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反派的病弱白月光》 作者:乔安笙 文案: 乔雅一觉醒来,藏身在黑暗逼仄的后车厢。 随之而来的记忆显示: 她穿书了。 穿成了大反派的白月光。 彼时,大反派还是小反派,深爱白月光不得,遂绑架她,藏身于后车厢,想着逃命天涯。 不料,白月光身娇体弱、生生闷死在里面。 回忆完的剧情乔雅果断示爱:“沈以臻,我爱你,放了我……” 后车厢骤然打开—— 漂亮妖冶的少年闪着凉薄嗜血的笑:“有多爱我?” 乔雅娇颤喃喃:“给你生孩子,好多好多的孩子……” 排雷:本书黑暗系,重口味,走向正,雷者慎入、慎入、慎入!谢绝人身攻击。 内容标签:女配 现代架空 主角:乔雅,沈以臻 ┃ 配角:周豫,乔颖,叶南峤 ┃ 其它: ================== 第1章 你有多爱我?(捉虫) 乔雅太难受了。 胸闷气短,呼吸艰难,头疼欲裂,偏眼前又是一片黑暗。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放缓呼吸,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手脚皆被捆绑住了。 绑架? 她惊吓中,脑海涌进一股记忆:乔雅,18岁,江北市乔家大小姐,早产病弱,心肺不好,常年住院,因病中结识了绘画天才沈以臻而偷溜出医院。两人约好去看画展,不想,半路被他迷昏绑架,塞进了后车厢。 等等,这剧情有点熟悉。 在好友叶小彤强烈安利的一本玛丽苏小说里,大反派沈以臻临死前回忆过少年时期的一段情/事。女主角就是乔雅,他的白月光,他深爱她不得,遂绑架她,藏身于后车厢,不想白月光身娇体弱,生生闷死在里面。 所以,她现在是穿书了? 还会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猝死? 不,不,不,“她”应该是已经猝死了。 所以,她才会穿进来。 “噌、咚——” 车子在颠簸中前进。 乔雅被颠的浑身难受,呼吸也更艰难了。她脸上汗淋淋,逼仄的环境里闷热又窒息。她感觉头昏沉沉,意识也有些不清,这像是要再死一次的样子。 原主的身体状况太差了。 病怏怏了十几年,娇弱的像是纸糊的美人花,风一吹就倒,感冒发烧都能要了半条命。 乔雅不想死,意识到这一点,果断示爱:“沈以臻,我爱你,放了我。” 她怕他听不到,声音很大,算是扯着嗓子在叫了,还艰难翻个身,踢了几下车厢。 忽地,车子停了。 她感觉到一丝生机,精神振奋了些,努力张大了眼睛。一滴汗水滑进眼睛里,蛰得她眼睛流出泪来,湿漉漉的,亮晶晶的,像是春水洗过的黑宝石,散发着绚丽夺目的光芒。 后车厢骤然打开。 沈以臻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绽放在那张惨白又柔弱的面容上。她很狼狈,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像是在哀求,长发凌乱披散着,巴掌大的小脸汗涔涔,黏着几缕湿发,苍白的唇颤动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那纤弱的身体蜷缩起来,纯白的长裙皱巴巴,好几处沾染了灰尘,微微耸起的胸脯随着艰难的呼吸一起一伏,烧灼着他的神经。 “沈、沈以臻……” 乔雅迎着初夏灿烂的日光,眼睛有些睁不开,泪水却流的汹涌。 这完全生理的反应。 但落在沈以臻眼中,却是梨花带雨的娇怜模样。 他看得着迷,眼睛一眨不眨,紧攥着的双手暗示着他的亢奋。他心脏狂跳,俊脸涨红,浑身热血翻涌。他眼神越显疯狂,想要她,狠狠的,想让她在床上昏过去醒过来,这种欲念自见她第一面就开始撕扯他的神经。 乔雅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吓得手脚冰凉。她在这一刻骤然明白,这是个想把她弄死在床上的变态。她想逃,想叫,但只能死死咬住唇。 不能慌,不能慌,沈以臻是个神经病,心狠手辣,掌控欲强,就喜欢看人露出无助的可怜样。她想要自保,必须镇定,要么让他失去兴趣,要么以爱为枷锁,捆缚住这个随时失控的恶狼。 想着,她泪眼婆娑地喃喃:“沈以臻,我爱你,放了我……” 沈以臻怎么舍得放了她? 他好不容易才把她哄出了医院啊! 他走上前,弯起身,修长如玉的手指捧起她的下巴。他是个极好看的少年,皮肤很白,五官精致,尤其是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瞳仁黑亮灼灼,似有神光逼人,眼尾上翘时,显得漂亮又妖冶,但他笑起来却是嗜血凉薄的,声音清冷又邪肆:“你有多爱我?” 简单五个字犹如千金巨石压在身上。 乔雅还躺在后车箱里,呼吸不顺,头晕目眩,心脏更是绞痛的厉害。 “疼,疼,救救我——” 她痛的躬起身体,像是濒死的猫儿,眼前还一阵发黑,临昏迷前,好像娇颤喃喃了一句:“给你……生孩子,好多好多的孩子……” 乔雅的灵魂飘出了身体,升到了半空中。 她这是又死了? 她想回到身体里,可回不去,只能急切地看着沈以臻面色镇定地掐人中,喂速效救心丸,但没有效,她迟迟没有醒来。他这才慌了,手忙脚乱把人抱出后车厢,抱进车里,疯了似的找医院。 可哪里有医院? 这是一个偏僻的小镇。 沈以臻跟父亲决裂,绑了原主,准备带她逃命天涯。他十八岁,除了长期忍受父亲的拳头,沦为他发泄爱妻生他早产而死的出气筒外,也算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根本不知生活的艰辛。 乔雅看着他没头苍蝇似的乱闯乱撞,好几次差点弄出车祸,不禁唏嘘:早干嘛去了?明明知道她身体不好,还带着她乱折腾,就没料到她会死吗? 她又想到白月光死后的事,沈以臻黑化了,成了大反派。 小说里,他前期风头秒杀男主,年纪轻轻权势滔天又富可敌国。他靠投资艺术品发家致富,后涉足房地产、娱乐业、医药保健用品,迅速建立了庞大的商业帝国。 这样的人注定了野心勃勃,肆意妄为。 于是,在见到酷似白月光的女主,也就是白月光的孪生妹妹乔颖后,强取豪夺、囚于古堡,最后在男女主联手对抗中,扒出了黑暗的创业史以及少年绑架案,身败名裂、锒铛入狱、惨死狱中。 回忆着一代反派的悲惨命运,乔雅觉得原主死在沈以臻手里,沈以臻算是死在原主妹妹手里,如此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可关她什么事? 她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如果不是好友是个小说迷,她连“霸总”、“穿书”这样的名词也不懂。 乔雅只想回家,虽然家里并没多少在乎她的人。她母亲早逝,父亲借酒消愁,对她非打即骂,后来继母进门,生了个儿子,更看不得她了。当然,她也不稀罕他们。她从小就独立,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年年拿奖学金,眼看着毕业了,工作了,迎来好生活了,结果一眨眼穿来了。 天知道她为什么会穿过来啊? 还是穿到了这么个弱不禁风、薄命早夭的人儿身上。 现在,灵魂离体,她这是二次死亡了吗? 真惨啊! 乔雅哀叹着自己的命运,忽然,灵魂被什么东西一阵拉扯。 再醒来时,她躺在车座上,四周静悄悄的,驾驶位上没了沈以臻的身影。他去哪里了?她把视线收回来,看到手脚的绳子被解开了,一阵欣喜:逃跑的机会来了! 乔雅精神振奋,想坐起来,但浑身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哭,她是再一次明白原主是多么柔弱了。她吭哧了好一会,才坐起来,推车门也是用尽力气,好不容易,摇摇晃晃下去了,迎面正好撞上了走出农药店的沈以臻。 沈以臻穿着一件黑色拉链卫衣,连帽的设计,下搭一条黑色运动裤,脚上一双运动鞋也是黑色的。大热的天,他一身黑,还戴着帽子,一看就是个精神不正常的。现在,他看到走下车的乔雅精神更不正常了。 “你骗我!” 他怒目喷火,冲过来,手里拎着的袋子落到地上,里面的瓶瓶罐罐碎成一堆,液体流出来,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是农药! 乔雅看着碎瓶子上的标签【敌敌畏】,一阵心惊肉跳。 他是要自杀吗? 沈以臻确实是要自杀的。他唯一爱着的人死了,他也活不下去了。他停下车,买了农药,准备陪她一起死了。 可她却装死骗他! 原来她说什么爱他,给他生孩子,都是假的。 她就是想离开他,不惜用装死的方式。 他感觉到被欺骗,被伤害,掐着她的肩膀把她推上车,“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后,手指直接掐住了她的脖颈,纤细的,羸弱的,他红着眼,又爱又恨:“我都想好跟你一起死了,你竟骗我!你怎么能骗我?” 没有! 没骗你! 乔雅疯狂摇头,呼吸受阻憋红了她的脸,也憋的她泪水簌簌落。 “我、我没骗你,求求你,先听我说——” 她示弱,哀求,濒死感让她掰着他的手,挣扎不休。 沈以臻到底舍不得弄死她,松开手,一双通红的眼眸迸射着杀意:“你说,你要是骗我,我就掐死你。” “咳咳——” 乔雅说不上来话,软倒在车座上,咳嗽个不停。 原主心肺不好,刚一番动作,让她浑身难受的厉害。 她知道这时候心脏不好的人不能躺着,想要坐起来,可没力气。她累的汗涔涔,就是坐不起来,又委屈、又难受、又害怕。她这时候是真怕了,原主的身体太弱了,她必须依靠着沈以臻,不然她活不下去的。 乔雅红着脸,流着泪,伸手去扯沈以臻的手臂,后者知道她的想法,犹豫了一会,把她扶起来,靠在他身上,一边帮她顺了顺气,一边拧开一瓶矿泉水喂她喝了两口。 “谢谢——” 乔雅终于好受了些,呼吸也渐渐平稳了。 沈以臻推开她,扶她靠着车座。他还气她骗他,怒声道:“你别想装病吓我,乔雅,我不信你!” 他本就是生性多疑的人。 乔雅不知不觉中丧失了他的信任。她现在不能再病了,沈以臻不信她,有可能会眼睁睁看她病死的。她现在只能指望着他的爱,并且加深这种感情。 她去抓他的手。 她体虚,手脚冰凉,贴到他温热的手掌才觉摸到了人气。 她与他十指交缠,很亲昵的姿势,笑得眉眼弯弯:“我说我爱你,你也不信了吗?” 沈以臻当然不信,拧着好看的眉头上下打量她。他把她绑架了,她竟然说喜欢他?呵,斯德哥尔摩症这么快就发挥作用了吗?她又在骗他!他心里冷笑,面上却是顺着她的话,阴沉沉道:“那你要做点让我相信的事了!” 乔雅:“……” 真狡猾! 让一个人相信她爱他,最直接的方式,便是肢体接触了。 他这是要她吻他! 她微微蹙眉,沉思了两秒钟,咬了咬唇,倾身去吻他的唇。 第2章 我恨死你了!(加更) 温热的,柔软的唇瓣。 乔雅蜻蜓点水地稍碰触就离开。 沈以臻哪里肯轻易放过她,捧着她的后脑勺就加深了这个吻。他是恶狼,动作凶狠又霸道,反反复复啃咬着她的唇瓣。 乔雅被他亲的喘不过气来,手指无力地抵着他的胸膛。 沈以臻握住她的手指,与她紧紧相缠。他亲过她的唇,又去亲她的脖颈,在那纤细的血管处舔咬着,像是贪婪的吸血鬼,随时准备致命的一咬。 乔雅心尖颤颤,生怕他咬死她,娇喘喃喃:“阿臻——” 低低的两个字,柔和而妩媚,带着点颤音,酥酥软软,麻醉着他的心。 沈以臻狠狠把她搂在怀里,坚硬的胸膛感受着她的柔软,胸腔里的那颗心怦怦乱跳。他压抑着喘息:“我恨死你了!你再骗我,我就弄死你!” 乔雅点头,小声安抚:“我不骗你,阿臻,你弄疼我了。” 她是真疼,沈以臻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好身材。他很高,体格健壮,肌肉紧实,充满着野劲儿,尤其是沾到她的身,那种凶悍而极具侵略性的力量感让她心悸。 不知道女孩子的胸脯很柔弱的么? 他肯定是故意的。 乔雅脸红如火烧,只能小声道:“你松开点,我要喘不过来气了。” “我也喘不过气了。” 沈以臻趴在她肩膀上,嗅着她的香气就想犯罪。他想要她。从把她哄出来就想把她吃了。可她现在身体太弱了,禁不起他折腾。她还说给他生好多好多的孩子,就她这身体—— 他叹气,咬着她的耳垂,低声叫:“小乔,我的小乔——” 一声比一声意切情深。 乔雅不为所动,只觉得他又犯病了。说实话,她是怕极了这种人。看似用情极深,却最易因爱生恨走极端。如果可以,她真不想跟他多做纠缠。 外边天色黑了。 沈以臻终于恢复了正常,放开她,坐到驾驶位上,开车去找旅馆。 小镇不算很繁华,零星几家闪着红光的广告牌,表明了是旅馆。 乔雅透过车窗留意着外面的环境,直到车子停在一家“平安旅馆”门前。她看到沈以臻下了车,锁死了车门,进去了。大约过了几分钟,又出来。他打开车门,把她抱出来,眼神带着警戒:“小乔,安分点,你要敢坏事,我不介意扭断你的脖子。你知道,我本就是要死的人。” 他在误以为她死去的那一刻,就做好了陪她去死的准备。 现在活着的是一具行尸走肉。她可以让他活,也可以让他死。同样,她若让他死了,她也别想活。他们是共生体。 乔雅知道他的想法,温柔一笑:“阿臻,别说这话,挺吓人的。” 沈以臻深深看她一眼,抱着她进去了。 柜台处的老板娘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孩子,招呼的很热情,亲自领他去看房间。 房间在四楼,需要爬楼梯,木制的台阶踩上去咯吱响,偏老板娘是个体型硕大的,走在前面,扭来扭去,踩的台阶随时要塌方。 乔雅心里害怕,双手不自觉搂紧了沈以臻的脖颈。 沈以臻喜欢她的依恋,情难自己地去亲她的唇:“别怕,我在呢,摔不到你。” 老板娘听见了,回头一看,见他们小情侣浓情蜜意的,也觉有趣,笑得脸上肥肉乱晃:“小姑娘,你别怕,我这楼房结实着呐。” 乔雅有点尴尬地笑笑。 老板娘心宽体胖,热情和善,见她一副病弱模样,又想了沈以臻先前的话,忍不住说:“小姑娘,不是我说,你这身体啊,得锻炼,没事多爬爬楼梯,帅哥,你也别总心疼她,等你们看了医生,医生也会这么说的。健康这玩意,一靠运动,二靠养生。” 沈以臻进旅馆时,告诉老板娘,他陪着未婚妻来看老中医的。 是以,老板娘才这么说。 乔雅大概也猜出是沈以臻误导了老板娘,但也没解释,笑着附和:“好的,谢谢阿姨,等我好点了,就多运动运动。” “这就对了,生命在于运动,生命不止,运动不止。” 两人正说着,到了四楼。 老板娘拿着钥匙开了门,又道:“我这家旅馆设施是齐全的,不过,你们城里来的人娇贵,有什么需要的告诉我,尽力给你们满足了。” 这实在是个不错的老板娘。 乔雅心里合计着能否借她的帮忙逃脱魔掌,面上笑着道谢:“谢谢阿姨,我挺喜欢这里的。” 她扫了眼房间,宽敞干净,很居家的装饰,简雅又温馨。 沈以臻把她放到床上,随手掏出几张红票子递过去:“我未婚妻身体不好,饮食上需要精细点,外面的食物吃不惯,劳烦你给准备点家常小菜。” 他出手大方,老板娘忙接过红票,握在手里,笑得像个慈善的弥勒佛:“好说,好说,帅哥你点几个菜,我亲自给你做,保管干净卫生、美味可口。” 沈以臻便说:“不用太复杂,一碗红枣小米粥,一碗鸡蛋羹就可以。” “你呢?吃什么?” “随便。” 他说完,挥挥手,不欲多谈的样子。 老板娘握着红票票,识趣地闪人。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她哼着一首老歌往楼下走,到了最后一层时,看到柜台处站着三个高大健壮的黑衣男人。 为首的男人看起来正值而立之年,面容硬朗,五官立体,高鼻深目,偏混血的长相。他身高腿长,穿着黑色的西装,气质沉稳,一身绅士精英范儿。 后面两个男人并排站立,双手背在身后,一个比一个威猛雄壮,还戴着墨镜,有点像保镖的样子。 老板娘看到这里,心一抖,忙跑过去,赔着笑:“几位先生,也是住店吗?” 为首的男人点头,深邃犀利的眼眸扫向楼梯的方向:“刚刚那对小情侣住了哪一间,我们就住他们旁边。” 老板娘直觉他们来者不善。不过,也不慌,她开店二十年,也是见过风浪的,便笑着说:“他们在四楼,先生能出示下身份证件吗?我登记下,就送您上去。” 她说话很客气,拿过纸笔,等着他出示身份证。 久久没有动作。 倒是他身后的一个保镖,递上一沓红票:“老板娘,我们没什么恶意。” 老板娘知道这是不打算泄露身份了,也识趣地收了纸笔,拿了钥匙,领人上去。她走在前面,高个男人紧随在后,再后面是两个保镖。 “就是这里了。” 老板娘打开沈以臻隔壁的房门,看他们走进去,关上了门。 很安静。 没传出什么大动静。 老板娘听了会,沉思着快速下了楼。她到了柜台处,打开了室内监控。秉着尊重客人隐私的宗旨,对于正常的客人,她是不开的,但现在非常时刻,也讲究不了那么多了。在这个看似偏僻安宁的小镇,也涌动着三教九流的人物。她安了监控,也是为确保客人以及自己的利益与安全。 监控打开了,里面两个保镖似的男人在翻找什么,没一会儿屏幕黑了。 她心一沉,知道这是碰上行家了。 那对情侣到底什么人物? 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老板娘沉思着,决定先关了店门,去给那对小情侣做晚饭。 彼时,小情侣在聊天。 乔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问他接下来的打算:“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沈以臻铺着床,回头看她:“只要你听话,想待多久待多久。” 他现在是个无家可归的人,也没什么目的地,只要跟她在一起,浪迹天涯也觉得有了家。 乔雅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很想说:“那我不待了,回江北市好不好?” 但这话不能说。 沈以臻还没那么大能耐在江北说一不二,但在这个偏僻的小镇,他自觉可以掌控的,是安全的。所以,他绝不会回去。她也不能流露出这种想回去的念头,不然,他肯定会多想。他一多想,就容易犯病。 乔雅为了不让他犯病,决定顺着他的心思来,多多示好,降低他的防范意识。 “我都可以,主要还是在你,我都听你的。” 她笑得乖巧可人,声音也甜甜的:“阿臻,你喜欢这里吗?” 沈以臻开始喜欢这里了。他觉得在这里的她乖巧听话,又很依恋他,完全是他想要的状态。他走过去,抱起她,放到柔软的床铺上,亲了下她的额头,点头道:“我们就在这里多待几天吧。你要是待腻了,我们再换地方。” “好,都听你的。不过,除了待在这里,你还有别的什么打算吗?” “你想我有什么打算?” “比如生计啊,我们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她一副俏皮又好奇的模样,实则是想探知沈以臻的人生规划。他总不能一辈子看着她,总要做些什么。而她了解了,也可以早点想出个对策来。 沈以臻心思敏锐,脑筋活泛,此刻,感觉到异常了。 乔雅变化有些大。短短一天时间,从被绑架的恐慌无措到现在的淡然自若,甚至能跟他谈起以后的生活,她是真打算跟他好好过日子了? 不可能! 她是个乖乖女,从小泡在医院里,像是不谙世事的柔弱孩童,绝没有这么强大的心智。 不对劲。 她不对劲。 沈以臻开始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幕幕,不对劲是从乔雅说爱他的那一刻开始。 她怎么会爱他呢? 他之前告白了那么多次,她是怎么拒绝的? 沈以臻,我们还是孩子,早恋不好的。 沈以臻,我身体不好,你跟我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沈以臻,我们就单纯做朋友不好吗? 沈以臻,我不喜欢你。 …… 她的拒绝一次比一次直白,可突然间,她说,沈以臻,我爱你。她还主动亲了他。 他被她的告白和亲吻迷昏了头,以至于忘记她曾一次次拒绝过他,甚至最后一次她跟他出来看画展,也是他骗她说:“小乔,我要离开江北了,看在我们多年相识的份上,能陪我去看一次画展吗?” 他骗了她,绑架了她,她怎么会爱他? 她不爱他,却又说爱他,便是对他用了心机。 此刻,各种询问,又在旁敲侧击什么? 明明那么单纯的人,一眨眼变得有心机,言谈举止就像是变了个人。 结合她曾死去又醒来—— 沈以臻脸色一白,凛冽的目光盯着她,怒声问:“你不是乔雅!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就翻车,刺激不刺激? ps:日更,因为要上榜单,这几天会不定时加更。 第3章 我一点也不喜欢你了 乔雅震惊了两秒钟,然后,一秒恢复懵懂模样:“你在说什么?” 她皱眉,面露不悦:“我不是乔雅,会是谁?” 她自觉这算是正常人的反应了。 反问两句后,心里一阵想对策。 沈以臻这么快发现她的异常,对白月光也是真爱了。她要是承认了,估计是要被弄死的。她不知道她为什么穿来,而且明明灵魂脱离了身体,还能再次穿进来,又暗示着什么。但她知道自己不想死,哪怕这具身体病弱的随时丧命,也不想死。所以,她只能做乔雅,还得让他相信她。 沈以臻看着她镇定的模样,怀疑心里越重了。他眯起眼睛,手指握住她的肩膀,薄唇溢出冰冷的四个字:“借尸还魂?” 他太聪明了。 不,也不是聪明,是脑洞大,是神经病,是根本不能用常理去看待的人。 乔雅心里发颤,但面上越淡定。不能慌,越慌越出错。她慢慢调整自己的情绪,眼神震惊、愤怒中带着受伤,语气带着指责:“你不信我?还借尸还魂?是你疯了,还是世界疯了?相识这么久,我竟不知道你是这么封/建迷信的人!” 她情绪激烈了,脸色涨红,急促呼吸着,勉强咽了下口水,开始上演苦肉计:“我们相识那么久,你说你要离开江北,好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想我陪你去看画展,我一时心软同意了,我当你是知己好友,为你不顾病弱的身体,偷偷溜出了医院,你却把我绑架了,还把我塞在后车厢里……” 她开始哭泣,眼泪一滴滴落:“我害怕死了,真的,又害怕,又难受,我身体不好,吃不了苦头,我在后车厢差点闷死了,你想我怎么办?跟你闹吗?没错,我是该跟你闹的,你小小年纪就做出这种事,你这是违法犯罪,我该报警,该打你、骂你,可你看看,我能做什么?我躺在床上,咳咳——” 她说话太急,喘气不顺,这下是真咳了,咳得眼睛都红了,可她还在说:“我像个废人,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指望你,讨好你,我都这么识趣了,你竟然怀疑我不是乔雅,好,我不是乔雅,如你所想,我是借尸还魂了,咳咳咳——” 她说到最后算是讲真话了,但那真话却像是在意气用事。 沈以臻皱紧了眉头,听她说了这么多,不对劲的感觉更强烈了。 乔雅真不是这么能说会道的人。 她安静,乖巧,心思纯净,平日里看书、画画,属于那种内秀的女孩子。 她说不出这么有理有据的话。 但会不会是他对她了解不深,才觉得奇怪? 她陡然经历了绑架,受了刺激,性情大变了? 沈以臻自我开解着,凌厉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人,柔弱,苍白,眼睛红通通,神色可怜兮兮,像是受惊的小兔子。 似乎有点像了。 她应该是这样子的,胆小,怯弱,娇滴滴。 可刚刚那样据理力争的张扬与锋利久久在脑海里回荡,此刻回味,别有一番情趣。 他甚至在想,她那个样子也很好,日子那么无聊,玩点小心机也算是刺激。 疯了! 他真是疯了! 他笑着开口,故意逗她:“小乔,你还记得我们初次相遇的那天吗?” 乔雅:“……” 他果然是不信她。 她心里呕得想吐血,自己都那么卖力表演了,竟还是哄不了他。 不,哄他很简单,他在试探她,只要她回答出他们相识的那天,再说几件他们相处的日常,他应该就会信了。 可惜,她说不上来。 小说里,原主只是反派的白月光,没剧情的白月光,只存在于沈以臻的记忆里。她翻遍剧情,只能整理出绑架这件事的始末,至于其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放弃挣扎么? 不可能! 乔雅叛逆心理上来了,眼眸一转,继续演戏,眼泪汪汪地说:“你在试探我么?接下来是不是该问我们的相处日常了?我不会说的。你欺骗我,绑架我,现在还怀疑我不是我,咳咳咳,我一点也不喜欢你了,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她背过身,趴伏在枕头上,又是咳嗽,又是哭泣,瘦弱的肩头一颤一颤,委委屈屈的可怜情状。 沈以臻见自己把人逗哭了,心疼了,忙把她翻过来,手忙脚乱地给她顺气、拍背,温声说:“你别哭,是我的错,是我不好,小乔,没有怀疑你,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乔雅不依不饶,梨花带雨一通指责:“你奇怪什么?我变化大了,你就这么看我?那你说说,我该怎么对你,才算是不奇怪?你说,你说啊,你说了,我就按着你说的做,像是机器人一样,按着你的思维走,好不好?” 不好。 他喜欢她这样的转变,有点活泼,有点俏皮,还有点小心机。她不再是以前沉闷安静的性子,有点生机勃勃的了。他喜欢她这个模样,抱紧她,亲她脸上的泪水,轻哄着:“我的错,是我多疑了,你这样就很好,小乔,我喜欢你,爱你,无论你什么样子,我都只要你。” 你要不起了! 乔雅扭过头,心里mmp:凭你这么怀疑我,对白月光死心塌地,我可没兴趣做替身! 她不理他,推开他,略胜一筹的胜利感让她生出点逃跑的心思。 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能哄得他信她,哄得了一次,便能哄得了二次。 事在人为,她一定可以逃出去的! 房门倏然敲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乔雅转过身,看向门外,估摸着是老板娘来送晚餐了,便说:“我饿了。” 她演戏劳心劳神,加上一整天都担惊受怕的,真需要吃点东西补充能量了。 沈以臻也有些饿了,摸了下她的头发,站起身去开门。 老板娘站在门外,笑开了花:“看看晚餐可合胃口?如果有什么想吃的,我再去准备。” 她托盘上放着沈以臻为乔雅点的红枣小米粥、鸡蛋羹,还有一大碗米饭配着两盘家常小菜,一盘是红烧排骨,一盘是笋瓜炒肉片,如此也算是用心了。 沈以臻看得很满意,接过托盘,低声说:“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应该的!” 老板娘笑着连连摆手,没有走,站在门外意有所指地说:“我用心准备的,你可要用心好好品尝啊!” “嗯。” 沈以臻没多想,端着托盘,关了房门,走回去。他把托盘放到桌子上,将里面属于自己的食物单独拿出来。在端起那盘笋瓜炒肉片时,看到了盘子下压着的一张字条。他皱眉,拿起来,打开了,上面歪歪斜斜一行字:三个黑衣男,点名住在你隔壁,似乎来者不善。 可以说,提醒的相当明显了。 沈以臻敛眸,把纸条揉成团塞进裤袋里。他面色如常,端起托盘上的红枣米粥去喂乔雅。 “我自己来吧。” 乔雅还跟他生着气,也不习惯被别人投喂。她虽然身体不好,但还没到手脚不能动的地步。 但沈以臻很想喂她,拿着勺子,舀了个红枣,声音温柔又强势:“乖,让我照顾你。” 红枣转眼到了嘴边。 乔雅蹙眉,移开了头:“我自己来,你这样,我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 他眼眸灼灼,语气带着调笑:“你不好意思?小乔,我们是恋人,是夫妻,你可说过的,要给我生好多好多孩子的。” 乔雅:“……” 她好想穿回那一刻,收回那句话。 她当时是脑抽了吗? 罢了,罢了,不与神经病论短长。 乔雅看他态度强势,只能妥协了,张开嘴,一口口吃下去。 红枣小米粥香甜软滑,吃完了,换了蛋羹,同样的香软可口。 但没吃饱。 沈以臻似乎低估了她的食量。 她瞅了瞅桌子上的排骨,咽了下口水:“我觉得还可以再吃点米饭,配点排骨就更好了。” 沈以臻闻言动作一僵,眉头又深深皱起来了。 乔雅是素食主义者。 平时饭量很小,就像是猫儿,吃饭从不超过一碗。 他今天因为她午饭没吃,多加了一碗蛋羹。 她胃口很好,一点不剩。 沈以臻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后者尚不知自己露出马脚,还在催促:“我还没吃饱,今天耗费了太多力气,有点饿。” “你还想吃什么?” 他看向桌子上的排骨,声音透着点冷淡:“你想吃肉吗?你的身体——” 他欲言又止,但很明显地暗示了。 倘若她是乔雅,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只能吃点易消化的食物。 倘若她还想扮作乔雅,就应该及时地改口,哪怕说句,我只能开个玩笑。 但此乔雅非彼乔雅,无肉不欢,看着排骨就流口水:“我想吃肉。” 于是,沈以臻去端排骨了。 他甚至没再喂她,把筷子给了她。 乔雅沉醉美食,没注意这点小异样,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她美滋滋嚼着,排骨色泽红亮、质地细嫩、鲜香味浓,完全治愈了她的坏心情。 她觉得今天一天也不是那么糟糕了。 可更糟糕的事很快来了。 沈以臻看着她吃下两块排骨,突然夺下筷子,将那盘排骨摔在地上,怒吼着:“你又骗我!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他再也不信她了! 他摇晃着她的肩膀,声声质问着:“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辛辛苦苦演了半天戏,自己又给自己拆台了。 小乔:每天都在翻车的边缘试探。刺激不刺激? 第4章 你疯够了没!(加更) 乔雅现在翻车翻习惯了,内心一派淡定。她又开始酝酿情绪,任他摇晃了一会,倏然爆发:“够了!你疯够了没!” 她现在不能示弱,反而要强势,要笃定,要愤怒,要指责:“你就这么看我?我不是乔雅,我能是谁?你就看不得我好,你就是想气死我!” 她开始急促喘息,脸色憋红了,眉头紧蹙着,勉力推开他,靠着抱枕哭:“你说说看,我哪里不是乔雅了?” 她回忆之前的对话,渐渐发觉是在饮食上,很快想出了应对之策:“我吃你点排骨,你就舍不得了?没错,我身体不好,在医院里每天吃的清淡,可你当我想吃吗?我也想活得像正常人一样,咳咳……吃好,喝好,活蹦乱跳,可我不行,医生每天叮嘱,爸妈每天各种关怀,咳咳……我就像是个囚犯!这不能吃,那不能碰,我能怎么办?” 她这是在重新解读乔雅的生活状态,甚至在否定乔雅这个人。她不想按着乔雅的性情活下去,哪怕她很可能明天就逃出去了,她也不想委屈自己。 好,既然他发现她不是乔雅,那她就不做乔雅。 她要做他自己。 想着,乔雅又想说:“沈以臻,你真的爱我吗?” 她在把问题引到他身上去。 她的反击来势汹汹:“你说我变化大,怀疑我不是乔雅,咳咳……沈以臻啊,那是你从来不曾真正理解我。我从小病弱,是在医院里泡大的,我的世界只有病房那么大,像是个白色牢笼,充满了规则,每天几点起床、几点睡觉,早餐吃什么,午餐什么,晚餐吃什么,全都安排好好的,我过够了,如果每天重复那样的生活,我宁愿畅快地活几天就、就,咳咳咳……死了……” 她这下是真咳了,只咳得身体发抖,撕心裂肺,一个支撑不住,倒在了床上。 她的脸砸在柔软的床铺上,苍白泛青的手指紧抓着床单,眼泪汹涌地流出来。 她太难受了,穿书来的恐慌,异世界的孤独,病弱身体的痛苦,身边变态的窥探,一切的一切都在煎熬着她的神经。 她这一刻真觉得死了也就解脱了。 沈以臻不舍得她死,见她一副濒危的模样,忙把她扶坐起来。他不说话,眼里积聚着一层层的黑雾。他依旧是不相信她的,尽管她说的合情合理,扮演的深情并茂。可他知道,她不是“她”了。 真不是了。 也许“她”死了。 他这么一想,心就疼的想杀人。 是他,他把她害死了。 他紧紧搂着她,薄唇紧抿着,神色冷的像冰,眼神透着死寂的冷。 他好半晌才说:“她去哪里了?” 乔雅心一咯噔,知道他是打死不信她了。可尽管他不信,她也不会松口。她任他搂着,胸脯被他抵得生疼。她咬紧牙,不吭一声。 原主去哪里了?或者死了,或者投胎了,再或者穿回她身上去了? 她想,她有一副健康的身体,有高材生的光鲜履历,有美好的未来,倘若她穿过去了,应该可以活得轻松自在了。 可她怎么办啊? 难道真在这个世界用这副病弱的身体苟延残喘? 这么一想,似乎一切都无趣了。 一种消极厌世的情绪笼罩着她的心。 乔雅闭上眼,身体的疲累感压着她的神经。她很累,身体不舒服,头脑昏沉沉,意识有些飘散。她的灵魂又升上了半空,看着他大惊失色,扶起她的身体喂药。 没有用。 他惨白了脸,伸着手指去探她的鼻息。 应该是没呼吸了。 他开始哭,没有声音,眼泪却是汹涌了。 一个人伤心到极致了,应该是大悲无声的。 乔雅看得有些动容,觉得他也是可怜之人。他生在豪门,父亲沈琮是江北市手眼通天的人物。他早年就已商业联姻,娶妻生子后,遇见了他的母亲孙姝。孙姝出身医学世家,温婉秀美,祖上听说是药王孙思邈的后人。他对她一见钟情,离婚强娶。但孙姝身体不好,病弱憔悴,生他时难产去世,从此他就成了父亲发泄痛苦的工具。 沈琮恨他,恨他害死了孙姝,动不动对他大打出手。他们父子关系非常恶劣,沈以臻十五岁时第一次还手,两父子打得激烈,受伤都很严重。沈以臻更是住进医院,身上多处骨折,两次进了重症监护室,但他活下来了。 也就是在那段养伤的岁月里,他遇见了乔雅,美丽病弱的乔雅,纸糊的美人花,一碰就碎的陶瓷娃娃,纯真无邪的天使,她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促生了他无尽的恶念。他是在阴暗里长大的人,从地狱里爬出的魔鬼。他想要她,狠狠的,想把他所有的痛苦刺进她病弱的身体里,想让她为他哭,为他痛,他在地狱,在黑暗里,她是天使,她是希望,她是他的光明。 但她死了。 一切都结束了。 乔雅不想再看下去,想离开,可灵魂动不了。她只能呆在尸体旁边,看他抱着她躺下来。她的尸体凉了吗?她看他脱光了衣服,把她抱在怀里,似乎想用滚热的身体温暖她。 夜色渐渐深了。 寂静的夜,时光无声流淌。 忽然,一阵强烈的拉扯力袭来。 等乔雅反应过来,灵魂又回到身体里了。相比上次灵魂离体的时间,这次似乎快了些,那种拉扯力也比上次更强烈了。她眼眸眯起,不禁大胆猜测:之所以两次灵魂离体,会不会是原主身体太弱与她的灵魂融合艰难呢? 正想着,一道低哑的嗓音响起:“哦,你醒了?” 乔雅:“……” 她看着他,沈以臻似乎冷静了,眉眼清冷,神色漠然。 她不出声,心头惴惴。他知道她不是乔雅了,会不会一狠心弄死她啊? 沈以臻确实是想弄死她的,但不是现在。他伸手摸着她的脸,顺着她光滑的肌肤摸到了纤细的脖颈。他的手忽然张开,掐到了她的脖颈上。他慢慢收紧,看她憋红了脸,流出了泪,却是温柔地笑:“小乔,我不管你是谁,你得尽快让我爱上你,不然,我就掐死你。” 乔雅:“……” 她现在也想掐死他! 神经病! 死变态! 乔雅愤怒地掰开他的手,躬起身体喘着气。她恨恨地瞪他,眼里泪水盈盈,瞳仁像是黑亮的宝石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对!就是这样!” “恨我吧,越恨我越好!” 他忽然笑起来,神色激动了,眼里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狂喜、亢奋。 “我喜欢你在床上这么带劲儿!” 他赞叹着,翻身压上去,手指滑进她的裙子里。他本就脱光了,这方便了他肆意妄为。天知道,这是他脑海里渴望已久的时刻。她是病弱美丽的,但又是隐忍孤傲的,明明一碰她就娇颤不停,娇喘不止,可当他真碰她了,她就瞪着你,美丽的眼眸湿漉漉、亮晶晶,还能染上一簇小火苗,烧的他心痒难耐、热血翻涌。 他承认,她一个目光,就让他硬了。 他觉得自己会比喜欢乔雅还要喜欢她。 她才是为他量身制作的。 沈以臻近乎膜拜地亲吻她,手指不安分地乱摸,涨红的俊脸上蒙上一层汗水。 乔雅觉得他是一只疯狗,密密实实的吮吸、湿吻落在身上,让她难以忍受。她忽然想起到现在还没洗澡,夏天的天气那么热,她还是在后车厢闷死过的,她越想越嫌弃,可沈以臻却亲的津津有味,仿佛她是一盘美味的菜。 真神经病! 她现在一分一秒都不想跟他呆在一起。 “够了!” 乔雅推开他的脑袋,眼里难掩嫌恶:“我还没让你喜欢上我,你就想弄死我了吗?” 沈以臻暂时不想弄死她,吻着她的唇瓣,呵笑:“你叫什么?” 他缓着呼吸,忍着躁动的身体。 乔雅不接这话,心累,又身累。她只想休息,背过身,又被他翻过来。他握住她的手指,跟她十指相缠,依旧温柔地笑:“你不说,那我还喊你小乔?” “乔乔!” 乔雅不甘心地说出来。 虽然名字只是代号,但她真不想做别人的替身。 沈以臻这下是真确定怀里的人变了个灵魂。他的欲念渐渐褪下去,放开她,躺下来。他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老式的圆形吊灯发出惨白的光芒。 乔雅死了。 这个信息再一次在脑海里炸开来。 他其实做好了准备,所以,这一刻才能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他握着那双冰凉的手,心想:还好是她。她来了,他也不用死了。他有预感,他会比爱乔雅还爱她。这样也好,他还能爱人,不像他的父亲,变成一个冷血无情的怪兽。 他这么想着,忽然觉得身边的人那么珍贵。她是他活下去的希望啊!他翻过身,拥着她的身体。她不喜欢他,推开了,他又拥上去。一次又一次。她终于妥协了。他把她翻过来,她不高兴,瞪着他,气呼呼的不耐烦模样,别样的可爱。他笑了,喃喃了一声:“乔乔——” 乔雅闭上眼,准备来个眼不见、心为净。 奈何沈以臻一直刷存在感:“乔乔是做什么的?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 他查户口一样,絮絮叨叨的,吵得乔雅很想抽他大嘴巴。 她是真困啊! 她需要休息啊! 她不想太劳累以至于第三次灵魂离体啊! 乔雅觉得必要时刻还得来点柔情牌:“阿臻,我好困,好累,你让我睡吧,求你了。” 她说着,仰起脖子亲了下他的唇角,笑意温存:“晚安,好不好?” 沈以臻:“……” 她总是让他意外。 他不自觉地点了头,看她闭上眼,慢慢睡去了。 他睡不着,看着她的睡颜,依旧是那张柔弱美丽的脸,秀气的眉头,长卷的睫毛,挺翘的鼻子,还有那张苍白的唇。她身体不好,多半时刻是病怏怏的,唇色也淡淡,只有狠狠亲吻过,才会染上艳红的色泽,像是可口的、吃不腻的樱桃。 沈以臻忍不住凑上去吻她的唇,想让那苍白的唇染上艳丽的色彩。但才凑近了,余光就看她蹙起了眉头,像是要醒来的样子。 她说,她好困、好累,好想睡。 他的动作停下来,无奈地笑笑:他这沦陷的也太快了。 沦陷太快的沈以臻就这么心情复杂地看了她大半夜。 他没睡好,乔雅却是睡得香甜。 果然,休息是最好的灵丹妙药。 乔雅醒来后,觉得身体好受了些。她胸闷气短的症状消失了点,手脚有了点力气,甚至能下床、洗漱、穿衣了。也不知是不是她动作太轻的缘故,或者沈以臻睡得太沉,等她收拾好自己,他竟还在床上睡。 “沈以臻?沈以臻?” 她轻轻喊了两声他的名字,见他翻了个身,蒙上了被子,一个念头开始拉扯着她的神经:逃跑的机会来了! 只要她逃出门去,快速从外面锁上门,然后,喊了老板娘,告诉实情,报了警,应该就可以逃出生天了。 乔雅精神振奋,轻手轻脚地往门口走。临开门的时候,她倏然停下了动作,等等,不对劲,沈以臻不是这么疏忽的人。他机敏,狡猾,诡计多端,绝不会这么轻易让她逃了去。想着,她后退两步,转过身,吓得肩膀一抖—— 沈以臻拥被坐起来,阳光流泻进来,照在他身上。他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介于成年人与未成年之间的身体,宽肩窄腰,肌肉紧实,腰腹的人鱼线流畅性感,他像是年轻,漂亮,矫健,又充满野性的孤狼,在背后金色阳光的照耀下如披圣光,但眼神却是冰冷的:“你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走宠文的。 希望对男主心理历程的解读,小可爱能明白。男主是喜欢白月光的,但那是他把喜欢当救赎,他必须爱着一个人,不想像失去挚爱的父亲一样成为暴力的野兽。 现在,他从那种自我逼迫的喜欢,变成了主动的喜欢。 哈哈哈。追妻火葬场了解下? 第5章 乔乔深得我意。(小修) 乔雅淡定微笑:“我在锻炼身体。” 她伸伸胳膊、拉拉腿,还努力跳了两下。 沈以臻自是不信她的话,皱眉道:“你安分点,敢逃的话,我就打断你的腿。” 他在她醒来时,就醒了,但装着没醒,就等着抓她的马脚。 乔雅:“……” 一会掐死她,一会打断她腿,他折磨她的花样挺多。 她当没听见,继续蹦蹦跳跳做早操。但没做两分钟,就累的喘气如牛,汗涔涔像是淋了雨。 这身体太虚了! 她扶着腰坐到床上去,心里一阵叹息:这身体比六七十岁的老妪还要差,怎么养啊! 沈以臻不知她心中烦扰,看她香汗淋漓地坐过来,索性掀被下床,抱着她去浴室了。 他光着身体,也不穿衣服。 乔雅不敢看,捂着脸尖叫:“我刚刚洗过澡了。” “再洗一次。” 他语气不容置疑。 乔雅拒绝不了,开始提要求:“坚决抵制鸳鸯浴!” 在狭小的浴缸里肌肤相触最容易擦枪走火了。 她自觉一眼看穿他的邪念。 但她真自作聪明多想了。 沈以臻勾起唇角,邪笑:“你这提醒的好,我没看出来,你这么有情趣。” 他倾身亲她的脸颊,故意在她耳边吹了口热气:“果然,乔乔深得我意。” 乔雅:“……” 天,来个雷劈死她。 都怪她这大嘴巴! 沈以臻看她满眼懊恼,心里那点因她想逃离的不悦消散了,还悠哉游哉地想:他早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企图逃离也不必苛责,多提防点算了。再说,这种猫捉耗子的生活也很不错啊! 他想着,一脚踢开浴室门,把她放下来,打开了花洒。 温热的水流哗啦啦响。 乔雅二十二岁,还是个纯洁的孩子,一时难以接受这么亲密的事。她躲到拐角,闭上眼,无奈地叹息:“沈以臻,你要点脸。” 沈以臻不要脸,一把将她扯过来,按到墙壁上,还三两下撕开了她的衣裙。 真的是撕开了! 乔雅懵了,等反应过来,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力道挺响。 乔雅更懵了,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眸,语无伦次地说:“我、我这是应激反应。” 沈以臻也懵了,大约过了两秒钟,才震惊地喃喃:“你打了我?” 他眼里是不可置信,但渐渐的,眼里覆盖了一层又一层寒霜。他绷着脸,抿起唇,青筋鼓动的手握住她的肩膀,力道很大,压抑着怒气。 乔雅看出他这是犯病的趋势,也不敢呼痛,就眨着一双无辜的、通红的、倔强的眼眸看着他。她知道沈以臻是在父亲沈琮的暴力下长大的,十五岁时忍无可忍还了手,招招凶狠、拳拳致命,丝毫不留情,才被父亲打个半死。但从那以后,沈琮再没敢打过他。他骨子里是暴戾、凶狠的,而她这一巴掌似乎将他的暴虐因子打了出来。 “你敢打我?” “这世上只有他打过我!” “我发誓了,谁再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绝对让他死的很难看!” 他一声比一声满含杀机。 乔雅颤着小心脏,忙抓住他的一根手指头,软语轻喃:“阿臻,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她是机灵识趣的,该软的时候软,该硬的时候硬。 现在她只敢顺毛捋,娇声喃喃:“阿臻,我害怕,你那么凶,我害怕——” 她是真害怕,所以犯怂了,不敢跟神经病较真了。 事实证明,神经病很吃她这一套。 沈以臻的怒气消散了,神色恢复如常,但也不会轻易放过她。他继续撕她的衣裙,脱她的贴身衣物,终于把她扒光了,却又没有其他动作,就抱在怀里冲着澡。他们身上都是光的,肌肤相贴合,一刚一柔的触碰,滋生着暧昧和旖旎。 水蒸气开始弥漫,热气腾腾间,空气变得稀薄了。 乔雅感觉到他渐渐不安分的某处,心脏狂跳,生怕他下一秒冲进来。真害怕!越怕越慌,越慌越难受,太闷了,她憋红了脸,倒在他身上,攀附他的肩膀求助:“阿臻,我受不了了,我头晕,快抱我出去。” 沈以臻不为所动,看她可怜兮兮地瘫软在他怀里。他神色冷静,在她晕倒的前一秒,才快步抱她出去,放在床上,随后压了上去。他给她做人工呼吸,一次次渡气,在她睁开眼的时候,啃咬她的唇瓣,力道凶狠又霸道,躁动的身体更是死死抵着她的大腿根。 她又疼,又晕,头昏脑涨,手指无力地搭在他的手臂上。 “够了……阿臻,不行……” 他的喘息烧着她的耳朵。 他滚烫的东西烧着她的手。 她羞愤,流泪,娇喘微微,累昏过去、憋醒过来,汗涔涔湿了发,结束的时候,整个人像是水洗过一般。 乔雅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汗湿的长发如黑色的绸缎铺展开来,嫩红的脸,水蜜桃一般,蒙上一层薄汗。泪水盈盈的眼眸有些涣散,呆呆愣愣、懵懵懂懂,起起伏伏的嫩白身子透着一层薄红…… 温香软玉、玉体横陈,无一处不在散发着致命的风情和诱惑。 沈以臻光着身体下床,从散落在地上的裤子里摸出手机,给她拍照。 “咔咔——” 乔雅听到声音,意识回来了,费力地抬起手臂扯了被子盖住裸露的身体。 沈以臻没阻止,肆意地拍照。 “滚!” “滚出去!” 她恨恨地瞪他,如果她有力气,她绝对爬起来咬死他。 神经病! 死变态! 禽/兽不如的东西! 她越恨他,越想哭,身体很痛苦,还没到最后一步,便让她生不如死了。她曾想着以爱束缚他,换得他的温柔,但她想多了,他的快乐分明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他喜欢她的病弱,喜欢她的娇喘,喜欢她在他身下哭泣着昏过去、醒过来…… 她得逃! 不然,她会被他弄死在床上。 沈以臻看出她眼里的想法,勾了唇角笑:“乔乔——” 他倾了身体,亲去她脸上的汗水,然后,温柔地含吻了下她的唇,继续笑:“好好休息,不要想着逃哦。不然,下次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他有无尽的方法让她腿软。 他让她没力气逃,撕坏了她的衣物,让她有了力气,也不好意思逃,甚至在他拍了她的床照后,不敢逃。 乔雅赫然明白他的所作所为。 她身心一阵冷,不敢相信,他竟是存了这般的算计。 他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 心机深沉的食人花么! 现在食人花俊脸浮着餍足的笑,慢吞吞穿上了衣物。他坐在床边,手抚着她的发,温存了会,也不说什么,打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天光大亮,日光强烈。 他到楼下去点餐。 依旧是一碗红枣小米粥搭配一碗蛋羹,但想到乔雅的好胃口,又点了份小馄饨。 至于自己,他昨晚没吃饭,加上刚刚干了力气活,现在饿的厉害,便挑了现成的包子油条配米粥端去了用餐区。 用餐区是简单隔起来的小房间,里面放着六七个圆形桌子。 这个时间,没什么人,就三个高大黑衣男坐在里面,见他进来,齐齐看着他。 为首的男人对着他笑,一副和善绅士的样子。 沈以臻不认识他,并没有搭理的兴趣。他随意找了个位置吃饭,估摸饿狠了,一笼包子、两根油条、一碗米粥很快就吃完了。他不觉得饱,但也不想吃了,便端着托盘往外走。 身后三个黑衣男人的目光如影随形。 他想着昨晚老板娘的提醒,明白这就是她说的三个来者不善的黑衣男了。 是为他来的么? 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脚步顿住,随手放下托盘,朝着他们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你是沈琮派来的?” 他问出口时,又觉得不对。 如果沈琮派人来寻他,不至于找到他了,还不出面。可如果不是沈琮派来的人,又会是谁呢?沈琮近两年身体不好,估摸是早死的命,他的两个儿子现在开始争夺继承权了。但他这个不受宠的,应该碍不到他们的眼。 想着,他敛了眉,低声问:“先生贵姓?” 为首的男人眉眼温和,笑着回:“免贵姓周。” 他说着,友好地伸出手。 修长白净的一双手,骨节分明,指甲也修的圆润光滑,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主儿。 可这么一个养尊处优的主儿竟然出现在这偏僻的小镇,还站在了他面前。 沈以臻扫了眼他的手,没有跟他握手,冷淡地问:“周先生认识我?” 周先生得了冷遇,也不生气,依旧温和笑着:“在下周豫,久闻大名。” 沈以臻皱眉,开始想自己的大名。江北市沈家的小公子算什么大名?既然不算大名,他却说久闻大名,那便是他的另一层身份了。他想到这里,眸光冷冽了:“周先生有何贵干?” “想跟三少谈场生意。” 周豫笑意深深:“一笔天大的生意,关系着三少未来人生祸福荣辱的大生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这章会被锁,心慌慌——(没真枪实战哈。肉渣。) 加更了这么多,呜呜呜,求一波营养液啊啊啊! 第6章 乔儿,别诱惑我! 为了谈成这笔生意,周豫跟了沈以臻两天。 他看到他从医院哄着乔雅出来,又把人迷昏了,塞进后车厢,甚至看到他从农药店出来,准备玩着殉情的戏码。 实话说,他觉得有趣。 年仅十八岁的少年,心智不成熟的时刻,爱上了一个病弱垂死的女人,在与父亲决裂之后,带着她离家出走、逃命天涯,多么需要一个救世主! 他自觉是个救世主,所以,脸上是那种救世主的慈悲:“三少,为我画一幅画吧。三千万。” 他语气轻飘飘的,仿佛三千万只是个数字。 沈以臻从他的谈吐就看出他是个颇有资产的人,但也没料到他会这么有钱。但可惜,他不缺钱,也没什么兴趣。他的老师达恩斯先生一幅画才堪堪到了千万价码,他何德何能?他站起来,委婉拒绝了:“周先生,你高看我了。” 他可画不出那么天价的画。 周豫却是笃信地笑说:“三少,不要谦虚,这幅画只有你能画出来。” 他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又补充了一句:“也许不能说画,而是临摹。” 最后两个字落下时,沈以臻眼眸骤然凌厉了:“你是——” 千周画廊的幕后老板。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亏了达恩斯先生教过他一段时间的绘画,他才知道这家画廊背后的秘密。看似是展览艺术品的地方,联系画家与买家的中间商,但背地里给画家洗脑,让他们高仿国际名画,在黑市交易,牟取暴利。 周豫,千周画廊的幕后boss,闻名国际的艺术品收藏家,游走在黑暗边缘的不法商人。 达恩斯便是成了他利益的俘虏,哪怕成名了,发达了,也背着污点,为他所控制。 沈以臻不想跟这种危险分子打交道,但也知道自己不能拒绝的太明显,更不能展露出他知道千周画廊秘密的样子。他现在没有精力跟他周旋,惹上他会倒霉。他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可真有趣,什么画这么高的临摹费用?” 周豫淡笑着说了个画名:“《亚威农少女》” 天才画家毕加索的代表作之一。 现藏于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 沈以臻目光一沉,不觉得他会有原版。 周豫像是看穿他的想法,笑道:“毕加索在画这幅画时,画了上百幅草稿,总有几幅拿得上台面。” 以他的成就和名气,哪怕是草稿也是上千万的价码。 而能拿来让他临摹的,也绝不会低于三千万了。 沈以臻觉得事情很棘手,也不想跟他闲扯,干脆直接要底牌了。 “如果我不临摹呢?” 他知道,周豫能找到他,又是那么笃定的语气,便是知道他的画工了。而他还跟到了这里,想来也有了说服他、甚至威胁他的砝码。 他们都是聪明人。 周豫笑着说:“我是诚意十足的。不然,这会儿三少就该进警局喝茶了。” 他绑架乔雅的事,他一清二楚。 沈以臻冷笑:“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没有诚意了。” 明明是威胁的话,他还能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老脸也是够厚了。 他握起拳,忍耐着戾气,问他:“为什么是我?” 他经营着画廊,手上知名画家如云,怎么就选中了他? “三少真的太谦虚了。” 周豫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笑得眼睛带光:“你对我来说,是一个宝藏。” 沈以臻并不想做他的宝藏,挥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两个黑衣保镖迈步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回头,看到周豫挥挥手,保镖对着他躬身致歉,然后默契地让开了。 沈以臻冷着脸继续往外走,心里一阵恼火,但只能生生压制住。周豫有人脉,有资源,有财富,有地位,跟他一比,他就是蚍蜉撼大树,自不量力。识趣的人就该趁着他礼遇的时候,跟他友好合作,不然,他能把他玩死。 真可笑! 枉他觉得自己脱离了沈琮的掌控,不想又被个神经病盯上了。 沈以臻走出用餐区,正好老板娘端了早餐出来。他接过了,道了谢,往楼上走。他开门,走进去,看一眼床上,没有人。逃了?他心一惊,把托盘放到桌子上,扫了一圈,待看到窗户大开着,床单捋成绳挂在窗户上时,猛然蹿过去。窗户下早没了人,落了一只帆布鞋,是乔雅的!她跑了!竟敢跑了! 这么高的地方她竟敢跳下去! 他低估了她的身体素质,看来比他想的好啊! 不! 她还没衣服,衣不蔽体的,竟然也敢跑出去! 沈以臻脸色发白,手发抖,心里又愤怒,又恐慌。这种恐慌不是来源于她逃出去会报警,他可能要被抓进警局,而是来源于她逃出去了!他要失去她了!她是他的希望啊! 他越想越怕,踉踉跄跄地奔出去,刚好撞上走上楼的周豫及两个保镖。他这下顾不得跟他狼狈为奸的后果,他向他求助,语气带着急切,眼神却暗藏着狠劲:“帮帮我,找到她,找到她,我就帮你画。” 周豫点头,目光带着安抚,温声说:“三少,不要慌,立刻去调监控,她跑不远的。” 他说着,看了眼两个保镖,吩咐道:“立刻去帮三少找乔小姐。” “是。先生。” 两个保镖异口同声,跟着沈以臻奔下了楼。 周豫没跟着去,而是走进了沈以臻他们住的房间,里面很大,宽敞,地上是发馊的排骨以及破碎的盘子,床上一片凌乱,被子翻开垂下来一半,床单不见了,捋成绳子挂在窗户上,跟着窗帘飒飒作响。 他走过去,站到窗户的位置,欣赏着楼下的风景。 沈以臻从旅馆跑出来,开了车四下寻找。 他太慌了,车子开的像个没头苍蝇,真可怜,少年意气风发全成了笑谈。 周豫抿唇一笑,这个笑容在再听到衣橱传出细微的声响后,绽放的更大了。他迈开步子,走到衣橱前,伸出手,猛然打开—— 乔雅缩在衣橱里,身上破碎的纯白衣裙湿漉漉的,裹着曼妙的身段,也裹出了两团美好的绵软。她知道自己的窘状,双手抱着胸,抬起了头,一张苍白美丽的脸,湿漉漉的眸,微微颤抖的唇,懵然天真又怯弱娇怜的模样,像是迷了路的羔羊,又像是病蔫蔫的猫咪,总之,两个字,勾人!三个字,真勾人! 男人骨子里是嗜血的,对柔弱又美好的事物天生缺乏抵抗力,最容易生出占有欲与摧毁欲。 他在这一刻明白了沈以臻的心理。 呵,真是有趣! 他本来是想求一场合作,谈一笔大买卖,不想,却遇见了这么个有趣的小东西。 周豫不知不觉就流露出了乔雅熟悉的那种变态神色。 她眼里升起防备,“你是谁?手机能借我用下吗?” 周豫不接话,就静静看着她,笑意深沉可怖。她不敢跟他说实话,甚至不敢求助。是她防备心理很重,还是看穿他的别有用心?她企图逃跑,制作逃跑假象,把沈以臻引开,自己再逃出来,也算是小聪明、小狡猾。 呵,狡猾的病弱小猫咪? 沈以臻被她骗得真可怜。 周豫默默同情了沈以臻一会,温柔一笑:“乔小姐?” 他轻声唤她,像是怕惊扰了她,慢慢伸出手,温声道:“别怕。” 乔雅怎么能不怕?她觉得他跟沈以臻一样危险,不,甚至比沈以臻还要危险。沈以臻是书里的反派,性情以及命运,她多有了解,但面前的人她却是一无所知的。 他是谁?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知道她姓乔,便是认识她了,他们什么关系,他是敌是友? 一个个谜团蹿进脑海里,拉扯着她的神经。她这副身体病弱,多思考一会,精神都吃不消。她只能暂时压下困惑,低声问:“你是谁?你叫什么?” 看他这穿衣打扮、言谈气质,想来不是普通人。 但凡能在书里排上名号,她心里也算是有点数了。 可惜,周豫不打算透露一点信息,只微笑道:“乔小姐,我对你没有恶意。” 这根本就是扯谎。 乔雅不信,重复之前的询问:“你是谁?你叫什么?” 周豫依旧是不回答,似乎没了耐心,伸出手,想要把她抱起来。 乔雅挣扎,挥开他的手,怒喝:“你要做什么?” 她到此刻,算是明白他是敌人了。 对待敌人怎么办? 体力悬殊下,她被他紧紧抱在了怀里。 男人很高,很壮,独家定制的西服贴着她的胸脯,羞得她脸上一阵燥热。 乔雅比沈以臻大四岁,可以当他是她那个不争气的弟弟,但面前的男人却是成熟稳重的,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强烈的雄性荷尔蒙。 存在感太强烈了。 她红着脸,挣扎、低喝:“你放开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周豫并不想做什么,只是把她抱进了自己的房间,放到了床上,转身去给她找可以穿的衣服。 乔雅不知他所想,觉得床是个危险的地方,一沾到床,就跳下来。可她身娇体弱,力气跟不上,腿一软,就磕在了地板上。那娇嫩的手掌擦过去,磨掉了一层皮,鲜血流出来,一片殷红,疼的她眼里泪水翻滚。 可尽管摔到了,她也不敢多停留,费力从地上爬坐起来,就看不知名姓的男人迈着长腿走过来。 他俯视着她,高高在上的主宰者模样。 乔雅心慌意乱,一边满眼防备地看着他,一边两手撑在地板上,紧咬着唇往后躲。 困兽犹斗! 周豫蓦地想到了这个词,眼前的女孩儿娇娇嫩嫩,花儿一样的年纪,用那双湿漉漉的惊颤的眼睛盯着你,可不像是被困住的小兽? 真是勾人的小东西。 他再一次确定了乔雅对他的吸引力,尤其是看到她咬着红唇、娇喘微微的样子,身体一阵邪火乱窜。 几乎没有女人只让他看一眼,就流露出冲动。 乔雅真是给他带来了太多惊喜。 周豫走上前,蹲下来,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低声问:“你知道你有多勾人吗?” 他在她惊谔又无措的眸光中,轻笑:“乔儿,别诱惑我!后果你承担不起!” 他是个成年男人。 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他好久没碰女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乔乔:我可能是吸引变态体质。 作者:真相了,恭喜女主又喜提一个变态。 ps:极品霸道总裁语录:你知道你有多勾人吗?别诱惑我!后果你承担不起!哈哈哈哈。刺激不刺激? 第7章 朋友妻,不可欺。 周豫情不自禁地去摸她的脸,温凉软滑,手感好的出奇。 乔雅没动,一双湿漉漉的眼眸冷而亮,透着点倔强和坚韧。她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脑海里搜索沈以臻的人际关系。他十八岁,年轻,稚嫩,在父亲的权威下苟且偷生,一朝决裂,带着原主乔雅逃命天涯。他在这场离家出走中永远失去了白月光,但遇到了人生中的“伯乐”——周豫。 周豫看着是国际知名的艺术品收藏家,也确实收藏了许多珍贵的名画,但他转手出售时,全部是赝品,足以以假乱真的赝品。这是一条很简单的盈利模式,动辄上亿的暴利。 沈以臻结识他后,迅速参与其中,甚至做的比他还要好。他经营着一个“艺术品加工厂”,借着投资艺术品发家致富,五年时间,就建立了横跨娱乐、房地产、医药保健用品等行业的庞大商业帝国。 但他成也周豫,败也周豫。 当他被男女主联手整进监狱后,周豫怕他坏事,直接逼他畏罪自杀了。 他用了一个什么方法? 哦,很简单的。 他说:“阿臻啊,保存乔雅的尸体可需要不少钱呐。不过,你要是死了,我就帮你收尸,让你们合葬,如何?” 于是,沈以臻畏罪自杀了。 趁着一次监狱放风,他从楼顶跳下来,鲜血四溅,当场毙命。 乔亚回忆着那惨烈的剧情,眼眸愈显沉静:“周豫?” 她轻声喊着他的名字,语气三分试探,七分笃定。 周豫笑得高深:“乔儿知道我?” 他诧异一个困在病房的小姑娘会认识他,不过,转念一想,她喜欢绘画,认识他也没什么奇怪。 “对。我是周豫。” 他承认了,伸手抱起她,朝着大床的位置走去。 乔雅以为他要对她做什么,想挣扎又没力气,只能抓住他的手臂,急声说:“周先生是来找沈以臻的,对不对?” 她情绪激动,喘个不停,额头染上一层薄汗。 周豫把她放在床上,痴迷地看了会,撩起她一绺长发,嗅了下,轻笑:“乔儿,这个时候知道拿沈以臻当保护伞了?” 乔雅一阵后悔,确实,她不该逃,起码,不该在这个身体病弱的时刻逃。如果她不逃,现在会在沈以臻身边。沈以臻确实是个变态,但到底年轻,容易心软,又很在乎她,明明床上都快爆了,知道她吃不消,他也只是用她的手解决了。不像面前的男人,心思深沉,狡猾狠辣,手上还沾过血。 “是的,周先生,多亏了您,我才知道他的重要性。” 乔雅手抚着胸口,努力调整着呼吸,巧笑倩兮:“当然,他对您也同样重要。所以,周先生,我们谈个合作吧?” 她脑子快速转动,缓缓说出自己的砝码:“沈以臻很在乎我,由我说服他帮您画画,为您所用,怎么样?” 周豫但笑不语。 乔雅心里一凉,蓦然明白:她的筹码太低了。 他亲自过来见沈以臻,便是用足了诚意。礼贤下士,先礼后兵,无论什么方式,他都能达成所愿。 她没办法了,忍着羞愤,自我贬低道:“我是沈以臻的女人,别人用过的,你不介意吗?” 周豫依旧是笑着,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的唇瓣。从苍白到艳红,他倾身过去,用行动证明,他一点也不介意。 也是,玩玩而已,谁在乎别人用没用过? 像他这种没底线的,又挺赏识沈以臻,估计也觉得跟他共用什么的,挺刺激。 乔雅越想越恶心,转过头,捂着唇,一阵咳嗽:“咳咳咳——” 她病着,咳嗽、咳痰什么的,她不信他能吻下去。 周豫果然有点嫌弃了,拧起眉头,给她倒了一杯水。 乔雅接过来,正要道谢,就对上他一双调笑的眼眸。他像是看穿她的想法,语气带着逗弄:“乔儿,你不知道你越聪明,越招人稀罕吗?” 话音才落,乔雅一杯水泼过去,讥诮道:“还稀罕吗?” 她眉眼冷冽地看着他,高傲、不屑、厌恶。 她想,她都这个作死的态度了,他应该会愤怒到给她一个巴掌从而对她失去兴趣吧? 可她实在低估了自己的魅力。 周豫从怀里拿出蓝色的巾帕,动作优雅地擦了擦脸,低声笑:“是的,更稀罕了。” 他简直百毒不侵。 乔雅气的快哭了,天,杀了她吧! 她忍不下去了。 她拿起手中的杯子砸过去:“去死吧!变态!” 周豫动作迅速地躲过去,这会儿也有点没耐心了。他看着温柔绅士好说话,但骨子里也是硬派的,乔雅各种小心机,一次两次是情趣,多了便是作死了。而对于作死的人,他也没有好脾气,大步走上前,手指掐着她的下巴,低声威吓:“乔雅,我劝你不要挑战我的绅士风度。你以为我是沈以臻?纵容你玩弄于股掌中?” 他现在还可以跟她玩温柔牌,真碰了他的底线,他是真的会弄死她。 “咳咳咳——” 乔雅胸闷气短,心悸又心痛。她身体不舒服,想挥开他的手,但挥不开,躲不掉,他掐的用力,痛的她眼里泪水翻滚,美目盈盈,梨花带雨。 “放、放开我——” 她不甘心地求饶,看着他脸上温柔又冷漠的笑。 忽然,一道厉喝传来:“住手!” 两人闻声看过去,就觉一道黑色身影狼一般冲过来,随后一道凌厉的拳风呼呼作响。 沈以臻开车出去寻人,半路冷静下来,恍然发觉自己很可能中了乔雅调虎离山计。他当即开车回来,蹭蹭爬上楼,就看到隔壁房间里刺眼的一幕。 他竟敢碰她! 他太愤怒了,抡起拳头就砸过来。 他速度太快、太猛! 周豫没躲过去,侧脸挨了一拳,力道太大,震得他骨头要碎了。他抬手还击,腰腹又被砸了一拳,如此,算是彻底处于下风了。其实,他走南闯北,玩黑出身,拳脚功夫也是有的,但架不住他凶,他猛,他像是狼崽子,招招狠辣致命。 真不愧是棍棒下长大的! 这野狼一样的小子! 周豫脱下西服,捋起纯白的衬衣袖子,露出一截强健的手臂,手腕处一枚银色腕表闪闪发光。他抿唇笑着,骤然出拳,速度之快,宛如电闪雷鸣。 沈以臻抬手相迎,一拳砸在他脖颈上的时候,就觉小腿一阵剧痛,随手整个人被过肩摔在了地上。 他玩诈! 他们两败俱伤。 “先生!” 两道惊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是周豫的两个保镖。 他们飞步跑进来,火速加入战局。 周豫后退两步,看着他们三人扭打在一起。 沈以臻并没有系统地学过武术、拳法,但实战经验很丰富。他是在父亲的拳头下长大的,血泪里积累的经验加上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凶悍劲勉强应付住两个保镖,但长久下来,力气就耗尽了。 “别伤着他的手!注意点!” 周豫看到成彪扭住了沈以臻的手臂,忙喝出声。那可是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手,将为他创作万千财富的手,不能出一点差池。 成彪听到周豫的话,猛然收住手,就觉小腹一痛,挨了个实在。他膀大腰圆,身体壮,扛揍,很快回击出去,趁着弟弟成邺将人绊倒的空当,一拳砸到了沈以臻的胸腹上。 沈以臻那里有旧伤,当即痛的蜷缩起身体。 混战终于停住了。 沈以臻好一会儿才爬坐起来,倒下的位置一小滩血。 “周豫,你们有本事就打死我!不然,碰我女人的事,没完!” 他低吼着,坐在地板上,形容狼狈,精致漂亮的脸青紫着,唇角挂着血丝,眼神却是桀骜不驯的,漆黑的瞳仁烈焰灼灼、杀气腾腾,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周豫依旧优雅笑着,嘴角的青紫也损伤不了他的气质。他迈开长腿走过去,微微弯了身,伸出了一只手:“三少,你可误会我了,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他展示着友好,见他冷眸带煞,不为所动,便站直了身体,走到了成彪身边,抬脚就是一踹:“蠢货,还不给三少赔罪道歉!” 成彪被踹得单膝跪地,闷哼了一声,没敢站起来,就以跪走的方式,到了沈以臻面前,低头认错:“三少,对不起,是我莽撞了。” 沈以臻没看他,恶狼一样的眼睛盯着周豫:“你想动我的女人?” “天大的误会。” 周豫连连摇头,笑得无辜,“只是跟乔小姐开个玩笑,三少,你可真多想了。” 他不至于为个女人放弃到手的人才。 他欣赏沈以臻,不远千里,求贤若渴。 “三少,我对待朋友是推心置腹的。” 他又一次伸出手,话语透着几分真诚:“说实话,乔小姐确实是个招人稀罕的姑娘,我也确实对她动了心,但朋友妻,不可欺,这点君子风度,我还是有的。” 他说到这里,语气忽然凌厉了:“但仅限于朋友。” 倘若他再不识好歹,他不介意牺牲人才、抱的美人归。 沈以臻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垂下眼眸,掩住眸里的算计。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此刻确实身处下风,没有话语权。他算是能屈能伸的性子,伸出手,跟他相握。 既如此,便是握手言和,皆大欢喜了。 周豫满意地笑了,微微用力把人拉起来,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刚刚跟三少切磋一番,三少真是文武双全的好男儿。” 他夸赞着,看向了病床上的乔雅,又道:“经此一事,我也算看出三少对乔小姐用情极深了,只可惜,三少为她怒发冲冠,她却是冷眼旁观。” 冷眼旁观的乔雅听到他离间两人关系,只觉得他是在报复她。 呵,真是卑鄙无耻的小人! 她手掌按在床上,支撑着软弱无力的身体,眼眸温柔,弱声弱气:“阿臻——” 沈以臻眼眸一动,大步走过去,随手脱下了外套,盖在她身上,然后抱起她,往门外走。 没人阻止。 周豫目送他们离开,然后,视线落在了跪着的成彪身上。他没让他起来,一边的成邺看到了,自觉地跪了下去。他们兄弟俩并肩跪着,同样壮实的身材,同样的脸,同样紧绷的神色。 周豫皮笑肉不笑,眼里漫出丝丝冷意:“我先前跟他打了一会,也算耗了他不少体力,结果你们两个人联手才堪堪将人收服了,我养你们是当摆设的?” 兄弟俩齐齐低下头,面上一片惭色。 他们也没想过那少年那般厉害,明明拳脚功夫没什么章法,却猛的让人心生惧意。 “他是全凭一股子狠劲。” 周豫在他们的沉默中出声,一语中核心:“这些年你们跟着我享福享多了,拳脚功夫也退化了。”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沈以臻在父亲暴力下长大,全凭一腔孤勇冲锋陷阵,而他们却是在富贵安乐窝里待了太长时间。 两兄弟忙异口同声做保证:“先生,我们以后定会加大训练。” 周豫没出声,坐到床上,全身放松后,那股躁动又在四肢乱窜。他低着头,双腿交叠,手指搭在大腿上,目光渐渐晦暗:“在训练前,给我找个女人。” 还跪着自我检讨的两兄弟:“……” 这话题转的有点快。 他们抬起头,恰好迎上周豫幽暗深邃的眼眸。 “去给我找个女人,干净的,年轻的,病弱的——”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像乔雅一样的。” 成彪懵了两秒钟,像是想到了什么,心直口快说:“先生,您说的是乔家的小女儿吗?” 江北市的江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乔雅,小女儿乔颖,双生姐妹花,一度是流传甚广的大小乔。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周豫蓦地想起这句诗,笑得若有所思:“呵,你不提,我倒忘记了,江北乔家,二乔呐。”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抱住男主,呜呜呜—— ps:话说,互殴的画面刺激不刺激?小声哔哔:其实男主胃出血了。 第8章 他碰你哪里了? 现在二乔之一的乔雅正面临着沈以臻的疯癫。 他一脚踹开门,把她放在床上,就压了上来。他青紫的脸,流血的嘴唇,像是厉鬼压抑着情绪,又像是野兽痛苦地低吼:“他碰你哪里了?你说,他是不是亲你了?摸你了?” 乔雅被他吼的脑袋疼,胸口也闷痛的厉害。她秀眉颦蹙,无力地喘息:“阿、阿臻,我难受——” 她是真的难受,在周豫那里受了惊不说,为了保护自己,精神高度紧张,现在一放松下来,身体的疲累伴着疼痛的神经折磨着她。 沈以臻只觉得她又在伪装,她那么聪明,一次次把他团团转。他很愤怒,把她拽起来,急促地质问:“告诉我,你们都做了什么?他碰你哪里了?” 他占有欲太重,不回答,势必要把她摇晃死了。 乔雅没办法,只能忍着不适,回他:“没、没有。没有。哪里都没碰。真的。阿臻,我是属于你的。” 她最后一句安抚了他,也刺激了他。 “对,你是我的,干干净净的只能属于我!” 沈以臻忽然把她压在床上狠狠亲吻着,发噫症似的低喃:“都是我的。我都没舍得碰的,他怎么敢……” 他的话,没说完,转过头一口血喷在她身边。 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 乔雅微怔了一会,伸手拭去他唇角的血。她大抵是觉得他挺可怜的,才会多嘴地关怀一句:“去看看医生吧。” 她是看了他吐血的全过程的。 那个威猛高大的汉子一拳锤在他胸腹上,应该是内脏受损或者胃出血。 虽然她觉得他纯粹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但他到底是为救她才跟那帮人起了争执。而且,她得做些什么,哪怕故作柔情,装装样子,不然这人觉得她对他太冷心冷情,指不定又怎么发疯呢。她现在不想惹他不快,便又问了句:“你还好吗?” 沈以臻低眸看她,神色有些怔愣。他诧异于她的关怀,反应过来后,低下头,闷声回了句:“不好。” 他胸腹烧的厉害,应该是内出血了。 乔雅也觉得他伤的不轻,微微皱眉了道:“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 他这话是真的,身体不舒服,心里更不舒服。周豫来者不善,还对她生了兴趣,不知道要怎么整幺蛾子。他越想越觉得烦,抱着她柔软瘦弱的身子,手臂力道慢慢收紧。她是他的,碰她者,都得死! 乔雅被他搂抱的喘息艰难,忍不住推他,当然,力道是软绵绵的,声音也有气无力,多是无奈的叹息:“够、够了,你要、你憋死我吗?” 他下手没个轻重,仅仅一个拥抱,都带着让她窒息的力道。 她又想到他刚刚以一敌二的武力值,那矫健凶猛的身姿,真是像极了一头未受驯化的凶兽。 现在凶兽抱着她,稍稍松开了点,但依旧是抱着她。 乔雅叹息着说:“去、去看医生吧,万一加、加重了病情,咳咳,你指望我照顾你吗?” 她现在头昏脑涨,胸口堵得厉害,如果他再病了,他们可算是患难与共了。 沈以臻挺想跟她患难与共的,但想到她确实需要他照顾,而且,身边还有觊觎她的周豫,他病不起。 “好。” 他应了,松开她,从她身上披着的外套掏出了手机,给楼下老板娘打电话。 老板娘很快扭臀摆腰上来了,一见他鼻青脸肿,惊声问:“你这是怎么了?谁伤了你?” 沈以臻没解释,站起来,从桌子上的钱包抽出几张红票递出去:“我这边走不开,劳烦你帮我请个医生来。” “好好,你等着。” 老板娘热情识趣,见他不说,也不多问,接过钱就下楼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她带过来一个身材瘦小的老中医。六十多岁的年纪,精神很不错,穿着一件老式的唐装,背着一个老旧的医药箱。 “这是李大夫。” 她给沈以臻介绍,又对李大夫说:“这小帅哥姓沈,李大夫,你喊他小沈就好。他跟人起了点小争执,动了手,你给瞧瞧,开点药。” 李大夫叫李顺,一进来,目光就落到了乔雅身上。他行医几十年,一眼看出她是天生体弱多病。如果老板娘不说话,他还以为是来为她看病的。 彼时,乔雅也看到他在看她,小声咳嗽了下,面色苍白地笑笑,那故作坚强的样子显得柔弱又娇怜。 李大夫看了眼,收回目光,提醒了句:“把窗户关上吧,今儿风大。” 沈以臻听了他的话,走过去关了窗。 老板娘是个勤快的,看到屋子里有点乱,麻利地收拾上了。 李大夫开始给沈以臻诊脉,问诊,又掀开他的黑色t恤,看他左胸腹处的一片片青紫和淤痕。 情况有些不妙。 他神色严肃,按压了下他受伤的位置,看他痛的俊脸变形,皱眉道:“这种情况多久了?” 沈以臻目光沉下去:“不过胃出血罢了。” 他并不当一回事。 如果不是怕身体拖累了自己,他不会看医生。 李大夫一听他那话就吹胡子瞪眼了:“去拍个片吧!年纪轻轻的,别留下后遗症!” 他说着,就站起来,开始收拾自己的医药箱。 沈以臻见他不打算给自己开药,便抢下他的医药箱,打开了,翻找了几瓶跌打药酒以及一些自己曾用过的中草药药膏。他从小到大受伤的次数多了,也就久伤成医了。 “谢了。” 他付钱道谢,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李大夫医者仁心,实在看不下去他对自己身体的态度,连声低叹:“唉,你这内伤有些时日了,唉,注意点吧,一旦加重恶化,后果不堪设想。” “我心里有数。” 如此,李大夫也不好多说,甩手走人了。 估摸他太气愤了,钱都没收。 沈以臻把钱递给老板娘,老板娘领会他意思,接过来,小跑着追出去了。 房间安静下来。 沈以臻没在意这点小事,拿着跌打药酒塞到乔雅手里。他没说话,随手脱了t恤,意思很明显,要她给他上药。 乔雅不想,但没得拒绝。她靠在抱枕上,握住微凉的药瓶,看向他胸腹处的瘀伤。 惨不忍睹。 他皮肤白,一片片的瘀伤触目惊心。 “别怕,死不了。” 沈以臻见她眼眸惊怯,漫不经心地笑:“医生都喜欢加重病情,进了医院,没病也有病了。” 乔雅自是不认同他这些话,但他自己都不在意,她又何必在意?一想到他绑架原主,又对她做的那些事,就觉得那点同情都没必要。他就是自作自受!乔雅,别心软!她心里这么告诫自己,但在听他低低的痛哼声时,手上抹药的动作还是一轻再轻了。 唉,到底是十八岁的孩子。 乔雅想到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乔宸,如果说那个家庭唯一让她留恋的,那便是他了。他跟沈以臻同龄,也是争强好斗的性子,不过,在她面前乖巧多了,还做的一手好菜。她的吃货属性,都是他养出来的。 许是移情作用,乔雅忍不住说:“抽个时间去医院看看吧,你年纪小,落下病根,以后有的苦头吃。” 她穿来这两天,可算是吃透身体病弱的苦了。 失去健康,才会认识到健康的可贵。 沈以臻心思不在这里,听了她的话,只觉得有些倚老卖老的意思,蹙眉问:“你又比我大多少?” 原来的乔雅十八岁。 她呢? 多大了? 他忽然发现他对她一无所知。 乔雅也发现了,却是想:他知道她不是原主,如果她把自己说的不堪些,他会不会就觉腻味了? 想着,她来了精神,情绪也兴奋了点,但又很快忍住了。 不能露马脚! 不能被他看出异常! 他太机敏了! 她暗暗提醒自己,等情绪平复了,才低声回了:“我啊,都四十多了,孩子都有了,可以当你妈的年纪了。” 她唉声叹气的模样,沉醉在抹黑自己的小世界里不可自拔,却不知,无形中又踩了沈以臻的雷点。 沈以臻的占有欲能容得下她结过婚,还为别的男人生了孩子? 他容不了,脸色一变,倏地握住她的肩膀,幽冷的目光逼视着她,厉声问:“你有男人?还有孩子?” 他问着,见她沉默,神色就更激动了:“谁?他是谁?” 他眼里杀意迸发,恨红了眼,狼一样扑过去,咬住她的唇,侵占了她的口腔。他嘴里都是血腥味,乔雅嫌弃的不行,可又躲不了。她被迫承受他的吻,感觉舌头被吸的生疼。他来势汹汹,吻技又极差,几次咬到了她的舌尖,痛的她有苦难言,后悔不迭。 她真是搬起舌头砸自己的脚。 明明知道这是个偏执疯癫的,周豫碰她一下都能玩命的主,何苦激他? 她真是越来越蠢了! 沈以臻也觉得自己越来越蠢了,乔雅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完全忘记她在他床上时的羞涩和生疏。她在他面前袒露身体都不好意思,接吻不会,用手帮他也不会,什么都要他教,分明是没有过男人的样子。 他真是越来越蠢了。 遇到乔雅后,智商简直掉到负值了。 沈以臻自我唾弃着,缓缓放柔了动作。他勾着她的舌,轻舔啃咬,缠缠/绵绵黏糊了好一会。等结束了吻,他咬着她的耳垂,低声笑:“骗我。你连接吻都不会。” 他语气笃定,满满的得意味儿。 乔雅又羞又气,伸手推开他的脸:“滚一边去!” 她难道就玩不过他吗? 枉她自觉聪慧,不想却一次次栽他手里。 说不受打击是假的,乔雅对自己的智力产生了严重怀疑。她丢开手里的药瓶,没心情给他涂抹药酒了。她惆怅地瘫软在床上,歪过头看窗户的方向,恹恹欲睡的样子。 很累。 心累。 身体累。 精神更累。 偏沈以臻还在她耳边絮絮叨叨说着荒谬的情话:“乔乔,我只有你,也只要你。你也要这样。我要你所有的第一次都是我的。” 乔雅不回应,闭上眼,就当听不见。 沈以臻去吻她的眼睛,低低的语气带着丝丝乞求:“乔乔,我给你我的爱,我的命,我的一切,别再离开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乔乔唉声叹气:我都四十多了,孩子都有了,可以当你妈的年纪了。 沈以臻扑上去,一通拆吃入腹后,餍足地笑:妈?儿子伺候的舒服不? 乔乔:你个变/态! 第9章 阿臻,我快要死了(加更) 不好。 乔雅对他没兴趣。他神经质,偏执狂,一言不合就发疯,她这病弱的身体跟着他绝对是薄命早夭的下场。 她不说话,沈以臻就知道她的态度了。他也不生气,就冷笑着亲她的唇角:“你今天逃了,说说,我要怎么惩罚你?” 乔雅心一抖,硬着头皮扯谎:“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她当然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想逃跑,他做的那些事挑战着她的三观,现在一想起来,就想他立刻原地爆炸了。 沈以臻知道她心里所想,眼里幽深如夜,翻涌着一层层的黑暗。他忽地压住她,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一手抬高她的腿,掐住她的脚踝,阴测测地说:“我也给你开个玩笑,挑断你的脚筋,好不好?” 不好。 乔雅屈膝去踹他,没力气,轻易被他压制住。她蹙眉,喘息又急促了:“你、你可别折腾我了,我、我不舒服。” 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几天是舒服的。 沈以臻哪里肯轻易放过她,三两下扒下了她破碎的湿漉漉的衣裙,抱在怀里一番亲吻。 乔雅反抗不过,只能任他胡乱作为,但到底羞愤又无奈,竟是生生气哭了:“你、你见不得我好,非得我病死了,你就高兴了。” 她这么说,竟是险些一语成谶了。 在晚上的时候,她突然发起了高烧,头晕脑涨,浑身疼痛,冷汗淋漓,时不时还抽搐一下。 沈以臻吓得不行,喂她吃退烧药,不停喂她喝水,给她各种物理降温,冷敷,温水擦浴,酒精擦浴,擦折腾了大半夜,依旧没什么效果。他急得给她穿上从老板娘那里借来的衣服,抱着她去医院。 夜太深了。 车子在黑暗里呼啸作响。 沈以臻把乔雅抱进医院时,她已经陷入昏迷了,身上烧成了火球。他从没见过她烧成这个样子,近乎崩溃地喊:“医生!医生!我女朋友发高烧了!” 小镇偏僻,医疗设施也落后,值班的医生更是没几个。 他这么喊半天,才从休息室里走出个年长的女医生。她打着哈欠走出来,看到他怀里烧的奄奄一息的女孩,吓了一跳,忙跑过去,随手从白大褂里掏出一只黑色的笔式医用手电筒,翻开她的眼皮,一边检查,一边怒喝:“怎么烧成这样子才来医院?会烧死人的!” 沈以臻按捺住心里的恐慌,催促:“给她打退烧针!快点!” 女医生也知道形势危急,也不再训斥这种不知轻重的小年轻,指了个病房,“快抱过去,我去拿药。” 退烧针很快打了下去,但一个小时过去了,依旧是没什么明显效果。 乔雅依旧在高烧,额头滚烫,呼吸不顺,还咳嗽个不停。她烧的厉害,却又感觉到冷,身体颤的不成样子。 “咳咳——” 她在黎明时分开始咳嗽,咳痰,后面又开始呕吐,眼里泪水已经流干了,眼睛红通通,脸色惨白如纸,完全是濒死的憔悴。 乔雅已经多次濒死了,但前几次都是灵魂离体,并没有受多少罪。但这次却不一样,她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死亡的滋味,仿佛大水漫过了头顶,沉重,恐惧,窒息,喘不过气来的溺亡感。 她紧紧抓住沈以臻的手,死亡让她的力道大了很多。那苍白的手背上一道道泛青的血管喷张着,鼓动着,像是要冲破那层可怜的皮囊。 乔雅觉得自己烧成了肺炎,咳嗽、恶心、呕吐、眩晕,一连串的痛苦折磨着她脆弱的神经。她像是摇摇欲坠的风筝,努力挣扎着,抓住他的手臂,喃喃哀求:“我要死了,阿臻啊,咳咳,我真的要死了。” 沈以臻抱住她滚烫的身体,让她靠在他肩膀上,喂她喝水。她烧的嘴唇发干,起皮,喝了好多水,也无济于事。他拿棉签一次次给她润湿了,还是没用。他狠狠吻她,却是吻的嘴里一阵血腥。她的唇干到破了,鲜血流出来,凄艳的红。 “咳咳,呕——” 乔雅吐到他身上,并没什么东西,都是水。 他也不嫌弃,拿着纸巾给她擦了,帮她顺着气:“不会,只是发烧而已。” 他像是安慰她,也像是在安慰自己:“我就没听过发烧烧死人的。” 可他这么说,拥着她的手却在抖。 乔雅知道他也怕,昏沉沉的脑海闪出一个主意。若是她借着这个时机卖卖惨,他会不会心软带她回江北呢?想着,她握住他的手腕,低喘着哀求:“阿臻,我快要死了,咳咳,你若是心疼我,起码、起码带我去个好点的医院,好不好?我们、我们回家,好不好?” “我没家!” 沈以臻仿佛被什么东西扎到了,眼眸一凛,瞪着她:“你不是乔雅!