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平城警事》作者:萧谕   文案:   几十起形态各异的凶杀命案背后,警方是如何破开迷雾擒拿真凶,嫌疑人经历了怎样的罪恶历程,DNA比对、步法跟踪、人脸识别、心理测谎、血迹追踪犬、怎样识别扒手、怎么分辨垃圾人、重建现场等几十种侦查破案手段在实际办案中的具体运用,打开这本依据真实案例创作的小说读下去,书中都有详尽的叙述。 第1章 夜半枪声   秋风瑟瑟,秋雨绵绵,秋夜萧索,万籁寂静。   “砰---砰”,平城铸造厂平房宿舍院里,传出两声闷响,复又归于安宁,夜半熟睡的人们并没有被惊扰,谁能想到,一桩血案已经发生。   九十年代初的平城,没有多少高楼大厦,还是大片的平房,街道也不宽敞。   市局刑警大队位于城区中央一处有些老旧的院落里,比邻市医院和最大的国营商厦,被这两座七八层高的大楼挤在中间。   院子里由南向北是五六排红砖灰瓦的平房,每排有十来间,东面建了个篮球场,水泥打就的地面,打扫的挺干净。   这会儿是上午八点半,几排平房的不少房间,人员进进出出,有拎着暖壶去打水的、有手拿文件匆匆去往负责人办公室的、有正端着脸盆蹲在门口洗脸的,还有人正拉着被铐着双手的男女往屋里带。   第三排靠西的的几间屋子,门窗紧闭拉着蓝色的窗帘,不见有人进出,没有什么动静。   从前排西墙转过来一个梳着马尾头的女孩,看着有二十二三岁,身材苗条,身高大约有一米七十还多,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衣,白运动鞋,蹦蹦跳跳地到了从西向东数第二间房门口。   她双手抱着个蓝色的文件夹,到门口停下,侧耳停了停,伸手敲门。   刚敲了两三下,屋门就开了半扇,一股青蓝色的烟雾飘散出来,一个头发乱蓬蓬、脸色发黄的老男人探出头看看门口的女孩儿,眼睛里露出问询的神色。   “巴哥,又熬着呢?王队在里面不?”女孩儿问他。   巴哥回头对屋里说:“王,‘糖糖’找你。”   女孩拿手里的文件夹作势要拍巴哥:“哎呀,跟你们说多少次了,叫人家‘晓棠’,老是糖糖、糖糖的,真难听。”   房门被拉开,出来一个大个儿,这个男人身高足有一米八五,皮肤挺白,浓眉大眼国字脸,留着平头,穿了件黑色半袖上衣,草绿色警裤皱皱巴巴的,脚上的一双三接头皮鞋倒是擦得锃明瓦亮,就是沾了不少烟灰。   他年龄也就三十来岁,身材健壮,眼睛里有些红血丝,脸色显得有点疲倦,向女孩儿点了点头,回手带住了门。   往东面走了十来米,他冲跟着过来的女孩儿问道:“晓棠,有啥事儿?”   晓棠一举手里的文件夹:“王队,马队让来找你问问,‘10.27专案’你们组报两个立功受奖的人员,你看看报谁。”   王队有些不耐烦:“这点事儿有什么想的,你回去就报崔海和巴鲁阁就行了。”   说完就往屋里走,到了门口站住喊道:晓棠,你这会儿忙不忙?”   正要离开的晓棠停住说:“王队,怎么了?”   王队抹了一把脸说:“你有事就先忙,一会儿有空去门口给买三个方便面,钱你先垫上,回头我给你。”   晓棠挥了挥文件夹:“好嘞,待会儿就去,”扭头快步走了。   王宇推门进了屋,敞开门站在门口,让屋里的烟雾往外散了散,把门带上坐到了椅子上。   屋里靠东摆着两张对在一起的办公桌,靠西放着一张上下铺的高低床。   床上斜靠着一个二十多岁、身体敦实的年轻小伙儿,正在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   里面的办公桌边,一个五十多岁、身材消瘦的男人面朝北坐在椅子上,嘴里喷出浓重的烟雾,看着面前的审讯椅。   这三个人是市局刑警大队重案组的成员,王宇是组长,也叫中队长。   小伙子叫崔海,队员兼司机,老的叫巴鲁阁,是名老刑侦。   刚才那个女孩儿,是刑警大队的内勤,叫唐晓棠,刑警学院毕业的大学生,刚分来不到一年。   此时巴鲁阁正脸色严峻的看着审讯椅里面坐着的男人,大口的吸着烟。   这个男人三十多岁,面相猥琐,头发很长,头耷拉着,一双不大的眼睛冒着贼光,用眼角偷瞄着屋里的几个人。   王宇从桌上的烟盒里拿出根烟点着,开口说:“‘耗子’,巴哥和你说了不少了吧,怎么,还没想好?”   审讯椅里叫“耗子”的男子努力摆出诚恳的姿态说道:“王队,咱们也不是头一次了,兄弟这不是能说的都说了嘛。”   王宇翘起二郎腿笑了笑:“那就再把不能说的说说呗。”   耗子一下噎住了,低头不语。   崔海“腾”的一下从床上跳下来,对着耗子说:“你是死扛呀是吧,血液、指纹昨天已经取了,你一点机会也不给自己留了,是吧?”   耗子的身体在审讯椅里不安的扭动着,过了一阵儿,说道:“王队,给根儿烟吧。”   王宇示意了一下崔海,崔海拿出钥匙,把从后面铐着耗子双手的手铐打开,让他把手放到前面,铐在了一起。   崔海从桌子上拿了根烟用手里的打火机点着,递给了耗子。   耗子向崔海讨好地笑着,接过烟狠劲儿抽了几口,眼神游移不定,在考虑着。   有人敲了几下门,王宇说:“来”,唐晓棠一推门走了进来,她把门敞开说:“给你们走走烟吧,不知道的人从外面看,还以为你们家里着了火啦。”   巴鲁阁看见唐晓棠手里的大塑料袋,笑了:“还是姑娘会疼人,拿什么好吃的来啦?”   唐晓棠把塑料袋放在办公桌上说:“门口就是点方便面啥的,天天吃那个不行,让我哥给送了点包子来,你们快吃吧。”   崔海凑过来,从塑料袋里抓出个还冒着热气包子,咬了一口,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咱哥这包子就是好吃,是吧王队。”   唐晓棠一脚踢在他小腿弯儿里,笑骂:“滚一边儿去,那是我哥,什么咱哥咱哥的。”   崔海一边躲一边说:“你哥那不就是我哥嘛。”   王宇和巴鲁阁给他俩逗笑了,王宇对巴鲁阁说:“巴哥,你快吃几个包子,别血糖又低了。”   站起来让巴鲁阁过来,他去了里面,坐到耗子跟前看着他,防备他动什么歪心思。   唐晓棠走了过来,看了看审讯椅里坐着的耗子,耗子半低着头,翻着眼睛看了看眼前这个女孩儿。   她长着一张鹅蛋脸,鼻子秀挺,嘴有点大,嘴角上翘自带笑意,一双大花眼,眼神灵动,正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看了耗子一瞬,唐晓棠想起来什么,一推王宇肩膀说:“王队,法医那边儿的检材就是他的?”   王宇点点头,眼神和唐晓棠对在一起,发现她在暗示着什么,没有说话。   唐晓棠继续说道:“哎呀,报告在我那儿呢,我去给你们拿,”转身就往门外走。   耗子一下坐正了,焦急的说:“王队,我有话和你们说。”   王宇不着急,回头对着崔海说:“崔啊,留几个,耗子也没吃呢。”   耗子急了:“不是王队,我不是说这,棉织厂那个事儿是我干的,现在说算我主动交代吧?”   唐晓棠站在门口问道:“王队,他是什么案子呀,我还没看报告呢。”   耗子苦着脸对她说:“小姐,你别看了,我全说,我全说。”   唐晓棠冲他一瞪眼:“你叫谁‘小姐’?”   耗子赶紧讨好地说道:“我错了大姐,不不,是警官。”   唐晓棠用白眼珠子剜了他一眼,像是想听听他要说什么,收回了要迈出门的腿。   她身体倚在门框上,用眼睛看看耗子,又看了看王宇,等着他说话。   巴鲁阁这时侧身坐着,崔海站在他对面,背对着耗子,挡着他的视线。   巴鲁阁和崔海对视了一眼,二人不易察觉的相互笑了一下。   耗子那边既然已经开了口,也就不再隐瞒,和王宇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的交代开了。   唐晓棠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忽然一拍手:“哎呀,马队的文件没给他呢,”撒腿就跑,“咣当”一下把门给带住了。   耗子看着门,急迫的问道:“王队,是我先主动交代的啊,你们可都在看见啦。”   巴鲁阁一边在办公桌上铺开信纸,一边说:“我们会如实在材料里反映出来,不会冤枉你。”   耗子连连点头:“对对,巴哥,你记吧,我从头说。”   中午一点四十,南山宾馆二楼楼道里静悄悄的,服务员不知道躲到哪里去偷懒了。   一个清洁工拿着扫帚簸箕从楼梯走上来,仔细的清扫起楼道。   能看出来这是个女人,她穿着一双红色便鞋,一身天蓝色的工作衣,衣服有点肥大,更显得她身材苗条。   大概是怕吸入灰尘,她在头上罩了一条黑色的薄纱巾,从头到脸蒙的严严实实。   她扫地很小心,每到一个房间门口都要停下来,用手推一下门,确定门锁着。   用扫帚把门前清扫干净,继续往下一个房间走过去,不放过每一个房间门口。   下午两点零五,市局重案组办公桌上的黑色电话铃声骤响,刚刚歪倒在床上的王宇蹦起来抓过电话,带着睡意问道:“哪里?”   这和在影视剧里看到的不太一样,那里面都是拿起电话严肃的说“某某公安局某某大队,有话请讲”之类的。   而有过真实体验的人大抵都知道,真正的老刑警在接电话时,是不会自报家门的。其中的原委想必不用解释,各位也会想明白的。   电话里是唐晓棠的声音:“王队,不好意思啊,有个警,马队让你去看看。”   王宇边提鞋边问:“说地方,联系巴哥和小崔没有?”   唐晓棠:“地点在南山宾馆,巴哥没传呼联系不上,崔海回电话了,正在往队里赶。”   王宇迟疑了一下问道:“你那儿还有谁在?”   唐晓棠说:“马队在办公室,别人都在外面呢。”   王宇果断说道:“你去找马队要车钥匙,把车开到门口,那里集合。”   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唐晓棠激动起来,声音都有点岔了:“哎,哎,好嘞王队,”“啪嚓”一下电话就断了音,“嘟---嘟---”响了起来。   王宇放下电话,笑了笑出了门,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趔趄出几步站稳,用手使劲儿搓了搓脸,往大院门口跑去。   身后传来发动机的轰鸣,一辆绿色吉普车追上了他,在他前面“吱——”的一个急刹车停下,王宇拉开车门跳进了副驾驶,还没坐稳,车子呼地一下就窜了出去,拐上了马路疾驰。   王宇从兜里掏出根烟,看了看唐晓棠,唐晓棠精神集中的看着前面,熟练地操纵着方向盘,嘴里说道:“王队你抽你的,我都习惯了。”   王宇点着烟吸了几口,问她:“上午那会儿,你怎么知道耗子快绷不住了?”   唐晓棠歪了歪嘴:“他双眼上翻眼珠左右移动,下意识的搓着双手,两腿无节奏的重复夹紧放开,说明心理活动很剧烈,正在犹豫不定,这是很简单的行为学常识。”   王宇点了点头:“不错,所以你就帮了他一下,是吧?”   唐晓棠有点得意:“我就是瞎碰的,”嘴上倒是很谦虚。   王宇推开车窗把烟头扔了出去,望着车外说:“观察的很仔细,也知道开口前征求一下我的意见,不过你分析过他为什么会松口吗?”   唐晓棠想了想说:“你们审了他一宿,十几起入室盗窃都撂了,就这起入室盗窃QJ没交代,也快绷不住了吧?”   王宇收回目光,指了指前面:“从左面那个巷子进去,把车停在宾馆后院。”   唐晓棠按着王宇说的路线,把车开进了南山宾馆的后院,停下后拔了钥匙下车,跟着王宇往宾馆的后门走。   王宇边走边说:“主要是他看出来你是个新来的,心理上一下就崩溃了,好好想想,跟你脑子里的理论结合一下。”   唐晓棠露出思考的神色,不说话了。   进到宾馆一楼大厅,一个穿警服的中年男子在服务台前面正和别人说话,看见了王宇,向他招了招手走了过来。   王宇快走几步,和他握了握手,对身后的唐晓棠说:“晓棠,这是南山所的金所长。”   对警服中年人说道:“金所,这是我们队里的内勤唐晓棠。”   唐晓棠连忙和金所长握手,金所长惊讶的说:“好家伙,刚才是你开的车?”   唐晓棠点了点头,金所长对着王宇说道:“这是你们的内勤?我看是特警下来的吧?”   王宇一竖大拇指,指了指唐晓棠:“人家是刑警学院的高材生,擒拿、射击、驾驶都是第一,哎,金所,要不你来比划比划?”   金所摇着手笑着说:“算了吧你,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不得被她给弄散了架呀。”   唐晓棠和金所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金所长回身说:“柳经理,市局的人来了,你来说说情况吧。”   服务台前站着的一个三十多岁,面相姣好的女人闻声走了过来。   【作者题外话】:新书首发,欢迎吐槽。 第2章 两个清洁工   这个女人穿着一身蓝色的套装西服,披肩发烫成大波浪卷,脚下瞪着一双细高跟皮鞋,快步到了三人近前。   她没用金所长介绍,向王宇伸出手来:“大侦探,你好啊,”戏虐的看着他。   王宇没认出来她是谁,一边和她握手一边说:“你是------”   柳经理笑了:“你和童童结婚我是伴娘,忘啦?”   王宇一拍脑门:“哎呀,是柳慧吧?看我这记性。”   柳慧放下手说道:“你们每天见得人多,记住的都是坏人,没记住我说明我是好人。”   一句话说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柳慧收住笑声,神情忧虑起来:“你来了可就好了,我们宾馆出大事了。”   王宇神色凝重起来,对柳慧说道:“说说情况吧。”   柳慧抬手示意请他们上楼,边走边说:“二楼212房间的客人,丢了一万四千元现金,这是我们宾馆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上了二楼楼梯向左一拐,看到在一个房间的门口外面,蹲着一个双手抱头的青年,在使劲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咳声叹气,他的身边站着两个穿制服的年轻警察。   边往过走,金所长边说:“中午一点五十左右,我们接到柳经理的电话,这里有客人被偷走巨额现金,我就先带人来了。”   那个年代,人均月收入不到二百元,个人银行存款超过一万元,就是“万元户”,是名符其实的大富翁了。   王宇观察了一下走廊里面,问柳慧:“你们宾馆还没上监控?”   柳慧颇显为难,看看金所长,金所长摇头说道:“她们这是国营的,报告打了小半年,也没个信儿,咱们这地方,除了那几个引资进来的大酒店,没有几家装监控的。”   说着话到了房间门口,王宇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看,问柳慧:“这个房间住着几个人?”   柳慧说:“这是标准间,两张床,就住着一个客人。”   说完,指了指门外蹲着的年轻人。   崔海气喘吁吁的从楼梯跑了上来,先和金所长打了个招呼,再对王宇、唐晓棠点了点头,站在门口往房间里看了看。   王宇对柳慧说:“这层楼的服务员呢?”   金所长说:“在柳经理办公室,我的人陪着。”   “那好,柳慧,麻烦你帮我们找个空房间,我们先向报案人了解一下情况。”   下午四点多,刑警大队马志大队长的办公室里,床上、椅子上甚至办公桌上都坐着人,在讨论着南山宾馆的案情。   马志三十六七岁,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整齐的向右梳着,穿着灰色的夹克衫,不像个警察,更像个教书的先生。   他往上推了一下眼镜,用手扒拉开坐在办公桌上的崔海,看着对面椅子上坐着的王宇说道:“照这么说,现场的意义不大了?”   王宇往前探了探身子说:“技术上的看了,现场条件不好,没有提取到有价值的痕迹物证。”   马志问:“相关人员那里了解到什么情况没有?”   王宇打开笔记本,给马志汇报了目前了解到的情况。   报案人裴蛟,二十五岁,邻省湖蟹县人,个体书商。   他携带人民币一万四千元来平城谈生意,今天中午一点十分,入住南山宾馆212房间。   在服务台登记房间时,为了安全起见,特意要了个标准间。   进了房间后,把装钱的黑色人造革提包放在床上,坐下抽了根烟,上了一次卫生间。   看了一下有热水,他进卫生间去洗了个澡,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发现放在床上装着钱的提包不见了。   马志问:“他洗澡时,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王宇说:“据裴蛟讲,水龙头流水的声音很大,没有听到其他什么声音。”   唐晓棠插了一句:“我试验了一下,在卫生间里打开水龙头关着门,让崔海正常开关房间门,确实听不到开门关门的声音。”   王宇告诉马志,裴蛟发现包不见了,顾不上穿衣服就去开门往外查看,可是拉不开门,从里把弹簧锁拧开才出去的。   看看楼道里什么人也没有,他进屋套上衣服跑下楼,到服务台说明了情况,当时宾馆经理柳慧正在,立刻就打电话报了警。   不过在等警察来的时候,柳慧、大堂经理以及二楼的服务员越小翠都进过212房间,用手触摸过门把手等处,破坏了现场,导致技术人员无法采集到相关物证。   二楼服务员越小翠也找她谈过了,这个姑娘二十二岁,本地人,不喜欢现在的工作。   她中午一点接的班,裴蛟是她接待入住的。   客人进了房间后,她找了个没有客人入住的205房间,在里面用电话和舅妈通话聊换工作的事,一直到听到裴蛟在走廊里喊叫才出来,这个情况已经落实了。   南山宾馆的位置相对偏僻,入住的客人不多,二楼总共十八个房间,住着五位客人。   分别是203标间的一对夫妻、215三人间的夫妻二人带着一个孩子,案发时几人均外出没有回来。   宾馆案发前后所在的其他工作人员也都找过了,没有了解到什么情况。   马志用手指轻敲着桌面,说道:“没有监控、也没留下痕迹,这个案子有点麻烦啊。”   办公室的门一开,巴鲁阁走了进来,稀疏灰白的头发有些凌乱,额头还带着汗珠,他沉着脸看看屋里的几个人,问道:“南山的现场谁去的?”   王宇站起来说:“巴哥,是我带人去的,”把巴鲁阁让到自己这里,腾开椅子给他。   巴鲁阁坐下,把手伸进衣兜,崔海跳下桌子来给他递过去一根烟,把烟帮他点上。   巴鲁阁吸了口烟,脸色放松下来,对着马志说:“马队,我去了趟南山宾馆,问回来点情况。”   屋里一下安静了,大家知道,巴鲁阁要是说有情况,那案子就有下手的地方了。   巴鲁阁扫了一下众人,说道:“糖糖,说说钱的重量和体积。”   唐晓棠利索的说:“壹万肆仟元人民币按正常情况来说,重量是5.88公斤,这是指新钞,咱们案子上的因为其中有旧钞,会更重一些,估计在六公斤左右。”   “钞票分成两摞各七叠、每叠为十元面值的一百张,用捆钞纸捆扎,包在两张报纸里,体积约0.32立方米,完毕。”   崔海的眼珠子瞪圆了,看着唐晓棠说:“小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马志严肃地说道:“这是知识懂吗?别插话,听巴哥说。”   巴鲁阁思索着说:“从前台值班经理那儿我问出个情况,今天中午,宾馆里来了两个清洁工打扫卫生,平时都是一个。”   看看几个人没听明白,巴鲁阁给解释了一下。   南山宾馆的楼道卫生清洁,是上属单位二轻局总务处负责管理的。   雇佣了两男一女三名四十多岁的职工家属来做,三个人三班倒,每人负责一天。   早晨七点一次、中午两点一次、晚上八点一次,每天都是如此。   本来宾馆是要安排自己的人来做,可是这里面涉及到了一些利益方面的东西,一直没有得到同意。   今天中午一点半左右,来了一名女清洁工给搞卫生,谁也没注意,她进来后直接就上了楼。   大概十几分钟后,她就下楼从前门出去了。   两点左右,又来了个清洁工是个男的,当时派出所和我们的人在里面忙,前台经理没让他上楼,打发他走了。   他去了一趟二轻局总务处,问了一下负责人,据他讲,今天给宾馆打扫卫生的,应该是个男清洁工,那个女清洁工后天才轮她去。   巴鲁阁急着回来汇报这个情况,把三个清洁工的地址要上,就先赶回来了队里。   马志听完,站起来说道:“我带一组,王宇你们带着晓棠一组,范教导带一组,现在就去找这三个清洁工。”   他抬手看了一下腕子上的手表:“现在是六点十分,晚上八点半,会议室碰头。”   大伙答应着出了办公室,按分派的小组各自出发了。   子夜的平城,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市医院门外路边,一对南方小夫妻摆了个馄饨摊子,等着有那些陪床的家属出来吃个宵夜,照顾一下他们的生意。   昏黄的的路灯下,几张破旧的桌子支在马路边,有张桌子围坐着四人,看着是三男一女,在小声说着什么。   四人里的姑娘沮丧地说道:“王队,一晚上白忙活了,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呀。”   王宇弹了弹手上半截香烟的烟灰,平静的说:“搞案子那有那么容易的,得沉得住气。”   他看着拿起啤酒瓶对着口“咕咚、咕咚”喝着的巴鲁阁,说道:“巴哥,中午我粗心了,弄的大伙儿白忙了一晚上。”   巴鲁阁放下瓶子,打了个嗝,摆摆手说:“也不能怨你,要不是我嘴碎,那个前台经理也想不起来这件事。”   崔海接过了话头:“巴哥,按咱们现在查的,中午一点半左右出现的那个女清洁工,明显是其他人伪装的,可是咱们怎么能揪住她呢?”   巴鲁阁没有直接回答他,看了看唐晓棠:“糖糖,给咱们从理论上分析分析呗。”   唐晓棠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摆馄饨摊的小个男人,端着个热气腾腾的大碗过来了:“来来,你们的馄饨好了,”把碗放在桌上,回身又去往来端另外几碗。   四个人相互让着,还是让巴鲁阁先吃这碗,随即其他几碗也端了上来,四个人打住了话头,唏哩呼噜吃了起来。   小个男人看看他们的吃相,小声问:“你们是那个院子里的吧?”用手指了指刑警大队的方向。   崔海边往嘴里送着馄饨,吸溜着气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小个男人笑了:“你们那里面来我这儿的,都像是没吃过饭一样,和医院里面出来吃的人不一样。”   巴鲁阁对崔海说:“看见没有,这就叫观察能力,呵呵。”   崔海自嘲的说道:“我就是不爱和人勾心斗角,那样没什么意思。”   唐晓棠笑笑,戏谑他:“你就说不爱动脑子就完了。”   崔海也不恼,对唐晓棠嬉皮笑脸的说:“有你我就把脑子省下了,不用动脑,只需要动手。”   王宇掺和进来:“崔,动个手试试呗,你赢了我和巴哥请你,咱‘老铜锅’走起。”   唐晓棠停下手来,歪着头等崔海叫阵。   崔海拍了下桌子挺直了腰,喊道:“老板,再来两碗,一碗辣椒大点儿啊,”看了一眼王宇:“是吧王队?”   王宇一口馄饨汤差点喷出来,扭过脸咳嗽着点了点头。   巴鲁阁喝了口啤酒指着崔海:“你呀,就是嘴硬,呵呵。”   崔海看着已经放松下来,得意地笑着的唐晓棠,一本正经的说:“自己人怎么能打自己人呢。”   吃完了馄饨,崔海说:“王队、巴哥,我送你俩回吧。”   唐晓棠说:“我也去,反正你要往队里送车,和你回来我再回宿舍。”   四个人上了车,崔海开着,几人又聊起刚才的话头。   唐晓棠说道:“我想了一下,现在看来,那个伪装成清洁工进入南山宾馆的女人,有重大嫌疑。   她进出的时间段是在裴蛟发现钱丢失之前,她离开不久就发案了。   她上楼的的这段时间,没有人知道或看到她具体去了什么地方。   她伪装了身份,又以黑纱遮脸,是不让人认住。   这么来看,她既有作案动机,又经过了精心预备,动作迅速,对环境比较熟悉,应该是个惯犯。   我建议滤一下之前队里的底子,看看被处理过的人员里,有没有这样的人。”   王宇满意的点了点头:“说的很全面,给我们几个把下一步的工作都安排好了。”   巴鲁阁冷不丁问了一句:“糖糖,来我们重案组怎么样?”   唐晓棠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脑袋碰到帆布顶棚才想起是在车上,缩回脖子兴奋的说:“我就想去你们队,王队,你要不要我呀?”   王宇扭过头去,没有回答她的话,看向了车窗外面。   唐晓棠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的后背,不知他会说出来什么。   【作者题外话】:第二更出炉,吐槽的来喷吧。 第3章 领枪风波   王宇沉默了一阵儿,开口说道:“晓棠,一线的工作是带有危险性的,你一个女孩儿,还是在家里做做文秘档案吧。”   唐晓棠有些委屈的说:“王队,你是不是怕我来了拖你们的后腿,我保证不给你掉链子。”   巴鲁阁安慰她:“晓棠,他不是那个意思,是怕委屈了你,咱们这活儿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风光,有时候苦得很啊。”   唐晓棠跺着脚说道:“巴哥、王队,我不怕苦,我学的就是刑侦专业,现在每天就是弄那些报表,要不就是送送文件,都快憋疯了。”   她拽了拽巴鲁阁的衣角,冲着副驾驶座上的王宇努了努嘴儿,哀怨的看着老头儿。   巴鲁阁开口说道:“王队,你要不再想想?糖糖可是有好几个队都惦记着呢。”   唐晓棠冲着他缩脖偷笑,比了个大拇指。   王宇很快就回应说:“我也没说不要她呀,再想想再想想。”   “哎晓棠,等我给了你准话再说,别自己先跑到其他队啊。”   唐晓棠乐了:“哪儿能啊,我是非重案组不去。”   崔海一轰油门说:“用词欠妥,应该是不嫁才对。”   唐晓棠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崔海故意点了一下刹车,坐在车里的三个人身子向前一冲,连忙抓住就近的物体稳住了身体。   巴鲁阁伸手挡住唐晓棠,对她说:“这丫头,他在开车呢。”   唐晓棠对崔海说道:“你就好好给我装,啊,你等着。”   崔海赶紧说:“姑奶奶,我算怕了你啦,”车里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巴鲁阁家远,在近郊一片平房区里,车子七拐八绕,停在一处塌了半边的院门外。   巴鲁阁打开车门正要下去,崔海叫住了他:“巴哥,你等等,”从腰里摘下来身上的传呼机递了过去。   “我爹中午回来了,又给我弄了个‘精英王’,这个给你吧。”   巴鲁阁连忙拒绝:“你可别,这玩意儿两千多呢,我可使唤不起。”   说着就下了车,崔海不高兴了:“巴哥,反正我留着也没用,你不要我就扔了。”   他抬手就要外车外扔,王宇一把从他手里把传呼机抢了过来。   他下了车,把传呼机放在巴鲁阁手里:“巴哥,别多想,没有这个有事联系你真不方便,小崔下午就和我说了,你要过意不去,请他来个‘老铜锅’,我和晓棠作陪。”   巴鲁阁还想推让,崔海挤兑他:“巴哥,不是舍不得一顿酒吧?”   巴鲁阁不好再说什么了,把传呼机往兜里一揣,说道:“我也不矫情了,找个时间我安排。好了,你们快走吧。”   说完,快步进了院子。   崔海边着车边喊了一句:“巴哥,号就是我原来那个。”   听见远处的巴鲁阁说道:“知道了。‘   车子往城里开着,唐晓棠问王宇:“王队,巴哥他------?”   王宇声音有些低沉:“巴哥四个孩子,嫂子也没个固定工作,日子有点紧啊。”   崔海接过话来:“棠,可不敢随便表示啊,巴哥最忌讳这个,我刚才要不装着和他翻脸,王队也没办法。”   回了刑警大队院里,崔海陪着唐晓棠到了宿舍门口,自己回重案队办公室睡觉去了。   唐晓棠拿钥匙打开宿舍的门,进了屋里打开灯,回手插上门,和衣倒在了床上。   略微躺了几分钟,她起来拉出椅子坐到小桌前,拿出笔记本打开,边想边在上面认真地写了起来。   “嘭嘭”的敲门声,让正在熟睡的唐晓棠惊醒了过来,她睡眼惺忪的问道:“谁呀?”   崔海的声音传了进来:“糖糖小姐,马大队有请,您赶紧更衣吧。”   唐晓棠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抓起枕头边的手表一看,已经八点四十了,她赤着脚跳到地上,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说:“崔海,你就说我在厕所,马上就过去。”   崔海在外面说道:“好嘞,我这就去和马队说,让他等着你老人家出恭完毕。”   唐晓棠顾不上听他乱嚼,穿好衣服脸也来不及洗,一边用手往顺捋着头发,一边拉开门出来,风风火火地进了马志的办公室。   马志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和坐在床上的王宇、巴鲁阁说话,崔海坐在椅子上翻看着手里的一本破杂志。   唐晓棠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马志说:“马队,我睡的有点晚了,您找我?”   马志看了看她,冲着王宇说道:“哎,这还没宣布呢,倒是把你们队的精髓先传授给她了,你可以呀。”   王宇看了看唐晓棠,目光在她脚上停留了一下,绷着脸说:“晓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快去穿好衣服再来。”   唐晓棠不明所以,往展拽了拽身上的白色运动衣,崔海用杂志指了指她的脚,眼神示意她低头。   唐晓棠低头一看,脸红了,转身跑了出去,脚下“吧唧吧唧”直响。   原来,她忘了换鞋,光脚穿着拖鞋就来了。   过了五六分钟,唐晓棠站在马志办公室外面喊道:“报告。”   马志向王宇、巴鲁阁笑了笑,干脆的说道:“进来!”   门一开,唐晓棠走了进来,警服笔挺妆容严整,立正说道:“马队,我来了。”   马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屋里的王宇、巴鲁阁、崔海也都站了起来,面容严肃,摆出立正的姿势。   马志提高声音说:“唐晓棠同志。”   唐晓棠一挺胸,清脆地回答:“到!”   马志说:“现在我宣布,从即日起,你正式调入平城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重案队工作,听明白了吗?”   唐晓棠激动的脸红心跳,大声说:“是,我听明白了。”   重案组的吉普车驰进了刑警大队院里停下,崔海和唐晓棠从车里跳了下来。   边往办公室走,崔海边说:“你这文化人也有丢人的时候啊,还要领‘五四’,让人家笑话了吧?”   唐晓棠不服气的说:“他说话太小看人,不信叫他出来比比,我让他两发子弹,二十五米胸环靶,十发快速射,他不一定打的比我环数高。”   正式调入了重案组,也叫重案队,马志命令崔海开车拉着唐晓棠去市局领枪。   唐晓棠原来是内勤,不需要配枪,现在到了重案组,就必须有自己的佩枪了。   唐晓棠带好自己的持枪证,兴高采烈地让崔海拉着去了市局,在枪库领枪的时候,却闹了个笑话,险些跟管理员吵了起来。   管理员是个三十多岁的胖子,认识崔海。   崔海和他打完招呼,让唐晓棠把持枪证给他看看。   唐晓棠把持枪证递给他,他拿住核对了一下上面的照片和唐晓棠本人,把持枪证放在桌上,不紧不慢的问:“美女,想要什么枪呀?”   唐晓棠兴奋的问他:“什么枪都有吗?”   胖子笑了:“我这儿只有手枪,没有机枪。”   唐晓棠也笑了:“不是,我想领支‘五四’。”   胖子觉得更有意思了,问崔海:“你们重案组怎么弄了个棒槌呀?”   崔海脸沉了下来,还没开口,唐晓棠一拍桌子:“你说谁是棒槌?”   胖子也不高兴了:“嘿,脾气不小啊,我这儿还有二十响呢,你来一把试试?”   崔海一看,闹僵了也没什么意思,打起了圆场:“我说老刘,你就告诉她‘五四’因为携带不方便,现在已经不给一线配发就完了,何必呢?”   老刘不依不饶:“还要‘五四’,你知道‘五四’需要注意什么吗?”   唐晓棠不屑地说道:“‘五四’手枪又称为‘黑星’,因为护把上有一颗黑色五角星图案,这是我们目前在世界上唯一被好评的自产军用手枪。”   她看老刘在听,继续说:“这种枪有效射程五十米,最远射程达到一千三百八十米,精度高、杀伤力强,弹夹容量八发,使用7.62毫米子弹,有经验的射手可以携弹九发。”   “但是整枪重量在装满子弹时重1.12公斤,且后坐力较大,不适合女性使用。”   “另外,由于多数枪支老旧,容易发生‘滑机’的情况,处理不当十分危险。刘管理员,我说的对吗?”   胖胖的刘管理员点着头连声说:“对,对,你说的全对。”   他问崔海:“海子,你们这是哪儿找来的这位,拿哥哥开涮呢吧。”   崔海得意的说:“别小看我们这位,那可是刑警学院的高材生,格斗射击样样第一,你弟弟我这司机的位置也快不保了。”   刘管理员正经起来,对着唐晓棠说:“刚才是和你开玩笑,别往心里去啊。你们现在都是配‘六四’,我去给你拿。”   他很快从库里出来,拿着一支还没拆开油包的新枪放在桌上。   唐晓棠拦住他正要拆开包装的手说:“刘哥,能不能给我找把没怎么用过的,我不想要新的。”   刘管理员开始真的佩服眼前这个漂亮姑娘了,他沉吟一下说:“你说说为什么,说对了我把领导刚交回来的枪配给你。”   唐晓棠很认真:“刘哥,说话算数哦?”   刘管理员说道:“不开玩笑,但是你得说对才行。”   唐晓棠说道:“这是因为新枪包裹着一层润滑油,需要反复擦拭,最好用温水浸泡后,再反复擦拭多次才能去掉。”   “但刚开始使用时,还是会因高温,使少部分残留的油渍融化,导致握枪时手感不适,精准度变差,另外容易沾染灰尘,不利于保养。”   “而被人佩戴过的枪支,油分已经彻底挥发,不存在上述问题。我之所以要没有怎么使用过的,因为枪也有个寿命和磨损度的问题啊。”   刘管理员伸手翘起大拇指:“你今后可以给申领持枪证的人上课了,给他们普及一下枪械常识,一会儿我得把你的名字记下来报备上。”   他收起桌上的枪进了库房,过了一会儿从里面出来,把一支崭新的“六四”手枪放在桌上,说道:“你检查一下,这是调走的一位领导交回来的,配发出去不到三个月。”   唐晓棠从桌上把枪拿起来,看了看外观,熟练地抓住套筒,“稀里哗啦”几下,整支枪就被她卸成了一堆零件。   她一样一样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双手快速配合,不到五秒,拿在手中的,又是一支完整的新枪了。   刘管理员用舌头舔了舔嘴唇,问道:“美女,你不是出去就要来场枪战吧?”   唐晓棠腼腆地笑了:“刘哥,这以后就是我的伙伴了,我得好好了解一下它呀。”   刘管理员深有感触的说:“枪也是认人的,这支枪跟着你,也算是跟对了人,你要好好对它。你们重案队这回添了一员虎将,就是怎么会是你这么个女的呢。”   唐晓棠不服气了:“刘哥,女的不比你们男的差。”   刘管理员正色说道:“别人不敢说,你是绝对没问题。回去告诉王大个,就说刘胖子让他请顿酒喝。”   崔海说道:“刘哥,没问题,哪天休班对住了,咱们聚聚。”   进了重案组的办公室,王宇、巴鲁阁正在,崔海迫不及待的给他俩汇报了唐晓棠领枪事件。   王宇表扬了唐晓棠的英勇表现:“不赖,能把刘胖子说的没话了,你是头一个,顺带着给我揽了个买卖,谢谢啊。”   唐晓棠用脚踢着桌角,低下头嘟囔道:“我也不对,他说话太呛人嘛,饭局我请,就当给他赔礼了,可以吧?”   王宇神色不动,巴鲁阁说道:“刘胖子就那样,他和王队是战友,你请他不一定请得动,呵呵。”   “不过糖糖啊,要注意搞好同事之间的关系,年轻人别锋芒太露。”   “嗯,知道了巴哥,我会注意的,”唐晓棠虚心接受。   “我看看你的枪,”王宇说道。   唐晓棠从腰里拔出枪递了过去,王宇拿在手里看了看,调笑她说:“你是准备就这么一直插腰里呀?”   边说边打开了抽屉,拿出一副棕色牛皮腋下式背带枪套,连枪一块儿递给了唐晓棠:“女孩儿用这个比较方便,会戴吧?”   唐晓棠伸手接过:“会,腋下式枪套最早是米国牛仔发明,便于携带,隐蔽性强,可迅速出枪,现在是大多数国家警察的标配。”   她一边说,一边脱了外衣往身上背枪套,没注意看其他人的表情。   王宇和巴鲁阁对视了一下,同时在想,以后还是少问唐小姐书上能看到的问题,不然弄不好哪天自己就是第二个刘胖子了。   等唐晓棠把枪戴好,王宇说道:“好了,咱们几个都在,把昨天的盗窃案再碰碰。”   唐晓棠赶紧说:“王队,我昨天晚上回来记了一些想法,给我三分钟,我去宿舍把笔记本取来。”   王宇点了点头,唐晓棠转身就往外跑,和推门进来崔海差点撞了个满怀。   她往边上扒拉一下崔海,跑出门去,不到两分钟,唐晓棠抱着笔记本跑回办公室,王宇招呼她坐下,让大家听听唐晓棠的分析。 第4章 警花出更   “我归纳了一下,初步设想从以下几个方面展开工作。”   “第一,与各分局联系,统计一下近期在我市发生的此类案件,看有无与“5.12盗窃案”,就是昨天南山宾馆的盗窃案作案手法相似,犯罪嫌疑人是女性的案件,有无串并案的可能和必要。”   “第二,滤一下我们手里掌握的底子,重点也是往‘5.12’上靠,有盗窃前科的女性作为重点排查对象。”   “第三,对案发地周边进行走访,查找相关的音视频资料,寻找目击证人,看看能不能获取到嫌疑人的影像、信息,为确定其身份提供帮助。”   “第四,把我们手里‘灰色人员’这一块儿利用起来,看看有没有线索上来。”   “第五,有无可能列出一些重点区域,安排专人蹲守。”   唐晓棠抬起头,看向坐在办公桌对面的王宇,有些局促的说:“王队,我暂时能想到的就这点儿,不知道对不对,你给把把关。”   王宇看看坐在床上的巴鲁阁和崔海,老的在抽烟,向王宇点点头。   小的专心地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一脸坏笑。   “晓棠,我完全同意你的想法,就按你的来,”王宇说道。   想了想,他说:“我补充一点,大家看,是不是再去趟看守所,见见那只‘耗子’。”   巴鲁阁一拍床垫:“有点意思了,下午就去。”   崔海凑到唐晓棠跟前,讨好地说:“棠,以后我就和你混了啊,你就是军师,我是先锋官。”   这次唐晓棠没和他闹,小心翼翼地说道:“你别胡说,我懂什么呀。”   王宇想起件事儿,和几个人说:“对了,现在我们人够了,分个组吧,二人搭档,这也是队里的要求。”   唐晓棠一听,心里有点忐忑,她想和王宇一组,原因自己也说不清楚。   巴鲁阁把手里的烟蒂扔在地上,随意的说:“这有什么商量的,我和小崔原来就是一组,这位小女子就麻烦领导亲自调理吧。”   崔海叹了口气:“好吧,知道我也无福消受,还是跟我老巴哥哥混吧。”   巴鲁阁瞪了他一眼:“以后少和糖糖胡闹,王队的车本被吊销了你不知道吗?再说了,我这老人家也得有你这个保镖护驾呀。”   王宇脸上稍微闪过一丝为难的神色,旋即正常,说道:“我们四个是个整体,分组不分家,就是为了工作方便点儿。”   市区的东南,有片破旧的厂房,现在厂子效益不好,大部分工人都放假回家了。   厂区北墙外,就是职工宿舍的院子,一排连着一排的老旧平房和自建房挤在一处,形成一大片杂乱无序的平民区。   正午的日头,晒得人懒洋洋的,吃罢午饭的大人在屋里眯午觉,三五个半大孩子互相追逐着,在狭窄的巷子里嬉闹。   一个三十来岁、膀大腰圆的光头男人,晃荡着进了其中的一条窄巷。   正有两个孩子从巷子里往外跑,看见他立刻收住了脚,脸冲墙低下了头,紧张的不敢发出声音。   光头男人从孩子身后过去,两个孩子撒腿就跑,男人突然大吼了一声:“嗨!”   一个孩子跑的快,拐出了巷口不见了,还有一个跑的慢,被这一声吓得停下了脚,嘴一咧“哇哇”大嚎。   巷子里中间一户的院门打开,走出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子。   这女人不到三十岁,中等个子,皮肤白嫩光滑,留着齐耳短发,眼睛、鼻子和嘴都不大,恰到好处地分布在秀气的脸上。   她穿着一件粉色的宽松上衣,黑色的紧身裤,双腿修长,脚上穿了双红色的塑料拖鞋,腰里围着蓝底子小白花的围裙。   从院里出来,她迎住光头男人,亲昵地挽住他一只胳膊:“辉哥,怎么才回来呀,快回家,吓唬小孩子做什么。”   叫“辉哥”的光头男人用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咋地,又想挨收拾啦,”有些“那个意思”地坏笑着。   女人身高刚到他的下巴,用头在他怀里拱了几下:“你就会欺负人家,先回家再说,啊,”拉着男人进了院子。   小院子不大,青砖铺的地面,打扫的非常干净。   正面是两间北房,院门靠西往里盖了一间小南房。   院内种着棵果树,看样子有六七年了,枝繁叶茂洒下一片浓荫,树荫下放着个矮方桌,摆着两个凳子。   女人招呼男人坐在凳子上:“辉哥,饭已经好了,咱们先吃饭。”   说完进了小南房,拿出一瓶“龙潭二曲”和青红椒拌黄瓜放到了小方桌上,回身又进了小南房。   男人猛然大怒,一脚把小方桌踢翻,酒瓶子摔成碎片,拌好的凉菜撒翻在地,一片狼藉。   女人手里端着一大盆排骨炖鸡肉正从南房里出来,被吓了一跳,端着盆站住问:“辉哥,怎么了?”   男人看见她手里的大盆,骂道:“日他,你不能先把肉端出来?”   女人冲他笑了:“你看你,就是这脾气,哎,”说着反身进了南房,把手里盛肉的盆放在锅台上,眼睛在找寻扫帚和簸箕在哪儿。   男人跟着进了南房,回手带住了门,女人的身体一下僵住了,脸上泛起红潮,眼神里露出火热的神色。   男人一把扳过她来,对她说道:“红玉,咱不吃饭了,先让哥哥吃你吧。”   女人在假意躲避着他,嘴里却呢喃道:“哥,这里地方太小了。”   话没说完,她的嘴就给什么东西堵上了,小南房里荡漾起一片春色。   下午五点多,重案组的四个人陆续回了办公室。   王宇对另外三个人说:“今天咱们不值班,谁也别走啊,一会儿给晓棠接个风,我看看刘胖子能来不。”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听着对方接了起来,问道:“谁呀,我找刘胖子。”   “哎,我说,晚上‘老铜锅’,嗯,好嘞,六点半啊,过时不候。”   “老铜锅”是平城的一家老店了,全名叫“马家老铜锅涮肉”。按老板马四贵说,从他爷爷那辈儿就在这个地方开张了。   这“铜锅涮”经营的很有特色,老平城人都知道,店里只卖两样东西:手切现羊肉、手擀面。   原先,是禁止在店里喝酒的,近年来这条有点改动,酒水可以自带,店里概不销售。   就这,稍微晚一点去,连个散座都混不上。   王宇像是认识老板,打了个电话,让在二楼给留了个雅间。   地方不远,在国营商厦南面的巷子里,王宇、唐晓棠、巴鲁阁、崔海四个人走着就过去了。   这条巷子里饭馆不少,几乎是一家挨着一家,巷子的名字叫人民路。   “老铜锅”位于人民路中段,门面朝北,是处古香古色的老式二层楼。   快到门口时,台阶上站着的四十来岁男子迎了下来,伸手和王宇相握:“王队,快请快请,请都请不来你,今天你可是自己来的啊。”   王宇一边和他握手,一边给了他个眼色,笑着说:“老马,我今儿是自己请人,刀可不能太快啊。”   老马笑着改了称呼:“王头儿,您这话说的,快请快请。”   他又和巴鲁阁和崔海招呼:“巴哥,精神不赖啊。崔,这是女朋友吧,嘿,真漂亮,快,姑娘,里面请。”   巴鲁阁和他招呼着往里走,崔海晃悠着脑袋说:“老马,你眼光不赖,看出来啦,哈哈,”和他错身而过。   马四贵发现那漂亮姑娘先是脸一红,接着瞪了崔海一眼,没理自己就进去了。   他马上明白自己搞错了,拍了下大腿,跟着几人上了二楼。   进了雅间,马四贵招呼他们坐下,王宇给他介绍了唐晓棠。   马四贵从新和她打了招呼,对刚才的冒失道了歉,然后就出去给他们安排下单了。   唐晓棠对马四贵印象不错,也没有怪他。   王宇开口说道:“趁着刘胖子没到,我啰嗦几句啊。”   “‘耗子’下午说,上个月他在‘煤炭宾馆’遇到个年轻女人,看着像是个‘同行’,人家先来的,按规矩他就撤了,这个情况很重要。”   “对,我回来和那边的派出所联系了,上个月二十七号晚上八点左右,‘煤炭宾馆’三楼311房间的客人,被偷走八百多元钱、六盒红塔山香烟,还有一条新买的男式西裤,”唐晓棠补充道。   巴鲁阁吸着烟摸着下巴:“这两个情况如果碰住了,就和咱们现在的案子对上啦,得往住再咬一咬。”   “我的意思啊,明天晓棠留下,在家搜集信息,咱们三个在去趟看守所,和‘耗子’好好聊聊,下午时间短,我让他回去好好想去了。”   王宇说着话,冲大家摆了摆手,几个人收住声看向雅间门口。   就见刘胖子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两个黑瓷坛子,有些气喘。   看里面的几个人都在看着他,挺直了腰显得很无趣:“这也能发现我,你们重案组的人都有特异功能吧?”   说完,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探出头往两边看看,回身说道:“还好,没有发现鬼子。”   王宇、巴鲁阁和崔海往里面招呼他,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让他坐在了王宇和唐晓棠中间。   唐晓棠向刘胖子点头微笑:“刘哥,刚过来哈,”帮他把手里的黑瓷坛子放在了餐桌上,入手觉得一个坛子起码有三斤多重。   王宇递给刘胖子根烟:“你喘的跟牛似的,隔着二里地就听见了。”   刘胖子点着烟说:“成天坐着,快TM养成猪了。”   崔海说道:“刘哥,这里老板姓马啊。”   刘胖子扇了自己的嘴一下:“看看,我这嘴就是没个把门的,要不上午能让你们这位美女给了个二比零,呵呵。”   唐晓棠赶紧说:“刘哥,我年轻不懂事儿,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巴鲁阁接过了话:“小刘的心能把这两坛子‘陈酿’都装下,哪在乎你那三瓜俩枣的,哈哈,是吧小刘。”   刘胖子点点头:“巴哥这话我爱听,我可不是小肚鸡肠的女流---啊,气量狭小之人。”   大铜锅端上了桌,大盘的手切羊肉也送了上来,王宇端起倒满酒的杯说道:“来,都端起来啊,今天主要是迎接晓棠正式调入我们队,来,大家走一个。”   唐晓棠端着杯要往起站,王宇示意她坐下:“站起来喝的全不算。”   一仰脖,带头把一两左右的一满杯酒一干而净,大家随后都把杯里的酒干了。   王宇又给自己倒满,举杯对着刘胖子:“胖子,时间长没聚了,走一个,”刘胖子端起唐晓棠刚给倒满的酒杯:“不废话了,”两人碰了一下,干掉了。   酒宴正式开始,大家吃着肉、喝着酒,东一句西一句聊着,气氛热烈。   唐晓棠今天又让大家高看了一眼,为什么?   因为一晚上她一杯白酒也没落下,是桌上五个人里喝的最多、状态最正常的一个。   开始的时候,崔海问唐晓棠喝什么饮料,唐晓棠很奇怪,和他说有酒喝什么饮料。   崔海解释饮料是给她买,一会儿喝开了你也得用饮料表示一下啊。   唐晓棠说不用,大家一块儿来的,她为什么要独自喝饮料,大家喝什么,她也喝什么。   崔海以为她是不好意思,酒席一开还在关照她,告诉她没人会灌她酒,有个意思就行了。   哪知道王宇开了个场后,唐晓棠接着就上来了。   先是邀大家共同干了一杯,感谢今天设宴给她接风。   然后单敬了刘胖子一杯,向他赔礼。   接下来从王宇开始,巴哥、崔海她走了一圈儿,和每个人单碰了一杯。   酒喝着,筷子也没停,一个人差不多把二、三斤肉消灭了。   崔海简直怀疑她是不是作弊了,他挨着唐晓棠坐着,地上桌子上瞅了半天,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刘胖子就是个爱热闹的人,看唐晓棠这样子,他来劲儿了。   找着借口和唐晓棠干了三、四杯,看出来情况不对,自己已经有点晕了,唐晓棠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刘胖子不张罗了。   唐晓棠虽然没醉,也是喝的兴奋了,解开了外套,里面是一件浅黄色的半袖T恤衫,戴着腋式枪套。   她脸泛桃红,举手抬臂间露出黑亮的手枪柄,别有一番风韵。   进来上肉的马四贵,瞥见她腋下露出的枪柄,暗暗咂舌,心说这位可不像个姑娘,像是孙二娘,就是比孙二娘年轻漂亮。   酒酣耳热,唐晓棠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站起来说出一番话。 第5章 重案组有代号了   唐晓棠说道:“我有个建议想说,可以吗?”   王宇不知道她要说什么,提醒了她一句:“晓棠,吃饭不谈工作。”   唐晓棠一仰脖:“王队,保密纪律我知道,我想说的事,和咱们队有关系。”   大家都没明白她的意思,巴鲁阁说道:“糖糖,说说看。”   唐晓棠说:“我觉得咱们的名字有点儿俗气,也不保密。”   巴鲁阁端起杯抿了一口酒,慢悠悠的说:“糖糖,仔细说说你的想法。”   唐晓棠看了一下大家:“你们看啊,咱们现在一说就带着‘重案’两个字,本身就不保密呀。”   她看了一眼王宇,见他在认真的听着,继续说:“我的意思是,给咱们起个代表我们队的代号。”   刘胖子已经有些醉眼朦胧了,说道:“这个怕是不行,咱们普通单位是不允许这样的。”   唐晓棠说道:“我是说咱们之间起个我们队里的人专用的代号。”   崔海说:“这个我赞成啊,我提议叫蓝盾怎么样?”   唐晓棠说:“太普通了,我的意思是,给咱们起个带有特殊意义的代号。”   王宇若有所思,说道:“晓棠,那你是怎么想的?”   唐晓棠说:“咱们有了案子,习惯上怎么说?”   崔海说道:“那还不简单,一月六号的就叫‘1.06案件’,十一月六号的就叫‘11.06案件’呗。”   唐晓棠接过话来:“对了,王队和刘哥都当过兵,你们接触过摩尔斯密码吗?”   刘胖子含混不清的说:“我在炊事班,蘑菇、柿子我知道,摩什么马可是没见过。”   “大个儿,你那会儿在侦察连,你应该知道吧。”   王宇思考着回答:“我知道个大概,具体的就不明白了,晓棠,你接着说。”   唐晓棠说道:“摩尔斯密码1835年起源于米国,最早用于海洋商业领域,大家都知道国际紧急救援信号‘SOS’吧?这个就是摩尔斯密码。   说起来还有个故事,第一次使用‘SOS’这个呼救信号的,是大家都知道的‘泰坦尼克号’,它撞上冰山后迅速用电报机发出‘SOS’求救信号,但当时这个简语信号刚被确定,虽然有其它船只收到了信号,却未予理睬。   简单来说,摩尔斯密码的组成,可以分为字母和数字两个部分,每组数字有着不同的含义。”   “其中有一组数字,我觉得可以作为我们的代号,而且这组数字所包含的意义、以及我们四个人,都和它有关系。”   桌上几个人都停下了多余的动作,刘胖子的眼神也清明了一些,等着唐晓棠说下去。   唐晓棠更加来了精神,开口说道:“摩尔斯密码之中有一组数字是‘611’,它的意思是‘我可以帮助你’。”   “我看过你们的档案,巴哥是四三年的,王队是六三年的,我和崔海都是七一年,我们组合在一起,恰好是611。”   巴鲁阁想了一下,首先表示赞成,他说道:“两个老的合起伙来,推着两个小的往前走,好个611啊,王队,你看呢?”   王宇眼睛里神采飞扬:“我更加喜欢‘我可以帮助你’这句,不错。”   刘胖子的酒像是醒了,站起来对崔海说:“崔啊,你和晓棠谁大?”   崔海拧了拧脖子:“我妈没算好日子,比她晚了十一天。”   刘胖子挥挥手:“那还愣着干什么,最小的服务呀,给大家倒酒。”   崔海装作恍然大悟,愁眉苦脸的说:“嗨,我还以为你要给我俩------”   唐晓棠冲着巴鲁阁撒娇:“巴哥---你看他老这样,怨我收拾他嘛。”   巴鲁阁唬着脸,眼里带着笑意指挥崔海:“快点快点,给大家倒酒,别胡咧咧了。”   崔海转着圈儿给大家杯里把酒倒满,剩下的都倒进自己杯里,也足有大半杯。   王宇端着杯站起来,神情严肃的对在座的人说:“这杯酒我请大家都起来。”   桌上的的其他人早就都端杯起立,专注的听着他说。   王宇说:“今后,在我们内部,我们四个就是611了,我希望大家记住‘我可以帮助你’这几个字,我们都朝着这句话努力,谁也不能辱没了其中的含义。”   “刘国义给我们做个见证,来,干了!”   五只酒杯碰在了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多少年过去了,巴鲁阁和某些人已经不在了,王宇、唐晓棠也已经是耄耋老人,安度着晚年。   但是平城却一直有这么一群人,他们和她们从踏入警队的第一天,进到办公室首先看到的,就是迎面的墙上,镌刻着“六一一”三个红色的大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我能够帮助你”。   还回到我们的故事。   这是一栋临街的六层居民楼,在当下的平城来说,算是高档住宅了。   楼里某个屋内黑着灯,响起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咔吧”一下,地脚灯开了。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膀大腰圆的光头男人起身下了床,他穿上拖鞋,到茶几边坐在柔软的奶黄色沙发上。   他伸手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根烟来,用一个精致的打火机点着,仰靠在沙发上,惬意的吐出几个烟圈儿。   床上的金色鸭绒被里,传出一个娇滴滴的女音说道:“辉哥,给我也来一根儿。”   辉哥又从茶几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着,端着大水晶烟灰缸上了床,伸手从鸭绒被里扶起一个妖艳的女人。   这女人二十来岁,身材火爆,一头金黄色的长发披散在脑后,娇媚的脸上画着浓妆,媚眼如丝饱含荡意,撅着血红的小嘴儿。   辉哥把手里的烟卷儿伸到她嘴边,她用嘴含住烟嘴儿深吸了一口,松开嘴从鼻子里喷出两条烟柱,冲向辉哥那儿,嘴里又喷出几个烟圈儿,扑到了辉哥脸上。   她嗲声嗲气的说:“辉哥,你家里那个比我会伺候你吧?”   辉哥从嘴里吐出一口烟,忿声说道:“她可比你差远了,什么都TM不懂。”   女人一头扎进他怀里,撒娇说:“你真会说话,爱死你了。”   辉哥把手里的烟在烟灰缸里摁灭,把烟灰缸往地下一扔,就要开始再战三百回合。   女人娇笑着躲着他:“让人家歇一会儿,咱俩说会儿话。”   辉哥很听话,把她搂在怀里说:“娇娇,我是一刻也离不开你。”   女人的头伏在他肩膀上,辉哥看不到她的脸,此刻她的脸上,满是厌恶的神情,声音却还是甜腻腻的。   “辉哥,你看娜娜人家都用上‘大哥大’了。”   辉哥说:“不就是个‘大哥大’嘛,明儿咱也买去。”   娇娇还在撒着娇:“七八千呢辉哥,我可不想让你给我瞎花钱。”   辉哥豪爽的拍拍娇娇的脸蛋儿,掀开被跳下地来,从沙发旁边的地上拿起个蓝布袋子,走到床边把里面的东西“哗啦”一下倒在了床上。   只见十几捆十元大钞散落在床上,分外扎眼。   娇娇一下从被里坐起,盯着床上的钱,眼睛里放出贪婪的光来,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她伸手拉灭了灯,黑暗中响起媚到骨头里的声音:“哎呀辉哥,你真好,……”   街边昏暗的路灯下,一条裹在一身黑色衣裙里的纤弱身影,在灯下徘徊着,她双手抱着肩膀,似乎在瑟瑟发抖,显得彷徨无助。   她的眼睛看着楼上的某个窗口,直到里面的灯熄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发出一声幽怨的叹息,甩了甩头快步往远走去,身上的黑衣融入到夜色里,消失不见了。   这趟看守所,王宇他们没白去,“耗子”想起来见过那个女人,而且对她记忆深刻。   那是在工人文化宫那儿的电子游戏厅里,当时,她跟着一个叫“辉哥”的人,这个辉哥是南城那一片的,打架不要命,喜欢耍钱,“耗子”在赌摊上见过他几次。   “耗子”对这个女人有印象,是因为她穿的太朴素了,但是却非常有钱。   女人很安静,长得挺漂亮的,有二十七八岁,不像是来游戏厅这种地方的人。   这种游戏厅里,开设的都是赌博性质的游戏机,辉哥玩的是一种赌注很大的“牌机”。   他那天手气不好,输得很快,那个女人一直站在身后陪着他。   他输完了那个女人就掏钱给他上分,连着给他上了四五次分,大概花了五千多块钱,眼睛都不带眨的。   后来辉哥手气变过来了,拍出来个“五王”,赢了一万多块钱。   “耗子”照场面上的规矩凑过去,说了几句场面话恭维辉哥,辉哥挺高兴,让那个女人给了他二百块钱“亮堂”。   在“煤炭宾馆”碰见她那次的时间,“耗子”记不清准确时间了,就是在“五一”前后那几天。   那天晚上八点左右,“耗子”溜进“煤炭宾馆”,想找机会顺点东西出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耗子”这种人,钱来得快去得也快,找女人是他一大爱好。   因此,见了漂亮女人,难免会多看几眼,没想到这次的相遇,却让“耗子”大吃一惊。   【作者题外话】:“亮堂”是北方某些地区的俗语,指在赌博时围观的人给赢家大声叫好,赢家会奖赏喊好的人一些赏钱。书友们如果觉得老萧的书还可以,请收藏一下,顺便把没用的银票水几张过来啊。 第6章 保卫科长把枪丢了   “耗子”是在一楼大厅里碰见的这个女人,她打扮的很时髦,气质高雅,和那天在游戏厅里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她穿着一身高档黑色裙装,红色细高跟皮鞋,戴着一副金丝边的平光眼镜,挎着一个深色的大包。   就是因为她这身穿扮,“耗子”才注意到她。   电梯间门口有四五个人在等电梯,这个女人也在其中。   “耗子”也要上电梯,过去和这几个人一块儿等。   他一眼看见这个女人,被她的外貌和气质吸引,就多看了几眼,不为别的,就是饱饱眼福。   “耗子”觉得她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实在是她的变化太大了,和游戏厅里的样子判若两人。   看了几眼后,“耗子”发现有点不对,这个女人戴的是平光眼镜,而且她的眼神四处游移,一直在观察着周围。   她的这种神态,让“耗子”产生了一种熟悉感,那是一种遇到“同行”的感觉。   “耗子”的眼神和这个女人碰了一下,女人对他点头微笑,好像也看了出来他是做什么的。   他们这行有道上的规矩,遇到陌生的“同行”,要讲个先来后到,不能抢人家的“营生”。   “耗子”的右手大拇指、食指、中指捏在一起,很隐蔽的做了个搓指动作,这是道上的暗语,在试探那个女人,和她打招呼。   那个女人随意用左手向后捋了一下头发,把右手放在左腋下,大拇指和食指对住,轻轻点了两下。   “耗子”看到这两个动作,掉头就走了。   女人用手捋头发,意思是我先来的。   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点了两下,是在给他行礼和打招呼,并且表示“这趟活儿”自己来,不需要帮手和外人在场。   如果是拇指、食指、中指三个指头捏在一起,那表示可以“合作”,“耗子”就不用走了。   这套暗语是正宗南派“蹬轮”人的专用,可不是什么野路子贼能知晓和会使用的。   “贼”这个行当由来已久,历经千百年传承,门派众多各有绝活,光是讲这些,就能单写一本书出来,这里就不细述了。   简单来讲,以长江为界,有南北派之分。   南派讲究技术,以入室行窃为主,逐渐又单分出去一支,专事绺窃,即通俗意义上所指的“小偷扒手”,有师承延续手法细腻。   而北派就比较糙了,能偷就偷,偷不成直接就抢,深为南派人所不齿。   南方大多地区自古以来经济发达,地域富庶,使得属下九门的“盗、娼”之流也很兴盛,一直传承有序沿袭了下来。   而北方相对贫瘠,“匪”多于“盗”,加上性格使然,偷偷摸摸不如明火执仗来的痛快,因此“盗”之一流愈渐式微了。   “耗子”一直是独来独往,早些年机缘巧合,结识过南派之人,对南派的一些门规暗语了解一些。   正是由于他看懂了这个女人回应的暗语,“耗子”没有犹豫立刻就抽身走了。   因为论起心狠手辣来,南派的人更加冷酷无情,而且南派之人多有功夫在身,轻易不能招惹。   万一对方有什么同伙在附近把风,自己不知进退,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王宇他们分析,根据“耗子”说的情况推断,“煤炭宾馆”的盗窃案,应该就是那个女人干的。   从作案手法来看,这个女人是个职业惯犯,善于伪装,胆子很大,对于作案地点的选择,是事先精心研究过的,因为“煤炭宾馆”也没有安装监控设备。   她的作案手法,和“5.02”南山宾馆盗窃案很相似,是同一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大。   王宇、巴鲁阁和崔海正在办公室商讨案情,唐晓棠抱着个文件夹和大笔记本进了屋。   看见他们三个都在,唐晓棠挺高兴:“正要打电话到看守所找你们呢,怎么没看见咱们的车回来?”   崔海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懊丧地说:“别提了,它老人家又罢工了,哥儿三个推着走了三公里,扔到修理部了。”   唐晓棠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哎呀,都三点半了,你们吃饭了吗?”   王宇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诙谐地说:“吃了,修理部旁边就是个面馆,面不算,小崔吃了五个鸡蛋呢。”   巴鲁阁看见唐晓棠怀里抱着的东西,眼神里带着希翼,他问唐晓棠:“糖糖啊,是不是又有案子和咱们的‘5.02’对上了?”   唐晓棠兴奋地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巴哥,你真有眼光,咱们这回遇上个高手,有意思,这案子有意思了。”   把文件夹翻开递给王宇,唐晓棠指着里面的材料说:“王队你看看,从去年一月份到今年五月二日,我市共发生类似案件三十四起,累计被盗人民币六万五千余元,财务折合人民币一万七千多元,这是个大家伙。”   王宇拿住文件夹审视材料中的内容,巴鲁阁和崔海听了唐晓棠的话,也赶忙凑了过去。   几个人还没来得及看,桌上的电话响了。   唐晓棠伸手拿起话筒,语气平缓的问:“喂,找谁呀?”   她只听里面说了一句话,唐晓棠脸色大变,迅速把话筒递给王宇,语音急促的说:“王队,出大事了,枪丢了。”   屋里的人一听,都大吃一惊,脸上勃然变色,站起来看向了王宇。   王宇接过电话放在耳边接听,回答了几个“是”,等那头说完,放下了电话,脸色很难看。   一瞬间他回过神来,挥手对着屋里还在瞪眼看他的三个人说:“老爷少爷小姐们,都别愣着了,那边都火上房了,抓紧动弹吧,”当先冲出了办公室。   巴鲁阁、唐晓棠、崔海几人反应过来,跟在王宇后面跑了出去。   快跑到停车场了,几人同时想起来,车还在修理厂呢。   王宇喊道:“快,到门口打车。”   几个人扭身就往往院外跑,刚出院子门,一辆墨绿色的越野车疾速驶近,一个急刹车停在他们面前。   王宇迅速看了一下这辆车的牌照,然后对跟来的几个人说道:“晓棠上副座,崔海去后备箱。”   然后拉开后门就上去了,巴鲁阁从另一面也上了车。   唐晓棠依言利落地坐进了副驾驶座,崔海则是跑到车屁股后面,掀开后备箱的车门就跳了上去。   司机是个二十多岁、穿一身警服的精干小伙儿,他听见后备箱的车门“咣当”一响关闭起来,伸手从座位下面拿起一个红色的圆警灯往外面的车顶上一扣,随即一轰油门,警灯红光闪烁,发出刺耳的鸣叫,车子疾驰而去。   唐晓棠回头看向后座,脱口而出说道:“赵叔,哦,赵局长。”   后座正中,坐着一位中年人。   这人四十多岁,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头发很短,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夹克衫。   他脸色严峻,紧闭着双唇,双臂环抱在胸前。   唐晓棠回头看见他,和他打招呼,他微微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   这位,是平城公安局的副局长赵国峰,主管刑侦,可以说是全市刑警的老大。   此刻,赵国峰副局长的心情很复杂。   这段时间,平城地区恶性案件频发,省市领导为此都作了批示,他肩负的压力是很大的。   现在是乱上加乱,又出了一起丢枪的案子,无异于火上浇油。   这枪如果光是丢了,那还好说,万一要是响了,麻烦就大了。   从历年省内省外通报的枪支被盗案件来看,后面都会引发恶性血案。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现在丢的这支枪,怕是也要制造出大案来。   赵国峰语气严峻开口说道:“王宇。”   王宇赶紧回答:“到,领导有什么指示?”   赵国峰沉声说:“这个枪案,你们就是掉一层皮,也要给我拿下来。”   王宇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应声,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不敢随便给下保证。   赵国峰脸现怒色,加重声调问道:“怎么,怂啦?”   王宇忍不住了,脖子一梗提高声音说道:“赵局,我不敢保证必破此案,但是只要嫌疑人的屁股没擦干净,我就有信心把他摁住。”   赵国峰脸色缓和了一些:“说话注意点,车上还有女同志。”   崔海从后备箱探过头来,有点小得意:“赵局,唐晓棠是我们611,额,重案队的。”   赵国峰把身体往前探了探,关切地问:“那个,唐晓棠,你到重案队能行吗?”   唐晓棠没回头,语气坚定地说:“赵局长,您看我的表现吧,如果不行,我就去档案室干一辈子档案员。”   赵国峰坐了回去,语气平缓了下来:“好,我等着看你的表现,工作上要服从命令,听从指挥。”   唐晓棠干脆的回答:“是,”低下头偷笑。   车子向北拐进平城市总工会大楼东面的巷子,开进了路东的一个大院。   这个院子距离巷口不到一百米,院内北面是一栋五层楼,楼门向南开,楼房东西约一百五十米长,楼的整体外观很新,看来是刚建起来不久。   沿着院内的墙边,有宽两米左右的草坪围绕着楼外的空地,一直延展到东院墙边。草坪靠着院里一侧,种着一米来高的小灌木。   南面,是临街的工人文化宫后墙。   院里的地面用水泥打就,平整干净,面积很大。   这会儿,已经有二十几辆车停在空地上,一点也不显得拥挤。   楼前有几个穿着暗红色服务员制服的男女,正在用扫帚清扫着地面上的红色纸屑,空气中还能闻到硝烟的气息。 第7章 重案队接手盗窃案   越野车停下,车上的人都下来随着赵国峰往楼里走,看着一地狼藉赵国峰微微皱了皱眉头。   楼门口站着几个身穿便服、动作迅速的青壮男人,向他们迎了过来,其中一人低声和赵国峰打着招呼:“赵局,过来了。”   赵国峰点点头,那几个人都认识王宇、巴鲁阁和崔海,互相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唐晓棠是一个也不认识,这几个人也都用惊讶和狐疑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她,匆匆跟着赵国峰往楼里走。   楼门是个宽敞的旋转玻璃大门,一进去就看见,宽敞的大厅里人来人往,喧闹不已。   有几个胸前戴着小红花、西服革履的男人,正在招呼着一众男男女女往餐厅里面走,几个小孩子在大厅里乱跑,两三个女人在后面追骂着。   唐晓棠看到,一个三十多岁、中等身材的精干男人对赵国峰说:“赵局,现场在四楼,咱们的人都在上面。”   赵国峰对他点点头,他前面带着路,领着人们上了楼梯。   到了二楼向三楼楼梯的拐弯处,只见四五个年轻的便衣青年堵在楼梯上,神色严肃,动作举止显示出都是训练有素的人员。   那个精干男人对他们低声说:“把楼梯守好了,一个闲人也不许上下。”   然后他带着众人继续往楼上走,一上四楼楼道,只见楼道里每隔两三米左右,就站着一个青壮男子,看到有人上来,眼神犀利地巡视过来,神情都很严肃。   精干男子向他们摆摆手,带着赵国峰等人顺着楼道往东走了二十多米,南面的一个房间开着门,他站住往门里指了一下说道:“赵局,就是这里。”   唐晓棠看了一眼门牌号,是414。   赵国峰往房间里看了一下,问道:“人呢?”   精干男子回答:“已经控制在隔壁房间里了。”   赵国峰问:“现场条件怎么样?”   精干男子回答:“他还不算混蛋到家,用房间里的电话报的警,招待所没人知道这里出了事。除了他之外,包括我们,谁都没有进去过。”   赵国峰点了点头,脸色有些郁闷,他回身对王宇说:“你们去了解一下经过,我就不去见他了,嗨------”   精干男子推开旁边415房间的房门,摇了摇头示意王宇他们几个进去,说道:“你们去吧,技术上的我看着。”   王宇招呼巴鲁阁、唐晓棠、崔海几个人进了415,这是个标准间,两张床上各自坐着一个便衣青年,面对面盯着蹲坐在地上的一个中年谢顶男子。   听见门响,面向门的英俊便衣青年警惕的看向门口,下意识地把右手伸向左腋下。   他的目光停留在唐晓棠脸上,眼神里露出惊喜之情,对着她点头示意。   唐晓棠也是很惊喜,刚要张嘴反应过来有其他人在场,她脸上显出自豪的表情,隐晦的向他点了点头。   王宇客气的对两个男青年说道:“我们是市局重案队的,这个案子现在由我们接手了。”   两个男青年迅速起身,跟王宇点头致意后向门外走去,和唐晓棠错身时,那个英俊的男青年看向唐晓棠,冲她伸出大拇指比划了一下,眼神里满是爱恋与鼓励的神采。   唐晓棠向他做了个鬼脸儿,用口型比划了两个字,“等我”。   王宇、崔海敏捷的接替了他俩的位置,分别坐到床上,看守住那个谢顶男人。   巴鲁阁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地上蹲坐着的男人对面,唐晓棠站在了巴鲁阁背后。   王宇拿出烟,给了巴鲁阁一支,伸手拍了拍地上顿坐着的男人的肩膀,用熟络的语气对他说道:“老赵,抽颗烟说说情况吧。”   地上的男人抬起沾满鼻涕和泪水脸来,看着王宇抽泣着说:“王宇啊,我哪儿还有心思抽烟呀。”   他用衣袖抹了一把脸,面露羞愧之色问王宇:“我哥在外面吧?”   王宇点了点头没说话,这个男人重重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沮丧的说:“我给他丢脸了。”   唐晓棠听他话里的意思,是赵国峰的弟弟,仔细想了想,赵叔叔只有一个妹妹,没有弟弟呀,估计是什么亲戚里面的本家。   她闻到很浓的酒味儿,是从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巴鲁阁有些厌恶的看着他,冷淡的开口对他说道:“赵处长,咱们时间宝贵,别浪费时间了,说过程吧。”   地上的男人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说道:“唉,都怨我嘴馋。”   原来,这个男人叫赵国梁,是县里银行保卫处的处长,是赵国峰的远房表弟,他叙述了丢失枪支的经过。   昨天接到通知,今天上午九点,在市银行会议室召开系统保卫部门表彰大会,与会的下级单位来市人员,统一入住“工会招待所”四楼。   本来按照武器弹药管理规定,他应当把配发的“六四”手枪交回枪库去才能出门,可是他为了戴着枪威风,就没有交枪。   今天开完会不到11点,他还上台领了五千元的奖金。   临县的几个同行闹着让他请客,他心情很好,就在“工会招待所”一楼餐厅的雅间里请了他们。   吃饭的时候架不住人们劝酒,赵国梁本就贪杯,因此喝多了。   吃完饭不到二点,其他人都退了房离开,他喝多了走不了,回房间睡觉醒酒。   睡觉前赵国梁上了一趟卫生间,腰里的枪还在,解裤子时由于枪沉的缘故,还把裤带拽掉了。   他把枪从枪套里拿出放在洗漱台上,方便完之后重新把枪套穿到裤带上,系好裤带把枪插进枪套扣好扣,才去上床睡的觉。   他是和衣而睡的,大约三点,他睡梦中滚到地上醒了过来,又想上卫生间,上完卫生间系裤子时,觉得裤带轻了,一摸枪套,发现枪套里面是空的。   赵国梁当时就吓得酒醒了,出了一身冷汗,毕竟也是干保卫工作的,有点常识,他没有动房间里的其它物品,就是用床头柜上的电话报了警。   在等警察过来时,赵国梁发现放在裤兜里的四千七百多元人民币也没有了。   更想不到的是,另外一个裤兜里的六七块零钱,还有放在床头柜上的大半条“红塔山”香烟也没有了。   一直等到警察来敲门,赵国梁用衣袖垫着手去开门,发现门反锁着,从里打开暗锁,警察让他出去,然后就被带到这个房间看管起来了。   王宇问他:“这个时候,你可不要再隐瞒什么了,你确实是一个人回来睡觉的吗?”   赵国梁一脸诚恳的说:“小王,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确实是自己回来睡觉的。”   王宇和巴鲁阁对视了一下,又看了看唐晓棠,唐晓棠轻点了一下头,表示认可赵国梁的话。   王宇、巴鲁阁、唐晓棠三个人对了对眼色,暗自思量着赵国梁说的话,在判断分析其真实性以及还有什么重要之处有遗漏的地方。   崔海听见外面有人放了个二踢脚,嘟囔了一句:“娶个寡妇还真像回事,瞎热闹什么啊。”   巴鲁阁一下子站了起来,急迫地问赵国梁:“你是什么时间发现枪丢了的,好好想想,说具体点儿。”   赵国梁苦着脸说:“就是三点左右,我当时没看时间。   哦,对了,我打电话报警时,外面正在放炮,这个小同志一说,我想起来了。”   巴鲁阁略一思索,向崔海招手说:“你跟我来一趟,”给了王宇一个眼神示意。   王宇会意地点了点头,唐晓棠敏捷的接替了崔海的位置,巴鲁阁带着崔海急急忙忙出去了。   王宇又问了赵国梁几句,他也说不出什么新东西来了。   恰在这时,那个带他们上楼的精干男子推门而入。   看了看屋里的情形,他问王宇:“怎么样了?”   王宇挥了下手对他说道:“基本上都弄明白了,高队,有事吗?”   高队挠了挠头,有点难为情的说道:“有点私事儿。”   王宇看着他没说话,高队对着唐晓棠说:“你是唐晓棠同志吧?”   唐晓棠连忙起立回答:“是!”   高队抬手下压让她放松,用商量的语气对王宇说:“王队,我想帮唐晓棠同志请十分钟,不,二十分钟假,有人想见见她,这段时间由我来接替她的位置,给个面子吧。”   王宇一下就联想到刚才看人的那个英俊青年和唐晓棠的小动作,明白过来了。   他冲唐晓棠一挥手:“愣着干什么,动作迅速点儿。”   唐晓棠的脸红了,犹豫了一下,才低着头快步往屋外走去,边走边说道:“谢谢你,高队。”   高队笑着摆了摆手:“快去吧,应该谢谢你们王队,呵呵。”   唐晓棠醒过味儿来,扭过身冲王宇羞涩地笑了笑,高队推了她一把让她快去,跟在她后面关住了房门。   下午五点十分,“工会招待所”五楼的会议室被市公安局临时征用,里面坐的满满当当,都是相关公安部门的负责人和刑警队的队长一级人员,王宇、唐晓棠作为主办案件的侦查员,也位列其中。 第8章 这个美女是谁   案发当日十七时,在“工会招待所”会议室,平城市公安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赵国峰坐在主位上,主持召开了案情分析会议。   他敲敲话筒说:“刚才市局重案队的同志已经给大家通报了‘5.14枪案’的相关案情,下面,再由唐晓棠同志给大家介绍一下,重案队掌握的其他相关情况。”   尽管王宇事先已经和唐晓棠打了招呼,由她来汇报下面的情况,唐晓棠在刑警学院时,比这大的多的场面也上过台发过言,但是仍然有些紧张和忐忑。   毕竟这是重特大案件的案情分析会,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有多年实战经验的老侦查员,而自己才是个进入一线三天的毛丫头,这要是给弄砸了,就真成了刘胖子说的棒槌了。   唐晓棠站起来伸手摆弄了一下面前的话筒,让自己平静下来,抬头看了一眼赵国峰,赵国峰用鼓励的眼神望着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打开笔记本,开始汇报。   唐晓棠先给大家详细介绍了“5.02”盗窃案、“4.27”盗窃案的案情,把具体情况给大家说了一下。   唐晓棠说:“这两起盗窃案有几个共同点,第一,据目击者描述,犯罪嫌疑人很可能是一名年轻女性。   第二,犯罪嫌疑人手法老练,有反侦查经验,非常善于伪装打扮。”   这会儿她已经进入了状态,神态自如,语言流畅条理清晰。   指了指人们手里的几页复印纸,唐晓棠说:“这是我们统计的去年以来,发生在我市的类似案件,一共是三十四起,涉案金额八万余元。”   “由于时间仓促,我们对这部分案件还没来得及仔细分析,就发了这起枪案。”   “就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高度怀疑自去年以来,有一名女性犯罪嫌疑人活跃在我市,连续盗窃作案。她在我市有一名男性关系人,大名不详,绰号‘辉哥’。”   “这名嫌疑人年龄不到三十岁,是个职业惯犯,胆大细心,手法老练,带有南派‘登轮儿’人员的明显特征。”   “她对作案地点的选择性很强,全部都是没有安装监控设备的酒店和宾馆,而且是中档以上、高档以下的地方,甚至是个别机关单位的办公楼里,位置均远离市中心。”   “如果这些案件都是她一人作为,还反映出来一个特点,嫌疑人的作案时间有一定的规律,每起案件的间隔时间是十五天左右,个别几次,间隔了二十多天。”   “有一点需要注意,犯罪嫌疑人是女性,但是她所盗窃的财物里面有不少是男性用品,比如男式的衣服、裤子、皮带、领带,还有香烟和高级打火机等物。当然,烟和打火机不排除其本人使用。”   “另外,嫌疑人很善于伪装和化装,极少有看到她的目击证人。所以,我们对于把这些案件串并在一起,还缺乏一些依据,包括这起枪案。”   “以上就是我们重案队目前掌握的情况,以及一些不成熟的分析和建议,我的汇报完了。”   唐晓棠合上笔记本,抬头看了看赵国峰,赵国峰示意她坐下。   会场里传出小声议论的声音,大家居然不是在说案子,都在相互打听刚才发言的这个漂亮姑娘,是从哪儿去的重案队。   看上去她最多二十三四岁,应该是新来的那批大学生。   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估计是刚分到重案队锻炼。   她刚才的汇报,简洁明了,切中要害,尤为可贵的是,她没有稿子,就一个笔记本,也是偶尔才看一下。   这是个天生干刑警的苗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份能力要是好好带一下,绝对是个业务尖子。   好几个分局领导已经打好了主意,下了会就找赵国峰要人,晚了怕是就被别人抢走了。   赵国峰磕了几下话筒:“安静,我说两句啊,”大家安静了下来。   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赵国峰说:“这起枪支被盗案件,已经惊动了公安部,省里市里的相关领导对此案高度重视,分别做出了批示,要求我们必须把这个案子拿下来。”   “严打以来这几年,社会治安形势相对平稳,但是近年来随着国家政策放开,各类刑事案件的发案率又呈现上升的态势,总的来看形势不容乐观。”   “涉枪案件不同于其它一般刑事案件,其严重性不用我多讲,在座的都是老刑警,分量你们都清楚。”   “刚才的情况大家都听了,各个分局的人都在,我建议,立刻对这三十五起案件进行整合,看看有多少是反映出女性嫌疑人单独作案的,由重案队牵头,现在就办。”   说完,赵国峰敲了敲话筒,补充道:“另外说个事啊,有些人就不要打小唐同志的主意了,人家现在是市局重案队的正式队员,你们动手晚了,谁也别来烦我,开始吧。”   赵国峰说完,下面可炸了锅。   几个分局长到还沉得住气,神色不变,心里暗叹可惜。   和王宇比较熟悉的几个队长可不干了,围住王宇轮番攻击。   王宇喜形于色,连连告饶,应下了由他做东摆一桌赔罪,大家才饶过了他。   唐晓棠这是头一次和这么多一线的刑警在一起,刚开始有些不适应。   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抽烟,不少人语言举止挺粗鲁,有的人还不修边幅,邋邋遢遢的。   他们大部分人脸色疲倦,因为睡眠不足,导致眼底发红泛出血丝。   但是他们每一个人都很兴奋,精神头十足。   有的三五个聚在一起,在激烈的讨论着;   有的围在桌上,往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有的在地上走来走去,旁若无人,嘴里在嘀咕着;   还有的安静地坐着,时而吸一口手指里夹着的烟卷儿,眼神固定在某一个点上,在深思熟虑着。   唐晓棠被这种氛围感染了,她觉得身体里的血液沸腾了,身上充满了力量,她的脑子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清明,思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晰。   她现在就一个心思,给我材料,我来记录;   给我信息,我来整合;   给我活儿,我来干!   她想大声的呼喊出来:来吧,活儿都交给我吧,我来干,我没问题,我能行!   巴鲁阁和崔海急匆匆的进了会议室,唐晓棠正忙的不可开交,与其他单位的人在核对统计数据。   崔海向她挥手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去找王宇了。   王宇和崔海从人堆里出来,跟巴鲁阁交谈了几句,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回身进了人群去找马志。   马志和王宇说着话,向巴鲁阁和崔海挥着手,四个人凑到一处嘀咕了一会儿。   其间,巴鲁阁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马志像是下了决心,快步走向赵国峰副局长。   马志凑到赵国峰耳边说了几句话,赵国峰眉头皱了皱,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神情,他伸手拉过了面前的话筒。   赵国峰对着话筒说:“大家先把手里的活儿停一停,看会儿电视轻松一下。”   好些人闻言有点懵,几个分局领导虽然也不太理解,但是赵局长这个时候让大家看电视,一定另有含义,他们赶紧指挥自己的人先安静下来。   唐晓棠在伏案疾书,写完最后几个字往起一站,伸了个懒腰,往桌子上一伏身,双腿岔开,做了几个拉伸动作。   边做边说:“数据...统计...完毕...耶!”   她是自娱自乐玩的挺嗨,可桌子上的话筒还开着,听见会议室里回荡起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伸手关掉了话筒,吐着舌头偷瞄着在用惊讶的目光注视着她的众人。   赵国峰拍了拍话筒:“好啊,数据有了,先看电视,然后派活儿。”   崔海抱着一台放像机进了会议室,他用身体抵住门,身后几个青壮的同事,抬着一台体积硕大的电视机进来,吃力的放到了会议桌上。   有几个人拉过插线板和电线,崔海、唐晓棠把放像机和电视机的音视频线连接好,接通了电源。电视机发出“沙沙”声,荧光屏亮了起来,泛着白灰色的光,夹杂着黑色的雪花点在闪烁。   崔海把长方形的黑色卡带插进放像机,放像机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开始工作起来。   电视荧光屏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红色“囍”字,几秒钟之后,画面转换,是迎亲的场面。   崔海按住“快进键”快放了一段画面,恢复了正常的播放速度。   这时从显示的画面能看出来,娶亲的车队由东向西,经过“工人文化宫”门前,行驶到了“工会招待所”南面的巷口。   拉着新郎新娘的头车从巷口往北拐了进来,镜头紧追着头车。   到了“工会招待所”院门,头车向东拐进了院里,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炸响声,有几个年轻男女嬉笑着围堵在头车周边。   镜头往前跟进,画面中出现了一个穿着身黑色衣裙的女子,她戴着一副眼镜,从头车左侧迎面走向镜头,身后青烟弥漫,她抬头看向了镜头方向。 第9章 崔海跑腿   画面里的女人开始没有注意到,当看到镜头对着她,这个女人迅速把头扭向身体右侧,抬起左臂挡住面部,加快了脚步向院外走,镜头继续向前推,她被推出了画面之外。   从她进入画面,到被镜头推出画面,整个过程不到五秒钟,几乎是一闪而过。   崔海按了“暂停键”将画面定格住,马志和王宇低声说了几句,走到赵国峰身边对他耳语起来。   赵国峰听马志说完,点了点头,对着话筒大声说道:“大家大概都没有看清楚,下面重放一遍,让重案队的同志给详细说明一下。”   王宇对唐晓棠挥了挥手,唐晓棠弯腰和崔海说了一下,站起来拿过话筒:“我们先把画面倒回去,挑一个清晰的停住。”   崔海开始鼓捣放像机,弄了十来分钟,把一个黑裙女子向外走的画面暂停住,图像并不怎么清晰,好在能看到全身。   当时的年代,物质条件是比较落后的。   那时候,网络、数码之类的东西,绝大多数人们不知为何物,地方公安机关经费紧张,也置办不起。   有条件的人家,托人从大城市购置回放像机或录像机,用来观看录像节目。   节目录制在磁带上面,用黑色塑料壳封闭,外观是个长方形塑料盒,观看时把盒子插到放、录像机里,通过与电视机连接的音视频线传输信号,就可以在电视上观看磁带上面录制的内容了。   所谓录像机,只是多了一个复制磁带的功能,在播放磁带时,可以再插入一盘空白磁带进行翻录,和现在所说的录像机是两码事。   “5.14枪案”案发时,恰逢当地的富户迎娶一名美貌寡妇。   按风俗要在下午两点后,才能娶亲、办酒席招待亲朋。   男方是有钱人,自然要摆排场、显阔气,特意花高价请了当时很稀罕的摄影师来,扛着摄像机把婚礼的场面拍摄下来留作纪念。   巴鲁阁是受了崔海无意中的提醒,想到刚才进楼时,隐约看到餐厅里有扛着摄像机的人,想到了这点。   他叫上崔海下楼进了餐厅,果然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肩抗摄像机,在拍摄着婚礼的场面,身后跟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提着补光灯、电线在给打下手。   巴鲁阁就要直接去找摄像师,崔海制止了他。   观察了一下宴会厅里的情况,崔海凑到那个帮忙的小伙子跟前,装作很好奇的样子,看着他手里补光灯搭起了话:“呵,这玩意儿真亮啊,拍了几盘了?”   小伙子有些无奈的说道:“第二盘带的时间也快到了,估计还得用一盘,你们这场面闹的真大。”   崔海嬉笑着说:“那是的,让平城人得好好看看呀。”   巴鲁阁已经知道崔海想要干什么了,点了根烟跟在旁边,给崔海留意着周边的情况。   十多分钟后,那个摄像师回头向小伙子示意,小伙子急忙把电线、补光灯交在左手上,右手拉过背在身后的土黄色帆布背包,在里面翻找着。   东西没找到,他把左手拿着的东西放到地上,往下摘身上的背包,越是着急越摘不下来。   崔海帮他把背包摘下来拿在自己手里,觉得这背包还真有些分量。   小伙子身上轻快了,伸展了一下酸痛的腰背。   崔海顺势把背包背在自己的身上,对小伙子讨好地说:“帮谁也是帮,我就跟着你吧,也开开眼。”   小伙子听了崔海的话,以为他是办婚礼的人家叫来帮忙的人,正好自己能轻松一点。   他对崔海笑了笑:“那辛苦你了啊兄弟,”伸手从崔海身上拉过来背包,在背包里翻了翻拿出一盒磁带。   看了一下盒子正面的标签上没有写字,跑着去把这盒磁带递给了摄像师。   摄像师拿手按了一下摄像机上的一个按键,从摄像机侧面弹出一盒刚录制好磁带递给小伙子,从他手里接过那盒新磁带装到摄像机里,继续摄像。   小伙子跑过来把手里的那盒磁带装到崔海身上的背包里,对崔海说:“兄弟,跟的近点啊,预备着老大要用什么东西。”   说完,从地上拿起电线和补光灯跟在了摄像师身后。   崔海大声答应着:“好嘞,我就跟着你们了。”   他挨近巴鲁阁说:“巴哥,我先溜了,你给挡着点,文化宫门口集合。”   他慢慢往后退,巴鲁阁知道,崔海的目的就是把磁带弄到手,现在也顾不上做法合不合适了,他往前走了几步,挡住了小伙子往后看的视线。   崔海借着巴鲁阁的掩护,转身跑出了餐厅,一口气跑到工人文化宫的台阶上面。   喘了口气,他抬眼看见售票室里面的桌子上有部电话,推门就进去了。   里面的两个妇女吓了一跳,厉声对他说:“你要干啥,出去。”   崔海急忙掏出工作证递了过去,对两个女人说:“别紧张,刑警队的,你们的电话能打外线吗?”   其中一个中年妇女小心翼翼的接过他的工作证看了看,向他点了点头。   崔海一把抓起电话拨出去个号码,等电话里有人说话了,焦急地对电话说:“爸,你在什么地方?”   他往窗口外看了看,对着电话里说:“爸你等等啊,”从窗口探出头喊道:“巴哥,巴哥。”   在台阶下面四处张望的巴鲁阁闻声抬头,看见了售票窗口崔海伸出的脑袋,快步上了台阶,进了售票室里面。   他向屋里的两个妇女点点头说:“我俩是一块儿的,”把拿在手上的工作证递给她们看了看。   崔海已经打完了电话,喜滋滋的对巴鲁阁说:“我爹马上就到,接上咱俩去翻制磁带。”   巴鲁阁想对他说点什么,崔海举着手对巴鲁阁说:“巴哥,我知道不合适,一会儿还得你给赵局打个电话解释一下,要不那伙儿结婚的炸了锅就坏菜了。”   崔海从窗口往外看了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路边,向巴鲁阁一歪头,两人出了售票室跑下台阶,上了这辆车。   售票室里的两个女售票员看着跑下台阶一老一少,琢磨不透这两个警察在弄什么幺蛾子。   崔海和巴鲁阁急急忙忙上了车,开车的是崔海的父亲,这是个长相富态的中年人,穿的很体面。   他接了崔海的电话立马就赶了过来,等崔海和巴鲁阁坐好启动了车子,边开车边问坐在后座的巴鲁阁:“老巴,什么事儿啊这么急。”   巴鲁阁难为情地笑着对他说:“嗨,案子有点急,这还把你给惊动了。”   崔父正要搭腔,崔海抢过话来说道:“爸呀,你儿子犯错误了,快把您的‘大哥大’给我用用。”   崔父一脚踩住了刹车,惊疑的看着崔海问道:“你不是说是去找你二舅,到他的音像店翻磁带吗?”   巴鲁阁连忙对崔父说:“别听他胡说,就是工作方法有点不合适,是我带着他干的,责任我负,我现在就给领导解释。”   崔海不爽的对父亲说:“爸,你就把车开好,别管这些事儿了,快给我电话。”   崔父从车门手扣里拿出了大哥大递给了崔海,崔海接过来问巴鲁阁:“巴哥,赵局的电话你知道不?”   巴鲁阁说出个号来,崔海拨了出去,把大哥大递给了巴鲁阁。   巴鲁阁拿住大哥大放在耳朵边,听里面传出了赵国峰的声音:“谁呀,讲话。”   巴鲁阁斟酌着字句,尽量用平缓的语调在电话里向赵国峰汇报了获得录像带的经过。   赵国峰听完沉默了一下,严肃的说道:“你们抓紧时间搞,我来擦屁股,一片儿纸也不许给人家弄丢,”说完,挂断了电话。   巴鲁阁把大哥大递给崔海,轻松的对崔父说道:“老崔,没事啊,赵局长给兜着啦。”   崔父松了口气:“老巴呀,你也不管着小海点儿,这小子净胡闹,”说着重新发动了车,拉着崔海和巴鲁阁去翻制磁带了。   磁带翻制好,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崔父开车把他俩送到“工会招待所”门口,看着崔海和巴鲁阁跑进了楼里,崔父坐在车里若有所思。   巴鲁阁和崔海一进“工会招待所”大厅,那个给摄像师打下手的小伙子急切地迎了上来。   他抓住崔海的手,一脸兴奋的表情,问道:“哥们儿,什么案子啊,我们给拍下哪段儿了呀?”   跟在他后面过来三个穿警服的人,巴鲁阁对着其中一个年近四十的警察说:“马所,你们过来了?”   马所对他说:“你们快上去吧,我这儿已经把放像机和电视都预备好了,待会儿叫人搬上去。”   崔海对那个小伙子说:“兄弟,不好意思啊,过几天你看报道吧,再去和今天的录像对对。”   把身上背着的背包取下来递给了他:“点点里面的东西,缺了什么我照价赔偿。”   小伙子接住背包,一拍崔海的胳膊说:“你们我再不相信,就没有可相信的人了。”   崔海和巴鲁阁向他表示感谢后,快步上了楼梯。 第10章 这个女人会化装   会场里,唐晓棠拿着话筒在给与会众人讲解画面:“现在大家看到的这个黑裙女子,经过我们的工作,高度怀疑是‘5.14枪案”的犯罪嫌疑人,以及刚才整合出来的二十七起盗窃案的嫌疑人。”   “请大家仔细看,她穿的是一双红色高跟皮鞋,挎着银灰色大挎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身材苗条,年龄应该不超过三十岁。”   “这些体貌特征,与我们找到的‘4.27煤炭宾馆盗窃案’相关目击者提供的情况高度吻合。”   “当她发现自己面对镜头时,有遮挡面部、躲避镜头的动作,说明她有反侦查意识,不想被拍摄到,证明她心里有鬼。”   “由于条件所限,不能提供给大家更加清晰的图像,我们正在想办法联系相关部门,看看能不能把图像放大,清晰度也更加高一些。”   唐晓棠说完,看向王宇和马志,马志用眼神请示赵国峰。   赵国峰对着话筒说:“好了,现在都回到各自的座位上面,开会。”   在场的各单位人员动作迅速的归位,坐回到座位上面,摆好笔记本,安静的等待赵国峰讲话。   赵国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开始讲话。   他对大家今天的工作态度表示了肯定,接着对目前的工作进展进行了总结。   赵国峰讲到,鉴于目前掌握的情况,建议将刚才看到的黑衣女子,列为‘5.14枪案’及筛查出来的二十七起盗窃案的重大犯罪嫌疑人。   原因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   上述案发现场及周边均无监控设备,作案地点多为酒店宾馆客房,目标为单身并携带大量财物的客人,不限男女;   二、   作案手法熟练,具备技术开锁的特征,有事先踩点的迹象,对案发现场及附近的环境有一定的了解;   三、   多起案件的作案手法极其相似,嫌疑人有化装隐藏真实面目的行为,怀疑是惯犯,有反侦察意识,可能被打击处理过。   基于以上几点,将此人列为一号重点嫌疑人,二十八起案件并案侦查。   嫌疑人手里有枪,枪里带着七发子弹,这是非常危险的。   现在不清楚嫌疑人偷走这支“六四”手枪的目的,但是不管对方出于什么原因,这也是特大案件,有关领导非常重视。   决定成立专案组,组长及总指挥由自己亲自担任,刑警大队大队长马志及各分局长为副组长,负责协调各个方面。   案件由市局刑警大队重案队主办,具体负责人王宇。   城南分局的人,负责配合重案队查找“辉哥”这个人,这是目前我们唯一知道的嫌疑人的关系人。   案件的侦破工作,从现在就算开始了,所有与会人员取消节假日,全天待命,无条件配合专案组的工作,谁那里出了篓子,严肃处理。   咱们市局的兜里有几两银子,大家都清楚,生活上我尽量给大家做好保障。   说到这里,赵国峰情绪有些变化,他说:“我们刚刚收到了一份匿名的捐赠,是三部“大哥大”手提电话,装在纸箱里,交给了一楼前台,里面附着一封信,我给大家念一下:   公安局相关领导:   我是一个公民,遵纪守法、弃恶扬善是我的责任的和义务。   你们是我们的保护者、是社会安宁的捍卫者,我也想成为你们中的一员。   但是我年龄大了,已经没有了这样的机会,不过好在已经有人替我完成了这个心愿。   我知道你们经费紧张,想为你们做一点事情,买了三部手提电话送给你们,花的钱是我自己合法所得,你们尽可放心。   时间对于你们来说,是非常宝贵的,早一分钟,可能就会挽救回一条生命,或是多抓获一名犯罪分子,有了手提电话,能节省你们的时间。   你们有政策、有规定,但是我希望你们能接受一个公民,对你们表达的一份心意和慰问,谢谢你们,你们辛苦了。”   他环视了一下在座的人,意味深长地说:“同志们啊,这就是我们的老百姓,我们要对得起他们呀。”   ‘刑警苦、刑警累,这些我都知道,不过,谁让你们吃的就是这碗饭。”   赵国峰的口气严厉起来:“案子不破,我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领工资的时候,我都愧得慌。”   “你们谁不想干了,打报告上来,我给你们换个舒服地方。”   会场里面鸦雀无声,人们都坐直了身体,目光汇集在赵国峰脸上。   有几个梗着脖子撇着嘴,表示不服气,其中就有王宇、马志和崔海。   赵国峰一拍桌子:“好,我要的就是这股劲儿。”   他环视了一下会场,严肃的说:“我提醒大家一点,工作有热情是好的,但是必须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违反纪律。”   “今天有的同志就没有做好,好在没有造成什么后果,我就不点名了,说谁谁心里明白,写份检查送到我那里,一年内如果再犯,我新账老账和你一块算,散会。”   崔海和巴鲁阁松了一口气,巴鲁阁跟崔海小声说:“领着你小子,差点把我的老脸也赔上,你看看人家糖糖。”   崔海一搂巴鲁阁的肩膀,哭丧着脸说:“巴哥,你能不能换个人让我跟他比。”   巴鲁阁摇头笑了笑,两个人说笑着去找王宇等人了。   散了会的重案队几人从“工会招待所”出来,已是月明星稀快半夜了。   马志开着车,拉上了王宇他们,问他们回家还是去哪里。   崔海扯着嗓子说:“马队,你这也太不关心部下了,哥几个饭还吃呢。”   马志笑了,应声说道:“就你饿了?我也水米没打牙呢,那行,先找个地方把饭吃了再说。”   坐在副驾驶的唐晓棠接过话茬说:“别找了,这都半夜了,没有开门的地方啦,这儿离我哥那儿不远,咱们去让他给蒸包子,熬粉汤怎么样?”   崔海立马来了精神:“对对,我哥那包子是真香,是吧王队?”   王宇碰了他一下说:“你看看几点了,现在都十一点半多了,这不是给人家添乱嘛。”   马志也跟着说:“太晚了晓棠,我看咱们市医院门口馄饨走起吧。”   唐晓棠有点不高兴,噘着嘴对马志说:“马队,你靠边停一下,我要下车。”   大家在商量去哪儿吃饭,马志的车也开的不快,溜到路边停了下来。   唐晓棠冲马志说:“马队,你下来我和你说点儿事,”打开车门要下车。   马志没反应过来,以为唐晓棠要说什么要紧事,打开车门就下去了。   唐晓棠看他下去了,收回腿来,钻到了驾驶座上,把住方向盘摁了一下喇叭,马志被惊了一下。   往车里一看,唐晓棠坏笑着向他摆手,示意他上副驾驶座。   马志明白了唐晓棠的用意,笑着说道:“这丫头,鬼点子还不少,”坐上了副驾驶座。   车子拐进一条窄巷靠边停下,唐晓棠让人们都下车,她当先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一家已经上了门板的小店门口,伸手拍门:“哥,哥,开开门,有生意来了,”回头向着身后的几人缩脖做了个鬼脸儿。   王宇看了一眼这家店铺门楣上的牌匾,黑色的木质牌匾上,是三个金灿灿的颜体楷书“小唐包”。   从门板缝上透出的灯光能猜到,屋里大概有人,还没有睡觉。   果然,唐晓棠刚说完话,一个男人就说话了:“棠子,这都几点了呀?”   随着话音,听见插销响,店门向里拉开,走出来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   这个男人身高有一米八十多,身材稍稍有点瘦,头发向右偏分,梳得相当整齐。   他戴着一副近视眼镜,脸型五官和唐晓棠很像,长得很英俊。   不一样的地方是,他带着一股书卷气,气质非常儒雅。   现在已经是晚上快十二点了,这人穿着一件白衬衫,系着细条黑领带,腰上围着一条白色的布围裙。   他的双手和围裙上面沾着面粉,袖子往上挽了半截,整体看上去居然让人觉得一丝不苟,没有衣衫不整、脏乱不洁的感觉。   唐晓棠看见他,撒着娇就要往他身上扑:“哥,你又在搞什么呀?”   他连忙闪开,宠溺的说:“你看看你,就知道疯,先把你的同事给我介绍一下吧。”   说着,用友好期待的眼神看向王宇他们。   唐晓棠蹦到他们中间,指着哥哥说:“这是我哥唐晓宇。”   又指着王宇他们一一介绍:“哥,这是我们马志大队长、王宇队长、巴鲁阁大哥,嗯,还有崔海弟弟。”   唐晓宇对他们点头致意:“我手不干净,不好意思啊,快都里面坐。”   大家往店里走,崔海对唐晓宇说:“唐哥,我就比晓棠小十一天啊。”   唐晓宇笑呵呵地说:“小一天也是弟弟,看来你让她收拾过啊。”   人们都笑出声来,崔海说道:“亲哥亲妹妹,就是不一样,一眼就看出来我是个外人了。”   唐晓宇笑着搂住崔海的肩膀,把大家伙儿让进了店里。 第11章 出租车司机惊魂夜   进到店里面,只见不大的店面里,摆着六张小长桌,每张桌子能坐四个人的那种,房顶上安着两支白炽灯管,照得屋里很明亮。   最里面应该是个厨房,挂着雪白的布帘,帘子外面是一个小柜台,厨房里亮着灯。   整间屋子打扫的一尘不染,地面用拖把擦拭过还有水渍,桌椅泛着亮光,非常的干净。   唐晓棠招呼崔海,和她把两张桌子并在一起,让大家坐下,唐晓宇进了厨房。   里面响起流水声,很快,唐晓宇端着个木质的托盘出来,上面放着五个白瓷茶杯,还有三个不锈钢烟灰缸。   他把这些茶杯一一摆到几人面前,又把烟灰缸分别摆在马志、王宇和巴鲁阁面前。   崔海有开始起哄:“哥,我的烟灰缸呢?”   唐晓宇笑着说:“你不抽烟,就没给你拿。”   唐晓棠挖苦崔海:“我哥这儿有奶瓶,给你上一个吧。”   招的人们又笑了起来,马志问道:“哎小唐,你怎么知道他不抽烟?”   唐晓宇自信的说:“他的牙齿洁白,食指与中指之间也没有焦痕,和你们差别很明显嘛。”   唐晓棠插嘴说:“马队,我哥要不是视力不好,他干了警察比我厉害多了。”   马志、王宇、巴鲁阁几人对唐晓宇也不禁刮目相看,就凭这份观察力,就很不简单,这是作为一名刑警应当具备的重要条件。   唐晓宇问道:“这么晚来了,你们没吃饭吧?正好啊,我在改进面和馅儿的口感,稍微坐一下,喝点水,尝尝我的新品种,棠子,跟我来一下。”   唐晓棠一脸不情愿的站起来,跟着唐晓宇进了厨房,嘴里念叨着:“又抓我给你当小工,我可是收费的啊。”   听唐晓宇说道:“同事们来了,人家是客人,你得招呼好呀。”   传出唐晓棠的笑声:“我知道啦,你动作快点啊,都前心贴后肚皮了。”   说着话,厨房里面的电鼓风机“呜呜”地响了起来,唐晓棠端着个大白瓷茶壶出来,给每个人的茶杯里倒上刚沏好的茶水,嘴里说:“我哥这儿不卖酒,大家将就一下吧。”   巴鲁阁连忙说:“不用这么麻烦,喝茶就挺好,脑子清楚点儿,明天还要干活儿啊。”   马志、王宇也连声表示,没人想喝酒。   唐晓棠陪他们说着话,过去了十几分钟,鼓风机的声音停了,唐晓宇端着三个摞在一起、冒着热气的笼屉从厨房里出来放到了桌上。   他对唐晓棠说:“你就知道说,快给大家拿碟子放碗,找醋和辣椒呀,还有香油、酱油什么的。”   唐晓棠起身去找,崔海跟着帮忙,把碟子和佐料拿过来摆好。   唐晓宇掀开笼屉说:“晚上我刚琢磨的馅儿,你们尝尝,下一笼换个口味,”转身又进了厨房。   人们也真是饿了,嘁哩喀嚓,一笼十个,三笼三十个包子风卷残云一般,几分钟就干掉了。   又是三笼上来,大家继续保持高效率的节奏干掉,到第三个三笼上来,情况才有所改观。   利用包子上笼蒸制空挡,唐晓宇熬了一大锅羊肉粉丝汤,连锅端出来放在炉子上,让唐晓棠给大伙儿盛上喝。   第三锅包子端出来,唐晓宇关了火从厨房出来拉了个椅子坐在唐晓棠身后,帮她往碟子里又加了些醋和辣椒。   他给大家的杯子里续上水,坐下看着唐晓棠的吃相,眼里露出爱惜关切的神情,对她说:“慢点儿,女孩儿吃东西斯文一些,那有你这样的。”   唐晓棠往嘴里塞着包子,嘟囔着:“都是自己人,装什么呀。”   这顿饭,人们吃了个沟满壕平,崔海和唐晓棠比谁吃的多,这个崔海是强项,以28:21获胜。   不过胜利的喜悦心情被王宇几个人无情的破灭,理由是你就知道吃,崔海长叹一声,把愤怒发泄到最后一个包子身上,狠狠地消灭了它。   吃完了包子,快半夜两点了,人们和唐晓宇告辞,临走时马志要付钱,唐晓宇和唐晓棠兄妹不肯收。   最后马志也拉下脸来,说要是不收钱,以后再也不来了,硬是给放下二十块钱。   唐晓棠开车拉着大家往回走,说马大队钱给多了,哥哥再见了她要数落她。   马志给她算,一共吃了九十个包子,三个一两就是三斤,每斤买八块是二十四块,这还少给了四块呢。   唐晓棠说,那你要这么算,我吃了二十一个,还得找你一块六,我吃自己家的东西不用付钱。   唐晓棠把大家挨个送回家,自己开车回了刑警队,停好车进了重案队办公室,把笔记本放进办公桌抽屉,正要关灯回宿舍,桌上的电话响了。   唐晓棠迅速拿起电话,里面是马志的声音:“晓棠,你赶紧开车去接王宇他们,我都给打传呼了,在家门口等你呢,接上人后去洗煤厂出城口的检查点那里,不用管我。”   平城的洗煤厂出城口,位于城市的正北方向,距离市区十七公里。   由这里再往北走,就进入了省道,三十公里左右就上了高速公路,去往其他地区。   因为这处出城口附近是平城煤矿洗煤厂的厂区,所以习惯上被称为“洗煤厂出城口”。   这里是平城通往外省的交通要道,一直设有检查点,由交警和管区分局的人员常驻,二十四小时值守。   唐晓棠接上王宇等人,驾车风驰电掣一般赶到了洗煤厂检查站,远远就看到检查站附近警灯闪烁,停了十几辆警车。   靠近路边的一辆警车旁,站着五六个人,有便衣的,也有穿制服的。   唐晓棠靠近这辆警车停下车,车上的几人刚跳下车,那辆警车的方向就有人喊道:“到这里来,快点,”居然是赵国峰的声音。   重案队四人迅速跑了过去,看见赵国峰、马志、防暴大队的张大队长都在那里。   赵国峰不等他们几人站好,就开口说道:“五十分钟前,有一辆出租车意图闯卡,被截停下来。”   他指了一下路东的田地:“从车里跳下来两个男青年,跑进了这片地里,我们值班的民警开枪警告,对方并没有止步。”   王宇他们观察了一下这片田地,地里生长着玉米高粱一类的庄稼,有半人来高,南北长约一百米,东西长约一百六十米,面积大约十亩左右。   这片地很有特点,围着它南、北、东三面,有大约三十米左右的空地,西面就是公路的路基,他们这些人就站在路基边上。   此刻,在南、北、东三面空地间,每隔三十米左右,停着一辆摩托车,车上的驾驶员轰着油门,大灯开的雪亮,照射着空地之间。   赵国峰说:“今天恰好附近几个村在镇里开了个联防会议,散了会不少人从这里回家,在检查点停下和我们的人打招呼,出租车就是这会儿过来的。”   “在离检查点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停下,我们的人觉得有问题,走过去查看时,从驾驶座和后座各下来一名男青年,跑进了地里。”   “开枪警告无效后,这些村民熟悉地形,又都骑着摩托车,立刻围住了这片庄稼地,没有看到有人从里面跑出来。”   “我们的人检查了这辆出租车,发现后备箱里有个手脚被捆住的中年男子,嘴里塞着毛巾,车内副驾驶座上,放着一把大号剁骨头刀。”   赵国峰示意王宇等人看检查站人员休息室的方向,王宇他们看到,在休息室北侧,停放着一辆蓝色大众轿车,车门等处,有明显的出租车标志。   从休息室的窗口能看到屋里,有两个穿警服的人侧背对着窗口,在和对面的什么人说话。   赵国峰继续说:“后备箱里面的人是这辆出租车的司机,据他讲,凌晨一点左右,在健康桥附近被两个男青年持刀截停,把他拉下车捆绑塞嘴后扔到了后备箱里。”   “然后这两个男青年开着车就走,他隐约听他俩交谈,要把车开到邻省卖掉,路上把他‘做了’扔到山沟里,案情就是这样。”   赵国峰停了一下,等王宇几人明了后,接着说:“现在的情况是,基本可以断定,这是一起以劫财为目的的抢劫案,有无并发的案件现在不清楚,已经安排其他人员去排查了。”   “你们是局里的精英,我让马志通知你们过来,配合分局的同志下到地里,两人一组间隔不要太远,控制住局面,防止嫌疑人从地里跑出去。坚持到防暴特警赶到,把这片地彻底包围,天亮后进行围捕,听明白了吗?”   王宇四人立正回答:“明白了!”   赵国峰一挥手:“立刻行动,必要时可以直接开枪,唐晓棠注意安全,”他这么说是因为,到场的警员只有这么一个女警察,赵国峰有些不放心。   王宇、唐晓棠、巴鲁阁、崔海各自拔出佩枪检查,然后子弹上膛,王宇说道:“晓棠跟着我,巴哥、崔海一组,你俩注意点儿,开始行动!”   分成两组的重案组四人跳下路基,迅速进到了庄稼地里。 第12章 英姿飒爽的女刑警   王宇在前,唐晓棠距离他三米左右,二人将手枪用右手持握,左手力量适中地握住右手手腕,枪口指于斜下方,侧平举于腰腹间。   王宇的身体斜对左前方,唐晓棠的身体斜对右前方,两个人背心侧对,稍稍下蹲,脚步匀速交替向前移动,眼睛警惕地扫寻着周边。   他俩现在的动作如果拍成影像资料,是国际标准的二人警戒掩护队形,周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攻防可以迅速转换,互为掩护。   王宇是有实战经验的,开始他并没有想到,唐晓棠会这么熟练地掌握这种经过实战检验总结出来的队形,本来想让她走在前面。   现在是夜半,虽然今晚有月亮,但是天上有云层,月光不是太好,这种情况下,走在后面的人要比前面的人更加危险,容易受到攻击。   然而一进到地里,唐晓棠就很自然的做出反应,王宇随之配合,走了一段路,王宇发现,唐晓棠是真的懂这种队形,不是在学样子。   因为王宇试探了一下,他故意一停,唐晓棠立刻同时停下,姿势不变,身体下蹲的更低了一些。   王宇的身体向右转了十几度,唐晓棠的身体随之也同时向右转了十几度,始终和他保持一致,相互侧背对方。   王宇恢复到原来角度,唐晓棠也同时恢复到原来的角度。   别看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这需要敏锐的观察能力和反应能力,对同伴的反应做出预判,同时做出相应的反应动作。   要做到唐晓棠现在这样,要不就是和同伴多次练习,已经有了默契。   要不就是她单兵素养极高,熟悉常用的一些多人队形配合规程,并且能够熟练地应用。   显然,她属于后者。   王宇对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任感,觉得此刻完全可以把后背交给她,不用担心发生什么意外。   这是百分之百地信任对方的能力,才会有的感觉,这种感觉对王宇来说,已经久违了。   只有当年在战场上和那些出生入死的战友们一起战斗的时候,才有过这种感觉。   王宇和唐晓棠已经进入到庄稼地中间地带,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片儿五米方圆的空地,没有长庄稼,地面上是两三寸高的杂草。   二人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周围,交换了一下眼神,示意对方自己这边安全,没有异常状况。   他俩直起腰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唐晓棠觉得自己靠在了一处宽大结实的身体上,传来温热的感觉,使自己有些冰凉的后背温暖起来,她舒服的闭了一下眼,轻呼出一口气去。   王宇有些发凉。   他瞬间反应过来,身体僵住不敢动了。   稍微过了几秒钟,二人极有默契地同时向前移动了一下,谁都没有说话。   这样过了十多分钟,唐晓棠打破了沉默:“王队,你是不是上过前线?”   王宇低声回答:“嗯,”就崩了这么一个字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王宇有些奇怪的问她:“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唐晓棠答的很快:“我爸爸是个老兵,你们这样的我见多了,身上有股劲儿,和别人不一样。”   王宇问她:“你父亲当过兵?”   唐晓棠随口说道:“现在---他是个老兵了。”   王宇觉得她话没说明白,正要再问,发现有几道粗大的光柱照进这片地里,周边传来皮靴踏地发出的整齐声音,然后是“啪”、双脚并拢的靠脚之声。   他和唐晓棠几乎同时喜悦地说出口:“特警到了。”   就听警车里的扬声器“嘎巴嘎巴”响了几下,传出赵国峰的声音:“现在我命令,重案队和分局的同志撤出来,由防暴特警接替你们警戒。”   王宇、唐晓棠等人撤回到路基上面,站在那里向庄稼地周围看了过去。   只见沿着庄稼地南、北、东三面,全副武装头戴钢盔,手持冲锋枪的防暴特警,间隔五米散开,将这片庄稼地严密包围,现在一只蚂蚁也休想逃出了。   沿着路基,十几名警便混杂的人员一字排开,每个人手里都拎着手枪,密切注视着庄稼地里的动静。   唐晓棠是第一次参加实战,看到此时的场景,激动的有些颤抖起来,她兴奋地东张西望,内心涌出一股自豪之情,因为她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天半边泛出鱼肚白,庄稼地里升腾起淡淡的白雾,远处传来鸡鸣狗吠的声音,一声悠长的牛叫,惊起了数只鸟雀,叽叽喳喳地从空中飞掠向远方。   今天一丝风也没有,白色的雾气悬浮着不散,现在借着天光,已经基本能够看清地里的情景了。   赵国峰的声音借助扬声器响了起来:“防暴特警注意警戒,其他人员密切观察,随时实施抓捕。”   人们的目光注视着庄稼地里,集中精神在观察着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唐晓棠眼尖,发现左侧斜前方一百米左右的绿色植被中,有巴掌大的几块红色闪了闪。   她的左面就是王宇,唐晓棠用手指着那里对王宇喊道:“王队你看,在那儿!”   王宇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没看清楚有什么,附近听到唐晓棠说话的人也没看出来什么。   唐晓棠有点着急,又看向王宇。   王宇现在对唐晓棠很有信心,见她的神情很确定,对她说:“上。”   唐晓棠早就按奈不住了,听到王宇说上,纵身就下了路基,跳跃着向她刚才看到异常的方位冲了过去。   王宇紧随其后,因为他没有看到情况,不能跑到唐晓棠前面影响她的视线。   崔海也跟了上来,巴鲁阁的动作就有些迟缓了,毕竟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心有余而力不足啦。   其他人也开始动作,成散兵线排开,从路基上下到地里,有秩序的向前平推移动。   唐晓棠已经向前奔跑了五十多米,王宇在她左侧,距她五米左右,崔海在她右侧,距她三四米,三人呈品字形前进。   又前进了十几米,这时三个人同时看清,前方三十多米远的庄稼地中,趴伏着一个人形,这个人穿着红色的上衣。   王宇、崔海迅速与唐晓棠位置齐平,先后出声大喝道:“别动,趴下别动,举起手来!”   那人影浑身战抖,发出哀求:“我---我不动---不动。”   到了距离此人五六米处,崔海收枪入套掏出手铐,和唐晓棠互换位置。   王宇、唐晓棠超过崔海,到了脸向下趴着的红衣人头部两侧,举枪瞄准他的脑袋:“不要动!”   崔海一脚在前一脚在后,身体下蹲命令道:“双腿分开、双手抱头!”   红衣人依言而做,崔海从其两腿间迅速接近,骑坐在他大腿根部,用手铐将他一只手铐住拉到后背,同时命令道:“双手背后,”在他另一只手往后背时,把他的双手靠在了一起。   然后,唐晓棠继续保持瞄准动作,王宇收枪,到了红衣人的身体左侧单膝跪地,右手臂从红衣人左腋下穿过,手抓在他的左肩膀上。   崔海则是从右侧使用左臂对红衣人做了同样的动作,王宇等崔海也抓牢了红衣人右肩膀,发出口令:“起来!”   他和崔海共同使力,把红衣人从地上拖了起来,红衣人的身体筛糠一样一直抖个不停。   唐晓棠把手垂下,仍然保持着握枪的姿态,眼睛上下打量起这个红衣人来。   这是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儿,站起来才看出,他的身高有一米九多,比一米八五的王宇还高半头。   他身材魁梧健壮,裸露在红色半袖运动衣外的大臂、小臂上的肌肉凸起,线条棱角分明,一看就知道是常年锻炼的结果。   一张大圆脸上稚气未脱,眉毛浓重,不大的单眼皮眼睛里,流露着惊恐害怕的神色,脸上沾着泥土草叶,表情木然的耷拉着脑袋,身上散发出浓重的酒气。   王宇、崔海和唐晓棠押着他从庄稼地里出来,走向路基方向。   这会儿从南面的庄稼地里,几名便衣警察押着一个穿白色半袖衫的瘦小男青年,也往路基这边走来。   已经是早上五点四十左右了,远处聚集着大群围观的过路行人,当他们看到两名罪犯被成功抓捕押解回来时,不知是谁带的头,先是鼓起掌来,接着响起轰然叫好之声。   有眼尖的在指指点点小声议论,他们看到在清一色的男警察里面,有一个窈窕的身影。   她身姿婀娜,穿着淡黄色的半袖T恤衫,肩背腋下式枪套,手持短枪,步履轻盈的与两名便衣男警察一道,押着一名罪犯走上了路基。   被她押解着的罪犯,身高体壮,比她高出来一头还要多,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   我们的姑娘却英姿飒爽,顾盼间神采飞扬,有些高傲地挺胸昂首,眼神蔑视着那名罪犯,对他不屑一顾。   其实这个案子并不复杂,几个小年轻酒后胡言,看谁胆子大,比试比试。   有一个举起道旁的一辆自行车扔到了马路中间,还有两个捡起几块砖头砸烂了路边的橱窗玻璃。   被抓住的这二位酒壮怂人胆,恶自胆边生,吆喝着“给你们弄个大的看看,”冲进了一间小店。   从小店里抢了一把菜刀出来,站到路中截停了一辆出租车,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这也不是什么大案子,将人移交给分局的刑警队,重案队的四个人打道回府。 第13章 南城陷马坑   回到队里,几个人各自洗了一把脸,也来不及休息了,留下巴鲁阁看家,顺带着让老同志打个盹儿,王宇、崔海和唐晓棠三人去了南城分局。   因为昨天会上定了,今天要和南城刑警队的同志配合,摸排关于“辉哥”的线索。   还是唐晓棠开车,去南城刑警队也就二十几分钟的路程,进院子停下车,唐晓棠听见后座上响起如雷的鼾声。   扭头一看,王宇和崔海挤在后座上,头靠在一起鼾睡不醒。   唐晓棠是真的毫无睡意,现在还没有从兴奋中解脱出来,从昨天晚上开会到现在,她的情绪一直处在亢奋中。   当今天早上押着罪犯往路基上走时,围观群众那鼓励的掌声、欢呼的赞扬,让她感到十分的激动和自豪。   她觉得这才是自己要干的事业,自己能用辛勤的工作,让人们知道有人在护卫着他们,使他们的生活幸福安宁,她感到很满足、很有成就感。   何况,只是有了一点点成绩,群众就会给与热情的赞扬与鼓励,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有意义呢。   同时,唐晓棠心里又沉甸甸的,两个还未成年的少年,就因为酒后的一时冲动,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是漫长的牢狱生涯。   他们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将会在铁窗里度过,重获自由后,他们的日子会是怎样一番情景呢?   想到这些,唐晓棠第一次抓获案犯的喜悦心情打了个大大的折扣。   唐晓棠没有叫醒王宇和崔海,自己走进了南城刑警大队的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也就是四五间连在一起的老旧平房,平房坐北朝南,和南城分局的二层办公楼挤在一个院子里。   第三间平房外面的墙上,挂着块木头牌子,上面写着“平城市公安局南城分局刑警大队”字样。   唐晓棠正要推门进去,一个三十来岁、头发乱糟糟、胡子拉碴的中等个男人拉开门出来。   他的目光在唐晓棠脸上停留了一下,立刻笑容满面的向他伸出手来:“我们的警花到了,有失远迎啊,”举止神态简直就是又一个崔海,不过没有崔海那么跳脱,戏谑中带着稳重。   唐晓棠看见他的腰里鼓鼓囊囊,知道是同行,大大方方的伸手和他握在一起,笑嘻嘻地说:“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这人和她握了一下手就放开了,表情恢复正常:“我是南城刑警大队的唐有志,你们就来了你一个人?”   唐晓棠表情有些为难:“来了三个,他俩在车上睡着了,这不刚从洗煤厂检查站那儿回来嘛。”   唐有志理解的很:“哦,昨晚没往上拉我们,你们上去了?你也一晚上没睡吧?”   唐晓棠一甩头:“我一点儿也不困,先过来和你们对接一下,让他俩再睡一会儿吧。”   唐有志伸手往屋里让她:“睡吧睡吧,弟兄们我都安排出去了,怎么也得中午才有信儿回来,你先进屋。”   唐有志正是南城刑警大队的大队长,昨晚的会议他也参加了,所以认识唐晓棠,唐晓棠虽然没有见过唐有志,但是早就听说过他,这是平城刑警里的一员大将,和王宇还是战友。   唐晓棠和他进了办公室,唐有志让人拿来一摞材料,他告诉唐晓棠,南城这一片绰号叫“辉哥”的混混儿,有二十多个,这是其中一些人的情况。   唐晓棠打开自己的笔记本放在茶几上,坐到沙发上准备记录下来相关的信息,往后一靠,坐着的沙发一下向侧面歪了过去,她险些摔倒在地上。   唐有志连忙过来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拉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说:“这不知道又是哪个小子干的,咱这儿条件差点,和你们比不了。”   他弯下腰把手伸到沙发下面,掏出几块砖头,把砖头在沙发下面支好,坐到上面试了试,起身对唐晓棠说:“这回没问题了,你放心坐吧。”   一直到上午十点半,车里的王宇才醒了,不是睡醒的,是被热醒的。   早上来的时候,太阳还没上来,唐晓棠停车也没有选地方,这会儿阳光直射进车里,里面的温度接近四十度了。   王宇揉了揉眼睛推开车门,冷不丁认出是在南城分局的院子里,伸手就推旁边的崔海:“哎,哎,快起来,到了‘唐老鸭’的地盘儿了。”   崔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嘟囔着:“哥,这包子真不错。”   两个人睡眼惺忪地进了唐有志的办公室,唐晓棠冲他俩挥了挥手,低头继续往本子上记着。   唐有志看见他俩进来,坐在椅子上没动,挖苦道:“哎我说,你们重案队就这么办事儿呀,美女干活儿老爷们睡觉,佩服啊。”   崔海挠着头没好意思搭腔,王宇边掏烟边说:“去去去,看见美女干活儿也不知道帮帮忙,唐大队懒惰了啊。”   唐有志笑着站了起来:“人家小唐一个顶一个排,我伸不上手呀。”   接过王宇递来的烟,唐有志就着王宇的打火机点着烟说道:“我说让她也睡会儿,小唐急案子,你他ND命真好,捡着宝了。”   王宇看看正在工作着的唐晓棠,一本正经的对唐有志低声说:“不瞒你说,差点让别人挖了墙角,是巴哥给提了个醒,才没便宜了别人。”   唐有志失望的说:“我咋就没发现这个人才呢,我要知道了,豁着咱们战友之间翻了脸,也得把她抢过来。”   崔海这会儿插话了:“唐队,嘴不对心啊,那让人家坐你家的陷马坑,上次没把我摔死,怎么着,换了新腿儿了?看着还是那几块砖头呀。”   唐有志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了:“滚一边儿去,看我这儿破让你老子给弄两套好的来。”   崔海一笑:“还别说,你要敢要我现在就打电话,唐哥,欧式的怎么样?”   崔海的父亲崔有财,名如其人,是平城最大的家具经销商,也是平城数一数二的富豪。   唐有志指头点着崔海:“饶了你哥吧,你爹的一个螺丝我也不敢要。”   中午,唐有志带王宇和崔海去外面吃的锅贴儿,唐晓棠也有点儿坚持不住了,没有一块去,在唐有志办公室的床上睡了。   吃完饭唐有志、王宇他们几个回来,一进刑警大队办公室,只见唐有志的办公室门口围着几个人,正在指指点点的往里面看。   唐有志的办公室和外间连着,就隔着个木头门,门上安着块大玻璃,往里面看的很清楚。   因为戴着腋下式枪套,唐晓棠头朝南脚冲北躺在床上,右侧着身体睡着,脸正好向着门。   出外勤回来的几个弟兄猛然看见唐大队床上卧着个睡美人,左腋下露着枪套和枪柄,正在研究这是哪路神仙降临在咱这个小庙了。   唐有志小声呵斥着:“去去去,这是重案队的同志,出了一晚上警没有休息,有什么可看的,散了散了。”   大家吐着舌头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王宇把手里拎着的一袋锅贴儿放在外屋的桌上,想掏根烟抽。   一抬手,办公桌上有个塑料笔筒被他碰到了地上,“哗啦啦”一下把里面的几支圆珠笔、钢笔散落了一地。   唐晓棠被惊醒了,隔着玻璃看见王宇、唐有志、崔海几个人在外屋站着,赶紧下地穿鞋拉开门出来了。   王宇有些恼怒的一脚把地上的笔筒踢到了墙角:“唐老鸭,你就不能和局里说说,换换这些破烂呀。”   唐有志知道,王宇是气自己把唐晓棠给弄醒了,拿起装着锅贴儿的袋子递给唐晓棠:“这下也睡不着了,快吃吧,还热乎着呢。要是再把你饿着了,你们头儿就把我这破庙拆了呀。”   等唐晓棠吃了饭,唐有志把回来的几个队员召集起来,和重案队的三个人碰头,分析关于“辉哥”的情况。   按照“耗子”提供的情况,“辉哥”二十七八岁,膀大腰圆体格强壮,最明显的就是留着一头长发,染成了黄色。   “辉哥”这个人好赌,“耗子”就是在耍钱的时候认识他的,但那已经是两三年前的事了。   耍钱的人和地方在郊区的废弃砖窑里面,设赌的是个外号叫“四哥”的人,他并不认识这人,也是别人带他去的。   他只知道“辉哥”是南城这一片的人,再具体的就说不上来了。   南城的同志按照重案队提供的线索范围做了工作,目前没有符合这个体貌特征的“辉哥”浮上来,工作还在继续开展。   “四哥”这个外号,查起来就有些难度大了,混社会的人里叫这个名字的太多,加上设赌抽头的人这几年做的更加隐蔽,一时半会儿没有摸上来情况。   南城这边的工作情况不是很乐观,王宇让大家别泄气,他嘱咐大伙儿沉下心来,千万不要心浮气躁,带着情绪搞案子,是刑侦工作的大忌。   感谢大家辛苦后,王宇和唐有志又商量了下一步工作安排,和唐有志等人告辞,重案队三人驾车返回市局刑警大队。 第14章 老大见小三   这是个带着套间的两间正房,家里摆着时兴的奶白色家俱,枣红色的大沙发,地上铺着深灰色的羊绒地毯。   玻璃茶几上,摆着一套精致的水晶杯,水晶烟灰缸,旁边放着几盒“三五”、“红塔山”、“中华”等高档香烟。   墙角立着一台乳白色的电风扇,正在“呼呼”的吹出清凉的风,把弥漫在屋里的烟雾吹散。   此刻,一男一女正拥坐在沙发上,男的手里摆弄着一支手枪喜形于色,女的看着男人的脸,开心地笑着。   男人举枪瞄着电扇:“红玉,知道这玩意儿怎么使吗?”   叫红玉的女人摇了摇头:“我不会使,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能给你拿回来。”   男人搂过她在脸上亲了一口,说道:“哥知道你的心意,不过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要小心啊。”   红玉伏在他怀里说:“辉哥,咱们得做点什么呀,老这么样也不是个办法。”   辉哥摸了摸光头,有些羞愧的说:“我这不是也想做点买卖养活你嘛,点背啊,又赔了。”   红玉脸色黯然,她伏在辉哥怀里,他看不到她的脸。   沉默了一会儿,红玉坐起身来,笑吟吟地说:“没事儿,有赔才有赚的,钱不是事儿。”   她起身进了里屋,手里拿着一叠人民币出来:“男人身上不能没有钱,这是三千,你拿着。”   辉哥伸手接过钱装在兜里,神情泰然,轻松的说道:“你有这手艺在身,咱们也不愁什么吃喝,哥哥陪着你过日子就行了。”   他站起来把红玉拉住横抱在怀里,边往里屋走边说:“今儿哥哥高兴,咱们亲密接触一下,呵呵。”   红玉本来还有话要说,话到嘴边改了口:“大中午你也不消停会儿,哎呀……”   清晨的护城河边,没有什么人,这段水流颜色污浊,散发着臭味。   辉哥带着红玉从铸造厂的平民区转出来,进了护城河西边的树林里。   他俩看了看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辉哥去找了一块砖头,把砖头支在了一处树杈上。   他掀开外套,从腰里抽出那支手枪,把弹夹退了出来,扳下击锤,前后拉动了几下套筒,叫红玉过来。   把枪交在红玉手上,辉哥对她说道:“这种手枪叫‘六四’,一般只有警察才戴,你胆子真大,敢偷他们的东西。”   红玉不想拿枪,辉哥坚持让她拿着:“既然到了咱们手里,就是咱们的了,我今天教你怎么用。”   辉哥是个枪迷,靠着从杂志和录像里看到的知识,对“六四”枪的性能结构还是挺了解的,给红玉讲解的很详细。   红玉的脑子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很快就明白原理。   她对摆弄枪没有什么兴趣,但是辉哥喜欢,所以她学的很用心,就是为了让他高兴。   寂静的树林里,传出四声枪响,除了枝头的鸟雀被惊飞之外,没有人听到或是感到什么异常。   中午了,铸造厂平民区里的一家小饭馆内,没有几个客人。   掌柜的老陈这会儿,却是在厨房里紧张的忙碌着,有一个他既厌恶又不想招惹的人正等着他给上菜。   唯一的一个雅间内,大圆桌旁就坐着辉哥和红玉两人,桌子上摆着一盆儿炖老母鸡和几个凉菜,还有一瓶好酒。   红玉给辉哥面前的酒杯又满上酒:“哥,你慢点喝,咱们的牛肉、海参和清蒸羊肉还没上来呢。”   辉哥有些不耐烦地吆喝着:“老陈……”   老陈从厨房跑进了雅间,搓着手紧张的说道:“孙辉,别催了,我这儿一年也没几个人点这些,你媳妇儿又都要新鲜的,这得一会儿功夫才能弄好呢。”   孙辉气哼哼的说:“来你这儿是给你面子,爷不高兴了走球,饭钱你甭想要了。”   老陈的脸色很难看,连酒带菜他花了七八十块买了回来,这要是走了,他半个月就白干了。   可这位爷他也不敢得罪呀,杵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红玉拍了拍孙辉的肩膀:“你看你,就是这么着急,咱们又不是吃了有事儿要办,你慢慢喝着。”   她起来走到老陈跟前,掏出十几张“大团结”放在他手里:“陈叔,他就这个脾气,您快忙去吧。”   老陈连忙答应:“哎,哎,我快点儿给你们上。”   他转身进了厨房,手里一边忙活,嘴里一边念叨:“唉,好花都让狗采了,可惜啦……”   红玉跟着老陈出来走到了厨房门口,老陈以为她有事要说,停住手回头看她。   见老陈看她,红玉捂着嘴示意老陈,把泔水桶拿过来,老陈赶忙把桶提到红玉面前放下。   红玉弯腰就着泔水桶呕吐起来,老陈是过来人,心里有所明悟,脸上露出怜惜的神色。   吐完了的红玉直起身来,对着老陈歉意的说:“陈叔,把您的地方弄脏了,我给收拾收拾。”   老陈拦住了要往起拿泔水桶的红玉,低声问道:“你已经有了,不能干重活,快去坐着歇会儿吧。”   红玉羞涩的笑了:“那麻烦你了陈叔,”又进雅间去了。   酒足饭饱,孙辉拍着肚皮站起来,打着酒嗝往外走,出了饭馆儿一拍光头,像是想起来什么事儿。   跟在他后面的红玉眼里,闪现出恼怒的神色,但是她很快掩饰了过去。   她关切地问:“怎么了辉哥?”   孙辉一本正经的说道:“看看我这记性,今天二十八号了吧?”   红玉随口应着:“大概是吧,”心里怒气渐生。   孙辉说:“洗煤厂的老吕跟我说好了,有十几车精煤留给我,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红玉脸色焦急起来:“哎呀,那不是要耽误了,这可咋办?”   孙辉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腕子上的“西铁城”手表:“现在过去还来得及,就是,就是...”   红玉拉着他一笑,说:“钱不是问题,走,回家。”   孙辉挎着个沉甸甸的黑皮包走了,红玉留恋地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眼神里露出一抹狠厉之色。   胡娇娇今天的心情愉快的不得了,“辉哥”那个土鳖又给她拿来一万五千块钱,说让她零花。   看在钱的面子上,胡娇娇由着他折腾了自己一晚上。   他中午起来说是要去游戏厅,晚上肯定不过来了,让她别等他啦。   胡娇娇从被窝里探出身子,去拿床头柜上的“大哥大”,想着给那个叫小刘的帅小伙打个传呼。   这小伙儿又帅又会玩儿,看见他自己就浑身燥热,和他在一块儿那才叫舒服呢。   哪像孙辉那个土冒儿,连第二个姿势都没有,压的她都喘不上气来。   不过这家伙是真有钱,房子是他租的,家具是他给买的,“大哥大”也是他送的,自己从里到外连一根线都是他给花的钱。   零花钱一给就是好几千、上万,除了不解风情以外,真是对她很好了,为了钱也得把他抓住不放。   春宵一刻值千金,想他干什么。还是赶紧把我的小刘哥哥招过来,玩个尽兴吧。   胡娇娇想到那花样百出的小刘哥哥,都有点等不及了,她一把没摸住“大哥大”,抬眼往床头柜上看了过去。   “大哥大”是没看见,却看见床头站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有二十七八岁,中等个,身材苗条。   她留着齐耳短发,脸型精致,眉毛弯弯,眼睛、鼻子和嘴都不大,在那张俏脸上分布的恰到好处,让人看着很舒服,而且她一点妆也没有画,皮肤白白的。   她上身穿着黑色长袖长摆的纱质外衣,里面是一件白色卫衣。   腿上穿着一条紧身的蓝白色牛仔裤,显得双腿修长,脚上是一双黑色的高帮运动鞋。   她这身穿扮,对于经常出入大商场的胡娇娇来说,一眼就能看出来,哪一件都价值不菲,没有五六千块钱置办不下来。   此刻,她手里拿着“辉哥”给她买的“大哥大”,正饶有兴趣的摆弄着,脸上带着嘲弄的笑意看着自己,眼神冰冷,透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气。   胡娇娇隐约猜出来她是谁了,在“辉哥”嘴里,她可不是这样的,就是一只温顺的小绵羊。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女人,让她感到恐惧和害怕,面对着她,胡娇娇连一点反抗和发声尖叫的勇气都没有,浑身抖得像风中的树叶一样。   这女人是什么时候进来、怎么进来的,胡娇娇一点都没有发觉,这令她惊恐不安,一种强烈的恐惧感笼罩在她心头。   胡娇娇嘴唇哆嗦着说:“你...你是...怎么...怎么...进...进...进来的?”   胡娇娇已经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她自己都听不出来刚才的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那已经不是自己的声音了。   这个女人不屑地看着她,声音很平静:“我高估你了,想不到他看上的就是你这种下贱的货色。”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胡娇娇听着就是觉得自己很下贱。   这个女人站在那里,让她有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自己在她面前显得很卑贱。   胡娇娇想给她道歉,想哀求她,她有预感,这个女人想要她的命。   她不敢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睛里露出哀求的神色,望向这个女人。   胡娇娇只能等待,她不知道接下来会等来什么。 第15章 这是我的未婚夫   这个女人冷冷的看了她一会儿,语气里没有丝毫情感地说:“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和你不一样。”   胡娇娇想开口附和她的话,她厉声说道:“你闭嘴,听我说。”   胡娇娇立刻点了点头,乖乖的坐好听着她说话。   女人说道:“他对你真好,什么都给你置办了,你怎么心里还在想着别的男人呢,我说的对吗?”   胡娇娇羞愧的点着头:“我...我不该这样的。”   女人自说自的:“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所有的这些都是用我拿回来的钱买的,你知道吗?”   她的手指一一点过屋子里的每一样物品,脸上露出自嘲的神情。   胡娇娇点了几下头,感觉用错了表情,又赶紧摇头。   女人对胡娇娇摆了摆手,仿佛对这里的一切不屑一顾:“无所谓,这些我都不在乎。”   她停了一会儿,像是在自言自语,轻声说道:“我还没有死心,我不相信你会这么无情。”   女人的目光停留在胡娇娇脸上,端详了她几秒钟,冲着她笑了。   她笑开很好看,但是胡娇娇看在眼里,却是觉得让她骨子里发寒,心里头发毛,因为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笑意,只有冰冷的寒光闪现。   这女人手一伸,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出现在手里。   她轻蔑的对胡娇娇说:“你不是喜欢钱吗?”   说着话手一翻,几十叠钞票落在了床上。   她平静的说:“我没数过,大概有两三万吧,现在都是你的了。”   这回胡娇娇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她抖得更厉害了,心想,下一句就该是买你的命够了吧。   女人淡淡地说道:“别怕,我说的是真的,只有一个条件。”   胡娇娇不知道接下来她要干什么,直勾勾盯着她,等她往下说。   她说:“拿上钱,这里值钱的东西都拿走,离开他,马上,不要让他再找到你,能做到吗?”   胡娇娇没想到,她居然提出来的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条件。   这条件太容易做到了,自己就是个“卖的”,去哪儿不是卖,换个城市不就完了嘛。   她赶紧把头点的鸡啄米一样,说道:“能,我保证能做到。”   这个女人笑了笑,拿起床头柜上的纯钢打火机来,抬手扔向高处。   那个打火机在空中翻了几个滚儿,直直的落了下来。   女人的右手向空中挥了一下,胡娇娇看见她手里银光一闪,那个打火机断成两截,掉在了地毯上。   女人斜了胡娇娇,慵懒的说道:“你的脖子没有它硬吧?我相信你。”   对胡娇娇冷冷的一笑,她转过身向门口走去:“快点收拾吧,记得把打火机带走,”到了门后拉开门走了出去,轻轻把门给带上。   胡娇娇觉得脖子里面凉嗖嗖的,身上冷汗直冒,暗自庆幸捡了一条命回来。   她想不明白,“辉哥”那样的人,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老婆,这样的一个女人能像他说的那样,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千依百顺吗?   她提醒自己,这些不是她该想的事了,当务之急是卷东西走人,万一那个女人后悔了返回来,自己的小命就不保了。   胡娇娇爬出被窝,手忙脚乱地收拾开了,把能拿的东西装了两个大包,胡乱套了件衣服,拎着东西就出了门。   她在路边打了辆出租车,把东西放到车上坐进车里,出租车开走了。   红玉从暗影里走了出来,望着远去的出租车,松了一口气。   她把玩着手里的刀片往回走,不小心脚下一滑,连忙稳住了身体。   觉得右手中指有点疼,低头一看,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手里的刀片上也有血迹。   她的心里笼上了阴云,想起老人们说的一句话:刀伤自己,命不久矣。   红玉后悔了,把那个胡娇娇弄死就一了百了了,发的什么善心呢?   现在自己可是不好找她了,不会有事吧?   她安慰着自己,不管怎么说,手上不能沾上人命,放生总比杀生好过吧?   红玉如果能猜到后面发生的事,想必胡娇娇的命早就被她收走了。   她今天的心软与其说是良心未泯,不如说是害人害己。   她是罪有应得,可是放了胡娇娇暂时逃命而去,给别人却带来了巨大的伤害,这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   秋风瑟瑟,树叶枯黄,风里夹杂着的败草沙砾打在人的脸上,迷进眼里,让人心情烦躁。   崔海今天心情不好,早晨下楼上班,出了楼道门发现,自己停在外面的摩托车前轮没了。   他没和父母一起住,虽然那里是父亲新买的大房子,可是离市区有点远。   崔海还是住在以前的老房子里,这儿离单位近来回方便。   再说他一个月也回来不了几次,办公室才是常住的地方。   昨晚王宇和巴鲁阁都住在办公室了,就两张床,他只能回家睡,这下把自己的一个车轱辘搭上了。   他家老房子所在的小区,有四个进出口,没有专人看管,崔海在摩托车周边看了看,也没有遗留下什么痕迹,索性也就不管了。   崔海去外面打了辆车到了刑警大队门口,在路边买了四个煎饼,拎着进了办公室。   昨天上午接了个报失踪的,重案队四个人折腾到半夜十二点,人家孩子自己回来了。   原来,这个十六岁的少女是学美术的,在几个小姐妹怂恿下,搭伴儿去了趟京城,参观了一下美术学院,走的时候没给家里留信儿。   人家家人团聚,一天云彩满散,王宇、巴鲁阁不想再半夜回去打扰家人,就睡在办公室了。   王宇正在屋里洗脸,崔海在桌子上放下两套煎饼,跟王宇说去看看唐晓棠起了没有,出门来了唐晓棠的宿舍外。   他正要敲门,屋门开了,崔海看见唐晓棠手里端着洗脸盆,敏捷地闪到了一边。   果然,唐大小姐优雅地扬起脸盆,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水线,水珠飘洒在地面之上。   唐晓棠看到崔海,发出“哎呀”一声惊叫,用一只手捂住了嘴。   崔海戏谑地说道:“慌什么,本公子早有准备,某些人想故伎重演么?”   唐晓棠赶紧跟他解释:“哎,我可不是故意的啊,谁叫你老是鬼鬼祟祟的。”   崔海黯然回答:“唉,名花已经有主,自古多情空余恨啊,奈何。”   唐晓棠被他说的有点羞涩,走过来从他手里拿过两套煎饼,转身就进了屋。   崔海吆喝着:“哎我说,送饭的也没吃呢。”   屋里的唐晓棠说道:“我要冲奶粉,不知崔公子可要来点儿吗?”   崔海迈步进屋:“如此甚好。”   吃完别有风味的牛奶就煎饼,崔海和唐晓棠来了办公室。   一进去,唐晓棠脸红了,背身面向了门外。   正在和王宇说话的一个高大英俊的帅小伙儿,看见唐晓棠进来了,满脸欢喜地站起来要和她打招呼,没想到唐晓棠给了他个后背,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王宇故意提高了声音:“唐晓棠同志!”   唐晓棠下意识地回答“到,”转过身来,立正等着王宇下面的指令。   王宇很严肃的说道:“我来介绍一下,”指了一下帅小伙儿。   “这位是厅里重案大队的段明同志,派来配合我们侦办‘5.14’枪案,你们认识一下。”   唐晓棠一下羞得红潮上脸,把头埋在胸前,双手绞在一起,扭动着身体。   帅小伙的脸也红了,可他的双眼直视着唐晓棠,向她伸出手去:“你好。”   唐晓棠一把打开了他的手,嗔怪道:“谁要跟你握手。”   帅小伙儿这下是真的尴尬了,蠕动着嘴唇嘟囔着:“你...”   王宇装作不知:“嗯?你们认识呀?”   唐晓棠迅速从窘态中摆脱出来,拿定了主意后,然后两步走到帅小伙身边,双手挽住了他一只胳膊。   她从容大方的面对王宇、崔海和端着茶缸迈进屋里的巴鲁阁说道:“我来介绍吧,这是我大学同班同学段明,他还有一个身份,是我的未婚夫。”   段明不尴尬了,他挺了挺胸,优雅的向王宇、崔海、巴鲁阁依次点头致意。   这回轮到王宇尴尬了:“哦,你看你看,我这多此一举嘛。”   崔海心里有点发苦,皮笑肉不笑的回应了一下。   巴鲁阁热情的对段明说:“哎呀,这下战斗生活在一起了,好啊好啊。”   他招呼着段明坐下,直夸唐晓棠有眼光,把场面圆了下来。   大家说了几句闲话,转入了正题。   段明这次是受厅里指派,参与“5.14枪案”的侦办,总共来了五个人。   原本他们五人留在市局督导案件进展即可,但段明要求直接参与办案。   一方面,是他工作积极主动,另一方面,确实有一点私心,毕竟参与到实际办案中,和唐晓棠相处的时间就会多一些。   他们毕业分配工作一年多了,一个在平城,一个在省城,两地相隔,就没有见过几次面,只能靠鸿雁传情。   带队的高副支队长理解他的心情,何况这并不违反纪律,便同意了他的请求。   今天第一轮推荐,书友们银票、收藏搞起来。 第16章 老三见过的女人   王宇招呼大家坐下,对现阶段案件的侦查工作,简单地进行了总结。   王宇讲到,“5.14枪案”发案至今,已经过去四个多月了,案件的侦破工作进展不大,一直没有重大突破。   相关领导对此案非常重视,责成办案人员加大力度,尽快侦破。   对于列为重点嫌疑人的黑衣女子,一点头绪都没有。   重点关系人“辉哥”,重案队汇同南城刑警队的同志,把南城管区内绰号是“辉哥”的人摸了个遍,并且拿照片去让“耗子”辨认,但是里面没有他说的人。   四个多月以来,作案手法相似的盗窃案又相继发生了八起,损失财物折合人民币四万三千余元。   其中,光是某单位办公室,一次就被盗现金二万七千多元。   按照我们给这个女嫌疑人总结的规律,这个月该发第九起了,现在已经是十月十七日,目前为止,没有接到此类报案,这个情况有些蹊跷。   从八月份开始,我们就组织人员,在一些可能发案的地方蹲守。   然而嫌疑人好像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在我们蹲守的区域,没有发生一起相似的案件。   总结完前面的工作,大家又讨论了下一步工作的方向,最后决定再把所有的案件重新筛查一遍,看看会不会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从中发现新的线索。   散了会,唐晓棠和崔海带着段明去了大队会议室,让他看那盘婚礼录像带中的影像,对女嫌疑人有个印象。   会议室有投影机,录像带中黑衣女子的影像,已经由省厅技术部门做过技术处理,制作成了清晰的幻灯片。   进了会议室,唐晓棠帮着崔海把幻灯机调好,插入幻灯片把影像投到了屏幕上。   这会儿快中午了,光线太亮,三个人就把窗帘拉上了,会议室里暗了下来,投到屏幕上的黑衣女子影像看得很清楚。   忽然,唐晓棠发现窗户外面有人在向会议室里窥视,她闪身到了窗前一把将窗帘拉开。   在窗户外面站着个二十来岁男青年,个子挺高,头发乱糟糟的,穿着一身蓝色的旧工衣。   窗帘猛然拉开,把他吓了一大跳,往后闪了一下,差点跌倒在地。   崔海往外看了一眼,急忙对唐晓棠说道:“这是我舅舅的孩子,他来干什么?”   说着,崔海出了会议室,站在门口对男青年说:“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男青年拍了拍屁股,嘟囔着说:“姑父说你的摩托车轮胎被人偷了---”   崔海赶紧打断了他:“老三,你也不动脑子想想,摩托能在这院里让偷了啊,”他的声音比老三还大。   唐晓棠和段明也出来了,唐晓棠问崔海:“怎么回事儿啊?”   崔浩有点不好意思:“嗨,昨儿晚上我不是回家住了嘛,早上来的时候,发现停在楼下的摩托让人卸了个轮胎,丢人呐。”   唐晓棠笑着说:“我还丢过钱包呢,这有什么丢人的,那你快去吧。”   崔海掏出摩托车钥匙扔给老三:“在旧房子楼下呢,你去弄吧,完了给我骑过来。”   老三接住钥匙走了过来,好奇的问崔海:“那个女的怎么啦?”   崔海正要往会议室里走,随口说:“少打听这些,怎么你认识呀?”   老三挺没趣儿,边往外走边说:“那个女人可真有钱,八成让抢了吧,不说我也知道。”   话刚说完,觉得脖子一紧被人揪住了衣领,回头一看,是跟着崔海出来的那个美女,她漂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那张好看的脸就要挨到他鼻子上了。   老三心里美呀,这位美女是什么意思,难道------   只听她急切的问道:“你见过她?哦,屏幕上那个女人。”   老三心说,得了,我是想多了,他点点头对唐晓棠说:“嗯,我们好几个人去给她送的家具。”   上午十点二十,市局会议室里,赵国峰副局长正在主持会议。   参会的有:市局重案队全体人员、市局刑警大队大队长马志、教导员范文山、南城分局局长钟武、分管刑侦副局长何文勇、刑警大队大队长唐有志、教导员周振海、防爆特警大队大队长李志平、政委许伟以及省厅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兼重案大队大队长高德亮和四名队员。   赵国峰说:“刚刚重案队同志的一个亲属反映,见过我们列为重点的‘5.14枪案’及三十多起盗窃案的女嫌疑人,并且知道她的详细住址。”   他加重了语气:“经过研究决定,立刻实施抓捕,实施抓捕的主要人员为防暴特警,市局重案队配合,其他单位协助。”   “嫌疑人手里有枪,这次任务非常危险,一定要事先做好防护措施,保证我们的人不出事情。”   “嫌疑人的住所,位于铸造厂家属院居民区内,人员相对密集,不利于大部队开进,容易走漏风声。”   “由南城刑警大队负责带指认人确定详细位置,然后决定抓捕方案。”   这时,王宇举手表示有话要说。   赵国峰示意他可以讲,王宇说:“我有个建议,指认准确位置的工作,由我们重案队来做,南城的同志脸熟不方便,万一临时发生意外不好处置,怎么做请领导决定。”   赵国峰果断的说:“同意,南城和重案队工作分配互换。”   他慎重的说道:“我强调一点,所有参战人员,要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不得擅自行动,出了问题严惩不贷,五分钟后,开始行动。”   王宇、崔海、巴鲁阁、唐晓棠、段明带着老三,步行进入了铸造厂家属院。   唐晓棠和老三并行,其他人与她俩拉开一段距离尾随。   老三往这里送货是一年多以前了,不过那天来了三次,而且这个地方只有这一家订过货,老三记得还是非常清楚的。   另外,去选货的女人很漂亮,老三也记得她。   货送来后,这个女人让他们把货搬进屋里,指挥他们放好位置。   至始至终,就是她一个人在忙活,没有别人在场。   拉来的家具有三人沙发,整套的衣柜、立柜、玻璃茶几、双人的席梦思床和床垫、两个床头柜,明显是两个人居住用的。   而且当时房子是刚粉刷过的,屋里的墙面整洁白净,顶灯也是新安装上去的。   老三很奇怪,这些事本来是男人干的活儿,怎么让一个女人张罗呢?   所以在会议室外面,透过窗帘缝隙看见了屏幕上她的影像,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带着唐晓棠进了巷子,在“辉哥”和红玉居住的院子门口停了一下,让巷口的王宇等人记住是第几家,然后从巷子那面的口子出去了。   两组人在隔了几条巷子的路口汇合,碰了一下头。   那户人家从东往西数是第三家,从西往东数是第七家,院门从里锁着,唐晓棠看见,是用一把普通的黄铜挂锁锁住的。   正屋是两间北房,应该是里外套间,就是俗称的1.75房,外屋是客厅,里屋是卧室。   从院门的缝隙可以看见,里外屋都拉着淡蓝色的窗帘,房门也用黄铜挂锁锁着。   从现在的情况看,家里是没有人在。   留下崔海和唐晓棠监视动静,王宇和段明带着老三走出了院子,跑到护城河东面,把情况向车停在这里的赵国峰做了汇报。   赵国峰听了汇报,沉吟不语,一时下不了决断。   大车大马来了一百多号人,就是再隐藏行径,也难免会引起路人注意。   尤其是四十个全副武装的防暴特警,钢盔、防弹衣、冲锋枪、匕首、皮靴一应俱全,队员们整齐的列成两队站在路边,已经有不少人站在远处围观了。   赵国峰想,必须下决断了,他让王宇和段明回去继续监视,等待下一步指令。   然后派人叫来了唐有志,问他在铸造厂家属院里有没有可靠的关系。   唐有志马上告诉赵国峰,二中队队长韩峰的岳父在院里开了个饭馆儿,对院里的人员比较熟悉。   赵国峰一听,眉头舒展了一些,他对唐有志说:“这样,带上你的人进去,和王宇他们汇合,动静一定要小。”   “秘密与韩峰的岳父接触,看看能不能了解到情况,随时汇报,要抓紧时间。”   唐有志带人走了,赵国峰把防暴特警大队的大队长李志平叫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李志平领命而去。   李志平来到自己弟兄们的队伍前,下达了立正的口令。   他说:“今天是一次实战演习,现在我命令,目标西北方向四百五十米处小树林,跑步前进,到达目标后进行队列训练,出发!”   队员们有点泄气,不是来抓捕人犯吗?怎么成演习了?   但是命令已经下达,就得无条件执行,带队领导下达口令,特警队员们跑步进了树林,开始进行队列训练。   唐有志带着韩峰几人与王宇等人在家属院里汇合,碰了一下头。   决定由唐有志、王宇、韩峰三人去见韩峰的岳父,其他人留下监视那处院子。   今天开始第一轮推荐,书友们银票、收藏搞起来。   【作者题外话】:今天第一轮推荐,书友们银票、收藏搞起来。 第17章 被子上面的蛆虫   韩峰带着唐有志和王宇转过几条巷子,来到一个毗邻路边的小饭馆门口,带他俩走了进去。   这个饭馆连个牌子也没有,只是在门口左侧的地上立了块木头牌子,上面写着早点油条豆浆、全天营业和几道家常菜的名字。   里面有三十几平米,摆着五六张桌子,南面有个隔间,东面应该是厨房,里面一个客人也没有。   韩峰喊道:“爸、爸---”   从厨房里走出一个人来,他四十多岁,有点谢顶,个子不高,戴着个白围裙,手里抓着一把青菜。   出来看见了韩峰,他脸上笑容满面:“你来了啊,你妈和毛毛呢?”在问自己的老伴儿和外孙女来了没有。   韩峰和妻子都上班,他是外地人,在平城没有亲戚,岳母就在他家里帮着带孩子做饭,替他们两口子分担一些家务。   韩峰看饭馆里没有其他人,就和岳父说:“爸,我今天来是有工作上的事找您,这是我们领导唐大队长、王队长。”   又给唐有志和王宇介绍:“这是我岳父陈玉良。”   陈玉良赶忙把手里的青菜放到桌子上,把手在围裙上抹了抹,对唐有志和王宇说道:“哎呦,二位领导来了,小峰这孩子心眼实在不会说话,有什么不对的,你们多担待啊。”   唐有志赶紧说:“陈叔叔你客气了,韩峰可是我的骨干,表现相当突出,您老放心吧。”   陈玉良问唐有志:“领导找我有什么事呀?”他还是担心,韩峰是不是在队里捅了篓子。   唐有志和王宇对了一下眼神,眼前的陈玉良看起来是个正派人,又是韩峰的岳父,现在的状况紧急,干脆单刀直入吧,二人互相点点头。   唐有志示意韩峰在门口看着点,对陈玉良说:“陈叔,来找您打听点儿事儿,咱这院里是不是有个‘辉哥’?”   陈玉良一听这个名字就来气了:“还‘辉哥’,叫灰孙最合适,有啊领导,你们找他?”   唐有志和王宇一听,来了精神,王宇掏出烟来递给陈玉良一支,自己也叼上一支,把火帮他点上。   唐有志本来是不吸烟的,这会儿有点小激动,说道:“给我也来一根,”王宇给他递了一支烟,他没有点,放在鼻子下面嗅着。   王宇问:“陈叔,‘辉哥’家里几口人啊?”   陈玉良吸了口烟,叹了口气:“就他和他媳妇,可惜了,水灵灵的一朵鲜花,让狗给啃了。”   王宇犹豫了一下,从兜里拿出一张相片递了过去:“您看看认识这个人不?”   陈玉良拿住相片只看了一眼,脱口说道:“这不是孙辉的媳妇吗,你们怎么有她的照片?哦,孙辉就是你们说的‘辉哥’。”   王宇接着问:“您看清楚了,不会走了眼吧?”   陈玉良脸色一正:“这哪能认错,她三天两头来给那个灰孙子往回买吃买喝,和我挺熟的。”   “这女子是瞎了眼了,找了那么个东西,要长相有长相、要钱有钱,脾气又好,找谁不行呀。”   唐有志笑着说:“陈叔,听你这话,这个孙辉不怎么样啊。”   陈玉良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他是厂里的子弟,原来挺好的,前两年还从外地带了这个小媳妇回来,挺像个人样的。”   “大概一年多快两年以前开始吧,人就变了,越来越不是个东西,脾气大了,蛮横不讲理,骂老的诈唬小的,谁都不放在眼里。”   “也就是他这个媳妇,到处给他擦屁股,这女子听孙辉说,是个做买卖的,具体干什么的我是不清楚。”   “不过这女子可是个正经人,脾气好人又善,还不缺钱,这院里凡是让孙辉折腾过的人家,都收过她送的水果啊什么的礼物,她替孙辉给人家道歉,没她在,早就让派出所把那孙子收拾了。”   “这不,上个月又给了我一千块钱,说过段时间算账,孙辉来吃什么就给他做,帐记上和她算。”   “那个孙子,在外面不咋样,还让院里的孩子们叫他‘辉哥’,呸!”   王宇和唐有志听他唠叨了半天,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女子,就是个贤妻良母型的好女人,让王宇和唐有志觉得有点不真实,甚至生出了会不会弄错了的念头。   这个念头一闪,王宇就把它打断了。   黑衣女子的照片已经让“耗子”辨认过,绝不会有错,这个女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现在陈玉良也指认了,更加不会有偏差。   王宇等陈玉良絮叨完了,又给他点了根烟,问他:“最近您见过他们两口子吗?”   陈玉良想了一下:“哎呀,有大半个月没见过了,你问这个我想起件事儿来。”   陈玉良告诉王宇他们,前半个来月的一天早上,时间应该还不到八点,他赶早市回来的时候,碰见过孙辉的媳妇。   具体是哪一天他记不清楚了,但时间不会错。   因为早市的东西便宜,从那儿买菜和肉食,饭馆的成本会降下来,所以他经常赶早市,每次回来的时间不会超过上午八点。   那天他蹬着三轮车快进家属院时,迎面碰上了孙辉的媳妇。   孙辉叫他媳妇红玉,陈玉良也是这么称呼她。   红玉正不紧不慢地往马路上走,陈玉良和她打招呼:“红玉,这么早就出去呀?”   红玉停住脚步,往后捋了捋头发,情绪像是不高,声音有点哑:“陈叔,赶完早市了?”   陈玉良看出红玉有些不开心,心想肯定是那个灰孙子惹她了,他对红玉说道:“哎,这不回来嘛。”   “对了红玉,今天的牛肉不错,鸡也是现宰的,中午你俩过来不?”   红玉笑了,笑得真好看,不过陈玉良却见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发红,笑容在她脸上有点僵,风吹着她的发丝飘散起来,衬着她那身黑色的衣衫,竟是有些凄凉的感觉。   红玉对陈玉良说:“不了陈叔,我要走了,谢谢您。”   说完,就往马路上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陈玉良当时心里的感觉怪怪的,所以王宇刚才一问,他就想了起来。   这天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红玉,也没有见过孙辉。   听他说完,王宇和唐有志凭着多年的职业敏感,预感到情况不妙,怕是出大事了。   他俩叫过来韩峰,让他留在饭馆里陪着陈玉良,二人转身就往外跑。   听了他俩的汇报,赵国峰问:“你们是什么意见?”   唐有志看看王宇,意思是让他说。   王宇说:“我们分析可能出事了,嫌疑人已经离开此处并且不回来了,蹲守没有意义。”   赵国峰用手拍了一下车顶,下了命令:“强行进入,注意不要破坏痕迹,通知技术上的来人,提取相关检材物证。”   王宇答道“是!”   停了一下,对赵国峰说:“赵局,我建议让法医也过来吧,恐怕------”   赵国峰眉头拧紧,语气有些沉重:“好吧,但愿我们是想多了,这事儿我亲自安排。”   “现在你们和唐有志的人破锁进家检查,注意动静要小,把外围的警戒布置好,不要惊扰了群众,特警就不上去了,他们一动,动静就大了。”   王宇和唐有志领命而去,七八个人跳进小院,破锁开门进入正房。   打开房门,首先就闻到一股恶臭,唐晓棠和段明有些不适应,皱起了眉头。   王宇、崔海、唐有志等人对这种味道已经习以为常,只不过心里沉甸甸的,他们明白,最不想见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们现在站在外间的门口,从推开的房门往里看,屋里的一切都摆放的整齐有序,茶几上的三盒香烟一字排开挨着摆在玻璃板上,一个精致的银色打火机横放在中间那盒香烟盒上面。   显然是有人精心地打扫过这里,只不过时间长了,屋里许多物件上落了一层灰尘。   里屋的门关着,王宇隔着玻璃往里看了看,确定了心里不祥的预感。   里屋摆着一张宽大的席梦思双人床,床上展开着一床淡粉色的双人被,能够看出来,被子下面是个人形。   被子中间有些下陷,渗出一片黑灰色的液渍,中央破了几个小洞,白色的蛆虫在洞里蠕动着。   王宇制止住要往开推门的唐晓棠:“不要动,等法医和技术上的人过来再说吧,我们先出去。”   几个人到了院子中间,站在树荫下大口呼吸了几下,王宇掏出烟来给众人发着。   段明要了一支,借王宇的打火机点上,把烟递给了唐晓棠。   唐晓棠纳闷儿,自己又不抽烟,段明他也不抽烟,给自己烟是什么意思?   她扒拉开段明拿着香烟的手,不高兴地说:“我又不抽烟。”   王宇说道:“他不是让你抽,是让你闻,去去味儿。”   唐晓棠知道自己误会了,一把将那根烟从段明手里拿了过来,放到嘴上猛吸了一口,这下把她呛得猛咳起来,感到头晕脑胀。   崔海又开始了,他捂住嘴弯下腰,发出“呃--呃”的干呕声。   这下唐晓棠可受不了啦,捂着嘴就往院外跑,段明有些恼怒的瞪了崔海一眼,追了出去。   王宇一脚踢在崔海的屁股上:“你TM也看看时候。”   崔海捂着屁股追了出去:“晓棠,晓棠------”   【作者题外话】:今天开始第一轮推荐,书友们银票、收藏搞起来。 第18章 我来了   傍晚七点,市局的小会议室里,赵国峰副局长正在讲话。   在座的有重案组的人和马志、省厅的高副支队长及段明等人。   赵国峰讲,经过对里屋床上的男尸进行尸检,可以认定死亡原因是头部遭到枪击,一枪从右太阳穴射入,弹头进入口腔,嵌在了牙床上,一枪从右眼射入,穿过枕部,弹头留在了死者枕着的枕头下面。   死亡的时间大约是在十五天以前,确切的时间要过几天才能有结论,死者所在的里屋就是第一杀人现场。   使用的枪支没有找到,两枚弹壳和弹头都已经提取到了,是7.62毫米口径的手枪子弹,现在的“六四”、“七七”手枪就是使用这种子弹。   弹壳、弹头一会儿由省厅的同志连夜带回去做相关鉴定,和我们“5.14枪案”中被盗的枪支,进行弹道等方面的比对。   在里屋的床头柜里,发现了姓名为“孙辉”的男性身份证,我们初步断定,死者就是孙辉,但是具体身份还要进一步核实。   在对现场进行检查时,发现两个特殊情况:   第一,死者的头脸部,死后被人清洗过。在死者嘴里发现三枚用红色线绳穿在一起铜钱,死者的双眼部位,各放有一枚铜钱。   这是某些地区对于死人的一种祭祀方式,祈愿死者能平安入土。   第二,在床头柜里还发现了一个笔记本,上面记载着从去年一月七日开始,至今年的九月二十九日,共计四十一起盗窃案的详细记录,每起案件的发案地点、受害人的性别、所盗窃的财物数目都有记载,其中就有“5.14枪案”和“4.27盗窃案”的详细记录。   这个笔记本上的记录,你们已经核实过了,全部都是被我们统计在侦查范围内的案件,我们统计的一共是四十四起,与笔记本上的有三起出入。   现在基本可以断定,和孙辉一起生活的叫“红玉”的女人,就是这四十一起盗窃案以及杀害孙辉的最大嫌疑人。   现在,距离孙辉被杀害已经过去半个多月,有迹象表明,犯罪嫌疑人已经逃离,下一步就是如何抓获的事情了。   会后,你们要尽快拿出一个方案,制定出来如何确定嫌疑人身份的工作安排。   会后,高副支队长和赵国峰商量,把段明留下配合重案队工作,赵国峰欣然同意。   从市局出来,崔海开车,王宇坐在副驾驶,唐晓棠和段明坐在后座。   巴鲁阁下午的时候头晕的厉害,马志把他送回家了。   回队里的路上,唐晓棠提出,红玉也许还留在平城,从韩峰岳父的描述看,红玉有可能怀孕了,她会不会躲在小诊所里养胎呢?   对唐晓棠这个想法,车里几人争论不休,王宇最后决定,采纳唐晓棠的意见,明天给各单位布置下去,对市里的私人诊所来个大清查。   四个人在车上聊着案子,很快就到了刑警大队院外的路口。   突然,王宇对崔海说道:“快,靠边停车!”   崔海急向右打方向盘,同时一脚刹车,刹车片发出“吱……”的摩擦声,吉普车停在了路边。   王宇不等车停稳已经跳了下去,拔枪在手,警惕的看向马路对面。   昏黄的路灯下,一个苗条的白衣身影,在刑警大队院门外的路边徘徊着。   她低着头,像是在思考着,在下着决心。   她像是想好了,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向着刑警大队的院子里走去。   正在这个时候,崔海的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停了下来。   她停住脚步看了过来,王宇持枪站在车前,眼睛紧盯着她。   崔海、唐晓棠和段明都已经下了车,都看见了她,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掏出枪来,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像是呼出一口气去,迈步向王宇走了过来,在离王宇五六步的地方站住了。   王宇的身后,是吉普车雪亮的灯光,光芒映照着他的身影,使他身体周边蒙上了一层金光,身后的亮光仿佛象征着光明与希望。   她的身体笼罩在夜色里,与黑暗混为一体。   身上显眼的白色似乎要把自己与暗夜区分开,但是浓浓的夜色包裹在她身体周围,已经很难很难与她分开了。   她把双手平举起来,手中托着一个红色的布袋,她努力向前伸直着手臂,像是要把面前的光明抓在手里,期盼着站在光明里的王宇,伸手拉她一把,把她带入那光明里边。   可是,她与那光明使者的面前,横梗着一条堑沟,虽然近在咫尺,却天涯阻隔,永远也过不去了。   她把头深深的低了下去,眼睛里流露着悔恨和遗憾的神色,眼泪顺着腮边滴落在脚下,轻声对王宇说:“我来了,这是你们要的东西。”   “10.17持枪杀人案”、“5.14盗窃枪支弹药案”、以及四十一起入室盗窃案的犯罪嫌疑人红玉,携带偷来的“六四”手枪,投案自首了。   审讯的过程我就不在这里描述了,不是老萧有什么顾忌,而是不愿细述,不管怎么说,红玉都是一个罪恶累累的罪犯。   我们的“611”成员,他们是维护正义的执法者,可他们也都是普通人,是人都是有情感的。   红玉也是人,或者换一种不恰当的说法,在法律允许的范围里,“611”的成员,把红玉也当做一个人来看待。   对于这两者之间的交集,老萧把握不好叙述的分寸,就省略了。   通过有关的渠道,老萧看过审讯的记录,也接触过办理该案的警员,下面就给大家简要的转述一下,我所知道到一些案中原委。   大约是在两年前,红玉在蜀省结识孙辉。   当时可以说是孙辉把她救了出来,她就跟着孙辉来了平城。   对于这段经过和自己的身世,红玉始终没有详细供述,她自称没有父母,对于自己掌握的行窃技艺,没有作任何解释。   她对孙辉的评价是,他是个好人,自己是个坏人。   她说,孙辉其实挺有能力,是自己没有做好,管不好他,没有帮到他,最后害了他。   和孙辉回了平城后,他俩住在铸造厂家属院,孙辉去世的父母留下的房子里。   那时孙辉手里有些父母留下的积蓄,二人的日子过的虽然不富裕,但是感情很好,孙辉很爱护她,她很满足。   过了段时间,孙辉和她商量,想找朋友合伙做点生意挣钱,把日子过的好一点,将来两个人有了孩子,给孩子一个好的生活环境。   红玉非常高兴,夸奖孙辉有责任心,让他只管在外面忙活,家里的事不用他操心。   但是孙辉这个人性子急,又爱交朋友,容易相信人,三下两下就把手里的钱花光了,生意也没做成。   他的脾气变得暴躁,动不动就对红玉发脾气,和院里的人关系搞得很不好。   红玉心疼他,为了让他心情好起来,她违背了自己发过的誓言,开始行窃。   第一次偷回来两千多元现金,当她回家拿出钱来交给孙辉时,谁知他不但不高兴,反而暴怒了。   孙辉问她是不是出去“卖了”,她当然不承认。   孙辉撕掉她的衣服,对她浑身上下检查了个遍,仔仔细细的在她身上闻来闻去,然后又“试了一次”,才算罢手。   他再三追问钱是哪儿来的,红玉就和他说是在逛商店时,看见一个女人的钱包挺好偷,就大着胆子把她的钱包偷了。   孙辉相信了,不仅没有责任怪她,反而夸她有办法。   这份笔录里,办案人员对红玉提出疑问,孙辉对她撕衣检查,又和她“试了一次”才算完,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红玉的回答是:我觉得那是他爱我的表现,是因为他太在乎我了,当时把我感动的哭了。   对红玉这种说法,笔者是不赞同的,相信大家也会有一个正确的评判。   两千块钱经不住花,钱花完了,孙辉又不行了,红玉就又出去了一次。   这次偷回来一万六千多块钱,孙辉又不高兴了,红玉只得告诉他,是自己大着胆子在宾馆里偷的。   这次孙辉倒是没有对她脱衣检查,不过情绪很高,急着和她“做了一次”。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红玉也收不住手了,只要发现孙辉情绪不好或是不高兴了,就出去偷一次。   每次回来把钱交给孙辉时,孙辉就很有兴致,和她“做一次”,说是奖励她。   几次下来,红玉觉得孙辉的心情平稳了,对她很体贴,那段时间她过的很开心。   为了让孙辉保持这种心态,红玉开始有目的、有规律的出去选择目标下手,没有一次空手回来过。   这种对红玉来说快乐的日子过了一年多,她把两个人住的小屋子翻新了,卖了新床新家具,这些都没让孙辉帮手,全是她一个人操持的,她手里不缺钱,用帮手花钱雇就行了。   可是从今年的三月份开始,孙辉又有变化了。   他开始三天两头不回家,说是和朋友谈生意。   刚一开始红玉并不在意,她知道孙辉爱耍钱,还陪着他去玩过几次。   红玉自己对赌博没有兴趣,那些东西在她眼里,就像小孩子过家家。   她劝过孙辉,告诉他那些都是骗人的,还提出他要是喜欢,自己开一个游戏厅,投资需要的钱不是问题。   孙辉挺赞成,连着几天出去,说是看地方、联系供货的商家,拿走不少钱。   一段时间下来,地方没见租下,游戏机也没进回来,拿走的钱却被孙辉花完了。   而且红玉发现,孙辉不正常了。 第19章 一切都是一个梦   孙辉的行为举止让红玉敏锐的感觉到,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女人在这方面的感受是非常敏感的,尤其是红玉这样有独特感觉的女子。   红玉不动声色,对孙辉更好了,他的要求红玉百依百顺,怕他身上没钱在外面没面子,每次他出门时都要多给他拿钱。   即便这样,还是拴不住孙辉的心,红玉也很焦灼,没有什么好办法。   五月十四日中午那天,她溜进了“工会招待所”伺机行窃。   在四楼发现有人在房间里睡觉,开个锁对红玉来说比喝凉水都简单,又是那种普通的弹簧锁,就更不用说了。   她弄开锁进了房间,看见那个男人喝醉了酒在昏睡,她把这个男人身上的钱偷出来,又把桌子上的多半条烟装进背着的银灰色挎包里。   红玉不抽烟,可是孙辉抽烟,这烟是给他拿的。   她在行窃时,只要看到好的男性用品,凡是适合孙辉用的,都顺手偷回家给了孙辉。   把钱和烟偷上准备出门走时,红玉犹豫了。   她刚才在这个醉汉身上翻钱时,就看到了他腰里戴着一把手枪。   当时吓了她一跳,她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人,断定他不是警察,大概就是个保卫干部之类的人,才继续作案。   正要离开时,她想起来孙辉很喜欢枪械,家里有他买回来的好几本与枪械有关的杂志,都快被他翻烂了。   有一次收拾家时,红玉差点给扔了,正好孙辉回来了,和她大发了一通脾气,不许她动这些书。   红玉想到,如果将这把枪给孙辉拿回去,大概能把他拴在家里一段时间,自己再对她好一些,他的心就收回来了。   因此,她鬼迷心窍,大着胆子把枪从枪套里抽出来放进挎包,逃离了房间。   出院门时,碰上了结婚摄像的队伍,她遮挡住面部离开了“工会招待所”。   回家后孙辉不在,她把枪放在床头柜里,心慌了好一阵子。   当天晚上,孙辉又没回家,红玉辗转难眠,为了孙辉,她违背了誓言,现在又偷了一把枪回来。   她清楚偷枪的严重性,一度想把枪送回去,这对她来说并不难。   可是又一想,孙辉最近已经好几次一走两三天不回家,看来外面那个女人对他的吸引力很大。   其实红玉跟踪过孙辉,那个女人住在哪儿她都清清楚楚,她只是想用一片真心,把孙辉拉回自己的身边,不想使用过激的手段。   权衡再三,她放弃了把枪送回去的念头,也把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第二天上午孙辉回来了,红玉迫不及待地把枪拿出来给了他。   果然,孙辉见了这把枪高兴的不得了,拿在手里都不舍得放下。   那半个多月,她和孙辉又恢复了原来的日子,天天在一起,红玉开心的很。   可是好景不长,过了半个多月,孙辉又在家里待不住了。   他找了个借口说和朋友做精煤生意,红玉给他拿了两万块钱,他拿上钱就走了。   红玉知道他在说谎,暗中跟上了他。   孙辉精虫上脑,哪里顾得上这些,即便他有所防备,又哪里能发现红玉的影踪。   红玉一直看着他又进了那栋楼房,心里针扎一样的难受。   她做了一个决定,要弄死那个狐狸精。   第二天中午,她守在暗处等着,看见孙辉从这里离开了,红玉就闪身进入楼道,弄开房门进了屋里。   当她第一眼看到那个狐媚的女人时,觉得很可笑,没想到孙辉居然会看上这么个货色。   她实在是看不上这么个玩意儿,没有了弄死她的兴趣,吓唬了一番后给了她一些钱,让她不再和孙辉来往。   红玉能看出来,。这种女人只是喜欢钱,对孙辉没有一点感情。   听了自己的条件,她答应的很痛快,拿上钱收拾了东西就走了。   红玉暗地里看着她坐出租车离开,确定她是真的走了,心情放松的回了家。   孙辉回来了,情绪低落,连枪也无心摆弄,窝在家里不出去了。   红玉小心伺候着他,想着法儿的让他开心。   他爱吃什么红玉就给他做什么吃、他喜欢什么红玉就去给他弄回来什么,想着法儿的哄他开心。   孙辉安静下来了,一段时间里待在家里和红玉厮守一处,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   红玉愿意这样,只要能把他留在身边,她愿意做,只要他开心高兴就好。   可是在有些事上,孙辉却不管不顾,红玉有点受不了啦。   这样,难免有时候表现出来敷衍的行为举止,孙辉看出来了。   这下可把他惹恼了,起来抓了一把钱就走,红玉问他要去哪儿,孙辉理都不带理她。   红玉很害怕,跟在他后面看他要去哪儿,见他是进了游戏厅,放心下来。   孙辉赌的很大,像是要把怒气撒在游戏机上。   可是那玩意是有概率的,老板还可以随时调整赔率,普通人哪能玩得过它。   这个难不住红玉,继续选地方偷就行了,实在不行,孙辉前脚输了,后脚红玉就能给他偷回来,就看她的心情了。   好在孙辉疯狂了一段时间后,情绪稳定下来了,他们二人的生活基本上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红玉在孙辉情绪好的时候和他商量,还是做个正经生意稳妥,孙辉也表示看看什么好做好赚钱。   他出去过几次,又都是催头丧气的回来,说是什么都不好干,要不就是太辛苦,红玉让他别心急,慢慢来。   十月二日上午,孙辉又出去了,走的时候红玉给他拿了五千块钱,怕他有用钱的时候。   晚上十点来钟,孙辉回来了。   他喝的醉醺醺的,进了家就把红玉给办了。   这时候红玉已经发现自己怀孕了,大概有两个月左右,正是危险的时候。   她稍微抗拒了一下,孙辉就打了她,嘴里说什么让她杀了他。   红玉看他喝的已经不太清醒了,就忍着他了。   做完了孙辉就睡了,可是不一会儿就又醒了,醒了就要和她做,红玉都随他了。   红玉觉得孙辉今天不正常,情绪很不对,平时他喝醉了不是这样,一觉就睡到天亮了。   红玉觉得他像是吃了什么**的东西,另外她预感到,孙辉像是又和那个狐狸精见面了。   到了半夜三点左右,孙辉又来劲儿了,红玉看在他喝醉了的份上没有抗拒,哪想他在忘乎所以时候,竟然嘴里呼喊着“娇娇,娇娇。”   红玉怒了,把孙辉掀到一边,孙辉迷迷糊糊之中嘴里念叨着:娇娇,别走,你别走。   红玉万念俱灰,她的心死了,从地上爬起身来,打开柜子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她要离开这个负心男人,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   偷来的手枪放在柜子最下面,红玉拿衣服的时候,手碰到了它,红玉一把攥住了枪柄。   这恐怕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她鬼使神差般的把枪拿了出来,有个声音一直在她耳边呢喃:“他不要你了,他不要你了,你去杀了他,去杀了他------”   孙辉领着她去护城河边上的树林里教过她怎么用,她的记性和领悟能力很强,记得很清楚。   红玉把枪拿在手里端详着,这时孙辉说起了梦话:“娇娇,你放心,她偷过枪,我去公安局告她,她就死在里头了,我们……”   红玉的脸色变了,此刻谁要看见她这张脸,会被吓坏的。   那张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人的脸可以有的了,那是一张把心底最深处的邪恶表现出来的面孔,是一张魔鬼的脸庞。   过了一会儿,红玉的脸色正常了,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她的双手很平稳,拉动套筒,子弹上膛,平静的转过身来,望向醉卧不醒的孙辉。   昏睡着的孙辉,脸上带着谄媚和满足的微笑,大概还在梦中给那个狐狸精献着殷勤。   红玉不想再看到这张脸了,她平静的走到床头,伸右手拿过了自己的枕头,把枕头盖在了孙辉脸上,左手举枪瞄准他的头部,没有丝毫犹豫,扣动了扳机。   这个案子,大体的意思就是这样,没有什么过于奇险诡异的地方,很老套的故事,可是里面有些东西值得人深思。   对于枪杀孙辉的动机,红玉的供述究竟有多大的可信度,因为孙辉已死再无对证,其真实性不为人所知了。   有一点再说一下吧,红玉是枪杀孙辉十五天后投案自首的,这期间,她是去找了一个私人医生把胎打了。   打胎的原因红玉说是她杀了孙辉后就后悔了,所以按照蜀省的习俗祭祀了他,孩子生出来也是活受罪,就别来这个险恶的世间遭受磨难啦。   她一开始就要自首,但是她知道怀孕的人判不了极刑,所以打了胎恢复了几天,可以自由行动后,就来刑警队投案了,她请求判她死刑,给孙辉抵命。   红玉在笔记本上把所有自己干过的盗窃案都做了详细的记载,幻想着有一天发达了,把偷来的财物折成现金,想办法归还给对方。   这真的是她的一个幻想,一个无法实现的、既无知又可笑的幻想。 第20章 荒地女尸   晨曦洒向大地,荒芜的野滩里,一群毛色灰白杂驳的绵羊,在野滩上游荡着,把寻找到的嫩草咬进嘴里,贪婪地咀嚼着。   懒散的放羊老汉叼着烟卷,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慢悠悠地跟在羊群后面。   一只离群的小羊钻进了远处的矮树林里,放羊老汉吐出嘴里的烟头儿,咒骂着向树丛里走去。   重案队办公桌上的电话爆响起来,王宇迷糊着从床上蹦起,一把抓起了电话:“讲话,什么事儿?”   电话里里传出马志急促的声音:“王宇,吉祥大桥南侧三百多米的树林里,发现一具女尸,胸颈部有伤,现场有大量血迹,吉祥所刚报告过来。”   王宇对着话筒利落地说道:我现在就带人上人去,法医那边你联系。”   他一把撂下电话,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枪,边往套子里插,边用脚钩开办公室的门,到了院里。   站在院里喊道:“小崔拿车钥匙,叫上晓棠走了,来活儿了,”喊完就往停车场跑。   崔海正在唐晓棠宿舍里赖着,唐晓棠坐在小桌前伏在桌上,往笔记本上写字。   唐晓棠的宿舍和重案队办公室只隔着两排房,王宇这声吆喝清晰的传了过来。   崔海从床边的凳子上蹦了起来,唐晓棠抓起桌上的笔记本,两个人冲出房门跑向了停车场。   篮球场旁的一堆杂物和几辆二轮车边上,停着一辆土黄色的吉普车,王宇已经上车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小崔拉开驾驶座车门上去,拿车钥匙打火,唐晓棠上了后座。   车像是气管炎犯了,咳嗽的喘不上气来,车身抖得稀里哗啦乱响,就是发动不起来。   王宇跳下车跑到车屁股后面,弯腰撅屁股使上劲儿,双手扶住车身往前推。   崔海让唐晓棠开车,自己也下了车,和王宇一块儿往前推。   推出去七八十米,吉普车总算是喘匀了这口气,发动机轰鸣起来,车尾的排气筒喷出蓝白色的浓烟。   王宇、崔海跑着追上车,拉开门跳了上去,唐晓棠一轰油门,车子吼叫着冲出刑警队的大门,向东拐上大道,疾驰而去。   案发现场位于城郊的一片矮树林中,是个放羊老汉发现的尸体。   这是一片当地特有的沙柳,自然生长而成的树林,方圆七八百平方米。   树林中的空地上,被害女子呈俯卧位趴在地面,右臂向前伸出,右脸贴于地面,左臂弯曲支在左胸下。   看上去她也就二十来岁,眼睛半睁半闭,嘴微张着。   头发的颜色偏黄,呈马尾状用一个深蓝色发卡扎在脑后,凌乱地披散在脑后。   她上身穿着一件很宽大的灰褐色毛线编织衫,下半截身体果露光着脚,右腿蹬直,左腿弯曲。   唐晓棠是第一次出命案现场,说不紧张是假的。   这又是一起年轻女性被害的案件,王宇担心她行不行,时不时的就观察她一下。   开始时唐晓棠确实是有些忐忑的,可是当她看到被害女子的惨状,眼里冒出怒火,咬着牙说道:“这个混蛋!”   王宇放心了,继续观察现场。   距女尸右脚一米左右的地面上,散落着两只黑色女式半高跟皮鞋,还有一只肉色短腰丝袜。   她颈部有血迹,出血量不大。   她的左胸贴紧在地面上,暗红色的血迹呈扩散状,分布开在地面和她身穿的毛衫上,已经干涸。   王宇带着崔海、唐晓棠大致看完尸体情况,嘱咐站在十几米远的两个穿制服的年轻警察,让他俩把不远处围观的闲人再往远赶赶,点起一根烟吸着,观察起现场周围。   从女尸倒卧的半人多高的矮树林向北看,一百米左右自东向西有十多棵高大的杨树,再往北,是起伏的荒地,一直延伸到二百多米远的路基下。   路基向西约三百米,是吉祥桥,连接着平城东西向的主干道花信大街。   由此向西五公里是城区,向东七公里,是平城飞机场。   吉祥桥长约一百五十米,桥下的河床早已干涸。   沿着河床有条土路,向南从桥下穿过,挨着那排杨树北侧向南蜿蜒而去。   矮树林其余三面全是大片的荒地,其间稀疏生长着一些矮小灌木,放眼看去,几乎没有什么建筑物。   这时,沿花信大街驶来一辆墨绿色的越野车,后面跟着一辆白色面包车和几辆土黄色的破旧吉普车。   几辆车从吉祥桥东面向南拐下路基,颠簸着向现场方向开了过来,荡起一片烟尘。   王宇把嘴里的烟扔到脚下,向土路边走过去。   越野车在离王宇十来米远的地方停下,副驾驶处的车门打开,赵国峰跳了下来。   王宇迎上去招呼:“赵局长,您过来了。”   赵国峰一挥手,脸色严峻地说:“说说现场的情况的吧。”   王宇引着赵国峰往树丛那边走,说道:“死者是十八至三十岁之间的女性,被锐器刺中颈部和左胸,具体死亡原因得看法医的结论。”   到了树丛边,赵国峰停下脚步问道:“现场有没有被破坏?”   王宇回答:“刚才问过吉祥所的人了,只有报案的放羊人进入过现场。”   赵国峰回头对跟在后面的十几个人说道:“法医进去勘察,杨所长带着你的人维持秩序,王宇安排你的人走访现场围观者。”   当天中午十一时四十分,平城市公安局局宽大的会议室里面,案情分析会正在进行。   会议室里面烟雾缭绕,五十来岁戴着副高度近视眼镜,文质彬彬的吴法医,在介绍着勘查解剖情况。   女尸的发现地,位于花信大街吉祥桥段南侧,直线距离三百七十米的沙柳树丛内。   尸体呈俯卧状,头向东南,脚向西北,具体情况,可以看一下照片。   案发现场为砂石路面,没有提取到相关痕迹物证。   死者为年龄十八至二十五之间的成年女性,未婚,处。女。膜呈新鲜破裂,分泌物中提取到了精斑。   颈部有三处锐器划割伤,伤及皮肤浅表处。   左胸乳下有一处锐器刺割的伤口,宽2.15公分,深及心脏,致左右心室贯通,引发心包填塞,导致急性出血性休克死亡。   从尸僵尸斑及胃内容物分析,死亡时间在发现尸体前十八至二十二小时之间。   死者最后一顿饭,吃的食物里有莜面、羊肉、茄子等物。   死者的双手皮肤细腻,不是从事重体力劳动的人员。   弃尸左手中指第三关节处,有戴过戒指的痕迹,左手手腕部,有戴过手表的痕迹。   距现场西南侧二十一米的树丛里,提取到一条女性牛仔裤和一条粉色女性内裤,牛仔裤筒内提取到一只肉色矮腰丝袜。   裤兜内有卫生纸、三张壹元纸币、十七张壹角纸币。   吴法医最后说:“现在能提供给大家参考的就这么多,死者具体的年龄和死亡时间,要一天后才能拿出结论。”   主持会议的赵国峰,把手里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摁灭,说道:“刑侦大队说说你们的情况。”   他左手边坐着的马志听赵国峰点名,抬头看向坐在长条会议桌末端的王宇。   王宇正在点烟,发现他在看自己,连忙把烟收起:“马队,我说说目前摸上来的情况?”   马志点了点头,王宇把面前的记录本翻开汇报起来。   案发地属城郊吉祥派出所管辖,是段家窑村农场的一片荒地。   向北三百七十米,是花信大街,向南一公里,是健康街。   向东四百五十米左右,有一处废弃的养鸡场,向西二百一十米,是早已干枯的护城河河床。   周边一公里左右的范围内,没有人家比较偏僻,全部是盐碱荒地。   在现场东北一百米左右,有一条向南的土路,可以通向健康街东口,但是很少有人行走,几乎已经废弃了。   对现场围观人士的走访,反映上来个情况,有人说六月十六日中午,看见有一辆红色的出租车停在现场附近,这个情况还在进一步落实。   赵国峰副局长环顾了一下会议室里参会的人员,二十多个人里,有一大半都面色疲倦,眼睛里布满血丝。   他们一根接一根的吸着烟,集中精神听着案情,在各自的记录本上记录着。   赵国峰点起一根香烟,顺手把烟盒扔给王宇:“来来,给大家发上。”   王宇接住盒子给众人散发着,轮到自己时盒子空了,他把烟盒一揉扔到地上,说道:“赵局,不够意思啊,这几根儿哪儿够分的。”   赵国峰笑了笑:“我也没了,办公室抽屉里还有。”   王宇一拍身旁的崔海:领导发话了,去多拿几盒过来。”   崔海看看赵国峰,赵国峰向他挥了挥手,他起身快步跑出了会议室。   赵国峰恢复了严肃的表情:“我知道这几天大家都在连轴转,最近的盗枪案还没头绪,现在又来了一起命案,没时间让你们休息了。”   “不过,案情就是命令,我也不啰嗦了,这起命案暂时命名为‘6.17杀人QJ案’,由重案队负责,其他部门协助,有没有困难?”   在座的人员挺直身体,异口同声回答:“没有!”声音洪亮干脆。 第21章 快点给我找车   从会议室出来,王宇跟着马志进了大队长办公室,他把自己的身体扔在了办公桌旁边的床上,把头埋在叠得像豆腐块一样的被子里。   马志拿起水壶给杯子里续上水,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抬脚踢了一下王宇单在床沿外的长腿说道:“大个儿,你给我起来,说说你的想法吧。”   王宇从床上坐起来,耷拉着脑袋说道:“马队,跟着你上了贼船,想下都下不去了。”   马志喝了口水笑骂:“滚一边去,你要是不跟你老子死活闹着当警察,早就进税务局了嘛。”   王宇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说:“那还不是你老人家给带的,一转业就到了公安局,骑着两轮挎着枪,今儿一个杀人的,明儿一个撬门的紧着抓,兄弟眼红呀。”   马志把茶杯放下,正色说道:“行啦,说说案子吧。”   王宇脱了鞋盘腿上床,一边整理着被他压成扁片的草绿色被子,一边说着自己的想法。   这起命案看似现在毫无头绪,但是仍有几点值得注意的地方。   第一,死者生前可能戴有戒指、手表,现在都不见了。   从衣着来看很时尚,衣服鞋子的质地也不错,而裤兜内只有四块七毛钱,这不合情理,案件的性质应倾向于以侵财为目的的抢劫案件。   第二,死者的长相属于漂亮的一类,她受到了性侵害,极大可能是由抢劫演变为QJ从而杀人。   第三,死者反抗痕迹不明显,说明犯罪嫌疑人比较年轻,体质不错很容易就控制了死者。   要么就是手持凶器逼迫,使死者不敢反抗,这点有伤情佐证。   另外,不排除二人以上作案的可能性。   第四,犯罪嫌疑人应该没有前科,因为现场没有掩盖痕迹的行为,文化水平也不高,留下的精斑物证就是证明。   还有一点很重要,案发地很荒僻,死者不可能是被从远处胁迫来的。   根据法医的结论,死亡时间大致在六月十六日的十二点至十四点左右。   这个时间段,没有人能长时间胁迫一个年轻女性到荒郊野外而不被人看到。   马志递给王宇一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吸了几口说道:“还有一点,有人看到一辆出租车案发前后出现在现场附近,这个情况非常重要。”   他又吸了一口烟,说:“小棠正在统计近几天失踪人员的情况,也许对查找尸源有帮助。”   王宇把叠好的被子往正摆了摆,下地穿上鞋,对马志说:“我让崔海带人去了,但愿能摸回请况来。”   他掏出裤兜里的传呼机看看,苦笑着说道:“马大队,两点半了,你是准备坚持到六点一块儿来呀?”   马志恍然起身,拉着王宇往外走:“走走,忘了还没吃饭啦,后面许家巷砂锅饺子,我请客。”   两个人从楼里出来,迎面碰上唐晓棠,她举起手里拎着的三个金属饭盒对他俩说:“没吃呢吧,我让我哥给咱们送的包子,我给你们送饭来了。”   三个人进了办公室,吃饭去了。   下午三点刚过,一个四十多岁、头发稀疏的男人,满头大汗,急匆匆地走进刑警大队的院子。   他穿着件洗的发白的蓝色工衣,后背已经显现出汗渍,这个男人进了院门就喊:“报案在哪儿报,我要报案。”   唐晓棠手里拿着洗干净的饭盒,正好从水房里出来,听见他喊,招呼道:“来这边,跟我过来吧。”   等他过来,唐晓棠把他带进了重案队的办公室。   她让这个男子坐下说,男人顾不上往下坐,急不可耐地说道:“我的车没回来,快一天了,哎呀,咋办呀,你们快给我找找哇。”   王宇进了办公室,点了根烟坐在床上,对这个男人说:“你说清楚点,不要急。”   唐晓棠说道:“这是我们队长,你和他好好说下情况。”   这个男人面向了王宇,边擦汗边说:“队长,我的出租车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没回来,你说咋办呀。”   王宇的眉头皱了一下,问他:“你是哪个公司的,司机是谁?”   男子说道:“出租车是我自己的,是红色的那种,挂靠在达达公司,你们快帮我找找吧。”   王宇问他:“这车都谁开呢?”   男子有些急了:“上午我开,还雇了个女司机开下午和晚上,我们一人一把钥匙,她每天晚上十点把车停在我家楼下,第二天上午我开到十一点半,回我家楼下把车交给她,她给接着跑。”   王宇一下站了起来,急忙问道:“你雇的女司机多大了,叫什么,和你是什么关系?”   男子不耐烦了,说道:“她是同事的姑娘,叫秦梅,二十了吧,这个不重要,你们快给我找车哇。”   唐晓棠扒拉了他一下走到门口:“咋不重要了,你的司机回来了吗?”   男子哭丧着脸说道:“她能有甚事了,我昨天晚上喝多了,没注意车回来了没有,那是东拼西凑了三十多万闹回来的,你们快给我找找吧。”   王宇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急,现在就给你找,你现在带我去司机家看看。”   他对站在门口的唐晓棠说:“去着车吧,我带他去趟马队那儿。”   王宇回身对那个报案的男人说道:“你跟我来一下,咱们马上就出发。”   带着他来了马志的办公室,马志正在接电话。   王宇示意他有事要说,马志对着电话里说:“这边有事,你自己去找小常吧,”把电话撂了。   王宇问道:“马队,是不是嫂子又不舒服了?”   马志一摆手,对王宇说道:“没啥大毛病,这不是让她找你媳妇儿去了嘛,什么事儿?”   王宇说道:“我给媳妇儿打个电话,让她到医院门口迎迎嫂子。”   伸手去拿电话,马志挥手把他的挡手开:“行啦,她能找见,快说说情况。”   王宇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下,对马志说:“我和晓棠让他...”   他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那个男人:“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连忙说:“我叫刘德才,阀门厂的。”   王宇从桌子上拿起笔,扯了一张信纸,问他:“说一下你的车号,车里有什么特征?”   刘德才说了车号,车的颜色,还有车身上的几处特征。   王宇记录了之后,把信纸给了马志:“你安排找车这事儿吧,我带着他去趟司机家看看情况。”   马志想了想说:“好,家里我安排,你去吧,把晓棠带上,有个女性方便些。”   王宇带着刘德才去停车场找到唐晓棠,让她开着吉普车,拉着刘德才和自己,去秦梅家。   刘德才指着路,让唐晓棠在一栋临街的统建楼前停下。   王宇、唐晓棠带着报案的刘德才下了车,刘德才领着他们绕到楼后,到了一个单元门。   刘德才往南边指了指:“我家就在那面第二栋楼,三单元302。”   唐晓棠揄挪了他一句:“这么近,你也不说过来问问。”   刘德才嘟囔着:“这女子可懂事了,我这不是相信她嘛。”   天有点阴,楼道里堆满杂物,光线不太好。   上到四楼楼道,顺着楼道走到最南面东户的门前,唐晓棠问刘德才:“刘师傅,秦梅家就是这里吗?”   刘德才点了点头,唐晓棠用手指轻叩几下木门,问道:“有人吗?”   门里传出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嗓音有些哑:“谁啦?来了。”   门一开,一个瘦高个中年男子站在了门口,他看着门外的几个人愣了一下。   看见了刘德才,向他问道:“老刘,这是……怎么还有警察?”他看见了警服挺括的唐晓棠。   不等刘德才说话,王宇把工作证递了过去,礼貌的说道:“刑警队的,找您有点事儿,咱们进家说吧,可以吗?”   中年男子接过王宇的证件看了看,表情有些疑惑,他闪开门口往里退了一步,对王宇说道:“快进快进,家里地方窄,你们小心点儿,”把证件还给了王宇。   王宇几人进到了屋里,中年男子关上了门。   门厅的地方狭小,几个人站着有点转不开。   中年男人对挤在门厅里的几人说:“进大屋,进大屋吧,”把他们让进了北面的卧室里。   卧室里靠南摆着一张有些旧了的双人床,东墙立着一个五斗柜,也已经有些陈旧。   西墙摆着一张坐垫有些塌陷了的棕色三人沙发,地中间放着个棕色木头茶几。   唐晓棠正要往床上坐,发现在五斗柜上放着个相框,相框里是一张年轻女性的彩色照片。   照片里的她穿着一件肥大的红色长袖纱衣,戴着一副大墨镜,右手叉腰,左手把长发抚在脑后,面对镜头开心地笑着。   唐晓棠快速看了下王宇,王宇向她微微摇了摇头,她没有说话。   王宇坐到沙发上,中年男子挨着王宇坐下,刘德才拉了把凳子坐在沙发对面。   中年男子略有些紧张的问王宇:“警察同志,你们有什么事呀?”   王宇拿出香烟来让他,中年男子摆了摆手:“戒了,气管不太好,谢谢。”   斟酌着语句,王宇开始和秦师傅交谈。 第22章 姐姐 你怎么就走了   王宇自己点着烟,吸了一口,语气平和的问道:“秦师傅,你家里有几口人啊?”   秦师傅回答:“就我和姑娘,他妈跑了好几年了。”   “对了,我还有个儿子呢,不在家里住。有姑娘在,不方便。”   刘德才有些卖弄地说道:“老秦是我们阀门厂的老职工,二十多年了,老婆嫌他穷,跟着个买眼镜的南方人走了四五年了。”   王宇没搭理他,指了指五斗柜上的照片问秦师傅:“这就是姑娘呀?”   秦师傅有些得意的说:“是她,非要把照片摆在这儿,说是看着我,怕我偷偷抽烟。   王宇手里的烟险些掉到地上,他稳了下情绪,问秦师傅:“姑娘不在啊?”   秦师傅看看刘德才,对他说道:“哎老刘,这会儿梅梅在给你跑车了哇?你没和警察说吗?”   刘德才一拍大腿,沮丧的说道:“哎呀,早上我就没看见车,这不是就报案了嘛。”   秦师傅“蹭”的一下站起,惊恐的瞪大眼睛,浑身战抖起来,哆嗦着嘴唇呢喃道:“我说今天中午起来怎么没饭呢,从来没有过呀。”   对着刘德才吼道:“那你也不过来问问我,梅梅回来没有?”   他一把抓住王宇的胳膊,焦急地对王宇说:“警察同志,我们家梅梅可懂事了,我每天都上夜班,孩子每天出车前都把饭做好才走。”   “今天上午我回来有点累了,没注意孩子在没在家,她爱学习,有空就在自己屋里看书。”   “中午一点多我睡醒了,去厨房找饭,什么也没有,我还奇怪呢。”   “对了,她说想考你们警察呢,同志,她是不是出事了?”   王宇躲开了他殷切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把语气尽量放缓,平静的对他说道:“现在还不知道,我们能去她的房间看看吗?”   秦师傅指着南面说:“那就是她的房间,来来,”一边说一边往过走,没有注意脚底下,被凳子一绊,摔了出去。   王宇和唐晓棠一边一个扶住了他,随着他进了南面的小屋。   这间屋子也就六七个平米,北墙有一扇对开的窗户,淡粉色的纱帘拉在一边,玻璃擦得铮亮,一尘不染。   屋内南北向靠着东墙是一张单人床,床头向北,床上铺着鹅黄色带着粉色小花的床单,正中摆着一床套着白色被套、叠的方方正正的被子。   南墙摆放着一个浅黄色推拉门的衣柜,柜子有点旧了,衣柜西面露出的窄墙上,镶着一块宽不到一尺,长约一米六的长方形镜子。   窗台前摆着一张长条桌子,一把木头靠背椅,椅子上放着一个用碎布缝制的薄布垫子。   桌子角上,摆放着一盏细荧光管的台灯,红色的罩子。   靠窗台一侧,整齐的摆列着一排书籍,从书背的字上能看出,是高中的课本和一些辅导材料。   桌面上放着一本《犯罪心理学》教材,插着书签,旁边有个打开的笔记本,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字体:   暴力型犯罪的行为特征   西面靠墙的地上,摆着一盆叶片宽大的绿色植物,中间已经结出了**,就要开放了。   唐晓棠看着桌子上的笔记本和上面写的字迹,眼泪有些控制不住了,她走到窗台前,装作向窗外张望,用手指沾了沾眼角。   那相框里的花季女孩儿,笑的是那么甜美;   她的父亲后背已经微驼,有些沧桑的面孔上满是焦急担心的神色,他现在还不知道,那可爱的女儿已经与他天人永隔了。   王宇从小屋里出来,温声对跟在身后的秦师傅说:“秦师傅,您得和我们回去一趟,有些情况需要和您了解一下。”   秦师傅边穿衣服边说:“好,好,我跟你们去,”脸上的焦急神色愈发明显。   他有些木然的跟着王宇他们下了楼,上了吉普车,一路上没有说话,在想着心事。   唐晓棠开着车往刑警大队走,王宇又点起一根烟抽着,刘德才冷不丁冒出一句:“队长,我的车怎么办,能找见不啦?”   唐晓棠使劲儿轰了一下油门,车子猛地往前窜了出去。   王宇回头看了刘德才一眼,淡淡地说道:“到队里看看吧,没准有信儿了。”   回到队里,刘德才的车果然有了信。   北郊桃柳镇派出所来电话,在辖区内发现一辆遗弃的出租车,颜色、车牌号与报案情况完全吻合。   得到通报,教导员范文山已经带人赶过去了。   刘德才听说发现了车,着急慌忙地就要走,王宇让他别着急,车自然会给他弄回来。   不过当时开不走,要等技术人员对车辆勘察之后才行,得过一两天才能交给他。   王宇让唐晓棠去找两个队员,先给刘德才把笔录做了。   然后,他领着秦师傅,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拿茶杯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他面前,犹豫着怎么开口。   从看到秦师傅家五斗柜上的照片,王宇已经基本确定,“6.17杀人抢劫QJ案”遇害的女子,多半就是秦梅。   秦师傅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不愿也不敢问王宇,他怕从王宇嘴里说出那几个字来。   他企盼着警察能告诉自己,梅梅没什么事,或是带着梅梅进来。   办公室里,王宇默默的吸着烟,秦师傅默默的呆坐着。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崔海急慌慌走了进来,对王宇说道:“王队,看见杀人现场附近停着辆汽车的人找见了。”   王宇紧着给他使眼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就听椅子拖着地发出“滋滋”的声响,再看秦师傅,他已经从椅子上瘫软到了地下,张着嘴发出“嗬...嗬”的声音,眼泪和口水齐落,沾满了胸前的衣襟。   崔海尴尬地说道:“王队,我不知道……”   王宇这会儿顾不上听他解释,赶紧蹲下扶住要躺倒的秦师傅,让崔海拿过毛巾,给秦师傅擦着脸说道:“秦师傅,你冷静一下,别再伤了身体。”   秦师傅长吸了一口气,抓住王宇的手,瞪着他的眼睛问道:“队长,梅梅出事啦?”   王宇别过头去,轻轻点了点头。   秦师傅挣扎着从地上颤颤巍巍地坐了起来,一边往起站一边对王宇说:“她在哪儿?我去看看她,我得去看看她,”眼神空空洞洞。   王宇扶着他慢慢站起来,犹豫着对他说:“秦师傅,一会儿我就带你去,你先缓一缓。”   秦师傅猛的推开了王宇扶着他的手,神情惨然的说:“我现在就要去,现在就去呀,我求求你们了,”说着,就要往下跪。   经过秦师傅辨认,死者就是他的女儿秦梅。   从法医室的解剖间出来,秦师傅已经虚软的站不住了。   王宇、崔海扶着他上了吉普车,准备送他回家。   唐晓棠和法医高明追了出来,一道上了车,高明要去秦师傅家收集一些检材拿回来。   车开到秦师傅家楼下,王宇和崔海把秦师傅从车上搀扶下来,正要往楼里走,迎面冲过来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影。   这一带的路灯光线不好,大家一下没看清楚是什么人,唐晓棠反应迅速,一个“挡抓別臂”把他的一只胳膊拧到了背后。   他冲着秦师傅喊道:“爸,你怎么了?”   王宇看清楚了,这是个男青年,二十岁左右,他叫秦师傅“爸”,应该是秦师傅说的那个儿子,唐晓棠这下弄错了。   唐晓棠也听见了他喊“爸”,知道自己有些鲁莽,赶紧放开了他。   这个青年身体很强壮,身高一米八多,唐晓棠刚才抓他胳膊时,他明显要做出反击。   但是他向唐晓棠身上扫了一眼,就由着她别着自己了。   就这样唐晓棠都感到自己的力量有点弱,险些要控制不住他了。   他甩了甩胳膊,对唐晓棠冷冷的说:“看你穿着警服,要不……哼!”   他转向秦师傅:“爸,这是怎么回事儿,梅梅呢?我等了他一个多小时了,敲门家里也没人,”神色非常着急。   秦师傅看见他,眼泪又止不住了,哆嗦着嘴唇说:“勇子,梅子...梅子,我的梅子啊,爸爸再也见不到你了呀,梅子呀……”   秦师傅嚎啕大哭,不能自已,他痛苦悲伤的情绪,感染了王宇几人,他们不忍侧目。   勇子要发狂了,他离着唐晓棠最近,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他惶恐不安中又带着一丝愤怒的情绪,摇着唐晓棠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哭腔问唐晓棠:“姐姐,梅子姐怎么了?”   唐晓棠的眼泪早就控制不住了,她抓住勇子的手,哽咽着对他说道:“你的姐姐...被坏人杀害了。”   勇子愣住了,他松开了抓着唐晓棠的手,眼睛直勾勾盯在唐晓棠的脸上,眼神里满是疑惑的神色,脸上是完全不相信的表情,头慢慢地摇动着。   这怎么可能,昨天下午不是说好了吗,让我在楼下等你,我等了你一晚上了,你怎么就会……   你不是想当警察吗,你看呀,警察来了。   他们来了,可是他们说你……   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我得好好问问,他们怕是搞错了…… 第23章 厨房里的笨伙计   秦晓勇觉得头要炸裂了,他不敢也不能相信,美丽聪颖的梅梅姐会出事。   前几天梅梅姐还和他说,今年想报考公安院校,问他想报考什么志愿。   他和梅梅姐说,你去哪儿我就跟着你报哪儿,我要保护你,永远跟着你,你别想甩了我。   梅梅姐羞红了脸,咬着嘴低头含笑,那笑容把他的心都要融化了。   秦晓勇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长大。   他和秦梅是小学同班同座位的同学,后来又是中学、高中的同班同学。   秦梅比他大几个月,聪明善良,人也长得漂亮,他俩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关系非常好。   自己家里做了好吃的,秦梅一定会带给秦晓勇,也常带他去家里。   秦家没有男孩,秦晓勇又懂事,秦师傅干脆把他认了儿子,给他起名叫秦晓勇。   上初中的时候,秦梅的母亲丢下他们父女走了。那段时间秦梅的情绪很低落,其他班有些无聊的同学趁机嘲讽她。   知道这事后,秦晓勇打了人家,差一点被学校开除。   从此,他就每天跟着秦梅,上下学的路上不离左右,再也没有人敢对秦梅无理。   因为秦晓勇自小就在公园里拜了个老头为师,练习形意拳,身上是有功夫的。   少男少女相处日久,互有好感暗生情愫,这本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是当时的年代,人的观念还是很守旧的。   秦师傅为此对秦梅和秦晓勇发了脾气,他不反对他们相处,但是让他们注意影响,不要每天出双入对,让别人说闲话。   二人的关系由公开转入到地下,就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秦师傅假装不知道,默许了他们的交往。   其实他们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最亲密的举动也就是拉拉手而已。   高中毕业后,由于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好,秦梅放弃了当年考大学的愿望,开始找工作挣钱贴补家里,另外想攒一些钱将来用于交学费,大学她是一定要上的。   她自小就爱看关于破案的书,福尔摩斯、波罗这些经典名著读了好几遍,里面许多故事都能背下来。   她想考警校,将来做个刑警,亲手去抽丝剥茧,拨开迷雾抓住罪犯,惩恶扬善为社会服务。   秦晓勇没有家庭拖累,社会福利机构对他有补贴,他当年就能考大学,而且他的学习成绩要好于秦梅。   但他就是要和秦梅一起走,考进同一所大学,她学什么他就学什么,跟她作伴。   那年福利机构为了让孩子们有更多的就业机会,经过和相关部门协调,组织了一批孩子学习汽车驾驶。   秦晓勇四处求人,给秦梅也争取到一个名额,半年之后,两个人都拿到了B级驾驶证。   秦晓勇联系到开大车跑中短途运输的活儿,但是一个星期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   秦梅通过父亲得知他的同事有辆出租车,想雇一个开中午十二点到晚上十点的的换班司机,她就自己找过去了。   本来别人给开的话,每天只给刘德才交回五十块钱,秦梅为了把这份工作拿到手,主动提出来交六十,刘德才自然就雇用了她。   秦梅开这辆出租车四个多月了,自己已经攒下了一点钱,秦晓勇挣得多,上个月起就不干了。   这十几天,本来秦晓勇是每天晚上陪着秦梅跑车的,昨天上午原来的雇主临时缺司机,找他给顶了班,今天下午五点多才回来。   昨天走之前,他还去家里找过秦梅,在秦梅家吃的她给做的莜面,羊肉汤才离开的,那会儿快十二点了,秦梅也要去接出租车。   两个人说好,今天晚上七点,秦梅开车回楼下拉上他一块儿跑车。   秦晓勇顶完班,饭都顾不上吃就跑来等着秦梅,想着等她来了,跟她提一下复习要注意的重点难点,距离高考的时间不多了,要加把劲儿才行。   秦梅说了,跑到这个月二十五号就不跑了,准备一下功课,参加高考,分数估出来后,成绩要是好,就报警校,秦晓勇说和她一块儿报。   秦晓勇等来等去也等不回来秦梅,最后等回来了悲痛欲绝的秦师傅。   唐晓棠刚才给他的答案就像给了他一闷棍,打的他蒙灯转向,头疼欲裂,他觉得身体就像是坠入了冰窖,冷的他战栗不止。   秦晓勇使劲摇着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了,他想把自己摇醒,他不相信梅梅姐已经不在了。   秦晓勇甚至觉得,是他害死了梅梅姐,要是不让她去考驾驶证,秦梅就不会出事的。   他胸口里憋的喘不上气来,用力抓住了自己的衣领,把身上这些累赘一把扯去,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啊---啊------” 第24章 无奈的王宇   平城市城区的人民路上,街两边的酒楼饭店灯火通明,客人进进出出,这会儿是晚上八点刚过,正是最忙的时候。   “马家老铜锅涮肉”的后厨里,烟气、水蒸气、混合着腥膻的羊肉散发出的血腥气,形成这种地方特有的味道,弥漫在略显脏乱的房间里。   厨子老张一边在案板上用大刀切着涮羊肉的片儿,一边吆喝着:“小志,去再点个大锅,多加点炜炭。”   又对着外面的餐厅里喊:“慧慧,给四号上肉。”   厨房前门的帘子一挑,进来个十七八岁、苗条丰满的矮个女孩。   这女孩儿梳着两条短辫儿,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套头紧身薄衫,显得既精干又利落。   她快步走到肉案边上,利落的把四个摆好羊肉片的大瓷盘拿起来,往餐厅里面走去。   老张笑着招呼她:“慧慧,慢点啊,”女孩儿答应着出去了。   一个穿着件污渍斑斑、已经分不出黑白颜色工作服的小伙子,眼睛瞟着慧慧的身影,端着个大号的铜锅出了后门,把锅放在地上。   他转身进了厨房,用一把小铁铲从灶上铲出几块烧的通红的火炭,跑着出了后门,把铁铲里的火炭从烟筒口倒进火锅炉膛里。   拿手从地上抓起几块木炭,投进火锅的炉膛里,然后他把放在墙边的一个鼓风机拿过来,对着火锅下面的风口放好,拉起电线把插头插在门框上的电插板上。   鼓风机“呜呜”地工作起来,小伙子右手挥散开眼前荡起的烟尘,往后退了几步,左手从裤兜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烟盒,拿出根烟来刚要点,老张出来了。   他一把拍在小伙子的头上,呵斥道:“球也栾不成,加水了没你就点火?”伸手拽下了鼓风机的电源插头。   小伙子缩着脖子跑进了厨房,拎着个大铝壶出来,揭开火锅的锅盖,往锅里面倒水。   老张年龄也不大,也就三十来岁,中等个子,身材已经有些发福了。   他瞪着眼睛看着小伙子往锅里倒满水,嘴里嘟囔着:“老马咋就雇上你啦,一点没眼色,这才几天,你烧烂几个锅啦。”   这个小伙子二十来岁,比老张稍微高一点,有些瘦弱,要是把脸洗净,还是个英俊的后生。   就是脸色有点苍白,眼睛黯淡,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他给锅里加满水,又把插头插上,让鼓风机工作起来。   老张口气有些鄙夷的对小志说道:“看着点锅,快开了加满炭端过去。”   说完,他转身进了厨房,继续忙活起手里的活儿来。   这个叫小志的小伙子厌恶的盯着老张的背影,一屁股圪蹴在地上,把叼在嘴上的烟卷儿就着火锅烟筒口窜出的火苗点着,懒散地吸了起来。   后半夜了,阴霾的天空飘下稀稀落落的雨点,喧闹了一天的城市静怡下来,只能听到雨点打落在屋檐和树叶上发出的响声。   老旧居民区里的一排平房内,传出婴儿的哭闹声,哭叫了几声后,孩子的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没有了声音。   租住在这家隔壁屋里的小志翻了个身,薄褥子下面的硬木床板硌得他不舒服,刚迷糊着就被隔壁的孩子又吵醒了,他瞪眼看着黑漆漆的房顶发愣。   隔壁屋里的孩子不哭了,小志拿被子蒙住了头翻了个身,脑子里闪过刚才梦里出现的一幅幅画面,担心恐惧令他睡意全无,用力掖紧了身上的被子。   今天是星期天,本来应该在家表现一下的王宇,却又回到队里忙了起来。   好不容易轮到休息一天,在家睡了个久违了的懒觉,中午陪着媳妇常童童去买洗衣机,一进商场,他就把媳妇扔下,挤到人群里面不见了。   王宇的媳妇常童童是市医院的会计,比他小五岁,是个精明强干的女人。   常童童的个子在女人里面算是不低了,可是和身高一米八五的王宇走在一起,就显得有些矮了,将将到他的耳朵垂儿。   家里的洗衣机不行了,转着转着就罢工,和王宇说了几次啦,陪她来买个新的,他就是没时间,今天可算是休息了,但一进商场,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常童童倒是习惯了,走到商场门口的阴凉地里站下,叫住卖冰棍儿的老太太,买了根雪糕吃着,悠闲的看着手表给王宇记时。 第25章 一封情书   今天王宇的速度不慢,也就一个来小时,卡着一个四十来岁、长相猥琐的瘦干小个男人,从商场里走了出来。   瘦干男人的双手被手铐铐在背后,王宇推了他一把让他往边上站了站:“‘老干’,规矩你都懂,啊,先蹲下。”   这人边往下蹲,边央求说:“王哥,没看见你,兄弟也是没办法哇,这次能不能------”   王宇作势要踢他,不耐烦地说道:“尼玛狗还能不吃屎了,先闭嘴吧。”   回头问跟在身后的一个中年妇女:“你看看都丢了点什么。”   中年妇女拿手抹着头上的汗,犹豫着没说话。   常童童走了过来,她把冰棍筷子扔到地上,恰巧落在了背铐着蹲在地上的男人面前。   那家伙斜着眼抬头往上看,看清了常童童的脸面,讨好的呲着牙说道:“嫂子,你也来啦。”   常童童的大花眼剜了他一下,沉着脸说道:“一边儿去,谁是你嫂子,”那货低下了头。   她对那个中年妇女说:“阿姨,我们是刑警队的,您让偷了啥啦,和他说说。”   王宇把证件递到中年妇女面前,她拿住王宇的工作证仔细看看,把上面的黑白照片又和王宇比较了一下,仿佛见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住了王宇的胳膊。   她哭喊着说道:“哎呀,活不了了,六百多块钱呀,一眨眼就没了。”   王宇从她手里拿回工作证揣进兜里,温声对她说:“你别急,钱放在哪儿了?”   中年妇女拍了拍右面的裤兜,焦急的说:“就在这个兜里,装在个绿色的钱包里。”   王宇又问她:“钱包里还有什么?”   中年妇女想想,一拍手说道:“对了,有张公交车月票,还有两把家门钥匙。”   王宇给了常童童一个眼神,常童童会意,往蹲在地上的男子跟前走了几步,注视着他的举动。   地上蹲着的“老干”耷拉着头,眼睛偷瞄了一下常童童,心里有点想法了,又往王宇那边瞄去。   王宇背着身,把右手伸进左手拿着的一个白色塑料袋里,在里面翻找着。   “老干”一咬牙就要往起站,猛然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回是真的耷拉下脑袋没想法了。   常童童的注意力全在地上蹲着的“老干”身上,冷不防有人在她肩上拍了一下,她身子向右一侧,左脚的脚后跟立了起来,就要向侧后方蹬出。   就听一个油滑之声说道:“嫂子,又跟王哥办案呢,呵呵呵呵。”   常童童没有回头,放松地笑了:“小崔,小心给你个背摔,我可是练过的。”   穿着一身蓝白色运动衣、斜跨一个灰色大布包的崔海,从她身后转了出来,跨步站到地上的男子身前,笑嘻嘻的说道:“嫂子,你下班儿了。”   常童童长出了一口气,问道:“小崔,你今天不休息?”   崔海盯着地上的男子没回头:“和我爸我妈来买东西,看见你了,我就过来了。”   常童童回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站着一对中年夫妇。   男的背着手,穿着一身灰色的西服,留着背头,长得挺富态。   胖胖的面孔上,一双眼睛眼神和善,笑眯眯地看着她。   他旁边的女子个子不高,看上去也就四十来岁。   她穿着一身蓝色裙装,略微有点胖,圆脸上戴着一副近视眼镜,留着齐耳短发,微笑的看着常童童。   常童童赶紧走过去问候:“崔叔、高姨,你们今天相跟着出来了?”   崔有财点了下头:“嗯,一起转转。”   高姨抚住常童童的胳膊问道:“今儿又让你们家王宇抓了差了?”   常童童笑笑说:“都习惯了,和他出来不捎带两个回去,我自己都觉得有什么事没干似的。”   崔有财冲常童童点点头,赞许地说:“你看看,人家童童的觉悟就是高,值得表扬啊。”   高姨嗔怪他:“今天是礼拜天,你就别又要给员工作报告了。”   正说着,听见王宇的声音:“大姐,你等等,咱们得去录个材料。”   往过一看,只见那个丢了钱包的中年妇女,手里抓着个绿色钱包,正在疾步往商场里面走,王宇无奈的跟在她后面。   崔有财的眉头皱了起来,快步走了过去,拦在那个妇女身前。   王宇向他点头打了个招呼,没有说话。   崔有财示意中年妇女站住,问她:“这位同志,你的钱包找到了?”   中年妇女被他拦住只好站下,不耐烦地说:“找没找见跟你有甚关系,你是做甚的?”   这会儿有些看热闹的人已经围了过来,崔有财语气有些严肃的对她说:“刚才你的钱包被偷了,这位警察同志抓住了小偷,帮你找回了钱包,他们办案子也需要个程序,你就这么走了,让他们怎么处理那个小偷?你这是在纵容他们的违法行为,使他们逃避惩罚。”   围观的大多数人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小声议论着,有人开了腔:“找见了拿上就走,找不见骂警察甚也栾不成,什么人啦。”   还有人说:“咋啦,家里头着火啦,这么着急的回呀。”   也有人说:“哪有这样的人,都这么干谁还愿意抓小偷,费力不讨好。”   这个妇女脸红了,嘟囔着着说:“我嫌麻烦了哇,行啦行啦,我和你们去。”   崔有财对她点了点头:“这就对了,警民相互配合,相互多理解,犯罪分子就不敢嚣张了。”   王宇顾不上再和常童童打招呼,从地上拽起偷钱包的“老干”,崔海陪着那个中年妇女,往马路对面走去。   身后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叫好的声音,常童童看着王宇的背影,眼神有些幽怨,脸上却露出自豪的表情。   崔有财走到她身后,口气和蔼的问她:“童童,你今天是买什么来了,我和你高姨没事儿,陪你进去转转?”   常童童收回目光,有点不好意思,连声说:“崔叔,您那么忙,哪能麻烦您呢?不行不行,今天不买了。”   高姨拉住她的胳膊说:“这孩子,我们也是警属,他们忙他们的,我们逛我们的,快走吧。”   常童童拗不过去,随着崔有财和高姨,进到商场里去了。   回了队里,王宇给唐晓棠打了个传呼叫她回来,想几个人再碰碰“5.14枪案”,崔海带着中年妇女去询问室给她作材料。   巴鲁阁一周前被队里的几个人强行安排住院治疗,多年的糖尿病、高血压、气管炎,连续熬了几宿,他的身体撑不住了。   王宇进了重案队办公室,刚要喝口水,一个瘦小精干的男人晃悠了进来。   他斜叼着烟,眼睛在屋里迅速扫了一圈,问王宇:“哎,人了?”   王宇往床上一靠,用手指指隔壁:“小胡给看的了,领过去吧。”   小个男人一偏腿,把屁股单在办公桌上:“哎,在哪儿闹住的?”   王宇:“跟彤彤逛联营商场碰上了,刚‘吊上’就‘下了货’。”   小个男人从桌子上跳下来说道:“可以呀王儿,我那儿的弟兄这几天跟了‘老干’几次,都让给‘醒了’,还得咱们老队员呀。”   王宇坐起来笑了:“大概是我点儿正。”   “闫,‘6.17’这几天你那儿搂见点儿信儿没?”   这个小个男人是市局反扒大队的副大队长闫福俊,他和王宇是一个部队复原回来的战友。   闫福俊和王宇说:“弟兄们那儿都招呼到了,有信儿就告诉你。”   他对王宇说:“那我就把人带走了啊,”说着就往外面走。   王宇起身对他说:“回去问问吧,‘老干’这回‘翻板儿’改成‘地道’了,闹好了‘有货’。”   闫福俊说了声“谢了啊,”出去了,神情怯懦的秦师傅让小勇搀着走了进来。   距“6.17”案发过去了八天,秦师傅却像是已经老了十几岁,他的脸色暗黄,弯腰驼背,眼神黯淡无光。   身上的蓝色工衣皱巴巴的,脚上的黑皮鞋落满了灰尘。   进了王宇的办公室,秦师傅有些腼腆,他嗓音有些沙哑,唯诺着对王宇说:“王队,我在家里待不住,过来看看。”   王宇扶住秦师傅让他坐在椅子上,给他倒了杯水,愧疚的对他说道:“秦师傅,我们……,您别每天跑了,有事儿给我打传呼,我过去。”   秦师傅抬了抬手:“王队,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梅梅了,孩子走的冤呀,”声音哽咽起来。   王宇低下了头,他心里堵的慌,手里的烟卷儿被他攥成了沫子。   唐晓棠走了进来,看见秦师傅和小勇来了,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小勇那天晚上和唐晓棠发生了误会,后来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众人劝了半天才让他平静了一些。   他陪着秦师傅来了几次,对重案队的几个人也熟悉了一些。   他今天一来是陪着秦师傅,二来是有点事儿要问。   看见唐晓棠进来,他就是找她来了,连忙问她:“唐姐,我想问你点事儿。”   正要往外走的唐晓棠停住脚步,她看向秦晓勇,不知道他要问自己什么问题。   【作者题外话】:今天加一更,下面案情更加复杂化了,不过我这不是悬疑题材,只是叫讲述破案过程,可能不符合有些读者的口味,请见谅。请大家支持老萧一下,把银票投给我。 第26章 吴法医的案情推测   王宇抓过赵国峰放在办公桌上的烟盒,从里面拿出根烟来,赵国峰打着打火机,王宇凑过去点着烟,向赵国峰汇报了案情。   四月十九日,也就是今天下午两点五十五分左右,“航空出租车公司”女司机卢荏嘉来刑警队报案称,被一名男青年持刀抢劫人民币四百余元、汉字传呼机一部、金戒指一枚、金项链一条、金耳环一副。   根据卢荏嘉反映,犯罪嫌疑人是一名年龄十八至二十五岁左右的男青年,身高一米七二左右,眉清目秀,身材较瘦,皮肤较白,留长发向左偏分,口音是平城市附近郊区一带的。   这名嫌疑人身穿白色衬衣,蓝色西服,蓝色裤子,没有系领带,鞋没有看清。   大约下午两点左右,卢荏嘉在平城火车站附近拉上的这个嫌疑人,他上车后坐在副驾驶座上。   嫌疑人对卢荏嘉说是去要账,拿出一张一百元面额的人民币给了卢荏嘉,和她说也许要去两三个地方,最后一块儿算车费。   王天指了一下桌上的黑色手包:“这个包是嫌疑人上车时就拿着的,放在了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之间。”   据卢荏嘉讲,行车路线是嫌疑人给指的路,由火车站向南行至解放路与花信大街交汇路口,向东沿花信大街行至吉祥桥,过了桥让她往南拐。   当时卢荏嘉看路况不好,这条路上行人很少,不想往土路上走,就在路边停下了车。   嫌疑人指着远处东南方向的一处院子,告诉她那里是个养鸡场,他是给他们供饲料的,半年多没结账了,现在去要账。   走上过去还有一段,让她拉着过去,要上钱可以多给她付点车钱。   卢荏嘉看这个男青年长得清秀,说话也很和气,不像是坏人,加上受利益唆使,她就开车拉着嫌疑人下了公路,沿着向南的土路把车开到了那处院落附近。   她顾着停车,刚灭了火儿,就被嫌疑人用刀比在了脖子上,把车钥匙拔走了。   嫌疑人很冷静,对她说这里没人经过,他就是求财,不想伤人,如果喊叫想跑就弄死她。   卢荏嘉吓坏了,她求嫌疑人别杀她,想要什么都给他,嫌疑人让她把传呼机、戒指、项链、耳环和身上的钱都给他,她都照做了。   嫌疑人把钱物装进西服口袋里后,对她进行了猥亵,她也不敢反抗。   后来嫌疑人要和她“那样”,她不同意,求他放她走,嫌疑人发了火,用刀比划着要捅她。   她没办法,和嫌疑人说,车里地方太小,嫌疑人说不碍事,让她下车去后座,到后座上去躺下。   卢荏嘉趁机从车上下来,撒腿就往花信大街方向跑,嫌疑人拿着刀在后面追她,追上她后揪住她的头发往车上拉。   她也急了,用手推搡嫌疑人,无意中右手握住了刀身。   卢荏嘉攥住刀身不放,嫌疑人和她争夺,争抢之中,刀身和刀把分离,刀身握在卢荏嘉手里,嫌疑人手里就剩个木头把了。   这会儿卢荏嘉也豁了命,用攥在手里的刀身刀尖捅刺嫌疑人,嫌疑人躲避开往出租车跟前跑,卢荏嘉追着他用刀尖刺他,没有刺中。   嫌疑人跑到出租车跟前,从驾驶室里拿上手包往南跑了。   跑的过程中摔了一跤,卢荏嘉没有力气去追,等他跑的看不见了,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备用钥匙,开上车直接来了市局。   刚才卢荏嘉带着他们去了现场,这次的现场,距离“6.17命案”的现场不足四百米,在“6.17命案”现场的东面。   按卢荏嘉所指,王宇和唐晓棠在嫌疑人向南逃跑的的路上,找到了这个黑色皮质手包,在手包的夹层里发现了这封信。   此外,手包里填塞的全是干净的卫生纸,估计嫌疑人是为了让别人看着手包鼓鼓囊囊,显示里面有值钱的东西,故意这么做的。   赵国峰听完,问王宇:“法医回来了吗?”   王宇说:“他们后到的,我们先送卢荏嘉去医院了,小崔上楼看去了,看这意思是没回来呢。”   赵国峰说道:“卢荏嘉这个女子真是硬气呀,不过也真是运气好,她的伤怎么样?”   王宇回答:“医院说没伤到筋和骨头,手的功能不会有大的影响。”   潘建军庆幸的说:“真得感谢生产刀的厂家,质量不过硬,要不然就出大事儿了。”   马志附和说:“不幸中的万幸,这女子真是命大。”   赵国峰点了根烟站起来说:“等法医那边完事了,上楼碰一碰,家里的人都去。”   出了办公室的门又转了回来,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放在办公桌上:“老规矩,让晓棠和小崔拿上大铝锅,去端砂锅饺子,算算人头买够了。”   王宇抓起钱往外就走,赵国峰喊了一声:“给我留一份儿,别他ND的都给吃完了。”   晚上九点半,刑警大队的会议室里,马志在总结汇报情况。   主持会议的是赵国峰副局长,参加会议的有刑警大队长马志、教导员范文山、副大队长潘建军、市局吴法医和重案队的王宇、崔海、唐晓棠。   马志讲到,现在死者秦梅的身份已经确定,致命伤就是左胸下的一刀,贯通了左右心室,引发心包填塞,导致急性出血性休克死亡。   据了解,死者生前随身携带的传呼机、金戒指、银质项链、女式手表、人民币三百余元等财物都没有了。   初步可以断定是被嫌疑人抢走了,符合抢劫案的特征。   死者遭受了性侵害,应该是犯罪嫌疑人对受害人先行抢劫,继而见受害人长得漂亮欲行QJ,遭到受害人反抗,从而杀人灭口。   死亡的时间,根据法医提供的结论,结合目击证人看到,在六月十六日十三时左右,死者驾驶的出租车停留在现场附近,且车上没有人的情况来看,大致在十二时至十三时左右,这也是案发的时间段。   从尸检情况看,死者身上没有明显的被捆绑、扼颈的痕迹,颈部有三处利器造成的割伤,说明是被凶手控制了,没有做剧烈的反抗。   讲到这儿,马志说:“造成死亡的致命伤,有些特殊,让吴法医给我们具体说一下。”   吴法医是市局法医技术室的主任,是个四十多岁,戴着副近视眼镜的男人,他给在座的人描述了一下对致命伤的看法。   吴法医说,死亡的原因就不再讲了,现在主要说一下伤口形成的情况,这处伤口有些奇怪的地方。   造成这处创伤的凶器,是一把单刃的利器,也就我们通俗意义上所称的“刀”,这点没什么稀奇的。   怪异的地方在于刀刺入的角度,它是由斜下方向上,呈四十度左右的角度刺入死者胸腔,刺穿了左右心室。   我们模拟了一下,要以这样的一个角度把刀刺入,是个很奇怪的姿势。   吴法医手中拿了一支笔站起来,看了一下在场的人,说道:“我想给大家演示一下,但是有个请求,我想请王宇同志配合一下,他个子高,可以让大家看的清楚一些。”   王宇站起来说道:“没问题老吴,我给你当模特。”   他走到吴法医对面,吴法医让他侧身对着大家。   吴法医用手里的圆珠笔指着王宇左胸下方靠左一点的位置:“刀就是从这个部位刺入的,巧合的是,这个位置没有肋骨骨骼阻挡,全部是纤维脂肪组织,你们看,就是这里。”   “从刺入的方式上看,嫌疑人应该是右利手,左利手持刀是刺不出来这样的一刀的,”他手里的圆珠笔在王宇左胸下方比划着。   “最难以解释的是刀刺入的角度,你们看,”吴法医手里的圆珠笔摆出了一个角度。   “刀是从这个角度刺进去的,大家看看,要这么刺进去,怎么抓握刀具才顺手。”   吴法医右手攥住圆珠笔,保持着角度向着斜上方比划着,刺向王宇的左胸下方。   “怎么都不顺手,但是你们看,”他慢慢收回右手,小臂贴在右腹部,圆珠笔的角度不变。   “这样,就合适了。小王,你往前走几步。”   王宇侧过身去,吴法医保持着姿势,转到王宇对面,让他往前走。   王宇身体左侧对着众人,往前走了几步。   吴法医随着他的步伐往后退,忽然站住,王宇没来得及收步。   圆珠笔尖刺中王宇左胸下方,接触的角度吴法医保持不变,在座的众人明白了他的意思。   吴法医收回圆珠笔:“对不起小王,是工作需要。”   他面对大家:“你们看,刚才就是刀刺进去的一刹那,我的意思大家明白没有?”   王宇是亲历者,脱口而出:“是被动刺入后,下意识地使上了力,或者是持刀不动,对方过来的速度快,来不及躲闪,对吗?”   吴法医点点头:“从科学角度上来讲,就是这样的。”   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我就说这么多,请马志接着介绍其他情况吧。”   马志清了清嗓子,继续汇报情况。   【作者题外话】:有银票的支持一下老萧,感谢霓虹灯的打赏,不在多少,这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收到的打赏,谢谢这位书友,我会努力把这本书写好,多写几个有特点的案件给书友们看。 第27章 赵国峰激将   马志接着给大家讲,“6.17杀人QJ案”由于案发地的地表是沙石路面,没有提取到脚印,在受害人秦梅的衣物和所驾驶的出租车上,暂时还没有提取到有用的痕迹物证。   从死者体内,提取到了精÷液遗留物,已经派人送到厅里做相关分析了,结果大约需要一周左右出来,然后才能进行比对。   说完“6.17杀人QJ案”的情况,马志接着汇报了今天发生的案子。   今天下午十五时许,女车主卢荏嘉来我队报案,称被一名男青年持刀抢劫。   被抢劫人民币四百余元、汉字传呼机一部、金戒指一枚、金项链一条、金耳环一副。   抢劫财物后,犯罪嫌疑人对卢荏嘉实施了猥亵和性侵害。   卢荏嘉寻机逃跑时,与嫌疑人发生搏斗,搏斗中将嫌疑人手持的单刃刀的刀身夺下,用刀身反刺嫌疑人,嫌疑人逃离了现场,据卢荏嘉反映,嫌疑人并没有受伤。   这起案件的发案地点,与“6.17杀人抢劫QJ案”的发案地相距四百一十七米,在东偏北方向。   嫌疑人对现场及周边的地形环境很熟悉,从卢荏嘉讲的情况看,是嫌疑人给她指的路,让开车拉着嫌疑人到的现场。   嫌疑人对卢荏嘉说,案发现场那处废弃的院舍是养鸡场,这与实际情况完全相符,这个院落以前确实是个私人办的养鸡场,由于经营不善,这处养鸡场一年半前倒闭了。   马志说:“我就介绍这么多吧,还有些不全的地方,请重案队的同志再给补充一下。”   王宇本来要说话,想了一下,示意唐晓棠来说。   唐晓棠知道,这是王宇在有意识的锻炼她,点了点头,打开了笔记本。   整理了一下思路,唐晓棠开始有条不紊的叙述。   唐晓棠说,他们重案组认为,今天发生的抢劫、QJ未遂案,可以与前几天发生的“6.17杀人抢劫QJ案”并案侦查。   理由如下:   一、   被侵害对象均为出租车女司机,嫌疑人即劫财又劫色;   二、   嫌疑人作案时均携带使用了单刃刀具;   三、   发案地点相近,嫌疑人对案发现场周边的环境,相对来说有一定的熟悉程度。   基于犯罪嫌疑人的作案手法相似、侵害对象均为女出租车司机、作案地点相近、且对案发地周边环境熟悉等原因,重案队建议,把两起案件并案侦查。   听完马志、唐晓棠的汇报,赵国峰沉吟了一下说道:“并案理由还是说的过去的,我宣布,今天是六月二十五日,‘6.25抢劫QJ未遂案’与‘6.17杀人抢劫QJ案’并案侦查,由重案队负责。”   看了看王宇,赵国峰有些忧虑的说:“你们的担子不轻啊,枪案、杀人QJ案、抢劫QJ案三个恶性案件都压在了身上,要不这样吧,让其他队的人分一下你们案子……”   他还没说完,先是王宇、后是唐晓棠、崔海,三个人几乎是同时大声说:“不用!”,心情焦急之下,忘了是领导正在讲话。   马志赶紧出来维护:“注意情绪,这是在开会,像什么样子啊。”   他陪着笑又对赵国峰说:“赵局,他们的心情请您理解,出发点是好的...”   赵国峰绷着脸说:“你少给我装啊,我看你也和他们想的一样吧?”   马志不说话了,脸上的表情已经让人看的很清楚,他心里也不痛快。   教导员范文山一看,自己也不能干坐着呀,这时候不说几句心里不舒服。   他站起来耷拉着脸对赵国峰说:“赵局,我们的重案组还没有那个习惯,把手里案子交出去给别人办呢,您要是这么决定,以后我是没脸去局里开会了。”   潘建军隐蔽的捅了捅范文山后背,开口说话了:“那个赵局啊,重案队是在您手里搞起来的,他们都是怕丢了您的面子,您理解一下啊,理解一下,都是为了工作。”   赵国峰心里高兴,自己这招激将法效果不错,他缓和了脸色,点了根烟,吸了一口。   摆了摆手,赵国峰揄挪地说:“行了行了,你们这一唱一和的演的不错呀。”   “既然这样,就还是王宇他们的重案组主办吧,有需要协调的事情,直接找我。”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出了问题捅了漏子,别怪我不讲情面。”   赵国峰的眼神从在座的每个人脸上扫过,停在一处,他沉下脸问道:“崔海,记住了吗?”   崔海这会儿听见案子还是他们来办,笑得嘴咧的快到耳朵边儿了,赵国峰一点他的名字,他赶紧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回答:“是,坚决服从领导命令,保证不违反纪律。”   会场里的气氛松弛下来,大家相互发着烟,唐晓棠拿起暖水瓶,过去给赵国峰等人的茶杯里续上水。   然而有一个人却对刚才的一切视若无睹,充耳不闻,仿佛老僧入定一般,眼睛半睁半闭,陷入沉思之中。   偶尔回过神来,往上推一下鼻梁上架着的高度近视眼镜,伏身在会议桌上,用手里拿着圆珠笔,往纸上写写画画。   然后,就又恢复了原状,接着入定了。   这个人是吴法医,现在的他,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有人在敲会议室的门,唐晓棠起身过去把门打开,见是法医陈丽站在外面。   她手里拿着几页纸,脸上的神情看着是有好事儿,低声对唐晓棠说:“你把这个交给吴老师,估计他一直在等着呢。”   唐晓棠接过纸张,陈丽对她摆了摆手,下楼去了。   关上门回过身来,吴法医已经走到唐晓棠的跟前,他急躁地一把从她手里把几页纸拿到了自己手里,站在原地仔细看了起来。   局里的人都知道,工作状态的吴法医,和他平时温文尔雅的样子是大不一样的,脾气有时候会很大,一点小事也会让他大发肝火。   唐晓棠是知道这些的,她站着没动,观察着吴法医的神情。   会议室里的人看见吴法医的神态,都不出声了,赵国峰给大家摆了摆手,示意等着。   吴法医把几页纸上的内容仔细看了一遍,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下,抬头看向王宇。   他的眼镜镜片反着光,王宇看不清他的眼神。   看他的脸色很是严肃,王宇想,是不是物证检材这一块儿的情况,不太乐观呀?   吴法医开口了:“王宇,你得争取把人给我拿回来,只要你们把人抓回来,他就是一个字也不交待,我也能把他送上法庭。”   王宇松了一口气,笑着对吴法医说:“老吴,你也会开玩笑了,我还以为你们那块儿没戏了。”   吴法医没有笑:“听我说完,”他看向了赵国峰。   赵国峰看他的意思像是在请示自己,有话要说。   他对吴法医说道:“在座的都是参与办案的人员,说吧。”   吴法医的目光落在手里的几页纸上开口说道:“我们从‘6.17’案死者的内裤上,提取到了xx的擦拭物,经过初步检测,与在死者身体里提取出来的精斑遗留物为同一人所留。”   “在死者的内裤和‘6.25’案的出租车副驾驶座位及附近,共提取到二十一根毛发。”   他抬头看了一眼唐晓棠,唐晓棠正低头认真的在笔记本上记录着,没有发现他在看她。   吴法医稍微等了一下,唐晓棠边听边记,忽然发现没声音了,她抬头看向吴法医这边。   她的眼光和吴法医的目光交汇,唐晓棠看出来吴法医的意思了,她对吴法医坚定的点了点头。   吴法医回应了她,向她微微颔首,接着说道:“根据我们的经验,这些毛发中,有七根是女性的毛发,十一根是男性的毛发,其他三根是头发。”   唐晓棠的脸变红了一些,但手里的笔没有停下,继续记录着吴法医所讲的内容。   吴法医说:“当然,具体的分析我们会与部里联系,送到他们那里做,我们目前的技术还不支持。”   “另外,‘6.25’案的刀把,在现场南侧七百四十多米的草丛里找到了,已经与刀身进行了比对,可以负责任地说,刀把与刀身确定为是同一把刀的两个部分,当然,这部分检材也会送到部里进行鉴定,请他们给出权威结论。”   王宇等人的脸上露出喜悦和兴奋的神色,吴法医没有笑,他的脸色依然非常脸色严峻:“我上面说的,都会对确定嫌疑人的作案身份有很重要的帮助,提供扎实的证据。”   “但是有一个条件是,嫌疑人必须到案!”   “抓不住人,这些东西在目前的技术条件下,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现在我们的科技条件、硬件设备相对落后,DNA的数据库几乎是空白,两辆出租车上,都没有提取到有价值的指纹。”   说到这里,吴法医面有愧色,他语气沉重的说:“从技术这块儿,我怕是给不了你们太大帮助了,这么大的案子,我们...我……”   吴法医有些说不下去了,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条件不允许,他能怎么办呢?   【作者题外话】:感谢书友们的支持,目前这本书排名新书悬疑榜第一名,大家手里的银票都投给老萧吧,不建议打赏,如果手头宽裕,赏我一块、两块的塔豆当然更好,量力而为吧,老萧继续去奋力码字了。 第28章 柳川县之行   吴法医的情绪有些激动,近视镜片后的眼光灼热,期盼地看着王宇:“小王,我也要给你出难题了,我希望你把人给我弄回来,他只要站在我这儿,你们什么都不用问他,我用证据和他说话!”   刑侦工作各有分工,法医的工作主要是给刑警提供技术上的支撑,从一定程度上指出一个大的方向,对痕迹物证进行检测比对,固定相关物证证据,抓人并不是他们的强项。   全能高手不是没有,影视剧里面多的是,不过那都是假的。   王宇和在座的的人理解吴法医的心情,唐晓棠也不觉得他不近人情了,那是他没有心思考虑这些,他的心思全在事业上。   王宇呵呵的笑了:“老吴,这可是你说的啊,我用不了几天就把这小子给你回来,我手里有他的联络图。”   吴法医的眼睛亮了:“哎,说出来,说对了老吴再给你透露个消息。”   王宇就把手包里那封信的情况和在座的人详细说了一下,吴法医听完,情绪好了,他还真有情况要告诉重案组的几个人。   他说,他在查看卢荏嘉的伤情时,听她说了一件事。   她和嫌疑人在车里的时候,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子油烟和腥膻味儿。   吴法医自己揣测,嫌疑人会不会是从事餐饮服务行业的人员。   这只是他个人的看法,提供给王宇,在查找嫌疑人时,作为一个参考的条件。   因为是自己的猜测,没有在会上正式讲,现在只是让他们多一个参考点。   事后证明,吴法医的猜测是完全准确的。   案情分析会开的很热烈,最后赵国峰总结了一下,让王宇抓紧时间带人赶赴柳川县,以信找人,寻求案件的突破口,尽快把案子拿下来。   散了会,刑警大队的一群人回了自己的地盘儿,潘建军提出来,明天和王宇他们一起去柳川县,他的老家就是那儿的,做起事来方便。   王宇打趣他:“你是知道我放不过你,才表现出来是自己主动的吧。”   第二天早上刚过七点,王宇、崔海、唐晓棠和潘建军就开车上了路,赶往柳川县公安局。   唐晓棠开车,她今天穿了一身笔挺的警服,帽子也戴上了,是潘建军叫她这么穿戴的。   早晨开车走的时候,唐晓棠考虑是去乡下,穿了一条牛仔裤,蓝色运动衣,黑色运动鞋。   自己照了照镜子,觉得精爽干练挺满意,到了车跟前,被潘建军给赶了回来,让她穿警服、黑皮鞋。   唐晓棠有点不理解,他们几个都穿着便装,为什么要让自己穿警服。   潘建军让崔海给她解释一下,唐晓棠心想,崔海能说出来什么花样呀。   结果崔海就和她说了一句话:“你这身像是城里去郊游的小姑娘,不像个警察,怎么和老乡搭话呀。”   唐晓棠立马就反应过来,跑回宿舍换上了一身制服。   这是因为,这次去柳川,肯定要下到村里走访,老乡们对于男警察穿便装已经习以为常了,很容易接受。   而她年纪轻轻,口音又不对,穿着便装下去,没有几个人会把她当成警察。   老乡们不把你当警察看,就不信任你,那样能摸回来什么真实情况,经崔海用话一点,唐晓棠那还能不明白嘛。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开进柳川县公安局院里停下,听到动静,柳川县公安局的李刚局长迎了出来,潘建军、王宇和李局长很熟悉,相互递烟打着招呼。   李局长把他们让进办公室,叫人沏茶倒水。   坐下之后,李局长说,赵国峰已经来电话打了招呼,说王宇他们要过来,让柳川县公安局这边尽全力配合工作。   李局长问王宇他们,这次来有什么需要协助的,柳川这边会派最得力人员给他们。   王宇把情况一说,李局长脸色难看起来。   他皱着眉头对王宇他们说:“你们要查这个‘柳川县制锁厂办公用笺”的发放范围,恐怕没有什么意义了。”   王宇他们几人在来的路上,信心满满,情绪很高,唐晓棠还给了理论依据。   她给分析,这两张信纸是办公用品,发放的范围有限,普通的工人应该接触不到。   查找到的范围可以划定在中层干部以上,包括财会人员在内。   这里面还有几个筛查条件,可以排除一部分人,减少我们的工作量。   我们的重点应该放在家里有年龄二十岁左右的男孩,或是近亲属里有这样男孩的人员身上。   孩子不在身边,或是从事餐饮服务业的,体貌特征接近卢荏嘉所描述的样子,这是重点里面的重点。   县城与市里不同,地方小,人们大都相互熟悉,只要县局的同志配合的好,摸上来线索的可能性很大。   另外,请柳川县公安局把处理过的涉及性侵的青少年档案筛查一下,我们带这部分人员的照片回去,让卢荏嘉进行辨认,卢荏嘉是有辨认能力的。   她分析的头头是道,王宇、潘建军、崔海几个人也觉得唐晓棠说的在理,这次杀到柳川来肯定会有所收获,不会是白来一趟。   然而李局长现在说,查找信笺的工作没有意义,犹如给他们当头浇了一桶凉水,王宇他们几个人愣住了。   唐晓棠嘴快,站起来对李局长说:“李局,工作量大不怕,我们没问题。”   李局长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不是大,是太大了,这县里一多半人家里都有这种信笺,你们怎么查呀?”   说着,他拉开了抽屉,拿出一本信笺:“你们看看,我这里也有。”   王宇几人凑过去一看,是一整本“柳川县制锁厂办公用笺”抬头的信纸。   李局长告诉他们,制锁厂两年多以前就倒闭了,工人们开不出工资,把厂子里的不少东西都变卖了。   这种信纸,被工人们拿回家自己用,还有一大部分卖掉了,现在县里的几家文具店都销售这种信纸。   柳川县的人口接近三十五万,县城常住人口十一万七千七百多人,这个工作根本是无法开展的。   沉默了一会儿,唐晓棠双手一拍跳了起来,王宇也正要开口,两个人对了一下眼神,居然笑了起来。   崔海没看明白:“哎哎,你们俩急疯了呀?”   王宇对他说:“你呀,就是个张飞,晓棠,你给他开开窍。”   唐晓棠踱步走到崔海跟前,笑嘻嘻的问他:“崔同学,你背课文的功夫怎么样?”   崔海有点烦躁:“你俩能不能别卖关子了,”指了指胸口:“我这心里急呀。”   唐晓棠正色说道:“我记得信里是这么写的‘我是一个山里的孩子’,注意啊,是‘山里的孩子’。”   李局长把桌子一拍,起身出了办公室,站在门外喊道:“老李,老李---”   从隔壁屋里跑出来一个五十来岁、精壮邋遢、身上的警服皱皱巴巴不怎么干净的男人来。   他一边往起提着趿拉着的黑布鞋,一边答应着:“在呢,火上房啦,”像是不太高兴。   李局长拉着脸对他说:“你给我正经点,想让市局的同志看笑话吗?”   老李梗着脖子说道:“厅里来的我也不怕,她没男人我没老婆,这也叫作风问题?我跟你说过没有,我要娶她?”   李局长苦笑着说:“我可是代表组织表了态,你是向我汇报过这件事的,可是你们的年龄确实是差的有点大,人家村里有看法嘛。”   老李一撇嘴:“村里?我看是那个村长自己有想法吧。”   他穿好了鞋来到局长办公室门前,往屋里看了看,吆喝道:“潘黑子,等着老李招呼你呢?”   潘建军听见他在和李局长说话,正往外面走,他一吆喝,潘建军回来了,又坐在了椅子上。   他摇摇头说:“老李,这可不像你说的话啊,我来了柳川,你不招呼谁招呼呀。”   老李有点脸红:“你看看,几天没见还脸皮儿薄了,开不起个玩笑啦。”   他进了办公室,看见了王宇,王宇起身和他打招呼:“李哥,今儿这火气有点大啊。”   老李正经起来:“你小子来了就是麻烦事儿,说吧,什么地方用得着我老李了。”   李局长也进来了,给了老李一根烟,说道:“他们这次来是有个杀人案要查,事情有些麻烦,这不我就想起你了。”   “那是,前几年那个系列抢劫不是我给你找人,你就瞎了,”老李自信的说道。   王宇恭维着他:“那是的呀,李哥出马,一个顶俩。”   李局长说:“老李呀,这回得发挥你的优势了,他们想在山里找个人。”   老李一拍自己的胸脯:“那你们可找对了,别说人,山里的狗我看一眼就知道是谁家的,找谁?”   唐晓棠看出来了,这个老李应该是个老片儿警,管区在山里,她连忙说:“李叔,我们要找个叫‘俊梅’的女孩儿,二十岁左右。”   老李看看唐晓棠,眼睛一亮,问王宇:“你的人?”   王宇得意的一笑:“是呀,怎么样?”   老李摇了摇头:“看着挺机灵,就是不会说话,叫我李叔,我有那么老吗?”   唐晓棠来了气,张嘴就要冲他几句。   【作者题外话】:晚上有事出去,今天只能再发一章了。 第29章 被停职的老李   唐晓棠转念一想,自己也觉得的有点儿不好意思,照着警察之间的习惯,她是应该称呼老李“李哥”的,唐晓棠是看他不好说话,用了个尊称,没想到惹着他了。   李局长说了他一句:“你别没完没了啊,人家小唐那是尊重你。”   老李正经了起来,他问唐晓棠:“小唐是吧,你能再说的具体点吗?”   唐晓棠也为难了,对于这个“俊梅”,他们没有什么太具体的信息可以提供。   王宇从包里拿出那封信递给了老李:“你看看吧,我们掌握的就是这么一封信,算是封情书吧,是拒绝的那种。”   老李接过信来仔细读起了上面的内容,大家都等着他说话。   看完了信,老李把信还给了王宇,找了个椅子坐下,眯着眼睛沉思起来。   过了十多分钟,他很自信的开口说道:“山里这片儿叫俊梅的女子有三十七个,符合你们查找年龄范围的有十一个,其中有三个文盲写不了字可以排除,就剩下八个了,好查。”   唐晓棠开始佩服起老李了,这就是老民警的素质和底蕴,怪不得刑警队有句老话“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   老李问王宇:“你们是带车来的吧?”   王宇点头说:“我们是开车来的,就防备着到处跑,带着车方便,你的意思是下去?”   老李站起来就往外走:“那还等啥,都动弹着吧。”   王宇他们几个和李局长打了个招呼,赶紧跟着老李往出走。   李局长笑着送王宇他们出去,看着老李的背影,李玉明的脸上露出一抹愧疚之色。   到了吉普车跟前,唐晓棠拉开驾驶座的车门跳了上去,利索的发动了汽车。   潘建军让老李上了副驾驶,他和王宇、崔海挤在后座上。   老李坐进车里瞅了瞅唐晓棠,用怀疑的眼神望着她说:“小唐啊,出了县城就都是山路了,行不行呀?”   唐晓棠“嗯”了一声,没有多说话,脸色有些难看,老李笑了笑,扭头和王宇、潘建军说起了闲话。   出了县城往北,十多公里后就是土路了,唐晓棠边开车边看着车外的景色。   八点刚过,阳光斜射过来,给远处连绵的大山披上了一层金黄,青影掩映下,灰黄的坡脊上泛出稀疏的绿色,给人一种荒凉的感觉。   路上行人车辆不多,道两旁高大的白杨树挺拔翠绿,田地里的庄稼随着微风荡漾着碧波,三五农人在其间弯腰耕作,不时能听见牛鸣犬吠之声,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说是只有八个人要查,可这八个人在七个村里,七个村哪一个都不挨着,不是想象中的转一圈儿就完事儿了。   唐晓棠的车技是没得说,漂移什么的也能来几下,但那是在平路上练出来的,跑山路就玩不转了。   山里面的路可和市里不一样,坑坑洼洼不说,有的地方那就不能叫路,叫土沟或者泥滩更合适,有些路段一边是山壁,另一边就是百十米深的山沟,看着就让人眼晕。   从第一个村出来,崔海让唐晓棠换给自己来开,说她开的速度太慢,把时间都耽误在路上了。   唐晓棠这回服了软啦,乖乖把车停下,老李下来挤到后座,让她去了副驾驶。   崔海下乡的次数多了,开起来挺轻松,他选的路,有时看着偏离了正路,有时候半个轮胎几乎出了沟边,却是驾轻就熟,车里的王宇、潘建军和老李不像唐晓棠开着的时候那么紧张了。   刚才唐晓棠开车的时候,几个人相互都不说话,全在观察着外面,不时婉转的提醒她小心点。   崔海开上了,挤在后座的三个人点起烟,东一句西一句聊上了。   坐在副驾驶的唐晓棠有点羞恼,觉得今天掉了面子,闷声不响地和自己生着气。   后座的老李和王宇、潘建军交换了一下眼色,老李向着唐晓棠的后背伸出大拇指,王宇和潘建军会意的露出微笑。   老李找话问唐晓棠:“小唐,你不是平城人吧?”   唐晓棠心不在焉的回答:“嗯,我父母都在省城。”   老李用欣赏的语气对唐晓棠说道:“听小崔说,你可是咱刑警学院出来的高才生,怎么没留在厅里呀?”   唐晓棠来了兴致,回头跟老李说:“我爸当年在这儿打过鬼子,他整天念叨咱平城,我一直就想来这儿看看。”   老李惊讶的说:“嗬,你这是花木兰女承父业啊,咱这地方艰苦,能吃得消吗?”   唐晓棠有点不好意思了,过了一瞬,她兴奋的说道:“不苦呀,咱这儿的人实在,我喜欢,我爸还表扬我像他的闺女呢。”   老李哈哈大笑:“你这女子像咱山里的闺女,好,好啊,呵呵……”   崔海开上车速度果然快了,老李那是一进村儿,六七岁的孩子都认得他,村干部得了信儿迎了出来。   老李、王宇他们几个也不进村委会,和村干部们往树荫底下一圪蹴,你递给他一根烟卷,他把腰里的旱烟袋递过来,说着唠着就把事儿办了。   唐晓棠的任务就是给半大孩子们带着,用核对户口的名义去叫“俊梅”的女子家走一遭,和“俊梅”聊一聊。   这种工作方式对唐晓棠来说,既新鲜又让她开了眼界,还感受到了老乡们的质朴、纯良,以及对警察的信任和热情。   她的衣兜里塞满了大娘们、孩子们塞进来的青枣、果子、炒瓜子,她推脱不了,“不要”两个字一出口,笑眯眯的大娘脸就黑了,唐晓棠只得连声道谢,接受了下来。   快晌午的时候,已经走了六个村子,见了七个“俊梅”,可都不是他们要找的人,老李带着他们去往最后一个地方。   这个村叫坡下村,毗邻大山脚下,有三百多户人家,算是个大村了。   车子进了村,这次老李没让停车,指着路直接到了一户人家的北墙外。   他让崔海停下车,领着他们进了这户人家的院子。   这户人家在村子南面边缘处的第二排,三间向北的房子和围墙看上去都是用土坯砌就的,有不少地方已经有些塌损破败。   院门朝南半开着,门框和两扇木门的颜色深暗,布满干裂的缝隙。   刚进院儿,一条大黄狗就咆哮着冲了过来,老李连忙喊道:“大黄,过来!”   这狗像是和老李很熟,听话的把头贴在老李的腿上磨蹭着,眼睛警惕地看着其他几个人。   老李对王宇几人说:“大黄是个忠臣,可护主了,你们把手伸出来。”   大家每人伸出一只手,老李指挥着大黄挨个嗅了嗅他们的手,嘴里对它说着:“这都是自己人,记住啊。”   嗅了一遍后,大黄摇着尾巴走开,安静的卧到了南墙边对着院门的地方,昂着头盯住院门外的方向。   闻声从屋里出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她有点瘦弱,中等个头,穿着干净的蓝底子小白花对襟上衣,肥大的深灰色裤子,乌亮的头发简单的盘在脑后,一张清水鹅蛋脸,皮肤白里透红,猛的一看像是个城里人,神情有些羞涩。   在她的身后,躲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儿,这孩子抱着她的腿探出半个小脑袋,即胆怯又好奇的看着站在院里的几个人。   孩子看见了老李,咧开嘴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张着手臂跑了过来:“大爹,大爹,你来了。”   老李蹲下等他来了身前,一把抱起了他,边从衣兜里掏出来几颗糖块塞进他手里,边宠溺的问他:“牛牛听妈妈的话不,惹妈妈生气了吗?”   他看向那个妇女,目光里流露着怜爱关心、又有些愧疚的神色。   妇女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嘴角露出笑意,目光温柔如水,望着老李轻声对他说:“你来了。”   她转动目光友善的看向众人,带着期盼的神情和他们点头致意。   老李抱着牛牛对她说道:“秀啊,这都是市里下来的同行,来查案子的。”   妇女的脸上现出一抹失望的表情,但马上就隐去了,她热情地招呼着大家:“快进屋,快进屋,里面凉快。”   王宇他们几个都听见了老李早上在县局院里对李局长发的牢骚,看这光景明白了八九分。   大家心里也不免嘀咕,这女人最多三十二三岁,老李的岁数快能当她爹了,是不太合适,怨不得村里人议论呢。   嘴里和这女子说着客气话,众人进到了屋里。   屋里由南墙根儿直到北墙,盘着一铺大炕,炕上苫着一张湖绿色的大厚塑料布,上面是鸳鸯戏水的彩色图案。   炕正中摆着一张炕桌,桌上放着个线笸箩,里面是缝制了一半的小孩子衣服。   窗户玻璃擦的很干净,屋子里整洁明亮,房顶有点低,糊着雪白的顶棚,墙壁粉刷的平整白净,贴着些“鱼跃龙门”、“财神报喜”、和大头美女的墙画儿。   这个妇女招呼他们上炕,王宇、崔海、潘建军没有矫情,脱了鞋就盘腿坐在炕上,唐晓棠想上去可是盘不了腿,单在炕边犹豫着。   【作者题外话】:又赶出来一章,熬夜的书友们可以早上起来再看,老萧先睡了,呵呵--- 第30章 寻找柳俊梅   看着唐晓棠的样子,那妇女冲她一笑,爬到炕上伸手从被垛里抽出一条新被子来,叠成双层竖着一铺,和王宇他们隔开一段距离。   她笑着对唐晓棠说:“上去展展腿,你就靠在被垛上。”   这一上午下来,唐晓棠饶是精神饱满,身上也是腰酸背疼不得劲儿,不说别的,在车里颠簸这几个小时下来,真是不好受。   走访了一上午,她也知道了村里人的做派,人家可不会跟你客气,让你上炕你就上,客气反而会让人家觉得,你是瞧不起庄户人,嫌家里面脏。   她嘴里说着:“谢谢嫂子,”脱了鞋就偎在被上,把后背和头往被垛上一靠,伸展了身体,觉得像掉在了棉花堆里,舒服极了。   妇女被她一声“嫂子”叫的眉开眼笑,帮她把被子又往起掖了掖,快步出了屋子。   老李一手拎着个绿色大铁壶、一手拉着牛牛进了屋,牛牛手里抱着一摞白瓷碗捧在怀里。   小孩儿惦着脚把碗搁在炕沿儿边,崔海赶紧接过来放在了炕桌上。   老李用一只手抚着牛牛的脑袋,另一只手拎起壶来,把刚沏好的浓红色茶水倒进碗里,招呼大家喝水。   潘建军悄声问老李:“哎,这就是那个……”   老李大声说道:“她就是柳玉秀,我的未婚妻。”   潘建军被呛了一下,对老李说:“你看看,我可没说你啥嘛。”   老李自嘲地一笑:“咱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不是对你,别往心里去啊。”   柳玉秀端着个大面盆进来了,对老李说:“你去看看火,和莜面得滚水,往锅里多添点水。”   老李立马脸上堆满了笑容,一拉牛牛说道:“你妈妈的命令,要无条件执行,咱俩烧火去吧。”   牛牛牵着老李的手出了屋子,嘴里还喊着:“无条件执行、无条件执行……”   柳玉秀把面盆放在炕里,盆里是堆得冒尖的灰褐色莜面面粉,她斜坐在炕边,等着老李把开水送过来。   唐晓棠离她近,女人之间爱拉个家常,唐晓棠也不例外。   她从炕上爬起来跪坐着,和柳玉秀闲扯了起来。   聊了几句后,唐晓棠忍不住好奇,悄悄的问她:“嫂子,你多大了?”   柳玉秀腼腆的说:“我今年虚岁三十六了。”   唐晓棠吃惊的坐了起来:“哎呀嫂子,你看着就二十多岁,哪像三十多岁的人。”她不是恭维柳玉秀,说的是真话。   柳玉秀有点不好意思了,她对唐晓棠说:“我知道,你们都看着老李比我大不少,他其实也才四十五,都是他干的这营生把他操磨的。”   柳玉秀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唐晓棠:“妹子,那些闲话我都知道,其实我俩...我俩连手都没有拉过。老李是个好人,我们娘俩这几年要不是他关照着,不定是什么样呢。”   说着话,柳玉秀拿手背蹭了蹭眼角,眼睛通红,眼里在眼眶里打起了转儿。   唐晓棠不清楚她和老李的事情,但是忽然之间她想哭了,说不清缘由,就是看着柳玉秀的样子,感到心里挺难受。   柳玉秀神情恳切的问她:“妹子,你们市里公安局的头头能不能管着老李他们的领导?”   唐晓棠不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说道:“当然能了。”   柳玉秀叹了口气:“我也搭挂不上人家,想给老李求个情也找不见个门路。”   “我不嫁给他了,就是想去求求领导,还让老李下村里干吧,圈在县公安局院里,他心里憋屈呀。”   柳玉秀眼神幽怨的盯着面盆:“要不是老李爱看我这张脸,我早就把她豁烂了,让那些个王八蛋死了心,烂了舌头根子。”   唐晓棠听出点意思来,可是不知道该怎么搭她的话,一时语塞,静静地听着柳玉秀诉说。   柳玉秀不好意思的笑了,用手抿了一下发梢说道:“你看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对了,老李说你们要找个叫俊梅的?”   唐晓棠点头说:“嗯,李哥带我们把山这边儿的都找了,可是没找见我们要找的人。”   柳玉秀思忖着说:“我娘家村里有这么个闺女,年岁跟你们要找的相仿,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王宇他们几个一直在听着她俩聊天,这时候憋不住了。   王宇连忙问道:“嫂子,你是哪个村的?”   柳玉秀说:“我娘家在山那边儿,是邻县的柳家村。”   王宇一拍大腿“腾”的一下从炕上站了起来,他一米八五的个子,又是在炕上,这下一头把雪白的顶棚撞了个大洞,半个脑袋都卡了进去。   柳玉秀被他惊得跳到了地上,其他人已经反应了过来,着急忙慌的下地穿鞋。   王宇把脑袋从顶棚里拔出来跳到了地上,惭愧的对柳玉秀说:“嫂子,对不起,你看看让我给闹的。”   他抬头看看顶棚,白晃晃的顶子上,留下一个黑乎乎的大洞。   王宇从兜里掏出三十块钱放在炕桌上,抱歉地对柳玉秀说:“嫂子,我们现在就得去你们村,你自己找人修修吧。”   说完就往屋外跑,嘴里喊着:“李哥,你问清楚嫂子人家,咱们不吃饭了,现在就走,我们先去着车。”   柳玉秀一把抓起炕桌上的钱追了出去,硬把钱塞回了王宇兜里:“顶棚是我自己糊的,不用花钱,你们吃了再走啊,九十多里地呢。”   王宇推让不过她,由着她把钱放到了自己兜里,对她说道:“不了嫂子,这事急得慌。赶明儿你和李哥结婚的时候,可得把我的酒和饭管够啊,你俩的事儿包在我身上了。”   柳玉秀高兴的眼泪都下来了,一叠声的说道:“管够,管够,嫂子专门招待你。”   老李牵着牛牛跟了出来,柳玉秀过去和他说话,牛牛甩开老李的手,跑到吉普车跟前摸摸这儿、看看那儿,围着吉普车转起了圈儿。   王宇绕到车子背着老李和柳玉秀的一边,等牛牛跑过来了拽住了他,神秘的对他说:“叔叔在你身上藏个东西,你能不能不让妈妈发现,晚上再告诉她?”   牛牛的大眼睛看着王宇:“牛牛做到了,叔叔有奖励吗?”   王宇严肃的说道:“当然有,两盒巧克力怎么样?”   牛牛拍手雀跃:“好呀好呀,大爹给我买过,真好吃。”   王宇把手指伸出挡在嘴边,示意牛牛小声说话,他伸出小拇指对牛牛说:“拉钩。”   牛牛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把小拇指和王宇拉住,嘴里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王宇附合着他,把三十块钱塞进了牛牛的贴身小兜里:“你要是做好了,我让你大爹把巧克力给你送回来。”   抬头看见老李和柳玉秀走过来了,王宇把手放在嘴边,对牛牛做了一个要保密的手势。   牛牛嬉笑着点了点头,跑过去拉住了妈妈的手。   大家上了车,老李跟柳玉秀挥了挥手说:“回去吧,得了空我就过来,家里有事让人给我捎个话。”   柳玉秀把牛牛拉到身前,不舍地看着老李上了车,崔海发动汽车,驶向了村外。   九十里的山路听着近,走起来可是费了大劲儿了,幸亏开的是吉普车,要是轿车,恐怕就要扔在半路上了。   下午五点多钟,总算是到了柳家村村口,崔海把车靠在路边,几个人下了车。   唐晓棠一边往下脱汗透的外衣,一边问老李:“李哥,俊梅家在哪儿啊?”   老李点着嘴上的烟,抬手往上一指:“不远,坡上面就是。”   唐晓棠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是不远,路西三十多米就是一道陡坡,仰起头往上看,半坡中隐约能看到一户人家,目测了一下距离,大约有二百多米远近。   扭头看着有些惊讶的唐晓棠,老李笑着对她说:“走吧,车是开不上去喽。”   说话间,老李带着王宇他们几个人,沿着不知是被多少人、多少年踩出来的坡道往上走去。   唐晓棠把外衣扔进了车里,这会儿上身就穿了件白色的体恤衫,跟着大家往坡上爬。   她背着腋下式枪套,露在外面的手枪柄闪着黑黝黝的光泽,随着步伐的移动,马尾辫在脑后摆来摆去,落日的余晖洒在她健美的身材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红色的光彩。   山坡上有一小片平缓处,几个农人正围在一处忙碌着手里的活计。   对着唐晓棠几人来的方向,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儿撑着口袋,她对面的人正在往口袋里装着东西。   女孩儿看见了唐晓棠,看见了她身上背着的枪套,看见了她腋下露出的手枪柄,这女孩儿的眼神有些痴了。   她对面的中年男人发现她有点心不在焉,不快地说道:“俊梅,你看着点呀。”   俊梅没听见父亲的话,还在痴痴的看着走的越来越近的唐晓棠。   唐晓棠一上坡就看见这几个人了,走的近了,她发现其中一个女孩儿看她的眼神有点不一样。   她的眼神里有羡慕、有期望、有崇拜还有亲近的神色,唐晓棠不由得仔细打量起她来。   【作者题外话】:大家有空多在评论区给老萧留个言,说说对下面情节的看法,合理的建议我会采纳并写进书里。 第31章 老李与柳玉秀的事   唐晓棠仔细端详,这个女孩儿一米七左右,身材丰满匀称,皮肤是现在俗称的“小麦色”,脸上泛着**。   她长着一张标准的瓜子脸,眉毛有些浓重,眼睛大大的,双眼皮儿,睫毛很长,衬托着一对眼睛毛茸茸的。   鼻子有点扁,嘴不大,唇线棱角分明,显示出个性很刚强。   女孩儿穿着一身深蓝色裤褂,浓密的长发用一块淡蓝色的手绢系在脑后,头发上沾着几根细小的草棍儿。   看唐晓棠在看她,女孩儿也上下打量起唐晓棠来。   唐晓棠脱口问她:“你就是俊梅吧?”   女孩儿有点儿惊讶,停下手里的活儿对唐晓棠说:“俺就是俊梅,你是谁呀?”   她说话干脆利索,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唐晓棠对她顿生好感,对她笑着说:“你不认识我,我们可是找了你大半天啦。”   她有一种预感,这个漂亮的乡下妹子,就是她们要找的“俊梅”。   这时候王宇等人也走到近前了,俊梅看着眼前这伙人,没有害怕,她只是疑惑地问道:“你们找俺有啥事?”   俊梅的父亲过来了,老李居然认识他,和他熟络的打起招呼,往一边走去,王宇他们几个也跟了过去,就留下了唐晓棠。   唐晓棠走近了俊梅,直接问道:“俊梅,志远是谁?”   俊梅一副了然的神态,语气不屑地说道:“早晚的事儿,死狗扶不上墙。”   用手往后捋了一下头发:“他是下坡村村长吕有德的二小子,叫吕志远,他干坏事儿了吧?”   唐晓棠也有点吃惊,问她:“你怎么知道他干坏事了?”   俊梅笑了,爽快的说:“他那双眼睛就不地道,再说你们警察找他,不会是表扬来了吧?”   唐晓棠为了再确定一下,从王宇那里要过那封信,把信递给了俊梅:“你看看,这是你写的吗?”   俊梅接过来看了看,自嘲的说道:“俺和他是初中同学,他二姨在我们村,不想让他太难看,给他回了封信,人家都拒绝他了,还把信留着,真是个变态。”   说着,作势就要把信撕了。   把唐晓棠吓了一大跳,心说小姑奶奶,你要把它撕了,旁边那几个得把我撕了。她情急之下大喊到:“住手,住手,你给我放下。”   两步蹿到俊梅身前,一把拧住了她的手腕,把信夺了回来。   俊梅被她吓到了,用手背堵着嘴,惊恐的望着唐晓棠:“姐姐,这是你们的证据,俺怎么会撕了呀。”   王宇几个听见唐晓棠呼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跑了过来。   唐晓棠拍着胸口对俊梅说:“那你刚才要把它撕了?”   俊梅缓过神来,“咯咯”地笑了起来:“俺就是比划一下,出出气儿。”   唐晓棠笑了:“这闺女,让你吓了我一跳,”   “哎,你给我仔细说说这个吕志远呗,”唐晓棠很随意的说道。   柳俊梅捋了捋鬓角的散发,给唐晓棠讲了她对吕志远的看法。   吕志远他爹是村长,家里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平日里娇惯的很。他那个当村长的爹就不是个正经人,跟几个作风不好的女人鬼混,吕志远他妈以为这个大闹过几次,可是也管不了。   吕志远在这方面像了他爹,总往女孩子身边凑,大家都挺讨厌他。中学毕业后,吕志远在家里待不住,听说是进城打工了------   唐晓棠他们走的时候,俊梅拽着她的胳膊一直把她送到了坡下。   路上问了唐晓棠不少事儿,都是关于考警察院校的问题,唐晓棠一一给她做了解答。   一直到车开出很远了,唐晓棠把头探出车窗往后看,俊梅还站在坡下往他们的方向看着。   下坡村就是柳玉秀现在居住的那个村,崔海开着车拉着一伙人又往回赶。   开车走夜路,尤其是山里的夜路,那可是很危险的。   可是人们心里急呀,也顾不上许多了,提心吊胆的在车上颠簸了六个多小时,半夜一点多,离下坡村不远了。   老李让崔海把车停下灭了火,跟大家说不能往前走了。   这会儿只要有生人或是陌生的动静,村里的狗就会狂吠,有一只叫,全村的狗都会跟着叫,吕志远如果在村里,弄不好会惊动了他。   这大黑天的,一旦跑了往山里一窜,那就不好找了。   再有,他爹是村长,老李觉得他就不是个好东西,就是不给柳玉秀打结婚证明,对柳玉秀心怀不轨,也不能让他知道了消息。   商量了一下,决定老李和潘建军步行进村,去找治保主任打听情况,这个治保主任还是可靠的。   定了下来,老李就和潘建军深一脚浅一脚地摸黑往村里去了。   王宇、崔海、唐晓棠留在车里等信儿,三个人聊起了老李和柳玉秀的事。   来回的路上,老李也说了一些他和柳玉秀的事儿。   老李叫李明堂,警校毕业就分配到了柳川县公安局,局里安排他当了北部山区的一名片儿警,管着三十几个村,一干就是二十多年。   四年以前,柳玉秀的男人在山里采石灰时被闷在了里面,丧事是老李和几个村干部帮着操持的。   她男人在村里本家人丁不旺,父母都已过世,她怀孕七个多月了,娘家的习俗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不能再回娘家住,柳玉秀当时的日子,可以说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老李作为片儿警,村里有个大事小情的都有人找他,柳玉秀生产的时候,就是他给找车送到卫生所去的。   路过下坡村的时候,他有时会去看看这对孤儿寡母,力所能及的帮柳玉秀做些事情。   开始的时候,老李纯粹就是觉得柳玉秀不容易,能帮就帮她一把,这也是他工作的一部分。   一来二往两个人熟悉了,柳玉秀知道老李还没结过婚,对他上门也不再排斥了。   时间长了,二人自然生出了感情,但是没有做过出格的事。   柳玉秀人漂亮,脾气和善,又是个寡妇,本村和邻村的地痞无赖心怀不轨惦记她的人不少,可是有老李在,谁也不敢对她下手。   今年过完年,老李和柳玉秀商量,她男人的三年丧期已过,想和她把婚事办了。   柳玉秀对老李也有了感情,他对牛牛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很高兴的同意了。   本来老李的意思是,他人头儿熟,两个人去派出所先把证领了,再挑个好日子把婚礼办了。   柳玉秀不干,和老李说要光明正大的嫁给他,自己去了村委会开结婚证明。   村长吕有德说是公章让会计拿着去县里办事了,让她过几天再来。   柳玉秀没多想就回去了,没想到会计是没等回来,等来了县里有关部门的调查组。   调查组的人找她,让她揭发老李威胁强迫她,和她乱搞男女关系的问题。   柳玉秀活了三十多年,那是唯一的一次发了怒,她拿起手里能拿到的东西,把那些人打了出去,给了牛牛几块钱让他去商店买东西吃,然后回家就关住了房门。   老李上午被叫到县局谈话,李局长当时就向调查组表态,老李和柳玉秀的事局里领导是知道的,老李汇报过这件事,但是没用,调查组扔下一句“我们还要深入了解情况”就走了。   李局长为了保护老李,让他先回局里值班,暂时不要下乡了。   老李接受了安排,和李局长说,要去和柳玉秀打个招呼,李局长同意了。   老李来找柳玉秀,路上遇到了牛牛,牛牛和老李说妈妈刚才打人了,那些人是坐汽车来的,妈妈把人打走了,给他钱让他自己去买东西吃。   老李的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抱起牛牛就往家跑。   进了院里一推屋门,门从里面插上了,隔着玻璃往里一看,柳玉秀站在椅子上,已经在房梁上拴好了绳子打好了套儿,正在往脖子上套。   老李慌得腿都软了,踹了三四脚才踹开门,冲进去把柳玉秀拽了下来。   好不容易劝解开她,又坐在地下守了她一宿。   柳玉秀让他回去,告诉他自己不会再寻短见,不能让人看笑话。   她告诉老李,我这里你什么时候想来你就来,什么时候想要她,自己就把身子给了他。   老李和她说,一定要给自己和她争得一个堂堂正正的说法,然后把她明媒正娶回来,在这之前,我们不能越了红线。   快半年了,这个事儿迟迟没有个结论下来,老李早上才那么气不顺的。   王宇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详细细的讲述了一遍,最后说了一句话:“我是给玉秀嫂子打了包票了,豁上脸回去也得找趟赵局长去,”说完,看着唐晓棠的眼睛。   唐晓棠明白他的意思了,一拍胸脯:“你不行,这事儿你不用管了,交给我吧。”   王宇要的就是这句话,他那天就看出来,唐晓棠和赵国峰的关系不一般了,这事儿她去最合适。   崔海听了半天,也是为老李感到不平,但唐晓棠和王宇后来说的话他没明白。   他说:“你们要是不敢去找赵局,我回家找我爸去吧,他认识赵局,也许他能给我爸点面子。”   唐晓棠被他逗笑了:“你呀,就是个张飞,别操这份心了。”   正说着,影影绰绰看见老李和潘建军回来了。   【作者题外话】:明天开始,国庆加更模式启动,每天三更,特殊情况四更、五更,比如银票、收藏大幅上涨,打赏超过平时数量时,书友们给点力吧,你们的支持就是我的动力,让我们一起嗨起来,看看能不能让老萧一日十更!国庆第一更凌晨零点十分更新。 第32章 酱熏大餐   潘建军和李玉堂两个人上了车,黑着脸不说话。   王宇心里一沉,不动声色的给他俩递烟,老李推开他的手说道:“大意了呀,不应该呀……”   潘建军说话了:“老李,这事儿怨不着你,是我们都没有想到呀。”   原来,老李和潘建军进了村后,找到治保主任一打听,吕志远上午就在村里,中午走了,说是回市里去了。   老李遗憾的直跺脚,责怪自己心里只有女人,耽误了工作。   潘建军劝他,就是上午见到吕志远,咱们也不知道是他,还是会错过的。   咱们已经揪住了他的尾巴,他蹦跶不了几天了。   老李平静了一些,对王宇说:“不怕你笑话,我是存了点私心啊。”   老李一天下来,也大概知道了王宇他们现在办的是什么案子,他想的是,这案子办下来,少不了要给办案人员立功受奖。   他如果协助抓获了吕志远,也能立个功,借着这个机会,找人帮他说说话,他和柳玉秀的事没准儿就会有转机了。   王宇告诉老李,他和柳玉秀的事,回了平城就帮他想办法,让他等信儿。   这一趟虽然没有能把吕志远抓回去,但是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大家的心情还不差,进了柳川县快凌晨三点了。   这会儿他们才想起来,已经整整二十多个小时没有吃饭了。   不想还好,一但想起来了,大伙儿谁都受不了啦。   王宇、潘建军和老李还忍得住,崔海和唐晓棠可不行了。   半夜街上没人,崔海开着车拉着众人在县城里疯狂的兜了一圈,也没找见个开门的地方,气的唐晓棠直拧他的胳膊。   最后老李说:“我领你们去个地方吧,这会儿那里快开工了。”   老李带着他们在巷子里转了几个弯,让崔海把车停在一个地方。   人们一下车,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熏肉香味,唐晓棠和崔海吞咽着口水紧跟着老李。   走到一家住户门口,老李扒着门缝往里看了看,拿手“啪啪”的拍上了门板。   里面有个男人蛮横的吼道:“大半夜的,找死呀?”   老李说道:“胖三,你跟谁说话呢?”   里边的声音立马变得柔和亲切起来:“哎呀是李叔呀,来了来了。”   屋门一开,出来一个膀大腰圆的大胖子,借着灯光看清了老李,一把抓住了老李的手:“李叔,你这是……”   胖子往老李身后看了过去,一下看见了王宇、潘建军。   他脸上勃然变色,掉头就跑。   老李一把拉住了胖子,王宇和潘建军都笑了。   胖子自己也醒过味儿来,回过身尴尬地笑了:“潘哥、王哥,你们给我留下后遗症了。”   这个胖子叫张超,五年多以前参与了一起盗窃案。   他祖传熏肉、酱肉的手艺,本来买卖做得不错,但是利欲熏心,有人上门售卖便宜的猪肉、活鸡,他不问来源统统收下。   这些东西都是对方偷来的,盗窃犯被抓了,他也因收赃被处理。   当年的案子,就是老李领着潘建军和王宇来抓的他,今天他刚起来准备熏制熟食,迷迷糊糊来给老李开门,骤然看见潘建军和王宇,有点懵了。   经过这件事,张超受到了深刻教育,本本分分做自己的生意。   今天老李是不想来他这儿的,可是这个点儿也没个地方可去了,只好带王宇他们来了。   张超对他们的到来分外的热情,让两个徒弟把什么熏鸡、熏兔、酱猪耳朵、酱肘子、口条、鸡胗各切了一大盘子,又弄了些黄瓜、西红柿、花生米,在院子支起一张大圆桌,请他们坐下尝尝自己的手艺。   王宇他们几人是真的饿了,客气了几句就开吃了。   唐晓棠作为女孩儿,大家认为她本来会有节食、瘦身之类的毛病,吃开了才发现,她的饭量和崔海都有一拼。   王宇是知道的,那次吃包子时,他就见过唐晓棠和崔海比谁吃的多了。   张超把媳妇叫起来,让她去给烙了十几张葱花饼,崔海吃了六张,唐晓棠吃了五张,都是卷着熟肉吃的。   张超媳妇就顾看唐晓棠的吃相,差点把饼铛给烧坏了。   老李累了一天,酒瘾上来了,拉着潘建军和王宇一块儿喝点,三个人慢条斯理的小酌,饶有兴致的看崔海和唐晓棠吃东西,权当他俩是给助兴了。   几杯酒下肚,老李开起了唐晓棠的玩笑:“小唐,饭量不错,你的酒量行不行呀?”   崔海又使上坏了:“李哥,人家一个女孩儿哪能喝了个酒呀。”   唐晓棠果然中计,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腾出来嘴,对老李说:“李哥,今天不行,一会儿我得开车,崔海累了一天了。”   老李斜眼看着崔海:“哎,回平城也就一个来小时,能坚持不?”   崔海口气软了:“李哥,我没问题,就是她一个小姑娘,哪能喝过你呀,你的酒量全市局也有一号。”   唐晓棠眼睛亮了:“李哥,你可以呀。”   老李有些得意:“呵呵,那都是他们瞎说的。”   王宇看着唐晓棠就要来劲儿,心想回了平城事情还多,不能几个人都喝了酒,会耽误事儿的。   他出来打了圆场:“李哥,今天晓棠就别喝了,回了平城还不少事儿呢,她得跑腿呀。”   老李很理解:“我是和小唐开个玩笑,女孩儿哪能喝了个酒呀,呵呵。”   王宇心说要坏,还要再说话,唐晓棠已经站起来了:“李哥,女人也有能喝的,是你没遇上。今天就算了,不过你结婚那天,准备好入不了洞房吧。”   王宇乐了:“好好,那天我可不管了。”   老李也站起来了:“好,今天有任务,我给你攒下了,咱这地方别的没有,喝多了不愁给你找个醒酒的地方。”   老李可没想到,到了他婚礼那天,不光是他,他们县局一桌子人,被唐晓棠一个人全给放倒了。   他就不用提了,第二天太阳要落山了才醒过来,睁开眼就看见了柳玉秀幽怨恼怒的眼神,赶紧又把头扎进被子里去了。   吃完这顿熏酱大餐,潘建军抢着把账给结了。张超没有客气,用他的话说,和你们客气白搭,什么时候想吃就来,对你们二十四小时开放。   出来已经是早上五点半了,回了县局大院,老李带王宇他们去了值班人员休息的宿舍。   本来王宇和潘建军的意思是直接赶回去,老李提醒他们,来都来了,去趟城关派出所看看,如果有吕志远的近期照片,带回去会很有必要的。   这就是老警察的长处,是多年工作中积累下的经验和教训,让他们想的更加细致周全,使得在展开工作时,少做一些重复的事或是走回头路。   派出所上班要八点半,老李让他们先休息一会儿,到了点来叫他们。   王宇他们也真是累了,倒头就睡。王宇心里有事睡不踏实,觉得亮光晃眼,从床上坐了起来,一看表八点五十了,穿起鞋下了地。   他看看睡梦中的另外三个人,踌躇了一下,大声吆喝起来:“老爷少爷小姐们,起床了。”   第一个坐起来的是潘建军,他揉揉眼睛,语气有些低落:“TND,喝了几口酒就起不来了,年龄不饶人啊,”下了地去桌子上找烟。   唐晓棠和崔海嘴里嘟囔着什么,翻了个身。   唐晓棠忽然像触电一样,从床上弹了起来:“坏了坏了,王队,耽误事儿了吧?”   这下把崔海惊到了,“腾楞”一下坐了起来:“我去着车啊,”边往出掏车钥匙,边趿拉着鞋往屋外走。   屋里乱作一团,老李一推门进来了,看着手忙脚乱的几个人,他布满血丝眼里露出怜惜神色,疲惫的脸上浮出了苦笑的表情:“想让你们多睡一会儿,都自己起来了,唉------”   王宇说道:“李哥,不能耽误了,走吧。”   老李往床上一歪,把一个照相馆里装相片的袋子扔在了床上,对王宇说:“不用着急,我都给你们弄好了。”   王宇把袋子拿起来,潘建军、崔海和唐晓棠围了过来,打开袋子,里面是几张黑白照片。   照片是个男青年的一寸免冠照,照片上的男青年留着偏分头,头发向左梳得挺整齐,看耳朵的轮廓,有一点扇风耳形状。   脸有点瘦尖下巴,眉毛有点淡,眼睛挺大,双眼皮,眼神稍微有一些呆滞。鼻子头有点大,嘴的大小适中,紧紧抿着。   同样的的照片有八张,每张照片背面,用略显潦草的笔迹写着“吕志远·x年6.26城关所”的相同字迹。   不用猜也能知道,这是老李去城关派出所找到吕志远的照片,又找了地方翻洗出来的。   王宇抬起头想对老李说几句感谢的话,发现他已经歪倒在床上睡着了。   王宇有些愧疚,他们回来就睡了,可看老李的样子,他是一直没睡,等到派出所有人就过去了,找到吕志远的照片,又去找地方翻洗了给他们送回来,他是想让他们多休息一会儿啊。   王宇示意大家安静,几个人悄悄退出屋子,轻轻带上门,去停车场上了车,开车走了。   【作者题外话】:国庆加更模式开启,第二更中午一点到达。这本书上了第二轮推荐,请书友们为老萧助力。 第33章 唐晓棠的计划   唐晓棠开车,拉着王宇、潘建军、崔海出了柳川县公安局大院,往平城的方向驶去。   车子要出柳川县时,王宇猛然想起一件事,急忙让唐晓棠找个大一点的商店把车停下。   车停下后,王宇对崔海说:“你去里面捡最好的巧克力买上几块,我答应牛牛要送他巧克力,不能食言,钱你先垫上,回去了我给你。”   崔海一副了然的神态:“你的钱都给玉秀嫂子留下了吧?”说着开门下车进了商店。   不一会儿,崔海提溜着两个装得满满当当的塑料袋回来了,上车后对王宇说:“这是我送牛牛的,和你没有关系啊,你欠孩子的,以后自己去还。”说完,崔海让唐晓棠开车返回了柳川县公安局院里。   唐晓棠把车停好,崔海拎着东西下了车,轻手轻脚地进了李玉堂睡觉的屋子里,把给牛牛买的两袋子零食放在鼾睡着的李玉堂枕边,从屋里退出来关好了门。   做完这些,唐晓棠开车拉着王宇、潘建军、崔海,疾速赶回平城。   到了队里刚过十点,马志和范文山见他们回来了,赶紧问情况,王宇把查回的情况汇报一下,拿出吕志远的照片交给马志和范文山。   他们这边在忙,唐晓棠却站在墙上挂着的市区地图前盯着看,咬着嘴唇若有所思。   王宇发现了唐晓棠的异常,开口问她:“晓棠,有什么建议说出来,别自己闷着。”   唐晓棠回过身来,犹豫着说:“我有点想法,做的好的话,抓住吕志远很有把握,不过就怕你们不同意。”   范文山用手指点了点唐晓棠,嘴一撇说道:“这可不像我们糖糖的做派啊,干脆点。”   唐晓棠有些狡黠地一笑:“我的办法如果可行,必须让我执行,你们同意吗?”   马志脸色严峻:“胡闹,有这样和领导提条件的吗?”   唐晓棠耸了耸肩,无奈的说道:“好吧,我先说说,各位领导看看行不行。”   屋里的人都看向她,唐晓棠说出了她的想法。   嫌疑人吕志远对女性、尤其是容貌漂亮、身材丰满的年轻女性,有着近乎变态的追求征服欲望,从两起案件中受害人的遭遇,可以看出来一些这种倾向。   她之所以有这个看法,还因为是柳俊梅、就是信里署名“俊梅”的女孩儿对吕志远的评价,让她有了这个推断。   柳俊梅说,吕志远见了漂亮的女孩儿就兴奋,想方设法去和对方接近,不管对方是什么态度,他都厚着脸皮去纠缠。   周边十里八村的年轻人都知道他这个毛病,年轻姑娘都躲着他。   柳俊梅在信里已经明确拒绝了他,他仍然保存着回信不舍得丢弃,这种行为从心理学上来说,叫作“偏执型性幻想”。   这种行为的具体表现,有很多种形式,他这种的……   讲到这儿,唐晓棠忸怩了一下,继续往下说。   信的原件大家都见过,从折痕上看破损的很厉害,说明被人多次翻看,反复折叠打开才会形成那种样子。   这是一封绝情信,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吕志远有可能把这封信看作了柳俊梅的身体,他把信拿在手里,等于是在抚摸亲近柳俊梅,这会使他很愉悦,甚至会...达到兴奋点。   这样的人,心理已经变态,受外界因素刺激后欲望非常强烈,有时会不择手段、不计后果做出过激行为。   而且我看过一些材料,这类人文化水平普遍不高,没有...结过婚。   从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吕志远对“吉祥桥”以南的一定区域比较熟悉。   我们在案发前都不知道,那处废弃的院舍曾经是养鸡场,可是他却知道。   他是怎么知道的,现在不得而知,但是他的行为表现,已经告诉了我们这点。   “6.17”、“6.25”两起案件间隔了八天,我有个大胆的推论,这一两天之内,他又要出来作案了。   唐晓棠信心满满的说:“今天是七月四日,处在他活动周期的热点,我建议,在“吉祥桥”南侧一带布控蹲守,来个守株待兔。”   马志王宇等人互相对了对眼神,马志说:“老范,队里能调动的人手有多少?”   范文山搬着指头算了算:“一队两个、二队一个、三队……”   “加上我们几个能有十一个,够使了,”范文山一拍桌子。   马志看了一下表,是十一点十分,站起来说道:“老范、老潘,打电话通知,人员十二点前必须到位,隐蔽好不准暴露,快去。”   众人立刻离开了马志的办公室,分头工作去了。   唐晓棠站着没动,王宇走到门口又回来了。   马志看看他俩,不太高兴:“你们两个磨蹭什么,动弹吧。”   王宇说道:“马队,这丫头有鬼,我得看着她。”   马志看向唐晓棠:“你还打什么主意呢?”   唐晓棠讨好的说道:“马队,我是两条妙计,刚才是守株待兔哦,还有一条……”   王宇急了,冲唐晓棠吼道:“引蛇出洞是吧?你看看你长得那个样子,还引蛇,给我回去,走!”   伸手就往屋外拉她,唐晓棠一挥胳膊甩开了王宇的手,跺着脚央求马志:“马队,你看他……”   王宇一喊“引蛇出洞”,马志立刻就知道唐晓棠要干什么了,怒气冲冲的对她说:“胡闹,你以为是拍电影呢?啊,王宇,给我把她带出去,取消她参加这次行动的资格。”   唐晓棠的劲儿上来了,一甩头,伸手就去桌子上拿电话:“你们这是畏头畏尾,工作方式方法陈旧保守,我给赵叔叔,不是,赵局长打电话,向他请示。”   就听赵国峰的声音响起:“呵,好大的帽子呀,我就在这儿,你请示吧。”   屋里的三个人同时看向门口,只见赵国峰站在那儿,脸色阴沉。   唐晓棠急忙对赵国峰说:“赵...局长,您来的正好,您给评评理,办理案件的过程当中,合理、正确、有效的方法和建议,作为指挥官是不是应当采纳?”   赵国峰看着唐晓棠,严肃的说:“别给我讲理论,两分钟时间,说服我,就按你的来。说服不了我,回去写检查,取消参加行动的资格。”   唐晓棠马上说道:“好,我的理由是,第一,犯罪嫌疑人吕志远作案时,都携带有刀具,如果我们只是单一的去蹲守,真要是遇上了,吕志远很可能能狗急跳墙负隅顽抗,那样会加大抓捕的难度,还有可能伤及无辜的群众。   我们破案不就是为了保护老百姓吗?我来诱他上钩,可以避免无辜的群众再被伤害。”   “第二,我的擒拿格斗技术,在警院时经过实战检验,能够对付得来这么个毛头小子。”   “第三,真要遇上了,我在车里,不会让车外的同志们动手时畏手畏脚,我会主动配合大家的行动,降低抓捕的难度。”   “第四,我熟悉嫌疑人的相貌,自认为长得不难看,”说到这儿,使劲儿剜了王宇一眼。   “只要他看见我,就会上我的车,只要上了车,主动权就抓在我们手里,可以选择最合适的时机把人控制住。”   说完,唐晓棠目光坚定地看着赵国峰,等他说话。   赵国峰沉默着没有开口,马志和王宇的手心里攥出了汗。   他俩知道唐晓棠这个办法可行,但是对唐晓棠来说,这样做太危险了。   王宇和马志看向赵国峰,赵局长会怎么决定呢?   赵国峰略一沉吟,看向马志和王宇:“她的这个办法可行,我不反对,你们决定吧,我不发表意见。”   马志反应快:“王宇,你的人你拿主意吧,我同意赵局的意见。”   王宇的鼻子快气歪了,赵局长说什么了,什么你就同意他的意见?   没办法,人是自己的人,谁叫他个儿大呢。   王宇快速考虑了一下,对唐晓棠说:“可以让你假扮司机,具体说说怎么实施。”   唐晓棠跨到地图前,用手在上面比划着:“我研究了一下,秦梅家离火车站不远,她出车的时间是十二点左右,遇害的时间是十三点左右,减去路程所花的时间,和出车后司机都习惯性的往人流密集的地方去载客,嫌疑人上车的地方可能在火车站附近。”   “卢荏嘉是十四点左右在火车站附近拉载的嫌疑人,我想就在火车站附近开车转是比较合适的。”   “另外我想,王队你和崔海配合我,我开着出租车寻找目标,你俩跟住我的车,假如吕志远上了车,我会想办法拖延时间,创造抓捕他的机会,我们里应外合将其拿下。”   在脑子里评估了一下唐晓棠的方案,王宇说道:“可以施行,我再补充一下,到时候我和崔海会尽量靠近你的车,制造意外把车逼停,然后我们就动手。”   赵国峰对马志和王宇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他和唐晓棠的意见。   王宇对唐晓棠说:“一定要保证自身安全,不准擅自做出行动。”   唐晓棠高兴的说:“YES,收到。”   【作者题外话】:第三更晚上21点准时更新,请书友们给老萧的第二轮推荐助力。 第34章 智擒色狼   烈日当顶,马路中间的沥青都被晒得快要化了。   火车站广场上人流熙攘,来的人往外,去的人往里,脚下匆匆忙忙。   十几辆淡蓝色的出租车在广场边上排着队,几个司机站在自己的车旁招揽着乘客。   有一个女司机引人注目,她看上去二十多岁,身材丰满个子高挑,黑亮的头发紧致的梳起盘在脑后,用一个深蓝色的发卡别住。   她戴着副大墨镜,看不清眉眼,一张精致的鹅蛋脸,鼻子秀挺,嘴唇上涂的唇膏又红又艳,使得本就有点大的嘴更显得性感。   女司机的上身是件无袖白纱小衫,下面是条磨砂白的短裙,光腿赤脚,穿着双奶白色细带皮凉鞋,肉嘟嘟的脚趾上,每个指甲盖都染的红红的。   有几个人要上她的车,她不是嫌远就是嫌近,不耐烦的都打发走了。   这个司机,正是唐晓棠装扮的。   看了看候车室顶子上大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二点五十分,唐晓棠坐进驾驶室,发动了车子,沿着路边向西慢慢走着。   一双被情欲的邪火烧得发红的眼睛,色眯眯的窥视了她半天了。   这双眼睛中的欲望之火,烧的这个人的脸涨红了,使他汗流浃背,嗓子发干,他拿定主意,就是她了。   唐晓棠开车转出去五六百米,把车掉了个头往回开,她的目的是找人,开的速度很慢。   副驾驶的门“哗”的一下被拉开,一个男青年敏捷的坐了进来。   他长得白白净净,大概是天气炎热,脸有点涨红,挂着几粒汗珠。   头发整齐的梳向左面,小偏分的发丝又黑又亮。   一双大眼睛泛着红血丝,精光闪闪地看着唐晓棠的脸,微笑着说道:“姐,送我去趟吉祥桥,”一边说,一边把一张一百元面值的钞票放在了车内的工作台上面。   唐晓棠伸手把钱抓在手里,往短裙的口袋里装。   她穿的是短裙,用右手拿住的钱,往短裙的口袋里装,这个动作是她有意做出来的。   男青年的眼神火热,眼睛随着她的动作,从腋窝到腿上下游移,有点忙不过来了。   唐晓棠看清了他的面目,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露齿轻笑:“不用找钱吗?”   男青年的眼睛还在她身上打转,大度的说:“我去那儿的养鸡场要账,不用找了。”   唐晓棠笑的很甜:“哎呀,那你可真大方呀,谢谢。”   她轰了下油门,嗯了几下喇叭,气哼哼的说:“这些人真讨厌,不知道让车。”   说完又轰了一下油门,想让汽车加速。   正在这时,一高一矮两个醉汉晃荡着走到了车头前,唐晓棠刹车有点慢了,车的前杠蹭到了大个儿的腿上。   大个子男人用手一拍机器盖,指着车里的唐晓棠就骂:“你TMD瞎了?”   唐晓棠一下就火了,拉住手刹,一拔车钥匙就下去了:“你会说人话不?”   车里的男青年眼光盯着唐晓棠翘起身下车的腿,舔着嘴唇。   猛然,驾驶座的车门被拉开,男青年没防备,一愣神儿的功夫,感觉两只手被紧紧抓住,身体被拖出了车外。   他感觉后背贴在了地面上,烫的他呲牙咧嘴,手腕子冰凉被套上了什么东西,眼前闪过一条白生生的腿,腰里一松,自己插在腰里的单刃匕首被人抽走了。   他努力瞪大眼往上看,只见那个漂亮的女司机站在他身侧,右手握着一把手枪,左手握着他的匕首,俏脸寒霜,好看的大眼睛冷漠的注视着他。   他的双手被刚才那两个醉汉紧紧抓住,手腕上套着一副银光发亮的手铐。   他想,这个装成司机的女警察真好看,那双眼睛多漂亮呀。   嗯,对了,她在我头旁边站着,看看她的腿。   她皮肤真白,再往上看看...   他看见一只白生生的脚疾速临近了他的脸,几个脚指甲盖红红的。   然后,太阳穴一痛,脑子“轰”地一下,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连串鞭炮声在市局刑警大队院里炸响,身着警服的马志、王宇、崔海等人往院门的方向迎去,手捧大红锦旗的秦师傅、刘德才、卢荏嘉等人往里面走来。   他们的手和王宇等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秦师傅的脸上像是沾着泪水,笑容里掩盖着伤悲。   秦晓勇挤到崔海跟前,神色焦急的问:“海哥怎么没看见晓棠姐姐呀?”   崔海正要说话,王宇过来接上了话:“小勇,晓棠被抽到省城学习了,走之前特别安顿了,你要有事给她打传呼,她随时回复你。”   唐晓棠踩着椅子,从宿舍里北墙的小窗口往外看着,神情喜悦,泪挂腮边,身体有些颤抖。   马志的办公室里,床上堆放着几面锦旗,屋子里的马志、王宇、崔海、范文山等人脸上不见喜色,都苦着一张脸。   范文山有些懊恼:“哼,把我也训了一顿,说我身为政工干部,没有觉悟,我接受不了。”   马志叹了口气:“老范,你就别发牢骚了,我难道不窝火?”   崔海跳了起来:“你们是没看见当时那双眼的眼神,糖糖那天穿着短裙,那个兔崽子躺在地上,我RTND,他竟然...嗨……”   王宇把手里的烟头往地上一摔,内疚的说:“怨我,就顾着控制吕志远了,没来得及拦住她。”   “叮铃铃~叮铃铃~”桌上的电话响了,马志伸手拿起来话筒。   就听马志说:“是,明天早上八点半到,是...”   “喂,赵局,你看晓棠这事儿...什么?”   “知道了...是,是!”   话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马志举着话筒,愣愣的发呆。   崔海凑过去把话筒从他手里拿下来压好,试探着问道:“马队,什么情况?”   马志语气沉重的说:“明天上午八点半,市局大礼堂,‘6.17、6.25’案件表彰大会,全体参加。”   “唐晓棠在大会上做检查,接受纪律处分,赵局亲自主持。”   屋里的气氛有些压抑了,静的让人憋气。   王宇锤着大腿说道:“已经关了她三天禁闭了,她什么都没说,自觉接受了。还要处分?是不是有些重了啊?”   马志烦躁的说:“你就别念叨了,你们谁去跟她谈谈,不是,谁去和她说这个事儿呀?”   几个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范文山,范教导员把手一摊:“是应该我去,可我自己都没想通,怎么和她去说?”   王宇站起来说:“我的人我去,不过有一条,不能把她从我们重案组调走。”   马志一把抓起了桌上的车钥匙:“我也豁出来了,你去做好你的事,我去找赵局,让他把我也调走好了。”   唐晓棠伏在宿舍里的小桌上,就着灯光,在信纸上认真的书写着。   “啪啪啪”,有人在敲门,她站起来过去打开了门,是王宇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个带盖儿的白搪瓷盆。   唐晓棠看着他手里的盆,有些吃惊:“王队,我哥来了?”   王宇说:“没有没有,崔海知道你爱吃,去给你买,你哥就让他拿这个给你端来了。”   唐晓棠往屋里退了一步:“你快进来啊王队,”王宇端着盆进了屋子,把盆放在了桌上。   他瞟了一眼桌上摊开的信纸,最上面一行写着四个大字“我的检查”,下面是满满一页的小字,好像第二页还有字。   王宇看着唐晓棠问道:“你知道了?”   唐晓棠笑笑:“知道什么?”   王宇指指桌上:“这是怎么回事?”   唐晓棠有些腼腆的说:“我爸知道我动手的事了,让我写出书面检讨,交给他审查。”   王宇有点奇怪:“这事没几个人知道,你爸怎么会知道呢?”   唐晓棠坐到床上,笑嘻嘻的说道:“你忘了,我头上有个赵局长。”   王宇揄挪道:“这也告状,我真搞不懂了。”   唐晓棠脸色郑重起来:“这几天我好好想过了,是我不对。被他看几眼又少不了什么,我太冲动了。”   王宇对她说:“不愧是大学里培养出来的高材生,素质就是高,能把这些问题想清楚。”   唐晓棠不好意思了,掏出传呼机,按出一行字来,递到王宇眼前。   王宇看到,小屏幕上滑动显示着一行字“棠儿,打鬼子的时候,还讲缴枪不杀,原则纪律不能犯。”   王宇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白发老人,他对着自己说道:“记住,你不是梁山好汉,是有组织、有纪律的部队里的一员。”   这是他的父亲常对他说的一句话,与唐晓棠的父亲说的何其相似,老一辈儿人的精神,是他们这一辈人比不了的,永远值得他们学习。   唐晓棠的话,打断了王宇的遐想:“我哥这家伙,也来教育我了。”   王宇看向她,就见唐晓棠手里拿着那个盆盖子,盖子的正面写着几个红字“为人民服务。”   表彰大会开的气氛热烈,王宇、崔海等人上台领奖时,台下掌声雷动,台上王宇等人的脸上却不怎么喜庆。   等王宇他们下了台,会场里的掌声平息下来,赵国峰神情严肃地对着话筒说道:“下面,由重案队的唐晓棠同志上台,做书面检查。”   台下想起来嗡嗡声,有些其他刑警队的人知道唐晓棠是谁,心想我们的警花怎么犯错误了?   赵国峰对着话筒说:“安静!”台下燕雀无声了。   唐晓棠警容严整的走上主席台,站在台脚向着台上的领导席敬了个礼,转身又向着台下与会人员敬了个礼。   她伸手从衣兜里往出掏检查时,脑子里忽然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念头,我这是第多少次上台讲话了,不是表决心就是做讲演,这次是上来做检查了?   她赶紧打断了自己的念头,展开信纸,对着话筒念到:   我的检查   尊敬的领导和同志们:   我是平城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重案队的唐晓棠,二十三岁,预备党员,xxxx年四月参加公安工作。   六月二十七日,在抓捕涉嫌杀人、抢劫、QJ的犯罪嫌疑人吕志远时,嫌疑人已经被控制,我对其进行了击打,虽然没有造成实际伤害,但是我的行为违反了纪律……   师长和领导告诫我,要服从命令,遵守纪律;   我父亲教育我,打鬼子的时候,也要讲缴枪不杀;   我的哥哥提醒我,我这份工作是为人民服务的。   念到这里,唐晓棠哭了,她不是委屈,是觉得惭愧。   唐晓棠继续念:   我由于自己的冲动,险些酿成大错,给集体抹了黑,我知道自己错了…………   最后,我请求领导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留在重案组,我热爱这份工作,喜欢刑警这个职业,我会吸取教训,严守纪律,服从指挥,请领导和同志们看我的行动吧。   检查人:唐晓棠   她把检查拿在手里,走到赵国峰面前,双手递了过去。   赵国峰站起来郑重地接过了检查,示意唐晓棠下台。   看着唐晓棠走下台,赵国峰宣布:“我宣布,取消唐晓棠同志在这次案件中的立功受奖资格,给于严重警告处分,为期一年。   暂时仍在重案组工作,为期三个月,根据表现,决定去留。散会!”   会散了,唐晓棠笑了,她留下了,还能继续干自己喜爱的刑侦工作了。   这个案子讲完了,对于犯罪嫌疑人吕志远,笔者不想在他身上浪费笔墨。   他那副肮脏的躯壳里,是一个丑陋邪恶的灵魂,他罪恶的魔爪,扼杀了一个含苞欲放的花季生命,也把自己送上了断头台。   犯罪嫌疑人吕志远之所以熟悉作案现场周边的地形,那是因为他在那个养鸡场干过几个月短工。   每每想起这个案子,笔者都会为案件里的受害人秦梅感到深深的惋惜,这个正当花季、有着一个警察梦的美丽少女,被吕志远这个丧心病狂的SE魔夺去生命,本该有着一段多彩人生的旅程戛然而止。   贪婪和欲望使人变成了魔鬼,我们的刑警就是一群捉鬼的人。   夕阳落下,夜幕降临,借着夜色遮掩,罪恶的幽灵游荡出来,重案组“六一一”的队员们,又要迎来新的战斗了。   【作者题外话】:这个案子的破获,现在回想起来是有一些感慨的,由于大家知道的原因,实际当中关于此案侦破,尤其是抓获嫌疑人的情节,老萧不能叙述,书里面的内容是虚构的,不过大致的脉络是真实的。说这个主要是我把整个故事写完校阅时,发现有个别地方写的不严谨,好在不影响情节的完整,在此给书友们表示歉意,请大家谅解。下一章的案子,老萧努力写好。请大家为我的第二轮推荐助力。 第35章 唐晓棠的烦恼   夜幕深沉,寒风凌冽,路上除了飞扬的尘沙,没有什么行人。   平城“云天夜总会”门前的停车场里,停着一辆没熄火的高档轿车,坐在车里的司机高平,看了一眼车内液晶屏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23:52分了。   高平已经来了二十多分钟,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开动车子,把车停在了灯火辉煌的夜总会门口,从暖洋洋的车里出来,紧了紧身上的奶油黄色棉皮夹克,站到了副驾驶门前等候着。   几分钟后,从夜总会的旋转玻璃门里出来了四五个人,几个人嬉笑喧哗着走下台阶,往车前来了。   被簇拥在当中的,是个西服革履的谢顶男人,五十来岁,中等个子,身体挺富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皮肤保养的很好,红光满面。   这男人说着一口港普话,看上去派头不小,另外几个男的像是他的随从一般,在竭力讨好逢迎着他。   他怀里搂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儿,这女孩儿面容娇媚,黄色披肩发,身材火爆。   、这女孩儿内里穿一条浅绿色低胸短裙,春光诱人,外面套着红色的长皮衣,穿着一双细高跟的高腰黑皮靴。   她的腰肢盈盈一握,被那谢顶男人的一只戴着个硕大翠绿戒指的肥手紧搂着。   女孩的个子比搂着她的男人高了快一头,她红艳的小嘴贴在男人的耳边低语着,男人愉快的笑着频频点头,对其他人不屑一顾。   来到汽车前,西服男人放开女孩,制止了要给开后车门的高平,亲自拉开车门,很绅士的请女孩儿上车。   女孩儿用要滴出水来的媚眼看着他,红唇轻启:“林哥,你真好,”弯腰钻进了车里。   男人在她的翘臀上拍了一下:“快坐好,外面冷,”女孩儿娇笑着答应。   这个男人上了副驾驶座,淡漠地对车下的几个谄媚人等说:“账我都结了,你们玩好,我和璐璐先回家了,”一关车门,示意已经坐在驾驶座上的高平开车。   在“林总慢走”、“林总明儿见”、“谢谢林总”的欢送声中,轿车驶离了“云天夜总会”,消失在夜色中。   今天是星期一,重案队的人倒休,唐晓棠没有班,赖在被窝睡了个懒觉。   快十一点了,她还躺在被窝里没起床,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一些让她烦心的事儿。   “5.14枪案”、“10.17持枪杀人案”和多起入室盗窃案顺利告破,她的考察期也过了,唐晓棠的心情很愉快,但是又有些烦恼。   有点让她烦恼的是,她和段明的事儿出了点状况。   红玉到案后,案件的侦破工作告一段落,段明要回省厅了。   走之前,段明来宿舍和她告别。   他来得急走得也急,两个人别说花前月下了,连单独吃个饭时间都抽不出来,段明来她宿舍,还是两人这回见面第一次单独在一起。   唐晓棠是个开朗大方的姑娘,敢爱敢恨不矫揉造作,段明一进来,她回手带上门就扑进了段明怀里。   恋人相见,自然是一番亲热,不用细述。   二人相拥着坐在床上,段明对唐晓棠提出一个要求:“棠,你该来省厅和我在一起了吧。”   唐晓棠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这话是之前她和段明说过的,段明现在要她兑现了。   分配的时候,她和段明是这批大学生里的佼佼者,都是要分到省厅的。   唐晓棠的父亲是从平城出来的,对那里有很深的感情。   父亲试探着问她愿意不愿意到平城工作,唐晓棠从小就听爸爸念叨这个地方,她也想去看看这个地方怎么有那么大个吸引力。   哥哥在平城,唐晓棠问过他,为什么要去那里,哥哥说就是想去那里看看,不多说什么。   她想,你能去我也能去,我自己去看看那里是什么样。   所以,她主动提出来要去平城,把决定告诉了爸爸。   爸爸很高兴,专门把家里人召集到一起吃了顿饭,算是给她送行。   唐晓棠没打算在平城扎根,想着工作几年还是回省城,段明在省厅已经上班了,两个人得在一个城市。   走之前她和段明谈过,段明和她说趁着年轻,多在下面锻炼锻炼有好处,很支持她的决定。   现在,段明提出来了,唐晓棠本该同意他的要求,想回省厅对她来说,是很简单的。   自己去找几个人,叫几声“叔叔”、“伯伯”就办了,根本不用往出搬自家老爷子。   可是她现在还不想回去,她刚刚融入到重案队这个集体,投身自己喜爱的刑侦工作,一下子让她就离开这里,换到一个新的环境,她无法接受。   段明和她说,可以来省厅重案大队和他在一块儿工作,唐晓棠的想法却不一样。   段明他们的工作性质很特殊,不负责具体的案件侦办,执行的都是目的明确的抓捕或卧底任务,虽然也很惊险刺激,但是和侦查破案还是有区别的。   唐晓棠更喜欢破案,从杂乱的现场中寻找蛛丝马迹,拨开迷雾,一步一步逼近真相,最后抓获疑犯使案情水落石出,整个过程就是一个智力游戏,唐晓棠对破案甚至有点痴迷,像是上瘾了。   段明说不过她,也不想让她干自己不喜欢的工作,他有些幽怨的说:“你离我这么远,我是怕你-----”   “你看看别人看你的眼神,还有那个小崔,你们可是天天在一起---”   唐晓棠“腾”的一下蹦到了床上,动手就脱衣服。   段明吃了一惊,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看她只留下一件胸衣,他慌了。   “棠,你---大白天的,你要干什么?”   唐晓棠没有停手,脸上飞起红晕:“我干什么?你不放心我,我现在就把自己交给你,反正早晚是你的人,让你放心。”   她拉过被子盖在身上,把衣裤从被里抽出来放在枕边,埋下头轻声说道:“你愣着干什么,快上来呀,”脸红到了脖子根儿里。   段明痴楞在当地,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了,心上的人在等待着他,已经做好了接纳他的准备,自己没有强迫她,她是心甘情愿的。   这一天、这个时刻,段明无数次的在意念里想象过,那一定是美好的,是会令自己终生难忘的,他憧憬着这一时刻早日到来。   此刻,机会近在眼前,只要往前走两三步,就能美人入怀,软玉温香尽可享受,段明的眼睛红了。   他背转身说道:“棠,你误会我了,你快穿好衣服,别冻着,我走了。”   说完,落下几颗泪珠,拉开门走了出去,把门紧紧带住,停了一会儿,脚步声渐渐远去。   唐晓棠醒悟了,她是真心要把自己交给他,显然,她的举动伤害到段明了。   段明的自尊心极强,极其尊重她,非常爱她,让着她,不愿意她为了自己做一点违背她意愿的事。   就像她要来平城这件事,段明不会一点想法也没有,但他没有阻拦,坚定地支持她的选择。   唐晓棠后悔了,自己刚才干了什么?自己是在责怪段明不信任她吗?是让段明认为,他是在要挟她吗?   唐晓棠呀唐晓棠,你是在羞辱他,他是那么龌龊的人吗?   唐晓棠慌了,她胡乱的穿起衣服,从枕头下面拿出她抽空去给段明买的一条黑红格子的棉围脖,拉开门追了出去,可哪里还能看到段明的影子啊。   唐晓棠的手有些发麻,身上打起了冷战子,心里慌乱的厉害,她转身跑向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崔海和巴鲁阁正在说话,唐晓棠喘着粗气,“咣当”一下推开门冲了进来。   她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眼里冒着红血丝,看了崔海和巴鲁阁一下,声音嘶哑的说:“我想打个电话。”   崔海惊讶的问:“糖糖,谁欺负你了,告给我,咱们重案队的人还能让人欺负了。”   巴鲁阁看出点猫腻来,一拉崔海:“马队等着咱俩呢,糖糖,你慢慢说,啊。”   崔海边跟着巴鲁阁往外走边嘟囔:“马队找咱们干什么?”被巴鲁阁在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你瞎呀,闭嘴。”   唐晓棠关住办公室的门,颤抖着手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话筒里传出甜美的女音:“您好,32号为您服务,请讲。”   唐晓棠说道:“请给我呼一下2xx16,回电话6xxxx10,多呼几遍。”   压了电话,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猛然,她又一把抄起电话拨了出去,等里面又响起了甜美的女音,她说道:“请给2xx16留言,对不起,请你原谅我,你的棠,海棠花的棠。”   她还没压下电话,兜里的传呼机“哔哔哔”地响了起来。   唐晓棠急忙掏出传呼机,嗯下了显示屏的按键,上面滚动着一行字“丫头,我让你吓坏了,哈哈。明”。   她笑了,传呼机又响了,唐晓棠赶紧接着看,又是一行字“我胆子小,让你失望了,对不起,希望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电联,明。”   唐晓棠的脸红了,咬着嘴甜甜地笑了。   【作者题外话】:不多说了,一天涨了3个收藏,老萧继续码字去。国庆第二天加更开始。 第36章 来大活儿了   崔海不合时宜的推门进来,看见唐晓棠的表情扭头就往外走,嘴里喊着:“巴哥,巴哥,快快,你看看糖糖是不是病了。”   给唐晓棠一脚踹在了屁股上:“你才有病呢,你们吃了吗?走走,我请你们吃老铜锅。”   崔海摇着头说道:“算了吧,我怕你一会儿又发疯------”招来唐晓棠的一顿猛捶。   唐晓棠的思绪被一阵敲门声打断,崔海在外面喊她:“糖糖,你在里面吧,有大活儿了,就等你了。”   被窝里的唐晓棠急忙答应着:“哎哎,我就来,”掀开被子下了地,走到门口拉开门,回身说道:“你进来吧。”   听见崔海说:“好嘞------妈呀!”屋门“咣”一下被关上,兜进来一股冷气,唐晓棠身上被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唐晓棠下意识的往身上看,这下,一声凄厉的尖叫穿出了她的宿舍,回荡在刑警大队院内半空。   崔海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停车场,车下的站着的王宇看着他脸红气喘的模样,打趣他:“怎么,见着鬼啦?”   崔海倒了一口气:“比鬼好看,可是吓人啊,你兄弟我没准备。”   接着,唐晓棠刺耳的尖叫钻入了耳膜,王宇沉下脸问崔海:“你对晓棠做什么了,怎么把她吓成这样。”   崔海叫起了委屈:“王队,是她把我吓着了好不好,她色诱青少年。”   巴鲁阁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对崔海说:“段明走了这几天,晓棠有点魂不守舍,你小子少和她开玩笑。”   崔海往地上一蹲,双手捂头叫起了屈:“巴哥呀,她穿的比游泳的人还少就让我进屋,把我这单纯的美男子吓得差点昏倒,你们怎么冤枉我呀。”   王宇和巴鲁阁一听,不说话了,别过脸想笑。   唐晓棠捂着件军大衣跑了过来,脸还红着,剜了蹲在地上的崔海一眼,拉开后门上车,挨着巴鲁阁坐下,低着头不说话。   王宇冲崔海使了个眼色,自己上了副驾驶,崔海连忙上了驾驶座,开车出了刑警队大院。   王宇在车里说了一下情况,南城分局报过来,在“星湖小区三栋二单元202室,发生了一起二人被杀的案子,其中被杀的男子,是外国人,市局赵国峰副局长命令,这起凶杀案,由我们重案组负责。”   一听是有大案子,唐晓棠来了精神:“王队,死者是哪国人?”   王宇皱着眉说:“就南面那个什么西亚的,我没记住,还有个年轻女孩儿一块儿被杀了。”   唐晓棠随口问:“是他女儿吗?”   王宇摇了摇头说:“不是,我问唐有志了,说是男死者包养的情人。”   略一思考,唐晓棠说道:“看来仇杀或是图财害命的可能性大,情杀基本可以排除。”   巴鲁阁拍了一下唐晓棠的肩,颇有深意的问她:“糖糖,你是怎么有这个推断的,咱们还没到现场呢。”   唐晓棠沉吟了一下,扭头对着巴鲁阁说:“巴哥,被包养的女人和包养她的男人死在一块儿,女死者的身份不太会有对她专情的男人,即便有也不大可能连她一块杀,更有可能是合伙杀了包养她的男人,卷了财物逃走。”   “男人是外国人,她老婆不会是从国外雇了杀手,一路追杀到我们平城吧?”   巴鲁阁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现在赶紧把脑子清空了,什么都别想。”   副驾驶座上的王宇口气严峻地说:“晓棠,除非一些特殊情况,在进入现场之前,最忌讳先入为主,带着主观想象去勘察现场,很容易误导自己。”   唐晓棠点点头,把巴鲁阁和王宇的话记下了。   她心里明白,王宇和巴鲁阁说的这些都是经验之谈,书本上的东西是死的,有些时候,经验比理论更实用。   案发的小区是平城的一处高档住宅区,环境不错,现在是冬天,小区里的树干光秃秃的,能够想见,夏季这里一定是绿树掩映。   他们的车一进小区大门,就看到了路边站着的唐有志和韩峰,他俩挥手示意跟着他们走。   跟着他俩转过一栋楼,唐有志示意靠边停,崔海把车停在了路边。   重案组的几个人下了车,王宇对唐有志说:“哎,你是不是和我八字不合,怎么今年都是你这儿‘闹妖’呀。”   唐有志乐了:“哎,跟着你你混几年,咱家的墙上也能多挂几个奖章了。”   他往楼上指了指:“现场就在上面,进去看看吧。”   王宇几个人在唐有志的带领下,进了二单元的楼道,去看凶杀现场。   案发现场二O二室是西户,深灰色的铁皮防盗门向外大敞着,里面乳黄色的木门紧闭,王宇注意到,门锁处没有撬动的痕迹。   唐有志低声对他说:“我们的人用技术打开的。”   王宇问道:“门锁是反锁着吗?”   唐有志说:“没有,就是给带上了。”   推开门,看到屋里有六七个人,王宇他们认识其中的几个,是南城分局的法医和技术人员。   有人从里面递出来几付白色塑料鞋套,王宇等人套好了鞋套,进到屋里。   往屋里一走,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南侧离门两米远的地上,头东脚西横躺着一具尸体,身上覆盖着一条白床单,看不见头脸。   离尸体脚部半米左右,地上有两只黑色男式系带皮鞋,摆放的比较整齐,结合体型可以推断出,这是一具男尸。   门口里面南侧的东墙紧靠门边处,地上放有一个蓝色塑料圆桶,桶里面立着一根木头把的拖把,墙边地上放有一双蓝色塑料拖鞋。   王宇探头往塑料桶里看了看,拖把已经半干,桶底有些水渍,泛着淡淡的暗红色。   他蹲下闻了闻桶里面,血腥气很重。   站起身来,王宇、唐晓棠、崔海、巴鲁阁等人观察了一下屋里的结构。   这是一处标准结构的两室一厅住房,面积大约一百多平米,屋里装修的比较简单,不过从不多的家具来看,档次还是挺高的。   南面是客厅和封闭阳台,半落地的六扇大窗户,客厅顶上装着一盏玻璃大吊灯。   客厅约有二十五平米,靠西墙摆着个宽大的三人真皮沙发,沙发前面是个大长条玻璃茶几,南北各放着一个单人皮沙发,颜色与三人沙发一致,都是棕黄色,明显是一套,这套沙发的价格可不便宜。   茶几上面的摆放的物品很凌乱,有个玻璃烟灰缸,里面有五六个烟头。   烟灰缸旁边,摆着一盒打开盖的“555”香烟、一盒女士“摩尔”香烟,烟盒边上放着个金黄色的金属打火机。   茶几中间摆着两个像是水晶材质的酒瓶,一个瓶里装着多半瓶棕黄色的液体,另一个瓶里有一公分左右的深红色液体。   挨着酒瓶西面靠三人沙发一侧,放着两个高脚玻璃酒杯,一个杯里还剩有小半杯深红色液体,另一个酒杯空着,杯底残留着深红色的液体。   酒瓶的南侧,摆放着四个玻璃高脚酒杯,杯里很干净,应该有段时间没有人用过了。   茶几上还摆着一副黑框眼镜,眼镜旁边有个银色的金属长方形扁盒子,大概是个名片盒。   另外,茶几上还放着四个白色带把瓷杯,杯里面空着。   杯子旁边放着一个直径五厘米、高十五厘米左右、带有山水图案的红色金属茶叶桶。   茶叶桶旁边,放着二部在当时来说非常先进昂贵的黑色模拟手机。   客厅东墙正对着三人沙发,摆放着一个高约七十公分、宽约一米、长约一米五的乳白色双层电视柜。   上层放着一台三十多英寸的名牌彩色电视机,下层放着一台带录放功能的名牌录像机。   电视机两侧,各摆着两个相框,三个立着的相框里,都是同一个女子的半身黑白艺术照片,照片里的女子看上去二十来岁,长得妖艳动人。   最北面的一个相框被扣着放在电视柜上,王宇看看唐有志,唐有志说:“没有提到指纹,你看吧。”   王宇拿起相框,里面是一张男女二人的彩色合照,照片里的二人都面向着镜头。   男人中等个很富态,五十来岁,有点谢顶,他的左手紧搂着女人的腰,开心的笑着。   在他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只绿莹莹的戒指,手腕上戴着一只银色金属链的手表。   女人比男人个子高,黄色披肩发,穿着白色超短裙,双腿修长,两只手拿着一个黑色皮质手包放在小腹前,脸贴在男人有些谢顶的头上,笑的很妩媚。   背景是平城公园湖心亭的南侧湖边,季节是夏天,湖里有数只载着游人的小船,远处北岸上绿树掩映,缓坡下开满鲜花。   双人照片里面的女子,和三张艺术照里的女子是同一个人。   王宇又把相框扣放在电视柜上,问唐有志:“就是这两个人?”   唐有志点点头,指了一下客厅地上尸体:“这是男的,女的在南面的卧室里。”   王宇他们没有往卧室走,停下来观察男死者的状况。   【作者题外话】:第二更准点到达。老萧请求读者们给我留个言,对我的书提提意见,吐槽一下您们对这本书的看法,老萧一定接受并且改正。   书现在写的比较顺,我的心情却不好,对于一本在侦探题材排名第一、第二的书来讲,两天只有4个收藏增加,我自觉汗颜。   一定是我的书有问题,或是情节不吸引人、或是写作手法平淡,或是没有引人的噱头……   老萧想把书写好,所以请大家给我一些意见和建议,使我看到自己的缺点,加以改正后,把更好的作品奉献给大家。 第37章 触目惊心的凶案现场   这具尸体头南脚北横卧在门厅到客厅之间的地板上,死者脚上穿着灰色的袜子,从双脚的摆放位置看,是呈仰卧状。   一张灰白色的床单覆盖在尸体上面,看不到下面的具体情况。   尸体附近的沙发、家具、茶几等处,有形状大小不一、已经干凅呈散射状的喷溅血迹,   王宇示意大家先不要过去,继续观察屋内的其它地方。   正对着房门是卫生间,白色的木门关着,从门上的磨砂玻璃能看到,里面亮着灯。   卫生间的门窗上面很干净,没有血迹,看样子不像是清洗过。   卫生间南北各有一间卧室,看样子是南面的面积大,北面的面积小。   门厅没有什么摆设,顶上垂着一盏小一些的玻璃吊灯,屋顶上面有点状的不规则喷溅血迹。   屋门北侧的东墙边,放着一个高一米二左右、宽约三十五公分、长约一米二左右的白色鞋柜,鞋柜的门关着。   鞋柜北面立着一个白色衣架,上面挂着一件女式红色长皮衣,一件黑蓝色男式西服,一条银灰色斜蓝条纹的高级领带,还有几件颜色各异的女式衣服。   地下的墙边,挨着鞋柜,倒立着一双女式黑色细高跟高筒皮靴。   北面是厨房,有两扇窗户,厨房里没什么橱柜厨具,西边有个水池,水池南面靠墙立着一台湖绿色单开门大冰箱。   东面是个灰色大理石台,上面放着一个电炉子,一个不锈钢烧水壶。   从门厅到厨房铺着青灰色60X60的瓷砖,客厅地上的瓷砖是60X60的浅黄色,与客厅明暗对比显著,视觉效果不错。   客厅和门厅的地面用拖把擦拭过,挺干净,边角处留有暗红色血迹,已经干凅。   从屋内门厅附近的东墙墙面沿房门两侧,包括里面木门向里的一侧,由低向高分布着深浅不一、呈点状和条状的喷溅血迹。   门厅处的房顶、衣架上的衣物、地上的长筒靴、电视柜上、相框上都不同程度的粘有点状血迹。   看完这里,王宇他们走到了卫生间门口,看向南面的卧室。   入眼看到卧室地中间,床头向西摆着一张宽大的双人床,床上铺着粉色床罩,床面凌乱不堪。   靠近床角的位置,头南脚北仰躺着一个女人,就是艺术照上的那个女子,身上未着存缕。   她大瞪着眼,空洞茫然地望着房顶,嘴张着,露出了舌头,脸色青紫。   死者的双臂张开,伸展在身体两侧,小腿垂在地上,双腿间床铺上有湿渍,沿着床边一直流到地上铺着的白色地毯上。   在她的脖颈上,缠绕着一条黑色男式皮腰带,打了一个活结,紧紧勒在她的脖子上。   地毯上面,散乱的扔着一些衣物、唇膏瓶、发卡、化妆镜等小物件。   卧室北墙的白色衣柜半敞着柜门,旁边西墙处的化妆台抽屉敞开,里面有些女人的小用品,被人翻动过,显得很散乱。   白色地毯上,有几处明显的干凅血迹,像是有人在上面走过,鞋底或是脚上沾着血留下的。   卧室南面是四扇窗户,拉着两层窗帘,外面是一层白色薄纱,里面是一层银灰色厚布,两层窗帘都拉着,外面的光一丝也透不进来。   大致看完这间卧室里的情形,王宇他们又去看北面的卧室,这间卧室不大,空空荡荡,没有摆放家具。   北面有两扇窗户,窗台下的墙边,放着五个牛皮纸箱子,看上面的标签,其中两个是某种高档白酒的包装箱,另外三个,是一种名贵葡萄酒专用的包装箱。   唐有志给王宇解释了一下:“白酒箱子是空的,红酒箱子里还有三瓶酒,估计价值两万多,不知道嫌疑人为什么没有动。”   最后,王宇等人看了一下卫生间里面的情况。   卫生间的地面、马桶周边、洗漱台上不同程度的留有血迹,晾衣杆上搭着一件绿色女式短裙和肉色胸衣、黑色蕾丝边绣花内裤,地上有两只粉色塑料拖鞋。   看完这些,王宇走到客厅,站在盖着白床单的男尸跟前,看了看身后跟着的唐晓棠。   唐晓棠的脸色有些发白,一只手攥着身上军大衣的领口,手指因为用力,有些发青白色。   巴鲁阁犹豫着说:“就不看了吧,有志给说说。”   唐晓棠咬了咬牙,说:“先看看,”伸手掀开了床单,往床单下面看去。   楼外墙角处,唐晓棠蹲在地上,崔海怀里抱着她的军大衣,弯着腰用一只手轻拍着她的后背。   唐晓棠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撑着地,双膝几乎要跪在地上,伸着脖子干呕着。   王宇和巴鲁阁站在楼道门口,大口地吸着烟,楼道里站着的唐有志佩服地说:“你们这位美女真行,愣是坚持跑到外面才喷了,比我那会儿强。”   巴鲁阁有些心疼的说:“干我们这行都得过这关,糖糖肯定没问题,下次就不会这样了。”   王宇没说话,吸着烟看向崔海和唐晓棠那里。   崔海又在唐晓棠背上拍了几下,问她:“晓棠,好点没有?”   唐晓棠点点头举起一只手,崔海连忙把她搀了起来,将军大衣披在她的身上,捂住了她的身子。   唐晓棠闭着眼深吸了几口冷气,觉得胸腹里舒服了一些,她腿还有点软,蹲的时间有点长,还有点发麻,就势靠在了崔海的怀里。   崔海一下子僵住了,他保持着原有姿势一动也不敢动。   从远处看,一个穿着黑皮夹克的男青年,双手环绕在一个裹着草绿色军大衣的漂亮姑娘腰间。   姑娘的后背靠在男青年的胸口,脸色惨白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男青年的脸上是欣喜、慌张、不知所措的的表情。   过了两三分钟,唐晓棠站直了身体,发白的脸上现出一抹**,低声说道:“谢谢。”   崔海往后退了一步,迅速从她腰里拿开双手,和她拉开距离,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没有说话。   巴鲁阁扔掉手里的烟头,提高声音说:“崔海,去着车吧。”   崔海答应一声,跑向停在路边的吉普车。   晚上八点,赵国峰副局长主持召开了“11.05杀人案”的案情分析会,散了会已经是二十三点五十了。   从会场出来,重案组的四个人回了刑警队,路过崔海家时把他放下,让他回家休息,其余三人回了队里。   王宇和巴鲁阁睡在了办公室,唐晓棠回了宿舍。   进了屋,唐晓棠没脱衣服就躺下了,把军大衣盖在身上,闭上眼想赶快睡过去,让紧绷的神经松弛一下。   可是越想睡却越睡不着,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躺了一会儿,索性起来打开灯坐到了小桌前,拿出笔记本在上面把对案子的想法写了下来,想着写着,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昨晚回队里的路上,王宇和其他三人说好,早上八点半,在办公室碰一下,然后去唐有志那儿。   赵国峰在会上定了,鉴于案情重大,这个案子由重案队主办,南城刑警队、外事处协办。   王宇的意思是大家先理出个思路,明确一下工作的方向,避免胡子眉毛一把抓,乱了阵脚。   这是一起涉外案件,搞得好还行,要是短期内拿不下来,影响的就不是重案队一家的形象了,后果会很严重。   一阵闹钟的铃声把唐晓棠吵醒,她从桌子上爬了起来,拿过马蹄表按停了闹铃。   她定了八点十分响铃,把闹钟放下,起身去拿暖瓶,准备到水房打水洗漱一下,就去办公室开碰头会。   “啪啪啪”有人轻声敲门,唐晓棠看看身上,衣服穿的挺严整,她捋了捋头发,走过去打开了门,回身去拿暖瓶。   “你进来吧,我去打水,”知道是崔海来了,她拿起暖瓶转过身来。   巴鲁阁一只手拎着一个暖瓶走了进来:“给你打上了,一壶热的一壶凉的,快洗漱吧。”   唐晓棠不好意思了:“哎呀巴哥,怎么能让您给我打水呢,”慌乱地去接巴鲁阁手里的暖瓶。   巴鲁阁笑了笑给她把暖瓶放在桌上:“不是我,是崔海,倒退三十年,没准儿我比他腿脚快,呵呵。”   边说边走到门口,弯腰从台阶上提起来一个金属保温桶:“这是粥和几个包子,洗完了快吃,八点半碰头。”   说完把保温桶递在唐晓棠手里,走到门口站住了,犹豫了一下说:“小唐,崔海是个正派人,就是爱开个玩笑,你们可是战友和朋友,不要把他想坏了。”   “哎,人上岁数了,就是嘴碎,他不会带给你麻烦的,快吃吧。”   巴鲁阁拉开门出去,把屋门带上走了。   唐晓棠一直愣着没说话,屋门“夸嚓”关上,她回过神来,又呆了一瞬,赶紧洗了脸,快步走到桌前拿起了保温桶。   打开保温桶把上层的包子拿出来,端起桶喝了几口粥,又往嘴里塞了个包子,唐晓棠一口就吃出来,这是哥哥唐晓宇的“小唐包”。   重案组办公室里,王宇、崔海、巴鲁阁、唐晓棠四人或站或坐,开始分析研讨“11.05杀人案”的情况。 第38章 案子的性质   唐晓棠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摊开着自己的笔记本,正在叙述她的看法。   昨天的案情分析会上,南城的同志介绍了两名死者的情况。   男死者林子雄,入境登记信息显示,年龄五十一岁,xxx西亚国人,系该国在野党派党首,该党派成员共十四人,在国内没有影响力。   林子雄现为该国某跨国集团董事,该集团董事长为罗美娟,与林子雄是夫妻,为集团实际掌控者,林子雄在集团内只是个摆设。   自前年三月,林子雄由我南部沿海城市持商务护照入境,先后在京、沪、广、大连、成都等多地逗留,考察相关业务。   今年四月底来到我市,先后入住xxxx酒店、xxx大酒店等五星级酒店,七月十一日,出资二十万元购买了南城区“星湖小区”三栋二单元202室,落户在许丽霞名下,就是和他在该处房屋内也被杀害的那个女子。   林子雄实际上是以考察业务为名,游山玩水,四处猎艳享乐。   在卧室床下,发现了一个笔记本,里面记载了一百三十七个女性的详细信息,包括肤色、三围、体表特征、胎记、毛发的颜色、稀疏程度等等。   对他和这些女子进行xx的次数、对方在xx过程中的反应、兴奋点等等进行了详尽的记述,其中包括许丽霞。   由于他出手阔绰,喜欢吃喝玩乐,在林子雄身边,聚集了一批社会闲散人员,投其所好恭维献媚混吃混喝,帮他跑腿儿办些琐事,推荐年轻漂亮、轻浮爱财的女子供他玩弄。   死者许丽霞,身份显示二十二岁,xxx省xx市人,无业,来我市时间不详,在我市没有亲戚。   据了解,许丽霞经常出入高档夜总会、豪华酒店,私生活混乱,实际上就是一个高级xx,她的艺名叫“璐璐”。   她与林子雄在六月初结识,认识后二人的关系迅速升温,林子雄为她购买了一套商品房,就是南城区“星湖小区”三栋二单元202室这套住房,把房屋产权落到她的名下。   二人相识后,每天出双入对,谁都没有再与其他人发生“那种”关系,可以说是如胶似漆,非常恩爱。   昨晚二十三时五十多分,林子雄带许丽霞从“云天夜总会”出来,由他长包轿车的司机高平开车,把二人送到南城区“星湖小区”三栋二单元202室单元门口。   上楼之前,林子雄吩咐高平,明天上午九点前来接他和许丽霞,要带她去吃烧麦。   今天上午八点五十,高平开车到了楼下,等到九点十分还没人出来,他上楼去敲门,没有人应答。   用林子雄给他配备的手机拨打了林子雄、许丽霞二人的手机号,听到屋里手机铃响,却一直没有人接电话。   他感觉情况不对,就打电话报了警。   我们的人接警到了现场后,又敲门打电话,屋内还是没有人回应。   担心有人在屋里发生了意外,请示领导后用技术手段打开了门锁,发现了凶杀现场。   说道这儿,唐晓棠抬起头看看大家,理了一下思路,说了她的分析。   从上面的情况来看,林子雄是个私生活极其混乱的人,放荡淫逸,围绕在他身边的都是些酒肉之徒,没有真正的朋友。   唐晓棠说:“他出手阔绰,爱炫富显阔,难免被贪图财物之人盯上,进而图财害命。”   巴鲁阁接上话茬:“糖糖说的是有道理的,至于徐丽霞,我认为是被顺手杀死了,目的在于杀人灭口。”   崔海说道:“杀人灭口?巴哥,会不会真的就是‘灭口’?”   巴鲁阁一拍大腿:“谁说我们小崔是张飞,看看看看,这句话说出点儿意思来啦。”   王宇赞同巴鲁阁的说法:“崔海提出的这个想法大家要留意,犯罪嫌疑人有可能与徐丽霞相互认识,或者与两名受害人都认识。”   “我觉得这案子不是一个人干的,法医给出的死亡时间,是在凌晨零点三十至一点三十之间,南城的人走访了左近的住户,没有人听到异常的声响动静。”   王宇吸了一口烟,掸掉烟灰继续说:“技术上和法医给我们提供的情况,大家还记得吧?”   唐晓棠说:“我都记录了,给大家再念念。”   技术和法医部门是这么说的:   内外门锁没有撬压和技术开锁痕迹,窗户关闭完好,没有踩踏痕迹,门锁处于自然闭合状态,没有反锁,说明嫌疑人是自然进入,通俗点讲就是主人开门让进来的。   这点能够应证崔海说的,嫌疑人与受害人认识这点。   案发时间是凌晨一点前后,陌生人在这个时间段,没有合理的借口敲门进入房间,只有认识人能做到。   林子雄的头颈部被砍三十七刀,颈椎几乎被砍断,但他的双手没有反抗留下的痕迹,说明他没有反抗就被控制了,屋里还有个徐丽霞,一个人是很难办到的,倾向于两人或两人以上作案。   周围的邻居没有听到异常动静,可能是受害人被嫌疑人迅速控制,没有机会出声示警。   徐丽霞的死因是机械性窒息死亡,就是平常所说的,是被勒死的,勒死她的工具,就是缠在她脖子上的男式皮质腰带。   她的双臂肘部内侧有淤青,符合被人大力压迫所形成。   而缠绕在她颈部的皮腰带,所打得活结位于她颈部右面的侧后方。   如果这是一个人所为,他的身体前胸或是左右侧,非常接近受害人的嘴部。   这种生死关头,受害人本能的会咬住可以咬到的嫌疑人身上任何部位进行反抗。   但是,死者的口腔里面很干净,没有任何异物。   这符合一人控制死者的身体,另外的人用腰带将其勒死的情形。   这条腰带是从林子雄所穿的裤子上解下的,上面有血迹。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先用这条腰带捆绑住林子雄,将其杀害后,又解下来用它勒死了徐丽霞。   徐丽霞有被性侵的迹象,但是没有提取到残留物,只是在分泌物中发现了润滑油的成分,说明嫌疑人使用了避孕工具。   结合现场被清理打扫过的迹象,说明犯罪嫌疑人有反侦查的意识。   王宇看了看表,起来说:“走吧,去南城和唐有志他们再碰碰,有些细节上的东西,他们掌握的要比我们细致。”   重案组四个人直奔南城分局,进了院儿停好车,往南城刑警大队办公室走。   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股蓝烟飘散出来,唐晓棠和王宇说:“以后啊,来咱这地方不用打听,看看哪个屋像着火了,那儿肯定是刑警队。”   屋里围坐的十几个人里,唐有志站了起来:“哎,小唐说对了,这是咱们的特色,你也融入这个大家庭吧。”   说着,把一包烟向着唐晓棠扔了过来。   唐晓棠接住就揣进了兜里,笑着说:“唐队,这会儿挺大方,那我就不客气了,后半夜五块钱一根儿,谁憋不住了拿钱说话。”   唐有志苦着脸指着唐晓棠说:“学坏了,学坏了,跟着王宇教不了你好,来我这儿,保证把你培养成五好青年。”   王宇挥挥手对他说:“拉倒吧你,五毒俱全差不多。”   玩笑了几句,大家找地方坐下,说起了案子。   唐有志说:“我这帮弟兄们熬到后半夜,回来点情况,还有在外面没回来的呢,先跟你们说说摸回来的情况吧。”   他告诉重案队的人,现在了解到,林子雄生前一直佩戴着的xxx世界名牌手表、翡翠戒指、金项链在现场没有发现。   他给徐丽霞买的名牌女式手表、红宝石白金戒指、金戒指、金项链金手镯在现场也没有发现。   林子雄经常拿着的一个棕色世界名牌手包、黑色世界名牌皮质钱包、买给徐丽霞的世界名牌黑色女式坤包全部不见了。   从案发现场及死者衣物内,总共找到一张五元的人民币、一张一元的美钞。   而死者林子雄当晚在“云天夜总会”结账时,收银员看见,结完账后,他的钱包里至少还有一千多元人民币。   死者徐丽霞在玩的中间烟抽没了,她抽的“摩尔”女士香烟夜总会没有,是让个服务生出去买的。   她从坤包里往出掏了一叠钱,大概有七八百块,抽了二十元给了服务生。   从这些迹象来判断,这起案件是图财害命的可能性基本可以肯定了。   王宇听完,点了根烟说道:“我说几句啊,综合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这起案件是不是有以下几个特点。”   “第一,是以侵财为目的,由抢劫财物引发的恶性杀人案件。”   “第二,嫌疑人为二人或二人以上的男青年,有违法犯罪前科,具有反侦查意识。”   “第三,嫌疑人有暴力倾向,出手凶狠,心理素质较强。”   “以上两点从林子雄颈部所中的三十多刀均为劈砍、性侵徐丽霞时使用了避孕工具、现场被清理过等几个方面,可以有个大概的判断。”   “第四,嫌疑人与受害人相互认识,受害人比较信任对方,没有防范心理,主动放嫌疑人进入住所。”   “或是嫌疑人有特殊理由,征得受害人同意,进入房间的,但前提是与受害人认识,案发的时间支持这个推断。”   说出自己对案子的分析后,王宇看看大家的神色,发现唐晓棠有话要说,就点了她的名。 第39章 线索上来了   被王宇点了名,唐晓棠举起手站起来说:“我想说几句,不知道可不可以。”   王宇、唐有志几个人都表示,可以畅所欲言。   唐晓棠说:“我说的这个,可能和案子没有太直接的关系,只是对嫌疑人和受害人的一个行为心理的分析和推断。”   唐晓棠讲了一下自己的推断,这其实有一个正规的叫法,是“现场案发过程模拟推演”,现在已经在刑侦工作中广泛应用,但在我们故事里案发的年代,能够做到这点的一线刑警是不太多的。   唐晓棠说,按我们的分析,嫌疑人是自然进入的房间,从门厅处的血迹分布判断,嫌疑人一进屋就动手行凶了。   从茶几上残留的两杯红酒、林子雄已脱去外衣换了拖鞋、徐丽霞进了卫生间洗澡来看,嫌疑人是敲门进来的,是林子雄给开的门。   嫌疑人进屋后就动手对林子雄行凶,迅速将其控制并杀害。   徐丽霞在卫生间里闻声出来,一方面惊吓过度,一方面也被迅速控制,不敢发声。   之后,她被带进了南面的卧室,在床上被性侵。   性侵完毕,被嫌疑人控制住并且勒死。   杀完人,嫌疑人在屋内翻箱倒柜找寻钱财,把能找到财物洗劫后,装到林子雄的手包、徐丽霞的坤包里,逃离现场时都带走了。   再将地面的血迹和一些痕迹擦拭后,带住门离开了现场。   茶几上两部昂贵的手机没有拿走,嫌疑人应该是为了不给侦查人员留下线索,有意而为的。   现场任何地方都没有留下指纹,可能嫌疑人在作案时,戴着手套。   随着唐晓棠的讲述,在场众人的脑海里,浮动出一幅连续完整的画面,演示出嫌疑人作案的过程。   王宇和唐有志的传呼机先后响了起来,他俩掏出传呼机查看信息。   看完信息,两个人脸上有了喜色,对了下眼神,王宇让唐有志说。   唐有志站起来说道:“有个好消息告诉大家,吴法医采用最新的技术,从死者徐丽霞的左腿和床单上面,提取到了少量精斑,确切的检验结果等部里的结论。”   “另外,根据南面卧室地毯上的残留血迹推断,是嫌疑人的鞋底沾上了死者林子雄的血留下的。”   “吴法医个人认为,嫌疑人至少是两个人,都是青年男性,身体强壮,其中一个,身高一米七至一米七五之间,这个意见,仅供参考。”   大家听了这些话,信心足了,这为侦办案件,提供了查证的方向。   办公室门被推开,双眼通红的韩峰走了进来,带进一股冷风。   他和王宇等人打过招呼,对唐有志说:“唐队,摸上来个情况。”   屋里的人安静下来,注视着韩峰,等他往下说。   韩峰来到唐有志和王宇跟前,唐有志让他坐下说。   有人递过来一把椅子,韩峰一屁股坐下,用手揉了揉发涩的眼睛。   他说道:“从晚上和林子雄、徐丽霞一块儿在‘云天夜总会’玩乐的人嘴里,了解到这么件事情。”   “那天晚上十点左右,徐丽霞接过一个电话,内容不清楚,她当时和林子雄耳语了几句,林子雄说回家再说,她就对着手机说,‘现在顾不上,我们回家再说吧’,然后就挂掉了。”   王宇问了韩峰一句:“林、徐二人有传呼机没有?”   韩峰回答:“我们了解了一下,没有人见林子雄用过传呼机,徐丽霞用过一个‘精英王汉字传呼机’,自从六月底左右林子雄给她买了模拟手机后,就不见她再用传呼机了。”   王宇想了想,和唐有志说:“这样吧,你人手多,把林子雄、徐丽霞的社会关系摸一摸,重点是青年男性、有违法前科、经济拮据急需用钱、平时经济状况一般,这几天忽然花钱大方的人员。”   “我们去查一下林子雄、徐丽霞的手机通话情况,哪边有情况,及时沟通。”   从南城分局出来,崔海开车拉着王宇他们几个去了市局,到二处去开介绍信。   路上唐晓棠的传呼机响了,她看了看,伸手拍了一下崔海,得意地笑着:“哎,姐姐要先你一步了啊。”   崔海让她惊了一下,抖了一下方向盘。   巴鲁阁提醒唐晓棠:“糖糖,他开车呢,别诈唬他。”   崔海两眼看着路,缩了缩脖子说:“姐姐,日子定了?弟弟不去行不行,自己找个地方暗自疗伤呀,唉------”   唐晓棠作势要抽他:“说什么呢?我哥让我过去,老爷子说我表现好,奖励本姐姐手机一部,让我去领赏,哈哈,我有手机啦。”   崔海有点急了:“我老子一直要给我一部手机,少爷不稀罕,等着啊,赶明儿我就拿上。”   王宇挖苦他:“真的假的呀,巴哥你信吗?”   巴鲁阁领会了王宇的意思,附和说:“小崔,糖糖的话我信,你嘛,你爸爸是不缺个手机,呵呵------”   崔海也不说话,边开车便往路两边看,看见路边有个公用电话亭,一打方向把车停在了路边。   他跳下车跑到电话亭跟前,掏出一块钱给了老板,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停了一下对着话筒说:“妈,你在哪儿呢?---那你把我爸要给我那部手机,---算了,你来趟市局门口,把你的给我吧,你用那个新的,快点啊。”   唐晓棠也不愉快了,下车到了电话亭,对老板说:“他和我一块儿的,电话费你和他算,”拿起另一部电话拨了出去。   老板正要找给崔海八毛钱,一听把手又收了回来。   崔海双手插在裤兜,斜着肩膀抖着腿,晃悠着脑袋看着唐晓棠。   唐晓棠拿眼睛剜着他,听见话筒里唐晓宇说话了,她甜甜地说:“哥,是你吗?---嗯,哥,手机上号了吗?---哦,哥哥,你能来市局门口一趟吗?我想用呀------你看着办吧,哼!”   “夸嚓”一下把电话使劲儿压了,老板赶紧拿起话筒看了看,又放在耳朵上听了听。   唐晓棠一跺脚:“没坏吧?不用找钱了,”掉头往车上走。   崔海乐呵呵地跑在她前面先进了驾驶室:“不能开斗气车啊。”   唐晓棠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却没有上,往后走了两步拉开了后门:“巴哥,你坐前面,我不想挨着他。”   这俩人斗气打电话,车里的王宇和巴鲁阁看的直笑。   巴鲁阁对王宇说:“你可是够损的啊。”   王宇说:“这回的案子不一样,好几拨人在忙活,他俩一人一个手机,咱们就方便多了。”   现在人看来,可能很不理解,不就是个手机嘛,要饭的都有呀。   那会儿可不一样,那时候手机是极为昂贵的奢侈品,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拥有一部手机的人用凤毛麟角来形容都不为过。   一部便宜的“大哥大”七八千,新款的90机和模拟机一万二三,普通人的月工资二百出头不到三百,我就不用再给大家算账了吧?   光是给手机上个号,就得两千块钱,每个月的话费至少一百块钱往上,普通人谁能用的起呀。   当时的市局刑警大队,一部手机都没有,只有市局的几个领导配置了手机。   王宇使了这个损招,也是无奈。   既然唐晓棠有了,刺激崔海一下,他找他爸折腾上一个,四个人两组,每组有一部,那就太方便了。   车到了市局门口,大太阳底下,门外左边站着个挺富态戴眼镜的中年妇女,撑了一把阳伞支在头顶,用手里的小折扇在脸前不停地扇着风。   右边一个二十七八的男青年坐在自行车上,单腿支着地,一只手拿着近视眼镜,另一只手正在往下抹头上的汗。   车停在门口,下去两个人,一个去找妈,一个去找哥。   很快又嘻嘻哈哈跑回了车上,车子开进市局院里停在树荫下,王宇下车往楼里去了。   唐晓棠还是没比过崔海,她的手机是模拟机,半新不旧,崔海是部崭新的最新款的90手机。   不过唐晓棠不觉得掉价,她主要是为了办事方便,是个手机就行。   而崔海,也罕见的没有卖弄,将手机揣进裤兜里,把头和唐晓棠凑在一块儿,和她研究着手里手机的功能。   王宇开好介绍信,几个人来了平城市电信局。   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电信局保卫处的郑处长从办公室出来正在锁门,让王宇他们给堵在门口了。   四十多岁的郑处长大个儿,人长得很精干,看见王宇他们几个从走廊里过来了,回手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他冲着王宇无奈的说道:“你来了我就走不了啦,进吧进吧。”   站在门口喊道:“小赵、小赵。”   走廊里面一间办公室跑出来个姑娘,郑处长对她说:“一会去食堂打四个人、哦,五个人的饭回来,多买几份肉菜啊。”   从电信局出来已经下午三点了,崔海打着饱嗝说:“过油肉有点咸了,电信局的厨子水平不怎么样。”   唐晓棠在他肚子上拍了一把:“得了吧你,四份过油肉你吃了两份半,不是王队拦着,郑处还要让去买两份过来呢。”   崔海的坏劲儿又来了,捂着嘴做痛苦状:“别拍别拍,一拍我就忍不住了,一想起那个现场---”   唐晓棠“咯”地一声弯腰捂住了嘴,使劲儿咽了几口口水,狠狠瞪着崔海,崔海已经跑远了。 第40章 围绕现场做文章   崔海开着车拉着王宇、巴鲁阁、唐晓棠几人到了一处路边的公用电话亭前停下,还没下车,唐晓棠就叫了起来。   她指着前面说:“你们看那里,那是星湖小区呀。”   王宇他们几个下了车,往唐晓棠指着的地方看了过去。   这个电话亭位于一个十字路口的东北角,沿着路口向西的马路过去二百多米,路南就是“星湖小区”向北开着的大门。   崔海往北面的路看了看:“王队,从‘云天夜总会’来这里,只能是从这儿过来右转过去的。”   巴鲁阁若有所思:“这位置选的不错,林子雄的车只要回来,就能观察到,对地方挺熟悉,八成是本地人干的。”   唐晓棠说:“郑处不是说,这个电话亭是一个多月前才投入使用的吗?打电话的人观察的很仔细呀,这个路口是监控的盲区,对方挺有心的。”   王宇绕着电话亭转了一圈儿,站在电话亭后面问道:“那天晚上,从这儿往出给徐丽霞打电话的时间是九点四十五分二十四秒,对吧?”   唐晓棠点头:“对,电信局查的时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巴鲁阁转到王宇跟前,往地下看了看,他和王宇对了下眼神,笑了。   在电话亭背后的的地上,放着个牛皮纸箱,里面塞着块黑灰色的破毡垫,还有一件青色的破棉袄。   唐晓棠和崔海看王宇和巴鲁阁的表情有异,也围了过来。   唐晓棠看着地上的纸箱眼睛一亮:“***,晚上和姐姐一起夜探电话亭吧,”用力在崔海的肩膀上拍了一把。   崔海往旁边一跳:“明哥开眼啊,是她勾引的我。”   唐晓棠飞起一脚踢了过去:“你是找打呀?”   晚上快十一点,唐晓棠和崔海兴冲冲的推门进了办公室。   王宇和巴鲁阁正在里面说话,一看这两个人的表情,巴鲁阁笑着说:“这圈儿没白跑吧?”   唐晓棠兴奋的说:“没白跑,找着那个乞丐了。”   原来,下午那会儿,王宇他们看到那个牛皮纸箱和箱子里的东西,就判断这个电话亭里,晚上有乞丐在里面过夜。   果然,唐晓棠和崔海晚上九点过去,等到九点半,一个六十多岁、头发蓬乱、破衣烂衫的老头,背着个破袋子往电话亭来了。   崔海和唐晓棠的车停在马路对面,坐在车里看着。   老乞丐把背着的破袋子靠在电话亭边上,走到电话亭后面,从牛皮纸箱子里拽出那块儿破毡垫,往电话亭前面转了过来。   唐晓棠和崔海下了车,从马路对面快步往电话亭走了过来。   老乞丐看见了他俩,从电话亭门口走开了,嘴里嘟囔着:“今天又来了两个搞对象的,唉,时间怕是更长啦。”   崔海和唐晓棠都听见了这句话,几步到了老乞丐跟前,一前一后把他围住,两双眼睛冒着光,盯着老乞丐。   老乞丐双手在身前比划着,紧张的问:“你们要作甚?咋呀们?”   唐晓棠让他放松,掏出工作证递过去:“别紧张,我们问你点事儿。”   老乞丐的神情没有放松,看着唐晓棠说:“我不认得字,你那是个甚啦?”   崔海从腰后面把手铐子揪了出来,拿着在老乞丐眼前晃了晃:“这个认得不?”   老乞丐看看崔海手里的铐子,脸上现出不耐烦地表情:“在里面睡觉不犯法吧?我又没偷东西,”边说边提溜着破毡片儿就往电话亭里走。   唐晓棠脸上堆起笑容,柔声对他说:“大爷,我们又没说您不对,是想和您打听点儿事。”   老乞丐更不耐烦了:“打听事儿去问事处,他们比我明白。”   崔海要恼了,唐晓棠拉了他一把。   她转了转眼珠,伸手从兜里掏出一盒香烟来,正是早上唐有志扔给她那包“大前门”。   唐晓棠对老乞丐说:“大爷,您抽烟不?我们就问几句话,问完了这包烟归您。”   老乞丐站住了,眼睛盯着唐晓棠手里烟盒,讪讪的说:“我知道什么呀?”   唐晓棠告诉王宇和巴鲁阁,从老乞丐的嘴里得知,十一月五日晚上九点多,他来电话亭睡觉,远远就看见两个男青年在电话亭门口站着抽烟。   他装着路过,从电话亭前面走了过去,听见其中那个个子低的男青年说:“哥,现在打吧?”   高个子的男青年看着往过走老乞丐说:“着啥急,再等一会儿。”   据老乞丐讲,那个高个男青年长得挺英俊,可是那双眼睛里面的眼神让他瘆得慌,冰冷冰冷的非常凶。   老乞丐没敢往住站,朝东走了,走了老远蹲在树底下等着。大约等了半个小时,九点四十的时候,这两个男青年都进电话亭里了。   他冻得受不了,就去了火车站附近的桥洞里过了夜。   巴鲁阁问道:“老乞丐怎么知道两个后生进去的时间?”   崔海神秘的说:“巴哥,人家腰里别着一块手表。”   王宇问唐晓棠:“问没问这两个青年的口音?”   唐晓棠说:“问了,高个子的就是平城话,矮个的老乞丐没印象。”   王宇也很兴奋:“这个情况很重要,明天这样,巴哥和小崔去找郑处长,看看咱们要的电话记录弄出来没有。”   “晓棠和我去唐有志那儿,我们中午在南城刑警队汇合,有情况打电话,我们现在可都是有手机的人了,哈哈---”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崔海开车把王宇、唐晓棠放在南城分局门口,然后拉着巴鲁阁去电信局了。   王宇和唐晓棠进了南城分局大院,往刑警大队办公室走。   快到门口时办公室门开了,唐有志端着个冒着热气的洗脸盆走到门口,“哗”地一下把脸盆里的水泼了出去,抬头看见王宇和唐晓棠。   “我说,查岗来啦?比赵局来的都早啊,”唐有志嬉笑着对他俩说。   王宇一本正经:“你看,怕你早上没吃呢,这不进来叫你去吃早点嘛。”   “算了晓棠,咱们自己去吧,”给唐晓棠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就要掉头往外走。   唐有志不吃这套,甩了甩脸盆说:“我这还有几个包子咸菜,你俩要是想去吃烧麦那就请吧,”回身进了屋。   王宇和唐晓棠把手一摊:“唐大队的面子,咱不能不给吧。”   冲着唐晓棠一挥手,唐晓棠笑了笑,跟着王宇进了刑警队的屋里。   韩峰和两个队员正围坐在一张办公桌前,用手从桌上的塑料袋里拿出包子来吃。   看见王宇和唐晓棠进来,韩峰拿起一袋没有打开包装的包子,给王宇递了过来:“还热乎着,你和小唐快吃几个。”   王宇也不客气,伸手接了过来,打开袋子让唐晓棠:“来来来,你先拿。”   唐晓棠没有扭捏,伸手从袋子里抓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她几口就吃完一个,又拿起一个,边吃边问:“韩哥,你们这包子从哪儿买的?”   韩峰往外面比划了一下:“不远,就徐家巷口那儿的‘小唐包’,味道不错吧?”   唐晓棠说:“嗯,我就喜欢吃他的包子。”   韩峰赞同:“就是,味道好,老板人也很好,自从知道我们是刑警队的,总是会多给几个,我们都不好意思去了。”   王宇插话了:“韩峰,你们离得近,得多去照顾生意啊,那个老板是小唐的哥哥,人家是没把你们当外人。”   韩峰恍然大悟:“我说呢,‘小唐包’这名字别出心裁,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没问题,以后哥儿几个加班,就在他那里定点儿了。”   唐晓棠连忙客气了几句,把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王宇把他们昨天了解到的情况和唐有志等人说了一下,唐有志说了他的看法。   现在看来,这起案件是本地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大,嫌疑人对林子雄、徐丽霞的行踪有所掌握,可能相互认识或是有过交集,这是我们工作的一个方向。   南城刑警队的人正在排查林、徐二人在平城的社会关系,希望会有所突破。   聊着案子,不觉时间已近中午,崔海和巴鲁阁也过来了。   唐有志吩咐韩峰:“派两个弟兄去‘小唐包’,按家里的人头每人四两往回买,以后加班就是包子了。”   从电信局调回来的通话记录显示,近一个月来,林子雄的手机打进打出次数频繁,大多数都是外地的号码,本地的打进电话只有一个号码很频繁,就是长包车司机高平的手机号。   另外与本市号码有过七十七次打进、五十九次打出,涉及十一个号码。   徐丽霞的手机自七月四日投入使用一来,每隔一到二日会给xxx省xx市的一个固定电话打出,这个号码没有给她打入过,已经核实了这个号码,是她的父母家。   她打出的电话次数有一百八十三个,打入的电话有一百二十二个,全部为本市号码,绝大多数与林子雄手机涉及的十一个本市号码相同。   在十月17日二十一点三十四分十二秒、十月29日二十一点四十一分三十六秒、十一月5日二十一点四十五分二十四秒,接到过同一个号码打来的电话,通话时长分别为两分三十一秒、三分〇四秒、两分十六秒。   这个号码就是昨晚找到的那个公用电话亭的电话号码,确定无误。   另外,徐丽霞的手机,在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拨打过126声讯台的电话二十六次。   王宇决定,要把徐丽霞呼叫过的传呼号落实清楚,这对于案件的侦查很重要。 第41章 从传呼机上下手   王宇他们到了声讯台,与这里的负责人见面,说明了要了解的的情况。   声讯台的业务经理介绍了情况后,王宇他们发现,想查徐丽霞的手机打声讯台呼叫过哪几个传呼机的号码,难度有点大。   声讯台的系统,是按照以传呼号查信息的方式来设置的,目前还没有正式运行以拨入的电话号码,查询所呼叫传呼号的功能。   王宇请声讯台的人想想办法,看看从技术上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声讯台的表示无能为力。   和声讯台的负责人沟通无果,王宇他们几个人怏怏的离开传呼台,坐上崔海开的车往队里走。   路上,唐晓棠接了个电话,能听出来是段明打过来的,大概是问唐晓棠近期有没有时间回省城。   唐晓棠和段明说着话,忽然想到了查询传呼台信息的事。   她问段明知不知道有什么可行的方法,段明告诉她,厅里的技术部门引进了一套技术,是可以做到以拨入的电话号码查找传呼号的,但是要相关领导批准,厅里派人来做。   唐晓棠一听,跟段明说了一句再联系,立马把电话压了。   然后拨出去一个号码把手机递给了王宇:“你和赵局长说吧。”   王宇愣了一下,手机里想起赵国峰低沉的声音:“我是赵国峰,你是哪位?”   王宇拿过手机对赵国峰说:“赵局,有个事比较急,我来不及和马队说了,直接和您汇报一下。”   他在电话里和赵国峰说了调取传呼台信息遇到的困难,又把段明提供的消息和赵国峰讲了,赵国峰让他等电话,把电话挂了。   把手机交还给唐晓棠,王宇提醒唐晓棠:“晓棠,我们是纪律部队,要严格遵守相关规定,不是特殊情况,不能越级请示汇报工作,这点你要注意呀。   有工作积极性是好事,但是也要注意方式方法,免得产生一些不必要的矛盾。”   唐晓棠缩着脖子低头不语,她明白王宇的意思,自己刚才有点着急了。   刚进了重案队办公室,唐晓棠的手机响了,她接了起来,里面是赵国峰的声音:“王宇吗?”   唐晓棠赶紧把手机递给了王宇,赵国峰在电话里告诉王宇,厅里他已经协调好了,他们那边的人明天上午到,让王宇记下带队负责人的联系方式,明天九点联系。   打完电话看看时间,晚上七点了,王宇让人们明天早上八点来队里汇合,自己着急忙慌的骑摩托回了家。   他家在市医院宿舍,离单位不算远,是妻子常童童单位分的家属楼,房子有些老了,附属设施三天两头出毛病,王宇不放心,急着回去看看。   把摩托车停在楼下,去小区的副食品店买了些熟食,又买了几样常童童爱吃的水果,上了四楼,王宇拿钥匙开门进了家。   这是个一室一厅五十来平米的小居室,客厅的面积有十几个平方米,常童童正裹着个毛毯蜷缩在沙发上看电视。   听见门响,她扔掉身上的毛毯跑了过来,也不管王宇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双手吊在他的脖子上,温热的唇在他的脸上嘴上就是一阵狂吻。   王宇嘴里说着:“童童,我身上凉,别弄感冒了,”把手里的东西胡乱的放在桌上,一边回应着常童童的热吻,一边把身上的皮夹克脱了拿在手里。   常童童放开吊在他脖子上的手,接过他的皮夹克去挂在衣架上:“今天怎么回来了,你们那个外国人被杀的案子破了?”   王宇换上拖鞋走到她背后,从身后抱住妻子:“想你了,看看你在家里老实不老实。”   常童童身子软软的靠在他怀里,嗔怪他:“你再不回家我就真的不老实了,找个暖和地方舒服去,家里的暖气又不行了。”   王宇把她搂抱到沙发上,给她把毛毯披在身上,潇洒地一挥手:“你男人回来了,分分钟搞定,我来伺候您,我的殿下。”   他跑到厨房把刚买回来的水果洗了几个,拿个盘子盛上给常童童放在她身前的茶几上,说道:“老婆大人您慢用。”   然后进卫生间拿了个塑料桶出来,去抽屉里找了把钳子,拎着桶到了家里的暖气片跟前,用钳子把阀门的放气阀拧开。   放气阀口“呲呲呲”地排出废气,接着喷出墨汁一样的黑水,王宇用塑料桶接住,一直等水变清,拿手试试水温已经热乎了,把阀门螺丝安上拧紧。   把家里的几块暖气片依次放了一遍水,又把卫生间里的回水管也放了一会儿水,才算完事。   他洗了手又进厨房一通忙乱,几个凉菜热菜就上了桌。   常童童先是窝在沙发上,从盘子里拿起一个苹果放在嘴边咬了一口,轻笑着看王宇忙活。   然后她放下苹果走到王宇身后,伸手要给他帮忙,王宇没让她上手。   王宇走到那儿,常童童就在他后面跟着,一会儿搂住他的腰,一会儿抚一抚他的头发。   王宇进了厨房,里面地方小,常童童就靠在门边看着他干活,帮他把弄好的菜往桌上放。   屋外夜色清冷,北风呼啸,屋内灯光柔和,甜蜜温馨,夫妻二人呢喃细语,享受这难得的相聚时刻,早早地就把灯息了。   第二天中午一点多,重案组的四人来了南城刑警大队,唐晓棠手里拿着几页写满了字的表格。   唐有志、韩峰把在家里的队员召集起来,和王宇他们几个人围坐一处,相互通报了目前摸回来的情况。   两方面的情况一汇总,显现出一些端倪来。   许丽霞拨打126声讯台二十六次,呼叫过七部传呼机。   其中六部传呼机的号码和唐有志他们摸回的情况对照,都是与林子雄有过联系的本地电话号码所有者的传呼机。   这部分人经过调查,案发时间段都有不在现场证明,目前暂时排除了嫌疑。   另一部传呼机的呼号为2xx18,许丽霞给这部传呼机发过三次信息。   第一次的时间是十月六日十四点十五分,内容为“回电话,92xxxxx8“。   第二次的时间是十月二十九日二十一点十二分,内容为“回电话,92xxxxx8”。   第三次的时间是十一月五日十六点三十七分,内容为“二利,房子的事办的怎么样了,回电话,92xxxxx8”。   92xxxxx8是许丽霞的手机号码,从她的通话记录里查找对比,这三次呼叫后,在相近的时间内,都有人用固定电话拨打了她的手机。   这三次的通话时间都不长,在二至四分钟以内,三次通话,使用的的都是公用电话。   但是第二次通话使用的公用电话,和案发当晚九点四十五分给许丽霞打电话的那个号码是同一个号码,就是老乞丐过夜的那个电话亭里那部电话,这部电话在十月十七日二十一点三十四分也给许丽霞的手机打过电话。   这部传呼机的机主信息显示,是下面县里一个四十七岁的妇女,上号的时间是去年的九月三日。   当地的派出所已经核实过了,这个妇女没有传呼机,去年的七八月份她来过平城,逛商场时钱包被偷了,本人的身份证连同三百余元人民币被盗。   这部传呼机与被害人徐丽霞有过直接联系,极有可能是本案的犯罪嫌疑人持有,查找这部传呼机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现在可以肯定,这部传呼机是冒用这个妇女的身份信息办理的开机业务,也许就是偷走她钱包的小偷所为。   跟小偷打交道,是反扒大队的强项,王宇已经联系了反扒大队的副大队长闫福俊,让他安排人打听这个“二利”下落。   现在假设,十一月五日二十一时四十五分在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的两个男青年是犯罪嫌疑人,那么其中一个很有可能就是“二利”,找到这个“二利”,案情会有重大突破,这是可以肯定的推断,查找二利的工作刻不容缓,立即就得开展。   唐有志和王宇做了分工,他带南城刑警队的人,针对林子雄、许丽霞身边的关系人展开工作,查找“二利”的下落。   王宇和重案队的人去找闫福俊,与反扒大队配合,打听这个“二利”。   从南城分局和唐有志分手出来,王宇让崔海开车拉着他们几个人来了平城火车站。   崔海没有把吉普车停在火车站广场的停车场里,而是放在了铁路局办公区院里。   崔海和王宇嘀咕了几句,就自己下车往院外走了。   唐晓棠有点奇怪,去找闫福俊该回市局刑警大队呀,他们在第四排,来这儿干什么?   巴鲁阁看出来唐晓棠的疑惑,对她说:“这个点儿下午四点了,正有几趟火车先后进站,打扒队的人在这儿‘赶点儿’呢,队里没人。”   唐晓棠知道,“赶点儿”的意思是针对人员密集的场所,在扒窃案件高发的时段,反扒刑警混在人群里抓捕小偷的俗语。   可既然是来找闫福俊,为什么要把车停在这里呢?   她不解地问王宇:“王队,闫大队他们到铁路局里办事来了吗?”   王宇和巴鲁阁对视了一下,笑着对唐晓棠说:“让巴哥给你解释解释。”   巴鲁阁笑了笑,给她讲出一番道理。 第42章 卖瓜子的小贩   巴鲁阁给唐晓棠讲,小偷的眼睛是很毒的,他们在行窃前,会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样做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看好地形,方便逃跑时选择路线。   还有更当紧的一个目的,就是观察附近有没有反扒的便衣刑警。   小偷对穿制服的警察不怎么惧怕,因为着制服的警察,不是来抓他们的,被失窃的群众带来的警察除外。   他们最怕的是打扒大队的便衣刑警,那是小偷的天敌,是“贼”最恐惧的对象。   所以,小偷在行窃前,会频繁地观察四周,只要看到可疑的人或者事物,就会立刻停手离开现场。   抓贼讲究的是人赃并获,如果由于我们反扒队员自己的不谨慎惊动了“贼”,那是很丢脸的一件事。   巴鲁阁说:“王宇在打扒队工作过,咱们的车‘贼’认得,崔海对他们来说是生面孔,所以我们要把车藏起来,万一打扒队正跟着贼,我们冒冒失失地露了面把贼惊跑了就不好了,明白了吧?”   唐晓棠这才知道,自己一直认为不是正经刑警的打扒队员,原来不是那么简单的,他们这行的门道多着呢。   这还是她进入刑警队这个行当时间短的缘故,老警察之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一个好打扒队员,肯定是一个好刑警。一个好刑警,不一定是一个好打扒队员”。   小偷在下手前警惕性很高,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停手。   行窃时手法隐蔽、速度很快,过程只有几秒钟。   得手后立即逃离现场,不做丝毫逗留,这就是打扒队员所说的“贼性”。   打扒队员由于他们工作的特殊性,每天面对的都是这样的一群“贼人”,没有点真本事是抓不好“贼”的。   对打扒队员有两个基本要求:第一,胆大心细,思维敏捷,心理素质要强;第二,身高长相不能出众,最好是扔在人群里都没人注意的那类人。   王宇离开打扒队,就是因为他身材过于高大,长相怎么看也不是个坏人,目标过于明显,所以他不适合干这项工作。   一个合格的打扒队员,要具备一双“火眼金睛”,能够从一个微小的动作、眼神、随身携带的物品诸多方面,分辨出谁是普通群众,谁有可能是是“贼”。   真正的“贼”,不是影视剧里那样的,也和有时我们在菜市场、商场或是公交车上碰见过的那些“贼”不一样,那样的只能算是“小偷”,不是“贼”。   小偷常常三五个人一伙,活动在公交车站、大商场门口、早市等人流密集的场所,相互掩护行窃。   很多时候是能偷则偷,偷不成仗着人多胁迫住受害人动手抢,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可讲。   真正的“扒手”中的高手,很少带同伙,都是单打独斗。其扒窃手法隐蔽,绝不轻易出手,一出手必然是“下大货”。   动手之前,贼会反复观察周边的人和环境,选择下手的对象。一旦确定了目标,会在他认为合适的时机快速出手,偷窃的过程往往几秒钟就完成了。   这就要求打扒队员抓贼时要有敏锐的观察力,熟练的跟踪、反跟踪能力、高超的化装技术、沉着冷静的心态、以及面对亡命之徒无所畏惧、抓捕制服犯罪嫌疑人时需要的勇气和技能。   还有在审讯当中,面对狡猾的对手,灵活使用审讯技巧等等方面,因为不能讲的太多,老萧就不细述了。   总之大家记住一句话,审讯一个“贼”,从某些方面来讲,要比审一个杀人犯难多了。   这里说句题外话,老萧在酝酿单写反扒的一章,希望写出来后大家会爱看。   扯得有点远了,还是回到我的“11.05杀人案”上来。   等了半个多小时,从铁路局办公区院外进来个人,他身材瘦小,戴着个破草帽,穿件灰白色的对襟布褂,深灰色的裤子。   趿拉着一双破布鞋,一个肩膀上背着个鼓鼓囊囊的蓝色布袋子,另一个肩膀上挂着杆秤。   他晃晃悠悠往院里走,看门的大爷像是认识他,咧嘴笑着挥手和他打了个招呼,没有管他。   唐晓棠暗自嘀咕,这个看门的八成得过这个小贩什么好处,不好意思管他,这一看就是个卖瓜子花生之类的小商贩,怎么能放他进办公区呢。   这个小贩晃悠到他们几个跟前,一把摘下头上的草帽扣在了唐晓棠头上,唐晓棠看见草帽下面那张脸,吃惊的张大了嘴,像是被吓着了。   这个人,是反扒大队副大队长闫福俊。   闫福俊那双灵动的小眼睛戏虐地看着唐晓棠:“美女,这样不好啊,眼里没有我这个农民老大哥呀。”   唐晓棠把草帽拿在手里,不好意思的对他说:“闫队,你这副样子,怕是嫂子也不认得吧,不能怪我哦。”   王宇笑了:“你别说,他媳妇真让他骗过,我给你们说说---”   闫福俊连忙制止:“哎哎,那都是什么年月的事了,你拉倒吧。”   他解开褂子用衣襟扇着风对唐晓棠说:“我给你讲讲你们领导跟贼的事儿啊---”   王宇急了:“行了行了,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啦,说正经事儿吧。”   闫福俊正色说道:“这个二利我的弟兄们下去扫了一遍,平城‘蹬轮儿’的里边儿没有这么一号。”   “不过你说的‘老明’找见了,已经去了队里,等你接见呢。”   原来,在查阅现在看来是“二利”使用着的传呼机的接收信息时,发现在九月十七日十二点三十一分,有过这么一条信息:“老明,我们散了,有场子再联系。”   打过扒的王宇对这条信息很感兴趣,当即就用唐晓棠的手机联系了闫福俊,把这个情况告诉了他,让他把“老明”找回来。   这个老明是个老贼了,王宇知道他,这个家伙在平城“蹬轮儿”的圈子里名气很大。   他大名叫曹俊明,今年三十二岁,十来岁的时候就因为扒窃被巴鲁阁抓过。   因为年龄太小,没法处理,批评教育后让家长领回去了。   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这十来年,他成了打扒队的常客,劳改劳教几进几出,但都是由于涉案金额较少,不长一段时间就又出来了。   二十三岁以后,他就不怎么在平城出现了,据说是跟几个朋友到南方做生意去了。   每年回来两三次,穿扮时髦出手大方,说是生意好赚了钱,但是过不了多长时间就又消失了。   然而没有人见过他的什么生意上的“朋友”,闫福俊他们一直在暗地调查他,怀疑他是跑到外地继续“刨闹”,苦于没有真凭实据,奈何不了他。   就比方说,曹俊明在三亚偷钱包,平城的警察总不能跟着他去三亚,等他在那儿动手的时候抓他吧。   这也是造成抓贼难一个方面的因素,法规要求我们人赃并获,但这恰恰是最难做到的,许多扒窃案件因为证据方面受到检察机关的质疑,使一些嫌疑人逃脱了处罚。   各地警方对此暂时还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侦查员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法治科长甩过来的不予逮捕通知书,把嫌疑人放了。   曹俊明有两大爱好,赌钱和漂亮女人。   他好赌,赌瘾很大,平城耍钱的圈子里,对他评价很高,说他赌品好,从不赖账,输完就走概不拖欠。   赌博是个无底洞,久赌无赢家,有多少钱也填不满这个深坑,有人算过账,曹俊明输掉的钱起码有三四十万。   漂亮女人也是他的最爱,但是他从来不与对方谈感情,就是你要我的钱,我要你的人,没有哪一个女人了解他的底细。   他这个人把自己隐藏的很深,对于他这些年的行踪,没有任何人知晓分毫。   今年一月份,曹俊明回了平城,再没有出过门,人也低调了很多,很少抛头露面,和人说要安顿下来,做个正经营生。   打扒队的人在街上见过他几次,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举动,表现挺正常。   他对打扒队的老人很熟悉,遇上了还主动打招呼递烟,表示自己改邪归正了,要干个正经买卖。   曹俊明是个老贼,那部传呼机上号时用的身份证,是被扒窃走的,信息里面提到“老明”,这是曹俊明的外号,现在一切迹象都指向了曹俊明,这部传呼机和他有关系,必须要找到他。   王宇他们拉上闫福俊回了刑警大队,到了队里已经天黑了。   闫福俊让他们回重案队办公室等着,他去把曹俊明领过来。   时间不长,有人轻声敲门,巴鲁阁说道:“进来。”   门一开,一个身高一米七左右、精精干干、三十来岁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得体的黑色皮衣,笔挺的蓝色西裤,棕色皮鞋擦得锃亮。   发型中分,梳得一丝不苟,脸皮白白净净,戴着副眼镜,像是很有文化的样子。   一进屋他看见了王宇,笑嘻嘻的和他打招呼:“哎呦王队,有日子没见您了啊,”就像见到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曹俊明这笑容看在唐晓棠眼里,就有些媚俗讨好的样子了,她很感兴趣这个老贼接下来会是什么态度。   【作者题外话】:第二更到达,第三更21点更新。 第43章 老明的陈述   老贼曹俊明进了重案队,神色坦然,熟络地和王宇打着招呼。   王宇和他伸出来的手虚握敷衍了一下,说道:“老明,最好一辈子别见我,咱俩都‘不难活’。”   曹俊明打着哈哈对王宇说:“看领导说的,我做了守法良民,还得靠您保护呢。”   “是吧巴哥,您老身体还是那么硬朗啊,呵呵。”   他边和巴鲁阁招呼着,边扫了一眼站在地上的唐晓棠和坐在床上的崔海。   曹俊明看唐晓棠的目光很平静,唐晓棠却觉得很不舒服,她感觉曹俊明的眼神虽然从她身上一扫而过,已经把她上下打量个遍。   闫福俊推门进来,他已经换上了警服,跟小贩的形象相比精干了许多。   王宇和闫福俊交换了一下眼神,闫福俊对曹俊明说:“你是老队员了,王队现在在哪个队你也门儿清,咱们不用拐弯抹角。”   曹俊明一脸正经地说:“闫队,我清楚,王队那是咱平城重案队的头,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兄弟义不容辞。不过您二位、还有巴哥,你们知道,兄弟这次回来可是安分守己,连个鸡崽子------”   闫福俊笑骂:“行行行啦,是不是得给你发个‘五好青年’的奖状呀,别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给脸不要啊?”   “叫你来就一件事,你的传呼机呢?”闫福俊单刀直入。   曹俊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闫队,你要用传呼机?”   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部“精英王汉字传呼机”向闫福俊递了过来:“兄弟这个没用几天,你要看得过眼就先拿上用。”   王宇站起来拍了拍曹俊明的肩膀,慢条斯理的说:“老明,你这可有点过了啊,现在你是在我这儿,不是在打扒队的屋里。”   曹俊明反应很快,他一脸严肃的对王宇说:“王队,你们是在查外国人被杀的案子吧?天地良心,我就是能‘刨闹’几下,‘干活儿’的时候连个刀片都没用过,哪敢动刀子杀人呀。”   巴鲁阁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站起来说:“你有没有嫌疑不是用嘴说的,晓棠,你干过内勤,东西在哪儿你熟悉,去找一套收审表拿过来。”   唐晓棠知道巴鲁阁的用意,走到办公桌前就去拉抽屉:“不用找,我这里就有,都是盖好章的。”   曹俊明这下可慌了,王宇、闫福俊、巴鲁阁这三个人都和他打过交道,咋呼咋呼他太正常了,可是唐晓棠他没见过,不清楚她的路数。   当时是有收审制度的,只要怀疑你在什么案子里有嫌疑,办个手续就可以把你扔到看守所里,关个三五个月是很正常的。   曾经有个传说,某地在清理看守所暂押人犯时,发现了一名被关押近两年嫌疑犯,一核对当年登记的底子,他涉嫌的案件,真正的嫌疑人都刑满释放了。   这只是个传说,大家姑且当故事听吧。   曹俊明一看要收审他,真是怕了,脑门子上汗都下来了:“王队、闫队,我是用过个‘大汉显’,那是赢的,不过又让我给输出去了。”   巴鲁阁制止唐晓棠:“晓棠,先听他说说,不行了你就办手续。”   唐晓棠坐在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三张表放在桌上,掏出钢笔压在表格上面,抬头看着曹俊明,一股不耐烦劲儿。   曹俊明往桌子上撩了一眼,那是如假包换的收审表,只要一填他的名字就齐活儿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看这美女警察一脸的不耐烦,赶紧央求王宇和闫福俊:“王队、闫队,我好好跟你们说,能不能让这位---警官把表收起来,我看见那玩意儿心慌。”   王宇表现出很不耐烦的样子,没好气地对闫福俊说:“哎我说闫呀,你们这几年是不是政策放宽了,人都没规矩了啊。”   闫福俊有些恼了,一摆手说:“今天是你找他,按你们的来吧,我不管了。”   说完,他就要开门往外走,曹俊明一把推住门就要往下跪:“闫队,你们听我说完行不行,你可不能走呀。”   闫福俊有点无奈和不快:“你别这样啊,我不爱看。”   他跟王宇商量着说:“老明也是‘老队员’了,规矩他懂,先听他说说吧,人是我叫来的,多少也有个情面,你看呢?”   王宇不置可否,唐晓棠把钢笔在手里玩弄着,巴鲁阁倒是表现出想听听曹俊明说什么的意思,崔海歪在床上,脸向里快睡着了,其实他已经快要憋不住笑出声啦。   曹俊明看巴鲁阁对他有兴趣,连忙对住他恳求:“巴哥,刚才我是懵住了,现在都想起来了,我给您说说传呼的事儿啊。”   不等巴鲁阁表示,曹俊明就开始讲述,把那部传呼机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明明白白。   曹俊明讲,他回来快一年了,现在生意不做,跟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弄得不愉快散了伙,这次回来不打算走了,想在平城弄个自己的买卖。   在道上混了这么些年,乱七八糟的朋友交了不少,场面上的事还得应付,碍于面子,给人带着下过几回赌场。   九月初的时候,他和几个人打过一次麻将,其中有个叫“小汉奸”的,身上输得没钱了,拿出自己的新买的传呼机给他顶了赌债。   这个“小汉奸”也是个“猴将”,上个月“翻了车”“掉进去”了,就是打扒队办的他的案子,现在应该还在看守所了关着。   他赢来这部传呼机没多长时间,就在另一次和人赌博的时候输出去了。   赢了他的是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个子有一米七五左右,长得挺帅,以前没有见过这个人,不认识他。   曹俊明说,他说的这些都有人在场看见,小汉奸现在还关在看守所,不相信可以找他们取证。   听完曹俊明的讲述,王宇和闫福俊没有立即表态,唐晓棠站起来对曹俊明说了一句话:“你既然知道我们是在办什么案子,该怎么做你自己应该明白吧?”   曹俊明看她是相信自己的样子,松了一口气,暗想这回得亏没耍小聪明,要是和这个杀人案沾上边,那可就真麻烦了。   王宇很相信唐晓棠的判断,她刚才的话,就是在暗示王宇,曹俊明的话可以相信。   王宇知道,唐晓棠做出这个判断,有理论依据,是根据什么心理学、行为学上的观点,对曹俊明的行为表现进行了评判后得出的结论。   王宇故作深沉,思量着对曹俊明说:“你说的这些,我们要进一步核实后才能断定你说的真话假话,今天------”   刚说到这儿,打扒队的刘星在外面敲玻璃,招手示意闫福俊出去。   闫福俊开门出去后,和刘星往远处走了几步,二人交头接耳说了几句话。   说完话刘星急匆匆的又往打扒队那儿走了,闫福俊回到重案队门口,示意王宇出来。   王宇知道有事了,出来关住门问闫福俊:“你们那边出什么事儿了?”   闫福俊有些焦急:“下午带回来个‘猴将’,刚才自己交代杀过人,我们让弟兄问,在抻着他,这个你们擅长啊。”   王宇沉吟了一下:“我看曹俊明说的是真话,可以给他安排点活儿让他先回去,这种老队员嘴还是比较紧的。”   闫福俊赞成道:“他知道轻重缓急,不会乱讲的,那是自己找不自在。”   商量完,王宇和闫福俊神色轻松地进了屋。   屋里的曹俊明看王宇和闫福俊去了外面商量,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对待他。   巴鲁阁指了指椅子:“老明,坐下吧,站着不累啊。”   曹俊明嘿嘿笑着对巴鲁阁说:“巴哥,咱是老队员了,不能坏了规矩,我站一会儿就挺好的,”   王宇和闫福俊从外面回了屋,曹俊明赶紧跟王宇答话:“王队,你看还有什么要问的,只要我知道,都给你们说。”   看了看他,王宇扔给曹俊明一支烟,曹俊明接住没敢点,夹在耳朵上给王宇陪着笑脸:“王队,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王宇就着曹俊明伸手打着的打火机点着烟,慢条斯理的说:“走吧,有个小事儿你给问问就行了。”   曹俊明加上了小心:“王队,我现在不怎么在街面上混了,怕是---”   王宇大度的说:“我知道,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帮着打听打听,赢走你那个传呼机的人是谁就行了。”   曹俊明一拍胸脯:“这个简单,王队,我明天就给你信儿,规矩我懂,不会漏了风的。”   王宇对唐晓棠说:“你记一下他的传呼号,把你的手机号留给他。”   唐晓棠记下了曹俊明的传呼号,用手机拨打了声讯台,让她呼一下曹俊明的号,留言回电话,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   等曹俊明的传呼机响了,唐晓棠和他核对了一下手机号码,确定无误后,闫福俊让王宇他们等一下自己,去把曹俊明送走了。   不大一会儿工夫闫福俊返了回来,领着王宇、唐晓棠等人和他一起去了打扒队。   【作者题外话】:第三更到达,下一更在凌晨零点十分。 第44章 运气爆棚的打扒队   在打扒队的审讯室里,审讯椅上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   此时,他脸上满是汗水,正颓丧的低着头,和看守他的两个便衣警察唠叨着。   他说:“我...我知道,你...们肯定是...因为杀...杀人的事抓...抓的我,我...我...我明白,这...这是...是早...早...晚的事儿,躲...躲...躲不了的。”   站在外面隔着窗户看着的王宇几人没有马上进去,问闫福俊是什么情况。   闫福俊告诉他们,今天下午四点多,他们接到指挥中心派警,在“世纪商城”门口,一个妇女看到了偷窃过自己的小偷。   接警后,打扒队去了几个便衣队员,找到了报警的妇女,经她秘密指认,把在商城门口游荡着的这个男青年带回队里审查。   今天抓回来五个小偷,都是“现行”,需要马上审讯、办手续送到看守所,人手有点不够用。   这个是被举报的,只能往后放一放,腾出手来再审查。   所以,安排了一个年轻民警带着一名实习生先看押着他。   按规矩,看押嫌疑人的民警是不允许和嫌疑人交谈的。   这个被带回来的男青年多次拿话试探,问看押他的民警,因为什么带他回来,我们的民警让他不要打听,好好想自己的问题,该和他谈的时候,自然有人来和他谈。   到了晚上七点多,这个男青年坐不住了,一会儿要见领导,一会儿要抽烟,一会儿说自己罪有应得,最后说他杀过人,他知道是因为这件事抓的他,他愿意交待,别熬着他了。   听完闫福俊的介绍,唐晓棠问道:“闫队,抓他的时候,他看到报警的妇女了吗?”   闫福俊说:“没有,这点我们一直都有防范,不会让举报人与嫌疑人照面。”   王宇看唐晓棠在思忖,问她:“晓棠,你有什么想法?”   唐晓棠慎重的说:“他这种情况,符合偏执型自卑的特征,遇事总是往最坏的方面想,心理素质极差,承受不了外界的一点压力。”   “这类人不善交流,又希望有人听他倾诉,外在表现为结巴。”   “情绪很容易暴躁,有时做事不考虑后果。”   王宇乐了,一拍闫福俊:“你这家伙命好啊,随便出个警就闹回个杀人犯,还是主动交待的,真TMD没地方说理去。”   “行了,看着也是个‘生瓜蛋子’,我们‘唐高参’已经从理论上给了你们强大的支持,问人这种小活儿就不用我们上了吧?”   闫福俊看着唐晓棠,眼神一片火热:“妹子,哥哥这活儿可是最适合你了,天天逛商场,什么时兴、什么新潮,第一时间掌握……”   崔海打趣道:“闫哥,你要是每天能带她逛逛军火库,没准儿能把她拉过去,商场那地方,我们姐姐没兴趣,哈哈...”   打扒队带回来这个男青年,还真是个杀人犯。   一年以前的一天凌晨五点左右,他从网吧出来,身上已经分文不剩。   他漫无目的在路边溜达,看见一名晨练的中年妇女,在他前面走着。   他顿生邪念,想从这名妇女身上抢点钱,就一路尾随。   走到园林研究院墙外时,看到路上无人,捡起一块砖头追了上去,两砖头把这名妇女打倒在地。   从这名妇女身上翻出来一百多块钱,拿上钱要跑的时候,发现躺在地上的妇女没气了。   旁边就是园林研究院的铁栅栏围墙,围墙不高,里面就是大片的树林。   被他打死的妇女身材瘦小,他把尸体抱起来扔到围墙里面,自己也翻了进去。   他把妇女的尸体拖到树林里,从院里找了一把铁锹,在树林里面挖了个坑,把尸体埋了,然后翻墙出去逃离了现场。   他近日手头拮据,又没有收入来源,看见过别人偷东西,自己也就偷上了。   前几天在“世纪商城”附近偷了一个妇女的钱包,被她发现了,因为自己跑的快,才没被抓住。   今天下午,他又来了“世纪商城”,转了没一会儿,就被几个便衣警察给抓到刑警队了。   杀人这件事,一直是他脑子里挥之不去的一个噩梦,他无数次在梦里见到,身穿警服的警察威严地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明晃晃手铐往他手上戴。   被带进了刑警队后,没有人问他,也没有人和他谈话,他觉得是自己杀人的事儿犯了,人家警察手里已经有了证据,现在没工夫搭理他。   思来想去,趁着警察还没问,自己先来个主动交待,也许还能留一条命,因此主动交待了杀人的事。   实际上,那名妇女的家人因为她多日未归,几经寻找无果后,去当地派出所报过案。   派出所也做了工作,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能把她列为了失踪人员。   这个案子,可以说是犯罪嫌疑人的心理素质太差,我们打扒队的人运气太好了。   更应了那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义必自毙。   三天下来,南城刑警大队和市局重案队分工协作,做了大量的摸排走访工作,重点围绕死者林子雄、徐丽霞的关系人展开。   通过走访了解,现在能够掌握到的与林子雄、徐丽霞有过接触的人员,没有异常表现,案发时间段均有不在现场的证明。   到目前为止,案件的侦查没有实质进展,徐丽霞在发出的传呼信息中称呼为“二利”的人,没人能提供出任何相关信息。   王宇提出来一条新的意见,是不是目前我们只把眼光放在了平城的范围以内,没有把思路扩展开?   林子雄在国内多地逗留过,时间有长有短,又没有可能是被他人尾随到了平城,摸清其活动规律后,寻机下手杀人劫财呢?   巴鲁阁同意王宇的看法,他对王宇的观点做了补充。   王宇说的这种可能性不能排除,还有可能是嫌疑人在平城有帮手,二人或二人以上经过预谋后合伙作案。   唐有志赞成王宇和巴鲁阁的想法,并且提出,应当派人去一趟京城。   他们了解到,在来平城之前,林子雄在京城生活了将近一年,有必要把他在京城的活动情况、接触人员摸一摸,重点是与他接触的人中有无平城籍人员。   向赵国峰副局长请示后,赵国峰同意唐有志和王宇的意见。   唐有志当即安排韩峰带三名侦查员赴京,展开调查工作。   时近中午,重案队的四人从南城分局出来,唐晓棠提议,再去案发现场周边看看,大家没什么意见,崔海就开车拉着人们往“星湖小区”走。   走了没多远,唐晓棠的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问道:“谁呀?”   电话里是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唐警官,我是老明。”   唐晓棠一听,对着电话里说:“你等一下,王队和你说,”她把手机递给了王宇:“王队,老明的电话。”   王宇拿过手机放在耳边:“老明呀,有信儿了?”   就听老明说:“王哥,问出来啦,赢走我传呼机的人叫任旭阳,他是咱们平城平北区书记任文义的儿子。”   王宇的眉头挑了挑:“信儿准吗?”   电话那头的曹俊明打起了报票:“王哥,兄弟给你办事儿,不闹的清清楚楚哪敢和你瞎说呀。”   王宇说道:“那就先这样,你一会儿来趟我这儿,有事和你说。”   压了电话,王宇让崔海把车调头,去市局户政处。   去的路上,他把刚才曹俊明说的情况告诉大家,现在去把这个“任旭阳”的户籍、照片调出来,让曹俊明辨认一下照片,把人确定下来。   唐晓棠看了一下手表,说道:“王队,现在去户政那边,时间来不及了吧,快十二点了,等咱们到了人家也下班了。”   王宇很干脆的说:“给赵局汇报情况,让他安排户政留人等着。”   从户政处拿着打印、复制出来的“任旭阳”个人信息和照片,王宇等人回了重案队,刚进办公室,曹俊明跟着就进来了。   他今天穿着件灰色半大棉风衣,风帽扣在头上,进了屋摘下风帽,掏出烟发给王宇、巴鲁阁,苦笑着说道:“领导,大白天来你们这儿真是不太方便呀。”   巴鲁阁调侃他:“老明,你这不是伪装的挺好嘛,没人能认出来。”   王宇让唐晓棠把任旭阳的照片拿给曹俊明看了,曹俊明很肯定的确认,这就是赢走他传呼机的那个人。   王宇问曹俊明对这个人了解多少,曹俊明讲,他不认识这个人,今天在向别人打听的时候,听人说起他是区委书记的儿子,在平城市税务局上班。   打发走了曹俊明,王宇他们商量了一下,按照曹俊明反映的情况,传呼机是到了任旭阳手里。   现在使用这部传呼机的人是不是任旭阳,我们没有确定,暂时不能惊动他,先围绕他做一些外围的调查工作。   王宇要去找马志汇报情况,崔海说车又有毛病了,让巴鲁阁和他去找个地方修车。   王宇嘱咐巴鲁阁和崔海,对付着弄一下就行了,快去快回别耽误了事儿。   【作者题外话】:第一更到达,第二更中午12点更新。 第45章 是狐狸就要露出尾巴   王宇让唐晓棠跟他一起去找马志,汇报一下工作进展。   推门进了大队长办公室,王宇和唐晓棠放轻了脚步,轻轻把门给带上。   马志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里,一只手耷拉在身侧,头歪在椅背上睡着了,地面上散落着几页复印纸。   王宇和唐晓棠推门往里一走,马志听到了动静,打着哈欠从椅子上坐直了,伸着懒腰说:“TNND,还给睡着了,怎么样,有情况?”   唐晓棠弯腰从地上把几张打印纸拾起来,见是林子雄、徐丽霞的手机通话记录,她把几页纸和散落在办公桌的其它几页记录着通话信息的打印纸整理起来,摆放在桌角上。   王宇对马志说:“是有点情况,来和你汇报一下,我们人太少,得让平北的兄弟们搭把手了。”   马志一听,立刻睡意全无,抓起桌上的烟盒扔给了王宇:“说说,是不是有点戏了?”   王宇接过烟盒,拿出根烟来点上,把烟盒放回办公桌,斟酌着语句说道:“现在还不敢说有戏,不过是有能下手的地方了,我的------”   马志站起来从办公桌后面走到地当中,目光灼灼的看着王宇:“你就少给我卖关子吧,快说情况。”   王宇把曹俊明提供的关于任旭阳的信息、任旭阳与传呼机的关系等等情况给马志做了详细汇报。   马志听完后面色严峻起来,考虑了一会儿,他说:“传呼机这条线很重要,既然现在任旭阳和传呼机靠上了,就得捋清楚。”   “不过要慎重,一是不能走漏风声惊动了他,二是他父亲身份敏感,如果弄错了,也是个麻烦事。”   当下,马志给赵国峰打了电话,说有重要案情需要当面汇报,赵国峰让他直接来办公室。   马志让王宇、唐晓棠和他一块儿去了市局赵国峰副局长的办公室。   赵国峰的的办公室在市局办公大楼七楼,是个里外间。里面的小间是办公室兼休息室,外间是一个小型会议室,摆着一张椭圆的会议桌。   马志他们进来时,赵国峰已经坐在会议桌前等着,平北分局的局长卢建明、平北刑警大队大队长董亮、教导员马红燕等人也坐在会议桌前。   赵国峰示意马志、王宇、唐晓棠找地方坐下,环顾了一下众人:“卢局长,今天把你们平北的人召集过来开这个会,是‘11.05杀人案’摸上来点情况,需要你们的支持,让马志先把情况给你们介绍一下。”   马志把许丽霞给呼号为2xx18所发的信息、公用电话亭给许丽霞拨打电话的时间、次数、老年乞丐看到两个男青年在公用电话亭打电话、曹俊明提供的传呼机去向、任旭阳的个人信息等情况向平北的同行们做了介绍。   赵国峰等马志说完,对平北分局的卢建明局长说:“卢局,传呼机在这个案子里是个关键点,任旭阳作为我们目前掌握的传呼机持有人,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他的生活居住地在你们平北区,你们做起工作来方便,把他的详细情况了解掌握一下,一切都要秘密进行,不要打草惊蛇。他父亲的身份比较敏感,保密工作必须做好,这点一定要注意。”   “围绕任旭阳,把他周边关系人的情况搞得细一些,重点是这个‘二利’,他是谁、与任旭阳是什么关系。”   “这个案子涉及外国人,影响很大,重案队是主办单位,有什么情况你们要及时通气,该汇报要及时汇报,不要擅自行动。”   赵国峰语气坚定地说:“案子办到了这里,已经是看到曙光了,大家咬咬牙,劲儿不能松。不要有畏难的情绪,是狐狸总归要露出尾巴的,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聪明的猎手,都去忙吧。”   散了会,赵国峰让卢建明留一下,王宇从办公室出来,平北刑警大队大队长董亮在电梯口等他。   董亮是个三十来岁的黑脸壮汉,看王宇走过来了,用力在他后背拍了一把:“你这回可牛B啦,一句话两个大分局都动了,有把握没有?”   王宇龇牙咧嘴的躲开他又拍过来的大手,说道:“董黑子,你别给我来这个,小心安顿你的人,嘴严一点。”   董亮扔给王宇一根烟,蛮有把握的说:“我那帮人没问题,不会出奸细。”   王宇和董亮在一起搞过案子,都是一块儿玩过命的,说话也没顾虑:“你别不当回事儿,漏了风可不是闹着玩的。”   “多打听打听‘二利’这个家伙,能把他和任旭阳挂住了,这个案子就有戏。”   董亮答应着,和卢建明先进了电梯走了。   王宇和唐晓棠在电梯口等着马志,过了十来分钟,马志从卫生间出来,捂着肚子说:“今天没吃对,老想上厕所。”   回了刑警大队,马志先回了办公室,王宇、唐晓棠进了重案队的办公室,唐晓棠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笔记本翻看,梳理着这几天的记录。   她对徐丽霞发出的那条信息,一直有疑惑,徐丽霞联系这个“二利”,问对方“房子的事怎么样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王宇、巴鲁阁也和她一样琢磨不透,这条信息的含义是什么意思,信息里面所说的“房子”是指什么房子,这点与案子有没有关联呢?   唐晓棠正在想着,手机响了,她接起来问道:“找谁呀?”   里面是巴鲁阁的声音:“糖糖,你们在队里吗?”   唐晓棠说:“在,我和王队刚从市局回来。”   巴鲁阁说道:“那你叫上他来门口吧,咱们去个地方,我们就到了。”   唐晓棠挂了手机,对王宇说:“巴哥的电话,让咱俩去门口等他们,一块儿去个地方。”   王宇听完眉头皱了皱,说道:“快走,他们大概摸着什么情况了。”   他们两个人出了刑警大队的院子站在路边,没几分钟,崔海开着车停在了他俩旁边。   王宇和唐晓棠上了车,崔海开车就走,在路上巴鲁阁说了一下缘由。   刚才修车的时候,崔海他妈给他打电话,问他晚上回去吃饭不,崔海说有案子回不去。   在和他妈聊天的过程中,他妈妈说知道他是在办杀外国人的案子,听说那个外国人挺有钱。   崔海问她妈妈怎么知道的,他妈妈说,上午去个体工商户协会办事时,遇到了“金阳房地产公司”的刘会计,刘会计和她说,那个让杀了的外国人在她们公司还买了套房,订金都交了,现在人死了,已经交了的订金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巴鲁阁说:“徐丽霞给那个什么叫‘二利’的发的信息,内容是‘房子的事怎么样了’,我想会不会和林子雄在‘金阳房地产公司’买的房子有关系,所以叫上你们一块儿去了解一下情况。”   唐晓棠说:“我刚才还在想这个问题,徐丽霞发的信息中提到的‘房子’是怎么回事呢,现在看来一定和‘金阳’这儿这个房子有关系。”   “金阳房地产公司”是平城一家规模很大的房地产公司,公司的办公楼位于新区的“商贸大厦”六楼,王宇他们到了楼下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上到六楼一看,走廊前端的玻璃大门紧锁,里面没有人了。   从楼上下来往外走时,门口的一个保安拦住了他们,问他们是楼里哪个单位的,怎么没见过他们。   唐晓棠给这个保安看了证件,说明了来意。   保安告诉他们,这里是“金阳房地产公司”的办公地,你们要查房屋的销售情况,得去售楼部,售楼部在他们公司开发的“兴隆小区”旁边。   按照保安告诉的地址,王宇他们找到了位于平城黄金地段的“兴隆小区”。   随着改革步伐的深入,各地的经济形势迅猛发展,近几年的平城,也有了很大的变化,首当其冲的就是房地产业的兴盛,大面积的老旧房屋被拆迁,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拔地而起的新楼群。   兴隆小区是一处新开发的楼盘,位于平城原来的东郊,现在那一片已经并入了市区,占地面积非常大。   在小区的南门东侧,有一栋三层楼房,楼顶立着蓝色的大广告牌子,正中间是三个大字“售楼部”。   现在天已经半黑,售楼部一楼大厅里却是灯火辉煌,人头攒动,一派忙碌的景象。   王宇他们找到了售楼部经理说明了来意,三十多岁的女经理很干练,很快就从底簿上查到,登记栏上注明:   十月七日,林子雄、徐丽霞付定金三万元,订购五栋三单元三楼301室,余款二十二万三千六百八十元在十一月七日前一次付清。   联系电话:92xxxxx6   92xxxxx8   王宇提出要见一下具体接待的销售人员,经理告诉他们,那要等到晚上七点半下班,重案队四个人只好坐在二楼的会议室里等着。   直到晚上七点四十多,经理带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高个姑娘进了会议室,把她介绍个王宇他们,这个姑娘就是接待林子雄、徐丽霞的业务员赵丽丽。   【作者题外话】:第二更到达,第三更21点更新。 第46章 司机和售楼接待员的回忆   赵丽丽是个干练利索的姑娘,看着会议室里面的几个人,显得有一点局促。   王宇给赵丽丽看了证件,说明了来意让她不要紧张,好好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   赵丽丽看了一下底簿,立刻就想起来了。   她和王宇他们讲,这个客户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   那天上午大约十点左右,一个五十来岁、西服革履的谢顶男人,搂着一个穿红皮大衣女孩来看房子。   那个女孩儿最多也就二十二三岁,长得挺好看,可是那股劲儿一看就不是正经货。   赵丽丽见过这样的客户,女孩儿傍上大款,趁着打得火热的时候下刀子,男人为了哄她开心,舍得出血,这种客户她们最喜欢。   她眼疾腿快,过去接待了他们,专捡最大平米的户型推荐。   果然,那个女孩儿看对了一百五十平米的最大户型,身边的大款男人很痛快,选好单元、楼层后,付了订金留下联系方式后就走了。   赵丽丽所以对他俩印象深,一个是因为这笔购房款全款付清的话,她的提成不少。   另外,她虽然看不起那个女孩儿,但是也真的羡慕人家长了一副好皮囊,傍上了这么有钱的主。   巴鲁阁问赵丽丽:“他们付定金是用支票还是现金?”   赵丽丽想了一下,说道:“用的是现金,你问这个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小伙子跟着他们,钱是那个老男人让他付的,装在他背着的一个黑色皮包里面。”   唐晓棠让赵丽丽看了看林子雄和徐丽霞的合影照片,赵丽丽确定,这就那两个来买房子的男女二人。   然后,王宇他们又仔细让赵丽丽描述了一下背着黑色皮包的小伙子的相貌特征后,感谢赵丽丽配合工作,和销售经理告辞,重案队四人回到了市局刑警大队。   几个人在办公室合计了一下,王宇说:“根据赵丽丽的描述,背着黑皮包的男子应该是长包车司机高平,给他打电话叫他过来。”   半个多小时后,高平来了。他穿着蓝色棉大衣,戴着手套和大棉帽子,脸冻得通红。   崔海诧异的问他:“高平,你的车呢?”   高平回答:“那是公司的车,我哪儿能有那么好的车呀。”   巴鲁阁给他倒了杯热水放下,让他坐下暖和暖和。   高平端起茶杯喝了几口热水,身上暖和了一些,他疑惑的问:“大晚上的把我叫来,又要问什么呀,南城刑警队的问了我好几次了,还有什么要了解的?”   王宇说道:“南城向你了解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了,现在我们找你来是有点别的事问你。”   “这么大的案子,林子雄是外国人,那天晚上是你开车送他和徐丽霞回的家,可以说你是目前我们掌握的,最后一个和他们二人有接触的人,你的嫌疑并没有完全排除,明白吗?”   高平低下头不说话了,王宇看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放缓了语气:“你应该主动配合我们,把一些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案子早点破了,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高平抬起头叹着气说:“你说得对,这几天已经有人在瞎说,我也是真的烦呀,有什么你们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绝不会隐瞒。”   巴鲁阁问道:“林子雄、徐丽霞两个人对你怎么样啊?”   高平的眼圈儿有点红了:“林总的身份咱没法儿比,璐璐,哦,就是徐丽霞,没心眼子,挺大方的,他俩除了爱摆个谱,对我真的不错,管吃管喝,一个月给一千二,这样的主以前没有,以后也怕是难遇了。”   巴鲁阁问:“他俩在平城就这么一个住的地方吗?”   高平说:“就这么一个住处,我被他们雇上的时候,他们就住在‘星湖小区’,没有别的住处。”   巴鲁阁说:“你别急,再好好回忆回忆。”   高平皱着眉头捂着脑袋想了半天,猛然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   王宇几人眼睛一亮,齐刷刷看着高平,听他往下说。   高平经过的回忆,想起来了陪着林子雄、徐丽霞去买房的事,他还讲了这样一件事。   那天交完购房定金,开车送林子雄和徐丽霞回家时,在车上徐丽霞和林子雄商量,想把“星湖小区”这处房子卖了,凑一部分钱交“兴隆小区”这边的房款,林子雄很高兴,直夸徐丽霞懂事。   王宇让他想一想,林子雄、徐丽霞打算怎么卖“星湖小区”的小区的房子。   据高平回忆,当时徐丽霞说,就让‘二利’去办吧,他在平城人头熟好办事。   林子雄和徐丽霞说,原来“二利”跟过他一段时间,因为手脚不干净不用他了,这种人办事不牢靠。   徐丽霞让林子雄放心,就是让“二利”给找寻买主,具体交易的事情不让他插手,不会有什么事儿的。林子雄很宠着徐丽霞,就没有再说什么。   这个“二利”,高平没有见过,听徐丽霞的意思,他应该就是平城的人。   王宇问高平:“林子雄在‘金阳房地产公司’交定金的钱,是家里带出来的还是在银行取的?”   高平不假思索的说:“是从家里拿的,带了五万,用了三万,剩下的二万又拿回去。”   王宇问道:“林子雄的钱款往来你清楚吗?”   高平说:“林总每个月的五号都会去一趟‘星湖小区’北门对面的银行一次,出来时就会拿着不少现金带回家,但是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他不让我进去,每次我都是在外面等他和徐丽霞。”   王宇问:“这个月五号林子雄、徐丽霞去银行了吗?”   高平说:“那天车快没油了,我把他俩放在银行门口就去加油了,他俩进银行去了。加完油我回了趟家,晚上七点去接上他俩送他们去了‘云天夜总会’。”   问完了话让高平先回去后,王宇他们分析了高平说的情况。   第一,“二利”可能是平城本地人,与林子雄、徐丽霞相互认识。   第二,“二利”曾经跟过林子雄,但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平城与林子雄、徐丽霞有交集的人里,并没有这个“二利”,林子雄应该是在来平城之前的其他城市结识的“二利”。   第三,林子雄发现“二利”手脚不干净不用他了,说明这个“二利”品质不好,贪图钱物,具备为了谋财铤而走险的企图。   第四,林子雄每月五日去银行办理一次业务,而且会带大量现金回家,“二利”跟过林子雄一段时间,如果存心不良,想掌握这个情况是很容易的。   第五,案发的时间是十一月五日子夜、六日凌晨,正是林子雄每月去办完业务的当晚,如果不是巧合,说明嫌疑人知道林子雄这个习惯,目的就是冲着钱去的。   王宇决定,明天上午他和唐晓棠去一趟银行,把林子雄的账务往来情况落实一下。巴鲁阁和崔海去平北刑警队,协助董亮他们摸清任旭阳的情况。   十一月九日上午九点,王宇和唐晓棠到银行了解与林子雄有关的业务,在银行的大力配合下,搞清楚了林子雄的账务往来。   自四月五日开始,林子雄每月的五号都要来办一次外币兑换业务。   他的个人账户在每月的五日十四点左右,会从境外汇入五万美钞,林子雄来把它兑换成人民币存在另一个账户上,并且取走一部分现金。   十一月五日下午十六时十五分左右,林子雄在一名年轻女子陪同下,来银行办理了业务,取走人民币十一万元。录像显示,陪同林子雄来办理业务的女子,就是徐丽霞。   去年的五月至今年三月,同样的业务在京城也是每月的五日办一次,不一样的是,在京城时,林子雄更多的时候是直接取美钞,不怎么兑换人民币。   银行这边的情况还没落实完,唐有志来电话了。   韩峰他们在京城了解的一个情况,去年林子雄在京城常住时,身边跟班的人里有一个叫“二利”的年轻人,年底前后不见了。   有人曾经听林子雄说起过,这个“二利”偷拿过他的烟酒,被他赶走了。   “二利”的口音就是平城这边的,身高一米六五左右,体格强壮,爱打架下手狠,人比较小气喜欢占小便宜,再详细的情况就没有了。   王宇和唐晓棠在银行了解完情况,骑摩托来了南城刑警大队,两个人进屋抱着暖气片暖和了一会儿,才把冻得有点麻木的手脚缓过来。   唐有志和他俩碰了碰情况,一致认为“二利”有作案的动机和条件,具有重大嫌疑。   而任旭阳从曹俊明那儿赢来的传呼机,有迹象表明在“二利”的手里使用,弄清任旭阳和“二利”之间是什么关系,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正在商量下一步怎么做,唐晓棠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听了听,把手机递给了王宇:“闫队找你。”   王宇拿过手机跟闫福俊讲话,通完话之后,王宇面有喜色,招呼大家快走,有情况上来了。 第47章 嫌疑人浮出水面   王宇接过手机和闫福俊通了一会儿电话,压了手机对唐有志说:“小闫那儿有点情况,你也来吧,带两个弟兄。”   开着唐有志队里的吉普车,王宇指路,一行人来了火车站附近的和平路,王宇让把车停在路口交警岗亭后面,人们下了车,王宇带着他们往里走了一段,到了一个临街的门面前面。   从外面看,这处门面房刚刚粉刷不久,门窗都是新换的,里面拉着窗帘,窗户玻璃上贴着一张打印纸,上面是“房屋中介”几个字,还有一个固定电话号码印在上面。   王宇在窗户玻璃上敲了几下,里面拉着的窗帘掀起个角来,闫福俊在里面露出半张脸往外看了看,门从里面拉开了。   王宇、唐有志等人观察了一下周围,快速闪身进了屋里,屋里门后站着的打扒队刘星把门关上反锁住。   屋里开着灯,里面靠墙的床角上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中等个,身材瘦弱,穿的挺周正。   他看见一下进来五六个人,紧张的站了起来,脸上挤出笑容点头致意。   闫福俊对他说:“高利军,这几位就是办外国人被杀案的,你把刚才说的那些,再跟他们好好说一遍。”   高利军看出来王宇和唐有志是领头的,把他俩让到办公桌前靠墙摆着的三人沙发上坐下,从身上掏出烟来给众人发了一圈。   王宇接过烟点着,对高利军说:“听闫队长说,你要反应杀外国人的线索,我是市局重案组的王宇,负责这个案子,有什么情况你和我说吧。”   高利军自己搬了把椅子过来坐到王宇跟前,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领导,我也是想了一天才拿定主意,不是我为人不仗义,杀外国人这事儿太大了,我是怕带了害。”   王宇很理解的对他说:“能看出来,你还是挺明白事理的,这事儿确实不小,沾上了会很麻烦。”   高利军说:“是呀是呀,我也进过‘号子’懂得深浅,这不是才想着把情况给闫队汇报汇报嘛。”   高利军讲,他的老家是下面平原县的,自己有个小学同学叫徐永利。   他和徐永利一直有来往,关系算是不错。去年一年没怎么见过徐永利,听说他是去京城跟着大老板混了。   过年时,在老家见了徐永利,在一起吃饭喝酒的时候,徐永利说他跟着的老板小肚鸡肠不大方,过完年不去京城了。   高利军当时在平城跟几个朋友合伙,弄了个“房屋中介所”。   所谓的“房屋中介所”,说白了就是随便打个幌子,以介绍房源或是介绍工作的名义,提前收点服务费,没多少信息是真的。   因此,经常有交了钱的客户感觉上当了,回来要求退钱。   徐永利体格壮、爱打架斗狠,高利军身边正缺这样一个人帮他撑场子,就叫徐永利过完年和他一起去平城干中介,徐永利答应了。   三月份,高利军带着徐永利回了平城干“房屋中介”,两个月下来,没挣上几个钱,倒是因为徐永利出手太狠,给几个客户赔了不少医药费。   另外高利军看到,现在平城的新楼盘开发了好几处,房屋交易市场逐渐升温,从事正规的房屋交易中介利润很大又不违法,就在和平路这儿租了间门面房,办了执照,干起了正规的房屋中介所。   徐永利和他是发小,高利军是真心想让他也赚点正经钱,就把他也带来过来,又招了两个女业务员,买卖就开张了。   刚开始的时候,徐永利也很卖力,但是他不善于交际,一笔生意也没有联系成,之后就不太上心了,常常找个借口就出去玩了。   六月底七月初时,徐永利忽然就联系成一笔业务,帮一个客户在“星湖小区”买了一套房子,挣回来一万多块钱。   他们这行有规矩,谁联系到的客户谁负责,其他人不能多打听,高利军当时也没有多问徐永利。   那天来他这里交服务费的人他印象很深,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谢顶男人和一个穿着暴露的漂亮女孩儿。   徐永利很是巴结那个谢顶男人,那个男人不怎么理他,那个女孩儿对徐永利还算客气。   收了这笔服务费,高利军很大方,给徐永利分了六千块钱。   借着这个劲儿,徐永利热乎了几天,没联系成别的买卖,就又恢复了老样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高利军也不好意思过多的说他。   徐永利没有固定的住处,租下和平路这个门面后,高利军给了徐永利一把门钥匙,让他晚上就住在这里,高利军自己和女朋友在附近另外租了一处房子住在一起。   十一月五日晚上,高利军和几个朋友去喝酒,喝完酒半夜两点多了,他怕回去被女朋友骂,就想去中介所的沙发上对付一晚上。   打了个出租车到了中介所外面,看见门外停着徐永利表哥的摩托车,估计是他表哥也在,就让出租车直接送自己回家了。   这几天他一直没见到徐永利,昨天下午五点多,徐永利背着个黑色的皮包来了中介所,把他叫到附近的一个小饭馆里,点了几个菜要了瓶好酒请他喝酒,说是来跟他告别的。   徐永利情绪不高,高利军问他要去哪儿,他没细说,只是说去南方看几个朋友,顺便看看有什么可做的。   酒快喝完时,徐永利和高利军说,这几天要是有人来问他十一月五日晚上在哪儿,让高利军告诉对方,就说他在中介所里睡觉,哪儿也没去。   说完这些,徐永利少见的给把账结了,他是从身上背着的黑皮包里拿的钱,高利军隐约看见,他皮包里的钱不少。   结完账从饭馆里出来,他和徐永利就分手了,徐永利往火车站方向走了,高利军回中介所取摩托车回家。   高利军和徐永利从小耍到大,挺了解他的性情,总觉得徐永利今天的举止有些异常,他忽然之间产生了个念头,联想到的了这几天传的沸沸扬扬的杀了外国人和一个被他包养的小姐的案子。   他翻出来收服务费的底簿看了一下,徐永利做成的那笔业务,客户购买的房子是“星湖小区三栋二单元202室”,服务费的交款人签字是“徐丽霞”。   高利军越想越后怕,徐永利临走前和他说的话,是让他给做不在现场的证明,看来徐永利是和这个案子有关系。   思来想去,高利军觉得,得把事情向警察说清楚,万一将来出了事,自己要是不说,弄不好会让办个包庇罪。   今天中午下了决心,联系了以前打过交道的闫福俊,把情况和他说了。   王宇听完不动声色,拿出烟来给高利军发了一根,帮他点上了火。   唐晓棠和王宇暗暗对了一下眼色,很随便的问高利军:“小高,你和徐永利互相怎么称呼对方啊?”   高利军说:“我是家里老大,人们都叫我大军,徐永利是老二,我们都叫他二利。”   唐有志问道:“大军,你说‘二利’有个表哥是咱平城的?”   高利军脸上显出羡慕的表情,他说道:“人家‘二利’命好,有这门硬亲戚,他舅舅是平北区的书记任文义,表哥叫任旭阳,小名阳阳。”   “他跟阳阳关系好,经常在一起,人家阳阳看不上我们这些农村里出来的,不搭理我们。”   屋里的王宇、唐有志、唐晓棠等一众侦查员,听着从高利军嘴里说出来的这番话,都已经有点坐不住了。   王宇稳了稳神,接着和高利军聊了起来。 第48章 接近目标   王宇耐住性子,继续和高利军交谈,他问道:“‘二利’有传呼吗?”   高利军走到办公桌前翻了翻台历,撕下其中一张递给了王宇:“上个月他说,阳阳给了他个传呼机,我记了下传呼号,没给他打过。”   王宇接过纸片来看看,递给了唐晓棠。   唐晓棠和笔记本上记着的徐丽霞给留言那个传呼号核对了一下,与徐永利留给高利军传呼号完全一致。   王宇又向高利军了解徐永利的体貌特征,高利军描述的很详细。   徐永利身高一米六六,体格强壮,肤色较黑,单眼皮,两颗门牙比较大,头发很短,右枕部有一小撮头发是白色的。   他的左小臂上,有三个用烟头烫的疤,胸口左侧纹了一只老鹰。   唐晓棠问高利军:“徐永利住在中介所里,他没有换洗的衣服吗?”   高利军说:“徐永利的脚大,穿42号的鞋,他没什么换洗衣服,”说到这儿,他撩起床单从床底下拎出一双半新不旧的黑色运动鞋。   把鞋扔在当地,高利军说:“昨晚来的时候,‘二利’穿的里外一身新,套着件新黑皮夹克,他床底下放着一双新皮鞋,把脚上穿着的这双运动鞋脱下了,换上皮鞋走的。”   王宇等人的眼睛盯着这双黑运动鞋,放出了亮光。   唐晓棠从兜里掏出个塑料袋,把这双黑色运动鞋装好提在手里,问高利军:“这双鞋徐永利穿了多长时间了?”   高利军说:“穿了一个多月了吧,他是汗脚,每天上午我们进了中介所,只要‘二利’在里面睡着,得开门晾半天才能散了味儿。”   王宇拿出来林子雄和徐丽霞合影的那张照片让高利军辨认,高利军一下就认了出来,那天来交服务费时,他俩就是穿着照片上这身衣服来的。   王宇和唐有志商量了一下,把他带来的南城刑警队两个侦查员留在中介所陪着高利军,其实就是监视着他。   另外防备任旭阳突然来这里,如果来了,那只能就地控制起来。   其他人从中介所出来,开车直奔市局刑警大队。   在车上,王宇给马志打电话汇报了情况,马志说要向赵国峰汇报,让他们赶紧回来。   王宇他们的车进了市局刑警大队院子里停下,看见赵国峰副局长的越野车已经停在了停在停车场,崔海开着的重案队的吉普车、平北分局的几辆车也全停在了停车场里。   赵国峰的司机小高看见他们回来了,摇下玻璃往会议室的方向指了指:“赶紧去报道吧,就等你们几个呢。”   王宇、唐晓棠、唐有志、闫福俊和刘星连忙往会议室跑去。   进了会议室,只见里面烟雾缭绕,赵国峰坐在会议桌正中,平北分局局长卢建明、平北刑警大队大队长董亮、市局刑警大队大队长马志、市局吴法医、巴鲁阁、崔海分别坐在两侧。   赵国峰对王宇等人说:“先坐下缓口气,等等南城的赵局长。”   说着把放在手边的烟盒给王宇扔了过来,王宇顺手接住,从里面抽出烟来给人们发了一圈儿,刚坐下把烟点着,南城分局的赵永强局长推门进了会议室。   赵国峰招呼他坐到自己旁边空着的座位上,环顾了一下众人,开口说道:“‘11.05杀人案’有重大进展,现在由重案队的王宇给大家介绍一下情况。”   王宇把目前掌握的情况简洁细致的说了一下,重点把任旭阳和徐永利的关系、传呼机与任、徐二人的关系、这部传呼机在“11.05杀人案”中是个关键点等情况做了汇报。   他说完后,让唐晓棠进行了一些细节上补充。   等他俩介绍完相关情况,赵国峰说道:“情况大家都清楚了吧?”他目光严峻地从在座诸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得到肯定的表情回复后,坐直了身体。   赵国峰说道:“今天就不讨论了,我专制一下,直接安排工作。”   “唐晓棠陪同吴法医现在就去中介所,提取相关检材,然后带着运动鞋、林子雄的生物检材、提取到的精斑连夜赴京,汇同韩峰等人去部里做DNA鉴定。”   他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说道:“开我的车去,能省些时间,办事也方便,我会联系厅里,让他们与部里协调,老吴和晓棠在部里有同学,这次该用也要用啊。”   吴法医和唐晓棠快速起身出了会议室,赵国峰看向了平北分局的卢建明局长。   他对卢建明说道:“卢局长,案子发在南城,重点嫌疑人居住地可是在你们那儿,把人盯紧了,不能惊动他。已经跑了一个,这个不能出任何问题。”   卢建明说:“赵局长放心,我已经安排董亮派人吊着任旭阳了,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视。”   赵国峰点点头,对卢建明说道:“你们把任旭阳的情况讲一讲。”   董亮翻开笔记本,介绍了任旭阳的基本情况。   任旭阳今年二十三岁,身高一米八一,当过兵,现在平城市平北区税务局工作,未婚。   这个人平时寡言少语,不爱与人交往,同学、同事中没有和他要好的朋友,都对他不太了解。   平时在单位的工作态度中规中矩,从不迟到早退,没有与单位的任何人发生过矛盾,但是也不与任何人有私下的交往。   任旭阳是家里的独子,与父亲任文义的关系一般,反感有人提起他们的父子关系,没有打着父亲的旗号办过什么事。   曾经有人试图通过他找任文义办事,被他很不客气的拒绝了。   有人反映,任旭阳参与过赌博,但没有具体事实,这个情况还在落实。   听完董亮的介绍的关于任旭阳的情况,赵国峰的眉头皱了皱。   他问道:“任旭阳有什么特殊的嗜好没有?”   董亮回答:“他不抽烟不喝酒,也没有交女朋友,花钱也不大手大脚,没什么特殊的爱好。”   “他们单位旁边是平城市证券交易公司,有人见他偶尔进去过,但是并没有人听说他在炒股票。”   赵国峰正要伸手去拿烟,听到这里停住手看向王宇:“对这点你怎么看?”   王宇思考着说:“证券公司这条线有必要查一下,假如任旭阳在炒股票,并且亏空很大,就具备了使用极端手段获取钱物动机。”   “如果徐永利掌握了林子雄每个月都要提取一次大量现金的时间,把这个情况告知了任旭阳,他们动了邪念,也具备一定的作案条件,动机和条件都有的话,那就具有重大作案嫌疑了。”   赵国峰赞同地点了下头,对众人说道:“重案队明天去查证券公司这条线,南城配合平北盯紧了任旭阳,现在只能用这个笨办法了。”   “无论如何不能惊动了他,更不能把人跟丢了。闫福俊把你那里的老人安排几个过来,盯人是你们的强项。”   “我们现在只能等吴法医、小唐他们去部里做的DNA结论出来,在结果出来之前,暂时不能动人。”   “但是有一条,假如任旭阳有要离开平城的迹象,先控制起来再说。已经跑了个‘二利’,不能让这个任旭阳也脱离了我们的掌控。”   “真要发生这种情况,你们只管去做,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不要有负担,合理运用法律程序,别给自己找麻烦啊。”   赵国峰最后强调:“所有执行任务的民警,要严格筛选,强调保密纪律,出了问题严惩不贷。”   第二天上午,重案组的三个人去了证券公司,调查回来的结果,正如预料的一样,任旭阳近期往他的炒股账户里存入了一大笔钱。   任旭阳在今年一月开立了股票交易账户,截止到十月为止,共计亏损了三十九万元人民币。   十一月六日十三时十七分左右,任旭阳的股票交易账户入账人民币十万元,由于系统不兼容,查不到是在什么地方存入的这笔钱。   任旭阳的交易账户开户行是建设银行,王宇他们又跑了建设银行,查到了这笔钱是在东风路支行存入的。   去东风路支行调取存取记录时,有了重大发现。   监控录像显示,十一月六日十三时十五分,任旭阳和徐永利一同进入了东风路支行营业厅,徐永利从身上背着的黑色皮包里拿出十万元人民币交给柜台里的营业员,任旭阳在二号柜台通过工作人员操作,把这笔钱存入了自己的股票交易账户里,然后和徐永利一块儿离开了。   从外面的探头看到,任旭阳、徐永利出了营业厅后,任旭阳用摩托车带着徐永利往火车站的方向走了。   