带着沙沙的感觉。 浅玥的耳畔像是有一股电流滑过，袭向她所有神经，再拨弄心弦。 她被迫与他对视，瞳眸倒映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你想说什么？” “我错了。”周堰深的喉结滚动。 他忍下想疯狂吻她的冲动，指尖抚过她的肌肤：“原谅我好吗？” 意料之中的询问。 浅玥：“周先生。”她移开搭在他胸前的手：“我想要的是偏爱。” “我能给。” “等你做到了再说。” 她想要的不是嘴上说说。 周堰深往里边挪：“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给你看, 但你不能缺席。” “什么叫缺席？” “不理我，不见我。” 浅玥的唇边溢出一声轻应。 “我不会缺席。”她软下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你先放开我。” “再抱一下。” “不行。”她没好气地瞪他：“哪有还没谈恋爱就搂搂抱抱的？” 周堰深知道她跟别人不一样，出于尊重，只有带着遗憾松开手。 “浅玥。”他撑着沙发起身，喉间干涩的厉害：“可以帮我倒杯水么？” “等等。”浅玥执起水壶。 她曼妙的身影折射在电视壁上，又被落地灯散发的光芒搅碎。 周堰深移开落在壁影上的视线, 抬起左手接过她递来的玻璃杯。 他喝下一半：“你明天有空么？” “怎么？” “襄南山附近有一个温泉度假村还不错, 我们去放松一下？” 浅玥捕捉到了他眼底的紧张, 怕被拒绝、不想失望的紧张。 “我没有泳衣。”她敛下快涌出眼底的笑意，间接性答应他。 “没事。”周堰深不由得松口气，背脊放松下来：“我明天给你买。” “度假村应该有卖。” “那边的款式可能不好看。”他只想尽所能，给她最好的一切。 浅玥随他：“那你买吧。” 她陪周堰深在客厅坐到十一点，彼此都没再提在星禾发生的事，像是回到了以前。 处处得到回应的周堰深，心满意足的放下早已凉透的玻璃杯。 约定好见面的时间，他在走到玄关前温柔地看她一眼：“晚安。” 藏着无数情绪的两个字，比逾越的拥抱更显缱绻，更为动听。 浅玥回以笑颜：“晚安。” 她握住门把手，眸光追随那道被廊灯裹着的背影上，直至他消失不见才关上房门。 * 深沉夜幕下，一辆计程车掠过寂静无人的街道，停在鹭浮湾门口。 车门打开, 携着一身酒气的顾权直面寒风，被冷意驱使着往里走。 这段时间他没日没夜的忙碌，不仅要消化顾承义所教的东西, 还要在不同的场合见不同的合作伙伴, 再跟他们喝不同的酒。 顾权很累, 累到他都不知道这是第几个深夜，身心疲惫的回家。 但他知道，这是坐稳顾氏总经理的必经之路，他不能、不可以松懈。 “喵——” 两只野猫弓着背从草丛蹿过，闪过的残影又凝聚在公共座椅边。 座椅背后有两只斑驳破旧的碗，一只装着漂浮绿草的水，另一只装着褐色的猫粮。 顾权止住脚步坐在长椅上。 他低头看着两只猫，脑海中闪过一帧久违，却足够清晰的记忆。 那是一年盛夏。 林姣搬进鹭浮湾没多久，为熟悉小区的环境，在某个有晚风的星夜跟他出门逛逛。 “顾权，你听见猫叫了吗？”她像是不确定，抬眸望向身侧的男人。 “有么？”顾权没注意。 他看着她四处张望，又跟上她的步伐走到一处平平无奇的草丛边。 距离越近，猫叫声越发明显。 林姣循着声音拨开草丛，让两只骨瘦如柴的野猫，闯入他们的眼帘。 “太瘦了。”她拧起眉头, 一双清澈的眼眸装满怜爱：“它们应该很久没吃饭了。” “前面有一家便利店。”顾权拨开她脸颊的碎发，牵起她往前走。 他们买了猫罐头、猫粮，以及大瓶的矿泉水和两只蓝色塑料碗。 他对猫毛过敏, 所以在投喂的过程中没有靠近，只是坐在长椅上静静看着她哄猫。 “我不会伤害你们。” “小花你别抢，袋子里还有。” “好乖……” 夜晚的风很凉爽，她垂在地面的白裙裙尾，被风吹起浅浅的弧，如那头细软的青丝一样，在路灯铺洒下留下一片细碎光芒。 她盯着两只猫吃完猫粮，到最后没有要带回家养着的意思，只是笑靥如花的对他说：“顾权，以后我们每天都来喂好不好？” 顾权说好。 但他还是食言了。 一开始他还会听她说起猫的近况，譬如哪家邻居跟她一起喂，譬如小花又揍了小白，譬如它们越吃越胖…… 到后来，始终等不到他一句‘我们去看看猫’的她，再也没提过了。 就像那个盛夏，再也回不去了。 “顾先生。”拿着巡逻灯的保安，走到他面前：“需要帮忙吗？” 巡逻灯发出的刺目光亮，及那道恭敬的声音，拉回顾权的思绪。 “不用。”他撑着扶手起身，最后再看一眼两只胖成圆球的猫。 他跟保安往不同的方向走，背对那抹好像能照进他心底的光，走进有另一人的家。 客厅的灯还亮着。 正在看电视的苏恬，听见脚步声迎了上来：“阿权，你又喝酒了？” “没喝多少。”他的意识还清醒，不然也不会想起以前的事。 顾权姿态懒散的靠在沙发上，眉眼萦绕的疲惫让他不想说话。 只是，心里藏着事的苏恬却无法安静下来：“你明天休假吗？” “不休。” “后天呢？” “最近都没假期。”顾权眯起眼睛，望向挂在对面的油画。 他确实很忙，忙到有黑眼圈了。 苏恬往他怀里靠：“你之前答应要带我回家，这都过了一个月了。” 这段时间她很难捱。 每周都会陪两次萧颂的朋友，遇到玩得开的，还会带不少伤痕。 怕被顾权看见那些痕迹，她几乎在遇见萧颂以后，就没跟他做过。 也庆幸他忙，没心思。 但重复的生活确实很难受，也导致她一天比一天更渴望嫁进顾家。 . 第178章 记忆拨正 毁他清白 “下个月再带你回。”顾权上周刚试探过，但顾承义的态度不变。 他不知道带苏恬回家能不能让情况有所缓解，但还是做出了承诺。 “下个月几号？”苏恬抬起头，眼底的希冀被灯光照的清清楚楚。 “十五左右。” “你十五能忙完吗？” “差不多。”他抚摸她的头发，被困意折磨的连眼睛都睁不开：“恬恬，该睡觉了。” 苏恬的背脊一僵。 不怪她想歪，着实是太久没有跟他相缠过, 她以为他有想法。 “你先去。”这两天不合适，她不敢跟他发生关系：“我把这集看完。” 顾权叮嘱她两句就上楼了。 他洗完澡躺在床上，入梦前仿佛又回到那个盛夏，但思绪还未飘远又被困倦压下。 被黑夜遮掩的云，悄悄冒头。 午时的阳光穿透云层落下星星点点的光芒，好像能驱散寒意。 睡到自然醒的苏恬, 伸手摸一下左侧那只冰凉的枕头, 又在饥饿的催促下下楼。 “叮咚——” 门铃声传来的很及时, 她刚好迈下楼梯，不出几秒就开了门。 “恬恬。”何祺像一匹久饿的狼，一捕捉到猎物，就上前啃咬。 被闹了一通的苏恬脸颊微红。 “你别这样。”眼看他还想继续，她推搡开他的肩：“我还没吃饭。” 何祺到底心疼她。 他在半个小时后载着打扮过的苏恬前往CBD，前往顶楼的中餐厅。 正是周六，餐厅的食客不少。 别具一格的环境内，散发着幽香的竹帘为他们隔出一片私人空间。 “恬恬。”何祺点完菜，抱着苏恬的腰肢往怀里拢：“你都有一周没有陪过我了。” 他跟顾权不一样。 哪怕苏恬身上有痕迹，倒也能解释的通，但到底不太方便。 “我刚入职太忙了。”苏恬对外谎称在一家传媒公司做行政：“下周我再抽空陪你。” “今天下午不行么？”何祺尝过，不想等太久：“反正他不在。” “他傍晚会回来。” “吃完饭我问一下。”难得约她出来一次，他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你别想那么多。” 苏恬被磨的没办法只有应下。 她拉开那只手，还没两秒又被他缠了上来：“我要去洗手间。” “一起。” “你别乱来啊。” 何祺笑笑：“瞎想什么？”他再迫不及待, 也不至于在外面乱来。 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是真的想上洗手间，见他消失在眼前, 苏恬才扭头走进女厕。 她推开第三个隔间锁上门，趁这个间隙给顾权打一通电话：“阿权，你吃饭了吗？” 甜腻的女声飘荡在洗手间。 莫名的熟悉感，让准备出去的林姣停下脚步，看向左边的木板。 “吃了。”苏恬在不方便拿手机的情况下打开扩音，让那道男声随之传出。 她又问：“你今晚也要加班？” “大概率要。” “那你注意休息，别太累。” 一番常见的嘘寒问暖结束，哗哗的水流声伴随脚步，充斥在周遭。 林姣的思绪一片混乱。 她下意识跟上女人的步伐，躲在女厕门后，看着她跟另一个人亲密。 他们转头相视，露出的半张侧脸勾起她被一层雾茫遮住的记忆。 “他们都说你跟苏恬长得像，但我觉得，你连她的三分之一都比不上。” “你一个玩物，跟我谈拥有？” “我们会对你这两年的付出给予一定的补偿，尽量弥补你之前的损失。” “如果不是我回来得晚，你们早就分手了，你还真以为他很爱你？” “……” 无数种声音袭向林姣的脑海。 她头疼欲裂的倚靠在门边，一张昳丽生辉的脸变得惨白如纸。 犹如不会游泳的人，硬生生被推到海边, 没有退路更无法逃脱。 恍然间, 她仿佛感受到海水朝她扑涌而来, 像一把尖刀割上她的神经, 让她经受不住这种疼意，攥着衣摆的手亦越收越紧。 实在扛不住往后倒的一瞬间，淡淡柏木香席卷而来，让她远离冰冷刺骨的地面。 她在视线模糊前抬头，却只听见他温柔又焦急的唤她一声‘姣姣’。 裴贽以最快的速度带她到医院。 他冷着脸看向急诊室，握在掌心的手机似要被他捏碎，手背凸起的青筋更是骇人。 走廊上的风一阵接一阵。 路过的医护及病患从他身边经过，一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寒意，又默默加快脚步。 直到急诊室的门打开，护士说‘病人没有大碍’时，那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才散尽。 “她多久能醒？”裴贽走到病床前，视若珍宝般握住她的手。 “一到两小时左右。” “后续还用做检查么？” “不用。”护士记得林姣的病情，跟他概述一下检查结果：“她后脑的淤血消失了。” 裴贽没有意外：“谢谢。” 他拖动椅凳坐下，说是做好准备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也难免紧张。 这两个多月是他偷来的，他理应将希望降到最低，但他做不到。 那颗撞破牢笼的心，难得享受到一次美好，无论如何都关不回去。亦如他的贪恋，像蔓藤一样深深扎根，再也拔不出来。 急诊室的医护时进时出。 移动病床的滚轮摩擦着地面，一遍遍发出浅响，好像在催促时间，让他直面现实。 时针指向二，病床上的人动了。 林姣在饥饿下睁开眼眸。 她颤动那双纤长的睫羽，缓慢地将目光放在右侧的男人身上。 又一轮记忆席卷而来，相拥、同床共枕、接吻等亲密无间的画面，迅速闪过脑海。 她好像跟裴贽……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原本还苍白的脸，以肉眼可见的染上红晕。 或是觉得不太现实，她费力的抬起脑袋，想确定一下记忆中出现的‘证物’是否存在。 “姣姣。”观察她十来分钟的裴贽抬起左手，让她看清那枚戒指：“你在找这个么？” 他抚摸戒圈，看她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样克制，而是充满情愫。 脑子嗡嗡的林姣睁眼又闭眼。 她来回重复四五次，总算确定记忆中的一切，不是她的臆想。 她真的……毁了裴贽的清白。 . 第179章 撒谎不乖 林姣不知所措的望向天花板，一张脸红得像刚煮熟的西红柿。 她抠弄着床单，千思万绪幻化成毛线团，缠着她的心绕啊绕，绕到心跳越来越快。 倏然，温厚的掌心覆上手背，像一簇火拂过她寸寸肌肤, 滚烫、又带有一阵痒意。 裴贽轻挠她的肌肤，指腹的薄茧像带着刺，刺得她手臂发麻。 他俯身而下：“饿不饿？” 回应他的是一道‘咕’响。 林姣这下连脖颈都变红了。 她偷偷看他一眼，羞得恨不得挖一个地洞钻进去：“你……” 薄唇在下一秒贴上她的额间。 裴贽落下蜻蜓点水般的吻，扶起她紧绷的身子，蹲下为她穿鞋。 他的动作自然又熟练，好像他们的关系没有改变, 还是一对处在热恋中的情侣。 林姣被他牵出急诊室，像一个没有思考能力的机器人，机械又僵硬的跟着他走。 她同手同脚的走路姿势，逗得裴贽想笑又不敢笑，但也没有最开始的那份紧张了。 他打开副驾驶的门，见她还愣在原地不动，挑眉问：“姣姣，你是不是想让我抱？” 林姣一怔：“不是。”她懊恼地坐上副驾驶，脸颊烫的像发烧似得。 “想吃什么？” “我想回家。”她脑子太乱了，跟他在一起根本没办法思考。 “吃完再回。”裴贽习惯性给她系上安全带，并附赠一吻：“乖。” 他的温柔最要命。 林姣晕乎乎的跟他前往餐厅，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凳上等他点菜。 阳光正盛，几缕光芒落在窗外的树木上，投过枝桠洒向她的侧颜。 她静静坐在那儿，像一幅画卷落入裴贽眼帘。饶是背景再简单, 只要她在，他的目光就会被吸引。 侍者端着美食上桌，对他们说‘菜上齐了’以后, 他才收回视线。 “别想了。”裴贽执起筷子，夹一块鲈鱼放进她碗里：“好好吃饭。” 他能理解她复杂的心情, 更没想过让她立即给出他想要的回应。 反正保证书都写了，她跑不掉。 林姣在沉默中填饱肚子。 她擦拭一下唇瓣，又抬起眼帘偷偷看他，被抓包后连忙低头。 反复几次，勾的裴贽越想亲她。 再度坐上车，他深吸一口气才压下凑近的冲动：“你想回哪个家？” “明信。” “那我明天来接你？” 他的意思很明显。 林姣摩挲着安全带：“小……”话到嘴边，她忽然感觉‘小叔’这个称呼特别奇怪。 她抿着唇：“裴贽，我要想想。” “想多久？” “一周。” 她脱口而出的时间裴贽并不满意，头一次没有让步：“姣姣，我等不了那么久。” 如果没有那两个多月，他或许还能时时克制，时时等。但现在，他根本做不到了。 “一周不久。”林姣的余光刚往他身上瞥，一道阴影就笼罩下来。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温热的触感袭上双唇，促使两道呼吸相缠。 被吻到双眼迷离的她，听见那道沙哑的嗓音：“三天够不够？” “……” “姣姣，回答我。” “够。”显然落入陷阱的林姣，不经大脑思考就顺着他的意应下。 她偏过头平复着呼吸，如擂鼓般的心跳一直敲响到单元楼下。 “到家跟我说。”裴贽再一次覆上她的唇, 却不像刚才那样凶狠。 他意犹未尽的往后退离，喉间溢出的笑声性感又愉悦：“今天的晚安吻给你了。” 林姣面红耳赤的离开。 正是周六，八九孩童聚在花园玩捉迷藏，他们的玩闹声跟老大爷麒麟鞭的啪响交织在一起，清晰地从八楼的一扇窗边溜进。 楼下欢声笑语，楼上唉声叹气。 瘫在懒人沙发上的林姣，喝两口从酒柜拿出来的红酒，循着阳光的源头往外望去。 她眯起眼睛，纤长的睫毛点缀一层金光，金光随着她眼睫颤动的频率，在下眼睑投下旖旎的阴影，却遮不住她眼底的茫然。 从误把裴贽当作夫君，再耍伎俩跟他回家，被他照顾跟他亲昵的画面，像电影在脑海中播放，每一帧都充满着温馨与甜蜜。 一开始陷入回忆的林姣，嘴角还不自知上扬，但一想到她穿睡裙勾引他、闹着要摸腹肌、再帮他的时候，她就笑不出来了。 “姣姣，别紧张。” “嘶……你想玩死我么？”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以及他在闷哼时说的那句‘你好乖’，像魔咒般缠绕着林姣。 她捂着通红的脸颊，搭在另一只沙发上的双腿，像误入深池的鱼一样胡乱扑腾。 不知是不是她的幻觉，她仿佛闻到了那天清晨，特别的石楠花香。 林姣快疯了。 她一口喝光高脚杯中的红酒，攥着毛毯仰躺着，深呼吸几次才让心跳恢复正常。 “嗡——” 放在圆桌上的手机震响一声。 PL：[姣姣，你该剪指甲了。] PL：[图片。] 他发来一张自拍，镜头对准腹肌上的抓痕，那是她昨晚摸腹肌的时候无意留下的。 林姣拿远手机看一遍，又不知不觉的移近，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胸膛沾染的几滴水。 他应该刚洗完澡，用的是她前段时间买的沐浴露，那个味道…… 等等，她在瞎想什么？ [别给我发！]她又恼又羞，戳着屏幕的指尖都变得用力不少。 [你不是很喜欢么？] [不喜欢！] [撒谎不乖。拍屁股.jpg] 拍屁股的表情包能勾起诸多回忆，林姣拍了拍发烫的脸颊，不打算再跟他聊下去。 她把手机扔回圆桌，接连喝下两杯红酒，再借着酒劲陷入沉睡，好让自己放松下来。 将近七点，夜幕悄然降临。 一阵寒风及门铃打破梦境，只听嗒嗒的脚步声从窗前响到玄关，又在茶几边停歇。 打开外卖袋的浅响充斥在周遭，哪怕隔着塑料盒，都能嗅到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喜爱的食物印入眼帘，林姣不用猜都知道这份晚餐是谁点的。 她慢条斯理的吃完饭，看向并未打开的电视机，呆坐在地毯上，连自己都不清楚飘远的思绪到底要落在何处，又何时回笼。 . 第180章 她喜欢裴贽 周日傍晚，浅玥和裴伊澜拎着啤酒烤串赶到明信，为她排忧解难。 锡纸铺在茶几上，所有烧烤及卤鸭掌卤鸡脚都被放在上面，还有啤酒在旁边压着。 “姣姣。”裴伊澜打开啤酒，盘腿坐在地毯上：“我跟你说一件只有你不知道的事。” “什么？” “小叔喜欢你很多年了。” 林姣的眼神一滞：“很多年？”她不可置信的抬起头，音线微颤：“你没骗我吧？” “真的。”她的神情格外认真：“楚裕舟亲口跟我说的, 但我不清楚具体是几年。” 浅玥戴上一次性手套，眸光落在明显怔愣的林姣身上：“有没有可能是一见钟情？” “不太可能。”裴伊澜回忆道：“姣姣认识他的时候才十八岁。” 她十八，裴贽都二十四了。 按照常理来说，他只有百分之十的机率喜欢一个刚长开的少女。 “没满十八。”林姣纠正她：“你带我跟他见面的第二天是除夕。” “未成年？那确实不可能。” “我猜他应该是在你念大学期间喜欢上你的，到时候你问一下。” “像这么痴情的人很少见了。”浅玥喂她吃一片土豆：“好好珍惜。” 林姣的心怦然乱跳。 她咀嚼着土豆片，满脑子想的都是曾经, 却无法在第一时间找到他心动的证据。 不等她想起所有细枝末节，又被裴伊澜的声音打断：“你们那个没？” “没。” “我不信。”浅玥捏着她通红的耳尖故意套话：“你们天天躺在一起还没发生过？” “真没有。”林姣臊得慌：“锁骨以下他都没碰过。”倒是她, 把不该碰的都碰了。 “他没立过吗？” “……” 不说话等于默认。 浅玥跟裴伊澜同时笑了。 没经历过的后者，眼底的八卦之火越来越旺：“你用的哪种方式？” “很普遍的那种。”林姣的嗓音如蚊嘤一般，若非在室内还听不清。 她拿起烤串：“不说这个了。” 浅玥担心她羞到冒烟，便给裴伊澜递一个眼神，默契的不再提。 桌上的烧烤被消灭一半，藏在夜幕中的寒风随即拍打着窗面。 突然安静下来的客厅，仿佛能听见风的呼啸，但没过多久又被细微的碰杯响掩盖。 “姣姣。”裴伊澜喝到脸颊微红，但理智尚在：“你喜欢他吗？” 喜欢他吗？ 林姣想起记忆没出错的那段时间，她每天被裴贽接送，习惯他的好、享受他的体贴、任由他亲昵，以恋人未满的模式相处。 如果不是心动的迹象又是什么？ 她吐出一口浊气：“喜欢。”细细思考后的答案透着郑重：“没出事之前就喜欢了。” “跟我想的一样。”浅玥的神情并无惊讶：“如果你在没有感情的情况下记忆错乱，不会那么快投入，更不会下意识补漏洞。” 林姣的梦境漏洞百出。 这两个多月, 但凡她深想一次所谓的前世，都会察觉到不对劲。 但她的潜意识却选择忽略，并维持跟他的现状，不愿拨开那层虚影。 “所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裴伊澜捏两下她娇嫩的脸颊, 在顷刻间让她回神。 “没想好。” “你有什么顾虑吗？” “倒不是顾虑。”林姣抿紧唇：“我昨天刚恢复，还没适应。” 浅玥理解她的感受。 她饮下两口啤酒：“你先让他追你一段时间，等你适应后再谈。” “一段时间是多久？” “看你，你要是把持不住两三天也可以，反正你们都睡过了。” “……”太直白了。 林姣忍下羞赧听取她的建议。 她们为明天有状态奔赴‘战场’，赶在十二点前躺上主卧的床，说着闺话进入梦乡。 相较于她们的热闹，红枫林的某套房屋内，显得冷清不少。 没有软玉在怀的裴贽失眠了。 他靠在床头边，视线落在跟林姣的聊天记录上，他翻来覆去的看上好几遍，原本想缓解思念，却在一句句对话中越陷越深。 她在的时光太过美好，美好到像一场镜花水月，轻轻一碰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卧室内萦绕着灰白的烟雾。 放在柜子上的烟灰缸，陆续躺着没掐灭的烟，直到天微微亮，才被一杯水浇熄。 “老板，您昨晚没睡吗？”曲绍发现他眼下的黑青, 脸上写着‘您该克制’四个大字。 “淤血消失了。” “什么淤……她恢复正常了！？” “周六就恢复了。”裴贽揉捏眉心，疲惫不堪：“帮我买一份早餐。” “难怪她不在。”曲绍嘟囔一句。 他停在面包店门口，不出两分钟又拎着一只塑料袋上车：“老板，要过去接她吗？” “不接。” “她不肯见你啊？” 裴贽的肺管子都被他戳疼了。 她确实说过‘时间没到不见面’的话，故而他没有反驳，更不像之前予以眼神警告。 “她需要时间想一下。”他拆开面包的包装袋，面无表情的咬两口。 曲绍嗫嚅两下唇，到底没再问。 他驱车前往盛衡，到达顶楼的总裁室时，语气关切地询问：“您要不先补个觉？” 裴贽脱掉外套：“不用。” 他坐在沙发旁，开完一个半小时的视频会议，昏昏欲睡地翻阅起膝间的几份文件。 密密麻麻的文字催他入眠。 他翻到第五页，耸拉下来的眼皮开始打架，饶是他再能扛，都扛不住汹涌的困意。 “老板……”曲绍发现他睡着了，咽下还没说话的完，长长叹气。 他从休息室抱出一床被褥，刚想往他身上盖，脑海中又闪过什么让他的脚步顿住。 狂野的蛐蛐：[林小姐，您有时间上来一趟吗？老板一整晚没睡，好像晕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对方还是没回。 正当他想复制那句话，装作无意般再发几遍，耳畔就传来一阵由远到近的脚步声。 林姣推开门：“他怎么样？”她的呼吸很乱，眼底还有未散去的慌意，明显很在乎他。 “我误会了。”曲绍懊恼皱眉，怕打搅他睡觉声音压低了些：“老板只是睡着了。” . 第181章 困到占他便宜 阳光被百叶窗隔绝在外。 林姣屈膝坐在地毯上，盯着他眼下的黑青，以及那双微皱的眉。 她抚平他的眉心，指尖从高挺的鼻梁掠过，浅触他浓密的睫。 睡梦中的裴贽低喃：“姣姣。” 足够安静的环境内，他暗哑的嗓音像磨砂板在她耳边轻磨，透着酥酥麻麻的感觉。 听见心悦之人在梦中喊她的名字, 林姣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嘴角忍不住上扬。 她摁亮手机看时间，见距离午休还有十九分钟，不打算再下楼。 昏暗环境下容易让人困倦。 趴在沙发沿看他久了，林姣的眼皮开始打架，脚也麻得厉害。 她握拳锤两下小腿，爬上裴贽所躺的那张沙发, 也懒得管别的，掀开被褥就闭眼。 迷迷糊糊中, 她往热源传来的方向靠近，寻找舒服的姿势，贴在他胸膛进入梦乡。 被压着手臂的裴贽，习惯性揽紧怀里的一团，没有醒来的意思。 还是某道熟悉的闹钟响起，他眯起眼睛伸出手够‘床头柜’的手机，才发现不对劲。 闹钟在三秒后停止震响。 靠在他怀里的林姣，像是不满意他乱动，揪着他衣领的手收得更紧。 她的依赖足够让裴贽欢喜。 他拨过她贴脸的碎发，指尖焯烫，热意源源不断的涌向心脏。 持续两天的忧虑、烦闷、以及不确定的情绪，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像是居于黑暗的人等到他的光源，不等他抓住, 光源硬生生拨开黑暗, 铺洒而来。 裴贽往下挪, 薄唇从她的额间一路游走到鼻尖，像狩猎人一样盯着那张殷红的唇，没有犹豫的覆上去，强势品尝她的甜美。 “唔……”被亲醒的林姣，对上那双幽深的眸，心脏突突地跳。 她在无法呼吸的瞬间推开他，被一声低笑凝聚神思，脸颊以肉眼可见的染上红晕。 “姣姣想我了么？”裴贽的掌心落在她臀间，或是觉得拍两下不够，还轻轻捏了捏。 这样的动作之前完全没有过。 林姣被一股电流通达全身，连心跳亦如万马奔腾般在胸腔乱蹿。 她瞪他一眼：“没想。” “那你怎么上来了？” “曲哥说你昏迷了，我来看看。” “这么会看？”裴贽的呼吸喷洒在她肌肤上，让她避无可避：“都看到我怀里了。” 林姣：“……”她躲过他的视线，眼睫以一秒两次的频率颤动：“我只是太困了。” “嗯，困到占我便宜。” “谁占谁便宜？我躺在这儿又没对你做什么，还是你先亲我的。” “你摸了我。”裴贽握住她的手放在腹部，神情正经：“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醒？” “我没摸！” “摸了。” 他笃定的语气让林姣开始动摇，她思绪一转：“摸一下怎么了？你还摸我了呢。” “我摸你哪儿了？” “那儿。” 裴贽被她的回答逗笑了。 他再度覆上那张诱人的唇瓣，蜻蜓点水般浅啄一下：“现在扯平了。” “怎么就扯平了？明明你……” “你还想亲？” “不想。”林姣掀开被褥，远离他灼人的怀抱, 先把鞋穿上：“我要回策划部了。” 裴贽从身后环住她的腰。 他侧眸看向她脸颊上细小的绒毛，嗓音还噙着笑：“你吃饭了么？” “没吃。” “我们一起。” 林姣拒绝无果。 她看着他拆开曲绍送来的塑料袋，不疾不徐的往他身边靠近。 他夹起一块糖酥鱼送到她唇边，她没有迟疑的咬下，咽下鱼肉又偷偷看他两眼。 几次欲言又止，她顾及着时间地点不对，到吃完饭都没有说出口。 “下班我送你？”裴贽抽出一张纸巾擦拭她的唇，动作很熟练。 “不用。” “你不是有话想跟我说么？” 这都被他看出来了。 林姣没有否认：“我想吃城中那家海鲜，你晚上打包回来。” 她都没意识到她说的是‘回来’。 “好。”裴贽摩挲她指间的戒指，对于今晚的谈话，丝毫不慌。 他靠在沙发上：“姣姣。” “嗯？” “过来挨亲。” 林姣在两点一刻回到工位。 她抿着那张微肿的唇，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们的关系还不够明确。 她点开微信聊天框，两只手的大拇指在键盘上不断敲动：[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亲我。] PL：[你撤回的什么？] ZJ：[没撤回。] ZJ：[我让你别亲我。微笑.jpg] PL：[乖，晚上亲。] 他是故意的。 林姣不想搭理他了。 她将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完善一下两份待交的文案，赶在六点下班前发给郑屹。 高峰期一到特别堵车。 夕阳的余晖在时间消磨下，渐渐退离天际，仅剩几抹微弱的光。 九单元楼下，不少拎着菜、牵着孩童的住户候在电梯门口，跟熟人聊起家长里短。 八楼一到，交谈声被关闭的电梯门掩盖，使得周遭安静下来。 回到家的林姣先换上睡衣。 她打开地暖感受着上升的温度，盘坐在地毯上边看电视边等他。 将近七点半，门铃响起。 裴贽站在玄关换好鞋，先把一袋打包的海鲜放在茶几上，再俯身亲吻她的脸颊。 “这部剧还没看完？”他脱掉外套，挨着她坐下时瞥一眼液晶屏。 “还有四五集。”林姣拿出装满不同海鲜的塑料盒，眸子微亮：“闻起来好香啊。” “馋鬼。”裴贽轻点她的鼻尖。 他打开盒子，先喂她一块最容易凉的生蚝肉，再戴起手套剥虾：“味道怎么样？” 林姣很满足：“不错。”她用勺子挖下生蚝肉，喂到他嘴边：“这个对男人很补。” 裴贽挑眉：“补？”向她投去意味不明的眼神：“你觉得我需要么？” 他的眸光愈发幽深，宛若看不见底的漩涡，想将她拽入其中。 林姣在下一秒别过头。 她自己吃掉那块生蚝，掩在发丝下的耳尖布上一层诱人绯色：“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听别人说的，你别乱想。” “看来——”裴贽刻意拉长尾音，笑得散漫：“我该证明一下了。” . 第182章 他的第一次心动 哪怕没有对视，林姣都能感受到他炽热的眸光，落在她脸上。 她将脑海中浮现的画面挥散，来不及思考就脱口而出：“你很棒，不需要证明。” 裴贽的笑意更甚：“是吗？”他忽然拉近距离：“你说说有多棒？” “海鲜快凉了。” “岔开话题？看来我还不够棒。” 林姣不上当：“你正经点儿。”她往他嘴里塞一只虾：“别说话。” 她的脸比虾壳还红，裴贽怕把人逗狠了，暂且放过她, 想着以后再讨论这个问题。 他循着她的视线看向液晶屏，偶尔问两句剧情，不知不觉地跟她吃完一顿晚餐。 “裴贽。”林姣等他收拾完茶几，拉着他坐到沙发上：“我想好了。” 裴贽对上那双写满认真的狐狸眼，收起她认为‘不正经’的神色。 他牵起她的手，示意她继续说。 “我想跟你重新开始。”她反握住那只温厚的手：“之前的事太突然了，虽然我们经历很多，但那都是在我不清醒的情况下。” 裴贽没有丝毫意外。 他俯身抱住她的腰肢：“姣姣, 我不想跟你从朋友做起, 可以跳过这一步吗？” “我没说要跟你做朋友。”林姣给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理解。 她轻咳两声：“你懂吗？” “直接结婚？”裴贽故作不懂：“我要翻一下黄历才能定婚期。” “你想得美。” “不是么？”他握住那只掐着他腰身的手，轻启薄唇：“那我追你？” “嗯。”他喷洒的呼吸扰得林姣心跳加速，但面上却很镇定：“谈恋爱都有这一步。” 裴贽笑着应下：“好。”他欠的那一场告白，的确该提上日程。 总不能，让她稀里糊涂的跟他。 “裴贽。”林姣注视着他的脸庞，问出此刻最想知道的事：“你多久喜欢上我的？” “四年前。” “四年……”她眼神一滞，酸涩与欣喜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但更多的却是心疼。 裴贽：“准确来说，我第一次心动是在你二十岁生日那天。” * 四年前的六月二十九日。 夜风凉爽，繁星漫天，桃溪路上种植的海棠树，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几片鲜艳花瓣飘向铉尚会所门口, 落在刚下车的裴贽肩头, 他侧眸一看，修长的指将其挥落，大步流星的跟着侍者前往二楼。 今天是林姣的生日。 周堰深和裴伊澜在下午就不断打电话催促他，但他怕扫了小辈的兴, 还是来得晚。 他沿着石板路往K歌房走，靠近拐角处，一道曼妙身姿猝不及防的撞进他的怀里。 夏日穿的单薄，隔着衬衣的布料他都能感受到她的柔软，一时间难免有些晃神。 反应过来的林姣及时后退。 她左侧的灯光倾泻而下，落在她如若凝脂般的肌肤上，为她的白皙增添一抹光泽。 她仰头看他，清澈的眼眸像林间走失的小鹿，有一丝惊慌：“小叔，没撞疼你吧？” “没有。”裴贽的神情平静，刚才的怔愣仿佛只是错觉：“你去哪？” “洗手间。” “走反了。” “啊？”林姣在他的示意下回头，当看见指示牌时，脸颊更烫了。 她往后一指：“那我先……” “嗯。”裴贽拎着给她的生日礼物，走进弥漫着笑声的K歌房。 他的出现让屋内有片刻的安静。 不少女同学偷偷看他，见周堰深挪到他旁边，又窃窃私语起来。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周堰深搭着他的肩，身上沾满烟酒气。 “你们刚开始？” “有一个小时了。” 那他还是来早了。 裴贽接过他递来的杯子, 瞥一眼拿麦唱歌的裴伊澜, 略觉吵闹。 他俯身握住骰盅, 还没跟周堰深分出胜负，又被左侧拂过的一阵风引走注意力。 林姣走到桌前跟同学闲聊几句，背对液晶屏看他们拿出蛋糕。 蜡烛点燃，生日歌随即响起。 她双手合十，听着他们的哼唱许下心愿，俯身时红裙微荡，悄然留下一层涟漪。 “生日快乐！”数道欢呼在蜡烛吹灭后响起，他们的鼓掌声淹没了循环播放的歌曲。 林姣切好蛋糕，一一递给他们。 轮到裴贽，她扬起的笑容带有尊敬以及拘谨：“小叔，你尝尝。” “谢谢。”裴贽顺便把礼物给她，说一句‘生日快乐’再无交流。 他被几个自来熟的男同学叫上一起玩游戏，屡次成为赢家，但玩到后半场还是无趣。 眼看着快十二点，他拿起手机拍两下周堰深的胳膊：“我先走了。” “这么早？” “我明天有事。” “行吧。”周堰深抬头，视线在包间内游走：“姣姣还没回来，你顺便帮我看看。” “她怎么了？” “好像去打电话了。” 裴贽在走廊找一圈，没看见人。 他走向花园，眸光一转停在草坪边的身影上，见她蹲坐在地，步伐稍微加快一些。 “林姣？”他弯下腰，还没来得及询问一句，衣角就被拽住了。 “你是来找我的吗？”林姣的眼眸蒙上一层薄雾，明显喝醉了。 “嗯，我们先回去。” “不回！”她借力站起来，步伐不稳的往前走两步，又跌入他怀中：“你听见了吗？” 温热地呼吸在他胸膛铺开，热气穿透衬衣，如羽毛般挠动他的肌肤。 酥麻的痒意让裴贽不自在。 他握住那只环在他腰间的手，细腻的肌肤让他准备拉开的动作微顿，喉结不由自主的滚动一下。 “我问你。”林姣不满他的沉默，皱起眉头重复问他：“你听见没？” “听见什么？” “有歌声。” 裴贽拉开她：“你幻听了。”不过两秒她又贴上来，闹着要跳舞。 他暗叹一声，牵起她的右手绕到她头顶，配合她原地转两圈。 红裙随着她的动作，像滟丽的玫瑰在空中绽放，让周遭的一切都沦为她的背景板。 那头青丝在月光下淌出一条流动的星河，不知不觉搅乱他的心。 “你为什么不跳？”转晕的林姣停下动作，让他揽住她的腰：“不会没关系，我教你。” . 第184章 真乖 （前面一章还在审核，等等再看。） “林姣，你的花。”卓媛抱着一大束香槟玫瑰，走到她工位前。 连续三天收到不同的玫瑰，林姣旁边的空桌都快摆不下了。 “谢谢。”她笑着接过，不太好意思地问：“你那边有空花瓶吗？” “我去看看。” “林姣，你男朋友也太用心了。”Aly转过头, 向她投来羡慕的眼神。 其他同事跟着道：“是啊，我跟我老公结婚两年也只收到过三束。” “你有三束都不错了，像我这种单身狗，只有看着的份。” “林姣，你们谈了多久啊？”卓媛拿着两只花瓶回来，又把话题引到她的感情上。 林姣在记忆混淆的期间，说过她有男朋友的事, 故而不好再改口。 “两个多月。”她拆开花束的包装, 将玫瑰依次插进花瓶中。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朋友介绍。” 她问的都不是私密性问题, 林姣跟她交谈起来也没有压力。 “卓媛，这个摆在你桌上吧。”她递去一只插满玫瑰花的花瓶。 “谢谢。”卓媛低头轻嗅一下：“闻着花香心情都舒畅多了。” 林姣亦这么认为。 她把另一只花瓶放到Aly桌上，又去搜罗其他空花瓶，给其他人分。 也庆幸策划部没有谁对花粉过敏，不然她那些花都没地方放。 “嗡——嗡嗡——” “前辈，你手机响了。” 听见孟茜的声音，刚从洗手间回来的林姣加快脚步，拿起不断发出震响的手机。 她摁下接听键：“爸？” “姣姣，你明晚有空吗？” “怎么了？” 林鸿远简言概括他收到一张拍卖会邀请函的事：“你要是有空就跟我一起去。” 林姣从未跟他赴过一次宴，对外界而言，林家千金一直是个迷。 以往，她碍于他跟林康禄之间的矛盾不曾答应过，但现下情况不同，她头一次没有顾虑, 只是问道：“方姨要一起去吗？” “你方姨怀孕了。”提起这事，林鸿远的声音都噙着笑意：“她现在不方便出门。” 林姣被这个消息惊到了：“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跟我说？” “不到两个月，一开始我们不相信这个结果，所以多跑了两个医院, 昨天才确定。” 方柳跟前夫结婚三年时，查出得了不孕症，就被公婆逼着离了。 现如今她都四十了，按常理来说确实没机率再怀，他们怕空欢喜一场才这么谨慎。 “方姨的反应大吗？” “有点儿大。” “那你多请一个阿姨照顾她。”林姣不免为她担忧：“还有，你也别抽烟喝酒了。” “不会，你爷爷成天盯着我呢。”林鸿远想抽烟喝酒都没机会。 他乐呵着往楼下走：“明晚我让司机来接你，你记得打扮漂亮点儿，给你爸长脸。” 林姣笑着应下：“知道了。” 由于处理玫瑰花用上不少时间，她做完下午的工作，比平常要晚十分钟到停车场。 好巧不巧听见有人说—— “裴总，可以聊聊吗？”孟茜没想到会碰见他，当即立断将人拦下。 “你是？” “我叫孟茜，策划部的员工。” 裴贽站在车身前，灯光将他的身影分为两半，一半掩在黑暗中，一半铺洒着浅浅柔光，正如他待其他女人和林姣的区别。 他的神情很冷淡，哪怕听见策划部三个字都未有波动：“有事？” “我喜欢你。”孟茜一向大胆，尤其在赌约将至的情况下, 直言吐露内心的想法。 她看向男人那张格外优越的脸，说不紧张是假的，但眼底的倾慕却不见得有多少。 裴贽凝眉：“我有女朋友。” 毫无意外的答案。 孟茜选择退一步：“那加个微信可以吗？我们可以做朋友。” “没兴趣。”他打开车门，眸光冷冽地瞥她一眼，满是警告：“你想调到停车场么？” 孟茜背脊一僵：“不想！”她受不了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压迫感，跑向对面的车位。 见那辆车以最快的速度开远，林姣笑着走过去：“裴总，你怎么把人吓成那样？” “她先烦我。”裴贽眼底的冷冽在她出现时，悉数被柔和所替。 他揉着她的发顶：“你生气了？” “怎么可能？我没那么小气。”或者说是他给的安全感太足，她没必要胡乱吃醋。 看她的确不像生气，裴贽等她上车后绕到另一头，彼此都没提先前发生的小插曲。 他踩下油门：“姣姣，我明天要去临市谈合作，大概周天回来。” “那你在外面别喝酒。” “不喝。”等红绿灯的间隙，他转头看向她：“今晚我能去你家住么？” 周二周三他都被赶回红枫林了，着实很想念有她在怀的感觉。 林姣不知道他周一那晚爬床的事，所以很快应下：“你明天别送花了，没地儿放。” “嗯。”裴贽也没想过靠几束玫瑰就把人追到手：“下周我们去长宁古镇怎么样？” “那边好玩吗？” “曲绍说还不错。” 林姣调整一下座椅的高度，放松因久坐而酸胀的腰：“来回要多久？” “三个小时。”他概述一下在视频上看过的风景，为保留新奇感没有说得很详细。 “对了，我明晚要参加拍卖会。” “谁举办的？” “不清楚。”林姣顺便跟他说一下方柳的事：“我爸都高兴疯了。” “确实值得高兴。”裴贽浅笑：“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看看。” 他被晚霞渡上一层浅光的轮廓，尽显温柔，林姣只看一眼却像入迷般移不开视线。 她投来的视线让裴贽经受不住，总有一种她随时都在勾引他的感觉。 他解开脖颈的两颗衣扣，待车辆驶进明信停车场，踩下刹车后才把她抱入怀中。 “姣姣。”他炽热的呼吸喷洒而下，用美色勾引她：“你想亲我吗？” 林姣好像有点儿想。 她望进那双幽深的眼眸中，在他俯身靠近时，下意识闭眼。 两唇相贴，温度骤然上升。 偪仄的环境内，一道饱含情意的沙哑嗓音，悄然传入她耳廓。 ——“真乖。” . 第185章 拍卖会遇旧人 桦勝拍卖中心。 足以容纳上百人的大厅，摆放数张圆桌，每张圆桌上放有受邀人的姓名牌，霖城较出名的集团代表人皆安排在靠前的位置。 水晶灯照亮大厅，并不刺眼的柔光铺洒在每一个角落，更像在为进场的男女引路。 林姣挽着林鸿远的手臂，踩着铺满红毯的碎光一路往前, 瞬间吸引不少人的注意。 她身穿一袭黑色丝绒礼服，贴身的设计让那截细腰，及优越的曲线完美展露出来。 束在腰间的钻石腰带，泛着璀璨夺目的光芒，但依旧压不过那张美如画卷般的脸。 “林总。”有心结交的中年男跟林鸿远打招呼：“这位是你女儿吧？长得真标志。” 接收到不少目光的林鸿远，眼底闪过骄傲的笑意, 又拍着她的手跟他们介绍起来。 他的声音不小，至少挨着拍卖台那几桌人，都能清晰的听见。 跟鸿运集团有合作, 或者准备合作的人，接连上前聊两句，但句句都离不开林姣。 林姣的脸都笑僵了。 眼见着林鸿远越聊越起劲儿，越聊越嘚瑟，她低声道：“爸，我还穿着高跟鞋。” “累了？那我们过去坐。”林鸿远心疼闺女，顾不得再炫耀。 他拉着她走到正对拍卖台，坐着两个小伙子的那桌：“姣姣，你喝果汁还是红酒？” “都行。”林姣拂动裙角，一抬头就对上了那张百般熟悉的脸。 她眸光一怔，实在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碰见许久未想起的人。 两道视线交汇的瞬间，顾权的神情柔和下来，连加班残留下的疲倦仿佛都不见了。 他嗫嚅两下唇，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宋臻抢先了：“姣姐，我都好久没看见你了。” 他的语气像以前一样熟稔，林姣大方一笑, 情绪未表露在脸上：“的确有很久了。” “这位是你父亲吗？”宋臻刚才听见了林鸿远的介绍, 震惊之余还有些不可置信。 在这之前, 论谁都无法将鸿达地产的老板跟林姣联想到一起。 实在是她太过低调，低调到给所有人一种她家境清寒的错觉。 “对。”林姣为目露好奇的林鸿远介绍一下：“他们是我的大学校友，顾权和宋臻。” “顾权？这个名字好熟悉。” “你应该认识他父亲？”她怕林鸿远忍不住发火，没提他们的过去。 顾权和宋臻这次是代表顾宋两家来参加拍卖会，姓名牌写的都是他们父亲的名字。 林鸿远一看见写有‘顾承义’三个字的姓名牌，心底的疑惑就打消了。 “林叔，我敬您一杯。”顾权端着酒杯起身，不仅有小辈的谦逊还有对他的尊敬。 他发自内心的温和笑意，比起那些带有目的的人看上去舒坦。 林鸿远不由得跟他多聊两句：“我听你爸说，你现在接管顾氏了？” “谈不上接管。”顾权饮下两口酒，余光不经意地落在林姣身上。 他摩挲高脚杯：“大部分事情都是他在处理，我还处在学习阶段。” “年轻人学的快。”林鸿远把果盘往林姣面前推：“再过不久你就能独当一面了。” “独当一面恐怕还早，现在几个应酬就让我焦头烂额了。” “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们从应酬聊到生意，林姣坐在旁边安静听着，从头到尾都没接茬。 厅内萦绕的交谈声在灯光熄灭一半时停止，包括她所坐的这桌。 主持人上台走一遍流程，随即将讲话台让给拍卖官，由他来介绍今晚的全部拍品。 第一二件拍品皆是水墨画, 但年代不同来历不同，起拍价亦从三百万跳到五百万。 第三件拍品是一条蓝钻项链, 共镶有207颗钻石，重达87克拉。 拍卖官详细介绍一通，迎着聚光灯拔高嗓音：“起拍价两千万！” “两千三。”林鸿远毫不犹豫的举牌，喊出的价格让林姣吓一跳。 她听见有人加价，连忙摁住他抬起的手，提醒道：“爸，现在加到两千五百万了。” “我听见了。” “你拍这个干嘛？” “给你戴啊。”林鸿远迎上她一言难尽的视线：“你觉得不好看？” “不是好看不好看的问题，这个实在太贵了，我接受不了。” “怎么接受不了了？姣姣，你别老想着给我省钱，我赚钱不就是给你花的吗？” 林姣跟他算帐：“两千五百万可以在市区买五套房子了！你拿这个钱买一条平时戴不出去的项链，还不如直接折现给我。” 林鸿远：“……”他眼睁睁看着别人拍走那条项链，没脾气道：“那我帮你挑别的。” 林姣知道以他的身份赴宴，不太好空手而归，所以没再拒绝。 她只是说：“上千万的我不要。” “行。”林鸿远清楚他闺女的脾气，也没要求她必须选贵的。 父女俩的对话清晰落入顾权耳畔，让他的思绪不由得飘远。 他带林姣参加过一次拍卖会，当时他想拍一条三百万的手链给她，也被她拒绝了。 他记得她说：“这条手链虽然好看但很容易掉，掉了多不划算？你还不如留着交际用，我平时戴一两万的东西就够了。” 那时的她处处为他考虑，说他刚进顾氏不容易，大手大脚被家里人知道会引发矛盾。连他给的银行卡，她都没动过一分钱。 他身边的朋友都说她小家子气，一度让他很没面子，但如今回想起来，她所有的好都变得明了，她也是真的在为他着想。 “权哥，你看这个花瓶怎么样？”宋臻用手肘拐他一下，没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 顾权稳住心神往台上看。 “还不错。”他举起叫价牌，以三百七十万的价格拍下这只花瓶。 林鸿远原本也想拍，但家里又不缺这一只才没往上加价：“小顾，你也喜欢花瓶？” “我爸喜欢。” 他随口一夸：“你爸有你这么一个孝顺儿子，做梦都得笑醒了。” 顾权浅笑：“姣姣也很孝顺。”他唤出‘姣姣’这个昵称时，有种说不清的温柔。 . 第186章 以校友的身份看待 厅内小声交谈的人不少，林鸿远一时没察觉他的语气有何不对。 他听着顾权的夸赞，像刚进会场那样炫耀着他女儿有多好，有越说越离谱的趋势。 “爸，这幅字画你喜欢吗？”林姣借用拍品打断他，省得他没完没了的跟人乱夸。 “还可以。”林鸿远只看一眼就举起加价牌，典型的有钱没处花。 