你也没家!” 他一听到她那话,就知道她还想着离开他。 明明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还是想着离开他。 他感觉到被背叛,感觉自己一腔真心被她狠狠摔在地上踩。他那么担心她,快要疯了,她却还是要离开。 乔雅留意着他的情绪,见他紧握双手,咬着牙,憋红的脸仿佛在忍耐什么。她一向是有眼力见的,知道自己又踩了他的雷点,可她没办法,她需要去好点的医院,甚至在无菌的病房住一段时间。在这残破的病房,她会病死的,会再一次死他手里的。 可她不想死。 她靠在他怀里,眨着通红的、渴求的眼眸,无力的喃喃:“咳咳,阿臻,你别多想,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虽然不,不是乔雅,但这副身体是乔雅的,总该要落叶归根。” “别说胡话!” 沈以臻低喝,像受伤的狼,压抑着疼痛,急喘:“你就是想离开我!你骗我!你一直骗我!这病也是,你就喜欢生病吓唬……” 他的话没说完,突然一口血喷出来。 这次应该是急火攻心了。 他却在笑,唇角滴着血,眼里一片腥红:“你瞧,我也快死了,所以,乔乔,你别怕,你要是死了,我就陪你死,就算在地狱里,你也别想摆脱我。” 他随手擦去了唇角的血渍,去吻她的唇,嘴里残留的血液渡到她的嘴里,近乎疯癫地笑:“我的血,好不好喝?” 不好喝。 她痛苦又嫌弃,扭过头,生生逼出两滴泪来。 沈以臻还在笑:“我给你我的血,我的命,乔乔,你得好起来。” 乔雅没好起来,女医生给她又打了一针,还挂上了点滴,依然没多大作用。她继续烧着,眼睛睁不开了,之前还能强撑着跟沈以臻耍点小心机,后面就再没精神了。她闭着眼,昏睡了没一会,又气不顺,憋醒过来,她的呼吸时轻时重,咳得一阵阵的心肺疼,下午时,甚至咳出血来了。 她不能再躺着了。 不然一口气上不来,能憋死过去。 沈以臻就坐在床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不停喂她喝水,给她顺气。他两天一夜不眠不休,也没吃饭,一张脸青紫红肿,唇色惨白,眼睛红得能滴血,狼狈凄惨如鬼的样子。 过来给乔雅换药的护士看到他,吓得连声尖叫:“你、你!” “又换药了么?” 沈以臻精神还好,侧了侧身,握了握乔雅细瘦的手腕:“那过来换药吧。” 乔雅听到动静,嗓子哑的像是糙纸,几乎发不出声来:“几、几点了?” 她的病又加重了,咳嗽的力气也没了。 但沈以臻却以为她快好了,温声说:“六点了,乖,再输点药就好了。” 乔雅苦笑,泪水顺着眼眶流下来:“好不了了……沈、沈以臻,真的……这次……好不了了。” 她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 沈以臻给她顺气,努力挤出笑:“别胡说,再输点药就好了。” 他说着,喊护士来换药。 可女护士看到乔雅濒死的样子,哪里敢换药?她手里的药袋掉到地上,磕磕巴巴地说:“这病的太重了,赶快、赶快转大医院吧,再拖下去,真会死人的。” 沈以臻这时候听不得“死”这个字眼,近乎咆哮了:“她死了,你们都得死!” 他眼神发着狠,盯着地上的药袋:“快给她换药啊!” “神经病!” 那女护士一听这话就跳脚了:“早说了转院,你偏不肯,病都给你耽误了!” 她不给换药,转身去喊医生。 “回来!先给她换药!” 沈以臻喊人喊得震天响,没人回答,又抱紧乔雅,低低痛哭起来:“再输点药,她就好了。真的,再输一点,一点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改变男主病态审美之路,先虐下。 第10章 越温柔,越伤人。 他哭了,压抑着哽咽、抽泣。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露出了这个年纪该有的脆弱和稚嫩。 毕竟是个十八岁的孩子。 乔雅又一次想到了乔宸,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太怀念他了。他是她看着长大的,从小就爱黏着她。如果知道她死了,他该多伤心啊!他应该也会哭的吧?他们约好了,等他高考了,就考进她的学校,去她在的城市。她都租好房子了,两室一厅,还养了一只纯种的波斯猫。乔宸很喜欢小动物,喜欢小动物的男孩子心肠都很软呐。 乔雅觉得自己是真的快死了,竟然发现乔宸的脸跟沈以臻的脸重合了。 “阿宸?” 她声音太低了,哑而无力,竟是把“宸”和“臻”念的一样了。 沈以臻没发现这点异常,听到声音,骤然抬起头。他一双眼睛红的吓人,里面噙着泪水,像是血珠在晃动。 “乔乔?” 他哽咽着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指冰凉,像是死人的手。他紧紧握着,搓着,想要她热一点,但无论他怎么温暖她,依旧是冰凉的。他给她呵气,热气冲到指尖,终于热了点,他笑的像个孩子:“乔乔,好点了没?不冷了,很快就不冷了。” 乔雅感觉不到冷,也许一个人病到一定程度,感官就会失灵了。她躺在他怀里,就那么愣愣地看他,大大的眼睛空而无神。她像是在看他,又不像是在看他。她的神思飘渺了,似乎灵魂也要远去了。 她快死了。 沈以臻意识到这点,崩溃地抱住她哭:“我不要你病弱了。我想你健健康康的。乔乔,坚强点,我带你回家,真的,我什么都听你的。哪怕你要离开,我都让你离开。只要你好好的。” 他说着,擦了下眼泪,掏出手机:“我这就打电话,去求他,求他开飞机过来,你再撑一会——” 他翻出通讯录给沈琮打电话,可没有他的号码。他想起自己恨死了那个男人,关于他的一切都没去留意。怎么办?他该怎么办?他紧紧抱着她,悔恨一刀刀凌迟着他的心。他是个蠢货,是个混账,是个人渣,是个该死的败类。 “乔乔——” 他抱着她哭,“对不起,对不起——” 乔雅觉得耳边很吵,涣散的目光慢慢集中了些,瞳孔里便出现了一张哭泣的脸。果然,爱哭的阿宸。她笑了,唇角弯了下,沉哑的嗓音:“阿宸,别、别哭了——” 她伸出手,想给他擦擦眼泪,但没有力气,举到半空又落下来。 沈以臻感觉到她的意图,抓起她的手放到了脸上。 她手指还是冰凉的,眼神却是那么温柔,笑起来像是天使,只那苍白的肌肤像是透明了,衬得她仿佛要羽化成仙了。 “乔乔——” 他惶恐地喊她的名字,生怕她从他眼前飞走了。 乔雅还没有飞走,但像是回光返照了,竟然看清了眼前的人。是他啊!害她沦落到这种地步的罪魁祸首!她该恨他的,该打他,该骂他,是他害她快病死了,可她却笑了:“你……后悔了么?” 她想,倘若他后悔了,那么,她便如他的意,说一句,“我原谅你了。” 越温柔,越伤人。 这种时候,她的温柔是刀,她的原谅是刀,甚至她的爱,也是刀。 现在,她拿着这把刀去杀他:“阿臻啊,不用后悔,也不用怕,我早该死了……能离开那牢笼一样的医院,我……是幸福的。” 她说着违心的话,看到他眼里翻涌的痛苦和悔恨,心里闪过一丝快意。 这丝快意让她舒服了,精神也好了些,竟也有力气继续“杀人”了。 乔雅又伸出手去摸他的脸,这次摸到了,感觉他脸上一片湿,动作微微僵住了,好一会,才轻喘着问他:“还……痛不痛?” 她的眼神温柔、声音温柔,像是慈母,像是慈悲的神灵,单薄的一个笑就能包容下世间的一切黑暗和罪恶。 沈以臻震住了,眼里是不可置信:这个人哪里是他的乔雅?她是那么美丽,那么圣洁,她是仙子,是神佛,是他的救赎啊! 可他却把她害死了。 他被悔恨淹没,凌迟,泪水哗哗落下来,几乎声声泣血了:“乔乔,别离开我,求求你——” 乔雅闪过一丝动容,但很快又恢复了致命的温柔:“阿臻,别……再打架了。你身体的伤,记得……去看医生。唉,有病就好好治,健康最珍贵了……”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他受不了她的关怀,她的温柔。 他宁愿她说些恨他的话,让他去死,这样他也会舒服点。 乔雅怎么舍得让他舒服?她喘着气,身体的烧灼感让她汗涔涔,她湿发黏在唇边,咳嗽了一会,继续笑说:“倘若我死了,你也别难过,你还年轻,会遇见更好的女孩子……你喜欢个健康的女孩子吧,我这样病弱的,你瞧瞧,什么都给不了你,就连陪着你,也做不到的……” 她说到这里,看他泪水汹涌,心里一阵快意,面上却是温柔笑着,甚至开始安排身后事:“阿臻,送我回家吧。” “我会写封遗书,就说是我在病房待腻了,所以哀求你带我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不会害你,真的,阿臻啊,你相信我吧……” 她一句比一句煽情,一句比一句刺心,但殊不知最后一句多余了。 有时候,你越说让别人相信,别人越会起疑。 更何况沈以臻这样多疑的人? 他瞬间明白了乔雅的良苦用心。气愤吗?不,就是有点儿无奈。乔雅是真恨他啊,即便是死了,也要让他不好受。她想他一辈子活在悔恨中。他何不顺了她的意? 沈以臻看出她现在急需要强烈的求生意识,当即亲了下她的指尖,说:“嗯,我相信你,我带你回家。我这就去打电话,你等着我——” 他匆匆奔出去,怕冰冷的眼眸泄露了他的情绪。 谁比谁更技高一筹呢? 沈以臻给周豫打电话,与狼为伍,与虎谋皮又如何? 他只要乔雅活下来。 在他能控制的安全区域活下来。 他想到江北市各大媒体的报道,乔家大小姐失踪了,乔亦坤悬赏八百万寻找女儿。那么高额的悬赏金,江北市传疯了,很快全国都会轰动了。 他知道,他别无选择了。 一旦消息传出来,乔雅的个人信息流出来,普天之下,很快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只有周豫有这个能耐了。 周豫一直在等待沈以臻的电话,在乔雅生病的当晚,他就过来了,送了一张名片,黑色烫金的,周豫两个字苍劲豪迈又暗藏锋芒。 现在,他等来了电话,不到十分钟就赶来了。他这两天就住在医院旁边的民宅,为了随叫随到,也是拼了。他觉得自己这份求贤之心堪比周公吐哺、刘备三顾茅庐了。 伴随周豫的到来,还有一架私人飞机以及一个精良的医疗团队。他办事迅速,不到二十分钟,乔雅就被带上呼吸机,推上了飞机。 飞机豪华而气派,里面的设施不输于五星级酒店,卧房,待客室,休息间、游戏厅、影院体验馆等应有尽有。 沈以臻把乔雅从担架车上抱下来,直奔卧房。 房间很宽敞明亮,入目是清爽的蓝色墙壁,家具摆设是简约时尚风,给人以舒适的视觉体验。 他把乔雅放到大床上,后者在上飞机前就打了一针安神剂,现在已经睡下了。她还是戴着呼吸机,机舱内气压相比地表低很多,呼吸机用来以备不时之需。 沈以臻拿了枕头给她垫在颈下,看她呼吸平稳很多,才放下心来。他没有走,躺在她身边闭上了眼睛。他抱着她,依恋、珍惜的姿势。 他很累。 他迫切需要休息。 但房门被敲响。 沈以臻拧着眉,压下烦躁起了身。他去开门,见是周豫,也不出声,就冷冷瞧着他,眼神传达着“有话快说”的意思。 周豫便有话快说了:“我在临安市的翠鹭山建了一座古堡,那儿人烟稀少、依山傍水、环境清幽雅致,是个隐居避世的好地方。” 也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乔雅病弱在床,只要不露面,没人知道她在哪里。 而那样偏僻的深山老林,她想逃也逃不出去。 沈以臻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没什么异议,只道:“我需要一个医生。” 他手抚着胸腹,额头一层汗。这些天,他胸腔痛的厉害,现在身体骤然放松,便痛的难以忍受了。他其实不怕痛,能隐忍,自觉年轻,健壮,体质好,养一养就没事了。可到了别人的地盘,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必须有个更健壮的身体,方有余力守住自己的人。 周豫看他那动作,眸光暗转,笑弯了唇角:“当然,健康是世界上最伟大而珍贵的宝物。” 他说着,转过身,笑意渐渐凝住了。 呵,健康啊? 周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半路撞上了乔雅的主治医生叶南峤。他是个二十六岁的青年,穿着白大褂,瘦高的个子,皮肤很白,戴着口罩,遮住了半张脸,但露出的鼻子挺直俊秀,眉目精致如画,波光流转间,尽是艳丽魅惑的味道。 一个男人长得艳丽魅惑总是不端庄的。 于是,从医后,叶南峤便终日戴着口罩。 当然,不知情的人只当他是洁癖过重。 周豫算是知情人,瞥了一眼他的口罩,低声笑:“你总带着这玩意儿,我都忘记你的长相了。” 叶南峤不喜欢别人提起他的长相,不接话,只抬着一双桃花眼,睫毛长密,自带盈盈秋波,含笑含娇又含妖,充满了欲拒还迎、欲说还休的味道。 周豫败下阵来,低低笑了句:“算了,你可别用那双眼睛看着我了。” 叶南峤伸手挡住眼,也不想看他,只问:“还有事吗?” 他手里端着医用托盘,上面放着给乔雅开的药。 周豫扫了眼,勾着笑,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如何能掌控制住一个人呢?” 叶峤微微敛眉:“你想掌控的是身体还是精神?” “精神。” “这种东西最好控制,也最难控制。” “确实。” 周豫点头,笑意漾在唇角。他的唇很薄,线条稍显凌厉。这让他再是摆出温柔绅士的模样,也有点儿不好亲近的冷冽。 叶南峤目光落在他的笑容上,眉头皱的更紧了:“你想控制谁的精神?” 他知道周豫行走在黑色地带。 这么问他,肯定是在计划着什么。 周豫并不打算透露自己的计划,微微笑道:“别那么好奇。” 叶南峤并不是好奇,而是担忧。他沉思了一会,提醒道:“你走的越来越远了。” 他在悬崖峭壁上,一不小心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周豫不怕,笑着走开了。他临推门进卧室的时候,脚步顿下来,淡淡说了句:“回不了头,也不想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通知下。每天早9点更新。另外,小可爱们的留言我都在看啊!所以,多多留言啊,你们的支持就是我码字的动力。爱你们。 第11章 她会是他的软肋 叶南峤见说不动他,也就不说了。 他迈步走进沈以臻所在的房间,后者看到他来,喊了声:“叶医生——” 叶南峤点头,神色淡然地去给乔雅换药。他之前就从周豫那里了解了乔雅的病情,所用的药都是最好、最先进的,加上他高明的医术,很快就控制住了她的病情。 “你放心,她会好起来的。” 叶南峤眸含微笑,声音温柔中带着安抚。他年轻,宽和,脾气好,医者仁心,在救治病人时,也能考虑到家属的心情。所以,觉得眼前憔悴落魄的少年更需要关怀和照顾。 沈以臻低下头,语气诚恳:“谢谢。” “不用客气,这是我的职责。” 叶南峤重新给乔雅换好了药袋,等液体顺着输液管流进血管后,艳丽多情的眼眸落到了他身上。 沈以臻站在床侧,正认真看着药袋上的说明。他并不是不信任叶南峤的医术,只是下意识地在意关乎乔雅的一切。她身体不好,所用的药,他都是上心的。虽然此刻他身体也不好,左胸腹疼得厉害。他单手按在上面,揉了揉,却是疼的面色惨白、冷汗不断。 叶南峤看到他这副凄惨模样,微微拧眉,低声问:“你身体不舒服?” 沈以臻点了头,低喘了一会,如实相告:“之前跟人打了一架,胸腹、胸腹的位置被捶了下,有点胃出血。” 也许不仅仅是胃出血。 他感觉自己的伤情加重了。 正沉思着,叶南峤已经伸出手去按他的胸腹了。他的力道很轻,才碰触了,他便躲开了,同时,一声压抑的痛哼溢出唇。 这模样哪里会是胃出血那么简单? 叶南峤眸色一凛:“跟我去拍个片子吧。” 应该是肋骨骨折了。 甚至更严重些。 沈以臻这时候也有些撑不住了,便跟着他去拍片。 这架豪华的私人飞机里常规的医学仪器也是有的。 结果出来的时候,沈以臻是惊谔的,他身体情况比他所想的要严重许多。 左肋骨多处骨折,伴随胸腔积血。 他看着这诊断,不由得苦笑:现在他可病不起啊!乔雅还等着他照顾啊! 叶南峤看他如同看怪物,不知道他是怎么忍过来的,还貌似忍了好多天。 “需要尽快手术!” 他冷了声音下达通知。 作为医生,最看不惯这种不把身体当回事的病人。 沈以臻也知道不是强撑的时候,便道:“好。” 他们在深夜时分到达了翠鹭古堡。 彼时,叶南峤已经通知人整理手术室、做好了手术准备。 周豫得知沈以臻的伤情,依旧表现得依旧很积极,跟前跟后询问:“需要做些什么?” “先胸前穿刺把积血清理了,然后,做内固定手术。” “哦。” 周豫听了个半懂,也没再问。他们经过一条长长的青石板铺成的大道,走进了古堡的实验楼。他看着叶南峤推着沈以臻进了病房,身后跟着一众医生和护士。 快要手术了。 他神色渐渐严肃,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他在手术室外走了一会,忽然脚步顿下了,从怀里掏出一盒烟。他抽出一根点燃了,却是没有吸,只夹在指间轻嗅着。他没有吸烟的癖好,一是觉得靠吸烟来镇定情绪是弱者所为,二来是厌恶对某种东西有瘾。 他是个无情少欲的人。 除了乔雅。 他想,沈以臻有多喜欢乔雅呢? 起初,他以为她会是他的软肋,可他宁愿眼睁睁看她病死也不肯转去大医院,只因为大医院可能会暴露乔雅的身份信息。 他多情也无情,这样的人有几分他的影子,但又有点随时可能失控的疯癫。他就像个难以控制的狼崽子,偏又生了一副强健凶悍的体魄。若是他身体不好呢?是不是更容易控制了? 周豫需要一个有野心又听话的狼崽子,所以,那种卑劣的念头一次次在脑海窜动。 只要在手术中做点手脚就好。 手术室的门骤然打开。 麻醉师徐怀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穿着白大褂,中等身材,戴着口罩,一双眼睛小而含着精光。 “周先生?” 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笑问:“里面的孩子就是先生这次亲自去请的那位小画家?” 既然能出现在古堡,自然是跟周豫站在一条船上。 徐怀知道周豫从事的行业,也知道他最近在寻找能临摹“毕加索”画作的画家。此刻,看他这么重视,便猜测应该就是手术室里的那个孩子了。 周豫轻易看穿他的想法,也不解释,只问:“手术进展如何?” “快结束了。” 那么,他是错过机会了。 不过,本也算不得什么机会。 在叶南峤的眼皮底下动手,到底是不保险的。他为人正派,憨直,还信奉着救死扶伤乃医者天职的愚蠢信条,早该是他踹下船的人。 有点碍事了。 他冷漠的想。 手术室的门又开了。 碍事的叶南峤推着沈以臻走了出来。 沈以臻躺在医用推车上,血红的眼睛亮光逼人。他刚刚经受了两个小时的手术,明明该昏睡着,但因了要求采用局部麻醉,所以意识是很清楚的。现在,他看到周豫站在门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点意外,有点感激,甚至还有点心暖。他记起自己险些被沈琮打死的那次,也是进了手术室,也要求了局部麻醉,但出了手术室时,外面空无一人。 没人在乎他的死活。 那种从手术台上下来,却无人等待与关怀的感觉太冷了,像是冷风击打骨头,甚至能听到硬邦邦的响声。 很痛。 太痛了。 他在这种痛苦中,揪紧了眉头,低声说:“周先生相助之恩,我必竭力相报。” 他欠下他两次恩情。 他铭记在心,竭诚相报。 周豫感觉到他那种知恩图报的强烈意愿,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惊诧,很快又恢复了自然。呵,到底是个心智不成熟又严重缺爱的孩子。别人随便给了一颗糖,便觉是莫大的恩惠了。 真可笑! 周豫心里嗤笑着,面上却是一派温和神色。他知道自己抓住了沈以臻真正的软肋,微柔笑起来,眉眼间竟有点慈父的感觉:“瞧你说的什么话?你是我的客人,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千里马,我会好好培养你,等待着你大放光彩的一刻。” 他毫不掩饰对他的赏识,又赞道:“对不对?我的中国毕加索?” 沈以臻没接话,对于这个称呼,是有点排斥的。 他不喜欢绘画,接触绘画,全然是沈琮的手笔。他母亲是个画家,像是为了怀念她,他强行命令自己作画。他三岁时就开始拿画笔,当然,多是画母亲的模样。 沈琮有满满一屋子母亲的照片,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拍了下来,像是患有收藏怪癖,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亏了他的这些照片,他对母亲的印象格外的深刻。 她常年穿着一条轻纱般的白裙子,犹如置身在飘渺的烟雾里。 她很年轻,十七八岁的样子,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面容柔美娇艳,皮肤雪白,只是少了一层血色,透着丝丝病态的苍白。 她身体不好,纤细的眉头是蹙起的,温柔的水眸也像是凝了千丝万缕的哀愁…… 她那么柔弱娇美,那么惹人怜惜,又那么激起人的摧毁欲。 就像是乔雅。 乔雅像他的母亲,甚至比她更柔弱,更让人无法自拔。 沈以臻想到乔雅,就觉得骨子里的热血乱翻滚。他知道自己是变态的,病态的,尤其是审美,但没办法,他画了十几年的母亲,她一颦一笑的风情尽数刻在了骨子里。 他曾尝试过自救,甚至在沈琮不满的虐打中,转了画风,去学毕加索。 荒诞的,立体的,抽象的,甚至是扭曲的,女人在他眼里不再是女人,柔美病弱也不再是美,可一碰到乔雅,前功尽弃。 他对乔雅有欲望,□□裸的,强烈到让人眩晕。 这让他几年的努力成了笑话。 他到底变成了像父亲一样的怪物。 这个怪物害死了她,现在,又害的“她”几度濒危。 多么可怕的他! 沈以臻握起拳头,想要坐起来,但身体的情况并不允许。 周豫发挥慈父心肠扶着他,低声道:“不要急,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他说着,亲自推他去了准备好的卧房。 距离有点远。 手术室所在的位置是古堡的实验楼,这里是叶南峤以及他所辖的医疗团队做医学研究的地方。 居住区在前面的翠鸾楼。 他们出了实验楼,外面黑沉沉的夜色像是看不见的猛虎,正张大嘴巴吞噬他们。 “天黑了,倒也看不见什么。” 周豫像是很习惯在黑暗中穿梭,步伐稳当,神色从容:“等明天了,你可以出来瞧瞧,这里确实是个修身静养的好地方。” 沈以臻不置可否,对古堡内的景色没有丁点兴趣。他现在只想尽快回到乔雅身边,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醒了吗?身体好受些了吗?她饿不饿,渴不渴?有没有发现自己没有回家,也没有进医院?他又一次骗了她!如果她意识到自己将会被困在这座古堡里,会不会又哭又闹,甚至再次气的昏过去? 他这么想着,心里就忐忑不安起来:乔雅的身体可经受不起这个刺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惊呆了:这章竟然没有女主!!! ps:求一波作收啊,到1000作收,加更,了解下?嘿嘿。作者邪恶笑。 第12章 你是我的药。(捉虫) 事实上,乔雅经受起了这个刺激。 她睁开眼,费力地拔掉呼吸机,环视了一圈房间。 很大,很豪华,落地窗,观景台,家具摆设低调又优雅,明亮度很高的灰色墙面上还挂着几幅朦胧日出的印象画。 这是哪里? 不是医院。 也不是原主记忆里的乔家。 是沈以臻找来私藏她的窝点么? 乔雅正猜测着,就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一个年过半百的女仆走进来:“小姐醒了啊,要吃点什么吗?” 她是陈妈,翠鹭古堡的老人了,穿着老式的旗袍,沧桑的面容是岁月沉淀下来的宽容平和。 乔雅看着她,动了动唇:“你、你好,这里是哪里?” 沈以臻呢? 这一句,她哽在了嗓子里,实在不想提起他。 陈妈温声回答:“哦,这里是翠鹭古堡。” 后面四个字仿佛是一道炸雷劈下来。 乔雅正努力坐起来,听到这句话,手臂陡然失去力量,重重倒下了。 床铺很柔软,倒下来并不疼,但她却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疼炸了。 不,也不是疼,是震惊,是愤怒,是不甘,是仇恨,是一种恨不得毁天灭地的情绪。 沈以臻骗了她! 他说了,带她回家。 原主记忆里温暖幸福的家。 父亲乔亦坤是个温和厚道的商人,也是个负责任的好父亲。他对原主很好,不仅不嫌弃她的病弱,反而加倍的疼惜。母亲冯希惠是个知名舞蹈家,美丽贤惠有气质。因了原主身体不好,也处于半隐退的状态。他们都深爱着这个女儿,就连同胞妹妹乔颖也是懂事俏皮,时不时陪着她、逗她开心。她生活的那么幸福,不敢想象,失踪之后,他们会多么焦心。 乔雅想到这里,也焦心了,沈以臻怎么跟周豫勾结到了一起?他不是很烦他吗?怎么会接受他的帮助?她还记得他把她从周豫房间里抱出来的愤怒,当时恨的想杀人,现在就好成一家人了吗? 陈妈一旁站着,见她想坐起来,又倒下了,便走上前去扶她:“小姐有什么需要吗?” 乔雅想去卫生间。她输了好多水,有点内急,坐起来,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 陈妈扶她下床,去了卫生间。 乔雅好长时间没下床,腿脚发软,勉强解决了需求,也不想出来,就坐在马桶上思考今后的打算。 原小说里,沈以臻结识了周豫,便开始临摹画作,赚取不菲佣金。他靠着这笔不义之财,走上了周豫的老路。发达后,他成了翠鹭古堡的主人,还把原主的尸体冰冻在翠鹭古堡的实验楼。 “呕——” 乔雅想的一阵恶心,却又没呕出什么东西。她苍白着脸,脑海里闪过她死后的画面。倘若她死了,死在这里,沈以臻会把她冰冻起来,陪她说话,甚至画她死去的样子,就像原主的命运一样。 她不能死! 她必须活下去! 而活下去的前提是把身体养好,至于身处何地、身边何人都是无关轻重的。她不能再让他们影响她的心情,她的健康。 乔雅怀着这个强烈的念头,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出去。 也巧了,才走出卫生间,就看到走进来的一行人。 周豫推着沈以臻,身后是一众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为首的男医生高瘦的个子,艳丽的眼眸。 两人视线相触时,一个名字就闪现在了脑海——叶南峤。 周豫的私人医生,生了一张艳丽绝色的脸,平日里多以口罩覆面。他后来跟在了沈以臻身边,算是小说里少数几个三观正常的人。当乔颖被囚禁,日渐消瘦、奄奄一息时,便是这个男人动了恻隐心,放她逃了出去。 当然,代价也是惨烈的。 他被沈以臻抓到了,毁了一只手,从此再也无法拿起手术刀。 杀人梦想,无异于杀人。 乔雅对沈以臻的厌恶又上升了一分,哪怕看到他躺在医用推车上,也懒得看他一眼。 沈以臻早料到她这个态度,也不恼,只温柔笑了:“醒了,身体怎么样?” 乔雅不理他,在陈妈的搀扶下,坐到了床上。 沈以臻感觉到她的冷淡,说不难过是假的。他身体的麻醉剂效果散去了,现在伤口火辣辣的疼。真的太疼了!他疼的惨白了脸,额头滴着冷汗,加上脸上没消下去的淤青,可以想见,是怎样的凄惨形状。这个时候,他多想让乔雅看他一眼,说句关心话,哪怕不是真心,他也觉得暖、觉得甜! 可他骗了她。 她一定更恨他了。 可相比失去她,他宁愿她恨她,甚至自虐地想:恨也是一种情绪,她恨着他,便也想着他。哈,他真的是“病”的越来越严重了。 乔雅深有同感,在被他盯了好一会后,转向了叶南峤:“叶医生?” 她之前昏昏沉沉的,对他并没什么印象。现在醒来了,也认出他来了。这是个正直善良的好人,她想逃出生天,离不开他的帮助。 叶南峤没觉出这点异常,听到她喊自己,走过去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乔雅摇头,神色严肃又认真地介绍自己:“我叫乔雅。” 她看着他,眼神传达着:江北乔家的乔雅! 她想求救,又怕太过明目张胆,很快用话掩盖了过去:“谢谢你给我治病,我感觉好多了。” 叶南峤顺着她的话说:“保持好心情,你会感觉越来越好的。” “嗯。” 她垂下眼眸,余光扫过推车上的人。 沈以臻在周豫的帮扶下走过来,坐到了床边。他向周豫道了谢,顺手握着她冰凉的指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饿不饿?” 他声音温柔,语气带着关心。 乔雅敷衍地点头,实在不想搭理他,便将视线转向了周豫。 周豫离她有些远,在抽烟,修长指尖夹着香烟的样子,有点颓废又忧郁的气质。 “乔乔——” 沈以臻见她看着周豫,心里压抑不住的妒忌。这个时候,关乎两人曾在房间里暧昧的一幕又窜进了脑海,拉扯他的神经。他冷了脸,开始下逐客令:“周先生,叶医生,不早了,你们去休息吧。” 后两人看了下时间,默契地往外走。 周豫出了卧房,裤袋里手机响起来。他接通了,里面传来成邺的声音:“先生,人带来了,怎么安排?” “关起来,先饿个三天。” 他声音压得很低,看着走出好远的叶南峤,眼眸闪过一丝阴冷:“记得给点水,别弄死了。” “是。” 手机挂断。 周豫回头看了眼沈以臻所住的卧房,想着里面的乔雅,身里的燥火又升了上来。他是个重欲的人,但见到乔雅,就有种决堤的趋势。 他想要她。 非常迫切。 一看到她耍的那些小聪明,他就想弄她。 真好奇她在床上是个什么样子。 沈以臻见过吗? 应该是见过了。 他们那么亲密。 这个认知像一根刺插在心里。 周豫靠着墙壁,狠狠吸了一口烟,平复身体汹涌的欲念。好一会儿,他闭上眼,心里嗤笑:不过是一个女人。 卧房里 乔雅在吃陈妈端来的白粥,很稀的白粥,跟汤汤水水似的。她喝完了,还很饿,便把目标放到了托盘的另一碗白粥上。 那是沈以臻的。 他刚动了手术,疼的没什么胃口,看她眼露垂涎之色,笑着说:“亲我一口,就给你吃。” 乔雅当即收回目光,一副不为一碗粥折腰的高傲模样。 沈以臻看得展颜一笑,这笑扯动了胸腹的伤,一阵钻心的疼。他在这疼痛中凑过去,低声说:“我刚动了手术,疼死了,你亲我一口,就不疼了。” 乔雅只想他痛死了事,哪里会去亲他? 可沈以臻“色”字上心头,尽管身体不能乱动,还是忍不住抱住她的肩膀,去吻她的唇。他真的太疼了,她是他的止痛药。 乔雅身体还虚着,没力气,躲不开,让他强吻住了。 “呀!” 陈妈还在一旁站着,乍一看到这画面,惊叫一声,老脸一红,忙转身跑出去了。她跑的急,一头撞到了周豫,又是惶恐,又是惊诧,又是不好意思,一时竟不知说什么了。 周豫知道她失态的缘由,也没追究,挥挥手把人赶走了。沈以臻的卧房门没关,清晰地显露出里面发生的一切。他瞥了眼床上的画面,心情很差,指间的香烟燃到顶端,烫到了他的指头,也烫到了心头。 艹! 这狼崽子! 竟这么肆无忌惮! 他阴沉着脸,扔了烟,狠狠碾灭后,大步迈开了步子。 房外风起云涌,房内春情萌动。 沈以臻半搂着乔雅的香肩,垂着眼眸,亲吻她的下巴。 他身上有浓烈的消毒水味,很刺鼻。 乔雅想起他才做了手术,一个念头就占据了脑海。她讨厌他的碰触,握成拳的手慢慢伸向了他的胸腹。受伤了是吧?动手术了是吧?她不介意让他再做一次。 可惜,沈以臻及时避开了。他也不恼,握起她的手,低声笑:“真狠。谋杀亲夫吗?嗯?” 最后一个字尾音轻扬,有点儿戏谑的意味。 乔雅不回答,一边瞪他,一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沈以臻不肯放开,放在唇边亲了下,温柔笑了:“你别气,等我好了,再给你杀,好不好?” 他握着她的手放到胸腹处。 乔雅想抽开,他不让,疼痛让他抽了几声,喘息了下,低声说:“现在不能碰,二次受伤,我就废了。我废了,你可怎么办?” 是啊! 他伤情加重了,她怎么办? 叶南峤不会轻易带她逃出去,她要养好身体,必须待一段时间。 而在这段时间里,还有周豫虎视眈眈,她只能依靠他。 乔雅想通利害关系,似是妥协地叹气:“你、你松开点。我闷。” 她刚醒过来,浑身还不好受着。 沈以臻微微放开了她,垂着头,声音有点委屈:“我心闷,你总不正眼看我。” “你做些让我正眼看的事了么?” 她的反问堵住了他的话。 沈以臻语塞了,无奈地笑:“乔乔,我爱你啊!” 他又去亲她的唇,蜻蜓点水了一下,埋在她胸口处低喃:“因为爱你,你给的苦,给的痛,我都甘之如饴。乔乔,你是我的药。” 这一番情话也是没谁了。 不过,乔雅不为所动,冷冰冰地笑:“沈以臻,也许我是毒/药呢?!”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女主要黑化的既视感…… (呜呜,本来订早上9点更新的,结果定时定错了,哭唧唧) 第13章 他可真是脑补帝了。 “那我也喝。” 他抱着她,小奶狗似的蹭了蹭她的下巴,小声说:“你是我一个人的毒/药。” 乔雅没兴趣做别人的毒/药。她不喜欢沈以臻,也不想因为他变成她讨厌的那种人。 “我去洗漱。” 她面无表情地下了床,慢吞吞地进了浴室。 在重病的这段日子,她都没怎么好好洗个澡。 整个人邋里邋遢的,难为沈以臻还能吻下去。 乔雅在浴室里洗脸、刷牙,洗手台的墙面上有一面镜子,椭圆形的,里面显出她的样子。眼睛更大了,下巴更尖了,小脸苍白的近乎透明,柔柔弱弱、楚楚可怜的样子。 真糟心! 她讨厌这样的脸。 一想到沈以臻对这张脸如痴如狂,就恨不得毁了。 这种暴戾感来的突然,一闪而逝,但还是让乔雅一阵心悸。 看来,人在压抑闭塞的环境里,真的很容易变态。 “乔乔,给你20分钟的时间。” 外面传来沈以臻的声音:“不要泡澡,你身体受不住。” 乔雅蹙眉,没回应,快速放了热水。她拿起毛巾沾了热水,一点点擦拭身体。她倒不是听沈以臻的话,而是不想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他说得没错,她身体虚,真泡澡可能会晕在里面。 二十分钟后 乔雅走出去,掀开被子,躺到了床上。 沈以臻很累了,但强撑着等她回来。见她躺到身边,背过了身,也没把她强扳过来,而是握着她一只手,安心闭上了眼。他真的太累了,乔雅生病以来,他几乎没合过眼。现在一切恢复如常,他的睡意来势凶猛,甚至淹没了伤口的疼痛。 房间归于平静。 第二天,艳阳高照。 叶南峤来给他们换药,乔雅是输液,沈以臻是内服。 “今天感觉怎么样?” 他看着他们,眼眸含笑,一副温柔可亲的模样,但他那双桃花眼太美太艳,说不出的勾人味道。 乔雅就被勾住了,怔怔地看着他。她穿来这么多天,遇到了太多糟心的事,现在看着这么赏心悦目的人,一时竟有种洗眼睛、洗心灵的感觉。 “好多了,谢谢叶医生。” 她笑着道谢,目光看向落地窗外的风景。和风旭日,古木参天,间或听到几声清脆的鸟鸣。 这是自由的感觉啊! 她不由得露出些许神往之色。 叶南峤看到了,善解人意地说:“你们才来这里,可以出去看看,晒晒太阳,阳光有杀菌消毒的作用。” 这话说到了乔雅的心坎里。 她下意识地看向沈以臻,后者躺在床上,手边是一幅毕加索的《亚威农少女》,上面画着五个姿态各异的女人,断裂的身体,交错的身体部位,立体主义的空间感,抽象又荒诞。 这是周豫一大早派人拿过来的。 乔雅看不懂,但沈以臻看了有两个小时,目光专注又火热。她第一次见他在她之外流露出这种眼神,一个大胆的想法又在脑海闪现。 倘若沈以臻的兴趣转移了呢? 男人的世界很大,除了女人,财富,权势,地位,每一样都充满了吸引力。沈以臻也是男人,还是个野心勃勃的男人。 她应该尝试着转移他的兴趣。 想到这里,她出了声:“你要临摹这幅画吗?” 沈以臻点头,目光还落在画上。他视线专注,几乎是一帧一帧地看过去。从空间构图,到人物动作,再到上色,甚至很玄的立体感、光线感。临摹不仅形似,更要神似。尤其是毕加索的画作,太难临摹了。 乔雅从他微微抿唇的动作,大概猜出临摹这幅画的棘手。她没再打扰他,下了床,想要往外走。她需要自由,也需要打听下消息。 但沈以臻喊住了她:“你要去哪里?” “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乔雅回头,面色自然地补充一句:“太阳有杀菌消毒的作用。” 她话音落下的时候,叶南峤适时地出声:“确实如此,沈以臻,等你能下床了,也要多出去晒晒太阳。” 沈以臻不怎么喜欢晒太阳,身处黑暗的地方久了,对阳光下意识的排斥。他看向乔雅,又看向叶南峤,幽深的眼眸像是洞悉一切的恶狼。半晌,他说:“那就等我身体好了,陪你一切去晒吧。” 他还是不能让她溜出他的眼皮外。 乔雅太狡猾,他得看好了。 这里不是他的地盘,周豫又是个看不透的,只有她不知道身边危机四伏。 “我连这点自由都没了?” 乔雅蹙起眉,语气带着冷冷的讽刺。 沈以臻看向观景台,意思很明显。 乔雅哼笑一声,走向了观景台。 遮阳伞,藤编椅子,还有圆形的黑木桌,上面摆放着一个黑色细颈的陶瓷花瓶,插着几束新鲜的蓝色鸢尾花。 空气中飘溢着一股淡雅的香气。 乔雅坐下来,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的风景。她心情不好,想找人说话,但没个听众。房间里只有沈以臻忘我地研究那幅画,叶南峤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此刻,正从楼下走出来。她在的位置是二楼,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长身玉立、气质出众,走路时,一只手习惯性地插在白大褂的衣兜里,一派随性自在的样子。有打扫的女仆看到他,朝他说了什么,他便点头笑了下,漂亮的眼眸在阳光下眯成了一条线。 很温柔,很阳光,很有气质。 乔雅想起了大一时追过她的一个学长,叫什么名字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是学医的,大她三岁。他们在一次社团活动中相遇,吃过两次饭,没多久他就实习了,再没多久,听闻跟院长的女儿在一起了。那段懵懵懂懂的感情不了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动过心。 在那个物欲横流的时代,爱情也是需要资本的。 楼下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一道长久注视的目光,忽然停下脚步,抬起了头。 他们的目光有短暂的交汇。 她看到他坦荡大方的笑,还朝她挥了挥手。 乔雅心一紧,伸出手想要打个招呼,就被握住了。她惊得回头,看到沈以臻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身边。 “你是有心的吧?” 他声音清冷,脸上的淤青还没消散,乍一看起来,就有些狰狞可怖。 乔雅移开眼,没说话。她烦透了沈以臻,知道他应该是吃醋了,可她做什么了?只是巧合之下,看别人几眼罢了。他控制她的身体还不算,还要控制她的眼睛、她的思想吗? “怎么不说话?” 沈以臻拽起她往屋里走,力道很大,拽的她差点跌倒。 乔雅没力气跟他争吵,就静静地看他,眼神无悲无喜,像是陌生人。 沈以臻看得心脏抽痛,扯着嘴角自嘲:“我有时候宁愿自己蠢一点,看不懂你。” 乔雅皱着眉:“你可以装着蠢一点。” “为什么不是你装得蠢一点?” “我本来就很蠢,不然,会被你弄到这里来?” 他笑了,语气无奈:“我们就不能和平相处吗?” “到底是谁违反了和平规则?” 乔雅板起脸,言语犀利:“沈以臻,暴力镇压了一时,但永远不会产生和平。” 沈以臻一阵语塞,冷嘲:“我不如你牙尖嘴利。” 他把她扯坐到床上,松开手,扶着胸腹的位置,等身体的疼痛散去了,才又出了声:“我本来可以做个好人,但乔乔,你一直在逼我。你知道吗?你若是把我逼成了魔鬼,也就把自己逼进了地狱。所以,识趣点,这颗心守好了。若是让我知道它属于别人,乔乔啊,咱们都活不了。” 他做不到看她心里藏着别的男人。 他会杀了她的! 他可以接受她不爱他,但绝不接受她爱着别的男人。 乔雅知道他的意思,暗暗骂了一句:神经病! 她伸手捂住额头,实在不想搭理他。他们沟通不了,没说几句,就要争吵起来。她现在不想跟他吵,见他在她面前来回转悠,烦躁地说了句:“你别捕风捉影,疑神疑鬼!” 她会喜欢别的男人? 现在身处囹圄,她会有那个心情? 不过是多看了几眼,想起来一段陈年往事,他可真是脑补帝了。 脑补帝沈以臻听了她的话,半信半疑地落下一句:“最好是这样!” 尽管如此,他还是妒忌的不行,拿了电话去给周豫打电话。 后者接的有点慢,气息有点喘,像是刚做过某种剧烈运动的感觉。 “周先生?” “嗯?” 他声音透着点喑哑,但是很低沉性感。 沈以臻熟悉这种酣畅后的慵懒声调,觉得自己可能坏了他的好事。但一想这是大白天,那人素来稳重自制,应该不至于白日宣淫,便道:“我想换个医生。” 周豫惊讶,眸光转了转,低声问:“叶南峤哪里做的不好吗?” 他问着,走出卧房的暗间。然后,转过身,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点了下墙面上的白色按钮。黑色的门缓缓合上,里面的光线渐渐暗淡,衬得拐角处一双黑色的眼睛灼灼的亮。 “哪里都很好。不过,像换药这种小事,还是不用劳烦他了。” 耳边传来沈以臻的声音。 周豫看着那双黑亮的眼睛,出神了好一会,才缓缓回了:“我明白了。我会传达你的意思。” “谢谢。” “不客气。” 周豫弯起唇角笑了笑,挂断电话的时候,听到那边传来乔雅的怒喝:“你简直有病!” 可不是有病?还不止一个。 他想着,走到了卧房门口。外面站着成家两兄弟,他看见了,眼眸闪过一丝冷冽,吩咐道:“按着计划行事。” 成家两兄弟颔首:“是。” 作者有话要说: 快过年了,这章随机送红包呀呀呀。小可爱们多多留言,让我看到你啊! 第14章 我就是折腾你 乔雅有两天没见到叶南峤了。她知道这是沈以臻的手笔,他的占有欲、控制欲便是这样,强烈到让人窒息。 “今天的天气不错——” 现在负责乔雅病情的是于怀,给她检查过身体后,临离开时,想起了叶南峤的嘱咐:“翠鸾楼后面有个花园,里面种满了鸢尾花,乔小姐可以出去看看,晒晒太阳,散散心。” 乔雅礼貌生疏地道谢,然后,看向了沈以臻,后者沉浸于临摹画作中,并没有感觉到她的视线。他这些天身体不便行动,都是在临摹画作,她已经看他画了十几幅画稿了。 坦白说,他很有天赋,画工很好,以她这个外行人的眼光,足够以假乱真。但他一点也不满意,撕坏了不少。可以说,将他的偏执发挥得淋漓尽致了。 可这又关她什么事呢? 一次两次,她对他的画功感到吃惊,惊艳,到最后也就反应平平了。 他那些闪光的地方刺痛了她的眼,他有自己的兴趣和爱好,发挥着他的光和热。 她呢? 她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走出这个房间都要获得他的允许。 没有自由,没有交流,对外界的一无所知,一切的一切都折磨的她快要发疯了! 她甚至自暴自弃地想: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呢?一具行尸走肉吗? 呵,那他可注定不能如愿了。 乔雅抓了抓头发,走到了观景台。她拉了拉那圆木桌子,很重,耗了她不少力气。这几天她身体好了很多,但依旧是走几步就要歇一歇。她把桌子拉到了观景台前,又把椅子放上去,很高了,能超过观景台的防护高度了。她笑了下,歇了一会,站了上去。她伸开双臂,微风吹来,长发与裙裾齐飞扬—— 她想象着自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 啊!自由了! “砰砰铛铛——” 乔雅听到房间里传来画板砸在地上以及颜料画笔落在地上的声音。随后,腰上一紧,沈以臻涨红了一张脸,瞪着她,急声喝问:“你疯了,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 你看不到吗? 自杀给你看啊! 你不就是逼死我么? 乔雅心里一声声怒吼着,但面上却是没心没肺地笑:“阿臻,我没做什么,就是吓唬你玩。” 她声音轻软乖巧,像是贪玩的孩子,水汪汪的眼眸看着你,一脸无辜的样子。 沈以臻气得伸手捂住她的脸,心有余悸。好半晌,他平复了情绪,把她抱下来。他胸腹的伤开始嘶嘶的痛,刚刚身体反应过度,拉扯到了伤口。 “别玩这个。” 他痛的厉害,咬牙忍住了,又道:“真的。一点也不好玩。” 乔雅依旧是没心没肺的样子,撇撇嘴,扯出一个自觉委屈又可怜的笑:“可我没什么好玩的。” 她住的这间房子是个华丽的牢笼,一切通讯设施都被拆除了。 没有网络,没有电视,也没有手机,她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四五十年代。起初的两天,她还可以看看书打发时间,但时间一长,就忍不下去了。她本就不是个安静的性子,穿来这些天,排除身体不适的时候,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暴走的边缘。 她想要自由!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她现在是真的看开了,不自由,勿宁死。 所以,她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乔雅压下心里种种算计,看他紧皱着眉头,伸出手,轻轻给他抚平了。 这动作惊到了他。 沈以臻看着她温柔含笑的眼眸,轻柔的动作,正想说话,眉头一阵痛。 乔雅扯掉了他几根眉毛,故作歉疚地说:“对不起,手指甲有点长。” 她伸出细长莹白的手指,圆润粉红的指甲泛着光。 明摆着,我就是折腾你,怎么着了吧? 沈以臻苦笑:“你这是在报复我吗?” 乔雅收回手,吹散了他的几根眉毛,满不在乎地说:“算是吧。毕竟你让我不痛快了,既然我不痛快,那干脆大家就都不痛快吧。” 她有点破罐子破摔了。 沈以臻骤然伸手掐住她的脖颈,看她闭上眼,任他掐着,还配合地屏住了呼吸,心里一阵慌,不由得放开了。他不想展露他的心软,冷了声音道:“别跟我闹,乔乔,你知道倘若我不爱你了,你会是什么下场吗?” 乔雅还闭着眼睛,听到他的声音,嗤笑了:“现在老老实实让你弄死,你别停下啊!” 她肆无忌惮! 她笃定他不舍得真伤了她。 沈以臻握紧拳头,咬牙耍狠:“你应该庆幸自己没碰到我的底线!” “呵,你的底线是什么?说出来,我碰下?” 乔雅睁开眼,里面是一片死寂的冰冷。 沈以臻的心也冷了,太冷了,就像沈从文写下的那首小诗:我要在你眼波中去洗我的手,摩到你的眼睛,太冷了。 倘若你的眼睛真是这样冷, 在你鉴照下, 有个人的心会结成冰。 沈以臻移开视线,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他觉得他的心也结成了冰,感同身受了沈从文深爱张兆和一生不得的痛和冷。 “阿臻,你知道我是怎么穿来的吗?” 乔雅不知道他沉寂的面色下是怎样痛苦的心情,见他不回答,便又皮笑肉不笑地转了话题:“我没给你说过我的故事吧?我啊,跟你命运差不多,母亲早逝,父亲很快再娶,有后娘就有后爹,你懂吗?所以,我抑郁了。我从学校的楼顶跳下来,脑浆四溅,鲜血淌了一地,那画面,啧啧……” 她虚虚实实扯着谎,神经质的笑容让人心怵。 沈以臻终于感觉到了怪异,握住她的手腕,眉眼间尽是关切:“你怎么了?” 我快疯了。 我快被你折磨死了。 乔雅想这样控诉他,但没有意义,所以,她笑靥如花地说:“没怎么,我很好。” 她开始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哼唱着一首歌,并没什么旋律感,乱七八糟的调子,末了,自言自语了一句:“真的,挺好,就是有点儿无聊。” 沈以臻决定给她找点东西摆脱无聊。 他快速让人在房间里安装电视,配备了游戏机。 乔雅装疯卖傻的结果便是能够看电视了。 电视确实是一个休闲娱乐、摆脱无聊的好方法。 当然,也是一个获知外界信息的好方法。 乔雅窝在沙发上,无聊地换着频道,韩剧、日剧、港剧翻一遍,并没什么趣味,财经频道、体育频道、音乐频道刷一遍,依旧是没什么趣味,直到无意中翻到了一个新闻—— “不久前,江北市乔家大小姐乔雅离奇从医院失踪,宛如人间蒸发。警方苦寻未果,乔家悬赏八百万寻找爱女,等候好心人提供线索。不想,线索没寻到,反而寻到了一场灾祸。日前,据闻有人向乔家二小姐乔颖的手机发送消息,扬言知道乔雅的下落,并单独约下会面时间和地点。不想,乔颖在赴约时,也离奇失踪。纵观这场“乔家姐妹连环失踪案”,警方认为多半是有目的性绑架或者寻仇,转而开始排查乔家敌对关系,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意外发现乔氏餐饮存在重大安全卫生问题。乔氏董事长乔亦坤引咎辞职,乔氏集团陷入重大信誉危机。另外,截至目前,乔家姐妹失踪时间都已经超过了72小时的最佳救援时间,警方透露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短小君,晚点加更补上。感谢小可爱们的留言支持,红包随机发了50个,没发到的亲,后面还会有机会的。爱你们。 ps:看出周渣渣的计划是什么了吗?另外,立个fg,不断更,坚决不断更,争做小劳模。哈哈哈哈。 第15章 我会让你哭的。 宽大的屏幕上,妆容精致的美丽女主持人正说到精彩处,画面陡然一暗。 沈以臻拿着遥控器,关掉了电视,眸光沉邃地说:“知道这些,对你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乔雅冷笑:“你已经知道了?” 她早料到原主的失踪对乔家会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不仅害的乔颖受到连累,还间接把乔氏餐饮拉到了公众的视野里。至于那什么食品安全问题,靠着原主的记忆,她知道乔亦坤因了女儿的健康问题,格外在意饮食安全,所用食材都是极新鲜的,所以可见是被坑了。也许正是敌对势力落井下石。只是,巧合还是阴谋? 现在,乔颖也失踪了。 原著里,乔雅也确实失踪过一段时间。那是在乔雅死后的第四年,乔家一直没有找到她的下落,但四年来一直没放弃寻找。乔颖更是如此,高考后,甚至报考了警校。只是乔家父母实在不忍心小女儿做这种危险的工作,才强行让她接管家族企业。也就是在家族企业的频频亮相,她活跃在了商界,才引起了沈以臻的注意,在一次拍卖会上动了手。 想到这里,她看向沈以臻,会是他动的手吗? 才想到,就下意识否定了。 他身体受了伤,这些天都呆在古堡里,跟她也是形影不离,应该没时间、没精力去动手脚。 可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乔雅揪紧了眉头,翻来覆去地想这件事。可要想通,那就要更全面地了解信息。她抢下遥控器,又打开了,寻找着新闻频道。可惜,没再看到了。她说不出的忧心,也许是原主跟乔颖的姐妹情深,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极了。 乔颖发生了什么? 三天了,还……活着吗? 她是遇到了变态,她呢? 她们相貌相同,但性情、气质是大不相同的。 乔颖青春活泼,皮肤是健康的蜜色,留着利落的齐耳短发,还染着明亮的火红色。她像是个健壮又漂亮的小豹子,还学过两年跆拳道,应该不至于沦落到自己这副田地。 可万一呢? 世事艰难,祸福难测,万一的事情那么多。 现在,乔颖就遇到了万一。她蜷缩在阴暗的拐角,三天了,只喝了几口水,还被莫名抽了不少血,身体虚脱的厉害。她猜测对方是想耗尽她的体力亦或者煎熬她的神经。他想她在漫长的等待中妥协、投降,从而对他的小施恩惠中感恩戴德。 可他注定不会如愿了。 昨天,她可不就给他一个教训。佯装着晕倒,在他过来时,利落的一个过肩摔。虽然她没想到他手脚功夫极好,很快将她压制在地上,腰腹还被他狠捶了一下,但那又如何? 她就要让他知道不要小瞧了她。如果那天不是太过关心姐姐下落,一时大意了,她怎么会中了他的圈套?那个混蛋,人渣,姐姐一定也在他们手里。她得坚持下去,姐姐身体不好,可禁受不住这样的对待,她得想办法把她救出来。 正想着,房门被打开,光线一点点透进来。 锃亮的黑色皮鞋,笔直有力的长腿,质地精良的白衬衫以及一张英俊的脸。他看起来就像个即将赴约商谈的精英,但实实在在一个衣冠禽/兽。 现在,禽/兽走进来,扔给了她一瓶矿泉水。 乔颖抬起头,动了动发麻的身体,但并没有去捡。她确实口干舌燥了,但并不想喝太多水,不然生理需求就要尴尬了。她知道羞耻心对一个人的摧毁,所以,竭力避免这些。 “你的目的是什么?为钱?那就简单多了。几百万,几千万,只要你想要,我家里都是能给的。” 她舔了舔唇,声音有些干哑,但很大,显得很有力气。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让对方觉得她快虚脱了。当然,她知道这很没必要,兴许装装柔弱、卖卖可怜,他就能对她好一点。但她不想。她这人很奇怪,有点神经质,最爱做的就是挑战人类极限。也许,在感觉到生命安全不会受到威胁后,她就把这件事当作了人生的历险。 很刺激。 她胆子一向大,在感觉到他落在身上的巡视目光后,若有所思:一般的绑架为财、为色、为仇,而他应该是为色了。 乔颖有些意外自己会被劫色,因为相比柔弱美丽的姐姐,她就像个假小子。在同龄人中,她粗野,张扬,没有一点女孩子的羞涩与矜持,劫色这种事,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周豫在她滴溜溜乱转的眼眸中,绷起了脸,拧起了眉头:这是个跟乔雅完全不同的女人。尽管她们相貌相似,身体里流着同一种血缘。但她性子野,心思活,三天了,依然没有磨掉她身上那种青春的力量感。 她让他失尽胃口。 他想到柔弱的乔雅,苍白的小脸,尖尖的小巴,时不时的泪光点点,娇喘微微,每一个表情都让他血脉喷张,烧的身体疼。他想要的是那种女人啊!面前的是个什么鬼东西?黑亮的眼眸,矫健的身体,偶尔爆发力上来了,能把他掀翻的体魄,真粗野,真丑陋,真让他无法忍受。 一切的一切都需要粉碎了,重新塑造。 周豫冷冷地想着,拖起她虚脱的身体出了暗间。她三天没有洗漱了,身体都快馊了。他嫌弃的不行,直接把她塞进了浴缸。他放了冷水,六月的天气很热,但冷水依旧让她颤抖。 “放开我,你做什么!” 乔颖挣扎,但男女绝对力量的悬殊下,还是被他按到了冷水里。她的头埋进浴缸里,闷得快要窒息时,又被拽出来。她被呛得难受,咳嗽了两声,终于露出了点可怜味道。 周豫像是满意了,薄唇漾出了点笑,温声问了句:“会哭吗?” 乔颖摇头。她不会哭,也不能哭,姐姐身体不好,父母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她从小就学着坚强、勇敢、独立。 “不会?” 周豫像是看出她的想法,温柔笑了下:“我会让你哭的。” 他伸手抓住她的头发,又一次将她按到了水里。 乔颖挣扎的厉害,像只溺水的羔羊乱扑腾。她咕咚咕咚喝了好多水,等他把她拽出来,她一口水喷到了他脸上,啐了一句:“神经病!” 她哭了,生理性的流泪,眼睛湿了,但湿亮有神,带着凶光,厌恶,愤恨以及一种高傲的倔强。 周豫被喷了一脸的水,惊讶了下,蓦地想到了乔雅。她也曾泼了他一杯水,强撑着力气,还把杯子砸了过来。像是移情作用,他觉得有趣,心情反而好了,也没生气,只温柔地笑:“乔儿,你知道,挑战我的权威并没有什么好处。” 他有千百种方法让她可怜兮兮地哭泣、喘息。 他只是不屑为之。 对待待宰的囚徒,他自觉足够君子了。 乔颖只觉得他虚伪,不想与他虚以委蛇,直接问出声:“我姐姐是不是在你手里?” “哦。这个啊?” 周豫漫不经心地笑了下,语调拉长了,像是在谋划什么。几秒钟后,他点了头:“是呢。太病弱了,不禁玩,大概是快死了。怎么,你想救——” 他话没说完,衬衫就被紧紧抓住了。 乔颖像是被踩到痛脚的猫,恶狠狠地说:“不许欺负我姐姐!” 这话委实没什么威胁力。 周豫觉得她困兽犹斗的模样像极了乔雅,那女人身处弱势时也有种韧劲儿,让人看到了,就想狠狠摧毁了。呵,真有趣的乔家姐妹儿,难道就不知道越是不服输,就越让人想征服了?他伸出手,拍拍她的脸,眼神是上位者的怜悯:“我要是欺负了呢?” 乔颖提着他的衣领,猛然跳跃,蹿出了浴缸。她长腿跨坐在他腰上,双手狠掐着他的脖颈,“我要你的命!” 好多人想要他的命! 周豫像是在看一个笑话,轻易地将她反压在了地板上。他长腿压住她的腿,将她的两只胳膊抬高了,压在了头顶上。她又疼,又喘,高高的胸脯起伏着、晃动着。她浑身湿漉漉的,白色的纱裙裹出了好身段。她年轻,美丽,身材发育的比乔雅好多了。如果说乔雅是一朵清新素雅的茉莉,那么乔颖就是一朵奔放的玫瑰,够烈,够艳。 当然,也够刺人。 乔颖看出他眼底流动的欲色,急红了眼,直接用头去撞他的脸:“你滚开!” “我不喜欢玩强,但你要想试试,我也奉陪。” 周豫及时躲开了,按住她的双手,一个掰折,生生扭脱臼了。他看她痛白了脸,温柔又致命地笑:“乔儿,女人如花,各花各有风情。但我不喜欢玫瑰,如果你想做个玫瑰,我就会一根根拔掉你的刺。嗯?疼不疼?” 乔颖咬牙骂:“畜/生!” 这实在是个很不雅的词汇。 周豫活了三十年,还没听到这么粗野的词汇。他是真讨厌这些粗鄙的言辞,想不通为什么有的人看着好教养,结果张口就能冒出脏话来。他现在很生气,欲念又在烧灼着身心。他随手扯开了衬衫扣子,凉凉地笑:“现在这个畜生想上你,怎么办?” 他开始扯她的贴身衣物。 乔颖瞪着他,眼眸带着坚持:“你先放了我姐姐。她身体不好,会出人命的。” 这姐妹情深也是稀罕了。 周豫停下动作,忽然好奇:如果乔雅知道乔颖落到了他手上,会是什么态度?她会不会为了她的安危做出这种甘心献身的举动? 这么一想,身下的女人瞬间没了吸引力。 周豫的欲念退下去,将她脱臼的关节掰回来,然后,站起来,三两下将她拖回了暗间。对于随时能吃到嘴里的菜,他不像那种毛头小伙有种迫切感。 他如往常一般,按了开关,等暗间门渐渐合上了,才去衣帽间换了一身衣裳,然后,走出了卧房。 成家两兄弟守在门外,见他出来,齐声喊了句:“先生。” 周豫没看他们,一边走,一边问:“事情进展如何?” 成邺想着乔氏的惨状,回道:“一切顺利。” “嗯。” 周豫淡淡应了一声,眼眸深深,看不出什么情绪。 彼时,沈以臻的卧房里正播报着对他而言“顺利”的事情。 宽大的液晶屏幕上,同一个频道,同一个时间,美丽女的主持人说着关乎乔氏的动态:“继乔氏姐妹连环绑架案、乔氏餐饮卫生问题后,乔氏又面临一个重大难关。据警方透露,昨天下午三点,在江北河中打捞出了乔家二小姐乔颖失踪时穿着的衣服,上面带着血迹,经检验,确实是乔颖的血,且疑似遭遇不测。乔氏餐饮前总裁乔亦坤听到这个消息,当场晕倒,目前住进了重症监护室……” 就像是蝴蝶效应,世间万事万物互相影响。 乔雅看着这则新闻,简直要疯了。 这是谁在暗中操纵? 她笃信乔颖没死,她是女主角,绝不会死,但有人要她“死”,甚至还做出她死了的假象。他在试图抹杀掉乔颖存在的痕迹,还从根源上消灭乔家的势力! 这简直太可怕了! 乔雅想通这一点,手脚都冰凉了。她如今的境况跟乔颖没什么两样。明明还活着,却像是死了一样。没人知道她们在哪里,没人知道她们的境遇,等乔家垮了,等时间长了,她们就彻底“死”了! “我们得回去!” 乔雅抓住沈以臻的衣服,急红了眼:“你看到了吗?我妹妹,我爸爸,都出事了。我得回去,再不回去,他们就死了。” “你入戏太深了吧!” 沈以臻拽下她的手,冷声道:“你不是乔雅,他们也不是你的亲人。” 他冷若冰山,不近人情。 乔雅气的大吼:“对,我不是乔雅,但我的身体是乔雅,我是乔家的女儿,我得回去!” 她奋力摇晃着他的双肩,见他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一颗心简直要煎熬死了。她开始摔东西,撕他的画。有几幅是他闲暇时给她画的画像,都是栩栩如生、值得珍藏的画作,但全被她撕碎了。倘若她知道未来沈以臻的画作动辄上千万,此刻会不会有片刻的心疼? 乔雅近乎疯癫地发泄着心中的苦闷、痛苦和无助。 沈以臻站在一边,冷冰冰看着。他就看着她发疯,不出声,也不阻止。 乔雅累了,喘息了好一会,软倒下来。 沈以臻忙伸手抱住她,接住她软而无力的身体。 乔雅倒在他怀里抽泣,哭得梨花带雨:“我错了,阿臻,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她错的离谱! 她从穿来的自作聪明,到重病时的精于算计,再到此刻的一朝崩溃,终于露出了他想要的——虔诚的、甘心的妥协与屈服。 她真是错的离谱! 何必苦苦挣扎到如今? 沈以臻漠然地问:“你错哪里了?” 乔雅麻木地自我谴责:“我不该欺骗你,不该伤害你,不该一次次挑战你的底线,阿臻,我错了,我以后乖乖听你的话,好不好?” “不好。” 沈以臻依旧是冷若冰霜的样子,眼里也是淬了冰:“乔乔,你说的那些不是错。你没错,不,你确实错了,你错在不爱我。你知道,只要你爱我,我什么都能给你。” 他又是这个要求。 他想她爱他,好,那她就爱他吧。 乔雅自我唾弃地想着,一点点脱下了自己的裙裳。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宽松柔软的吊带纱裙,纯白的,裙摆很大,仙气飘飘,外面还罩着一件搭配精致小蝴蝶立体绣花的白上衣。有点繁琐的穿着,脱下来时也有些麻烦,但慢慢脱下来的过程就诱惑人心的多了。 “好,沈以臻,我给你,我的心,我的身体——” 她眸里尽是坚定,一字一句说着,纯白的上衣落下来,轻轻散到了地板上。 她抬高了纤细的手臂,勾住了他的脖颈,美人蛇似的攀附住他强壮的身体,主动去亲吻他的唇,他的喉结,然后,低喘着娇喃:“阿臻,我们做吧。我爱你,我给你生孩子,好不好?” 空气乍然安静了。 两颗心剧烈的跳跃着。 外面的周豫看着这副熟悉的献身画面,深邃的眼眸迅速汇集起一层层浓稠的黑雾…… 第16章 我只想要你一个女人。 “咳咳——” 周豫压下捉奸的复杂心情, 咳嗽了两声,迈步走进去:“呦呵, 这是在闹什么?” 他语气轻松, 面上摆着悠闲自在的笑,只插在裤袋里的手揪着自己腿上的肉,竭力压下心中翻涌的暴戾情绪。 沈以臻迅速捡起地上的衣服给乔雅披上了。他把她挡在身后, 拧着眉头道:“周先生, 你该敲个门!” 周豫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 一时忘记这里暂时是三少的地盘了。” 他这话细细品了下, 就觉出点讥诮味道了。 你是不是搞错了?这里是我的地盘。 我把你当客人,你就真以为自己顾客是上帝了? 沈以臻品出这话里深意后, 笑得冰冷:“如果周先生总是这么一时忘记,我只好暂时转移地盘了。” 他不是翠鹭古堡不可。 现在乔雅身体好多了,也不需要医生了, 他有更多的选择。虽然这么想, 有点忘恩负义的意思。但没办法,他触及了他的底线——窥探他们的**。他可不想哪天正跟乔雅办事儿, 他大咧咧推门进来。 周豫听到他要离开, 笑意一僵:“三少以为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 想走就走?” 此话一出, 杀意就迸出来了。 沈以臻不以为意, 冷冷地笑:“难道周先生以为我走不掉?” 他既然敢与虎谋皮,自然是有自保的筹码。 “出售假画,可不算什么好买卖, 一不小心,身败名裂算轻的,背了个诈骗罪,可就要入狱了。” 他说着,走过去,直视着他的眼眸,似有若无的挑衅:“周先生,怎么看?” 周豫哈哈大笑:“三少,我只是开个玩笑。” 他给了他台阶,但沈以臻不肯下,愣冷着脸说:“我最不喜欢和别人开玩笑了。” 气氛冷凝了两秒钟。 周豫心有城府,面上很快就挂上了笑:“看来我要向隆重向三少赔罪了。” 他说着,看向乔雅,一派谦谦君子的气度:“乔小姐,我是准备来请你们去看个娱乐节目的,结果不小心惹了三少不快,三少看重你,你可要替我美言几句啊。” 乔雅没接话,也没看他。她压着心中憋闷去献身,本就十分不爽了。结果,半途中还被他看了去,真是又羞又恼。她没心情为他美言,见他一直瞧着自己,忍不住说酸话:“周先生,你可高看我了,我人微言轻,阶下之囚,哪里有资格为您美言?” 她不是妄自菲薄,而是真觉得沈以臻没那么爱她。 哪里会有人爱人爱到快要逼死人? 他只是有病,病态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现在,有病的沈以臻出了声:“周先生准备了什么娱乐节目?” 他这是求和的意思。 乔雅:“……” 她这是自打自脸了? 沈以臻继续用行动“打”她的脸:“乔乔近来刚好比较无聊,周先生这个娱乐节目来的太及时了。” 乔雅:“……” 他们于是非常和睦地去看娱乐节目了。 二十分钟后,他们东绕西绕,来到了一个类似罗马斗兽场的地方。 穿过高大的青石拱门,走进一个环形走廊,踏过几层台阶到了看台,一圈圈盘旋上升,环绕着竞技场,有点像现代的体育场,但比体育场血腥残暴多了。 一头狮子突然出现在场中央,随后,一个高壮的男人走了上去。 他板寸头,光着膀子,下穿着藏青色的裤子,厚实的腰背露出来,上面纹着一个张牙舞爪的虎头刺青,加上那健壮的手臂,发达的肌肉,古铜色的皮肤,阳光下闪着光的汗水处处透着野性蓬勃的力量感。 沈以臻对这样的娱乐活动很感兴趣,等看到那矫健敏捷的身影在斗兽场上飞来闪去,就更感兴趣了。他兴奋地两眼发光,骨子里的野性被尽数激发出来,如果不是身体还伤着,绝对是要进去玩一玩的。他对那种挥洒汗水、释放热血以及生死一线的酣畅感与刺激感,完全没有抵抗力。 周豫曾经亦然。 但他现在却是没多大兴趣了。他的注意力落在乔雅身上,她那么柔弱,那么苍白,但她却牢牢盯着斗兽场上的人。难道她也对这种野蛮凶残的娱乐活动感兴趣?亦或者纯粹对人感兴趣?若是的话,那可就是现实版的美人与野兽了。呵,真是太有趣了。她一如既往的让他着迷。 事实上,让他着迷的乔雅一开始看到这种残暴的竞技方式是震惊的、反感的,但是,当她认出赛场上的男人有可能是谁,那就另当别论了。 邵霆! 他应该是原的男主角! 那虎头刺青别无二人啊! 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乔雅屏住呼吸,努力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开始整理剧情:里,乔颖被沈以臻绑架、囚禁,为了消除乔家人这个隐患,还一次次打压乔氏集团。邵氏集团董事长邵志刚作为乔亦坤的知己好友,力挺他度过难关。后来邵志刚不幸车祸去世,邵霆子承父业,谨遵遗命,多次帮忙。也在这帮忙中,他察觉到了异常,抽丝剥茧到了沈以臻身上,更是查出了乔颖的下落,展开了一场英雄救美+商场争霸的励志、热血之战。 可在这之前呢? 寥寥的片段讲述过,他年轻时叛逆,热血,浪荡,追逐武力。 所以,这是他叛逆下的举动吗? 等等,他来到了周豫的斗兽场,那么便是他的人了。结合之后沈以臻的惨败、惨死,那么,邵霆会不会早就跟周豫联手了?所以,周豫并不是在最后关头的一击致命,而是步步筹谋? 沈以臻死后,他的商业帝国、人脉资源全部被周豫收割。 所以,赤果果的利益之争成了他的催命符? 乔雅一条条捋清了,再看周豫时,就是那种难以掩饰的厌恶和恐惧。 这是一个像蛇一样的男人,冷血到泯灭人性了。 周豫不知自己更讨人厌了,见她一直看自己,反倒有点心潮澎湃了。他早熟,十六岁就出来打天下,二十岁就爬上了权力的顶峰,自觉再没有什么撼动他的心神,但此刻,那种汹涌的愉悦以及心悸让他几近难以自控。他竭力维持面上的淡然,轻声道:“乔小姐,我脸上有什么吗?” 你不要脸! 乔雅很想这样怼他,但她并不想惹事。这是个真小人,真反派,比沈以臻还反派的彻底。她摇摇头,转开目光看向了斗兽场。 一场人与兽的竞技渐渐落下帷幕了。 邵霆降伏了狮子,但代价是很大的,左手臂的肌肉被狮子撕开,鲜血淋漓的,流了一地。 早有以叶南峤为首的医生团队围拥上去,消毒、处理、包扎伤口。他们动作熟练、迅速,仿佛见惯了这种场面。 周豫笑着带他们下去见他,言语之间都是夸赞:“我一直以为中国人的体魄不足以跟野兽对打,不过,这世界上充满了奇迹。来,敬这伟大的奇迹以及创造这奇迹的英雄!” 他说着,端过一旁仆人奉上的烈酒,一杯入喉,继续说:“来,三少,这是我的朋友,邵霆。他在与野兽搏斗方面,多有心得,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向他请教。” 他实在是个会捧人的主儿。 邵霆被他夸得不好意思了,连连摆手:“周哥,佳人在前,你可别取笑我了。” 他看向乔雅,大概生平第一次见这么柔弱苍白的女人,连沉厚有力的嗓音也放低了:“我也来过这里几次了,倒是第一次见这么个漂亮的佳人,周哥,你这是金屋藏娇了?要给思鸾找后——” 他话没说完,半路停住了,像是遮掩什么,笑起来,一双鹰眼盯着乔雅,毫不掩饰的惊艳。 他是那种很硬汉又很英俊的长相,眉宇刚正,五官立体深刻,带着点凌乱的胡渣,添了些性感的味道。 沈以臻感觉到情敌危机,忙宣布所属权:“邵先生,你误会了,这是我的佳人。” 他揽住她的肩膀,继续说:“未来不久,她会是我的妻子。” 邵霆:“……” 他惋惜地收回目光,啧啧叹了句:“果然,名花都是有主的。” 如此,也不再去看乔雅了。 挖人墙角这种事,实在不符合他的风格。 乔雅:“……” 她没想到,邵霆竟然不认识原主。 也是,这是个叛逆的主,天生的浪荡子,对自家的事都不上心,又怎么会关注乔家姐妹乃至她们失踪的事? 她心里焦躁着,回家的念头更强烈了。 她想大声把自己的身份公之于众,想控诉沈以臻的诸多罪行甚至周豫的助纣为虐。 可是,她不敢、也不能。 确实,叶南峤也在,他身后是一个医疗团队,现在邵霆也来了,她是世交之女,他们但凡有点儿良心,都该施以援手。 可是,万一他们冷眼旁观呢? 惹恼周豫先不说,沈以臻第一个得掐死她。 而且,她才刚向沈以臻投诚了,再有异心,便是背叛。 想来想去,她竟只能爱他,甚至以强迫自己的方式。 乔雅再一次妥协了,屈服了,并付诸行动:“阿臻,我有些累了,我们回去。” “好。我们回去。” 沈以臻说着,向周豫、邵霆点头告别,然后,揽着她往回走。 后面传来叶南峤愤怒的声音:“你还喝酒,伤口会发炎的,这还是夏天,你想看自己腐肉生蛆吗?” 乔雅听到了,想着那腐肉生蛆的画面,有了主意。她停下脚步,转头凝着他的脸,轻声道:“阿臻,你可别跟他学什么跟野兽搏斗。如果受点皮肉伤就算了,万一丢了命,怎么办?” 她努力摆出关怀的模样,继续道:“太危险了!” 沈以臻看出她眼里的忧心,微怔了两秒,像是明白了什么,勾唇低笑:“关心我?” 乔雅点头承认:“嗯,我不喜欢周豫,我觉得他撺掇你去学那些东西,是在算计什么。他不是个好人。” 沈以臻自然知道他不是个好人,笑说:“我也不是个好人。” 他跟周豫算是同一种人,踩他就是踩自己。 “你曾说,你想做个好人,还让我别把你逼成魔鬼,你不记得了吗?” 乔雅致力于把他们分裂开来,握住他的手,坚定地说:“你们是不一样的,阿臻,别那样看待自己。我现在愿意试着相信你是个好人,也许你做了一些不好的事,但我相信你骨子里是好的。” 她眼眸闪着诚恳又热切的光芒,仿佛不做个好人便是对她的伤害。 沈以臻沉思了几秒,紧握着她柔软微凉的手,低声问:“那么……好人是不是应该做些好事?” 他在试探她。 他多疑的性子让他忖度着她反常后的动机:先哄着他答应做个好人,再做点好事,比如放她回家? 想着,他冷了脸,说出自己的底线:“除了放你走或者带你回家。你要是说这些,我宁愿做个坏人。” 乔雅见他猜中她的想法,小心脏一抖,忙摇头表清白:“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好人好事,倘若你想做,自然可以。若是不想做,我也不强求。” 她不能急于求成。 总结以往失败的经验,一是她低估了沈以臻的智商,二是她急于求成,暴露了野心。 她得慢慢来,学着温水煮青蛙。 现在青蛙听了她的话,脸色好转,低声说:“好,既然不强求,那么,便永远不要……求。” 说到最后一个字,他故意加重了音量。 乔雅听得一阵后悔,但忍下了,点头道:“嗯。” 他们终于暂时回到了表面平和的状态。 到了卧房后,他们吃了晚餐,洗漱了,重复之前的娱乐活动——画画。 关于《亚威农少女》的临摹,依旧没有什么有效进展。 沈以臻倒也不急,就慢吞吞画着,偶尔兴致来了,便画着乔雅的画像。他甚少画女人像,除了母亲,便是乔雅。此刻,他笔下的乔雅,身着一件纯白如纱的裙裳,隐没在黑暗的夜色里。她的长裙飘逸,脚步轻如蝶翼,但美却流动了,充斥着整个黑暗的画面。 《她与夜色》是沈以臻画的第二幅,至于第一幅,已经被她撕了。 沈以臻搁下画笔,走去卫生间,洗去了手上的油彩。 等再出来,乔雅正站在画架前,欣赏着黑暗中行走的“自己”。她没什么欣赏水平,来来去去也就一句:“哦,画的挺好看。” 等他轻笑着问:“哪里好看了?” “哪里都好看。” 她觉得自己受到了小瞧,气呼呼丢下一句:“就好看,你还要我怎么看?” 沈以臻觉得她可爱坏了,搂着她就亲起来。他喜欢在夜阑人静的时候吻她、亲近她,感受她夜色下的温柔。 “想不想买下来?” “嗯?” “你属于我,它属于你。” 他轻喘着,抱起她,压在了床上。 乔雅紧张的闭上眼睛,屏住了呼吸。她一想到要和他发生关系,身体就紧绷起来。没办法,喜欢这种事,身体是最诚实的。她勉强忍受了他的吻,再亲密的举动,身体是排斥的。她感觉到他喘息越发粗重,心里有点慌,一遍遍暗示自己,放轻松,放轻松,不然,他莽撞进来,她身体要吃大苦头。 可无济于事。 她紧张的身体都僵硬了。 乔雅喘得厉害,额头都是汗。她在他身下急促地哀求:“你别急、别急——” 她没准备好。 她怕疼。 她不想做。 她不爱他。 乔雅急哭了,胡乱地亲他的下巴:“我、我用手好不好?” 沈以臻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与排斥,有那么一秒钟,躁的想直接把她劈开了。可她娇娇软软、梨花带雨,他便又心软了。他没让她用手,躬下了身,低下了头,开始去讨好她。他亲吻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最后停留在最曼妙的地方,他轻舔慢吮,看她香软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颤动、痉/挛…… 也许是羞涩,也许是快乐,等结束时,他把她翻到身体上,看她伏在胸口处呜呜咽咽的哭,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凄惨又可怜。 “你哭什么?” 他喘息着,身体的火还没消下去,甚至也没舍得让她用手伺候他,她有什么好委屈的? 乔雅就是委屈了,低低地抽泣:“你先放我下来?” 她身体软成了一汪水,欢愉的感觉还在麻醉着身体。她脸红如霞,肌肤染上了娇嫩的粉色,整个人就像一朵春情荡漾的桃花,勾着人跳进欲/望的漩涡。 沈以臻低喘着亲她的唇角:“不放呢?” 他似笑又似喃喃,声音低哑性感。 乔雅觉得耳朵痒,身体痒,忍不住动了动身体,想要从他身上下来,就听到他闷抽的声音,吓得不敢乱动了。他一直忍耐,这种认知,让她心里不舒服极了。她宁愿他粗暴蛮狠地对她,也不想他这么温柔的对她。 有时候,温柔是一种致命的毒/药。 比如,此刻,他忽然翻过身来,将她压在身下,轻喘低喃:“舒服吗?别怕啊!我不会伤害你。” 他似乎从未直接在身体上伤害她。 可精神的伤害就大了。 一想到他禁锢着她身体的、精神的自由,她那温热的身体就凉了。 沈以臻本打算二次让她欢愉的,但感觉到身下渐渐温凉的身体,一颗心就沉到了谷底。他满是欲色的眼眸睁开来,犀利又灼灼的目光盯着她,像是要看到她灵魂深处。 她想到了什么,才会一瞬间从欲海里清醒了? 会是别的男人吗? 她应该是喜欢叶南峤那种文质彬彬、温润如玉的男人? 这个念头撕扯他的神经,让他愤怒、妒忌,只想张口把她咬死了。 “痛,阿臻——” 低低的痛吟声唤醒了他的神智,他看到身下的乔雅脖颈上流了血。 应该是他咬的。 通红的牙齿印,流动的鲜血,嫩白的脖颈,一副蛊惑人心的画面。 沈以臻猛然扑上去,狠狠吸吮着。他总是渴望鲜血的,别人的,亦或者她的。他想,如果到了最后她也不爱他,他真的会弄死她的。 “你得爱我,接受我,乔乔,一次两次我忍得住,再别憋下去,我得疯。” 他喘息着,狂肆地吻她的唇。 乔雅一度觉得自己会被他吻死,奋力挣脱了好一会,才躲开了,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忽然,颈边一阵湿热,她低眸,看到他伏在她肩膀上哭:“对不起,疼不疼?” 这个神经病! 乔雅不知道如何吐槽了,无情是他,咬她是他,如今后悔、心疼也是他。 真是矛盾又纠结的他啊! 这么个矛盾又纠结的人真的适合做反派吗? 怪不得最后被周豫玩死了。 乔雅这么一想,就对他生出了一点同情心。一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罢了。虽然她一个阶下囚,绝对的弱者,同情他、可怜他很是荒谬可笑。但相处这么多天,总也积累了些别的情绪。 毕竟,不触及沈以臻的底线,他也曾辗转温柔,意切情深过。 而且,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跟乔宸一般大,在这个偏执又热血冲头的年纪,空有一腔真心,爱而不得,怕是最痛苦了。 “我只想要你一个女人” 在她的胡思乱想中,沈以臻低低的话语烧着她的耳膜:“我、我还没做过。乔乔,你也心疼心疼我?嗯?” 乔雅:“……” 他这是期待着她给他爱的初体验吗? 她羞得想一巴掌甩过去:你真好奇了,就换个女人啊!你有钱,有颜,有才,但凡换个女人,早体验了。兴许你真碰了别的女人,也觉得我没那么好了。 可她也知道,他是不会碰的。 这种人的偏执似乎只在原主身上了。 在里,他到死了,也没尝过女人的滋味。 也许是作者为了男女主双洁的设定,所以在乔颖遭囚/禁的日子,沈以臻并没有碰她。他近乎忠诚地守着他的白月光…… “乔乔,我的乔乔——” 他亲吻她,身体那股不安分的力量顶着她,磨着她,却又低声重复着,透着点可怜兮兮的味道:“好不好?心疼心疼一下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君,日万日不起,后面努力补上。作者委屈脸……ps:这车开的坎坎坷坷,不过,有点甜了,我也是捂脸了。嘿嘿,给小可爱们拜年啦,新年发发发,脱贫脱单笑哈哈哈。爱你们。 第17章 我是真爱你啊!(2更) 好也不好。 乔雅一边觉得随了他的意, 兴许他觉得无趣,她就解放了, 一边又觉得不甘心, 那种想法纯属天方夜谭,有可能一随了他的意,就被他卷入色/欲里。毕竟, 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一旦食髓知味了, 她这身体可吃不消。 “算了, 等你身体再好些。” 在她纠结的时候,沈以臻率先放弃了。他拉过她的手, 引导她握上去,喃喃了句:“你现在,还不能怀孕, 快帮我, 你做过的……” 他喘息,啃咬吮吸她颈间的肌肤。 乔雅脖颈又疼了, 闷热的气息喷洒着, 烧得她面上、颈上一片滚烫。偏手上的东西更滚烫, 难以掌握, 无发控制。她羞愤又笨拙, 累的手腕都酸了。他一直出不来,最后挨着她柔嫩的大腿根折腾了半个小时。 结束后,乔雅长呼一口气, 身上热腾腾,大腿根**辣。她庆幸自己没随了他的意,以现在的身体,真是要死在床上的。 “疼,不舒服。” 她咕哝一声,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大腿根火辣辣地疼,内侧一片黏湿,都是他的东西。 “嗯,我给你擦。” 他从床头柜上抽过纸巾,为她擦拭身体。 乔雅浑身不自在,但身体软绵绵的没力气,也就只能任他动作了。可听着他呼吸又粗喘起来,忙夺过了纸巾,推开他:“不用了,我来。” 她实在怕他擦着擦着再弄一次。 沈以臻也怕,暗暗喘了几口气,躺下来。他从后面圈住她的身体,某处硬着,但忍了好一会,还是难受,便掀开被子下了床。 没一会,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乔雅知道他在冲冷水澡,有点同情,又有点幸灾乐祸。她不主张过早体验性/生活,在还是学生的时代,绝对该修身养性,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可惜,她遇上了沈以臻。 这就是个精虫上脑的绑架犯! 现在,绑架犯冲了冷水澡归来。他裹着浴巾,一身的凉气,没敢进被窝,怕冷到她,就躺在一旁,隔着被子抱住她。 乔雅看他自觉,也就闭眼休息了。 她太累了。 翌日,天气有点阴,下午时起了雨。 沈以臻一天的心情都不好,面色苍白,眉头紧锁,像个随时要炸的炮仗。她初时,还觉得他是神经病发作了,后面就看出点门道了。沈以臻在跟父亲动手的那场战争中,头部受了重伤,从此阴雨天头痛欲裂。 这是个收拢人心的机会。 乔雅走过去,正要出声,目光落到了他的画作上。 黑暗的夜空,瓢泼的大雨,流血的原野,半人型半白骨的啼哭的婴儿,汇聚在狭小的撕裂的空间里。 这应该是沈以臻岌岌可危的精神世界。 乔雅怔怔地看着这幅画,无法言语的震撼感。她感觉到沈以臻深沉的痛苦,有一瞬的同情,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冷下心肠,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温柔出声:“阿臻,你哪里不舒服吗?” “有点头痛。” 他抬眸看她,狭长的丹凤眼翻涌着一层层的痛苦。 头真的太痛了。 嗡嗡的吵,神经跳跃着,拉扯着,恨不得一头撞死了。可他只能忍着。发癫的样子太恐怖,他不想吓到她。至于吃止痛药,没用的,加大的剂量也越来越没效果。 讨厌下雨天。 记得跟那个男人动手也是在下雨天。 仆人们把他从房间里抬出来,雨水混着血水流淌,急救车一直在尖叫。 “你还好吗?” 肮脏的记忆戛然而止,她的声音宛如天籁。 沈以臻清醒了,狠狠掐着太阳穴,摇头道:“没事。” 乔雅蹲下来,宽大的裙摆像是一朵绽放的荷花。她凑过去,亲了下他的唇角,在他惊愕的眼眸中,无辜又勾人的笑:“你不是说我是你的止痛药吗?” 她说着,又笑着亲了下他的眼眸:“现在止痛药有效么?” 这可真是赤果果的情话了。 沈以臻欣喜如狂,伸手把她捞入怀里,密密实实亲吻着。他性子野,在亲吻一事上,也甚少温柔,多是肆虐的占据和侵夺,此刻,却像是换了个人,温柔绵长的不像话。 乔雅气息跟不上,抗拒地挣扎,被他渡了一口气,羞得人似桃花红。 沈以臻满足极了,如珠如宝地抱紧她,低声告白:“乔乔,我爱你,爱你,爱死你了。” “嗯。” “你呢?我的止痛药?爱不爱我?” 不爱。 但打死不能说。 乔雅掩盖住眼里的不情不愿,低了声音,委婉回了:“我……喜欢你。” 她不爱他,至于喜欢,意义就多了。 她喜欢他的温情,喜欢他露出少年人纯稚的样子。 如果他不那么阴郁暴戾,不那么神经变态,她多少会喜欢他一些。 沈以臻不知她内心的复杂情绪,又笑问:“好乔乔,明天会比今天更喜欢我吗?” 乔雅沉思了片刻,机智道:“那要看你做不做让我喜欢的事了。” “比如呢?” “不能太自我,不能太专/制,遇事要和我沟通,我们是平等的。” “好。” 他一口应承下来,“还有吗?” 乔雅明白适可而止,摇头道:“先这些,等你做到了,再说其他的。” “好。听你的,听你的,我都听你的。” 沈以臻笑着亲她的额头,情意无限地低叹:“乔乔,我是真爱你啊!” 他总不吝啬表达他的感情。 他想,情话说多了,她总有一句入心的。 “你的头还痛吗?” “好多了。” “你可以放点轻音乐,好好睡一觉。” “不用那么复杂,你陪我躺一会就好了。” 不好。 不想陪躺。 容易出事。 “我……” 乔雅正为难着,外面传来陈妈的声音:“小小姐,这里是先生的贵客住着的地方。你可别乱闯,当心惹恼了——” “什么时候客人住的地方,我就不能来了?” 清脆好听的女声,但满满骄矜不屑的语气。 乔雅微微皱眉,闻声看去,被叫做小小姐的人推门进来,黑色的长卷发,黑宝石般的眼睛,白皙的皮肤,姣好的面容,细长的个子,身上穿着一件定制的紫色洋装,未发育完全的胸脯显示着她的年纪。 十五六岁,二八年华,天真烂漫,但也过于早熟,一见到乔雅,便满眼敌意:“你是谁?” 乔雅也很想问她这个问题。她上下打量她,到底没认出这是哪路人物。翠鹭古堡的小小姐?周豫的女儿?周豫三十岁上下,有了个十五六岁的女儿,这结婚生子也是够早了。 陈妈在她的沉思中,适时地出声介绍:“乔小姐,沈先生,这位是小小姐。我们先生的女儿,思鸾小姐。她年纪小——” “我已经十五岁了。” 周思鸾最讨厌别人拿她年纪说事,板着一张漂亮的脸道:“陈妈,在华盛顿,我这都是可以结婚的年纪了。” 