监控录像里可以看到,徐永利穿了一件税务人员的蓝色大衣,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运动鞋。   任旭阳穿着税务人员的蓝色大衣,戴着黑色皮棉帽子,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皮鞋。   王宇让银行的工作人员把视频资料翻录出来,带着录像带,几个人迅速回了队里,把情况向马志做了汇报,马志又把情况汇报给了赵国峰。 第49章 走出去请进来   赵国峰听了马志的汇报,表示立刻赶过来,让马志、王宇等人在办公室等着。   过了不长时间,赵国峰就到了。在会议室看了王宇他们从银行调回来的监控视频资料,赵国峰平静的对马志、王宇几个人说:“你们是怎么看的?”   马志面有难色,斟酌着说道:“我们刚才碰了碰,现在看来任旭阳和徐永利有重大作案嫌疑,但是难点在于我们手里没有直接证据,不太好下手呀。”   王宇说道:“看来徐永利是跑了,他老家那边的派出所暗地里查了,徐永利没有回老家。”   巴鲁阁深深吸了一口烟,口气凝重的说:“赵局,徐永利跑了,对我们来说很不利,我们的工作没做好,出了大纰漏。”   赵国峰摆了摆手说:“这不怪你们,发案到现在是第四天,已经圈定了重点嫌疑人,你们的工作效率是很高的。徐永利跑了,说明我们的侦查方向是对的,也不全是坏事。”   马志说道:“现在的问题是,即便部里的DNA检测结果出来,指向的也只是徐永利,任旭阳虽然有嫌疑,但是我们手里没有证据,能拿他怎么办?这几天他要是想跑,我们抓还是不抓?”   话刚说完,马志就后悔了,他刚才的话犯了刑警队圈子里的大忌。   刑警队里的人,都有这个讲究,不能议论最近怎么不发大案了、案子少了之类的事儿,那是很灵验的,会很快就给你来个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马志狠狠往地上啐了几口,正想点根烟去去晦气,赵国峰的手机响了。   赵国峰接起电话问道:“什么事?”   听着手机里面说完话,赵国峰瞪着马志对着手机里说道:“唐有志,我不是说过吗,不用请示,先把他传回去再说。”   说完,用力摁下结束通话的按键,把手机扔在了办公桌上。   他点了根烟,用手指点着马志:“马队长,你真是能掐会算,刚才任旭阳去了火车站售票厅,唐有志把他带回南城刑警队了。”   南城刑警大队大队长唐有志的办公室里,在唐有志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青年。   他穿着一件笔挺的蓝呢子大衣,扣子敞开着,里面是一身税务人员的蓝色制服,脚下穿着一双棕色的棉皮鞋,手里攥着一副黑色的皮手套,平静地注视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唐有志。   唐有志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点了根烟吸了一口,把烟盒向他递了过去:“任旭阳,你也来一根?”   任旭阳摇了摇头,对唐有志说:“我不抽烟。唐队长,这么晚了你们从火车站把我带到这儿,到底是因为什么?”   唐有志不慌不忙的说道:“就是跟你核实几个事儿,问完就完事儿了,你别着急。”   任旭阳不急不恼,说道:“那你们就问吧,问完了我得回家,这都晚上八点多了,回去晚了我妈不放心。”   唐有志有些歉意的对他说:“小任你看啊,我这儿人手不够,你先坐一会儿,问话呢得两个人,腾出人来咱们就谈。”   任旭阳正要说话,从外屋进来个穿警服的年轻警察,他对唐有志说道:“唐大队,来了个报抢劫的,你去看看吧。”   唐有志赶紧站起来往外走,对年轻警察说:“这是咱们要询问的一个证人,你陪他坐一会儿,我去看看。”   走到门口回头对任旭阳说:“小任,你先坐一下啊,我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一会儿回来咱们谈。”   说完,唐有志出了办公室,往边上走了几步,低声对站在暗影里的几个人说道:“都小心看着点,别大意了。”   然后,唐有志向着站在院门口灯光下的赵国峰、马志、王宇等人走了过去。   几个人在灯下商议了半晌,唐有志又回了办公室,赵国峰带着马志、王宇等人离开了。   正午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带来一丝暖意,驱散着严冬里彻骨的寒冷。   任旭阳走出了南城分局大门,回头往院里看了一眼,用手搓了搓有些麻木的脸颊,把手套戴好,呼出几口浊气,往家的方向走去。   前面到了徐家巷口,任旭阳想起来这里有个名叫“小唐包”店铺,包子的味道不错,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还真有点饿了。   他拐进了巷口,走进“小唐包”店里。店里面的几张桌子都有人占着,任旭阳和其中一桌的两个人打了个商量,拼坐在一桌。   他要了一碗粉汤,半斤羊肉大葱馅的包子。文质彬彬的老板利索的为他上了一壶茶水,把碟子茶杯给他摆好,让他先喝口水,包子和粉汤一会儿就好。   喝了几口热茶,任旭阳感觉身上暖和了,但渗入骨髓里的寒意并未消散,拿着茶杯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包子和粉汤很快上来了,任旭阳当过兵,养成了吃东西快的习惯,三下两下吃喝完结了账,一出“小唐包”的店门,被四个精壮汉子拦住了。   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黑脸汉子从兜里掏出证件递给任旭阳,向他问道:“你是任旭阳吧?我们是平北分局的,有事找你,跟我们回去一趟。”   任旭阳看了一下他的工作证,上面写着“平北区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董亮”。   他把工作证还给董亮,有些烦躁的说道:“你们要问什么事儿,就在这儿问吧。”   董亮面无表情的说:“我们有我们的规矩,去了队里再说。”   四个人夹着任旭阳,把他带上了停在巷口的吉普车里。   车往平北分局开去,被两个壮汉夹在中间坐在后座上的任旭阳,觉得有点口干舌燥,后悔刚才吃完包子没再多喝点茶水。   平北分局局长卢建明的办公室里,赵国峰坐在会议桌中央,卢建明、马志、王宇、唐有志、董亮、巴鲁阁、崔海等人分坐两侧,桌上放着几页记录着内容的笔录纸。   赵国峰说道:“按照我们昨天商定的方案,南城分局找任旭阳谈话之后,今天平北分局又把他传唤回来,他的态度和我们估计的差不多,一问三不知,都推到了徐永利身上,这锅饭不好做了,大家还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都谈谈吧。”   卢建明说:“现在的问题是,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够证明,任旭阳与杀人案有关,我们又不能一直就这么扣着他,最迟明天中午就得放人。”   按照刑事诉讼法相关规定,对有犯罪嫌疑的人员,可以口头或是书面的形式将其传唤至公安机关进行询问查证,但时间最长不得超过二十四小时。   昨天晚上得知任旭阳去了火车站,有要离开平城的迹象,赵国峰果断命令唐有志,将任旭阳带回了南城分局。   在南城分局把任旭阳扣了一晚上,任旭阳什么都不说,今天只能放了他。   但是任旭阳有重大嫌疑,一旦脱离掌控,会不会发生难以预料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赵国峰也是出于无奈,既不能违法办案,又不能放任任旭阳就这么走了,所以安排董亮带了平北分局一组人守在南城分局外面,等任旭阳从里面出来后跟踪尾随,隔了一段时间之后,把他传唤回了平北分局。   从严格意义上来讲,这样的做法是有连续传唤的嫌疑的,好在南城、平北分属地域管辖不同的两个分局,各自有独立办案的权限,从理论上来说,这么做也能说得过去。   王宇和巴鲁阁私下商定了一个方法,正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来时,赵国峰的手机响了。   赵国峰接起电话问道:“是哪位呀?”   里面是吴法医兴奋的声音:“赵局,DNA的检验结果出来了。”   赵国峰按耐住急切的心情问道:“怎么样,说说结果。”   吴法医那边说道:“运动鞋上提取到了血迹,与林子雄的生物检材比对,认定DNA相似度达到99.9%。”   “从运动鞋里提取到另一个人的DNA物质,与从死者徐丽霞大腿内侧和床单上提取到的精斑认定为同一,穿这双鞋的人,就是我们要找的犯罪嫌疑人。”   赵国峰说道:“好,这个结果出来的太及时了,你们抓紧时间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吴法医说:“唐晓棠和韩峰已经往回赶了,估计快回去啦。我等着拿到书面报告,就抓紧时间赶回去。”   赵国峰挂了电话,精神头上来了,把刚才吴法医说的检测结果通报给了大家。   王宇对赵国峰说:“赵局,现在可以肯定,徐永利就是此案的犯罪嫌疑人,这个案子不是一个人做的,种种迹象表明,任旭阳具有重大嫌疑,现在的难点是没有能证明任旭阳参与此案的直接证据。人我们已经拿回来了,就看怎么往下吃这锅夹生饭了。”   赵国峰说道:“米已经下了锅,水也添上了,就看这把火怎么烧,咱们集思广益一下,大家都说说。”   刑警队搞案子就是这样,讲求的是发挥集体的智慧,赵国峰作为主管领导,是深谙此道的。   现在,就到了这个要劲儿的时候了。 第50章 攻心为上   会议室里,在座的众人听赵国峰说完,一时都没有开口,巴鲁阁资格最老,开了第一炮。   巴鲁阁说道:“从现场的血迹分布情况来看,犯罪嫌疑人的身上、穿着的衣物上面,一定会沾有受害人林子雄的血迹,另外还有作案使用的刀具、被抢走的财物,这些东西如果有一件能和任旭阳联系上,案子就能定死了。”   赵国峰说道:“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但是任旭阳父亲的身份摆在那里,我们所有推断都是理论上的,没有证据支持,他和父母住在一起,不能对住所贸然进行搜查啊,万一拿不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不好收场。”   王宇说道:“我仔细研究了一下南城和平北分局给任旭阳做的笔录,发现了一个共同点。”   “这两次笔录中,任旭阳对自己在十一月五日至六日活动轨迹,讲述的完全一致。”   “我们的讯问人员不同,问话的方式也有差别,但是任旭阳在陈述时的遣词用句、先后顺序完全一致,这说明他是事先就有准备的,说的是假话。”   “经过昨晚和今天一下午,他已经适应了我们的方式和环境,本身的心里素质也比较强,不用点‘手段’,怕是不好往下拿了。”   赵国峰立刻严肃起来,对王宇说道:“不要胡闹,绝不允许刑讯逼供,这条红线不能碰。”   王宇连忙说:“赵局,您误会了,我是说用点非常手段,攻心为上,不是要动手,那样就太低级了。”   赵国峰来了兴趣,给王宇扔过去一根烟:“说说你的高级手段吧。”   王宇把他和巴鲁阁的计划说了出来,赵国峰等人听了之后,觉得可以试一试。   赵国峰让王宇等人先去准备,然后下达指令,立刻向周边地区、各大省市公安机关发出协查通报,请求各地公安机关协助抓捕涉嫌杀人的犯罪嫌疑人徐永利。   平北刑警大队的几间办公室,在旧办公楼一楼走廊靠里面的部分。   由于只有一部电话是可以直接拨打的外线电话,所以市局指挥中心“110”派警,都是打这个电话。   为了接警方便,在走廊里放了个小桌,把这部电话放在上面,避免放在哪个办公室里如果锁了门,不能及时接警。   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任旭阳坐在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靠门的椅子上,有两个年轻警察陪他坐着。   刚才董亮进来又和他闲扯了几句,无趣的出去了。   任旭阳在心里盘算着,看来他们没有掌握什么证据,拿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暗自佩服自己有先见之明,把徐永利打发走了。   自己这个表弟有勇无谋,留在平城是个大隐患,不是看在从小到大他对自己言听计从,又念着点亲情,把他做了,这件事就万无一失了。   他有点下不了手,就给他分了点钱,把抢来手表、戒指等财物全让他拿走了,自己一件也没有要。那些东西都是证据,留着是个祸害。   他就是有点担心徐永利沉不住气,再三嘱咐他找个地方先躲一段时间避避风头,不要急着把抢来的东西出手,给他的钱省着点花,够他两三年开销了。   徐永利是很听自己话的,想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任旭阳心里隐隐不安,又强自让自己平静下来,回想着还有什么纰漏的地方需要小心应对的。   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气哼哼的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往屋里看了看问道:“你们董大队呢?”   屋里的一个年轻警察站起来说道:“董大队刚出去,你有事吗?”   小伙子把手里提着的一个鼓鼓囊囊的透明塑料袋往桌角的地上一扔:“告诉你们董队啊,我们市局技术室可不是使唤丫头,这是杀人案上的血衣,这都几点了,拿人不当人使呀。”   说完,他掉头就走。   年轻警察追到门口问:“哥,这是哪个案子上的?”   年轻人的声音响起:“就是头都快让砍下来的那个外国人。”   任旭阳听见这句话,下意识地看向了地上的塑料袋,里面卷成一团的白色衬衣、蓝色马甲、蓝色裤子上面,渗透着大量干涸了的暗红色血迹。   他心里一惊,身上泛起了寒意,那一幕血腥的场景闪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令他心烦意乱。   那个年轻人扔下塑料袋时也没有注意任旭阳,塑料袋的一角压在了任旭阳的左脚上面。   任旭阳的心情烦躁不安,一眼看见塑料袋压住了他的脚,他抬脚把塑料袋踢远到一边。   那个问完话的年轻警察正好回头看见了他的举动,生气的问任旭阳:“哎,你干什么呢?”   任旭阳没好气的说道:“你们把这东西拿远,别放在我这儿,我不想看这玩意儿。”   年轻警察把塑料袋从地上捡起来说道:“这也不是给你看的,你看它干啥,”随手把塑料袋扔到了办公桌上。   这下任旭阳不用低头,抬眼就能看见了,他又不能再说什么,只好把脸侧开,尽量不去看那个塑料袋。   走廊里面的电话响了,有人接起电话说话,任旭阳为了转移注意力,凝神听着外面的声音。   只听董亮说:“对,我这里是平城市平北分局刑警大队……”   “哦,你是上海闸北分局?”   “嗯,嗯,有这么个人……”   “什么?徐永利……”   “对,对,太好了,哎,你等一下啊,”有脚步声过来,董亮站在了门口,声色俱厉地对屋里的两个年轻警察说道:“谁让你们打开的办公室的门?”,很隐蔽的向两个人使了个眼色。   两个年轻警察立刻把办公室的门关紧,警惕的注视起任旭阳的举动。   任旭阳此时已经心慌意乱,身上渗出了冷汗,他竭力保持着镇定,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隐约听见董亮说:“好的,好的,辛苦你们了,我们马上就安排人过去把人带回来,太感谢你们了……”   任旭阳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完了,刚才他已经听的很明白,徐永利被上海警方抓获了,暗暗在心里骂到,这个蠢货,跑那么个大地方去干什么,简直就是去找死。   他后悔了,早知道这样,把这个蠢货杀掉一埋,就留不下后患了,自己还是不够果断,起了妇人之仁,这下算是把命交待了。   任旭阳正在胡思乱想,走廊里想起杂乱的脚步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进来了五六个拎着手铐脚镣的壮汉,把他从椅子上拖了起来,戴上手铐和脚镣,架着他进了旁边的房间。   这个房间正中靠近窗户的地方,放着一张铁椅子,几个壮汉把任旭阳按坐进铁椅子,把他的双脚套进椅子腿下方的铁环里锁好,身体用一根宽皮带勒住在椅子后面扣紧,双手放在椅子前端的护板上,打开一只手的手铐,从护板上的铁锁扣里穿过去,再把他的双手铐在了一起。   任旭阳一直没有反抗,机械麻木地任凭摆弄着,当几个壮汉把铁椅子上下前后又检查了一遍后,任旭阳开口说话了。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这会儿我好像可以提要求了吧?我要见赵叔叔,哦,就是你们的赵国峰局长。”   一个壮汉迟疑了一下,对他说道:“你等一下,我去问问,”转身出了房间。   在董亮的办公室里,赵国峰让刚刚回来的唐晓棠把微型录音机隐蔽在身上戴好,陪着他进了审讯室。   一脸颓废表情的任旭阳看见赵国峰进来,努力往正坐了坐,呆滞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赵叔,麻烦你了,”他根本没有多看唐晓棠一眼。   赵国峰在审讯桌后面的椅子上坐下,示意唐晓棠也坐下,他表情复杂的看着任旭阳,沉吟了一瞬,对任旭阳说:“阳阳,在这儿就不要叫叔叔了,听说你要见我,有什么想法就说吧。”   任旭阳垂下头喘了几口气,抬头看着赵国峰,有些恳求的说道:“我的事能不能不让我妈知道?”   说完他就自嘲的摇了摇头:“我想多了,这是不可能的,我就一个要求,不要安排我见家里的任何人,可以吗?”   赵国峰说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个人有这个意愿,我们在不违反规定的前提下可以考虑。”   任旭阳如释重负般的长出了一口气,神情有些自负的说:“赵叔,您看我像是个坏人吗?”   赵国峰盯着他的眼睛说道:“阳阳,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人的好坏是很难用一两句话评判的,善恶好坏从来是相互对立又相互统一的,但我们的社会有完善的法律、规则要所有人都去遵循,谁都不能违背。为了达到个人的私欲,无视法律的存在,肆意剥夺他人的生命、财产,这种行为你觉得是一个好人能做出来的吗?”   任旭阳忽然笑了,用嘲弄的语气说道:“资本的原始积累,不都是血淋淋的吗?”   他收起笑容,平静的对赵国峰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是我选错了人,心又不够狠,事情到了这一步我认了。”   赵国峰有些愤怒了,他站起来说道:“任旭阳,不要觉得自己很聪明,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有些事情只要做了,就不会没有痕迹可寻,你要端正自己的态度。”   任旭阳用力挺直了身体,愤懑地大声说道:“徐永利就是个蠢驴,你们去洗煤厂北面向西的那条路上找吧,往西走三公里路北有个废弃的机井,里面有你们要找的东西。”   说完这番话,任旭阳一下放松了,他舔了舔嘴唇对赵国峰说:“赵叔,让人给我弄点茶喝吧,最好是徐家巷‘小唐包’家的茶,我爱喝那个味儿,他家的包子也好吃。”   赵国峰竟然有些无语了,他没有想到任旭阳会提出来这么个近似荒诞的要求。   唐晓棠站起来对赵国峰说:“他说的是唐晓宇那儿,我可以去一趟。”   赵国峰有点惊讶:“是晓宇开的店?”   唐晓棠点了点头,发现赵国峰的神情有点异样。   赵国峰点了根烟,看看委顿在审讯椅里的任旭阳,对唐晓棠说:“你去给他弄点茶和包子来吧,让王宇他们都别闲着啦。”   唐晓棠利落地说道:“我明白了,这就去和他们说,”拉开门出了审讯室。   她对守在外面的两个侦查员说:“你们进去把赵局替出来吧,”说完,快步向董亮的办公室走去。   董亮、王宇等人见唐晓棠进来,都焦急的问她谈的怎么样了,唐晓棠拿出微型录音机比划了一下放在桌上:“都在这儿,你们听听吧。听完赶紧动弹,赵局让你们马上去,井里面不是赃物就是作案工具之类的东西。”   唐晓棠对崔海说:“你把车钥匙给我,我去趟我哥那儿。”   崔海对唐晓棠说:“我去吧,你开了一天长途了,歇一会儿,今儿这笔录没一宿弄不完。”   唐晓棠想了想说:“还是我去吧,我哥摆弄的东西我熟悉,也不在乎这一会儿。”   清晨的空气凉爽清新,凛冽的寒风吹拂在刚从楼里出来的重案队四人身上,驱散了几人的倦意,大家感到脑子又清亮了。   崔海伸了个懒腰说道:“任旭阳这小子聪明过头了,竟然把作案时穿的衣物和菜刀扔到了井里面,要是给烧了还麻烦了。”   唐晓棠拉伸着大长腿,不屑地说道:“他是做贼心虚,想过些天再去销毁证据,后来感觉有人盯上他了没敢再去。”   王宇打了个哈欠,和巴鲁阁相互笑了一下,懒散的说道:“这案子也没什么大意思,巴哥,去喝几口睡个好觉?”   巴鲁阁眯着眼把嘴里叼着的烟头嘬了几口吐在地上,扭了几下腰说:“我看行,你们两个小的去不去?”   唐晓棠扶住巴鲁阁的胳膊笑了:“巴哥,那必须的呀,我陪你好好喝点去。”   巴鲁阁苦着脸说:“糖糖,老哥哥是为了喝点睡觉,没想着让你灌醉了放倒啊。”   几个人说笑着出了平北分局的大门,找地方喝酒去了。 第51章 贪欲使人疯魔   “11.05杀人抢劫案”顺利告破,本案的犯罪嫌疑人任旭阳、徐永利是怎么实施的犯罪呢?   笔者因为某些原因,查阅过对任旭阳所做的讯问笔录,下面是根据记忆记述的相关内容,从中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问:“任旭阳,说一下你的个人简历?”   答:“xxxx年x月至xxxx年x月,在平城市平北区朝阳小学读书;xxxx年x月至xxxx年x月在平城市第三中学读书;xxxx年x月至xxxx年x月,在51xx7部队服役,xxxx年x月至今,在平城市平北区税务局工作。”   …………   问:“你与徐永利是什么关系?”   答:“他是我二姨家的孩子,是我表弟。”   问:“你与徐永利互相怎么称呼对方?”   答:“他叫我阳阳或是哥,我叫他二利。”   …………   问:“你和徐永利怎么联系?”   答:“一般是他来找我,或者我去中介所找他。”   问:“徐永利有传呼机吗?”   答:“九月底十月初的时候,我打牌赢了个大汉显,给了徐永利了,传呼号是多少我忘了,没有呼过他。”   …………   问:“你与徐永利是怎么预谋的?”   答:“大概是今年九月份左右,徐永利和我说起,他在京城伺候过的外国老板来了平城,在平城包养了一个小姐,给他包养的小姐买了一套房,当时我没在意,听完就过去了。”   “那段时间我炒股票赔了不少钱,大部分钱都是我妈私下从家里拿给我的,还有一部分的向战友借的。我爸知道这事后,跟我妈闹的意见很大,我不想让我妈为难,但是也没什么办法弄到钱。”   “有一次我和徐永利在外面吃饭,那天他喝了点酒,说那个外国老板的老婆每个月都给他汇五万美钞供他花销,他玩小姐一出手就是好几万人民币,自己不过偷拿过他几盒烟,被发现了就给开除了。”   “我当时就留了心,从徐永利嘴里问出了这个外国老板的住处,私下去看了地方。”   ……   “后来和徐永利商量,找机会进家去把家里给偷了,但是我俩去看过几次,他那个房子按着防盗门,没办法进去,另外那两个人没事不出去,家里经常有人去,也不好下手。”   ……   “十月初的时候,徐永利和我说,那个外国老板包养的小姐想把现在住的房子卖了,让他给联系买主。我觉得机会来了,就和徐永利商量,用这个借口敲门进去,把他们抢了算了。”   “徐永利说他们都认得自己,要做就把两个人都弄死,我想想也只有这样才不留尾巴,就同意了徐永利的提议。我让徐永利隔几天就用公用电话联系一下那个小姐,和她说卖房子的事,这样好方便上门时打消他们的疑虑。”   “按徐永利掌握的规律,十一月五日下午,我让徐永利藏在‘星湖小区’北门附近,观察这天那个外国老板取不取钱回来,快晚上六点的时候,徐永利来单位告诉我,那个外国老板取了不少钱带回家里了。”   ……   “我和徐永利守在‘星湖小区’北门外东面十字路口的公用电话亭里,大约晚上九点半多,我让徐永利给那个小姐打电话,就说想带客户来看看房子,那个小姐在电话里说她不在家,等回家再说。”   “我和徐永利在电话亭里守到晚上十二点多,看到接送他们的那辆车进了‘星湖小区’,等车出来,我和徐永利就进去了。”   “进了楼道后我让徐永利敲门,那个外国老板在里面问是谁,徐永利说‘林叔,我带客户来看看房子,那会儿打过电话’。”   “那个男的在里面就骂,我听见那个女的说,是她让来的,快给开门,门就开了。”   “我当时还在想到底要不要把他们弄死,没想到门一开,徐永利拿刀就砍那个开门的男人,那个男人往客厅跑,我把他的胳膊和身体抱住,徐永利一直拿刀砍他,他很快就不动了。”   “我把他的身体放开,看见卫生间的门开着,里面站着个一丝不挂的女孩儿,她可能是吓傻了吧(嫌疑人的脸上露出微笑)……”   “徐永利把手里的菜刀递给我,叫她出来去南面卧室的床上,那个女孩儿很听话,浑身哆嗦着进了卧室,徐永利去卫生间里洗了脸,**衣服进了卧室。”   “我觉得很无聊,就站在卧室门口看,那个女孩儿很配合徐永利,他让她怎么做,她就给他怎么做,等徐永利要xxxx时候,我想起来不能留下证据,让徐永利问她,家里有没有避孕x,那个女孩儿说她的包里有,我去门厅衣架上女孩儿的包里找到后,撕开包装拿给了徐永利。”   “完事后那个女孩儿躺在床上不动也不说话,徐永利这会儿还想要和她xxxx,我看他有点不忍心下手,就从那个男人裤子上解下了他的腰带,背在身后进了卧室。”   “那个女孩儿大概已经看出来我要干什么,乞求的看着徐永利,徐永利骑在她身上按住她的手脚,她一点也没有反抗,我把腰带勒在她的脖子上把她勒死了。”   问:“这个女孩儿都说什么了?”   答:“除了说她包里有避孕x之外,一个字也没有说过。”   问:“继续讲?”   答:“然后我和徐永利把从卧室的衣柜里、梳妆台抽屉里、衣架上的衣服里面找到的钱和财物、那个男人的手表、戒指等装到衣架上挂着的一个黑色皮包和我带着的一个帆布挎包里,最后用拖把清理了地面,把有可能留下指纹的地方用湿毛巾擦了,出门离开了。”   问:“你们没有锁门吗?”   答:“没有,就是把门给带上了。”   问:“做完案你和徐永利去了什么地方?”   答:“我是骑摩托带着徐永利来的,摩托车藏在‘星湖小区’北门对面的巷子里,从小区出来后去找见摩托车,带着徐永利去了和平路他住的‘房屋中介所’里,在里面换了衣服,清点了抢来的钱物。”   问:“为什么要去‘房屋中介所’里换衣服?”   答:“想着就是要去杀人,我提前准备了替换的衣服,放在‘房屋中介所’里。”   问:“你们抢来的财物都有什么?”   答:“人民币十二万四千多元、美钞两千七百元、港币三万一千元、劳力士男式手表一块、浪琴女式手表一块、男式绿宝石戒指一枚、女式红宝石戒指一枚、女式钻戒一枚、女式金戒指三枚、女式绿宝石项链一条、女式金项链五条、女式金手链五条,有两条上面镶有宝石。”   问:“还有什么财物?”   答:“哦,对了,还有一个棕黄色的男式皮手包,一个女式黑色皮坤包,两个包里有身份证、几张银行卡什么的。”   问:“抢回来的财物你和徐永利是怎么分配的?”   答:“我留下十万元人民币、两万港币和两千七百元美钞,剩下的都分给徐永利了。”   问:“为什么要这样分配?”   答:“我觉得除了钱以外,其它财物目标太大,留下会有麻烦。”   问:“徐永利去了什么地方?”   答:“他不是已经被你们抓住了了吗?”   问:“我们是问你他要去什么地方?”   答:“我让他带着东西离开平城,去个偏远点的地方躲起来,分给他的钱够他花销两三年了,不要急着出手抢来的东西,等风声过去再说,这个蠢驴不听我的话。”   问:“好了,这次就先谈到这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答:“没有,事情的经过就是这么回事儿。”   ------   ------   案子到这里就算是讲完了,最后说一下徐永利吧。   任旭阳交待犯罪事实二十五天后,徐永利在广州市某典当行典卖从林子雄身上抢来的劳力士手表,老板问他当多少钱,徐永利张嘴要当三万块。   老板吓了一跳,和他商量说,店里没有这么多现金,能不能让朋友给送点钱过来,徐永利同意了。   老板让店里的美女助理给徐永利上了好烟好茶,陪他到会客室里聊天等候,拿出手机用粤语打了个电话,回到会客室陪着徐永利。   不大一会儿,进来了五六个精装汉子,不过带来的不是花花碌碌的钞票,而是黑洞洞的枪口和冰凉的手铐。   原来,这块劳力士手表是全球限量版,价值四十六万美钞,徐永利开出来的价格,作为经营典当行多年的老油条,典当行老板一下就看出来他的东西来路不正,直接就报警了。   这从侧面反映了个问题,没文化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文化还不与时尚接轨,那就很可怕了。   与这个案子相关的,还有一些让人感到意外的插曲,回想起来让人不免唏嘘。   本案两名受害人的亲属,他们的一些做法让人难以理解,这里捎带说一下,至于如何评价,个人有个人看法,笔者就不做评判了。   死者林子雄的夫人派秘书来平城,带回了林子雄的遗物,遗体就地火化后,花了一笔钱寄存到了平城殡仪馆。   另一名死者许丽霞的父母得到警方通知半年后,才来了平城。   他们不关心怎么处理许丽霞的后事,急不可耐地从警察手里要回许丽霞遗留下存折、珠宝首饰、房产证等物品,寻了个借口就消失不见了。   最后无奈之下,由警方出面协调了殡仪馆,把许丽霞的遗体火化。   好在林子雄夫人留给殡仪馆的钱足够多,工作人员就把许丽霞和林子雄的骨灰盒放到了一处保管。   至今,这两个骨灰盒还在殡仪馆的一处角落里并排放着,上面早已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灰尘。   【作者题外话】:这个案子讲完了,案情一点也不复杂,但是每每想来总是令人不痛快,所以老萧才写了下来。欲望谁都有,怎么把握好尺度却很难很难……明天开始讲另一个案子,是个有技术含量的案件,案情仍然很简单,因为老萧接触到的都是普通的刑警,不是大神探,讲不出来惊天魔盗团。 第52章 医院来了闹事的   初春的清晨,雾气弥漫,阳光透过清冷的的薄霭洒在屋檐巷尾,街上匆匆赶路上班的人们口里呼出淡淡的白色哈气,汽车的发动机轰鸣,自行车铃不时鸣响,城市的一天在忙忙碌碌中开始运转。   常童童把手里的头盔挂在王宇的摩托车把上,伸出一只戴着草绿色军用棉手套的手,对着坐在摩托车上,戴着大包头盔的王宇脑袋上拍了一把,摆着手冲他笑了笑,往紧拉了拉脖子里的围巾,快步走向市医院的办公大楼。   王宇看着她进了楼里,一轰油门,摩托车蹿了出去,拐进市局刑警大队院里停好车,往重案队办公室走去。   到了门口正要推门往里走,巴鲁阁拎着两个暖水瓶开门出来。   王宇把手里拿着的头盔塞到巴鲁阁怀里,伸手接过暖水瓶来:“巴哥,我去吧,”巴鲁阁笑着挥了挥手,又进屋里去了。   从水房打上开水,王宇拎着暖水瓶往办公室走,半路碰上了从前排宿舍转出来的崔海,崔海手里提着个大保温桶,满脸惆怅的走了过来。   王宇招呼道:“哎,你这头的剃头挑子还烧的通红啊。”   崔海一本正经的说:“王队,同志之间的团结友爱要正确看待,你们做领导的可不能这样啊。”   王宇戏谑道:“对对对,只谈友情不谈爱,哈哈------”   两个人说着话进了办公室,崔海把保温桶放到办公桌上,对王宇和巴鲁阁说:“你俩快吃吧,晓宇哥那儿的粉汤和包子。”   巴鲁阁摇着头坐了过来,边从保温桶里往出拿包子,边对崔海说:“小崔呀,我看上回你妈领着那个姑娘不错呀,你小子怎么不开窍。”   崔海扑愣着脑袋说:“革命尚未成功,先工作,后安家。”   吃罢了早点,王宇正要去马志的办公室转一圈儿,腰里的手机响了。   “11.05杀人案”告破后,市局拿出专项资金,给刑警大队配置了三部手机,重案队分配到一部,自然是王宇这个队长带着。   王宇接起电话问道:“喂,你是哪位呀?”   那头的常童童焦急的说:“你能来趟我们医院吗,有人在这儿闹事儿。”   王宇皱着眉说道:“你们不是有保卫科吗?”   常童童急忙说道:“是我没说清楚,你们来看看吧,可能是个人命案子,要不然我不会给你打电话的。”   王宇立刻说道:“你别急,具体地方在哪儿?”   常童童说:“就在我们财务科对面的医务办,医院保卫科的人也在。”   王宇说道:“好,我们现在就过去,你别跟着掺和啊。”   挂了电话,王宇对巴鲁阁和崔海说:“童童的电话,说有人在她们医院闹事,可能牵涉命案。”   巴鲁阁起身就往外走:“那还等什么,先去看看再说。”   此时市医院的医务科里,正吵闹的不可开交。   两个土里土气的中年妇女坐在屋里的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着:“你们城里的大夫心都坏了,你们不得好死啊------”   还有个中年庄稼汉子跺着脚在往起拉这两个妇女,恼怒的说道:“你们这样闹解决不了问题,我跟他们谈谈再说可中?”   医院保卫科的刘科长厉声说道:“你们再这样闹,我就把你们带到保卫科去!”   两个妇女本来正要收声,一听这话,其中一个妇女从地上跳起来,一头撞进了刘科长怀里,撕心裂肺地哭喊道:“你快点把我拉出去枪崩了吧,我不也不想活了。”   边哭喊边用手把鼻涕眼泪上抹在刘科长的衣服上,刘科长哪见过这阵仗,扎着手往后面躲闪,嘴里喊着:“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屋里的医务科长老费、科员刘桂花大声劝着:“大姐,咱们坐下好好说行不行...”   那个中年庄稼汉子放开地上坐着的妇女,连忙去拉那个拱在刘科长怀里的女人,嘴里骂着:“你NNGQ的,像什么样子嘛,像什么样子嘛。”   正在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就听有人“砰”地一拍桌子,大声喝道:“都住手,我是警察,有什么事跟我说!”   屋里一瞬间安静下来,那个把刘科长弄得灰头土脸的妇女看向门口,只见一个高大精壮的汉子站在那里,用威严的目光看着她,在他身后还站着两男一女,面色严峻,身上带着一股凛然的气势。   她不知道是从哪里生出的感觉,觉得这几个人是可以信任的,是来帮她的,是她心里盼望见到的人。   她犹豫着、迟疑地问道:“你们是警察?”   高个汉子点了点头:“没错。”   她又问了一句:“杀人的事你们管不管?”   那个汉子说道:“我们专管杀人的事。”   她“噗通”一下给他跪下了,手脚并用爬到他身前,抱住他的腿,声音嘶哑的说道:“我闺女是被人害死的,你们帮帮我吧。”   话一说完,她泪如雨下,却不再喊叫了。   王宇蹲下去把她从地上搀了起来,她的眼神里有企盼、有不甘、有委屈、有信任,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王宇的双眼。   王宇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妇女不是在胡闹,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为死去的女儿讨回公道,她的女儿是谁?她是怎么死的呢?   在市医院的会议室里,重案队四人对一男两女三个农民进行了询问,了解了基本的情况。   中年男人是柳川县下河乡西湾村的支书黄友忠,两个妇女一个叫杜玉梅、一个叫杜玉枝,她俩是亲姐妹。   杜玉枝是妹妹,她有个女儿叫柳玥兰,今年二十八岁,昨天上午九点多钟,在自己家中被女婿高志祥打了一针后犯了急病,送到市医院时,人已经不行了。   市医院给出的死亡原因是“爆发性脊髓炎急性发作”,杜玉枝不相信这个结果,来市医院要说法,和医院的相关工作人员发生了冲突。   支书黄友忠年轻时当过兵,在村里做支书多年,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他给王宇等人做了细致的讲述。   柳玥兰的女婿高志祥今年二十九岁,是县医院的化验员,他们有个男孩,今年四岁了。   他们的家在县城里,上个月柳玥兰还带着孩子回村里住了二十多天,身体健健康康的,怎么才回去不到十天,就得急病死了呢?   昨天下午柳玥兰的遗体就拉回了县里,高志祥在家里简单设了个灵堂,今天早上才派人来通知了娘家人,说是下午就要安葬。   杜玉枝不相信女儿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死了,让丈夫去县公安局报案,她来市医院讨说法,黄友忠和杜玉梅是两口子,就陪她一起来了。   了解完基本的情况,王宇他们一时也难以决断,这事儿发生在柳川县,不归他们管辖。   正在想着怎么把柳玉枝几人先安抚住,王宇的手机来电话了。   王宇接起电话来,是马志打过来的,问他们在哪儿。   王宇告诉马志,他们在市医院,把这边的情况讲了一下。   马志对王宇说,就是因为这个事给他打电话,柳川县公安局认为这很可能是个刑事案件,请求市局协助,赵国峰副局长指示,由重案队赶赴柳川县,与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共同查办该案,让你们即刻出发。   接到命令后,王宇安排巴鲁阁和崔海先在市医院了解一下救治柳玥兰经过及相关事项,稍后在柳川县汇合,他带着唐晓棠直奔柳川县公安局。   开车进了柳川县城,把随车跟回来的黄友忠、柳玉梅、柳玉枝放下,嘱咐她们先回村里不要离开,等着公安局来人了解情况。   然后王宇让唐晓棠径直开车进了柳川县公安局院里,刚把车停下,闻声从办公室出来的李局长和李明堂就迎了过来。   几个人寒暄了一下进到屋里,李局长让李明堂把情况给王宇他们介绍一下。   李明堂现在已经恢复工作,和柳玉秀结了婚,并且担任了柳川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大队长去外地培训,现在是他主持刑警大队工作。   李明堂介绍说,柳玥兰四天前去县医院看过病,医生诊断,可能是“内耳眩晕症”,症状较轻,先打几天庆大霉素看看情况。   她的爱人高志祥是县医院的化验员,打针这种小事自己就可以做,开了十支庆大霉素针剂就回家了。   昨天上午九点多,柳玥兰吃了早饭,高志祥给她注射了100cc葡萄糖加维c,之后就头痛难受呼吸困难。   高志祥找人找车把她送到市医院抢救也没救过来,市医院下的结论是““爆发性脊髓炎急性发作”,把遗体拉回来准备今天下午安葬,柳玥兰娘家人知道后不干,就报警了。   上午柳玥兰的父亲来县公安局报案,说他女儿是被害死的,为了慎重起见,李明堂立刻带人去了高志祥家,封闭了现场,把所有人员带离,控制了高志祥。   县局的法医对柳玥兰的遗体进行了初步检验,没有发现中毒或是疑似他杀的迹象,不敢随便下结论,所以请求市局协助调查。   【作者题外话】:国庆加更最后一天,第一更来了,书友们有银票给老萧投一下,这本书已经上了第三轮推荐,请大家给老萧助力,挺进第四轮! 第53章 一张空白处方笺   王宇听李玉堂介绍完情况后,要求去现场看看,李明堂就带着他和唐晓棠去了高志祥家。   高志祥家在县城西北的霍家寨村,是个独门独户的大院子,看样子这家人的经济条件不错。   这会儿院子外面围满了看热闹的人,院门口站着三四个穿制服的民警,不停的驱赶着想要进院子里看看的村民。   李明堂带着王宇和唐晓棠进了院子,院里是一溜大正房,东面砌了一道砖墙,给这边隔出三间正房,水泥磨就的地面,非常齐整。   西墙下搭了个简易的灵棚,里面摆放着一口红漆棺材,棺材前面摆着个供桌,上面放着些香火纸烛、水果点心之类的供品,供桌前的地上放着个烧纸用的黑砂盆,地面上飘散着烧完纸留下的黑灰色的灰屑。   李明堂往东墙那边指了指,告诉王宇那边是高志祥父母家。   进了正房,这是普通的农村房屋格局,东面的一间隔开是个卧室,西面两间打通,是客厅兼厨房。   客厅里面桌椅散乱,地上满是烟头纸屑,墙角里堆放着些纸人纸马、童男童女之类的祭品。   王宇推开东屋的门往里看了看,炕上凌乱地放着几床被褥,靠近窗台的炕上,放着一张红漆小炕桌。   炕桌上面放着一支100cc注射用的针管,针管上带着一支静脉注射针头。   在针管旁边放着一个白色的搪瓷缸子,缸子里有半缸清水。   缸子旁边还有三个没有拆开包装的塑料袋,里面是静脉注射用的针头。   窗台上放着一瓶注射用的葡萄糖水,还有一个维c注射针剂的包装盒。   王宇问李明堂:“高志祥就是在这间屋子里给柳玥兰打的针吗?”   李明堂说:“对,这个我们核实过了,而且这间屋子里东西都没有动过,我们这里的人有这个讲究,要等人下葬了才能收拾这个屋子。”   王宇对李明堂说:“你们这个风俗可是太好了,但愿现场没有被破坏。”   唐晓棠弯腰看向炕桌下面,她对王宇和李明堂说道:“你们看看那里,有一张纸。”   王宇和李明堂凑过去往炕桌下面看,发现在炕里面靠窗台的位置,有一张折叠着的白纸。   李明堂要伸手去拿,王宇拦住了他:“李哥,咱们不要动这里的东西,都交给技术上来做吧。”   李明堂收住手,尴尬的说道:“乡下待习惯了,这些规矩都快忘啦。”   唐晓棠打岔道:“李哥,我玉秀嫂子好吗,我还真想她呢。”   李明堂笑了:“她好着呢,上次去市里你和崔海带着她和牛牛可玩好了,娘俩一直念叨你们呢。”   “哎,小唐,你和小崔...”   王宇连忙打住李明堂的话头:“李哥,她俩是姐弟,小唐的未婚夫是咱们厅里重案大队的。”   李明堂有点不好意思了,正想说点什么,就听外面乱糟糟有人吵闹。   他打开房门到了院子里,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带着七八个男女要往院子里冲,门口的几个民警有点要拦不住了。   李明堂紧走几步到了门口,对那个带头的男子说道:“高志吉,你想要干什么?”   高志吉激动的说:“李黑子,你也是柳川人,人死了讲究个入土为安,你说我要干什么?”   李明堂的黑脸阴沉下来,对着几个穿制服的警察下了命令。   他对守在院门口的几名警察说道:“你们看着点,谁如果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进入院子,立刻带走送到看守所。”   几名穿制服的民警作势向外驱赶高志吉等人,高志吉满不在乎,就是要带人进院。   李玉堂对着高志吉和他带来的一伙人警告:“这里是办案现场,你们要是干扰正常的执法办案,别的没有,窝窝头管够,想吃的就往里走。”   这个高志吉是高志祥的哥哥,他就是觉得弟媳妇得急病死了,按照习俗要赶紧下葬,不然对活着的人不好。   公安局来人把高志祥带走了,听说是弟媳妇的娘家人报了案,说她是被高志祥害死的。   高志吉不清楚这里面是怎么回事,公安局的人来了之后,把他们这些帮忙张罗丧事的人,都从高志祥家的院子里赶了出来,几个穿白大褂的警察进去了。   他们打开棺材,把入殓到棺材里的柳玥兰遗体摆弄了半天,没说出来个子丑寅卯。   家里的亲戚长辈已经怨气纷纷,闹着让他这个长子出头,去问问公安局的人,人死为大,该早日入土为安,他们什么也没查出来,为什么不让把人下葬?   天黑之前不把人埋了,他们这些活着的人都要被亡魂冲到,这是犯大忌讳的。   高志吉一股邪火火上头,带着人就要强行冲进院里。被李明堂一番喝断,没了刚才的气势,但是也没有离开,站在院门外发着牢骚,和他同来的几个人鼓动着围观的人们,人群里有一部分好事者跟着发出哄闹声。   李明堂和王宇等人感到事态严重,可是也没有好办法,只能劝解大家不要围观先离开回家去,但是收效甚微。   几声汽车喇叭响,人群往开让了让,四辆吉普车开到院门外的路上停了下来。   柳川县公安局李局长、市局吴法医、高明、技术员郭红军、重案队的崔海、巴鲁阁等人,以及十多名身穿警服的民警从车上下来,走到了院门口。   在院外围观的人群及高志吉等人看到又来了不少警察,都下意识的向后躲闪开,不知道这些人要干什么。   李局长看了看刚才还在喊叫鼓动着人群的几个人,问李明堂:“这都是些什么人?”   李明堂把高志吉那伙人点了点,对李局长说道:“这几个是高志祥的亲友,非要闹着把柳玥兰下葬。”   李局长一指这几个人,对跟来的十几个民警说道:“把他们带走,找个地方分别问话,说不清昨天去向的,办手续先拘了,看守所有的是地方。”   他转身对着围观的群众说道:“我是柳川县公安局的局长李玉明,你们有人认得我吧?”   人名树影,在柳川县,不知道李玉明的人还真不多,围观的百姓悄声议论起来,看来高家儿媳妇的死有蹊跷,不然哪能把李玉明也惊动过来了。   等人们安静了一些,李局长说道:“现在这里是在办案,不是搭台唱戏,全都散了,我老李话不再说二遍,谁要影响公安局办案,你们自己掂量轻重。”   说完,当先进了院子,吴法医、高明、崔海、巴鲁阁等人也跟着进去了。   有警察把高志吉等人带离去谈话,围观的人群见状,“呼啦”一下散去了大半。   李明堂叫人抬来一块门板放在院中,王宇、崔海、吴法医、巴鲁阁等人合力把柳玥兰的遗体从棺材里抬出来放在了门板上,吴法医和高明开始对遗体进行初步查验。   唐晓棠帮着技术员郭红军拍照、画图、提取物证,这些活儿都是上学时的必修课,唐晓棠做起来毫不生疏。   当进到卧室里时,唐晓棠和郭红军说,炕桌下面有一张折叠着的白纸,郭红军戴上手套,用一把长镊子小心翼翼地把这张纸夹了出来。   郭红军把这张纸放在炕桌上,拿镊子轻轻把它展开,只见这张纸的抬头上印着“柳川县医院处方用笺”的字样,原来是一张空白处方笺。   郭红军用照相机给这张纸拍照,唐晓棠发现闪光灯闪烁时,纸张正面好像看到沾附着微量的白色粉末。   她把这个情况说给了郭红军,郭红军打开现场勘查灯,从正面、侧面几个角度对这张空白处方笺进行照射,发现上面确实沾附着微量的白色粉末。   他让唐晓棠去把吴法医叫了过来,吴法医仔细观察了这张处方笺,把鼻子凑近闻了闻,若有所思的抬起了头。   吴法医的目光从炕桌上摆着的注射器、搪瓷缸、窗台上放着的葡萄糖水瓶、维c注射液包装盒等物品上面一样一样扫过,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了。   他对郭红军说:“小郭,所有的物品都妥善地搜集保管起来,一样也不能少。”   “搪瓷缸里的水不能倒掉,也要用干净的容器盛放起来,密封保存好,这些东西很可能是我们这个案子的关键证据。”   唐晓棠问吴法医:“吴老师,尸检有结果了?”她听吴法医的意思,是认定这是一起刑事案件了。   吴法医慎重的说道:“尸检暂时没有看出来什么异常的地方,但是死者的丈夫是医务工作者,不能排除使用技术手段杀人的嫌疑。”   “刚才我还有些犹豫,现在看了这些物品,尤其是这张空白处方笺,让我加深了怀疑。”   他又嘱咐郭红军:“小郭,这张空白处方笺一定要妥善收集保存,不能出任何问题。”   郭红军郑重的对吴法医说:“吴老师您放心,我保证不出一点差错的把每样物品都搜集起来。”   吴法医嘱咐完郭红军,又去院里再次查看起柳玥兰的遗体。   【作者题外话】:书友们给老萧助把力,投几张银票吧,现在排名已经跌出前五了,差第四名八十多张。 第54章 案情分析会   柳川县公安局食堂,临时改成了会议室,从市里赶来的市局赵国峰副局长、柳川县公安局局长李刚、市局吴法医、重案队全体、柳川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李明堂及几名资深主力侦查员,围坐在几张拼在一起的方桌周边,正在研究案情。   李明堂汇报了他们目前掌握的情况:   柳玥兰和高志祥是初中到高中的同班同学,毕业后柳玥兰回乡务农,高志祥考取了中专卫校。   柳玥兰因为人长得漂亮,在校时有不少追求者,但是她只看上了学习成绩突出的高志祥,是她主动追的高志祥,二人确定了恋爱关系。   高志祥卫校毕业后,分配到了县医院化验室工作,成为医院的正式职工,他是单位的业务骨干,工作能力很强。   二人于五年前结婚,婚后感情很好,育有一子,今年四岁了。   柳玥兰没有工作,在家相夫教子,是典型的家庭妇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会与他人结怨,可以排除报复杀人的可能性。   据柳玥兰娘家人反映,高志祥自视甚高,看不起村里人,不常陪柳玥兰回娘家。即便去了,也不和人交流打招呼,对柳玥兰的父母也很少称呼。   但是今年过年和柳玥兰回娘家时,却一反常态,对柳玥兰的父亲叫“爹”、母亲喊“娘”,主动帮着干活儿,分外亲热。柳   玥兰的父亲对他的表现感到很蹊跷,甚至有些害怕,总觉得高志祥的做派不正常。   柳玥兰在出事前一个月左右,带着孩子回娘家住了二十多天,这期间她娘家村里的人听到了一些情况。   她与村里要好的姐妹闲聊时,曾经抱怨过,说高志祥这一年来单位总是加班,有时候四五天都回不了家,要不就是回家待不了一会儿,就又回医院了,孩子和家里就她一个人照应,她挺不高兴的。   高志祥的哥哥高志吉说,弟弟和弟媳妇从来没有吵过架,弟弟为人有些高傲,弟媳妇柳玥兰为人正派,敬老爱幼,身体一直很健康,家里家外的大小活计样样能干,从来不偷懒耍滑,婆婆公公很喜欢这个儿媳妇。   三月九日,柳玥兰说有点头痛耳鸣,弟弟高志祥带她去县医院检查,回来说没啥大事,打几天针就好了。   三月十一日上午九点左右,柳玥兰过婆婆公公这边帮着做好早饭,和他们一起吃了早饭,柳玥兰吃了两个馍馍,喝了两碗稀饭。   吃完饭她要帮着收拾,婆婆让她回屋歇着,她就和高志祥一起回她们院里了。   大概十几分钟后,高志祥在他家院子大喊“来人,兰兰不行了,”他和父母跑到高志祥家里,看见柳玥兰躺在卧室的炕上,已经出不上气来了。   高志祥一边哭喊着叫她,一边让高志吉给找车送柳玥兰去医院。   高志吉去找了辆车回来,和高志祥一块儿把柳玥兰弄到了车上,本来高志吉是让司机送他们去县医院,高志祥说县医院那两下子他清楚,怕是救不过来柳玥兰,让司机直接去市医院急诊,那里他有同学在。   他们把柳玥兰抬进急诊室,大夫给她检查了一下,说人已经死了。   高志祥当时有点悲伤过度情绪失控,和医生大吵大闹,说柳玥兰没死,求医生救救她。   后来有两个认识高志祥的大夫过来安慰了他半天,他的情绪才好了一点。   他和大夫说,柳玥兰的身体很好,怎么就会死的这么急,让他们给检查一下死亡原因。   因为有两个大夫认识高志祥,他们又叫来几个大夫,把柳玥兰的遗体推进了一间诊室,不让我和高志祥进去,让我在外面等着。   期间,有一个大夫把高志祥叫了进去,大概过了两三分钟,高志祥出来了。   高志吉他们等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几个大夫从诊室里出来,给开了一张诊断证明,上面写着柳玥兰死于“爆发性脊髓炎急性发作”。   之后,高志祥让医院里的熟人帮他找了一辆救护车,把柳玥兰的遗体拉回家来,设了灵堂祭拜,准备按照习俗在今天下午安葬。   巴鲁阁汇报了他和崔海在市医院调查回来的情况:   三月十一日十点四十七分,急诊科收治了一名女性病人,接诊大夫检查后,发现病人已经死亡。   在家属要求下,医院的五名医生对死者进行了检查,未发现有中毒迹象。   结合死者家属自述,死者发病时有剧烈的腰腹痛、头痛,三月五日因头痛耳鸣在柳川县医院检查,疑似“内耳眩晕症”,根据以上情况,判断为“爆发性脊髓炎急性发作”,并出具了死亡诊断。   李明堂和巴鲁阁汇报完情况,吴法医谈了自己的看法。   对死者柳玥兰的遗体进行了初步检查,死者外观正常,没有中毒迹象,唯有瞳孔扩散不一,无其他异状。   在死者的卧室里,发现了注射用的注射器、针管、装有葡萄糖溶液的玻璃瓶、维c针剂、一个盛有半缸清水的白色搪瓷缸、一张沾附着微量白色粉末、折叠过的空白柳川县医院处方笺,还有一些其它物品。   柳川县公安局的同志了解到,柳玥兰是在三月九日九点多钟,由其丈夫高志祥给她静脉注射了一针加了维c注射液的葡萄糖注射液后发病的。   葡萄糖加维c的注射液给人静脉注射,注射用的针管是100cc单位,柳玥兰没有糖尿病,正常情况下不会发生生命危险,葡萄糖与维C融合,不会产生有毒的化学变化。   但是高志祥是医务工作者,有一定的医疗专业知识,在卧室里发现的空白处方笺上,沾附有微量的白色粉末,现在还不能断定是什么物质,不能排除高志祥利用专业技术手段杀人的嫌疑。   想要弄清楚柳玥兰的死亡原因,需要对其遗体进行解剖检验之后再下结论。   赵国峰深吸了一口烟,把目光定格在了王宇脸上:“你们重案队是什么意见?”   王宇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们建议,按照刑事案件进行查证。”   赵国峰说道:“谈谈你们的理由。”   王宇打开笔记本看着,陈述了他的看法。   第一,据了解,柳玥兰身体健康,无重大疾病,死亡前十几分钟食欲、精神状态正常,十几分钟后就突发急病死亡,这有些过于不正常了。   第二,高志祥案发前后的表现太过异常,其本人具备医疗知识,有作案的技术和条件。   第三,柳玥兰与人聊天时透露的信息提到,高志祥近一年来回家次数减少,是真的单位有事,还是有其他原因,必须要搞清楚,不排除因婚外情杀死柳玥兰的可能性。   第四,提取到的空白处方笺上面的物质是什么东西,是否与柳玥兰的死有关系,这也是必须要搞清楚的事情。   王宇归纳几点此案涉嫌刑事案件的依据,最后建议,对高志祥的杀人嫌疑不能排除,建议先将其作为犯罪嫌疑人收容审查,对柳玥兰的死亡,展开全面调查。   赵国峰看了一下与会的人员,开口问道:“大家对重案队的意见有什么看法?”   李刚局长和李明堂交换了一下眼神,李刚说:“我同意王宇的意见,李明堂那儿还有些没有彻底落实的情况,在会上没有讲,怕误导了大家的思路。我是知道一点的,恐怕这个高志祥还真是因情杀人,我们已经安排人去落实具体情况。”   赵国峰看其他人再没有什么要说的,用手一拍桌子说道:“好,我宣布,‘3.11杀人案’专案组现在成立,组长是我,副组长由李刚同志担任,负责具体工作,重案队、县局刑警大队协同办理此案,散会。”   案情分析会后,赵国峰回了平城,王宇和李明堂商量了一下,对接下来的工作进行了分工安排。   李明堂他们是当地人,熟悉当地情况,由他带一组县刑警大队的侦查员,汇同巴鲁阁、崔海等人,对高志祥、柳玥兰的社会关系展开调查摸排。   王宇、唐晓棠由一名熟悉情况的县局老民警配合,去县医院调查高志祥的工作情况和日常表现。   市局吴法医要求,将高志祥家暂时封闭起来,把可以即时提取的相关物证带回市局检验,柳玥兰的遗体带回市局进行解剖,查找确切死亡原因。   封闭高志祥、柳玥兰日常居住的西院没费什么事,然而对于公安局要把柳玥兰的遗体带回去解剖,高家人表现出强烈的不满抵触情绪,遭到了高志祥家人亲属的强力阻挠。   在他们看来,柳玥兰的死弄成现在这样,完全是她的娘家人没事找事,想借此事敲高家的竹杠。   另外就是从传统意义和风俗来讲人死为大,柳玥兰又这么年轻,不赶紧把她的丧事办了,对活着的人不好,尤其是高家家族里年龄大了的长辈,会被阴气冲绕,这是大忌讳。   柳川县局的李刚局长亲自出马,才镇住了场面,得以把柳玥兰的遗体用救护车拉走。 第55章 走访县医院   三月十三日上午,柳川县刑警大队的老侦查员吴明陪着王宇和唐晓棠来了县医院,找到了化验室的张主任。   吴明是公安局的老人了,和张主任认识,把王宇、唐晓棠介绍给他,说明了来意。   张主任是个胖胖的中年人,很热情的和王宇、唐晓棠寒暄后,向他们谈起了高志祥这个人。   高志祥虽然只是个中专生,但是肯钻研业务,工作态度很积极,是化验室的骨干。   他性格有些孤傲,不太善于与人交际,但是没有与同事们闹过矛盾。人家业务上是一把好手,大家一起工作了四五年,也习惯他了。   王宇问张主任:“咱们化验室平时加班多不多?”   张主任回答:“我们科室十一个人,一人一天轮流值班,我也不例外,很少再多安排人值班的,特殊情况除外。”   王宇向张主任要了这几个月的值班表看了一下,高志祥每个月值三次班,并没有多安排他值过班。   让唐晓棠做了记录后,王宇问张主任:“高志祥在医院有宿舍吗?”   张主任说:“给他分了一间单人宿舍,在医院后面的家属区,高志祥歇班时经常去宿舍,一方面是休息,另一方面他在自学,准备参加专业考试,科里的人都知道。”   吴明很随便的和张主任聊起柳玥兰去世的事儿,问张主任对这个事怎么看。   张主任表示对柳玥兰的死感到很痛惜,年轻轻的就走了。   他也想不通,柳玥兰来县医院检查的时候,就是个疑似“内耳眩晕症”,这是个慢性病,她的症状又很轻,怎么短短三天就会出现“爆发性脊髓炎急性发作”,这太让人难以想象了,不过疾病这种东西,有很多时候是难以预料结果的。   和张主任了解完情况,王宇他们和张主任告辞,张主任把他们送到门诊楼外。   正要和王宇他们几人分手时,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往楼里走了过来。   张主任对着她说道:“小王,又来找志祥呀?”   这个姑娘站住脚,冲张主任笑了笑说:“主任,我不找他,他这几天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够他忙的了,我来取个化验单。”   张主任笑了笑说道:“哦,那你快去吧。”   姑娘和张主任招呼了一下,进楼去了。   王宇和唐晓棠对了一下眼神,他们发现,那个姑娘刚才看见跟张主任走在一起说话的吴明时,脸上露出一丝慌乱的表情,吴明穿着一身警服。   王宇问张主任:“刚才这姑娘也是咱们医院的人吗?”   张主任说:“不是,她是县里防疫站的,叫王艳,她们那儿经常有做不了的项目,就送到我们科室来做。”   王宇问:“看样子她和高志祥很熟啊?”   张主任迟疑了一下,有点犹豫的说道:“他俩业务上接触的比较多,关系是好一点,呵呵...”   吴明一拍张主任的肩膀:“老张,你今天说话怎么一点也不痛快呀,这可不像你的做派啊。”   张主任揄挪着说:“柳玥兰死了,高志祥让你们扣起来了,我不能瞎说嘛,万一传出去那我不是成了搬弄是非的小人了吗?”   王宇说道:“张主任,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人,柳玥兰的死,你们也觉得不正常,所以我们才会调查。你是高志祥的领导,有什么情况要如实反映啊。”   张主任斟酌着语句说道:“我是过来人,孩子都上初中啦,高志祥这个人心气高,看不上自己的老婆,不让她来单位。我个人觉得,高志祥和王艳的关系不太正常,你们不妨去防疫站看看,我这话你们要给我保密啊。”   说完,张主任掉头匆匆地进了门诊大楼。   王宇、唐晓棠、吴明看着张主任的背影,感到他的话里有话,心里有些明悟了。   回了县公安局,王宇他们把情况向李刚局长做了汇报,李刚听完后,一脸的轻松,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对着电话讲了一通,放下电话对王宇说:“防疫站那边有关王艳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晚上开碰头会的时候,我给你们汇报。”   吴明看王宇没明白,乐呵呵的对他说:“李局的爱人是卫生局的工会主席,是咱们的老情报员啦。”   下午的时候,吴法医给李刚局长来了电话,说要参加晚上的会议,有重要情况在会上讲。   晚上八点,“3.11杀人案”案情分析会在县公安局食堂召开,主持会议的是李刚局长。   会议先由王宇、李明堂各自汇报了一天的工作进展。   先是王宇汇报了他们今天去县医院走访了解到的情况,高志祥在单位的表现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化验科的张主任反映,高志祥对妻子柳玥兰有厌烦的表现,与县防疫站的女化验员王艳关系亲近,可能有男女关系上的问题,不过这些都是揣测,没有掌握真凭实据。   今天在县医院碰到了王艳,她的表现不太正常,由于拿不准情况,所以没有和她接触。   李明堂这边掌握的情况比较多,据了解王艳自己也有单身宿舍,曾经有人看到过,高志祥一大早从王艳的宿舍里出来。   王艳有时不在宿舍住,是回家了还是去了别的地方不清楚。   李局长的爱人反馈回来情况,王艳家里最近往回买了几件新家具,不知道是做什么用。   去年五一前后,有人在平城火车站碰见过高志祥和王艳,当时他俩像是要相跟着出门。   王艳在去年五月中旬生了一次病在宿舍休养,工会当时要安排人过去照顾,人过去后见到是高志祥在照顾王艳,他俩把工会派去的人劝了回去,没有接受安排,高志祥表示由他来照顾王艳就可以了。   李局长对王宇、李明堂汇报的情况进行了分析和总结。   从现在的情况看,高志祥和王艳之间的关系极不正常,王艳未婚,年轻漂亮,高志祥和她很可能是有婚外情。   高志祥喜新厌旧,为了达到个人私欲,从而采用非常手段,将柳玥兰杀害的可能性很大。   李刚说:“今天市局的吴法医过来,有重要情况跟大家说,县局已经安排好了人员,配合吴法医的工作,下面请吴法医介绍情况。   吴法医清了清嗓子,对大家说道:“柳玥兰的遗体我们已经解剖过了,经过检查,她的各个重要器官没有明显病变,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只是发现她的左右心室有气泡产生,这种现象以前没有发现过,我们正在请专家过来做进一步检验。”   他扶了扶眼镜,接着说道:“大家听了这些,恐怕有点泄气。不过我今天来,是给大家打气的。”   “我们从高志祥和柳玥兰的卧室里,提取到一张空白处方笺,经过检验,在这张处方笺上,发现了氯化钾的固体粉末成分。”   吴法医看大家没有明白,起身走到前面立着的一块黑板前面,拿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一个分子式:KCl。   吴法医讲,氯化钾是一种常用药物,广泛用于治疗低血钾症、心律失常等疾病。   但是这种药物属于高危药品,在注射时如果推入的速度过快或是剂量过大,会引起心脏功能紊乱、骤停甚至死亡。   平城市医院就曾经出过这样的医疗事故,一个护士疏忽大意,在给病人静脉注射氯化钾时,由于推注的速度过快,造成病人死亡,这个案例曾经在全市医疗系统进行过通报,高志祥应该是知道这个情况的。   柳玥兰所患的疾病,不能使用氯化钾这种药物,在她的家里出现包装过固体氯化钾的处方笺,很有可能是高志祥拿回来的。   高志祥拿回氯化钾是为了什么原因,要干什么,联系到柳玥兰的突然死亡,答案不言而喻。   从柳玥兰卧室里收集到的针管等物品上,提取到了高志祥的指纹,但是对于这些物品里面是否含有氯化钾的成分,我们的技术水平是分析不出来的,已经向相关部门求助。   现在的问题是,在现场并没有发现盛装葡萄糖溶液的安瓿瓶,要知道固体氯化钾是需要溶解到50%的葡萄糖溶液里才能静脉注射的。   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在柳玥兰发病后,高志祥喊人过来帮忙,然后就送柳玥兰去市医院了。   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基本上不可能把用过的安瓿瓶扔的很远,这个物证对我们太重要了。   之前,我已经请李局长安排人对高志祥、柳玥兰的住所暂时封闭,现在我请求大家,对高志祥、柳玥兰的住所及周边进行彻底清查,目标就是找到使用过的安瓿瓶。   吴法医从文件包里拿出一支葡萄糖注射针剂的小玻璃瓶举在手里,对大家说道:“安瓿瓶就是这个东西,大家不要以为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在座的许多侦查员、包括王宇等人在内,恍然大悟,这个时常见到的装针剂的小玻璃瓶,还有这么一个拗口的名称。   经过吴法医一说,大家明白了,眼下最当紧的是要重返案发现场,寻找可能盛放过氯化钾和葡萄糖混合溶液的安瓿瓶。   【作者题外话】:假期结束,恢复每日两更。 第56章 厕所我也能掏   第二天早上,十多名柳川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侦查员,加上重案队四人、吴法医等人,再次来到高志祥、柳玥兰居住的小院,吴法医给众人分工后,对屋里院内展开了细致的搜寻。   很快,崔海就有了发现,不过他发现安瓿瓶的地方有些独特,是在茅厕里面。   当时农村的卫生条件还是非常落后,没有什么公共厕所,每家每户都在自家的墙里墙外搭建一个简易的茅厕,供方便使用,顺便还能积攒下一些有机肥料。   高志祥家也不例外,在院里的东南角,修建了一个简易茅厕。   崔海在茅厕的墙角里发现了一个用过的安瓿瓶,茅厕里的地面上,还有几块安瓿瓶的碎片。   吴法医等人闻声冲进了茅厕,吴法医看着墙角那只完好的安瓿瓶,兴奋的拍了崔海一把:“好小子,这个案子要是能拿下来,得给你记上一功。”   他让技术员照相固定证据后,小心翼翼的把这支安瓿瓶收到了物证袋里,又把周围的土样取了一部分装在另一个物证袋里。   做完这些,吴法医让助手把地面上的安瓿瓶碎片收集起来,看过这些碎片后,他脸上的笑意凝结住了。   王宇和李明堂看吴法医表情不好,问他出了什么问题,吴法医苦笑着说:“这次我们怕是要当一回掏厕所的啦”。   原来,从高志祥、柳玥兰卧室里提取到的针管,是100cc也就是100ml(毫升)单位的,在茅厕里发现的安瓿瓶是25ml单位的,按理说应该有四个才对,现在找到一个,碎了一个,还有两个,可能是被高志祥扔到茅坑里了。   安瓿瓶在这个案子里是极为重要的物证,要尽可能都找到,那就必须在茅坑里的粪便中寻找了。   安瓿瓶非常易碎,尤其现在是初春季节,室外的气温很低,安瓿瓶稍受外力就会破裂。   而我们需要的是越完整越好,这样提取到的安瓿瓶才能拿去做检验。   李明堂嘿嘿一笑,说道:“我们县刑警队这帮人,小时候都是种地出来的,掏粪池子是干惯了的,你就说怎么弄吧。”   吴法医说:“这个活儿和你们平常意义上的掏厕所还不一样,不能下到里面去,万一给踩碎了,找到了也没有意义。”   王宇对吴法医说:“我也是当兵出来的,掏厕所这活计也没少干过,你就说怎么弄吧。”   吴法医说道:“先用肉眼观察一下,如果在粪便的表面,那就好办了,如果看不到,只有把粪便掏出来,用凉水冲洗往出找了。”   于是乎,在不大的院子里,十几个警察端着脸盆开始“洗屎”了,茅厕里还有两个往出掏屎的人,一个是王宇,一个是李明堂。   开始的时候,唐晓棠犹豫了,她见过血淋淋的现场,见过死尸,见过碎尸,也见过高度腐败的尸体,但是掏厕所“洗屎”这种活儿,还是头一次遇上。   一个大城市里长大的女孩子,生活的环境和习惯养成的观念,在脑子里已经根深蒂固了,粪便这玩意儿对唐晓棠来说,从某些方面要比腐烂的尸体更可怕。   唐晓棠有些退缩了,心里在想,这该怎么办呢?   北方的三月,乍暖还寒,为了不破坏可能混杂在粪便里的安瓿瓶,只能用冰凉的井水来冲洗掏出来粪便。   每个侦查员的双手都被冷水激得通红,眼睛看着那些黄汤、鼻子里闻着那股臭味儿,没有谁不觉得难受的。   可是没有谁抱怨,他们觉得,这就是自己工作的一部分,干这些活儿是分内工作,你不干又让谁来干呢?   唐晓棠也只是犹豫了一瞬,就加入到这支“洗屎”的队伍中去了。   她是难受、是有些心理生理上的不适反应,但是她热爱刑警这个职业,她想到刑警队是一个整体,她是这个集体里的一份子,别人能干的事,她唐晓棠没有理由不干,不能不干,起码不能让人看不起吧?   这不是我唐晓棠的风格,我不能脱离这个集体,我要加入他们,我现在本来就是其中的一员,这就是我的工作,和抓人、审案子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唐晓棠想明白了,她和其他男侦查员一样,加入了“洗屎”的队伍,在屎尿汤子里搜寻着安瓿瓶的影子。   十多名侦查员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艰辛工作,从高志祥家的粪坑里又找到了一支比较完整的安瓿瓶,另外还找到一支破损的安瓿瓶及七块碎片。   吴法医带着搜集的安瓿瓶返回平城,王宇让唐晓棠跟着回去,随时反馈检测的结果。   柳川县刑警大队的人们,除了李明堂以外,之前没有人见过唐晓棠,对这个漂亮的姑娘都有些怀疑,这样一个美人坯子是干刑警的吗,还是市局重案队的。   县局的刑警们,从某些方面来讲,办过的案子、见过的人要比市局的人更多、经验更丰富,眼睛都是很“毒”的。   他们可不管你的来头如何,看的是你有没有真本事,“活儿”干的漂亮不漂亮,光是人长得漂亮,那屁用没有,他们不会认可你,只不过是碍于同行留点面子,对付敷衍而已。   当他们看到唐晓棠也和他们一样,干起了“洗屎”工作,并没有流露出厌恶畏缩的情绪,不由得对她高看了一眼,且不说她的工作能力如何,就凭这股子劲头,已经被他们认可了。   唐晓棠陪同吴法医回了市局,她们先去了市医院,就氯化钾方面相关专业知识进行了咨询。   市医院的资深医生给他们讲,正常人的体内,钾含量为一百三十五克左右,血清中的钾含量为4~5毫克,含量为6~8毫克时,会出现心电图紊乱,达到14~16毫克,会导致心脏骤停,直至死亡。   由于提供的血样是在死亡后第三天提取的,已经溶血,无法提取血清,以平城市医院的技术水平,没有能力检测出死者柳玥兰血液中的钾含量。   不过有一点给了肯定答复,葡萄糖溶液与维c注射液溶和后,绝对不会产生钾离子。   随后又咨询了市里的几个单位,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没有能力检测出血液中钾的含量。   这可把吴法医难住了,将这个消息汇报给了赵国峰,赵国峰对吴法医说:“唐晓棠不是跟你在一块儿吗,跟她说,就说是我说的,这个事让她给解决。”   吴法医压了电话不明所以,对站在旁边的唐晓棠说:“赵局让你想办法解决这个难题。”   一句话点醒了唐晓棠,她立刻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等电话通了,她说道:“首长,唐晓棠同志有个事儿需要帮忙...”   “当然是公事,我让你给我办过私事儿吗?”   ……   “我们有个杀人案遇到个难题,我给你说说情况啊。”   她给电话那头的人简要介绍了案情和现在面临的问题,等着对面答复。   然后就见她对着手机说道:“是,首长,介绍信、案情简报、全部带全……”   “你放心,严格按照组织工作程序接洽,绝不打您的旗号……”   “是,明白,您注意身体。”   她挂了电话,喜滋滋地对吴法医说:“吴老师,军区总医院那边我联系好了,咱们去那里做。”   吴法医有些惊讶,唐晓棠嘴里说的军区总医院,那是全国有名的几家大医院之一,但是人家的规格太高了,和公安系统分属两个部门。   他不是没想过求助对方,然而这样一个一般性的杀人案件,人家未必会帮忙。   他好奇的问唐晓棠:“小唐,你认识他们医院的领导?”   唐晓棠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对吴法医说:“我不认识,我认识的一个长辈认识他们,咱们就去那儿做检测吧。”   吴法医看她不想说,也就不再问了,第二天,带着血样和相关检材,唐晓棠开着市局给调配的一辆老式越野车,拉着吴法医、高明直奔军区总医院。   车到了军区总医院大门口出了洋相,在路当中熄了火,怎么也弄不着了。   车子灭火的地方正挡在军区总医院大门前的路中央,立刻就有两个哨兵跑了过来,问明情况后,帮着把车推到了路边。   唐晓棠从车上下来对两名军人表示了感谢,正要上车再试试能不能打着火时,一辆要进院的军绿色越野车在她旁边停了下来。   从这辆越野车的后座上下来一名五十多岁的军人,他身材消瘦、中等个子,军容严整。   看着唐晓棠,这名军人笑着说道:“丫头,你怎么在这儿呀?”   唐晓棠很有礼貌的对他说道:“杨叔叔好,我就是来找你的呀。”   军人恍然说道:“哦,首长说的就是你呀。”   唐晓棠把吴法医和高明介绍给他:“这是我们平城公安局法医技术室的吴主任,这是法医高明。”   又给吴法医和高明介绍道:“这位是军区总医院的杨爱军院长。”   听到唐晓棠嘴里说出来的名字,吴法医吃了一惊。 第57章 唐晓棠的办法   吴法医听唐晓棠给他介绍,这个军人是杨爱军,把他吓了一跳。   杨爱军这个名字吴法医是知道的,这是军区总医院的一把手,正军级干部,看这样子和唐晓棠很熟啊。   吴法医穿着警服,连忙给杨爱军敬了个礼:“首长好。”   杨爱军给他还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说道:“不要客气,你们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军警不分家,医院会全力配合你们的。”   他回头问唐晓棠:“首长的身体怎么样?”   唐晓棠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几个月没回去了,昨天给他打电话时,听着还和以前一样,好着呢。”   杨爱军在她头上拍了一下,有些责备地说道:“你呀,就知道疯,有时间还是多回去看看,晓宇也不在家,你们兄妹俩一人一个样。”   他看了看路边停着的车,问道:“这是你们的车?”   唐晓棠难为情的说:“我们这车老了,走到这儿灭了火。”   杨爱军对着他车里的小司机说道:“小王,你下来,给车队的人打电话,把这辆车弄过去给修一下,该换的件就换了。”   他对唐晓棠说道:“你们上我这辆车,我正好看看你的技术怎么样,把东西都带上,我直接带你们去研究所。”   唐晓棠赶紧说道:“杨叔叔,修一修能开就行了,可不能换件,我们局里没这笔开支,拿不出费用。”   杨爱军一绷脸:“这是什么话,军队也应该支援一下地方建设嘛,你别操这个心了。”   唐晓棠有些急了:“杨叔,真的不行,我爸要是知道了,我这是犯了个大错误。”   杨爱军哈哈一笑:“首长的脾气我知道,这要是你自己的车,想让我让人给你修,门儿都没有,可这是你们局里的车,赵国峰这小子穷惯了,我也算帮他省两个,和你没关系。”   “好了好了,赶紧拿东西走,我下午还有个会,”说着话,杨爱军就让自己的司机下了车,去唐晓棠他们车上往过搬箱子。   唐晓棠不好再说什么,帮着吴法医和高明把几个装着检材的箱子搬到杨爱军的车上,开车拉上杨爱军、吴法医和高明,按着杨爱军指的路,来到郊外一处戒备森严的军事管理区门外。   杨爱军跟门口的哨兵招呼了一下,哨兵打开了铁皮大门放他们的车进去,杨爱军让唐晓棠把车开到一座灰色五层楼楼前停下。   从楼里出来两个全副武装的青年军官,向下了车的杨爱军敬礼,杨爱军让他俩帮着吴法医等人把装着检材的几个箱子拿进了楼里。   一楼大厅的楼梯处安装着铁栅栏,摆着一张长条桌,有四名全副武装、挎着冲锋枪的战士警戒在铁栅栏外面。   杨爱军对唐晓棠等人说道:“你们要接受全面检查、交出佩枪,把要带进去的检材进行详细登记。”   吴法医、唐晓棠、高明三人把工作证、介绍信交给了警戒的卫兵,对方看了之后把工作证还给他们,打开墙边的一个铁皮保险柜,让唐晓棠把佩枪放进去。   吴法医和高明没有佩枪,在几张表格上把要带进去的检材一一做了登记,卫兵拿着表格与箱子里的物品进行核对后,给每个箱子贴了一张封条。   一名军官从抽屉里拿出三张绿色的塑料胸卡,杨爱军对他说道:“给他们二级权限的,那个太不方便了。”   年轻军官把绿色的胸卡放回抽屉,起身打开墙边的另一个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三张蓝色的胸卡,交到了杨爱军手里。   杨爱军把胸卡分别交到吴法医、唐晓棠和高明手里,对他们说道:“把这个戴好,除了个别几个实验室你们不能进去之外,这个级别的胸卡,做你们这类检验的实验室,可以通行无阻了。”   卫兵打开铁栅栏门,杨爱军带着他们往楼上走,吴法医要把装着检材的箱子带上去,杨爱军告诉他不用管,有人会给送上来。   上了二楼,楼道口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三十多岁、穿白大褂的军人,看样子是得到了消息,在等着他们几个人到来。   他俩给杨爱军敬礼问候,然后带着他们一行人进了会议室。   坐下之后,杨爱军给吴法医、唐晓棠、高明介绍:“这两位是研究所的所长宋利民、政委郭桂梅。”   唐晓棠做了自我介绍:“我是平城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唐晓棠,这位是我们市局法医技术室的吴主任,这位是法医高明。”   吴法医把来的目的向宋利民所长和郭桂梅政委做了详细说明,听完他的介绍,政委郭桂梅忍不住笑了起来。   杨爱军对她说道:“小郭,注意对待地方同志的态度。”   郭桂梅忍住笑,正色对杨爱军说道:“上午接了您的电话,我们以为是什么疑难杂症呢,把蒋教授他们几个都给叫回来了,要知道就是关于氯化钾方面的问题,我和宋所长就行了,这下我们可要挨蒋老师骂了。”   宋所长附和道:“是啊,您说是唐...首长交待的事情,我们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杨爱军说道:“人命关天,怎么不是大事?不要大意了,地方的同志们求助到我们,我们要全力配合。”   宋所长想了想说道:“没有问题,我们全力配合。不过杨院长,报告出来了怎么署名呀?”   杨爱军略一思索,说道:“这个简单,就属军区总医院的名。”   吴法医问道:“我们可以参与检测或是旁观吗?大约多长时间出来结果?”   郭桂梅政委抬腕看了一下手表,说道:“下午五点之前所有结果全部出来,你们晚上就可以赶回平城市。”   晚上六点半,唐晓棠开着修好的越野车,拉着吴法医和高明,上了回平城的高速公路。   唐晓棠、吴法医和高明,晚上十点半回到平城,赵国峰让他们直接来自己的办公室。   到了之后,吴法医向赵国峰汇报了检测的结果。   第一,经过对柳玥兰的血样进行全血钾测定,她血液当中的钾含量为96毫克当量,而正常人血液中的钾含量不应超过45~50.6毫克当量。   第二,做了详尽的动物实验,第一次试验证明,氯化钾可以致家兔死亡。   然后又做了第二次试验,取八只家兔,每只注射1~5毫升50%葡萄糖溶液溶解的氯化钾,结果八只家兔均在一分三十秒至三分十一秒内死亡。   对兔子注射氯化钾前和注射氯化钾死亡后的全血钾进行了测定,发现死亡后的家兔血钾含量比死亡前高28.6~51.8毫克当量。   通过这组试验证明,当体内的血钾含量比平时升高一倍时,就足以致命。   第三,静脉推注氯化钾时,推注速度的快慢,与死亡有直接关系。如果在单位时间内快速注入过量的的氯化钾,完全可以致人死亡。   第四,从高志祥、柳玥兰卧室里发现的针管上,提取到了高志祥的指纹。   第五,用10毫升重蒸馏水对针管内进行反复冲洗后,使用原子光度分析法进行测定,发现冲洗针管后的10毫升重蒸馏水内的钾离子含量为2350微克,氯离子含量为2060微克,这证明针管内残存有大量的氯化钾。   第六,对提取到的办搪瓷缸水与从高志祥家水井里提取的饮用水进行了测定,发现搪瓷缸里的水钾含量比饮用水的钾含量高出8.2倍。这证明高志祥在搪瓷缸的水里,清洗过针管。   第七,对提取到的两支比较完整的安瓿瓶进行了检测,发现里面残留有氯化钾成分。   第八,对在发现安瓿瓶附近的土样进行分析,与安瓿瓶内的钾含量做了比对,安瓿瓶内的钾含量比土样中的钾含量高出11.8倍。   第九,对于柳玥兰遗体的左右心室产生的轻微气泡,实验证明,由于氯化钾过量致死的尸体,在发生轻度腐败后,体内会产生产气杆菌,在它的作用下,解剖时左右心室就会产生气泡反应。   吴法医说:“结合我们之前的调查,柳玥兰生前开朗乐观,情绪稳定,没有自杀的诱因,而且她是和高志祥同时回到卧室的。”   “种种迹象表明,是高志祥给她静脉注射了大量氯化钾,致柳玥兰血钾升高,抑制了心脏功能,造成心脏骤停而急速死亡的。”   赵国峰对他们说:“现有证据足以证明,高志祥就是杀害柳玥兰的凶手,这点你们做的很好,一定要把相关证据固定好,做扎实了。”   唐晓棠信心满满的对赵国峰说道:“所有的结论都已经形成书面报告,相关检材全部做了备份,我们的结果是经得起推敲的。”   赵国峰点了点头说:“这点我相信你们,但是对于氯化钾的来源你们还要搞清楚,高志祥的态度极为恶劣,不交待任何问题。”   他有些不快的说道:“虽然从证据上我们已经可以把他拿死,但是最好还是让他开口交待自己的犯罪事实,案子才算办的圆满,不留遗憾。”   唐晓棠要立刻赶回柳川县,赵国峰阻止了她。 第58章 顽抗到底也是死路一条   赵国峰留住了唐晓棠,他吸了口烟,对唐晓棠说:“你们跑了一天很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王宇他们那边也有进展了,明天我们一块儿过去看看,不准单独行动,这是命令。”   从赵国峰办公室出来,唐晓棠把吴法医和高明送回家,回了宿舍后,怎么也睡不踏实,就给崔海打了个电话,问他们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崔海很神秘的跟她说,有了重要发现,可就是不和她细说,气得唐晓棠挂断了电话。   崔海又把电话打了回来,问她检测的结果,唐晓棠也不告诉他。   王宇拿过崔海的手机和唐晓棠说,这边发现高志祥和王艳疑似有婚外情,等明天赵国峰副局长过来一块研究一下,再决定怎么做,让唐晓棠好好休息一晚上,她们来之前,不会采取动作。   唐晓棠也把她们去检测的情况简要的告诉了王宇,王宇那边十分高兴。   三月十五日上午,赵国峰带着吴法医和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的唐晓棠,来了柳川县公安局,在李刚局长的办公室里,听取了王宇、李明堂的工作汇报。   昨天上午,专案组经过研究决定,对高志祥在县医院家属区的单身宿舍进行了搜查。   在其宿舍内,发现了女性的胸罩、内衣内裤、丝袜、化妆品、避孕品等物。   另外从他宿舍的抽屉里,找到王艳的照片十六张,其中有三张是与高志祥合照的,二人举止亲密。   另外,还发现了一张姓名为“李晓梅”的化验单,上面的内容显示,已经怀孕五十二天,时间是今年的五月二日,化验地点是省城妇幼保健医院。   现在分析,高志祥与王艳之间,可能存在不正当男女关系,柳玥兰的死与此有关。   赵国峰让吴法医把相关的检测结果做了通报,大家得出一致结论,高志祥就是杀害柳玥兰的凶手。   现在有两点需要弄清楚,一个是氯化钾的来源,这个容易想明白,高志祥是化验员,有条件接触到固体氯化钾。   再一个就是,王艳在这起案件中是什么角色,是否事先与高志祥合谋过,要杀死柳玥兰。   赵国峰决定,立刻把王艳传唤到公安局,对她进行询问查证,同时安排人对王艳的宿舍进行搜查。   李明堂马上出去叫了几个队员过来,就要去防疫站传唤王艳,还没出公安局的院子,在父亲的陪同下,王艳自己来了。   在县公安局的一间办公室里,王宇、唐晓棠、李明堂和王艳进行了谈话。   这是个长相甜美,身材丰满的姑娘,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怀疑柳玥兰是被高志祥杀了的。”   唐晓棠看王艳有些紧张和激动,给她倒了一杯水放下,让她不要激动慢慢说。   王艳讲,两年前她分配到县防疫站工作,负责与县医院接洽送检物品、取送检验单据一事。   在工作中认识了高志祥,他是医院化验室的业务骨干,接触的比较多,因为他有学问,对自己很热情,王艳对高志祥产生了好感。   高志祥疯狂的追求她,经常上防疫站找她,请她吃饭、看电影,给她买衣服、化妆品,找理由去她父母家里干这干那,她本来就对高志祥有意,就接受了他的追求。   有一天在高志祥的宿舍里,他和高志祥发生了关系,在xx时,她发现高志祥非常熟练,而王艳当时还是大姑娘。   事后她责问高志祥,高志祥承认自己已经结婚,孩子也两岁了。   王艳当时要去告他,高志祥痛哭流涕的给她跪下,求她原谅,说是真的爱她,要和老婆离婚,和她结婚一起生活。   王艳是真的喜欢高志祥,就原谅他了,让他赶快离婚,把自己娶回去,高志祥满口答应。   就这样,她和高志祥一直保持这种男女关系,经常相互到对方的宿舍里过夜。   王艳多次催促高志祥办离婚,高志祥总是说时机不成熟,他的父母很喜欢他老婆,让王艳给他一点时间,他来想办法。   去年四月底,王艳发现自己怀了孕,高志祥带她去省城的医院把孩子打掉了。   回来后王艳大病了一场,期间想要自杀,被高志祥发现拦住了,高志祥发誓一定会娶她,悉心照料她把病养好。   到了今年过完年,王艳又和高志祥提起离婚的事,高志祥说快了。   王艳很高兴,开始买新家具,准备她和高志祥结婚的事。   三月十日中午,她去高志祥的宿舍找他,和高志祥在宿舍里发生完关系化妆时,在他的抽屉里看见一个纸包,打开后发现是用空白处方笺包着的白色粉末。   王艳问高志祥这是什么东西,高志祥说是氯化钾,他父亲有低血钾症,是给他父亲拿回去治病的。   她走的时候,高志祥让她三月十五日下午来医院找他,商量结婚的事儿,她很高兴的回去了。   三月十一日,她听说柳玥兰死了的消息,王艳觉得柳玥兰死的太突然了,想见见高志祥问问是怎么回事,但是来医院找了他几次,都没有见到高志祥。   昨天下午,王艳在防疫站订阅的一份期刊上看到一篇文章,里面介绍了一起由于护士操作不当,在给病人静脉注射氯化钾时致人死亡的案例。   她一下想到了在高志祥抽屉里看到的固体氯化钾,在回想了高志祥近期的行为表现后,她感到柳玥兰的死很可能是高志祥干的。   王艳越想越害怕,担心自己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柳玥兰,再三权衡下,决定来公安局说清楚她和高志祥的事儿。   王宇、唐晓棠、李明堂给王艳制作了笔录,让她先回去了。   看看时间,是中午一点,简单吃了午饭,决定下午去提审高志祥。   柳川县公安局看守所的提审室里,王宇、李明堂对羁押在这里的犯罪嫌疑人高志祥进行提审。   高志祥神色平静,对于王宇和李明堂的提问,一个字也不回答。   对于高志祥这种态度,王宇和李明堂没有预料到,这次提审无功而返。   回来后大家反复研究,对高志祥的性格、爱好进行了深入分析,制定了一个严密的提审提纲,几天后再次对高志祥进行提审。   结果仍然和上次一样,高志祥面对审讯他的王宇和李明堂,依旧一言不发,就像哑巴了似的。   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赵国峰向厅里做了汇报,厅里安排了资深的预审专家过来,对案卷进行了详细的阅卷。   阅卷之后,专家们又让熟悉情况的侦查员带着,与高志祥的父母亲友见了面,进行了深入访谈,对高志祥的生活环境、成长经历做了系统的分析。   在分析研究的基础上,再一次制定了提审提纲,由专家亲自对高志祥进行了提审。   高志祥的表现依然很稳定,无论审讯专家使用什么审讯技巧,高志祥都无动于衷,他像是失去了语言表达功能,对外界的刺激没有了任何反应。   专家对这种情况也是束手无策了,平城市公安局与检察机关沟通后,将案卷移交检察机关,对高志祥涉嫌故意杀人的犯罪行为提起公诉。   现在回头看这这个案件,大家会觉得有些不理解,证据方面已经做的很扎实,足以对犯罪嫌疑人高志祥定罪量刑,零口供提起诉讼没有任何问题,为什么公安机关要纠结于高志祥不做有罪供述呢?   那个时候,存在一种普遍观念,就是要让犯罪嫌疑人做有罪供述,没有拿下口供来,案件就不算圆满,办案人员的脸上觉得无光。   随着社会的进步,我们的司法体系越来越完善,在重证据不轻信口供的前提下,要去我们的公安人员,对证据的搜集一定要完善,要让证据说话,用证据来证实犯罪的事实,这样才能把每一个案件都办成铁案,这样办过的案子才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高志祥杀人案,历经检察院、法院慎重审理,层层上报,经最高法院核准,判决犯罪嫌疑人高志祥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之所以能够判处死刑,正是因为平城市公安局、柳川县公安局的办案人员,本着高度负责的精神,完好的保护了犯罪现场,从而保证了能从现场提取到重要的物证。   这个案件是北方地区首起零口供判决死刑的经典案例,由于平城重案队出色的工作,把这个案件办成了铁案。   当死刑判决由法院的工作人员在看守所里对犯罪嫌疑人下达后,久未开口的高志祥回到监舍后,说了一句话:“兰兰说,心里不好受,别打了。我是知道她难受的,可是我有啥法呢。”   据说执行枪决前,高志祥的情绪十分的不安,他和陪送他的犯人说,他不敢死,怕死了之后见到自己的老婆。   其实是他多想了,他这样一个为了满足私欲,丧心病狂杀死结发妻子的罪人,只配到地狱继续接受刀劈油炸的惩罚,怎么能再见到那善良温顺的柳玥兰呢?   【作者题外话】:写这个案子,老萧是这么想的,大千世界对人的诱惑无疑是巨大的,但是做人做事要凭良知和公理,不然就算做了鬼,阎王爷也不会轻饶了那些泯灭了人性的禽兽的。下一个案子,是一个时间跨度大、性质恶劣的大案,书友们接着往下看吧。 第59章 枪响了出事了   四月十七日下午十四点二十一分,平城市郊区新华街,矿业公司家属院内。   “站住,别让他跑了……”十多名手持铁锹棍棒的男女,正在追赶着一个身材矮壮的青年人。   这个年轻人手里握着一把匕首,目露凶光向身后追赶的人群挥舞着,不让人们靠近他。   他跑到十三排东头第一家的院外,这家女人打开院门刚走出来,被年轻人一脚踹开,他跑进了院里,回手关住院门。   手持棍棒的男女居民把院子紧紧围住,冲着院子里喊叫着,让里面的人出来。   矿业公司保卫科科长孙永旺上班路过这里,问人们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告诉他,刚才七排的张丽萍回家时,发现家门被撬开,吓得她惊慌的喊叫起来。   听见她的叫喊声,从她家里跑出来一个男青年,手里拿着一把刀子向她冲了过来。   张丽萍不敢拦他,这个年轻人从院里跑出来后,被闻声而来的大伙儿追堵到这个院子里了。   身为保卫干部的孙永旺一听,这是个小毛贼被大伙堵住了。   遇上这种事儿,自然不能不管,他掏出佩戴的“五四”手枪握在手里,对围在外面的人们说:“你们把外面围好,我进去把他抓出来。”   大家有孙永旺给他们壮胆,气势更足了,有两个胆大的汉子跟在孙永旺身后,一块儿踹开院门进了院里。   另外的人们围在院墙外,关注着院子里面的动静。   从院里南房内窜出来一个年轻人,他的手里举着一把手枪,首先对着拿枪的孙永旺连开三枪,孙永旺应声倒地。   接着,他对跟在孙永旺身后的两人又开了三枪,其中一人被打倒在地,另一人惊慌失措的向院外跑去。   这个男青年迅速弯腰,从躺在血泊里的孙永旺手边拾起他的“五四”手枪,向着院门外开了一枪,嘴里喊道:“不想死的,就给爷让条路出来。”   围堵在院外的人们被接连响起枪声惊呆了,有几个站在院门口附近的人,看到冲进院里的孙永旺和另一个男人被这个男青年开枪打倒在地,吓得掉头就跑。   那个走在后面被打了一枪的男人,捂着自己的左臂,踉跄着从院里跑了出来,鲜血顺着他的胳膊流淌到地上,人们看在眼里觉得腿肚子发颤,有几个女人瘫倒在地,裤子都尿湿了。   男青年双手各握着一把手枪,气势汹汹地从院里出来,往东跑出巷子到了家属院墙下,身手敏捷的爬上了墙。   他骑在墙上看了看院墙下不远处已经吓呆了的人群,抬手朝天开了一枪,对着下面的人们说了一句:“想死的就过来,”然后纵身跳到了墙外。   重案队的王宇、巴鲁阁、唐晓棠、崔海四人,刚进了看守所的大门,今天他们要来提审前几天抓获的一名系列抢劫案的嫌疑人,有几个案子还需要核实一下。   这时王宇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来问道:“谁呀?”   电话里是马志短促焦急的声音:“你们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情,立刻赶到矿业公司家属院,那里发了枪案,两名群众被打死,一支‘五四’手枪被抢走了。”   压了电话,王宇把情况告诉了其他几个人,他们快速跑回车里,崔海轰起油门,车子咆哮着冲向案发地。   进了矿业公司家属院,都不用打听,前面围观的人群就已经告诉了王宇他们具体发案的地点。   崔海把车停下,四个人下车分开人群进到里面,向站在警戒线外身穿制服的民警出示了证件,进到了巷子里面。   狭窄的巷子里,此刻全是或着警服或着便服的警察,王宇他们和里面认识的人打着招呼,有人把他们领到东面第一家的院门口。   王宇他们站在门口往里看了看,院里的地上横卧着两个男人,地面上有扩散开的血迹,吴法医带着高明等人正在查看其中一具尸体。   唐晓棠往巷口东面看了一眼,看见赵国峰副局长被七八个人簇拥着在说话,人群里的马志正在挥手示意他们过去。   唐晓棠扯了一下王宇,对他说道:“赵局他们在那边,马队叫咱们过去呢。”   重案组的四个人从巷子里出来到了赵国峰近前,赵国峰看见了他们,冲着王宇说道:“这个案子你们重案队牵头来搞,让郊区的王志强先给你们说下情况。”   王志强是郊区分局刑警大队大队长,和王宇几人也很熟悉,打了一下招呼,就给王宇他们介绍起了案情。   中午十四点十分左右,矿业公司家属院居民张丽萍回家时发现家里进贼了。   她喊叫的声音惊动了这个贼,贼从他家里跑了出来,是个身材矮壮的男青年。   这个男青年被院里的人们围堵在十三排最东面这家人院里,保卫科科长孙永旺带人进院抓捕时,被这个男青年开枪打死,佩戴的“五四”手枪被抢走,另外有两名群众也被这个歹徒开枪击中,造成一死一伤,歹徒从东面的院墙翻出去逃跑了。   巴鲁阁问王志强:“有人看到歹徒用的是什么枪吗?”   王志强说道:“人们都吓傻了,根本没有看清楚歹徒手里拿着的枪是什么样,还有人说是一长一短呢。”   他苦着脸摇了摇头说:“目前我们的人已经发现了四枚弹壳,全部都是‘五四’枪使用的7.62毫米枪弹的弹壳,但是从法医的初检和群众反映,歹徒至少开了七枪。”   赵国峰面色严峻,沉声对王宇说道:“你们先熟悉一下现场情况,晚上全队参加案情分析会。”   在晚上十点召开的案情分析会上,市局分管刑侦的赵国峰副局长首先强调了这起案件的严重性。   他讲到,这起案件是建国以来发生在我省乃至华北地区最大的恶性涉枪案件。   犯罪分子穷凶极恶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枪杀我保卫干部和群众,夺取枪支后逃跑,性质极为恶劣。   省里和公安部都非常重视此案,指示我们安排精兵强将,全力侦破该案。   由部里、省里派出的痕迹、枪弹、模拟画像专家已经在赶赴我市,我们的担子不轻。   赵国峰说:“我现在想听听大家对这个案子的看法,什么意见都可以说,大家要畅所欲言。”   今天的案情分析会不同以往,不仅各个分局的主要领导、刑警大队负责人参加,各大单位分管保卫工作的领导也全部参加了会议。   会议的第一炮由谁来放,至关重要,他的主张可能会导引侦查的方向,也可能会受到大家的非议。   王宇清了清嗓子,开了头一炮:“在座的很多位都是前辈,我就班门弄斧了,下午我看了现场,也向相关人员了解了一些情况,发现这个案子与发生在平北分局辖区的两起案件有相似之处,我想请平北分局的董亮大队长给大家简单回顾一下这两个案子,不知道可不可以?”   得到赵国峰首肯后,平北刑警大队大队长董亮打开笔记本,介绍了两个案子的情况。   两年前的十二月二十九日二十三时左右,站前派出所的民警赵俊明、李建华在巡逻至火车站附近时,发现一名身材矮壮、手里提着一个白布包袱男青年形迹可疑,他俩让这个男青年站住接受检查。   这个男青年扔下包袱就跑,民警赵俊明和李建华在后面紧紧追赶,追赶的过程中,李建华曾经开了两枪对其鸣枪警告。   这个男青年跑的很快,民警赵俊明由于年龄和身体原因,被拉开了,李建华紧追不舍,把这个男青年逼进了一条死胡同。   李建华用枪逼住男青年,在给他上手铐的时候,李建华犯了大忌。   刑警队的老油子都知道,有句俗话叫做“拿枪不戴铐,戴铐不拿枪”。   这是多年的经验积累以及血的教训形成的常识,一只手拿着枪、另一只手去给嫌疑人戴手铐,无论从哪方面讲,安全性都极低,非常容易遭到嫌疑人的袭击。   李建华没有刑警队工作的经验,他遭到男青年的猛烈反抗,李建华的手腕被咬伤,佩带的“五四”手枪被男青年抢走,男青年用枪把猛击李建华的头部,致李建华额骨塌陷昏迷,嫌疑人携带抢来的枪支逃跑了。   所幸的是,在打斗中手枪弹夹退出跌落到地上,男青年可能是急于逃跑,没有找到弹夹,不然后果不敢想象。   案发后经过调查,男青年扔掉的包袱内,有五听肉罐头、三听水果罐头、三条高档香烟等物。   这些东西是火车站前一个商店里的失窃物品,店里钱箱内的五千多块钱也同时被盗。   包裹这些物品的白布,是这家商店的窗帘布。   案发后我们成立了专案组,对这起案件进行侦破,但是在做了大量工作后,没有什么进展,对于作案嫌疑人的身份,侦查员们出现了意见分歧。   说到这里,董亮停顿了一下,把笔记本翻了几页,继续汇报案情。 第60章 集思广益大海捞针   董亮接着进行汇报,谈到当时专案组成员对案件的判断。   当时,一部分同志认为,是外来流窜人员作案,作案后已经离开了我市。   另一部分同志认为,是本地人作案,因为嫌疑人对多条道路很熟悉,另外应该有盗窃前科。   但案子至今未破,所有这些只是个猜测。   第二起案件发生在去年的五月三日,凌晨六点十分,平北区百货大楼发生火灾,灭火后发现,两名更夫死在值班的屋里,均系被人用枪射杀,在值班室的地面上,发现两枚“五四”手枪子弹的弹壳。   百货大楼的职工经过清点,发现丢失了各种手表七十三块,加上火灾造成的损失,超过了三十万元。   这起案件的现场,由于火灾的破坏,加上救火时人员的踩踏,没有提取到有价值的痕迹物证。   现场发现的两枚弹壳,经过厅里枪弹专家的分析检测,与李建华被抢走的“五四”手枪发射出去的弹壳弹道、底火痕迹进行了比对,是同一支枪发射出来的。   我们已经把这两起案件并案侦查,但是始终没有什么进展,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从第二起案件来看,犯罪嫌疑人是本地人的可能性很大,推翻了以前是流窜作案的分析。   董亮汇报完情况,羞愧的低下了头,平北分局的与会人员也都垂下了头,包括局长卢建明在内,脸上火辣辣的,觉得很丢人。   坐在主位上赵国峰表情轻松,拿起手边的香烟盒给卢建明甩了过去:“都给我抬起头来,案子嘛,哪有那么容易搞下来的,要说责任,我这个抓刑侦的副局长最大,和你们没有关系。”   他示意卢建明把烟散给大家,对着众人说道:“现在不是追查责任,是让你们集思广益,拿出破案的点子来。”   “王宇,你有什么想法接着说。”   王宇说道:“我提到平北发生的这两起案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今天发生的这起案件,与平北的这两起案件有相似之处。”   他分析道:“第一,犯罪嫌疑人都有盗窃行为,被发现后疯狂反扑,不计后果。”   “第二,犯罪嫌疑人的体貌特征类似,身体强壮,行动敏捷,体力很好。”   “第三,犯罪嫌疑人手里有枪,前两起案件已经通过枪弹比对并案,今天这起案子中,罪犯使用的手枪也是‘五四’枪,虽然枪弹比对的结果还没有出来,我个人有种直觉,三起案子的犯罪嫌疑人是一个人。”   王宇说完,赵国峰让吴法医讲一下技术方面现在得到的情况。   吴法医首先肯定了王宇的看法,他介绍说,今天这起案件和李建华佩枪被抢的案件,现场都提取到了犯罪嫌疑人完整的脚印。   经过比对,其步伐特征、压力面、起落脚形成的扣痕等特点非常一致,基本可以肯定是同一人所留。   根据目击者的描述,结合脚印足长判断,犯罪嫌疑人穿39码或是40码的鞋,身高一米六三至一米六八之间,年龄二十至二十五六岁左右,体格强壮、身手敏捷,胆子大,下手狠,心理素质很好。   这个罪犯都是在实施盗窃被发现追击的过程中进行反抗,其目的在于盗窃,不在开枪杀人上。   据此判断,这个嫌疑人应该是本地人,是个盗窃的惯犯,可能没有被打击处理过。   犯罪嫌疑人在我市可能有固定的住处,且是单身居住,便于藏匿盗窃来的财物和抢来的枪支,有隐蔽的身份或伪装。   最后吴法医说“这些是根据一些容易看到的情况做出的分析,详细的结论还在进行分析研究,尽快提供给大家。”   赵国峰做了总结发言,要求各单位回去后把能做的工作先搞起来,明天有关专家过来研究后,再安排具体的工作。   散了会已经是凌晨两点半多,重案队四人加上马志,习惯性的来了市医院门前路边的馄饨摊上,要了几碗馄饨加荷包蛋,又议论了一阵案子,吃喝完毕,各自回去休息了。   接下来几天,各路专家汇集到平城,对“4.17枪杀案”、“5.03枪杀、盗窃、纵火案”的现场进行了复勘复查工作。   经过专家组的分析论证,给上述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做出以下刻画:   一,上述三起案件可认定为同一犯罪嫌疑人所为,建议并案侦查。   二,从犯罪嫌疑人口音、对地形的熟悉程度判断,就是平城本地人。   三,犯罪嫌疑人是年龄二十至二十七岁左右的男青年,肩膀较宽,身体强壮,方圆脸,身高一米六五左右,最高不超过一米七十。   四,犯罪嫌疑人穿39~40码的鞋,从提取到的足迹痕迹分析,有一双“白帆”牌运动鞋。   五,据目击者描述,犯罪嫌疑人有黑色皮壳剪绒棉帽,曾经穿过军绿色、警服蓝色的服装、蓝色涤卡中山装上衣。   六,有手枪枪弹、弹夹来源。   七,在“4.17案”中,犯罪嫌疑人面部被群众用砖头打伤出了血,十五日内,脸上有新伤。   八,有盗窃去的赃物,在三起案件案发时,必须生活在平城市。   九,犯罪嫌疑人无业或是有工作不上班,居住条件方便,很可能是单独居住,有藏匿枪支赃物的地点。   十,犯罪嫌疑人是盗窃惯犯,但是没有被公安机关打击处理过,具有某种假象或是伪装。   另外,根据目击过犯罪嫌疑人的群众描述,模拟画像专家绘出了嫌疑人的模拟画像,这张画像大量印发后,发放到了所有基层民警、政保干部手中,做为摸排时的参考依据。   经过枪弹分析比对,“4.17案”中的五发弹壳,认定为是“12.29案”中,李建华被抢的手枪所发射。   市局进过研究决定,将“12.29”、“5.03”、“4.17”三起案件并案侦查,成立了以赵国峰为组长的专案组。   各分局局长为副组长,专案组抽调各个分局的骨干侦查员和市局重案队组成班底,开展侦破工作。   重案队四人分为两组,与其他专案组成员一起,下到案发现场周边进行摸排走访。   王宇和唐晓棠一组,巴鲁阁和崔海一组,按照划分的区域入户走访。   调查走访是个细致活儿,遇到的人也是什么样的都有,有句老话说的好,要“走烂鞋底子,磨破嘴皮子”,还要“受得白眼子,笑疼腮帮子”。   与各个分局抽调过来的人员不同,重案队不仅要上专案,份内的工作还要完成。   这个系列案件的侦破,历时一年半,期间重案队还接连破获了“兄弟盟系列盗窃抢劫案”、“井子山杀人焚尸烧车案”、“焦煤厂枯井无名尸案”等众多恶性案件。   由于篇幅关系,就不在这里一一叙述了,会在其他章节讲述。   平城市有二百六十多万常住人口,在这样一个城市里找一个没有犯罪前科的人,比大海捞针都难。   办案民警走访了十一万户人家,前后制作的询问谈话笔录五十多万份,厚达两米多高。   王宇和唐晓棠在走访中,有两个中学生反映,四月十七日下午四点多,他俩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在路边的水管子上洗脸,他的脸上有血迹。   当时这个男青年还让他俩帮着拿外衣,他里面穿着一件暗红色的绒衣,领口是带拉锁的。   这个男青年的体貌特征,与专家们刻画的嫌疑人接近,口音就是平城当地的,两个中学生看了模拟画像后,也说挺像的。   情况反馈到专案组后,相关领导打量专案组成员和基层民警,沿着嫌疑人可能经过的路线,进行了拉网式摸排,结果无功而返。   巴鲁阁和崔海为了弄清“白帆”牌球鞋的情况,走访了全市六十几家商店,搞清楚了是平城市百货公司两年之前从产地天津进货一万一千双,其中39~40码的有三千九百五十七双,在今年二月二十四日全部销售完了。   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平城市公安局组织了大量警力,在全市范围内进行了三次广泛的摸底调查,查破各类刑事案件三百七十多起,抓获犯罪嫌疑人一百四十多人,缴获了大批赃物,三支旧手枪,成绩很可观,但是系列案的嫌疑人却没有摸上来。   不仅如此,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发生在平城市的二十一起留下足迹的入室盗窃案,经过足迹比对,与系列案的犯罪嫌疑人认定同一。   九月二十六日十五点四十分左右,平城市副食品公司职工刘金刚在家里睡觉。   他听到房门有动静,起身去查看,发现一个男青年站在他家外屋里。   这个男青年身材矮壮,口音就是平城的,他看见刘金刚从里屋出来,恶狠狠地对他说:“老实站着别动,动就要你的命。”   刘金刚年轻气盛,没有被他吓住,抄起家里的铁铲子去打对方。   这个年轻人掏出手枪,对着刘金刚连开五枪,然后夺门而逃。   有三枪击中了刘金刚,但是他命大,没有被打中要害,抢救修养了四个多月,捡回了一条命。   这次遗落在现场的弹壳、弹头经过比对,是由“4.17案”中,孙永旺被抢走的手枪发射的。   这个案子如果一件件叙述,过于繁琐了,我们还是直接讲讲抓获这个穷凶极恶的犯罪嫌疑人时的惊险过程吧。   【作者题外话】:有人大概会说,老萧你现在写的这个案子,怎么看着像是就要结束了?其实还真是,这个案子我自己觉得没什么意思,也许是习惯使然,越大的案子对刑警来说,越觉得没什么意思,反而是大家认为一些普通的案件,会让人记忆深刻。我写书主要是讲述破案的过程,不会制造噱头来水字,我的书不是悬疑作品,更像是记一本流水账,也许这就是读者少的原因吧,实在是对不起大家。 第61章 浩哥是谁   重案队在七月份侦破“兄弟盟系列盗窃抢劫案”时,犯罪嫌疑人之一的余晓勇戴了一块“西铁城”手表,引起王宇他们的注意。   经过审讯,余晓勇供述称,是去年的十二月份,在公园的冰场里,花了一百多块钱,从一个叫“浩哥”的人手里买的。   这个“浩哥”的体貌特征与系列案的犯罪嫌疑人十分接近,口音也是平城的,年龄大约二十四五岁。   据余晓勇说,自己酷爱滑冰,这个“浩哥”滑的非常好,他是讨好了人家多次,才算是认识了,他让余晓勇叫他“浩哥”,教了余晓勇好几个动作和一些滑冰的技巧。   “浩哥”这个人话不多,看上去就是个“狠人”,余晓勇有心拉他入伙,人家说余晓勇他们都是胡闹,弄得动静太大,人多眼杂,早晚要出事,看不上他们。   余晓勇请“浩哥”吃过饭,喝酒时想探探“浩哥”的底子,“浩哥”的嘴很严,什么也没问出来。   他看见“浩哥”戴着的“西铁城”手表很新,挺羡慕的,“浩哥”跟他要了一百多块钱,把表卖给他了,不过不许他和别人说。   冬天过去后,冰场开不成了,他也再没有见过“浩哥”,家在什么地方住他也不知道。   余晓勇戴着的这块“西铁城”手表,经过专业人员检测辨识,被认定是“5.03案”中被盗的手表。   这个情况专案组非常重视,进入冬季后,安排多组侦查员在全市公开营业的冰场蹲守,带着嫌疑人的模拟画像,找人秘密辨认。   一个多月下来,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崔海忽然想到,平城市体工大队有速滑队,他们的冰场不对外开放,根据余晓勇描述,这个嫌疑人滑冰的技术很好,是不是到那里问问,万一运气好,说不定有戏呢。   王宇他们都觉得崔海的主意不错,就去了平城体工大队。   找到速滑队的领导和教练一问,王宇他们犯难了。   按照速滑队的领导讲,现在队里的二十一名集训队员,是从全省招募来的,没有一个是平城当地的。   据他们所知,平城没有滑冰技术好的年轻人,这项运动在平城开展的并不普遍。   不过他们告诉重案队的人,平城有一名从事滑冰启蒙的老教练,他从事这项工作二十多年了,建议他们去找他问问。   王宇他们把嫌疑人的模拟画像留给了速滑队的领导,让他们在合适的时候,让队员们秘密辨认一下。   然后按照速滑队领导提供的地址,找到了启蒙教练姜玉成的家。   姜教练已经快七十岁了,精神矍铄,非常好客,把王宇等人让进了家里。   王宇向姜教练说明了来意,拿出模拟画像让他辨认。   姜教练拿住画像看了一会儿,问王宇他们:“你们找的这个人,他到底犯了什么案子?”   王宇对他说:“具体的案情我不能告诉您,只能和您说,他是个非常危险的罪犯,手里有枪有人命。”   姜教练有同感的说道:“这个人我要是没认错的话,他叫崔明浩,是个朝鲜族。”   叹了口气,姜教练说:“这个孩子是个滑冰的好苗子,可惜啦,手脚不干净,我把他开除了。”   王宇他们一听,精神头来了,让姜玉成详细说一下崔明浩的情况。   姜教练回忆说,那是十六七年前,他当时在平城市业余体校当教练,教授五至七岁的孩子学习滑冰。   崔明浩到他这儿学习滑冰时,刚刚六岁多一点,还没有上学。   这个孩子体质好、胆子大,学东西很快,姜教练非常喜欢他。   但是慢慢的姜教练发现,小崔明浩有偷东西的毛病,好几个一块儿训练的孩子跟他报告,崔明浩把他们带来的食物偷走吃了。   姜教练知道后非常气愤,崔明浩的品质这么恶劣,怎么能成为一个优秀的运动员。   他让崔明浩的妈妈把他领回去,不要再送他来训练了。   崔明浩的妈妈来找过他几次,求他继续教他滑冰,孩子她会好好管教,姜教练没有答应。   崔明浩的家住在什么地方,姜教练不知道,他妈妈说过,她是平城煤矿的工人,好像是姓刘,当年有三十五六岁,长相记不清了,没什么特点,没有见过他的爸爸,他妈妈也没说起过,只是说崔明浩是朝鲜族。   姜教练说:“我之所以能认出来崔明浩,是因为前三四年的时候,有一天他来我家了,说是来看看我,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所以知道他现在长得是什么样。”   王宇他们又和姜教练聊了一会儿,见他再提供不出来更多的细节,告辞出来后,立刻打电话向赵国峰汇报了这个情况。   赵国峰让他们马上回市局,到大会议室开会。   重案组四人回到市局进了会议室,赵国峰等人已经坐在里面等着他们。   王宇又把摸回来情况进行了详细汇报后,赵国峰给专案组布置了工作。   由矿区公安处、专案组成员,另外再抽调一批基层民警,对矿区所属单位进行彻底摸排,从姓刘的女工入手,找到这个崔明浩。   任务布置下去后,一次针对平城市矿区进行时摸底工作正式展开,轰轰烈烈地搞了两个多月,任何线索都没有找到。   赵国峰慎重起见,让王宇他们带着,亲自去见了姜玉成,谈话后肯定了王宇他们汇报的情况,姜玉成说的情况应该是可信的。   再次开会研究时,巴鲁阁提出来一条意见,姜玉成说崔明浩的妈妈姓刘,我们平城姓柳的不少,会不会因为口音的问题,姜教练把柳听成刘了?   这个观点得到大家的认同,立刻布置了下去,在摸排时,一并注意对姓柳的、年龄五十岁上下的女工进行查访。   这次,线索很快上来了,四矿有一个叫柳艳芬的女工,她在五年前去世了。   据熟悉情况的人讲,她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丈夫姓崔,是朝鲜族,也是矿上的工人,早年因为瓦斯爆炸,死在井下了。   但是没有人知道她的三个孩子是干什么的,住在什么地方,模拟画像的辨认工作也不顺利,没有人能指认出模拟画像上的人是谁。   唐晓棠拿出了建议,当年的人们受条件限制,交通很不便利。柳艳芬把孩子送到姜玉成那儿接受训练,居住地应该离体校不会太远,是不是可以考虑从这方面入手。   赵国峰马上向体校所属地的南城分局布置,把历年户籍档案全部翻出来清理,找到柳艳芬。   唐有志没有放过王宇他们,拉着他们四个人回了南城分局,一头钻进了户籍科。 第62章 警备区的车库   当年的条件下,清查户籍底簿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全部要靠人工完成,哪儿像现在,键盘上敲几下就行了。   南城警方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户籍筛查,郊区分局那边又出状况了。   一九九X年一月七日上午,郊区分局黄家镇派出所民警赵登银的爱人单位刚给分了新房,他正在收拾家的时候,一个年轻人进了他家的院子。   赵登银看了看这个男青年,并不认识他,就问他找谁,这个男青年说找董玉珠。   董玉珠是赵登银爱人的同事,和赵登银家是邻居,赵登银告诉男青年旁边那家是董玉珠家,男青年就出去了。   回了屋后,赵登银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刚才这个男青年,回想了一阵,猛然想起来他和模拟画像上的人很像。   赵登银家离派出所不远,他骑上摩托车迅速赶回派出所,又叫了两个民警跟着他返回去,进了董玉珠家。   董玉珠正和那个男青年坐着说话,赵登银假意说今天他们所里有清查任务,他领着人过来走个形式,问董玉珠这个年轻人是干什么的。   董玉珠是她的干儿子,过来看看她。   赵登银很随意地向跟着他来的两个民警作了保证,这家人没问题。这都是事先商量好的套路,两个民警表示好办,跟着回所里登记一下就行了。   这个男青年很配合,跟着赵登银他们三个人从董玉珠家出来往派出所方向走,快到派出所时,他说想上个厕所。   赵登银笑着对他说没几步了,派出所里面有厕所,到了再上吧,男青年没有再说什么,跟着他们往派出所里面走。   赵登银拽着他的衣袖上了派出所门前的台阶,掀开门帘往里走,这个男青年突然一下甩开了赵登银拉着他衣袖的手,掉头就跑。   赵登银他们三人反应过来,喝令他站住,男青年不听继续逃跑,赵登银等人连忙追赶。   男青年边跑边掏出枪向着他们连开三枪,由于是在运动中击发,失去了准头,所幸没有伤到人。   赵登银等人边追边掏出枪来,因为怕误伤了群众,朝天开了几枪,对其鸣枪警告。   但是警告对男青年不仅无效,反而招来其更疯狂的反扑,对着身后紧追不放赵登银三人又连开数枪。   赵登银几人被激怒了,三支枪先后平射了几枪,在平城的街头,上演了一幕真实版的警匪枪战片。   但是我公安民警处于弱势一方,他们一方面要追捕凶恶顽抗的歹徒,一方面更要顾及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投鼠忌器不能放开手脚干呀。   更多的时候,我们警察手里的枪要抬高枪口击发,避免误伤了群众。   而被追赶的男青年,他没有这方面的顾忌,手里的枪想往那里打就往那里打,蹿房过脊越跑越远,翻过一堵围墙后,一枪打倒一个骑摩托车过来的人,抢了他的摩托车骑上逃跑了。   等赵登银他们追过来时,路上只剩下一个手里拎着被子弹穿了两个眼的头盔,浑身抖得筛糠似的小伙子,这一枪子弹从他的头盔穿过,他竟然毫发无损。   歹徒逃脱了追捕,平城的警察可忙翻了天。   一路人马把董玉珠控制起来,进行突审,获取更多线索;   另一路民警沿着歹徒逃跑的路线搜查,寻找可能留下的痕迹。   重案队的王宇四人,负责讯问董玉珠,通过对董玉珠的审讯,掌握了更多关于犯罪嫌疑人崔明浩的情况。   从董玉珠家被赵登银他们带走的正是崔明浩,这个让平城警方苦苦追捕的凶徒,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董玉珠和崔明浩的母亲柳艳芬原来是一个矿上的工人,两个人是老乡私交不错。   柳艳芬有三个孩子,老大是个闺女,今年三十三岁,是平城市百货公司的售货员。   老二和老三都是男孩,崔明浩是最小的,今年二十二岁,没有正式工作。   他的哥哥前几年考学去了外地,后来在上学的地方落户成家,他和崔明浩关系不好,兄弟二人没有来往。   崔明浩三岁的时候,父亲因公死亡,母亲柳艳芬一个人拉扯大他们姐弟三人,非常不容易。   在这期间,董玉珠没少帮衬柳艳芬一家,柳艳芬让三个孩子认董玉珠为干妈。   董玉珠自己的孩子是个女儿,崔明浩机灵顽皮,不像他的哥哥木讷少言,董玉珠很喜欢这个孩子。   崔明浩非常好动,从小身体就结实,柳艳芬曾经挤出钱来,给他买了滑冰用的冰刀,送他去学滑冰。   学了不长时间,听柳艳芬说,教练不喜欢崔明浩,把他开除了。   但是崔明浩很有运动天赋,柳艳芬又把他送进了自行车队接受训练,崔明浩曾经获得全省十四岁以下少年组自行车竞速赛的冠军。   因为父亲死的早,经常有孩子嘲笑戏弄崔明浩姐弟,崔明浩的哥哥是个书呆子,抗不了事,小的时候,姐弟三人没少受欺负。   从十几岁开始,崔明浩就和别的孩子没少打架,他骨头很硬,打不过对方也不服输、不认怂。   随着年龄增长,比他大三四岁的孩子也不是他的对手了,不过他没有主动去欺负过其他人,别人知道他不好惹,也不主动招惹他。   由于从小家庭条件不好,崔明浩又是经常从事运动训练,总是吃不饱,慢慢开始有了偷其他孩子食物的毛病,渐渐发展成偷钱偷物。   柳艳芬没少为此管教过他,董玉珠也劝诫过他,经过劝导,崔明浩改了这个坏毛病,没有人再反映崔明浩偷东西了。   崔明浩报考过省体工大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被录取。   那段时间,崔明浩情绪很低落,偏偏在这个个时候,柳艳芬患病去世了,处理完母亲的丧事,崔明浩和董玉珠还有姐姐说,要出门一段时间,去看几个朋友。   大概一年多以后,崔明浩回来了,给姐姐还有董玉珠家里带回许多高档礼物,据他说是和几个朋友做生意赚了钱。   回来后他就再没有出过远门,一直住在原来的老房子。   姐姐出嫁了,哥哥上学去了外地,房子就他一个人住着。   董玉珠的女儿比崔明浩小三岁,两个人从小就一块玩,现在在和崔明浩搞对象。   不过崔明浩的脾气不太好,对董玉珠的女儿动过几次手,董玉珠的女儿不想和他处对象了,他最近上门很勤,想挽回他们的关系。   崔明浩出手很大方,董玉珠家里的电视、录音机、录像机、家里人戴的手表、金银首饰等东西都是他送的,钱也没少给。   他和董玉珠关系很好,母亲没了,他对董玉珠就像对亲妈一样,董玉珠也拿他当儿子对待,一直在做女儿的工作,让他俩和好。   今天来董玉珠家,崔明浩又是说和她女儿的事,在等董玉珠的女儿回家。   王宇问董玉珠,去年四五月份时,见过崔明浩没有,他当时脸上是不是有伤。   据董玉珠回忆,那段时间崔明浩脸上确实受伤了,她问过崔明浩是怎么受伤的,崔明浩说是和别人打架了。   有一次来她家时,正好碰上派出所来查人口,看到崔明浩脸上的伤,是她帮着掩盖过去的,她根本不知道崔明浩是犯下滔天大案的罪犯。   从董玉珠嘴里问出崔明浩的住处,王宇、唐晓棠、崔海等人汇同另外十几个侦查员包围的这处住房,经过搜查,已经人去屋空。   从住房内,搜出一批盗窃而来的赃物,与多起盗窃案中失窃的物品吻合。   但是没有搜到枪支、子弹、弹夹和现金等物品。   对董玉珠的女儿也进行了询问,但是她对崔明浩的事情知道的很少,不知道崔明浩还有没有其他的住所。   另一队搜索的民警在崔明浩与赵登银等民警枪战逃跑的路上,找到十一枚崔明浩使用的手枪里弹出的子弹壳、射出的弹头五枚、退下的空弹夹一个。   经过专家比对,子弹是“4.17案”孙永旺被抢走的“五四”手枪发射的,弹夹暂时没有追查到来源。   但是从这点上可以推断,崔明浩手里有“五四”手枪子弹和弹夹的来源,是确定无疑的。   因为崔明浩多次开枪,打出的子弹共计有二十六发,这里边不包括没有找到的弹壳。   这次又发现了一个空弹夹,说明崔明浩手里还有别的弹夹,不然他的枪就不能使用了。   由此看来,崔明浩是一个非常危险的罪犯,他手里有枪有子弹,身体素质过人,现在身份暴露,有可能铤而走险,做出更大的案子来,决不能掉以轻心,被动挨打,要主动出击,使其无匿身之地,将其抓捕归案。   专案组经过研究决定,在平北市撒下大网,各个出城路口严密布控盘查,防止崔明浩逃离平城。   动员全市警力、政保、民兵力量,进行大规模地毯式排查,找到崔明浩的踪迹。   五天的时间过去了,还是没有崔明浩的任何影踪,作为市局的一把尖刀,重案队的几个人都沉不住气了。   唐晓棠给几个人从理论上分析了崔明浩的一些行为特征,认为他不会离开平城,崔海对她那些东西听的脑仁儿都疼了,反正他就认定了一点,动脑子是你们的事,动手的时候我上就行了。   一月十二日上午九点多,王宇接到了赵国峰的电话,让他领着重案组的人到军分区司令部来,电话里赵国峰并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王宇和大家一说,唐晓棠、巴鲁阁都认为一定是和崔明浩有关,四个人迅速开车到了军分区司令部。   军分区的保卫处长在门口等着他们,带着他们进了院里,到了一处车库前面。   赵国峰副局长、马志、市局的吴法医,还有几个军人站在这个车库门前,众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赵国峰对过来的重案队四人说道:“今天早上七点,部队的同志发现,他们的一名哨兵被杀死后,尸体藏在了这个车库里,哨兵佩带的‘五四’手枪、两个弹夹、七发子弹被抢走。叫你们来是为了帮部队的同志分析一下,看看是不是崔明浩干的。”   两个军人推开虚掩着的车库大门,打开车库里面的灯,明亮的光线下,在车库里面的地沟周围,散布着一些血迹,量不是很大。   一名军人往地库里指了指,说道:“尸体就在下面,是车队的一个老兵发现的。他私自截留了一些汽油,想藏到这个不怎么启用的车库里,进来之后看见了地上的血迹,随后发现了尸体。”   保卫处长指着地面上用白色粉笔线圈出的几个地方说:“这是我们找到的几个比较完整的脚印,已经都画出来了。”   吴法医让唐晓棠帮他拿仪器进行了测量计算,与搜集到的崔明浩的足迹数据进行了比对,非常肯定地下了结论。   这起案件又是崔明浩所为,他穿的正是在之前的几个现场留下印记的那双“白帆”牌运动鞋。   在部队保卫处长的带领下,平城公安局的众人又去看了已经被移至他处的哨兵尸体,这名哨兵是被人用利器割断颈动脉和气管死亡的,初步判断死亡的过程很快,而且不会发出大的声响。   赵国峰向政保处长简单介绍了关于崔明浩的情况,政保处长第一个反应是,询问崔明浩是不是当过特种兵,因为他在部队多年了,能这么利索的杀了执勤的哨兵而不被其他哨兵察觉的事,他还没有听说过。   赵国峰告诉政保处长,据警方掌握,崔明浩没有当兵的经历,只是身体素质过硬而已。   案件发生在军营,本来应当由部队的政治保卫处来主办,但是考虑到崔明浩所做的一系列案件的特殊性,双方协商后决定,也有平城公安局来主办,部队政保处协办。   经过对这起案件的现场进行勘查发现,崔明浩这些天一直躲藏在这个车库里,难怪平城公安局出动了大批警力都没有找到这个家伙。 第63章 小警察也有大担当   天灰蒙蒙的,飘起了小雪花,重案组四个人的心情就像这天气一样,压抑的有些透不上气来。   虽然崔明浩的身份已经落实了,但是至今没有找到他的行踪,在如此大规模的搜捕下,这个凶残狡猾的歹徒居然钻了空子,躲进了部队的车库,并且杀死哨兵,抢夺了枪支弹药,又犯下一桩血案。   部队的营区,是这次搜捕行动为数不多的盲点,竟然就被崔明浩利用了,这真是让人感到有些意外。   赵国峰在小范围内召集了一个紧急会议,参会的是各个分局的一把手、军分区政保处长、还有重案队的全体成员。   会议的目的只有一个,研究分析犯罪嫌疑人崔明浩的活动轨迹及下一步的动向,制定新的抓捕计划。   部队的政保处长介绍了军分区司令部大院的结构、大致的布防情况。   从他说的情况看,看似警备严密的部队机关还是存在一些漏洞的。   首先一点就是,机关大院里面有家属区,生活着三百多名干部家属,这些家属有在市区工作的、子女在市里的学校上学的,每天都要多次进出机关大院。   假如有人想混入院里,机会是有很多的,门口的警卫检查的并不严格。   其次,军分区机关的部分营房老旧,配套设施也年久失修,个别围墙处有塌损的地方,只要掌握了游动哨的巡逻规律,进出机关大院是很方便的。   再有,因为部队调动,有几处营房闲置起来,别说藏一个人,就是十几个人藏进来,也是不容易被发现的。   另外机关大院里还有印刷厂、幼儿园、、商店、食堂等福利服务部门,每天都有不少外来人员进进出出,混进个把人来也是不费劲的。   听政保处长介绍完情况,警方的同志们都觉得有些头疼,原来打算从部队这边抓住一些线索的希望看来是比较渺茫了,崔明浩有多种办法能够混入机关大院,这该怎么下手呢?   赵国峰忽然想起来一个人,他点了名:“晓棠,你有什么意见说说,部队的环境你应该很熟悉啊。”   唐晓棠正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听赵国峰点了她的名,抬起头为难地说道:“我有个想法不太成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赵国峰一摆手说道:“这可不像你的做派啊,有什么就讲出来,只要对破案有利,我们共同研究嘛。”   唐晓棠有些狡黠地一笑,说道:“赵局,我是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的,刚才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崔明浩在军分区大院里会不会有年龄相仿的朋友或者是同学,不然的话他怎么会知道那个车库是平时不怎么使用的,这个原因难以解释。”   “如果大院里有他的朋友或是同学,就能解释通了,我们那会儿连机关食堂有多少个鸡蛋都数的清清楚楚。”   说完这番话,她冲着政保处长抱歉的说道:“处长,大院的孩子们都很顽皮,你应该是知道的。”   政保处长点了点头,有些狐疑的对唐晓棠说:“你对部队的情况很熟悉呀,刚才听国峰局长叫你小唐,你是姓唐吗?”   唐晓棠点点头说道:“是的处长,你看我的建议有没有可行的办法,既不引起家属和干部们不满,又能查查情况呢?”   政保处长反应了过来,在这个场合下问人家姓不姓唐,显然是不太合适的,他考虑了一下说道:“这个还是可以做的,我们有我们的办法,干部都是服役多年的老同志了,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赵国峰马上下了决定:“我看这样,你把嫌疑人的模拟画像带回去,请有年龄在十八至二十五岁子女的干部秘密辨认一下,见没见过这个人。”   部队的人办事雷厉风行,政保处长立刻起身说道:“把画像给我,现在我就去办。你们放心,如果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保密工作不会有任何问题。”   政保处长拿上崔明浩的模拟画像,急匆匆的走了。   赵国峰对在座的人们说道:“崔明浩下一步会做什么,大家是怎么看的?”   对于这点,个人的看法不同,产生了意见分歧,争论的很激烈。   巴鲁阁从会议开始,只是闷着头吸烟,一句话也没有说过,重案队其他三人看出来了,巴哥在想事儿,谁都没有打扰他。   唐晓棠见巴鲁阁把手里的半截香烟用力在烟灰缸里摁灭,知道他的想法成熟了,拿起他面前的茶缸递了过去。   她小声地对巴鲁阁说:“巴哥,就等你给放一炮呢。”   巴鲁阁接过茶缸来喝了几口水,面色凝重地抬头对赵国峰说道:“赵局,我想谈谈对崔明浩的看法。”   赵国峰是了解巴鲁阁的,这个老同志是多年的老刑侦了。   他的年龄有点大了,行动能力和年轻人比起来差了一些,但是他的实践经验非常丰富,看问题分析案子,往往有独到的见解,在一些疑难案件的侦破过程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正是为此,才一直把他留在了重案队,这是刑警队的一宝。   赵国峰对巴鲁阁说:“老巴,我们正想听听你的意见呢,”示意他讲话。   各位分局长也都知道巴鲁阁的能力,他们拿起笔来,做好记录的准备。   巴鲁阁谈了自己思量了许久看法,他分析到,刚才唐晓棠建议从军分区内部入手,查找与崔明浩有关系的人,这点他是赞成的。   在军分区干部的子女里,应该可以找到崔明浩的关系人,但是意义已经不大,他杀了哨兵后,不会再回去了。   崔明浩杀死哨兵无非是两个原因:   第一,哨兵发现了他的踪迹,杀人灭口。   第二,夺取哨兵身上的枪支弹药,我个人更倾向于第二种原因。   因为从案发现场的勘查来看,这个车库只是崔明浩的一个临时藏身之地,并没有什么生活痕迹。   按照我们前期掌握的情况分析,崔明浩手里至少有两支“五四”手枪,一部分子弹、弹夹,一定数量的现金,以及一些金银首饰等贵重物品。   这些东西在现场并没有发现,也没有隐藏过的痕迹,可以推断,崔明浩还另有藏身之处。   我认为是最近风声太紧,他觉得躲到车库这个地方更加保险,才来这里的。   既然车库这个地方对崔明浩来说比较安全,他为什么又要杀死哨兵呢?   既然能躲到这里,对于哨兵的巡逻规律,他应该是掌握的,部队不没有增加临时的游动哨,按理说崔明浩的踪迹哨兵是发现不了的。   现在哨兵被他杀害,其目的就是为了夺取他身上的武器弹药,根本不是要掩藏踪迹。   他手里已经有一部分枪支弹药了,那么崔明浩还要夺取武器弹药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我认为他有更大的企图,从他是个盗窃惯犯来看,财物对他的吸引力很大,他会不会盯上了我们的金融部门,准备抢劫银行或是有大量现金流动的单位?   另外我还有个想法,崔明浩具有称为一个优秀运动员天赋,这样的人有很强的的好胜心。   当年没有被选入省队,原因我们不清楚,但是我想,对他内心必定造成了很深的伤害。   这种情况下,他又离家外出了一年多,这期间有什么际遇我们也不清楚,但从结果看,他回来之后就开始连续盗窃作案,而且手法熟练,像是练成武功下山闯荡江湖的弟子了。   我觉得他有一种报复社会的心理,既然正路走不通,就通过这种方式出名,做出大事来扬名立万,不考虑任何后果。   如果崔明浩是这么想的,那非常可怕,他是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的,不会想着逃离平城,只是在寻找机会,做出惊天大案来,达到他出名的目的。   巴鲁阁这番分析,听得大家有点吃惊,但是仔细回想崔明浩的行为表现,觉得巴鲁阁的分析是有道理的。   崔明浩早就知道平城警方一直在找他,但是他没有要离开平城的迹象,在警方已经确切知晓了他的身份后,依然躲藏在平城。   如果他真的想跑,说句难听点的话,外围布控的卡点不一定有用,这么大一个城市,想跑出去一个人是不难的。   赵国峰采纳了巴鲁阁的建议,在市区各大银行外围布置了便衣民警加强警戒,要求银行内部的保卫部门加派人员,做好防范工作。   军区政保处针对内部人员的调查也有了结果,一个干部的儿子与崔明浩是同学,上学期间有段时间与崔明浩来往密切,和崔明浩说过一些院里的情况。但是从学校出来后,已经有两三年不与崔明浩来往,也没有再见过他。   对于崔明浩的行踪,专案组判断,他在市区可能还有住所,组织警力再次进行摸排调查。   一月二十九日,枪声又起,崔明浩再次出现,可惜又被他逃脱了。   中午一点二十分左右,在花园路一家银行附近蹲守的便衣民警,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这个人穿了一件土黄色棉大衣,戴着一个黑色的绒线帽子,半个小时内,两次从银行门口经过,并有短暂停留。   从身高、身材看,与崔明浩接近,虽然看不清相貌,但可以肯定年龄不会很大。   这次我们的侦查员没有贸然靠近,只是远远吊住这个人,并且打电话汇报了领导,要求增员围捕。   跟踪的过程中,这个人忽然转身往回走,我们一个年轻的便衣民警缺乏经验,伸手入怀摸枪。   被他们跟踪的人就是崔明浩,年轻侦查员的动作使他立刻惊觉,他的手一直揣在大衣兜里,发现不对后从大衣兜里拿出手来,枪就在手里握着,直接就开枪了。   崔明浩连开三枪,打倒了这名暴露的民警,趁着混乱翻墙跳进了人民公园。   其余的民警留下一人救援伤者,其他人跟着跳进人民公园追捕崔明浩,却已经失去了他的踪迹。   因为已经有警力在支援的路上,情况反馈到赵国峰这里,随即又加派了人员,并且请求部队派出一部分兵力,迅速包围了人民公园,展开大搜捕。   搜索了四个多小时,把公园里的角角落落都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崔明浩,这个凶犯先我们一步逃走了。   我们那名年轻的民警,由于伤势过重,经抢救无效牺牲了。   他虽然由于年轻缺乏经验,在抓捕罪犯时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但是在生死存亡的时刻,他没有畏缩,而是勇敢地面对歹徒的枪口冲了上去,身中的两弹都是被正面击中的。   据当时在场的其他民警和目击的群众描述,他当时完全可以顺势翻倒在路边,躲过歹徒的枪口,但是他没有那么做。   因为在他身后不远处,有几个上学的学生正蹦蹦跳跳而来,他如果躲开,子弹很有可能打中他们。   生与死的瞬间,他选择冲了上去,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挡住了可能射中学生们的子弹。   可是我们的民警也才只有二十二岁,刚刚分配到平城公安局外事处工作不满三个月,他在警院学习的是外语专业,根本就没有接受过系统的训练。   我想说的是,我们的警察也是普通人,只是职业决定了他们的身份,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别人可以逃避、可以退缩,但是他们不能。   起码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不会选择逃避或是退缩,我不在这里妄谈什么理想或是主义,只是想请大家记住,有这么一群人而已。   不说什么负重前行、不说什么舍小家顾大家,只是想让大家知道,小警察也是有大担当的,对他们多一些理解和宽容吧,他们也不容易。   案子破了后,唐晓棠见过这位牺牲民警的家人,他的父母都是大学老师,素质和修养很高,对于儿子的离去,他们表现得很理智,情绪波动不是很大。   但是唐晓棠发现,夫妻二人的发梢却都已染霜,要知道他们也才到中年,不过四十几岁的年龄,失去爱子的痛是外人难以想象的。   当问到他们有什么要求时,丈夫搂着妻子,只问了在场领导一句话:“我们的儿子算是烈士吗?”   得知有民警在抓捕崔明浩时牺牲了,赵国峰落泪了,他心里沉甸甸的,觉得是他没有安排好,是他布置工作的失误,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王宇、唐晓棠、巴鲁阁、崔海哭了,他们的战友、兄弟,就这么走了,他们的心,痛的像被刀割了一样的难受。   战友的牺牲,激起了平城全体警察的愤怒,大家放下了所有能放下事,除了一部分必须坚守日常工作岗位不能抽身出来的民警,各个单位的警察已经没有了上下班之分,全力投入了搜捕犯罪嫌疑人崔明浩的行动之中。   【作者题外话】:这一章中描写的那位民警牺牲的事,是真实存在的,这也是老萧不能忘却这个案子的原因。没有什么高大上,战友的离去,往往就在不经意间猝然而至,给活人留下永久的怀念与心伤。愿我们的战友在天安好,愿我们的刑警同志平安出发,安全归来,你们的家人都在等你们回家! 第64章 王宇们的春节   二月三日是我国的传统节日春节,这个春节,大部分平城的警察是在单位备勤和走访调查中度过的。   位于南城分局辖区的崔明浩姐姐家已经被查到,唐有志带着十二名刑警,二十四小时轮班,隐蔽蹲守在其家附近,等着崔明浩出现。   在其他崔明浩有可能会出现的地方,也全部由各分局刑警队的侦查员轮班守候,防止再出现意外伤亡。   王宇他们重案队的四人现在却不在平城,去了另一个地方。   他们通过厅里协调,来了省第一监狱,想通过狱侦狱审手段,从在押服刑的犯人身上打开缺口,获取更多关于崔明浩的线索。   这个想法,也是巴鲁阁提出来的。   按照他的猜测,崔明浩在实施盗窃时使用的手段,不是强行破坏门锁,而是具备一定的技术手段,这个与他离家一年多中的际遇有关,很有可能是从其他“老贼”身上学来的。   崔明浩在我市肯定有其他的落脚点,会不会是有人在接应掩护他,与他的“贼师父”有无关联,查清楚这点是很有必要的。   到了监狱之后,在监狱管理警察的配合下,有针对性地在服刑的盗窃犯中开展互查互纠、检举揭发工作,并且按照相关法律法规重点申明,检举揭发的情况经过落实后,如果确实对破案有所帮助,会按照有重大立功表现,给予相应的减免刑期的奖励。   经过深入细致的工作,一名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一年、已经服刑四年的盗窃犯放下了包袱,向重案队的人提供了一个情况。   这个犯人叫邢豹,九年之前,他一直跟着一个叫王万春的老贼进行入室盗窃。   他所会的一些撬门开锁的技能,都是王万春教授的,按行里的规矩,王万春是他的师父。   王万春绰号“老万”,他做过的许多案子都有据可查,你们可以去落实。   这个王万春狡猾多疑,一直没有被抓住过。   王万春年轻的时候,从不和人结伙作案,都是独来独往。   后来年龄大了,有些高墙大院、攀爬楼房对他来说力不从心,才收了邢豹这个徒弟,带着他一块儿作案,技术活王万春负责,体力活由邢豹来干。   王万春的活动范围,在省城及省城周边地区,邢豹没有和王万春去平城附近做过案。   八年前邢豹和王万春在省城一家单位撬盗时被人发现,王万春跑了,他被抓住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五年前他刑满释放,出狱后无所事事,又干起了溜门撬锁的老本行。   其间,邢豹遇到了王万春,又在一起结伙做了几次案。事后王万春抱怨他胆子小、体力差,比他的师弟差远了。   他这才知道王万春又收了个徒弟,但是他们这行有规矩,师父不说是不能乱打听的,邢豹也不知道王万春新收的这个徒弟是何许人,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师弟。   五年前的一天,王万春带着邢豹去了一趟平城,平城有王万春的一个弟弟,在他的弟弟家住了三四天,什么也没干就回省城了。、   不过在他弟弟家住的时候,王万春自己出去过两次,去干什么,邢豹也不知道。   王宇他们觉得这个情况很重要,问邢豹记不记得王万春弟弟家的位置。   这种事情对于“贼”来说太简单了,邢豹详细的描绘了王万春弟弟家的位置,巴鲁阁是老平城人,和邢豹反复核对后,确定了地方。   王宇问邢豹知不知道怎么能够找到王万春,邢豹告诉王宇,王万春和他四年前在盗窃一户楼房四楼的人家时,被邻居发现,逃跑时摔到楼下,当时就死了,自己就是那次被抓住的,判了十一年有期徒刑。   大年初三,王宇、巴鲁阁、唐晓棠、崔海四人回到了平城,把邢豹交代的情况给赵国峰等人进行了汇报。   听了王宇他们的汇报,赵国峰觉得事不宜迟,因为王万春弟弟的家在平北分局的辖区,他命令重案队汇合平北刑警大队的人,马上采取行动,对王万春弟弟家进行监视蹲守。   另一方面,通过辖区派出所,了解王万春弟弟的详细情况。   派出所经过秘密走访和掌握的资料,很快摸清了情况。   王万春的弟弟叫王万友,今年五十二岁,是平北市粮油公司的职工。   他妻子去世七年多了,有个女儿嫁到了外地,现在自己一个人居住在家。   他家的院子是自己的,有四间正房、两间南房,在兴源巷三号,临近大街,房后就是教堂东巷,交通非常便利。   王万友在单位表现正常,他是库管员,上一天班休息两天。   这个王万友还是居民小组的组长,对街道安排的工作不太积极。   并且有人反映其生活作风不好,但是没有抓到真凭实据。他现在是独身,和女人有来往也属正常现象。   王万友花钱比较冲,按他自己说,女儿经常给他寄钱。   他自己的工资也不低,又是库管员,本身就有一些找他办事的人断不了送些钱物,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对他有个哥哥是盗窃惯犯的事,他主动向派出所和单位汇报过,当年也做过一些调查,证实他和王万春之间没有来往。   去年以来在多次大规模摸排崔明浩的行动中,派出所的民警去过王万友家两次,也进行了检查,没有在他家里发现其他人。   王宇他们不这样认为,邢豹的供述是可信的,他确实和王万春来过王万友家,不然不会把地址说的丝毫不差。   而这个情况,王万友并没有向派出所汇报,说明他不像表面上那样,与王万春老死不相往来,他们兄弟之间是有联系的。   在蹲守了五天无果之后,赵国峰决定对王万友家突击搜查,将王万友带回局里审查。   对王万友家的搜查有了重大发现,在他家最东边临街的正房顶棚里,搜出了一把手枪,经过核对枪号,正是“12.29案”中,民警李建华被抢走的枪支。   另外还搜出“五四”手枪子弹187发、弹夹两个、人民币两万五千多元、金银首饰四十二件、手表九十七块等一大批赃款赃物。   重案队王宇他们对王万友的突审开始并不顺利,王万友态度十分顽固,拒不交代任何问题。   当给他出示了在他家里搜出的枪支弹药、大批赃款赃物的照片后,王万友放弃了抵抗,交代了关于崔明浩的一切。   王万友暗中与王万春一直有联系,他家最东边的那间正房,还是早些年王万春找人来拾掇的。   这间房子的顶棚经过特殊设计,从外面看不出什么不同,但是里面加固了支架、铺设了木板,在里面躲藏三两个人,如果不仔细检查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王万春有两次被警方追捕的走投无路时,就是潜回这里隐藏,躲过风声的。   王万友也不是白忙活,王万春活着的时候,经常以他女儿的名义给王万友寄些钱物,王万友都笑纳了。   五年前,王万春带着一个叫邢豹的青年来过他家,住了大概有四五天。   王万春私下和王万友说,这个邢豹是个没脑子货,没什么大出息。   在平城有他一个得意的徒弟,这个徒弟胆大心狠,身体素质非常好,对他这个师父很尊重,这次来就是找他的。   背着邢豹,王万春带着王万友在一个饭馆里见了这个徒弟,他这个徒弟叫崔明浩,是个朝鲜族人。   王万春让崔明浩跟他出去干,崔明浩当时表示,现在姐姐要出嫁,哥哥要考大学,暂时离不开,明年去省城找王万春,一块儿干“大买卖”。   王万春对崔明浩讲了王万友家里东屋的情况,让他万一有事可以到顶棚里躲藏一段时间。   这次王万春带着邢豹走了之后没过几个月,在行窃时他自己摔死了,王万友还是从上门的崔明浩嘴里知道的消息。   自从王万春死后,崔明浩隔段时间就会来王万友家一次,给他留些钱物,说是替师父孝敬他。   从去年开始,崔明浩来他家的次数多了,有时候就躲到东屋顶棚里,好几天不出去。   这几次大规模的排查时,王万友见了模拟画像,知道是在搜捕崔明浩。   一方面崔明浩平时没少孝敬他,另一方面他是哥哥王万春的徒弟,王万友是非不分,贪图钱物,将崔明浩多次隐匿在他家的情况隐瞒不报,使崔明浩多次逃过了公安机关对他的抓捕。   一月十日左右,在他家里躲了十几天的崔明浩说是出去转转,过了三四天才回来,回来后十几天没有出去。   期间崔明浩又给了王万友三千块钱,让他帮着买了一件土黄色的半大棉衣和一顶绒线编织的黑色套头绒线帽子,剩下的钱让他留着花。   这之后崔明浩白天出去过几次,都是不长时间就回来了。   一月二十九日上午,崔明浩又出去了,天快黑的时候才回来,回来时的样子很狼狈,身上的棉衣破了几条口子。   崔明浩没有说是怎么弄的,王万友也没有问,他懂得这种事不能打听,知道了对自己没有好处。   第二天,崔明浩让王万友再去给他买一件棉大衣,这次买一件蓝色的。   王万友去给崔明浩把棉衣买回来,天快黑的时候,崔明浩出去了,走之前他说过几天回来,但直到今天也没有再见他。   审讯完王万友,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冬天天黑的早,这会儿天要擦黑了。   对王万友家的搜查结束后,为了以防万一,留下三名侦查员蹲守在院内,其余的警力都撤走了。 第65章 错失战机   大部人马撤回,只留下四名侦查员守在王万友家。   留守的侦查员认为,对王万友家的突击搜查动静很大,崔明浩不会再回这里了,放松了警惕。   大约十七点四十分左右,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帽子、骑着自行车的男子往王万友家的方向骑行过来。   一名侦查员恰巧打开院门出来,还没看清楚外面的情况,骑着自行车、穿白大褂的人就朝他开枪了。   这名侦查员反应很快,倒地滚到了院里,但是右手臂已经负伤,无法举枪还击。   另外两名侦查员的反应也慢了一些,其中一名侦查员也被子弹击伤。   只有一名侦查员躲到了门后开枪还击,欲图回到王万友家里拿枪弹的崔明浩看到冲不进去,也怕还有其他警察在附近埋伏,骑着自行车逃走了。   这次遭遇,暴露了我们有些侦查员轻敌大意的弊端,再一次让到了嘴边的崔明浩脱逃了,还有两名侦查员负伤。   所幸的是两人都没有被击中要害,经抢救治疗后,恢复了健康,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   这次遭遇战虽然没有能够抓到崔明浩,还使我们两名侦查员受伤,但是经过专案组分析研究,崔明浩是知道警方进入王万友家的,在如此情况下,他仍然要寻机进入,补充弹药的目的最大,说明崔明浩手里子弹不多了。   所以有这个推断,是事后紧急排查时,发现崔明浩所穿的白大褂是从王万友家附近的中医院里偷出来的,自行车也是在中医院门口偷来的。   如果他不知道警方已经进入王万友家,没有必要这样伪装。从王万友的供述来看,崔明浩去他家多次,从来没有如此伪装过。   崔明浩现在已经是惊弓之鸟,却不思悔改疯狂反扑,一方面说明其气焰嚣张、穷凶极恶;从另一方面看,崔明浩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方寸大乱,在负隅顽抗。   对于警方来说,这是一件好事,说明犯罪嫌疑人崔明浩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离落网只有一步之遥了。   赵国峰对所有参战的民警下达了指令,发扬连续作战、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在全市严密布控,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抓到崔明浩。   他要求大家一定要做好自我保护,尽量不要再有受伤的情况发生。   赵国峰特别强调,要守好平城市通向外面的各个路口,防止崔明浩外逃。   为此,赵国峰亲自联系了当地的武警部队,请他们派出兵力配合特警设卡堵截。   重案组的四个人这些天憋屈坏了,阴差阳错下没有一次能对上崔明浩,尤其是唐晓棠和崔海,快要疯狂了。   他俩都会一些搏击和武术,相互也交手切磋过,谁也不服谁。   遇上崔明浩这么个对手,唐晓棠和崔海私下商量过,如果对上了崔明浩,最好是引诱他打光子弹,然后徒手将其制服,那才是真本事。   王宇和巴鲁阁都警告过他俩,少来这种逞强好胜不顾个人安危的幼稚想法,谁要是敢这么干,要严厉的处分。   唐晓棠和崔海表面上服从,心里面却暗暗憋着劲,还别说,机会真来了。   送走街道和派出所来家访的人,崔顺英关住屋门靠在门框上,感到四肢乏力,脑子里乱成一团。   崔顺英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过自己的弟弟了,她想不通,自己的弟弟怎么会变成了一个被警方追缉的罪犯。   爸爸去世的早,妈妈拉扯他们姐弟三人不容易,他们一个个都长大了,妈妈也一病不起,扔下他们走了。   自己这个弟弟崔明浩,除了学习差一些,没有什么恶习啊。   虽然小时候有段时间偷过别的小朋友的东西,可那会儿他正在长身体,每天又运动量那么大,他是饿的受不了呀。   那时候家里只有妈妈一个人挣那么点工资,要养活他们三个孩子,家里实在是困难,每个月到了月底,就只能喝面糊糊,里面放点捡来的菜叶子,哪能吃得饱呢。   后来妈妈和董干妈管教了他之后,崔明浩不再偷东西了。   妈妈去世后,弟弟崔明浩去了外地,一年多以后才回来。   回来之后,他手里有了钱,自己结婚的时候,所有花钱的事都是弟弟给办的。   大弟弟上大学,虽然他们兄弟俩关系不好,二弟弟嫌这个哥哥窝囊,但前两年的学费也是二弟弟给出的。   直到前几天警察上门,问她知不知道崔明浩的下落,并且把崔明浩这几年犯下的案子说给她听,她才知道,近一年来警察大规模排查寻找的人是崔明浩。   天已经黑了,崔顺英懒得去做饭,丈夫听说崔明浩是个罪大恶极、被警方追捕案犯,怕他给带来麻烦,带着孩子回爷爷家了。   昏黄的灯光下,崔顺英斜靠在炕上枕着被垛,迷迷糊糊的想着心事。   她恍惚地听见门响了一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有去理会。   “姐,姐,”一个低沉、急促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崔顺英听得出来,这是崔明浩的声音,她猛的从炕上坐起,看见崔明浩就站在当地。   他的脸色青白,黑一片白一片,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蓝色棉衣撕开了几条口子,露出里面的白色棉絮。   崔顺英跳到地上,抓住崔明浩的胳膊问他:“明浩,你告诉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都干什么了?”   崔明浩被她拉扯的呲牙咧嘴,痛苦的说道:“别动我,别动我。”   崔顺英低头一看,才发现崔明浩的右小腿的裤子上沾满了血,鞋上也有血迹。   她连忙把崔明浩扶到炕边让他坐下,问他怎么弄的。   崔明浩咬着牙忿恨地说:“让警察打了一枪,没啥事。”   听他这么一说,崔顺英险些瘫坐在地上,她摇着崔明浩的手臂,声泪俱下地问道:“这几次警察要找的人就是你么?那些抢枪杀人的事都是你干的吗?”   崔明浩不耐烦的对她说:“你别问那么多,知道了对你没好处,我姐夫呢?”   崔顺英告诉他:“白天警察来过,你姐夫带着孩子回爷爷了。”   崔明浩让崔顺英用剪刀帮他把裤子剪开,拿酒精清洗了右小腿上的伤口,让她用纱布帮他把伤口包扎了起来。   他让崔顺英给弄点吃的,崔顺英要给他现做,崔明浩不让。家里还有中午剩下的几个凉馒头,崔顺英给他拿过来,崔明浩就着开水,把几个馒头都吃了。   崔顺英坐在一边看着他的狼狈相,眼泪止不住的掉,她不知道是该伤心还是该恼怒,想说崔明浩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   崔明浩对她说道:“你想什么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在你家里躲几天就走。”   崔顺英惊慌失措的说道:“你不能在我家,警察白天还来过,没准儿什么时候就又来了。”   崔明浩闭上眼睛想了想,对崔顺英说:“你去把姐夫的衣服给我找几件,我的衣服不能穿了。”   崔顺英把丈夫的衣服拿来给崔明浩换上,崔明浩穿好衣服站起来往屋外走去。   走到门口站住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叠钱放在窗台上,对身后的崔顺英说:“以后估计见面难了,这点钱给我外甥买点好吃的吧。”   说完打开门就往外走,崔顺英急忙问他:“这么晚了你又能去哪儿呢,要不明天早上再走吧。”   崔明浩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先去东矿找地方躲几天,以后再说以后吧。”   崔顺英看着消失在夜幕里的崔明浩,痴痴呆呆地站在门口发愣。   寒风凛冽,冻得她打起了哆嗦,崔顺英回身进了屋关紧房门,半天才缓过神来。   她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在屋里转起了圈子。   崔顺英的脑海里,一会儿浮现出二弟弟崔明浩牙牙学语时的样子,他张着小手、摇摇摆摆地向她走过来,嘴里喊着“姐姐抱、姐姐抱------”   再一会儿仿佛又看到崔明浩挺着倔强的小身体,挨着妈妈用鸡毛掸子一下又一下在身上的抽打。妈妈打累了停下手来,崔明浩转身出了房门,三四天没有回家------   又过了一会儿,崔顺英觉得眼前弥漫起一股血雾,淡红色的雾气中,几个满脸血污的影子把她围住,对着她凄厉的喊叫“是崔明浩杀的我、是崔明浩杀的我------”   崔顺英看见屋里面还有一个身影,这个人影背对着她渐行渐远,看上去是那么熟悉。   她开口喊道:“小浩,是你吗小浩,你要去哪儿?”   那个身影站住了,慢慢回过头来。   崔顺英看清楚了,这个人正是崔明浩。   只见他咧开嘴冲着崔顺英笑了,崔顺英正要和他说话,猛然发现崔明浩的脸变了,变得狰狞恐怖,血红的舌头耷拉在长满獠牙的嘴外,狞笑着向她扑来------   半晌之后,醒过神来的崔顺英下了决心,她抓起崔明浩留下的钱,穿上棉袄从屋里出来,把门锁好推着自行车出了院儿,骑上车子一路急行,拐进了城南公安分局的大门。 第66章 跟他讲什么规矩   在专案指挥部的布置下,大批的公安民警和两个营的部队连夜出动,把平北市东矿区严密包围了起来。   东矿区是平城煤矿工人们的俗称,指的是原来矿区东面的一片生活区。   这片生活区的面积大约有一平方公里左右,住着几百户人家,还有矿区医院、金属研究所、矿区副食品商店、矿区幼儿园等单位。   按崔顺英所讲,她们家原来就住在这里,崔明浩从小在这儿长大,对这一带非常熟悉。   他那会儿总爱爬到副食品商店的房顶上玩,有可能躲在那里。   赵国峰亲临现场指挥,他要求部队派特等伸手占领了制高点,警方和部队的同志配合,设置了明暗岗哨,把东矿区完全封闭起来。   赵国峰召集各分局主要领导和部队的领导开了个短会,分析了可能出现的情况:   第一种,崔明浩做垂死挣扎,我们的人会有伤亡。   第二种,崔明浩纵火制造混乱,企图浑水摸鱼逃出包围圈。   第三种,崔明浩可能自杀。   赵国峰命令各级指挥员,要求全体参战人员提高警惕,尽量防止伤亡。   发现崔明浩时,争取能够活捉,以便审清余罪,对其公开判决,挽回影响。   命令消防队迅速赶赴现场待命,防止罪犯放火,造成更大破坏。   布置完毕,赵国峰命令,有实战经验的侦查员与部队的战士三到五人一组,分批进入东矿区,搜捕犯罪嫌疑人崔明浩。   王宇让巴鲁阁留下,他和唐晓棠、崔海带着两名战士进入了东矿区。   两个战士都端着“五六”式冲锋枪,就是后来人们俗称的“AK47”。   其实这个说法不确切,“五六”式冲锋枪的正式名称,叫作“五六”式全自动突击步枪,是“AK47”的改进型,性能更加稳定,火力强劲。   更为关键的是,“五六”式冲锋枪的枪管,在制作的钢材上进行了重大改进,克服了连发次数过多时,枪管不耐高温容易变形的缺点。   崔海看着两个战士手里的冲锋枪,羡慕的眼珠子都红了。   他悄悄和一个战士商量,他把自己的“六四”手枪换给这个战士用,让这个战士把手里的冲锋枪换给他用。   小战士正和他有同样的想法,他们也只是远远见过大领导腰里别着的“六四”式手枪,连摸都没摸过一下。   两个人偷偷的把枪换了过来,各自都稀罕地端详着手里的枪。   王宇顾着向周围警惕的搜索着,没有注意他俩的小动作。   唐晓棠走在后面,崔海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   她观察了一下,马上发现了问题,崔海和那个战士,对各自换过来的枪支都不熟悉,唐晓棠的心提了起来,这可不是在演习,儿戏不得。   唐晓棠眼珠一转,紧走两步挨近了崔海,低声对他说道:“小老弟,你是不是怕了,换了个大家伙。”   崔海一下就来劲了,把冲锋枪还给那个战士,拿回了自己的手枪,对唐晓棠说道:“谁怕谁是...那个。”   唐晓棠得意的一笑,恢复了严肃的神情,一边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一边下达着口令:“成搜索队形前进,注意向周围警戒。”   两名战士立刻向侧前方散开,唐晓棠、崔海各自跟随一名战士,王宇处于前方突出部位,五个人呈倒“V”字队形向前搜索。   快走到矿区医院门口时,从医院里出来一个矮壮的“护士”,穿着白大褂、戴着护士帽、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遮住了面部,只露出一双眼睛。   “护士”在医院门口迟疑了一下,向着王宇他们的方向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快步往急诊楼里走去。   王宇向其大声喝断:“前面的人站住,接受检查!”   伪装成护士的崔明浩拔腿就跑,向身后抬起了手臂。   王宇就地卧倒,唐晓棠、崔海蹲身下伏各自出枪瞄准,两名战士跪姿举枪,王宇喊道:“不要打死他!”   崔明浩手里的枪响了,“啪,啪”两枪,子弹不知道打向了哪里,一名战士手里的冲锋枪“突突突”打出一个短点射,子弹打在崔明浩脚下的水泥地上,溅起点点火星,另一名战士抬起了枪口没有扣动扳机击发。   崔明浩听见枪声,像受了惊的兔子,一窜一蹦地逃进了楼里,王宇向前一滚起身就追,嘴里喊着:“咬住他,不能让他劫持了群众,大家注意安全!”   他第一个冲进了楼里,唐晓棠、崔海和两名战士紧随其后追了进去。   跑在前面的崔明浩听出来了,刚才的枪声不是手枪的声音,应该是步枪,步枪的射程他是知道的,借着灯光回头看了看,追他的人里面有两个解放军。   他立刻打消了想冲进诊室劫持病人的念头,心想如果往诊室方向跑,恐怕立刻就会被打成筛子。   后面有人下的口令证实了他的想法,就听一个男人大声命令着:“封锁通往诊室的路线,有迹象立刻击毙,散开队形。”   王宇边下口令边迅速接近崔明浩,崔海顺势一个侧滚翻到了诊室门口,单膝跪地靠在墙边,向着诊室里面的十几个大夫和病人喊道:“大家不要慌,我们是警察,全都蹲下!”   有一名战士跟着崔海靠近了诊室,崔海对这个战士说:“你警戒,我去追他啊,”抬腿就去追王宇和唐晓棠。   另一名战士跑在最前面追着崔明浩,手里的冲锋枪一直瞄准着这个活靶子,只要王宇说一声“打,”用不了一秒,崔明浩就是个死人啦。   跟在后面的王宇和唐晓棠也是真想开枪把崔明浩击毙,但是有赵国峰的命令在先,他俩强忍着没有扣动扳机。   慌不择路的崔明浩顺着走廊狂奔,拐过弯来看见走廊尽头有扇大门,跑到大门前一脚踹开门跑了进去。   跑在前面的战士非常机警,身体往门边一倚,滑扑在地,卧倒端枪瞄向门里。   王宇、唐晓棠靠在两侧的墙边,崔海也迅速跟了上来,挨在唐晓棠旁边。   王宇和唐晓棠一人推住一扇门慢慢把门推开,那名战士移动着枪口向里瞄准,崔海做好了冲进去的准备。   门打开了,这间屋子很大,青白色的灯光从屋顶照射下来,摆在两侧一人多高的银色金属柜子泛着冷光,“嗡嗡”的电机转动声让人听着不太舒服,屋里冒着阵阵寒意。   整间屋子里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崔明浩站在屋子尽头的墙边,喘着粗气盯着门口的王宇等人,他拿着枪的右手垂在身侧,脸上表情狰狞,鼓着腮帮子咬着牙,显出不服气的样子。   王宇几人的枪口瞄准着崔明浩,慢慢靠近了他,王宇命令道:“崔明浩,放下武器投降吧,你无路可逃了。”   崔明浩咬牙说道:“看来我是跑不了啦,老天爷都TMD跟我作对,竟然跑进了太平房。”   他看了看唐晓棠,朝地上啐了一口:“MD,抓老子的居然还有个女的。”   唐晓棠顺手把枪插入了枪套,鄙夷地端详着崔明浩:“少NM装,姑奶奶和你空手过两招,你敢吗?”   崔明浩被唐晓棠气笑了,抬手把枪扔到了唐晓棠脚下,“哗啦”一下扯开了身上的棉衣,他裤腰上还插着一把手枪。   王宇几人手里的枪又瞄了瞄崔明浩,崔明浩抬起双手说道:“我跑不了了,你们敢让她和我过两招吗?”   唐晓棠对崔明浩说:“你先把枪扔了。”   崔明浩慢慢放下右手,用手抓住枪管,把腰里的手枪拔出来扔到了地上。   崔海迅速跑过去把枪捡起退了回来,重新举枪瞄准崔明浩。   崔明浩甩掉身上的棉衣,绕地转了一圈,又把裤兜翻了出来,示意自己身上没有东西了。   唐晓棠解开皮夹克,和身上的腋下式枪套一块儿脱下来放到地上,往前走了几步拉开架势。   王宇把手枪插回枪套,伸手向那个战士要过他的冲锋枪横端在手里。   崔明浩活动了一下手脚,向唐晓棠靠近,他算好了距离,离唐晓棠还有两步时,一个垫步冲拳打向唐晓棠面部。   唐晓棠扭腰侧步闪开,到了崔明浩身后,崔明浩反应不慢,转身面对唐晓棠,唐晓棠抬起右脚踢向崔明浩的膝盖。   崔明浩抬腿往开就闪,只觉得脑后风响,“乓”地一下被重物击中了后脑,像条破麻袋一般瘫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王宇把手里的冲锋枪还给那个战士,小战士接过枪来赶紧检查枪托,王宇边给躺在地上昏死着的崔明浩戴手铐,边对小战士说:“放心吧,制式步枪的枪托木,可以承受一百七十五公斤的冲力,不会有事的。”   唐晓棠冲到王宇跟前跺着脚对王宇说:“王队,你怎么不守规矩呢?”   王宇拍拍手淡定的站起身来,有些疑惑地看着唐晓棠:“你跟个‘贼’讲什么规矩呢,真有意思,是吧小崔?”   崔海乐呵呵的说道:“赵局指示我们,尽量不要强攻,要智取,领会精神啊。”   罪大恶极的犯罪嫌疑人崔明浩被活捉,据说他直到被枪决前的一刻,嘴里还在念叨着:“不讲究,太不讲究了。”   【作者题外话】:这个案子讲完了,犯罪嫌疑人崔明浩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下一章讲述的是另一个变态杀手的罪恶历程,书友们别忘了把你们的银票投给老萧,要是有人打赏老萧几个,那就更好了,呵呵--- 第67章 原来你是他的儿子   吉普车飞驰在通往省城的高速公路上,开车的唐晓棠心情愉快,不时和坐在副驾驶上王宇说笑几句。   “4.17”系列杀人、抢劫、盗窃犯罪嫌疑人崔明浩终于落网,重案队的人们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今天是去厅里取枪弹检测的报告,结果已经事先电话通知了,崔明浩被抓住时使用的“五四”式手枪,正是军分区被他杀死的哨兵的佩枪。   由平城去省城,不到四个小时的车程,从省厅拿上报告出来,才刚刚十一点,按王宇的意思,就要直接往回返。   唐晓棠露出有些难为情的神色,王宇明白她在想啥,暗自责备自己,晓棠的家就在省城,她的未婚夫段明也在省厅,借着回来的时候也该让她回家看看,和段明见个面呀。   他对唐晓棠说:“晓棠,我们也不急着往回赶,你回家看看吧,约一下小段见个面,我也想去看个战友,咱们下午电话联系,晚上赶回去。”   唐晓棠说道:“段明出任务了,不在省城。”   她嬉笑着对王宇说:“我记得你在省城没有战友吧?我真是想回趟家看看,咱们一起去吧,吃了饭就走。”   王宇被唐晓棠看破,摆摆手说道:“算了吧,你们家我就别去了,我随便转转,下午咱们电话联系,一块儿回去就行了。”   关于唐晓棠的家庭,王宇早已经有所猜测了,他对唐晓棠一直以来的表现是很满意的。   让她回家看看父母,自己跟着去算是怎么回事呀,所以王宇才找了个借口,想让她自己回去。   唐晓棠看王宇不愿意去,犹豫了一下说道:“那算了,你要不去我也不回去了,咱们直接回平城吧。”   这下弄得王宇也为难了,他无奈的对唐晓棠说:“那好吧,我就跟你去见见你们家首长吧。”   唐晓棠高兴了,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电话通了后对里面说道:“妈,我一会儿回家,带着我的领导回去哦,您给弄点好吃的啊。”   等她挂了电话,王宇责备道:“你看看你,我算什么领导呀,这弄得多不好。”   唐晓棠边上车边笑嘻嘻的对王宇说:“我们家没那么多讲究,你以为会给你上山珍海味呀,快上车吧领导。”   她开车拉着王宇到了省军区大院,进大门的时候,唐晓棠规规矩矩的在门口停下车,下来在警卫室做了登记后,开车拉着王宇进了大院,转过几排独栋的二层楼,在一栋没什么不同的二层楼院外停下了车。   王宇跟着唐晓棠下了车往院里走,院门没关,唐晓棠小跑着推开院门,嘴里喊着“妈,妈...”   闻声从屋里出来一个六十来岁的妇女,她穿着一身不戴领章的军装,腰里围着个白底碎花的围裙,站在台阶上笑眯眯地看着进来的唐晓棠。   她嗔怪地说:“你就这个疯样子吧,看谁敢要你,呵呵...”   唐晓棠抱住妈妈的胳膊,摇晃着回头看向王宇:“妈,你瞎说什么呢,我们领导在呢。”   唐晓棠的妈妈走下台阶,客气的往屋里让王宇:“是王队长吧,快请到屋里坐,晓棠这孩子没少给队里添乱吧。”   王宇赶忙说:“伯母好,晓棠表现很好,是我们队里的业务尖子。”   晓棠妈妈挥挥手笑着说:“看把她能的,快进屋,她爸爸正给你们找酒呢。”   王宇谦让着和唐晓棠还有她妈妈进了屋,客厅里的摆设很简单,一排棕色的沙发,一个红木大茶几,周围摆着几盆绿色植物。   正面的墙上挂着一幅老人家的狂劲草书《七律·人民解放军战领南京》。   一个六十多岁、留着花白短发、高大魁梧的军人正从楼梯上下来,他穿着普通涤卡布的草绿色军装,风纪扣扣得一丝不苟,脸上不苟言笑。   唐晓棠紧走几步迎了过去,站在楼梯口背着手对他说道:“首长好,首长辛苦了。”   老军人把手里拿着的两瓶酒往前一递,绷着脸说道:“别卖嘴皮子,拿着。”   唐晓棠笑着把酒接了过来:“是,首长。”   王宇明白这位就是唐晓棠的爸爸,省军区的唐志清。   他本能的双脚脚后跟靠拢,立正对唐志清说道:“首长好。”   唐志清对王宇露出笑脸,摆手示意他放松,对王宇说:“别听那丫头胡闹,在家里我不是什么首长,你才是她的领导,快坐快坐。”   王宇陪着唐志清坐到沙发上,唐晓棠帮着妈妈给他们沏茶倒水。   唐志清问王宇:“看样子你也是部队下来的?”   王宇虽然复原后分配到公安局工作了十多年,但是长期军营训练留下的习惯还是改不了,尤其今天到了唐晓棠家,面对她父亲这名部队的高级领导,动作举止中不自觉的就带出了军人的做派。   听唐志清问他,王宇赶紧回答:“我是七八年入伍的,在二十八军直属特务连服役,八四年复原,分配到平城公安局的。”   唐志清往王宇这边探过了身子,饶有兴趣的说道:“你是二十八军出来的?哈哈,那咱俩也是战友啊,这支部队原来是一二九师老三团的底子,我算是你们的老大哥。”   王宇一听也激动了:“您是老三团的人?我爸爸也是啊。”   唐志清一把抓住王宇的手臂,迫切地问道:“你爸爸也是老三团的兵?他叫什么名字?”   王宇说道:“我爸爸叫王爱国。”   唐志清思忖了一会儿,疑惑的说道:“这个名字我怎么不知道呢?”   王宇掏出身上的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他把照片递给了唐志清:“这个坐着的就是我爸爸。”   唐志清接过照片仔细观看,只见一张彩色合影,照片正中是一位端坐着的老人,他穿着一身灰色的中山装,笑的非常开心。   老人的身后站着警服笔挺的王宇和穿着一件白底子大红花裙子的常童童,这是王宇和常童童结婚前与父亲合的影,他一直带在身上。   唐志清端详着照片上的老人,忽然开口喊道:“淑兰、淑兰,你快过来。”   这声喊把唐晓棠吓了一跳,她一直在帮妈妈忙活,没有注意爸爸和王宇在聊什么,爸爸有十多年没有这么叫妈妈的名字了,就是叫她“老婆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范淑兰也挺纳闷,连忙从厨房里出来走进了客厅,问道:“怎么了?”   唐志清有些激动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拿着照片走到范淑兰跟前,指着照片上王宇的父亲说道:“你好好看看,这是谁呀?”   范淑兰接过照片,看了看不太确定,往门口走了几步就着光线又仔细看了看,激动的抬头对唐志清说:“这不是疯子大哥吗?”   唐志清击掌说道:“是吧,我看着就是他。”   他回身问王宇:“你父亲的左手小拇指是不是没有了?”   王宇站起来回答:“是啊,爸爸说是打仗的时候被弹片削掉了。”   范淑兰紧走几步,双手抚住王宇的肩头,上下打量着他,眼里泛起了泪花。   她声音颤抖着对王宇说:“你是他的儿子?他现在在哪儿?他还好吗?”   王宇对她说道:“他挺好的,现在回晋城老家了,我哥嫂陪着照顾他。”   唐志清问道:“你父亲什么时候回去的?”   王宇说:“他退休五年了,我妈去世十多年了,他在市里住不惯,我哥和嫂子一直在老家,他就回那边了。”   唐志清拍着大腿说道:“这个王疯子,不够意思,不够意思。”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瞪着眼问王宇:“你老子没和你说起过我吗?我和你爸爸是一个村出来参加革命的。”   王宇恍然大悟,对着唐志清说道:“您就是铁蛋叔么?”   唐志清哈哈大笑,冲着王宇胸口擂了一拳:“没错没错,我就是你铁蛋叔叔。”   一旁听着的唐晓棠,笑得跌在了沙发里,锤着沙发垫子说:“铁蛋叔,铁蛋儿,哎呀,笑死我了。”   范淑兰走过去在她后背拍了一把:“疯丫头,一点样子也没有,爸爸的小名你也能瞎叫吗,你们队长的爸爸救过你爸的命。”   唐晓棠吐了吐舌头收起笑脸,起来扶住爸爸的胳膊:“爸,我们王队的爸爸就是您说的打仗不要命的王疯子大爷吗?”   唐志清平复了一下心情,示意王宇、唐晓棠都坐下,他自己也坐了下来,对他俩讲起了过去的事情。   一九三八年,十四岁的唐志清和十六岁的王风、也就是王宇的父亲王爱国,参加了打村里路过的八路军,成为了一名八路军战士。   他俩一直在一个班,又是一个村里的,关系处的像亲兄弟一样。   他们一起经历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又参加了抗美援朝。   王风因为打起仗来不要命,总是冲在前面,战友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王疯子”。   上朝鲜战场时,王风已经是副连长,唐志清是连里的一排长。   在一次战斗中,我们的部队遭到了敌机的轰炸,一颗炸弹落在唐志清附近,王风把唐志清扑倒在地,唐志清只是受了轻伤,王风却被炸成重伤,左手的小拇指也被炸掉。   王风被转移到后方医院救治,后来被送回国内养伤。   当时参战的部队很多,部队转到国内的伤员是随机安置到了各处的医院。   从朝鲜战场归国时,唐志清已经是副团长了,他多次寻找王风,但由于当时的条件所限,加上参战的有些部队伤亡很大,原来的建制都不存在了,一直没有找到王风。   他只是听说王风后来转业到了地方,但是唐志清回老家找过,王风并没有回到老家工作。   这些年来,唐志清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王风,让人四处打听也没有消息,哪知道他改了名字叫王爱国,这怎么能找到呀。   王宇也给唐志清讲了父亲的事,父亲不爱讲他的事,王宇记事起,父亲就在平城市印刷厂保卫科工作,一直到退休。   有时父亲喝了点酒之后,会给他和哥哥讲一些打鬼子和顽匪军故事,和他们说有个铁蛋叔叔枪打得准、杀得鬼子最多,但是从来没有讲过抗美援朝的事儿。   爸爸有个小木头箱子,里面放着不少奖章,但是从来不让哥哥和自己动这个箱子,只是有时候在他们兄弟睡下后,打开箱子把里面的奖章拿出来看看,用布子轻轻擦拭。   王宇和哥哥知道,这个箱子是父亲的禁忌,谁也没有尝试过打开它。   唐志清今天见到了故人的儿子,心情大悦,他拉着王宇聊起没完,王宇也是头次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战斗英雄,听的津津有味。   唐晓棠和妈妈把菜摆上,唐志清亲自给王宇倒酒,爷俩推杯换盏喝了起来。   没喝几杯,王宇的手机来电话了,他向唐志清告罪,走到门口接起了电话。 第68章 又发生了血案   唐志清和王宇正喝得兴起,王宇的手机响了。向唐志清告了罪,王宇起身到门口接了电话。   电话是巴鲁阁打来的,他告诉王宇,中午一点半左右,“华景小区”一户人家的母女二人,被人用钝器击伤头部,现在正在抢救,家里和身上的金银首饰、钱物被洗劫一空。   类似的案子已经是第四起了,赵国峰副局长指示,让我们重案队挑大梁侦办。   王宇压了电话,对唐志清说了情况。   唐志清是军人的做派,大手一挥说道:“案情就是命令,你和晓棠马上出发赶回去,我们有的是时间说话。”   唐晓棠和王宇告别了唐志清夫妇,开车返回了平城。   到了平城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王宇打电话给崔海,问清楚了发案地点,让崔海和巴鲁阁也往过赶,和他们在现场汇合。   案发现场位于平北区沿河路中段,是个普通的居民小区。   崔海、巴鲁阁到达现场与王宇、唐晓棠会合后,巴鲁阁给王宇和唐晓棠介绍了案发情况。   受害人母女住在三栋二单元二楼西户,母亲七十二岁,女儿四十八岁。   小区里没有安装监控探头,也没有居民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今天中午一点半左右,这家人的儿子张超回家看望母亲,开门进家后喊了几声,没有人理他。   他往屋里走了几步,看见姐姐张英倒卧在厨房里面,头上地下到处都是血。   张超跑进卧室,发现母亲刘凤竹躺在床上,头部也满是血迹。   母亲和姐姐都昏迷不醒,他慌忙叫开邻居家,借人家的电话报了警。   案发地归平北区管辖,是董亮他们出的现场,现在已经把受害人送往医院抢救,现场勘查也结束了,只留下两个民警等他们来。   王宇他们看着凌乱地现场,几个人都明白,不用问技术上的人就知道,现场被破坏的很严重,恐怕提取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痕迹物证了。   重案组四人看完现场,让留守民警关住房门正要下楼,一个中年妇女提着个鼓鼓囊囊的大提包从楼梯上来了。   看见他们几个从屋里出来,喘着气对王宇他们说:“别关门,别关门,我进去给关门吧。”   巴鲁阁和她搭话:“大妹子,你这拿的是啥呀?”   他对崔海一努嘴:“快帮把手啊。”   崔海连忙顺着楼梯往下走了几步,伸手从中年妇女手里接过了提包:“慢点慢点,我帮你拿。”   女人把提包交给了崔海,拿手抿了一下鬓角,对巴鲁阁说:“谢谢啊,我都来了一趟了,不给我开门,你们也是来换线的吧?”   刚才王宇他们在屋里查看时,就发现这个两室一厅的住房内,有一间卧室堆满了各色新旧毛线,客厅的地下还放着一架老式的手摇纺织机,估计这户人家是从事毛线编织生意的。   碰上了来送货的顾客,正好向她了解一下相关情况。   王宇掏出工作证递给这个妇女,对她说道:“大姐,我们是公安局的,这家人出事了,你今天来过他们家?”   中年妇女惊讶地说:“中午我就来了一趟了,敲了半天门没人开,原来是出事了呀,出什么事了?”   王宇平静的说道:“现在还不好说,人在医院呢,你中午什么时候来的?”   中年妇女喘着气,沮丧地说:“我快十二点来的,她们家一般不锁门,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门锁上了,敲了半天门没人给开,我就走了。”   她懊恼地说:“白费劲了,收了好几家的旧毛线,这回钱算是白花了。”   王宇又和这个妇女聊了几句,得知刘爱竹、张英母女在家弄这个以旧毛线换新毛线的买卖有四五年了,平时为了顾客进出方便,从早上八点多到下午五点左右,房门是不上锁的。   了解到这一情况,把这个妇女温言劝走,王宇他们去了平北刑警大队。   已经晚上六点多钟,天全黑下来了,平北刑警大队的会议室里灯火通明、烟雾弥漫,坐满了在家的队员们。   重案组的王宇四人推门进来,主持会议的分局长卢建明让王宇他们坐过来,等他们坐下,由刑警大队长董亮继续介绍案情。   经了解,今天发生在“华景小区”的这起案件,是以抢劫财物为目的,两名伤者身上佩戴的金项链、金戒指、金耳环、手表等物品都不见了。   据报案人张超讲,母亲刘爱竹家里至少有五千多元现金,现在也不见了。   现在两名伤者已经送到市医院进行抢救,按照医生的初步诊断来看,伤者刘爱竹年龄大、伤势重,恐怕救不过来了。   另一名伤者张英,伤势相对较轻,正在全力抢救。   案发现场由于邻居帮着抢救伤者、张超查看被抢物品翻弄衣柜、抽屉等处被破坏严重,没有提取到什么有价值的痕迹物证。   类似的案件自去年五月二十七日至今,在平城市范围内已经发生了四起,另外三起分别是:   一、去年五月二十七日十五时三十五许,居住在南城区平城副食品公司二号家属楼一单元301室的37岁女工张艳芳,被人在楼道里用钝器击打头部置其昏迷,随身的手提包、金项链、金戒指被抢走,手提包内有人民币三百八十多元。张艳芳在医院治疗了两个多月,花费十余万元才康复出院。   二、八月九日二十时四十三分许,平城电力学院三年级女生肖燕,在距学校八百多米的星火南巷被钝器击打头部,致颅骨、枕骨塌陷引发颅脑损伤,抢救无效死亡,随身的白色背包被抢走,佩戴的项链、耳环也同时被抢走。   肖燕是个学生,包里没有多少钱物,同宿舍的室友反映,她的包里最多只有六七十块钱,佩戴的项链、耳环也都是一般的工艺品。   以上两起案件的案发地均属平北分局辖区,当时分析嫌疑人拿走肖燕的随身物品,是犯罪嫌疑人伪装的抢劫迹象。   我们重点从情杀、仇杀的方向侦办此案,对肖燕的社会关系进行了细致的排查摸底,肖燕为人随和人际关系不错,与他人没有感情纠葛,排除了情杀、仇杀的可能性,案件的性质倾向于图财害命上来。   三、今年一月十四日十八点三十九分,平城市地矿局干部赵文忠报案,妻子王桂兰被人杀死在家中。   当时是矿区公安处接手的该案,案发地在地矿局家属楼四栋三单元201室内。   被害人王桂兰倒卧在门厅的地上,头部遭钝器猛击,致颅脑损伤死亡。   王桂兰佩戴的金项链、金戒指、金耳环、手表被抢走,家里的床铺、衣柜、抽屉等处有翻动过的迹象,经过清点,王桂兰挎包里的现金和放在家中床垫下的四千元人民币也被抢走了。   经过对死者丈夫赵文忠的调查,排除了他的作案嫌疑。   这四起案件因为现场条件所限,加上案发现场都遭到了人为的破坏,没有提取到相关的痕迹物证,案发地附近没有安装监控设备,也没有找到可以提供情况的目击者。   第一起案件里的受害人张艳芳被救治过来后,我们的侦查员向她询问了案发前后的情况。   据她回忆,那天他是去银行办理了一笔1200元的存款,存完钱就往家走,进了楼道之后往楼上走时,听见后面有脚步声,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就被打昏了,对于其他情况一无所知。   我们调取了银行内外的监控视频资料,反复查看后,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董亮介绍完案情,卢建明局长作了总结。   他说,今年全省公安机关开展打击“两抢一盗”专项行动,上午市局赵国峰副局长刚刚组织各分局领导、刑警大队负责人召开了动员会,下午就发了这起案子,赵国峰副局长说,这是犯罪分子在公然向我们挑衅。   鉴于这四起案件的作案手法相似、使用的作案工具也类似、被侵害的都是单身女性、目的是抢劫财物,案件的性质相似,决定并案侦查。   今天是三月三日,因此这几起案件命名为“3.03系列抢劫杀人案”,由市局重案队主办,各分局刑警大队协办,赵国峰副局长统一调度。   卢建明表示,平北分局会全力以赴配合重案队的工作,让王宇讲讲他们的工作设想。   王宇提了这么几条建议:   第一,对案发现场周边进行细致走访,争取寻找到目击证人,从而能够多掌握与案件相关的情况;   第二,对案发现场进行复勘复查,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第三,对受害人的社会关系进行深入调查,排查落实有无其他原因被害的可能性;   第四,密切关注“3.03案”受害人张英的救治情况,一旦能够开口讲话,第一时间向其了解相关案情。   卢建明马上对董亮进行了布置,按照王宇所提的几条开展工作。   散了会出来又是晚上十点多了,崔海开车把巴鲁阁和王宇送回家,然后拉着唐晓棠回了市局刑警队。 第69章 分析研判   把唐晓棠送回宿舍,崔海回重案组办公室了。   唐晓棠进了自己的宿舍,拿脸盆打上水洗了把脸,觉得精神了,泡了个方便面,披上军大衣坐到了桌前,打开笔记本研究起案情来。   通过平北的同志介绍,这四起抢劫案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受害人为单身女性、被钝器击打头部,失去意识和反抗能力后,财物被劫掠一空。   唐晓棠有一种直觉,这四起案件是同一个人或是同一伙人所为,目的就是抢劫财物,而不是为了杀人。   嫌疑人对作案对象具有很强的选择性,有尾随跟踪的迹象,对作案现场有选择性,可能事先踩过点。   一个优秀的刑警,对于所接手案件的直觉判断是非常关键的,直觉判断的准确与否,可以说就是区别侦查员办案能力的一把标尺。   这个说法看上去不科学,但却百试不爽,,绝不是危言耸听。   只要是一个出色的刑侦人员,那么他(她)的直觉都是很准确的,这恐怕就是天才与庸才之间的天赋决定的吧。   不到一年的时间作案四起,能够一点破绽也不留下吗?   唐晓棠觉得不可能,一定是我们有什么地方疏漏了,她把思路集中在了作案工具上,决定明天去找吴法医,和他讨论一下自己对作案工具上的想法。   第二天上午,王宇、巴鲁阁、唐晓棠、崔海在办公室碰了头,唐晓棠谈了自己对案子的想法。   王宇和巴鲁阁都支持她的观点,崔海说动脑子是你们的事,我只管行动就是。   四个人做了分工,巴鲁阁和崔海去把前面三起案件的案卷、银行的视频资料找相关单位借回来好好研究一下,王宇和唐晓棠去找吴法医,和他探讨一下对作案工具的想法。   在市局法医技术室,王宇、唐晓棠找到了正在拿着一个放大镜,对着桌子上一大摞照片仔细查看的吴法医。   见他们来了,吴法医停下手对王宇和唐晓棠说:“你们对四起案件中,嫌疑人使用的作案工具有什么看法?”   王宇让唐晓棠说,唐晓棠对吴法医说道:“我们觉得嫌疑人使用的作案工具,是类似于锤子一类的工具。”   吴法医赞同的点了点头,打开抽屉拿出了一把锤子递给了王宇:“这是昨天下午我去五金商店买的,嫌疑人使用的作案工具,很可能就是这个玩意儿。”   王宇接过来这把锤子,和唐晓棠仔细观察起来。   这是一种杂木把的金属铁锤,锤子的金属部分为圆形,一头是半圆形的锤头,另一头是圆形平面锤底,锤子的直径三公分左右。   吴法医说道:“我对四起案件中受害人头部的伤痕进行了研究,创力面形成的痕迹与这种锤子形成的痕迹比较吻合,另外几种形状的锤子,击打后留下痕迹都不太对。”   王宇掂了掂手里的锤子说:“这就是人们俗称的‘榔头’吧,这玩意儿哪儿都能买上,太普通了。”   吴法医拿过王宇手里的榔头,对王宇说:“来源是不好查,但是也有个有意思的地方,你俩和我出来。”   他带着王宇和唐晓棠从实验室里出来,在院子里找了一棵碗口粗的树,对王宇、唐晓棠说:“你俩站远一点。”   等王宇和唐晓棠退开后,吴法医抡起榔头砸向了树干。   刚砸了四五下,金属的锤头就从木把上脱离飞出,差一点砸在吴法医的身上。   吴法医让王宇帮他把锤头捡起来,把木把插进锤头上的方孔,在地上墩紧,两个人又找了几块小木条,砸进了木把与方孔间的缝隙。   感觉锤头在木把上镶得很牢靠了,吴法医让王宇砸几下树干试试,王宇接过榔头砸向树干,只砸了三下,第四下刚抡起来,锤头就飞了出去,掉在了两米多远的地上。   吴法医笑了笑对唐晓棠说:“小唐,我那个办公桌下面还有一把这样的锤子,你去给我拿过来。”   唐晓棠跑回实验室找到另一把榔头,给吴法医拿了过来。   吴法医把榔头伸到王宇和唐晓棠面前:“你俩看看,这把和刚才那把有什么不一样?”   王宇和唐晓棠看了看刚拿出来的这把榔头,两把榔头的样式、新旧程度完全一样,只是在木把和金属锤头镶嵌的方孔边上,也楔进去几块细木条。   吴法医的他俩看完,抡起榔头砸向树干,连砸了十几下停下手,把榔头递给了王宇。   王宇接过榔头,一手抓住木把,一手抓住锤头,使劲儿往开拽了几下,木把在锤头上镶嵌的非常紧,他又用榔头砸了几下树干,锤头仍然紧紧镶嵌在木把上,纹丝不动。   吴法医对王宇说:“这把榔头我让木工房的师傅帮着弄了一下,木把和锤头就镶嵌的很紧,不容易脱落了,这是他们的拿手技艺,其实也没有什么深奥之处,全凭经验和感觉。”   吴法医玩弄着手里的榔头说道:“我分析使用榔头的犯罪嫌疑人,是个熟练木工,或者是经常使用这类工具的人,比如工地上的工人或是从事手工业制造的人。”   吴法医的这番实验,为重案队指明了一个调查的方向,这在之后的案件侦破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三月五日,医院传来消息,昏迷了三十多个小时的张英,在医生的全力抢救下苏醒了,而刘爱竹由于伤势过重,没有能够救治过来,不幸去世了。   得知张英醒了过来并且能够开口讲话了,王宇和唐晓棠赶到了市医院的重症加护病房,向张英询问了案发时的过程。   张英回忆说,她也没有看清对方是用什么东西打的她,凶手是个二十五六岁的男青年,身高一米七十左右,中等身材,留着平头,长相没什么特点,方圆脸,眉毛挺重的。   这个人在三月二日下午四点左右,来过一次家里。进来之后和她交谈了一会儿,问了有关换毛线的事情。   她家的房门为了顾客进出方便,平时在天黑前不上锁,后来又来了几个取新毛线送旧毛线的顾客,她忙着收钱和拿放毛线,这个男的就走了。   三月三日中午十一点多,张英在厨房里准备做中午饭,母亲刘爱竹在卧室看电视,这时候昨天下午来过的那个男子又来了。   他站在厨房门口和张英商量换毛线的事,张英边和他说话边干着活儿,突然就感觉脑袋“嗡”的一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个男青年穿的很普通,上身穿了一件半新不旧蓝色涤卡中山装,衣服像是有段时间没有洗过了,看着不太干净。   裤子和鞋是什么样式的,张英没有注意。   对于他说话的口音,张英很肯定地说,他不是平城人,说的接近普通话,不好分辨他是哪里人。   按张英描述,她在和这个男子交谈时,说了几句带有平城方言的话,这个男的听不懂,她又改用普通话和他交谈的。   通过对张英的询问,获得了几条很有价值的信息。   第一,犯罪嫌疑人是单人作案。   第二,年龄二十五岁左右。   第三,掌握了犯罪嫌疑人的体貌特征,眉毛比较粗重。   第四,案犯不是本地人,有流窜作案的可能性。   第五,嫌疑人经济条件一般,结合吴法医的推断分析,可能是从事体力劳动的人员。   王宇把上述情况汇报给了赵国峰,建议联系厅里,对近期临近省、市、地区的类似案件做一个汇总统计,有无串并案件的可能和条件,“3.03系列杀人抢劫案”的犯罪嫌疑人,很可能是一个在多地做过类似案件的流窜犯。   赵国峰对王宇的建议表示赞同,安排市局负责情报工作的同志马上联系厅里,开展这项工作。   接下来的几天,王宇带着重案队的三个人,对借调回来的“3.03系列杀人抢劫案”的所有侦查卷宗,进行了细致的查阅,对发案现场再次做了实地复查。   在此基础上,对发案现场周边的地形亲自熟悉行走,研判嫌疑人可能来去的路线。   几天下来,重案队的几个人得出一致判断,犯罪嫌疑人在每次作案前,对于作案地点都踩过点,有很强的选择性。   四起案件的案发地,相对来说都比较偏僻,案发地周边小巷纵横,利于作案后迅速逃离,并且无一例外的都是没有安装监控探头的区域。   第一起案件中,受害人张艳芳是从银行存完钱后,回家走进楼道时遇袭的。   开始的时候判断,嫌疑人可能是在银行附近看到了从里面出来的张艳芳,认为她身上有钱,跟上了张艳芳,但是反复查看了银行的监控视频资料,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银行距离张艳芳的家约2.4公里,步行回家需要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现在看来,嫌疑人有可能是在张艳芳回家的途中盯上了她,然后尾随进楼道伺机作案的。   鉴于案情重大,重案队几人统一了认识,等待省厅汇总过来的信息,再对案情加以细致的分析研判,确定侦查的方向。 第70章 遇上了大师   各地向厅里汇总的信息经过研判,筛选出发生在我省范围内的类似案件九起,省外类似案件三起,死亡七人、被打伤后经过抢救好转三人,有两人虽然被救了过来,但至今没有苏醒,成为了植物人。   这十二起案件的受害人,全部是单身行走回家的女性,有的是在楼道里遇袭,有的是回到家中后被钝物击中头部昏迷,财物被抢劫。   加上发生在平城的四起案件,到目前为止,共发案十六起,受害人死亡九人、重伤七人,被抢劫的财物累计折合人民币三万七千余元。   由省厅发起组织,邀请各案发地的相关办案人员、法医技术人员赴省厅召开专项分析研讨会,平城公安局派王宇和吴法医参加了这个会议。   就在会议召开期间,三月十一日下午十七时二十分左右,平城煤业集团公司家属区四栋二单元201室,又发生了一起类似案件。   不过这起案件有些特别,经过是这样的:   平城煤业公司总工会的文体干事邵莉莉,二十九岁,从事专业舞蹈训练二十多年,她的外公是全国知名的太极拳大师,邵莉莉从小耳濡目染,也有一定的功底。   十一日是周日,邵莉莉中午在父母家吃过饭,在父母家逗留到十六时三十分左右,从父母家出来坐公交车回自己家。   下十七时十分左右下了公交车步行回家,她家是单位新分不久的楼房,每个单元门都安装了防盗门。   邵莉莉在开防盗门时,发现身后五六米处跟着个男青年,当时她没有在意,开了防盗门就往楼道里走,这个男青年紧随其后也进了楼道。   邵莉莉在公会工作,住的是单位的楼房,楼上楼下的住户她基本都认识,可这个男青年她却没见过。   她边往楼上走边随意问了他一句:“你找谁呀?”   这个男青年说:“四楼的下水坏了,我去给看看,”就走到邵莉莉前面往楼梯上走。   邵莉莉当时挺疑惑,刚住进来的新楼下水怎么就出问题了,她没有多想就上了楼,到了自家门口用钥匙打开门往屋里走。   正要往住关门,房门被人猛然拉开,刚才在楼道里遇到的那个年轻人,右手拿着一把榔头朝邵莉莉头上砸了过来。   邵莉莉弯腰躲了过去,男青年冲进屋里,挥起榔头继续对她打了过来。邵莉莉用了一招“搬拦捶”,使上了太极推手里的“棚”字决,一捋一靠把男青年甩进了屋里,跳出房门把门关上,拿钥匙从外面反锁了房门。   她边往楼外跑边拿出手机报警,并且大声呼喊,邻居们闻声出来帮忙围堵在楼道口。   十分钟左右后,接警的南城分局刑警大队在大队长唐有志带领十几名队员赶到现场,这时有群众反映,有个男青年从邵莉莉家南面的窗户跳出去翻墙跑了。   问清男青年的衣着体貌,唐有志派四名侦查员沿着其可能逃走的路线追捕,又安排四名侦查员在男青年跳楼的地段警戒保护现场,没有让邵莉莉开门进入屋里,打电话通知了市局、分局的法医技术部门来出现场。   虽然追击组的侦查员没有发现嫌疑人的影踪,只是在院墙外发现了一把遗弃的榔头,但是由于唐有志采取的措施得当,基本完好的保护了现场。   法医和技术人员在邵莉莉家里门窗处、楼下的地面上采集到完整的左右手指纹七个、完整的脚印十一个、血迹四处。   邵莉莉毫发无伤,从屋内的情况看,应该是嫌疑人被邵莉莉甩进屋内时摔倒,碰碎了玻璃茶几,玻璃碎片割伤了嫌疑人的手或是其他身体部位。   在赵国峰的指示下,这起案件迅速报到了厅里,厅里领导当即决定,会议暂时中断,由省厅刑警支队副支队长高德亮带队,汇同法医、痕迹、技术、模拟画像专家,率全体与会人员赶赴平城,亲自参与这起案件的现场勘查工作,然后在平城召开现场分析会,讨论分析案情。   这下平城热闹了,小小的平城煤业集团公司家属区开进了大批的警员维持秩序,群众闻讯后里三层外三层的赶来围观。   与歹徒正面交锋安然无恙的邵莉莉,在一段时间内成了平城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被形容成身负绝世神功武林高手,竟然有好武的年轻人从外地赶来,找到她要向她拜师学艺。   邵莉莉的外公带着几个亲传弟子赶回平城,让几个弟子每日轮流护送外孙女上下班,夸奖她给自己的老脸添了光。   邵莉莉本人经此事后,也对中华武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潜心向外公学艺,十几年后成为一代太极大家,至今在国内外享有盛誉。   这些都是题外话,“3.11抢劫未遂案”的发生,由于当事人邵莉莉自身的特殊原因,犯罪嫌疑人不仅未能得逞,还在作案现场留下了大量的痕迹物证,加上唐有志临场指挥应对措施得当,很好的保护了现场,使这些痕迹证据得以保留,这为以后案犯被抓获之后,确认其身份、指证其犯罪事实提供了强有力的证据。   经过专家们对现场的勘查分析,对犯罪嫌疑人做出了一下刻画:   第一,犯罪嫌疑人为年龄二十至二十六七岁的男青年;   第二,犯罪嫌疑人身高一米六八至一米七二之间,中等身材、身体比较强壮,体力较好;   第三,犯罪嫌疑人不是平城本地人,可以肯定是流窜作案;   第四,犯罪嫌疑人经济条件一般,可能有较大的经济压力急需钱财;   第五,犯罪嫌疑人可能从事体力劳动,比如是建筑工地的工人、木材加工业的工人等,具有一定的专业技能;   第六,犯罪嫌疑人穿41码的草绿色胶鞋,这点在查访时要留意;   第七,犯罪嫌疑人往来各个城市时,可能乘坐的是火车或者长短途客运汽车,针对车站码头要安排专门力量与铁路、交通部门协调配合,进行检查布控。   另外,根据邵莉莉的描述,由模拟画像专家画出了犯罪嫌疑人的模拟画像,经过其他几名看到嫌疑人长相的受害人补充修改确定之后,将此画像大量印发,散发到一线和基层民警手里,作为排查时的参考依据。   由于篇幅和条件所限,笔者无法把当时的模拟画像配发到文章中,在这里顺带提一句,最后抓获犯罪嫌疑人,正是依靠的这张画像。   案件破获之后,画出这张模拟画像的专家,因此被授予了一等功。   “3.11案件”发生后,在半年多的时间内,省内外再没有发生过此类案件,我们的案件侦破工作也没有什么进展,几乎停顿了下来。   重案队的人员也进行了调整,巴鲁阁因为身体和年龄的原因,调到了市局情报中心,南城分局刑警大队的韩峰,调入了重案队担任副队长。   王宇被任命为市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兼重案队队长,主要负责大要案件的侦办工作。   巴鲁阁对于离开重案队,是非常不舍的,但是他也明白,自己的年龄大了,体力跟不上,又有糖尿病、高血压、气管炎,确实不适合再在重案队待下去了。   王宇、唐晓棠、崔海、加上新加入韩峰,在“老铜锅”请巴鲁阁喝了一顿酒,算是为他践行。   一顿酒喝的很压抑,尽管唐晓棠和崔海插科打诨活跃着气氛,但是巴鲁阁始终高兴不起来。   干了大半辈子刑侦的“巴哥”,不断的念叨:“离开了刑警队,我就不是警察了,接下来的日子没什么意思啦。”   这晚巴鲁阁喝的伶仃大醉,王宇、唐晓棠、崔海、韩峰等人也都感到有些心伤,不禁想到如果有一天自己要是离开刑警队,会是怎么样一种心情,大概不会比今天的“巴哥”好受吧。   刑警队就是这么个地方,如果你爱这个职业,什么加班加点、节假日不能和家里人团聚、办案时面临各种危险等等的一切,都可以忍受克服,甚至从中找寻到快乐。   一旦有一天让你离开这个部门,你会茫然若失,怀念那些黑白不分、连续奋战的日子,想念那些朝夕相处、可以把自己的后背放心交付给他的兄弟、战友,甚至会失眠、会在一段时间里找不到工作生活的方向。   而你如果不爱这份职业,那么你也不会在刑警队干长,因为这个世界里没有你的位置,你融入不了他们的圈子。   刑警队是不养闲人的,更不需要无用的累赘,他们这里只要把刑警这个职业当成事业来干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做一名刑警。   你可能会说他们傻,待遇低、危险性高、连天累日的高负荷工作,把他们的身体过早的消耗了,落下一身的职业病,非正常死亡率是和平时期各行业里面最高的,那他们为什么会干这一行呢?   我认为就是因为他们热爱这项工作,对于自己热爱的事业,再大的付出对他们来说,都是值得的。 第71章 沿河公园又发血案   案件的侦破工作进行的很不理想,这种流窜作案的犯罪嫌疑人,是很令人头疼的。   身份、行踪难以确定,加上“3.03系列杀人抢劫案”的这个犯罪嫌疑人没有前科,侦破工作一时陷入了瓶颈,难以往下进行了。   由于我们国家人口众多,南北方经济发展差异明显,使得一些大中城市的外来人口激增,流动性非常大。而管理工作相对滞后,这就使一小撮不法之徒有了可乘之机,借机进行违法犯罪活动。   多年以来,打击严重恶性流窜犯罪行为,是各地公安机关的一项重要工作,打击力度相当大。但是受方方面面的条件所限,效果仍然有限。   重案队的人没有泄气,这样的案子才有搞头,唐晓棠说了一句话:“我觉得这个家伙还要作案,只要他不停手,我们就有机会逮到他。”   咋听之下,大家可能会觉得这种说法欠妥,怎么能盼着犯罪分子继续作案呢?   其实不然,作为警察,我们的重案组刑警怎么会盼着犯罪分子继续作案,残害无辜群众性命、劫掠他们的财物呢?   唐晓棠是出于对犯罪嫌疑人的犯罪心理、作案手段、手法的分析上说这番话的。   这个系列案件的犯罪嫌疑人,连续作案十七起,时间跨度接近两年,丝毫没有停手的迹象。   到目前为止,只有最后这起案件失了手,按照心理学上的理论分析,行为人在做惯了某一件事时,是会“上瘾”的。   这次失手,不仅不会让嫌疑人停手,而且会使其更加迫切地实施新的犯罪,以此来弥补上次的失误。   试想,假如犯罪嫌疑人从此停手不干了,那么我们抓到他的机会就更加渺茫了,唐晓棠是基于这点才说出上面那句话的。   我们常讲,要做好预防犯罪的工作,这本身是很有效的一项工作,然而这项工作只对普通人有效果。   像我们这个案件中犯罪嫌疑人,包括许多恶性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其本身就不是一个普遍意义上的“正常人”。   他们想着的就是通过极端手段获得非法利益,作案对象以及阻碍他们获取利益的人的生命,只是影响他们获取利益的绊脚石,一脚踢开罢了,这些人的死活对他们来说一文不值。   “3.03系列杀人抢劫案”的侦破工作暂时没有进展,但是重案队的日子并没有清闲下来。   韩峰值得第一个班儿,就来案子了。   三月二十七日晚上十一点十五,正在办公室翻看案卷的韩峰接到了市局指挥中心的派警电话,在平城市沿河公园内,一对情侣被人用刀杀伤,女的已经死亡,男的重伤正在医院抢救,赵国峰副局长指示,重案队接手该案。   韩峰立刻打电话通知了王宇和崔海,拿上车钥匙去宿舍叫上唐晓棠,开车赶到了案发现场。   现场位于绕平城南端小清河北岸的沿河公园内,属南城分局辖区,唐有志已经带着南城刑警大队的人先期到了现场。   看见韩峰和唐晓棠来了,唐有志打趣韩峰:“韩队,我先给你汇报下情况啊。”   韩峰被弄了个大红脸,赶紧对唐有志说:“唐队,你饶了我吧,来重案队是你推荐的我,我在你面前永远是你手下中队长。”   骑摩托车赶过来王宇正好赶上了,他一拍韩峰:“有点底气啊,他想来我还不要他呢。”   唐晓棠也插了话:“人家唐大队也是实职副科,哪能看起我们这个没级别的小庙呢。”   唐有志连忙摆手:“小唐,咱们可是本家,你怎么帮着外人啊。”   王宇正色对唐有志说:“行了,说说情况吧。”   唐有志收起笑脸,口气沉重地说:“是公园里的消防队报的警,我们来的时候,女的已经死了,男的还能说话,他说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持刀要把他女朋友带走,他去救他女朋友,这个人拿刀把他和他的女朋友都捅了。”   “他和自己的女朋友都不认识这个人,当时他还让我们赶快救自己的女朋友,他的女朋友是为了救他被那个男人拿刀捅了。”   “说着话他也不行了,救护车来了把他送到医院抢救,刚才跟去的队员来电话,他也死在医院了。”   说着话,唐有志带着王宇等人走到了公园深处,在一片用警戒线围了起来、有几名警察守在警戒线外的缓坡前停下。   唐有志指了指半坡处的一大片树丛说:“女孩的尸体在树丛里,那个男的我们来的时候就躺在那儿。”   他往警戒线内东北处指了指,唐晓棠用警用照明手电照了一下那里,几个人看到距离警戒线十多米的地面上和周围的枯草上有斑驳的血迹。   这时候崔海也赶到了,也许是来的着急,他只穿了一件薄毛衣,连打了几个喷嚏。   王宇皱了皱眉头说:“这种天气来这种地方,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现在是三月底,北方的这个季节,到了晚上也就七八度,后半夜的温度有时仍然会到零下。   唐晓棠对王宇说:“看来你是岁数大了,年轻人的世界对你来说已经比较遥远啦。”   唐有志指着西南方向说:“男受害人当时说,那个男的就是往那个方向跑了,我已经让人过去了。”   王宇看了看现场的地形,有点担忧的说:“现场不知道被破坏没有,这地方晚上人不少吧。”   他已经观察到,现在已经是快晚上十二点了,距警戒线外围几十米远的沿河观景道上,聚集着百十来个群众在围观。   唐有志说道:“我估计现场破坏的不严重,我们来的时候除了报案的几个群众,没几个人围观,还有消防队的官兵维持秩序,这些都是后来的,被隔离在外面了。”   “我们进去了几个人,找到了被害女子,发现已经死亡,没有移动位置。”   “男子受伤的位置也不在他坐着的地方,离受害女子的位置比较近。等法医和技术上的人来吧,但愿能给我们留下点什么。”   对于重大刑事案件的现场勘查,办案人员进入现场是有严格规定和要求的。   一般情况下,首先到达的民警要在现场外围设置警戒线,防止无关人员进入,避免现场被破坏。   第一批进入现场的人是法医和技术人员,负责勘查、拍照、提取相关痕迹物证。   然后其他人员经过允许后,才可以进入中心现场。   市局赵国峰副局长、南城分局赵永强局长、市局法医技术室主任吴跃明、高明等人陆续到达了现场。   吴法医带着高明和几名技术人员穿上鞋套进入了现场,在几盏勘查灯的照射下,开始进行现场勘查。   由于勘查灯的光线不强,吴法医果断决定,勘查工作暂停,先想办法解决照明问题。   赵国峰让王宇带重案队的人,去落实两名死者的身份。   女性死者的身上没有能够证明身份的证件,和在医院侦查员联系后,得知在男死者身上发现了他本人的工作证,他叫李石宇,二十四岁,是平城公交公司一队的职工。   王宇他们开车去了公交公司,与公司保卫科的同志取得联系,找到了一队的杨队长,带着杨队长去了医院。   经过杨队长辨认,男死者就是他们车队的职工李石宇。   杨队长听说还有一名女死者,马上反映说,李石宇在和同班组的女职工高玉洁搞对象,女死者会不会是高玉洁。   王宇他们又带着杨队长到了案发现场,对女死者进行了辨认,经杨队长确认,女死者正是高玉洁。   两名死者的身份得到确认,在公园管理部门的帮助下,临时架设了照明设备,使现场勘查工作得以及时进行。   现场勘查工作一直进行了十个多小时才结束,重案队和南城刑警大队的侦查员在这段时间里,对报案人和一些知情的群众,进行了询问,掌握了一些发案前后的基本情况。   沿河公园是平城的一处景观,平时游人众多,附近的居民在饭后也爱来公园里散步。   案发当晚八点,由公演管理处组织,在公园内放映了免费电影《侦察兵》,有不少人来观看。   电影散场是晚上九点五十左右,大约十点半的时候,住在公园北墙外工棚内的市建工程处的六名工人听到公园里有一男一女喊“救命”,他们翻墙进入公园查看。   先在公园北面缓坡下的草地上,发现了躺坐的李石宇。   李石宇对他们说,有个男的用刀捅了他和他的女朋友,往公园的西南方向跑了。   有工人按照李石宇指的地方,在坡上的树林里找到了受害女子,当时她已经死亡。   同时另外一个工人跑到驻扎在公园里的消防队,向他们反映了情况,消防队的领导带领官兵赶到现场,把现场保护起来,并且派人打电话报了警。   侦查员对在现场围观的群众进行了询问,没有谁看到往公园西南方向逃跑的可疑之人。   现场勘查和走访工作告一段落,在南城分局会议室,赵国峰主持召开了案情分析会。 第72章 速破杀人案   三月二十八日下午两点,案情分析会在南城分局会议室进行。   市局吴法医首先介绍了尸体解剖和现场勘查情况:   死者李石宇身中两刀,一刀从左胸刺入,扎穿肺叶伤及心脏;一刀由左肋下刺入,戳破了胃部。   女死者高玉洁的致命伤是右乳下刺入的一刀,切断肋骨、穿透肺部、心脏,深达左胸壁。   两名死者的虎口、手指等处有锐器伤,均为反抗形成的抵抗伤。   在女死者高玉洁身旁的地上,发现了一把杀猪刀,经过尸检伤痕对比,这把杀猪刀就是作案的凶器。   女死者高玉洁处xx陈旧性破裂,胸罩解开,和贴身内衣翻起,没有被刀捅破。   高玉洁被一刀致命,身体强壮的李石宇也被两刀刺成重伤致死,两名死者身上的钱物、手表、金项链都在,案件的性质不像是图财,更像是仇杀。   王宇对此提出了不同观点,根据先期到达现场的侦查员对尚能说话的李石宇进行的询问,他明确表示不认识嫌疑人,这起案件会不会是劫色呢?   赵国峰副局长布置了下一步的工作:   重案组带着现场留下的那把杀猪刀,落实刀的出处和来源。   南城刑警大队围绕两名死者的社会关系展开调查,排查有无情杀、仇杀的疑点。   按照赵局长的要求,南城刑警大队经过走访调查,单位同事和家人朋友一致反映,死者李石宇为人正派、积极上进,是单位的先进工作者,没有与他人结怨或是产生过矛盾。   死者高玉洁比李石宇小两岁,参加工作后就和李石宇在一个班组,两个人确立恋爱关系快两年了,没有发现有其他人在追求高玉洁,她的作风正派,平时也很要求上进,性格随和,不会与人结仇。   一路调查下来,基本上排除了情杀、仇杀的可能性,鉴于两名死者的随身财物没有被动过,案件的性质重点指向了“劫色”,极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持刀威胁热恋中的这对恋人,企图逼走男方,留下女方欲行不轨,遭到反抗后挥刀杀人。   认识统一之后,唐有志召集队员们开会,调整了侦查员们的思路,把侦查的重点放在了排查有流氓前科人员的身上。   重案队这一组人在王宇的带领下,带着杀猪刀走访了平城几家出售此类刀具的商店。   经过有经验的售货员和技术工人的分析,这把杀猪刀不是统一成批制造销售的刀具,是单独由铁匠加工出来的。   王宇他们带着杀猪刀又走访了商品公司、屠宰场、饭店,经过有经验的老工人、厨师等人的反复鉴别,对这把杀猪刀给出了以下建议:   这把杀猪刀可能是单位食堂或者单干厨师用的,杀猪剔肉、切菜两用。   刀叶磨得很平整,而且是在细砂石上磨的,是内行所为。   在随后的案情分析会上,重案队和南城刑警大队的侦查员经过研讨,再次调整了破案方向:   一,犯罪嫌疑人有流氓行为,可能被打击处理过。   二,是个性格粗暴、胆大妄为的青壮年。   三,从事杀猪或是于此有关的行业,有获取此刀具的便利条件。   四,身上的衣物有血迹,自身可能有伤。   五,案发前后行踪不明,案发后行为反常。   根据以上情况,决定侦查范围以发案地周边地区为中心向外辐射,重点排查有流氓行为的人员,发动群众提供线索,追查凶器来源。   按照前期圈定的刀具使用范围,加派了警力,对现场周边的单位食堂、餐馆进行了大规模的清查。   王宇特别向大家强调,在清查中注意方式方法,尽量做好保密工作,防止犯罪嫌疑人闻风而逃。   三月二十九日上午,距沿河公园3.5公里的河运管理处传来消息,他们食堂的管理员反映,食堂里的一把杀猪刀不见了,形状样式与犯罪嫌疑人留下的这把杀猪刀非常相似。   这一情况反馈到重案队,王宇立刻带着唐晓棠、韩峰、崔海赶到了河运管理处,见到了管理处的陈贵云书记。   四十多岁的陈书记是转业干部,觉悟性很高,接到清查任务后亲自落实,连夜就把工作秘密布置了下去。   上午食堂管理员向他汇报,发现食堂里的一把杀猪刀不见了,他就第一时间向派出所报告了情况。   王宇让崔海把带来的杀猪刀拿出了请食堂管理员辨认,他把刀拿在手上仔细观察了这把杀猪刀的样式、长度、木把的花纹颜色,确定就是他们食堂厨房里的那把杀猪刀。   食堂管理员还提供了一个信息,包括这把刀在内,还有几件厨房里用具,是他找城关的丁铁匠定制的同一批厨房用具,丁铁匠有个习惯,他打制的物品,都会在隐蔽位置打一个“丁”字作为独特记号。   王宇立刻安排韩峰和崔海带着杀猪刀去找丁铁匠核实,这把刀是不是他打制的,务必把情况弄清楚。   他和唐晓棠留下,通过食堂管理员秘密查访是谁有条件接触过这把刀,并且拿走了它。   食堂管理员找借口把大厨冯师傅叫到了陈书记的办公室,在王宇和唐晓棠的启发下,冯师傅想起来,三月二十日前后,疏道队的工人蒋四元找他借走了厨房里的一把杀猪刀,说是家里用一下。   前几天碰见蒋四元,冯师傅问他刀用完了吗,蒋四元说已经还回去了,可是冯师傅在厨房里并没有找到这把刀。   崔海和韩峰很快就回来了,经过丁铁匠辨认,这把杀猪刀就是他给河运管理处食堂打造的那把。   拆开木把后,在这把刀被木把包裹的铁柄上,有一个他亲手打上去的“丁”字。   刀是蒋四元借走的,没有人亲眼看到他把刀还回厨房,现在这把刀作为杀人凶器出现在杀人现场,接触过刀的蒋四元,犯罪嫌疑陡然上升。   王宇请陈书记叫来了疏道队的队长,向他了解蒋四元的情况。   蒋四元今年三十二岁,身高一米七五,体格强壮,是平城市河林县人,两年前顶替他父亲进了河道管理处工作。   此人曾经因流氓猥亵幼女被劳动教养二年,脾气不好,爱和人动手,出手狠辣,工友们都不敢招惹他。   他平时就住在食堂旁边的单身宿舍,三月二十七日晚上七点多,有人看见他一个人出去了。   大约晚上十一点左右,他宿舍的灯亮了,期间有人看到,那晚他宿舍里灯开关了好几次。   昨天中午吃过午饭后,蒋四元就出去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不知道去了哪里。   