像字画、瓷器、玉石一类都具有收藏价值, 他拍下有他的道理，林姣也不曾阻拦。 她掌心托腮，专注的看拍卖官讲解一个又一个拍品，总算在片刻后找到心仪之物。 被送上台的汝窖瓷器，为五大名窖之一，为北宋时期的代表瓷器，有梨皮、蟹麻爪为特点，被称之为‘似玉、非玉、而胜玉’。 眼前拍卖的为汝窖双龙耳尊, 瓶身左右有两只向外的龙头，乃宫廷流入民间之品。 拍卖官：“起拍价一千万。” 林姣盯着那只双龙耳尊，犹豫几许后举起叫价牌：“一千一百万。” “姣姣，你喊得太低了。” “加一百万还低？”话音刚落，她就听见有人喊‘一千三百万’。 “我来。”林鸿远阅宝无数，看得出来这是个好东西：“一千七百万。” “一千八百万。” “两千万。” 这下无人再跟了。 拍卖官一锤定音，林鸿远以两千万的价格拍到了双耳龙尊。 他转头笑笑：“还赚了。” 不了解行情的林姣，听他分析完市面上的汝窖价格，还庆幸他以两千万拍到手了。 之后的拍品她没再关注，毕竟她今晚已经得到双耳龙尊，没必要再花费更多的钱。 拍卖会结束时，她在林鸿远前去付款的间隙，只身前往洗手间。 她擦拭指尖，刚从拐角出来就被一个容貌清隽的男人拦住了。 “林小姐。”他拿出手机，以笑容散发魅力：“加个微信好吗？” “我不加陌生人。” “认识一下就不是陌生人了。” “抱歉。”林姣直言拒绝，刚绕开他往前走，又被他挡住前路。 “林小姐, 我不是轻浮的人。” “跟我没关……” “姣姣。”顾权打断他的话。 他瞥一眼比他矮半个头的男人, 嗓音温和道：“林叔还在等我们。” “嗯。”林姣跟着他走出长廊。 她敛眸看向被踩碎的光波, 如之前介绍那样将他当作校友对待：“刚才谢谢你。” 顾权双手插兜：“没事。”他的神情很自然：“我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林叔的事？” “说过，只是没说名字。” “他是不是跟你爷爷有矛盾？”他回想一下，却只记得大概。 林姣应声：“现在和好了。”她没有深聊家里的事，顾权也没问。 他凝视她的侧颜，指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把玩打火机：“钱永骏说你谈恋爱了？” “钱永骏？” “老钱。”他说出昵称提醒她：“经常帮我给你送东西那个。” 林姣这才想起：“他怎么知道？” 她没否认。 顾权的心头有种说不清的滋味。 他舌尖抵着后槽牙，尽量不让自己被情绪掌控：“他上次在戴高乐机场看见你了。” “原来是这样。”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两个多月。”林姣在收款室门口停下脚步，挽住刚出来的林鸿远。 他们互相道别，很快消失在那条被白光铺洒的走廊，独留顾权一人还站在原地。 “权哥，走了。”宋臻拿着两件拍品出来，示意他从另一边离开。 他坐上顾权的车，脑海中浮现出那道身影：“我看今后有不少人想跟林家联姻了。” “她有男朋友。” “她跟你说的？” “嗯，刚谈没多久。”顾权听见‘两个多月’的时候，心情莫名好许多。 “哪家的？” “不知道。”他沉吟几许：“但她不太可能选择家里介绍的。” “也是。”宋臻点燃一根烟：“说起联姻我才是真的愁，我爸恨不得我立马结婚。” 自从铂宇一事发生，他赔付不少钱不说，手头的生意也不行了。 这段时间他赔的所剩无几，也没能力乱混、找妹子, 每天准时回家听从他爸的安排, 连从未想过的联姻，都被提上日程了。 “他给你挑的哪家？”顾权打开驾驶位两边的车窗，让烟雾散出去。 “元家，搞装修设计的。” “你跟她见过吗？” “见过一次。”宋臻想起她的性格脑仁儿就疼：“她太跋扈了，根本不是我的菜。” 顾权宽慰道：“独生女很正常，你们多相处试试，时间一长说不定还能培养感情。” “但我不想培养。” “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没。”正是因为没有，宋臻才这么颓丧，连下车时都闷闷不乐。 顾权改变不了他父亲的决定，除了适当的安慰以外，别无他法。 他收回落在宋臻身上的视线，调头往另一个方向行驶，伴随夜幕回到那栋小洋房。 “阿权，你今天这么早？”苏恬很久没有在九点看见他了，诧异之余又很欢喜。 “拍卖会结束的早。” “你拍了什么？” “花瓶。”顾权弯下腰，将木盒放在茶几上，打算十五号再带回家。 他脱掉西装，看向堆在沙发上的一堆购物袋：“你下午去逛街了？” “对呀，我也刚回来不久。”苏恬抱他一下，又继续拆包装盒。 她爱不释手的拿出两只包包，笑得灿烂又满足：“这两只是才出的新款，好看吧？” “嗯。”顾权扫一眼购物袋上很明显的Logo：“一共花了多少？” “二十多万。” “你剩下的钱还够么？” 苏恬以为他要给她转钱，还专门看一下余额：“还剩七十多万，能用一个月左右。” 七十万，一个月。 顾权下意识凝起眉头。 倒不是觉得不该给她钱，只是跟以前做对比，他心底不舒服。 他暗自叹一口气，突然没心情再看她拆那些昂贵的包装盒：“恬恬，我先上楼了。” “你要睡了？” “嗯，很累。” 苏恬抬头的时候他已经转身了。 她没捕捉到他眼底的情绪，又沉浸在由金钱堆砌的快乐中。 . 第187章 不配被他放在心上 明信公馆。 九单元八楼右边那户还亮着灯，一道曼妙的身影从窗边掠过，进出另一头的浴室。 洗完澡的林姣端着一杯热牛奶，嗒嗒走进主卧，躺在那张床上。 她点开微信对话框，刚给裴贽回一条信息，视频邀请就弹了出来。 “姣姣。”裴贽盯着那张滟丽的脸, 仿佛能看见她未擦干的水珠。 他摩挲屏幕：“我好想你。” 一句‘我好想你’，承载他所有浓烈的情意，更抵过千言万语。 林姣抿唇笑：“有多想？” “特别想。”从扬声器传出的嗓音，温柔到似要将她缠绕：“想到恨不得马上回来。” 他右侧倾泻而来的暖光，包裹着他流畅的下颚线，平白令人着迷。 “但你不能回来。”林姣翻身趴着，或是嫌累将手机立在枕头上。 她掌心托着腮, 没来得及扣好的衣领微微敞开，露出大片白皙。 裴贽的眸光一顿。 “明晚就能见到你了。”他口干舌燥的喝两口水, 却没有提醒她。 “你不是说周天吗？” “签合同的时间提前了。” “那我们后天去看看方姨？”林姣没察觉到领口的问题，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裴贽滚动喉结：“好。”他视线落在那缕贴着锁骨的长发上：“你今天拍了什么？” “一只汝窖瓷瓶。”她说起加价到两千万的事：“我还是第一次拥有这么贵的东西。” “汝窖一直很贵，不过再放几年还会增值，当收藏品挺不错。” “嗯。”林姣执起牛奶杯：“对我来说比两千多万的项链有价值。” 她仰头喝两口牛奶，如天鹅般纤长的脖颈展露出来，那缕发丝亦随着她的动作拂动肌肤，于无形中撩动裴贽那颗燥动的心。 他点燃一根烟平复如火撩的燥意，着实不能再看了：“姣姣，你平躺着跟我聊。” 林姣以为他看不清，握着手机躺下的时候还把夜灯调亮不少。 她挪远玻璃杯，指尖勾出那缕钻进衣领的发：“我今天碰见顾权了。” “你们聊天了么？” “聊了几句。”她没想过隐瞒，并且还复述出她记得的对话。 裴贽无波无澜的听完。 他清楚顾权对他没有威胁，神情跟她一样平静：“霖城就这么大，碰到他很正常。” 弥漫在他周遭的烟雾, 遮住那双狭长的眸, 林姣看不清他的情绪。 她默了默：“你生气了吗？” “没有。”区区一个旧人，还不配被他放在心上：“你别瞎想。” “那你怎么不笑了？” “我在想事情。” “工作上的事吗？” 吃掉你的事。 裴贽没有吐露心声, 顺着她的话聊一下在临市这边的合作。 他讲得很详细，若在以往林姣还会学习一下，但她今天犯困，听着听着就闭眼了。 她睡着了裴贽也没舍得挂断。 他找出耳机戴上，细细听着那道轻浅的呼吸声，伴她进入梦乡。 “姣姣。”他阖上眼眸，刻意压低的嗓音似风一样轻：“晚安。” 狂野的蛐蛐：[图片]、[图片] 狂野的蛐蛐：[@所有人，你们想住哪个酒店？我现在预定。] 周六下午，在[霖城小分队]群组内的人，同时收到这条微信。 最先看见的是楚裕舟。 斗地主低保户：[这么早？] 狂野的蛐蛐：[你没看日历？这个月二十九号就是初三了。] 斗地主低保户：[沧桑点烟.jpg，我还以为除夕在二月份。] y-ue：[第二个不错。] zj：[第二个。] 霖城喝不醉：[让她们决定。] 澜：[曲哥，你租到飞机了？] 狂野的蛐蛐：[那肯定啊，@sy，飞行员的事你搞定没？坏笑.jpg] sy：[搞定了。] 沈熠复制一串电话号码发给他，让他给机长发一下停机位。 正当他准备摁熄屏幕，一则由江烨发的消息又弹了出来：[你们今晚有时间吗？] 霖城喝不醉：[你又要请客？] zj：[有。] y-ue：[我也有。] 烨：[@霖城喝不醉，我杀青了。] 斗地主低保户：[要不在铂宇聚？我让人留一个豪华大包间。] 烨：[那我们在铂宇见。] 夕阳西下时，一群人从不同的方向赶往铂宇, 热热闹闹的吃完饭再到包间内喝酒。 “裴贽他们到哪儿了？”沈熠给在场的男性递完烟，转头问林姣。 “刚下飞机。” “那快了。” “哥不在都没人喝得过我。”一声不要脸的叹息，传入他们耳畔。 楚裕舟引起公愤，坐在他旁边的周堰深冷笑：“霖城喝不醉还在这儿，你狂什么？” “我说的是事实。”他挽起衣袖，脚踩在椅凳上摇晃骰盅：“不信你们一个个来？” “嘁。”周堰深不屑地瞥他一眼。 他起身拍两下江烨的肩：“我先上个洗手间，你陪他玩两把。” 江烨随即握住骰盅。 他跟沈熠坐到楚裕舟对面，让骰子摇晃的声音在顷刻间充斥周遭。 他们在‘教训’楚裕舟的同时，另一端的三姐妹则把酒言欢，时而再点两首歌唱唱。 “伊澜，他让你搬了吗？”林姣知道他们‘杀青后同居’的约定，目露好奇地看向她。 提起这件事，裴伊澜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后了：“嗯，我明天搬。” “睡一间？” “两间。”她抬起双腿搭在软凳上，愉悦的晃着脚：“但我相信很快就能睡一间了。” 浅玥放下话筒：“你准备好了？” “准备好什么？” “验货。”她面不改色：“和谐生活很重要，如果你们奔着结婚去的可以提前验验。” 裴伊澜跟林姣听得不好意思。 前者往她身边凑近：“提前多久比较合适？要是不和谐怎么办？” “看你们的感情程度，不和谐但你能接受的话也没什么问题。” “我能接受。”裴伊澜没有犹豫，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要怀得上就行了。” 林姣挑眉：“你都计划到要小孩了？”她都没想到那么远。 “反正早晚的事嘛。”裴伊澜一旦认定一个人，就会坚持到底。 她笑道：“我想跟他有一个家。” 第188章 裴太太变的猫 “你见过他父母吗？”提起家，林姣随口问起江烨的家庭情况。 “没有。” “他没跟你提过？” 裴伊澜的视线落在他后背。 哪怕隔着一层厚厚的毛衣，她都能准确找到两条鞭痕的位置。 “他以前过得不好。”她敛下眼底的心疼，喝起红酒：“没必要提。” 林姣跟浅玥默契地揭过话题。 “三十岁前要小孩比较合适。”浅玥摸着她的肚子：“我就等着当江小澜的干妈了。” 她的动作很容易让人误会。 楚裕舟过来拿酒正巧看见，惊到拔高嗓门：“裴伊澜你怀孕了！？” 江烨被他的声音吓一跳。 他拨开骰子转头看去，见那只手还放在她肚子上，担忧道：“伊澜, 你不舒服吗？” 他倒是没往怀孕那方面想。 一来，是因为他们没有发生关系；二来，则是他笃定她不可能出轨。 裴伊澜摇头：“我们在开玩笑。”她瞪了楚裕舟一眼：“你别瞎说！” “开什么玩笑？让我听听。” “滚去玩你的骰子。” 不等楚裕舟再贫两句，周堰深就把他拽回原位，跟他单挑几局。 时针指向八，从临市回来的裴贽及曲绍, 披星戴月地到达铂宇。 他们为庆贺江烨杀青先喝两杯, 再找位置坐下, 加入集体游戏。 “你吃晚饭了吗？”林姣在摇骰子的同时，覆到他耳畔低问一句。 她刚喝过水蜜桃味的果酒，呵出的气息亦带有一抹清新甜香。 裴贽凝视那张唇：“吃了。” 他再往左侧靠拢，一双裹在黑西装裤里的长腿随意搭上椅凳。 许是因为谈生意，他今天穿得比较正式，平驳领黑西装笔挺，几乎不见什么褶皱，内搭衬衣扣到最上方，透着浓浓禁欲感。 林姣的视线从他领口一路下移，停在那对陌生的袖口上：“你怎么没戴黑金那对？” “被一只猫抠坏了。” “什么猫？” “裴太太变的猫。”裴贽浅触她小巧的耳垂，嗓音透着性感的意味。 他若即若离的触碰，像柳絮拂过那片肌肤，勾起一阵酥麻痒意。 林姣的耳尖染上一层绯色，也不知是被他亲红的，还是羞红的。 “你又没结婚哪来的太太？”她推搡开他的肩, 看向袖扣：“下次再赔你一对新的。” “我不要袖扣。” “那你要什么？” “你。”裴贽揽住她的腰，丝毫没有追求者的自觉：“把你赔给我怎么样？裴太太。” 林姣别过头：“做梦。”她故作镇定的握住骰盅, 跟他们一起玩：“别碰我的腰。” “我这叫摸。” “再乱说你今晚就回红枫林睡。” 还威胁上了。 裴贽的心像是被挠了一下, 揽着她的手不由收紧，却不敢再说了。 他惯会耍赖，拿他没办法的林姣只有随着他，或者说从一开始就默许了跟他亲昵。 “豹子。”周堰深打开骰盅，瞥一眼猖狂的楚裕舟：“输家喝三杯。” “难怪我渴了。” “你要点儿脸行吗？” “我口渴还能扯上不要脸？”楚裕舟扬起下巴，比赢家还要嘚瑟。 “那下把喝五杯？” “行啊。” “我来倒。”沈熠都看不下去了。 他从桌底下拿出两只空酒杯，倾斜着杯身倒满，再放到他面前。 楚裕舟接连喝完三杯，神情比刚才更加嚣张：“等我回来再赢你们。” 他在一众视线下拉开房门，连迈开的步伐都透着狂妄之感，无形中又引起公愤。 或许是今晚的酒量确实很好，他从洗手间出来时，还哼起歌来。 “啪——” 一声巨响打断他的歌声。 靠近花园的包间内，一道恼羞成怒的男声响起：“臭biao子，你他吗装什么清高？” 被数双眼睛盯着的汤霓，眼眶略有些泛红，但背脊却不曾弯下。 她往后退半步，远离散落在脚边的玻璃碎片：“抱歉, 铂宇不提供特殊服务。” “谁他吗要玩一个聋子？我只是让你喝两杯，听不懂吗？” “人家戴着耳蜗呢。”他旁边的女人阴阳怪气：“可能真的没听见吧。” 有人提议让他拿话筒说, 他对着话筒喂两声, 让其他人一阵哄笑。 他贪婪的打量着汤霓，所有丑陋的心思彰显无遗：“聋子，你过来陪我喝两杯。” 汤霓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难听的话她从小听到大，原以为不会委屈了，但还是不争气。 她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深呼吸调整情绪：“我只是一个服务员，不负责陪酒。” “我让你陪你就得陪！”他给右边的矮个子递眼神：“把她抓来。” “你动她一下试试？”房门被人一脚踹开，那道被光裹着的身影，随之闯入眼帘。 正准备跑的汤霓愣在原地。 她望向那张陌生的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握住手腕拉到身后。 楚裕舟沉着脸：“铂宇不欢迎你们这种杂碎，立马给老子滚！” “你他吗算什么东西？” “老子是你爹！” 丢面儿的男人拎起酒瓶冲上来，但还没靠近，就被冲进包间的四名保镖摁在地下。 主管跟着跑进来，一瞧见那人手上的酒瓶，吓得冷汗连连：“老板，您没事吧？” “没。”楚裕舟轻蔑地睨一眼被吓着的男人：“揍一顿再扔出去。” 他丢下这句话往外走，听着那阵揍人的声音，心头舒坦极了。 “老…老板。”还被他牵着的汤霓，脸颊通红的盯着那只手：“您要带我去哪儿？” 她温软的嗓音钻进耳廓，楚裕舟这才想起，他把人牵出来了。 他转过头，眸底倒映出那张脸。 汤霓长了纯得要命的初恋脸，眼尾微微下垂，既显灵动又给人一种无辜的感觉。 她很漂亮，漂亮到哪怕穿着服务生的衣服都无法减少半分美貌。 “不好意思。”楚裕舟收回手，眼底的惊艳一闪而过：“你刚来铂宇吗？” “嗯，我前天才开始工作。”她感受着腕骨的余温，心脏怦然乱跳，难免有些紧张。 “你不适合做服务员。” “啊？” “我是说你容易被人欺负。”尤其是那张脸，太招人了。 第189章 难怪会被欺负 汤霓以为他要开除她，急到连语速都加快许多：“老板，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您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保证不惹客人生气了。” “今天的事又不是你的错。”楚裕舟一看就知道，她有所误会。 他倚靠在墙边，从烟盒里推出一支烟叼在嘴边：“我的意思是让你转到后勤部。” 汤霓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她抬眸看他一眼, 撞上他的视线又像触电一样，连忙低头：“后勤好像不缺人了。” “我跟那边说一声就行。”楚裕舟吐出一口烟雾：“你多大了？” “二十二。” “看起来不像。”跟高中生似得。 “我可以给您看身份证。”汤霓绷着一张脸，瞧上去乖得不行。 也难怪会被那些杂碎欺负。 “那倒不用。”楚裕舟喊住路过的主管，跟他说一声调后勤的事。 他站直几许：“你先去忙吧。” “谢谢。”汤霓感激地看他一眼，再跟上主管的步伐往楼下走。 收回视线的楚裕舟，刚推开隔壁的包间门，几道写满八卦的视线就齐刷刷投来。 沈熠挑起眉梢：“看不出来啊, 楚少还会英雄救美这一出。” “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了。”曲绍刚才去上洗手间正巧目睹了一切，他笑道：“拉手的感觉咋样？” “没感觉。”他都记不清了。 “没感觉你还把她调到后勤？”周堰深放下打火机：“唬谁呢？” “她是我的员工。”楚裕舟坦荡地往他身边一坐：“帮一下很正常。” “嗯，确实是你的。” “你别咬文嚼字行不？”他都被说得不好意思了：“我们真没什么。” “以后可以发展嘛。”曲绍往杯中倒着啤酒，一脸认真：“说实话，你们很般配。” “哪儿配了？” “哪儿哪儿都配。” 楚裕舟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更不再回忆那张灵动的巴掌脸。 “玩骰子。”他摇着骰盅，以狂妄姿态转移话题：“我还没虐够你们。” 插曲一过，游戏继续。 昏暗光线下他们围坐在桌边，像以往的每次聚会一样说说笑笑，沉浸在欢乐中。 又喝啤酒又喝红酒的林姣，不出意外的醉了，并且醉的还不轻。 她攀上裴贽的脖颈闹着要回家，当感受到迎面拂来的寒风时，双眸比先前更迷离。 坐上车的时候她还很乖，靠在裴贽怀里一动不动，但回到家却跟变了一个人似得。 “裴贽。” “嗯？” “裴贽。”林姣重复叫了十来遍他的名字，突然从沙发上坐起来。 她扯出裴贽手里的化妆棉, 轻飘飘的扔在地上：“我要验货。” “验那只汝窖瓶？” “我不喜欢如萍。” 裴贽低笑：“那你喜欢谁？”他耐心拿出一张新的化妆绵，再挤几滴化妆水在上面。 “喜欢你。” “我不信，除非你证明。” 林姣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很容易上钩，一听要证明坐的更直了。 她看裴贽点着薄唇，反应迟钝的盯了几秒，才上前吻住他。 呼吸交织，裴贽被她的主动撩得心猿意马，更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他深知不能继续，却越吻越深。 直到她跌进怀里的那一刻，才舍得拉远这段距离：“姣姣，我先帮你卸妆好吗？” 他微哑的嗓音像陈年美酒，引人沉醉之余，又无法拒绝他。 林姣往后一仰：“好。”她感受着微凉的化妆棉抚过肌肤：“我想跟你一起洗澡。” “不可以。”裴贽心无旁骛：“你这个样子站都站不稳，怎么洗？” “你抱着我洗。” “……”还不如要他的命。 “你是不是没力气？”林姣没等到他回应，下意识以为他手臂无力。 “嗯，酒喝多了。” “那我们泡浴缸吧。” “改天。”裴贽压下旖旎的念头，起身去找垃圾桶：“我今天不舒服。” 林姣怔怔望着他，没有强迫。 她打着呵欠，被他抱着到浴室洗漱完毕后，躺上主卧的床：“裴贽, 我要考验你。” “考验我什么？”裴贽解开脖颈的几颗衣扣，漫不经心的脱掉衬衣。 他微微俯身, 腹部的肌肉在夜灯下更显诱人，林姣没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两下。 她的指尖很温暖，但细腻的肌肤一贴上来，他的背脊就绷紧了。 “你过来我再告诉你。”林姣屈起指节戳他，视线更是不移半分。 醉酒后的她比平时大胆许多，不会轻易害羞，但磨人的不像话。 裴贽拉开她的手换上睡衣。 他绕到另一边背对着她穿睡裤，避免她又想到‘新奇’的招数，动作快到令人咋舌。 “过来了。”他掀开被褥，侧身跟她面对面，用目光描绘她的眉眼。 林姣拽住他的衣领往下拉。 她零零散散地将浅玥说的话跟他复述一遍，噙着雾芒的眼眸却不见丝毫暧昧之绪。 但越是如此，越让人经受不住。 “你准备好了吗？”她的态度很严肃，抛出问题的口吻同他面对下属如出一辙。 裴贽微滚喉结：“没有。” “我给你十分钟学习。” “怎么学？” “网上不是有视频？”她撑着被褥微微往上，纤白的手指向衣柜。 淡淡馨香争先恐后地钻进鼻腔。 裴贽吐出一口浊气，再度将她揽入怀中，禁锢着那截柔软的腰肢。 “姣姣。”他眸底藏着不易察觉的深意：“我不喜欢临时抱佛脚，下次再学好吗？” “下次是多久？” “你心甘情愿的那天。” 林姣不懂他的言下之意。 她望进那双幽深的眸，到后来都忘记她要说的话，连考验的事都抛诸脑后了。 “你亲亲我。”她嘟起殷红的唇，娇柔的嗓音如电流般，拂过裴贽的四肢百骸。 他克制地浅触一下：“乖，睡觉了。”不给她闹腾的机会便蒙住那双眼。 被拍着后背的林姣安静下来。 被拍着后背的林姣安静下来。 夜灯熄灭的瞬间，卧室陷入黑暗。 当轻浅的呼吸拂过裴贽掌心，他总算有了喘息的机会，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他撇弃一切杂念，亦如每个深夜在那般，在她耳畔道一句‘晚安’。 第190章 我不能带你回家了 预想中的艳阳天并未出现。 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珠砸落而下。 从明信门口到单元楼下的路湿哒哒的，每往前走一步，黑靴都会溅上褐色的泥垢。 被雨水清洗过的草坪泛着清香，清香被风裹着拂向伞下的裴伊澜。 分明是令人压抑的天气，但她嘴角的笑意却不减丝毫，甚至从内而外都散发着愉悦。 她站在八单元楼下收了伞, 拖着那只沾满雨珠的行李箱上楼。 “叮咚——” 门铃声每隔两秒响一次。 正往牙刷上挤牙膏的江烨停下动作，穿着那件还未换下的睡衣走到玄关前。 意料之外的熟悉面孔闯入视线。 他凝眉上下看着她，不见惊喜只有担忧：“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等我来接？” “我急着想见你嘛。” “先进来。”他把拖鞋放到她脚边，转头去拿毛巾：“肩膀都淋湿了还在笑。” 裴伊澜笑得更甜了。 “你别生气了。”她踮起脚尖亲吻他的侧脸：“我不冷，外面还有很多没打伞的呢。” “这都要比？” “有对比你才能放心啊。” “歪理。”江烨牵着她往客厅走。 他轻柔的为她擦拭头发及肩膀，哪还有生气的迹象：“你昨晚喝那么多, 头疼吗？” “不疼。”裴伊澜抬起头，逐渐被他身上的暖意包裹：“你刚起床？” “嗯。”江烨擦干她的头发, 又托着行李箱到卧室：“我帮你收拾，你先看电视。” “好呀。”她上扬的尾音，彰显着欢喜之绪，亦让他勾起嘴角。 他蹲下拉开行李箱的拉链，先把几件外套拿出来，再整理袜子、包袋，以及内衣。 她这次带来了五套内衣，有两套偏纯欲，剩下三套则比较性感。 他勾起细带，当看清上面的蕾丝及镂空花边时，耳尖略烫。 这般私密的物品他第一次碰，饶是再克制，脑海中还是会浮现出她穿上的模样。 “江烨。”裴伊澜不知何时走来，一本正经的问：“你觉得哪套好看？” 江烨的心跳慢了半拍，有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掩在碎发下的耳尖红到滴血。 他故作镇定：“都差不多。” “必须选一套呢？” “白色。”至少看起来很正常。 “你居然喜欢白色？”裴伊澜展开被他叠好的衣服，让他瞧清楚全蕾丝镂空的设计。 江烨：“……”他像是被烫到似得连忙别开视线：“我没注意看。” “那你还选白色吗？” “深蓝。” “确定深蓝？”裴伊澜憋着笑，又想给他展示一下深蓝的特点。 她伸出手的下一秒，江烨眼疾手快地将所有小衣服塞进衣柜。 他拨正胡乱的思绪，不再想乱七八糟的画面，转移话题道：“你带的衣服太少了。” “剩下的罗姐会寄过来。”裴伊澜今天来得急，没工夫整理太多。 “你爸妈怎么说？” “没怎么说。”她坐在床边：“我妈还给我们准备了礼物。” 江烨从箱底找出‘礼物’。 他打开正方形的黑色纸盒，只看一眼又‘啪’地一声将其合上。 “伊澜。”他攥紧方盒，心跳如擂鼓般在耳畔敲响：“你确定这是阿姨给的礼物？” “确定啊。”裴伊澜故作一副没看过的样子，好奇道：“什么东西让你这么激动？” 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练就一副好口才的江烨，头一次答不出来。 “没。”他拿着烫手山芋走进另一间卧室，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他靠在衣柜前沉吟许久，律动过快的心脏在抽屉锁上的一刹那，总算冷静下来。 “江烨，礼物呢？”裴伊澜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笑够了，等他回来又投去无辜的眼神。 “放起来了。”江烨继续整理剩下的衣物，面不改色的说：“那是阿姨送给我的。” “我不能看吗？” “暂时不能，以后再给你看。” “好吧。”裴伊澜清楚，以他的性格不可能拿出来，故而没有强求。 腾空的行李箱被放进储物间。 拎着化妆包的江烨走进浴室, 把那些瓶瓶罐罐摆在洗手台上，才拿起牙刷洗漱。 窗外的雨还未停歇。 雨珠凝结的水汽, 形成一层隐隐绰绰的雾，遮挡窗外的一切。 厨房响起哗哗的流水声，洗完碗盘的江烨，一边擦拭指尖一边往客厅的方向走。 他靠在沙发边揽住裴伊澜的腰，和她一起看喜剧爱情片，共度美好安宁的周末。 “伊澜。”夜幕低垂时，江烨提起拜访父母的事：“你问一下叔叔阿姨多久有时间。” 裴伊澜在家庭群里发一条微信，很快得到回复：“下周六。” “他们喜欢什么？” “爷爷喜欢下棋，我妈喜欢美容、买衣服，我爸喜欢抽烟。” 江烨牢记于心：“除了抽烟，叔叔还喜欢别的么？”他总不能买两条烟上门拜访。 “喜欢我妈。”裴伊澜还真想不起他的其他喜好了：“你随便买吧，别太贵就行。” “嗯。”他摩挲手机，想着明天再找已婚的伍瑞问问：“小叔呢？” “不管他，他要带姣姣出去玩。”裴伊澜撕开薯片的包装袋，蜷在他怀里慢慢的吃。 江烨将下巴抵在她发顶上，听着咔擦咔擦的声音，莫名安心。 他敛眸：“你怎么不问我父母？” 裴伊澜一顿：“忘了。”她没有转头看他：“日子是我们在过，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她的心思江烨知道。 他收紧揽着她的力道，以平静的语气诉说以往：“我妈在我七岁那年跟别人跑了。” “她走后的第三年，我爸也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八年。” “我为了逃离我爸的掌控，高三毕业就来了霖城，这些年一直都没跟他联系过。” “所以，我不能带你回家了。” 裴伊澜无法想象，藏在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背后，有着怎样的经历、怎样的痛苦。 她抓起一把薯片往嘴里送，堵住快要从喉间溢出的哭声，尽量不让眼泪夺眶而出。 “伊澜。”江烨的视线还落在电视柜上方，一时没察觉到她的不对：“你会介意吗？” 第191章 妄图刺激她 裴伊澜连连摇头。 她嚼烂嘴里的薯片悉数咽下，指尖掐着掌心，不让他发现端倪。 “不介意。”她深呼吸，刻意扬起尾音让语气显得轻松：“你是你，他们是他们。” 她藏不住的哽咽，让陷入回忆的江烨思绪回笼，一低头就发现了那双通红的眼。 “你哭什么？”他抚摸她的眼尾, 唇角的笑意一如既往般温柔。 “没哭。” “眼睛都红成这样了还没哭？” “睫毛掉眼睛里了。”裴伊澜编造一个借口，还再三强调：“有点儿扎，所以红了。” 江烨没有拆穿她。 他俯身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喂到她嘴边看着她喝：“我很庆幸他当时没把人打死。” “如果他手上有一条人命……”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跟她在一起。 原因很简单，他不配。 “不说这个了。”裴伊澜不想勾起他过往的回忆，更不忍再听。 她贴近他颈窝蹭了蹭：“江烨, 我们明年买套房子怎么样？我想跟你有一个家。” 乍然听见‘家’这个字眼, 从未有过期望的江烨, 竟生出无限希冀。 他感受着她的温度，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像一只茫然无措的鸟儿找到了属于它的栖息地，拥有了渴望而不可求的安全感。 “好。”江烨抚摸着那头长发，闭眼的一瞬，眼睫略有些湿润。 ——其实，有她的地方就是家。 * 淅淅沥沥的雨停在周一清晨。 策划部的早会结束，会议室涌出不少员工，接连走向各自的工位。 林姣打开电脑，一双白如瓷玉般的手刚放在键盘上，坐在旁边的孟茜便凑了过来。 “前辈，你中午有时间吗？”她喝两口冰美式：“我请你吃饭。” “怎么突然要请吃饭了？” “我准备辞职了。” 林姣转过头：“这么突然？”她仔细回想一下：“你最近的工作不是做得挺好吗？” “太累了。”孟茜的赌约已经输了，着实不想干朝九晚六的活了。 她拨动肩侧的短发：“本来我就是来体验生活的，没必要死磕。” “你都提交申请了？” “嗯，我下午就跟他们交接。”她还处在试用期，无需像正式员工那样走许多流程。 林姣没再多说什么。 她点开郑屹发来的产品信息, 为盛衡的下一个新品做方案。 忙到正午, 几缕阳光洒落下来。 梧桐街的几家餐厅迎来不少顾客，连推着三轮车卖花的商贩，亦在雨后赶了过来。 孟茜一向挑剔，从进入西餐厅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嫌东嫌西。 除了吐槽环境以外，还会把店内的招牌菜各拎出来说一遍，并不忘拿其他店对比。 跟她吃饭是一件很累的事，若非为最后一顿，林姣也不会坐在这。 她在那阵吐槽声下，没胃口的吃掉半块牛排，连蘑菇汤都没喝。 “前辈，你吃饱了吗？”跟着放下刀叉的孟茜，终于不再吐槽了。 “饱了。” “那我去买单。”她对待服务员还算有礼貌，至少不像刚才那样。 林姣随即走出餐厅，当呼吸到雨后的新鲜空气，整个人轻松不少。 她跟孟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共同话题不多，纯粹瞎扯。 “林小姐？”一辆玛莎拉蒂在她旁边停下, 后排座传来女人的声音。 姚千凝下车：“方便聊聊吗？” 她笑得很温和, 但林姣却从她眼底深处，看出一丝敌意及不屑。 “嗯。”她跟孟茜说一声，视线落在对面的咖啡厅：“喝咖啡么？” “可以。”姚千凝跟上她的步伐。 咖啡厅没有包间，她们选择一个前后无人的靠窗位，对立而坐。 婉转悠扬的乐曲响荡在周遭，不显吵闹，反而能教人心神宁静。 服务员送上两杯咖啡，咖啡面上的拉花很快被银勺搅碎，但她们之间却无人开口。 林姣很沉得住气。 尤其是在面对情敌的时候，她表露的淡然及无畏，极易让人烦躁。 但姚千凝惯会装模作样，哪怕心底再不爽，面上也不显丝毫。 她捏着银勺搅动咖啡，细细打量对面的女人：“林小姐，你很漂亮。” “谢谢。” “只是，漂亮有时候没有用。” 林姣蓦然笑了：“所以呢？”她身为浓颜系美人，展露笑颜的时候即张扬又妩媚。 不得不承认，她在外貌、气质及形体方面比姚千凝有一定的优势。 但论家世…… 姚千凝打开天窗说亮话：“裴贽需要的是一个能和他旗鼓相当的女人，而不是一只只能观赏的花瓶，所以再漂亮又有什么用呢？你能拴住他一时，栓得住他一世吗？” “如果你指的是个人能力，我想整个霖城都没有能跟他旗鼓相当的人。如果你指的是家世，我确实比不上他，但你又能比得上吗？” “姚氏……” “姚小姐，一个人的教养首先体现在不会对他人妄下定论，更不会随意贴上标签。” 林姣的明刺暗讽让其脸色煞变。 她执起咖啡杯轻抿两口，继而风轻云淡道：“裴贽没有选择你，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与其浪费我的时间，还不如自找原因。” 姚千凝被气的拳头都攥紧了。 她艰难维持仅剩的优雅，不愿在她面前落下风：“姚氏可以成为盛衡的左膀右臂，鸿达又能做什么？这两年地产行业不如以前，你们想跟盛衡合作一次都难，相较之下，你觉得你的家世能占什么优势呢？” “盛衡发展到现在，并不需要你所谓的左膀右臂，我跟裴贽的感情也没有掺杂其他东西，哪怕我家境清寒，他依旧会喜欢我。” “他不需要，裴家也不需要吗？” 林姣漫不经心地挑眉：“你怎么凡事都要扯上利益？在你眼里，感情只是交易吗？” “我说的是事实。” “你自认为的事实跟我们无关。” 她越是心平气和，姚千凝的情绪越是起伏不定，甚至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她看出这套行不通，只好咬着牙用其他方式来刺激她：“林小姐，我跟裴贽并不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第192章 桃花一朵接一朵 林姣划开屏幕看一眼时间，趁着还早干脆陪她玩玩：“你们还有不为人知的关系？” “去年年底我们赴同一场晚宴，你知道当晚发生什么了吗？” “你说说看。” “当晚他喝醉了。”姚千凝为一口气不惜赌上清誉：“是我陪了他一晚。” “怎么陪的？” “都是成年人还用我细说吗？”她拨开鬓边的发，露出羞涩的表情。 林姣被她恶心到了。 她先给裴贽发一个位置，再拨通他的电话，不疾不徐地问：“所以你跟裴贽睡了？” “嗯，他很喜欢我。” “你自己信吗？” 姚千凝面不改色道：“林小姐,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那一晚确确实实存在过。” “你还挺会做梦。”林姣往后一仰，姿态慵懒的迎上那道目光。 她从头到尾都很淡然，姚千凝看不惯她装模作样，又铆足了劲儿激她：“裴贽只是跟你玩玩，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向我求婚了。” “怎么可能！？”她拔高嗓音, 戴在脸上的面具出现一丝裂痕。 林姣的笑意更甚。 她抬起左手摩挲那枚戒指：“不然你以为，这枚戒指怎么来的？” 戒圈上的细钻闪着耀眼光芒, 落入姚千凝的眼底，却显得格外刺眼。 她稳住心神，哪怕脑海中已经有一个答案，但还是不愿相信：“你说求婚就求婚了？以裴贽的财力，他会买Cartier的给你？” “跟财力无关。”林姣抬眸，看向匆匆走来的男人：“只要我喜欢，他都会满足。” “他满足你的前提是，他对你还有新鲜感，你该不会以为，他真的喜欢上你了吧？” “我不喜欢她喜欢谁？”一道冷冽的嗓音蓦然响起，宛若凛冬将至，莫名教人生寒。 姚千凝一抬头，就对上那双危险凉薄的眼眸，他的眼神像沾染碎雪的风刃，无孔不入地刺向她的肌肤，让她不禁打着寒颤。 她不确定他究竟听见了多少, 但随便哪句话，都足以惹出事端。 正当她绞尽脑汁想圆过去，耳畔又响起他愠怒的声音：“姚千凝，我跟你很熟么？” “……” “关于你诽谤、侵犯我名誉权的事，我会请律师跟你祥谈。” 裴贽微微俯身，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般袭向姚千凝。 他讥笑道：“姚氏千金果然不同，连厚颜无耻这四个字，都被你发挥的淋漓尽致。” 被喜欢的人用‘厚颜无耻’形容，姚千凝的心像是被刺了一刀。 她红着眼眶：“裴贽，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刚才在气头上……” 裴贽连看她一眼都嫌脏。 他牵起林姣的手：“盛衡跟姚氏的合作会在今天截止，解释的话你留给姚总说。” 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 独留在原位的姚千凝，从怔愣中回过神来，捂着脸颊泣不成声。 那道透着孤寂的身影，被落地窗外的林姣看得一清二楚。 她淡淡收回视线，并无同情。 “姣姣。”裴贽揽住她的腰，放慢脚步往盛衡走：“她还说什么了？” 他眼底的怒意被温柔掩盖，连喉间溢出的嗓音亦不像刚才冷凝。 “没什么。”林姣懒得复述。 她想起前段时间的方嫣雯，抬眸瞪他一眼：“裴总的桃花真好，走一个来一个。” 醋味太浓了。 裴贽的鼻尖都被熏酸了。 他亲吻她的发顶, 都没注意他们身处在盛衡大厅：“姣姣，我已经尽力在挡了。” “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 “没多少。” “是吗？”林姣摁下电梯键，也忘了要隐瞒关系一事：“你要是敢瞒我，你就完了。” “不敢。”裴贽从身后抱住她，一心只顾着哄：“你给我一百个胆子我都不敢瞒你。” “算你识相。”林姣扬起嘴角，跟他迈进那部空荡荡的电梯。 当那扇门关闭时，站在百米开外的一众员工们，还没缓过来。 他们着实不敢相信不苟言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裴总，在私底下竟然是这个样子。 “刚才那个是老板娘吗？”其中一位PR部的员工率先开口：“我怎么感觉好眼熟啊。” “我也觉得。” “裴总真的太宠了，他亲老板娘的时候，眼神完全沉迷进去了。” “还有他从身后抱她的那个姿势，又宠又欲，看得我好想谈恋爱。” “太甜了，比圈内的cp还好磕。” 站在他们后面的Aly、卓媛和孙浩然默契的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出了震惊之绪。 尤其是孙浩然。 他最初答应帮曲绍照顾林姣，都没往其他方面想，根本没料到还有这一层关系在。 他们默不作声的回到策划部，实在憋不下八卦，唯有拉一个三人群疯狂讨论起来。 而目睹整个过程的其他员工，亦在各自的部门群里说起此事。 不过片刻就传到曲绍耳朵里了。 他在两点前敲响总裁室的门，向他们汇报的时候还在笑：“老板，这次压不住了。” 刚睡醒的林姣还有点儿懵。 她被裴贽喂两口水，在脑子里过一遍他说的话，还算淡定：“他们知道是我吗？” “还不知道。”曲绍顿一下：“但看见的人挺多，您要是下楼走一圈就会被认出来。” 裴贽放下水杯：“要澄清么？”他替她整理一下衣领及头发，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不用。”反正早晚的事。 林姣从他怀里离开，赶着时间回到策划部，开始新一轮的工作。 她一派淡然的模样，让卓媛几人多看两眼，又开始在群里八卦。 但八卦归八卦，他们倒是没有向其他人说，老板娘就在策划部。 “前辈。”孟茜退出公司群组，凑近问她一句：“你听说了吗？” “裴总的事？” “嗯，他女朋友就在公司。” “你还喜欢他？”林姣敲着键盘，让文档多出一行又一行的字。 “不喜欢了。”她的热情已过，没心情再追逐一个不属于她的人。 孟茜收拾桌上的东西：“可惜啊，我没机会目睹她的芳容了。” 林姣笑而不语。 她侧眸看她一眼，到最后都没有告诉她，其实她早就目睹过了。 第193章 PL 生生世世 周五傍晚。 不必再遮掩关系的林姣，跟其余同事一起到停车场，坐上裴贽前两天刚换的大G。 她调整座椅：“托你的福，我今天又加了两位同事的微信。” “你怎么没拒绝？” “PR、设计、运营跟策划部不是需要对接吗？他们以工作为理由，我没办法拒绝。” 自从周二被他们认出来以后，不少员工都借着工作跟她结交。 毫无牵扯的部门她倒是能拒绝，但需要对接的还真不能, 毕竟有微信会方便许多。 “很困扰么？”裴贽俯身，修长的指尖勾起安全带，‘咔嗒’系上。 “那倒没有。”她从储物箱里拿出一瓶果汁：“他们不常找我聊天。” “如果有谁频繁打扰你，你及时跟我说，我让曲绍来处理。” “怎么处理？” “分情况。”裴贽踩下油门，先离开盛衡的停车场：“不算特别严重会予以警告。” “严重的呢？” “开除处理。”他看一眼导航，往右侧的道路行驶：“盛衡不需要不干正事的员工。” 林姣轻笑一声：“应该不会有。”他们也不是奔着得罪她来的。 “最好没有。”裴贽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点燃一支烟：“姣姣, 你饿么？” “不饿。” “那我们到长宁再吃？” 林姣拧紧瓶盖：“好。”她放一首轻松的音乐，靠在座背上小憩。 晚霞的余晖在路途中散尽，导航的声音伴随他们到达长宁。 古镇的老街别有风味，道路两边种着郁郁葱葱的树木，树木间悬挂LED灯，随同路灯铺洒的光芒一起，点缀不算宽阔的路。 顺着石板路往前面走，不少卖饰品小吃的摊贩挤在两边，以不同的方式吸引游客。 他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颇有一副热闹之景，极易让人撇弃城市的喧嚣静下心来。 林姣停在章鱼小丸子的摊位前。 她看向被细签拨动的小丸子，肚子发出一声轻浅的‘咕’响：“老板，一份有几个？” “六个。” “那我要两份。” “您稍等。”老板分开装进纸盒，铺上木花鱼和沙拉酱：“一共二十。” 裴贽拿出手机扫码。 他接过林姣递来的一份小丸子，用细竹签叉一块放入嘴里，边吃边跟着她往前走。 他们过分出色的容貌, 引得不少游客侧目, 偶尔还能听见几句‘好配’之类的词汇。 一心只顾着吃的林姣, 根本没注意旁人投来的视线，没走多远又在一个摊位停下。 “裴贽，我想吃这个。”她指着铁板上的鱿鱼串，一双眼眸微亮，明显被勾起食欲。 “要几串？” “十串，我们一人五串。” 裴贽挑十串鱿鱼须递给老板，问价之余不忘让他少放辣椒。 接收到某只馋猫的视线，他覆到她耳畔低语：“你生理期还有三天，不能吃太辣。” 林姣抿唇：“好嘛。”她娇软的嗓音像把小钩子，勾得他心痒痒。 裴贽按耐躁动的心，拎着装在饭盒里的鱿鱼串，为小馋猫觅食。 他们买了冷面、炸土豆，以及烤面筋等小吃，坐到炸串摊背后的木桌旁慢慢吃着。 “你觉得哪样最好吃？”林姣擦拭唇边的红油，抱着奶茶喝几口。 “铁板鱿鱼，你呢？” “一样。”她咀嚼着Q弹的珍珠：“我们回去的时候再买几串？” “嗯。”裴贽的视线落在她唇边，没忍住浅啄一下：“还有油。” “有油你还亲？” “我帮你擦干净。” 林姣瞪他一眼：“借口。”她扔掉喝空的奶茶杯，独自往前逛。 但没走两步，他温厚的掌心就覆上手背, 悄然与她十指紧扣。 她压下上扬的嘴角, 朝他的手臂靠近几许, 迎着缕缕晚风，走完别具一格的老街。 老街的尽头有一条河流，河岸边上的空地，三两游客围聚在一起，研究着孔明灯。 “姣姣。”裴贽牵着她靠近摊位，敛眸询问她的意见：“买几盏？” “一盏，我想跟你一起放。” “好。”他向摊主借来马克笔，付款后递给她：“你来写心愿。” 林姣拆开孔明灯的包装，动作小心地将其展开，放在椅凳上。 她拔出笔盖，几乎没有迟疑地写下一行让裴贽百般愉悦的字。 ——PL，生生世世。 “我们去那边放。”她把马克笔还给摊主，拿着孔明灯往右侧走。 裴贽捏住孔明灯下方的铁丝环，先把铁丝环从蜡的孔穿出来，再压弯铁丝环让其贴着蜡，最后把蜡烛翻转一圈仔细放上去。 他摸出兜里的打火机，点燃蜡烛让它烧一会儿：“姣姣，你用两只手抓着顶部。” 林姣照做：“可以放了吗？” 鹅黄的光芒倾泻而来，洒在那张宛若荔枝一样水润鲜嫩的脸颊上。 她瞳眸深处倒映的浅光，被裴贽尽收眼底，他从身后环抱住她的腰，浅吻那张脸。 “可以了。”他示意林姣松手。 逐渐上升的孔明灯，承载着他们的心愿，拉远与地面的距离。 他们看着那盏灯融进灯海，为黑沉的夜点缀一抹暖光，似繁星般绽放出所有美好。 有风拂过时，几盏孔明灯晃晃悠悠的往老街飘荡，与地面的路灯衔接，拉长一道又一道身影，再伴随他们走一段回程的路。 坐上副驾驶的林姣，拎着那袋铁板鱿鱼，被裴贽载到酒店。 他们在前台办完入住手续，拿着一张房卡到楼顶，根据指示牌找到卡上的房间号。 一道‘嘀’声响起，裴贽往前将房卡插进卡槽，摁下灯光的开关。 他关上房门，站在沙发前脱掉那件黑色大衣，揽着林姣坐下：“鱿鱼是不是凉了？” “还没有。” “那你先吃，吃完再洗澡。” 