乔雅:“……” 这思想还是先进啊! 思想先进的周思鸾正眼睛发亮地看着不远处的一幅油画,赞叹道:“天,这画真漂亮!” 她扭头看向沈以臻,一脸的花痴+崇拜:“是你画的吗?好厉害,我要跟阿豫说,让你做我的油画老师。” 乔雅:“……” 她觉得自己可能关注点不对,竟然想的是周思鸾对周豫奇怪的称呼。 明明现在应该是她要被翘墙脚的节奏啊! 要翘墙脚的周思鸾去拿画,沈以臻皱眉拦住了:“你别乱碰!” 他对崇拜他的女孩态度冷淡,还觉得她有点吵,有点赶人的意思:“你有事吗?” “有的。” 她重重点头,介绍自己,高傲的眉眼闪着张扬的笑:“你好,我是周思鸾。我喜欢你的画,你的画和你的人一样漂亮,我要追你!” 沈以臻:“……” 这大概是个神经病? 瞧瞧这态度、这语气跟周豫也是如出一辙了。 只不过,她是求爱,他是求才。 当然,方式都一样的不讨喜。 沈以臻蹙眉,下意识地看向乔雅,后者沉默含笑望着他,像是等着他的解释。 他拧起眉,觉得她应该做些什么。不是喜欢他了吗?现在情敌出现了,应该是要吃醋的?怎么还一副轻松自在看笑话的样子? 乔雅看他拧起眉头,脑筋一转,立刻发现自己的反应有点不对劲。她现在是扮演深情女友的时候,怎么能作壁上观?真是大意了!她忙收敛了笑,握住他的手,看向周思鸾,冷了脸道:“小姑娘,麻烦你下次追人前,先确认下他有没有女朋友。” “你?” 周思鸾上下扫她一眼,很鄙夷的态度:“你是他的女朋友?” “对!” 乔雅点头间笑靥如花,但语气强硬:“你好,我是他的女朋友乔雅。麻烦你们以后保持距离。” “如果我不呢?” “对待情敌,我向来是秋风扫落叶般无情。” 乔雅立时寒了脸,看向陈妈,肃然质问:“翠鹭古堡便是这样的待客之道吗?好好的大小姐竟是当着我的面,扬言抢我的男朋友。” 她这是入戏很深了。 她脑筋转的快,觉得可以抓住这次机会,加深跟周思鸾的矛盾。如果周豫是个护犊子的,没准就一怒之下把他们“请”出去了。不管怎么样,先脱离了这个魔窟,她才有逃生机会。 想着,她继续演戏,表情郑重地说:“周小姐,你需要向我道歉,并发誓不会对我的男朋友存有二心。否则,我就要劳烦周先生过来一趟,好好跟他念叨念叨你的家教问题了。” “谁说他跟你是男女朋友,我就不能追他了?现在是恋爱自由的时代,结婚了,还许人家离婚呢。你也不过是个临时女性朋友!” 周思鸾又羞恼又妒忌,大小姐脾气上来了,口不择言地往外喷:“还要我跟你道歉?你算什么东西?不知道怎么犯贱勾了——” “你嘴巴放干净点!” 乔雅听不下去,高声喝断她的话,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气晕了。这姑娘口才、智商也是够“厉害”了!想想周豫那精明又伪善的模样,这女儿是丁点没遗传了。 “你们周家的家教可真是开了我的眼界了。” 她摆出愤怒的模样,转向陈妈,冷笑:“我现在要见周豫,陈妈,劳烦你去请——” “不用了——” 周豫站在门外,俊颜含笑,温柔又正经的模样:“乔小姐,我在了。你一连两次呼唤我,看来是迫切需要我了。” 乔雅:“……” 他这话说的有点占便宜的意思? 她余光看向沈以臻,果然,后者脸上阴云密布了。 她心里忽地一乐:这下看来是不好收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日万啦啦。感谢小天使们盛情支持。上一章留言都会送红包。这一章随机送红包。再次让我看到你们啊。爱你们。 乔雅:每天都在逃跑的边缘试探。(心累,小声bb) 作者:放心,多试探几次,你就逃出去了。(奸笑脸) 第18章 你真不爱我了。(捉虫) “阿豫——” 周思鸾恶人先告状, 指着乔雅,作委委屈屈状:“这位姐姐欺负我。” 周豫瞄了眼气红了脸的乔雅, 淡定地说:“那你就让她欺负下好了。你年纪小, 要学着孔融让梨。” 乔雅:“……” 她懵了两秒,有点难以接受这完全与想象不同的结果。 周豫再怎么礼遇沈以臻,也不至于这么胳膊外拐? 他真的是孩子他亲爸吗? 周思鸾现在是确定周豫不是自己亲爸了, 本来不委屈的, 现在是真委屈了:“阿豫, 你果然不是我亲爸。” 周豫拧着眉头, 训了:“你再不改口,我就真没你这个女儿了。” 他听着“阿豫”这种称呼, 分分钟是想抽人的。 当初说什么也不该同意她去美国留学,这都学了什么?跟家长谈平等?越发没个孩子样了。 “爸,我错了——” 周思鸾还是很想做他女儿的, 走过去, 扮可怜,眨巴着黑宝石的眼眸, 乖乖改口了:“但这位姐姐欺负我, 还吼我, 还说咱们周家家教不好, 你得为我出气。” 她睁眼说瞎话, 智商一直欠费。 周豫听了个全场,在知道她回古堡的第一时间就过来了,岂会没看到她做的蠢事?但自己宠得女儿, 他还是想宠下去的,便温声笑了:“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你就摆出点好家教的样子来。先向姐姐赔罪,再自我检讨,明天写5000字的忏悔录,如何?” 周思鸾被这样的“出气”方式生生气哭了:“呜呜,我就不该回来,我要回美国,你不爱我了。” 周豫如何不爱她?他唯一的女儿,千娇万宠养大的。此刻,见她哭了,忙伸手揉揉她的长发,转向陈妈,吩咐道:“你先带小姐回去休息。” “是。” 陈妈揽着周思鸾往外走,后者憋着艳红的唇瓣,还委屈着:“爸,你真不爱我了。” “你这孩子……” 周豫摇头失笑,有点无奈的样子。等她走出了卧房,他才转过来,看向乔雅,又看向沈以臻,抱歉地笑笑:“鸾儿年纪小,不懂事,让你们见笑了。” 沈以臻确实觉得见笑了,但看到乔雅为他捍卫自己女友地位的样子心里美飘了。是以,他对于这样的笑话也是喜闻乐见的,便说:“周先生言重了,令千金率直可爱。” 这夸赞透着点真诚意味。 乔雅不明真相,眼眸转了转,开始寻思沈以臻的想法。是寻常的恭维?还是一时兴起下的移情别恋?自她穿来,书中设定便开始崩坏,他作为反派,是不是也可能喜欢上别的女人? 正想的入迷,周豫出声了:“前几天你们身体不好,一病一伤,都不便移动,现下好转了,便到正厅用餐。到底是客人,独居一角用餐,便是我这个东道主招待不周了。” “谈什么招待不周?” 乔雅抢先回答了,浅笑嫣然道:“周先生客气了,我和阿臻在这里住的很自在。当然,一起用餐也不错,感觉热闹些。” 她想出去用餐,实在不想困在这间狭小的卧房了。 能出去走走,不仅开阔眼界,放松心情,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抓住机会逃出去了呢? 她是不放过一丝一毫逃离这里的可能的。 沈以臻还沉浸在先前被乔雅宣誓所属权的好心情里,见乔雅应承下来,也没什么异议。 “那我们晚餐见。” 周豫笑着安排:“你们先休息,等晚餐准备好了,我会让仆人过来通知。” 沈以臻点头:“那就劳烦周先生了。” “不客气。” 周豫笑着转身离去了。外面站着成家两兄弟,见他出来,躬身道:“先生。” 周豫点了头,面无表情,带人往周思鸾的房间走,一边走,一边说:“小姐回来,怎么现在才通知?” “我已经问过夫人了,她那边不知情。小姐暑假了,说是跟朋友一起去旅游,结果偷偷回来了。” 成邺说到这里,余光看了看他的脸色,声音放低了些:“夫人,近日也会回国。” 他是见证过周豫对夫人如何一往深情的,只可惜—— 周豫并没有什么可惜的情绪,神色冷淡,难辨喜怒。 “派人把她住的那栋楼收拾下。” “是。” “再去找个律师。” 成邺惊讶:“先生,是准备……复婚吗?” 周豫脸色一沉,眸间染上些许烦躁:“你做事什么时候这么多疑问了?” 他讨厌被人盯着私事。 成邺恍觉自己犯了他的忌讳,忙应了:“我明白了。” 作为保镖,他问的太多了。 周豫没再揪着这件事,匆匆赶去了周思鸾的房间。他推门进去,敞亮奢华的公主房,触目是少女粉的装饰,点缀着无数的珍珠宝石。侧墙壁上挂着一幅油画作品,那上面是十二岁的周思鸾,穿着繁琐的欧式公主裙,华丽璀璨,一派高贵骄矜的公主模样。那是周思鸾三年前出国留学时他画下的,借以睹物思人。而现在,人回来了,却不在房间里。 周豫快步走出去,厉声问:“小姐呢?” 有行色匆匆的女仆人奔过来,大声疾呼:“先生,先生,小姐去了您的房间。” 艹! 周豫像是想到了什么,快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他暗间还藏着人,若是被那鬼机灵的丫头发现了,就糟糕了。 三分钟后 周豫气喘吁吁站到了门前。他缓了一会儿,整理了下着装和情绪,才推门进去,果然,里面周思鸾在东瞅瞅、西翻翻,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这么快就来了?” 周思鸾正翻找着女性存在的痕迹,见他回来了,停下动作,笑嘻嘻地问:“嘿嘿,爸,这么急,是房间里藏了什么好东西,怕我发现吗?” 她三年前出国留学,母亲也为照顾她离开了家,剩下年轻力壮的父亲独守空房,不由得她不多想。年轻,俊美,沉稳,绅士,富有又才华横溢的独居男人,漫漫长夜怎么会少得了女人?所以,她一暑假了,就会急匆匆赶过来,誓要帮不争气的母亲守住这个家。 周豫知道她的想法,也很配合,笑说:“鸾儿,你可真是多想了。爸爸就是想你了。来,给爸爸抱下。” 他伸出手臂,半是想亲昵女儿,半是想转开话题:“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 “给你惊喜啊!” 周思鸾上前抱住他的脖颈,表情夸张地说:“爸,超大surprise,对不对?” 周豫笑着点头:“确实是大惊喜。” 当然,惊喜之外,也有些惊吓。 他庆幸自己没让乔颖踏出暗间,否则,真要出事了。 他辛辛苦苦维持的庄重沉稳好父亲人设啊,差点崩坏了。 眼下,女儿回来了,乔雅得转移了。 周豫心里计划着,就听周思鸾神秘兮兮地道:“爸,你也给了我一个大惊喜呢。” 他有点诧异:“嗯?什么大惊喜?” “那个会画画的小哥哥啊!” 周思鸾从他怀里挣脱了,撅着艳红的嘴儿道:“爸,我喜欢他,又漂亮,又有才华,带出去肯定倍有面子。” 她是虚荣心强的娇孔雀,看沈以臻的第一眼,就起了占有的兴趣。 周豫知道她是孩子心性,不支持,也不鼓励:“听你这话,可不像是喜欢啊!” “我就是喜欢他啊!” 周思鸾见自己一腔真情被否定,拉长了小脸道:“我喜欢他的颜值,他的才华,这还不够吗?” 不够! 那都是些骗人的东西! 华而不实。 喜欢一个人,自然是看他的真心的。 他不爱你,你再喜欢也是徒劳。 想着,周豫板起脸,觉得女儿的三观需要矫正下。他拧起眉,冷着声音道:“你妈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那女人一如既往的让他失望。 他不该轻易放弃周思鸾的抚养权,还同意她带她出国。 “你可别扯我妈的不是——” 周思鸾见他神色不悦,迅速开启护妈模式:“我妈很辛苦的,国外那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一个女人——” 周豫没耐心听这些,径自打断了:“鸾儿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周思鸾红了脸,羞涩一笑,接了话:“所以,我喜欢那个小哥哥嘛。他叫什么?我要他做我男朋友,嗯,先做一个暑假的男朋友,至于那个叫乔雅的女人,我才不管她是不是他的女朋友,你把她赶出去嘛。” 周豫现在只想把她赶出房去。他喜欢乔雅,心心念念了好久,还没把人弄到手,怎么舍得赶出去?倒是她,越说越没谱了。还先做一个暑假的男朋友?她一个女孩子这是要换男友如换衣服的节奏吗!他越想越生气,脸色冷冽了:“你这都是跟谁学的?在国外恋爱了?” 他知道国外开放,女孩儿也玩的开,但那是别人的女儿,他管不到,也不在乎,但她不行。 “周思鸾,我告诉你,我是送你去学习的,少沾染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没有,我就是喜欢那位小哥哥,我要他!” 她公主脾气上来了,躺到他床上,就开始耍赖打滚了。 周豫看得直皱眉,伸手要把她拉起来,但她立刻哭出声,叫嚷着:“你果然不爱我了,我十三岁,你就把我送出国,三年来,见我的次数少的可怜,你就那么忙吗?好不容易我回来一趟,你还冲我吼!以前你什么好东西都会给我,现在,我要个人你都不给我。呜呜呜,你不爱我了,你肯定是变心了,外面有女人了,是不是她给你生了儿子,你重男轻女了?不想要我了?你说,你说了,我就走,再也不回来了……” 她哭诉到最后,竟然是真伤心了,委屈的眼泪一颗颗往外砸,直哭得周豫一副慈父心肠都碎了。 “好好好,别哭,别哭——” 周豫妥协了,拍着她瘦小的肩膀,试图劝慰:“不是爸不给你,是给不了,他有女朋友,他不喜欢你。” “你让他喜欢我,不就好了?” 周思鸾扑闪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眸,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简直蠢萌出国际去了。 周豫苦笑:“他不是机器人,哪里会按着我的指令行事?” “我不管,我不管——” 她又哭闹起来:“我就是要他!爸爸,你给我想办法!呜呜呜,快快,想办法——” 周豫被她吵的脑袋疼,又怕她闹腾太大,引起暗间里人的注意。虽然他做了很好的隔音效果,但到底有点忧心。两厢作用下,他只能想办法:“喜欢一个人要循序渐进。要撩,要勾,要深谋远虑,要以静制动。懂吗?” “不懂。” 周思鸾安静下来,摇摇头,眨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一脸求知欲:“你能说简单点吗?” 周豫点头,缓声解释:“嗯,换句通俗的话说,那就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通俗地说?” 没想到你智商这么欠啊! 周豫低垂着眼眸,沉浸在“我的女儿怎么可以这么蠢的反思”中。 半晌后,他做了总结:“总之,你要沉得住气,要伺机而动。” “不听了,不听了,你总跟我玩这些。” 周思鸾听的脑袋发晕,语气幽幽怨怨的:“怪不得我妈说,你性子深沉看不透。” 周豫心一紧,忙问:“她还说什么?” 他怕那女人坏他慈父形象。 “说你不是个好人。” 周豫心里一凉,又问:“那你觉得呢?” 周思鸾没多想,理所当然地掰扯着自己的道理:“你要是不爱我,就是个坏人。你要是爱我,就是个好人。” 对此,周豫深表认同,笑着搂住她的肩膀,夸赞着:“好女儿,真聪明。爸爸爱——” 他的话没说完,暗间里忽然传来一阵咚咚的声响,打断了他们父女情深的画面。 “什么声音?” 周思鸾秀气的眉头皱起来,跳下床,去寻怪异的声音了。 周豫惊得脸色大变,忙拦住她:“没声音!你听错了,没什么声音!” 周思鸾不信,推开他,一脸凶相:“你是不是藏了小妖精?在哪里?快点交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提前的更新,惊喜不? ps:猜猜周渣渣人设会不会破灭?哈哈哈。日常感谢小可爱们支持。爱你们。 第19章 希望你矜持点 “别闹了!” 周豫低喝一声, 开始摆家长威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瞧瞧,你现在的样子, 像什么话?” “我确实不像话, 但你呢?” 周思鸾眼睛都气红了,吵嚷着为母亲鸣不平:“我就知道你是房里有人了!妈妈在国外那么辛苦,你从不心疼她, 现在还做出这种事!” “你懂什么?还敢跟我顶嘴!越长大越没分寸, 回你的房间反思去!” 周豫不耐了, 看向房外, 招呼成邺进来:“把小姐带回房,看好了!” 成邺点头应了, 半拖半抱地把周思鸾带走了。 周思鸾不肯走,挣扎着喊:“你见异思迁,你薄情寡义, 你不爱我和妈妈了, 你是坏人——” 周豫也不辩驳,等人走远了, 才指纹确定了按钮, 走进了暗间。 乔颖在不见天日的房间里待久了, 蓬头垢面的, 很是狼狈。 “放、放我出去。” 她面色苍白, 神色憔悴,声音也萎靡了:“我需要太阳。再不见太阳,我要死了。” 她认清时势, 傲气已散,傲骨犹在:“你费尽心思把我弄进来,总不能让我轻易死了,对不对?” 周豫自不会让她死了,但也不在乎她的死活,看她如看蝼蚁:“你死了,还有你姐,懂吗?” 乔颖眼里闪过一丝忧心,咬紧唇,恨恨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你识趣点。” 周豫蹲下来,揉了揉她的发,那火红的发色刺到了他的眼。乔雅是乌黑如瀑的长发,她是俏丽的火红色短发。只这一点,就不像。所以,她的头发要留长点,然后,肤色要更苍白点,她要更像点,才能扮演好一个替身。 他撩起乔颖的一绺发,出神地想着。 乔颖忍着嫌恶,识趣地任他动作。 她现在处于绝对的弱势,只能忍辱偷生。 乔雅亦然。 她坐在古堡的正厅里,看着不远处的叶南峤和邵霆,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地求助,但只能静静坐着。她失败了太多次,以至于现在每走一步都异常小心。 “叶医生,阿臻他近来有些头疼。” 乔雅借着沈以臻的病情开始话题:“你能帮他看看,开点药么?” 正是晚餐点。 他们这些人正在等候周豫这个东道主的到来。 叶南峤听到她的话,便转向了沈以臻:“头痛?还有其他不适吗?” 沈以臻摇头,低声解释:“以前脑震荡过,应该是后遗症发作了。” 叶南峤点头,又问:“平时吃了什么药?” “止痛药,偶尔疼狠了,吃安眠药。” 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叶南峤思考了片刻,郑重说:“等晚餐结束了,过来做个检查。痛在脑袋,轻视不得。” “谢谢。” 沈以臻言语冷淡,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那好,等会我陪你去。” 乔雅听出他不想去,想着自己的计划,故意接了话:“阿臻,去检查看看,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她现在多用关心、温柔去蛊惑他、麻痹他。 沈以臻许是被蛊惑,许是头疼难忍,许是一时大意,点了头:“好,听你的。” 乔雅心里一喜,面上却是淡淡的,视线落在了长桌的丰盛食物上。 翠鹭古堡的一日三餐多是中式的。 但许是迎接从国外来的女儿,准备的食物是西餐,红酒、牛排、鹅肝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 周豫姗姗来迟,身后跟着换了件裙裳的女儿。 周思鸾精心画了妆,换了一件淡紫色的曳地长裙,莹白细长的天鹅颈上戴着一条璀璨的紫宝石项链,整个人容光焕发,像是高贵不可侵/犯的公主。 女为悦己者容。 乔雅脑海闪过这句话,余光看了眼沈以臻,见他懒得瞧一眼,迅速代入自己的女友角色,准备迎接来自周思鸾的挑衅。 “臻哥哥——” 周思鸾嗲声嗲气,步伐翩跹地过来,还作秀似的扯着裙摆盈盈一拜,笑道:“我能坐在你身边吗?” 她在回房反思的时候已经向成邺打听了他的身份信息,知道他是父亲重金培养的天才画家,想他做男朋友的念头就更强烈了。 “不能!” 沈以臻不留情面地拒绝了,“我的身边有人了。” 一语双关。 他看向乔雅,声音更冷了:“周小姐,希望你矜持点。你这样做,我的女朋友会不高兴的。” “我不管她高不高兴,你高兴就好了。” 周思鸾压根不知道矜持为何物,不让做,也要做,扯了一张椅子,硬是挤在了两人身中间:“我觉得这个位置好。我想坐在这里。” 乔雅:“……” 她是真没想到周思鸾的智商、情商能低到这份上。 没眼力见儿就算了,想要讨好人,还能不顾人的意愿,几句话说的满满侵/略感。 她几乎是同情了,忍不住说:“周小姐,追一个人,最低的要求便是顺其心,通其意了。你这样做,他不会喜欢你的。” “要你管!” 周思鸾并不领情,口气很凶,坐下来后,继续没眼力见地切了一块牛排放到了沈以臻面前的盘子上,还嗲声嗲气地笑:“臻哥哥,我觉得我的牛排更好吃哦。” 乔雅:“……” 她觉得周思鸾的双商是没救了。 她余光看向沈以臻,他的脸几乎黑成锅底了。 她知道他快忍不下去了,目光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周豫,后者似乎对此习以为常,神色平淡地说:“鸾儿,不要闹!” 五个字,极有分量。 搁平时,周思鸾也是害怕的,但一想到在他房里听到的动静,叛逆心就上来了:“我闹什么了?我不过就是追个人,你呢?你有妇之夫还乱搞!周豫,我告诉你,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不学好,都是你做的榜样。” 她继续蠢到没下限。 竟然在外人面前揭父亲的短、打他的脸。 乔雅同情地看着周豫,这人处事周密,严谨自制,又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生出的女儿实在是个遗憾。 周豫大抵感受到她的这种情绪,脸上一阵难堪。他是极在乎形象的,尤其是在乔雅面前,永远优雅,永远绅士,永远淡定自若,但这一刻,通通破功了。他就像是被扒开外衣的小丑,一道道丑陋的疤痕横出来。 “够了!” 他低喝一声,握着刀叉的手,青筋跳跃。 “看来你是反思的不够!” 周豫竭力压制住心中的暴戾,瞥了眼身边的成邺,缓了一口气,声音平静冷漠:“立刻带小姐回房,没我的允许,不许她出来!” “你又这样!” “你就是做贼心虚了!” “放开我!我要告诉我妈,你虐待我!” …… 周思鸾一声声怒吼飘远了。 等她被成邺拖走了,周豫才又笑着出了声:“让你们见笑了,她这叛逆期,一天不跟我闹,似乎浑身就不舒服。” 他纯粹是自找台阶、缓解尴尬。 众人很配合地笑笑,继续用餐。 场面很安静。 没有人说话。 周豫认真地切着牛排,三分熟,很生,肉质呈桃红色,里面还漫出很多血丝。他优雅嚼着,吃得津津有味,眉头也舒展了,温柔含笑地安排:“南峤,两天后,霍老先生会过来。他的心脏搭桥手术,需要你费点心。” 叶南峤点头应了:“嗯。我已经做好相关准备了。” “好。你主刀,我总是放心的。” 周豫说着,又看向邵霆:“你近来若是没事,可以去柯家一趟。柯小公子惹了点麻烦,你去看顾一二。” 邵霆对这个临时保镖的小任务没什么异议,点头说:“我知道了。” “小心些,听说对方来头很大,柯家那边折进去好些个保镖了。” “嗯。” 他们的谈话很隐晦,但乔雅还是听出了点门道。她先是惊讶,接着很快豁然了。 周豫在不法行业内游走多年不倒,肯定是有后台的。 叶南峤善医术,邵霆善武术,如此,一文一武,帮助他广结“善”缘,收买人心。 怪不得他能在各行各业玩的开。 正想着,周豫话题转到了沈以臻身上:“那幅画进展如何?” 他觉得给的时间差不多了。 “没什么进展。” 沈以臻脸色淡淡,没有多谈的兴趣。 周豫用餐的动作停下来,搁了刀叉,优雅一笑:“以你的能力应该不至于这么长时间,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确实遇到了。 沈以臻有着天才的清高和傲气,临摹时,一想到拿着自己的绘画天赋去绘制赝品,就觉在糟蹋自己的才华。他不想给自己的人生履历上添一道伪造名画的“光荣”事迹,而且,有种预感:一旦走上这条路,想回头就难了。而且,前面还有恩师达恩斯血淋淋的教训在。他犹豫了,退缩了,但周豫于他有恩,贸然拒绝恐会生枝节。 他在等一个时机。 现在并不是个好时机,所以,他随意扯了个由头:“有几个颜色不太对。” “你说说看,我让人重新准备。” “市场上不一定买得到。” “那是我该考虑的问题。” 周豫语气赫然强硬了,“三少,你只要不让我失望就好。” 他说着,沉默了几秒钟,让人拿来了两幅《亚威农少女》的临摹品,语带深意地说:“这是我两位朋友今天送过来的。” 他做事总是双份保险、三份安全,并不是只有沈以臻能画。 只不过,他更看好他罢了。 但他似乎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需要让他知道,他并不是不可替代。 沈以臻明白他的意思,瞥了眼仆人拿着的画,凉凉地评价:“粗制滥造,构图比例不对,颜色色差很大,甚至纸张的质感也有问题,周先生,拿着这种东西上台面,你的整个生意链估计要完。” 周豫:“……” 这打脸打的也够狠。 第20章 请你救救我。 场面尴尬了几秒钟。 周豫不怒反笑:“既然如此, 那我就等着三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了。” 沈以臻沉默不接话。他头疼的厉害, 也没心情跟他闲扯。如果不是乔雅想出来吃饭, 他何苦找这种罪受? 尴尬的晚餐后 乔雅陪沈以臻去了实验楼的检查室做核磁共振。她留在检查室外,环视着外间的摆设,黑檀木做的桌椅, 书架上摆着一排排的医学书, 墙壁上还挂着一幅梵高的油画《加歇医生》, 想也是临摹之作, 但确实临摹的很有艺术感。她经常在翠鹭古堡见到油画,看来周豫确实是油画的忠实粉丝。 她想着, 目光落在了书桌上翻开的一本医学杂志上。她走过去,随意翻了下,上面有黑色水笔画出来的重点内容, 旁边的a4纸上还有叶南峤的笔记。她看到了, 拿起笔,握在了掌心。 检查室里并没有什么动静。 沈以臻在做检查。 外间里没有一个人。 机会来了。 乔雅心一狠, 拿起水笔在叶南峤的笔记上写下:【我是乔雅, 江北乔家的乔雅, 我被沈以臻绑架到了这里, 周豫是从犯, 请你救救我。】她写到这里,觉得想说的话还没说完,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觉得自己应该提醒他小心行事, 但来不及了,正要动笔,检查室的门开了。 乔雅几乎是闪电般离开了书桌,站到了书架前,装着在看书的样子。她心里怦怦跳,脸也涨红了,待看到沈以臻投来的目光,心虚的不行,但还是硬着头皮接受他目光的审视。 “检查好了吗?” 她放下书,走过去,笑着挽住他的手臂,柔声问:“叶医生怎么说?” 沈以臻感觉到她的亲昵和依恋,心情很好,也就没在意她那点小异常。他握住她的手,十指交叉地握着,低声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最近忧思过甚,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他一直以来都在提防她,住进翠鹭古堡后,也在防着她伺机而动,可以说压力很大。 乔雅知道他在忧思什么,心里冷笑:你把我看得像是个囚徒,连个放风的时间也不给,活该你累。 但面上却是要扮演柔情体贴的女友:“那就好,你要放松心情,别胡思乱想,多多休息,那画也别画了,等你身体好了,再画。” 沈以臻点头应了:“好,都听你的。” 叶南峤这时候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大脑目前一切正常,之所以头痛,应该是之前脑震荡留下的后遗症。我给你开点止痛药,你多注意休息,平时喝些安神茶,听听轻音乐,放松心情。” “好,谢谢叶医生。” 两人异口同声,默契一笑,很有种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意思。 叶南峤笑说:“你们太客气了。” 他送他们出门,然后,看了下时间,返回去,收拾了下桌子上的东西,然后,瞥到了一行小字,那是乔雅发出的求救信号。 叶南峤常年生活在古堡钻研医学,所关注的也是医学行业的动态,所以,并不知道江北乔家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此刻,看到这行字后,还有些不敢相信。他赶忙拿出手机百度信息,待看到网页上乔雅的个人信息时,面色倏然沉重了。 【我被沈以臻绑架到了这里, 周豫是从犯, 请你救救我。】 娟秀的字迹到了后面有些潦草,句号旁边还有一道水笔停顿时留下的墨痕,应该是笔者心情紧张的原因。 叶南峤拿起那张a4纸,缓缓握起来又松开,一个纸团从他掌心滑落到地上,滚进了书桌下,轻易竟是看不见了。 他想着乔雅,乔雅也在想着他。 叶南峤会救她吗? 他会不会与他们蛇鼠一窝,沆瀣一气? 可她除了他,无从求助了。 乔雅从陈妈那里找来了茯苓、远志、甘草等药材,又配着大枣,放在锅中煮。三十分钟后,去掉药渣,放进水壶里,又倒了一杯,准备端给沈以臻喝。可许是她心神不宁,一直想着叶南峤可能会做出的举动,一不小心就烫到了手。 “呀!”她痛的叫了一声,素白的手指立刻红了一片。 “怎么了?”沈以臻闻声看过去,见她烫了手,忙站起来,拉着她走进卫生间的洗手池旁。 “怎么这么不小心?还疼不疼?” 一阵凉冲后,他见她手指还是通红,心疼地说:“等着,我去给你找点烫伤膏。” 乔雅没有阻止,想着他估计去找叶南峤来,心情忐忑不已。如果他来了,会揭穿她还是暗中帮忙?依据原著剧情,叶南峤是看着乔颖过分可怜,才带她逃了出去。现在,他会出手救她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现在是上午十点时分,离昨晚从检查室出来,已经过去十四个小时了。 叶南峤在做什么? 她走出卧房,才到门口,就见沈以臻拿了个急救箱回来。他并没有去找叶南峤,而是找仆人拿来了急救箱。打开来,里面有烫伤膏。他小心给她涂抹了,轻声问:“效果怎样?还痛不痛?” 乔雅摇头,温柔一笑:“没事,已经好多了。” 她其实一点也不好,手指热烫,肌肤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烧。但她并不打算借此去刷好感度,而是端着茶水,献宝似的说:“这是我煮的宁心安神茶,你尝尝怎么样?我以前压力大时,就爱喝这个,很有效果的。” 她捣鼓了一个上午煮出来的,还强忍着往里面放巴豆、放砒/霜的冲动。 沈以臻不喜欢喝茶,但见她煮好了,满含着一片关心,也就喝下去了。味道不算好,有浓浓的药香,乍一喝,并不习惯,但因了是她特意为他煮的,情意值千金,便违心地说:“很好喝,谢谢你。” 乔雅听了,佯装委屈:“我为了煮茶,还烫到了手,你就干巴巴的一句‘谢谢’吗?” “你想要什么?” 沈以臻眼神一凛,防备意识立刻上来了。他对乔雅还没放下戒心,防她如防狼,还总有种预感,她会冷不丁地回头咬他一口。 乔雅看穿了他的心思,更委屈了:“一个吻而已。你以为我想要什么?” 她看着他惊愕的神情,撇过头,半是委屈,半是嗔怪:“你一点也不相信我。三分钟内不要和我说话。” 沈以臻:“……”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索吻。 他想也不曾想过的。 他愣怔过后,笑着抱住她:“我的错,我的错,别生气,乔乔,我只是不敢相信,我太害怕了,你对我好,我更害怕了。” 没有什么比柔情后的刀,口蜜后的剑更让人害怕了。 乔雅知道他害怕什么,心里冷笑:你确实该害怕! 但面上还得继续扮演下去,嗔怪着问:“你是有受虐倾向么?非得我跟你吵、跟你闹,你才觉得正常了?” 沈以臻摇头,紧紧抱住她,低喃:“不是,不是,我只是太害怕,乔乔,我爱你,但凡你对我付出一点真心,我就满足了。真的。” 乔雅任他搂抱着,心里却是想:你不满足,你也不爱我,你只是占有欲作祟。即便你真的爱我,那也是窒息的爱。谁会要一份窒息的爱呢? 乔雅不要,故作柔情也只是等待着逃脱的时机。 下午时,叶南峤过来了,带来了一点治疗头痛的中药。 沈以臻因了乔雅的那点柔情,心情一直很好,很热情地招待了他。见他围着画架欣赏着,也有心情陪他闲聊:“对,是临摹毕加索的那副画。” “说实话,我实在欣赏不来这水准,能谈谈吗?” 叶南峤说这话时,目光有意无意地瞥着站在一旁的乔雅。他自然不是对画作感兴趣,主要是想引开沈以臻的注意力。 他如愿了。 沈以臻一谈起油画,精神不自觉地亢奋了:“这幅画算是毕加索的代表作,被看作是现代主义艺术的开端,地位可以和《格尔尼卡》相提并论。你仔细看,这幅画在题材上大胆创新,画面描绘的不是女神,也不是画室模特,而是巴塞罗那阿维农街上的妓/女,毕加索意在通过她们来表现性、生命本能、死亡威胁和原始主义等主题;在美学上,他在画面中增加了时间维度,打破了传统的绘画空间,表现了平面和立体、再现和抽象的对抗;在文化上,他意图表现非洲与欧洲、原始与文明的较量……” 他说的深沉又晦涩,叶南峤听不大懂,但紧挨着他,装着认真听的样子。 事实上,他挡住他的视线,暗中递了乔雅一小包东西。 “看来,这种画,重在内涵。” 叶南峤完成了今天来的任务,也就不再多留了,笑道:“哈哈,相比下来,我觉得还是医学有趣些。” 他暗示了要走。 沈以臻也没再留,送他出去了。 叶南峤走到门口,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回过头,神色郑重了:“沈以臻,相识即是缘,所以,我提醒你一句,临摹名画这种事,你还是趁早抽身的好。” 他看不得周豫继续深陷在这条不法道路上,但他劝不了,只希望他不要再毁了一个天才。 “周豫,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商人,野心很大,又善玩弄人心——”叶南峤提起这些,就觉痛心,言语中满是惋惜:“以往那些被他收拢来的人才,最后要么在金钱美色中迷失,要么在临摹道路上越走越远,没几个能牢记初心的。他自诩建立了高端人才储备库,却不知,分明是艺术界人才的收割机、扼杀者。” 作者有话要说:  写文好久了,第一次被骂的有点惨,心情有点受影响,不过,我是打不死的小强,嘿嘿,明天再加更。谢谢小仙女们看到这里,感谢你们一直支持。爱你们。 第21章 我来带你走 “你多虑了。” 沈以臻自然是要临摹那幅画的, 即便是证明自己,也要临摹出来。不过, 临摹的赝品也不一定非要以真画出售, 当赝品达到了一定的艺术审美,当画者达到了一定的地位,同样具有不可估量的价值。他心里早有打算, 但也不便透露, 只笑着道谢:“不过, 还是多谢叶医生的提醒。” 叶南峤不明他心中所想, 见他似要一意孤行,也就不再多说了。 个人都有个人的造化。 他强求不得。 沈以臻送别了叶南峤回了卧房。 乔雅在喝他那杯宁心安神茶, 见他回来了,递出去:“再喝几口,都快凉了。” 沈以臻没拒绝她的好意, 接过来, 故意用她嘴唇碰过的位置喝水。 乔雅没介意这点小事,而是想着那一小包药。她趁着沈以臻去送叶南峤的时候打开看了, 里面是两粒白色药丸, 纸包上留着一行小字:【迷药, 待他睡了, 我来带你走。】这一行字简直是来自上帝的福音。 乔雅心情澎湃, 激动难抑。她等他喝了几口,又接过水杯,也故意用他喝水的位置喝水。这有点故意讨好的他的意思, 但她似乎又忘记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 这为她的逃离埋下了隐患。 两人欢欢喜喜共饮一杯水后,乔雅陪着他画画。还是那幅《亚威农少女》,他画了n遍,她也看了n遍。 “你以后会安心做个画家吗?” 乔雅等待着天黑,但时间还早,只能随意找话题:“刚刚叶医生说的话,我也听到了,阿臻,临摹名画不是造假吗?这要是被发现了,是诈骗罪?会坐牢的。你这么年轻,不能铤而走险啊!” 沈以臻点头,明白这事儿的严重性。他以为她是担心他,便笑着安慰了:“你别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你想怎么做?” “暂时没准备做什么,这画还没画好,谈那些有点远了。但你尽管放心,我不会以身犯险的。” 乔雅见他不欲多谈,又识趣地转了话题:“我们就一直在这里吗?总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沈以臻也有这种感觉,点头说:“我知道了。再住几天。等你身体再好点,我们就离开。” “那我们去哪里?” 乔雅有点好奇他关乎未来的打算,又接着问:“你父亲没找过你吗?我们还小,也需要上学的。” 原剧情里,沈以臻跟在周豫身边没多久,就被沈琮找到了且强行带回家了。 许是这次离家出走让沈琮明白了儿子的重要性,他渐渐摆出了慈父的派头。 他是爱沈以臻的母亲的。他有多爱她,就有多恨他。然而,恨是真,爱也是真。毕竟,他是她留下来唯一血脉。 是以,后面沈家三位少爷激烈的继承权之争,沈琮放了不少水。 只可惜,他早凉了沈以臻的心。沈以臻宁愿去倒卖假画,也不愿意去继承他的公司。即便最后继承了,也是低价卖出了所有股权,让沈氏帝国一夕间成了传说。 可现在,沈琮在做什么?为什么还不出现? 正想着,沈以臻出了声:“所谓上学,多半是为了以后找个好工作,而找个好工作无非是想多挣点钱,过上不错的生活。乔乔,我不缺钱,我的钱足够我们无忧无虑吃穿一辈子了。” 他离家出走是预谋好久的。他早年跟随达恩斯学画,间或卖出几幅不错的作品。那笔钱以他的名义存了下来,这些年靠着利息也够花销了。更何况,他作为沈家三少,每年生活费都是上百万的入账。只不过他从不动用那人的钱罢了。 此刻,谈到未来生活,他眼里都是幸福温柔的笑:“等我们结婚生子,我就把我的钱都给你,你主内,我主外,好不好?我画画,你就陪着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多美啊!” 他不会一辈子关着她,目前看管的严,主要是还不够相信她。他有种预感,一旦他放松警惕,她就会逃得无影无踪。 乔雅听着他的安排,内心并没什么波澜。她觉得沈以臻偶尔也单蠢的挺可怜。难道他以为经过了那么多事,她还会喜欢他?她不是受虐狂!她其实分分钟都受不了。她太想离开了。一想到今晚就要离开,她的精神就亢奋的不行。 “嗯,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乔雅敷衍地笑笑,看他一直温柔看着她,有点烦,便伸手戳了下灰色的颜料,猛地涂抹到他脸上。 沈以臻竟也不躲,任她在他白净的脸上涂鸦。 他脸上的伤痊愈了,皮肤白皙,眉眼精致,加上一副衣架子般的好身材,随便一个动作,都是倜傥风流的人物。怪不得周思鸾那样的丫头对他一见倾心。如果他是个阳光温柔的好少年,她或许会动点心。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 乔雅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了,看着他脸上一道道灰色颜料,笑起来,像是个小丑,微微蹙眉:“这颜料抹在脸上舒服吗?不会有腐蚀性吗?” “应该有点。” “怎么不躲开?” “你不是喜欢玩吗?” 沈以臻笑得眼眸闪亮:“你喜欢那就玩。我没关系的。” 他语气里满满的宠溺味道。 乔雅一听他的话,就没兴趣玩了。她站起来,拿了纸巾擦擦手,又去擦他脸上的颜料,有些擦不掉,便让他去洗。她趁他去洗的时候,目光看向了窗外。 黄昏了,天色渐渐暗下来。 仆人来喊他们吃饭,过去时,周思鸾也在。她应该是被周豫教育过了,这一次,露出了点名门淑女的气质,还主动道歉认错了,但言语依旧是高傲的:“我那天说话多有冒犯,姐姐念在我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不要跟我一般见识才好。” 她说着,瞥了眼身后的女仆:“我见姐姐衣装打扮实在素雅,所以,便想着送件礼物给姐姐。” 那女仆手中的礼物恰恰是昨晚她戴过的一条紫宝石项链。 拿着戴过的东西送人,怎么都有点不礼貌甚至是施舍的意思。 周思鸾不介意把这个意思表达的更明显:“虽然是我戴过的,样式也不怎么流行了,但姐姐一定会喜欢的,对不对?” 她只差说,你能得了我的施舍,也是三生有幸,应当感恩戴德了。 乔雅淡笑:“不喜欢。” 她一点也不留情面,讥诮道:“实不相瞒,我这人有点儿仇富,遇到炫富的人,搁以前坏脾气,我是要抽几巴掌的。不过,你也说了,你年纪小,不懂事,所以,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周思鸾:“……” 她的脸被“打”红了,淑女气质一秒散个干净,站起来就怼:“你知道这条项链多少钱吗?拿你那条贱命都买不起!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还不跟我一般见识?你——” “够了!” 周豫脸色铁青,怒喝出声:“你的智商是被狗吃了吗?滚回房去!” 他实在见不得她犯蠢了。 他看向成邺,厉声道:“以后不许她再上桌!立刻安排礼仪老师过来!小学生道德准测拿给她看!” 成邺强行将周思鸾拖走了,后者挣扎着大吼大叫:“周豫,你就偏向外人!我妈明天就回来了,我一定要告状!” 周豫捏了捏太阳穴,竭力保持优雅的微笑:“让你们见笑了,我估计她是患上了青春期躁动症。” 他说着,看向叶南峤,脸色有些严肃:“你待会去给她检查下,早确诊,早治疗。” 乔雅and沈以臻:“……” 他们也是服了周豫的思维逻辑了,竟然会这么看待自己的女儿。 真是亲生的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没人在意。 乔雅沉默地吃饭,偶尔借着夹菜的动作,看一眼用餐的叶南峤。 他吃饭时没有戴着口罩,露出了一张精致的娃娃脸,皮肤很好,白皙光滑,唇色竟是艳红如血的,配着一双桃花眼,真真是艳丽无双的美男子。 “有些孩子大吵大闹,做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可能是想要引起家长的注意。” 叶南峤皱着眉头,温声说:“你应该多关心她。傅姐事业心太强,对孩子难免忽视。你又不在她身边,自然容易长歪。” 他总是温柔体贴的,对孩子教育也有关怀之心,细说着种种可能的因素。 乔雅听着,却是在想:以周豫这种变态的人格去教育孩子,只怕会更长歪。至于那个傅姐?她是谁?做什么?她知道周豫的真面目吗? “吃。这道菜就那么好吃?” 沈以臻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 乔雅回过神,看到面前的饭碗里放满了黑木耳。 那是沈以臻夹过来的。他见乔雅一直夹着离叶南峤很近的一盘木耳炒莴笋,便以为她喜欢吃,便给她夹了过去。 “谢谢。” 乔雅道了谢,夹了一块,一边吃,一边回:“嗯,最近很喜欢吃,据说有养颜美白补血的功效呢。” “确实。” 接话的是叶南峤,作为医生,也很注意养生,便分析了:“黑木耳有很高的药用价值,如滋补养颜美容、减肥清道防结石、预防心脑血管疾病等多种功效,是物美价廉的养生保健品。” 沈以臻听得有趣,暗暗记在心里,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他们两人无缝接话,很默契,很自然,很让他不爽。他知道自己疑心病又犯了,便克制了,笑道:“这应该是所谓的食疗了。” “对!” 叶南峤对食疗有所研究,见他像是感兴趣,便道:“俗话说,是药三分毒。乔小姐身体不好,总是吃药也很伤身体。你可以多研究下食疗,能采用食疗为主,药疗为辅的治疗办法就更好了。当然,适当运动、保持愉快心情也是很有必要的。” “我会记住的。” 沈以臻诚心道谢:“谢谢,叶医生费心了。” 乔雅也附和:“真是太感谢叶医生了。” 叶南峤摇头,淡笑:“不用客气,职责所在。” 他说这话时,目光看着她,似乎话里有话。 乔雅听出他是指帮助她乃理所应当的事,心里一阵暖:多么善良正义的人啊!她是多么幸运,才能遇到他?她一定要逃出去,还要谨防沈以臻对他的报复。他此刻保护了她,那么,未来,她一定要保护他。 氛围不错的晚餐结束后 乔雅跟沈以臻牵着手,往卧房的去。她一路都在想着接下来的打算,叶南峤偷偷给她的迷药是要放进水杯里的,还要哄着他喝下去。但沈以臻没有睡前喝水的习惯,这是个难题。 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逃离前夕的风平浪静。(更新迟缓,哭唧唧,说好的二更,今天估计没戏了。不过,11号回去上班,就可以安心码字,多多更新了。现在在老家,每天各种事。跪求小仙女们原谅我。) 第22章 你比牛奶还甜。 两人回了卧房, 窝在沙发上看了会电影,依次去洗漱。 乔雅先洗漱出来, 穿着纯白的长款睡裙, 乌黑的长发滴着水,胸前一片湿,裙裳紧贴着肌肤, 隐隐露出曼妙的绵软。她太瘦了, 俏脸熏得粉粉嫩嫩, 细腰不盈一握, 袅袅娜娜的风姿,像是一朵盛开的茉莉花, 十分的纯美诱人。 沈以臻抵不住美□□惑,上前就抱住了她。他嗅着她身上的芳香,欲念拉扯着神经, 让他几难自控:“乔乔——” 他喘息着呢喃她的名字。 乔雅被他喊得心悸, 忙推开了,催促道:“时间不早了, 你去洗洗。” “好。” 沈以臻应得爽快, 像是准备做些什么, 快步进了浴室。 机会不等人。 乔雅趁他洗漱的时候, 热了一杯牛奶, 自己喝了半杯,剩下半杯,将迷药放了进去。 白色药丸缓缓融化了, 无色无味,一切如常。 她端起牛奶杯,等在浴室外。 沈以臻很快洗漱出来,腰间系着纯白的浴巾,露出漂亮强健的上半身。他是很健美的身材,宽肩,窄腰,性感的腹肌,头发上的水滴落下来,正好滴在精致的锁骨上,一切美不胜收。 乔雅似是沉浸男色中,猝不及防地亲吻他的唇,舌尖扫过他的口腔,堪堪几秒钟又退出来。 沈以臻:“……” 他这次是真懵了。 乔雅竟然主动吻他了。 虽然是短暂的一个吻,来不及回味便结束了,但这比以往任何一个吻都来的让他身心愉悦、满足。 “甜不甜?” 乔雅在他的愣怔中,笑靥如花:“我刚喝了牛奶。” 沈以臻像个愣头青似的说:“……嗯。甜,你比牛奶还甜。” “骗子,你就甜言蜜语。” 乔雅似是嗔怪,似是蛊惑:“你尝尝是哪个甜?我倒觉得是牛奶更甜些,我喝不完了,你继续喝,不能浪费了。” 沈以臻没多想,接过半杯牛奶,几大口喝完了。 乔雅见他喝光了,放下心来,可见他眼神灼灼,一直盯着自己的嘴唇,忙找了个说辞:“我头发还湿着,你给我吹头发。” 她洗过头总是要吹干头发的,自然晾干容易着凉。 这副身体的病弱程度让她活得特别精贵。 沈以臻知道这层原因,忙找了吹风机给她吹头发,才吹了个半干,就觉得头脑发晕,眼前开始模糊,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 “砰”的一声,一个没拿稳,吹风机从手中滑落。 沈以臻摇摇头,眨眨眼睛,想要止住这种不正常的困意。片刻后,他像是醒悟了什么,一手警觉地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拿起杯子就往额头上砸,疼痛让他清醒了些。 “你做了什么?” 沈以臻面色冰寒,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你给我下药了?” 乔雅没回答,狠狠推开他,看他没站稳,半跪在地上,身体像是被麻痹了,挣扎着拽住她的脚踝,语气几近哀求:“乔乔,不能走!你不能走!我们说好的,你说你爱我,你说给我生孩子,做人不能食言……” 他湿了眼睛,泪珠晃动时,模样可怜极了:“乔乔,我都信你了,我真的都信你了……” 他信了她爱他,却不想是一场美梦。 现在,她残忍地把梦打碎了。 他再一次被背叛,被伤害…… “乔乔,我爱你,别丢下我——” “你不爱我!别侮辱‘爱’这个字眼了!” 乔雅冷着脸,喝断了他的话,挣脱他的手:“你只是占有欲作祟,我就像是你养的一条狗,不,狗还会牵出去遛遛呢。你只把我当作私有物!” 她越说越气愤,像是要把这些天所受的苦发泄出来,声声控诉:“我讨厌你,太讨厌了,你就是我的噩梦!你的声音,你的气息,你的一切一切都让我窒息。我快要疯了!” 她压抑着声音往外跑。 她听到身后传来有气无力的呼喊:“乔、乔乔,求求你,别、别离开——” 一声比一声折磨人。 她捂住耳朵,抱住头,放轻了脚步,在黑暗的走廊穿梭。 一个瘦削的黑影迎面走来。 乔雅猛不丁撞进他怀里,呼吸间,一阵消毒水的味道。 是叶南峤。 他捂住她的惊叫,小声说:“是我,别怕。” “我知道。” 乔雅低声回了,下一秒就被握住手,朝着楼梯口的位置走。 回旋的楼梯,石质的台阶,古堡的设施偏古老,也没有声控灯。 他们小心翼翼地摸黑下了楼,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叶南峤打开后车门,压低了声音道:“快,坐进去,头低点,出门会有人排查——” 乔雅点头应了,坐进去,躺在了车座上。 叶南峤很快发动了引擎,黑色豪车经过古堡大门时,一个年过半百的门卫探出头来:“叶医生,这么晚了,你要出去啊?”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嗯,临时有事。” “哦哦,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呀!” 门卫往他车里看了几眼,见没什么异样,便打开了铁质的银色移动门。 叶南峤一开车出去,立刻就加大了车速。 夜色很浓,车灯照出昏黄的一段柏油路,路两边是高大的树木,张牙舞爪的影子横在地面上,像是匍匐的魔鬼。 乔雅从车座上坐起来,低声请求:“叶医生,手机能借我用下吗?” 叶南峤专注开车,目视前方:“你想报警?” “嗯。” 她一直没有手机,如果有的话,早就报警了。 “我不建议你报警。这件事会牵扯到周豫,他的身份不能引起警方的注意。” “所以任由他们逍遥法外?” 乔雅意外他会这样维护那个人渣,忍不住问:“叶医生,这是你愿意帮我的原因么?” 放她出来却又不许她报警,他是存了息事宁人的心么? 可他太天真了。 沈以臻需要受到法律制裁。 他害死了原主,虽然她穿过来代替原主活着,但他身上还是背负着一条人命。 “叶医生,我以为你是个明白人。” 乔雅对他有些失望,但企图说服他:“你有想过不报警的后果吗?沈以臻继续逃脱在外,或许他还会故技重施,再次将我掳走。我不能惶惶不可终日地活着。至于周豫,我答应你,不会说出他。即便沈以臻提起他,我也会站在周豫的一边,他只需要表示不知情,想也不会有什么事。叶医生,对我而言,从头到尾,最需要受惩罚的只有沈以臻。” 她知道叶南峤跟周豫感情好,还有点愚忠的思想。只因他资助他六年,有栽培之恩。 现在,因了这份栽培之恩,叶南峤不改初衷,温声反驳:“乔小姐,你想事情太单一了。等回到乔家后,你将这件事告诉你的父亲,让他联系沈琮,他自会管束他。” 在他眼里,沈以臻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思想不成熟,做事欠思量,容易感情用事。至于他绑架她,身为局外人,他也只看到了他对她的好、在意以及深情。他无法感同身受。而帮助她,出于道义,也出于私心。他不想等事情闹大了,警方找上门,抽丝剥茧扒出周豫的诸多秘事。 “不会的。沈琮管不住他。倘若他能管住他,就不会出现今天的事,我也不会差点死在他手里。” 乔雅猜测着他的心思,想要用感情牌:“我不骗你,叶南峤,我来翠鹭古堡前的身体状况,你也是知道的,我病得差点死掉了。可即便我快死了,他还是无动于衷,连去个好点的医院也不肯。如果不是周豫找来了你,我会死的。” “可你没死。” 叶南峤回过头,眉头拧的很紧:“你现在活得好好的,即便你报了警,鉴于既定事实,片面之词也没什么用。而且,乔小姐,被绑架对你而言,并不算是光荣的事。所以,理智点,出于对你自身、对乔氏集团以及乔氏家族的考量,报警并不是个解决问题的好方法。” 毋庸置疑,他考虑的事情很全面,说的话也合情合理。 但乔雅依旧不认同:“叶医生,我只想为自己讨个公道。坏人需要被绳之以法,不是么?” 她很坚持,很迫切,这种迫切感让她眼泪汹涌,声音哽咽:“我不能原谅他。他绑架了我,囚禁了我,在他身边,我受尽了精神煎熬,甚至是身体上的羞辱。我恨他!他切切实实犯了罪,除了接受法律制裁,我无法平息身心的痛苦。叶南峤,你是医生,应该知道,有时候精神上的痛苦和阴影是一辈子无法消除的。” 叶南峤沉默下来。 好久之后,他叹息:“如果你坚持——” 他把手机掏出来,递给她:“我只想你放眼未来,不要活在仇恨和阴影里。” 乔雅点头,快速接过了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喂,你好,我是乔雅,我被绑架——” “砰!”的一声枪响,轮胎爆了。 车子骤然停下来。 惯性原因,她整个人往前翻过去,额头刚好撞在前车座上,一阵头晕眼花,手机也没拿稳,滚落下来,陷在了车座处的缝隙中。 乔雅惊慌地爬起来,扭头看到后面一排车子,吓得脸色发白、不管不顾了:“喂,救救我,我是乔雅,我被绑架了,我在翠鹭古堡的那条路上——” 她一边求救,一边奋力去摸手机,但缝隙太小,根本够不到。 她急哭了:“救救我,快救救我——” 她对着手机的位置哭喊,恐惧如同厉鬼掐住了她的喉管,她一声声的呼救催人泪下。 可惜,并没什么回复。 手机早挂断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的脸更白了,眼里是灰败的死寂。她完了,真的完了,沈以臻会弄死她的。 可来的人并不是沈以臻。 周豫打开后车门,清冷的月光下,冷硬的眉眼,温柔又邪恶的笑容。他没说话,静静欣赏她的狼狈,凌乱的发、煞白的脸,含泪的眸,艰难的呼吸以及羸弱的、微微起伏的曼妙身体。 她发病了。 她心悸,头晕,喘息艰难,眼前还看不真切。 她把面前模糊的、高大的身影看成了沈以臻,下意识地拽住他的衣摆,低喘着:“我、我不该逃跑,我不、不该骗你,但、但请你不要伤害叶南峤!他是无辜的!” 她的手无力地垂下来,声音轻的像是一阵风:“求求你……” 求他么? 周豫一直在笑,笑得冰冷、讥诮,还有点淡淡的悲悯。多可怜的人啊!明明自身难保了,还要想着别人。难道以为自己是天使吗? 呵,他的目光看向驾驶位上的另一位“天使”,他被成家兄弟拖出来,白净的额头一片红肿,模样也挺狼狈,但还在狼狈地喊:“周豫,你放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透露下:这一次虽然被抓,但很快女主就会真正逃离了,回归乔家。这次被抓,是沈以臻跟周豫关系破裂的导火线。 ps:求评语!求评语!小仙女们,这章留评随机送红包哦。快,用你们的评语砸死我。 第23章 你们这些败类! “南峤啊, 你有什么资格求我放过她?” 周豫嘲弄了一句,不再看他, 弯腰去抱乔雅。 乔雅听出是他, 挥开他的手往后躲:“别碰我!” “乔儿,是你自己给了我碰你的机会。” 周豫强行把她抱起来,乔雅愤怒又惊惧, 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 疼痛并没有让他松开手。 他看着她笑, 斯文的、优雅的却又满怀侵略性的、势在必得的笑。 乔雅看的心神大乱, 周豫的出现比沈以臻还要可怕。 原来, 他对她依旧有企图。 他装着没兴趣,装着漠然, 装着不在乎,只是一种假象。 他就像是一只潜伏很久的狼,一直在等待着一击致命的机会。 此刻, 她借着叶南峤的手逃出去, 是沈以臻的疏忽,他“找”不到她, 也是情有可原。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他的打算——她可能会再次沦为阶下囚。 乔雅越想越怕, 无力地在他怀里挣扎, 累的汗涔涔, 俏脸也红成了一朵桃花, 娇嫩的艳,娇喘的媚,难以言喻的娇色惑人。 “我报警了!” “警察很快就会过来, 只要你放开我,绑架我的事就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周豫,你倒卖假画,是诈骗罪,是要坐牢的!” …… 她看到他闪烁的欲色,慌不择言、神色崩溃。 周豫还在笑:“乔儿,你知道的真多。你说说,你知道的这么多,我怎么可能放过你呢?”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听到人耳朵里却是冰寒彻骨的冷。 乔雅是真崩溃了,明明前一秒就要迎来自由,下一秒全然沦为笑谈。倘若不曾碰触过自由,那么,或许还可以忍一忍。现在,她是一分一秒也忍不下去了。她直接用额头去撞他的眼睛,他躲开了,抓住她的长发,冷笑:“就这么恨我?不惜两败俱伤?” “放开我!” 她挣扎的剧烈,铺天盖地的绝望感伴随着毁天灭地的恨意:“你们这些败类!你会遭报应的!” “我不怕。” 周豫笑意漾在唇角,温柔地蛊惑:“既然你不喜欢沈以臻,到我身边怎样?” “休想!” “我这人啊,偏是休想了。” 他抱着她就走,叶南峤看出他那些不堪的心思,震惊过后,几乎是厌恶了:“你是泯灭良心了吗?她还是个孩子!你想想周思鸾,她才比她大三岁!” 周豫并不在乎她大周思鸾几岁,年龄这种事,丝毫束缚不住他的欲念。相反,禁忌感只让他觉得刺激。她那么年轻,那么娇嫩,花儿一样的年纪,将会为他而绽放。一想到这些,他身心就烧的不行。 这是他的乔雅啊! 心心念念的乔雅啊! 他曾给过她机会,如果她老老实实待在沈以臻身边,他可以说服自己,那是别人的女人,跟个小辈抢女人,实在跌份了些。可她自己离开了。她不喜欢沈以臻,她想要离开他,既然如此,那便离开他,来他身边。 想到这里,沈以臻的狼狈形容就闪在了脑海。他现在还被麻醉着,叶南峤研制的迷药效果太强,起码三个小时不能动弹。他一次次强撑着拿残碎的水杯片划自己的手腕,疼痛让他清醒了,却只能无奈地清醒。天知道他是不是疯了?何不一睡过去,非要清醒地体验这种无能为力的痛苦? 周豫觉得沈以臻是个疯子,这样的疯子能画出《亚威农少女》又怎样?他充满了不可控性,而对于不可控的东西,他向来弃之如敝履。 他凉凉地想着,抱着乔雅往黑色跑车走去。 叶南峤挣扎着去拦他:“你还是不是人?周豫,你简直毫无底——”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豫一脚踹中了右小腿。他痛的没站稳,被成家两兄弟压住了,半跪在地上。 “你为了个女人辱骂我?我养你这么久,是让你给我添堵的?” 周豫眼里是浓浓的失望和厌弃:“叶南峤,别再滥施你的慈悲心肠,你现在最该做的是自求多福!” “啪!” 乔雅趁他不备,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别动他!” 周豫怔住了,顿了几秒钟,被打的愤怒才窜上心头。他活了三十多年,挨打的次数很多,但直接打在脸上的,从未有过。 乔雅开了个先河! 他觉得自己的男性尊严被她一巴掌打破了,愤怒感、暴虐感一齐冲上脑门,刺得他分分钟要摔死她。 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一个念头就压了下来:他们什么时候看对眼了?叶南峤有股善良的蠢劲儿,带她逃跑,为她求情,在意料之中,乔雅呢?这种担心他、维护他的强烈意念只是出于感恩吗? “呵,乔儿,原来你是有心的啊!” 周豫把她塞进车子里,压着她惊颤的、柔软芳香的身子,轻嗅了下,伸出手抚过她的纤腰,一点点游弋,最后停在心脏的位置。 砰砰砰! 她的心跳急促,羞愤和恐惧折磨着她的神经。她难受极了。头痛,头晕,胸闷,像是犯了哮喘病,声音破碎的不成样子:“我、我难受,你、你走开——” 有眼泪从她眼角滑落。 亮晶晶的,在车里灯光的照耀下,璀璨夺目、摄人心魄。 周豫伸手拭去她的泪,放在唇边吻干了。咸涩的泪,于他香醇如美酒。他像是喝醉了,手指撩着她的长发,低声笑:“你知道人一有了心,就有了软肋吗?” 他要拿着叶南峤威胁她。 或者,她会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 这个认知让他身心一振,眼里散发着灼亮的光芒。 “你说说,我该怎么惩罚他?他特别喜欢治病救人,作为医生,最珍贵的便是那双手了。你说,废了好不好?” “你就没一点良心吗?” 乔雅一巴掌扇开他的手,喘息着骂:“他对你那么忠诚,带我出来了,唯一的条件是不要我报警。他说你的身份特殊,不能引起警方的注意。他一颗心为你着想,你竟然要毁了他,你的心是被狗吃了吗?” 周豫的心确实是被狗吃了,所以,听了她的话,并没什么触动。他面色漠然地关上车门,绕过去,打开前车门,坐进了驾驶位。 跑车发动了。 继续往前行驶。 夜色更浓,月亮的光芒暗淡了。 乔雅艰难从后车座上爬起来,歇了好一会儿,气才顺了。她冷冷看着车窗外闪过的一团团黑影,一个极端的念头盘亘在脑海。她知道他是想换个地方把她藏起来,她知道那又是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她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忍辱偷生下去。 生而为人,要么平平淡淡活着,要么轰轰烈烈死去。 她想着,双拳紧紧握起来,指甲陷进肉里,生疼生疼的。她在这种疼痛中骤然发动攻击,两只手死死圈住他的脖颈往后拖。她是悍不畏死的,力道也大了起来。周豫开着车,手不敢离开方向盘,一时无法奋力挣扎。 这段柏油路是他花钱修建的,很宽广,也很高海拔,两旁都是滑坡,一不小心翻了车,会送命的。 这个疯子! 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去掰开她的手:“乔雅,放开我!你疯了!这是在山上!” 乔雅确实疯了,近乎癫狂地笑:“是你们逼疯的!你们以为自己是谁?有什么资格去掌控我的人生?我不是那些猫猫狗狗,由着你们耍弄!” 她所求的很简单,不过是生而为人的尊严。 所以,拼着死,她要让他受到惩罚! 收力,再收力往后拖—— 他被勒得红了脸,大半个身子被拖离了位子,开始没形象地去咬她的手臂。 他快憋死了! 他什么都不怕,但怕死。 “乔、乔雅,你、你松手——” 他粗喘着,一边去掰她的手,一边开始求和:“我们好好说。我放了你,好不好?” 乔雅摇头冷笑:“不好。我不信你,周豫,你狡诈阴损,丧心病狂,我不信你。” 她说着,凑过去,贴着他的耳垂,温温柔柔的笑:“所以,我们一起去下地狱。” 周豫感觉到她誓死的决心,也顾不得开车,双手去掰她的手。 没人去掌控方向盘。 车子摇摇晃晃,扭来扭去,随时有可能一头栽下坡去。 周豫急疯了,吓坏了,后视镜照出一张红白交替的脸,狼狈极了。 乔雅终于能像他一样笑了,笑得甜美,笑得优雅,笑得嘲弄又邪恶:“什么滋味?周豫,身处弱势是什么滋味?快要气坏了?是不是很想弄死我?这就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情呐……” 她笑着笑着又哭了,为自己一直以来的隐忍苟且,为一直以来身体的病痛折磨,为一直以来的异世界的孤独寂寞。 她太伤心了。 她伤心地低声哭:“我只是想活下去,就这么难吗?” 手臂火辣辣的痛。 他肯定咬破了她的手臂。 真可怜,原来为了活命,他也会像狗一样去咬、去抓、去挣扎。 乔雅笑着圈住他的手臂往后一倒,惯性带来的力量让他身体往后翻。 “砰!” “咚!” 车子冲破围栏,顺着山坡滚下去。 乔雅闭上眼睛,一阵急促的天旋地转后,世界安静了。 她闻到浓浓的血腥味,也许是周豫的,也许是她的。 她感觉到额头一片黏湿,鲜血糊了一脸。 她伸手摸了下,一手的血。 竟然没死。 她觉得可笑,勉强动了动身体,四肢百骸的疼痛让她抽了抽气,不敢乱动了。 等待死亡是无比煎熬的。 乔雅听到前面周豫的闷哼声,车厢里灯光破碎,一片漆黑,看不到他伤情如何。她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他跟她一样在等死,就觉得快慰极了。 “周豫,你感觉怎么样?” “周豫,快死了,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你不是喜欢我吗?我陪你一起死,阴曹地府,你还可以绑架我、囚禁我,想想是不是很刺激?” …… 她不怕死,对她来说,死亡是一种解脱。 她想,她可能会穿回去,现在的一切都是她做的一场梦。 可惜,疼痛太真实了。 周豫摸出手机打电话,乔雅看到了手机的亮光,拼着力气去抢。 她怎么能允许他自救呢? 乔雅轻松夺去了手机,周豫的手垂下去,声音低的像是听不到:“乔、乔雅,我不能死……” 他有富可敌国的财富,他有显赫的身份、地位,他有那么光鲜瞩目的人生,他不能死! “你的、你的妹妹——” 他开始谈判,垂死一样,伸出手,抓了抓,可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抓不到。他的左眼痛的厉害,有玻璃渣刺进眼睛里、胸腔里,他迫切地需要医生。 他快要死了。 他喘息着哀求:“你的妹妹在我手里,乔雅,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声bb:虐的周渣爽不爽—— ps:这是今天的更新。恢复日更,每晚0点准时更新。(争取每天大肥章。所以,跪求小仙女们别养肥啊。哭唧唧。) ps:上一章随时发50个红包,这一章继续求评,随机再发50个红包。小仙女们多多留言,让我看到你们啊!!!!! 第24章 你真是个蛇蝎美人!(捉虫) 乔颖吗? 原来是他绑架了乔颖。 怪不得新闻里说, 乔颖是在面见知道她下落的知情者时失踪了。 可他为什么要绑架她? 简单一想,便能猜到他的险恶用心。沈以臻在原主死后, 拿乔颖当替身。他若是对她存了心思, 那便同样是拿乔颖当替身了。 真恶心! 她没穿书来,觉得虚荣又贪婪的继母是个极恶心的人物。但穿书来后,才知道, 什么叫人渣、败类。 现在这个人渣、败类还利用乔颖威胁她。 “呵, 周豫, 你想我怎么救你?” 乔雅打开手机的探照灯去看他的伤情, 多处划伤的脸,被玻璃渣刺破的左眼, 肆意流淌的鲜血,往下看,他的胸腔也在流血, 白衬衫一片鲜红。他伤的不轻, 大量的失血也让他濒临昏迷。 “打、打电话给成邺,187——” 周豫吃力地念着手机号, 然后, 屏住呼吸听动静。 乔雅并没有拨号, 而是冷静地问他:“乔颖在哪里?你要先告诉我, 不然我救了你, 你再反悔了呢?” “我、我不会!” 周豫费力地呼吸,疼痛伴着死亡的气息撕扯着他的神经。他努力放松身体,平静心情, 缓声说:“乔、乔雅,打电话,不然、不然我们会一起死在这里。” 他昏厥感越来越重,但强撑着精神,伸出一只血手乱抓。他看不见,左眼全然黑了,右眼里流进去好多血,满车的浓浓血腥味让他呕吐又窒息。 “乔、乔雅,别做傻事,你还年轻,乔颖也还年轻,你真的要用你们的命换我一条贱命吗?” 他到这时候也学会自我贬损了。 他为了让她救他,也是煞费苦心了。 只是,都快死了,还跟他玩心机,看来还是不怕死。 乔雅伸手去戳他胸腔的伤口,看他痛的冷汗淋漓,想挥开她,却是使不上力,轻蔑地笑了:“你还记得沈以臻的伤吗?叶南峤说,他是肋骨多处骨折,伴随胸腔积血。我觉得你也差不多了。” 她说着,手指移开,里面血水汹涌地流出来。 周豫疼得眼里流了泪,脸色惨白如鬼:“疼,乔雅,救我——” 乔雅没救他,继续说:“你不是欣赏他吗?你们现在也算是难兄难弟了。可惜,你没他好命,你得死在这里——” 她说到这里,又去按他的伤口,力道加大的同时,音量骤然加大:“如果你再不说出她下落的话。” “别,别,我说,我说——” 周豫疼得受不住了,“在、在翠鹭古堡的——” 他的话没说完,听到一阵急喊:“先生!先生!” 是成家兄弟找来了。 乔雅看到周豫精神振奋了,那是一种死里要逃生的激动。按理说,她该是要惊慌的,但她冷静又冷血地说:“你以为自己要获救了?” 她声音满满的嘲笑。 周豫惶恐地“看”着她:“你、你想做什么?” “我也不做什么,就是想让你——” 乔雅声音放长了,音质像是魔鬼般阴郁、可怖。她慢慢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温柔笑道:“体验下窒息是什么感觉。” “乔雅,不要,别、别杀——我——” 周豫的呼吸本就不顺,现在被捂住嘴,没一会就发不出声来。他挣扎的厉害,被挤压住的双腿乱蹬,身体一阵阵的痉挛。 外面车门被强力拆开。 成邺拽开乔雅的手,想放开,又怕她继续行凶,只能先把她拖出来,再去救周豫。 周豫没了钳制,喘气如牛,可没踹一会,又急促咳血,直咳得昏天暗地,痛不欲生。 他内脏应该是破损了。 还有肺部呛血的症状。 他的健康堪忧,这让他恨死了乔雅。 “你、你真是个蛇蝎美人!” 他嘴角血丝很长,咧嘴笑时,狰狞如恶鬼:“先、先给我、给我看好她!” 这是他昏迷前最后一句话。 成邺扶住他,想抱他爬坡去求救,但有点陡,成彪载着叶南峤回去了,他背不动他,只能等着他过来。 乔雅意识还清醒着,就是躺在泥土上动不了。 这山坡杂石很多,后背应该就有一块,硌得她一阵疼。 但她并没有呼痛。 她甚至笑出来,声音也轻柔,像是三月的春风,温情脉脉的撩人:“成先生,你看,今晚夜空没有星星呢。你知道星星去哪里了吗?” 成邺没说话,漠然地看着他。 黑暗里,他的五官线条冷硬逼人。 乔雅看着他笑了一会,自问自答:“星星都跑去你眼睛里了。” 成邺有一双好看的眼睛。 大而圆,瞳仁黑而亮,像是夜空的星。 这颗星沉默寡淡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在看一堆死物。 他是比叶南峤还要死忠的。 乔雅想,她应该佩服周豫收拢人心的手段。尽管他是个人渣,但也是个善于玩弄人心的人渣。现在,她想要玩弄他,但火候还不够。不过,即便不够,也是要烧一烧的。 “成邺啊——” 她叹息出声:“你说,周豫有多喜欢我呢?我都要杀死他了,他却还要留着我。看来,美人乡真的是英雄冢啊。” 成邺拧眉扫着她,黑暗隐隐显出她的狼狈样,一身白裙染了血,披头散发糊一脸,脸上一块块青青紫紫的淤痕,这可真是个“美人”了。 他冷声讥笑:“所以,出于对先生安全的考虑,你在暗示我杀了你?” 乔雅摇头,索性开门见山了:“我在劝你放了我。眼下周豫受伤了,还很严重,刚好是你的机会,你那点小心思——” “你闭嘴!” 成邺像是被人戳破了隐秘的心思,怒喝出声:“你再多嘴,我就立刻杀了你。” “恼羞成怒了?” 乔雅轻笑,知道自己算是“烧”对了地方,便借着原里的那点暧昧兄弟情,继续蛊惑:“他瞎了,也许会残,估计好长时间下不了床。想一想,眼下邵霆不在,他又因为我的缘故厌弃了叶南峤,正是他孤立无援之时,成邺啊,属于你的机会来了。” 什么机会不言自明。 成邺握住双拳,压住心里那股被她烧起来的欲焰。 “你被报复吞噬了!” “你现在就像是一只魔鬼!” “乔雅,别揣度我的心!若你想死快些,我会成全你的!” 他一声比一声狠厉、坚决,但乔雅知道,这是他心虚的表现。 就像是有理不在声高,他贸然抬高了音量,不过是在自欺欺人又欺她。 于是,乔雅继续蛊惑,一声声像是魔鬼在引诱:“忠诚只会让你靠近他,强大才会让你拥有他。你瞧,他那么喜欢玩囚禁的戏码,也许反囚禁,正中了他的心,也说不定呢——” 最后几个字时,她拉长了强调,柔柔的像是丝线缠住他的神经。 乔雅静静看着那双陡然明亮了几分的眼睛。 很美很美,但美的东西都有毒。 如她,亦如他。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我写了什么,作者大概是个魔鬼。 这章短小了些,明天加更。爱你们。 第25章 应该是真爱了。(加更) 乔雅还没来得及发挥更多有毒的东西, 成彪就带人赶来了。他听成邺说起周豫出车祸的经过,见乔雅时, 一脚就想踹过去。 “这女人真该死!” 他冲动易怒, 从周豫将他们兄弟俩从贫民窟里带出来,就把他视作再生父母,此刻见他伤情严重, 恨的想一脚踹死这个罪魁祸首。 但成邺拦住了:“冷静点!她伤的也不轻, 你这一脚踹死了, 怎么给先生交代?” “我们不是给他弄了个女人?” 成彪狠狠抓了两下头, 气道:“他怎么还是惦记着她?” 是啊! 他怎么还惦记着她? 他花心,风流, 滥情又薄情,身边美女如云,怎么会惦记着她? “应该是真爱了。” 说这句话时, 成邺看向了乔雅, 眼里是似笑非笑的冷。 真爱,这个词可真伤人。 乔雅能感觉到他的不甘心, 看来, 她的那些话, 他多少听进去了一点。如此, 也就好办了。她放松下来, 闭上眼睛,感觉到自己被人抱到担架上,然后, 也就昏过去了。 夜色森森,掩盖住了叵测的人心。 乔雅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来时,四周是刺目的白,墙壁上也没什么装饰,房间很大,摆设极其素简,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橱,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 这是哪里? 翠鹭古堡吗?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地? 周豫呢? 他还活着吗? 一个个疑惑挤进脑袋里,吵得她头痛。 对外界得一无所知,让她心焦、恐慌。 她迫切地需要了解信息,动了动身体想要下床。可右小腿打了石膏,应该是骨折了,一动就钻心的疼。 “有人吗?” 乔雅朝着门口喊:“我要见成邺。” 没人回应。 她口干舌燥,头痛、胸痛、腿痛,嗓子涩痛,全身都痛,只痛的额头一滴滴冷汗往下落。 乔雅忍着痛下了床,右小腿使不上力,便扶着床、扶着墙,一点点挪到了窗户处。 这里应该是三楼,打开窗帘,外面是熟悉的高大树木,楼下是空荡荡的青石板大道。 看来她是又回到了翠鹭古堡。 看来成邺依旧不打算放她走。 呵,不走就不走。 她不过烂命一条,谁再惹她,那就玩命! 乔雅冷笑着慢慢挪回床上,坐下来,环视一圈房间,寻找着可利用的工具,但什么都没有。也是,成邺怎么会留下危险武器呢? 想曹操,曹操到。 成邺推开门,硬朗的面容是风尘仆仆的疲倦。他扫了一眼乔雅,眼底翻涌着厌恶和痛恨,声音冷冽如冰:“有事?” 乔雅看到他不悦的神色,心里一凉,估摸着周豫的情况不容乐观。他是心疼了?呵,还真是一条忠犬了。现在,她需要向忠犬洗脑。想到这里,她收敛心神,直入主题:“你应该放我走。” “走去哪里?你走不掉了!你知道你把周豫害成什么样子了吗?” 成邺情绪激动起来,吼了几句,又讥笑:“再说,你有什么筹码让我放你走?” 没有。 她依旧处于绝对的弱势地位,跟谁都没有谈判的筹码。 但那又如何? 她曾在他心里种下了一颗邪恶的种子。 现在,她只能给这颗种子“浇水施肥”。 “我理解你,支持你,还不够吗?” 乔雅眼眸含笑,声音温柔中透着蛊惑:“成邺啊,你在爱而不得的地狱里孤军奋斗够久了。你压抑自己,谴责自己,甚至唾弃自己,我都明白,说实话,我都要心疼死了。所以,你真没必要继续委屈自己。你为周豫做的够多了,十多年的无悔付出理当收取一点利息。诚然,他给了你无尽的钱财,但成邺啊,那并没有让你觉得快乐。世间万事万物,钱财能买到的都是廉价品。” 她是蛊惑人心的女巫,每一句都扯到了他的那根神经。 “够了!” 成邺握住双拳,隐忍到眼睛充血:“你既然这么说,那就应该理解沈以臻的心情。他与我一般,爱而不得。我应该把你送回去,不是吗?” “他有什么资格跟你相提并论?” 乔雅含笑反问了一句,继续蛊惑:“成邺,你这是在贬低你自己以及你的感情。沈以臻是个残暴的土匪,肆意索取以满足自己的渴望,而你呢?你的感情是陪伴,是隐忍,是包容,是他幸福开心你便幸福开心的伟大。” 她企图抬高他的爱情:“柏拉图曾说,对异性的爱怜是**上的繁殖,是种族的延续,而对同性的爱恋则是精神上的繁殖,是美的创造。亚里士多德也说,最完美的友谊和爱情都产生于男人之间。如此,成年男子间的爱情要比男女间的爱情要高尚许多。你为什么非要看不起自己以及自己的感情呢?” 她的例证以及反问直达他灵魂深处。 成邺觉得自己的思想正被一汪水流冲洗着。他想要堵住那些水,但这里堵住了,那里冲开了。每个人内心都有一个野兽。他无能为力,控制不住。 乔雅看出他有所松动,继续提供一种可能:“而且,爱就应该说出来。也许你说出来,才发现,他也可能喜欢你。成邺啊,人生短暂,不要空留遗憾。” 论起舌灿莲花,蛊惑人心,她也是满级了。 成邺彻底被蛊惑了,垂死挣扎了一句:“你真是个魔鬼!” 乔雅含笑接受了这句“夸赞”:“你会越来越喜欢我这个魔鬼的。” 她说到这里,嗓子干的要冒火,声音也干涩了:“不过,魔鬼也是凡夫俗子,成邺,给我拿点止痛药,我、我快要痛死了。” 她痛的脸色发白,额头还在掉冷汗。 她勉强靠着枕头,乌黑的长发垂下来,黑色绸缎似的盖在胸前,有几绺黏在干裂苍白的唇上。她的右手捂着胸口,呼吸也不稳,时快时慢,仿佛下一秒就能闷死过去。 她那么病弱、憔悴,似乎一个呼吸不顺,就能要了她的命。 可她又那么顽强,旺盛的求生欲让他一个男人也要汗颜了。 成邺眼眸深邃地看着她,一时竟困惑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心狠手辣又坚韧不屈的女人?明知道妥协便能得到全世界的爱,偏要拖着病弱的躯体与全世界对抗? “为什么这样做?” 他看着她,眸里晦涩不明:“跟着沈以臻不好吗?他有颜有才又爱你,为什么非要离开他?明明可以过着安乐无忧的日子,身体也快养好了,非要折腾一番,如今落到这副半死不活的田地,不后悔吗?” 不后悔! 但她不能显露。 乔雅挤出一丝苍白的笑:“如今后不后悔又有什么意义?成邺,我们应该往前看。未来那么远,总是要看看的。” 成邺不再问她了。 沉默在空气中流动。 计划在心中流动。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周豫醒来的第一时间联系了邵霆,“我、我需要你!立刻、立刻回来!” 他的声音萎顿,几句话耗尽了他的力气。 成彪站在病床前,想要扶起他,但被挥开了:“出去!” “先生?” “出去!” 周豫一只眼睛盯着他,笑得阴冷可怖。 成彪打了个寒战,有点畏缩:“那、那先生,我就在门外候着,你有需要就喊我。” 周豫没说话,伸手挡住头顶的灯光。他左眼瞎了,右眼也伤了,一时受不住太亮的光芒。 成彪看到了,忙体贴地把灯关上了。 “窗帘也拉上!” “是。” 室内光线瞬间暗淡了。 周豫好受了些,但身体的痛又丝丝缕缕漫上来。他其实已经打了止痛针,但药效渐渐褪去,那疼痛便又如同潮水漫进了身体里。 “让、让徐怀过来一趟!” 他还得再打一次止痛针。 他知道那玩意用多了,会有瘾,但没办法,再忍下去,他要疼疯了。 他安逸了太久,身体也娇贵了,越发不能吃苦了。 这真可怕! 成彪到了门口,闻声回头,应了声:“是。” 室内又安静下来。 周豫躺在病床上,等了一会,有人推门进来。 成邺走到病床前,没出声,静静看着闭目养神的人。 周豫感受到一股热切的视线,心里一阵烦躁:这个蠢货!他如今还没死,还没残,他怎么就敢! 他气的胸腔痛,额头落下大颗大颗的冷汗。 成邺看到了,拿了锦帕去给他擦汗。 “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眸带关心地问了句,锦帕才碰到他的额头,就被一巴掌扇开了。 周豫睁开眼,厌恶感一闪而逝。 “你、你去哪里了?” 他立时改了话题,理智告诉他,此刻这样的狼崽子不能刺激!他要想在邵霆回来前保全自己,不能流露出半点知道他性取向的丑事! 真是疯了! 他究竟喜欢了一个什么东西?养了一头什么怪物? 乔雅,成邺! 他们一定以为自己昏死了,所以才谈的那么肆无忌惮! 可他还没昏死,关乎他们的对话,他听的一干二净。 周豫冷了脸,握起拳头,拿着成彪的手机砸过去:“你滚!我出车祸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我不是说了,要寸步不离跟着我?我那么相信你,成邺啊——” 他寻着由头遮掩刚刚的异常,一番发怒累得脸红脖子粗。 “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说着,闭上眼睛,懒得去看成邺的神色。 这孩子狼心狗肺,留不得了。 成邺不知道他的真正想法,听着他的那句“相信”,简直要羞得以头抢地了。 确实,他让他失望了。如果他能及时跟着他的车,如果他不被叶南峤的几句废话绊住脚,周豫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对不起。先生。” 他对他依旧恭敬、依旧忠诚,只是这种感情里参杂了些许心疼。 他还想说些劝慰的话,但外面一阵吵闹,随后,房门被踹开—— 沈以臻满面杀气地走进来:“周豫,不要再骗我!我在车祸现场找到了乔雅的头发。她怎么样了?你把她藏哪里去了?” 他声声怒吼,俊脸涨红,眼里燃起一簇簇的火。 昨晚的迷药过去后,他就来找周豫。但他受了重伤,连夜进了手术室。他向成邺打听,后者骗他:“三少,我们没追上叶南峤,先生还被他撞下了山坡。” 他暂时相信了,毕竟周豫的伤情不似作假。他只能开车去找,可半路上感觉到了不对劲:如果乔雅自由了,第一时间肯定是报警的。但翠鹭古堡到现在风平浪静,只能是她依旧没有获得自由。而她为什么还没有获得自由? 叶南峤带着她逃出去,随后周豫带人追出去,时间差不了多少,肯定是能追上的。既然追上了,还被叶南峤撞下了山坡、受了重伤?叶南峤会那么心狠?周豫会那么没用? 不对劲! 他跑到了车祸现场,那里已经被收拾了,他找了好一会,才发现了乔雅的几根头发! 乔雅也在那辆车里! 他几乎可以想象当时发生了什么,周豫追到了他们,强行把乔雅带上了车,乔雅疯了,抢了方向盘,这才致使车祸的发生。 沈以臻还原了事件真相后,一颗心要煎熬死了。她出车祸了?现在怎么样?受伤了吗?周豫瞎了、残了,她呢?还活着吗?周豫他们为什么要骗他? 他越想越怕,一拳打向拦住自己的成邺,然后,推开他,冲到了周豫面前:“她在哪里?我告诉你,她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了!” 他死死拽住周豫的衣领,左手腕多处划伤,缠着白纱,因了刚刚剧烈的动作,伤口裂开,鲜血浸出来,一片血红。 周豫的情况比他好不了多少,胸腔刚做了手术,此刻被他一折腾,差点痛死了。 “放、放手!” 他痛的脸色惨白,一只腥红的眼睛里都是泪,几乎是哭哭啼啼了:“成、成邺,救、救我——” 成邺忙把沈以臻拽开,但后者力气太大,宛如脱缰的野马,根本控制不住。 “说话!她还活着!” 沈以臻怒吼着,也哭了,两眼都是泪:“不然,咱们都死!”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求评!求评!求评!依旧随机送50个红包。小仙女们多多支持,跪求别养肥啊啊啊啊! 第26章 我还可以更坏点! 门外冲进来几个保镖。 一个个鼻青脸肿,显然刚刚跟沈以臻打过了。 此刻, 他们仗着人多的优势, 终于把沈以臻拉开了。 “沈以臻, 别像个疯狗一样乱吠!” 周豫缓了好一会儿, 才恨恨说:“我现在这副样子全拜她所赐。你以为我会善罢甘休?” “你想做什么?” 沈以臻被人拽住了双手, 神色一紧:“她只是个病弱的女人。” “你小瞧她了!” 周豫痛的直抽气, 见徐怀来了,忙让他给自己打了止痛针。等痛意下去了, 思绪也清晰了, 才恢复了淡定神色:“她是蛇蝎心肠,你该庆幸当时去追他的是我,不然今天这副下场的是你!” “别扯这些没用的!” 沈以臻急得额头都是汗, 扯着嗓子喊:“她怎样?周豫,她身体不好, 如果再出了车祸, 会出大事的。” 他熟知她的身体情况,不敢想象她可能在遭受的痛苦。 周豫也在遭受巨大的痛苦, 身体没什么气力,见他吵吵闹闹的, 就觉头痛。 “你滚!” 他没了耐心,“以后,她这条命是我的!” 沈以臻眼睛一瞪:“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要对我负责。” 周豫隐恻恻笑了:“她当时可是说了,要陪我一起死。我现在可是生不如死了,她自然也要同我生不如死了。” “你做梦!” 沈以臻暴吼一声, 趁着保镖不注意,挣脱开了,从裤袋里拿出一把折叠水果刀就划了过去。 瞬间,鲜血四溅。 两个保镖捂住手臂的伤口惨叫。 沈以臻狼一样急速闪跳,眼看一刀捅进周豫的心脏,被成邺半途握住了。 一阵滴滴答答的流血声。 周豫感觉到脸上一片湿,浓浓的血腥味刺入鼻孔,熏得他几欲呕吐。他惊吓到极致,反也不怕了,还凉凉笑了:“这就要跟我同归于尽了?再赔上乔雅的性命?呵,你也没那么爱她嘛。枉她一心求生,却遇上了你这个一心求死的蠢货!” 他拿着乔雅的性命威胁他。 他一席话让他冷静了。 沈以臻拔出刀子,后退两步,冷冷看着他:“咱们好好谈。周豫,别伤害她。” 他最后一句有点乞求的意思。 在他身中迷药的那段时间,翻来覆去地想乔雅的心思。她看似柔弱,但性情刚烈,还执着地追求着平等和自由。而他爱她的方式太偏激,太窒息,所以,才失去了她。他愿意改变,只要她给他机会。 但周豫不给机会:“你老实点,她就活长点。那幅画够久了,你也该发挥点价值了。” “好。” 沈以臻果断应了,然后,大步往外走。他转过身的时候,眼里杀气腾腾。 他不能一直受制于人。 他们彻底决裂了。 刚刚只是表面平和。 他暂时退让,以谋后路。 