蒋四元的异常行为,加深了王宇等人对他的怀疑,王宇几人在不走漏风声的前提下,对蒋四元的情况秘密进行了调查。   经过了解,蒋四元与食堂的一个女工王丽关系不错,有人看见昨天中午,蒋四元从王丽的宿舍出来,往大门外面走了。   王宇让唐晓棠和崔海去把王丽叫到陈书记的办公室,王丽哪儿见过这种阵仗,一番交谈下来,说出了蒋四元的去向。   王丽是个二十多岁的农村妇女,在食堂做临时工,无意之中认识了蒋四元。   她和蒋四元是老乡,接触多了,双方你情我愿,两个人有不正当男女关系。   经过说服教育,王丽说蒋四元昨天中午吃过午饭后来找过她,交给她几件衣服让她给洗一下,跟她说回趟家里,一两天就回来,然后带她去外地打工挣钱,让她等着他。   王丽问蒋四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叫她别乱打听。   蒋四元走后,王丽听说了沿河公园里杀人的事,她怀疑和蒋四元有关,也没心思给他洗衣服,把蒋四元交给她的几件衣物扔到自己床下洗衣盆里了。   王宇立刻安排唐晓棠和崔海带着王丽去把衣物取了回来,用肉眼观察,就发现上衣和裤子上面有血迹。   请示了赵国峰后,对蒋四元的单身宿舍进行了秘密搜查,发现宿舍床下放着的一双蓝色胶鞋上面也有血迹。   至此,已经可以确定,蒋四元有重大作案嫌疑。   请示赵国峰副局长后,王宇一方面派崔海把蒋四元交给王丽的带血衣物,和在他床下找到的带有血迹的胶鞋,送回市局法医室检验。   另一方面联系唐有志,让他安排两组人,一组赶赴蒋四元的老家追捕,再有一组来与重案队汇合,在蒋四元的宿舍附近张网守候,等着他自己撞进来。   唐晓棠给王丽做了工作,向她说明了案件的严重性,王丽表示愿意配合公安机关抓住蒋四元。   唐晓棠自告奋勇,天黑之后和王丽进到她的宿舍埋伏了起来。   她和在外面蹲守的王宇等人约好,只要看到王丽宿舍里的灯亮了,就表示蒋四元来了。   十几个侦查员隐藏在各个角落,整整守候了一宿,第二天早上六点多,蒋四元大摇大摆的进了管理处的院子。   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王宇等人掀翻在地铐了起来。   经过突审,蒋四元交待了犯罪的经过。 第73章 敲头案再发   三月二十七日晚上七点多,蒋四元揣着那把没有还回厨房的杀猪刀来了沿河公园,伺机物色单身女性进行流氓猥亵,发泄兽欲。   虽然他与王丽保持着男女关系,但是蒋四元已经玩腻了王丽,土里土气的王丽在他眼里没有了吸引力,城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孩成了他的猎取对象。   他自行惭秽,知道城里的女孩看不上他,所以就想着找机会拿刀逼着威胁对方,强迫对方和自己发生关系。   沿河公园游人众多,三月二十七日晚上要放免费电影,蒋四元估计去的人少不了,容易物色到下手的目标。   他去了公园等电影开场放映后,钻在人群里寻找目标,盯上了容貌和身材都很出众的高玉洁。   电影散场后,蒋四元看到高玉洁和李石宇相伴着走进公园北坡的树林里,他悄悄尾随在后面。   借着灯光,蒋四元看见高玉洁和李石宇亲昵地搂抱着滚倒在草地上,他**中烧,冲过去持刀威胁高玉洁和李石宇。   高玉洁表示愿意跟他走,让他不要伤害自己和李石宇,放李石宇离开,蒋四元就让李石宇“滚蛋”。   没想到李石宇不仅没有走,还冲上来夺他手里的刀子,蒋四元挥手就捅了李石宇两刀。   高玉洁见李石宇受伤,大声呼喊“救命”,抱住蒋四元让李石宇快跑。   李石宇也一边喊“救命”,一边上来和蒋四元搏斗,蒋四元情急之下用力捅了高玉洁一刀,高玉洁握住刀叶不撒手,蒋四元弃刀而逃。   案件的过程不复杂,犯罪嫌疑人蒋四元归案后也如实交待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从他作案时穿着的衣物和胶鞋上提取到了受害人李石宇、高玉洁的血迹,此案铁证如山,犯罪嫌疑人蒋四元就是想抵赖也抵赖不了。   按理说只用了两天半的时间,就把这起连杀两人的恶性案件侦破,办案人员应该高兴才对,可是重案队的四个人却怎么也兴奋不起来。   他们在为受害人李石宇和高玉洁感到惋惜,如果当时他们二人采取的措施得当,本来是完全可以避免恶性结果发生的。   犯罪嫌疑人蒋四元头脑简单,当时根本没有考虑后果,在高玉洁的哀求下已经同意放李石宇走了。   高玉洁当时是怎么想的我们无法知道,只是根据后来发生的事推断,当她看到男友受伤,为了救下男友奋力与蒋四元搏斗,紧抓刀子不放的情形来看,这个姑娘是很勇敢的。   照此推断,她当时让李石宇离开,可能是在拖延时间,希望李石宇去找人求救或是报案。   李石宇救人心切,没有想那么多,再者他怎么能够抛下心爱之人离去。   因此不顾安危赤手空拳与蒋四元搏斗,激发了犯罪嫌疑人蒋四元的凶性,结果双双殉命。   他们不畏强暴,勇于同犯罪分子搏斗的勇气可嘉,重案队几人惋惜的是,他们采取的方式过于简单了,希望今后遇到此类情况的人们能够借鉴。   这并不是说让我们在面对不法侵害时,向嫌疑人低头任其宰割,而是希望当事人能够采用更加正确合理的方式方法来应对突发状况,使自身免受侵害或是把受伤害的程度降到最低。   这边干脆利索的拿下了“沿河公园杀人案”,那边的“敲头案”又发了。   三月三十日二十一点四十分左右,省城火车站西侧的立交桥下,走路回家的铁路女职工刘翠兰被钝物击打头部致死,随身钱物遭洗劫。   出警的民警找到了几名目击者,通过了解,目击者虽然没有看到犯罪嫌疑人的相貌和行凶的过程,但是看到一个男子从刘翠兰受袭的桥洞下跑出来,翻上路基沿着铁道线往东跑了。   民警顺着嫌疑人逃跑的路线搜寻,在东面距离现场一公里左右的路基下,发现了一把带血的榔头,经过血液检测,与受害人刘翠兰的血型吻合。   这起案件通过厅里通报了全省及邻近省市的县以上公安机关,要求各地不能松懈,继续加大力度查控防范,尽量杜绝此类案件再次发生。   同时要求相关办案部门加派精干警力,力争短时间内破案。   这给本来就紧绷着这根弦的重案队,又上了几下劲儿,大家感到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   虽然这次的案件发在省城,但是光平城一地,此类案件就发案四起,是这一系列案件集中发案最多的地区,重案队是负责侦办该案件主力,肩负的压力可想而知。   随着社会改革的深入,各个大中城市的面貌发生着日新月异的新变化,城市建设、老久城区改造、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这些都需要大量的人力,外来务工人员是这里面的主力军。   这些人在一个地方待不了多久,就转到另一个地方,许多人连个证明身份的证件都不带,带他们出来的也都是同乡邻里,不配合公安机关的调查,甚至帮着遮掩。   这种前所未有的新形势,令各地的公安机关措手不及,对于这部分外来人口的管理,出现了暂时的空档期,经过几年探索实践,才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管理模式。   然而在当时那个年代,管理的步伐还远远跟不上变化。   按照专家对“敲头案”犯罪嫌疑人的刻画,嫌疑人就是隐身在这类外出打工的人群之中,想在这样一群人里摸出嫌疑人来,难度太大了。   尽管不具备条件,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重案队分成两组,王宇带着唐晓棠、韩峰和崔海一组,在派出所民警在配合下,走访了几十处建筑工地,拿着嫌疑人的模拟画像请人辨认。   虽然辨认的结果不理想,但是也不是白费劲,一些负责人的中高层干部主动要求把模拟画像留下,他们利用出门办事的机会,联系相熟的同行,让他们也组织本单位的人员进行辨认。   通过对已发生的十八起案件反复梳理,重案队又发现了一个现象,所有案件的发案时间所对应的日期,都是星期六或者是星期日。   星期六发的案子,时间大都是晚上,星期日发的案子,时间都是在上午到下午三点之前。   经过再三分析研究,重案队大家推断,这个犯罪嫌疑人可能有一份比较固定的工作,平时不能随意外出离开,只有星期六、日才能有机会出来。   根据这个推断,重案队又去联系了铁路和运输管理部门,调取了列车时刻表、长短途客车的发车时间,拿回来之后进行分析。   但是没有可以参考的参照物,这项工作没有什么成效。   王宇鼓励大家,现在可能觉得没用,不过他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多记住一些发车的时间,说不定以后有用到的地方。   这个系列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并没有停下罪恶的脚步,四月十四日星期六晚上二十二点十分左右,在邻省某市的一条小巷内,下夜班回家的三十五岁女工张兰,被人用钝器击打后脑致死,随身财物被抢走。   这起案件也有目击者,据目击者反映,作案的是两个男子,一高一矮,年龄和相貌看不清楚,从行动逃跑的速度频率看,应该是青壮年。   开始当地警方认为,该案不是“系列敲头案”的嫌疑人所为,因为“敲头案”的嫌疑人,我们经过综合分析,断定是一个人。   但是法医通过对死者的伤情、伤口形成的痕迹进行检查分析,认为也是类似于榔头一类的工具形成的,所以把这起案件也报了上来。   重案队接到案情通报后,大家围绕这起案件进行了讨论,得出两种意见。   王宇认为,发生在邻省的这起案件,仍然是“3.03系列杀人抢劫案”的犯罪嫌疑人所为。   因为这起案件的作案手法、侵害的对象、作案的时间包括使用的作案工具都与之前案件类似。   至于多了一个同伙,一种情况是嫌疑人纠集了新帮手,另一种情况不排除目击者误报。   韩峰和崔海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他俩觉得邻省刚发得这起案件,是另外的嫌疑人所为,与“3.03系列杀人抢劫案”的嫌疑人无关。   最直接的证明就是,有目击者反映,犯罪嫌疑人是两个人。   在近两年的时间里,系列案的犯罪嫌疑人都是独自作案,按照正常逻辑分析,他是不会随意发展新的同伙加入的。   嫌疑人自己应该很明白,他所犯下罪行的严重程度,不说别的,就是单单从保密的角度上讲,也是知道的人越来越好。   嫌疑人从自身安全考虑,会觉得干这种事儿人多不见得是好事,反而会在某些时候成为拖累和负担。   至于作案工具、被侵害对象、作案手法相似,就是巧合罢了。   此类案件在其他地区也发生过,犯罪嫌疑人已经被抓获了。   其侵害的对象也是单身女性,作案的手法和使用的作案工具,也与我们正在侦查的系列案中犯罪嫌疑人的行为相似。   在异地破获的案件中,犯罪嫌疑人也使用过锤子、榔头一类的作案工具,只不过更多的是用砖头、石块袭击受害者。   这两种观点都有各自的道理,唐晓棠拿不准该倾向于哪一方了。 第74章 我见过这个人   时间进入了六月,“3.03”系列案的侦破工作依然没有头绪,而最近的一段时间,唐晓棠无法安下心来。   她的未婚夫段明被派出去执行任务四个多月了,一直没有回来。   段明走的时候给她打过电话,说有任务要出门,估计一两个月就回来了,这期间他的手机、传呼都打不通了,回来就给她打电话。   唐晓棠知道他们的任务具有特殊性,并没有打听详情,她就是问,段明也不会告诉她。   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但这次段明出去的时间有些长了,唐晓棠隐约有点担心。   她联系过在厅里工作的其他同学,让他们打听帮着问问段明什么时候回来,几个同学过后给她反馈的信息是,打听不出来任何消息。   唐晓棠意识到,段明这次执行的任务保密程度很高,她就不再去打听了,心想反正他回来了第一时间就会联系自己的。   王宇接到市局通知,去厅里参加“3.03系列杀人抢劫案”的分析研讨会,走之前唐晓棠让他抽个时间联系一下厅里刑警支队的高德亮副支队长,问问段明什么时候回来。   会议开了三天,王宇回到重案队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唐晓棠,他去找过高德亮,高副支队长让王宇转告唐晓棠,段明这次是执行一项卧底任务,时间可能会长一点,目前很安全,让她放心等着就是了。   听了王宇带回来的消息,唐晓棠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王宇给赵国峰汇报传达了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在会议上对最近发生在邻省的案子,也分成两种意见。   一种意见认为是单独的个案,与韩峰和崔海的观点类似;另外一种意见倾向于作案的仍然是“3.03系列杀人抢劫案”的犯罪嫌疑人,只不过他又纠集了新的同伙。   两种意见相持不下,最后厅里的领导拍板,不讨论谁对谁错,下一步工作中,把二人结伙作案的这个因素也要考虑进去。   会议决定:   第一,各地的排查工作不仅不能停止,还要克服困难,增派人手加大排查力度,这项工作非常重要。   第二,嫌疑人手里有大量抢劫来的金银首饰,肯定会想办法销赃,把金银首饰换成现金。   因此,从销赃这条线入手,严查个体收购金银的人员,堵住销赃渠道,这也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要安排专人落实。   第三,加强防范防控力量,在案件多发时段、易发案区域进行武装巡逻结合便衣蹲守,尽量防止再发生此类案件,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赵国峰召集各分局一把手开了会,传达了会议的精神,并且把工作布置了下去。   他特别要求在星期六、星期日两天,各个刑警大队要安排一定数量的便衣民警,在预想的易发案区域进行蹲守,以高度负责任的态度不放过任何可疑情况,决不能让犯罪嫌疑人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漏过去。   四月二十一日上午八点多,平城下起了蒙蒙细雨,天空的云层黑灰里泛着青白,潮湿的空气里夹带着丝丝凉意人们有的穿着雨衣有的打着伞匆匆走在赶着上班的路上。   从火车站出站口涌出一股人流,显示着又有一列火车到站了。   招揽住宿的个体旅店老板、兜售劣质雨具的小贩、拉客的司机、包括想混在人群里伺机行窃的小偷,迎上这股人流,乱糟糟的叫嚷喧闹声混杂在了一处。   一高一矮两个男青年相跟着从出站口出来,他俩显然没想到会赶上下雨,身上穿着的新夹克衫已经被雨水淋湿了。   看到有卖雨衣的,高个青年过去和那个小贩砍了砍价,掏出十块钱买了两件透明塑料雨衣,和矮个青年一人穿了一件,随着出站的人群汇入了匆忙赶路的人流之中。   平城市老城区有一条南北走向的中山路,长约一公里。   这条路的北段通向东西走向的光华大街,沿着光华大街向西走五百多米,就是平城市长途汽车站。   上午十点十分,发往邻省的长途汽车开出了汽车站大门,刚刚往西一拐弯走了没多远,路边有一高一矮打着雨伞的两个年轻男青年挥手示意。   本来就没有拉满乘客的司机连忙靠边停下车,两个男青年跑上车收起雨伞,走到车厢后排找了两个挨着的座位坐下,司机发动了汽车,在雨幕中驶离了平城。   两个男青年里的小个,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身体长得挺结实,他有些不情愿的低声问坐在他旁边的高个青年:“哥,就这么空着手走呀?”   高个青年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矮个青年缩了缩脖子闭上了嘴。   女售票员走了过来让他俩买票,矮个青年说了个地名,问去那里多少钱,女售票员不耐烦地说:“不管去哪儿,都得买全程票。”   高个青年赶紧陪着笑脸接过话来:“我弟弟没出过门,不懂这些。”   说着,掏出一百块钱递给售票员,售票员把车票和找回的零钱递给高个青年,走回客车前面坐了下来。   矮个青年恶狠狠的看着女售票员背影,伸手往怀里摸了摸。   高个青年在他脚背上用力踩了一脚,把头靠在椅背上说道:“你老实一会儿吧,睡觉,”说完闭起了眼睛。   四月二十三日上午,正在队里整理“沿河公园杀人案”卷宗的韩峰接到老丈人的电话,女儿早上有点发烧,已经带着孩子上市医院了,让他有空儿过来看看。   市医院就在刑警大队隔壁,韩峰和王宇打了个招呼,着急慌忙的跑了出去。   到了市医院儿科,岳父岳母已经带着孩子检查完了,呼吸道有些感染,需要打几天针。   韩峰的女儿才五岁,小丫头虽然一直是老爷、姥姥带大,但是她知道爸爸是警察,是抓坏人的,虽然和爸爸在一起的时间少,最崇拜的却是这个不太尽责的警察爸爸。   韩峰的岳父陈玉良,我们在“夜半枪声”那章提到过,是铸造厂的工人,在家属院里开了个小餐馆。   老两口就一个闺女,嫁给了韩峰这个成天不着家的男人,家务事顾不上管,闺女的胳臂肘还向外拐,不让他们数落韩峰。   两个老人一合计,干脆把外孙女接回了家,整天含饴弄孙,倒也其乐融融。   看着焦急而来、眼睛里带着红血丝的韩峰,他的岳母是有生气又心疼,开口安慰他:“孩子没啥大病,你又熬夜啦?”   韩峰从陈玉良手里接过女儿抱在怀里,有些愧疚的说:“爸、妈,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怀里的女儿稚声稚气的说:“不麻烦,不麻烦,妈妈说要理解爸爸。”   陈玉良用手刮了一下外孙女的小鼻子:“你呀,就是个白眼狼。”   韩峰抱着女儿陪两个老人从医院出来,打了一辆车送孩子和老人回家,走在路上的时候,媳妇陈萍打来电话问他在哪儿,韩峰告诉她正送孩子去姥姥、姥爷家。   到家的时候,陈萍已经先到家了,韩峰和陈萍照顾女儿,陈玉良老两口在厨房一通忙活整了几个菜出来,一家人难得的聚在一起吃了个中午饭。   吃过饭把女儿哄睡了,陈萍看韩峰身上穿的衣服有些脏了,找出一身干净衣裳叫他换上。   陈萍把韩峰替换下来衣服扔进洗衣机,坐到沙发上和韩峰聊天。   韩峰把干净衣服换上,抬眼看见陈萍坐在沙发上,急忙对她说:“你起来一下,坐着我的东西了。”   陈萍欠起身伸手往屁股下面一摸,是一张叠着的纸片,她把纸片递给韩峰:“什么宝贝呀,不就一张破纸片嘛。”   韩峰接过来把纸片展开让她看:“这可不是破纸片,是最近我和你说的那个案犯的模拟画像。”   陈萍来了好奇心,凑上去观看:“又有画像啊,我看看---哎呀,我见过这个人!”   她这一嗓子吓了韩峰一跳,也让韩峰吃了一惊,对陈萍说:“你不会看错吧,再好好看看。”   陈萍从韩峰手里拿过画像,又仔细端详了一阵儿,对韩峰说:“我不会看错的,前天他和一个小个子青年坐我们的车去了邻省的保山市,就是画像上这个人掏钱买的车票。”   原来,陈萍在长途汽车站上班,正是那辆长途客车上的售票员。   韩峰问清楚情况后不淡定了,让陈萍马上跟他回局里。   陈萍兴奋的两眼冒光,抓着韩峰的手问他:“我能跟你一起破案了吗?是不是呀?我的天呀------”   她三步两步跑进父母的房间,撂下一句:“爸、妈,你们给看着孩子啊,我和峰子破案去了。”   然后急忙出来拉着韩峰就走,陈玉良老两口被她弄的云山雾罩,看着小两口匆忙离去的背影,陈玉良纳闷了,什么时候萍萍也跟着去破案了,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   韩峰带着陈萍赶回队里,把情况和大家一说,王宇让唐晓棠和崔海马上把陈萍说的情况记录下来,然后带着韩峰去找马志汇报。   马志听了情况之后,抄起电话打了出去,等电话通了,他对着话筒说道:“巴哥,我是马志呀,有这么个情况------” 第75章 吃饭有讲究   马志想到了巴鲁阁,是因为巴鲁阁调到了市局情报中心,和友邻公安机关协调联系、互通情况正是日常的工作。   打通了电话,马志让巴鲁阁联系一下保山警方,问问近几天有没有“敲头案”发生。   压了电话没有十分钟,巴鲁阁回过来电话,四月二十一日晚上九点四十左右,在保山市工农兵路上,发生了一起“敲头案”,女受害人已经死亡,详细案情稍后会给情报中心传真过来。   在等详细案情简报这段时间里,唐晓棠和崔海已经向陈萍了解完情况,距陈萍回忆,那两个男乘客在客车刚进保山市的时候就下了车,并没有坐到长途汽车站里,下车的时间大约是晚上七点四十分左右。   王宇和马志商量了一下,觉得事不宜迟,有必要去保山一趟,和那边的同行对接一下,掌握详细案情。   另外带上陈萍去,让她的指认一下两个男青年下车的地方,看看那附近有没有监控探头,运气好的话,没准儿能拍到视频影像资料。   说走就走,王宇、唐晓棠、崔海、韩峰四人带着陈萍立刻出发,马志给赵国峰汇报,并请求联系保山警方予以配合。   带着激动兴奋不已的陈萍,重案队一行人迅速赶往了保山市。   平城距离保山市六百多公里,重案队一行人下午四点出发,崔海、韩峰、唐晓棠三个人替换着轮流开车,第二天凌晨五点多,到达了保山市。   路上为了赶时间,并没有停车吃饭,只是在给车加油的间隙,在便利店买了点方便食品、矿泉水,大家在车上对付了一口。   陈萍是整天跟着长途车跑的,但是像韩峰他们这样,换人车不停,一口气十三四小时的赶路,她还是第一次经历。   长途客车跑这条路线,中间要停车吃饭休息一个小时,期间还会有两次二十分钟的停车休息,两个司机换班开,这样还觉得跑一趟下来累的够呛。   再看看韩峰他们这伙人,到了保山后找了个早点铺,吃了些油条豆浆顺带缓了口气,就开始忙活了。   让陈萍带路,找到那两个男青年下车的地方,开始在道路两旁寻找安装监控探头地方,并且把每一处探头的位置都记下来。   有几家早开门的商铺门前装着监控摄像头,王宇他们和商家商量,能不能让他们看看。   人家一听他们的口音就拒绝了,跟人家解释、出示证件也没用,根本不搭理你。   好在六点多钟赵国峰打过来电话,把保山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侯志军的电话告诉王宇,那边已经联系好了,让王宇直接和他们联系。   王宇按着号码打过去,和侯志军说了情况。   侯志军在电话里说,以为王宇他们到了保山要找宾馆住下休息,准备上午九点以后再给他们打电话联系呢。   听王宇说他们到了之后已经开始工作,侯志军问清楚王宇他们的位置,立刻带着人就过来了。   侯志军三十多岁,身材矮壮,短发黑脸,嗓音洪亮,他见了王宇就像老熟人一样,没有一句客套话,直接就问需要怎么配合。   王宇也不客气,简单介绍了一下陈萍的身份和她看到的情况后,侯志军叫过跟着来的副大队长进行了安排。   他指着陈萍对副大队长说:“告诉弟兄们,这是嫂子,都TM给我客气点儿,带着嫂子去看监控,条件好的话把人头儿给我落实了。”   副大队长招呼过来几个队员,簇拥着陈萍去看监控了。   王宇、韩峰、唐晓棠、崔海和侯志军就地围在一起,由侯志军给详细介绍了四月二十一日案发的经过。   四月二十一日晚上九点四十分左右,保山市税务局女工作人员黄晓丽(三十一岁)被人发现,死在自家楼道一楼至二楼的楼梯拐角处,死因是被钝器击打头部,致颅脑损伤死亡。   经家属和死者亲友确认,黄晓丽佩戴的金戒指、金项链、金耳环及背着的黑色女式皮包被抢走,包里装有人民币四千七百多元,这些钱是下午刚发的工资和奖金补助。   发现黄晓丽尸体的是和她住在一个单元的一家三口,黄晓丽家住在三楼,这家邻居住在五楼。   楼上这家是参加亲友聚会后回家,进小区大门时,有两个青壮年男子急匆匆的往外跑,还碰了一下他家的孩子,这家男人骂了几句,两个男子没有理他,出了大门往马路对面走了。   这家人进了楼道后,因为楼道里的灯坏了一段时间了,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清楚,男主人打着打火机照亮走在前面,发现了躺在一楼至二楼楼梯拐弯处的黄晓丽。   惊慌之下他大声呼喊,住在一个单元的邻居都出来观看,接着有人叫“120”、有人报警。   接警的警察到了现场发现,因为众人踩踏,现场被破坏的非常严重,对现场的勘查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痕迹物证。   后到的医护人员现场对黄晓丽进行了检查,发现她已经失去生命体征,宣布她死亡了。   尸检的结果表明,黄晓丽的死因是由于遭钝器击打头部,致颅骨、枕骨骨折,造成急性颅脑损伤致死的,死亡时间据发现尸体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也就是当天晚上九点三十至九点四十之间。   经了解,黄晓丽是和单位同事一起吃饭后,由同事开车送到她居住的小区门口,自己下车回家的,车上还有三名同事同车,她的家最近,第一个送的她。   黄晓丽在单位没有与人结过怨,当晚吃饭时的气氛也很融洽,同车的三人都是女同志,平时相互之间的私交很好,没有作案动机。   一个单元里的住户在案发前,没有听到什么异常声音,她和丈夫感情和睦,她的丈夫下午六点多接上孩子一起回的家,吃完饭后辅导儿子写作业,是在家里听到楼道里的呼喊声才出来的,这一点已经证实。   经法医对死者的伤痕进行检查,判断是用锤子或者榔头一类的钝器猛力击打形成的,作案用的凶器在现场及周边并未发现。   此类案件在保山市属于首例,初步判断为图财害命,犯罪嫌疑人的目的是抢劫受害人的随身钱物。   保山警方接到过系列“敲头案”的通报,但是通报上提到,犯罪嫌疑人是一个人,而据这起案件的报案人反映,嫌疑人很有可能是两个人,所以当时认为这是一起个案,没有向邻省通报。   王宇把四月十四日发生另外一起“敲头案”的案情给侯志军说了,侯志军并不知道这起案件。   这也难怪,平城所在的省与“4.14案”和保山市所在的省份相互接壤,而保山市所在的省份和“4.14案”发案的省份不接壤,不了解情况在所难免。   几个人正在说着案子,有保山的侦查员过来向侯志军报告,在一家超市的监控视频里,找到那两个男青年下车以后的影像了。   王宇、侯志军等人马上跟着保山的人到了这家超市,查看了监控视频。   这家超市在陈萍记忆的两名男青年下车位置南面五十米左右路西,因为超市里有一些空的塑料箱、纸壳箱堆放在门外,为了防止被拾荒者捡走,超市的售货员把监控探头的角度调整了一下,恰好可以观察到半个路面上的情形。   陈萍先在画面里看到了她们那辆长途客车驶过,告诉了陪着她查找监控的侦查员。   侦查员们倒回去再找,看到了客车停下来的影像。陈萍当时就在车上,她记得很清楚,在这里就下去那两个人,当这两个男青年从车上下来的画面出现时,她马上指认出来。   人是看到了,可是画面很模糊,因为当时是晚上七点四十多,光线已经暗了下来,加上那时候的探头清晰度不高,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然而侯志军却热情高涨,立刻安排人手,沿着两个男青年的行走轨迹追查下去。   唐晓棠要跟着保山的人去,被王宇悄悄制止了。   这是因为他们这次来,说白了就是和保山警方互通一下有无,这起案子发在保山,平城警方是无权插手的,掺和的太多会使人家反感,以为你要抢功劳。   本来这是大家心知肚明、又不便点破的事,相互默契就行了。   而唐晓棠入行时间短,第一次出来跨省办案,不懂这里面的说道,差点弄出笑话来。   安排完工作,侯志军让王宇他们开车跟着自己走,陈萍坐在车上问韩峰:“这是要回他们局里吗?”   崔海边开车跟着侯志军的车走,边对陈萍说:“嫂子,要是回局里就好了,看这意思是要去吃饭,麻烦了呀。”   陈萍看看腕上的手表,已经是十二点四十多分,她对崔海说:“这不是挺好嘛,人家还给准备了饭。”   车上的几个人都笑而不语,陈萍有些纳闷儿,唐晓棠笑着对她说道:“嫂子,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陈萍不明所以,带着几分好奇心,看着接下来这吃饭都有什么讲究。 第76章 唐晓棠的战斗力   侯志军的车在前面带路,渐渐出了市区,拐下大路沿着一条便道走了十多分钟,进了一处“农家大院”停下。   听见汽车声,从屋里面迎出来几个人,有男有女都穿着便装,但是王宇几人一看,就知道大部分都是同行,因为干刑警的人“挂相”,举止做派和普通人是有差别的,内行人一看就能看出来。   侯志军招呼王宇他们进屋,屋里能坐二十几人的大圆桌上,摆了十几瓶白酒,地上放着好几箱啤酒,除此以外再无他物。   侯志军招呼大家都坐下,首先给保山这边的人介绍陈萍:“这位是平城重案队韩峰副队长的爱人,这次过来协助我们搞案子,她今天只负责吃,大家不要乱来啊。”   陈萍连忙站起来和大家打招呼,保山的众人客气地回应,叫嫂子的叫嫂子,喊弟妹的喊弟妹,乱了一气才都又坐下。   陈萍数了数,保山这边来了十一个人,其中有两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同志,自己这边一共五个人,她看这架势,有点明白唐晓棠话里的意思了。   侯志军让人去安排上菜,很快有服务员端着两个洗脸盆进来放在桌上,两个脸盆里面是堆得满满的肉和骨头。   另有一个服务员拿进来一摞酒杯,侯志军告诉服务员:“数好人头倒,有一个不喝酒的。”   王宇从进来到现在就是抽烟喝水,和坐在身边的人寒暄,这时候对侯志军说:“侯队,你得给我留个司机呀。”   侯志军很爽快,一指唐晓棠对她说:“小唐对吧,你就别喝了,有驾驶本吗?”   唐晓棠表情为难的说道:“侯队,我还没考上本儿呢。”   侯志军高兴了,假装不忍心的说道:“哎吆,那可没办法了,你们谁是司机呀,我看刚才是他在开车。”   说着指了一下崔海,崔海立刻说道:“我是替换着开一下,韩队是老司机,长途得他开。”   崔海知道韩峰酒量有限,今天陈萍也跟着,不能让他喝多了出洋相,所以才这么说。   韩峰每次出差就怕这个场面,今天崔海主动给他挡驾,心里痛快呀,附和着崔海的话说道:“侯队,我就算了,喝了酒开车不安全。”   侯志军说道:“那好,你把弟妹照顾好啊,回去了说在宝山没吃好,责任你负。”   说罢,侯志军端起面前的酒杯,站起来说道:“天下刑警是一家,大家都端起来,我们欢迎平城的同行来保山,这第一杯干了。”   说完一扬脖干了杯中酒,眼睛看向平城的几人。   王宇坐着端起杯一口干掉,依次是崔海、唐晓棠。   唐晓棠皱着眉头端起杯把酒喝了,轻轻咳嗽了两声,赶紧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嚼着。   陈萍有些替她有点担心,暗地里踩了一下挨着她坐着的韩峰的脚,埋怨的瞪了他一眼。   韩峰是听说过唐晓棠的酒量的,给了陈萍个暗示,让她不用担心。   第二杯酒倒满,侯志军也不往起站了,端起杯说道:“咱们保山条件有限,大酒店是请不起呀,这是地道的炖羊肉、牛蹄筋腕骨和凉拌菜,管够啊,好事成双,再走一个。”   这杯喝完吃了几口菜,侯志军端起酒杯又提议道:“第三杯酒,希望我们的案子顺利拿下,干了!”   三杯酒过后,侯志军招呼大家随意,这其实才是正式开始了。   酒杯是一两左右的玻璃杯,三杯下去这有个说法,叫做“暖场”,侯志军“暖场”完毕,按着套路,保山的人们开始敬酒了。   但是他们选错了目标,都针对起了唐晓棠。   这是重案队演练成熟的一套做法,开始的时候最能喝的唐晓棠示弱,王宇崔海他们打头阵,主动找人碰杯。   酒场上主动张罗着喝酒的人,不知道对方深浅的人,一般是不和其斗酒的,因为怕喝不过。   往往是越不能喝的,越是被围攻,早早就让放倒了。   唐晓棠一直是被动的接受,有人过来敬酒,和对方再三周旋,实在没办法了,才勉为其难的喝了。   结果是王宇、崔海没人管,他俩敬别人,唐晓棠是众人轮番敬她,一来二去就看出差别了。   陈萍没有喝酒,旁观者清,酒至半酣她发现唐晓棠开始张罗了,跟这个碰一杯、和那个来一下,喝着喝着保山的人有点招架不了啦。   王宇和崔海来了劲儿,和侯志军叫起了号子,侯志军醒过味儿来已经晚了,他自己都没了战斗力,组织不起来弟兄们了。   唐晓棠喝的兴起,歌也唱上了,这下子保山的人们不用劝,自己就喝上了。   唐晓棠唱一首歌,保山的人们就喝一杯,侯志军看着是既高兴又懊恼,酒劲上了头,最后自己是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了。   重案队的吉普车飞驰在夜幕中,开车的是陈萍。   与保山刑警的一场酒战,以王宇他们重案队一方惨胜告终,代价是王宇、崔海也喝高了,最后居然和唐晓棠拼起酒来。   唐晓棠也“敌我不分”了,敢来张罗喝酒的,一律“放倒”。   席间侯志军的队员来电话汇报,由于沿路监控探头的角度和数量有限,查找监控的工作不太顺利,两个男青年的行走轨迹断了,没有能够追踪下去。   看来保山已无继续开展的紧要工作,接风酒宴散席后,重案队的一行人与保山的同行告别,往平城返回。   王宇、崔海、唐晓棠三个人显然是不能开车了,把他们三个弄上车,陈萍让韩峰先在车上眯一会儿,她开车上了路。   陈萍虽然是售票员,但是有在长途客运公司上班的便利条件,系统地参加过驾驶培训,拿到了A级驾驶证,开个吉普车那跟玩儿似的。   韩峰放心的睡过去了,陈萍开着车,听着车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她这次算是切身体验到刑警办案的过程,更加理解了他们的辛苦和不易。   昨天下午四点出发,今天凌晨五点到了保山,马上就进入工作状态,直到中午十二点半,二十多个小时几乎没有阖过眼,这就是他们工作的状态。   保山警察的接风宴,看似要把重案队的人灌醉,实际上是包含着浓浓的情意在里面。   没有客套,没有冷漠,一句“天下刑警是一家”,胜似万语千言。   他们豪放狂饮,何尝不是借助酒精,麻痹舒缓一下时刻紧绷的神经,释放一些压力出来。   陈萍又想到了唐晓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却成天和一帮老爷们摸爬滚打,她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喜欢刑警这个职业嘛。   停车加油的时候,韩峰醒了,替下陈萍开车,让她休息一下。   两口子交替着开车,早上七点多,回到了平城。   保山之行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虽然找到了两名疑似犯罪嫌疑人的影像资料,但是画面不清晰,作用不是很大。   陈萍倒是反映了一个情况,引起了大家的重视,那两个男青年的口音,和保山侯志军他们几人的口音有点接近。   这让她想起一件事,让他俩买票时,矮个的青年说过个地方,问票价多少钱。   因为陈萍她们这趟车不出售中途票,要买就得买全程票,矮个青年对她的回答不满意,高个青年打断了他,掏钱买了票。   陈萍再三回忆,也无法准确想起来矮个青年说的地名,只是模糊的记得是什么“川”,而平城至保山这条路线上,带“川”字的地名有二十几处,涉及三个省,该怎么查呢?   重案队没有放弃努力,王宇向赵国峰进行了汇报,请求他联系省厅,希望得到厅里的支持。   赵国峰听取了王宇的汇报后,让他写出一份详细的汇报材料交上来。   王宇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唐晓棠,唐晓棠熬了一个通宵,把材料赶了出来。   汇报材料交给赵国峰审阅后,赵国峰带着材料亲自去了省厅。   这天中午,唐有志给王宇来了个电话,告诉他南城分局中山路派出所反映上来个情况。   派出所的民警在走访时,位于中山路中段“祥和家园”小区的居民反映,四月二十一日上午九点左右,小区居民马玉枝(女、42岁)回家时,发现有两个穿塑料雨衣的男子尾随她。   马玉枝很机警,没有往楼道里走,正好有认识邻居出来,她站住和几个邻居搭讪。   那两个男子回身就快步往小区外面走,马玉枝和几个邻居说出了她的怀疑,大伙又叫了几个人跑到小区门口叫上保安出来,想去追那两个男子,但是由于下着小雨,路上的行人不是打着伞就是穿着雨衣,没有找到目标。   压了电话,王宇把这个情况讲给了重案队其他几个人,唐晓棠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个草图出来:   9:00平城→10:00→长途车→19:40→保山→21:00保山案发(星期六)。   唐晓棠给大家解释,假设跟踪马玉枝的两个男子就是在保山作案的两名犯罪嫌疑人,那么从他们的活动轨迹看,嫌疑人开始是要准备在平城作案的。   经过唐晓棠这样一分析,众人意识到,如果不是马玉枝警觉,平城又会再发一起血案了。 第77章 段明出事了   唐晓棠接着上面的思路,继续讲述她的看法。   四月二十一日是星期六,从我们之前分析的犯罪嫌疑人作案规律推断,嫌疑人一定是上午九点以前就到了平城。   嫌疑人是怎么来的平城、乘坐的是什么交通工具,很值得琢磨一下。   唐晓棠提到,陈萍嫂子说,两个男青年的口音接近保山人说话的口音,我们能不能大胆设想,嫌疑人就是保山一带的人。   他们预谋在四月二十一日来平城伺机作案,被察觉后迅速离开了平城,到达保山后寻机作案,杀死了黄晓丽,抢走她随身的钱物。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嫌疑人很可能是先从保山方向来的平城,查一下列车时刻表和长途客车的进出站时间,也许能够分析出嫌疑人的一些行动规律。   按照唐晓棠的建议,重案队几人找出之前搜集到的列车时刻表和长途客车的进出站时间表,重点研究了平城至保山这条线路火车、长途汽车的进出站时间,发现了一些端倪。   保山至平城的长途汽车是每天晚上七点半左右到达平城,按照对“敲头案”嫌疑人的分析,其在星期一到星期五期间,没有作案时间,显然不会坐长途汽车于星期五晚上来平城。   保山至平城的火车每天有两趟,一趟是上午11:17分由保山发车,22:46到平城停车七分钟,终点站是京城。   还有一趟是19:52分由保山发车,终点站是平城,到站时间是8:03分。   嫌疑人坐这趟火车来平城的可能性最大,发车时间是晚上快八点了,嫌疑人应该可以抽身出来。   到了平城是早上八点,嫌疑人有充裕的时间,选择作案地点和目标,这趟火车也是唯一能够满足以上条件的选择。   沿着这个思路,韩峰又提出来一条,陈萍说矮个青年说出来一个带“川”字的地名,我们把这趟火车沿途的站名查一查,看看有几个站名带“川”字。   重案队之所以咬住这点不放,是基于这样一种分析:   矮个青年是个新手,他嘴里说的这个带“川”字的地名,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的落脚处,或着是居住地。   经过查询,火车途经的站点里带有“川”字的地名有四个,两个在本省,先不去考虑。   另外两个在保山市所在的省份,一个叫洛川,距离保山市三百八十七公里。   一个叫邯川,距离保山市一百四十三公里。   王宇给侯志军打电话,转告了他们的推断,重点强调了嫌疑人的口音、作案规律以及关于地名方面的分析。   侯志军表示,他们在工作中一定把这些因素考虑进去,让王宇他们放心。   电话最后,侯志军有些不服气的说道:“你们那个姓唐的美女狡猾的很啊,这回让我们保山的人上了大当,有机会不会放过她。”   王宇客套了几句挂断电话,回头对唐晓棠说:“你可是给自己拉了不少‘仇恨’了,这回又添了一个保山出来。”   唐晓棠无所谓的笑道:“那有什么办法,虱子多了不咬认,我是不去了,他们不服就再来呗。”   王宇这么说是因为,外地来办案的好几拨同行,都被唐晓棠的外表迷惑,怎么看她也不像个能喝酒的,结果全部中招倒下。   人家回去之后都把唐晓棠记得最牢靠,只要有机会联系,无一例外地“热情”邀请唐晓棠有空去他们那里做客,想要好好“招待”她一次。   赵国峰从省厅回来了,他召集了一个扩大会议,传达了这次去省厅汇报的结果,进行了“不破此案决不收兵”的大动员。   赵国峰讲,经过省厅领导慎重研究,报请部里批准,“3.03系列杀人抢劫案”与邻省发生的数起类似案件并案,列为公安部督办案件。   这个决定意味着,案件的恶劣程度已经引起高层的重视,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好的一方面是,有部里协调,在资源的调配整合上,无疑会便利很多,各省之间不会再各自为战,能够及时获取第一手信息资料,得到有关专家的指导建议,更加有利于早日破案。   重案队的汇报材料以及对嫌疑人活动规律、可能藏身的居住地、落脚点的判断,得到有关领导的赞赏,其中不少分析推断,作为了各地查破此案时的指导建议。   比如根据嫌疑人的口音,要求保山警方对“洛川”、“邯川”这两个地区展开重点排查,寻找嫌疑人的踪迹;   根据平城警方分析出的犯罪嫌疑人作案规律,要求各地警方在星期六、日加强武装巡逻、便衣蹲守,做到严防严控,最大限度的防止此类案件的发生等等。   赵国峰要求平城公安局各个实战部门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以重案队为主力,相互协调统一,争取把案子破在平城公安的手里。   最后赵国峰强调,在这个案子上谁要是出了问题,准备好屁股挨板子、饭碗被砸了的结局。   动员大会结束,赵国峰把马志和王宇单独留下,跟他们讲了一件事。   从赵国峰办公室出来,马志、王宇心情沉重,默默地出了市局办公大楼。   等在停车场的唐晓棠、崔海、韩峰看他二人表情凝重,兴奋的问他俩,是不是有什么重要工作安排我们干。   王宇没有吭声,马志说道:“回去再说吧,”唐晓棠开车拉着众人回了刑警大队,停下车后马志说道:“晓棠来一下我的办公室,王宇你也过来吧,其他人先回去。”   唐晓棠心里“咯噔”一下,她预感到了什么,心情忐忑地跟着马志和王宇进了大队长办公室。   一进屋,王宇低头坐下抽烟,马志像是招待客人一样,招呼唐晓棠坐下,又去找茶杯给她倒水。   唐晓棠身子开始发抖,手脚感到发凉,她问马志:“马队,段明是不是出事了?”   马志停下手来,不知道怎么和唐晓棠说。   王宇用力吸了一口烟,站起来沉重的对唐晓棠说:“刚才赵局带回来一个消息,段明失踪了。”   唐晓棠有些发愣,往日的聪明灵动不见了,她一把抓住王宇的手臂,有些糊涂的问他:“失踪是什么意思呀?”   王宇对她说:“赵局说,段明这次是执行一项保密度很高的卧底任务,按照约定每隔五至七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和地点与接头人见面,或者留下联络讯息,但是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有三十四天没有和我方联系了。”   唐晓棠笑了,她信心满满地说道:“这也很正常,卧底任务面临的情况千变万化,一段时间联系不上也是有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唐晓棠的声音低哑战抖,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马志对唐晓棠说:“赵局也是这么说的,只是让给你打个预防针,事情并没有到最坏的地步,你不要胡思乱想。”   唐晓棠点了点头说道:“那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转身往门外走去。   马志对着她的背影说道:“晓棠,这几天你也没有好好休息过,把队里的事先放一放,好好休息几天。”   唐晓棠没有说话,推开门出去,往自己宿舍去了。   看着远去的唐晓棠,王宇无奈的对马志说道:“你把话说清楚呀,长痛不如短痛,这样更折磨人。”   马志叹了口气:“我开不了口啊,要不你去说试试。”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各自点上烟,忧心忡忡的吸着。   崔海和韩峰推门进来,看了看马志和王宇的样子,崔海急切地问道:“糖糖怎么了?刚才碰见她,我和她说话也不理我。”   王宇抬起头,声音低沉的对崔海说:“段明牺牲了。”   崔海大吃一惊:“什么?”说着就往外走。   马志喊住了他:“站住,你要去哪儿?”   崔海被马志一喊,冷静了下来,一跺脚蹲在了地上,用力锤着自己的腿。   韩峰没搞清楚状况,用眼神询问王宇,王宇告诉他,段明是唐晓棠的未婚夫,执行卧底任务时牺牲了,连个遗体都没找到。   天早已经黑下来了,唐晓棠的宿舍一直黑着没有开灯,大家都在为她悬着一颗心。   崔海几次到了唐晓棠宿舍的门口,犹豫半晌又退了回来,他想去劝劝唐晓棠,但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开了口又该说些什么。   马志、王宇也都没有走,就在办公室对付了一宿,他们放心不下。   天刚蒙蒙亮,一晚上没睡踏实的王宇就起来了。   他出了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了崔海,崔海就站在唐晓棠宿舍那排房的房头,呆立着望着唐晓棠宿舍的门。   王宇点了根烟,缓步走到崔海身旁:“你在这儿守了一宿吗?”   崔海没有说话,默默点了点头。   王宇思忖了一下,对崔海说道:“这也不是个办法呀。”   崔海听出王宇话里有话,用询问的眼神望向王宇。   王宇在崔海耳语了几句,崔海恍然大悟,转身跑去了停车场,开动汽车驶出了大院儿。 第78章 唐晓棠故技重施   朝霞映红了天际,唐晓宇拎着一个保温桶,匆匆走进了市局刑警大队的院子,身后跟着满脸倦色、眼睛红肿的崔海。   到了单身宿舍这排房前,崔海停住脚步,和唐晓宇打了个招呼,往重案队办公室去了。   唐晓宇走到唐晓棠宿舍门口,停下来侧耳听了听,屋里没什么动静,他在门上敲了几下,开口说道:“棠儿,开门。”   门开了,一脸憔悴眼睛红肿的唐晓棠打开门,站在屋里诧异地看着唐晓宇问道:“哥,你怎么来了?”   唐晓宇进到屋里,把手里的保温桶放到桌上,他闻见屋里有一股淡淡的香烟味儿,回身敞开门拉开了窗帘。   他对着又歪倒在床上的唐晓棠说道:“起来吃点吧,事情不一定想你想的那么坏。”   唐晓棠没有动,她盯着屋顶呆呆的出神,像是自言自语的说:“是崔海去找你的,他们让他去的,你一来我就彻底明白了。”   唐晓宇站在了床头,看着无精打采的唐晓棠,加重语气说道:“你这个样子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你。”   停了一会儿,唐晓宇伸手抚住唐晓棠的肩头,柔声对她说:“我是你哥哥,在我面前没必要藏着掖着,想哭就哭出来吧。”   唐晓棠再也控制不住了,她起身扑进哥哥的怀里哭出声来,抽泣着说道:“哥,我们还没结婚呀,他们家就他一个独生子啊……”   唐晓宇把妹妹拥在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马志、王宇、崔海、韩峰坐在重案队的办公室里,几个人皱着眉头相对无言。   马志开口打破了沉默:“我估计晓宇去劝比我们谁去的效果都好,你们也别都吊着脸啦,晓棠看见心里更不好受。”   站起来走到门口,马志停下来对王宇说:“给她休假一周,好好调整调整吧。”   话音刚落,穿着白色T恤衫、蓝色牛仔短裤的唐晓棠推门进来,看了看屋里的大伙儿,甩了甩头发说道:“我不休假,对系列‘敲头案’的工作正要劲儿呢。”   她对着马志说:“你放心马队,我不会耽误工作的。”   接下来的几天,唐晓棠一如既往的投入到案件的侦办之中,就是话少了,其他地方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她每天晚上都主动把一些文案工作带回宿舍去做,宿舍里的灯光直到半夜都还亮着。   按照市局的布置,每周都六日两天,除了加大武装巡逻的力度,各刑警大队都安排了多组便衣侦查员,在预想的易发案地域进行蹲守。   重案队分了两组,王宇和唐晓棠是上午九点到下午五点,韩峰和崔海是下午五点到晚上十二点,两班倒替。   唐晓棠这几天的情绪好了一些,星期六和王宇转了一天,王宇找话题和她聊天,她也回应着,不像前些天话那么少了。   快五点的时候,韩峰给王宇打电话问清楚他们的位置,和崔海找了过来,接了他俩的班,让王宇和唐晓棠回去。   唐晓棠让王宇自己回去,她和崔海、韩峰继续转转。   崔海嘴快,对唐晓棠说:“你转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   王宇想了想说道:“晓棠想再跟你们转转就转吧,回去也就是一个人回宿舍睡觉。”   崔海、韩峰明白过来,不再说什么了。   重案队主动要求蹲守在火车站附近的爱民路上,这条路是南北走向,路段上有一座立交桥,三个居民小区。   这一片属于老旧城区,市政设施老化,路灯照明不良,人员比较复杂,是个易发案的地段,所以重案队把这里的蹲守任务争了过来。   转到六点半,崔海看见路边有个面馆,提议进去吃一口,三个人就进了面馆,要了几个小菜每人点了一碗面。   他们吃饭的饭馆不大,从坐着的地方往外看,就能看到不远处的立交桥。   唐晓棠看着立交桥的方向,忽然生出个念头,她低声对崔海和韩峰说:“咱们一会儿玩儿个‘钓鱼’吧,你们看啊,我是这么想的……”   天黑下来了,爱民路上昏暗的路灯亮起,晚上八点四十多分,下班的高峰已经过去,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   一个穿着白色T恤衫、蓝色牛仔短裤、白色旅游鞋的高挑年轻女孩儿,斜背着个挎包,不紧不慢地从立交桥下的人行道走进了桥洞。   在立交桥上面,两个男子蹲伏在暗影里,一人注视着一个方向,紧张地观察着女孩儿行走路线的前后状况。   这三个人正是唐晓棠、崔海和韩峰。   吃面的时候唐晓棠提出来,她装作行人在立交桥下面行走,崔海和韩峰藏在桥上面观察,上面的视野很好,两边都能看到,发现可疑目标前后夹击不会出问题。   唐晓棠这个提议,不失为一个引蛇出洞的好办法,但是危险性很大,韩峰当即反对。   崔海却觉得可以试一试,不过也担心唐晓棠的安全。   在唐晓棠的一再坚持下,加上崔海的怂恿,韩峰勉强同意试试,不过他要和王宇汇报一下。   唐晓棠掏出手机说:“我自己和王队说,”拨了号码给王宇打电话。   韩峰看着唐晓棠和王宇通完电话,在电话里唐晓棠满口答应注意安全,也就不再反对她的建议了。   当唐晓棠第三次沿着立交桥下的人行道往桥洞方向走过来时,从桥头转过来两个男子,远远跟在了唐晓棠身后。   唐晓棠刚走进桥洞,那两个男子加快脚步追进了桥洞。   崔海、韩峰迅速从立交桥两侧的人行步梯翻到桥下,堵住了桥洞两头。   这时两个男子已经前后围住了唐晓棠,唐晓棠装作害怕,身体贴在桥洞的墙壁上,举起身上背着的挎包挡在胸前,慌张的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其中一个男子晃了一下手中拿着的刀子,淫笑着说道:“老实点别说话,跟哥哥玩一会儿。”   崔海变往过走边大声说:“哎,干什么呢?”   手里拿刀的男子用刀朝着崔海比划着:“没你的事儿,滚远点...”   话刚出口,他就觉得拿着刀手腕被人猛然抓住向后一拧,一把手枪顶在他的太阳穴上。   刚才那个吓得花容失色的姑娘握着枪,沉着脸对他命令道:“把刀扔了,蹲下!”   另一个男子回身就跑,看见了身后不远处的韩峰,韩峰举枪瞄着他,大声喝令:“警察,蹲下别动!”   这时崔海已经迅速跑过来铐住被唐晓棠控制的男子,唐晓棠收起枪来,拿出手铐把另一名被韩峰控制住男子铐了起来。   三个人把这两个男子带出桥洞,崔海把车开过来,将两名男子押上车回了队里。   其实一抓住时,唐晓棠、韩峰、崔海就知道,这两个家伙不是“3.03系列杀人抢劫案”的嫌疑人。   因为他们的口音是平城当地的,拿着的作案工具是刀,另外不是劫财是劫色。   简单审讯了一番,打电话让平北分局管区刑警队来人带回去处理了。   “钓鱼”失败,唐晓棠、韩峰、崔海被闻讯赶回来的马志和王宇严厉的批评了一顿。   原来唐晓棠所谓的自己给王宇打电话汇报,根本就没按通话键,是给韩峰做了个“表演”。   马志首先批评了韩峰,身为重案队副队长,没有履行好职责。   接着批评了唐晓棠,但是考虑到她的情况,主要告诫她不要弄这种个人英雄主义,更不能不经请示擅自行动。   批评完韩峰、唐晓棠,崔海以为没他什么事了,凑过去对唐晓棠说:“糖糖,你那招‘拉腕别肘’使得漂亮呀,哪天咱们再过过手啊。”   王宇冲崔海一瞪眼:“是不是觉得没你什么事儿?韩峰来的时间不长,要不是你配合她,韩峰也上不了你俩的贼船。”   崔海一下子蔫了,低下头不再说话。   第二天平北刑警大队大队长董亮来电话告诉王宇他们,昨天晚上抓住的那两个小子,交待出来五起拦路抢劫QJ的案子,都已经落实了。   韩峰、唐晓棠、崔海得知消息,倒是心情好受了一些,虽然被批了一通,也算是破了个不小的案子。   自保山“4.21黄晓丽被杀案”后,系列“敲头案”的犯罪嫌疑人忽然停下手来,两个多月过去,省内外再没有发生此类案件。   重案队专门分析研究了这个情况,也没有搞明白原因,唐晓棠说了一个想法,是不是嫌疑人遇到了什么紧急变故,分不出身来。   但这只是一种推测,没有什么根据。   保山警方传来消息,按照地名开展的清查摸底工作,进行的很不理想。   “洛川”、“邯川”这两个地区,外出打工的人员众多,流动性很大,一些地方的真实情况很难落实清楚。   侯志军告诉王宇,根据陈萍反映的口音线索,经过保山警方的查证,“洛川”一带人的说话口音,与保山人的口音差别很大。   而“邯川”一带的人说话,口音和保山人很接近,他们已经把摸排的重点,放在了保山和邯川地区。   王宇请侯志军他们有情况及时沟通,侯志军让他放心。 第79章 这是我带过的兵   华灯初上,秋夜的平城凉风习习,王宇和妻子常童童快步走在林荫道上,低声交谈着。   王宇今天穿了一件草绿色的T恤衫,左胸前印着一个黄色的五角星,五角星里面是“八一”两个字。   他穿着一条蓝白色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军绿色胶鞋。   常童童穿了一身蓝白色牛仔装,脚上穿着双白色旅游鞋,肩上挎着个白色大包,不时看看身边走着的王宇,掩着嘴偷笑。   王宇目不斜视,一本正经地往前走着,常童童忽然站住,急促地下了口令:“立定!”   王宇“啪”地一下双脚脚后跟靠拢,接着一个标准的半面向右转,对常童童说道:“请领导指示。”   常童童绷着脸说道:“稍息,今天不是去训练,你能不能正常点?”   王宇放松了身体,陪着笑脸挽起常童童的胳膊说:“今儿去给红芝过生日,我和建斌也好几个月没见了,战友的感情可是不一样啊。”   常童童边跟着王宇往前走,边有些羡慕的说:“你看看人家建斌,对红芝是上班送、下班接,家里的活儿全包,红芝刚来的时候才多少斤,现在都110多斤了,我说让她减减肥吧,她说我们家建斌喜欢。”   她推搡了王宇一把:“你看看你,我都快成全能选手了,最可气的是进商店,这个门进去那个门出来,能有七八个叫嫂子的,单位的小姑娘还夸我呢‘常姐,你认识的人真多’,我都不好意思说,那些打招呼的,全是和你抓过的小偷。”   王宇乐呵呵的对常童童说:“你看看,你家男人多有面子呀。”   被常童童在后背上狠狠擂了几拳,王宇把脸凑了过去:“真舒服,给这儿也来几下。”   常童童作势要打,举起手又放了下来,冷不防被王宇在xx上狠狠地“啵”了一下,王宇落荒而逃,常童童在后面追打着他。   两个人挽着手进了一个大院,熟门熟路的到了一个小院门口,王宇从铁皮大门上的方孔伸进手去拔开了插销,推开门就往里走。   屋里的人闻声迎了出来,走在前面的是个三十多岁、身高一米八左右、身材健壮的男人。   和王宇一样,他的上身也穿着一件草绿色的T恤衫,左胸前印着一个黄色的五角星,五角星里面是“八一”两个字。   他身后跟着一个高个苗条的女子,有二十五六岁,穿着一身淡雅的浅蓝色碎花连衣裙,面容姣好。   男人上来拍着王宇的肩膀说道:“大个儿,今天怎么才到啊。”   王宇笑着回答:“我和童童走着来的。”   又和他身后的女子打招呼:“嫂子,今天给弄什么好的了呀?”   女子笑着说道:“你俩有酒喝就行了,还要什么吃的呀。”   一边说一边拉起常童童的手,怪嗔地说:“童童,你也不说常来转转,我们都多久不见了呀。”   四个人相互招呼着进了屋,两个女人屋里屋外进出了几趟,把酒菜摆上了桌。   这家的男主人叫郭建斌,和王宇是同年当兵的战友,王宇服役五年复原,郭建斌在部队提了干,三年前转业回了地方。   在部队时两个人在一个班,又是老乡,关系处的非常好,后来郭建斌提了干才和王宇分开。   但是两个人一直保持着联系,每年都要找机会在一起聚几次。   今天是郭建斌的媳妇王红芝的生日,只要王宇有空,每年的今天他们两家都要在一起聚一聚。   酒菜摆好,郭建斌两口子招呼王宇夫妻入座,王红芝把酒给王宇和郭建斌满上,她和常童童喝饮料。   郭建斌举起杯来:“今天是红芝的生日,感谢‘大个儿’和童童来给捧场,咱们一起干一杯啊。”   头一杯酒下肚,王宇和常童童一块儿敬了王红芝一杯,祝她生日快乐、青春永驻、越来越漂亮。   四个人推杯换盏,聊着些旧闻趣事,气氛热烈融洽。   两个男人几杯酒下肚,又扯起了当兵的时候,互相揭丑。   常童童打趣他俩:“你们有没有点新鲜的呀,王宇新兵连紧急集合裤子穿反了,建斌晚上去厕所碰上母猪吓坏了什么的,我都能背下来了。”   郭建斌邀着王宇又干了一杯,带着怀念的神色说:“那会儿觉得又苦又累,过后想起来又觉得乐在其中,现在是想回也回不去啦。”   王宇把酒给郭建斌和自己又满上,问道:“建斌,你转业回来三年多了,到底怎么打算的呢?”   郭建斌洒脱的一笑:“把我分到街道办事处,那地方我不爱去,再看吧。”   常童童想起了什么,对王宇说道:“对了,你不是说崔海他爸那儿想聘一个懂外语的吗,红芝嫂子的事你和崔海说了没有?”   王宇一拍脑门:“就顾着喝酒了,差点忘了。”   他对王红芝说:“嫂子,我们同事的父亲是咱们平城最大的家具经销商,现在想把业务向全国及国外市场扩展,需要聘请几个懂外语人才开拓海外业务,你愿不愿意去?”   王红芝斟酌着说道:“我学的倒是英语专业,可是人家这种大公司我怕自己应付不来呀。”   王宇对她说:“这个你放心,你的英语水平我知道,这几天约个时间,我和童童陪你过去看看。”   他对郭建斌说:“咱这也不是走后门,人家要考核的啊,通过了才能上岗。”   郭建斌理解的点点头:“红芝为了跟着我来平城,把原来的工作辞了,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这是个机会,我相信红芝的能力,支持她去试一试。”   据王宇所知,郭建斌是在服役时部队所驻的城市结识的王红芝,相识相恋然后结的婚。   因为种种原因,郭建斌在部队的职务再难以晋升,他选择了专业。   由于郭建斌的级别才是个副营,只能回到原籍安置,王红芝放弃了当地稳定的工作,跟着他回了平城。   王红芝是名牌外语学院毕业,来了平城后在培训机构当外语老师,收入到还可以,就是不太稳定。   而郭建斌对安置的工作不满意,没有去报到,现在没有什么收入。   所以前几天一听崔海念叨,他父亲崔有财想要扩展业务,需要聘请几个懂外语的人才,待遇很不错,王宇就想到了王红芝,让崔海回去和他父亲说说,约个时间带王红芝去公司应聘,考核过了优先考虑录用。   崔海已经回了话,他爸听说是王宇介绍过来的人,表示不用考核,带工资试用一个月,如果符合条件就签长期录用合同。   王宇让崔海转告崔有财,还是按公司正规程序走,经过考核符合条件再说。   把这个事和郭建斌、王红芝定下来,大家都很高兴,酒也喝的差不多了,王红芝和常童童把残席撤下沏上茶水,几个人边喝茶边聊天。   郭建斌问王宇:“听说你们这段时间挺忙,又弄什么大案子呢?”   王宇和郭建斌简单说了一些系列“敲头案”的情况,这案子在平城传的沸沸扬扬,还生生塑造出来一个女性“太极高手”,倒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嫌疑人的模拟画像,王宇随身装着,掏出来递给了郭建斌让他看看。   郭建斌接过来看了看,猛然站了起来进了卧室,很快拿着一本相册出来,他打开相册翻找了一下,抽出一张照片拿给王宇看。   照片上二十多岁、身穿干部军装的郭建斌站在第一排正中,两侧和身后一排是身穿军装的年轻战士。   郭建斌指着第二排最右边那个那个战士说:“他叫赵宝山,邻省邯川县人,xx年入伍,今年大概是二十五岁,你们找的是不是他?”   王宇酒醒了大半,拿着模拟画像和照片上的那个人反复进行了对比,面部大体上的轮廓很相似,但是照片上人当时是十七八岁的年龄,显得有些稚嫩。   王宇向郭建斌详细询问了关于赵宝山的情况,郭建斌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在部队没提起来,就和这小子有关系,这是我带过的兵,所以我对他的印象太深了。”   赵宝山一九xx年入伍,当时王宇已经复原,郭建斌在某部任副连长。   新兵下连,赵宝山分配到了郭建斌所在的连队,刚来的一段时间,赵宝山训练刻苦、手脚勤快,连里的干部对他印象不错。   当时部队倡导培养“军地两用人才”,赵宝山因表现突出,被连里推荐送到当地的木材加工厂学习木工手艺。   在木工厂学习了八个多月,赵宝山掌握了一些木工手艺,驻地周边的老乡和部队的一些干部就开始找他帮着做一些木工活儿。   慢慢的人们发现,赵宝山这个人很贪财,不仅工钱收的高,有了机会就克扣下一些木料自己留起来。   团里的一个参谋请赵宝山赵宝山帮着打制了几件家具,发现赵宝山私自把一些木料藏了起来,和赵宝山发生了争执。   郭建斌知道后前去阻止,但是他到了的时候,赵宝山已经用榔头把那个参谋打了个头破血流,还在不依不饶。   郭建斌是侦查兵出身,身手了得,劝阻无效后几下就把赵宝山打昏捆了起来。   事后赵宝山被勒令中途退伍,给了郭建斌一个记大过处分。   在后来几次干部选拔晋升时,这个处分对郭建斌的影响很大,加上他人际关系也处理的不好,一直没有提起来。   听了郭建斌说的情况,王宇有点坐不住了,这个赵宝山会木工、与人动手使用榔头、籍贯是邯川、非常贪财、和模拟画像长相相似,种种迹象表明,赵宝山有重大作案嫌疑。 第80章 致富之路   王宇听郭建斌说出画像上的人叫赵金山,是他带过的兵,立刻打电话向赵国峰进行了汇报,赵国峰让王宇抓紧时间落实清楚赵宝山的户籍信息。   郭建斌想起来,有个战友现在是老部队军务科的副科长,翻出他的电话打了过去。   王宇和对方一番寒暄,对方还是他新兵连的三班长,战友好说话,问清楚了赵宝山的入伍时间、所在连队立刻就派人去查。   大约半个小时左右,电话打了回来,赵宝山入伍时登记的籍贯是XX省邯川县洪山乡赵家堡村。   王宇从郭建斌家告辞出来,打车把常童童送回了家,自己坐车回了重案队。   今天晚上值班的是唐晓棠,王宇把刚得到的关于赵宝山的消息告诉她,唐晓棠马上联系在厅里的同学,调出了赵宝山的户籍资料。   户籍资料显示的信息和部队存档的资料完全一致,赵宝山的户籍所在地是XX省邯川县洪山乡赵家堡村。   把情况汇报给赵国峰,赵国峰权衡之后,让王宇联系保山的侯志军,把相关信息通报过去,请他们展开详细调查。   侯志军接到王宇的电话后,第二天一早就带着一组侦查员赶赴邯川县公安局。   邯川公安局的领导一听情况,是这么大的案子的嫌疑人在他们的辖区,不敢怠慢,立刻派专人带着侯志军他们去了洪山乡派出所。   在洪山乡派出所找到分管赵家堡村的管区民警,向他了解了关于赵宝山的情况。   管片民警很熟悉情况,给侯志军等人介绍了关于赵宝山的事情。   赵宝山今年二十五岁,还有一个弟弟赵金山,今年二十岁,兄弟二人都没有成家。   他的父母都是农民,家庭条件很一般,靠着种地过日子,母亲的身体不好,常年看病吃药。   六年前赵宝山从部队回来后,在家待了一段时间,就外出打工去了。   起初是跟着乡邻出去,因为他有木工手艺,用他的地方挺多,他嫌跟着乡邻出去挣得少,家里经济压力也大,后来就自己出去找地方干。   近几年他干的不错,给家里盖了新房子、买了一头牛、一匹骡子,过年时回来,又买了一辆拖拉机。   过完年走的时候,把弟弟赵金山也带走了,说是带他去见见世面。   有村里人看他这几年挣得多,也想跟他一起出去,被他拒绝了。   按赵宝山说,他干的都是技术活儿,村里人干不了。   他在什么地方打工,村里人也不知道。   今年五月份,赵宝山的母亲病重,他带着弟弟赵金山回来伺候了老娘三个来月,八月十一日母亲去世,办完丧事赵宝山带着赵金山就走了,再没有回来过。   现在他家里就剩下了他的父亲,老汉五十四岁,身体不错,照应着地里的活儿。   和人闲聊时,赵宝山的父亲说起,赵宝山要带着他去城里住,他扔不开地里的事儿,也嫌城里住不惯,没有跟他走。   侯志军把模拟画像拿给片警看,片警确定画像上的人就是赵宝山。   从派出所翻拍了赵宝山、赵金山的照片,侯志军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了派出所的片警和所领导,请他们再给秘密摸一下赵宝山有没有给他父亲留下联系的电话号码,他父亲知不知道赵宝山在什么地方,有了消息及时联系。   回到保山后,侯志军把了解到的情况打电话告知了王宇,并且把赵宝山、赵金山兄弟的照片传真过来。   但是传真过来的照片效果非常不好,王宇安排韩峰和崔海专门跑了一趟保山,把赵宝山、赵金山的照片复制了回来。   赵宝山的照片拿回来放大后,经邵丽丽和陈萍辨认,她俩都对赵宝山进行了指认。   现在可以确定,赵宝山就是“3.03系列杀人抢劫案”的犯罪嫌疑人,而赵金山很可能就是后来与赵宝山一同出现的另一个犯罪嫌疑人。   几天后侯志军反馈过来消息,赵宝山从来不用手机,赵金山也没有手机,他们没有给父亲留下联系方式,他们的父亲也不知道这兄弟二人去了什么地方。   虽然这条路走不通了,但是已经有了赵宝山、赵金山二人的照片,平城公安局报到省厅、省厅又报到部里,经过部里协调,将二人的照片大量印发后,发放到发生过“敲头案”的相关公安机关,再次翻印后发到每个一线民警手里,按图索骥进行秘密排查。   保山警方派出专人与洪山乡派出所的民警配合,发动治保积极人员,对赵宝山父亲和亲友家进行秘密监控。   一张抓捕犯罪嫌疑人赵宝山、赵金山的天罗地网已经张开,就等嫌疑人入瓮了。   xx省xx市城郊一处建筑工地一派繁忙景象,工地木工房里,赵宝山熟练地把一块刨好成型板材放到切割机上,按照要求的尺寸破开。   赵金山懒洋洋的把破好的木条一根根接住,靠墙码放好。   他看看在专心做活儿的赵宝山,大声问道:“哥,明天星期五了,我们出去不出去?”   赵宝山停下手呵斥道:“你是怕别人不知道吗?”   赵金山满不在乎的说:“就咱俩人,有什么可怕的呀。”   赵宝山放缓了语气对他说:“你多长点心眼吧,小心让别人听见,我就不该带你出来。”   赵金山不领情:“要不是让我发现你那几件金首饰,你能带着我出来?”   他不高兴地说:“上次弄了好几千,也不给我花,跟着你我还不如自己去干呢。”   赵宝山一听,抄起手边放着的一把榔头,直奔赵金山而来。   赵宝山走到赵金山跟前,阴鸷地盯住他,冷酷的眼神令赵金山感到惊恐不安。赵金山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把头低了下去。   赵宝山抡起榔头把切割机上松动的楔子砸了几下,重新敲紧之后停下手来。   看看赵金山杵在一旁不言语了,赵宝山对他说道:“钱在我手里都是怎么花的你很清楚,不让你乱花钱是因为什么,我也和你说过。”   “我不想带你出来是为你好,既然跟我出来了,你就得听话。我们干的事儿够枪毙好几回了,你明白吗?”   赵金山点点头,赵宝山说道:“忍着点吧,再干几次多弄点钱,我们就收手,往远走换个地方安顿下来,到时候钱由着你花。”   赵金山低声说:“哥,收咱们金首饰那个南方人给的价太低了,不能换个地方卖吗?”   赵宝山脸色阴沉的说:“咱们的东西来路不正,这些收金银的都精得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赵金山说:“哥,咱们要不把狗日的弄了算了,我估摸着这些家伙身上钱少不了,金子也该有吧?”   赵宝山不说话了,开动切割机继续干起了活儿。   低矮的工棚里,靠在铺盖上的赵宝山看了一眼对面床上已经睡着的了的赵金山,起身下地关了灯,躺回自己床上点了一根烟,思绪又回到了两年多前的那个夜晚。   那时候是夏天,老板让他去给一个朋友修一下家里的橱柜,干完活儿这家人留他吃了晚饭,出来下楼回工地时,赵宝山发现自己来的时候骑的自行车不见了。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生着闷气的赵宝山只能步行往回走,喝了几杯酒的他有些微醺,想到家里的事,让他心烦不已。   自己出来打工也有几年了,凭着一手木工手艺,倒是不难找地方揽活儿,工钱也说得过去。   但是母亲这几年身体越来越差,看病吃药没少花钱。父亲老实巴交,就知道带着弟弟赵金山守着那点地刨食,一年到头下来也弄不回几个钱。   自己挣点钱都贴补了这个穷家,别说娶媳妇了,早些年拖欠下的饥荒还没还完,这种看不到头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想着心事的赵宝山顺着人行道往前走,前面不远处有辆出租车靠边停下,一个穿扮时髦、挎着小包的女人从车上下来,上了人行道往前走去。   赵宝山看着她窈窕的背影,鬼使神差般的跟了上去,现在回想起来,一开始他跟上那个女人,就是想多看几眼人家。   他看着前面女子的身影,心里在想,看看人家城里人,穿的好吃的好,出门还坐车,真有钱啊。   “钱”这个字眼在赵宝山的脑海里不断闪现,他一下想起来刚才在那家吃饭时,电视上播放的一条新闻。   新闻里说的是某省破获了一起系列抢劫案,罪犯用砖头和锤子尾随受害人,把受害人打昏后抢走随身的财物。   看看前面走着的女人,赵宝山脚下一绊,趔趄了几步险些摔倒,背在身上工具袋碰到了身体,他想到了工具袋里面有一把榔头。   这个念头一出来,让他激动心跳,看看前面走着的的女人拐进了路边的小区,赵宝山不能自已的跟了进去。   女人一直没有发现有人跟着自己,走到一个单元门口拉开门往里走。   跟在她后面的赵宝山咬咬牙狠下了心,借着酒劲儿伸手从工具袋里抽出榔头,紧走几步跟了上去进了楼道。 第81章 自投罗网   楼道里黑乎乎的,借着微光,走在赵宝山前面的女人小心地上着楼梯,她听到身后有动静,迟疑着想停下往身后看看。   这时赵宝山已经到了她的身后,挥起手里的榔头朝她头上砸了下去。   女人闷哼了一声瘫软着往地上倒去,赵宝山扶住她,把她放倒在楼梯上,摘下她身上的挎包,用手摸索到她脖子上的项链,一把扯断抓在手里,慌慌张张的跑出了楼道。   赵宝山一边跑一边把女人的包和项链塞到自己的工具袋里,出了小区顺着人行道快步离去。   一路走回工地进了木工房,赵宝山不敢开灯,回手关住门蹲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他哆嗦着掏出烟来,连着抽了三四根,慌乱的心情才平复下来,他这会儿才感觉到,流出的汗水浸湿了身上穿的背心。   赵宝山是木工,自己住在木工房的里间,他从地上站起来把外屋的门插好,走进里屋打开灯,把工具袋放在了床上。   他从工具袋里拿出从女人身上抢来的小包,把包打开翻看里面的东西。   包里有两千八百多块钱、一张身份证和几样女人用的化妆品,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物品。   赵宝山又从工具袋里找出那条抢来的项链,在灯光映射下项链发出黄澄澄的亮光。   第二天中午,赵宝山找了个借口和工头请了一会儿假,换了一身衣服来到了被抢女子所在的小区附近查看情况。   他从闲聊的人嘴里听到议论,昨天晚上小区里面有个女人在楼道里被人打死,身上的东西被抢走了。   赵宝山没想到那个女人让自己给打死了,他心惊肉跳的回了工地,活儿也干不在心上,好不容易熬到晚上,躺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   赵宝山只想抢东西,压根儿没想把人打死,当兵的时候学过一些法律知识,事情的严重性他是明白的。   他后悔了,埋怨自己酒后乱性失去了理智,犯下了大错。   他想过去自首,然而想想要承担的后果,恐怕是难逃一死,赵宝山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转而想到,这么大个地方,当时天黑人少,白天他暗中观察过,那个小区附近没有监控探头,现场也没有留下什么东西,警察应该找不到自己头上。   他提心吊胆的过了几天日子,看没有警察上门,渐渐放下了心。   他找机会把从那个女人身上抢来的包带出工地,远远的扔进一个垃圾坑里,回了工地继续正常上班。   赵宝山把抢来的钱藏到床下,金项链放在了枕头里,过了一个多月后,他带着钱和项链回了趟老家。   回老家途中,在另一个城市的火车站附近,他看见有个临街的门脸房外面立着个牌子,写着“回收金银”的字样。   在外面观察了一会儿,赵宝山觉得没什么可疑的地方,进去把那条金项链卖了。   老板是个南方人,价钱压的很低,只给了赵宝山三百块钱,赵宝山知道自己的东西来路不正,也不多和老板砍价,拿着钱走了。   回家后留了几百块钱的生活费,剩下的钱都交给了母亲。   他母亲问他,这不时不晌的怎么一下拿回来这么多钱,是不是工地上把他辞了,赵宝山说自己揽了个私活,人家给的多,搪塞了过去。   有了第一次之后,赵宝山就遏制不住罪恶的想法了,他开始买回一些充斥着暴力犯罪描写的杂志小报,专门挑上面有关抢劫的内容看,学习默记里面的作案手法,加以总结归纳。   他给自己定了几条规矩:   第一,不能在自己打工所在的地方作案。   第二,事先要选择作案的地点,地点要选在没有监控、交通便利、利于作案后迅速逃跑的地方。   第三,作案目标选择穿扮较好的单身女性,使用榔头打晕后抢劫她们身上的钱物,但是绝不劫色,那样会留下证据。   赵宝山在精心预谋之后,选择星期六日坐车去另一个城市,踩好点后物色目标,开始有计划的实施犯罪。   他事先看好车次,得手之后用最快的方式,乘坐火车或是长途汽车逃走。   几次下来之后,他总结出一个规律,三十岁左右的女性在下午回家的时候,家里面一般没人,可以趁她开门进家的时候,把她胁迫进家里打晕,洗劫家里的钱物。   这样试了两次,果然都得了手,比单单从身上抢个包和首饰什么的收获更大,赵宝山就专门尾随妇女进家进行抢劫。   但是在平城那次把他吓了个半死,那个女人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竟然把他锁进了屋里。   幸亏那是在二楼,赵宝山从窗户跳出去翻墙跑了,事后他庆幸,如果是在五楼六楼,那次自己就完蛋了。   这次以后,赵宝山不再尾随妇女进家了,他改变了一些策略,选择在夜晚的时候,尾随单身行走的妇女,在桥下或是僻静处下手。   他弟弟赵金山初中辍学后,在家里帮着父亲务农。   但他受不了那种苦,外面有赵宝山是不是往回拿钱,家里他是老小,父母也惯着他,活儿不怎么干整天和十里八村的一帮闲汉混在一起不务正业。   在一次回家的时候,他弟弟赵金山无意之中发现了他放在包里还没来得及卖掉的几件金银首饰,追问这些东西的来源。   赵宝山编了个瞎话哄他,赵金山根本不相信,对他说要告诉父母,赵宝山就跟他说是抢的。   没想到赵金山听了之后兴奋的不行,非要和他出来一块干。   赵宝山想了一下,不带着赵金山出来,他肯定会把这事给捅出去,弄死他灭口吧是自己的亲弟弟,他下不了手。   转念一想带着他去也好,多了个帮手,他也听自己的话,这次离开家时,赵宝山就把他带上了。   一阵刺耳的警笛声传进赵宝山的耳朵里,打断了赵宝山的回忆,他浑身“激灵”一下,从床上跳到了地下,光着脚跑到门后,隔着门缝往工地大门外面看去。   工地大门处的门房顶上,悬着一只大灯泡,借着灯光看的很清楚,紧闭的铁栅栏门外并没有车,门房里下夜的老刘头也没出来。   警笛声鸣叫着远去,渐渐听不到了,扒在门缝上的赵宝山直起来腰,觉得脖子后面凉嗖嗖的。   他看了看另一张床上躺着的赵金山,只见他发出轻微的鼾声,对刚才的动静浑然不觉,仍然睡得很香。   赵宝山摇摇头叹了口气,回到自己床上躺下,心里想着带赵金山出来真是个错误,自己这个弟弟冒冒失失口无遮拦,没见过什么世面,带着他真是个累赘。   自己的事儿他全知道,现在也不能再让他回去,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带着他。   白天赵金山提出来抢收购金银的小老板,这个想法倒是可以考虑。   这两年通过抢劫所得,他现在手头积攒下来三万多块钱,赵宝山觉得有点少。   而且赵宝山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待着了,他山有一种预感,警察在找他,这种感觉让他惶恐不安。   赵宝山决定,等在这个工地年底结了账,就带着赵金山远远离开这里去南方,那边的有钱人多,领着赵金山干几票“大的”,然后就收手不干了。   在这之前,找机会抢几个收金银的老板,运气好也许也能弄不少钱。警察现在的注意力估计放在单身妇女这一块儿,正好可以钻个空子。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六日,赵宝山带着赵金山去了几个城市,这几个城市都是他没有实施过抢劫作案的地方。   他俩暗地里观察了几家收购金银的店铺,并且跟踪了里面的老板,由于没有好的作案时机都下不了手,但是赵宝山没有放弃这个打算,他把目光盯在了。   赵宝山曾经在打过几个月的工,对于比较熟悉,正是缘于此,离开后,他才多次回到实施犯罪。   赵宝山记得火车站附近有一条商业街,这条街上有好几家从事金银首饰加工售卖的商店,这些店铺也回收金银首饰,不妨去看看。   十月十四日,赵宝山带着赵金山坐火车到了平城,准备再次实施犯罪。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次一头撞进了警方布下的罗网之中,成了他们的葬身之地。   十月十四日是星期六,这是重案队根据赵宝山的作案规律分析出来的易发案时间段,警方按照既定方案,依然在这天加强了巡查力度。   王宇和唐晓棠一早就到了爱民路北口,找了个小饭馆吃完早点出来,他俩从爱民路北口出来往火车站方向步行巡查过去。   赵宝山和赵金山下了8:03分到站的火车,从火车站出站口出来,顺着马路往西走,打算从爱民路往南过了十字路口就进了商业街了。   赵宝山和赵金山走在路北,快到爱民路北口了,他俩横穿马路往路南走。   王宇和唐晓棠从爱民路北口出来往东走了不到五十米,就看到了正在过马路的赵宝山、赵金山。   赵宝山的体貌特征已经深深刻印在重案队每个人的脑海里,王宇、唐晓棠几乎同时都发现了他,加上走在他旁边、个子比较矮的赵金山,王宇和唐晓棠对视了一下,牢牢锁定目标,远远的尾随了上去。   前面走着的赵宝山、赵金山毫无察觉,过了马路走进爱民路,往商业街方向行去。   坐了一晚上火车,赵金山早就饿了,他看见路边有个烧麦馆,就和赵宝山提出来去吃点早点。   赵宝山看看时间还早,他自己也饿了,就带着赵金山进了烧麦馆,找了张桌子坐下,要了四两烧麦,让服务员给沏了一壶茶,边喝茶边等着上烧麦。   跟踪他俩的王宇、唐晓棠看见俩人进了烧麦馆,估计是去吃早点了,心里暗喜。   因为烧麦这种早点,讲究现吃现做,很耽误功夫,这正好给了王宇他们调配增援的时间。   他和唐晓棠一商量,为了做到万无一失,决定由唐晓棠进入烧麦馆近距离监控,王宇守在外面向赵国峰汇报,请求派人支援,确保抓捕工作不出意外。   唐晓棠从容随意的进了烧麦馆,在靠门口的一张桌子旁坐下,点了一两烧麦,服务员把茶水端上来,她喝着水观察起饭馆里的情形。   这个饭馆不大,有八张小长方桌,一边四张摆了两排,每张桌子能坐开四个人,中间是过道,最里面是收银台和厨房。   除了门口的两张桌子没有人坐,其它的桌子都坐着人,包括服务员和老板在内,饭馆里有十一个人。   赵宝山和赵金山坐在左面最里面的一张桌子,唐晓棠进来后坐在右面靠门的桌子,现在只有左面靠门的桌子没有人坐了。   唐晓棠看了看几桌人面前桌上摆放的东西,看出来还有六个人的烧麦没有上来,这其中包括赵宝山、赵金山兄弟和唐晓棠。   她估算了一下,蒸一笼烧麦要十分钟左右,赵宝山兄弟和她是最后进来的,下一笼才会给他们上,大概要十五到二十分钟,调配增援的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烧麦馆的被人推开,呼啦一下进来四个人,唐晓棠一看,领头的是反扒队的闫福俊,另外三个都是反扒队的队员,这下唐晓棠放心了。   王宇在外面给赵国峰汇报了发现赵宝山兄弟的情况,赵国峰立刻指示市局指挥中心,联系在火车站附近警力的负责人,让他们与王宇联络,安排便衣民警由王宇统一指挥,对两名犯罪嫌疑人实施抓捕,确保抓捕行动成功。   闫福俊带着反扒队的三名队员正在火车站附近打扒,离烧麦馆这儿最近,联系王宇之后赶了过来。   王宇告诉闫福俊,唐晓棠已经进饭馆里面盯着了,两个人商量了一下,由闫福俊带着三名队员也进入烧麦馆,根据实际情况,决定是在饭馆里进行抓捕还是等赵宝山兄弟出来时再动手。   王宇留在外面,协调指挥后续赶来增援的人员。   闫福俊带人进了烧麦馆后,看到靠门口左面正好空着一张桌子,几个人招呼着坐下,要了半斤烧麦,让服务员赶紧上茶。   看了一下饭馆里的情况,闫福俊觉得现在不能动手,因为挨着赵宝山兄弟的一桌是三个老年人,如果动起手来,难免会惊吓到了或是受到波及误伤。   闫福俊摸了摸衣兜,站起来说道:“你们等着啊,我去买盒烟,”说着出了烧麦馆,拐进了旁边的烟酒店。   王宇跟着闫福俊进了烟酒店,闫福俊和他说了一下饭馆里面的情况,建议等赵宝山兄弟出来时进行抓捕。   闫福俊对王宇说:“那几个老人不一定要坐到什么时候,在里面动手万一出了问题就麻烦了。”   “等两个嫌疑人往出走时,我们的人把两个人隔开,里面抓一个外面抓一个,这样比较稳妥。”   王宇觉得这个方案很好,同意了闫福俊的建议。他给唐晓棠的传呼发了个信息,让她配合闫福俊他们的行动。   然后在烧麦馆门外两侧的视野死角,也布置好了队员。   闫福俊掏钱买了一盒烟拿在手里进了烧麦馆,坐回原来的地方,悄声给自己的队员做了安排。   这一切都做的非常隐蔽,丝毫没有引起赵宝山的怀疑,赵金山更是懵然不觉,只等着烧麦上来开吃。   烧麦上来了,赵金山抄起筷子开始大吃,赵宝山却吃的不快。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看不出来什么地方不对劲儿,门口坐着的那四个男的胡吹海侃,一看就是几个社会闲人,剩下的就是几个老年人和一个年轻姑娘了。   刚才赵宝山看见这个姑娘从身上拿出传呼机看,从身上背着的包里付钱时,掏出了包里的手机,看起来是个有钱的。   他甚至想一会儿跟上她把她抢了,没准儿能弄到不少钱呢。   看看赵金山快吃完了,赵宝山起身去和老板结了账,对赵金山说道:“你快点吃啊,我在门口等你。”   说完赵宝山就往门外走,唐晓棠眼疾腿快先他一步开门出来,向着门外左侧贴墙守候的王宇一使眼色,突然站住了。   赵宝山跟在唐晓棠后面出门,刚一出来没想到她站住了,赵宝山躲闪不及撞到了唐晓棠身上。   唐晓棠回身推了他一把,张嘴就骂:“你瞎啦,流氓不要脸。”   赵宝山被骂的一愣,抬起右手指向唐晓棠,还没来得及说话,唐晓棠顺势抓住他的手腕反关节一扭,赵宝山反应过来不对,再想挣脱时,被一拥而上的王宇几人摁倒在地铐了起来。   赵金山背对门坐着,赵宝山让他快吃时,他把最后一个烧麦夹进嘴里,边嚼边站起来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闫福俊他们放倒了,直到戴上手铐押出来,他才反应过来,想叫却叫不出来,因为嘴里还有半个烧麦。   至此,犯罪嫌疑人赵宝山、赵金山被抓获归案。   按理说破获了一起案件,重案队的几个人应该高兴才对,但是他们却高兴不起来。   犯罪嫌疑人赵宝山横跨三省,历时两年另九个月,杀死十七人重伤六人,作案二十三起,抢劫人民币及财物合计价值七万余元。   为了满足私欲,赵宝山视人命为草芥,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甚至不惜亲手把亲弟弟带入罪恶的深渊。   面对这样一个罪犯,他们怎么能高兴起来呢? 第82章 两个旅行包   1998年2月28日11时15分,平城开往西安的K269次列车抵达终点站西安火车站。   喧嚣的车厢随着拥下去的旅客安静下来,五号车厢的乘务员胡颖梅,在车厢门口的站台上迎下车厢里最后一位乘客,返回车厢内放下踏板关好车门,站在车厢门口观察行李架上,看看是否有乘客遗落下行李物品。   她一眼看到车厢中部右侧33、34、38、39号座位上方的行李架上,放着两个灰色的旅行提包,连忙又回到车厢门口打开车门下了车,站在下面往出站口方向张望。   熙熙攘攘的人群缓缓的往站外移动,人流渐渐稀少了,没有人返回来。   胡颖梅看到列车长巡视过来,向他报告了情况,车厢里有两个被乘客遗落下的提包。   列车长跟着她上车进车厢看了一下,用手拉了拉两个提包,这两个提包分量挺重,拿手按了按,里面软囔囔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提包的拉锁都用一个黑色的小锁头锁着,两个提包的样式完全一样,看样子都是新的。   列车长看了一下手表,再有十五分钟,列车就要驶离站台进库,不能再等了。   他让胡颖梅去叫来几个男乘务员,几个人提起两个旅行包,送到了车站派出所的值班室。   派出所的值班民警听列车长说完情况,让列车长、胡颖梅和同来的几个男乘务员做个见证,找来一把钳子把一个提包上的锁头绞断,拉开了提包的拉锁。   提包一打开,只见里面的东西用白色塑料布包裹着,民警把塑料布往开一拽,一只惨白的人脚露了出来。   胡颖梅惊叫一声捂着嘴坐到了地上,列车长和几个乘务员也惊慌的退到了后面。   值班民警扔下手里的钳子跑到办公桌前抄起了电话,向值班领导报告。   西安铁路公安处、西安市公安局接报后,相关领导带领刑侦技术人员赶到了现场,对两个旅行包内的物品进行了勘验。   两个旅行包的规格、款式、大小、新旧程度完全一样,均为灰色新人造革所制,旅行包长七十公分,宽三十二公分,高三十七公分,旅行包两边分别印有北京市美术馆和博物馆图案。   一个旅行包内装着被白色塑料布包裹着的六段人体四肢,分别是被截成两段的两条腿和截去手掌部分两条胳膊,这个旅行包重22公斤。   旅行包底部垫有白色塑料布和一块灰色旧布,布上有一层油泥,沾满了血迹。   肢体切口处用新棉花填堵,旅行包内两侧、两端塞着一条蓝灰色毛线裤、一块蓝色斜纹旧布、一条灰色三角裤衩。   另一个旅行包内放着一具用白色塑料布包裹着的无头男性躯干,躯干上有五处用锐气切割形成的断离面,分布在颈下部、两肩及两髋处,这个旅行包重24公斤。   胸腔伤口处内外,塞着大量新棉花,腹部塌陷,内部脏器完整,左下腹部有手术疤痕,脊椎胸曲部较高。   包在躯干外面一层的是一块6×4尺的紫色旧被面,里面一层是一条6×4尺的旧棉套。   死者躯干上穿有一件95公分的蓝色圆领半袖针织汗衫,躯干下面垫着一张报纸和一件男式灰色布衬衣一件。   死者的肢体均被锐器切割断离,两下肢的大腿外侧和小腿汗毛浓密,脚长24.1公分,前脚掌宽9.8公分,趾甲肥厚,修剪的比较整齐。   两脚均有第二脚趾压在拇指和第三脚趾上的明显压痕,脚掌皮肤茧较厚,脚趾间有脚间藓。   死者皮肤较黑,营养状况一般,全身皮肤清洁,尸斑位于背侧,呈暗红色,指压不褪色,四肢尸僵不明显。   尸体的躯干与四肢部位经过复合,证实是一个人的,复位后长度为151公分。   经过解剖后检验,内脏各部位完整,除右肺尖部有陈旧性结核病灶钙化之外,未发现有中毒或其它异常现象,死者的血型为BM型。   法医技术人员对尸体尸检后分析判断,这是一起恶性碎尸案。   尸体无头、无手,无法从面貌特征、指纹上查明死者的身份。   因此决定,一方面再次仔细、反复地检验尸体,对尸体表面上有特殊记号的位置,做好详细标识;   另一方面迅速组织人员发动群众,查找装着碎尸的两个旅行包上车的地点,落实尸源。   西安市公安局和西安铁路公安处的办案民警分成数支调查组,同时展开调查工作。   这趟列车的始发站是平城,途经大小二十一个停车站,行程一千三百余公里。   在这么漫长的行车线路上,想要查出来这两个旅行袋是从哪一站上的火车,比大海捞针还难。   调查组的侦查员首先下到西安铁路局、车辆段、客运段,走访了运转站、检车员、车电维修的相关部门和人员,了解2月28日到站的K269次列车的出入情况。   另外,组织随车的所有乘务员进行回忆谈话,并且对相关的检票员、安全员一百四十余人进行了调查走访,但是没有发现问题和相关线索。   与此同时,将案件情况电告平城警方,请求协助调查。   案情简报摆到赵国峰案头,赵国峰略一思量,打电话给马志和王宇,让他俩来一趟自己的办公室。   马志、王宇在来的路上一合计,不用想都知道,又是有棘手的大案子来了。   二人进了赵国峰的办公室,赵国峰让他俩先看一下桌子上的案情简报。   等两个人看完,赵国峰让他们说说想法,马志先说了自己的观点。   配合兄弟单位落实情况责无旁贷,绝不会打折扣,但是就目前情况来看,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而且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案子的发案地可能是在平城。   王宇也有同感,这恐怕是优秀侦查员必须要具备的条件之一。   他问赵国峰:“赵局,您叫我们来,是要把这个案子交给我们重案组吧?”   赵国峰没有肯定他的话,开口问道:“假如交给你们办,你们打算怎么下手?”   王宇在脑子里过了一下案情,谈了对于侦办此案的想法。   这个案子的难度很大,尸体无头无手,使查明死者身份的工作难以下手,现在首先要弄清楚的是,装着无头碎尸的两个旅行袋是从哪里上车的。   另外布置平城公安局下辖的各个派出所,清查管区内近期有无失踪人口上报,落实尸体来源。   碎尸旅行包假如不是从平城上的车,那么就没法继续往下查了。   平城是列车的始发站,乘车旅客的查找工作主要得靠西安警方来做,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对火车站的相关人员进行调查走访,寻找有没有看到带着两个装有碎尸旅行包上这趟车的人。   这项工作需要大量的人手来做,重案组这四个人是干不过来的。   听完马志和王宇的想法,赵国峰点了根烟,把烟盒递给王宇,让他和马志自己拿烟抽。   赵国峰说道:“眼下看主要工作是西安那边在做,但是我和你们有同感,案发地很可能在我们平城,一旦落实清楚确实是这样,案子就成了我们的啦。”   “这样的案子,非你们重案组上不可,你们要有这个思想准备。”   王宇和马志点了点头,赵国峰继续说道:“这个案子引起了公安部的重视,已经派专家赴西安指导工作。”   “我的看法是先把摸查旅行包上车的工作搞起来,人员我来调配,由你们重案队挑头,统一协调安排工作,马志负总责,王宇配合指挥相关人员。”   “这起案件的性质非常恶劣,我们的工作不能滞后,不然会陷入被动。”   随即赵国峰做出安排,从各分局刑警队抽调部分人员到市局刑警大队报到,马志和王宇统一调配后分成六个工作组,由重案组牵头,展开查找看到两个旅行袋上车目击者的工作。   同时把摸排近期失踪人口的工作布置了下去,要求各个派出所认真加以落实。   西安的调查组经过不懈的努力,前后走访了三千多人,找到了当日坐在五号车厢的旅客七人,又把当日的列车员胡颖梅找来,和这七名旅客一同启发回忆,大家想起来坐在右侧33、34、38、39号座位上的是几名解放军战士。   按照这个信息,调查组联系了军方,向对方通报了案情,请求协助寻找2月28日乘坐269次列车到达西安的战士。   军方对此很重视,向各个部队下达了命令,查找乘坐过这趟列车的士兵。   很快有了消息,三名乘坐过这趟列车的战士都找到了,调查组赶到解放军某部见到其中的二名战士。   这两名战士是中途上的车,对于行李架上放置的东西没有什么印象。   与这两名战士谈完,调查组的同志又赶到另一个部队,找到另外一个战士了解情况。   这名战士老家是辽宁的,他探家回来坐火车在平城倒车,上了这趟269次列车五号车厢。   他的座位是38号,在往行李架放包时,看到了这两个灰色的旅行袋。   行李架上东西很多没有放包的地方了,他想把两个旅行包往旁边挪一下,但是两个旅行包很沉没有挪动。   他问了周围的旅客旅行包是谁的,没有人应声。摸了摸旅行包里面的东西挺软,他估计是不怕压,就把自己包放在了两个旅行包上面。   途中他多次取下放上自己的包,这两个旅行包始终放在那里没有移动,一直到西安站他拿上自己的包下车时,两个旅行包还放在原来的地方没有人来拿。   了解到这个情况后,西安警方马上通报了平城方面,告知他们两个旅行包是从平城上车的。   这个消息由赵国峰转告给马志和王宇时,让他俩心里一沉,又一块难啃的骨头摆在了面前。 第83章 唐晓棠上位   案情就是命令,马志、王宇立刻着手展开工作,好在他们寻找目击者的工作已经展开,不至于措手不及。   把在外面的所有人召集回来,马志、王宇给大家开了一个通报动员会。   赵国峰本来要参加,临时被通知去市委参加会议,他打电话交待马志,一定要把这次会议开好,把大家的劲头鼓起来。   会议开始,马志先给大家介绍了西安警方前期的所做的工作,着重介绍了对碎尸的尸检勘验分析报告。   马志讲完,王宇接下来布置了要开展的工作:   第一,寻找看到有人送两个旅行包上车的目击者的工作继续进行,但是由目前的六组人减少到三组人。   第二,韩峰和崔海带一组人,到下面各个派出所督导,从近期失踪人口入手,追查尸体来源。   第三,王宇、唐晓棠带陪同市局吴法医和相关技术人员赶赴西安,与西安警方对接了解情况,并且把碎尸及相关物证接回平城,进行细致的勘验,从相关物证着手进行调查。   第四,抽出来的另两组人员,随时等待王宇他们传回来信息,开展对应的调查工作。   最后,马志对大家说:“现在可以肯定的是,碎尸是从我们平城上的车,案发地就在我们这里。”   “不用我多说大家也知道,西安警方已经做了大量工作,是人家落实了旅行包上车的地点,不说别的,人家就在看着我们,这个案子能不能拿下来,关乎到我们平城警察的脸面,大家都好好琢磨琢磨,要是拿不下来,丢人的是在座的每一个人,散会吧。”   开完会之后,王宇、唐晓棠汇合了吴法医等几名技术人员,由省城坐飞机于当日到达西安,与西安警方取得了联系。   听取了西安警方对前期开展工作的介绍后,王宇和吴法医要把碎尸及相关物证带回平城的想法提了出来。   西安警方早有准备,已经安排好车辆待命。王宇等人休息了一晚之后,坐上西安警方安排好的车辆,带着碎尸块和所有相关物证,返回平城。   期间,王宇打电话给家里待命的两组人,告知了他们两个旅行包的颜色、样式、规格和上面的图案,让他们查找旅行包的来源。   另外王宇要求做这项工作的人员,一定要耐心细致,该做的保密工作必须要做好。   王宇、唐晓棠以及吴法医等人一路马不停蹄,在路上连续行驶十七个小时,赶回了平城市。   根据西安警方查明的两个装有碎尸块的旅行包上车时间,平城公安局将此案命名为“2.27碎尸案”,正式展开侦破工作。   随着公安机构改革的深入,平城市公安局下属各部门的编制也发生了重大变化。   市局筹措资金,把刑警大队原来的平房拆除,盖起来一栋八层大楼,添置了一批新设备,还专门把最上面一层设置成单身宿舍。   市局刑警大队升级为刑警支队,马志任支队长,原副大队长潘建军任政委,原教导员范文山调任市局八处(技术侦查)政委。   刑警支队下设五个大队,一大队为重案大队,大队长由升任副支队长的王宇兼任,吴法医任刑警支队副支队长,主管技术大队。   二大队主要担负打拐(解救被拐卖妇女儿童)任务,三大队主要担负业务指导和情报工作,一般不负责具体案件的侦破。   四大队即原来的打扒队,担负全市的反扒工作。五大队为技术大队,担负法医、技术勘验、痕迹物证鉴定的相关工作。   一大队副大队长为韩峰,下设三个中队,每个中队编制为八人,唐晓棠提任一中队队长。   对于任命唐晓棠为一大队一中队中队长,开始有些同志是有异议和想法的。   市局刑警支队一大队一中队,顾名思义那就是平城刑警队伍的代表,是刑警支队的脸面。   对于唐晓棠的业务能力、个人素质大家都没话说,但是让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坐在这么一个代表平城刑警脸面的位置上,有些人觉得面子上不太好看呀。   唐晓棠在被任命前,马志、王宇找她谈话,征求过她的意见。   她也考虑过这点,提出换一个中队给她带,马志当时让她回去再考虑考虑。   当唐晓棠听到关于她任命的一些议论后,主动找了王宇和马志,表示接受安排,担任一中队队长。   唐晓棠的原话是:“没有谁规定女人就不能当个好刑警,有不服的站出来比试比试,这个队长我还就是不客气了。”   王宇和马志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这样做就不是唐晓棠了,这才是她的风格。   他们相信,她的一大队一中队,一定会成为平城刑警支队的一支尖刀力量。   本来是准备让崔海担任一个中队的队长的,然而崔海表示,一中队传承着重案组的精神,他要留在一中队。   马志和王宇心里都知道,崔海说的是真话,另外他俩也明白,崔海还有别的意思在里面,他是放不下唐晓棠。   崔海当初一直想追求唐晓棠,那会儿他并不知道有段明存在,段明出现后,崔海马上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与唐晓棠只保持同事关系。   段明牺牲已经四年多了,唐晓棠痛苦失落了一段时间,慢慢恢复了过来。   不乏有人来追求唐晓棠,她一律没有好脸色,就像一座冰山,拒人于千里之外。   从那时开始,崔海就始终默默不着痕迹地关心起她来,不再随便和她开玩笑。   这些人们都看在眼里,唐晓棠自己也明白。也唯有对待崔海,她才偶尔显露出原本的样子,有时候还会主动和崔海开涮。   崔海是个很单纯的人,除了爱和人玩笑嬉闹之外,没有什么缺点。   以崔海的条件来讲,给他介绍对象的、主动向他示好的姑娘,能排出一条长队。   他家可以说是平城排前几名的富豪,崔海却没有一点富二代的纨绔习气,从不在人前显摆自己的家世,穿的用的也都是普通物品,开的车还是他爸崔有财淘汰下来的一辆普桑。   这点和唐晓棠很像,在平城公安局工作六年多,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她是高干子女,这里面都不包括崔海。   她其实对崔海是有好感的,女孩子都很敏感,更何况是唐晓棠了。   崔海的心思她不是不明白,但是她现在还不想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段明依然在她心里占据着重要的位置,令她不能忘怀。   另外大家都不知道的是,唐晓棠还有一层想法,如果接受了崔海的追求,那么她很可能会被调离一线,离开她热爱的刑侦工作,这是她不愿意接受的结果。   因为根据规定,一线同单位部门的民警确定恋爱关系后,其中一人必须调离原单位,不再从事一线工作,同等情况下,优先考虑调整女性的职务调动。   马志和王宇理解崔海,安排他担任一中队副中队长,协助唐晓棠的工作,其实也是给他更多和唐晓棠接触的机会,崔海欣然领命。   一中队是刑警支队的拳头,配备的人员也都是原来刑警大队挑选出来的精英和新鲜血液。   八个人分成两个大组,每组四个人,唐晓棠和崔海各带一组。   充实进来的新鲜血液是一男一女两名刑警学院毕业的优秀大学生,这两个人与重案组都有一些渊源。   男的叫秦晓勇,是我们前面讲到的案子里,受害人秦梅的初恋和弟弟,他为了替秦梅完成心愿,放弃了考取其他学校的机会,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刑警学院。   女的就是“一封情书”那一章里面写绝情书的姑娘柳俊梅,她本就向往警察这个职业,在唐晓棠找她走访之后,英姿飒爽的女刑警形象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她在当年也如愿考取了刑警学院。   秦晓勇和柳俊梅是同年考入刑警学院,都报了刑侦专业,还分到了一个班。   两个人熟悉后一聊是平城老乡,平时的接触自然就多了起来。   在一次偶然的谈话里,不知道是谁先提起了吕志远这个案子,往深一聊两个人发现,一个是受害人的弟弟,另一个是犯罪嫌疑人想要追求的对象,两个人都有点感到不可思议。   四年的时光里,秦晓勇和柳俊梅在一起学习生活,随着双方了解的加深,暗自对对方都产生了情愫,但是两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毕业之后回到平城,进入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重案组工作。   为此他俩约定,三年之内不公开谈恋爱转入地下,先按照既定目标好好工作几年再说。   毕业分配前夕,秦晓勇特意回了一趟平城,来重案队看望了王宇、唐晓棠等人,并且说了他和柳俊梅毕业后想回平城重案队工作的想法。   唐晓棠和柳俊梅一直有联系,知道秦晓勇来的目的,她跟王宇告诉秦晓勇,让他回去后也转告柳俊梅,让他俩考虑清楚自己的选择,不要一时冲动做出决定。   秦晓勇回去后和柳俊梅说了王宇、唐晓棠的意思,两个人深思熟虑后一致决定,毕业后就回平城了,并且把做出的决定告诉了王宇和唐晓棠。   唐晓棠为这个事找了赵国峰,她认为给刑警大队争取两个新人,这种事不能算是走后门。   赵国峰问了秦晓勇和柳俊梅在刑警学院的表现和成绩,唐晓棠与学院的一些老师教授有联系,事先已经打听过了,她告诉赵国峰,这两个人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赵国峰对唐晓棠说:“我们一线急需补充这样既年轻又有知识、并且经过系统学习的新鲜力量,这件事我来办。”   就这样,秦晓勇和柳俊梅如愿以偿,被分配到平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工作。   人一来报到,唐晓棠没让柳俊梅自己住,直接就叫她搬进了自己的宿舍,这正趁了柳俊梅的心意。   秦晓勇没有住在单位,他住回了秦梅家里,陪伴照顾秦师傅。   马志本来想把秦晓勇和柳俊梅分开,各自安排到一个部门。   他找秦晓勇和柳俊梅分别谈过话,了解到一些情况。   两个人虽然都学的刑侦专业,但各自的侧重点不同。   秦晓勇是行动派,他有武术的底子,又具备理论知识,去唐晓棠的一中队最合适不过。   而柳俊梅偏爱计算机网络方面,善于情报资料的搜集分析研判,三大队很需要她。   唐晓棠不去找马志,缠住了王宇软磨硬泡,而且理由冠冕堂皇。   唐晓棠说,我的一中队是刑警支队的尖刀,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   虽然秦晓勇和柳俊梅刚出校门经验欠缺,她相信,让两个人在一中队摔打一段时间,必然会磨炼出来,成为业务骨干,她这也是也刑警队的将来培养后备力量呀。   至于柳俊梅的强项在计算机网络这点,把她放在一中队更加能够发挥她的长处,省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有事直接就能上手。   王宇觉得唐晓棠说的有道理,加上对一中队的偏爱,他又去整天麻烦住马志,总算是把两个大学生都弄进了一中队。   既然开了口,王宇索性使了点特权,给柳俊梅专门配了一个笔记本电脑,把秦晓勇眼红坏了。   一中队对王宇来说,有着特殊的情感,王宇把它看成是重案组的延续,明里暗里对一中队偏着心,这也难怪,他在重案组干了整整八年多呀。   秦晓勇和柳俊梅来的很是时候,刚好就赶上了这起罕见的碎尸案,崔海和他俩开玩笑,你们给王宇、唐晓棠带来了立大功的机会,这运气好到不能再好了。   玩笑归玩笑,刚进刑警队的新人,日子真的是有点不好过的。   为了使新来的刑警快速融入这个集体,适应工作节奏和环境,新来的都要过一关,那就是入队后遇上的第一个命案,从勘察现场到尸体解剖必须从头跟到尾,能坚持下来的留下,不行的退回政治部重新分配。还是那句话,刑警队不养闲人,你连个尸体都看不了,要你有个屁用啊。   好在秦晓勇、柳俊梅没掉链子,都熬过了这一关,经受住了入行的考验。 第84章 吃透案情定方案   “2.27碎尸案”因装着尸块的旅行包是在平城上的车,案子交给了平城公安局侦办,局党委研究决定,以刑警支队一大队一中队为骨干力量,加上前期成立的六个调查组,组成专案组,负责侦办这个案件。   专案组组长由马志担任,副组长为王宇,负责具体工作。   三月九日,市局赵国峰副局长主持召开了第一次案情分析研讨会,所有专案组成员参加。   这是秦晓勇、柳俊梅第一次参加大型案件分析会,他俩挨着坐着,面前摊开笔记本,紧张而兴奋地做好记录准备。   会议开始,首先由分管法医技术方面的副支队长吴法医介绍尸体解剖和搜集到的相关物证情况。   法医技术人员对尸块进行了多次检验,根据尸斑、尸僵、内脏、血液等方面的变化进行了分析,死者的死亡时间大致在2月27日前的四十八小时左右,重点是二十二日和二十三日这两天。   从尸体的皮肤松弛度、毛发色泽变化、发育状况以及椎体弯曲改变程度,结合X光检验骨骼钙化程度的情况分析,死者的年龄在三十五岁至四十岁之间。从躯干结合双下肢复位的长度,综合脚长与身长的比例标准判断,死者身高在一米六八至一米七三之间。   其脊椎胸曲较高,死者有轻微驼背。   从脚型、皮肤的纤细程度判断,死者不是从事重体力劳动者,或者近几年内不从事重体力劳动。   从死者脚趾的修剪技术、手法和脚指甲的生长程度推断,其生前很讲卫生,在浴池由专业人员修过脚,最后一次修脚时间大约在十天前。   介绍完尸体情况,吴法医又讲了尸块包裹物方面的情况。   说完尸体解剖的勘验结果,吴法医接着把包裹尸块的物品给专案组的同志们做了详细介绍。   包裹尸块的0.8毫米厚的白色塑料布,俗称“墙围布”,这种塑料布在平城的各个百货土产门市部都有销售,来源难以查找。   在包裹躯干部分的塑料布上,通过对几处不平整、不光滑的痕迹进行反复分析,提取到一个平纹压花底、后跟为水波纹的鞋印,长度为四十八公分,经过分析对比,认为这是一款雨靴的鞋印。   垫在躯干下面的报纸,是一张一月十七日出版的《平城日报》。   包裹在躯干上的棉套,规格是6×4尺,棉套外面包裹着的蓝色缎子被面,规格也是6×4尺,这两样物品明显是一套。   肢体截断面及胸腔等处填塞的棉花,一种是**以下的旧棉花,还有一种是二级以上的新棉花。   死者躯干上,穿着一件95号蓝色圆领针织半袖汗衫。在装着肢体的旅行包里,有一条蓝灰色手工编织的毛线裤,一条灰色三角裤衩,一块裁剪下来的蓝色斜纹旧布。   另外有一块粘有油泥和血迹的灰色抹布,在这块抹布上,提取到两处蓝色重油油漆的渍迹。   抹布上的血迹经过鉴定,与尸体的血型同一。   上述鞋印和物品已经拍照并翻印了照片,会后分发给大家,需要查找其出处。   之后,王宇汇报了六个调查组目前摸排回来的情况。   韩峰、崔海带领的三组人员下到平城火车站、客运段等部门,通过单独走访和集体座谈的方式,对2月27日当班的检票员、服务员、安全员、清洁工及售卖零食的小贩共计四百二十七人进行了询问。   只有一个清洁工反映,2月27日269次列车发车前,在候车室大厅内的电梯上,见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提着一个旅行包上去,包的样式与装尸块的旅行包很相似。   对这个小伙子的穿着打扮,清洁工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他身高大约一米七左右,不胖不瘦,其他的说不出来什么。   联系车站有关部门调取监控视频时,被告知由于正在更新设备,2月18日至3月2日,火车站的所有监控探头都停止了使用,没有视频资料可以提供。   除此之外,再没有了解的其他情况。   调查组把两个旅行包拿到百货公司,找售货员、业务员、保管员进行了辨认走访,了解到这款旅行包是北京市第二皮革厂出品,面向全国销售。   平城百货公司每年进货四千五百个,分发到下面各个零售门市部销售,对于它的详细销售情况无从查起。   旅行包上的两把“红星”牌挂锁,是平城制锁厂生产的,这种型号的锁头每年的产量一万二千多把,行销十几个省市,平城销售这种锁头的商店有上百家,也是无法追查来源。   王宇汇报完,赵国峰点了唐晓棠的名:“晓棠,你是具体办这个案子的一线指挥员,谈谈你对这个案子的看法和思路吧。”   唐晓棠把笔记本往前推了推,抬头环视了一下与会人员,露出思虑的神色说道:“我想先谈一下这个案子的性质,大家对这个是怎么看的?”   有些人开始窃窃私语,停顿了一下,唐晓棠开口说:“我个人认为,这是一起情杀或是仇杀案,有可能二者兼而有之。”   “犯罪嫌疑人至少二人,两个旅行包重46公斤,一个人不可能把它送上火车。”   “根据旅行包内包裹尸块的物品分析,大都是一些随身或者室内用品,作案的第一现场和分尸地点应该是在室内。”   “因为嫌疑人不大可能携带如此多的东西在室外杀人后,就地肢解尸体,那样的话时间来不及,目标也太大了,没有这种可能性。”   “最大的可能是,嫌疑人有独立的居所,具备分装尸体的条件,并且有一定的解剖知识。”   “我看过肢体的截断面,分尸的手法很熟练,对骨骼的分布情况很明晰,我和吴老师探讨过,嫌疑人可能是外科医生或是从事屠宰工作的人。”   “刚才吴老师和王队说到,在包裹尸块的物品里,有一张1月17日出版的《平城日报》,装尸块的旅行包已及旅行包上的锁头,都在平城可以买到,我判断犯罪嫌疑人就是平城人,实施犯罪的第一现场,就在平城的一户住房内。”   “犯罪嫌疑人将死者的头颅、双手另行处理隐藏,把尸体分解送上火车运往外地,一方面表明嫌疑人与受害人有可能是熟人;另一方面说明嫌疑人有反侦查意识,对公安工作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有可能接触过公安工作或是有犯罪经历。”   “我建议,案件的侦破工作就以平城为中心,在平城范围内展开。   第一,对包裹尸块的物品进行严密细致的调查,从中查找破案线索;   第二,死者的头颅、双手没有见到,可能是嫌疑人扔到或是埋在另外的地方了,应到组织人员寻找;   第三,嫌疑人把死者的头颅、双手剁掉另外处理,其目的可能是不想被人发现。”   “由此推断,死者可能有前科,在公安机关留存有照片或者指纹档案,查找尸源时要考虑这个因素;   第四,查找失踪人口时,不仅要针对本地常住人口,同时也要注意发现外来常住人员不正常消失的信息搜集。”   秦晓勇、柳俊梅两个人边听边记,生怕漏掉了什么。   听着唐晓棠这位师姐、现在他们的直接领导侃侃而谈,做出的有理有据的分析判断,崇拜佩服之情溢于言表,二人暗暗对了一下眼神,相互吐了一下舌头。   唐晓棠最后说道:“我感觉这个案子的关键在于找准破案方向,从碎尸包裹物上下功夫,同时发动基层民警和街道治安积极分子,落实失踪人员信息,双管齐下不留死角,案子不难侦破。”   说完,唐晓棠信心满满的合上了笔记本,目光坚定地望向赵国峰副局长。   赵国峰非常满意地对她点头赞许,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晓棠同志说的我完全同意。”   他看了一下马志和王宇说道:“下去以后按她刚才的提议弄个方案出来,给各组分配任务展开工作,后勤保障和需要协调有关部门的工作直接找我,散会吧。”   这让秦晓勇和柳俊梅又感到非常新颖,市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这么大的领导讲了不到两分钟的话就完事儿啦?   以咱们师姐的意见开展工作,没有指示和要求,这是什么情况啊?   崔海走过他俩身边,看见两个人疑惑的表情,笑嘻嘻的说道:“怎么,还等着赵局给你们作报告呀?回了回了,没有节目喽,哈哈……”   回到队里,柳俊梅主动要求,把查找棉套的工作交给她,她对制作棉套的流程比较熟悉,自己就亲手干过,查的时候不会弄错。   唐晓棠想了想,叫过来中队的李跃华,让他带带柳俊梅和秦晓勇,去落实一下棉套的情况。   李跃华三十多岁,个子不高,胖胖的脸,有点啤酒肚,笑眯眯的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秦晓勇和柳俊梅暗自腹诽,查个棉花套子这点儿小事,还需要有人带着做吗?   即便有人带着,怎么也得给安排个有气势的人吧? 第85章 新警察还是嫩   唐晓棠看出来他俩有点想法,对两人嘱咐道:“下去走访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少说话多向李哥学着点儿。”   秦晓勇和柳俊梅嘴里答应着,心里面不太当回事儿,李跃华乐呵呵的说:“唐队,可不能这么说,小秦和小柳都是喝了一肚子墨水的大学生,我是个粗人,没什么能教给他俩的,尽量配合着把任务完成就挺好了。”   唐晓棠把车钥匙交给柳俊梅,对她说:“今天你开车啊,把技术好好练练。”   回头告诉秦晓勇:“你今天不许开车,你俩不会一直一块儿出任务吧?我队里的人要是连个汽车都开不好,趁早回政治部找主任去,不开车的地方有的是,让给你调一个。”   说完唐晓棠扭头回了屋里,李跃华招呼秦晓勇和柳俊梅:“走吧,这都下午两点多了,再耽搁一会儿连一家也访不完。”   柳俊梅即委屈又有些气恼的快步走向停车场,找到队里的吉普车,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插进钥匙打着火,使劲儿轰了几下油门。   秦晓勇紧跑了几步追过去,正要上副驾驶,反应过来不对,拉开副驾驶座车门对不紧不慢过来的李跃华说:“李哥,你上副驾驶吧。”   说完,他自己拉开后车门坐到了后座上。   李跃华上了车说道:“走吧,先去一趟国营棉花社。”   话音一落,柳俊梅一脚油门踏下,吉普车“呼”的一下窜了出去,但是她没有换挡,车子干给油不往前走。   秦晓勇有点着急,对她说道:“你换挡呀,别光给油。”   柳俊梅反应过来,连忙挂挡,吉普车仿佛是不太高兴,哼哼着扭着身子上了马路。   李跃华看了看前面,这会儿已经过了上班时间,路上的行人车辆不多,他问柳俊梅:“小柳,去国营棉花社的路知道吧?”   柳俊梅的注意力全在观察路面情况上,迟疑了一下赶紧说:“我认得地方李哥。”   李跃华笑着说道:“咱们不急啊,慢工出细活。”   柳俊梅点点头说道:“李哥,你安心坐着,我在警院是第一批拿到驾照的,就是开车的机会少。晓勇是老司机了,他老抢着开,不给我机会。”   秦晓勇的黑了,心说柳俊梅呀,你要面子就把我扔出去了,真有一套,我是为了谁呀。   李跃华很理解的说道:“男孩子嘛,照顾照顾你们女孩子是应该的,不要得了便宜还不领情哦。”   柳俊梅吐了吐舌头一缩脖儿,笑了笑没说话。   秦晓勇往直坐了坐,看着李跃华宽阔的后背,觉得李哥这人真不赖。   李跃华没有回头,随意的问秦晓勇:“小秦,这次去西安接碎尸,回来的时候路上走了多长时间?”   秦晓勇回想一下说道:“不算加油吃饭的时间,走了十七个小时。”   李跃华惊讶的说道:“好家伙,这么长时间啊,你开了多长时间?”   秦晓勇说道:“也没开多长时间,人家西安派的车和司机,我也就替他们开了七八个小时。”   李跃华像是想起来什么,说道:“那他们回去的时候就没人给顶了吧?”   秦晓勇附和道:“是呀,回去这一路可够他们受的。”   李跃华笑呵呵的说道:“你看咱们,还有小柳这个司机呢,多好啊。”   秦晓勇有点没明白过来,可是觉得李跃华的话里有点什么意思。   李跃华又问柳俊梅:“小柳,能跑长途吗?”   柳俊梅摇摇头说:“长途不行李哥,车太多速度又快,我不敢开。”   李跃华哈哈笑着说:“没事儿,不是有小秦嘛,是吧小秦?”   柳俊梅没说话,秦晓勇反应过来了,也不好意思说话了。   柳俊梅开着车到了国营棉花社门口停下车,三个人下了车往里面走。   快到门口时,李跃华一摸兜,有些张皇的说道:“哎吆,出来的急把烟啦桌上,你俩先去找他们领导,我买盒烟就来,”说着往边上的烟酒店走去。   秦晓勇本来要等着李跃华,柳俊梅对他说:“咱俩先去联系好了,等李哥回来抓紧时间开始工作。”   秦晓勇一想也对,就和柳俊梅相跟着进了国营棉花社的院子。   刚一进院儿,传达室里出来个四十多岁的男值班员,扯着嗓子喊道:“哎,你们俩是干什么的?”   秦晓勇和柳俊梅都穿着便装,听见他的喊声一愣站住了,秦晓勇回身严肃的对他说道:“我们是公安局的,找你们领导有事。”   值班员狐疑的端详了一下他俩,开口说道:“公安局的?你俩有证件吗?请出示一下,我们这儿可是重点防火单位。”   秦晓勇掏出工作证递给他,有点不高兴的说道:“这是我的证件,你看一下。”   值班员接过来看了看把工作证还给秦晓勇,又问柳俊梅:“你也是公安局的?”   柳俊梅连忙也掏出工作证给他看,说道:“我俩是一起的。”   值班员看看柳俊梅的工作证,还给她之后问道:“你们找主任还是书记啊?”   这话把秦晓勇和柳俊梅问的一愣,他俩还真没想这个,该找谁呢?   秦晓勇、柳俊梅被门口的值班员问住了,他俩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值班员心里暗笑,正想再逗弄一下这两个新警察,就听有人喊他:“周师傅,有日子不见了啊。”   他回头一看,见是李跃华笑呵呵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周师傅心里有些慌张,连忙迎了过去和他打招呼:“是华子呀,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儿了。”   李跃华说:“没什么要紧事儿,带他俩过来看看,顺便打听点事。”   周师傅一听,打起了哈哈:“哎吆,你们仨是一起的呀,你看看我这……”   李跃华说道:“哦,我有事耽搁了一下,你的腿怎么样了,这几天又有寒流过来,当心着点啊。”   周师傅笑着对李跃华说:“挺好挺好,门房里生着炉子暖和着呢,你们先进来坐坐,我去给叫主任去。”   李跃华对周师傅说:“不用了,你就是老师傅,先帮我们看看吧,在车上放着,有个小案子上留下了点东西。”   他让秦晓勇从车上把带来的部分棉套和棉花的样品取下来,拿进了门房里面放到桌子上,给周师傅点了根烟,请他帮着看看。   周师傅是棉花社的老职工,经验相当丰富,只不过由于早些年落下的关节炎不能长时间站立,领导照顾他,安排他到后勤负责门卫值班工作。   他这个人技术好,在车间很受尊重,养成脾气大、爱挑毛病的习惯。   刚才秦晓勇和柳俊梅进来的时候,既没有打招呼又对待他态度不太客气,周师傅是有意为难了一下他俩。   对待李跃华就不一样了,李跃华没来刑警支队前,在市局特行科,管的就是餐饮、制造、轻纺工厂这一块儿,周师傅可不敢怠慢他,弄不好找你个安全隐患之类的毛病,那会很麻烦的。   而且李跃华这个人别看他整天笑眯眯的,要是发现你厂子里有什么问题,那可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知道了他的来意,周师傅把老花镜戴上,拿起棉套仔细看了看,扯了扯上面的网线,把棉套在手里翻来覆去揉捏了几下,放到鼻子前面闻了闻放在了桌子上。   他又把李跃华他们带来的棉花拿起来看了看,摘下了老花镜。   从烟灰缸里拾起刚才放下半截香烟要抽,烟已经灭了。   李跃华顺手又递了一支过去,把火给周师傅点上。   周师傅吐出一口烟雾,颇有深意的看看李跃华:“华子,你们查的不是个小案子吧,这棉套和棉花上带着血腥气。”   李跃华点点头说:“关于案子方面的事我不能说太多,您就给看看这东西是哪儿给做的吧。”   周师傅很肯定的说道:“这个棉套就是我们棉花社给做的,它的松紧程度、使用的网线种类、制作手法,其他的小作坊都达不到这个质量。”   “但是它使用的棉花不是我们的,是自带材料委托加工的。”   李跃华连忙问:“这有什么讲究吗?”   周师傅说道:“制作棉套的棉花和你们拿来的棉花是一个种类,这种棉花是湖北产的,等级在一级到二级左右,属于上等的好棉花,不敞开供应,只供部队或是有特殊要求的单位使用。”   “所以这个棉套肯定是顾客自己拿来的,我们给加工成棉套。能有这种棉花的人,不是在湖北有亲戚就是有特殊的渠道,才能搞到这种棉花。”   “从棉套的网线脱损、新旧程度来看,这个棉套是在两三年前制作的。你们拿来的棉花是新棉花,和制作棉套的棉花是一个种类,但不是一批。”   李跃华问道:“您看能从棉套上查出是给谁做的吗?”   周师傅问:“这个棉套的规格是多少?”   柳俊梅对周师傅说:“是6×4尺,和棉套一块儿还有个蓝色缎子被面,也是6×4尺的。”   周师傅听了露出为难的神色,对李跃华说:“这就麻烦了,这种规格的棉套是最普遍的,每年我们加工出来的不下两三万套,不好查啊。”   秦晓勇问道:“周师傅,外加工的咱们有记载吗?”   周师傅说:“有是有,可是不登记棉花的种类呀。”   李跃华站起来对周师傅说:“谢谢您啊,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没准儿过几天还得来麻烦您。”   周师傅客气地把他们三个人送到门口,临分手的时候,秦晓勇对周师傅说:“周师傅,我爸泡的药酒也许对您这个关节炎有效,这两天我抽空给您送过来点,您喝着试试。”   李跃华看了一眼秦晓勇,露出赞许的神色,暗道这小子学的还挺快呀。 第86章 这是你们的师父   走访国营棉花社,从周师傅嘴里得到了想要的情况,李跃华带着秦晓勇和柳俊梅回了队里。   李跃华把从国营棉花社查访回来情况给唐晓棠进行了汇报,临了的时候唐晓棠问他:“那两个表现怎么样?”   李跃华笑着说道:“不错不错,嫩是嫩了点,但是都往心里去了,比我那会儿强多了。”   唐晓棠也笑了:“我那会儿看人家巴哥和谁都能说到一块儿,暗地留心观察,觉得学到了,去了老乡家帮人家挑水,结果水没挑回来,还把人家的水桶给摔坏了。”   “后来巴哥告诉我,不是要见什么就去干什么,得揣摩老乡的心思,看看人家希望你帮着做点什么。”   李跃华说道:“是呀,你这样的,要是人家家里有上学的孩子,你给辅导辅导功课什么的,人家当然乐意,要是帮着去做农活儿,人家认为你是装样子,就懒得搭理了。   不过我看小秦和小柳两个人能行,锻炼一段时间下来,都是一把好手。”   唐晓棠狡黠地对李跃华一笑:“那就看你这个师父了,我是把他俩都交给你了,这个案子上有事,你带着他俩啊。”   李跃华一下收起了笑模样,郑重其事的说道:“唐队,我这两下子都是土把式,人家俩人都是喝过墨水的,怕是不行吧,你带着最合适。”   唐晓棠拍了一下李跃华:“李哥,你想让我带着他俩再去给老乡挑水呀,别谦虚了啊,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哦。”   李跃华不好再说什么了,唐晓棠叫过秦晓勇和柳俊梅来,对他俩说:“今后你俩就跟着李哥,他就是你们的师父了。”   打这天起,秦晓勇、柳俊梅就跟着李跃华了,两个年轻人一趟走访下来,早就收起了小尾巴,乖乖的当起了小跟班儿。   崔海给李跃华封了个“别动队长”的绰号,因为秦晓勇和柳俊梅本来不是一个组的,这下都跟着李跃华出来进去,俨然自成一派人马了。   几天下来唐晓棠发现这样不行,值班的时候不方便,索性自己也加入了李跃华这组人,让崔海和其他三人编成一个组工作。   唐晓棠和中队里的人说,重新分组只是为了值班方便,提升工作效率,中队是一个整体,大家不要有想法。   她做了一下分工,让崔海带着他这组人到国营棉花社,又给他们组配了一个六人调查组,去清查近三年票据账簿,争取追查出棉套是谁来委托加工的。   她带着李跃华、秦晓勇和柳俊梅这组人,和其他几个调查组分头下去,查找其它尸块包裹物的源头。   崔海揉着有些发涩的眼睛走出了国营棉花社的财务室,伸了个懒腰舒缓了一下酸胀的肩膀和脖子。   他们来了十个人,花了四天时间,在棉花社三个财务人员的指导协助下,从十一个麻袋、重达七百多斤的票据里,筛选出近三年的票据四万三千多张。   下午五点多钟,棉花社的会计提出来,明天开始,从这四万多张票据里,找出外加工这部分的单据,然后再仔细过一遍,这样能节省一些时间,提高工作效率。   崔海和大家商量了一下,觉得是个办法,让大伙收了工下班,他自己开着老爹淘汰下来的桑塔纳轿车,向近郊父母的别墅方向驶去。   这段时间上案子,崔海有日子没回家了,今天结束的早,他想着回去看看,跟爸妈缓和一下紧张的关系。   他不是不想回去,就是觉得有点回去了有点别扭,只要进了家,不出三句话,父母就拐弯抹角的提起他的个人问题,催着他找对象。   而崔海的心思都在唐晓棠身上,他又没法和父母讲,每次都弄的不欢而散,他也不想这样呀。   路上崔海接了个电话,是常童童打来的,说要请几个同学聚一聚,现在已经到了他家开的饭店,可是没有提前预约,服务员说没有雅间了,看看他能不能给想想办法。   崔海让她稍等,给母亲高艳霞打通了电话:“妈,你在哪儿啊……”   ……   “哦,那正好,童童嫂子领着几个同学过去了,雅间满了,你给安排一下吧……”   ……   “好嘞,我告诉她。”   压了和母亲的电话,崔海又拨通了常童童的电话:“嫂子,我妈正在饭店呢,她在前台等你,你过去吧。”   常童童接完崔海的电话,对跟在身旁的柳慧耸了耸肩,拉着她去了前台。   柳慧跟着她走了几步反应过来,问道:“我说呢,你说不用提前定,这是崔有财的产业,他二儿子跟你们家那个在一块儿,是吧?”   常童童说道:“你非要来这儿,我以为你是定好了呢,来了才知道你没预定,快走吧,人家等我们的呢。”   两个人快走到前台时,等在这里的高艳霞看见了常童童,快步迎了过来:“童童,你今天怎么想起来阿姨这儿了,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常童童赶忙笑着回应:“高姨,今天临时约了几个同学吃饭,听王宇说您和崔叔又弄了酒店,这不是想来看看嘛。”   她把柳慧介绍给高艳霞:“高姨,这是我的同学柳慧,南山宾馆的经理,你们算是同行啊。”   柳慧紧走两步和高艳霞握了握手,笑着说:“高姨好,您别听童童瞎说,我就是个打工的。”   高艳霞摆着手说道:“小柳你太客气了,我们是端不上铁饭碗,没办法了才出来打闹的。”   说笑了几句,高艳霞问常童童:“你们几个人啊?”   常童童看看柳慧,柳慧忙说:“高姨,就五六个同学,都是女的,也有段时间不见了,想聚一聚,大厅里有点闹。”   高艳霞点点头:“你们跟我来吧,”领着常童童和柳慧坐电梯上了三楼。   从电梯出来,高艳霞带着常童童、柳慧顺着走廊到了最里边的一个雅间门口。   雅间门口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穿着一身浅蓝色裙装、高挑漂亮的女孩儿,她用标准的礼仪问候高艳霞:“高总好,是您的客人还是...”   高艳霞示意她开门,对她说道:“今天这桌是我和老崔的贵客,你去安排一下。”   女孩儿答应一声快步离去,高艳霞把常童童和柳慧让进了雅间里面。   这个雅间很宽敞,有五十多平米,挨着门有卫生间和一个备餐间,顶上装着一盏大吊灯,柔和的灯光既不刺眼又把雅间里照的甚是明亮温馨。   地面上铺着红色的地毯,里面靠右摆着一张能坐十几个人的红木圆桌,围着圆桌摆着一圈棕色高背真皮座椅,餐桌上面布放着十几套精致的餐具。   左面放着一圈黑色真皮沙发和一个大玻璃茶几,墙角还有两个木头制成的衣帽架,南边的窗前拉着鹅黄色的窗帘。   柳慧是管理酒店的,她一眼就看出来,这个雅间是不接待一般客人的。   柳慧悄悄拉了常童童一把,有些为难的对高艳霞说:“高姨,这是你们自己接待贵宾的地方吧,我们在这儿不合适。”   不等常童童开口,高艳霞嗔怪地说道:“童童叫你们过来,你们就是我的贵宾,小柳你要是这么见外,阿姨可是不高兴了。”   转过脸高艳霞又笑了:“安心吃你们的,我可不会给你们免单哦。”   常童童赶紧说道:“这就够给高姨你添麻烦了,哪能再白吃,这让王宇知道了,恐怕都要给我上课啦。”   高艳霞和她俩招呼了一下,说是还有几桌客人得去应酬,让她俩随意一些,然后就出去了。   常童童和柳慧坐下没说几句话,各自的手机就都响了,接起来一听,是另外约的几个同学到了。   柳慧让常童童先坐一下,她下去把来了的同学接了上来。   原来,今天这顿饭是柳慧张罗的。   柳慧今年二十九岁,之前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四年前和前夫离婚自己生活,也没有孩子。   她相貌气质都很出众,不乏追求者,最终选择了一直暗恋自己的市二轻局总务科长赵有志,再次步入婚姻的殿堂。   婚礼是腊月十八办的,当时有几个要好的同学给随了礼,但是婚礼当天有事没来参加。   结完婚就是大年,柳慧和赵有志忙着走亲访友一直都没闲下来,这几天才有了点时间,柳慧就把那天没参加婚礼的几个同学约了出来,请她们吃个饭表示感谢。   同学们都到了,柳慧张罗着点菜,一个同学和她开玩笑:“慧慧,你今天给我们补的可是婚宴,不能光有新娘没有新郎吧。”   常童童赶紧打圆场:“人家赵有志可是要来的,临时给局里叫回去开会了,散了会就过来。”   又有个同学耍笑起了常童童:“你和慧慧现在可都是科长夫人了,两个人一个鼻孔出气,呵呵。”   常童童也笑了:“我可跟慧慧比不了,就我们家那位,结婚快五年了,我和他最大的好处就是,平城的小偷不管老少都管我叫嫂子。”   一句话把大家逗得笑了起来,常童童自己却有点笑不出来了。   她想到了嫁给王宇这几年的日子,心底泛起了微微的不快和委屈之情。 第87章 新警察的想法   酒宴进行到一大半时,身高树大西服笔挺的赵有志火烧火燎的进了雅间,一进来就作了个罗圈揖,说是刚散了会,向大家告罪。   爱恋地看着额头渗着汗水,端起酒杯主动自罚的赵有志,柳慧不禁回想起与他走到一起的往事。   赵有志和柳慧、常童童她们也算是同学,都是在一个中学读书,只不过比她们高一届。   他的学习成绩很好,考上了经贸学院,毕业后分配到平城市二轻局工作。   柳慧的前夫家里有些关系,把她安排到南山宾馆。柳慧容貌靓丽头脑灵活,接人待物非常得体,从服务员到客房部经理、再到前台经理,一步一步干到了副总经理。   她的前夫是外贸公司车队的队长,工作和收入都不错,两个人的小日子原本过的挺好。   但是她这个前夫一门心思想当官,又不肯踏踏实实工作,净想着一些乱七八糟上不了台面的招数。   他不知道是通过什么人,认识了一个比他大三四岁的离婚女人,据说这个女人是省里某个高干的女儿。   为了攀上高枝达到自己当官的目的,他和这个女人打得火热。   纸里包不住火,事情传到柳慧耳朵里,她没哭没闹,很果决地与他离了婚。   南山宾馆是二轻局的下属单位,许多事情都归总务科管,柳慧和赵有志在工作上有很多接触。   两个人既是同学,现在又是同事,自然关系走的近一些,但是仅仅限于普通朋友的范畴。   柳慧刚离婚后的一段时间,情绪很低落,赵有志给她的关心和帮助不少,但他做事很有分寸和礼貌,没有让柳慧感到一点不舒服的地方。   离婚后的柳慧没有孩子,她相貌气质俱佳,不乏追求者。   但是经历过一次失败婚姻的她,对婚姻感到恐惧,紧闭心扉没有接受任何人。   那时的赵有志对于柳慧来说,只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对他有好感,她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直到去年国庆节那天,二轻局在南山酒店接待了一批省里来人,赵有志和柳慧都参加了。   赵有志那天喝多了,趁着桌上没人,他问了柳慧一句话:“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结婚吗?”   不等柳慧回答,赵有志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我心里一直放不下你,上学那会儿是不敢和你说,到了一个单位你又已经结婚了...”   这时有人坐了回来,赵有志打住话头没往下说,然而他的意思柳慧都明白,这让她久已平静的心里掀起了涟漪。   这天之后,赵有志开始公开追求柳慧,柳慧本就对他有好感,加上赵有志连绵的攻势,最终她接受了赵有志。   婚后的赵有志对柳慧体贴入微,家务活都抢着自己做,柳慧现在正沉浸在爱河里感受着幸福时光。   常童童拍着柳慧的肩膀,把她拉起来推到赵有志跟前,几个同学要给她俩出节目,补上没有参加婚礼的遗憾。   一顿温馨热闹的晚饭吃到十点多,大家笑闹着散了场,下了楼赵有志去结完账,从酒店出来人们各自打车回家。   赵有志没有开车,他知道来了要喝酒,散了会让别人把他送过来的。   柳慧、赵有志让常童童和他俩上了一辆车,顺路把常童童送回去。   在车上柳慧埋怨常童童,没有带王宇一块儿来。   常童童和柳慧说,王宇他们最近在忙一个大案子,抽不出时间。   把常童童送到家门口,柳慧、赵有志和下了车的常童童打完招呼,让司机开车走了。   常童童上楼开门进了家,躺在沙发上迷糊着的王宇坐了起来:“哎吆,赴完宴了,打个电话我去接你呀。”   常童童笑了,一边换鞋一边说:“我可不敢劳您大驾,慧慧两口子送我回来的。”   她看看茶几上的方便面盒子、咸菜袋子,责怪地对王宇说:“来不及吃饭你就在外面自己吃点再回家,老吃这些东西对身体不好。”   把茶几上的东西收拾下去,常童童打开冰箱翻找:“方便面那也吃不饱呀,我给你热点肉和馒头,你再吃点儿。”   王宇过来拦住她:“我知道冰箱里有吃的,懒得弄了,你别忙活了。”   他揽着常童童一起坐到沙发上,问她:“哎,柳慧的老公怎么样?”   常童童推了他一把:“人家和你一样也是个科长,家里活儿抢着干,把慧慧捧在手心里,看看你,我都快成全能选手了,每天凉锅冷炕的。”   王宇坏笑着站起来看向常童童,常童童从他的眼神看出来了什么,脸上泛起红晕,嗔怒着问道:“你要干啥?”   王宇一把从沙发上抱起了常童童奔向卧室:“今天好好给你热热被窝……”   ……   崔海这组十个队员,用了一周时间,从四万多张票据里面筛选出外加工收据发票527张,按照单据上的信息,核实了116个委托加工棉套的人员,调查之后都排除了作案嫌疑。   剩下的411张单据,由于各种原因,无法进行核实。从棉套这里查找线索的工作失败了。   其他几个调查组也没有查到太有价值的线索,寻找死者头颅、双手的工作也是毫无发现。   唐晓棠这组倒是根据在塑料布上提取到的鞋印,找到了这种款式的雨靴,是天津产的“翠竹”牌雨靴。   这种雨靴在平城销售有四五年了,几乎每家都有一双,无法继续追查下去,案子的侦破工作陷入了僵局。   在唐晓棠的建议下,马志、王宇组织专案组的同志们进行了座谈研讨,动员大家群策群力各抒己见,研究下一步的工作方向。   经过集体研究,大家决定分两步开展工作:   一方面还是从尸块包裹物上下手,进行深入细致的调查工作,寻求有所突破。   另一方面从失踪人口上下功夫,利用最新的DNA技术,查找尸源。   工作布置下去,唐晓棠带着李跃华、秦晓勇、柳俊梅去找了吴法医,提出来想再看看尸块的包裹物。   吴法医带他们到物证保存室,把这起碎尸案的相关物证借出来拿到解剖室里,秦晓勇和柳俊梅戴上塑料手套,把东西一样一样摊开摆在了解剖台上。   李跃华看着这些物品,慢条斯理的说道:“这条灰色裤衩和蓝色圆领半袖汗衫,平城的各个百货商店都有销售,尺寸也不特殊,无从查起。”   “这块粘有油泥和血迹的灰色旧布子,是普通家庭里面用的抹布,材质是廉价的混纺布,也没法超找来源。”   “这条蓝灰色毛线裤,是手工编织的,花纹图案没有特殊之处,使用的毛线是普通的混纺线,销售量太大了,也是没法查。”   听着李跃华娓娓道来,秦晓勇和柳俊梅暗暗佩服,这些情况他俩都清楚,但是让他们不看笔记本就这么说出来,恐怕会遗漏一些细节。   这些天跟着李跃华、唐晓棠下来,秦晓勇和柳俊梅最深切的感受就是,相比学校里学到的理论,老民警的一些经验在实际工作中更加切实有效可行。   而且秦晓勇和柳俊梅发现,老刑警多年职业养成的一些好习惯,更是他们这些新人所欠缺的。   就比如说李跃华的过目不忘、和什么人都能聊几句的功夫,短时间内他们是学不会的。   师姐唐晓棠就更不用说了,那是他俩的榜样,刑警队的活儿没有拿不起来的,个人素质、业务能力、文化水平都是一流。   唐晓棠和他俩说过,来了重案大队,少说多干注意观察,要学的东西多着呢,有些东西是在学校里根本学不到的。   吴法医的问话打断了秦晓勇、柳俊梅的思绪:“小秦和小柳呀,你俩有什么想法?”   秦晓勇看看柳俊梅,示意让她说,柳俊梅有些忐忑地说道:“这几天我和晓勇也琢磨了,想法是有,不过很不成熟。”   唐晓棠对她说:“没关系,说出来大家一块儿分析。”   柳俊梅鼓起勇气说道:“包裹尸块的两张塑料布不是新的,我们平城人习惯把这种塑料布铺在炕上或是床上,有许多人家还把它弄成墙围和炕围。”   到了一口气,柳俊梅接着说道:“我们观察过,塑料布并没有清洗过,我记得我爸有时候手边找不到纸,就随手拿笔在炕上铺着的塑料布上把要记的东西写下来,过后再擦掉。”   “平城人有这个习惯的不在少数,从理论上来说,字迹虽然擦掉,用肉眼看不到了,但是会在塑料布上留下划痕和化学印记,通过特殊处理会显现出来,能不能从这方面试一试。”   说完这番话,柳俊梅微微有些气喘,心里非常紧张,她怕自己和秦晓勇的想法被面前的几个老刑警笑话,秦晓勇也是一样,胸口微微起伏,脸色有点涨红。   唐晓棠和李跃华看向吴法医没有说话,吴法医不置可否,说道:“那么对这块蓝色斜纹布你们是怎么看的?”   秦晓勇说道:“这种布料在平城销售量也很大,不太容易追查。”   “不过我们发现这块布是从一大块布上裁剪下来的,根据它的新旧破损程度,我们推断这是一块经常被靠蹭的布子。”   “结合在走访时向售货员了解到的情况,这种布多数人买回去是用来做沙发套和坐垫套的。”   “这块布只是其中剪下来的一部分,其余部分可能还留在嫌疑人家里,或是被嫌疑人丢弃。”   吴法医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秦晓勇看看听的很专注的唐晓棠,犹豫着说道:“我和梅梅有个大胆的想法,不知道……”   唐晓棠冲他一摆手,笑着说道:“我替你们说吧,你们是想,嫌疑人弃尸于火车上,觉得做的很巧妙,警察不会查到平城,所以在处理留下的物证时也许会粗心大意留下痕迹,对吗?”   秦晓勇和柳俊梅一起点头,他俩正是这么想的。 第88章 发现了电话号码   唐晓棠正要再说什么,吴法医有点着急地打断了她:“晓棠,教徒弟回去再说吧,先帮我把东西收起来,塑料布留下,我要干活儿了。”   唐晓棠赶紧带着秦晓勇和柳俊梅把其它的物证材料收好送回保管室,叫上李跃华离开了技术室。   回去的路上柳俊梅对唐晓棠说:“唐队,我和晓勇对那块布的分析只是理论上的判断,平城三百多万人口,几十万个家庭,实际当中不好去查呀。”   唐晓棠嘿嘿一笑,和李跃华对了下眼神,对秦晓勇和柳俊梅说道:“等着吧,吴老师给咱们画地图去了。”   李跃华见两个人没明白,补充了一句:“你俩不是建议用特殊方法处理那两块塑料布吗?这会儿吴法医他们恐怕已经开工了,我们回去等消息吧。”   秦晓勇和柳俊梅暗自高兴,看来他们的建议被采纳了。   吴法医确实采纳了他们的建议,组织技术人员对两块塑料布进行了仔细研究,又从工学院和化学制剂研究所请来专家教授帮着指导分析,用了十多种方法处理这两块塑料布。   经过五天的努力,在其中一块塑料布上,显示出不太清晰、但是可以分辨出来的“23×××7”的几个数字,在这组数字旁边,有一个模糊的“王”字。   吴法医把结果第一时间告诉了唐晓棠,唐晓棠知道了这个情况后,立刻向马志、王宇进行了汇报。   这个情况太重要了,王宇叫上唐晓棠和崔海去了电信局,找到保卫处的老熟人郑处长,把情况和他一说,郑处长马上叫人过来做了安排。   等工作人员出去,郑处长苦笑着说道:“不是我打击你们啊,一共1000个号码,你们怎么查呢。”   唐晓棠思考了一下,对郑处长说:“你看能不能这样,你们对这些号码都有登记,把住宅、单位、公用区分开给我们一份详单。”   郑处长说道:“这个简单可以办到,不过如果里面有涉密的电话号码,你们需要得到更高部门的授权后,我们才能提供。”   王宇对郑处长说:“这个没问题,需要的时候我们会联系。”   拿着厚厚一摞打印纸从电信局出来,唐晓棠信心十足的表示,这起碎尸案的线索,就在她的手里。   刑警破案有时候光有热情是不够的,还要有耐心、有信心,靠坚持不懈。   再说的直白点,是与嫌疑人进行的一场全方位的智力比拼。   抛开激情犯罪来讲,很多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在作案前都经过预谋,对怎么实施犯罪行为、作案后怎么掩盖消灭罪证都经过精心的策划准备。   办理案件的警察,就好比在解答对手留下的题目,从对手留下的蛛丝马迹、微小破绽之中找到一把破解难题的钥匙,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唐晓棠她们现在,就像是已经知道了有这么一把钥匙存在,差的就是把它找出来,抓在手里,拿着它去捅开这扇迷宫的大门。   从电信局查回来“23×××7”号段的电话号码有1000个,其中私人电话361个,单位电话639个。   马志、王宇、唐有志、唐晓棠几个人研究了一下,决定先把361个私人电话捋一遍。   采用老一套的方法,专案组成员在派出所民警的配合下,以派出所核实住户信息的方式下去,一户一户入户走访,进行秘密调查。   “23×××7”这个号段的号码所在的区域,全部都在南城公安分局管区,唐有志原来是南城分局刑警大队大队长,他和各个派出所的人头熟,入户调查这项工作就由他牵头来做了。   这种活儿说实话,既繁琐又不招人待见,还会遇上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李跃华、秦晓勇、柳俊梅这组去一户人家走访时,就差点出了大事。   唐晓棠这天被叫到市局开会没过来,带着他们三人下去的派出所片警小郑刚接手这片管区时间不长,对管区的情况也不太熟悉,按着电话号码登记的地址,找到了这户人家。   这家是五楼西户,他们过来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多一点儿,敲了半天门里面才有个男人出声,问是谁,干什么的。   派出所的小郑跟他说是派出所的,来核实一下常住人口信息。   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门才开了,这之前李跃华拿手捅了捅秦晓勇和柳俊梅,低声对他俩说:“有点不对,你俩小心点啊”。   门一开李跃华把派出所的小郑挡在身后,第一个走了进去。   开门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线衣线裤和拖鞋,看上去就很紧张。   这是一户老式楼房,一进门左侧就是卫生间,一个五十来岁妇女有意无意的站在卫生间门口,神态比开门的男人还要紧张。   派出所的小郑也感觉不对了,他挺冷静,翻开手里的登记簿看了看说道:“我们是派出所的,来和你们核对一下人口信息,你们拿一下户口本。”   男人扭头对女人说:“你去找找户口本儿,”并没有要让李跃华他们几个进屋的意思。   女人迟疑了一下进了卧室里,李跃华迈步跟了过去,男人像是松了一口气,招呼他们几个进大屋。   小郑跟着他往里走,李跃华给柳俊梅使了个眼色,柳俊梅会意,站在了卧室门口。   这会儿男人跟小郑进了大屋,柳俊梅把女人挡在了卧室里,秦晓勇落后几步堵住了房门,李跃华两步到了卫生间门口,伸手一推门,迅速往后闪开。   从卫生间里一下冲出来一个男人,手里举着一把菜刀想夺门而出。   已经有所防备的秦晓勇还是愣了一下,李跃华嘴里喊着:“晓勇,摁住他!”朝着那人扑了上去。   秦晓勇反应过来,这时李跃华已经将那人拦腰抱住,那人右手挥舞菜刀往李跃华手臂上砍了下去。   秦晓勇手快,一把抓住那人的右小臂一提反关节一带,他也是急了,力量用的很大,“嘎叭”一声就把对方的膀子卸了下来,这小子握在手里的菜刀掉在地上,杀猪一样嚎叫起来。   李跃华把他扑倒在地压在身下,秦晓勇一脚踩住他的脑袋,掏出手铐铐住他的左手,和自己的左手铐在了一起,没办法,对方的右胳膊被卸了关节,没法儿铐右手了。   李跃华和秦晓勇抓人的功夫,屋里的一男一女两个老人哭叫着“儿啊、儿啊”想冲出来,小郑和柳俊梅严厉的制止住了两人。   两个老人是一时情急,看见儿子被制服铐起,随即颓然地瘫坐在地上。   李跃华拿出手机给唐有志拨了个电话,让他派个人开车过来,这里有个持刀袭警的需要带回去。   小郑对李跃华说:“李哥,这小子是个重伤致死的在逃犯,底簿上有记载。”   李跃华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没有搭茬儿。   不大一会儿,南城刑警大队来了几个人,秦晓勇把自己的手铐解下来,把膀子给这个逃犯接上,小郑陪着南城刑警队的人把这一家三口都带走了。   走之前小郑再三给李跃华赔不是,说自己没有熟悉管区情况,其实这家的儿子是逃犯的信息,底簿上是有记载的,李跃华并没有责怪他,小郑红着脸走了。   往回走的路上,秦晓勇坐在后座上低着头不说话,李跃华坐在副驾驶上抽着烟笑眯眯的,看不出来情绪有什么不对。   开车的柳俊梅不清楚状况,她好奇地问李跃华:“师父,你怎么知道那家人有问题的?”   刑警队有规矩,只要是来的新人,带你的人就是你的师父,一辈一辈都是这么下来的。   而且这个“师父”的含义,是带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意思的,和“师傅”的含义截然不同。   李跃华还是一副笑模样,他知道秦晓勇也在竖着耳朵听,就给他俩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判断这家人有问题。   他家门上有猫眼,李跃华观察到有人在里面往外看,派出所的民警小郑和柳俊梅都穿着警服,屋里的人明显已经知道来的人是警察,却不马上给开门,反而故意问话耽搁时间,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听李跃华说完,秦晓勇和柳俊梅都臊得脸红了。   门上面有猫眼,他俩都看见了,却根本没有注意里面有人往外观察的细节。   要不是李跃华的提醒和进屋后两个老人的异常表情引起他们的警觉,不定会出什么事情。   即便这样,在那个逃犯挥刀而出的瞬间,秦晓勇还是反应慢了。   说是害怕,秦晓勇不承认,那一瞬间真不是害怕,就是突然之间脑子断网了,失去了应变能力,心里有些茫然失措。   直到李跃华合身扑了上去,秦晓勇才自动连网活了过来,一顿操作猛如虎,弥补了前面的失误。再慢一点点,弄不好李跃华就被KO了。   把人铐住后,秦晓勇就有些羞愧了,李跃华那身体本来就胖,三十好几的人了动作也慢,却一点也没犹豫就上手了。   而自己以前总觉得从小就练过功夫,抓人这种事儿是小菜一碟,真到了动手的时候才知道,现实和想象中的差别很大,他竟然怂了。   秦晓勇这会儿就希望李跃华骂他一顿或者冲他吼两嗓子出出气,他心里会好过一点,可是李跃华什么都没说,这让秦晓勇更是难受,他默默地坐在车里一言不发。 第89章 我的表弟失踪了   车进了刑警大队院里停下,李跃华和柳俊梅下了车,秦晓勇坐在后座上没有动。   柳俊梅发现他没下来,回头招呼:“哎,你想什么呢?”   秦晓勇回过神来下了车,看李跃华快走到楼门口了,犹豫了一下跑着追了上去。   李跃华听见动静站住了,回头看着跑过来的秦晓勇。   柳俊梅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跟着秦晓勇跑到李跃华面前站住。   秦晓勇不敢看李跃华,低着头说:“师父,对不起,我今天……”   李跃华笑了,伸手拍了拍秦晓勇的肩膀说道:“看看你这熊样子,没关系啊,什么事儿都有第一次,我当年还不如你呢。”   他揽着秦晓勇的肩膀往楼里走,对他说:“今天我还得谢谢你呀,不然就囫囵个回不来啦,哈哈...”   把个秦晓勇羞的眼泪都出来了,嘴里嘟囔着:“师父,我真的不是害怕,我是……”   李跃华站住了,他的脸上没有了笑模样,严厉的对秦晓勇和身后跟着的柳俊梅说道:“你俩听着,我们面对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不是羊羔子和小鸡。   在实施抓捕的时候,稍微的犹豫和胆怯,就是对自己和身边战友的不负责任和犯罪,会带来难以预料的恶果。   这样的人是不会得到别人的信任的,你的战友也不会把后背交给这样的人来保护。   慈不掌兵,善不从警,这话你们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吧。”   说完,李跃华头也不回地进楼去了,把秦晓勇和柳俊梅扔在了当地。   唐晓棠在办公室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李跃华推门进来对着她得意地一笑:“晓勇这小子行,就是太嫩了点儿。”   “那是你不舍的敲打,这下他该往心里去了,”唐晓棠说道。   李跃华这会儿放松了,觉得腰里不得劲儿,苦笑着说:“真是有点老了,就撕吧了几下还扭着了。”   唐晓棠扶住他,在他腰上揉捏着说道:“你也是,还以为自己是当年的‘笑面虎’呀,以后悠着点。”   这李跃华看着整天笑眯眯的像个老好人,其实当年在市局刑警队有人送了他个“笑面虎”的外号,是出了名的下手狠、敢玩命的一员勇将,他的外表最能迷惑人,属于骗死人不偿命的角色。   要不然唐晓棠也不会放心把秦晓勇和柳俊梅交给他带,就是想让他俩跟着李跃华好好学两手刑警办案的基本功。   现在看来效果不错,李跃华上心了,两个小的也走心了,这是唐晓棠想要看到的结果。   一个星期下来,四百多户个人电话用户全部走访完毕,依然没有找到与破案有关的线索,一些侦查员沉不住气了。   赵国峰适时来给大家开会鼓劲儿,他强调现在的侦查大方向是正确的,现阶段没有查出问题,只能说明我们离真相更近了一步,前面的工作并没有白做。   他要求专案组把下一步工作重点转到单位电话上面,查访时要注意核实与电话号码相关的单位,有无失踪人员的情况,这一点非常重要。   对单位的摸排工作难度很大,有的单位几十个人,还好办一点,像平煤集团、矿业公司这种单位,有几万的职工,查起来就相当费劲了。   马志、王宇、唐有志、唐晓棠等人研究了一下,决定转变工作思路,先不查接触过相关号码的人员,把调查的重点放在失踪人员身上。   只要这些单位有下落不明、无故长期不到的人,逐一落实每个人的下落。   一个单位一个单位过一遍,不做重复工作、不留死角,必须把每一个人的去向落实清楚。   这样开始往下查,先后反映上来十一条失联人员线索,调查组做了大量工作进行查访落实,最终全部否定了,没有发现问题。   唐晓棠没有气馁,她和中队的人讲,塑料布上发现的这几个数字和模糊的“王”字,极有可能和犯罪嫌疑人有联系。   目前我们还有上百个单位没有查,大家不要泄气,不要有疏漏的地方,要把筛查工作扎扎实实做好,一定会有线索上来。   案件的转机出现在一天的下午,二轻局医院的妇科护士长乔翠兰跑到南城分局反映了个情况,她表弟乔伟找不见了。   开始接待乔翠兰的民警不是“碎尸案”专案组的成员,只是让乔翠兰写了个材料,做了份询问笔录就让她回去了。   乔翠兰走了之后,恰好唐有志回南城分局有事,碰上了接待乔翠兰的民警,聊起了查失踪人口的事。   这个民警就和唐有志说,刚才接待了一个反映表弟找不见了群众,把手里正要放起来笔录材料拿给唐有志看。   唐有志拿住材料刚看了几行,就被笔录里记着的报案人的联系电话吸引住了,这个电话号码是231257,正是他们在追查的号段里面的一个号码,报案人的工作单位是二轻局医院。   唐有志简单看了一下笔录的内容,对这个民警说:“这件事交给我们来查吧。”   他当即给唐晓棠打了个电话,让她带人过来,有个情况需要马上去核实。   接到唐有志的电话,唐晓棠带着李跃华、秦晓勇、柳俊梅这组人迅速赶到了南城分局。   见到唐有志后,唐有志把那份笔录给了唐晓棠,让她们几个人仔细看一下。   报案人是二轻局医院妇科护士长乔翠兰,三十一岁,未婚。   她反映表弟乔伟自二月中旬之后就联系不上了,至今下落不明。   看完这份笔录,唐晓棠和唐有志、李跃华商量了一下,然后给乔翠兰留下的联系号码231257拨了个电话,找乔翠兰接电话,那边告诉她乔翠兰今天休班不在。   按着笔录上记着的地址,唐晓棠她们几个人找到了乔翠兰家里。   乔翠兰家住在二轻局新家属区三栋三单元二楼东户,柳俊梅上去敲门,是乔翠兰本人给开的门,唐晓棠说明来意,乔翠兰热情的把几个人让进了屋里。   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面积有八十多平米,在平城算是大房子了。   屋里收拾的非常整洁,有一股淡淡的来苏水味道,很符合女主人在医院工作的身份。   看上去乔翠兰也就二十七八岁,皮肤白皙中等个,身材丰满长的挺漂亮。   乔翠兰从鞋柜里找出几双一次性拖鞋让唐晓棠几人换上,把她们让进了客厅里。   从房间的整洁程度,唐晓棠判断,乔翠兰这人有洁癖,在医院工作的人大都有这个习惯。   坐下之后,她观察了一下屋里的摆设,发现乔翠兰家里装了一部电话,但是在笔录里她并没有说,只是留了单位的电话。   唐晓棠把工作证给乔翠兰看了,让她谈谈关于乔伟的事情。   乔翠兰介绍,乔伟是她的表弟,今年二十九岁,老家是丰岚县的。   他毕业于省经贸学院,原来在县里的粮油食品公司上班,后来停薪留职自己出来做生意。   乔伟的同学、朋友不少,他主要是帮人牵线搭桥做个中间人,也没有具体的经营范围。   过年之前的一月二十日左右,乔伟和她说,今年过年可能回不去老家了,他要去湖北联系一笔业务,留下五千块钱让乔翠兰过年回老家时捎给他的父母。   乔翠兰管乔伟的母亲叫姑姑,虽然不是亲姑姑,但两家关系走的比较近。   乔伟性格开朗,爱交朋友,脑子也活泛,生意做的挺好,收入上也不错。   他在平城没有别的亲戚,乔伟在平城的时候也常来她家里走动,她们姐弟的感情处的不错。   过年期间乔翠兰回老家,特意去了乔伟家,把他留下的五千块钱交给了他的父母,话也给带到了。   乔伟的父母和乔翠兰说,乔伟也给家里打电话了,知道他今年过年不回来。   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大家都觉得挺正常的。   发现事情不对劲儿是因为乔伟的亲姐姐,他姐姐怀了二胎,上周来市里做检查,是乔翠兰帮着给联系的地方。   来之前他姐姐就联系过乔伟,想到了平城后在他家里住几天,可是电话没有打通。   乔翠兰自己爱干净,说白了就是有洁癖,她不想让乔伟的姐姐住到自己家。   乔伟的姐姐来了之后,乔翠兰也给乔伟打电话联系过他,他的手机欠费停机了。   带着他姐姐检查完,乔翠兰就找车把他姐姐送回老家了。   之后她去乔伟家找过他几次,家里一直没有人,打他的手机,始终处于欠费停机状态,乔翠兰觉得情况不对,就报了案。   听乔翠兰说完,李跃华对乔翠兰说:“乔伟的媳妇是干什么的啊?”   乔翠兰说:“一般的女人伟伟看不上,他还没结婚呢。”   “哦,那他挣得也不少,房子是自己的吧,”李跃华说。   乔翠兰笑着说:“房子是去年买的,我还帮着收拾来着,那是新小区,比我这个面积大。”   李跃华问道:“你这儿有乔伟的相片吗?”   乔翠兰说道:“有,你们等一下啊,我给你们去找。”   她进了卧室,很快拿着一本相册出来,从相册里翻出来几张照片递给了唐晓棠。 第90章 死者到底是谁   等乔翠兰把照片拿出来,唐晓棠他们看了看照片,都是乔翠兰和一个帅气小伙子在不同场合的合影,照片上的小伙子比乔翠兰高一些,看样子有一米七五左右,中等身材,穿着挺得体。   李跃华指着照片上的小伙子问乔翠兰:“这就是乔伟啊,小伙儿挺帅的。”   乔翠兰露出得意的神情:“我们伟伟帅吧,不是谁都能配得上的。”   随即她的脸色暗淡下来,焦虑的说:“警察同志,以前他也有两三个月不露面的时候,但是会打电话给我的,这回电话也不打,我给他打,他的手机一直欠费关机,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你们帮我好好查查吧。”   李跃华说:“这个你放心,我们这不是一听到情况就来了嘛。”   “对了,你有乔伟的单人照片吗?”李跃华问道。   “没有,都是我俩的合影,”乔翠兰略显羞涩的说。   李跃华又若有所思的问:“乔伟抽烟吗?”   乔翠兰说道:“我最见不得男人抽烟,没有一点好处,又那么脏,伟伟知道我讨厌别人抽烟,他从来不当着我的面抽烟。”   了解完情况,唐晓棠她们开车拉着乔翠兰去乔伟住的地方认了门,把乔翠兰送回家,临走的时候李跃华问她:“乔护士长,我看你家里有电话呀,方便留个号吗?”   乔翠兰说:“哎呀,你看看我这脑子,平时都在科里,忘了和你们说了,我家里的电话是235471,单位找不到我你们就打家里。”   放下乔翠兰,柳俊梅开着车拉着唐晓棠几人往队里走,李跃华看了一眼秦晓勇,秦晓勇举起手里的笔记本:“师父,号码我记上了。”   李跃华点点头,对副座上的唐晓棠说道:“唐队,我觉得案子有点儿意思了,你怎么看?”   唐晓棠说:“我也这么想,回去听听王队、马队他们的意见吧,不过我觉得这条线有必要往下追。”   秦晓勇晃着脑袋说:“有洁癖的单身女,家里摆着一双男人穿的拖鞋,单位电话和家里电话都能和‘23×××7’联系起来,这里面意思大了,那个乔护士挺漂亮的……”   开车的柳俊梅用力轰了一脚油门,车子往前窜了一下。   李跃华捅了秦晓勇一下:“说案子就说案子,不要带感情色彩。”   秦晓勇有些茫然,唐晓棠笑出了声:“晓勇,你觉得乔翠兰挺漂亮啊?”   秦晓勇随口答道:“就是啊……”   他忽然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慌忙说道:“唐队,咱们上心理学课时,老师不是讲过嘛,有时候不妨以代入感的方式去试着体验一下关系人的感受吗?”   唐晓棠淡淡的说道:“老师还说过,不能掺杂个人因素在里面,对吗?”   秦晓勇挠着头苦着脸说:“唐队,我没有呀,”眼睛却在看着柳俊梅的后背。   柳俊梅稳稳抓着方向盘专注地开车,肩膀不经意的微微抖动了几下,唐晓棠和李跃华都别过头看向了车窗外面,秦晓勇长出了一口气,拿手抹了抹头上渗出的冷汗。   回了队里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马志、王宇、唐有志、韩峰、崔海几个人都在队里没走,他们听唐有志回来说了情况,都在等着唐晓棠她们的消息。   马志从兜里掏出来一百块钱,刚进门的秦晓勇跳过去伸手接了过来,说道:“马支队,还是老规矩砂锅饺子吧?”   马志笑了笑说:“快去快去,按人头来,钱不够你先拿着垫上。”   秦晓勇招呼柳俊梅:“美女,你去拿锅呀,”两个人嘻嘻哈哈的出了办公室。   马志看着出去的两个人,有些感慨了:“年轻就是好啊。”   崔海冷不丁冒出一句:“马队,别把我算进去啊,咱也是未婚小青年一个。”   王宇就势跟了一句:“是呀马队,咱们糖糖也是啊,你这打击面有点广。”   这话也就王宇能说,他和唐晓棠的关系不一样,父一辈的交情在那里,有点儿像是兄妹。   唐晓棠笑了笑没接这个茬儿,开口说道:“几位领导都在,咱们小范围开个案情分析会,我把情况说说,有遗漏的地方李哥给补充。”   她把从乔翠兰那里了解到的关于乔伟失踪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其中重点提了一下乔翠兰单位和家里的电话号码。   秦晓勇和柳俊梅端了一大铝锅砂锅饺子回来,带回来一摞一次性碗筷。   大家停住话头,各自从锅里舀上汤饺三口两口吃完。秦晓勇、柳俊梅要往下收拾,被王宇拦住了:“不着急拾掇,你们两个坐下参与案情分析。”   让他俩各自找了个椅子坐下,唐晓棠对李跃华说:“李哥,你说说对乔翠兰的看法吧。”   李跃华看看秦晓勇和柳俊梅,说道:“晓勇在车上说的有道理,我再补充补充啊。”   李跃华分析到,对于乔伟失踪这点,他没有疑议,原因目前不清楚,我们希望和碎尸案挂上钩,但是又不希望这样,如果真和碎尸案联系上了,对于案子来说是好事,但是一条生命就这么被残忍的抹杀了,谁看着心里也不好受。   通过和乔翠兰谈话以及对她的观察,李跃华觉得,她和乔伟的关系恐怕不仅仅姐弟关系,要更近一步。   乔翠兰未婚,有洁癖,但她家里摆着一双男人穿的拖鞋,说明有个男人经常去她家里。   从她在谈话里不经意间带出来的信息推断,乔伟是经常去她家的。   乔翠兰说到乔伟,都是喜爱赞赏之词,问到乔伟的婚姻和与异性交往的情况时,她明显的对于与乔伟有交往的女性,表现出厌恶鄙视的情绪。   再看她拿出来的和乔伟的照片,从二人的亲昵神态来看,不知道人一定会认为她俩是一对恋人,而想不到她们是姐弟关系。   乔伟已经有两个多月不见了,他家里人并不着急,急的是乔翠兰,这很能说明问题,她和乔伟的关系不一般。   我们假设碎尸案的受害人是乔伟,结合乔翠兰的情况来分析,案件性质情杀的可能性最大。   乔翠兰应该不是嫌疑人,而且对于乔伟被害毫不知情,但她是乔伟被害的最大诱因。   我们下一步的工作,我建议围绕乔翠兰的社会关系展开调查,重点放在与她有过恋爱史、交往史和追求过她的人员身上,从这些人当中,发现有作案动机、作案时间、作案条件的嫌疑人。   唐有志谈了他的看法,现在看来,塑料布上的那组号码,与乔翠兰单位、家里的电话号码都能联系上,和她关系不一般的乔伟又失踪了,虽然现在看乔翠兰是犯罪嫌疑人的可能性不大,但她是这个案子的关键点,与她有关的一切,都必须查清楚。   对于乔伟的情况,我们也要迅速安排人员调查落实,一样要从有感情纠葛的方面入手。   对乔翠兰家里的电话、乔伟的手机通话记录进行详查,尤其是案发前后这段时间有过联系的号码,落实到人头,见到人、问清楚、排时间、查轨迹,不能有一点疏漏。   另外,既然我们判断乔翠兰和乔伟关系不一般,二人有超越姐弟的亲密关系,是不是可以考虑让乔翠兰来辨认一下碎尸,从尸体上面的一些特殊印记上,能不能够指认出来尸源。   如果可以认定死者就是乔伟,那我们的侦查方向就可以缩小集中到一个点上,不必再绕弯子,节省了警力和资源,把力量都集中到乔翠兰和乔伟这个方向上来。   马志最后拍了板,他布置了明天的工作:   首先,把乔翠兰找来,做工作让她辨认碎尸,先把尸源的问题搞清楚。有必要的话,把乔伟的家人也找来一同辨认。   如果能够确定死者就是乔伟,那么我们工作的方向和目的性就明确了。   其次,即便不能确认死者是乔伟,这条线也要查下去,乔伟的失踪和塑料布上的残缺数字,都能关联到乔翠兰身上,这不会是巧合。   最后,马志说:“这个案子性质恶劣,部里、厅里都非常重视。今年市局提出‘命案攻坚,命案必破’,我们的压力很大呀。”   “案子在你们一中队头上,我不希望你们掉了链子让别人看笑话,不然丢的可不是你们一个中队的脸。”   “还是那句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我相信大家的能力。工作中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违反政策和有关规定,大家一定要记住这点,既要把工作做好,也要学会保护我们自己。今天都早点休息,养足了精神,明天好干活儿。”   散了会又是快半夜十二点了,众人分头回去休息,唐晓棠拉着柳俊梅回了宿舍,两人又说了半天案子。   唐晓棠习惯性的拿出笔记本,把今天的工作情况和与乔翠兰的谈话内容记录了下来。   柳俊梅则把白天的工作记录和下一步的工作计划,在笔记本电脑里设了个文档,熟练地操控键盘敲进去保存好,她俩才安心睡下。 第91章 确认尸源   上午九点,接到电话请了假的乔翠兰,心情忐忑地跟着唐晓棠、秦晓勇、柳俊梅等人,来了刑警支队法医室。   今天一早唐晓棠给乔翠兰打了电话,让她来一趟刑警支队,是关于乔伟的事。   乔翠兰请了假来了刑警支队,唐晓棠、李跃华和她进行了谈话,告诉乔翠兰,叫她来是因为发现了一具碎尸,请她辨认一下是不是乔伟。   开始乔翠兰很拒绝,她表示不相信乔伟会被人杀害。乔伟为人处事非常周到,不会和人结怨,怎么会有人害他呢。   经过唐晓棠、李跃华反复做工作,并且暗示警方对她和乔伟的关系有所掌握,所以才让她来辨认的。   如果不是乔伟,那么也能排除他被害的可能性。乔翠兰虽然还有顾虑,但是一想也对,便同意进行辨认。   吴法医带着两名助手已经等在解剖室外面,唐晓棠她们带着乔翠兰来了之后,吴法医领他们进了解剖室,派助手把保存着的碎尸块取出来放到了解剖台上。   银色的金属解剖台,在雪亮的荧光灯下泛着冰冷的光,虽然穿着棉衣,但柳俊梅觉得有点冷。   吴法医看着瑟瑟发抖、双手抱着自己肩膀的乔翠兰问道:“乔伟身上有什么特殊标记没有?”   乔翠兰机械地点了点头,她从事医务工作十多年,可以说是见惯了生死,然而她自己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在这样一个场合下,来面对活着时与她有亲密关系的人。   紧挨着她的唐晓棠,伸手轻轻拍了拍乔翠兰的肩膀,语气平缓的对她说:“你冷静一点,好好看看是不是乔伟,这对破案很重要。”   乔翠兰大口喘了几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她接过柳俊梅递过来的医用塑胶手套戴上,走到了解剖台前。   当她看到那几处印记时,再也坚持不住,腿一软就往地上瘫倒了下去。   秦晓勇和唐晓棠早有防备,搀住乔翠兰的手臂把她从解剖室扶了出去。   吴法医沉静地看着唐晓棠她们出去,问助手宋洋:“记录做好了吗?”   宋洋连忙举起手里的文件夹,紧张的说:“吴老师,我都记录下来了,您检查一下。”   吴法医接过来看了看,从身上的白大褂兜里掏出笔来,在记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往门外看着自言自语:“剩下的就看你们的本事啦。”   乔翠兰被唐晓棠、崔海几人扶到办公室,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让她坐下休息一下。   手里捧着一杯热水坐在椅子上的乔翠兰,头发有点散乱,过了半晌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   唐晓棠坐在她侧面,对面的办公桌后面坐着秦晓勇和柳俊梅,秦晓勇面前摊开纸笔准备记录。   唐晓棠看看乔翠兰的神色,问她:“怎么样,好一点了吗?”   乔翠兰的声音有点疲惫:“现在好点了。”   “那我们谈谈吧,”唐晓棠说道。   乔翠兰往正坐了坐:“好,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她犹豫着看看唐晓棠,低下头怯懦的说:“有些事你们能不能给我保密,传出去对我影响不好。”   唐晓棠平静的对她说:“这点你可以放心,今天你来公安局的事没有人会知道,我们是为了破案,其他的我们不关心。”   乔翠兰的神情放松了一些,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唐晓棠冲秦晓勇示意,可以开始记录了。   她先问了乔翠兰的个人基本情况后,后面的问话进入了正题。   唐晓棠问:刚才在民警吴建军、唐晓棠、秦晓勇、柳俊梅等人的陪同下对碎尸进行了辨认,你能辨认出来死者是谁吗?   乔翠兰回答:我能认出来,死者是乔伟。   唐晓棠问:你是依据什么认出死者是乔伟的?   答:乔伟的左胸心口处有一个绿豆粒大小的红痣,左下腹部有做阑尾炎手术留下的三厘米左右长的术后疤痕,另外他做过痔疮手术,这些特征在我辨认的尸体上面都有体现,部位也完全一致,所以我确认死者就是乔伟。   唐晓棠问:“你与乔伟是什么关系?”   乔翠兰回答:“我和他是表姐弟,我管他妈叫姑姑,他管我父亲叫二伯。”   唐晓棠问:你怎么对乔伟身体的细部特征了解的这么清楚?   乔翠兰回答:“我比他大二岁,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非常好。我卫校毕业后来平城市二轻局医院工作,乔伟九五年停薪留职自己经商,也经常来平城,他经常来看我,我们的关系走的比较近。   我们相爱了,但是我俩是很近的亲戚关系,按照家族里面的规矩不可能走到一起,只是秘密地保持这种关系。”   唐晓棠问:“你交过男朋友吗?”   乔翠兰回答:“没有,除了乔伟之外,我看不上别的男人。”   唐晓棠问:“有没有什么人一直在追求你?”   乔翠兰回答:“有过,都被我拒绝了。”   唐晓棠问:“你和乔伟的事有人知道吗?”   乔翠兰回答:“绝对没有人其他人知道,我们是姐弟,乔伟偶尔住在我家里很正常,不会有人怀疑到我们的关系。”   唐晓棠问:“乔伟怎么看待你们之间的这种关系?”   乔翠兰回答:“他是爱我的,但是我们的关系不能公开,家里催着他结婚,我也不想让他为难,劝他找个女朋友结婚,别忘了我就行。”   唐晓棠问:“乔伟有女朋友吗?”   乔翠兰答:“据我所知没有,他很喜欢我,我们都是对方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心里容不下别人。”   唐晓棠问:“和乔伟关系比较好、平时来往比较多的朋友都有谁?”   乔翠兰回答:“他朋友不少,生意上结识的人也多,我知道的有------”   唐晓棠问:“乔伟和谁结过怨或是有经济上的纠纷吗?”   乔翠兰回答:“这个我不清楚,据我了解没有。”   唐晓棠问:“乔伟主要从事哪方面的生意?”   乔翠兰回答:“他没有固定的生意,主要是给买卖双方牵线搭桥,收取一些好处费。比如我们医院的办公设备就是他帮着联系的。   他是经贸学院毕业的,好几个同学都在平城一些单位有职务,像我们二轻局的总务科长赵有志也是他的同学,二轻局有些办公用品什么的也是乔伟通过赵有志给联系供应的,他们的关系很好。   还有市税务局财务科长刘云利,他们也是很好的同学,乔伟也通过他给税务局采买过办公用品,还有------”   唐晓棠问:“你有手机吗?”   乔翠兰回答:“我从不使用使用手机和传呼机,那些东西有辐射,对人体伤害很大。”   唐晓棠问:“你对乔伟被杀害有什么看法?”   乔翠兰回答:“我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害他,他不是个爱结仇的人,他脑子活会来事,跟谁都合得来,怎么会有人害他呢。”这番话说完,乔翠兰的情绪很激动,捂住脸哭泣起来。   唐晓棠递给她几张纸巾,等她平静一些后继续问:“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乔翠兰回答:“我求你们抓住害死乔伟的凶手给他报仇,他死的太惨了。”   ------   ------   坐在办公桌后的马志把给乔翠兰做的笔录放到桌上,手指在桌子上轻叩,看看在办公室里或坐或站的王宇、唐有志、韩峰、唐晓棠、崔海、李跃华等人,点了根烟吸了几口。   他在烟灰缸里磕了磕烟灰,说道:“说说吧,大家都把自己的意见讲一下。”   王宇把手里的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灭,开口说道:“乔翠兰那边,我们在二轻局医院做了密访,她工作很积极,业务方面是把好手,性格孤傲一些,作风很正派,除开和乔伟有不正当关系这点,没有什么太大的缺点。   她和男同志基本不来往,医院的人都知道,没有人去招惹她,她接触的圈子就是几个要好的女同事,没有什么不良爱好,每天的活动范围就是单位到家,家到单位,她这块儿暂时没有什么发现。”   唐晓棠揉着额头说:“乔伟人死了,他生前接触的人员比较杂,这一块我们还不掌握,乔翠兰提供了几个和他关系好的人,我们准备正面接触一下。”   李跃华皱着眉头,疑惑地说道:“这个案子我有点看不明白了,起初我们分析是仇杀或情杀的面儿大,现在怎么看着不像呢。”   唐有志摇着头说道:“乔伟的家在他父母的见证下我们也让开锁公司弄开门进去看了,一切正常,房屋手续、现金存折都在,没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   技术上除了发现一些乔翠兰和乔伟在里面留下的生活痕迹之外,再没有发现第三人留下的痕迹,要说是侵财也说不过去呀。”   马志抬头问韩峰:“你说乔伟被拘留过,是怎么回事?”   韩峰回答:“我们在内网上查到,去年八月十六日,乔伟因为殴打他人被行政拘留五日,是南山派出所办的案。   我们找南山派出所的办案民警核实了,当天中午十三点左右,一个客人酒醉在南山宾馆前台与服务员发生争执,当时乔伟在前台结账,他在劝阻的过程中和这个客人打了起来,造成对方轻微伤害,被行政拘留了五天。”   王宇说道:“这个情况韩峰和我说了,我想让晓棠她们组跟我去一趟南山宾馆,那里的经理柳慧和童童是好朋友,了解情况方便一些。”   对王宇这个提议,马志表示同意,有必要去落实一下这件事情。 第92章 南山宾馆之行   会开到这里,基本上已经定下了下一步工作的基调,马志站起来沉稳地说道:“案子的侦破工作到了关键时候,现在基本上可以肯定,死者就是乔伟。   为了更加确定死者的身份,乔伟父亲的血样和从尸体上取的血样已经送到部里做进一步检测对比。   这个案子我还是觉得和乔翠兰有关系,在保护个人隐私的前提下,该接触的人就接触,不要有顾虑,有时候打草惊蛇不一定是坏事,就是要让嫌疑人露出尾巴我们才好揪住他,都去忙活吧。”   王宇和唐晓棠一组的四个人来了南山宾馆,事先接到王宇电话的柳慧在一楼前台等着他们,看见王宇等人进了大厅,柳慧春风满面地迎了上来。   她伸手和王宇握了握,笑着说道:“王支队,你可是请都请不到的贵客,没事儿我们真是难见呀。”   王宇不好意思的说:“哎呀,你要这么说我可无地自容了,那天童童回家没给我好脸色,今天我再给你道个歉,改天我和童童单请你和你家的大科长谢罪。”   柳慧一笑,和王宇身后的唐晓棠招呼道:“唐警官对吧,越来越漂亮了。”   唐晓棠浅笑着和她握了下手说:“柳经理你好,今天又得麻烦你。”   柳慧拍了拍唐晓棠的手背,打趣的说:“不麻烦,上次你们那个案子也是找了我以后破的吧,我会给你们带来好运的,先上楼吧,去我办公室聊。”   说着柳慧前头引着王宇几人上了二楼,进到了她的办公室,众人落座之后,柳慧让人给沏上茶。   王宇跟她说来核实一下,有个叫乔伟的去年在她们酒店和人打过架,她知不知道这个事。   柳慧略微想了一下,拍了拍胸口说道:“乔伟和我们家赵有志是好同学,去年在酒店和人打架的事,说起来还是因为我。”   柳慧把乔伟在南山宾馆和人打架的事对王宇他们仔细讲述了一下,原来那天柳慧中午在外面办事回来,进了宾馆大厅看到有个客人在前台和服务员争吵,她就过去了。   过去之后问服务员是怎么回事,服务员告诉她,这个客人上午来登记完房间交了两天的押金,这会儿要退房走,按规定收他一天的房费,他让给他按半天算,服务员给他解释自己做不了主,要请示大堂经理,他就骂开人了。   柳慧一听也不是什么大事,交代服务员就按半天算,说完就准备上楼。   谁知道这个客人喝了点酒脾气很大,伸手就拉柳慧,让她给道歉。   柳慧被吓了一跳,躲闪的时候险些摔倒,这时乔伟出现了。   乔伟当时就住在宾馆里,他和赵有志是同学,认识柳慧,看见柳慧被醉鬼纠缠,过来挡在了柳慧前面。   乔伟和这个喝醉了的客人言语不和打了起来,把客人的鼻子打破了,对方报了警。   柳慧看事情弄大了,打电话叫来了赵有志,赵有志来了以后出面协调,给这个客人赔偿了医疗费,乔伟也被从轻处理,行政拘留了五天。   因为这件事缘起自己,柳慧觉得让乔伟被拘留了很过意不去。   她让赵有志找关系提前两天把乔伟从拘留所里弄了出来,出来那天她和赵有志去接上乔伟,请他吃饭表示歉意和感谢。   赵有志和乔伟是同学,关系处的不错,加上他给柳慧出头这件事,两个人关系越发好了。   这件事发生不久后,南山宾馆要更换一批客房用品,柳慧和赵有志递了话,把这笔业务交给了乔伟来做。   乔伟这个人做事滴水不漏,联系的厂家供应的商品质量价格让柳慧都很满意,她对乔伟印象非常好。   和赵有志举办婚礼时,乔伟忙前忙后出了不少力,过后柳慧和赵有志说,有时间叫乔伟吃个饭,赵有志给乔伟打过几次电话,都没联系上他。   说完这些,柳慧有些狐疑地问王宇:“你们怎么关心起这种小事了,乔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王宇沉吟了片刻,正要说话,办公室门被推开,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三十来岁、中等身材、身穿得体的藏蓝色西服男子走了进来。   他嘴里说着“慧慧,”迈进了屋里,一下看见办公室里的王宇几人,目光落在柳俊梅身穿的警服上面时楞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只是迟疑了一瞬,他的神情就正常了,很有礼貌的向王宇几人点了点头,问询道:“你们是------”   柳慧从办公桌后面转出来,笑着对他说:“快来有志,我给你介绍一下。”   她伸手向王宇一引:“这就是童童的爱人王宇,咱们平城专破大案的大侦探。”   又对王宇说道:“这是我的爱人和领导赵有志同志,你们认识一下。”   已经站起来的王宇连忙伸手和赵有志相握:“你好你好,刚才我还和柳慧说,改天请你们两口子吃个饭,没能参加你们的婚礼真是抱歉。”   赵有志握着王宇的手,很热情地说:“你太客气了,童童我们常见,老是说你忙,快坐快坐,你们这是有公事吧?”   柳慧说道:“他们来了解去年乔伟在这儿和人打架的事儿。”   赵有志说道:“那是这样啊,你们聊我先出去,谈完工作中午别走了啊,一会儿咱们一块儿吃个便饭,”说着就要往外走。   王宇忙留住他:“正好你来了,咱们就一块聊聊吧,乔伟出了点事,我们正在了解有关他的情况。”   赵有志诧异地问道:“乔伟出什么事了?”   王宇把赵有志让到自己旁边一块坐下,斟酌着说道:“现在还不好说,你和他是同学?”   赵有志点点头说:“我们都是经贸学院毕业的,我比他高一届。”   “你们的关系怎么样?”王宇问。   赵有志笑了笑:“也谈不上有多好,上学时接触的不多,后来乔伟停薪留职下海经商,联系上我给局里进过一些办公设备和用品,都是同学,这点忙能帮也就帮了,走动的比较多。   上次柳慧差点被酒鬼欺负,正好让乔伟碰上才解了围,为这事乔伟还被拘留了几天,经过这件事,我们的关系就近多了。”   王宇拿出烟来给赵有志,赵有志摆手道:“我不抽烟,”他从兜里掏出盒好烟来给王宇、李跃华几人让烟,抱歉的说:“你看看,就顾着说话了,来来你们抽这个,”把烟盒递给王宇。   王宇客气了一下接过来放到茶几上,继续问道:“你有多长时间没见过乔伟了?”   赵有志回忆了一下说:“过年前见过一次,记不住是哪一天了,他来科里找我结上一次货的尾款,这个我可以让财务查一下。”   说着赵有志起身从柳慧办公桌上拿起电话给财务科打了个电话,问了几句后放下电话告诉王宇,那天是一月十九日下午三点前后。   赵有志和王宇说,他和柳慧结婚时,乔伟帮了不少忙,结完婚没几天就过年了,过年期间走亲访友脱不开身,过了正月十五后他和柳慧想联系乔伟吃个饭,乔伟的手机一直打不通,联系不上他。   乔伟经常各地跑,按理说手机不应该打不通,赵有志和别的同学打听过,他们也联系不上乔伟,怀疑他的手机可能丢了,没有往其他方面想太多。   王宇问赵有志:“乔伟有女朋友吗?”   赵有志想了想说道:“上学的时候像是有一个,后来不处了。这几年不太清楚,没听他提起过,我们见面时没见他带过女人。”   柳慧插了句话:“他有个表姐是二轻局医院的,有志你见过吧,他们关系挺好的,我还找他表姐做过检查呢。”   赵有志恍然道:“哦,你说乔翠兰呀,人家那是姐弟,王宇问的是女朋友,不是一回事儿。”   王宇笑笑说:“对,亲戚不算。”   又聊了几句,王宇起身告辞:“那行,我们就先走了,过几天得了空,我和童童约你们两口子出来,咱们一块儿吃个饭。”   赵有志和柳慧挽留王宇他们吃了饭再走,王宇表示中午回队里还有事,谢绝了他俩的好意,带着唐晓棠从南山宾馆出来,回了刑警支队。   到了队里,唐有志和崔海他们组的人也回来了,去食堂吃完饭,两组人在会议室碰头,相互介绍了走访回来的情况。   崔海这组人上午去见了两个乔伟的同学,其中一个同学说,正月初八晚上,他们七八个同级的同学在“怡和楼”聚了一次,乔伟也参加了,那天气氛很好,大家喝了不少酒,挺晚才散了。   这天之后再没见过乔伟,打他手机一直关机,后来就欠费停机了。   赵有志也和他打听过乔伟去哪儿了,说是找不到乔伟。乔伟这几年东跑西颠的,三两个月不见人是常事,他们没有太在意。   另外一个同学说的情况大致相同,也是正月初八以后再没有见过乔伟。   唐晓棠把她们找柳慧和赵有志了解的情况说了一下,问崔海他们,乔伟那两个同学提没提初八聚会时有没有赵有志,崔海说参与聚会的人,名字他们都提供了,里面没有赵有志。   交流完情况,王宇嘱咐大家把做过的材料都整理好,休息一会儿下午继续走访其他人。 第93章 联系人是嫂子   从会议室出来,崔海的手机响了,他站住接起了电话。   和电话里的人说了几句,崔海的脸黑了,他冲着电话里说:“你再说一遍地址和人名,我没听清楚---”   “好,我记住了,一会儿我们就过去,”压了电话,崔海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踌躇了一会儿,他拨通了唐晓棠的手机:“晓棠,你在哪儿?”   唐晓棠听着崔海的口气不对,问他:“你怎么了,有什么事?”   崔海说:“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在楼下,你下来我和你说点事儿。”   挂了电话,唐晓棠匆匆下了楼,出了楼门见崔海在台阶下站着抽烟,显得心事重重。   她快步下了台阶,走到崔海跟前问他:“你怎么了?”   崔海这个样子唐晓棠是第一次见,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为难的事,唐晓棠想,莫非是要说他和我的事,自己一点准备也没有,该怎么回答他呀。   唐晓棠为难起来,我答应他吗?   可是自己真没想好呢,该怎么跟他说呀?   拒绝他?他对自己挺好啊,自己不是不喜欢他,只是------   正在胡思乱想,崔海说话了:“晓棠,我得和你说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唐晓棠的心“突突”直跳,她尽量使自己平静,低声说道:“你说吧,我听着,”她的脸有点红了。   崔海没有注意唐晓棠的神态,他忧虑地说:“刚才国营棉花社的老周给我打电话,有人在他们那儿加工了一床棉套,使用的棉花和碎尸案里的棉花品种、等级完全一样。”   唐晓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思绪,对崔海说:“嗯,然后呢?”   崔海说:“加工棉套的人留的地址是平城市人医院,联系人是---是常童童。”   唐晓棠的眼睛瞪圆了,不可思议的看着崔海:“联系人是谁?你再说一遍。”   崔海一跺脚:“是童童嫂子。”   唐晓棠这下真的凌乱了,她抓住崔海的胳膊摇了摇说道:“你听清楚了吗?”   崔海急了:“这事我敢和你开玩笑吗?”   唐晓棠果断地说道:“不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这里面有问题,走,我们去找王队。”   崔海犹疑着说:“晓棠,这样算不算违反纪律呀?”   唐晓棠拉着他边走边说道:“你想什么呢,动动脑子行不行啊,我真是服了你啦。”   她拉着崔海到了王宇办公室门口,门开着里面没人,听见隔壁马志的办公室里有人说话,唐晓棠拉着崔海就过去了。   在门外敲了敲门,马志的声音传出来:“进来。”   推门进去,就见马志、王宇、唐有志正坐着说话,唐晓棠平复了一下情绪,对着王宇说道:“王队,去你办公室你不在,听见你们都在这儿,我们就过来了。”   王宇看出来唐晓棠和崔海的神色异常,心里一动,站起来说道:“什么情况,案子有眉目了?”   马志和唐有志“腾楞”一下都站了起来,看着唐晓棠和崔海。   唐晓棠略一迟疑,说道:“现在还不好说,可能有关系,不过------”   王宇也有点沉不住气了:“你就别端着啦,快说说。”   唐晓棠平缓了一下,开口说道:“国营棉花社的周师傅刚才给崔海来了电话,有人在他们那儿加工了一床棉套,使用的棉花和包裹在碎尸上的棉花品种、等级完全一致。”   王宇、唐有志、马志的眼神全亮了,马志问:“有没有留下地址和联系人?”   唐晓棠说道:“留了,地址是平城市人民医院,联系人是---是童童嫂子。”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只能听见几个人的呼吸声,众人都沉默不语。   半晌之后,王宇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码,平静的对着里面说道:“童童吗?我这里有点事,现在让晓棠过去找你啊,你跟她过来一趟------   没事没事,我好好的,你先过来再说啊,晓棠这就过去。”   压了电话王宇看向唐晓棠,加重语气说道:“你这就过去带她过来。”   唐晓棠犹豫着该不该去,马志不悦的对王宇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马志对唐晓棠挥挥手说:“去吧,陪着童童过来,该怎么做心里有点数,一定要有礼貌,明白吗?”   唐晓棠应声出了办公室,崔海想要跟着去,马志喊住了他:“你就别去了,脸上藏不住事,去了添乱。”   王宇对马志说:“一会儿童童过来我就回避了,你们问她吧,”说着把手机掏出来放到马志的办公桌上。   他对崔海说:“你去叫秦晓勇和柳俊梅过来,跟我去我办公室。”   马志一拍桌子吼道:“你这是干什么?童童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我相信她,我也相信你,你就给我在这屋,哪儿也不许去。”   唐有志赶紧站到马志和王宇中间,他冲崔海摆了摆头说道:“去吧,叫小秦和小柳过来。”   然后转向马志说道:“马队,我觉得王宇的做法是对的,童童过来我们先和她说明白,王宇在场怕是不合适,童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马志无奈的倒进了椅子里,用双手使劲搓了搓脸:“好好,坏人我来当,你唐老鸭也给我待着别想跑。”   对王宇挥挥手说:“滚蛋,叫你的时候再过来。”   崔海领着秦晓勇和柳俊梅进了马志的办公室,两个年轻人看见三个领导脸色都不太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杵在门口不敢吭声。   王宇对他俩说:“你俩来我办公室,”带着秦晓勇和柳俊梅进了隔壁自己的办公室,把门插住拉上窗帘,屋子里一下暗了下来。   看看不明所以的二人,王宇神秘的对他俩说:“碎尸案有戏了,你们俩陪我坐一会儿等消息。”   秦晓勇、柳俊梅兴奋了,正想说话,外面有人走过,隔着窗帘隐约分辨出是唐晓棠和一个女人。   紧接着听见隔壁马志办公室的门响,然后就没动静了。   常童童接了王宇的电话,心里慌的厉害,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王宇出事了。   然而回想了一下刚才电话里王宇的语气正常,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为什么要让她去一趟队里呢?   常童童坐不住了,跟同事打了个招呼,拿上包出了办公室,脚步匆匆地往楼下而去。   在走廊里迎面碰上了唐晓棠,唐晓棠看到常童童远远地和她打招呼:“嫂子,我哥找你什么事呀,还让我来接你。”   因为老一辈的关系,在底下唐晓棠管王宇叫哥。   常童童诧异的问唐晓棠:“晓棠,你不是从单位过来的?”   唐晓棠挽着常童童的胳膊往楼下走:“我刚进院儿,我哥打电话说你要过去,让我迎迎你,我就上来了。”   “这个王宇,也不知道抽什么风,还弄得神神秘秘的,”常童童边和唐晓棠说着话,边相跟着出了医院。   市医院和刑警支队紧挨着,唐晓棠陪着常童童进了刑警支队大楼上了二楼,马志在走廊里面站着。看见她俩上来,马志招了招手:“哎,童童,来这边,晓棠你去找老吴拿东西吧。”   把常童童让进了办公室,屋里的唐有志笑着对她说:“弟妹来了,快坐快坐。”   常童童被马志和唐有志的热情态度弄得心里发毛,又没有看见王宇,她有些慌了,用力攥着背包带说道:“你们俩有什么话跟我直说,王宇呢?他去哪儿了?”   马志打了个哈哈说:“你看你,瞎想什么呀,王宇好好的,快坐下。”   唐有志把常童童让到椅子上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水端过来放到跟前,和常童童找话说:“这几天忙不忙啊?”   常童童现在哪有心思聊闲天儿,她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急忙问:“王宇到底怎么了,他是不是犯错误了?”   马志拿手揉揉太阳穴,拉了把椅子坐到常童童跟前,尽量平缓地对她说道:“是这样啊童童,我们最近在查一个案子,有点与案件有关的情况,需要和你了解一下,按照规定,我们让王宇先回避了。”   常童童一时有点犯懵,她看看马志又看看唐有志,只见他俩的表情既为难又很认真,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常童童和王宇结婚八年多了,耳濡目染下对办案的程序规定是有所了解的,和她了解情况,居然王宇让回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在实在搞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跟王宇搞的案子扯上关系,竟然被叫到刑警队问话。   常童童很快镇定下来,她心里没鬼神情非常淡定,对马志说:“马队,有什么事你问吧,我知道的肯定会如实反映。”   马志也不绕弯子,和常童童开门见山:“我们刚刚掌握到一件事,你是不是在国营棉花社委托加工了一床被套?”   常童童点点头,疑惑的说:“是呀,我还没去取呢,这和你们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呀?”   马志抬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你别急啊童童,我们想知道你做棉套的棉花是哪儿来的?”   常童童露出一副惊疑的神色:“这你们也管吗?棉花是我同学柳慧送我的,是她爱人赵有志老家寄来的,她们用不上给我拿了一些,来路没什么问题呀。”   听了常童童的话,马志和唐有志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放到了肚子里。 第94章 棉花的来历   马志和唐有志听常童童说出棉花的来历,全都长出了一口气,心里的一丝担忧消散了。   同时,他俩的情绪也亢奋起来,包裹碎尸的棉花如果能和柳慧、赵有志联系起来,这个案子离破案就不远了。   马志对常童童说:“既然是这样,咱们让王宇也过来一块聊聊,童童你看好不好?”   常童童尽量使自己表现得淡定,很随和地笑着对马志说:“你是领导你决定,别违反了规定,我知道的都会和你们说的。”   马志向唐有志示意了一下,唐有志转身出去到隔壁敲王宇办公室的门:“哎,出来吧,领导有请。”   王宇打开了门,唐晓棠、秦晓勇、柳俊梅都在里面。他看了看唐有志身后,低声问道:“童童呢?”   唐有志往马志办公室那边一指,晃着脑袋坏笑:“二位领导在隔壁候着您呐,请吧。”   王宇挠着头苦笑:“你这样可不好啊,会没朋友的。”   唐有志扯着王宇的胳膊把他拉进了马志的办公室,转身出来对站在王宇办公室门口的唐晓棠说:“你们拿着棉花去国营棉花社再确定一下,另外和调乔伟手机通话记录的弟兄们联系,抓紧搞出来回队里。”   唐晓棠点头答应,带着秦晓勇和柳俊梅走了。   王宇进了马志的办公室,低眉顺眼的看着常童童,讨好地笑着说:“童童,你来了。”   常童童坐着没动,脸上笑开了花,眼神里可是没有一点笑意,她伸手指了一下旁边的椅子,对王宇说:“我来了一会儿了,你忙完了?”   王宇知道常童童心里肯定不痛快,扭捏着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   马志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童童啊,王宇这也是遵守规定,刚才没有露面,要怪你就怪我吧。”   常童童的脸色恢复正常,认真地对马志说:“马队,这些我都理解,你们要问什么就问吧,他的事回家我再跟他单独聊。”   王宇陪着笑坐到常童童旁边,对她说道:“谢谢夫人啊,回家我一定戴罪立功。”   马志看常童童的情绪没有太大波动,连忙转入正题:“王宇,刚才童童讲,做棉套的棉花是她那个同学柳慧送给她的,棉花是柳慧的丈夫赵有志老家寄来的。”   王宇心里一动,对常童童说:“童童,你对赵有志的情况知道多少,跟马队说说。”   常童童白了他一眼,转头对着马志说:“赵有志的老家是湖北孝感那边的,他的父母在平城,老家有不少亲戚。”   王宇暗中给马志打眼色,马志会意,问常童童:“棉花是什么时候给你的?”   “正月十五前后吧,我和柳慧见面闲聊时说起家里暖气不太好,柳慧说她家里有赵有志老家寄来的棉花,让我拿上去做床棉套,蓄个厚被子盖。   我跟着柳慧去她家里取的棉花,柳慧开车拉着我去国营棉花社让给加工的,具体的时间在棉花社有登记。”   “哦,柳慧家里这种棉花多吗?”马志问。   常童童说:“她们新家不多,给我拿了之后就剩一斤了,柳慧说赵有志他家的老房子里还有不少。”   马志问:“赵有志在平城另外还有住房?”   常童童说:“现在他和柳慧住的是柳慧的房子,赵有志在二轻局分了一套房,让给他父母住了。他父母原来的老楼房空着没人住,听柳慧说最近赵有志想把老房子卖了,具体的我就不清楚啦。”   王宇问常童童:“童童,有个叫乔伟的人,你听柳慧提起过吗?”   常童童迟疑了一下说:“知道,我听柳慧提过这个人,但是没见过,去年有酒鬼和柳慧闹事儿,是这个乔伟给柳慧解的围,因为这事乔伟还被拘留了几天,柳慧挺感谢他的。”   王宇观察到常童童说这番话时神情有些异常,接着问她:“童童,柳慧和乔伟没有别的事吧?”   常童童对王宇拉下了脸,恼怒地说:“你是不是当警察有了职业病了,对谁都有所怀疑,慧慧是啥人我比你清楚。”   马志连忙插话:“童童,不要意气用事,这是查案子,什么可能性都要考虑进来,进行全面分析。   案情我不能和你细说,现在和你了解的情况,可能与我们最近办的碎尸案有关联,你别有情绪啊。”   常童童吃了一惊,王宇在家时和她念叨过几次碎尸案,虽然详细情况没有给她透露,但是她听王宇说过,这起案件性质恶劣,在公安部、公安厅都是挂了号的,怪不得找自己了解个情况王宇都要回避。   她权衡了一下,斟酌着说道:“柳慧前几天约我出来,跟我聊了一些事儿,原本我觉得没什么,现在我想想不太正常,跟你们说说吧。”   五六天之前的下午,柳慧打电话约常童童出来逛街,走累了之后进了咖啡厅,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要了两杯咖啡,连休息带聊天。   常童童发现柳慧像是不太开心,问她怎么了,柳慧跟常童童说了一些她和赵有志之间的事。   柳慧说,赵有志对她非常体贴,事无巨细都替她考虑,本来她应该觉得很幸福、很满足才对。   可是柳慧不知道哪里产生的一种感觉,觉得赵有志不太信任她,老在暗地里看着她,这让她很不舒服。   但是赵有志做的很隐蔽,并且非常巧妙,让人说不出来什么。   当时常童童劝她,那是因为人家赵有志心里有你,太把你当回事儿了,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柳慧告诉常童童,赵有志对她好她知道,但是从正月十五前后开始,赵有志就有意无意的总在跟着她,不管她去哪儿,赵有志必定是跟着。   开始柳慧觉得这样挺好的,可是有些场合他去并不太合适,赵有志也非要跟着,这种感觉让柳慧不舒服,认为赵有志是在看着她。   原本常童童对这件事没有多想,刚才马志提到了碎尸案和乔伟,这使得常童童又想到柳慧和她说的另外一件事。   柳慧跟她说,赵有志有点小心眼。   因为乔伟给柳慧解了围,柳慧挺感激他的,乔伟由于业务上的一些事和柳慧有接触,偶尔也在南山宾馆入住,柳慧挺照顾他的。   都是熟人有时候在一块儿吃个饭,赵有志都在场,本来是挺正常的的事。   但赵有志很含蓄的问过柳慧,乔伟是不是单独请她吃过饭,还暗示她不要和乔伟走的太近。   赵有志的理由很正当,乔伟和他是同学,通过赵有志和二轻局有业务来往,要注意避避嫌,别让人说闲话。   可是柳慧觉得,赵有志更在意的是让她和乔伟不要接触,这让柳慧有点生气,觉得赵有志不信任她。   常童童说:“你们要查的是个大案子,我把心里的一些疑虑说出来供你们参考。但是我绝对不相信柳慧和赵有志和你们的案子有什么瓜葛,赵有志是个谦谦有礼的君子,即便对柳慧看的有些紧,那也是出于爱护。”   马志很郑重地对常童童表示:“你放心,我们只是在调查和案子有关联的事项,你不是也被叫过来谈话了嘛,分寸我们会掌握好的。   而且今天咱们聊的话题,只限于我们几个人之间知道,不会外传的。”   常童童说:“这点我相信,所以才和你们说这么多。”   马志站起来对常童童说:“童童,有一点我得和你说一下---”   常童童也站了起来,神情严肃地对马志说道:“你不用说了马队,我也是党员,保密纪律我会严格遵守的。”   马志笑了,搓着手说道:“童童,那我就不留你了,一会儿还一大摊子事得摆布,让王宇去送送你,不过你得把他给我放回来啊。   这几天忙过去,我和你嫂子请你去家里吃个饭,你嫂子有日子没见你了,念叨了你好几次啦。”   常童童笑着说:“那太好了,我先回了马队,王宇就给你留下了,我又不是不认得路,走了啊。”   说着常童童站起来,又和唐有志招呼了一下,没理王宇就开门出去了。   王宇想张嘴和她说句话,结果常童童没给他机会。   马志冲着王宇连连摆手:“你快去送送呀,”王宇答应着追了出去。   王宇追上常童童,陪着她往院外面走,常童童斜了他一眼,挖苦道:“王副支队长,如果刚才我说不清楚棉花的来处,你今天是不是准备抓了我呀?”   王宇赶紧说:“那怎么会呀,我的媳妇我知道,我那不是得避个嫌嘛。”   把跟自己气哼哼的常童童送出大门,王宇急急忙忙返了回来,进了马志办公室看见站了一屋子人,唐晓棠、崔海、李跃华、秦晓勇、柳俊梅这些人刚才不知道都躲在哪儿,这会儿全出来了。   顾不上这些,王宇对马志说:“马队,我感觉赵有志有嫌疑,咱们碰一碰吧。”   马志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通知大家会议室集合,马上开个案情分析会。”   唐晓棠、崔海立刻给在外面队员打电话,召集主要办案人员回队里开会。 第95章 最后的浪漫   平城商业街上新开了一家“ROMANTEC”西餐厅,此时天色渐暗,餐厅里亮起柔和的灯光,此刻餐厅里客人不多,音响里播放着一首《秋日私语》的钢琴曲。   在靠里面的卡座上,一个穿着大红毛绒衫的俏丽女子在浅酌着手里的一杯咖啡,脸上露出幸福期待的神色,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下午的时候,柳慧接到赵有志的电话,让她晚上六点半去“ROMANTEC”餐厅等她,位子已经订好了,要和她过个二人世界,并且有小惊喜给她。   赵有志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人,经常会制造一些小浪漫给柳慧,哄她开心。   柳慧早早从南山宾馆出来,特意回家换了衣服,打车来这里等着赵有志。   她看看时间,六点二十五分了,柳慧习惯性的看向门口,只见赵有志推门走了进来,他怀里捧着一束鲜花向她招招手,笑着走了过来。   婚前赵有志和她约会,从来不会迟到,今天也是一样。   赵有志还是穿着招牌式的西装,按他的说法是坐惯办公室了,局里的人都这么穿,他不这样显得不大合群。   今天他也换上了结婚时订做的银灰色西装,里面的白衬衫衣领雪白,系了一条鹅黄色带银色小圆点的领带,黑皮鞋擦的锃亮,配上他高大挺拔的身材、不算英俊但线条平和的面孔,散发出一股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来到柳慧面前,赵有志把手里捧着花束递向柳慧,深情地说道:“慧慧,今天是我们结婚一百天,这束花献给你,祝你青春永驻,愿我们百年和好。”   这是一束百合里插着六只红艳艳玫瑰的花束,柳慧起身接过,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脸上溢满幸福的笑容。   她轻嗅着花香,温柔的对赵有志说:“有志,谢谢你。”   菜是赵有志早就定好的,是柳慧喜欢的烤小牛腰肉配蔬菜沙拉,搭配着红酒,赵有志和柳慧回味着两人度过的美妙时光,一顿晚餐在浪漫温馨的气氛中结束。   他俩从餐厅出来,迫不及待的打上车回了家,相拥着进了门,疯狂着吻在一起……   他们沉浸在爱河里,缠绵着、探索着、不知疲倦地荡漾在其中。   赵有志今天很亢奋,精力特别旺盛,就像新婚一样,他贪婪地享受着妻子带给他的欢愉,他知道,这样的日子不多了。   柳慧配合着他,随他跃上高峰又跌入谷底,她感觉温暖的浪花拍打着自己,任赵有志带着她在浪涛中穿行,她觉得有些晕眩,这种感觉令她迷醉不愿自拔。   夜很深了,几个黑影隐匿着身形,穿行过几栋楼宇,在一处老旧楼房的楼道外停下。   其中一人手里亮起手电光,确认了一下门牌,然后几个人轻手轻脚地上了顶层的五楼。   在东户门口蹲下,一个人拿东西在屋门的锁孔里拨弄了一会儿,门开了,几个人悄无声息的进到屋里,把屋门轻轻的带住。   如果有心人注意到,站在楼外可以看到,五楼东户黑漆漆的窗口里,偶尔会有亮光闪烁几下。   现在却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些,人们都沉浸在睡梦里。   五天之后,一份从省厅传真过来的鉴定报告摆到了赵国峰的案头,结论是短短的一行字:送检的两份血样DNA完全匹配。   赵国峰拿起电话拨通,对着话筒说:“马志,密侦的结果出来了,动手拿人吧。”   柳慧步履蹒跚的迈出市局刑警支队的大门,今天天气晴朗,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柳慧却感觉身处冰窖之中,她下意识的抱紧了身子。   抬起头来,看见了神情关切站在台阶下的常童童还有她身后表情复杂的王宇。   常童童迎着柳慧走过来,揽住她的肩头,柳慧觉得常童童的手很温暖,她往常童童的怀里靠了靠,瞟了一眼王宇没有说话,低着头和常童童走下台阶,往大门外走了。   王宇没有说话,他从柳慧的眼神里看到一丝哀怨和冷漠,王宇觉得嘴里有些发苦,心情忽然变得很烦躁。   他从兜里摸出烟来点燃,深吸了几口,思绪又回到了八天前的夜晚。   那天晚上王宇把常童童送到刑警支队门口,常童童一直沉着脸,也不和他说话。   王宇心里惦记着案子,一时也找不出合适的话说,到了门口,他和常童童说了一句:“童童,你路上小心点,”就转身回了楼里。   晚上八点多,“碎尸案”的主要办案人员、唐晓棠的一中队全体成员、被召集到会议室,刑警支队支队长马志主持会议,副支队长王宇、唐有志、一大队副大队长韩峰全部参加了会议。   会议开始,由王宇介绍了最新的进展,隐去了常童童的名字,把有关赵有志的情况详细进行了叙述。   王宇介绍完情况,马志说道:“情况大家都知道了,现在我想听听大家的想法。”   唐晓棠对这些情况有所了解,她脑子里已经有了一套方案,听见马志的话,站起来说道:“我是这么想的,现在看来赵有志是有嫌疑的,柳慧也不能排除。   当务之急是取得犯罪证据,赵有志家的那处老楼房就是个很理想的作案场所。   杀人后分尸,不留下痕迹物证很难,我建议采用密侦手段进入,进行勘验,获取其犯罪证据。”   马志看看其他人,没有人提出新的意见,他对在座的人说:“赵有志有犯罪嫌疑毋庸置疑,但是密侦的手段不可取,先不考虑。   我的意思是,安排人把赵有志和柳慧秘密监控起来,防止他们跑了。   另外负责调取乔伟通话记录的调查组,抓紧时间捋出案发前后乔伟与赵有志和柳慧的通话次数、时间、时长,根据这个排查赵有志、柳慧有无作案时间。”   说完,马志征求了一下王宇和唐有志的意见,他俩都同意马志的意见,随即把工作安排了下去。   散了会出来,马志、王宇、唐有志把唐晓棠留下继续研究案情。   过了一会儿,唐晓棠出来找见柳俊梅,让她带着笔记本电脑跟着自己也去了会议室。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马志、王宇、唐晓棠等人从会议室出来散去。   唐晓棠从国营棉花社回来,心里就确定赵有志有重大作案嫌疑了。   原因很简单,常童童说了,棉花是柳慧送给她的,而这个棉花是赵有志湖北老家的亲戚给他邮寄过来的。   在国营棉花社见到周师傅,周师傅又从车间里找来两位老师傅,三个人再次把唐晓棠拿来的包裹碎尸的棉花,与给常童童加工的棉套所用的棉花仔细的进行了对比,却定是同一品种、等级的棉花。   这种棉花不仅在平城没有销售过,就是原产地也不会上市销售,由于它的等级质量很高,是专供部队和一些特殊部门使用的。   从这点来说,赵有志的犯罪嫌疑陡然上升。   之所以没有把柳慧作为重点嫌疑人考虑,也是因为这个棉花。   试想,假如柳慧参与了作案,她怎么会把包裹碎尸用的同一种棉花转送给常童童,她和常童童相识多年,王宇是干什么她一千一清二楚,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   碎尸案的嫌疑人把受害者的头颅、双手剁掉另行处理,明摆着是有反侦查意识,柳慧如果是犯罪嫌疑人,绝不可能做出这种蠢事来。   只是让唐晓棠想不明白的是,赵有志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现在的时间太紧了,有些事情已经没有时间细查,常童童说了,赵有志家的旧房子要出售,这不排除有销毁罪证目的,甚至可能已经进行了清理,这也就是唐晓棠建议采取“密侦”手段的缘由。   “密侦”是一种非常规的侦查手段,更多的使用于国家安全部门的反间谍工作中。   公安机关只有在一些特定情况下才可以使用,所获取的证据还不能作为公开证据提交,只是用于辅助案件的侦破。   唐晓棠在会上提出后,被马志否决了,马志是出于保密和慎重。   会后留下唐晓棠、王宇、唐有志几人,马志又和他们讨论了使用密侦手段的可行性,讨论的结果是一致认为很有必要。   马志打电话请示了赵国峰,得到了赵国峰的批准。   这样,唐晓棠找来柳俊梅,让她从电脑上调出赵有志的信息,再关联到他父母的信息,确定了那处老楼房的精确位置。   把这个信息连同现有物证的相信情况,让柳俊梅在电脑上打了一份汇总报告,传给了技术侦查部门,剩下的事就由他们来做了。   第二天一早,密侦那边的人向赵国峰汇报,在赵有志家旧楼房的卫生间里,用鲁米诺试剂检测后发现了残留的血迹,已经提取。   其次发现了和包裹碎尸用的蓝色斜纹布相似的残布片,为了不惊动嫌疑人,没有提取。   还有就是房屋已经粉刷过,时间也紧迫,没有发现其它物证痕迹。   赵国峰即刻指令吴法医,派人带着碎尸的血样和密侦提取到的血样赴公安部进行对比检测。   另外他指示马志,安排人监控赵有志、柳慧的行踪,赵有志那处老房子也要监控起来。   监视任务布置下去,剩下的就是等待血样的检测结果了,专案组的所有人都度日如年般的苦苦等待,五天之后结果终于出来,赵国峰下达了抓捕的命令。 第96章 隔墙有耳   在如何进行抓捕的问题上,王宇主张抓捕地点放在赵有志和柳慧家里,弄得动静小一点。   这么办主要是考虑到,这个案子应该还有一个同伙,赵有志一个人不可能把重量接近五十公斤的两个旅行包同时送上火车。   抓捕时动静太大,可能会惊动了他的同伙逃跑。   其实王宇也有点私心不为人所道,他是不想让柳慧过于难堪,毕竟她和常童童是好朋友,而且目前来看,柳慧对赵有志的事毫不知情。   马志不同意王宇的建议,最后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根据监控组的反馈,赵有志和柳慧二人的上下班时间都比较规律,由一组侦查员在赵有志中午下班时,在单位附近对其进行秘密抓捕。   唐晓棠、柳俊梅带人去把柳慧以了解情况为由,带回刑警支队,把二人分开单独讯问。   人带回来之后,立刻另外安排一组人,主要由法医和技术人员组成,对赵有志家的老房子进行勘查,寻找物证痕迹。   王宇知道,马志看透了自己的想法,他也知道自己犯了个错误,办案中掺杂了个人感情,这是刑警的大忌,弄不好会出大事的。   马志没有点名已经是给王宇留了面子,他安排唐有志带一组人负责抓捕赵有志。   他特别叮嘱唐有志,抓赵有志的时候不可大意,不能出问题。   抓捕赵有志并没有费多大事儿,唐有志带人在二轻局后院停车场找见赵有志的车,把车停在它的旁边。   中午下班来开车的赵有志,被亮明身份的侦查员请到了刑警队的车上。   赵有志很配合,没有反抗,坐进车里后被戴上手铐,只问了唐有志一句话:“我能再见柳慧一面吗?”   唐有志对他说:“这事我决定不了,回去再说吧。”   赵有志再没说话,被带回了刑警支队。   唐晓棠他们几个去叫柳慧到刑警队时,柳慧的反应却很强烈。   