林姣拿起第一串鱿鱼须，靠在他怀里环顾四周，打量屋内的陈设。 亦是在这时，她才发现套房内只有一个卧室：“裴贽，你怎么没订两居室的房？” “你不想跟我睡一间么？” “我们不是情……” 裴贽抢话：“但胜似情侣。”他将下巴抵在她肩侧：“你放心，我今晚不会胡来。” 第194章 亲完就不认账了 他的气音让人无法招架。 林姣神情不变，耳尖却被他喷洒的气息染红：“你想胡来都没机会。” “有。”裴贽吮住她的耳垂，只一下又往后退离：“不信你试试？” 他猝不及防的动作，使得林姣半边身子都麻了，甚至连耳朵里的神经亦开始叫嚣。 “我信。”她不打算在这一刻，触碰他主动递出来的红线。 裴贽意味不明道：“真的么？” “嗯。”她故作淡定的扔掉串签：“我发现你越来越过分了。” “更过分的还在后面。” “裴贽！” “我在。”他摩挲她的腰肢，笑得越发危险：“裴太太想试试了？” 林姣捂住他的唇不准他笑。 她避开他灼热的视线：“你今晚想睡沙发吗？想就继续说。” “不想。”裴贽亲吻她的掌心。 他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带有一层薄茧的指腹摩挲她的腕骨：“姣姣，喂我吃一串。” 倒是会转移话题。 林姣俯身拿起两串鱿鱼，一边喂他一边吃，很快让盒子见底。 她撑的在窗边站了十来分钟，又跟他看了半个小时电视，才抱着睡衣进浴室洗澡。 哗哗的流水与电视声作伴。 缭绕的雾茫从门底溢出，哪怕隔着一段距离，裴贽都能感受到热意。 他摘下腕骨的表盘, 修长的指尖捏着烟杆, 慢条斯理的点燃。 尼古丁能压下涌上喉管的燥意。 他目不斜视地看着液晶屏，抽完一支烟，心绪亦随之平复下来。 “我好了。”林姣携着一身水汽走到他旁边，睫羽还挂着水珠。 淡淡馨香扰乱裴贽的心。 他亲吻她的眼睫，薄唇触到一抹冰凉时，眸底的暗色渐退：“乖，你先进去等我。” 林姣点头：“你记得锁门。”她拿起桌上的手机，扭头走进卧室。 她睡衣的裙摆消失在门后，裴贽收回视线，吐出一口浊气。 他站在洗手台前褪去衣物，刚走到花洒下将肩膀淋湿，门外又传来那道娇软嗓音。 “裴贽，我忘记洗内衣了。”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他依旧能感受到她的羞赧。 “没事, 我帮你洗。” “……算了。” “又不是没洗过。”裴贽听见那阵嗒嗒的脚步声远离, 摇头失笑。 他往掌心挤两泵沐浴露, 从脖颈涂抹至胸膛，再顺着滑落的水珠一路往下, 让周身的每一寸肌肤都沾染上跟她相同的味道。 氤氲的水雾在玻璃门上铺开，掩盖住他优越的身型，却藏不下弥漫在周遭的愉悦。 裴贽擦干身上的水珠穿上浴袍。 他勾起被放在竹筐里的蕾丝边，将其展开放在水龙头下，彻底打湿再抹上肥皂。 搓出的泡沫黏在他指尖，顺着他的指甲掉入水池，又在短短时间内被水流冲散。 “姣姣，我洗完了。”他掀开被角陷入柔软的床：“有奖励么？” “你想要什么奖励？” “亲一下。” 她就知道。 林姣摁熄屏幕把手机放到一边，往他怀里靠拢之余，抬起下颚。 一只脚踩进陷阱的猎物，一旦被猎人逮住，再无逃脱的机会。 绵长的吻在夜灯下持续良久。 偪仄的环境内，温度骤然上升，还未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猎人就率先退离了。 “你睡过去。”林姣踹他一脚，用挠痒痒的力道彰显她的不满。 “亲完就不认账了？” “……”说的她像渣女一样：“你好意思说？占便宜的明明是你。” “这就叫占便宜？”裴贽揽着她的腰往怀里拢，嗓音越发暗哑：“那以后怎么办？” 他的话令人浮想联翩。 林姣的脸颊比刚才更红了。 她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细腻的肌肤贴着他锁骨：“以后再说。” “你还记得那句‘为所欲为’么？” “……” “不说话是又想挨亲了？”裴贽挑起眉梢，打定主意不放过她。 林姣掐他一下：“记得。”她让他关掉夜灯：“明天我要睡懒觉, 中午再出去逛。” “好。”得到想要的答案, 裴贽没再逗她，毕竟逗狠了他也难受。 他调好闹钟：“要晚安吻吗？” “不要。”林姣道一句‘晚安’，为避免他搞偷袭，连头都不抬。 她枕着他的手臂阖上眼眸，尽管处在陌生的环境，有他相伴她依旧能睡得很安心。 窗外投进第一缕阳光的时候，他们还维持着相拥的姿势沉睡。 而远在市区的江烨二人，已带着不少见面礼，驱车前往裴家了。 他沿着market旁边的街道，行驶到尽头，再拐进弯弯绕绕的胡同，停在裴家门口。 “伊澜。”他紧张的解开安全带：“这个点过来会不会太早了？” “不会，他们都起来了。” “那我们下车？” “嗯。”裴伊澜凑近吻他的唇：“你别紧张，我爸妈很好说话。” 江烨被她安抚了情绪。 他拎起后排座的礼品盒，跟上裴伊澜的步伐一路走向玄关，背脊不由得绷紧许多。 “爷爷。”裴伊澜跟他换上拖鞋，靠近正在沙发上看报纸的裴振。 她笑道：“我把江烨带回来了。” “爷爷您好。”江烨把礼品盒放在茶几上，站姿特别端正：“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 裴振很亲切的让他坐下。 他放下报纸，视线掠过礼品盒落在他身上：“小烨，你下次回来就别买东西了啊。” 他说的是‘回来’。 江烨看向那张和善的脸，心底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放松下来：“嗯，我听您的。” 裴振一向会识人，仅从日常的聊天中就能看出江烨是个好孩子。 他对他的脾性很满意，尤其在得知他会下棋以后，更是没二话了。 “你过来陪我下两局。”他乐呵着坐到棋桌前，打开两只棋罐。 江烨跟着拉开椅凳。 他捻起一颗白子让裴振先下，倒很尊重他的意思，并未刻意让子。 完全看不懂棋局的裴伊澜，握着水果刀开始削苹果：“爷爷，我妈他们还没起吗？” “起了。”裴振盯着棋盘，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他们出去买菜了。” “罗姐也去了？” “你罗姐今儿休息。” 第195章 你想跟我结婚吗 罗姐休息，做饭的事必然会落在裴齐晟头上，他的厨艺特别好，裴伊澜正想尝尝。 她把削好的苹果切块，又洗了一盘车厘子放进果盘中：“爷爷，你们吃点儿水果。” “嗯。”裴振拿起一块苹果。 他聚精会神的跟江烨下棋，连裴齐晟他们走到身边都没发现。 “江烨。”耳畔响起的声音, 吓他们一大跳：“你再不堵他就要输了。” 缓过神的江烨温声喊人。 他扬起笑颜时，浑身散发着温和的气息，犹如初春的暖阳教人舒适。 白颖想起那天夜里，裴伊澜哭着说起他的身世，她当时就在猜想泥泞中长大的人会是哪般模样，但真见到他却忍不住心疼。 她藏起眼底的情绪，动作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中午想吃什么？阿姨给你做。” 江烨受宠若惊：“我不挑食。” “你能吃辣吗？” “不是特别辣的可以吃。” 白颖报几道家常菜, 询问他的意见后拉着裴齐晟一起走进厨房。 时间在指缝中溜走, 临近午时炒菜的声音终于停歇, 满屋子都飘荡着扑鼻的香味。 饭厅的餐桌上摆放着七菜一汤，缕缕雾气从碗盘中升起，勾人味蕾之余又显温馨。 “小烨，你尝尝这个。”白颖给他夹一块她做的土豆烧牛腩，眼底闪过一丝期待。 其他人皆未动筷，他们看江烨的眼神流露出一抹‘同情’的意味。 江烨不明所以的夹起牛腩。 他咀嚼两下，当又酸又腥的口感弥漫开来时，他总算懂得他们的‘同情’从何而来。 “怎么样？” “嗯，牛肉很嫩。”他被酸到差点儿眯起眼睛，顾不上多嚼就咽下了。 裴齐晟将信将疑的吃一块。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酸意都要冲到天灵盖了，让他恨不得吐出来。 “好吃。”他违背良心竖起拇指，不等她尝一下便挪开盘子：“味道重，不适合你。” 白颖一向吃得清淡, 听他这么说也没怀疑, 又忙着给江烨夹菜。 好在她会做的菜不多，除去有蛋壳的番茄炒蛋外，其他都出裴齐晟之手。 “爸，您吃牛肉吗？”白颖看裴振一块牛肉都没夹，笑着推荐起来。 “不吃。”裴振说他牙口不好。 他执起酒杯跟江烨碰一下，慈祥地看向裴齐晟：“老大最近辛苦了，你多吃点儿。” 裴齐晟：“……”亲爹。 他吃光白颖夹来的五六块牛肉，一顿饭下来，硬是喝了三杯水。 看他撑得不行了，裴伊澜主动收拾碗筷，旁边的江烨亦跟着帮忙。 厨房有洗碗机，倒不用他们动手，故而在擦干桌上的油渍后，坐回客厅闲聊起来。 “裴老头，你吃完没？”一道熟悉的嗓音，钻进众人的耳廓。 “吃完了。” “两点下棋？” 裴振嫌吼起来费劲，杵着拐杖三两步走到窗边，望向隔壁的楚奎。 “今儿不下。”他倚靠着窗台：“江烨来了，我们凑一桌麻将。” “行。”楚奎捧着保温杯喝一口，嫌冷也不打算跟他多聊：“我睡个午觉再过来。” 裴振随即关上门窗。 他不疾不徐的往楼梯口走, 不忘让他们养一下精神：“伊澜，你带小烨回房间睡。” 二楼只有四间卧房。 饶是江烨再不好意思, 亦在裴家夫妇的催促下，上楼休息片刻。 裴伊澜的卧室面积不大，正对房门有一张棕红色的长木桌，跟他幼时用过的很像。 桌上摆放着满满当当的物品，不仅有化妆品、首饰盒、相册，还有两只小熊玩偶。 “江烨，你困不困？”裴伊澜牵着他坐在双人沙发上，宛若没骨头似得靠着他肩膀。 “还好。”江烨往后一仰。 他抬起眼帘，看向鹅黄色的墙面，隐隐还能捕捉到岁月的痕迹。 若非亲眼所见，他还真不会相信他们的居住环境竟然这般朴素。 他忽然道：“伊澜，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跟别人不一样了。” “因为家风？” “嗯。”他揽紧她的腰：“他们是我见过最没有架子、最和善的人。” “那是对你。”裴伊澜拿姚千凝拜访一事举例：“如果他们不喜欢你，也不会和善。” “我感受得到。”从进门的那刻起，他就感受到他们给予的温暖了。 “你现在不会紧张了吧？” “不会。” 江烨又将视线落在桌上。 他征求过裴伊澜的意见，拿起那本相册，挨着她一起翻看。 第一页记录的是她幼儿时期，那张肉嘟嘟的脸，像只白团子一样散发着可爱气息。 第二、三页记录的是她学龄时期，再往后则记录的是她少女时期。 “你跟楚裕舟一起长大的吗？”江烨翻到最后，都不记得他们共有多少张合照了。 “嗯，他小时候经常带我玩儿。” “真好。” “你该不会吃醋了吧？”裴伊澜摸不准他的意思，连忙道：“我跟他绝对不可能的。” “没有。”江烨都没往那方面想。 他合上相册放回原位，跟她躺在柔软的被褥上：“我只是很羡慕。”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裴伊澜枕在他的臂弯里：“我们互相陪伴的时间会更长。” 江烨被她的话取悦到了。 他凝视着她的眉眼，突然有一种想跟她成为合法夫妻的冲动。 “伊澜。”冲动一上头，他下意识问出了口：“你想跟我结婚吗？” 裴伊澜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的睫羽微微颤动，像停在白玉上的蝴蝶，扇动翅膀在她的肌肤上投射一道浅影。 过久的沉默让江烨心里没底。 他嗫嚅两下唇，刚想改口说‘我只是问问’，就见她抬起左手：“你把钻戒拿出来吧。” 裴伊澜扬起下巴，眼底的激动和欢喜都快溢出来了，却忍着不笑。 她咳两声：“快点儿啊。” “……没有。” “你没带？” 他根本没买。 江烨把她往怀里拢了拢，为她毫不犹豫的态度，而心跳加速。 他亲吻她的额间：“明年给你。” “那你要好好准备。” “一定。” 裴伊澜想象出他单膝下跪的画面，不禁露出甜蜜的笑。 她相信，那天不远了。 第196章 美女与野兽 除夕将至，霖城愈发冷了。 呼啸的狂风吹得树木簌簌作响，九单元楼下不见玩乐声，连进出的住户都变少了。 从床上爬起来的林姣，在门铃声的催促下，睡眼朦胧的走向玄关。 寒风在房门打开的一瞬，争先恐后的袭来, 如雪花落在肌肤上，冷到让人打寒颤。 “你们没回老宅吗？”她搓着手臂，让裴伊澜二人赶紧进来。 “明天再回。”江烨揽着裹成熊的裴伊澜，走向涌动着暖流的客厅。 他们脱掉羽绒服，袭一身西装及晚礼服，并肩坐在沙发上。 “姣姣，你吃午饭没？”裴伊澜捧着杯子暖暖手，驱散指尖的寒意。 “吃了。” “我陪你去换衣服。” 今晚楚裕舟组局，在二环边上的别墅开party, 主题是‘美女与野兽’。 虽不懂他为何会选这个主意，但‘霖城小分队’内的人都无异议，积极性也出奇的高。 “我不知道穿哪件。”林姣在为数不多的晚礼服中间，挑挑选选。 “香槟或者宝蓝？” “裙尾不够蓬。” 裴伊澜拿出一件黑纱礼服，对着她的肩膀比一下：“这个蓬。” 这件礼服又仙又欲，林姣买回来还没穿过，正好派上用场。 她走到隔帘后换上，提着裙边站在镜前，露出满意的神色：“你帮我拿一下手套。” 裴伊澜打开第二个抽屉柜。 她从里面找出跟晚礼服配套的黑纱手套，徐徐给她戴上：“姣姣，你有皇冠吗？” “好像没有。” “那我给你梳一个公主发。” “好。”林姣拉开首饰柜，趁着卷发棒加热的间隙，挑选配饰。 她在裴伊澜的建议下，戴上镶着细钻的花型项链及耳环, 随后坐在梳妆台前化妆。 与此同时, 裴伊澜拢起她颅顶的长发绕在指尖转两圈，再用黑夹固定在左右两边。 卷发棒的热意消散时，林姣亦放下化妆刷, 进行到最后一步。 她涂上口红：“怎么样？” “特别美。”裴伊澜替她梳开肩侧的卷发，眼底噙着满满笑意。 从衣帽间离开，裹上羽绒服的三人前往停车场，赶在六点前到达举办party的位置。 不见阳光的天灰蒙蒙一片，寒风吹动别墅区内的树木，间接减少了空寂的冷清感。 一辆黑色越野驶过高尔夫球场，停在大气雅致的欧式别墅外。 婉转的乐曲从屋内传来，盖过耳边的风声，及树木拂动的浅响。 “hey！”戴着大嘴猴头套的男人从门后探出头来，吓他们一跳。 林姣的心跳慢上半拍。 她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西装男，凭身型及声音猜测：“楚裕舟？” “是我。”楚裕舟倚靠门边，摸一下大嘴猴头顶的毛发：“帅不帅？” “丑死了！”裴伊澜被他吓得差点儿尖叫，不留情面的拆台。 “哪儿丑了？你眼瞎？” “你才瞎。” “还有头套么？”江烨瞧着还蛮感兴趣的，也想搞一个来戴戴。 楚裕舟搭上他的肩：“当然有。” 他们踩着吊灯铺洒的光芒，一走到沙发旁，就见不少‘动物’齐齐抬头。 戴着恶魔兔子的周堰深，把玩着一把匕首, 翘起二郎腿直直盯来。 他咧着的兔嘴有一圈血渍，恐怖气氛直接拉满, 瞧上去莫名瘆人。 他右侧的沈熠戴着黑犀牛, 牛眼半眯着，微张的长嘴露出两颗獠牙，如弯刀般的牛头顶在额间，浑身上下透着浓浓压迫感。 而另一头的曲绍则戴着猪头头套，他的猪脸有一条较长的刀疤，眼圈及嘴角的肌肤溃烂，形象逼真到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江烨，你要哪个？”曲绍指着茶几上的面具及头套，让他随意挑。 “恶魔熊猫还不错。” “豹子也挺酷。” 江烨最后选择了恶魔熊猫。 他戴上用裴伊澜的化妆镜照一下，想拍合照才发现人没齐：“小叔还在路上吗？” “他早到了。”周堰深抬起攥着匕首的手，指向洗手间的方向。 他抬眸的一瞬，恰巧捕捉到浅玥投来的视线：“想玩匕首么？” “不想。”浅玥覆到他耳畔，温热的呼吸喷洒而来：“多久开始？” “吃完饭。” “楼上都准备好了？” “嗯。”周堰深低下头，眸光停在她白皙的锁骨上：“你冷不冷？” “不冷，室内的暖气很足。” “那就好。”他拨开她耳边的发，指腹仿佛沾染上一抹香气，不知不觉扰乱他的心。 浅玥看不见他的神情，更不知晓那道视线，在锁骨处停留了多久。 她端起酒杯，跟对面的两位美人儿聊天，瞧见裴贽出来时，又抬起下颚提醒林姣。 一道阴影笼罩下来，林姣一回头就对上那道闪过暗色的眼眸。 “姣姣今天很美。”裴贽的指尖从她肩头滑过，落在那片黑纱上，似是在帮她整理。 他穿着上次在巴黎买的西装，头发精心打理过，衬衣领扣系到最上方，领带上别着款式简单大方的银色领针，颇有正式感。 那直挺的鼻梁上，架着副银色细边眼镜，在吊灯照耀下，泛起点晃眼的金属光泽。 上至眼镜下至袖扣，全是林姣所喜欢的，她扬起笑颜：“你怎么想起系领带了？” “这样比较搭。”裴贽绕过沙发，坐到她身侧揽住她：“好看么？” “好看。” “我不信。”他隔着纱质手套，牵紧她的手：“除非你亲我一下。” 又想骗她的吻。 林姣用‘人多’为理由糖塞过去，让他先选一个头套：“等你戴上我们再拍合照。” 裴贽的余光在茶几上一扫。 他拿起模样凶狠的灰狼头套，慢条斯理的戴在头上，牵着他的小白兔走到正中间。 调整过高度的自拍杆立在窗前，他们以女前男后的站姿靠拢，或笑或闹的对着镜头。 “咔嚓——” 快门声间断响起。 值得纪念的画面被记录下来。 摁动远程遥控的江烨停下动作，取下手机跟他们一起欣赏照片。 笑声充斥在别墅内，他们各自保存被发到群内的图，携着欢声笑语前往饭厅用餐。 第197章 除夕前夜 裴贽告白 灰蒙蒙的天，染上一层宛若浓墨般的黑，不见繁星不见皎月。 别墅内的灯光交错，代替皎月铺下柔和的光，洒向围坐在地毯上喝酒的一群男女。 酒杯浅碰的声音停歇，楚裕舟清了清嗓子，提出建议：“我们来温习童年怎么样？” “怎么温习？” “通过玩游戏找回童年的感觉。” “哪一类的游戏？”浅玥接过周堰深递来的纸巾：“丢手绢吗？” “丢手绢太无聊了。”他的视线不经意掠过林姣：“还不如捉迷藏。” 周堰深：“也行。”他摩挲耳钉, 左右环顾一圈：“这个地方够大，不容易被找到。” “谁当鬼？” “玩黑白配，出局的人当鬼。” 林姣以为没人玩，却不想他们出奇的配合，连裴贽都准备好了。 她手握成拳，在楚裕舟的声音下伸出右手, 习惯性手背朝上。 然后—— 她跟曲绍出局了。 “你们站到后面去。”楚裕舟给他俩寻找一个合适的位置：“曲绍，你调一下闹钟。” “调多久？” “三四分钟。” 曲绍应下：“开始了。”他跟林姣面对白墙，听着那阵脚步声远离。 闹钟一响起，他摁熄屏幕：“我负责一二楼，你去三楼跟天台。” “好。”林姣徐徐转身。 她迈上旋转楼梯，正欲从拐角处上三楼，又因铺满一整个阶梯的小橘灯停下脚步。 不逊于萤火的光芒，在昏暗环境下绽放，倒映在她的眼底，淌过一抹细碎的波光。 一截裙角搅碎地面的光影，她怀揣着紧张的心，停在三楼楼梯口。 玫瑰铺成的箭头随即映入眼帘。 她跟着箭头一路往左，途经之处亮起繁星形状的LED灯，灯下悬挂着不同的合照。 第一张合照是在三年前，他二十七岁生日那天，她站在他的右手边，笑得很腼腆。 第二张合照是在两年前, 初二那个夜晚，他们坐在裴家小院门口, 一起放烟花棒。 第三张合照是在一年前, 他们十分‘默契’地在万圣节cos小丑和小丑女，前往周堰深的家中开party，倚靠在阳台边把酒言欢。 他们以前的合照很少，少到只有这三张。那时的她还没发现，他在每一张照片中都会侧目看她，眼底夹杂着藏不住的温柔。 林姣红着眼眶往前走。 到今年他们的合照就多起来，各式各样的场景都有两道相依的身影。 无论在巴黎，还是在他家，每一张都能勾起他们拥有的诸多回忆。 走到箭头指向的尽头，她轻轻推开那扇玻璃门，上百只银白气球，被风带向夜空。 每一根气球线都挂着字条，她能清晰看见每一行遒劲有力的字。 ——姣姣，我喜欢你。 ——做我女朋友好吗？ 气球飘远的一刹那，林姣氤氲在眼底的水汽，变成泪珠从眼尾滑下。 她泪眼朦胧的收回视线，看向站在玫瑰花花海尽头的裴贽，提起裙边向他奔去。 裙尾卷起的花瓣满天飞舞，形成一场视觉盛宴, 连周身的肌肤仿佛都沾染上花香。 裴贽拥她入怀的下一秒，身后的夜空传来一阵接一阵的‘砰’响。 PL形状的烟花拨开如墨般的夜, 绽放出璀璨的光芒，为别墅笼罩一层斑驳的浅影。 “姣姣。”他擦拭她眼尾的泪，俯身抵着她的额间：“我喜欢你。” 微颤的音线，彰显他的紧张。 林姣吸着鼻尖：“好。”她攥紧他的西装衣角，哽咽到吐字不清：“我也喜欢你。” “我还没问。” “那你问。” 裴贽勾起她鬓边的发，望进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眸：“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愿意。” “再说一遍。” 林姣踮起脚尖：“我愿意。”她不偏不倚地贴上他的薄唇，阖眸感受着交织的呼吸。 一阵欢呼声在他们吻后传来。 靠在墙边的周堰深，目睹整个表白过程，突然感觉他上次的爱心蜡烛很掉档次。 他侧眸看向浅玥，看清她眼底流露的羡慕时，下定决定在告白前，多向裴贽取经。 “我也想谈恋爱了。”楚裕舟猝不及防的感叹，拉回众人的注意力。 “你谈啊。” “没人跟我谈。” “有。”曲绍吐出一口烟圈，用手肘拐他一下：“上次你救的那个。” 楚裕舟：“……”又来。 他挥散脑海中浮现的画面，拢了拢身上的羽绒服，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往回走。 玻璃门一开一合，冷冽的寒风卷起数瓣玫瑰，时而拍打门窗，时而在半空中飞舞。 客厅的暖气从四面涌来，和酒精一起驱散他们身上残留的寒意。 “还有四个小时就到除夕了。”江烨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钟表：“时间过得太快了。” “是啊。”沈熠蹲坐在地毯上：“我感觉我今年什么都没做。” 楚裕舟：“我也一样。”他从果盘里叉起水果，又问裴贽：“哥，楼上有几间卧室？” “六间。” “那我们今晚就在这儿睡。” 裴贽的喉间溢出轻应：“都是两米的床，你们晚点儿上去挑。” “这栋别墅是你的吗？” “嗯，前几年买的。” “那你怎么没住？”林姣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轻抿两口红酒。 “太空了，住不习惯。” “确实。”周堰深深有感触：“一家三口住别墅还差不多，一个人的话太孤单了。” “所以我不买别墅。”曲绍举起酒杯跟他们干一个：“但我不介意老板送我一栋。” “你又不是买不起。” “买的跟送的能一样吗？” 他搞怪的语调逗笑众人，周堰深搭上他的肩，笑得一脸痞样儿：“梦里什么都有。” “有你吗？没你我不做梦。” “我看你是口渴了。”他执起红酒瓶给曲绍倒满，生怕他不够喝。 曲绍抖了抖手臂上的酒。 他小心翼翼的把杯子放到茶几上，从柜子里找出骰盅：“光喝多没意思，谁要玩？” “都要。” “你干脆一人发一个。” 沈熠跟着他去拿骰盅，放到每一个人面前，放慢语速和他们讲起新的游戏规则。 第198章 我不会放过你了 骰子碰撞的声音回荡在耳畔，他们齐齐打开骰盅，在活络氛围下进行第一轮游戏。 窗外的风渐渐停歇，堆积在沙发边的空瓶，却变得越来越多。 或许是心情尚佳的缘故，林姣喝到最后，还能保持几分清醒。 她搂着裴贽的胳膊, 踏进二楼左边第二间卧室，再锁上房门将其他声音隔绝在外。 “姣姣。”沾染一身酒气的裴贽将她抵在墙边，俯身浅吻那张唇。 他鼻端的呼吸喷洒而下，似柳絮般抚过她的肌肤，带着一丝痒意。 被吻到失神的林姣，眸光迷离。 她攀上他的脖颈，纤软的指尖触碰到他后颈的肌肤, 让他眸子一沉，吻的更强势。 他揽紧她的腰肢往床边挪，抵着她的额间轻喃：“我好喜欢你。” 她不知道，当她说出‘我愿意’的一瞬间，他有多兴奋、多愉悦，不止是心跳过猛，连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叫嚣，都在沸腾。 淡淡柏木香将林姣笼罩，不具侵略性却像是琥珀一般，用温润的树脂将她包裹住。 他宣之于口的情愫，令她心动，她鬼使神差道：“一起洗澡吗？” 裴贽的喉结微滚：“不行。”他埋在她颈间，轻嗅她身上的甜味。 他垂在身侧的手凸显青筋，明显在克制，克制涌上心头的欲念。 “那你让开。”林姣收回双手推搡一下他的肩，赤足踩在地板上。 她摘下脖颈及耳垂的配饰, 放上旁边的圆桌，再看一眼某个躺在床上隐忍的男人。 室内只有一盏夜灯亮着。 鹅黄光芒洒在他后背，为他的肩膀及耳廓铺上隐隐绰绰的光圈。 他躺着不动, 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未移开半分, 莫名让人心软。 林姣拉开侧腰的拉链，细微的声音却在这一刻，放大在他耳畔。 她脱掉繁重的黑纱礼服，一双狐狸眼微弯，勾人得紧：“真的不洗？那我锁门了。” 裴贽的眸色越发幽深，所谓的理智被她上扬的尾音，彻底勾断。 他在那道倩影消失的前一秒，抬手握住门把手，‘砰’地一声甩上。 悠长的流水声响彻不息。 交叠的身影映在磨砂门上，又被窗外投射的树荫搅乱，亦如那道断断续续的低吟。 “还闹么？”裴贽凝视那张布上一层红晕的脸，薄唇勾起肆意的弧。 林姣瞪他一眼：“谁闹了？” “你说是谁？” “反正不是我。”她打开水龙头洗净指尖，没看那面雾茫茫的镜子。 裴贽捏着她的下巴，指腹落在那片肌肤上轻轻挠两下，又赶在她张嘴咬来前退离。 他抱着她躺上柔软的被褥，与以往一样相拥：“你下次再这样，我不会放过你了。” “你刚才放过我了吗？” “怎么没有？” 林姣摊开手掌：“你再说一遍？”她潋滟的眸子像是噙着春水, 轻易让人深陷其中。 “我指的不是这个。”裴贽吻上她的眼睫, 在她耳畔低语一句。 他的嗓子像是被酒浸过，融有缱绻之意, 如一杯陈年美酒晃漾，漾得人心尖一跳。 林姣的脸颊烧得不像话。 她垂下眼睫，贴近他的脖颈，不看那双难以招架的脸：“我要睡觉了，你别说话。” 她微烫的肌肤一贴上来，裴贽卡在喉间的搔话不得不咽下。 他没再逗她：“裴太太晚安。” 熄灭的夜灯让卧室陷入黑暗，两道频率不一的心跳，缠绵交织。 时针悄然转了半圈，消失一整周的煦阳总算在除夕这天，拨开云层洒向大街小巷。 一阵‘嗒嗒’的浅响从楼梯传来，伴随他们的交谈声停在饭厅。 昨晚没睡多久，都还困着。 但碍于今天是除夕，他们忙着各自回家，亦只好在十点前出发。 “初三下午两点在这儿集合。”曲绍在群内发一个定位：“你们把该带的东西带齐。” “那边冷不冷？” “米兰比较冷，罗马还好。” “我们直飞米兰吗？”楚裕舟摁动车钥匙，不疾不徐的往外走。 “对。”曲绍拉上羽绒服的拉链，简单说一下安排：“我先走了。” 他坐上驾驶位时，裴贽把林姣送到周堰深的车前：“姣姣，我明天再过来找你。” “那我后天去你家？” “好。”他亲吻她的额间，看着她跟浅玥坐上后排：“路上小心。” 一辆又一辆的车开离别墅，迎着几缕阳光，往不同的方向行驶。 老城区依旧热闹，三两孩童在胡同里打闹，手里的糖葫芦，跟悬挂的红灯笼相衬。 他们的嬉笑和家家户户贴在门口的对联，让年味儿变得更浓。 江烨的视线掠过福字，难得感受到过年的气氛，眉眼都染上笑意。 他在裴家门口踩下刹车，跟他们一起迈进温暖的客厅，在裴振的示意下包起饺子。 “江烨，你教教我。”裴伊澜找不到技巧，饺子包的奇形怪状。 她面前那一团让人无法直视，江烨憋着笑意，耐心讲起步骤。 他的指尖沾上不少面粉，掩盖手背的青筋，却更有性感意味。 “学会了么？” “还没有。”她光顾着看手了。 江烨循着她的视线低头一看，无奈绕到她身后，手把手教学。 他的呼吸喷洒而下：“别走神。” “嗯。”裴伊澜的耳尖酥麻不已，她忍着亲他的冲动，认真学习。 站在他们对面的裴贽，无视周遭的粉红泡泡，完全没被塞到狗粮。 他包完二十来个饺子，拿出手机拍一张照，又将空间留给他们。 PL：[图片] PL：[我刚包的饺子，怎么样？] ZJ：[特别好。星星眼.jpg] 她发来的表情太过可爱，裴贽低笑一声，指尖游走于二十六键。 他轻点发送：[有奖励么？] ZJ：[你又想要什么奖励？] PL：[我想听你叫一声老公。] ZJ：[面无表情.jpg] “老二，过来挂灯笼。”裴振看完他们包饺子，又给他分配任务。 “马上。”裴贽回完微信，携着如沐春风般的气息，接过几盏灯笼。 他在裴振指的地方各挂上一盏，再为门口的树木缠上LED灯，将过年的气氛拉满。 第199章 等你生日再穿给你看 一到夜间，大院的住户门口都亮起几盏红灯笼，隐隐还能看见烟花棒闪烁的光芒。 电视台放着春节联欢晚会，舞台上的老艺术家演着小品，将欢乐传递到每家每户。 时间在扬声器传出的声音下流逝，联欢晚会进行至倒数环节，正式迎来新的一年。 距离老城区不远的电视塔, 在十二点放起烟花，只需站在窗前便能将其尽收眼帘。 “姣姣。”裴贽拨通林姣的电话，他望向远处的烟花：“新年快乐。” 他缱绻的嗓音钻进耳廓，犹如在身旁轻喃，伴她迎新辞旧。 “新年快乐。”林姣扬起笑颜，细细听着他那边的背景声：“你们还在看电视吗？” “嗯，你呢？” “我准备上楼了。”她跟上周堰深的步伐，在门外道一声晚安。 “那你先洗漱, 洗完再聊。” “好。”微扬的尾音落下，一阵嘟响驱使他摁熄屏幕，垂下右手。 裴贽回到客厅跟他们说一声，扶着喝了三两酒的裴振率先上楼。 他们走后没多久，犯困的裴齐晟关掉电视，起身对裴伊澜道：“你们别熬太晚了。” “知道。”裴伊澜放下果盘，见他消失在拐角处，再跟江烨上楼。 难得同床共枕一次，她趁江烨洗澡的间隙，换上蕾丝睡衣，静待他出来发现惊喜。 水声渐渐停歇，一阵雾茫伴随他的脚步，靠近亮着夜灯的床头。 江烨掀开被褥，灼人视线的身姿闯入眼帘，他的大脑还未作出反应，就被她勾住脖颈, 猝不及防的跌向过分柔软的被褥。 他怔怔看向怀里的妖精, 僵着背脊一动不动，喉间干涩到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好看吗？”裴伊澜稍稍坐直，拨开垂在肩侧的发，让他看清这件睡衣的绝妙设计。 江烨没有回答：“你不冷？” “不冷。”她捧着他的脸颊，迫使他看着自己：“你不想欣赏一下？” “我困了。” “欣赏完再睡。” 他根本不想欣赏。 江烨经受不住的用被褥将她裹起来，连脖颈都遮的严严实实。 “很好看。”他垂在身侧的手收紧又放松，嗓音哑到极致：“伊澜，你先换回来。” “为什么？” “半夜会冷，我怕你着凉。” “没有别的原因吗？”裴伊澜往他怀里挪，嘴角的笑意越发狡黠。 她的靠近让江烨更不好受。 他尽量忽略令人贪念的温软，不再给她乱来的机会，但手背的青筋却愈发明显。 他亲吻她的额间哄着她换，那副难耐的模样落入裴伊澜眼底，让她不忍再折磨他。 她坐到床尾，没有避及的脱下那件裙子，换上遮住四肢的睡衣：“现在可以抱了？” “嗯。”江烨伸出双臂。 他揽着她的腰钻进被窝，不再想刚才看见的一幕：“有别的原因。” “是我想的那样吗？” “应该是。” 裴伊澜得到想要的答案，抬起下颚浅吻那张唇：“等你生日那天，我再穿给你看？” 距离他生日还有三个月。 江烨无奈低笑：“好。”他伸手关掉夜灯, 让室内陷入黑暗。 靠在他怀里的裴伊澜无比安心。 她阖上眼眸，待窗外的烟花停止绽放之际, 随他一起进入梦乡。 初一清晨, 被家长叫醒的孩童在院内撒欢，犬叫声夹杂着小鞭炮，响彻在每一处。 据天气预报来看，霖城的气温直线下降，从六度降至一度，冷得让他们再次添衣。 裴贽给侄女、侄女婿发完红包，迎着泠冽的寒风坐上大G，很快消失在大院门口。 街边的店铺大多都关门了，宽阔的道路亦不像以往有诸多车辆。 他在CBD背后的商场停下，径直走向一楼的礼品区，给林姣的家人挑选新年礼物。 好巧不巧，碰见两个‘熟人’。 “恬恬，差不多了。”顾权看一眼满满当当的购物车，握住苏恬欲要再拿茶叶的手。 “不要了吗？” “家里不缺茶叶。” “没事，这个能放很久。”苏恬把那盒茶叶放进购物车，视线还在货架上来回游走。 她执意要买，顾权头疼不已。 他索性不再看，眸光一转就注意到站在对面挑选白酒的男人。 “裴总？”他在财经报上看过裴贽的专访，一眼就将他认出来了。 裴贽掀了掀眼皮。 他淡淡打量顾权，身上释放的压迫感教人难以接近：“你是？” 一个对视让顾权绷直背脊。 他很镇定的跟对面交谈，没有谄媚更没有讨好：“我是顾氏集团的副总，顾权。” “有事么？” “年后我想跟盛衡谈一笔合作。”他直言道：“方便留张名片吗？” “不太方便。”裴贽从货架上拿起两瓶茅台，放进购物车：“官网有项目部的电话。” “不能跟您谈吗？” “我没时间。” 顾权的眼底闪过遗憾。 他清楚以副总的身份、顾氏的现状无法跟他面对面谈，只好作罢。 “这边的茶叶还不错。”他没再提工作上的事，随意道：“您慢慢挑，我们先走了。” “嗯。”裴贽未曾多看他一眼。 他如若神祇般的容貌，及矜贵的气质让苏恬忍不住频频回头。 她望着那片消失在货架后的衣角，向顾权打听：“他是谁啊？” “盛衡的老板。” “发售机器人那家盛衡？”她的眼睛一亮，似有些好奇道：“他的身价应该很高吧？” “好像有六百多亿。”具体数字顾权记不太清了，反正是他现阶段达不到的高度。 “六百多亿！？” “年后估计会更高。” 苏恬光是听着以亿为单位的身价，心跳就猛然加速，仿佛都嗅到了金钱的味道。 “他看起来好年轻啊。”她挽起顾权的胳膊：“盛衡是他的家业吗？” “不是，他自己创立的。” “那么厉害？” “嗯。”顾权特别佩服他：“他在圈子里很出名，很多人想接触他都接触不到。” 苏恬想想也是：“他结婚了吗？” “没有。”他走到收银台前，把购物车的礼品拿出来：“想嫁给他的人倒是挺多。” 第200章 拿钱走人对谁都好 “正常。”苏恬拆开一盒薄荷糖：“像他这种有颜又有钱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 但以她的身份，却没能耐肖想。 顾权拎着礼盒牵她上车。 他想起父母对她的态度，顾不上再谈论裴贽：“我妈心软，你一会儿多跟她聊聊。” 十五号那天，顾氏夫妇以‘不在家’为由，拒绝苏恬上门拜访。 她以为这次的结果一样, 本来不抱希望，不曾想他们居然同意了。 “知道。”苏恬系上安全带，笑得跟以往一样甜：“我肯定好好表现。” 顾权盯着她的笑颜，有那么一瞬间脑海中闪过另一人的身影。 他敛下神情，随即往顾家行驶。 顾家别墅坐落在二环以南，别墅区内的配置几乎差不多，但比其他小区多一个面积不大的游乐园, 专为住户的孩子们提供。 绕过游乐园再往前开五百米，一栋以鹅黄为主调的三层高别墅，映入他们的眼帘。 苏恬拎起一部分礼品，挽着顾权的胳膊，一步一步靠近那扇门。 他们走到客厅门口，一阵欢笑声就传入耳畔，抬眸一看才发现沙发上还坐着客人。 “妈。”顾权出声打断他们。 他把礼品盒放上茶几，掌心落在她身后轻拍两下：“这是恬恬给你们买的礼物。” 苏恬乖乖喊人：“阿姨好。”她露出最完美的姿态及笑脸，颇有温软无害的感觉。 章宛莲点点头：“先坐下。” 她的态度比上次见面好上许多，苏恬笑意更甚，但没来得及找话题就被人抢先了。 “权哥哥，你还记得我吗？”对面沙发上坐着两个女孩子，说话的这个跟苏恬是同一类型，但相较之下，她比苏恬漂亮不少。 顾权在脑海中搜寻她的名字。 他目光停在那张熟悉的脸颊上，苏恬一看，还以为他出了神。 她敛下眼底的情绪, 不动声色地往他身边靠, 像是在宣示主权。 “汤曼夕？”他没注意苏恬的举动，想了很久总算拼凑出名字。 “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呢。”汤曼夕微微坐直，一双噙着波光的眼直勾勾的看着他。 她在高一放暑假的时候，来霖城玩了一个月，一直借住在顾家。 那段时间他们经常一起玩，像亲兄妹一样，相处的十分融洽。 只不过—— 她现在不想跟他当兄妹了。 “怎么会？”顾权的神情温和下来，眼底的漠然亦随之消散。 他牵住苏恬伸过来的手，看一眼她旁边的小姑娘：“这位是你朋友？” “她是我妹妹。”汤曼夕掐着汤霓的手臂，让她抬头：“汤霓。” 一声低唤让汤霓汗毛竖起。 她忍下手臂的疼意，抬头露出那张貌美的脸，勉强的扯着嘴角。 见她耳朵上戴着助听器，顾权压下心底的疑惑，回以温柔的笑。 他移开视线：“我爸呢？” “楼上打电话。”章宛莲像看亲闺女一样看着汤曼夕：“曼夕，你爸妈多久过来？” “初三。” “到时候我们两家吃个饭。” “好啊。”汤曼夕回握她的手，将视线落在顾权身上：“权哥哥，我们搬来霖城了。” “多久的事？” “十一月月底。”她忽略苏恬，语气夹杂着一丝暧昧：“以后我们可以随时见面了。” 章宛莲放下咖啡杯：“小权，你陪两个妹妹到花园逛一圈, 到饭点我再叫你们。” “好。”顾权徐徐起身, 还没来得及往前迈出一步，又听她道：“苏恬留下聊聊吧。” 苏恬独自留在客厅。 她接着保姆递来的柠檬水, 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丝毫不像小门小户长大的孩子。 “阿姨，您的皮肤状态真好。”她为拉近距离，以夸赞开启话题。 只可惜，章宛莲不吃这套。 她交叠双手搭在膝间：“苏小姐，你打算多久跟小权分手？” “您什么意思？” “我们决定让小权跟曼夕订婚。” 简短一句话，却如擂鼓般在苏恬耳畔重重敲响，让她的耳廓泛疼。 她攥紧玻璃杯：“他同意了？” “他同不同意不重要。” “您没经过他的允许就做出决定，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章宛莲不答反问：“你认为，他在顾氏跟你之间会选择谁？” “您这是在逼他。” “我逼他？你就没有逼他吗？” 苏恬被噎到说不出话。 她顶着那张惨白如纸的脸，泪眼汪汪的看向章宛莲，绝望之下藏着浓浓的不甘。 “这里面有一千万。”章宛莲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你拿钱走人对谁都好。” 一千万对现在的苏恬来说，堪称一笔巨款，但她要的不是当下。 她不信他们会狠心让顾权做选择，所以决定赌一次：“我不要。” “嫌少？” “您误会了。”她抹去眼角的泪，十分固执道：“我不会跟他分手。” 章宛莲并无意外。 她让保姆再泡一壶花茶，划开手机给顾承义发微信：“苏小姐，希望你不会后悔。” “您就那么讨厌我吗？” “谈不上讨厌。” 苏恬的余光瞥见那道身影，哭得比刚才更厉害：“我求您了，求您成全我们好吗？” 仅凭一句话顾权就猜到了起因。 他匆匆走到苏恬面前，即烦闷又无奈的拧着一双眉：“妈，您又跟她说什么了？” “你心里没数？”章宛莲的厌烦都写在脸上，根本没想过遮掩。 她关掉聊天框，冷眼睨向哭得梨花带雨的苏恬，不留情面：“别哭了，听着闹心。” “对…对不起。”苏恬放低姿态，害怕地缩在顾权怀里抖了抖。 听着她的啜泣声，顾权的思绪乱作一团，除了安抚别无他法。 他抽出一张纸巾擦拭苏恬的脸，正想带她去洗手间，顾承义的声音又从楼上传来。 “恬恬，你等我一下。”他端起水杯喂她喝两下，再转身上楼。 脚步声渐行渐远，回归安静的环境下放大那声关门的‘砰’响。 苏恬的心越发慌乱，等待的每一秒都变得漫长，漫长到让她生出了逃离的心思。 而她的左立不安，跟章宛莲的悠然自得，亦在这一刻形成对比。 第201章 怀疑这场恋爱 “莲姨。”汤曼夕一回到客厅就发现气氛不对：“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你们逛完了？” “嗯。”她亲昵的靠着章宛莲：“权哥哥说明天带我去看电影。” 她充斥着甜蜜的语气，像一簇不可抵挡的火苗，燎红苏恬的双眼。 “你想看哪部？”她深呼吸，从新款LV里拿出手机：“我来订票。” “我听权哥哥安排。” “他很少看电影，不会挑。” “没关系。”汤曼夕听出她想表达的意思，不甘示弱：“我等他下来, 跟他单独挑。” 苏恬恨不得扇她两巴掌。 她碍于章宛莲在场，不得不咽下这口气，以温婉可人的笑容面对。 二十分钟后，楼上的父子聊完。 顾权身心疲惫的下楼，连声招呼都不想打，牵着苏恬就往外走。 他留下的背影让汤曼夕一慌。 她下意识追到院子，伸手挡在顾权的面前, 不让他再往前：“权哥哥，你去哪儿？” “怎么？” “我还没跟你挑电影呢。” 顾权的温和不复存在：“抱歉。”他绕过对方, 直言道：“我有女朋友，陪不了你。” 他截然不同的态度说明一切。 汤曼夕从他的转变中猜到一二，为给他留下空间，不急着逼他。 她后退半步：“那你路上小心。” 顾权没有给予回应。 他坐上驾驶位，沉着一张脸驶出别墅区，迫切地离开压抑的环境。 “阿权。”苏恬小心翼翼地问：“叔叔是不是让你跟她订婚？” “嗯。” “你怎么想？” “不可能。”顾权在等红绿灯的间隙点燃一支烟：“我把她当妹妹。” 他看一眼被寒风吹拂的树木，脑海中又浮现出顾承义所说的话。 ——“我给你两个月时间，如果你处理不好跟她的关系，副经理一职将会换人。” ——“我没让你必须娶曼夕，你有合适的可以提，但她不行。” ——“利弊我都给你分析清楚了，你要是为了一个女人自毁前程，我也没话说。” “你跟叔叔没谈拢吗？”耳畔传来的嗓音，拉回他飘远的思绪。 何止是没谈拢。 顾权不再回想, 顾承义下最后通牒的模样，在绿灯亮起时踩下油门。 他吐出一缕烟雾：“不急。” 苏恬不可能不急。 她看不见未来，更不清楚这场婚事究竟要拖多久, 难免有些动摇。 “阿权。”她注视他的侧颜：“如果他们用公司逼你跟我分开，你打算怎么办？” “不会。” “我说的是如果。” 顾权不知道。 明明他以往很坚定，但一段时间的相处，却让他越发怀疑。 怀疑他的心，怀疑这场恋爱。 “没有如果。”他深吸一口气，不愿被莫名的情绪困扰：“你别乱想，我会处理好。” “嗯。”苏恬没再多问。 她倚靠在座背上，听着舒缓的音乐望向窗外，默默谋划未来。 他们心思不一，却被同样的躁意所缠绕，一时间都没有开口。 * ‘未婚夫’的离开让汤曼夕没心情再陪顾家夫妇聊天，随便找一个借口就告辞了。 她跟汤霓坐上顾家的车，被司机送到坐落于一环的高档居民楼。 “按电梯。”无熟人在侧，她露出本性像对佣人一样使唤汤霓。 汤霓默不作声的按下十五。 她盯着不断上升的楼层数，在那声叮响后，跟上汤曼夕的步伐进入不属于她的家。 “鞋子摆整齐。”汤曼夕脱掉一双高跟鞋，随意往鞋柜前一甩。 她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徐徐点燃一支女士香烟, 又找起茬：“汤霓, 你会说话吗？” “嗯。” “我想听的不是‘嗯’。” 汤霓摆好鞋子欲前往次卧，刚转身一只抱枕就砸向她的后脑。 她攥紧拳头：“你又想怎么样？” “过来！”汤曼夕突然暴躁，过于尖细的嗓音几乎要穿透天花板。 她指着汤霓的鼻尖数到三，看她挪步而来，又笑道：“你的助听器是不是该换了？” “不是。” “那你怎么听不见？” “听得见。”汤霓迎上她的视线，眼底没有惧怕，只剩下麻木。 她跟汤曼夕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再准确一点来说，她是汤父在婚内出轨，跟小三生下的孩子。 她的母亲早逝，汤父人到晚年心之有愧，在她十八岁那年将她从外婆家接了过来。 最初，她为拥有渴望已久的父爱而庆幸，但时间一长才发现，汤父给不了她想要的陪伴，更无法填补童年缺失的那一块。 甚至，让她面临以往十八年从未受过的欺辱，以及数不尽的委屈。 他善良大方的妻女，会在他出差的时候，给她狗都不如的待遇，并以千奇百怪的方式招数折磨她，连打骂都成为家常便饭。 她全当为母亲还债，硬生生的撑了四年，一次都没想过还击，一次都没想过告状。 但现在…… 她好像还不下去了。 “我让你过来不是看你发呆的！”汤曼夕一脚踢在她膝盖上，面目逐渐变得狰狞。 她的力道不算重，但汤霓还是往后退了几步，跟她拉远距离。 “有事直接说行吗？”陪她到顾家演戏够累了，她只想休息。 “烟灰缸拿过来。” “然后？” “再把地拖一遍，门窗擦干净。”汤曼夕环顾四周：“擦完出去买菜，我要吃龙虾。” 汤霓转身回到次卧。 她锁上房门，任由疯病反复发作的汤曼夕，手脚并用的踹着门。 “汤霓，谁让你锁门的？” “滚出来，你给我滚出来！” “我数到三，你要是不开门今晚别想吃饭，更别想拿到一分钱！” “……” 十分钟后骂声停止。 汤霓划开手机屏幕，查一下银行卡的余额，发现只有不到三万，无声叹一口长气。 她点开铂宇主管的微信，先跟对方拜年，再问住宿的事：[年后我可以搬进宿舍吗？] [可以。]主管给出回复，出于关心又问一句：[你遇到麻烦了吗？] [没有。] [那我们年后见。] [好的，企鹅鞠躬.jpg]汤霓发完这行字，裹着被褥阖眸而眠。 第202章 留有惊喜 保持热情 初三下起初雪。 零下一度的气温，加上裹在风里的雪花，让毫无遮挡物的机场，比街边冷上数倍。 似盐状的雪花漫天纷飞，一行人乘坐摆渡车到私人飞机前，躲着寒风踩上舷梯。 机舱内部的空间很大，左边放置着两张并排的米色沙发, 右边有三张大理石方桌。 每张方桌配置四张沙发椅，椅子后面有两扇棕红色的木门，其中一扇挂着液晶屏。 木门后有两张一米多宽的床，而靠近舱尾的地方，则是食品区及乘务员的休息区。 “还不错。”楚裕舟像领导视察一样给出评价，惬意地坐上沙发。 他脱掉羽绒服：“多久飞？” “三点。” “还有二十分钟。” “从这边飞罗马要多久？”