沈以臻走出卧房,在走廊遇见了周思鸾,后者穿着淡红色的雪纺长裙,妆容精致,见到他娇声问:“臻哥哥,你刚刚看过我爸吗?他怎么样了?” 还没死。 沈以臻心里冷冷想着,没回她,继续往前走。 周思鸾热脸贴了冷屁股也不羞,疾走几步跟上了:“臻哥哥,你流血了。疼不疼?” 她拉住他的衣袖,微低着头,故作娇羞:“我来帮你包扎。” 不需要。 沈以臻拒绝的话哽在嗓子眼,同时,一个念头闪在脑海里。 周豫强留了乔雅,还拿她威胁他,他一时处于弱势地位。眼下,这个便宜女儿或许可以利用下。想着,他面上温柔了些:“谢谢,我这是小伤,不碍事,倒是周先生,伤的有些严重,一直在喊痛。”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她的神色,见她眨着眼睛盯着他,眼里也是关心,便继续说:“我认识一个老中医有很好的止痛药,就是距离远了些,寂寞旅途——” “好啊!” 周思鸾还没等他说完,就欢喜应下了:“我陪你去。我这人最会说笑话了。旅途必备的开心果哦。” 沈以臻敷衍地点了下头:“那你去找个车钥匙,我们现在就出发。” “好!” 周思鸾非常积极地去拿车钥匙了。 十分钟后,两人开车出了古堡。 “臻哥哥,大概有多远?今天能回来吗?” “嗯。” “臻哥哥,也不用那么急,你手臂还伤着。” “嗯。” “臻哥哥,我给你讲个笑话——” “安静点。” 沈以臻眉心尽是烦躁,“吵死了。” 周思鸾怔了两秒,委屈了,嗲声嗲气道:“你不是要人家来陪你解闷吗?” “我现在不需要!” 沈以臻冷着脸,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没错,老师,是我。” “你考虑好了?” “嗯,等我完成一件事就去找你。” “完成什么事?” “我的女人被囚禁了,我得救她出来。” “你想怎么做?” “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我能帮你什么?” “给我找几个可靠的保镖。至于,武器,老师,你也会有办法的?” “你说的那种武器在中国是违法的。以臻,你不要走歪路。” “嗯。我知道了。成败在此一搏了。” 他挂断了电话,加大车速,银白色的车身像是漂移起来,吓得周思鸾白了小脸尖叫:“臻、臻哥哥,你速度慢些,我、我晕车啊!” 沈以臻像是没听到,继续加大车速。 周思鸾坐在副驾驶位吓得不行,晕厥感上来,很想呕吐。可心仪人在前,哪里敢呕出来?她只能捂住嘴巴忍着,只憋得脸红气闷,痛苦的想立刻死去。真太痛苦了!她最后没忍住,打开车窗探出头往外吐。 车速太大,风速也大,吹来的她满头长发狂甩脸,狼狈又可怜地哭起来:“臻哥哥,你欺负我!呜呜呜——” 满车的呕吐味道。 沈以臻嫌恶地看她一眼,她羞得捂住嘴,小声哼哼:“你、你好坏——” “我还可以更坏点!” 他看她拿起手机,伸手抢过来,塞进了裤袋里。 周思鸾这才意识到不正常,懵了两秒钟,还蠢蠢地问:“臻哥哥,你、你抢我手机做什么?” “你会知道的!” 沈以臻眼里透着恨意,说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很快!” 他开了两个小时,终于开出了翠鹭古堡的势力范围。他拐上一条高速,没多久就驶进了繁华都市。自从带着乔雅逃离江北,他一直隐居避世,乍一回到这热闹的都市,才觉得自己像活了。这便是她渴望的生活啊!熙熙攘攘,为着庸碌又精彩的生活四处奔忙。虽辛苦,但真实。也许自始至终,她所求的便是自力更生地活着。 他竟从不曾懂她。 他那么爱她,却逼得她宁肯自杀也不肯回到他身边。 多么可怕、可恨的他! 多么痛苦、绝望的她! 沈以臻想到她,眼里一阵酸涩。他有多久没看到她了?十小时?二十小时?他觉得度时如年,但又别无他法。他摇摇头,掐了掐眉心,止住那股泪意,再次加大了车速。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家名为“sls”的酒店外。 沈以臻拖着周思鸾下车,后者还晕着,苍白的脸,哭花的妆,满身的酸水味,走几步、吐几步,丢人简直丢到了奶奶家。 “沈以臻!” 她哭的撒泼了:“我要告诉我爸爸,你欺负我!” 满大厅的人都在看他们。 周思鸾破罐子破摔似的坐到地上,伸着两腿,抹眼泪:“沈以臻,我讨厌你!” “我也讨厌你!” 沈以臻单手把她提起来,嗜血的声音逼近她耳朵里:“你那个混账老子抢我的女人,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周思鸾,你祈祷你老子是真的疼你,不然,有的你苦头吃!” 他捏着她的手臂,恨不得捏死她! “还有,别跟我耍大小姐脾气!我不是好脾气的人!” 沈以臻低喝两声,揪着她的胳膊拖进了电梯。 周思鸾想要呼救,但被捂住了嘴,挣扎了两下,没了力气。她被拖进了一间总统套房,看到了豪华浴室,也不管身处何地,就冲了进去。她受够了自己的脏模样,只想把自己洗干净了。 沈以臻看出她的想法也不去管,从裤袋里摸出周思鸾的手机,屏幕显示需要密码,他随意输进去6个2,解锁了,翻找着里面的有用信息。通讯录里人很多,大部分是某某明星的联系方式,重点标星的是两个号,上面写着——爸、妈。 并不算什么用的信息。 沈以臻退出备忘录,登陆微信,翻看了她跟爸妈的互动,多是撒娇卖乖的话语。 这个蠢货活得没有一点意义。 沈以臻嫌恶地关了手机,放进裤袋里。他心里烦躁,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一会,无意一瞥,看到了窗外渐暗的天色。他走过去,拉上了窗帘,室内暗下来,他没开灯,靠墙坐着,黑暗让他舒服了些。 “咚咚——” 敲门声响起。 沈以臻点了点眉心,忍下躁郁,起身去开门。 胖乎乎的酒店经理马瑞腆着脸笑:“三少,您来了,好久没见您了,有什么需要吗?” 他在“sls”待了几年,早听闻过沈家三位少爷的名字。这位算是极低调了,如果不是那年轻的女孩喊“沈以臻”,他又进了这间沈氏御用总套套房,还真不敢认。 “酒,烟——” 沈以臻忍着暴虐欲,压低了声音:“尽快!” 马瑞点头哈腰:“好好好,您等着,一会就送来。” 他一溜风去了。 两分钟套房门再次敲响。 沈以臻开了门,外面却不是马瑞了。 来者人很多,为首的人是沈琮身边的得力女干将姚玥。她是个英姿飒爽又有着浓浓异域风情的美人,五官立体,眉眼清晰鼻梁高,下颌角和颊部的曲线很是硬朗。 “三少——” 姚玥微微颔首,笑容明亮爽朗:“好久不见。” 沈以臻皱眉:“你怎么会过来?” “老爷让我们过来的。” “然后呢?” “倦鸟总要归巢的。” 姚玥扫了眼他手臂的血迹,“您也确实该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哭唧唧求评…… ps:确定更新时间,每晚0点更新。爱你们。 第27章 周豫,放过我吧。 沈以臻并不想回家, 冷声说:“你回去。那不是我的家。” “三少别说气话, 血缘亲情岂会是几句话就能抹杀的?” 姚玥美眸含笑, 继续劝:“而且老爷也想您了。您离家出走的事,老爷都知道, 也一直在默默帮你善后, 只要您回去, 乔雅小姐也很快会回到你身边。” 这意思是沈琮会出面跟周豫交涉了。 姚玥见他眸带诧异,笑道:“老爷说了,一直以来,都对您比较苛刻,难得您遇到个喜欢的人, 他一定是站在您这边的。” 沈以臻意外沈琮对自己感情的支持,但想到他那些年的恶劣行径,又厌恶起来。他看不透沈琮,怕自己中了他的算计,并不领情, 只冷冷道:“你回去, 乔雅,我自己会去救!” “你想怎么救?跟达恩斯先生要人、要武器吗?” 姚玥依旧是含笑的, 但话语一转, 就否定了:“三少, 您这是要毁了自己么?” “那是我自己的事。” “恕我直言,三少,您真是会开玩笑。” 姚玥不再废话, 扫了眼身后的几个保镖,准备先礼后兵了。 沈以臻看穿她的想法,皱眉道:“你去回话,他若是诚心跟我求和,只要不插手这件事,我便心领了。” 他人在屋檐下,还得再低头。 他其实内心恨的想杀人了。 这种处处受掣肘,处处不顺的境遇折磨的他快要疯癫了。 姚玥看着他分分钟要暴走的戾气,沉眸思量了片刻,带人离去了。 等他们离开了,沈以臻转身回了房。 彼时,周思鸾洗漱好了,裹着纯白的浴袍,露出两条嫩白的双腿。她俏脸羞红,眨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撒着娇儿:“臻哥哥,我饿了。” 沈以臻听到她饿,就想到了乔雅。他一天没见她了,她饿不饿?渴不渴?身体怎样?周豫有没有为难她?这些疑问像是刺狠狠扎着神经,让他成了刺猬,直接爆喝出声:“忍着!” 周思鸾愣了一下,下一秒,哭啼啼:“我真饿了,呜呜,臻哥哥——” 她眼泪说来就来,唇红齿白的二八少女,也是梨花带雨的样子,但委实让人生厌。 “安静点!” 他没耐心地吼一句,听到门外的敲门声,走过去,开了门—— 马瑞端着托盘,里面放着一瓶威士酒和一包香烟,热情笑着:“三少,这是您要的东西。” “嗯。” 沈以臻淡淡应一声,接过来,关了门,打开了瓶盖,正要喝,又见周思鸾凑过来,可怜巴巴地说:“臻哥哥,刚刚是酒店经理对?让他准备点食物,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的。” 她学聪明了,打着关心他的名头。 沈以臻嗤笑:“真饿了?” 周思鸾狂点头:“嗯嗯,臻哥哥,我好饿好饿的。” “好,满足你!” 他说着,抓住她的头发,拿起酒灌进她嘴里:“喝饱了?” 她摇头,又点头,没喝惯烈酒,又辣又呛,眼里都是泪。 沈以臻收了手,正要喝,似乎想起这是她喝过的,直接甩手砸到了墙壁上。 “啊!” 酒瓶的碎裂声伴随着她的一声尖叫。 沈以臻看着她吓得白了脸,冷嗤:“滚一边待着,再大吼大叫,我就弄死你!” 他精致的脸红艳艳,狭长的丹凤眼亮闪闪,整个人像是一朵妖艳又危险的食人花。 周思鸾却是再不敢生出占有的心思了。她畏缩着坐到床上,肚子咕咕叫了一会,又呜呜哭起来,可哭了没一会,像是酒劲上来了,又唱又跳,吵得沈以臻拿领带给捆住双手、堵住了嘴。 世界终于安静了。 他拿了周思鸾的手机拍了几张她的惨照,通过微信发给了周豫,附带一条信息:【我能把她整疯了,你信不信?】久久没有回音。 他不知道周豫丢了手机,现在正疯狂寻找中。 “在乔雅手里。” 周豫听到成邺没找到手机,拧紧眉头,沉思了片刻,倏然想起车祸时,他想求救,手机被乔雅夺去了,之后,他昏迷了,手机的事也就忘记了。 “必须找到!” 周豫抽了口烟,腥红的眼里像是凝了血珠:“先把乔雅带过来!” 成邺点头去了。 几分钟后,乔雅坐在轮椅上被推了过来。她的精神还不错,见到周豫的惨状,也不怕被报复,笑呵呵说:“周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周豫觉得自己更喜欢她了,一见她坏坏的笑,就觉得爽,身上的痛都消减了。果然,他是病的越来越严重了。 “那你知道我的福,便是你的祸吗?” 他一只眼睛看着她,里面寒气凛凛、阴郁渗人。 “知道。” 乔雅面不改色,淡然地笑:“所以,周总准备怎么赏我个祸?” 周豫摇头笑:“我舍不得了。” 他眼神温柔下来,但一只眼睛再温柔也觉得可怖。 他说:“乔儿,你把手机还给我,如何?” 乔雅反问:“你放我走,如何?” 卧房里的气氛忽然就安静了。 周豫脸色阴冷:“乔雅,你这是在作死!” “周总火眼金睛。” 乔雅承认了,丝毫不怕火上浇油:“我作死也不止一次了,周总,您也该习惯了。” “如果我不想习惯呢?” “那就不习惯,总归您是老大,您说了算。” 她依旧是漫不经心、油盐不进的模样。 周豫看了好一会,也不跟她耍嘴皮子了。他让成邺给他点了一根烟,慢慢吸了几口,等那点躁郁感下去了,才又出了声:“我早知道乔儿是有趣的人。” 他知道她有趣,但没想到她有趣又心狠。 这种狠跟乔颖有点像。只不过,她狠在骨子里,乔颖狠在表面上。 想到乔颖,周豫笑了,高深莫测地笑:“跟你妹妹乔颖一样的有趣。” 他拿乔颖威胁她。 是人都有软肋。 “乔颖是个好姑娘,知道你在我手里,成天嚷着跟我拼命。她在乎你,想救你,就不知道你这个姐姐在不在乎她、想不想救她了。” 想救的。 乔雅压抑住那种念想,不想表露出来。她目前自顾不暇,若是再让乔颖成了软肋,算是没活头了。以周豫这种没底线的小人,定然是一次次揉捏着她玩。 “看来周总出了车祸后,眼残、心残,脑子也残了。” 她讥笑着,言语一句比一句冷血:“一个连自己生死都不在乎的人,你还指望她去在乎那点子姐妹情?周总,说实话,你与其折腾她,倒不如想办法折腾折腾我。看着你落到这副惨样,我快要高兴疯了。” 她猖狂地笑着,言语里尽是挑衅。 周豫对于她的挑衅视而不见,阴笑着说:“乔颖你不想救,你爸爸呢?他现在躺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我随便一个小动作,他可能要去天堂报到了。” “天堂是个好地方。” 乔雅很自然地接了话,语气带了浓浓的惋惜:“可惜,我们这样的人去不了。” 他们唇枪舌剑,她步步争先。 周豫觉得她演技很精湛,勾了勾唇笑:“确实挺可惜,咱们要下地狱,你的家人却是要接二连三去天堂。” 他说着,目光专注巡视着她的微表情。 乔雅面色寡淡,素白的纤指玩着胸前的长发。她今天穿着一件宽松的淡灰色棉质连衣裙,整个人窝在轮椅上,显出几分明媚温婉、娴雅动人的气质。 她美丽如画又蛇蝎心肠。 她近在咫尺,又远的像个假象。 周豫看得怔了几秒,回过神来,听到她淡声问:“怎么个接二连三法?” “先让你爸爸去,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早点去天堂享福。至于你妈,失女丧夫,想也活不了太久,干脆殉情了事。等我送走了你爸妈,再去送你妹妹,这样他们一家在天堂团聚了,你就在人间陪着我。如何?” “你安排的很不错。等去了地狱,我推荐你去阎王爷那里讨个死神当当。” “呵,你这个建议也很不错。” 他们言语交锋到这里默契地歇战了。 很没趣! 很没营养! 乔雅没兴趣奉陪了,打了个哈欠说:“周总还有事吗?没事的话——” “你有心吗?” 周豫脸色认真了,眼神认真了,抬高了声音质问:“乔雅,你有心吗?” 她把他害的那么惨啊! 怎么可以这样无动于衷? 乔雅点头,也认真了:“曾经有的。” 她曾经示好过、妥协过、退让过,但有心并没让她好过。 既如此,那么便没心没肺活着。 她冷着脸,自推着轮椅出房。 临到门口时,她转过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悲悯的意味:“周豫,放过我。你若舍不得弄死我,便是要死我手里的。” 如她在车里的心狠手辣,她是真对他动了杀机。 “你以为我不想吗?” 周豫冷笑着反问一句,慢慢闭上了眼,好半晌,才喃喃叹息:“如今,不是我想杀了你,就能杀了你啊……” 他现今这个狼狈样子了,真一刀杀了她,一时快意了,漫漫余生又当如何? 非不想杀,而是不能杀! 她死了,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倒不如拖着她一起在地狱里挣扎。 他在黑暗里走了太久,初见她的清纯与柔弱,见色起意,情难自己,再至今日的狼狈处境,竟是真的放不下了、也不能放下了。 “先生——” 房间里响起成邺的声音。 周豫睁开眼,漠然地看他:“继续去找手机。找不到,你就别出现在我面前。” 他的手机里装了太多秘密。 那些秘密一旦落到有心人手里,他就彻底凉凉了。 成邺知道手机的重要性,点了头,快步走出去。 可才到门口,成彪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嘴里大呼:“先生,先生,小姐被沈以臻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呜呜呜呜。 第28章 我连累你了。 周思鸾被带走一天了。 陈妈起初以为她是贪玩跑出去了, 还暗怨她不知道关心周先生,只知道四处乱疯, 可一夜没回来, 手机也打不通,她才慌了,意识到出事了。她先是通知了仆人在古堡内寻找,再是找了成彪查监控,然后,才看到沈以臻把人带出去了。 周豫对于这件事, 反应平平:“我知道了。” 他面色冷淡,看向成彪, 条理清晰地吩咐:“翠鹭古堡一路安了不少监控,你派人查下沈以臻的路线,尽快把小姐带回来。” “是。” 成彪应声匆匆外走, 但到了门口, 又回头问:“沈三少为什么要带走小姐?因为乔雅小姐的事情吗?他若是拿着小姐做人质,先生, 我该怎么办?” “你觉得怎么办?” 周豫觉得他像个没脑子的废物, 拧眉低喝:“要么他死,要么你死,明白吗?” 这是要他文不成动武的意思。 成彪被吼的心间惴惴, 忙低头回了:“明白了,明白了。” 他向来是匹夫之勇、唯他命是从。 成邺多少有点智商,皱眉道:“在先生心中, 小姐的地位不如乔雅吗?” 自然是如的。 只是,轻易拿乔雅去换,不仅跌份儿,也不甘心。 沈以臻有什么? 叛离沈家的小少爷,他当他是个人,他才是个人。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周豫烦他烦的要命,忍着脾气道:“你现在最需要做的是把手机找来!” 成邺点头,走出卧房,直奔乔雅的房间。 乔雅躺在床上,正看一本书,内容并没什么意思,所以,她翻的很快,纯粹是打发时间。看到成邺进来时,她便放下了书,嫣然一笑:“来找手机吗?” 她越来越善洞悉人心了。 成邺点头,伸出手:“给我。” 乔雅摇头,拒绝的很干脆:“那算是我的护身符,成邺,你该知道,我不会给你。”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呵,我从未吃过敬酒,反倒吃了不少罚酒。” 她轻笑,对他的威胁不屑一顾。 成邺拿她没办法,只得派人来找,把房间翻个底朝天,也没寻到。他烦躁地抽了两根烟,回忆了她出没的地方,想着她可能藏手机的地方,又派人去找。可依旧一无所获。到最后,他甚至怀疑了:“手机真的在你手上吗?” “你觉得呢?” 乔雅淡笑,散漫冷漠的姿态:“你觉得在,它就在。你觉得不在,它就不在。” 她说话简直能气死人。 成邺咬着烟,一脚踹在她床上:“乔雅,我不是周豫,你让我难办,我就让你不舒坦。” “很好,拿出点让我不舒坦的魄力。” 乔雅讥诮地扫他一眼,话语有意无意地勾人:“这样,他就属于你,而不是你像条狗一样匍匐在他面前。” “你闭嘴!” 成邺怒气腾腾出了房。 等候在外面的一个保镖低声说:“成二哥,邵先生回来了。” 成邺没出声,紧紧握起了拳头。 这就是他没魄力的原因。 邵霆回来的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有所动作。 早知道周豫心思深沉,敏感多疑,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被怀疑的人。 到底哪里出了错? 他看出他的别有用心了? 成邺匆匆返回,还没到周豫的卧房,就听到里面传来谈笑声:“你也不要过多忧心,好好养身体是正经。有我在,一定把你的事给料理好了。” “嗯,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思鸾那边不用急,乔雅在手里,沈以臻不会乱来。” “我知道。” “重点是你对乔雅的心思,她把你害成这副样子,你还留着她?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何必恋着这个红颜祸水?要我说,你应该把乔雅还回去,她跟沈以臻也是天生冤家,看他们彼此折磨,岂不有趣?” 对话到这里,里面长久的沉默了。 成邺听了会,敲门进去了,直接道:“先生,手机没找到。” “没找到,你滚进来做什么?挨骂吗?” 周豫忍他够久了,见邵霆回来,自觉有了依仗,直接训道:“我养你这么久,越发没用了。” 成邺双拳紧握,低下头,咬牙道:“抱歉。” “你除了这两个字,还会说别的吗?” 周豫不想看见他,烦躁地挥手道:“你太让我失望了。滚出去!我这几天不想看到你!” “是。” 成邺站直了身体,挺直了背脊,慢慢走了出去。 他想,他总是让他失望的。 如此,也就不怕再让他失望点了。 成邺回到了乔雅的房间,开口就是:“我送你回家,你把手机给我。” 乔雅惊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想通,便有了疑心:他会是设计诓骗她吗? 她不信,却也不显露怀疑,只冷静地说:“不好意思,成先生,现在交易条件有变了。” “你说。” “我要你先放了我妹妹,放了叶医生。如此,我才相信你的诚心。” “好。” 他回答得分外爽快。 乔雅淡笑:“那就静候佳音了。” 这佳音在晚上到来。 乔雅在成邺的手机上与名义上的妹妹视频了。 苍白的面色,瘦削的脸,乔颖在被囚禁的这段日子暴瘦了十几斤。她大概没想到能跟乔雅见面,一时情难自抑,大大的眼睛里泪盈盈:“姐姐——” 哽咽的、依恋的声音。 乔雅心里一动,点了头:“你怎么样?回家了吗?” 她虽不是真的乔雅,但血缘就是这么神奇,在她那声“姐姐”喊出口时,她就便真有了姐姐的感觉。 “在回家的路上。那个叫成邺的,放我出去了,还有叶医生。” 正说着,她把手机移动了一下,驾驶位上叶南峤那张略带青紫的俊脸就闪到了视频里。 乔雅看到他受伤,有点歉意:“叶医生,你还好吗?对不起,我连累你了。” “不关你的事。” 叶南峤眉间染上些许愁思,声音很轻,带着点叹息:“是周豫,他做事太出格了。” 起初,周豫倒卖假画发家致富、声名鹊起时,也是做过些好事的,像慈善捐款,援助残障儿童以及资助抗癌药物的研发,让他忘记了那是一笔笔不义之财。他以为他是有良知的,但世事艰难,人心易变,他已经彻底沦为了金钱、权势的奴隶。 “你现在怎么样?” 叶南峤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看着她憔悴的神色,微微拧起眉:“身体如何?有按时吃药吗?” “我还好。你不用担心我。” 乔雅知道时间紧急,也不废话,神色郑重地安排:“叶医生,因为我的事,你算是跟周豫决裂了。他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你要防着他,包括沈以臻,他也是个神经病,甚至邵霆,他们都是危险的人物,所以,请你暂时待在乔家。我家里没有男丁,乔颖年纪小,父亲又重病,一团乱麻,劳烦你看多费费心……” 她知道这些话很多是不合适的,叶南峤跟乔家没有任何关系,贸然进了乔家,总是奇怪的。但为了保障他的安全,她只能想办法让他同意了。为此,她继续说:“现在,你逃出去了,我真怕周豫他们故技重施、卷土重来,所以,劳烦你请些可靠的保镖,保护自己,也保护我的家人,平日里出门也多留心……” 这种关怀总是体贴的,像是暖流滋润着他枯冷的心房。 叶南峤出身单亲家庭,母亲在他十二岁时病逝,随后,辗转在亲戚的照拂间,受尽欺凌和冷眼。他十六岁时,险些因穷困辍学,是在周豫的资助下考上了医科大,随后出国深造,学有所成。对他而言,他是他的朋友、知己、伯乐、再生父母,他尊重他、敬佩他,像是虔诚的信徒跟随他,如今却只能防备他、远离他。他永远不会忘记,他曾想毁了他的手,单是说一说,就足以寒透他的心。 但此刻,他寒透的心又涌进了一股股暖流。 乔雅的关怀以及保护,让他有那么一瞬间像是有了亲人,有了妹妹。 叶南峤情不自禁地点了头:“好,我记着了。你不用挂念我们,好好保重自己。我会——” 我会救你! 我会报警! 这几个字,他忍住了。 成邺是周豫的忠犬,此刻,放了他,又放了乔颖,他不知道他心里打了什么算盘,只能小心行事。 “我会照顾好自己以及你的家人。” 他面色肃然,君子一诺,竭力践行。 乔颖听到这里,抢了手机问:“姐,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家吗?” 不是不跟,而是暂时跟不了。 乔雅瞥了眼身边的成邺,淡然轻笑:“我暂时不回去,不过,也快了。你回家照顾好爸妈,告诉他们,我好好的,别让他们担心。爸爸身体不好,住在医院,所用的药物要再三核对,谨防人为的医疗事故,懂吗?” 最后一声叮嘱还是周豫提醒的。 天知道那疯子会不会突然对她的家人动手? 乔颖不知内情,听她话里有话,急声问:“是谁?是谁要害爸爸?” “没谁。” 乔雅不想当着成邺的面把周豫给卖了,只能简单敷衍:“我就是担心,商场如战场,乔家如今不比从前,小心点总没错。” 她这话是有道理的。 乔家算是餐饮业的龙头老大,这一出了事,不知道多少人等着分一杯羹。万一,除了周豫外,还有人想对乔亦坤不利呢?防着点,总是没错的。 乔颖也明白这点道理,点头应了:“好,我会上心的,现在,就想姐姐快回来,咱们一家团聚了才好。” 她说着,眼圈微微红了。 她再勇敢,也就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还被囚/禁了一段时间,吃了好些苦。 此刻,见到了亲人,就难免心酸些、委屈些。 乔雅理解她的心情,正想多安慰几句,成邺没耐心地咳嗽了两声。她知道他在催促了,也就简单告了别,挂断了。 成邺见她终于挂断了电话,冷声问:“如何?我的诚意,乔小姐看到了吗?” 乔雅点头,沉默不语。 成邺伸出手:“那么,你是不是该把手机给我了?” “别急,等他们回家报个平安。” 乔雅像是还在防备,柔柔笑道:“万一,我手机给你了,你半路又把他们带回来了呢?” 她看不透成邺的打算,明明前一秒还故作深情扮忠犬,后一秒就翻脸无情玩背叛,这样的人实在没底线。她跟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以身涉险。当然,她也不怕他。只是,手机并不在她手上,这就让她有点犯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逃离倒计时—— ps:依旧跪求留评,跪求别养肥,呜呜呜,周末会加更的。爱你们,我的小仙女。 小声bb:昨天忘记说情人节快乐了,虽然时间过了,但是,嘿嘿嘿,相信你们情人节过得很快乐、很精彩。 第29章 乔乔,你自由了(捉虫) 那场车祸后, 周豫摸出手机想自救,半途中, 被乔雅抢去了。 当时, 她把手机关机了,被成邺拖出车子时,手机就掉落了下来。她趁着夜色以及成邺在救周豫时,将手机藏在了草丛里,还用石块掩盖住了。 想来,周豫的人也去找了, 只是没找到罢了。 现在,乔雅履行承诺, 如实相告:“还在车祸现场,我藏在草丛里,估计你们没找到, 再去看看。” 她话音一落, 成邺就大步往外走。他单独去了车祸现场,地毯式搜了半小时, 并没有找到。他觉得自己被乔雅欺骗了, 这让他回来时带了一身煞气。但这煞气还没显露,就看到翠鹭古堡外面停了几辆普通轿车。 奇怪了! 能来翠鹭古堡的人非富即贵,所乘坐的车子几乎都是千万起步, 这些车是从哪里来的? 成邺意识到不对劲,小跑着往古堡里去。还没等他到周豫的卧房,就听到里面肃然的询问声:“周先生, 有人告你绑架乔雅、私藏枪械、倒卖假画,劳你跟我走一趟。” “傅警官,这可是天大的冤枉!” 周豫神色淡定,优雅含笑:“我是本分的商人,你说的那些事,真让人惶恐。” 他说着,脑子在迅速转动。现今,会去报警的,除了乔雅,就是沈以臻了。乔雅被他监/禁着,自是没法报警。至于沈以臻,若是他报警了,那就是自寻死路。毕竟,真正绑架乔雅的是他! 但谁能料到沈以臻不怕自寻死路呢? 他带走了周思鸾,想要用她来换乔雅,但周豫并不在乎这个女儿。他白费功夫,只能出此下策。他报警了!一连告了周豫三个罪名!诚然,他没有他绑架乔雅的直接证据,但通过他偷偷录下的谈话内容,轻松给他安个倒卖假画的嫌疑。 这足以引起警方的注意了。 尤其当值的警官是傅明宸,似乎盯着周豫很久了,竟是直接连夜便衣带人来古堡了。 有警方介入,果然事半功倍。 沈以臻轻松进了翠鹭古堡,轻松找到了乔雅。彼时,他推着乔雅进了周豫的卧房,恰好听到他的辩驳,当即冷笑:“现在,让你更惶恐的来了。” 乔雅坐在轮椅上,看向一身正气的警官,他看起来很年轻,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眉头很浓,鼻梁很高,五官立体英俊,穿着黑色的t恤和长裤,但掩盖不住挺拔矫健的好身材。 “乔小姐,你好,我是傅明宸!” 他主管江北市案件不假,但乔家姐妹失踪案全国关注,他也是了解情况的,所以,对她的相貌也记得清楚。现在,认出她来,随手从裤袋里掏出了纸笔,询问道:“请你说说这些日子的经历。是谁绑架了你?” 乔雅没回答,而是低声请求:“傅警官,我想先离开这里,可以吗?” 她实在不想留在这里,迟则生变,只想第一时间离开了事。 傅明宸知道她没安全感,对这个地方充满恐惧,便善解人意地点了头,看了眼身边的下属:“韩力,你先把乔小姐送回家,我稍后会过去。” “好。” 韩力应了一声,就准备推着乔雅往外走。 沈以臻出声拦住了:“我来就好。” 他挡住韩力的手,推着乔雅出房。 没有人阻拦。 他们走的顺利。 下楼,走过长长的青石板路,半路遇见了邵霆,后者应该料到发生了什么,竟也不紧张,笑着打招呼:“乔小姐,你这是要走了?难道古堡住的不舒服?沈三少,你要走也不和我说一声,有点不够意思了哈。” 他一派自然的姿态,目光落到韩力身上时,还佯装着惊讶:“这位是?” 可以说,也是演技帝了。 乔雅很配合地说:“这位是韩警官。” 她眼神充满了讥讽,对于邵霆这种助纣为虐的人,没什么好感。 邵霆感觉到她的敌意,看向韩力,依旧在笑:“哦,韩警官,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韩力:“……” 他是来查案的! 他们这些周豫身边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他还真有闲心。 有闲心的邵霆感觉到自己的不受欢迎,很快笑着离去了。他到了周豫的卧房,一眼看到了邵霆以及众警官,也感受到了房间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他知道周豫这是要凉的节奏,不过,也不慌,淡定笑说:“明宸来了,你是来看你姐夫的吗?” 他态度亲昵自然,只当穿着便服现身的傅明宸是来探伤的。 但傅明宸怎么可能会是来探伤的呢? 他巴不得周豫早死了。 对于这个前姐夫,他可是恨的牙痒痒。在他眼里,周豫贪慕权贵,十八岁便不要脸地勾了姐姐,搞大她的肚子,入赘了傅家。后借着傅家的势发达了,又跟姐姐离了婚,害得她伤心欲绝、远走他国,简直不仁不义、丧心病狂!所以,他势必要这个渣男受到惩罚。 想着,他冷着脸低喝:“邵先生,请你注意言辞。我是来办案的,而且,也没有姐夫。” 邵霆知道他跟周豫的那点矛盾,笑着做和事佬:“哦,我忘记了,是前姐夫。不过,前姐夫也是姐夫。” 他说到这里,叹口气,接着说:“明宸啊,你姐夫近来不顺,好心请了沈家的三少爷以及他的女朋友来古堡做客,不想,他却是见钱眼开,绑架了你的外甥女玩勒索。好在,我们行动迅速,才刚把思鸾接回来。你该去看看她,可怜的孩子,吓坏了呢。” 他半真半假,一番胡扯。 傅明宸对周思鸾被绑架这件事是不知情的,甚至也不知道周思鸾回国。他听了这话,看向周豫,“我姐姐也回来了?” 周豫摇头,音色带着点嗤笑:“她不舍得回来。” 傅明宸皱眉,拿出手机给姐姐打电话。 没人接。 他看了眼身后的下属,命令道:“先把他带局子里去!” “明宸啊,穿了几年警服,就忘记自己是谁了?” 周豫自是不肯去,冷冷讥笑了一句,厉声反击:“我一个本分商人,不知犯了什么错,你这样偏听一面之词就要定我的罪?难道是公报私仇?我对不起你姐姐,你便想给我点颜色瞧瞧?可惜了,我这重伤在床,动不了,跑不了,你有什么事先跟我的律师谈。” 他一番话堵得他语塞了。 傅明宸没有证据,暂时动不了他,也不急,留了几个下属看着他,便准备先去乔雅那边寻证据。 乔雅在回家的路上。 夜色很浓,树影摇摇晃晃趴伏在大道上,像极了不久前的那场惨烈逃亡。 她出神看着窗外,面上一片平静,心里却是一片惊涛骇浪。 就这么猝不及防逃离了那个地狱? 还是沈以臻带来了警察? 他做了什么? 又想做什么? 乔雅想不通,转过脸,余光扫过坐在身边的人。他依旧是那身黑色连帽卫衣,抿紧了唇,精致的五官笼在阴影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一股安静又诡异的氛围在车厢里缓缓流动。 她微拧着秀眉,先开了口:“你报了警?” 他点头,鼻音很重:“嗯。” “知道报警的后果吗?” “嗯。” “你绑架了我……会坐牢。” “我知道。” 乔雅眉头皱的更紧了,顿了好一会,才又道:“看来你做好心理准备了。” 沈以臻没说话,忽然伸手握住她。他的手一直握着,手心很热,还汗湿了,黏黏腻腻的感觉。 乔雅觉得不舒服极了,想挣脱,但没挣开,那种由心底而生出的厌恶感又出来了。也许,并不是讨厌他的肢体碰触,而是下意识讨厌他这个人。 “放手!” 她低喝,看向驾驶位上的韩力,威吓:“你要当着韩警官的面耍流氓吗?” 驾驶位上的韩警官:“……” 他专注开着车,忽然被点名,笑呵呵转了头说:“乔小姐啊,这位帅哥可担心你了。你失踪这么久,他一直在找你的下落。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能这么快找到你,多亏了他!你不要这么冷淡嘛!” 都是假的! 他在说谎! 就是他绑架了她! 乔雅正想把这个事实说出来,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回荡:再等等,再等等,要看看他打什么算盘—— 沈以臻在她的犹豫中,低声问她:“乔乔,你自由了,开心吗?” 不开心。 她穿来这里,怎么会开心? 她失去自由太久了,也忘记开心是什么滋味了。 “我知道你不开心。” 沈以臻在她的沉默中,神色哀伤,低声喃喃:“可乔乔,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呢?” 我能回到属于我的世界。 这是她永远无法说出口的愿望。 乔雅沉默着忧伤,眼圈慢慢红了。她想回家,想爸爸,想弟弟,甚至想刻薄毒舌的继母。在经受了这一切后,她更热爱所生活的世界。爸爸也曾温柔过,弟弟一直体贴听话,就连继母也会在打麻将赢了钱时给她一个笑脸。 那是属于她的世界啊! 但也许永远回不去了。 她在不自由的日子里压抑着回家的念想,现在自由了,便思之如狂。 可惜,没人懂她。 沈以臻也不懂,见她红了眼,便觉得心里刀割了一样疼。他总是让她不开心的。哪怕他显露善意,冒着入狱的风险救她出来,她依旧铁石心肠,不改对他的厌恶。 “乔乔,我爱你,真的爱你。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哪怕去坐牢。” 他握着她的手指,轻轻吻了下,问她:“你相信我吗?你会心软吗?会……帮我说情吗?” 乔雅知道他指的是绑架她一事。 她沉默不说话。 “不会的。” 沈以臻忽然抱住她,苦笑着红了眼:“我知道你不会的。对不起,我伤透了你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哭唧唧,猜猜男主的命运? 求留言,求不养肥。明天加更。爱你们。我的小仙女。 第30章 爱是一场劫难。(加更) 乔雅确实被他伤透了心, 所以,丝毫不留情面。 等到了乔家别墅,天也蒙蒙亮了, 她没下车, 便告诉了韩力实情:“韩警官, 第一次绑架我的是沈以臻,他把我骗出病房, 塞进了后车厢。我身体一直不好,几次晕厥,后来高烧不退, 加上他结识了周豫,便将我囚禁在了翠鹭古堡,找了医生治病。这位医生应该也在乔家了, 等会你可以去问他。至于周豫,他表面是千周画廊的老板,实则是借着画廊的名头售卖假画。他不远千里来找沈以臻,便是哄骗他去临摹毕加索的那幅《亚威农少女》。他们狼狈为奸,我联合了医生逃跑,但不想被周豫发现了, 他第二次绑架了我……” 韩力懵了一会,不可置信地看向沈以臻:“乔雅说的事,你承认吗?” 沈以臻沉默不语。 沉默便是默认。 韩力从车里拿出手铐,将他铐上了。 彼时,别墅里听到动静, 早有仆人出门来看,一见到里面的乔雅,便高兴地呼喊起来:“夫人,二小姐,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一时间别墅里灯光大亮,宛如白昼。 乔颖跟叶南峤是凌晨三点赶回江北乔家别墅的。他们才休整了没一会,甚至还没来得及报警,便听仆人喊着乔雅回来了。他们一同出来,还算淡定。 冯希惠却是顾不上豪门夫人的优雅了,当即就哭出来:“雅雅,我的雅雅回来了。” 她一边小跑着往外去,一边双手合十,像是祷告了千万遍,感恩着上苍:“谢老天保佑啊!谢谢老天把我的雅雅还给我。” 乔颖看到母亲这样子,啼笑皆非。要知道,乔家夫人冯希惠以前可是个忠诚的唯物主义者。现在,俨然是笃信佛了。 信佛的冯希惠终于走到了别墅外,乔雅正被韩力抱下来,放在了轮椅上。她看到女儿伤了腿,柔柔弱弱,瘦得跟张纸片似的,哭的泪如雨下:“雅雅,你受苦了,哪个冤家把你……” 她抱紧了乔雅,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话语也说不利落了。 为人父母激动欣喜又心疼悲痛的心情可见一斑。 乔雅被冯希惠搂抱住的那一刹那,眼泪就忍不住落下来了。这应该是原主的自然生理反应了,她想念着亲人,想念着母亲,她甚至不受控制地大口呼吸着母亲身上的味道。馨香的、温暖的、安全的味道。原主有个幸福的家庭。这个家庭曾几度遭难,但她可以相见,以后依旧是幸福的。 “妈,你松开,姐姐身体不好,你别闷了她。” 乔颖回到家后,那股子古灵精怪的性子就展现了。她轻轻拉开母亲,自己却是猛然扑上去,紧紧抱住乔雅,笑嘻嘻地说:“姐,我好想你。” 她说着,还喜不自胜地亲了下她的脸颊。 乔雅:“……” 她生平第一次被女性亲脸颊,怔了两秒钟,但这具身体却一点也不反感乔颖的亲密,反而因了她的亲近,身心都觉得舒服了很多。也许,这便是双生姐妹花的奇异之处。两人远在千里,也会彼此牵挂。一旦相近,连心都跳的比平时快了些。 “嗯。我也……挺想你。” 乔雅不是原主,乍然面对这汹涌袭来的亲情,还有点不知所措。 冯希惠看着她们姐妹俩的互动,才觉真实了些。天,她的一双女儿终于回到了她身边。她双手合十,感谢了上天,又去感谢韩力:“这位先生,真是太感谢你了,快进来喝杯茶。那些报酬,我马上让人给你准备。” 她并不知道韩力的身份,只以为是重金悬赏下的好心人。 韩力忙摆手,解释道:“夫人客气了,我是临安警署的078号韩力,接到报警电话,才救了乔小姐出来。” “是谁绑架了我的女儿?” 这个问题一出来,在场的人都看向了车里。 冯希惠惊愕地捂住唇:“那、那不是沈家的小少爷吗?” 江北四大家,沈、邵、乔、宋。 沈家第一代沈继山,响应改革开放的号召,辞官下海,以实业起家,迅速建立了庞大的财富。 沈家第二代沈琮继续开疆辟土,涉足酒店、房地产、汽车制造,后与宋家联姻,转战服装、餐饮,算是承包了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 现在,江北第一家的沈氏幺子绑架了她的女儿? 冯希惠不敢置信又无法理解。她看向韩力,又看向乔雅,似乎等着他们说——你弄错了。 但乔雅神色严肃:“沈以臻绑架了我,周豫是二次绑架,并且还绑架了我的妹妹,他们都不是好人,韩警官,希望你们……一定要严惩恶徒!” 韩力点头,看向了乔颖,拿出录音笔询问:“你是乔颖?” 乔颖应声:“是。” “请你谈谈绑架事件的经过。” “好。6月9号那天,我收到一条短信,发信人说是知道我姐姐的下落,希望单独跟我见个面……” 他们一行人开始往别墅里走。 到了客厅后,冯希惠让仆人端了茶水和餐点。 没有人吃。 乔雅没什么胃口,精力也有些不济,勉强撑着做了笔录后,就去休息了。 韩力询问过乔颖,又询问了韩南峤。一番调查后,天光已经大亮了。他被冯希惠送出别墅,看到车外站着个英姿飒爽的漂亮女人。他皱眉,下意识地往车里瞧一眼,里面早没了沈以臻的身影。 糟糕! 这是逃了? 他暗怪自己疏忽大意,看那孩子不辩驳、老老实实任他铐住了,还以为是个要投案自首的,没想到竟敢逃跑。 他冷了眉眼,拿出手机就要联系江北警署—— 姚玥走过来,朝着他点头颔首:“韩警官?” “我是。” “您好,我是姚玥。” 她拿出一张名片,黑色烫金,尊贵大气,上面显示着她的身份——万琮集团总裁秘书姚玥。 韩力接过来,扫了一眼,询问道:“沈以臻呢?” 姚玥优雅含笑:“我家三少尚未成年,稍后会有律师陪同前往江北警署,绝对配合警方调查。请您放心。” 谁敢放心? 沈家在江北呼风唤雨,天知道是不是早跟江北警署通了气?即便没通气,拖延下时间,有罪也能整出没罪来。他做警察久矣,怎么看不出这点伎俩?然而,看穿不能说穿。不然,一不小心,他能被安上个“诬陷良民”的帽子。 “沈以臻呢?” 韩力忍下心头火,厉声问:“他去哪里了?” 姚玥淡然含笑,语带深意:“自然是去他该去的地方了。” 沈以臻去了乔雅的卧房。 他本来被铐在车里,但姚玥出现了。 她放他出来后,言简意赅地说:“三少,保持沉默,您便是没罪的。” 他知道,她有办法为他脱罪。 他沉默,不在乎脱不脱罪,只想见乔雅。 他下了车,摸黑溜进了乔氏别墅,然后,爬窗进了乔雅的房间。 乔雅很累,睡得太沉,没听到丁点动静。她在天光大亮时醒来,一眼看到了床前沉默看着她的少年,吓得一身冷汗,张嘴就要喊:“救、唔——” 沈以臻快速捂住了她的嘴,小声安抚:“乔乔,别怕,我就来看看你——” 乔雅不信,摇头,挣扎,白了脸,眼泪在晃动,几乎是要吓晕了,天,有什么比你一夜好梦醒来,发现恶魔在身边更恐怖的呢?她还没有逃离那场噩梦吗?昨晚的那些全都是她臆想出来的吗? 一颗泪落下来。 滚热的温度烫到了沈以臻的手。 他知道她害怕,心一软,放开了手。 乔雅立刻张嘴呼救:“妈,妈,乔颖,叶南峤——” 她扯着嗓子尖叫,声音凄厉又可怖。 沈以臻愣愣的,没再制止,心里痛的在滴血。他到底做了什么?他怎么会把她吓成了这副样子?他真的只是来看看她,就在床前,她睡得安详,嫩白的脸,嫣红的唇,恬静的笑,像是童话世界里的睡美人。 他多想永远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啊! 可她醒了。 美好的睡颜一夕间化成了惊惧的嘶吼。 “砰!” 房门骤然被推开,被喊到名字的人冲进来。 冯希惠看到一个男孩子在女儿床前,也吓到了,拿着手边的花瓶就砸了过去。 “砰!” 花瓶破碎的同时,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到白色地板上。 刺目的鲜红。 沈以臻脑袋嘶嘶的痛,俊脸满是鲜血。他被砸了下,有点懵,反应也迟钝了,看了冯希惠好一会,才像是认出她来,慢慢动了下唇角,扯出一个僵硬又可怖的笑:“阿、阿姨,我只是来看看乔乔,没、没恶意的。” 他声音断断续续,脑袋疼得要炸开,意识也有点昏沉。 耳边嗡嗡响。 他伸手摸了下伤口,拿出来一块花瓶碎片,慢慢握在了手里,鲜血从他手里流下来—— 冯希惠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妇人,何曾看过这么凶残血腥的一面?她吓白了脸,看向叶南峤,支吾道:“叶、叶医生,快给看看,别是给砸傻了?” 沈以臻做了件更傻的事。 他突然跪下来,正好跪在那处花瓶碎片上,鲜血瞬间浸湿了他黑色的裤子。 这、这不仅是傻了! 还、还是疯了! 冯希惠吓得往后退几步,也巧了,刚好撞上了走进房的姚玥。 “咔、咔!” 姚玥拍了几张沈以臻的惨照,将手机放回兜里,美眸含笑:“冯夫人,我家老爷过来了,劳您下去招待下?” 房间里一片诡异的安静。 冯希惠认识沈老身边的姚玥,又看了眼形容凄惨的沈以臻,蓦然领悟了这出戏码:苦肉计? 乔雅也有同感,觉得沈以臻在玩心机。 这厮太狡诈了! 竟然这么下血本! 冯希惠那花瓶砸的实在,满屋子的血腥味浓的呛人,跟个杀人现场没差了。 他就不怕自己真的被砸死吗? 乔雅再一次觉得沈以臻可怕,这分明是玩命,而且一次次玩命!她不要跟这种人有关系,也不想看到他,强撑着身体坐起来,挥着手尖叫:“快、快把他拉出去!拉出去!” 她激动的犯病了,呼吸急促了几下,猛然倒在了床上。 房间里一阵尖叫: “乔乔!” “雅雅!” “姐姐!” “乔雅!” 沈以臻箭一般冲过去,给她做心肺复苏。 一番急救后,乔雅悠悠转醒,泪眼婆娑:“你、你就是要害死我……” 沈以臻摇头,脸上满是鲜血,却在笑:“你、你总不肯相信我是真心爱你的。” “你的爱是一场劫难。” “可怎么办呢?劫难,你也要受着了。” 他面如死灰,低喃了几句,松开手,摇摇晃晃地往外走。还没到门口,就倒了下来。 第31章 我是来提亲的。 亏了姚玥行动迅速,一把扶住他, 看向叶南峤:“叶医生是?过来帮帮忙, 我家三少有个好歹, 乔氏可赔不起的。” 叶南峤在她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就到了面前。他作为医生, 本就以救死扶伤为己任,患者的身份是他不考虑的。他帮忙把沈以臻扶去了隔壁的客房,途中喊了仆人拿来急救药,给他处理伤口、包扎好,还输上了点滴。等他回到乔雅的卧房时,里面已经没人了。他听到楼下传来议论声, 想起那女人说沈老过来了, 便迈步下了楼。 楼下的银色欧式沙发上坐着沈老。他年过半百, 看起来还算年轻, 一身黑色的中山装,举手投足头间稳重大方, 充满了上位者的气派。他的身后站着一排威严的保镖,脚边是一排精致的礼品盒,甚至茶几上还放着两包包装精致的百年人参。 “我是来提亲的。” 沈琮一语惊人,慈眉善目地一笑,继续说:“犬子对乔小姐倾慕已久,一时情难自禁,便偷偷带她出去游玩,让你们担心了, 我在这里替他说声抱歉,是我管教无方,但他对乔小姐一腔真心、感天动地,还望夫人成全。” 冯希惠成全不了,明明是绑架,他竟能替儿子粉饰成带她出去游玩?还扯到真心上去?这歪曲事实也歪曲的太过分了。她更没想到沈琮还会不要脸的为儿子提亲,一时气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乔雅坐在母亲身边,自从知道沈琮过来,便猜测他是要来和解的,所以,强撑着身体,随着母亲下了楼。她是绝不肯和解的,此刻,见母亲似在犯难,便冷冷出了声:“沈先生,你可能误会什么了。沈以臻骗我去看画展,途中迷晕我、绑架我,在这被绑架的半个月里,我失去了自由、尊严……” 她还没说完,冯希惠那边就哭了起来:“沈先生,你为人父母的心,我明白,但我们雅雅确实吃了太多的苦,沈以臻必须给个交代。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若你这次放纵了他,难保以后不会做出更大的错——” “乔夫人,你可能也误会了,我并不是来谈这件事的。” 沈琮打断了她的话,看了眼乔雅,目光慈爱却暗藏着轻蔑:“绑架这种罪名,还是不要胡乱往人身上安的好,不然,被起诉诬陷就糟心了。哦,对了,我手上恰好得了一份医院的监控视频,里面乔小姐是自愿跟着犬子走的。至于迷晕绑架,乔小姐这好好的,健健康康、精神抖擞,可真看不出半点被绑架的迹象。所以,如果你们再强说绑架的话,我倒是怀疑你们是想趁机勒索沈氏了。” 他是在商海浮沉中走过的人,早练就了一张巧舌如簧的利嘴。 这颠倒是非、为儿子脱罪的言辞太6666了。 完全不用怀疑,他甚至不需要请律师,单靠自己那张嘴就能把儿子的罪洗干净了。 当然,绑架这件事也不难洗。 乔雅现在完好无虞的回来了,似乎连根头发丝都没少,确实不像吃过绑架苦的人。至于暴瘦,那也可能是身体病弱的原因。至于证人叶南峤,也可以说是他们串通了一气,目的是为了分到沈家的天价和解费。 形势对他们并不利。 乔雅抿紧了唇,忖度着沈琮这般有恃无恐威胁她们的底气。首先,她是从医院离开的,肯定是有监控的,但警方没看出异常,那就是有人秘密处理了,甚至她被迷晕了、塞进了后车厢的视频,也被人做了手脚。这个人能完美善后,肯定是有身份的,所以,只能是沈琮了。他确实苛待过沈以臻,但血缘亲情摆在那里,儿子有难,父亲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她甚至想,或许沈以臻的所作所为全然在沈琮的眼皮子底下,而他甚至也早有了解决办法。其次,乔氏正遇难关,实力大不如前,根本无法和沈氏相抗衡。最后,乔亦坤还在重症监护室里,乔家连个主心骨都没有。 乔雅越想越觉惶恐,但输人不输阵,依旧淡定地回击:“您就这么确定没人拍到绑架的画面吗?您是一方大人物,江北市乃至全国都听过您的大名,可以说也是自带新闻热度的,真被扒出来私藏证据、破坏证物、影响警方办案可就不好看了。” 她说到这里,眼神一凛,毫不畏缩地直视沈琮,一字一句道:“沈先生,您这是包庇罪!” “包庇?” 沈琮像是听到了笑话,表情、口吻很不屑。 “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诬陷了。” 沈琮不再多谈,站起来,凉凉笑了句:“那我们就法庭上见。” 他根本就是欺人太甚。 乔雅握紧拳头,忍住愤怒与恨意。她等他们离开了,沈以臻也被接走了,才坐下来与众人商谈起诉的事。 “我准备先起诉周豫绑架我和乔颖的事,周豫老奸巨猾,肯定不会轻易认罪,以他所处的形势,必定会拖沈以臻下水,到时候便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她说这些话时,一直看着叶南峤,后者沉默,眼眸垂下来,看不出什么情绪。 乔雅知道他跟周豫的恩怨,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抛开的,也没强求他的支持。等跟母亲、乔颖商量好了,便联系了江北警署。 江北警署主管江北案件,周豫是临安人,属于跨市绑架案,所以,是临安警署和江北警署合力办案。 乔雅不知道沈以臻在临安报警时,就告了周豫绑架她、私藏枪械、倒卖假画三项罪名,所以,她这项起诉周豫绑架的罪名佐证了沈以臻的证词。 周豫被紧急逮捕,但反击很快,拿出力证自己清白的证据:他拍下了沈以臻迷晕、绑架乔雅的全过程。 这下证据确凿,沈以臻也进了局子。 两人关在同一间囚室,同样都是重伤在身,可算是难兄难弟现场版了。 周豫坐在轮椅上,手背上还挂着点滴,看着一脸苍白的少年,温柔含笑打招呼:“三少,好久不见。” 他左眼带着黑色眼罩,脸上的几道伤痕结了痂,大大影响了他的颜值,尤其是他笑起来时,平白有种阴森可怖的感觉。 沈以臻没看他,径直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干净床位坐下了。 他无意与他多谈。 周豫却很有攀谈的兴致,泛着血丝的右眼闪过凉薄的笑:“何必闹得这么难看呢?” 他指的是他报警的事。 他讥笑:“你以为你报警救了她,她就会领情吗?可怜的孩子,她巴不得你去死!你信不信?” 沈以臻相信。可信了,又怎样?他早就是个死人了,如果不能跟乔雅在一起,活着对他没有任何意义。 周豫自然是不懂这种偏执又绝望的感情,拔掉了输液针,自推着轮椅朝着沈以臻的位置去了。他伸出手,慢慢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猛然掀翻在了地上。随后,一手肘重击在了他的胸腔上。 “啊——” 他一声惨叫,胸腔二次受伤,差点疼死过去。 沈以臻松开手,站起来,也不管他,看他痛的在地上缩成一团,俯视着冷笑:“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我早说了,敢动我的女人,我要你的命,你怎么就不听?” 周豫现在想听也听不清了,他脑袋嗡嗡响,眼前一片黑,嘴里都是血。他冷汗淋漓、面色惨白,痛的在地上挣扎了半天,爬不起来。 太可怜了。 初见时的优雅高贵此刻消散了干净。 他就像一只在污泥里翻滚的泥鳅! 周豫眼泪流下来,在昏沉中像是回到了童年的岁月。 他的出身是粗鄙的,红灯区里长大的野孩子,还没成年便懂得了身体的本钱。他跟过太多女人,她们把他当儿子、当情人、当丈夫、当生命,她们越来越爱他,他却是厌倦了。 十六岁时,他拿着那些卖身钱离开了那个肮脏的世界,在临安市的艺术街头遇到了傅文烟。她年轻,美丽,高傲,才情绝艳,所画的一副《晨曦微上》美的像是一场梦境。他几乎是立刻跪在了她的脚下,朝拜一样买了她所有的画。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她是临安市从政世家傅家的千金小姐,为了体验生活,追寻灵感而在艺术街贫困度日、卖画为生。 他喜欢傅文烟,崇拜又痴狂,哪怕知道她私生活混乱,十六岁就生下了女儿也不改初衷。他一连两年的真心相待,终于感动了她。他们在一起了,带着女儿回了傅家。傅老当他是个祸害了女儿的登徒子,拿着鞭子抽了他几十下,他依旧乐呵呵喜当爹了。他疼爱这个女儿,登记户口时,还记在了自己名下。 但似乎深情注定了被辜负! 傅文烟不爱他,结婚后,更加肆意地游戏人间。 他戴了多少绿帽子? 容忍意味着放纵。 他把她爱的男人打残了! 他们的婚姻走到头了! 她恨恨地说:“你比我更脏!红灯区爬出来的穷小子,一想到你的那些肮脏事,我就要呕死了!你以为装着优雅,装着绅士,便能改变你的出身吗?你的粗鄙卑贱是深埋在骨子里的!滚回你的污泥里待着!” 她从来便瞧不起他。 他费劲力气从污泥里爬出来,现在又跌回了污泥里。 真可笑! 周豫躺在地上,看着昏暗的天花板,却是笑了:我能从污泥里爬出来一次,便能爬出来二次。 “怎么回事?” 有狱警慌张的声音传进来:“周豫,周豫,快醒醒,能听清我说话吗?给个反应!” 周豫感觉到自己被拍脸、被急救、被抬起来放到了担架上。 他在急救车发出的“滴咚——滴咚”的声响中,冷冷地笑了:呵,沈以臻啊,我没输。 第32章 我想要独占她。(加更) 周豫确实没输, 保外就医的第二天, 成彪就认罪了, 说是自己觊觎乔颖已久、密谋绑架,还企图强/暴她。 面对这一急速逆转的现实, 乔颖在法庭上气的爆粗口:“全特么屁话!这是顶罪!” 法官面色威严,一敲法槌:“肃静!” 场面安静下来。 成彪向乔颖道歉、忏悔, 详细交代了犯罪经过,还拿出了自己录下的虐/待乔颖的罪证。 辩无可辩。 案子判下来。 成彪供认不讳, 认错态度良好, 判5年有期徒刑, 并处罚金20万。 乔颖不服,红着眼叫:“都是假的!他们在伪造证据!我要上诉!” 但很快被拖出了法庭。 乔雅身体不好,没有去现场。她从电视上看到了这个结果, 并没什么反应。她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仆人端来了午饭,她没动一口,让人准备了笔记本电脑, 开始啪啪打字:《与乔雅的私密对话:我被囚禁的日日夜夜》:他把我压在车座上,反反复复亲我、表白, 那么窒息的吻、那么窒息的爱…… 标题重口味,开篇有爆点,等她写完了,找了个大v发上去,没几个小时就点击破百万, 挂在了热搜上。 这是一篇成功的案件回忆录,里面详细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她被沈以臻绑架,途中住进了翠鹭古堡,引来周豫的窥伺,而在这窥伺中,他绑架了乔颖做替身,当行径败露,安排了下属顶罪…… 文字是苍白无力的,但舆论是强大的。 在全民讨论时,乔雅的绑架案也开始庭审了。周豫还在保外就医,无法出庭,他的辩护律师拒不承认绑架了她,关于他的绑架证据不足,一时处于僵持状态。 而轮到沈以臻时,他的辩护律师以爱为名,拿着他未成年以及并没对乔雅做出身体伤害的事实结果来辩护。 乔雅的律师一时语塞,想了好一会,才强辩道:“未成年犯罪已被重新定义,已满16周岁的未成年人实施了法律规定的犯罪行为,都构成犯罪,需要承担刑事责任。至于事实结果,身体伤害在表面,精神伤害才是持久而可怕的。” “精神伤害不是说说就是伤害了,我强烈要求原告拿出精神鉴定报告来。不然,便是故意说谎。” 辩护律师唇枪舌剑,言语如利刃伤人:“这是我方当事人的伤情报告以及乔夫人冯希惠虐打我方当事人的证据。” 他呈上了沈以臻的伤情鉴定报告,还有一沓照片,那是在乔家别墅时,冯希惠用花瓶砸出来的沈以臻血流满面的惨照。 “我方当事人尚未成年,心智不成熟时,被原告乔雅小姐用爱俘虏,以至于情难自己做出错事。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在他主动报警又救了乔雅小姐出来时,便显露出他的真心以及诚心悔改。他有错不假,但只有法律能惩处他,谁想,在他前去探望乔雅小姐时,却惨遭冯希惠虐打。这是借机泄愤!这是故意伤人罪!恳请法官——” “闭嘴!” 一声厉喝震动了法庭上下。 沈以臻一直关注着乔雅的情况,看她脸色苍白、急促喘息,怕她受不住刺激晕过去,忙出声喝住了自己的辩护律师。他不想坐牢,愿意请律师为自己陈情,但他说的太多了,还在往乔家泼脏水,这挑战了他的底线。他不许他们伤害乔雅以及她的家人。 但伤害已经造成了。 乔雅眼泪汪汪,强忍着没落下来。她在这可怕的寂静中,低声哽咽:“我、我不知道被告律师是出于什么心理去肆意歪曲一个母亲的心。沈以臻私闯进我的卧房,我在求救时,母亲确实防卫过当,但说是借机泄愤、故意伤人,那便是大大的污蔑了。我不愿去恶意揣测被告律师的用心,但他确实在转移话题、逃避罪责了。” 她说着,站起来,扫了眼旁听席以及在座的人,继续说:“我曾看过《收藏家》,这是英国家约翰福尔斯的处/女作,讲述了一个从小寄人篱下、内向孤僻的税务所小职员弗雷迪一朝中奖暴富后,像收藏蝴蝶标本一样“收藏”了年轻漂亮的女孩米兰达。他把她关在乡间别墅的地下室里,努力装出文质彬彬的样子来掩盖自己扭曲和病态的心理。他以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式爱着她,为她置办华美的衣裙、精致的香水、与她讨论艺术、鉴赏画作。他愿意给她一切,除了自由……”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稍缓了几口气,言语陡然犀利了:“相信这本书,在座的人都是看过的,似乎是个很深情的故事,但公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首先,作者通过这场绑架、囚禁,来揭示西方社会自我幽闭和灵魂扭曲的现状以及将女性看作物品的悲剧现实。 其次,作者旨在借这个故事,来鞭挞这群“以爱为名,肆意践踏女性尊严”的恶徒。他们通过限制女性的人身自由,扼杀她们的精神世界来实现个人的自我控制欲,明明一步步将她们逼入了死路,却还深陷在自己的偏执病态中不自知。他们以爱为名,实则是对美好人性的摧残与扼杀。 最后,故事的结局,米兰达死去了,弗雷迪开始收藏下一个“米兰达”。当罪犯逍遥法外,罪恶永远无法终止……” 她贯通中外,引经据典,句句杀机,旨在加大事实危害性、严重性。 她像是要他在监狱里蹲到死。 法庭上一片寂静,像是都沉浸在她的话语中。 沈以臻没去看众人的表情,看看她的卖惨,听听她的口才,想想她的无所不用其极,他简直要感动哭了。 那些人肯定也是感动哭了。 所以,他何必坚持下去呢? 既然她想他入狱受惩罚,他便如她的意。 这样,她兴许会高兴的。 他从来没让她高兴过,现在,终于能做一回让她高兴的事了。 挺好,这样挺好的。 沈以臻这么想着,也就笑了。他看着乔雅,温柔的、深情的笑。她移开眼,明显不想看见他,但在他的那句话后,骤然回了头,神色满是惊讶。那双漂亮的眼眸终于不再有厌恶了,充满了惊愕、不可置信、不可思议以及浓浓的不解。 “我认罪!” 沈以臻在她复杂的眼神中,温柔笑着,一句句声音轻冷而带着决绝:“我绑架了乔雅,不是一时情难自己,而是密谋已久。我爱她,我想要独占她。即便后来救她出来,也是不想她落在周豫手里。我受不了她在别的男人身边。我绑架她、囚禁她,看她为失去自由而痛苦,依旧无动于衷。我有罪,我认……” 他疯了! 辩护律师跑过去捂住他的嘴,低吼着:“你别说了!你这是找死!” 他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被告,明明都快成功了,即便入狱,也可以缓期执行,以他沈家的权势,象征性地惩处下便作罢了。他竟然主动认错!这绝对是他律师生涯中的一大败笔! 他捂住他的嘴,大声挽救:“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在被冯希惠砸伤后,脑子就开始不受控制,出现胡言——”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警卫们拉开了。 沈以臻继续“胡言乱语”:“乔夫人伤我是正当防卫,并不存在防卫过当的问题。我确实私闯了民宅,希望她能原谅我的冒失和无礼。我诚恳认错,接受法律对我的宣判,绝不上诉。” 饶是他这么配合,案子的判决还是推迟了。 沈以臻被收押,临别时,他向警卫请求跟乔雅说几句话。 乔雅坐在原告席上,满眼戒备地看着他。她一直看不透他,即便他认罪了,九成是要入狱了,她还是害怕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缩。叶南峤刚好站在她身后,这一缩,恰好缩入了他怀里。乍一看起来,像极了投怀送报。 妒火便是这样一触即燃了。 “你离她远点!” 沈以臻怒吼一声,被铐住的双手挥出去,刚好砸在叶南峤艳丽的脸上。他皮肤白皙,也很嫩,被手铐拉出一道红痕,隐隐像是要流血了。 “沈以臻,你做什么!安分点!” 警卫们拿出电棒奔过来,差点就电到了行凶的他身上。 沈以臻瞬间安分了,举起被铐住的双手,做出投降示好的意思。他笑着说:“别紧张,放轻松,我不做什么,我真的是想和乔小姐说几句话而已。” 他在警卫们的高度提防中,慢慢悠悠地笑着,一派轻松无害的样子,开始说:“乔乔——” 他把她的名字念得柔肠百转,然后,逼近她的耳边时,低声说:“开心吗?快慰吗?心理平衡了吗?我要入狱了。我如你的意,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所以,乔乔啊,你听话点,别跟叶南峤走的太近,我会嫉妒。我一嫉妒,会做出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他又在威胁她! 乔雅喘着气,怒瞪他:“警官,他、他威胁我!” “小子,老实点!” 警卫们拍了下他的肩膀,厉声警告了后,将他拖走了。但这并没什么用,他还在对着她笑:“乔乔,好乔乔,记住我的话,一定要记住啊!” 第33章 判决下来了。(捉虫) 她不会记住的! 她要把他从记忆里涂去。 她拄着拐杖走出法院, 外面阳光灿烂,自由的风吹去她心头的阴霾。她努力咧了下唇角, 在蜂拥而来的记者面前, 浅笑嫣然:“感谢各位媒体朋友的关注, 感谢镜头面前的朋友们的支持, 我是乔雅, 我在为自己的正义而奔走, 感谢你们陪我一起前行……” 她病弱、美丽、坚强,在撰写了那篇文章后,就吸引了不少粉丝。 无数的被绑架、被强迫、被欺凌的女孩子向她叙述曾经的懦弱与隐忍, 她无惧流言蜚语、勇敢捍卫自己尊严和权力的行为无形中给她们带去了勇气和力量。 她们喊她大乔姐姐,隔着屏幕, 碰撞着心中的隐秘。 但人怕出名猪怕壮。 乔雅渐渐就遇到了非议,不知是谁写了一篇《我观乔家姐妹绑架案》, 里面大胆猜测了乔雅跟沈以臻、周豫的事件内情,一说是乔雅脚踏两条船,结果船翻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二说是乔雅在作秀, 借着绑架案博出位;三说是价格没谈拢。 这篇文章蹭了事件的热度, 迅速引起广泛关注, 也爬上了热搜。 有一就有二,无数蹭热度的文章出来了,还有不少在美化沈以臻、周豫的形象。不少路人被忽悠,转战到乔雅的微博下谩骂:狗尾巴很凶:【就看不惯这种白莲花, 你知道千周的老板多有钱吗?会看上你这种白痴?】千周顶呱呱:【周豫向来是个低调的商人,温柔绅士又洁身自好,在艺术节很有名气的好伐?】大乔虐成渣:【同上,绝对的是因爱生恨搞报复!】真相在我手里:【楼上真相了!不过,我站沈以臻,漂亮又野性的小狼狗啊啊啊!】沈三少喜欢的少女:【科普下,沈以臻,18岁,沈氏集团贵公子,国际油画大师达恩斯先生的爱徒,十二岁以《残星》拿下了国际青少年绘画大赛的冠军,绝对的天才画家。岂是一个优秀了得!】笑着吃下去:【支持,真入狱了,那才华不是埋没了?太可惜了!】…… 一句句攻击性十足的言语窜上来,刺痛了人的眼。 乔雅翻看着评论,伸手捏了捏太阳穴,把手机扔回了沙发上。她看向坐在对面的叶南峤,轻声问:“叶医生,你觉得会是谁的手笔?” “也许是巧合。” “我最不相信巧合了。” 她无奈地笑了下,心里已经有了怀疑对象了。根据沈以臻当日在法庭上的表现,应该不会再做这种无意义的事。至于会不会是他父亲的手笔,就不确定了。当然,也或许是周豫,这人保外就医的日子真是太逍遥了。 乔雅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热浓的红糖茶,站起来,拄着拐杖去外面晒太阳了。 乔氏别墅如同记忆里的模样,小巧精致的哥特式建筑风格,前庭有大大的喷泉池,还有大片的绿草坪。她才坐下来,便有照顾她身体的林妈跟了过来,“小姐,今儿太阳有些烈,当心中暑了。” 她严重贫血,累不得、晒不得,自脱险后,养了好些天,依然没什么起色。 乔雅点头,笑着回了:“我心里有数,就在这里转转,你不用跟着。” 她出身普通人家,虽然穿进这具娇贵的身子,还是习惯不了被人伺候的生活。 林妈觉得自家大小姐变化有点大,以前温柔乖巧,现在有了主见,温柔又强势,不敢再跟了,但也不敢走远了。她在乔氏别墅工作了十几年,了解乔雅病弱的身体,也怕她出事。 乔雅知道她的心思,也没多说,就坐在草坪上,慢慢躺下来,放空大脑、享受人生。但还没享受几分钟,叶南峤就过来了,渐行渐近的同时,一层阴影落下来。 “乔雅?” “嗯?” 乔雅轻轻哼了声,没睁开眼,在他的阴影下舒服地假寐着。 她轻松,愉悦,洁白的皮肤在阳光下透着一层粉红,像是漂亮的睡美人。 叶南峤甚少见她有这么幸福安宁的时刻,一时竟不忍说出那个残忍的判决了。 漫长的沉默。 乔雅终于感觉到了异常,慢慢睁开眼,晶亮的、水汪汪的一双眼,闪着点单纯稚嫩的光芒:“叶医生,怎么了?” 叶南峤叹息一声,慢慢蹲下来,视线与她齐平,缓缓说:“判决下来了。” 他刚刚在她遗落在沙发的手机上,看到了律师发来的判决结果。 她在询问是否上诉。 “什么结果?” 乔雅心脏咚咚跳了,“他……判了几年?” 她觉得会在3年到5年内。 这么长的时间,应该可以消弭掉他的热情了。 即便消弭不掉,3到5年的时间,她也成长了、强大了,身体也会好了。 所以,只要给她时间。 她可以打造一种属于自己的清净幸福的生活,开辟一种属于自己的精彩绚烂的人生。 她激动着、期待着,但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叶南峤伸手握住她的肩膀,传达着力量和安慰,与此同时,缓缓出了声:“沈以臻被判有期徒刑3年,缓期2年执行。” 这判决并没什么作用,顶多是约束下。 他是自由的。 他依旧可以为所欲为。 乔雅懵了好一会,面色渐渐灰败了。这种满怀期待又被狠狠泼凉水的心情啊!她转过身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觉得自己像是个笑话,被现实按住了肆意摩擦。 该妥协吗? 不可能! 她骨子里是不服输的,伸手擦了下眼里的泪,慢慢拄着拐杖站起来,往外客厅里走。她应该是快被晒晕了,身上没什么力气,等到了客厅,端起茶几上微凉的红糖茶,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凉意让她精神振奋了些。 她脑袋也清醒了点,开始准备自保的措施。 首先,加大别墅的安保力量; 其次,她必须有让他忌惮的东西。 可他会怕什么? 她努力回忆着原著里沈以臻忌惮的东西,想了好一会,终于才想起来了。 乔雅转过身,招呼林妈道:“林妈,林叔呢?让他过来下。” 林叔是林妈的丈夫,也是乔氏别墅的管家,一大早就陪着乔氏母女去医院看乔亦坤了。因为乔雅身体不好,便没让她过去。 林妈解释了丈夫的去向,不解地问:“小姐有什么需要吗?” “我要在家里养几条狗。” “宠物狗吗?二小姐之前养了个条纯种的博美犬,可漂亮淘气了。谁想,她失踪之后,家里太乱了,那狗狗也生病了,没注意,就病死了。唉,可惜了。” 乔雅也觉得可惜,越娇贵的东西越脆弱。所以,她说:“养几条藏獒吧。” 她不想住在这别墅里,还提心吊胆着。 有了藏獒在,应该可以避免某人的夜袭了。 林妈不知道她的想法,惊讶道:“啊?藏獒啊!那么凶!要是咬到人,怎么办?” 好办! 私闯民宅,扭送警局! 乔雅巴不得沈以臻吃个大苦头,从此对她心存忧惧,再不敢靠近她。 想着,她沉声安排:“等林叔回来了,你让他寻几条藏獒,再请个训狗师。” 林妈见她意志坚决,也只能领命了。 乔雅准备养藏獒,兴趣一来,就在网上百度养藏獒经了。她还关注了几个养藏獒的达人,每天交流养狗日常,但三天过去了,她还是没跻身有狗一族。 江北市的藏獒一夜间没了。 林叔很惆怅,大小姐好不容易托他办个事,他还给办砸了。 只是,真奇了怪了! 藏獒都去哪里了? 藏獒都在沈氏别墅了。 此刻正上演着万狗齐鸣的盛大场面。 沈以臻看着庭院里一排排黑色铁笼里狰狞尖叫的藏獒,握了拳头,踮了下脚尖,想靠近,又有点忌惮。 “我们天不怕、地不怕、都敢玩绑架的沈三少,难道还怕狗吗?” 说这话的是沈家二少沈以霖,沈以臻同父异母的二哥,就站在他旁边,20岁的年纪,中等微胖像发福的身材,比他矮半个头。此刻,他看着沈以臻那瞻前顾后的模样,伸手就推了下,还嘲弄道:“放心吧!都关住了,咬不到——” 他话没说完,手臂就被沈以臻反压住了。随后,一个用力,就把他推到了黑色铁笼面前。 “啊啊啊!” 沈以霖当即吓得面色发白,哇哇惨叫:“你放开我!妈,大哥,救命——” 沈家人都怕狗,天生的,怕狗属性遗传到一块去了。 所以,哪怕沈家大少沈以沣就在不远处,也不敢贸然靠近沈以臻,生怕落了同样的命运。 “三弟,你别吓他了,以霖胆子小,要是吓出个好歹,爸又要训你了。” 他和事佬一般劝着,见沈以臻不为所动,而亲弟弟被他按到了张大的狗嘴旁边,似乎下一秒就要被咬下一块肉,也有点急了,抬高了声音道:“沈以臻,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 沈以臻不屑地嗤笑:“他刚刚就不过分了?” 他也是很怕狗的。 刚刚沈以霖推他的那一下,如果不是他及时稳住了身子,少不得要被藏獒咬下一块肉来。 你不仁,我不义,让他吃亏而不还回去的人,也就乔雅一个了。 “妈,爸,救我,沈以臻——要放狗——咬我!” 沈以霖还在嘶声尖叫,高亢的声音终于引来了客厅里人的注意。 “都咋咋呼呼吵什么呢?” 沈家女主人宋璇听到动静走出来,看到小儿子被沈以臻按压住、快跟狗嘴亲密接触,也快吓晕了,当即心疼地尖叫起来:“啊!啊!你个小孽畜做什么?快放手!来人!来人!杀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有点迟缓了,不好意思。 ps:关乎剧情,这里说下,一定会he的。另外有的小仙女说,剧情有点用力过猛,剧情很虐什么的,我也知道的,确实如此(后面会努力调整,尽量轻松点,甜点),大概也因了这些原因,作品订阅成绩并不怎么好,全靠为爱发电了。感谢小仙女一直支持,多多留言吧,作者君太需要你们支持了。 第34章 这是心疼了?(捉虫) 杀人的沈以臻终于松开了手。 沈以霖双腿虚软, 已经跌倒在了地上。 宋璇跑过去,搀扶起自己的儿子, 扫了眼赶来的仆人, 喝道:“你们都死哪里去了?没看到二少遇险了吗?” 她是沈琮的前妻, 两人商业联姻生下了两个儿子, 但后来沈琮移情别恋孙姝, 与她离婚。再后来, 孙姝难产去世,两人又再续前缘。 这段一波三折的婚姻让沈琮对这个前妻多了几分愧疚,所以, 便养成了她泼妇般的性子。 仆人们很怕她,畏畏缩缩地伸手去搀扶沈以霖, 小声道:“夫人息怒。” 宋璇不息怒,反而怒火交加, 一个没忍住,对着个年轻美丽的女仆,一巴掌扇过去,喝骂:“要你们有什么用?没照顾好二少爷, 全给我扣奖金!” 她厉声训斥着, 见沈琮慢悠悠过来了, 酝酿了下情绪,哭闹上了:“沈琮,看你养的好儿子,昨天玩绑架、上法庭, 今天当着你的面欺负以霖,想要他的命,你再不管管,他迟早要完!” 沈琮对于她的告状表现的很冷淡:“你也注意下形象,堂堂沈夫人,吵吵闹闹成什么样子?” 他话语里带了点不满,目光落向女仆俏脸上的巴掌印时,眉头皱起来:“你还动手打人,宋璇,你就这点肚量?” “哟呵,这是心疼了?” 宋璇阴阳怪气地奚落着,“我以为除了孙姝,你眼里就没女人了。看来还知道怜香惜玉呢!” 她复婚后依旧不幸福,沈琮不爱她,她多年来独守空房、怨恨度日。如今年老色衰,面对年轻的女人总想弄死了干净。 “闭嘴!” 沈琮怒喝一声,听到那个名字,脸色就变了。他还是爱着那个女人,哪怕她离开了十八年,依旧是他心里的痛点。 “我闭什么嘴!” 宋璇不甘示弱地反击、咆哮、讥笑:“她不爱你!在你身边生不如死,你还想用孩子留住她?呵,报应!你害死了她,现在还扮演什么大情圣?” “啪!” 沈琮狠狠甩了她一巴掌。他面色阴冷,眼里毫不掩饰的厌恶:“我看你是疯了!” 宋璇没疯,但被他那个厌恶眼神刺激疯了,恶鬼一样扑上去,双手掐住他的脖颈:“我疯了,也是被你逼疯了!我这么爱你,你简直是瞎了狗眼——” 她被两个儿子拉开了。 “妈,你冷静点!” “妈,你别惹父亲生气!” 他们兄弟俩又是劝慰,又是替她向沈琮道歉,总之,好一番大戏。 沈以臻当他们不存在,一心跟藏獒们沟通感情。他围着一排黑色铁笼走了两圈,选了两条毛色黑亮,眼睛贼亮的藏獒训练上了。至于其他的,本想送走的,但见它们的狂吠声吵得宋璇天天更年期又改了主意。 他留下了藏獒,专门开辟了一个圈养场所,一有时间就牵着他们满别墅逛。起初,他还是很怕这些凶恶物种的,但是,多接触,不仅克服了,还慢慢能亲自训练了。 沈以臻花了半个月时间训练了两条藏獒,代价是被狗咬伤了胳膊。这让他住进了医院,也巧,就是乔父所在的医院。然后,阔别半月,他看到了乔雅以及保护着她的一众黑衣保镖。 不多,四个。 他算了下,以下他现在受伤的不利条件,估计是不能贸然出手了。 他拧起眉头,有点烦躁,在四楼的一处休息区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 楼下 乔雅拄着拐杖,走进医院大厅。她的小腿上还打着石膏,走路时,高扎的马尾蹦蹦跳跳,显得特别活泼可爱。当然,除了可爱,她健康了些,脸色红润,眼神有光,明显心情很不错。 但冯希惠的心情就不太好了。她跟在女儿身边,又是心疼,又是担忧,絮絮叨叨个没完:“我都说了,让你在家里呆着,你偏不听!瞧瞧,你腿还没好,这要是加重了伤情怎么办?” “没事的,我有小心。” 自沈以臻的判决下来后,乔雅便把自己关在了乔氏别墅。半个月了,她需要出来透透风。沈以臻固然可怕,但她总不能老鼠似的躲一辈子。不然,那跟被他绑架、囚禁有什么不同? 是的。 乔雅想通了,不能讳疾忌医、因噎废食。 不值得! 她不能让“沈以臻”束缚住她心灵的自由。 乔雅拄着拐杖,在母亲的帮助以及保镖们的护卫下进了电梯。因了之前的新闻,现在,整个江北市的人都认识她。 “哦,就是她,乔雅,前段时间被绑架了嘛。” “听说先被沈家的小少爷绑架了,再之后又被千周画廊的老板给绑架了,啧啧,你说说,为什么他们偏绑架她啊?瞧长相,也不怎么样啊!” “估摸着是她浪吧!呵呵呵,也没别的解释了。” …… 一声声恶意的揣测钻进耳朵里,像是虫子,啃咬着她的心。 这便是大多数女孩子受了欺负不敢声张的原因。 明明是她们遭了欺凌,可总有人认为是她们不正经招致了祸患。 如那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他们根本不相信,有些恶意是深埋在骨子里的。 如她们的那些恶意。 “我给你别的解释,你要听吗?” 乔雅骤然出声,面向圆脸的女孩,冷嘲一句,看旁边有人正喝着一杯奶茶,抢过来,直接泼在了她脸上。 圆脸女孩瞬间尖叫了:“啊啊啊,你做什么!” 她一脸凶相,伸手想打人,但看到她身后的一众保镖又怂了,只敢小声哼:“你欺负人!” “不,不,不,我不是欺负人,而是在帮你——” 乔雅一派天真无辜的笑容,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你嘴巴太臭了,我给你漱漱嘴啊!” 圆脸女孩见她如此歪曲事实,气坏了,红着脸骂:“你神经病!你嘴巴才臭!” 叮咛—— 电梯开了,有人准备出去。 乔雅站在电梯门的位置,拿起拐杖横在胸前,挡住了出口,扫了眼其他几个参与议论的女孩,凉凉笑了:“你们现在好不好奇,刚刚也参与议论了,我为什么偏泼她啊!” 她问着,收了拐杖,拄好了,一脸无辜的笑:“呵,不好意思,纯粹看她不顺眼,没别的解释了。” 语气、模样也是很嚣张、很狂妄了。 有人偷偷拍照,她看到了,也不怕,迎上人家的镜头,笑说:“没错,我是乔雅,接二连三被绑架的乔雅。今天我来医院看我的爸爸,电梯里有人猜测我被绑架的原因,还有点嫌我颜值低。说实话,我觉得我今天气色不错,颜值在线,但还是麻烦你帮我美美颜、加点滤镜,能达到美的让人产生犯罪欲/望的效果就更好了。不然,就不是他们见色起意,而是我轻佻放浪的锅了。谢谢。” 她说到最后,还朝着镜头九十度弯腰,一副诚心又郑重的样子。 但越诚心郑重,犀利的反讽意味就更浓厚。 大家都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她是在间接为自己鸣冤呢? 那些议论的女孩子闭上了嘴,一个个羞得低下头,脸上烧的厉害。 叮咛—— 电梯门又打开了。 女孩们落荒而逃。 其他人也陆续走出去。 乔雅靠着电梯壁,小腿有点酸痛。她刚刚装×装多了,小腿受了力,有点吃不消。她等着人走完了,才拄着拐杖,又借着母亲的帮助慢吞吞出去了。 “唉,是妈没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冯希惠对两个女儿的遭遇以及深陷在流言蜚语的事颇多自责。 乔雅听了,摇摇头,神色认真地说:“妈,你这么想,跟那些人没什么区别的。” 她们同样是受害者,倘若自我怨怪,不啻于二次伤害。 乔雅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也不觉得自己的家人需要受到自责,一切都是恶人的错。 她坦坦荡荡,无所畏惧。 可让她畏惧的人很快就来了。 沈以臻等在乔亦坤的病房门口,见到她们到来,远远朝着冯希惠躬了身,一副温良无害又有礼貌的好少年模样,开口道:“乔阿姨,您好——” “你来这里做什么?” 冯希惠立刻站出来,把女儿护在了身后。 乔雅雇佣的保镖这时候也发挥作用了,迅速把母女两人围在中央,形成了保护圈。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了。 经过的人们看到了,纷纷停下来,扮演起合格的吃瓜群众了,一边看,一边小声议论:“那个不是沈家的小少爷吗?他怎么来了?” “听说他自己承认了绑架,但法官见他年纪小、又认错态度好,就轻判了。” “我有关注那场判决,好像有一条是禁止他靠近乔雅,没想到,他还敢来!” “妥妥的明知故犯了!呵,倒有点抛头颅、洒热血的痴狂壮烈了。” …… 褒贬不一的议论声传进耳朵里。 乔雅的心一点点收紧,面色也紧绷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以臻的动作。 沈以臻站在乔亦坤的病房门口,守门神似的笔直站着。他似乎心情不错,俊颜如玉、眉宇飞扬、神色温柔,殷红的唇角还漾着笑,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气质。可惜,他的右胳膊缠着一道白纱,上面还沁着鲜血,远远的,血腥味伴着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她的鼻息,也无形中让他多了几分戾气。 “你有事?” 乔雅拧着秀眉,语气不善,眼神也传达着不悦。她其实不想先开口,这有种处于下风的感觉,但她更不想被围观。早打发了,早干净。 沈以臻笑着回:“我来看你。” “看完了没?” “没。” 这话没法接了。 乔雅沉默了好一会,余光扫了眼身边的保镖,正想着用武力,沈以臻忽然退后一步,让开了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估摸失误,又更新迟缓了,作者面壁思过中—— 第35章 别中了他的诡计! 乔雅微怔, 等了一会,见他没什么动静,才慢慢动了身。 病房里 乔亦坤坐在病床上, 正伸长了脖子往外看。他见乔雅过来, 伸开了手臂,想要去抱抱她。 “雅雅——” 一声呼唤一行泪。 他在三天前出了重症监护室,今天算是第一次见到乔雅,之前乔雅不便离开别墅, 都是视频见面的。 “爸爸——” 乔雅走过去,伸手抱住他的手臂。对于原主的父亲, 她是尊敬、亲近的、珍惜的。上天像是弥补她缺失的亲情,在穿来的这个世界, 赐予了她一双很好的父母。 “爸, 今天感觉怎么样?” 她把脑袋埋进他胸口,深深呼吸了一口父亲的味道。 乔亦坤住了很长时间的院, 身体瘦了很多,满身的医药味伴着消毒水味,但依旧是让人贪恋的温暖味道。他宠溺地搂着女儿,揉了揉她的长发, 笑着回:“很好, 看到你来,我觉得自己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他说着,还很夸张地拍了拍胸口,仿佛在显摆自己的好体魄。 可以说, 也是很老顽童了。 乔雅被他逗笑了,但想着他的话,还是叮嘱了:“这个不急,还是多住院观察下吧。我下午请了叶医生过来,让他再帮你做个检查。” “不用,不用!” 乔亦坤摆手道:“大大小小的检查也做不少了。” 乔雅很坚决:“多重视下,总是没错的。” 他们父女俩正说着话,听到病房门口传来一阵训斥声。 “你怎么还不走?” 冯希惠看着站成铁柱子似的少年,皱着眉头训:“判决里严禁你靠近雅雅,沈以臻,你就这么无法无天、无视法律吗?” 沈以臻没出声,低下头,一副乖乖挨训的好学生模样。他颜值高,一旦摆出那副温纯无害的少年气质,便让人说不出难听的话来。 “你这孩子怎么就死性子啊!” 冯希惠忿忿了一句,转过身,不再理会他了。 乔亦坤见妻子神色不悦地走过来,瞥了眼病房外的身影,皱眉问:“那是沈家的孩子?” “嗯。” “让他进来。” 他板起了脸,摸着乔雅的拐杖,等他进来了,走近了,拿起拐杖就往他身上招呼:“小兔崽子,让你欺负我女儿!我打死你个坏东西!” 他一下下挥打的不留情,没一会,就累的气喘吁吁了。 沈以臻依旧站姿笔挺,竟也不躲,生生挨了十几下。 乔雅and冯希惠:“……” 这又是玩苦肉计? 乔雅拦住父亲,拿开了拐杖,劝道:“爸,别中了他的诡计!没准你前脚动手,后脚他就把你告上法庭,说你蓄意伤人。” 她还记得庭审那日的事,沈以臻的辩护律师便是拿了母亲砸伤他来说事。 “我不会!” 沈以臻终于出了声,“我确实做错了,乔伯伯,您打的对!” 他“砰咚”一声跪下来,显然在扮演乖乖牌方面经验丰富。 “我对不起乔乔,一时鬼迷心窍伤害了她,还连累您忧思成疾、住进了医院——”他眼里是自责,表情是忏悔,言语更是声声催泪:“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你尽管打,只要您能出口气,打死我——” “打死你,可是要偿命的。” 乔雅打断他的话,只当他在作戏,厌恶地说:“别装了!你就是以死谢罪,也是晚了!” 但乔亦坤却有不同的看法。 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衣锦还乡是贤人。 他对沈以臻是愿意给机会的。一是他没有儿子,将至晚年,总有些遗憾;二是自从两个女儿接连遇险,公司也陷入危难,便愈发觉得自己无用。他一生心肠软,待人接物也是慈善厚道,不想到了最后被人坑骗。 正所谓生子如羊,不如生子为狼。他没有儿子,便想养个狼一样的女婿,替他守住乔家,更重要的是守住他可怜又病弱的女儿。 是以,这些天,他也查了不少沈以臻的资料。 男人看男人,眼光总是准的。 沈以臻年少轻狂,于感情一事上,偏执热烈,缺少自控力,也算有情可原。加之他父亲放养又激进的方式,不长歪也是奇迹了。 他需要时间成长,也需要人引导他的爱情观。 “你那胳膊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乔亦坤冷静下来,目光落到那血迹斑斑的胳膊上,皱眉道:“还没让医生处理吗?” 