先是要给赵有志打电话,被唐晓棠制止了,然后又让唐晓棠叫王宇过来,跟她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唐晓棠告诉她,回了队里自然会见到王宇,之所以很客气的“请”她去,也是看在王宇的面子上,不想使她难看。   如果她不配合,就正式拘传她,带上手铐从宾馆里把她带走,柳慧这才极不情愿的跟唐晓棠她们出来。   一路上柳慧都愤愤不平,她对唐晓棠说:“你们要是说不出来带走我的正式理由,我会去告你们。”   唐晓棠看着柳慧的样子,心里挺难受,可是又不能明说,只是安慰她不要闹情绪,叫她去肯定是有原因,到时候会和她谈的。   被带到审讯室的赵有志,顺从地坐进审讯椅里,等侦查员把他的手脚固定好,又对唐有志说了一遍:“我要见柳慧。”   唐有志观察着赵有志的神情,看不出他有慌乱的表情,但是要见柳慧的态度却很坚决,一时难以决断他是怎么想的。   想了一下,唐有志对他说:“你也不问问我们为什么要把你带回来吗?”   赵有志苦笑着说:“我知道是为什么,但是见到柳慧前,我什么都不会说。”   唐有志说道:“你这个要求我现在就去请示领导,”他让两个侦查员看着赵有志,从审讯室出来进了旁边的监控室。   赵国峰、马志、王宇、唐晓棠等人都在里面,赵有志的表现他们都看在眼里。   对于让不让赵有志见柳慧,大家都有了一致意见,可以让他俩见一面,但是柳慧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她见了赵有志会是什么反应人们拿不准。   从赵有志的表现能看出来,柳慧在他心里很重要,现在柳慧并不知道赵有志被抓回来了,如果柳慧的行为刺激到他,反而对接下来的审讯不利。   赵国峰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他要见柳慧这个要求可以答应他,不过要在拿下材料之后。   这样,我去和他谈谈,打消他的顾虑。”   赵国峰起身出来进了审讯室,赵有志一见他就认了出来,对赵国峰说:“赵局长,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就是想见一下柳慧。”   赵国峰露出意外的表情:“哦,你认识我?”   赵有志点点头:“开会的时候见过您,当然您肯定不会对我有印象。”   赵国峰坐下掏出烟来,给赵有志递了一根,赵有志摇摇头说:“我不抽烟。”   赵国峰把烟点着,口气平缓的对赵有志说:“他们跟我说你要见柳慧,能说说是为什么吗?”   赵有志低下头顿了一下,抬起头说:“就是想见见她,我知道,以后没有机会了,和她说几句话,交待几件事情,你们的人可以在场,没有关系。”   赵国峰严肃的对他说道:“我们有我们的规矩,见柳慧的要求我答应你,但是必须在你把自己的问题说清楚之后。”   赵有志露出轻松的表情,对赵国峰说:“你说的话我相信,只要能见柳慧一面,我就没什么遗憾了。   乔伟是我杀的,让你们的人来记录吧。”   对赵有志的讯问很顺利,他如实交待了杀害乔伟过程以及杀人的原因。   乔伟和赵有志有同学这层关系,两年前开始来找赵有志,请他帮忙在采买办公设施用品时,从乔伟介绍的厂家手里拿货。   起初赵有志不太信任乔伟,碍于同学的面子,象征性的让乔伟小批量的联系了两笔业务。   乔伟还真是办事的人,联系过来的产品质量好、价格低,赵有志很满意。再说乔伟也不是让赵有志白忙活,赵有志也乐得有这么个算是比较了解的供货商,俩人的关系就走的比较近了。   加上那次乔伟帮柳慧解了围,赵有志和乔伟关系就更好了。   赵有志暗恋柳慧多年,柳慧离婚后赵有志觉得是上天给了自己机会,他想尽办法博取柳慧的好感,他也确实做到了。   可是乔伟自从那次帮了柳慧之后,当着赵有志的面说过好几次柳慧漂亮、能干之类的话,这让赵有志警觉起来。   乔伟比他年轻,人也长得帅,这几年做生意手里还有钱,赵有志有了紧迫感。   所以他在国庆节那天装着喝醉了,对柳慧表达了心意。   柳慧接受了他,赵有志如愿以偿娶了柳慧,婚后的生活很甜蜜。   然而一切在正月初八的晚上发生了改变,事情缘于他见到了乔伟。   正月初八晚上,有人在“怡和楼”请赵有志吃饭,中间赵有志上卫生间碰见了乔伟。   俩人打了个招呼赵有志出来,想起来有个事要和乔伟说,他就在卫生间外面等着乔伟出来。   这时候他听见乔伟和人说话:“哎,你知道赵有志吧,他老婆真漂亮。   你知道不,他老婆pi股上有块胎记……”   后面的话赵有志没有再听,他的头要炸了,快步离开了卫生间门口。   坐回去后他再也没有心情吃饭喝酒,草草应付一番提前退场回了家。   到家后假装喝多了倒在床上,柳慧给他脱衣盖被擦脸沏水,他都装作不知。   赵有志脑子里只萦绕着乔伟的那句话:“他老婆pi股上有一块胎记。”   这块胎记在右臀部的内侧,部位相当隐秘,乔伟怎么会知道?   除非他和柳慧有那种关系,才能看到柳慧的这个地方,赵有志再想不出来别的原因了。   可是赵有志想不出来,柳慧和乔伟是什么时候有这种关系的。   他细细的回忆了和柳慧交往的过程,能够确定的是,柳慧在乔伟那次给她解围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乔伟,乔伟是知道柳慧的,赵有志和乔伟说起过她。   他们俩是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呢?结婚前不太可能呀,结婚后也没有机会呀,柳慧天天晚上都在家。   赵有志忽然想起,过年前柳慧在市里参加了一个培训,为期三天,早上去晚上回来,难道是这时候的事?   那几天也没看到乔伟,赵有志记得给乔伟打过电话,他说在外地办事。   现在看来,两个人就是那几天搞在一块儿的,这个想法一生,赵有志不淡定了。   肯定了心里的想法,赵有志在黑暗之中转头看向在身边熟睡了的柳慧,他有一种冲动,想要扼住她的脖子掐死她。   他恨她,恨她做出了使男人最不可原谅的事,他是那么爱她疼她,她却背地里做出这种下贱肮脏的勾当,还是和自己认识的人。   赵有志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柳慧不可原谅,但不是现在,现在弄死她怎么处理后面的事?   不行,得想个妥善的办法,赵有志转念想到了乔伟。   乔伟这个王BD,竟敢动我的女人,觉得自己年轻、有钱、长得一张小白脸就敢骑到老子头上拉屎,给老子戴绿帽子,他难道不知道柳慧是自己的**,不容任何人侵犯吗?   一个罪恶的念头闪现在赵有志的脑海之中,只有杀了乔伟这个兔崽子才能出了胸中的恶气,然后再找机会弄死柳慧这个不贞的女人。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令赵有志再也遏制不住了,他开始盘算怎么弄死乔伟。 第97章 真相大白   赵有志设想了几个方案,下毒药、车祸、找借口把乔伟骗到郊外弄死等等,然而都觉得不妥当。   无论怎样做,都难免会留下证据或是被人碰上,必须想一个能够毁尸灭迹,且不被人察觉的方式。   那段时间,用赵有志的话说,他忙的很。   在单位正常工作,腾出时间来就找借口跟着柳慧,甚至背地里跟踪她,看看她会不会再和乔伟幽会。   但是他始终没有抓到柳慧和乔伟勾搭的把柄,这令他更加恼怒。   再三思量后,他想到了自己家原来的老房子。   那个地方位置远离市中心,现在的住户大多都是租房户,相互不来往,没有人会注意自己。   这处房屋只有赵有志有钥匙,父母和柳慧都不会来,是个很理想的杀人场所。   赵有志选好地方,于二月二十四日把乔伟诱骗到他家的老房子,残忍地将其杀害。   杀人之后,赵有志按照早已想好的步骤,把尸体在卫生间的浴盆里分尸。   他在学校时做过卫生员,具备一些解剖知识。将肢解下来的四肢和躯干部分从屋里找了些塑料布、就沙发套等物包裹住,装在两个事先准备好旅行包里。   做完这一切,赵有志对现场进行了清洗打扫。   乔伟被公安局拘留过,为了不留痕迹,赵有志把乔伟的头颅、双手以及乔伟的衣物和随身用品用另一个袋子装上拿到了自家的菜窖里,挖了个坑埋了进去。   因为工作关系,赵有志经常出差,对铁路列车时刻很了解,他计划把两个装尸块的旅行包放到列车上让火车拉走,这样谁能找到尸体是从什么地方上的火车呢。   选择哪趟火车,赵有志也费了心思,最终决定把旅行包放到269次列车上。   这趟列车是上午九点十四分发车,平城是始发站,终点站是西安,不经过京城,检查的不会很严。   他提前买好车票,二月二十七日早晨八点开车去了单位,叫上锅炉房的临时工大李,说自己要出趟门,拿的东西挺多,让他去火车站送一下自己。   到了火车站后,赵有志让大李从后备箱里提上一个事先他放进后备箱的装着尸块旅行包,他自己也提了一个上了269次列车,把旅行包放到五号车厢的行李架上,打发大李回去了。   大李问过赵有志,旅行包这么重,放着什么东西,赵有志和他说,要去给单位办事疏通关系,带的是平城特产的山羊肉。   让大李走了之后,赵有志去了四车厢坐下,火车开车后他观察了几次五车厢行李架上的旅行包,确定没有人注意后,在下一站下了火车,找旅店住了一晚后,第二天坐火车回了平城。   走之前他和柳慧也说是要出趟差,第二天就回来。因为赵有志出差是常事,柳慧没有任何怀疑。   回来之后,赵有志找机会又去了老房子,把屋里的地面、卫生间的地面、墙壁和家具再次进行了清洗整理。   为了掩盖罪证,赵有志对家人和柳慧谎称要把房子卖掉,找工人来把房屋重新粉刷了一遍。   赵有志觉得这件事做的万无一失,下面就是怎么把柳慧这个给自己戴绿帽子的贱人弄死了。   赵有志是有点舍不得杀柳慧的,但是乔伟已经被他杀了,柳慧找不见乔伟必定会起疑心,为了保住自己,柳慧也必须死。   可是杀柳慧不像杀乔伟那么简单,乔伟家不是平城的,又没有正式工作,整天在各地跑着做生意,他三两个月不见人是很正常的。   等到有人找他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自己又做的天衣无缝,事情不会查到他这里。   但是柳慧不一样,她管理着整个南山宾馆,每天都有事情要亲自处理,或是请示了她之后下面的人才能去办。   如果柳慧突然失踪,必然会受到人们的关注。她那个好同学常童童的丈夫是刑警支队的副支队长,不会不管这个事,那样就麻烦了。   怎么杀柳慧,赵有志没有想好,表面上他不动声色,装得和之前一样,对柳慧愈发体贴了。   不料事情发生了出乎赵有志意料的变化,有一天他正在上班,一个女人到办公室找他。   她说是乔伟的表姐,叫乔翠兰,在局里的医院工作。   乔翠兰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乔伟了,打他的手机也打不通。   乔伟跟她说过,和赵有志关系很好,所以来找他打听一下,最近见过乔伟没有。   赵有志把她敷衍走之后,猛然想起一件事,结婚前柳慧想去医院做个检查,他记得乔伟说过,在医院妇科有个亲戚,就联系了乔伟,让他帮着联系联系。   他给乔伟打电话时,正在自家的老房子里,乔伟在电话里说了一个电话号码让赵有志记下,当时手边没有纸,赵有志就随手把号码记在了包床围的塑料布上,并且在后面写了一个“伟”字。   后来他把这个号码告诉了柳慧,跟她说了让乔伟帮着她在医院找人,柳慧怎么联系的对方,赵有志就不知道了。   这下赵有志慌了,一方面想到,记着电话号码的塑料布,包裹乔伟的尸体用了,他记不起来记在上面的电话号码和那个“伟”字的字迹还在不在上面。   另一方面,乔伟的表姐乔翠兰是妇科的,柳慧去做的就是妇科检查,乔翠兰完全可能看到柳慧的身体,从她嘴里再传到乔伟耳朵里,乔伟就会知道柳慧的隐**有胎记这件事。   他发现自己可能犯了大错,误会了柳慧和乔伟的关系,被一时的愤怒刺激的失去了理智,杀死了乔伟。   赵有志不愿意相信事实真的是这样,他决定试探一下柳慧。   之后的几天里,他故意在柳慧面前提起乔伟,观察柳慧的反应。   结果发现柳慧根本不关心乔伟的事情,更没有打听乔伟的行踪。   赵有志故意提起乔伟的表姐,柳慧对她有印象,和赵有志说,乔伟的表姐乔翠兰是二轻医院妇产科的护士长,上次去做检查,就是乔翠兰和妇科主任亲自给她做的,态度相当好。   赵有志知道自己弄错了,再仔细回想初八晚上碰见乔伟的情形,当时乔伟喝的有点多了,也没有发现赵有志在外面等他,大概就是酒醉后的一句无心之言,谁知道被外面的赵有志听到后,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想明白了这些,赵有志是追悔莫及,他感到歉疚,错怪了乔伟,可是晚了,乔伟人已经被他杀了。   让他感到庆幸的是,乔伟被他分尸处理,能够让警方辨别出乔伟身份的头颅、双手,埋在自家的菜窖里,身体、四肢送上了火车,早就不知道被拉到哪儿去了,警察不可能找到自己。   他想到过自首,但是杀人分尸的严重程度赵有志是清楚的,即便自首他也是难逃一死,他不想死呀。   赵有志思前想后,觉得自己杀乔伟的过程做得手脚很干净,不会留下后遗症。   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他提心吊胆的过了一段日子。发现一切如他预料的一般,没有警察来找他,他认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直到那天在柳慧办公室里碰到王宇他们,得知王宇他们是在查乔伟的下落,赵有志当时就吓坏了,他竭力保持镇定,与王宇虚与委蛇对付了过去。   赵有志明白,他的时间不多了,他想过逃跑,但是往哪里跑呢?   王宇他们既然找过来了,是不是就掌握了什么证据,如果有证据,应该当时就把自己抓了才对,没抓就说明他们还没有证据,自己要是沉不住气漏了马脚就坏事了。   赵有志决定等一等,看看动静再说。   另外他也不想跑了,自己是个什么结局听天由命吧。   错杀了乔伟,赵有志有深深的负罪感,杀人偿命的道理他懂,他不想逃避,只是怕死不敢去自首。   警察来抓他,那是他咎由自取,不来抓他,那就是老天爷饶了他一命,今后好好做人做事来赎罪。   柳慧嫁给自己,自己本来发誓要和她白头偕老共度一生,可是因为自己对她的不信任,铸成了大错,他对不起柳慧。   赵有志就是在这样一种复杂的心情中,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当在停车场被唐有志等人亮明身份抓捕时,他反而轻松下来了。   他就是觉得对不起柳慧,舍不得离开她,想对柳慧说一声对不起,所以才提出来要见一下柳慧。   对赵有志的审讯告一段落,他如实交待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赵国峰没有食言,安排柳慧与赵有志见了面。   柳慧与赵有志见面说了什么,笔者不在场,是唐晓棠和崔海陪着柳慧去的。   唐晓棠和崔海过后没有对人讲过当时的情形,详情不得而知。   之后柳慧辞职,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离开了平城,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乔翠兰一直单身,后来担任了二轻局医院的副院长。   案子破了,王宇却过了几天被折磨的日子。   柳慧是常童童最好的朋友,然而走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常童童,常童童明白,这件事上柳慧对她有了心结。   这股怨气常童童自然撒到了王宇头上,王副支队长也只能忍受下来了。   这年六月初,为了适应新形势下公安刑侦工作的需要,公安部决定抽调一批年轻的一线基层科队长,赴刑警学院进行为期半年的业务培训。   连同唐晓棠在内,平城市公安局共选拔了四名担任队长职务、政治业务双优的骨干参加这次培训,唐晓棠走后,由崔海代理刑警支队一大队一中队队长。   市局局长办公会研究出台了一个新规定,入警不满一年从事刑侦专业的民警,分批到打扒大队从事半年的反扒工作,目的是提高这批新人的综合业务能力,为更好的胜任刑侦工作打下坚实的基础。   秦晓勇和柳俊梅入选了第一批下去的人员名单,由此开始了一段新奇而又刺激的抓贼经历。   (第一部 完)   【作者题外话】:按老萧的设想,这本书本来要分成几卷来写的,但是目前平台写作助手不支持分卷,也只能作罢了。   这97章,共以7个案件为主线,描写了早期发生的一些恶性案件,到这里告一段落。   从下一章开始,我会从不同的角度叙述几类有代表性的刑事案件,希望能让书友们喜欢看。 第98章 初入打扒队   平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反扒大队,是一支从事专业反扒工作的队伍,有正式民警三十五人,分为五个探组,每个探组包括探长在内共六人,大队长闫福俊,教导员张建民,副大队长刘小平、李耀宇,内勤蒋桂琴。   这是一支成绩显著、战斗力极强的队伍,曾经涌现出全国打扒模范2名、省级打扒能手七名,在平城刑警队伍里威名赫赫,在老百姓心目中视他们为值得依靠的保护神。   反扒工作贴近广大群众的切身利益,与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可以这样说,反扒大队是平城公安局的一扇窗口,他们工作成效的好坏,直接影响到人民群众对社会安全度以及对公安机关维护社会治安稳定、打击违法犯罪行为是否得力的评判。   因此历任市局领导,对打扒大队的工作都非常重视,这次让新入职的警员到他们队轮流上岗,既锻炼了队伍,也是变相的充实打扒队的力量,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反扒工作由于他的特殊性,实际上需要不断的补充新鲜血液,这是因为“贼”是很记人的,不要说对抓过他的人,只要是照过面、“贼”认为你是反扒队员,就会把你记得死死的,想要抓他就不容易了。   然而公安队伍的警力长期严重不足,打扒又不是谁都能干得了的行当,这就造成了干不了的来多了也没用,能干了的就那么几个的尴尬局面,这是个普遍存在的现象,不是单独某几个地方才有的情况。   具体到平城这个拥有三百多万人口的中大型城市来说,三十比三百万的比例,打扒民警要承载多么大的工作量。   可想而知,他们工作的艰辛与繁重,肩负的责任有多么大。   秦晓勇和柳俊梅就是来到这样一个集体进行锻炼的,对他们来讲机会难得,也充满了挑战。   第一批下到打扒队的新警员共六十人,其中女的只有柳俊梅一个,这是她自己主动要求来的。   原本马志是要把她留下,让她到三大队工作,因为计算机和网络是柳俊梅的强项。   但柳俊梅的偶像是唐晓棠,她也想做一个冲在一线的侦查员,而不是整天坐办公室的文职。   她不敢和马志说,偷偷去找了比较熟悉的王宇,跟王宇说了心里的想法。   唐晓棠走之前和王宇聊过关于柳俊梅去留的问题,她和秦晓勇的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严格来讲确实应该把两个人分开,但是唐晓棠有自己的想法。   对于一个怀着满腔热情投入刑侦工作的女孩子来说,应当积极引导她这种积极性,而不是不考虑她内心的感受,硬性地把她调入三大队。   柳俊梅会接受上级的安排,但有情绪是肯定的,这样做对她今后的发展是不是有利就不一定了。   所以唐晓棠建议慢慢来,先让她在一线干一个阶段,满足她的心愿。   调动的事情由她来给柳俊梅做工作,相信只要方法得当,柳俊梅会愉快地接受促织分配的,这对她将来的发展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王宇同意唐晓棠的建议,他认为对于队伍的管理,在某些时候应该人性化一点,这样才能更大的发挥人员的主观能动性,更加有利于队伍建设。   因此当柳俊梅来找他时,王宇一方面爽快的表示去和马志谈她的事,另一方面也隐晦地暗示柳俊梅,去三大队是早晚的事,那里缺少像她这样的人才,到了那儿同样可以发挥她的优势,干出一番成绩来。   并且提点柳俊梅,她和秦晓勇这种关系,是必须要有一个人离开一线的,这条底线谁也不能违背。   柳俊梅现在是只要能去打扒,其他的都放在其次,满口答应了王宇,也如愿以偿的来到了打扒队。   打扒队对于这些新人的到来,表示出极大地欢迎,在刑警支队大会议室为他们召开了欢迎大会。   大队长闫福俊让教导员张建民代表打扒队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欢迎大家的到来。   而他自己则是简单明了的说了几句,第一强调了要服从命令听从指挥,打扒工作看随随意性很强,却跟需要严格遵守纪律,特别是要加强自我约束管理能力,因为在实际工作中,难免会遇到由于跟踪目标而落单的时候,轻敌盲动是大忌。   第二是要虚心接受老队员的教导,不要觉得抓小偷是件简单的事,这里面可以学的东西很多,需要用心去体会。   最后闫福俊说:“这项工作看似容易,其实是有难度的。我们对你们有一个试用期,不适合打扒工作的,会把你们退回原单位。”   看到大家窃窃私语,闫福俊笑了:“放心,不会影响你们在原单位的工作,你们现在的不少领导,都是被我们退回去的,他们能够理解,不会处分你们。”   说着闫福俊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自豪说:“有一句话说,一个好的打扒队员,一定是一名好刑警。而一个好刑警,不一定是一个合格的打扒队员。只有真正入了这行的人,才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好了,废话不说了,下面开始分配人员,一名老队员,带两名新队员。先念到名字的老队员起立,随后念到名字的两名新队员自行找你名字前面的老队员报道,他就是你们的师父。”   闫福俊从桌上拿起一份名单开始宣读:“冯全旺,”下面站起来一个不胖不瘦、穿着一身普通便装、平平常常的三十多岁男人,笑呵呵的答道:“到,”声音干脆利索,透着一股子精神劲儿。   停顿了一下,闫福俊接着念名字:“李志江、许文利。”   随着两声短促洪亮的“到、到”,从台下站起来两个警服笔挺、精气十足的小伙子,他俩快步来到冯全旺面前,对冯全旺立正敬礼:“南城刑警队李志江、矿区刑警大队许文利报到。”   如此这般一组一组分配下去,最后会台下面出现了一幅奇怪的场面,一边是嬉笑着和新认的师父交谈套近乎的热闹人群,另一边孤零零坐着秦晓勇、柳俊梅二人。   看着台上的闫福俊,他已经把名单叠起来装进了兜里,秦晓勇和柳俊梅急坏了,说的好好的打扒师父呢?   柳俊梅低声和秦晓勇嘀咕:“小勇,不会是让咱俩干内勤吧?”   秦晓勇还比较冷静,对柳俊梅说:“你别着急,我觉得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把我们这些人弄来,怎么能让我们去干内勤工作呢,再等等看。”   台上的闫福俊早就看到他们二人的焦急表情,故意让他俩着一会儿急,看看火候差不多了,闫福俊从主席台上下来,向秦晓勇、柳俊梅招了招手,示意他俩过来。   因着王宇、唐晓棠、崔海几人和闫福俊私交好的关系,秦晓勇、柳俊梅跟他并不陌生,看他在招呼自己二人,赶紧跑了过去,在闫福俊身前站定。   闫福俊歪着头冲他俩坏笑:“怎么,等着急啦?”   柳俊梅实在,点了点头。   秦晓勇脑子活泛,搓着手笑道:“哪能呢闫队,我们服从领导安排,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闫福俊乐了:“你小子有眼色,那就先给我当几天司机吧,接着,”边说边把手里的车钥匙扔给了秦晓勇。   秦晓勇接住钥匙脸苦了下来,柳俊梅更是着急,连忙问:“闫队,那我呢?”   “你嘛,就当个副司机吧,明天早上六点,火车站广场碰头,车往哪放自己想办法,不能让人看见,”闫福俊说着话,头也不回的出了会议室。   柳俊梅急的直跺脚,秦晓勇却眉开眼笑了,对着闫福俊的背影喊道:“好嘞闫队,我们准时到。”   把柳俊梅气的狠狠给了他一拳:“什么就好了,我们不是来当司机的。”   秦晓勇一边躲着柳俊梅的后招,一边给她解释:“你就是着急,你想想啊,闫队说让我们去接他了吗?”   柳俊梅愣住了,是呀,闫福俊没说要去接他,那他是什么意思啊?   这么一想,柳俊梅有些明白了,她停下手让秦晓勇接着说。   秦晓勇给她分析道:“你看啊,火车站是人流密集之所,扒手也必然多,那么早去肯定是去抓贼,闫队要亲自带我们,明白了吧丫头。”   柳俊梅是一时着急乱了方寸,她可一点也不笨,经秦晓勇一分析也是喜上眉梢,心里有些小得意,看来唐队和王队的面子不小,闫大队这是要亲自带我们呀。   秦晓勇和柳俊梅的猜测基本上差不离,闫福俊是看在王宇、唐晓棠的面子上特别关照了他俩,不过和他俩想象的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因为平时接触的多,秦晓勇和柳俊梅的表现闫福俊都看在眼里,心里也生了爱才之意,这次有这么个机会,闫福俊是想安排个好老师好好带一带他们,让他们多一些历练,增加一些经验,为以后从事刑侦工作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   但事不凑巧,闫福俊给他俩物色好的师父出差了,这个师父性格又有点古怪,不一定同意带这两个菜鸟,所以才让他俩明早去火车站,因为他们那个师父早晨下火车,收不收他俩为徒就看他们明天的表现了。 第99章 遇上了老麻雀儿   晨曦映红了天边的云朵,露水打湿了地上的小草,略带湿润的空气吸入肺腑,令人神清气爽精神振奋。   一晚上没有睡踏实的秦晓勇早早跑到刑警支队楼下,打电话把同样兴奋的难以入眠的柳俊梅叫下楼,两个人开车直奔火车站。   昨天分析出了闫福俊的意图,欣喜过后,秦晓勇和柳俊梅又发起了愁,既然是去打扒,那就得穿便衣,可是穿什么衣服、打扮成什么人却让两个人没了主意。   他俩一合计想起,下午的欢迎会上,那些老队员都穿的普普通通很大众化,商量后决定,就穿平时学校里穿的便装,扮成学生的样子就挺好,反正也刚出校门没多长时间,算是本色出演。   秦晓勇穿了一件白色短袖上衣、灰色便裤、白色休闲鞋,他把上衣扎在裤腰里,整个人看上去精爽干练。   柳俊梅则是一条蓝白色弹力牛仔裤、黑T恤衫、浅蓝色旅游鞋、扎着个马尾辫儿,斜背着一个蓝色牛仔布大包,一副纯纯的学生妹形象。   对于把车放在哪儿,秦晓勇胸有成竹,因为唐晓棠给他们讲过第一次碰见闫福俊大队长打扒时的情形。   他轻车熟路般的把吉普车开到了铁路机关大院门口,都不用摁喇叭,门房的大爷瞄了一眼车牌儿就推开了大门让他把车开进去了。   和柳俊梅往外面走时,门房大爷还和秦晓勇招呼了一声:“嗨,新来的吧,小心点儿啊。”   秦晓勇和柳俊梅是又高兴又沮丧,高兴的是群众对打扒民警的爱护与热情,沮丧的是大爷说他俩是新警察,这是刚入行的警察最怕听见的一句话,很伤自尊的。   秦晓勇对大爷说了句“您忙着啊”,和柳俊梅快步出了铁路机关大院儿,往火车站出站口的方向走去。   按照多年形成的不成文的规矩,反扒大队的民警一般情况是不进售票大厅和候车室这些地方的,因为这些地方有铁路公安局的同行在值守,跑到里面去不是在抢人家的“买卖”嘛。   就好比铁路公安去市里商场、公交车上去抓小偷一样,打扒大队的人你们的心里也不太痛快吧。   当然,有特殊情况就另说了,比如抓现行时嫌疑人逃跑、有固定目标实施抓捕等情况不在此列,那还得双方密切配合呢。   秦晓勇和柳俊梅一前一后离得不远,来到了出站口附近,踅摸了一圈儿没看见闫福俊和反扒队的其他人,这会儿已经到了六点十分多一点儿,给旅店揽客的、售卖小零食的、招揽乘客的出租车司机各色人等慢慢多了起来,他俩知道,这是有旅客列车快要进站了。   六点二十分钟整,先是零散、然后是密集的人群从站台里涌向出站口,检票员在一一核对完人们手里的车票后,放旅客出了站台。   人们好像都是有急事,蜂拥着从出站口出来挤成了一团,秦晓勇目光如炬,站在距出站口十来米远的路中,快速扫视着出站、接站和游荡着招揽生意的人员,寻找可疑对象。   柳俊梅看见身旁停着辆面包车,下意识地往后挪了几步,贴在汽车的一侧观察着涌动的人群。   一个五十多岁、身材矮小、头发灰白、其貌不扬的老头引起了秦晓勇的主意,这个老头穿了件皱巴巴的灰色衬衣,手臂上还搭着一件蓝色长袖上衣,他斜挎着一个黑色旅行包,紧跟在一个身高体壮的中年男乘客后面。   这个中年男乘客拖着个行李箱,身上还背着个大旅行包,走起来有一些吃力。   那个老头紧跟着他,微微弯着腰,不时左右扭动身体在看着前面的中年男乘客身上。   秦晓勇的心“咚咚”狂跳起来,兴奋的有点呼吸急促,看来自己和柳俊梅运气不错,第一次出来打扒就遇上个“老麻雀儿”,看样子对方是急着要下手了,自己和柳俊梅的“买卖“要开张啦。   他快速的看了看柳俊梅,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柳俊梅也在注意那个方向,点了点头回应秦晓勇。   秦晓勇和柳俊梅先后汇入人群,眼睛紧盯住目标人物,等待抓捕的机会。   昨天听老同志讲过,打扒最忌讳和丢人的就是“干拍”。   所谓干拍的意思是,抓贼时没有人赃并获或者是由于动手早了,嫌疑人还没有得手就动手抓人,因为证据不足无法处理嫌疑人的情况,这是在反扒工作里面最没面子的事。   往前跟踪了二百多米,就要上前面的大马路了,秦晓勇和柳俊梅几乎同时动了。   在秦晓勇眼里紧盯着的那个老头,把手臂上的衣服遮挡在中年男旅客的右手臂弯处,身体前倾右手向前伸出探向了男旅客的右裤兜。   秦晓勇离他大约有十一二米,计算了距离和时间,当自己到了他跟前时,他偷窃的过程应该已经完成了。   秦晓勇迈开大步晃动身形迅速接近到老头身后,看准他的右手一把攥住的同时,左手已经把手铐拿在手里,干脆利索地往老头儿的右手腕上一磕,手铐发出“咔嚓”一声脆响,铐尺从铐子的缝隙间穿过,这一下秦晓勇认为十拿九稳的上铐手法居然落空了。   那个老头的手腕只是往下侧移了几公分就躲开铐子的束缚,这老头儿脸现怒色,看意思要打秦晓勇,那秦晓勇是练家子,抓在老头右手上的手指像铁箍一样紧紧勒着,老头又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冲着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句“动手”,站住回头看向秦晓勇,跺着脚训斥道:”你这个棒槌,抓我干什么!“   秦晓勇感觉到出问题了,面前这个老头虽然其貌不扬,但是此刻满脸正气,一双小眼睛里精光四射,眼神里是愤怒、无奈、可笑、亲切复杂神色,他竟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堆积起来,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露出了一嘴浸满烟锈、参差不齐的黄牙。   老头变戏法一样地在右手举起个蓝皮子证件,嘴里对秦晓勇说着:“轻点轻点,我这老胳膊腿儿可经不住你折腾,看看看看,俊干头怎么把你弄来打扒了,你该去王大个的重案队呀。”   秦晓勇一看见那个蓝皮子本儿就知道坏了,那是平城公安局的工作证,这个不用看秦晓勇就知道错不了。   再听老头嘴里说出来的俊干头、王大个,能这么叫这俩人外号的,一定是局里面的前辈,秦晓勇连忙松开老头儿的右手,惶恐羞愧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老头儿收起了笑容,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秦晓勇,口气很严厉:“往车上带人不用我教你吧?”   秦晓勇机灵一下反应过来,赶忙冲进了前面已经围了一圈儿看热闹的人群里,只见闫福俊、柳俊梅已经控制住一男一女两个二十多岁年轻人,拿手铐将两人分别背铐,让他俩蹲在地上。   最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走在老头前面又高又壮的那个男乘客,正在向一名四十多岁的妇女询问着情况,并且在做着记录,那做派一看就是个刑警队的。   闫福俊看见秦晓勇来了,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坏笑着说道:“身手不赖啊,差一点儿你就把他铐上了,比我们哥几个强。”   秦晓勇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低着头不敢吭声。   闫福俊冲他吼道:“你是等着我去把车开过来啊?”   秦晓勇醒悟过来,转身就往人群外面跑,忙乱之下自己差点把自己绊倒。   闫福俊看着他的背影停了几秒钟,又回头看了看脸上满是心疼不忍神情的柳俊梅,笑着对她说:“你这个好同学哪儿都好,就是太急躁了,有空你得多提醒提醒他,你的话他可是当圣旨听的呦。”   柳俊梅的脸红了,忸怩着小声说:“闫队,你说啥呢,这么多人在呐。”   闫福俊严肃起来:“你比他冷静,观察的也更仔细,不然今天弄不好就让他给砸了锅了。”   原来秦晓勇看柳俊梅也在和他观察同一个方向,想当然认为他俩盯的是同一个人,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柳俊梅站着的地方非常隐蔽,而且她是在人群的侧面,从她这个角度观察的范围更大,视野也开阔。   她是发现有一对青年男女跟在一个背着旅行包的中年妇女后面,这对男女互相嘀咕了几句,女青年就快步走在了中年妇女前面,故意放慢脚步挡着中年妇女,不让她往前顺当地走。   而那个男青年则紧跟在中年妇女身后,眼睛一直瞄着她身上背着的旅行包。   那个女青年假意躲避旁边的人撞到中年妇女身上,中年妇女停下来责怪她,女青年搀住她的右胳膊给她说着好话,男青年熟练地拉开中年妇女背着的旅行包拉链,迅速把手伸了进去,夹出来一个棕色的钱包。   柳俊梅在男青年从包里往外抽手时,敏锐地观察到他手上拿着个棕色的物件,判断出来是个钱包,这是小偷防范最松懈的时候,因为这时他的注意力全在这个钱包上面。   柳俊梅再不犹豫,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过去,一把抓住男青年的握着钱包还没有放进自己口袋的右手,使了个“拉腕别臂”,干净利索地把男青年放到在地,几乎在同时,闫福俊也到了,看柳俊梅已经得手,他往中年妇女身前一蹿,把正要逃走的女青年抓了个正着。   那个又高又壮的男乘客已经扔掉了手里的皮箱,把还懵懂着的中年妇女请到了一旁,给她出示了证件,询问起情况。   而我们的秦晓勇却闹了个大乌龙,动手去抓那个老头儿了。   【作者题外话】:“老麻雀儿”是北方某些地区的俗语,指年龄大,在某些方面有丰富经验、技能的人。在打扒队这里,是特指有经验的老贼。 第100章 拜师(一)   秦晓勇把车开过来,帮着闫福俊、柳俊梅把两名嫌疑人押上车带回了打扒队。   回了队里,闫福俊让柳俊梅与其他队员把两个嫌疑人带走,叫秦晓勇跟着他来办公室,秦晓勇跟着闫福俊进了大队长办公室。   一进屋就看见那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儿,他正坐在闫福俊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抽烟。看见他进来了,用玩味嘲讽的眼光看着自己。   秦晓勇知道自己理亏,低下头默不作声。严福俊没有管他,快步走到办公桌前,对那老头儿说道:“师父,这趟差顺利吗?”   老头儿起身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摆了摆手说道:“都是老套路了,没什么顺利不顺利的,事儿办利索就行啦。”   他抬起头又看了看戳在当地的秦晓勇,回头不冷不热的对严福俊说:“这就是你说的人?”   闫福俊连忙点头回答:“对对,就是他,还有那个姑娘。”   老头儿一点头说:“那姑娘我要了,这个嘛,呵呵!”冷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严福俊挨着老头儿坐下,用商量的语气跟老头儿说:“师父你看啊,这是王宇他们重案队的,今年刚给咱们分来的大学生。   这不晓棠她们几个去培训了嘛,局里决定把这批年轻人在咱们打扒队轮训一圈儿,我就想着让您带带他俩。”   老头儿呵呵一笑:“就这还准备当骨干培养呀,我看就是个棒槌。”   站在地中间的秦晓勇羞臊脸通红,他心里暗想,我给王队和唐队丢了脸啦!   闫福俊看了看秦晓勇,继续和那个老头儿商量:“师父你看啊,他们才都刚来没有什么经验,我刚跟您那会儿还不如他们呢。”   老头儿看了看闫福俊,转头望着秦晓勇说道:“你别光在那儿戳着,你给我说说,今天早上都犯了哪些错误?”   秦晓勇已经想了一路了,他立刻摆出了立正的姿势面对着那老头儿,像回答老师的提问一样回答:“第一,我选择观察的位置不好,太容易暴露自己。   第二,观察的不细致。   第三,跟队友没有形成默契,回答完毕。”   老头儿点了点头,拿出一根烟点着吸了两口,慢悠悠的对秦晓勇说道:“你今天这身衣服穿的就不对,你是想把自己扮成学生吧?”   秦小勇点了点头,老头儿接着说道:“你看看你这鞋,学生们穿这样鞋的很少。   再看看你这件上衣,更符合在公司里打工的职员穿戴,配在一起显得不伦不类。   如果是有经验的老贼,就冲你这身打扮,他们今天就不会动手了。”   秦晓勇听着老头儿给他的分析,在心里对自己今天的穿着打扮回顾了一下,觉得老头儿说的太有道理了。   老头接着说:“你看跟你一起相跟着的那个姑娘,她今天穿的,就是上学时候的衣服,这点我可以肯定。   所以她并不引人注目,再加上她选择的位置把自己隐蔽的很好,观察的又细致,她今天的表现我比较满意。“   停顿了一下,老头儿对秦晓勇说道:“你知道人民路菜市场在哪儿吗?”   秦晓勇点点头回答:“知道,离我家不远。”   老头思虑了一下说道:“那这样,今天就让那个姑娘和你搭对儿,给我从那个市场抓三个贼回来。抓够了我带你,抓不够就回你的重案队去吧!”   秦晓勇一听有门儿,兴奋激动的对老头说:“我现在就去找梅梅,马上就去,”说着话他就跑了出去。   看着秦肖勇的背影,严福俊苦笑着对那老头说:“这孩子就是有点儿太急躁。”   老头儿站起身笑道:“干刑警要的就是这股子劲,如果不喜欢这个职业,是不会有这股劲头儿的。”   闫福俊跟他玩笑道:“那您还说不要他。”   老头儿一绷脸:“你的意思我还得主动请他吗?”   秦晓勇一溜烟儿跑到了审讯室,在外面找到了柳俊梅。   柳俊梅看他兴高采烈,脸上现出了不快。她对着秦晓勇说道:“你怎么像没事儿人一样?”   秦晓勇连忙摆手:“妹妹你误会啦,我可是带着任务来的,能不能完成全靠你啦。”   他把刚才在闫福俊办公室见到那老头的情形和柳俊梅说了一遍,柳俊梅听完笑了:“活该!说你多少次了,别那么心急。你就是毛毛躁躁的不听。”   她用好看的大眼睛剜了秦晓勇一眼,说道:“你让我跟你去我就去呀?那要看你怎么求我了。”   秦晓勇对着柳俊梅连连作揖:“我的姑奶奶啊,不不不,我的亲姐姐、好妹妹,你就饶了我吧,我能不能留在打扒队就全靠您啦!”   柳俊梅乐的咯咯直笑:“什么乱七八糟的,等我去把手铐拿回来,咱们现在就走。”   人民路菜市场位于平城南城区的老区,附近都是老房子老住户。   来这里购物的人以中年人和女同志居多,菜市场里面摊位稠密人员拥挤,是扒手行窃的理想场所。   秦晓勇回宿舍又换了一身衣服,穿了条牛仔布的裤子,蹬了双蓝色的旧运动鞋,上身随便找了件黑色T恤衫套上。   这身穿扮一看就是个学生,照了照镜子,他觉得挺符合老头儿说的样子。   出门跑下楼,在楼门口和柳俊梅汇合,两个人一人骑了一辆自行车就来了人民路菜市场。   这会儿刚刚上午十点多点,正是人们买菜回家做饭的高峰期,菜市场里人流涌动,摩肩接踵好不热闹,叫买叫卖声此起彼伏,乱糟糟的吵成一团。   人民路菜市场之所以平城人这么叫,是因为它就设在人民路上,是个露天的菜市场。   这条路东西大概四五百米,附近的居民行人都要经过这条路出入。   道路南北两侧设有摊位,还有一些临街房改成的店铺,临街房后面就是居民区。   正是因为这地方交通便利人流量大,下手的机会多,得手后又便于逃跑,也就成为扒手经常光顾的地方。   把自行车放在菜市场外面的路边锁好,柳俊梅很自然地挽起了秦肖勇的一只胳膊,两个人相携着往菜市场里面走去。   从一个摊位转到另一个摊位,秦晓勇、柳俊梅和摊贩们搭着话问着价,还顺手买了一捆韭菜拎着,使自己二人更像个买菜的。   转了一圈儿往回走没多远,买卖就来了。   两个男青年骑着一辆自行车从菜市场东门进来,粗看上去也是想买东西,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两个人的行为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一般情况下两个人骑一辆车子逛菜市场,会推着车子进来靠边行走,二人的距离也不会远,这样便于挑选想买的东西,拿不定主意时也好商量,也不会影响其他人通行。   要不然就是目的性很明确,到了某个摊位前往住一站,后座上的人跳下来直接过去交钱拿货,骑车子扶着车子在边上等着,买上东西两个人原路返回,不再做更多停留。   而这两个男青年有点特别,他俩更像是来看热闹的,专捡人多的地方去。   他俩的喜好也不太一样,骑车子的高个儿没下过车子,到了人多处单腿支地停下,观赏起四周的景色。   坐在后面的小个儿跳下来就往人群里面挤,他对摊子上的货品不感兴趣,就喜欢看身边周围的人穿啥衣服拿啥包。   不用说,这是两个配合默契的扒手,高个儿负责望风,小个儿负责下手,一旦得手高个儿骑车子带上小个儿一溜烟儿就颠儿啦,他们这种方式有个行话,叫做“遛菜摊儿”。   秦晓勇和柳俊梅眼睛很尖,远远就发现了目标,两个人迅速交流一下,柳俊梅提溜着那捆韭菜贴上去抵近跟踪观察,她是个女孩子,扒手不会太注意她。   秦晓勇则是绕到另一边闪到摊位后面,注意着骑车子那个青年的举动,随时准备动手抓捕。   要说这个小个儿扒手的技术还是不错的,他非常隐蔽熟练地从一个中年男子的屁兜里偷出个黑色皮夹子,把皮夹子装在自己兜里的同时,这小子已经转过身飞快地跑向接应的他的高个儿同伙。   但是刚跑出去几步,他就觉得香风拂面,几缕柔顺的发丝蹭的他脸上有点痒痒,紧接着觉得脖子一紧脚底下被人一绊,一头摔了个狗啃泥,耳轮中响起一声娇喝:“别动,警察!”   小个儿反应相当快,利索地双手往后一背,嘴里大喊:“姐,我不动。”   柳俊梅一边利索地把他铐住,一边有点疑惑,我这么拽吗,他都不敢反抗,哈哈,我这身手厉害吧---   其实这里面是有段典故的,当年省体工大队有一批高水平运动员退役后分配到市公安局工作,打扒队的负责人根据工作需要,调了其中五名从事散打柔道的运动员,把他们调进了打扒队。   其中有个叫马颖香的姑娘,那会儿她二十五岁,退役前曾获全国轻量级柔道比赛第四名。   这姑娘胆子大能吃苦,打扒队的负责人亲自带着她教她打扒,出了师放单飞第一天,马颖香就威震了平城地面上的群贼,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第101章 拜师(二)   那是下午快七点了,马颖香步行经过人民路菜市场回家,快出菜市场东口时,发现有两个贼转悠进来了。   这时候的人也没有个手机啥的,叫队友已经来不及了,马颖香信心十足没有胆怯,隐蔽跟踪上了这两个贼。   但她还是经验欠缺,另外还有个贼远远儿的吊在后面,反跟踪着她。   前面的一个贼“下了货”,马颖香动手抓人,按说贼见了便衣拿铐子抓他们,一般情况下是不敢怎么反抗的,因为这肯定是打扒队的人。   大多数贼也都是平城人,要是把打扒队的人得罪狠了,那以后就别想在平城地面儿上混了。   所以行窃时被抓了现行,一般情况下不怎么反抗,但是贼们也还有很多招数来应付警察,逃避法律的惩处,后面我们慢慢再讲,这会儿还是先说马颖香。   马颖香一动手,这三个贼看是个大姑娘来抓人,也没听说打扒队有女的,认为大概是派出所或者刑警队的人,这下就生了反抗逃跑的心,拖在后面的那个贼也冲上来了。   一女对三男啊,马颖香身上就一副手铐,她当时也没想着要把三个人都抓住,但拿着赃物那个必须抓住。   她把拿着赃物的贼一把住就要铐起来,这个家伙扑棱着反抗,另外两个小子也和马颖香动起了手。   马颖香放大招了,她是柔道运动员出身,有些这方面知识的人都知道,跟练过柔道的人动手不能被对方近身,只要有衣物被对方抓住了,那就等着挨摔吧,更何况三个毛贼对上的是拿过全国第四的马颖香。   只用了三下,具体点说就是三个过肩摔,俗称背摔的招法,三个不知死活的玩意儿就都躺下动不了啦。   直到失主找地方打了电话,打扒队的人开车赶来时,看见一圈儿老百姓围着指指点点在议论。   几个队员冲进人群一看,地上躺着三个龇牙咧嘴叫苦不迭的贼娃子,我们的马颖香捧着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站在一边吃的正香。   从此以后在平城的贼圈子里面就传开了一句话,打扒队的女人决不能招惹,人家都是练过的。   马颖香整整干了八年反扒刑警,后来因为结婚生了孩子,年龄也大了,领导从关心爱护的角度出发,把她调离了打扒队,安排了职务到行政部门任职。   为此马颖香去找领导哭了多少次,说只要让她留在打扒队,什么当官呀、舒服点呀的她都不稀罕,只要能让她继续抓贼就行。   领导狠下心命令她服从决定,马颖香无奈,才离开了她热爱的反扒工作,很多人都亲眼目睹,她是流着眼泪一步一回头走的。   马颖香虽然走了,但是反扒队的女人不能惹的名声却流传开来。   由此可见,即便是在打扒这个特殊行业里,巾帼也一样可以不让须眉。   今天这个小个子扒手一看是个女便衣动手那他,凭这个利索劲儿就是会两下子的,再一联想那个传言,立马老老实实哪还敢反抗呀。   那边更利索,大个儿扒手一看有“雷子”,哪里还能顾得上同伙,蹬起车子就跑。   秦晓勇在路边等着他过来了,一把薅住他的脖子提起来就把他摔在了地上,这小子腾云驾雾眼冒金星,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发现自己已经被铐上啦。   揣着现场取的笔录、失主打的领条,秦晓勇和柳俊梅喜滋滋地押着两个贼回了刑警支队一楼打扒大队。   得了信儿的闫福俊过来看了一眼,让秦晓勇、柳俊梅跟负责预审的同志做了交接,把人交给了他们。   秦晓勇和柳俊梅转身就往外跑,让闫福俊给喊住了。   闫福俊问他俩:“你们要去哪儿?”   秦晓勇和柳俊梅齐声回答:“还回菜市场呀,这才两个,还差一个呢。”   闫福俊摇头苦笑,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你们家中午一点才去菜市场买菜做午饭吗?”   秦晓勇跟柳俊梅醒过味儿来,闫福俊一摆手:“食堂现在还有饭,赶紧去。下午四点再去菜市场转,”说完背起手走了。   按照扒手活动的规律,早上六点到八点是人们早锻炼到上班高峰的时间段,因此多在早市、公交车站点、车上行窃;   八点至十二点,买菜做饭的人多,扒手多活动在大型的集贸市场;   中午十二点至下午两点,多活动于大型的购物商场;   下午四点至七点,多在大型菜市场和公交车站点、车上活动,因为这个时候又到了下班高峰给买菜做饭的时间段。   另外还有活动于汽车站、火车站等一些特定场合的扒手。   按普通人所想,小偷嘛,还不是走到哪儿偷到哪儿。   其实不是这样的,扒手也分好几种,就像工厂里分工种一般,大部分都是各有专长。   比如说在大型购物商场里面行窃的扒手,这类扒手胆子大、胃口也大,行窃的技术也高,不轻易动手,会耐心物色目标,一旦下手必有所得很少空手而归。   而且这类扒手经常单独活动,善于伪装化装,很难单凭穿着打扮去进行分辨。他们不屑于去菜市场、公交站等处行窃,因为这些地方下一次手很难偷取到大量钱物。   相反在菜市场、公交车站、车上行窃的扒手,也不去大型购物商场行窃,因为他们的手艺太潮,很容易被失主发现。   再有扒手有各自的活动势力范围,是不能随随便便跑到别人的地方去行窃的,那是在抢人家的买卖,会被打断腿的。   这里面的门道还有很多,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熟悉和掌握的。   当然,什么行业都有全能选手,更何况是小偷这个延续了几千年的古老职业,据有关文献记载和专家研究,娼和盗是最古老的两种职业,出几个业务能手也不奇怪。   反扒刑警是职业抓贼的,必须熟悉扒手的活动规律,这是一个反扒刑警基本要掌握业务技能之一,如果连这个都弄不清楚,那就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东一头、西一头的瞎撞,工作效率大打折扣。   秦晓勇和柳俊梅现在连入行都算不上,闫福俊是在提醒他们,不要做无用功。以他俩现在的能力,在菜市场抓几个毛贼还有点指望,想进大商场里面抓贼,道行还有点太嫩了。   王宇也出身打扒队,但是他的体貌特征过于高大全,容易引人注目,不适合干这项工作,才调到了刑警大队。   对于打扒这项工作,你一旦钻进去了,就会上瘾,王宇也是如此。   所以在平时跟跟秦晓勇、柳俊梅等人聊天时,也跟他们说过一些与打扒相关的基本常识,因此闫福俊用话一点,秦晓勇、柳俊梅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他俩不太情愿地进了食堂,自己都不知道吃了点什么,现在就是想着怎么把抓三个贼的任务给完成了,吃不吃饭并不重要。   俩人吃完饭出了食堂,也没心思回宿舍歇会儿,就在院儿里的大树底下席地而坐,相对无言心事重重。   秦晓勇愁的是万一下午没有小偷来可怎么办,闫大队对那个老头都叫师父,完不成任务怕是真的要被退回去,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他现在是真后悔早上犯的一系列错误,现在想想还是自己从思想上没有高度重视起来,觉得打扒哪有说的那么悬,只要辛苦点、机灵点、眼睛尖点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嘛。   可是真干起来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这里面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柳俊梅是在担心万一完不成任务,秦晓勇被退回去后,他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自暴自弃,他想去给秦晓勇求个情,可是人家闫大队会给自己这个新人的面子嘛?   再说还有那个老头,听秦晓勇说闫大队都称他为师父,秦晓勇早晨差点把人家给铐起来,人家能饶过秦晓勇吗?   让一天在他指定的菜市场抓三个贼,这不仅仅要看能不能抓到,关键还有个运气的成分啊,要是下午晚上没有贼来了,那可就太倒霉了。   他俩在树底下愁眉苦脸,一楼一间窗户对着院子里的办公室里,闫福俊和那个差点让秦晓勇铐起来老头躲在暗影里,笑嘻嘻的看着院里树底下的秦、柳二人。   闫福俊给老头递了一支烟,笑着说道:“师父,您这办法会不会把这俩孩子逼得有点紧啦?”   老头把烟点着吸了一口,慢悠悠的说道:“想要担大事,就要吃大苦,受大罪,经得住摔打锤炼,这点小磕碰都经受不住,那能当什么大任。“   他站起身说道:“王宇跟小唐那丫头可不是把他俩交给你让两个人来享福的,你给人家把俩宝贝儿带废了,人家要找你麻烦呀。”   闫福俊说道:“那怎么会呢,我这不是把两个人交给您了带嘛,咱不能让别人说打扒队的人像个小媳妇似的,不舍得把装在箱子底的东西拿出来招待人,只要你的牙口好,咱的好东西有的是。”   老头儿怎么听都觉得这话不对味儿,我怎么成了东西了呢?   【作者题外话】:“雷子”是指警察,还有“眼儿”、“带盖儿的”、都是暗指警察的黑话。 第102章 拜师(三)   老头儿玩味地看着闫福俊,一句话戳中了他的心思:“你怕我不带那个小子吧?”   闫福俊索性厚起了脸皮:“您不带谁带呀,这事儿还真就赖上您了。”   老头抬腕看了看表,往窗户外面瞟了一眼,见秦晓勇和柳俊梅相跟着往院儿外走了,对闫福俊说道:“说归说闹归闹,怎么着,咱们来个尾随?”   闫福俊脸露喜色:“哎哟,今儿个还能让师父带着溜,那就走吧。”   秦晓勇和柳俊梅看看已经下午三点半,实在是坐不住了,相跟着出了刑警支队大院儿,溜达着往人民路菜市场走去。   进了菜市场里一看,这会儿顾客和行人还不多,往四周看看犹豫着躲在什么地方好。   路南有个卖蔬菜的摊子,摊主是个三十多岁的胖女人,她抬眼看见了柳俊梅,对着她挥手让她过去。   柳俊梅看她的样子是认出了自己,对着她笑了笑走到了她的摊位前。   胖女人往前探探身子,低声对柳俊梅说:“你们来的早了,等五点多才‘上贼’呢。”   柳俊梅见她看出了自己的身份,估计是上午看见自己抓贼了,也就不再避讳,和她攀谈起来:“大姐,你认得我?”   胖女人对她竖了个大拇指:“看不出来你个姑娘家家的,还真有几下子呢。”   她往两边看看,有点得意地说:“小偷认你们,我们也认你们和小偷,附近这几个摊子恐怕都认得你俩了。”   柳俊梅心里一动,凑过去对胖女人说:“大姐,我要不帮你买菜吧?”   胖女人犹豫了一下,从摊位下面掏出来个蓝布围裙和花套袖递给了柳俊梅,对柳俊梅说道:“来吧妹子,我正缺个帮忙的呐。“   柳俊梅笑盈盈的接了过来,穿上围裙套上套袖,弯腰就搬起个空柳条筐来:“大姐,你这西红柿摆出来的太多了,我先给收一半儿回来。”   说完,她熟练地从摊位上上往筐里收起了西红柿。   胖女人一看她的架势,惊讶地问道:“姑娘,你干过这活儿?”   柳俊梅边干活儿边说:“大姐,我家就是农村的,这些活儿从小就干惯了。”   胖女人乐的喜眉笑眼:“哎呀,哪能让你真干活儿呢,行啦行啦,弄弄就得了,我是一个人,这不是怕一会儿上了人来不及嘛。”   柳俊梅成功卖起了蔬菜,秦晓勇猫在对面的道边看着眼热,他有点嫉妒柳俊梅了。   早上躲的位置好,现在又扮成了卖菜的,自己怎么办呢?   离着五六十米远的路边,车头冲里车尾对着马路停着辆带棚子的三轮车,车厢里堆着几种青菜,边上站着个四十来岁的农民汉子在招揽着顾客。   窝在车斗里的闫福俊对蹲在旁边地上的老头说:“师父,小柳这姑娘是个好苗子呀。”   老头点头说道:“完了跟马志说说,把她弄过来,带好了就是又一个颖香。”   闫福俊暗喜,他知道柳俊梅那是唐晓棠和王宇的重点保护对象,懂电脑会上网,武能抓人文能成章,三大队找马志争取几次了都没要过去。   现在师父对她动了心思,马支队恐怕是扛不住了,嘿嘿------   不过这个秦晓勇怎么办呢?闫福俊还真拿不准师父是怎么想的。   就听老头又说:“这个小秦呀,跟王宇当年一个样,行走坐站都‘挂相’,打扒他不适合,但是绝对是搞刑警材料,重案队才是他的舞台。”   闫福俊一听,师父这是给下了结论了,考虑了一下说道:“师父,你看这样行不行,打扒虽然秦晓勇不适合,但是咱也得给王大个一个交待吧,要不他可跟我没完。”   老头把手里的烟头往地下一拧,自信地说:“我是说他不适合,不是说他打不了扒,王宇那小子精着呐,不从我这儿掏点什么回去,他跟我也要打麻烦,我心里有数。”   闫福俊一颗心撂到了肚子里,师父愿意教秦晓勇、柳俊梅,他就能向王宇和唐晓棠交代了,至于能学到多少,那就看他俩自己下的功夫了。   秦晓勇看看表已经五点多了,菜市场的人多了起来,他老待在一个地方不动也挺显眼,正琢磨着不行就也跟着柳俊梅去卖菜,抬头看见一个人,他眼睛一亮迎了上去。   这是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儿,她戴着一副近视眼镜,手里拿着块硬纸板,上面写着“家教”两个大黑字,有些腼腆害羞地把硬纸板举在胸前,站在路边等着有人来和她搭话。   秦晓勇可算是看到了救星,几步到了那女孩跟前,一副老学长的派头问她:“学妹,一年级的吧,你这样哪能行呀,来来,牌子给我。”   不等女孩儿说话就从女孩儿手里拿过来硬纸板,一边往起举了举,一边问:“你是哪个系的,没见过你呀。”   女孩儿中等个儿,身材苗条,梳着一根乌黑的大长辫子,长得斯文秀气,配上一副黑框近视眼镜,一看就是个学霸妹。   她下意识地回答:“师兄,我是历史系一年级的,你是哪个系的呀?”   秦晓勇早就瞄过她戴着的校徽,很随意地说道:“我是运动训练系的,等着拿毕业证了,看着你也是咱们XX大学的,我教教你怎么宣传自己啊。”   他看见对面过来一个推着自行车的中年妇女,很有礼貌地迎上去对她说道:“阿姨,我们是暑期勤工俭学的XX大学的学生,您家里的孩子需要家教吗?”   妇女白了秦晓勇一眼:“我儿子都娶媳妇了,你有点眼力劲儿吗?”   秦晓勇大吃一惊:“哎呀阿姨,您看着也就三十来岁,我们就是挣个生活费,您不想给孩子花钱就算了,何必往大了说自己呢。”   他自小在孤儿院长大,见人下菜碟那是强项。   妇女一听立马笑了:“这孩子净瞎说,阿姨今年都四十三了,你们也真是懂事儿,知道给家里省钱,阿姨跟你们说啊,多问问那些三十多岁的人,他们的孩子不是初中就是高中,别找岁数大的问。”   秦晓勇一副受教了的神情:“谢谢你啊阿姨,我们真是不太会做这些,打搅您了阿姨。”   妇女和气地说:“没事儿,哎,你真看不出来我四十多了?”   秦晓勇一本正经的说:“阿姨您真不像,你不是顾虑我们收费高吧?”   妇女乐的眉开眼笑:“阿姨真不是找借口,你们在问问别人吧,这孩子真招人待见。”   她推着车子往前走了,走了几步停下往路边商店的镜子里看看,觉得自己映在上面的影子看上去确实是挺年轻的。   老头儿把秦晓勇的举动都看在眼里,嘴里嘀咕道:“这不挺机灵的的嘛,早上咋就像个棒槌呢。”   秦晓勇做起了宣传员、柳俊梅给胖女人打下手卖菜,时间慢慢就到了六点半,下班回家的、出来卖菜的充斥在路上,俩人惦记的买卖也上门了。   就见一个一条腿有点瘸的中年男子在人群里晃荡着走了过来,胖女人一眼看见了他,低声对柳俊梅说:“姑娘,那个拐子是个老贼。”   柳俊梅用眼睛迅速看一下目标人物,向不远处的秦晓勇发出了手势,看秦晓勇确认住了目标,柳俊梅继续卖她的菜。   瘸子在人群中左顾右盼,寻找下手的对象,他扫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和一个三十多岁女人攀谈的秦晓勇和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学霸妹,脸上显出嘲讽的神情,再没有了其他顾忌,忽然加快了步伐往道路北面走了几步,和一个老年妇女撞了个满怀。   要是搁在早上,秦晓勇肯定就动了,现在他留了个心眼儿,往柳俊梅那边看了看没有动手。   柳俊梅会意,从菜摊后出来贴着路边往老年妇女跟前走去。   这会儿那个瘸子骂骂咧咧跟老年妇女分开,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往前走去,腿好像不瘸了。   秦晓勇举着手里的家教牌子一边说着“有人找家教吗”,一边尾随着他。   柳俊梅迎上老年妇女,给她出示了工作证,询问她是不是丢了东西。   老年妇女往身上一摸,拍着手慌乱地对柳俊梅说:“我的钱包让偷了。”   柳俊梅举起右手在空中晃了晃,然后把手攥成拳头,握紧放开、握紧放开连续重复了几下。   秦晓勇一看这个动作,把手里的家教牌一扔,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那个瘸子,一把拧住他的右手往身后一别,嘴里喝道:“别动,警察。”   瘸子一愣,扭头一看认出了秦晓勇,直接往地上一蹲,老实地说道:“我不动我不动,钱包在右面裤兜里。”   秦晓勇看他挺配合,就打算先把他带到路边再上铐子,刚要往起拽他,被闫福俊称呼“师父”的那个老头儿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弯下腰一把拿住了瘸子的左手。   老头儿笑眯眯对瘸子说道:“老拐,你也是老队员了,想坏了规矩么?”   瘸子一看见这老头儿,这回是真老实了,讪媚地对老头说:“李哥,在您跟前儿哪儿敢呀,甭上铐子啦,我自己跟着回队里。”   老头儿动作利索地掰开瘸子攥着的左手,只见在瘸子的左手掌里面有四五枚亮晶晶的小图钉。   把瘸子手里的图钉打落在地,老头儿沉声对秦晓勇说:“铐上,收工!”   【作者题外话】:挂相是指秦晓勇的举止,带有明显的警察特征。 第103章 拜师(四)   闫福俊的办公室里灯光明亮,柳俊梅和秦晓勇规规矩矩站在当地,闫福俊站在两个身侧,正在对他俩说活,对面的沙发上端坐着那个老头。   就听闫福俊说:“你们面前的这位,也是我的师父,他叫李志平,是全国打扒模范,创造过一年抓获扒窃嫌疑人四百七十三人的战绩。   他参加过公安部的打扒模范全国巡回报告示范大会,二十一天的会议行程,在所示范的八个城市,现场抓获二十五名扒窃现行分子,这一成绩至今无人能够超越。   你们今天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同意带你们打扒,你们俩做个自我介绍吧。“   闫福俊没说李志平要收秦晓勇和柳俊梅为徒,因为他也不知道李志平愿意不愿意。   秦晓勇和柳俊梅一听这个名字,暗自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闻名全国、平城公安局的招牌人物,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老头儿。   柳俊梅还好,她的惊讶之处多是现实看到的传说人物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仅此而已。   秦晓勇是羞愧、慌乱多于惊讶,他暗想自己这回完了,虽然李志平下达的一天抓三个小偷的任务完成了,可是今天早上自己差点把他给拿下,下午抓老拐时,又忽略了仔细搜身检查,险些让老拐吞钉自残,这表现实在是有点差呀。   不过事已至此,秦晓勇的机灵劲儿上来了,脸面这时候可以不要,他紧走两步对着李志平立正站好,大声说道:“师父,我叫秦晓勇,毕业于刑警学院刑侦专业,我想跟着您打扒,请您收下我吧,”他来了个硬上。   说完了秦晓勇等着,他豁出去了,大不了丢人丢到家里,没什么可怕的。   李志平呵呵一笑,对秦晓勇说道:“其实你挺机灵的嘛,又是装学长又是将我的军,不知道跟着我出去了,会不会又成了棒槌。”   秦晓勇心说话完了,这都不想带我出去。   冷不防闫福俊给他脖子后面来了一巴掌:“怎么着,认了师父连个礼貌都没有啊。”   秦晓勇恍然大悟,对呀,他说的是跟着我出去啊,这么说是收我这个徒弟啦。   他竭力按耐住激动的心情,对着李志平深鞠一躬说道:“师父。”   李志平点点头,坐着没动,但是表明他已经接受了秦晓勇称呼他为师父,这个徒弟就算是认下了。   秦晓勇退到一边,柳俊梅上前两步,对着李志平大大的鞠了一躬,说道:“师父,我叫柳俊梅,和秦晓勇是同班同学,我想跟您学打扒。”   李志平从沙发上站起来,乐呵呵地摆着手对柳俊梅说道:“只要你不觉得苦和累,你这个徒弟我收下了,好好学,把你师姐---哦,就是现在户政处的马处长给我比下去。”   原来,马颖香的师父就是李志平,他是打扒队成立后的第一任大队长,后来说什么也不当这个大队长了,原因嘛,就是太耽误抓贼,有开会那功夫又能抓个贼回来啦。   在平城公安系统,他的徒弟大部分都是现在的中层领导干部了,就他反而还是一个普通的一线反扒刑警。   秦晓勇看着李志平对柳俊梅的态度,心里这个羡慕嫉妒羞愧呀,看看人家梅梅这待遇,师父亲自相迎,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呀。   这天起,秦晓勇、柳俊梅正式拜李志平为师,跟着师父开始了辛苦而又充满情趣的反扒工作。   李志平先从最基本的地方入手,教给他俩怎么选择反扒的时间和地点。   反扒首先要掌握扒手活动的规律,这些我们上面已经讲过,就不复述了。   地点的选择,那就得从失主报案的情况中找线索了。   近段时间是菜市场被偷的人多还是公交车站牌、车上被偷的人多,是车站附近报案的人多、还是商场里面失窃的人多,等等这些都是分析掌握案件多发地的有效手段。   再有就是从扒手行窃的的手法上分析,有没有使用作案工具,比如镊子、刀片这类的东西,使用作案工具行窃的多为外地流窜过来的惯犯,本地的贼是不使用这些工具的。   失主的财物是放在身上什么地方被偷走的,是在上衣兜还是裤兜、是在里兜还是在包里等等,从这些方面结合搜集整理出来的资料,就可以大致判断出是哪几个贼干的,因为每个贼都有各自擅长的手法和活动区域。   有了这些前期工作,就省的无目的地瞎转,可以有针对性地展开工作。   到了今天要蹲守的重点地带,怎么来发现和抓小偷呢?   李志平告诉秦晓勇和柳俊梅,最忌讳的就是不停的走动和来回在一个固定区域内活动,这样很容易暴露行踪,被小偷发现。   小偷之所以又被人们称为“贼“,是跟他们的狡诈多疑分不开的。   所有的小偷在行窃前,不是物色下手的目标,而是先要观察周围,确定没有反扒刑警才找目标下手,有一点不踏实的的地方使他们生疑,小偷就会马上停手离开。   因此,把自己的行踪隐蔽好是非常重要的。   李志平教给秦晓勇和柳俊梅,最好出来的时候带个包,装上一两件颜色、款式不同的上衣、帽子、平光眼镜之类的东西,随时根据情况变换自己的衣着打扮。   因为有时候抓一个贼需要跟踪很长时间,照面是难免的,如果就是老穿着一件服装跟着贼,那是很容易被发现了的,贼的眼睛相当毒,很多贼都有对见过一面的人过目不忘的本事。   还有怎么来跟踪贼的技巧,从字面上看,跟踪嘛,就是跟着贼呀。   李志平告诉他俩,要是这么理解,那就大错而特错了。   跟踪,是让目标人物不脱离自己的的视线,并不一定非要跟在后面,我们可以两个人分开,一前一后与被跟踪人保持一定距离;   也可以在马路对面与其平行监视;   还可以我不动让他动,站好一个隐蔽固定的位置观察等等。   我们跟踪贼,不是抓特务,就是要等他下手行窃得手后进行抓捕。   这里面有三点是关键,不能被贼发现、不能急于动手、不能观察不到行窃过程,判断不出来小偷是否得手。   对于判断小偷是否得手,李志平告诉秦晓勇和柳俊梅,有时并不需要看到完整的行窃过程,一样可以知道小偷是否得手。   偷窃得手的扒手,往往会迅速离开失主,与失主反方向快速离开,这时候抓就行了,赃物就在他身上。   要是没有得手,他们会一直跟着目标,实在没有了下手机会,会沮丧的重新挑选目标,这种换了目标人物的离开没有那种得手后急于逃走的神态。   李志平不断地教,秦晓勇、柳俊梅虚心地学,越学越感到反扒这项工作太有意思了,同时也感到要学的东西太多了,他们痴迷上了这个被许多人瞧不上眼的抓小偷的营生。   一晃两个多月过去,李志平跟秦晓勇、柳俊梅说,你们俩不用每天跟着我了,正好二人搭档,明天起相跟着出去吧。   这在打扒队有个说法,叫做“放单飞”,就是师父觉得你能离开他自己出去蹦跶蹦跶了。   表现的好,能抓回贼来,稳定住了战果,隔三差五的都有收获,那就算出徒了。   如果冷不丁抓一个回来,十来八天没动静了,对不起,您换地方凉快去吧,打扒队可一个闲人都不收留。   李志平放了秦晓勇、柳俊梅二人单飞,这两人又兴奋的一晚上没睡好觉,不过现在的秦晓勇和柳俊梅,可不是当初的棒槌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转早市,上午菜市场,中午商贸城,下午六点多又上了公交车,到晚上九点半收工回了打扒队,抓了三男一女四个贼,赃物合计人民币两千三百多元。   看着带着疲态却兴高采烈意犹未尽的一对儿新收的徒弟,李志平难得地表扬了他俩几句,尤其是对柳俊梅,特意嘱咐秦晓勇,要多照顾好女孩子,别没心没肺的。   两个人一天抓四个贼,这也是近几年打扒队的单人单日最好战果了,闫福俊专意带着秦晓勇和柳俊梅去了唐晓宇的“小糖包”,犒劳两个人之余,闫福俊明里暗里敲打唐晓宇,让唐晓宇转告唐晓棠,他可没亏待交给他的这两个宝贝儿。   王宇不知道从哪儿得了信儿,跑到“小糖包”来了,见了两个宝贝儿是不住的表扬,让他俩不要骄傲,安下心夹起尾巴好好干。   对闫福俊,王宇就没那么客气了,对闫福俊说这都是你该做的,有什么可显摆的,两个人干得好,那也是李叔的功劳。   嘴上是不说好,却要了瓶好酒犒劳了闫福俊,几个人尽欢而散。   秦晓勇和柳俊梅没有骄傲,他俩踏踏实实的工作,几乎每天都不空手而回,成为六十个新人里面的佼佼者,一些老打扒队员都服了气,直夸两个人没给师父丢脸。   这天一早,秦晓勇在刑警支队楼下等上柳俊梅,俩人又开始了一天的打扒工作。 第104章 哥,我有话说   秦晓勇和柳俊梅今天要去的地方是的长途汽车东站,最近一个星期,在那里上下客车的旅客里已经有三名旅客被偷了钱包了。   长途汽车东站是平城一处大的人流密集场所,发售客车一千七百多班次,每日进出旅客十余万人次,是各类治安、刑事案件的高发地段。   由于人员流动性大、进出旅客中有人携带大量现金或财物,这里成了扒手经常来活动的区域,也是反扒刑警重点盯防的地点之一。   一周之内有三人被偷窃了财物,说明有贼这在一带活动的很活跃,秦晓勇和柳俊梅今天就是去守株待兔。   贼在什么地方偷惯了、得手的次数多,他们就总爱往这个地方去,这也是习惯使然。   到了长途汽车站,柳俊梅轻车熟路地找到站长,拿了一身站务员的服装换上,就变成了一个售票厅的工作人员,在候车室、售票厅来回巡视起来。   秦晓勇则是直接就到了候车大厅门外,跟往大厅里走的旅客搭讪:“哎,您去哪儿啊?”   旅客说:“我去太原,”秦晓勇就会说:“哦,往里往里,我这是临沂的,”他扮起了喊站拉客的闲散汉。   喊客拉客是长途汽车站附近特有的一类现象,这是由于经营户与经营户之间为了利益,相互争抢客源慢慢滋生的一种不正当经营方式。   经营户雇佣一些闲散人员,给他经营的客车招揽乘客,每拉来一个乘客,给与一定的报酬,这种行为就叫喊站拉客,这类人员被称呼为“叫站的”。   叫站的在长途汽车站附近有几十个,多秦晓勇一个根本显不出来,而且叫站的本身就得嘴儿勤、腿儿勤、反应快,所以活动的范围很大,是个掩护身份又可以四处活动绝好伪装。   这就是李志平传带的功劳,秦晓勇、柳俊梅现在已经能够利用一些便利条件,把自己较好的伪装起来,还能够给自己一个合情合理在一定范围内自由活动、又不引人注意的新身份。   汽车站李志平带两个人来过,李志平跟站里的领导、站内派出所的民警都是老关系了,有李志平的引荐,秦晓勇和柳俊梅也与站里和派出所建立了关系,所以来了之后展开工作很方便。   这也是反扒工作中需要掌握的工作方法之一,要善于和相关单位、部门、人员建立良好的信任合作关系,这是无形的资源,利用好了对工作帮助很大,利用不好,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这是一种工作能力的体现。   在这一点上,李志平就做的相当好,几乎没有什么地方会有他不认识的人,到了一个地方溜达一圈儿,最近这一带有没有小偷、是哪几个小偷、在什么时间段来等等情况就上来了,这是一种很强的沟通能力,不是谁都可以办到的。   有的队员就不行,也想与商户、单位或是相关工作人员了解一下周遭的情况,但是却什么都问不出来,这种情况并不鲜见,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其实就是个沟通能力的问题。   听起来简单,那就换换沟通的方式吧,呵呵,不好意思,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表,不是那么容易学会的。   李志平就和秦晓勇、柳俊梅说过,有的东西我能做到。但是我也教不了你们,这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你们说,能学多少就看你们的悟性了。   秦晓勇、柳俊梅理解师父的意思,常言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不能什么都得靠师父教,自己也得摸索总结,这才能不断进步。   两个人在这方面做得就不错,秦晓勇激灵话能跟得上;柳俊梅聪明人漂亮,比秦晓勇冷静,两个人相互配合,与许多师父的“关系户”都建立了联系,长途汽车站就是其中之一。   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钟了,早班车的发车高峰已经过去,客流量减少,秦晓勇去候车大厅里找到柳俊梅,两个人相跟着进了汽车站后院儿,准备去小食堂吃个早点,他俩到这会儿还没吃早饭呢。   进食堂要了两碗打卤面,刚吃几口,跑张家口的司机也进来吃饭了,他看见秦晓勇在食堂里,凑过去对他说道:“叫站的,你的买卖来了,在三号票口那儿转悠呢。”   这个司机见过秦晓勇在汽车站抓小偷,知道他是打扒队的。   秦晓勇和柳俊梅一听,撂下碗就往候车大厅跑去。   三号票口在候车大厅南侧,柳俊梅从九号票口进了候车大厅,往大厅南面转悠过去。   秦晓勇从出站口出去,绕到候车大厅门口,边装着喊站,边观察起大厅里的情况。   这会儿正是发往张家口、宣化、承德方向的客车开始检票,三号、四号检票口的旅客排起了长队,等待检完票进站上车。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两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穿梭其间,又像是在找人又不像,可是怎么看也不像是旅客,因为这两个没有带任何背包行李,一个胳膊上搭着件衣服,另一个手里拿着一份卷成圆筒状的报纸。   在仔细观察这两人的眼神,就更有问题了。   正常人赶着上车,眼睛是往前看的,他们在看提示牌上的车次、发车时间、前面还有几个人轮到自己检票等等。   而扒手的目的是行窃,虽然也在伪装成旅客或是送人、找人的,但是其眼睛却是左顾右盼,专盯着别人的胸部以下上下观察。   这就是扒手的特征,四处前后观察,是在找有没有反扒民警跟踪他们;往旅客的胸部以下观察,是在看你的财物放在什么地方,准备下手行窃。   简单总结就是,普通人的眼神是向前或前上方平视,扒手的眼神是向下三路、左右前后到处游移,这是个比较快速发现小偷的方法之一。   柳俊梅和秦晓勇已经有了一定的经验,不费力就发现这两个小偷,开始暗暗对这两个人跟踪监视。   这两个扒手分工明确,胖一点有点谢顶的那个,胳膊上搭着件衣服,这有个说法,叫做“搭架子的”,他负责在另一个扒手动手时,用衣服遮挡受害人的视线,配合另一个同伙下手。   另外那个三十来岁瘦一点扒手,是负责选择目标动手行窃的,他手里拿着的报纸,也是起一个遮挡受害人视线的作用。   从两个人的年龄看,这是两个老贼了,穿衣打扮就是平城人,秦晓勇和柳俊梅没有见过这两个贼。没见过有没见过的好处,贼也没见过他俩,现在贼在明处,他俩在暗处,只要不露痕迹的跟着,那就两个贼得了手,那就是秦晓勇和柳俊梅的一盘菜。   没有让秦晓勇和柳俊梅等多长时间,这两个扒手就有所行动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旅客拖着行李箱、背着大提包急急忙忙要进站。   女检票员已经看见有贼踅摸上他了,故意跟他吵了起来,给他使眼色,但是这个男旅客着急上车没有领会检票员的意思,真的跟她吵起来了。   作为汽车站的工作人员,她们是不敢明着提醒旅客的,那样会被小偷记恨,瞅机会要报复她们的。   谁都不容易,这种情况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都是普通人嘛。   这一吵起来,就给了小偷机会了。   那个胖点的扒手装作看热闹,挤到了男旅客的左面,用力往右面靠在男旅客的身上。   那个瘦子贴在胖子身后,在胖子用衣服的遮挡下,从男旅客左面的裤兜里偷出了他的钱包。   瘦子往后抽身就走,男旅客有所察觉伸手就把瘦子拽住了,让他把钱包拿出来。   没想到瘦子对他破口大骂,张开手臂让他搜身上,口称找不到东西跟他没完。   这下男旅客蒙了,正在犹豫时,就见一个漂亮的汽车站女站务员走了过来,手脚麻利地把瘦子给铐了起来。   这个瘦子也奇怪,就那么老老实实让铐上,一下也没有反抗。   男旅客往后面一看,地上蹲着个胖子也被铐上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帅小伙手里拿着他的钱包正向他招手。   原来,这两个扒手玩儿了个小手段,这也有个说法,叫做“飞叶子”,就是两个扒手相互配合,下手偷出钱物的扒手,迅速将钱物转移到另一个扒手那里,自己来吸引失主的注意,另外那个拿着钱物的扒手趁机逃离现场。   这样就是把那个身上没有钱物的扒手带回去,也由于证据不足而无法对其进行惩处,这是扒手逃避打击的伎俩。   这一套瞒不过秦晓勇和柳俊梅,两个人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棒槌了。   两个扒手的动作虽然隐蔽,早已被秦晓勇、柳俊梅洞悉,他俩先把拿着钱包要跑的胖子拿下,再把转移视线的瘦子也擒入了囊中。   现场对失主进行了询问,把钱包发还失主,让失主打了领条,把两个扒手带回了反扒大队。   回了大队不到十一点,和预审员交接时正好闫福俊进来,那个胖一点的扒手看见闫福俊,犹豫着对他说道:“闫哥,我有话和你说。”   闫福俊没理他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第105章 牵出大案   闫福俊进了办公室,喊住从门口经过的柳俊梅,低声嘱咐了她几句,柳俊梅快步返回了审讯室。   坐在审讯椅里的胖子不安地扭动着身体,望着对面办公桌后面的闫福俊,还没有决心,把他知道的事儿说还是不说。   闫福俊不着急,翘着二郎腿抽着烟悠然自得。   两边坐着的秦晓勇和柳俊梅有些心急,这已经一个来小时了,从把胖子带进来到现在,胖子就一直在犹犹豫豫,始终没有开口。   而闫大队也一点不急,还给他抽了两根烟,让他想好了再说,要不就别说了。   就是个现行扒窃的案子,失主钱包里只有七十一块钱,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周章嘛。   把手里的烟抽完,闫福俊平静地开了口:“瓜蛋儿,出来多长时间了?”   胖子抬起头回答:“刚出来半个月闫哥。”   闫福俊像是挺不忍:“哎呀,那你这是累犯了,你这点儿够背的。”   瓜蛋儿苦着脸说:“这二位眼生,我没看出来是咱们的人呀。”   闫福俊一笑说道:“这不是就认得了,一回生二回熟,下次把眼睛放亮点。”   他站起来有些不耐烦地说:“行啦,没啥说的我去看看猴子,你俩是一块儿放出来的吧。”   瓜蛋儿点头说:“是一块儿出来的,这不是出来闹个烟火钱嘛。”   闫福俊“哦”了一声,就往审讯室外面走去。   瓜蛋儿猛然想起来什么,挣扎着乞求起来:“闫哥、闫哥,你等等,我有事儿跟你说,有事儿跟你说。”   闫福俊无所谓的说道:“你有事儿要说我知道,不过我不为难你,哥们兄弟讲情分讲义气,我能理解,你别难为自己。”‘   瓜蛋儿不再犹豫,挺了挺身子说道:“闫哥,我给立个大功,这次能不能放我一马?”   闫福俊想了想说:“有影儿没有啊,没影儿的事儿别耽误我的时间。”   瓜蛋儿梗着脖子说道:“没影儿的事我能拿到这儿说嘛,我是真不想进去了。”   闫福俊狐疑的坐了回去,对瓜蛋儿说道:“你才出来几天,能知道个啥呀。”   嘴上说着话,脚底下碰了碰柳俊梅的脚,柳俊梅会意地拿起笔来,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和瓜蛋儿的谈话进行了半个多小时,闫福俊叫人来把瓜蛋儿带走,他领着秦晓勇、柳俊梅直奔三楼马志支队长的办公室。   连门都没有敲,闫福俊直接推门就进,和正要出去的马志差点撞到一起。   马志看闫福俊神色有异,知道他有重要的事说,开口问道:“说吧,你这是闹住什么大货了。”   闫福俊急促地说道:“’9.16杀人案‘的人头有了。”   马志一把抓住了闫福俊的手臂,也有些不淡定了,他沉声问道:“说仔细一些,你是从哪儿摸上来的情况?”   闫福俊指了一下跟在身后的秦晓勇和柳俊梅:“小秦和小柳上午抓回来两个猴将,其中有那个瓜蛋儿,你也认识他。   这个瓜蛋儿刚放出来半个月,这回抓了现行,要是弄他个累犯,又得坐好几年,这小子想立功,把他知道的事儿说了。   这是笔录,你先看看吧。“   马志接过几张笔录纸,仔细地看了起来。   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9.16杀人案”的案情,案件经过如下:   XXXX年9月16日二十三时许,矿区公安处的民警接群众举报,捣毁了一处聚众赌博的窝点,带回来二十七名参赌人员。   矿区公安处位于地矿局家属院东侧路边,是个不大的小院子,院子里有座二层小楼,就是公安处的办公场所。   全楼有十一个房间,把财务室、值班室、保管室除外,能够办公的也就六七个房间,一下子带回来这么多人,根本摆布不开,只得把一些人弄在院子里蹲着,派了三个民警看守。   参与赌博的都是矿区的子弟,自然有人跑到公安处来说情,还有些附近的居民闻讯而来围在门口看热闹。   我们负责看人的一位民警,发现有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推着自行车在门口往公安处院儿里看,觉得这个人看着有点眼熟。   抓赌这种事儿,在赌博现场跑几个人是难免的,我们的民警就看着这个男青年有点像跑掉的一个赌徒。   因此民警就指着他让他过来,不料这个男青年骑上自行车就跑。   出于本能,我们这位民警拔腿就追了出去。   男青年骑车子进了地矿局家属院,我们的民警也追进了家属院里,结果十几分钟过去了,也不见民警带着男青年出来,有群众觉得蹊跷,几个人相跟着进家属院里查看。   在一条死胡同里,发现了倒在地上的民警和一辆扔在一旁的自行车。   我们的民警身上浸满鲜血,倒在了血泊之中,已经没有了呼吸。   公安民警被杀害,这是平城市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恶性大案,案情层层上报,赵国峰命令王宇带刑警一大队负责侦破此案。   由于当晚案发现场有群众围观,加上抢救这位民警的医护人员进入过中心现场,现场被严重破坏。   技术人员只从现场提取回一辆自行车、一只“蜻蜓牌”26码男士皮鞋。   王宇安排了大量人员围绕现场周边进行摸排走访,没有摸上来任何线索,对于出现在公安处门口的男青年,没有人看清他的长相,只是反映出这个男青年身高一米六左右,身材很壮实,穿了件深色夹克衫。   除此而外,再没有任何可以提供的情况了。   对那辆自行车的来源进行了彻底调查,最后找到了原车主,这辆自行车已经丢了半年多了,当时还在派出所报了案,经过核实情况属实。   案子的调查陷入了僵局,整个平城公安局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瓜蛋儿今天被抓了现行,按照刑法规定,已释放的犯罪嫌疑人在五年内又重新犯罪的,按累犯处罚。   也就是说这次瓜蛋儿要把上次所犯的罪行和这次合并,重新进行判决,因为扒窃行为由于他的特殊性,无论案值多少,是以刑事犯罪论处的。   所以瓜蛋儿为了戴罪立功,供述了一件他知道大事。   瓜蛋儿的家在三矿家属院,是已故父母留下的老房子,刑满释放回来后的这些天,他一直住在这儿。   在院儿里有个租房子住的男青年名字叫“俊俊”,大名叫什么瓜蛋儿不知道。   这个男青年二十多岁,身高一米六左右,身材挺壮实,据他自己说,是下面柳林镇的人。   瓜蛋儿是老贼了,看这个俊俊的做派就能看出来,这个俊俊也是个贼,不过行当不太一样,俊俊是走夜路的(就是拗门撬锁入室盗窃的那种)。   拿话一套,俊俊知道瓜蛋儿的底子,也没避讳瓜蛋儿,两个人就这么算认识了。   9月17日半夜两点左右,俊俊来敲瓜蛋儿的门,瓜蛋儿开门让他进了家。   进了屋在灯光下,瓜蛋儿发现俊俊身上有血,问他是怎么了,俊俊说跟人打了一架,想去外面躲几天,问瓜蛋儿家里有钱没有,给他拿点儿。   都是道上的人,这是江湖救急,瓜蛋儿就把家里的两千块钱都给俊俊拿上了。   俊俊说回老家躲一段时间,等风声过了就回来还瓜蛋儿的钱,然后他就慌慌张张地走了。   第二天瓜蛋儿听说昨天晚上地矿局家属院里有个警察被人杀了,联想到俊俊来借钱的事儿,估计这事儿有八九成是俊俊干的,心想自己的钱是打了水漂了。   今天被抓之后,瓜蛋儿思量再三,还是保自己要紧,才把这件事说给了闫福俊。   马志看完柳俊梅做的材料,立刻给王宇打了电话,叫他来自己的办公室。   王宇来了之后,马志、王宇、闫福俊三个人碰了一下,决定由王宇带一大队赴柳林镇查证落实俊俊的情况,一旦发现其行踪,先行抓捕,带回来再说。   另外由副支队长吴法医带领法医技术人员,对俊俊租住的房屋进行勘察,提取生物检材与现场遗留下的自行车、一只男士皮鞋上面已经提取到的生物检材进行对比。   闫福俊对此决定没有异议,搞这种案件还是一大队更熟悉套路,干起来也顺手。   这可把秦晓勇和柳俊梅坑坏了,他俩原本就是一大队的人,瓜蛋儿也是他俩抓回来的,按说这个案子应该把他俩也带上去柳林镇呀。   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两个人兴冲冲地在院里等着,结果王宇黑着脸从马志的办公室出来,对着秦晓勇说了句:“戳在那儿等啥呢,等着我请你呀。“   秦晓勇赶紧就往吉普车上跑,柳俊梅跟着就要上车,王宇无奈地对她说:“梅梅呀,马支队找你有事儿,这次你就别去了。”   说完,王宇懊丧地上了车,汽车开走了。   柳俊梅楞在当地半天才反应过来,她风风火火地跑到马志的办公室外,对着里面喊了一声:“报告!”   门一开是李志平,老头儿笑呵呵地对柳俊梅说:“快进来快进来,就等着你呐。”   柳俊梅喊了一声“师父”,进了马志的办公室。 第106章 怎么选在你   王宇带韩峰、李跃华、秦晓勇等二十余人赶赴柳林镇,展开查证落实有关俊俊的情况。   柳林镇距离平城八十多公里原来是个乡,随着城乡建设大力发展,逐步撤乡并镇措施的实施,几个乡整合之后设立了柳林镇。   瓜蛋儿对于俊俊的情况,只限于他是柳林镇的人和体貌特征,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不过对于重案队的几位老刑警来说,这就够了。   体貌特征有了,籍贯口音有了,按图索骥找就是了。   来柳林的第一站就是派出所,这是刑警队下乡开展工作的固定套路,在乡村里走访调查摸排,离不开基层派出所的配合帮助,像影视剧里那种只身与各类人打交道应对自如、三言两语线索就问出来的艺术角色根本没有。   说的毫不夸张,有些地区的乡村,如果没有老片警带你去,你连村民家的门儿都进不去,那还谈什么开展工作啊。   柳林镇派出所所长蒋斌是李跃华的警校校友,两个人关系挺好。李跃华给他介绍了王宇、韩峰等人,说明了这次的来意。   蒋斌听完之后给了王宇他们一句话:“你们回吧,这个俊俊不在家。”   王宇心里大概有了底,他笑了笑对蒋斌说:“看来我们来晚了,蒋所也在找他啊,跟我们的案子没关系吧?“   蒋斌露出钦佩的神色,对王宇说道:“早就听说王支队是搞大案的,果然厉害。我要是知道这小子跟‘9.16’有关系,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跑了,哎------”   蒋斌对王宇讲,这个俊俊大名叫蒋锁俊,今年二十四岁,是柳林镇蒋家庄的人。   他兄弟姊妹七人,蒋锁俊行五,家里孩子多条件也不好,学没上过几天,十几岁就在社会上游荡。   好没学回来,溜门撬锁偷鸡摸狗耍钱还有那什么,学了个五毒集全,成了十里八村的一大祸害。   前几年离开了村里,说是去外地打工了。去年过年回来过一次,给家里大包小包的没少带,听他父亲说,还给家里放下五千块钱。   过完年没多长时间,蒋锁俊就走了,跟家里说是进城去打工。   但是他除了会偷东西别无所长,打得哪门子工呢。   派出所对蒋锁俊是有所怀疑的,但是没有任何凭据,拿他也没什么办法。   今年五月份,有临省的公安局派人员来和派出所联系,调查蒋锁俊的情况,据他们讲,蒋锁俊与发生在他们那里的几起数额很大的入室盗窃案有关。   临省的同志介绍,据已经抓获的几名犯罪嫌疑人交待,蒋锁俊也是这几起盗窃案的参与者之一,这次就是来抓他的。   蒋锁俊很少回家,邻省的同志只是拿到了他的照片,在他家附近蹲守了几天后无功而返。   派出所掌握了这个情况后,多次到他家密查暗访,在村里也布置了眼线,让他们一有情况马上向派出所汇报。   蒋斌昨天还见过蒋锁俊他们村的治保主任,得知蒋锁俊一直就没回来过。   王宇跟韩峰、李跃华几个人碰了碰,觉得既然都来来了,宁碰了别误了,还是下去看看才踏实。   蒋斌对他们的工作态度很钦佩,叫回来管蒋锁俊他们村的片警,给他布置了一下。   晚上九点以后,片警带着四个侦查员潜入村里,藏到了治保主任家里,开始了蹲坑守候。   这一蹲守就是一个星期,王宇他们也没闲着,在派出所的配合下,对蒋锁俊的外围社会关系进行了细致的调查。   调查回来的结果很不理想,蒋锁俊的兄弟姐妹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有的长这么大连个柳林镇都没去过,在外地蒋家也没个亲戚。   他的那几个狐朋狗友进去的进去,在十里八乡乱晃的乱晃,没有人见过近几年和蒋锁俊有什么来往,工作就这么进了死胡同转不出来了。   看看也不能就这么一直耽搁在柳林镇王宇请示了马志之后,跟蒋斌互留了联系方式,请蒋斌留心关注一下蒋锁俊的相关情况,有消息及时联系。   蒋斌让王宇放心,蒋锁俊是杀害警察的重点嫌疑人,他不会对此事掉以轻心,只要有了动静,会第一时间和王宇他们联络。   和蒋斌告别,王宇带着人马返回了平城。回来的第二天,赵国峰就组织召开了刑警支队中队以上的会议。   在会上由吴法医宣布了一项重大发现,经过省厅和部里的两次比对证实,在蒋锁俊租住的房屋内提取到的生物检材,与在“9.16案件”中现场遗留的自行车、男士皮鞋上面的提取到的生物检材比对认定同一。   这就意味着蒋锁俊就是杀害我公安民警重大犯罪嫌疑人,现在问题是怎么将这个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缉拿归案,以慰我们牺牲的民警在天之灵了。   赵国峰强调,这起恶性案件不破,他无言面对牺牲民警的父母亲人,他已经给省厅立下了军令状,此案不破他讲引咎辞职。   但是赵国峰又讲,说着些不是给大家增加包袱,而是鼓舞士气。   这个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的破案率,刑事案件的侦破,受方方面面的条件制约和影响,破不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但这起案件不是这样,人头都已经有了,只剩下了抓人,现在的公安机关不是前几年了,随着大量新装备、新科技的广泛应用,我们的眼睛更亮了、耳朵更灵了、腿脚更快了,现在的硬件是有了,剩下的就看人了。   赵国峰说的比较含蓄,但是明白人都能听得出来,抓不回来蒋锁俊,就是你们刑警支队的人不行。   换就话说那就是,你们都是一群百吃干饭的废物点心,这话已经说的相当重了,刑警支队、一大队、一中队的所有人,都被架在了火上。   压力也是动力,刑警支队从上到下全部动员了起来,马志、王宇、赵有志这几个支队领导全都把铺盖搬到单位摆在了明面上。   马志代表几个班子成员表了态,抓不回来蒋锁俊,他们几个就剃了光头不回家了。   开完赵国峰组织的动员大会,闫福俊回了办公室,一会儿李志平走了进去,两个密谋了小半天,直到柳俊梅拿着居留报告来找闫福俊签字,这老少两代打扒队的队长在终止了谈话。   柳俊梅闹了几天小情绪,不是为自己,她是向再给秦晓勇争取一下。   那天王宇带着秦晓勇走了,柳俊梅跑到闫福俊那儿想问问为什么不让自己去,谁知师父李志平在闫福俊的办公室里等着她,把她叫了进去。   进了闫福俊的办公室,李志平让柳俊梅坐下,和脸色不太好的闫福俊对了对眼色。李志平开口问柳俊梅:“梅子,觉得反扒有意思吗?”   这话挠到了柳俊梅的痒痒处,她眉飞色舞地说道:“师父,抓贼可是太有意思了,那天去国际商厦转弯,‘白脸儿’把我给跟上啦,我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这小子手伸进我的包里把手铐子给拎出来了,晓勇顺手就给给他戴上啦,哈哈---”   说到这儿她想起来是干什么来了,转头问闫福俊:“闫队,这次怎么不让我和晓勇一块去,抓瓜蛋儿也有我一份儿呐。”   闫福俊苦笑了一下,对柳俊梅说道:“是师父的意思,你问他吧。”   在公安局刑警队,这个辈分论起来有点乱,需要说明一下。   前面说到过,在习惯上,年轻的管年纪比他大的一律叫哥,除非年龄差距过大,才称呼叔叔,叫大爷的没有,那不是尊称,是在笑话对方年纪大。   因此,以闫福俊的年纪,柳俊梅是该叫他叔叔的,但是她的师父是李志平,要是叫了闫福俊叔叔,该叫李志平什么呀。   所以,在刑警队里,这个有点乱,大家是各论各的,但是绝没人敢不尊敬老同志,那是会犯众怒的。   闫福俊让她问师父,柳俊梅就把目光看向了李志平。   李志平点了根烟挨着柳俊梅坐下,思忖着问道:“梅子,你就留在打扒队吧,愿不愿意呀?”   柳俊梅一点都没犹豫,高兴地说道:“那太好啦师父。”   旋即她又发了愁,为难的说:“师父,您也知道,三大队要我过去,王支队和唐队都给顶回去了,他俩不一定放我啊。”   李志平一笑,指了指脸色缓过来一些的闫福俊说道:“王宇那儿已经说通了,为了留下你,闫大队和王宇都翻了脸啦。”   闫福俊摆了摆手说道:“师父,没那么严重,都是为了工作,我相信王宇不是对我个人有看法,他也是舍不得呀。   人家一直把小柳当宝贝似的看着,咱们现在生生给抢了过来,换了我也一样。“   李志平点了点头,他面色凝重的看着柳俊梅,一字一句地说道:“梅子,师父问你一句,怎么选全在你,你告诉师父,重案一中队、三大队和打扒队,三个地方让你自己选,你想去哪个地方?”   说完,他直勾勾的看着柳俊梅,等待她的回答。 第107章 天网恢恢   柳俊梅沉吟着没有马上作答,她确实有些为难了。   她是真想留在打扒队干的,在这儿她能独当一面,不比男队员差,这不是她自大,是她有这个能力。   她喜欢这个工作,天天到处转,符合她的性格,柳俊梅是在山里长大的,从小就闲不住,虽然念了四年大学,但是对城市并不太习惯。   高楼大厦让她觉得憋闷,人和人之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可自从打上扒,感觉完全不一样了,那种相互见了面打着招呼、你关心我、我关心他的感觉又回来啦。   往菜摊一走,摊主笑着招呼:“来啦姑娘,坐后面歇会儿,今儿个还不到点呐。”   进了商场,柜台经理笑着就迎上来:“快来,今天去定了几套新工装,专门留了一套给你试试,你这身材相貌,不做平面模特可惜啦。”   到了汽车站,刘师傅拉住她小声说道:“你来的真巧,那边儿有买卖。”   至于什么小到零食、大到高级化妆品,硬往她怀里塞,人们讲话,不是你们把那几个贼娃子抓了,我们这买卖是没法儿干啦。   这就是老百姓,你为他们干了实事儿,他们会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来回报你,把你当成他们的自己人,这种感觉让柳俊梅感动、自豪、享受,也让她感到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柳俊梅觉得,打扒最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这不是说她就对一大队没有了感情,相反,她对一大队感情很深。   她选择警察这个职业,一方面是兴趣使然,另一方面就是受了唐晓棠的感染。   那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挎着手枪英姿飒爽的靓丽身姿,是她心里的偶像,她想像她一样,做一名出色的女刑警。   正式入职就进了一大队,从队领导马志、王宇、唐晓棠、崔海、韩峰,到老大哥、自己第一个刑警师父李跃华,对她都关爱有加,精心呵护,她又怎么舍得离开他们呀。   可是在一大队,柳俊梅总有一种放不开手脚的感觉,觉得不太自由,这不是她想如何长短,就是觉得有点不能有很强的自主性。   至于说去三大队,暂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大学生年年都会进来,懂计算机电脑的过一两年就不稀罕了,再说那也不是自己的专业,纯属业余爱好。   自己二十四岁了,作为一个女人,不趁着年轻干点儿自己想干的、喜欢干的、能发挥自己能力的事儿,错过了就没机会了。   柳俊梅下决心了,她站起来对李志平和闫福俊说道:“师父、闫队,我想好了,我想留在反扒队打扒,”说的干脆利索。   李志平一拍大腿,起身说道:“好!马志他们的主这回我做了,谁要调你出打扒队,找我老李来说话。”   说完了他觉得不对,对柳俊梅呵呵一笑:“你放心,你师姐二十八岁我就把她放了,师父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你和小秦该办就办啊,我还等着喝喜酒呐。”   柳俊梅羞涩的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就这样,柳俊梅就正式调入了打扒队,成为了平城公安局历史上,也是将来多少年之后,无人能超越的女子全国打扒能手,受到省厅、公安部的多次表彰,这些都是后话了。   柳俊梅征询李志平的意见,秦晓勇能不能也留下。   李志平跟她说了三点:   第一,秦晓勇的体貌特征不适合干打扒;   第二,秦晓勇跟别人搭档不了;   第三,你们俩的关系,不允许在同一个部门工作。   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柳俊梅反而轻松起来,和秦晓勇搭档她是有点心累的,老得顾及到他的情绪,有些话不能跟他讲,这样工作上分开,两个人的心不分开就很好啊。   李志平特意找了王宇,跟王宇说了不少,从为什么只留柳俊梅说到秦晓勇为什么让他还回重案队,特别指出当年他对王宇的评价。   李志平对王宇说过,你能当个好刑警,但是你打不好扒,现在的秦晓勇就跟你当年一样。   李志平横刀夺爱留下了柳俊梅,开始王宇就像被割了肉一样,他只能把牢骚和怨气发泄到闫福俊身上,他俩是战友,可以无所顾忌。   其实王宇心里跟明镜似的,一切都是李志平在背后鼓捣的,要不然马志能在这件事儿上面没个明确态度,始终在那儿和稀泥嘛。   王宇是打碎了牙往肚里咽,干吃了个哑巴亏,他还发愁唐晓棠回来了怎么给她交待呢。   今天柳俊梅来找闫福俊签字,发现师父和闫大队有点鬼鬼祟祟,她故意磨蹭在办公室里不走,李志平看出来了。   他点着柳俊梅说道:“梅子,这小偷抓多了,人也学贼了啊,这样可不好。”   闫福俊打起了哈哈:“师父,那说明你教的好呀。”   他的意思是,柳俊梅心眼子多了,还不是跟你学的啊。   李志平听出来了,冲闫福俊一瞪眼:“咋,你俩这是要欺师灭祖呀?”   柳俊梅赶紧先把自己摘出来:“师父,我可是啥也没说啊,我出去啦,”说着就往外走。   李志平喊住了她:“等等,你往哪儿去呀,就然来了,你就别想走,去把门关上,机密大事,风声走露不得。”   柳俊梅看师父神神秘秘的样子,好奇心打起,快步关紧门走了回来,对着李志平问:“师父,什么事搞的这么神秘呀?”   李志平嘿嘿一笑:“我想把蒋锁俊给弄回来,你觉得动静大点好啊还是小点好?”   柳俊梅吃了一惊,马上正经起来:“师父,你说他在哪儿吧,我一个人就把他给拎回来,跟着秦晓勇,我也不是白练了几年形意拳。”   李志平一拍桌子对闫福俊说:“我说的怎么样,这就是咱打扒队的穆桂英。”   闫福俊顺手一个马屁跟上:“那不还是得您这个杨老令公带着么。”   李志平哈哈一笑:“你也不赖,就是杨六郎啦,哈哈------”   师徒三人又密谋了一阵儿,定下了计划。   第二天起,李志平、闫福俊、柳俊梅三个人手下的灰色眼线就分别受到了指令,搜集提供有关临省走夜路的人员相关情况,其中有个叫俊俊的好好打听打听,这个俊俊有女人,有消息随时给上线汇报。   这就是打扒队的优势所在,他们手里的灰色眼线有许多时候,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所谓灰色眼线,就是有前科、被处理过、愿意为公安机关提供线索情报这部分人员的泛指,他们与别的眼线是是有区别的。   这里就不细说了,大家记住一点就行,他们提供的有些消息,是别人打听不到的。   给公安局暗递消息,这里面的危险性不言而喻,所以李志平和闫福俊才严密封锁消息,一点风声也不能走露,柳俊梅既然已经有所察觉,就只能把她接纳进来了。   线索很快就上来了,在临省某县的城关镇,听说一个叫翠翠的女人搭上了个外省人,收起了皮肉生意做了金丝雀,小日子最近过得挺滋润。   那个外省人叫个什么俊俊,据说是做买卖的,手里钱挺冲。   这个情况上来后,李志平跟闫福俊、柳俊梅一合计,不能贪功,还是报到马志那儿,让王宇带一大队往下查吧,他们的人手充足,比打扒队更适合上这个案子。   这回王宇他们去了没白费辛苦,连续奋战了七天七夜,在临省公安机关的大力配合下,将杀害我公安民警的凶手蒋锁俊抓获归案。   这个案子用了二十天的时间,前后动用了上万名警力参与,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是案件的突破,全都在打扒队身上。   从抓获瓜蛋儿供出蒋锁俊,到摸到蒋锁俊在临省某县有女人,王宇他们才能顺藤摸瓜把蒋锁俊缉拿归案,打扒队在这起案件的侦破中居功至伟。   事后的表彰大会上,反扒大队被授予集体一等功,柳俊梅、秦晓勇被授予个人一等功,李志平、闫福俊、王宇等人被授予个人二等功。   对于犯罪嫌疑人蒋锁俊杀害我民警的原因,源于那辆自行车。   那天晚上蒋锁俊路过公安处,看见门口围着不少人,他也凑过去看热闹。   我们的民警把他认成了漏网的赌徒,叫他进来接受查证。   其实蒋锁俊是做贼心虚,他骑着的自行车是偷来的,怕进去后漏了陷儿就骑车子要逃走。   我们的民警警惕性很高,感觉他神色不对就开始追他。   蒋锁俊慌不择路进了一条死胡同,被我们的民警堵在了里面。   他掏出身上带着的刀子刺向我们的民警,由于天黑视线不好,民警没有注意到对方携带了凶器,不幸被刺中心脏英勇牺牲。   多行不义必自毙,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凶残的罪犯被公开审判,验明正身后押赴刑场执行了枪决,正义的子弹结束了他罪恶的生命。   与打扒队相关的案子还有许多许多,说起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后面还会讲述到他们,大家接着往下看吧。 第108章 师徒战群贼   千禧年的第一天,半夜的时候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到了天光放亮,古老的平城已是一片银装素裹,看上去别有一番雁北冬日特有的景致。   铁西区中山里,是铁路职工老家属区,这一带多为老旧平房,没有大的交易市场。   近段时间以来,每天早上六点多有商贩自发的在道路两侧摆摊设点,售卖鱼肉菜蔬粮油副食,逐渐形成一处新的早市交易场所。   在这里设摊摆点不用交任何费用,所以商品的价格相对来说便宜,质量大部分也还可以,顾客以周边的老住户居民为主,都是收入一般的普通人家,这里的东西价格实惠,因此挺吸引人,客流量很大。   来这儿的人都是抱着购物的目的,身上多多少少要带些现金,自然就成了扒手行窃的理想场所。   既然有扒手时长光顾,那也就少不了他们的天敌,我们的反扒刑警。   他们混迹隐身在茫茫的人流之中,把那一只只伸向老百姓口袋里的鬼爪斩断,护卫着人民群众的财产安全。   今天是元旦,绝大多数人家都要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家里有儿女的老人们早早起来就上了早市,买些新鲜便宜的肉食蔬菜回家,给孩子们准备一桌丰盛的午饭。   一对六十多岁的老两口相携着一个摊位一个摊位转过来,老太太在埋怨着老伴儿,刚才那家的鸡腿冰那么大,比咱们上次买时还贵了一毛五,你还非要买他家的。   老爷子给夫人陪着笑脸,这不是怕你走多了累嘛。   老太太说,我不累,再看看、再看看,省下几块钱,一会儿孙子回来了给给他,让他去买个爱喝的饮料多好呐,过日子就要算计着来呀。   前面有个卖水产的摊子前围了不少人,摊主是一对三十来岁的夫妻,两口子穿着厚厚的棉大衣,手上套着黑胶皮手套,把成箱的冷冻带鱼、黄鱼等开箱倒在地上的铁皮盘子里,忙的满头大汗。   在他们的摊子前面,顾客人群里有个穿着军大衣、系着红围脖的姑娘,她的脸蛋儿冻得通红,长长的眼睫毛上结了一层白霜,嘴里正在喊着话。   就听她说:“大家别挤啊,先把货卸了,今儿个东西多着呐,都能买上啊。”   这姑娘一口平城郊区的土话,看样子也是摊主夫妇的帮手。   那老两口见这边人多,老太太就使劲儿往人群里面挤,要去看看是卖什么的。   老爷子怕有闪失,用双手搀扶着她的一条胳膊护着她,嘴里叮嘱着:“慢点儿,小心点儿。”   两位老人谁都没有注意到,有三双眼睛已经盯上他们了。   三个贼眉鼠眼的小青年贴到了两位老人身后,边往前面挤着边吆喝:“哎,这鱼看着个大啊,多少钱、多少钱。”   嘴里是这么说,一个在左右四顾,另外两个低着头看着下面,专心致志地把两个老人身上的钱包,用手里的的医用金属长镊子夹了出来。   然后打掩护的那个男青年挡在两个老人后,另外两个下手的扒手把钱包往身上一装,收起镊子转身快步离开。   刚走出去四五米,不知道从哪儿过来个干巴老头,他走路没留神一下撞在其中一个扒手的身上,这扒手急着逃走,也顾不上开口来几句国骂,就要和老头错身而过。   这老头是个懂礼之人,连忙拉住这个扒手给他道歉:“哎呀不好意思啊,你看看你看看,没撞着你哇?”   这扒手觉得人家这么大岁数了,还给自己道歉,来而不往非礼也,站住对老头说道:“没事儿、没事儿啊。”   老头嘴里说着:“没事儿好、没事儿好,”抓着扒手的一只手却没松开,还送了他一件东西。   扒手觉得手腕子上有点凉,低头一看,一只铮亮的手铐子已经套在了他的腕子上。   他心里有点明白了过来,还想挣扎两下,老头手脚麻利地把他的另一只手也别到了背后,一个背铐将其拿下。   这边的过程简单隐蔽快捷利落,没有几个注意到,也没有人顾得上注意,大家伙儿全在看另一边,那儿打得叫一个热闹。   那个挡着老夫妇的扒手见得了手同伙已经离开,他转身就走,可猛然发现天怎么黑了。   这小子闻着有股子脂粉香气和年轻女子的体香味儿传入鼻子里,闻起来还挺舒服,脑袋上好像被罩了件衣服,脚底下被绊了一下儿摔倒在地上。   他手忙脚乱地把捂在头上的一件军大衣掀开往前面一看,他的一个同伙被一个穿着红毛衣、脖子上套着红围脖的姑娘按倒在地,那姑娘正在拿手铐往住铐他那个同伙。   这小子知道不好,这是碰上打扒的警察了,他爬起来没有跑,而是从袖筒子里面抽出一把半尺多长的金属镊子,朝着那姑娘就扑了过去,挥起手里的镊子扎向这姑娘的后背。   不用说,这个姑娘是柳俊梅,那个老头就是李志平了。   师徒两个一大早就来了早市,因为据群众反映,这几天早市上有三个小偷,已经偷了好几个人的东西,他们行窃时手里拿着镊子。   前面给大家说过,行窃时使用作案工具的,是外地流窜过来的惯犯,抓这类贼的时候,危险性比较大。   因为他们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在一地多做停留,所以在对其进行抓捕时,他们会进行激烈的反抗,不少反扒刑警在抓这些贼的时候受伤,甚至有人受到重伤牺牲。   李志平、柳俊梅师徒俩艺高人胆大,根本没有把几个毛贼放在眼里,今天专门来会会这几个货,看看到底是过江龙,还是几条菜花蛇。   李志平那边顺利拿下一个,柳俊梅这边却遇到了麻烦。   本来柳俊梅想的很好,她装成帮忙的在人群里观察,李志平躲在路对面的摊位后面监视,这三个扒手已经在市场里晃荡了一圈儿被师徒俩发现,但是没有合适的机会下手行窃,师徒二人在等着他们动手。   两位老夫妻心急着往人群里面挤,这给了小偷机会,三个贼分工明确,得手之后迅速逃离。   柳俊梅按照想好的方案,脱**上的军大衣就盖在后面那个贼的头上,顺势一个扫堂腿把他撂倒,迈步去追前面那个贼,因为钱包在他身上。   她想着把拿钱包的先拿下,腾开手再回来抓这个,本来这是最佳的办法。   可偏偏就出了问题,前面这个扒手也系了个围脖,柳俊梅把他放倒上铐子时,扒手的围脖下摆有毛线头缠到了铐子上,锁扣合不上去,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被撂了一跤的扒手起来了,挥着手里的镊子捅向了柳俊梅的后背。   他们这儿的动静引来了群众的围观,人们看见那个小偷手里拿着个明晃晃的东西刺向了柳俊梅,有的人惊呼起来,有人大声提醒:“闺女,小心他们有刀。”   柳俊梅眼角的余光也已看到那个家伙向自己扑了过来,现在已经来不及再铐身下控制的这个小子了,她没有慌乱没有往后退缩,反而迎着扑上来的这个小子合身撞了上去。   柳俊梅是半蹲着,她脚下发力猛蹬地面,曲右臂成肘、与右肩形成一个向上的角度,侧身闪开对方刺过来的镊子,击打在这个扒手的面门和下颌处。   扒手是对着柳俊梅冲过来,柳俊梅是迎着他上去,这小子顶如是自己来试试柳俊梅的功夫硬不硬,柳俊梅用行动回答了他,你不行,还差的远呐。   就见扒手的脸上绽开了朵朵混合着唾液鼻血的桃花,下颌骨传出一声轻微的碎裂声,柳俊梅的肘击去势不停,重击在其哽嗓咽喉之处,这小子一口气憋住喘不上来,直接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被柳俊梅按倒的那个扒手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柳俊梅扑了上来。   柳俊梅都没回头看,弯腰下蹲往后依靠住他的身体,抬起右臂回手抓住他肩上的衣服,左臂向身后侧下方一抄,卡在这个扒手的两腿之间,躬身挺腰站起,把这个兔崽子从自己肩上越过头顶,实实在在地摔在了身前的地面上。   这一招就是师姐马颖香的成名绝技“过肩摔”,不过今天柳俊梅只有机会摔了一个,她觉得有点遗憾,不知道啥时候也能像师姐那样,一次摔他个三个五个的。   大冬天的地面儿,硬的跟石头一样,也是那小子该着,脑袋跟地面窝了一下,腰也闪岔了气,一口气没上来,也死过去了。   柳俊梅拍了拍手,往前走了几步,弯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军大衣,用力抖了抖粘在上面的雪屑尘土,潇洒地把大衣往后一甩套在了身上。   围观的群众这才醒过味儿来,发出了轰然叫好之声,掌声响成了一片。   原本脸上有些得意之色的柳俊梅,捋了捋秀发,微微低下了头,红晕浮上脸颊,显出了女孩儿应有的娇羞。   李志平看着自己舍上老脸争取过来的爱徒,他的笑容里满是得意和满足。 第109章 唐晓棠就是唐晓棠   2000年腊月初八,按照平城当地的的习俗,家中的主妇要在凌晨的四点多就起来,把头天晚上淘净用凉水泡着的江米、黄米下锅,按照各家的的喜好和多年已经熟稔了的手法加水烧煮,在适当的时间加入豆类、红枣、花生、果脯、核桃仁等等,到了丈夫孩子们起床时,招呼着他们喝上一碗热乎乎、香喷喷的腊八粥。   煤矿勘探设计院的周志强今天六点多就起来了,今天他得七点之前到单位,开车去接张副院长,周志强是车队的司机。   喝了媳妇儿端上来的腊八粥,趁着热乎劲儿,周志强穿戴整齐,扣上皮帽子戴上手套,出门骑上自行车往巷子行去。   他家住在老矿务局宿舍大院儿,这是三十来年的老院儿了,院里有五十多排老平房前后排开,隔几排中间就有个较宽巷子,平时有开车的人回来,就把车停在宽巷子里。   张志强拐进一道宽巷子,看到左手南墙边停着一辆出租车,这车当不当正不正横在巷子里,作为给领导开惯了车的张志强,看见这种停车法儿,心里很不舒服。   他印象里这条巷子里没有停过出租车,看这车身上起了一层白霜,应该停了有一阵子了,张志强边骑着车子从车旁边过,边往驾驶室里瞅了一眼。   张志强隐约看着在副驾驶座上有个人,他停住自行车下来支好车子,走到车跟前敲了敲车窗玻璃,打算问问这是谁的车,挡着别人好好走路了。   敲了几下车里边的人没动静,张志强火了,伸手一拉车门,车门还锁着,他把脑袋凑到了玻璃上往里面看。   车窗玻璃上结着些小冰碴,张志强的眼睛快要贴到玻璃上了,车里黑乎乎的,他觉得眼前有些红颜色,因为刚六点多,天还没有大亮,张志强揉了揉眼睛又往窗户里面看去。   就听张志强的嘴里发出“妈呀”一声惊叫,随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唐晓棠回来了,哦,对了,我们该称呼人家唐副大队长啦。   腊月初一培训结束回了平城,腊月初二唐晓棠就出现在一中队,正式上班了。   队友同事们多日不见,自是一番寒暄问候,大家正热闹着,崔海耷拉着脸走了进来,瓮声瓮气地说:“都吵吵什么呐,现在我宣布个决定啊,本人荣升一大队一中队中队长。”   他看看众人神态各异的神情,眼神掠过唐晓棠微微含笑的姣好面容,竭力控制着表情,继续用阴阳怪气语调说道:“再宣布一个决定,经过支队研究报市局领导批准,即日起任命唐晓棠同志为刑警一大队副大队长,专职主抓一中队工作。”   说完这一长串话,崔海再也憋不住了,他眉开眼笑,带头鼓起掌来。   大家伙儿这才反应过来,一块儿跟着鼓掌。   唐晓棠略有些娇羞,她很快恢复如常,笑着示意大家停下来:“我也是昨天下午才得到的通知,什么副大队长不副大队长的,我还是咱们一中队的人,该咋样还咋样啊。”   李跃华取笑崔海:“崔中队,您这老是低一级呀。”   崔海那是油滑惯了,开玩笑没个深浅不分时候,这会儿心情大好,老毛病又犯了,他一扎胳膊来了一句:“我乐意,糖糖一直在我上面我也愿意,我就一直在她下面。”   这话就看听的人怎么想,反正各人有个人的理解解读,就看是往哪方面理解了。   大伙儿有的起哄笑闹,有的脸色难堪,偷眼看向唐晓棠,心说这位可不是吃素的,要是那样理解了,崔海可是要挨揍了。   唐晓棠笑呵呵的往崔海跟前走了两步,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问道:“你是不是想追我?”   嗯?这是什么套路?谁也没有想到唐晓棠会这样。   唐晓棠的事儿大家多少知道一点儿,她的个人问题在全支队都是个禁忌话题,谁都不敢提到议论,那会招来马志、王宇、唐有志的臭骂。   崔海一直在追唐晓棠,这也是众人皆知的事儿,唐晓棠始终没有个明确的态度,大家都不清楚她是怎么想的。   今天这回来的第一天,当着全中队十多个人的面儿,唐晓棠来了这么一出,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情况。   崔海也有点懵了,他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个玩笑有点低俗,以唐晓棠的聪明劲儿不会听不出来,这算是把她给惹下了。   结果唐晓棠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笑眯眯地给他来了这么一句,崔海恍然间觉得这不真实。   他下意识地问道:“你说什么?”   唐晓棠收起笑脸,并没有展现出怒容,她很认真地又说了一遍:“你是不是想追我?”   崔海听清楚了,他收起了懒散劲儿,也顾不得是在众人面前了,面对着唐晓棠极为郑重地说道:“我一直在追你,这你是知道的吧?”   唐晓棠点点头说道:“我知道,现在我答应你,做你的女朋友。”   崔海不淡定了,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嗯,疼啊,又看看李跃华,李跃华的表情很精彩,惊、喜、不相信、错愕等等全部汇集到脸上,根本顾不上搭理他。   崔海确定了,他脑袋这会儿晕乎乎的,想找个地方趴下缓一缓,唐晓棠胸前是最合适的,因为她比他还要高一点点。   崔海的幸福感还没在浑身荡漾开,就听唐晓棠又说话了:“以后上班期间,我们是同事,只谈工作。   希望你今后不要再和我开这种庸俗的玩笑,跟其他人也一样。   至于下了班嘛,今天晚上先请我去你们家的餐厅吃个饭吧。“   说完,唐晓棠把手一背,大摇大摆的出去啦。   崔海的心就像坐上了过山车,忽地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又刷地一下跌到了肚子里,直到唐晓棠出去他还没缓过劲儿来。   李跃华上去给了他一拳:“嘿,你是不是舍不得一顿饭呀?”   崔海一下跳了起来:“大家伙儿晚上谁也别走啊,今儿晚上我全包啦。”   他如离弦的箭一般射出了办公室,追随着那道靓影去了。   唐晓棠是真的答应崔海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崔海对她的心意她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她不是个无情之人。   段明失踪已经将近五年,唐晓棠心中仅存着的一点幻想和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她知道,段明回不来了,她后悔,为什么那天不留住他,把自己交给他啊。   恋爱四年,他和她没有过肌肤之亲,唐晓棠至今仍是处子之身。   段明说过,我不能在洞房之前亵渎了我的新娘。   唐晓棠骨子里是个很传统的女子,她知道段明不是不想,段明是尊重她、爱惜她,一切都是在为她想。   她跟谁都没有说过,她是在以一个妻子的身份,为段明守孝三年,尽自己对他的情分。   斯人已去,活着的人的生活还要继续,作为知识女性的唐晓棠懂得这些,她要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了,她相信段明在天有灵也希望她这样。   唐晓棠做事从不拖泥带水,要不就不做,要做就干脆利索不藏着掖着。   她本来就打算回来后去找崔海,跟他好好谈一谈,把两个人的关系确定下来。   这里面还有个问题要解决,俩人的关系定下来,唐晓棠想说服崔海转到行政部门去,她是暂时不会考虑离开刑警大队的,要是让她确定个期限,那就十年以后再说吧。   唐晓棠有把握,崔海会听她的话,他在刑警队就是个抓捕手的角色,这样的水准在队里一抓一大把,要不是这些年他心里放不下自己,凭他家在平城的能量,崔海早就让他的妈妈给弄出刑警队去了,是他说什么都不换单位。   段明的事对唐晓棠也是个警醒,她也考虑到两个人将来的生活,不可能始终都在一线耗着,那有家和没家区别不大。   自己趁着年轻再干上几年,有了孩子以后就往后退吧,到时候该走的关系也得走,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扛着老爷子的大旗晃一晃,换个清闲地方一干,到时候相夫教子也是很舒心快活的事啊。   从某些方面看,唐晓棠的这种想法怕是不能让人苟同,笔者也不去妄作评价,只想说得是,唐晓棠是一个懂生活、而且会生活的现代女性。   话题扯得有点远了,还是说回唐晓棠和崔海的事儿吧。   唐晓棠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回来就要跟崔海摊牌,今天一早却让崔海给来了个荤段子。   她可不是个吃亏的人,另外还是那句话,唐晓棠一旦决定的事。那就一干到底,她也是故意趁这个机会,把她和崔海的关系明确化,让惦记着她的其他人彻底死了心。   这事儿发生在早上八点二十六分半,八点三十一分十一秒,马志、王宇、唐有志就齐聚到支队长的办公室,看着对面脸上一副钦佩不已表情的李跃华,三位领导各自点了一根烟,一言不发的等着,看谁憋不住先开口。 第110章 大案连发(一)   还是马志先开了口,他看着王宇王宇说道:“你也算是她的哥哥,你先说说吧。”   王宇思忖着开口问道:“你这是代表组织还是个人?”   马志不耐烦地说:“你少给我来这个里根儿楞,畅所欲言。”   王宇正色说道:“从个人角度来说,我佩服晓棠的做法,敢爱敢恨不拖泥带水,不然她就不是唐晓棠了。   从工作上讲,她是副大队长,不能完全算是一线人员,并没有触碰到底线。“   马志转头看向了唐有志:“你也别闷着了,再闷就闷出屁了,说说呀。”   唐有志笑了笑说道:“老连长,我是在后悔结婚结早了,要不然哪能轮上崔海呢。   晓棠是大队领导,跟什么一线不能两口子在一个部门沾不上边儿。“   马志指点着他俩说道:“你们俩倒是会做好人,合着到了赵局那儿就我一个人挨呲儿,没门儿。去去去,我什么都不知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李跃华站起来就往外走:“我什么也没说啊,我没来过你这儿。”   晚上七点,崔海家酒店的特号贵宾大厅就摆了一桌,在座的是除了值班以外的刑警支队支队领导、大队长、中队长以及一中队全体队员,柳俊梅也来了。   崔海的父母亲自来给大家祝酒,寒暄过后,崔有才把唐晓棠叫到了一边。   唐晓棠原本就认识崔有才,跟着他到了角落里。   崔有才斟酌着语句对唐晓棠说道:“晓棠啊,叔叔有个事想和你沟通一下。”   唐晓棠客气地回道:“有事儿您说,不过我爸那个人古板的很,有些事我也插不上嘴,”   她能想到的就是这个了,现在跟崔海的关系明确了,他爸大概是是想搭上老爷子的线,把生意往军队里发展发展吧,别的还能有什么事儿。   崔有才连忙摆手:“你想多了晓棠,生意要正正经经做,咱家可不搞那些歪门邪道,你没看我把名字都改了嘛,原来是发财,现在是有才能的才了,呵呵。”   顿了顿崔有才接着说:“你看啊,我吧原来坐着的是越野车,现在事儿也少了不用亲自跑,就换了辆轿车,那辆越野车就扔到车库里一直放着。汽车你也知道,开着坏不了,老不动放着就放坏了。   我是这么想啊,你看你一天到晚往外面跑,那辆车闲着也是闲着,你要是想用车,就先开着用吧,不然再过段时间,就成了一堆废铁了,怪可惜的。“   这要是搁在以前,唐晓棠会断然拒绝,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既然当众挑明了和崔海的关系,就不会再改变主意,崔海想必也是一样。   那未来的公公给儿媳妇儿辆淘汰下来的车开,谁能说出来什么,就是自己那个老爹也不好说什么吧。   要不说干什么都得讲究个方式方法,崔有才要是当着众人的面儿,拿出辆玛莎拉蒂的车钥匙说:“我今天代表崔家送晓棠件礼物---”   怕是话没说完,唐晓棠就离席而去了,那崔海得跟崔有才玩儿了命。   唐晓棠欢喜地对崔有才说:“那我就不客气啦叔叔,不过您放心啊,磕了碰了都算我的,您什么时候需要我什么时候就给送回去。”   崔有才心说话,你就给我装吧,结婚的时候最次还得给你弄辆奔,要不我老崔在平城地面儿上还有脸子吗?   看着爸爸跟唐晓棠有说有笑的回了酒桌,一直在关注着两个人谈话事态的崔海,算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中午回家跟父母说了他和唐晓棠的事儿,把个崔有才夫妇乐坏了。   崔海的婚事成了两口子一块心病,崔海是非唐晓棠不娶,别人根本看不上眼。   这事儿不能跟他多说,说急了就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了。   今天得了唐晓棠答应了的信儿,崔有才打开酒柜取出一瓶茅台酒,捡了两只高脚杯各倒了大半杯,举起一只杯来对崔海说:“你也算修成正果熬出来了,怎么着,不庆祝一下吗?”   崔海跳过去端起来另一杯:“爸,应该喝一杯。”   爷俩举杯相碰,就这么干闷了。   妈妈高艳霞却在地下一直转圈儿,崔有才对她说道:“哎呀,你能不能坐一会儿,转的我眼晕。”   高艳霞气哼哼地说道:“你们爷俩就知道瞎高兴,这晚上就见老二媳妇儿头一面了,该给人家准备什么礼物呢?‘   崔海一听就急了:“妈呀,你可连一根毛都别预备,晓棠的家庭你知道,咱不是说人家眼界高啊,她在那个环境下长大,别人送的东西是不会收的。”   高艳霞看看崔有才,他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高艳霞对着崔有才就发了火:“你倒是拿个主意出来呀,你就不着急吗?”   崔有才稳稳当当地说道:“你现在关心的是怎么把晚上的菜品准备好,原则是能拿得出手,又没有高档食材。   他们的身份比较敏感,不能让人挑出毛病来,那样影响不好。   至于礼物嘛,你们就别操这个心啦。“   崔海是问也问不出来,一颗心始终悬着。   看见爸爸把唐晓棠叫到了一边儿,崔海的心就又悬了起来,直到看着俩人说笑着回到了酒席上,他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至于崔有才送了唐晓棠一辆什么淘汰下来的汽车,就不在这里做广告了,反正这款车在平车只有两辆,其中一辆就是崔有才送唐晓棠的。   腊月初八是秦晓勇和李跃华值班,两个人从晚上八点就开始出警,凌晨四点才回来睡下。   还不到早上六点半,办公桌上的值班电话就催命似的又响了起来。   秦晓勇年轻,从高低铺的上铺跳上来,赤着脚去接起了电话,听里面说完了放下电话,已经坐起来穿衣服的李跃华问他:“死了几个?”   秦晓勇边往身上套衣服边问李跃华:“说是一个,哎师父,我没说死人了呀,您怎么知道的?”   李跃华检查着配枪,随意地说道:“咱是重案队,这个点儿不是命案是不会通知咱们出警的。”   秦晓勇和李跃华相跟着快步出了刑警支队的楼门,唐晓棠的车已经停在门口,两个人上了车,唐晓棠一轰油门,汽车的发动机轰鸣,车子冲出了大门。   今天的带班领导是唐晓棠,指挥中心通知了值班民警后,按照程序第一时间通知了带班领导。   坐在车上秦晓勇还是没想通,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他问李跃华:“师父,咱们前半夜出了四个警,也都是抢劫的,可是并没有死人啊。”   唐晓棠边开车边说道:“前半夜多为团伙作案,受害人容易被控制,所以伤人的案子有,要命的不多。   而在早上四点至八点报过来的大案,大都是目击者报的警,那你说指挥中心是根据什么性质会直接派给咱们呢?“   秦晓勇明白了,其实在刑警队有句老话就是指这个的,叫做“前半夜忙死不怕,就看后半夜来不来电话”,这是经验之谈。   按照指挥中心报给的地址,唐晓棠直接开车进了老矿务局宿舍大院儿,远远儿就看见那边围着一大群人,她径直把车开过去停下,三个人下了车穿过人群到了里面。   只见在这条十米来宽的巷子里围着上百号人,从巷口由东向西大约五十米的路南,头西北尾东南斜斜停着一辆出租车,在出租车的头尾十多米处,各站着两名穿制服的年轻民警,正在喝止想要到出租车跟前仔细看看的闲人。   唐晓棠边往过走边说:“完了,外围现场是别指望了。”   现在雪还在下着,出租车附近的地面上脚印重重叠叠,往外延展一些还有泥泞的泥水,已经破坏的不像样子了。   李跃华举起工作证出示着,嘴里大声喊道:“大家都往后面闪一闪,破坏了现场案子就不好查了,请大家配合一下。”   秦晓勇也和那几个年轻警察一块儿往外扩大的警戒的圈子,总算把人群赶到了三十米以外。   唐晓棠围着车身转了一圈儿,问那几个年轻警察:“是谁报的案?”   一个年轻警察回答:“是个上早班的男的,这会儿在前面那排房的东头那家,我们所长正在跟他聊着呢,”   唐晓棠示意秦晓勇留下,她和李跃华往那家去了。   二十分钟之后,市局赵国峰副局长、马志、王宇、唐有志、、一中队的队员、吴法医带着法医和几个技术人员全到了。   赵国峰没有全盘指挥,由唐晓棠现场指挥,一组担负现场周围搜寻可疑物品,一组就地进行人员走访,再分了一组联系交警支队,查看路面监控,看看能不能找到这辆出租车的行驶轨迹。   吴法医则是调配技术人员开始现场的勘察检验工作,对车内的死者进行简单的检查,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   用了三个来小时,现场的技术工作告一段落。   车内的男尸由法医抬上车带回了解剖室。拖车把这辆出租车拖回了刑警支队技术室的封闭工作间,进行细致的拆检。 第111章 大案连发(二)   回了刑警支队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马志召集一中队的人员到了会议室,召开了临时案情分析会。   王宇、唐有志一同参加了会议,会议一开始,唐晓棠就首先发了话:“今天是李哥和秦晓勇的班儿,现场也是我们一起出的,下面请秦晓勇同志给大家介绍一下基本情况。”   王宇心里这个提气呀,晓棠这是跟李志平比上了,你能带出来个柳俊梅,我就要带出来个秦晓勇,看看这俩人谁在平城公安局叫的更响。   秦晓勇没有一点思想准备,他站起来怯懦地说:“师父也去了,要不让师父说吧,我怕说不好。”   唐晓棠神态轻松地对他说道:“没关系啊,我头一次汇报案情的时候,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大胆说你的,不全面的地方有我和你师父呐,我们再补充。”   王宇也插了话:“这儿又没外人,马支队和唐支队都是咱们家里人,没人会说你啥,说好了咱中午铜锅涮,我请客啊。”   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为之一松。   秦晓勇定了定心,打开了笔记本,把思路整理了一下,开始汇报起来。   今天早上六点二十三分,接市局指挥中心指令,有群众报案称,在平城市老矿务局家属院十一排和十二间的空地上,发现停着一辆出租车,出租车里有一名浑身是血的男子,召唤无应答,可能已经死亡,让我们马上出警。   我和师父还有唐队第一拨到的现场,到了之后已经有矿区派出所的人先到了,现场外围破坏的比较厉害,我们马上队围观群众进行劝阻,隔离开三十米的有效距离。   对发现这一异常情况的目击者周志强进行了询问,他今天是是上早班接领导,大约六点出门,他家在十七排六号。   周志强骑自行车路过这条巷子时,看见这辆出租车以前没见过,停的又很占地方,他看见副驾驶座上像是有人坐着,就停下来去敲窗户。   里面的人没有理他,周志强趴在车窗玻璃上往里面看,发现是个男的歪倒在副驾驶座上浑身是血,副驾驶车窗里面也有血迹,吓得坐在了地上。   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冷静下了,跑回家用家里的电话报了警。   周志强昨天到今天早上的活动轨迹我们已经进行了核实,全部有人能够证明。   报警电话的的时间,也与他陈述的时间相吻合,结合法医给出的大致死亡时间在凌晨三点到四点左右,初步可以排除他的作案嫌疑。   现场走访了解到,出租车所停位置的前面十一排五号的住户反映,凌晨三点多钟,他们听到房后有汽车发动机发出的声音。   从交警支队了解到,这辆出租车在凌晨一点三十九分,由南向北进入建设北街,此后在设有监控探头的路段,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辆出租车是富康出租汽车公司的,我们已经联系到了死者的妻子,死者的基本情况也搞清楚了。   这名死者叫郭文勇,男,汉族,现年二十八岁,系XX省XX县XX乡XXXX村人。   他三年前到我市从事出租车营运,一直是承包别人的车,也就是所说的大包,现在这辆车已经开了一年半了。   他每天给车主交一百一十块钱,维修自己负担,半个月交一次车份儿钱,从来没有迟过或是少交,和车主的关系很融洽。   这都是他的妻子姚月芳讲的,车主我们还没有见到,具体情况有待进一步落实。   说到这儿,秦晓勇停了下来,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唐晓棠平静地对他说道:“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这是案情分析会,畅所欲言。”   秦晓勇抬起头说道:“我直觉上感到,这是一起熟人间发生的有原因杀人案,这么说是因为从死者的坐姿看,是死前就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我觉得应该是他自己坐过去的。   那么大胆设想一下,可能是别人开着车,他坐在副驾驶座上。那么这个开车的人和死者应该认识。”   唐晓棠点点头说道:“还有吗?”   秦晓勇摇摇头说道:“没有了。”   唐晓棠看看马志、王宇和唐有志,然后说道:“我给补充几点啊,死者郭文勇与妻子姚月芳结婚五年,现在两个人没有孩子,姚月芳在国际商厦做化妆品售货员,长相挺漂亮的。   郭志勇随身带有一部诺基亚手机,号码是138XXXXXX12,现在这部手机不见了。   据了解,他昨晚七点回家吃晚饭时,和姚月芳说过,今天买卖不错,跑了两百多块钱了,加上他跑车时带着的一杯五十块钱零钱,身上大概应该有三百五十元钱,目前看他兜里只有三张一元的纸币。   另外死者的身上初步检查有十一处锐器形成的捅刺伤,吴法医初步判断,致命伤是被伤及了心脏致死,   其他的没有了,要看详细尸检和调查的结果。“   马志看了看大家,清了清嗓子说道:“现在我们就是碰一碰,通报一下基本案情,让大家心里都有个数。   晓勇和唐大队介绍的很细致了,我没什么说的,看看王支队、唐支队有什么意见。“   王宇和唐有志表示没有要说的,马志站起来说道:“大家抓紧时间去吃饭,等法医的结果出来,我们好好再开个会,散了吧。”   从会议室出来,王宇跟唐晓棠相跟着往食堂走,他问唐晓棠:“崔海怎么没见?”   唐晓棠说道:“昨天晚上他妈妈不舒服,连夜送到省里的医院去了,崔海跟着去了,我昨天晚上给马支队说啦。”   王宇看看唐晓棠说道:“你这是要跟老李比一比呀?”   唐晓棠笑了笑说:“也不是,我就是想看看,秦晓勇是不是那块料。”   王宇笑了:“别嘴硬了,我开始也接受不了。可是柳俊梅这半年来的表现真是不一般,简直就是有一个马颖香。”   唐晓棠一甩秀发:“你再等着看吧,秦晓勇又是一个唐晓棠。”   说完,当先往食堂走去。   王宇嘟囔着:“唐晓棠?自信的有点爆棚了,这样好吗?”   他摇了摇头,快步跟上了唐晓棠。 第112章 吴法医的分析   下午三点整,赵国峰在市局刑警支队的会议室,亲自主持召开了“01.14杀人案”的案情分析会。   会议首先由秦晓勇介绍了死者的详细情况,以及所经营的车辆信息、与车主之间的关系、案发当天出租车的运行轨迹等等。   之后,由市局刑警支队副支队长、法医室主任吴法医介绍了现场勘查及尸体解剖的相关情况。   吴法医讲,案发地中心现场的地表及周边,因雨雪天气、围观者践踏等不可抗因素,造成了严重破坏,已经无法获取有效的证据。   经解剖查验,死者郭文勇身中十一刀,受伤的部位全在身体的左侧肋部、腋下及前胸,其右手的虎口、手掌、手指处有抵抗伤。   致命伤是由左胸侧前刺入的一刀形成的,这一刀直接贯穿了心脏,使郭文勇心脏骤停、呼吸衰竭、大出血死亡。   死亡时间根据还没有形成尸斑、以及从胃内容物的消化程度来看,应在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   所被刺中的十一刀,每一刀都是下的狠手,其目的就是要致郭文勇于死地。郭文勇肋下所中的一刀刺在了肋骨上,直接致肋骨骨折,可见凶手所使用的的力度。   从进刀的部位、角度分析,凶手是左利手,这点在查访时一定要注意。   从伤口的切割痕迹、创面的特征等方面判断,凶器是一把单刃刀,宽度三厘米左右,至少长十厘米以上,非常锋利。   在出租车的驾驶室内,发现了三枚烟头,已经提取并做了初步检测,相关数据还没有出来,但是可以肯定的,三枚烟头里都含有DNA成分。   根据外勤侦查员的了解到的情况结合死者的随身物品来看,其使用的号码为138XXXXXX12诺基亚手机及随身携带的人民币三百五十余元不见了。   其他的物品包括驾驶证、行驶证、身份证、家门钥匙等物品全都还在衣兜里装着。   死者作为驾驶员,正常情况下应该坐在驾驶座上,被发现时是侧卧于副驾驶座上,我们进行分析认为,他就是坐在副驾驶座上遭到的侵害。   在副驾驶座车门的玻璃内侧,发现一个暂缺的左掌印和三枚指纹。   这三枚指纹经过分析,一枚为大拇指、一枚为食指,还有一枚为中指。   大拇指和食指的指纹条件不好,中指这枚指纹比较清晰可以进行比对,我们均已进行了提取。   对于犯罪嫌疑人是几个人这点,暂时难以下结论。   死者的颈部、手腕部没有留下淤血痕迹,看来在生前并没有被捆绑控制。   我在这里想说的一点是,对于为什么死者会是在副驾驶座被杀害,说点我个人的看法。   前面讲了,凶手是左利手,就是俗称的左撇子。   那么如果是受害人坐在副驾驶座上,凶手坐在驾驶座上对受害人行凶,对一个左利手的来讲,他应该对受害人的右侧身体进行捅刺,这样才更顺手一些。   即便是也可以捅刺死者的身体左侧,但是入刀的部位和角度,与死者身上所留下伤口也应有所差别。   结合副驾驶车门玻璃内侧的血掌纹、指纹并不是死者所留,我有一个推断,案发当时,死者郭文勇是面对后排座位,而凶手是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拿刀捅刺的他,这才符合现在伤口上所体现出来的特征。   这就产生了另一个问题,死者郭文勇为什么会面对着后排座位?   大家应该注意到了,死者郭文勇左腋下有两处刀伤。   只有在他举起胳膊时,才会被伤害这个部位,那他是举着胳膊让对方来刺他吗?显然不是,而是他不得不这样。   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后座上有他不得不举起手臂来应付的事物,这个事物只能是人了。   由此说明,在出租车的后座上还有一个人,郭文勇当时是在对付他。   而另一个人也就是凶手,从车下到了副驾驶车门处,打开车门用刀捅刺了郭文勇,致其死亡。   吴法医最后说:“我们法医就是根据现场以及对尸体的检验给出了一些意见和建议,希望能对大家破案有所帮助,抓人还是得靠在座的的各位,我就说这么多吧。”   秦晓勇这是第一次作为主力侦查员参加凶杀案件的案情分析会,这跟他以前参加过的案情分析会有所不同,之前他就是个跑腿儿的,在会场里进进出出忙是很忙,可是却不能完整的与会。   因此他虽然参与了一些案件的侦破工作,但是都是在服从命令听指挥,让他干啥就干啥,没有什么自主性,这也是柳俊梅在一大队觉得不自在的地方。   这次不一样,会前唐晓棠就告诉他,基本情况你来介绍,吴支队说完情况后,赵局会让与会的侦查员各抒己见,拿出破案的意见和建议,到时候我会点你的名,头一炮你来给我放,砸了锅不怕,都有我来担着。   秦晓勇边听边想,边记边写,把重要的内容记录下来,把自己的所想所议写出来,完全沉浸在了案情之中。   吴法医说完,赵国峰往直坐了坐,在烟灰缸里弹了下烟灰,开口说道:“下面是老一套啊,大家都说说吧。”   不等别人开口,唐晓棠就站了起来,这下想说话的人也只能先憋着了。   她看了一下赵国峰,又看了看马志、王宇等人,对大家说道:“我要点个名,让他来先说说。”   赵国峰点头同意,马志和王宇心知肚明,一起点头默许。   唐晓棠看看低着头还在写着什么的秦晓勇说道:“晓勇,来说说你的想法。“   不料秦晓勇一点反应也没有,还在自顾自在笔记本上写着。   唐晓棠脸色平静,轻轻敲了敲桌子。   秦晓勇抬起头来才发现,在座的领导和同志们都在看他,他连忙就往起站,把身后的椅子碰得稀里哗啦直响。   唐晓棠不着急,等秦晓勇站好平复下来,和颜悦色地对他说道:“该你了,说说自己的想法,我们大家共同研究一下这个案子。”   秦晓勇咬着下嘴唇向唐晓棠点了点头,唐晓棠回身坐好打开笔记本,准备进行记录。   看着唐晓棠一丝不苟的样子,秦晓勇真是有些忐忑不安,他在想,我说的东西唐队要是一个字都不往笔记本上记,那我就太失败了。   不管这些了,怎么想就怎么说。反正自己资历最浅,说错了还有唐队王支队、唐支队和师父他们。一次不行两次,多参加几次这样的会就有经验了。   秦晓勇调整了一下呼吸,开始了他的阐述。   首先他说了对案件性质的判断,他认为不排除仇杀、情杀的可能性,但是此案是抢劫杀人的可能性最大。   最直接的依据就是死者手机和随身携带的现金都不见了,很可能是被犯罪嫌疑人劫走了。   根据法医提供的的情况来看,犯罪裁嫌疑人至少为两人或两人以上,这才符合吴支队分析判断的情况,受害人当时是在与后座上的嫌疑人搏斗,而另外一名嫌疑人绕到左侧副驾驶座车门处,打开车门刺杀了郭文勇。   现在需要做的工作有以下几项:   一、对死者郭文勇的社会关系展开调查,查证是否有仇杀、情杀、报复杀人、因财务纠纷引发的激情杀人等可能性;   二、对现场周边扩大搜索范围,动用警犬、化学试剂的辅助手段,寻找作案工具、脚印或是发出嫌疑人遗留下的痕迹;   三、嫌疑人应为身体素质较好青年男性,要尽快与市里的各个分局、派出所进行联系,看看近来有无犯罪嫌疑人为两人或两人以上的男青年所为抢劫案件发生,涉案的嫌疑人应该有暴力倾向;   四、与临省邻市及友邻公安机关发布协查通报,通报案情请求协助;   五、对旅店、娱乐场所及车站周边的重点场所进行一次大清查,重点对外来暂住人员这部分进行核查,从作案时间、体貌特征等几方面进行筛查;   六、对死者的那部手机,进行技术手段监控,以期发现线索;   七、对死者所驾驶出租车的行驶轨迹进行排查,查找监控视频、进行实地走访,寻找目击者或是知情人,为破案挖掘线索。   最后秦晓勇说:“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多了,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没有了。”   他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因为他发现,唐晓棠大队一个字也没有记录。   会议室里很寂静,过了几分钟之后,赵国峰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家看看还有什么建议和补充?”   马志环视了一下众人,对赵国峰说道:“赵局,没有了."   赵国峰点头说道:“那好,就按小秦说的拟一个方案出来,照此往下布置吧。   散会!“   秦晓勇长出了一口气,可算是散会了,这会可是不轻松啊。   下来就省事儿了,按照领导的布置,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收拾起笔记本正要往会议室外面走,唐晓棠走了过来对他说道:“晓勇,你去内勤那里把你刚才说的几项让她整理打印出来,弄一份文件出来,名称就是‘01.14杀人案‘工作方案,报到马支队那里。”   秦晓勇猛然醒悟过来,刚才他说完了赵局就宣布散会了,说是照此往下布置,照的这个此是啥呀,就是自己刚才说的那些啊!!!   他有点不淡定了,看着唐晓棠忐忑地说:“唐队,这行吗?”   唐晓棠拍了拍秦晓勇的肩膀说:“把那个‘吗’字去了就没问题了,走吧,”   她拽了秦晓勇一把,先往会议室外面走了。   秦晓勇的心情有点激动,没想到这第一次露脸就能是这样,赵局都没有要强调和指示的了,看来自己还真是李志平师父说的,只适合在一大队混啊。   他像个孩子一样,蹦蹦跳跳地往会议室外面去了。   秦晓勇跑到内勤的办公室,跟她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来,指着上面写的有些潦草字迹说道:“唐队让来找你,你把这些打成一份文件,名称是‘01.14杀人案‘工作方案,报到马支队那里。”’   内勤小胡怀疑地看了看秦晓勇,不太相信地说道:“你这只是个汇报的草稿,真的假的呀?”   秦晓勇认真的说:“这是要往马支队那儿报的,我敢胡说吗,你快弄吧,等着往下发呢。”   小胡拍了秦晓勇一巴掌,佩服的说道:“我只听说你们唐队长的汇报稿能直接就打成报告往上递,看不出来你也有这潜力啊,那我就提前叫你秦队了啊,嘻嘻---”   秦晓勇连忙摆手:“胡啊,这可不敢瞎说,让人听了以为我想怎么地呢。”   小胡满不在乎地说:“得了吧你,再不进步小心人家柳俊梅把你甩了,人家现在已经是探长了啦。”   反扒大队不设中队,分成六个探组,每组六到八人,设一名探长负责,探长其实就是中队长,和崔海是一样的。   柳俊梅现在是六探组的探长,探组里全是老队员,有李志平在压阵。干的是风风火火。   秦晓勇让小胡说的脸上有点发烧,他暗暗下决心,不能拉在柳俊梅后头,这口气得争。   这边儿刚把文件弄出来,内勤桌上的电话响了。   小胡拿起电话接听,回头对秦晓勇喊道:“快下楼,又死了一个,唐队的车在下面,稿子我校对吧,你快去。”   她的话音伴着秦晓勇冲出去的身影,落在他的身后。   平城北麓是连绵不断的大青山山脉,重峦叠嶂一片青蒙蒙的,大青山大概就是因此得名。   夜半就开始下雪,此时已是傍晚时分,雪虽然已经停了,但是旷野间已是白茫茫一片,山顶之上覆盖着皑皑白雪,遮掩住果露在外寸草不生的石灰岩地貌,看上去倒也赏心悦目。   山脚下有个村子叫八号地,名字的由来已不可查,村里总共二十几户人家,全都是以养羊为主要的经济来源。   今天早上村里的的张老汉可是急坏了,有两只大公羊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跃出栅栏跑了。   山里有狼,这会儿还下着雪,张老汉叫上邻居家的半大小子跟他追了下去。   追出去有十来里地,两只羊进了一处无名的沟里,用嘴拱开地面上的冻土,悠闲地咀嚼起下面裸露出来的嫩草根。   张老汉挥起手里的羊鞭正要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邻居小子指着不远处喊道:“大大。你看耐是个甚蓝(意为那是什么)?”   张老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在四五十米远的半坡上有一堆黑乎乎的东西,看上去像是一辆汽车,不过已经被火烧得不成模样了,只剩下了个锈迹斑斑的破铁壳子。   他觉得奇怪,这沟里咋能开的进汽车来呢,还烧成了这样。   张老汉忍不住好奇心,和邻居小子走过去查看。   这一看可了不得了,在这堆破烂铁壳子里,有半截一来长的黑黝黝的碳化物,在碳化物的的顶端,是半个黑乎乎呲着牙骷髅头。   报警的电话达到了县里的公安局,县里派刑警队的人过来看了看,这种阵仗县刑警队的人哪见过,又把电话打到了市里,市局值班员通报了赵国峰副局长,赵国峰命令通知刑警支队派人协同县局的同志把情况弄清楚再说。   一大队就这么多人,二中队有纵火案,三中队有系列抢劫案正在抓人,就一中队这儿发了个命案还没头绪,那就只能是他们上了。   唐晓棠是越有案子越精神,和吴支队通了电话,她们先过去认住路,这个点儿了又不是新现场,这种天气晚上也干不成活儿,明天白天技术的再上吧。   吴法医同意了唐晓棠的建议,唐晓棠就拉着秦晓勇、李跃华几个人上去了。   也多亏是崔有才送的这辆车性能极佳,爬沟过坎如履平地,三个多小时后在山口和县局接应的同志碰上了面儿。   县里的的同志看着唐晓棠开着的这辆车,又打量了一番唐晓棠,熟络地跟唐晓棠打起了招呼:“是支队一大队的唐大队吧?你们来的不慢呀。”   唐晓棠几人跳下车跟他们打了招呼,秦晓勇问对面一个小年轻:“你们认识唐队?”   ”全平城又是女刑警,又开着崔有才这辆车,能有第二个嘛,真是的,“县局的年轻人看着秦晓勇,就像看怪物似的。   唐晓棠问道:“还有多远呀?”   县局的人往身后的山沟里一指:“没多远远了,也就十来里地,走上个把小时就到了。”   秦晓勇逮找了机会,大言不惭地说道:“哥几个,你们敢情是走着来的呀。”   县里的同志挺纳闷儿,对秦晓勇说:“这天儿车进不去出不来,只能走啊。”   秦晓勇一拉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上车吧哥几个,那是你们的的车,来感受一下唐队的技术。”   县局的三个人将信将疑,唐晓棠说道:“上车吧,咱们快一点过去看看。”   等县局的三个人上了车,秦晓勇跟着跳了上去,唐晓棠也是有心买弄一下,等秦晓勇关好车门,脚下轰足了油门儿,越野车狂吼着冲进了乱石堆里,颠簸着向沟里面疾驰进去。   十多分钟后,车径直开进了无名沟里,停在了离那堆破铁壳子十来米处。   县里的同志从车上下来围着这辆车转了三四圈儿,发现除了发动机附近有点热以外,连个漆皮儿都没伤着。   张老汉看着这个大家伙啧啧称奇:“乖乖,真有车能开进来啊,这是个啥家伙呀,声音这么大呢。”   唐晓棠跳下车来,借着雪地的反光,观察起周围的地形。   这条沟两面环山,中间是坑洼不平的泄洪道,宽约四五米,一直延伸到沟外。   刚才她开车进来时感受了一下,一般的越野车想要开到现在这个地方,得技术高超的老司机才行。   那辆被烧了的汽车所停的位置,大概是能开进来后所处的极限了,她这辆车除外。   走到车跟前大概看了看,唐晓棠眼前一亮,在烧得残缺不全的轮毂处,隐约可以看到“BMW”的标志。   她回身对秦晓勇说:“联系一下市局指挥中心,近几年是否有宝马车连车带人失踪的报案。”   秦晓勇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对唐晓棠说道:“唐队,没信号,只能用你车上的了。”   唐晓棠挥挥手:“这就不用请示啦,快去。”   又看了看四周,覆盖着皑皑的白雪,也没什么可以查看的地方,车里被烧得碳化了的尸体也没法儿仔细看,只能等法医和技术上的人来了。   秦晓勇很快返了回来,对唐晓棠说道:“唐队,这案子八成是咱们的了。”   唐晓棠点点头说道:“我估计就是,等明天吴支队他们来吧。”   她回头对县局的同志们说:“你们可以下班了,我送你们吧,晓勇和老李你们辛苦一下,在这儿给守着点儿,我送完人就回来。”   说完唐晓棠上了车,招呼着县局和张老汉他们俩上了车,开车送他们去了。   秦晓勇和李跃华守着这堆破烂儿蹲了俩小时,唐晓棠回来了。   停放下车来,唐晓棠招呼他俩上车,上来关住车门后,唐晓棠变戏法儿似的从车上拿出来烧鸡还有啤酒:“来来来,我们就雪下野餐吧。”   这一守就是一夜,天亮之后给吴法医去了电话,告诉他来的路线,三个人就开始眼巴巴地望着山外。   都快十点了,吴法医打来了电话,汽车抛锚在半路了,现在正等着队里开别的车来接他们。   秦晓勇郁闷了,对唐晓棠说道:“唐队,咱们队里要是都是你这样的车,咱们能省多少事啊。”   唐晓棠不置可否,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好不容易在中午十二点多,吴法医才带着人马上来了。   一进入现场,大家立刻各司其责,投入了紧张的现场勘查之中,这一忙就是五个多小时,等工作基本结束,又是天快要黑下来了。   没办法,这就是刑警的工作。 第113章 压力就是动力   烧车焚尸的现场勘查了五个多小时,法医技术人员有些丧气,忙了个四脚朝前,基本上可以说是毫无收获。   只是根据发动机号,确认了车辆的情况,这辆车的车主是王雅丽,她是XXXX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浙江省义乌市人,现年三十四岁,家住平城市开发区“丽园湖小区八号”别墅,单身离异,家里有保姆、阿姨两名。   1999年九月六日十七时三十七分,由设在开发区滨江大道的公司出来,驾驶自己车牌号为平A6X8X8的宝马轿车回家,此后人车失踪。   烧车焚尸现场的车辆,就是王雅丽所驾驶的那辆宝马车,被焚烧的尸体是不是王雅丽,现在还不能确定,需要进一步确认。   王雅丽的宝马车最后出现的地方是106国道平城段762公里的监控视频探头内,当时的时间是九月六日二十时四十五分二十九秒,车辆由西向东行驶。   沿此路线,是可以上了去往烧车焚尸现场的土路上的,但是路上再无监控设备,难以确定车辆的具体去向。   九月七日至九月九日,王雅丽名下的工商银行、建设银行两张储蓄卡,分别在本省的其他两个城市的柜员机、柜台等处取款合计二十二万七千元,后卡片被冻结,卡内仍存有人民币五十六万余元。   持王雅丽的储蓄卡取钱的,是一名年龄约二十至二十五岁的男青年,该男子身高一米七三左右,中等身材,带棒球帽、眼镜,有遮掩相貌的目的,也确实起到了作用,没有监控视频能够完整清晰地反映出其相貌。   王雅丽曾有过婚史,与1996年3月离异,育有一女由其前夫抚养。   她的公司主营服装鞋帽类的批发业务,在本省的业务量很大,人车失踪前曾对公司的人说,九月七日要去邻省谈一笔业务,所以当时并未引起其他人注意。   九月八日下午,邻省的客户打电话到公司,追问王雅丽为什么至今没有来,打手机也打不通,公司的人才知道她并没有去,打她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随即向开发区公安局报了案。   接警后,开发区分局依照人员失踪展开了调查,并将王雅丽名下的五张银行卡冻结。   调查的结果除了发现上述行车轨迹以及两张银行卡被他人持有取过钱以外,再无任何进展。   王雅丽所经营的业务,属中高档类商品。在本省无同行业竞争对手,也并未发现与他人结怨。与前夫离婚也是和平分手,离婚后还有来往,其前夫在王雅丽失踪前三个月,出国经商,至今还在国外居住,调查结果显示,他与王雅丽的失踪联系不上。   对尸体的解剖检验证实,这名死者为女性,在其胸肋部似有锐器形成的伤口,但是由于被焚烧的过于严重,还得进一步确认。   现在,技术方面正在想办法从被焚烧严重的焦尸中提取生物检材,与王雅丽的父母、女儿的DNA进行比对,确认尸体是否为王雅丽本人。   在一月十六日上午的案情分析会上,唐晓棠、吴法医分别就“01.14烧车焚尸案”的相关情况做了汇报。   听取完汇报,赵国峰也是眉头紧皱,他感到这个案件有点棘手啊。   赵国峰开口问道:“王雅丽的手机查了吗?”   唐晓棠回答:“开发区当时就查过,九月六日二十时五十一分关机后再无任何动静。”   赵国峰又问:“你们怎么看?”   唐晓棠思忖着说:“我个人认为,死者就是王雅丽,这要等DNA比对的结果出来后再下定论,如果能够进行比对的话。”   由于尸体被焚烧的相当严重,平城乃至省厅的技术都无法从焦尸上面提取到DNA活体物质,目前已经请求部里帮助解决这一难题,唐晓棠才有如是说法。   赵国峰继续问道:“你觉得案件是什么性质?”   唐晓棠干脆地说道:“这个案件毫无疑问是以侵财为目的,如果能够排除经济纠纷、报复杀人的可能性,就是一起绑架抢劫杀人案。   能做这起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必定是有暴力犯罪犯罪前科、生性凶残且具有很强反侦察意识的罪犯。我怀疑作案的不是一个人,这并没有任何依据,只是一种直觉。”   赵国峰点了点头问道:“你现在有什么建议?”   唐晓棠踌躇着说:“没有好的意见,这个案子几乎没有能下手的地方。   我想先与省里和部里协调吧,把近年来发生的以侵财为目的的严重暴力绑架案件给我们一个汇总资料,重点是此类案件中漏网没有抓获的犯罪嫌疑人的相关情况资料,别的我还没有想到。“   赵国峰看唐晓棠没有什么要讲的了,向其他人问道:“大家还有意见和建议?”   唐有志说道:“我加一句啊,那辆宝马车是轿车,能够开到无名沟那个地方,在座的谁有这个技术?唐晓棠除外啊,我想嫌疑人会不会是个有很高超驾驶技术的人,可不可以考虑一下这方面。"   秦晓勇有话想说,却有点底虚,对这个案件,他是不敢随便插嘴的,唐队都说没好的办法,也确实无从下手,他也没新的思路,但是对唐有志的说法,他有不同意见。   王宇发现他有话想说,对秦晓勇说道:“晓勇,有话就大胆说,憋在肚子里会憋坏的,放出来就痛快了。”   这句话令大家露出笑意,会场里的压抑气氛为之一松。   秦晓勇鼓起勇气说道:“唐支队,我是胡说啊,说错了就当我放了---废话。”   唐有志呵呵一笑:“你快放吧,我看你都憋得难受。”   人们又笑了,秦晓勇放松了一些,看着唐晓棠说道:“唐队,我想说的是,嫌疑人并不一定有高超的驾驶技术,他把车开到那个地方的目的,是为了焚尸灭迹,车对他来说没有价值,我想如果车坏到了半路上,坏的地方就是烧车焚尸的现场。   之所以是在那个地方烧车焚尸,是因为他无法再往前面开了,只有你那样的车才能再往前面开。   另外我有个猜测,烧车焚尸的地方,不是杀人的第一现场,在到达那个地方之前,受害人就已经被杀死了。   我这么想是自己设身处地的考虑了一下,假设受害人是王雅丽,嫌疑人能拿着王雅丽的银行卡去取钱,肯定是从她嘴里逼问出来的密码。   作为一个精明的生意人,王雅丽估计是看到了生还的希望,才把密码告诉了嫌疑人,以此换取活命。   而嫌疑人也正是以不杀死她为条件,才问出了密码。   之后嫌疑人毁约,杀害了王雅丽,我想嫌疑人从一开始就没想留下她的活口。   如果我是王雅丽,看到自己被拉到了那么个地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怎么会把密码告诉嫌疑人呢?不知道我是不是在瞎想,你说过可以畅所欲言的,所以我---“   赵国峰啪地拍了一下桌子,把秦晓勇吓里一跳,胆怯地看向了赵局长。   只见赵国峰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开口说道:“就凭你刚才的说的一番话,当个中队长不在话下,小伙子,好好干吧。”   他指了指自己、马志、王宇、唐有志,既惆怅又满怀希望地说道:“再过几年,我们这些人都就干不动了,平城的刑警能不能提的起来,就看晓棠、你、柳俊梅这一帮子年轻人啦。”   赵国峰转向了唐晓棠,语气中透着爱惜:“晓棠啊,你这刚回来,就赶上了这么两个案子,我是有点后悔同意了你的提拔任命呀。   想不到你这新官儿上任要烧的火,劈柴不太干,不好往着点呀。   怎么样,需不需要帮你浇点汽油啊?“   唐晓棠不乐意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语气坚定地说道:“赵局,当年的游击队被鬼子围在山里十个月,就那么几十个人、十来条枪,不照样把小RB打跑了?   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我们有人有装备,有老百姓的支持和帮助,有什么是干不好的。   破案有他的局限性,我不敢说百分之百把案子都拿下来。   但是只要让我揪到一点尾巴,哪怕就是薅住几根毛,他就别想跑了。   有解决不了的事儿,我肯定会提出来。现在嘛,没什么再议的我请求散会,还一大堆任务要布置呐。“   她双手并拢放在身体大腿外侧,抬头挺胸立正目视前方,脸上是一副待命出征的神情。   秦晓勇、李跃华等一中队的侦查员全部像唐晓棠一样起立立正,浑身战意凛然。   与会人员被这股气势感染了,马志、王宇、唐有志等支队领导纷纷起立,看向了赵国峰副局长。   赵国峰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服装,声音沉稳地说道:“我宣布,‘01.14抢劫杀人案’、’01.14烧车焚尸案‘由一大队一中队主办,直接负责人为唐晓棠同志,王宇为主要责任领导,马志全盘总揽。   有特殊情况和需要,可以越级直接向我汇报,散会!“ 第114章 如何下手   很多刑事案件的侦破都不是一帆风顺,人的因素是第一位,但天时跟地利也一样重要。   然而说到头还是得有人来破,那才叫破案,偶有机缘巧合大白于天下的,那叫报应。   唐晓棠不相信什么因果循环,她只信自己和队里的的侦查员。   既然放下了狠话,就得落实到行动,回了中队,小会接着开。   唐晓棠跟大家说,这两起案件看起来都难以下手,其实还是有许多工作可以做的。   她对人员进行了分工,崔海不在,十五个人分成四组,一组围绕郭文勇被杀的案子进行现场周边的走访;   一组到电讯部门调取郭文勇不见了的诺基亚手机和王雅丽的爱立信手机案发前的通话记录;   李跃华带三个人联系当地派出所协助在郭文勇被杀案现场附近进行细致的搜索,目的是寻找作案工具等涉案物品;   她带着秦晓勇和另一名侦查员去交警支队,联系调取郭文勇所驾驶的出租车、以及王雅丽的宝马车案发前后的行车轨迹。   交警支队的杨支队长唐晓棠认识,去了后是熟门熟路好办事,杨支队亲自打电话落实,安排专人带唐晓棠一行三人到了机房,抽调四名技术民警协助调取监控。   经过细致的筛查,发现了一些不太正常的情况。   九月六日十七时三十九分,王雅丽的宝马车沿开发区的滨江大道,拐入通往她她所居住的开发区“丽园湖小区“便道,便道上没有监控,看不到拐入后的情况。   十七时五十三分三十四秒,王雅丽的宝马车又从便道开了出来,沿着滨江大道往东去了。   唐晓棠和秦晓勇敏锐地发现,车的驾驶员应该是换人了。   由公司往便道上拐入时,汽车行驶的很平稳,转向灯早早就闪烁提示后车。   而再从便道开上滨江大道向东行驶时,车速很快冲的很猛,根本就没有开转向灯。   开车是有个人习惯的,一旦形成很难改变。   女性开车大多数都是稳驾慢行,规规矩矩,像唐晓棠同志这样比男人还要凶猛的女司机,万中无一。   男同志开车就比较猛,不太遵守交规,或是自行心爆棚,懒得去拨弄那些个开关。   这辆宝马车一进一出,显然是换了司机,进去的时候是王雅丽开着,出来的时候换了个男的开。   从这点再往下推断,宝马车出来的时候,王雅丽已经被控制了。   因为如果是朋友开她的车,就绝对不会一点都不爱惜车辆,王雅丽也会不高兴的。   什么人会不顾她的感受这么开车,答案显而易见,不用考虑她的感受的人啊。   什么人不用考虑她的感受,当然是控制了她的人,那么也就极有可能是杀害王雅丽的人在开着她的车。   再看到这辆宝马车是在106国道平城段762公里的监控视频探头内,当时的时间是九月六日二十时四十五分二十九秒,车辆由西向东行驶。   汽车的行驶速度依然很快,应该还是个男司机开着。   从十七时五十三分三十秒到二十时四十五分二十九秒,中间相隔了两小时五十二分钟,这段时间车去哪儿了?   因条件所限,有些路段没有监控,有些路段的监控坏了或是没有开,监控探头再没有拍到这辆车。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辆车还在平城市里,这段时间没有出城,因为出城路口所有的监控探头都是好的,都没有拍到这辆车。   什么叫人的因素,这就叫人的因素。   你们觉得无从下手,我唐晓棠就有办法硬是趟出一条路来走。   她一拍秦晓勇说道:“下边该干什么不用师姐教了吧?”   秦晓勇得了便宜还卖乖,脸不红不白的说:“唐队,该教还得教呀,我脑子笨,记不过来啊。”   唐晓棠作势要抽他:“哪天见了梅梅,这话我说给她,包你满意。”   秦晓勇脸苦了:“唐队,你饶了我吧,下边的事儿我来干,只要让我薅住他几根儿毛,他就跑不了。”   唐晓棠满意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郭文勇的出租车,没有发现什么特别情况,只能再从别的地方想办法了。   破案子,借鉴成功案例中好的方式方法,有时候是一条捷径,但是要生搬硬套,那就是东施效颦,牛头不对马嘴。   王雅丽的宝马车查监控有了新发现,你要是非得在监控里再找到郭文勇的出租车的问题,不好意思,那可能是小说,从一根稻草就能看出全人类的基因突变,唐晓棠她们只是侦查员,不是福尔摩斯也不是波罗。   东边不亮自然西边亮,查手机的兄弟们给唐晓棠来了电话,郭文勇的诺基亚手机,在一月十五日十四时五十二分打过一个电话,然后在十四时五十五分换了一张手机卡,拨打了同一个电话号码。   现在这部手机使用着换上去的新卡,在开机使用着,位置在林北县城关镇。   来电话给唐晓棠汇报的侦查员,在电话里都能听出来,激动的声儿都岔了。   唐晓棠也淡定不了啦,冲着手机里吼:“电信局门口等我,咱们现在就过去。”   她站起来就往交警支队大楼外面跑,秦晓勇紧紧跟随。   这就体现出女人开车生猛的好处了,警报灯往车顶一扣,秦晓勇那边车门还没拉回来,唐晓棠一脚油车就窜出去了,车门嘭的一下关了个严严实实,到给秦晓勇省事儿了。   唐晓棠边在车流中驾车疾行,边对秦晓勇说:“给小胡打电话,准备几张介绍信,送到大门口;   再给王支队打电话,汇报宝马车的情况,让他安排中队里的其他人,全市给我找那天的车影子。”   秦晓勇一组电话打出去,车子已经到了刑警支队门口,他边通电话边下了车,从跑过来的小胡手里拿过介绍信来,嘴里安顿小胡:“哎,你跟王支队说一下,我们这儿有个情况,现在就奔林北啦。”   小胡急忙答应着,秦晓勇就又跑上了车,唐晓棠轰足了油门冲了出去,秦晓勇抓着扶手对电话里说:“对对,王支队,我们现在就往林北走呐,郭文勇的手机有动静了,哎哎,好的,再见。”   秦晓勇压了电话,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定顿了一下他给了自己个大耳刮子,拿出手机又拨通了王宇的电话:“嘿嘿,王支队,刚才说两叉子啦,我接着跟你说宝马车的事儿啊。”   王宇在电话里里笑骂:“小兔崽子,我给你掐着表呐,再过两分钟不给我来电话,我就让你们唐队从车上把你轰下去,接着说吧。”   原来,秦晓勇刚才就是跟王宇通着电话,到了刑警支队门口跟小胡拿介绍信时,想起来应该跟王宇说一下他们去林北县了,就让小胡去打个招呼。   那边王宇听着呐,就安顿他转告唐晓棠,开车注意安全,有事儿及时联系,结果秦晓勇听完了就跟他拜拜再见了。   王宇都能想象到唐晓棠轰着油门直嫌秦晓勇手脚慢的样子,他把手机放到桌子上看着时间,秦晓勇三分钟不来电话,他再给打过去。   结果不到一分钟,秦晓勇的电话就回了过来,王宇估计,这会儿唐晓棠的车已经过了路口,快到电信局门口了。   十六时二十二分钟,一辆黑色高档越野车闪着警报冲进了林北县公安局大院儿,县局赵洪刚局长隔着窗户看见了这辆车,以为是哪个大领导来了,慌忙从办公室跑出来迎接。   唐晓棠从车里跳下来迎着赵局长跑了过去:“赵局,快给我闹两个人,带我们去个地方,有个命案的线索。”   赵洪刚有点懵:“晓棠,这是你们支队新配的车?”   唐晓棠快刀斩乱麻:“我现在跟崔海搞对象,他爸送我的。   赵局,有人没有,要不您来吧,指指地方就行。”   她拉住赵洪刚就往车跟前走,秦晓勇连忙从副驾驶跳了下来,帮着唐晓棠把赵洪刚弄上了车,自己拉开后门跳了上去。   赵洪刚稀里糊涂地就被闹到了车里,唐晓棠从另一边进了驾驶室,一脚油猛打转向,越野车几乎是原地调了个头,吼叫着冲出了县公安局的大门。   县局机关的不少人刚才就对冲进院里的这辆高档车发生了兴趣,又看见赵局急急忙忙往外迎,从车里面下来一个漂亮姑娘和一个帅小伙,把他们局长硬塞进了车里。   然后那个漂亮姑娘开上车,用电影里才见过的炫酷车技把车调了个头,就那么生猛地开走啦。   大家伙儿一头雾水,这看着不像是纪委的呀,莫非是安全局的人?   有明白的这时候站出来了:“认得那女的是谁吗?”   大伙摇摇头等着他往下分说,结果这位一拍屁股要走人。   有眼色的小年轻男孩儿赶紧给这位递烟点火,这位吐出个烟圈儿说道:“那女的叫唐晓棠,是平城崔百万的儿媳妇儿,车是崔百万送的,全平城只有两辆。”   众人瞪大了眼,啊?这就是刑警支队重案大队专职负责重案中队的副大队长唐晓棠啊!!! 第115章 空欢喜   唐晓棠拉着林北县公安局局长赵洪刚出了县公安局大院儿,边往县城的中间地带走边对赵洪刚说:“赵局,事急从权,过后我摆酒给你赔礼,不过现在你先带我们去---晓勇,说地方。”   秦晓勇把相关部门提供的地址给了赵洪刚,赵局长在林北工作了十一年了,对林北县城十分熟悉,很快就带着唐晓棠一行人来到了地址上所指的红旗街。   唐晓棠开着车拉着大伙儿在红旗街绕了一圈儿,把车停在了西口拐弯处。   她这辆车太扎眼,引来不少人侧目,不能再开着转圈儿了。   唐晓棠给赵局长介绍了一下案情,对赵局长说道:“我们现在查到昨天十四点五十二分、十四点五十五分,有人使用这部可能是被抢走了的诺基亚手机给同一个号码拨打过电话,这个号码是138XXXXXX99,我们就是来找使用这个号码的人。”   赵洪刚苦笑着说:“晓棠啊,你这是找错人了,把我拉上管什么用,等着吧,你用的上的就快到了。   哎我说,你怎么让崔海给拿下了,不是好几年都不搭人家小崔的茬吗?“   唐晓棠无奈的一笑:“我也实在是让他缠的烦了,就从了他啦。”   后座上连同秦晓勇在内的五个侦查员一起哄笑起来,赵洪刚知道里面有故事,回头问道:“什么情况呀,谁给说说,这会儿咱们在等个人,消磨时间嘛。”   秦晓勇神秘地对赵洪刚说:“赵局,是唐队把我们崔队长给拿下了,那天------”   赵洪刚听完秦晓勇的讲述,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这就对了嘛,要不她就不是唐晓棠了。   哎,人来了。“   说着赵洪刚下了车,冲马路对面招手。   马路对面走过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他中等个,不胖不瘦,相貌很普通,穿件灰色棉大衣、蓝色便裤,脚下穿了双棕色皮棉鞋,整个人看着精神干练。   这人过了马路往赵洪刚这边走来,唐晓棠下了车到了赵洪刚身旁等着他。   赵洪刚看着走过来的男子说道:“老马呀,这是市局的同志,过来查个案子,我想到你,就叫你过来协助一下。”   男子这时已经来到了赵洪刚和唐晓棠近前,他向唐晓棠伸出了手:“是重案队的唐队长吧?”   唐晓棠连忙跟他握手:“你好,你认识我?”   男子跟唐晓棠笑笑:“不认识,在市局见过你一回,就记住啦,我是马玉明。”   这回轮到唐晓棠吃惊了:“哎呀,你就是马神眼呀,你好你好。”   眼前这位那可是林北县公安局的一宝,是全县局唯一的一个副处级侦查员。   他记忆力超群,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在步伐追踪上有独到的本事,全省多起疑难案件的侦破中,都有他的功劳。   可马玉明也是个怪人,省厅多次要把他调到厅里工作,他就是不去,按他的说法,离开林北县,他就浑身不舒服。   现在马玉明在林北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挂了个副大队长的名,不参与日常管理工作,有需要他去的现场,谁叫跟谁走,没事了就在办公室鼓捣他那些石膏脚印模型,要不就是拿着本书做上面的数字游戏。   今天赵洪刚叫他来是有原因的,前段时间县局破了个盗窃案,马玉明参与了该案,有几部被盗的手机销赃到了县城里的几家手机经销部。   刚才唐晓棠跟他说,怀疑她们现在要查的这部手机也是在林北县城销赃了,赵洪刚就想到马玉明,他的记性好,让他来看看,对这个被拨打了两次的138XXXXXX99号码有没有印象。   唐晓棠给马玉明一说这个号,马玉明随口说道:“这是徐二东的手机号,他那个店不远,就在前面,我带你们过去吧。”   唐晓棠问道:“这个徐二东是做什么的?”   马玉明说道:“名义上是手机维修,其实就是个收二手手机倒卖的,上次的案子就拿过他,因为数额不够,行政处理了,这货精得很,只擦边不往里趟,不好弄他。”   唐晓棠想了想,对赵洪刚说道:“赵局,现在我们也不知道这部手机在不在他手里,能不能想个办法叫他出来把他带到别的问问,不要闹出动静来。“   马玉明说道:“好办,我给他打个电话,他那儿还有两部机子在我们那儿扣着呢,让他来队里领手机,屁颠屁颠就来了。”   徐二东果然是屁颠屁颠的来了,郭文勇的诺基亚手机也找到了,却也让唐晓棠她们大失所望。   从徐二东这里了解到的情况是这样的:   一月十五日十四时左右,有一个男青年来了他的店里说是想卖一部手机,徐二东让他拿出来看看,男青年就从身上掏出一部诺基亚手机来递给他。   徐二东看看手机的成色还行,让他给自己的手机打过来电话试了试,通话的质量也不错,问他有没有发票,男青年说找不见了。   对于干他们这行的,这是司空见惯了事,双方都心知肚明,徐二东狠狠压了价,只花了一百七十元就把这部手机收下了。   男青年拿上钱走了之后,徐二东的媳妇见这个手机还比较新,就把自己的手机卡上到这部手机上面,她用上这部手机了。   经过核实,徐二东说讲的情况属实。   结合徐二东、徐二东媳妇和他店里的店员描述,这名男青年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中等身材,头发挺长,口音就是林北县一带的。   他的眉毛比较重,单眼皮、小眼睛,下巴有一点尖,皮肤有点黑。   来的时候穿了一件黑色的棉衣,怎么来的他们没注意,其他的就说不上来什么了。   在徐二东手机维修店附近没有摄像头,无法进一步查询这个卖手机的男青年的行踪。   唐晓棠她们马不停蹄赶到林北县,临了就拿了部手机回来。   不过人们倒是不丧气,相反还有点小期待,因为马玉明跟他们回来了。   听唐晓棠介绍了案情,马玉明提出来想去现场看看,这是因为现在城乡建设大力发展,路面也都硬化铺上了柏油马路,具备查看足迹条件的现场不太多了。   他听唐晓棠说案发现场是个老旧的居民大院儿,周边也大都是土路小道,就提起了兴趣。   马玉明破案的事儿被传得神乎其神,据说他只要看到你的脚印儿,就能知道你长什么样,至于你反穿着鞋、倒着走这些小伎俩,他一眼就能看穿。   对于步伐足迹追踪,唐晓棠也只是在刑警学院上学时听老师讲过,干了七八年刑警了,还没有亲眼见过,一听马玉明要跟着来,拍着胸脯表示,吃住她全包了,负责车接车送。   赵洪刚倒是很痛快,他也知道市局重案大队想从他这儿用个人,他也拦不住,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再说他有事也得跟马玉明商量着来,有了他感兴趣的案子你不让他去,老马的脾气上来了那也是个麻烦,这样马玉明就跟着唐晓棠她们来平城了。   走在路上马玉明跟唐晓棠说,今天到了平城天也晚了,就先住下,根据你们判断的案发时间,让人带他去现场就就行了。   一车人都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秦晓勇问道:“马哥,案发时间是半夜,咱们那个点去,黑咕隆咚的能干什么呀,您不是要去找脚印儿吗?”   马玉明笑了:“就是黑了去才有可能找见脚印,白天怕是不行了,这都过去了两天,希望还来得及吧。”   说完双臂一抱,把头靠在副驾驶座的椅子靠背上,闭起眼休息了。   包括唐晓棠在内都有点懵了,真是高深啊,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没人能弄懂。   车开进了平城,唐晓棠要直接把马玉明送到崔海家的酒店安顿,马玉明表示在那地方睡不习惯,就去刑警队的值班宿舍给他安排个铺,那儿他睡得踏实,反正哪儿的刑警队都差不多。   唐晓棠问他:“马哥,那咱后半夜去,都需要准备什么东西?”   马玉明说:“找上二三十根一尺多长的细木头棍儿、七八个人、几个亮度高的大手电,另外让大家多穿点就行了。”   人们听他要的东西都透着新鲜,二三十根细木头棍儿是干什么用的呀?   车上不算马玉明跟唐晓棠是五个人,都先跟唐晓棠把指标占上了,要求后半夜跟着去帮忙,唐晓棠欣然同意。   她又让秦晓勇给李跃华打了个电话,白天他们在那一片儿搜索可疑物,对周边地形熟悉一些,让李跃华带他们那组人回单位待命。   不在崔海家酒店住了,可是吃还得吃呀。   路上唐晓棠给崔有才打了个电话:“叔叔,我是糖糖呀,我妈---啊不不,我姨姨的情况怎么样?---那就好。   嗯,这不是往回赶呐------   哪能顾得上吃饭呀------   嗯---合适吗?---我的名字啊,不好吧?------   那好,叔叔再见。“   挂了手机,秦晓勇阴阳怪气的说道:“唐队,拿下啦?”   唐晓棠牛哄哄地一甩脑袋:“不看看你师姐是谁?走吧,吃大餐去喽------” 第116章 神眼觅踪(一)   一月十七日,阴历腊月十一,凌晨三点,三辆汽车悄无声息地驶入了平城市老矿务局宿舍大院儿,停在了大门口的前排空地上。   从三辆车上下来十多个穿戴严实的人,零头的是个穿红色羽绒服的女子,这正是唐晓棠和她的队员们,陪着马玉明来夜查现场。   唐晓棠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三个军用手电筒,这玩意儿有四十来厘米长,直径约十五厘米,打开开关灯光雪亮,能够照射到百十多米的地方。   马玉明对这东西赞不绝口,唐晓棠答应送给他一个。   王宇也跟着来了,他认识马玉明,但是也没有和他配合搞过案子,一方面是作为支队领导陪同,另一方面也想见识见识他的神奇之处。   今天是个晴天,有淡淡的月光,马玉明脸色很兴奋,虽然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可是精神头很足。   其他人一直都没有睡觉,三五个一伙聚到宿舍里,在研究预测老马要怎么搞,猜也猜不透,急等着要看,那还能睡得着。   到了第十一排与第十二排之间的宽巷子东口,马玉明让大家都站住别动了。   他仔细询问了出租车停放的位置、角度,让大家把手里的大小手电全部关掉,站在巷子口往巷子里看了有五六分钟,然后蹲了下来,继续往巷子里面看着。   他一会儿仰头看看月亮,一会儿又看向巷子里的地面,就这么看了有十五六分钟,从别人手里要过来个普通手电筒,用手电光照着地面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往巷子走了进去。   他停一停跟大家核实一下出租车的具体停放位置,再往前走几步再核实一下,直到大家告诉他,出租车就是停在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时,马玉明用手电照在地面上有查看了五分钟左右,让过来一个拿军用手电的人,唐晓棠拎着手电,沿着她所记忆的马玉明落脚过的地方走了过去。   马玉明看见唐晓棠行走过来的方式眼睛一亮,旋即又暗淡了下去,心里有些遗憾。   人家现在是刑警支队重案大队的副大队长,跟赵洪刚都是平级的中层领导干部了,有点晚了呀。   等唐晓棠过来,马玉明让她打开手电照到地面上,与唐晓棠不断沟通着,确定了出租车右前轮所停的位置。   从唐晓棠手里接过手电提着,马玉明借着手电的强光,目光几乎是一寸一寸从地面上扫过,脚下小心地移动着,像是生怕踩碎了什么东西,唐晓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这样有观察了二十来分钟,马玉明关上了手电,闭上眼缓和了一下由于强光刺激带了的酸胀感,遗憾的轻声说了一句:“可惜了啊。”   唐晓棠听他的意思是有所发现,她不放过任何希望,开口问道:“马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马玉明叹了口气说道:“老吴他们呀,说我们是土包子,不重视我们这手艺,要是案发当天让我过来,没准儿这俩小子就跑不了啦。”   一句话出口,唐晓棠就彻底服气了,今天自始至终她全程陪着马玉明,介绍案情时也没有讲,目前法医给出的嫌疑人应是两人或两人以上的推断。   这是因为巴鲁阁曾经告诫过她,办案子切忌先入为主,唐晓棠怕跟马玉明说了这些影响他的判断。   而马玉明也根本没有问,看来他是明白这点的。   马玉明对唐晓棠说道:“案发当天下着雪,你们到现场时,已经有不少人在围观了吧?”   唐晓棠点点头说:“是的,派出所的人先来的,四个人都拦不住,群众们都想过来看看。”   马玉明摇摇头说道:“这些人啊,既愚昧又无知,好奇心害死猫,又给我们添了大麻烦。”   他用手环指了一下周边的地面:“人们都有个习惯,爱走别人走过的路,所以这里、这里、还有这几处当时人比较多吧?”   唐晓棠看着马玉明所指的几处地方,脑海里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回答道:“是的马哥,你指的这几处地方全是人。”   马玉明说道:“这是坏事也是好事,人多的地方踩出了印儿,地上雪水不多,鞋底子就会干净些,其他人都会踩着走。”   他又指了几处地方说道:“这些地方当时都没人走过,还有新鲜的雪覆盖,我们的人又在周围警戒着,多好的条件呀。”   唐晓棠思忖这说:“马哥,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当时你要过来了,是能够发现足迹的。但是两天过去了,这里人来车往,痕迹都被破坏了,是不是这样?”   马玉明点点头,眼中惋惜之色更浓,他有话不吐不快,说道:“小唐啊,我们林北庙小,你们这些个大学生也不爱去,当年你要是去了林北让我发现了,现在你也能干我这行了,而且不会比我差啊。”   唐晓棠沉默了,这番话她没法儿回答。   要是再往前五六年,唐晓棠会毫不犹豫的开口请马玉明收她为徒,但是现在,就是她想,也是不可能的了,这是没办法的事儿。   马玉明长呼出一口白气,对唐晓棠说道:“我有点跑题了,你给我说说这个院儿的结构,有几个进出口啊。”   唐晓棠指着方位对马玉明说:“刚才我们进来的地方是南门,从这条巷子往西出去向右拐,四十多米左右有个西门,东面和北面没有门。   不过有几处的围墙有破损的地方,很容易攀爬出去。“   马玉明问了唐晓棠个问题:“小唐,你们认为案件性质是杀人抢劫吧?”   唐晓棠点点头:”这种可能性最大。“   马玉明说道:“那好,嫌疑人为什么要选择这个地方作案?司机是被胁迫来的还是自愿?”   唐晓棠说道:“这个我想过,应该是嫌疑人指路,受害人自己开车过来的,没有被胁迫。”   她的脑中灵光闪现,兴奋地对马玉明说:“我明白了马哥,你的意思是嫌疑人知道这个地方,那么他是怎么知道这地方的呢?   这里是个老旧的大院儿,我已经在平城生活了七八年,之前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这说明嫌疑人熟悉这里,或许在这里生活过、或许这里有他熟悉的人,他不止一次来过这里,是不是这样马哥?“   马玉明笑了,虽然有些酸溜溜的,他低声说道:“小唐啊,你只要再干上个五六年,没准儿王宇都得听你指挥啦。”   唐晓棠一缩脖子:“哪有呀马哥,我该学的的东西多着呢。”   马玉明正色说道:“嫌疑人既然熟悉这里,势必会作案后选择一条他所认为比较安全的路线逃跑。   刚才咱们是从南边来的,相比南面,西面是个什么情况?   唐晓棠眼睛亮了:“西面是去四矿的路,现在四矿是半停产状态,走那条路的人不多,而且有一大片荒地,生长着不少树木。   从树林里面往西南走上一公里左右就上了富康路,再往南八百米左右就是幸福路,那就进了平北区,打车住店上网什么的,我明白了马哥,那你看---“   马玉明抬头看看天色:“你还是个急性子,人家前天中午就去林北卖手机去了,你现在着哪门子急呀,带着你的人跟我钻树林子去吧。”   唐晓棠笑了,对马玉明说道:“你不知道马哥,那天赵国峰开会挤兑我,让我给顶回去了,现在我是两起命案在肩头,喘不上气呀。   我要是拿不下来给砸了锅,脸就没地方放了。“   马玉明来了精神:“还有一起?完了给我说说啊。   现在先闹这个,不敢说能马上抓了人,但是抓个尾巴那是十拿九稳了。”   唐晓棠一拍马玉明的肩膀:“马哥,揪出来尾巴你就交给我,案子破了算你头功,我请你喝酒。”   马玉明狡黠地一笑:“你没安好心吧?柳川老李结婚的时候,你一个人喝趴下一个县局,这事儿谁不知道呀。”   唐晓棠一扬脖子说道:“那事儿怨老李啊,他不服气,要往醉了灌我。   我请你马哥喝酒,你喝我不喝,谁来灌你我给你挡着。“   马玉明用手搓了搓冻得有些麻木了的脸,愉快地说道:“一言为定!咱们开始干活儿吧。”   他让唐晓棠告诉兄弟们,谁也别走到他前头,安排两个人把木棍儿拿上跟着他走。   唐晓棠叫过来秦晓勇,传话给其他人保持距离跟着,她和秦晓勇一人夹着一捆木头棍儿,马玉明提着军用手电,当先往西门的方向搜索前行。   唐晓棠和马玉明也聊了不少了,可是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   在她看来,地面上虽然有不少脚印的痕迹,但是杂乱无章,有的清晰、有的模糊,中心现场更是重重叠叠,理不出个头绪来。   但是马玉明的眼神一直紧盯着地面,一会远看、一会儿近瞅,像是有明确的目标在指引着他前行。   他走的地方有时候跟一般人不一样,不走大路走小路,不走中央走道旁,专挑一些不叫路的地方走。   这可害苦了后面的一帮人,大伙都是好奇心重,想看看这神奇的马神眼神在了哪里。   可是神不神的是没看出来,大半夜的路可是没少走,走还不走好路,可人家说了,他没踩过的地方谁也不能走,这下就热闹了。 第117章 神眼觅踪(二)   晨起的薄雾笼罩着乡野田间,在平城市老矿务局宿舍大院通往老四矿的路上,一行十余人蹦跳蹒跚而行,远远看去显得奇诡怪异。   马玉明忽走忽停,神情关注面色严峻,他一直有明确的目的性,仿佛有一条无形的引线在给他导引着方向,他紧紧咬住不放。   出了西门沿着向西的柏油路边沿走出去五百多米,马玉明向南下了路基,在野地里穿行了七百多米,然后猛然站住了。   他用手里提着的军用手电照向地面,眼睛紧盯住地上的某处仔细端详起来。   过了十几分钟,他向身后伸出一只手说道:“棍儿。”   秦晓勇动作稍慢,唐晓棠从腋下抽出一根木棍递到了马玉明手中。   马玉明接过木棍儿拿在手里,在身前的地面上画了了一个大圈儿,然后把木棍儿插在了圈子的边沿处。   不等他再说话,唐晓棠又给他递上了一根木棍儿,马玉明顺手接过又插在圈子边沿点的另一处。   就这样一个人递、一个人接过来往地上插,来回五六次,几根竖起来插在地上的木棍儿围成一个圈子,圈子中间围住了一块地面。   马玉明回头看看唐晓棠,唐晓棠对身后的众人说道:“来个人看住这儿,注意谁都不许踩进来。”   立刻有一名侦查员上来守在了圈外,马玉明起身继续向前搜索,唐晓棠和秦晓勇紧跟着下去了。   后面的王宇等人很小心地凑到圈子外面,拿军用手电筒照着圈子里的地面查看,除了一些枯枝败叶以外,看不出什么稀奇来。   有侦查员问王宇:“王支,里面有什么?”   王宇回答的高深莫测:“这都不知道?是线索!”   他起身去追前面的马玉明几人,身后是碎了一地的眼镜。   天光慢慢大亮了,马玉明加快了行走的速度,秦晓勇还好,唐晓棠毕竟是个女子,有些微微带喘,可是精神头一直很足。   八点半左右,一行人跟着马玉明走到了富康路上。   在他们身后,留下了四个侦查员,分别看着马玉明画出的四个插着木棍儿的圈子。   马玉明神色凝重,唐晓棠感觉到,他是因为看到路上行人、车辆渐多,而有些担心和烦躁了。   马玉明观察了一下四周,快速的过了马路,动作也不再慢吞吞的,他放开脚步前行,不时左右看看,脚下不停进入了幸福路,忽然走向路边的一家店铺。   紧跟在后面的唐晓棠抬头看了下门匾,上面写着”迎客来旅店“,这是一家个体小旅店。   马玉明没有进去,吊在后面的王宇警惕性很高,挥手示意身边的七八个侦查员散开,不要引起路人的注意,他进了一家烟酒店,买了盒烟出来站在烟酒店门口,边往开打香烟的包装,边观察着周围。   马玉明在这家旅店门外兜了个圈子,眼睛始终看着地面。   幸福路虽然也是一条柏油马路,但是两边的便道却是土质的路面。   看了有一两分钟,马玉明抬头看看旅店的牌匾暗暗记下,然后转身大步流星往回走,沿着来的路线一路穿行,到了最近的他圈出的一个地方,蹲**子眼睛几乎要贴在地面上,细细地查看起来。   唐晓棠在他抬头缓解眼睛的疲劳时,开口说道:“马哥,要不先吃一口歇歇再忙吧?”   马玉明语气冰冷:“这是工作时间,吃什么饭?歇什么歇?啊?”   他意识到了什么,缓和了语气,仰头对唐晓棠说道:“留两个人和看着脚印儿的人就行了,你们都撤吧,我这儿完事了自己回队里。”   唐晓棠考虑了考虑,过去又跟王宇商量了一下,王宇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就辛苦点陪着老马,小心点啊,他进了状态,我看和吴法医一样,这会儿谁都不能打搅。   我回去安排家里的人们继续查宝马车的情况,这几个弟兄让他们先回去睡一觉再说。“   唐晓棠点了一下秦晓勇:“你跟我留下。”   王宇挥手示意其他侦查员跟着他走,到老矿区家属院里开车撤离。   唐晓棠、秦晓勇留下来跟着马玉明,马玉明眼睛里现在只有他自己才熟知的世界了。   他的脸色一会儿晴、一会儿阴,一会儿起身疾行,一会儿又变得蛇形龟步,他的眼睛始终关注的只有地面和地形。   马玉明又圈住两处地方,唐晓棠和秦晓勇各看住一处,马玉明在这六个点之间来回穿行查看,这一看就到了晌午时分。   阳光懒洋洋的照射在大地上,残雪消融渗出水渍浸湿了土地,马玉明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回头对唐晓棠说道:“收工吃饭吧。”   唐晓棠问他:“马哥,你圈住的这六处地方怎么办?”   马玉明指指自己的脑袋说:“全在这儿,那些没用啦。”   唐晓棠看看秦晓勇怀里还剩下十多根木棍儿,思虑着对马玉明说:“马哥,你每次都要用到这样的木棍儿做标识,咋不弄些红色或是绿色的小旗子呐,那多方便。”   马玉明摇了摇头:“弄成小旗子咱们是方便了,可有的时候会影响视线和观察的角度,这些木棍儿就没有这些弊端,另外就地取材也方便。”   看唐晓棠绕着弯儿说话,马玉明对她说:“我发现了一些东西,现在还不太确定,咱们回吧,我也得想一想。   你们该怎么干还怎么干,不要受我的影响。   我再往顺捋一捋,确定下来自然会找你的。“   唐晓棠对马玉明说道:“马哥,我一直想问你,你都看到了些什么啊?”   马玉明笑了笑,这时恰好走到了一处他之前圈住的地方,他停下来对唐晓棠等人说:“你们来看看,这里与旁边和周围有什么不一样。”   唐晓棠等六个人围成一圈儿蹲下来,开始细致地观察这处地面。   这处地面比周边稍稍高出一点点,周边的地面和这里相比有一些低洼。   由于天气寒冷,地表的土冻得很硬,有些地方有一点浮土,数根灰黄色的杂草倒伏在地面上。   唐晓棠把这处圈起来的地方和它周围的地面反复进行比对,渐渐看出了一些问题。   秦晓勇像是也有所发现,后来干脆跪在了地上,脸几乎侧贴着地面,在仔细地查看着什么。   马玉明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眼神里对唐晓棠和秦晓勇流露出微微赞许的神采。   秦晓勇首先开口:“马哥,我发现你圈住这块地方里面的枯败草茎和旁边的不太一样。虽然都是倒伏在地上,圈里的草有些和地面贴的很近,有些两端有些或一端有点上翘,而中间部位与地面贴伏的更紧。   我大胆猜测一下啊马哥,这是被人踩过才能形成的痕迹,是不是呀马哥?“   马玉明露出赞许的神色,点了点头看唐晓棠有话要说,对她说道:“小唐,你想说什么?”   唐晓棠说道:“除了晓勇说的,我发现一个现象,圈子里的地面上有些地方的浮土很虚,而旁边那些地方的地面上几乎没有浮土。   有虚土的地方应该是受外力踩压,使地表的土层变虚所致,就像这样。”   说着,唐晓棠站起来往旁边走了几步,抬脚往地上踩了一下。   秦晓勇几个人围过来,把唐晓棠踩过的地方与旁边的地面做了仔细的比较,发现刚刚被踩过的地面上,有几处的泥土有些浮动。   马玉明走了过来,指着地上说道:“你们观察的很用心,这就是步伐追踪的一些基本常识。   根据脚印痕迹的轻重、走路的习惯特点、受力面的不同、步幅、步态、脚印虚边等方面,能够分析判断出行为人的身高、性别、身材、年龄、身体细部特征等。   你们在学校大概都学过,身高约等于足长的七倍。   青年人走路步幅大,脚印间的距离均匀,爱走直线;   中年人走路稳,步幅变短,老年人就更短了;   而少年人的步子小、乱,行走的路线弯曲等等。   你们爱听的话,等有了时间,我给你们往细了讲讲。“   唐晓棠等人听着马玉明的讲述,在他们眼前仿佛又打开了一扇大门,这扇门里面有许多新奇的内容,是他们之前从未接触过的东西。   他们想要迈入这扇门里,去探寻新的知识。   大家伙儿异口同声地说道:“马哥,等有时间你给我好好讲讲吧,我们想听。”   拉着马玉明吃完饭回到支队,把他安顿到一间没人在的宿舍休息,唐晓棠让其他人也去休息,她自己回了宿舍翻出笔记本,把记在脑子里面的马玉明刚才讲的内容记述了下来。   写着写着,唐晓棠头一歪伏倒在桌子上睡过去了。   从昨天早上到现在,她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没有合眼,一直处在高强度的脑力、体力工作之中,她也熬不住了。   朦朦胧胧间,唐晓棠觉得自己处身在一片浓雾遮掩的的密林里,周围一片灰蒙蒙、雾腾腾,身前几米以外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有风从树林间吹过,眼前的雾气变淡,现出了一个人的背影,那个背影看上去是那么熟悉,她脱口而出:“段明、段明------” 第118章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唐晓棠感觉到有人把一件衣服披到了她的身上,她直起腰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见是一脸爱惜愧疚表情的崔海站在她的身后。   她自然而然地依偎到了崔海的怀里,闭上眼轻声呢喃:“海子,我们结婚吧。”   唐晓棠是个女人,再能干、再要强,她毕竟也还是一个需要爱和被爱的女人。   这一刻她忽然想要一个依靠,想要受人宠、有人爱,她不想这么累了。   崔海身体僵直,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心脏剧烈的跳动,他有点语无伦次:“好好,明天---不是,改天---也不是,好好,都听你的。”   唐晓棠笑了,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视她为生命一样爱着她,她也渐渐地爱上了他,她忽然想对他说,带我回我们的家吧,我不想干了。   “啪、啪啪”,屋外传来敲门声,崔海扶了一下唐晓棠让她坐好,自己走过去打开了门,王宇站在门口面色为难:“崔海回来啦。   晓棠,宝马车的案子有点情况,要不我也不来叫你了。“   唐晓棠腾地站了起来,疾步走向门外:“崔海,一块儿来吧,现在就咱俩能使唤了。”   路过水房时唐晓棠进去,打开水龙头就着冰凉的自来水洗了一把脸、捋了捋秀发抬头抹去粘在眉眼处的水珠睁开眼,身后的崔海给她递过来一条干毛巾:“小心点儿,用这么凉的水洗,看激的脑袋疼。”   唐晓棠从崔海手里拽过毛巾擦着脸说道:“我刚才跟你说的是认真的。”   崔海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明悟过来想要说话时,唐晓棠已经把毛巾塞给他转身出去了。   唐晓棠进了王宇的办公室,见负责调查宝马车行踪的一组侦查员都在,王宇让她先坐下,把情况给她做了介绍。   这组侦查员带着宝马车的照片进行走访,在开发区的一个废品收购站了解到了一些情况。   九月初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六点半左右,废品收购站的南方老板拉着一三轮车废纸片往回走,在距离收购站以北五百多米多米远的便道边,看到一辆和照片上颜色、形状、标志一样的小轿车停在路边,当时车头冲南。   收购站老板不认得是什么车,但是看着是辆豪车,他三轮车上拉着的破纸片向两边延展出一大块儿,怕剐蹭到那辆轿车,快到跟前时他就下来推着三轮车往过走。   在这辆车的驾驶门旁边,站着一个三十来岁,身高体壮的光头男子,这个人面相凶恶,一直在瞪着他。   当时天色渐黑,驾驶座车门半开着,他听到车里有男人和女人的说话声,之所以他对这件事有印象,是因为他隐约听到那个女的说的话里,夹杂着他们老家的口音,这个收购站的老板是浙江义乌人。   另外还有一个情况,这组民警到王雅丽居住的“丽园湖小区进行了走访,有人反映九月初左右的一天下午六点左右开车回小区时,在通往小区的便道上看到过王雅丽的车,当时车辆停在道路中间靠右侧的地方,王雅丽站在车头前,跟一个三十来岁的高个光头男子、还有一个中等身材的男青年在说话。   这两个情况合起来分析,说明王雅丽的失踪,跟这个三十来岁的光头男子有关,这也是一条往下追查的线索。   唐晓棠听完说道:“这样吧,我们联系一下指挥中心,请他们排查一下一下近期的报案记录,看看所发的暴力案件当中有没有个涉案人员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光头男子。”   王宇赞成唐晓棠的想法,唐晓棠就让崔海负责去协调指挥中心,联系这件事情。   说完宝马车的事,唐晓棠告诉王宇,马玉明有了一些发现,但是还不太确定,他的查案方法很特别,不需要人协助,说是有了结果会告诉我们。   她想着工作不能停,该做的工作还得做。   所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咱们各干各的互不影响,哪边见了亮就奔那边去。   王宇完全赞成唐晓棠的想法,提出了他的建议。   王宇讲,从男人的角度看,郭文勇的老婆姚月芳是很漂亮的,两个人结婚好几年没有孩子,夫妻的感情很好,听上去很正常,但细琢磨却有些不对。   感情很好之类的话,都是姚月芳自己讲的,从郭文勇妹妹跟我们的谈话里,能听出来,她隐晦地指出,自己的哥哥很窝囊,唯老婆的是从,不敢违拗半分。   姚月芳在国际商厦当一款高级化妆品的售货员,穿着打扮很时髦,档次也不低,以她自己的收入加上郭文勇跑车挣的钱来看,超出了他俩的收入水平。   姚月芳可能外面有人,会不会是因婚外情引起的情杀,这一点要考虑到。   唐晓棠心里不太同意王宇意见,但是搞案子不能想当然,要把各种因素都考虑进去,因此表示也要去查一查。   从王宇办公室出来天已经黑了,唐晓棠去看了看马玉明,他也已经起来了,和马玉明聊了几句,崔海过来了,说是从指挥中心查到点情况。   马玉明看他们有案子要谈,就要回避,唐晓棠跟他说不必,这个案子就是另一起命案,也正想跟他说说。   她先跟马玉明介绍了案件的情况,把目前掌握到的信息都说给他听了。   然后问崔海查到了什么情况,崔海说指挥中心给查了一下,九月七日七时四十分许,在太平庄乡太平庄村发生了一起抢劫QJ案,报警记录显示,三名犯罪嫌疑人闯入村民韩三明家中,抢走人民币七百余元,并把韩三明十七岁的女儿QJ了。   其中一名犯罪嫌疑人就是个三十来岁、身高体壮的光头男子。   这起案件由郊区公安局立案侦查,详细情况需要找他们了解。   唐晓棠听完觉得这个情况很重要,决定明天去一趟郊区公安局刑警大队,向他们详细了解一下案情,马玉明提出来想和她们一块儿去,唐晓棠担心他连续辛劳身体受不了,马玉明笑称,他的身体恐怕是她们这些人比不了的。   第二天上午,唐晓棠、崔海、马玉明、秦晓勇一行人赶到了郊区分局刑警大队,向他们了解九月七日这起抢劫QJ案的详情。   郊区刑警大队的同志给他们介绍了案情:   据查,九月七日六时许,太平庄乡太平庄村村民韩三明听到家中院里有动静,出门查看时被潜入自家院内的三名男青年持刀胁迫进屋内,其中两名男青年在屋内把他老婆和女儿也拿刀逼住。   这三名男青年把韩三明和他老婆拿绳子捆住,用布子塞住嘴带到了外屋,两名男青年拿着刀看着他和他老婆,另一名三十来岁、身高体壮的光头男子,把他十七岁的女儿带到里屋实施了QJ。   之后把韩三明家里仅有的七百多元人民币翻出来拿上,那个QJ了他女儿的男子要把他们三口人全杀了,三个男青年里那个看着年龄最小的男青年说不要杀人了,再三劝阻后光头男子让把他的女儿也捆起来,然后这三个人就开门走了。   是那个劝光头男子不要再杀人的男青年捆的他女儿,大概是没有捆紧,这三个人走了之后,一家三口相互帮着往开弄帮着自己的的绳子,先把女儿身上绳子解开,女儿再帮父母解开绳子,韩三明骑车子跑的派出所去报了案。   三名犯罪嫌疑人的体貌特征如下:   为首的是那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这个人身高一米八五左右,身材强壮,光头,眉毛很浓,大眼睛,厚嘴唇,满脸横肉,长相很凶。   这个人说的是普通话,听不出来是哪里的口音。   另外那两个男青年,其中一个二十岁左右,中等身材,留长头发,是平城一带的口音。   还有一个年龄大约十七八岁,身高一米七十左右,身材较瘦,头发也挺长,口音也是平城一带的。   就是这个看上去年龄最小的男青年阻止了光头男子要杀死韩三明一家举动,也是他捆绑的韩三明的女儿,没有把她捆紧。   另外有一点很特别,这个男青年能叫出来韩三明女儿的小名“花花”,而根据韩三明和老婆的回忆,他们在整个过程中,并没有叫过女儿的这个小名,因为这个小名是女儿很小的时候用过,现在家里人已经不这么叫她了。   这一点引起郊区刑警大队的高度关注,但是做了大量工作,对韩三明的女儿也进行过询问,却没有查到什么相关的线索,韩三明的女儿并不认识这个男青年。   韩三明报案的时间是案发后一个半小时左右,郊区公安局出警也很及时,迅速布置了查堵搜查点卡和人员进行搜捕盘查行动,但无功而返,这三个嫌疑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从韩三明女儿身上提取到了生物检材,也简析出了DNA成分,但是在库里没有匹配到样本。   通过介绍,唐晓棠她们感到郊区刑警大队的工作做得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这案子还真是不好往下搞了。   马玉明一直在听着,郊区刑警大队大队的同志介绍完情况,提出了他的几个问题,唐晓棠听的眉头一动。 第119章 马玉明的格局   马玉明问了个不着头脑的问题:“你们这里能去了八号地吗?”   八号地就是“01.14烧车焚尸案”的所在地,唐晓棠眉头一动,若有所思。   郊区刑警大队的同志嘀咕了一下,其中一个年龄大一些民警说:“去八号地没有路,只能顺着山梁走,那是可以过去的,但是很难走,大概要五六个小时。”   马玉明又问道:“韩三明的女儿长得挺漂亮吧?”   郊区刑警大队的一个侦查员说:“是挺漂亮的,不过那孩子---她已经不是闺女了。”   马玉明说道:“我估计她是跟社会上的小赖皮处过对象吧,不常在家里待着。”   郊区的同志们有点儿惊奇了,他们没人见过马玉明,有认识崔海的问道:“崔队,这位当哥的看着面生啊,是刚调过来的?”   崔海看看唐晓棠,唐晓棠看看马玉明,马玉明呵呵一笑说道:“我叫马玉明,是来协助唐大队搞案子的。”   郊区刑警大队几个年纪大一些侦查员腾地一下都站了起来,激动的有点面红耳赤,副大队长许国文指了一个年轻侦查员一下:“你,快去告诉孙局,马专家来了,快去快去。”   那个侦查员站起来跑了出去,许国文上前两步握住了马玉明的手,兴奋地说道:“马专家,可是见到你啦,你不能走、你不能走啊,孙局马上就过来。”   马玉明站起来和他说:“我这次是和市局的同志们来,帮他们在搞案子,怕是留不下来啊。”   “那也不行,你老马不能不算话啊,”随着话音,一个披着军大衣的中年矮壮男子走进了办公室,唐晓棠和崔海忙站起来跟他打招呼:“孙局过来了。”   这人是郊区公安局的局长孙威,他是资深的老刑警出身,跟唐晓棠、崔海都认识。   看见唐晓棠和崔海也在,孙局笑着说道:“我当是王大个来了呐,是你们两口子啊,额---我觉得可以这么叫了啊,你们都不找别人了吧,哈哈哈哈------”   把崔海跟唐晓棠闹了个大红脸,崔海还急忙表示:“孙局,不会了,我除了她谁也不找。”   唐晓棠嗔怪地给了崔海一拳:“你呀,太实在啦。”   孙局哈哈笑道:“你们俩来就好办了,案子急不急?”   唐晓棠说道:“案子嘛,哪有不急的。不过这个不是现案,倒是不急在一时。“   他看出孙威是有事要找马玉明,所以话里留了余地。   孙威很满意,愉快地说道:“我们这庙小门不大,难往里请你们这些大拿,今天来了就让我尽一下地主之仪,咱们一块儿吃个饭,正好我有事求老马,你俩也给当个说客。”   唐晓棠心里了然,孙威这个人资历老、经验多,在平城警界是老字辈儿,向来不求人,今天他说向马玉明有事相求,那一定是盯上老马的步伐追踪的能耐啦。   果然,孙威转向了马玉明,春风忙面的说道:“老马呀,你来了也让他们通知我一声,不够意思啊。“   马玉明客气地说:“孙局,我这次是来看看小唐他们的案子有没有能搭上手的地方,时间上怕是不富裕,所以就没有惊动你,改日我专程过来给大伙儿念叨念叨。”   孙威大手一伸握住了老马的手,热情地说:“你看看,择日不如撞日,晓棠刚才也说了,不是火上房的案子,我看啊今天的日子就不错,你说呐晓棠?”   唐晓棠张嘴就来:“孙局,您和马哥算你们的帐,别拉着我啊,我不掺和行了吧。”   孙威呵呵笑道:“我就喜欢你这个爽快劲儿。”   他把马玉明拉到一旁,跟马玉明商量起事儿来。   唐晓棠拉着崔海走到了办公室门口,贴着崔海的耳朵嘀咕了几句,崔海脸上一喜,点点头掏出了手机,边往走廊外面走边通上了电话:“王队,我是崔海,我跟你说个事儿啊------”   下午两点整,郊区公安局能容纳两百来人的会议室坐了一大半的人,在前排正当中就坐的,居然是市局的赵国峰副局长这位平城刑警的老大。   再往他两旁看看,是马志、王宇、唐有志以及各个分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依次往后,是各刑警大队的领导、骨干侦查员和技术骨干,柳俊梅也坐在其中。   会议室正前方,支起了一块大黑板,马玉明站在黑板前,显得略有些腼腆和不自在。   赵国峰站起来转过身,会议室里马上安静下来,他沉声说道:“我说两句话,第一句,你们面前的这位,是我们平城乃至全国刑警系统一宝,绰号‘马神眼’的马玉明同志,他的事迹想比不用我多做介绍吧?”   会议室里“嗡”地一下炸了营,在座的大多数人对于马玉明是只闻其大名、未见过其本人,没想到站在前面的普普通通的中年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神眼”马玉明。   赵国峰看着这些人的反应,他的神情很复杂,但是有些事情他也无能为力,他抬起双臂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说道:“经过局里研究决定,从今天起,市局班子研究决定,‘码踪’学习班正式成立,老师就是马玉明同志。   这个学习班没有期限、没有固定人数,没有人管理。   他只有一位老师,用我们刑警的话来说就是‘师父’,马玉明同志。   想学的就去自己单位的政工办报名,得到批准后,自己到林北县公安局去找马玉明同志报到,经他考察决定去留。   他说你行了,你就留下学,放你走你就再回来。他觉得你不行,想留你也留不下。   我不占用大家时间了,现在由马老师给大家上课,我们欢迎。“   赵国峰带头领着大家鼓掌欢迎,马玉明对大家鞠躬行礼作了回应。   等掌声歇息下来,马玉明开始了他的讲述。   他首先说道:“刚才赵局所说的‘码踪’,正式的说法叫做‘步法追踪术‘,码踪是个业内的俗称。   它的起源不可考了,应该说从人类社会产生,以狩猎捕食其它动物开始就有了它的雏形。   从动物留下的足迹来辨别它的种类、体型大小、数量多少、行走的去向等等,慢慢总结发展,形成了一套有规律、技巧可循的专业技能。   具体到我们国家来说,这项技艺最早是牧人们口口相传,一辈又一辈传习下来的,其主要的作用是用来找寻失散离群的牛羊,要不然他们赔不起,那会儿牛羊的主人可都是地主老财。   应用到刑事侦查领域,是建国以后的事情,这里面的一位前辈,他也姓马,我的大部分本事都是跟他学的,后来由于一些原因,我回到了咱们林北县局工作。“   马玉明的开场白简洁明了,接着他直奔主题。   他讲到,步法追踪是刑事侦查人员根据犯罪嫌疑人遗留在现场或是被确定是犯罪嫌疑人足迹的足印、脚印,对足迹形态、步法特征进行分析研究,循着足迹追缉犯罪嫌疑人的一种技术手段。   每个人依据年龄、性别、身高、体重,遗传、习惯等等,有各自不同的行走习惯,脚掌的大小、落地的部位、用力的轻重,都会在有条件的地面上留下足迹。   地面结构组织的不同,人在上面留下的足迹痕迹也各不相同。   比如说沙土路、硬土路、草地上、雪地上、下过雨的地面和正在下雨的地面、砂砾石子地面、水沟里、等等不同条件的地面条件下,所留下的足迹痕迹是不一样的。   从足印、脚印的轻重、步态、步幅、压力、虚边、带土情况着手,加以详细的分析研究,能够判断出这个人的身高、性别、年龄、身材及一些身体特征。   目前随着经济形势的发展,城市的去乡村化的趋势加快,看上去我们这项技术是越来越没有了用武之地。   但是大家想过没有,我国农村土地面积占国土面积的百分之六十以上,这里生活着全国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人口。   老人家说过,农村是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马玉明的讲述,引来大家热烈的掌声。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就是农村人,我离不开生我养我的土地,我的心愿挺简单,只要我活着在林北县一天,林北的有恶念的那些人,在他们干坏事之前,能想一想,他们只要留下了脚印痕迹,能不能逃过我马玉明的眼睛。   如果不能,他们就不敢干坏事了。只要十个人、或者是一百个人里面有一个人是因为我马玉明而改恶从善,我就满足了。   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就让我马玉明来扭断他们的脚脖子吧!!!“   这就是马玉明不愿离开林北县的初衷,他的志向不远大,不宏伟,甚至听起来都有一点自私,他只盯着林北这一小块地方,格局是不是太小了一些啊。   是的,他眼里最重要的,就是生他养他的这片土地,它不丰饶、不富足、不是江南的美景、人间的天堂,仅仅就因为是他的故乡。   然而这就说明马玉明的格局小了、心胸狭隘了?   