林姣坐在大理石桌前, 调整座椅寻找一个舒服的高度。 曲绍：“十一个小时。”他给其他人递一支烟, 再把火柴扔过去：“睡两觉差不多。” “这有扑克牌吗？” “你问问空姐。” 周堰深走向舱尾，让空姐在起飞后拿两副扑克牌及骰盅过来。 他挨着浅玥坐下：“后面只有洋酒和葡萄酒，你们能喝吗？” “小酌一下还可以。”裴伊澜靠在江烨的肩头上：“喝完正好睡觉。” 她说着打起呵欠，江烨将掌心覆向她的发顶，轻柔地揉两下。 许是呵欠会传染，沈熠收回视线的一瞬，跟着张嘴：“我凌晨四点才睡，太困了。” “你干嘛去了？” “没干嘛，失眠。” 裴贽让他待会儿到后面休息，避免他们玩游戏时，会吵到他。 三点整，飞机往前滑跑。 随着机身远离地面，平稳飞在空中的一瞬，两名空姐送来他们需要的酒水及果盘。 江烨、裴贽、周堰深换位坐到后面打扑克，剩下五人则玩起骰子。 热闹的氛围持续到傍晚，沈熠跟他们吃完晚餐, 聚在一起玩到十点又回去躺着了。 弥漫着酒香的客舱逐渐安静。 玩到困倦的一群人，躺在沙发及座椅上，盖着毛毯进入梦乡。 意大利时间上午九点，飞机停在罗马洽米皮诺机场，十一个小时的飞行宣告结束。 曲绍点开文奥莱画的路线图，带领他们在航展楼穿梭，总算找到了他所在的位置。 “沙币，好久不见！”穿着一件荧光绿羽绒服的文奥莱，一出现就闪花他们的眼。 “你他吗能换个称呼不？” “换你他吗？”他颇为正经的神情及不太流利的普通话逗笑众人。 曲绍懒得跟他比比：“车呢？” “在前面。”文奥莱跟他们挨个握一下手，做完自我介绍又给大金主裴贽一个拥抱。 他看一眼被他牵着的林姣，露出欣慰的笑容：“grats，你终于抱beauty了。” 他想说的是‘抱得美人归’。 裴贽听懂了：“Thanks。”他摩挲着林姣的指尖，眉眼噙着笑意。 “文奥莱，你开的哪辆车？” “红色。” “你别跟我说是这辆？”曲绍指着一辆满是涂鸦的小型巴士。 文奥莱点头：“你们先放行李。”他打开行李舱，帮忙塞箱子。 “这辆车还挺酷。”楚裕舟上下打量充斥着整辆车的涂鸦：“唯一不足就是太红了。” “跟他的羽绒服很搭。” “可不嘛？红配绿赛狗屁。” “什么意思？”文奥莱复述一遍，还是不懂‘赛狗屁’的含义。 江烨：“他在你说你土。” “这叫酷。” “别酷了，赶紧上车。” 一月是罗马最冷的时候，早晨的气温降到零下五度，在室外待太久着实冷得厉害。 他们坐上十二座的风骚大巴，行驶十六公里，到达下榻的酒店。 意大利使用的货币也是欧元，有经验的曲绍在拿到房卡后，给前台2euros的小费。 顶楼共有五间两居室的套房, 他们共有十个人, 正好两人一间。 为让浅玥和周堰深增近感情，助攻曲绍直接把他们安排在一起。 而楚裕舟跟沈熠一间，他跟文奥莱一间，剩下两对情侣各住一间。 “我们在罗马待几天？”沈熠拖着行李箱，先一步走出电梯。 “两天。” “之后去哪儿？” “佛罗伦萨、威尼斯、米兰。”裴贽刷开房门：“具体景点要问文奥莱，他在安排。” 浅玥：“还是留个惊喜吧。”不知道要目睹的风景，才能保持热情。 他们约定好在十二点出门，各自回到房间收拾行李，再休息片刻。 室内的陈设，跟他们在微信上看到的图一样，惯用欧式装修，将雅致发挥到极点。 凛冽的风从玻璃门外席卷而来。 被卷起的窗帘刚荡起一抹浅弧，一道曼妙的身影便走到门前，将寒风隔绝在外。 林姣打开室内的暖气，当温度逐渐升高，再脱掉到膝的羽绒服。 她把洗漱用品放进浴室，跟裴贽一起整理衣服：“都要拿出来吗？” “不容易皱的就不拿。” “好。”她挂好外套，被他牵到沙发上休息：“你给他们报平安了吗？” “还没有。”裴贽从衣兜摸出手机，划一下屏幕才发现没电了。 他在林姣发微信的同时，找出充电器充上，揽着她的腰肢道：“我刚才看见了。” “嗯？” “你带了两套镂空蕾丝。”他刻意压低嗓音，对着她的耳畔呵气。 “那又怎么样？” “你想穿给我看么？” 耳垂紧贴着他的双唇，温热的触感似一阵细密电流，从林姣的脖颈一路蹿到头顶。 “不想。”她偏头避开，一张未施粉黛的脸，透着点点红晕。 裴贽在下一秒吻住她的唇。 他的指尖穿过几缕长发，隔着细软的触感托住她的后脑，享受呼吸交织的这一瞬。 “姣姣。”他及时放开她，抵着她的额间温声诱哄：“我想看。” 林姣平复呼吸：“回去再看。” “那我要看你穿睡裙。” “哪件？” “你上次给我惊喜的那件。”裴贽浅触她的脸，眼底的晦暗在拉远距离时消失殆尽。 林姣的脑海中闪过一帧画面，足够清晰，足够令人羞赧。 她掐一把他的腰：“你还挑？” 第203章 乔治家的老伙计们 “不挑。”裴贽哪有挑的份，随便一件都能让他满足：“你决定，想穿哪件都可以。” 他的退步容易让人心软。 林姣环住他的腰：“嗯。”她没说到底穿哪件：“到时候我再给你看。” “真乖。” “你别说这两个字。” 裴贽低笑：“夸你都不行？”他抚上她的脸颊，带有薄茧的指腹，掠过她寸寸肌肤。 “你换种夸法。” “真棒？” “……”她选择沉默。 林姣枕着他的肩膀，在柏木香的包裹下安心小憩二十多分钟。 时针指向十二，门外传来楚裕舟的声音, 他叫上补足精神的众人，一同离开酒店。 他们在附近用完午餐，前往‘罗马假日’的拍摄地，西班牙广场。 广场位于三一教堂的山丘下，以登上教堂的西班牙阶梯闻名。 无论四季，台阶前皆是一片热闹的景象，来往的游客站在‘小丹的喷泉’前拍照纪念，隐隐还能听见自由职业者的悠扬歌声。 “江烨，快帮我们拍两张。”裴伊澜寻找一处无人之地，拉着林姣和浅玥踩上阶梯。 “好。”江烨蹲下找角度。 他让三人摆好pose，以仰拍的方式将后面的教堂框在镜头内。 蹲在他旁边的裴贽，看他轻易营造出氛围感，又让她们换位置，他重新学习一下。 他和江烨、周堰深在阶梯上来回走几遍，欣赏风景之余，还为她们拍下许多照片。 剩下的三个单身汉，则跟着文奥莱逛一圈教堂，又幼稚的在阶梯上玩起跳远比赛。 “我赢了。”沈熠不顾来玩游客的眼光获得冠军，轻松且自在。 “赢家请喝咖啡？” “哪有卖？” 曲绍环顾四周：“右边。”虽然他英语不好，但还认得coffee。 沈熠打电话问一下裴贽，确定他们的口味，随即下单十杯。 他刚把楚裕舟的那杯递过去，就见他抛一个油腻的wink过来。 “熠哥。”他惊呼一声, 吸引其他游客侧目：“你给我买咖啡你女朋友不会生气吧？” “……”这他吗哪来的疯子？ 沈熠嫌他丢人，拎着两只纸袋走出咖啡店, 生怕被他染上疯病。 他跟裴贽六人在喷泉边碰头，把咖啡杯递给他们, 决定前往下一个景点时，疯子又缠上周堰深，在大庭广众下演一出好戏。 他夺过周堰深的咖啡喝一口，将白莲花发挥的淋漓尽致：“堰哥，你跟我喝同一杯咖啡，你女朋友知道了不会吃醋吧？” 被他瞥着的浅玥笑得直不起腰，连嘴里的咖啡都差点喷出来。 她一笑，其他人也忍不住了。 曲绍跟着表演完后面的戏份，魔性到让林姣玩心大发，晃着裴贽的胳膊模仿一遍。 “哥哥。”她嗓音娇软的唤他，但台词还没说出口就先笑出声。 裴贽的眸光一暗：“重新来？” “不行我憋不住。” “那我们晚上再演。”他敛下眼底的深意，势必要再听两遍‘哥哥’。 表演完毕的楚裕舟，在周堰深嫌弃的眼神下，哼着曲儿坐上巴士。 他们在古老的街道穿梭，欣赏宏大的建筑物，感受这座被誉为‘永恒之城’的城市。 文奥莱带众人到科斯美汀教堂参观一下，途中捡起导游的身份, 详细为他们介绍。 听他讲完教堂的历史, 裴伊澜颇为好奇地问：“罗马有几座教堂？” “七百多座。”他绕过喷泉：“我们只看这一个，其他的不去。” “这地儿有啥特别的吗？”曲绍左右张望, 没发现新奇的东西。 “有一个Bobsp;della verità。” “啥玩意儿？” “真理之口。”裴贽一句话概括文奥莱的介绍：“一个测谎仪。” 他们靠近由大理石雕刻的圆状物，打量那张略微诡异的人脸。 相传，只要说谎的人将手伸进石像的口中，就会被它咬伤。 “有人信吗？”无神论者沈熠，只当这是一个情侣秀恩爱的地方。 “以前有人信。” “你们谁想试试？” “我来。”楚裕舟挽起衣袖，率先把手伸进石像口中：“别说，这里边儿还有点凉。” “你怕了？” “怕倒不怕，就感觉怪怪的。” “它的样子看起来就怪。”江烨直视那双圆眼，静待他撒谎。 楚裕舟默了默：“我最丑。” 空气安静到落针可闻，同时接收到九道视线，他却没有不好意思。 他在五秒后凝起眉头，故作一副惊恐之相：“它咬到我大拇指了！” “……” “真的！你们快救救我。” “……” 曲绍看不下去了。 他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到一边，亲自示范一下什么叫演技。 “欧，我的上帝！”他望向天花板，颤抖着右臂：“你这该死的牙齿让我糟糕极了。” “……” “老伙计，我想你应该冷静下来，否则我会踢碎你的D，做成乔治家美味的菠萝派！” “……” 众人看着他癫痫复发的过程，在他翻白眼的瞬间，哄笑出声。 回荡在风里的笑声飘出教堂，却无法带走属于他们的欢乐。 “Oh my God！”文奥莱学着他的翻译腔，吐字不清道：“你这个坏家伙！我发誓一定要拿我的皮鞋，狠狠地踢你的屁股。” 楚裕舟接着秀：“瞧瞧这只顽固的土拨鼠，你简直比乔治祖母做的巧克力还糟糕！” “看在上帝的份上，各位乔治家的老伙计们继续往前逛吧。” “Oh——” “有人来了。”沈熠笑着打断他们，跟着文奥莱逛完整座教堂。 夜幕悄然降临，气温再次下降。 一到夜间街道上的人少了许多，唯有河边欣赏夜景的餐厅，还充斥着一阵谈笑声。 舒缓的音乐萦绕在耳畔，似乎能挥散疲惫，让他们放松下来。 窗外亮起的霓虹灯影折射进来，落在每一个人身上，为那几双眼眸增添一抹光亮。 “这个火腿还不错。”周堰深叉一片到浅玥的盘中，让她慢慢品尝。 他一路的贴心让浅玥心下微甜。 她咽下那片火腿，端起果汁杯跟他碰一下，相视而笑：“你快吃吧，别管我了。” 第204章 必须有未来 周堰深勾起唇角：“作为你未来的男朋友，照顾你不是应该的么？” “有没有未来都不知道。” “必须有。”他笑得格外暧昧，眼底的笃定及真诚却不似作假。 浅玥没再反驳。 她避开那道灼人的视线，叉一块鹅肝到他盘中，再继续用餐。 她的关切很少宣之于口，仅通过行动让周堰深时时刻刻感受。 弥漫在他们周遭的‘热恋’氛围，对于吃惯狗粮的其他人来说, 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们明天几点出门？”填饱肚子的楚裕舟，询问各位老伙计。 “九十点？” “十点差不多，太早会冷。” “也行。”一到冬季，被窝变成最舒适的区域，谁都不想早起。 林姣放下刀叉欣赏夜景。 她的眼底倒映着霓虹光影，光影随着她的视线时而微闪，犹如天际璀璨的繁星。 坐在她身边的裴贽，无需转头看向窗外，都能在她眼底欣赏到独一无二的风景。 他牵起她的手, 让那阵谈笑声相伴到酒店，再消失于一扇门外。 安静的街道让城市陷入沉睡。 星阳交替，几缕温煦的阳光铺洒在每一个角落，以并不刺眼的光芒唤醒世间万物。 补足精神的一行人在十点出发，第一站就是标志性建筑，能容纳五万人的斗兽场。 斗兽场在罗马帝国时期建成，曾是角斗士们与狮兽苦斗之地。 他们在导游文奥莱的介绍下，逛完对外开放的一二层，又前往旁边的古罗马遗址。 古罗马遗址内的景点诸多，宛若一座露天的博物馆，讲述的历史清晰地浮现出来。 从安东尼诺、发斯提那神庙、马克森提乌斯等景点往上，则能俯瞰整个废墟遗址。 观赏完整个遗址已接近两点。 拍下不少照片的裴伊澜，在离开遗址的那一刻终于有了饥饿感：“附近有餐厅吗？” “往前走五百米有一家。” “西餐？” “管他什么餐，先吃再说。”楚裕舟饿得前胸贴后背：“我感觉我能吃下一头牛。” “你这太夸张了。” “真的, 我都快饿死了。” “一会儿我给你点三份牛排。”沈熠搭上他的肩：“绝对让你吃饱。” “只要你点我肯定吃。” “你确定？” “必须确定。” 放大话的楚裕舟，在餐厅内吃完两份牛排，就撑的快爆炸了。 他摁住沈熠点餐的手：“熠哥，再吃下去我就要进医院了。” “你不是能吃一头牛吗？” “夸张手法，怎么能当真呢？” “老伙计你不行啊。”周堰深翘起二郎腿，笑着看他可怜的模样。 “你行你来？” “话又不是我说的。” 楚裕舟装作没听见。 他为了缓解喉间的焦渴，徐徐喝完一杯白水，然后更撑了：“走，我们继续逛。” 江烨走出餐厅时给他们递烟。 他回头看一眼遗址：“我发现罗马的建筑物都比较近，今天下午应该就能逛完了。” “确实。”裴贽的唇边溢出烟雾。 他给林姣整理一下羽绒服的帽子，转头问道：“接下来去哪？” 文奥莱：“特莱维喷泉。” 特莱维喷泉在威尼斯广场附近，是罗马知名度最高的喷泉。 充满华丽感的雕塑与水幕交织，形成一场绝美的视觉盛宴。 许愿池附近有几对情侣在热吻。 他们忘我的亲昵，沉浸在彼此间的呼吸中，浑然不顾他人眼光。 “你们要接吻吗？”文奥莱将视线投向三对情侣，问的很直白。 他抛出的问题让裴伊澜先脸红。 她抬头看向江烨，在又想又不想的情况下问：“一定要接吻吗？” “NoNoNo。”他望着许愿池：“我跟女朋友觉得接吻很romantic。” * 【偏头疼犯了，以下的部分明天再修改，到时候系统会自动刷新，点进来重新看就行。】 * 周堰深勾起唇角：“作为你未来的男朋友，照顾你不是应该的么？” “有没有未来都不知道。” “必须有。”他笑得格外暧昧，眼底的笃定及真诚却不似作假。 浅玥没再反驳。 她避开那道灼人的视线, 叉一块鹅肝到他盘中，再继续用餐。 她的关切很少宣之于口, 仅通过行动让周堰深时时刻刻感受。 弥漫在他们周遭的‘热恋’氛围，对于吃惯狗粮的其他人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 “管他什么餐，先吃再说。”楚裕舟饿得前胸贴后背：“我感觉我能吃下一头牛。” “你这太夸张了。” “真的，我都快饿死了。” “一会儿我给你点三份牛排。”沈熠搭上他的肩：“绝对让你吃饱。” “只要你点我肯定吃。” “你确定？” “必须确定。” 放大话的楚裕舟，在餐厅内吃完两份牛排，就撑的快爆炸了。 他摁住沈熠点餐的手：“熠哥，再吃下去我就要进医院了。” “你不是能吃一头牛吗？” “夸张手法，怎么能当真呢？” “老伙计你不行啊。”周堰深翘起二郎腿，笑着看他可怜的模样。 “你行你来？” “话又不是我说的。” 楚裕舟装作没听见。 他为了缓解喉间的焦渴，徐徐喝完一杯白水，然后更撑了：“走，我们继续逛。” 江烨走出餐厅时给他们递烟。 他回头看一眼遗址：“我发现罗马的建筑物都比较近，今天下午应该就能逛完了。” “确实。”裴贽的唇边溢出烟雾。 他给林姣整理一下羽绒服的帽子，转头问道：“接下来去哪？” 文奥莱：“特莱维喷泉。” 特莱维喷泉在威尼斯广场附近，是罗马知名度最高的喷泉。 充满华丽感的雕塑与水幕交织，形成一场绝美的视觉盛宴。 许愿池附近有几对情侣在热吻。 他们忘我的亲昵，沉浸在彼此间的呼吸中，浑然不顾他人眼光。 “你们要接吻吗？”文奥莱将视线投向三对情侣，问的很直白。 他抛出的问题让裴伊澜先脸红。 她抬头看向江烨，在又想又不想的情况下问：“一定要接吻吗？” “NoNoNo。”他望着许愿池：“我跟女朋友觉得接吻很romantic。” 第205章 集体旅行画上句号 众人欣赏了被译作‘冷翡翠’的圣母百花大教堂、以达芬奇著作镇管的乌菲兹美术馆，建有诸多精美雕塑的领主广场等建筑。 他们花一天半的时间，细细品味属于佛罗伦萨的古朴气息，再前往下一站威尼斯。 贵为水上之城的威尼斯，每一个建筑的美感都离不开水，四处皆充满着艺术气息。 “唉。”楚裕舟坐在船头叹息。 无人搭理他，他又模仿文奥莱的语气对另一只船上的六人道：“你们要接吻吗？” “不接。” “怎么不接呢？”他再次启动白莲花人设, 苦恼道：“是怕我生气吗？” 被他恶心到起鸡皮疙瘩的周堰深，嫌弃地瞥他：“滚一边儿去。” “船上滚不了，只有床上滚。” “我发现你真的欠揍。” 楚裕舟扒拉沈熠的胳膊，被他推开又凑上去，反反复复：“熠哥，你情敌要揍我。” “你要点儿脸行吗？” “什么？”他捂着胸膛往后一缩，惊恐地看着他：“你想亲我的脸！？” 沈熠的青筋凸起, 忍无可忍。 他摁着楚裕舟的肩，作势要把他推下船，在他后仰的时候，毫不客气地朝他泼水。 被泼一脸水的楚裕舟‘呸’个不停，眉头忽而皱起：“这水太脏了，你丫的想毒死我？” “毒死你活该。”他们一路拌嘴，其他人则静下心来欣赏风景。 无论是洛可可式的宫殿，还是摩尔式的住宅，皆被他们尽收眼底。 威尼斯除去主岛外，还有一座颇具童话色彩的彩虹岛，以及生产艺术品的玻璃岛。 他们在威尼斯停留一天一夜，租下一辆低调的小型巴士，自驾前往最后一程米兰。 “On my God！”文奥莱在高速路飙了一百多公里，突然减速。 “你又想吃乔治家的菠萝派了？” “No。”为保险起见，他靠边停车观察前面的动静：“有人抢劫。” 他一句‘抢劫’吓走他们的困意。 “我艸！”楚裕舟点烟的手一抖，吓得连忙起身：“他们有多少人？” “不知道。” “我身上只有三千欧。”曲绍摸出兜里的钱包，都开始数钱了。 他的举动让气氛愈发紧张。 裴贽冷静走向驾驶位, 透过挡风玻璃看一眼被逼停的白车。 他淡淡道：“不是来抢我们的。” “那抢谁？” “珠宝。” 一道震耳欲聋的重响随即传来。 围在驾驶位旁边的九个人, 眼睁睁看着他们拿走三只密码箱，丢下白车扬长而去。 “真刺激。”周堰深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见这么大阵仗的抢劫。 楚裕舟跟他的想法一样。 不过, 他更想吐槽：“那家珠宝公司太傻缺了，居然把名字标在车上，这不是等人来抢吗？” “可能有内应？” “有没有内应不知道，但他们拿走的三箱珠宝肯定很值钱。” 裴伊澜上网查一下：“那家公司最贵的一款珠宝是三亿美金。” “最便宜的呢？” “四千万。” “类似的事情经常发生吗？”江烨摸出打火机，目光投向文奥莱。 “好像是。”他踩下油门，掠过那辆白车之余讲起近期的案件。 话题由此展开，众人在接下来的一百多公里内，聊的天花乱坠。 两个半小时的路程，在持续的交谈声下转瞬即逝，办理好入住后刚好到午餐时间。 享用一顿海鲜宴，他们前往蒙特拿破仑大街，开启购物之旅。 “我想买两双鞋子。”林姣停在鞋履品牌店外，视线投向橱窗：“伊澜，你们要吗？” “要！”裴伊澜挽着浅玥跟上她。 她们在导购的推荐下，一人挑选两双鞋，还没来得及付款，就被江烨抢先刷卡了。 他输入密码, 接过购物袋后依次递给浅玥和林姣：“新年礼物。” “谢谢。” “江烨。”楚裕舟搭上他的肩, 挑眉暗示道：“有一句话叫男女平等。” “我们去看看男装？” “走。” 江烨陪他们逛完三家店铺, 任在场的男士依次挑一件衣服, 又拿出那张卡刷一遍。 他和裴贽并肩往前走，拎在各自手里的购物袋，在时间的流逝下，变得越来越多。 “她们太能逛了。”周堰深看向那几道消失在芬迪门后的身影：“说实话我都累了。” “你先休息一下？” “没地儿坐。” “前面有。”裴贽找到一个距离不远的公共座椅，跟他们歇息片刻。 他抱着五六只购物袋，从兜里摸出烟盒给他们递一支：“楚裕舟他们去哪儿了？” “右边的咖啡厅。”他们四个没有太大的购物需求，所以懒得逛。 “哪一家？” “门口撑着绿伞那家。”江烨给他指一下，唇边吐出两口烟雾。 裴贽看一眼又收回视线。 他倚靠着椅背放松下来，等她们逛到面前，再去找其他人集合。 “我刚才看见有人偷东西。”楚裕舟一见到他们，就以夸张手法说起目睹的一幕。 但附近的小偷的确很多。 文奥莱等他说完后，才道：“你们检查一下钱包还在不在。” “还在。” “我们把东西放上车吧。”沈熠想起途中看见的抢劫事件：“被人盯上就不好玩了。” “嗯。”周堰深扫一眼每个人手上的购物袋：“袋子上的logo太明显了。” 出门在外，还是低调点儿好。 曲绍跟着他们前往停车位的途中，似想到什么突然问道：“放车上会不会被撬？” “概率很小，但不是没可能。” “那找个东西盖着？” “放行李舱就行。”裴贽让文奥莱打开行李舱，接连塞进去再上车。 夕阳落下余晖，喧嚣的城市被裹上一层淡淡的澄光，为来往游客留下最后的暖意。 一辆载着十人的巴士车，穿梭于时尚之都，用相机在每一处景点记录下数帧画面。 长达八天的旅程画上句号。 一群人跟文奥莱在机场告别，推着比来时还多的行李，坐上来接他们的私人飞机。 到达霖城已是深夜。 他们开着停在机场附近的车，迎着鹅毛大雪，往不同的方向行驶。 第206章 老婆 为履行承诺，林姣在第二天傍晚独自回一趟明信，找出过年前买的一件新睡裙。 她拎起黑色纸袋，迎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走进红枫林外的便利店。 来便利店的原因很简单，只是她欲盖弥彰的买了很多东西，最后才靠近收银台。 各式各样的包装让人眼花缭乱。 她在原地踟蹰, 掩在发丝下的耳尖渐渐变红，却迟迟没有动作。 “薄荷糖第二盒半价。”收银员朝她笑一笑，又继续扫条形码。 耳畔的‘嘀’响像在催促。 林姣赶在后面两位顾客走近前，随便拿一盒放在收银柜上。 她没有跟收银员对视，结完账随即离开，趁着四下无人, 悄悄把盒子揣进衣兜。 “外面冷不冷？”系着围裙的裴贽接过那袋东西, 揽着她往里走。 “还好。” “你先看会儿电视。”他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转头进厨房炒菜。 那扇门关上, 林姣才脱下外套。 她攥着盒子不知该往哪儿放，思索良久还是塞回了衣兜里。 锅铲碰撞的声音时而响起。 扑鼻的香味从门缝溜出，弥漫在四周的空气中，勾人味蕾。 裴贽端着碗盘出来，往高脚杯中倒入醒好的红酒，放在她面前。 他夹起她喜爱的糖醋排骨，喂到她嘴边才问：“你回去拿什么了？” “衣服。” “衣帽间不是还有很多衣服么？” “款式不一样。”林姣含糊不清的搪塞过去，执筷扒两口米饭。 她填饱肚子才开始喝酒，或是为了壮胆，还往杯中倒了两次。 裴贽收拾碗筷时把酒瓶收走。 他擦干手上的水渍，发现她频频看向羽绒服，误以为她想挂，下意识将其拿起来。 “啪嗒——” 一只盒子掉落在地。 醒目的字眼闯入视线，裴贽弯腰捡起来，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他挑着眉：“裴太太什么意思？” 林姣心下一紧, 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染上红晕, 始终没有回答。 她攥着纸袋往前一步, 被他挡住去路只好面对：“我要洗澡了。” “刚吃完饭不能洗。” “那我去刷牙。” “不着急。”裴贽揽着她的腰肢，惬意躺在沙发上：“九点再洗漱。” 他把盒子放到一边，指尖勾起一缕秀发，绕在指骨把玩，动作透着难言的暧昧。 听着他在耳畔的呼吸，林姣的思绪愈发混乱，脸颊也更烫了。 她在紧张中期待，裴贽都能感受到她的‘煎熬’：“姣姣，上次那部电影还能看么？” “应该能。” “那你投屏放一下？” 林姣划开屏幕找到云盘，播放第一部电影，从片头曲开始放。 她靠在裴贽怀里，任他关掉头顶的吊灯，和他一起度过漫长又短暂的一段时间。 液晶屏上的画面从酒吧换到室内，轻柔的音乐及一抹澄光，营造出朦胧的氛围。 氛围渲染的恰到好处。 相拥在沙发上的两人交织呼吸，彼此皆没有心思多看液晶屏。 “你不拿吗？”林姣被他抱起来往卧室走的时候，回头看一眼。 “柜子里有。” “什么时候买的？” 裴贽再度低头：“过年前。” 他踢开浴室的门重重关上，摁亮一盏鹅黄的灯，将外界的一切隔绝在磨砂门外。 隔壁传来一阵钢琴声。 交叠和谐的黑白琴键紧密相贴，奏出属于这个冬季的篇章。 跳跃的音符时低时高，黑键来回绕着白键, 声声都有俘获。 琴声在雪越下越大时停歇，看似从未响起过，但每一个琴键都留下了浅浅的余温。 欣赏过钢琴曲的林姣，窝在柔软的被褥里，皱起一双眉头。 她清了清嗓子：“裴贽。” “老婆你说。”裴贽从客厅倒一杯温水回来，坐在床边准备喂她。 他眉眼萦绕着挥不散的愉悦，薄唇挂着的笑意更是没敛下过。 他笑起来似冬雪初融，但林姣却没心情欣赏：“我好像过敏了。” “哪儿？” “腿。”她指着那片发红的肌肤，忍不住想挠两下：“起疹子了。” 裴贽凝起眉头：“别挠。”他握住她的腕骨：“沐浴露导致的么？” “不是。” “你还碰什么了？” “没碰别的。”林姣静下心回想，最终指向床头柜的位置：“可能是这个的问题。” 裴贽的目光一转，难免怔愣。 “你问问浅玥。”他的思绪回笼，替她盖好被子：“我去拿毛巾。” “嗯。”林姣拨出一通电话。 她在电话里说明情况，再拍下一张照片发给她：“她说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 “你先问她擦什么药。” “马上。”她把浅玥发来的药膏名字转发给他，让他去翻医药箱。 ZJ：[我们以后怎么办？哭泣.jpg] Y-ue：[链接] Y-ue：[这款抗过敏。坏笑.jpg] ZJ：[害羞捂脸.jpg] “她怎么说？”裴贽往棉签上挤出一部分药膏，轻柔的为她涂一遍。 冰凉的膏体缓解了灼烧感，林姣吐出一口浊气，给他看聊天记录。 她执起杯子：“你重新买。” “明天先去医院看看。”裴贽怕换一种还会过敏，暂时不打算买。 “也行。” “还难受么？”他拧紧药膏，抚摸那头细软的发，眼底盛满心疼。 “现在好多了。”林姣的视线下移，落在留有一串牙印的喉结上。 刚才的记忆浮现在脑海，她浅触一下他的喉结：“疼不疼啊？” “不疼。”裴贽掀开被角躺上去。 他抵着她的额间，一双狭长的眸投来炽热直白的视线：“老婆穿那件睡裙很好看。” 听他用暗哑的嗓音唤着‘老婆’，林姣毫无招架力，连耳尖都有一阵酥麻的感觉。 她毫无威慑力的瞪他，微挑的狐狸眼潋滟勾人，让人稀罕得紧：“好看到扔垃圾桶？” “我错了。”他摩挲她的手臂，从指尖吻到腕骨：“下次再给你买。” “我不想穿了。” “但我想看。” “你在梦里看吧。”林姣抽回被他握着的手，眼底有笑意闪过。 那抹笑意没躲过裴贽的眼。 他覆到她耳畔，刻意用她喜欢的气音低喃，试图让她心软：“老婆再穿几次好不好？” 第207章 得寸进尺 林姣的确心软了。 “下次再说。”她上拉被褥，习惯性贴近他的颈窝：“我想睡了。” “再亲一下。” “你还没亲够？” “亲不够。”如愿得到一个吻，裴贽满足的关掉夜灯：“晚安。” 他们在彼此的温度间陷入沉睡，又在闹钟的催促下悠然转醒。 窗外飘扬的雪一夜未停。 街道边的树木被裹上一层雪，一遇狂风枝桠扛不住重量，接连落在地面的雪堆上。 还没到正月十五，来往的车辆及行人不多, 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亦缩短到十分钟。 他们在皮肤科挂完号，做完过敏源筛查，再拿着报告找医生。 “确实是橡胶过敏。”医生看完报告及林姣的腿根：“不算严重，这两天就能消了。” “聚氨酯可以用吗？” “可以。”她说出几种材质让这对小年轻记下来：“我建议你们两天后再试一下。” 裴贽应声：“谢谢。” 他牵起林姣到楼下拿药，拎着一只纸袋从风雪中走向停车位。 医生的话还在耳畔萦绕。 他倚靠在驾驶座上，用目光描绘比以往多出一丝媚意的女人。 昨晚她落泪了。 他怜惜, 半个小时就给她了。 现在一回想心还痒着, 但刚体会就要等两天，对他来说太折磨了。 “怎么不开车？”林姣调整座椅，侧过身正对他，眼底闪过疑惑。 裴贽暗叹一声：“在想事情。”他驱车前往市政府，昨晚跟兰瑛说了要去看他们。 “什么事？” “昨晚的事。” 他一句话又勾起林姣的回忆。 她避开那道炽热的视线，转头望着窗外的雪花：“认真看路。” “嗯，听老婆的。”裴贽挥散脑海浮现的画面，避免自我折磨。 他停在薛家楼下，从后排座拿出几袋在意大利买的东西，揽着她的腰迈上楼梯。 开门的是薛璟：“姐姐，姐夫！” 他穿着黑白渐变的羽绒服，衣领的兔毛围着那张比之前更圆的脸，瞧着可爱极了。 “小璟有没有想我们？”林姣摸摸他的头，挽着裴贽走到客厅。 “有！”他乖坐在方凳上，咧嘴露出真诚的笑：“我想你们很久了。” “很久是多久？” “特别特别久。” 裴贽被他比划的动作逗笑了。 他把提前准备好的红包给他，等他拜完年再问：“你一个人在家？” “不是。”薛璟把红包揣兜里, 小手拍了拍：“妈妈在浴室，爸爸他们出门买菜了。” “他们？” “他和雨姐姐啊。” 裴贽这才想起‘雨姐姐’是谁。 他陪着薛璟拆礼物, 见兰瑛洗漱完出来, 又围在茶几边聊天。 谈笑声及光头强的几道惨叫, 萦绕在充满温馨氛围的客厅。 走到门外的薛泰耀一听声音就知道他们到了，他拧动门锁，笑着跟薛姝雨进屋。 薛姝雨给人的第一印象很恬静，颇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说话亦是轻声细语的。 她跟林姣很少见面，共同话题亦不算多，聊完彼此的近况就带着食材进厨房了。 “你们想怎么吃？”薛泰耀从袋子里拿出两只还在扑腾的龙虾。 “俺要吃蜂蜜。” “蒜香还是麻辣？” “别吃了，光头强又来砍树了！” “薛璟你把声音关小点儿！”他一声怒吼，吓得薛璟连忙拿遥控器。 他拖着凳子往前挪，不管‘蒜香还是麻辣’，注意力都在‘森林里’。 浓郁的香味渐渐弥漫开来。 摆满美食的餐桌散发着缭缭热气，为勾人味蕾而拂过鼻腔。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坐在桌边，让活络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傍晚。 回到红枫林时，夜幕垂落而下。 林姣躺在沙发上刷手机，无意瞥见小衡的推送，抬头问道：“小衡二代多久出？” “初定在六月。” “到时候你要出席发布会吗？” “嗯。”裴贽给她倒一杯温水，先喂她把药吃了：“你介意我接受媒体的专访么？” “为什么介意？” “他们要问感情方面的事。” “问就问啊。”林姣吞下药片，喝两口水压下那抹苦味：“反正公司的人都知道了。” 得到并不意外的答案, 他的心尖还是被撩动一下：“那我让曲绍跟他们约时间。” “好。”她低下头继续刷手机, 电影解说员的声音一阵接一阵。 裴贽覆到她耳畔：“老婆。” “嗯？” “我想吃水蜜桃。”他放下手机揽住她的腰，指尖勾起一缕长发。 “水蜜桃要六月才熟。” “但我现在想吃。” “反季节的水果不能吃。”林姣环住他的脖颈，还没来得及哄他，唇瓣就被堵住了。 隐约间，她听见一道低喃。 他传达的信息及沙哑的嗓音，仿若带她坠入酒窖，未喝先醉。 吊灯的光芒越发朦胧，她眯起眼睛推开裴贽的肩，娇嗔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亲我老婆也叫得寸进尺？” “反正不准亲了。” 她羞恼的语气引他失笑。 裴贽敛下眼底的晦暗，薄唇掠过她的下颚移到唇角：“好甜。” 他不曾掩饰的情绪似一簇火，林姣不理他，心脏却怦然乱跳。 她靠在裴贽怀里安然度过两天，第三天清晨，因一件快递的到来而步入他的陷阱。 直到正月十五当晚，身为猎人的他抛出一条绳索，她才得以远离水深火热的机会。 “老婆，你别泡太久。”磨砂门外传来那道藏着欲的暗哑嗓音。 “知道。” “你想吃车厘子吗？我去洗。” 林姣倦懒的应一声。 她抬起一条腿跨过浴缸，携着薄薄的水汽站在洗手台前，擦拭镜面氤氲的雾气。 她抬起眼帘，视线掠过几道斑驳的痕迹，似是看见皑皑雪山上的红梅，艳丽妖冶。 傍晚的记忆恍然浮现，她记得他蛊惑她看向镜面的神情，亦记得他如何搅乱她的心。 她捂着律动过快的心跳，在下一秒移开落在镜面的视线，慢条斯理地套上睡衣。 “老婆。”站在门外的裴贽，端着一碗车厘子凑上来：“我喂你吃。” 他的指腹擦过唇瓣，林姣的睫羽颤一下，咬住红滟的果肉。 她咀嚼两下，含糊不清道：“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第208章 我暗恋她四年了 裴贽跟着她躺进刚换好的被褥，像得了肌肤渴求症：“那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自己想。” “我面壁思过？” “面壁思过太便宜你了。”林姣往他掌心吐出果核，指向床头柜：“三天不准用。” “老婆……” “没的商量。”她算是看出来了，他就是‘表里不一’的大尾巴狼。 什么克制、禁欲通通是假的。 真正的他只能用‘吃人不吐骨头’、‘斯文败类’、‘疯批’来形容。 “减一天行吗？”裴贽抵着她光滑的额间，嗓音噙着委屈的意味。 他还好意思委屈。 林姣不上当：“不行。”她再往嘴里塞一颗车厘子：“半天也不行。” “你舍得让你老公失眠吗？” “以前怎么没见你失眠？” “不一样。”裴贽把她吐出来的果核扔进垃圾桶，低声道：“以前我又没尝试过。” 他以为烟很难戒。 但现下比烟更难戒的事出现了。 “反正不行。”林姣喂他一颗车厘子堵住他的嘴：“你要是敢乱来，那就再加一天。” 裴贽的思绪一转：“嗯。”他故作不情愿的应下, 实则已想好对策。 “不想吃了。” “那我放回去。”他出去一趟，回来关掉主卧的顶灯：“老婆，你有哪儿不舒服么？” “没有。”林姣调好闹钟，为避免没精神工作，跟他早早入睡。 正月十六很多公司都复工了。 从各个地方前往盛衡的员工，在休完一个假期后, 精神焕发地走向不同的办公区。 得到专访机会的媒体公司, 派出最优秀的记者及摄影师, 在十点准时到达顶楼。 “两位这边请。”曲绍带他们走进总裁室，坐在摄影师后方旁听。 他看一眼浑身散发着矜贵气息，并高不可攀的男人，静静等待他的神情柔和下来。 记者从他的创业经历，问到小衡二代的进程，最后再提感情。 她盯着他的戒指：“您能跟我们聊聊感情状况吗？比如，您跟她在一起多久了？” 裴贽的神情果然变了。 他的眉眼染上笑意：“在一起的时间不久，但相识的时间很久。” “青梅竹马？” “不是。”无需记者再问，他娓娓道来他们相识的时间及过程。 记者听得羡慕不已。 她的视线在提问本上掠过，扬起笑意继续问他：“所以，是您先喜欢上她的吗？” “嗯。”裴贽摩挲着戒圈，眼前闪过一帧帧画面：“我暗恋她四年了。” 他的专访在中午登上热搜。 那句‘我暗恋她四年了’成为词条，让微博的广场彻底沸腾。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霖城大大小小的圈子包括路人，都知道盛衡总裁是个痴情种。 “裴总真的是三好男人。” “确实, 上次他跟老板娘在大厅说悄悄话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有钱有颜的男人都这么专一，真不知道那些屌丝浪什么。” “自我感觉良好呗。” “不行，我必须要发给我男朋友看看, 让他向裴总学习一下。” “……” 盛衡上下皆在讨论这件事。 接收到不少艳羡目光的林姣, 目不斜视的走出大厅，前往梧桐街跟裴伊澜吃午餐。 “姣姣，你看小叔的告白了吗？”她将那场专访视作变相告白。 “看了。” “有没有很感动？” 林姣扬起唇：“有。”尤其是在听他讲起相识过程的时候：“他连很多细节都记得。” 说起细节，裴伊澜跟她回忆起十七八岁，足够美好的那段时光。 她捞出两只虾球，哪怕前后无人也压低声音道：“姣姣，你跟我说一下体验感吧？” “就那样。” “那样是哪样嘛？” 林姣斟酌几许：“很心动？”她描述不出她的感受：“反正还不错，你找机会试试？” “我还要等一个多月呢。” “你们说好了？” “算是。”裴伊澜回想起过年那天发生的事，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林姣咽下虾肉：“他进组了吗？” “没有。”她扒两口米饭：“他月底才去试镜，这两天在拍广告。” “他年前拍的电影多久播？” “三月九号。” “正好是周六。”林姣摁熄屏幕，跟她商量好为江烨捧场的事。 一顿午餐用完，她携着街边沾染的寒气，徐徐走向盛衡大厅。 来往的员工还在讨论专访，热度一直持续到第二周星期一，才被繁忙的工作压下。 裴贽又要出差了。 他将出发时间定在下午，只为在午休时间跟她多待会儿：“老婆，我要去五天。” “你说三遍了。” “五天后有奖励吗？” 林姣迎上他的视线, 心底冒出一个绝妙好主意, 突然笑了。 “当然有。”她微微上挑的狐狸眼, 像把小钩子似得勾着他。 裴贽滚动喉结：“不许反悔。”他偏头覆上那张殷红的唇，似上瘾般一遍遍浅触。 “绝不。”林姣呵出的气息仿佛都带着甜意，让他恨不得沉溺其中。 绵长的吻结束，她握住他的手搭在肚子上：“你帮我揉揉肚子。” “不是第四天了么？”他记得她以往只有第一天会不舒服：“你背着我吃凉的了？” “没有，我只是太撑了。” 裴贽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他从医药箱里找出消食片，喂她吃几粒再帮她揉肚子：“老婆，你要不要司机？” 林姣对开车有恐惧感，总感觉会撞到人，所以一直没考驾照。 她摇摇头：“我打车就好。” “那你到家记得跟我说。”裴贽重点强调一下：“每天都不能漏。” 茶楼一事始终存留在他的脑海。 他必须要确保她的安全。 “知道了。”林姣弯起眸子，被他的关切填满心腔：“你几点走？” “两点。” “周六下午回来？” “应该是。”裴贽详细汇报一下出差的行程，给予她安全感：“到时候给你带礼物。” “我不想要礼物。” “那你要什么？” “你。”林姣仗着他拿自己没办法，肆无忌惮的撩他：“只要你。” 淡淡馨香钻进鼻腔，裴贽解开脖颈的两颗领扣，借此缓解热意。 他敛下眸：“再说一遍？” 第209章 实施‘报仇’计划 林姣钓着他：“等你回来再说。”她留下一个吻，在他炽热的视线下离开总裁室。 当晚，她实施第一次计划。 为报前段时间的‘仇’，她洗完澡出来套上一件红丝绒睡裙，跟他打一通微信视频。 还在处理工作的裴贽，倚靠在酒店的办公椅上，两指捏着钢笔。 他抬起眼帘：“你刚洗完澡？” “嗯。”林姣调亮夜灯, 确定他能看清一切，娇着嗓子道：“老公，我好想你呀。” 她对着镜头亲一下，传出的‘啵’声如魔咒般萦绕在他耳畔。 裴贽的眸子汹涌着暗色。 他拉近跟屏幕的距离，指尖摩挲那张昳丽生辉的脸，温声道：“我也很想老婆。” “想我还不亲我？” “怎么亲？” “像我刚才那样。”林姣像播放电影刻意调低的倍速, 再‘啵’一下。 她闹着要亲，裴贽的耳畔全是那道像春风拂过花海般的声音。 他将薄唇贴近摄像头，刚移开就见她伸手抓住他的‘吻’贴近心脏。 过分撩人了。 “我感受到老公的吻了。”林姣拨开肩前的发, 一口一个‘老公’拽着他坠入蜜罐。 裴贽的喉间愈发干涩。 “嗯。”他饮下半杯水，缓解火燎般的燥意：“你穿这么少不冷么？” “不冷。”林姣举着手机躺下，不经意拨开肩侧的细带：“老公，你准备几点睡？” “十二点前。” “我不在你会不会失眠呀？” “很有可能。”裴贽的视线在她锁骨游走，漫不经心地挑着眉。 他的镇定被林姣视作挑衅。 她找准角度直接松手，装作没拿稳手机娇软的‘哎呀’一声：“老公，我被砸到了。” 镜头闪过白皙的肌肤，没入一片滟丽的红，红光倒映在他脸庞，落下旖旎的影。 裴贽的嗓音略哑：“疼吗？” “疼。”林姣举起手机，指尖触碰那寸肌肤：“你知道我的皮肤有多嫩，都砸红了。” “哪儿红了？” “不信你看。”她侧对夜灯，指着并不红的肌肤：“老公，我是不是要擦红花油啊？” “红花油倒不用, 润肤露可以。” “那我去找找。” 裴贽看她擦完润肤露, 恨不得立马回家，为这个‘惊喜’做反馈。 他抵着腮：“老婆我去洗澡了。” 听着他哑到极致的嗓音，林姣心底的小人儿，开始欢呼雀跃。 她道一句晚安，为第一次计划画上圆满句号，临睡前都在笑。 这时的她，被欣喜淹没。 丝毫不知裴贽能疯到哪种程度，更不知她将迎来怎样的‘报复’。 * 顾氏。 不间断忙到下午的顾权，躺在沙发上睡了一个小时就被吵醒了。 电话是章宛莲打来的：“曼夕的钱包被偷了，你去帮她付一下款。” “您直接给她转账不行吗？” “她手机没电了。” “这么巧？”他嗤笑一声：“您别跟我说她一个人去逛的街。” “我还能骗你？”章宛莲没有生气的迹象，轻声细语道：“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妹妹。” 顾权深呼吸：“位置发来。” 他在二十分钟后赶到商场，于一家奢侈品店找到汤曼夕的身影。 “权哥哥。”她落寞的神情在见到他时一扫而空，笑容亦变得甜蜜。 她在霖城没有朋友，确实是一个人来逛，确实被偷了钱包。 但顾权没心情听她解释。 他买下她看中的包，眉眼噙着一丝淡淡的不耐：“你还要逛？” “不逛了。”汤曼夕拎起购物袋，一只手捂着肚子：“我很饿，你能带我去吃饭吗？” 她把姿态放得很低，似乎很怕他扭头走人，把她丢在商场。 顾权租一个充电宝给她。 “我还要回公司。”说着，他往扶梯边走, 从头到尾都没多看她。 他冷漠的态度让汤曼夕不甘。 她决定对症下药：“权哥哥，我跟莲姨说了不会逼你，你别这样对我可以吗？” “你也逼不了我。” “那你还疏远我？” “我很忙。”顾权离开扶梯，刚要往外走时，熟悉的面孔闯入视线。 他的脚步一顿，汤曼夕循着他的视线看去，眸底闪过兴味的光。 她惊呼一声：“权哥哥，这不是你女朋友吗？她怎么跟别人……” 苏恬和何祺同时抬头。 她收回扯着他衣袖的手，背脊冷汗涔涔，思绪更是千转百回，但面上却丝毫不显。 “权哥。”何祺敛下眼底的情绪，笑着跟他打招呼：“好巧啊。” 他跟顾权很久没见了，对彼此的近况不了解，关系亦比以前生疏。 顾权对上他的眼睛，不知怎的心底滋生出一种说不清的怪异感。 他脑海中又浮现出苏恬牵着他衣袖的画面，眉头不由直皱：“你们怎么在一起？” “何祺让我帮他女朋友挑礼物。”苏恬在短短时间内想好对策。 她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指着脚下那双鞋：“这双鞋太难穿了，我都崴好几下了。” 见她如往常般撒娇，顾权的怀疑减轻不少，但不适的感觉还在。 他瞥向何祺拎在手里的购物袋：“你怎么没买一双新鞋？” “还没来得及嘛。” “权哥，这位是？”何祺为避免他再次生疑，盯着汤曼夕转移话题。 汤曼夕：“我是他妹妹。”她的眸光在何祺和苏恬身上打转：“原来你们认识啊。” “嗯。”何祺的心理素质不错，面对他们始终平静：“既然碰到了那就一起吃个饭？” 难得一见，顾权没有拒绝。 他们前往商场背后的中餐厅，围坐在包间的圆桌旁，交换iPad各自点几样美食。 “你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顾权接过他递来的烟，徐徐点燃。 “一个多月前。” “家里人介绍的么？” “不是。”何祺敲动桌面，编造一个美丽的相遇及相恋过程。 他的余光隐约落在苏恬身上，顾权在吞云吐雾并未察觉，倒是汤曼夕捕捉到一次。 依女人的直觉来说，她感觉他们有猫腻，奈何没有证据，更不能轻易做出试探。 顾权的思绪回笼：“下次带出来见一面？”他没怎么仔细听，只知晓一个大概。 第210章 不甘站在暗处 何祺几乎没有犹豫：“好啊。”他拿起打火机：“不过她比较害羞，我要多哄哄她。” 他表露出的宠溺不合时宜。 苏恬听得心惊胆战。 她尽量维持笑意，像以前一样拿捏好分寸‘关心’何祺：“你们有结婚的打算吗？” “有。”何祺不甘站在暗处，更不愿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别人。 他翘起二郎腿：“权哥，到时候你来给我当伴郎怎么样？” 顾权被不适的感觉左右，尤其是对上他的视线时，心头更烦。 他淡淡道：“如果我有空的话。” “嗯。”何祺怕苏恬跟他闹, 适当转移话题：“宋臻最近怎么样？” “你们没联系？” “没有。”他说近段时间忙着投资、‘陪女朋友’：“我听说他要跟元家千金订婚了？” “还没确定。” “他们真要联姻？” “应该是。”顾权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不像以前那样热络。 侍者将餐车推进来时，他看向默不作声的汤曼夕：“妹妹，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刚搬来霖城。” “难怪。”何祺暗自观察她，见她的关注点在顾权身上，笑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汤曼夕简单说一下, 不忘强调在那段时期, 他们有多要好。 她往顾权的碗里夹菜：“权哥哥, 你刚才给我买的包多少钱？” “十多万。” “我回家转给你？” 顾权瞥她一眼：“不用。”他吃到一半实在没胃口：“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 苏恬跟汤曼夕一前一后追出去。 前者慌到牵住他的手，依旧是那副善解人意的模样：“阿权，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没有。” “那你怎么了？” 顾权强调他有事处理。 他抽出被她牵着的手，眸光停在腕表上，没工夫想别的：“恬恬，我送不了你了。” “没关系。”