这话题转的有点快。 沈以臻有点懵,顿了几秒钟才回:“处理了,小伤,就是不小心被狗咬到了。” 提起这事,乔雅就一肚子火。她想养几条藏獒,可一夕间,江北市的藏獒全部不知所踪。她当时就怀疑是沈以臻弄去了,现在算是得了例证。 “呵,活该!” 她瞄了眼他包扎的伤口处,幸灾乐祸:“真该一口咬死你!” 沈以臻抬眸看向她,目光温柔含笑:“可惜了,祸害遗千年。” 他喜欢与她这样斗嘴的时刻。 不过分冷淡、也不过分激烈的氛围。 一切刚刚好。 乔亦坤又出声,语气带了点关心:“狂犬病的致死率是百分百,无药可救。你啊,以后不要让自己陷入险境。” 沈以臻:“……” 他更懵了,进来这里前,就预料到自己会被暴打,但事情进展似乎与想象中不一样。 “雅雅,医院细菌多,你身体弱,早点回去吧。” 乔亦坤很快做了一件与他想象中更不一样的事:“以臻是吧?推我出去走走吧。” 他蹒跚着下了床,坐到了床边的轮椅上。 沈以臻手脚先意识一步过去了,推着轮椅就往外走了。他临出病房时回头看了眼乔雅,后者面容严峻、若有所思。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他越来越没有把沈以臻当绑架犯的样子啊! 乔雅怀着这个疑问看向了母亲:“妈,爸,他对沈以臻……似乎很友好。” 冯希惠也被丈夫的行为搞迷糊了。按理说,他疼惜女儿的心会让他恨不得吃了沈以臻,怎么还和颜悦色、一起出去走走?她想不通,见女儿眉头紧蹙,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你别急,兴许是他想跟那孩子友好协商,我看那孩子,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 你们看人可真准! 乔雅心里苦笑:乔爸乔妈还是太善良了。总想着与人为善,殊不知,人善被人欺,即便善良,也要露点锋芒。 “沈以臻心思狡诈,诡计多端,最会哄骗人心。” 她忧心忡忡,眸露忧惧:“妈,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是真怕了他!你们千万别被他骗了去!” 她现在有点猜出沈以臻的心机——贼心不死,曲线救国。 他想着蛊惑了乔爸乔妈,借着他们的便利接近她。不,他不可能那么巧合地跟她同一天来医院,还是被藏獒咬伤了。想到藏獒,便想到江北市一夕间消失了干净的藏獒。那是她准备养的,但全被沈以臻养了,说巧合,打死也不信。所以,只能是他派人监视她了。是谁?外面还是里面?会有内奸吗?乔氏别墅真的那么安全吗?沈以臻的势力到了何种地步? 一个个疑团冒出来,像是丝线,缠缚住了乔雅的心。 “雅雅,回去了。” 冯希惠唤回她的意识,把拐杖给她,“累不累?要不坐轮椅回去吧?这到地下停车场还有点距离呢。” 乔雅点头,看着她忙前忙后找来了轮椅。 “谢谢妈,我自己也可以的。” 她小心翼翼坐上去,然后被她推出了病房,经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 乔氏别墅 客厅里很热闹。 仆人们三三两两围成一团,交头接耳地谈论着坐在沙发上的女人。 “对对对,好像就是她,娱乐圈很火的编剧傅文澜嘛。” “没想到真人这么漂亮,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啊!” “不过,她来这里干什么?” “说是找大小姐的。” “该不会是想以大小姐为原型写剧本吧?” …… 仆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着,不知不觉就议论出了傅文澜的来意。 傅文澜身体侧倾,一手端着茶水,一手靠在沙发扶手处。她是斜坐、架腿的坐姿,姿态优雅又有点小慵懒气质,十分的好看。当然,她长得更好看,妆容精致的容颜,红色的大波浪,穿着一条深v的淡金色礼裙,美的很有侵略性。 “乔小姐的改变很大吗?” 她撩了下自己的发,放下茶杯,拿起身边的纸笔,开了口:“谈谈乔小姐之前是怎样的人吧?” “病弱。” “娇气。” “安静。” “嗯,喜欢看书、画画。” “还很善良,脾气超好的。” “妥妥的美丽小天使。” …… 仆人们争先表达自己眼中的“乔雅。” 傅文澜依次记下关键词,又笑着问:“有让你们记忆深刻的日常吗?” “有的!有的!有的!” “我记得我生日那天,小姐为我画了一幅画像,可好看了,我到现在还收藏着呢。” “切,那有什么稀奇?我有次去医院看小姐,正好是我的生日,小姐还为我唱生日歌呢。她声音可好听了。” …… 他们又一窝蜂地表达自己跟“乔雅”的日常。 等乔雅来时,就看到乱成一锅粥似的客厅。她扫了一圈,目光放在了傅文澜身上,皱眉道:“怎么回事?” 她没想到主人不在的乔氏别墅竟成了菜市场。 怪不得沈以臻的眼线能渗入进来。 她以前太慈悲了吗? 乔雅眼神凛冽,自推着轮椅到了沙发处。 “你是?” 她问着,眼眸一瞥,瞄到了她笔记本上的内容。洁白的纸张上,黑色的字迹,以她的名字为中心,向外辐射着她的性格、特长、人际关系等信息。 一种**被侵/犯的不悦感袭来。 忽地,面前伸出一双纤纤玉手,手的主人红唇抿着笑:“初次见面,你好,我叫傅文澜。”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大概是要走下事业线了……又推迟更新了,唉,我错了…… 第36章 他最后的温柔。(小修) 并不是原主认识的人。 乔雅也不认识她, 凝眸看了她片刻,缓缓伸出手:“你好,乔雅。” 她请她入座, 问明来意。 “我在新闻上看到了乔小姐的报道, 想要以你为原型,写个剧本。” 乔雅:“……” 她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别人取材的故事主角。 她摇头,并没什么兴趣。 对她而言,过于高调并不是件好事。 但傅文澜口才很好:“难道你不想表达你的故事?据我所知, 网上大批人在猜测你故事的真实性,甚至攻讦你、辱骂你。他们根本不理解你。” 乔雅面色漠然:“我并不在乎她们的看法。” “真的吗?” 傅文澜轻笑一声, 拿出手机,打开来, 里面一则视频, 赫然是乔雅在电梯里拿饮料泼人的画面。 “如果你真的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你就不会这么做了。” “傅小姐, 你多虑了,我只是看她们不顺眼了。” 乔雅不想再谈下去,转向身边的仆人,“我身体不舒服, 你们送傅小姐出去吧。” “不急。” 傅文澜笑着站起来, 走到了乔雅面前,慢慢蹲下了身:“乔小姐,别急,你是个聪明人。想想你现在的形势, 沈以臻还在外面窥伺,周豫也没有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悲吗?” “谢谢,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乔雅握紧轮椅扶手,苍白的手背上泛出条条青筋。她咬紧唇,强笑出声:“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若是沉溺过去,才更可悲。” 有时候越想澄清什么,便越暴露了什么。 乔雅并没有走出来。 傅文澜看得清楚,所以继续说:“你需要痛定思痛。” 她瞥了眼她身后的一众保镖,又接着道:“乔雅,你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你怕他们还会伤害你。所以,出个门,你都需要保镖相随。” 她说对了。 全对了。 乔雅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本就缺乏安全感,又接二连三被沈以臻、周豫欺凌,精神状态、心理状态都不好。在她平静的表面下,是一颗动荡不安的心。 “傅小姐,你真的多虑了。有时候,必要的安全保障是需要的。” 这话充满了强辩的味道。 “真的吗?” 傅文澜点到为止,转到原话题:“总之,关乎我的请求,还请乔小姐多考虑。” 乔雅沉默了。 她有些累,掐了下太阳穴,没说话。 傅文澜见她不说话,自己就滔滔不绝了:“你知道影视的力量吗?你不想让坏人‘青史留名’吗?你不想让跟你同样遭遇的女孩勇敢拿起法律武器维护自己的权利吗?乔小姐,这是我的名片,我等着你。” 她把名片塞到乔雅手里,像是笃信她会来联系她。 她朝着她微微颔首,笑容优雅大方:“贸然打扰,还请容谅。” 她说话这句话就飘飘然离去了。 乔雅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默了好一会,收回了目光。她看向身边的仆人,本想训斥他们之前的无规矩,但又恹恹没了精神。她不是真正的乔雅,惩治仆人,也有点缺少底气。她对这个世界依旧没有归属感。很孤单。这种孤单让她想起了沈以臻,只有他知道她不是“她”了。 “二小姐呢?” 她摇摇头,甩去混乱的思绪,又问:“叶医生呢?” 有仆人回:“都去武术馆了。” 自从乔颖回来后,还没休息两天,就钻进了武术馆。她现在对武术成痴就算了,前两天,还把叶南峤拐进去了。 乔雅对此事也知情,知道他们都是在提高自保能力,但她却是不成了。她腿伤着,身体也很弱,软绵绵的,就像是得了软骨症。 有仆人问:“大小姐,您找他们有事吗?要喊他们回来吗?” 乔雅摇摇头,推着轮椅回房了。她有点累,睡了没一会,就被一阵狗叫声惊醒。 “怎么回事?” 她坐起来,还以为自己得了幻听:“外面是狗叫声?” 有仆人推门进来,听了她的话,忙回:“是呢,林管家带来了两条藏獒,又大又凶!” “推我过去看看。” 乔雅来了兴趣,下了床,坐上轮椅出去了。 客厅外面的庭院里,林叔一手一条狗绳,正艰难地拉住它们。 “快来帮帮忙!”林叔将手中一条狗绳给了个年轻男仆人,空出一只手擦了下额头的汗水,粗喘道:“这些个家伙力气可真大!要我老命了!” “汪汪汪——” 两条毛色黑亮、体型壮硕的藏獒张大嘴巴狂吠。 但当乔雅出现了,它们立时收了声,两眼发光,挣开了绳,朝着乔雅就蹿了过去。 这变故太快,吓得在场的人纷纷四散逃开、捂脸尖叫:“快、快拉住它们!” “快、快保护小姐!” 乔雅坐在轮椅上,也吓到了,身体僵住了,竟是坐等被咬了。 但她没有被咬。 两条藏獒蹿到乔雅身边,竟是老老实实坐下了,很温顺的样子,像是受过了什么训练。有一只耳朵上有簇白毛的藏獒还垂下了脑袋,蹭了蹭她的腿,像是在讨好似的。 围观的年轻仆人皆是惊奇。 乔雅也惊奇,可惊奇之后,一个念头闪现在了脑海:沈以臻手臂受伤了,说是被狗咬到了。会是这两条狗吗?倘若是,那么,这便是沈以臻“送”来的。他“送”狗给她做什么?示威吗? 想着,她看向林管家:“不是说江北市的藏獒都没了,想养的话,要从别的地方运过来?” “我听那老板说,这藏獒的主人要出国,照顾不了,便卖了。” 全是假话! 乔雅不信,伸出手,看到藏獒伸出舌头舔了舔,然后温顺地看着她。确实是被训练好的。她验证了,转过头,不再留恋地说:“送回去吧。” 她不想要他的任何东西。 两条藏獒被退回去。 很快,又被老板退到了沈氏别墅。 沈以臻看着被退回来的两条藏獒,伸手揉了揉它们的脑袋,低叹了一声:“看来你们不被她喜欢呢。” 他牵着两只藏獒回了自己的住所,安顿好了,在卧室里晃悠一圈,实在没什么事可做,便去了画室。 这些天,他一有时间就会画画,就像是收藏癖的父亲,他画了千百种情态的乔雅,病弱的,愤怒的,微笑的,温柔的,一幅幅挂满了画室。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他只爱乔雅这一种。 凌乱的被褥,黑色瀑布的长发,柔柔的小脸,汗湿的、潮红的面颊,他根据手机里拍摄的床照,画了一幅相当旖旎的油画。 乔雅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在床上有多娇艳动人。 沈以臻画的身心燃火,半途中,搁下画笔去浴室冲了凉水澡,但这并没什么效果,继续画时,还是继续烧,他年轻,血气方刚,一次次情难自禁让他狼狈又可怜。 他忍不了太久的。 他本以为扮演下叶南峤那种温润君子,乔雅会对他另眼相看,多多少少给他个好脸,但他想多了,哪怕他真的成了君子,乔雅也不喜欢他。她心如铁石,恨他入骨。 沈以臻画完了那幅画,本打算将它包装了送去乔氏别墅,但画面内容有些绮丽旖旎,估摸着乔雅看到会生气,便又换了一幅之前画好的清雅的油画,包装好了,喊来仆人,吩咐道:“将这幅画送去乔氏别墅。” 他为那幅画起名《吾爱》。 这将是他最后的温柔。 乔氏别墅 乔雅在晚餐间收到了那幅油画,打开时,身边一片赞美声:“哇,好美啊!” 绚丽的颜色,大片大片的金色阳光,美丽柔弱的少女猫儿一般窝在沙发上。她的长发铺下来,掩盖住了半边脸,却没掩盖住那种惬意舒适的神色。 在沈以臻看来,他跟乔雅是有过温情相处的时刻的。他画画,她躺在一旁的沙发上看他画画,那一刻他曾在她眼里看到过欣赏、惊艳。他相信在某个时刻乔雅对他动过心。 但乔雅只觉得受到了屈辱,下一秒,便冷了脸想去撕。 “等等!” 冯希惠伸手阻止了,抢过来,眼里尽是欣赏:“这是谁送的?” 仆人摇头说:“不知道。来人放在别墅外,门卫拿起来看了,上面的纸条上有大小姐的名字。” 那便是送乔雅的了。 擅油画又是送乔雅的,想一想,也就沈家的小子了。 冯希惠喜欢油画,也懂欣赏,虽然这幅油画没什么大的内涵,过于温情晓意,重在表达画者的感情,但不失为一副珍藏品。 但乔雅却当这是沈以臻在威胁她。那段被囚禁的岁月,是一场噩梦,她努力去忘记。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却在试图提醒她,还为他丑陋恶劣的行径沾沾自喜。她气的抢了母亲手中的油画摔到了地上。 “啊——这个变/态!” 她失控地低叫,抱住头,好一会,镇定下来,快速自推着轮椅回了房。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拿着手机去给沈以臻打电话:“你怎么不去死!” 她恨恨地咒骂:“别再靠近我,你这是人身骚/扰,我会去告你,不惜一切,所以,我劝你别惹我,我什么都不怕。” 都是假的! 她怕的东西太多了。 她怕被议论,怕被羞辱,怕失去自由,甚至怕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 “乔雅——” 手机里传来他沉静的声音:“冷静下来。我对你没有恶意。” 他总这么说。 但她总不信。 乔雅想要挂断电话,但手些抖,点错了,点到了外放。 “你想养藏獒,我训练好了,送给你。你为什么不要?不喜欢吗?你不喜欢藏獒,也不喜欢画吗?” 他的声音温柔又困惑:“当时我画画的时候,你不是很感兴趣吗?你一直待在我身边,乖顺的,专注的,热情洋溢的,还跟我讨论画作,乔乔——” 乔雅怒吼着打断他:“都是假的!我一点也不喜欢!” 手机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 然后,沉默被打破,那道温柔的声音渐渐染上一股森森的冷意:“所以,乔乔,你一直都在骗我?在翠鹭古堡的那些日子,你对我,不曾有过半刻的真心?”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准时更新啦啦啦。修改了下油画内容,还是送点正常的油画吧 第37章 那病怎么治? 乔雅没有回答, 挂断了电话。她把手机扔到床上,双手捂住脸,好一会, 像是平静了, 才推着轮椅去了窗户的位置。 窗外月明星稀,这个夜晚格外静谧。 卧房门忽然被敲响。 乔雅推着轮椅去开门,叶南峤站在门口,审视着她的表情。 乔雅抬头看了他一眼, 视线转开了,低声问:“我准备睡了, 你有事吗?” 她并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叶南峤的面容严肃了,眉间皱成了“川”字, 声音却是温柔又具有安抚性的:“乔雅, 我看你最近情绪有点不太对。” 他是医生,熟知各种心理疾病, 乔雅的一系列表现很反常,结合她遭遇绑架的事,很可能留下了很严重的心理阴影。 乔雅微笑:“你多虑了。我很好。” 她表情放松下来,但双手一直紧握着轮椅的扶手。 她的视线是飘忽的, 一直不敢跟他对视。 “听说你今天去医院了?” 叶南峤看似换了话题, 实则是旁敲侧击:“乔伯父怎么样?他身体如何了?” “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呢,想你去给我父亲再做下检查。” “好。那明天一起去。” “不了,我不太喜欢医院,让乔颖陪你去吧。” 她一想到医院, 就想到了沈以臻,他好像很得乔父的欣赏。 乔父心善,悲悯,也容易被他花言巧语骗了去。 她不知为什么,总有种预感,乔父会为两人牵线。 这个预感让她心里慌慌的。 叶南峤注意到她的走神,她颤抖的肩膀,甚至注意到她眼里闪过的惊慌无措。他眼里笼上一层凝重,觉得乔雅的情况可能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乔雅,总待在家里也挺没意思的。”他蹲下来,视线与她齐平,温声笑:“明天一起出去逛逛吧。” “我腿还伤着,不便运动。” “其实也不碍事,坐在轮椅上,也累不到。” 心累啊! 乔雅将那三个字压在嗓子眼里,强笑说:“我不想去,有点累了,你出去吧。” 她近来精神总易疲惫。 原主病弱的身体也让她焦躁。 她被困在床上、困在轮椅上太久了。 她才十八岁,不,真实年龄才二十二岁,多么年轻旺盛的生命啊! 逛街、美容、享受美食或者学习、工作、拼搏事业、享受与家人在一起的温情,多么美好的画面。 她一夕间什么都有了,又都什么都没有了。 这副病弱的身体像是一座囚笼束缚了她的心灵。 倘若她健康着,可以像乔颖一样学点防身功夫,也可以换一座城市,恢复普通人的身份。她抗衡不了沈以臻、周豫,但可以改头换面、重新来过。 只要她健健康康,一切都有希望。 可她没有。 无人能理解她病弱的身体给她带来的恐慌感和窒息感。 乔雅深呼吸一口气,去浴室洗漱,然后,躺到了床上。她睡不着,这两天睡眠质量都不好,安逸的环境让她有了时间去胡思乱想。她大概知道自己生病了,百度过一些资料,觉得和焦虑症很像。她身体紧张,精神异常,过分机警,神经系统也开始出现问题,她能感觉到身体传达的各种危险信号…… 又是难眠的夜。 乔雅想让人准备些安眠药,但每天的药都由仆人给她准备好,若是有变动,很快就会让乔母、乔颖甚至叶南峤知道。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失眠,不想被人问及各种隐秘的问题。 她只能熬。 但在熬之前,她准备上诉。 虽然明知道没什么作用,但无能为力的状态只会加剧她的焦虑状态。 乔雅把上诉的事告诉了乔母,冯希惠并不能理解,叶南峤也提出反驳:“乔雅,你没有证据说那些狗是沈以臻送的,单单一幅画,并不能说他对你人身骚/扰。” “我有录音。” “昨晚打电话时,他亲口说了,也在逼迫我回应他的感情。” “我会起诉,这次,我会胜利。” …… 她一句比一句强势、坚决,叶南峤皱紧眉头劝说:“你冷静些,那些传闻还没平复下去,你又要生波澜吗?乔雅,世人同情弱者不假,但是一次又一次,你在耗掉大众对你的好感。” 冯希惠也是同样的看法,没有母亲愿意自己女儿被绑架、被欺凌的事传出去,那是对一个女孩子清誉的损害,乔雅拿自己的未来感情跟沈以臻对簿公堂,可结果呢? 有期徒刑3年,缓期2年,只要他2年内不犯事,便什么事没有。 你不能说法律不公平,但这就是法律! 甚至乔颖,在起诉周豫绑架的案子上,难听点说,也在做着漫长的拉锯战。 乔雅何尝不知道这官司打起来又是漫长而徒劳的,可是,如她嘴里无意识的低喃:“我得做些什么。我总得做些什么。” “对,你得做些什么,但你只你需要放松心情。” 叶南峤握住她的手,“乔雅,你别怕,别慌,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 “我知道。” 乔雅挥开他的手,转过头,暂时压下了起诉的心思,但这种压下去是强迫的性质,是对自己心灵的一种伤害。她让自己那么不快乐,但并没有多少人感觉到。 除了叶南峤。 叶南峤开始给她做心理治疗,为了不引起她的抵触心理,只隐晦地问:“这些天有想起在翠鹭古堡的事吗?” 乔雅在庭院里晒太阳,懒而无神地反问:“为什么要想?” “你格外抵触那段回忆?” “没有。” “那么便回忆下那段日子吧,你还记得陈妈吧?” 在翠鹭古堡,陈妈对她的照顾也是尽心的。 只是,她明知她是被绑架来的,也没有帮助她的打算。 她知道她没有义务,但还是感觉到人心凉薄、孤立无援的痛苦和绝望。 乔雅冷淡地应了声:“哦。” “陈妈离开古堡了,那天还打电话来,问起你的情况。” “哦。” “陈妈夸你是个坚强的姑娘。” “哦。” 她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闭上了眼睛。 太阳很烈。 叶南峤皱眉:“不觉得热吗?紫外线也很强,容易晒伤皮肤。” 乔雅反应冷淡:“还好。” 她喜欢阳光,觉得阳光那么温暖,那么炙烈,充满了蓬勃的力量。 据说,太阳光还有消毒杀菌的作用。 她多晒晒太阳,没准身体就好了。 叶南峤却是不忍她晒伤了肌肤,喊了仆人拿来了一把太阳伞,遮在了她头上。 一阵阴凉。 乔雅躺在草坪上,慢慢睁开眼,看着那张漂亮的近乎妖艳的脸,想说了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曾惊艳过叶南峤的美,但现在惊艳过后,也没别的心绪了。她能感觉自己对外界的人事越发冷漠、越发没兴趣,像是过了时节的花,慢慢失去生机。 “叶南峤啊——” 她轻轻叹息,苍白的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渐渐地,又闭上了眼睛。 “嗯。我在。” 叶南桥坐下来,在她身边,依旧为她撑着伞。 乔雅没声了,许是昨晚没睡好,许是身边的气息让她觉得安全,又昏昏睡过去。 整整两个小时。 叶南峤为她撑着伞,那伞面是暗黑色,印着一大朵牡丹花,分外鲜艳。 “叶哥——” 一道清亮欢快的声音由远及近。 叶南桥闻声回眸,伸手抵住唇,示意来者息声。 乔颖领会了他的意思,看了眼草坪上一袭白裙的睡美人,低声问:“我姐怎么睡在这里?好热的,瞧,都出汗了。” 白色纱裙如花绽放,黑发如瀑散在绿色草坪上,嫩白的肌肤虽没有直接接触太阳,但也闷红了,额头甚至还出了一层细汗。 好一幅美人酣睡图。 “这画面也好看,比那沈家小子画的好看多了。” 乔颖欣赏着,抢过伞,不解地问:“这么热,怎么让我姐睡这里?” “她自己想在这里睡。” “为什么?” 乔颖更不解了,才在这里坐了一会,就浑身冒汗了。 她伸手扇了扇风,想把她唤醒了,半路又被喊住了:“等等——” 叶南峤眉头微皱,整理着措辞:“你姐、你姐可能生病了?” “啊?” 乔颖惊异,声音不自觉地增大:“你说什么?” 叶南峤伸手捂住她的唇:“小声点。” 乔颖俏脸微红,看着面前修长好看的手指,咽了下口水,语无伦次了:“那个……哦,我、我给忘记了。” 叶南峤也觉举动唐突,忙收回手,招呼了一旁的仆人,把伞递了过去。他看了眼乔颖,后者默契地站起来,跟着他一起走了。 仆人接过伞,为酣睡的人挡住阳光。 但身边人变化了,熟悉安全的气息消散了,乔雅立刻就醒了。她眼里有红丝,目光防备又锐利,等看清了撑伞的仆人,又看了眼远去的身影,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神、情绪又渐渐平和了。 但是,她平和了,并肩而去的两人却是心情沉重了。 “你姐,近来睡眠质量……不是很好。” 叶南峤看得出来乔雅开始化妆了。 不化妆的人突然开始化妆,便是在遮掩什么了。 也许是苍白的脸色,也许是黑眼圈…… 乔颖的思绪回到了正轨,眸间染上关切:“什么病?我知道她身体一直不好,但近来并没发病,看起来在好转啊。” “有些病……是看不见的。” “什么意思?” “初步判定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这病一听,也就明白了。 乔雅前段时间经历了两场绑架,但绑架期间遭受了什么,无人感同身受。偏她又是个擅长伪装的,性子刚烈,独立要强,无数痛苦堆积于心,不得排解,早晚有一天会出事的。 “严重么?” 乔颖也知道那种病的危害性,语气里不由得带了焦急:“那病怎么治?多久能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相伴。 第38章 这女人这么心狠! “你别急,我只是初步判定, 还需要再看看。” 他属于外科医生, 对于心理疾病不够专业,倘若确诊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乔雅需要更专业的医生。想着, 他叮嘱:“你这两天多陪陪她,她整天待在别墅,太闷了。” “好。” 乔颖应了声,返回去,看到乔雅还睡在草坪上, 坐下来,从仆人手里接过了太阳伞。她默默为她撑伞,心疼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容颜上。 乔雅这时候醒来了, 睁开眼, 看到是她, 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 叶南峤没回来。她觉得自在了些, 挤出一抹苍白无力的笑:“今天回来的早了些。” 乔颖点头解释:“大武师傅今天没来授课,就早点回来了。” “哦。” 她兴致缺缺地闭了嘴。 乔颖见她如此, 自己找了话题:“姐,明天我们去逛街吧。” 她想起姐姐以前是喜欢逛街的, 有时候住院住久了,还哄着她带她出去玩呢。 但此姐姐非彼“姐姐”了。 乔雅没心情逛街,懒懒地说:“我也没什么缺的。” “也不是非要缺什么, 才去逛街嘛?” 乔颖挽住她的胳膊,撒着娇儿:“好不好?我们去看画展,听说,油画大师达恩斯先生来中国了,还要在江北市举办一场画——” “我现在不喜欢画画了。” 乔雅打断她的话,一句话,拒绝的很彻底。 乔颖不肯放弃,还在劝说:“如果不想看画展,那就去逛街吧,以前你不很喜欢逛街嘛?买买衣服,再去吃个料理,意面怎么样?我记得你以前可喜欢吃了。有次没给你带,你还生气了。” 原主住院,饮食控制很严,偶尔乔颖会带些新奇的食物给她换换口味。 当然,是瞒着父母和医生的。 乔雅在原主记忆里感觉到那丝丝温情,一个心软,也就同意了。她知道乔颖在担心她,便随了她的意。 第二天,两人在保镖的护卫下坐上车,去了市里。 说来,这算是乔雅穿来后第一次逛街,像个年轻的女孩子享受着购物的乐趣。可惜,她腿还打着石膏,不能自由行动。加上身后跟着四个高大威猛的保镖,太过瞩目了,所以,逛的并不算尽兴。 “确实是她,又打官司,又泼人,跟明星似的刷屏了。” “嘘,你小声些,想被泼饮料吗?她可凶了!” “对对对,瞧见嘛,身后跟着保镖呢。” “怕什么?难道她还能打人?” …… 她所过之处,类似的议论声就没停过。 乔雅面色如常地挑衣服,腿伤着,不方便试,便搭在身上看了看,然后,放下了。她觉得自己没受影响,但心情确实是糟糕的。在那场官司结束后,网上便不乏这样的议论。她微博下好多人在骂她,偶尔出个门,也会遭人非议。她有时也觉得自己做错了,但细细一想,又不知道错在哪里。 乔颖也听到了那些议论,臭着脸想出面教训,但被拦住了。 “走吧,也没什么好逛的。” 乔雅没了逛街的兴趣,出了商场,看着车水马龙的街头,有点迷茫。 她不知道该干什么? 四周还在有人看她,或者议论、或者拍照,嗡嗡的声响折磨着她的耳朵和神经。 她心里烦躁不安,仇恨,愤懑,委屈,无奈,绝望,复杂的情绪像是洪水淹没了她,一阵阵的窒息感。她不知如何排解,只能任凭内心风雨如晦,面上伪装风平浪静。 “姐,你不要想太多,这些事很快就过去了。大众的记忆力有限,不会记得太久。” “也许吧。” 乔雅没那么乐观。 现实也不容她乐观。 距离乔雅把沈以臻、周豫告上法庭大半个月的时间,这次,换她被告了。 那天电梯里,被她泼了饮料的女主角以“故意伤害罪”将她告上了法庭。 乔雅:“……” 她看着收到的律师函,心里冷笑:这都瞎扯了什么罪名? 如果不是对方颜值不怎么样,她都怀疑对方在借势炒作了。 而不是借势炒作,便是有意为之了。 为什么有意为之? 乔雅敏感地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她找人去查那女人的身份,很快,得了她的个人资料:王小瑜,24岁,化妆品店员工,单亲家庭,父亲肺癌住院。可以说,这是个经济拮据的家庭。但现在,出身这个家庭的王小瑜要告她。 “为钱?想要勒索一笔?” 叶南峤坐在沙发上,看着那张律师函,猜测着原因。 乔雅摇头,眼神冷冷的,唇角勾着一抹讥笑:“能勒索多少?这官司就是我输了,又能赔多少?” 这是有人在算计她。 沈以臻? 那天电话里不欢而散后,他就消停了。可以他的性子,绝不可能轻易罢手。他在谋划什么?会是他利用这件事来报复她嘛? 可一个无足轻重的官司,算什么报复? 乔雅并没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直到第二天,她又上了热搜。 当然,她不是事件的主角,王小瑜才是。 【祸从口出:平民女一句话引来大乔姐姐仗势欺人、肆意报复!】【泼饮料事件女主角含泪哭诉:一句话惹来厄运,父亲被赶出医院,家中被泼狗血!】【揭露大乔姐姐的两面性:一面白莲花,一面恶毒心机婊!】…… 一条条惊人的标题下,是一则长达三分钟的视频,里面有乔雅在电梯里泼王小瑜饮料的画面,也有王父被赶出医院、王小瑜含泪下跪哀求医生、但医生说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的画面,最后还闪过王小瑜家徒四壁的生活环境以及门口被泼的一大滩狗血…… 有图有视频有真相,乔雅瞬间被骂成翔: 大乔有毒:【没看出来,这女人这么心狠!】嘻嘻哈哈:【该不会遭囚禁后心理变态,报复社会了吧?】得真理哥者得天下:【同意楼上,我第一眼看她,就觉得不是个好人,就像视频里女主角说的,她规规矩矩的,沈家小公子为什么去绑架她?肯定是她做了什么,哼,卖弄风/骚、哗众取宠!】法律在线小能手:【只有我关注她把一个可怜的女孩子逼成这样吗?至于吗?不就是说她几句话,至于把人家生病的父亲给轰出医院?那是要人命的事啊!简直丧心病狂!】公道自在人间:【突然想起了前不久爆出的乔氏餐饮食品健康问题了!有钱有特权,万恶的资/本家!果然啊,要坏坏一窝!这坏女人必须严惩!】…… 倒向一边的舆论还在发酵。 江北警区医院 保外就医的周豫躺在病床上,悠哉游哉地翻看着微博下的留言,忽地,轻声笑了句:“果然啊,世人皆同情弱者。”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短小了,明天加更。 第39章 你在自掘坟墓。 邵霆站在床侧, 听到他的话, 皱起了眉头:“其实, 也没必要这么做。周豫, 你在自掘坟墓。” 明明绑架风波的影响在减淡,他不理解周豫为什么又要挑起风波。 这人疯的厉害, 如果不是那点救命的交情,他是真不想陪他玩。 周豫大概猜出他的心思, 不过,也不觉心寒。这世间最牢固的关系是利益, 其次是恩义,他携恩求报的事干多了。只是,邵霆这个人也用不得了。 他手边现在太缺人。叶南峤跟他对簿公堂, 成彪代他入狱, 成邺遭他疏远, 邵霆最是见不得跟女人玩心机。 他怎么就落到这副田地了?枉他自觉建立了高端人才储备库,如今却找不出可利用的人来。当然, 这也怪不得别人无用, 而是他太过信任他们了。这真不是一件好事。他现在步步艰难,必须先发制人。 邵霆不知道他心中的弯弯绕绕,兀自分析着:“乔氏如今动不得。据那些眼线汇报,乔亦坤大有接纳沈以臻的意思。不仅对他和颜悦色, 还留他在身边照顾。翁婿的作态也是很明显了。” 这是周豫早知道的事。 他微微闭上了眼睛,唇角的笑阴森可怖:“所以这个时候很有必要提醒他们,沈以臻是绑架犯的事了。” 邵霆并不认同:“乔亦坤不会在乎的。他现在只想借着沈家的势, 保住乔氏餐饮。” “但乔雅在乎。” 周豫睁开眼,眼前还是雾蒙蒙的。自从伤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的视力也在快速下降。他觉得自己可能会瞎。这可是乔雅给他的“礼物”啊! 他继续笑,笑得有些狰狞:“她不是心理出问题了吗?那就再出点问题好了。” “你是要逼死她吗?”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切的根源在乔雅身上。” “何必跟个女人过不去?” “她说好陪我一起下地狱的。我这人最讲诚信了。” 他又闭上了眼睛,既然看不清,那就不要看好了。 他摸着手机,脑子在飞快转动:乔雅最喜欢玩弱势,现在王小瑜比她还会卖惨。贫富差距最容易导致矛盾激化。他先把乔雅抬到舆论上烤,再用收购乔氏餐饮逼着乔亦坤跟沈家联姻。没什么比亲人的背叛更伤人的了。乔雅会跟乔家生嫌隙,也会见识到人性的残酷,没准一个刺激,人就崩溃了…… 呵,他不好过,那就一起都别好过了。 现在最不好过的是成邺,周豫把他亲哥哥弄进监狱,又把自己驱逐在外,简直伤透了他的心。他握着手机,在病房外站了一会,最终下了一个决定。 他去了乔氏别墅,但并没见到乔雅。一打听才知道,今天是乔雅跟王小瑜案子的审理日。他开车去了法院,刚好庭审结束,乔雅自推着轮椅出了法庭,外面铺天盖地的记者,宛如吃人不吐骨头的狗,一个劲儿泼着脏水:“乔雅,对于你报复王小瑜的事,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以为法庭上拒不承认,就可以逃脱罪责了吗?” “乔氏餐饮存在食品健康问题,你知情吗?” “你们乔家挣着黑心钱、欺负着可怜老百姓……” 乔雅捂住耳朵,在保镖的护卫下,艰难坐上了车。 车窗还在被拍打。 车子周边都是记者。 车子根本动不了。 成邺的车停靠在路边,看到这里,正要下车去帮忙,结果一辆黑色加长版劳斯莱斯冲过来,随后车门打开,一身黑色劲装的狂野少年走下来,手里牵着两条亢奋尖叫的藏獒:“汪汪汪——” 它们躁动着,狂吠着,仿佛随时能挣脱缰绳,肆意撒野,看起来凶相渗人。 记者们见他牵着狗靠近,不由得退远了。 这么大一条狗,被咬一口,可要疼死了。 沈以臻牵着狗围着车子转了一圈,轻易驱散了围在车子周边的记者。他示意驾驶位上的人开车,记者们看车子动了,有不安分的人想上前阻拦,但看到那么大的狗,又退缩了。 “大家好,我是沈以臻。” 他面向镜头,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说来,作为绑架事件的男主角,你们都没来采访我。难道是瞧不起我?” 记者们:“……” 他们怎么会瞧不起他? 沈氏集团小公子绑架乔氏餐饮大小姐,豪门与豪门的恩怨情仇,重口又刺激,一想想都要热血翻腾了。他们想采访他想疯了,但沈琮先派人“采访”了他们,然后,快速封口了。 沈以臻也知道内情,所以,冷笑着一一揭开了他们的真面目:“张魁,橘子日报社会版记者,20万封口费,西瓜网娱乐版记者,16万封口费,每周新闻财经版记者,30万封口费……” 他打开手机,将他的震惊和羞愤的表情拍进去,继续道:“说实话,沈琮开的价码有点低,这点钱你们就屈服了?好吧,你们这些可怜老百姓就是容易被‘欺负’,不过,这次,你们又被谁‘欺负’了?王小瑜有钱‘欺负’你们?那种货色□□你们也不稀罕吧?来,让我分析分析你们这种伸张正义的伟大秉性……” 有年轻气盛的男记者听不下去了:“三少,你说这话,可是诛心了。” “诛心?我没想到你还有心?” 沈以臻笑得讽刺,“狼心狗肺的东西,来,大狗子,二狗子,跟你同类打声招呼。” 他扯了扯两条缰绳,看两只藏獒猛然扑过去,吓得那位记者往后一退,不小心跌坐到地上。 所谓杀鸡儆猴,便是如此。 别家记者看到他作死,生怕被连累,都识趣地站远了。 男记者窘迫又愤怒,站起来,指着他,壮胆似的大吼:“沈以臻,你纵狗伤人!犯法的!” “我连绑架都干了,还怕放狗咬你一口?” 沈以臻猖狂又嚣张,余光看到有记者偷偷录视频,走过去,抢了摄像机,砸在了地上,然后像模像样地躬身道歉:“不好意思,没拿稳。” 那偷拍的女记者哪里敢说什么? 两只藏獒正对着她狂吠:“汪汪汪——” 女记者后退两步,踩到了一个记者的脚,被推了下,差点扑到狗身上,吓得面色发白,畏缩着不敢说话了。 沈以臻见她害怕,笑着说:“你别怕,不咬人。” 女记者欲哭无泪:“……” 不咬人,也吓人啊! 这么壮实的藏獒,行走的武/器啊! 沈以臻牵着行走的武/器围着他们转圈圈,不时让藏獒跟他们来个近距离接触,吓得他们都白了脸,才笑着道歉了:“不好意思,出来遛狗吓到你们了。” 记者们:“……” 这特么真不走心的道歉啊! 沈以臻说了几句不走心的道歉就牵着藏獒回去了。他上了车,一边跟藏獒们玩,一边说:“去乔氏别墅!” 驾驶位上的姚玥:“……” 她是沈琮身边的全能女秘书啊,怎么就沦落成他的司机了? 她拿着“这是沈氏集团的接班人,未来的主子”安慰自己,然后,开车去了乔氏别墅。 乔氏别墅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8`0`8`0`t``x``t . c`o``m 乔雅所在的车子缓缓驶进去,忽然,一辆黑色豪车从后方急速绕过来,然后,一个急刹车,挡在了车前。 成邺开门下车,健步如飞走过来,气势逼人。 乔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身边的乔颖开始大叫:“快,拦住他,他是坏人——” “别紧张——” 乔雅拦住她,唇角终于漾着一抹真心的微笑:“这是我的客人。” 她等候已久的客人。 车门倏然被打开。 成邺面色凝重,伸出手,把她拽下了车。 乔雅没防备,脚步蹒跚着扑进他的怀,很暧昧的举动,很“暧昧”地笑:“成先生,好久不见。” 声音落下的一瞬,两条黑亮壮实的藏獒猛蹿过来:“汪汪汪——”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感谢一路相伴。 沈以臻:面对让我不爽的人,撒绳,放狗。 第40章 他的相思之苦 成邺见两条藏獒冲过来, 下意识地推开乔雅, 身形一转,躲开袭击。 乔雅脚还使不上力,被成邺这么一推, 就往后倒了下来。 好在, 沈以臻速度够快,伸手将她揽入怀里, 然后,一个公主抱, 大步往别墅里走。 时隔太久的拥抱。 宽阔、炙热, 鼻息间是阳光、炽烈又危险的气息。 乔雅挣脱了两下,见没用, 便闭上眼睛, 不想去看他。 沈以臻抱她进了客厅,放到沙发上, 也没说什么, 又转身出去了。他在庭院里吹了声口哨, 两条藏獒撒欢儿似的奔过来。他半蹲着,揉了揉它们的脖颈,顺了顺它们的毛发, 将狗绳递给了一旁的管家。 林管家:“……” 这要他老命的两条狗又来了。 他把狗儿牵走了,半途看到了胳膊带伤的成邺,忙说:“被狗咬了?那可要赶快打针了。” “林叔,别管他!” 乔颖跟在后面, 巴不得这坏蛋被狗咬死了干净。 成邺当没听见,看到沈以臻站在客厅外的台阶上,疾走几步,一拳砸上去。当然,他被控制住了,手臂弯折到背后,伤口被撕裂,鲜血流得更汹涌了。 “三、三少,我们马上是朋友,你这样可不好。” “朋友?” 沈以臻像是听到了笑话,讥讽道:“我的朋友,是你先动了手!” “是你先放了狗!” 成邺怒吼,痛的脸色发白,又放缓了语气:“你先放、放手!” 沈以臻冷嘲热讽:“我都打了你几次了?嗯?还不经改,还敢一次次对我的女人动手?作死我不成全你,岂不是伤了你的心?” 他越说,手上力道越大。 成邺痛的额头都冒冷汗了。 “够了!” 一声怒喝响起。 乔雅坐在轮椅上,眉眼闪烁着不悦:“沈以臻,不要对我的客人不敬。” 客人,这个词取悦了他。 沈以臻松开手,收敛了戾气,唇角勾着笑:“好吧,我也是很懂待客之道的。” 他看向一旁的姚玥,吩咐道:“姚秘书,劳烦你给成先生打几针。” 姚玥:“……” 她捂着脸,冷静了片刻,解开腰包,打开来,拿出两根针管,走过去,解释了一句:“这是血清和狂犬疫苗。” 在场的人:“……” 这是早料好了藏獒会伤人吗? 药物准备还挺齐全。 姚玥给他打了两针,看伤口有些深,又道:“如果觉得不放心,还可以去打下破伤风。” 服务也是很周到了。 乔雅厌乌及屋,转向林妈:“叶南峤回来了吗?” “还没,怎么了?” “去拿急救药箱吧。” 伤口总是要先包扎的。 这个活还是落到了万能女秘书姚玥身上。 乔雅看着那细白的手指、娴熟的手法,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坐在沙发上,身边是沈以臻,他揽着她的肩膀,旁若无人的亲昵姿势,猖狂又无赖。她忍着,想到成邺会带来的好消息,有点儿兴奋。这种兴奋的心情让她眉眼清亮,像是迷人的星子。 沈以臻一直看着她,渐渐看成了痴汉脸。他想到乔亦坤点头应下两人的婚事,就心潮澎湃、难以自己。他们会很快结婚。哪怕她不肯,也别无选择。 “乔乔——” 他改握住她的手,凉凉的,如她的笑。 乔雅挣脱了下,冷了脸:“就这么肆无忌惮?” 她看向一旁的保镖,但没人上前制止他的动作。 保镖之首的男人看着她,低声解释:“乔小姐,乔先生刚刚来了电话,说,沈三少……是你的未婚夫。” 乔雅震惊到身心冰冷。她瞪大了瞳孔,不可置信:“不可能!” 那是原主的父亲啊! 他怎么会同意让绑架犯靠近自己的女儿?还成为她的未婚夫?他难道不知道那是一种残忍的伤害吗? 乔雅拿出手机给乔亦坤打电话,但没人接。 她看向乔颖,后者也是懵的:“怎么会?爸……他病糊涂了吗?” 乔亦坤自然没有病糊涂,还在劝乔母:“沈家那孩子是喜欢雅雅的,虽说一时走错了路,但最后也是迷途知返了。他在法庭上认了罪,法院也判决了,恩怨随风去,重要的是她的以后。她现在名声不好,身体又娇弱,天生的娇贵命,眼下乔家一日不如一日,她又没个兄弟帮扶,除了沈以臻,没谁护得住她!” “你说的,我都知道,关键是乔雅不喜欢他。” 冯希惠美目含愁,落下泪来:“那晚他送来了一幅画,乔雅都气的要撕了。她不喜欢他,强行让他们在一起,结成了怨偶可怎么办?” 乔亦坤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不要太悲观,他们还年轻,有太多培养感情的时间。” 冯希惠摇头依旧忧心:“你也说了他们年轻,那要是沈以臻变心了呢?” “他不会。” “你怎么就确定不会?” “他愿意入赘乔家。” “什么?” “入赘!” 乔亦坤正说着,有女护士敲门走进来,给他换了药水。 他等护士离去了,又接着说:“看到姚玥了吗?沈琮身边的一把手,现在跟着沈以臻,表明了什么?他是沈琮默认的继承人,愿意入赘乔家,这份心到底让我动容。” “沈琮由着他胡来?” “沈琮也是为情所困。” “你可糊涂了,他强取豪夺了孙家的女儿,等人难产死了,又跟前妻复合,负心汉也是没跑了。”冯希惠说到这里,连带着对沈以臻也是厌烦了:“俗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有这样的父亲,我真怕他骨子里是坏的。” 乔亦坤叹息:“他坏不坏,我都没别的选择。” 他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乔氏餐饮垮了不说,还将负债累累,未来一家老小怎么活? 成邺也没别的选择。 他把手机打开,里面播放着周豫跟邵霆的录音以及邵霆派人借乔雅名义去赶王小瑜父亲出院、往她家门口泼狗血,又做好人提供她起诉费用的对话。 “周豫还想收购乔氏集团,彻底断了你们的经济支柱。” 他捂住脸,纠结又痛苦地说:“乔雅,他有派人监视你的动静,也知道你心理状况不好,你要坚强点,别让他真的把你拖入了地狱。” “这个卑鄙小人!” 乔颖气的卷起袖子,冲上来,抓住他的衣领怒喝:“当初就该把他关入监狱,你那个好哥哥是傻子吧,竟然替这样的坏蛋顶罪!” 成邺扯开她的手,也不辩驳,只眼睛红了,显然也在忍受着痛苦。他喜欢周豫,倘若他对他有一份真心,他也愿意替他去坐牢的。可现在,一切都是笑话。他是他随时可丢弃的棋子。他没有一点的心。 乔雅沉声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我得救我哥出来。” “怎么救?” “先找到手机。” 成邺神色严肃了,认真道:“告诉我,周豫的手机在哪里?” 乔雅惊讶了:“你还没找到?” “没有。” “我只是随意藏了下,并不是那么难找。” 既然不难找,那就是有人找到了。 乔雅眼睛一转:“除了你带人去找过,还有谁?” “我知道了。” “谁?” “邵霆!” 成邺惊得站起来,暗觉自己反应迟钝。他早该想到是邵霆,可他一直没把手机交给周豫,看来也是有二心了。可他不是不讲信誉的人,那手机里藏了什么?他竟也心动了? 乔雅也在好奇:“邵霆没把手机给周豫?” “没有。” “他那人亦正亦邪,你觉得他会背叛周豫吗?” “会。” “怎么做?” “离间计。” 乔雅秒懂:“周豫很重视那个手机,一旦知道那手机在邵霆手里,而邵霆没给他,自然想到他有二心。他不蠢,现在四面楚歌,面对有二心的人,也不会轻易撕破脸皮,所以,成邺,你要去帮着‘斩草除根’了。” 成邺点头,冷冷应了声:“义不容辞。” 他站起来往外走。 乔雅没留,看着他身影远去了,才转回头看着肩膀上的人。 沈以臻抱住她的腰,脑袋枕在她的肩膀,仿佛他们是感情极好的情侣。 “睡够了吗?” 乔雅看得心火旺,一巴掌扇过去,“睡够了就滚!” 沈以臻抓住她扬起的手,宠笑道:“别打,我皮硬,当心手疼。” 他嬉皮笑脸的口吻,见她气的红了脸,又恢复了正经神色:“当着我的面算计周豫,不怕我去泄密?” 乔雅懒得回他话,收回手,要起来。 沈以臻不许,把她抱到腿上,亲她的发。他想念这一刻好久了,顾不得旁人在场,必须先把她抱怀里缓解下相思之苦。 乔雅自然不会老老实实任他抱,挣扎了两下,就听他胡呼吸一重,贴着她的耳垂低喃:“你别乱动,磨出火来,你要负责。” 她顿时脸如火烧,恨得咬牙切齿:“你是找死吗?” “嗯,现在想死你身上。” 他轻咬了下她的耳垂,肆无忌惮地抱着她上楼。 她慌得不行,想求救,看了一圈静默着、低下头的人,又觉得可笑。这里谁是真心保护她的?指望仆人?保镖?没用的,她从来都是一个人。孤立无援,任人糟践。 “你要做什么?” 乔颖从客厅外进来,一眼看到他抱着姐姐上楼,几步奔上前,拽住了沈以臻的手臂:“那个……虽然你是我姐的未婚夫,但还没公布订婚,这么搂搂抱抱很不好!” 她刚刚出去跟母亲打了电话,确认了沈以臻的身份。他们承认了沈以臻的女婿身份,还叮嘱她要对他客气点,不然,她早动手了。 沈以臻看出她在忍耐,挑眉笑:“哪里不好?” “总、总之就是不好!” 乔颖怒脸相向:“你先把我姐放下来,她有脚,自己会走。” 沈以臻还是在笑,笑得冷,声音也冷:“如果我不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路相伴。 第41章 你是我的了。(2更合1) 乔颖脸一寒:“三少, 不要给脸不要脸。多少看看我姐姐的意愿。” “乔颖,我没事。” 乔雅不耐烦听这些无意义的争吵, 也不想乔颖因为自己跟沈以臻闹得难看,便道:“你别为他这种人生气, 不值当的。” “我是哪种人?” 沈以臻听着两姐妹的话,冷嘲了一句, 抱着乔雅继续上楼。 他精准地找到乔雅的房间, 开门进去,将人放在床上, 又回头把门锁上了。 乔雅看着他的动作,竭力忍住恐慌,面色平静地看着他:“沈以臻,你冷静些。我们谈谈。” “我很冷静。” 沈以臻随手脱下了黑色外套,下一刻, 就拽着她的手臂,将人压到了身下。他说着冷静, 做的事却不显得冷静, 捉住乔雅的嘴唇就撕咬起来。他动作粗鲁又野蛮, 牙齿咬破了她的唇,吸着她的血。 乔雅疼得心都抖, 抗争了几下,就没了力气。她身体虚软,手指触到他的胸膛,只觉是铜墙铁壁。他压得那么紧, 刚与柔相触,硌得她生疼。她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来,无能为力又羞愤的感觉占据了大脑,恨不得死了算了。 沈以臻吻到她的泪水,咸咸涩涩的,慢慢放柔了动作。他勾着她的唇舌,侵夺着她的呼吸,低喘着说:“我想死你了,我的乔乔,你是我的了。” 他在乔亦坤面前装乖卖惨了好些日子,终于哄了他点头。 这下,没人可以阻止他了! 他摸着她的腰,撩着她的裙,如果不是碍于白天,真想跟她在床上折腾了。 “先解解馋,乔乔,给我,我忍不了。” 他咬着她的耳垂,握住她的手,引领她的动作:“快,帮帮我——” 乔雅自然不肯帮他,撒手不干,但很快被威胁了:“乔乔,不用手,你想用身体伺候我吗?” 他咬住她的耳垂,扯破了她的纱裙,坚硬戳着她的肌肤。 只能认命。 她羞的闭上眼睛,真想狠心给他弄断了。 沈以臻咬住她的唇笑:“温柔点,乔乔,你知道,伤了我,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能代替的东西多了去了,到时候我能玩残你,信不信?” 乔雅信的。 他这种重欲的变态,花样太多了。 她只能认命地用手伺候,机器般重复的动作,累的她汗涔涔,爽的他喘息不止、低声哼叫。 他从来恬不知耻,也不知道自己亢奋的喘息声有多撩人。 乔雅别开眼,不去看他迷醉的脸,只恨恨想:沈以臻也是够了,简直比女人还会叫/床。 她麻木地继续,手指又酸又累。 忽地,手上一阵黏湿。 她嫌弃地不行,伸手擦他身上:“滚吧!” 沈以臻不滚,也不恼,抱着她的肩膀笑:“乔乔,我每晚都想你。” 他想的绝对是黄色废料。 乔雅推开他,倒在了床上。她手很累,嘴唇很痛,身体也很无力,脑子里各种声音在叫:肮脏!下贱! 她有种自我嫌恶感,无爱的亲昵让她窒息。 沈以臻还在亲她的脸,她的唇,因了被他咬破了,那唇红肿的,莹亮的,娇艳欲滴的,看着便让人想整个吞了去。 “乔乔,我的乔乔——” 他耳鬓厮磨着,抓住她的手又按了上去。 他们分开了太多天,他的火一时难消。 乔雅又恨又累,一个没忍住,爬坐起来,张嘴咬住他的脖颈。她下口不留情,没一会,嘴里就一阵血腥。他疼得笑:“我的乔乔,我们是一样的人。” 都够疯狂。 他压着她,握住她的手,又狠要了一次。 结束的时候,她整个人像只煮熟的虾,气儿都不顺了。他便人工呼吸似的渡着气,一点点吻去她脸上的汗水。她水灵灵的眼眸迷醉了,红肿的唇微张着,唇色艳红如血,肌肤红润娇嫩,像是新鲜的水蜜桃。 “乔乔,我是真的要死你身上了。” 他爱不释口,亲个没完,哈巴狗似的黏人。 乔雅没力气讲话,闭上眼睛,又被他吻住了。她感觉他在咬她的睫毛,有点疼,气的她伸手就想扇他。真神经病啊! 当然,半路被他拦住了。 “我还是喜欢你温柔点。” 他亲她的指尖,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东西。 乔雅想着便觉恶心,见他亲完了,又凑上来亲她,赶忙扭过头去。她躲开后,忍不住说:“你就不能有点廉耻心吗?” 这神经病真的是每时每刻刷新她的三观。 沈以臻躺在她身边,撩着她的发,亲了下,笑了句:“我有了廉耻心,你便会喜欢我吗?” 不会! 她冷着脸,态度清晰明了。 沈以臻也不恼,猛然扑上去,狠狠吻住她的唇。又一番窒息的掠夺后,他餍足了,笑着反问:“既然你不会,我为什么要有廉耻心?” “那你还跟禽兽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要有区别?” 沈以臻漫不经心又理所当然:“你可以当我是禽兽,反正,我只是你一个人的禽兽啊!” 乔雅:“……” 闭嘴吧! 她伸手捂住额头,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被他气死。 沈以臻还算会察言观色,见她确实气到了,也就识趣地闭嘴了。他搂抱着她,享受着温香软玉的滋味,心情美飘了。 乔雅闭上眼,缓缓平息着怒火,想着接下来的打算。她没想到乔亦坤会把她推给沈以臻,这个现实寒透了她的心。果真是金钱至上的世界,没什么是不能牺牲的。只是,乔亦坤牺牲了女儿换取了多大利益?她也是好奇了,不由得问出口:“说说你跟……乔亦坤的交易吧?” 她心里已经不再把卖女求荣的乔亦坤看作父亲了。 沈以臻对此并没什么惊讶,反正乔雅也不是乔亦坤真正的女儿。不过,这也提醒了他一件事。他倏然神色郑重了:“乔乔,这个世界只有我最爱你、最理解你。” “所以呢?” “我们注定在一起。” “没什么是注定的。” “你是上天送我的礼物。” “那上天可真瞎了眼!” 她对他总是嘲讽不耐的语气。 沈以臻宠溺地笑:“乔乔,我们好长时间没逗过嘴了。” 他倾身过来,吻了下她颈间的肌肤,喃喃道:“你说,我有多爱你呢?哪怕跟你说几句话,我都觉得开心。乔乔,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我觉得自己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你了解那种感受吗?” “很了解。我现在就是了。” “哈哈,我的乔乔,你怎么能这么可爱?” 他揉揉她的脸,她的发,抱着她的腰,邪火四燃。 乔雅被他烦的没脾气了:“你安分点吧,我难受死了。” 她头昏脑涨,身体酸痛不已。 这身体娇贵的厉害,养了这么多天,一朝被他耗尽了。 沈以臻看她不像在伪装,便也不扰她,就抱着她睡下了。 时光悄悄溜走。 两人在房间里睡了一个下午,等醒来了,天也黑了。 沈以臻先去冲了个澡,穿着浴袍出来时,又拿了块毛巾给她擦身体。 乔雅这时候有了点精神,便想自己擦,但沈以臻怎么会放弃这么个吃豆腐的好时机? “你就不怕精尽身亡?” 她看着他涨红流汗的脸,听着他粗重的喘息,心里毛毛的,生怕他色/欲冲头吃了她。 沈以臻没想吃她,但觉得自己能力被小瞧了,轻挑了下眉头,低笑:“你要是想试试,我绝对奉陪到底。” 三句话不离黄色废料。 乔雅拒绝跟他沟通,转过头,闭上眼装死了。 “腿张开点。” 他擦到那里了,乔雅抓住他的手,眼里亮晶晶的,是真快羞哭了。 沈以臻心软了,重新洗了毛巾,递给她:“……好吧,你自己来。” 乔雅接过毛巾,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她躲在被窝里,红着脸,擦了会儿,又把毛巾反折好了,才纠结着颤颤递出去。 她到底是个成年女人,被他各种亲吻搂抱,难免来感觉。 她湿了,而且湿的厉害。 他知道。 他全都知道。 他就是想看她出丑。 乔雅越想越羞愤,蒙住被子就不肯出来了。 沈以臻看她羞得不敢见人,猫儿一样蜷缩在被窝里乱蠕动的样子,简直萌坏了。他接过毛巾,搭在手臂上,伸手将她捞出被窝,蹭着她的额头笑:“乔乔,你这么害羞,可怎么好?” 他们亲昵的次数太多了。 但每一次过后,她都羞涩如初。 他忍不住想,若是他们真做了,她会羞死吧。 乔雅已经羞死了。她推开他,扯过被子,又想去装死。她大了沈以臻4岁,女生又比男生偏成熟,她怎么就被他玩的团团转?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世间男女事,她怎么就放不开呢? 沈以臻也不难为她,拿着毛巾去洗时,想着上面接触的地方,浑身又有些冒邪火。他是真的憋太久了。刚刚的几次,聊胜于无。他暗暗呼了两口气,走出去,看到她还躲在被窝里,便坐过去,轻声问:“饿不饿?想吃什么?” “小米粥。” “还有吗?” “没了。” “真没了?” “滚出去吧!” 她只想打发他走人。 沈以臻猜到了她的心思,站起来,出去了。他没有备用的衣服,穿着浴袍就了下楼。那浴袍洗得松散,露出大片的胸膛,白皙的肌肤,精致的锁骨,隐隐可见性感的人鱼线。 女仆们看得脸蛋绯红,男仆们就是羡慕妒忌恨了。 沈以臻没注意这点小细节,看向姚玥吩咐道:“你回去带点衣服过来。从今天起,我住这里。” 他这是正大光明同居了,而且,一分一秒都忍不了。 姚玥早料到了这个结果,领命而去:“是。” 等她出去了,沈以臻又让人去准备晚餐。 这会儿乔家父母都不在,乔颖也没了影,他这个大小姐的未婚夫就成了主人。 仆人们也不敢怠慢,忙点头去做事。 沈以臻坐到沙发上刷微博,关于上午法院门外的事不出意料地上了热搜。评论两极分化,一是骂他高傲嚣张,一是夸他狂霸酷炫。他扫两眼没了兴趣,退出来,打开了微信。 乔亦坤:【你悠着点,她身体不好。】 这应该是知道他在乔雅房间呆了一个下午了。 既然知道,这个反应可就有点讽刺了。 沈以臻摸着下巴,想着乔亦坤崩塌的慈父人设,笑得分外凉薄。 【我知道,您放心。】 他打了字,发出去,没一会,收到他的回复:【记得你的承诺。】什么承诺? 挽救乔氏餐饮于水火,注资3个亿帮助乔氏餐饮再创辉煌? 沈以臻冷笑着哼了声,打开电话簿,给沈琮打电话:“你把卫生局局长郑年的个人信息给我。” “这么快就开始了?” “嗯。” “行。先拿乔氏餐饮练练手。” 没一会,他就发来一份郑年的个人资料过来了。从出身年龄、兴趣爱好、人际关系到从政期间的业绩,可以说,很详细了。 沈以臻简单浏览了遍,嗤笑:“你拿这东西糊弄我?” “好儿子,这点东西,够你玩了。” 沈琮语重心长,“你初入商场,养成走捷径的习惯可不好。” 他其实拒绝沈以臻跟乔家来往,那家人狠心把儿子送上法庭,他不给点惩罚已经足够仁慈了。可沈以臻爱乔雅成魔,大有他当初的劲头,也不好阻拦。孙姝只留下了这一个儿子,不管他多么恨他害死了她,都得当心尖尖护着。不然,死后怎么有脸见她?他的慈父心肠来的迟了,好在不算晚,乔雅是一个修补父子情分的契机。 “当然,如果你需要帮忙,爸爸也是会帮的。” 他把复活乔氏餐饮当作儿子历练的基石,但这基石,也得让他踩稳了。 “敬谢不敏。” 沈以臻嘴角一勾,嗤笑着挂断了电话。 “沈少,晚餐、晚餐好了。” 女仆娇怯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沈以臻抬眼看过去,年轻的女人低着头,白色制服露出一段脖颈,红红的,可以想见那副粉面含羞的样子。他皱眉,看了一会,心里冒出来一个想法:难道女孩子都很害羞? 害羞的女人被看得紧张了,怯怯地抬起头,五官并没多出众,但一双媚眼生的巧,会勾人。 沈以臻倒没被勾住,只是想着乔雅的那双眼睛,水灵灵的,哭起来像是含了两颗宝石,美的让人心都要碎了。 “先去准备给小姐的晚餐,我待会送上楼。” 他收回目光,舍不得乔雅饿着,便吩咐了下去。 女仆应声去了,很快,端着晚餐过来了。 红豆米粥、肉末豆腐搭配着一碗鲫鱼汤。 沈以臻接过来,端着托盘上了楼。 “咚咚——” 他敲了两下,伸手推门,房门不动如山。 被反锁了。 沈以臻顿了片刻,消化了这个闭门羹后,缓着语气说:“乔雅,是我,不要闹,你肯定饿了,先吃饭,好不好?” 没有回应。 他贴向门,静心听了会,什么声音也没有。 安静让他觉得可怕。 沈以臻来不及让人去找钥匙,把托盘放到地上,抬脚踹到了房门上。他不是大力士,一脚自然踹不开,正要再踹第二脚,有仆人急急忙忙送上了钥匙。他拿着钥匙开了门,房间里没有人,浴室门半开着,洁白地板上刺目的一小滩血迹。 “乔雅!” 他吓得冲进去,浴室里没人。 身后忽然传来动静。 乔雅从衣橱里爬出来,腿上还打着石膏,一时起不来。她也不强求,随地坐在地上,撩了下长发,仰头看着他笑:“能抱我起来么?” 她莹白的天鹅颈上点缀着朵朵红梅,唇上的笑意撩人。 沈以臻手脚冰凉,走过去,蹲下来,掐住她的下巴,一双红通通的眼睛不知道是怕的还是恨的。 “你就这么恨我吗?” 他逼近她,声声质问:“你是想吓死我吗?” 乔雅摇头,纯质无辜地笑:“没,只是一时兴起,玩玩而已。” 她没说谎,确实是一时兴起。 她等沈以臻离开了房间,就下了床,换了身衣服,坐到了梳妆台处。她拿着梳子梳头发,目光落到了旁边的修眉刀上,然后就鬼使神差地拿起来,划到了胳膊上。 很痛。 她叫出来,眼泪汪汪地指了指自己的伤处:“还在流血。” 她穿了件粉色的连衣裙,上面带着亮片装饰,一闪一闪的,有点刺眼。 她伤在左小臂,一指长的伤口,有点深,鲜血染红了半条胳膊,比那亮片还要刺眼。 “我不心疼!我一点都不心疼!” 沈以臻大声吼着,然后毫不留情地按到伤口上,看着鲜血渗出来,一字一句地问:“还疼吗?” 乔雅点头,疼得眼泪汪汪直抽抽:“疼疼疼,疼死了,快去拿急救药箱。” 沈以臻没动,看着血滴在地板上,捧着她的脸笑:“多好看的颜色,你瞧瞧,我见血就兴奋,你是在撩我吗?嗯?乔乔——” 他依旧把她的名字喊得柔情百转,分外缠/绵,但话音才落,忽然把她抱起来,扔到了床上。 那床褥软实,扔上去,并没有多疼,就是让人有点懵。 乔雅茫然了片刻,身上忽地压上一座山,随后便是紊乱的、炙热的足以灼烧人的气息。 “阿臻——” 她喘息着喃喃:“阿臻,我疼,真的好疼——” 沈以臻也要疼死了,一想到她不爱他,就要疼死了。他眼泪落下来,一滴滴砸到她脸上,失控地吼着:“你要我的命,好,我给你!” 他下了床,找到她划伤自己的工具,拿着那薄薄的修眉刀塞到她手里。 “给你!” “我给你机会!” “乔雅,我给你弄死我的机会!” 他几乎是疯了,见她拿不稳,便帮着她握住了,然后一下下往自己手臂上划。 他面目狰狞,用力狠,一下下深的厉害,鲜血汹涌地流出来,血腥味浓的让人呕吐。 乔雅确实呕吐了,趴到床上吐得昏天暗地。 沈以臻把她拽过来,扯开了浴袍,修眉刀塞到她手里,让她在他胸口一笔笔划她的名字:一撇,一横…… “啊——” 有仆人冲进来,看到大床上大片大片的血红,吓得尖叫:“出人命了!快叫救护车!” “都滚出去!” “不要碰我!” 沈以臻回头怒喝,斥退想要上前拦住他的人,眼睛整个被血染红了,像是癫狂的野兽。 他继续握着乔雅的手写字,再一撇,一捺,再再一撇,一竖…… 6个笔画,6道伤痕,无数滴鲜血…… 他的一腔真情啊,也如这鲜血流去了…… “够了吗?” 他笑了,严重失血让他面色白的像只鬼,意识也在混沌,说话的声音也颤了:“乔、乔雅,我、我恨死你了。” 第42章 你别丢下我(捉虫) 乔雅听过沈以臻说过很多次“我恨死你了”。 但她觉得, 这一句确实是真的了。 沈以臻倒下来,重重砸在她心口上。 他胸膛斑驳的伤口不停流血,鲜红的、滚烫如火的, 滴在肌肤上,烧的她眼里都是泪。 乔雅推开他,眼前雾蒙蒙的, 忽然间,他身下浸湿了床褥的血流动起来,那么浓、那么烈,像是灼烧的火焰。 “啊——”她狠狠抓着头发, 像是被烧到了, 跳下床。可她腿还动不了, 直接从床上栽了下来。 有仆人上前扶起她,其他人则面色仓惶地拨打着急救、报警电话。 他们都没见过这么多鲜血, 跟个凶杀现场似的,心头都发怵。 然而,在这些慌张的仆人中, 那个媚眼如丝的女仆却是冷静的。她往后退了几步,摸出了手机, 打了个电话,小声汇报着:“周先生,沈三少出事了。他跟乔雅小姐起了争执,拿了修眉刀往自己身上划……” “情况如何?” “不容乐观。” 女仆余光扫着慌乱的人群,见没人注意自己, 又小声补充了一句:“流了太多血,他已经昏过去了。” “那很好。” 三个字落下,电话倏然挂断。 周豫躺在病床上,握着挂断的手机,看着病房上的天花板,一只阴郁的眼睛转了转,又打了个电话:“沈夫人,我是周豫。” 沈夫人是宋璇,此刻正咆哮着跟沈琮理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你从来看不起我们母子!你眼里只有孙姝跟她那个孽种!” “注意你的言辞!” 沈琮听不得别人对孙姝不敬,冷着脸呵斥:“当初是你求我看在以沣跟以霖的份上跟你复婚,你想给他们一个健全的家庭,我成全你,但你真的太贪心了!” “我贪心?” 宋璇已经出离愤怒了,眼里尽然是恨意:“沈氏集团的今天,我们宋家也出了不少力,你这么忘恩负义、分配不公,也不怕别人骂你丧良——” 她骂到这里,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没去接,手机还在响。 一阵刺耳的铃声。 宋璇停顿了片刻,火气散去了些,也恢复了冷静。她抓起手机,丢下一句:“这事我不会善罢甘休!” 这听来就是耍狠的话,不曾想,一语成谶。 “沈夫人,我是周豫。” “我给你送个好消息,如何?” “沈以臻在乔氏别墅受伤,重度昏迷,稍后会送去医院急救。” “沈老爷子在安排遗嘱了吧?很寒心吧?” “沈夫人,您的机会来了。” …… 他的声音温柔、邪魅,一句比一句充满蛊惑力。 宋璇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抓住了,然后,不受控制地随着他的言语走:“我估计他会被送去江北中心医院急救,那是您的地盘,手术中出点小问题很正常,而且,沈夫人,这操作您也熟悉的。当初孙姝难产而死,不就是您的手笔吗?” 他在结识沈以臻面前,就把沈家的事调查的门儿清。 他也没打算翻出宋璇跟孙姝的恩怨,但目前自己无人可用,只能走宋璇这一步棋。 只要沈以臻出了事,沈乔的合作就彻底破裂了。摇摇欲坠的乔家必然会遭受沈琮的报复,包括乔雅,到时候她只能依靠他。他是她的救世主啊! 宋璇不明其中的利害关系,但也不傻,已经感觉到了周豫的敌意:“你在威胁我?” 直言孙姝的真正死因,可不就是在威胁她? “no!no!no!” 周豫自不会承认,温声轻笑:“我们是朋友,沈以臻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宋夫人,您筹谋多年,隐忍半生,难道眼睁睁看着沈氏集团的继承权落入抢你丈夫、坏你婚姻、毁你一生幸福的、女人的儿子手中?” 他在拉仇恨值方面一向经验丰富,几句话就点燃了宋璇心中的滔天恨意。 周豫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她的杀意,便又添了一把火:“您只有这一次机会。沈夫人,不是他死,便是你们的生不如死。” 得不到沈氏集团,那滔天富贵尽送于仇人,对他们来说,可不就是生不如死? “呵,看来我要好好谢谢周先生了。” 宋璇半是讥讽,半是无奈。她知道周豫在算计她,可她没办法,无法拒绝。她挂断电话,阴冷的眼睛杀意泛滥:孙姝,这么多年,你跟你的孽种就是萦绕我心头的噩梦,现在,噩梦终于要结束了。我送你儿子去见你吧! 她站在庭院中,咬牙切齿地想着,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又慌乱的叫喊:“快,快备车,去中心医院!” 宋璇闻声回头,就见沈琮脚步凌乱地上了车,没一会儿,车子就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看来沈以臻还真的出了事。 她握着手机,凝神沉思了好一会,才拨打了一个电话,缓缓道:“曾主任,沈以臻,我要他……死!” 江北中心医院 沈以臻没死掉,但跟死没差了。 他被送进了医院,进行了长达三个小时的急救时间后—— “沈老先生——”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年过半百的主治医师曾谙面色凝重地走出来:“沈少爷的手术是成功的,但是,他失血过多导致脑缺氧,加上求生意识比较低,目前的情况……不容乐观。” 他话音落下后,有护士推着沈以臻出来。 他躺在担架车上,面色苍白,眼眸紧闭,左胳膊上缠着的白纱还沁着血,胸膛上缠着的纱布亦然。 他伤的惨烈。 沈琮不敢相信这是他意气风发、狂野肆意的儿子。他看着担架上满身鲜血、昏迷不醒的人,伸出手想摸摸,又收回来,怕弄疼了他。 太脆弱了! 一夕间,他成了死神惦记着的人。 “怎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问的时候,声音颤抖,已然老泪纵横。 “沈少爷全身16处划伤,处处都很深,一共缝了128针。” 曾谙垂下视线,像是心虚,不敢看他的眼睛,只低声说:“眼下,伤口都做了处理,也急速输了血,只是,失血过多,时间又长,呈现脑缺氧状态,加上他缺少求生意识,倘若三天内醒不来,可能……就永远醒不来了。您做好……心理准备。” 他在手术前就了解沈以臻受伤的原因,所以,借着他近乎自残的行为推脱责任。 沈琮没想到德高望重如他会包藏祸心,没多想,只专注他话中的表面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只是流了点血,你这都说的什么话!” 他怒不可遏,走上前,抓住曾谙的衣服,威吓道:“别跟我说这些废话!我的儿子必须好好的,不然,你们都别干了!” 这完全是不讲理了。 其他医生看到他要逞凶的趋势,忙走过来拉开他,纷纷劝着:“沈老先生,我们也想沈少爷好好的,可是,我们真的尽力了。” “目前只能尽力唤醒沈少爷的求生意识,只要您不放弃,他一定会醒来的!” “是啊,是啊,沈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醒来的!” …… 他们好言好语劝着,沈琮一句话也听不下去。他推开挡在身边的医生,握住儿子的手,紧紧的,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没了音。他的儿子啊,他忽视过、虐打过,如今终于知道疼惜了,却是这么个结局。他心痛,悔恨,愤怒,最后全化成了赤果果的杀机:都是那个女人! 沈琮想到乔雅,就恨得牙痒痒。他四处看了眼,没发现她的存在,却是看到了等候在不远处的乔氏夫妻。他们本就在这家医院里,一从仆人的叙述中了解了情况,就匆匆过来了。大抵知道沈以臻出事离不开乔雅,心里也是慌张的。此刻,又听到沈以臻有可能永远醒不来,更慌了。 这可是要命的事啊! 得罪了沈家,乔氏集团怎么办?乔家怎么办? “沈总,你别担心,以臻那孩子素来争气,肯定会醒来的。” 乔亦坤身体还病着,坐在轮椅上。他害怕沈琮迁怒到乔氏集团,自推着轮椅过去了,巴结着说:“我这就让乔雅过来,以臻喜欢她,知道她在身边,肯定会很快醒来的。” 沈琮知道他心里所想,握住拳头,忍下了怒火和恨意。他没理他,走向姚玥,二话没说,一巴掌扇上去:“你就是这样照顾他的?倘若他有个好歹,你就以死谢罪吧!” 这是他的态度! 倘若沈以臻出事,他一定要相关的人给他陪葬。 乔亦坤明白他的暗示,忙让妻子去带乔雅过来。 乔雅还在房间里。 满屋子的血腥味,可怖的凶杀现场,周围议论的仆人,不停询问她的警察……好可怕的景象,好多的声音,忽然,都变了,空间在急速扭曲,血色的大床打着旋儿在滴血,从里面爬出好些个奇形怪状、鲜血淋漓的尸体,他们抓住她的手、拽住她的脚、张开了血盆大口—— “啊!啊,走开,别碰我!” 她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拖着打着石膏的腿往后缩。 仆人们上前去,想把她扶起来,但被她挥开了。 “别碰我!” 乔雅眼睛通红,视线涣散,恐惧又凄厉地尖叫:“爸,爸,妈,妈,乔颖,乔颖,叶南峤,救救我——” 没有人来。 再没有人救她。 自从穿进这个凶险又凉薄的世界,她孤单一人,无从依靠。 曾有人给过她肩膀,给过她爱和温暖,但被她狠狠碾碎了。 沈以臻…… 她开始哭,开始拍打,开始在地上乱爬。 地上有沈以臻留下的血迹。 乔雅不小心爬上去,手上一阵黏湿。她愣住了,慢慢摊开双手,满手的血渍,忽地,她双手抱住头,又一阵失控地惊惧尖叫:“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啊——” 她杀了沈以臻。 一次又一次杀了沈以臻。 “砰!” 她眼前一黑,重重倒在地上。 世界好安静。 世界好冷,冷到了四肢百骸里。 “雅雅,醒醒——” 冯希惠轻拍着乔雅的脸,见她悠悠转醒了,吩咐仆人给她梳洗换衣服。 乔雅不让别人碰她,紧抓着冯希惠的手臂,脸上都是泪水,眼里是恐惧,是依恋,是哀求:“妈,妈。我好害怕,求求你,你别丢下我——” 她身边都是魔鬼。 她脚下处处悬崖。 她头疼欲裂、痛不欲生。 冯希惠全然不理解。她拍着她的手,以为她是担心沈以臻,柔声安慰:“别怕,沈以臻会没事的。他那么喜欢你,雅雅,只要你陪着他,他一定会醒来的!” 她说到这里,握住她的手臂,渐渐用了力气,眼里不复母亲的慈爱,而是强势的命令:“你必须让他醒来,乔雅,用你的心,你的爱,呼唤他,如果他出事了,乔氏集团就完了!我们乔家也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路相伴。再虐个几章,就可以甜了。极致的恨归于平静、死寂…… ps:感谢小仙女的留评鼓励,作者被打鸡血了,哈哈哈,爱你们。 第43章 她在装疯卖傻! 乔雅觉得自己会比乔氏集团先要完。她脑袋里各种声音在叫, 吵嚷喧嚣的像是随时会炸掉。偏冯希惠还在说:“记住我的话,雅雅,我们乔家的兴衰荣辱都在你身上了。” 不关我的事! 我不是乔雅! 她想要解释,可冯希惠不给她机会, 站起来, 吩咐女仆们给她擦洗身体、换了衣服, 还画上淡淡的妆。这一刻, 她觉得自己像是精致的、用来讨好人的木偶娃娃。 半个小时后, 乔雅像个木偶娃娃般出现在了沈以臻的病房前。 沈琮在跟乔亦坤说话,见到她坐着轮椅、到了面前, 上前便是一巴掌:“你害了我的儿子!” 那“啪”的一声响, 在空荡的走廊久久回荡。 乔雅脸上火辣辣的疼,没一会,半张脸就肿了起来。她没说话, 抬起头, 一双血红的、空洞的、死寂的眼睛像是看着他,又像是看着别的什么东西。 其实,关她什么事? 沈以臻走火入魔,自虐自残,有她什么错? 可她确实错了。 穿来是错, 逃离是错, 甚至不爱他……也是错。 她错了,知错就改好不好? 乔雅自推着轮椅进去了,里面的人上半身缠着白纱、插满管子。她到了床前, 怔怔地看了好一会,慢慢伸出了手。她先是握住他的手指,然后慢慢往上去,握住了他的手掌。他的掌心微凉,像是死尸的温度。她想起他炙热的身体,沈以臻只要靠近她,就会像火一样燃烧。他曾说,她的一个笑,一个动作,就能点燃他全部的热情。 “都是假的。” 她开了口,声音干涩的,像是粗糙的砂纸。 “你会醒来的,对吧?” 乔雅的眼泪落下来,声音哽咽不成声:“你、你醒来吧。沈以臻,我好、好累,我快、快撑不下去了。” 她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她快死了,头昏沉沉、四肢无力,就连呼吸也觉得累。 她双手握住他的手掌,抵在了额头上,像是祈祷着什么。 时间一天天过去。 沈以臻一直没醒来。 乔雅衣不解带地陪在身边,心里呼唤了无数遍,也没什么用。 沈琮把主治医生换了一波又一波,依旧是同样的说法:沈少爷求生意识薄弱,错过最佳苏醒时机,可能会呈现长久的植物人状态! “庸医!一堆废物!” 他怒吼着,涨红了脸,头发花白,一瞬间老了十岁。 姚玥忙上前搀扶住他,安慰道:“老爷,你别急,少爷一定会醒来的!” 这话可算是刺到痛点了。 “都是你!” 沈琮一巴掌扇开了她的手,踉跄几步,指着她骂:“你也是个废物!让你寸步不离跟着他,你去做什么了?我告诉你,以臻醒不来,你也去死!” 他也撑不住了,沈以臻的长久昏迷耗尽了他的精力。 他愤怒、怨恨、痛苦,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压得他爆发了。 他大步走出病房,一连发了两条命令:撤回投资、追讨欠款。 他要用仇人的血泪平息他的愤懑和痛苦。 乔亦坤收到消息匆匆赶过来,年过半百的人跪在沈琮脚下哀求:“沈总,沈老爷,你息息怒,我们是亲家啊,我们说好的互帮互助啊,你可不能食言啊!” “你女儿害了我的儿子!” “他会醒来的!” 乔亦坤坚信:“他那么喜欢乔雅,他舍不得一睡不醒的!沈总,你再等等,你这么做,等沈以臻醒来了,怎么收场?他爱乔雅如命,所谓爱屋及乌,你这么做,他也不会原谅你的!” 他以为这么说,沈琮会看在沈以臻的面子上放过乔家。 可沈琮只把乔雅当红颜祸水、罪魁祸首,哪里还能听进去? “闭嘴!” 沈琮一脚踹开他,面目狰狞,杀意汹涌:“你还敢提她?你们都跑不了!乔雅,乔亦坤,你们父女联手坑害了我的儿子,我不会放过你们!” 他言语无情,行动更无情。 只一天,就撤回了对乔氏餐饮的3亿投资,还暗中联系了银行以及其他债权人追讨债务。 乔亦坤急到昏厥,再次住进医院。他在重症监护室里待了两天,等转入普通病房时,得知乔氏餐饮面临破产结算、乔氏别墅用于抵债,一家人住进了贫民区,又昏了过去。 他这次昏的时间长,再醒来,智力也受了影响。 曾经仁慈和善的乔氏总裁彻底成了过去式。 曾经江北四大家族之一的乔氏餐饮也彻底陨落了。 乔家的日子越发难过。 乔亦坤脑梗塞导致身体偏袒、智力下降,丧失自理能力。 冯希惠与他成了患难夫妻,虽不离不弃,但也逐渐变成了怨妇。 乔颖十八岁,突逢家变,大小姐一夕间成了灰姑娘,不仅身负巨债,还要承担全家的经济压力。她短短几天,看遍世态炎凉,吃尽苦头,已无力负担太多。比如,乔雅的故意伤人案。 沈琮出手太快太狠,整垮乔家后,便将矛头对向了乔雅。他以“故意伤人罪”起诉了乔雅,聘用了顶尖的律师团队,誓要让乔雅好好享受一番牢狱生活。 “关于原告沈琮所述罪状,被告人乔雅,你可认罪?” 法官威严的声音传入耳中。 乔雅站在沈以臻曾站过的位置,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她扶住身边的桌子,茫然地看着身边的人。他们各个面色凝重、可怖,像是吃人的野兽。她面色苍白、神色痛苦,感觉到害怕,头皮一阵发麻,身心冷到颤抖。她暗暗放缓呼吸,想要镇定下来,但效果不大。她听到脑海中各种声音在叫,尖锐的、嘶吼的声音。好痛!她的脑袋像是要炸开,额头冷汗落下来。 “都闭嘴!” 她戴着手铐的手抓着头发,痛苦地大叫:“求求你!安静点!” 法官不知她的精神状况,脸色一寒,威严道:“被告人警告一次,法庭之上,禁止喧哗!” 乔雅什么都听不到。 她太痛苦了,直接用手铐去砸头。 有警卫看到她的自虐,忙上前去阻拦。 乔家落败后,没人在意乔雅的死活。她请不起律师,法律援助中心派来的那位律师,没钱拿,也不敢得罪沈琮,所以,官司打得十分敷衍。哪怕知道她精神不好,也不抓住这一线生机。 “她在装疯卖傻!” 沈琮所聘用的律师指望借乔雅的名气搏名利,昧着良心一盆盆脏水往她身上泼:“乔雅是个骗子!她狡诈、恶毒、满嘴谎言,先前的绑架案便是她的作秀手段,后来怕我方当事人说出真相,遂杀人灭口!” 他呈上伪造好的录音证据,内容涉及乔雅设计绑架案的缘由和经过。 原来,她在外国新闻中,看到被绑架的女人逃生后自述绑架经过而蹿红网络,便如法炮制了。 这一作案动机结合乔雅在网上发文、煽动舆论、蹿红网络的表现,也算是“证据确凿”了。 “乔雅,你可认罪?” 法官的声音更加威严了。 乔雅保持沉默,一句话没说。她知道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所以,便不再错下去了。 沉默便是默认。 庭审结束后,她收监入狱,有期徒刑5年。 乔雅在监狱的日子不算好过,身体三天两头生病,高烧、咳嗽、呕吐,没两天,就开始呕血了。 女狱警心善,看她病的厉害,拿了退烧药、消炎药给她吃,但乔雅一粒都没吃。 她在等死。 等到第四天的时候,叶南峤出现了。 “乔、乔雅?” 他轻唤着她的名字,一时竟不敢相信这是她。 明明年轻的、鲜活的生命怎么转瞬凋零至此? 她蜷缩在监狱的床上,小小的一只,像是垂死的兔子,干枯的长发垂下来,隐隐竟可见灰白色了。她的脸色惨白,身上灰色的囚服空荡荡,短短几天,她瘦的皮包骨、脱了形。 “乔、乔雅,你怎么样?” 他隔着铁窗看她,眼里是疼惜、是后悔。他不该离开的,至少应该带着她离开。她心理有阴影,他应该立刻带她去看医生,而不是丢下她,想着自己去恶补心理学知识再来帮她。 事实上,乔雅现在不需要任何帮助了。她微微睁开眼,很虚幻的影象,像是叶南峤的样子。他穿着白色的休闲西服,长身玉立,气质极好。至于相貌,他依旧是漂亮的,妖艳的,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美男子。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一时间,竟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呐。 她混沌的意识里闪出了这句词,眼里一阵酸涩。 她不想哭的,也不觉有什么好伤心的,没什么人在意她,本就在意料中,可眼泪还是止不住流出来。 叶南峤啊,唯一一个还记得她的人。 “7381号乔雅,出来下,有人探监。” 女狱警稍显沉闷的声音响起。 乔雅伸手擦去泪,努力了几次想要坐起来,可她一点力气也没有,急促喘了一会,累的一身汗。她起不来,趴伏在床上看着他,狼狈又可怜。 女狱警知道她身体不好,皱了下眉,走进去,把她扶了出来。 乔雅身体虚软,走几步又喘又咳,加上一副面色惨白眼圈黑的憔悴样子,像是个痨病鬼。 那女狱警很是嫌弃,虽是扶着,却也拉开了距离,后面微微松手,乔雅一个没站稳,就摔了出去。 “小心!” 叶南峤慌忙上前扶住她,待触到她干瘦的身体,好脾气如他,也对着狱警发了火:“她是个病人,你们这是怎么照顾的?” “照顾?” 女狱警嗤笑了,“叶先生,这里是监狱,你当酒店宾馆啊!” 她自问对乔雅也是善心大发了,饭菜是热的,干净的,偶尔还给她弄点营养汤,像感冒发烧这种病,换别人都是忍忍过去了,她还给她找了药。天知道她是多娇气,这么精心了,还能病成这副死样子? 艹,竟会给她找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迟缓,抱歉了。 ps:每天0点更新,迟缓的话,会在评论区说明,0点后如果没更新,小仙女可以在0点左右看看评论区。 第44章 我不会放弃的!(加更) 乔雅没再找事儿, 安安稳稳地坐在板凳上,隔着特质的玻璃,听着叶南峤的话语。 “我去临安市拜访了几位知名的心理医生,我想帮帮你——” 他拍着玻璃, 看着她死气沉沉的样子, 加大了声音:“乔雅, 不要放弃!你还年轻, 你的人生还有无尽的希望。” 没有希望了。 病弱的身体, 崩溃的神经,锒铛入狱的人生, 她自穿来, 就把自己的人生过成了一个笑话。 她的存在是错误的。 乔雅张开嘴,声音喑哑,有气无力:“这样也……挺好。没有勾心斗角, 没有伤害, 也不用思考,生活很平静……” 她说到这里,笑起来,喃喃说:“你能来,也好, 我死了, 也有人收尸了。” “别说这些丧气话,你会没事的。” 叶南峤狠狠拍着玻璃,眼神传达着力量:“别放弃, 乔雅,我先为你申请保外就医,然后再上诉,我会救你出来,你相信我!” 乔雅是相信他的,可是,相信一个人也让她痛苦。她不需要关怀,不需要希望,只需要死亡。她在法庭上放弃辩护的那一刻,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人总是要死的。 她平静而期待。 “我不是乔雅——”也许是到了生命最后的时刻,乔雅不想再隐瞒了,“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叶南峤,你相信么?” 她在他震惊的目光中,缓缓说:“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那儿和平、繁荣、生机勃勃,我是一个即将毕业的高材生,母亲病逝,父亲再娶,我生活的并不算快乐,但我有个全天下最可爱的弟弟,我很想他……” 叶南峤听的眉头紧皱,眸间的忧虑更沉、更浓。他觉得她病情加重,产生了幻想症。 乔雅看出他不信,也就不说了。在这个世界里,只有沈以臻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就像是一个突兀的外来者,对这个世界缺少归属感。 她想回去,也曾在梦中回去过,那个世界的她,死了,尸体火化了,她的家人也曾叹息过,然后,也就没有然后了。她是被全世界抛弃、遗忘的人。 乔雅笑着挥手告别:“你回去吧,别管我了,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吧。” “别放弃,乔雅,我不会放弃的!” 他拍着玻璃,想要留下她,哪怕多说一会话:“你等等,你别走——” 乔雅没有停留,慢吞吞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里面窄小、阴暗、潮湿,空气中还散发一种霉的味道,有点呛人。她咳嗽了几下,身体摇摇晃晃,终是倒在了床上。她感觉到冷,扯了厚重的被子盖住自己。 夜晚时,她又发了高烧,抽搐了半夜,再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乔雅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醒来,触目是惨淡的白,空气中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肺炎,营养不良,身体器官出现不同程度的衰竭,好好养着吧。” 