那么在他参与侦破的上千起大要恶性案件中,有几起是发在了林北、发在了平城或是发在了省里?   他的足迹遍布二十多省、数十个大小城市、上千个乡村镇坊,这就是他的格局,只不过他离不开生他养大的土地,仅此而已! 第120章 大领导 给个面子吧   马玉明的课简洁生动,没有华丽的辞藻、生涩的术语,都是直白的讲解和实际案例当中的经验与不成功的具体分析,他娓娓道来,下面的人听的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   马玉明一点都不觉得疲惫,他恨不得一直把他的课继续讲下去,他想让更多的人来听他讲,码踪是科学,不是乡俚杂谈上不了桌面的土坷垃,有些人的眼光太偏颇了。   在间歇处,赵国峰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对马玉明说道:“玉明啊,你不是晚上要给大家露一手嘛,注意一下时间。   另外小心晓棠对你有意见喔,你可是她请来的,她那儿可给我拍胸脯子啦。”   马玉明有些不情愿地点点头,简短的做了个小总结,最后说道:“为了让大家能够体验到码踪在实际工作当中的应用,我今天给你们示范一下。   赵局给我增加了难度,要天黑了才开始,其实呀他是给我减小了难度,夜间由于光线明暗的差异大,有些足迹呀,晚上才更容易看明白,才好看呀。“   唐晓棠猛然醒悟,马哥为什么要在与案发时间接近的时间点去看“01.14杀人抢劫案”的现场了。   马玉明抬腿就往会议室外面走,赵国峰急忙喊住他:“玉明、玉明,干什么去?”   马玉明疑惑地说:“去看你让人留下的脚印呀。”   赵国峰哈哈笑着说:“给我二十分钟时间,咱们坐下来吃个饭再去。   再说了,去留脚印的人还都在咱这会议室里,你也得给他们点儿时间呀。“   马玉明考虑了一下说道:“这事儿是我没说明白,会议室里的人就不要去踩脚印了,百分之九十的同志我都见过了,他们的脚印对我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找别人吧。”   赵国峰知道马玉明厉害,可是他也没见过这码踪到底神奇在何处,马玉明口气如此之大,该不是有些狂了一些吧?   他也想看看马玉明到底神奇在哪里,转头对着会议室里的众人说道:“马老师的话你们都是听见了吧,我现在给大家个机会啊,你们马上给亲戚朋友打电话,想看码踪表演的,半个小时内,到郊区分局篮球场集合,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地儿了啊。   另外告诉人家,要多穿点儿啊,冻着了我老赵概不负责。“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王宇给常童童也打了电话,在电话里说了马玉明的事儿,常童童一迭声地在电话里喊道:“我现在就打车往过走,能带好姐妹过去吗?”   王宇乐呵呵地说:“赵局说了,亲戚朋友都可以,来吧来吧。”   压了电话,王宇心里有点歉疚,跟童童结婚十三年了,因为他的原因,一直顾不上要孩子,这几年职务上来了,时间不像前些年那样一点规律也没有,生孩子的议程自然提上了桌面。   可是由于一些特殊原因,童童总是怀不住,她觉得对不起他们老王家,情绪一直不好。   另外就是因为柳慧的事儿,她总觉得有点对不住柳慧。   她倒不是认为赵有志不该被枪毙,只是觉得这个案子的突破口要是不在她的身上该多好。   因为这,好长一段时间常童童都对王宇不冷不热,把个王宇愁的也没有个好办法。   听着电话里常童童兴致很高,王宇很高兴,到食堂扒拉了几口饭就跑到郊区公安局的大门口,去等着常童童。   一辆高档轿车驶近了郊区公安局的大门,门口值班的保安看见是地方上的陌生牌照,上前抬手示意停车,让这辆车调头开走,不能进去。   靠近王宇一侧的驾驶室玻璃滑下来半扇,一张熟悉的美颜笑意盈盈地看着王宇,朱唇轻启说道:“大领导,给个面子吧,您夫人在里面就坐呐。”   王宇认出她来,是消失了五年多踪影不见了的柳慧。   五年过去了,柳慧看上去还是那么年轻漂亮,岁月仿佛没有给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甚至她还有点儿倒生长趋势,看上去更加年轻了。   而常童童近几年因为心情郁结,眼角已经有了浅浅的鱼尾纹,有些地方也松弛下坠啦。   王宇看柳慧态度正常友善,连忙和她打招呼:“是柳慧呀,你可是稀罕,闹了半天童童说的好姐妹是你呀,她可是整天都在念叨你。”   常童童从副驾驶座上探过身来:“哎呀,这不是聊天的地方,慧慧又不走,咱们换个地方叙旧行吗,先让我们进去呀。”   王宇反应过来,连忙招呼保安过来,掏出工作证给他看看,跟他说道:“市局领导在里面等着呐,快点把门打开。”   保安可是看清楚工作证上面的职务一栏了,这是他们的强项,不长眼在这儿可待不长,您去车站广场吹着去吧。   王宇坐进轿车的后座,保安早就打开了大门,柳慧轻按了一下喇叭致谢,在王宇指引下,径直把车开到了停车场。   停好车下来,常童童和柳慧像前些年一样,两个人挽着手臂在前面走,王宇跟在她俩后面。   他自然而然地看向了前面的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他给这两个人打起分来。   童童他太熟悉了,裹着一件长可及膝的银灰色大羽绒棉袄,肥腿儿的牛仔裤,穿着一双银灰色的半高腰皮靴,身材略微显得有一些臃肿,背好像驼下去一点点。   旁边走着的柳慧,穿着一件紧身掐腰的黑色毛皮短上衣,柳腰窄细、腰背舒展,下面穿着一条浅灰色的紧身弹力裤,双腿圆润挺直,该凸凹处紧致地翘起,显得弹性十足。   她的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细跟紧腿高腰皮靴,脚踝处纤细、小腿的腿型完美修长。   柳慧本来就比常童童高一截,她走起路来上身自然轻摆,脚下弹性十足,皮靴的细跟落地,微微有一点点扭动,带着女性特征的显眼处也跟着扭动着,成**性的魅力展露无余。   她乌黑的长发随风飘起,柳慧秀手抬起往后捋了捋秀发,她扭动修长的脖颈优雅地甩了一下螓首,侧脸转向身旁的常童童,和她窃窃私语着什么。   王宇转头看向了别处,他不敢再往前面看了。   此时的篮球场四周已经围满了男女人等,孙威正在组织命令着几个郊区公安局民警,维持着秩序。   球场两边的照明灯全部打开,照的球场里边亮如白昼。   只见半个篮球场里的水泥地面上,铺上了一层细沙子,有穿着便装的一女两男,正在按照孙威的提示,从球场中线往铺着沙子的半个球场里走过,到了底线后退出了场外。   唐晓棠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嬉笑着抓住常童童的一只胳膊,亲热地说道:“嫂子,你也过来了。”   常童童拍着她的手背笑了:“都大队长了,还是那么疯,崔海管不了你啊。”   唐晓棠看向常童童的旁边,惊讶地瞪大了大花眼:“哎呀,慧慧姐,真是你吗?”   柳慧笑着推了她一把:“咋啦,我变成老太婆啦?”   唐晓棠又抓住柳慧的胳膊:“看你说的,你是漂亮的我不敢认啦。”   在办理碎尸案的后期工作中,唐晓棠和柳慧多次接触,她十分同情柳慧多舛的命运,为她感到不平,这么漂亮、有能力的女子,怎么在个人感情生活上如此的不幸呀。   接触多了,柳慧也很接受唐晓棠热情开朗的性格,在离开平城前她没有告诉常童童,却给唐晓棠打了个电话,请她转告常童童,她要出去走走看看,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   唐晓棠和柳慧聊了几句,一下注意到了柳慧脚上穿着的皮靴,她转了转眼珠问道:“慧慧姐,你知道是来看啥的不?”   柳慧笑笑说:“知道啊,听童童说有个什么神眼要给大家表演啥码踪,我都没听说过,这不是就跟着来看了嘛。”   唐晓棠看她感兴趣,兴奋地对柳慧说:“慧慧姐,既然有兴趣,那就参与一下呗,就是你这样他从来没见过的人才对他有挑战性呢,怎么样?”   柳慧让她挑起了好奇心:“我也能参与?合适吗?”   唐晓棠说道:“合适,他自己这样要求的。   慧慧姐,你多大的脚呀?“   柳慧说道:“我是三五的小、三六的稍微有点大,也习惯小脚穿大鞋啦。”   唐晓棠拍手笑道:“哎呀,慧慧姐,就要你这样的才好,快快快,你跟我来,他快出来了,咱们得抓紧。”   说着,她连拉带拽地就把柳慧弄到了场地里。   唐晓棠跟孙威低语了几句,孙威脸上乐开了花,连忙招呼柳慧过去。   王宇在球场边看着,柳慧在孙威的指点下,迈开莲步,款款地从铺着沙子的场地上走过,从王宇的角度看过去,她所过之处,只留下了鞋的细跟踩出的一个个小浅坑,还有鞋底前脚掌处压出的浅痕。   因为柳慧的步伐轻盈弹性十足,她走过的地方没有一点拖拉的痕迹。   本来柳慧走到底线外后,就要绕过来跟常童童、王宇汇合,唐晓棠却拉住了她。 第121章 技惊四座   王宇看到,柳慧开始是摇头拒绝,后来唐晓棠摇晃着她的胳膊又说了一会儿,柳慧浅浅一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常童童看着那边问王宇:“晓棠又在搞什么鬼呀?”   王宇说道:“我看她的意思呀,是想让柳慧脱了鞋再走一趟。”   常童童有点急:“她这不是胡闹吗?这么冷的天儿,让慧慧光着脚从地上走,亏她想得出来。   不行,我得过去说说她。“   王宇一把拉住了她,示意她往场地里看:“晚啦,我车里有棉鞋,去给柳慧拿过来。”   说着他就往停车场走了过去,常童童往场地里一看,唐晓棠手里拎着柳慧的皮靴,正搀扶着柳慧从沙地上向另一边走过去。   地上很凉,柳慧全身借力在唐晓棠身上,几乎是踮着脚尖从沙地上蹦跳过去的。   唐晓棠因为搀扶着柳慧,自然也从沙地上走了过去。   而且唐晓棠很有心计,这次柳慧走过去的地方,与她穿着高跟鞋走过的地方隔着别人的两行脚印。   马玉明要求的是至少留八行脚印,分成两组让他来查看,其中四行是以步法找人。   第一组让他看过后,这四个留下脚印的人,与另外二十个人一块儿从他面前一个一个走过,最后一个人经过马玉明面前后,他必须指出来,脚印是哪四个人所留。   这个的难度就够高的了,马玉明还要表演另外一项,那就是再找十六个人或者多一些也行,把留下脚印的人混在其中,那样就会时间长一些。   他表演的这一项是,看完这四组脚印,不需要这二十个人走动,他会一个一个说出留下脚印之人的性别、年龄、身高、体态等他所从脚印上看出来的特征,再一个一个把人从二十人里面找出来。   这项听起来就有点让人不相信,这也太悬了一点吧。   孙威把场地布置停当,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约莫五分钟左右,赵国峰陪着马玉明从办公大楼后面绕了出来,后面跟着马志、唐有志以及各个分局的局领导。   为了保证表演的公平、公正、公开性,赵国峰等人陪着马玉明到办公楼后面的刑警大队楼里休息等待,接了孙威的电话后,一行人才过来了。   王宇在停车场里找到自己的车,打开后备箱拿出了自己备着的到野外用的棉皮靴,他把棉皮靴提在手里关上后备箱一转身,看到柳慧正站在他身后,背着双手脸含笑意看着他。   王宇连忙说:“我刚把棉鞋找出来,正要给你拿过去呐。”   柳慧说道:“那多麻烦呀,就在这儿换上吧。”   说着话她就弯下腰往下脱脚上的白皮靴,可她这鞋不是带拉锁的,脱起来挺费劲儿,还不好保持身体的平衡。   柳慧很自然得把一只手搭在了王宇肩上:“你扶我一下,我站不稳。”   王宇一下有点没有思想准备,身体僵直着不敢动。   他身高一米八五多,柳慧也有一米七六上下,这就尴尬了。   她一只手搭着王宇的肩,王宇直挺挺的不动,柳慧就更弯不下腰了。   柳慧还急着要返回去看马玉明的表演,她一拍王宇的肩说道:“你低一点啊,扶着我的腰,我一只手怎么脱鞋呀?”   王宇连忙说:“我帮你吧,”他弯下腰就去脱柳慧脚上的靴子,没有去扶她的柳腰。   不知道怎么回事,王宇觉得有种异样的感觉在身体里升腾起来,他哪里再敢去扶柳慧的腰呀。   开始柳慧没有想太多,顺势把两只手放在王宇后背上,把一条长腿稍稍抬起一些,顺着王宇手上的劲儿,往下褪脚上的靴子。   两个人现在的姿势就有点怪异了,王宇面对柳慧半蹲半站在她身前,柳慧双手扶在王宇的背上,微微弯着一点身体,一条腿离开了地面。   从远处看,想象力丰富的人会产生无限的遐想。   好不容易帮柳慧褪下了脚上的靴子,王宇有些慌乱地去地上摸棉皮靴,天也黑,他觉得手碰到了东西,下意识地往住一握,入手处冰凉丝滑,他正正把柳慧的纤足握进了手里。   柳慧的身体明显地一抖,双手在王宇的背上下压,像是要一把推开他。   这会儿的王宇,脑子有点乱了,这是他除了常童童以外,触摸到的唯一的年轻女子的脚。   柳慧脚上穿着的丝袜质地很高档,轻薄半透明,这又是晚上,王宇恍惚入眼一片白生生,以为她是光着脚呢,心说这可坏了,柳慧她会怎么想。   可是王宇应该先放开柳慧的脚再思考才对,但他从来没有经过这样的时刻,他有点蒙了,脑子一时短路,完全不知道现在是在做什么,就这么把柳慧的脚握在手里石化了。   而柳慧先是羞、后是恼,接着她的感觉却起了变化。   从第一次见王宇时就印在心底最深处的一丝情愫,刹那间弥漫起来,竟然有些许的快意与渴望充斥到心田里面。   王宇清醒了过来,猛地撒开了握着柳慧脚的手,像是扔出去一块火炭,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呼吸变得很不平稳。   柳慧悠悠地轻声呢喃:“怎么了,我的脚臭吗?”   王宇闻着传来的女子体香和高级香水的味道,下意识地说道:“不不,挺香的。”   这世界上有些事是说不清楚的,就像现在的情形一样。   王宇和柳慧,是谁引诱了谁,谁是主动的,谁是被动的,他(她)们谁该来负这个责任,这又是谁能说的清楚的呢。   当两个人的双唇分开时,柳慧平静地说道:“走吧,先去看表演吧。”   篮球场边的马玉明,已经开始了他的第一项表演。   他没有任何的辅助工具,就是凭着一双肉眼,极为认真细致地观察起第一行脚印。   五六分钟后,马玉明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他做出了一个让人意料不到的举动。   马玉明竟然用脚把留在细沙上第一行脚印擦掉了,围观的人们有些不理解他的行为,马玉明像是知道人们的所想,用手指了指自己脑袋没有说话。   大家有点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已经记到了脑子里面。   如此这般,用了大约二十分钟,他看完了四行脚印,这四行脚印也都被他擦掉了,只留下另外一组的四行脚印。   马玉明看了看孙威,开口说道:“可以让人们走了,”他拉起来棉衣捂在自己的头上。   过了三两分钟,孙威对蒙着头的马玉明说道:“老马,可以了。”   马玉明把捂着头的棉衣放下,转身对着孙威的方向。   在篮球场没有铺沙子另外半场,边线的一边站着一群人,马玉明对孙威点头示意。   孙威一挥手:“大家一个一个走,可以不使用平时的习惯走路啊,速度慢一点,如果走的快了,就会带出你的习惯走法,容易暴露自己啊。”   第一个人开始往篮球场对面一端的边线走,马玉明只往他的脚下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了,目光转向第二个人脚下。   第一个往过走的人心里暗暗吐槽,就这还专家呀,那沙地上就有我的脚印,你连看都不看我,要是能把我找出来才是怪事呐。   柳慧和王宇早已经回到了篮球场,两组里面都有柳慧的足迹,她原本满怀好奇地想要看看,这位神眼到底是如何神奇的,可是现在的她,却有些魂不守舍,心乱如麻。   她排在第七个,脚下穿着王宇的大棉皮鞋,啼哩吐噜地走了过去,把那边看着她的常童童和唐晓棠笑的都快不行了。   王宇的心也很乱,他的唇齿间还留有余香和异样的味道,他的手插在裤兜里,手里面握着柳慧交给他的名片,上面有她的手机号。   等二十个人走过去,按原来的顺序在另一边的边线站好,马玉明快步走了过去。   他伸手把排在第一个的男子往前拉了一把,笑呵呵地对他说道:“以为我把你漏了吧?那是因为你的八字脚太好认了,你是第三行那个。”   这个人一下子愣住了,这结果让他太意外了。   他原本对这个什么所谓的表演已经没兴趣了,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冷眼旁观。   马玉明第一个就把他揪了出来,让他十分意外,可是这事儿就是发生了。   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展开,举起来给大家看,只见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三”字。   这下围观的人群发出了嗡嗡的议论声,马玉明又往二十个人里面的一个姑娘指了指:“出来吧,你是第一个,局里办公室的吧?”   只见这个二十多岁的姑娘眼里溢满了激动的泪水,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马老师,我刚听说您要开培训班,您那儿要女的吗?”   马玉明对她和蔼地说道:“男女不限,不过学这个可是要吃苦的呀。”   姑娘笑了:“马老师,吃苦我不怕,能学本事才是最重要的,我明天就打报告去找您。”   马玉明微笑着点头认可,姑娘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纸片举起来展开,上面是个大大的“一”字。   这姑娘叫柳欣兰,这是师徒二人的首次碰面。   之后柳欣兰跟着马玉明学起了步法追踪术,一干就是二十多年,现在她已经是公安部的专家。   马玉明很快又找出来第三个人,可是第四个人,也就是柳慧,他还没有找出来。   这事儿也算是都赶上了,柳慧先是心态放松、步履轻盈地穿着高跟鞋留下了这趟脚印,然后又脱了鞋留下另一行足迹。   接着去换棉鞋时发生了意料不到的变故,现在她穿着王宇的大皮棉鞋,心神不定地走了过去,根本就不是她惯有的行走方式,无意当中给马玉明出了个难题。   马玉明的眼神从二十个人脚下又扫了一遍,他忽然指着柳慧自嘲地笑了:“你跟王宇是什么关系呀,差点把我给骗了。”   柳慧一时慌乱,她脱口而出:“我和他没有关系。”   王宇毕竟老道的多,走进场地里拍了拍马玉明,笑着说道:“老马呀,真有你的,她是我专门找来对付你的,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呵呵。”   马玉明对王宇说道:“你可是够损的,这女子走路很有特点,是标准的一字步,就是所谓的模特步。   但是她没有学过那个,是她自己天生俱来的,加上她的相貌,有句时髦的话放在她身上最合适不过了,叫做’天生丽质‘。   这个女子呀,心地善良,聪明独立,是个经商做生意的材料,跟她现在干的营生正合适。   不过……”   王宇和柳慧同时惊慌失色,暗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看着马玉明生出了恐惧之意。   马玉明沉浸在他的世界里,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姑娘,…不对,你是像个大姑娘,你心里有事下不了决心,我劝你一句啊,只要不是害别人,就大胆的去做吧,你也不是那样的人。”   柳慧觉得浑身汗津津地,身子有些发软,她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去。   王宇的内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他放不下她了。   他意味深长地对柳慧说道:“该下决心的时候就别犹豫,我们也会帮你下决心的。”   这项表演随着柳慧向观众展示了手里写着“四”的纸片而告一段落,迎来了一片轰然叫好之声。   马玉明习以为常处之泰然,随即走到了下一组脚印前。   他先快速地扫视了一遍沙地上的印迹,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目光在人群里搜寻一下,停在了正兴奋的脸冒红光的唐晓棠身上。   唐晓棠和马玉明对视了一下,心里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   果然,马玉明不快的对她说道:“小唐,我那会儿就说了,参加下午学习的人不要上去走,你看看你,不仅自己上去走了,还让她脱了鞋又走了一趟,自己在一旁扶着,你是不相信我老马呀,还是想耽误大家的时间?”   说着,他指了指站在边线处的柳慧。   唐晓棠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心里却在给马玉明竖起了大拇指,这真的是神眼呀。 第122章 有事儿打电话   马玉明的表演结束了,他精湛神奇的码踪术表演,折服了在场的所有人。   但是有两个人的心,却以飞向了别的地方,而且有些迫不及待了。   常童童和柳慧挽着胳膊走在前面,王宇在后面跟着往停车场走。   这一幕与来的时候何其相似,却已是物是人非了。   柳慧把常童童让进副驾驶,回身走到驾驶室门前站定,用只有王宇能看懂的眼神望了他一下,笑着说道:“大领导,我去送童童,就先走了,有事儿打电话联系吧,再见。”   说完她就钻进车里,发动汽车嗯了一声喇叭,拉着常童童走了。   王宇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柳慧的车出了郊区公安局的大门拐走看不见了,才往自己的车前走过去。   他忽然想起来,柳慧还穿着他的棉皮靴,而她的高腰白皮靴还放在他的后备箱里。   鬼使神差一般,王宇不由自主的走到车后打开了后备箱,那双精致的白靴子静静地躺在车厢底,映入了他的眼帘。   迟疑了一会儿,王宇伸出手去,把一只手放在靴子上面轻轻地摩挲起来。   柔软光滑的皮质感入手绵滑,令他心里泛起了涟漪,他拿起一只靴子来放到了鼻子跟前嗅了起来。   王宇闭起了眼,用心感受着鼻端传来的皮革味儿,他从里面分辨出来混杂着女子的体香、化妆品香的混合味道,他觉得身上有点发热,有一点发涨,他的头有点晕眩了。   掏出手机,王宇果断地拨出了号码,那边温柔的女声响起:“喂,晚上又不回来啦?”   王宇平缓的说道:“童童啊,一会儿还有个会,散了就很晚了,我就随便找个铺对付一宿算了,要不又吵的你睡不好。”   常童童随意的说道:“要知道你晚上不回了,我就留慧慧陪我啦,那你早点睡觉,明天晚上慧慧请咱俩吃饭,你能来吗?”   王宇犹豫了一下说:“现在说不好,明天下午我再联系你吧。”   压了和常童童的电话,王宇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二十二点五十分了,他坐进了车里,把那个在脑子里记忆清晰的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按下,当要按下最后一位数字“8”时,他的手指僵住了。   王宇把手机扔到了副驾驶座上,拿出一支烟点燃、吸完,摇下车窗玻璃把烟头扔了出去,伸手从副驾驶座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号码拨出去了,通了,但是无人接听,听筒里传出了盲音。   王宇摇摇头,沮丧地伏在方向盘上,他暗暗骂了自己一句,你够不要脸的。   伸手把车打着火,王宇在想着现在该去哪儿,已经跟童童说了有事儿不回去,这会儿自己该去哪儿呢?   他的手机响了,王宇一把抓起了手机看向屏幕,是她,她回过电话来了。   王宇迅速按下了接听键:“喂,……”   电话接通了,那边没有说话,但是王宇从话筒里听到,柳慧有些急促的喘气声。   王宇又急切地说道:“喂,慧慧,你说话呀。”   那边依然没有人讲话,可是电话并没有挂断。   王宇对着话筒里说道:“慧慧,我知道,我们…我是说我,我这么做对不起童童,我没有想伤害她。   可、可是我想见你,现在、马上就想见到你。   哪怕…哪怕让我看你一眼,就看一眼我就走行吗?你说话呀慧慧……”   王宇觉得大概过了有一万年,实际上也就是一两分钟,话筒里传出一声诱人的轻笑,接着柳慧那动听的声音响了起来:“XXX酒店1188房间,门没锁,你自己进来吧。”她压了电话。   王宇到了,他站在虚掩着门前迟疑了,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来叼在了嘴上,想了想又装进烟盒放回了兜里。   对于王宇来说,他的内心是矛盾的,但是柳慧那迷人的身姿,娇美的容颜,对他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大的让他无法抗拒。   王宇的手颤抖着推开了房门,快速闪身进去后回手把房门带紧。   由于力量有些大,发出了“嘭”的一声。   屋里响起了一声含着戏谑的娇笑,王宇的脸上有些发烧。   他的呼吸变重了,柔和的暖黄色灯光照在宽敞的房间里,里面还有个套间,亮着暗红色的灯光。   柳慧的柔声从里面温柔的响起:“开关在你左手边,你把它关了吧。”   王宇看向了左面的墙上,那里有一排好几个开关,他也不知道哪个是关灯的,伸手过去按动了其中的一个。   里间外间同时灯光大亮,就听柳慧发出“嘤咛”一声娇呼,王宇循着声音往里屋看了过去,就见里屋摆放着一张宽大的双人床,铺着雪白的被子,乌云也似的长发披散在被头,却看不到美人的娇颜,想必她是把头埋进了被里吧。   王宇这时候反而平静了,取而代之的是期望和急迫感,他快速地依次按动着开关,屋子黑了下来,里屋也漆黑一片。   他向着她所在的地方挪了过去,解除了所有的束缚,他的腿碰到了床脚,循着她的呼吸声和体香,王宇摸索着掀开被,慢慢躺了进去。   被褥上留着余温,鼻孔里嗅到洗发水的清香,柳慧绵软的声音对他低喃:“我洗过了,是干净的。”   王宇没有动,没有出声,他在等待着,等着她来。   柳慧绵软带着些凉意的柔荑摸索着探到了他的指尖、握住了他的手,她的手微微抖动着,他的手火烫。   这只绵软的手微微用力,向他发出了邀约,他向左侧过身来对着柳慧的方向,   缎子一般柔顺光滑的感觉令王宇舒适惬意,开始时她有些颤抖,慢慢地她平静了。   凉意渐渐褪去,缓缓地温热起来,王宇清楚地感知到,柳慧已经寸缕未着。   温存了不知多久,他和她像多年的伴侣似的,熟练地结合了。   没有假意的婉拒、没有丝毫的生涩、没有难堪的羞臊------   有的只是激情、有的只是索取、有的只是给予------   天光已经放亮,他和她满足的、意犹未尽的相拥而眠。 第123章 我的温柔只给你   正午的阳光温暖明亮,柳慧掀开被,纤足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轻盈地站到了落地窗前,伸手揪住窗帘,唰地一下拉开了。   刺眼的光线投射进屋内,晃得王宇睁不开眼来。   柳慧娇媚的声音响起:“你想看看风景吗?那么你就来看吧!”   王宇点着头适应了一下刺眼的光线,他望向窗前,那里展现着一片迷人的风光。   窗外飞过一群白鸽,它们拍打着翅膀,借着微拂的春风扶摇而上,冲入到蓝天白云间翱翔。   柳慧优雅的抬起双臂,缓缓地转动着身体,沐浴在金色阳光下的她,宛如一尊无暇的女神,在向爱人展现着她艳丽的风采。   王宇把爱侣拥揽入怀里,觉得自己又焕发了青春。   爱会使人充满活力,让人焕发出青春,王宇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二八年华,变回成那个不知疲倦、热情似火的棒小伙子。   在马玉明的要求下,一月十八日上午,唐晓棠、崔海、秦晓勇等人陪着老马来到了八号地无名沟烧车焚尸的现场。   初春凌冽的寒风吹打在人们的身上脸上,马玉明往紧裹了裹身上的棉衣,围着轿车被烧毁剩下的残骸穿了一圈儿,停下来看向两边的山脊。   东边陡峭高耸。西面平缓蜿蜒,他迈开步子,向西面的山坡上攀爬。   唐晓棠等人紧跟在他的后面,用了十多分钟,爬上了这处山坡。   马玉明已经快五十岁了,但他的体力充沛,唐晓棠、崔海、秦晓勇都是常年坚持锻炼的人,跟在他后面也是气喘吁吁。   站在山坡上极目远望,连绵的山脉一直向西偏北的方向延伸,连绵不断看不到尽头。   马玉明看着远处说道:“要是给了你们,在这儿把人和车烧了,会顺着来的路回去吗?"   崔海快人快语:“就是我也没那么傻,受害人亲戚朋友万一报了警,警察肯定会在市里面展开搜查,如果有人把车认出来,给警察指了地方,往回返等于是自投罗网。”   秦晓勇插话:“崔队刚才说的话里有很重要的一个点,他说在市里面展开调查。假如犯罪嫌疑人把这点也考虑到了,那么他们连平城也不会回去了。”   马玉明点头说道:“是啊,案子没有头绪,我们只能是猜测。   时间过去的太长了,已经没有了码踪的条件,这趟让你们白跑了。“   他又把目光望向西边的山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林北山也不少,要是给了我,我就顺着这道山脊往西走,先出了平城再说。   咱们在郊区分局时我们过他们,他们说了,沿着山路走,六个小时左右是能来了八号地的。   再结合他们太平庄发的那起抢劫QJ案,和你们这起案子里,都有一个重点嫌疑人,就是那个三十岁左右的身高体壮的光头男子,我有一种猜测,这两起案件是一伙人干的。   时间也能对的上,你们这起案子发在九月六日晚上,郊区那起发在九月七日早上,嫌疑人如果是晚上十二点以前在这儿烧车焚尸后步行上山往西逃走,完全可能在九月七日早上六点之前到了太平庄。“   唐晓棠说道:“马哥,我回来也在想,你说太平庄那起案子里面,往住绑女孩儿的那个嫌疑人会不会是认得她?”   马玉明说:“我当是也怀疑他们认识,不过郊区有老孙在,咱们怀疑的他也能想到,没查出来结果啊。”   秦晓勇想到了什么,对着马玉明和唐晓棠她们说道:“我又胡说了啊,男孩子能把女孩子的情况了解的清清楚楚,女孩子可不一定需要去了解男孩子。   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想知道她情况的男孩儿会更多,是吧崔队。“   崔海的嘴可是不让人,开口说道:“哎我说晓勇,你和柳俊梅是一块儿去念的书吧,这么看来你小子是动过别的心思呀,这个我得抽时间跟俊梅聊聊。”   秦晓勇狡辩道:“崔队,咱们是在谈案子,那你要这么说我可给马哥爆个你的料啦。”   不等崔海搭腔,秦晓勇就对马玉明说道:“马哥,我听王支说过,崔队当年把我们唐大队早中晚各顿能吃几个包子、爱吃什么馅儿的、不同的馅儿所吃的包子的数量变化,都在本子上记得清清楚楚,以备在需要的时候查找------”   唐晓棠抬腿给了秦晓勇一脚,得意地说道:“秦晓勇,你应该学着点儿,海子这样我喜欢,你懂个什么呀。”   崔海一脸自豪:“你看看,咱的心意人家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然后落实在---”   他一口咬住自己的舌头,没有让“床上”两个字出口。   秦晓勇赶紧往开岔了话题:“马哥,我也是从你那天问郊区的人,太平庄那个女孩儿长得是不是漂亮那儿想到的。”   马玉明说道:“你说的这些我也想到了,现在呀是给小唐个建议,查查那个女孩儿跟过谁。   然后呐再查查女孩儿跟的那个混混儿的身边,是不是有人离开或者是跟着别人混了,这也许是个口子。“   唐晓棠拍手说道:“马哥,还是你见识得多,想得也深。   那天郊区的人讲那个女孩儿不是姑娘了,我想你是因为郊区的人没提到她寻死觅活的闹腾,韩三明夫妻也没有把她被QJ这事太过重视,你就联想到她在外面瞎混,是不是这样?“   马玉明一笑:“警察都知道她不是姑娘,又不是从案子上知晓的,那就只能是来自街头巷议,这是明摆着的。”   破案的方式多种多样,聊天谈话也是一种,从某些方面来讲,这种方式并没有特指的对象,只要认为是对破案有用的人,都可以去聊。   当然作为侦查员来说,这个聊可不是瞎聊,要带有目的性去聊,聊出你想要得到东西来。   至于怎么去聊,从哪里找到切入点,不引起对方的警觉或是不快等等,那就看你这个侦查员聊天的功底和境界了,悟性很重要,有些东西是别人教不会的,只能靠自己去观察揣摩。   说话是一门艺术,也是一门技巧,不是谁都能掌握好并且运用娴熟的,不然大家就都能去说相声了。   唐晓棠、马玉明一行人返回了平城,马玉明连着几天早出晚归,大家也不知道他具体是在做什么,老马说了,在查案子,他有他的方法。   唐晓棠带了一部分人马,去查太平庄那个被QJ女孩儿的社会关系。   王宇这几天很忙,他的会太多太多了,是去幽会,他乐此不彼。   手机的定时铃音伴着嗡嗡的震动悠扬地响起,王宇惺忪着睡眼伸手摸了过去,一只纤手握住了他的大手。   柳慧柔声细语:“是我的手机,你还想吗?”   半晌之后,柳慧娇软地伏在王宇的臂弯里,满足的轻声问他:“你是对我一个人这样吗?我真的好满足、好开心呀。”   王宇认真地说道:”除了童童我没有过,这个我向你保证。“   柳慧撒起了娇:“我和她不一样吧?   我是天生的,别人比不了,要不那个神眼能说我像姑娘嘛。”   王宇思忖着说道:“慧慧,我想------”   柳慧用修长温香的手指堵住了他的嘴,幽幽地说道:“你不能那样,我告诉你一句话,我不会成为你的前方,童童她才是,我不配。   我愿意做你的后方,我的温柔只给你一个人留着,你什么时候要,我就给你到什么时候。“   她又往王宇怀里钻了钻说道:“你能够不嫌弃我,喜欢我,我就很满足了。   你会是我的唯一男人了,我不会再把自己交给别人。   我愿意做你的后方,我的门永远为你开着,你什么时候想来都行。   但是你不能丢下童童,那样我就再也不会见你,你永远也不会再找到我。   我们就这样吧,你是个大探子,用你的本事保护好我们的关系不要败露,不要伤害到童童,算我求你了好嘛?“   王宇无语了,他是贪恋着柳慧,可是他对柳慧,更多的是情爱的需求。   而对于常童童,他和她是十四年的夫妻,已经成了亲人了,他也离不开她。   他其实想和柳慧说的是,我想我们结束吧。   柳慧是个聪明人,她不想听王宇说出这样的话来。   自己才刚刚跟他坠入情网,她还没有细细的去体味。   而且柳慧很特别,她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想法。   她和王宇说的是实话,她对婚姻感到恐惧,她已经发誓,此生不会再嫁。   柳慧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追求她的官员富豪不少,她都看不上。   几乎每个女人都有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柳慧也一样。   但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她居然第一眼就看上了王宇,而那是在王宇和常童童的婚礼上给童童做伴娘的时候,那会儿她还没有结过婚呢,还是个姑娘。   就这么兜兜转转,她已是二为人妻,而且第二次竟然是找了那样一个人。   唐晓棠隐晦地对她讲过,赵有志原本是要连她也杀了的。   赵有志后一次见她,是在公安局的审讯室里,是唐晓棠带她去的。   在她面前,赵有志痛哭流涕,说是心里放不下她。   她那会儿不知道赵有志为什么要杀乔伟,但是杀人偿命是国法,柳慧当时甚至觉得遗憾,没有给赵有志怀上个孩子。   可是当案件的后期,办案人员要向她核实一些情况,跟她谈过几次话、做过几次笔录后,她知道赵有志杀乔伟是因为她,怀疑乔伟和她有一腿。   在往后跟唐晓棠熟悉了,又知道了赵有志居然想把她也杀了,那以后她就对男人失去了兴趣,她怕男人了,这种动物她驾驭不了。   她走了,去游历,去寺庙,她曾经想到过出家,但是被劝回来了。   那位大师说,她孽缘深厚,尘事未了,保守一颗本心,将来会儿孙满堂。   柳慧并不怎么信,但是也不去不信,缘法本就是玄而又妙的事物,那就一切随缘吧。   她有积蓄,不太多但也不太少,两个前夫给她留下的,足够她衣食无忧了。   她游玩够了,想回来了,结果大师的话应验了。   当王宇把她脚握住的一刻,她想起了大师的话,这真是孽缘啊。   柳慧万万想不到,这会应在她与王宇身上。   其实是她心底里一直有王宇,但是没有机会来实现这个愿望,如果当时她的手要是往旁边一推,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   她误会了王宇,王宇那时只有本能的悸动,没有太多的想法。   美人没有男人不爱,更何况是一个身体强壮、又被折磨压抑情绪困扰着的男人呢。   柳慧也是一样,她也有需求啊,甚至更强烈一些,有多少个夜晚令她孤枕难眠,醒来时泪水打湿了枕边。   她常常暗自在想,我就这么样子到老了吗?柳慧心有不甘,但她是个洁身自好的女子,即便是辗转反侧地折腾,靠着来一片安定入睡,自己都不舍得碰一下自己,她觉得那样她不能接受。   她知道自己漂亮,但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魅力是王宇这个直男无法抵挡的。   干柴一经烈火点燃,其火势就是点她的人都无法再去遏制,王宇深深地陷进去了。   而柳慧更是切身体会到,男人跟男人是不一样的。   王宇给她的,别人给不了,也做不到。   他热恋上她,疯狂地迷醉着她,无休无止地要见到她。   她知道,他不会抛弃她了,就是他想,她也不能让他再离开她。   柳慧不想拆散王宇和常童童,那不是她想要的,她很清楚,有些方面她是比不过常童童的。   而且就算是王宇离开了常童童,她也不会跟他回家,她不会再和一个男人组成家庭,她害怕了。   就这样挺好的,有了需要可以满足,可以去干自己的事,自由自在的多好啊。   她相信,王宇不是一般的男人,他会做到的,做不到就会失去她,他已经不能没有她了。   柳慧赌对了,王宇真的是离不开她了。   她使他焕发了活力,更加专注到了事业上。   而且他确实做到了,做的很好,这些都已经是后话。 第124章 马玉明的方法   马玉明这几天神出鬼没地不知道在干什么,唐晓棠有些不放心。   她猜想老马肯定是在“01.14杀人抢劫案”的现场发现了什么,但是又不确定,自己在往下捋这条线。   他的办案方法确实与众不同,也没人能够协助,去的人多了又太显眼,他就自己去了。   可马玉明是平城公安刑侦队伍的一宝,万一在这儿出点事儿,唐晓棠可是不好交待的。   唐晓棠叫来了秦晓勇,布置给他一个任务,跟上马玉明,保护好他安全。   追踪是马玉明的强项,跟踪他就不如秦晓勇了,秦晓勇好歹也是认了李志平做师父的,基本功不差。   老马是就看着脚下,小秦是能看见你就行啦,俩人正好一对儿,就这么耗上了。   跟到第二天,秦晓勇看出来了,马玉明这两天没有到处转,就在那家叫“迎客来旅店”的个体旅馆附近转悠。   马玉明穿着随意,相貌也不出众,蹲在路边抽根烟,看看别人下象棋的摊子,背着手溜达两圈儿,不引人注目。   他只关注一个人,这是个三十四五的男子,偶尔会从“迎客来旅店”里面出来,去附近的副食店买些调料之类的东西再回旅店里。   只要这个人一出来,老马就盯着他的脚看,一天都是如此。   转过天来,上午马玉明又出去了,秦晓勇依然悄悄尾随上他。   马玉明又去了“迎客来旅店”那儿,继续在附近转悠,其间那个男子又出来两次,第二次进到旅店后,马玉明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唐晓棠的电话。   唐晓棠一看是马玉明的手机号,还没往起接电话就在崔海坐着的椅子上踢了一脚:“快招呼人,杀出租车司机的案子有戏了。”   崔海抬腿就跑了出去,不到两分钟,他带着四五个队员冲进了唐晓棠的办公室。   就见唐晓棠一脸苦笑,不太好意思地看着大家。   她甩了甩头发说道:“大家稍安勿躁啊,那个案子是有戏了,不过---”   崔海拍着胸脯下保证:“你说吧,别的不行,抓几个人不在话下。”   唐晓棠摆摆手说:“我不是说这个,是现在还抓不成人,老马没找着正主呐。”   崔海一听就泄了气:“那你------”往下他不敢说了。   唐晓棠一笑:“马哥就回来,咱们有干上的,都坐下等等啊。”   “崔海,把你的华子给兄弟们散散,再锁着就发霉啦,”唐晓棠下着命令。   崔海连忙就往外走:“好嘞,我去拿啊。”   崔海没什么烟瘾,唐晓棠又不喜欢他抽烟,那回好容易有了一亲芳泽的机会,崔海刚凑过去,唐晓棠就给了他个嘴巴子:“抽完烟离我远点儿。”   崔二公子从此再不碰一下烟卷儿,办公桌里的大半条华子就一直躺在那儿睡大觉。   二十多分钟后,马玉明和秦晓勇前后脚进了屋,唐晓棠亲手搬了把椅子让他坐下,崔海给老马递上一支华子点上,马玉明开始说情况。   他那天在郭文勇被杀的现场附近看到了六处可疑脚印,这六处脚印是两个人所留。   按断点续追的方式往下追了一段路,在“迎客来旅店”附近,马玉明发现了与现场遗留脚印的其中一人,步法特征极为近似的两个脚印。   这几天他一直就在找这个人,但人是找到了,却不是在现场留下脚印的那个人,是另外一个人。   现场那个留下脚印的人,马玉明对其足迹分析后认为,是个二十岁左右、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中等身材的男青年。   但是他找到的的这个人身高只有一米七左右、身材比较胖,年龄也三十多了。   马玉明连着蹲了五六天,找机会观察这个三十多岁男人的步法特点,几番确认后,他下了论断,马上就给唐晓棠打了电话。   马玉明的结论是,他发现的这个人,与把足迹遗留在案发下场的重点嫌疑人之一,是直系亲属!   他下这个论断是有根据的,那就是人的遗传基因是不可逆的。   常有人说别人,看你那个样子,跟你老子一个德行;   或者是这姑娘长得水灵,跟她妈妈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再比如有人说,看看人家老李家,七八个孩子都和他爸爸一样,是个谦谦君子等等。   这些都是受了父母的遗传才有的性格特征,后天是难以改变的。   为什么一个人跟一个人走路的方式不一样?有些人的走路方式却有点相似?这里面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得自遗传。   如果注意观察就会发现,父母子女、包括近亲属之间,走路的习惯是有相似之处的。   血缘关系越近,这种特征越发明显。   而血缘相似的近亲属所留下的足迹,想要分别出来,是非常难的。   这也就是马玉明花了五六天的时间,再三确认之后才敢下结论的原因。   再相似的东西,也有细微处的差别,好比是双胞胎,在外人看来难以分辨,可是他们的的父母亲人甚至不用细看,就能分辨出来谁是谁,绝不会弄错。   马玉明研究了足迹半辈子,依靠丰富的实践经验,在现场足迹条件极其不好情况下,硬是薅到了罪犯的尾巴。   他使用的方式叫做“断点续追”,简单来说就是根据要追踪的足迹步法行走的方向,大胆推测行为人的去向,这在码踪这项技术的实际应用中,是比较高难的一种方式。   这不仅要码踪的人具备高超的专业素养,还要有敏锐的分析判断能力,再加上一点点运气的成分。   毕竟在使用这种方式时,那肯定是足迹痕迹断掉了,没有了,不然怎么会被称为断点续追呢。   在办理兄弟单位请求协助的一起案件中,马玉明曾经以消失脚印的点为半径,使用断点续追的方式走了三十七公里的一个大圈子,最终才又发现了新的脚印。   马玉明没有讲的是,这次的断点续追效果其实很不理想,严格的来说是失败了,嫌疑人的足迹再没有找到。   但也是幸运的,发现了其直系亲属的足迹,可谓是柳暗花明。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义必自毙的古训,绝对不是骗人的。 第125章 顺藤摸瓜破凶案   唐晓棠对几个侦查员说道:“马哥已经给我们指了道儿,接下来就是我们的活儿了,大家准备一下,我去请示王支队,看看该怎么下手。”   说完,唐晓棠出了办公室,向走廊西面王宇的办公室走去,还没到办公室的门口,就听到屋里面传出来王宇哼着小曲的欢快声调“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   她推开办公室的门,只见精神焕发的王支队正手持一个绿色的塑料小喷壶,在给办公桌前面的几盆绿色盆栽浇水。   他脚上穿着新款的棕色软皮鞋,银灰色的西裤,裤缝笔直。   上身是一件黑色软皮毛领夹克,里面套着一件奶白色V领羊绒衫,雪白的衬衣领子翻在羊绒衫领子外面,还系了一条灰底子带蓝色小斜纹的领带。   王宇刚剪了头发,是时下流行的板寸,两鬓发青,沿鬓角往上直到头顶,留着的长约三四毫米的浓密黑发根根竖起,配上剑眉朗目直鼻方口,显得英俊帅气,成熟男子的魅力十足。   唐晓棠发现王宇这几天变了,精神饱满意气风发,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说话办事干脆利落,待人待物随和热情,他的情绪特别高涨,像是有什么喜事发生了。   看见唐晓棠进来,王宇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看唐晓棠的神情,面色一喜,沉稳自信地对她说道:“是哪起案子有眉目了?”   唐晓棠兴奋地说道:“你这两天遇上什么好事儿啦,看着真精神啊,脑子都变得好使了。   真有情况上来了,出租车司机被杀的案子有戏了,过来跟你说说。“   王宇的精神头更足了,指指沙发让唐晓棠坐:“快说说,我这两天就想着你这儿给来点儿劲儿,跟着你们忙乎两天呐,搞案子搞惯了,身上闲的难受。”   唐晓棠戏谑道:“有点时间了,也不说多陪陪嫂子,案子多会儿都有,还怕把你拉下呀。”   王宇乐呵呵地说:“你嫂子现在被人抢走了,我都见不上,想陪也没机会。”   唐晓棠没听懂,开口问道:“嫂子怎么了,跟人跑啦?那你可是表现的不正常,我看你很高兴呀,呵呵,”她开起来王宇的玩笑。   王宇一绷脸:“跟领导说话注意点儿啊,没大没小的。”   旋即笑着说:“她跟慧慧去省城了,慧慧要带她去弄什么全套的国际美容---叫什么------哎呀我也不懂你们那些玩意儿,快说事儿吧。”   唐晓棠恢复正色,详细地把马玉明带回来的情况讲给了王宇听。   王宇习惯性地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支来放到嘴上正要点火,忽然想起来,那天抽完烟想上时,被她连推带搡地弄进卫生间,她亲手用她自己的电动牙刷给他刷了五六遍牙的情形。   边给他刷牙,柳慧边温柔地对他低语:“抽烟对身体不好,对男人的功能也有影响,你想好啊,我和烟你更离不开哪个。”   王宇坚决地把叼在嘴上香烟拿下来,随手扔到了地上的垃圾桶里,果断地对唐晓棠说道:“想办法把‘迎客来旅店’的情况摸一下,我感觉那个男的应该是个厨子。   把情况拿准,条件允许的的话秘密带回来,就地突审,嫌疑人既然是他的直系亲属,咱们快刀斩乱麻,就从他嘴里掏出来我们想要的东西。“   唐晓棠转身就往外走,王宇对着她的背影说:“拿了人告诉我啊,我要参与询问。”   “好嘞,跑不了你的差事,”唐晓棠回应着往自己办公室那边儿走,心里在想,王宇这状态跟她刚进重案队那会儿比,一点都不差啊。   唐晓棠回去领着崔海、秦晓勇、李跃华等人直奔“迎客来旅店”所在的辖区派出所,找到管区民警了解相关情况。   通过管区民警的介绍得知,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叫朱建设,是这家旅店的老板兼厨师,他和老婆就吃住在旅店里面。   朱建设是林北县沙甸子乡南什地村人,在这儿开旅店三年多了,一直是正规经营,在他的旅店里,从来没有发生过乱七八糟的事情。   唐晓棠立刻联系了林北公安局的赵洪刚局长,请他安排人落实一下朱建设的社会关系,重点是他有什么年龄在二十岁左右的男性直系亲属。   联系完赵洪刚,唐晓棠又给王宇打了电话,王宇让唐晓棠她们就在派出所等着,他立刻赶到。   王宇赶到派出所跟所里的领导还有唐晓棠等人碰了个头,在其他人还犹豫不决时,他果断地做出决定,让管区民警给朱建设打了个电话,说是分局下达了紧急布置,要求辖区内的所有服务类经营场所的业主,到派出所来签订安全防火保证书,让他现在就过来。   电话打完不到二十分钟,朱建设带着营业执照副本就来了。   王宇让人找了间办公室把朱建设带了进去,向他亮明身份后单刀直入,让朱建设老实讲,前几天老家的哪个侄子来过他这儿。   朱建设没有时间来反应怎么应对,他只能是实话实说,前个十来天左右,他大哥的儿子朱雪峰带着个同学来了,说是想在平城市里找份工作打工。   朱建设安排他俩在旅店里住下,问他俩想干什么。   朱雪峰说他们也没想好,看看再说吧。   大概住了有三四天,有天早上还不到七点,朱雪峰就来敲他的门,说是要跟同学回林北了,同学家里有点事儿,过些天再回来。   朱建设本来要起来出去送送他们,却给老婆按在被窝里不让他去,老婆这几天早就烦了这些乡下来的穷亲戚,巴不得他们早点滚蛋呢。   王宇和唐晓棠对视了一下,现在基本上可以断定,朱雪峰和他那个什么同学就是犯罪嫌疑人了,接下来就是拿人归案。   唐晓棠快步走出房间,拿出手机给赵洪刚打电话通报情况,王宇随意地问朱建设:“你在老矿区家属院住过几年啊?”   朱建设说道:“我刚到平城的时候,在老矿大院儿租房子住了四五年,后来开了旅店,才住到店里了。”   王宇跟他聊上了闲话:“哎呀,你这乡下亲戚不少吧?”   朱建设苦笑了一下:“那咋办呐,谁来了都奔我这儿,那年我哥带着雪峰在家里住了两个多月,那会儿还住在老矿租的那两间房那儿,老婆都要不跟我过了。   家里就我出来能弄两个活钱,人家奔我来了,我怎么也不能让他们睡在马路上吧。   哎,老婆不明事理,这麻烦事儿啊就没个完。“   王宇看着他的猥琐样子,心里暗暗鄙夷。   男人连个老婆都治理不好,能有什么大出息呢。   看看我,现在------他脸上不免现出了几分自豪与得意之色。   唐晓棠在门外向他招手,王宇对屋里的朱建设说道:“我们在办一件杀人案,多的不能和你讲,请你配合一下留在派出所,不要和任何人联系,我们会尽快把事情了结掉,你不会耽搁太长时间的。”   说完,他示意派出所的民警进来陪着朱建设,出了房间跟唐晓棠往楼下走。   唐晓棠对王宇说道:“赵洪刚那边儿传过来消息了,朱晓峰就在家里,问咱们现在动不动。”   王宇思忖着说:“老马来了吗?”   唐晓棠答道:“我让崔海去接了,咱们这儿五个人,用不用再------”   王宇不高兴了:“算上我六个,六个抓俩你觉得是你的人不行啊还是觉得我不行了?   我现在一个人对付两三个,照样手到擒来,不信咱俩比划比划。“   唐晓棠给了他一拳:“我可不跟你比划,要比划回来再说吧,你先给我干活儿吧。”   三台车七个人,风驰电掣一般赶到了林北县,接下来就简单了。   马玉明秘密对朱晓峰进行了观察,确定他就是在出租车停车附近留下脚印的两个人中的一个。   王宇一马当先冲进屋里,用他焕发出青春活力的矫健动作,利落地将这个杀人犯掀翻在地铐上了手铐。   审讯在朱雪峰家里就地展开,十几分钟后,王宇、马玉明、唐晓棠秦晓勇四人跑出院子,开上车就杀了出去。   崔海几人把朱雪峰押到车上带回了林北县公安局刑警大队院里,王宇他们跟崔海一行人前后脚进院儿,从车上带下来一个背铐着的男青年。   晚上九点二十七分,赵国峰的手机响了,他接起了电话:“喂,晓棠啊,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话筒里传出唐晓棠兴奋喜悦的声音:“赵叔,拿下了。”   赵国峰眉头一挑面露喜色:“晓棠,别疯疯癫癫的,慢慢说,是哪个案子啊?”   唐晓棠平复了一下心态,尽量平缓地给赵国峰简要做了汇报。   最后她说:“赵叔,真是神了,这个案子我要给马哥请头功,没他我们弄不成。”   赵国峰打趣道:“我知道啦,不过你能给老马争取个什么功啊,老马的抽屉里,公安部的奖章都五六块儿啦。   把人连夜给我带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唐晓棠和王宇、崔海等人稍作休息,与马玉明依依不舍地告别之后,押解两名故意杀人的犯罪嫌疑人,踏上了凯旋平城的回程。 第126章 情不可原   两名杀害出租车司机的犯罪嫌疑人被带回平城,在对其进行了严密细致的讯问后,办理了相关的法律手续,交看守所先行刑事拘留,等待他们的将是严厉公正的司法审判。   唐晓棠、崔海、秦晓勇等一行人拖着疲惫的身体、迎着黎明的的曙光步出了看守所沉重的黑色大铁门,大口呼吸着生命气息浓郁清新的湿润空气。   他们舒缓了一下酸痛的腰背,爬进车里快速开向刑警支队,抓紧时间还能眯上一会儿,有个烧车焚尸的大案还等着他们呢。   王宇此刻已陷入到温柔乡里,躺在床上嘬着柳慧从省城给他买回来的电子烟,给蜷卧在他身旁像小猫一样乖顺的柳慧,讲述着“01.14杀人抢劫案”的始末。   犯罪嫌疑人朱雪峰,男,现年二十一岁,无业,系本省林北县沙甸子乡南什地村人。   犯罪嫌疑人黄岩,男,二十一岁,无业,系本省林北县沙甸子乡小柳堡村人。   此二人为初中同学,关系比较要好。   初中毕业之后,这俩人均未能念上高中,平日不喜务农,在四乡八野招猫逗狗,干些不着调的营生。   随着年龄增长,和他们同龄、家境好、肯吃苦受累的一些同学发小,已经娶了媳妇有了娃,过起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日子,可这俩不成才的货色却依旧是吊儿郎当一事无成。   朱雪峰还算有点心,他跟黄岩商量,自己的二叔在平城开旅店,去投奔他那儿看看,能不能寻点不费力气挣钱又多的事儿干干,总这样也不是个章程啊。   黄岩闲着也是闲着,从家里偷了二百块钱,跟着朱雪峰来了平城。   他俩是一月十一日下午到的,朱雪峰带着黄岩找到了朱建设的小旅店里,见到了朱建设。   自己的亲侄子带着同乡本地的同学来看他,朱建设非常高兴,买酒买肉热情招待二人。   可是他那个小心眼子的老婆不是个东西,摔盆子打碗的甩脸子给人看,闹得这顿饭吃的别别扭扭很不愉快。   朱雪峰当场就要发作,被黄岩给拦住了。   他们俩在平城除了这儿无亲无友,闹翻了连个睡觉的地方也没有了。   饭后朱建设安排两个人住到了一间空着的客房里,问他俩来平城想找个什么营生干。   这俩人也没个准主意,朱建设就跟他俩说,你们要不就在市里面先转转看看,有合适的营生就揽上,或者是看对什么想干回来说,他给帮着想办法。   朱雪峰、黄岩这俩人没有一技之长,转悠了两天也没打下个正经调调。   可是这饭每天得吃呀,朱建设的老婆不干了。   一月十三日中午一点来钟,朱雪峰和黄岩转悠的人困马乏回了小旅店。   朱建设见俩人回来了,赶紧开火准备给俩人弄个饭吃。   他这旅店里有小食堂,客人们不想出去吃了可以点些经济实惠的饭菜,朱建设给做好了送到房间里去。   他的饭菜物美价廉,客人们都挺喜欢,就凭这招,朱建设捡回了不少回头客呢。   可是他这边儿火刚捅着,那边儿他老婆一盆子凉水就给浇灭了,骂骂咧咧的就开始数落上什么穷要饭的、癞皮狗之类街上婆子们骂街的套话。   朱建设是个怕老婆的货,不敢吱声。   朱雪峰哪能受得了这个气,从案板上抄起一把剔骨刀来就要把这个泼妇婶婶给宰了,被黄岩和朱建设哄劝到了门外。   朱雪峰叫上黄岩掉头就走,出去大老远了想起来那把剔骨刀还在手里握着,就顺手插在了后腰上。   这二人本来是要走到长途汽车站买车票回家的,可是走到半道饥肠辘辘,就找了个小饭馆进去,打算随便吃点再走。   这个小饭馆的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能说会道善解人意,给这小哥俩推荐了这个夸那个,四五个菜一瓶白酒加上几瓶啤酒,吃喝完了一算账,哥俩把兜里的钱掏干净了还饶了他俩二十块钱。   从饭馆出来天都黑了,回家是不行了,就是有车也没钱去坐。   回朱建设那儿吧又不想看他婶子那张臭脸,黄岩就陪着朱雪峰在街上瞎逛。   两个人也不知道溜达了多长时间,走累了就坐在路边休息。   黄岩问朱雪峰现在怎么办,想回家连钱也没有了。   朱雪峰哪有什么办法,支吾着说不出来话。   他无意中觉得后腰有东西硌着,伸手一摸把刀抽出来了。   本来朱雪峰是无意之举,可黄岩会错了意,一把把刀夺了过来,对朱雪峰说:“想抢也不能在这儿呀,大马路上人这么多,跑都跑不了。”   一句话点醒了朱雪峰,他就跟黄岩商量,没钱回不去家了,要不抢上点钱,回旅店对付一宿,明天回林北算了。   黄岩觉得也只能这样了,接下来两个人就商量怎么抢。   这两天他俩坐过出租车,发现出租车司机都用小铁镊子夹着一叠钱放在车上,觉得这个钱好抢,就决定抢出租车司机了。   可是怎么抢又犯了难,后来是朱雪峰有了主意,他之前跟着父亲在平城的老矿区家属院的朱建设家里住过,知道那里比较背静,适合动手抢劫,就把实施抢劫的地点定在了那儿。   接着朱雪峰和黄岩做了分工,朱雪峰身体比较强壮,由他坐在后座上搂住司机的脖子,黄岩拿着刀坐在副驾驶座上,等司机停下车,朱雪峰把司机的脖子搂住后,黄岩用刀逼住司机,把钱抢上之后,拔了汽车钥匙两个人就跑。   一切设计好之后,两个人就站在路边拦车,先后过来了好几辆出租车,可是一听去老矿区家属院,都嫌那地方背,没有送他们去,全都开车走了。   朱雪峰和黄岩在街上转大半天,才才坐上了郭文勇的车。   郭文勇比较健谈,还给朱雪峰、黄岩抽了烟。   车开进老矿区院里,朱雪峰按着记忆,让郭文勇把车开到院子里面那条宽巷子里停下。   因为朱雪峰记得,从这条巷子往西出去再往右拐一下,没多远就是西门,从那儿再往西南上跑一段路,就能去了朱建设那个小旅馆。   车停下之后,朱雪峰就动了手,他从后座伸过去手臂搂住了郭文勇的脖子,黄岩也没有往出掏刀,就伸手去郭文勇身上翻钱。   哪知道郭文勇看着不壮实,却很有力气。   朱雪峰不仅没有把他控制住,他反而被郭文勇给控制住了。   黄岩情急之下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不想被郭文勇一脚就踹到了车下。   他爬起来又去拉郭文勇,郭文勇又一脚把他踹到了车下面。   这时郭文勇已经跪立在副驾驶座上,双手卡住了朱雪峰的脖子,朱雪峰都快上不来气了。   情急之下,黄岩想到了那把剔骨刀,他是左撇子,从后腰上抽出刀来,对着郭文勇就是一阵乱捅。   直到郭文勇松开了朱雪峰的脖子,软倒在了副驾驶座上,黄岩才住了手。   朱雪峰从后座上下来,去郭文勇身上搜出钱来拿上,带着黄岩就往西出了西门跑了。   按着记忆,朱雪峰带路领着黄岩穿过树林往朱建设的旅馆方向跑。   半路上黄岩把刀扔了,两人跑回旅馆之后,那间屋子还给他俩留着。   进了屋两个人开了灯才发现,他们身上的衣服上面有些血迹,黄岩的左手上边也有血迹。   在卫生间里洗了手,把衣服上的血迹找了块湿毛巾擦了一下,看上去不太明显了,在旅馆里熬到了天亮,朱雪峰去朱建设屋门外打了个招呼,就和黄岩去了长途汽车站,坐早班汽车回了林北。   这就是案件的来龙去脉,听的柳慧胆战心惊。   但是她也有些自己的看法,她问王宇:“照你这么说,朱雪峰和黄岩直到一月十三日晚上之前,是没有想犯罪的,是吗?”   王宇摸着她的秀发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如果十三日中午,朱雪峰的婶婶留下他和黄岩吃饭,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儿,是不是这样?”   柳慧含着螓首说道:“是呀,她要是收留了他俩,他们也不会流落街头的吧。”   王宇思虑着说道:“这点我不去妄做评价,他的婶婶做法欠妥,那是道德评判的范畴,而杀人偿命,是法律要严惩的刑事犯罪,这是根本意义上的差别。”   柳慧幽幽地说道:“人为什么要去杀别人啊,谁和谁都是人生父母养的,都不容易,真是为了钱财不择手段,脑子都干什么去了。”   王宇对她说道:“抢劫犯都是比较愚蠢的,个别抢劫银行运钞车之类的除外。   他们做事不计后果,也不动脑子周密计划,大都是一时冲动临时起意。   这类犯罪的可怕之处在于,犯罪嫌疑人没有什么经验,大多数时候都非常紧张。   如果在作案时遇到反抗,会对受害人下狠手,造成严重的后果。”   柳慧捂上眼睛钻到王宇的怀里,轻声说道:“你别说了,我听着害怕。”   王宇乐呵呵的说道:“那我们就做点喜欢做的事吧。”   说完,他伸手拉灭了灯。 第127章 垃圾人之分析   “01.14杀人抢劫案”告破,短暂的兴奋喜悦之后,唐晓棠等人就有陷入了侦破“01,14烧车焚尸案”的艰苦鏖战之中。   烧车焚尸的案子可没有马玉明给码踪了,失去的码踪所需要的条件。   但是马玉明凭着参与多起大要案件侦破积累下的经验,对发生在太平庄的QJ抢劫案提出了他的看法,认为受害的女孩儿与三个犯罪嫌疑人中年纪最小、捆绑女孩儿时绳子没有捆紧、能叫出女孩儿之前小名的这名犯罪嫌疑人存在必然联系。   这个受到QJ的女孩儿,家里人对她被侵害反应并不强烈,她本人也没有太剧烈的情绪变化。   加上刑警队的人讲,这个女孩儿之前就不是个姑娘了,马玉明断定,这个女孩儿与社会人员有染,应该从这方面着手调查一下。   看看是不是在与女孩儿相好的混混儿身边,有窥窃女孩美貌、又没有机会接近、或是摄于女孩儿跟着的混混儿他招惹不起、但是对女孩儿念念不忘的人员。   这个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但是又符合情理,唐晓棠决定要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查一查,不然这个案子就没有什么可做的工作了。   随着调查的深入,侦查员们的心情越来越异样,唐晓棠甚至都不想往下查了。   她找王宇谈了一下,表示对这条线没信心了,实在是查回来的东西令她有点接受不了,因为她还是个大姑娘。   这个女孩叫韩小美,人如其名确实长得挺美,但是她美的有些太滥了。   据调查,韩小美正式谈过的对象有十四个,她今年只有十七岁,却已经做过三次流产手术了。   有医生讲,再这样下去,她就没有做母亲的机会了。   处过的的对象多就不说了,据查韩小美曾经做过这样的事,她住在里间,外屋住着四个男孩儿。在一夜之间,韩小美做了四次新娘,新郎就是外屋的四个男孩儿轮流当,没有人强迫,完全是她自愿,这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呀。   唐晓棠对王宇说:“这样的女孩儿要是还有人念着她,那这个男人真是衰到家了。”   把王宇听的都一愣一愣的,他现在是扔不下常童童、也离不开柳慧,但是他心里对常童童有愧,柳慧也是一样。   柳慧不许他去她那儿太频繁,说是他要不听话,就按你们的套路给王宇排个值班表,到了日子才能来她这里一次。   王宇只得听命,专门安排时间回家陪常童童,把常童童哄得高高兴兴。   而柳慧虽然是正式的结过两次婚,王宇也知道的清清楚楚,却还是很迷恋她,这本来是他要上赶着追柳慧,不是柳慧要如何的。   但是柳慧在最初的几次之前,都会洗很长时间的澡,不带一点脂粉气的来接纳王宇。   她对王宇说,以前的无法挽回了,但现在的我是干干净净的。   本来王宇在内心深底是有及时行乐的隐隐念头的,柳慧又是那么轻易地就给他俘获,他是潜意识里有些不太尊重她的。   可随着沟通的次数多了王宇发现,柳慧是敞开心扉和他来往,不带一丝功利之心,没有一点非分之想,她真的是个好女人,她太善良了。   她哭着对王宇说:“咱俩都对不起童童了,咱们要对童童好,不能伤害她。”   柳慧非常聪明,她接人待物八面玲珑,与人谈话滴水不漏。   但她的手机号除了王宇和爸爸以外,没有再存任何一个男人的号码。   只要是和王宇在一起的时候,她接电话全部都是开免提,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暗示王宇,你就是我柳慧今后唯一一个有肌肤之亲的男人了。   柳慧非常爱听王宇给她讲破案子,她惋惜受害人的遭遇,憎恶犯罪嫌疑人残忍,也对当事人的一些动机与诱发因素有些同情,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和见解。   但柳慧可不是是非不分,她只是假设一些情形,如果这样,是不是就不会那样,仅此而已。   她就问过王宇,如果她和乔伟没有交集,赵有志会不会走不到杀人泄愤的地步。   王宇是这样给她解释的:   赵有志是很爱你的,但是他很自私,把你视为了他的个人财产,他不信任你、不尊重你,而且他很自卑,因为你太优秀了。   即便没有乔伟出现,也会有李伟、胡伟等等他认为威胁到他对你所有权地位的人,成为他必须除之而后快、才能让他安心的的目标,他的人格不健全,这种人有个术语,被称作“垃圾人”。   “垃圾人”在现实生活当中,正常情况下是看不出来的,只有当特定的人或事刺激到他们,才会使他们爆发,一旦爆发起来,后果是非常可怕的。   王宇问了柳慧一个很隐私的问题:“我们是在探讨人的性格分类,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但我要说明一点,我绝不是不尊重你,也没有任何别的意思,你听了也不要生气,可以吗?”   柳慧让王宇的郑重其事弄得有点懵,她正色说道:“只要不是涉及你、我、还有童童之间的事,我会实实在在的对你讲。”   王宇说道:“你看你都想到哪儿了,我就是想给你分析一下垃圾人的心理活动轨迹。”   柳慧放下了心,让王宇随便问。   王宇攥住她的纤手说:“你在我心里就是女神,以前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对我来说那与咱俩现在无关,你听明白了吗?”   柳慧隐约知道他要问什么了,所以事先表明了态度。   她点点头,脸上露出羞涩的红晕,低声说道:“我明白的,你问吧。”   王宇开始说他的问题:“你第一任丈夫,为了升官去依附了他人,他在离开你之前的一段时间开始,就不接近你了,是这样吧?”   柳慧点点头说道:“在离婚半年前左右,我和他就分居了,他也没有再提过这方面的要求。”   王宇说道:“这说明他在人性上有问题,在人格上是正常的。‘   接着王宇说道:“赵有志不是这样,他有一个时间点,就是那年的正月初八之前和之后。   正月初八之前,他和你的关系是正常的。   正月初八那天晚上,他在卫生间外面听到乔伟和他人提起,你这儿有个胎记之后,就不一样了。“   柳慧用粉拳轻轻地锤了王宇一下:“说事儿就说事儿,别毛手毛脚的。”   王宇笑了笑,继续说:“当年的事对你打击挺大的,所以有些事情你会有记忆。   初八晚上赵有志回去后,是不是有些反常?“   柳慧知道王宇所指,小声说道:“嗯,他挺有酒量的,但是那天回去后就醉的不行了,我把他弄上床睡下,我也就睡了。   可是---可是到了后半夜,他---他就没停过。“   王宇怕她难堪,快速说道:“这是他在对你报复,但是又不确定,在宣誓自己对你的拥有权。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对你跟踪暗查,杀了乔伟分尸弃于火车上。   而在这段时间,他的要求就频繁了。“   柳慧把头埋在枕上,轻轻点了点。   王宇停下来,轻抚着柳慧的长发:“不说了不说了,我说不说的嘛,对不起啊。”   柳慧把脸埋在枕头里,嘴里蹦出一个字:“说。”   王宇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了,在抓他前,他请你在ROMANTEC餐厅吃了晚餐,然后你们回了家。   那晚是赵有志表现最好的一个晚上,从各方面都是最好,是不是这样?“   柳慧又把埋在枕头上的螓首点了点,王宇进行分析:“初八之后,他就动了杀你的念头,但是没有想好怎么动手,他那段是及时行乐的思维,不来白不来。   而餐厅回去那晚,他知道事情已经败露,自己命不久矣,那晚他是舍不得你,既是在忏悔也是在最后疯狂一次,过了那晚就再也没机会了。   最危险的是你在审讯室和他会面的时候,我们在门外埋伏了五六个人,里面陪着你的唐晓棠,身上是暗藏着高压电击枪的。   因为曾经发生过惨剧,犯罪嫌疑人要见家属最后一面时,趁看守人员不备,把爱人杀死的。   他这么做的原因是,既然我要死了,你只属于我一个人,就跟我一块儿死吧。   赵有志就有这种心态,而且想要这么做,这也是唐晓棠为什么一直要让你与他保持距离的原因。   他自始自终都把你视为个人财产,所有的行为都是围绕着这点展开,所以他的人格存在严重的缺陷,这就是垃圾人的典型表现:以自我为中心,忽视他人的感受。“   柳慧等了等,出声问道:“说完了?”   王宇说:“啊,说完了,你觉得我分析的怎么样?”   柳慧从床上一跃而起,冲向了卫生间:“精彩至极。”   卫生间里传出淋浴蓬头哗哗流水的声音,王宇心里一热,轻手轻脚地过去想要开门进去,门却从里面锁上了,他只得回到床上等着。   流水声停了,过了一小会儿,柳慧寸缕未着款款出浴,她轻盈地走了过来,眼里燃烧着火焰,对王宇柔声说道:“准备好了么,今晚将会有一个某些方面不健全的女子,向你发起挑战!”   随着话音,屋里灯光全灭,王宇只觉得怀里滚进了一块湿漉漉的火炭,要把他烧成灰烬。 第128章 气可鼓不可泄   王宇的思绪回到了跟唐晓棠的谈话,他对唐晓棠说:“我的想法和你不太一样。   我觉得咬住这条线不放,肯定会有收获。   给你个建议,把重点放在被人看不起、又想跟着老大混吃混喝、即便被嘲笑挖苦也要加入小团伙人。   而且这个家伙胆子小、心肠软,可能还给坏过事儿,已经被踢出团伙。   我这也和老马一样,是一种大胆的猜测,仅供参考啊。“   唐晓棠真是觉得王宇最近有变化了,眼光独到、思路敏捷、决策大胆、身先士卒,难道当了领导,看问题站位跟高度就是会有显著提高吗?   王宇给唐晓棠打了气鼓了劲儿,他告诉唐晓棠,回去要跟兄弟说,现在的方向是正确的,要铆足了劲儿往前上,气可鼓不可泄,胜利往往就在坚持一下的最后努力之中,这是老人家说的,是至理名言。   唐晓棠回到一中队,跟队员们谈了自己的想法。   她说,我们已经做了大量的工作,查过的就说明我们的工作做过了,那么这部分工作就算完成了。   这个案子我们不查,也会有别的队上,就算要把案子交出去,也要交的漂亮,不能让人家说一中队搞过的案子一团糟。   我是这么想啊,我们已经做了这么多,现在把案子往其他队交,那就前功尽弃,是败下阵来了。   我是觉得脸上无光,不知道大家怎么想。   如果大家觉得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的吃败仗,那我就提议,我们再咬牙坚持一下,也许下一个找的人就会给我们反映上来线索,案子就有突破了。   其实办案子就是这样,坚持坚持再坚持,努力努力再努力,有了正确的方向,就要持之以恒、坚持不懈,再加上一点点运气,无论多么难搞的案件,破案的希望就会很大。   反之,一上来就有畏难的情绪,不愿意付出努力和辛劳,那还谈什么破案呢,纯属扯淡。   唐晓棠带着一中队的人又扎了下去,十六个人分成了四个组,围绕韩小美接触过的社会人员展开了细致入微的调查。   郭文勇被杀的案子,搞的很漂亮。   根据两名犯罪嫌疑人的交待,在去往老四矿的旧路到富康路之间的荒地上,派出大量警力进行地毯式搜索,找到犯罪嫌疑人黄岩捅刺郭文勇使用的那把剔骨刀,刀上还留有受害人郭文勇的血迹。   这片荒地马玉明曾经带着唐晓棠她们勘察过,那么她们为什么没有发现这把杀人凶器呢?   这与马玉明是运用码踪的技术手段勘察现场有关,他是循着犯罪嫌疑人逃走的踪迹和方向沿路追查下去的。   而黄岩在扔刀时,是把刀扔到了逃跑线路西侧三十多米外的地面上。   这里杂草丛生,又经残雪覆盖,如果没有嫌疑人的交待,就唐晓棠她们那十来个人,是很难找到这把刀的。   另外从黄岩家里,搜查出他作案时所穿的那件衣服,衣服上面粘有受害人郭文勇的血迹。   按照严格的规定程序,收购赃物手机的徐二东夫妻,对前来销赃的朱雪峰进行了辨认指证。   此外在郭文勇出租车上提取到的三枚烟头,经过DNA分析比对,其中两枚与犯罪嫌疑人朱雪峰、黄岩分别比中,DNA成分认定同一。   这起案件证据链扎实可信,重要物证一一落实,办成了一桩铁案。   但是这起案件办得漂亮,并不等于烧车焚尸这个案子就能办漂亮了,一切都得从头做起。   现在的年轻侦查员,有个固定的思维模式,发了案子后,先看有没有手机这类的电子产品被嫌疑人拿走,再看有没有监控探头拍下了嫌疑人的影像资料或是活动轨迹,要不就是把提到的检材扔到数据库比对。   这三斧子轮完了,没弄出东西来,案子也就歇菜了。   高科技、先进的设备等等,这些只是个辅助破案的工具,过分的依赖这些,是不对的。   起码在老侦查员的眼里,只会认为是现在的孩子们懒了。   唐晓棠她们一中队的人可是不懒,她们腿勤、嘴勤、眼睛亮,脑子全用在案子上,不查出点东西来,也对不住她们付出的辛勤汗水呀。   平城北郊有个地方叫金家营子乡,是原来的两个乡合并成了一个乡,这一带靠近市区,大量的土地被开发征用,因此村民们手里大都有些拆迁款,日子过得比较富足。   有了钱没事干,除了吃喝嫖赌以外,有些人还沾了“粉儿”。   一旦弄上了这个,那结局就是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有要的就有供货的,金家营子一带有个叫“二人命”的小子就是给散户送货的。   二人命今年二十六岁,土生土长的金家营子人,自小就不爱念书,在社会上瞎混。   天长日久还让他混出点名气来,身边跟着一帮小兄弟。   他自己不沾“粉儿”,也没有渠道弄来卖,但是他给人送“东西”,这个也挣钱呀。   二人命搭上了大户的线,负责给每个散户送货,他把手底下几个小兄弟组织起来,分工合作,身上带的货从来不超过法律规定的最低下限,被抓住了最多也就是个非法持有,判不了几年。   他对手下人管制的很严,任何人都不许沾这玩意儿,一旦被他发现有人沾上了,暴揍之后踢出他的小团伙,一点情面都不留。   对于手下的弟兄,二人命恩威并施,干的好的有奖励,奖励的内容除了金钱之外还有女人,这些女人里面就有韩小美。   二人命看上了韩小美的美色,起初是把她作为自己的专用工具,正式叫法就是对象。   可是一块儿厮混了一段时间后二人命发现,自己不知道被韩小美给戴了多少顶绿帽子了,这叫什么事儿呀。   他就不把她当回事儿了,大家谁想用就谁用吧,闲着也是闲着,再说韩小美也闲不住。   二人命手下有七八个得力兄弟,都做过韩小美的丈夫,大家心知肚明谁也不点破。   但韩小美虽然是个烂货,那也不能谁想来就来呀,得她自己看上才行,或者是二人命让她去陪陪谁她才去。   一组侦查员在调查中发现,二人命这伙人里边有一个下层的马仔,这个人叫胡勇,大概十七八岁,是从林西县过来的。   他原来在金家营子的一个小饭店里打工,二人命老去那里吃饭,不知道就怎么跟上二人命混了。   胡勇胆子小、身体也不壮,打架什么的也不能当个人用,就是跑个腿儿跟个班儿啥的伺候二人命。   大概半年多之前,据说是把几包货给弄丢了,二人命把他揍了一顿赶了出去,现在这个胡勇在哪儿、在干什么就不知道了。   胡勇是二人命团伙的外围人员,肯定见过韩小美。   而二人命从来不带韩小美出来抛头露面,她对胡勇有没有印象就不好说了。   二人命这条线是禁毒支队在经营,他的上线与境外的大人物有瓜葛,暂时还不能动。   唐晓棠请示了王宇之后,王宇给赵国峰进行了汇报,在相关领导的协调下,动用了卧底内线的关系,把胡勇的一些详细信息搞了出来。   唐晓棠按照内线提供的情况,带人赶赴林西县,具体落实胡勇的情况。   落实回来的情况也不理想,胡勇常年不回家,他的社会关系绝大部分都在林西县,全都是死线,胡勇有好几年没有跟任何亲戚朋友走动了,谁也不知道他现在的去向。   胡勇一九九九年六月年满十八岁,在老家办理了身份证,唐晓棠她们把他的身份证照片带了回来,找韩三明夫妇和韩小美进行辨认,一家三口分别指认,胡勇就是抢劫他们的三个犯罪嫌疑人中,那个看上去年龄最小的那个,也就是他捆绑的韩小美。   韩小美回忆起来,二人命曾经开车送她回过几次家,当时有别的车也跟着一起来过,是二人命的手下兄弟跟着来的,至于另外的车上有谁她不清楚。   唐晓棠耐心地和韩小美进行了谈话,从韩小美嘴里得到一条重要信息,二人命知道韩小美“花花”这个小名,平时也这么叫过她。   唐晓棠问韩小美:“你现在好像不和二人命来往了,有什么原因吗?”   韩小美的回答又震惊了唐晓棠,韩小美随意地答道:“他们那几个人样子太丑了,说话一口平城的土话,看着就腻歪。   我现在的对象是市里的,又帅又洋气,谁还和那几个土包子耍呀。“   好吧,唐晓棠无语了,您爱耍就耍吧,我还是去破我的烧车焚尸案吧。   确定了胡勇就是抢劫QJ韩三明一家的犯罪嫌疑人之一,联系到在烧车焚尸案中出现的光头男子,和两起案件就有了并案的条件。   请示赵国峰之后,这两起案件就都交由唐晓棠负责的重案大队一中队来负责侦破。   崔海跟唐晓棠诉苦:“你这是要干啥呀,一个没处下手的烫山芋就够咱们受的了,你这又弄来个烤地瓜,这都是粗粮,不怕自己消化不了呀。”   唐晓棠送他一句话:“想干就干,不想干滚蛋。”   崔海马上表了决心:“老人家说过,胜利往往就在坚持一下的最后努力之中,我是把话吐出来就痛快了,你说吧,下面干什么?”   唐晓棠看着他那张臭脸,心里微微一荡,小声对他说道:“还有五分钟开会,你去把宿舍门锁上。”   崔海没明白,唐晓棠几步走到门口,嘭的一下关住门回手锁上,转身对崔海说道:“你给我过来。”   崔海有点了解意思了,觉得自己还真是窝囊,有心不过去吧,转念一想,两口子还争个什么呀,让过去我就过去,她还能把我给吃了呀。   想通了,崔海就乖乖的过去啦。 第129章 案子连上了   在刑警支队会议室里,召开了一个小型紧急会议,参会的有马志、王宇、唐晓棠、崔海,还有一中队全体队员。   唐晓棠先给大家通报了目前摸回来的与胡勇有关的的情况,接下来王宇谈了几点。   王宇跟大家讲,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看,被烧毁的车辆是王雅丽所有的宝马轿车,现在对王雅丽的活动轨迹、社会关系已经进行了详细的排查。   调查结果显示,从一九九九年九月六日下午十八时至今,王雅丽彻底在人们的视线里消失,任何人没有再见过她,也没有与她取得过联系,王雅丽这个人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   车内是一具被烧焦了的女性尸体,现在检验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他个人认为,这具尸体就是王雅丽。   这么说是有依据的,第一,从查到的监控资料中分析,九月六日十八时之后,王雅丽极有可能已经被人挟持绑架。   第二,九月七日、九月八日,连续两天,王雅丽的两张银行卡被同一个体貌特征相似的男青年在两市分十多次取走人民币二十二万余元,取款人有明显遮掩体貌特征的行为动作。   这种行为与历年来发生过的绑架勒索受害人钱物的案件,手法极为相近,从受害人嘴里逼问出银行卡密码后取款挥霍。   第三,那就是王雅丽踪迹皆无,只有被人杀害才能解释通这点。   鉴于以上推断,一中队对案件进行了艰苦的调查工作,这个案件能下手的地方几乎没有,但他们在专职副大队长唐晓棠的带领下,并没有放弃这个案子。   根据马玉明同志的建议,我们把这起案件和发生在太平庄的QJ抢劫案进行了串并,目前来看,这两起案件连起来了。   联系的关键就是,两起案件中都有一名三十多岁、身高体壮的光头男性犯罪嫌疑人。   从受害人韩小美体内,提取到了这名犯罪嫌疑人的精。斑残留物,并且提取了其中的DNA物质,但是在数据库内并没有匹配成功。   这说明这名犯罪嫌疑人并没有被打击处理过,但从他的一些行为表现看,这名犯罪嫌疑人绝不是个新手,而且他有组织领导能力,心狠手辣不计后果。   这从他对韩小美实施QJ后还要杀掉她一家人可见一斑,另外两名犯罪嫌疑人明显是听命于他。   现在晓棠她们摸出了胡勇这条线,有迹象显示,这个胡勇很有可能就是对韩三明家进行抢劫的犯罪嫌疑人之一,也极有可能就是这三个人绑架杀害了王雅丽。   眼下的工作就是怎么顺着胡勇这条线,把这三个人的尾巴揪住,我们这两起案子也就迎刃而解了。   我的建议是,把胡勇的信息详细注明,将两起案件大量印发案情通报,向周边及友邻公安机关发送,并请示市局领导报公安厅协助,在全省甚至省外,进行协作查缉,期望能有所收获。   我有种感觉,这三名犯罪嫌疑人不会再回平城了,但是他们还会作案,并且是严重暴力犯罪。   这三个家伙很危险,尤其是领头这个光头,他一定有案底,并且是暴力抢劫、绑架一类的案件的漏网之鱼,这点要在通报里特别加以说明。   王宇最后说:“我是一中队出来的,把自己始终当成了中队的一份子,没有事先和晓棠副大队长商量,就讲了这么多,有越俎代庖的嫌疑,不周到的地方请唐大队见谅,进行完善和补充。”   唐晓棠赶紧说道:“王支言重了,你可是还兼着大队长呐,别想撂挑子。   我完全同意王支的意见,但是我怎么听着你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我们没活干了?“   王宇点点头说道:“是的,嫌疑人已经离开了平城,不会再回来了,我们想揪住他们的尾巴,怕是有点儿够不着了。”   唐晓棠迟疑着不说话了,王宇却是已经有点坐不住,他抬腕看了看表,对马志说道:“马支队,童童晚上七点回来,我答应去接站,现在已经六点四十了,你看------”   马志一摆手:“去忙你的吧,照顾好老婆也是我们的重要任务,这个案子也就这样了,我再和晓棠她们议议通报的细节明天上午我们碰一下,没有问题了就报上去。”   王宇匆匆出了会议室,开车疾速奔向了火车站,他确实是去接爱人的,这个爱人是柳慧。   他三天没有见她了,柳慧带着常童童省城,去做全套的皮肤保养和学习瑜伽养身讲座。   本来是要去半个月,刚走了两天王宇受不了啦。   王宇现在对柳慧迷恋的就像上了瘾,她在,王宇就精神百倍,她一离开,王宇就要电池耗尽断电停机了。   柳慧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个有无限能量的充电宝,只要跟她连上线,连线时间越长,王宇的电也就充的越足。   柳慧也因此深深迷陷其中,充电宝的性能越用越好,不断地提升和完善着功能。   上次充电已经过去了两天,王宇从状态满满地投入工作,到进入省电模式坚持,在对烧车焚尸和太平庄QJ抢劫案的分析总结上,把电基本上耗光了。   他现在仅剩一点余电,马上就要断电了。   上午的时候,他给柳慧发了个信息,内容只有柳慧能明白,是“家里停电了”。   坐进会议室收到了柳慧回过来的信息“已安排好,十九时火车站,回家通电。”   王宇在会上表达完自己的观点,再也坐不住了,跟马志打完招呼,开车风驰电掣赶到了火车站,他把车直接开进了站台,市局刑警支队副支队长的派司还是很管用的。   火车徐徐进站,王宇心痒难耐,手里拿着一支烟又不敢抽,把一支烟在手里攥成了粉末。   她终于下来了,她看见了他,向他招着手,袅袅婷婷款款而来。   柳慧穿着一件长及小腿肚的紧身乳白色皮衣,银灰色的狐毛衣领衬托着那张迷死人的俏脸,脚下是一双乳白色高腰细高跟的紧腿皮靴,她酷爱紧腿的高腰靴子,因为她对自己有信心,这样的靴子才能更加衬托出她优美修长的腿型。   更重要的是,就是因为她穿了这样的一双靴子,才把她和王宇联系在了一起。   柳慧很会走路,她的步态轻盈,纤足落地再抬起极富弹力,脚尖正对前方,稍稍有一点点向外侧对,双腿并得很紧,皮衣裙摆下露出的一截小腿自然摆动,与地面构成一幅优美的画面。   王宇就觉得她的每一个步点儿,都踩到了自己的心尖儿上,令他热血激荡。   柳慧的呼吸有些急了,她的娇颜泛起了红晕,眼里涌起了春波,向着王宇小跑了过来。   她紧致的腰身扭动着,皮衣紧裹着她的娇躯,她抬起双臂想要扑进王宇的怀里。   但是她忍住了,她犹豫了,她有些感到羞怯,侧身跑到副驾驶处,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王宇迫不及待地打开驾驶座座车门进到了车里,随手按下了锁门键。   车子的轮胎摩擦着地面,冒起一股蓝烟,伴着一股胶皮的烧焦味道,轿车冲出了站台,飞向了柳慧的爱巢。   车里面,柳慧用右手整理着散乱的发丝,娇羞地对王宇低喃:“你看你,这就到家了。”   终于进家了,王宇一把将柳慧拉了进来------   第二天早上,王宇依依不舍地把柳慧送上了去省城的火车,常童童还在省城,柳慧是找了个借口溜出来的。   看着她略微有些疲惫的娇颜,王宇心疼地说道:“一晚上都没有让你睡会儿,上了车好好睡会儿吧。”   柳慧带着羞怯满足的神情,看着王宇清澈明亮的眼眸、精神焕发的脸庞,怪嗔地对他低语:“你真不是个一般人,哪有你这样的,越是---你越精神,你真是个魔鬼。"   王宇开心地说:“那你就是巫婆,我是中了巫婆妖法的小精灵。”   柳慧掩着娇艳的红唇笑颜如花:“有你这样又高又重力大无穷的’小精灵‘吗,巫婆都快被你---被你吞进肚子啦。“   ”没有你我睡不着,你陪我去吧,“她狡黠地对王宇一笑。   王宇对她挥着手,让她赶紧进到车厢里,豪迈地说道:“我的心陪着你呐,我的身体要去工作了,充满了电,就要用来对付那些魑魅魍魉,记得后天晚上七点,来给我充电呀。”   柳慧的脸红了,嗔怒地对王宇说:“充电好说,你大概忘了吧,你的充电宝还饿着肚子呐,哼!”   她扭身进到了车厢里,留下王宇在寒风中凌乱,王宇猛然记起,昨天晚上到现在已经十多个小时没有吃饭啦。   他使劲儿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怨不得快到早上的时候,柳慧有点没劲儿了,自己就没给人家预备饭。   可是王宇又想了想,她也吃了不少了,还没吃饱吗?   晃了晃脑袋,王宇从车站出来,开车直奔老白羊杂馆,进去要了三碗辣羊杂,就着两个大白焙子,一口气塞进了肚里。   【作者题外话】:焙子:北方地区的一种用火烙制的面食。 第130章 他乡来电   王宇回到刑警支队,刚进办公室,唐晓棠就过来了。   她把手里的文件递给王宇,随意的问道:“嫂子回来啦?”   王宇边看文件边沮丧地说:“白跑了一趟,慧慧说让她陪着再待十来天,说是要上个什么瑜伽培训课。”   唐晓棠有点羡慕地说道:“看看人家慧慧姐,那才叫个女人呐,我看着都眼热。”   王宇从眼前拿开文件,疑惑地说道:“我怎么没发现,你是说哪方面?”   唐晓棠凝视了王宇几秒钟,背过身说道:“滨江路南湖别墅七号,你别说没去过啊。”   王宇手里的文件掉在了地上,呆傻地站在那里不动了。   唐晓棠边往出走边说道:“不要抛弃嫂子,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唐晓棠是怎么发现的王宇和柳慧的事,这始终是王宇想不通的事。   其实很简单,崔有才给崔海准备的新房,是滨江路南湖别墅九号,王宇和柳慧的车并排停在七号的外面,唐晓棠只要不瞎,还能猜不到嘛。   这种事唐晓棠没有办法去掺和,她跟崔海说:”你爸是不是有点抠啊,给咱们准备的房子离市区这么远,我不想每天来回跑。“   崔二公子回去就和老爹干上了,崔有才雷厉风行,第三天就在离刑警支队不到一公里的高档小区,多花了十五万,拿下一套220平米的高层,不好意思地和崔海说:“市里边这是最大的了,就是不带院儿,也没那个面积大,你带晓棠过来看看,不满意爸再给想办法。”   崔海叫上唐晓棠过来一看,被唐晓棠臭骂了一顿:“你是有病吧?咱们俩住这么大个房子,这个位置,这得花多少钱。   钱不是你挣的,你花起来不心疼,我可还得要脸呢。   叔叔阿姨会怎么想我,你咋就不为我考虑考虑呢。“   唐晓棠跑去找了崔有才,跟他表明了态度,她是嫌那处别墅有点远,不是要住大房子,你们挣点钱不容易,崔海他不懂事,我替他给你们道歉。   崔有才夫妇这才知道,要在市里买离着单位近的大房子是崔海的主意,他们还一直对唐晓棠有误会。   但房子已经买了,还多花了钱,再卖就更亏了,因此对唐晓棠说就这样吧,崔家的儿媳妇懂礼,花钱他们愿意,再说这点钱也不算什么。   唐晓棠不依不饶,她和未来的公公婆婆提出,房子不换了可以,但是她一个条件。   崔有才夫妇不知道这位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让她说出来听听。   唐晓棠提出,按咱平城的风俗,我和崔海举行婚礼的时候,您们还要给我一辆车,我听崔海说了,叔叔要给我买一辆奔驰越野车,本来我是很喜欢的。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房子和车我只选一样,您们看着办。   到时候房子不动又把车开来了,恐怕婚礼上就只有崔海一个人去敬酒了。   崔有才无语了,这儿媳妇让他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他有些愧疚地说:“爸是怕委屈了你呀,小海不是个做生意的料,现在的买卖都是他哥在照应,不给你们置办的像样点,别说我们,他哥心里也过不去呀。”   唐晓棠诚心实意的说道:“咱家在平城,名声已经在外了,我是怕到时候人们说您抠,连辆车都不舍得给儿媳妇买。   我是不在乎,谁说闲话,我就把他的嘴撕烂了。   完了吧爸您带他们去外国,给他们做个带金边的嘴套回来,看看谁还敢说咱们老崔家抠。“   崔有才哈哈大笑,这车就听了唐晓棠的,不买了。   时间过去了两个多月,这天晚上半夜两点多,满满的充了一次电的王宇,刚刚把连接线从充电宝上拔出来,他的手机就玩命地响了起来。   王宇精神百倍地接起了电话:“喂,哪里?”   话筒里是唐晓棠略显激动的声音:“王支,东河市有动静了,胡勇投案自首啦。”   王宇腾楞一下跳下了地,对着话筒说道:“开你的车,叫上秦晓勇、崔海,十五分钟后队里集合。”   唐晓棠平静地说道:“你往出走吧,我在大门口呢,没别人。”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王宇迟疑了一下,迅速穿衣准备出发。   柳慧慵懒的柔声响起:“你是充满电了,人家的电还满着呢。   你小心点啊,晓棠嘴硬心软,没关系的。   童童是她的底线,也是我的底线,为难你了。“   王宇想流泪了,这个女人叫他怎么割舍的下啊,她太善解人意了,太聪明了。   她要是去害人,恐怕把你卖了你还得帮她数钱吧。   和柳慧温存了片刻,王宇快步走出了温柔乡,到了南湖别墅大门外,唐晓棠把车开过来停下,王宇上了副驾驶,唐晓棠开动了车子,两个人默默无语。   车子到了秦晓勇、也就是秦梅家的楼下停住,等着秦晓勇出来,唐晓棠幽幽地说了一句话:“哥,你不累吗?”   王宇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慧慧说,你是嘴硬心软,她向你道歉。”   唐晓棠迟疑了片刻说道:“给我道什么歉,我是------”   王宇低声说道:“她说,童童也是她的底线。”   唐晓棠的心颤了一下,语气冰冷的说道:“你最好记住她的话,也记住我的话,我不介意作一桩被人破不了的案。”   王宇真的感到恐惧了,心里默默对柳慧说道:慧慧啊,你说的太对了,童童是我们不能触碰的底线,可是这对你公平吗?我真是个混蛋啊。   凌晨四点十分,汽车开进了东河市,唐晓棠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喂,是曹大队吗?   ------   什么?   ------   好的,我们马上往过赶。“   她压了电话,有些忧心地对王宇说道:“事情复杂了,另外两名犯罪嫌疑人在‘平安之家’旅店挟持了一名年轻女子,东河刑警大队、武警中队的干警在旅店里和两名嫌疑人对峙上了,曹大队让我们直接过去。”   崔海叹了口气,甩出一句凉腔:“平安之家?我看是平安入土之家吧。”   唐晓棠怒声呵斥:“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崔海缩着脖子,对着身边的秦晓勇翻了翻白眼儿,秦晓勇给他伸了个大拇哥。   河东区的“幸福之家”旅店,位于并不繁华的建设路中段,是一栋二层楼的建筑,此时已经被荷枪实弹的武装警察、特警以及十多名便衣严密包围。   唐晓棠她们的车在二百米开外就被拦截下来,唐晓棠给东河公安局刑警大队的曹刚强大队长打了电话,曹大队长亲自从旅店里跑出来迎接。   唐晓棠一行人下了车,曹刚强过来就要和唐晓棠握手,唐晓棠回身给他介绍:“这是平城市刑警支队副支队长王宇同志。”   曹刚强与王宇握手:“你好你好,王支队可是咱们省的名探啊。“   王宇跟他客气道:“曹大队客气了,那年的连环绑架案破的漂亮,我是久闻其名未见其人啊,今天算是见了真身。”   唐晓棠拍了曹刚强一下,非常郑重地拉过来崔海,严肃地对曹刚强说道:“正式介绍一下,我丈夫崔海,平城刑警支队重案中队中队长,正科级。”   曹刚强的脸色很难堪,崔海没有太注意,伸出手对曹刚强说道:“你好。”   反应过来的曹刚强连忙和崔海握手:“你好、你好。”   唐晓棠回身对王宇说道:“给你介绍一下,曹刚强,我的大学同学,段明的手下败将,现在又败给了崔海,你们加深一下印象。”   曹刚强和王宇同时被闹了个大红脸,崔海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真想伏在唐晓棠胸前哭上一场,这媳妇真是太给力啦。   曹刚强平复了一下,恢复了镇静,进入了工作状态。   他对王宇等人说道:“我们边走边说吧,”在头前带路走向了“平安之家”旅店。   通过曹刚强的介绍,王宇等人搞清了始末。   当晚的二十二点四十分左右,东河市“沿河花园别墅”高档小区监控室想起了警铃声。   值班保安迅速查看,发现是西墙五十七米段至八十米段,有人翻墙进入了小区院内。   这个小区,在整个东河市属于最高档的小区,小区院墙四周安装了红外线监控设备,一旦有人翻墙进入,红外线探头被隔断,就会在三秒内报警,并且显示出进来的人是在哪一段进入的。   当晚值班的保安人员共有二十一人,留下三人看监控,转业军人出身的保安队长带领其他十八名保安,携带胶皮棍和木棒,赶往西墙一带围堵侵入小区的外来人员。   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很快发现有三个男子慌张地往西墙下跑,意欲翻墙出去。   保安人员上去围堵,三人中有一名三十岁左右、身高体壮的光头男子手持一把长刀,对着保安就冲了过来,气势非常嚣张。   大多数保安被吓住了,不敢上前。   保安队长再三命令没有人动,他抄起一根木棒冲了上去。   有几个和他关系好的保安见状,也跟着持木棒冲上前去。   那个光头男子对另外两个男青年喊道:“你们跑、我断后,”挥舞着长刀不退。   另外两个男青年翻墙跳了出去,这个光头男子也随后翻墙出去了。   保安队长也是个猛人,翻上墙跳出去就追,这一出去追,就追出了意想不到的情况。 第131章 我要自首   保安队长跳出墙外去追赶逃跑的三个人,其他保安在他的影响下,也从墙上跳出来十几个,跟着他们的队长一起追人。   前面三个人跑的飞快,向南拐过一个街口,原本跑在最前面的小个男青年突然摔倒了。   那个光头男子停住,转身就对着追上来保安迎了过来,手里的长刀闪着寒光四下挥舞,没有人敢靠近过去。   这个光头男子在大声喊着:“小勇,起来跑,哥给你断后,快起来。”   另外一个中等个子的男青年不管不顾,自己往南面跑了。   摔倒的这个小个男青年从地上爬起来往前跑了几步,又跪倒在在地上,他哭嚎着对那个光头男子喊道:“刚哥,别管我了,我的脚崴了,跑不成了。”   光头男子大喊道:“我卢建刚没有扔下兄弟逃命的习惯,你给我起来,就是往前爬刚哥也护着你出去。”   这个自称卢建刚的光头男子,太凶猛了,他手里的刀也长,十几个保安包括保安队长,都到不了他跟前。   保安队长这会儿才想起来打电话报警,这些保安没有一个有手机的,保安队长命令一个保安回值班室打电话报警。   这下卢建刚着急了,他对保安队长说:“我们就是求财,被你们发现了,我们也出来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   今天放他们一马,来日好相见,江湖事江湖了,叫雷子不是好汉的做法。“   保安队长和绝大部分保安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有个下面县里上来的保安明白一点儿,他对保安队长说:“这个人是江湖黑道上的人,他这是在盘道开山,如果硬要抓他的人,那就结下死仇了。”   保安队长是复转军人,根本不信那套,他告诉卢建刚,想让放过他们,除非把在场的人全砍翻了,不然休想。   卢建刚无奈,丢下了那个倒在地上的小个男青年,掉头跑了。   众保安上去按住那个小个男青年,没想到他腿脚利索的站了起来,对保安队长说:“你看着是个头头,让你的人不要打我,我跟你们回去,我要投案自首。“   保安队长也让他搞蒙了,他让五六个保安架着这个小个男青年回了值班室,这会儿接到报警的派出所民警赶到了这里。   小个男青年见警察来了,他问你们是不是刑警队的,派出所民警告诉他不是。   这个小个男青年对民警说,我要见你们刑警队的大官,我要投案自首戴罪立功,不是刑警队的大官来,他什么都不会说。   派出所的民警看他不像是在是假话,就汇报了指挥中心,指挥中心就给曹刚强打了电话,让他过去一趟。   曹刚强听了警情通报并没有当回事,一个人开车就过去了。   到了之后,那个小个不相信他的自我介绍,要看他的工作证,曹刚强就给他看了证件。   看完证件后,小个男青年给曹刚强跪下哭喊道:“我叫胡勇,卢建刚逼着我和董亮亮在平城杀了个有钱女人,把她的尸体连她的宝马车开到山沟里少了。   他嘴里说的董亮亮,就是跑掉的那个中等个男青年。   然后卢建刚带着他和董亮亮顺着山脊逃到了太平庄,三个人饥渴难耐,胡勇来过这地方,跟卢建刚说下面有一家人家的女儿他认识,带他们下山去要点吃喝。   三个人下山之后到了这户人家院儿外,胡勇要去敲门,卢建刚不让,领着他和董亮亮跳墙进去了。   进去之后给这家的男主人发现,卢建刚拿刀逼住男主人进了家,让胡勇和董亮亮把女主人和也拿刀逼住,并且把男主人和女主人拿绳子捆了起来。   这家的女儿叫花花,是胡勇以前跟过的老大的女人,长得挺漂亮,卢建刚把花花带进了里屋进行了QJ,之后要杀了花花一家三口,胡勇苦苦阻拦才救下了花花一家。   从花花家抢了七百多块钱出来,他们三个人又上了山,一直走到东河市的地界内才下了山。   在平城杀的那个有钱女人身上有几张银行卡,在杀她之前,卢建刚从这个女人嘴里逼问出了其中两张银行卡的取款密码,后来那个女人知道活不了啦,就不再说出另外几张银行卡的密码了。   他们三人跑到东河市,从东河市打车跑到A市,卢建刚让董亮亮找了几家银行和柜员机,拿着那个有钱女人的银行卡取了十几万块钱。   然后从A市打车去了B市,还是让董亮亮拿着银行卡找银行和柜员机又取了十几万块钱。   又换了个地方再去取钱时,银行卡被冻结了。   这些钱取出来之后,卢建刚让胡勇和董亮亮在银行各自办了一张储蓄卡,给他俩往卡里分别存了八万块钱。   但是这个钱卢建刚不让他俩随便花,卡是他们自己保管,要花钱得跟他说,他同意了才能动这个钱。   平时的吃喝用度,都是卢建刚花钱,胡勇和董亮亮一分钱不用出。   卢建刚带着胡勇和董亮亮在东河市周边的城市和县城踩点,用他的话说就是做大买卖干大事,轰轰烈烈活一回。   踩点的目标是高档小区内有钱的住户,选到目标和摸清目标的活动规律,像在平城那样,制造人为的车祸什么的把目标人物骗下车或是进到对方家里,杀人劫财。   卢建刚说了,干这事儿不能心软,留下活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跟着卢建刚这段时间,卢建刚对他和董亮亮很不错,除了在干活儿(抢劫作案)时要求非常严格之外,平常带着他俩吃喝玩乐找女人,钱都是卢建刚出。   卢建刚还监督他俩,把卡上的钱给各自的家人寄回去一大半,说有了钱要惦记着家里,这些都是小钱,将来抢银行、劫运钞车,钱会多的花不完。   就这样走了好几个城市,都没有选择到好的下手目标,卢建刚就带着胡勇和董亮亮来了东河市,在这里物色目标对象。   转到这个小区附近时,卢建刚观察之后说,这个小区里住的都是有钱人,晚上过去看看,有机会就下手,所以晚上就带着胡勇和董亮亮过来了。   但胡勇最近不想跟着卢建刚了,原因是这样的。 第132章 纳投名状   对于想脱离卢建刚的原因,胡勇是这样叙述的。   一九九九年六月,胡勇因为办事不力,被他以前跟着的大哥赶了出来,他也没有什么本事,就在平城一家不大的饭馆找了个跑堂端盘子的活儿干。   董亮亮也在这个饭馆干,两个人一聊还是林西县老乡,关系就处的挺不错。   这个饭馆的老板脾气不好心眼坏,到了月底的几天就想着办法找他们这些服务员的麻烦,克扣他们的工钱。   连着两个月,胡勇一分钱工资也没拿上,八月底到了算账的时候,老板又找借口把他的工资给扣了。   胡勇胆子小,不敢跟老板闹,董亮亮就替他出头去找老板说理,结果被老板几个嘴巴子打了个满脸花。   这事儿正好让在饭馆里吃饭的卢建刚给看到了,卢建刚把这个老板暴揍了一顿,问他要命还是要钱。   老板被他吓坏了,乖乖地把欠胡勇和董亮亮的工钱都给他俩付了。   卢建刚问胡勇和董亮亮愿不愿意跟着他干买卖,不用看人脸色受气,有他罩着,谁也不敢欺负他俩。   胡勇和董亮亮被卢建刚的勇武仗义折服了,当即就跟着卢建刚走了。   卢建刚的确对他俩不错,当天晚上就带他俩去“见了天”。   所谓见天,就是说在这天之前,胡勇和董亮亮还是不谐人事的童男子。   长这么大,胡勇和董亮亮才知道男人活着还有这么美好的享受,卢建刚是出手大方,连着带两个人红火了好几天。   之后卢建刚说没钱了,咱们得想办法弄钱啊,把买卖干起来。   胡勇和董亮亮就问刚哥了,咱们做的是什么买卖。   卢建刚跟他俩说,咱是干的无本买卖,就需要点胆子,劫富济贫,帮有钱人花花钱,说白了就是抢劫。   这可把胡勇吓坏了,他哪儿有这个胆子呀。   董亮亮倒是立刻表示愿意跟着卢建刚干,还给胡勇做工作。有刚哥这么猛的人带着咱俩,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卢建刚对胡勇说,你胆子小但是人机灵,腿脚也快,就当个望风跑腿儿的,动手的事我和亮亮来就可以了。   要不你就走吧,我这儿也没钱了,哥对得起你,你别忘了还有个哥哥带你过了几天有酒有肉有女人的日子就行了。   胡勇是感动的不行,再说了离开卢建刚,就他这一没钱二没本事的熊样子,哪个女人会看上他呀。   卢建刚出去了一趟,拿回来三把单刃匕首,每人一把进行了分配,又带着胡勇和董亮亮到商店买了些结实的细尼龙绳带在身上,然后就带着两个人在平城转悠开了。   当时的时间大约是在九月初,转了两天,第三天下午五点多钟,三个人转到一个高档小区外面的便道上,卢建刚说在这儿等等看。   不大一会儿就有一辆宝马轿车从大路上拐下来了,卢建刚眼尖,说那是个女司机开着车,就搞她了。   他让胡勇在那辆车快开到跟前时跑上去让车挂他一下躺在地上,剩下来注意观察前后左右的动静就行了,动手的事由他和董亮亮来干。   等车快到跟前时,胡勇从路边跑到了路中间,那辆宝马车就停下了,其实就没有碰到胡勇。   胡勇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宝马车的女司机就从车上下来了。   这个女人看上去有二十五六岁,个子不高、穿的很洋气,皮肤白白净净,人长得挺好看的。   她说着一口南方口音的普通话,下来就问胡勇伤到没有,需要不需要去医院看看。   这会儿卢建刚跟董亮亮就过来了,装模作样地查看胡勇的情况,并且要让这个女的带胡勇上医院。   等从外面开过来的一辆车过去之后,这条路上就没什么人了,卢建刚掏出刀来逼住这个女人,把她弄到了后座上,董亮亮把她的双手背到后面用绳子捆住,嘴里拿布子塞住。   胡勇和董亮亮在后座上把女人夹在中间控制住坐着,卢建刚开车往市里面走了一段路,停在了一条偏僻的土路上。   卢建刚把塞着女人嘴的布子取出来,跟这个女人说,他们是求财,就想弄点钱花,她如果乖乖配合,舍点钱出来,就把她再送回去。   当时有一辆装着破烂纸片儿的三轮车从旁边过去了,卢建刚下车看了看,等这辆三轮车走了之后,又开车换了个更荒僻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对这个女人说,要钱要命你自己选,看你的表现了。   这个女人当时并不慌乱,对卢建刚说,就喜欢他这样有胆量敢做事的男子汉,要单独跟卢建刚谈谈。   卢建刚就让胡勇和董亮亮下车等着,胡勇和董亮亮就下车了。   卢建刚和这个女人在车里待了一个多小时,胡勇、董亮亮隐约看见他和那个女人在后座上干那种事了。   后来卢建刚下了车,问他俩想不想,那个女人挺好看的,胡勇和董亮亮也都想上,卢建刚就让他俩也去尝尝味道。   董亮亮先上的,他从车上下来后,胡勇进去了。   这个女人当时的样子挺可怜的,完事以后女人抱住胡勇问,他们是不是要杀了她。   她看胡勇心肠好,让胡勇求求他的老大,给她留一条命,她会送给胡勇一百万,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胡勇说我拿什么相信你,女人就说了两个密码出来,告诉胡勇是她包里两张银行卡的密码,里面有八十多万元人民币,剩下的她会再打到这张卡上给胡勇。   胡勇下了车就跟卢建刚说了这件事,卢建刚很高兴,让董亮亮拿笔记下了两个密码,然后他进到了车里,让胡勇和董亮亮一头一个,守住后座的车门。   卢建刚恶狠狠地问这个女人:“你不是说公司经营的不好没钱吗,这会儿怎么跟我兄弟搞上了就有钱了。”   这个女人鄙视的看着胡勇,流着泪对他说:“你太没有脑子了,我看错了你,早晚你也得死在他们手上。”   说完,她就平静的闭上了眼,再没有说过一个字。   卢建刚对胡勇和董亮亮说:“你们看见了吧,这就是女人,她想瓦解破坏我们兄弟之间的情意,所以女人的话不能信。”   说完,他拿刀在这女人的胸部连着捅了十几刀,这个女人显得很痛苦,可是她没有叫一声,就是半睁着眼,怨恨地看着胡勇。   卢建刚从车上下来,对胡勇和董亮亮说:“你俩也一人过去捅她几刀,这叫纳投名状,不能就我一个人手上沾血,杀她是人人有份儿,就不会有人生二心了。”   董亮亮一点也没有犹豫,上去就在这个女人身上捅了几刀,下面就该胡勇了。 第133章 我带你们找他   胡勇哪能下得了手,卢建刚对他说:“事情你也都看见了,不纳投名状,我们就不是兄弟了。”   胡勇明白卢建刚意思,不是兄弟,那他就也活不成了。   为了保命,他只得拿刀往这女人身上捅去。   这个女人身上已经好多地方在往出流血,车里的座椅、靠背、地板上都浸满的鲜血,她也已经只往出呼气不往进吸气了。   可是当胡勇拿刀扎进她的身体时,她竟然睁开了眼,眼里的神情很复杂,对着胡勇努力地摇了摇头,用手攥住了刀身。   事后胡勇回忆,女子的意思是你和他们不一样,不要跟着他们干了。   之后卢建刚开着车往山里面走,胡勇和董亮亮挤坐在副驾驶座上,后座上是那女子的尸身。   也不知道往山里面开了多久,路上全是坑和石头子,进了一条山沟车走不了啦。   卢建刚让胡勇把这个女人的包和手机找出来拿上,他和董亮亮把车的油箱打开,用车里的大毛巾从油箱里沾上汽油,点着后扔进了车里。   车里烧起了熊熊大火,胡勇看到那女子从后座上坐了起来,她的头发和身体上呼呼地窜着火苗儿,对着胡勇伸出一只手来,希望胡勇能拉她一把,把她救出火坑。   胡勇吓傻了,对着女人跪了下来,给她连连磕头,让她饶了自己。   卢建刚过来给了胡勇个耳光,对胡勇说:“那是个死人,你怕她干啥。”   董亮亮过来拉起胡勇,三个人就沿着山脊往西跑了。   在跑的路上,卢建刚把女子的手机掰烂扔了,把她包里面的五千多块钱和银行卡拿出后,把包也扔到山沟里了。   过后董亮亮悄悄告诉胡勇,其实当时卢建刚是想把他也杀了扔进火堆的。   胡勇就这么提心吊胆地跟着卢建刚、董亮亮到处跑。   在A市、B市,他们没有选择到合适的目标下手,但是也做了三起入室抢劫案,三家都是单身女子在家里,均被卢建刚和董亮亮先JIAN后杀,抢得赃款十一万余元和不少金银珠宝。   这些金银珠宝,卢建刚找地方出售变卖了,回来说卖了五六万块钱,他给胡勇、董亮亮每人分了五万块钱,让他们自己留着或者寄回家,不要乱花。   按道理说,卢建刚对胡勇一直不错,只不过是看他胆子小,有些恨铁不成钢,可是从来没有打骂过他,对他特别照顾,比对董亮亮还要好。   但是胡勇却越来越想与卢建刚和董亮亮分开了,因为他知道,跟他们干的每一件事,都够枪毙八回了,他还不想死。   卢建刚是什么地方的人,胡勇不知道。   卢建刚告诉他和董亮亮,自己是河北人,其他的他们就被必要知道知道了。   他说自己已经是个死了的人,每多活一天都是赚的,趁着没死轰轰烈烈做几件大事,弄大把的钱、喝最好的酒、吃最好的宴席、玩儿想玩的女人。   到了那天,两腿一蹬就完事儿了。   可胡勇还没活够呐,这日子倒是花天酒地不缺女人,可那是每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在玩儿命呀。   平城被他们杀害那个女子的眼神和表情,始终在胡勇脑子里挥之不去,他决定不再跟卢建刚、董亮亮他俩走下去了,他想要活命。   因此,在从小区里跑出来后,胡勇看到有那多保安在追他们,就故意装成崴了脚,让保安把自己抓了。   他对卢建刚的活动规律和习惯熟悉,想着投案自首后再检举立功,带着警察把卢建刚、董亮亮抓回来,自己也许能保一条命下来,所以提出来要见刑警队的大官,他知道他们做过的案子,派出所是管不了的。   曹刚强对胡勇亮明身份后,胡勇相信了他,把他和卢建刚、董亮亮三个人做过的案子做了简要交代,并表示愿意帮助警方抓到卢建刚和董亮亮。   胡勇说的情况令曹刚强感到震惊,但是又不能不信。   他看过平城公安局发过来的简报,其实一进来就认出了胡勇,但是他没有想到,胡勇跟随他嘴里提到的卢建刚、董亮亮,三个人还做下三起命案,这是惊天的系列杀人抢劫QJ大案啊。   曹刚强立即向市局领导汇报了案情,并且让派出所的两名警察协助他,把胡勇押回了刑警大队。   市局领导听了曹刚强的汇报十分重视,局长和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亲自赶到刑警大队,对胡勇进行了简短的讯问,确定他说的是实话。   领导问胡勇,你怎么能为公安机关提供线索,抓到卢建刚和董亮亮。   胡勇讲,卢建刚这个人很讲义气,不会扔下他不管,很可能想着要返回来救他。   另外卢建刚很自信,认为我不会出卖他,所以他变换住处的可能性不大,现在估计跟董亮亮还是回来的时候所住的那个旅店了。   再有,卢建刚觉得胡勇对东河市一点也不熟悉,就是被警察抓了,也找不到他们住着的这个旅店。   但是胡勇有个特长卢建刚不知道,他对去过的地方能够过目不忘,只要去过一次,再过几个月让他去找,他凭着记忆还能找回去。   事不宜迟,局领导做了分工安排,调一组人去沿河花园别墅小区附近蹲守,另外由曹刚强率领十几名侦查员,带着胡勇去指认旅店,伺机抓捕卢建刚和董亮亮。   曹刚强等人带着胡勇,在他指路下,很快找到了“幸福之家”旅店外面。   他们的组织准备工作没有做好,贸然带着胡勇就进了旅店,结果遇上卢建刚和董亮亮正从楼梯上下来。   卢建刚一眼看见胡勇和几个穿便衣的人一块儿进了旅店,指着胡勇大声喝骂:“你这个叛徒,我还正要去救你!”   与此同时,卢建刚带着董亮亮就往楼上跑,我们的侦查员在后面就追。   不料有一对年轻情侣正往楼下走,二人情意缠绵,根本没有注意到眼前的发生的危情。   卢建刚一把拉过女孩儿,把男孩儿一脚踹下了楼梯。   他和董亮亮用刀逼住了女孩儿,把她挟持为人质,在旅店楼梯上和曹刚强带领的侦查员形成了对峙。   发生了挟持人质的事件,这动静就闹大了,市局领导调来了特警、武警,把“幸福之家”旅店严密包围,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 第134章 唐晓棠有想法   曹刚强边给王宇、唐晓棠等人介绍基本情况,边带着他们到了“平安之家”旅店的门口,推门要进的时候,被唐晓棠拦住了。   隔着门玻璃,里面的灯光很明亮,外面挺黑,从里面却是看不清外面的景象。   此时在旅店的一楼到二楼的楼梯拐角处,身高体壮、光头、右手持刀的卢建刚,正用左臂从背后紧紧卡着一个女青年的脖子。   董亮亮躲在他的身后,右手的匕首紧贴在女青年的后颈处,身体贴在墙上。   这家旅店的房屋结构是老式的,楼梯一侧悬空,另一侧是墙壁,卢建刚和董亮亮的位置在一楼至二楼的拐角处,算是个死角位置。   在一楼的厅堂、楼梯附近,有几十名便衣、制服的警察持枪瞄准着楼梯上面的卢建刚和董亮亮,但是保证人质的生命安全为第一要素,谁也不能开枪、也不敢开枪。   神射手是有的,但是更多的只存在于影视剧当中,现实生活中的一些大城市或是特种部队有神射手存在,但东河市只是一个连三线城市都算不上的小地方,神射手这种稀奇的事物,距离他们太遥远了。   而且犯罪嫌疑人是两个人,谁能保证同时开枪把两个人同时击毙?   打死一个剩下一个,那个被劫持的女青年还能活命吗?   卢建刚的警惕性很高,他是可以撤上二楼进入某个房间的,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那卢建刚和董亮亮怎么会被堵在了旅店呢?我们来看看这两名犯罪嫌疑人的活动轨迹。   胡勇假意崴了脚跑不动了,卢建刚无奈,他扔下胡勇跑步追上了董亮亮,董亮亮的意思是打一辆车往外面跑吧。   卢建刚没有同意,他对董亮亮说:“你是我的兄弟,胡勇也是我的兄弟,我不能扔下他跑了,我要去把他救出来。”   董亮亮对卢建刚说:“人家已经报警了,我们回去就胡勇,不是去找死吗?”   卢建刚不以为然:“那就是一群保安,我们又没干啥,胡勇身上也没带家伙,他只要嘴硬点,就说想进院里偷个车子什么的,没多大事儿。   胡勇的胆子小,脑子可比你好使,他知道该怎么说。“   董亮亮问卢建刚那现在怎么办?卢建刚说先回住的旅店把东西收拾好带上,然后返回那个小区的值班室,把胡勇抢出来之后,打车离开东河市。   之所以要回一趟旅店,是因为他们的包还在房间里放着,那里面还有好几万块钱呢。   董亮亮不想回去,他跟卢建刚讲,万一胡勇给警察闹住了,被逼问出实话,带着警察来抓咱俩,回旅店不是自投罗网吗。   卢建刚对董亮亮说:“那你带个回旅店路给我看看?”   董亮亮看看四周环境说:“我没来过东河市,现在在哪儿我都不知道,咋能带你去了旅店呀。”   卢建刚笑道:“对呀,胡勇和你一样,他也找不见旅馆在哪儿啊。   我是以前就在东河市住过一段时间,才稍微熟悉一些能找回去。   再说了,胡勇脑子有病才会跟警察交待我们的事儿,那他是不想活了。“   给董亮亮做工作耽误了一点儿时间,说服董亮亮之后,卢建刚带着董亮亮返回了旅店。   他俩回房间收拾了东西,把刀带好,从房间出来也没准备去退房,押金也不要了,两个人就要下楼去救胡勇。   已经快走下一楼楼梯了,卢建刚一眼看见胡勇在几个穿便衣的精壮男子的裹挟下进了旅店。   卢建刚跟警察可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他一眼就看出来,和胡勇相跟着的是警察,而且是刑警。   刑警的气质和其他警种的警察是不一样的,他们目光如鹰、气色沉稳、行动敏捷、正气凛然,是很容易分辨出来的。   他知道是胡勇把他和董亮亮卖了,拿他俩的命,换他的一条活命。   卢建刚后悔没有听董亮亮的话,还要想着去救胡勇出来,这真是令他怒不可遏,大声斥骂起胡勇。   但是这会儿骂已经没有用了,怎么脱身才是关键。   恰巧有一对小情侣柔情蜜意地往楼上走,根本没有发现身边的异常状况,卢建刚转身追上去把那个女青年搂住脖子用刀逼住,男青年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就被卢建刚一脚踹下了楼梯。   董亮亮见此情景,已经吓得慌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转身就往楼上跑。   卢建刚大声喊住了他,提醒他楼上可能也有警察埋伏上了,让他躲在自己身后。   董亮亮很听话,返回来和卢建刚站到了一块儿,卢建刚让他用刀比在女青年的后脖颈上,不要离开左右。   这样做,一方面是卢建刚的确怀疑楼上也有警察埋伏,另一方面卢建刚经验丰富,他知道如果是自己一个人挟持住女青年,假如警方有神射手,很容易就会给击毙。   但是他和董亮亮同时挟持住这个女青年,警方就难以出手了。   卢建刚和董亮亮挟持着女青年跟警方对峙了两个来小时了,被挟持的女青年已经连惊带吓处于半昏迷状态,身体变得越来越沉。   就这样一直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卢建刚又不敢往楼上撤,一是怕中了埋伏,二是觉得进到房间里面就更是个死局了。   在楼梯这里,还可以观察着周围的形势,可进可退更加自如。   卢建刚有武术的底子,女青年这点小分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就是董亮亮的表现让他有些心烦,这家伙吓得都尿裤子了,嘴里絮絮叨叨地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叫人心烦意乱。   卢建刚已经向警方提出,给他们准备一辆车,把五十万现金放到车上。   他们开车带女青年离开,警方不许跟踪。他们认为安全后,会把女青年放了。   场内的警察表示,这事儿他们做不了主,要向领导汇报。   卢建刚通过这段时间观察,看出来警方没有神射手存在,稍稍放松了一些,这样他和董亮亮的依仗就更大,逃出活命也就更有希望了。   唐晓棠对目前的形势进行了判断,她有个设想在脑海里形成,所以才没有让平城来的人进去,她想有所动作。 第135章 唐晓棠就这样   观察完旅店里面形势,唐晓棠向王宇、曹刚强等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唐晓棠给大家分析,现在里面已经形成了僵持的局面,嫌疑人和警方都没有有效的办法来解开这个危局。   从警方来说,投鼠忌器施展不开手脚:从嫌疑人的角度来讲,他们在拼死顽抗拒捕投降。   放嫌疑人走,肯定是不能考虑的,那样的变数太大。   加大了抓捕的难度还在其次,关键是脱离了我们的视线,人质的安全会更加没有保障。   犯罪嫌疑人与警方抗衡的唯一依仗,就是他们手里控制的人质,我们最大的障碍也是嫌疑人手里所控制的人质,保证人质的生命安全是第一位的。   所以怎么把人质解救出来是关键,这么耗下去不是个办法。   据我推想,这样下去的结果只有一个,犯罪嫌疑人对逃生感到绝望,鱼死网破杀害人质,警方将其击毙。   这样的结果是最糟糕的,会产生极其恶劣的影响,警察的形象、威慑力会在群众的心目里大大下降,   而且一旦发生了了这样的事件,会成为一个反面榜样,再有此类形势的犯罪,嫌疑人会仿效这两名嫌疑人的做法,与警方顽抗到底,那样我们就是罪人了。   据我观察,两名犯罪嫌疑人的体力和精神有所下降,尤其是那个董亮亮,他的心理素质不行,如果没有卢建刚一直在给他鼓劲,董亮亮早就投降了。   被挟持的女青年现在状态很不好,我们不能让她有事,嫌疑人也不希望她有事。   她如果出事了,嫌疑人就没有了与警方抗衡的筹码,这种情况他们不希望发生。   人的忍耐力都是有限度的,我们可以利用这点来寻找解救人质的机会。   只要能够使人质脱离犯罪嫌疑人的控制范围几秒钟,我们的计划得当、出手动作迅速有力,那么在解救人质的同时,也就能将两名嫌疑人拿下。   我们这边,秦晓勇和我都练过技击格斗,一对一的情况下,晓勇对付卢建刚、我对付董亮亮都没有任何问题。   我们平城来的人面生,我建议由我们主攻,再加上其他同志的协助,只要能创造出机会,抓捕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   崔海急了,他挤到唐晓棠的身边,抓住她的一条胳膊,急切地对她说道:“你的意见我不反对,但是我要跟着你,你必须让我跟你一起上,我不能让你自己上,这个你必须答应我。”   唐晓棠现在的心情很焦灼,她一把打开了崔海的手,严肃的对他说:“我们现在是在谈工作,别婆婆妈妈的,服从分配。”   唐晓棠提出的建议迅速汇报到设在马路对面的指挥部,已经赶到现场的东河市的***、市长、市局局长、武警部队的首长等人紧急研究协商,同意了唐晓棠的建议。   指挥员与参加行动的唐晓棠、秦晓勇、王宇、崔海、曹刚强等人一起研究制定了严谨的行动方案,对人员进行了分工,强调一定要在保证人质生命安全的基础上,大家各司其责,机会一旦出现,出手要及时果断迅速有力,将这两名穷凶极恶犯罪嫌疑人缉拿归案。   具体的行动方案如下:   派出谈判代表与犯罪嫌疑人进行交流,做最后说服其缴械投降的努力。   无效的情况下,借被挟持的女青年颈部已经被两名犯罪嫌疑人拿刀割伤出血,生命有危险为由,提出交换人质,由唐晓棠上去顶替她。   唐晓棠伺机脱离掌控,其他侦查员迅速配合出手,将犯罪嫌疑人拿下,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唐晓棠有信心、也有能力为大家创造出这样的机会。   这样如果不行,再采取另外一个方案,提出派医务人员给女青年的伤口进行简单的包扎处理,这个医护人员也得是由唐晓棠来假扮,毕竟女性的身份不致引起犯罪嫌疑人的太大警觉。   唐晓棠在医药箱内暗藏上膛的“五四”手枪,寻机近距离一枪把起主导作用的卢建刚击毙,剩下的董亮亮就不足为虑了。   这两种方案,无论实施哪一种,唐晓棠都是行动展开的关键人物,也是危险性最大的一个。   但是她义无反顾,当仁不让,她说了,谁让她是个警察呢,这种时候,警察不上,谁还可以上!   这是她的工作,更是她的事业,谁也不要跟她争,谁也不要跟她抢,只有她来是最合适的。   平城来的人都了解她,这就是唐晓棠的风格,刑警这个职业对唐晓棠来说,是工作,但更是她的事业!   工作只是为了拿一份工资,养家糊口而已。   事业,是一个人终身为之努力奋斗的方向,是她永不放弃,甘愿付出所有的人生理想。   东河的领导和同行们,在心里对唐晓棠钦佩不已,也为她的安全提着心。   最最放心不下她的是崔海,这是自己的妻子呀,他俩已经领了结婚证了,是正式合法的夫妻。   唐晓棠要把自己交给他,崔海说,我平时嘴上没遮拦,其实我是最在乎你的。   我的心没有那么细,文化也不高,长得也不英俊,个子还没你高,官儿也没你大,我有的,就是一颗永远爱你的心。   我要光明正大、轰轰烈烈的迎娶你回来,向所有人公开宣告,你是我的妻子,接受所有人对我们的祝福,在洞房花烛夜,让你成为我们婚床上的新娘。   自己这个老婆就是个傻大胆,为了案子不管不顾,这已经是唐晓棠不知道第几次来以身涉险冲在首位了。   但几乎每一次,崔海都不离她的左右,都在做她的跟班和保镖,可这次的情况太特殊,她只能一个人先上了,崔海怎么能不担心啊。   任务已经布置妥当,马上就要开始行动,崔海顾不上其他的想法了,他抓起唐晓棠的手来,像是在求她一样,动情地对他说道:“糖糖,注意安全啊,回去我们结婚吧。”   唐晓棠发现周围不少人对她俩侧目,她是从来不在乎这些的,你越看我就越让你看个够,省得你们觉得不过瘾。   她捧起崔海的脸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跟崔海打了个“啵儿”,然后伸手抚乱了崔海的头发,笑靥如花地对崔海说道:“傻样儿,你想什么时候结就什么时候结吧。”   这就是唐晓棠,她就是这样。 第136章 惊变陡生   行动开始了。   东河市公安局局长亲自出面,在“平安之家”旅店大堂内与犯罪嫌疑人卢建刚、董亮亮相距十多米,隔着楼梯进行谈判。   他明确告知两名犯罪嫌疑人,他们难逃一死,没有必要在自己罪恶生命即将结束之前,再在手上残害一个如花的生命,放了人质缴械投降,也算是给自己添一点阴德吧。   卢建刚不为所动,局长对他讲,从胡勇对你的描述来看。你是一个讲求义气的江湖人,江湖人做事,讲究恩怨分明,不滥杀无辜。   你杀人劫财,那些给你杀害的人,用你的话说,是挡了你的财路,这个先不去谈他。   现在你手里的姑娘,她何其无辜,杀了她你更是罪上加罪死有余辜,江湖人讲究个名声,传出去你的脸也没有光。   她是你的筹码,你也不希望她现在出事吧。   姑娘这会儿一直在流血,生命岌岌可危,我们的一名民警希望代替她来做你的人质,替换出这个姑娘,我们送她去医治伤。   你如果连这个都不愿意做,在场的所有人都看不起你,你也别自诩为道上的老大了,不过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可怜之人。   卢建刚沉不住气了,他也知道今天是很难跑得了啦,但是他还怀有一丝侥幸,期望会出现奇迹,让他能够逃出生天。   他这个人的确极重义气,把在道上的名声看的很重。   杀人越货他毫不手软,可是杀死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姑娘,也非他所愿,他只是把这个被他劫持的姑娘,作为了自己的挡箭牌。   但是缴械投降他是不会做的,换人质他也不会考虑,警察没有怕死的,把这个姑娘换成个警察,他没那么傻。   卢建刚权衡了一下,手里这个姑娘的状态确实不太好了,董亮亮这个怂货手上拿不准力道,给姑娘的脖子上割了几刀,伤口虽然不深但是流了不少血,这样下去她只要往过一晕,警察要是以为她死了,那一切就结束了。   他提出,换人质不行,可以找医生来给这个姑娘处理一下伤口,但是必须是女护士来,男的不行。   局长考虑了一阵儿,对卢建刚提出要求,你的要求我们同意,但是我们也有个要求,那就是你不能把来的女护士也挟持了,要讲江湖规矩,祸不及他人。   卢建刚向他保证,这点他可以做到,他是个要脸面的人。   该唐晓棠上场了,她穿上早就准备好了的白大褂,带上口罩,这是崔海给她提出的要求,崔海说,你长得太好看了,我要是卢建刚,弄不好会食言把你扣下。   崔海就是这么个人,在什么场合下,都会冒两句凉腔出来。   这次唐晓棠很听话,把口罩带上了。女为悦己者容,崔海的话让她听着很开心,她长得美她知道,他是为她好,她也知道。   按照事先的布置,秦晓勇、崔海已经潜入旅店的二层,进入了走廊与楼梯的拐角处隐藏。   唐晓棠、秦晓勇进行了精密的计算,她一有动作,秦晓勇和崔海在二到三秒之间就能冲下来加入战斗。   王宇、曹刚强等人也已不动声色地接近了一楼的楼梯口,唐晓棠有所行动时,他们也将在三五秒的时间内介入,共同把两名犯罪嫌疑人拿下。   唐晓棠推开旅店的大门,有些胆怯慌乱地走了进去,她伪装的很好很像,在她身上斜挎的医药箱里最上面,放着一把压满子弹上了膛的“五四”手枪。   东河市公安局的局长配合着唐晓棠演戏,他过来耐心地安慰唐晓棠,让他不要害怕,有这么多警察在保护她,罪犯也答应不会动她,她只需要去把那个姑娘的伤口处理一下就可以回来了。   在这期间,有人给楼下的侦查员和其他警察送上了瓶装水,大家已经口渴难耐,纷纷拧开盖子大口喝起了水。   楼梯上的卢建刚和董亮亮看着眼热,他俩一路跑回旅店,带上东西就下楼,接着就挟持了人质和警方开始对峙,更是口干嗓裂渴的受不了啦。   卢建刚对着下面喊道:“让那个护士给我们也拿几瓶水过来。”   警方的目的达到,就是要让唐晓棠带几瓶水过去,趁着嫌疑人喝水分散他们注意力,好使唐晓棠有机会果断迅速出枪,击毙卢建刚。   有侦查员用塑料袋装了三四瓶水拿给唐晓棠,唐晓棠拎着塑料袋,一步一步迈上了楼梯。   在离卢建刚、董亮亮和那个被劫持的姑娘还有三个台阶的时候,卢建刚让唐晓棠站住。   他让董亮亮去把装着瓶装水的塑料袋拿过来,董亮亮把刀交在左手,垂下左手手臂,从卢建刚身后转出来,弯腰用右手拎起了塑料袋。   他把装着瓶装水的塑料袋平提起来,递向了卢建刚。   卢建刚的左臂箍着那个姑娘的脖子,他只能用持刀的右手去塑料袋里往出掏水瓶。   卢建刚拿刀的右手离开了姑娘的脖子,伸向塑料袋,一切都如计划所料。   唐晓棠的右手一直很自然的放在医药箱的盖子上,现在时机已到,她迅速掀开了药箱盖,已经持枪在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变故却陡然发生。   那个被挟持了两个多小时的姑娘,并没有像所有人想象的的那样已经虚弱不堪了,她也一直在装着样子,寻找逃生之机,脖子上的伤口使她更加保持着清醒。   她也发现机会来了,卢建刚一直拿刀逼在自己脖子上的右手,拿着刀离开了她的脖子。   姑娘攒足了力气,用力往开一挣,摆脱了卢建刚对她的控制,从卢建刚和董亮亮两个人中间冲了出来,面对上唐晓棠。   她是从上往下,唐晓棠是面对楼梯上面在下,这姑娘挡在了她和卢建刚、董亮亮之间,封堵住了射击的角度。   卢建刚的反应相当快,他的右手里面还握着刀,只是想用小指和无名指从塑料袋里夹出一瓶水来。   姑娘在他怀里一动,他就意识到不好,顺手一刀刺向了姑娘的后心处,拼死也要拉上个垫背的。   唐晓棠此时也看到卢建刚挥刀刺向了姑娘的后背,她来不及多想,伸出左手拉住姑娘的一只胳膊,用力把她甩向自己的身后。 第137章 连开七枪   唐晓棠顾不得个人安危,现在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概念——救人!   她伸左手拉住姑娘的一条胳膊,用力把她甩向了自己的身后。   姑娘得救了,但是她也挡住了正往上冲来的王宇、曹刚强等人,楼梯太窄了,人们还要先接住已经失去了平衡的她。   刀光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来势不停袭向了唐晓棠的胸口,卢建刚看到了唐晓棠握在右手里面的手枪。   他意识到这个身穿护士服的姑娘是个警察,而且一定是个身经百战、胆大包天的女刑警,别人没有这个胆量,也不敢这样来接近自己。   她手里拿着的的是“五四”手枪,这要是给自己来一枪,当场就会把他送回姥姥家。   事已至此,那就看看谁先杀了谁吧。   唐晓棠有点来不及躲闪了,她刚才把力气全用在救人上,这时在努力地找回身体的平衡,身体被动地迎向卢建刚刺过来匕首。   一道并不高大、却很健壮、很结实、很无畏的身影,带着一往无前、带着对爱人的热爱、对爱人的惜护,从空中跃下,挡在了唐晓棠与刺向她的匕首之间,为她竖起了一道坚固的屏障。   崔海的双手紧紧攥住握着匕首刺入自己身体的卢建刚的右手,像一副钢钳般夹住了他握着刀的右手,任卢建刚即便有着二十多年武术功底、一般人根本对抗不了的力量,也撼不动崔海分毫。   秦晓勇冲下来了,挥拳把卢建刚打倒在地,王宇、曹刚强等人冲上来了,把已经跪倒在地抖如筛糠的董亮亮摁倒了。   崔海背对着唐晓棠,直立在她身前,岿然不动,仿佛是要永远把她挡在身后------   唐晓棠只是呆了一瞬,她迈步伸手扶住了身前的崔海,转到了崔海的身前,她一眼看到了插在崔海左胸上面的匕首。   唐晓棠看向了崔海的脸,崔海的面容安定自豪,他也看见唐晓棠了,他对着唐晓棠开心的笑了,眼眸里是放心和不舍的情意,光彩缓缓地暗淡了下去------   唐晓棠用身体支撑住崔海的身体,不让他倒下,她举枪瞄向被秦晓勇等人按倒在地,还在殊死挣扎的卢建刚,声嘶力竭地呐喊道:“全给我闪开!!!”   “啪、啪、啪啪------”她连开七枪,打光了枪膛里所有的子弹,她还在不停的扣动着扳机。   王宇从他高举着的唐晓棠的右手,一只一只掰开她用力握着枪柄,变得发白了的一根根手指,把枪从她手里夺了下来。   被按倒在地的卢建刚停止了挣扎,他从面前伫立着的女刑警的身上,感受到了浓重的杀气和恨意,他感到恐惧了,他开始发抖了,不敢再看那双燃烧着能够焚毁一切的火焰的、漂亮的、瞪得圆圆的眼睛了,他无力地垂下了罪恶的头颅。   唐晓棠软软的垂下了右臂,她看向了王宇、看向了他的腰间,那里有她想要的东西,她的右手恢复了力气,闪电一般伸向了王宇的腰上。   王宇转身撤步,用手护住了腰间的枪套,他抗住唐晓棠的身体,大声呼喊着:“把人给我带走!所有人检查枪支退出弹夹!!!”   两名犯罪嫌疑人被民警迅速带离出去,绝大部分在场的警察依照王宇的命令,把手里的枪退出弹夹,枪弹分离。   可是秦晓勇犹豫了,他现在想给王宇一拳把他打倒,把自己的"六四"手枪、还有替唐晓棠保管着的、她的“六四”手枪都递给唐晓棠------   秦晓勇想提醒唐晓棠,你紧靠着的海哥,他的腰上还有一把枪!   王宇看出来秦晓勇没有听他的命令,他理解秦晓勇的心情和想法,他也不想这样,但是必须这样。   王宇对着秦晓勇吼道:“晓勇、你是想让晓棠犯错误吗?你是要害她吗?“   秦晓勇哭了,他泪流满面,浑身颤抖着跪倒在地,声音嘶哑地喊道:“对不起唐姐,我不能给你枪啊------”   因为此时唐晓棠正在用乞求的目光看着他,看着他腰里面别着的手枪。   曹刚强带着人过来了,身后跟着几名穿白大褂的、抬着担架的医护人员。   唐晓棠看见了穿白大褂的人,她的眼睛里露出了罕见的恐惧害怕地神色,她嘴唇哆嗦着对王宇说道:“哥---哥---快---快快、快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过来------”   曹刚强制止了医护人员再往前走,医护人员有些不解地看向曹刚强,不是有个伤员需要立即抢救吗?   曹刚强对他们摇了摇头,示意他们把手里的担架放在地上,医护人员照做了。   唐晓棠仰头望向雪白的屋顶,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她在心里默默念到,我不能哭,他也不愿意看到我哭吧。   她徐徐吐出一口气去,让胸口的憋闷缓解了少许,对王宇和秦晓勇颤声说道:“你们帮帮我。”   她抚着崔海挺立着的身体,挪到了他的身后,背对着崔海,用自己的后背紧贴着崔鹤的后背,弯下腰来,把头顶在崔海的肩上,努力地站立起来,把崔海驼在了自己的背上,迈开腿往楼梯下走去。   唐晓棠的双手向后扶住崔海的身体,王宇和秦晓勇在一旁帮着唐晓棠,轻柔用力地把崔海托扶在唐晓棠的背上,随着她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下了楼梯。   曹刚强把担架就地打开,唐晓棠先把一条腿跪下,再把另一条腿也跪下,她双膝跪地匍匐在地面上,用双手在地上爬行,由着王宇、秦晓勇、曹刚强把崔海放到了担架上。   她从地上爬了回来,跪在担架的侧面,为崔海整理了整理身上的衣服,眼神落在了插在崔海左胸口的匕首上。   唐晓棠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被人用手攥住了似的,难受的已经无法呼吸,她迟疑了一下,伸手抓住了刀柄,用力把匕首从崔海的胸口拔了出来。   有人想出声制止,被王宇、曹刚强用严厉的眼神阻止了。   唐晓棠把匕首拿在手里,缓慢转动着观看,刀身上还粘着崔海的血迹。   她的脸上露出轻蔑的浅笑,开口说道:“海子,你很讨厌它吧?我给你做主啦。”   说吧,唐晓棠挥手用力,把匕首远远地扔了出去,匕首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哀鸣。   【作者题外话】:请书友们对近十几章的内容做一些点评,我准备写一个新的案子了。   想说一下这段时间的写作感想,这本书是写案件的,但同时也要讲述一下刑警作为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之前我说过,我书里的人物不是高大全,他(她)们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不去做评判,只是讲述。   嫉恶如仇、破案缉凶,把刑侦作为事业来奋斗,坚守本心,不贪赃枉法、欺压良善,这就是他或她们。   平城警事,是讲的警事,有警察破案的事,也有警察生活的事。   很长时间没有向大家求过银票了,顺便提一下,方便的话就给老萧投几张吧,谢谢啦! 第138章 终身不再改嫁   唐晓棠抬起头来,她的脸上没有悲苦的神情,眼神里只有恳求的期待,缓缓环视向围在近前的众人,她没有说话。   王宇和曹刚强抬手示意,大家退到了门口,王宇、秦晓勇把守住了楼梯口。   唐晓棠低下头,把目光凝视到了崔海脸上,柔声说道:“你傻不傻呀,那天晚上我们不是都睡下了么------”   她的脸色微微泛红,把崔海的手拉了起来,旁若无人地拉开自己的衣襟,把他的有点冰凉的手掌放入了自己的怀中,闭起眼来感受着。   过了一会儿,唐晓棠把崔海的手放下,弯腰低头吻住了崔海的嘴唇,紧紧吻住,久久没有放开。   过了很久,唐晓棠抬起头来,伸手拍了拍崔海的脸颊,语气平缓地说道:“走吧海子,大家都等着呐,案子还没结,咱们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她跪爬起来,伸手握住担架的一头,王宇、秦晓勇、曹刚强三人过来,和唐晓棠一起用担架抬起崔海,缓缓走出了“平安之家”旅店。   二〇〇〇年四月四日,清明节,上午九点十九分,平城市殡仪馆一号告别大厅布置的庄严肃穆,因公牺牲的崔海同志的告别仪式在这里举行。   是因公牺牲,不是烈士,这是有人给定的,是省公安厅都无法抗争的。   告别大厅里,有省厅的领导、有平城市的领导、有市公安局的全体领导、刑警支队的全体领导和大部分干警。   崔海的父母在、哥哥嫂子在、唐晓棠在、王宇、巴鲁阁、秦晓勇、柳俊梅、闫福俊、李志平、马玉明、李明堂、唐晓宇、常童童、柳慧、柳玉秀、秦师傅等等,他们都在。   他们有的穿着警服、有的穿着深色的衣服,胸前都佩戴着白花,他们在等一个人。   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开到告别大厅门前停下,从车里下来一男一女两名穿军装的军人,他(她)胸前佩戴着白花,快步进入了告别大厅。   男军人身材高大、六十多岁、面色严峻,用目光制止了要上前来问候寒暄的省市各级领导,走向崔有才夫妇。   崔有才没有见过他,但是知道他是谁,往前迎了几步。   男军人在离崔有才还有两三步的时候站住,和身后的女军人一起,对崔有才夫妇鞠躬行礼,沉声说道:“亲家,我来晚了,请你原谅。”   崔有才伸手和唐志清握手,不失礼节地说道:“不晚不晚,你能来我没有想到。”   唐志清大声说道:“我女婿牺牲了,我这个不称职的岳父一定要来送送他。   咱们是亲家,我老唐活着一天,咱们永远是亲家。“   他转身面对众人,开口说道:“我今天是来送我的女婿,仪式开始之前,有几句话要说一下。”   唐志清抬手指了指悬挂着的横幅,上面的字是“沉痛悼念因公牺牲的崔海同志”,他声音洪亮地说道:“崔海是在抓捕犯罪分子时牺牲的,按说该定为烈士,这个没有一点问题。   但他是我唐志清的女婿,对他的要求就高了一些,因为他是为了保护晓棠牺牲的。如果他不是我的女婿,那他肯定是个烈士,是个英雄!   我和我的女婿没有见过面,这个孩子脸皮薄,嫌我的官儿有点大,不爱搭理我。   我也真TMD不是个东西,孩子都这样了,还不让他痛痛快快儿的走。   没办法,你是我女婿呀,我对你的要求就得高一点儿,你就受些委屈吧。“   唐志清看向唐晓棠,开口问道:“你跟公公婆婆谈了吗?”   唐晓棠神情肃穆地回答:“我说过,爸爸、妈妈怕委屈了我,他们不同意。”   唐志清转向了崔有才:“亲家,这是晓棠自己的意思,我希望你们能达成她这个心愿,我在这里就替她宣布了。”   他向后伸手,唐晓棠的妈妈连忙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唐志清接过来举起打开,朝向了众人,他手里拿着的是两张结婚证,上面照片上的崔海和唐晓棠头挨着头,幸福开心地笑着。   唐志清环视一下场内,大声说道:“晓棠决定了,此生永不再嫁,她这一辈子都是崔海的妻子!”   众人发出了嗡嗡的议论声,等大家安静下来,唐志清接着说道:“起初我也是不太赞成的,毕竟晓棠还很年轻嘛。   可是孩子跟我说,小海是替她挡了刀子,她要用这一生来回报他,她绝不再接受任何人。   我尊重孩子的选择,我希望她能说到做到,她的做法不值得提倡,但是我华夏千百年的文化传承里这么一条,叫做烈女守节。   我为我的女儿是这样的烈女感到欣慰,我也请亲家、亲家母能同意孩子的请求,你们就认了她这个儿媳妇吧。“   崔有才夫妇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了,说心里话,他们是有些怪怨唐晓棠的。   你要是不那么玩儿命,能用的着崔海去给你挡刀子吗?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唐晓棠就是他的命,唐晓棠要是出事儿了,那他的命就没了。   可是现在,唐晓棠你是保下了,你自己却把命搭上了,这叫什么事儿呀。   还有就是唐晓棠的父亲唐志清,崔海的烈士都已经定下来了,我们没找人没闹腾,你以军区司令员身份给压下来,凭什么呀。   今天他们明白了,唐志清是因为崔海的主要目的是保护唐晓棠,因为他们是夫妻,恐怕多多少少会有一点让人非议。   唐晓棠跟他们谈过,决定不再嫁人了,而且隐晦地表示,她和崔海已经同过房,也许会有个孩子的。   但是崔有才夫妇哪能答应她这样的要求,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   再说以唐晓棠的相貌、她的家庭来说,她怎么能守得住啊。   恐怕就是心血来潮一时冲动,过上一段时间冷静下来,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儿嘛。   但是今天唐志清的出现和他所表达的意思让崔有才夫妇明白,唐家的人,不是一般人!   唐志清说明白了这些话,请主持告别仪式的相关人员按程序进行,他们夫妇和大家一样,站到队伍里参加了崔海的告别仪式。   唐晓棠婉拒了许多人的好意,独自回到了那所大房子。   夜幕低垂。房间里面猛然传出唐晓棠撕心裂肺的哭嚎之声。 第139章 设宴   今天是崔海的头七,唐晓棠跟崔有才夫妇、崔海的哥嫂以及王宇、巴鲁阁、常童童、柳慧、秦晓勇、柳俊梅等人去郊区崔家的祖坟地祭拜了崔海。   回了平城市里后,唐晓棠说身体不舒服,自己回家去了,她的家就是那处大房子。   本来唐晓棠要搬回刑警支队的宿舍,崔有才夫妇生气了。   他们跟唐晓棠说,你既然认了我们,做我们儿媳妇,就要住到我们家,你的家就是我们给你准备的房子。   你可以回单位住,但那不叫搬回去,是工作忙走不开,临时休息的地方。   你在平城有家,有你自己的家,有咱们的家,爸爸妈妈这里也是你的家,你想回哪个家就回哪个家,单位不是家。   崔有才让秘书聘请了专门的保洁阿姨,定时给唐晓棠清洁房间,吩咐饭店的厨师长,唐晓棠要吃什么,二十四小时要有人给她预备制作,送到她的家里去。   唐晓棠明白两位老人的良苦用心,她表示自己只要在平城,除了特殊情况以外,就住在大房子里,要不就是回去跟他们住,她听话。   刑警支队给唐晓棠放了两个月大假,让她调整一下心态。把崔海的后事处理好,不用急着上班。   唐志清在参加完崔海的告别仪式后,极为罕见地和崔有才提出,要到他的家里盘桓几日,崔有才诚惶诚恐地要往酒店安排唐志清夫妇,唐志清跟他说,你没有听明白,我是要去你家。   住到了崔有才家之后,随后来了一个班的战士和几名干部,在崔家的的别墅外面布置了岗哨,小区的院儿里院儿外,也出现几十名便衣人员昼夜巡查。   唐志清开始在崔有才家接见一拨又一拨省地领导,他每次都要煞有其事地让秘书把崔有才请过来,专门给来人介绍,话都是一样的,他说:“这是我的亲家,是我省最大的高档家具经销商,现在他的业务以经向国外发展。   据我了解,他奉公守法,是全省的纳税大户,慈善捐款的第一人。   你们认识一下,见了他有事可以跟他讲,他会转达给我的,就这样吧。“   到了唐志清他们这个级别,许多话不用说的太细,那就显得太没有水平,捎带几个字儿就可以了,何况他说了这么多。   唐志清是动用了一下他的身份和地位,暗示了些什么。但是他说的明白,奉公守法、业务向国外扩展、有事和他说、他会转达我,这还不够吗?   全国比他大的高层有,平级的六个,全省?不好意思,省这个级别的人物,老唐手底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八,低了一些,不够看啊。   这权当是女儿的命是崔家的儿子给的,老唐合理更合法地扶持一下,怎么啦?   唐志清在崔有才家住了三天,被唐晓棠赶走了。   她对爸爸说,您的心意我和公公婆婆心领啦,您要再住着,保不齐哪天直升飞机就要降在小区里了,我公公心脏不好,您起驾回营吧。   唐志清和崔有才说:“亲家,从明年起,每年的清明期间,家里给我留间屋子,我要来看我的女婿。   等我哪天没了,到地底下带着我的女婿去打鬼子,他一定是条好汉。“   唐志清走了,他说到做到,此后的二十年,他年年清明时节来平城祭奠女婿崔海,直到今天。   唐晓棠回到家里,打电话给家里的饭店,让他们准备了几个精致的菜肴,还有两瓶最好的红酒,下午七点准时送到家里来。   然后她又打了个电话,对着里面说了几句话,把电话压了。   唐晓棠在屋里徘徊了一会儿,进了卧室,在崔海的遗像前站立了良久。   然后她出了卧室,把卧室的门关住上了锁,走到走廊另一头的一间客房,打开了客房的门。   客房里非常整洁,大大的床,床上铺着雪白的床单。   唐晓棠走到床前,弯下腰用右手在白床单上轻轻地摩挲了一阵儿,挥手掸了掸有些褶皱的地方,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双男人的用的新拖鞋,她把脱鞋放到了客房门口,又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男人的睡衣,去了客人用的卫生间,把睡衣放到了里面。   然后唐晓棠去打开了卧室的门,把自己关到了里面。   六点二十,卧室里响起了手机定时的铃声,唐晓棠从卧室出来,看样子是刚醒,有些睡眼惺忪。   她站在卧室门口又往卧室里看了看,然后果断地拉住了卧室的门,锁好拔出钥匙,装进了衣服兜里。   唐晓棠走进了卫生间,少顷之后,卫生间里传出哗哗的流水声。   二十多分钟后,流水声停,唐晓棠从卫生间里出来,轻盈地走到刚才她进过的那间客房,站到衣柜前穿衣镜前,细细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转动身体,用满意、自豪、骄傲的眼神欣赏着自己在镜子里的影像,对着自己自信地笑了。   她打开衣柜,拿出一件纯黑色的极高档内衣,慢慢地穿上。   又拿出一件同款同档纯黑色半透明的蕾丝边黑色内内穿上。   再拿出一件纯白色的高档无袖低胸开背的晚礼服纱裙穿起来。   在镜子里又欣赏了一下自己,唐晓棠伸手从衣柜里拿出一双轻薄丝袜,想了想又把它放了回去。   门铃响了,唐晓棠轻快地走到门厅,伸手从衣架上取下一件灰色的薄花格子大衣穿起来,套了双摆在门口的便鞋,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是饭店的两个服务生来给送餐,唐晓棠让他们把几个精致的食盒放到餐厅的餐桌上,盖好保温罩,送他们出去了。   回到屋里,唐晓棠又进了那间客房,她坐到了梳妆台前,打开梳妆台的抽屉,里面是一整套的高级化妆品。   唐晓棠有些生疏地用手指在几个瓶瓶罐罐上滑动了几下,对着化妆镜里看了看自己,随手关起了抽屉。   她抓起梳妆台上的一把梳子,把自己有些没有干透的长发轻柔的梳理顺滑,让发梢随意地披撒在肩上。   唐晓棠再次望向镜子里面的自己。妩媚地一笑,眼神里现出自信和傲然的神采。 第140章 你想要我吗   晚上七点三十三分,有人敲响了唐晓棠的家门。   唐晓棠走到门厅,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白色细高跟船型皮鞋,她赤足把鞋穿上了脚。   她的皮肤是健康的粉白色,由于常年保持运动、长跑的习惯,唐晓棠的身材很健美,一丝赘肉也没有,此刻穿起了她几乎很少穿的高跟皮鞋,让她的人看上去更加挺拔,她脱去身上的花格子大衣挂在衣架上,深吸一口气,伸手打开了家门。   门外站着的是王宇,他脸色有些犹疑,唐晓棠下午给他打电话,让他晚上七点半来家里,过来陪她吃顿饭,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谈,估计时间会很长。   王宇估计,唐晓棠是不是做了什么决定,比如要调回省城之类的,她自己难以决定,请他帮着拿拿主意。   在路上王宇还在考虑,她现在离开平城也好,换个环境对她有好处。   晓棠各方面的能力都很强,自身的条件也很好,到了哪儿都会很优秀的。   王宇是很不赞成唐晓棠那天表示终身不再改嫁的这个决定的,她太委屈自己了。   她今年二十八岁,正是女人最黄金的年龄段,而且她又这么漂亮。   在王宇认识的女性里面,唐晓棠是最漂亮的一个。   她的美不同于柳慧,柳慧有些妖媚,是那种男人一见就有某些联想的女子。   而唐晓棠是清纯,端庄、大气,她很有气场,你只会觉得这个女子好漂亮,看着她就像在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是一种享受,使人生不出那种龌龊的念头。   屋门开了,王宇抬眼往门里看了过去,他惊呆了。   只见面前的女子不施粉黛,乌黑的长发自然柔顺地垂下,发梢散落在莹润的肩头,她穿着一件无袖低胸的晚礼服纱裙,裙摆刚及膝盖处。   她完美笔直浑圆的小腿,修长白皙,皮肤光滑细腻,顺着健美凝肤往下看,赤足上的白色船型高跟鞋像是有一点紧,她紧致平滑的脚面绷得很直,肉肉的几个脚指头根儿间的缝隙紧密,令人看着心里发痒。   唐晓棠微笑着开口说道:“你挺准时呀,快进来吧,”转身让王宇进屋。   王宇缓过神来,抬腿往屋里迈,结果他差点一脚踩空,连忙稳住了身形。   他看到了唐晓棠的后背,是的,是四分之三个唐晓棠粉白色细腻平滑皮肤的后背,她穿的是开背低胸露肩细带晚礼服纱裙。   唐晓棠眼角的余光把王宇的表情尽收眼底,她自信地微笑着请王宇在门厅换上拖鞋,帮他把外套挂在衣架上,随口问道:“今天事情吗?”   王宇此时有点心不在焉,嗯啊地回应着,脑子里全是刚才的画面。   唐晓棠轻盈的转身往餐厅走去,对王宇说道:“来吧,看看我让他们给你准备的菜,还有好酒啊。”   王宇跟在唐晓棠的后面往过走,他的眼神不可避免的又落在了唐晓棠后背上,他感到喉头有些发紧,嗓子眼发干,身体里有些燥热起来。   唐晓棠准备的红酒很不错,已经放在冰桶里醒了十七八分钟,她给王宇拿一只高脚杯斟了三分之一杯,款款走到他面前,把酒杯捧到他眼前,轻声说道:“我专门给你准备的,尝尝吧,时间还长着呐,”对着王宇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王宇下意识的接过了酒杯一饮而尽,唐晓棠笑靥如花:“牛嚼牡丹,这是要浅啜慢饮,细细品尝的,真是浪费,慢慢的喝才有滋味儿。”   她从王宇手里接过空杯,又为他倒了小半杯,把杯放到了王宇面前的餐桌上,转身往对面自己的座位走去。   王宇正要往下坐,唐晓棠站住了,她抬起一只脚看了看脚上穿的高跟鞋,回头看了王宇一眼,语带娇嗔地问道:“我穿高跟鞋好看吗?”   王宇的喉头鼓动着说道:“好---好看。”   唐晓棠一笑:“知道你爱看,专门穿上的,真不舒服,还是不穿它了。”   说完,她抬脚扔掉了脚上的鞋子,赤着一对白生生的美足站在了浅灰色的地毯上,转动了几下脚踝说道:“这样多舒服呀,真不知道慧慧姐为什么就那么爱穿这么高跟的鞋,她是给你看的吗?”   她抬眼看向王宇,眼神里面的内容很复杂,很含蓄,有着引人遐想的意味。   王宇如实回答:“她喜欢穿高跟鞋走路的感觉,说最能体现出女人的气质和味道。”   唐晓棠点头说道:“慧慧姐是真女人,会做女人,我就是个傻小子,哈哈哈哈------”   王宇由衷的说道:“不晓棠,你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你真的很漂亮。”   唐晓棠笑的风情万种:“那你今天就陪陪我这个漂亮女人吧,我们开饭。"   这顿饭的气氛温馨怪异,这就是王宇的感觉,他觉得老是有个东西在他的心里挠着他的心肝肺,唐晓棠今天一直在暗示着什么,她是什么意思呢?   说句最实在的话,王宇现在想得到她,拥有她,和她------   因为唐晓棠一直在勾引他,使他体内的荷尔蒙已经严重超标分泌出来,他是个健壮的、愿望强烈的、被柳慧焕发出青春活力的、对唐晓棠一直有占有愿望的男人。   也许这种想法只是存在于王宇的深层潜意识里面,但是今天被唐晓棠给激发了出来,他动心了,他根本都来不及想后果,他就有所动作了。   王宇想起了跟柳慧在郊区公安局停车场的情形,他的脑子里有了主意,他要试试唐晓棠。   他举起高脚杯来邀约唐晓棠:“晓棠,我们再来喝一点儿。”   唐晓棠浅笑着举杯与他相碰,把杯送到唇边浅酌。   她没有这方面经验,她还是个姑娘,她本不是这样的人,她一晚上都觉得自己很下作,她很为自己感到羞耻,但是她有想法,她要实现这个想法。   唐晓棠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进行了,她不会,她是个纯洁的姑娘。   王宇把酒杯放到了餐桌上,伸手去拿餐巾,一不小心把汤勺碰掉了。   唐晓棠正要起身帮他去捡,王宇连忙说道:“我来我来,”他起身离座弯腰附身到了餐桌下面。   他和唐晓棠对面而坐,桌子下面唐晓棠的一条腿向前往王宇这个方向伸出,脚后跟儿蹬着地面脚尖翘起,几个圆润的脚趾在轻微地抓挠着。   王宇的眼神变得火热了,他的手慢慢接近了唐晓棠的纤足。   唐晓棠浑身的筋肉瞬间紧绷,她抬手就要掀翻桌子,她的脸涨红起来,羞怒不已。   她冷静了下来,知道自己想要得到就要得到了,她像个高傲的公主一般,对着正在跪舔的王宇,傲慢地说道:“你想要我吗?” 第141章 你的孩子   夜已经深了,唐晓棠静静地站在客房里,柔和的灯光洒落在房间里,照着那张大床。   床上的白色床单有些褶皱,在床单的中央部位,绽放着朵朵桃花。   唐晓棠已经站了许久,王宇已经被她请走了,该说的话她也已跟他说过了。   她慢慢蹲下来,把白色床单的一角掀起来,轻柔地一点一点把床单卷起,把它叠的整整齐齐,把那几朵桃花叠在了最中间的里层。   然后用一块白纱巾把床单包裹起来抱在怀里,走到了卫生间外面,把这个小包裹放到墙边的一个小凳子上,走进了卫生间里面。   卫生间的门没有关,那件白色的晚礼服纱裙被从里面扔出来掉落在地上,接着是黑色的内衣、黑色的内内,全被从卫生间里扔了出来,卫生间里响起了哗哗的流水声。   唐晓棠在里面洗了很长时间,出来时已经穿起了她平时在家时穿的衣裳。   她找了塑料袋,把之前扔到地上的那几件衣服捡起来塞到了塑料袋里,开门出去走到了小区院儿里的垃圾桶前,用力把这个塑料袋摔进了垃圾桶。   唐晓棠转身往家里走去,像是卸掉了身上的什么包袱,脚步显得很轻快。   她进了屋关好门,从卫生间门口的凳子上拿起那个小包裹,走到卧室的门口,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门进了卧室打开灯,把怀里抱着的小包裹放进了衣柜的最里面。   唐晓棠打开小灯关了大灯,走到墙边伸手把崔海的遗像摘了下来,相片上的崔海面带笑容,目光凝视着唐晓棠。   她对着相片笑了,柔声说道:“你就是个傻子,那天我都开着门等了你一晚上,你就是窝在沙发上不敢进来。   他是个好警察,你也是个好警察,你就给这个孩子当爸爸吧,你老婆有信心,会有个孩子的,这是你的孩子。   现在嘛,我们睡觉吧。“   唐晓棠掀开被上了床,把被盖在了身上,将放着崔海遗像的相框紧紧的搂在怀里,闭上眼低声呢喃着:“你这个傻子、你这个傻子-----”,她无声地呜咽着,委屈的泪水滚滚而下。   王宇茫然地在路上走着,唐晓棠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回荡:“我想给他生个孩子,可是他已经不在了,他是个警察,你也是个好警察,我只能找你了。   是我引诱了你,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你走吧。“   当灯光亮起,唐晓棠起身穿好衣服站到地上的时候,王宇看到了床单上盛开的桃花,他震惊了,他没有想到,他失声问道:“你---你还是个姑娘?”   唐晓棠回头看着他,傲然说道:“你觉得我现在不应该还是个姑娘了吗?”   她转过头低垂螓首,难过的说道:“我这样挺对不起崔海的,但是我想为他做点事儿,你快走吧。   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以后我们还是同事,战友,你懂吗?“   王宇懂了,他跌跌撞撞地逃出了唐晓棠的家,失魂落魄的游荡在街上,他觉得自己渺小可怜,现在无处可去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来了这儿,来到了这家门前,这家的门开了,一个妩媚的女子迎向了他,把他接回了家,给了他温柔、给了他抚慰,哄着他睡了。   柳慧什么也没有问他,他也什么都没说,但是他在她的怀里哭了,他跟柳慧说,我错了,我办了一件错事,我不可原谅。   柳慧对他说,错了你就改,改了大家就会原谅你了,我相信你,大家也相信你。   但是柳慧说,你要是还喜欢我,就不要扔下我一个人不管了,我不会影响破坏你和童童的关系。   你累了、心烦了、想了,你就来,我愿意听你说,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只要你高兴,对我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要离开我,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只要一个星期、或者是一个月、哪怕是一年也好,你能来看看我,我就满足了。   王宇改了,他再没有对其他任何一个女人动过心,他有妻子常童童,他有柳慧,他得到了她、拥有她,但是他没有得到唐晓棠。   他和唐晓棠只是有过一夜的肌肤之亲,他并没有得到她,唐晓棠只属于崔海,属于这个用自己的命换来了她的生命的傻子。   一个月之后,崔海的母亲高艳霞急风急火的冲进了崔有才的办公室,她的脸上沾满了泪水,也不管屋里还有其他人在,一头就扎进了崔老板的怀里,疯疯癫癫地大笑大叫起来。   崔有才可没享受过这待遇,屋里面财务、业务部门的好几个经理都在,大家也没见过老板娘如此张狂的模样,急忙背过身去顾左右而言他。   崔有才急的脸红脖子粗,扎着手嘟囔着:“疯啦、你这是疯了吗?你也看看地方呀。”   高艳霞大声对崔有才说道:“晓棠---晓棠---晓棠有啦!!!”   崔有才没听清,他觉得一定是听错了,一把抓住高艳霞,脸上的表情实在是难以形容,他吼着说道:“你说一遍,你再给我说一遍!”   高艳霞几乎要嚎啕大哭了,她对着崔有才喊道:“晓棠怀孕了,我们有孙子了!”   屋里的所有人都捂住了嘴,喜悦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崔有才一把推开了高艳霞,挥舞着手臂在屋里疾走转圈儿,嘴里开始絮絮叨叨:“那个---通知开会啊---不不不,怎么能开会呐---不能不能---嗯---给老大、给他爷爷、对对,打---打---打电话,快快,快打电话呀,打电话呀!!!!   等一下、等一下---   对对对,晓棠呐?晓棠呐?   啊,我问你晓棠呐,我要见她,马上见她!!!“   大房子的卧室里站着唐晓棠,她背对着门口,怀里面抱着崔海的遗像,她流着泪深情地说道:“海子,我们有孩子了,我要生下来,给你把孩子养大,这是我们的孩子。”   刚刚进到客厅的崔有才和高艳霞,听到了唐晓棠说的话,他们俩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眼里泛起了喜悦的泪花。 第142章 生活还得继续   崔海牺牲了,我们怀念他、悼念他,我们心里给他留着位置,我们不能忘了他。   但是生活还得继续,案子还在不断地发,我们的警察还得去破案,破案就避免不了还会有牺牲,这就是警察的工作,谁叫他(她)们是警察呢。   二〇〇〇年七月十七日二十三点十分左右,“110”指挥中心接到报警,一名出租车司机在营运时,遭到三名男青年以租车为名,将他的车骗至郊区三里台附近的偏僻处,持刀对他实施了抢劫。   抢走他身上的四百余元人民币、三星手机一部后,把他手脚捆住嘴堵上,塞进了出租车的后备箱里,犯罪嫌疑人弃车逃走。   司机在后备箱里挣扎了四个多小时,把后备箱盖给弄开了。   有凌晨往市里面送菜的农民开着三轮车经过时,发现这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有异常,过来查看时发现了被捆着手脚放在后备箱里的司机。   这案子本来是公交分局的管辖范围,因为刑侦改革之后,涉及出租车方面的刑事案件均由公交分局刑警一大队负责。   但是根据这名被抢劫的司机反映的犯罪嫌疑人体貌特征,其中一名犯罪嫌疑人从一九九九年下半年开始,已经持续一年多,伙同另外两名男青年连续持刀抢劫出租车司机钱物作案六十五起,累计获得赃款赃物合计人民币三万余元,二十多名司机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其中有四名司机的伤情构成重伤。   鉴于案情重大,公交分局迟迟未能侦破此系列案件,经市局赵国峰局长指令,该系列案件移交刑警支队一大队负责侦办,具体负责人是大队长唐晓棠。   六月份时,市局领导班子进行了调整,随之下面的各部门领导也有调整升迁任命。   现在赵国峰升任平城市公安局局长,马志升任市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王宇暂时为市局刑警支队常务副支队长,主持全面工作,唐有志仍为副支队长,分管二三大队,吴法医为副支队长,主管法医技术一摊子事。   唐晓棠为一大队大队长,副大队长是韩峰、李跃华,秦晓勇任一中队中队长,其他大队也各有任用,在此略过不提。   刑警支队一大队,直接与常务副支队长王宇对接工作,换句话说,唐晓棠这个大队长,真正需要服从的指挥她的人,在刑警支队只有王宇一人,政委只是个摆设,业务上的事,他说了不算。   市局反扒大队业务上受刑警支队指导,编制放到了公交分局,是为公交分局刑警二大队,闫福俊任公交分局副局长,主管刑警一、二大队。   柳俊梅被任命为二大队副大队长兼一中队中队长,虽然隶属了不同的部门,同事们还是调侃秦晓勇,你见了俊梅得给她敬礼呀,人家是副大队长,你职务低,要有自觉性。   唐晓棠现在已经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危险期已经过去,她又常驻到了支队的宿舍,害的高艳霞三天两头往来跑,对唐晓棠是又爱又怜又怨恼,嫌她不听话。   这次连唐志清都有点坐不住了,他婉转地和唐晓棠谈过,调回省厅来吧,你爱干刑侦,安排你去刑警总队可以吧。   唐晓棠说,崔海在平城,你原谅女儿不孝吧,我要在平城陪着他,唐志清无话可说。   她和崔有才、高艳霞说,崔海那会儿跟她说过,他爱干刑警这个工作,自己的能力有限,但是他不想改行。现在他走了,她要替崔海把刑警这个行当干下去,她自己也离不开这一行,请二位长辈尊重她的选择。   崔有才夫妇知道,唐晓棠决定的事,她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也同意她干下去,毕竟现在是大队领导了,也不用事事躬亲,危险性小了许多,想干就继续干吧。   可是唐晓棠这个大队长不一样,她还像个中队长、或者可以说像个普通的侦查员一样,逢案子必上,事事都冲在最前面。   她带的一大队,精神面貌与其他的队不一样,从上到下都有一股子劲儿,这是一股干劲儿、一股拼劲儿,一股子刑警应该有的精气神儿。   秦晓勇接到110指挥中心的通知已经是凌晨一点,他边带着两个队员往一楼的公交分局去,一边给唐晓棠打了个电话,向她汇报了这个情况。   不是秦晓勇不懂事儿,是他不敢不给唐晓棠打这个电话,唐晓棠说过,有案子不能隔夜,必须让她知道,谁要是敢不告诉她,就给我从一大队滚蛋。   同事们是因为她怀孕在身,有几次半夜有案子就没及时通知她,也不是什么人命关天的大案,想着天亮了上了班再给她汇报。   唐晓棠知道后给几个中队长开了会,她跟他们讲,我是大队长,你们要对我负责,我也要对你们负责。   大队长的职责里就有这条规定,负责全队的刑事案件侦破工作,有了案子要及时告诉我,我不是在揽权,我要对发案率心中有数,我要把各方面给你们协调好,我要尽我的能力为你们做到我能做到的,我不能让你们出事。   你们关心我我知道,但是我也关心你们,有案子不跟我说,那你们心里就是没有我唐晓棠。   所以一大队的人只要接了案子,第一时间就会汇报给唐晓棠,大家心里有她,大家知道她把心思全是用在工作上,大家知道她这样做,也是排遣思念逝去的爱人而产生的苦闷心情的一种方法。   秦晓勇到了公交分局一大队,还没跟办案民警说上几句话,支队院里马达轰鸣,一个队员笑道:“唐大这动静,就是不一样啊。”   随着他的话音,运动鞋、七分牛仔裤、白色T恤衫的唐晓棠推门而入,抬手就给了这个队员一个脑瓜崩:“背后议论领导的,不是好孩子啊。说说情况吧。”   唐大队到场,困扰了公交分局刑警一大队一年多的系列抢劫案,只用了十八个小时就告破了。   唐晓棠是神仙吗?她不是,她只是用了对的方法。 第143章 当年的闫福俊   唐晓棠凌晨一点二十七分,赶到了公交分局刑警一大队,她首先向公交一大队的同志提了个问题:   案子发在七月十七日晚上二十三时许,报案是七月十八日凌晨五时许,怎么到了七月十九日凌晨一时才要转到刑警支队一大队来,中间的二十个小时干什么了?   公交一大队的同志有些难为情,他们告诉唐晓棠,这个系列抢劫案,第一起发案在去年的六月三日,到现在发的这一起,十三个月、共发生类似案件六十五起,平均下来是五天左右就发一起,他们的压力相当大。   这六十五起案件之所以串并成系列案件,是根据绝大部分受害司机反映,这些案件有以下几个特点:   一、所有案件当中均有一名身高一米八五左右、年龄二十岁左右、身材较瘦、留烫成卷儿的披肩长发、戴长沿棒球帽、多数时候背着一个画夹子、粗一看像是个学美术的学生的男青年。   二、在抢劫过程中,这个男青年起主导作用,指挥司机往哪里开车、在什么地方停、停车后拿出刀威胁司机、用携带的刀具刺伤、划伤、割伤司机的都是他,显然他是个领头的。   三、实施抢劫的犯罪嫌疑人都是三个男青年,这个男青年每起案件都有他参与,他一直是起主导作用的人。   另外参与抢劫的两名犯罪嫌疑人,根据受害者的描述,不像是同一的两个人。   因为身高、身材的体貌特征不明显,怀疑是受害人由于案发时情绪紧张或是其他原因表述的不太清楚,应该是相同的两个人。   四、三名犯罪嫌疑人的口音均为平称当地的土话,应该就是附近郊区一带的人,他们也能讲普通话,这个每次起主导作用的大个长发嫌疑人的普通话说得还很标准。   五、其作案的手法很相似,都是先用刀威胁住司机,用他们携带的尼龙绳把司机的手脚捆住后,逼问司机的钱物放在哪里,把钱物搜走之后,拔下汽车钥匙拿上,弃车步行逃走。   但是把司机塞到后备箱,这还是第一次。   六、还有一点,这个起主导作用的大个长发犯罪嫌疑人,有些司机讲述,他的右耳朵垂上,戴着一个银色的金属耳钉。   公交一大队的同志讲,我们一直在查这个系列案,但是没有摸回来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昨天凌晨五点接警后,我们把司机找回来进行了细致的询问,基本上可以断定这起跟那六十四起系列抢劫案能够并案。   有侦查员搂回来个情况,南郊有个流氓团伙里,有一个和司机们描述的大个长发戴耳钉这个家伙体貌特征很接近的家伙,这两天大家正在顺着这条线往下做工作,所以昨天一白天还是在做这项工作。   今天的带班领导是赵国峰局长,晚上九点的每日案情通报会上,赵局长得知又发了这么一起案子,打电话把闫福俊副局长臭骂了一顿,命令他回家去写检查、准备接受办案不力的处理,并指令把案件移交给你们。   闫局跑去找赵局,请他不要让把案子交出去,给处分他接着,案子还是让公交分局刑警一大队来办,结果又让赵局给骂了一顿赶出了办公室。   回来后闫局把配枪、工作证交给了政委,说是继续回二队当个反扒队员去呀,这人他丢不起,没脸当这个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了。   政委好歹劝说,才让闫局又把配枪、工作证收了回去,这会儿闫局还在办公室里窝着呢。   我们还不知道赵国峰局长让把案子交给你们办,政委过来通知的,我们这才把案卷赶紧整理出来联系的你们。   公交的同志对唐晓棠说:“你唐大队的规矩是案子不能过夜,我们这已经给超过晚上十二点了,可不敢再等到明天早上联系你们,那你唐大队要是发了火给赵局长再奏一本,我们闫局就麻烦大了。”   唐晓棠一拍桌子笑道:“这个俊哥可是小气鬼啊,自己啃不动还硌牙的骨头也不舍的扔给我们。   晓勇,你跟哥几个把案卷规整利索了,我去探望一下心灵受到了伤害的闫大副局长。“   说着话唐晓棠出了公交一大队的办公室,熟门熟路的到了闫福俊的办公室,她也不敲门推门就进,冲着里面就嚷嚷:“俊哥,妹妹来抚慰一下你受伤的心灵,看见我你该气儿顺点了吧,哈哈------”   蜷坐在办公桌后面椅子里的闫福俊一脸黑线,嘴里往出吐着浓重的烟雾,无精打采地说道:“咋了,看哥的笑话来啦?”   唐晓棠挥手往开赶着眼前的烟雾,调侃闫福俊道:“要不人家说你们抓惯贼了就眼皮子浅,芝麻绿豆都看的比西瓜大,非得拿上去估个价。   牙都崩了还不舍得松口,你以为是贼不下手送回家,明天早上蹲在家门口等着,跟上三天愣是抓个现行才罢手呀。“   唐晓棠说的是闫福俊抓贼的一段趣事,话说有一年闫福俊在打扒的时候跟住一个小偷,这个小偷比较笨,从中午闫福俊盯上他到晚上七点来钟天黑,这个贼是转了平城的三个菜市场、五六处公交车站点,下手了二三十次,愣是没偷出来东西。   按照打扒队员的规矩,没偷上东西出来不能抓,那叫“干拍”,这要是抓回去了没法处理不说,其他反扒民警能把你笑话死。   闫福俊可不干这事儿,他一直跟着这个小偷把小偷的家认住了。   第二天早上不到六点,他就去这个小偷的家门口猫起来等着,小偷一出门,闫福俊继续跟着他,结果第二天这个贼又没偷上。   人家饿了在路北买个加了四个鸡蛋的煎饼吃,闫福俊可不敢过去呀,在路南买个八毛钱的干焙子啃着。   第三天早早的闫福俊又去了小偷的家门口,等着他出来了接着跟。   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三天的下午六点来钟,这个小偷在五路公交车站点从一个妇女身上偷出来个钱包,闫福俊抓住他时都责怪他:“你特么的也太笨了吧,老子要是你,三天下来怎么也刨闹他十个八个钱包了,草你NND,再偷不上爷就把你拉到小巷子里活埋你呀。”   从这个被同事当做趣闻讲的故事里,打扒队员的辛苦和坚韧、他们对反扒工作的热爱和坚守可见一斑,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第144章 各有各的门道   闫福俊听唐晓棠拿自己当年露脸的事儿来开涮,更不高兴了,甩给唐晓棠一句:“我就是个抓小偷的,不能跟您唐大队比呀,你们人家办的都是惊天动地的大案。”   唐晓棠正色说道:“我还就是来跟你掰扯这事儿的,你们办这个系列案的套路就不对。”   闫福俊坐直了,摁灭了手里的烟,眉开眼笑地说道:“糖糖,我这是受打击了,有点儿转不过弯儿,你看看,在孕育着新生命的伟大母亲面前,怎么还能抽烟呐。”   他利索地起身从办公桌后面转出来,快步走到窗户前把窗户打开,嘴里嘟囔着:“这帮小子,大夏天关什么窗户呀。”   唐晓棠笑道:“行啦行啦,听见有秘籍,就上赶着要偷学呀。”   闫福俊给唐晓棠让座,打着哈哈说:“哪儿呀,我这不是不耻下问嘛。”   两个人调侃了几句,唐晓棠转入正题:“俊哥,我发现个问题啊,你们这六十多起案子,咋没出过几次现场呀?”   闫福俊不以为然:“这类案件的现场就是在出租车上,司机挣脱开之后,自己开着来报案,哪有个正经现场呀。”   唐晓棠说道:“你的思维呀,还没从抓贼转变过来。   这跟抓贼不一样,嫌疑人做完案弃车逃走,有的司机跟他们搏斗过,所以才会受伤。   那么嫌疑人在制服司机的过程中会不会遗落下什么东西,或者是在出租车车上、或者是停车地的周围、或者是逃跑的路线上,都有可能呀。“   闫福俊想了想说道:“车上是肯定没有,我们都搜得很仔细。   停车点附近也勘察过不少起,经出租车轮胎反复碾压,连个有价值的脚印也没提取到,嫌疑人逃跑的路线,司机有时候都说不清楚,案发都在前半夜十一点到后半夜四点之间,连个目击者都找不到,不太好确定呀。“   唐晓棠不疾不徐地说:“在警院的时候老师说过,查破刑事案件有一条原则,是现场、现场、再现场。   不是每个案子都适用,但是在有些案件中是很重要的一点,一切围绕现场,把工作做细做透。   我现在要去这起案子的现场看看,俊哥是继续在家里憋着呐,还是跟我出去散散心啊?“   闫福俊急忙起身,关心地对唐晓棠说:“你现在三四个月了吧,不能这么不分白天黑夜的瞎跑瞎逛了,我带着人去,你就在家里等信儿吧。   我不是抢功啊,案子破了算你们的,我就是取取经,要不赵局哪天真敢揍我一顿。   你说市局的局长要是把分局的副局长给揍了,传出去不好听吧,嘿嘿------“   唐晓棠站起来笑道:“我还不知道你,今天要是不来跟你说我去看了现场,不定怎么埋汰我呐。   案子谁破都一样,赵局那儿我去说,破了大家都有份儿。   看现场也一样,你去我也去。医生说了,多走多运动,将来生的时候少受罪,走吧走吧。“   闫福俊拿唐晓棠是没辙,边和她往出走边说:“姑奶奶,大夫的话选择性的听啊,你说你就这么整天的不识闲,要是六七个月就要生那该咋整。”   “呸呸呸,你看我这嘴,快赶上崔------”,闫福俊打住了话头,眼神暗淡了下来。   唐晓棠拍了他一下:“他就是跟你学的,那张嘴想往出秃噜什么就往出秃噜。   哎,现在想起来呀,那天就该着有事。   那家旅店叫‘平安之家’,小海听了之后说了一句,我看是平安入土吧。   俊哥,以后说话可不能啥都不忌讳呀,有些事儿没法儿说。“   两个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去了公交一大队的办公室,叫上秦晓勇等和公交一大队的几名侦查员,从楼里出来去停车场开车。   远远看见王宇站在停车场入口处,闫福俊跟他打招呼:“哎哟,支队领导这是来监督工作,怕我们偷懒吗?”   王宇瞥了他一眼,怼了他一句:“你兴致不错嘛,看来赵局还是给你炒的火候不够,该再添上两把火。”   闫福俊苦着脸说:“你就饶了我吧,这都已经外焦里也焦了,再加火就冒烟儿了。”   王宇不依不饶:“冒了烟省的买烟抽了,你烧就烧吧,还把我们也带上。   闹得晓棠大半夜还得往回跑,我让赵局一个电话喊起来,就跟我说了一句,你睡得挺好啊。   我还以为是有人把矿山给点了炸药包呐,一打听是你老人家给架的劈柴。“   闫福俊语塞了,有点不太好意思。   唐晓棠赶紧给他解围:“哥---那个王支,闫局已经快要郁闷的从一楼窗户往外跳了,你就别挤兑他了。”   王宇笑了:“一楼?我那儿高,八楼。   哎晓棠,这是要去现场吧?   你就别去了,我跟着过去看看,明天早上咱们碰情况,回去早点休息,你得自己小心呀。“   唐晓棠边往自己的大越野前走边说:“你不是难为我嘛,现在我哪儿能睡得着呀。”   王宇冲秦晓勇使了个眼色,秦晓勇紧跑几步追上唐晓棠,赖皮赖脸的说:“大队长姐姐,你这车也让弟弟上上手呗,再这么把着,我都心痒痒的难受。”   唐晓棠作势就要踢他,猛然收住了要抬起来的大长腿,把手里的车钥匙扔给了秦晓勇:“油嘴滑舌,俊梅这几天又没收拾你吧。”   案发地在平城南郊的三里台村地界,这里有一条多年前修成的土路,原来是三里台一带通往市里的一条主要道路,近几年新路修通了,通行的车辆已经不多,只有往市里送菜的三轮车和一些想抄近道的人才开车从这条路走。   王宇、唐晓棠、闫福俊、秦晓勇等人到了现场附近时,已经有公交一大队的侦查员带着被抢劫的司机先来了,在道边等着。   王宇等人下车先和司机聊了几句,唐晓棠问他:“他们为什么要把你绑上弄到后备箱里呀?”   这个司机个子不高、身材也挺瘦弱,抢劫他的是三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很容易就能控制住他,为什么要把他捆起来放进后备箱呢?   唐晓棠觉得这里边儿有事儿,所以有此一问。   司机一给解释,大家明白了,原来是因为这呀。 第145章 十八小时(一)   出租车司机说了当晚的情况,唐晓棠她们才明白三个嫌疑人把他捆放到后备箱的原委。   原来是司机准备第二天早上去交份儿钱,在驾驶座垫子下面放着三千块钱。   三个嫌疑人动手对他实施抢劫,他是假意又护着裤兜又往回夺夹着零钱的小钱夹子,副驾驶座上的那个大个长发带棒球帽的嫌疑人在从司机手里往过夺钱夹子时,左面的裤兜被扯破了。   这下惹火了他,让那俩小子把司机捆起来扔进了后备箱,扬言要把他拉走找地方埋了,司机当时差点被吓死。   后来后备箱被关住后半天也没动静,车也没往走开,司机大着胆子在后备箱里弄出点动静来,也没人理他了,他这才知道抢他的这几个小子已经走了。   大概也就是因为他这一折腾,三个嫌疑人并没有仔细在车里翻找,那三千块钱原封不动的保下来了。   这边司机讲着,那边闫福俊耷拉着脸在看自己的几个侦查员,几个侦查员耷拉着脑袋脸色难堪,这个情况司机没说过,他们在问材料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这一层。   王宇和唐晓棠对了对眼色,没有再问司机其他的,笔录他们都看过了,也就在这个细节上有点漏了,其他的都问到了。   这条土路是东西走向,出租车当时头东尾西停在路的南侧,南面是大片的庄稼地,北面是连成几排的村民房舍,再往北是一个工厂的围墙。   按照抢劫案犯作案后逃离现场的习惯性行为模式,是首先会选择往人少、易于隐藏身形、可进可退的地带逃走,那么这起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做完案后,极有可能就是往南跑进庄稼地了。   这就比较麻烦了,这么大一片庄稼地,嫌疑人可以选择的逃跑方向太多了,不好判断他们到底是往哪儿跑了。   唐晓棠站在路边往南看了一会儿,回头问那个司机:“师父,你以前往这儿送过人吗?”   司机摇了摇头说:“没有,我家在平北住,往南面儿跑车的时候不多。   这三个家伙是在平北工人文化宫附近打的车,坐在副驾驶那个后来拿出刀来的小子背着个画夹子,看着人五人六的,我还以为是个学美术的学生呐。   他说明天要考试,得回三里台姥姥取准考证,这么晚了他一个人不敢回去,所以叫了两个同学陪他回去。   上车就给了我五十块钱,说是到了地方等他三五分钟,他进家拿上准考证就出来,再把他们送回去,怕耽误了明天的考试。“   闫福俊吐槽道:“还特么的编的挺像,这个小兔崽子。”   唐晓棠说道:“师傅,我看笔录上你说,这个大个子对这一片儿挺熟悉,是这样吧?”   司机回答:“就是的。从西面进来上了这条土路时,路南有所学校,他还跟后座上的人说,前几年在这个学校还没盖起来呐。   后座儿那俩像是不太熟悉这一带,问东问西的,都是副驾驶座上的大个给他们解释之后,他们才明白的。“   王宇回头问公交一大队的几个侦查员:“三里台村在哪个位置?”   一个侦查员往东南方向指了指:“往那边大约一公里,有灯光的地方就是。”   王宇往侦查员指的方向看了看,远处有点点灯光闪映。   他问那个侦查员:“你熟悉这个地方?”   侦查员说:“我在郊区分局的时候来过这一带,大概的方位我知道。”   王宇问他:“往南面去市里怎么走?”   这个侦查员挠了挠头:“市区在北面,按理说往南是越走越远了。   从这儿去市区,就是咱们刚才来的路最近,也是这个司机拉着三名嫌疑人来的路。“   他往西面指指说道:“就是这条路,出了路口往北拐就进市区了。   但是嫌疑人如果不走来的路,那么从地里往西南走一点五公里左右,就上了平榆公路,那条路往北也直达市区,不过就是兜了个圈子,绕了一公里左右的路。“   唐晓棠叫过来秦晓勇,对他耳语了两句,秦晓勇回头去了唐晓棠的大越野前,打开后车门鼓捣了一气,提留过来三个军用大手电。   唐晓棠接过了来一个,按着开关试了试亮度,光柱一百米范围内亮如白昼,她满意的点点头,对王宇和闫福俊说道:“二位领导,咱们来个夜半垄上行吧,我好久没劲庄稼地了。”   王宇抢步上前,一把夺下了唐晓棠手里的军用手电:“胡闹,大半夜的深一脚浅一脚,你不怕我们可不敢。   一个大司令、一个大老板、还有个大局长,哪个也招惹不起,你就乖乖儿的在这儿等会儿,要不就开车绕到平榆公路上上等我们,这是命令。”   唐晓棠一跺脚:“真没意思,那我拉上司机去公路上等你们吧。”   她招呼司机上了她的大越野,出租车司机还没坐过这款车,可是他见过这款车,正要开口问唐晓棠,就听唐晓棠说:“师傅,坐好了啊。”   车子马达轰鸣,几乎是原地掉了头,嗡嗡吼着往西去了。   把个开了好几年出租车的老司机慌得一匹,后背紧靠住座椅背,一只手抓住车窗侧面的握把,眼睛紧盯着前方,紧张地问唐晓棠:“姑娘,这车是你的吗?”   唐晓棠笑了:“还姑娘呐,都快四个月了,公公给的车,怎么啦?”   司机恍然大悟:“噢,你就是那个女刑警大队长、崔百万的二儿媳妇,一辈子---不再嫁的那个忠杰烈女呀!”   唐晓棠咬着嘴唇没说话,司机担心地说道:“唐大队长,不能这么开呀,既损车又对你的身子不好,我媳妇那会儿就是不注意------”   车速马上降了下来,唐晓棠紧张地问道:“嫂子怎么了师傅?”   司机说道:“她去院儿里担水摔了一跤,差点把我儿子给报销了。”   唐晓棠长出一口气,又给了一脚油,把车停在了路边打开双闪,等起了王宇、闫福俊等人。   司机看了一下车窗外面,开口问道:“唐大队长,你这开车的技术不是在驾校学的吧?”   唐晓棠有点得意地说:“我在刑警学院练过公路越野,在土路上不行。“   司机点点头伸出了大拇指:“能看出来,跟我们的手法就是不一样。” 第146章 十八小时(二)   唐晓棠和司机在公路边上等了四十多分钟,老早就看见军用手电在北面的庄稼地里晃了,就是不见人出来,唐晓棠有点心急。   她的手机响了,唐晓棠看看是秦晓勇打来的,接起电话问道:“晓勇,有什么情况?”   秦晓勇说道:“唐大,我没看材料,那个司机叫什么?”   唐晓棠说:“叫姜伟,你跟前没有公交的人吗?”   秦晓勇说道:“我往东南上走了一段,现在我往公路上返去找你,有点情况。”   王宇等人先后从地里走上了公路,秦晓勇比他们慢了七八分钟,最后一个从庄稼地里出来。   到了公路边,唐晓棠已经从车上下来等着他了。   秦晓勇手里拿着个小电话本儿,他把这个电话本递给了唐晓棠,这个电话本宽约三厘米、长约四点五厘米,有二十五页。   唐晓棠把电话本拿在手里先仔细看了看它的外观,看上去挺新的,打开电话本,第一页上用蓝色圆珠笔歪歪扭扭写着个人名:黄建军。   再往后面翻看,有三四页记着一个一个电话号码,大概有十五六个,全部都是数字“8”‘开头的固定电话。   有的号码后面没有写名字,有的后面写着’慧慧、晓红、燕燕、芳芳‘之类的名字,但是没有一个是完整的大名,也没有一个带姓的。   唐晓棠问秦晓勇:“这个电话本是哪儿来的?”   秦晓勇往东南方向的三里台村指了一下说:“从那条案发的土路往南下来走三四百米,庄稼地里一条小路,往东南就到了三里台村边上了,往西南上就到了我们现在这个位置。   我往东南上走了大约七八百米,在路边发现了这个笔记本,看新旧程度是个新的,五天前下了一晚上雨,它肯定是最近这三四天才被人遗落下来的。   我看了一下路上的痕迹,脚印不多,说明这条小路平时没什么人走,所以我怀疑会不会是昨天晚上嫌疑人逃跑的时候从身上掉落的。“   唐晓棠抬腕看看手表,时间是四点五十三分,跟其他人碰了一下,谁也再没什么发现,大家就返回了刑警支队。   到了楼下,唐晓棠、王宇、闫福俊让几个侦查员赶紧回宿舍睡觉,他们三个人去了一楼闫福俊的办公室,秦晓勇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进来。   几个人随便坐下,闫福俊自觉地站到窗户边点了一根烟,这屋里就他一个抽烟的,王宇已经戒烟快半年了,秦晓勇是从来不吸烟,唐晓棠不好说,怀孕后是一下也不碰了,之前偶尔会抽一支,那是因为思念段明了。   唐晓棠先开口:“地方咱们也去看了,条件不太好,晓勇发现的的这个电话本你俩什么看?”   闫福俊吐出一口烟雾说道:“我的意思是’宁碰了别误了‘,顺着往下查查看。”   王宇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你们看啊,晓勇发现电话本的那条路平时很少有人走,应该是老乡们下地的时候走的路。现在是农闲时节,基本上没有人下地。   照司机反映的情况看,起主要作用的大个长发嫌疑人对这一带比较熟悉,他的裤兜又撕破了,这个电话本有可能是他身上的,这个可能性很大。“   唐晓棠站起来说道:“那就不要耽误时间了。”   她掏出那个电话本打开,抄起桌子上的电话拨通了114查号台:”请给我查一下87XXX24是哪里的电话------   嗯,请你再看看87XXX39是哪里的电话------“   连着问了三四个号码,唐晓棠放下了电话面露喜色。   王宇急忙问:“晓棠,有情况?”   唐晓棠兴奋地说道:“刚才问的几个号,全都是清河县的个人住宅电话,详细信息要去清河县电信局调取,这会儿是五点半,我和晓勇先去趟清河,查完电话的信息我们再看怎么往下走吧。”   王宇马上把脸拉了下来:“你胡闹什么?电话本给我,我带着晓勇过去,那儿的杜局长我们认识,再说了我的面子比你大,不行把闫局也拉上,你去休息,不能往外跑了。”   唐晓棠很听话,叫上秦晓勇就往外走:”走啦晓勇,我把你送回去,然后我也回家。“   王宇和闫福俊对视了一下,闫福俊笑道:“也就你还能管管她,疯疯癫癫的哪有个要当妈的样子呀。“   听着闫福俊的话,王宇心里挺不好受,他跟闫福俊说:“把你的烟给我来一根儿,一熬夜还是有点儿忍不住。”   闫福俊给他往过递烟,王宇迟疑着念叨:“忍不住---忍不住---坏了,她怎么能忍住呐,咱俩都让她给骗了。”   秦晓勇把着方向盘,乐呵呵地对旁边仰躺在副驾驶座闭眼养神的唐晓棠说道:“你是真有一套啊师姐,佩服、佩服。”   唐晓棠说道:“好好开你的车吧,去清河两个小时,我得让你的小侄子休息一会儿,车就交给你了,到了清河公安局叫我啊。”   清河县公安局的大院儿里,早上八点来上班的同志们进了院儿后,都在往院里的停车场指指点点,因为那里停着一辆黑色高档越野汽车,特别的显眼,大家不知道是什么领导下来了,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秦晓勇和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穿着便装的警察从县刑警大队的平房转到了停车场,走到越野车前面犹豫着开不开车门。   跟他一起出来的是他的大学同学刘志刚,现在是清河县刑警大队副大队长,秦晓勇是去叫上他,让他带着去县电信局查号,毕竟当地的警察去了好办事儿。   刘志刚看秦晓勇是过来开这辆大越野,抬手就给了秦晓勇一拳:“可以呀晓勇,这是傍住哪个富婆了,都开上这车啦。”   唐晓棠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女人,所以车里吊挂着的几个小配饰一看就是女子喜欢的东西,那说明这辆车一定是个女人的,刑警学院刑侦专业、清河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刘志刚要是连这点观察力也没有,那就成了白吃干饭的了。   秦晓勇有点急,连忙拉住刘志刚说:“你小点声说话,人在里面呢。” 第147章 十八小时(三)   刘志刚本来是跟秦晓勇开玩笑,他跟柳俊梅的事儿同学们都知道。   一看秦晓勇有点慌张,刘志刚不高兴了,他转身就往回走:“没有你这样的啊,你是办私事儿来的吧,恕不奉陪。”   刘志刚当然生气了,好你个秦晓勇,拉了个有钱女人来让我帮你查号,你这是在找人要账吧。   我说你傍了个富婆你也不否认,柳俊梅那么好个人,我们特么的都没轮上,让你小子给占住了,那会儿咋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个东西呢。   秦晓勇反应过来是自己话没说清楚,让刘志刚误会了,他连忙去追:“刚子、刚子,你闹错了,你听我说。”   刘志刚站住转身,怒视着秦晓勇:“我以后没有你这个同学了,请你走吧。”   秦晓勇跺着脚说道:“你闹错了刚子,这是我们领导。”   刘志刚心说,废话,就凭这辆车你也领导不了人家。   副驾驶座车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从车上下来一个睡眼惺忪的女人,她的头发有些散乱、衣服有点不整,脚上的白色旅游鞋一直穿着,另一只趿拉着。   她的脚上没有穿袜子,那只脚上的皮肤白白的,脚肉乎乎的。   刘志刚把目光移向这个女子的脸,他的眼睛挪不动地方了。   他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是,秦晓勇这个小子有眼光,这个女人长得太好看了,给我我恐怕也会跟她走。   唐晓棠是真有点累了,她迷迷糊糊听见像是秦晓勇在说话,睁开眼一看车停在了个院儿里,院墙上的蓝白两色让她意识到是到了清河县公安局了。   她坐起来看见站在车外面的秦晓勇正在和另一个男青年争执着什么,怕他是和清河县公安局的同志起了什么矛盾,唐晓棠急忙下车说道:“晓勇、晓勇,冷静点。”   唐晓棠转向刘志刚,很客气的说道:“同志,发生什么事儿了,你跟我说,我是他的领导。”   刘志刚这个气呀,秦晓勇这是吃上软饭了,他没好气的对唐晓棠说:“少跟我同志同志的,你是他的领导,又不是我的领导,你们快走吧,我不想看见你们。”   唐晓棠那可不是吃素的,听见刘志刚的话就来了火,她一边往起提鞋一边说:“你是哪个单位的?你叫什么?你们杜局长呢?”   秦晓勇一看这可误会大了,对着刘志刚喊道:“你可真是钢,这是我们大队长唐晓棠,你老想见见的大师姐。”   他回身又对唐晓棠苦笑:“唐队,我是不想吵起来你。   这是刘志刚,我和柳俊梅的同班同学,清河县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他--他---他脑子进水了。“   刘志刚脸红了、尴尬了,他不好意思的对唐晓棠说:“师姐---不是---唐大队,不怨我啊,是晓勇他没说清楚,我---我以为---嗨------”   唐晓棠明白了,怪嗔地看看秦晓勇,脸上露出微笑对着刘志刚说道:“不怪你、不怪你,你也是刑警学院和晓勇一届啊?”   聊了几句闲篇儿缓解了气氛,唐晓棠对刘志刚说道:“晓勇和你说了吧,我们过来是想调取一些固定电话的详细资料,咱们现在就走吧。”   三个人上了车,刘志刚带路到了清河县电信局。   来电信局查号,要先去电信局的保卫处,这清河县电信局的办公楼是五层,保卫处就在五楼,秦晓勇跟唐晓棠说:“我和刘志刚去吧唐大,你就别上去了。”   唐晓棠也没有坚持,就回车上等着去了。   刘志刚边和秦晓勇往楼上走边说:“咱们这位师姐可是够牛掰的啊,跑腿儿都是你的事儿呀。”   秦晓勇给了他一脚:“你是真钢,师姐已经四个来月了,他的事儿你不知道吗?”   刘志刚捂住嘴瞪大了眼,有点儿惭愧的说道:“现在明白了,明白了,她这也太不爱惜身体啦。”   秦晓勇情绪低落了,脸色阴暗地说道:“闲着她更难受啊,我年轻,就多跑跑吧。”   刘志刚拍了他一把,笑着说道:“为美女服务是我们的本分,今天我也跟你沾个光啊,“两个人推搡打闹着上了楼。   一个多小时后,秦晓勇和刘志刚蔫头耷脑地出来了,走到车跟前把手里的一张打印单递给了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的唐晓棠。   唐晓棠看这两个人表情不太好,拿过来打印单一看,她的眉头也皱起来了。   一共是十七个号码,地址都很详细,但是后面全部标注着四个字:公用电话。   迟疑了一下,唐晓棠轻松地一笑:“开路吧,这不是有地方了嘛,我们去溜达溜达。”   这一溜达就溜达了整整一个白天,直到快晚上七点多了,离开最后一家摆着一部公用电话的小商店为止。   三个人到了车上,秦晓勇和李志刚都有点泄气了。   这十七个公用电话的位置,全部在几所中学附近,照此推断,电话本的持有人应该年龄不会太大,是和学校里里的小女生有联系,而且是联系了不少个。   根据走访的十多家摆放公用电话的小店老板介绍,学校里面的一些小女生总跑出来打电话或是等电话,也有人打过来问谁谁谁在不在等等,这些现象普遍存在,不好确定具体的人。   唐晓棠想了想,开口说道:“我觉得咱们已经接近目标了,这样的女孩儿在学校的政教处大概有记载,今天已经晚了,明天一早咱们去这几个学校走一遭,我相信会找到我们要找的人的。”   秦晓勇和李志刚一听,又都来了信心,唐晓棠开车拉着他俩往清河县公安局的方向驶去,准备把李志刚先送回去,然后再和秦晓勇出来找个地方先住下,明天接着开展工作。   秦晓勇和刘志刚坐在后座上商量着明天先去哪所学校、怎么和校领导沟通这些事儿,唐晓棠神情专注地开着车,她无意当中往路边扫了一眼,眼睛瞬间瞪圆了。   唐晓棠看到在道路右侧站着一个个子挺高挺瘦的男青年,这个男青年戴着一顶深灰色的长沿棒球帽、长发披肩烫成了卷儿,眼睛正在眨也不眨地看着她这辆车。 第148章 十八小时(四)   唐晓棠稳稳地开车继续向前走,沉声对秦晓勇和刘志刚说道:“回头看路右面,像是买卖来了。”   秦晓勇、刘志刚急忙回头往车外面开,那个男青年现在已经开始往马路对面走了。   这个男青年的体貌特征与司机们描述的极为接近,身高一米八十多、身材较瘦、带着长沿棒球帽,头发很长,烫成了卷儿披在肩上。   刘志刚、秦晓勇就要拉开车门往下跳,唐晓棠制止了他俩:“不要着急,我的遮阳膜从外面看不到里面,先观察一下他要去哪儿再说。”   唐晓棠往前开了一百多米,把车掉了个头慢慢往回开,这时那个男青年已经进了路边的一个小饭店。   刘志刚说道:“那个饭馆我去过,就这么一个门,没有后门。”   唐晓棠把车靠路边停下,问秦晓勇:“带铐子了吗?”   秦晓勇一笑:“这是吃饭的家伙,睡觉都不离身。”   唐晓棠说道:“现在我们进去,再仔细看看,确定了就拿人。”   三个人下了车,相跟着进了那家饭馆。   这家饭馆装修的很有特点,是老式饭馆的风格,一进门对面是个三米来长的柜台,店里的桌子是大方桌,凳子是长条方凳。   在柜台后的墙上,一溜挂着好几排木头牌子,每个木头牌上面写着一个菜名,供客人挑选。   那个男青年正站在柜台前看着墙上的木牌选菜,老板娘站在柜台后面给他介绍着拿手菜。   唐晓棠抬腿就往这个男青年的右面走,秦晓勇站到了男青年的左面,刘志刚对着男青年的后背站定,这个男青年已经被三面包围。   走到男青年右侧的唐晓棠往他的右耳朵垂上看了一下,他的右耳朵垂儿上戴着一个银光闪闪的耳钉。   唐晓棠捋了捋胳膊,最后在确认了一下,她温声细语地叫了这个男青年一下:“建军。”   男青年随口答应着:“哎,”转头看向了唐晓棠,入眼是一张迅速侧过来的美人脸。   这个美女手里拿着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她圆睁美目对他厉声喝问:“别动,我们是刑警队的,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这个男青年正是黄建军,此时他发现还有两个男的把他摁在了地上,正把他的双手背后往上戴手铐子。   他知道自己完了,漂亮女警察的气势已经把他的心里防线击溃,他下意识地回答:“知道,因为抢出租车司机的钱和手机。”   唐晓棠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紧接着问道:“都是在哪儿抢的,说!!!”   黄建军顺从的说道:“多了,好几十次呐,我先说哪个呀姐?”   秦晓勇和刘志刚对视一眼想笑,这特么的就撂了?也太怂了吧,唐大队的气势有这么吓人吗?   这一方面是唐晓棠的气势慑人心魄、机会拿捏得相当到位,她发现犯罪嫌疑人在下意识地说了实话后,一秒都没耽搁继续追问,不给他思索和反应的时间,使对方本能地接着说实话。   另一方面,犯罪嫌疑人黄建军根本没有想到,仅仅作案三十多个小时后,警察会拿枪顶在他脑袋上把他摁在饭馆里面,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警察怎么能找到他呢,这是不可能的呀。   在这种心理之下,黄建军根本建立不起心理防线,而且唐晓棠的连环逼问、慑人的气势。把他一下就击垮了,他瞬间缴械投降,没有做丝毫的挣扎和反抗。   把犯罪嫌疑人黄建军押到车上带回了清河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刘志刚给唐晓棠和秦晓勇找了一间办公室,把黄建军带了进去。   简单的讯问结束后,秦晓勇拿着笔录纸出来到了另一间办公室,按着嫌疑人黄建军所交待的大体作案次数统计了一下,总共是六十三起。   秦晓勇看了一下手表,这会儿是十九点五十五分。   从凌晨一点半接到通知去公交分局往回接案子,到现在只过了十八个小时多一点,主要犯罪嫌疑人黄建军已经被缉拿归案。   秦晓勇深深地佩服起唐晓棠,这个案子看似是嫌疑人黄建军有些点儿背,在清河县城里被唐晓棠迎头撞上发现了行迹,继而被抓获,没什么太稀奇的地方,但是背后的一些东西却值得品味。   唐晓棠如果不来清河县,换成王宇或是闫福俊来,把电话号圈定到几所学校周边的公用电话小店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王宇、闫福俊会不会亲自跟着下去跑上一天,掌握第一手的资料,那就不一定了。   这说的是实话,不是在说王宇或是闫福俊工作态度不好,而是一些固有的习惯和传统会造成这种情况,副局长、支队长亲自下去摸情况的现象不能说没有,但是已经很少了。   这样下来,一样会在接下来与学校对接后,从某个或是几个与黄建军有染的女学生嘴里获知黄建军的情况,从而抓获黄建军,但是会不会是在所谓的黄金七十二小时以内呢,那就未必了。   而唐晓棠借口离开闫福俊的办公室后,拉上秦晓勇就走,不到八点到了清河县,拽着刘志刚就跑了一天,是一个地方一个地方亲自跟下来的。   唐晓棠也是大队长了,可是她没把自己当成什么官儿,她只是把自己当成一名刑警。   她的心里对摸到的情况有数、对下一步工作有了安排、对案情吃的很透、对首要犯罪嫌疑人的体貌特征了如指掌、她还有敏锐的观察力、高度的注意力。   这就是她为什么在开车时,还能注意到在路边行走的黄建军。   是黄建军点儿背吗?不是,是唐晓棠的功夫下到了,是真正的功夫不负有心人!   唐晓棠在怀着孕,她完全可以让别人来呀,她不知道累吗,不知道这样肚里的孩子会有危险吗,她是要抢功劳吗,全不是吧。   进入了侦查破案状态的唐晓棠,她的脑子里、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别的,只有案子、只有与案件相关的事物才能引起她的注意,其它的不在她的意识范围以内。   她就是爱搞案子,有了案子就坐不住,仅此而已。 第149章 发财的路就在眼前   通过对犯罪嫌疑人黄建军的突审,黄建军交待,他有四个同伙,两个人一组,这一组的两个人不认识那一组的,那一组的两个人,也不认识这一组的,两组人都听他的。   嫌疑人黄建军今年十九岁,就是清河县城关镇的人。   他的姥姥家在清河县紫水梁乡紫水梁村,小时候他是在姥姥家长大的,有两个关系比较好的小伙伴,一个叫许利军、一个叫马宝平。这两个人与他年龄相仿,脾气性格相投,一直保持着联系。   黄建军的中学是在清河县三中上的,在学校他也有两个处的不错的男同学,一个叫云生、另一个叫侯文魁。   黄建军的学习成绩一般,从小学开始他就学习画画,这方面他还有点天赋,画的画在平城市的中小学生美术竞赛当中得过奖。   中学毕业他没有考上高中,父母在平城市里找了一个辅导美术的学习班送他来继续学习画画,期望他能学有所成,考个专业美术院校,将来也有个谋生的路子。   黄建军参加的美术补习班有宿舍,在平城的平北区,南郊的三里台村有他的一个姨姨,离得也不太远,有空他也往姨姨家跑,每次姨姨见他来了,都要做点好吃的招待他,黄建军借机也改善一下伙食。   学画要写生,老师带着他们这些学生往平城周边城郊结合部的几个地方没少跑,选些景色有特点的地点让学生们来画,学生们有闲暇时间三五个人自己约上找一些地方去写生,因此黄建军对平城市区及周边环境非常熟悉。   黄建军的相貌算是个英俊小生,还很赶潮流,蓄长发戴耳钉,有点小艺术家的气质,挺招一些小女生的青睐。   他对这方面也兴趣浓厚,同时处着四五个所谓的女朋友,其实就是胡混。   他是县里上来的,市里的女孩儿看不上他,他的几个女朋友都是在清河县几所中学里面联系上的,说白了就是几个不洁身自好、被他的外表和甜言蜜语哄骗到手的不良少女。   黄建军手里除了那点学费也没有几个钱,和几个女朋友见个面还得平城清河县两个地方跑,有想法了还得开个小旅店实施一下,家里不是个干事的合适地方,所以他很缺钱,没钱哪个女孩儿陪着他干耗呀。   一九九九年五月份左右的一天,黄建军跑回清河县,到清河一中校门口等上了他在这个学校的一个女朋友,请人家吃了个饭,身上的钱就够回平城的车票钱了,没钱再开旅馆与女友春风一度。   他想带着女孩儿回家搞一下,但他是偷跑回来,万一碰上爸爸妈妈,免不了一顿说教,更何况他是想干那事儿,也不能让妈和老子碰上呀。   所以他就拿出了小画家的风范,跟女孩儿说有个地方的景致不错想去写生,女孩儿很有兴趣要跟着他一块儿去,黄建军很顺利的就把女孩儿带到了一处杂草丛生的荒郊野地,景色确实算的上人迹罕至,就要和女孩儿野合一把。   本来女孩儿也是春心萌动,半推半就的从了他。   可是黄建军有一颗热爱美术的心灵,对女孩儿说此处花香鸟语景色迷人,我现在创作的灵感喷涌,你是我的女神,把你最美的一面展现在我的面前吧,解除所有的束缚,向大自然和我袒露出你的真我,让我把最真实的你留在我的画笔下。   说白了就是脱干净了吧,我要画你,还要跟你那个。   当然得到的只能是女孩儿赏他的一顿耳光和给他留下的“有病、不要脸、臭流氓”之类的一番评价以及离去的妖娆背影。   黄建军带着惆怅、懊恼还有憋了一个多月无处发泄的狱火回了平城。   这会儿他已经身无分文,晚饭也没有个着落,只得步行去了三里台的姨姨家混了顿饭吃,又舔着脸跟姨姨要了五十块钱,他得过生活呀。   姨姨留他在家里住,他想回学习班附近的网吧去上通宵,就借口明天早上有课出来了。   当时已经晚上十点多,黄建军还要走一个来小时才能去了补习班那儿,他兜里揣着刚要来的五十块钱,那还会走路回去吗,不可能的事儿呀。   溜达出去一段儿路看见辆出租车,他就坐上出租车让司机往补习班那个方向走。   今天他为钱所困失去了一次与女朋友探讨生命起源的机会,对钱格外珍惜起来,离着补习班还有不太远的时候,就让司机停车,打算省几个车费留待上网的时候还能买个饮料喝。   可是一看出租车的计价器,黄建军就来火了,上面显示的钱数比平时坐到补习班门口还要多几块钱。   这其实是他少见多怪,出租车晚上八点后的起步价、每公里的计费价格要比白天收费高,人家司机上个大夜班也很辛苦,相关部门考虑到谁也不容易,就把价格调高了一些,这本来是合法合规很正常的。   但是黄建军不懂呀,和司机发生了强烈的争执,这个司机也是个脑子转不过弯儿的人,还就是不好好解释为什么车费高,话里话外你不给钱我就揍你的架势。   黄建军本来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今天又气不顺窝着一肚子火,他腰里还别着一把平时用来装B的匕首,顺手就抽了出来对着司机比划上了。   黄建军的意思是你要是多要我就不给你了,司机想的比他深,以为这小子是找个借口要抢他,在舍命还是舍财的抉择上,司机迅速做出了决定,钱财本是身外之物,命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在黄建军还没说什么硬气话的时候,司机就主动把身上所有的现金共计三百七十四元五角如数奉上,求黄建军不要伤他性命。   黄建军在惊诧之余把钱收下,又在司机祝他一路平安的祝福下下车离去,直到进了网吧坐定,两瓶冰镇饮料下肚才恍然醒悟,这特么的是条发财的金光大道啊,以前咋没想到呐。   这晚上他没有打游戏,遨游在各大网络平台之间,专找与抢劫相关的报道看。   他看的不是犯罪嫌疑人被枪毙或是判了多少年,而是学习借鉴作案的手法、步骤,分析嫌疑人失手的失误和不足,进行了总结归纳之后,黄建军要召集人马甩开膀子大干一票了。 第150章 两个小分队   黄建军在网吧里泡了一宿,看了百十多段有关抢劫方面的文章,他没有从中得到什么警示,反而是总结出了一套他认为是完美的抢劫作案的手法出来。   他总结了几点:   第一,单独作案危险系数太大,极容易被抓住或是遭到反抗;   第二,作案的地点要既偏僻又不易让人怀疑,还得便于逃跑;   第三,同伙要选有胆子、听指挥、脑筋不要太灵活的熟悉人来做,这样便于把控;   第四,事先的准备工作要充分,该带的作案工具要带全,不打无准备之仗;   第五,抢劫的目标就选夜班的出租车司机,他们有钱、有手机,不会空手而回;   第六,作案的时间选择在晚上十一点到凌晨四点之间,这个时间段路上没人不会引起太大的动静,另外这个时间段司机已经跑了不短时间的车,身上的钱会多一些------   等等这些,黄建军计划的可谓是比较周祥,接下来他就开始按部就班的实施起来。   他先回清河县城去找了好同学云生和侯文魁,这俩人毕了业无所事事,也不学好干些偷鸡摸狗的营生,黄建军跟他们一说计划抢劫的事儿,这俩人全都表示入伙一块干。   说干就干,六月三日,黄建军、云生、侯文魁三人纠集到一处,在子夜时分以租车为名,拦乘了一辆出租车,黄建军指路让司机开到了一处他事先选好的僻静处,等司机停下车后,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黄建军拿出刀来威胁住司机,云生、侯文魁二人用事先准备好的尼龙绳把司机的手脚捆住塞住嘴,搜走司机身上的钱和手机,三个人拿着车钥匙逃离了现场。在逃跑的途中,把汽车钥匙随意丢弃了。   上述的过程就是黄建军的抢劫团伙每次实施抢劫作案的流程,虽然有时具体案件中有些具体的做法有些小的差异,但大体的方式和过程都是如此。   黄建军还做了一个布置,那就是每次做完案后,立刻离开平城返回清河县,间隔五天左右再回平城抢一次,抢完立刻就再次回到清河县,如此反复。   在做了几次案之后,黄建军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云生和侯文魁这俩小子不老实,有时候会私自截留下一部分钱。   而且在分赃的时候斤斤计较,必须把钱分成等额的三份每人一份儿,他这个事实上的组织领导者本该多拿点。但是这俩小子根本不管你那套。   黄建军的地位不明确,付出的脑力、心力、智力得不到应有的回报,他就开始想辙了。   他想起了姥姥家紫水梁村的许利军和马宝平,这俩人算是他的发小,因为他的家在县城,许利军和马宝平是土生土长的农村孩子,自觉低他一等,一直对黄建军言听计从,奉他为头儿,什么都听他的。   但是这俩人没干过什么坏事,跟他们明说去抢劫,这俩人不一定会跟着他去干。   黄建军有他的办法,假意叫上许利军和马宝平去平城市里玩儿,带着他俩吃喝上网,到了后半夜出来,说是打车带他俩找地方住,打了一辆出租车,黄建军指挥着司机开到了一个小区的后门附近让司机停车。   司机刚把车停下,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黄建军就掏出刀熟练地逼住司机拔下了车钥匙,让司机往出掏钱。   这个司机胆子小,不是那种还要挣扎反抗一下的人,也算是帮着黄建军让他的计划得逞。   司机把身上的钱和手机都交给了黄建军,黄建军把赃物收好,让许利军和马宝平下车,他在副驾驶座用刀逼着司机警告司机不要动,叫许利军和马宝平用他带着的尼龙绳把司机手脚捆住弄到了后座上,带着许利军和马宝平跑了。   找了家网吧进去暂时藏身时,许利军和马宝平吓得浑身直哆嗦,黄建军安慰他俩没事儿,又是方便面又是饮料的给安排了,稳住了这俩人的心神。   然后黄建军跟他俩说:“我在平城干这个已经干了有段时间了,你们俩今天也跟着我干了,咱们就是同伙了,以后有我的就少不了你俩的,你们是啥意思?”   许利军和马宝平哪有个主意,只是知道犯下了抢人的大事,刚才又动手绑了司机,现在被警察抓住也说不清楚了。   黄建军看两个人也拿不定主意,刚才抢来了四百多块钱,他给许利军和马宝平每人拿了五十块钱,让他俩先花着,想好了再做决定。   钱财动人心,见了钱,许利军和马宝平拿定了主意,决定跟着黄建军干了。   这俩人也确实实在,每次抢上了钱全凭黄建军分配,因此带着他俩干,黄建军是每次获利最多的。   但是许利军和马宝平也有他俩的不足,就是胆子小,心软、不敢下狠手,这也让有的被抢司机看出来了,反抗的比较激烈。   也就是在这几次,黄建军下了狠手,捅伤、刺伤了这几个想反抗的司机,致使四名司机受了重伤。   另外还有个问题,由于许利军和马宝平的畏手畏脚,带着他俩抢劫时,对司机及车内搜得不仔细,有时候司机身上或是车内有的地方本来是藏着钱的,但是都没有搜出来,这对黄建军来说就是工作效率不高,降低了收入水平。   因此他也不能老是带着这两人干,时不时还要叫上云生和侯文魁跟他干几次,云生和侯文魁胆子大敢下手,对司机和车上搜得仔细,抢来的的钱也多,细算下来虽然是分了三份儿,也比和许利军、马宝平出来抢的多,司机还都挺配合。   所以对黄建军来说是各有利弊,而且他把事情做的很周密,从来没有让云生、侯文魁这对儿和许利军、马宝平这对儿他的搭档见过面,这两对儿人一直都不知道,除了自己二人之外,黄建军还有另外一对儿搭档。   