苏恬目送他上车，嘴角扬起温婉的笑：“我等你回来。” 没来得及跟他说话的汤曼夕，看着那辆车扬长而去，气得不轻。 她翻一个白眼：“装模作样。” 被猛撞一下肩膀的苏恬，盯着她的背影，眼底的阴狠稍纵即逝。 “汤小姐。”她不怒反笑：“阿权跟我说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娶你。” “不娶我难道娶你？” “你是不是没搞清楚一件事？我跟他属于恋爱关系，进入婚姻殿堂是必然的。” 甩上计程车车门的汤曼夕，往她身后看一眼, 露出挑衅的笑：“那我们拭目以待。” 一场短暂的交锋结束。 她找上私家侦探的同时，并未意识到危险的苏恬, 亦转身离开。 * 何祺几乎没有犹豫：“好啊。”他拿起打火机：“不过她比较害羞，我要多哄哄她。” 他表露出的宠溺不合时宜。 苏恬听得心惊胆战。 她尽量维持笑意, 像以前一样拿捏好分寸‘关心’何祺：“你们有结婚的打算吗？” “有。”何祺不甘站在暗处，更不愿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别人。 他翘起二郎腿：“权哥，到时候你来给我当伴郎怎么样？” 顾权被不适的感觉左右，尤其是对上他的视线时，心头更烦。 他淡淡道：“如果我有空的话。” “嗯。”何祺怕苏恬跟他闹，适当转移话题：“宋臻最近怎么样？” “你们没联系？” “没有。”他说近段时间忙着投资、‘陪女朋友’：“我听说他要跟元家千金订婚了？” “还没确定。” “他们真要联姻？” “应该是。”顾权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不像以前那样热络。 侍者将餐车推进来时，他看向默不作声的汤曼夕：“妹妹，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刚搬来霖城。” “难怪。”何祺暗自观察她，见她的关注点在顾权身上，笑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汤曼夕简单说一下，不忘强调在那段时期，他们有多要好。 她往顾权的碗里夹菜：“权哥哥，你刚才给我买的包多少钱？” “十多万。” “我回家转给你？” 顾权瞥她一眼：“不用。”他吃到一半实在没胃口：“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 苏恬跟汤曼夕一前一后追出去。 前者慌到牵住他的手，依旧是那副善解人意的模样：“阿权，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没有。” “那你怎么了？” 顾权强调他有事处理。 他抽出被她牵着的手，眸光停在腕表上, 没工夫想别的：“恬恬, 我送不了你了。” “没关系。”苏恬目送他上车，嘴角扬起温婉的笑：“我等你回来。” 没来得及跟他说话的汤曼夕，看着那辆车扬长而去，气得不轻。 她翻一个白眼：“装模作样。” 被猛撞一下肩膀的苏恬，盯着她的背影，眼底的阴狠稍纵即逝。 “汤小姐。”她不怒反笑：“阿权跟我说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娶你。” “不娶我难道娶你？” “你是不是没搞清楚一件事？我跟他属于恋爱关系，进入婚姻殿堂是必然的。” 甩上计程车车门的汤曼夕，往她身后看一眼，露出挑衅的笑：“那我们拭目以待。” 一场短暂的交锋结束。 她找上私家侦探的同时，并未意识到危险的苏恬，亦转身离开。 * 何祺几乎没有犹豫：“好啊。”他拿起打火机：“不过她比较害羞，我要多哄哄她。” 他表露出的宠溺不合时宜。 苏恬听得心惊胆战。 她尽量维持笑意，像以前一样拿捏好分寸‘关心’何祺：“你们有结婚的打算吗？” “有。”何祺不甘站在暗处，更不愿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别人。 他翘起二郎腿：“权哥，到时候你来给我当伴郎怎么样？” 顾权被不适的感觉左右，尤其是对上他的视线时，心头更烦。 他淡淡道：“如果我有空的话。” “嗯。”何祺怕苏恬跟他闹，适当转移话题：“宋臻最近怎么样？” “你们没联系？” “没有。”他说近段时间忙着投资、‘陪女朋友’：“我听说他要跟元家千金订婚了？” “还没确定。” “他们真要联姻？” 第211章 发誓再也不惹他 “你想跟我开一整晚视频？”林姣翻身趴下，勾出钻进衣领的发。 她绕着发丝，噙有笑意的狐狸眼在这一刻像极了勾人心魄的妖精。 裴贽滚动喉结：“不开视频。” “那怎么陪？” “晚点再告诉你。”他三两步走到电梯前，以没信号为由挂断。 电梯闪动的数字停在十九。 静谧的走廊在脚步声传来时，亮起几盏感应灯，驱散周遭的黑暗。 他在玄关换上拖鞋，循着微弱的光前往主卧, 轻手轻脚的推开门。 还趴在床上刷手机的林姣，被电影解说员的声音逗笑，丝毫没察觉背后有一个人。 他握住她的脚踝：“老婆。” 吓到发出尖叫的林姣，一转头就对上不该在此刻出现的脸。 她怔愣道：“你怎么回来了？” “老婆被蚊子叮了，我心疼。”裴贽摩挲她的肌肤，嗓音略哑：“所以回来看看。” 林姣的脑海中只有两个字。 ——完了。 她迷离的望向顶灯, 在下一秒避开温热的呼吸：“你还没洗澡。” “洗过了。” “……”狗男人。 主卧的夜灯在凌晨熄灭。 裴贽揽着哭过的小猫, 餍足的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老婆晚安。” 听见他似‘恶魔’般的声音，林姣携着悔意阖上眼眸，发誓再也不惹这个疯批了。 * 霖城小分队在周六碰面。 周堰深请他们享用一顿美食，再前往距离不远的铂宇会所。 他打算在今晚告白，告白的场景定在三楼外的露天花园，一切都准备的很妥当。 八点整，他离开包厢一趟。 不到十五分钟，一名拿到剧本的侍者匆匆跑来，对楚裕舟道：“您朋友被打了。” “在哪儿？” “天台那边。” 楚裕舟怕演得不像，扔掉骰子噌一下起身，骂骂咧咧的往外跑。 过于浮夸的演技让江烨想笑。 他敛下唇角，冷着一张脸跟上他们的步伐，留三个女人在后方。 浅玥才是真的着急。 她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踩着一双高跟鞋‘嗒嗒’地赶到花园。 结果，看见跟预想不同的一幕。 被LED灯围成的道路中，铺满白色花瓣, 花瓣尽头有白气球拼凑出的爱心及弯月。 他站在弯月前手捧一束香槟玫瑰, 隔着由灯光汇聚的路看向她。 “浅玥。”周堰深温柔的唤她, 说出跟上次告白一模一样的话：“我们在一起好吗？” 最后一个字落下, 数只画着弯月的孔明灯, 升上他身后的夜空。 美轮美奂的场景令人过目难忘。 被鹅黄光芒笼罩的浅玥，扬起笑意走到他面前：“你喜欢我吗？” “喜欢。” “会一直喜欢吗？” “会。”周堰深不曾迟疑。 他打开一只锦盒，让两枚金色对戒闯入她的视线：“你愿意跟我戴情侣对戒么？” 浅玥伸出左手：“愿意。”冰凉的触感在下一秒袭向指尖，像是要将她彻底套牢。 她听着耳畔萦绕的心跳，略微紧张的拿起另一枚戴在他手上。 周堰深笑着揽她入怀。 他凝视那张令他魂牵梦绕的唇，俯身浅触一下，再逐渐加深。 站在冷风中的众人，看着他们忘我亲吻，直到孔明灯消失不见，才一同回到包间。 吃尽狗粮的三人组，拿起骰盅跟情场得意的他们玩游戏，势必要在酒场上压一头。 摇晃的骰子及谈笑声相撞，一直持续到凌晨一点，才堪堪停下。 喝到睁不开眼的楚裕舟，送他们到楼梯口，打算回楼上睡觉。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踩上阶梯，还没走两步, 胃里一阵翻滚，让他难受到蹲下身来。 从外套散发的酒气, 争先恐后钻进他鼻腔, 熏得他醉意更浓。 “老板？”一阵脚步声止在身侧。 恰巧经过的汤霓弯下腰，观察他的神情，担忧道：“您别靠在这儿睡，会感冒的。” 楚裕舟眯起眼睛看她。 他直白的视线让人脸热，偏偏她又没办法让他不看：“扶我上楼。” “好。”汤霓抬起他的胳膊，绕过后颈搭在肩上：“您要去哪儿？” “楼上。” “我问您去哪一间？” “楼上。”楚裕舟醉得厉害，连她的声音都听不清，一昧重复这句话。 他贴近她的发顶：“好累。” 汤霓被他的气息包裹，心脏如小鹿般扑通乱跳，连耳尖都红了。 她给主管打电话，确定他的办公室位置，再扶着他往上走：“老板，您抬一下脚。” 他实在太重了。 若不是她在汤家干过不少重活儿，恐怕还承受不住他的体重。 楚裕舟往前跨两步：“开门。” “还没到呢。” “你带我绕路了？” “没有。”汤霓沿着走廊往前，压下并未上锁的办公室：“现在到了。” 主管一路跑来：“老板？”他看一眼楚裕舟的状态，对汤霓道：“休息室在书架后面，你先看着他，我待会儿送醒酒汤过来。” “要不您扶他进去？”汤霓想起后勤部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她：“我不能离岗太久。” “没事。”经调岗一事，主管就看出楚裕舟对她的‘特别之处’了。 他压下门把手：“你好好照顾他，后勤部的工作我让人替你。” “那您把我的工资算给他吧。” “他的工资另算。”他顿一下：“你照顾老板也在工作范围内，所以不要有压力。” 汤霓点头：“谢谢主管。” 她扶着楚裕舟推开休息室，轻手轻脚的把他放在床上时，还差点儿被他拽下去。 “渴了。” “我去给您倒水。” 楚裕舟低声应：“加点儿冰。”他在朦胧光影下，看着那道身影在眼前消失又出现。 “您先坐起来。” “我叫楚裕舟，不叫您。” 汤霓在他的重复下没用尊称了。 她喂楚裕舟喝两口温水，让他躺下的时候又犯了难：“你先把羽绒服脱了再睡。” “你帮我。” “……这样不太好。”她长这么大，还没帮哪个男人脱过衣服。 哪怕是外套都够她羞了。 楚裕舟握住她的手：“笨蛋。”他喉间发出的嗓音，颇有暧昧意味：“我给你示范。” 第212章 顾权捉奸 暴揍何祺 汤霓的手背像是被火燎一样。 她覆上他羽绒服的拉链，被他温热的掌心带领，慢慢往下拉。 或是太过紧张，她的手还在抖。 “专心。”楚裕舟拍她的手背，像教导主任一样问：“学会了吗？” “会了。” “你来拉一遍。”他松开她的手，把拉到尾部的拉链拉回去。 汤霓的脸颊被酒气熏得通红。 她一心不二用的拉下拉链，替他脱掉羽绒服：“你再等一下, 主管去端醒酒汤了。” “我又没醉。”楚裕舟为证明，摊开手掌对她道：“再拿两瓶过来。” “酒卖光了。”她的声音很轻，颇有安抚的意味：“明天再喝好吗？” “怎么可能卖光？” “不信你等主管来了问他。” 她真诚的眼神骗过楚裕舟。 他消停没两秒，又勾住她的指尖当作新玩具把玩：“还要等多久？” “不等了。”汤霓听见敲门声，挣脱他的禁锢，面红耳赤的去端汤。 她捏着勺子喂楚裕舟喝下半碗, 守在他身侧等他入睡：“时间不早了，你先睡吧。” 楚裕舟攥紧他的新玩具, 在汹涌的困意袭来前, 深深看她一眼。 他很霸道：“你别想走。” “不走。”汤霓避开他的视线，好不容易降温的脸颊又变烫了。 她靠在床头上，被那道轻浅的呼吸声催眠，不知不觉熟睡过去。 搭在被褥上的两只手牵了一宿。 清晨被渴醒的楚裕舟，一睁眼就看见那张纯得要命的初恋脸。 他目光呆滞一瞬，恍然想起他教她脱衣服的画面，神情变幻万千。 “你……”算了，还是让她睡。 楚裕舟收回牵着她的手，在不吵醒的情况下离开休息室，捧着水杯在沙发上发呆。 他走后没多久，手背失去温度的汤霓悠然转醒，懵懵的找出去。 “老板。”她站在门口喊他，刚睡醒的模样瞧着乖得很：“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那我先走了。” 楚裕舟放下凉透的水杯, 一个箭步走到她面前：“昨晚谢谢你。” “不客气。”她抠弄着工作服，不好意思抬头：“照顾你是应该的。” “但我碰了你。” “没关系，你又不是故意的。” 楚裕舟盯着贴在她右脸的发，鬼使神差般抬手，轻轻将其拨开。 当指腹触碰到她肌肤的瞬间, 他像是被烫到一般懊恼收手：“你的头发挡脸了。” “嗯…”汤霓的心跳到嗓子眼。 她宛若被架在火堆上烤，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烫意：“我回宿舍了，你记得吃早餐。” 楚裕舟眼睁睁看着她‘逃离’。 他倚靠在门框边点燃一根烟，一想起她顶着通红的脸给他喂汤，唇边就溢出笑意。 可能很久没遇到有意思的人了。 他竟然很享受从内心深处悄然滋生的感觉，并甘愿沉浸其中。 * 时隔半周，汤曼夕请的私家侦探总算在一家西餐厅外，拍到那两人幽会的照片。 她拿到照片没多久，赶到顾氏集团的经理室，准备叫他一起捉奸。 正欲前往酒局应酬的顾权，头疼地看向汤曼夕：“有什么事？” “我刚才看见苏恬了。”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不单单是。”汤曼夕点开照片，指着何祺放在苏恬腰间的手：“你觉得正常吗？” 顾权一怔，紧锁的眉似乎能夹死一只苍蝇，连双手亦紧握成拳。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确定这两个人背叛他了，但出于侥幸，他选择先打一通电话。 苏恬很快接通：“阿权？” “你在哪？” “电视塔附近。” “跟谁在一起？”顾权穿上外套，给汤曼夕递一个眼神, 随即往外走。 “佳佳。”她没有察觉到不对：“我们在外面逛了一下午, 累死了。” “只有你们两个人？” “对啊。” 顾权暗自嗤笑。 他随便找一个借口挂断电话, 让汤曼夕指路，开车往餐厅行驶。 “权哥哥，你别着急。”她藏起眼底的幸灾乐祸：“她可能有苦衷。” “你信么？” “我……”汤曼夕迟疑：“其实我上次就觉得不对了，但我没敢跟你说。” “现在说。” “何祺背着你偷看她好几次，每一次都像在看女朋友一样。” 顾权回忆起上次见面，何祺看他的怪异眼神，笑得更冷了。 他攥紧方向盘：“还有吗？” “我看见他送苏恬了。”汤曼夕描述出在计程车上捕捉的一幕，倒没有添油加醋。 但足够让顾权气恼了。 他在餐厅楼下踩下刹车，黑沉着一张脸走向大厅，透过每一卷竹帘的缝隙找人。 不到一分钟，他在靠近空中花园的位置，瞥见两道熟悉的身影。 何祺正揽着苏恬的腰，给她投喂一块牛排，姿态亲昵到恍若恋人。 他覆到她耳畔低语，眼神跟那天说起‘女朋友’的时候，如出一辙。 “权哥哥。”汤曼夕扯着他的衣角，温声安抚道：“你先冷静，别被他们看笑话。” “冷静不了。”顾权撩开竹帘，轻浅的声音瞬间引起两人注意。 猛然看见最不想见的人，他们双双怔愣，脑子仿佛卡壳似得，一时想不出对策。 何祺被一记拳头打回神。 他没来得及避开顾权的动作，衣领就被他攥住，紧接着第二拳、第三拳随之落下。 被挥散在地的餐盘，散落成花。 ‘砰’响盖不住拳头声，每一声都让人汗毛竖起、心惊胆颤。 “顾权，你疯了！？”挨了好几拳的何祺欲要还手，丝毫不见往日对兄弟的态度。 “我是疯了。”顾权偏头躲过。 他一脚踹在何祺的腹部，让两张椅凳接连倒下，又拎起他的衣领摁在墙边暴揍。 过大的动静引来餐厅负责人。 汤曼夕跟他们交涉一下，表示会进行赔偿后，上前阻拦：“权哥哥，你别打了！” 她的声音并未让顾权停下。 他又给何祺腹部几拳，直到气撒的差不多了才收手：“何祺，你真他吗不是东西。” 何祺吐出一口血沫。 他看着顾权写满怒意的眼，心底突然很爽，爽到他忍不住笑：“我怎么你了？” 第213章 或许 这就是报应 顾权看不得他笑，一脚踩在他膝盖骨上，细听他吃疼的声音。 他咬牙切齿道：“跟兄弟的女朋友做出这种事，你还好意思问？” ‘兄弟’二字在此刻变得刺耳。 诸多共同经历的画面闪过脑海，何祺垂在身侧的手越收越紧。 他的余光落在苏恬身上，只一瞬就撇弃了所有情分，但还没开口就被她抢先了。 “阿权。”苏恬泪眼婆娑：“我跟何祺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我们从来没跨过那条线。” 她的眼泪不再是利器。 至少，顾权现在看的很心烦。 他甩开扯着他衣袖的手，神情不复以往温柔，只觉厌烦：“搂在一起还不叫跨线？” “我们是在做戏！”苏恬以气何祺女朋友为由，编造一个谎言。 汤曼夕听不下去：“他要是真的喜欢他女朋友，还会选择这种把人推远的方式？” “他也是在气头上。”她顾不上跟汤曼夕争执，又对顾权道：“阿权，我没骗你。” 为了证明, 苏恬祈求的让何祺给他‘女朋友’打电话，演完这场戏。 她很清楚，他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合适的人，却不想他没打算配合。 “恬恬，对不起。”何祺不愿再维持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一心只想为自己争取。 他撑着椅凳起身，保持跟顾权平视的距离：“我喜欢她很久了，你能让给我吗？” 一句话让苏恬的脸色惨白如纸。 她上前推搡何祺的肩，被眼泪蒙住的眸子透着诸多情绪：“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恬恬。”何祺反握住她的手，明知她的意思却还是道：“我会做得比顾权更好。” “再好都跟我没关系！”她含糊不清的说他这样不对，并反复强调她不会背叛顾权。 偪仄的环境响荡着那道啜泣声。 冷眼旁观的顾权比想象中冷静，连仅存的怒意，仿佛都不在了。 “谈不上让。”他回答何祺的话，不再犹豫的转身：“我们分手了。” 他决然的背影让苏恬大脑空白。 她忘记收回被何祺握着的手, 如同按下暂停键般, 愣在原地不动。 “活该。”汤曼夕无情嘲讽。 她跟上顾权的脚步往下走，还没拉开副驾驶，车门就被他锁上了。 “权哥哥。”她透过敞开的车窗, 目露担忧地看他：“你要去哪儿？让我陪你好吗？” “不需要。”顾权踩下油门。 他停在被树荫遮挡的窄路下, 望向被雪压弯的枝桠，点燃一根烟。 刚才目睹的场景勾起他的回忆，例如他在没分手之前，跟苏恬在机场相拥的事。 他好像体会到林姣的心情了。 不过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有多绝望、多难以接受。 或许……这就是报应。 * 苏恬在鹭浮湾等了两天，总算等到携着酒气，披星戴月归来的人。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但还没碰到他的衣角，就被他避开了。 “你怎么还没走？”顾权脱掉外套坐在沙发上，解开两颗领扣。 他漠然疏离的态度让人寒心。 苏恬蹲坐在他脚边，眼眶在刹那间变得通红，似乎快哭出来。 “阿权。”她紧攥着他的衣角：“我跟何祺说清楚了，以后不会再跟他见面了。” “跟我没关系。” “你还在生气吗？我一直都把何祺当朋友，没想过跟他会……” “苏恬。”顾权冷声打断，面无表情的提醒：“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不信所有说辞。 更不信她。 “我不想跟你分手。”被甩开手的苏恬再次攥住他，哭得歇斯底里。 现下她还没有找到第二个能跟萧颂抗衡的人，一旦失去庇护, 她将彻底沦为玩物。 她不甘过上那样的生活：“你不满意的地方我会改, 你别抛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顾权不耐地揉捏眉心。 他示意苏恬止住哭声, 视线落在对面的油画上：“我累了。” “那我扶你上楼休息。” “不了。”他的乏累不止在身体：“你的东西明天能搬完么？” “你、你真要赶我走？” “分手后还住在一起不合适。” 苏恬紧咬下唇，整个口腔都弥漫着一阵似铁锈般的血腥味。 她深知今晚得不到想要的结果，权衡下只有采取其他方式，借以获得挽回的时间。 “阿权。”她放低姿态：“公寓还有甲醛，我能不能过一个月再搬？” 顾权知道那套公寓装修的事，算算时间，确实还不能入住。 他拧紧眉头：“你不能回家？” “你忘了吗？我爸前年另娶了。”苏恬苦笑道：“他们不欢迎我，我也回不去了。” 昏昏沉沉的顾权确实忘了。 他瞥一眼那双红肿的眼，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没再赶她：“把你的东西搬到次卧。” “好。”苏恬的背脊放松下来。 她率先上楼收拾衣物，接连挪到他隔壁的次卧：“我搬完了。” 顾权站在主卧门口看一眼，心底的排斥让他不想躺在那张床上。 他从柜子里找出睡衣，径直走向对面那间，掌心刚碰到门把手就听见她的声音。 “阿权，那是林……”苏恬及时咽下她的名字：“你怎么不睡主卧？” “太乱。” “我可以帮你收拾。” “明天有保姆过来。”顾权并不想跟她耗，锁上房门隔绝那道视线。 这间卧室的陈设未变。 苏恬刚搬进来没多久，提过一次要把林姣的衣物收到杂物室。 那时他以为她会回来收拾行李，所以拒绝了，后来也没再管过。 他洗完澡出来掀开被褥，躺在有白蕾丝花边的床上，所有的燥意仿佛都消失殆尽。 难得的安心让他很快入睡。 当他的呼吸变得轻浅，另一间次卧的苏恬，还在辗转反侧。 她想出无数种挽回的方法，默记于心后，又被他在林姣房里睡觉一事扰乱心神。 她试着安慰自己，顾权的行为不过是因为没有多余的卧室。 但越安慰，她越烦闷。 林姣带给她的影响力实在太大。 让她硬生生熬到凌晨三点，骂过诸多难听的话，才携着无处安放的怒意阖眸而眠。 第214章 有你求我的时候 被骂到半夜的林姣一无所知。 她拎着早餐到策划部，还没打开工位的电脑，就被叫到办公室。 办公室出现六张新面孔。 他们是今天入职的新人，郑屹分两个到五组，剩下的则分给组员较少的六组管。 林姣领着两个新人出来。 她做完自我介绍，让他们一左一右坐下，边吃早餐边讲工作。 一上午的时间悄然溜走。 如鹅毛般的雪落在玻璃窗上, 形成隐隐绰绰的雾，遮掩窗外的景。 “林姣，你要出去吃吗？”拿到外卖的卓媛好心提醒：“外面特冷。” “你下楼了？” “没有。”她描述外卖员的样子：“他睫毛上都是雪，还在发抖。” 林姣瞬间打消出去的念头。 她跟裴伊澜约在食堂，收拾东西带两个新人一起到五楼，顺便让他们熟悉环境。 充斥热气的环境增添几分暖意。 他们打完饭找位置坐下，裴伊澜喝两口热汤, 看一眼背后那桌。 她压低声音：“又是新人？” “嗯, 今天来了六个。” “他们好带吗？” “还行。”林姣咬一口酸菜鱼：“你最近在PR部怎么样？有没有晋升的打算？” “没有，我想辞职了。” “为什么？” “工作太枯燥了。”裴伊澜该学的都学了，却找不到意义：“我想开一家甜品店。” 这是她高中时期的梦想。 林姣还记得。 她吐出鱼刺再说话：“你准备开在哪儿？CBD还是电视塔？” “都不是。”裴伊澜默算存款：“那边租金太贵了，我想先找一个小点儿的商铺。” “梧桐街怎么样？我昨天看见有几个商铺在出租，位置还不错。” “是吗？那我下班去看看。” 林姣慢条斯理的咀嚼米饭：“江烨要来吗？不来我就陪你去。” “要来。”裴伊澜又跟她聊起商铺的装修，及请多少员工的事情。 她们在讨论声下吃完一顿饭。 林姣照例前往总裁室，正巧听见曲绍提起一个熟悉的人名。 她走到沙发前：“顾权怎么了？” “他在跟盛衡谈一笔合作。”曲绍如实回答，拿起签过的文件离开。 他关上房门的一瞬，裴贽牵住她的手腕往怀里一拉，以绝对占有的姿势拥着她。 他浅吻那张殷红的唇，简言概述他们合作的内容：“老婆，你希望我跟他合作么？” “我又不是项目部的人。” “但你可以发表一下意见。” 林姣不急着发表。 她以盛衡的角度问清利弊：“这是你跟顾氏第一次合作吗？” “嗯，以前没接触过。” “顾氏其他人我不清楚，但顾权在工作方面比较认真, 他负责的话可以试试。” 她以客观的方式说明想法, 裴贽的情绪亦无变化：“目前来看，顾氏的确很适合。” “那你还问我？”林姣微眯起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故意的？” “怎么会？”他又不需要试探：“我只是怕你不想让我们合作。” “有钱干嘛不赚？” 裴贽低笑：“老婆说得对。”他抱着她前往休息室：“楚裕舟发的信息你看了么？” “还没有。” “他让我们明晚去泡温泉。” “在哪儿泡？”林姣当着他的面换上睡衣，还没扣上衣扣，腰窝就传来一抹温热。 她推开某个不要脸的男人，掀开被角往里一躲，避开他的吻。 被眼神警告的裴贽跟着钻进去。 “平岭山。”他调好闹钟，搂住她细软的腰：“他好像要带一个人。” “新谈的女朋友？” “不清楚，到时候就知道了。” 令人心悸的吻再度落下，淹没林姣喉间的轻应，拽着她一同沉溺。 她抿着滟红的唇：“不准亲了。” “好。”裴贽抵着她的发顶，听见那道轻浅的呼吸时，喃喃一句。 ——‘有你求我的时候。’ * 平岭山位于霖城北部。 铺满厚雪的山峰高耸入云，晃眼一看仿若与天衔接，都望不见顶。 从各个方向驶来的车辆，穿过蜿蜒的山路，掠过满目翠绿，停在半山腰的度假村。 楚裕舟跟汤霓先到。 他在一栋三层民宿前踩下刹车，找老板拿到钥匙再带她进去。 “冷不冷？”他转头看一眼鼻尖通红的汤霓，越发觉得她像兔子。 汤霓摇头：“你朋友还没到？” 她一时冲动答应跟他出来玩，现在出来了反而紧张得不行。 倒不是怕孤男寡女会发生什么，而是担心他的朋友不喜欢她。 “还有几分钟。”楚裕舟给她倒一杯老板刚烧好的水：“你别紧张，他们很好相处。” 汤霓深呼吸：“嗯。”她捧着玻璃杯暖暖手, 望向窗外：“我都好久没泡温泉了。” “有多久？” “快两年了。”上次泡温泉, 还是被汤曼夕硬拖出去当陪衬。 楚裕舟点燃一根烟：“没事。”他挑起眉梢：“今天让你泡个够。” 含笑的嗓音钻入耳廓，汤霓好像听出一丝宠溺的意味，不禁脸热。 她乖坐在沙发上，当听见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时，顾不上羞了。 一对容貌极其出色的男女，牵着彼此的手，推开那扇房门。 林姣跟汤霓对视两秒，一张昳丽生辉的脸展露笑颜，美到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他们互相介绍一下，汤霓的眸光还停留在她脸上：“你好漂亮。” 她难得看见一回美人儿，所流露的情绪很自然，不见半分谄媚。 “你也很漂亮。”林姣的视线在她跟楚裕舟之间游走：“上次在铂宇的人是你吗？” “是我。” “你们谈恋爱了？” 汤霓连连摆手：“没有。”她瞥一眼身侧的人，脸颊又在发烫。 “楚少不错啊。”随后进屋的曲绍听见几句对话，笑得意味不明。 他长得很凶，但笑起来的时候神情会柔和不少，看着不难相处。 “不错个鬼。”楚裕舟给他和裴贽递一根烟，轻咳道：“她容易害羞，你别瞎调侃。” 曲绍错过自我介绍那一环，索性直接问她：“妹子你叫啥？” “汤霓，霓虹的霓。” “这名字不错，跟他很配。”他像老父亲一样，敛不下嘴角。 第215章 芋泥饺子 楚裕舟顺着他的话往下想，却没找到相配的点：“哪儿配了？” “裕霓芋泥，还不配？” “你是说吃的那个芋泥？” “是啊。”曲绍转头看向裴贽：“老板他们凑一起就叫饺子。” 裴贽挑眉：“你饿了？” “有点儿。”他划开手机屏幕：“马上七点了，他们怎么还没来？” “你在群里问问。” 话题一变，汤霓律动过快的心逐渐平静，但没过多久又因其他人的到来而提起。 庆幸的是他们跟楚裕舟说的一样，不仅很好相处, 看她的眼神亦没有恶意和嫌弃。 “吃饭的地方在哪儿？”沈熠戴上羽绒服的帽子，徐徐往外走。 “沿着左边这条路一直往前走。” “走多远？” “大概七八百米。”楚裕舟放慢脚步照顾汤霓，总怕她不适应。 山上的温度较低，被吹得簌簌作响的树木挡不住寒风，驱使他们的脚步稍稍加快。 度假村餐厅的环境比不上城内，但各色家常菜却是出奇的好吃。 围坐在一张红木圆桌前的十人，享用不同的美食，温声交谈。 “玥宝，你还想吃鱼吗？”周堰深拨开她鬓边的发，在一众视线下浅吻她的脸颊。 “不吃。”浅玥习以为常，唇边溢出的嗓音似在撒娇：“我要撑死了。” “我给你揉揉肚子。”他喂浅玥喝两口水，再将掌心覆上腹部。 楚裕舟惊诧不已，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人是情场浪子周堰深。 他以开玩笑的方式调侃：“堰哥，你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滚一边儿去。” “你这样太吓人了。” 周堰深瞥他一眼：“你嫉妒？”他给浅玥揉肚子的动作未停：“可惜你找不到人揉。” “我还不想揉呢。”楚裕舟去找老板买单，懒得再看他秀恩爱。 沈熠笑笑：“死鸭子嘴硬。”他放下筷子，示意他们穿上外套。 前往温泉池的途中迎来星夜。 闪烁着浅浅光芒的繁星，及石板路边的朦胧暖灯，照亮脚下的路。 掩在林间的温泉池散发着热气，缭绕的薄雾弥漫开来，宛若置身于仙境一样梦幻。 浓郁的红酒香，从足以容纳二十人的池内拂来，袭向他们的鼻尖。 一群男人踩下池水，各自倚靠在壁沿边, 享受悠然宁静的一刻。 趁着她们还在换泳衣，江烨透过一层薄雾看向对面的楚裕舟。 他直言问：“你喜欢汤霓么？” “不知道。” “这算什么答案？” “我真不知道。”楚裕舟都没摸清楚他的感受：“你们觉得呢？” “你对她有占有欲么？” “好像没有。” 江烨连问几个问题，得到的答案皆模棱两可：“算了, 你们再相处一段时间试试。” “唉。”曲绍突然叹气：“你们都有伴了，只剩我和沈熠还没看见一个人影儿。” 裴贽：“不急。”他拂开贴在额间的几缕短发：“你们的缘分还没到。” “那我改明儿去求求姻缘。” “求了也不一定有。” “但有盼头嘛。”曲绍用手肘拐一下沈熠的肩：“咱俩一起呗？” “没兴趣。” “你去庙里当和尚算了。” 他一言难尽的眼神逗笑众人。 沈熠跟他在池内‘干架’的同时，几抹熟悉的身影渐渐靠近。 她们站在池边脱掉浴袍，露出较为保守的泳衣，被占有欲极强的男人依次牵下水。 而并不清楚心思的楚裕舟，也颇为绅士的上前，拉着汤霓到身边。 周遭散发的热气足以驱散寒意。 饶是雪花落在池面，被风裹着贴向他们的肌肤，亦不觉得冷。 耳畔的虫鸣鸟叫不显吵闹，反而驱散林间的寂静，教人心安。 “裴贽。”林姣再次拉开那只不规矩的手，低声警告：“注意影响。” “我抱我老婆都不行？” “你确定是抱？” 被那双盛有盈盈波光的眸瞪着，裴贽不得不咽下狡辩的话。 “错了。”他浅啄那张唇，老老实实的揽住她：“这件泳衣太露了。” 林姣低头：“哪露了？”除去一双腿及锁骨外，根本没露其他地方。 “这儿。”裴贽勾起一根肩带，眸光落在那片肌肤上：“还有腿。” “别人穿比基尼都不觉得露。” “别人是别人。”他揽着她的腰肢再往怀里拢：“你们刚才出来，遇到其他人了么？” “伊澜遇到了。” “遇到谁了？”挨着他们的江烨如雷达一样，清晰捕捉裴伊澜的名字。 “一个垂涎她美色的路人。” “他干什么了？” “找我要微信。”裴伊澜为避免他打翻醋坛, 及时道：“我没给。” 她大概复述一下对话, 江烨听见那人没有在言语上骚扰才放心。 他系紧她两肩的细带，温柔的嗓音藏匿不易察觉的独占：“一会儿我陪你去换。” 裴伊澜含笑应下：“好。”她抱住他的腰，侧耳倾听他的心跳。 一群人在温泉池泡半个小时，沿着石板路往上走，停在一间别致的木屋内蒸桑拿。 夜深时分，他们浑身轻松的拎着啤酒及烧烤，回到民宿饮酒畅谈。 融入其中的汤霓，不像初见时那样害羞，亦在楚裕舟的教学下，握住骰盅玩游戏。 知道她酒量不好，所以输一次只用喝一口，但没想到还是醉了。 “好困。”她顶着那张通红的脸望向楚裕舟，下一秒就往他身上倒。 楚裕舟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正当众人以为会目睹暧昧画面，就听他啧声道：“酒量差到这种地步也没谁了。” “……” “我先把她扛上去。”他一个弯腰把人扛在肩头：“等我回来再喝。” “你慢点儿，别把她颠吐了。” “睡着了还怎么吐？” “……”裴伊澜不想跟他扯了。 她收回落在楼梯口的视线，喝光杯中剩下的酒：“我都不知道汤霓怎么看上他的。” “可能是被他的幽默吸引了。” “他那叫搞笑。” 曲绍倏然笑了：“确实搞笑。”他拨拢分散的骰子：“汤霓真看上他了？” “嗯。”浅玥扔掉空串签：“她看楚裕舟的眼神能说明一切。” 第216章 忘记那一瞬间的心悸 被讨论的楚裕舟正苦恼不已。 他握着汤霓的双肩晃了晃，覆到她耳畔一遍遍道：“汤霓，你把衣服脱了再睡。” 几番重复，汤霓徐徐睁开眼眸。 她对上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一双圆眼蒙着薄雾，迷离中透着令人怜惜的意味。 “老板。”她扬起唇角笑，呵出的气息洒在他肌肤上：“好巧啊, 我又遇到你了。” 楚裕舟被她的笑颜晃花了眼。 他错开她投来的视线，稳住心神：“你这酒量真该练练了。” “我没喝酒啊。” “嗯你没喝。”他不跟喝醉的人争论：“赶紧把衣服脱了，这样睡要感冒。” 汤霓反应迟钝的消化这句话。 她下意识在领口摸了摸，没找到拉链的踪迹，才后知后觉的移到毛衣衣摆。 料想到她接下来的动作，楚裕舟背过身盯着窗外的雪影，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 悉悉簌簌的声响随后停歇。 只穿一套黑色保暖衣的汤霓，呆坐在床边望着他的背影，迟迟没有说出一个字。 他率先开口：“好了么？” “好了。” “那你盖上被子躺好。”楚裕舟在三五分钟后转身, 敛眸看向缩在被窝里的人。 他难得耐心一次：“现在闭眼。” “闭上然后呢？” “数羊，能数多少数多少。” 汤霓默默在心里数。 她数到二十九困意席卷而来，不过几个呼吸的瞬间，就被温暖的环境催促入眠。 确定她睡着了，楚裕舟随即下楼。 他点燃叼在嘴里的烟，握着骰盅跟他们玩游戏，渐渐忘记那一瞬间的心悸。 * 霖城的天气在周一回温。 顾权在盛衡签完合同，乘坐电梯下至大厅时，恰巧看见一道百般熟悉的背影。 他三两步追上去：“姣姣。” 林姣止住脚步回头。 她抬起眼帘，温煦的阳光铺洒在她侧颜上，睫羽颤动时下眼睑落下一片细碎的光。 “好巧。”她微扬唇角。 顾权注视着她的眼眸，也笑了。 他跟着她挪步到大厅外，避免挡着其他员工：“我来盛衡签合同，你呢？” “我在这工作。” “做策划吗？感觉怎么样？” “跟想象中没差别。”林姣拢了拢羽绒服的衣领：“你在顾氏还顺利么？” 顾权舒出一口气：“嗯。”他摩挲着手中的文件夹：“其他都好，只是太累了。” “看得出来。”她没错过他眼底的红血丝, 嗓音淡淡：“你可以适当休息一下。” “我会的。” 或许是阳光甚好。 或许是待在她身边很舒适。 顾权眉眼中的疲惫好似消散许多。 他感受着拂来的寒风, 下意识站到她右侧，挡住寒风留下缕缕阳光。 “你要去哪儿？” “梧桐街, 伊澜在等我吃饭。” 再往前几百米就到梧桐街了。 他伴她走完一段路，与来往的行人擦肩而过，最终停在醒目的蓝色路标下。 “姣姣。”他低下头，轮廓被阳光柔和：“你多吃点儿，我先回公司了。” “好。”她没有说再见。 林姣在他的注视下走进米线店。 她坐在裴伊澜对面，跟她说清迟来的原因，神情不曾有丝毫波动。 乍然听见顾权的名字，裴伊澜没像以前那样骂他，只想起一件与他朋友相关的事。 “朱杏给你发微信没？”朱杏跟她们是大学同学，毕业前关系还不错。 “发了。” “你知道她的订婚对象是谁吗？” 林姣摇摇头：“她没跟我说。” “你绝对想不到。”裴伊澜从朋友圈找出一张照片：“她居然跟钱永骏凑一起了。” “联姻吗？” “好像是自由恋爱。” 林姣只有一瞬的诧异：“挺好。”她不了解他们的感情，只关心送礼物的事。 她们让珠宝店的员工发几款新品到微信上，趁有空一人挑一样。 “你要带小叔吗？”裴伊澜挽着她的胳膊，推开店铺的玻璃门。 “我得问问，你带吗？” “带不了。”她揉了揉肚子：“他上午接到通知，周四要进组了。” “这次拍的什么类型？” “仙侠。” 林姣对吊威亚很感兴趣。 她和裴伊澜约好探班的时间，再摁下到达顶楼的电梯，跟裴贽说一下订婚宴的事。 “周五不行。”裴贽屈起指尖点两下烟杆，又用薄唇含着烟头：“我有一个饭局。” “多久结束？” “可能八九点？”烟雾弥漫时，他眯起狭长的眸：“结束我来接你。” 林姣往他怀里靠：“好。”她抠弄他的袖扣：“他们才交往三个多月就要订婚了。” “很正常，三天闪婚的都有。” “你身边有闪婚的例子吗？” “有两个。”裴贽掐灭烟头, 唇边溢出最后一缕烟雾：“不过，他们是家族联姻。” “联姻又不算。” “那你身边有么？” “没有。”林姣话题一转：“伊澜跟我说，他们今年要结婚。” “江烨都求婚了？” “还在筹备。”她不经意道：“但他过年前就把戒指准备好了。” “动作挺快。” “嗯，我六月份要满二十五了。” 她的话题从订婚跳到年龄，裴贽总算品出一丝‘不对劲’的意味。 他挑着眉：“你想过生日？” “有点儿。”林姣一不小心抠掉他的袖扣，悄悄藏在手心：“二十五岁算成熟了。” “知道了。” 他的雷达接收到暗示了。 裴贽勾起她的无名指，不疾不徐拿走那颗袖扣，俯身低喃：“你想要的我都给。” 温热的吻落在额间，林姣迎上那道炽热的视线，眸底涌现笑意。 她浅啄那张唇：“奖励。” 第217章 他忏悔了 他接受了 南榆酒店正在举办一场订婚宴。 受邀的宾客在傍晚时分接连到达宴会厅，凭立在门口的座位牌，找到各自的位置。 “伊澜。”林姣瞥一眼座位牌，提醒正在发微信的裴伊澜：“屈文昊跟我们一桌。” “哪个hào？” “昊天的昊。” 霖大有两个屈文hào。 其中一个‘浩’是金融系的学长，另一个‘昊’则是裴伊澜的前男友。 她试着在脑海中搜寻记忆，却被时间磨灭的所剩无几：“我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 “反正符合你的审美。” “他有江烨帅吗？” “我没印象了。”林姣能记住名字都是因为她帮忙写过一封信。 “这座位排的真有意思。”裴伊澜不再纠结以往的事情：“顾权他们也在九号桌。” 林姣反应平平：“料到了。”她和裴伊澜并肩进厅，找到九号桌。 推着餐车的侍者陆续上菜, 将近七点整，美食摆满圆桌，四周的椅凳亦被人拉开。 结伴而来的顾权及宋臻，跟一部分老同学寒暄几句，入座林姣右边的两个空位。 慢他们一步的何祺，看向面前的熟面孔，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果断坐在另一端。 挨着他的屈文昊, 打破短暂的沉默找裴伊澜聊起来：“伊澜，你现在在哪上班？” 他西装革履，模样清隽，褪去年少时的青涩，多出成熟的意味。 裴伊澜收回视线：“盛衡。” “收入可观吗？” “勉强能过日子。”她拨开圈着瓷盘的玫瑰花瓣：“你怎么样？” “还行。”屈文昊谦虚一笑。 他凝视那张比记忆中更美的脸，正想问她有没有恋爱，又被舞台上的声音打断。 朱杏和钱永骏携手上台。 他们述说相识相爱的过程，再红着眼眶当众拥吻，甜蜜氛围散发到每一个角落。 一阵携有祝贺的鼓掌声停歇，悠扬浪漫的乐曲伴随宾客用餐。 许久未见的旧友交谈不止，热闹延续到休息区，三两男女围聚在一起把酒言欢。 林姣和裴伊澜嫌周围太吵，移步到露天花园，欣赏繁星皎月。 光影似一层缥缈的薄纱，落在那张黑色沙发上，为她们裹上柔和又朦胧的碎影。 “姣姐，伊澜。”一道从头顶闪过的阴影，短暂遮掩皎洁的月光。 宋臻拿出准备好的请柬, 依次递到她们手中, 笑意略淡：“我下个月要订婚了。” “你跟谁订？” “元家的千金。” 裴伊澜听说过元家千金的事迹，神情一言难尽，但没有同情。 她翻开样式简约的请柬，时间落在并未标注星期的日期上：“二十号是周几？” “周六。”宋臻饮下半杯酒，跟屈文昊及顾权坐在对面：“来，我们玩两把骰子。” 桌上的骰盅随后传出碰撞声。 三轮游戏结束，到花园透气的几名老同学加入他们，让两张沙发变得越发拥挤。 顾权收回手：“姣姣。”他对着右侧的桌椅抬起下颚：“我们聊聊？” “好。”林姣执起香槟杯。 琥珀色的酒水随着她的步伐，荡起一层浅显的弧，又恢复平静。 她靠着挂有气球的椅背，倾听它们被风吹动的声音，等他开口。 顾权摸出烟盒：“前段时间我在外面撞见何祺跟苏恬了，你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吗？” “什么？” “何祺搂着她的腰。”他点燃叼在唇边的烟，怒意都被时间抹平：“给她喂牛排。” 林姣没料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 她屈指摩挲杯面，冷气凝结的雾茫被指尖拨开：“他们承认了？” “算是？”顾权吐出一口烟雾：“何祺跟我说他喜欢苏恬，让我把苏恬让给他。” “你怎么说？” “我跟她分手了。” 林姣的眸光落在他眉眼上，心情略微复杂：“我记得，你跟何祺认识十多年了？” “十三年。”他透过弥漫的烟雾, 迎上她的视线：“我从来没想过，他会这样做。” 比起苏恬的背叛, 相伴数年、共同经历许多的何祺，带给他的冲击、伤害更大。 良长的沉默在彼此间蔓延。 不知该怎么说、说什么的林姣，浅抿两口香槟，忽而叹一口气。 那声叹息没有怜悯、没有嘲笑，更没有逃过顾权的耳朵。 “姣姣，对不起。”他抬起眼帘，嗓音被风灌得沙哑：“以前我跟你说过很多次对不起，但那些对不起都建立在我没办法感同身受的情况下，所以不够真诚不够理解。” 现在他感受到了。 他忏悔了、他接受报应了。 第218章 一如既往的可怜 “很少有人能做到感同身受。”林姣的眸底噙着笑：“顾权，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她的嗓音很轻，像四周拂过的晚风一样，足以让人心下宁静。 顾权掐灭烟头：“嗯。”心头积攒的郁气随着烟雾一同消散：“谢谢你陪我聊天。” “没事。”林姣把玩气球线，余光扫到何祺的身影：“他过来了。” “不管他。” “权哥。”顾权的尾音刚落，一道椅凳拉开的浅响就传入耳畔：“你们聊什么呢？” “跟你有关系吗？” “别这么冲嘛。”何祺没有避开林姣的意思，笑问：“你想知道我跟恬恬的事么？” “不想。” “我们睡过很多次。”他观察顾权的反应：“第一次在我家，你还帮我们捡酒瓶了。” 他嚣张的嘴脸，和当初找上林姣时如出一辙，令人厌恶至极。 她讥笑道：“当情人，应该比暗恋的滋味更不好受吧？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可怜。” 熟悉的话萦绕在耳畔，被勾起回忆的何祺，脸色变得阴沉。 他目光深沉的看一眼林姣：“我再怎么可怜也不像你一样犯贱，懂吗？玩物。” “砰——” 顾权一脚踹在他椅凳上。 正当他拽住何祺的衣领，准备教训他时，林姣率先甩一巴掌：“你真让人恶心。” “急了？”何祺往上吹开额间的发，不在意那阵火辣辣的疼：“玩物是想转正么？” “你他吗把嘴巴放干净点儿！”顾权一记拳头砸向他的脸，比得知他们睡过更生气。 他们扭打在一起的瞬间，拿着骰盅冲过来的裴伊澜，对着何祺的后背一顿乱砸。 她边砸边骂：“傻比东西！” 场面乱作一团，歪倒在地面的桌椅被踢远，各种声音混杂一起，显得吵闹不堪。 上来拉架的屈文昊和两名同学为让他们分开，还不小心挨了几拳。 “行了。”他挡在他们中间：“好歹是钱永骏两口子的订婚宴，你们给个面子别闹了。” “呵。”挂彩的何祺冷笑连连。 他看向站在对立面的男人，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权哥，她的声音特别好听。” 宋臻凝起眉头。 他收回视线摁住顾权的肩，为安抚他的情绪，只字不提苏恬。 “权哥。”他递一支烟：“你嘴角出血了，我陪你去上点儿药？” 顾权这才感觉到嘴角的疼意。 他拍几下肩膀及裤腿沾染的灰尘，转头看向左侧的林姣：“姣姣，你受伤了吗？” “没有。” “你怎么走？要我送你么？” 林姣拒绝的很干脆：“不用。”她放下香槟杯，拽着裴伊澜坐下：“你先去医院吧。” “好。”顾权和宋臻一起离开。 他们走后没多久，还没消气的裴伊澜问起刚才的事：“何祺那个傻比说什么了？” “回去跟你说。” “你问问小叔到哪儿了。”她迫不及待想跳进瓜田吃两口瓜了。 林姣点开未读微信，还没来得及回复他，一通电话就打进来了。 “老婆。”裴贽独有的温淳嗓音，从听筒钻出来：“你怎么没回我？” 第219章 终归是有限的 “我在看打架。”林姣拎起包，跟裴伊澜往外走：“你到南榆了？” “还有五分钟。” “那我们下楼了。” 裴贽在南榆门口接到她们。 为避免太拥挤，他让裴伊澜坐到副驾驶，再打开后排座的门。 “老婆，你今晚喝了多少？”他俯身贴近她的脖颈，淡淡柏木香避无可避的袭来。 “五六杯香槟。” “姣姣，你快跟我说说。”等着吃瓜的裴伊澜转过头：“顾权他们怎么就闹掰了？” “苏恬跟何祺搞在一起了。” “我的天！”曲绍和裴伊澜默契的说出三个字, 前者放慢车速：“他咋发现的啊？” “餐厅撞见的。”林姣复述跟顾权的对话，又提起何祺的挑衅。 