陌生的男声响在耳边。 乔雅睁开眼,看到穿着白大褂的身影,不高,偏胖,转过身来,是一张普通的脸,年纪四十左右,见她醒来,给了个安抚的笑:“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 头痛,胸闷,虚冷,呼吸艰难,但她什么都没说。 乔雅视线移开,看到了他身边的女人,身材高挑、妆容精致,整个人漂亮到光芒四射。她记得她的名字,是那个想要写她故事的傅文澜。 傅文澜一直在关注乔雅的事迹,得知她被沈琮告上法庭、锒铛入狱,便一直筹谋着关键时刻出手。她比叶南峤更快速地为她申请了保外就医。 “乔小姐,好久不见。” 她见她醒来,走近了,握住她白骨一般的手,半是心疼,半是唏嘘:“世间事,生死难测、祸福相依。” 乔雅没出声,怔怔地看着她。灿烂夺目的女人像是一幅会动的画,举手投足间,都是张扬自信的美。她曾期待自己活成这样子,年轻的生命总要绚烂过、盛开过,可惜,她永远没了机会。 心,翻绞着痛。 乔雅闭上眼,不去看,便不会羡慕妒忌恨、便不会自怜自伤了。 傅文澜不知道她的情绪波动,只觉她是累了,也没多做打扰。她走出病房,吩咐护士多注意她的情况后,离开了医院。她很忙,转型做影视工作室后,做策划、拉投资、选演员,搞推广,乔雅的故事还在筹备中,可以说耗尽了她大部分的精力。 “广电局那边通过了?” 近两年,影视剧行业受到诸多管制,题材方面更是要求严格。她拿着“乔雅事件”的社会热点写剧本,也是一大冒险。 “恩,走的傅老这边的关系。”电话那边的人应道。 傅文澜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也知道这些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的重要性,并没什么抵触。只是,一想到又要借着傅家的光,就有些挫败感。 “我知道了。” 她站在医院外的台阶上,挂掉电话,将手机塞回红色手提包里。 不管过程,专注结果。 这是她的人生宗旨。 所以,开弓没得回头箭,无论如何,都得让乔雅参与到她的剧本创作中来。 乔雅大概猜出傅文澜的目的,但依旧是没兴趣的。她在傅文澜来探望时,一句话揭露了她的用心:“你一直……在等着这一刻吧?” 她的声音沉寂,像是一滩死水。 “太聪明的女人,下场都不好。” 傅文澜美眸含笑,随后,搬了椅子坐下来。她握住她的手指,拿着指甲钳给她剪指甲。乔雅的指甲有些长,一不小心,便在自己身上留下了伤痕。她数了下,六道伤痕,伤口不算重,血丝冒出来,已经干涸了。她剪好指甲后,找了护士,拿了药膏,给她处理伤口。 “我这个下场,也没什么不好。” 乔雅努力笑着,但笑得像是在哭。她很早很早就不会笑了,也没什么值得笑的事。她看着她细心地为她处理伤口,动作轻柔,眼神专注,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涣散,思绪不知道飘去哪里了。 傅文澜并不在意她的冷淡和走神,处理好伤口后,拿出了手机,播放了一则视频。对于心如死灰的人而言,只有仇恨才能点燃她生命的火焰。 “在保外就医了半月之后,千周画廊的负责人病情好转,于昨日下午三点出院,并接受记者采访。在提及乔雅自我设计的绑架案时,周豫表示不敢置信,清纯、温柔,可爱,言语间毫不遮掩对乔雅的喜爱和欣赏,这也变相证明了乔雅其人的心机是何等深沉……” 宽大的手机屏幕里,江北警区医院的门口,喧嚣推搡的记者,拥挤凌乱的画面,正对着镜头的美丽女主持人播报着热点新闻,而在她右下角的位置是黑体加粗的一行标题《千周画廊老板出院,当众示爱绑架犯》。 “你就这么放任世人歪曲你、辱骂你?” 傅文澜关了视频,犀利的眼神扫着对面柔弱的人,一字一句像是要刻入她的灵魂。 “乔雅,现在世人错了,你要纠正,你要抗争——” 她言语狠辣,动作粗鲁,猛然上前握住她的肩膀:“躲避的人是懦夫,以死解脱的人不仅是个懦夫,还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乔雅瘦的厉害,骨头硌着她的手。 傅文澜一阵心惊,但心惊之后,更加急迫:“你看看你这副鬼样子,你的父母亲人抛弃了你,你的仇人把你狠狠踩在脚底,你身上肮脏不堪,我甚至能闻到你身上的腐臭味!可即便这样又如何?乔雅,你还有机会!” “你么?” 乔雅面色如常,眼里依旧是暗淡无光,轻而飘忽的声音含了丝丝讥笑。机会?曾经,她也是那么想的,所以一次次抗争。可现实教做人,所谓的机会不过是上天一次次玩弄她罢了。 “对!” 傅文澜声音鉴定,目光偏执而热烈:“你不再是乔家的小姐,你的背后是傅家,你的故事是真相,你的未来光明且长。” 她一句比一句能激起人的斗志,可乔雅只觉得那是虚假的心灵鸡汤。她安静地看着她,不辩驳,也不应和。她等她说够了,冷静了,才缓缓出了声:“我……太累了。” 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那么远的事情了。 傅文澜看着她死寂、麻木的表情,觉得自己一拳捶在了棉花上。无尽的挫败感袭来,她想,是她出现的太晚了吗?也许,她该早点救她出来。她的精神状态差的超出她的想象。 “你先休息吧。” 她放开她,站起身,暗暗给自己打气:好事多磨,有些事急不来。 她应该耐心点,像周豫那样,再耐心点。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啦啦啦啦。 小剧场: 男主:为什么不是我英雄救美? 作者:你还是好好做个植物人吧! 男主:这样下去,我的主角光环还保的住吗? 作者:剧情都崩了,你还指望主角光环? ps:后面女主父母的态度会给解释。感谢一路相伴。小仙女们的评论我在看,尽情留言,不用怕作者被影响。作者小声bb:自己写崩的故事,哭着也要崩完。爱你们。 第45章 死神快来了。(捉虫) … 周豫离开医院后, 住进了五星级酒店。他站在落地窗前给邵霆打电话,后者一直没接。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失控, 这让他感觉到恐慌。他的手机还没找到, 也许在成邺手里,也许在邵霆手里。 邵霆出了车祸,人为的, 很拙劣的手笔。他艰难爬出被撞到变形的车子, 额头磕破了, 鲜血糊了一脸。索性不算严重,意识还算清楚,解决了那些打手们后, 就踉跄着倒在了一家酒吧旁边的巷子里。 彼时,夜色深深, 行人渐少。 乔颖从酒吧出来, 身边跟着一众艳舞女郎。她们嬉笑打闹,途径巷子时, 看到了昏倒在地上的人。 男人很壮实, 穿着黑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 袖子上、领子上湿漉漉的, 发出一股血腥味。 女郎们很害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乔颖走上前,忙喊住了:“阿颖, 走吧,这一片不平静,说不准是什么危险分子呢。” “是啊,看穿着,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咱们还是别多事了。” 她们劝着,还伸出手把她拉走了。 乔颖到底还是良心过不去,走了几步,又挣脱女郎的手返回去了。她蹲下来,伸出手指戳了下男人的手臂,喊道:“先生,醒醒,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什么动静。 她确定他是真昏迷了,才把他翻过来。 男人满脸鲜血,具体什么样看不清,只觉得相貌粗犷,野性勃勃,有点像那个人。她在姐姐口中听过的他的名字,周豫的爪牙——邵霆。她后来有去翻看他的照片。 出于这个原因,乔颖没有报警,而是把他背起来,走进了深巷处。 深巷不算远,但男人很重,饶是她学武术出身,手脚有些力量,也吃不消。 十五分钟后 乔颖终于把他背到了家门口。 自从乔家落败后,她的生活条件每况愈下。父亲身体不好,需要母亲照顾,全家的花销都落在了她身上。她不得已进了酒吧卖唱,怕父母发现,又租下了这间拆迁房。 拆迁房很小,十平米,空间狭小、逼仄,放着一张床、一张桌子就快没落脚的地方了。 乔颖没背邵霆进去,放不下他那大块头,就随地放门口了。她打开房门,拿了个杯子,接了水,然后,去给男人洗脸。等把他脸上的血冲去了,果然是他!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乔颖还记得姐姐提起他手里有周豫的手机,扳倒周豫有希望了,这个认知让她兴奋地两眼发光,然后,抓住他两条腿就往屋里扯。她本来还担心他磕着碰着,这下也没了顾虑,动作分外粗鲁,不是磕着墙角,就是碰着桌腿。 邵霆就这么被磕磕碰碰醒来了。 他睁开眼,看着眼前一头火红色短发、浓妆艳抹的女人,微怔:“你、你是谁?”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乔颖说话的速度极慢,动作却是极快,拿起床上的防身铁棍就敲了过去。 这动作猝不及防,邵霆被砸懵了,两眼一闭,倒了下去。 等他再醒来时,手脚皆被绑住,嘴上还被贴上了一块黑色胶带。 “唔唔——” 邵霆挣扎着瞪向她,眼里冷光四射,散发着杀意。 乔颖这会儿正坐在床上吃泡面,两条大长腿交叠着,黑色包臀裙裹不住美好的风景,隐隐露出肉色的底裤。她生来不拘小节,也没注意露点,大口喝完了汤汁,咂咂嘴,伸手一擦:“醒了?” 她把泡面盒放到桌子上,目光扫过来,看着形容狼狈的男人,笑道:“我叫乔颖,听过吗?” 自然是听过的。 邵霆跟周豫交情好,知道他被乔颖告上过法庭。为此,他还让成彪顶了罪。但这件事与他无关,即便她要报复,也报不到他身上来。 乔颖像是看出他所想,冷笑:“你们一丘之貉,谁都跑不掉。” 她说着,走过去,拍拍他的脸,轻声问:“周豫的手机呢?” 邵霆眼神一凛:手机?周豫的手机?她怎么知道在他手里?还有谁知道?周豫是不是也知道了?今天袭击他的那帮人会是他派去的吗? 种种疑问往脑袋里钻,挤得他脑袋一阵疼。 成邺也觉得脑袋疼,派出去的人检查了邵霆的车,并没有找到周豫的手机。这个结果让他很不满意,也很头疼。邵霆到底把手机藏哪里去了? “难道是随身携带?” 他隐身在一家宾馆,隔着一条长街,便是周豫入住的酒店。 他沉沉想着,手里拿着望远镜,看了一会,终究是什么也看不到。 周豫也快看不到了,左眼完全失明,右眼视力急速下降,这种即将成瞎子的现实压得快要疯狂。他还站在落地窗前,打不通邵霆的电话,便去打徐怀的:“我需要换一双眼睛。” “先生,目前只能成功移植□□。” 徐怀的声音充满了叹息。 周豫伤了眼珠,里面神经坏死,永久性失明,另一只眼睛的状况也堪忧。他其实知道自己的情况,但就是不甘心。他不想变成瞎子。他握紧手机,声音强势狠厉:“我必须换一双眼睛。不计代价。” 每个人都有执念。 执念能杀人。 乔雅看着又一次灌她心灵鸡汤的人,清清淡淡的声音:“傅小姐,别白费功夫了。” 她不会提及那段绑架岁月,也不愿回忆那些疯狂的人。 傅文澜看她如此坚决,眼眸一转,换了话题:“你就不好奇沈以臻的生死吗?” 乔雅闭上眼,翻过身,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 “他出国了。” 傅文澜试探着,见她肩膀一颤,勾唇一笑,继续道:“听说,脑细胞急速死亡,片刻耽搁不得,直接送去美国急救了。” 她轻易看出她是在乎沈以臻生死的,便停了下来。 长久的沉默后,乔雅翻身过来,看着她,低低叹了句:“很有趣吗?” 她眼里是疲惫,神色是颓靡,又叹了句:“耍弄我,很有趣吗?” “有趣的。” 傅文澜轻笑着握着她的手,苍白如骨的手,冰凉的温度,但她知道,她的心依旧是热的。她笑起来,目光里尽是鼓励和欣赏:“你善良,聪慧、坚强,对生命抱以珍惜和尊重,乔雅,也许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了不起。” “没用的。” 乔雅抽回自己的手,看了看手背上泛青的血管,慢慢闭上了眼睛:“赞美或者羞辱,就像是浮名、虚利,没什么意义。” “我不信你这些话。” 傅文澜摇头笑:“我不信你看开了。” 乔雅沉默了。 她没力气去争辩。 有些人总是自作聪明,自觉能掌控别人的想法。 何其可笑? 她从此再没跟她开口说一句话。 无论傅文澜怎么挑起话头,甚至拿着沈以臻的安危说事:“你知道,植物人还有苏醒的机会,如果脑死亡,那是必死无疑了。他啊,现在呈现出脑死亡的迹象了。” 乔雅像是没听到,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现在一天二十小时都在沉沉睡着,白天黑夜颠倒,没人跟她耗得起。 傅文澜像是放弃了,好长一段时间没再来。 她不来,叶南峤便来了。 他知道傅文澜为她申请保外就医后,就开始为她奔走上诉。为了寻找证据,转向了沈以臻,竟是发现她昏睡不醒的真相——麻醉不当,导致了植物状态。随后,他将真相告诉了沈琮,沈琮请他跟随团队出国治疗。他在国外待了三天,等他情况好转了,便急匆匆回国了。 叶南峤一回国,就来了江北警区医院,兴冲冲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乔雅,等沈以臻醒了,你就可以洗清冤屈了。” 她被污蔑拿修眉刀划伤了沈以臻,等沈以臻醒了,真相就大白了。 乔雅看着他喜不自胜的模样,不知为何,也笑了。在这一刻,她觉得他是率直可爱的大男孩。她靠在抱枕上,苍白的笑:“你辛苦了。” 她其实想说,哪怕沈以臻醒来了,也不一定会说出真相。 他白高兴一场了。 可看他难得这么高兴,也就沉默了。 白高兴也是高兴的。 她也好久没见过他高兴的样子了。 似乎是从她求救的那刻起,似乎是他跟周豫决裂的那刻起。 乔雅胡思乱想了一会,精神又疲倦了。她劳神劳心不得,整日蔫蔫的,食欲不振,营养跟不上,打了营养针,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针孔。于她而言,活着真是一件痛苦又吃力的事。 “谢谢、谢谢你啊,叶、叶南峤……” 她强撑着说完这句话,便昏沉沉睡去了。 叶南峤伸手撩开她灰白的发,也没怎么用力,便看到指间残留的一绺枯发。她曾有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现在,稀疏、干枯、灰白、零落,苍老的像是个老太太。 她在自我毁灭,也许很漫长,也许片刻间。 他忽然觉得难过,眼里酸酸的,心里涩涩的。与此同时,神经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丝丝缕缕的痛。这种痛说不清、道不明,缠裹住他的呼吸。他张大嘴,拼命呼吸几口气,又缓缓吐出去。他依旧不觉得好受,眼圈红了,眼眶湿了。泪水流出来的时候,他感觉到惊诧,懵了一会,才自嘲地在心中问自己:我有什么可难过的呢? 承受这一切非人折磨的是乔雅,他只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罢了。 叶南峤捂住脸,修长如玉的手指遮住崩溃的情绪。半晌后,他握住她白骨一般的手,低喃道:“乔雅,再难过,再窒息,也要活下去啊。只要活下去,就会有希望。你还那么年轻,你的人生刚刚开始……” 乔雅睡眠质量很差,半醒半睡间,睁开眼,就看到头顶盘踞着的怪兽扑下来。 它形容奇丑无比,脸上满是脓疱,张着的血盆大口,靠近时,发出一股恶臭。 它俯冲下来,爬到她身边,咬她的手指,吸她的血。 她感觉到疼痛,但压抑住了尖叫。 她的身体一直在颤。 她面色平静漠然、眸中一片死寂。 都是假的。 她知道的。 一切都是幻觉。 她知道的。 死神快来了。 她……也知道的。 乔雅在死神来临前,见到了沈以臻。当然,不是现实中,而是在网络视频上。 距离他受伤昏迷住院过去了一个月,他在国外醒来,回国时机场被跟拍,宛如换了一个人,穿着黑色的休闲西装,不苟言笑、老成持重。但许是有妙龄少女跟在他身边,在她朝着他浅笑嫣然、顾盼多情时,他眼神里亦闪过一丝宠溺和温柔。 【沈家三少奇迹苏醒,国外邂逅真爱!】 标红加粗的一行字,出现在视频的右下方。 “他醒了,他不记得你了,也不爱你了。” 傅文澜握住手机,拿着视频里相伴而行的俊男美女的画面给她看,然后,笑问:“所以,乔雅,现在,你是觉得解脱了,还是觉得伤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路相伴。爱你们。 第46章 我我管你去死! 解脱么? 伤心么? 全然没有。 乔雅看着那丑陋的怪兽变成了一个穿着粉色制服的女护士,她的五官清晰了, 她在给她抽血, 拿着药棉按住针孔,然后, 收拾好离去了。 乔雅怔怔看了会, 忽然觉得有点可笑, 然后,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 倘若沈以臻忘记了她, 那么, 她满目疮痍的人生算什么?她在痛苦的深渊里挣扎了那么久啊,他怎么可以说忘记就忘记? “你没有后路了!” 傅文澜按住她的肩膀, 言语像是利剑,狠狠划开她鲜血淋漓的伤口:“你若是退缩, 浑浑噩噩等死,那便是亲者痛,仇者快, 不,乔雅,你更可悲, 你连个为你悲痛的亲人都没有了!” 她说到这里, 看到她眼泪大颗大颗掉,看到她血红的眼睛像是要滴血,依旧不心软:“想想抛弃你的父母,想想耻笑你的世人, 想想你年轻却枯萎的生命,你该愤懑,你该复仇,宁可轰轰烈烈的死,不要懦弱无能的生,乔雅,你醒醒吧!” “滚!” 乔雅用尽力气甩出一巴掌,随后在她的怔愣中扑上去,抓住她的头发一番撕扯、嘶吼:“你以为你是谁?傅文澜,我现在最恨的是你!我是个人,不是个玩物,更不是你利用的工具!” 她的反扑来势凶猛,傅文澜没有还手,被她扑下床,额头撞到墙角。 手机滚落到地上。 乔雅胡乱摸到了,拿起来便往她额头上砸。她从来是那种爆发力很强的人,接连砸了四五下,身体一软,猛然瘫倒在地上。 “医生——” 傅文澜顾不得额头上的伤,爬起来往外冲,扯着嗓子叫喊:“快来人!她晕倒了!”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医生急救了十分钟,乔雅才慢慢转醒。她睁开眼,面前雾蒙蒙一片,好一会瞳孔才聚焦了。她看向医生后的傅文澜,额头流血、脸上红肿,没了从前的优雅华贵,狼狈得像个傻瓜。 “痛吗?” 她呼吸平稳了,眼里带着讥笑和冰冷,声音轻不可闻:“我比你痛百倍、千倍……” 傅文澜听清了,伸手抹去脸上的血,蔑视的笑:“这点痛算什么?乔雅,瞧瞧你那没用的可怜样,我躺着任你打,你都伤不了我!” 她嗤笑了几句,走上前,拍拍她的脸,眼神里是鄙夷、是唾弃:“我瞧不起你,乔雅,你死吧,你让我恶心!” 她说完,挥手斥退了医生。 房间里安静下来。 黄昏的光透光窗,照进来,柔和而温暖。 傅文澜找到自己的手提包,从里面抽出一包女士香烟。她抽出一根,点燃了,吸了几口,塞进了乔雅嘴里。 并不算好闻的味道。 乔雅被呛得流眼泪、直咳嗽。 “废物!” 傅文澜嫌恶地咒骂一句,抽出烟,自己吸了两口,缓住了丝丝缕缕的痛意,依旧是鄙视的高傲模样:“你还敢伤我?乔雅,我给你点脸,你便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乔雅不说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傅文澜被她看的不自在,等抽完了烟,才嗤笑着出了声:“早这么硬气,何必吃这么多苦头?嗯?乔雅,你该庆幸自己还有点价值,不然,我管你去死!” 她把烟蒂扔在了地上,抬脚上去,狠狠辗灭了。 对于没用的东西,趁早放弃,这是她的处事信条,但她在乔雅身上用了太多心思,加上这女人实在可怜,让她总舍不得丢开了。 “你知道叶南峤有多喜欢你吗?” 打一巴掌,给一甜枣。 傅文澜觉得自己需要换个途径,不是说爱能拯救一个人吗?她伸手擦了下脸上的血,额头的伤是窟窿吗?流这么多血!她疼的厉害,又点燃了一根烟,一边抽,一边说:“他还在为你奔走,求爷爷告奶奶似的,四处装孙子。可怜见的,他想救你想疯了,你却一心求死!” “所以呢?” 乔雅没兴趣听她胡诌了,闭上眼叹息:“说吧,你想我做什么?” 她知道她终是要死的,但在死之前,再做些什么吧。 她的人生已经不能再糟糕了,所以,也没什么可怕的。 傅文澜听到她这么说,心里一喜,知道她是想开了。 一个人,只有她想活,才能脱胎换骨、重塑人生。 “很简单。写本自传吧。” 她掩下心里的激动,平静地说:“你这番轰轰烈烈、惊险刺激的人生,不用来写点东西,不觉可惜吗?” 对于她的建议,乔雅是不认同的。 她不想回顾那段悲惨的过往,也不想剖析内心、利用自己的遭遇去搏同情。 可她没有别的选择。 她必须做点什么。 痛定思痛也好,直面阴影也好,她得活下去。 为了帮助她活下去,傅文澜去了沈氏别墅。她借着傅家二小姐的身份轻松走进去,说明来意后,客厅热络的气氛倏然变冷了。 “以臻刚回国,还在休养,并不适合见客。” 沈琮不想别人提及乔家人、乔家事,好不容易给他催眠了,就怕一朝恢复记忆,又闹得全家不得安宁。 傅文澜不知内情,笑道:“说实话,我在写一个剧本,有些部分涉及到三少爷,所以,我想跟他谈一谈,也要不了太多时间。” “剧本?” 沈琮一听就皱了眉头,“二小姐,你拿着我们沈家的事去给大众取乐?” “沈老言重了,文学这种东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只是想写点有趣的东西。” “恕我直言,一旦涉及到我沈家私事,我半点不觉得有趣。” 他的语气严肃起来,“傅二小姐,我看在傅老的面子上,给你提个醒,我不想沈乔两家的事以任何方式出现在大众眼前。” 这是要干涉她剧本创作的事。 傅文澜不觉得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笑着反问:“沈老这么说,是怕我写出什么吗?” “言多必失,傅二小姐,你好自为之。” 沈琮冷冷看她一眼,转向身边的男仆:“送客!” 半点不给情面地赶人了。 “二小姐,请。” 男仆上前一步,微躬身,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傅文澜摇头笑:“沈老,我以为您这样的人,会明白堵而抑之,不如疏而导之的道理。” 沈琮眸色沉下来,声音威严庄重:“二小姐,你越界了。” “好吧。” 傅文澜言语一转,低声致歉:“如果我冒犯了沈老,您别跟我一般见识。我来这里,就是想见三少爷一面。” “他并不想见你。” “是您不想,还是他不想?” “所以,你的真实目的?” 都是聪明人,嘴上工夫耍到现在,都心累。 傅文澜实话实说:“就是来看看三少爷,顺便看看三少的真爱。” “乔雅的意思?” “算是吧。” “她后悔了?” 沈琮知道傅文澜为乔雅申请了保外就医,让人核实了她的身体状况,确实病到快死了,也就没再管了。到底是儿子喜欢过的女人,真弄死了,以后绝对是定时炸/弹。此刻,听到她的名字,知道她在打听沈以臻的事,便下意识地以为她是后悔了。 傅文澜顺着他的想法,笑着点头:“是呢,女人吧,得到了,不以为意,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晚了!” 沈琮脸色冷凝,“以臻确实不记得她了,选择性失忆,你让她也忘记了,两个错误的人在一起,就是一场悲剧。” 傅文澜深表赞同:“我知道,但我总要看看三少爷,不然,回去怎么交差?” “为什么要交差?你堂堂傅家二小姐,为她鞍前马后图什么?” 沈琮有些想不通会是她接手乔雅的一堆烂摊子,“她是个连亲生父母都抛弃的人,傅二小姐,你这么为她效命,是为了什么?” “大概是见她可怜吧。” “傅二小姐可真是侠义心肠了。” 他语气里满满的讽刺,“行了,回去吧,他们的事就到此为止了,包括你那个剧本。” 这是又赶人了。 傅文澜不由得叹息:说了半天话,也没见到人,这是白费嘴皮子了。 她一脸挫败地往外走,经过庭院时,听到了一阵清脆欢悦的声音。 “我喜欢吃葡萄,我要在这里种个葡萄园,还要一个缠满花藤的秋千。” “好。” “秋千,我要你亲自做哦。” “好。” “明天我就要。” “好。” 现场版:无论你多么无理取闹,我都笑着说——好。 傅文澜唇角一勾,闻声走过去,视线所及,沈以臻穿着暗灰色的休闲装,容颜如玉,气质沉稳,只是头上戴着一个很不搭的奶白色花边沙滩帽。 身边的少女容颜清丽,白裙似仙,娇声含笑:“不许拿下来,人家就要你带嘛。” 娇滴滴的,也是很恶心了。 傅文澜忍着恶心劲儿走近了,身边的男仆伸手阻拦:“二小姐,您这样做,我会很难办。” “是吗?” 她轻问了一声,一撩长发,挺了挺胸前美好的风景,笑得勾魂摄魄:“你别紧张,我也就跟三少爷说几句话罢了。” 男仆:“……” 他不好再伸手,只能看着她扭腰摆臀地走向了沈以臻。 “三少爷?” 傅文澜在沈以臻面前站定,美眸含笑,伸出手:“我是傅文澜。” 沈以臻没跟她握手,淡声问:“有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过来跟你打声招呼。” 她说着,看向他身边的少女,“不介绍下?” 沈以臻不喜欢面前气势张扬的女人,把少女护在身后,皱眉说:“我的未婚妻。” “敢问小姐芳名?” “乔乔。” 傅文澜:“……” 她几乎瞬间猜出了沈以臻的情况:催眠,还修改了记忆。 呵,沈老玩得真有意思。 “乔乔小姐啊——” 她琢磨着几个字,笑得满眼深意:“这可真是个好名字。” 沈以臻眉头皱的更紧了,似乎有些不喜欢她的出现,态度很疏离:“谢谢。” “三少爷太客气了。” 傅文澜客气地笑笑,深深看了“乔乔”一眼,然后,转过身,飘飘然离去了。 “她是谁?” “临安市傅家的二小姐。” “我不喜欢她。” “好。那我们以后不见她。” 微风吹来他们谈话的声音。 傅文澜听的嘴角抽了抽,眼里闪过一抹玩味的笑。 她离开沈氏别墅,回了警区医院。到病房时,天色已经黑了。乔雅在吃晚饭,一碗粥,喝一口,吐一口。自厌世以来,她有轻微的厌食症,这是她暴瘦的主要原因。 “乔雅,再坚持下,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叶南峤拿纸巾擦去她唇边的粥汁,眉眼是温柔的笑:“等你身体好了,上诉成功了,我们一起出国好不好?换个环境,我们都能迎来崭新的人生。” 他兀自描绘着未来的美好图景。 乔雅敷衍地笑笑,并没应答。 她这样的人啊,早就不对未来抱期待了。 第47章 我有深情不敢深言 对未来不抱期待的乔雅强忍着呕吐感吃完了那碗粥, 累的额头汗涔涔, 瘫在床褥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力气。 叶南峤见她难受,从裤袋里拿出一颗陈皮糖, 拨开了, 放进了她嘴里。 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口腔里化开。 乔雅眉头舒展了, 有气无力地笑笑:“谢谢你, 叶医生。” 她之前是喊他叶南峤的。 她喊名字是亲近,喊医生便是疏远了。 叶南峤敛起那股失落感,伸手揉了下她的发, 柔声道:“好好休息吧,我明天来看你。” “谢谢。” 乔雅目送他离开,看着傅文澜走进来, 坐在了床边。 她抽着女士香烟, 撩了下刘海,露出一块白色纱布,是她那天伤的,有点严重,两天下来, 依旧往外渗着血。 “想知道沈以臻的情况吗?” 傅文澜开门见山,眼里闪着的笑透着点逗弄的意味。 乔雅移开视线,看向窗外的茫茫夜色。她现在喜欢上了黑暗, 如那个人一般。 “他确实忘记了。” 傅文澜转过她的脸,对上她那双空寂的眼眸,继续说:“他应该是被催眠了, 不记得你,但记得乔乔,所以,乔雅,你想怎么做?” “你想我怎么做?” “这一次,主动权属于你。” 她握住她的肩膀,笑道:“你是自由的,我尊重你的选择。” 这话说的没有一点诚意。 她真尊重她的选择,就不会把她弄出来,就不该告诉她关于他的任何信息。 乔雅感觉到被玩弄,被支配,心里一阵阵的烦躁,拿开她的手,低声说:“你走吧,我要好好想想。” “好。” 她走的干净利落。 乔雅在她走后,就真的开始想了。 大概想了半个小时,她看着桌子上的电脑,搬过来,放在双腿上,开始打字:【我有深情不敢言,抛却深情又为难】在这个极有深意的标题下,她一字字敲打出了一段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 至于内容,大抵是她与沈以臻的恩怨情仇、分分合合,以及在他昏迷后,她明白所爱、后悔莫及云云。 写到最后点了题,表达了他醒来后另遇真爱,她想爱不能爱、想忘不能忘的纠结和痛苦。 乔雅写完这篇文章,发到了微博上。 她的微博有上百万的粉丝,一更新,就引来众多评论和转发。 【大乔姐姐高调示爱:沈三少,我有深情不敢言】【现实版斯德哥尔摩症:乔雅深夜告白沈三少】【新欢旧爱的对决:期待大乔姐姐的强势追爱】…… 一条条蹭热点的v文攀上热搜,再次引发了全民热议。 傅文澜收到信息时,惊讶了好一会,才给她打去了电话:“这就是你的选择?想要追回沈以臻?” 彼时,乔雅正在跟叶南峤说话。 一向温润如玉的人脸色紧绷,声音带着些怒气:“你这是做什么?你不是宁死都要离开他的吗?为什么现在又要凑上去?你这是在自甘堕落!” 他越说脸色越难看,抓住她细瘦的手臂,加重了语气:“手机,给我,现在就删除了!” 乔雅摇头,黑夜一样的眸子盯着她,声音冷如寒冰:“叶医生,你越界了。” 她拽开他的手,听到手机在响,拿出来,接通了,没去管傅文澜说什么,沉声道:“帮我联系江北市的电视——” 话没说完,手机被抢走、挂断。 叶南峤握住银白色的手机,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弱不禁风的女人:“乔雅,你真的变了。” “是的。” 乔雅点头,微笑:“所以,叶医生,不要再靠近我了。我们不是一路人。” 她看着他,言语化作利刃,残忍戳着他的心:“不管你出于同情还是爱情,都是我厌恶的。” 叶南峤惊愕、羞囧,漂亮妖艳的面容闪出难堪的神色。他后退一步,握紧了拳头,艳红的唇紧抿着,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乔雅没看他,转向窗外。 今天下了大雨,哗哗啦啦的,像是要冲去世界的肮脏与污秽。 她看着看着,忽然想起沈以臻在阴雨天有头痛的毛病,她还给他煮过安神茶,在他们那段互相提防、互相伤害的日子里,算是为数不多的温情时刻了。 他会记得吗? 沈以臻记得的,那安神茶的味道,入口时,有红枣的甜味,还有药草的苦味。现在,这个味道不对。他掐着太阳穴,忍住暴虐的冲动,看向面前的女人,尽量温柔地说:“我累了,你出去吧。” “再喝一口嘛。” 乔乔咬着唇,委委屈屈的神色:“人家为了给你煮安神茶,都烫到了。” 她伸出微红的手指,又憋着小嘴道:“你瞧,都起泡了。” 沈以臻看着那莹白细长的手指,脑袋里快速闪过什么,但没抓住。这种恍然失去什么的感觉让他又躁又痛,不由得就低喝出声:“你出去!让我静一会!” 他紧皱眉头,抓着头发,坐到了床上。 哪里不对。 他排斥乔乔,身体乃至意识。 可那么多亲密的照片,还有他身上的乔字,都说明他是爱她的。 “阿臻,你怎么了?” 乔乔凝视着他的神色,黑亮的眼珠转了转,走上前:“头痛的话,我们去看看医生,好不好?” 她怕他恢复了记忆。 沈老有让她注意他的状况,她似乎反应迟钝了,沈以臻是想起什么了么? 沈以臻什么都没想起来,但这不妨碍他察觉到她的异常。 “你很关心我?” “你在怕什么?” “乔乔,告诉我,我们的相爱经过。” 他在疼痛中抓住她的手,一句句质问,幽冷如狼的眼眸盯着她细微的表情。 乔乔被他握的生疼,眼里迅速蓄积了泪水,娇声娇气:“阿臻,疼,手疼——” 她总是爱哭的,眼泪说来就来。 沈以臻看得眸中躁意翻滚,一阵阵的心烦。 似乎越接触,越觉得烦。 他以前会喜欢动不动就哭泣的女孩子吗? 这么爱哭,还敢在他胸膛的位置刻下自己的姓氏? 真自相矛盾了! 乔雅也觉得傅文澜的行为很自相矛盾。 明明前一刻还强势到掌控一切的人,现在竟对她言听计从了。 “后天吧,我会安排你去电视台。” 傅文澜在听到乔雅的要求后,很支持,还特意跑来病房述说她的安排:“这两天,你养一养身体,不说惊艳世人,但也不能太憔悴了。” 她说着,上下扫她一眼,又继续安排:“你的头发需要染个色,皮肤也需要护养,还要保证睡眠质量,把黑眼圈消下去。” 如此絮絮叨叨一堆话,倒有点闺蜜的作态。 乔雅闭上眼,当没听见。她去电视台,不是去选美的,甚至憔悴点才好。既然做好了苦情戏,就要表现出苦情的状态。不过,憔悴的美感也是必要的。 她让傅文澜为她准备了衣裙,是一件仙气飘飘的淡白色绣花简易汉服,收腰的设计勾出不盈一握的腰肢,长而宽大的曳地裙摆,飘散开来,像是一朵盛开的白莲。 乔雅穿上后,肤色若雪,乌黑的长发如瀑倾泻下来,单薄纤弱的体态,半卧在欧式沙发上时,妥妥的病美人的柔弱风情。 江北电视台演播室 乔雅首次亮相在公众视野里,说不上惊艳的美,但一定是让人印象深刻的。 她病弱,纯美,笑起来,温柔如水的眼眸又含了丝丝烟愁。 高挑大方的女主持人殷歌从她的古装扮相入手,切入采访话题:“哈哈,乍一见乔雅小姐,我倒想起前几天你写的那篇文章。说实话,文笔华丽、细腻婉转,充满了古典的美感和韵味。” 她说到这里,面向大众,优雅一笑:“看来,文如其人,确有一事了。” 观众席顿时响起一片鼓掌声。 “但是,一目了然的古典美也没什么稀奇。” 殷歌话头一转,随之,看向乔雅,言语倏然犀利了:“对乔雅小姐,我最好奇的是前不久的绑架案。” 这是大众都在关注的事。 虽然有证据显示,她是为出名,自我设计了绑架。 但在法庭上,她的不辩驳也引起不少人的猜疑。 此刻,殷歌一针见血,算是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乔小姐,请你谈谈对自我设计绑架案的看法。” 台上台下都是长久的沉默。 观众席的人屏气凝神等待着乔雅的回答。 她是真的自我设计绑架了? 仅仅是为了出名? 她那时是乔家千金,长得又漂亮,想要出名,根本没有必要铤而走险玩绑架。 乔雅像是知道大众的想法,点头笑了:“也许是年轻不懂事吧。” 她柔柔叹息,做出悔恨交加的姿态,缓缓说:“就如沈老先生起诉的那样,我一时脑袋被驴踢了,放着好好的乔家大小姐不当,为了出名,拖着病弱的身体设计了一场绑架。可怜了沈三少那样聪慧的人,竟也会中我的计谋。我真是不仁不孝,不仅害的妹妹为了寻找我的下落,也遭遇了绑架、吃尽苦头,甚至还害的母亲受惊吓、父亲忧思过度,住进重症监护室。我也真是罪孽深重,都到了这份上,还不知悔改地将沈三少告上法庭,将自己以及乔家的名声置之不顾,害的沈三少差点进了监狱。唉,想一想,我这样的人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这是什么回答? 大概是疯了吧? 越听越觉得漏洞百出。 谁吃饱了撑的,去干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连自己亲妹、亲爹都坑,也是猪狗不如了。 一个柔弱小姑娘能干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 看来绑架案还是有猫腻的。 而如果乔雅没有自我设计绑架案,那么沈琮为什么会反咬一口? 污蔑? 栽赃陷害? 仗势欺人、以权压人? 短短几分钟,观众席的人以及电视机前面的人就脑补出一种豪门间大战的狗血戏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齐呼:去死吧!去死吧!死了,就解脱了! 乔雅冷漠脸:我觉得我死前,还可以再挣扎下。 ps:明天加更。爱你们。 第48章 他死加的那一天(加更) 殷歌没有继续这个狗血戏码, 而是问及那场深夜博文告白事件:“前两天, 你发文告白沈三少,网友笑你得了斯德哥尔摩症,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你真的喜欢上了沈三少?” 她话音落下,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乔雅神色沉寂下来,淡声道:“说是喜欢,或许有点,抛开绑架犯的身份,沈三少年轻俊美、才华横溢、出身高贵,相信他的个人魅力会让不少女孩子动心。当然,我也不例外。我喜欢他, 也恨他, 爱恨交加,恩怨纠缠——” 她说到这里, 自嘲一笑:“可惜,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了,我醒悟太晚,他另遇真爱,我竟是走到了想爱不敢爱也不能爱的局面了。” 她轻声叹息,眼眸里染上丝丝烟愁。 她转过头,背过身去,肩膀颤了两下,像是在哭泣。 殷歌看到了, 从旁边桌子上抽了几张纸巾给她。 乔雅接过来,擦了擦眼泪,面向镜头说:“我曾入狱过,目前还在保外就医中,我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她说着,拿过放在沙发旁的手提包,打开来,是一份份文件,如果仔细看了,会发现是她的自传以及遗书。 她没把这些摊开到镜头前,而是拿出一把锋利的折叠水果刀,以眨眼睛的速度,一连在手腕上划了三刀。 鲜血瞬间喷涌出来。 “啊——” 美丽的女主持人吓得尖叫:“快来人,她自杀了!快叫救护车!” 演播室乱成了一锅粥。 乔雅拿着水果刀挥向赶来救她的人,笑着说:“别靠近我,我的话还没说完。” 她痛的厉害,迅速流失的鲜血让她面色白的可怕。 她意识浑沌了,说话也断断续续:“我要向大众忏悔……赎罪,关乎自我设计绑架的事、关乎重伤沈以臻致使他……险些死亡的事,还有我的家人……因为我伤害了沈以臻,给乔氏餐饮带去了灭顶之灾,这些……都是我的错误,我的罪孽,我是……千古罪人,我罪无可恕……我该死……不用……救我……” 她把所有的罪孽都背了。 可现在谁还相信呢? 演播室的工作人员上前去救她,有人按住她手腕的割伤,有人不小心扯掉了她的假发…… 当满头灰白闪现在世人眼前; 当裙裳不小心被扯开,那瘦的皮包骨的身体闪现在世人眼前;当一封催人泪下的遗书缓缓打开:我是乔雅,今天我死了,从沈以臻绑架我的那天起就死了…… 谁还相信她是那个心狠手辣、诸多算计的姑娘? 她那么病弱,那么憔悴,那么奄奄一息。 她躺在沙发上,躺在血泊里,缓缓闭上的眼眸,垂下的手臂,淡白色的裙裳滴着血,怎么有人连死都充满了凄美感? 乔雅确实死了。 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呼吸停止。 有自称是父母的人来为她收尸,但被驳回。 有自称是朋友的人来为她收尸,依旧被驳回。 还有自称是丈夫的人来为她收尸,依旧是被驳回。 无数的人关注着她尸体的动向,直到遗书里提及的叶医生公布了她的遗愿:我的身体生来病弱,自遭受绑架以来,每况愈下,如今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衰竭,唯有一双眼睛尚好,可捐献于失明的朋友。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满身污秽”,但我的朋友啊,请你不要介意我罪恶的一生,请你善用我的眼睛,世界这么好,记得多替我看一看…… 多么善良的姑娘啊! 多么乐观的姑娘啊! 多么美好的姑娘啊! 她死了! 她是自杀的! 她是被杀的! 有无数正义的人去翻找她的“罪恶史”,抽丝剥茧扒出了她所遭遇的不公和磨难。 她被绑架了,她被诬陷入狱了,她病弱、垂死、绝望了! 可一个人要多绝望,才会在临死前不辩清白、背下了所有的罪孽和骂名? 真相是鲜血淋漓的! 恍悟过来的人义愤填膺,联名去声讨沈家父子。 沈琮很快以“诽谤罪”、“诬告陷害罪”被判入狱,显赫一时的沈氏集团遭遇重创。他在狱中将家业转给了沈以臻,但后者并没有接受。 “你还在想那个女人?” 他穿着囚衣,隔着特制的玻璃,满脸沧桑却难掩愤恨地咆哮:“我就是不够狠!早该在监狱里弄死她,不然也不会被她坑到这个地步!” “够了!” 沈以臻一拳砸在玻璃上,有鲜血滴下来。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神色麻木又死寂:“她死了,她死了,真的死了,对于一个死人,你能不能有片刻的尊重?” 他眼泪流下来,痛到最后,大悲无声。 沈琮看着他那副濒死绝望的样子,又是心痛,又是焦急。他没想到乔雅会寻死,也没想到沈以臻那么快恢复记忆,更没想到乔雅的死带来那么严重的社会舆论。 他得出去,他不能坐牢,他还在劝说:“好,我尊重她,但以臻,你得给我请律师,我是你的父亲,你得救我出去!” “你怕了吗?” 沈以臻又哭又笑:“你把她送进监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会怕?她只是个柔柔的女孩子,你怎么那么狠心?” “我是为了你啊!谁让她伤害了你?” “是我自己伤害自己的,我自残关她什么事?就算她真的杀了我,也是我求之不得的。” 他摇摇晃晃地往外走,临出门的时候,转过来,惨兮兮笑了:“爸,我最后一次叫你爸,结束了,都结束了。这样也好。” 沈琮被他的话吓到了,拍着玻璃大喊:“你别干傻事!儿子,我好好坐牢,我反省,你别干傻事!” 他大喊着狱警,要求见姚玥,想让她看管着沈以臻,但后者忙着拯救沈氏集团,根本抽不开身。 他在铁窗里日夜祈祷着儿子的平安,每天都紧盯着电视上的新闻,生怕听到一点坏消息。 但坏消息还是来了。 沈以臻偷盗了乔雅的尸体,在逃亡中,被警察击毙。 他死的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雨。 鲜血从他的胸膛里流出来,染红了一地。 他抱着乔雅僵硬、苍白的尸体,亲吻她的脸颊,她的唇。 他搂抱的动作慢慢松下来,力气抽空了,意识涣散了,眼前昏暗了。 他倒在她身上,鲜血染红了她的身体。 他的吻刚好落在她的耳垂边,缓缓呢喃了一个名字:“乔乔——” 他倾其一生,都没等来她的一句,“我爱你。” 大雨还在下。 一连下了三天。 乔雅看着病房外的天气,脑袋有点痛。她从醒来,就觉得哪里不对劲,身体很累,精神很疲惫,记忆像是缺失了什么,有点失落,还有点解脱了什么的庆幸。 “医生怎么说?” 好友叶小彤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个又圆又红的苹果,一边啃,一边问:“还不能出院?你也就贫血了点,怎么娇贵成这样?” 乔雅也纳闷,醒来了三天,医生愣是不让出院,还拿着身体的检查结果给她看,说是身体素质差需要休养。她觉得是胡扯,可一下床,确实头晕目眩,身体也使不上力。 “我到底昏了多久,会不会是睡太久的原因?” “半个月吧。” 叶小彤三两下啃完了苹果,随手丢进垃圾桶,抽了几张纸巾擦手,“你也是可怜,你爸都不管你,还是你弟靠谱点,不过,你也是很坑了,为了照顾你,你弟高考都没参加,现在大热的天,还在工地搬砖呢。” “啊?” 乔雅惊住了,脑海里闪现出昨晚弟弟憔悴的脸来。她真是傻,高考结束了,他再苦读,也不至于劳累成那副样子。她想到这儿,去摸手机,也巧了,手机在响。她一接通,手机里就传一阵嘈杂的声音,还伴随着急救车的鸣笛声。 她心里一紧,还没问出口,那边就传来急切的声音:“是乔雅吗?你弟弟在工地被砸伤,现在正从去中心医院急救!速来!” “砰!” 手机没拿稳,落到地上。 乔雅慌忙下了床,捡起手机,连病服都没换,就往外跑。庆幸她所住的医院就是中心医院,所以,才到了医院大厅,就看到急救车驶过来,然后,从上面推下来一个满头鲜血的少年。有医生简单给他头上缠上了白纱,但还是不停往外渗着的鲜血。 “我的天!” 叶小彤扶住吓到身体瘫软的乔雅,忧心道:“怎么砸到那里了?” 人受伤,最怕伤到脑袋。 乔雅白着脸,颤着身体上前:“乔宸,乔宸,我是姐姐,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担架车上的少年满脸鲜血,听到声音,微微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眼尾上翘,睫毛浓长纤密。 他的瞳仁是琥珀色,明亮又纯澈。 “姐,姐——” 他缓缓伸出手,目光温柔又留恋,“姐姐——” 他笑了,灿烂夺目的笑,但那满是鲜血的手却落了下去。 “都闪开!” “伤者心律失常,快进抢救室。” 医生急切命令着,不小心把乔雅撞倒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叶小彤忙把她拽开了,才免了被踩伤。 “我弟弟——” 乔雅眼里一片慌张,右眼一直在跳。 俗语常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叶小彤知道她所想,忙拍着她的手安慰:“别瞎想,会没事的!” 乔宸暂时没事,抢救三个小时,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乔家父母闻讯赶来,继母肖美兰扯着她的头发就是一顿骂:“你个丧门星,乔宸遇到你就没好事,害得他高考都没去就算了,现在还伤成这个样子!你怎么不昏死算了?” 第49章 再见了,乔雅了。 乔父一旁抽着烟, 唉声叹气:“也怪不得她!” “你可闭嘴吧!” 肖美兰是个暴脾气,扯着乔父的耳朵就开骂:“早说了,把她弄回家, 偏要放在医院里, 不为了给她换好点的医院,我的宸儿怎么会……我的命怎么这样苦啊!我就指望这个儿子了!” 乔父被她哭号的没脸,又见不少人都在指指点点,忙拽下她的手,怒道:“那也是我儿子,我也担心着呢。” “什么你儿子——” 肖美兰话到嘴边, 像是想到了什么,忙转开了,为了掩饰异常,一阵干嚎:“你眼里就这个闺女, 不然, 我儿子能变成这样子?可怜他才十八岁, 这要是有个好歹, 我可怎么活啊!” 乔雅也觉得快活不下去了。 乔宸满脸鲜血的样子那么熟悉, 好像记忆里也有人受过伤, 满身的鲜血。 她的头很痛, 蹲下来, 抱住了脑袋,额头一阵冷汗。 叶小彤忙扶起她去找医生,可拍了片, 并没发现异常。 “是不是最近压力有些大?” 主治医生叫杨原,中年人,看着片子,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又道:“目前没什么异常,回去多休息,放宽心。” 乔雅听着医生的话,道了谢,病恹恹出去了。她去了弟弟的病房,隔着门上的那块玻璃看他苍白的脸。记忆里,她好像也这样看过一个人的脸。有什么在闪现,快的抓不住,有点怅然,又有点心酸。眼泪在打转,莫名的想哭。 “行了,行了,也就说你几句。” 肖美兰看她在儿子病房前哭泣,想着他们姐弟恋感情好,她这么伤心,也算对得起儿子为她吃的苦头了。她伸出手,招呼了叶小彤过来,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那个,乔丫头的同学吧?你把她扶回去吧,不是刚醒来吗?回去休息吧。” 她刀子嘴、豆腐心,想着她昏睡了那么久,也受不住累,便赶人了。 乔雅本来不肯走,但被叶小彤拉回了病房,按到了床上:“我的祖宗,你还是早点休息吧,只有你养好了身体,才能照顾你弟弟啊!” “我弟弟,医生说什么时候可以去看他吗?” “要等两天吧?” 叶小彤给她倒了一杯水,劝慰道:“你别担心,手术很成功,等出了重症监护室就好了。” 乔雅点头,心不在焉接过来,也没喝,就握在手里,低着头,眼神木木的,像是魂飞九天。 叶小彤看到了,不想她胡思乱想,便找了话题转开她的思绪:“哎,话说,你是不是中邪了?没病没灾的,怎么会一睡半个月不醒?我还以为你要成为睡美人了呢。” 乔雅对自己昏睡的事也觉奇怪,可医生也没找出原因,只道是神经因素或者心理因素,属于异常现象。她现在感觉还好,也就没再关注了。 “恩,好在醒来了。” 她应了一句,躺下来,闭上了眼睛。 她已经醒了三天,但精神还是很容易疲倦。 叶小彤见她又想睡,皱了下眉头,出了声:“哎,乔雅,你是不是患了嗜睡症?我有从网上了解过,就是一种神经性疾病,总是不分白天黑夜的犯困,有时候走着走着还能睡着,还有人一睡多年不起呢,你这睡半个月,还算是轻的……” 她叽里呱啦一通啰嗦,乔雅被她吵得睡不着,也就没再睡了,回道:“我就是感觉到累,也说不出原因,许是身体太差了的缘故。” 叶小彤深以为然:“也是,你在床上睡了半个月,也不怎么运动,肯定是体虚的。” 她把她拉起来做运动,很简单的体操运动。 乔雅被她烦的开始赶人:“你都不工作的吗?” “不啊。我给你说,我现在财富自由了。” 叶小彤忽然亢奋起来,从水果篮里拿出一个橘子,一边剥皮,一边说:“哎,我之前不是给你安利的那本吗?出版了,还卖出了影视版权,我要发财了!” “等等——” 乔雅感觉到不对劲,“所以,那本是你写的?” 她还记得那本的剧情,现在一想,不自觉的恶寒和排斥。 偏叶小彤很兴奋地抓住她的手,两眼发光地说:“你还记得吧?嘿嘿,我还用了你的名字呢。就是那大反派的白月光乔雅,你还有印象吗?” 有印象的。 乔雅觉得烦躁,莫名的烦躁。 那大反派叫沈以臻,绑架了乔雅,害死了她。 这是个苦命角色,跟她重名,真膈应了。 “你可真是实力坑我了。” 乔雅烦躁地挥开她的手,声音变得严肃了:“你改名吧,换什么都好,翻拍影视了是吧?你可千万别让我的名字上镜。不然,侵/犯我姓名权,我会勒索你一笔的!” “哈哈,我的乔雅,我就喜欢你这小心机!” 叶小彤哈哈笑,不把她的警告当一回事。 乔雅冷了脸,抓住她的手,表情凝重了些:“叶小彤,我很严肃,你把名字改了!” 她心里有点慌,想到那个,就感觉到危险,手脚也一阵冰凉。 叶小彤看她脸色不好,似乎确实不高兴,也就妥协了:“好吧,好吧,改了改了,反正那个编剧也让我改剧情呢。” “改什么剧情?” 乔雅神色一紧,抓住她的手臂,急声问:“你都改成什么样子了?” “就狗血大总裁什么的,烂大街了嘛,编剧说,没有改编优势,然后,我就把女主改成乔雅了。她闷死在车厢后,有人穿到她身上,这个女主知道自己是穿书了,也知道剧情,就开始跟大反派,哦,不对,那时候他还是小反派,相爱相杀嘛。” “结局呢?” “还在想。” 叶小彤提到这个故事结局就心累,一阵吐槽:“好难写的,剧情崩的爹妈都不认识了。” 乔雅想到她天马行空的抽风性格,就有点为她的读者惋惜,这也是倒了八辈子霉,去追了她的书。 这真不是个靠谱的作者啊! 还用了她的名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愤懑,也对她的创作也上了心:“现在剧情进展到哪里了?” “就女主自杀了,男主偷盗尸体,被警察击毙了。” 乔雅:“……” 这剧情有点熟悉啊! 她觉得头痛,手腕也痛,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手腕。 纤细莹白,肌肤光滑,但为什么会痛呢? 仿佛被什么划伤过似的。 “你说,我现在怎么办?” 叶小彤郁闷不已,从水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也不洗,就啃了一口,一边嘎嘣脆地吃,一边叹息:“我还有终极boss没解决呢?那个周豫,按着我原先的设定,弄死了沈以臻,收割了他的财富,就是个彻彻底底的人生赢家了。但我修改后,男女主都死了,包括男主父亲也入狱了,还有那个乔家父母,说实话,他们其实知道此乔雅,非彼乔雅了。恩,沈以臻说的,他知道乔雅的真实身份,就告诉了乔亦坤,所以,乔雅才会被父母抛抛弃,可怜的乔雅啊——” 她兀自说着剧情,乔雅听的毛骨悚然,越发膈应,忙开口打断了:“行了,你赶快把名字改了吧,我实在不想从你的剧情里听到自己的名字。” 叶小彤:“……” 她抓了抓头发,抱着她的肩膀,作可怜兮兮状:“乔雅,帮帮我,现在的剧情让我头秃……” 乔雅没耐心地扯开她的手:“那就别写了。” “我是以你的性子为原型的,所以,来问问你的看法嘛。” 叶小彤有点心虚,觑着她的神色说:“你想事情也比我周全,帮我想想大结局呗?大不了到时候版权费分你点?” 乔雅听的真想骂人了:艹,你这个无良作者! 无良作者叶小彤很快把自己的电脑抱来了,然后,打开文档,给她看修改后的剧情。 乔雅也是被她缠的没办法了,加上某种说不出的力量在驱使,也就开始看了,很熟悉的剧情,每一句言语,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场景,好像都是她亲身经历过的,那种孤单、痛苦、绝望,在她的身心蔓延…… 乔雅看过的当晚就做了一场噩梦,梦里她在电视台前朝着沈以臻当众示爱,随后割腕自杀了。那些生不可承受之重都随着鲜血流去了。她感觉到解脱,感觉到畅快。她死前,竟也是笑着的,可笑着笑着就满脸泪水。 她死不瞑目。 她在送去医院的路上死了,眼睛睁得很大,死不瞑目。 那个温柔的男人为她闭上双眼时,低叹了一声:“再见了,乔雅。” 一滴温热的泪落到皮肤上。 乔雅在夜里惊醒,睁开眼,是一张熟悉的容颜。 乔宸站在床前,缠着白纱的额头,微红的眼睛,苍白的唇。他似乎想喊她的名字,但嘴唇动了动,却又什么都没喊出来。 “你醒了!阿宸!” 她惊喜地从床上坐起来,伸出手就抱住了他的腰,又哭又笑:“阿宸,对不起,姐姐害你受苦了。” 她太激动了,拥抱的力气很紧,抱的乔宸身体都僵硬了。 他看着她欣喜落泪的样子,神色有点懵,似乎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乔雅没注意到这点异常,松开他,看着他额头的伤,轻声问:“头还痛吗?有没有恶心的感觉?医生说,会有些脑震荡,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乔宸没说话,一直愣愣地看她,又似乎透过她在看什么。 乔雅被他看得不安,难道弟弟被砸傻了? 大半夜的突然跑进她的病房,还不说话,她越想越觉得不对,见他还在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伸手晃了晃,喊他的名字:“乔宸,乔宸?” 他不出声。 他还在看她,但忽然整个人砸下来,倒在她的床上。 乔雅吓到心脏都停了,忙大叫着喊:“医生!医生!快来人!我弟弟晕倒了!” 第50章 不欺负你了(加更) 医生很快赶来, 一番急救后,乔宸悠悠转醒,只眼神懵懵的, 有点昏昏然的样子。 “还好吗?能听到我说话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主治医生在他眼前摆着手,询问他的状况。 乔宸安安静静不说话。 主治医生皱起眉, 神色严峻了,顾不得多说, 就把他带进了检查室。 一番详细的检查后, 他身体各项机都能很正常, 也能听得到,但就是不说话。 “我估计是心理因素, 是他自己不肯说话。” 主治医生看着满面担忧的女孩子, 安抚性地笑笑:“你也别太担心,多用心开解他, 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乔雅点头、道谢,回了普通病房。 乔宸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就是人冷冷的, 见谁都不搭理, 仿佛换了一个人。 乔雅总是逗他笑, 但并没有什么用。 他安静,孤僻,整天抱着电脑,竟然在看叶小彤的那本。 对此,叶小彤恬不知耻地夸他:“宸宸, 真的是超有眼光,比你姐姐还懂欣赏。” 乔雅气的想一脚踹飞她。可惜,她身体还很弱。在医院住了一周的院,才跟乔宸一同出了院。他们回了她租住的房子,纯种波斯猫叫summer,在乔雅昏睡期间,跟乔宸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但现在一见他,就吓得四散奔逃。 “summer,别怕,是我弟弟哦。” 乔雅抱起她,给她顺着毛。 她浑身雪白,蜷缩在她怀里,喵呜叫着,一双深蓝色的眼珠像是星辰大海,显得漂亮又娇气。 “喏,抱一抱她,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养小动物了吗?” 乔雅把summer递给他,后者退开一步,并没有伸手。她感觉到奇怪,但也没多想,把猫儿放下来,去给他收拾房间了。 这是一室二厅的小房子,墙面是天蓝色的,清新又雅致。 乔宸环视了一圈,坐到了沙发上。他垂下头,依旧安安静静的,精致的侧颜,白皙的皮肤,刘海有些长,一副温润无害的少年模样。 “喜欢这里吗?” 乔雅收拾好房间走出来,坐到他身边,主动握起他的手,刚想说些暖心的话,就被甩开了,仿佛怕极了他的触碰。她微微皱起眉,愣了一会,才耐心地柔声说:“我是姐姐,你别怕——” 乔宸依旧没出声,但突然站起来,走进了她收拾好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乔雅:“……” 她觉得乔宸像是变了个人,但又说不出哪里变了。 她跟乔宸好久没见了,高三期间那么繁忙,他说了好几次,她都没去看他。 所以,他是生气了? 乔雅越想越觉得乔宸是生气了,便准备做点好吃的讨好他,但她高估了她的厨艺,两个小菜炒的黑糊糊的,米饭也蒸的夹生。 一言难尽的午餐时间,气氛有点尴尬。 “那个……要不,我们点个外卖?” 乔雅红了脸,这做出来的东西,绝对是黑暗料理了。她自己都难以下咽,但乔宸三两下扒完了米饭,然后,冷冰冰看她一眼,又站起来,准备回房间。 她这下确定乔宸是生她气了,觉得他幼稚又可爱。 “哎,乔宸——” 乔雅喊住他,故意使坏:“虽然我做饭不怎么好吃,但到底还是做了,现在,你是不是该去洗个碗?” 乔宸脚步顿下来,转过身时,一张臭臭的脸,似乎很不高兴。不过,他还是去洗碗了,就是不太爽,弄得动静有点大。乒乒乓乓了一会,洗好了碗,还故意朝她甩甩手,不少水珠溅到了她脸上。 乔雅也不恼,拿了毛巾去给他擦手,柔声说:“好吧,不欺负你了,跟姐姐说句话,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没有应声。 他翻了个白眼,似乎在嘲笑她的天真。 这可真是难哄了。 换作以前,乔雅就直接去扭他耳朵了。不听话的孩子,就是欠教训。可想到他为了给她筹集医药费,连高考都耽误了,就又心疼了。唉,可是欠他了!她给他擦好手,踮起脚去揉他的脑袋,可他真的太高了,没揉两下,就身体失衡,跌他身上去了。 乔宸抱住她,身体有些僵硬,呼吸也不自觉停住了。 乔雅:“……” 好吧,男孩子长大了,拥抱什么的,有点不合规矩了。 “你别跟我生气!” 乔雅站好了,板着脸,严肃地说:“你对姐姐有什么不满,尽管说出来,咱们有效沟通,如果再这么甩冷脸,不言不语的,姐姐会很生气。” 她的话才说完,乔宸就迈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乔雅:“……” 她这下是真的生气了! 她去拍门:“哎,乔宸,我跟你说,姐姐现在很生气,你要是再这样,我……我也就不理你了。” 这话毫无威胁力。 门依旧没开。 乔雅挫败地回了沙发,郁闷地想:难道是中二叛逆期? 忽然,茶几上的手机在响。 乔雅拿过来,看了来电,是继母肖美兰。她对这女人没什么好感,不过,看在乔宸的面子上,还是给些尊重的。 “有事吗?” “你跟乔宸出院了?怎么也不通知一声,害我今天摸了个空!” 肖美兰的声音很尖,有点刺耳。 乔雅把手机放远了些,想着她在乔宸转入普通病房后,就没再过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确实疼乔宸,但疼的方式也很奇怪,每当他生病、受伤,她就搞得像自己要死了,担心的不得了,一旦他没什么事,就又放养了。 “你把地址给我,我跟你爸这就过去。” “嗯。” 她应了声,说了个地点,就挂断了电话。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门铃被按响。 乔雅去开门,肖美兰先走进来,后面是乔父,抱着个大箱子,里面是一摞书。 肖美兰开门见山:“乔宸高考耽误了,这事你得负责,暑假就让他在你这里复习吧,给他报个复考班什么的。” 这不用她说,乔雅也会做,便点头应了:“嗯,我知道的。” 乔父把箱子放下来,累的满头大汗。他现在中年发福,涨红的一张胖脸,一流汗,就是油腻大叔的模样。虽然挺讨人嫌,但到底是父亲,乔雅心软了,拿了湿毛巾给他擦汗,又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 “嘿,这房子挺不错,租金多少啊?” 他接过毛巾和水,擦了汗,喝了几口冰冻的水,解了暑气后,找了话题,转开尴尬的氛围。 他面对这个女儿,总是心虚的。 自跟肖美兰结婚后,他在家里就没什么说话地位,多年来,对女儿是不管不问的。现在,接受她的好,不由得就红了老脸。 “还行吧,三千多点。” 乔雅回复一句,也没多谈的兴致,就招呼他坐下来歇歇。 肖美兰耳朵尖,早就好奇这房间的价码了。果然啊,这个便宜闺女手头是有存款的。她从小要强,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年年奖学金,还各种兼职,不知道存了多少私房钱。她想着,就试探着说:“乔雅啊,你们学校是有保险的吧?你那个住院费,是不是能报销?” 乔雅一听就知道她是变相要钱,也没回话,站起来,去敲乔宸的房门。 他当然是不会理她的。 乔雅没办法,只能先开口:“爸妈来看你了,快点出来!不然,我就拿钥匙开门了!” 果然,后句话还是有点威慑力的。 乔宸走出来,刚洗了澡,一身凉气。 “你注意点,额头还伤着。” 乔雅扫了他一眼,见他头发是干的,便也没多说什么。他不傻,洗澡的时候,有注意保护头上的伤。 肖美兰已经迎了上来,握着儿子的手,一阵嘘寒问暖:“额头还痛不痛?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住这里,有什么需要就找你姐,她手头不差钱,你别省着,懂不懂?” 乔雅:“……” 当着她的面,这么说,真的好吗? 她也不跟肖美兰吵,转头进了自己的房间。 淡粉色的墙面,凌乱的床褥,床头靠这个粉色的毛绒娃娃。她环视一圈,觉得好像离开了很久。她坐上了床,抱着毛绒娃娃,正准备思量着接下来的打算,手机就响了。她接通了,来电是叶小彤。她知道他们今天出院,本准备和他们一起,但因为要和编剧讨论剧情,所以,没时间来。 “回到家了吗?” “嗯。” “我去找你吧。” “别了,让我安静会。” 乔雅大概能猜到叶小彤过来的原因,肯定是为了她的剧本。 果然,她下一秒就哭爹喊娘了:“头秃了,头秃了,想了好几个结局,都被编剧pass了。” 乔雅冷漠脸:“你自己崩坏的剧情,哭着也要崩完!” 叶小彤瞬间抓狂:“啊啊啊,乔雅啊,亏了你昏睡时,我每天都去看你,结果呢?你这白眼狼!我才不改你名字,我还要狠狠虐你!” 这塑料姐妹情没差了。 乔雅皱眉道:“好吧,你说说,你被编剧打回的结局?” “我不是安排了乔颖那条支线吗?” 叶小彤也恢复了正常,开始诉说自己安排的结局:“成邺采用离间计去破坏周豫跟邵霆的关系,然后,邵霆出车祸、被群殴,倒在了酒吧旁的巷子里,被乔颖救了。现在,乔颖认出他是周豫的帮凶,就把他给绑架了,各种威逼利诱,让他交出周豫的手机,然后,周豫的一切罪恶就袒露于人前了,最后入狱了,眼睛也瞎了,郁郁而死了。” 乔雅:“……” 她为什么觉得这个剧情不够爽呢? 周豫,周豫…… 她默默念着这个名字,胸腔里莫名生出一股恨意:“你这个最终boss的结局没什么意思,老套又无趣,而且不够酸爽!” “怎么就不够酸爽了?” 叶小彤又一次被否定,心情很不美丽,反问道:“你有什么主意?哎呀,不管了,这个人物的命运,交给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给小仙女一个很虐周豫的机会,来,提提意见…… ps:本章留言送红包。爱你们。 第51章 我会保护捉你。(捉虫) 乔雅再一次见识到这个无良作者有多无良了。 她回忆了下她的剧情,想要找出点狠虐大boss的灵感。忽然, 成邺这个人闪现在了脑海。她的神色严肃了, 眼里翻涌着狠辣的光芒:“以周豫的性情,肯定不会老实在监狱里呆着。你就让他逃狱, 然后,前有警察追捕,后有成邺监/禁,他在黑暗的恐惧中度过后半生。如何?” “哎呀, 没看出来,你还有熊熊燃烧的腐女之魂啊!” 叶小彤鼓掌欢呼,“行, 我这就把结局写了。” 她很快挂了电话。 乔雅躺在床上,慢慢平息了那种说不出的愤怒和痛苦。 “咚咚——” 敲门声响起。 她下床去开门, 乔宸站在外面, 手里拿着手机,上写着:他们要走了。 乔雅点头, 跟他出去送人。 乔父多是沉默寡言的,肖美兰就话多了:“你弟为你吃了不少苦,你对他好点,他性子倔, 但就听你的话, 你多管管他,学习不能懈怠……” 巴巴拉拉一堆,乔雅全部点头应了。 等把他们送走了, 天也快黑了。 她带他去超市买了点水果蔬菜,回来准备再展示厨艺时,忽然想起乔宸的厨艺很不错。 “嘻嘻,阿宸啊——” 她解下围裙,系到他腰上,笑道:“今晚你来下厨吧?” 乔宸身体一僵,拧起了眉头,拿出手机,敲打出两个字:不要! “为什么不要?” 乔雅奇怪了,以前他可喜欢给她做菜了,现在是傲娇上了?她的暴脾气蹿上来了,拽住他解开围裙的手,不悦道:“你这几天到底怎么回事?大姨夫来了吗?让你做个菜,你还不肯,你是想造反吗?” 她老虎发威了。 乔宸怔了下,似乎是畏惧了,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做饭了。他煮了米饭,炒了一碟青椒肉丝、一叠笋瓜肉片。端上桌时,乔雅可期待了,但吃到嘴里,立刻吐了出来。 “你故意炒的这么难吃吧?” 她这下是真发威了,拽住他的手臂将他按到了沙发上,双手掐着腰,板脸质问:“乔宸,你不言不语是几个意思?如果你对我不满意,那就说出来,咱们友好沟通解决,再玩沉默寡言,我就真生气了。” 乔宸脸色也沉重了,紧抿着唇,仿佛在忍受着什么。 乔雅看他似乎松动了,又缓了语气道:“咱们是姐弟,是亲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我们要相依为命了,你总这么不理我,我会很伤心。” 她为了哄弟弟说话,也是拼了,撒娇卖惨也用上了。 乔宸终于心软了,低着头,开了口:“不关你的事,就是不想说话。” “你为什么不想说话?” “就是不想。” 他说完,站起来,三两步进了房间。 乔雅很惆怅,觉得弟弟的中二叛逆期越发严重了。 她打电话向叶小彤求教:“你说我弟弟到底怎么了?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十八岁的男孩子大变样只有两个原因。” 叶小彤仿佛很有经验的样子,开始分析了:“一是家庭关系,二是感情问题。鉴于你们家庭关系尚算和睦,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你弟弟可能喜欢上别的女孩子了。” 乔雅:“……” 她沉思了一会,觉得也有可能。 乔宸长得好,身材好,学习成绩也不错,在校园里肯定讨女孩子欢心。无论是他喜欢别人,还是别人喜欢他,谈个恋爱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好吧。我去了解了解情况。” “恭喜解锁知心大姐姐人设。” 乔雅:“……” 她在解锁知心大姐姐人设前,先去订了个外卖。 等饭菜到了,她去敲他的门:“喂,乔宸,出来吃饭。我叫了外卖。” 乔宸没应声,过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开了门。 “你在打游戏嘛?” 乔雅吃饭的间隙抬起头,瞧他一眼,不解地问:“怎么没事就往房间里钻?” 乔宸摇头,坐下来,没回答,默默地吃饭。他安安静静的,吃饭的动作优雅好看,修长的手指线条十分迷人。 果然啊,我家弟弟初长成,也到了春心萌动的时候了。 就是不知道会便宜了哪家的丫头? 想着,她笑靥如花,隐晦地询问:“阿宸啊,在学校的时候,有没有玩的好的朋友?你在这里如果寂寞的话,可以喊来玩一玩。” “没有。” 非常干净利落又冷淡的两个字。 乔雅:“……” 她扒拉着两口米饭,又问:“那个……玩的不错的女性朋友也可以。” 她说着,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越笑越觉尴尬。 乔宸略有深意地瞧了她一眼。 乔雅尴尬地移开视线,自觉善解人意地说:“那个……你也大了,需要私人空间的话,我也理解,我可以去你小彤姐姐家住几天。” “你这是把我往别人床上推吗?” 乔宸脸色冰寒,眼神如狼。 乔雅一阵心悸,莫名觉得恐慌。 这话听来有些暧昧了。 乔宸也知道这话说的不合时宜,看她像是在怕他,又垂下眼眸,收敛了戾气,低声说:“不要忖度我的事!” 他说着,站起身,把面前没吃完的饭菜丢进了垃圾桶,大步朝着房间走去。 乔雅:“……” 她愣了一会,反思了自己的言语,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既然她没错,那错的就是乔宸了。 “站住!” 乔雅怒喝一声,训道:“你这过分了!我跟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乔宸身形稍顿,但还是没说什么,开门进了房。 乔雅这次是真生气了,也不管他,兀自吃了饭,洗洗睡了。但许是之前睡多了,现在又不困了。翻来覆去到了十二点,才慢悠悠睡去了。 她睡得晚,第二天,起的也就晚了。想着乔宸昨晚没吃好,简单洗漱了,就去厨房准备早餐。但打开电饭煲,里面是热腾腾的红枣小米粥,旁边的炒锅里还留着热乎乎的西红柿炒蛋。 乔雅懵了,眼里闪出惊喜的光:哇,乖巧听话的弟弟回来了? 她喜滋滋去敲他的房门,门没关,一推就开了。 她走进去,里面静悄悄的,床铺的整齐,但并没人。 出门了? 还是离家出走? 她心一紧,忙给他电话。那边好久才接,环境有些吵,不时传来机器轰隆转动的声音。 “你在哪?” “出来逛逛。” “逛哪去了?” 他没回答,改了话题:“我有准备早餐,厨艺不怎么好,你先忍忍,我以后厨艺会好的。” 这个不是重点啊! 乔雅急了:“你是不是又去工地了?赶紧回来!” 那边有人喊他的名字,乔宸没回话,匆匆挂断了。 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 他就是要害她内疚! 他为了她的医药费,高考都耽误了,还去工地搬砖给砸出了脑震荡! 乔雅心疼了,简单吃了早餐,就去工地找人。 说到工地,城市新规划了好几个开发区,工地也分了好几处。 她花了一个上午,才找对工地、找到人。 “乔宸!” 她头上戴着纯白的遮阳帽,肤白貌美大长腿,穿着一件素白的长裙,微风吹来时,仙气飘飘。 工地所有的工人都在看她。 乔宸也在看她,心脏不争气的跳。 旁边的中年汉子抽着烟,流里流气地笑:“你女朋友?很正点嘛?” “眼睛老实点!” 乔宸忽然出手,揪着他汗湿的衣领,满面煞气:“嘴巴干净点!” 那中年汉子被他吓一跳,忙说:“小伙子别气,开个玩笑,我就开个玩笑。” “我不喜欢开玩笑!” 他松开手,收拾了下心情,起身走过去。 身后传来中年汉子的忿忿声:“哼,城里的漂亮妞能看上你一个搬砖的?也就跟你玩一玩,指不定就是谁家养的金丝雀呢。” 乔宸听的握紧拳头,到了乔雅身边,才恢复如常:“你怎么来了?” 他脸色冷淡,声音冷淡。 乔雅觉得心冷了,好不容易找到他,还被嫌弃了。她扭过头,眼前一阵眩晕,身体晃了晃,就往后倒。 “乔乔!” 他急喊一声,忙伸手抱住她。 乔雅身体虚软,额头满是汗水,面色是不正常的红:“我、我好像中暑了。” 她跑了一个上午,现在很难受,头晕,眼花,胸闷,还有点犯恶心。 乔宸忙抱住她往阴凉的地方去,然后,用毛巾沾了清凉的水给她擦脸。 好一会儿,乔雅才清醒了点,身体也好受了,但依旧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你身体不好,乱跑什么?” 他又急又气又怕又心疼,眼睛都红了:“如果倒在半路上,怎么办?乔乔,你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谁照顾不好自己了?还有他喊的什么鬼?还乔乔?真是没大没小了! 乔雅心里不悦,但也没心情抓这点小事,只撇撇嘴道:“我平时身体可好了。” 乔宸怒气不争:“身体虚软成这样子,还好?” “都说了,特殊情况。” 乔雅不承认自己体虚,辩驳道:“我急着找你。好不容易找到了,就一时激动晕倒了。” 健康的人能一激动就晕倒? 乔宸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从好心的工友手里接过冰镇的矿泉水,放到了她的额头上。 一阵凉爽感袭来,乔雅舒服地闭上了眼。 她躺在他长腿上,头顶是枝繁叶茂的大树,耳边是吵嚷的人声、轰隆隆的机器声。 人世喧嚣,莫过于此。 “好点了吗?” “我送你去医院。” “输点液,我才放心。” 他拿了手机,叫了车,等车子到了,抱起她,放到了后车座上。他随后坐进去,让她枕着他的腿。 乔雅有点嫌弃:“你身上都是汗味。” 乔宸脸有点红,但语气分外强势:“不许嫌弃我。” 事实上,他偷偷嗅了下身上的味道,确实一股汗臭味。 没办法,工地上灰尘满天,又都是钢筋水泥,特吸热,搁阳光下一晒,没几秒就汗淋淋如雨下了。 “你听姐的话,别去工地了,不然,姐会嫌弃死你的。” 乔雅这是真话,语气也很认真:“我可不想要个只会搬砖的弟弟。” 说她虚荣也罢,说她市侩也罢,倘若乔宸志在搬砖,她肯定要扭他耳朵揍人的。 乔宸:“……” 他伸手摸着她的发,指腹不小心撩到她温热滑嫩的皮肤,低声说:“那就别要了,反正……我也不想做你弟弟。” “你说什么?” 乔雅撑着身体坐起来,头还有些晕,但强打精神:“你不想做我的弟弟?你什么意思?” 乔宸低下头,抿着唇,沉默不语。 “怎么又不说话了?” 乔雅捂着额头,愁眉紧锁:“你说说你,这是怎么了?动不动就玩沉默,你是要急死我吗?我哪里让你不爽了,你说出来,我改,好不好?” “你嫌弃我!” “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 “你说我身上有汗味。” “那是实话,谁让你去工地搬砖去了?找累是吧?” 乔雅训了几句,又正经地劝:“我不是嫌弃你,我是嫌弃你的不思进取。你说说,你一个年轻小伙子去搬砖,这是抢人家饭碗的,知道吗?” 工地喜欢年轻力壮的。 他去了之后,确实有两个年纪大的被辞退了。 乔宸反思了一会,又闷声道:“我就喜欢搬砖,搬砖也挺好的。” 乔雅:“……” 这下换她沉默了。 她这弟弟是被砸傻了吗? “你说说哪里好?” “我近来心烦,搬砖让我心里平静、踏实。” “你烦什么?” 乔雅一边问,一边吐槽:“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搬砖还有这种神奇效果的。” “真的。” 乔宸神色诚恳,言语认真:“搬砖后,我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你舒服,我不舒服。” 乔雅依旧不认同,严肃地说:“你想想我,你要是搬砖搬出瘾了,你妈能把我生吞活剥了。” 肖美兰那女人可就等着望子成龙、过好日子呢。 乔宸也知道肖美兰的功利心,不由得握住她的手,郑重说:“你别怕,我会保护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这章还是有点甜的。嘻嘻。感谢一路相伴,爱你们。 ps:下章单写个番外,虐周豫,不感兴趣可以跳订哈。 第52章 你欺人太甚了!(加更+本章虐周豫) 乔雅被他的一本正经逗笑了:“好啦, 好啦, 你多大的孩子, 还保护我?多听我话, 少惹我生气, 我就谢天谢地了。” 乔宸:“……” 这姐姐角色扮出瘾了? 她比他大多少, 竟还倚老卖老了? 他低下头,又生起闷气了。 乔雅见他生气, 扯了扯他的衣袖, 哄了两句, 便没什么精力, 昏沉沉睡了。她自从醒来,便觉得身体虚弱了很多, 情绪激动时,就心悸、心慌,喘息艰难。想想这才出门多久, 还就中暑了?难道是年龄大了?可她才二十二啊!她心里莫名地忧虑起来,精神越发惫懒,没一会竟睡去了。迷糊中,她被抱下了车, 放到了病床上。 “医生, 医生, 快来,我女朋友中暑了。” 她听到乔宸急切呼喊的声音,气呼呼地想:这小子说的什么话?竟然假扮她的男盆友!真是欠教训了! 她想睁开眼, 好好教训他,但睡意越发浓,耳边的声音淡去了,另一种痛苦的、绝望的声音响起了:乔雅,乔雅—— 是谁在喊她? 她想着,便觉自己被拉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夜色弥漫。 周豫看着窗外的夜色,在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走来走去。他最近有点慌,邵霆的失踪让他觉得事情在失控。 他向来有很强的第六感,连夜就去了傅家别墅。他跟傅文烟离婚后,也有注意保持跟傅老的关系。逢年过节,总是好女婿的派头。傅家同辈们都不喜欢他,但傅老例外。可惜,这一次,竟然吃了闭门羹。 “周先生,傅老不在。” 门卫的语气还算客气,但眼里的鄙夷隐藏不住。 也许,傅老不是不在,而是放弃了他。 这个推测让他心惊胆寒。 他给傅老打电话,一直没人接。 他等着傅家的公子小姐们回来,但等来的只是一次次的羞辱。 傅明宸是个彻头彻尾的姐控,当年周豫跟傅文烟离婚,就遭了他的记恨。现在,下班回家,就看到了害姐姐伤心远走的罪魁祸首,忍不住就嘲笑上了。 “哟,周大老板——” 他降下车窗,笑得痞气:“哪阵大风把您吹这里来了?” 周豫也算是能屈能伸,走上前,笑得十分亲昵:“明宸,我来见傅老。” “呵,看来你还不知道,我爸去乡下度假了。” 傅明宸忽然打开车门,趁他往后退的时候,一脚踹中他的小腿。 周豫没防备,身体猛然前倾,趴到了车门上。他的下巴磕上去,痛的五官都皱巴了。 “傅明宸!” 他怒喝一声,抓住他的衣领,冷声质问:“你这是借机报复吗?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我是你的长辈,傅家就是这么个家教吗?” “对待禽兽,我真不知道还要摆什么家教?” 傅明宸轻易拽开他的手,一个翻折,把他按跪到了地上,嘲弄道:“你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周大总裁?周豫啊,你的辉煌时代过去了。” 这是他最惶恐的! 所以,他忍下了这屈辱,强笑说:“傅明宸,你放开,咱们有话好好说,我要见傅老。” “都说了,我爸去度假了,你是眼瞎,不是耳聋吧?” 他说着,摘下他的眼镜,扔在了地上。 就在他下脚去踩的时候,周豫忙拦住他:“别!傅明宸!” 他一只眼睛瞎了,另一只眼睛近视的厉害,没了眼镜,就是个睁眼瞎,估计开车回去都艰难。他不能没有眼镜,尤其是此刻。他迷糊着眼,急得满头都是汗:“趁人之危,可不是英雄所为!” “我也没准备做英雄啊!” 傅明宸漫不经心地笑笑,然后,缓缓落下脚:“尤其是与小人相处的时候!” 伴着他最后两个字,镜片破碎的声音响起。 周豫脸色泛红,灭顶的羞辱感压得他面容都扭曲了:“傅明宸,你欺人太甚了!” “确实——” 一道认同的声音由远及近。 他们闻声往后看,来者是傅文澜,穿着火红的长裙,下了车,高傲地走过来:“明宸啊,对于丧家之犬,你这举动可就太失风度了。” 她说着,走到了两人身边,伸手把傅明宸的手扯开了,还弯腰把周豫扶了起来,甚至还把破碎的眼镜捡了起来:“周哥,我弟弟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可别跟他一般见识。” 前一秒还在说他是丧家之犬,下一秒又把他捧成“大人”,如此落差,估计也没什么比这更羞辱人的了。 周豫脸色红的像是要滴血,活到三十岁,一朝落地不如狗。他接过破碎的眼镜,隐隐能看到上面的不规则花纹。他的眼睛在滴水,也许是眼泪,也许是用眼过度出了水。 “我要见傅老。” 他还是这句话,收拾了心情,沉声说:“如果你们羞辱够了,便让我见傅老吧。” 这是他的最后希望了。 傅老理解他,支持他,会帮助他度过这场难关的。 但傅明宸残忍打破了:“你就看在他过往确实欣赏你的份上,也不该拿这些丑事去污他的眼了。售卖假画、私藏枪/支,绑架乔雅,伪造证据找人顶罪,周豫,每一条罪过都够让你后半生在监狱里度过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他不承认,即便第二天,被传唤到法庭,依旧不认罪。 邵霆把他的手机交了出来,他的一笔笔非法交易、他的一条条罪状都有了证据,可他依旧是不认罪。他的资产被冻结,他的通讯被调查,他的自由被限制。 法律的大网落下来,他逃无可逃,依旧是不认罪。 成邺来看他,看着他狼狈惨白的模样,又心疼,又愤怒:“认罪吧,周豫,坦白从宽,争取减刑,难道你要老死在里面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豫克制着情绪,眯着满是血丝的眼睛。他没瞎的那只眼睛在入狱后视力急速下降,现在能看到的只是一片黑雾,如他的人生。 “你得帮我,成邺——” 他胡乱拍着玻璃,眼里不停地流水:“我要上诉,我的身体不好,可以申请保外就医。只要我出去了,就能想到办法。我不能坐牢!傅老不帮我,我可以去找沈琮,我知道孙姝难产的真正原因,他会帮我的。” “够了!” 成邺恨极了他的死不悔改,怒声打碎了他的希望:“没人能救你了!他自身都难保了,哪有精力捞你出来?” 他把乔雅自杀引起民愤、讨伐沈家父子的事说了。 末了,悲伤地叹息:“你也是残害她的刽子手之一!我也是……” “我不是!我不是!” 周豫自言自语,懵了好一会,忽然狂肆地笑起来:“我没有害她,是她害了我!我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她!” 他笑如厉鬼,笑着笑着,又痛哭起来:“她死了?哈哈,死了也好。她不死,我也是要弄死她的。我们……可是说好了一起下地狱的。” 她死了,竟死了…… 他如今可是真的在地狱了。 成邺想把他拉出地狱,劝道:“周豫,你认罪,只要你认罪,我就找人帮你减刑。我等你,一直等你。” “你算什么东西?” 周豫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讽刺又嫌恶地看他:“恶心的怪物!滚吧!我特么就是在监狱里待一辈子,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他不想跟他多说了,让收养的狗爬到头上,他可真没脸活了! “你以为自己有多高贵?” 成邺一腔真心被践踏,难堪又愤怒:“你现在就是一堆烂泥,丑陋、衰老、残疾,还是个人人唾骂的罪犯!除了我,谁还会要你!” “闭你妈的嘴!” 周豫一拳砸在玻璃上,凶相狰狞:“你给我滚!等我出去了,第一件事就是弄死你!” 可这言语半分没有威胁力。 他的上诉被驳回,证据确凿后,被判入狱十八年。 “不可能!” “我没有犯罪!” “放开我!我要见傅老!” 他面色苍老,头发花白,穿着肮脏的囚衣,就像一只落水狗在法庭上狂吠。 警卫们拉住他,把他带往监狱。 出法庭的时候,无数的记者涌过来,拍着他狼狈的形容,声声问着他的财产、他的同伙、他的入罪感言。 周豫用手捂住自己的脸,话筒戳到脸上,被他抢过来,砸到了地上。他暴躁、绝望、凄厉,无数次重复一句:“我没有犯罪!” 可他确实入狱了。 他在肮脏的、黑暗的监狱里苟延残喘,起初还在等待着傅老来救他,但随着他突然恶化的眼睛,最后一丝希望也陨灭了。 他彻底失明了,这给他的打击是巨大的。 他想到死亡,绝食让他很快消瘦如柴、健康亮起红灯。 入狱两个月后,他又在一次高烧中,失去了听力。 期待已久的保外就医并没有给他带来生的转机。 他成了聋子,成了瞎子,这让他神经衰微、疑神疑鬼。 有人在监视他! 有人在亲吻他! 有人在抚弄他! 喘息的吻、冰凉的手指,落到身上时,让他头皮发麻,身体颤抖。 他挣扎,尖叫,手脚被捆绑住,疼痛的嘶吼中,所有的尊严被碾碎—— 周豫知道动他的人是成邺,羞愤中,咬舌自杀。但他没有死掉,舌头伤了后,便是绝食,但当管子插进胃部,当挣扎的手脚被绳索捆绑住,当饮食、排泄都被控制,他彻底成了个连生活都无法自理的废人—— 那是一段猪狗不如、生不如死的日子。 