就这样,用黄建军在交待时的的原话讲,我分别带着两个小队进行抢劫,如果是节假日的时候,因为司机的收入会比平时高,交接份儿钱也多选在这个时候,我就尽量叫上云生和侯文魁跟我干。   在平时,我一般是叫上许利军和马宝平跟我干,司机就身上那点钱,油水不是太大。   黄建军在持续一年多连续不断地实施抢劫作案中,对于出租车行业内的不少行规和大部分司机的行为习惯,都已经掌握了。   在对两伙人四个人掌控的得心应手同时,黄建军对于抢来的手机控制的非常严,不许任何人拿走,全部由他掌管在手里。   因为黄建军在网上查过,现在公安局能够利用手段,监控定位手机的位置,这东西一旦到了那四个人某一个人手里,以他们的那点脑子,加上手机又是个稀罕物,备不住他们就要自己拿上用,那就会让警察顺藤摸瓜找上门来,把他们缉拿归案。   但手机是个值钱的玩意儿,扔了那也太可惜了,这难不住黄建军。   他转了平城的二手手机市场,被他看出了门道。   二手手机市场里,专门有人低价收购来历不明的手机牟利,而且这样的人还不少。   黄建军把抢来的手机拆掉原来的手机卡,试着卖了几部,借机也认识了几个专门收购有问题的二手机的贩子。   经过选择,黄建军与其中的三个人建立了长期合作的关系,把抢来的手机都分别卖给了这三个人。   这里简单说一下收购问题手机的二道贩子是怎么从中获利的,主要有两种方式。   第一种,收回来的赃物手机经专门的私人手机维修者利用他们的专业技能,把手机的设置归零,用专业设备清除掉原机主使用过的痕迹,翻新后摆到柜台上再次销售出去,这就是通俗意义上人们所讲的“刷机”。   但是随着科技手段的进步,对于这类简单的“刷机”过的手机,公安局的技术部门是可以使用技术手段跟踪定位查找回来的。   那么为了获取暴利,从事这一灰色行业的人员也升级了技术手段,使查找的难度加大。   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公安机关仍然是能够把这样的手机找到的。   这就出现了另外一种脱手赃物手机的方式,这就是异地互换。   全国的各个大中城市包括一些三线城市,都有收购二手手机的市场存在,哪里都有这类专门收购赃物手机的贩子存在,因为这个行当虽然有风险,但是利润也很高。   这帮人里也有脑子好使的,他们总结出一条规律,那就是公安机关有他的局限性。   A省的公安技术部门,只能在本省内范围进行技术侦查,出了省就不行了。   那么B省也是一样的,同样C省、D省、E省也都是如此。   除开一些惊天大案上面涉及的手机会在公安部的协调下,展开几省联动同时监控的情况,只要把在本地收购回来的问题手机发到其他省去,就会躲开公安技术部门的查控。   这确实是个监控上的漏洞,也是当前的公安工作中无法避免也无法进行有效协调的一项短板,这里面需要协调的部门、关系、牵涉到的人力、物力等等,不是公安一家能够解决完善的。   影视剧里公安局长一个电话,飞机火箭就全部出动的画面,那只是一个画面,现实中是不存在的,就是那个第一人,也难以办到一声喊到底,所有人都动起来的效果,那也要有个过程的。   这帮家伙就钻了这个空子,跨省勾结起来,利用便捷的快递方式,与一些快递业的从业人员也勾结起来,混过检查,以几十部为一个批次,尽量达到同品牌、同数量的异地相互交换收购回来的赃物手机,进行再次“刷机”后,上架进行销售。   除了这两种主要方式之外,还有一种主要的方式,就是把收回来赃物手机拆卸开卖零件。   这种方式专业性强,且更加隐蔽,不易被查获,近些年来成为了一种主要分销赃物手机的方式,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这也就是黄建军抢劫了几十部手机销赃获利,而平城公安局的技术部门竟然连一部被抢手机的信号都没有追查到原因所在。   黄建军的抢劫作案持续了一年多,始终没有被抓获,这里面与他计划周密、实施作案时动作快、做完案迅速逃离平城的因素有关。   但是与公交分局是个新成立的单位,办案民警和指挥员的经验欠缺、使用的方式不得当也是有一定关系的。   比如在事后将所有犯罪嫌疑人抓获后,嫌疑人侯文魁交待,他在有一次抢劫之后逃跑的路上,把身上装着的有身份证的钱包跑丢了。   办案民警按侯文魁交待的大致方位,在走访之后,从一个居民手里找到了侯文魁丢掉的钱包,这个教训是非常深刻的,不重视现场搞案子,在许多时候会失掉战机,多走许多弯路,甚至使案件进入死胡同,久侦不破,成为一桩死案。   唐晓棠就没有犯这个错误,这不是她有多么高深、多么比他人聪明一等,只不过是她能多一分付出和努力,多比别人少睡一会儿、多比别人想的周到一点点、比别人多走了几步路、多付出了一点辛苦,加上有一点运气,破案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七月十七日这次抢劫作案,黄建军是带着许利军和马宝平干的,这也是为什么司机藏在坐垫下面三千多元没有被搜出来的原因。   当时司机故意跟黄建军争执,黄建军就怕出现这种情况,让许利军和马宝平把司机捆起来塞到后备箱时,他是真想闹死这个司机。   许利军劝住了他,三个下到路南的庄稼地里逃跑。   黄建军先是带着许利军和马宝平往三里台村的方向跑了一段路,后来发现跑错了方向,又折回来往西南上跑了。   直到跑出了很远,黄建军才发现自己装在左面裤兜里的女朋友联络电话本丢掉了,气得他大发雷霆。   但是他也不知道丢在了哪里,只能任其丢失了。   黄建军做梦都不会想到,唐晓棠就是靠着一个电话本,十八个小时就把他摁住了。   【作者题外话】:书友们,平台的机制改了,请大家把您手里的不花钱的银票每天给老萧投上几张吧,现在是看银票算账,昨天没有人给这本书投银票,日收是悲剧的二块七,连电钱也不够呀。   请大家把您的票票每天给老萧投几张,我也得糊口啊。谢谢大家了。 第151章 这也能是抢劫的   犯罪嫌疑人黄建军于七月十九日十九时许,被唐晓棠、秦晓勇、刘志刚三个人在清河县城的一家小饭馆里抓获,经过突审,黄建军交待出他的四名同伙。   许利军、马宝平现在跟着乡里的施工队去了平城,在建筑工地上干活。   云生和侯文魁现在就在清河县城,晚上十点以前,他俩应该一直在电影院那儿的一家台球馆里面待着,没有特殊事儿,过了十点就各自回家了。   唐晓棠和秦晓勇、刘志刚商量了一下,现在县刑警队的都已经下班走了,只有值班的一个正式民警和两个值班的实习生在,现叫人又得让人家刚走了的民警往回返,而且抓人这活儿宜早不宜迟,三个人抓俩够使了。   刘志刚叫了个实习生过来,把黄建军铐好带到了唐晓棠车上,告诉这个实习生,一会儿抓人的时候,你就负责把黄建军在车上看好就行了。   唐晓棠开车由黄建军给指路,到了这家台球馆外面,把车停在了台球馆外面的路边。   她停车的地方正靠近这家台球馆的一扇窗户,可以观察到里面的情况。   黄建军把正在里面打台球的云生和侯文魁指给唐晓棠她们,唐晓棠对黄建军说:“你自己的事儿有多大心里应该有点数吧?”   黄建军低头说道:“我知道,这次的事儿大了。”   唐晓棠平静的对他说:“知道就好,想争取个宽大就要配合我们的工作,带着我们把另外四个人抓了,这就是立功表现,我们会依据事实给你出具材料,怎么做你自己掂量。”   黄建军犹豫了一小会儿,抬头说道:“我刚才没说实话,那张台球案子上打球的高个是云生,另外那个不是侯文魁。   你们看,坐在旁边和那个女孩儿聊天抽烟的瘦子,他是侯文魁,就是穿黑色半袖衫那个。   他跟我们家沾点亲,管我妈叫四姨呢。“   秦晓勇作势要抽黄建军,黄建军赶紧把头低下了。   唐晓棠刚才观察了一下黄建军指给的打台球那俩男青年,她发现有点问题。   按黄建军的交待,云生、侯文魁和他是一届的同学,县城里中学的学生,大多情况是只有上学晚没有上学早的,这是指他们上学的年龄所讲。   黄建军指给的两个人,那个个子高一点的,看上去与黄建军年龄相仿,而另一个低一点的,看着也就十六七岁,他不太可能是和黄建军一届的同学。   这就是一个优秀刑警所要具备的敏锐观察力,不放过任何细节和可疑之处,及时作出正确的判断分析,采取相应的对策。   唐晓棠为什么要和黄建军说刚才那番话?   因为唐晓棠是在提醒黄建军,你犯的是死罪,想活命就老实点,配合我们的工作抓了人,算是有立功表现,也许还有生机,想死你就随便吧。   在生还是死的选择上,黄建军当然选择生,恐怕也没有几个人会去选择死吧。   再次跟黄建军确认了一下,唐晓棠知道黄建军这次是说实话了,不然他没必要把侯文魁跟他沾亲的事儿说了,他这是在对警察示好,表示自己坦白了。   秦晓勇对唐晓棠说:“师姐,这回抓人你得听我的,云生个大我来对付。   你和志刚抓那个侯文魁,你不能第一个往上冲了啊。“   唐晓棠拍拍秦晓勇笑了:“听你的行了吧,把我当成小女孩儿了,我有那么娇气嘛。”   安顿实习生在车上看好黄建军,唐晓棠、秦晓勇和刘志刚三个人下了车进台球馆抓人,这人抓的差点闹出了笑话。   说好了秦晓勇先动手,他是第一个进到台球馆里的。   云生的个子还真是不低。有一米八十多,看上去身体也挺强壮。   抓人的时候要求警察的气势要足、动作要迅速、干脆,下手利索不拖泥带水。   因此秦晓勇是攒足了劲儿,看准云生是右利手,两步贴近了他的身体右侧,一伸手牵住他的右臂往前一带,同时脚下一绊,这个云生竟然软绵绵的应声而倒,在地上还出溜出去一段。   秦晓勇是看这小子身体比较壮,使上了力量要一招制服他,结果云生软的就像个破麻袋片儿,秦晓勇的劲儿有点儿使空了,好悬把他自己闪个跟头。   这把个秦晓勇气的,就特么的这体格还敢去抢劫,遇上的脾气大的司机,一拳还不把你个小兔崽子打个跟头呀。   秦晓勇紧赶两步过去,一脚踩在了云生的后背上,险些把这个家伙给踩背过气去,秦晓勇嘴里大声喝断道:“别动、警察!”这些话,云生一个字儿也没听清,他这会儿被摔得头晕脑胀喘不上气来,想动也动不了。   那个侯文魁也有意思,他不知道怎么能认出刘志刚来,那边儿秦晓勇对云生动上了手,侯文魁跳起来就要往门外面跑,一抬头看见了刘志刚。   这个侯文魁一点儿都没犹豫,“噗通”一下就跪在地上,高举双手喊道:“李哥,别打我,我投降、我投降。”   这么紧张严肃的个抓捕场面,三个刑警还事先又是分工又是谁先谁后的,抓的就是这么两瓣子蔫蒜。   把人铐好了带到车上,秦晓勇对唐晓棠说:“师姐,我真怀疑咱们是不是闹错了呀,这也是干了几十起抢劫的货吗,一点也不像呀。”   唐晓棠也是有点想不到,她看过好几份受害司机的询问笔录,有司机们提到,对他们实施抢劫的三个犯罪嫌疑人里,除了坐在副驾驶座上那个大个长发拿着刀的,另外还有一个大个子,这个家伙身体挺壮,气势非常凶,应该说的就是云生。   可是看刚才的样子,实在是跟凶狠强壮联系不上呀。   人已经抓捕到位,唐晓棠和秦晓勇一商量,决定直接带人回平城,那儿还有两个人要抓呐。   晚上在这儿抓了云生和侯文魁,动静可是不小,万一围观的人里面跟带着许利军、马宝平去市里干活的工头认识,那个工头应该是有手机,闲聊起来这事儿让许利军和马宝平听见,那俩小子一跑就不好抓了。   于是,跟刘志刚告别后,秦晓勇在后面看押着三名犯罪嫌疑人,唐晓棠开车,风驰电掣连夜赶回了平城。 第152章 柳慧有了   唐晓棠和秦晓勇押解着三名犯罪嫌疑人,于七月二十日凌晨一点十二分返回平城市刑警支队大院儿。   在路上唐晓棠就让秦晓勇给王宇打电话汇报了情况,这之后王宇隔二十分钟就给秦晓勇来个电话,反复叮嘱秦晓勇,要把人看好别出问题,另外要关照好唐晓棠,让她开车慢一点。   汽车一进院儿,就看见有七八个人在楼前等着,唐晓棠对秦晓勇说道:“看着吧,我这忙乱了一天,还得挨顿骂。”   果然,唐晓棠把车停下刚下了车,那边儿有人过去打开后车门跟秦晓勇往下带人,这边儿马志、王宇还有闫福俊就冲唐晓棠过来了。   马志副局长面沉似水盯着唐晓棠,手指都要戳到她鼻子上了,厉声说道:“唐晓棠,你还有没有点组织纪律性了?   别以为破了案抓了人就没事了,立功受奖你就别想了,现在、马上就给我回家写检查去,没有通知不许到单位来,停职接受调查。“   唐晓棠腆着脸赔笑说道:“马局,我接受领导的处理,你看能不能再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市里还有两个嫌疑人的同伙,我带人去抓回来,然后连夜回去写检查,明天一早就放到你的办公桌上,你看好不好啊?”   马志实在是绷不住了,他苦笑着对唐晓棠说:“晓棠啊,我说你什么好呢,工作热情高、有了案子往前上,这是好的。   但是你不能连自己的身体也不顾吧?你现在是两个人你知道吗?   我们要对你负责,你也要对自己负责吧?   咋了,你不去抓人是不是我这刑警支队一百多号人就都抓不了人啦?   情况秦晓勇不清楚吗?你是大队长,不是个兵了,要有个领导的样子,坐镇指挥、统筹全局,该你上的时候,也没人说是拦着不让你上嘛。“   唐晓棠急忙说:“马局,我就是这么做的呀,你看啊,当时王支、闫局、晓勇还有我,你说我不带着晓勇去,还让王支和闫局上呀,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旁边的王宇和闫福俊被唐晓棠给逗笑了,马志脸上也有了笑模样,爱惜地对唐晓棠说:“咱们进去聊聊案子,抓人就让晓勇带人过去吧,你不是要跟李志平掰掰腕子吗,晓勇可才是个中队长啊,人家俊梅可是副大队长啦。”   这句话管用,唐晓棠冲着刚从楼里面跑出来的秦晓勇说道:“带上你的人、带上黄建军,去把许利军跟马宝平给抓回来,注意安全,不要出问题。”   秦晓勇笑嘻嘻地说道:“这不是来借您的车用用嘛,您那车宽敞呀。”   唐晓棠把手里的车钥匙扔给了秦晓勇,再次嘱咐道:“晓勇,先把环境地形人数弄清楚,一定要注意安全,明白吗?”   秦晓勇正色回答:“放心吧唐队,我一定小心。”   马志、王宇、闫福俊、唐晓棠几个人上楼去了王宇的办公室聊案子等消息,凌晨两点二十,秦晓勇进来汇报,另外两名嫌疑人许利军、马宝平顺利抓捕到位。   至此,一个疯狂作案六十多起、持续时间近四百余天的五人抢劫团伙被打掉,从唐晓棠的一大队接案到破案,仅仅用了十八个小时,嫌疑人全部到位,也就是二十四个小时多一点。   唐晓棠被马志派秦晓勇开车把她送回家休息去了,其他人也都陆续散去,王宇开着车兴奋地来了柳慧这儿,他又该充电了。   今天的柳慧像是不太主动,柳慧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完事后去冲个澡,只是蜷缩到他的怀里静静地搂住了王宇。   王宇有点愧疚,自己每次来了都是先充电过了瘾再说,也真有点太那个了。   他抚着柳慧的秀发温声说:“慧慧,我真是爱你爱到不行,我每次见了你,我就---   我没有仔细考虑到你的感受,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柳慧咯咯咯地笑了,轻轻锤了王宇一拳:“人家要是不想,你以为每次你就能得逞呀,美得你。”   王宇一下就来了兴致,翻身就要再来过。   柳慧温柔的往开推了推他,小声说道:“我也没有经验,好像是有了,已经四十多天了,亲戚还没有来。”   王宇腾地一下跳到了地上,伸手开灯去找衣服,急急忙忙地说道:“快穿衣服慧慧,咱们上医院查查。”   柳慧笑着往紧盖盖身上的被,嗔怪地说道:“你抽什么风啊,半夜四点你要领我去哪儿呀。”   王宇恍然道:“哎呀你看看,我都高兴的昏了头啦。”   他是真高兴,常童童经过检查,确诊是因年龄和体质的原因,导致卵子的排出数量少、活性低,怕是很难怀孕了。   唐晓棠倒是一炮命中,但人家那是崔海的孩子,与他王宇关系不大。   柳慧比常童童小两岁,可是也三十一了,现在柳慧这儿有了动静,王宇瞬间就已经有了计划,孩子生下来他跟常童童那就是当仁不让的干爹干妈,这跟亲爹有什么两样啊。   但是王宇马上就想到个重要问题,他轻手轻脚地抚着柳慧的肚子,思忖着说道:“慧慧,我们怎么和童童说这个事儿啊。”   柳慧拍着他的手背笑了:“你这个侦查员啊,整天就惦记着你的案子,你不用管了,童童那儿我早就告诉她了。”   王宇闻言一惊,脸上变了色,他有点惶恐地问柳慧:“童童怎么说?”   柳慧继续逗他,幽幽一叹说道:“她说我太任性了,该明媒正娶才是。”   王宇是真的炸了毛了,站起来慌乱的说道:“慧慧,我们不是说好不伤害童童的吗?这---这她一定是说的反话,这是要出事情的呀。”   柳慧不敢再逗他了,娇笑着坐起身来对王宇说:“你呀,我是那样的人吗?   我跟童童说,认识了个没良心的货,他有老婆骗我说没有,这会儿我有了,他才跟我说了实话,我把他赶走了,孩子我要生下来,我想有个伴儿。”   王宇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他的心安了一些,可是又很羞愧,这两个女人他谁也对不起呀。   柳慧拍了拍枕头,柔声对王宇说道:“过来,我哄你睡觉。再过几个月,你就没这个待遇啦。”   灯关了,屋里响起柳慧的呢喃:“这是我的选择,你不用觉得不安,准备当好你的干爹吧。”   半晌之后,一个男人低哑的呜咽声响起:“慧慧,我对不起你呀------”   【作者题外话】:书友们,塔读的机制有所变化,收入与追读的银票挂钩,请大家把您不花钱的票票每天给我投上一两张吧,要交不起电费啦,呜呜------ 第153章 闹鬼了吗   第二天一早七点,王宇就穿好衣服催柳慧起床,柳慧慵懒的嘟囔道:“我没睡醒呐,你该干啥干啥去,童童那儿我说好了,上午约了妇科主任,我一会儿自己开车去。”   王宇一听,这他是不能陪着去了,他很愧疚,想对柳慧说点什么,可是觉得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柳慧冲他招招手,王宇走到了床前,柳慧起身香了他一下,柔声说道:“你有这个心我就满足了,这就是去确定一下,要是真有了,你就等着跟我往省城跑吧。”   王宇真挚地对柳慧说:“别说省城了,就是上北京上海,我也陪着你。”   柳慧重新躺下,对王宇说道:“我今天懒得起不来,你自己到门口吃点吧,有了结果我会告诉你的,快走吧,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王宇给柳慧盖好被出了门,觉得今天走路都轻快了不少,在小区门口的羊杂馆来了碗羊杂就了个焙子,吃饱喝足往公交车站走去。   他现在不开车来柳慧这儿了,觉得把自己的车停在小区里面太扎眼,一般都是坐公交,着急就打车,把自己的车停在刑警支队停车场的显眼处,让人们知道他在单位,有事一个电话,他从柳慧这儿出来打个车,十几分钟也就到单位了。   到了公交车站,车还没过来,王宇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秦晓勇的号,边接电话边往路中间走,这还不到八点,准是有案子了。   拦了辆出租车坐上,给司机说了地方,王宇对电话里的秦晓勇说:“我已经往过走了,咱们现场见。”   案发现场位于城南区“亿利富贵园”C座二十八层的一户住宅内,这家男女主人昨天和三个朋友家庭聚会,玩的晚了,四家八口就全在他们家住下了。   房子两百来平米,三间卧室两个客厅很宽敞,大伙也喝了点酒,回来聊到半夜两点多,先后都睡下了。   客人里面有个男士八点前要到单位,睡前把手机定了时,七点二十闹铃应该响。   他心里有事也没睡踏实,迷迷糊糊发现天亮了,起来上了趟卫生间,从卫生间出来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挂钟,已经是七点半了。   他怀疑是定错了时间,赶忙去自己睡觉的客房床头找手机,过去一看手机不在床头上放着。   他伸手就去推还在躺着的妻子:“我的手机呐?”   妻子嘟囔着说:“你不是放在床头柜了吗,别烦我,困着呐。”   这位男士急了,使劲儿拍了妻子几下说道:“我这要迟到了,赶紧给我,我得走啦。”   他想当然地认为,是妻子又在翻查他的通话记录。   妻子没睡醒,被他弄得起床气大发,坐起来嚷嚷道:“你的手机跟我要什么,这个是我------   哎呀,我的手机呐?“   她发现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也不见了,两口子下意识地去掏衣服口袋、翻看手包,这下可了不得了,衣服兜里、手包里的现金、钱包、首饰、手表之类的贵重物品全不见了。   他俩这一咋呼,其他的六个人也都被吵醒了,大伙赶紧翻看自己的东西,手机、现金、钱包等贵重物品全不见了。   这家主人连忙去打开茶几下面的抽屉查看,昨晚一个朋友还他的五万现金、连同七八条高档香烟全不见了。   主人查看了一下门锁,是从里反锁着,两口子的家门钥匙在门厅的桌子上放着,说明没有人开门出去过。   这是二十八层,上面还有两层住户呢,这不是活见鬼了吗?这么多人在家,这么多物品就这么不翼而飞啦?   各人不见了的物品加起来,价值接近了百万,这还了得呀。   主人抄起客厅的座机就要打电话报警,发现电话线被齐齐的剪断了。   这几家人都是有文化的,大家再没有乱动,男主人找了副手套开门出去,坐电梯下去找到小区的保安,用保安的手机报了警。   市局“110”指挥中心接警后一听,普通居民家失窃了近百万的物品,连值班领导都没有通知,先给刑警支队一大队打了电话通报案情。   这边连审人带值班带看人的秦晓勇一接派警电话,先给唐晓棠打电话,再给王宇打电话,留下两个人看着黄建军等五名嫌疑人,带上其他人就走。   拐到唐晓棠家的小区门口,接上睡眼惺忪的唐晓棠,直奔城南区“亿利富贵园”。   王宇离得近,他是第一个到的。   上楼到了这家人门口,看到在门口外面站着两个保安还有一个穿一身蓝西服像是物业负责人的四十岁左右的男子。   把自己的工作证给屋里人和物业的负责人看过,大伙都松了一口气,这市局刑警支队的副支队长都亲自来了,可见对案件的重视程度。   当然重视了,这是王宇当警察以来,居民室内被盗数额最大的一起案件,价值接近百万,在平城地区简直是闻所未闻,这是特大盗窃案,非唐晓棠的一大队上不可的案子了。   王宇向主人要了一双拖鞋在门外换上,迈进了屋里。   这时候唐晓棠带着秦晓勇等人到了,唐晓棠简洁地发布着命令:“晓勇,安排弟兄们干活儿,一组人跟着物业经理去查监控、一组人带着保安下去找当班的保安了解情况,查看有没有无故不到的人员,再排一组人在小区周边查找监控、展开走访。   门口留下两个人守着,一会儿把吴支队他们技术上的迎上来。   给我双拖鞋,我跟王支进去看看。“   这一套工作流程布置下去,屋里屋外的失主、保安、物业经理都有点愣住了。   这姑娘看着也就二十六七岁,一个一个命令发布下去,跟着来的十几个穿便衣或穿警察制服的大老爷们闻声而动,迅速按照指令开始动作,这女子是何方神圣啊。   唐晓棠给大家出示了工作证,王宇在一旁也介绍:“这位是我们市局刑警支队重案一大队的唐晓棠大队长。”   几个失主、尤其是女失主,这会儿都顾不上丢东西的事儿了,抢着来看唐晓棠的工作证。   一点没错,工作证上的漂亮姑娘就是眼前眼圈有些发青、头发有点散乱、衣着相当随意的女子,这个女子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队重案大队的大队长,她叫唐晓棠! 第154章 内查外堵   唐晓棠换好拖鞋,跟王宇进入了房间。   这房子算得上是高档住宅了,跟唐晓棠的那所有的一比,不过唐晓棠的位置更好,面积也更大。   门厅往南就是个大客厅,全封闭的阳台,装着一排落地窗,外面没有安装防盗栅栏。   今天是七月二十日,入夏以来白天天气非常炎热,大多数人家晚上睡觉也都开着窗户。   这家也一样,大推拉窗向两边推开,纱窗的材质很高档,不细看还以为没有安窗纱。   唐晓棠走到窗前观察了一下,叫王宇过来。   她指给王宇看左边那扇纱窗,说道:“是从这儿进来的。”   王宇凑近细看,沿着纱窗轨道内沿处,有新鲜的翻动起来浮尘,纱窗底部轨道两端,有堆积起来的新鲜尘土。   唐晓棠回头问主人:“这窗户你们每天关闭吗?”   女主人说道:“前几天下了场雨,这几天也不刮风不起土,咋也开了一个多星期了,晚上热得睡不好,开开空调又太凉,我一直没有关过窗户。”   唐晓棠看了看王宇,王宇拿出手机就打电话:“赵局吗?是这么个情况------   对,请您给协调一下,全市各个出城路口严查外出的客车、出租车;铁路部门对进站旅客开包检查。   重点人员的体貌特征是身材瘦小,汉话或者普通话说得很不流利,皮肤比较黑,头发比较长,有可能是光脚穿拖鞋,脚趾间缝隙分的很开------   如果对方携带身份证,重点是广西壮族、四川彝族的青年男性------   ------   请市局三处与各派出所、尤其是管区在城郊结合部的派出所联系,立即清查近期入住或是退房走的,有无上述体貌特征的人员。   ------   好的,我现在就让人起草通报,会以最快的速度给相关部门发送过去,把失窃物品数量、种类、品牌、特征全部表述清楚------   联系人---我、晓棠、晓勇都行啊------   好的,好的,有情况我立刻给您汇报。“   压了和赵国峰的电话,王宇想了一下,又拨出去一个电话:“福俊嘛,刚发了个案子,是这情况啊------   赶紧把你那儿二队的兄弟通知到,各人把各人手里的线抻上,从销赃、接触、交集等地方摸情况,这些你拿手,由你相机决定------   ------   好好,电话联系。“   压了电话,吴法医带着相关的技术人员也到了,唐晓棠把纱窗处的痕迹指给他。   然后王宇和唐晓棠退出房间,由技术人员开始现场勘查。   唐晓棠在门口站了一下,对王宇说道:“我下楼去看看,你是在这儿等情况,还是也跟我下去看看?”   王宇迈步就往电梯间走:“我跟你下去,屋里估计不会有太大的发现。”   两人进了电梯,按了“1”键,电梯向下滑行,王宇问道:“怎么样,最近反应大不大了?”   唐晓棠笑了笑:“能有啥反应,我是能吃能睡能打仗,一点反应也没有。”   王宇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跟你说个事儿,慧慧有了。”   唐晓棠的眼睛瞪大了,直直的看着王宇。   王宇对她点了点头,唐晓棠叹了口气说道:“你呀,怎一个乱字了得啊。”   两个人再没有说话,电梯到了一楼两个人出了电梯,相跟着走出单元门,无声默契地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围着这栋楼转上了圈儿。   转到这栋楼的南面三单元与四单元之间,唐晓棠和后转过来的王宇站住了,两个相是对面前的这段墙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盯住这段墙上下观看起来。   这段墙体从楼顶到地面安装了一条排水管道,管道与三单元西户的阳台形成了一个夹角,被盗的的这户人家就是在三单元西户的二十八层。   唐晓棠对王宇说:“你怎么看?”   王宇说:“现在我怕是到不了顶了,大概十层左右问题不大。”   唐晓棠来了兴致,搓了搓手做了几个下腰伸腿的动作,笑嘻嘻的说:“咱俩比比,看谁能到十层,”说着就往墙边的下水管道走了过去。   王宇现在是不能再碰唐晓棠的身体了,他扎着双手急忙喊:“晓棠,你给我站住,你不是小孩儿啦,你给我站住。”   唐晓棠一脸无趣,怏怏地退了回来,嘟囔道:“你们这怎么都大惊小怪的,这能有什么事儿呀,在警院那会儿我都上过三十五层。”   王宇恼怒地说:“那会儿你多大了、是什么身体情况,这会儿你怀着孕,你不知道吗?”   唐晓棠又仰头顺着墙体往上面看了看,语气肯定地说:“基本上可以断定,嫌疑人就是从这儿上去的。”   王宇和唐晓棠这是在干什么呢?他们俩这是在查看现场周边,进行简单勘察。   经过一番查看,王宇和唐晓棠大致上判断出犯罪嫌疑人是怎么作案的了。   今天这户人家被盗,犯罪嫌疑人使用的方式俗称“爬阳台”。   今天发的这起“爬阳台”盗窃案,不同于一般的入室盗窃。   普通意义上的入室盗窃,也有通过攀爬防盗护窗等处进入三至五楼或者再高一点的八九楼,翻窗入室进行盗窃的,这需要实施犯罪的嫌疑人身体素质好、身手敏捷、有一定的攀爬技能。   这是普通意义上的“爬阳台”,而今天这起案件,不是一起普通的案件,这是一类特殊人群实施的特殊形式的犯罪行为。   在给大家介绍这种特殊形式盗窃手段前,需要先做个声明。   笔者只是把这种形式的犯罪手段让读者知晓,使大家对这类犯罪形式有所了解,能够加以防范,并不是要让大家对某地区或是某民族产生什么偏见。   要是有读者这么想,那就太有失偏颇了。我国地大物博,民族众多,绝大多数各族人民都是品行端正、善良友好、有素质的好公民。   但是总有那么少数一些人好逸恶劳、使用不法手段获取他人财物供自己享用挥霍,更有别有用心之人把这些人纠集组织起来,形成犯罪团伙,产生的危害会更大,下面要介绍的,就是这样一种形式的犯罪手段。 第155章 爬阳台   我国广西的山区、四川大凉山地区,生活着不少少数民族,其中以壮族、彝族居多。   在一些偏远地区,条件落后、环境闭塞,人们的生活水平很差。   这些地方山险路窄交通十分不便,很多地方几乎就没有路,出行全靠双手双脚攀山越岭,当地人自小练就了一身攀爬绝技,翻悬崖攀峭壁如履平地。   这不同于十多岁才去接受专门的训练那样,可以说是山里人生存所必备的基本生活技能。   许多年前开始,有外出见世面的山民回来后,穿金戴银出手阔绰,引起了不少人的羡慕。   这些能人慷慨心善,表示愿意带一些听话懂事的孩子们出去,帮他们谋个好活计,只要好好干,也能像他们一样给家里挣大把的钱回来。   淳朴的乡民把自家的子弟带来交到这些位能人的手里,乞求他们把孩子带出去见见世面,能人们大包大揽应承下来,在老乡的千恩万谢之下带着这些孩子们离乡远行。   出去了孩子们才知道,这些能人们在玩面确实是在干大事,在干飞檐走壁入室行窃的犯法大事。   可是小孩子懂什么呀,大部分孩子连字都不识,什么仍升官、价值观都还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就是一张白纸。   有吃有喝有人管理,就是用自己从小就像玩儿一般运用自如的攀爬技能,上一些高点的房子里面,按照能人们讲述的物品形状往出拿点东西,有钞票顺带着把钞票也都拿出来,拿的时候动静小一点,不要打搅主人休息而已。   这事儿太简单了,这房子别人怎么就爬不上去呐,他们真是笨呀。   把拿回来的的钱和东西交给能人们,这段时间就有好吃好喝,能人们对他们也有了好脸色。   有的孩子要不出去就不回来了,能人说他们想家了,让他们回去了。   还有的孩子没能拿东西回来,能人说了,别人能拿回来,就你们几个拿不回来,表现不好,今天就别吃饭了。   能人们还时不时在孩子们之间搞个小比赛,出去拿东西的时候,看看谁爬的房子高、拿回来的东西多。赢了的孩子有些物质上或者精神上的褒奖和鼓励,孩子们的积极性被充分地调动起来,出去拿东西的热情高涨,乐此不疲。   外面的生活确条件实要比家里好,一些孩子们就不愿再回老家了,能人们就带着他们到处游山玩水,去大城市、大地方耍、吃、玩。   但是每到一个一个地方,都要组织孩子们做一件必须做的事,那就是爬到高房子里面去拿钱拿东西、拿值钱的东西。   就这么走着、转着、拿着,孩子们长大了,他们知道这种拿东西的星位叫偷,官方称之为盗窃,这是犯罪,让抓住是要被判刑的坐劳改的。   可是他们已经偷惯了,偷的次数太多了,被抓住了不仅仅是坐劳改,甚至会被枪毙的。   因为那会儿对于盗窃罪的定罪量刑是很严苛的,不讲什么以人文本、教育为主,盗窃数额累计超过人民币三万元、年满十八岁的,一律拉到后山沟毙了。   跟着现在已经老了的能人们、官称叫做师父的孩子们都偷了不少年啦,老家盖了房、置了地、买了小四轮,有的都娶妻生子了,怎么能让公安局抓了呀。   再做的隐蔽点、在大中城市之间多走多转少停留,偷上一家大主儿立刻走人,换个城市再偷。   老能人们跑不动了、死了,长大的孩子接过班来,继续扮演着能人的角色,隔上几年回次老家,挑几个条件好的孩子带出来,延续着上一代能人教育他们的方式,再调理教育这一批孩子,周而复始,形成了一套良性循环的机制,带动了本村、本乡、甚至周边几个乡的老少爷们竞相模仿,十里八乡全都是这样的老能人、青年能人和少年小能人。   这不是在讲笑话,是事实存在的,在那些兔子不拉屎的逼厌之地,冷不丁就会看到几家红墙碧瓦的高楼小院儿,那就是能人们的老宅。   再看看那些没有能人的家庭,不过是些土坯茅草的小屋。   当然了,高收入就意味着高风险,爬楼不慎摔死的、给警察抓住判刑枪毙的,那就只能认倒霉了。   这些惯偷们手里有了钱,他们又没有远大的志向,不会给村里乡里捐个学校啥的,他们的钱除了改善生活之外,都花在了赌桌上、女人身上、还有吸粉儿上。   这开销就大了,只能勤奋点,邀上几个志投道和的小伙伴出去多偷几次。   常在雷区里行走,难免不踩雷,肯定有被抓住的。   然而公安机关在把犯人送入看守所之前,为了保证人犯的的身体康健、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不要被打骂体罚过,都要求把人犯送到市级以上的大医院去做身体检查,由公安局出钱。   这一检查出问题了,个别壮族、彝族的惯偷身上染了传染病,诸如什么梅、淋。病、肝炎之类的,这是传染病,看守所拒接接收,这下这么办?   公安机关只能采取取保候审,犯罪嫌疑人的老家远在千里之外,让人担保取保显然不太现实,那就只能压钱取保了。   交了钱办了取保候审的手续,人就放出来了,他们还会等着你公安局直诉乖乖的跟你去法院把他判了刑吗?当然不会,早就拍屁股走人,邀上三五小伙伴,接着去其他的城市偷东西去了。   那点取保金他们不要了,还有的连钱都不往出拿,那能怎么办,滚蛋吧,还能怎么办呀。   有了这次的经验,这些惯偷们茅塞顿开,有传染病公安局就关不了他们了,这些人居然为了逃避打击,故意主动去接近接触有传染病的人,把自己也染上传染病,这是何其愚昧的行为呀。   近些年公安机关加大了打击力度,对于有传染病的犯罪嫌疑人也收押到特殊场所,移交司法机关追究其刑事责任,为了逃避打击,这些惯偷又想出了新的对抗手段。   【作者题外话】:书友们,每天给作者投一张或几张银票,对于作者的收入影响极大,没有银票收入就是零。恳请大家每天在看新章节时,把您不要钱的银票给老萧投一下,谢谢大家。 第156章 你们是幸运的   这些惯偷们得知有一种病公安局现在依然拒收,这种病的名字叫做艾。滋。病。   为了逃避打击,有人就去把这种病染上,这些人里面有瘾君子,通过注射针头重复使用,又交叉传染其他人,这就不是仅仅在从事盗窃犯罪的嫌疑人之间传播的事情了。   从中可以发现,这种“爬阳台”的盗窃团伙,不同于普通的盗窃犯,他们可以说是这类盗窃犯罪里面的职业罪犯,专业技能高超,主要选择的作案目标就是高档小区的高层住宅,那些不关窗户或是没有安装防盗护栏的人家是他们的首选目标。   他们的作案时间多选择在凌晨两点至五点之间,这是人们深度睡眠的时段,不易被惊醒。   白天时先经过踩点确定好下手目标,到了后半夜动手实施盗窃。   屋里没有人当然最好,有人他们也不怕,这些盗贼身材瘦小、身体灵便、动作轻捷、经验丰富,而且胆大妄为。   家里有人在睡觉的住户,嫌疑人翻窗进入后第一个去的地方,是这家人的厨房。   他们就地取材,从你家的厨房里找一把大号锋利的刀具拿上,然后在你的家里开始翻找财物。   有时会两三个人同时进到家里,大肆搜刮,甚至进到卧室里,把主人放在床头的首饰、手机等物品偷走。   偶尔有的人家的主人被惊醒或是起来解手发现了嫌疑人,那盗窃就演变为抢劫,后果极其严重,个别时候会引发命案。   这类犯罪嫌疑人由于行动隐秘、且在多地流窜、公安机关对他们的信息掌握的很少,案发后能够获取掌握的线索不多,所以破案的难度很大。   公安机关在查办此类案件的过程中,也采取了一些相应的对策,方法和步骤也有不少,因为一些原因,不便在此多做披露。   王宇进入现场了解了大致情况后所采取的的方式,就是其中行之有效的一种方式,叫做“内查外堵”,讲究的是一个“快”字。   前面说过,这些窃贼在某地做了大案之后,会选择迅速离开这个地方,转移到其他城市去。   盗窃来的钱物会进行销赃瓜分,团伙的头领拿大头,其他人分剩下的财物。   销赃的手段分为两种,一种是就地脱手,这主要是针对手机、金银饰品这一类物品而言。   还有一种是随身带走,去异地销赃,这是指盗窃来的宝石、玉器、字画、古董之类不好当时确定价值的贵重物品而言。   销赃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王宇所做的就是迅速把网拉起来、封锁住,把这群蟊贼在平城一网打尽。   这就一定要跟犯罪嫌疑人抢时间、争速度,不使嫌疑人漏网。   因为做了这么大一起案子,犯罪嫌疑人也会抓紧时间逃离平城的。   王宇现在只是寄希望于,嫌疑人会在平城就地脱手部分赃物,那样就会耽搁一些时间,他希望还来得及。   唐晓棠跟王宇上楼回到失主家,吴法医简单跟他俩说了一下现场勘查的情况。   吴法医讲,从窗户上留下的痕迹看,至少有两人进入这户人家,但是嫌疑人很有经验,戴手套、穿鞋套,没有在室内留下太多痕迹。   他领着王宇和唐晓棠来了厨房,指着操作台说道:“你们看,差点就出了大事啊。”   王宇、唐晓棠看到,在操作台上放着一把大号的菜刀和一把半尺多长的剔骨尖刀。   吴法医说道:“我问过主人了,他们家基本不在家开火,这两把刀具基本就没有用过,可以肯定是嫌疑人在行窃前拿到手里的,之后在离开时又放到了这里。   如果在行窃时有人被惊醒,那就要出大事,恐怕就不是死一两个人的事儿了。“   唐晓棠庆幸地说道:“这也算是破财免灾吧,人没出事儿就挺幸运的了。”   王宇把他跟唐晓棠对于嫌疑人是怎么进入室内的判断说给了吴法医,吴法医说他也从家里的阳台上看到了外墙上的排水管道,他的判断跟王宇、唐晓棠一致,嫌疑人就是顺着排水管道爬上来,通过阳台上开着的窗户进入室内的。   在实施完盗窃行为后,又从阳台出去,从排水管道爬了下去。   吴法医戏虐地说:“有这副身手,该去干点儿什么正经事儿呀,用来入室盗窃真是可惜了。”   把王宇和唐晓棠给逗笑了,戏称你不是打算把他们招成特警吧。   现场勘查结束,去查看监控视频的一组民警也回来了。   这组民警向唐晓棠汇报,这虽然是个高档住宅小区,但是物业与业主之间因为收费多少的问题正在打麻烦,小区的个别几处监控视频因资金短缺维护的不好,停止了工作,小区里有盲区存在。   其中一处盲区就是这栋楼房的南墙一带,监控里面什么都看不到。   并且小区的夜班保安经常偷懒,晚上十二点之后,就不按照规定每半小时在小区内进行一次巡查,躲在值班室里睡觉。   对于这点唐晓棠是有预料的,如果小区的监控设施完好,值班的保安人员的责任心强一些,按照规定半小时巡查一次,这个案子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现在说着些都没有意义,她安排秦晓勇把八名失主领回队里,分别制作询问笔录,把他们的被窃物品进行详尽的记录。   王宇、唐晓棠随同吴法医等技术人员回了刑警支队,唐晓棠也就是喘了口气,就回了一大队,那儿还押着黄建军等五名抢劫案犯呐。   把在外面暂时没有什么工作可做的几个队员召回来,给黄建军等五名嫌疑人录制完个人信息、采集了指掌纹、正侧面的照片,唐晓棠又和几名侦查员带着黄建军等五人去体检了身体,再送进看守所先行羁押起来。   忙完这一通,已经是下午三点,唐晓棠带着大伙跑到崔家的饭店吃了一顿,大伙开车回了刑警支队。   停好车一进楼,碰上闫福俊满面红光地从电梯里出来,唐晓棠知道,八成早上的入室盗窃案破到他手里。   闫福俊看见了刚进楼唐晓棠,喜眉笑眼地过来了。 第157章 不要小看抓贼的   闫福俊乐呵呵地上来跟唐晓棠打招呼:“回来啦妹子,都办利索了?”   唐晓棠一仰脸儿,傲娇地说道:“准备摆几桌吧?我也假公济私一把,你就去我们崔家办吧。”   闫福俊一拍胸脯,豪爽地说:“那没问题,我得好好张罗张罗,这口气儿总算是顺过来点儿了,我看赵局再说我死狗扶不上墙试试。”   唐晓棠笑着拍了一下闫福俊:“行了啊,快给我说说,怎么破了的,拿住了几个?”   闫福俊让她跟着自己去了办公室,给唐晓棠沏上茶倒上水,把她安顿到大沙发上坐下,开始给唐晓棠讲述。   今天早上不到八点接了王宇的电话,闫福俊也是吃了一惊,发了数额这么大一起“爬阳台”入室盗窃案,这是在平城从来没有过的。   近年来全国各地对于这类广西、四川籍壮族、彝族“爬阳台”盗窃团伙屡打不绝,成了大家的一块心病,听见发了“爬阳台”的案子,刑警们都有点头疼。   这类案件是流窜犯作案,嫌疑人得手后脚底下抹油逃得飞快,战机很难把握,稍纵即逝。   还有一点,犯罪嫌疑人有丰富的经验和反侦察意识,作案时都带着手套、脚套,在现场提取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痕迹物证。   唯有从赃物方面下手堵截查控销赃渠道,顺着这条线往回查这个笨办法。   这也是打击这类犯罪的一个难点,即便从赃物入手逮到了嫌疑人,有时也因证据方面不足,无法对嫌疑人进行处罚,因为没有人赃并获,嫌疑人百般抵赖拒不交代,推脱是从别人手里收来的,案件就办不下去了。   但王宇之所以特意给闫福俊打了个电话,那是因为王宇知道,闫福俊干了多年的反扒,他有他的门道和路数。   扒手扒窃的物品里,有相当一部分是各种品牌的手机,这些手机,扒手们自己不用,都要卖到收二手问题手机的贩子手里换成钱,这次失窃的物品里,有八部档次都较高、也都比较新的手机。   老打扒队员的手里,是有这方面的特情的,俗称就是线人,要充分利用起来。   老刑警手里,都有自己的线人,不过没有影视剧里演的那么玄乎,那样的笔者都没听说过,更不用说见了。   线人和卧底是两个概念,简单说来就是,卧底是警方的人员去做,这个是有的,不多做讲述,在此略过。   线人通常情况下都不是警察,打个比方,经常在人民电影院门口卖饮料的赵大妈,她一年四季都在这个地方,常在这一带出没的扒手张三和李四,赵大妈见过他们多次。   某天闫福俊来了,向赵大妈打听,您最近见过张三、李四吗?   赵大妈知道闫福俊是抓贼的,因为也老见他呀。   所以赵大妈告诉闫福俊,你今天来早了,这俩兔崽子还没来呐,昨天中午在电影院门口,张三偷了一个姑娘的手机,卖到马路对面儿的修手机的店里啦。   这位赵大妈,就是闫福俊的一个线人,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当然,赵大妈这样的,叫做红色线人,并且属于外围边缘的人员。   还有一类称为灰色线人,这类人员笼统的说就是有前科、危害不大、在某些特殊行业行当里有一定的关系、愿意为公安局干点事儿、顺带着混点线人费的一部分人员。   线人要是用好了,在有些案件的侦破中,会起到关键的作用。   就拿这起案值近百万的“爬阳台”入室盗窃案来说吧,没有线人给提供情况,破案基本没指望,给这起案件提供了线索的线人,事后经过层层审批,奖励了他人民币一万元,这些是捎带着说一下。   闫福俊接完王宇的电话,先是马上把几个老二队(打扒队)的骨干老队员召集到办公室来,柳俊梅、李志平当然都来了。   这又是打扒队的一个传统,那就是除非你是像闫福俊当年那样,一个贼跟了两三天了,今天赶早还得跟以外,除了手里有案子正在办的人,其他的人员在早上八点前,必须到单位点个卯,年年月月天天如此。   这样做有几个原因,一个是保证人员的出勤率,严格请销假制度。   再有一个是大伙儿见个面儿碰碰头,相互聊聊最近掌握的情况,什么地方贼多、什么地方贼少,你们这组今天打算去哪儿、我们想到哪儿蹲着,总不能一个大队三十多人都去人民路菜市场吧。   还有就是有什么重要事项,能够及时传达到每一个人,那会儿不是谁都有个手机,发个信息就行了的。   召集过来人,闫福俊给一个去出现场有手机的技术员打了个电话,把自己的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桌上,让这个技术员挨个问了下八个失主,让他们在电话里把自己丢失的物品种类、品牌、样式、颜色等这些特征描述了一遍。   在场的人你有手机,可以录下来,没有?那就自己往脑子里录吧。   做完这项工作,闫福俊给大家一拱手:“姐妹兄弟老少爷们,动弹吧,该怎么个弄法儿我就不说啦,省的大家还怨我,谁讲话这还用你教呀,开路吧。”   什么意思呢?下去发动你们线人吧,这里边的不少赃物是不是有人在张罗着要出手呀,给我捋住线头追到他们家。   所以说呀,不要看不起抓贼的人,有多少大要案件都是破在他们手里的,或者是他们给提供回来的关键线索,这支力量绝不可忽视。   有经验的指挥员,在一些案件的侦办中,首先就会想到打扒队这帮抓贼的,有的工作是普通刑警队员无法胜任的,只有他们才能做到,而且做得很好。   李志平叫上柳俊梅就走,他在数码市场就有人,而且是个倒卖二手手机的大贩子。   这个人叫新平,以前也是个猴将,李志平跟他打过交道,帮过他的忙,他是李志平的老线人了。   到了数码广场附近,李志平和柳俊梅没有进去,进了路边的一家小饭馆,在靠窗户的地方找了张桌子坐下,柳俊梅要了三碗牛肉面,李志平拿手机打了个电话。 第158章 少来里格儿楞   面还没有上桌,饭馆的门一开,进来个男的,直接过来坐到了李志平跟柳俊梅这桌上。   他三十几岁,中等身材,长得普普通通,头发梳理的也挺整齐,衣着随意整洁,带着一副猛地看上去是近视、实际上平光的黑框眼镜,熟络地和李志平打着招呼:“李哥。你们到的早啊。”   这个人就是喜平,前些年平城有一号的开天窗高手。   所谓开天窗,是扒手间的一句黑话,就是说这个贼是专门偷人的上衣上面两个口袋的。   那会儿的男人们,大部分都穿中山装,不少人习惯把钱和工作证之类重要物品装在上衣上面的两个口袋里。   因为这两个口袋在身体的前方,就在眼皮子底下,即便于自己观察又贴身,不容易把口袋里面的物品掉出来,也不容易被人从里面把东西偷走。   而喜平就专偷别人这两个上衣口袋,他的手法隐蔽、动作熟练轻巧,加上他的长相普通,没有流里流气的样子,所以屡屡得手,是个活儿干的很漂亮的老贼。   但是他在李志平的手上栽过两次,每次都是人赃并获。   两次加起来,喜平在监狱里服了将近五年刑。   服刑期间他的家庭遭到了一场大变故,李志平知道后出手相助,帮他家里渡过了难关。   喜平出狱后,家里人跟他讲了这件事,他去找李志平表示感谢,李志平跟他谈了不少,使他明白这样下去不是个长久的办法。   此后喜平就不偷了,改做其他的营生,手机市场红火起来后,他就做起了二手手机买卖的行当,在这行里名气还很大。   他以前就是个贼,对二手手机买卖这里面的门道很熟悉,货源他有,贼他认识不少。   出货他也有渠道,他还有经验、路子广,自然做起来得心应手,名声也叫的挺响。   说到这儿不得不说明一下,由于这本书里的所有案件都取自于原型案例,因此在叙述时涉及到的一些情节都是真实的,所以看着与同类型的书不太一样。   书里的一些桥段读者们会觉得警察有时候不像警察,有的人和事儿也不太说的过去,那大概是有点过于写实了,吹牛B老萧不会呀,能看大家就接着往下看吧。   在现实中,谁都不是万能的,警察也一样。   所以像喜平这样,算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打点擦边球的事儿,李志平他们也管不过来了。   而且他要不是还与原来的圈子有联系,要这个特情有什么意义呐。   不犯大错,偶尔出点小问题,对他的身份也是一种掩护,你洁身自好出淤泥而不染,在这个现实江湖道的大墨缸里,能与三教九流混为一体吗?   李志平有活儿了,布置给他,他给你把情况摸回来,你这儿破了个偷了国际友人的大案,他倒卖了三两部半新不旧、失主也不太想用了的手机,这里边怎么权衡,大家各抒己见,我不做评价。   李志平、柳俊梅、喜平就像老熟人聚聚一样,随意地吃着面,李志平把情况跟喜平讲了一下,重点是被窃的几部手机的品牌、原来使用的号码还有关于其他失窃物品的一些特征,让他留意这方面信息,有情况立刻报上来。   喜平思谋了一小会儿,对李志平说道:“李哥,这也就是你了,别人我不会跟他讲。   你说的这几部手机,八成正有人在给我往过送呐。“   这就是喜平这类特情的价值,有时候是非常重要的,现实条件下,甚至在很长一段时期内,这些人在某些方面的作用,是无法取代的。   李志平看了一眼柳俊梅,柳俊梅起身就出了饭馆儿,边走边往出掏手机。   喜平看看柳俊梅的背影,冲李志平笑了笑:“李哥,她以后大概就是我的上线了吧,人挺漂亮的,不知道能耐怎么样啊。”   李志平冷笑了一下:“你去打听打听,最近有个‘二颖香’,那就是说她呐。”   喜平吃了一惊:“‘二颖香’就是她?我的乖乖,去年年底到现在,栽在他手上的猴将有二百来个了吧,我的妈呀,就是这么个漂亮人儿呀。”   李志平打断了他:“行啦,说正事儿。   一会儿二队的人就到了,还是老套路,需要动手的时候,连你一块儿抓了,再回去重温一下生活,呵呵。“   喜平无所谓地一笑:“李哥,这个你就甭提了,我明白。   也是以前在街上刨闹的的个货,早上六点来钟就给我打电话,说是有几部新上的货,成色、牌子都还不错,想快点出货,问我接不接。   我让他九点带人过来,这会儿八点四十,应该快到了。“   李志平琢磨了一下,对喜平说道:“你看情况对付,案子上的被盗手机是八部,我估计对方不会都拿来,最好是你能跟着去拿货,那就把他们的老窝端了,这样最稳妥。”   喜平有些得意的说道:“李哥,能一口把这八部手机吃下的,他们还真不好找。   你放心,套路就还是咱们那一套,只要是那伙人,我保管领着你们摸到他们的炕上。“   九点零五分,坐在数码广场停车场里,闫福俊开着的地方牌照轿车里的李志平的手机响了,他看看是喜平的手机号,对着车里的闫福俊、柳俊梅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按下了接听键,打开了免提功能。   只听话筒里传出喜平不耐烦的声音:“你特么的有病吧,你说都和这个差不多就差不多呀,还你MD想先拿钱后送来货,你觉得我是傻B吗?”   一个讨好的男声说道:“平哥,兄弟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嘛,不会跟你玩儿花活的。”   喜平很不高兴的说道:“我跟你说啊毛毛,要是你下的货,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哥哥信得过你。”   他放低了声音,不过估计是离他手机的话筒距离更近了,李志平这边儿听的更清晰,喜平说道:“哎,跟你来的这个,看着就像是广西四川那边儿蹬大轮的,货是他们的吧?   我出了八部手机的钱,他给我放下一部溜了,你能给我找回来人呀。   想出手就都给我拿来,我看完了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大家一拍两散,少给我来这个里格儿楞。“   手机里响起了杂音,李志平等人悚然一惊。 第159章 师父 是六个   手机里的杂音响了三两分钟,之前那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来:“平哥,他的意思是信得过你,让你跟着去看下货,不过得把钱带上。”   喜平立刻就骂道:“我CNM毛毛,你想干啥呀?老子不去,要不就拿东西来,要不就滚蛋,滚滚滚,哪儿凉快哪儿去啊。”   从电话里听着,那个叫毛毛的男子又跟喜平保证了半天,喜平让他说动心了,犹豫着说道:“那就市场的西门吧,你俩在门口等我一下,我把摊子收了。”   隔了有一分钟左右,听见话筒里面喜平说话:“李哥,听清楚了吧,西门儿。”   之后,电话挂断了。   这是喜平把自己的手机静音,设置好李志平的手机号为首拨号码,把他的手机装在身上某处,寻机按下拨号键,李志平他们那边儿听着就完事儿了。   对于一个以前的老贼来说,做到这点是不难的,要不也体现不出来李志平用着的特情,也不是普通角色的意思吧。   闫福俊、柳俊梅迅速打出去几个电话,二队的便衣侦查员各显神通,有开摩的的、有开出租车的、什么扫大街的、卖报纸的等等,从数码广场的西门儿附近开始,就跟上了喜平等三人。   跟着喜平出来的是两个个子都不高的男子,一个有三十来岁,稍微有点胖,头发不长,脸色有些青白,一看就是个吸粉儿的瘾君子。   另外那个就比较有特点了,首先就是他的皮肤黝黑,头发挺长,身材很瘦小。   这个人你说他有二十来岁也行,说他四五十岁了也能说的过去,他脸瘦的一条儿,眼窝有点塌陷,真是不太好判断他的实际年龄。   他有个显著的特征,脚下穿着一双土黄色塑料拖鞋,走起路来步伐很轻盈,步速很快。   远远儿看着,喜平像是要打车,黑皮肤的男子表示走着就可以,他不坐出租车。   闫福俊立刻又往出打了几个电话,对接电话的侦查员说道:“对方有反侦察意识,绝对不能暴露,也不能跟丢了。   往他们前面上人,后面的上车换衣服换装,准备往下接力,谁要砸了锅,跟我一块儿去赵局长哪儿交辞职报告吧。“   对方确实在兜圈子,一直带着喜平跟毛毛转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喜平不干了,指着毛毛就又开骂了:“我CNM毛毛,你们是不是看老子没事儿干啦,让老子陪你们兜圈子。   老子当年刨闹那会儿,你们还特么的没吃这碗饭呐,去你妹妹的哇,老子回了。“   他作势就要往路上走去拦出租车,毛毛和那个男子拦住了他,黑皮肤男子这回不绕圈子了,带着喜平和毛毛穿过毛纺厂的平房区,到了后面的一栋居民楼,进了三单元。   二队的侦查员迅速想办法接近了这栋楼,外面的棋摊儿多了几个围观的,单元门口有两个穿着汗衫在鼓捣着摩托车油箱发动机的,楼房东西两头的死角路边,停下了几辆挂着地方牌照、遮阳膜乌黑一片看不清车里状况的小轿车,楼后面也出现了几个打扫卫生的清洁工。   楼房西头车里的闫福俊、李志平、柳俊梅神情专注地观察着三单元门口的动静,几个人都有点心焦。   柳俊梅还是有点沉不住气了,她斟酌着说道:“师父、闫局,是不是让人进楼道里摸摸情况呀,这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会不会------”   闫福俊没有吭声,但是看他紧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就知道,他现在也很焦虑,因为他的手指关节都成了青白色。   李志平从兜里掏出烟盒,平稳地掏出一支烟来递给闫福俊。   闫福俊没有看到,柳俊梅从后面捅了他一下:“闫局,师父给你烟呐。”   闫福俊连忙接了过来:“噢好,我没注意。”   李志平自己拿出一支烟来,叼在嘴上、打着打火机、点烟、吸烟、右手的食指、中指平稳地夹住嘴上叼着的烟卷儿取下夹住,手指没有一点抖动。   他开口问闫福俊:“福俊,跟前儿有我们多少人?”   闫福俊迅速答道:“师父,进来了十六个,外围还有四个。   里边儿加上咱们三个,一共有十九个。“   李志平停了一下,夹着烟卷儿的手指微微抖动起来,语气有些落寞:“我就别算在人数里啦,跑不动喽,嗨------”   只是一瞬,他的语调就简洁明快起来:“喜平进去十分钟了,说明正在交易。   我判断,他和毛毛快要出来了,通知里面的弟兄,放他们走不用管,喜平会带着毛毛往咱们外边人的手里撞,到时候拿了就行了。   里面的人数不好确定,不会太多,也少不了。   他们会自己出来,等都出来了,数好人动手抓,一个也不要跑了。   注意他们身上带着的提包、背包,赃物就在里面。“   闫福俊明白了,示意了一下柳俊梅。两个人迅速往外拨打电话。   布置好之后过了两三分钟,喜平和毛毛从楼道里先后走了出来,喜平的手里多了一个沉甸甸的黑色塑料袋。   像是头发痒痒了,喜平抬手挠着脑袋,李志平、闫福俊和柳俊梅敏锐地注意到,喜平的手型拇指和小指伸出翘起,很隐蔽地比了一个“六”。   柳俊梅说道:“师父、闫局,里面是六个。”   李志平心里很欣慰,柳俊梅这个徒弟,算是真正的出徒了。   接下来就简单了,六个广西籍的惯偷携箱带包的先后出了三单元的楼道,闫福俊发出信号动手,侦查员们一拥而上,将其全部拿下。   经过搜查核对,这起案件中失窃的七万六千余元现金不仅一分不少,还多了两千七百多元出来,因为六个犯罪嫌疑人身上原来的钱也都算到里面了。   包括八部手机里的手机卡,也在嫌疑人租住的房间里找到,这起案件中所有的被盗物品,连一张纸片儿都没有少,被我反扒二大队刑警全部起获,过后完璧归赵,发还了八位失主。   闫福俊眉飞色舞地给唐晓棠讲述完抓人起赃的经过,往沙发上一看,唐晓棠歪倒在靠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支持不住睡着了。   【作者题外话】:老萧厚着脸皮提醒一下书友们,记得每天至少给投上一张银票,谢谢大家啦。 第160章 带我去看看吧   二〇〇一年十月八日,星期一,十一长假之后的第一个工作日。   上午九点整,平城市煤矿勘察设计院五楼的会议室里,全院中层以上领导干部全部就坐,前面的主席台上,七八位院领导也已经就座,只有正中的一个座位空着。   这个空着的座椅前面的会议桌上,摆着一个小名牌,上面写着“王俊平”三个字。   王俊平是平城市煤矿勘察设计院的院长兼书记,也是这次会议的主持人、要在会上作重要讲话,这是在节前就布置好了的会议,用文件的形式下发了通知,任何人不准迟到。   会议的时间定在上午的八点四十五分,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这位一把手怎么还没有到啊。   王俊平院长的家就住在办公楼后面不到一公里的家属院儿,他不用司机接送,平时都是步行从西面的角门进到设计院院里,从来没有迟到过一次。   行政副院长已经拨打了几次王俊平院长的手机,对方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   他看下面的与会人员已经在小声议论,会场里响起了嗡嗡之声,在与其他几位院领导小声交流了一下之后,站起来宣布:“今天的会议临时取消,择期举行,散会吧。”   从会议室出来,行政副院长派人去找来了王俊平的司机,向他了解情况。   司机反映,十月三日上午,他开车拉着王俊平和她的妻子赵慧梅、女儿王丽娟回了一趟王俊平乡下的老家,下午五点左右回来的。   把他们一家三口送到家属院门口,王俊平告诉他这几天不用车了,让他八号正常到单位上班就行了,他就开车走了。   三号当晚六点左右,司机回家拉着妻子孩子回了自己乡下的老家住了四天,七号晚上九点左右才回的平城。   今天上午八点开车到的单位,就在车队值班室和几个司机聊天,没有上五楼找过王俊平,他来没来自己也不知道。   这就奇怪了,照司机讲的来看,王俊平院长应该没有外出啊,怎么既没有来单位,手机还关机了呢?   行政副院长让司机给王俊平的妻子打电话,结果王俊平妻子的手机也关机。   王俊平的女儿在矿区的幼儿园上班,她也有手机,让司机给她打电话,她的手机也是关机。   给幼儿园打电话找她,幼儿园院长还一肚子火呐,她说王丽娟今天就没来上班,她那个班的孩子没人管,都乱了套啦。   王俊平的妻子在平城市工商银行工作,是个中级管理人员,司机把电话打到她的单位,接电话的人说,赵科长还没过来呐。   行政副院长觉得情况不对,王俊平那可是厅级干部,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呀,这事儿可不敢耽误,他直接就拨打了“110”报警,反映了这一情况,并且特别强调,失踪的王俊平,是正厅级干部。   “110”指挥中心接警后,因为警情涉及厅级干部,立刻直接向赵国峰局长做了汇报。   赵国峰才是个正处,高配副厅级还不够年限,一听这个情况,立刻给市局刑警支队支队长王宇拨通电话。   他命令王宇马上派支队的人赶到平城市煤矿勘察设计院,与报警的行政副院长取得联系,把情况搞清楚,及时汇报。   王宇现在已经被正式任命为平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支队长,是实职副处级,可跟报失踪的这位王俊平相比,还差着三个大级呐。   接完赵国峰的电话,他对坐在办公室里的唐晓棠说道:“晓棠,你没有其他事就先回吧,这儿有个警,我得带几个人亲自过去看看。”   唐晓棠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现在她身材丰满圆润,成**性的魅力更加让她看起来充满了美感,她的脸圆了,肤色细腻红润,身姿更加的饱满了,因为她做妈妈了。   二月底,唐晓棠足月诞下一名男婴,孩子出生时八斤八两,生产时医生两次要给唐晓棠剖腹,因为婴儿有点太大了,唐晓棠非常痛苦,生不下来。   唐晓棠坚决不同意,这孩子从早上九点半进产房,到下午四点生下来,整整六个多小时,饶是他的妈妈是唐晓棠,这位不是一般人的妈妈也被他折腾的快散了架啦。   外面等在产房外的晓棠妈妈范淑兰、崔海的妈妈高艳霞、嫂子、休班的柳俊梅、专门从柳川县赶来的柳玉秀等人都焦急的快要熬不住了。   范淑兰是军区总医院的总护士长,她直接去找了省医院的妇产科主任,要求亲自进产房去给女儿接生。   唐晓棠是在省第一人民医院住院待产的,要不是唐志清不放话,范淑兰早就把女儿弄到军区总医院了,她本来就对省医院的医疗技术水平不放心。   全国有多少个省市一级医院,有几个大军区医院,不用扳指头算也能想明白,军区医院的等级要比省医院高出一大块。   但是唐志清不点头,谁也不敢把唐晓棠弄到军区医院呀,唐晓棠自己就跟妈妈说了,老头子不放话,您要是把我闹到军区医院,他能让人把我轰出来,我丢不起那个人。   好在是唐晓棠给生下来了,再晚上几十分钟,范淑兰就要亲自上场去给女儿接生了。   省医院能不让军区总医院的总护士长进产房吗,他们可是拦不住的,档次和级别都不够,原本他们的院长得亲自站在产房门口陪着范淑兰的。   现在孩子已经七个多月了,局里给唐晓棠的产假是一年,她可是有点在家里坐不住了。   这已经往单位跑了四五趟,不是王宇看的紧,上个月她就跟着秦晓勇他们奔了宁夏,去追捕杀人抢劫的在逃犯去了。   唐晓棠一听有案子需要王宇亲自带人去看情况,马上给秦晓勇打了个电话:“晓勇,在哪儿呐?   ------   正好,叫上几个人楼下等着,跟王支去看个情况。“   压了电话,她讨好地对王宇说:“支队长,人我已经给你招呼好了,你们把我也带上吧,我就跟着去看看,你叫我什么时候回家,我立马开车就走。   再说了,过两个小时又该给喂奶了,不回也不行呀。“   王宇也是看她真是心痒痒的难受,就同意带着她去看看。   这下,唐大队长又要给办个大案啦。   【作者题外话】:老萧怕书友们忘了,提一下银票的事儿,记得给老萧每天投一张啊,谢谢大家。 第161章 有命案了   王宇、唐晓棠、秦晓勇等一行十余人,上午十点一刻,来到了平城市煤矿勘察设计院。   行政副院长亲自接待了他们,把一行人让到小会议室里,给王宇等人介绍了情况。   听完情况介绍,王宇让把王俊平的司机叫过来,司机来了之后,王宇问他:“王院长在平城还有什么亲戚没有?”   司机回答:“王院长有一儿一女,他的儿子叫王旭东,二十七岁,没有正当职业,据说是在跟几个朋友做生意,他的手机现在也是关机的状态。   再就没有什么亲戚了,王院长的亲戚都在宁集县,赵阿姨不是咱们平城人,也没什么亲戚在平城。”   王宇、唐晓棠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司机带着去王俊平的家看一下。   司机带路,从煤矿勘察设计院办公楼后西侧的一个小角门出去,沿着一条砖石铺就的小路向北步行了大约八百多米,从兜里拿出钥匙打开院墙上的一个小铁门,进了煤矿勘察设计院住宅小区院内。   这个小铁门开在小区的南墙,往北五十米左右就是小区的停车场,从停车场向北,东侧是由南向北四栋六层的居民楼,西侧是三十多排平房,小区的大门也在西面,设有值班室门卫门禁横杆,进出车辆都要由门卫核实后,才可以进出。   观察了院儿里的环境,唐晓棠问司机:“这个小铁门院里的人都可以走吗?”   司机告诉唐晓棠,这六栋新楼是拆除了一部分平房后兴建的,南墙上的这个小铁门是当初修建这六栋楼房时开的,用于施工人员进出和一些建筑材料的运送。   施工结束后本来要封掉,因为王院长有早上散步去单位的习惯,这条小路上还有树木花草,比较幽静清宁,就把这个门留下加了锁,有这个门钥匙的只限于几个院领导,其他人没有。   司机带着王宇、唐晓棠等人来到由南往北第二栋楼房从西往东数第二个单元门口,对王宇、唐晓棠等人说:“三楼西户就是王院长家,东户也是,是他儿子王旭东的,屋里客厅上开了门,两家通着,东户的楼道门从里面封闭了进不去。”   进入楼道里面,可以看出来这个单元的楼道里面很洁净,应该每天有专人打扫,上到三楼楼道看到,东户的防盗门是老样式灰蓝色全封闭金属门,门的表面有灰尘,门上没有门把手,显然是不开合使用的。   西户是棕红色的新款金属半封闭防盗门,上半部可以打开,现在是从里面锁着。   唐晓棠仔细观察了一下防盗门的表面和门把手,示意王宇也看看,她转身问跟着的司机:“你今天来找过王院长吗?”   司机点头说道:“那会儿给王院长、赵阿姨、丽娟打手机都关机,打家里的电话没人接,我过来了一趟,敲了敲门里面也没有人给开门,我就又回前面办公楼了。”   唐晓棠继续问:“你拉门把手啦?”   司机回答:“我就是随手拉了拉。”   看完防盗门的王宇对秦晓勇等人说道:“你们几个围着楼观察一下这家的窗户,看看有没有异常。”   说话的同时给了秦晓勇一个眼色,秦晓勇会意,把司机叫上一块儿下楼去了。   王宇和唐晓棠与他们拉开距离,在后面也往楼下走,唐晓棠问王宇:“你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吗?”   王宇笑道:“你不是看出来了嘛,东西两户的门做个比较,很明显东户的门已经是封住不用了,门上的灰尘比较厚,这是正常的。   西户是主人日常出入的门,应该是积不了多少灰尘,但是门上有一层细微的浮尘,门把手有被抓握过的新鲜痕迹,没有被触碰过的地方也有浮尘。   这说明这扇房门近几天没有开合过,换句话说王院长一家三口、不,是一家四口已经有几天没有进出过这扇门了,是这样吧?“   唐晓棠点点头,怵着眉头说道:“按司机所讲的,十月三日下午五点多,他把王院长家三口人送到家属院西门口,王院长交待司机,这几天不用车了,让司机十月八日正常来单位就行了。   照一般领导用车的习惯,他是近几日不外出了才会这样交待司机,毕竟放个长假一年也就一次,也得给自己的司机几天自由啊。   王院长强调近几天不用车了,言外之意就是这几天你可以把车开上用。   这么看来,王院长是不准备出门了,就在家里休息。   他有早上散步的习惯,我看先在小区里走访一下,看看这几天有没有谁碰见过王院长,希望今天早上或者是昨天早上还有人见过他吧。“   王宇的感觉不好了,他神情凝重的对唐晓棠说:“你是怀疑出事儿了?”   唐晓棠的脸色也不太好:“但愿是我想多了,这要是真出了事儿,动静可就大了。   一家四口失联,单位或是朋友同事也没接到勒索敲诈的电话,要麻烦了。“   王宇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他往设计院办公楼那边指了指,淡漠地唐晓棠说道:“你的车在那院儿吧?该干啥干啥去,看看点儿,估计孩子奶奶早就念叨上你了,回回回,这儿就是天塌了有我们呐,你的任务是现在回去喂奶。”   唐晓棠抬腕看了看表,掉头就走:“听你的,那我就回啦。”   王宇看着她叫上王俊平的司机跟她去开了南墙上的小铁门出去,司机锁住门返了回来。   他拿出手机想了一下,拨出去一个号码,等对方接起电话,王宇轻松地说道:“童童啊,还在慧慧那儿呀?”   常童童那边儿像是开了手机的免提键,里面孩子哭女人笑乱哄哄的,就听常童童喘着气笑着说:“你啥事儿快说,这儿又拉下了,我正给收拾呐,慧慧给孩子喂奶呢,快点快点儿。”   王宇笑着说:“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你和慧慧都没什么经验,不要瞎弄孩子。   这个慧慧呀,就是不听话,不是有什么月嫂呀、月妈什么的嘛,就是不去往回找。   你俩倒好,天天儿的在一搭,小的是有人管了,我这个干爹快成流浪汉了,呵呵---“   话筒里传出来婴儿咿咿呀呀的呢喃声,伴着柳慧娇柔的声音:“叫干爹、叫个干爹给他---哈哈---王支队,您忙您的吧,我和童童忙着呐。   哎呀——童童、童童,快点快点儿,又给我尿啦------“   话筒里传出来柳慧和常童童叽叽嘎嘎的笑声,王宇对着话筒说道:“童童,我今天估计是下不了班了,你自己安排吧。”   常童童说道:“行啦行啦,我就在慧慧这儿呐,又丢不了,不和你说了啊。”   电话挂断了,王宇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柳慧也生了,也是个男孩,比唐晓棠晚生了四十七天,大夫说她超了预产期,必须做剖腹产。   常童童后来跟王宇说,柳慧央告了医生半晌,让给她用催产的药,能不剖腹就不要剖腹产,大夫给她做了半天的工作,告诉她再不做剖腹产,孩子弄不好有危险,大人也不安全。   你是高龄产妇,剖腹产有好处,而且能保持你的体型什么的,柳慧最后才同意进行剖腹产的。   她生了个八斤六两的大胖小子,大夫跟她开玩笑说,你这要是想把他顺产下来,至少得在那儿给你铰两剪子。   后来王宇去看柳慧时,趁着常童童不在,柳慧难为情的跟王宇说:“我的肚子上要留下刀口了,你会不会不爱看讨厌我了?”   王宇握着柳慧的手对她说:“你就是因为这个不做剖腹产吗,你傻不傻呀。”   现在孩子快六个月了,常童童是白天晚上就在柳慧家里,帮着她照顾小孩儿,柳慧也根本不雇什么月嫂之类的。   快半年了,俩女人谁都顾不上管王宇。   王宇倒是很快乐,衣服脏了扔到干洗店,有了空就往柳慧家里跑。   柳慧相当会办事,让常童童把一间客房收拾出来,王宇来了就住在家里,三个人加上个胖儿子,就这么热热闹闹地生活在一起了。   王宇还被柳慧安排去了趟外地,柳慧交给王宇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五十万。   她让王宇从外地把这笔钱转进了她的另一张银行卡,故意让常童童看到转账的信息,又伤心愤怒地数落了一顿那个并不存在的有妇之夫,使常童童确信,这个孩子是那个人的。   虽然事情是编出来哄常童童的,柳慧在数落时也是真的有点委屈,她对王宇也是隐隐有些怪怨的,所以是假戏真做,把个常童童闹得陪着她哭了半宿,骂了半宿。   那天晚上,王宇躲在客房里耳朵烧了一晚上。   压了和常童童、柳慧的电话,王宇走到了楼房的南面,与在这里的秦晓勇等人汇合,问他们发现什么异常没有。   秦晓勇等人跟王宇汇报,三楼的王俊平家窗户完好,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王宇看看时间,已经是十二点半了,他给赵国峰打了个电话,把目前的情况给他做了汇报,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做。   赵国峰沉吟了片刻,问王宇对这个事儿怎么看。   王宇对赵国峰说道:“晓棠上午回队里来了,她也跟着过来看了看。我们现在对王俊平失联这件事儿的看法不太乐观,弄不好怕是出大事儿了。   一家四口全部联系不上,也没什么敲诈勒索电话,司机说是十月三日下午把他们三口人送回来的,目前在家属院里还没有走访到三号以后见过这家人的住户,情况有点不对,我建议使用技术手段开门入户看看。“   赵国峰立刻说道:“现在不行,你等我的电话吧,我得跟上面汇报一下。   你抓紧时间带弟兄们先去吃饭,要是像你和晓棠分析的那样,咱们就有事儿忙活了。“   王宇把秦晓勇等人招呼上,留下两个人守在了小区里,其他人开上车出去找地方吃饭。   路上秦晓勇接了个电话,然后高兴地对王宇说:“王支,唐大队给咱们安排上了,崔家饭店走起吧。”   一伙人来了崔家的大酒店,早有服务员在门口等候。   服务员把他们带到一间预留好的大雅间里,也不问他们要点什么,招呼服务生就把七八个荤菜上来了,都是这伙人喜欢的口味。   唐晓棠对他们的饮食习惯爱好门儿清,早就给安排好了。   这儿还正吃着,王宇的手机响了,他去雅间外面接完电话回到雅间,里面的七八个侦查员已经穿好衣服站着等他。   王宇伸手从盘子里抓了一块烙饼,边塞进嘴里咬了一口,边对大家说:“那就动弹吧,技侦支队的人已经往去走了,弄开门进去看看。   你们没往多吃吧,待会儿别给我出洋相。“   大伙儿脸上收起了笑模样,心里有点发紧,听王宇这意思,怕是要有命案了。   王宇等人开车回到煤矿勘察设计院家属院,车子一进院儿,王宇就苦笑了,对开车的秦晓勇说:“看见了吧,我就知道,这顿饭啊不会白吃的。”   秦晓勇笑笑说道:“我早就想到了,唐队想来,就让她来吧,都快憋坏了。”   他俩都看见了,唐晓棠的大越野就停在第二栋楼前,唐晓棠站在车旁边,正和技侦支队的两个人说话。   看见王宇他们回来了,唐晓棠赶紧向他们招手,对着下车走过来王宇笑着说:“吃好了吧,我瞎给你们点的,味道怎么样?”   王宇黑着脸说道:“味道不好,感觉上当了。”   唐晓棠又拿出来那副乖巧模样,央告着说:“我就来待一会儿,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到时候我自己走。”   这会儿煤矿勘察设计院的行政副院长带着两个人来了,要技术开锁进王俊平家,那是必须有旁人在场作证的,不然万一有特殊情况说不清楚。   技侦的同志按照规程,遮挡住门锁附近,又是要钳子又是要改锥的,在其他人注意力被转移开的几秒钟里,迅速打开了门锁。   往开一打房门,王宇、唐晓棠等人就闻到了一股异常的、对他们来说是熟悉的气味儿。   他俩谁都没有往里走,唐晓棠对秦晓勇沉声说道:“给吴支队打电话吧,有命案了。” 第162章 三条人命   技侦支队的民警使用技术手段一打开房门,从屋里就散发出一股怪异的味儿来。   王宇、唐晓棠对这个味儿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这是血腥味儿,还夹杂着不太重的腐败味儿,几乎不用再想,两个人就意识到,屋子里有尸体,并且不是正常死亡的,不然怎么会有血腥味儿。   煤矿勘察设计院的行政副院长等几人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王宇把他叫到了一边,对他说道:“王俊平家里应该是出事了,现在我们也不能进去,要等市局的法医技术人员过来勘察现场。   你心里先拟个名单出来,王俊平在单位里有没有与他结怨较深人,或者是有利益冲突的人,与他关系走的比较近的的人,一会儿如果事情确定了,把我刚才说的这些人的名单提供给我们。   另外如果是王俊平非正常死在了家里,先不要声张,你得向省里、部里汇报,我们也一样,不要擅作主张。“   行政副院长点头说道:“好的,利害关系我知道,等等看吧。”   大约三十分钟后,吴法医带着七八名法医技术人员赶到,管区派出所的所长带着十几个穿制服的民警也到了。   王宇向吴法医介绍了一下情况,吴法医让法医和随他来的技术人员在门外换鞋套、手套,准备好紫光灯、勘察箱等勘察现场的工具,第一批进入了室内。   对吴法医说完情况后,王宇对管区派出所所长说道:“安排所里的弟兄把外围的警戒先做好,咱们这动静不小了,一会儿就会有人来围观,把闲散人员都劝阻到五十米以外。   这个单元里的住户,通知大家先尽量留在屋里不要出来,外出回来的核实清楚身份可以放进来,如果有反应异常想强行离开的,先行控制起来。“   派出所所长去安排人布置警戒,吴法医来到门口,让王宇、唐晓棠、李跃华、秦晓勇几人换上鞋套跟他进来。   几个人换上鞋套随着吴法医进了屋,唐晓棠观察了一下房屋的内部结构。   这是个三室一厅的屋子,门厅右手边是个小卫生间,门向西开,卫生间北侧是个书房,里面有书柜、写字台等物。   从门厅往西三米左右,南侧是客厅,沙发、茶几、电视柜、电视等家居物品一应俱全,客厅南面的阳台是全封闭的,装着一排落地窗,采光很好。   在阳台一带,摆放着四五盆盆栽绿色植物,客厅的西墙处,电视柜北侧放着个高一米五左右、宽八十厘米左右、长两米左右的长方形鱼缸,里面养着十几条锦鲤。   在客厅东墙的北侧有扇木门,现在关着,看样子是和东户相通。   北侧与客厅相对是开放性厨房,利用空间布置成了一个餐厅,摆放着一张长方形餐桌,餐桌两侧各摆放着两张高背红木椅子。   再往西是两间南北相对的卧室,吴法医示意王宇等人进南面的卧室。   往南面的卧室一走,王宇、唐晓棠、秦晓勇就知道出大事了,因为在南面这间卧室的地上,头南脚北并排摆放着三个人,确切的说是三具尸体,一男两女。   三具尸体全部称仰卧状,最东面靠着东墙的是一具男尸,他身上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蓝色薄毛衫、脚上没有穿鞋,穿一双黑色袜子。   男子脸上、头部有大量血污,看不太清楚相貌,头发较短,右太阳穴处有凝结着血痂的一处创口,头部附近的地板上凝结着大量血污。   中间的这具从衣着来看比较年轻,上衣是粉红色的套头衫、穿一条牛仔裤、白色旅游鞋。她的脸上也是满脸血污,头下的地板上有血污,结着血痂的长发覆盖在脸上,看不清楚具体伤在哪里。   西面这具女尸穿一套深蓝色套裙,脚上穿着一双半高腰的棕色半高跟皮鞋,她留着齐耳短发,脸上比较干净没有血迹,但是挨着地板的头下附近,有大量污血凝结成的血迹血痂。   吴法医对王宇、唐晓棠等人说道:“初步看了一下,三名死者都是被人用小口径枪弹击中头部死亡的,男死者和年轻女死者都是中了两弹,另一名女性死者中了一弹,具体的情况还得在详尽的解剖检验之后才能出来。“   唐晓棠注意到,南面这个卧室是间大卧室,头东尾西放着一张双人床,屋里有一排衣柜、一个梳妆台,两个床头柜。   现在衣柜、床头柜、梳妆台的柜门、抽屉敞开,里面的衣服物品散乱,显然是被人翻动过。   床上面散落着一些衣物,还有三个钱包、两个女式挎包,一个是黑色、另外一个是粉红色。   吴法医说道:“屋子被人精心打扫过了,但是在南北这两间相对着的卧室外墙上发现了少量的喷溅状血迹,应该是死者被子弹击中后所留。   南面的卧室是主人夫妇的,北面的卧室是一个年轻女性的,应该就是中间这个女子的卧室。   客厅与东户相连的门锁着,我们在床上的黑色女式挎包里找到了钥匙,刚才进去大概看了看,不像是有人生活的痕迹。   先看完这边,之后再看看那边。   三名死者的身份基本可以确认,男的是王俊平,年龄大的女性是赵慧梅,年轻的是王丽娟,床上的钱包里有身份证,我们核对过了。“   王宇问道:“能看出来有几个人进入吗?”   吴法医摇了摇头:“屋子打扫的很彻底,目前什么都看不出来,仔细勘察之后再做结论吧,这活儿一时半会儿弄不完啦。”   现场的情况大致已经了解,王宇给赵国峰打电话汇报了情况,赵国峰听了之后马上对王宇说:“先封锁消息,我马上就到,把设计院在场的人员全部留下,不要让他们与外界联系。”   打完电话,王宇出去在楼下找到了行政副院长和跟他一块过来的两个工作人员,跟他们站在楼下找着话聊,随后唐晓棠也下来加入了聊天的圈子。   秦晓勇等七八个侦查员三两人相跟着散开往平房那边走了,开始现场周边的调查走访。 第163章 他去哪儿了   二〇〇一年十月八日晚上十点,平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五楼大会议室,由市局赵国峰局长主持召开了“10.08特大杀人案”的第一次案情分析会。   参加会议的领导有省公安厅刑警总队副总队长高德亮、平城市政法方面的一把手杜德江、市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马志、刑警队支队长王宇等人。   参会的主要人员是刑警支队一大队全体、煤矿勘探设计院所属地平北分局主要领导、平北分局刑警大队全体人员,唐晓棠也在下面的与会人员中就坐。   会议首先由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吴法医,介绍现场勘查和尸体解剖的情况。   吴法医给大家简要叙述了接警的过程,之后进入重点。   他讲到,在煤矿勘探设计院二号楼三单元301室内发现的三具尸体分别为:   一、王俊平,男、五十一岁,汉族,系煤矿勘探设计院院长、书记;   二、赵慧梅、女、四十七岁、汉族、系平城市工商银行XXXX科副科长,是王俊平的妻子;   三、王丽娟、女、二十二岁、汉族、未婚、系矿区幼儿园老师,是王俊平和赵慧梅的女儿。   三名死者均是被人用小口径步枪击中头部造成死亡,王俊平、王丽娟头部各中两弹、赵慧梅中一弹。   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十月三日十七时至十月四日二时之间,具体的死亡时间还在检验中。   两名女性死者衣着完整,没有遭受性侵的痕迹,死者王丽娟没有性。经历。   室内的部分衣柜、抽屉、梳妆台等处又被翻动过得迹象,三名死者的钱包里没有现金,三名死者的手机在现场没有发现。   但是在衣柜的衣服夹层里放有三万元现金、五千元国库券;   梳妆台抽屉里有金项链、钻戒、女式翡翠戒指、男式金戒指等物品;   在死者王丽娟卧室的梳妆台里,有金手镯、金项链等物品;   在死者王俊平、赵慧梅的卧室衣柜顶部,发现有人趴卧过的痕迹,但是被人清理过。   室内被人仔细的打扫情理过,没有留下什么指纹痕迹。   在两间卧室的外墙上,发现少量的喷溅状血迹,经过分析,是死者被枪弹击中时所留。   两间卧室间、厨房、门厅附近的的地板上,有大量的血迹被清理过。   住户的门窗完整,没有撬压痕迹。   门锁也是完好的,技侦的同志讲,屋门并没有反锁,就是被从外面带上了。   凶案的现场在三楼西户,东户也是王俊平家所有,楼道里的房门从里面砌了墙封堵住了,可以又西户客厅里自开门出入。   我们看了东户,那间房子至少已经有三个月以上没有进去过了,没有人员在里面活动过的迹象。   吴法医说:“我们给出的初步结论是,倾向于仇杀、报复杀人,现场的翻动痕迹是伪造的,想要弄成一个图财害命的抢劫杀人现场。   但是犯罪嫌疑人的手法太拙劣了,在很容易找到的地方甚至是明眼处,就有大量的现金和金银首饰,嫌疑人视而不见,仅仅是把三名受害人的钱包里的钱拿走了,这是弄巧成拙。   就是死者王俊平、赵慧梅手上戴的手表,两块加起来的价值也有三四万元。   我们判断,嫌疑人使用的是4.5毫米的小口径步枪,这种枪在国内很少见,大概是苏联老大哥时代从那边过来的,只有个别高级干部或是当时与苏联专家有过密切接触的人手里才可能有。   而且这种小口径步枪所使用的子弹也比较稀缺,我们市局的枪库里也不会有,厅里我就不清楚了。   犯罪嫌疑人是几个人,我们技术这块儿是没咒念了,给不出意见和建议。   我只是谈一下个人看法,凶手的枪法很准,五弹打死三人,而且据我了解,这种小口径步枪是打一枪上一发子弹,如果是一个人干的,这个人恐怕是个有经验、出枪很快的射手,其他的暂时没有了。“   赵国峰看了看台下,直接点了唐晓棠的名字:“晓棠,既然来了就说说你的看法吧,不让你讲你也不会乐意的。”   唐晓棠站起来说道:“我只想说一点,王俊平家是四口人,现在死在家里三个,他那个儿子王旭东呢?他去哪儿了?   其他的我没有,现场清理的太干净了,小区内外没有监控,秦晓勇他们的走访也没有任何收获。“   赵国峰看了看马志,示意他来总结布置工作,马志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讲话:“同志们,这个案子的严重性大家心里都清楚。王俊平的身份、受害者的人数、被杀死的方式,在我们平城尚属首次,这个案子已经惊动了最高层,我们的压力是很大的。   你们只需要去破案子,其他的不用管,我和赵局来给扛着,天塌下来也是先砸到我俩的头上。   我也不征求大家的意见了,谈几点我对下一步工作的想法:   一、查找王旭东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二、对三名死者的社会关系展开全面调查,重点放在与他人有无仇怨、经济纠纷、婚外情、感情纠纷等方面;   三、对死者近期的活动轨迹进行详查,看看死者生前的一段时间里都接触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   四、围绕现场周边,进行细致的走访调查,不放过任何疑点和有价值的信息;   五、此案国家安全机关也已介入,有关涉密、泄密方面工作由他们负责,注意在工作中协调好两家的关系;   六、对于案件中涉及的枪支,要有专人去落实枪支的来源、种类、型号,追溯到源头。   七、案件有刑警支队一大队主办,具体负责人是——一大队大队长,唐晓棠同志。   八、所有各单位的人员力量都要向这个案子倾斜,要人给人、要钱给钱,一句话,都要以这个案子为首要任务。   案件成立专案组,组长由我来担任、王宇及各分局一把手任副组长,刑警支队一大队为专案组主要内容成员。   还有什么不全面的的地方,请赵局长再给大家作指示。“ 第164章 不太对劲儿   赵国峰清了清嗓子,环顾了一下在场的众人,语气沉重的说道:”我也是个老公安了,像这样的案子,我也是第一次遇上。   具体工作上的事我就不讲了,按照马局的意思来吧。   我想强调的是,这起案子全省乃至全国都有不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能不能把案子漂亮的拿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破不了,我是不干这个局长了。   散会吧。“   全场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说话、站起,哪怕喘气都轻了起来。   赵国峰意识到语气有些重了,他抓过话筒说道:“我是说呀,正好给你们腾个正处位子,你们怎么都没有一点上进心呀,呵呵,都散了吧,散了吧。”   唐晓棠安顿秦晓勇通知一大队的几个中队长去她的办公室,她等着跟王宇相跟上出了会议室。   王宇看看唐晓棠的神情,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有思路了,我看你像是不着急呀。”   唐晓棠慎重的说道:“想法是有,但是要把展开并且见了动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王宇说道:“说说吧,我也对这个王旭东有点想法,你是怎么想的?”   唐晓棠一笑:“现场咱们都去了,你有没有发现个现象?”   王宇问道:“什么现象啊?”   唐晓棠果断地说道:“但凡是被打开的柜子、抽屉里面,都是有财物的,可是又一样也没有拿走。   没有被打开的抽屉柜子里面都是没有放财物的,这说明了什么?”   王宇接过话来:“这说明打开这些柜子、抽屉的人,原本就知道这些柜子抽屉里面有财物,其它的抽屉里面没有。   这么看来,是对这个家里很熟悉的人,这家一共四个人,死了三个,只有王旭东下落不明。   他如果不是给人挟持了,那他就是最大的嫌疑对象,所以你才要在会上单把他提出来,是这样吧?”   唐晓棠点头说道:“就是这个意思。   我甚至断定,王旭东就是嫌疑人。   但是他有没有同伙就不好说了,而且他现在去了什么地方,我们也很难掌握,毕竟已经过去五天了,要是往远跑都可以出国了。   还有一点,我们只是怀疑,没有一点证据,既不能发协查也不能通报,这样要找到王旭东,无异于大海捞针,太不好找了。”   王宇问道:“你既然都想到了,大概也有主意了吧?”   唐晓棠说道:“我的主意有点不太能公开讲,所以我才等你出来。话要你来说,我的良好形象不能随便破坏啊。”   王宇一口应承下来:“没问题,坏人我来做,你保持形象吧。”   唐晓棠对王宇低声交代了了一番,两个人前后脚进了刑警一大队唐晓棠的办公室。   秦晓勇、李跃华、韩峰、以及另外两个中队长都已经在办公室里等着。   王宇让大家找地方过下,开口说道:“我刚才跟唐大队商量了一下,目前当紧的工作是找到王旭东的下落。   我的意见是分几个组下去,分别赴王俊平的老家宁集县一组、查找王旭东的社会关系为一组,这两组人下去后,落实王旭东近期的活动规律。   有什么人最近接近过他,他最近都在跟什么联系等等这些情况,要以一一加以落实,一旦有什么消息能够找到或是帮助找到他,要立刻汇报。   我现在高度怀疑,王旭东是被人绑架了,他有生命危险。   最黄金的七十二小时已经过去了,我们要以高度的责任心来做这项工作。   跟他的亲戚朋友说清楚,早点给我们提供他的消息,对于早日解救他就增加了一份希望,让大家踊跃给我们提供消息。   如果谁能提供出来有价值的线索,公安机关是有奖励的。   看看唐大队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我说完了。“   唐晓棠接过王宇的话来:“王支说的大家要很好的落实下去,我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了。   晓勇和跃华留一下,拟一个方案出来,其他人先下去休息吧。明天把各自的人都带上下去,按方案上的布置,展开工作。“   秦晓勇和李跃华留在唐晓棠的办公室,和王宇、唐晓棠又商量一会儿“方案”,大家各自散去了。   从刑警支队大楼出来,已经是半夜三点了,唐晓棠开车疾速回了自己家,   上楼拿钥匙开门刚进了家,就听见了孩子的哭声。   高艳霞抱着大胖小子在地上直转圈儿,看见唐晓棠进来了,她三步两步走了过来,把孩子递到了唐晓棠怀里:“你看看你呀,中午就走了,现在才回来。这孩子不喝奶粉,你看看都饿成啥样了。”   唐晓棠一边把孩子搂进怀里喂奶,一边有些愧疚地对高艳霞说道:“妈,我就是急赶着回来给他喂次奶,这又要上案子了,这几天我怕是没有准点儿回来了,您就多费心吧。   实在不行就找个奶妈,我小时候就有个奶妈,现在我逢年过节还去家里看她呐。“   高艳霞有点不高兴了:“晓棠啊,你喜欢破案妈知道,但是孩子这么小,你得为他的身体考虑考虑呀,吃母乳对孩子各方面都好这你知道吧?”   唐晓棠说道:“妈,这些我知道,但是发了个大案,担子压下来了,我不回去坐镇,队里的人心气儿上不来呀。   我争取用最快的速度把案子拿下来,这个您应该对我有信心吧?“   高艳霞心疼地对唐晓棠说道:“晓棠啊,局里给了你一年的假,这才七个月,他们领导也说话不算话呀。   这孩子是崔海留下的,他们这样没白没黑的使唤你,心里能过意的去嘛。“   唐晓棠连忙说道:“妈,您误会了,是我要求上案子的,晚上开会前赵国峰局长还要赶我回来呐。”   高艳霞叹了口气,把已经在在唐晓棠怀里睡着的孩子接了过来:“你是在家里睡一会儿呐还是拿上两件换洗的衣服去单位,孩子有我呐,去了你就给人家好好弄,把那些坏种们都抓回来。   没有了他们,你就能好好的歇歇,好好管管孩子啦。” 第165章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重案一大队的五十多个人分了十多个组,展开了“10.08特大杀人案”侦办调查工作。   李跃华带着几组人进驻煤矿勘探设计院,在设计院相关领导的协助配合下,对全院机关大楼内的人进行挨个约谈,了解与王俊平相关的一切情况。   韩峰带了两组人赴平城市工商银行,把案件的严重性对银行的相关领导进行了说明,取得了他们的支持,按照韩峰的要求,对赵慧梅曾经工作的部门里的所有人分别找来谈话,了解与赵慧梅相关的情况。   另外有两组人寻找王旭东的同学、朋友,也是向他们了解与王旭东相关的情况。   王俊平的老家宁集县也是一样,派了两组侦查员又秦晓勇带着下去,在县公安局的配合下,对王俊平的亲友进行走访,了解相关情况。   所有侦查员在与人谈话时,都特别强调,王俊平的儿子王旭东被人绑架挟持的可能性很大,希望大家能够注意这方面的消息,有情况与公安局及时联系。   唐晓棠这几天则是带着另外一组人,在管区派出所民警的协助下,进入到煤矿勘探设计院家属院里,这家坐一会儿、拿假聊几句,掐着点儿回家给孩子喂奶,显得有些散漫。   就是在谈话的时候,每每都要提到王旭东现在的危险处境,让人们有他的消息告诉公安局。   这让高艳霞挺高兴,跟唐晓棠叨叨,你们以后搞案子要是这样的搞法,你就去吧,啥事儿也不耽误,这不是挺好的嘛。   实际上这都是唐晓棠故意这么安排做的,她是在放出烟幕,公安局没有怀疑王旭东,只是在担心他的安全。   唐晓棠有她的分析,犯罪嫌疑人伪装现场的目的,是在转移公安人员的视线,把案件的性质导向图财害命。   那么按照唐晓棠的判断,该案最大的嫌疑人是王旭东,既然是他的嫌疑最大,他又伪装了现场,就是想摆脱掉自己的嫌疑。   那他为什么要摆脱掉自己的嫌疑呢?那是因为他不想亡命天涯,还想着能够侥幸过关,继续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着。   在对王旭东的调查中警方了解到,王旭东与王俊平和妹妹王丽娟的关系非常不好。   王旭东中专毕业之后,王俊平把他安排到了设计院的一个下属单位工作,并且使用了手里权力给他闹了一套房子,就是现在的那家东户。   王俊平的意思是让他安安稳稳的有个地方拿着工资,按部就班的娶妻生子就行了,他知道王旭东没什么能力,也不指望他有多大的出息。   可是王旭东不这么想,他觉得自己才高八斗能力超群,根本不愿意做一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他办了停薪留职,做起了所谓的生意。   结果是干什么赔什么,,还打着王俊平的旗号以设计院的名义在好几个单位弄下一堆烂事儿,不仅欠了一屁股债,差点把王俊平都扯进去。   父子之间爆发了激烈的矛盾,王俊平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把他赶了出去。   王俊平跟所有认识他的单位和个人打了招呼,以后王旭东找他们办任何事,没有他事先给打招呼,那就是王旭东自己冒充着他的名义去了,出了任何事与他无关。   这就彻底断了王旭东想做生意的路子,他不能打着王俊平旗号去咋呼,自己能干成什么事呀。   但是王旭东觉得是自己时运不济,人们有眼无珠,识不得他这匹千里马。   做生意不行,那我就去搞艺术总可以吧,他二十大几了,开始去学西洋画。   画画得有一定的天赋,王旭东没有,然而却很痴迷,动不动就背上个画夹子写生去了,十天半个月都不见人影,再回来时蓬头垢面就像个要饭的。   王俊平是把他一眼看到底了,懒得搭理他,回来有你口饭吃,饿不死就行了。   赵慧梅对这个儿子还是挺疼爱的,家里的钱没少偷着给他,他在外面捅下的窟窿也没少替他去补,母子之间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王旭东这个儿子是个不成才的货色,可是女儿王丽娟却是个乖孩子,学习虽然不怎么出色,但是懂事听话,知道关心孝顺父母,也很有上进心。   因此王俊平格外亲这个女儿,有什么要求都满足她,走亲访友都带着,甚至笑称,丽娟才是亲生的,将来他的财产都要交给丽娟。   因为这事儿,王旭东又跟父亲和妹妹大闹过几次。   王丽娟也是看不上这个废物哥哥,对他的态度很冷淡。   五一前后,王旭东突然回了家,很正式的和王俊平谈了一次话,说他现在学画已经小有所成,想筹办一场个人画展,需要一些运作的资金,希望家里给拿一部分钱出来。   王俊平问他需要多少钱,王旭东说第一笔资金计划投入五十万,他要用来到全国各地的名山大川走走看看,寻找灵感积累素材,一段时间之后回来潜心创作。   当时就被王俊平给打出去了,一直把王旭东追打到了院儿里。   他告诉王旭东,你要是想出去游山玩水就明说,没准儿我还会给你几个路费,拿开画展当借口从我手里骗上钱去挥霍,你以为我是开银行的呀。   当时这事儿闹得动静挺大,不少邻居都看见了。   赵慧梅曾经和单位的同事聊过这件事,她觉得王旭东不靠谱,先不说你画的水平如何,开画展连一张画都拿不出来,先向家里要五十万,这才去名山大川游历积累素材,回来再进行创作,怎么听着都不是一件靠谱的事呀。   据当时看到这场闹剧的邻居讲,王旭东是哭着走的,情绪非常的伤心失落。   在对王旭东的一些同学、曾经的同事走访时了解到,王旭东是个比较内向的人,不太喜欢跟人交流,有点孤芳自赏的意思,能力平平,没看出来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不过王旭东长得很不赖,身高一米八五,身材匀称,仪表堂堂,算是个英俊小生。   他处过两个女朋友,后来女孩儿都跟他分手了,分手的原因主要就是嫌他眼高手低一事无成,还总是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大爷模样,实在是受不了他。   在器二次案情分析会上,唐晓棠又谈了自己对这个案子的一些看法。 第166章 他会回来的   在第二次只有大队领导干部以上人员参加的案情分析会上,唐晓棠把她对这个案子看法谈了一下。   唐晓棠讲,昨天我们跟国安的同志已经碰过了,排除了是牵涉到敌特窃密失密方面的杀人案件,这就与那些方面的因素无关了。   通过这几天的的调查走访我们了解到,赵慧梅为人正派,在单位与同事的关系融洽,男女作风方面也没有问题,没有与他人结怨。   王丽娟刚出校门不久,目前没有男朋友,她的社会关系比较简单,不存在什么能够招来杀身之祸的因素。   王俊平一直在堪探设计系统工作,长期担任一把手,工作作风比较强硬,什么都要说了算,这难免会树立一些对立面。   从我们掌握的情况看,虽然与一些同事之间有隔阂和矛盾,也没有上升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他与两个女下属有不正当男女关系,一个女的是单身离异,另一个还未婚,这方面查下来情况也没有反映出能够引发命案节点。   王俊平家一共四口人,现在是死了三个,另一个踪影不见,这个不见了的王旭东我认为他的疑点很大。   王旭东与父亲王俊平、妹妹王丽娟的矛盾很深、怨气很大。   王俊平声称他的家产都要给了王丽娟,多次把王旭东轰出门去,在钱物上面对他卡的很紧,断绝了他与自己朋友之间的来往关系,可以说父子间的矛盾是很深的。   从这方面来看,王旭东有杀人泄愤的动机,作案的条件也具备。   我对案发现场被伪造的迹象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嫌疑人是想伪造成图财害命的假象,然而手法实在是太拙劣了一点,反而暴露了一些东西出来。   所有被打开的的柜子、抽屉里面确实都有财物,那么既然是图财害命,财物都找到了,为什么却不拿走呢?   还有就是,没有被打开的柜子、抽屉,都是不放财物的地方,嫌疑人怎么能对王俊平家里的这些情况了如指掌呢?   如果是有预谋的抢劫杀人,清理现场到还可以理解,可是大量便于携带的贵重物品为什么没有带走呢?   如果是报复杀人、普通意义上的仇杀,杀完人之后,嫌疑人一般情况下会迅速离开现场,并不会仔细清理现场。   嫌疑人如此处心积虑的伪造现场、清理现场,我认为就是要消灭一切能够联系到他身上的线索痕迹,逃脱法律对他的惩处制裁。   换句话说,他还想像个正常人一样的继续活下去。   对王俊平家的门锁,技术部门进行了反复的检查,结论是没有发现技术开锁、外力破坏的痕迹,说明是以自然方式用钥匙进入的。   现场勘查的结果显示,赵慧梅包里的一串钥匙不见了,上面有家门钥匙,我觉得是嫌疑人故意为之拿走的。   对于这点我都觉得好笑,是想让我们认为,他是用这把钥匙进的家吗?   那你应该拿走王俊平或是王丽娟的钥匙,那还勉强说得过去。   赵慧梅作为女主人钥匙钥匙找不见了,她难道想不到要换锁吗?   另外还有个细节,我在进入现场看情况的时候发现,赵慧梅也是头部中弹,可是她的面部没有血污,像是有人给她擦拭过。   而同样是头部中弹的王俊平、王丽娟的样子,就非常的惨了,从现场照片上能够看得很清楚这个情况。   我们知道,王旭东与父亲、妹妹的关系很不好,可是跟妈妈赵慧梅的关系是不错的,而嫌疑人为被他杀死的赵慧梅所做的事,就很耐人寻味了。   这个案子确实很棘手,现场被清理的太彻底了,任何痕迹物证都没有发现。   小区周边附近也没有找到监控视频资料,不能对我们破案提供帮助。   我对王旭东的怀疑虽然有支撑的依据,但都不是能拿上法庭的证据。   我只是寄希望于嫌疑人作案使用的枪支没有被毁掉,而是被他藏匿了起来。   这样在嫌疑人到案后,由他带着我们把这支枪找到,那在证据方面就可以用这支枪来说话了。   唐晓棠最后说:“我认为王旭东的作案嫌疑最大,而且他会自己回来,不然那些伪造现场的行为就说不通了。   除非是存在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王旭东事先被绑架挟持,劫匪让他带着进到王俊平家里,等王俊平、赵慧梅、王丽娟回来将三个人杀害。   但是这个可能性我认为不存在,已经都杀了三个了,还会留下王旭东的命吗,那是不可能的,除非王旭东和嫌疑人是一伙的。   这样也说不通,那些遗留下的财物怎么解释?   嫌疑人不喜欢财物吗?那三名死者的钱包里这么分文未剩呀?   我设身处地地把自己放在王旭东的角度考虑了一下,如果现在把这些贵重物品拿走,那是一件也不能见光的,只有扔掉了事。   可是全留下来,自己摆脱嫌疑之后,那就全是他的了,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有它们。   我就说这么多吧,有不同的看法我们可以讨论。“   主持会议的马志看了看其他人,王宇表示有话说,马志请他发表意见。   王宇首先表示支持唐晓棠的意见,对于把王旭东列为该案的第一嫌疑人他没有其他意见。   他提出就枪支的来源,做一个彻底详尽的调查,这支枪是此案的一个关键点,必须要搞清楚。   王宇指出,现在枪还在外面流散着,这是非常危险的。   技术上已经给了我们结论,这是一支前苏联生产的小口径步枪,发射的是以火药为推进力的4.5毫米金属子弹,一百米范围内具有杀伤力,不是什么运动比赛之类的枪支,工作中要注意自身的安全防护。   对于案件的侦办,王宇建议采用内紧外松的方式开展。   现在舆论已经造出去了,警方的侦查方向是在绑架勒索上,对王旭东没有任何怀疑,只是担心他的生命安全,只要王旭东还想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他自己就会回来,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   但是我们不能坐等他回来,该做的工作要做。该查的东西要继续往下查。   不能发协查,我们就派人或是打电话过去,与友邻公安机关取得联系,把王旭东的照片、体貌特征的情况提供过去,请他们在工作中协助留意。   这次案情分析会,定下了对这个案子怎么展开工作的基调,看起来是有些消极,不太主动的,但是在当年的条件下,也只能这么做。   主要就在与像唐晓棠说的那样,一切都是怀疑和推断,没有任何证据能够直接指向王旭东,因此有些措施是不能采取的。   这不同于有些案件,警方连嫌疑人是谁也确定不了,却可以大量发布协查通报,写明犯罪嫌疑人的年龄、性别、体貌特征之类的条款进行查缉。   这样做的前提,是有目击证人或是影像资料予以佐证,是有据可查的。   或者通过现场遗留的痕迹物证,指向了某某人,有了依据,才能这样做的。   而对于王旭东,就是怀疑和推断,没有任何证据性的东西来支撑,从法律法规的角度上来说,没有依据,怎么能进行协查通报呢。   王旭东属于无业人员,没有固定住所,人家还是个绘画爱好者,自认为具备举办个人画展的水平,周游各地写生创作,半年六个月不着家也是正常的。   手机这东西,换个号、与家人的关系不睦不想联系,是能说的过去的。   所以警方的动作如果太大,让他得到风声潜逃了,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因此,看起来公安局对王俊平一家三口被杀的案子有点束手无策、在敷衍应付走样子,内地里其实一点都没有闲着,该做的、能做的都在紧张有序地进行着。   枪支的来源在侦查员的细致查询下,有了明确的结果。   这支小口径步枪,是在六十年代初,一个援华苏联专家赠送给王俊平的。   王俊平当年作为青年才俊,通晓俄语、具备专业知识,与这位地质勘探方面的苏联专家交情莫逆,苏联专家在撤回国临行前,把这支小口径步枪赠送给了王俊平。   从王俊平的司机那儿还了解到个情况,前几年王旭东、王丽娟还小的时候,王俊平有时会自己开车带着赵慧梅、王旭东、王丽娟去野外露营游玩,不让他给开车。   王宇和唐晓棠判断,王俊平带家人去野外时,用过这支小口径步枪,王旭东估计就是那时候学会怎么使用这支小口径步枪的。   不带司机的原因很简单,是为了保密,不想让人知道他有支枪。   从事野外勘查勘探的人员,是能够接触的枪支的,王俊平私藏枪支,恐怕完全是出于个人爱好,没有什么其他目的。   他也根本不会想到,这支枪是用来要他的命的。   王旭东如唐晓棠、王宇预料的那样,并没有让平城的警察等待寻找多久,四十多天之后,他衣衫褴褛、留着蓬乱的头发胡须,跌跌撞撞的冲进了管区派出所的值班室。   值班的民警让他吓了一跳,问他有什么事。   王旭东亮明了自己的身份,情绪激动的质问警察,让派出所给他解释一下,他的家里人是被谁杀的、你们警察都在干什么、四十多天过去了,你们找到线索了吗,这案子还能不能破。   派出所这边儿市局早已有布置,让人安抚者王旭东,打电话通知了刑警支队。   王宇和唐晓棠得知消息,商量了一下让李跃华带两个人去了派出所,对王旭东进行了解释和安慰,然后就回来了。   另外调了柳俊梅带着一个中队十多个反扒民警,秘密监视跟踪上了王旭东,这次他想跑也跑不了啦。   没有直接抓他,王宇、唐晓棠是有考虑的。   王旭东之所以敢回来,是做了周密准备、和应对公安机关对他进行调查措施的,不能操之过急。   他既然回来了,就不会再走,再走也走不了啦。   从对他的前期调查来分析,王旭东是一个自视甚高的人,他觉得自己很聪明,很有能力,但实际上他的生活能力很差,吃不了什么苦也受不了什么罪。   也正是由此,他才在枪杀了父母和妹妹之后,伪造了现场,把自己摘出来,躲出去探听风声,并且谋划好应对之策返回平城。   他的目的是冲着家产来的,这对他的诱惑力太大了,他也只有把这份家产拿到手,才能生存下去,不然他是活不下去的。   杀害父母、妹妹的出发点,就是你们既然什么都不给我了,那我就剪除掉你们这些障碍,我自己来拿吧。   如果他不图谋这份家产,你们他啥完人之跑了后就不会再回来了,也没有伪造现场的必要。   这样一个人,既可以说他的心理素质较强,也可以说他在某些方面意志很薄弱,甚至是极差的。   首先是他的智商就不高,杀人后所做的一切掩饰行为,都恰恰是把警方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其次是他把自己估计的过高了,把警察都想象成了笨蛋,以为都和他一样。   再有他遇上了唐晓棠、王宇这些老刑警,把他的所作所为、心中所想推断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他这是回来找死来了。   对王旭东的审讯过程不在这里加以描述了,原因大家也应该清楚,涉及到很多还不能讲的东西,只能简单的说一下。   一个星期之后,唐晓棠、王宇做了周密的准备,包括心理专家、审讯专家、测谎仪、心理测试、以及一些不能公开仪器设备全部到位后,把王旭东请进了公安局的审讯室。   在强大的攻势下,王旭东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交代了为谋夺家产枪杀了父母和妹妹的犯罪事实,并带着公安人员在野外的山洞里藏匿起来的作案用的小口径步枪,以及父母和妹妹的手机。   可以透露一点的是,突破王旭东心理防线的关键,就是唐晓棠发现,死者赵慧梅脸上的血污被擦拭过,这个人只能是王旭东,说明他心里对妈妈有愧。   因为妈妈对他没有一点不好的地方,他杀了妈妈,是因为他没有想到,十月三日下午五时四十分许,当他在家里先后开枪打死王俊平、王丽娟后,妈妈赵慧梅手里拎着个塑料袋开门而入。   他下意识的给了妈妈一枪,而在妈妈手里提着的塑料袋里,是家里四个人里,只有他才爱吃的一套新鲜的羊下水,那是妈妈买回来准备给他做羊杂碎的。   他残存着的一点人性,让他在审讯中崩溃了。 第167章 外省来人   “10.18特大杀人案”顺利告破,并且破的一点都不惊险、不曲折,可以说完全就是一场智力的比拼。   这场比拼从一开始,警方就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具体来讲就是唐晓棠、王宇等人对犯罪嫌疑人的心理活动判断的准确无误,采用守株待兔的方式,静待犯罪嫌疑人王旭东自己撞到网里来。   有资深的老刑侦说过,搞案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玄妙高深,就是别人没想到的你想到了、别人忽略了的东西你注意到了、别人睡觉去了,你觉得还有两个地方没去,就去跑一跑、看一看、问一问,线索和情况没准儿就上来了,案子也就破在你手里啦。   大道至简,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但是能理解了并且运用好,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好刑警是天生的,这也是讲天赋的。   看了一些读者的留言,笔者想说明一下。   首先强调,本书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切莫对号入座。   但这本书里所有的案件,全部都有原型。   然而这是小说,不是报告文学,相关的法规也不允许那么去写,每一个案件都是事实上发生过的,又经过了艺术加工。   所以,故事的内容不精彩,是作者的文字功底太差,没有写好,大家不要质疑故事的本身。   下面讲的这个案子很有些离奇,大家往下看吧。   二〇〇一年春节刚过,这天上午是一大队一中队的中队长秦晓勇在值班,今年的春节期间没有发什么大案,一大队的同志们难得的过了一个稳当年。   大家能有时间好好休息几天,成了家的带着老婆孩子走走亲、访访友;   年轻人跟对象看看电影、逛逛街,趁着热乎劲儿把两个人的事儿定下来。   可秦晓勇就比较悲催了,从大年初三开始,就捞不着柳俊梅的人影,随着各个营业场所的开放,反扒刑警可是顾不上过春节,这是他们一年里最忙的一段时间。   过年期间大多数人都放假休息了,平时没时间逛逛商场人们,扶老携幼出来,连吃带转购物消费,身上的钱包比平时鼓、注意力全在看商品或是照护老人孩子身上,扒手也在等这个时间段,这是能下大货的时候,他们可不会闲下来。   小偷不休息,反扒刑警也就放不了假,咱就一起熬着吧,想好好过年就别伸手,伸手你就必被抓。   谁都不容易,警察也不容易啊。   秦晓勇坐在值班室里看看表,快中午十一点了,今儿个是大年初八,明天全局就正式上班了,食堂恢复正常,吃饭就不用想辙了。   他正琢磨着是卖个方便面回来呐、还是看看带班儿的大队长唐晓棠是不是能招呼他出去吃点儿,这时候桌子上的值班电话响了。   秦晓勇心里一紧,这个点的电话可不是个好时段,看来队里的兄弟们游不成八仙了,都麻溜的往队里游吧。   平城当地有个风俗,正月初八被称作是“游八仙”,这一天大家或是走亲访友、或是三五好友相约,拉家带口往郊外的黄河故道、山神寺庙去踏个早青散散心,初九各大单位就全部正式开工,想再这么自由自在的放松一下,那就是明年过大年的事儿啦。   市局对各个单位部门的接警范围做了细化,像刑警支队一大队这样的重案大队,非有影响的特大重大刑事案件或是比较特殊的案件,是不会给他们派警的。   但警情就是命令,秦晓勇迅速拿起电话:“喂,一大队秦晓勇,什么情况?”   指挥中心派警的小姑娘声音干脆利索:“接赵局长指示,有兄弟单位请求协助,鉴于案情重大,指派由你们一大队负责对接,他们的人正在去刑警支队的路上,请通知你们的相关领导予以接待,是否明白?”   秦晓勇回答:“完全明白,还有其他指示吗?”   派警的姑娘发出笑声:“没有了,春节愉快,”她那边的电话挂了。   秦晓勇放下电话心说道,妹妹呀,恐怕又得劳心费力,你说的那种愉快是可能性不大啦。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唐晓棠的电话:“老大,赵局给派了个活儿,兄弟单位有个案子需要我们协助,他们正往支队来。   具体情况指挥中心没说,让你们相关领导负责对接。”   唐晓棠说道:“好的,你把人迎进来,带他们来我办公室吧。”   秦晓勇下楼去了楼门口等着,大约十几分钟后,一辆脏不拉几的桑塔纳警车驶入刑警支队的院内,停在了办公楼前。   车的牌照琼AXXX92,秦晓勇心里暗想,这帮哥们可是够辛苦的,估计大年都是在路上过的,海南离着平城那可是好几千公里呐。   他紧走几步下了台阶迎到了车跟前,从车上下来三个男子,司机是个穿着警服的小年轻,另外两个是穿着便服、三十多岁的壮年人。   这三个人的个子都不高,身材比较瘦,皮肤比较黑,一脸的疲倦之色,只有那三双眼睛还亮如星辰,湛湛发光。   其中的一名壮年男子上前和秦晓勇握手,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兄弟,桂类们添么饭勒(给你们添麻烦了)。”以下为了叙述方便,就不描述海南警方的口音了。   秦晓勇急忙说道:“这话见外了,天下刑警是一家,不要说麻烦,我们已经做好准备在等你们,先上楼,这儿的气候你们不适应吧。”   男子咧着嘴苦笑:“我们那里温度最低的时候也要二十七八度,你们这里要冻死人呀,哈哈---”   秦晓勇跟他们说笑着带三个人上了电梯,在五楼出来,径直带他们进了唐晓棠的办公室。   唐晓棠今天没有穿警服,黑皮夹克、牛仔裤,配着一双白色旅游鞋,剪了个清爽的齐耳短发,不仔细近前看,你看不到她眼角已经出现的淡淡鱼尾纹,就是个二十五六的姑娘模样。   海南的同志进来时,看到了办公室门上的牌子,是“重案大队大队长”几个字,想当然的认为这个平城市刑警支队重案大队的大队长,怎么也得是个大老爷们吧。   唐晓棠也是好心,这么冷的天儿兄弟单位的人来了,她找出来一包好茶叶,正在弯腰鼓捣着茶台上的烧水器烧开水,没有注意人已经进来了。   三位海南的同志看到办公室里有个穿便服的姑娘在烧水,以为她是大队的内勤或者是实习生,这也是习以为常的事儿,谁都没搭理唐晓棠。   唐晓棠听到有人进来了,起身转过来要和几个人打招呼,却没有一个人的眼神能和她对上,三位海南的同志都在看着门口的方向,等着威武雄壮的男大队长进来呐。   这种事儿也不是头一次发生了,唐晓棠笑着对秦晓勇扬了扬手,意思是可以啦,给他们介绍我吧。   秦晓勇咳嗽了一下,开始说话。 第168章 二十六前的灭门案   秦晓勇对三位海南的同志说道:“我来介绍一下啊,这位是我们市局刑警支队重案大队的唐晓棠大队长,”他用手往唐晓棠站着的方向一引。   海南的三位侦查员顺着秦晓勇指引的方向看过去,这不是给烧水的那个姑娘嘛,怎么就成了大队长啦。   但是这种事儿可不敢开玩笑,秦晓勇跟他们也不熟,不会是在逗乐子。   那个和秦晓勇首先打过招呼的男子立刻往前紧走几步,握住了唐晓棠伸出来的纤手,抱歉地说道:“你好你好,唐大队长是吧,我是海口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副支队长林海生。”   唐晓棠笑着说道:“你好,快坐吧,我们这儿可是冷,你们都不太习惯吧。”   林海生给唐晓棠介绍另外两位,那个跟他年龄相仿的,是海口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张越,年轻的是刑警大队重案中队长吕志超。   从林海生的介绍中,唐晓棠就预感到,这次的事儿小不了,来的三个人没有一个兵,最年轻的是重案中队的中队长,案件的等级低不了啊。   请他们坐下,唐晓棠让秦晓勇把茶给三个人倒上,吕志超看着茶叶的泡法心疼了。   他从秦晓勇手里接过来茶壶,实在是忍不住了,商量着和秦晓勇说道:“秦哥,这个---这个是上好的大红袍,我来给大家冲茶吧,你这---你这把它浪费啦。”   秦晓勇还不太好意思,哪能让远来的同志给自己沏茶呢,正要争执两句,唐晓棠笑道:“晓勇,你就让人家来吧,南方的兄弟们喝茶比我们内行,你那是牛嚼牡丹,真的有点浪费啦。”   秦晓勇笑笑说:“那我可来不了,太麻烦啦,拿个大茶缸子把茶叶往里一扔,大暖壶往里一冲,多痛快呀。”   林海生笑道:“我们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这么讲究的,到了唐大队这里,有这么好的茶,不讲究一点真是心疼呀,你就等着品品好啦。”   吕志超熟练地烧开一壶水,然后洗杯、温杯,把茶叶放入到盛茶器,将开水倒入,在茶叶还没有完全展开时把水倒掉。   之后迅速拿起水壶,把盛茶器置于分茶器上面,提高水壶把滚烫的开水浇到茶叶上面。   放下开水壶,他快速把五个小茶杯摆成一排,端起分茶器依次把暗红色的茶汤倒入小茶杯里,右手一引说道:“请用请用。”   林海生、张越、唐晓棠点头致谢,各自端起一只小茶杯,先是放到鼻端闻了闻,然后浅啜几小口,再一口把茶杯里的茶汤饮下。   几个人把杯子放回茶台,吕志超依样重复一次冲泡的过程,唐晓棠等三人也是继续浅酌慢饮,三五杯后几个人会心一笑,停下手来。   秦晓勇是一杯没喝,就看着他们几个人表演了。   吕志超伸手去拿给秦晓勇倒的那杯茶:“凉了,给你换一杯。”   秦晓勇手快,端起来倒进嘴里,喝下去后吧咋吧咋嘴:“这没什么呀,你们怎么像是喝酒似的呀,都不敢口大点儿。”   唐晓棠笑笑说道:“一会儿喝酒你来,喝茶你就算了吧。”   唐晓棠正色对林海生说道:“林支队,咱们先聊聊案子吧,然后我给你们接风。”   林海生看了一下吕志超,吕志超从公文包里拿出厚厚的一个牛皮纸公文袋,递给了秦晓勇。   林海生说道:“这是那起案件的复印卷宗,全在里面了,我简单的给介绍一下。”   随着林海生的介绍,一桩发生在二十六年前的灭门惨案,展现在唐晓棠和秦晓勇眼前。   一九七五年五月十一日,海南那时候还隶属广东省,称为海南行政区。   当天的上午九点三十分左右,海口当地的一个派出所接到群众报警,XX村的一家四口被人杀死在家中。   警方出警赶到现场,现场位于XX村村民林子孝家中,四名死者分别是:   一、林子孝、男、汉族、四十一岁、渔民;   二、罗玉凤、女、汉族、四十岁、渔民、是林子孝的妻子;   三、林大妹、女、汉族、二十一岁、系林子孝、罗玉凤的长女;   四、林小妹、女、汉族、十一岁、系林子孝、罗玉凤的次女。   四人均是被人用利器砍死,现场血流遍地、惨不忍睹。   经公安人员调查走访,林大妹已经出嫁,丈夫叫苏小青,二十二岁,家在邻村。   有村民反映,五月十日晚上九点前,曾听到林子孝家里有激烈的争吵声,从声音里可以听出来是林子孝、罗玉凤和女婿苏小青在吵架,林大妹也参与其中,具体的内容没有听清。   进一步走访了解到,苏小青性格粗暴,婚后经常打骂林大妹,而且此人那方面的需求强烈,不管林大妹的身体能不能行,想来就来,不分是什么时候,林大妹曾经和要好的姐妹哭诉过,不想跟苏小青过了。   从这点可以推断,苏小青是具备作案动机的,因此公安人员在申请了搜查证、并由村长、村民监督,对苏小青家进行了搜查。   从苏小青家里的床下,发现了一件上衣、一条裤子、一双拖鞋,三件衣物上均粘有血迹。   请村民辨认后确定,五月十日苏小青出现在林子孝家里时,所穿的就是这几件衣物。   随后警方加大了搜查力度,在苏小青家的猪圈里,又找到了一把带血的杀猪刀。   将衣物及杀猪刀送交法医技术部门检测后得出结论,衣物和杀猪刀上,分别检验到三名死者和另外一人的血迹。   结合现场发现的足迹、痕迹等方面物证的综合分析判断,苏小青具有重大作案嫌疑,被列为此案的重大犯罪嫌疑人。   案发之后,警方动用了大批警力搜寻苏小青的下落,但是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一九八八年海南从广东划分出来建省,该案由于历史原因,被尘封了起来。   直到前几年开展“命案积案攻坚清零统一行动”时,有老侦查员提起来这个案子,我们才又从档案室里把卷宗翻了出来。   唐晓棠听完林海生的讲述,眉头紧锁,她提出一个关键的问题。 第169章 你找对人了   唐晓棠思忖着问道:“林支队,这个案子上的物证还在吗?”   林海生庆幸地说道:“这个案子在当年也是轰动一时的大案,广东省公安厅把三件衣物和那把杀猪刀进行了妥善的封存保管,给我们留下了关键的证据。”   唐晓棠长出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近些年来,随着科技条件的进步,刑事技术勘验检测水平已经有了质的飞跃,前些年的一些积案、未破的案件,只要能够把当时的相关物证保存下来,用现有的科技手段提取到重要的证据,就能把这些死案激活,将那些漏网十几年、几十年的犯罪嫌疑人缉拿归案。   这里面最为大家熟知的,就是DNA提取技术方面的长足进步。   因为涉及一些敏感话题,不能多做叙述,这是简单的提一下。   以前即便是有足量的生物检材,也不一定能够提取出DNA物质。   而现在,仅仅从残留的一枚指纹上面,就可以做到这点了。   这还不算什么,比这更加先进、更加覆盖性广的生物检测技术,都已应用到刑事侦查领域中,使犯罪嫌疑人无所循形。   但是也由于个别工作人员责任心不强,把部分遗留案件的物证丢失,更有甚者,就直接遗弃掉了,使得一些本来有条件拿起来继续查办的案件成为了实实在在的死案。   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例,有人到公安机关投案自首,供诉自己是哪里哪里人,在某年某月某日杀过人。   公安机关按照此人的供诉,联系当地并且亲赴案发地了解情况,事实是存在的,但是什么物证都没有,问当地的警方,对方除了找借口搪塞再无其他。   这样的案件就没法儿往下做了,因为没有证据,司法机关是不接手这样的案卷的。   因为这个原因,有些涉及特大、有影响案件的证据遗失后,有过失的警察,在白发苍苍即将退休、有的都已经退休了,仍被追究刑事责任送进了监狱,教训是相当深刻的。   所以对于证据是否完善,唐晓棠最为关心。   得知重要的血衣、凶器都还在,唐晓棠又想到一点,继续问道:“林支队,刚才你提到,当年在杀猪刀上,还提取到另外一个人的血迹,这个人是苏小青吗?”   林海生点点说道:“正是他的血迹,当年做不出来,前段时间我们已经利用技术手段,与他父亲和弟弟的生物检材进行了比对,DNA相似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以上,可以确定了。”   唐晓棠问道:“那你们这次来,需要我们做什么?”   林海生说道:“是这样,当年的条件下,想找一个太难了,尤其是这种身负命案潜逃了的犯罪嫌疑人,他们自己就会想各种办法隐匿起来,有的改头换面拥有了新的身份,查找起来非常困难。   现在科技手段进步了,我们利用DNA技术的范围更加广阔,才有希望把一些陈年积案拿起来,破了它,替那些冤魂讨回公道。   我们得到消息,四年前有人在平城见过苏小青,苏小青的左嘴角上有道疤,是小时候从椰子树上摔下来留下的。   现在经济发展了,人员的流动性加大,这个见过苏小青的人是他的发小,不会认错的。   但是当时距离有点远,等他想离得近一些再好好看看时,苏小青已经不见了。   看见苏小青的地方,是在平城的木材交易市场里面。   他从事木材销售,是跟你们这里一个最大的经营高档家具加工的------“   秦晓勇眉飞色舞的插进话来:“林支队,是不是叫崔有才呀?”   林海生愣住了,疑惑地问道:“小秦,这个情况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们没有向你们通报过呀。”   秦晓勇指指唐晓棠说道:“平城最大的高档家具加工商的儿媳妇,就是你面前的唐大队长,哈哈---”   唐晓棠看了看表,已经是十二点多了,大致的情况都已经说清楚,她起身对林海生说道:“林支队,到了平城,你们就像到家一样啊,我们先去吃饭,算是给你们接风。   有些细节咱们再好好碰碰,不过酒不喝到位了,事儿可是不好办啊。“   林海生连忙站起来说:“不不不,怎么能让你们来呐,地方你们选,我来做东,算是提前对平城的同行们表示个感谢。”   唐晓棠一笑:“林支队,我跟你们南方的同志也是打过交道的,可没听说有让外地来的兄弟们请客这个规矩啊,听我的安排吧。”   她从办公桌上拿起车钥匙扔给秦晓勇:“你交班儿了吧?”   秦晓勇接住钥匙敬了个海军礼:“报告领导,过了十二点,就是三大队的岗了。”   唐晓棠对他说道:“去开车吧,他们的警车就不要开了,完了让人去给洗洗,放到酒店的停车场。”   秦晓勇向吕志超要过来他们的汽车钥匙,先转身出去了。   唐晓棠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通了之后说道:“给我准备特号雅间,来朋友了,备些新鲜的海鲜,我的朋友都是海边过来的。   另外留出来三间大床房,记到我的名下,客房用品按照最高规格准备。“   压掉电话,唐晓棠请林海生三人随她下楼,到一楼出了电梯,林海生和张越故意落后了几步。   林海生低声交待道:“一会儿你给把饭钱结了,房间人家给定了,到时候再看。   不要愁,把票开好了回去交给我,我来想办法给你报了。“   到了楼门刚往出一走,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呼地一下一辆黑色大越野停在几个人身前。   林海生几人是从海南过来的,对于高档汽车并不陌生,一看这辆越野车,暗自咂了咂舌头,这是百万元以上的豪车呀,他们那里也不多见。   唐晓棠请几人上车,林海生和唐晓棠推让了一番,唐晓棠也就不再客气,坐到了副驾驶,林海生三人上了后座。   秦晓勇开着车按惯例往崔家的大酒店走,林海生随意问道:“唐大队,这是你的车吧?”   唐晓棠说道:“是我公公在订婚时送给我的。”   林海生找着话跟唐晓棠聊天,又说出一句话来。 第170章 你看着来吧   林海生也是找着由头和唐晓棠闲聊,他开口问道:“唐大队,您的爱人在哪个单位呀?”   秦晓勇一脚点住了刹车,唐晓棠看了他一眼,责备地说道:“你这个毛毛躁躁的毛病啊,还是改不了,好好开你的车。”   秦晓勇咬着腮帮子继续开车往前走,唐晓棠回过头,神色自豪地对林海生说道:“他也是个刑警,为了保护我,牺牲了。”   后座上的三个人全愣住了,这个答案他们无论如何意料不到,车厢里出现了短暂的冷场。   林海生想说点什么,一时半会儿找不出来一句合适的话。   安慰唐晓棠吧,不了解具体情况;道歉吧,显得过于做作了,这真是没话找话,哪壶不开提哪壶,什么事儿呀。   唐晓棠转过身来,面对着三位海南来的同行,笑着说道:“看你们,干我们这行的遇上这事儿也不稀罕,我都习惯了,你们不要觉得别扭。   我跟你们说啊,我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再过几天就一岁了,我公公说了,他什么都不是,要给孙子大摆宴席,你们要是不急着走,到时候都去喝我儿子的生日酒啊。“   林海生赶紧接上话:“那是一定的,一定的,呵呵---”   车上的尴尬气氛有所缓解,唐晓棠忽然想起来忘了件事儿,掏出手机给王宇打了个电话。   电话通了后唐晓棠对王宇说:“王支,从海南来了几位同行,现在正往老地方走呐,你能过来吗?   ------   你这话说的,给他们几个打电话我也犯不上呀,他们又不分管我。   ------   行啦,打车往过走吧,来的慢了自己罚三杯啊,好嘞。“   挂了电话,她对林海生说:“林支队,我把我们支队长拉上了,要不我招呼您有点儿不对等啊,你们那儿定警衔时报的高,您现在是穿白衬衣的副处了吧?”   张越替林海生回答:“唐队,林支队是正处待遇,估计下半年就把支队长前面的副字去掉了。”   唐晓棠笑道:“那好啊,你跟我们王支有的聊了,他那个副字才扣掉没几个月,哈哈---”   秦晓勇笑着说道:“老大,我看你这个大字儿呀,也快改成支字儿啦。”   唐晓棠正色说道:“晓勇,这话不能乱讲,再说要是不把一大队交给我,我是不会上的。   你姐姐我不找人升官儿,但是要真想占住位置不挪地方,那还是不费事儿的。“   秦晓勇嘴里又秃噜出一句:“是,您这军区大司令的---”   唐晓棠瞪住秦晓勇,让他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但是林海生、张越也是老刑侦了,听话音儿也能接着往下猜也能猜出来了。   两个人对了对眼神,都对唐晓棠高看了一眼。   这家庭背景、这说话办事的水平、加上老公公的雄厚财力,公安系统还不是想去哪儿随便挑呀。   可她偏偏干了这个重案大队的大队长,都不用想,这个唐晓棠在平城的刑警里边,绝对是个硬角色,这是人家自己要干这个差事,没有点真才实干,揽不了这个瓷器活儿,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车子开到酒店门口停下,有服务生过来等在一旁,唐晓棠请海南的同志们下了车,秦晓勇把车钥匙交给了服务生,客气的说道:“辛苦你啦,把钥匙就放到前台吧。”   一行人进了酒店,早有大堂经理迎上来,在前面引路进了电梯,上到了三楼出来,把他们带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大雅间里。   高艳霞现在已经甩手把酒店交给下面的人打理了,她现在的任务就是弄孙子、弄孙子、再弄孙子,其他的事儿全部靠边站。   这个妈指望不上,她这个奶奶上。   别人家的孩子都是一岁多断奶,唐晓棠十个月以后就不管了,用她的话讲,孩子不能娇生惯养,三岁就让他找姥爷去,进行全军事化管理。   高艳霞是在底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和崔有才说:“她要是敢把孩子弄到姥爷家去受罪,你就让她把我也一块儿捎上吧。”   崔有才乐呵呵地说:“想去你就去吧,老唐管理老兵也是有一套的。”   林海生三个人跟着唐晓棠、秦晓勇一进这个雅间,林海生就悄悄对张越说:“不要管结账的事儿啦,我们就是吃跟喝吧。”   为什么呢?因为他一眼就看见了大餐桌上摆着六瓶黑瓷瓶的茅台酒。   光这六瓶酒,没有大几万块钱那是下不来的,还去结账,拿裤带把自己栓到桌子腿儿上,让单位来人送钱往回赎他们几个吧。   雅间里中间是个可以坐二三十人的大餐桌,往里面有一个小厅,摆着一张精致小圆餐桌,大概能坐七八位客人,挤一挤坐十个人也可以。   唐晓棠请他们在小餐桌入座,对服务员说道:“把你们预备的菜单给客人看一下。”   林海生马上说道:“唐大,不看了不看了,客随主便,你怎么安排就怎么来吧。”   就冲这几瓶酒,还用看什么菜单呀,西红柿炒鸡蛋跟这酒也不搭调吧。   唐晓棠也不再客套,对服务员说道:“六个人六个菜,分量要足一些,先上汤和茶点,客人都是海南的,对厨师长说一下。”   服务员下去备菜,唐晓棠问道:“没看见你们吸烟,我也不吸烟,忘了这码事儿了,你们喜欢硬的还是软的?”   吕志超笑道:“林支队在戒烟呐,不过我看是够呛,一个人跑到卫生间偷偷抽,我和张大队都不抽烟。”   唐晓棠笑了:“我们王支在家里不敢抽,出来使劲儿抽。晓勇,去前台拿几盒华子过来,再备个整条的。”   秦晓勇站起来往外走,王宇往里面走,边走边说:“又在编排我什么呐,还使劲儿抽,我能抽的过来嘛,呵呵------”   林海生他们几个闻声都站了起来,唐晓棠一一给做了介绍,大家又重新坐下。   秦晓勇拿着几盒华子进来,王宇摆手示意,秦晓勇给他扔过去一盒,往林海生跟前放了一盒,还剩两盒放到了自动旋转的餐桌转盘上。   大伙儿寒暄了几句,两个服务员就把汤给上来了。   林海生、张越、吕志超三个人一看这个汤,不由得眼前一亮。 第171章 从哪里下手   服务员把一个椭圆的黑色大砂锅摆上了餐桌,掀开盖子,里面是三只乳鸽,配以薏米、枸杞、苁蓉、淮山药,汤色轻量微黄,上面浮着几段羊角小葱和香菜。   唐晓棠请服务员为三位海南的同行用小白瓷碗各盛上一碗乳鸽汤,请他们尝尝。   林海生端起碗喝了一口,诧异地问道:“唐大,你们这里还有新鲜的椰子啊,这个汤里加了鲜椰子汁呀。”   唐晓棠请他趁热喝:“你们习惯饭前喝个汤,店里恰巧有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告诉了他们一声,今天的客人是从海南过来的。”   服务员又给上了四色小茶点:绿豆糕、炸麻团、千层枣泥饼和鲜肉小汤包。   秦晓勇眼尖,夹起个包子一口塞下,含糊不清的说道:“这是晓宇哥店里包子吧,现在给这儿供货了?”   唐晓棠笑笑:“孩子他爷爷吃对了,我哥就隔天让人给配点半成品过来,只需要按照时间蒸出来就行,不过味道不如去‘小唐包’现点的好。”   进来女服务员低声乖巧地问唐晓棠:“二嫂,菜是一块上还是一道一道上?”   唐晓棠豪气的一挥手:“他爷爷那是摆排场,我是来吃的,我们没那些讲究,都摆上都摆上,这才叫吃饭。   你说呐,林支队?“   林海生乐呵呵地附和道:“我们都是粗人,看着桌子上没东西,怎么吃都觉得差点意思,就按你说的来。”   唐晓棠向服务业点点头,服务员出去了。   王宇对秦晓勇说道:“哎哎,你今天的主要任务不是吃包子啊,该干点儿啥干点儿啥呀。”   秦晓勇麻利的起身到了大餐桌前,一手一个拎了两瓶茅台过来,嬉笑着说道:“林支队、张大队、吕队,你们远道而来,本来吧应该让你们尝尝我们这儿的特产老白汾,唐大说你们可能喝不惯,就让准备这个了。   来来来,九楼就是客房啊,吃点喝点上去洗个澡解解乏,连门儿都不用出,我先给几位满上啊。“   三个人里只有吕志超谦让推辞了一下,秦晓勇热情的相劝,也给他倒上了,大家的酒杯都是二两一个的分酒器,还给配了一个三钱的小酒杯。   转回头,秦晓勇给王宇、唐晓棠和自己也都倒上酒,服务员的菜也上来了。   菜品看上去很简单,一盘鸡、一盘鸭、一盘清蒸蟹、一盆羊肉煲、外加一个牛杂火锅。   只不过分量都很大,如果是外卖的话,每个菜分两份上,应该还有富余。   秦晓勇不觉得今天的菜品有什么特别,林海生、张越、吕志超三个人的表现却令他大跌眼镜,因为三个人都站起来了。   林海生对唐晓棠拱了拱手,有点激动的说道:“唐大,你这---这有点让我们感到意外了,没想到跑了几千里地出来,还能吃到家乡的味道,太感谢了。   我---我这个有点失礼啊,就是表示一下我的心情。“   他端起面前的分酒器,举杯对唐晓棠、王宇、秦晓勇三人说道:“不说感谢的话了,我先干一个,你们随意啊,”说着,一仰脖把杯中的干了下去。   王宇和秦晓勇不太明白林海生为什么这么激动,这下让他搞的还有点被动了,本来应该是唐晓棠或者王宇先来个开场白什么的再喝呀。   林海生一杯酒下肚脸泛红光,他指点着餐桌上的几道菜,对王宇说道:“王支,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大年初一就出来了,这大过年的,连个吃饭的地方都不好找,哥几个把香肠、方便面吃的都要吐了。   看来你也是不大知道,我来给介绍一下啊:   这个,这是文昌鸡;   这个,这是加积鸭;   这个是清蒸和乐蟹;   这个是东山羊肉煲;   这个是什锦牛杂汤。   这都是我们海南的名菜,我是实在没有想到,唐大能在这里给我们摆一桌家乡的风味儿菜,就是在家里逢年过节时,我们自己也弄不了这么全呀。“   唐晓棠站起来笑着说:“林支队,我也是借花献佛,不是正好有这个方便条件嘛。   你都给带头了,我们也不能落下,这样啊,我就代表我们刑警支队,欢迎你们三位的到来,王支队是我哥哥,他喝酒的时候就是个陪酒的。   我们来喝一个,加深一下印象,我也干了啊。“   她带头把杯中酒干了,其他的几个人也都把酒干了,唐晓棠招呼海南的三位海南的同志多吃菜。秦晓勇起身又要倒酒,王宇示意他先坐下。   王宇笑着说道:“你们多吃啊,晓棠说了,喝酒的时候我是他哥哥,这是因为我俩的父亲在解放战争时就是战友。   晓棠的脾气不太好,这是跟你们,我还常被他数落呐,呵呵---   我是这么个意思啊,咱们先吃着,把案子在唠叨唠叨,酒慢慢喝,你们看咋样啊、“   唐晓棠的战斗作风王宇太了解了,她要是张罗开喝酒,那就停不下来,还是先把正经事儿说明白了。   王宇的提议正中林海生下怀,他是看着一桌子好饭菜有点食不甘味,心里边对这趟来平城能否有收获没有底呀。   老刑侦都是这样,疑难案件到了手上,好不容易揪出来个线头,恨不得一直顺着这条线追到嫌疑人家里去,中间哪个地方出现了磕磕绊绊,绞尽脑汁在想着怎么把这条线捋顺了,在没有明确的答案时,什么对他来说都是次要的。   林海生停下来筷子,点起一根华子吸了两口,对王宇说道:“案子的大致情况唐大刚才已经给你介绍过了,我们这次来就是请你们协助,找到这个苏小青。“   王宇点头说:“这个我明白,但是你们准备从什么地方下手呢?”   林海生斟酌着说道:“我们是年前得到的线索,苏小青的那个发小,在平城的木材交易市场见过苏小青。   我们向他仔细了解过,这个木材交易市场只做批发,不做零售,。   而且据苏小青那个发小讲,苏小青当时穿的比较体面,也像是个做生意的。   我们想能不能从这方面入手,进行细致的摸排调查。“   王宇用手指轻点桌面,思考着林海生的话。 第172章 办法总比困难多   秦晓勇思忖着说道:“我是这么想啊,苏小青亡命天涯这么多年,四年前公开出现在木材交易市场,估计他已经改头换面,有了新的身份了。”   张越接上话说道:“我们也是这样考虑的,查找起来的难度确实很大。   不过他左嘴角的伤疤很明显,这是个显著的特征。   他的身份改变了,但是相貌没有改变,要不然他的发小也不会认出他来。“   吕志超打开公文包,拿出来几张照片分别递给了王宇、唐晓棠、秦晓勇。   林海生说道:”这是从老的户籍底簿上翻拍下来下来的,意义不太大,只能反映出他左嘴角上的伤疤位置和大致的形状。“   唐晓棠接过来看了看,黑白照片上是个十七八岁的男青年,留着平头,眉毛很重大眼睛,脸型消瘦,颧骨比较高,两片薄嘴唇紧闭,没有一点儿笑模样,一看就是个脾气不太好的人。   他的左嘴角处有一个“》”型疤痕,不注意看,还以为他是个歪嘴,左面的嘴角比右面多出来一块儿,这个特征很明显。   林海生做了说明:“已经二十六年过去了,现在他已经四十八岁,他的相貌应该有了变化,但是左嘴角的疤痕不会变。   他的身高跟我们差不多,一米七十上下,身材要壮实一些,皮肤比较黑,是常年日晒造成的。   这点我要说明一下,如果他经常待在室内,皮肤会变白一些,我的姑娘、张越的儿子,就比我们两个白的多,呵呵。“   唐晓棠想了想,说出了她的看法:“苏小青在木材交易市场里出现,穿着也比较体面,按理说也是从事木材生意的,那么你们分析过没有,他是从事买还是卖呢?”   林海生一愣,这个他们还真没有仔细分析过,从直观上判断,大致上认为他是经销木材的,也就是卖。   唐晓棠听了林海生的推断,说出了不同的看法。   她认为苏小青是在买,可能性最大的是作为卖家与买家的中间人,来促成双方的合作,赚取一些中介费用。   之所以有以上判断,唐晓棠基于以下考虑:   从事木材销售,也就是“卖”,需要投入的资金不是个小数,还要有货源。   大多数经销商都是家族性产业,或者是某地的大经销商驻平城的代理商,以苏小青的身份阅历背景,他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和能力。   他的身份不敢公开也不敢过多的抛头露面,做代理商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而作中间商就便利的多了,不需要资金的投入,也不需要注册公司,存留身份照片信息,只要有一定的客户源就可以了,所以他如果是从事与木材有关的生意,做中间商的可能性最大。   另外还有一种可能性,苏小青从事木材加工业,是来进货的,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与前一种可能性的几率各占百分之五十。   但是苏小青是否生活在平城,这个就很难讲了。   平城这个木材交易市场,在北方地区来说都是规模比较大的,周边省市的商家也是来这里进行交易,想要确定苏小青的落脚点是不是在平城,现在来看是有难度的。   林海生听着唐晓棠的分析,情绪低落了下来,他们把事情想象的过于乐观了。   刚才唐晓棠的分析思路清晰、条理分明,看来这次要白跑一趟了。   王宇满意的点点头,这是唐晓棠的一个长处,先把事情往最坏处想,然后再拿出对应的办法来解决难题,   这种有针对性地开展工作,比难题到了眼前再想辙,要从容的多,也能更好地来应对解决困难的局面。   王宇开口说道:“晓棠,别总是讲困难,说说你的办法。”   唐晓棠思索了一下,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她说道:“雁过留声、人过留痕,苏小青的相貌有显著特征,我们鼻子底下长得这张嘴不是就管喝酒吃饭的吧?   还是老一套,跑断腿、磨破嘴,功夫下的深,铁棒磨成绣花针,下去访访看,坐在家里想,苏小青不会自己来的,他和王旭东不一样。   这方面我有优势,孩子的爷爷在这行里朋友关系很多,借助他来展开工作,能省我们不少事。   另外你忘了一个人吧,你那个战友郭建斌。“   王宇一拍脑门儿:“哎呀,怎么把他给忘了。”   当年王宇把战友郭建斌的媳妇王红芝介绍到了崔有才的公司,王红芝外语方面很有专长,在崔有才的公司里得到重用,现在是公司对外营销部门的副总。   郭建斌不愿意做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借着有王红芝在崔有才公司的关系背景,这几年就在做高档木料交易的中间商,在木材交易这行里面人头很熟。   想到这里。王宇把分酒器端了起来:“林支队,我不能给你打保票,但是可以这么说,这个苏小青如果在平城一带落了脚,我们重案大队一定能揪出他的尾巴来。   我看工作的事儿咱们谈的挺透了,既来之则安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会工作我们也要会生活,你们不能辜负了晓棠的一番苦心安排呀,咱们是不是该喝点了?“   唐晓棠说的办法不是什么高深的计谋,但是切实可行,林海生也知道,自己有点心急了,既然有了下手处,他的心里也有了底,响应王宇的提议,端起了分酒器来。   秦晓勇依次给大家满上酒,唐晓棠招呼服务员把菜再热了,六个人这才开始喝上了。   不喝不知道,一喝吓一跳,海南的三个人也是留着后手的,一直谦让客套的吕志超是他们的杀手锏,酒量是公斤级的。   不过他遇上了唐晓棠这位没法儿给定级的,也只能甘拜下风了。   唐晓棠从怀上孕到一直在奶孩子,小两年没有沾过酒了,这下一喝开火力全开,也不管海南还是平城了,一对五全部放倒才算完事儿。   从此,又多了一家记住了唐晓棠酒量的兄弟单位——海口市公安局刑警支队。 第173章 摆正你的位置   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查找苏小青下落的工作毫无进展。   林海生一行三人早在十天前就带着无奈和遗憾返回了海南,临行前再三对唐晓棠发出邀请,海南你以后免不了要过去,到时候一定要跟他们打招呼,让他们尽一下地主之谊。   唐晓棠知道,林海生除了是真心邀约之外,还带着想雪耻的心思,因为那顿接风酒喝完,听酒店的服务员事后聊起,三位海南的客人那天半夜三点才有了点动静,竟是醉了小半天。   崔家在海口、三亚都有房,并且有属于唐晓棠名下的房产,按照崔有才的说法,这是给孙子崔雨来置下的,等他长大了你转到他名下就行了。   送别了林海生三人,唐晓棠按照之前的设想,并没有停下对苏小青的下落的追查。   只是海南警方来的时间不太合适,因为刚过完年,木材市场的业务是淡季,想找人也找不见几个,人家都回老家过年去了,大部分从业者要到农历二月二之后才返回。   唐晓棠跟公公崔有才介绍了苏小青涉及的命案和他的体貌特征,请崔有才利用他的人脉,用隐蔽恰当的方式给打听一下,有谁跟这样一个人有过业务来往。   王宇也找了郭建斌,同样安顿他帮着打探一下,近几年有没有与苏小青体貌特征接近的一个人,在木材交易这行里出现过。   在一个常住人口三百七十多万的城市里,仅仅凭着现在手里掌握的这点儿信息,想找到苏小青的下落,那真是在撞大运,就看是谁的运气好了。   王宇这几天其实不太愉快,因为有小一年了,他基本上成了个没人管的单身狗,这都是让常童童给闹的。   自从柳慧生了孩子,常童童就常驻到柳慧家,帮着照料孩子,没工夫管王宇了。   而柳慧即便是想有所表示,也不能、不敢表现出来,大的一天到晚不离左右,她这个二的哪里敢造次。   前两天王宇给常童童做工作,你也有班要上,慧慧这里还是请人来照顾吧。   常童童让他少掺和,说她可是跟慧慧商量好了,等再过两三个月孩子断奶的时候,要把小宝贝自己带段时间,要不有妈在跟前,断奶没那么容易。   王宇赶紧跟常童童说,人家晓棠前两个来月时就把孩子一扔不管了,现在早就不给孩子喂奶啦,既然想断奶,那你明天就把孩子抱回咱们家吧。   柳慧和常童童一起数落他,晓棠那样的她们可比不了,你们公安局五千多个人,再能找出来一个唐晓棠吗?断奶这事儿得慢慢来,急不得。   这段时间案子也不发了,倒不是没有案子,不过是轮他们刑警支队上的大案子没有,王宇盼着能有个案子来搞一搞。   他也知道这个想法不好,但是他闲的难受,主要是寂寞,还憋着一股邪火无处发泄呀。   海南来人请求协助的这个案子,让王宇来了精神,可算是捞着事儿干了。   所以他是比谁都积极,天天转悠到一大队盯着唐晓棠、韩峰、李跃华、秦晓勇他们,把这帮人都弄毛了,心里边把苏小青十八代祖宗骂了个遍,你特么的往哪儿跑不行,偏偏来平城露了个脸,闹心不闹心啊。   上午王宇又去一大队转了半晌,看见秦晓勇、韩峰、李跃华几个人在办公室里侃大山。   其实人家几个人也是在探讨怎么往出摸排与苏小青相关的线索,结果王宇进去就发了一通火,对几个人说:“坐到家里就能把苏小青吹出来呀,都给我往出走,到下面访去。”   结果正被端着一杯茶进来也准备加入神侃队伍的唐晓棠撞上,当时就跟王宇干上了。   唐晓棠仰着脸对王宇说:“是我让他们碰头研究怎么往下做工作的,我也来聊天了。   这是我的工作方式,一大队的大队长是我,你要是啥都管那就你来干吧。   没什么事儿就回你办公室去吧,你的位置不在这儿,我们要开会了。“   王宇一听正好,拉了把椅子就坐下了:“正好,我也来听听。”   唐晓棠对着秦晓勇他们几个一挥手:“快十一点了,你们都跟我走啊,昨天孩子他爷爷跟我说,有人给弄过来几只内蒙古的羊,中午领你们去涮一顿。”   一帮人哗啦一下走了个干干净净,留在后面的唐晓棠给他甩了一句:“憋着火该找谁找谁去,少来我这儿给我发神经,”然后转身出去了。   王宇又不能跟唐晓棠争执,就让她给晾在这儿了。   嘿,这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支队长啦,王宇一股风冲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看哪儿都觉得不顺眼,正琢磨着把哪样儿不想要的玩意儿给砸了出出气,手机没有一点眼力见的响了起来。   王宇从兜里掏出来手机就要按拒接,可一看来电号码,眉开眼笑地就接起来了:“建斌,是不是有信儿啦?   ------   嗯嗯,那就不容易啦------   哎哎,你没吃饭吧?   ------   你这样啊,开车来我这儿,把车放到院儿里来,中午有人请咱们吃涮羊肉---   ------   哎,内蒙弄过来的现羊,我这就下楼接你啊,好、好。“   挂了郭建斌的电话,王宇就手拨通了唐晓棠的手机:“喂,唐大队长,中午不要弄着兄弟们喝酒啊,下午三点招呼大伙儿回来开会,苏小青的案子有点情况。   ------   哎呀,这都中午了,建斌过来我先跟他聊聊,下午会上咱们商量吧。   ------   这样不好吧,我的位置不在一大队呀------   嘿嘿,---好好,兜着兜着------   那什么啊,上次的茅台---   好嘞,不用不用,我和建斌自己过去。“   压了电话,王宇双手一背,踱着小方步进电梯下了楼,从一楼出来往楼外走,恰好碰见个年轻小伙子。   王宇冲他一招手:“哎,你是哪个大队的呀?”   小警察连忙站住,规规矩矩回答:“支队长,我是二大队的档案内勤。”   王宇点头说道:“噢,你会开车吧?”   小警察说道:“会开,我驾照拿了三年了。”   在崔家的大酒店门口,王宇招呼郭建斌跟他下了车,对开着郭建斌车的那个小警察说道:“你把车开回支队院里,把钥匙交给支队办公室的人就行了。“   王宇拉着郭建斌,趾高气扬地步入了酒店里面。 第174章 事情挺蹊跷   王宇和郭建斌相跟着刚进了酒店的大堂,唐晓棠就从前台迎了过来,先热情地跟郭建斌握手:“建斌哥,可是有日子不见了啊,前几天我还跟嫂子说,年里头约个时间,把我哥他们一家子约上,咱们大人小孩儿聚一聚呐。”   郭建斌连忙回应道:“你嫂子跟我说了,这不是老母亲身体不太好嘛,我也是刚从乡下回来没几天。”   唐晓棠边引着郭建斌和王宇往里面走,边说道:“哎建斌哥,你儿子五岁了吧?”   郭建斌乐呵呵地说道:“刚刚四岁半,这不是又赖在奶奶家不回来了,你嫂子埋怨我不重视孩子的教育,说是星期天要去接回来,送到什么学前班去。”   唐晓棠笑道:“嫂子就是书念得多了,特别看重这个,让我说呀,小孩子就是玩儿阶段,我儿子呀,大点儿就送到他姥爷那儿,让老爷子领上骑马打枪走队列,学学规矩再说。”   王宇心里微微一痛,心说我这个亲老子听着都身上起疙瘩,你这个亲妈可是够狠的。   不过在唐晓棠这儿他是连个屁都不敢放,人家崔雨来是老崔家的嫡孙,跟他连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唐晓棠跟他说的明白,崔海走了,跟你就是借个种,我已经让你占便宜了,不要再有其他想法。   王宇知道,唐晓棠说的是真心话,她可不是柳慧,两个人的性格完全不同。   唐晓棠跟他,是没有那方面的的感情的,虽然和他做了半夜的夫妻,其实唐晓棠根本不属于他,她是属于崔海的,这辈子都是,她再不会跟任何男人谈情说爱,她就是个贞洁烈妇,是个好女人。   柳慧也是个好女人,她是有过两次婚姻,在有些人看来,她是残花败柳,如今还委身王宇这样一个有家室的男人,王宇的妻子还是她的闺蜜,柳慧是很不道德的一个女人。   这事就不好评价了,只能说要是追根溯源找责任,那应该是把王宇送上道德的审判台,柳慧实际上也是个受害者。   王宇和柳慧的关系很难评说,就不再这里浪费笔墨了。   唐晓棠引着郭建斌和王宇上了二楼,这次没有去贵宾厅,进了一间普通的雅间,里面秦晓勇、韩峰、李跃华、还有几个一中队的老人儿都在。   王宇大大咧咧地站在门口,耷拉着脸不往里走,唐晓棠笑容满面地往中间的主位上让他:“支队长,专门儿给你留的座儿,快往里请呀。”   王宇拿腔作调地说道:“哦,那是我的位置吗?可要弄对了啊,我怕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唐晓棠嗔怒地对他说道:“男人的心胸要如大海一般宽广,跟我们小女子叫什么劲啊,没意思啊,快快快,建斌哥这儿还等你先落下呐,呵呵---”   王宇觉得气儿顺了,面子也找回来了,在秦晓勇、韩峰的簇拥下就位,郭建斌挨着他的右手、唐晓棠坐在他的手边,秦晓勇出去招呼上锅上肉。   郭建斌笑着问道:“大个儿---哎,习惯了啦,你们时兴叫王支是吧,怎么看着和晓棠有点儿别扭呀?”   王宇用手一划拉在座的人,落寞地说道:“你看看建斌,这都是我的老弟兄,现在都听唐大的,不鸟我啦。”   李跃华一边给王宇递烟点火,一边苦笑着说:“王支啊,你看这唐大是大队长,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要不把我调到支队办公室吧,我给干几年主人,那是您一声喊到底的科室,我保证去了以后就听你一个人的吆喝。”   王宇指着李跃华笑骂道:“你这个笑面虎给我滚一点去,老老实实给我在一大队受吧,办公室主任你就别想了,就在美女与野兽的环境里熬着吧,哈哈哈哈------”   笑闹了几句,大铜锅冒着热气支了起来,手工切的鲜羊肉一盘一盘上了桌。   王宇的眼神开始四处踅摸,唐晓棠笑着对秦晓勇挥了挥手,秦晓勇撩起台布,从脚下拎出来两瓶白瓷瓶的茅台来。   王宇抬手制止他往开打,一本正经地看着唐晓棠说:“哎哎哎,不讲究啊,这瓶子怎么还换了色儿啦,上黑的上黑的,又不是你花钱。”   唐晓棠点点头说道:“那行晓勇,去拿那瓶黑瓷瓶的,再拿一箱老白汾过来吧。”   王宇急忙说:“这是什么话,瓶子的色儿一样,里面装的东西可不一样,怎么还有老白汾的事儿啦。”   秦晓勇笑道:“黑瓷瓶的茅台酒就一瓶了,唐大这不是想给您把色儿配对了嘛。”   王宇指着他手里的白瓷瓶茅台说道:“换个色儿也行,也行啊,倒上倒上,就这个吧。”   他回手搂着郭建斌的肩膀说道:“资本家的钱都是攒出来的,看见了吧,也不容易呀。”   大家哄笑着倒酒夹肉,王宇正色说道:“今儿个放开了吃放开了喝啊,听完情况准备准备,明天都听你们老大的调遣,给我往下走,不闹点干货回来,以后就别老跟着晓棠来这儿蹭饭了。   我可是听人说过,你们一大队的人一年在这儿吃下来的饭要是算起钱来,够全支队的人一年的伙食费了,晓棠也是在崔老板那儿拿面子给你们顶着呐。“   王宇的面色凝重起来,伸手端起酒杯,大伙儿知道这是要按老规矩来,包括郭建斌也知道,大家都把酒杯端起来,跟着王宇一块儿站了起来。   只见王宇双手平端起酒杯,目光遥望向深邃之处,沉声说道:“海子,一中队的老弟兄、还有你建斌哥今儿个聚到一起了,来,你也跟哥几个喝上一杯。”   说完,他把杯中酒往地面上倾了半杯,把剩下的半杯一饮而尽。   众人全都跟着王宇对逝去崔海敬了酒,这才坐下来正式吃喝。   吃喝了一气,王宇对秦晓勇使了个眼色,秦晓勇起身轻手轻脚走到雅间门口,猛地拉开了门。   门外空无一人,他把门关紧,对王宇点了点头。   王宇放下筷子,点了根烟说道:“大家也缓缓劲儿,我让建斌再给咱们上道菜,大伙儿都好好品品啊。”   郭建斌拿起餐巾纸擦擦嘴,开始给大家叙述起来。   前十来天王宇把他找去,和唐晓棠给他讲了关于海南警方来查找苏小青的事儿,并且交给他一张苏小青的相片,让他暗地里打听一下,这个人在木材交易市场里出现过没有。   郭建斌在部队是侦察连连长出身,跟王宇又相交多年,对于走访摸排这一套也比较在行,受了王宇和唐晓棠的委托后,开始在自己能接触到的圈子里暗地访查,   前天中午,邻市的一个木材加工商老黄来找郭建斌,想让他给联系一家供货商,他自己现在上货的厂家,原料的价格有点高,成本核算下来利润有点薄。   他需要用的木材原料,郭建斌正好手里有家供货商有这种料,郭建斌打电话联系好后,就带着这个加工商老黄过去了。   见了供货商谈好了价格数量,郭建斌就准备撤了,剩下就是老黄和供货商之间再商讨一些细节方面的事情,他就不管了。   老黄按照行规给了郭建斌八千块钱,供货商和老黄打趣:“前几年你来拿过的我的货,那个介绍你过来的刑歪嘴子,可没人家建斌这么亮堂啊。   我记得你拿的货没这次多,中介费可是给的不少呀。“   老黄有点不好意思,忸怩着说道:“那会儿不是还不认识建斌嘛,建斌好像是这两三年才进这行的吧。”   郭建斌确实是在妻子在崔氏集团站稳了脚,借助王宇和崔海的关系,崔海又跟崔有才提了他的事儿,几方面因素都有利,才挤进这个圈子里来的。   有崔氏集团在后面给他站脚助阵,做了几个大单下来,郭建斌就在这行里站住脚了。   试想,哪家供货商要能让崔氏集团从他这儿进上几单原料,那就够他们几年忙活的了,能跟崔家搭上线的中间人,现在的郭建斌是名头最响的一个。   郭建斌听他们嘴里叨叨什么刑歪嘴子,就留上了心眼,笑了笑说道:“我就是个刚入行的,一些老人儿还真不熟,这个什么歪嘴我就不知道人家。”   老黄连忙说道:“刑歪嘴儿前几年倒是干过一段儿中间商,不过他是家里有个小加工厂,总来市场里上点原材料,人头熟点,我们这些从外面过来的,两眼一抹黑,找他不是能省点事儿嘛。”   郭建斌很好奇地问道:“你老说歪嘴歪嘴的,是个啥意思呀?”   老黄笑着说道:“他其实也不是个歪嘴,就是嘴上有个疤,离远了不细看,左面的嘴角比右面大出来一块儿。看上去嘴是歪的。”   郭建斌皱着眉头想了想,疑惑地说道:“我咋没见过这么一号人物呐,咱平城做这行的,哪有这么个人呀?”   那个供货商说话了:“他不是市里的,在柳川县北关附近有个邢家木器加工厂,那是他跟儿子弄的。   我也有个三四年没见过他了,现在偶尔是他儿子上来,也不从我这儿拿货了,估计是儿子把加工厂给顶起来,歪嘴子躲回家里享清福去了吧。“   郭建斌得了这个信儿,也不敢再往深聊了,他磨蹭着没走,等老黄和供货商商量完事儿,拉着老黄去喝了顿酒。   喝酒吃饭的时候,郭建斌又套问了一些有关刑歪嘴的细节。   据老黄讲,这个刑歪嘴是个南方人,身高一米七十左右,浓眉毛、大眼睛,身材偏瘦,但是很壮实。   这个人脾气不太好,几句话说不对就爱发火,不太好打交道。   老黄见过他那个儿子,那是五六年前吧,那个小子也二十来岁了,长得倒是高高大大的,比他老子刑歪嘴精神,可是跟在刑歪嘴屁股后面唯唯诺诺的,连句话都不怎么说。   刑歪嘴让他去给买盒烟,结果买回来的烟牌子不对,让刑歪嘴两脚就踹的坐到地上了。   那么大个后生了,坐在地上还哭鼻子呐,真是想不到,几年没见顶上用了,不用刑歪嘴儿前后跑了。   跟老黄吃完饭,郭建斌就要来找王宇,家里来了电话,说母亲又不太舒服,他就又回了趟乡下。   看看母亲就是年纪大了,心脏不太好,没啥大毛病,他给买了些药放下,今天着急返回市里,找王宇汇报这个情况来了。   唐晓棠一听是柳川县,拿出手机就拨了个电话出去,等通了之后之后对着话筒说道:“玉堂哥,我是晓棠------   嗯,有点儿事儿,你们北关附近有个刑家木器加工厂,你先给访访这家的老板的家庭情况------   哎呀,我哪儿敢吩咐你呀玉堂哥,我等你的信儿啊。“   压了电话,唐晓棠对王宇说道:“老李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让他先给访一访,咱们再下去就省事儿不少了。”   王宇笑笑说:“玉秀嫂子回去时间不长吧,我看牛牛那孩子的个头儿都要有一米五了吧。”   唐晓棠笑着说:“一米五九了,初中我看看玉秀嫂子的意思,我想把牛牛送到省城去念,我妈可喜欢那个孩子了。”   王宇招呼大伙儿接着喝接着吃,一帮人吃喝到三点来钟,李玉堂给唐晓棠回过来电话了。   唐晓棠接完电话眉头就拧在一块儿了,王宇看见她表情有异,疑惑地问道:“晓棠,什么情况呀?”   唐晓棠斟酌着说道:“老李说,那家加工厂停业了,厂子里已经没人了。”   王宇说道:“小厂子不景气,倒闭了也是正常的吧。”   唐晓棠思忖着说道:“不正常的地方就在这儿呀,这家厂子是因为老板邢新生失踪才停业了,都已经三年多了。   老李让人去查,查的人回来才跟他讲了这个情况。   现在老李那里已经开始整理当年的卷宗,我们明天过去就知道详细情况了。“   王宇也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的嘟囔道:“失踪了?三年前---怎么会失踪了呐?”   唐晓棠一拍桌子:“事出反常必有妖,准备明天下柳川吧。” 第175章 下柳川   早春乡野间,升腾着淡淡的薄雾,路上车人寥寥,一辆黑色的大越野飞驰向柳川县。   车上是唐晓棠、李跃华和开车的秦晓勇,她们一大早就从平城出发了。   到了柳川县公安局还不到九点,汽车进了公安局的院子,早就等候着她们的李玉堂迎了出来。   有了柳玉秀的温柔陪伴、体贴照顾,当年黒瘦邋遢的李玉堂已经形象大变,一件毛领黑皮夹克、裤缝笔挺的蓝色警裤、锃亮的黑皮鞋,剪得爽利的板寸、胡子刮得清白的腮帮子,皮肤像是都白了不少。   他热情地和唐晓棠握手:“妹子,中午家去啊,你嫂子把羊汤、莜面都备好了、在家等着你们呐。   快进屋暖和暖和,把事儿先聊完。“   唐晓棠也不客气:“茄子、山药都蒸上了吧?我爱吃素汤的,嫂子给弄莜面窝窝没,那个可是比鱼鱼好吃,呵呵---”   李跃华和李玉堂也是老相识了,寒暄了几句后,李玉堂打量起秦晓勇来。   秦晓勇连忙跟他握手:“李局你好,我是秦晓勇。”   李玉堂握着他的手,很郑重地对秦晓勇说:“你就是把我们柳川最俊的女子俊梅抓到手的那小子啊,模样倒是配得上,现在是什么职务呀?”   这是秦晓勇的一块儿心病,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是一大队一中队的中队长,跟梅梅差点意思。”   李玉堂哈哈大笑:“这娃子不识逗,晓棠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是个普通的侦查员呐,王大个儿才跟你平级,你混的不赖啦。”   柳川县局的老局长李刚去年退休了,局里是李玉堂在主持工作。   按能力来讲,李玉堂当这个县局的局长富富有余,可是他任副职的年限不够,虽然市局那边有唐晓棠在给赵国峰敲边鼓,老李是局长的不二人选,但是县领导里边有阻力,理由就是冠冕堂皇的任职年限问题。   赵国峰更绝,年限不够是吧,那就先来个常务副局长,括号主持全面工作,多会儿够了多会儿扶正。   唐晓棠跟赵国峰说了,老李就是那几年惹下了一些人,他是认认真真在工作,不让有能力的人上她看不惯,谁要是在这件事儿上走关系,那我唐晓棠就跟他比比,看看谁的关系叫的更响。   李玉堂把唐晓棠她们让进了办公室,到门口招呼了一声,一个四十来岁穿警服的瘦高个男子,抱着一本卷宗进了屋。   这个人是城关镇派出所的所长周志伟,他给唐晓棠等人讲述了与邢家木器加工厂有关的情况。   这个木器加工厂是个家庭作坊式的小企业,负责人叫邢新生,四十七岁,户籍地在本省云城的榆林县红旗乡。   他家里有五口人,分别是:   妻子薛桂兰,四十九岁、云城榆林县红旗乡人,无业;   儿子刑炳春,二十六岁,从事个体木料加工;   儿媳郭巧枝,二十五岁,云城榆林县五道沟乡舍必崖村人,无业;   孙子刑小亮,四岁。   邢新生长得是一副典型的南方人样子,身高一米六九,身材较瘦,眉毛较浓,眼睛挺大,左嘴角处有一处伤疤,说话带一点南方口音。   按照邢新生和薛桂兰讲,邢新生小的时候是在广东那边的爷爷奶奶家生活长大,到了十七八上才回这边来的,所以有些南方人的口音。   他们一家来柳川十一年了,户口现在都已经落到了城关镇派出所。   木器加工厂是八年前弄起来的,主要是加工一些板材,制作简单的家具桌椅、门窗,早几年雇用过两个工人,刑炳春大了之后就把工人辞了,帮着邢新生做活儿。   厂子的规模不大,生意还不错,现在开加工厂院子的地他家买下了,起了六间两排正房,邢新生两口子住在后排,儿子儿媳住在前排。   他们是外乡来的,邢新生这个人脾气不好,不喜与人结交,所以在柳川没什么朋友。   一九九七年四月二十三日,邢炳春来派出所反映,他爸邢新生出门采购原材料走了一个多月了,一直没有回家,打手机始终是关机状态,家里人怀疑是不是出事啦。   我们派出所接警后展开了调查,根据调查的结果显示,三月十七日上午九点多,邢新生从柳川县长途汽车站坐客车去了平城,住在平北区一家小旅店里。   三月十八日、三月十九日,邢新生都在平城市木材交易市场里出现过,之后就再没有人见过他了。   据邢家的人讲,邢新生自三月十七日离家之后就再没有回来过。   邢新生因从事木材加工多年,在平城木材交易市场有一些比较熟悉商家,他也时长做一些木材交易方面的中间商,从中赚取中介费,十天半个月不回家本来也是常事儿。   但是邢家出了一件事,邢炳春的媳妇郭巧枝,于四月二十一日中午外出后没有回家,家里人等到晚上也不见她回来,开始四处寻找,但是没有找到。   四月二十二日下午,郭巧枝从榆林县打来电话,说是不跟邢炳春过了,要和他离婚。   这可是大事,薛桂兰打邢新生手机叫他回来,但是邢新生的手机一直关机联系不上他。   她让儿子邢炳春去平城市找邢新生回来,邢炳春去了一趟回来说,木材交易市场的人说,三月十九日之后,就再没有见过邢新生了。   邢新生每次去平城,平北区那家小旅店是他常住的地方,邢炳春也去打听过,邢新生三月十九日上午就退房走了,这个我们核实过,情况属实。   关于郭巧枝和邢炳春闹离婚的原因,我们到榆林县找郭巧枝谈过,按郭巧枝讲,邢炳春太窝囊,没有个男人的样子,跟着他净受气,看不上他了。   对于邢新生的下落,派出所几经寻访没有一点发现,只能把他列为了失踪人口,备案上报。   邢家的木器加工厂自邢新生失踪之后就关门了,一九九年八月份前后,邢炳春带着母亲回了榆林县,据说在榆林县又弄起木器加工厂,太具体的情况就不掌握了。   听完情况,唐晓棠的脸色沉了下来,她有点不高兴了。 第176章 就住你家啦   唐晓棠听完城关派出所所长周志伟介绍的相关情况,脸色不太好看。   她感到有些同志的工作作风、工作态度太消极了,敏感度和责任心不够,把这样一起明显带有刑事案件倾向的案子,当成了一起人员失踪事件,只是备案存档了事。   唐晓棠开口问道:“这几年的命案积案清零行动中,邢新生这件无故失踪的事件,你们县局没有考虑到这有可能是一起命案吗?”   李玉堂咳嗽了两声,做了解释:“我当刑警大队大队长时,曾经提出来过,把一些有疑点的人员失踪事件做一个调查回访。   但是李刚老局长考虑到县局的人手短缺、资金紧张,之前也查过几起这样的事件,都与刑事案件无关,所以就都放下了。“   唐晓棠也明白下面同志们的辛苦和不易,不再纠缠这些,她让秦晓勇把海南林海生他们留下的苏小青年轻时候的照片拿了出来。   他问周志伟:“你见过邢新生吗?”   周志伟回答:“我见过他三四回。”   唐晓棠让秦晓勇把照片交给周志伟,请他辨认一下。   周志伟接过照片仔细端详了一下,打开他带来的卷宗袋,从里面拿出来两张打印出来的黑白照片递给了唐晓棠:“我看是一个人,尤其是左嘴角上的伤疤,位置、形状极其相似,这个邢新生是涉及到什么案子了?”   市局刑警支队重案一大队的大队长亲自带队赴柳川调查邢新生,周志伟也是老民警,猜得到这里边的事儿一定小不了。   秦晓勇和李跃华拿住周志伟递过来的打印纸一看,两个人难过的直拍大腿,唐晓棠对李玉堂说:“玉堂哥,你把个一等功给放跑了,要是把这个所谓的邢新生抓回来,你这个局长前面,谁都不敢再给你加个副字。”   李玉堂不淡定了,他走过来拿住秦晓勇拿出来的照片,跟周志伟拿出来的打印照片一看,照片上的两个人除了年龄上的差异很大之外,完全可以断定是一个人。   他紧张的问唐晓棠:“这是个什么案子呀?”   唐晓棠迟疑了一下,遗憾的说道:“玉堂哥,这是一九七五年在公安部挂号列为二号案件的特大杀人案的重要犯罪嫌疑人苏小青,他根本不是什么邢新生。”   李玉堂和周志伟都不说话了,老李四十八岁、周志伟四十五岁,在基层干了大半辈子,要说一点想法没有,那是吹牛B,谁不想往高了走呀。   可是没人没势,连个进阶提携的庙门都摸不见,只能撅起屁股受了。   周志伟还好点,李玉堂这么辛辛苦苦地干着,只是因为找了个漂亮的寡妇老婆,碍了别人的事儿,更带着市里的警察来找人家的儿子,最后让警察把人家的儿子抓走枪崩了,就一直在柳川被某些领导看不惯,处处找他的麻烦。   李玉堂酒后曾经发牢骚说,我就想不通了,难道杀人偿命不应该?难道好女人就都得让狗。草。了吗?   这种事儿也真是无奈,说的有点跑题了,还是回到我们的案子上来。   像苏小青这样一个身负四条人命的案犯,如果在柳川被李玉堂带人抓了,那老李妥妥的个一等功跑不了,什么任职年限之类的条条框框,对他就全没有作用了。   所以老李一听邢新生是这么一个在逃重犯,居然自己眼皮底下游荡了十几年,那能不后悔嘛。   唐晓棠起身拍了李玉堂一把:“玉堂哥,我也是前半个来月才知道的,你就别难活了,不是你的,再难活也没用。”   她对周志伟说道:“周所,你在城关镇所里干了不少年了吧?”   周志伟笑了笑说:“十一年还多了,那年你们要抓的吕志远,照片还是我给老李找出来拿去翻印的呐。”   秦晓勇一把握住了周志伟的手,激动地说道:“周叔,还有李局,我谢谢你们,我谢谢你们了,”他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唐晓棠跟有些惊讶的李玉堂和周志伟解释道:“那起案件中的女受害人,是晓勇的姐姐,晓勇所以当刑警,一半是替姐姐完成心愿的。”   李玉堂恍然大悟:“秦梅---秦晓勇---,哎,多好的的个女子呀,让那个小王八蛋给祸害了。”   他拍了拍秦晓勇的肩膀,沉声说道:“过去的事就不要难过了,那个兔崽子已经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你把刑警这份职业兢兢业业的干好,姐姐的在天之灵会感到欣慰的。”   秦晓勇点点头说道:“我这辈子都会把这个行当当做事业来做的。”   唐晓棠挥挥手说道:“事儿就是这样了,咱们该喂肚子去了吧?周所也一块儿去吧,咱们再随便聊聊。   玉堂哥,你是现在就回呀还是等中午,我们出来了比较自由,你别专门儿陪我们啊,家门儿我认得。“   李玉堂笑笑说道:“陪市局的领导走下去开展调查,也是重要工作,我这个负责的亲自陪同是应当的嘛,走走走,回去再接着唠啊。”   李玉堂已经把柳玉秀接到县城,他的职务上来了,当年李刚局长在县公安局家属院里给他调配了个带院儿的两间半宿舍,老李又在院儿里自己加盖了两间正房三间西房,条件比那时候好多了。   唐晓棠的车开进了宿舍大院儿,还没有停稳,就见一个虎头虎脑的半大小子飞跑过来,一头扎在刚从车上下来的唐晓棠怀里,扯着她就往里面走,嘴里嚷嚷着:“我听见这车的声音就不一样,妈妈还说不是。   姑姑,你在我们家住下吧,妈妈老是念叨你,我也想你呐,你咋不把雨来弟弟带来呀。“   秦晓勇摸了一把男孩儿脑袋,笑着问道:“你就是牛牛吧?你的名气可是比你爸还大,我们是久闻你的大名呀。”   牛牛端详了一下秦晓勇,狡黠地冲他一笑:“我也知道你,你是晓勇叔叔吧?梅梅姑姑说过你,他说你是个专破大案的警察,你真的这么厉害吗?”   这是秦晓勇今天听到的最开心的话了,他一把就把牛牛抄了起来,举着他在地上转起了圈儿。   这一幕就有点滑稽了,牛牛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大一点儿的小娃娃,是个身高一米六、体重一百多斤的大孩子了,让秦晓勇把他转的头晕脑胀。   秦晓勇把他放到地上,扶着他缓了一下,牛牛不满地对着李玉堂说道:“爸,你看人家晓勇叔叔,抱着我转个圈儿跟玩儿一样,你咋就说抱不动我啦?   那天我看你抱我妈,也不费劲儿呀。“   李玉堂老脸一红,对着牛牛无奈地说道:“你是不是唬呀,咋啥也往外说呐。”   牛牛追上唐晓棠拉着她的手往前走,无所谓地说道:“这儿又没外人,姑姑他们不会笑话你的,是吧姑姑?”   唐晓棠宠爱地摸着牛牛的脑袋:“这种事可不能随便讲,那是爸爸和妈妈的小秘密,牛牛该为他们保密呀。”   转过两排房,顺着一条往东的胡同走到头,最里面朝西的院门大敞着,一条大黄狗在正对院门的院儿当中卧着,立起脖子警惕地注视着这群来人。   老李紧走两步赶到了前面,这时大黄狗已经站起来当门而立,很不友善地观察着秦晓勇和李跃华。   唐晓棠快步走了过去,伸手就摸大黄狗的脑袋,大黄狗惬意地晃动着大脑袋,伸出血红的舌头舔了舔唐晓棠的手。   李玉堂对秦晓勇和李跃华说道:“你俩把手伸出来让他闻闻,以后他就记住你们了。   老周不用,穿警服的它认得。“   秦晓勇和李跃华依言各自把一只手伸到了大黄狗的鼻子前面,大黄狗使劲儿在他俩的手背上嗅了嗅,扬起脑袋看着李玉堂。   李玉堂拍了拍它的头说道:“大黄,记住啊,这是咱们自己人。”   大黄狗摇着尾巴回到了原来卧着的地方,面对院门蹲坐下来,不再关注秦晓勇和李跃华了。   李跃华是治安支队出来的,对于犬类不陌生,他对李玉堂说道:“你这是条纯种的中华田园犬呀,人们都叫它土狗,其实这种狗很聪明,而且忠心护主,比那些什么宠物狗强多了。   就是年龄有点大了,看着有十来年了吧?“   李玉堂点点头说道:“牛牛多大这狗就进这家多少年了,按狗的年龄算,它也七十多了,牛牛今年都十一啦。   大黄是这家里的功臣,我这漂亮媳妇跟宝贝儿子,就靠它给我护着呐。“   说话间就见一个身材丰腴的中年女子快步从后院走出,喜眉笑眼地说道:“哎呀老李,你倒是把人们往里让呀,站在门口做啥呐。”   她一把拉起唐晓棠的手,拽着她往后院儿就走,嘴里念叨着:“你这女子呀,就知道往外疯,快往屋里去,炕我早就烧热乎啦。   你们都快进快进,到屋里说话呀。“   唐晓棠挽着柳玉秀的胳膊,笑盈盈地对她说:“嫂子,你可是越来越年轻了啊,玉堂哥跟你相跟着出去,没人问他你这个姑娘多大了吗?哈哈---”   柳玉秀拍了她一把,嗔怒着说道:“你这个丫头,这么多人呐,也开嫂子的玩笑。”   牛牛拉着妈妈的另一只手,晃着脑袋说:“没事儿妈,这儿又没外人。”   大伙嬉笑着进到了宽敞明亮的大正房里,迎门就是一铺大炕,这炕上睡十来个人都松松快快。   柳玉秀利落地爬上炕,从被垛上拽下来一条新褥子,竖着往开一展,回头对唐晓棠说:“你快上去展展腰,老爷们往那边,炕桌上有烟,牛牛去拿壶给倒茶。”   唐晓棠脱鞋上炕,往褥子上一趴,转过身半坐半靠在被垛上,扬起脸看看白净的预制板屋顶,脸上不禁露出了笑意。   柳玉秀笑着跟她说道:“这回你们王支队咋没来?让他把这个房顶再给我钻个窟窿试试,呵呵---”   秦晓勇听着这里面有故事,好奇的打听是怎么回事儿。   唐晓棠给秦晓勇讲了那年在柳玉秀家里,王宇从炕上站起来把家里的顶棚拿头撞了个大窟窿的事儿。   她对秦晓勇说:“你得谢谢玉秀嫂子,没她的点拨,我们可是找不见你媳妇的,哈哈---”   柳玉秀看着秦晓勇恍然道:“这个就是俊梅的女婿呀?不赖不赖,一表人才啊,般配、般配着呐。”   牛牛拎着大茶壶从外面进来,接住了话茬:“妈,梅梅姑姑比他官儿大,差点儿意思着呐。”   柳玉秀回头就给了他一巴掌:“你爸倒是比我官大,照你的意思,他是不是得给你找个当局长的妈才合适呀,这孩子今天怎么胡说八道的。”   李玉堂搭上了腔:“哎哎,咋还把我也捎带上啦。除了你,别说局长了,就是个县长咱也不找她。”   柳玉秀让人们抽烟喝茶歇口气儿,她进进出出了几趟,大炕桌上就摆了个满满当当。   有猪耳朵、猪皮冻、酱牛肉、油炸花生米四个凉盘:   熬得浓稠的西红柿汤、一盘黄瓜丝、一盘水萝卜丝、一大盆黄豆芽拌粉条;   一盘子腌蒜、一盘子腌芥菜丝、一盘子腌小黄瓜、还有一盘子腌鬼子姜;   切成小碎丁的青红辣椒,用香油、酱油、陈醋、香菜末拌在一起,盛在个大碗里面;   蒸的酥烂的山药片、吸溜软茄子片,装在小铝盆里冒着腾腾热气;   一大洗脸盆手把羊肉摆在炕桌中间,这是今天的主菜。   其它的什么韭菜花、香葱末、香菜末、油炸辣椒、盐水汤、香油、酱油、醋瓶子、酱豆腐瓶子、炸葱花油汤一应俱全。   李玉堂招呼着人们脱鞋上炕,眼睛瞅着唐晓棠。   唐晓棠跪坐起来,往炕桌看了看,大惊小怪地嚷嚷道:“玉堂哥、玉秀嫂子,你们两口也真抠门儿啊,手把肉都上了,酒呐?”   李玉堂笑了:“有、有啊,你不放话我没往出拿,等着啊。”   他转身快步出了屋,唐晓棠吆喝道:“我们今天不走啦,就在你们家连吃带住了。”   柳玉秀急慌慌冲了进来,对唐晓棠说道:“你说的啊,这几年嫂子家地方大了,把你那个什么中队都带过来也能住下,你们可劲儿住,顿顿给你们吃手把羊。”   李玉堂怀里抱着个大黑瓷酒坛子进来,把酒坛子顿在了炕上。   秦晓勇和李跃华一看,得嘞,就是个喝啦。 第177章 酒桌上的谈话   李玉堂拿来的是柳川当地的一带的名酒,叫做“柳川陈酿”,这酒绵柔爽口,后劲儿可是很大,正经的六十二度纯粮食酒,算是柳川的特产。   这坛子酒八斤八两,李玉堂已经存在家里三年了,今天是唐晓棠来家,他才拿了出来。   唐晓棠对秦晓勇和李跃华说道:“我是这么想啊,榆林咱们是必须去一趟了。   从柳川去榆林还近一点,咱们这次出来就是摸情况,不带点干货回去,王支那副头脸我可是看着头疼。   在这儿住上一宿,明天咱们直奔榆林咋样?“   她都这么说了,秦晓勇和李跃华就不好说啥了。他们俩不是不愿意去榆林,是头疼这顿酒呀。   秦晓勇还能对付个半斤八两的,李跃华是不喝正好、一喝就多的量,看今儿这个架势,一坛子酒不喝完就不算完,这真是要了命啦。   李玉堂打开酒坛子的封口,让牛牛拿酒具。   不大会儿功夫,牛牛端着一个平底白羊铁皮盆进来,盆里面放着五个白瓷喇叭口小酒壶,每个酒壶的口上罩着一个白瓷酒杯。   这是柳川地区的人们冬天喝酒的专用烫酒器皿,过去人们的生活条件简陋,大冷天里喝冷酒不舒服,容易伤胃。   因此就备上几个二两左右的小酒壶,酒壶的材质各不相同,金银铜铁锡瓷什么的都有,再找个盆子倒上热水,把装好酒酒壶放到热水里面加热之后再喝。   李玉堂拿个小酒舀子,给每个酒壶里盛上酒,把酒杯再扣到酒壶口上放到白洋铁皮盆里,牛牛提来了一壶热水倒入盆中,盆里的水没过酒壶的三分之二停下。   他把五个小酒壶在盆子里面依次转动了几圈儿,之后把盆子往炕桌下面一推,脱鞋上炕叫唐晓棠过来坐。   唐晓棠是啥都行,就是对这个上炕吃饭怎么都不适应,因为她盘不了腿,也觉得一个女人像大老爷们似的盘腿坐着有失体统。   她要往炕沿边上去,李玉堂说啥都不让,那都是陈规陋习不说,一桌子人里也属唐晓棠职务最高,她不坐在正当中的主位,这酒席没法儿开始。   柳玉秀进屋来让李玉堂张罗着人们先喝起来,一看唐晓棠的架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今天穿了一条紧身的牛仔裤,在炕上咋坐也不行呀。   找了双拖鞋拿过来,柳玉秀让唐晓棠下地跟她去了卧室,不大功夫再出来,唐晓棠已经换上了一条肥大的便裤,按着柳玉秀教她的法子,上炕拿起褥子叠了三折往下一放,跪坐在褥子上,总算是能开席了。   李玉堂让大家各自从炕桌下面的盆里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上,端起酒杯说道:“今天大伙儿来我家吃个家常饭,这顿饭好几年前就张罗了一次,结果没吃成,今天算是补上了。   第一杯酒我有个提议,把我兄弟也带上,咱们一块儿喝点儿。“   说着话,李玉堂跪坐起来到了炕边,把半杯酒倾倒在地上,一只手端住自己的酒杯,另一只手从坐在炕桌中间端着酒杯正要站起来的唐晓棠手里接过来她的酒杯,把杯里的就也往地上倒了半杯,把酒杯还回到唐晓棠手里。   其他几人也把杯中酒往地上倒了半杯,然后大家把剩下的半杯酒喝掉。   接下来正式开喝,柳玉秀过来也给大家满了一次酒,陪着大伙儿喝了一杯。   两壶酒下去,唐晓棠提议:“玉堂哥,咱们今天就不拼酒了啊,大伙儿随意,能者多劳,我陪到最后,怎么样?”   李玉堂、周志伟巴不得如此,表示你说了算。唐晓棠的酒量,他俩就是绑到一起也不是个儿。   唐晓棠挪了挪身体,开口说道:“我个人觉得邢新生的失踪和郭巧枝的突然不告而别有某种联系,时间点真是有点巧了,你们不觉得吗?“   秦晓勇说道:“我看了一下周所长拿给我们卷宗,郭巧枝和邢炳春是一九九四年元旦结的婚。   如果说她是因为邢炳春窝囊没有男人样要离婚,为什么要在三年后生了孩子之后才提出来,这里面是有点问题。   照理说来,邢炳春就是那个样子,结了婚生活一段时间就能看出来,想离婚早就离了,咋能在有了孩子以后才往出提呐,生过孩子的女人找人家再嫁,怕是不如没生过的好找吧。“   说完了秦晓勇想起来坐在当中那位,有点后悔话说的太直白了。   唐晓棠接着唐晓棠的话说道:“我也这么考虑的,尤其是在农村,人们的观念还是很陈旧的,所以郭巧枝的做法我有点不太理解。   另外你们看啊,我从周所的介绍里听出来另外一层意思,当年邢新生失踪,儿子邢炳春在寻找他的下落时,像是不太积极,主要是他的母亲薛桂兰在张罗着找人。   当年周所参加了调查的工作吧,对这方面有什么印象吗?“   周志伟回想着说道:“当年我找邢炳春谈过话,那大概是在五月份前后吧。   我们当时是想让邢炳春在回忆回忆,邢新生在其他地方有没有亲戚或是较好的朋友,请他提供出来,我们从这方面再做做工作。   当时邢炳春有点不耐烦,说能想起来的都已经说过,他没什么再能提供给我们的东西了。   现在唐队这么一说,我觉得邢炳春的态度确实不太积极的。“   唐晓棠问道:“这个所谓的邢新生的社会关系你们走访过吗?”   周志伟说道:“邢新生的情况有点特殊,按照薛桂兰所讲,邢新生家里没什么亲戚。   我们给榆林县发函核实过,情况是属实的。“   唐晓棠本来还有疑问,但是考虑到今天是在李玉堂家里,不能破坏了气氛,就换了个话题。   她问周志伟:“这个邢新生一家人的家庭关系相处的怎么样?”   周志伟说:“这家人是外来户,跟别人不怎么接触,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太了解,只是听薛桂兰、邢炳春、郭巧枝几个人自己说,他们没有提到家庭不和睦的情况。   再说了,就邢炳春那个窝囊样,他也不敢跟他老子邢新生叫板呀。“   李跃华插话道:“那可不一定,我就办过一个蔫人干大事儿的案子。” 第178章 蔫人办大事儿(一)   李跃华讲述道,那是一九九九年的六月二十五日,唐晓棠当时被抽到了公安大学培训,秦晓勇和柳俊梅去了打扒队锻炼。   当日下午十五时三十分许,接到市局指挥中心派警,在城南区的环河北巷一户居民家里发生了一起三人被杀的特大案件,赵国峰副局长指示,由刑警支队一大队接手侦办。   接警后王宇带着一中队的全部人员赶到了案发现场,一同前去的还有唐有志副支队长,他是城南分局刑警大队出来的,对城南区的情况熟悉。   案发现场位于环河北巷中段路西的一户独立二层高干楼内,死者一家三口。   男死者张XX,男,三十一岁,系个体从业人员;   李XX,女,二十五岁,与张XX为夫妻关系,舞蹈演员;   张X,女,五岁,系张XX与李XX的女儿。   中心现场在楼房内,张XX被利器刺中心脏,全身中三十一刀,每一刀下手都极为凶狠,法医给的结论是,即便他的心脏部位不中刀,身体其他部位的伤情也足以致命。   凶器是一把锋利的单刃刀,可能是杀猪刀。   李XX被用她自己的高弹牛仔裤勒死在卧室床上,全身未着寸缕,伤痕累累。   法医给出的结论是,机械性窒息死亡,身前曾遭受长时间的性侵和残酷折磨。   张X的遗体浸泡在卫生间里放满水的浴缸内,法医经过现场勘查结合尸检给出的结论是,孩子被犯罪嫌疑人从二楼直接扔到了一楼,致重度颅脑损伤死亡。   被害人家中的保险柜敞开,钥匙在锁孔上插着,保险柜里除一些纸质文件、书证以外,还有十一块金条,每块金条重一公斤,共计十一公斤,没有现金。   通过现场勘查及向死者的亲朋好友询问取证证实,两名成年死者的随身及家中应有的贵重财物、首饰、手表、手机以及一部手提电脑全都不见了。   技术人员经过对遗留在现场的痕迹分析,犯罪嫌疑人为一人,是一名二十至三十岁之间男性。   这个嫌疑人身高一米七五到一米八〇之间,身体非常强壮,穿四十三号某品牌运动鞋。   他从院墙翻入院内,用刀具拨开客厅窗户进入室内,在一楼楼梯口遇到男受害人,直接讲其用刀杀死。   然后从楼梯上了二楼,在二楼楼梯附近,控制住了李XX,并且在此处把小女孩张X提起来扔到了一楼地板上。   之后,犯罪嫌疑人将李XX胁迫到卧室内,进行了性侵和摧残,其间逼问出或是由李XX给打开了保险柜,然后勒死了李XX。   尤为可恶的是,嫌疑人疑似在受害人家中的卫生间洗过澡,并且在厨房里用煤气灶煮过面吃,还用了三个鸡蛋。   在犯罪现场留有完整的足迹、清晰的指纹、精。斑遗留物等等明显痕迹,说明犯罪嫌疑人根本就没有清理现场打算。   在离开现场前,犯罪嫌疑人将张X拖到了卫生间里,扔进了放满水的的浴缸里面。   嫌疑人是骑自行车来的,把自行车靠在受害人家的东墙外,踩着自行车翻进的院儿里。   出去的时候是用受害人李XX的家门钥匙打开院门出去,把院门锁好后将钥匙从墙外扔进了院子里,走的时候还是骑自行车走的。   通过尸检得出的三名死者的死亡时间,张XX大约是在六月二十四日二十三时至六月二十五日一时左右,张X大致也是这个时间,李XX的死亡时间在六月二十五日二时至三时左右。   这起案件的性质极其恶劣,犯罪嫌疑人手段凶残、灭绝人性,不仅把一家三口灭门、劫掠走大量财物,还在犯罪现场洗了澡、吃了饭,不清理任何痕迹,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犯罪现场,这是对法律的藐视,对公安人员的公然挑衅。   更为令人关注的是,与这家一墙之隔的,就某位高级人物寓所,当时还有相关领导提出,案犯是不是冲着大人物来的,只是进错了地方。   这个提法无疑给办案工作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市局领导几乎把能调动出来的警力全部投入到这个案子的侦破上面来。   王宇单独找赵国峰汇报,谈了自己对案件的看法。   他认为此案是报复杀人或是仇杀可能性最大,根本不存在什么针对某某人而来的谬因,那是个别人别有目的地散布谣言,与案件搭不上一点关系。   赵国峰支持王宇的观点,让他按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走。   相关领导这里,赵国峰让王宇不用考虑,由他来应付。   王宇组织人员对两名死者张XX、李XX的社会关系展开了全面调查。通过调查发现,死者张XX的社会关系极其复杂,与社会上黑道瓜葛很深,仇家不少。   围绕这个往下做了大量工作,但是没有什么进展和发现。   从犯罪现场中犯罪嫌疑人的遗留物中,提取到了DNA,讲其与提取到的指纹在大数据库里进了了四次比对,也没有比中,说明嫌疑人没有过前科。   这个案子轰轰烈烈地搞了四五个月,有用的线索一条也没有摸上来,案件的侦破进入了僵局。   就在大家都一筹莫展的时候,受害人张XX被抢走的手机有动静了。   因怀疑此案是针对某位大人物而来,上了最高等级的技术监控手段,一直没有撤掉,全天二十四小时有人守着监控设备。   结果令人意想不到,在案发一百五十三天之后的下午十四时二十分,受害人张XX的手机换上了新的手机卡,有人拿上使用了。   在技侦支队的大力协助下,使用这部手机的人被迅速找到,顺着这条线,又找到了出售手机的二手贩子。   经过政策攻心,手机贩子供述,这部手机是他的一个朋友拿来卖给他的。   接着又秘密抓捕了手机贩子这个朋友,是个二十多岁的农村来平城闲混小青年。   抓捕他的阵仗把这个小子吓坏了,警察一问他的手机来源,没有费一点儿劲儿,他就如实地对警方交代了这部手机的来历。 第179章 蔫人办大事(二)   这个拿来手机卖的小青年供述,这部手机是从他姐姐家里偷出来的。   据他供述,他姐姐近来穿金戴银忽然阔绰起来,姐姐说是姐夫武志祥跟朋友做生意赚了钱,家里的日子好活了。   吴志祥是外省人,和他的姐姐结婚七八年了,靠着打工挣钱养家,他姐姐就是个家庭妇女,在家里哄孩子做饭,日子一直过得很紧巴。   他看姐姐日子好过了,就三天两头往姐姐家里跑,混吃混喝再混几个钱花。   吴志祥确实手里有钱了,出手也很大方,每次都三百五百的给他。   他见姐姐跟姐夫都用上了新买的手机,就缠着姐姐让给他也买一部,姐姐答应过段时间给他买。   可是这小子等不及了,今天趁着家里姐夫吴志祥不在,姐姐出去买菜空儿,在姐姐家里翻箱倒柜的往出找钱,钱没找到,在衣柜的底层找见一部挺新的手机。   他把这部手机偷偷装了起来,下午拿到二手手机市场里找到他认识的一个手机贩子,让这个手机贩子帮他上个手机号。   他认识的手机贩子也不是什么好鸟,看他不懂手机的行情,骗他说你这手机不值钱了,拿上用掉价,卖给我算了,他就三百块钱把这部手机卖给了手机贩子。   询问结束后,王宇把情况向马志做了汇报,马志又请示了赵国峰。   赵国峰指示,立即秘密抓捕吴志祥,搞清楚手机的来源。   当晚二十一时许,王宇带李跃华等人在吴志祥的租住屋里抓捕了吴志祥。   面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公安人员,吴志祥淡定地说:“我那个小舅子是个傻B,不然你们抓不到我。   回来我就发现手机不见了,估计是他给拿走了,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顺着这部手机找到了我。   事情是我干的,与我老婆没关系,衣柜下面是那部笔记本电脑,其他的东西我埋在菜窖里了,衣服兜里有张存折,上面有二十七万,我还没怎么花呐。“   这个案子就这么破了,真是令人想都想不到。   吴志祥被抓之后,他的妻子包括认识他的人,都难以相信,平时老实巴交、三棍子都打不出个响屁来的他,居然是个杀了一家三口的穷凶极恶的凶犯。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现场遗留的大量痕迹物证全都指向他,尤其是从遗留在死者李XX体内的精。斑中提取出来的DNA物质与吴志祥百分之百比中,这就是铁证。   犯罪嫌疑人吴志祥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这又是一起典型的“垃圾人”受到刺激后,引发的激情报复血案,事情的起因近乎荒唐。   大约是在六月十几号的一天中午,吴志祥骑着自行车途经环河北巷回家,恰遇受害人张XX开着自己的宝马车也回家。   张XX开车很霸道,车速比较快,差点把来不及躲闪的吴志祥给连人带自行车撞倒。   吴志祥见对方开的是豪车,不敢跟对方理论,就要推着自行车离开。   张XX不仅不觉得自己有过失,还嫌吴志祥挡了他的路,下了车就骂吴志祥。   吴志祥一看张XX的做派,大金链子大金表、留着板寸带着墨镜,这是社会大哥,他哪里敢招惹呀,一个劲儿的给赔礼说好话。   按说张XX气也出了、B也装的挺过瘾,走人就完了,也不会有后来的血案发生。   可是张XX在开车走的时候的一个多余举动,却让他赔上了自己和家里老婆孩子的三条性命。   他在开车走经过吴志祥身旁时,一口痰吐到了吴志祥的脸上,之后说了一句:“爷今天没撞死你,算你走运“,之后一轰油门开车走了。   这口痰把吴志祥心底的恶念完全激发了出来,觉得自己受到了无法忍受的侮辱,他只有一个念头,要把这个人杀了,不杀了他出不了心里的这口恶气。   吴志祥骑车子跟在张XX的车后,认住了张XX的家。   之后的几天里,他也不去打工了,每天就在环河北巷附近转悠,把张XX家里的人数、作息规律摸了个清清楚楚。   六月二十四日晚上二十三时许,吴志祥骑揣着一把事先准备好的杀猪刀,骑着自行车来到环河北巷张XX家门口。   他事先已经仔细观察过,这一带没有监控探头,所以吴志祥毫无顾忌地把自行车靠在张XX家的东墙外面,踩着自行车座子上了墙,翻进了院子里面。   六月下旬的天气,白天已经很热了,张XX家一楼客厅的窗户虽然关着,但是并没有上插销,吴志祥很轻易的就把窗户拨开,跳进了客厅里。   他的动静有点大,在楼上的张XX下楼查看,被藏在一楼楼梯拐弯处的吴志祥瞅准机会,一顿乱刀将张XX当场杀死。   在二楼的李XX和女儿张X出来查看,冲到楼上的吴志祥揪住发出尖叫的张X,把她从二楼扔了下去。   之后他看李XX年轻貌美,用刀把她逼迫进卧室,将李XXQJ。   看见卧室里有保险柜,吴志祥让李XX把保险柜打开。   可能是知道自己也难逃一死,李XX拒不说出保险柜的密码,吴志祥对她进行了残酷的毒打折磨,最终逼问出来了密码。   让李XX自己把保险柜打开后,吴志祥用李XX的牛仔裤将她勒死在床上。   他就地取材,从张XX家里找出来两个皮包,将家里面能拿走的财物全部装进了皮包。   保险柜里有三十多万元人民币,六十多根金条,吴志物祥把现金都装到了一个皮包里,再往另一个皮包装金条时,发现都装上分量太重,就剩下了十几根没有都拿走。   他在张XX家的卫生间里洗了澡,觉得有点饿了,又到厨房里找出来挂面、鸡蛋,给自己做了一碗葱花荷包蛋面吃了。   在拎着两个大皮包要离开时,吴志祥看见被他扔到楼下的小女孩儿还有呼吸,他在卫生间的浴缸里放满了水,把小女孩拖到卫生间,扔进了浴缸里。   之后他找到了一串钥匙,试了一下有开关家门院门的钥匙,就拎着皮包出来关住家门,用钥匙打开院门出去后又把院门锁上,骑上车子带着两大包抢劫来的财物回了家。 第180章 陪酒员   李跃华讲完吴志祥这个案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说出了他的想法:“我觉得会不会是像唐大说的那样,邢新生的失踪和郭巧枝有关系,刺激到邢炳春这个蔫人啦?”   李玉堂用手指叩击着炕桌说道:“老公公跟儿媳妇扒灰的事儿倒也不算稀奇,但是郭巧枝是自己离开的,她并没有出啥事儿,这点怎么解释呀?”   秦晓勇笑了:“我们前段儿破的那个案子,亲儿子把父母和妹妹都开枪打死了,说出去谁信呀。   咱这活儿,就是王开解谜语的,谜底被咱们给揭了,一切就都知晓了。“   唐晓棠一端杯,赞赏地看了秦晓勇一下:“来晓勇,师姐跟你喝一个,刚才的话说到了点子上,搞案子的乐趣就在这儿,谜面儿越复杂,我们越是觉得兴趣大,走一个。”   柳玉秀进来招呼道:“今天可别把人都给喝趴下啊,莜面我给蒸上了,待会儿好好吃点啊。”   周志伟好奇的问唐晓棠:“唐大,我可是听说你是海量,老李跟嫂子结婚的时候我不在县里,回来听是你那天一个人把县局机关的都给喝趴下了,你这酒量是咋练出来的。”   唐晓棠吃了口菜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天生的。   我爸的家风严,从小把我和我哥管的很紧,我在上大学之前没有沾过一滴酒。   大一在学校过元旦。全班同学聚餐,都闹着要喝点酒助兴。   那时候------   那时候我的男朋友段明在追我,我表示不会喝酒,同学们更是起劲儿地要灌我。   段明替我挡酒,把他给喝多了。   我这人就是胆子大,不喝也不行了,当时想着喝多了拉倒,反正就在学校的食堂里,也出不了事儿,就跟同学们喝开了。   结果呀,我们班那天但凡是会喝酒的,全让我给喝趴下啦,哈哈------   除了觉得有点辣、味道不好喝、中间上了两趟厕所外,我啥感觉也没有呀。   这几年喝的次数多了,我才知道好酒跟普通酒的口感是不一样,别的也没啥区别,酒喝多了也挺解渴的。“   周志伟心说,你去一边吧,对你是解渴,对我们那就是要命啦。   唐晓棠给大家爆了个料:“我跟你们说啊,有个单位想找我去当陪酒员,月工资那会儿就一万多,要不是我喜欢这行,那是每天吃香喝辣不花钱,只要保证每次有陪酒任务,喝够十五瓶高度白酒就可以下班回家了。”   秦晓勇惊讶地张大了嘴,李跃华说道:“陪酒员我听说过,唐大说的这个十五瓶的量,是国家二级陪酒员的任务定量,一级的要二十五瓶以上呐。”   秦晓勇哀叹:“老大,以后不跟你喝酒了,一顿让我喝二十五瓶白开水我也喝不下,更别说是高度白酒啦。”   唐晓棠笑了:“你傻呀,中间你不上厕所吗,哈哈哈哈-----   那憋都把你憋坏啦。“   他们说话间,牛牛把个大案板放到了炕上,柳玉秀端着冒着蒸腾热气的三层大笼屉进了屋,把笼屉放在了案板上。   她伸手掀去了上面的笼屉盖,最上面是一屉唐晓棠点名要的莜面窝窝。   这莜面窝窝是手巧之人才能弄好吃食,把手洗净,将用烫水和好的莜面面团按着自己的习惯揪下来大小适度的一块儿;   放在专用的器皿上或是一只手的手掌外沿,用另一只手的大拇指按住这一小块面团向外向下适度用力把面团推得展开;   之后迅速把展开成薄片的莜面片儿提起,顺着劲儿一卷,就成了一个中空的莜面小圆筒;   把一个一个小圆筒依次排放在笼屉里面上盖加大火蒸八到十分钟下笼,趁热拌上适合自己口味的配菜和荤素汤汁入口品尝,那简直是好吃到姥姥家啦。   唐晓棠喜欢用素汤调着吃窝窝,柳玉秀早就给她备好了。   她在一个大瓷海碗里用炸好的葱花油、香油、辣椒油、酱油、陈醋、加大半碗热水冲开端了过来。   唐晓棠接过碗来就着笼屉,夹起一大片连在一起的莜面窝窝放入碗里的汤中,从桌上的盘子里把黄瓜丝、水萝卜丝、蒸山药、蒸茄子、黄豆芽凉菜、西红柿汤、香菜末、香葱末、各取适量放进碗里,和碗里的汤汁莜面搅拌起来。   牛牛给她递过来一头剥好紫皮大蒜,唐晓棠咬一抠蒜就上一口拌好的莜面,直吃的是满头大汗。   此地人讲究,吃莜面不吃出汗,那就是主人家媳妇不会做饭,柳玉秀看着唐晓棠的吃相,欢喜的眉开眼笑。   男人们的吃法相对简单,每人一个大海碗,碗里是热乎乎的羊肉汤,把莜面窝窝夹进肉汤里,再按各自口味儿加入适量的配菜就可以大嚼了。   这顿莜面把人们吃的脸泛红光、额头冒汗,牛牛佩服地对唐晓棠伸出大拇指:“姑姑,你比我能吃。”   初春的夜晚清冷寂静,男人们都睡上了大屋的大炕,唐晓棠和柳玉秀睡在西正房的小炕上。   柳玉秀把灶火捅旺,一铺小火炕让她烧得发烫,两个女人只留下最后一件内内在身上,还是热得连被都盖不住,屋里一片迷人的春光。   柳玉秀看着舒展长腿把双手枕在脑后的唐晓棠,爱怜地跟她唠着悄悄话:“妹子,我是个女的,可是看着你都有点动心了,你说你咋那么傻呐,真的就不再嫁了吗?”   唐晓棠拉起柳玉秀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幽幽地说道:“嫂子,你看我的身上烫不烫?   哎,我不是不想,我是不能啊嫂子。   我这命都是他给的,要是再把自己交给别人,我对不起他,我不能那么做呀。“   柳玉秀:“可是你这是苦了自己呀,你---你有过那种感觉吗?”   她伏在唐晓棠的耳边,轻声对她说了几个字。   唐晓棠的脸红了,她回忆着和王宇的过程,摇头说道:“没有,我觉得挺不好受的。”   柳玉秀直起身子搂住她的肩膀说道:“我做了六年多的寡妇,知道有时候的日子真是难熬,你还不到三十岁,往后难熬的日子还长着呐。”   她搂紧了唐晓棠,心痛的眼泪滚滚而下。 第181章 余林之行   柳玉秀和唐晓棠聊到了很晚,这晚在两个女人睡觉的屋里,发出过一些奇怪的声响,但是只有天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听上去令人黯然魂销。   第二天上午,唐晓棠精神焕发地带着秦晓勇、李跃华跟李玉堂、柳玉秀告别,赶赴余林县。   临走之前,柳玉秀拉着唐晓棠的手悄声对她说:“我以后会经常去平城看你的,你想让我去看你吗?”   唐晓棠的脸红了,少见的显出了娇羞的神情,轻轻点了点头说:“秀秀姐,我等着你。”   从柳川去余林县,路程大约要三个小时,在路上唐晓棠给赵国峰打电话说了一下情况,请他给协调一下,余林不属平城管辖,不事先协调好关系,去了之后工作不好开展。   汽车快进余林县城时,唐晓棠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是个陌生号码,接起电话说道:“喂,你找哪位?”   对方是个浑厚的男中音:“我是余林市公安局的黄建川,刚才赵局长跟我联系过。”   唐晓棠知道黄建川,他是余林县公安局的局长,唐晓棠马上用柔和的声音说道:“黄局你好,我是平城公安局刑警支队一大队的唐晓棠,有个案子需要您这儿协助一下。”   黄建川爽朗地说道:“你们直接来局里吧,我等着你们。”   秦晓勇直接开车进了余林县公安局的大院儿,照例又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一个四十岁上下、警容严整的高个子男子快步迎了上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坐办公室模样的人。   唐晓棠边下车边说:“看来我得换车了,每次来个新地方都这样。”   李跃华笑道:“自己花正道儿钱买的,这有什么呀?我要是有呀,给儿子晾尿布都要开上它去,呵呵---”   唐晓棠下了车,快步迎上走在前面的高个警服男子,主动跟他握手:“是黄局吧,我是唐晓棠,没来过咱余林,怕路不好走,跟人接了个越野车。”   黄建川热情地跟唐晓棠握了握手,往身后的几个人指点了一下:“你是怕我没面子吧,这几个家伙是来看你的,平城出了个豪车美女辣警花,大伙儿都想看看你的真容啊。”   唐晓棠大方地对黄建川身后的几个人点头示意,笑着回应黄建川:“我有啥呀,可是当不得您这么夸,我都不好意思啦,”她脸上可是没一点不好意思模样,是满满自信。   黄建川带着唐晓棠他们三个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让人沏茶倒水之后大发其他都下去,询问唐晓棠是来办什么案子。   唐晓棠简洁地说了一下苏小青案的情况,介绍了她们在柳川县调查的结果。   听完唐晓棠的讲述,黄建川的眉头紧锁了起来。   唐晓棠、秦晓勇、李跃华三人感到不太对,看这意思黄建川这是有点为难了。   唐晓棠说道:“黄局,这案子查起来是挺麻烦的,您有什么困难咱们商量着办。”   黄建川摆了摆手,叹着气说道:“这个红旗乡啊,和临县接壤,综合管理这一块儿是个老大难。   红旗乡这个地方做木材加工的人员不少,本地和外来人口的流动性很大。   这个地方的不少人都沾亲带故,乡里的派出所------   哎,钱是个好东西,可是用非法的手段获得,就是违法犯罪,就是贪赃枉法!“   说到这儿黄建川有些激动了,他沉重的说道:“我是余林本地人,在县局做一把手也七年了,红旗乡派出所在二十年左右期间,三任所长、五任指导员、十一个民警,都因为收受贿赂拿着手里的的职权做违法违纪的勾当,被开除的开除、处理的处理,判处有期徒刑的就有五人,都烂透了呀。   现在所里面九个民警,摆到我办公桌上的检举信就包括了里面的七个,正副所长指导员,一个都没拉下。   我们也是纳闷了,挑选任命下去的时候,表现都是不错的嘛,这么短短两三年,就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是家丑不怕外扬,有一个我就查一个,查实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可是你们这次要来查的,是二十多年前的户籍底簿,那些东西早就让人给毁啦。“   唐晓棠三人一听,都吃了一惊,这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呐。   黄建川该他们讲了一下当年的事情,他们才知道了原委。   一九八二年春节的大年初一早上七点多,有村民发现,红旗乡派出所的几间房屋冒出了浓烟,但是当时派出所里居然没有民警在值班,都跑回家喝酒过年去了。   等闻讯赶来的乡民把大火扑灭,几间平房已经烧得面目全非,资料室、档案室更是房倒屋塌成了一片废墟,所保存的的户籍档案底簿等资料文件全部焚毁。   本来当时认为是因过年时有人燃放的烟花爆竹落入到门窗处引发了火灾,属于天灾人祸,只是把擅离职守的两个当班民警进行了处理。   红旗乡由于人口的流动性很大,再次重新建立人口档案困难重重,有相当一部分人员都是全家外出,不少辖内人员都漏报、瞒报、多报或是乱报自家的人口信息。   到现在也还有没落实清楚的户籍人口存在,这与历年来那个地方工作的民警不负责任、收钱办事有很大关系。   前些年在办理其他案件时,牵扯到着火时担任红旗乡派出所户籍内勤的那个民警,经过审讯之后他交代,那把火是他放的。   其目的是因为过完年之后全局要清查各个派出所的档案户籍底簿,他利用自己的职权在红旗乡辖内,为他人建了二十多个空头户,收取了他人的贿赂。   怕自己做的事情败露出来,这个户籍内勤就利用大年三十后半夜值班的民警跑回家空档,偷偷潜回所里放了一把火,把所有的户籍档案全部烧掉了,让他人查无可查。   唐晓棠、秦晓勇、李跃华三人听了黄建川的讲述,都觉得这有点不真实,这还是个警察能干出来的事儿嘛,这个红旗乡派出所简直就不是一级公安机关设立的部门了,纯粹是个小帮派组织。   黄建川对唐晓棠等人说道:“你们说的情况我全了解了,我有个建议,你们把情况形成一个详细的书面材料给我留下,相关的情况我会找可靠得力的人员进行秘密调查走访,有了结果再和你们联系。   你们放心,我不是在搪塞推诿你们,实在是那地方的人不好打交道,一个一个都是老游击队员,对付警察一套一套的。   你们是外地口音生面孔,只要一露面就全乡都得了信儿,有外地警察来找谁谁谁啦,根本下不去。“   唐晓棠真是感到头疼了,这警察也当了快十年啦,像红旗乡这样的地方和状况,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还是我国的治下吗?   这只能说唐晓棠还是见识的少了,时至如今,比红旗乡更有甚之的地方也有存在,其原因是多方面造成的,话题扯得又远了,还是说案子吧。   唐晓棠请示了赵国峰,赵国峰指示她,余林的黄建川局长完全可以信任,他是唯一在榆林公安局一把手位置上干住了的主官。   原本早几年就要提升他的职务,是他主动要求留下的,他说不把余林这个地方的公安作风改变过来,就辞职回家去种地,没脸当这个警察了。   于是唐晓棠、秦晓勇、李跃华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把有关苏小青案的调查结果写成了一份详细的书面材料交给了黄局长,跟他告别后连夜返回了平城。   王宇在听了唐晓棠回来之后的汇报,对唐晓棠说道:“咱们等着看吧,黄建川只要把人用对了,苏小青这个案子就有眉目了,你这趟又出去好几天了,快回家看看吧,给你放假放假两天,这两天不许来单位了。”   唐晓棠回大队把工作安排了一下,下楼打开车门坐进了车里,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那边都接通了,她还在犹豫着没有开口。   柳玉秀温柔的声音传了出来:“妹子,是你吗?你是想姐姐了吗?”   唐晓棠的呼吸急促起来,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柳玉秀那边叹了口气说道:“我可怜的妹子呀,姐姐现在就去看你,天黑前就到了,你就在家里等我吧。”   压了和柳玉秀的电话,唐晓棠开车直奔回家。   她一个又一个电话打将出去,保洁阿姨来了,把屋里屋外彻底打扫干净,酒店的厨师长指派手艺好的厨子按照唐晓棠的吩咐,把她要的菜品精心开始制作。   唐晓棠进到卧室,对着崔海的遗像默念了几句话,然后开始梳洗打扮,换上了自己最具有女人味儿的衣裳,破天荒的化了一点淡妆。   她时不时的看看墙上的大挂钟和手表,总算听到了门铃响,冲过去打开门,是来给送餐的两个饭店的服务生。   等他们把菜品布好加上保暖罩离开,又过了快一个小时,天已经要黑了,唐晓棠几次拿起手机又放下,心里乱成了一团麻绳。   门铃又响了,唐晓棠快步走到门口,调整了一下呼吸,手掌微微有些颤抖地打开了房门。   门外是笑盈盈站着的柳玉秀,她也像是有点紧张,唐晓棠拉住了她的手,柔声问道:“姐,你咋才来呀?”   柳玉秀进来等唐晓棠关上门,拍着她的手背说道:“下午来平城的客车就这一趟,我在站里坐了快两个小时呐。”   唐晓棠喜笑颜开地帮柳玉秀拿拖鞋、搭衣服,领她去了餐厅。   两个女人挨排而坐,开始喝着红酒吃着大餐,时不时聊得开心而笑。   晚餐吃得时间并不长,唐晓棠去自己专用的卫生间放好了热水,两个人进去畅快地洗浴完,相携着进了卧室,把卧室的门紧紧关上了。   四个月之后的一天,赵国峰给唐晓棠来电话,让她叫上王宇,来一趟他的办公室。   二十分钟后,唐晓棠和王宇坐进了赵国峰的办公室,在他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就是余林县公安局的黄建川局长。   唐晓棠委托余林县公安局协助调查的情况有了结果,黄建川是专程来和平城警方面谈此事的。   黄建川在拿到唐晓棠她们的书面材料后,进行了仔细的研究,心里有了底之后,调派了几名信得过的侦查员去暗中进行查访。   从查访结果来看,发现了不少的疑点。   第一、邢新生的户籍材料被毁,现在的红旗乡已经没有人没够说清邢新生年轻时的情况了,他是个父母早逝的外乡户,了解刑家情况的人一个也没有。   二、当年邢新生是入赘的薛桂兰家,大约是在一九八二年前后,薛家就迁出了榆林县,后来落户到了柳川县。   这中间有几年的状况,没有落实清楚。   薛家也是个人口凋零的家族,了解薛桂兰和邢新生之间情况的人也没有找到。   三、目前邢炳春和郭巧枝还在一起生活,赡养着薛桂兰,在余林这儿,并没有人听说邢炳春和郭巧枝有过闹离婚的事儿。   四、邢炳春又开起了木器加工厂,生意做得也还可以,但是从来没有人听他提起过与邢新生有关的只言片语。   五、有传言说。邢炳春和郭巧枝的孩子长得不像邢炳春,侦查员去看过这个四岁左右的小孩子,是和邢炳春不太像。   六、有人知道邢家在柳川有个闲置的木器加工厂院落,曾经有想在柳川发展的相邻去找邢家商议,把那处院落卖或是租给他们,邢家要的价钱高的离谱,根本就不是个想出手的样子。   现在黄建川怀疑,苏小青冒充了邢新生身份这件事,薛桂兰本就是知情的,至于她知不知道苏小青杀过人,就不好讲了。   此外还有一点,如果薛桂兰知道苏小青是冒充了邢新生的身份,那么真正的邢新生去哪里了,这里面细思起来,恐怕就不是简单的事了。   因此黄建川亲自过来,和平城警方来沟通这个案子,下一步怎么做,需要好好商量商量了。 第182章 案中有案   在平城市公安局赵国峰局长办公室里,余林县公安局黄建川局长把他们的调查结果向平城警方做了通报。   听完他的讲述,赵国峰问道:“王宇、晓棠,说说你俩的看法吧。”   王宇示意唐晓棠,让她说说。   唐晓棠刚才边听边记,在笔记本上已经列了一个提纲,她谈了自己的想法。   我们现在可以确定,邢新生这个人是存在的,现在这个邢新生,是苏小青冒名顶替,这点毫无疑问。   那么问题就很明显了,真正的邢新生与薛桂兰是夫妻,而冒名顶替邢新生的苏小青和薛桂兰也是夫妻,薛桂兰不可能连丈夫换了都不知道,所以苏小青冒名邢新生这件事,薛桂兰是一定知道,并且是她参与或者默许了这件事。   暂且不说薛桂兰是否知道苏小青的真实身份,就是苏小青冒名顶替邢新生这一件事,我们就需要搞明白,真正的邢新生哪里去了,薛桂兰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邢新生如果还在世,苏小青是不可能冒用他的身份的,可以肯定,邢新生已经死了。那他是怎么死的,死在了哪里?   结合刚才黄局所讲,薛家离开余林县去外地从事木材加工是在一九八二年左右,一九八二年的大年初一,红旗乡派出所被人为纵火,所有的户籍档案烧毁殆尽。   