她的眼底浮现出厌恶：“我本来没想插手，但他太让人恶心了，所以没忍住。” “是我我也忍不住。”自从林姣被害得住院开始，裴伊澜对他的憎恶比以前更浓。 她环抱着胸冷笑一声：“他跟苏恬真的是biao子配狗，我都后悔没多打他几下。” “你们还跟他打架了？” “姣姣甩了他一巴掌，我拿骰盅砸了他几下，然后换顾权在打。” 裴贽侧眸看她：“他骂你了？” “骂了两句。”林姣没有复述，靠在他怀里笑：“反正我教训他了。” “一巴掌不够。” “那我下次给两巴掌？” “嗯。”他抵着她的发顶，狭长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晦暗如渊。 透过后视镜看他的曲绍，被他的眼神激起一层鸡皮疙瘩，暗叹有些人要倒霉了。 他送裴伊澜到明信，再驶进红枫林的单元楼下，暗示道：“老板，今晚处理吗？” 裴贽会意：“明天。”他牵着林姣的手跟他道别，消失在电梯口。 回到家，他们脱掉羽绒服窝在客厅的沙发上，饮一杯刚泡的红茶。 从杯中散出的热气，缭绕升起，拂过林姣的睫羽，氤氲那双即纯又欲的狐狸眼。 “老公。”她抿去唇边的水渍，抬头和他对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对感情不忠呢？” “因为他们的心太浮躁了, 再加上投怀送抱的人又多，所以很容易经不住诱惑。” “可是这样真的快乐吗？” “一瞬间的快乐而已。”裴贽抚摸那头细软长发：“在床上的时间，终归是有限的。” 林姣想起以前的周堰深。 虽然他没有不忠、没有背叛, 但他过的也是寻求刺激的生活。 她放下水杯往他怀里靠, 纤白的指尖落在他领口：“像你这么专一的人太少见了。” 裴贽垂下眼帘：“我不专一。” 他正经的神情让林姣微愣，一时间难免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她屈起指节：“什么意思？” “你的每个样子我都喜欢。”裴贽浅吻那张唇：“尤其是你穿睡裙，勾我的时候。” 炙热的呼吸拂过肌肤，林姣沉浸在那双盛满情愫的眼眸中。 她对着他的喉结咬一口，如以往一样没有威慑力的瞪他：“不准拿这种事逗我。” 裴贽温声应下：“老婆。”他不放过任何一个卖惨的机会：“疼。” “牙印都没有，你疼什么？” “真的疼。” 林姣亲吻他的喉结：“还疼吗？”柔软的唇贴近时，仿若有细密的电流钻进肌肤。 “又在勾我？” “我怎么勾你了？” “你在，就是勾我。” 自从他们正式恋爱开始，她在他五米之内，对他而言都是诱引。 见他的眼神渐渐炙热，林姣的脸颊变烫，隐约能猜到接下来的事。 她迟疑两秒攀上他的脖颈：“我现在饿了，你帮我煮碗面好吗？” 裴贽勾起薄唇：“好。”他指腹摩挲她的耳垂：“你先洗澡，等你洗完就能吃了。” 被咬重的字眼令人浮想联翩。 林姣顶着那张微红的脸，挣脱禁锢在腰间的束缚，不发一言地往主卧的方向走。 她花四十分钟洗澡、卸妆, 最后只穿了一件酒红色真丝浴袍，就出现在他眼前。 “老公，你不吃吗？”她盘腿坐在地毯上，白皙的腿根在暖光下，格外引人瞩目。 “暂时不饿。”裴贽喝两口水，缓解喉间的燥意：“你慢慢吃，碗放着我出来洗。” 林姣含糊不清的应。 她卷起一筷子面，注意力集中在液晶屏，听着萦绕在耳畔的对话。 浴室的水声不知何时停歇。 从主卧出来的裴贽，端起已经见底的空碗，牵起她的手：“老婆，陪我去厨房？” “你想让我看着你洗？” “可以么？” 林姣当然不会拒绝。 她瞥一眼插播的广告，原以为出来刚好看下一集，结果一进厨房就是一个小时。 “老公。”她窝在他怀里，哪还有心思再看电视：“我想喝果汁。” 沙哑的嗓音像羽毛挠上心间，裴贽覆在她后腰的手稍稍收紧。 他先把人抱进卧室，再折回客厅倒一杯果汁，喂到她唇边：“葡萄味的好喝么？” “好喝。” “我尝尝。”不给她反应的机会，他俯身堵住那张滟红的唇瓣。 恍然间，林姣又被拽入他设下的温柔陷阱，无处可逃、避无可避。 皎月的光辉洒落，似薄纱包裹蜷曲的脚趾，又被一只劲瘦有力的手臂悉数遮挡。 空气恢复安静的下一秒，浴室的灯亮了又熄，最后只留下一盏昏暗朦胧的碎影。 “嗡——嗡嗡——” 床头柜上的手机在午时响起。 睡眼惺忪的林姣伸手拍他，宛若红梅般的痕迹一闪而过：“老公，谁打的电话？” “不知道。”裴贽拿起手机，看向屏幕上的陌生号码：“你要接么？” “给我。”林姣清了清嗓子。 她摁下接听键的一瞬，熟悉又陌生的女声从听筒传来：“林小姐，有空聊聊吗？” “你是？” “苏恬。”苏恬从何祺那边知道订婚宴的事，几乎一整晚没睡。 她有预感，如果林姣再三出现在顾权面前，他们和好的机率更小。 所以一到中午，就借保姆阿姨的电话打给她，着实迫不及待了。 “怎么？”林姣在她自报家门的那一刻态度就变了：“你又想让何祺推我一下？” 第220章 顾权收到匿名邮件 苏恬心虚：“上次是意外。”她替何祺道歉，又推卸责任：“他没有对你赔偿吗？” “现在说这个没意义。”林姣料到她会装无辜，懒得跟她周旋：“你找我什么事？” “阿权跟你联系过吗？” “你找不到他？” “不是。”苏恬不愿承认：“我们住在一起，怎么可能找不到？” “他昨晚跟我说你们分手了。”林姣的语气有一丝嘲讽：“你没必要在我面前装。” “我们没分！”她拔高嗓音，情绪很容易失控：“林姣，你别想从我身边抢走他！” “你又犯病了？” “我没病！你再怎么阴阳怪气，阿权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他只爱我！只会爱我！” 她尖锐的怒吼，比粉笔划过黑板的声音，更让人头皮发麻。 林姣被吵的耳朵疼。 她拉开裴贽要抢手机的手，拿远手机点开扩音，笑的揶揄：“爱你红杏出墙么？” “你瞎说！” “何祺亲口承认你们睡过了。” 苏恬的脑子嗡嗡作响。 她不信何祺会违背承诺，再次将她推入不复之地：“林姣, 你编瞎话也有个度吧？我跟何祺清清白白, 根本没有你说的事！” “你清不清白跟我没关系, 你与其骚扰我，还不如找时间跟顾权多解释两遍。” “什么叫我骚扰你？明明是你一直阴魂不散来破坏我们的感情！” 林姣陡然笑了：“苏恬，你逮着一个人就发疯，精神病院是不是容不下你了？” 一方冷静一方歇斯底里，苏恬不知不觉矮了一头，甚至被她衬托的像一个泼妇。 察觉到这一点，她深呼吸让情绪调整过来：“林姣，我不想跟你吵，请你以后不要再联系阿权，不要再给我们造成困扰了。” “到底是谁给谁造成困扰？我和顾权分手大半年了，你还对我这个前任耿耿于怀？我都不知道该说你小肚鸡肠还是没自信。” “我没自信？呵，要不是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再三联系他，我犯得着找你吗？” “急什么？又被我说中了？” “你……” 林姣抢先开口：“我马上请精神病院的员工来接你，不谢。” 她拉黑那串陌生号码，转头看向沉着一张脸的裴贽, 搂着他的脖颈轻轻蹭了蹭。 “老公，别生气。”她抬起下颚，亲吻那张淡绯色的唇：“我们不跟神经病计较。” 裴贽敛下眼底闪过的戾气。 他揽住她的腰往怀里拢, 掌心托在她后脑：“怎么不让我接？” “你刚睡醒的时候声音很性感。”林姣没有藏匿心思，直言道：“我不想让她听。” 没想到的原因让裴贽在浅怔后，唇角扬起愉悦的笑：“老婆的占有欲这么强么？” “你不喜欢？” “没有，我特别喜欢。”他低头吻住那张唇，以绝对占有的姿势，证明他的喜欢。 一道不合时宜的‘咕’声响起。 林姣轻抿泛着晶莹的唇，眨也不眨的盯着他：“我们吃什么？” “你想出去吃还是在家吃？” “点外卖吧。” “那你来选。”裴贽以还有公事要办为由，拿起手机前往书房。 他拨通曲绍的电话：“你把资料整理一下，发给她在霖城的朋友。” “何祺那边呢？” “先扔到拳场，等苏恬跟那个男人见面，再让他亲眼看看。” 曲绍听得兴奋不已：“行。”他从茶几上拿起iPad：“我现在就办。” “还有一件事。”裴贽忆起苏恬刚才说的话，嗓音透着狠戾之意。 他向来护短。 更何况，被她肆意辱骂的对象，是他捧在心尖尖上的人。 他如何都不会轻易放过。 * 骄阳穿过云层倾泻而下，落在鹭浮湾那栋响荡着砰声的小洋房。 顾权循着声音走向客厅，不出意外看见了地毯上的玻璃碎片。 他揉捏眉心：“苏恬。” 听见熟悉的声音，趴在沙发上啜泣的苏恬，又惊又喜的抬起头。 她赤着双脚朝他靠近，试图获得他的怜惜：“阿权你去哪了？我等了你一整晚。” “我没让你等。”他往后退，跟她保持一定距离：“为什么砸东西？” “我被骂了。” “不管你跟谁起冲突, 都不应该拿别人家的东西撒气，明白么？” 苏恬一怔，瞳眸倒映出那张漠然不耐的脸，没想过他是这个反应。 她用目光追随他的身影，见他往楼梯口走，再次唤住他：“你知道是谁骂我吗？” “不关我事。” “是林姣！”她梗着脖子道：“我被你前女友骂了，也不关你的事吗？” 顾权的脚步一顿。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表露的情绪让人看不懂：“她骂你什么了？” “贱货。”苏恬一次性编造出许多难听的话，想让他厌恶林姣。 她抹去眼尾的泪：“这不是她第一次侮辱我了，我刚才在气头上才砸了东西。” 顾权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事。 他眼底闪过的笑意，在听见那阵聒噪的哽咽声时，消失殆尽：“姣姣不会骂人。” “你不信我？” “不信。”他把外套搭在臂弯上，瞥一眼客厅的方向：“除非你给我看通话记录。” 苏恬浑然忘记思考，转头去找保姆要手机翻给他看：“你可以对一下她的电话。” “怎么是你打给她的？” “我手机没电了，她打给我的时候我没接到，所以才回拨过去。” 顾权嗤笑：“耍我好玩吗？”他指着茶几的方向：“两分钟前，你的屏幕刚亮过。” “我充上电了。”苏恬思绪一转，又想好对策：“阿权，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堪吗？” “你也知道？”他从兜里摸出传来震响的手机，转身上楼：“我没空看你装模作样。” “阿权……” “别烦我。” 书房传来的摔门声像一记重拳，砸在苏恬的心上，让那张脸以肉眼可见的变得惨白。 她的不安及忐忑越放越大，思绪更是乱成一锅粥，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应对才好。 正当她埋头苦想的同时，坐在办公椅上的顾权，从电脑端打开了那份匿名邮件。 第221章 戏演够了 你可以离开了 以为是垃圾信息的他，看见‘苏恬’二字时，不再犹豫的翻阅整整二十页的文件。 苏恬的家境清寒，前往西班牙念书已属不易，生活费只能靠自己。 一开始她凭借清纯的外表在学校交往两个富二代，从他们身上得到了不少钱财。 原本能撑到毕业的存款，因她的奢靡享受、挥霍无度, 仅一学期就花的所剩无几。 富二代能给的东西毕竟有限，她的贪心不满于其，所以在交际中盯上校外的男人。 她给前来谈生意的黑人当过情人、陪有家室的中年人共游欧洲、为餐厅老板堕过胎、和球场的主管躺过休息室，还跟十二三个不同身份、不同年龄的男人有过牵扯。 后来，她嫉妒上干净的灵魂，不满只有她一人深陷泥泞, 所以哄骗身边的同学和她一起步入灯红区，成为所谓的苏阿鸨。 她仗着有人庇护，不仅做着老鸨的勾当，还会为卖禁品的人打掩护，除去杀人放火以外，她踩着那条红线将该做的都做了。 但是，男人的新鲜感迟早消失。 只有一身空皮囊的苏恬，不过短短半年就被人抛弃，并在赌场欠下一大笔债务。 她为了还债四处求人，最后还是萧颂甩出一份为期两年的合约，让她渡过难关。 合约的内容很简单，并非bao养，只需她随时待命，陪萧颂的客户们风花雪月。 交易性质的关系不比以往，她不能耍性子、提要求，只有扮演不同的角色才得以安稳，但长久以往她就被折磨的受不了了。 她渴望新生、渴望能过上无需付出就能拥有一切的阔太生活。 所以在得知国内还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后, 不曾犹豫的逃离了。 * 鼠标的箭头停在最后一页。 顾权看完所有不堪入目的照片、聊天记录, 心情从愕然、嫌恶，变得愤怒至极。 他从未想过，外表清纯、性情善良的苏恬, 竟然烂到了骨子里。 谎话连篇不说，居然还打着对他念念不忘的旗号，将他带入一场虚伪的恋爱游戏。 他攥紧拳头猛的砸上书桌，欲要起身的一瞬，端着热咖啡的苏恬则出现在眼前。 “阿权。”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似乎很怕他生气：“我刚才敲门了，但你没应。” 顾权上下打量她，须臾笑了。 他噙着寒意的笑令人颤栗，让她有一种置身于冰天雪地的错觉。 “苏恬。”他背靠着沙发椅，看她的眼神满是嫌恶：“不对，我应该叫你苏阿鸨？” 苏阿鸨。 从他口中听见这三个字，苏恬端咖啡的手都软了，几乎快绷不住。 她双唇微颤：“你在说什么？” “还装？”顾权点燃一根烟，忍下给她一拳的念头，毕竟太脏了。 他虽然坐着但更像在睥睨她：“看我被你耍的团团转，是不是很开心？很有成就感？” “阿权你怎么了？你说的话我都不听不懂，谁在背后嚼舌根了吗？” “你脸上的面具摘不下来了？红灯区的事被你忘了？你主人的事也被你忘了？” “啪嗒——” 咖啡杯在顷刻间摔落在地。 被烫到肌肤的苏恬浑然不觉，连痛意都感觉不到, 像是被抽走灵魂, 呆愣在原地。 许是太过自大, 她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事情败露的一天，所以无法找出应对之策。 这种感觉像是处在阴沟的老鼠，突然被阳光笼罩，并不觉得温暖，只剩下恐惧。 顾权嗤笑：“如果我没发现，你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找人绑架我？还是敲诈我？或者让我染上赌瘾，再设计我败光家产？” “我没有！我没有这样想过。”苏恬反驳他，蒙上水汽的眼睛，展露出真诚之意。 她自回国以后，不再像以前一样嚣张跋扈，更不会在现下的环境做出违法的事。 但是顾权不信。 他掐灭燃到尽头的烟，一看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胃部就在翻滚。 “你怎么想都不重要了。”他没心情再看完这场戏：“戏演够了，你可以离开了。” 慌不择已的苏恬，出于惯性跪在他脚边，揪住他一截裤脚：“阿权，我是被逼的！如果我不照做，他们会想尽办法折磨我！” 她的跪姿太过熟练，顾权又想起资料上的照片，眼底浮现出浓浓的轻蔑及厌恶。 “我没有那方面的癖好。”他抬起右脚避开，将她视作蛇蝎：“更不是你的主人。” 苏恬不断重复‘她是被逼的’，除此之外，找不到更好的理由。 她哭到眼睛红肿、双肩颤抖，却不见他的怜惜：“阿权，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你配么？”顾权收回视线，只觉得多看她一眼都脏：“我给你十分钟收拾行李。” 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眼前。 苏恬不甘心极了，只有跟他到隔壁次卧，跪在门外不停敲门，不停述说她的委屈。 她妄想顾权会顾念旧情。 但当保姆拖着行李箱，连同她一起推出去的时候，才知道彻底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霖城虽有回温的趋势，但冬季还未结束，四面拂来的风，依旧携着一阵阵寒意。 周遭的树木被吹得簌簌作响。 仅穿一套单薄睡衣的苏恬，紧紧抱着双臂，望向二楼的方向。 不知站了多久，紧闭的房门总算被打开，只可惜出来的人，并不是她想见的人。 “小姐。”保姆听见声音才发现遗漏掉她的手机：“你的电话响了。” “嗯。”苏恬看一眼来电显示，有气无力的摁下接听：“宋臻？” “苏恬，你他吗太贱了！”宋臻劈头盖脸一顿骂，张口闭口都是biao子之类的字眼。 他警告道：“你他吗别让我在霖城看见你！否则，老子送几个男人让你玩个够！” 一阵挂断声拉回苏恬的思绪。 她想到某种可能，指尖颤抖的翻开通讯录，给其他朋友打电话。 接连拨出五个，皆无人接听，嘟声似魔咒般缠绕着她，让她整个人像是坠入冰窖。 她清楚听见面具破裂的声音。 而辛辛苦苦营造的人设，亦在这个傍晚，被毁于一旦了。 第222章 他可能不会配合 横店。 正吊着威亚的江烨，身穿一袭绣有云纹的白衣，从屋檐一跃而下。 他手握扇柄，翩翩之姿宛若皑皑雪山上的雪莲，高不可攀，却让人忍不住侧目。 “他穿这身太有感觉了。”林姣看过的古装美男，不像江烨会给人带来视觉冲击。 裴伊澜勾起唇角：“是啊。”她舍不得移开视线：“我回头多买两件古装给他穿。” “晚上穿？” “还是你懂我。” 她经常念叨要把他这样那样，林姣不想懂都难：“古装比较繁重，你不嫌麻烦？” “不嫌。”裴伊澜的耐心用不完。 她看他拍完了，挽着林姣的胳膊往另一边走：“姣姣，你还记得你以前的梦吗？” 乍然听见‘梦’字，林姣忆起身穿一袭盔甲的裴贽：“记得。” “你要不要买两件给小叔穿？” “他？他可能不喜欢。” “你喜欢就行了。”裴伊澜推开挂有江烨名字的休息室，放松下来往沙发上一坐。 她往杯中倒茶：“你幻想一下，他躺在床上等你宽衣的画面，是不是很刺激？” 林姣被勾起兴致：“确实。”她忽而想到什么又苦恼道：“我感觉他不会配合我。” 或许宽到一半，她就被吃了。 “你可以用这个。”裴伊澜从某宝搜出一堆，能派上用场的东西。 她们头挨着头小声嘀咕，专心到连屋内多出一个人都没察觉。 江烨隐约捕捉到两个字眼，再看她们的表情，总感觉憋着坏。 他咳两声：“你们在看什么？” 裴伊澜被他的突然出声吓一跳。 “衣服。”她当即摁熄屏幕，眼底的心虚一闪而过：“你累不累？我帮你倒杯水。” “还好。”江烨没有追问的意思，接过水杯时，很自然地牵着她。 他们一靠近气氛就变得温馨，林姣的眼底漾起点点笑意：“你这部戏还要拍多久？” “大概一个多月。” “这段时间要一直待在剧组吗？” “不一定。”江烨喝两口水，仰靠在沙发背上：“没有夜戏的话我不会在这过夜。” 林姣稍稍放心，毕竟裴伊澜一个人在明信住太久，还是会孤单。 她陪他们聊上片刻，漆黑的屏幕忽然闪过一丝光亮：“我先回去了，改天再聚。” 裴伊澜送她走出长廊再折回来。 她横坐在江烨的膝间，长指落在他的太阳穴上揉了揉：“导演今天没改剧本吧？” “暂时没有。”江烨自从进组后，导演跟编剧不止改过一次剧本。 他现在所出演的戏份，跟他最初拿到的剧本有很大出入：“我都后悔接这部剧。” “你找时间跟他聊聊？” “没用。”他搂着她的腰肢：“再怎么聊，感情戏也会增多不减。” 裴伊澜知道资本方在塞女配，对于把权谋剧改成爱情剧一事，跟江烨一样反感。 只不过，他们改变不了任何。 她浅吻那张唇：“再忍忍，还有一个多月就杀青了，下部戏我们不接电视剧了。” “嗯。”江烨被一个吻唤回活力。 他的掌心寸寸上移，穿过那头柔软的黑发，再度覆上她的唇。 被吻到双目迷离的裴伊澜，耳朵贴近他的胸膛，倾听他的心跳。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有粉丝问你什么时候献出荧幕初吻？” “这辈子不可能了。”江烨承认他不够敬业，没办法为艺术献身。 他轻捏她的脸，噙着笑意的双眼盛满她的倒影：“我可不想大半夜的被人踹醒。” “你还提？”裴伊澜瘪着嘴。 上次她梦到江烨跟女演员在片场搞暧昧，她半梦半醒间踹了他，还气得哭鼻子了。 后来还是他抱着她哄了很久，说出很多保证的话才把她哄睡。 江烨低笑：“不提了。”他喂她喝两口水，再看看时间：“伊澜，你要睡会儿吗？” “睡醒有亲亲吗？” “有。”他抱着她躺在约莫一米五宽的折叠床上：“你想要多少亲亲，我都给你。” 裴伊澜笑得很甜：“我等你。”她啄一下他的唇角，乖乖闭眼。 江烨给她盖好被子才离开。 他吊上威亚拍完今日的第二场戏，往回赶的时候，被扮演女三的演员在走廊拦下。 “江烨。”何佳挡在他面前，端着温婉小意的模样：“我有事跟你说。” 第223章 你了解他的为人吗 江烨往后退：“什么事？”他保持跟陌生人的距离，避免被碰瓷。 “我刚才看见你女朋友了。”她目露犹豫，拐着弯儿问他：“你了解她的为人吗？” “我的女朋友我不了解谁了解？” “她可能...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你认识她？”江烨从她的言辞中听出歧意，神情不变的往下问：“她该是哪样？” 何佳还原抢礼服的事，不忘添油加醋一通：“她在外面风评不好，分手了还要找前任要钱、要商铺，不给还会骚扰对方。” 她的好心提醒下藏着嫉妒, 江烨识人无数，一听就知道她憋着坏。 他淡淡道：“你听谁说的？” “我堂哥的兄弟是她前任。”似乎怕他不信，她一股脑的捋清关系。 江烨冷笑一声：“何祺？”他目光深沉的盯着她：“你跟他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何佳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 她瞪大眼睛，回过神来时从怔然变得愤怒：“你不会辨别是非嘛？我是在帮你！” “挑拨离间也叫帮我？”他看透一切的厌恶眼神，让人发怵。 “我、我怎么挑拨离间了？” “你心里清楚。”江烨和她擦肩而过的一瞬，忽然道：“忘记跟你说，你认错人了。” 他独留还在原地发呆的何佳, 回到休息室跟裴伊澜说清原委。 “何佳是谁？”睡眼惺忪的她没反应过来，顶着那双写满疑惑的眼，怔怔望向他。 江烨被她看的心下一软。 他揽着她的肩头，让她靠在他的胸膛处，找剧组的官宣照给她看。 “她对林姣的敌意很大。”他指着屏幕上的女人：“你提醒一下。” 虽然林姣不是演员，但难保她不会动别的心思，在背后耍阴招。 裴伊澜经过‘抢礼服’一事，总算从脑海中搜寻出何佳的记忆。 她撅着嘴吐槽：“还抢礼服？她真的太不要脸了！估计也是跟那个小白花学的。” “小白花？苏恬？” “不然还有谁？”她思绪一转：“不对啊，她上赶着跟你说这个是不是喜欢你？” 江烨微愣：“好像不是。”他低头亲吻她的唇：“我没看出来，她也没跟我告白。” “大庭广众她肯定不会告白。”裴伊澜一想到何佳惦记她的人，心头就不舒坦了。 “吃醋了？” “没有，她不配让我吃醋。”她摁亮手机，指尖从ZJ移到PL上，缓缓打出一长串。 江烨看她发出第一段，又开始打第二段，眼底闪过丝丝笑意。 他搂紧她：“你在写小作文？” “哪有？裴伊澜扬起狡黠的笑：“我只是先说明情况, 再表达一下我的心情嘛。” “嗡——嗡——” 从电影院出来的裴贽，牵着林姣前往洗手间, 在外面等她的时候才从摸出手机。 他大致看一遍，给曲绍和周堰深各发一条信息, 再回她一个‘好’字。 “老公。”林姣擦干手上的水渍，笑靥如花的挽着他胳膊：“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电玩城。”裴贽往隔壁走，找服务员兑换两百个币，陪她玩个够。 他们从赛车区玩到投篮区，听着不同的音乐及对话，最后停在一排娃娃机面前。 林姣接连抓三次，都没抓到她想要的星黛露，难免有点泄气。 “老公。”她拽着他的衣角，一双狐狸眼泛着盈盈水光：“你帮我抓一下好不好？” 她一撒娇裴贽就心痒，别说抓一只星黛露，他连命都肯给她。 “好。”他投两枚币，骨节分明的手覆上手柄：“马上给老婆抓。” 见他来回操控手柄，林姣靠在他肩膀上，一眨不眨的盯着抓夹。 这台机器的抓夹被调松了，他没想过一次抓到，而是试着把星黛露往掉落口挪。 他算一下距离，第二次投币放下抓夹时，一声浅响随即响起。 “好棒！”林姣的眸底噙着喜悦。 她从裴贽手中接过星黛露，踮起脚尖亲吻他的唇：“谢谢老公。” 裴贽滚动喉结：“只亲一下？” “旁边还有人呢。” “跟我来。”他转头往打枪战的双人隔间, 掀开黑布将她抵在隔板上。 两道视线撞上的下一秒，林姣微仰起头，感受喷洒而来的呼吸。 游戏音效萦绕在耳边，隔见外的脚步声趋势温度骤然升高，颇有隐秘的暧昧感。 林姣‘唔’一声率先退离。 她抿着唇瞪他一眼，勾得他心痒痒又掀开黑帘：“我还要一只草莓熊，你快去抓。” “抓到有奖励么？” “你想要什么？” “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裴贽投两枚币进去，敛下眼底的暗色。 林姣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她盯着机器，拿到他不费吹灰之力抓的草莓熊，才想起问：“你说的是什么事？” 第224章 这次是来真的 “晚上再告诉你。”裴贽趁着四下无人吮一下她小巧的耳垂。 林姣像是被电到一样往后仰。 她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眸，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知道他不肯说也不打算再问。 “我们去楼上吃？”她跟上他放缓的脚步，迈进缓缓打开的电梯。 裴贽收回视线：“嗯。”他摁下到达五楼的电梯键：“楼上有一家新开的火锅店。” 许久没吃火锅的林姣，一想到裹着蘸料的肥牛及毛肚就馋了。 她被浓郁的香味勾到桌前，点了不少他们喜欢的菜，肚子咕咕的等着锅端上来。 缭绕的雾气弥漫开来, 煮上五六分钟的油沸腾起来，让香味一个劲儿往鼻子钻。 “多吃点儿。”裴贽烫几秒毛肚夹到她碗里，又把鹌鹑蛋倒进锅里。 林姣蘸一下油碟再往嘴里送，当味蕾被满足时，双眸都眯起来了。 她给裴贽夹两片牛肉及虾滑，一来二往中填饱肚子：“老公, 这家店的味道真好。” “那我们下周再来。”他抽出一张纸巾擦拭那张辣到微肿的唇。 林姣扬起笑颜：“嗯。”她嘟着唇让他擦干净, 再凑上去亲亲他。 残留的火锅味袭向鼻尖，裴贽却只闻到一阵属于她的淡淡馨香。 他揉了揉她的发顶, 同她一起前往停车场，披星戴月的回到家。 “老婆，你还撑吗？” “不怎么撑了。” 林姣隔着毛衣抚摸肚子，喝下他喂来的两口水，心下满足。 她两条腿交叠在沙发上，未穿袜子的双脚时而轻晃：“楚裕舟那边有进展了吗？” “他跟汤霓？”听见一声轻应，裴贽揽着她继而道：“目前还在追。” “你说他这次是来真的吗？” “应该是。” 林姣回想起他们上次的相处，估摸这对有很大可能会成：“我们找时间再聚聚？” “下周可以。” “我先问问江烨有没有空。”毕竟他的时间不好安排，需要提前说。 她发完群消息确定好时间，就被裴贽抱到浴室，共洗鸳鸯浴。 “老婆，我给你看几样东西。”他在四十分钟后抱着她进书房，打开保险柜的锁。 瘫在软椅上的林姣，听见铃铛声的瞬间, 不祥的预感愈发浓烈。 她抬起眼帘, 盯着挂有铃铛的夹子及苍蝇拍, 脸颊唰的一下红了。 “老公。”她避开他的视线, 思绪正乱着, 微凉的触感就袭上锁骨。 裴贽的眸色更沉：“乖。” 他搂着浑身染上绯色的林姣，不疾不徐的走到书桌前，倾听那清脆悦耳的声音。 窗外的夜色浓稠如墨。 一轮弯月悬挂天边，皎洁的月光透过半敞开的玻璃窗，携晚风拂向交叠的身影。 书房的灯熄灭，主卧的灯亮起。 转眼过去两个多小时，林姣脸颊的绯色在躺下的一瞬渐渐消失。 她抬头看裴贽一眼，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心跳止不住加速。 “你太过分了。”清丽的嗓音还有一丝软意，像他吃过的水蜜桃一样。 裴贽低笑：“哪儿过分？” “哪儿都过分。” “你不喜欢么？”他拨开贴在她侧颜的发，指腹的烫意还未散尽。 林姣抿唇：“不喜欢。” “想挨亲了？” “才没有！”她把头埋在他颈窝，如何都不承认她喜欢：“你别说话，我要睡了。” 裴贽的笑意更甚。 他在她额间烙下一吻，关掉夜灯同她在静谧的环境中相拥而眠。 “晚安。”低哑的嗓音钻进她耳畔，如同他的怀抱一样，令人心安。 * 远在三环的一套公寓内，传来砸东西的重响，连门窗都跟着一震。 夕阳透过纱帘落在客厅, 让摔碎的玻璃杯, 折射出点点光亮。 蹲坐在地毯上的苏恬, 发泄一通开始拨打何祺的电话，但还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一连四天都找不到人，她的副卡又被顾权冻结了，着实让人烦躁。 她盯着仅剩的两万余额，攥着手机的力道越来越重，似是恨不得将它捏碎一般。 此时，一声震响从掌心传来。 她拉回思绪接听萧颂的电话，狰狞的面目不复存在：“怎么了？” “下楼。”简短两个字，彰显着今夜的不平静，但她不敢拒绝。 萧颂在楼下等了十分钟。 他叼着一支烟，不耐地看向身侧的女人，语气透着一丝冷凝：“你倒是会磨蹭。” “对不起。”苏恬乖巧道歉。 她温顺的坐在他身侧，一想到没钱又朝他靠近了些：“阿颂，我只剩两万块了。” “你叫我什么？” “主人。” 幸得她改口快，否则萧颂的神情会变得更冷：“顾权没给你钱？” “他把副卡冻结了。” “所以你白折腾了这么久？”他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揶揄的笑。 苏恬被他戳中心窝，难受至极。 但她不敢表露任何情绪，否则迎来的不止是调侃了：“嗯，你能给我转点钱吗？” “你想要多少？” “五六万。”她不敢一次要太多，避免他无端生疑：“我想买衣服。” 不过几万块钱，萧颂不会吝啬。 他转到苏恬的支付宝，当路虎驶向拳场，先一步下车往里走。 这次他跟田鹏见面，主要是为了感谢他送来的那群人，不然他也没那么快开业。 “又见面了。”田鹏的掌心落在苏恬臀间，拍两下又揽着其他女人。 他指着坐在外面的刀哥：“我这兄弟跟他女朋友吵架了，你出去陪他聊两句？” 苏恬的脚步一顿。 她清楚所谓的陪代表什么，但碍于那人的身份低田鹏一等，所以转头看向萧颂。 “去。”萧颂一眼看穿她的想法，但不会因为她拂了田鹏的面子。 反正都是陪，陪谁都一样。 苏恬顺从的离开包间，沿着昏暗的阶梯往下，走向紧挨拳台的沙发。 她脱掉大衣，拂动裙角往刀哥身旁一坐，倾慕又温柔：“我可以跟你喝一杯吗？” 刀哥询问身后的小弟，得知她是田鹏送来的人，才减轻戒备。 他跟苏恬碰一下，见她不断往身边挪动，也没有阻止的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她笑吟吟的答：“苏恬。” 第225章 受害人死了 刚在方嫣雯那边受了气，又遇到这么乖的女人，他难免心猿意马。 但他还稳着：“名字不错。” “那你叫我苏苏好不好？”苏恬抱住他的胳膊，半边身子贴上去。 见他没有拒绝，她把下巴抵在他肩头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她一靠近，不算浓郁的花香, 钻进刀哥的鼻子里，让他渐渐把方嫣雯抛诸脑后。 “苏苏。”他揽着她往怀里带，凑近她颈间嗅一下：“你好香。” “讨厌。”苏恬拍着他的肩，力道不大更像在撒娇：“你还想喝酒吗？我陪你呀。” “我们回房间喝。”刀哥牵着她往后边走，说是喝酒却没拿杯子。 他把人推进屋摁在墙边，下巴的胡子扎在她脸颊上，又从脖颈移到那两截锁骨。 他们关上房门疯玩一夜。 苏恬在午时醒来, 穿上衣服准备走人时, 门外传来一道男声：“刀哥，你醒了没？” “醒了。”刀哥拉开门，破皮的嘴唇上叼着一支烟：“你找我有事？” 小弟不动声色的往里看一眼。 他凑近刀哥：“你这么快就放她走了啊？不去休息室玩会儿？” “休息室有什么好玩儿的？” “鹏哥刚搬来一个架子。”他说的特别刺激，很难让人不心动。 “行。”刀哥回头跟苏恬说一声，牵着她往外走：“我们过去看看。” 苏恬别无选择只有跟上他。 他们走进被布置好的休息室，丝毫不知何祺被绑在一面足以窥探一切的黑布后。 “苏苏。”刀哥锁上房门，搂着她靠近架子：“这次我不想用。” “不行。”苏恬更担心的是他跟其他人不干不净，会传染给她。 她推搡着他的肩：“如果我不小心怀孕了，你女朋友怎么办？” “怀了就生下来。” “我才不要呢。” 刀哥可不管那么多。 他勾起垂在地面上的链子，趁交织呼吸的一瞬，握住她的腕骨。 听见一声浅响的苏恬，来不及做出反应，扎人的胡子又挨过来。 她欢快的模样让何祺双目猩红。 他摩擦绳索，使出浑身解数让左手的绳子断裂, 解开脚下的束缚。 不堪入目的画面让他怒到极致，失去理智的往外走，拿起放在果盘中的水果刀。 “畜生！”他揪着刀哥的头发，在他转过身的一瞬捅向他腹部。 鲜红的血涌出来，何祺却没有停手的意思，一刀接一刀的撒气。 他疯魔的样子及流淌一地的血，完完整整的闯入苏恬的眼帘。 “啊——”她发出尖叫，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很快让人察觉不对。 前来找刀哥的方嫣雯，凑热闹的跟着一群小弟闯进休息室。 当看见躺在血泊中的男人，她双目眩晕，吓到双腿发软的跌坐在地。 “刀……刀哥。”她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人抬走，大脑嗡嗡作响。 “来人！”苏恬来回晃动链子，一张脸惨白如纸：“快放我下来！” 她尖锐的声音传入耳畔，方嫣雯回头看一眼她不着寸缕的身子，瞬间怒从心烧。 “贱人！”她冲上去甩两巴掌，又拎着酒瓶往苏恬身上砸：“你居然敢勾引刀哥！” 完全感知不到一切的何祺，看向沾满鲜血的双手，呆坐在原地。 公安很快赶到现场，封锁休息室后铐上他的手，带着方嫣雯和苏恬一起到局子。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 “姣姣。”收到消息的林鸿远，给林姣打一通电话：“方嫣雯出事了, 你去看看。” 他还在回霖城的路上，而方柳大着肚子, 思来想去才让林姣帮忙。 “她在哪儿？” “市政府旁边的派出所。”他简单说明一下情况：“该赔多少赔多少, 她妈报账。” “好。”林姣关掉电脑。 她向郑屹请两个小时假，到楼下乘坐一辆出租车，赶到派出所。 “姣姐。”同时赶到的宋臻，下车时唤她一声：“你怎么在这儿？” “接一个远房亲戚。”她抬头看一眼顾权，略显疑惑：“你们呢？” 顾权淡淡道：“何祺犯事了。” 何祺他爸嫌丢人，不准家里任何人过来，他妈才给他们打电话。 他们看在他妈的面子上，放下工作来一趟，能帮则帮不能帮就算了。 “什么事？”林姣没料到这么巧，隐隐还觉得他跟方嫣雯有关系。 “不清楚，他妈没说。” “我们先进去看看。”宋臻跟他们一起找公安，仔细问问情况。 当得知何祺杀了苏恬的情人，方嫣雯的男朋友时，三人的神情变得愕然又震惊。 顾权不可置信：“受害人死了？” “嗯。”民警让他们坐：“何祺一共捅了受害人四刀，送往医院的途中就逝世了。” 他又说一下苏恬二人的情况。 由于她们没有参与、并不知情，所以不会拘留，而被打伤的苏恬也选择私下解决。 林姣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视线在厅内游走：“请问她们在哪？” “右拐第一间办公室。” “谢谢。”她按照民警指的位置，到办公室找到她们的身影。 方嫣雯一看见她心里就不爽，但碍于她是来赔钱的，只有憋着那口气没有发作。 “你和她聊。”她丢下这句话，走到门外的长椅凳上坐着等待。 林姣不跟她计较。 她对上苏恬惊诧又愤恨的眼睛，神情平静道：“苏小姐，我们到医院验一下伤？” “没空。” “那你开个价？” 苏恬控制情绪，不打算在派出所跟她闹一场，但坑她是必然的。 她把玩手机：“医疗费、精神损失费还有营养费，一共五十万。” “苏小姐你在说笑吗？” “并没有。”她恶意满满道：“你不想给的话，私了的事就算了。” “苏恬，你真够不要脸的！”宋臻一走到门口就听见‘五十万’，没忍住怼她一句。 出乎意料的人出现，苏恬在怔然后又往往他身后看，果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眼底的恶意瞬间被眼泪掩盖，哭哭啼啼的跑过去：“阿权，你是来接我的吗？” 顾权侧身躲开：“你想多了。”他三两步靠近林姣，态度很明显。 第226章 自甘堕落还要推卸责任 他的举动让苏恬神情莫辨。 她敛下眼底的恨意，还想以楚楚可怜的模样获取怜惜：“那你为什么突然过来？” 宋臻：“何祺把你情人杀了，我们是过来看他的，你少自作多情。” 他毫不遮掩的轻蔑眼神，像在看阴沟里的臭虫，挨着她都会嫌臭。 苏恬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林姣的声音抢先：“苏小姐，我们先谈正事？” “我跟他说话你能不能别插嘴？” “你分不清场合么？我过来是为了解决问题，不是听你聊私事。” 苏恬被噎到脸颊涨红。 她掐着掌心坐回原位，看顾权还在不打算坑人了：“你给三十万这件事就算了。” “既然你开出这么不合理的赔偿金额，那我只有请律师了。” “三十万还不合理？别人扇一巴掌都要赔三万，你问问外面那个怎么打我的？” 林姣直视那双眼：“具体情况民警跟我说了，她打人的确不对，但你也不占理。” “我怎么不占理了？” “你跟她男朋友滚床单的事，这么快就被你忘了？我看你真的需要补补脑子。” “你瞎说什么呢？”苏恬一心虚，嗓音就拔高了不少：“林姣，你少在这污蔑我！” “我瞎说？”林姣冷笑：“民警冤枉你了？那我找他们过来，你重新还原一下经过？” 她掐中苏恬的七寸，让办公室瞬间安静，再无争辩的声音。 “二十万。”她不敢看顾权，低头盯着脚下的地板：“我不想跟你吵了，没意思。” “依你的情况，我最多赔六万，如果你不愿意我就请律师来谈。” “六万！？你逗我吗？” “并没有。”林姣摁亮屏幕，眸光落在时间上：“我给你三分钟考虑。” 苏恬的恨意愈发汹涌，掐破的掌心沁出血珠，染红她的指甲盖。 她清楚耗不过林姣，正是因此才不甘心到极致，偏偏又无能为力。 “不用考虑了。”她咬牙切齿的划开屏幕，点出支付宝的收款码。 林姣扫码转给她。 她到大厅找民警说明情况，签完一系列资料，再带方嫣雯离开。 “喂。”方嫣雯停在派出所门口的花坛边，理直气壮道：“你再给我转十万块钱。” “找你妈要。” “你先转我，到时候让她还你。” “不行。”林姣不想管她的事，来这一趟已经算仁至义尽：“你直接给她打电话。” “烦死了。”方嫣雯抱怨一句，看她要走又拦住她：“你等一下。” “还有事？” “我没地方住了。”她辞职后一直跟刀哥同居，现在人不在了，她不敢过去住了。 “所以？” “你让小姨他们帮我找房子。” “凭什么？”林姣讥讽一笑：“我爸跟方姨又不欠你什么，你哪来的脸提要求？” “我是她侄女！” “你当初骂她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是她侄女？搞笑吗？” 方嫣雯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她梗着脖子道：“我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们害的！你们必须负责！” “你自甘堕落还要推卸责任？” “姣姣。”顾权看她们在争吵，凝着眉头站在她身边：“怎么了？” “没事。” “反正我不管。”方嫣雯环抱着胸，跟大小姐一样：“你要么给钱要么给我找房子。” “我给你一巴掌你要不要？” “你敢！” 林姣不曾犹豫的扇过去，清脆的声音搅碎她眼底的憎恨及挑衅。 她挑起眉梢：“别招惹我。” 方嫣雯拨开凌乱的发，瞪大一双眼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你信不信我马上报警！” “报啊，正好我告你敲诈勒索。” “你……疯子！” “嘁。”林姣扭头就走。 她站在路边刚想打车，宋臻开着一辆宝马靠近，让他们上车。 “阿权，你能载我回去吗？”苏恬迈着碎步跑来，站在副驾驶外。 “不能。”顾权拒绝的很干脆。 他关上车窗让宋臻开车，转头看一眼后排座：“姣姣，你去哪儿？” “盛衡。”林姣点开通话记录，给林鸿远回一通电话：“爸，她的事情处理好了。” “赔了多少？” “六万。”她概述情况：“方姨现在不能生气，你让她别管了。” 林鸿远听完始末气得不轻。 他骂完方嫣雯母女，深呼吸调整一下情绪：“不管了，你们找时间回来吃顿饭。” 林姣轻应：“知道了。”她不再想那些糟心事，抬头往前排看：“何祺会判几年？” “十年以上。” “你们跟他家里人说了吗？” “说了。”顾权刚才打过电话：“看样子，他被何家放弃了。” 儿子变成杀人犯，他们怕影响家族企业，自然不会再管他了。 说不定，接下来还会断绝关系。 宋臻摇头啧声：“何祺的性格变化太大了，我感觉他心理有问题。” “嗯，他从住院开始就变了。” “他上次住院是被揍了吧？你说是不是他家那两个私生子干的？” “有可能。”顾权点燃一根烟：“但他变成这样，不仅仅是他们的原因。” 还有苏恬。 他对苏恬的喜爱太深，宁愿给她当情人，宁愿为她杀一个人。 “唉。”宋臻只剩叹息。 他在盛衡门口踩下刹车，沉默一路总算开口：“姣姐，改天见。” 林姣笑着点头：“好。” 她背对煦阳往大厅走，身影消失在眼帘时，顾权还没收回视线。 他的状态让宋臻再度叹气。 “权哥。”他继续往顾氏行驶，声音很低的问他：“你还喜欢她吗？” 喜欢她吗？ 顾权这段时间无数次问过内心，得到的答案，始终没变过。 只是，他无法改变现状。 他轻点烟杆：“她有男朋友。” “你可以先跟她拉近距离。”宋臻知道他干不出破坏的事：“找到机会再挽回她。” “挽回有用吗？” “他们又没谈多久，我看感情也不怎么深，你还是很有胜算的。” 顾权默不作声。 他望向窗外闪过的道道残影，思绪不知不觉的飘远，到最后都没有给出一个回应。 第227章 一切都是假象 立春这天是江烨的生日。 霖城不少商场换上他的广告，而铂宇的LED屏也出现了他的身影。 只不过前者是为了宣传，后者是为了庆生，意义完全不同。 “哥给你准备的礼物还喜欢吗？”楚裕舟在楼梯口接到他们，生怕他没看见惊喜。 江烨道一句谢：“喜欢。”他掩在口罩下的唇，扬起浅浅笑意。 虽然看不见他的笑，但楚裕舟能从他的眼底，读懂他的情绪。 他搭着江烨的肩膀，一同走进不远处的包间，停在长桌前。 林姣播放一首生日快乐歌。 当前奏响起，裴贽点燃数字二七的蜡烛，听着萦绕在耳畔的声音。 “祝你生日快乐……”一群人围在长桌边，对寿星唱完一首歌。 多年没有过生日的江烨，看着他们的笑颜，心脏被填的满满当当。 他双手合十许下心愿，吹熄蛋糕上的蜡烛，再接过银刀切成十份。 “该喝酒了寿星。”周堰深不喜甜，意思意思吃两口，叫他玩骰子。 浅玥拍他的胳膊：“礼物。”若非她提醒，他都快忘记这件事了。 “这是我跟玥宝一起挑的。”一只购物袋递过来，其他人依次拿出准备好的礼物。 “谢谢你们。” “都是一家人别客气。”沈熠和曲绍帮他放到一边，坐下玩骰子。 淡淡酒香弥漫开来，热闹的气氛让他们沉浸其中，谈论说笑的声音更未停歇过。 六个男人玩起新游戏时，裴伊澜和三个女人坐到一边说悄悄话。 “我准备好了。”她从衣兜摸出方状形物品，既期盼又紧张的问：“两个够不够？” 从未经历过的汤霓，一看清她捏在指尖的东西，脸颊就变烫了。 她默默拿起果汁杯，听有经验的浅玥给出一个答案：“够了。” “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 “没有。”她眼神调侃道：“你不是看过很多电影吗？还没学会？” “但我没有实践过。”裴伊澜又把东西揣回去，避免被看见：“光是想想就紧张。” “还没发生的事，别瞎紧张。” “我控制不住自己嘛。” 林姣被她的表情逗笑了。 她往江烨的方向看一眼，考虑到另一个问题：“他明天回剧组吗？” “后天回。” “那你两个不够。” “没事我先用着。”裴伊澜往杯中倒入啤酒，仰头喝两口：“他不太看重那方面。” “你从哪儿得出的结论？” “感觉？” “别被感觉骗了。”林姣深刻体会过感觉的不靠谱：“没到那一步，一切都是假象。” 裴伊澜感觉她的‘感觉’不会错，但听林姣这样说，又不确定了。 她暂且将这事抛诸脑后，跟她们碰一下杯，又盯着旁边的汤霓。 “霓霓，我问你件事。” “什么事？” “你跟楚裕舟发展到哪一步了？” 她猝不及防抛出的问题，让汤霓怔了一下，声音轻到听不清：“我们还没发展。” “你打算多久答应他？” “我……”她握着杯子的手收紧，没有说出心底的想法：“不知道。” 林姣的视线在她右耳停留两秒，藏起眼底的情绪：“霓霓，你值得拥有他的爱。” “确实。”浅玥笑得温和：“遵从内心不难，关键要看你愿不愿意迈出那一步。” 她们看得出来汤霓动心了。 迟迟不肯接受的原因莫过两点，一是家世，二是她的耳朵。 但她们都没有把话说的很直白，只是鼓励，让她自己做选择。 “嗯，我再想想。”汤霓瞥一眼侧对她的楚裕舟，压下心头的悸动。 裴伊澜适当转移话题：“我买了三件睡裙，你们帮我看看穿哪件。” 她发到四人群里让她们投票。 “你有这个兔子耳朵吗？”浅玥指着第二张女模特戴的发箍。 “有。” “那就这个。”她又分享了几件收藏的套装：“姣姣，猫女郎很适合你。” 林姣犹豫道：“太露了。”她不敢惹发疯的裴贽，怕讨不到好。 “你在他面前穿怕什么？” “就是嘛。”裴伊澜点开淘宝：“霓霓也选一件，我来下单。” “我就不用了吧？”汤霓只看一眼图片脸颊就红了，根本不敢想象她穿上的样子。 “你可以穿给自己看啊。”她拿睡裙诱惑她，弄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到最后，她们一人选了一件。 裴伊澜端起杯子：“过来喝酒。”她俏皮的眨了眨眼，往六个男人坐的那桌靠近。 活络的氛围持续到凌晨。 拎着不少礼物的江烨，携一身酒气跟他们告别，赶在一点前跟裴伊澜回到明信。 他今晚喝了很多，幸在他酒量还算不错，否则这会儿都醉了。 “江烨，你困吗？”裴伊澜正处在兴奋阶段，生怕他提不起劲儿。 “还好。” “那你先去洗澡。” 被她催促，江烨也没察觉不对。 他从衣柜里找出睡衣，把她的放在床尾，再走进主卧的浴室。 哗哗的流水声传来时，裴伊澜前往次卧，准备今晚的惊喜。 她掐着时间出来，裹着一件系有腰带的浴袍朝他靠近：“江烨，你今天还没亲我。” 江烨俯身吻她的唇。 他原本只是浅啄一下，但怀里的人儿不依，热情的跟他交织呼吸。 “该睡了。”他及时放开她，伸出去的那只手还没碰到顶灯开关，又被她拉回来。 “你不要惊喜了？” “什么惊喜？” 裴伊澜握住他的手覆上腰间，下一秒让他看清比上次更过分的光景。 “江烨。”她按照浅玥教的那样，扬起尾音向他撒娇：“你想不想再亲我一下呀？” 江烨的眸光沉了下来。 他拉着她雪白的胳膊往怀里带，覆上那张红唇：“一下不够。” 放在床头上的铝膜袋被台灯折射出浅浅光亮，不过几许又被一层阴影短暂掩盖。 ‘呲啦’的声音钻进耳廓，倒映在墙边的身影，亦被光芒搅碎。 不知过去多久，裴伊澜才喝下他喂来的温水，润润干涩的嗓子。 她攀上他的脖颈：“我要洗澡。”黏糊糊的哪儿都不舒服。 “马上。”江烨怜惜的抱起她。 第228章 宋家人太势力 浴室的水声再度响起。 雾气氤氲在磨砂门上，凝结成一滴滴水珠，悄无声息的滑落下来。 不舍再折腾人的江烨，克制的为她裹上浴巾，抱她坐在沙发上。 他换一套床单再跟她睡下，关灯的同时哑着嗓子问道：“伊澜，你的腰还酸吗？” “不酸了。”裴伊澜困倦不堪。 她窝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入睡的那一刻还在想，她的‘感觉’没有错。 只是打脸来得太快，天边投射下第一缕阳光时，她的发顶就被戴上了兔子发箍。 白颖送的方盒放在床沿边，花花绿绿的铝膜袋被那只劲瘦的手拿起一只又一只。 “江烨……”裴伊澜哭着推搡开他的肩膀，一双杏眸红的不像话。 她裹着被褥背对他，望向窗外洒落的夕阳, 瘪着嘴道：“我不想在床上吃饭了。” 娇柔的语气让江烨心尖一颤。 他忍下不该出现的念头，关上那只盒子收进柜子里：“我先抱你去洗澡好不好？” “不好。”裴伊澜不要他再碰。 她用脚踢他一下, 力道软绵绵的像在撒娇：“我要吃烤肉，你现在下单买食材。” 他们家里有电烤盘，江烨在App上购买六七样肉食和素菜，以及蘸烤肉的酱料。 他抱着裴伊澜前往浴室洗漱，趁她泡浴缸的间隙，到厨房剥蒜。 外卖员在二十分钟后送来食材，他把该洗的清洗一遍，摆在饭桌上先烤五花肉。 油香弥漫在周遭，肚子咕咕作响的裴伊澜，踩着一双拖鞋‘嗒嗒’地跑到他面前。 “烤好了吗？”她拉开椅凳，放一片生菜在掌心，馋得不行。 江烨轻笑：“好了。”他把五花肉在蘸料里蘸一下，再夹给她：“很烫, 慢点吃。” 裴伊澜裹起铺上蘸料的肉，放到嘴边咬一口，细品充斥在口腔的香味。 她给江烨夹一片：“太好吃了！” 见她像一只进食的仓鼠, 江烨用指尖戳一下她鼓起的腮，眼底的温柔似要溢出来。 他一口吃掉包着肉的生菜，烤几片肥牛和牛肉，满足她的味蕾。 到后面她不想吃肉了，他又开始烤土豆和藕，当表皮变得焦黄再蘸几下辣椒粉。 酥脆的口感搭配辣椒，再度激活他们的食欲，直到吃不下了，才关火放下筷子。 “伊澜，你到客厅走两圈。”江烨收拾桌上的碗筷：“不然会难受。” “嗯。”裴伊澜踮起脚尖亲他。 她拿起手机在客厅来回走，一边消食一边在四人群里发消息。 澜：[@ZJ，你真的说对了！我被折磨的太惨了。抹眼泪.jpg] ZJ：[有多惨？] 澜：[特别特别特别惨！我早饭跟午饭都是在床上吃的，傍晚才出来。] 霓喵：[摸摸.jpg] Y-ue：[所以用了几个？] 澜：[从昨晚到现在一共四个，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都不敢信。] 霓喵：[你还好吧？] 澜：[还好，只是没什么力气。] 澜：[@Y-ue，@ZJ，你们之前用了多少？透露一下？好奇.jpg] Y-ue：[比你多两个。] ZJ：[我不记得了。扭捏.jpg] 澜：[堰哥这么强的吗？] Y-ue：[他可以更强。坏笑.jpg] ZJ：[太厉害了。震惊.jpg] “你老公不厉害么？”蓦然传来的低沉嗓音，吓得林姣手一抖。 她对上那双透着危险气息的眼，摁熄手机上前抱住他的脖颈。 “厉害, 你比任何人都厉害。” “是吗？”他抚摸那张白皙的脸颊, 微勾的唇依旧藏有深意。 林姣小鸡啄米般点头。 她不清楚裴贽看到了多少，也不打算追问，而是转移话题：“你陪我看电影吧？” “不想看。” “那你想做什么？” 裴贽扔掉捏在手心的纸团，从茶几下的柜子找出一只铝膜袋。 他不疾不徐的撕开：“你说呢？” 林姣没来得及躲，就被握住脚踝动弹不得，除了沉溺其中毫无他法。 她弓起脚背，目睹余晖散尽，星夜降临的过程，最后在困意的席卷下昏昏欲睡。 * 周一开完早会，吴修文叫上林姣到办公室，说起升职的事情。 他捧着玻璃杯喝两口：“小林，我跟郑屹商量了一下，决定升你为策划部主管。” 林姣没有意外。 她在他对面坐下：“吴经理，谢谢您认同我的能力，但我不打算留在策划部了。” “你要辞职？” “不是，我想调到总经办。” 若是不了解她的为人，吴修文或许会把调职一事联想到感情上。 但他清楚她的野心，欣赏她表现出的能力，所以不会阻拦：“你准备多久过去？” “四月初。”林姣算过时间，剩下半个月够她交接了：“到时候还要麻烦您签字。” “不麻烦。”吴修文扬起笑颜，问起她的意见：“主管一职，你有推荐的人选吗？” “Aly怎么样？”林姣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Aly：“她也算老员工了。” “行。”吴修文相信她的眼光。 他聊两句总经办的事，推荐适合她的职位，再让她叫Aly进来。 林姣走到工位前跟Aly说一声，又给新员工指导方案上的问题。 她尽职尽责的完成这周的工作，到周五下班前夕，才跟卓媛说起下周交接的事。 “好羡慕啊。”卓媛听见‘总经办’三个字，眼睛一亮：“楼上的工资肯定特别高。” “你想多了。”孙浩然关掉电脑，收拾桌上的东西：“他们负责的工作又不一样。” “但我还是好想去。” “你努努力也可以。”林姣跟他们打声招呼，率先乘坐电梯下楼。 她坐上停在A3的大G，倾身靠近驾驶座的裴贽，亲吻他的唇。 “晚上吃什么？”裴贽托住她的后脑，轻触碾磨那张殷红的唇。 “冰箱里还有一条鱼，我们到菜市场买点儿酸菜，烧酸菜鱼？” “可以。”他替她系上安全带，启动车辆的时候问：“你明天要去参加订婚宴么？” 林姣点头：“是啊。”她调整一下座椅的高度：“你想跟我一起吗？” “算了，宋家人太势力。”他出现在晚宴，必定会被那群人盯上。 他嫌麻烦，更觉得他们不配。 第229章 他们不够格 林姣没跟宋家夫妇打过交道，但对他们的行事作风也有所耳闻。 “那你九点来接我。”她侧过身，凝视那张令人心神微荡的脸庞。 裴贽应下：“好。”他往菜市场的方向行驶：“你准备礼物了么？” “没有。”林姣从储物箱里拿出一瓶果汁喝两口：“明天下午再买。” “这么随意？” “我跟宋臻的关系又不算多好。” 裴贽屈指捏一下她的脸，狭长的眸闪过笑意：“但你代表林家。” 经他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林鸿远跟宋家夫妇相识，这次不单单只邀请她一人。 “我问问。”她给林鸿远打电话，听见他们不去时又道：“爸, 你说我送什么好？” “字画或者花瓶？”他反正每次都送这两样：“你明天回来挑，库房里还剩的有。” “也行。”正好她懒得想。 林姣在第二天从库房挑选一只最便宜的字画，前往婚宴场地。 她跟裴伊澜在门口汇合，并肩前往透着古朴、典雅气息的大厅。 宫廷式吊灯悬挂在厅内，目光所及之处铺满了波斯地毯，四周还有数瓣玫瑰点缀。 馨香扑鼻，觥筹交错。 结伴而来的宾客拎着礼物向宋元两家道贺, 或奉承或巴结, 或真心或虚伪的交谈。 林姣没有往上凑的意思。 她接过裴伊澜递来的酒杯, 眸光在数道身影上掠过，最终停在临靠酒桌的位置。 “宋臻。”她们徐徐上前，先后向他送出一份贺礼：“订婚快乐。” “谢谢。”宋臻唇角微勾。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头发精心打理过，略显稳重：“姣姐，林叔他们没来吗？” “他们有事来不了。”林姣的眼底噙着淡淡笑意：“你未婚妻呢？” “不知道去哪儿了。” “臻哥。”一道故作温柔的嗓音，从他的右侧传来：“这两位是？” 元彤暗自打量她们，视线在林姣脸上多做停留，似乎在思索什么。 被她挽着的宋臻微蹙着眉。 他压下不耐的情绪，恢复最初的神情为她们三人互相介绍。 “你姓裴？”元彤这才移开视线，眸光微闪：“城东那个裴家？” 裴伊澜摇头：“不是。” “嗯。”她的表情有细微变化，语气亦不如先前：“臻哥，我朋友还在那边等我。” 宋臻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他从桌上拿起一杯红酒, 向她们指一下休息区，然后被挽着走了。 “姣姣。”裴伊澜盯着他的背影，压低嗓音：“他未婚妻太势力了。” “看出来了。”林姣找到一张无人的沙发，拂动裙角坐下：“幸好他们不认识你。” 裴家把她保护的很好。 除去特别熟悉的世家、朋友外，其他人皆不知道她的情况。 长久下来给她挡了很多麻烦。 “他们也不够格。”裴伊澜从小到大最讨厌的莫过于势利眼了。 她瞥一眼宋家夫妇向他人露出的谄媚笑容，啧声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林姣轻笑：“确实。” 她背靠沙发坐的随意，无论周围有多喧闹，都未被影响丝毫。 或是因此，引得不少人侧目。 元彤的亲哥元滕就是其一。 他向元彤打听一下，得知她是林家千金时，露出势在必得的笑。 “林小姐。”他赶在其他男人上前搭讪前，三两步靠近沙发：“可以认识一下么？” 他温润的外表下藏着贪欲，尤其是露骨的眼神，简直让人作呕。 林姣直言拒绝：“不可以。”她受不了他的眼神，秀眉冷凝。 她像带刺的玫瑰，给予元滕极大的挑战性，故而被拒绝也未曾表露不喜的神情。 他在另一端坐下：“我听元彤说，你跟我妹夫认识很久了？” “怎么？” “问问，你有男朋友吗？” 林姣左手搭在膝间：“有。” 她戒指上的细钻折射出浅浅光芒，一眼就被元滕看了个清楚。 但他没有放弃的意思，毕竟挖墙角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 “林小姐, 你会跳舞吗？”他听着耳畔的音乐，妄图跟她拉近距离。 “不会。” “那我教你？” 裴伊澜：“你很闲？”她‘啪’的一下放下杯子：“宋大少，我劝你不要自讨苦吃。” 她咬重的‘宋大少’这个称呼，夹杂着对他的嘲讽，显得格外刺耳。 元滕的脸色有一丝变化。 他念着她们是朋友不好发作，没皮没脸道：“如果是她想让我吃苦，我很乐意。” “你知道犯贱两个字怎么写吗？”裴伊澜毫不客气的怼回去。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的一瞬，顾权端着酒杯，从容坐在林姣身边。 他像是没看见元滕一样，侧眸凝视那双愠怒的眼：“姣姣，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有一会儿了。” “吃晚餐了吗？” 林姣平复心情：“嗯。”她刻意忽视元滕，不想浪费口舌：“你怎么没去找宋臻？” “刚跟他喝了两杯。” “权哥。”元滕咽下那口气，偏要找存在感：“你没带女朋友？” “我单身。” “要不要兄弟给你介绍一个？” “不了。”顾权跟林姣她们碰杯，聊着他无法参与的话题：“我下午看见小花了。” 许久没听见小花的消息，林姣的脑海中却能清晰浮现出它的模样。 她关切道：“它现在怎么样？” “胖了很多。”他的眉眼噙笑：“我路过的时候它们正好在打架。” “小白又挨揍了？” “嗯，它被揍惯了。” “小花小白是谁？”裴伊澜听着这名字很熟悉，又想不起来。 顾权：“我们以前喂的猫。”他的语气很自然：“姣姣应该跟你说过。” “你还给它们买过猫罐头。”林姣接着提醒，试着唤醒她的记忆：“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了！”裴伊澜到鹭浮湾陪她的时候还喂过几次：“它们现在生崽崽了吗？” “我听隔壁阿姨说，小白跟超市老板养的那只猫在一起了。” “所以小花被抛弃了？” “不一定。”林姣抿两口红酒：“我看小白挺喜欢小花的，超市那只应该是朋友。” 第230章 她的日记本 她格外认真的神情让顾权失笑。 “你们明天有空吗？”他的声音让两道视线同时投来：“一起去看看。” “明天恐怕不行。” “过段时间吧。”裴伊澜明天要去剧组探班，也没有空闲：“我们最近都挺忙的。” “好。”顾权并不着急。 他在看林姣时，眼底流露的温柔恰巧被元滕捕捉的清清楚楚。 “权哥。”他品出一丝不对劲，下意识要印证心底的想法：“你们在哪儿养的猫？” “我家附近。” “这样啊。” 顾权跟他对视一眼，饶是没有开口都能让对方感受到警告意味。 他对着左侧抬起下颚：“宋伯父好像在找你，你不过去吗？” 元滕百般不爽的离开。 他原想找宋臻打听一下，但周围的宾客着实太多，唯有歇下心思，陪他们谈笑。 “权哥哥。”在受邀名单上的汤曼夕姗姗来迟，穿着厚重的纱裙朝他们飞奔过来。 宛若一只花蝴蝶，找到心心念念的栖息地，藏不住笑意道：“我找了你好久啊。” 顾权的温柔被烦闷代替。 他往林姣身边挪了挪，试着拉远跟汤曼夕的距离：“你一个人？” “我爸妈也来了。”她指着跟宋家夫妇交谈的中年夫妻，又道：“汤霓在家睡觉。” 乍然听见汤霓的名字，林姣和裴伊澜一怔，暗自打量‘花蝴蝶’。 “霓霓不是在铂宇吗？”裴伊澜压低声音，对撒谎的人抱有警惕。 林姣给她递一个眼神：“别急。”她主动搭话不经意地试探：“霖大那个汤霓吗？” “不是。”看她们跟顾权是朋友，汤曼夕的态度好很多：“我们去年年底才来霖城。” “你说的人是你亲戚吗？” “妹妹。”她娇纵惯了，一时忘记藏匿嫌恶的情绪：“不过是同父异母。” 林姣没再多问。 她望向台上讲话的宋父，当他用一句感谢收尾时，向顾权告辞。 “我送你们出去。”顾权跟上两人的步伐，不急不缓的走到电梯口。 他没有再往前一步，而是盯着那张即将消失的笑颜：“路上小心。” 温和的嗓音在电梯下降的前一秒拂过耳畔，携着不易察觉的情愫。 月光裹着两道身影走远，浅浅远离充满利益、少有真心的婚宴厅。 * 凌晨，鹭浮湾的洋房还亮着灯。 喝到醉意上头的顾权，解开脖颈的领扣，回房间洗一个澡。 自从苏恬被赶出去以后，他让人从上到下消过毒，重装主卧的事也提上了日程。 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住在林姣住过的房间，连衣物都搬过来了。 他围着一张浴巾出来，刚往柔软的床上一躺，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便传来震响。 他随即接通：“哪位？” “阿权，是我。”苏恬哭哭啼啼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你帮帮我好吗？我撑不住了。” “没空。” “现在只有你能……” “苏小姐。”顾权打断她的话，没精力跟她纠缠下去：“你再骚扰我我就报警了。” ‘嘟嘟’的忙音随即响起。 躲在洗手间的苏恬，擦拭眼尾的泪珠再打一遍，结果还是没打通。 “还没洗完？”门外传来的男声，吓得她下意识打一个寒颤。 “洗完了。”她连忙摁熄屏幕，泪眼婆娑的望向那个男人：“哥，我身上不舒服。” “哪不舒服？” “胳膊跟腿很疼。” “没事儿，明天再擦药。”他揽着她的腰往外走，靠近坐在沙发上的另一个男人。 啜泣声充斥在偪仄的环境。 陷入水深火热的苏恬，盼着黑夜退散的一刻，总算在昏昏沉沉中看见午时的阳光。 她强忍剧痛，撑着洁白的墙壁走到电梯门口，一颗心随之下坠。 “怎么这么慢？”萧颂掐灭烟头，看她的眼神只有嫌弃及不耐。 许是受尽委屈，苏恬哭诉昨晚发生的一切，目露祈求道：“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这两周她遇到的客户像是专门和她作对似得，一个比一个狠。 她实在受不了了。 “今晚还有一个客户。”萧颂不打算立即放人：“你陪完他再休息。” “我这个样子怎么陪？” “他不会介意。” 苏恬咬紧下唇，恨不得买一张机票逃离霖城，再也不回来。 她深呼吸：“那我能休息多久？” “三天。” “能不能再加两天？” “不能。”萧颂屈指敲着屏幕，唇边溢出一声嗤笑：“你别跟我耍心眼。” 苏恬不敢作声，默默坐在一旁。 她听从萧颂的意思，在夕阳西下时换上一件连衣裙，跟他前往另一家星级酒店。 日落日出，漫长的夜结束。 得到喘息的机会，她回到公寓睡到傍晚，不甘心的前往鹭浮湾。 “苏小姐，您来找先生？”保姆阿姨站在门口，没有让她进门。 “他在吗？” “在，您稍等。”她上楼一趟，很歉疚的告诉她：“先生让您请回。” 苏恬嘴边的笑意越发苦涩。 她挡住那扇欲要关闭的门：“你跟他说，我有林姣的日记本。” 跟预想的一样，顾权为了不知是否存在的日记本，出现在她面前。 他径直走到院子的石桌前，让她在对面坐下：“日记本在哪？” “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他冷淡的模样，打破苏恬最后一丝幻想，连最初的豪门阔太梦，都变成了虚影。 她不再奢求，只想离开这个让她饱受折磨的地方：“我要一千万。” “你当我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 “我知道你有。” “有是有。”顾权停顿一下，不像她想的那样会被牵着鼻子走：“但我不会给你。” “你不想知道她写的什么吗？” “不重要。”他摸出烟盒：“我跟姣姣的关系恢复很多，好奇的事我能直接问她。” “我不信。”苏恬试着从他的脸上找到撒谎的痕迹：“既然不重要，你为什么出来？” “我帮她拿一下东西有问题么？”顾权挑眉，情绪当真没有变化。 他叼着烟：“你不想给就算了。” 见他作势要走，坐在赌局上却只剩一个筹码的苏恬，慌乱不已。 第231章 姣姣 原谅我好不好 “三百万。”她重新要价，一双眼眸楚楚可怜：“我现在很需要钱。” “一本日记不值这么多。” “那你说一个价。” “十万。”若不是想拿到日记，顾权连一个子都不想给她：“你觉得不行就算了。” 他开出的价着实让人意外。 苏恬这才意识到她掌控不了他。 她在心底默算存款，除去机票及租房外，只能过一个月好日子。 只是，她别无选择了。 “可以。”苏恬拉开包链，拿出公寓的房产证递给他：“但你要帮我卖一下房子。” “我没时间。” “你让秘书去办啊。” “满大街都是中介，你看不见？”顾权不想往后再跟她有所牵扯。 他不会退让的态度，让苏恬像霜打的茄子，一下就蔫儿了。 她收回手：“日记在她床底下。” 顾权让阿姨上楼找，找到那本积满灰尘的日记时，再给她转钱。 他掐灭烟头：“收到了？” “嗯。”苏恬攥着手机起身，注视那双眉眼：“阿权，我要走了。” “不送。” “我是说我要出国了。”她往前迈出两步，似有些不舍：“以后可能不会回来了。” “你回不回来都跟我无关。”顾权漠然回到客厅，关上那扇门。 到最后，都没看她一眼，更没有回应那句‘我们还能联系吗？’ “先生，擦干净了。”阿姨把日记本的封面用湿纸巾擦两遍，呈双手递到他面前。 顾权接过：“谢谢。”他喝着阿姨倒的红酒，指尖颤抖的翻开日记。 四月六日：[恋爱第一天，我们去看了电影，他选的影片我不喜欢，但我喜欢他。] 五月六日：[恋爱一个月，不巧崴到脚了，他背着我上课很辛苦，希望快点好起来。] 七月六日：[恋爱三个月，他送了我九十九朵玫瑰，很俗，但看在他很真诚的份上原谅他了。] 九月六日：[恋爱五个月，生理期提前了，他穿着睡衣去给我买卫生棉，回来的时候脸红了。] 十二月六日：[恋爱八个月，他发高烧了，听他在电话里喊我名字，我没忍住哭了。] 二月六日：[恋爱十个月……] 整整两年的回忆在这一刻，如走马观花一样浮现在他的眼前。 顾权翻到最后一页，眼泪顺着眼尾滑下，悄悄落在纸张上，晕染她娟秀的字迹。 他在沙发呆坐许久，回到卧室穿上外套，匆匆出门摁动车钥匙。 车内的电台放起一首《最爱》 温婉女声伴随他前往明信：“伴我星夜里幻想，方知不用太紧张。 没法隐藏这份爱。 是我深情深似海。 一生一世难分开，难改变也难再让你的爱满心内。” 顾权红着眼眶下车，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前往九单元，敲响八楼右边那户的房门。 “姣姣。”他不断唤着她的名字，每一声都有悔意，及深情。 久久没得到回应，他在电话被拉黑的情况下，只有联系宋臻帮忙。 时亮时暗的感应灯拉长时间。 他靠在墙边紧盯屏幕，总算在五分钟后等来一条有她位置的微信。 红枫林距离明信不远，他怀揣着热烈的爱与期盼，摁下门铃。 “叮咚——” 门铃响了两遍，那个让他迫不及待想见到的人，终于出现了。 “你怎么了？”林姣对上那双像是哭过的眼，摸不准他的意图。 顾权看见她的一瞬悔意更甚。 他紧紧抓住她的手，沙哑的嗓音下藏满祈求：“姣姣，原谅我好不好？” “原谅你什么？” “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是我不懂珍惜伤害了你，但我会改，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闻到酒气的林姣怀疑他喝多了。 她挣脱腕骨的束缚，心平气和的提醒他一遍：“顾权，我有男朋友。” “我知道。” “知道你还说这些？” 顾权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我试过祝福你，但我做不到，做不到看别人拥有你。” 如果不是那本日记，他可能会选择循序渐进，一点点拉近距离。 但他现在不想、不敢，他害怕那个人会占据她的心，得到他所需要的全部爱意。 “老婆。”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打乱林姣的思绪，以及赶人的话。 裴贽擦拭还在滴水的短发，另一只手揽上她的腰肢：“这位是？” 那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时，顾权的脑子嗡嗡作响，直接懵了。 他如何都没想到，林姣的男朋友竟然是跟顾氏有合作的盛衡总裁。 说不清的情绪袭上心间，他们亲昵的姿势更是刺痛他的眼。 “顾氏的顾权。”林姣发位置是经过他同意的，知道他在装也没拆穿。 “你们怎么认识的？” “大学校友。” “难怪。”裴贽拉下毛巾，挂在宽厚的肩膀上，撞上顾权的视线：“进来坐会儿？” 饶是穿着浴袍，他身上的矜贵气息亦不减半分，轻易就把对面的顾权比了下去。 如果是其他人，他可能还有一定的胜算，但对上裴贽他还真没有。 “不了。”顾权扯着嘴角苦笑。 他满腔热情被彻底浇熄，理智也在短暂的对视中找回来：“抱歉，打扰你们了。” “没事。”裴贽握住门把手，关门时浅触她的侧颜：“老婆，我们继续？” ‘咔嗒’声响起，他格外暧昧的话携着晚风一起，拂向门外的人。 “少来这套。”林姣推开他的肩，眼底闪过盈盈笑意：“他刚才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他牵着她回到客厅，执起水杯喝两口：“他后悔了。” “你吃醋了？” “我说没有你信么？” “信。”林姣跪坐在沙发上，又给他擦头发：“你让我发位置的时候是不是猜到了？” “算是？”裴贽掀了掀眼皮：“他这么晚来找你，除了求和以外我想不到别的。” 他摩挲她腰间的软肉，指腹的薄茧似电流般，向她的肌肤袭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林姣拉开他的手：“别动。”她擦干他发梢的水珠：“我猜他以后不会来找我了。” “这样最好。”如果顾权在他露过面以后再来打搅，那就不识趣了。 第232章 苏恬被关进精神病院 顾权颓丧的回到家。 不放心他的宋臻随后赶来，陪他坐在地毯上喝两杯：“你说姣姐的男朋友是谁？” “裴贽。” “盛衡那个裴贽？” “嗯。”顾权往喉间灌两口酒，想压下心头的酸涩：“他叫她老婆，他们很恩爱。” 宋臻这才从震惊中回神。 他搭上顾权的肩：“权哥，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这件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怎么没有？她还没结婚。” “他们结婚是早晚的事。”他从烟盒里摸出两支烟：“你还没看过裴贽的专访吧？” “什么专访？” “记者问他感情的事，他说他暗恋女朋友四年了，当时还上了热搜。” 顾权一怔：“四年？”他仔细回想过往的事：“这么说他们认识很久了？” “你以前没见过他？” “没有。” “我猜他们是通过伊澜认识的。”宋臻稍稍一想就懂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暗恋四年的人终于成为女朋友，任谁都不会轻易放手，更别提给其他人机会了。 但顾权还抱有侥幸，不愿面对。 他接连喝了两瓶啤酒，一双盛满无数情绪的眼比刚才更红。 “宋臻，我放不下。”他只要一想到以前的他们那么甜蜜，他的心就像被攥紧了。 “放不下也得放。”宋臻在平时不够靠谱，但关键时刻还是拎得清。 他神情严肃道：“权哥，你千万别想在裴贽手上抢人，他要是发起狠了，别说你了，连顾氏也得扒一层皮，你懂我意思吗？” “懂。”顾权没蠢到那个份上。 他不能拿父亲的心血做赌注，更不能置家族于不顾：“你放心，我没想过跟他抢。” 他会变得更优秀、更强大。 若是哪天她想回来了，他定会奉上所有一切，再造出一个比她现在更好的港湾。 但他不知道，她不会回来了。 * 不见星月的夜浓稠如墨。 霖城机场灯火通明，冷白的光芒驱散寂寥，洒向为数不多的旅客。 凌晨直飞的航班太少，苏恬在选择不多的情况下，订下四点前往马德里的机票。 马德里是萧颂的地盘，她不敢逗留太久，所以又订了马德里到巴塞罗那的高铁。 她在巴塞罗那有两个旧相识，只要找到他们得到庇护，接下来也不用考虑太多。 苏恬一想到接下来的美好生活，眉眼的愁绪就被喜悦代替了。 只可惜，她高兴的太早。 “苏小姐。”两名身材魁梧的壮汉拦在她面前：“请跟我们回去。” 他们像座无法翻越的高山，耸立在她眼前，挡住她渴求的自由。 苏恬冷汗涔涔：“你们认错了。”她不承认，下意识想绕过两人。 “有没有认错你最清楚。”其中一个壮汉攥住她的胳膊，不打算给她狡辩的机会。 他的力道实在太大，苏恬根本无法挣脱，只有扯着嗓子喊‘救命’。 她泪眼朦胧的望向机场大厅，嗓子都喊破了，还是无人出现。 “闭嘴！”壮汉把她推上车，‘砰’地一声甩上车门：“再嚎弄死你。” 苏恬耸着肩膀啜泣。 她无法承受萧颂的怒火，只要一想到接下来的事就怕极了。 “大哥。”她拿出一张银行卡，颤巍巍地往前递：“这有二十万，你们放了我行吗？” “你当我们没见过钱？”壮汉当着她的面，摩挲锋利的匕首。 他的警告意味很浓，还想留一条命的苏恬，自然不敢多言。 她战战兢兢的坐在后排，没发现他们行驶的路线有何不对，满脑子都在想对策。 “到了。”车辆停在一片荒地。 被拽下车的苏恬，发现他们处在杂草丛生的环境时，一张脸以肉眼可见的白了。 她双腿打颤：“这是哪儿？” “那么大四个字你看不见？”壮汉横她一眼，指着对面的建筑物。 约莫六七层高的建筑物上，挂着既醒目又刺眼的四个字。 ——精神病院。 苏恬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壮汉架到二楼，扔给女护士。 她看着放在凳子上的病号服，意识到不对劲，抵着门框不动：“你们什么意思？” 壮汉换一副面孔：“苏小姐，讳病忌医可不是好事，你即然来了就好好养病吧。” “我又没病养什么病！？”她扯着嗓子吼，目眦欲裂的瞪着他。 “是是是，你没病我有病。” “你还知道？赶紧带我走，这破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待！” 壮汉看她的眼神愈发惋惜。 他转头对护士道：“她的病情又严重了，麻烦你多看着她点儿，别让她胡来。” “行。”护士打完呵欠，朝他们露出和善的笑：“二位放心，我肯定会照看好她。” 壮汉点头：“那我们先走了。” 脚步声夹杂着怒骂一同响起，空旷的走廊都荡起一阵阵回音。 被关在病房的苏恬不断砸门，一直闹到天明，还没来得及休息又被抓到楼下散步。 满操场的精神病东跑西蹿，蓝白相间的条纹服在阳光下格外扎眼。 他们或学风筝四处飞，或对着高墙讲课、乱骂，或数树叶、数白云、数操场的人。 “妖怪！我收了你！”一个攥着白纸的男人冲到苏恬面前，对着她脑门儿摁几下。 他的力道不轻，没有准备的苏恬踉跄后退，差点儿撞到树干。 “你有病啊你！”她说完这句话才意识到对方真的有病：“滚一边儿去，别烦我！” “我收了你！” “你看电视看魔怔了？傻比。” “我收了你！”他来来回回重复，来来回回往她脑门儿上贴纸条。 苏恬被他搞疯了：“滚啊！”她一脚踢在他膝间，直接把人踹倒在地。 他的‘同门师兄’和‘师傅’看见他被妖怪欺负，一起冲上来贴纸条。 他们不会控制力道，所以贴的动作更像在敲，寡不敌众的苏恬被敲几下都耳鸣了。 她被折磨到又哭又嚎，浑身上下亦贴满脏兮兮的白纸，狼狈至极。 偏偏整个操场都闹哄哄的，护士发现不了她的情况，只能让她蹲在角落饱受折磨。 第233章 求你带我回去 “苏恬。”护士推开病房的门，屈指敲两下桌面：“有人找你。” 思绪回笼的苏恬抬起眼帘。 长达半个月的精神病院生活，让她看上去憔悴不少，犹如一朵慢慢凋谢的水仙。 她在护士的催促下到办公室，当看见某道熟悉的身影时，眼底的光一点点聚拢。 “阿颂！”她跪在他脚边，眼泪一下涌出来：“我知道错了，你带我回去好不好？” 萧颂让司机到门口候着。 他挑起苏恬的下巴，一掌甩到她脸颊上，倾听清脆的声音：“现在不想出国了？” * 【停电了，明天下午三点会修改这一章，到时候直接刷新就好。】 * 顾权颓丧的回到家。 不放心他的宋臻随后赶来，陪他坐在地毯上喝两杯：“你说姣姐的男朋友是谁？” “裴贽。” “盛衡那个裴贽？” “嗯。”顾权往喉间灌两口酒，想压下心头的酸涩：“他叫她老婆，他们很恩爱。” 宋臻这才从震惊中回神。 他搭上顾权的肩：“权哥，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这件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怎么没有？她还没结婚。” “他们结婚是早晚的事。”他从烟盒里摸出两支烟：“你还没看过裴贽的专访吧？” “什么专访？” “记者问他感情的事，他说他暗恋女朋友四年了，当时还上了热搜。” 顾权一怔：“四年？”他仔细回想过往的事：“这么说他们认识很久了？” “你以前没见过他？” “没有。” “我猜他们是通过伊澜认识的。”宋臻稍稍一想就懂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暗恋四年的人终于成为女朋友，任谁都不会轻易放手，更别提给其他人机会了。 但顾权还抱有侥幸，不愿面对。 他接连喝了两瓶啤酒，一双盛满无数情绪的眼比刚才更红。 “宋臻，我放不下。”他只要一想到以前的他们那么甜蜜，他的心就像被攥紧了。 “放不下也得放。”宋臻在平时不够靠谱，但关键时刻还是拎得清。 他神情严肃道：“权哥，你千万别想在裴贽手上抢人，他要是发起狠了，别说你了，连顾氏也得扒一层皮，你懂我意思吗？” “懂。”顾权没蠢到那个份上。 他不能拿父亲的心血做赌注，更不能置家族于不顾：“你放心，我没想过跟他抢。” 他会变得更优秀、更强大。 若是哪天她想回来了，他定会奉上所有一切，再造出一个比她现在更好的港湾。 但他不知道，她不会回来了。 * 不见星月的夜浓稠如墨。 霖城机场灯火通明，冷白的光芒驱散寂寥，洒向为数不多的旅客。 凌晨直飞的航班太少，苏恬在选择不多的情况下，订下四点前往马德里的机票。 马德里是萧颂的地盘，她不敢逗留太久，所以又订了马德里到巴塞罗那的高铁。 她在巴塞罗那有两个旧相识，只要找到他们得到庇护，接下来也不用考虑太多。 苏恬一想到接下来的美好生活，眉眼的愁绪就被喜悦代替了。 只可惜，她高兴的太早。 “苏小姐。”两名身材魁梧的壮汉拦在她面前：“请跟我们回去。” 他们像座无法翻越的高山，耸立在她眼前，挡住她渴求的自由。 苏恬冷汗涔涔：“你们认错了。”她不承认，下意识想绕过两人。 “有没有认错你最清楚。”其中一个壮汉攥住她的胳膊，不打算给她狡辩的机会。 他的力道实在太大，苏恬根本无法挣脱，只有扯着嗓子喊‘救命’。 她泪眼朦胧的望向机场大厅，嗓子都喊破了，还是无人出现。 “闭嘴！”壮汉把她推上车，‘砰’地一声甩上车门：“再嚎弄死你。” 苏恬耸着肩膀啜泣。 她无法承受萧颂的怒火，只要一想到接下来的事就怕极了。 “大哥。”她拿出一张银行卡，颤巍巍地往前递：“这有二十万，你们放了我行吗？” “你当我们没见过钱？”壮汉当着她的面，摩挲锋利的匕首。 他的警告意味很浓，还想留一条命的苏恬，自然不敢多言。 她战战兢兢的坐在后排，没发现他们行驶的路线有何不对，满脑子都在想对策。 “到了。”车辆停在一片荒地。 被拽下车的苏恬，发现他们处在杂草丛生的环境时，一张脸以肉眼可见的白了。 她双腿打颤：“这是哪儿？” “那么大四个字你看不见？”壮汉横她一眼，指着对面的建筑物。 约莫六七层高的建筑物上，挂着既醒目又刺眼的四个字。 ——精神病院。 苏恬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壮汉架到二楼，扔给女护士。 她看着放在凳子上的病号服，意识到不对劲，抵着门框不动：“你们什么意思？” 壮汉换一副面孔：“苏小姐，讳病忌医可不是好事，你即然来了就好好养病吧。” “我又没病养什么病！？”她扯着嗓子吼，目眦欲裂的瞪着他。 “是是是，你没病我有病。” “你还知道？赶紧带我走，这破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待！” 壮汉看她的眼神愈发惋惜。 他转头对护士道：“她的病情又严重了，麻烦你多看着她点儿，别让她胡来。” “行。”护士打完呵欠，朝他们露出和善的笑：“二位放心，我肯定会照看好她。” 壮汉点头：“那我们先走了。” 脚步声夹杂着怒骂一同响起，空旷的走廊都荡起一阵阵回音。 被关在病房的苏恬不断砸门，一直闹到天明，还没来得及休息又被抓到楼下散步。 满操场的精神病东跑西蹿，蓝白相间的条纹服在阳光下格外扎眼。 他们或学风筝四处飞，或对着高墙讲课、乱骂，或数树叶、数白云、数操场的人。 “妖怪！我收了你！”一个攥着白纸的男人冲到苏恬面前，对着她脑门儿摁几下。 他的力道不轻，没有准备的苏恬踉跄后退，差点儿撞到树干。 “你有病啊你！”她说完这句话才意识到对方真的有病：“滚一边儿去，别烦我！” 第234章 嫁给我 美美睡完午觉的林姣，站在全身镜前整理着装，再补一下口红。 她仰头看向裴贽：“老公亲亲。” 殷红的唇微嘟，他一靠近就能闻到甜香，勾的他心神微荡。 裴贽浅尝属于她的甜美，覆在她腰侧的手，隔着衬衫摩挲那片肌肤。 “今晚我们在外面吃。”他把人往怀里一揽, 打开休息室的门。 林姣往外走：“好。”她踮起脚尖亲他的侧颜，留下一个唇印：“我先出去忙了。” 总经办的事情比策划部多。 她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到目前能处理很多问题，但还需要磨练。 人一旦进入忙碌状态，时间就像流沙一样，悄然从指缝中溜走。 夕阳的余晖落下时, 裴贽从总裁室出来，站在工位前等她收拾桌面。 他每天都会准时下班，也不提倡员工加班，所以他们一走，其他人也陆续下楼。 “累不累？”他牵着她到停车场，指尖覆上门把手拉开副驾驶。 “有点儿。” “那你休息一下，到了我叫你。” 林姣闭目养神二十分钟，眉眼间的疲倦，被舒缓的音乐驱散。 最后一首歌结束，她挽着他的胳膊走进电视塔，乘坐电梯上楼。 顶楼的西餐厅在霖城美食榜上排名前五，但怪异的是整个大厅连一个顾客都没有。 “老公，你包场了？”林姣展开餐巾搭在桌沿边，接过侍者递来的毛巾擦拭双手。 裴贽摘下眼镜：“嗯。”他眼底的神情没有变化：“他们的生意太好了，我嫌吵。” 若在以前，林姣必定会怀疑。 但跟他相处的时间一长，再加上满分的信任度, 所以不曾多想。 她掌心托着下巴, 眸光落在距离不远的钢琴上，一边欣赏乐曲一边等前菜上桌。 鲍鱼清汤、鹅肝以及节蛏沙拉端上来时, 浅浅香味弥漫开来, 拂过他们的鼻尖。 裴贽知道她不喜欢等待，所以提前通知过餐厅的负责人，让两个大厨同时备餐。 当他们吃完鹅肝，剩下的主菜陆续端上来，期间缩短了很多时间。 “我好撑。”林姣盯着桌上的甜品，眼底闪过犹豫之绪：“但是不吃的话很浪费。” 她手上还攥着银勺，弯而卷翘的睫毛裹着澄澈的瞳仁，瞳仁倒印着美味的甜品。 她想吃又吃不下的模样，被裴贽尽收眼底，他喉间溢出低笑：“我让他们打包？” “也行。”林姣让侍者准备冰袋，避免里面的冰淇淋融化：“老公，你帮我揉揉。” 她挪到他右侧坐下，裴贽抚上她微鼓的肚子，温厚的掌心隔着那层布料轻轻揉着。 他凝视那张白皙的脸，抚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收回左手：“我们去包间看看？” “包间看什么？” “夜景。” 天还没有黑透，落地窗外的建筑物却亮起璀璨的光芒，一眼望去宛若一片星海。 林姣虽然不恐高，但还是不敢靠落地窗太近，总觉得没有安全感。 她靠在裴贽的肩头上眺望远方, 忽然被闪烁的白光吸引视线。 只见它们升上夜空，保持跟落地窗同样的高度，最后一左一右变成两只手的形状。 和裴贽手型相似的‘手’捏着一只由白光汇聚的钻戒，往另一只纤细的‘手’靠近。 紧接着，下方出现一串英文。 ——Marry Me。 “姣姣。”低沉的嗓音传来，宛若细密的电流钻进林姣的心脏。 她感受着如擂鼓般的心跳，在无数白光折射的浅影下转头。 裴贽单膝跪在她面前，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一只方盒，盒中躺着一枚方圆形钻戒。 他似忠诚的骑士，心甘情愿臣服在她面前：“你愿意嫁给我吗？” 饶是预想过很多次求婚场面，林姣的眼眶还是红了，连心腔都仿佛被填满一样。 她迎上他的视线，再一次想起他们这么多年的相处日常，以及不容忽视的细节。 每一天都像是一滴滴水珠，经过了时间的流逝，汇成河流，流淌在她的四肢百骸。 林姣伸出左手：“我愿意。”她看着那枚戒指圈住无名指，憋不住的眼泪夺眶而出。 “别哭。”裴贽亲吻她的眼尾。 他尝到咸味，为她怦然跳动的心，却像被蜂蜜侵泡一样甜。 甜到他甘愿沉溺、甘愿沦陷。 他抵着她的额间，薄唇从她的鼻尖一路下移，覆上那张殷红的唇。 唇齿相依间，柏木香和炽热的气息袭来，林姣清晰听见从他唇边溢出的三个字。 他说：“我爱你。” 她眯起眼睛，笑意随着一滴眼泪拂过彼此的肌肤：“我也爱你。” 第235章 六点二九克拉 他们回到红枫林时，霖城各个圈子都知道无人机求婚的事了。 包括‘霖城小分队’也在讨论。 澜：[图片] 澜：[看看人家的求婚多浪漫，你们学着点儿。大佬点烟.jpg] Sy：[@烨，她在暗示你。] 斗地主低保户：[这该不会是你们在求婚吧？@霖城喝不醉，@PL] 烨：[@Sy，懂了。] Y-ue：[不是他，我们在家。] 狂野的蛐蛐：[图片] 他扔出一张租赁无人机的票据, 间接性告诉他们求婚的人是谁。 一瞬间，他们齐齐@裴贽和林姣，说完恭喜的话又让聚一聚。 裴贽把时间定在周五傍晚，确定见面地点，再揽着林姣进浴室。 他抵着娇软的身子，紧贴被热气晕染的瓷壁，倾听断断续续的浅吟。 钻戒在鹅黄光线下，散发着朦胧的光芒, 几滴水珠顺着滑落, 聚在地面的水滩上。 林姣抱住他的脖颈，像离不开土壤的蔓藤，饶是躺上柔软的被褥都舍不得松手。 她喝两口他喂来的温水，一张比樱桃还红的唇微抿：“老公，我们多久去领证？” “六月二十号。” “那天有什么特别的吗？” “诸事皆宜。”裴贽从她暗示开始就在翻黄历了：“婚礼日期让家长定，怎么样？” “好。”林姣抚摸他性感的喉结，一双狐狸眼微弯：“求婚的事你跟他们说了吗？” “说了。”他关掉床头的夜灯，搂着她往怀里拢：“下周六我安排三家人见一面。” 他办事向来稳妥，林姣放心的把一切交给他，窝在他怀中慢慢沉睡。 时针掠过每一个数字，它的存在让人感知到一切事物，还能令时间变得稍纵即逝。 周五的温度再度上升，哪怕他们聚在避暑山庄, 亦能感受到空气中涌动的热浪。 躲在草丛树木中的蝉鸣, 发出高昂的鸣叫, 似能掩盖那阵脚步声。 楚裕舟在上周三追到汤霓，他们一起出现时，彼此间充斥着热恋期的暧昧氛围。 他牵着她的手入座, 眉眼噙着春风得意的气息：“哥，你们打算多久办婚礼啊？” “年底。”裴贽递一支烟给他：“大概十一月、十二月左右。” “在哪儿办？” “还不清楚。”他说起三家人一起商量的事：“下周六再决定。” 林姣靠在他肩上，听他们聊起婚礼事宜，心脏像是被泉水包裹一样暖得不像话。 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吸引挽着江烨进来的裴伊澜：“姣姣，你这颗钻戒几克拉？” “六点二九。” “那不是你生日么？”她摸一下那颗钻石，杏眸盛满羡慕的光。 “嗯。”也是他动心的日子。 林姣和裴贽对视一眼，嘴角扬起的愉悦笑意，始终敛不下去。 她和温厚的大掌十指紧扣，指尖摩挲他手背的青筋，悄悄勾着他。 “别闹。”裴贽收紧力道，见她露出委屈的神情，又败下阵来。 他任由那只不听话的手乱撩，视线落在曲绍身上：“你问问沈熠他们到哪儿了。” 曲绍在群里发一条信息，得到回复后转达给他们，拿起菜单看看。 不过五六分钟，几道身影先后出现在包间，让气氛变得愈发热闹。 “这附近的泳池看着还不错。”沈熠夹一块牛腩放入嘴里：“晚上我们去游两圈？” “行啊。” “他们这有泳衣吗？” “应该有。”裴贽戴上一次性手套剥开小龙虾的壳，将虾肉单独放在一只瓷碗中。 “老公，别剥了。”林姣扯一下他的衣袖, 再往他碗里夹菜：“我吃两只就够了。” 他慢条斯理的摘下手套，坐在对面的曲绍，忽然感叹：“有人疼就是不一样啊。” “我给你介绍一个？”周堰深喝两口冰啤酒，朝他挑起眉梢。 “算了，娱乐圈的我hold不住。” “护士怎么样？”浅玥咽下嘴里的五花肉：“我们医院单身的还比较多。” “熠哥怎么不谈一个？” “他眼光高。” “我那叫缘分未到。”沈熠从不承认他眼光高：“不然早就脱单了。” 第236章 要亲的是你 躲开的也是你 曲绍出着主意：“后面那座山上有一个庙，我们明儿去看看你的缘分到底在哪？” “不去。” “又耽搁不了几分钟。”他转头看向在场的情侣：“我听说庙里的姻缘树特别灵。” “有多灵？” “只要相爱的人一起在树上挂两条姻缘绳，无论今生还是来世，都会幸福美满。” 不管是真是假，处于恋爱状态并盼着长厢厮守的人皆想一试。 “我想去。”林姣往左挪，下巴抵在裴贽的肩头上轻轻蹭了蹭。 裴贽的眸光温和下来。 他擦拭她唇边沾染的油，如若无人般覆上去浅啄一下：“嗯，我们明天上午去。” 曲绍看其他人的想法一致，用手肘拐一下沈熠：“你别不合群啊，要去一起去。” “行。”沈熠无奈应下。 他放下筷子，跟上他们的步伐到幽静的花园逛一逛，最后前往一处独立的泳池。 侍者送来数件款式不一的泳衣，放在池边的长桌上任他们挑选。 波光粼粼的池面掠过浅显道影，脚步声由近至远，淹没在虫鸣下。 率先换上泳裤的裴贽等人，跳下凉爽的水面，让四周溅起水花。 他们比赛来回游两圈，灵活的四肢被皎月蒙上泛着浅光的纱。 