他在痛苦的沼泽里、黑暗的噩梦里呼喊着一个名字:乔雅,乔雅—— 他终于像她一样绝望,像她一样连仇恨一个人都没了力气…… 乔雅从噩梦中惊醒,两眼怔怔地望着床边的乔宸:“我听到有人喊我?” “谁在喊你?” 乔宸微拧眉,削着苹果,切了一块块,用牙签插了,放进她嘴里。 酸甜又冰凉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乔雅眉头舒展,精神一振,正要开口,就听到外面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快快快,赶快准备血袋!” “什么情况?” “刚收到急救电话,著名青年油画家周豫之为情自杀了,现在正送过来!” “我的天,又是他!这都第几次了?” …… 纷乱的议论声传进病房,乔宸一个不慎,水果刀划到了食指上,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你受伤了!” 乔雅看到那迅速涌出来的鲜血,惊叫着抽了纸巾去给他止血:“怎么这么不小心?快去找医生!” 伤口有些深,鲜血很快浸透了纸巾,凝成了血珠,落到了地板上。 啪嗒! 啪嗒! 地板上盛开着一朵朵刺目的血花。 乔雅心疼的不行,下了床,按住他手指的伤口,去外面找医生:“医生,快来人,我弟弟受伤了!” 乔宸无动于衷地跟着她往外走,才出了病房门,忽然抱住她,紧紧的,声音脆弱的:“乔乔啊,他……可能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豫狞笑脸:我竟然也穿了。 作者邪恶脸:拉到现实世界摩擦下? ps:本章求留言,留言随机送红包。哭唧唧求留言啊啊啊,再求一波作收。满百加更。爱你们。亲亲我的小仙女。 第53章 乖,乖不要闹哦。 “谁来了?” 乔雅回头看他, 见他脸色奇怪, 蹙眉问:“你怎么了?” 乔宸环抱着她的腰, 英俊的侧颜染上些许无法言说的脆弱。 “没事。” 他深深嗅了一口她身上的气息,松开她,站直了身体, 恢复了冷面男神的样子。至于刚刚的脆弱,仿佛只是一场错觉。 乔雅怔怔看了会, 思绪又被外面的动静吸引去了。 有医生推着担架车经过,躺在上面的青年男子脸色苍白、眉目俊朗,垂下的手臂半条袖子都是鲜血。他本来是紧闭着双眼,但在经过乔雅病房前的时候奇异地睁开眼睛。那双暗淡的眼眸迸射出冷厉的寒光,紧紧锁在她瘦弱的身体上。 乔雅觉得身体一阵冷, 不由得哆嗦了下。 那人是谁? 为什么一直看着她? 为什么她对他心生害怕, 还有一丝愤恨? 乔雅皱紧眉头, 看着他被推进手术室, 才收回了视线。她转过身,掩盖下那份异样的心绪, 拉着乔宸去找医生处理伤口。 等出了医院, 已经是下午了。 他们找了个私房餐馆吃午餐,墙面上安装着小电视,里面正播放着一则新闻:“今天上午十点, 青年油画家周豫之在蓝湾别墅为情自杀。距离跟金牌编剧江紫苑分居的第87天,这已经是周豫之的第3次自杀。都言艺术家浪漫多情,但周豫之算是痴情的楷模了。众所周知, 他在与江紫苑恋爱后,就一改忧郁颓废的油画风格变得明媚活泼,表现的重点也从现实社会转向了自己的感情生活,婚后2年内,仅江紫苑的个人肖像画就占据了所画作品的2/3……” 忽地,电视屏幕一黑,美丽女主持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乔宸拿起遥控器,关上了电视。 满餐厅的人都在看他,视线里带着不解和不悦。 乔雅也感觉尴尬,等他坐回到位子上,皱眉道:“你搞什么?好好的,你关人家的电视做什么?你不看,别人也要看啊!” “你不能看!” 乔宸不管别人,拉下脸,一想到她吃个饭去看别的男人就窝火:“我不好看吗?” 乔雅:“……” 她看着面前好看的人,也没听出他话里的暧昧,只觉得他越发自恋了。瞧,孤芳自赏罢了,还要别人也赏一赏? “嗯~我觉得你是挺好看的,但皮肤黑了点,一定是你搬砖晒黑了!” 乔雅认真欣赏了会,灵机一动,便把话题引到了搬砖问题上:“我跟你说,如果你继续搬砖,没两天就搬出膀大腰圆的糙汉气质来。现在小姑娘都喜欢白净的小鲜肉,你要是成糙汉了,可要注孤生了。” 她这明显是危言耸听了。 但乔宸听的专注:“你喜欢小鲜肉?” 不喜欢。 乔雅沉默下来,不自觉地去想未来的另一半。忽地,脑海里闪现出一张漂亮妖艳的脸。他穿着白大褂,手指白皙修长,微微一笑时,泛着一层光圈,整个人像是笼罩在画中。 他是谁? 她怎么会构想出这么清晰的一张脸? “你在想谁?” 乔宸见她想的入神,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握的很紧,俊脸也紧绷起来:“不许想别的男人!” 他吃醋了! 他就不该问这个问题! 自找罪受! “放开,你抓疼了我。” 乔雅痛呼一声,甩开他的手,蹙起了秀眉:“你最近怎么回事?感觉好霸道了!” 当然,乔宸之前也是很霸道的,只不过是那种低调的霸道,现在就高调多了,还有种所有物的既视感。 她有一次感觉到不爽,还觉得自己长姐的派头被压住了,便冷了脸,严肃道:“好好吃你的饭,搬砖的工作放一边,回去查查复考班的信息,我带你去——” 她话没说完,对面的乔宸筷子一搁,站起来就走人了。 这什么态度? 乔雅真被气到了,猛然拍桌站起来,这起的有点冲,头有点晕,忙扶住桌子才站稳了。 走去结账的乔宸闻声回头,看到她脸色苍白、扶住桌子、摇摇欲坠的柔弱模样,忙奔回来,扶住她坐下了:“你急什么?我、我也没说不听你的话。” 最后一句,充满了不情不愿的感觉。 乔雅见他听话了,微垂着头,恢复了乖弟弟模样,心情好了些,敦敦教诲道:“你年纪还小,不知道学历的重要性,这社会啊,学历就是块敲门砖。你现在觉得搬砖挺好,那是你年轻有力气,等你老了呢?你搬不动了呢?不谈那么远,等你结婚生子了,搬砖能糊口吗?假设你能糊口了,当别人问及你的工作,你好意思说是搬砖的吗?你的妻子,你的孩子,你的亲人,哪怕理解你,也会以你为羞的。” “嗯。” 依旧是不情不愿的回应。 乔雅知道他性子倔强,也不多说,跟着他结了账,慢慢悠悠出了餐馆。 外面日头还很烈。 乔宸在一家商店买了把太阳伞,又买了一瓶风油精。他提防着她再中暑,把东西放她手里,然后,紧紧握住了,牵着她往家里去。 小巧的风油精瓶泛着凉,但在手里很快热起来。加上他的大手握的紧,掌心又很热,没一会,就出了汗。 乔雅手心粘腻,想甩开他的手,但没甩开。她隐隐觉得这动作有些熟悉,觉得烦,想发火,又忍住了。他们姐弟俩关系一向好,没必要为这点小事起争执。 终于忍到了家门口。 乔雅拿钥匙开了门,屋里闷热难当,忙打开了空调。 凉风缓缓吹出来,她站到空调下,还没一会,就被拽开了。 “这么对着吹,会感冒的。” 乔宸拿起遥控器,把空调关上了,又把她拉坐到了沙发上,去了卫生间,用毛巾浸了凉水,耐心温柔地给她擦了擦额头和手心。 湿润感、沁凉感袭来,让她稍稍舒服了些。 乔雅瘫软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她租住的房间是6楼,没电梯,刚刚爬上来,几乎又要累晕过去了。她觉得这副身体虚弱的不行,可强健的身体也不是一朝一夕锻炼出来的,只能耐心好好养。 “渴不渴?” “很难受吗?” “我给你煮点酸梅汤好不好?” 乔宸一边轻声问着,一边撩开她汗湿在脸颊的发,炙热的目光掠过她光洁的额头、长卷的睫毛、挺翘的鼻子以及那微颤的红唇。他咽了下口水,竭力忍住身体的躁动。 他想亲吻她。 明明她近在咫尺,他却无法更深地触碰。 望梅止渴真是一件难熬的事。 乔雅感觉不到他压抑下的热情,又昏沉沉睡过去了。她躺在沙发上,纯白的纱裙落下来,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她的裙裳是高腰的设计,勾着胸前曼妙的曲线,微微起伏间,难以言喻的撩人。 他终是没忍住,低下头,放缓了呼吸,轻轻吻在她的脸颊上。 “summer——” 她感觉到温热轻缓的呼吸,以为是猫儿,伸手摸上去,触手是头发,柔滑的感觉,不由得顺了顺,笑弯了眉眼:“乖,不要闹哦。” 乔宸:“……” 他绷着脸,又吃起一只猫儿的醋了。 猫儿summer正窝在沙发扶手上,美美舔着自己的雪白外衣。忽然,她感觉到一抹幽冷的视线,回头见是他,身体一抖,跳了下去。 “喵呜,喵呜——”她小声叫了两声,拖着长长的白尾巴回了自己的猫屋里。 乔宸走过去,蹲下来,把她抱出了猫屋,捏着她的猫脸,哼道:“不许靠近她!不然,我就把你送出去。她要是问起你,我就说是你自己跑丢了。” summer:“……” 她眨巴着星辰大海的眼睛,如果能说话,大概会回一句:主人,你的二傻子弟弟威胁本喵,快来救喵呀。 二傻子乔宸威胁了summer一番后,把她塞回猫屋里,去了厨房。他百度了一下酸梅汤的做法,缺了点东西,又下楼去买了。 乌梅、山楂、甘草,洗干净后放到锅里煮开了,再放入些许冰糖,放凉了后,端去给她喝。 乔雅还在睡,只是换了个微微蜷缩的姿势,背对着他。 “乔乔,醒醒,我煮了酸梅汤,你喝了,去床上睡。” 她听到声音,翻身过来,睁开了眼,水眸含了一层雾气,像是迷失了方向的羔羊。好一会,才慢慢聚焦了,认出了面前的人,嘟着唇道:“你喊我什么?越发没大没小了。” 乔宸没接话,扶起她,喂了一碗酸梅汤。 酸酸甜甜的冰凉滋味果然极为消暑解乏,乔雅顿觉神清气爽,心情愉悦。她摸着乔宸的脑袋,笑着夸了句:“我家阿宸长大了,会照顾人啦。” 这根本就是哄孩子的语气。 乔宸抿起唇,端着空碗离去了。他把厨房收拾好,再出来时,看她爬伏在沙发上,一边点着手机,一边说:“我刚刚搜索了几个复考班,就在长信街口,离家近,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复考班老师我看了,也都是不错的,选这家好不好?” 不好。 他可不想美好短暂的人生困在枯燥的学习里。 至于工作,确实不能搬砖,辛苦算不上什么,就是工资不高,拿出去也不够有面子。如她所言,倘若他们以后在一起了,那点工资既养不活她,也不能让她小虚荣下。而且那么娇气的女人,走几步就娇喘上了,还是在家里做个富太太好了。 他心里这么安排着,也就有了动力。他也没什么擅长的东西,就准备重操旧业了。油画这种艺术品,他玩得熟练,应该能卖出不错的价钱。 乔雅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已经热情高涨地联系负责人了:“嗯,对,见面?方便的,好,那就明天上午吧。” 她话才说完,手机就被夺走了。 乔宸僵了一张俊脸,声音冷沉坚决:“我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迟缓了,不好意思。晚上0点恢复更新。 ps:本章留言依旧随机送红包。小仙女,多多支持啊!爱你们 第54章 我现在就想想做。 “为什么不去?” 乔雅皱眉, “你说说, 你不去, 你想去干什么?” “我有自己的规划。” “什么规划?” “画画。” “画什么?” 乔雅从没听过他谈起画画,惊讶过后,好言好语地劝:“如果是爱好的话, 我也不阻止你。但学习为重,坚持一年, 等你高考结束了,你想做什么,没人管你。” “不行!” 乔宸摇头,语气很强硬:“我现在就想做。” “你现在不能做。” 乔雅觉得自己爆脾气又起来了,这孩子是欠揍么?她手痒痒了, 可也知道, 男孩子大了, 自尊心强, 打不得,骂不得, 只能半是讲理、半是诱哄:“阿宸, 你听姐姐的话,现在是你高考的关键时刻,不能分心。” “我长大了, 我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乔宸看她脸色不好,又放缓了语气道:“你刚刚不也说了,我长大了, 都会照顾你了?” 那只是随口一句夸啊! 怎么还当真了? 乔雅被他堵得脸通红,好一会才训道:“长不长大,与你复习不复习没关系。总之,你做下准备,明天我带你去见负责人。” “要去你去吧!” 乔宸觉得再谈下去,必伤和气,也不多待,扭头回了自己的卧室。 这是甩脸走人了? “站住!” 乔雅喊出声,“你这是什么意思?刚夸你一句,你飘起来了?” 飘起来的乔宸没停下来,开了门,走进去,“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乔雅:“……” 她气的喘了好一会,算是知道了,现在的男孩子真夸不得了! 她走到门前,敲了两下,见他不开门,就对着门说:“乔宸,这是你第三次甩脸走人了,我是你姐姐,你还有没有把我放眼里?” 话音才落,门打开,乔宸压抑着沸腾的感情,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不把你放眼里,放心里,行不行?” 乔雅:“……” 好像……也没什么不行吧? 她蹙眉想了一会,没接话,板起脸,改了话题,严肃道:“乔宸,我觉得你最近的思想有些不对劲,我们需要谈一谈。” “你要当我的心理老师吗?” 乔宸不屑,“我心理可健康了,只要你不逼我。” 他说最后三个字时,猛然俯身下来,薄唇甚至擦过了她的脸颊。 乔雅下意识地往后退,但腰间缠上一只手。 “躲什么?” 他搂住她,猛地往前一带,坚硬的胸膛碰上她的柔软,轻佻地笑:“嗯?姐姐?听懂我的话了吗?” 两颗心都在乱跳。 他靠得那么近,身体的热度灼烧着她的肌肤。 乔雅呼吸一窒,心脏怦怦了一会,不自然地移开脸:“别闹!” 事到这样的地步,她也不愿多想,只觉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越发叛逆,玩笑都开她身上了。难道她这个姐姐就没点威慑力么? 想着,她伸出手,扭住他的耳朵,佯怒道:“闹够了没有?明天必须去!你要是不去,就回老家去,省的在这里气我!” 乔宸:“……” 于是,为了不被赶回老家,乔宸妥协了。 第二天,他们一起去见复习班的负责人。对方叫严旭,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地中海、啤酒肚,但见人就笑,跟个弥勒佛似的。 “乔雅小姐?” 他伸出手,但被乔宸握住了:“你好,我是乔宸。” 严旭点头,没多想,伸手跟他握了下,又对着乔雅笑了笑,就开始询问乔宸的个人信息了。从年龄,居住地,到高考失败原因,再到高考前的各科成绩,一番了解后,就给他安排到了中级班了。 乔宸本以为就是来报个道,没想到几分钟后就被领到了课堂上。 他看着一屋子低头学习的学生,顿觉头痛:“太急了吧?我明天来,可以吗?” “不可以。” 严旭摇头,保持和蔼的笑:“时间就是分数!拼一分,高一分,一分成就终生。” 乔宸:“……” 他看向乔雅,一脸的生无可恋。 乔雅觉得负责人很靠谱,露出老母亲的微笑:“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绝逼不是亲姐了。 “来,大家停一下——” 教英语的女老师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架,带头鼓起掌来:“欢迎下乔宸同学。” 稀稀落落的鼓掌声中,乔宸欲哭无泪,绝望地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课堂恢复如常。 乔宸身在课堂,心在课外。他目送乔雅跟严旭并肩离去的背影,心里的躁郁蹿上来。乔雅是个天真的,那死胖子一看就是个油嘴滑舌的,不会被他占便宜吧? 他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了。 严旭是个老实人,很认真地听着乔雅的嘱咐:“我弟弟他正直叛逆期,可能会出现迟到、缺课、逃课这样的情况,严老师,您多费费心。” “乔小姐客气了。” 他答应的爽快,脸上依旧露着弥勒佛的微笑:“我懂你的心,保管给你看紧了。” “谢谢。您辛苦了。” 乔雅一阵感谢后,心满意足地出了办公楼。 几乎是她才离开,乔宸就溜去了严旭的办公室。他从裤袋里拿出几张百元大钞,拍在了他面前的办公桌上,很不耐地说:“收钱,别bb!” “不好意思——” 严旭把钱推出去,笑如弥勒佛:“乔宸同学,出于对家长的负责,我不会收钱。出于对学生的负责,我不能让你这样堕落下去。” 难道是嫌钱少? 乔宸又从裤袋里摸出几张,加价了:“别太贪心!” 他耐心不多,再啰嗦,他要动手了。 严旭在他动手前,一语压人:“乔宸同学,你要是继续这样,我可能要给你姐姐打电话了。” 乔宸:“……” 他刚进复习班,这时候找事被她知道了,应该还会被赶回老家吧? 这么一想,他安静了几秒钟,目光审视了他好一会,才收了钱,怏怏走了出去。 应该还是钱不够的问题。 他缺钱。 他从没这么缺钱过。 他趴在课堂上睡觉,满脑子都是钱。 乔雅亦然。她给乔宸报了5000多的复习班,这还只是一学期,未来一学期可怎么办?她快要付下季度的房租了,还要承担两人的生活费用。乔宸那小子也大了,在一众学子间,总不好穿的太寒酸。 真缺钱啊! 乔雅算了下自己的存款,觉得需要找工作了。她在回家的路上,给叶小彤打电话,想着她发达的人际关系,应该能帮忙找个高薪工作。 “在哪?” “在浪。” “哪里浪啊?” “床……上。” 声音有气无力的。 乔雅:“……” 这个电话似乎打的不合时宜。 就在她准备挂断时,里面又传来虚弱无力的声音:“别多想。江紫苑是个工作狂,为了她那个破剧本,老娘连熬了2个通宵,喝了8杯咖啡,对瓶吹了3瓶啤酒……” “所以呢?” “急性肠胃炎。” 典型的不作死,不会死。 乔雅微叹:“在医院?” 叶小彤小声哼哼:“嗯。” “我前脚出院,你后脚进去。” “呜呜,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装惨卖乖,随手就来。 乔雅又是微叹:“我去看你。” “带份麻辣烫来吧。我快饿死了。” “我听不见。” 都肠胃炎了,还吃这么重口味。 真是实力作死了。 她问了医院名,挂断电话,给她带份小米粥,就打车去了。 到病房时,叶小彤已经喝上小米粥了,就是小脸皱巴着,仿佛是吞咽着什么毒药。等看到乔雅到来,两眼贼亮:“啊啊啊,小乔乔,宝贝儿,带什么好吃的了?” 一份小米粥。 一碗蒸蛋羹。 叶小彤打开来,眼里期待的亮光瞬间破灭,随后,一阵哀吼:“你们是约好了吗?苍天啊,大地啊,我的麻辣烫啊!” “半个月内,那东西别想了。” 一道清润好听的男音响起。 乔雅闻声望去,卫生间里走出个高瘦的年轻人。 他穿着白大褂,面上戴着纯白的医用口罩,露在外面的一双漂亮桃花眼像一汪春水,雾气昭昭,朦胧又迷离,分外的勾人心魂。 好熟悉。 好像那天乔宸问及她的理想型时,脑海里无端闪现出的那张漂亮容颜上的眼睛。 乔雅看呆了,眼睛一眨不眨的,有点犯花痴的样子。 叶南峤似乎很习惯女孩子的失态,温柔地笑了下:“你好,是小彤的朋友吗?” 乔雅点头:“嗯。” “你好,我叫叶南峤,小彤的哥哥。”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丰润白皙、骨节分明,十分的好看。 “哦。” 乔雅低头,看着他的手,慢慢握上去。她的脸烧起来,周边安安静静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心在跳。 身在烧。 她面上还算镇静,但心里慌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跟脑海里的那个人太像了。 乔雅情不自禁地想去扯他的口罩,才伸出手,叶南峤感觉到她的想法,很快退开了两步。他有点惊讶,又有点被冒犯的不悦。但他还是绅士的,不悦的情绪一闪而逝,又微笑起来:“感谢你来看小彤,她住院无聊,你多陪陪她吧。” 说着,便收拾了桌子上的餐盒,拎着出去了。 还没等他走远,叶小彤就取笑出声:“哇哇哇,小乔乔,你可以啊,竟然敢掀男人的口罩了。” 乔雅:“……” 她不是故意的,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她觉得他好熟悉,情不自禁地想亲近。 她望着他远去的方向,低声问:“他是你哥?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嗯,学医的。” 叶小彤从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也不洗,一边张嘴去咬,一边说:“你之前不是被医学院那个渣男给伤害过吗?我怕勾起你伤心事嘛,就没提。” 她以前还想过牵红线,但想到乔雅遇到的那个渣渣就凉了心思。 乔雅:“……” 说的像是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也不是说随便可以穿到现实社会里,原书作者是叶小彤,她的写作取材来源于现实社会,所以,的部分内容可能是现实的映射。这里叶医生是土著啊!叶小彤以哥哥为原型。后文会解释。 ps:依旧求留言,随机送红包,小仙女多多留言啊啊啊,爱你们。 第55章 谢谢你的喜欢。(加更) 乔雅心里暗暗叹气, 看她张嘴去咬苹果,忙拦住了:“等下, 没洗,你就开吃啊?上面都打了农药的。” “哎呀, 没事, 没事——” 叶小彤摆摆手, 一脸不以为然:“不干不净, 吃了没病。” 乔雅吐槽:“你已经病了。” 她走过去,把苹果夺过来, 拿到卫生间给她洗了。 不过, 在给她吃之前, 指了指自己带来的食物:“这些你还吃吗?” “不吃了,不吃了, 你跟我哥带的东西一样, 可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她说到这里, 忽然想起了什么,跳下床,从她手里抢了苹果,把人拽坐到了床上, 笑得像是古时候的老鸨儿:“小乔乔,要不要姐给你介绍啊?我哥初恋还没送出去呢。” 乔雅:“……” 她对叶南峤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就好像冥冥中遇见过一样。 这种熟悉让她对他很有好感,便装着随意的样子,低声问:“他看着也不小了, 你怎么知道他初恋还没送出去啊?” “我肯定知道啊。” 叶小彤一边啃苹果,一边娓娓道来:“他从小就是乖乖牌,绝不会早恋。大学时候,身边多的是狂蜂浪蝶,结果呢?吓得他天天戴口罩、戴墨镜,一出门,搞得就像是大明星,经常被尾随、偷拍,渐渐连门也不爱出了。后来做了医生,还因为太漂亮,被女病人围堵。你知道看杀卫玠的典故吧?我哥之前在隔壁市做医生,但太出名了,每天有病没病的女人都去找他,才申调到了这里。” “所以呢?” “所以我哥视女人如洪水猛兽,肯定不会轻易动心啊!” 她自觉自己的分析很有道理,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又叹息:“唉,说来,我哥也挺可怜,这么大了,估计连女人的手还没摸过。” 摸过了。 刚刚他们还握手呢。 乔雅心里回答着,脑海里又闪现出那双漂亮的手。她从来没看过那么漂亮的眼睛,那么漂亮的手,如果口罩下的面容是记忆里那张脸,可真真是美色动人了。 乔雅觉得自己有点动心,忍不住问:“他多大了?” “26岁,身高182cm,体重67kg,典型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叶小彤说的星星眼,末了,笑道:“哎呀妈呀,说的我都动心了。” 乔雅:“……” 她沉默了一会,想了下自己前来的初衷,探病以及顺便问下工作的事,便开口道:“那个,小彤啊——” 她欲言又止,觉得她还在病中,提工作,有点煞风景。 叶小彤不知她所想,以为她是害羞,抢过话头,笑说:“那个小乔乔,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你要是想了解我哥,可以翻翻我那本,里面的炮灰男配就是以他为原型。哈哈,我把他虐的好惨。” 这可真是实力坑哥啊! 乔雅想到以自己命名的角色,翻个白眼,吐槽上了:“你也把乔雅虐的很惨。你这到底什么恶趣味啊?” “爱之深,虐之切。” “滚吧。” 她理解不了叶小彤这种想法,如果不是交情摆在这里,真跟她讨论下姓名权赔偿的事了。 “你把那名字改了没?” “为什么要改?我读者可喜欢你了。” 叶小彤提到就两眼发光,“她们都夸你聪慧机灵有个性,行事果决、傲骨不屈,一点不服从恶势,哈哈,我都没发现你这么好。” 乔雅:“……” 她觉得再听下去,这闺蜜就做不下去了。 “我要走了。” 她看了下时间,中午了,可以回去给弟弟做饭了,遂转过身说:“你好好休养吧,我改天再来看你。” “小乔乔兮——” 叶小彤摇头,抽风了,伸出手做挽留状:“沙琪玛。” 如果没记错的话,沙琪玛应该是韩语“不要走”的音译版,而且是她独立音译的版本。 这脑残的人啊! 还是别祸害她了吧。 乔雅捂脸而去,也巧,在走廊时,看到了叶南峤。他迎面走来,手里拿着病历本,应该是在查房,身边跟着个一直暗送秋波的粉色制服女护士。他像是没看到她眼里的爱慕,眼里平静冷然,等看到她,笑着打了声招呼:“这么快就走了?” “嗯。” 她点头,不自觉地看向女护士,身材娇小,娃娃脸,眼里春波流转,很会撩人。 女护士也在看她,春水般的眼眸渐渐染上了提防和敌意。 乔雅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那个学医的男人。其实,在他放弃后,他的女友也来找过她,态度高傲、颐指气使,拿着正宫的派头把她按地上摩擦。其实何必呢?他们连关系都没确定,她何须急吼吼来叫板? 忒没意思了。 叶小彤顾虑的也没错,她确实对医生又爱又恨。现在,面前的女护士就让她“恨”上了。 “叶医生,这是你女朋友吗?” 她笑靥如花,昧心夸赞:“真漂亮。” 叶南峤:“……” 他不自然地咳嗽一声,回道:“不是。” 他也想借这个机会让对方死心,便又道:“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普通同事。” 这也算是聪明人了。 感情这种事,不喜欢,早点说清楚,玩暧昧可就渣了。 乔雅对他的好感又多了些,可女追男的话,似乎也没到那种程度。她点点头,笑着说:“我先走了。” “嗯。” 他应了声,转身看到还站在身边的女人,有点头痛了。 他想简单了,舒茜如果是个脸皮薄的,也不至于到现在不放弃。毕竟,都追着申调到了这里。 “南峤,今儿说清楚,我哪儿不讨你喜欢?” 舒茜看他为了个陌生女人跟自己撇清关系,也急了,抓住他的手臂,就告白了:“我真的好喜欢你的。” “谢谢你的喜欢。” 叶南峤绅士温柔,即便拒绝也是温柔的:“你会遇到个也好喜欢你的人。” 舒茜:“……” 这么温柔的拒绝,谁舍得放弃? 还没走太远的乔雅也是同感。 叶南峤太温柔了,根本不懂拒绝要——快准狠。 这种人很容易攻克,只要那女人套路深点、狠点。 乔雅心间叹息,走出医院大楼,看着头顶的烈阳,果断选择了叫车。 约莫三分钟的样子,计程车到了路边。 乔雅坐上去,闷热的窒息感袭来,不由得就去摸包里的风油精。 真太热了。 医院里有空调还不觉得,外面真分分钟烤死人。 七月流火啊! 乔雅握着风油精,拧开了,放到了鼻间。 清凉的刺激味道袭来,她感觉好受了些,就睹物思人了。 这东西是乔宸准备的,体贴乖巧如他,近来怎么越来越叛逆了?也不知道他在复习班待的怎么样?会不会惹事? 第56章 你对我很重要。(捉虫。) 乔宸并没有惹事, “乖乖”学到上午放学,就小跑着回了家。 不想, 到了家门口,门锁了, 人不在。 他皱起眉头给乔雅打电话, 才接通, 就是一通指责:“你去哪里了?身体不好, 还乱晃什么?” 乔雅:“……” 她彼时正在车上,热气闷的她蔫蔫的, 偏车内冷气还坏了。 她浑身难受, 忍下了焦躁的情绪, 低声回:“我马上就回去了,你别急。” 声音有气无力的。 乔宸听出她身体不舒服, 拧着眉头, 一边往楼下走, 一边问:“你到哪里了?我去接你。” “不用了。” 乔雅不想他乱折腾,便说:“我快到了,在车上,你等10分钟吧。” 事实上, 乔宸在楼下的路口等了20分钟,才见她下了车。他忙奔上去, 扶住她,伸手为她挡住头上的烈阳。 “怎么样?还好吗?” 他满眼都是关心和忧虑。 乔雅不好,握紧了风油精瓶, 像是成瘾了,连吸了好几口。等精神清醒了点,才摸了下他的头,蔫蔫地回了:“没事,就累了点,我们回去吧。” 乔宸没说话,一把将她抱起来。 乔雅惊诧于他的动作,但身体实在难受,也就没说什么。 他一口气把她公主抱抱上了6楼,到了门前,放下她,从她包里找出钥匙去开门。 乔雅靠着墙休息,等门开了,扶着他的手臂走进去。她身体虚的厉害,躺到床上就不想起来了。可想到他午饭还没吃,下午还要去复习班,便说:“你自己做点东西吃吧。如果不想做,就去点外卖。钱够不够?不够我转给你。” “你别操心这些了。休息吧。” 乔宸走出房间,打了冷水,拿了毛巾,浸湿了,给她擦额头、脖颈以及手臂。他觉得她是中暑了,又心疼,又气闷:“你以后别出门了。等把身体养好了,再出去。你有事跟我说,我什么都能帮你办好。” “嗯嗯。阿宸真懂事。” 乔雅不想在这时候跟他斗嘴,敷衍了两句,换了话题:“别管我了,你去忙吧,下午还有课,好好学习,别让我担心。” 乔宸不想去学习,可看她虚弱成这样子,还惦记着她的学业,也不想在这时候惹她不悦。 “嗯,我知道了。” 他闷闷不乐地应了声,走出去,煮了点蜜枣小米粥,炒了两盘清淡的菜,端去了她的房间。 乔雅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就被他推醒了。 “起来吧,吃点东西再睡。” “我不想吃。” 她没有食欲,什么都不想吃。 乔宸只能哄她:“吃点米粥,我在里面放了蜜枣,补血、补充热量的。” 他说着,把她扶靠在自己的胸膛上,舀了勺米粥喂她。 乔雅见他都端来了,不吃有点寒人心,便不情不愿地张了口。 米粥煮的很烂,浸了蜜枣的缘故,过分甜腻了。 她不怎么喜欢,吃了半碗,就不肯吃了。 乔宸给她夹菜,又哄着吃了后面半碗。等他喂完了饭,忍不住笑说:“吃个饭还要哄,小孩子一个,以后可别再摆姐姐的派头了。” 他不想做她弟弟,见她秀眉一敛,便试探着喊;“乔乔?乔乔,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现在感觉很想揪你耳朵——” 乔雅身体好受了些,摆出愠怒的样子,训道:“你喊我什么?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 她不喜欢他这么没大没小。 乔宸知道她的想法,也没坚持,端着空碗和剩下的菜出去了。她确实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也好,就这么重新来过吧。他还年轻,他们还有很多的时间。他安抚下心里的急躁,回了厨房,就着剩下的菜,喝了两碗米粥,然后,洗刷了,又去了她的卧室。 乔雅躺坐在床上,靠着人型的毛绒玩偶,刷手机。她在网上找工作,作为新闻传播专业的高材生,就业方向还是很好的。可是她身体不好,这就受限了。那些需要奔波的工作,她身体吃不消。 乔宸走过来,一眼看到她在找工作,皱眉道:“你身体不好,不宜工作。” 乔雅点头,一边浏览信息,一边说:“也不是现在,先找找看,了解下就业市场,等我身体好了,再去。” “你缺钱吗?” 他一语惊人,乔雅有点懵:“嗯?” 乔宸抿着薄唇问:“这么急着找工作,是缺钱吗?” 乔雅自然是缺钱的,而且快要穷死了,但她不想在弟弟面前哭穷,便委婉地说:“谁还嫌钱多吗?而且,年纪轻轻不工作的话,像什么样?” 诚然,没多少人想要去工作。 可做米虫,也是需要资本的。 她父母指望不上,现在还要供养这个弟弟,自然要辛苦了。 乔宸知道她的压力,垂眸思量了片刻,又问:“需要多少钱?” 需要很多。 财富自由之路是很艰难的。 但她不想跟他谈这些,乔宸还在上学,不应该为这些事劳心伤神。 她看了下手机时间,已经下午一点了,便赶他回复习班:“你该去上课了。” “钱的事,我来弄,你好好休息就行。” 乔宸当没听见她的话,扭头往外走。等出了房间,又驻足看她一眼,嘱咐道:“你下午不许出门,我会把门锁上,你有事就联系我,身体不舒服,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听到了吗?” 乔雅:“……” 她感觉现在一点长姐的派头都没有了。 这臭小子是把她当孩子了吗? 竟然还要把她锁在家里! 真是无法无天了! 乔雅有心跟他理论一番,但他脚步一迈,眨眼睛没了影。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吐不出去、咽不下去,难受死了。她躺床上叹了一会,感觉身体好了些,下了床,出了卧室,穿过客厅,去开门。不想,外间房门真被锁了。 她气坏了,给他打电话:“乔宸,你真是欠揍了!” “乖,回来给你揍!” 他声音含着笑,满满的宠溺味道,还补上一句:“任打任揍,决不还手。” 乔雅:“……” 她觉得自己是真拿他没办法了。 她暗呼一口气,妥协了:“唉,你好好上课吧。” 乔宸笑着应了:“那你要好好休息。” 这是怎样匪夷所思的“交易”啊! 乔雅被关了一个下午,等天色暗了,乔宸也回来了。他抱着一大箱东西,累的满头大汗。 “这是什么?”她一边问,一边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 “画板还有一些油画颜料。” 乔宸回答着,没接她递来的纸巾,而是俊脸含笑凑上去:“给我擦下?” “你要画油画?” 乔雅惊讶,目光落在纸箱上。她随意给他擦了两下,把纸巾扔进垃圾桶,板起了脸,肃然道:“这个问题我们好像沟通过了。对于你要画油画的事,我说了不同意,你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心里?” “放了。你不是缺钱吗?” 乔宸断章取义,满面郑重:“乔乔,我查了下,市里举办了一场油画比赛,赢得冠军的话,不仅可以拿到20万的奖金,还有机会就读长阳美术学院。” 长阳美术学院是长阳市重点艺术类大学了。 倘若乔宸参加高考,大概也是考上这样的重点学校。 只是,想了想艺术生的前途? 乔雅蹙起秀眉:“你确定要走艺术这条路?乔宸,那都是有钱人消遣的东西。我们这样的家庭……” 有些事,不言而喻。 她还是很现实的。 他们这样的普通工薪阶级很难培养出一个艺术家的。 乔宸年轻热血,还不懂现实的残酷。 她试图转变他的思想:“乔宸,我不是很支持你这种想法,但倘若你志在此处,我希望你能跟你妈商量下。” 她虽然是他的姐姐,但同父异母的情况,加上他近来的叛逆,并不好管他的事。 “你不相信我?” 乔宸只觉得自己被小瞧了,自尊心爬上来,激动地走上前,握住她的肩膀,反问道:“你觉得我会失败?你瞧不起我?” 说瞧不起,就严重了。 她喜欢这个弟弟,从小他就聪慧,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也就因为这点,就怕他走岔路。 “你想多了。” 乔雅安抚他激动的情绪,缓声说:“我只是希望你走一条更加保险平稳的道路。” “求学、高考,上大学,找份所谓的朝九晚五的安稳的高薪工作?” 乔宸不屑一顾,嗤道:“我不喜欢那种按部就班的生活。” “你不喜欢的东西多了去了,但现实生活不是以你为中心的。” 乔雅怒喝一声,也冒火了,多日积累下的不满一朝爆发,甩开他的手道:“我不管你了,你去跟你妈商量去。你想画画,想干什么,都随你!” 她说着,转身就朝厨房走。 她午餐吃得少,肚子早唱空城计了。 不过,现在又被他气饱了。 “你别生气——” 他在她转身时,猛然拉住她的手臂,声音软下来:“我想你支持我。乔乔,你对我很重要。” 他不在乎这个世界,也不爱这个世界,只在乎她,只爱她。 他做什么,都是在考量她的基础上。 “我不想你太辛苦。” 他上前一步,猛然从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声音温柔如水:“你身体不好,我想你在家多休息。我长大了,我可以赚钱,可以给你很好的生活。乔乔,我参加这个比赛,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我答应你,等结束了,我就好好去复习。” 他说到这里,语气温软中带上了点可怜兮兮又讨巧卖乖的意味:“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嗯?乔乔?”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更新迟缓。 ps:之前答应小仙女的红包,今天会送出去的。依旧留言随机送红包,小仙女们多多留言。呜呜呜。跪求留言。 第57章 害她这么丢脸! “你喊我名字是不是喊出瘾了?? 乔雅现在生气的重点放到了他不敬的称呼上, “乔宸,你想学油画,这事随你做主, 但我是你姐, 表面功夫是不是该做下?” “我、我——” 乔宸语塞了,穿到原主身上, 已经很让他憋火了。若是再喊姐, 岂不是乱了关系?虽然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 他并不是乔父的孩子,跟乔雅也不是姐弟关系,但捅破那层窗户纸,现在显然不是好时机。 “你想画油画, 随你。如你所言, 你成年了,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那么, 我不多说、不多管。” 乔雅再一次挥开他的手,转了方向, 进了卧室。她坐到床上,嘴上说着不管,手上却开始打开手机、上网搜索长阳油画比赛的相关信息了。 【长阳油画比赛启动中, 冠军有望入读长阳美术学院】【青年油画家周豫之担任长阳油画比赛评委,并给出油画主题之一“新生”】【天价财产分割:青年油画家周豫之聘用顶级律师团队,与金牌编剧江紫苑的离婚案提上日程】乔雅刷到了三则有趣的新闻, 一一打开文章链接了,等到了最后一则,竟然还伴随着一段视频。美丽优雅的女主持人如是说:“据可靠消息称,青年油画家周豫之在住院期间已着手解除与金牌编剧江紫苑的婚姻关系。所谓事不过三,在三次为情自杀后,周豫之对江紫苑彻底死心,更疑似因爱生恨,在财产分割问题上,寸步不让,誓要江紫苑净身出户……” 听到这里,忽地,一只大手伸过来,夺走了手机,关闭了页面。 “你这是做什么?” 乔雅抬起头,脸色愠怒:“你进来,不敲门?还二话不说,抢手机?乔宸,你越来越没家教了!” 乔宸面无表情,声音冷硬:“姐,我饿了,要吃饭。” 这话听来像是个没有自理能力的宝宝。 可到底知道喊“姐”了。 乔雅怒气消下去,站起身,抢回手机,扔到床上,一边往外走,一边问他:“你想吃什么?” “我们出去吃。” 现在是晚上了,不算很热,他想跟她吃了饭、逛逛街。 乔雅不知道他所想,但也没反对。乔宸来了这么久,她还没带他逛逛呢。这个姐姐当的也是很不称职了。想着,她换了双鞋,稍作收拾,就带他出去了。 街上行人很多。 两边街道闪烁着五光十色的灯光。 乔雅慢悠悠走着,迎面吹来微凉的晚风,耳边是闹嚷的声音。这种忙碌的世俗生活让她感动又怀念,仿佛曾经失去过很久似的。 “你想吃什么?” 她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少年:“转过一个街口,就是美食街,里面各种小吃,可能不太卫生,但偶尔吃一次也没什么。你要去吃吗?” “都可以。” 乔宸听从她的建议,“我都可以,不挑食。” 这fg立的有点早,后面啪啪打脸。 乔雅指着一众小吃,什么烤串、烤肠、炸鱿鱼、炸臭豆腐,都入不得他的眼。 “我们去正常点的店吃吧。” 乔宸抿紧了薄唇,神色一片凝重:“我来的路上,看到一家西餐店,可以去那里吃。” 他自小过着养尊出优的生活,对这些看着就不干净的食物心理性、生理学性双排斥。 乔雅看出他排斥,逗弄心理上来了,推着他去了一家炸鱿鱼的摊子,含笑哄着:“快快,偶尔吃一次,也没关系。你尝尝,这个炸鱿鱼味道真的还不错,保管你,吃一次就不可自拔。” 滋滋滋—— 白茫茫的烟气中,鱿鱼在热油上发出可怕的声音。 乔宸躲闪着,很怕被溅到了身上。他身后是乔雅,便也把她揽住了,往后退了几步,低声说:“我不想在这里吃。” 乔雅当没听见,扬声道:“老板,2串鱿鱼。” “好嘞。” 老板应了,很快,准备了2串递给她。 乔雅想要扫码付账,可一摸口袋,忘记带手机了。 乔宸看她动作,知道她没钱,转身就走。他不吃,自然也不许她吃。她身体不好,油炸食品尤其要忌讳。 场面有点尴尬。 鱿鱼老板还在看她:“美女,怎么回事啊?” “忘记带钱了,能赊账吗?” 乔雅尬笑:“或者我家离这里挺近,过会带钱来?” 鱿鱼老板:“……” 场面继续尴尬。 旁边等待买鱿鱼的男生看到了,看了乔雅一眼,小声说:“老板,小姐姐的鱿鱼我来请吧。” 他快速扫码付钱,然后,害羞地问:“小姐姐,能加个微信吗?” 这突然的桃花运哟! 乔雅为难地说:“我没带手机。” “那你手机号也可以。” 男生越看她,眼里越亮:“小姐姐,说说手机号吧?做个朋友,我也住在这附近。” 乔雅:“……” 她这下可真犯难了。 该死的乔宸害她这么丢脸! “2串鱿鱼就想约,你脑子被驴踢了?” 一道冷喝袭过来,乔宸拿出一张百元大钞拍在他手里:“不用找了。” 话音落下,揽着乔雅就离开了。 乔雅:“……” 她在离鱿鱼摊远了些时,把鱿鱼放一只手里,腾出右手去揪他的耳朵。 她觉得他越发过分了,还很欠管教,下手力气很大。 乔宸不还手,任她扭疼了,低低的闷哼。 “还敢不敢了?” 她扭到半路又心软,松开手后,气呼呼地训道:“我回家就给你妈打电话,我管不了你了,让他把你领回去,你别在这里气我了。” 这话多少有些威胁性。 倒不是他怕被肖美兰领回去,而是怕她被肖美兰欺负。 原主这个妈虚荣又爱贪小便宜,倘若乔雅拿那些借口把他赶回去,她肯定是觉得她不肯为他花钱什么的。到时候,少不得一顿吵。 “我错了。” 乔宸决定示弱,可怜兮兮地喊:“姐,对不起,我错了,我就是不想你去吃这些垃圾食品,你身体不好,吃这些肠胃受不住的。” 他确实是出于对她身体健康的考量。 乔雅对此心知肚明,但依旧不为所动,而是厉声道:“乔宸,现在不是这点小事的原因,而是你对我缺乏最基本的尊重!” 她开始细数他的不尊敬事迹:“首先,你不可以喊我的名字;其次,你需要保持适当的肢体接触距离。最后,我是你姐姐,你记住这一点。” 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也不想去深思。 有些话点到为止。 多说了,这姐弟都要没的做了。 乔宸心里咯噔响,脸色也有点白了。他知道姐弟关系是外衣,也是束缚,他没打算一直做姐弟,但也没想过这么快撕开。 事情发展的超出控制。 是伪装还是承认? 乔宸沉默了片刻,直视着她的眼睛,眼里染上几分懵懂:“姐,我长大了,跟你平等相处,也不行吗?” 他装傻,装无辜。 乔雅转开头,心里乱糟糟的。她把手里的鱿鱼递给他,缓和了脸色问:“还吃不吃?” 乔宸不敢不吃,接过来,忍着排斥感,张开了嘴。 乔雅看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心情舒服了,笑问:“味道怎么样?” “一般般。” “真一般般吗?” “嗯。” 乔宸见她心情好了,拿另一串没吃的,递到她嘴边:“不信你尝尝?” 乔雅咬了一口,半生不熟的,还有点腥。确实不怎么好吃。她回头去看那家鱿鱼摊,皱眉低喃:“难道是换人了?我记得以前可好吃了。” 她说完,转过头来,又道:“不好吃,就别吃了。” 乔宸点头,但一口咬下了她吃过的鱿鱼。心里又偷偷甜了。他眉目舒展了,想去牵她的手,但想到她刚刚的话,又忍住了。这个时候还是规矩点好了。等她身体再好些,他再强大些。 乔雅没留意他那点小动作,想着两串鱿鱼自然吃不饱,又带他去吃馄饨。 卖馄饨的是家很小的店,摆着几张桌子,里面人很多。 他们等了好一会,才有了座位。 等两碗鸡汤馄饨上了桌,热腾腾的,香喷喷的,终于有了点美食味道。 乔宸吃的快,没一会,碗里就只剩下了汤水。 乔雅觉得他吃不饱,又点了一碗,还把自己碗里的分给了他点。 “你够吃吗?” “嗯。” 她慢吞吞吃着,见他吃的满头大汗,扯了纸巾给他。 乔宸埋头吃,当没看见。 乔雅觉得他是故意的,也不管他。可见他一滴汗水落到碗里,忙拿纸巾给他擦了。几乎是她的手才落到他脸上,他就笑颜灿烂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眸透着点得意的光:“姐,你这么体贴,以后谁娶了你,可要幸福死了。” 这话语满满的揶揄, “胡说什么?” 乔雅听的有点羞,张牙舞爪地作势要教训他:“吃你的饭,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她莫名地有点怀念不久前那个沉默寡言、不肯跟她说话的乔宸了。 虽然那时候他话少,还动不动给她甩冷脸,让她分分钟想暴走,但现在这个热情的、黏人的、还坏坏痞痞的,似乎更让她头痛了。 重点是这转变有些大了。 她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忍不住问:“那个……你前几天为什么不理我?” 不理她? 他会不理她? 好吧,他穿来的那几天确实不想理她。 她开口闭口乔宸、阿宸的,他又不是乔宸,为什么要理她? 当然,这话肯定是不能说的。 他眼眸转了转,随意扯了个由头:“心情不好。” 他当时也确实心情不好。 虽然穿来了,重生了,有机会跟她重新来过,是件可喜可贺的事。但想到两人姐弟的身份,心情就落到了谷底。如果不是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他绝对会郁闷而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今天是女神节啊!小仙女们女神节快乐啊,爱你们。 ps:留言送红包。晚点努力加更。 第58章 他的梦中情中人 “心情不好, 那就学会自我调适。” 乔雅吃好了,放下筷子,拿勺子舀了几口汤, 一边喝, 一边说:“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带给别人,并不是一件优雅的事。” “我知道了。” 他懒懒应下了, 快速吃完馄饨, 站起身道:“我去付账。” “嗯, 我去外面等你。” “好。” 他应了声,朝着收银台走去。 两个正点餐的年轻女生看他过来,很是激动,跃跃欲试地想要联系方式。 乔宸瞥她们一眼, 直接说:“非单身。” 那两个女生又失望、又不好意思, 忙收回视线,连馄饨都不点了,就匆匆跑出去了。 他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结账后,出了馄饨店。 店外围了一圈人, 圈里的乔雅倒在地上,手掌擦破皮,往外渗着血。 两个年轻女生一边扶她, 一边连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们在店里丢了丑,匆匆往外跑时, 没注意,不小心撞到人。 “没事。” 乔雅站起来,见是两个年轻的小姑娘,忍着痛笑了笑:“不用担心,我没什么事。” “怎么就没事?” 一道冷冽的声音伴着一股强壮的力量袭来。 乔雅被带入男人温暖壮硕的怀中,撇过头,就见乔宸冷着脸,怒气冲冲:“冒冒失失的,走路没长眼睛吗?” 那两个小女生见到他脸更红了,都低着头,不好意思回话。 乔雅想着她们不是有意,也第一时间道歉了,便不打算追究。 但乔宸小题大做,看着她手上的伤,拿着纸巾擦了下,又心疼,又气怒:“以后做人做事走点心吧。” 他眼里都是厌恶。 如果不是两个女孩子,他绝对是动手的。 “对不起。” 她们脸红的像是要滴血,低头道歉:“我们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起。” “行了。” 乔雅扯了下乔宸的衣袖,“你跟个小姑娘吵什么?很没风度的。走吧。” 周边人都在看他们。 这么僵持下去,也是很尴尬了。 乔宸知道她的想法,冷着脸,揽住她的肩头,往家的方向走。 “你把手放开?” 乔雅走几步,视线落在肩膀的手臂上,脸色也难看了,“又忘记我之前的话了?” 她说了保持肢体距离,他根本把她的话当耳旁风。 乔宸不是当耳旁风,而是让他不碰她太艰难了。尤其是她总是照顾不好自己,让他只想把她护在羽翼下。可这些心思又不能显露。他只能冷着脸,当作没听见。 “放开!” 乔雅停下脚步,目光瞪着他,声音骤然严肃:“乔宸,我之前说了什么?你是疯了吗?” 是的! 他快疯了! 乔宸压抑着自己的激动情绪,抿紧唇,揽住她肩膀的手臂还慢慢加大了力气。他把她揽得很紧,像是要把她纳进身体里。 乔雅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背上,正是用了那只受伤的右手,擦破的伤口又流血了,痛的她五官都皱巴了。 “你瞧瞧,就是这样,你照顾不好自己,总让我担心。” 他抓住她的手,凑上去,轻轻吹了下,心疼地怒吼着:“我怕你出外晕倒,心疼你奔波操劳,甚至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也怕你受伤。我这么担心你,这么想要好好保护你,你到底在想什么?” 想你对我别有用心! 乔雅绷紧了脸,咬紧唇,将这句话忍在了喉咙里。她不想撕破这层姐弟关系这层外衣,不想让他走上破罐子破摔的结局。 “你冷静点。” 她叹气,看着周边不少打量她的人,低声说:“我们先回家吧。” 家,多么温暖的字眼。 乔宸平静下来,跟着她回家了。他在半路山,看到了一家药店,进去买了擦伤的药和创可贴,然后帮她消毒了伤口,贴上了创可贴。 等到了家,乔雅拍拍他的肩膀,温声说:“早点休息吧。” 她不等他的回答,就快步进了卧室。 简单洗漱后,她躺在床上玩手机,搜索了姐弟恋,觉得乔宸对她的感情,可能是恋母情结作祟。 以后冷淡些,拉开点距离,男孩子心思活,应该很快就会转移注意力。 她这么想着,放下了手机,闭上了眼睛。 一夜难眠。 乔雅没睡好,翻来覆去想自己哪里做错了,又或者自己哪里言行不规矩了。 总之,郁闷的不行。 乔宸是想郁闷也没时间了。他网上报名后,就开始构思油画,绘制初稿。一连几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吃饭都是草草解决的。 乔雅见他这么辛苦,也不打扰他。除了三餐端进去,轻易不想去刷存在感。她觉得过于温柔和体贴,才是让他产生错觉的源头。 时间是感情的天敌。 三天后,她在送饭时,看到了一幅油画:明媚灿烂的阳光下,美丽柔弱的少女躺卧在沙发上,薄如蝉翼的白纱裙飘散而下,美得让人窒息。 “她是谁?” 乔雅把托盘放到桌子上,看了一眼画上的女人,有些熟悉,但更多的是好奇。 乔宸还在给那幅油画添彩,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看着她,眉目温柔含笑:“我爱的人。” 梦中情人? 乔雅眼睛一亮,只当他是转移注意力了。她很高兴,笑着夸了句:“不错,眼光不错。” “我也这么觉得。” 他说话时,一直看她笑,还笑得很有深意的样子:“姐,这个弟媳满意不?” “你自己满意就好。” 乔雅说不出哪里怪,回了一句,转开了话题:“你吃饭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她留下这句话,就退了出去。 她脑海里还闪着他玩味的笑,不禁摇摇头,轻手轻脚出门了。 这三天,乔宸闭关画画,也不许她出门。她觉得自己要憋坏了,想着今天叶小彤出院,就给她发信息:【你办好出院手续了吗?要不要我过去?】那边迟迟没回。 乔雅觉得奇怪,又打了电话,后者没接,还给挂断了。她更奇怪了,忙打车过去了。她到达病房时,里面走出了几个高瘦的黑衣男人。最前面的穿着黑色的定制西装,戴着墨镜,鼻梁很高,唇线削薄冷冽,一派优雅矜贵的气度。 他们迎面撞上。 乔雅心脏一颤,下意识后退一步让开路。 那男人看到了,停下脚步,拿下墨镜,露出一张俊朗的脸。 是周豫之。 他朝着她微笑,斯文绅士的模样。 乔雅压下心里的忌惮和排斥,后退一步,微微躬身,算是礼貌的打招呼。 周豫之看着她的反应,神色冷淡,眼神防备,似乎真的失忆了。他想着那些派人收集来的资料,一个没忍住,轻轻喊了一声:“乔雅?” 乔雅一怔:“你知道我的名字?” 似乎真的不记得了。 如果是装的,那演技也是很逼真了。 周豫之笑而不语,迈步离去了。 乔雅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等他消失在转角,才进了病房。 病房里 叶小彤霜打了茄子一般瘫在病床上,满脸写着四个字:生无可恋。 “怎么了?” 她皱眉,坐过去,不解地问:“周豫之怎么会来?” “你也碰到他了?” 叶小彤坐起来,猛然趴到了她肩膀上,哭道:“怎么办?周豫之要告我。” “怎么回事?” 乔雅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边安慰,一边问:“你别急,先说说。” 叶小彤点头,哽咽道:“就是那本,里面的周豫,我是以他为原型的。现在他要告我侵犯了他的姓名权、**权和名誉权。” 乔雅:“……” 这个胡扯了吧? 她拧眉:“你真的以他为原型了?” 她想着剧情,似乎也没那么明显。 周豫之起诉她,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 叶小彤弱弱地点了头,但很快又不甘心地说:“我发誓,出于脑残粉心理,才以他原型的。你想想我的第一版,里面他是大反派,但我可没舍得虐他,他是最大的赢家来着。如果不是江紫苑看中了,让我修改剧情、创作剧本,我哪里舍得把他虐的那么惨?天知道他们夫妻有什么仇恨,江紫苑那么虐他,现在让我成了炮灰。” 她只把周豫之告她作品侵权,是出于报复江紫苑。 毕竟,她的作品侵权了,江紫苑的心血全白费了。 乔雅不觉得事情那么简单,但也深究不出其他原因来。她压下怀疑的心思,问:“这件事你跟江编剧说了吗?” “说了,刚刚说了,但她压根管不了。” 提起这件事,叶小彤就又气又恨,后悔不迭:“你不知道周豫之有多狠,扒出不少江紫苑跟娱乐圈小鲜肉的黑料。天知道她私生活那么乱,一个女人,也是够浪了。现在周豫之对她因爱生恨,所作所为根本是赶尽杀绝。我怎么就一时鬼迷心窍上了她的贼船呀?” 乔雅:“……” 现在后悔也晚了。 她出主意:“找方法和解吧。你先联系网站负责人,听听他们那边怎么说。然后,再跟你哥说下,他比你社会经验丰富,会有办法的。” 叶小彤听了这话,渐渐有了主心骨。她冷静下来,可想到找叶南峤说这件事,又觉得很丢人,愁眉苦脸道:“我怎么跟我哥说?他会打死我的。” 乔雅宽慰地笑笑:“你别吓唬自己了,他那么温柔的人,顶多也就是冷嘲热讽几句。” 后面一句,实在不像是安慰。 “小乔乔——” 叶小彤可怜兮兮地哀求:“要不你去跟我哥哥说?” 说曹操,曹操到。 她话音才落,叶南峤就走了进来:“找我说什么?” 他穿着白大褂,脸上戴着白色口罩,一眼看到乔雅,眸里闪过惊讶:“乔小姐也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路相伴。晚点加更。 第59章 你别总跟着我(加更) “嗯。” 乔雅点头一笑,轻声道:“叶医生, 我来看看小彤。” 叶南峤回以一笑, 视线收回来, 放到了妹妹身上:“怎么了?闯什么祸了?我听护士说, 周豫之来找你了?” 叶小彤瘪瘪嘴,作垂头丧气状:“是,闯祸了,周豫之要告我作品侵权。” “你都侵了什么权?” “姓名权、**权、名誉权。” “能耐了,写个, 能侵犯别人这么多权利。” “哥,别说风凉话了, 怎么办?” 她抓了抓头发, 心里乱糟糟的。 叶南峤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恢复了正经语气:“你在作品中有意贬低、诋毁、攻讦他了?” “也说不上那么严重——” 叶小彤怅然解释:“就以他为原型, 借鉴了下他的个人事迹。比如他的油画家身份、比如他跟妻子的关系。” 叶南峤:“……” 乔雅:“……” 她想着里yy周豫出售假画、私藏枪/支、绑架乔雅等各种违法犯罪行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严格说来,叶小彤的作品角色跟周豫之确实有些掰扯不清了。 叶小彤心虚地问:“哥,怎么办?我会不会去坐牢啊?” 叶南峤伸出大手揉了下她的发顶,笑道:“不至于。放心吧,有我在。” 他应了声,转身往外走。 乔雅看他离开,转过头,安慰道:“你别担心,这种事算不得大事, 就是私下协商,再说他一个大人物,也不会没品到为难你一个小姑娘。” 可现实是残酷的。 周豫之不肯和解,即便叶南峤把赔偿价码开到了60万。 乔雅从叶小彤知道这个结果时,震惊又不解:“那他到底想做什么?那天亲自去找你,就没有提自己的要求?” “提了。” 隔着电话,叶小彤声音蔫蔫的,“他让我修改剧本。” 乔雅疑惑:“怎么修改?” “以他为主角重新写。” “什么?” 乔雅懵了两秒钟,“他这是搞什么?脑子没病吧?” “我是真不想改了。” 叶小彤写这本书写的头秃,唏嘘道:“我对目前的剧情还算满意,人物结局也觉得不错,但他不满意,非要把沈以臻、叶南峤、成邺、还有那什么邵霆虐死,我真是醉了,一本而已,他难道还真把自己当周豫了?感觉像是要报复似的?” 乔雅也有同感,与此同时,脑海里隐隐现出些画面,心情渐渐压抑起来。 卧房里,乔宸闭关画画结束,出来时就看她坐在沙发上两眼发怔。 “乔乔——” 他依旧喊她的名字。 乔雅没听到,在他坐过来时,吓了肩膀一颤,往一旁挪了挪。 “你在想什么?” 乔宸看着她的动作,握住她的肩膀,满眼关心:“怎么了?” “没怎么。没想什么。” 乔雅眼神躲闪,站起来,匆匆往卧室里去。 身后有脚步紧紧相随。 她忽地回头:“让我静静,你别总跟着我!” 乔宸被她喝住了,愣了下,神色紧绷了。他深深看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房门被“砰”的关上。 乔雅坐到床上,脑海里闪出凌乱的画面,有藏身后车厢的恐慌,有跟陌生男人在床上亲昵的羞耻,有抢夺方向盘时的愤恨,还有割破手腕时的绝望。她抱住脑袋,头痛欲裂,神经紊乱,耳边一阵阵的尖叫。 “乔雅!乔雅!” 门外传来乔宸的敲门声。 乔雅情绪渐渐稳定了,意识也清明了。 她出去开门,外面乔宸看着她:“你怎么了?” “有点小麻烦。” 她随意扯了由头,推开他,去了玄关处,一边换鞋,一边说:“你小彤姐惹了点事,我需要过去看看。” 乔宸没多想,忙说:“我也过去。” 他快速去卧室拿了手机,换了上运动鞋,还有一些防暑用品。 乔雅看着他手里的太阳伞、风油精还要矿泉水,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她给叶小彤打电话,后者没接,挂断后,发了一条短信:【我在千周工作室。】千周工作室在市中心,坐车需要半个小时。 两人到达时,叶小彤跟叶南峤已经谈好了,正被周豫送出来。他这次穿的很休闲,白衬衫的袖子卷的有些高,左手腕还缠着白色纱布。 乔雅坐在待客区,一眼看到他,忖度着他的表情,想着他跟叶小彤的谈话内容。 乔宸自进千周工作室,就倍觉束缚。他穿成了乔宸,周豫穿成了周豫之,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像极了从前,他们现在连平等对话的机会都没了。现在,看着他高高在上走过来,还是朝着乔雅的方向,下意识地站起来,把她护在了身后。 “乔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周豫之的视线错过乔宸,落到了乔雅身上,一副温柔含笑的斯文模样。 乔雅站起来,眉眼冷淡疏离:“你怎么认识我?” “恕我冒昧,我特意了解了叶小姐的人际关系。” “你调查我?” 乔雅压下震惊和愤怒,看了叶小彤一眼,反问:“不知这算不散侵/犯我们的**?” “言重了。” 周豫之伸出手,修长润泽又具有艺术感,低声笑:“我是友好的。之前不过是个误会。” 他对叶小彤先礼后兵、恩威并施。 他的终极目的是买下作品版权并要她修改剧情。 乔雅看着他深沉的目光,没跟他握手。她自觉是个小人物,周豫之一次次主动搭话,企图太过明显。她当然不会自恋地以为周豫之对她一见钟情、看上了她,但正是不自恋,才觉得其中必有古怪。 到底是什么内情? 她思量着,微笑道:“周先生也言重了,这是你跟小彤间的误会。” 她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明明看起来那么优雅绅士的男人,她也是第一眼见,却莫名觉得抵触、反感甚至厌恶。 周豫之感觉到她身上流露出的排斥情绪,收回手,依旧是优雅地笑:“乔小姐,我更喜欢缘分这个词。” 他说着,看向乔宸,眸光中带着玩味的笑:“这位是?” “我弟弟乔宸。” “哦,乔宸啊——” 周豫之恍然地点头,若有深意地笑:“据我所知,前不久还报名参加了长阳美术比赛吧?希望你能有个不错的成绩。” 他伸出手,总有点挑衅的意味。 “谢谢。” 乔宸不动声色地伸出手,跟他相握,暗暗用了力气:“您的祝福我收到了。” 两人的气氛很凝重。 杀气弥漫间,乔宸牵起乔雅的手就往外走。 叶南峤朝着他点头一笑,也带着妹妹出去了。 他们四人去了工作室旁边的咖啡厅。 乔雅招呼侍者过来,点了咖啡、甜品,看向叶小彤:“你们都谈了什么?周豫之的目的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的短小君。明天继续更新。 ps:这几天作者君有些忙,哭唧唧,更新时间不定,小仙女追更辛苦了。早点睡,别熬夜。爱你们。 第60章 我去赴个约。 “要我改剧情。” 叶小彤有些饿了,一边吃着草莓蛋糕, 一边说:“不然, 就告我。没办法, 强权下, 只能同意了。” 乔雅对此并不意外,只问:“他有说怎么改吗?” “给了参考。” “说说看。” “大概就是沈以臻必须死,然后,洗白周豫,让他跟乔雅在——” 她的话还没说完, 乔宸就出声了:“不行!” 叶小彤:“……” 她也不想改,但没办法。 周豫之答应投资拍摄, 给了天价版权费。 重点是, 拒绝他, 会惹上官司。 乔雅大抵猜出她的想法, 面色严肃地说:“我不管其他,你把我名字改了吧。我说真的,我很膈应。” 叶小彤为难地咬唇:“这个我要和周豫之商量。” “你已经签了合同?” “嗯。” 她迟了一步。 乔雅低下头,搁在桌子上的手慢慢握起来。 叶南峤坐在叶小彤身边,对面是乔宸,跟乔雅是侧对面。他听到这里,低声问了句:“我现在好奇的是,一本而已,为什么他这样重视?” 这也是乔雅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但她隐隐有种预感,那本很危险。 不然, 周豫之也不会大费周章购买版权甚至修改剧情。 乔宸知道原因,但他沉默不语,目光落在对面的青年男人身上。他不认识他,但从戴着的墨镜和口罩来看,是很熟悉又很怪异的打扮。 他想起了叶南峤。 那人也是这般的低调优雅。 乔雅怎么会认识他? 他们什么时候接触的? 乔雅对这么在意,是想起了什么吗? 一个个疑惑在脑海里乱窜,折磨的他身心躁郁。他曾无法无天过,所以面对这样束手束脚的现实,憋屈的随时要崩坏人设。 他不想做乔雅的弟弟。 气氛渐渐凝重起来。 乔雅坚持自己的意见:“那小彤,你跟周豫之商量吧,我不想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作品中。倘若他坚持,我可能也要走上维权的道路了。” 她看到她惊讶的神色,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是针对你,而是针对他。毕竟,现在版权在他手上。” 叶小彤理解地点头,但情绪怏怏的:“我知道了。” 这有点不欢而散的意思。 乔雅也没心情说些讨人开心的话,看了眼叶南峤,点了下头,算是打了声招呼,就站起来往外走了。 乔宸也跟着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叶南峤?” 叶南峤有点困惑地看着他,点了下头。 乔宸转过脸时,脸色难看的厉害。 都来了! 这世界是玄幻了吗? 乔雅跟他接触了,是想起从前了吗?她有认出他吗? 他什么都不知道。 乔宸快步走到了乔雅身边,余光扫着她的神色。她面容僵硬、严肃,眼神犀利、专注,仿佛在思考什么重大问题。 她在想什么? 乔雅在想她是谁?脑海里凌乱的记忆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她是被影响了,还是确有其事?周豫之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她等待着周豫之的动作。 周豫之很快借着叶小彤的口发来邀约,地点定在风悦大酒店的包厢,时间是晚上七点。 “你会去吗?” “我想想。” “我感觉……周豫之是不是喜欢你?” “你是写中毒了吗?” “反正我觉得他对你有兴趣。” 叶小彤的第六感一向很准,自娱自乐似的说:“一见钟情什么的,虽然少,但不代表不存在。而且,你那么漂亮,柔弱又美丽,霸总文里就爱你这一款。” “打住吧。” 乔雅对此无意多谈,转回原来的话题:“我去的话,你也会去吧?我觉得他不是好人,你让你哥也跟着。” “嗯。他确实老谋深算。” 叶小彤对他要告她这件事耿耿于怀,坏笑着说:“我倒是希望他喜欢你,然后,你狠狠虐他,就像里乔雅做的那些,嘿嘿——” 乔雅笑不出来,挂断电话,出了卧室。她这两天还在养身体,食疗和运动,但效果并不明显。她时常感觉胸闷气短,情绪里涌动着焦躁的因子。她的健康状况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走出卧室,客厅里空荡荡。 乔宸不在,自从那天咖啡馆后,他就神龙见首不见尾了。 她走到他卧室前,敲了下房门,没人回答。 她推门进去,里面没人,地上散落着几张油画。 她捡起来,上面是一望无际、波涛滚滚的黑色大海,晦暗的天空像是看不见的大手压下来,扭曲的空间里翻腾出一只伤痕累累的鲸鱼…… 乔雅看了一会,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那天看到的一幅人物肖像:躺卧在沙发上的少女神色平静安详,沐浴在爱和阳光中。 他们都变了。 在彼此平静的表面下,都藏着一颗动荡不安的心。 晚上六点时,乔雅准备出门,见乔宸还没回来,便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我去赴个约。】那边迟迟没有回音。 乔雅等的没了耐心,把手机放回包里,坐上了车。 到达风悦酒店时,叶小彤跟叶南峤都来了,在座的竟然还有江紫苑。烈焰红唇长卷发,穿着一件大红色鱼尾包臀连衣裙,深v的设计,美好的沟壑呼之欲出。 说不出的美艳撩人。 乔雅曾看过她的新闻和照片,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她把视线收回来,坐到叶小彤身边:“什么情况?她怎么会来?” 叶小彤耸耸肩,小声说:“应该是等周豫之吧。估摸是离婚的事。” 周豫之没等来,乔宸先来了。他进了包厢,看到乔雅,招呼没打一句,就坐到了江紫苑身边。 满室突然安静了。 乔雅震惊地看着他,乔宸正侧头跟江紫苑说话。 两人态度亲昵,仿佛认识了很久。 乔雅懵了好一会,才收回了神。 叶小彤扯了扯她的手臂,一头雾水:“怎么回事?你弟弟什么时候认识了那个妖精?” 乔雅回答不上来,既震惊又愤怒。这孩子是不学好了。她这些天没管他,敢情是出去浪了,还是跟个丑闻缠身的女人。她气的头痛,捂住额头,不想看他了。 乔宸虽然在跟江紫苑说话,但一直暗中注意着她的动静,见她脸色苍白,仿佛受着什么病痛,立刻起身坐了过来。 “怎么了?” 他伸手去揽她的肩膀,温声问:“哪里不舒服?” 乔雅扯开他的手,正要说话,包厢门被推开—— 周豫之大步走进来,扫了一圈在座的人,语气带着嘲弄:“呦呵,今天人挺齐的。” 他话音落下,目光落在了江紫苑身上,立刻扭头招呼侍者,要他把人赶出去。 江紫苑岂会这样好打发?她站起来,扬起手中的红酒泼了过去,嗤笑道:“呵,现在深情丈夫的人设不要了?” 还特么为她自杀三次? 愚弄大众的手段,她不拆穿,才算是深情吧? 周豫之看着面前盛气凌人的女人,淡定地拿出锦帕擦去脸上的酒渍。距离乔雅泼他水后,她算是第三个往他脸上泼东西的人了。 呵,事不过三啊! 周豫之冷笑着伸出手,揪住她的头发拽去了包厢里的卫生间。他把门锁上,掐住她的喉咙质问:“活腻歪了?想死是吗?来这里找虐吗?早点签了协议,大家都好。” “不要。” 江紫苑摇头,红唇呵着笑:“往我身上泼了那么多脏水,还想我净身出户,周豫之,欺负人也不带这样的。” “我欺负你了吗?” “当然,你也就这样欺负我了。换个方式,你能吗?” 她说着,猛然撕开了长裙,长腿跨坐到他腰上,性感又致命地撩他:“你能吗?” 周豫自然能,原主是个废物,不代表他是。穿来这么多天,没排解过,乍一贴着她,身体就热的不行,但他不打算动她,感觉到身体的反应,更快地把她扯下来,嫌恶地说:“脏!” “我脏?你又干净到哪里去?” 江紫苑讥诮了两句,关注点转到了男人的反应上。在她的认知里,周豫之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偏又自尊心过剩,见个医生也不肯。她年华正好,又好享受,想她为他守寡,那是做梦。可现在,感觉到那硬度,惊讶了两秒钟,笑了:“看来乔宸那小子说的是真的。” 此周豫之,非彼周豫之。 剧情跟现实交叉。 他们都是从世界里穿过来的人。 “他说了什么?” 周豫之看着她一脸了然的神色,眯起了眼睛:“你跟他混一块去了?” 那个蠢货是疯了! 江紫苑也快疯了,乐疯了。她白皙的手臂圈住他的脖颈,咬着他的喉结笑:“周豫?周豫?” “闭嘴!” “我在剧情里可是最爱你了。” 这就是个被周豫之折磨变态的女人。 她把他虐的那么惨! 那一幕幕就是他的噩梦! 周豫之甩开她,不想同她处一个空间。 他迈步要去开门,身后传来一句:“我不会离婚。” 被甩坐马桶上的江紫苑大刺刺张开腿,身体后仰,美丽的沟壑乱晃,笑得放浪:“周豫,收起你对乔雅的心思。” “这就是你跟乔宸的交易?” 周豫之返身走过去,居高临下地掐住她的下巴,喝问:“还有吗?他还给了你什么?敢跟我叫板,你们都密谋了什么?” “别把我想的那么黑暗,我现在就是个为情所困的失意女人。” “别搞笑了。” 周豫之烦躁地想杀人,暗暗呼了好几口气,才压下了暴戾情绪,低声道:“江紫苑,倘若你想要钱,我可以分你一半。作为交换,拿出你的砝码。” 他现在笃定原主有把柄落在她手上。 会是什么把柄? 在他泼她脏水的时候,她都没拿出来跟他谈判。 作者有话要说:  恶人自有恶人磨。 本文he,he,he,重要的话要说三遍。 第61章 你别也别紧张。 江紫苑美人蛇的贴上去,长腿勾着他的腿, 媚笑道:“比如你在床上的雄姿?” 以前的周豫之是个性无能, 床上表现就是个软货, 说雄姿,分明是在羞辱他。 “你拍了视频?” 周豫之掐着她的下巴, 指甲有点长,在她美艳的脸蛋上留下了几条红痕:“就这么浪?嗯?也不怕大众顺便欣赏下你的英姿?” 从周豫之的记忆里看, 江紫苑在床上喜欢掌握主动权,那浪野起来,可跟男人差不多了。 “也许吧。” 江紫苑笑得像个阴谋得逞的小人, 还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柔声笑:“周豫, 我真的挺喜欢你的, 你可要珍惜我的这点喜欢。不然,我翻脸不认人, 你就要丢大人。” 那岂止是丢大人的事。 根本是拿着他的男性尊严往脚下踩。 周豫之穿进了原主的身, 享受着他的名望地位,也要承担他之前的狼狈。比如这个心如蛇蝎的浪荡妻子,比如床上无能的过去。 “你可真是个好妻子。” 他把她拽起来, 丈夫一般温柔地整理她的衣裙, 接着说:“你对我这么好,我自然也要对你好的。” 他们目前达成了一种默契的互相制衡的状态。 在他没有找到反击的武器前,周豫之只能容忍这个肮脏可怖的妻子。 他们挽着手出了卫生间。 包厢里,乔宸跟乔雅已经离开了。 他扫了一眼, 有些失望,吃饭的兴趣也寡淡了:“真不好意思,跟紫苑谈了会话,让两位久等了。” 叶小彤理解地笑笑:“周先生忙的话,改天吃饭也可以。” “哈哈,就今天吧。” 说这话的是江紫苑,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轻摇着,一边喝,一边说:“小彤,关于你那部影视剧,我觉得还可以再谈谈。” 叶小彤面对这转变,惊讶了两秒钟,就恢复如常了。 好事多磨,这个翻拍计划就这么磨下去吧。 乔雅也在跟乔宸磨,追着他跟江紫苑的事,再三询问:“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没关系。” 乔宸在厨房忙碌,回头看她还站在身边,妥协似的说:“厨房里油烟大,你先去客厅等着。” 他们同去赴约,但乔雅看到他跟江紫苑在一起,也没心情用餐,就把他带了回来。 他们没吃饭,准备在家里自己做。 “你别管这个,我就想知道你跟她什么关系?” 乔雅脸色严肃,扯住他的袖子,制止他开火的动作,又问:“先说了,乔宸,你怎么会跟江紫苑认识了?” “你是出于在乎我,还是怕我走错路?” 乔宸如她所愿地停下动作,转过头来,一脸认真地谈论此事:“乔乔,倘若你想知道我跟江紫苑的事,作为交换,我想知道你跟叶南峤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答应周豫之的邀约?” 他怀疑她恢复了记忆。 这是个定/时炸弹,他要尽可能地减少损失。 他没有别的帮手,对付周豫之只能跟江紫苑合作,诱导两人互相制衡。 至于她跟叶南峤的事,这是一根刺。 他不敢问,但又必须问:“怎么不说话?” 乔雅无话可说。她询问他的社交情况,是出于姐姐关心弟弟的恋爱之路,是不想他误入歧途,毕竟江紫苑那种段位的女人不是他能降伏住的。爱情对男人的影响可大可小,她不得不重视。但他对她社交的重视,就不那么简单纯粹了。像是在吃醋,又像是在防备什么。 乔雅的第六感最近在左右她的情绪和判断。她敛了眉头,简单说了:“只是普通朋友。至于周豫之这种人,我并不想跟他接触,但为了剧本角色名字的事,需要当面谈。” “那你放心吧,这事我来处理。” 乔宸找到了隐瞒自己与江紫苑关系的理由,“你知道的,这部一开始是江紫苑发掘的,叶小彤也在她的把控下,修改了大量剧情,眼看着快要成功,周豫之又横插一脚,江紫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我就找她谈了这件事。” “你一个学生,拿什么跟她谈?” 乔雅半信半疑,上下打量他一番,目光变得深沉了。 英俊帅气的少年,天生的衣架子,气质也很好,就像是娱乐圈的小鲜肉,是江紫苑最喜欢的那一款。 他找她去谈事,用了什么才能说服她?身体吗? 乔宸承受着她的打量,似乎忖度到了她的想法,笑着说了出来:“乔乔觉得我会出卖男色吗?” 乔雅脸色一僵,反应过来后,有点羞恼:“听听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就是不打算学好了。” 她气的扭头走掉。 乔宸忙追上去,拽住她的手臂说:“我学好的,我心里只有一个人,别的女人脱光了,我也不会动一下。” “那是你的事。” 乔雅心里轻松了些,拽掉他的手,脸色又凝重了:“规矩点,不要动不动拉拉扯扯的。” 她依旧排斥他的亲近。 乔宸脸色黯然,收回手,深深看她一眼,低声说:“你信我,我最不会伤害你。” 他说着,转身回厨房,走了几步,又回头:“我跟江紫苑不是那种关系,互惠互利罢了,我也就给她出了个主意来解决她身上那些污水。” 什么主意? 乔雅是好奇的,可她没有问出口。她点了下头,走到沙发处,坐下来,思量着乔宸话语的可信度。他刚刚那个态度,不像在骗她,但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怪在哪里,她也没时间去深究。 乔宸报名的油画比赛开始了。 地点是市中心的风悦大厦,赛事分为2轮,第1轮是淘汰赛选出10佳选手,第2轮是冠军赛,十里挑一。另外,比赛采取评分制,评委评分+在线网民投票计分,历时4天。 “你紧张吗?” 乔雅陪同他进了大厦,奢华大气的装潢伴着冷气拂面来,很不自在。她生而平凡,很少涉足这些高大上的场所,言行举止不自觉地受到束缚。她有点紧张,看向身边背着画板的少年,穿着纯白的开衫卫衣,搭配一条黑色长裤,个高腿长,挺拔健美,眉眼又精致,行走间神色淡然、举止从容,仿佛是变了个人。 他,成长的这么快? 乔雅惊住了,一直以来,她都当他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叛逆又孩子气,可到了此刻,才知道是自己偏见了。她已经跟不上乔宸的节奏了。 “我不紧张,你也别紧张。” 乔宸感觉到她的注视,回过头来,笑如邻家的大男孩。他握住她的手,有点凉,便用力握了会,继续说:“很快就结束了,你不用跟着,就在楼下等我好了。你身体不好,现场氛围紧张凝重,你情绪不宜激烈。” 事关到她,他的考虑总是很全面的。 “没关系,我身体没那么差。” 乔雅知道他是真在乎自己,本来想甩开的手又忍下了。他是她的弟弟,很聪慧,也很理智,大多数情况下也是成熟的,只要她跟他好好谈一谈,应该不会闹得太难看。 她不想失去这个弟弟。 他们牵手进了电梯,后面陆续有人走进来。 最前面的是周豫之,作为知名的青年油画家,在这场比赛中,算是重量级评委了。他身后跟着的是两个黑衣保镖,戴着墨镜,威武雄壮的样子很有些震慑力。 “好巧,乔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周豫之目光掠过两人相牵的手,落到了乔雅脸上,似笑非笑地说:“来陪陪弟弟参加比赛啊?哈哈,你们姐弟感情真是好啊。” 语气怎么听,都有点讽刺的意味。 乔雅心思敏感,也有点心虚,脸红了,但也没甩开乔宸的手,而是转了话题:“那天突然有事,不告而别,周先生可别见怪。” “好说,好说。” 周豫之笑得很不正经:“对美人,我总是很宽容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转向了乔宸,明目张胆,像是挑衅。 乔宸握住乔雅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面上却是一派镇定,甚至理智又犀利地反击:“确实,不然也不会跟江编剧重归于好了。说来,还是周先生好福气,能娶到江编剧那样的大美人。” 江紫苑确实是个大美人,又美又浪,但凡是个重欲不忌口的男人能娶到她,大概真的是好福气了。但周豫之除外。他重欲不假,但尤其挑剔,江紫苑这种女人,只想弄死了事。他这几天受够了她的骚扰和折磨。现在,一听到她的名字,心情就糟糕透顶。 而他心情不好,肯定不会让别人心情好了。 尤其还是害他心情不好的人。 “乔小姐——” 周豫之一语刺中乔宸的软肋,见他神色一紧,轻蔑地笑了下,又恢复了正经模样:“关于叶小彤那本涉及到你的姓名权之事,我们要不要找个时间再聊聊?” 乔雅不点头,也不摇头,只说:“那事也很简单,只要把我名字换掉就好。” 叮咛一声,电梯到了。 周豫之发挥女士优先的品行,看着乔宸牵着乔雅走出去后,才大步跟上了:“除了名字,我觉得内容还涉及到乔小姐很多**的,既然要处理,那就要好好处理下。否则以后有什么牵扯,又要费心思了。”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 乔雅见他盛情如此,也就点头了:“好。周先生什么时候有时间?” 周豫之看了下腕表,估摸了下比赛开始时间,笑着说:“距离开赛还有半小时,先让乔宸去准备,我们趁这个时间谈谈如何?” “不行!” 拒绝的是乔宸,他看向乔雅,态度坚决地说:“我不放心你跟他单独相处!”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0点恢复正常更新。 第62章 你就注你孤生吧。 “有什么不放心的?” 周豫之笑得坦荡, “乔小姐, 你弟弟似乎对我很有偏见呐。” 乔雅本人也对他有偏见, 但不做显露,笑着转开了话题:“周先生多虑了。改天有时间再说吧,你作为评委,一定很忙。” 她排斥与周豫之单独相处, 而在这个特殊时刻,也不想做出让乔宸忧心的事来。他既然参加了比赛, 她便全力支持, 希望他以最好的状态参赛。 想着,她转过身, 拍拍他的肩膀, 笑道:“你也别不懂事了, 说话要有分寸。现在快去准备比赛吧。” 乔宸点头,伸手抱了下她,认真地说:“我会看着你,不要乱跑。我会担心,真的。” 乔雅:“……” 她其实不太理解乔宸担心什么,但也不想他担心, 便应了:“好。” 乔宸很快去了赛场。 周豫之看着他一步三回头, 笑了句:“乔小姐, 他似乎太依恋你了吧!” “我是他姐姐,他不依恋我依恋谁?” 乔雅说完,朝着他微微点了头, 找了个位置,刷手机去了。她上网搜了下大赛的相关安排,淘汰赛是封闭式,后面的冠军赛会全网直播,届时,10位最佳画手会带来一场浩大又刺激的视觉盛宴。宣传噱头很足,不少参赛选手现在就开始拉票了。 乔雅有点紧张感,想了会,把自己拍下来的乔宸所画的油画发到了微博上,配上一句:我家弟弟初长成,美术比赛来寻梦! 她的微博上没多少粉丝,发出去后静如死水。 她觉得没趣,也就收了手机,看向了现场。 现场人满为患,都是陪同参赛的家长,闹哄哄的,吵得人心烦。她戴上耳机,播放了一首歌,还没听一会,就有人打来了电话。 来电是叶小彤。 “哎,乔雅,你在哪里?我没看到你。” “你来了?在19楼的正厅,你呢?在哪里?” “你等下吧,我马上就到。” 电话挂断了,乔雅等了大约两分钟,就看到了叶小彤。她穿着天蓝色的蝙蝠衫,下搭着一条白色裙裤,很清新活泼的模样。跟她同行的是叶南峤,穿着白色衬衫搭配条黑色西裤,脸上戴着墨镜和口罩,行走在人群中最是万众瞩目。 “你们怎么来了?” 乔雅惊讶于他们的出现,热情迎上去,顿觉不那么无聊了。 “乔弟弟参加比赛啊,肯定是要来的。” 叶小彤理所当然地说着,伸手戳了下她的手臂,哼道:“倒是你不够意思啊,这种事都不提前说一声。如果不是正好看到你的微博,谁知道乔宸要参加这个比赛?不过,那油画真的是乔宸画的?没听你说过啊!” 乔雅也不知道乔宸会画油画,怎么说?她对于这种艺术缺乏审美,也不知道乔宸画的怎么样,就更不会说了。至于发微博,大概是一时冲动了。她平时也不是那么高调会炫耀的人。 “嗯。他小打小闹地画着玩。” “可别谦虚了。” 叶小彤只当她是低调,笑道:“我哥说了,起码学个七八年,不然,没那画工的。” 乔雅:“……” 她笑而不接话,只当她是夸张之语。 叶南峤见她不信,出了声:“乔宸画的确实很不错,我觉得晋级10强还是有很大希望的,你不要有太大压力。” 原来他们是宽慰她啊! 乔雅笑着点头:“嗯,他尽力就好,我本也没抱很大的希望。” 这话就说的有点假的。 不抱希望,会发微博宣传? 乔雅想到自己先前做的囧事,也不多说,引着他们到了之前的座位,是围着大理石柱子的沙发,她的包就放在上面。 “我看了下,大概要等3个小时,总不能在这里干等着?” 叶小彤是个吃货,开始指使人了:“哥,你去买点奶茶和零食呗?” 叶南峤很绅士,看了眼乔雅,低声问:“你想要什么口味?” “红豆奶茶就好。” 叶小彤说出乔雅喜欢的口味,一边推他走,一边说:“我也是红豆奶茶,一杯温的,一杯冰的。” “都喝温的吧。” 叶南峤是医生,很注意健康,“女孩子喝凉的不好。” “哎呀,天那么热,喝点凉的解暑。” 叶小彤觉得他有点娘们气,忍着性子道:“你放心,我又不在生理期。” 叶南峤:“……” 他扶额,算是被她的口无遮拦给震住了。 乔雅也有点被震住,对叶小彤的粗枝大叶有了新的认识。这外表小鸟依人,其实内心就是个女汉子。 女汉子叶小彤坐到她身边,揽上了她的肩膀,笑得色嘻嘻:“哎,小乔乔,给你说个事。” 这个事十有八/九不是好事了。 乔雅抖掉她落在肩膀的手,嗔道:“有事说事。” 叶小彤嘿嘿笑:“你觉得我哥怎么样?过两天,他26岁生日,你表示下,一起脱单好了。” 乔雅:“……” 她愣了片刻,问:“你哥的意思?” “大概吧。” 这回答模棱两可。 乔雅一眼看出真相:“叶医生肯定不是这个意思。小彤,你不要随便拉郎配。” 她对叶南峤有好感不假,但目前没有恋爱的冲动。 诚然,叶南峤温柔俊美、才华横溢,是极好的恋爱对象,但他太过理性成熟,很难想象他会深爱一个人。而她,想要那种炙热又克制的爱情。 “我没有。你们郎才女貌,而且,你瞧,我哥今天特意请假来陪你。” 她这话是扯谎,叶南峤之所以来,根本是她强拖过来的。 乔雅不知内情,似乎被说动,正思量着,叶南峤过来了,递上了两杯奶茶,还带了两盒甜品。 “我哥真贴心。” 叶小彤接过来,一人一份分了,不忘夸一句:“世纪好哥哥没跑了。” 叶南峤笑意温柔,伸手揉了下她的发顶,正要说什么,裤袋里手机在响。他掏出手机,走远了些,去接电话。 有年轻的女孩子围着他、偷拍他。 甚至有大胆的女孩子上前要联系方式。 他的拒绝依旧是温柔的:“谢谢,我有女朋友。” “有女朋友也没什么,做个朋友嘛。” 女孩子明艳又轻佻,上赶着做小三。 叶南峤微皱眉,退后两步,声音温柔中带了点冷:“谢谢,我不喜欢跟陌生人做朋友。” “朋友也是从陌生人做起来的嘛。” 女孩子不依不饶了。 乔雅看着他被女孩子缠住,心里的好感一点点消失。确实,他太出挑,又太温柔,拒绝都小心翼翼,真跟他在一起了,岂不是天天忧心男票被拐走? 叶小彤顺着乔雅的目光看过去,下一秒,大步上前,一把勾住叶南峤的胳膊,开骂了:“脑子有病吧?死缠烂打啊!” “你说什么话呢?” 女孩子也不是善茬,回怼了:“你脑子才有病!我就是跟他说几句话,碍你什么事了?” “他是我男朋友。” 叶小彤女友力爆表,把叶南峤拽到身后,捋了捋袖子又骂起来:“当我的面勾搭我男朋友,还不许我说话啊!来来来,大家都看看,这姑娘对我男朋友死缠烂打,还骂我多管闲事,天下可有这样的理了?” “谁勾搭你男朋友了?” 女孩子不承认,硬着头皮回骂:“我看你就是乱吃醋,乱找事,他又不是你的私有物,还没权力交朋友了?你神经病吧?” 这撕逼大战来势汹汹。 乔雅看得头皮疼,在两人动手前,跟叶南峤联手把她了回来。 “你下次能不能高冷点?” 叶小彤还生着气,瞪着自家哥哥训:“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说话不要那么温柔,你的好脾气最容易招这些烂桃花!” 乔雅对此深表认同,倘若是乔宸面对这个女孩子,绝对是干净利落一个字:滚! 脑海里忽然闪现出那天在美食节被两个女孩撞到,他也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那种被重视、被珍惜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竟有多了点踏实的感觉。 似乎自始至终,他眼里只有她。 等等,这思想有点危险。 乔雅甩甩头,赶去混乱的想法,看向一脸怒容的叶小彤,劝道:“你说话注意点,你哥只是素质太高了。” 他绅士,他温柔,他对女孩天生有种尊重和爱惜。 但乔雅想要的是独一份。 叶小彤余光扫到乔雅眼里的冷淡,心里一凉,大概知道刚刚一场闹剧消去了她的好感。作为好友,她知道乔雅喜欢那种稍强势点的男人。 “你就注孤生吧。” 她恨铁不成钢地推开他,坐到位子上,大口喝着奶茶。 许是喝的急,被呛住了,在叶南峤的帮助下,咳嗽了好一会,才缓下来。 “我没事了。” 叶小彤挥开拍着她后背的手,郁郁地说:“哥啊,你这样,真的会注孤生的。” 亏她各种帮他牵线,但他太不争气了。 叶南峤不理解她的良苦用心,温声问:“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叶小彤:“……” 她现在又有种鸡同鸭讲的愤怒。 罢了,这哥没救了。 乔宸也没救了,比赛时间才过了一半,他就出来了。 就像是考试时提前交卷,一副恃才傲物的姿态。 评委休息室 周豫之坐在沙发上,对面是其他评委,一男一女,年龄都在四十多岁,是长阳美术学院的特聘老师。 三人本来在闲聊,偶尔看着监控里的比赛现场。但当乔宸离开座位、提前离场,聊天的话题就终止了。他们的注意力落到了乔宸以及他的画作上:乌云压下来,烈焰燃烧,一半是焦黑的原野,一半是青葱的野草。割裂的时空里,时间和生命交替,死亡和希望共存。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更是他表达的显而易见的寓意。 周豫视线掠过画作,望着他离开的、傲然的背影,凉凉一笑:“瞧瞧,少年意气,咱们做艺术的,还是平心静气、耐得住寂寞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一路相伴。 ps:周豫会被虐的,不要急啊。 第63章 守得云开见得月明 “豫之说的也有些道理。” 女老师人近中年还是容易心乱, 多看了周豫之几眼, 就开始拍附和了:“现在的年轻人做事没个定力,学油画是要吃大苦头的, 这孩子, 还是年少轻狂了些。” 男老师则持相反意见:“现在没定力的年轻人多, 追名逐利的年轻人更多, 为了钱, 模仿抄袭、弄虚作假,这种心高气傲的孩子不容易走歪。” 傲气的乔宸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在他们的言语中被决定了。他走出赛场, 一眼看到了乔雅的位置, 小跑着过去了:“乔乔——” 他笑容俊朗温柔,但在看到她身边的叶南峤时, 瞬间消失了。 他怎么会在? 前世乔雅自杀了,遗书留给了叶南峤。 他当时又恨又痛, 现在一看到他, 就浑身难受。 乔雅不知道他心情, 见他一脸轻松愉快地跑过来,也笑了:“结束了?这么快?” 她问着, 往他来的方向看,并没看到其他的人。 “我画好了,提前出来了。” 乔宸解释着, 握住她的手,就要往电梯的方向去:“我有点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等等——” 乔雅脸色不悦, 甩开他的手,指责道:“你小彤姐和南峤哥来给你加油助威了,你怎么也知不知道喊人?” 乔宸就是不喊人,满眼敌意地看着叶南峤,言语含了刺:“现在当医生的都这么闲吗?” 他把叶南峤当成了乔雅的追求者。 一想到这件事,心里的酸水就往外涌。 叶南峤感觉到自己的不讨喜,神色僵了片刻,柔声笑:“恰好今天没那么忙。” “不知道是真不忙还是忙里偷闲,医生这种职业,多少敬业点吧。” 这话越来越有敌意。 乔雅拧起眉头,正想训斥他没礼貌,就听人群中一阵骚动—— “是江紫苑,她怎么会来这里?” “我知道周豫之担任这场比赛的评委,她不会为他来的吧?” “不是说两人在离婚了吗?又复合了吗?” “估计是复合了吧,她长得那么漂亮,你瞧,身材真好。” “我也觉得,娶了这么漂亮的老婆,傻了才会离婚。” …… 人群的议论很会带节奏,不一会,话题就变成了周豫之跟江紫苑疑似复合了。 也不知道是谁把江紫苑出现在比赛现场的图片发到了网上,很快引起了热议:#江周cp疑复合。 周豫之收到消息就出来了,不想,也巧,刚好跟闻讯而来的记者们撞到了一起。 那些狗仔们算是紧盯着两人的婚姻状态了,所以,一见两人同框,就七嘴八舌追问起来:“周先生,网上有爆料说你跟江小姐正处于离婚状态。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前不久网上出现大片江小姐的不雅照,你是因为江小姐私生活混乱而决意离婚吗?” “江编剧对于你潜规则娱乐圈小鲜肉的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 一句句追问很犀利。 江紫苑挽着周豫之的手臂,笑容妩媚撩人:“这些绯闻,说实话,我一直不曾理会,也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过,既然今天有幸跟大家见哥面,那说两句也无妨。我跟豫之的感情确实有点摩擦,但绝没有离婚的想法。他为了受了很多苦,我已发誓,余生要陪他好好走下去。” 她说到这里,攀向周豫之的肩膀,魅惑地说:“对不对,豫之?” 她需要他的“正名”。 那些他曾经泼下的污水,需要他来为她洗干净。 周豫之想着那晚在卫生间的谈话,算是知道她跟乔宸的密谋了。拿着他床上无能的黑料维持住与她的婚姻,她得偿所愿,清白得洗,他也能阻止他去追乔雅。 这两个人真的好算计。 周豫之想通了,扫了眼乌泱泱的人群,竟是看到了人群中心的乔雅跟乔宸。哦,还有叶南峤。看来,人又到齐了,都在等着他的笑话。 “我目前跟紫苑感情稳定,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真心很高兴。” 周豫之笑得满眼讽刺,“在我眼里,紫苑是个很好的女人,美丽,可爱,还有些孩子气,不过,处于娱乐圈的女人,难免受到非议。我会一直支持她、陪伴她。至于那些非议她的人,还希望你们能高抬贵手,还网络一片清明,还她一个清净。” 江紫苑:“……” 对于周豫之的洗白语录,她都要感动哭了。 她红着眼,在照相机“咔咔”的声响中,又出了声:“我们很好,一直很好,感谢大家对我们的关注。” 她的复合之路走得很顺当。 她在记者们的询问声中看着人群中离去的乔宸,慢慢弯起了唇角。 乔宸也弯起了唇角,在成功甩开两个电灯泡后,终于跟乔雅共用午餐了。 高档西餐厅 舒缓的乐曲缓缓流淌。 乔雅看着菜单,懒散无神地翻着,时不时看下对面的人。她想着刚刚他各种扯谎去支开叶小彤他们,便有些不悦:“你太没礼貌了,小彤他们好心来为你加油。” 乔宸兴致勃勃翻着菜单,听了她的话,看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那空洞的加油也没什么意思,我也不需要。” “心意最重要。” “你最重要。” 他只想跟她在一起。 叶南峤在她身边一秒都受不了。 乔宸不曾想克制自己的占有欲,点了餐后,热情地看着她笑:“乔乔,我们这样也挺好。” 乔乔不认同,但也知道理论没有意义。她已经做好打算,等这场油画比赛结束,就把他送回家。她不会容忍他禁忌的感情。 想着,他改了话题:“接下来的比赛有信心吗?能晋级10强吗?” 乔宸自信点头:“如果周豫之不横加阻挠的话。” 说周豫之,周豫之到。 他跟江紫苑一进来,就默契地看到了乔家姐弟的位置,然后,默契地对视一眼,走了过去。 “乔小姐?” “乔宸?”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声,然后,也不经过他们的允许,就坐了下来。 周豫之跟乔宸相邻而坐,江紫苑跟乔雅相邻而坐。 “上次匆匆一别,我还没来得及跟乔小姐打声招呼。” 江紫苑很热情地伸出手,“你好,乔小姐,我是江紫苑。” 乔雅跟她握手,很官方的一笑:“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江紫苑弯着红唇,笑得深意浓:“毕竟,你是乔宸常挂口头的姐姐。今日一见,果然是我见尤怜的美人。” 乔雅本是有些英气的长相,但昏迷了一段时间,加上这段时间的体虚,瘦了很多,下巴尖尖,脸蛋很小,一双水眸柔柔的,似乎含了烟愁,是很讨人怜惜的病弱美。 “周小姐说笑了。” 她并不喜欢自己讨怜的模样,太柔弱了,还病恹恹的,一看就像是个短命鬼。 江紫苑继续说笑:“我说的是认真的,乔小姐这么娇滴滴的,我看着都心疼,可别说那些男人了。” 她说到这里,看向周豫之,意有所指:“我相信你这样的名花早就有主了,哈哈,我为那些觊觎你的人默哀。” 她点出乔雅跟乔宸的暧昧,还在警戒周豫之。 “默哀什么?” 周豫之听懂江紫苑话里的暗示,嘲弄地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不是你的信条吗?” 江紫苑花心又滥情,睡了不少小鲜肉,浪起来也是不怕死的。 “当然不是。” 她听出周豫之话里的讽刺,回击了一句:“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那么,浪/女回头也是忠贞的。豫之啊,未来拭目以待啊!” 她大胆地**、勾人。 两人交锋间,侍者端来了食物。 乔雅跟乔宸先点的,周豫之跟江紫苑后点的,食物有先有后,这时候他们的食物上来了,也不好意思先用。 乔宸倒没那么多讲究,三两下把自己的牛排切成了小块,然后,推到了乔雅面前,跟她换了,温柔道:“饿了吧?你先吃,不用等他们。” 这也是很体贴了。 江紫苑看得眼里发笑,等侍者端来了他们的食物,她主动把自己的牛排推过去,故作娇柔地笑:“豫之,帮我切下?” 周豫之:“……” 他优雅地切着自己的牛排,抬头瞥她一眼,嗤笑了一声:“你有病吧?” 江紫苑大概有病,见他不解风情,便自己切了牛排,推过去,强行给他换了,还媚笑说:“你不给我切,我给你切。如何?感动不?” 周豫之“感动”的想骂人了,握着刀叉的手紧了又紧,才忍住了拿刀叉弄死她的冲动。他嫌恶地看她一眼,随手将盘里的东西倒进了旁边的垃圾桶。他招呼侍者重新端来一份牛排,等待间,江紫苑笑呵呵出声了:“就这么讨厌我?” “你也要点脸吧!” 周豫之在记者面前假意复合,但绝不会委屈自己跟她假戏真做。他发达后,在女人上十分的挑剔。江紫苑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他发达前那些丑陋可笑又浪气泛滥的富婆。他心理上厌恶透顶。 江紫苑感觉到他的厌恶,也不恼,只凉薄的笑:“豫之,别激怒我。否则,你会知道我有你多少黑料。” 性无能只是其一,江郎才尽是其二,抑郁症是其三,周豫之是个早就该死的人。 她把面前的牛排切好了,再一次推过去:“你尝尝,就我这精确的刀工,绝对是切出了最美的味道,好吃到你……吃不消。” 语气满满的威胁和杀机。 周豫之眼眸一眯,收了恨意,看向了优雅用餐的乔宸:“看来你胃口很好啊。” 他拿起刀叉,叉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缓缓笑了:“乔宸,你以为我吃不消的东西,你能吃得消?” 作者有话要说:  好多小仙女都说最近的剧情很迷,简单解释下:男主面对周豫三番两次接近女主的事,还在动剧本的主意,知道他是不怀好意,怕周豫告诉女主真相,激起她的回忆,便想着给他找些麻烦,阻拦下他。 彼时,周豫跟江紫苑离婚,还爆出江紫苑的丑闻。 男主便找了江紫苑合作,知道她对剧本感兴趣,便说出穿书、反穿的事,还提起周豫不是原来的周豫,最后出了主意,不离婚,借周豫深情丈夫的人设以及稳固的婚姻关系来洗白。 所以,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周豫会反击,也会被男主跟江紫苑狠虐。 感谢一路相伴。 第64章 我要痛死我了。 吃不消也要吃。 无论如何, 乔宸都不会让周豫之靠近乔雅的。 但周豫之岂会轻易罢休? “乔小姐,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执着于叶小彤那本?你真以为乔宸是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 乔宸“腾”地站起来,手中刀叉一放, 抓住他的肩膀往外一推, 然后, 长腿迈出去, 看向吃得差不多的乔雅:“我突然想起约了人去买颜料, 乔乔,一起去吧。” 乔雅看向话说一半的周豫之, 沉思了会,站起来,笑着说:“我们吃好了, 两位慢用吧。” 她其实也不爱吃西餐。 她跟着乔宸往外走,一路沉默到了七彩时光。 七彩时光是一家专卖颜料的小店,走进去,琳琅满目的画具和颜料。正对着店门的位置,一个穿着纯白裙裳的纤瘦少女正埋头挑拣着,也许是有预感,忽然回眸,就笑靥如花地迎了上来:“乔宸——” 她一头黑长直,是那种温柔乖巧的女孩子,约下乔宸算是她很出格的事了。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在比赛现场看到他的那一刻, 就芳心萌动了。她看见他就笑,但这笑在看到他身边的美人时就暗淡了。 他有女朋友了? 既然有女朋友,为什么不当面说清楚? 在她思考这些的时候,乔雅也在思量乔宸的感情动态。他什么认识了这么个小美人?难道是转移目标了?她越想越高兴,抢先一句说:“你好,我是乔宸的姐姐乔雅。听乔宸说,约了人一起买颜料,那人是你吧?” “是的——” 少女羞涩地点头,“姐姐好,我是江紫菡。” 乔雅一听这名字就想到了江紫苑,她们不会是姐妹吧? 正猜测着,乔宸已经漠然出了声:“走吧,去看颜料。” 他说是一起买颜料,就真的一起买了。 先看牌子,再嗅味道,最后挑颜色,一番挑选下来,竟是花了两个多小时。 乔雅起初还跟在他身边,后面见他们相谈甚欢也就不做电灯泡了。她找了个休息区,坐下来,一边玩着手机,一边欣赏着俊男美女的画面。这才是姐弟相处的正常打开节奏啊!她家有弟初长成,如今也到了谈恋爱的年纪。 “走吧。” 低沉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乔雅闻声抬眸,乔宸到了面前,手里拎着几盒颜料。至于身边的江紫菡就更多了,一看就觉沉甸甸,把细白的手指都勒红了。可惜,乔宸很没有怜香惜玉的心。 “你家在哪里?” 乔雅伸手要去拎,温柔地问:“远不远?要不要让乔宸送你?” 江紫菡摇头,躲开她要去拎东西的手,羞涩地笑笑:“姐,没事,也没多重。” 这话说到有点学问。 没拒绝,便是想了。 乔雅琢磨着措辞,给乔宸使眼色:“我看着挺重。乔宸,你帮紫苑拎会,我看天也快黑了,你送她回家吧。” 乔宸听得直皱眉:“你呢?” “我自己回家,离的也不远。” “不行。” 乔宸满眼严肃,“我们一起回家。” 他知道乔雅打了什么主意,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 他对江紫菡并没有兴趣。 “接下来的比赛加油。” 他冷淡地说完这句话,就牵起乔雅的手往外走。 乔雅不肯走,一步三回头,还想说什么,但乔宸凑到她耳边,热乎乎吹着气,笑说:“乔乔,你可别乱点鸳鸯谱。我不过是绘画时,借了她一点颜料。” 所以,这是报恩? 乔雅心累了,一时无力多言。她顾念着那点姐弟情分,不想戳破那层窗户纸,起码在比赛结束前。 “乔宸啊——”她叹息,想要甩开他的手,但被牢牢握住了。他的手心滚烫、黏湿,让她很不舒服。她感觉到烦躁,觉得自己被束缚在一个怪圈里出不来。她不喜欢这样的日子。可撕破脸皮的后果也让她头痛。 乔宸怎么会喜欢上她呢? 他们是姐弟啊! 乔雅想不通,惆怅到家时,忽然想起了周豫之的那句没说完的话:你真以为乔宸是你—— 他想说什么? 乔宸怎么了? 他当时的表现似乎过于激动了,像是在遮掩什么。 乔雅想的头痛,晚餐时,也没了胃口。她简单吃了回了卧房,草草洗漱后就睡去了。 很繁忙疲惫的一天。 再醒来,天气阴沉沉,夏雨淅淅沥沥打着窗户。 乔雅下了床,打开窗户,迎面是凉爽的风,含着雨水花草的清新味道。她感觉舒服了些,滴滴答答的雨声很有节奏,让她不自觉地投入大自然的音乐中。 她喜欢雨天。 世界突然很安静,也很干净,雨水冲去一切污秽。 但乔宸除外。 他头痛欲裂,即便换了身体,依然感觉到脑袋痛的似要炸开。他下床翻找了止痛片,但吃了好几颗,也没有什么作用。 这种痛很大方面来自心理因素。 乔宸忍不住痛,在床上硬扛了半小时,才踉跄着去敲乔雅的门。 “头痛——” 他双手抱着头,狠狠揪着头发:“我要痛死了。” “怎么头痛?” 她看他痛的面无血色,英俊的五官都扭曲了,也提心吊胆起来,忙说:“你忍忍,我们去医院。” “没用的。” 乔宸推门进去,揽住她的腰往床上拖:“你陪我躺会,一会就好了。” 这简直可笑了! 她又不是止痛药。 “别闹!” 乔雅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感觉不是发烧,便催促:“快回去换衣服,我们去医院。” 头痛可不是小事。 脑袋上出任何状况,都够严重。 “不去。” 乔宸不觉得严重,只当是老毛病犯了。他稍用力把她拽上了床,长臂就横在了她胸前。 柔柔软软的触感伴着淡淡的馨香迷惑着他的感官。 他觉得脑袋不那么痛了,便把她抱的更用力,肢体相缠的更紧。 乔雅又气又羞,挣扎间,怒喝道:“你疯了!乔宸,你放开我!” 放不开。 越来越放不开。 她挣扎间磨出他的火。 早晨时刻,男性这方面尤其禁不得撩拨。 乔宸喘得厉害,身上的热气能把人烧着了。他抱着乔雅,呼吸喷在她脸颊:“别怕,就陪我躺会,我什么都不做。” 她不做也吓人。 乔雅要被他吓死了,礼义廉耻更是狠狠剐着她的心。她是姐姐,乔宸是弟弟,这种危险关系传出去,任谁都会说她不自爱、带坏弟弟。她承受不住这种苛责,又怕又羞,呼吸乱的不成样子:“你、你放开我,乔宸,我是、是你姐姐。” 姐姐,这个词绝对是乔宸的雷区。 “才不是。” 乔宸亲在她纤细的脖颈上,近乎痴狂地低喃:“不是,不是,不是。” 他亲吻到她纤细的血管,控制着咬伤去的冲动。 头疼使他暴躁,像是蛰伏起来等待出击的野兽。 乔雅还没吓到失去理智,知道这种时候的野兽不能用蛮力,只能假意温柔:“你怎么样?不是头疼吗?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不用。老毛病。” 乔宸知道自己的病症,不放在心上,见她一脸关心,人也乖顺,便动了坏心思。他实在太想她了,一旦拥她入怀,便不自觉想要更多。 “你说了,什么都不做。” 乔雅身体陡然一僵,心跳都停了一会:“你不讲信用。” “我忍不住。” 他身体紧贴着她,唇埋在她脖颈间,喘息如火:“帮帮我,我都好久没碰你了。” 一滴汗落下来。 他醉眼迷离、俊颜通红,**的性感模样比她手里的东西更吓人。 “乔乔,乔乔——” 一句句如魔音绕耳。 乔雅觉得自己的头也痛了,这种痛让她有种失真感。她好像也曾这么做过,光着身体在男人滚烫的怀里。 那炙热的、逞凶的恶在她手中、腿间肆虐。 她羞愤,挣扎,妥协,痛苦又绝望。 她觉得窒息,不知今夕何夕。 结束时,她汗如雨下、身软如水。 乔宸抱她去洗漱,见她呆呆愣愣没有反应,才心慌了:“乔乔,乔乔,你怎么了?” 乔雅不出声,任他简单冲洗了,抱到了床上。她听到有人叫她,一声又一声,急躁又恐慌,但她并不想回答。她觉得累,身体累,心里也累。她好像又走上了一种命运,那种命运曾让她痛不欲生。 “乔乔,我错了,你别不理我。” 乔宸果断认错,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姐,我错了,你别生气。” 他总在犯错的时候喊她“姐”。 可他的所作所为分明在玷辱“姐”这个字眼! 拿着姐姐的手胡作非为,他岂是错了那么简单? 乔雅猛然睁开眼,寒光一闪,伸手甩出去一个耳光:“滚!你滚!” 她坐起来,被褥从身上滑落,露出美好的春光。 乔宸眼神一暗,呼吸又重了。 乔雅看他这色模样,差点气昏过去。她头昏脑涨,扯着被褥盖住自己,“我不想看到你,乔宸,你出去,让我静静。” 乔宸不舍得出去,更不舍得在这个时刻出去。 一般而言,欢愉过后,都是培养感情的好时刻。 他轻手轻脚爬上了床,伸手揉揉她的头发,温柔一笑:“饿不饿?想吃什么?” “都可以。” 乔雅冷静下来,只想把他支开了事:“我饿了,你去做饭吧。” 乔宸想讨她欢心,低头亲了下她的脸,就下床了。 “好。” 他应声笑了,穿上灰色的睡衣,才出门,就听门后一阵响。 卧室门被从里面反锁了。 他身体一僵,脑海里闪现出相似的一幕:那时,他以乔雅未婚夫的身份进了乔氏别墅,一时情难自禁就亲昵了她。结果她锁上房门自残了! 那鲜血淋漓的一幕在脑海里炸开,他立刻转头去敲门:“乔雅!乔雅!你开门,你别做傻事!” 作者有话要说:  很快女主就会恢复记忆了,然后,刺激一波吧,最近剧情太平淡了…… 感谢一路相伴。 第65章 周先生,请你自重! 乔雅才不会做傻事。她打开房门, 看着神色异样的乔宸,眸中写满不解:“你鬼吼鬼叫什么?我就是关门换个衣服。” 她身上披着薄毯,露出两天细长的腿。 她没有穿鞋, 纤白的小脚丫踩在地板上。 乔宸看了一眼,皱起眉头,弯腰把她抱到了床上, 又去给她找衣裳, 包括贴身的衣物。 乔雅窝在床上,双手握成拳, 竭力伪装平静。她不会放任他下去了, 但透露出决裂的意思, 乔宸肯定要发狂。 她在等一个时机。 “我饿了。” 她侧着身, 伏在床铺上,光滑的被子从肩膀上滑落, 露出圆润洁白的肩头。她看着拿着衣服走过来的人, 嘟着唇, 怏怏不乐:“快去做饭。” “嗯。” 乔宸把衣服放到她身边, 伸手抚着她垂下来的长发,柔声说:“我喜欢你,乔乔, 别跟我生分。” 他过分激动了。 今天的一切都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嗯。” 乔雅轻轻应了声, 抓着自己的衣服,又道:“你先出去,我换个衣服。” 乔宸点头出去了。 等他离开, 乔雅把那件裙裳扔到了一边。她今天要出门,换了件蓝色连帽卫衣,下穿了一件黑色九分裤,很俏丽轻便的打扮。她走出房,听到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 “乔宸?” 她轻轻喊了一声,里面没人应答。 应该是没听到。 乔雅走过去,直奔玄关,换了双白色帆布鞋,拿了个白色透明雨伞,就打开了房门。 “乔雅?你去哪里?” 身后传来乔宸震惊又惶恐的声音。 乔雅回头看他一眼,忙不迭地关上门。她不想跟他说话,快速奔下楼,想着乔宸跑的快,并没有冲到楼下,而是穿过三楼的走廊,从另一处楼梯下去。 外面的风雨迎面来。 她躲在拐角,看到他站在不远处的街口东张西望。他出门的急,没有带伞,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他满脸都是水,像是个落汤鸡,狼狈又可怜。他拿出手机打电话,乔雅看到他的动作,忙把手机静音了。她行动够快,并没有发出声响。她也没接,看他一遍遍拨打。 她折磨着他,也折磨着自己。 她顾念着姐弟情深,顾念着他比赛在即,可他却肆无忌惮。 他伤透了她的心。 【姐,我错了,你快回来。我再也不敢了。】【姐,今天下雨了,你受不得凉,会生病的。】【姐,求求你,别不理我,你说句话,起码让我知道你在哪里。】…… 一条条短信蹿进来。 乔雅翻看着,眼泪落下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不会原谅他!她没有回短信,看着他拦了一辆计程车,匆匆忙忙上去了。她用手机约了一辆车,在等车的时候,想着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她的人际关系很简单,也就跟叶小彤玩的好。乔宸如果找自己,肯定是要从她入手的。她不能去找她,也不能给家里联系。 前思后想几分钟,等车子到了,她坐上去,说了个地点:“风悦酒店。” 她准备去酒店住几晚。 等乔宸冷静了,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们再好好谈一谈。 乔雅到达酒店,办理入住手续时,看到了从电梯出来的周豫之。她微皱眉,伸手挡住脸,并不打算跟他多做纠缠。 但周豫之看到了她,长腿迈过来,笑道:“乔小姐,真巧。” 他是真觉得巧,上下扫她一眼,又觉出了趣味。 她来住酒店? 有家不住,住酒店? 为什么? 周豫之好奇心上来了,手搭在前台的桌子上,有规律地敲打着,推测着问:“乔小姐来住酒店?跟乔宸闹别扭了?” 他是反感江紫苑的□□住进了酒店。 乔雅呢? 出于什么原因? 乔雅不打算给原因,冷淡疏离地笑笑:“一时兴起,来体验下。” “哦,体验啊——” 周豫之拉长了曲调,笑得十分轻佻:“那就要个最佳体验吧。” 他说着,看向前台小姐,吩咐道:“给乔小姐换个总统套房,记在我账上。” “好的,周先生。” 前台小姐很快给换了房,并给出了房卡。 乔雅来不及阻止,当房卡塞到手里,黑金色凉凉的触感引起她的强烈不适。她把房卡还回去,冷着脸道:“无功不受禄,周先生,你这样做,也不合时宜。” “有什么不合时宜?” 他笑得暧昧,“我们可是老朋友了。” 乔雅不承认这个朋友,一把拿回自己的身份证,转身就走。 “等等——” 周豫之拽住她的手臂,手指撩过她的掌心,勾人的笑:“脾气还这么坏,乔儿,你也就仗着我对你的纵容。” 这话就更暧昧了。 乔雅看了眼一旁大惊失色的前台小姐,音量加大了:“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前脚才在媒体上跟江编剧复合,后脚就开始勾三搭四,你就不要点脸吗?” 她被他的无耻震惊到了。 明明看起来温润俊朗的男人怎么能这么招她厌烦呢? 乔雅甩开他的手,眼里怒意沸腾:“周先生,请你自重!” 周豫之觉得自己挺自重,如果搁以前,这么个好时机早拖床上搞了。他对乔雅有性趣,不搞一次,估计是死不瞑目了。可他还不想死,所以,由着她在眼前乱晃。现在,她晃的他心头一热,冲动劲儿上来了。 “你知不知道男人经不起拒绝?” 他伸手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按到了前台处,声音低沉而带着狞笑:“你越拒绝,他就越想征服。” 他们的动作有点大,撞得桌子上劈里啪啦的东西往下掉。 乔雅的腰硌得生疼,脸色苍白,睫毛轻颤,柔弱美丽的像是一幅画。 周豫之欣赏着这幅画,掐她的下巴,力道有点重,在她白嫩的肌肤上留下几道红痕。 “这么多人,你可真肆无忌惮!” 她厌恶地瞪着他,美丽的眸子燃着仇恨的火焰。 周豫之伸手蒙住她的眼,看到身边围观的人,轻笑道:“别勾我了,我对紫苑可是情比金坚,至死不渝,咱们啊,没可能!” 他反诬赖她勾了他,泼脏水泼的自然:“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滚吧!” 他松开手,还故意推了她一下。 既然撕破脸皮,那就撕破吧。 等他解决了乔宸这个棘手的东西,她啊,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乔雅跌倒在地上,长发垂下来,挡住了脸。 周边人在指指点点,开口闭口骂小三。 乔雅握起双手,在他迈脚时,伸腿去绊他。 周豫之没防备,一脚被绊住,踉跄了几步,半跪到了地上。 “哈哈哈——” 周围一阵大笑。 他这样的人最在乎颜面,在这么多人面前被绊倒,那是尴尬死了。 好在,周豫之扛尴尬的能力很高,站起来,整了整衣着,冷笑道:“因爱生恨,蛇蝎心肠,你这样的女人连跟紫苑提鞋都不配!” 于是,乔雅脱了鞋去砸他,怒吼道:“我草泥马,你是戏精上身了吗?” 她是个温柔理智又善隐忍的女人,但在这个多雨的上午,一连串的糟心事时刻挑战着她的神经。终究,她还是爆发了。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乔雅一只鞋砸过去还不爽,又脱下一只鞋去砸他。 巧了,这只鞋正巧砸到他头上,落到肩膀上,还停了好一会才落下来。 “哈哈哈——” “我真是要笑死了。” “一大早的,这是在拍戏吗?” …… 全场再次爆笑。 场面更尴尬了。 周豫之作为尴尬事件当事人,简直想尴尬死算了。但他扛尴尬能力真的很高,即便内心慌如狗,面上依旧一派优雅从容。他把两只鞋捡起来,走过去,给她穿上了,低声说:“女孩子要珍惜自己。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持你的形象。” 乔雅:“……” 她分分钟想脱鞋去扇他的嘴。 周豫之没给她机会,给她穿好鞋,便站起来,从容淡定地走了。 周边议论的声音响起来: “哎,我觉得周豫之还是很绅士的。” “我也觉得,这女人都这么对他了,他还给她穿鞋子。” “怪不得江紫苑会跟他复合,这么温柔绅士的男人,简直没法拒绝嘛。” ……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乔雅此刻只想破口大骂:“一群瞎子!” 她愤怒地爬起来,上前几步,拽住前台小姐的衣领:“给我调监控。我要拆穿他的真面目。” 她要给他教训! 但前台小姐委婉拒绝:“那个……监控坏了。” 这话一听就是谎言。 乔雅不信:“我要看监控!我在你们这里遭受到了暴力对待,你们必须给个说法。” “也没那么严重吧。” 前台小姐觉得她小题大做在找茬,不耐烦地说:“这位小姐,请不要为难我们好吗?” 乔雅不为难她了,立刻打了举报电话。她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听着里面官方的回答,大概就是酒店住了很多名人,为保护他们的**,不可以外泄,请谅解,但作为补偿,可以免费入住一晚。 呵,还能再把人看低一点吗? 乔雅无力地挂断电话,到底是她人微言轻,说的话,没人理。何必自找难堪呢?她拿着伞,出了门,准备换家酒店。 手机还在响。 来电是叶小彤,开口便是:“什么情况?你怎么跟周豫之传绯闻了?” 乔雅心里一咯噔,忙打开微博,热搜上是#小三来袭,江周cp复合路艰难! 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她没心情去翻看评论,也没心情去回她的话。 “我有点事,晚点说吧。” “等等——” 叶小彤还有好多话说,“刚刚你弟弟还打电话给我,说你离家出走了?你们怎么了?下雨天,你跑酒店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路相伴。 第66章 你们这货群蠢货! 乔雅去酒店躲乔宸。 她选了风悦酒店旁边的一家酒店,付了两晚的住宿费用, 开始处理这则热搜。她不会坐视周豫之泼她污水, 在手机备忘录写下:【揭露周豫之伪善面目】, 以当事人的口吻自述了这件事的发生经过。等写完了, 她选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新闻网站,找到网站负责人的电话,打了过去:“你好, 我是今天热搜的当事人。” 负责人懵了一会, 反应过来:“哦,你有事?” 乔雅直入主题:“我写了篇文章,应该也可以帮你们网站扩大知名度,带来一波流量,有兴趣吗?” 负责人当然很有兴趣,给了她微信号,说是微信上聊。 他们互加好友,那负责人问的很详细,包括事件发生的事件、缘由、经过,包括取证酒店监控视频但被拒绝等等, 乔雅一一回了, 最后还把自述的文章发给了他。 那负责人效率很高, 半小时后就写成了报道:【当事人爆料:揭露周豫之伪善面目。】在这则文章里还插了几张图, 那是跟乔雅聊天的截屏,算是有图有真相。 乔雅浏览一遍,勾了个讽刺的笑容, 一丘之貉。 这负责人加她微信就是为了要截屏,一旦被周豫之以及酒店追究,他们也能推出她。 既得利益,又不打算背锅,这网站的嘴脸也就这样了。可换其他大网站,谁知道又会是什么个情形?这世道利益相连啊! 乔雅很快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躺床上睡了。 外面还在下雨。 淅淅沥沥了一个下午。 天黑时,她用手机点了外卖,很快,门铃敲响。她下床去拿外卖,门打开是乔宸。他浑身湿漉漉,头上湿发糊一脸,面色惨白,一双微红的眼眸,俊美又可怜。 “我不想见你。” 她收回目光,冷着脸去关门。 乔宸一只脚伸进来,可怜兮兮地喊:“乔乔——” 竟然还敢喊她的名字! 乔雅心一横,继续关门。 乔宸的腿没收回,痛的面色发白掉冷汗。他低声唤她的名字,眼睛里带了泪水:“乔乔——” “闭嘴!” 乔雅心软了,但面上依旧冷淡:“你回去反省!乔宸,我严肃地告诉你,再不把你那些小心思收一收,咱们姐弟没得做了。” “我们不是姐弟。” 乔宸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文件袋,大概被雨水淋了,上面有些湿。他把文件拿出来,上面的字迹也模糊了,但依稀可见是一份亲子证明。他跟乔父并非父子关系。 “不信的话,你自己看。” 他趁上次乔父过来时,拿到了他一根头发,做了dna鉴定。因为不想那么快拆穿姐弟外衣,便收了起来。此刻,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乔雅眯着眼睛去看鉴定,不可置信:“你、你骗我!这一定是你伪造的!” “乔乔,我不骗你,这种事你去核实,瞒不了的。” 乔宸一脸严肃,推开门,走进去,又用脚勾住门,关上了。 房间里安静的毛骨悚然。 乔雅一步步后退:“你、你做什么?” “你别怕我。” 乔宸走上前,握住她的手,一紧再紧,语气霸道又强势:“乔乔,我可以爱你,可以和你在——” “别说了。” 乔雅甩开他的手,把鉴定书撕了:“你疯了!你简直不可理喻!” 一定是他做了虚假鉴定!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不是父亲的孩子? 肖美兰呢? 也是知道的吧? 可恨她们母子俩竟然这样欺辱人! 爸爸知道吗? 那个人那么爱乔宸,辛苦半生,竟是为别人养了孩子! 乔雅受到了刺激,推开他往楼下走。她要回家!她要去找肖美兰!她快步冲进电梯,看他步步紧跟,低吼道:“你个骗子!卑鄙小人!” 她恨死他了! 她的弟弟彻底没了! 她的眼泪落下来,才走出酒店,身体就软倒在他怀里。 乔宸抱住她,脱下衣服为她挡雨。他招呼了一辆计程车,抱着她上去,说了地址。他们往家里去,乔雅镇定下来,冷漠地看着他。 他们不是姐弟,便是仇敌。 这是他料到的结果。 乔宸心里撕扯着疼,面上强自隐忍:“乔乔,对不起,我别无选择。” 他冒犯了她,怕她接受不了,只能出此下策。 他们不是姐弟,那些亲密便是恋人间的互动,不涉及伦理的桎梏。 乔雅不看他,气怒到一定程度就不会气怒了。 到了公寓楼下,外面天色大黑。 稀疏的路灯此刻也像是出了故障,时明时暗。 乔雅下了车,推开他,摇摇晃晃摸黑往家去。 到了公寓楼下,忽然,一抹明亮从暗角袭来。 乔雅反应过来时,就被推倒了墙角,入眼处,几个黑影矫健地袭向了乔宸,而那明亮的寒光是水果刀发出的。 “小心!” “你们做什么?” “我报警了!” 乔雅威吓着,去摸手机,可她出来的急,手机落在了酒店。她急得大喊:“来人!有人抢劫杀——” 她的声音顿在半路,有黑影捂住她的嘴,水果刀横在她的脖子上:“住手!不要反抗,不然要她的命!” “别——” 乔宸正跟四个大汉打的激烈,看到乔雅处在危险中,下意识地举起双手,立刻有人拿着铁棍敲在了他的双腿上。他痛的直接跪到地上,随后一铁棍甩在了他的后背上,这力道极狠,响彻了空寂的夜。 “不要打他!” 乔雅做了他多年的姐姐,这时候只有心疼和担忧,惊恐地喊:“你们想要什么?别伤人,我都给!” 可没人搭理她。 混乱的铁棍敲在他身上。 乔宸抱住头,蜷缩着身体,躲避着要害,嘴里一直流血,却在说:“你别怕,乔乔,我没事——” 他真没事! 他扛打! 他的脸被踩到地上,鲜血和着雨水糊一脸,似乎不觉得疼,只看着她,眼睛亮如星子。 身上铁棍如雨落下来。 乔雅看得不忍,挣扎间,脖子都是血。她身体疼,心更疼,乔宸……快被打死了。 “求求你们——” 她哭着哀求:“别打了,住手吧!” 那铁棍终于渐渐停下来了,却是在水果刀主人的暴喝声下。 “我艹!速战速决,你们这群蠢货!” 拿着水果刀抵她脖子的黑影破口骂:“不是要命!是废他的手!” 那些黑影似乎想起了自己的使命,拿着铁棍砸向了乔宸的手。 乔雅推开水果刀,豁出性命一般冲过去,去护他的手,但乔宸速度很快地把她拽到了身下,长腿踹在黑影小腿上,趁他跌倒在地时,拽起乔雅在黑暗里狂奔而去。 那些黑影还在追。 乔宸把她推到一边,抢过水果刀,一阵耍刺。 那些黑影不是他的对手,目标放在了乔雅身上。 乔宸吃了一次亏,这次护乔雅护的紧,几个回合下来,都没让他们占到便宜。 “杀人了!” “救命啊!” 乔雅气喘如牛,脸红如血,眼前一阵眩晕。她快站不稳了,但拼着最后一口气,发出呼救声,有脚步声慢慢走过来。 那些黑影迅速散去,丢下一句:“算他幸运!” 乔雅不算幸运,几乎黑影们前脚刚去,她就倒了下去。她太累了,身体吃不消,心脏受不住,呼吸也有些不顺。 “乔乔——” 乔宸拖着沉重的身体去给她做人工呼吸。 他嘴里都是血。 雨水打湿他的脸,鲜血从他脸上落下来,有几滴滴进了嘴里。 咸腥苦涩。 乔雅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像是没了灵魂。 “别怕,我在,乔乔——” 乔宸担忧地去拍她的脸,见她呼吸慢慢平稳了,才放下了心。当紧张的情绪散去了,浓重的疲累和眩晕袭来,眼前一黑,砸到了她胸上。 “乔宸,乔宸——” 她摇着他的肩膀,不停地叫他的名字。 脚步声还在靠近。 乔雅心一咯噔,屏住呼吸去看黑暗里走来的人。 他个子很高,穿着黑色的风衣,撑着一把黑伞,面容倨傲,眼神闪着冷嘲,像是地狱里走出来的死神。 是周豫之。 乔雅身体僵住了,混乱的记忆窜进来,周豫之的觊觎、沈以臻的绑架、乔颖的拥抱、乔父乔母的抛弃以及傅文澜的利用,最后的最后,那手腕上疼痛流血的伤口、惊慌失措的尖叫。 她是谁? 今夕何夕? 周豫之撑着伞,蹲下来,看着她坐在地上,湿漉漉的长发,惊恐的眸子,惨白的小脸。他像是欣赏一幅画,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轻蔑地笑:“乔儿,我救了你们。” 他陈述这个事实,继续说:“乔儿,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如何?” 不如何! 你个罪魁祸首! 乔雅新仇旧恨涌上来,一把推开他,唾骂道:“虚伪!” 她知道是他贼喊捉贼,设计了这一幕。 但她不能揭穿,自保为上。 她冷静下来,咬着唇道:“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我弟弟需要送医院。” 周豫之笑着拿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在等候救护车时,乔雅看着倒在一边的乔宸,不,这个性格突然变化、对她生出放肆又偏执的感情的人,真的是乔宸吗?她视线收回来,看向了周豫之。结合近来的相处,她怀疑周豫之身上的灵魂应该是周豫了。那么乔宸呢?如果不是乔宸,会是沈以臻吗?应该是他了。只有他才会做出那些恬不知耻的事来! 可沈以臻穿到了乔宸身上,那么,乔宸呢? 她的弟弟呢? 是生还是死? 急救车呼啸驶来。 乔雅看着医生把乔宸抬上了担架,自己也跟着上去了。车内还算宽敞,她坐在一边,看到医生为他检查、展开急救,凉凉地想:如果能把她的弟弟还回来,该有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路相伴。 第67章 你可太单纯了了。 急救车开进中心医院。 乔宸被推进手术室, 头上是血, 身上是血, 惨不忍视。 真是似曾相识的场景。 乔雅想到不久前乔宸在工地出事, 被推进来时鲜血淋漓的样子。也许, 在那个时候,沈以臻穿到了乔宸身上。那么, 同样的紧张时刻,乔宸会回来吗?倘若乔宸回来了, 沈以臻又会怎样?会死吗?而她真的想他死吗? 他该死的。 他绑架她、欺骗她、占她的便宜, 可除了这些伤害, 他只是个爱而不得的人。他没有亲人, 只有她。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似乎只有她…… 乔雅焦急又痛苦地等在手术室外, 三个小时后,鲜红的【手术中】灭了。 手术间的门被打开,有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医生, 我弟弟怎么样了?” 乔雅冲上前, 一边问,一边去看手术室里的情形。 有护士推着乔宸出来。 他打了麻醉, 还没醒。 “后背多处瘀伤, 左小腿骨裂, 目前已经做了处理,接下来要好好注意休养。” 年长的医生回复完,扭头去看护士:“推去病房, 记得输液。” 乔雅又询问了些乔宸的伤情和日后的治疗方案,才跟着去了病房。 病房很小,放着三张床,都是骨折的患者。一个是老年人,一个是年轻的小伙子,顶着一头黄毛,看到乔雅进来,流里流气地笑,还对她吹了声口哨。 乔雅没理他,走到乔宸的床位处。他的床位靠窗,旁边的桌子放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那是别人的,按理说,现在该收拾了。可她扫了一圈,显然没人愿意去收拾。空间很小,东西放不下,只能占着别人的位。 乔雅无心去计较这些,坐到椅子上,等待着乔宸的醒来。她其实也很累,又饿又累,不知不觉就趴他身边睡着了。 乔宸是在后半夜醒来的,抬眼看到她睡在身边,忍不住伸手想去摸摸她的头发。 “阿宸——” 她在呼唤他的名字。 她只在乎他的弟弟。 乔宸的手收回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果然,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爱过他。 夜雨还在下。 天渐渐亮了。 乔雅醒来时,看到了有点发怔的乔宸,情不自禁地喊了声:“阿宸?” 乔宸神色有些僵硬,低低喊了声:“姐。” “真的是你!” 乔雅一个激动,抱住他:“阿宸,你回来了?” 乔宸表情僵硬了,身体也僵住了。 她恢复记忆了? 她什么都知道了? 乔雅太兴奋,没注意到他的异常,抱住他的肩膀问:“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乔宸垂下眼眸,掩去失落,低声说:“挺好的,就心里挺难受,看到你,就觉得难受。” 那是沈以臻的意识吗? 乔雅的喜悦褪去,心里五味杂陈。她是恨他的,可恨也是一种感情。他曾在她的世界里横行,如今乍然退幕,无端生出一种怅然若失的无措。 “姐,你呢?我感觉你好憔悴啊!” 乔宸说着,拍拍身边的位置,屁股挪了下,可这一挪,脸色僵了:“姐,我的腿怎么了?” “左小腿骨裂,没大问题,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记得我在工地上砸了头,没砸到腿啊?” 乔雅语塞了,显然,他没有沈以臻的那段记忆,也不知道昨晚那场厮打。 沈以臻是为救她,才伤了那么重。 如果不是他,或许…… 这么想,他竟对她有救命之恩。 可惜,她终究是想要弟弟的。 这样也好。 一命换一命,他们两清了。 从此,无怨无恨,一切归尘。 乔雅想明白了,也就扯了个由头敷衍过去:“急救车开的急,出了车祸,伤了你的腿。” “那为什么我的后背也好疼?” “估摸是在地上滚一圈,擦伤了。” “哦。” 乔宸没再问,像是认同了她的话,只说:“看来我能活下来,真的是很命大。” 乔雅:“……” 她笑笑,站起来,转了话题:“饿了吧?我去买点早餐。” 他们昨晚没吃,肚子早就咕咕作响了。 乔雅走出病房,乘电梯下了楼。她打车回了酒店,找到了手机,办理退房,又回了医院。昨晚急救,她还没缴费。看了下存款,一阵头疼。没多少钱了。乔宸的急救费、住院费以及后续的营养费,她抓了下头发,决定先买了早餐再想这些头疼的事。 “033号床家属——” 才到病房,就见一个年轻女护士东张西望的寻人:“请尽快缴费。” 乔雅挥手,抱歉地笑笑:“我是033号床的家属,请稍等,我马上去缴费。” 那女护士上下看她一眼,点了头,把缴费单给了她。 乔雅接过来,看了眼数字,3000块,暗暗呼了一口气,往病房里走。 “不能换个病房吗?” 乔宸见她回来了,苦着脸道:“这里环境好差,姐,我要住vip房。” 他是乔家唯一的男丁,其实,从小也是养尊处优的主儿。 乔雅伸手点了下额头,按捺下经济拮据的焦躁,温声说:“现在床位都紧张,vip房都没了。” “刚刚那护士还说有呢。” 乔宸不信,拆开她善意的谎言,撇着嘴道:“姐,养伤也需要好心情的。在这里住几天,我会郁闷死的。” 乔雅现在也快郁闷死了,这孩子,就不能善解人意点?他们这样的小康之家去住vip房,还能再奢侈点吗?她是个节俭的好孩子,冷了脸道:“那就在你郁闷死之前,养好伤出院。” 她现在的能力扛不住大病大灾的。 这让她很有挫败感。 乔雅把早餐递给他,也不说什么,转身出了病房。她先去缴费,又找到主治医生,询问了乔宸养伤间的注意事项。等回到病房,里面已经没了乔宸的身影。她惊了片刻,忙问同病房的人:“你们知道我弟弟去哪里了吗?” “刚刚来个大美女,给他换病房了。” “不会是金主吧?” “我看像那个江紫苑。” …… 众人的议论传入耳中,乔雅皱起眉,走出去,胡乱抓住一个女护士,正要问乔宸转去了哪里,就见江紫苑带人来了。 “乔小姐——” 江紫苑盛装来袭,一身大红色的修身连衣裙,勾出袅娜多姿的身段,行走间,一双雪白的美腿闪瞎人眼。她走到乔雅面前,伸出纤纤玉手,妖娆一笑:“又见面了。” 乔雅淡然应声:“江小姐,是你给我弟弟转院了?” 她依旧是冷漠疏离的态度。 江紫苑不以为意,点头轻笑:“嗯,那环境有些委屈他了。” 乔雅:“……” 委屈他,关你什么事? 乔雅可不想她迷惑了弟弟,义正词严道:“江小姐,既然你跟周先生复合了,那就请尊重自己的婚姻,不要再去撩——” “乔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了?” 江紫苑捂唇轻笑:“虽然我很喜欢乔宸这模样的小鲜肉,但他性格我可真不敢恭维。刚刚竟然装着不认识我,难不成被周豫教训一顿,什么都忘了?” 她竟知道昨晚那场袭击,幕后黑手是周豫之。 乔雅怔了片刻,直言问:“你会包庇吗?” “包庇?” 江紫苑摇头,拍拍她的肩膀,略有深意地笑:“乔雅啊,你可太单纯了。” 她摆摆手离去,走了两步,又回头告诉了乔宸转去的病房。 乔雅若有所思地去了乔宸的新病房,半路上一直在想昨晚的事。她还没来得及报警。可想也知道,没什么用。那么黑暗的地方,还下着雨,什么痕迹也不会留下。而监控,想也知道,周豫之会破坏掉。昨晚他没跟过来,肯定是打扫现场了。 这个卑鄙狡诈的人! 现在,卑鄙狡诈的人遇上大事了。 江紫苑出手不留情,先是爆出了周豫之江郎才尽、高价聘人代画的事,有交易图片、视频以及录音,算是石锤了。后又爆出了周豫之觊觎长阳绘画比赛优秀画手乔宸,将其殴打住院的事,这件事依然是有图片、有视频,甚至录了周豫之跟打手间的交易过程。 两则新闻一出来,那则【当事人爆料:揭露周豫之伪善面目】的新闻也随后爆出来。 周豫之瞬间名声跌到了谷底。 小人、伪君子、衣冠禽兽,种种名词落到了他的头上。 周豫之迅速被警方带去问话,但他拒不承认:“不是我。” 他是周豫,不是周豫之。 他不想背锅。 可相片不是合成,视频也没经过技术处理,每一则新闻都是石锤。 这个锅他背定了。 最终,他教唆伤人,犯故意伤害罪,考虑到乔宸的伤情,被判有期徒刑1年。 周豫之要求私下和解,愿意承担巨额赔偿,但江紫苑早做了乔家姐弟的思想工作,誓要他享受一段牢狱生涯。 审判结束时,江紫苑去送他入狱,笑容凉薄:“如何?乖了吗?” 周豫之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是疯了吗?” “没有,我没疯。” 江紫苑温柔又冷冽地笑:“我本打算跟你好好培养感情,但谁让你嫌弃我呢?阿豫啊,现在,你声名狼藉、锒铛入狱,还嫌弃我么?” “你疯了!你真疯了!” 竟是为了这个原因,就这么算计他,甚至不惜毁了他! 她应该就等着他犯个大错了。 可怜他急于整治乔宸,竟是中了他们的计谋。 可他们怎么知道他会出手? 叶小彤又改剧本了吗? 他的思想还是自己的思想吗? 周豫之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崩溃了,穿书前混乱的、癫狂的监狱记忆掺杂着此时此情,在入狱的漫长时光中撕扯着他的神经。他在监狱里大叫:“来人,有人害我!”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感谢一路相伴。 第68章 我男神我,不解释。(捉虫) 害他的江紫苑来探监, 看着他煞白的脸、憔悴的神色、狼狈的模样, 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但最后还是凉凉笑了:“阿豫啊,不要想着装病哦。玩取保就医那一套已经过时了。” 周豫之狠狠砸着玻璃,面色狰狞:“你找人救我出去!江紫苑, 救我出去!求求你——” 他示弱、讨饶,这般低声下气的模样让江紫苑心疼。 他从来趾高气扬、运筹帷幄、高高在上。 “阿豫啊, 你爱我吗?” 江紫苑艳丽的眉眼温柔起来:“你会爱我吗?” 周豫之沉默, 无声的否定。 他恨死了她, 怎么会爱她? 江紫苑也知道他不会轻易妥协,所以, 站起来, 嫣然一笑:“阿豫, 你会爱我的, 也只能爱我。” 她说完,拖着迤逦的长裙而去。 “不会!” 周豫之见她走了, 一边拍着玻璃, 一边喊:“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不得好死!江紫苑,我永远不会爱你!” 他粗喘着, 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不时用头去撞玻璃。 一旁的狱警看到他近乎自残的动作,忙把他拽住了:“老实点!怎么回事?活腻歪了吗?” 他被拽回了监狱里。 铁窗里的时光煎熬着他的身心和神经。 他知道他会崩溃,也许在今天,也许在明天。 明天是美好的。 乔雅怀抱着这个信念, 找到了新工作。彼时,乔宸也出了院,美好的明天来的太快了。当然,也会有不美好的时刻。那就是她要照顾乔宸的洗漱。他的腿打了石膏,后背瘀伤严重,洗澡很不方便,经常需要她帮忙。 乔雅知道这是弟弟,倒也不会多想,但多少有些难为情,尤其有次她帮忙擦他的后背,竟还擦出了反应。那场景,简直羞死人了。 “你现在能自己洗了吗?” 乔雅帮他端来了热水,把毛巾放到水盆里面。 乔宸躺坐在床上,手上翻着一本油画册,看得很是专注。他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眼波转了转,笑说:“估计不能。” 他把油画册放一边,随手将t恤脱下来,露出结实、劲瘦的肌肉。他身材很好,天生的衣架子,皮肤光滑,线条感分明。但当他转过去,后背大片的淤青十分吓人。 都过去半月了,还这么严重,足以见那些打手用了多大的力气。 乔雅移开眼,每看一次都会想到沈以臻。她对他说不上怀念,但脑子里确实经常闪现出他的身影。他穿成乔宸后,性格也没什么变化,孤傲、偏执,但对她很细心、很照顾。她知道,他温柔、专一、深情,换个女孩子,绝对会爱他爱的死去活来。 “姐,水要凉了。” 乔宸等了好一会,见她愣愣的,皱眉催促:“你想什么呢?” 乔雅回了神,脸上不由得红了,忙说:“在想工作的事。” 她找了份文案策划的工作,明天要入职了,职场是什么风景,有点小期待。 乔宸眉头皱的更深了,不悦地说:“一月5000的工作,有什么可想的?” 乔雅:“……” 她不跟他理论,这孩子有些好高骛远。 乔雅拧干毛巾去给他擦背,小心错开淤青,擦他的脖颈。 “要我说,你就在家照顾我,至于工资,我给你开,保管比你工资还要高。” 他脖颈修长,喉结凸出,竟也十分的漂亮。 乔雅擦着,不知不觉就看迷了。 她没注意到他说了什么,直到手被握住了。 “姐,你刚刚是在偷看我吗?” 乔宸笑得帅气迷人,“还是冒星星眼的那种。” “没有。” 乔雅不承认,把毛巾塞回他手里,训道:“瞎说什么?你自己来吧。” 她迈步往外走。 可才走到门口,就听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响。她回头看去,乔宸摔倒在地上,水盆也被打翻了,而他还不巧地趴在水泊里。 “姐?” 他抬头,一脸的水,可怜兮兮的模样:“腿疼。” 乔雅心疼了,忙上前把他搀扶起来。他很重,半个身体搭在她身上,累的她脸红气喘。 “怎么这样不小心?” 她轻声嗔怪,眼眸里是担心:“有没有摔到哪里?” “没有。” 乔宸摇头,坐到床上,看着地上的狼藉,眼里写满自责:“对不起,这下要麻烦你收拾了。” “没事。” 她应着,拿来拖把,三两下拖干净了。 然后,又去打了一盆水,简单帮他擦洗了后背以及上半身。基于男女有别,接下来的擦洗只能由他自己了。 “我需要个女朋友。” 乔宸接过毛巾,看着她,眼里闪着点小遗憾:“姐姐要是女朋友就好了。” “胡说什么?” 乔雅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责怪道:“安分点!不要胡思乱想!” 她有些惊弓之鸟了,不由得反思最近对他是不是太温柔、纵容了。 照顾他吃穿、洗漱,简直比老妈子还老妈子,难道男孩子对这样的女孩子没抵抗力? 乔雅思考着转过身,催促道:“你快点擦了,我还有事要忙。” “你有什么事要忙?” “好多事要忙。” 乔宸撇撇嘴,不高兴了。他拿毛巾擦着,动作放的很慢,故意拖延时间。 等擦了会,又把毛巾丢进水盆里。 乔雅听到动静,转过来,将毛巾搓洗两下,又拧干了给他。 如是往复了几次,才算是擦洗好了。 乔雅去拿药膏,给他抹后背的淤青。 “这药膏是不是没有效?” 她越抹越心怵,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消减的迹象。 难道是肌肉受损严重? “有的。” 乔宸感受着那双手撩过身体的舒适,享受似的眯上眼睛,扯了下唇角,笑说:“也就看着可怕,已经不痛了。” 乔雅听着,伸手按了下,听到低低的闷哼。 “骗我?” “没。你太用力了。” 乔雅不信,自己力道很轻,看着药膏上的说明,说是一周见效,寒了脸:“乔宸,如果这药膏没用,那就换别的牌子,就这么耽搁着,你想肌肉坏死吗?” 乔宸沉默不答话。其实,不是药膏的问题,而是他压根没用。每次她给他抹了药膏,他就会重新擦掉。他想要伤情好的慢些,这样,她会多照顾他一些。 乔雅不知内情,第二天,就带他去医院,换了新的药膏。 这次,乔宸不敢再乱动歪心思了。 而新药膏的效果也就出来了,不到三天,那淤青就减退了。 乔雅对此很满意,又一次擦澡时,看着渐渐恢复自然肤色的后背,不由自主地夸一句:“果然,叶南峤推荐的东西就是好。” 乔宸的脸瞬间黑了。她还跟叶南峤有联系?也是,他们年龄相似,郎才女貌,自然是很容易走到一起的。可他呢?他是绝不可能放手将她送给他。 乔宸开始暗做打算,积蓄力量。每天乔雅出去工作,他都会摆好画具去直播画画。托了周豫之暴打他的福,他虽然错过了那场美术比赛的冠军角逐,但在网上小有名气了。毕竟么,能让青年油画家周豫之忌惮并打压的画手。总之,乔宸因祸得福,收获了不少粉丝。当然,大多数粉丝是冲着舔颜来的,一见到他开始画画,就各种发弹幕:漫天星辰:【乔大大今天准备画什么?】乔大家的小甜心:【自画**啊啊啊。】 色字头上是你:【污了污了,不过,我喜欢。】…… 乔宸基本很少回复,只专心作画。 英俊的面容,专注的眼神,修长如玉的手以及熟练而潇洒的画技,引来一众舔屏:路边野花:【专注的男人最有魅力,乔大万岁!】赞美者:【这是一双上帝之手啊啊啊!】大乔小乔落玉盘:【是我男神,不解释。】 画人难画骨:【送你游艇,乔大看我,看我,看我啊啊!】…… 乔宸谁都没看,专注地画完了一幅《月亮海》,深蓝色的夜空,飘渺的烟雾间,一轮明亮的月亮缓缓移动,像是在海中漂行。 粉丝们开始出价,争抢着去买这幅画。从五千到五万再到五十万,一些富家小姐们为讨偶像开心,豪掷千金。最后,一幅《月亮海》以57万卖出去了。 乔宸将其包装好,打电话约了快递小哥,邮寄给了那位买家。 买家的昵称叫菡萏花开,一听就知道是江紫苑的妹妹。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需要钱,而且他的作品也确实值那个价格。 长阳美术学院已经发来第二封邮件邀约,请他免费入读。 乔宸抿着唇,思考了好一会,没有回复。 上学? 不可能的事。 他的计划快要成功了,他的幸福快要来了,他的乔雅啊,她会属于他,上天注定,逃不掉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路相伴。 第69章 我养你啊!(加更) 乔宸直播绘画了一个月, 就积累了大批忠实粉丝,日收益从一两万跃升到了几十万, 加上每次画好的画都有人抢购, 竞价之下, 每一幅画都以很高的价格卖出去。 当然, 他也知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在个人资产积累差不多的时候便减少绘画了。 再后来,一次直播时,突然奇想去炒菜,意外得到了粉丝的支持。 大概出于一个又帅又有才的小哥哥竟然还会做饭、炒菜、整理家务的稀罕, 粉丝们直呼:乔大最爱我:【绝世暖男, 呜呜呜, 男神我要给你生猴子。】我在桥上看风景:【等等,我是不是进错直播间了?】男神今天撩我了吗:【来着灵魂的拷问:男神你这么会做菜, 你妈知道吗?】颜控患者放弃治疗:【国民老公无疑了,一见乔大误终身啊啊啊!】…… 乔宸没去关注弹幕,认真地做了两菜一汤, 一个是可乐鸡翅,一个是竹笋肉片,还有一份西湖牛肉羹。他把饭菜摆上桌,等待乔雅回来。 有粉丝疯狂刷屏: 你若安好, 我没晴天:【两双筷子,两个碗,乔大在等谁?】嘻嘻哈哈是条狗:【同求, 乔大是不是非单身?】呵呵哒女孩:【我一眼看穿,果然,别人家的男朋友从来没让我失望。】老僧入定:【百态之世是苦海,看破红尘,方为上岸。乔大,我老渡你了。】…… 等待的时间,乔宸唇紧一弯,含笑回复了:【在等我的小天使。】视频里一张俊脸洋溢着绝对宠溺的笑容。 粉丝们要激动死了,又是一阵疯狂刷屏,纷纷在线哭求着看小天使。 自然,乔宸是不舍得暴露乔雅的。他在门铃响起的时候,关闭直播,站起来,单脚蹦跳着去接小天使了。 小天使乔雅正走进来,在玄关处换了鞋,看了客厅上摆放好的菜,惊讶道:“你都做好了?这么勤快啊!” 她说着,下意识地去看他的脚,见他还单脚蹦跳着过来,忙上前扶他,嗔怪道:“小心点,你腿还没好,瞎折腾什么?万一二次摔伤怎么办?” “没事。我自己注意着呢。” “出事就晚了。” 她觉得他做事没分寸,把他扶到位子上,去了卫生间洗手。 乔宸坐在位子上,回头对着卫生间的方向:“你工作怎样?不习惯的话,就别去上班了,有我在,我养你啊!” “你还是先养好你的伤吧!” 乔雅洗了手,走过来,故意甩他一脸水:“你的腿恢复的怎么样了?如果没大问题,明天开始准备复考吧。” 她还记得他复考班的事。 乔宸一听就头痛,忙说:“还没好,还没好,你刚也看了,不能走路,只能乱蹦。哎哟,脚一沾地,还有些疼。” “行了,你那演技还能再浮夸点吗?” 乔雅看透他的伪装,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这不爱学习的模样真像极了……” 她的话顿在半路,沈以臻这个名字到底没吐出来。 她最近怎么了? 为什么总会在他身上看到沈以臻的影子? 有些人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吗? 她苦笑,换了话题:“乔宸,姐姐是希望你能上大学的。不然,这不仅是你的遗憾,也会是姐姐的遗憾。你能懂吗?” 乔宸垂下头,低低应声:“知道了。” 他以为她会说出他的名字。 可她从没提过,仿佛,他不曾存在过。 多么残忍的乔雅? 乔宸拿起筷子,给她夹了块鸡翅,一边吃饭,一边说:“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脑海里总是闪现一些凌乱的片段,好像是你被绑架了,还有坏人欺负你,是我做梦吗?” 他故意这么说,就是想看她的态度。 乔雅态度很镇定,稍稍愣了片刻,便道:“你这是做梦了吗?真荒诞。” “荒诞?” 乔宸喃喃了一声,笑了:“似乎真有些荒诞呢。” 他低头吃饭,丰盛的菜肴也没了味道。 乔雅夹了菜给他,忖度着他的神色,若有所思。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绑架的事,是沈以臻的意识在作祟还是他本身就是沈以臻? 想着,她开始试探:“乔宸啊,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你想要生日礼物——” “我生日过去了,你不知道吗?” 乔宸似乎知道她的意图,还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故作伤心地说:“姐,你不在乎我了。这么重要的日子,你怎么可以记混?你太伤我的心了!” 乔雅:“……” 得,挖坑把自己埋了。 她尬笑弥补:“不是,没记混,就最近忙了,脑子有点乱,一时情急说错了,我本来想说的是你小彤姐的生日,你说说看,给她准备什么生日礼物好?” “她喜欢什么,你送什么,投其所好就是了。” 他随口一句,并不算多走心。 乔雅蹙起秀眉:“我自然会投其所好,你呢?你也该送点礼物吧?上次你参加比赛,她还来给你加油呢。” “不送。” 乔宸抬起头,看她一眼,眸中一闪而逝的火热,郑重道:“我只给我女朋友送礼物。” 乔雅觉得自己的心被烫了下,心想:这家伙是真不害臊了,开口闭口女朋友。 不过,乔宸想要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呢? 她有点好奇:“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乖巧点,黏人点。” 这似乎太小女人了点吧? 不过,他喜欢就好。 乔雅低头去吃饭,沉默了一会,又拐回了之前的话题:“我跟你说,学习还是要学习的。不上大学,真的是一个遗憾。乔宸,你还小,不知道大学是丰富你人生的一个重要阶段。在那里,你会结交到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你会进一步完善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只有经过大学这个小型社会的锻炼,才能更快地步入社会、适应社会。现在,你的思想还不稳,而花花世界诱惑太多……” 她几乎是为他操碎了心。 可乔宸不理解她的苦心,表面应着,背地里继续自己的直播事业。 又一次直播绘画时间,江紫菡给他打来了电话:“乔宸,我有个亲戚看了你的油画,很想你给她画幅肖像,价格方面没问题。你能帮帮忙嘛?” 在上流社会,一些贵妇人宴请名流画家为自己画肖像并不是稀罕事。 乔宸还是沈以臻的时候,教他绘画的老师达恩斯先生便为英国一位以貌美著称的伯爵夫人画过肖像。后来,伯爵夫人薄命早夭,那副肖像成了传世佳作。 “嗯。” 他不排斥别人送钱的机会,“地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路相伴。晚点继续更。 第70章 你我超级想你。 江紫苑所谓的喜欢油画的亲戚就是她的母亲江心宛。 对于江心宛, 他在长阳生活久了,也知道这个大名, 徒手创业的女强人,嫁了三位老公,现任是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小鲜肉。 有其母必有其女, 乔宸算是知道江紫苑的风/流、浪荡遗传自何人了。 “江夫人?” 乔宸鞠躬见礼,一派贵公子的派头。 江心宛看得满意,热情招呼他坐下来,胡乱扯了半小时,才开始作画。 她的长相偏英气,但眉眼间有江紫苑的艳丽风情,年近半百的人保养得宜,依然风韵犹存。 许是为了作画, 她穿了一套西方的绚丽宫廷装。 乔宸观察的很详细,每一笔都画的很小心。他在着色上却是很大胆, 采用了靓丽清新的蓝色背景,将她的眉眼润色出了少女感。 等画作结束了,一个美丽高贵的贵妇人跃然纸上。 “夫人在我眼里,便是这般。” 他嘴甜,几句话讨得江心宛开心大笑:“果然啊,我们紫菡眼光好,比她那个姐姐好百倍。” 这话落下来,静坐一旁的江紫菡面红耳赤,摇着母亲的手臂, 羞涩地说:“妈,你别这样说,乔宸会不习惯的。” “我看乔宸的适应力还是很好的。” 江心宛的目的性很强,拍拍她的手,鼓励道:“你去陪乔宸走走,说说话。” 乔宸没这个兴趣,但也没拂了她的好意。他跟着江紫菡去逛别墅,才走出大厅,就一语惊人:“江紫菡,我有女朋友了。” 她高价买他的画,如今又高价请他作画,对他的心思可见一斑。她是个好姑娘,但他只需要一个好姑娘。 乔宸扫着她的羞囧,转开视线,冷淡地说:“我记得我有在直播间说,你应该也知道。” 江紫菡确实是知道的,但只把那个小天使看作了乔雅。她知道他是跟乔雅住在一起的。 “我们不是亲姐弟。” 乔宸像是猜中她的想法,拒绝的很干脆:“我爱她,她也爱我,虽然她现在还不善表达,但我们确实在一起了。” “我、我——” 江紫菡咬唇,预备好久的告白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她对他一见钟情,可惜,她情深,他缘浅。 乔宸切断他们的缘分,连画板什么的都没拿,直接出了别墅。至于绘画的酬劳,她发短信给他:【我妈问你那幅画多少钱?】他简单回了两个字:【随意。】 没一会,手机就发出收到款项的短信通知。他点开扫了一眼,三百万,江心宛出手大方,给了他一流画家的价码。 【谢谢。】 他依旧是冰冷的两个字。 乔宸回到家后,脚有点累,遂戴上石膏,继续装病。他躺到床上,窗外阳光灿烂,窗内人影孤单,他给乔雅打电话,言语温柔又深情:“姐,想你,我超级想你。” 这有点撒娇卖乖的样子。 乔雅听的心里一阵柔软,笑着哄道:“这么黏人啊?晚上想吃什么,姐给你带。” 想吃你。 乔宸心里热乎乎的,言语就黏人了:“你能把自己早点带回来吗?” 这就有些难度了。 乔雅看着今天的工作,很繁重,正想说话,那边就有人催了:“乔雅,快,开会了——” 她来不得及多说,只能草草告别挂断了。 乔宸恋恋不舍地握着手机,眼里闪过一丝算计。他这一世来之不易,怎么能由着她在工作上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他的计划需要提前了。 他思量了半小时,去直播绘画,中午简单吃了点,下午又继续直播绘画。他这么努力,粉丝们都惊呆了。 胖丫头的春天:【乔大这么勤快还是我认识那个乔大吗?】疯狂追星中:【一天都能看到乔大的盛世美艳,超级幸福啊啊啊!】男神求抱抱:【乔大今天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心疼嘤嘤嘤。】…… 有细心的脑残粉带节奏,问起他的伤心事,乔宸终于回了一句:【缺钱!】言简意赅,真是清新不造作的回答。 粉丝们各种送礼物,各种安慰。 乔宸依旧不怎么开心,直播结束后,就收拾东西去接乔雅下班了。他没告诉她,就在楼下的休息区等。有工作人员陆续从里面走出来,看到他都是一阵议论纷纷,还有人认出他是某绘画直播间的主播,上前求签名、求合照。 “不签。不拍。谢谢。” 高冷霸总十足。 但当乔雅出现,眼睛一亮,瞬间变小奶狗迎了上去:“姐——” “这是你男朋友吗?” 有女同事捂嘴惊叹:“好帅啊!” 乔雅笑着摇头:“不是,我弟弟。” 那同事更惊叹了:“哇,原来你是有弟弟的人,还是这么个小鲜肉弟弟,有福了啊!” 乔雅:“……” 这关福分什么事? 不过,转念一想,有个帅气又会照顾人的弟弟确实挺有福气的。 一旁女同事红着脸笑:“小帅哥,你叫什么?” “乔宸。” 他没看她,视线一直落在乔雅脸上,态度很冷淡。 那女同事被冷到了,但还是想勾搭:“来接姐姐下班?” “嗯。” “真贴心。” “谢谢。” “我是你姐姐的同事。” “哦。” “你跟姐姐长得挺像的。” “哦。” “你多大了?” “与你有关吗?” “……” 女同事被冷到了,也就不好意思再问了。 气氛有点尴尬。 乔雅忙圆场:“我弟弟有点孤僻,不怎么爱说话。” 她抱歉地笑笑,然后,在同事的艳羡中出了公司大楼。 外面天黑了。 夜风习习,吹得星星在银河里摇曳。 他们到路边去拦车。 等车时,乔雅扫着他修长的身影。 少年白衣黑裤,腿脚上的石膏不见了,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她蹙眉问:“你腿好了?” 乔宸摇头:“还有点疼,走路不敢用力,有点跛脚。” “那你还走路?起码等再好些——” “必要的康复训练罢了。” 乔雅想训斥的话堵住了,沉默了一会,眉头忧心忡忡,还是唠叨上了:“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闲不住,但腿伤还是要上点心。你这没痊愈就乱走动,万一加重伤势怎么办?” “大不了就跛脚吧。” 他漫不经心的样子,“如果我跛脚了,你会嫌弃我吗?” 乔雅皱眉:“你这是什么怪想法?好好的,谁想跛脚?” “我挺想的。” 他要是跛脚了,找不到女朋友了,没准她见他可怜,就对他更心软了。 虽然很卑鄙,倘若有一分可能,他也会去试一试的。 乔雅不知道、也不理解他的卑鄙想法,只冷着脸低喝:“乔宸,你脑袋没病吧?听听你说的什么话?好好的人——” “我病了。” 乔宸在她惊愕的神色中,痛苦地抓着头:“姐,我病了。” 乔雅不由得抓住他的手臂,神色一紧,满眼关心:“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总是听到很奇怪的声音,喊乔乔——” 他放下手臂,看到计程车到了,便打开车门,待她坐进去,自己也跟着坐上去,才说:“我这些天都睡不好,姐,我怎么了?我竟然还有冒犯你的记忆。” 乔雅听的神色僵硬,手不受控制地握成了拳头,强作镇定道:“你最近压力太大了吗?别怕,我们先去医院看看。” 她带他去医院检查,拍了ct,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医生听说他睡不好,就给他开了点安神的药。 乔宸喝了并没什么效果,开始嗜睡,一睡半天,醒来就像换了个人,凉凉地看着他,有次她去喊他,还被他掐住了脖子。 “乔乔,乔乔,你为什么就这么狠?” 他是沈以臻,掐着她的脖颈,眼里是怨恨,是心疼,是无奈。他把她推开,自己走出卧室,在客厅里各种撒泼。他暴躁,踹翻了茶几、椅子,在她的惊吓尖叫中回过头,一双眼眸血红:“乔雅,我恨你!” 他恨她,恨过之后,骤然倒在地上。 等再醒来时,他恢复了温顺,眼神像绵羊一样:“姐姐,我好累,我怎么了?睡了多久?” 他像是人格分裂了。 一半恶魔,一半天使。 乔雅抱住他哭泣,这是她做的孽,沈以臻在企图占据乔宸的身体。 “阿宸,你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 她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一番后,去给叶小彤打电话:“小彤,那剧本,你还在写吗?” “没。怎么了?” “就问问,没什么。” “我是没再写了,但剧本是江编剧在负责。” “又修改结局了吗?” “不知道。” 乔雅没得到有效信息,又去给江紫苑打电话。 好一会,那边才接了:“乔小姐?有事?” 乔雅开门见山:“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说。” “叶小彤那本,结局你又改了吗?” “嗯。” “改了什么结局?” “你会知道的。” “我现在就要知道。” “恕不奉告。” 她说到这里,就挂断了。 乔雅依旧没得到有效信息,心里慌慌的。她外出去找江紫苑,但并没有见到她的面。她各种打听,才在医院外见到了行色匆忙的江紫苑。她不复以往的高贵优雅,头乱蓬乱,面容憔悴,眼里都是红血丝。 周豫之在监狱里割腕自杀了。 临死前,满墙面的血字——乔雅! 他自始至终,都只记着她的名字。 爱恨交织的执念。 江紫苑红着眼笑:“乔雅,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多好?” “不好。” 乔雅握紧了手指,一字一顿道:“你不是神,江紫苑,你不是神。” 她不能让她再次更改他们的命运。 现在的状态就很好,恩怨已休,爱恨皆了,一切随风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感谢一路相伴。 第71章 你是我的了(完结) 江紫苑失落地点头:“是, 我不是神,即便给了他机会,他这种懦夫,也只会用死来躲避。” 她的眼泪落下来,心割裂似的疼:“可我好像就爱着这样的他, 那么坏,又那么傲,决绝又惨烈, 乔雅, 你们才是一路人。” 乔雅不接这话,不去管周豫之的生死,只问:“我和沈以臻的命运呢?” “你会知道的。” 江紫苑从台阶上走下来, 摇摇晃晃如秋天飘落的树叶, “乔雅,你会知道的。” 她失魂落魄地走远了, 微风传来她苦涩的声音:“我只劝你一句,乔雅,顺其自然吧, 你斗不过他的。” 斗不过吗? 乔雅不信, 但当自己一回到家,就被压到沙发上, 裙裳被撕开,她才知道自己不仅斗不过他,也反抗不了他。 “乔宸, 你清醒点!” “我比谁都清醒,乔乔,我要你,现在,立刻!” “我是你姐姐!” “你知道不是。乔乔,你知道不是。” “停下,乔宸——” 她仰面看着面色激动的男人,他疯了,额头青筋暴凸,粗喘着,汗水落下来,两只眼睛里燃烧着,带着焚灭一切的热情。 “乔乔,你确定要在我身下喊别的男人的名字?” 他的声音伴着灼热的呼吸落下来,扑在面上,烧的她身心难耐又惶惑。 这是江紫苑写的结局还是注定的命运? 无论她怎么躲避,都逃不过他的魔掌? 大腿被分开,他的滚烫抵着她的柔软,她惊惧又羞耻:“沈以臻,求你——” “我早该这样做了。” “只有这样,你才会死心。” “乔乔,对不起,我办法等你爱上我了。” 他吻住她的唇,反复啃咬,力道极大,凶狠如狼,似乎想从她唇里咬下一块肉。 乔雅不肯,推搡,挣扎,可他的力道太大了,她只能无助的哭,一滴滴,哭的梨花带雨。她小巧的脸颊像是灿若晚霞,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红艳艳的唇滴血似的勾人。 “乔乔,你别怕,我、我轻、轻点。” 乔宸按捺不住,吻下她的痛哭,占有了她。 疼痛从身体到神经炸开。 她恨的用手指去掐他的手臂,指甲甚至陷进了他的肉里。 疼痛让他狼性大增。 “你是我的了。乔乔,你终于是我的了。真好,这样真好。” 他索要的动作又猛又切。 他们都是初次,经验不多,又太过激动,这一场□□草草告终。 “我不会原谅你!” “我永远不会爱你!” “沈以臻,我恨你!” 乔雅以为酷刑结束了,可他简单收拾了,抱住她进了卧室,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他苦笑,吻住她的唇,不想听那些伤人的言语。 “乔乔,爱是做出来的。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总会做出点感情,你信不信?” 他用行动讨好她,给她快乐,让她疯癫,只换来她在到达时,挺直背脊,圈住他的脖颈,一口咬在他的血管上。 鲜血顺着流下来。 浓浓的血腥味侵占了口鼻。 乔雅被做到昏睡。 再醒来时,是乔宸苍白的面色、惊慌的眼眸:“姐,这、这怎么回事?我、我对你——” 他吓得身体都开始颤抖了。 乔雅费力地抬起手,一巴掌扇到他脸上,嫌恶地说:“沈以臻,别装了!敢做不敢当,你就是个怂货!” 怂货乔宸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他哆哆嗦嗦地说:“姐,对不起,我、我伤害了你?我、我对不起你!打死我!我禽兽不如,你打死我吧!” 他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呼,一下下,打到最后,他半张脸都肿了,身体也太过紧张,竟然颤颤巍巍地摔下了床。 这似乎是弟弟会做出来的事。 乔雅迷惑了,难道现在这个是弟弟? 她忍着满身的酸痛,试探着出了声:“沈以臻?是你吗?” “姐,你喊谁?这名字好熟悉。” 乔宸抱着脑袋,似乎是被什么可怕的记忆缠住了,惊恐地咆哮:“走开!不要说了!我没有!我不是!闭嘴!” 乔雅被弟弟的反应给吓到了,也顾不得追究昨晚的事,安抚他:“乔宸,乔宸,别怕,姐、姐姐在呢。” 倘若乔宸跟沈以臻共同存在一个身体里,她不能因为沈以臻的卑劣举动而让乔宸买单。 可他们姐弟也到底回不去了。 “乔宸,你先出去,姐姐晚点再给你说。” 她不忍去看他的自责和痛苦,催他出去后,才摇摇晃晃地下了床。她没穿衣服,去了浴室,再落地镜里看自己满身羞耻的痕迹。这一刻,她是想杀了沈以臻的。可她不能!他是该千刀万剐的沈以臻也是血浓于水的弟弟。 纠结的痛苦中,她冲了澡,裹上浴袍,换了一身轻便的棉质休闲服。等推门走出卧室,就见乔宸跪在门外,两手掌心横着一根戒尺。 这是负荆请罪吗? 乔雅苦笑,事已至此,再追究又有什么意义?她不看他,坐到沙发上,感觉到饥饿,又去厨房,煮了点粥。 乔宸看到了,自觉地去炒菜。 两人默契地准备早餐,闭口不谈昨晚的疯狂。 等早餐准备好了,两人沉默地吃了早餐。 乔宸受不住这古怪的气氛,低声说:“姐,你别生气,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躺到你的床上?我压根就没有印象,你能说说吗?” 你身上藏了个奸邪的灵魂,他在夜里占据你的身体,强了我。 可这话能说吗? 乔雅有苦难言,苦笑:“乔宸,什么都没发生。” 她不能理论,不能争吵。 “姐,你骗我。” 乔宸眼里都是受伤:“是不想我负责吗?” 乔雅搁下筷子,冷淡地说:“别提了。只是一场意外。” 对于意外,两人都默契地遗忘。 可当第二天早上,乔宸再一次从乔雅床上醒来,还没等她反映过来,就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特别响。 乔雅都吓到了:“乔宸?” 乔宸比她还激动、还崩溃,伸手抓住她的肩膀,摇晃着质问:“你别骗我,姐,我是人格分裂对不对?我真该死!我竟然对你做下这么不可饶恕的事!” 他跳下了床,又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那声音真的很响。 乔雅听的心惊肉跳,还没开口,就见他打开门,光着身体走出去。没一会,隔壁房间传来一阵东西翻动的声响。她皱眉,披了一件薄毯就走了出去。 门外,乔宸拉着行李箱,红着眼,忍着泪:“姐,对不起,我伤害了你,我控制不住自己。” 他伸手想触碰她,可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怯怯地收回了。 “我会找个地方住下。” 乔宸像是无家可归的孩子,一句比一句催泪:“姐,我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伤害你。” 他说着,转过身,她的挽留话哽在嗓子眼里。 这样也好。 他走了,他们也就自由了。 房门被打开,又被合上。 乔雅跟出去,看到他倔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这样也好。 她告诉自己,她将会迎来正常的生活。 夜晚,静悄悄。 乔雅躺在床上,听到门把转动,警戒地坐起来。 下一秒,一双闪着火苗的眼睛出现在了视野里。 “在等我?” 他的声音在黑暗里特别温柔可怖。 脚步声响动。 他一步步靠近。 乔雅觉得喉咙被人握住,喘不上来。忽然,身上一重,男人的呼吸带着浓浓的酒味喷在唇间。裙裳被扯落,他一如既往的强势、迫切。 “我疼。” 她眼角一片晶莹。 乔宸含住她眼角的泪水,低喘:“我也疼。” 他疼在——她不爱他。 身体再亲密,再火热,心里也冰冷。 “乔乔,你为什么就不能爱我?” “嗯?爱我就这么难吗?” “我爱你,恨不得你死在我身下,嗯,感受到了吗?” 他动作凶狠,只想她更痛一些。 乔雅痛的去咬他的脖颈,近乎嘶吼:“我不会爱你,你个骗子!你把我玩弄在手掌中!” 她看透了他,冷笑道:“何必装疯卖傻、一人粉饰两角?沈以臻,其实,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你占据着乔宸的身体,即使强了我,我也不会报警。所以,你就别戏精上身了,好吗?真的太恶心了!” “恶心?” 沈以臻做尽恶心的事,让她爽的忘乎所以:“不喜欢吗?咬那么紧?” 他一次比一次表现好,食髓知味并不仅仅是他。 乔雅像干渴的鱼,攀附他,在欢愉里沉沦、绝望。 她觉得这一次真的要跟沈以臻纠缠到至死方休了? “乔宸呢?还在吗?” “告诉我,他还在,只是意识沉睡了。” “沈以臻,你说话啊!他是不是、是不是……” …… 她一次次询问,在他身下香汗淋漓。当被做到昏迷,才听的他的一句话:“别叫他的名字。” 他不让她叫,她就偏叫:“乔宸,乔宸……” 姐姐对不起你。 姐姐害了你。 乔雅自责着,痛苦着,在黑暗里挣扎着。 等她再醒来时,身处在逼仄的后车座上。她的双手被柔软的绳子捆绑,嘴上贴了胶带,汽车在颠簸,这场景有些熟悉,像极了穿书后的那一幕。 “呜呜呜——” 她努力发出声响。 驾驶位上的乔宸听到声音回过头,英俊的眉眼,邪肆的笑容,低沉的嗓音,魔鬼般的请求:“乔乔,我们再体验一次逃命天涯好不好?” 她既然认出他是沈以臻,那他也用不到装疯卖傻了。 其实,伪装乔宸、做她弟弟真的太累了。 沈以臻停下车子,回过身,伸手撕开了她嘴上的胶带,眉眼温柔地问她:“乔乔,你有多爱我?” 这是他曾经问过的问题。 当时光转回原点,她又会作何选择?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