林姣见裴贽往尽头游，脚尖一转坐在终点，笑靥如花的望着他。 那双笔直白皙的腿没入池水，勾的他加快速度，停在她脚边。 “老婆。”裴贽往后拂动湿发，水珠顺着他的眉骨下滑：“亲一下。” 他性感的喉结微滚，林姣攀上他的脖颈，不受控的跳下泳池。 她微微偏头，唇瓣擦过他的下颚线落在喉结上，碾磨那片肌肤。 裴贽揽着她的力道一紧。 他敛眸看向怀中的人儿，一双眸子以肉眼可见的沉下来，不等她玩够便往后退离。 “你什么意思？”林姣瘪嘴，似不满的瞪他一眼：“要亲的是你，躲开的也是你。” “我要亲的不是喉结。”他揽着她坠入池底，覆上那张殷红的唇。 如梦似幻的泡泡围绕在侧，像幼时玩过的泡泡机，一戳就破。 他炙热的掌心贴在后腰，似火燎般烫着林姣的肌肤，带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她抱着他的头浮出池面，一眼看见贴在池壁上接吻的周堰深二人。 恍然间，她想起浅玥曾教过的‘撩人二三事’，唇角扬起狡黠的笑。 “笑什么？”裴贽勾起她贴在鬓边的长发，别到小巧的耳朵后。 “没笑。”他沙哑的嗓音让林姣耳尖微痒，不经意就染上一片绯色。 她再度贴近他的胸膛，倒映着盈盈波光的眸勾人摄魂：“老公，我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肋骨。” “怎么回事？”他轻轻触碰她所指的位置，眉眼噙着担忧：“撞到了？” “嗯。”林姣委屈的贴近他颈窝，呼吸喷洒而下：“刚才下水的时候被撞到了。” “手肘撞的？” “不是手肘。” “那是哪儿？”裴贽完全没印象。 他隐隐觉得不对，但担忧吞噬了他的理智，轻易就上了当。 第237章 以拳斗虎之事 林姣抿直唇瓣：“棍子。”她的嗓音像猫儿一样娇软：“酒店的管理太不负责了。” “泳池 “嗯，不信你下去找找。” 泳池附近的树木上挂着LED灯，但仅凭微弱的光芒看不清池底。 裴贽放开她的腰肢，正欲下到池底的一瞬，眼前闪过她狡黠的笑。 他转头把人摁在怀中，挠着她的痒痒肉，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你故意的么？” “没有。”林姣推搡着他的肩，笑得眼泪都快涌出来了：“我都受伤了你还挠我。” “小骗子。” “我没骗你！” “还不承认？嗯？”裴贽凝视那张昳丽生辉的脸，挠她的动作不停。 他幽深的眼眸散发着危险气息，林姣攀上他的脖颈，以美人计让他收回那只手。 “承认承认。”她亲亲他的鼻尖，贴近他微凉的唇：“老公我错了。” 裴贽刚想借这个吻收拾她，结果一闭眼，怀中的柔软就溜走了。 他掀了掀眼皮，等她往前游一段再不疾不徐的跟上，宛若与猎物玩游戏的猎人。 游不过他的林姣在两个来回后被抓住脚踝，连挣扎的余地都无。 她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心中一个咯噔，主动朝他扑过去。 “还跑吗？”裴贽的掌心落在她臀间拍两下，清隽的眉微挑。 他的动作让林姣脸颊布上红晕。 她环顾四周，确定他们没看见他的动作，才敛下羞赧：“我没跑。” “那你过来做什么？” “喝果汁。” 裴贽的下颚对着右侧一抬，示意她看清摆在远处的托盘。 刹那间，她的神情格外精彩。 “我是想游两圈再喝。”林姣嘟起唇瓣亲他，撒娇道：“老公你抱我过去好不好？” 她试图用亲吻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忘记她刚刚‘跑路’的事。 “晚上再收拾你。”裴贽恶狠狠地咬一口她的下唇，暂且放过她。 他抱着她往托盘的方向游，端起盛满橙汁的杯子递给她，靠在壁沿上稍作休息。 林姣咬着吸管喝两口橙汁，看向正在池中打闹的江烨和裴伊澜。 她无意瞥见江烨后背的鞭痕，下意识蹙起双眉，又在他们投来视线时恢复如常。 “姣姣，你们不游了吗？”裴伊澜和江烨朝他们靠近，从托盘上挑选喜欢的饮料。 “游累了。”她重新扎一下马尾，白皙的指尖和黑发交织：“霓霓他们怎么不见了？” “好像去洗手间了。” “上来坐。”裴贽感觉气温降低了，连四面拂来的晚风都透着凉意。 他从沙滩椅上拿几条毛巾，依次递到他们手上，避免着凉：“你们想喝两杯么？” “去哪儿喝？” “小酒馆。” 一群人分别前往换衣间，等汤霓他们出来，再前往酒店大厅。 小酒馆在酒店的六楼，古色古香的装修风格，给人一种置身于盛世朝代的感觉。 珠帘相隔的隔间内，两盏油灯摆在红木桌上，随着珠帘晃动，折射出斑驳光影。 “鄙人敬诸位一杯。”楚裕舟端起那只做旧的酒碗，碗中无酒也不妨碍他说台词。 “你当你是梁山好汉啊？” “不敢不敢。”他谦虚摆手，摸一下莫须有的胡须：“只有曲兄才能称之为好汉。” “哦？”曲绍跟他搭戏，只是演技略显浮夸：“楚兄此话怎讲？” “你以拳斗虎的事……” “之事。”刚拍完古装剧的江烨，憋着笑意，纠正他的用词。 楚裕舟轻咳两声：“你以拳斗虎之事无人不知，鄙人怎敢在你面前自称好汉？” 第238章 姻缘树 “你当他是武松？还以拳斗虎。”沈熠往他嘴里塞一支烟，滑动打火机将其点燃。 “我乃武家第十八代传人。”曲绍屈起手肘秀一下肌肉：“斗两只虎都不在话下。” “曲兄果真厉害。” “你还差一句。” “哪句？”楚裕舟指间夹烟，另一只手挪开酒碗，方便侍者上酒。 曲绍：“鄙人敬佩，敬佩！” 他抱拳的动作，引得两名侍者同时投来视线，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别憋着。”周堰深勾起唇角, 被珠帘相隔的隔间，传出愉悦浅笑。 他们从酒坛里舀出醪糟酒，在足够活络的气氛下，举碗碰一个。 从碗沿溢出的酒水滴落在桌，被油灯的光芒，铺上鹅黄的碎影。 骰子的碰撞声和乐曲交织，珠帘随着冷气微荡，折射的光斑落在众人的笑颜上。 周遭弥漫的酒气愈浓, 醉意上头的裴伊澜往江烨身上倒：“江烨，你不要乱晃！” 根本没动的江烨：“……” “你再晃我就不理你了。”她凶巴巴的揪住他耳朵：“回答我。” “回答你什么？” “我问你想不想亲我？” “想。”江烨俯身触碰那张唇。 他喂裴伊澜喝两口温水，掌心落在她后背轻轻拍着：“困不困？我们上楼休息。” “不困。”她嘟囔一句，不过几个呼吸的瞬间就在他怀里闭上双眼。 看她逐渐熟睡，坐在对面的林姣打一个呵欠，亦被困意袭卷。 她侧眸看着裴贽：“几点了？” “一点十五。”裴贽看他们喝的差不多了，放下酒碗牵着她往外走。 酒气随着他们的离开而散尽，谈笑声却从小酒馆飘向顶楼。 一扇扇房门关闭，皎月替代声控廊灯铺向走廊，为静谧的夜增添为数不多的光。 足够安静的环境极易引人入梦。 当一盏接一盏的灯光熄灭，浓稠如墨的夜空笼罩山庄，使得整个大地陷入沉睡。 第一缕阳光在时间的催促下，穿过云层铺向山林，催促虫鸣鸟叫开启新的篇章。 又听见《Sweet Sensation》这首歌的林姣，不用想都知道楚裕舟已经起床了。 她握着牙刷走向阳台，果然看见伸懒腰的楚裕舟：“你的歌单里只有这首歌吗？” “怎么可能？”他跟着哼唱两句，滑动屏幕上的歌单：“你想听什么？我给你放。” “Paris the Ra。” “雨中巴黎？” 林姣扬起勾唇：“嗯。”她进浴室漱一下口, 再跟裴贽出来：“老公，你听过吗？” “听过。”裴贽从身后环住她柔软的腰肢, 下巴抵在她发顶上。 他们望向延绵的山峰，听着温柔的男声，静享惬意的一刻。 隔壁的楚裕舟有样学样，搂着换好衣服的汤霓，欣赏远处的风景。 当最后一句歌词落下，他捧起那张泛着点点红晕的脸，于温煦的阳光下亲吻她。 “他们还在。”汤霓的眼眸闪着盈盈水光，羞赧的靠在他胸膛。 楚裕舟更想欺负她了。 他抵着她贴近栏杆，唇齿相依间发出的嗓音略哑：“霓霓不想给我亲？” “没……没有不想。” “那就闭眼。” “一大早就在撒狗粮了。”曲绍叼着烟欣赏他们亲吻，还不忘拍一张照留下纪念。 他突然出声，惊的汤霓还没来得及平复呼吸，就往楚裕舟怀里躲。 “你想看我可以再撒点儿。”楚裕舟关掉还在播放的音乐，眼底闪过嘚瑟的笑意。 “我没那个癖好。”曲绍把那张照片发给他，掐灭燃到尽头的烟。 他收拾一下往外走，跟接连出门的沈熠几人在电梯口汇合，慢悠悠地下楼吃早餐。 “我们怎么上山？”浅玥舀一勺皮蛋瘦肉粥放入嘴里，细品咸香味。 “步行。” “要走多久？” “大概半个多小时。”曲绍两口吃完一个烧麦，低头往下看：“你们没穿高跟吧？” “没有。”经过上次山林探险一事, 她们再来临山的地方, 连裙子都不怎么穿了。 林姣吃到半饱放下碗筷。 她找侍者要一瓶花露水，朝他们外露的肌肤上喷一下，避免上山后被蚊虫叮咬。 “幸好我没喷香水。”裴伊澜不敢想象两种味道混合有多酸爽。 她挽着江烨闻一下他身上的味道，跟上他们的步伐，乘坐观光车到达后山脚下。 上山的路并不难走，石板堆砌的阶梯通往寺庙，走到一半则能看见庙宇的模样。 山间的空气清新，扑腾着翅膀的鸟儿在树木的枝桠上嬉戏，伴随他们一路往上。 “累么？”裴贽揽着林姣踩上最后一层阶梯，停在寺庙的正对面。 “不累。”她垂下眼睫，蹲下为他系一下略松的鞋带：“再走半个小时都没问题。” “体力这么好？” “当然。” 裴贽揉了揉她的发顶，指尖顺着她起身的动作落在脸颊上。 “我不信。”他覆到她耳畔，薄唇擦过她光滑的肌肤：“除非你今晚证明给我看。” 林姣对上那双狭长的眸，从他眸底捕捉到意味不明的意味。 她恍然反应过来，白皙的指落在他腰间掐一下：“想都别想。” “你们赶紧啊。”一只脚跨过寺庙门坎的曲绍，转头唤他们一声。 经他这么一打岔，裴贽不再逗快要炸毛的‘小猫’，徐徐走进寺庙。 寺庙虽小，但香火鼎盛。 他们拿出提前准备的现金，放入门口的功德箱，各领三柱清香。 拜过三尊佛像，曲绍和沈熠找寺内师傅求签解签，剩下的四对情侣则前往后院。 姻缘树的位置格外醒目。 绿荫掩映下，无数以红绸相系的木牌挂在枝桠上，随着清风飘荡。 此时过来的香客不多，他们从打坐师傅那儿拿到一块木牌，倚在桌上写下姓名。 “这个怎么挂？”楚裕舟视线围绕着姻缘树，迟迟没找到人字梯。 周堰深勾起红绸带：“简单。”他随即在浅玥面前蹲下：“玥宝，坐到我肩上来。” “好。”浅玥右腿搭上他的肩，找到平衡点再抬另一只腿：“你别急，慢慢站起来。” 第239章 我家的猫想被吸了 周堰深直起双膝，放慢脚步靠近姻缘树，寻找红绸少的枝桠。 他们四处张望之际，林姣两腿搭上裴贽的肩，指着右侧：“那边的红绸比较少。” 江烨和楚裕舟跟上他的步伐。 坐在他们肩上的女人，伸出双手系上红绸，倾听木牌相撞的浅响。 阳光透过枝桠的缝隙倾泻而下, 又被倒影搅碎，似星光铺洒，落在斑驳的石板上。 “我脚麻了。”裴伊澜感受到似蚂蚁咬的酥麻感，眉头微微蹙起。 江烨立即蹲下：“你先下来。” 当肩侧的软意消失，他抱着她坐到石凳上，动作轻柔的为她捏脚。 从前院过来的沈熠二人, 见她难受地皱着一张脸，目露关切道：“你扭到脚了？” “没有。”裴伊澜感受到麻意从脚踝消失，渐渐舒一口长气：“你们求的什么签？” “上上签。” “签文怎么说？” “说我们今年会脱单。”曲绍一只手搭上沈熠的肩：“而且是正缘。” “不错啊。”楚裕舟提前道喜。 他笑着调侃道：“熠哥二十九年的单身生活总算要结束了。” “八字还没一撇。”沈熠说不清是信还是不信，只能持观望状态。 “还有四个月就跨年了。”周堰深给他们递一支烟：“别着急。” “你从哪看出来我着急的？” “气色。” 他含有深意的眼神，噎的沈熠一时无言，更不想过多讨论。 只是，他的不想不能阻拦他们围绕这个话题聊得热火朝天。 谈笑声随着阶梯的倒影，掠过两旁的丛林树木，与清风相伴，远离幽静的后山。 周日上午他们从避暑山庄离开。 车辆迎着炽热阳光，朝不同的方向行驶，像一束满天星散落在城市的各个区域。 回到红枫林，林姣吹着空调散发的冷气，瘫在沙发上刷视频。 一阵怪异的老阿姨笑，吸引她的注意力，她往回划一下，看看博主吸猫的画面。 “喵……”生无可恋的小猫咪，耸拉着眼皮望向镜头, 又奶又萌。 “老婆, 你在看什么？” “吸猫。” 裴贽摘下手表：“怎么吸？” “你没看过吸猫的视频？” “没有。”他骨节分明的手落在那截细腰上, 圈她入怀：“你重新放一遍我看看。” 一声猫叫再度传来，林姣和他一起欣赏铲屎官吸猫的过程。 她指着屏幕：“铲屎官一般会从头开始吸，然后亲亲它的脸，再吸脖子和肚皮。” 裴贽敛眸看一眼怀里的人儿。 他摁熄屏幕，温厚的掌心穿过她的发丝，托住后脑：“好。” “好什么？” “我家的猫想被吸了。”他贴近她的颈窝：“身为铲屎官，自然要满足她不是么？” 炽热的呼吸喷洒下来，似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挠动着肌肤。 林姣看他从脖颈吸到锁骨，一张脸以肉眼可见的染上红晕。 她推开他的肩：“我又不是猫。” 裴贽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不给她逃离的机会就抱着她进卧室。 他找出猫耳发箍及铃铛项链，动作轻柔的为她戴上：“现在是了。” 清脆的浅响勾起林姣的回忆。 她一想起上次戴链条发夹的事，忍不住屈起双膝往后挪：“老公，我有点困了。” “我陪你。”裴贽脱掉家居服，劲瘦有力的手臂撑在被褥上。 荷尔蒙的气息席卷而来，林姣一颗心扑通乱跳，很难经住诱惑。 她移开落在他腹肌的视线，转头勾起床头柜上的领带：“可以, 但你要听话。” 猜到她接下来的行为，裴贽敛下眼底涌现的暗色, 兴味勾唇。 他靠在软枕上，看着自以为能掌控一切的猎物，一步步走向陷阱。 第240章 它甜还是我甜 冷气从空调口喷薄而出，吹拂贴着落地窗的灰色窗帘，搅碎洒落在地面的阳光。 拿到一次主导权的林姣，心情陡然攀升，根本没想过后果。 她抚摸那张如若神祇的脸庞，像偷吃了蜜糖露出狡黠的笑。 “老公。”她触碰那张薄唇，看着他的眼尾变红：“你想吃水蜜桃吗？” 裴贽滚动喉结：“嗯。” “那你等我一下。”她赤着双脚往厨房跑, 拿出冰箱里的水蜜桃。 泛着粉意的桃子有她巴掌大，细密的绒毛微不可察，仅一靠近就能闻到甜香。 林姣咬下一块果肉，慢条斯理的渡到他唇边，看他咀嚼咽下。 她勾着唇：“它甜还是我甜？” “你最甜。”裴贽凝视那张沾染晶莹的唇，嗓音略有些哑意。 他没心思欣赏她吃桃, 手腕一扭挣脱腕骨的束缚, 紧紧扣住那截纤细的腰肢。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林姣一跳。 不等她反应过来，眼前一个天旋地转, 握在掌心的水蜜桃亦不小心掉落在地。 轻浅的声响很快被掩盖。 半颗桃子安静躺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下，直到暮色四合才被拾起。 类似的事情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频频发生，从盛夏到晚秋，依旧是裴贽掌控一切。 他以不同的方式诱她拿到主导权，再无情夺回，乐此不疲。 被骗数次的林姣决定要治治他。 她在婚礼前一周回到林家，无论他怎么哄，都不曾跟他同床共枕。 “老婆。”裴贽独守空房的每一天夜里都会跟她开视频：“我好想你。” 他携着思念的嗓音传入耳廓，像扎根的蔓藤，缠绕林姣的心。 “下午不是刚见过？”她趴在床上，隔着屏幕抚摸他的眉眼。 “不一样。”他视线下移，落在她白皙的锁骨上：“你不在我都睡不好。” “睡前喝一杯牛奶试试？” “喝两杯都没用。” 林姣抿着唇：“那你现在过来？”将近五天没有感受到他的怀抱, 她确实很想念。 “老婆真好。”裴贽对着摄像头落下一吻，哪还有半分委屈的样子。 他披星戴月的赶往林家，接住从门口扑来的人儿：“他们睡了？” “嗯。”林姣像八爪鱼一样挂在他身上让他抱着上楼：“你怎么没穿毛衣？不冷吗？” “不冷。”裴贽来得急，一件大衣里面仅搭着家居服, 着实不抗寒。 但他感受不到冷意, 一心只想抱得他的美人儿共眠：“你老公的身体没那么差。” 他直白炽热的眼神像火燎一样，撩过林姣的寸寸肌肤，一时间心跳都慢了半拍。 她听着耳边的锁门声，还没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强势又不乏温柔的吻悉数落下。 “老公……”她跌在床上，宛若天鹅的脖颈后仰：“我后天要穿婚纱。” 裴贽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他在昏暗的光线下用薄唇描绘她的容颜，释放收不住的爱意，再和她一起沉沦。 夜灯亮到凌晨两点，他们相拥在充斥着温暖的被褥下，感受彼此的体温沉沉熟睡。 * 十月十五日，参加婚礼的宾客前往玫瑰庄园，见证他们的爱情。 滟丽的玫瑰绽放出最美的模样，花香弥漫在周遭，沁人心脾。 沈熠和周堰深站在立牌前，笑迎来往的宾客，偶尔寒暄两句，再让侍者领其入座。 “裴总的面子太大了。”周堰深环顾一下四周，压低嗓音道：“政界都来了三位。” “不止。”沈熠放下香槟杯，指着坐在第二排的中年男女：“他们跟我爸是同事。” “他们家的千金不错。”周堰深的话题瞬间跑偏：“你有兴趣么？” “没有。” “第三排右边那个呢？” “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沈熠淡淡收回视线，让楚裕舟过来：“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抬起手腕瞥一眼表盘, 还没往前走两步，一道身影就撞了过来。 “对不起。”席雯抬起头，一对上那张隽美的脸，耳尖就红了：“我不是故意的。” 她投来视线的瞬间，沈熠静如湖面的心，恍若被掷下一颗石子，荡起点点涟漪。 他稳住心神：“你怎么了？” “脚崴了。”席雯忍着疼，一双清澈的眸微红，隐隐还能瞥见水光。 “方便让我看看吗？” “嗯。”她垂下眼帘，看着蹲在她面前的男人：“麻烦你了。” “没事。”沈熠覆上她的脚踝，撇去一切杂念：“你搭着我的肩，再抬一下左脚。” 找不到重心的席雯唯有照做。 她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住在胸腔的小鹿胡乱碰撞，撞得她都听见耳畔的心跳。 “可以了吗？”她的掌心沁出薄汗，几乎快稳不住身型欲往旁边倒。 沈熠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嗯。”他徐徐起身：“没伤到骨头，擦两天药就好了。” 第241章 婚礼 席雯：“擦什么药？”她飞快的看他一眼，心跳震得她耳膜难受，思绪都混乱了。 “跌打……我发给你。”沈熠划开手机屏幕，让她加一下微信。 见列表出现一个陌生头像，他微不可察的松口气：“你坐第几排？我扶你过去。” “左边第二排。”她嗅到他身上的淡淡烟草味，悸动不减，每一步都走的特别慢。 沈熠更是恨不得让这段路变长。 可惜再长的路都会有尽头，他在她的座位前止住脚步，问道：“你一个人来的么？” 席雯不疾不徐的坐下：“不是。”她指着与裴齐晟交谈的夫妇：“我爸妈在那边。” “熠哥。”突然出现的楚裕舟，拽住他的胳膊：“婚礼要开始了。” 他们当伴郎的要上台，沈熠为做准备顾不上和席雯多聊，打声招呼就往后面走。 临近十一点，婚礼进行曲响起。 受邀的宾客纷纷坐下，止住寒暄看向被白玫瑰簇拥的舞台，静待新郎走上台前。 裴贽身穿一袭高定西装，白衬衫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领口的衣扣系到最顶端。 他的骨相得天独厚，三庭五眼堪称完美，光是往那一站，引得全场宾客移不开眼。 他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当那道曼妙的身影出现时，周身散发的气息陡然柔和。 “砰——砰——” 长廊两边悬挂的气球爆开，无数滟丽的玫瑰花瓣随着清风飞舞，迎接他的新娘。 花香弥漫开来，林姣挽着林鸿远的胳膊，踩上铺满花瓣的长廊。 她的主婚纱是一字领泡泡袖，裙身点缀着颗颗钻石及浅色刺绣，天鹅颈到腰肢的线条流畅柔美，宛若油画中走出的少女。 她透过白纱和裴贽对视，昳丽生辉的容颜挂着笑，让周遭的一切沦为她的背景板。 裴贽上前牵住他的宝贝。 他摩挲她的指骨，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染红他的眼眶，渐渐沁湿他的睫羽。 他听不见周围的声音，眼里只装着他深爱多年的女人，连怎么交换的戒指都忘了。 “亲一个，亲一个！”站在右侧的伴郎团开始起哄，夹杂着鼓掌声传入他的耳廓。 被掀开白纱的林姣，攥紧捧花望向那张在眼前放大的脸，竟生出一丝紧张之绪。 两唇相贴的瞬间，裴贽的心尖像是被羽毛挠过，连托着她后脑的那只手都在发颤。 “老婆。”他抵着她的额间，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呢喃：“我爱你。” 他一句‘我爱你’像醇厚的酒在林姣面前轻轻晃动，溢出酒香，让她忍不住沉醉。 “我也爱你。”她再度吻上他的唇，听着耳畔的祝福加深这个吻。 热烈的回应，填满裴贽的心腔。 他搂着她的腰肢，不曾吝啬的释放爱意，沦陷在交织的呼吸中，始终舍不得退离。 这一刻他又想起那年盛夏。 她在皎月铺洒的光芒下，撞入他的怀中，开始他们的故事。 他清楚记得在某个傍晚，从她正在翻阅的书籍中看到的一句话。 ——“我渴望有人至死都暴烈的爱我，明白爱与死一样强大。” 他想，他会用余生证明。 他至死都会暴烈的爱着她。 正文完。 第242章 情深姣贽（1） 【暗恋】 裴贽有一本人生规划书。 前半部分装着学业、事业，后半部分则写满了林姣的名字。 从确定动心到每次见面的悸动，他怀揣着期盼的心，为他们的将来制定下目标。 他考虑到林姣的学业，决定等她本科毕业再告白，却不想会被现实泼一盆冷水。 当他得知她和别人在一起时，他才知晓爱情跟事业不同，仅靠规划绝不能圆满。 但他终究迟了一步。 “你后天有空么？”周堰深看他没仔细听，搭着他的肩捏一下。 被拉回思绪的裴贽，听他说起万圣节开party的事，兴致缺缺。 他放下酒杯：“没空。” “我还说让你跟姣姣见一面。”周堰深的眼底闪过笑意：“既然你没空那就算了。” “那个人不去？” “你觉得我会邀请他吗？” 自然不会。 周堰深虽然劝过他放弃，但如何都不会让那个人来碍他的眼。 裴贽默了默：“她要s谁？” “小丑女。” “哥，你可以s小丑。”楚裕舟连忙在网上搜出两张剧照：“他们正好是一对。” 沈熠：“会不会太明显了？” “不会。”若非被道德束缚，他都想帮裴贽挖墙脚了：“只是s两个人物而已。” “你们s哪个角色？”周堰深点开秘书的微信：“我让人准备服装。” “spider-an。” “中东土豪。”楚裕舟接收到他们投来的视线，绷着一张脸说道：“我是认真的。” 不得不承认，他有逗乐的天赋。 心情忽转的裴贽勾起薄唇，眸光停在那张姿势亲密的剧照上。 party当天，他提前到周家化妆。 小丑的妆容不算复杂，但加上染发及贴纹身，时间就拉长许多。 裴贽透过镜面看一眼与小丑无差的妆发及纹身，清隽的眉微挑。 他整理一下衬衣外的马甲，握着拐杖的龙头徐徐下楼，一出现则成为全场焦点。 “哥，你太帅了！”中东土豪·楚裕舟把手机递给右侧的女人：“帮我们拍两张。” spider-an·沈熠和五条悟·周堰深一同上前，留下第一次s人物的纪念照。 快门声落下，一首free anial为万圣节的party夜拉开序幕。 姗姗来迟的小丑女·林姣，踩着高跟鞋出现，隔着人潮和小丑对视。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眼底闪过惊喜的光，下意识忽略其他人，径直走到他面前。 “小叔。”她放下棒球棍，凑近打量他的妆发：“你扮小丑太有感觉了！” 淡淡馨香袭来，裴贽握着龙头的手一紧，故作淡然的轻应一声。 他垂下眼帘，眸光在她的渔网袜上停留，心间的火被撩燃，喉结不由滚动一下。 “你不冷吗？” “不冷。”她往后一仰，纤细的腰肢展露出来：“室内的暖气太足了，我还觉得热。” 裴贽的背脊绷得更紧。 为避免心绪不受控，他移开视线不再看她，又找话题：“裴伊澜怎么没跟你一起？” “她跟屈文昊去游乐场了。” “谁？” “屈文昊。”以为他没听见，林姣覆到他耳畔重复：“她男朋友。” 第243章 情深姣贽（2） 她嘴里的甜香拂过鼻尖，和温热的呼吸一起，拨动他的心弦。 裴贽没忍住转头，对上那双被红绿眼影包裹的狐狸眼，似要望进她的眸底深处。 他炽热又泛有侵略性的眼神，让林姣不由一怔，可再次看去他又恢复以往的温和。 她将一切归咎于‘看错’，继续嚼着口香糖，还没心没肺的吹出一个粉色的泡泡。 殷红的唇令他渴望，但他处在长辈的身份，所有念头只能被掐灭。 “她跟屈文昊谈多久了？”裴贽忍下戳她腮帮子的动作，修长的指尖摩挲着龙头。 “半个多月。”她吹出的泡泡破了，发出‘啵’的一声：“你不知道吗？” “记不太清了。” “他人还不错，你别担心。” 裴贽抵着后腮：“嗯。”他盯着沾在她唇边的糖丝，越发口渴：“还有口香糖么？” 林姣从兜里摸出一颗递给他。 她用舌尖扫一下唇边的糖丝，又卷进口腔咀嚼：“小叔，你不跟他们玩骰子吗？” “人太多了。”裴贽瞥一眼玩得正欢的那群人，毫无加入的想法。 当然，更多的是想陪她。 他端起酒杯，淡绯色的薄唇贴近杯沿又很快离开：“十点有烟花秀，你想看么？” 距离周家住宅不远的电视塔，会在十点整举办一场烟花秀。 三楼的阳台是最佳观景点。 林姣没有犹豫：“想。”她拿着一瓶红酒及酒杯，跟他往楼上走：“现在几点了？” “九点四十七。”裴贽在双开玻璃门前停下，侧眸看她：“外面冷，晚点再出去。” “嗯。”林姣坐在懒人沙发上，一双修长的腿伸直，惬意又慵懒。 那抹白皙让裴贽避无可避。 他一口饮尽杯中的红酒，望向窗外的皎月繁星，不让她看见眼底汹涌而出的暗色。 十三分钟在这一刻变得漫长。 当浓稠如墨的夜色，闪过一缕亮光的瞬间，玻璃门被她推开。 林姣观赏烟花绽放的过程，扎在两旁的马尾，随着她仰头的动作，荡起浅显的弧。 星星点点的光芒倒映在她眼底，比星河更加璀璨，只看一眼就叫他移不开视线。 “你上次看烟花是什么时候？”裴贽侧靠阳台，深邃的眼眸仅装下她一人的身影。 “大年初二。” “跟我在一起那天？” “对啊。”林姣抿两口红酒，指着第二簇烟花：“这个形状好看。” “咔嚓——” 楚裕舟偷拍的时候忘记关声音，看他们默契回头，他心虚的摸一下鼻尖，神情自然道：“夜景不错，我再帮你们拍两张？” 林姣难得跟裴贽默契一次，确实想拍两张：“等一下，我还不知道摆什么pose。” “没事。”他跟裴贽对视一眼，敛下眼底的笑：“你们按我说的来。” 裴贽放下酒杯，在他的示意下抬起那只贴着纹身的手，虚掩薄唇。 而他身侧的林姣，则将棒球棍横放在后颈，右脚微微翘起，朝裴贽的方向靠近。 烟花成为他们的背景板，极有视觉效果的一幕，被镜头记录下来。 “再换一个姿势。”楚裕舟一本正经地让他们面对面：“林姣，你左手搂他的腰。” 第244章 情深姣贽（3） 林姣看过小丑他们在‘x特遣队’里的剧照，不觉得搂腰有问题。 她伸出左手：“然后呢？” 属于她的馨香挥之不去，裴贽垂眸看一眼环在腰间的手，心跳没由来的胡乱跳动。 “哥，你托着她的后脑勺。”门后传来的声音让他稳住心神。 他掌心覆上林姣的后脑，肌肤下是细软的触感，却更像一阵电流, 划过他的心尖。 “你们离那么远干嘛？”楚裕舟为让他们亲密接触也是操碎了心：“又不是不熟。” 林姣没有矫情，按照他的意思往前一步，再迎上裴贽的眸光。 靠的太近，她的呼吸都放轻了。 他此刻的眼神像醇香的酒，眼睫颤动的一瞬，酒香弥漫开来, 拂过她每一寸肌肤。 相较之下，被一簇无形火苗撩动的裴贽更为难受, 连四肢百骸都涌上阵阵热意。 好在楚裕舟很快拍完, 他无需再受折磨，那簇火苗亦被风吹熄。 绽放在空中的烟花渐渐消失，恢复如浓稠般的夜还在继续。 三人怀揣着不同的心情下楼，被喝到兴头上的周堰深和沈熠，拉着继续玩游戏。 酒杯浅碰的声响持续到凌晨。 醉意上头的林姣，一双狐狸眼似沁在水中，蒙上浅浅的雾茫。 她双手捧着红酒杯，一眨不眨的望着顶灯，像只乖巧的猫儿。 但裴贽却知道，这只猫儿再喝下去会闹着要捉迷藏甚至爬树。 他夺过酒杯，扶着她往楼上走。 “你想绑架我。”林姣乏力的靠着他手臂，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上。 她眯着眼：“绳子在哪？” “卧室。”周家主宅有一间属于她的卧室，她偶尔会过来住一宿。 裴贽根据以往的记忆, 推开二楼第三间卧室的门, 揽着她坐下。 他从浴室找到卸妆用具, 琢磨一下用法, 再捏着她的下颚，擦拭那张像花猫的脸。 冰凉的触感袭向肌肤, 林姣不配合的推他一下：“酒精烂脸！” “这个是卸妆水。” “我不要。” 裴贽不给她跑开的机会，颇为强势的禁锢她的腰：“乖一点。” 她没听出他暗哑的嗓音代表什么，一昧在他怀里挣扎，想躲开拂过脸颊的冰凉。 柔软的腰肢在掌心下发烫，他被撩得难受至极，却还是强忍着为她卸掉脸上的妆。 渐渐地，林姣不再抗拒。 她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着眼前的男人为她洗脸洗脚：“你的人什么时候过来？” “什么人？” “来接我们的人。”她看一眼窗外的夜空，又抚摸他的脸：“蝙蝠侠伤到你了吗？” 裴贽：“……”入戏够深。 “没有。”他深呼吸，擦干那双莹白脚丫上的水渍：“他伤不了我。” 他自信的言论让林姣放下心来。 她迷迷糊糊的被他抱到床上，贴着柔软的枕头轻蹭：“你今晚要坐在这守夜吗？” “嗯，外面很乱。” “那有危险的话你记得叫我。” 她俨然将他看作小丑，饶是他眼底的情愫透着疯狂之意，她也不觉得有何不对。 或许只有这一刻，裴贽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他深藏已久的心思。 尽管，他此时的身份是‘x特遣队’的小丑，但他心悦她的事实, 却无法被身份掩盖。 “好。”裴贽道一句‘晚安’。 他背靠床头守在她身边，掌心克制的落在那头黑发上，一遍又一遍轻轻抚摸着。 她轻浅的呼吸萦绕在耳畔，让静谧的夜增添一丝难得的温馨。 他注视着她的睡颜，勾起薄唇。 虽说暗恋很苦。 可他还是能从苦中寻到一点甜。 这点甜成为他的支柱，让他在每一个彷徨的时刻，得到所需的安抚。 不管未来如何，他皆甘之如饴。 第245章 情深姣贽（4） 【明恋】 裴贽梦回party夜，还没来得及偷亲床上的‘小丑女’，就被一阵啜泣声拉回现实。 他陡然睁开双眼，看着在怀里哭到不能自已的林姣：“老婆？” 被吻去眼泪的林姣，在他的温声安抚下苏醒，但不能第一时间分清梦境和现实。 “裴贽！”一声怒呵下，质问的话袭向耳畔：“你跟我说清楚，你们到哪一步了？” “什么哪一步？” “她都给我发短信挑衅了！”她哭到双肩微颤：“你还不承认？” 裴贽：“？？” 他在无法解释‘她’是谁，以及她状态不够清醒的情况下，堵住那张不饶人的唇。 简单粗暴的方式最有效。 不过几个呼吸的瞬间，林姣渐渐消停下来，意识亦跟着回笼。 她趴在他胸膛平复呼吸，开口的嗓音透着哑意：“我好气，你在梦里太过分了。” “我怎么了？” “你被别人勾搭了，那个女人还发了一张你们的合照给我。” “梦都是反的。”裴贽的掌心覆在后背上轻轻拍着，笃定道：“我不可能背叛你。” 他的言行一直在证明。 但听见他的承诺，林姣像是尝到蜜一样，心底泛起丝丝甜意。 她贴近他的颈窝：“睡觉。” “我睡不着。” “那你想怎样？” “想做快乐的事。”不等她回应，那张薄唇落在她小巧的耳垂上。 窸窸窣窣的声音下，夹杂着暧昧的气息，一直持续到天微微亮。 林姣理所应当的起晚了。 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站在镜前刷牙，时而看一眼身侧的裴贽。 他们结婚两年，他对快乐的事依旧热衷，甚至比以往更甚。 当然，她也喜欢。 尤其是他的吻落在腰窝，再用充满欲念的深沉眸光看着她，她会得到怪异的满足。 “又想被｜了？”裴贽揽着她的腰肢往怀里带，薄唇覆上她的侧颜。 “不想。” “那你还勾我？” 淡淡薄荷香拂过林姣的鼻尖，她刚想反驳，唇瓣上沾染的晶莹就被他纳入口中。 若是在以往，她必然会由着他释放爱意，但今天她退离的很快。 “下午还要去伊澜家。”她嗔怪地瞪他一眼，踩着拖鞋往外走：“你快来换衣服。” “好。”裴贽意犹未尽的跟上。 他们在三点出门，迎着四周涌动的热浪，前往临近花园的单元楼。 前年年底，江烨在红枫林购置了一套三室的婚房，去年三月才跟裴伊澜搬过来。 自打他们结婚开始，他的工作慢慢转到幕后，虽说依旧繁忙，但比以前好上许多。 “姣姣。”开门的是裴伊澜，她从鞋柜拿出拖鞋：“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什么？” “进屋再说。” 林姣挽着裴贽的胳膊走到客厅。 她看一眼江烨正在拼接的木板，不明所以道：“你在拼什么？” “婴儿床。” “婴儿……你们有宝宝了？” “嗯。”江烨的嘴角止不住上扬。 看他浑身都散发着喜意，林姣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刚查出来吗？” 第246章 情深姣贽（5） “对呀。”裴伊澜拿出孕检报告，眼底的欢喜不比江烨少：“宝宝已经两个月了。” 林姣盯着B超上出现的小黑点，清晰感受到一个生命的诞生。 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抚摸着裴伊澜平坦的小腹：“你现在有没有孕吐的反应？” “没有。”裴伊澜靠在软枕上，俏皮的眨眼：“只是胃口变大了。” “那还好。” “你跟家里人说了么？”裴贽挽起一截衣袖，蹲坐在地毯上跟江烨一起拼木板床。 裴伊澜点头：“上午说了。”她跟林姣一起看婴儿房的设计图：“你觉得哪个好？” “这是你们画的？” “嗯，大部分都是他在设计。” 看他们如此重视，林姣认真翻阅三张画纸，提出部分建议。 她接过裴伊澜递来的手机，趁她改设计图的间隙，帮她挑选一部分需要的用品。 四人各做各的事，空调喷薄的冷气拂过肌肤，不仅能让人静心，还能驱散热意。 听着萦绕在耳畔的交谈声，裴伊澜恍然想起一件事：“我下个月不能当伴娘了。” 沈熠下个月结婚，他的夫人席雯邀请她们当伴娘，但以她现在的情况可不允许。 毕竟前三个月很危险，不能碰、不能撞，她也不敢轻易冒险。 “没事。”林姣两秒清空购物车：“你跟雯雯说一声，她那边好像还有两个备选。” “好。”裴伊澜给席雯发微信，见她打电话过来又聊起怀孕的事。 听清她语气中的喜悦，林姣莫名有些触动，更有数不清的羡慕。 她的眸光一转，从裴贽劲瘦有力的手臂寸寸上移，落在那张百看不厌的侧颜上。 有时候，做下决定只在一瞬间。 或者说他给予的爱和安全感，能让她至始至终都能保持‘从心’的态度，所以无需思索，仅一瞬间就能感知到心底的答案。 晚上回家，她迫不及待的为答案而计划，首先问他：“你下次补针是什么时候？” 去年国内引进了新型避孕针，一针的有效期在半年至一年。 他们听说没有副作用都去打了，但她不清楚具体失效时间。 “三个月后。”裴贽从冰箱里拿出切好的西瓜，用银叉叉起一块：“你想要宝宝？” 他很容易看出她的心思，林姣朝他靠近几许：“你怎么这么平静？难道你不想？” “没有。”他说不清是怎样的感觉，但绝不是不想：“你做好准备了？” 林姣点点头：“当然。”她咽下西瓜果肉，攀上他的脖颈：“我们要两个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 “生孩子太受罪了。”裴贽一想到孕期的艰难，眉头不由紧蹙。 虽然现在医学发达，很少出现难产的情况，但不代表不会破腹。 林姣看出他的顾虑及不安，为避免他陷入一个怪圈，只有先顺着他。 她亲吻他的唇角，自然而然的说起备孕的事：“老公，从现在开始你要戒烟了。” 裴贽欲要拿烟的手一顿。 他的烟龄比较长，饶是意志力再坚定，一两天也戒不了：“你让我先适应适应？” “可以。”林姣沉吟：“你慢慢减少抽烟的量，从一天三支开始。” 涉及到宝宝的健康，裴贽自然没有异议，还主动翻阅起注意事项。 他在十点准时放下iPad，抱着她的腰前往浴室：“老婆，我觉得我该努力一下。” “现在努力也没用。”林姣嗔怪的瞪他一眼，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 只是她没有挣脱，随着他闹。 “不试试怎么知道？”裴贽把她放在洗手台上，温厚的掌心顺着她腋下的肌肤往前。 朦胧的光影下，两道折射在墙边的倒影交叠在一起，摄人心魄的浅吟跟着溢出来。 他在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终于让林姣在七个月后怀上了宝宝。 当拿到B超单的一瞬，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敲动，连指尖都忍不住发颤。 莫大的欣喜袭上心头，他在人来人往的走廊，紧紧拥住她。 他们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相同的情绪，默契地笑了。 * 又是一年晚秋。 梧桐街种植的树木泛着秋的气息，温煦的阳光落在盛衡大厦，又折射出斑驳的碎影穿过枝桠，伴随清风荡起一层层的涟漪。 贴在落地窗前的小团子，伸出两只肉手戳着玻璃上的阳光。 他一双狭长的眸如盛着泉水，偶尔被睫毛投下的阴影搅动，却始终噙着浅浅笑意。 “翎翎。”开完视频会议的裴贽，走到他身侧蹲下：“你在看什么？” “飞机。” “飞机往哪儿飞了？” “往天上飞。”裴翎踮起脚尖，指尖戳向够不到的地方才收手。 裴贽怕他摔倒，左手绕过他后背撑在沙发边，将他圈起来。 他往上瞥一眼：“想坐飞机吗？” “想！”裴翎抱住他的脖颈，似小鸡啄米般不停点头：“爸爸，我想在天上过生日。” 这周六是裴翎两岁生日。 裴贽原想给他办一场party，但看他有自己的想法，便不再提及。 他拨通林姣的电话，等她忙完手头的工作来总裁室，第一时间放下裴翎拥她入怀。 “老婆。”他将下巴抵在她肩头上，说起周末旅行的事：“你觉得去哪儿比较好？” “南城怎么样？”林姣转头，凝视他的双眸：“那边的天气不错，还有一片海域。” “可以。”看得出她对海域感兴趣，裴贽自然要顺着她：“那我们周五晚上出发？” “好。”听她应下，坐在沙发上的裴翎欢呼出声，兴奋的不得了。 他认真数着时间，小奶音萦绕在他们耳畔，清脆如铃，悄然缓解工作带来的疲惫。 林姣靠在裴贽怀里，视线没来得及追随裴翎的脚步，就被那张逐渐放大的脸打断。 温热的吻袭来，她后仰脖颈用眼神示意他，但他偏要装作没看见。 呼吸交织的瞬间，早已习惯的裴翎抱着玩具，默默走到另一边。 他的‘识趣’便宜了裴贽。 难得在此温情一次，裴贽托住林姣的后脑，加深令他沦陷的吻。 ( 第247章 情深姣贽（6） 窗外的阳光染上一片澄色，天边的夕阳升起又落下，反反复复。 临近出行，他们迎着仅剩的一缕光芒离开盛衡大厦，到附近吃完晚餐再前往机场。 第一次坐飞机的裴翎，蹦蹦跳跳的踩上舷梯，穿过舱门四处打量，好奇又雀跃。 他抬起一条小短腿，费力爬上欧式沙发，盯着舷窗道：“妈妈，我可以打开吗？” “不可以。”林姣坐在他身侧，解释不可以的原因：“翎翎，你先系一下安全带。” 裴翎从屁股后面找到安全带，动作缓慢的系上，再让她检查。 他探着脑袋往外看，那双和裴贽相似的眼眸，写满专注：“飞机什么时候飞啊？” “再等五分钟。”裴贽摁熄屏幕，让随行的两名保镖到后排休息。 他观察裴翎的表情，见他在起飞时没有不适，那颗心才堪堪落下。 当飞机升上夜空，平稳飞行，得到允许的裴翎站在沙发上，欣赏下方的万家灯火。 对于小孩来说，距离云最近的一刻是值得纪念的，他们会将这一幕和天马行空的梦境一起，牢牢放在心底、存在脑海里。 无论日后能否记起，至少现在，他的世界画上了美好的一笔。 “外面黑了。”越过城市，无法瞥见光影的裴翎收回视线：“爸爸，我要喝果汁。” “嗯。”裴贽让空乘送来果汁。 他看一眼腕骨的表盘，待距离零点还有几分钟时拿出蛋糕：“翎翎，你来插蜡烛。” 裴翎从盒子里挑出两支蓝色蜡烛，思索许久，插在恐龙尾巴上。 他看着裴贽划燃火柴，为蜡烛引上摇曳的光芒，再双手合十，许下他的生日愿望。 “祝你生日快乐……” 音响放着生日歌，林姣和裴贽向他投去视线，跟着旋律哼唱。 一曲结束，蜡烛被他吹熄。 他乖坐下来，双手捧着切好的一块蛋糕，无论再急切，亦慢条斯理的用着银叉。 甜香弥漫开来，浅尝两口的裴贽放下蛋糕盘，揽着林姣入怀。 他盯着她唇边的奶油渍，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愈发幽深：“老婆，你又在勾我。” “我怎么勾你了？” “你舔嘴角了。” 林姣抬手的动作一顿，下意识想起那份不平等的《婚后协议》。 合约最初由她起草，内容很简单，只为约束他无法填满的欲念。 但后来被他改了，令她记忆深刻的是第十条：若林姣勾引裴贽（包括但不限于在裴贽面前舔嘴唇、扭腰、抬腿、穿蕾丝裙子等），则由裴贽任意挑选两次心仪场地。 心仪场地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他一开始很少履行合约，林姣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是多一项夫妻间的趣意而言。 但次数一多，她就吃不消了。 “翎翎今晚要跟我们一起睡。”林姣避开让她脸热的眸光，故意不提协议的内容。 “我们去浴室。” “……” 裴贽不给她找借口的机会，覆到她耳畔：“那家酒店的浴缸不错，你肯定喜欢。” 他低沉的嗓音满是暧昧，呵出的气息亦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林姣没吭声，像是同意了。 第248章 情深姣贽（完） 海风拂过白纱窗帘，携着午时的阳光溜进室内，唤醒床上人。 林姣睡眼惺忪的掀开被褥，循着光的来源往窗外看，被搅碎的思绪才慢慢回笼。 她踩着拖鞋嗒嗒往外走，没瞧见父子俩的身影，干脆推开门，往沙滩椅上一躺。 海鸥从她面前飞过，悦耳的鸣叫及翻滚的海浪形成一幅画卷。 若静心欣赏，则能感受到大自然给予的美好，得到心灵的治愈。 只不过，一道不合时宜的‘咕’声提醒她，眼下最该做的是填饱肚子，其余不重要。 林姣饥饿难耐的回到卧房，找到手机就忙着给裴贽打电话：“老公，你在哪儿？” “别墅右边的沙滩。” “多久回来？我饿了。” “现在。”裴贽牵起还在玩沙子的小豆丁，边往回赶边叫餐。 别墅的负责人早已准备好餐食，不过十五分钟，南城的特色菜就被一辆餐车推来。 饱餐一顿的林姣窝在沙发上。 不等她被困意袭卷，裴翎扑到她怀里奶声奶气道：“妈妈，我们出去捡贝壳吧！” “你不睡午觉了？” “不想睡。”他只想捡很多小贝壳，给妈妈做一串漂亮的项链。 林姣一对上那双写满期待及兴奋的眼眸，就舍不得让他扫兴。 她叫保镖买两杯冰咖啡回来，和裴贽一左一右牵着他的手，踩着沙滩往海边走。 “老婆。”裴贽在裴翎挖沙子的间隙朝她靠近：“还难受么？” 察觉到他视线游走的方向，饶是经历数次，林姣还是会脸热。 她摇头：“好多了。” 似娇似羞的嗓音传入耳廓，裴贽唇角微扬，搂着她的力道都收紧了。 他低声问：“害羞了？” “才没有。” “那你脸红什么？” “热的。”林姣不肯承认。 她抿一口咖啡，眸光落在不远处的水上摩托，突然来了兴致：“老公，你会骑吗？” “想玩儿？” “嗯，我还没玩过。” 裴贽就地挖两个坑，放下咖啡牵着她走过去，先迎着海浪冲洗一下脚上沾的细沙，再跨过摩托：“老婆，我骑一圈试试。”. “好。”林姣席地而坐，望向车尾荡起的层层水花：“你小心点儿。” 海浪盖过她的声音，裴贽没怎么听清，但还是心有灵犀的回过头和她对视一眼。 他没有骑太远，确定安全系数够高就背光而来，朝她伸出一只手。 “爸爸，我也要坐！”裴翎抱着一堆贝壳跑来，发顶翘起的呆毛随着风一晃一晃的。 裴贽拿他没辙，唯有托着他肉嘟嘟的屁股，把他放在前面。 有一个不会游泳的家伙在，他的车速都放慢不少，堪比一条在海上微荡的小船。 “老公，我们去那边。”林姣一只手搭着他的肩站起来，指向两块巨大的黑色礁石。 裴贽循着她所指的方向往右。 他从礁石中间穿过，保持平衡稍稍加速，平静的海面则荡起涟漪。 阳光被遮挡的一瞬，前头的裴翎发出欢呼，林姣微微前倾，抚摸他被海风吹乱的发，眼底除了细碎的光，还有温柔的笑。 她的笑颜让裴贽晃神，仿若又回到相识的那天，让他沦陷的那天。 他亲吻她的唇角，贪恋的凝视那张刻在灵魂深处的眼，轻轻笑了。 一片淡金色的光在远离礁石的刹那倾泻而下，那辆蓝色的摩托，亦随着他们的笑发出‘轰轰’的低响。 不知不觉间，距离沙滩不远的海面皆掠过一家三口的倒影，无论何时始终相伴。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