在之后的一九八七年九月,苏小青以邢新生等身份,在红旗乡申领了身份证,除相片换成了苏小青本人,其他所有信息都还是邢新生原来的那些内容,这也许是钻了我们管理上的漏洞。   由此看来,邢新生的死亡时间,在一九八二年只一九八七年九月之间。   邢炳春出生于一九七五年十一月五日,一九八二年他已经六岁了。   六岁的孩子,对于生父邢新生是有记忆的,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苏小青不是邢新生,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薛桂兰为什么能接纳苏小青来顶替邢新生,为什么让苏小青来冒用邢新生的身份,这是很让人费解的。   而邢炳春明知苏小青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却一直父子相称,对苏小青俯首帖耳唯命是从,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性格懦弱吗?   再有,郭巧枝当初离开柳川回了余林,声称是嫌邢炳春邢太窝囊,没有个男人的样子,跟着他净受气,看不上他了。   当时走的那么坚决,怎么现在又和邢炳春生活在一起,而且在余林县,根本就没有人听说过郭巧枝与邢炳春闹过离婚这件事。   郭巧枝跑回余林县与苏小青失踪,之间相隔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苏小青失踪在前,是三月十九日左右,郭巧枝回了余林在后,是四月二十一日。   然后在当年的七八月间,薛桂兰、邢炳春也回了余林县。   三件事联系在一起看,像是没什么异常,可是也有着必然的联系,那就是苏小青的失踪,他不失踪,后面的是就不会发生。   当然,可以认为一家之主失踪了,媳妇也跑了,邢炳春不想在柳川这个地方生活了,所以邢炳春和母亲薛桂兰回了老家,这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但也可以这么想,苏小青失踪和郭巧枝的离开,二者之间会不会有某种联系,这必然联系背后的真相是什么?   余林的同志查回来这样一个情况,有传言邢炳春和郭巧枝生的孩子长得不像邢炳春,侦查员也找机会看过这个孩子,确实长得不像邢炳春。   这事儿可以当个玩笑听,但是我不拿他当玩笑。   唐晓棠抬头看着王宇说道:“我有直觉,孩子的父亲不是邢炳春,是苏小青!”   王宇低下头思考着,更多的是不让自己的表情有异常,少顷之后他抬起头说道:“我支持晓棠的这个推断,从这个角度看来,苏小青恐怕就不是失踪了,这个案子是案中有案啊。”   他看向赵国峰:“我有个建议,秘密提取这个孩子的生物检材,与海南警方掌握的苏小青DNA进行比对,结果要是如晓棠所料,我们就把人拿回来审吧,会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的。”   赵国峰征求了一下黄建川的意见,黄建川表示,采集孩子生物样本的事他可以安排人去做。   唐晓棠站起来对赵国峰说道:“我还有个建议,请赵局指示柳川的李玉堂,让他安排人严密监控邢家木器加工厂的厂房院落,严禁闲杂人等进入。   邢家木器加工厂所在的位置并不是个好地段,邢炳春已经在余林开了新的加工厂,不打算再回柳川了,可是他和薛桂兰为什么不把这块闲置不用、没有升值空间场地卖了或是出租出去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甚至怀疑,苏小青就在那里的某处埋着。“   赵国峰面色沉重,点了根烟吸了几口说道:“晓棠的想法很大胆,但是有她的合理性,这个案子如果是我们刚才推想的这样,那可是够离奇的。   柳川那里我会马上通知李玉堂,就按晓棠说的,先把地方控制起来。   余林这边黄局就要多费心了,红旗乡情况很复杂,安排周密一点,不要打草惊蛇。“   开完会出来,唐晓棠和王宇回了刑警支队,又在一大队的办公室召集了秦晓勇、韩峰、李跃华等人过来,探讨了一下苏小青这个案子。   最后大家一致同意唐晓棠的推断,苏小青很可能被杀了,杀他的人嫌疑最大的是邢炳春,郭巧枝也许参与、也许知情。   薛桂兰对于邢炳春杀了苏小青一事,应该是不知情,或者说当时并不知情。   因为主导寻找苏小青的人是她,让邢炳春来公安局反映苏小青失踪情况的也是她,贼喊捉贼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邢新生的死亡原因及真相,薛桂兰是清楚的,突破口就在她的身上。   当年的流动人口管辖松散,条件也有限,加上原户籍档案被焚毁,红旗乡派出所的漏洞多多,许多东西都无法详查了,余林警方也无能为力。   此案疑点颇多,可是能下手的地方却很少,小孩儿的生物检材样本与苏小青DNA样本的比对是个关键,现在就看比对的结果了。 第183章 嫌疑人归案   半个月之后,黄建川来了电话,已经提取到了那个孩子的生物检材。   黄建川安排的很周密,前几天恰好要给二至五周岁的儿童接种疫苗,他与县防疫站的人员取得联系,由防疫站的工作人员在为这个小孩儿接种疫苗时,采集了他的血液及毛发。   得到消息之后,唐晓棠立即安排秦晓勇带人赶去榆林县,拿上生物检材去省厅进行技术检测,将提取出的DNA成分与海南警方提供的苏小青DNA样本进行比对。   两天之后秦晓勇传回消息,结果和唐晓棠预想的一样,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苏小青。   唐晓棠把这个结果通知了海南的林海生,林海生兴奋地表示,要立即赶到平城来。   之后她和王宇向分管刑侦的马志副局长做了汇报,马志在征求了赵国峰的意见之后,决定对薛桂兰、邢炳春、郭巧枝实施抓捕,带回平城来进行审讯。   抓捕工作具体由余林的黄建川局长组织余林警方进行,平城这边由唐晓棠带领十余名侦查员赴余林公安局等待,把几名犯罪嫌疑人做好交接工作,带回平城进行审讯。   抓捕工作进行的很顺利,但是也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就在实施抓捕的前一天,薛桂兰因脑溢血突发,被送入榆林县医院抢救,虽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意识能否完全恢复医生下不了结论。   这种情况下,已经不可能对薛桂兰进行抓捕,反过来还得联系相关人员来陪护照顾她,因为邢炳春和郭巧枝要被带走审讯。   还有就是这个四岁的孩子,父母被抓,奶奶病重,安置他让余林警方费了一番周折,最后说服了薛家的一个远房亲戚代为照料才算处理妥当。   黄建川把带回县局的犯罪嫌疑人邢炳春、郭巧枝和唐晓棠所带领的平城警方进行了交接,唐晓棠命人将两名犯罪嫌疑人分开带到两辆车上看押起来,率队返回平城。   大队人马还没有到平城,王宇就接到了唐晓棠的电话,犯罪嫌疑人郭巧枝、邢炳春已经撂了,苏小青被邢炳春用锤子砸死,埋在了柳川县邢家木器加工厂的后院儿,请示是否直接在柳川县停留,带犯罪嫌疑人指认现场,把苏小青的尸体起出来。   因为回平城要路过柳川县,如果能顺路在柳川就把工作做了,可以省不少事儿。   王宇做不了这个主,他报告了马志、马志又请示了赵国峰,赵国峰拍板决定,嫌疑人带到柳川县就地审讯,吴法医带法医和技术人员赶赴柳川与唐晓棠等人汇合,审讯结束后,带嫌疑人指认现场,展开挖掘苏小青的尸体及现场勘查工作。   下午的四点半左右,唐晓棠带领的押解队伍开进了柳川县公安局大院儿。   事先得到通知的李玉堂已经安排好审讯所需要的办公室和相关准备工作,为了慎重起见,唐晓棠让人把郭巧枝看押起来,先对主要犯罪嫌疑人邢炳春进行了审讯。   审讯邢炳春、郭巧枝二人并没有什么难度,其实当被余林的警察带回榆林县公安局,看到要把她交给平城来的警察时,郭巧枝就已经瘫软了。   回平城的路上,唐晓棠机敏地看出来郭巧枝的思想波动很大,她就坐到了押解郭巧枝的这辆车上,简单交代了一下政策,让郭巧枝想想孩子,郭巧枝就把知道的事情全说了。   郭巧枝一九九三经人介绍与邢炳春结婚,随他来到柳川县,和婆婆薛桂兰、公公邢新生(就是苏小青,以下称为苏小青)共同生活在邢家木器加工厂的厂院内,她和邢炳春住在前排的两间正房,薛桂兰和苏小青住在后排的两间正房。   开始一切都很正常,邢炳春人老实、能干活儿,对她非常体贴照顾,婆婆薛桂兰对她也很好。   公公苏小青是家里说一不二的当家人,家里的大小事都是他说了算,作为儿媳的郭巧枝当然也是非常尊敬他。   邢炳春很怕他这个老子,对苏小青唯命是从,苏小青说出来的话,他从来不敢提什么反对意见,郭巧枝实际上是有点不快的。   但是一家人在一起过日子,财政上邢炳春又不独立,只能忍气吞声对付着。   结婚二年多,郭巧枝也没有采取过什么避孕措施,可是肚子没有一点动静。   婆婆薛桂兰提了多次,意思是郭巧枝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对她也冷淡起来。   郭巧枝不觉得自己身体有什么问题,就背着公公、婆婆拉上邢炳春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是邢炳春有问题,能难让她受孕。   郭巧枝就要回去跟薛桂兰把话挑明,是你儿子没那个本事,不是我不行。   这种事对男人来说是很没有面子的,邢炳春求她不要声张,给他留点脸,他在这个家里本来就挺受气,这事儿让父母知道了,他就更抬不起头了。   郭巧枝跟邢炳春的感情很好,为了保全他的颜面,就把这件事情替他瞒了下来。   一九九五年八月份的时候,苏小青打发邢炳春去平城的木材交易市场近一些原材料回来,   邢炳春走了的当天晚上十一点左右,郭巧枝已经睡着了,觉得有人上了她的身。   当时她认为是邢炳春回来了,迷迷糊糊地配合着他。   可是开始了之后她感觉不对,睁开眼一看,是公公苏小青在弄她。   她想反抗叫喊时,苏小青对她说,我无所谓,你还年轻,把事情吵吵开,难活人的是你。   郭巧枝连吓带怕,就这样被苏小青QJ了。   她没有什么法律意识,不敢声张此事,觉得要是传扬开了,她就没脸活着了。   然而苏小青看她事后并没有太激烈反应,竟然得寸进尺,又找机会QJ了她三四次。   郭巧枝向婆婆薛桂兰哭诉了这事儿,求她帮帮自己。   薛桂兰除了安慰她而外,也是劝她不要声张此事,她会阻止苏小青不再让他来欺负她。   这之后苏小青不再碰她,但是两个月之后郭巧枝发现自己怀孕了,当时她害怕的不行,觉得这事儿没法儿向邢炳春交待,当时她想过去死。   可是邢炳春知道她怀孕后,根本没往那方面想,高兴的不得了,把她怀孕的事儿告诉了薛桂兰和苏小青。   苏小青不知道是怎么知道邢炳春那方面有问题的,得知郭巧枝怀孕后,对她百般呵护,家里的大小事情全不让她干,叫她安心养胎。‘   婆婆薛桂兰也是如此,郭巧枝觉得这日子很好很舒服,就这样怀胎十月把孩子生下来了,还是个大胖小子。   苏小青、薛桂兰、邢炳春三个人都乐的欢天喜地,郭巧枝的家庭地位在家里直线上升,成了苏小青之下的第二人,有些事情苏小青都主动征求她的意见来办。   但是郭巧枝对苏小青没有感情,她还是钟情于邢炳春,喜欢这个男人的老实能干,乐于接受他对她的体贴照顾,另外她对邢炳春心里有愧,也尽自己所能的对邢炳春好。   因此在这个家里就形成一种畸形的关系,郭巧枝和邢炳春还是真正的夫妻,苏小青瞅住机会就要睡郭巧枝一次,郭巧枝也习惯了,薛桂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干涉,不知情的的邢炳春一如既往地对郭巧枝好,竟然是彼此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安稳日子。   但是这种日子哪能长久的了,纸里是包不住火的,事情总有暴露的一天。   起因就是源自于孩子长得跟邢炳春一点都不像,风言风语传到了邢炳春耳朵里,他来质问郭巧枝了。   当时是在一九九七年的春节后,郭巧枝没有狡辩,承认了跟苏小青发生过关系的事儿。   可不等邢炳春发作,苏小青就自己来把邢炳春叫走了,他让郭巧枝就在自己家屋里待着,带着邢炳春去了后排他和薛桂兰的屋里。   时间不太长邢炳春就回来了,回来之后再没有提这个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郭巧枝想过问问邢炳春打算怎么办,但是这种事她不好开口,一直拖着等他先往起提,自己对不起他,听凭他的处置吧。   一九九七年三月十九日晚上大约七点左右,当时邢炳春不在家,郭巧枝刚把孩子抱到后排交给薛桂兰看着,自己想去外面买些日杂用品回来。   回到前排自己家里拿钱的时候,本来去平城进材料的苏小青突然进来了,抱住她就往炕上按。   这次郭巧枝不愿意了,她觉得这样实在是对不起邢炳春,拼命地反抗起来。   苏小青身上一股酒味儿,今天还非要上不行。   就在郭巧枝已经没有了力气,苏小青在给她宽衣解带之时,突然间苏小青一头栽到了炕底下,只见邢炳春站在炕边,手里拿着个大号的铁锤,脸色平静放松地对郭巧枝说:“他以后再也欺负不了你了。”   说完,邢炳春找了两件破衣服和塑料袋,把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苏小青冒着血的脑袋用衣服包住套上塑料袋,从屋里拖了出去。   郭巧枝当时吓得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邢炳春回来了。   他跟郭巧枝说:“我把他埋了,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发生就行了。”   之后他清理了地上的血迹,拉灭灯搂着郭巧枝就睡觉了,那天晚上是他作为男人来说表现最好的一次。   这天之后,邢炳春像是换了一个人,干事情也有主意了,跟人说话办事也很有章程,对待郭巧枝还是一样的好,跟刚结婚那会儿没有两样。   婆婆薛桂兰跟往常一样,苏小青不在家的的时候,她的情绪也很放松。   到了四月十几号的时候,邢炳春和郭巧枝说,想要带着她和母亲薛桂兰会余林生活,平城这个地方他不想待下去了。   邢炳春嘱咐她,让她先带着孩子回去住几天,之后他就会带着薛桂兰也回去。   如果有平城这边的警察来找她调查,为什么要回余林,你就跟警察说,嫌我窝囊不想跟我过了,但是在余林不要这么说,就说平城那边的活儿不好干了,全家都要回来。   听了郭巧枝的供诉,唐晓棠对于苏小青被杀的经过有了个大概了解,中途她又转到了押解邢炳春的车上,对邢炳春进行了简单的讯问。   开始邢炳春闭口不言,唐晓棠拿郭巧枝供述当中的几个细节点了一下邢炳春,邢炳春就放弃抵抗了。   以下是对邢炳春正式讯问笔录的节选,上面讲述过的内容在此略过不再重复。   问:这个所谓的邢新生是什么人?”   答:“我不清楚他叫什么名字,我妈薛桂兰也不知道。”   问:“他是什么时候到你家的?“   答:“我那会儿还小,记得不太清楚是在什么地方了,离着余林和平城这一带都挺远,是个不太大的县城。   那会儿也是从事木器加工,厂子不大,雇佣了三个工人,这个后来成了我爸的人也是其中之一。   我记得是冬天的时候,爸爸和后来成了我爸这个人一块儿离开了几天,后来就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他搬进我们家跟我妈睡在了一起,我妈让我管他叫爸。   他对我很凶,我不听话就打我,我妈也很怕他,他打我的时候我妈也不敢拦着,要不就连她一块打。   后来我就管他叫爸了,两三年之后吧,我跟着我妈和他来柳川了。”   问:“你对亲生父亲有什么印象吗?”   答:“印象不深,跟他长得不一样,个子挺高的,相貌我记不太清了。”   问:“你亲生父亲的名字叫什么?”   答:“我也不知道,我妈跟我说就叫邢新生,我家在余林没有亲戚,我也没个地方去打听。   在余林我不认识几个人,我妈家里有几个亲戚,也不跟我们家来往,我没有回过几次余林。“   问:“这个成了你爸的邢新生,他人去哪儿了?”   答:“他打我、打我妈,我能忍着,可是他还欺负我的媳妇,让我碰上了,我把他打晕活埋了。”   问:“把你杀死这个所谓叫邢新生的人的经过详细交代一下?“   ------ 第184章 案子有遗憾   对于杀死苏小青的经过,犯罪嫌疑人邢炳春做了如下交代。   问:“把你杀死这个所谓叫邢新生的人的经过详细交代一下?”   答:“他QJ了我的媳妇,还不只一次,之前我也不知道。   一九九七年春节回老家余林县过年,有人说我媳妇生的孩子长得不像我,回了柳川以后,有一天下午我在家里问我媳妇,我媳妇才跟我说了他(指苏小青)QJ了她的事儿。   当时我很气愤,要去找他理论,没想到我还没去找他,他先来找我了。   我跟他去了后排他和我妈的家里,进家以后他对我说,我和你媳妇的事你妈也知道,你问问你妈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我妈当时跟我说,这种事儿她也管不了,你跟媳妇要不上孩子,现在有了孩子,还是个男孩儿,孩子跟你姓,也算是咱们家有后了。   这种事儿闹出去让外人知道了,妈跟你媳妇两个就一点脸也没有了,都活不成了。   这个邢新生对我说,你没本事让媳妇生养,我替你把事儿办了,你应该感谢我。这么多年要是没有我,你跟你。妈早就饿死了。   我告诉你,我特么的杀过人,你要是敢在外面瞎嚷嚷,我就把你。妈跟你媳妇全弄死。   以后我也不再碰你媳妇了,我和你。妈没了以后,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   我妈又劝了我半天,让我为她和媳妇想想,我为了媳妇和我妈着想,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一九九七年三月十九日晚上,我去给一个人家修理完家具回了家,当时大概是晚上八点左右,快进家门时听见家里面有动静,我进屋一看,他(指苏小青)把我媳妇按在炕上正在脱她的衣服,我媳妇已经挣扎的没有了力气,要昏过去了。   我手里当时正拿着一把干活儿用的大号铁锤,看见他(指苏小青)又在欺负我媳妇,把我气得不行,上去就在他脑袋上砸了一锤子,当时他就栽倒在地上死过去了。   我当时一想已经是这样了,把他弄死算了,要不等他缓过来,我、我媳妇还有我妈谁也就活不成了。   因为他的头上还在往出流血,我从家里找了几件破衣服,把他的头包住,又套了两个塑料袋,把他拖到了厂子院里的东北角。   我在墙边的的空地上挖了个坑,把他扔到了坑里。   当时他好像是醒过来了,嘴里在叫我妈的名字,我没有管他,往坑里填上土把他埋了,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问:“这个邢新生和你说他杀的是什么人?”   答:“他没说,后来我问过我妈,我妈说她不知道,让我别问了,他杀过人的事儿是真的,不要招惹他。”   问:“你把杀了这个邢新生的事儿跟谁说过?“   答:“我没跟别人说过,当时我媳妇郭巧枝看见我用锤子打倒他了,但是她什么也没干,我把人埋到哪儿了她都不知道,你们可以问她。”   问:“你为什么要回余林?“   答:“院子里埋着个死人,我不愿意在这儿住了。”   问:“你是怎么跟家里人说要回余林的?”   答:“这个邢新生出去一个来月不回来,我妈让我去找他,我开始没有去。   后来我先安排郭巧枝回余林了,我妈问我郭巧枝怎么带着孩子走了,我跟她说郭巧枝不想跟我过了,我妈就要叫这个邢新生回来,打电话联系不上邢新生,我妈怀疑他出事了,就让我来找公安局,我就来了。   公安局查了一段时间也没查出来什么,我就跟我妈说,柳川这地方不好,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儿,咱们还是回余林吧。   我妈同意了我的意见,我就带着他回余林了。   回了余林之后,我联系了郭巧枝,假意去她家里找了她两次,劝她回心转意,她就又回来跟我一起生活了。“   问:“那个邢新生的身上都有什么物品?”   答:“我不知道,我也没搜他的身上,就那么把他埋了。“   结束了对邢炳春的讯问,唐晓棠等人押解邢炳春来了邢家木器加工厂,在邢炳春的指认下,从木器加工厂院内的东北角处,挖出了苏小青的遗骸。   从遗骸中提取到了DNA物质,经过与海南警方提取的苏小青DNA成分进行比对,结合与苏小青在世的兄弟、父亲等人进行严格科学检测对比,确定这具遗骸就是苏小青本人。   至此,潜逃二十六年,杀死死人的当年被公安部列为二号大案的犯罪嫌疑人苏小青,终于被找到了。   但是他露面得的方式太特别了,是被邢炳春给活埋了。   吴法医对遗骸进行了勘验检查之后得出结论,从遗骸头部颅骨的伤痕判断,邢炳春对他的一击并不致命,他的口腔内有泥土、塑料袋的残渣,说明是在生前吞入的。   杀人者又被人所杀,并且是以活埋这样一种方式了解了性命,不能不说也是报应吧。   坐飞机匆匆赶到平城来的海南警方林海生一行人,看到苏小青是这样被平城的警察找到,遗憾之余也很满意,他们的案子可以结了。   但是这个案子办到这个地步,平城的刑警是不满意的,尤其是唐晓棠。   她提出来三点:   一、真正的邢新生是怎么死的?   二、薛桂兰在邢新生死亡这件事是个什么角色?   三、邢炳春杀死苏小青的事薛桂兰到底知情不知情?   由于薛桂兰的意识一直没有恢复,邢炳春的几次交待都提到,薛桂兰对他杀死苏小青一事毫不知情,他也不知道苏小青嘴里所说的他杀过人,所指的是杀了什么人,这些事情都无法搞清楚了。   另外对于郭巧枝在此案中的行为如何定性,也是个难点。   在邢炳春杀死苏小青一案上,无疑她是知情不报,从这点来看属参与者是说的过去的。   但是她多次遭受苏小青的不法侵害,案发当时苏小青对她不法侵害正在进行,按照正当防卫的法律解释来看,苏小青对郭巧枝实施的不法侵害,适用无限制防卫。   这也牵涉到邢炳春杀死苏小青的行为,他在用锤子打倒苏小青时,应不应当认为是正当防卫或是见义勇为?   如果认为是正当防卫,那么邢炳春又应该承担什么法律责任?应不应该承担法律责任?   这些问题笔者解答不了,读者们各抒己见吧。 第185章 夜半出车人   二零零一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凌晨二点二十分左右,徐丽红从单位下班出来,刚走到路边,一辆出租车就停到了她的旁边。   徐丽红像往常一样,熟练地拉开副驾驶座一侧的车门坐了进去,嗲声嗲气地说道:“去鼎盛大酒店。”   司机“嗯”了一声,开车上路。   徐丽红头也没抬,继续玩儿着手里的手机。   她感觉到出租车停下了,抬头一看四下黑咕隆咚的,哪里是到了鼎盛大酒店的样子,正要对司机发火,一把雪亮的刀子逼到了她的脖子上。   司机是个二十多岁、中等身材的男青年,他的眼神阴邪冷酷,脸上带着冷笑,用调侃的语气对徐丽红说道:“不想死就把手伸出来。”   徐丽红急促地哀求道:“哥,我包里有三千块钱,这个手机、我包里还有个手机,都给你、都给你,我不想死。”   司机笑了:“乖乖的,我就不杀你。来,把两只小手手给哥哥伸出来。”   徐丽红依言把两只手伸了过去,司机从驾驶座下面拿出来一根细的塑料绳,把绳子递给了徐丽红:“来,听话就不杀你,把自己的两只脚从脚腕子那儿绑到一起。”   徐丽红哆嗦着接过绳子来,犹豫着对司机说:“哥,我不跑,这儿我都不知道是哪儿,你想咋都行,别捆我行不行?”   司机没有耐心了,右手一翻,刀子斜着扎进了她前胸衣服里,横着一划,把徐丽红的上衣挑了一个大口子,胸口附近的皮肤留下了一道血痕。   他阴恻恻地说道:“我不喜欢听废话,想死你就再多说几句。”   徐丽红不敢再吱声了,弯腰把自己的双脚用绳子捆住,司机冷冷地吩咐她:“捆好点啊,别让我动手。”   等徐丽红把自己的两只脚捆结实,司机说道:“把手伸过来。”   徐丽红老老实实把双手伸了过去,司机把刀身放在嘴里咬住,从驾驶员座位下面又拿出一条细塑料绳来,把徐丽红的两只手腕叠在一起,麻利地捆了起来。   他从车门手扣里面拿出来一个黑色的毛线编织的脖套,对徐丽红说道:“把头伸过来。”   徐丽红低头把脑袋向司机伸了过去,司机低头闻了闻她的头发,还帮她把散乱的发丝往顺捋了捋,然后把脖套套到了徐丽红的头上。   他抬手把刀子从嘴上拿开,握住刀柄猛地向徐丽红的面部刺了过去。   刀尖离着徐丽红的脸还有一厘米左右时,他的手停住了。   看了看徐丽红没有什么反应,他开口说道:“坐好,后背靠在座子靠背上。”   徐丽红在副驾驶座上调整了一下坐姿,把后背靠在了座椅靠背上。   她感觉到汽车又开动了,速度很快,一路上几乎没有停过,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左右,汽车又停下了。   她听见车门关开的声音,然后自己这边的副驾驶座车门打开了,外面很安静。   就听司机说道:“下来。”   徐丽红把捆着的双脚伸出车外探住了地面,一只有力手臂伸到她的咯吱窝下面搀着她站到了车下,外面在刮着风,徐丽红感觉到了寒意。   她听见汽车的后门被打开了,司机的声音说道:“进去,躺到后座上去。”   徐丽红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她摸索着往后车门挪动过去,双脚捆着只能跳着移动,不小心腿磕在车身上,她疼的轻声叫了一下。   就听司机发出一声轻笑,伸手把套她头上的头套拽了下去,弯腰用手里的刀子割断了捆在她脚腕子上的塑料绳。   徐丽红往四周看了一下,汽车所停的地方是在一片建筑工地之间的空地之间,朦胧的夜幕中,还没有封顶的一栋栋高楼上闪烁着灯光,车身南面是一道长长的围墙,北面是一片坑洼的荒地,荒地北面的远处还是一大片建筑工地。   司机推了她一下:“看啥呐,快点进去。”   徐丽红尽量露出了讨好的媚笑,顺从的钻进车里仰躺在后座上,对司机说道:“哥,你把手给我解开吧,我好好跟你做。”   司机没有搭理她,站在车下开始宽衣解带,把身上的衣服扔在副驾驶座上,关住副驾驶座的车门,把鞋脱在车下,不着寸缕地钻进了后座,关上了车门。   汽车没有灭火,车里的暖风开的很足,司机的动作非常轻柔,开始对她进行QJ以及------   凌晨五点十七分,平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一大队的值班室被人敲得嘭嘭直响,李跃华睡眼惺忪地打开门往外看去,只见是大院门口值班室的王大爷,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王大爷的脸色焦急气愤,他往身后指了指,怒气冲冲地对李跃华说道:“你还在睡大觉?你看看、你看看吧,这姑娘、这姑娘---嗨------”   李跃华连忙看向王大爷身后,见是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裹着一件破旧的军大衣。她脚上套着一双旧大头棉鞋,浑身瑟瑟发抖。   女子的脸上有好几处红肿的地方,嘴唇高高肿起,右眼肿的只剩下一条缝。   在这个女子身后,还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他搀扶着这个女子的一条胳膊。   李跃华急忙往办公室里让几个人,,嘴里对王大爷说道:“王叔,我有点感冒了,没出去。   晓勇一点多带人出警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您看见了吧。“‘   他让这个女子坐在床上,又给王大爷让座,王大爷并没有往下坐。   王大爷摇头叹气:“哎,我也是心急,是这个出租车司机他把这个姑娘拉过来的,让他跟你说吧,我还得去门口。”   他指指那个四十来岁的男子,摆了摆手往办公室外面走。   李跃华注意到王大爷穿着一双拖鞋,他弯腰从床下拿出了自己的棉皮鞋,放到了这个女子的脚下,对她说道:“你穿这双鞋吧,把大爷那双棉鞋换下来。”   女子把一只脚从大头鞋里拿了出来,李跃华往她的脚上看了一眼,心里一痛。   这个女子的脚背红肿带着血痕,脚上有污垢,看样子是赤脚走过一段路。   女子把李跃华的棉皮鞋穿上脚,想要弯腰去把地上的大头鞋拿起来。   李跃华拦住了她,把那双大头鞋拿起来递给了王大爷,那个女子声音沙哑的对王大爷说:“大爷,谢谢你,”红肿的眼里流下泪来。   王大爷对她摆摆手,接过来大头鞋掉头出去了。   李跃华看向站在办公室室里的那个四十来岁的男子,对他说道:“这是咋回事儿啊。”   男子说道:“我是开出租车的,四点半左右的时候,在平北区新建北路上看见这个女的在路边站着,她当时只穿着最里面的内衣和小内。内,把我吓了一跳。   我停下车下去问她是咋回事,她啥话也不说,我车上有大衣,拿下来给她披上了。   问她要去哪儿她也不说话,我是咱平城的红旗车辆,我从车上拿出来标牌给她看了,又把我的驾驶证、身份证都给她看了,让她先到车上坐,外面太冷了。   她这才坐进了车里,我问她要去哪儿,把她送过去,她说你送我去死吧。   我觉得这里面有事儿,就跟她说有事儿找警察吧,我拉你去公安局,她也没表示反对,我就把她给你们送过来了。   这女子岁数不大,那身上---哎呀,到处都是伤啊,被人打得可不轻。“   李跃华一边听出租车司机的讲述,一边在注意着这个女子的神情,他感觉得这个女子的情绪不太稳定,在小心提防着。   这名女子往窗外凝视着,重案一大队的办公室在刑警支队大楼的八楼,李跃华心说不好。   办公室里的床铺靠着窗户,他这会儿是站在门口和司机说话。   李跃华一把推开司机往女子的跟前跨了过去,这时女子已经站了起来扔掉裹在身上的大衣,伸手去往开推窗户。   李跃华眼疾手快,这会儿也顾不了许多,他拦腰把这个女子抱住扔到了床铺上,大声对她说道:“我是警察,你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能帮你,不要想不开。”   女子的情绪爆发了,她滚倒在床铺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嗓音沙哑的嚎啕道:“我是干不要脸的营生的,可是也没遇上过这样的牲口,我遇上了个牲口啊,他不是人,是个牲口、是个牲口啊------”   李跃华注意到,这个女子的后背上,从脖颈处到腰部,密布排列着一个一个被人拿嘴用力嘬出来的紫黑色印痕,不仔细看会以为她的后背是烂了一大片,刚刚结了一层血痂。   他从地上拾起大衣覆盖在女子的身上,一边儿防备着她再有什么过激举动,一边儿从桌上拿起手机拨通了唐晓棠的电话:“老大,你来值班室一趟吧,来了个女的,我不太方便。”   今天的带班领导是唐晓棠,她没有回家,睡在了十二楼的宿舍里。   接到李跃华电话的唐晓棠很快进了值班室,看了看还趴在床上抽泣着的女子,李跃华伏在唐晓棠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对那个司机示意了一下,领着他出了值班室。   唐晓棠走到床铺前,对趴在床铺上哭泣的女子说道:“你遇到了什么事,跟我说说吧,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帮到你,憋在心里会憋坏的。”   女子听见是个女人在跟她说话,抬起头来看向了唐晓棠。   在她眼前是一名警容严整的女警察,正在关切地注视着她。   她觉得这个女警察是她可以相信的人,这会儿无论是哪个男人,她看见他们都觉得害怕。   她从床上爬起来,掀掉了李跃华盖在她身上的军大衣,用哀求的语气对唐晓棠说道:“姐姐,我遇上了个牲口,他就不是个人,你们帮我抓住他,抓住他呀------”   唐晓棠看着这个女子的身上,也不禁吃了一惊,她的身上只穿着一件低胸的内衣和一条内内,浑身上下布满了伤痕和淤青色,显然是被毒打过。   唐晓棠注意到,这个女子的手指甲、脚指甲的染着指甲油,眉毛、眼线、唇线都纹过,她的左脚脚踝处、右面的小腹处,都有青蓝色的蝴蝶状纹身。   从这些方面,不难判断出她是从事哪一行的,唐晓棠温声对她说道:“你别激动,把事情跟我仔细讲讲。”   女子想用双手抱住肩膀,牵动了身上的伤痕,痛得她皱起了眉头。   唐晓棠从床上拿起大衣重新给她披上,让她讲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子平复了一下情绪,对唐晓棠说道:“我叫小红,哦,我的真名叫徐丽红,今年二十二岁,是XXX县人。   我是干那种事儿的,姐姐你也能看出来,我也不隐瞒。“   她又哭泣起来:“就算我是干这个的,我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男人,他真的不是个人姐姐,就是个牲口。   我在’相约酒吧‘坐台,晚上九点多过去的,接待了几个客人之后已经是半夜快两点了。有个以前的熟客给我打电话,让我去鼎盛大酒店陪他,我就从酒吧出来,坐上了一辆正好开过来的出租车,司机是个二十多岁的男的------   他把我QJ了二次,我让他用,套套,别让我怀孕了,他根本不管。   完事后我以为不会有啥事了,没想到他从车上不知道什么地方找出来一条短皮鞭,开始抽打我,骂我不要脸、是个贱货什么的,不放过身上的每一个地方。   他在我后背上嘬满了印儿,一边折磨我一边问我舒服不舒服。   我说舒服,他就更狠劲儿的抽打我,说我是个贱骨头。   我说不舒服,他还是使劲儿打我,说我浪费他的力气。   他一边打我骂我,一边又QJ了我一次。   之后他把我所有的东西和衣服都拿走了,就给我留了身上这两件。   他又用脖套套在我头上,开车拉着我到了那个司机遇到我的地方,取下来脖套让我下车,我下车之后他就把车掉了个头开走了。“   又问了一下徐丽红被抢走的财物都有些什么,唐晓棠让她跟着自己去了宿舍。 第186章 串起来搞   唐晓棠带徐丽红去了她的宿舍,找出几件自己的衣物鞋子让她穿上,之后领她去了办公室。   秦晓勇带人出完警回来,看见李跃华在一间办公室里给人做笔录,问他是什么案子,李跃华和他说了说情况。   正说着话,秦晓勇听见唐晓棠在走廊里喊他,赶紧从办公室里出来,向站在大队长办公室门口的唐晓棠走了过去。   唐晓棠疑惑地问道:“你们出了个什么警呀,一点多就出去了,快八点才回来?”   秦晓勇摇头苦笑:“快别提了,有个出租车司机报警,说有个乘客拿着把手枪把他给抢了,抢完之后跑进了‘锦绣花园小区’。   市局指挥中心给管区刑警中队、派出所派了警,因为涉及到枪械,也通知了我们。   去了那儿跟派出所和刑警中队的一帮弟兄忙乱到天亮,那个所谓拿枪抢劫司机的人自己出来了。   他晚上回来的时候喝了点酒,因为付车费跟司机发生了争吵。   这个乘客腰里带着一个手枪型的打火机,他在车里掏出来点烟时,司机跳下车跑了,他就下车回了家。   早上他出来要去吃早点,看见院里有警察,一打听情况觉得是在找他,他就自己来了,这叫什么事儿呀。“   唐晓棠无奈道:“现在的人啊,有一种奇怪的思维,好像不把事情说的大了,就会觉得警察不来管或者是来的不及时。   你去看看胡玥玥来了没有,还没过来的话就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快点儿,完了你和小胡带着受害人去三楼法医技术室,把情况跟他们说清楚,尽量把生物检材提了,另外要拍照把证据固定好。”   秦晓勇说道:“老大,我刚才听师父说案子发在平北区,这就是个性侵的案子,值得我们弄吗?”   唐晓棠思索着说:“犯罪嫌疑人的作案手法很特别也很熟练,我怀疑这不是第一起了,先去做吧。   做完鉴定回来叫我,我和小胡先给她把材料做了,然后咱们带着她去找找现场。“   一大队的内勤胡玥玥二十五岁,是省警校毕业的,她分配到一大队负责负责档案内勤工作快三年了,按说对于一些场面惨不忍睹的画面已经司空见惯。   但是当她搀扶着徐丽红从法医那里出来时,依然是气的脸色涨红,眼神痛惜同情的看着徐丽红,轻声安慰着她。   胡玥玥愤懑地对在门口等着的秦晓勇说道:“这个案子就咱们闹吧,这个王。八蛋太不是个东西了,比杀人犯还可恶,拿女人不当人,真是个畜生。”   秦晓勇从徐丽红的脸面上看出来她是被人打过,但是这种遭受了性侵的女性受害人,男民警是不方便询问的,看胡玥玥的表情,秦晓勇估计这个被性侵的女孩儿大概是被打得挺厉害。   他对胡玥玥说道:“你先带她去找老大把材料做了吧,这类案子我估计是交城北分局来办呀。”   胡玥玥想起来了什么,对秦晓勇说道:“不一定,刚才陈丽姐给她检查完之后找吴支队去了,像是要说什么事儿,你看着吧,老大那儿没准儿已经得了什么信儿了。“   秦晓勇让胡玥玥先带徐丽红去询问室,自己往唐晓棠的办公室走了过去。还没到门口,就见唐晓棠穿着她的黑色皮大衣、手里拿着车钥匙走了出来。   她看见秦晓勇过来,随手把车钥匙扔给了他:“下楼开车,我们带着受害人先去看看地方,回来再弄材料。   这个案子咱们上了,刚才吴支队给我打了电话,类似的案子郊区分局接了一起,矿区分局也接了一起,从对受害人殴打的程度以及作案手法来看,三起案件能够串并。   这是个性情很变态的犯罪嫌疑人,案子要尽快拿下来,万一遇到一个性子烈的女子---“   唐晓棠停顿了一下,她想起了秦梅。(见第20—34章)   当初那起案子,犯罪嫌疑人吕志远有过详细交代。   当他持刀胁迫住秦梅时,起初秦梅没有过激举动,她把身上的钱物都交给了吕志远。   但是当吕志远要让秦梅到出租车的后座上去时,秦梅进行了剧烈的反抗,誓死不从。   吕志远恼羞成怒,拿刀抵住秦梅的胸口威胁她,不让他搞就杀了她。   据吕志远回忆,当时秦梅并不害怕,她那时知道自己跑不了了,竟然猛地迎上刀尖撞了过来------   吕志远就是个变态的色魔,眼看秦梅已经香消玉损,却还是没有放过她。   秦晓勇笑了,笑的很自豪又很凄凉:“我姐就是爱看书,身子有点弱,要不然------”   唐晓棠拍了他一把:“咱们抓紧吧,这三起案件发生在二十一天内,每起间隔七八天,我们只有六天左右的时间了。”   两个人说着话下了楼,胡玥玥已经领着徐丽红在一楼等着。   秦晓勇开车拉着唐晓棠、胡玥玥和徐丽红从刑警支队出来,唐晓棠让秦晓勇先找了家羊杂馆停下,带着徐丽红去吃了碗热乎乎的羊杂碎。   徐丽红到了公安机关之后,得到的全是大家的爱护和关心,没有一个人对她冷言冷语,表现出看不起或是厌恶的神色,她现在的情绪已经好多了。   吃了东西,喝了几杯热茶,徐丽红的人也精神了不少,她原本是个活波开朗的性格,这会儿又是跟警察在一起,心情比较放松,她随口问唐晓棠:“姐,刚才看样子,这车是你的吧?”   唐晓棠笑道:“是呀,你也喜欢车啊?”   徐丽红落寞地说道:“当然喜欢了,不过我要是有这样的车就把它卖了,这车值不少钱呐,我就不再干这丑事儿了,弟弟跟爸爸看病的钱就有了。”   唐晓棠听着这里面有事儿,问道:“你家里情况不太好吗?”   徐丽红难过地说道:“前五六年我爸让车给撞了,那个司机开车跑了,到现在爸爸还在床上躺着。   我弟弟今年七岁,两年前查出来得了白血病,医生说能治好,可是他用的药太贵了,还有移植骨髓所需要的费用,我们家哪有钱呀,妈妈愁的要死的心都有了。   我本来是学财会的,已经考上了会计师资格证,可是家里急等着钱用,我也挣不回来呀。“   她埋下头说道:“我的脸让打成这样了,你们能调出来我的身份证看,我长得不难看,前些年从那些人看我的眼神里我就知道。   我也没办法,只能把我自己买了。钱是不干净,可是我也没偷没抢,没破坏谁的家庭。   我挣的钱基本上都寄回了家里,我不这样,这个家就完了,我就连家也没有了。“   唐晓棠、秦晓勇、胡玥玥三人听了徐丽红的家里事儿,心里边儿也不是个滋味儿,对发生在徐丽红家里的事也挺同情,但对于她现在所从事的行当,却有些不以为然。   可是细想一下,也都觉得无奈,还有比这好的办法吗?   这世上本就有许多无奈之事,几个小警察又怎么很够评判的了呐。   拉着徐丽红到了新建北路,按照那个司机所说的位置加上徐丽红的回忆,确定了她被放下车的地点。   徐丽红是被放到了路西的道边,这里往西两百米左右是平城市展览馆的高层建筑,与道路之间是一片开阔的广场相隔。   路东是一个居民区的高墙,墙外没有任何建筑。   向南一公里左右,是新建北路与新华大街十字路口,过了十字路口向南、或者从十字路口向西进入平城市区,向东就出城上了国道。   沿新建北路向北,八百米左右过了铁路立交桥,道路两旁几乎都是正在施工的建筑工地,这一片都在进行开发,是平北区未来几年要大力发展的地段。   再往北过去四五公里,穿过国道,就是往山里去的省道了,那能一直去了边境线。   唐晓棠启发着徐丽红的记忆,让她慢慢回忆是怎么来的这儿。   徐丽红思忖着说道:“他把我打怕了,我躺在后座上一下也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只希望他别杀了我。   后来他给我身上就剩下两件内衣叫我穿上,又把我的手脚捆起来,让我躺在后座上别动。   他下车穿好衣服,把我的手皮包和衣物放进了汽车的后备箱里,我所有的东西都在包里,有两部手机、三千多块钱、租的房子的钥匙、三张银行卡等等物品。   他也没再给我戴头套,问我想去哪儿。   我看这是要放我了,就跟他说给上我二三十块钱,把我放在能搭上出租车的地方就行了。   他就开上车把我拉到这儿让我下车,我求他让我穿上衣服下去,他跟我说不会给我钱,你这样下去不愁拦不上车。   我就多求了他几句,他就又在我脸上嘴上眼睛上打了好几拳,解开我手上脚上的绳子让我往下滚,再不走就闹死我。   我就这么下了车,他把车掉了个头就往北开走了。   当时天又黑又冷,我的脑子乱的也不行,身上连件遮体的衣服都没有,根本不敢乱走。   我也不知道在这儿站了多长时间,那个好心的司机师傅停下车把我拉上,送我到了你们那儿。   现在想想,我站在这儿的时间不会很长,要不冻也把我冻坏了。“   唐晓棠问道:“他要你的银行卡密码没有?”   徐丽红摇了摇头:“他根本就没看包里都有什么,啥都没问我,我的银行卡都设了密码,他拿上也没用。”   唐晓棠问:“他开着一辆什么样的车?”   徐丽红往路上看了看,指着一辆浅蓝色带着出租车顶灯标志的桑塔纳轿车说道:“就那样的,颜色、样式一模一样,我经常打车,不会认错的,那辆车不是新车,车里的内饰旧了,门缝还往里跑风。”   唐晓棠接着问:“你再好好想想,那辆车里有计价器吗?车的牌照你有没有印象?”   徐丽红摇摇头说道:“我也好好想来着,牌照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计价器像是有,我脑子里有那个小红色数字跳动的记忆------   对啦姐,我想起来了,晚上的出租车顶灯都是亮的,他那个顶灯不亮。“   唐晓棠马上对秦晓勇说道:“给你师父打电话,司机要是走了就联系司机,问问他从北往南来的时候,在看到徐丽红之前,遇上过这样一辆车没有。”   秦晓勇去打电话,唐晓棠接着问徐丽红:“他拉你回来时没有给你带头套,你能看到外面吧?想一想看到过什么特殊标志没有,或者是什么特殊的声音?”   徐丽红咧开嘴想笑一笑,牵动了伤处疼的她皱了皱眉,她对唐晓棠说:“姐,不知道这个有没有用。   我也没敢往外看,但是我学会计的时候,老师教我们心算,我们几个同学跟着电视上学默记秒数,报出数字后计算时间,看看谁和实际时间接近,当时我的成绩是全年级最好的,差点去参加比赛,因为家里离不开人后来没去成。   当时我闭上眼睛计数来着,是1189,换算成时间是二十分钟左右,他从欺负我的地方到这儿大概就是用了这么长时间。“   唐晓棠眼睛一亮,抬起手腕对徐丽红说道:“你还有这两下子啊,咱们试试。”   测试的结果令唐晓棠很是惊讶,这个姑娘在这方面确实擅长,一次是一分四十七秒,徐丽红报数一百零三;   一次是三分十一秒,徐丽红报数是一百九十四,每次的误差仅在三到四秒之间。   唐晓棠的心里有了计较,她对徐丽红说道:“这样吧,我们联系个开锁公司,现在去你租的房子那儿,把锁开了再换个锁芯,这样你就不用担心钥匙的事儿了。‘   再把你的身份证拿上,去银行把银行卡挂失重办,之后回我们这儿来,咱们把笔录和报案材料做了。“   徐丽红点头答应:“姐,我都听你的,有你们帮我抓他,我就不害怕了。”   唐晓棠让秦晓勇开车把几个拉上,先把她放到了刑警支队门口,之后秦晓勇开车和胡玥玥陪着徐丽红先去办换锁和挂失银行卡的事儿去了。 第187章 兵分两路   唐晓棠上楼径直去了一中队办公室,李跃华正坐在办公室里翻看着手里的一叠材料。   他看见唐晓棠回来了,把手里的材料往办公桌上一摔,愤怒地说道:“唐大,这个兔崽子是个变态,不能让他再祸害人了,干那些事儿的女子所从事的行业不正当,可她们也是人呀。”   唐晓棠从桌子上拿起那叠材料,坐下来仔细看了起来。   材料上面显示,十一六日凌晨三时许,“丽人岛夜总会”坐台女李XX,从夜总会出来后坐上了一辆出租车,被司机拿刀胁迫捆绑住手脚,用一个黑色的毛线编织的头套蒙面,拿车拉至不知名处,被司机殴打并QJ。随身携带的手机一部、人民币两千多元等财物被抢走后,再用头套蒙面只让她穿了贴身内衣的状况下,用车把她拉至南郊一处加油站附近,把她赶下车去,嫌疑人驾车离去。   十一月十五日凌晨一时四十分许,“浪漫人生酒吧”坐台女高X,被以同样的方式用车拉至不知名处,因高X很配合,未遭到嫌疑人毒打,嫌疑人对其QJ之后,把高X随身携带的手机一部、人民币五千余元及其他财物抢走,将其拉至西郊铁路立交桥下放她下了车,嫌疑人驾车逃走。   此案中的高X,容貌非常漂亮。   据她反映,嫌疑人把她的另一部手机给她留下,只是拿走了电池,并且记下了她的手机号码,还给她留了一百块钱,把她包里的钥匙串也给了她,让她自己打车回去。   高X报案是因为被抢走的钱太多了,她自己说,要是不让抢走那么多钱,就不报案了。   这两起案件中的犯罪嫌疑人,都是一名年龄二十多岁、中等身材、身体强壮、平城本地口音的男青年。   这个男青年的头发不长,瘦长脸、大眼睛,眉毛比较淡。其体貌特征与徐丽红一案中的犯罪嫌疑人非常接近,所驾驶的车辆也完全一样。   技术人员把从高X和李XX体内分别提取到的生物检材进行了检测比对,从其中检出了同一人的DNA成分,证实两起案件是同一人所为。   城南分局和矿区分局已经做了大量工作,但是案件的侦破工作没有进展,而且两个分局没有相互通过气,直到前天从高X体内提取到的生物检材检测结果与李XX体内提取到的生物检材检测结果比对住之后,才把两起案子联系到了一起。   看完材料,唐晓棠对李跃华说道:“徐丽红这起不用等检测结果就可以断定,三起案件是同一人所为,这个我们不用怀疑了。   现在就是看怎么往下做工作了,城南和矿区分局都做了哪些工作呀?“   李跃华说道:“嫌疑人对高X手段比较温和,高X的情绪也比较稳定,记住了出租车的牌照,号码是平AY3386,矿区刑警大队找到了这辆车,据车主讲,这副牌照一年前丢过一次,现在的是后补的。   车主反映,在平城有一辆套了他车牌的假出租车在营运,这个情况他是知道的。   因为他不止一次的接到过违章通知,让他去交罚款。   他去相关部门查过,违章的时间都是在后半夜,而他的车在晚上十一点之后就停下不跑了,不可能是他的车留下的违章记录。   他已经向相关部门反映过这个情况,但是结果并不理想,到目前为止没有得到解决,罚款他也没有去交。   这种情况在出租车行业里有个俗称,把那些假出租车称为“黑车”。   黑车从外观到标识以及车内的计价器等物品,表面上看与真正的出租车完全一样,不是内行的专业人士很难分辨出真假。   在黑车里面,就有一部分是“套牌车”,这种套牌车,车型、颜色等等地方与真的那辆出租车丝毫不差,牌照也是一样的。   这种车上使用的牌照,来源有两个渠道,一个是制作假牌照,再一个就是从真的出租车上面偷。   矿区刑警队的人去交通队调取过监控,没有查出来什么结果。“   唐晓棠不屑地说道:“那种企业公安,我对他们的能力保持怀疑。   逮住个案子还像个下蛋的抱窝鸡捂住不放,三斧子轮完了,有就有了,没有就往档案柜里一锁,就不是个搞案子的样子。   等会儿晓勇回来我们碰一下,咱们来活动活动筋骨,这案子不难往下拿。“   秦晓勇、胡玥玥带着徐丽红回来已经是中午了,徐丽红换了衣服,在头上罩了一块儿黑色的面纱,看上去身材丰满、体态婀娜,又是个时髦的女郎了。   她腼腆地对唐晓棠说道:“大队长领导,我不知道你是这些警察里的大官儿,你的衣服和鞋我都送到最好的干洗店清洗去了,洗好了我给你送回来,我穿过的东西不干净了。   我想请你和他们俩去吃饭,谢谢你们对我的照顾。“   唐晓棠笑了笑:“你想的太多了,我们也算是认识了,以后有别的事儿你也可以来找我,不过我的建议是,你可以考虑换换营生干,这个我能帮你。   吃饭就算了吧,不是不给你面子啊,现在我们的时间很紧,破案讲究的是黄金七十二小时,你先跟胡警官去做笔录,完了你还有事儿要帮我们干呐。   等案子破了,咱们一块儿喝它一顿,谁花钱都行啊。“   徐丽红雀跃道:“领导姐姐,我能跟你们一块儿破案呀?“   唐晓棠轻拍了她一下:“叫姐姐就行了,加上领导两个字太难听。   怎么说呐,你算是帮我们破案,也是为自己出这口气呀。“   徐丽红恨恨地说:“我要是有把枪,抓住他非把他打成筛子不可。   只要能抓住他,让我怎么配合你们都行。“   唐晓棠安排胡玥玥带徐丽红下去做材料,把秦晓勇留下了。   在一中队办公室里,唐晓棠、秦晓勇、李跃华三个人开了个小会,唐晓棠把自己对这个系列QJ抢劫案的破案思路说了一下。   三个人共同研究制定了一个计划,那就是兵分两路,把这个变态色魔的尾巴揪出来。 第188章 揪住了尾巴   唐晓棠跟李跃华、秦晓勇商量出的方案并不复杂,就是老套路:   一路人马再赴交通队,重新调监控、看视频、找车辆。   但是要方法得当,具体来讲那就是,要动脑子看,不能死看。   现在可以推断出,犯罪嫌疑人开的是一辆“黑车”,那么他这辆黑车有几副牌照?   如果是真车假扮成黑车呢?这辆车是不是只跑后半夜?这辆车是从哪儿出来的,换句话说就是犯罪嫌疑人住在什么地方?是人车分离、还是人车在一块儿?   从三个案子的三名受害人讲述的情况看,犯罪嫌疑人让她们下车后,都是把车掉头开走了,走的方向都是可以向北去的路,这里面有没有什么联系?   如果大胆推测一下,嫌疑人所住的地方,会不会是在平城范围的北面一带?   等等这些在看视频的时候都要考虑进去,不是去浪费上时间逗闷子玩儿的。   与其那样,哪有跟异性一块儿相约到个幽静之处,看上几段岛国的动物世界来的爽呀。   另一队人马要的是耐心和观察力,许要带着受害人徐丽红跟她反复做实验,按照她默记的时间数,开上一样的桑塔纳轿车拉着她,寻找嫌疑人停车的地方,也就是作案的现场。   这个听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度却很大。   车辆行驶的速度、路线许反复调整实验,结合徐丽红对现场的记忆是否准确和印象深刻,稍有误差就会谬之千里。   有人觉得事情是发生在车内,就是找到停车地点又有什么用呢?   唐晓棠不这样看,她分析到,嫌疑人选择的停车地点,是他认为很安全、不会有人来打搅或是目击到的地方。   因此嫌疑人最起码是熟悉这个地方的,不熟悉的地方对他来说不安全,因为他每次停车对受害人实施性侵的时间都不短,如果是他没去过或是不熟悉的地方,他是不会去的。   在他认为安全的地方作案,嫌疑人的心态会比较放松,也许会遗留下什么能够指向他身份的痕迹物证,这对于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交通队这里唐晓棠带队过去,她跟交警支队的支队长直接认识,办起事来方便。   带徐丽红寻找现场,由秦晓勇带几个年轻的侦查员去,那是个体力活。   另外李跃华也跟着去给压阵,防止年轻人们犯急躁的毛病。   分配完人员,下午两点半,两组侦查员分别在唐晓棠、李跃华的带领下各自行动起来,按照计划的方案进行。   王宇这段时间不在平城,他到省城上研修班去了。   柳慧最近也挺忙的,孩子一岁半了,跟着常童童的时间比跟着她的时间都长,常童童把这个孩子爱见的不行起名字的时候坚持给孩子起名叫柳童,说这个孩子是她和柳慧共同来抚养的,得把她体现出来。   柳慧没有意见,王宇就更没有意见了。   孩子有常童童带,柳慧就琢磨着要给孩子挣奶粉钱的事儿了。   她想在平城开一家女子健身会所,这个项目平城几乎没有人做,而有这方面需求的客户数量倒是不少。   因为平城这里有矿啊,那叫黑金,金主们的宝贝儿们就是这么想着把钱花得看起来有品位一些,至于花多花少不在她们考虑的范围之内,要花的上讲究才是关键的,至于花得原则,那就是说出去上档次,多点就多点呗。   柳慧自己就是个在健身美容方面舍得下本钱的有品位美女,她游历过好几个大城市,也算得上见多识广,做就往大了做,创出名气和品牌来。   还有一点所不为人道的,那就是她走到哪儿,王宇就追到哪儿,也算是过个没人打搅的二人世界吧。   柳慧对于王宇对她如此着迷,觉得很是幸福和满足,他简直就像个小伙子一般,热情似火,体力充沛,精力十足。   王宇总是感叹,说柳慧是在逆生长,她三十三岁了,已经是孩子的妈妈,但是她和常童童站在一起,不知道的人会认为她俩相差十五六岁,就是跟小她四岁的唐晓棠相比,柳慧都看起来更年轻一些,因为她从来不熬夜呀。   而且唐晓棠是那种看上去英毅果敢的侠女风范,给人一种只可远观不可近赏的距离感。   柳慧却是比女人还要女人,柔得像水、美的像仙女、浑身上下充满诱惑力,却高贵的使人不忍亵渎。   可是她跟王宇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女妖、巫婆的化身了,是一只蓄满了能量的充电宝,功能齐全、还可以更新换代升级添加新的功能。   只要你王宇能开发出新的应用,适应度百分之百使你满意。   这次的研习班为期二十天,柳慧也在省城考察了十八天,晚去了一天,早回来了一天,总算是把电放了个痛快。   王宇第二天下午也回了平城,他习惯性地先往一大队转了一圈儿,在一中队只看到了胡玥玥一个人在装订案卷。   问了问胡玥玥人都哪儿去了,胡玥玥跟他说了早上接的性侵案子的情况。   王宇立刻给唐晓棠打了个电话,了解现在的侦办进展。   唐晓棠听王宇说他的学习结束了,马上就给他派了活儿,让他帮忙联系一下技侦支队,先给看看三起案件的四部被抢手机的关机地点,过后再补手续。   原来刑警一大队的副大队长潘建军,现在是技侦支队的支队长,王宇跟他的关系不错,先走个小后门吧,要不然一套审批手续办下来,怎么也得两天,时间耽误不起呀。   王宇让胡玥玥把被抢的四部手机的型号、串码、使用的手机号给他列了一个详单,回了办公室就给潘建军打电话,在再**证审批手续手续随后就办的前提下,潘建军给他开了绿灯。   唐晓棠之所以要查涉案手机的关机地点,是要为查看监控视频缩小一点工作量,她推断被抢手机的关机地点,应该就是犯罪嫌疑人的居住地,有一个大致的方向和范围,在查看监控视频就更有针对性,会提高工作效率。   半个小时不到,王宇的电话就回过来了,技侦那边,四部手机的关机位置,都是定在城北方向的岱家营子一带,但无法进行精确定位。   因为关机之后就再没有开过机,现在的技术条件还达不到只凭一次关机点的侦测就做到精确定位。   但是有了这个前提条件,对唐晓棠来说,她觉得已经是足够用了。   唐晓棠对负责往出调取各个路口视频资料的交警技术负责人提出了她的想法,我们先看一下从市里往岱家营子去,有几条路可以走。   交警对这方面很熟悉,他们告诉唐晓棠,必经之路有两条,一条是新建北路,还有一条是通顺北街。   另外还有几条乡间的的便道,但是不管怎么绕,最后还得回到新建北街或是通顺北街上,才能进了平城市里。   接着唐晓棠又让交警的同志帮着看了一下,另外两起案件中,犯罪嫌疑人开车拉着高X、李XX最后放她们下车的地点,是不是离新建北路或是通顺北街不远。   交警的同志查看之后告诉唐晓棠,如果嫌疑人有规避监控探头的意识,那么他只会走新建北路,因为平城的出租车司机都知道,新建北路的监控探头还没有启用。   而要是走通顺北街,途中需穿过市中心,通顺北街上每个路口的监控探头也都在使用,嫌疑人是不大可能走这条路的。   唐晓棠可是犯了难,犯罪嫌疑人开的是辆黑车,在这三起案件未发之前,没有发生过类似案件,可以推断这名犯罪嫌疑人也是从事出租车营运的。   因为他所开的车辆、悬挂的牌照,与那辆真的出租车一模一样,是一辆套牌车,跑黑车是他的主业,所以他对什么地方有监控、什么地方没有监控应该很了解,那么他是不会走通顺北街这条路的。   交警同志笑了:“唐大队,你们点儿正,一个月之前,我们开启了新建北路立交桥下向南的监控探头进行测试,一直没有关闭,呵呵---”   唐晓棠乐了,这倒是省了大事儿,就看这一处吧,她相信,运气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不出所料,这辆悬挂着平AY3386的黑出租车,几乎在每天晚上的十到十一点左右,就从新建北路立交桥下向南进入了平城市区。凌晨五点左右往北出了市区。   再把这个牌照号输入电脑系统进行检索发现,在它进入平城市区的这个时间点前后,另外那辆真的平AY3386出租车,都在与这辆黑车相距很远的位置运行或是已经停下来不动了,真车上面有GPS定位装置,看它的位置很简单。   唐晓棠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请交警同志随即在电脑系统里检索了一下往前几个月的监控视频资料,结果显示,这辆套牌的黑车在前几个月也从通顺北街进出过平城市区,时间点都是在晚上十点之后到十一点之间进城,凌晨五点左右出城。   由此可以断定,这是一辆从事非法营运的黑出租车,结合技侦提供的被抢手机关机范围,犯罪嫌疑人的居住地跑不出岱家营子这一片儿,色魔的尾巴已经被揪出来了。 第189章 汇合一处   调取监控视频的工作还有一个重大发现,十一月二十三日凌晨二点〇五分左右,这辆悬挂着平A3386的黑出租车由北向南开进了’相约酒吧‘所在的窄巷内。   二点十八分四十三秒,这辆车由南向北开出,沿乌兰路往东行驶五百米,从乌兰路与新建南路十字路口向北,经新建北路立交桥向北出了平城市区。   四点十七分,这辆车由北向南经新建北路向南进入平城市区,四点二十一分,该车又由南向北经新建北路立交桥行驶出平城市区。   这与徐丽红一案的案发时间段完全吻合,另外高X、李XX被抢劫QJ的案发时间段内,这辆车都有途径新建北路立交桥往返的轨迹。   唐晓棠由此断定,三起案件的第一案发现场,均在新建北路立交桥以北这一片地带,有可能是在同一个地方。   让侦查员把相关的监控资料拷贝下来,唐晓棠带着人离开了交警支队。   回去的路上,她给一直没有动静的秦晓勇打了个电话,问他们那边的进展怎么样了。   秦晓勇的情绪不高,说是还在一条路一条路的找,效果不理想。   唐晓棠让他们先歇一会儿,自己现在就赶过去。   到了刑警支队门口,唐晓棠嘱咐跟着她去查监控的几名侦查员,今天回去早点休息,明天上午准备摸排,有可能要抓人。   大伙儿都认为唐晓棠是在给他们鼓劲儿,嬉笑答应着先撤了。   唐晓棠开车找到秦晓勇、李跃华这组人,让人从她车上的后备箱里搬出来两箱矿泉水分给大家,她亲手给徐丽红拿过去一瓶。   徐丽红接过来打开喝了几口,有点儿难过地对唐晓棠说:“姐,秦哥他们自己都没水喝了,把剩下的两瓶水都给了我。   我是急的上火呀,嘴里一直发干。   这片地方太大了,而且白天看着跟晚上不太一样,我有点儿认不出来,让秦哥他们跟着我白忙乎了一下午。“   唐晓棠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这是她工作安排上的失误,案发时间是半夜,周边的景致在白天看来,很多地方都是有差别的,她把这点给疏忽了。   看了看表,这会儿五点半,天还没有黑下来,唐晓棠招呼大家先跟她去吃饭。   带着大伙儿吃了晚饭,唐晓棠征求了一下徐丽红的意见,徐丽红表示只要能抓住那个牲口,让她怎么配合她就怎么配合。   于是唐晓棠对秦晓勇、李跃华带的这组兄弟说道:“大家下午辛苦了,不过晚上还得加个班儿啊,咱们十点来钟还得去找找这个第一现场,这对我们下一步的摸排工作很重要。   忙活完了我请大家吃烧烤,可以喝点儿啤酒,但是不能喝多啊,明天还有活儿呐。“   一帮人嘻嘻哈哈回了刑警支队,唐晓棠让徐丽红在自己的办公室床上休息一会儿,她到一中队办公室跟秦晓勇、李跃华念叨一下在交警支队调查回来的结果。   李跃华思谋了一会儿说道:“一会儿再去的时候,我有个建议啊,路东我们先放一放,把重点放在路西。   因为路东那一带不属岱家营子的范围,跟技侦提供给我们的信息有出入。   下午我和徐丽红交谈过,据她回忆,嫌疑人开车拉着她把她放在路边的这段路上,汽车拐过几次弯,最后一次拐弯到车停下,大概有三四分钟的时间。   咱们下午主要是走的路东那几条路,根据唐大说的情况,技侦给咱们的位置是在路西这一片儿的岱家营子,我们有可能是白费劲儿,把方向弄反了。   过了新建北路立交桥向北,大约六公里左右是国道。我的意思是咱们就从立交桥开始向北两分钟左右,看见路西有路就一条路一条路的往进走,让徐丽红根据她记忆的时间点停车观察。   下午我们拉着她也没白转,对于车辆的行驶速度我们基本掌握了,这会省不少力气。“   对李跃华的建议,唐晓棠和秦晓勇完全赞成。   大伙儿或躺或坐休息到晚上九点半,带着徐丽红又来了新建北路立交桥北面,沿着路西开始一条路一条路的开着车拉着徐丽红找地方。   唐晓棠嘱咐徐丽红,车辆行驶中不要睁开眼往外面看,按你所计数的时间到了,再睁开眼进行观察辨认,千万不要着急,今天找不到也没关系。   就这样一直转悠到两点多,秦晓勇开着车又进了一条向西的窄路,沿着路往西开了大约五六百米,这条路往北拐了。   路的两边全部是灯光闪烁的建筑工地,外面是一圈儿不太高的红砖砌成的围墙   秦晓勇顺着路向北开了三四百米,看到前面是一片开阔地,地面在汽车灯光的照射下看上去坑坑洼洼,开阔地向北延展七八百米远,又是一片闪着点点灯光的建筑工地。   开车走到开阔地近前时往北没有路了,沿着建筑工地的北墙外,有一条东西走向的便道,路不宽,仅容两辆普通汽车错身而过。   秦晓勇踩住刹车在犹豫向东还是向西拐,坐在后座上徐丽红开口说道:“停车。”   徐丽红在心里默记着的数数到1189了,她睁开了眼睛。   坐在车里往外看了看,秦晓勇要跟她说话,副驾驶座上的唐晓棠打手势制止了他。   徐丽红打开车门下了车,先是往西面看了看,西面两三百米远是一片黑乎乎轮廓可辩、高矮不齐的平房区。   她往北面看看,然后转头看向了东面,像是有点不确定,徐丽红沿着便道往东走了十多米,又转过身来往西面看了过去。   唐晓棠和秦晓勇都已经下了车,注意着徐丽红的神情。   徐丽红收回往西看的目光,转身又看向了东面,她的眼神在那片开阔地上搜寻着,终于看到了不远处那个污水井口,她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撒腿就向唐晓棠跑了过来。   唐晓棠知道有戏了,她一把将徐丽红搂在怀里,就见徐丽红凄惨地哭着对她说道:“姐,当时那辆车就停在那儿。”   唐晓棠顺着徐丽红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边的开阔地距离工地北墙大约三十米的地上有个污水井口,徐丽红所指的的地方,就是从污水井口向南延伸到工地北墙外的便道位置。   徐丽红抽泣着说道:“姐,你们去看看那个井里,他欺负完我,就站在那个井口边,用卫生纸擦的那儿,把擦完的纸扔到那个井里了。”   唐晓棠让徐丽红先回车里坐着,打开携带的军用手电,跟秦晓勇小心地从开阔地上绕到了污水井的北面,注意观察着脚下,到了污水井边上。   这是一口已经废弃的枯井,没有了井盖。   唐晓棠用手电照向了井里,井底距离地面大约有七八米,堆满了败叶枯草,还有几根断木条。   非常显眼的是,最上面有几块揉成一团的白色卫生纸,再仔细看了看,像是有个绿色的皮钱包也在井底。   秦晓勇眼睛一亮,对唐晓棠说道:“老大,李XX的材料里说,她的钱包是绿色皮子的。”   唐晓棠点点头说道:“徐丽红这姑娘还真行,把这个地方给找见了。   我看这个地方平时没有人来,这条便道是工地上施工用的,现在是冬季,工地上都停工了,这个地方没有人经过,真是个僻静的所在。“   她看向西面的那一大片平房区,神情若有所思。   秦晓勇对唐晓棠说道:“那边就是岱家营子村,这个村有两千多户,是近郊比较大的村子之一了,我没上警院之前,往这儿给送过货,那会儿这一带全是土路,可不好走了。”   这会儿李跃华等人开着唐晓棠的大越野也过来了,听说找到了第一现场,还发现可能是带有犯罪嫌疑人精。斑擦拭物的卫生纸、受害人被抢走的钱包,众人都挺兴奋。   唐晓棠让李跃华带几个人往西面去看看,那片平房区是不是可以通向这边。   然后她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犹豫了一下又把手机收了起来。   秦晓勇看出来了,他对唐晓棠说道:“老大,地方也找见了,你们一会儿就回吧,我留下守着现场。   等上午上了班儿,你联系吴支队派技术上的人过来。“   从车上又下来了的徐丽红过来说道:“秦哥,我在这儿陪着你,你一个人咋在这儿待着呀。”   唐晓棠拍了拍徐丽红:“让谁在也不能让你留在这儿呀,这是我们的工作。”   她想了想对徐丽红说:“这样吧,你一会儿跟我回去,到我宿舍和我一块儿睡。   你不是想抓他吗,明天跟着我们一块找他,你见了他能认出来吧?“   徐丽红咬着牙说道:“烧成灰我也认得他,我跟你们去。”   半个来小时之后,李跃华带着几个侦查员回来了,他对唐晓棠说道:“我们围着外围转了一圈儿,从那片平房的几个口步行出来可以到这儿,开车是过不来的。”   唐晓棠心里有了数,安排秦晓勇和另一名侦查员留下保护现场,带着徐丽红和其他人回刑警支队。 第190章 我要崩了他   回刑警支队的路上,唐晓棠把大伙儿拉到了崔家的酒店,这儿的一楼有卖宵夜,她让厨师给烤了些个羊肉串、馒头片什么的拿了上来。   看了看时间快三点了,唐晓棠让给每人上了一小扎杯啤酒,问徐丽红要不要来一杯,徐丽红表示她平时不喝酒,没办法了才喝点儿。   唐晓棠是不爱喝啤酒,她端起茶水跟李跃华和几个侦查员说道:“今儿就吃点儿得了,完了赶紧回去休息啊。上午咱们就得下去摸排了,案子破了以后,我请大家喝酒。”   吃喝完了,大伙儿回了刑警支队各自休息,唐晓棠带徐丽红去了自己的宿舍,把柳俊梅空出来的床铺收拾了一下让徐丽红睡,她自己也顾不上洗漱,倒头就睡。   睡得迷迷糊糊的徐丽红被唐晓棠叫了起来,她坐起来看了看窗外,今天是个阴天,外面灰蒙蒙的,看不出来是什么时候了。   唐晓棠指指桌上:“早点给你拿回来了,床底下有洗漱用品和脸盆,出了门往右拐是水房,去洗一把快吃,完了咱们去找人。”   徐丽红问道:“姐,几点了?”   唐晓棠说道:“快九点了。”   徐丽红闻言真想一头再栽倒在床上,睡觉就快四点了,这还不到九点就往起叫,还让不让人活了呀。   她因为所从事的行业特点,基本上也是半夜两三点才睡,哪天都得睡到个下午两三点才起,有日子没看见这个城市的上午是啥样子了。   唐晓棠等徐丽红洗完脸吃了东西,带着她来了一中队的办公室,李跃华等十来个侦查员都已经等在这里。   李跃华见唐晓棠领着徐丽红过来了,对大家说道:“唐大过来了,咱们就准备走了啊。   我再跟大家强调一下,今天摸排的地点就是岱家营子村,大伙儿各用各的招儿,别暴露了身份。   注意两点,一个是车辆的特征,颜色、车型要对上,有类似车辆的人家是重点,尽可能的见到人。   要注意有车库的人家,白天嫌疑人有可能把车辆放到车库里。   不要把注意力放到汽车的牌照上,嫌疑人很有可能会把牌照取下来,或者是换上其他的牌照,不要被迷惑了。   再有一个就是对嫌疑人的体貌特征要心里有数,既不要把动静闹大,也不能让人从眼皮子底下溜过去。   今天受害人也跟我们一块去,她的辨认能力没有问题,发现体貌特征相似的,迅速联系唐大,受害人跟她在一组。“   上午十点来钟,在岱家营子村里,多了三三两两几组两三个人一伙儿的小队伍。   他们挨家挨户地进进出出,有问询房屋出租的、有联系装网线的、有推销防盗门窗的、还有找月嫂雇保姆的等等,这些人都是一中队的的侦查员装扮的。   唐晓棠套了件军大衣,和秦晓勇各骑了一辆自行车,还驮着个徐丽红,在村里转悠着。   看见有人家门口停着出租车或是有车库,就进去打听有没有房子要出租,想法儿在人家的院子里多待一会儿,观察院里的人家有没有与嫌疑人体貌特征接近的人员,留心查看出租车的外观有无经常拆换牌照的痕迹。   对于徐丽红来说,跟着唐晓棠和秦晓勇一路走下来,是既兴奋又有趣,觉得破案这个活儿真不赖,除了累一点以外,是既新鲜又刺激。   她像个好奇宝宝似的,跑前跑后忙的最欢。   徐丽红是外地口音,看起来年龄也小,人又活泼机灵,跟着唐晓棠、秦晓勇走了几家下来,对于怎么入户的套路也熟悉了。   而且她本身就在近郊租房住过,对于房租的价格很在行,跟人交谈起来头头是道,干得蛮像那么回事儿。   就这么兜兜转转到了中午一点半左右,唐晓棠、秦晓勇、徐丽红三个人转到一家院门外。   从外面看,这家的两扇院门很宽大,打开后汽车可以直接开进去,现在院儿门关着。   秦晓勇趴在门上往里看了看,这家院儿里停着一辆桑塔纳出租车,浅蓝的颜色,和徐丽红描述的车型、颜色完全一致,车牌照是平A1762。   看了一下院儿里没有人,在车旁边放着个红色塑料水桶,车身上有水渍,看样是在洗车。   秦晓勇随手一推门,院儿门没关开了半扇,从正房屋里走出来一个男青年问:“嗨,干啥的?”   唐晓棠和徐丽红跟在秦晓勇后面也在往院儿里走,徐丽红往那个人的方向看了过去,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只见徐丽红一把抓住了唐晓棠的胳膊,用手指着那个人嘶声喊道:“姐——就是他、就是他呀——!!!”   那个男青年愣了一下,往徐丽红这边看了过来。   徐丽红因为脸上有伤痕,在头上罩了一块儿黑色面纱。   此时她一把扯下了面纱,对着那个男个男青年怒目而视,但是眼神里仍然流露出恐惧害怕之色。   男青年一瞬间反应了过来,他掉头就往屋里跑。   跑了几步意识到进了屋就坏了,那是死路。转身又往西边儿跑。   他刚往西旁边一迈腿又站住了,人高马大的秦晓勇正在那儿等着他。   这小子一咬牙,对着唐晓棠和徐丽红就冲了过来。   唐晓棠往旁边一拉徐丽红,迎着他就上去了,往后退的那就不是唐晓棠啦。   男青年借着冲力,合身撞向唐晓棠,同时挥拳击向唐晓棠的面部。   唐晓棠半转身往左面跨了一步闪开他的拳头,顺势一牵他的手腕往前一带,屈身半蹲左脚一勾一带他的右腿,把这小子甩出去五六米,一个狗吃屎以脸着地,在地上出溜出去七八米,直摔了个七荤八素头昏脑涨。   秦晓勇紧赶几步过去,利索地把他背铐起来。   唐晓棠掏出手机给李跃华打通电话,让他带其他人过来,这边儿已经把人拿了。   压了电话她赶紧过去把徐丽红拉住,因为徐丽红这会儿就跟疯了一样,连哭带叫地要去厮打被铐起来躺在地上的那个男青年。   秦晓勇只是做了个样子护着男青年的头面部别让徐丽红给打住,至于在身上踢几脚,那么大个人,他哪儿能全护过来呀,踢就踢两下呗,您说是吧。   唐晓棠拉住情绪激动的徐丽红,让她慢慢安静了下来。   徐丽红抱住唐晓棠哭着哀求:“姐,把你的枪给我用用吧,我要崩了他。”   唐晓棠安慰她:“你傻呀,自然有地方整治他,你把他弄死了自己也得进去,跟这种人犯不上。”   这时李跃华等人也都找了过来,唐晓棠让把大门先关上。   从被唐晓棠放倒、秦晓勇给戴上手铐,这个男青年就脸朝下躺在地上闭着眼一声不吭,就连刚才徐丽红在他身上踢了他几脚,他也无动于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秦晓勇问他的名字,他一言不发。   唐晓棠让李跃华他们几个分别搜查一下车辆,看看家里还有其他人没有。   对院里这辆出租车的搜查很快有了重大发现,车的后备箱里放有两副出租车牌照,其中的一副正是平A3386,另外一副是平A4127。   在后备箱里还发现了几件女性的衣物,经徐丽红当场辨认,其中有她的裙子和皮上衣,还有手提包。   在车内的储物柜里,找到一个驾驶本,里面还有个身份证,上面的照片和被抓的男青年一致,显示他的名字叫云利明,蒙古族,二十四岁,系内蒙古XXXX市XX旗XXX乡XXX村人。   两间正房里面没有人,卧室里摆放放着个双人床,床头悬挂着一幅结婚照,照片上的男子就是这名已经被徐丽红辨认出来的犯罪嫌疑人云利明。   唐晓棠有条不紊地下达着指令:“给胡玥玥打电话,办搜查证,回去个人拿过来。   联系村长和治保主任过来,了解这家人的情况,一会儿搜家的时候做个见证人。   李队联系一下吴支队,作案车辆是开回去做勘查还是他们派技术人员过来搞。   取搜查证时把徐丽红送回家去,哦,那就先让她去我的宿舍休息。“   说到把徐丽红送回家时,徐丽红摇晃着唐晓棠的胳膊,表示不想回去。   有侦查员很快找来村里的治保主任,唐晓棠简单地向他介绍了一下情况,然后让三名侦查员把犯罪嫌疑人云利明先押解回了刑警支队。   通过治保主任的叙述,唐晓棠对于云利明的情况有了个基本的了解。   这处房院是云利明母亲的,他的父母早些年离异,云利明一直在老家跟着父亲生活,大约是三年前带着媳妇来了母亲这里。   他的母亲也已经再婚,就把这处房院让他和媳妇居住了。   云利明在这个村儿没有什么认识人,也不怎么跟人来往。   大概在一年多之前,看见他弄了辆出租车回来,不过他都是晚上跑车,白天不出车。   治保主任听人说过,云利明是在跑黑车,这事儿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也没有过多的注意过。   他那个媳妇倒是跟村里的几个妇女有些来往,听说跟云利明的关系不太好,具体的情况就不太清楚了。   好像是他这个媳妇三天两头的回娘家,一走就好些天,治保主任也只见过一两面。   聊了一会儿,回去取搜查证的侦查员带着搜查证回来,告诉唐晓棠已经把徐丽红安排到她的宿舍休息。   在治保主任的见证下,唐晓棠带着侦查员们,开始对云利明的家里进行搜查。 第191章 人格的缺陷   对云利明家的搜查也有了重大的发现,在他家里的抽屉和床下,找到了三部手机、人民币七千余元、四个女式手提包、受害人李XX的身份证等一批被抢劫走的财物。   另外还有一个姓名为董桂霞、年龄二十三岁的女性身份证,唐晓棠觉得这是个新情况,立刻让人联系指挥中心,请他们查一下这个董桂霞的详细情况。   把搜到的涉案物品打好扣押单,请治保主任在见证人一栏签了字,唐晓棠问他:“你们村长咋没过来?”   治保主任笑的很含蓄:“主任是他后爹,知道他让公安局抓了,羞臊的不好意思来。   要不就凭他,能住上这儿的房?明年这里就要拆了,哪家哪户也得得几十万的拆迁款,这个讨吃货啊,祸害人家女子们,快拉上去枪崩了吧。”   唐晓棠让人把家门和院子锁好,命一个侦查员把这辆出租车开上回了刑警支队。   刚才吴法医回了电话,把车辆的后座一带保护好不要让他人接触,将车开回来停到室内备检。   到了办公室,李跃华进来了。   唐晓棠看他的脸色不太好,笑了笑问道:“怎么,还是不开口吗?”   李跃华坐下摇了摇头,点了根烟说道:“我搞案子也有些年了,还没见过这样的,一个字儿都不往出蹦,就像是个哑巴和聋子似的。   最可气的是他的表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真是往起顶你的火儿,这要搁在前些年,我特么的------“   唐晓棠劝李跃华:“你也是,你越这样他越得意,这个家伙心态不太正常,你跟他动手,他还更看不起你,觉得自己挺英雄呐,警察拿他都没办法。”   “你注意过他家里的结婚照没有,我有个揣测,不知道对不对,大概是女人的直觉吧,”唐晓棠的神态很特别。   李跃华疑惑地问道:“唐大,你的脑回路跟我们不一样,有时候我可跟不上你的节奏,还是别让我猜了。”   唐晓棠斟酌着说道:“我对高X没有受到毒打这点上就有点想不通,三个受害人都是干那行的,为什么高X没有被打呢?   看了他家里的结婚照,我好像有点儿明白了。   你发现没有,徐丽红、李XX跟他媳妇长得有点像啊。“   李跃华回想了一下,徐丽红、李XX的身份信息都已经调出来了,和结婚照里云利明的媳妇比较起来,还真是有点儿相似,云利明的媳妇长得并不难看。   唐晓棠继续说道:“他的媳妇经常回娘家,他们小夫妻俩没有孩子,我觉得这事儿不太正常,他这个媳妇是有问题的,弄不好------”   李跃华思谋着说:“你的意思是他的媳妇也是个卖的?不会吧,这可有点儿乱啊。”   唐晓棠皱着眉说道:“那到不一定非是干这个的,比如在外面偷人呢?在他眼里不是跟坐台的小JIE一样吗?都是不贞之妇。   他仇视这样的女人,加上徐丽红、李XX又跟他的媳妇长得像,所以才会遭到毒打。   另外他可能有虐待倾向,看见女子痛苦挣扎才会更兴奋,这种变态也不稀奇。   至于高X,大概就是既漂亮又听话吧,他还要了高X的手机号,估计是看上她了。“   李跃华觉得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抖了抖身体说道:“让你说的我有点犯膈应了,这特么的不是精神病吗?”   唐晓棠说道:“他这种表现跟精神病还不太一样,精神病人属于整体性精神疾病,有严重的认知障碍,其心理和行为表现是整体混乱,出现经常性的幻觉与幻想,无法适应正常生活。   而虐待狂或是受虐狂,是一种变态人格的具体表现,只是个体某一方面的人格出现问题,不存在整体的妄想或是幻想,心理过程和其他方面的人格都是正常的。   他们不存在认知障碍,其行为出于主观能动性,对于自己的行为能造成什么后果很清楚,因此他们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并且承担相应的责任。   这类人在某些方面心理不平衡,性格比较内向,不喜与人交往。   从犯罪心理学上的分析来看,这种人进行犯罪都会选择特定的对象。   作案的地点、时间很有规律,作案的时间过程比较长,由此决定,他们选择的作案地点都是自己比较熟悉的地方或是同一个地方。   具体到云利明来讲,他只是要泄愤,并没有杀人的倾向。   抢走受害人的财物并且把衣物也拿走,对于他来说占有虽然也是目的,但更多的,是他把这些物品当做了自己的战利品,从中获得了一种满足感和成就感。   高X因为长得漂亮,又竭力讨好配合他,使他获得了满足感和征服御望,所以他还想得到这方面的满足,才留下了高X的手机号。   这只是我的推测了,他如果再次遇到高X,恐怕对她要比对待徐丽红、李XX更加残酷,这样他才能获得更大的满足感。“   李跃华问道:“你分析的挺透彻,是不是有让他开口的方法呀?”   唐晓棠一笑:“其实他开不开口已经不重要了,我们手里的证据就足够给他定罪。   但是从咱们搜查所起获的赃物来看,有一部分并不是徐丽红、高X或者李XX的,比如说那张名字为董桂霞的身份证。   虽然我们让指挥中心查询的的结果显示,没有叫董桂霞的人报过案,但是不排除有的被侵害女子出于某方面的原因不来报案的情况,所以撬开他的嘴也不是一点儿用也没有。   我在想啊,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叫解铃还需系铃人,毛病八成是出在他这个媳妇身上,找见病因我们就好办了。“   正说着话,秦晓勇敲了几下门进来,对唐晓棠说道:“来了,在询问室呐。”   唐晓棠站起来对李跃华说道:“走,咱们去给云利明开药。”   几个人到了询问室推门进去,只见胡玥玥在里面陪着一个二十多岁、打扮时髦的女子坐着,这个女子长得不赖,就是看上去挺**的。   唐晓棠直接问道:“你是云利明的媳妇?”   这个女子跳起来对唐晓棠叫嚣:“你们凭什么抓他呀,他犯了什么法?”   唐晓棠严肃地对她说道:“这里是刑警队,注意你的态度。   叫你来是通知你,云利明因为涉嫌QJ罪,现在已经被我们抓回来了,有几份家属通知书让你来领走。”   这个女子的表情像是听到个天大的笑话,轻蔑地笑道:“你说个别的我还信,说云利明犯了QJ罪,真不知道他是哪儿得罪你们了,你们要陷害他。   我告诉你,他有严重的阳。wei,连事儿都办不成,我跟他快两年没有过夫妻生活了,他能QJ得了吗?“   唐晓棠已经得到了答案,她懒得再跟这个女人交谈,对秦晓勇说道:“把通知书让她签了字,然后就可以走了。”   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询问室在一楼,唐晓棠走到电梯间等着电梯下来。   这部电梯刚往上走,下来需要等几分钟,那个女子手里拿着两页纸从走廊里出来,抬眼看见了正在等电梯的唐晓棠,她气哼哼的就过来了。   唐晓棠看见她有点儿烦,不快地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这个女人还是那套说辞,指责唐晓棠她们抓错了云利明。   唐晓棠冷冷地对她说道:“案子办错了,我们会承担相应的责任,你也可以向有关部门举报。   该解释的已经跟你说清楚了,我还有事。“   电梯下来了,唐晓棠迈步就往电梯里面走。   徐丽红从电梯里面一头撞了出来,看见了唐晓棠她笑了:“姐,他们说你在楼下,我正要去找你呐。”   然后她就看见了唐晓棠身后的女子,徐丽红惊讶地对她说道:“丽丽姐,你来这儿干什么呀?”   这个女子也看见了徐丽红,她的神色有点不太自然,慌乱地掩饰道:“小红呀,我没事儿,和这位警官说几句话。”   唐晓棠一听,笑着转过身来对徐丽红说道:“哦,她是云利明的媳妇。”   徐丽红大吃一惊,旋即指着这个女子说道:“你男人就是牲口,是个王。八蛋。”   这个女子愣住了,唐晓棠轻飘飘对她说了一句:“现在你看见的就是受害人之一。”   她拉着徐丽红进了电梯,按了八楼的按钮上楼了,她已经知道了全部答案,不用再跟这个女人费什么口舌。   审讯室里坐在审讯椅上的云利明,挺胸抬头紧闭着嘴,脸上是一副决然的神情,那意思是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想动手就来呀。   坐在他对面审讯桌后面的秦晓勇和李跃华,真恨不得抄起椅子来砸到这个兔崽子的头上,云利明这副样子简直太气人了,他像是干了一件挺荣耀的事儿,在这儿给他们俩示威呢。   审讯室的门一开,唐晓棠走了进来。   她的脸上是一副看不上云利明的表情,不屑地显露出耻笑的模样。   云利明有往直挺了挺身体,看着唐晓棠眼神充满了挑衅不服、还带着一丝邪恶的意味。 第192章 你闭嘴   唐晓棠居高临下地蔑视着他,用很厌恶的语气对他说道:“看你那个相,连个男人都不是,在这儿给我充什么好汉呐,去你MB的哇。”   云利明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额头上的青筋直跳,眼睛里露出了红血丝,挣扎着要从审讯椅里站起来。   唐晓棠玩味地看着他,制止了要过来控制他的秦晓勇,嘲讽地对云利明说道:“自己的老婆管不住拿别的女人出气,逑相,你硬一个给我试试。”   这句话像是往云利明这个打满了气的皮球上扎了一根针,云利明瞬间瘫倒在在审讯椅上,脸色灰白,不敢再看唐晓棠的脸了。   唐晓棠等了一下,语气中带有一些鼓励之意:“真要是个男人,就得敢作敢当,有个男人样,别让我瞧不起你。”   云利明猛地抬起头来,嘶哑地喊道:“你闭嘴、事儿是我干的、都是我干的,你出去吧。”   唐晓棠对他冷笑道:“这还像个男人,跟他们聊聊吧,我想你现在想跟他们好好说说了。”   说完,唐晓棠转身往外面走去,得意地对秦晓勇、李跃华眨了眨眼。   审讯的技巧多种多样,在我国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把这一项单独列出来,公安机关有一个部门叫做预审科,预审科的工作人员称为预审员。   预审员的工作就是讯问犯罪嫌疑人,借鉴前苏联、东德以及西方国家的经验,形成了一门单独的学科——预审学。   预审学是以犯罪心理学为依托,在对犯罪嫌疑人的行为过程、肢体语言、面部表情等方面进行细致的分析研判后,所总结归纳出的一套行之有效的审讯手段方面的理论。   对这方面的介绍由于一些原因,不能过多的讲述,只是让大家知道有这么一个专事与犯罪嫌疑人讯问谈话的职业。   随着公安刑侦机制的改革,为了提高工作效率,现在变为了侦审合一,就是要求侦查员既要能侦查破案,也要能对犯罪嫌疑人进行讯问,把笔录材料拿下来。   听上去简单,不就是跟嫌疑人谈谈话、聊聊天嘛,这有什么呀。   然而做起来就没那么简单了,不少侦查员抓人办案是一把好手,可是讯问嫌疑人做材料就玩不转了。   常有一些侦查员发牢骚,特么的,跟这个兔崽子没法儿谈,说不到一块儿去,这个王。八蛋啥也不说等等。   实际上是侦查员没有掌握好审讯的技巧,对嫌疑人的心理活动分析的不细致,话说不到点儿上,或者是自己的言语刺激到了嫌疑人,使他对你产生了反感,嫌疑人不愿与你交谈。   在实际办案当中,有时会有这样一个情况发生,在对被抓回来犯罪嫌疑人进行讯问时,嫌疑人会问,XX哥哪儿去了,我要跟他说。   犯罪嫌疑人嘴里说的XX哥,也是我们的侦查员之一。   或者是因为他对嫌疑人的态度令嫌疑人接受、或者是他跟嫌疑人语言交流时聊得比较投机,得到了嫌疑人的信任和好感,所以嫌疑人只和他过话,对其他侦查员不理不睬。   实际上这也是审讯技巧的一种体现,我们这位XX哥,从一开始就已经下上功夫了,在潜移默化之中,使犯罪嫌疑人对他产生了好感,愿意把事情跟他讲。   而有一种方式,就是唐晓棠对云利明使用的方法,正面交锋,击毁你的心理屏障与防线,但是还要让你为了所谓的尊严,把犯罪事实交待出来。   唐晓棠对云利明犯罪的原因动机进行了分析判断,认为根源是在他媳妇身上。   云利明的媳妇相貌不错,他很喜爱自己的媳妇,可是他的媳妇很厉害,平时两个人相处,云利明属于弱势一方。   他的人格本身就是有缺陷的,在夫妻生活中,云利明的表现令媳妇不满意,用言语或是行为表现出对他不满甚至是瞧不起。   人类的心理活动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云利明越想表现的好一点,却越是做不好,在心理压力之下,导致他跟媳妇在过夫妻生活时更加的力不从心,有了阳wei毛病。   他这种毛病并不是生理上的疾病,而是一种心理障碍,更需要的是心理上的疏导和抚慰。   如果他的媳妇能对他温柔体贴一些,多关心鼓励他一点儿,是会好起来的。   但是他的媳妇不懂的这些,或者说是他们夫妻间的感情本就没有什么基础不牢固,他媳妇只是一味地表现出不满和看不起他,使他在媳妇面前越来越抬不起头来。   云利明心里对媳妇有气有怨,却还不敢表现出来,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媳妇很强势,惹不起她;另一方面就是自尊心作怪,怕他做不好男人这件事传扬出去丢人。   对于云利明的媳妇这里不做过多评价,只是在讲述云利明的犯罪心路历程时绕不开她,因此涉及到她。   这个女人对云利明不满,当然还有一些别的原因,也许是为了寻找刺激吧,兼职干上了卖肉的营生,这也就是徐丽红为什么会认识她的缘故。   同行之间免不了有个碰头照面的时候,相互介绍几个熟客给对方进行资源共享,也是一种营销方式嘛。   云利明对自己的媳妇干起了开门儿生意,是有感觉的,对于这点这他有所交代。   他非常恨她,但是又没有真凭实据,跟她散伙又有点舍不得,打她又有点下不去手,说白了是不敢。   就是在这样一种心态下,一件事唤醒了他体内潜藏着的变态魂灵,造就出了他这样一个变态的色魔。   云利明有驾驶本会驾驶机动车辆,做过出租车夜班司机。   出租车司机这个群体里也是良莠不齐,尤其是跑夜班的人里面,有相当数量的一部分人是外来人员。   这部分人员来自偏远乡村,没什么文化,素质较差,遵纪守法的观念不强。   他们聚在一起探讨的,多是怎么钻空子整点钱,至于合法不合法是次要的。   云利明在与这些人的接触中,对跑黑车这个行当产生了兴趣。   跑黑车的利润是很不错的,只要不被相关部门抓住进行处罚,要比正规的从事出租车运营挣得多,因为跑黑车不用交各种费用,这会省一大笔钱出来。   他跟母亲要了两万多块钱,自己再凑了点儿,经他人撮合,买了一辆黑车回来。   半夜开上出去偷了两副出租车牌照,把车牌照往黑车上一挂,就跑起了黑车。   跑了一段时间后他发现,平A3386这辆出租车晚上十一点之后就停车不跑了,所以他最多使用的就是这副牌照。   二〇〇一年八月中旬的一天凌晨两点左右,云利明跑黑车时在“风雅夜总会”门口拉了一名坐台女,按这个坐台女指的路把她送到了一个挺偏僻的小区门口。   在下车的时候,因为车费的多少,这个坐台女和云利明发生了争执。   云利明的车是黑车,他车上安装的计价器是样子货,外表看起来跟正规的计价器是一样的,也在计费跳动显示数字,实际上是打不出来发票的。   黑车上的计价器是偷来的,没有经过标准计量监督部门的检测认定,所以它只是个样子货,中看不中用。   云利明今天拉的这个坐台女,不知道是什么路数,居然对黑车这一行挺懂门道,就是跟云利明要机打的发票,没有发票就不给车钱。   自己跑的是黑车,开始云利明还跟她好商好量的说软话,让她少给几个也行,就别要票了。   这个坐台女也是喝了点儿,酒劲儿上了头,就是不给钱,开门儿就要下车。   云利明这段时间正因为媳妇又不吱声就跑的不见了人影在恼火,他听别的司机说起过,好像在哪儿拉过个陪客人出台的女人跟他媳妇长得挺像的。   今天这个坐台女跟他纠缠不清,一下子把云利明的火儿给惹上来了。   跑夜班车的司机大都带着一两件防身的家伙什,因为在后半夜没准儿就会拉上意欲抢劫他们的小青年或是瘾君子,云利明在驾驶座底下就放着一把三棱刮刀。   他一把将这个要下车的坐台女拽回了车里,掏出刀就逼住了她。   这个坐台女惊恐的尖叫起来,云利明用刀捅进她胸前的衣服里挑了个大口子,反手握着刀把在她头上用力捣了几下,这坐台女连惊带吓晕死过去了。   云利明当时以为是把她给打死了,慌乱之下开上车就走,意识里所想的是把尸体处理到哪儿,三转两转就来了北郊附近的一片树林里。   他把车停下后,下车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准备把这个坐台女拖下车扔到树林里,谁知道这个坐台女其实已经醒过来了,一直假装昏迷不敢动弹。   现在发现云利明在往车下面拽她,坐台女以为云利明是要往死弄她了,又惊叫了起来。   她这一叫,把云利明给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云利明可是恼了,劈头盖脸对她就是一顿暴揍。   这个坐台女已经吓坏了,为了活命苦苦哀求云利明饶了她,她的包里有两千多块钱、有手机,这些都给他,想对自己干什么都行,就是别杀了她。   云利明这是第一次打女人,他莫名地感觉到很兴奋,那种久违了的胀满感又充斥起来,他邪恶地目光盯在了这个坐台女身上。 第193章 可恨可怜可恶   云利明看着坐台女哭泣哀求着他的模样,觉得自己很威武,他感到一股邪火充盈起来,现在需要释放。   他命令这个坐台女去了出租车的后座,在对她的打骂中实施了QJ。   云利明发现自己做的很好,很尽兴,养了几分钟精神,又把她QJ了一次。   她越是哭泣哀求,他就越兴奋、越来精神,做的越好,这种感觉好极了。   云利明没有杀她,他压根儿也没有要杀了她的想法。   他就是恨这种女人,就是想凑她,想看她痛苦、哀求、挣扎、哭泣的样子,那样子令他愉悦、兴奋,这个状态下进行QJ,使他获得了强烈的满足感。   之后他把这个坐台女拉回到了城边,只给她身上留了两件内衣,把她赶下去,自己开车离开了。   云利明也紧张了几天,窝在家里三四天不敢出车,怕这个女子报了案,警察没准儿正在找他。   这期间他媳妇回来住了几天,云利明觉得自己又行了,就想跟媳妇办事儿。   他媳妇带搭不理地让他来,结果他根本弄不成事,媳妇把他扒拉到一边自己睡了。   在家住了几天,他媳妇又找了个借口走了,把云利明恨得牙根儿痒痒,却又对她无可奈何。   他想起来那天晚上的刺激场面,越想越觉得受不了啦,迫切地想再来一次。   云利明觉得一分钟都不能再等了,当天晚上他就开车出去物色目标,在一家娱乐场所门口又拉上一个坐台女。   但是这个女的很警觉,感觉到他的表情状态不对,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跳下车跑了。   这令云利明又是愤怒失望又是害怕,连着好几天又没敢出车。   但是这几天他可没闲着,他在做着周密的犯罪预谋工作。   云利明首先就想到,应该怎么把目标对象控制住,人都控制不了,往下还怎么进行。   因此他准备了刀子、绳子等物。   对于作案地点,云利明进行了反复的选择取舍,最后决定选在村东不远处的建筑工地附近。   他对那里很熟悉,那个地方到了晚上没有人经过,工地上的工人也不从那里走,就是闹得动静大点也不会让人发现。   那个脖套倒不是他有意准备的,恰好家里有这么个玩意儿,他就想到要把目标对象蒙上眼,这样对他来说安全系数更高了,不会让对方把路认住。   他在交代时坦言,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把人弄死。   因为他的侵害目标针对的就是坐台女这一类的卖肉女子,这些人连自己都能标价出售,贞洁之类的东西对于她们来说是不值钱的,没人会为这个玩儿命。   这也是他痛恨这些女子的原因,他自己都意识不到,是他的媳妇从事了这行,才让他恨上了干这个的女子,把对自己不敢招惹的媳妇的怨恨之气,撒在了别的女人身上。   把准备工作做好,趁着媳妇不在家,云利明又出动了。   这次他得偿所愿,控制了一名坐台女,把她拉到事先选择好的作案地点,对这名女子进行了QJ和**,把她的随身财物抢走后,将她拉到城市的边缘地带赶下车去,自己驾车逃走,云利明每次的作案过程大体上都是如此。   从一次次的实施犯罪中,云利明获得了快感、获得了满足、获得了成就感,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了。   他也不再管媳妇回不回来了,按他的话说,每隔十天左右就要过把瘾才行,不作一次案他就难受得不行,这玩意儿还挺上瘾的。   但是他跟他媳妇想办事却还是不行,这倒不是他的媳妇刺激他了,是他自己对正常的过夫妻生活已经没兴趣了。   云利明供述,有些时候他自己也在想,自己现在是不是不正常了,他也想收手不这么干了。   但是不行,他上瘾了,忍受不了这种诱惑。   每当晚上跑车的时候在路上看到衣着暴露的风月场女子,他就兴奋激动、饥渴难耐,恨不得马上去把她捆绑起来对她施暴。   云利明就是在这样一种矛盾的心态下一次又一次的不断作案,通过这种方式来来满足他的变态心理。   一方面他从中获得满足感、成就感和快感;   另一方面他也有负罪感、恐惧感以及怀疑自己不正常的迷惑感。   与其说云利明是个自尊心比较强的人,还不如说他是个极度自卑的人。   他不敢跟媳妇硬闹,怕把他媳妇做皮肉生意的丑事声张出去丢了面子;他想在媳妇跟前硬气起来,但是身体不做主,没有硬气的本钱;   他想做个威武雄壮的男人,可在家里他只能老老实实听媳妇和长辈们的指派。   但是在对一名又一名女子施暴时,他是主宰、是他们的主人,可以为所欲为,不顾及她们的感受,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直致被抓回公安局,云利明都觉得自己是办了一件了不起的事,这么多警察忙前忙后的跑乱都是因为他,云利明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死也值了。   但是稍稍有些不满意自己的,就是被一个漂亮的女警察把他放倒抓住的,他不自主地对这个女警察既恨又有点怕。   对于厉害的女人他就是这样,由此可见一个厉害泼辣的老婆对一个男人来说,在他的心理上会造成多大的阴影,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女人。   唐晓棠已经摸透了他的心态,所以进入到审讯室后就对云利明口出骂他的粗话,表现出看不起他的神态,这是云利明最接受不了的。   把他的情绪激发起来之后,立刻抛出知道他做不了正常男人的事儿,并且告诉他已经见过他媳妇了。   这就击破了云利明把自己假想的成一个男人的妄念,使他明白自己还是一个在女人面前抬不起头的软脚虾。   但是唐晓棠又给了他点儿暗示,希望他能表现的让她看得起他,让她这个漂亮的女人看得起他。   云利明一直希望漂亮的女人能看得起他,这也就是他为什么没有毒打受害人高X的原因。   因为高X人很聪明,很会说话、很配合他,把他伺候的很舒坦,表现的很崇拜他、被他折服了,主动提出来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给他留下,让他想自己的时候打电话。   现在一个比高X漂亮多了的女警察把他骂的狗血喷头看不起他,作为云利明来讲,非得让她看看,自己做的这些事大不大,连做过的事都不敢认,那还叫个男人么?   我云利明是个男人,做了就做了,你们问吧,我全说!   要不老人家说过,与人斗其乐无穷呐,确实是这样啊,唐晓棠就乐在其中不能自拔,这就是她喜爱刑侦这份事业的乐趣所在呀。   这起系列案件从受案到把犯罪嫌疑人云利明抓获,也只用了三十四个小时不到,还是那句话,不是唐晓棠天赋异禀,她只是用对了方法,脑子多转了几下。   但是这个案子也有遗憾的地方,据犯罪嫌疑人云利明供述,他自八月中旬做第一起案开始至被抓获为止,共作案七次,残害了七名女性。   但是公安机关除了根据从云利明家里找到的董桂霞身份证上面的信息找到了这个董桂霞之外,另外三名受害者没有找到,她们根本也没有报过案。   这与受害人所从事的行业有关,几名受害者出于自身方面的某些原因没有报案,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种做法却助长了云利明的嚣张气焰,使得他更加有恃无恐。   之前的几名受害人的手机,云利明全都拿到二手手机市场卖掉了,查都无从查起。   虽然从云利明家里还搜出来一些其他女子的衣物首饰之类的赃物,但是能够证明身份的物品却一样也没有。   这也是坐台女的一个职业习惯,她们是很少随身携带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有效证件的,其原因不在这里浪费笔墨,各位自行揣摩吧。   那个董桂霞是个刚入行的,还不太懂这行里面的规矩。   案子破的利索,把犯罪嫌疑人送进看守所出来是晚上十点多了,对于刑警来说,这算是顺的不能再顺了,正常情况下,半夜两三点能送人就是早的了。   唐晓棠也没有食言,在往看守所去的时候,就给崔家酒店打了电话让留好了雅间,没跟着送人的弟兄,安顿他们先过去点菜。   把人送进看守所办好交接手续,唐晓棠带跟着送人的秦晓勇等人去了酒店,大家伙心情愉快地吃喝了一顿,兴尽而散。   在往看守所送人之前,唐晓棠给王宇打电话找他签字办拘留证,王宇让她联系法制科长,他那儿有签好字的空白拘留证,他这会儿在外面有事儿回不来。   王宇是真有事儿,柳慧好像又有了,这会儿正开车拉着她往省城赶呐。   这回柳慧不敢跟常童童瞎说了,从生了孩子常童童就不离左右,她在外面有人没人常童童一清二楚,要说能接触到男人,那就只有王宇,这要是露了馅,会炸翻天的。 第194章 酒桌趣话(一)   王宇有事忙来不了,唐晓棠该组织还是照旧把弟兄们招呼起来,点了个大铜锅,十多个人围坐在一起,涮起了羊肉。   十几盘肉下了肚,三四瓶白酒也喝了个底儿朝天,唐晓棠让秦晓勇继续拿酒。   有个年轻的侦查员对唐晓棠说道:“老大,跟着你搞案子就是痛快呀,以前我在南城刑警队的时候,听人们说你们有一年从一辆汽车下手,最后搞出来个盗窃二十三辆盗车大案。   我那会儿还不太信,今天拷贝监控看你问云利明那几下,我觉得是真事儿,你们那个案子是咋回事儿呀,给我们几个新人讲讲呗。“   李跃华往嘴里夹了一筷子肉,边嚼边说:“那个案子呀,把郊区的孙威差点气坏了,让唐大给你们说说,呵呵---”   唐晓棠笑道:“说说是可以,那我说你们不能干听呀,晓勇,倒酒倒酒,你带他们走一个,我就给你们讲讲。”   秦晓勇把酒给大伙倒上端起杯来:“来来,哥儿几个,咱们走一个,让老大给说说这个案子。”   大家伙端起来干了一杯,唐晓棠开始给大家讲起了这个系列盗车案。   那是一九九六年的十二月初,王宇还是大队长,唐晓棠刚被任命为一中队的中队长。   唐晓棠一直是在单位住单身宿舍,崔海那时候还处在锲而不舍地追求唐晓棠的阶段,他是不管值不值班,没事就在办公室睡,这样能多有跟唐晓棠接近的机会。   这天晚上七点来钟,崔海开车拉着唐晓棠,去唐晓宇的“小唐包”吃完包子刚进刑警大队的院子,从院儿外面着急忙慌的跑进来两个人,远远地就喊崔海:“海子、海子,快帮帮哥哥吧,出大事儿啦。”   崔海往过一看认识,是自来水公司的涂科长,跟着他的是公司的小吴。   涂科长大冷的天儿冒着一头汗,脸色发黄神情焦急,跑过来一把就抓住了崔海的手。   崔海急忙问道:“老涂,出啥事儿啦?”   涂科长拍着大腿说道:“海子,哥哥给捅了篓子啦,你快给想想办法吧。”   崔海安慰他:“你别急呀,先说事儿,先说事儿。”   涂科长缓了缓劲儿,给崔海讲了事情经过。   今天晚上有人在蓝色港湾酒店请涂科长他们几个人吃饭,涂科长邀请公司的刘书记一块儿去,刘书记说今天家里给孙子过生日,他就不过去了。   涂科长就把单位刚给刘书记配置的2020吉普车借了过来,开上去了蓝色港湾酒店,为的是充个面子。   朋友定的雅间在酒店的二楼,涂科长把吉普车停在酒店门前的空地,上楼进了雅间。   寒暄了没几句,小吴也来了,跟涂科长打招呼问他是怎么来的,涂科长显摆了一下手里的汽车钥匙:“我今儿开车来的。”   小吴问他:“你开什么车来的呀?”   涂科长得意地说:“刘书记那辆啊,他的车我随便用啊,呵呵---”   小吴狐疑地说道:“我咋没看见那辆车呐。”   涂科长摆手笑道:“你大概没注意吧,”他走到窗户边儿指着楼下说:“那不是---哎呀,车哪儿去啦???”   过程就是这样,从他上楼到小吴进来,最多不超过十分钟,那辆崭新的2020吉普车就不翼而飞了,车钥匙还在涂科长手里攥着呐。   唐晓棠立刻问道:“你到酒店的时间是几点?”   涂科长看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姑娘在问他的话,转头看了看崔海。   崔海指指唐晓棠对涂科长说道:“这是我的领导唐队长,你赶紧的。”   对于唐晓棠领导他,崔海没有一点儿心理障碍,觉得是理所应当。   涂科长与王宇、巴鲁阁谁的都认识,他可是知道这个市局刑警大队一中队的中队长是个什么分量的存在,不由得有些惊讶。   身后的小吴替他回答:“我们发现车不在了看了一下时间,是六点三十五分,有个朋友开着车,马上就把我们送到这儿了。”   唐晓棠看了一下手表,这会儿是晚上七点零五,她立马拿出手机打通了一个号码,对着话筒里面说道:“赵局,我是晓棠,刚刚接了个案子,三十分钟前一辆2020吉普车在蓝色港湾酒店门前被盗,车牌照是---”   她看向了涂科长,涂科长连忙说道:“平A33678。”   唐晓棠继续对赵国峰说:“牌照是平A33678,请您给郊区分局布置一下,上路进行堵截。凡是出城的疑似车辆,都盘查核实一下车辆的行驶证。   ------   好的赵叔叔,有情况让他们打我的手机联系。“   她挂了电话对崔海说道:“你给王队打个电话说一下,咱们现在去接他,然后转一下出城路口。”   从崔海手里拿过来车钥匙,边往警车跟前走边说道:“涂科长你留在队里写个报案材料,小吴跟我们走吧,咱们去转一圈儿。”   涂科长看着这个漂亮干练、办事嘎嘣脆的女中队长,心里挺佩服的,他觉得有希望,这车没准儿能找回来,要是找不回来了,他可怎么向刘书记交待这个事儿呀。   唐晓棠开车拉着崔海、小吴去接上了王宇,直奔城北的出城收费站,调看了晚上六点四十五到现在的监控视频,没有发现疑似的2020吉普车出城。   向收费站的工作人员通报了情况留下联系电话,唐晓棠、王宇、崔海等人又赶往了城南的出城路口收费站调取监控视频查看,也没有发现可疑车辆。   王宇对唐晓棠说道:“咱们奔城西,再去那儿看看。”   崔海说道:“这儿离城东的路口近,不如先去城东呐。”   唐晓棠对他一撇嘴:“抓人的时候你是主力,动脑子的事儿你不管,这不是你说的吗?   城东出去就奔北京去了,一辆2020,北京那边儿谁稀罕呀。   偷车就是为了卖钱获利,南、北、还有西面,出去都能往内蒙古、甘肃、宁夏一带去,那边的的农区、牧区最喜欢这种2020吉普车。   底盘高又皮实,修的时候配件也好找,我推测嫌疑人偷上车销赃的话,也该是往那几个地方走,王队也是这个意思吧。“ 第195章 酒桌趣话(二)   王宇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咱放了城东,先奔城西。”   唐晓棠开车拉着几个人到了城西的收费站,调看了监控视频,结果还是扑了个空。   崔海提议道:“就剩城东了,我们再过去看看吧。”   唐晓棠一边去开车一边嘀咕:“不应该啊,难道是有地方放车,过几天再往外走吗?”   几个人上了车,唐晓棠开上车往城东的出城路口走。还没走出去多远,她的手机响了。   唐晓棠接起了电话:“喂,你找哪位?”   那边是个男中音,嗓门很大:“喂,你是重案队的唐晓棠吗?”   唐晓棠说道:‘是我,你是谁呀?“   男子说道:“我是孙威,你们找的车我们堵住了,车上还有两个人。”   唐晓棠说道:“孙局,我在开车,您等一下啊。”   她把手机递给了王宇:“郊区分局的孙局长,你说吧。”   王宇拿过电话来,客气地说道:“孙局,我是王宇呀,你们在哪儿呐?”   孙威那边儿笑道:“王大个儿呀,我们往局里走呐,你们直接过来吧。”   王宇压了电话让唐晓棠直接往郊区分局开,进了分局院里绕到办公大楼后面刑警大队的楼前停车,几个人下来进了郊区刑警大队的楼里。   值班室的民警把王宇等人带到二楼的大队长办公室,当时还是郊区分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孙威,在里面正等着王宇他们。   进去打过招呼,孙威咋咋呼呼地对王宇说道:“你说说你们啊,大晚上的也不消停,今儿个有个朋友叫吃饭,刚张罗开你们就来事儿了。   那个车跟人都带回来了,两个人也承认车是偷的,在底下关着呐,你快带走带走,我这儿还忙着呐。“   王宇表示了一通感谢,让唐晓棠和崔海去一楼的审讯室里把两名嫌疑人铐好带出来押上车,小吴开着从路上堵回来的2020吉普车,一行人返回了重案队。   回了重案队也就刚刚九点半多一点儿,站在院儿里急的直转圈儿的涂科长看到单位的那辆2020吉普车又开回来了,乐的直蹦高。   王宇让唐晓棠、崔海先把两名偷车的嫌疑人分别带到审讯室让人看好,他带着涂科长和小吴进了办公室。   涂科长给小吴使了个眼色,小吴会意,转身出去了。   王宇让涂科长随便坐,从办公桌上拿起他写好的报案材料还有给他做的询问笔录看了一下,放下材料问道:“老涂,刚才那俩人你也看见了,有印象吗?”   涂科长摇头说道:“我不认识这俩人,从来没见过他们。”   王宇问:“我听小吴说,这辆车是你们公司李书记刚配的,没给他配个司机吗?”   涂科长说道:“车刚接回来没几天,李书记自己开着呐,也想过过瘾,司机过段时间才定呢。”   王宇皱了下眉头问:“这辆车有几把钥匙?”   涂科长说道:“有两把,李书记那儿一把,还有一把在公司办公室主任那儿保管,我是找李书记拿的他那把要是。”   说着话,涂科长从兜里掏出了车钥匙递给了王宇。   王宇从涂科长手里接过来车钥匙,从自己兜里掏出小吴刚才交给他的2020吉普车上的车钥匙比对了一下,有些狐疑地看了看涂科长。   这时唐晓棠进了屋,王宇对他说道:“晓棠,你过来看看。”   唐晓棠走过去从王宇手里接过两把汽车钥匙看了看,王宇对她说道:“这事儿有点儿意思了,车咱们那会儿看了,行驶证就在车上,发动机号没错,就是自来水公司那辆车,郊区抓住的那两个人也承认了偷车的事儿,但是两把钥匙怎么会不一样呢?”   原来,涂科长拿出来的这把车钥匙,和现在2020吉普车上的车钥匙的钥匙齿完全不一样,这简直是怪事了。   唐晓棠想了一下笑了,对王宇说道:“我大概知道是咋回事儿了,咱们去车上看看吧。”   王宇、唐晓棠、涂科长三个人去了停车场,半路上碰见崔海跟小吴,他俩也相跟着一块儿过来了。   唐晓棠用涂科长那把钥匙打开车门,往点火开关里面插这把钥匙,却是根本插不进去。   换过来小吴交给王宇那把钥匙,往点火开关里面一插一拧,车子发动着了。   唐晓棠把车熄了火,对崔海说道:“老司机,给姐把点火开关取下来,让王队明白明白是咋回事儿。”   崔海把拿着的手电交给唐晓棠,让她帮着照着点亮,把手伸到方向盘下面鼓捣了一会儿,从方向盘前面的仪表盘上把车的点火开关拔了下来拿在了手里。   王宇对2020吉普车的结构不太了解,在那个年代,汽车的结构相对来说是比较粗糙简单的。   就拿2020吉普车来说,它的点火开关是一个圆柱形的整体,尾部连接着排线。   从方向盘前面仪表盘上预留的空洞放进去把反扣螺母拧紧,点火开关就固定到仪表盘上了。   之后再把点火开关尾部的排线与仪表盘下面预留的对应插线孔插好,插入与点火开关相对应的钥匙,就可以发动汽车了。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就好比是你的家门不动,只是换了个门锁的锁芯,那么你原来的钥匙就不能用了,得用新锁芯上带着的钥匙开门。   像这种结构简单的2020吉普车,有经验的司机根本不用车钥匙,只要把仪表盘下面的排线插孔的电线拉出来,找到火线、零线把两根电线相交打火儿,一样可以把汽车发动着。   唐晓棠对王宇说道:“在警院的时候我们学过这个科目,并不复杂,对2020吉普车的构造有所了解的人都能够做到。   看来嫌疑人是挺懂行的,事先准备好新的点火开关,直接把原来的取下来换了个新的,这样往走偷车的速度是非常快的。   2020吉普车的车门锁就是个样子,它的前后门车窗玻璃都是有机塑料的,打开很容易,门锁有和没有差别不大。“   崔海又给王宇普及了一下:“王队,你看我有时候把车停下后打开机器盖弄两下再扣住吧,那是把高压线和缸线给拔了,别人想用更换点火开关的方式偷咱们的车就偷不走了。”   唐晓棠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车内,她的目光落在一件物品上,眼神里透出思索的神色。 第196章 酒桌趣话(三)   唐晓棠看到,在汽车的后座上,放着两个不大的塑料洗漱包,   她伸手拿起一个问涂科长:“这东西是你们的吗?”   涂科长急忙摇头:“不是不是,这是新车,我又不出门,拿这玩意儿干啥呀。”   唐晓棠把洗漱包打开,只见里面毛巾、牙膏、香皂、洗发膏、刮胡刀一应俱全。有检查了一下另一个洗漱包,也是如此。   王宇对涂科长说道:“老涂,车现在是找回来了,但是还不能开走,我们得牌照取证走个程序,你们就先回吧。”   涂科长握着王宇的手,感激地说道:“王队,我就啥也不说了,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要不然我是不好交代了。   那个---能不能尽量快一点儿,我得给李书记把车还回去呀。“   王宇笑道:”行了,我知道,明儿个早上你先打个马虎眼,赶个十来点过来取车就行了,我让人们抓紧给办。“   涂科长乐得合不上嘴了,他特意跟唐晓棠说:“唐队呀,你可让我挺佩服的。今天你们也要审人了,改日我专门摆一桌,感谢你和王队、海子,今天我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   唐晓棠跟他客气了两句,王宇让崔海把涂科长和小吴送了出去。   点了一根烟,王宇对唐晓棠说道:“说说你的想法吧,我看你像是琢磨出点儿什么来吧?”   唐晓棠理了理思路,对王宇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涂科长开车去蓝色港湾酒店吃饭,是随机行为,他自己并没有配车,所以不存在被人事先踩点跟踪,掌握了活动规律后把车偷走的可能。   嫌疑人携带着一套新的2020吉普车的专用点火开关将车偷走,说明他们事先有准备,下手的目标就是2020吉普车这款车型的汽车。   从涂科长停车上楼到小吴进入雅间再到发现车辆被盗,只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嫌疑人的盗窃过程很短,且手法相当熟练、对2020吉普车的结构很熟悉。   刚才我们在车上发现的的两个洗漱包,显然是嫌疑人的。   我猜想嫌疑人开车要去的不会近,不然没有带洗漱用品的必要,而且我怀疑他们去的地方,也就是车辆的销赃地。   车辆被盗是在晚上六点三十五到六点四十五之间,被郊区分局在国道上连车带人截获时,是八点四十分。   从市里开车到达被截获的地点,大约需要五十至六十分钟,嫌疑人的动作是相当快的。   这中间有一个小时左右的空挡时间,我估计是嫌疑人开车回家拿洗漱用品或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一下,他们连牌照都没有往下拆卸,可见胆子是有多么大。   事先准备好点火开关、下手时迅速熟练、准备充分地开车出城、胆大妄为熟悉2020吉普车的结构,这是两个专偷2020吉普车的惯犯,绝不是偶尔为之。   王宇立刻拿起桌上的电话要通了“110”指挥中心,请他们给查一下近期有没有2020吉普车被盗的报案。   “110”指挥中心回馈来的消息让王宇吃了一惊,从去年六月份开始至今,在平城市先后有二十三辆2020吉普车被盗,到目前为止一案未破。   王宇跟唐晓棠意识到,这次极有可能是网住了一条大鱼。   一辆吉普车的价值六万元左右,二十三辆那就是一百三十多万,这要都是被堵截抓回来的这两个嫌疑人干的,这案子别说是在平城了,就是在全省乃至全国,都是惊天的大案了。   王宇立刻给马志打电话汇报了情况,马志听了之后表示,他立刻赶回队里来。   崔海手里拎着个塑料袋进了办公室,把袋子放到了办公桌上说道:“老涂非得给买了点熟肉香肠方便面啥的,还给拿了条红塔山,我说不要,他放下就走了。”   王宇看了一眼塑料袋说道:“买少了,今儿个得熬大夜了。   把烟给我,你们俩先往起收点儿吃的啊,一会儿狼多肉少不给一划拉的,呵呵。“   不到二十分钟,马志就回来了,让崔海开车去接巴鲁阁,又打电话把二三中队的队长,让他们把能调动的人全部往回召集。   马志、王宇、唐晓棠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不急着对嫌疑人进行讯问,先把嫌疑人的家搜了再说。   因为从嫌疑人携带点火开关、作案手段熟练等方面分析,他们是惯犯。   这类犯罪嫌疑人的心理素质较好,也许有过前科,是不会轻易缴械的。   而点火开关他们盗窃车辆的必备之物,这东西不是随便就可以买到的,很可能家里还有,这是重要的物证,必须尽快起获回来。   如果耽误了时间,嫌疑人的家属或是亲友把这些东西给处理掉了,那就坏事了。   两名嫌疑人身上都带着身份证,按照地址得赶紧派人过去搜家。   马志没有去审讯室,让唐晓棠介绍一下两个嫌疑人的基本情况。   唐晓棠打开笔记本念道:”犯罪嫌疑人朱裴,男,汉族,二十八岁,未婚,系平城市毛纺厂工人,家住平城市南城区毛纺家属院十一排三号。   其家中有父母、一个姐姐。   犯罪嫌疑人刘志平,男,汉族,三十一岁,未婚,无业。系柳川县沙河镇人,无固定住址,家中有父母二人,他自称好几年没有回过家了。“   马志问道:“两个人的态度怎么样?”   唐晓棠笑了笑说道:“这俩人挺有意思的,那个朱裴长得高高大大挺斯文,表现的非常配合,痛哭流涕地表示是一时鬼迷心窍起了邪念,跟刘志平商量好偷辆汽车卖了弄点钱花。   刘志平态度很恶劣,一直不怎么说话。除了问他的个人情况开口回答,一说车的事儿就不说话了。   我觉得吧------"   马志了然地一摆手:“就按你想的,突破刘志平。他不谈车的事,说明他很紧张,在犹豫不定。   而朱裴是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要硬抗下去的节奏,先晾晾他再说,你是这个意思吧?“   唐晓棠对他一伸大拇哥:“马大队英明。”   【作者题外话】:老萧向大家求一下银票,请支持我的书友们每天给这本书投一下银票。   因为平台的机制改了,作者的收入与每日的追读银票挂钩,请大家注意,是每日的追读银票数,希望大家能帮帮老萧。   一千四百多的收藏确实不多,但是一天只有四张银票进账,其中三票还是我本人的小号投的,我也是无语了。   一天的税前收入是9.80元,连吃个泡面都不够啊,望大家动动您的指头,把不要您钱的银票给老萧来几张吧,谢谢啦!!! 第197章 酒桌趣话(四)   刘志平是个身高一米七十左右、身材瘦弱三十来岁的男子。   他头发乱糟糟的,脸色灰白,不大的一双小眼睛暗无神采,耷拉着脑袋。   身上的蓝色羽绒服有些地方油渍斑斑,泛着黑亮的颜色,双手握在一起,手指相互绞动着,身体佝偻着坐在审讯椅里。   唐晓棠和巴鲁阁坐在刘志平对面的审讯桌后面,巴鲁阁点着一支烟不紧不慢地吸着,唐晓棠面色平静,左手下压着一叠信纸,右手拿着一支钢笔轻点着桌面。   巴鲁阁透过面前的烟雾,眯着眼看着李志平,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志平,沙河镇的老戏台现在还在吗?”   李志平抬头说道:“在呐,前几年要拆,市里面下来人说这个戏台是什么文物保护单位,谁也不能动,就一直留下来了。”   巴鲁阁吸了口烟,用有些怀念的口气说道:“哎呀,有些年没去过了,我记得在每年的正月里,那戏是从初十一直唱到二月二啊。   那山西梆子唱的地道啊,有个叫八岁红的唱黑头,那包拯的扮相,啧啧啧------   对了,还有那个打金枝里面那个唱皇姑的,那个嗨嗨腔,哎呀------“   李志平笑了:“唱皇姑的那个,人家现在可是大角了,进了省晋剧团,八岁红前年没了,脑溢血,早上还好好的,在家中午睡觉就再没起来。”   巴鲁阁一叹气:“是呀,人生无常啊,我那会儿下乡才二十一,看看现在,都奔六十了,日子过得可是真快呀。   志平啊,你孩子多大了?“   这个李志平交代他没有成家,但是在检查他的个人随身物品时,从他的钱包里发现了一张在柳川县医院的挂号单据,挂的是儿科。   李志平和巴鲁阁聊得挺随意,顺嘴说道:“一岁半,是个小子。”   巴鲁阁点点头,面有怜悯之色:“哎,孩子还这么小,你说你呀,干点啥不好,这回怕是有日子见不着孩子啦。”   李志平焦虑地问道:“老哥,我这回得坐几年呀?三年?五年?”   巴鲁阁看了一下唐晓棠:“你给他普及一下刑法吧。”   唐晓棠问李志平:“2020吉普车你知道值多少钱吗?”   李志平连忙说道:“这是辆新车,我估计得六万多吧。”   巴鲁阁来了兴趣,咨询起了李志平:“哎志平,你可以呀,我们队上那辆车想换换,现在能顶多少钱?”   李志平不屑地说道:“你们那辆是老款了,拉过缸,发动机也有毛病了,值不了几个钱,最多了弄到牧区卖个三五千,要是朱裴------”   巴鲁阁笑道:“看来小朱比你关系广呀,你学过修理?”   李志平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问巴鲁阁:“老哥,能不能给我说说,这回我大概得判几年?”   巴鲁阁对唐晓棠点了点头,唐晓棠干脆利索地对李志平说道:“根据刑法规定,盗窃价值超过人民币三万元的,可判处有期徒刑十年以上。   情节严重的,可判处十五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特别严重的,可以判处死刑。“   李志平浑身一震,嘟囔着问道:“偷东西还要命了?”   唐晓棠冷冷地说道:“你要是从银行里偷,五千块钱就够枪毙了。”   李志平的脸色更白了,明显可以看出,他的脑门上冒出了一层细细的白毛儿汗。   巴鲁阁同情地说道:“志平,偷东西犯法你应该知道吧?”   李志平急切地说道:“老哥,这个我知道,可是---可是他---他说大不了坐个三五年呀。”   巴鲁阁认真地对他说道:“志平,有的人说话可以全信,有的人说话不能全信呀。   老哥哥我不敢说别的,能说出来的,我就保证是真话,干了三十多年警察了,还没有一个经我手办过的人戳我脊梁骨的。   你干过汽车修理,柳川县城里的崔老三镗缸你知道不知道,当年他的案子就是我办的。“   李志平眼睛一亮:“三哥的事儿是经的您的手呀老哥---,哎呀,您是巴哥吧,我听三哥念叨过您,当年要不是---”   巴鲁阁一摆手:“小崔是他自己明白事儿,我也是按规定照顾照顾了他,你认识他呀。”   李志平急忙说道:“巴哥,三哥算是我的师父,他是老念叨您的好啊。   您看我这事儿,还有没有点儿办法了?“   巴鲁阁正色说道:“路是自己走的,别人最多了给你指个道儿,怎么选在你自己。   想死想活你掂量掂量吧,我看你的穿扮,钱也没闹上几个,孩子还那么小,你呀,说你点儿什么好呢。“   李志平脸色一暗,咬着牙低头不语了。   唐晓棠不高兴地对巴鲁阁说道:“巴哥,你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他爱咋咋地。   王队他们在问那个呐,谁先说谁就算立功。他们的事儿咱就是不全知道,凭着找到的路口监控视频啥的,也能落实不少起了。”   巴鲁阁站起来说道:“我就是听他说孩子还小啊,人上岁数了,见不得这个啦,我去那边儿看看。”   说着,巴鲁阁转身就往审讯室外面走去。   李志平闻言抬起头来,看见巴鲁阁要出去,他扭动着身体急忙说道:“巴哥,你等等、你等等,我说了还能活命吗?你给我交个实底儿。”   巴鲁阁停住脚步,严肃地对李志平说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话从来都不是骗人的,是一贯的法律政策。   主动交代自己的犯罪事实,检举他人的犯罪行为,经过查实属实的,属于有立功表现。   通过检举的事实发现重大犯罪行为,检举人属于有重大立功表现,可酌情从轻、减轻处罚。   在共同实施的犯罪活动中,有主犯、从犯、胁从犯之分,还有受他人蛊惑、威逼、利诱进行犯罪的人员。   根据情节和具体表现,在定罪量刑上也会区别对待。   这都是法律上有明文规定的,不是我编出来的,怎么做你自己选吧。“   李志平咬了咬牙,下了决心,他恳求地对巴鲁阁说:“巴哥,我把知道的都和你说了,你能保我一条命吗?” 第198章 酒桌趣话(五)   巴鲁阁郑重地对李志平说道:“志平,我看你也不是个做主的,把事情说清楚,只要你说的东西经我们查证是真实可信并且能够落实回来的,我们会形成书面材料附到案卷里面,检察院和法院是会采信我们的材料的。”   李志平急切地说道:“巴哥,你坐下,我把知道的都说了,我不想死呀------”   巴鲁阁摇摇头坐了回来,商量着对唐晓棠说道:“你就给记记吧,先听听他说的,把开始的时间写清楚,好分个先来后到。”   唐晓棠不太情愿地摊开信纸,开始往上面写字,嘴里说道:“现在是一点二十五分,就写现在吧。”   李志平眼巴巴地看着巴鲁阁,巴鲁阁犹豫了一下,笑着对唐晓棠说道:“晓棠,咱们进来的时候是十点四十吧,就从那会儿算吧,这不是一直在谈着嘛。”   唐晓棠停下笔,抬头盯着李志平,神色里有些恼怒和不太信任他的意思。   李志平表现的极为诚恳:“我绝对不瞎说,把知道都说了,大姐你------”   唐晓棠一瞪眼:“你瞎呀,叫谁大姐呐?”   李志平连忙说:“不不,那个---领导,你把那个时间就按巴哥说的给我记行不行?”   巴鲁阁说道:“行啦,你也是真啰嗦,先说事儿吧,时间就按那会儿吧晓棠,也给他个碗大汤宽。”   唐晓棠无奈地说道:“你就是心软,谁叫你是巴哥呢,就听你的吧。”   她抬笔开始在信纸上书写:“你的姓名------”   ------   凌晨四点多,巴鲁阁和唐晓棠从讯问室出来,快步去了马志的办公室。   马志和王宇、崔海等人看见喜滋滋推门而入的唐晓棠,都露出了微笑。   唐晓棠站在门口先把脸色平静的巴鲁阁让了进来,对崔海嚷嚷道:“你能不能有点儿眼色呀,快给巴哥搬椅子。”   崔海笑嘻嘻地站了起来对巴鲁阁说:“巴哥,这个座儿给您捂热乎了,您就坐这儿吧。”   他又对唐晓棠嬉皮笑脸道:“队长,我就一个屁股,您要不先站一会儿,我再给你捂个椅子。”   唐晓棠被他逗笑了,他兴奋地说道:“马队、王队,跟着巴哥做材料太舒服了,我是学了东西啦,问人能问的能让嫌疑人把自己当朋友和最信任的人,这手儿真绝了。”   巴鲁阁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呀,这也是因人而异,对待有的嫌疑人这样就不管用了。”   唐晓棠佩服的说道:“你太谦虚了啊巴哥,问人就像拉家常,什么戏台呀、八岁红呀的,您都是哪儿想起来的这些呀,我都不知道还能这么聊。”   王宇接过话来:“我在外面看了一会儿,李志平的心态比较紧张,他的顾虑很大。   巴哥先找到能跟他把话唠起来的切入点,有了共同的话题之后,再随意地旁敲侧击,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是很巧妙地把李志平最关心的孩子、严重性、把握住机会这些信息都带在了话里。   这样既不显得生硬让他警觉,又动摇了他的内心,最后给他根稻草,他还能不紧紧抓住嘛。“   唐晓棠点头说道:“我是学了东西了,这里面儿的门道可是多着呐。   巴哥,以后你问人的时候,我就给你做记录了啊。“   崔海无趣地说道:“你看看,这个女人就爱闹这些琢磨人的玩意儿,你有功夫琢磨琢磨我吧。”   唐晓棠照着他的腿上来了一脚:“就凭你这张嘴,我也得好好琢磨琢磨你。”   巴鲁阁笑道:“你们俩下去再闹啊,说案子吧。”   唐晓棠把手里拿着的笔录递给了王宇,跟王宇讲了一下李志平所交待的情况。   李志平交待,他伙同朱裴参与盗窃了八九辆2020吉普车,偷来的车全部买到了内蒙古阿拉善盟一个偏远的旗县。   李志平好赌,在赌桌上欠了朱裴两万多元的赌债还不了。   今年的四月份,朱裴又找到他让他还钱,他求朱裴再宽限他一些时间,朱裴不高兴了。   陪着朱裴来的人叫杨文怀,是柳林县城的人,李志平和他算是中学的同学,认识十来年了,他是通过杨文怀认识的朱裴。   杨文怀当时跟李志平说,你这钱欠的时间也不短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你也还不上。   你有修车的手艺,车开的也不错,朱裴一直在倒腾汽车,要不你就帮着他打打下手开开车,车有了毛病也能给上手修修,就当是打工还钱了,另外再给你开份工资。   在杨文怀的撮合下,朱裴同意让李志平给他打工抵债,当时也说下具体给他多少钱的工资。   第一次帮着朱裴做事是四月中旬的一天下午,杨文怀来找他说是今天需要他帮着开车跑趟外地,朱裴联系了个买车的,得把车给人家送过去。   李志平就跟着杨文怀去了,杨志文带着李志平打车去了一个小区外面,他拿手机给朱裴打了电话,之后说朱裴去另外一个地方了,让出租车往那个地方去,去了之后给朱裴打电话,打完了让司机再往另一个地方去,说朱裴又去那儿了。   这样走了三个地方,到了第四个地方,那是制锁厂家属院门口,那会儿大概是下午七点多,下了出租车李志平就看见朱裴站在路边的一辆挺新的2020吉普车跟前,向他和杨文怀招手。   过去之后朱裴把手里的车钥匙递给李志平,让他给开车。   李志平开上车拉着朱裴和也很,按照朱裴指的路线开车出了平城上省道,在路上吃了顿饭,加了两次油,朱裴、杨文怀和他轮换着开车,十六七个小时之后的第二天中午,来到内蒙古阿拉善盟额济纳旗。   在快到达来呼布镇时,朱裴让李志平把车停在路边,他和杨文怀下去把车的前后牌照卸下来扔了,对李志平说牌照是假的。   路上朱裴说他的老家是这里,到了旗政府所在地达来呼布镇,朱裴让李志平开车到了一户人家,他管这家的男主人叫舅舅。   这家人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吃饭喝酒中间,就有人来看车。   后来朱裴和杨文怀开车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是别人把他俩送回来的,那辆车不见了,杨文怀告诉李志平,车已经卖了。   在这儿住了一宿,第二天上午有人开着吉普车来把他们三个人送到了长途汽车站。   开车送他们的人跟朱裴很客气,路上对朱裴说,他也想换辆车,看看能不能给他也倒腾过来一辆新一点的新款2020吉普车来。   朱裴很爽快,表示回去后就给他联系,有了合适的车就给他送过来。   坐长途车到了内蒙古巴彦淖尔盟临河市,他们三人从那里坐长途车回了平城。   回平城之后,朱裴给了李志平五百块钱,跟他说有活儿再叫他,之后朱裴就跟杨文怀走了。   半个多月之后,杨文怀又来找李志平,还是说让他帮朱裴往达来呼布镇开趟车,上回那个人要的车朱裴给联系上了,现在给人家送过去。   这天杨文怀来找李志平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李志平跟女友带着孩子住在老矿区那儿租的一户人家家里。   李志平的女友不太想让他去,杨文怀拿出三百块钱,说是先付他一半的工钱,剩下的一半回来给他。   李志平把钱交给女友,女友这才同意他跟着去了。   从家出来杨文怀打了一辆出租车,拉着李志平到了地矿局门口,快到的时候他用手机给朱裴打了个电话,告诉朱裴快到了。   下车之后,看见朱裴在地矿局大门口站着。   朱裴指着院里停着的一辆2020吉普车对李志平说:“要是在车上呐,你去开出来吧,我和杨文怀去买两盒烟,在前面的路口等你,你速度快一点啊。”   李志平进院儿上车,钥匙在点火开关上插着,他打着火把车开出了地矿局大院儿,从反光镜里看到门口值班室像是有人出来了,他也没在意,把车一直开到前面的路口。拉上等在那里的朱裴和杨文怀,和上次一样去了达来呼布镇。   这次李志平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儿了,因为又是在快到达来呼布镇时,朱裴让他把车停在路边,之后朱裴和杨文怀下车往下卸这辆车的前后牌照。   李志平想下车方便,习惯性的拔下车钥匙下了车,方便完上车时,他顺手把车钥匙往车门锁孔里插了一下,却是怎么都插不进去。   李志平干过汽车修理,对于汽车上的很多猫腻都懂,像这种点火开关钥匙和车门钥匙孔不相配的情况,只有在一种条件下会出现,就是点火开关被整体更换了。   这种情况很不正常,要知道点火开关是很不容易损坏的,如果是钥匙丢了,那可以去配钥匙呀,没有必要更换点火开关。   因为换了点火开关,车门就无法上锁,那样太麻烦了。   看见李志平对车辆产生了怀疑,朱裴很痛快地告诉他,既然你看出来了,那就明跟你说了吧,这车是偷的,我给它换了个点火开关。   是你把它开出来的,上次那辆也一样,都是这么偷出来,你给开车送过来,钱也给你分了,你现在想不干也不行了,要不你就还钱吧。   杨文怀在旁边当起了和事佬,劝两个人好好商量着来。   朱裴也缓和了态度,跟李志平说就是偷个车换点钱花,让抓住了坐个三年五年的也就出来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还跟李志平说,跟着他干钱就不用还了,每次还能给他分个千八百块的。   李志平知道朱裴和杨文怀这俩人手都挺黑,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不答应怕是没好果子给他吃。   再说他这是第二次跟他俩偷车了,如果被警察抓住,自己也说不清楚。   跟着他俩干还能分上钱,那就一块儿干吧。 第199章 酒桌趣话(六)   李志平提出来,一辆汽车怎么也得卖个四五万块钱吧,给他分千把块钱太少了。   朱裴告诉他,车是偷来的,不能按有手续的的车的价钱往出卖,便宜点才能出了手。   为什么要把车开这么远过来买?那是因为这里离着蒙古近,这里的人经常跑边贸,需要用这种类型的车。   另外这里管理的比较松,自己的老家在这儿,人头儿熟悉,能联系到买家。   可是有些关系也需要花钱打点疏通,所以刨转费用,一辆车也卖不了多少钱。   卖车的渠道是我的,寻找目标车辆、换点火开关也是我出手,我当然要多拿点儿,你就是给开开车,给你分个千八百块不少了。   你要是有往出卖的安全渠道,可以给你拿大头儿,你看着办吧。   李志平哪有销赃的渠道,也只能同意了朱裴和杨文怀的提议。   就这样,李志平开始伙同朱裴、杨文怀,利用傍晚或者夜间时段,在平城市及周边大肆盗窃2020吉普车,得手后连夜开往达来呼布镇销赃。   李志平交待,据朱裴、杨文怀和他聊天时提及,他俩干偷车这个买卖已经有一年了,往达来呼布镇附近卖了十几辆赃车,没出过一点儿事儿。   朱裴这个人脑子好使,他最近发现2020吉普车的价钱越来越低,油水不大了,把眼睛盯在了刚刚时兴起来的夏利车上。   他买回来两套夏利汽车的点火开关正在研究,下一步准备针对这款车型实施盗窃。   这次偷自来水公司这辆车,是朱裴和李志平经过蓝色港湾酒店时无意中看见的,朱裴身上常带着一套点火开关,他弄开车门换上点火开关,李志平开车拉着朱裴去找杨文怀。   见到杨文怀后,杨文怀说明天媳妇的妹妹结婚,这次他去不成了。   朱裴就让李志平开车拉着他回家取了洗漱用品,这是他们后来偷上车往达来呼布镇开时,有时候过于疲劳,在路上住过几次旅店,因为洗漱用品的事儿跟店家发生过争执,事后专门预备了放在朱裴家里的,每次偷上车先来把洗漱包拿上,免得要住宿的时候不方便。   王宇、马志等人听了唐晓棠的讲述,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有了李志平的交待,案情已经基本明朗,不用再和朱裴兜圈子了,直接对他进行讯问,还是唐晓棠和巴鲁阁来,因为他们俩对案情最熟悉。   另外由王宇带崔海等人押着李志平,让他带路去抓杨文怀。   讯问朱裴,巴鲁阁采取了与审讯李志平完全不同的的方式,一上来就单刀直入,点破朱裴的谎言和狡辩,抛出了李志平所交待的个别案子。   到了这个时候,朱裴知道李志平已经撂了,自己再扛着一点儿意义也没有了,放弃了抵抗开始交待自己的犯罪事实。   但朱裴的态度很不老实,总是在试探李志平都说了点儿什么。   巴鲁阁却不给他透底儿,巧妙地用言语引诱朱裴,你来我往一番较量下来,李志平交待的八九起朱裴倒是没怎么说,另外交代出来十来起。   唐晓棠一旁连笑话带挖苦,朱裴一看也试探不出来警察到底知道多少,绕来绕去把自己绕的都晕了,快都说了拉倒吧。   审到早上七点多,朱裴确实脑子挺好,每次所盗窃车辆的时间、地点记得清清楚楚,一共是二十三辆,全部卖到了达来呼布镇及其周边,共计获得赃款四十多万元。   王宇、崔海让李志平带着去杨文怀也非常顺利,从他家被窝里把杨文怀逮个正着。   上午正是每周一次的刑侦例会,赵国峰主持,各分局和直属单位的分管刑侦副局长、科队长参加。   会上马志把刚刚破获的这起罕见的特大系列盗车案,向赵国峰做了汇报。   参会的孙威听着马志的汇报,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人车是他们给堵住的,当时以为就是一起个案,哪想到一个晚上就让重案队弄出这么一大串来,孙威悔的肠子都青啦。   说到这儿,唐晓棠端起酒来张罗道:“我说的嘴都干了,来来来,一块儿润润嗓子。”   大家一块儿喝了一杯,有人问道:“老大,那车后来找回来几辆呀?”   唐晓棠笑了:“这也是这个案子有趣的地方,二十三辆车我们在达来呼布镇起赃时全部找到了下落,那地方的人真的很朴实,我们就在镇招待所住了五天,卖车的人给送回来二十二辆。   所有买了赃车的人得到通知后,自己把车清洗干净,有的车还更换上新轮胎的配件,自己把车开到招待所院里放好,人就蹲在招待所走廊里等候处理。   那辆没开回来的被盗车,是买上这辆车的人驾驶技术不行,在使用中翻车把车烧毁了。   这个人带着六万五千块钱来招待所找到我们,表示愿意给赔一辆新车,并且跟着我们回平城接受处理。   现在想起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受,那里的的人真是朴实,在草原上开车不需要什么牌照,管理的也不严格,他们根本就没想过朱裴弄来的吉普车都是偷来的,在达来呼布镇一带,大伙儿都把朱裴当成从家乡走出去的大能人对待,对他佩服的很呐。   事情出了以后,他的舅舅羞愤难当,觉得自己没有脸再见乡亲们。大冬天的喝了闷酒骑马回家,醉的厉害从马上掉下来,冻死在野外了。“   大伙听了这个结果,也都是唏嘘不已。 第200章 要自杀的主播   李跃华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他端起杯来说道:“唐大,我提个意啊,咱们就杯中酒了,早点儿回去睡一觉,下午几个弟兄还得去提审、整材料、录案子,咱们该撤吧。“   唐晓棠端杯笑道:“酒有的是,事儿也得办,我是看大家啊。”   秦晓勇站起来举杯说道:“哥儿几个,我赞成李大队的意思啊,老大她不干这些小活儿了,喝酒咱们也不是个儿,不陪她耗着了。   我们早点歇着吧,来来来,把酒喝了走人啦。“   回了刑警支队天光已经泛亮,唐晓棠上楼打开宿舍门儿,看见了蜷缩在原来是柳俊梅的床铺上了徐丽红。   徐丽红被开门声吵醒,她惊恐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用双手护在了胸前。   看到门口站着的是唐晓棠,她清醒了过来,跳到地上扑到了唐晓棠怀里,抱住唐晓棠说道:“姐,你回来了,我不敢回家。”   唐晓棠搂住她摸着她的头发说道:“怕什么呀,人不是都已经抓住了嘛。”   徐丽红心有余悸地说道:“姐,我就在你们这儿敢闭上眼睡觉,想想回了家就我自己,我就害怕,不敢回家去。”   说起来这也是无奈的事,由于条件以及某些原因所限,在我国至今对于遭受暴力性侵的受害女性,没有相应的心理疏导、陪护的流程,这方面完全是一片空白。   这类女受害人,只是由家人带回去自行安慰,连个事后的回访都没有。除非是案件上面还要核实一些情况,办案的警察都不会再关心受害人之后的生存情形。   这是一个社会问题,是某种层面上来说管理者职责的缺失,是一个亟待解决的大课题。   唐晓棠安慰了徐丽红几句,想了想对她说道:“你跟姐回家吧,我家里条件好一点,回家里洗洗澡好好睡一觉。”   徐丽红高兴地跟着唐晓棠下了楼,唐晓棠开车拉着她回了自己家。   进了唐晓棠家里,徐丽红的眼睛瞪大了。   她进出过不少高档的酒店饭店,有的客人也带她回过家,但是像唐晓棠家这样的位置、这么大的面积、装修布置这么上档次的家,她还从来没有来过。   徐丽红换上拖鞋在客厅里溜达了一圈儿,羡慕地问道:“姐,你开着的车在平城也没几辆,家里这么阔气,咋还干警察呀。”   唐晓棠笑了:“咋啦,你的意思警察就都得穷的叮当响、穿的破衣烂衫呀。”   徐丽红斟酌着说道:“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反正我觉得凭你这个生活条件,当警察不是委屈自己嘛,吃饭睡觉连个准点儿都没有,你用不着这样吧。“   唐晓棠正色说道:“光知道享受会很无趣的,家有万顷良田,死后也过占三尺之地。   很多东西是可有可无的,但是做些自己喜欢的、有意义的事儿,我觉得是必须的。   刑警是我喜欢的事业,我不是靠它养家糊口的,你明白吗?“   徐丽红听不太懂,觉得唐晓棠说的有点儿太高深了,不过她感到眼前这个漂亮的警察姐姐,跟别人有点不太一样,给人的感觉很特别。   她好奇地问唐晓棠:“姐,姐夫是做啥生意的呀?你们的孩子不大吧?”   因为在客厅的边角处有童车、玩具之类的东西,徐丽红有此一问。   唐晓棠随意地说道:“你姐夫也是个小警察,两年前为了救我牺牲了。”   徐丽红赶紧给唐晓棠道歉:“姐,我不知道,我这个人嘴上没把门的,我---”   唐晓棠挥手打断了她:“没事儿,事实就是这样,谁问我都告诉对方,你姐夫为了保护我而牺牲,是我的光荣,我得让不知道的人都知道,我有一个这么爱我的人。”   “行啦行啦,你用那边的的卫生间,我也得洗个澡,咱们赶紧睡觉吧,在我家里你能睡个好觉了吧?”唐晓棠拿话转移开徐丽红的尴尬。   徐丽红放松地说道:“在你们家我最放心了,谁敢来这儿捣乱呀。   姐,白天看你抓那个牲口那几下,真给我们女人解气,我要是有你那几下,看谁还敢欺负我。“   唐晓棠笑道:“那完了我也教你几下,能不能学会就看你的悟性了,现在嘛,快洗澡睡觉吧。”   说着带徐丽红进了卧室,给她找了一套自己的睡衣出来,带她去选客房。   唐晓棠家里除了卧室之外,还有三间客房,因为有保洁阿姨经常来给打扫,每间客房都很洁净。   徐丽红挑了一间窗户向阳的客房,唐晓棠安顿她洗漱了早点睡,睡到自然醒再起。   然后自己也去冲了个热水澡,进卧室拉上窗帘关了灯,上床进被睡了。   唐晓棠醒来看看表,是中午一点多了,在被里伸了个懒腰坐起,披起睡衣下地出了卧室,看见徐丽红舒服地侧卧在沙发上,在看着无声播放着节目的大电视。   唐晓棠走过去挨着她坐到沙发上问道:“你啥时候醒的,冰箱里有牛奶水果饮料,你怎么不去拿着吃呀?”   徐丽红坐起来笑着说:“我早就醒了姐,这是你家,我不能随便动家里的东西,那样太没规矩了。“   她低下头说道:“姐,我干的活儿脏,可是我的心不脏,你不会看不起我吧?”   唐晓棠一扒拉她的脑袋说道:“去去去,你不饿我饿了,到冰箱里找找,拿点儿能吃的过来,   到这儿跟回了家一样,我这个人最烦那些破规矩。“   徐丽红赤脚跳到地上,到了冰箱前面拉开大双门的冰箱开始翻找,过了一会儿皱着眉头问唐晓棠:“姐,你多长时间没回家住了呀?”   唐晓棠正在把电视的音量往大调,应声回答道:“有十来天吧,怎么了?”   徐丽红背着手转了回来,调皮地说道:“要不就是你记错了,要不就是原来就没有,您的冰箱除了个儿大,你说的牛奶水果饮料可是一样也没有啊。   我就找见了这个,要你你先来点儿吧姐。“   说着话徐丽红把背着的手伸到了前面,是两罐桶装啤酒。   唐晓棠恍然笑道:“哎呀,估计是东西时间长了,孩子他奶奶让保洁阿姨又都给清理掉了,我在家里从来不操心这些。”   她让徐丽红去卧室把她的手机拿了出来,问徐丽红想吃点儿什么,徐丽红跟唐晓棠说,她什么忌口的东西都没有,吃啥都行。   唐晓棠给崔家酒店打了个电话,让厨师给配点小菜,送两个大份海鲜炒饭过来。   唐晓棠起身亲自去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除了有一袋没有开封的高级牛奶,再没什么东西了,暗道自己这个媳妇跟妈妈当得是真不怎么样。   孩子早就让高艳霞接回爷爷家了,现在见了她都不怎么认。   要说唐晓棠不爱孩子,那是瞎说。但是她确实有点儿不太上心,一方面是她把重心放在了工作上,另一方面孩子根本也不用她操心,崔家老大是个姑娘,唐晓棠的儿子是长孙,千顷地里的独苗,崔有才、高艳霞两口子爱见着呐。   唐志清老两口子也在惦记着这个外孙子,唐晓宇至今没有成家,老唐家也就这么一个下一代,总想着把孩子弄到省城去,崔百万两口子看得紧着呢,唐晓棠乐得轻松。   她转回客厅烧了壶水,徐丽红机灵懂事地问清楚茶叶在哪儿,找出来给唐晓棠洗杯冲茶,手法非常娴熟。   唐晓棠问她:“你学过茶艺?”   徐丽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专门上过培训班,本来打算在老家搞个小茶楼的,后来家里出了这么多事儿,只能想办法往回挣钱啦。”   她给唐晓棠把茶布好,请唐晓棠品品,幽幽地说道:“姐,不是遇上你们这些好警察,我没准儿就去死了,那个牲口他把我折腾的不想活了。”   唐晓棠说道:“这事儿怨不得你,不要往牛角尖里钻。   我们会为你保密,你在这儿又没熟人,养好了伤再露面,谁能知道你出过事儿呀。“   徐丽红难过地说道:“我本来干的就是没脸的事儿,连我这种脸皮厚的都觉得丢尽了脸,这事儿要是摊在别的女孩儿身上,那可怎么办呀。”   唐晓棠正色对她说道:“别看不起自己,你从事这行我不用来评价对错,你自己也心里清楚。   但你也是身不由己,好好在琢磨琢磨吧。   你是遇上云利明这种变态了,有的女孩儿却是自己不检点,导致被侵害,那才更加可悲呀。“   徐丽红生起了好奇心:“姐,是你办过案子吗?”   唐晓棠点头说道:“是顺手办的的案子,那个女孩儿是个电台的主播,差点在我眼前自杀了,想想也真是可怜。”   徐丽红说道:“姐,能给我说说吗?”   唐晓棠想了想说道:“可以给你讲讲,从里面你要引起警觉,女孩子过于随意和情绪化,是会出大问题的。”   徐丽红又给唐晓棠添上水,唐晓棠整理了一下思绪,给徐丽红讲述了这起她办理过的案件。 第201章 意外的场面   那是四年多前八月份的一天凌晨五点多,正在宿舍睡觉的唐晓棠被王宇敲门叫醒,说有个案子需要有个女警察在场方便些,让她快点出来跟着去。   唐晓棠穿好衣服出来,跟等在外面的王宇、崔海、巴鲁阁上车,崔海开车拉着几人出了刑警大队的院子往案发地疾驶。   路上王宇告诉唐晓棠,是“110”指挥中心给转派过来的一个开旅店的店主报的警,说有个住店的女孩儿被人强暴了,现在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   本来案发地在南城,可是南城南城刑警大队有个系列抢劫案,队员们都在蹲守,抽不出警力来去出警,赵国峰指示让重案队去接这个案子。   案发地在南城的文化东街的“康怡旅店”207房间内,这儿离着市局刑警大队并不算远,十几分钟后崔海的车就停在这家旅店门口,王宇等人下了车,旅店老板迎了出来。   这个旅店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微胖男子,带着一副眼镜,看上去很精明。   王宇向他亮明身份,询问是不是他报的警。   店老板承认是他报的警,王宇让他说一下情况。   这个店老板倒是很痛快,对王宇说了事情的经过。   像他们这种开在市里面的小旅店,客源本就不多,为了招揽生意,他们推出了钟点房、情侣套房打折等手段招揽顾客。   一些小情侣或是那种关系的男女,喜欢来他们这种地方消遣上几个小时,办完事也不过夜,结了账走人一拍两散,挺方便的,倒是也生意兴隆。   有的跑夜班的出租车司机,时不时也会拉上个夜场的坐台女过来红火一下。   说白了就是这么回事儿,坐台女既想用车又不想给车钱,跟相熟司机达成交易,你让我白用你的车,我也偶尔让你用用我的人,大家各取所需。   他这个旅店也有几个这样的司机来过几回,算是老顾客了。   今天前半夜十一点来钟,一个以前带着坐台女来过的司机搀着个女孩儿进了旅店,让店老板给开间房。   这个女孩摇摇晃晃一身的酒味儿,看样子是喝多了。   这种事儿也不不稀奇,店老板就给他俩开了207号房间,这个出租车司机就架着女孩儿进去了。   大概是凌晨两点左右,这个出租车司机从房间出来,拿一楼服务台上的电话打了个传呼,留言说“速来康怡旅店”。   打完电话他就在楼下等着,时间不长就有的男的就来跟他打招呼,他俩就相跟着上楼了。   大约四点半左右,出租车司机跟那个来找他的男子下了楼,两个人嘻嘻哈哈地在服务台结了账,还多留下五十块钱。   那个出租车司机告诉店老板,跟他来的女孩儿在睡觉,醒来她自己走呀,然后两个人就走了。   店老板也没有多想,收了钱之后继续玩他的电脑。   过了一会儿二楼的女服务员过来跟他说,刚才退房走的207房间里,听见有女人的哭声。   店老板和女服务员上楼去查看,207房间的口并没有关严,一推门就开了。   这样的房间都是大床房,进门左手边是个卫生间,再往里左手是这边是床,右手这边有个电视柜和两把椅子,再就没有什么家具了。   店老板和女服务员看到,在床上的白色被子里,蜷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儿,她正把脸埋在手里嘤嘤的哭泣。   女孩儿的身上衣服穿得很少,几乎是不挂一条线。   女服务员是个三十来岁的妇女,店老板就让她过去问问那个女孩儿是怎么了。   这个女服务员走到床前温声问道:“姑娘,你怎么了,有啥事儿跟我们说说。”   床上坐在被里的女孩儿呜咽着说道:“他们把我QJ了、他们把我QJ了------”   她掀开被猛然跳到了地上,挥舞着双手嘶喊道:“你们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   女孩儿把女服务员和旅店老板赶出了房间把门关上,旅店老板听这个女孩儿说被人QJ了,他立刻打电话报了警,这种事发生在他的店里,必须找警察来弄清楚,不然传扬出去,他这店就没法儿开了。   听他介绍完情况,王宇问店老板:“房间的钥匙你这里有吧?”   旅店老板从服务台下面拿出来个金属圆牌儿,上面挂着一圈儿钥匙,他翻找了一下从上面卸下来一把钥匙递给了王宇。   王宇把钥匙交给了唐晓棠:“咱们上去看看,你开门试试,钥匙能进去,先进去看看,把女孩儿的情绪稳定住。”   唐晓棠拿过钥匙来,跟王宇、巴鲁阁、崔海上了二楼,旅店老板在前面领着他们,到了207房间门口。   王宇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女孩的哭泣声,他的心放下了一点儿,人还在哭,说明还活着,要是里面没动静,那才是要麻烦了。   他把门口闪开,唐晓棠上前拿着钥匙比了一下锁孔,迅速插入钥匙一拧,门打开了。   唐晓棠跨进屋里,随手带住房门。   房间并不大,吸顶灯和床头灯全开着,光线很好,屋里面散发着一股白酒的味儿。   在唯一的大床上,趴伏着一个只穿着贴身内衣的女子在,她把头埋在白色的被单里抽泣,在床头边堆着一件白色带黑斜纹的裙子、两只黑色的长筒丝袜,床脚边散落着一双白色系带的女式高跟皮凉鞋。   唐晓棠往床边走了两步,趴在床上的女孩儿抬头向她看了过来。   这个女孩儿长得应该挺好看,皮肤白白净净。   此时她的眼影、唇膏被泪痕和自己擦蹭在脸上,弄得一片黑一片红,眼睛通红,看上去乱的一团糟。   她对着唐晓棠哭喊道:“你们出去,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行不行?”   唐晓棠小心地观察着她的举动,开口说道:“你别激动,我是警察,刚刚接到了报案,你能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女孩儿一下子跳了起来,慌乱地说道:“警察?谁跟你们报的案,我没找到警察来呀。”   唐晓棠这时已经走到了女孩儿跟前,她把手搭在了女孩儿的肩上,温声对她说道:“旅店的服务员和老板报的案,他们听你说你被人给欺负了。”   女孩儿的肩膀抖了一下,不过并没有躲开唐晓棠的手,她的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想对唐晓棠说些什么,却是没有开口。   唐晓棠扶住她的胳膊让她坐在了床上,弯着腰对她说道:“你受了什么委屈跟我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帮你。”   女孩儿慢慢摇着头,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快,长发飞舞飘动,她嘶声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呀,我怎么就来了这个地方,怎么就会------   啊---啊------这是怎么回事儿呀,我这是在哪儿呀------“   她一把抱住了唐晓棠,放声大哭起来。   唐晓棠等她哭了一会儿,轻声安慰着让她平静了一些,又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女孩儿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事情的过程。(因某些原因,就不提及女孩儿的名字了,即便是随意起个名字,老萧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女孩儿是在某台实习的大四学生,今天(严格来讲是昨天)是男朋友的生日,下午六点多,她带着特意定制的生日蛋糕跟鲜花,来男朋友家里给他过生日。   男朋友家住的是带小院儿的平房,她熟门熟路地开了院儿门进去,走到屋门口听见里面一片欢声笑语,有个女的在唱“祝你生日快乐”的生日歌。   女孩儿推看门往里一看,在男朋友家里的餐桌上摆着个点着蜡烛的大蛋糕,男朋友的父母、还有她那个男朋友正围着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孩儿在切蛋糕。   那个女孩儿手里正拿一个小餐盘举着一块蛋糕,在喂自己的男朋友吃。   屋里几人看见女孩儿推门进来,表情都很尴尬。   女孩儿知道,男朋友的父母因为某些原因,不太同意自己的儿子跟她处对象。   但是自己的男朋友一直对她表示非她不娶,并且已经把她弄上了床。   看到这番情形,女孩儿感觉到太意外了,她愤怒的快要发疯,冲进屋里质问男朋友,这个喂他吃蛋糕的女的是谁。   男朋友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的妈妈站出来说道:“你又没嫁给他。没有权利干涉他的生活,我们现在不欢迎你,你出去吧。”   她的男朋友居然没有劝阻自己的妈妈这样说,女孩儿当时气得快要爆炸了,把手里拿着的蛋糕、鲜花全部砸在了男朋友身上。   她还想找点什么东西对他砸过去,一眼看到餐桌上摆着一瓶白酒,女孩儿抄起这瓶白酒拧开盖儿,对着瓶嘴儿仰脖儿就往嘴里灌。   女孩儿想着男朋友看她这样,一定会来夺下她手里的酒瓶,对她赔礼道歉的。   但是她的想法落空了,自己所谓的男朋友、那个把自己睡了的臭男人,竟然无动于衷,他的父母也根本不理睬她。   女孩儿把一瓶白酒灌进肚,将酒瓶子摔碎在地,掉头摔门出去了。   她期盼着男朋友会追出来拦住她,因为他应该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喝过白酒。   但是非常遗憾,并没有任何人来照管她,任她跌跌撞撞而去。 第202章 来人救命呀   女孩儿走出男朋友家所住的小区,已经是酒意上涌,头晕脑胀了。   她记得自己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之后的事儿就不记得了。   等她再恢复了意识,就是躺在这间屋里的床上,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正在对她进行jJianYin。   当时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所有的的感觉都是真实的,女孩儿看见门口卫生间那里还站着一个男的,对这个男的她有点印象,好像自己从男朋友家里出来后,坐的出租车就是他开着的。   在QJ着她的那个男人很强壮,女孩儿无力反抗,她问那个司机,你们这是把我带到哪儿了,为什么要对我这样。   那个司机说:“你不是跟我GAN不舒服嘛,我给你找了个厉害的,呵呵------”   女孩儿虽然酒醒了,但当时的意识有点混乱,那个强壮的男人QJ完她之后,就和那个司机出去了。   之后女孩儿清醒了一些,知道自己被人给QJ了,她开始伤心的哭了起来,再后来有个女人和男人进来问她怎么了,被她给赶了出去。   听完她的讲述,唐晓棠大体上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她把女孩儿安抚住,出来在房间门外跟王宇等人复述了女孩儿所讲的事情经过。   王宇当即给吴法医家里打了电话,在电话里跟他说了这个案子的情况,请吴法医赶紧安排女法医给女孩儿做检查检测,另外安排人过来对现场进行勘察,提取痕迹物证。   吴法医在电话里告诉王宇,今天在法医室值班的有陈丽在,他现在就联系陈丽做准备,让王宇先带受害人去找陈丽进行检查。   随后会派技术人员来现场进行勘查,请安排人保护好现场。   王宇让崔海留在旅店里等技术人员过来,唐晓棠劝慰着女孩儿稳定住她的情绪,王宇和巴鲁阁、唐晓棠带着女孩儿去市局法医室做检查。   女法医陈丽对女孩儿的身体做了检查并在女孩儿体内进行了生物检材的提取,之后王宇、唐晓棠、巴鲁阁带着女孩儿回了刑警大队。   这个时候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办公大楼已经建起,正在做最后的装修完善,原来重案队办公所在的那排平房拆除了,重案队搬到新楼的八楼办公。   唐晓棠带着女孩儿去楼上做询问材料,王宇跟巴鲁阁去了交警大队,调取监控视频。   按照旅店老板提供的情况,出租车司机来他这里,习惯性的都把出租车停在旅店门口的路边。旅店东面一百米左右就是个十字路口,那里有监控探头。   唐晓棠带着女孩儿上楼后,又找了一名女警察过来,给女孩儿做了询问笔录。   做完笔录,唐晓棠让女孩儿在办公室里坐着休息一会儿,她按照女孩儿提供的信息,去隔壁的办公室打电话联系女孩儿的家人。   唐晓棠打电话联系上了女孩儿的母亲,通知她女孩出了点事情,人没有生命危险,现在在市公安局刑警大队,请她过来一下。   打完电话唐晓棠往女孩儿所在的办公室走去,办公室的门开着,走到门口的唐晓棠往里面看了一下,她的眼睛立刻瞪圆了,惊吓的头发根都竖了起来。   只见那个女孩背对着门。居然已经站在了窗台上面,她正在往开推窗户。   这里可是八楼呀,她这是要往下跳!   唐晓棠立刻意识到这点,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闹出动静让女孩儿听见,稍稍有一点外界的刺激,女孩儿会毫不犹豫的纵身而下,现在的她还在犹豫。   唐晓棠迅速蹲下脱掉了鞋,手脚并用爬进了办公室,在办公桌、文件柜的遮挡下接近了女孩儿。   女孩儿把身上的裙子往展抻了抻,用手捋了捋有些散乱的头发,发出了一声幽怨的叹息,上身探到了窗户外面,闭上眼睛往窗外一头栽了出去。   唐晓棠在她往外探身的时候,从地上跳了起来,窜到窗户跟前抱住了女孩儿的双腿。   这时女孩儿的上半身已然栽到了窗户外面,她头朝下挥舞着双手,使劲儿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开唐晓棠抱着她双腿的手臂,嘴里一声不吭,这是下了决心要死。   一个人想死的人爆发出的力量,大的难以想象,而且她的半个身子都已经栽出窗外,向下的惯性也很大,唐晓棠要抓不住她了。   唐晓棠竭力抱住她的双腿不松手,放开喉咙大喊:“来人呀、救命呀!”   其他办公室的侦查员听到了唐晓棠的呼喊,跑过来七八人查看情况。   在大家的帮助救援下,把女孩儿从窗户外面拉了回来,唐晓棠不敢怠慢,让人们把几个文件柜搬过来挡住了窗户。   松了一口气,唐晓棠才感到两条手臂火辣辣的疼,刚才她抱住女孩儿的腿不放,自己被拖到了窗口,两条手臂大臂内外侧,在窗棂上剐蹭出道道血痕。   现在唐晓棠顾不上这些,她搬了个椅子紧挨着被其他侦查员安抚着坐在墙角椅子里的女孩儿,劝慰她不要做傻事。   女孩儿的脸色惨白,眼神空洞地看着地面,不哭不叫不说话,神情木然。   唐晓棠知道这个时候说的话多了也意义不大,就不再对女孩儿说什么了,只是陪她这么坐着。   过了一会儿,崔海着急忙慌地跑进了办公室,想要张嘴说话,唐晓棠用眼色制止了他,示意他先出去。   又过了一会儿,唐晓棠听见崔海和一个女人在走廊里说话。   与此同时,本来已经情绪缓解了一些的女孩儿猛地挺直了身体,全身颤抖了起来。   久未开口她对唐晓棠哀求道:“是我妈来了,你快拦住她,别让她看见我。”   唐晓棠明白女孩儿为什么要跳楼了,她刚才是听见了自己在给她妈妈打电话,感到无颜见自己的家人,才产生了要自杀的念头。   从询问女孩儿时了解到的信息唐晓棠知道,这个女孩儿是单亲家庭,她是跟着妈妈生活。   看这女孩儿对妈妈的到来如此惊惧,这位妈妈大概对她管教的很严。   唐晓棠对女孩儿说道:“你要是不乱动,我就去让他们先把你妈妈带到别的地方。”   女孩儿连忙点头说道:“我保证坐在这儿不动。” 第203章 荒唐的艳遇   唐晓棠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对正领着一个衣着素雅、神情干练的中年女子往这边走的崔海说道:“你先带人去王队的办公桌吧,王队要见他。”   崔海没反应过来,唐晓棠对他一瞪眼,崔海有点儿反应过来了,站住对那个中年女子说道:“你先跟我来大队长这里吧,他要见见你。”   说完转身带着这名中年妇女往走廊另一端的王宇办公室去了,唐晓棠赶紧退回办公室把门关上反锁了起来。   女孩儿感激地看着唐晓棠,开口对唐晓棠说道:“姐,我不敢见我妈,怕她要打死我,我还不如死了呐。”   唐晓棠又挨着她坐下,把她挡在里面出不来,试探着问道:“你咋这么怕她呀?”   女孩儿难过地说道:“我妈也是广电局的个领导,从小就对我管的很严。   她一直反对我跟他搞对象,说他那个人靠不住,我觉得妈妈是什么事都要给我做主,就没有听她的话。   这次出事儿的原因都是因为他,妈妈要是知道了,她饶不了我。   更何况我还被人给------   她能打死我的,我给她丢人丢大了------“   唐晓棠安慰她:“妈妈关心你的事情,怕你吃亏上当,这是没有错的,你也别有太大的思想负担。   她对你要求的严,提醒你不要轻易被人蒙蔽,都是爱你的表现。   我觉得你的妈妈不会因为这件事难为你的,看她的样子很精明强干,不是你想象那个样子。   你的妈妈打过你吗?我看着不像。“   女孩儿小声呢喃道:“她是没有打过我,可是她管教我时你没见过,我就像个傻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做的不对。   她像是能未卜先知,对我说的话日后都能一一对应的上,我不想听都不行。   上大学我想学编辑,她说我的气质和嗓音条件好,让我选了播音主持专业。   大学实习,我想去外面闯一闯,她说我要先积累一定的实际工作经验,可是她没把我弄到电视台,把我安排到广播电台做实习播音主持。   你说我就得什么都听她安排吗?我也想自己来决定自己的一些事呀。“   唐晓棠对这个女孩儿的想法觉得可以理解,但是她感到这个女孩儿实在是有点儿不成熟。   这大概是一些年轻人的通病,眼高手低还听不长辈们的正确引导,等到在社会这所大学校里再摸爬滚打上几年明白了一些事情、吃了一些亏之后,回头想起来才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听老人言。   然而有些亏吃了还能当成个经验教训引以为戒,有的亏吃了怕是就一辈子也找不回来了,甚至吃亏带要命。   就像眼前这个女孩儿,明显没有什么社会阅历和经验,偏偏想要脱离开母亲的管护自己来做事儿,你没有那个能力,硬逞强到头来苦果只能自己生吞下咽。   这并不是说年轻人就要完全依靠父母的庇护,但是各人的成长环境不同,要因人而异。   总有一种理论在诱导年轻人,要自强、要独立什么的,要向某某国家的年轻人学习,他们从小就爹不亲娘不爱,都是靠自己一步步打拼出来的如何如何。   那是人家与我们的文化背景不同,这类国家人的祖先大部分都是强盗出身,试想作为强盗连自己的命都朝夕难保,哪里还能顾得上悉心照料下一代。   他们的父辈、祖辈、祖祖辈就是这么过来的,人家已经习惯适应了这种方式生活。   而我们的文化传承、行为习惯、社会背景深受儒家文化影响,一个人行为做事要符合本国的人文习惯,特立独行不会被这个社会所接受。   俗话说的好,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自强不息是好事,恣意妄为不知好歹,那就是混蛋了。   唐晓棠这边在安慰照看着女孩儿,王宇和巴鲁阁在交警大队的大力协助下,取得了重大进展。   调取了旅店附近的监控探头后,找到了那辆拉着女孩儿来旅店的出租车,影像资料里面反映的很清晰,一辆出租车停在旅店门前,男司机从驾驶室出来,绕到副驾驶座一侧打开车门,从里面搀架出一个女子进了旅店。   这个被搀架进旅店的女子的身材、发型、衣着,与被QJ的女孩儿完全一致。   这个时间是凌晨的二点十一分,三点〇五分,又来了一辆出租车停在先前这辆出租车后面,从车上下来一个男司机,这个司机看上去三十岁左右,头发很少,像是有点谢顶,这点与女孩儿描述的很像。   他进了旅店之后,在四点二十七分,他和先前搀扶着女孩儿进去的那个男司机相跟着从旅店里出来,两个人挥手打了招呼,开上各自开着的出租车离开了。   搀着女孩金绿点的男司机所开的出租车牌照,被监控探头清楚地拍录下来。   王宇、巴鲁阁联系到出租车公司,秘密了解了这辆出租车夜班司机的详细情况,不到上午九点半,就把在家里酣睡的涉嫌QJ罪的犯罪嫌疑人何新禄抓获。   经过就地突审,将另一名犯罪嫌疑人高永亮也从其家中抓获,他就是那个有些谢顶的男子。   带回刑警大队审讯后,一起令人觉得近似荒唐的QJ案详情,呈现在侦查员面前。   昨日下午十九时十五分许,犯罪嫌疑人何新禄驾驶自己运营的出租车途经某小区门口,当时路上行人车辆较多,何新禄的车速很慢。   忽然之间副驾驶座车门被人拉开,坐上来一个酒气熏天的漂亮女孩儿。   女孩儿上车后往工作台上面扔了一百块钱,对何新禄说道:“一直往前走。”   何新禄把钱收起来后问女孩儿:“你要去哪儿?”   女孩儿醉眼朦胧地说:“随便,拉着我转一圈儿。”   作为出租车司机的何新禄,本该就地停车报警,或是问清楚女孩儿的住址把她送回去。   但是他看女孩儿醉的厉害,就心生邪念,开车拉着女孩儿就往城郊结合部走了。   女孩儿坐在车上一会儿迷糊一会儿清楚,何新禄拿话招引着女孩儿说话,知道她是刚跟男朋友闹了意见跑出来的。   何新禄把车开到一片树林里停下,进行用语言挑逗女孩儿。   女孩儿问他:“你看我长得漂亮吗?”   何新禄就夸赞女孩儿长得好看,很喜爱她云云。   女孩儿就对他说:“你愿意跟我搞对象吗?”   何新禄马上表示,我愿意,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当然愿意了。   这时候女孩儿昏睡了过去,何新禄看四下无人,就对女孩儿进行了猥亵。   但是猥亵了很长时间,何新禄觉得不过瘾,想跟女孩儿发生关系,车里空间不够大,他也是过于兴奋,没有接触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儿,居然就泄了。   何新禄想到了他去过几次的小旅店,就开车拉着女孩儿去了旅店。开好房把女孩儿弄到了房间里面的床上。   但是他提前泄了火,怎么也弄不成事了。   女孩儿却被他折腾的来了兴致,半醉半醒的不放过他,骂他不是个男人。   何新禄有点羞恼,就给认识的另外一个出租车司机高永亮打传呼,把他叫了过来。   高永亮来了之后,何新禄把他带进房间,指着醉卧在床上的女孩儿告诉高永亮,这是他在路上拉回来的,嫌我不行,想找个厉害的。   高永亮身体强壮,看见女孩儿长得很漂亮,也不是那些夜场坐台女的样子,他兴奋的不得了。   女孩儿醉的没有什么意识,高永亮就把她QJ了一次。   高永亮的身体确实不错,一次过后还觉得意犹未尽,紧接着就第二次对女孩儿进行QJ。   在这个过程中,女孩儿有点清醒了,但反抗挣扎的绵软无力。   何新禄一直就在旁边看着,还帮高永亮按住女孩儿的手脚。   完事之后,何新禄和高永亮把女孩儿留在房间里,二人下了楼。   何新禄拿女孩儿付给他的一百元钱结了四十块钱的店钱,预留了五十元,旅店老板还找了他十块钱,他装起钱和高永亮从旅店出来,各自开车回家睡觉了。   审讯中侦查员问何新禄:“你对这个事儿是怎么想的?“   何新禄回答:“这就是个艳遇吧,我又没强迫她什么,你们抓我干啥。”   对高永亮讯问时,他是这样说的:“是何新禄把我叫过去,说那个女孩儿想找个厉害的,我觉得自己在这方面还行,就上去做了。”   从中可以看出,两名犯罪嫌疑人是何其的无知。   我国刑法有明确的规定:违背妇女意志,使用暴力、胁迫或其他手段,或者利用出于不知、无法反抗的状态而进行JianYin行为,都认定为QJ罪。   案子讲完了,唐晓棠问徐丽红:“听了这个案子,你觉得有什么想法?”   徐丽红犹豫说道:“我说不好,但是觉得这个女孩儿------”   这时候门铃响了,唐晓棠对徐丽红一挥手:“你去干活儿,回来老师给你总结总结。”   徐丽红嬉笑着跑到门厅去开了门,门口站着个年轻的男服务生,手里提着一个大食盒。 第204章 我想抽你   徐丽红对这个服务生说道:“你把东西给我吧。”   这个服务生端详了一下她,疑惑地对徐丽红说道:“这里是二婶婶家吧,你是谁呀?”   徐丽红站在门口,嬉笑着对唐晓棠喊道:“二婶婶,人家不认我。”   唐晓棠起身走了过来,对着这个服务生说道:“生子,怎么是你过来了,送饭不是你的活儿吧?”   这个年轻的男服务生对唐晓棠笑着说道:“二婶婶,今天有婚宴包席,服务员都走不开,师父让我来跑一趟。”   唐晓棠对他说道:“那你快进来吧,别在外面站着。”   服务生提着食盒进了屋,在门口换了拖鞋,走进餐厅从食盒里把小菜和炒饭一样样摆在了餐桌上。   徐丽红早就饿了,跑到餐桌前帮着摆盘。   唐晓棠家里的温度本来就高,徐丽红穿着唐晓棠的睡衣有点大,她自己也不太注意,有些地方跑光了。   再加上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着挺别扭,服务生不太敢看她。   她对唐晓棠说道:“姐。快来吃饭吧。”   唐晓棠过来做到餐桌前,徐丽红去把唐晓棠的水杯从茶几上拿过来放在唐晓棠手边,对唐晓棠说道:“姐,你还喝点热的不?”   唐晓棠点头说道:“那个壶里还有热水吧,加点儿就行了。”   服务生很有眼色,对徐丽红说道:“你跟二婶婶吃饭吧,我来,”就从茶几上往过给拿水壶。   徐丽红看他的样子挺有意思,有心逗逗他。   她问唐晓棠:“姐,他叫你婶婶,我叫你姐,他是不是管我也得叫婶婶呀?"   唐晓棠笑点着徐丽红说:“你少占人家便宜,我想想啊。   生子,你是八二年的吧?“   叫生子的服务生拿着壶过来给唐晓棠的水杯里加上水,腼腆地说:“二婶婶,我是八二年九月的。”   徐丽红拍手笑道:“哈哈,你没我大,我是八一年十二月的。”   唐晓棠对徐丽红说道:“我知道你比他大,那人家也不能叫你婶子,你俩各论各的啊,生子叫你姐姐就行了。”   徐丽红嘻嘻笑着对生子说道:“你听见了吧,以后叫姐姐啊,你再来了看见我开门,就不用再找你二婶婶啦,哈哈---”   唐晓棠这才明白,徐丽红是故意逗生子的。   徐丽红本来就是个开朗活泼的性格,在唐晓棠这儿人也放松,话也就多了。   生子等着收拾碗碟带回去,就坐在一边儿等着她和唐晓棠吃完。   徐丽红出门的日子长了,平时说的是普通话,这会儿话多了,就带出了家乡的口音。   生子听她带出来家乡话,眼睛亮了,兴奋地用家乡话问徐丽红:“姐,你是XX县的?”   徐丽红一下儿跳到了生子面前,激动地问道:“你也是XX县吗?”   生子说道:“是呀,我出来四年多了,现在跟着二婶婶家酒店的大厨学手艺呐。   你也是从老家来着这儿的?在平城干啥呢?“   徐丽红一下哑巴了,唐晓棠连忙说道:“噢,小红是我同学介绍过来的,她学会计的,想在这儿找个工作。”   徐丽红从尴尬中解脱出来,对生子说道:“我叫徐丽红,家里人都叫我大丽,你就叫我丽丽吧。”   小红是她的“艺名”,徐丽红不愿意听到这个名字。   生子羞怯地说道:“丽丽姐,我可算是见到个老乡了,平城这地方,见不着咱那儿的人。”   徐丽红心说话,要是能见着咱那儿的人,我会跑到这儿干这个吗。   两个老乡见了面,叽叽喳喳聊起来没完,唐晓棠吃完了又去睡了,徐丽红问她要上了家门钥匙,说是一会儿出去要买点东西。   生子收拾了碗碟要回酒店,徐丽红让他等等自己,跟他一块儿走。   她很快换好衣服从客房里出来,往头上罩了一块面纱跟生子开门出去了。   唐晓棠睡了一觉醒来,外面天已经擦黑了。   她从卧室出来,闻到了一股肉香味儿,这股家里饭菜的香味儿,唐晓棠可是有日子没感受过了。   往厨房里看看,里面的灯亮着,抽油烟机的声音响着,隐约看出来是徐丽红在里面忙乱着。   唐晓棠走过去推开厨房的门,看见煤气灶上座着家里那个没见谁用过的黑砂锅,香味儿就是从锅里冒出的热气散发出来的。   徐丽红正在案板上切青菜,她围着小花围裙,苗条的背影看上去,就是个家里能帮着干上家务活儿的大姑娘。   听见门响,徐丽红回过头来,有些怯懦地对唐晓棠说道:“姐,是不是我弄出来动静把你给吵醒了?   我也没问你,就用了家里的东西,我------“   唐晓棠大咧咧地一笑:“没看出来啊,你还做的一手好饭呐。   那我就喝会儿茶,等着吃现成的啦,我是熬个粥都能把锅烧烂了,弄不了那些。“   徐丽红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抢先出了厨房,招呼唐晓棠先坐到沙发上等等。   她到茶几前把电烧水壶拿进厨房接上水,拿回茶几跟前烧上水,又把茶几上的茶杯茶具拿盘子端上进厨房洗干净端出来放到茶几上。   等水开了,徐丽红又给唐晓棠温杯洗茶泡茶布茶一通忙活,看着唐晓棠端起杯浅酌细品,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姐,你喝着这么样?”   唐晓棠笑着说道:“你的手艺真不错。你去把火关了,姐跟你说点事儿啊。”   徐丽红连忙去厨房把火关掉,走回来站到了茶几前面,等着唐晓棠跟她说事儿。   唐晓棠让她坐到自己旁边,拿起分茶器给徐丽红倒了一杯茶,她倒的有点急了,茶水从杯里溢了出来。   徐丽红惶恐地站了起来,低着头小声说道:“姐,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走,你让我给你把这顿饭做了,你吃了我就走。”   唐晓棠愣住了,不解地看着徐丽红。   徐丽红恭敬地说道:“这个我懂,茶溢是送客请走的意思,我明白的姐。”   唐晓棠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一把将徐丽红拉坐到沙发上,嗔怒道:“你是笑话姐姐吧,我可没学过茶艺,所谓的什么雅意,我不知道那些臭规矩,谁让你走了呀。”   徐丽红安心了一些,抬头看着唐晓棠问道:“姐,那你要跟我说什么呀?”   唐晓棠一瞪眼:“说什么?我要骂你,还想抽你呐。” 第205章 打着小算盘   一听唐晓棠说要抽她,徐丽红紧张地蜷缩起来,云利明那么大个男人都被唐晓棠不费力地摔了个狗抢屎,这要是招呼自己几下子那还得了啊。   唐晓棠口气严肃地对徐丽红说道:“我带你来家里,既是因为职业的原因,你现在情况特殊,我能照顾你就照顾你一下。   另外是觉得跟你挺对脾气,把当成个妹妹来对待。   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需要你对我感恩戴德地报答我。   破案是我的工作,你是徐丽红也好、王丽红也好,案子到我手里了,我都是一样对待的。   人跟人谁也不比谁高贵在哪里、低贱到哪里。   你从事的职业不正当,是由于家庭和社会的原因造成的,不是因为你好吃懒做贪图享受,从这点来说,也是情有可原的。   你让我生气的是,自己看不起自己,讨好我、取悦我、用这种方式来报答我,你不仅是在贬低自己,也是在辱没我。   我需要的是一个好妹妹,是一个能跟我平等相处的朋友,不是一个丫鬟或者一个佣人。   我带你回来,不是让你来伺候我的,你明白吗?“   徐丽红不吱声了,她确实是在有意的讨好、取悦唐晓棠,因为她跟生子出去的路上,套了生子的话,知道了唐晓棠是平城顶级富豪的儿媳妇,她自己的家庭背景也是大的很。   自己在平城举目无亲,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儿,使得徐丽红本来就在咬牙坚持着做的决心动摇了,这一行实在是太可怕了。   每天的日子过的都提心吊胆,跟着客人出去她怕,有的客人有怪癖,她硬忍着;看见警察、经常她怕,怕被抓走了;流氓地痞她怕,这些人不仅要她拿钱来孝敬,还要白玩儿她的人------   现在连坐个出租车都遭来横祸,她连自己租的房子都不敢回了,想想都怕,万一从哪个角落里冒出个人来,那就把自己的命要了。   徐丽红年龄不大,但是她很有心计,她出来做并不是给钱就做,她是有选择性的。   她做这种事,缘起她参加老家当地搞的一次展销会,当时她跟几个同学去做兼职的礼仪接待员。   那时她刚满二十岁,家里父亲卧病在床,弟弟刚查出来患了白血病不久,妈妈整天为了筹钱愁眉不展,话里话外跟她表露,让她尽自己的能力照顾一下爸爸和弟弟,言外之意是妈妈对生活没指望了,活着是一种煎熬。   徐丽红很懂事,想给家里出份力帮帮妈妈,但是她找不上个稳定的、收入高的工作,只能多做一些兼职来贴补一些家用。   对自己的长相她是有自信的,也想过找个有钱人嫁了,给家里把事情解决了。爸爸和弟弟的病,只要钱跟得上,都是可以治好的。   但是她们那个地方想嫁个有钱人也是挺难的,小地方的人都也不富裕。   这次在展销会上当礼仪,有个三十多岁的外地老板有意接近她,这个人挺尊重她,不像有些人那么露骨地就是想跟她上床。   徐丽红也对他有了好感,涉世不深的她很快就被这个老板俘虏了。   她始终也不知道这个老板到底有没有家室,在两个人如胶似漆的阶段,已经谈及了婚嫁。   徐丽红觉得两个人相处应该以诚相待,就跟这个老板说了自己家里的事儿。   这个老板也很慷慨,分两次给了她三万块钱,之后痛哭流涕地求她原谅,说是骗了她,自己是有家室的。   徐丽红觉得这里面有事儿,但是问不出来个所以然,这个老板之后就消失了,手机号码也换了,徐丽红跟他断了联系,找不到他了。   这事儿对她是个打击,却也让她明白了一件事,有人是愿意出钱要她的,这是个弄钱的门路。   女人开了这一窍,那就不可收拾了。   老家这个地方小,也钓不上个有钱人,再说这种事还是要离的远远儿的去做,在老家要是传出去了,那她们一家人的命也就到头了。   妈妈知道她跟一个外地老板在交往,因为徐丽红把这个老板给她的钱,几乎全部交给了妈妈。   她跟妈妈说,要跟着这个老板去外地走走,钱她会想办法往回挣,挣到钱就给家里寄回来。   妈妈想不到她是要出去卖自己,只是以为她是傍住了个有钱人,跟着他是为家里往回弄点钱,就这妈妈也觉得太委屈她了,要给她跪下道歉,是家里拖累了她。   徐丽红就这么离开了家,转了几个地方后到了平城。   平城这里虽然不是省会,但是这里有矿,当地的、外地的老板汇集此处,从事特殊服务行业的生意挺好做,她就留在这里干上了。   徐丽红的原则是不谈感情只谈钱,一夜的露水夫妻买卖不做,专钓那种想包她的老板。   将近两年多下来,她已经给家里前前后后转回去四十多万块钱,爸爸的病治疗的大有起色,可以下地走动,干一些轻微的家务活儿了。   就是弟弟的病匹配不上可移植的骨髓,不是没有,是额外的费用太高,她们家里找不到门路,拿着钱上供都摸不见庙门。   徐丽红现在挣钱是次要的,她是在物色这方面能帮上她的老板,把弟弟的病给治好了。   下午跟生子出去,从他嘴里得到的最重要的一条信息就是,唐晓棠的家里,在军区总医院有硬关系,当初生孩子的时候,省医院那么好的条件,老板娘都跟人说,二婶婶家里也是的,凭她们家的关系,住个军区总医院那不是跟玩儿似的,非要去啥省医院呐。   弟弟的病据徐丽红所知,军区总医院是治疗效果最好的,但是想住进去也是最难的。   唐晓棠这个人不难相处,她对自己很照顾,借这个机会好好把跟她的关系搞好,机会合适的时候求求她给找找人说句话,弟弟的病就有指望了。   徐丽红是抱着这个目的,来亲近唐晓棠的。   她知道自己在唐晓棠跟前没有什么可以拿来跟她交换的筹码,只有尽量讨她的欢心才行。   中午看唐晓棠家里不像是开过火的样子,吃饭都是点好了送来,家里冰箱里有没有食物她都不知道,可见她缺一个日常照顾她起居的人。   这方面是徐丽红的强项,作为家里的长女,她自小干家务活干惯了,还学过茶艺,这两年经见的也多了,有的老板就喜欢在租给她的家里吃她给做的饭菜,说比在饭店里好吃多了。   自己没有别的本事,晓棠姐把欺负她的坏人抓了,替她出了气。   又带她回家对她这么好,自己伺候伺候她是应该的,把她服侍的高兴了,自己开口相求,她还能不帮自己吗?这就是徐丽红的打算。 第206章 豪车被盗   徐丽红没有想到,她这样做会令唐晓棠不高兴。   更令她想不到的是,唐晓棠说是把她当做妹妹看待,并没有瞧不起她的意思。   使唐晓棠生气的是她故意讨好取悦她的方式,唐晓棠不需要她这样做。   徐丽红真心实意地对唐晓棠说道:“姐,我是个闲人,为你做点事儿是应该的。   我没啥本事,你对我这么好,总的让我给你做点儿什么吧?“   唐晓棠笑了:“不是不能做,是不要故意这么做,你就把我这儿当成自己家,在家里啥样就啥样,我就不生气了。”   徐丽红站起来说道:“姐,我在家里就是老大,洗衣服做饭就是我的事儿,我坐着也难受。“   唐晓棠叹气道:“哎,真拿你没办法,以后不许这样了啊。”   徐丽红放松了:“我知道了姐,那你也帮着拿碗拿筷子吧,咱们吃饭。”   唐晓棠笑着起身:“这就对了,快点儿上菜吧,开饭开饭。”   几天之后,徐丽红向唐晓棠说了弟弟的事,唐晓棠给妈妈打了电话,让妈妈在医院里给协调一下,这是救命,不是走后门,老唐倒是没有干涉。   徐丽红回老家带弟弟去省城治病,唐晓棠又恢复了单独一个人居家的日子,这让她忽然觉得有点儿泠泠清清了。   但是这种冷清的日子没过几天,一件大案又让她忙碌起来。   这天上午不到八点,刚到单位的唐晓棠就接到了秦晓勇的电话,有人报案称停放在平城体委大院的林肯轿车被盗,被盗车辆是原装加长版的限量版轿车,价值人民币八十余万元,鉴于案情重大,马志副局长让我们上这个案子。   唐晓棠压了电话下楼,和秦晓勇等人开车来了案发地,平城市体委大院。   体委大院是旧式结构,院子前半部分是田径、篮球、网球等训练场地,中间是室内训练馆、食堂、招待所等单位机构,后半部分是家属楼、平房宿舍。   这个大院有南北两个大门,车辆人员可以随意进出,熟悉环境的人还能从羽毛球馆北面的小路向北绕到院子外面,开车也能出去。   此时在羽毛球馆北墙外面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二人一脸焦急之色。   秦晓勇把车开到二人跟前停下,唐晓棠几人下了车对这两个人亮明身份,询问是不是他们报的案。   这两人中的女子三十多岁、衣着朴素,她急切地对唐晓棠说道:“警察同志,这车是老板的,我们开回来办事,放到这里两天没有动。   今天要回北京了,过来开车,车不在了。“   唐晓棠问道:“你们哪天回来的?”   女子看看那个男人心急地问道:“咱们回来几天了?”   这个男人也三十多岁了,中等个儿,身材魁梧,长得相貌堂堂,穿的挺时尚。   他有点不耐烦地说道:“你问了几遍了,告诉你五天了五天了,就记不住吗?”   这个男人转头对唐晓棠说道:“警官,您这就给登个记吧,我们也没指着您给找回来,备个案回头我们跟主家儿有个交代就行了,”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唐晓棠郑重地对他说道:“案子怎么办不用你教我,先说说情况吧,具体讲讲你们是什么时间把车停在这儿的。”   男子指了指羽毛球馆的北墙边,口气略带轻蔑:“星期四下午我们两口子从北京开车回来,星期六晚上回家的时候把车停在这儿,今天早上要回北京了,过来开车车就让人偷了,就这么个事儿,你们也别费劲了,我看是没戏啦。”   唐晓棠让这夫妻俩等一下,在他们所指的停车处观察了一下,地面及周围干干净净,没有什么玻璃碎屑等物品。   她对秦晓勇说道:“留下两个人在附近访一访,你带上带上这俩人回去做材料,我去办点儿事儿。”   唐晓棠随意问那个男的:“你是体委的呀,叫啥名字?”   那个女子着急地说道:“他叫雷超,我叫马艳玲,我公公是体委的财物处长,我们住的是他的房子。   警察同志,这车是老板的,还能找回来吗?“   唐晓棠安慰她:“事儿已经出了,你也不要太着急,去我们那儿把情况详细跟他们说说,能不能找回来现在不好说。”   雷超不高兴地对马艳玲说道:“你烦不烦呀,这车什么时后没的都不知道,你以为警察是神仙啊,人家让咱们怎么做你听着就完了。   张英的车怎么了,给人偷了又不是咱们把车送人了,回去我跟他说。“   唐晓棠不再理会他们,自顾自往体委办公大楼里去了。   她进了楼径直上了三楼,走到走廊的东头敲了敲南边第一个办公室的门,推门进了屋。   屋里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精干女子,她中等个,留着剪发头,正要过来开门。   看见是唐晓棠进了屋,女子热情地跟她握手:“是小唐呀,你咋想起来我这儿了?”   唐晓棠笑道:“来你们这儿出个警,没多大意思,就来看看你。   怎么样高姐,最近忙不忙?“   这个女子是平城体委的总务科长高淑芳,她跟崔家的大儿媳妇是同学,与崔家有业务上的来往,唐晓棠跟她有过接触。   高淑芳很精明,请唐晓棠坐下后问她:“出警出到我这儿啦?有事儿就问吧,不是要带我回去调查吧,呵呵。”   唐晓棠笑道:“看你说的,是你们院里丢了辆汽车,我找你问问这家人的情况,省的跑派出所了。”   高淑芳边给他倒水边说:“找我你算是找对人了,派出所搞不清楚的还得来请教我呐,是谁的车呀?”   唐晓棠说道:“雷超和马艳玲这两口子你知道吗?”   高淑芳一脸的惊讶:“雷超的那辆大林肯丢了?我前两天还看见在羽毛球馆那儿停着呢。”   唐晓棠笑了笑说道:“高姐,你还认得是林肯呀?”   高淑芳摆手笑道:“我哪儿认得呀,是这几天认识雷超的人说的,这小子现在混好了,林肯都开上了,估计他的日子好过了。   这怎么就又让人偷了呐,这个雷超啊,就没有发财的命,这下又不好过了。“   唐晓棠端起杯喝了口水问道:“这个雷超你挺熟悉呀?”   高淑芳坐下叹了口气说:“跟他不熟,他爸退休前是我们这儿的财务处长,我们工作上来往多,关系处的不错。   你是不知道呀,雷超就是来要老雷处长的命的,这些年接二连三的出事,做买卖赔的精光,借了朋友一辆车开,给人家翻了车把车报废了,都是老雷处长给擦的屁股。   他媳妇马艳玲是学财务的,原来是我们这儿财务处的合同制,雷超看上她了,老雷那会儿是处长,手里也有实权,马艳玲就嫁给雷超了。   结婚后过了几年,发现雷超不是个过日子的人,就不跟他过了。   两个人也没离婚,马艳玲跑到北京去了个什么公司干财物,雷超一直也没个正经事儿干,说是做买卖,没听老雷处长说他挣过啥钱回来。   这不是去年老雷处长退了嘛,前些日子过来找我,说院里那套楼房给雷超住了,他们老两口住回原来的平房,他请我安排人把暖气和下水维修一下。   你说,这养个儿子有啥用呀,以前的平房谁还去那儿住呀,都租给外来打工的人了。   我这两天听人们说雷超开了豪车回来,还说他总算是能挣点钱回来孝敬孝敬老雷了,这下儿,怕是老雷还得给他倒贴钱啦。“   唐晓棠问道:“雷超是长跑外地吗?”   高淑芳说道:“据说是东跑西颠儿的挺忙,院里不怎么见他,到底在做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他有个姐姐,是咱们林学院的老师,姐夫是运管处的,他姐姐挺照顾他,好像是让他姐夫把他弄到什么公司搞过一段儿汽车销售。“   唐晓棠又在高淑芳办公室坐了一会儿,起身告辞出来,打车回了刑警支队。   刚进办公室,秦晓勇就进来了,气哼哼地说道:“老大,这个雷超看不起咱们啊。   刚才做材料的时候说,你们问来问去的有啥意思呀,案子你们能破了吗?   他说急着要回北京,车是公司老板张英的,要咱们给他出个证明材料,证明车辆被盗了,回去得给老板个交待。“   唐晓棠想了想说:“去现场周边走访的兄弟们,扫听回来什么情况了?”   秦晓勇回答:“打回来电话了,确实有好几个人都见过那辆车停在羽毛球馆北墙那儿,体委院里的人习惯往那儿停车。   最后有人看见这辆车在那儿停着,是前天晚上八点左右。   昨天上午九点多有人就发现,那辆车不在那儿停着了。“   唐晓棠站起来在地上踱步,思量着说道:“那就是说被盗的时间大概是前天晚上八点之后至昨天上午九点之前,是这样吧?”   秦晓勇点头:“现在看来是这样。”   唐晓棠问道:“车辆的情况核实了没有?”   秦晓勇打开笔记本念道:“被盗的车辆是林肯加长限量版,二〇〇〇年十二月由天津塘沽海关抵港。   雷超讲,这辆车价值人民币八十多万元。   根据交管系统显示,该车的车主是张英,男,四十一岁,北京市海淀区人,现为北京市通益达贸易有限公司法人。“   唐晓棠问道:“雷超和马艳玲跟张英是什么关系?”   秦晓勇回答:“马艳玲在张英的公司当会计,工作三年多了。   雷超是今年三月份进公司的,给张英当司机。   这次是公司在我们平城有一笔业务往来的账目需要核实,张英派雷超拉着马艳玲回来对接业务。”   唐晓棠停下来问:“雷超和马艳玲是什么关系?”   秦晓勇疑惑地说道:“是夫妻呀,两个人都这么说的。”   唐晓棠对秦晓勇说:“让人去系统里调一下,再去民政局核实一下他们现在的婚姻状态。   现在看车是丢了,让他们把车钥匙留下,给他们出证明,剩下的事儿我们查了再说吧。“   秦晓勇领命而去,唐晓棠坐回办公桌后,陷入了深思。   过了一会儿,唐晓棠起身去了王宇的办公室,跟王宇汇报了这个案子。   王宇听了之后问她:“听起来这就是个车辆被盗的案件,不过就是案值数额巨大。   看你的意思,好像是这里边有事儿,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唐晓棠斟酌着说道:“我就是对雷超和马艳玲两个人的态度有点奇怪。   我们去了现场以后,马艳玲的行为表现,符合作为失主来讲心态,她焦急、惶恐、希望警察能把车给找回来。   而雷超像是看不起我们,觉得车是找不回来了。   这辆车的价值据雷超讲,在人民币八十万元以上,但是他好像并不着急。   要是换成你我,把老板这么贵的一辆车给弄丢了,还能坐稳屁股吗?   别说是老板的车了,就我那辆车要是丢了,我都会坐不住的,那还是我自己的。   雷超的表现有问题,这是我的直观感觉。“   王宇笑道:“你对他有感觉,对他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那就跟着感觉走吧,但愿他不会让你失望。   需要我干什么,你就吩咐吧。“   唐晓棠嗔怒浅笑:“我是跟你谈工作呐,什么跟着感觉走呀,但愿他别让我对他产生兴趣。   我想让你联系一下海关那边,根据这辆车的信息看看它的价值,做到心里有数。   我总觉得有点不对,车钥匙我让他们拿去做个鉴定,不过我估计做不出来被配置过的结论。   老美那破车,路边配钥匙的老头看看那把钥匙也能给鼓捣出一把来。“   王宇思忖了一下,对他这套说道:“按咱们的套路,先把监控看了吧,虽然隔得时间有点长了,能找见个影儿知道了去向,我们也有个下手的地方。”   唐晓棠站起来说道:“我现在就安排人去看监控,你抓紧时间联系海关那边,有情况我随时向你汇报。”   说完,唐晓棠出去回了一大队,把秦晓勇叫来,让他带人去各个出城路口调取监控视频。 第207章 梳理头绪   秦晓勇带人去查了监控,结果很不理想,根本没有看到这辆林肯轿车的影子。   回来把结果汇报给唐晓棠,唐晓棠倒是不急不火,这个结果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问秦晓勇:“凭你对平城的熟悉程度,躲开监控出城有几条路可以选择?”   秦晓勇想了一下说道:“他这辆车的车体长,想要绕开监控出城,只有一条路---   我明白了老大,瞧我这脑子。“   秦晓勇在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掉头出去了。   唐晓棠在后面笑道:“打脸别打头,留着脑子给我干活儿,呵呵------”   报案被盗的这款林肯轿车,由于车体较长,拐弯的时候不太方便,一些狭窄一点小巷它是不能走的。   唐晓棠提醒秦晓勇是要他注意这点,犯罪嫌疑人偷车的目的是要把车卖掉换钱,那么势必得把车开出平城,出城时还要绕过出城路口的监控探头,所以可选择路线就是有限的,也许会在市里的某处路口留下这辆汽车的行驶轨迹。   秦晓勇带人到交警支队,调取查看了海量的监控视频资料,看到了这辆林肯轿车向北行驶出平城的踪迹。   视频影像显示,二零零一年十二月十五日二十三时三十一分,该车由南向北经林荫路与建设大街十字路口往北出了平城市区,照行驶的方向推断,可能是上了国道。   上了国道之后是往哪个方向去了,就很难判断了。   国道上面的监控探头不是二十四小时实时开启,只是抓拍违章车辆,这辆车的去向到此就失去踪迹了。   雷超、马艳玲报案的时间是十二月十七日八时二十二分,距离车辆驶出平城三十三个多小时了,到秦晓勇等人查到车辆的出城轨迹,又过去十来个小时,这时的被盗车辆应该早就离开了本省,因条件所限,有些工作无法继续开展下去。   有一点可以确定,该车被盗的案发时间,是在十二月十五日的晚上八点以后至晚上十一点左右这段时间。   王宇给唐晓棠打来电话,告诉了她从海关那边传回来信息。   这辆林肯轿车入关手续完备,是车主张英花了三万三千美元购得,上了全额保险,保额六十八万人民币,加上在北京上牌照等费用,价值接近人民币八十万元。   唐晓棠得知这个情况后,她对是否是真的被盗疑虑更深了,加紧了对报案人雷超、马艳玲的外围调查工作,把车辆所有人张英也纳入了侦查视线当中。   反馈回来的情况证实,雷超和马艳玲的夫妻关系虽然没有解除,但实际上是名存实亡,二人各自又有了同居对象,不过也有来往,关系很混乱。   马艳玲在张英的公司当会计有两年多了,收入较好也比较稳定。   雷超是今年的三月进入张英的公司,开始在业务部门,八月份给张英当起了专车司机,表现的也中规中矩,与张英的关系不错。   他进公司是马艳玲介绍的,之前与张英没有过交集,应该是不认识。   张英的公司,业务做得很杂,本人有一定的社会关系,在平城有几家公司和他有业务往来,派马艳玲和雷超回来办事是正常的业务往来,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雷超、马艳玲在平城期间的活动轨迹也进行了调查走访,在案发当天中午,也就是十二月十五日的中午,雷超和马艳玲参加了一个朋友聚会,是开着林肯轿车去的。   聚会结束是下午三点多,马艳玲开车拉着雷超回了体委大院儿,把车停放在了羽毛球训练馆的北墙下回了家。   晚上七点左右,雷超的姐姐、姐夫开车来体委院儿里把雷超、马艳玲两人接走去了自己家,招待二人在家吃饭,当晚雷超、马艳玲就留宿在了姐姐、姐夫家。   十二月十六日上午,雷超和马艳玲去了马艳玲的父母家,在马艳玲的父母家待了一白天,晚上九点多才离开回了体委院里自己家。   从这点来看,雷超、马艳玲的活动情况都有旁人可以证明,把车停在羽毛球馆的行为也是正常的,看不来有什么疑点。   唐晓棠问了秦晓勇一个问题:“你假想一下,把你换成雷超,明知马艳玲也有了固定的同居对象,你自己也有了异性的伴侣,你和马艳玲也没有孩子,那么你会跟着这样一个实际上已经不是你老婆的女人,去她的娘家盘桓一整天吗?   我是女的想象不出来,反正换成我的话,我是不回去的。“   秦晓勇撇了撇嘴说道:“给了我更不会去,那还要不要脸啦。   除非是有什么特殊原因,故意这么去做。   你的意思是雷超有意这么做,让他人能证明案发这段时间内自己的活动轨迹,排除他的嫌疑。   也有可能是他和马艳玲事先有过约定,二人是故意这样做的。“   唐晓棠点头说道:“我就是有这种考虑,总觉得雷超的行为表现不对劲儿,可是又抓不住什么下手的地方。   雷超和马艳玲在案发前后的手机通话记录,你们都调出来了吗?“   秦晓勇回答道:“按你要求的时间,从案发前一个月到十二月十七日的通话记录全调出来了,我们正在一条一条分析。”   唐晓棠看了下手表,对秦晓勇说:“今天还是二十二号了,你明天再去一趟电信局,把通话记录调到当天,拿回来咱们看看。”   秦晓勇走到门口又站住了,对唐晓棠说:“对了,厅里对那把汽车钥匙的鉴定出来了,跟你推测的一样,没有被配置过的痕迹。”   唐晓棠笑了笑:“我当时就感觉配钥匙这方面不会查到什么线索,美系车的钥匙结构相对简单,找有点技术经验的钳工,用眼睛看就能仿制出来,这方面我办过一个案子,偷车的嫌疑人就是个配制汽车钥匙的高手。”   秦晓勇转了回来,讪讪地笑着说:“老大,什么案子呀,你给说说呗,这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干不成啥活儿啦。”   唐晓棠挥挥手让他坐下,讲起了另一桩盗车案。 第208章 配钥匙高手   那是在一九九八年前后的的一段时间里,在平城市及周边地区,连续发生了多起中高档轿车被盗的案件。   经过现场勘查认定,作案的犯罪嫌疑人只有一名,有几个现场提取到了嫌疑人的足迹鞋印,分析比对后认为,作案的都是同一个人。   所有的现场都没有破坏车窗玻璃后留下的玻璃碎屑,或者是强行撬压车门后的漆皮、胶条脱落后留下的残留物,也没有车辆被拖拽走留下的痕迹。   据此认定,这些车辆都是被人用汽车钥匙打开车门后开走的。   按照这个分析判断,重案队对涉案被盗车辆的驾驶员行动轨迹、社会关系,进行了周密的调查摸排,排除了监守自盗的可能性。   对被盗车辆的钥匙全部进行的鉴定,有几辆车的的钥匙发现了被配置过的痕迹,但是经过查证,都是因为遗失的原因配置了新的钥匙,全部有案可查,这条线索查实之后也排除掉了。   由于被盗的的车辆里面有机关领导的配车,且数量达十几辆,是平城市有史以来最大的系列盗车案。   重案队此前破获了华北地区最大的朱裴、李志平、杨文怀三人系列盗窃2020吉普车案,赵国峰指令,由重案队接手侦办这起更大的系列盗车案。   这起案件的侦办工作难度很大,没有什么可下手处。   通过调取监控视频。寻找到了部分被盗车辆离开平城的轨迹。   嫌疑人相当大胆,得手之后多次直接驾驶被盗车辆驶出平城市、每次根据所去的地点不同,由东、南、西三个方向上了高速公路,扬长而去。   下高速的轨迹也能查到,分别去往了平城周边的几个城市,再往细了就追查不到车辆的下落了。   根据车辆被盗的报案时间,结合被盗车辆驶出平城的时间分析,有几辆车是被盗之后马上就开出了平城市,手法相当老练,嫌疑人胆大妄为,显然也是个惯犯。   重案队几人经过研究商议,赶赴看守所和监狱,分别提审了朱裴、李志平、杨文怀三人,看看他们对于其他从事盗窃机动车辆的惯犯是否有所了解。   朱裴作为盗窃团伙的主犯,一审判处了死刑,羁押在看守所等待二审后拉出去枪决。   此时他的求生欲望十分强烈,也只有他在提审时给重案队提供了一条线索。   朱裴对王宇他们讲,据他所知,目前在北方地区盗窃中高档轿车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配制钥匙进行盗窃;   还有一种是强行破拆门锁或是砸烂车窗玻璃,进入车内后破坏方向盘抱锁装置,拔出电线强行打火启动车辆把车开走。   第二种方式需要有专业的设备,进行盗窃的过程时间较长,一个人也很难完成。   而且对专业技术性要求很强,他曾经设想过这么干,因为李志平懂汽车修理。   但是跟李志平谈了之后,朱裴放弃了这个打算,李志平对于中高档车辆的结构了解的程度相当有限,根本无法破拆掉方向盘抱锁装置。   破解不了抱锁装置,就是朱裴再熟悉更换点火开关这一套也没用,何况高档车想要更换点火开关,难度也不小,不是2020这种破烂货可以相比。   那么盗车犯最有可能使用的就是第一种方法,拿配置的车钥匙打开车门把车开走。   (这里需要说明一点,那时还没有什么电脑高配的车辆,什么无钥匙打火、按钮点火等技术,还得十多年之后才出现。)   配制汽车钥匙,大多数人直观上认为,必须要有原来的汽车钥匙做模型才可以配置出来,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有这方面的高手,只需要看看原车钥匙的样子,根据脑子里面的记忆使用工具磨制,就能够仿制出来另外一把钥匙,跟原车钥匙一模一样,拿仿制的钥匙把车开走。   朱裴爱琢磨这些东西,他专门学习过配置钥匙的技术,而且一直在练习这种手法,只不过还没有成功。   他之所以这样做,是知道有一个这样的高手,他只要看看你手里拿着的汽车钥匙,回去就能制作出来一把同样的汽车钥匙,把你的车开走。   这个人是内蒙古乌海市的人,他有三十多岁,道上的人叫他“五哥”,大名叫张俊武,是哪几个字不知道,音就是这个音。   朱裴在专业进行盗窃犯罪之前,搞过一段时间二手汽车买卖,所以听说过“五哥”这个人。   他曾经远远见过五哥,可是没有机会跟他结交。   五哥这个人一贯是独来独往,没见他身边带着有同伴。   二手车交易中,不可避免地存在一些手续不全、或是没有手续的黑车,这部分车辆的来源有很大程度上就是被盗的车辆。   五哥在这一行里名气很大,经他手倒腾过来的汽车,档次高、价格低,利润空间很大,其车辆的来源大家也是心知肚明。   朱裴也就是看到了这里面的暴利,才铤而走险,走上了专业盗窃机动车辆的犯罪之路。   朱裴自己坦言,他不具备五哥那样的技术,只能把盗窃的目标定位在较好偷走的2020吉普车上,加上自己的老家在阿拉善盟,那里对2020吉普车的需求量很大。   对于五哥的行踪,朱裴也不清楚。   不过他告诉王宇,在平城有一个大车贩子,这个人叫何军,四十来岁,是平北区的人,他跟五哥熟悉,五哥在平城二手车交易市场出现的几次,都是来找何军的。   王宇嘱咐朱裴,再想起来有关五哥的情况,就跟看守所的人提出要见我们,如果根据你提供的情况找见了这个五哥,并且证明近期的车辆都是他偷的,你的命就保住了。   朱裴诚恳地表示,再想起来什么,一定会向王宇他们汇报。   从看守所回来后,王宇、唐晓棠、巴鲁阁、崔海四人专门跑了一趟制锁厂,向老师傅请教,是不是有这样的高人,仅凭着眼力目测,就可以仿制出汽车钥匙。   在王宇等人看来是匪夷所思的技能,两位老师傅听来却不以为然,他们给王宇几人表演了更绝的本领。 第209章 故意害我   制锁厂的两位老师傅找来两个钥匙模具,根本没有看王宇手里的车钥匙,直接把钥匙模具往王宇他们开来的吉普车钥匙孔里插了几下,之后在手摇车床上把钥匙模具固定好,进行打磨开槽。   如此反复几次,一把能够打开车门、发动汽车的新钥匙,只用了短短十几分钟就制作好了。   老师傅把新钥匙交给王宇,让他们几个人自己试试。   王宇、唐晓棠等人拿着新钥匙开车门、发动车,虽然感觉到不像原来的钥匙那么顺畅,但是使用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老师傅告诉王宇,这是全凭手感,根据钥匙模具插入锁孔的感觉开槽配制出来的,肯定跟原来的钥匙有细微的差别。   之后,两位老师傅让王宇把原车钥匙拿出来给他们看看。   他们把钥匙拿在手里看了看,统共也就看了十来秒,然后把钥匙还给了王宇,两人各开一台手摇车床,使用几件钳工工具,三两分钟之后就做出来两把新钥匙,一位师傅顺带着把刚才做出来的那把钥匙又修整了一下。   这次把三把钥匙拿上再试,开关车门、打火着车就跟原车钥匙一模一样了。   两位老师傅笑称,这回你们四个人,正好一人一把车钥匙,谁想开车就直接开走,不用这个找那个、那个找这个的要钥匙了。   他们告诉王宇等人,用眼睛观察完钥匙的形状,根据记忆复制出来一把钥匙,对于有经验的人来说,不是一件难事。   根据你们所讲的情况来看,这个能配制出汽车钥匙的人,应该在工厂里上过班,从事过钳工工种,技术水平不低。   不然的话,他做不到仅凭着目测,就能复制出另外一把汽车钥匙的事情来。   这给王宇他们指出了一条破案的路子,依据朱裴提供的五哥的名字谐音、体貌特征,在平城全市设有钳工工种的厂矿企业里,摸排五哥其人。   同时经过省公安厅协调,请求内蒙古乌海市警方,在乌海地区也进行同样的摸排工作。   另外安排一组侦查员,对车贩子何军展开秘密调查。   四十多天之后,接连传来两条消息,使案件的侦破工作急速推进,得以迅速侦破。   第一个消息是在内蒙古包头市发现了一辆被盗的奥迪轿车,被人以三万元的低价购得。   购买了这辆被盗车的人在几经权衡之下,主动与警方取得了联系,把车交给了包头警方。   经过包头警方向买车人了解,这辆车他是从朋友介绍过来的一个男子手里买的,车辆的手续齐全,那个男子说是急用钱,把车以三万元押给他们,一个月之后不来取车,就算是卖给他们了。   一辆奥迪的价值在四五十万,手续又齐全,这个卖车的人没有多想就给对方拿了三万块钱,因为他感觉这个押车的人是不会再来取车了。   果然等了一个多月,这个把车押到他这儿的人再也没来,他就准备把车过户到自己的名下。   在让人办理过户手续时,有朋友隐晦地提醒他,这辆车到他手里的价钱太便宜了,小心是赃车,你这要是构成了销赃,这辆车的价值可够你进去坐好几年了。   因此他赶紧主动联系了警方,把车交给了警察。   从他这里获悉,押给他这辆车的人叫张君五,他四十来岁,是乌海人,认识他的人都叫他五哥。   几乎在同时,乌海警方传来消息,经过摸排,在乌海市海南区的市机床厂,查找到一个叫张君五、被大家称为五哥的人。   这个人四十一周岁,离异单身,住在海南区市机床厂家属院十一排五号,四号是他的父母家。   张君五已经停薪留职了好几年,从事二手汽车交易,经常跑外地不怎么回家。   他在单位上班时,是六级钳工,技术相当好,很有名气,配钥匙这种活儿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案件到了这里,就只剩下抓人这一环了。   不过抓这个家伙,还是费了一番周章的。   案子发在平城,抓张君五自然是平城警方的事,乌海警方只是来协助提供一些相关的情况。   根据乌海警方摸回来情况显示,张君五是不怎么回家的,而且近期也不在乌海市。   他们提供了一条信息,这个张君五是个孝子,逢年过节都会给父母买上礼物回家探望。   王宇他们一算时间,现在是腊月二十五,那就去乌海等着人家张君五回家过年吧。   于是王宇、唐晓棠、崔海三人弄了一辆地方牌照的桑塔纳,就奔了乌海。   到了乌海是腊月二十八下午,与乌海警方取得联系后,有两个情况不太乐观。   一个是张君五的近期照片没有,只有身份证上的相片,那是二十来岁时的他,与现在张君五年龄差别很大了,辨识度有些不好把握。   第二个情况更加有点特殊,张君五家里的近亲属,有三人在乌海市公安局工作,这也是乌海警方不敢大张旗鼓的去查张君五的原因。   不是不相信他的这几个亲属,是根本就不能相信,这里面的教训太深刻了。   曾经有人这样说过,这种事我要是不知道,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但是让我知道了,我就不能不给报个信儿。   你们事先就应该考虑到,把消息封锁的严密一些,不要让我知道。   你们不封锁消息,让我知道了,其实你们就是在害我,是故意让我犯错误的。   这话听上去有点儿难以理解,再要上升到思想觉悟的高度去看,简直就是谬论了。   但是如果仔细想一想,会有另一种难以名状的滋味在心头,大家去体味吧,老萧不做评价。   出于这方面考虑,王宇他们也能够理解这种无奈,和乌海警方的相关领导沟通后,乌海警方也尽量努力,给王宇他们找了一副本地牌照换在车上。   王宇、唐晓棠、崔海三人开车进入了机床厂家属院,找了个便于观察又不引人怀疑的位置停好车,窝在车里等着张君五回家来过年。 第210章 花花、花花   刑警对于蹲守犯罪嫌疑人出现的这种工作方式,习惯上称之为“蹲坑”。   这个比喻非常形象,形象到什么程度,这里给大家解释一下。   过去在北方地区多为旱厕,上厕所时都得蹲着。   有的人着急没有拿纸,只好一直蹲着等人来,跟人家要点纸擦了屁股才能起来,这就叫蹲坑。   有时候一蹲就得大半天,因为没人进来,那滋味儿有过体验的人体会是很深刻的。   张君五就是王宇他们需要的那张纸,没有这张纸他们就起不来。   这是腊月二十八了,家家户户都在张罗着准备过大年,院里面的人进进出出走动的很频繁,王宇、崔海、唐晓棠三个人窝在车里轻易不敢下去。   他们都是生面孔,万一有好事的人过来问上两句,口音就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这个还好说,总能找到人少的时候溜下去转转,天黑了以后就好多了。   可是有两件事儿不好办,第一个是吃饭,跟前附近的饭馆都关门了,没个吃饭的地方。   对于刑警来说这不是个大事儿,方便面就凉水也能对付个三天五天的。   第二个事儿就麻烦了,吃完了过上三两个小时,就得上厕所呀。   跟着个唐晓棠,这就太不方便了。   有经验的男侦查员,在执行长时间蹲坑、又不能来回移动位置的任务时,会带一两个大饮料瓶,想方便在车里就解决了,毕竟解大手一天多了也就一两次,小便的次数要多一点。   对这类的蹲守任务,大伙儿笑称为“蹲大坑”。   但是女同志你就是给她个饮料瓶子那也没法儿用呀,何况车里还有两个大老爷们。   头天晚上还好办,趁着夜色溜下去解决一下就可以了,到了第二天白天,三个人在车里谁都不敢喝水了。   那可真是像到了上甘岭,渴的不行了,把矿泉水瓶放到嘴边来上一小口含着润润口,就这么坚持着到了天黑。   两个晚上一个白天,没有看到与张君五体貌特征相似的人从他家的巷子里进出,晚上也没到张君五家里的灯亮过。   到了腊月三十上午,崔海有点儿失去耐性了,唐晓棠也是内心烦躁,她竭力按捺着心情,不让自己把焦急的情绪带出来,那样崔海就更要坐不住了。   王宇跟他俩讲,一种情况是张君五还没有回来,我们肯定能等见他。   另一种情况就是他已经回来了,这个家伙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儿,采取了反侦察的手段,晚上在家也不开灯。   我们不要想着第三种张君五不回来的情况,咱们大老远儿的来了,五哥不能不给咱们个面子吧。   再有就是我们蹲守的位置不太好,只能观察到巷口,看不到巷子里面的情况。   按着乌海警方提供的信息看,张君五家和父母家挨着,他是个孝子,跟父母的关系应该不错,那么一个离异的单身男人,不大会自己在家做饭吃,因为父母家就在旁边,正常情况下,他是会在父母家吃饭的。   如果能观察到巷子里面的情况,那张君五从自己家和父母家进出就会看得很清楚,咱们想个什么办法去看看呢?   崔海伸手就要开车门下去,唐晓棠把他制止了。   别人的话崔海可以不听,但唐晓棠咳嗽一声他都得听着,只好乖乖地把手拿了回来。   唐晓棠眼珠一转,对王宇说道:“我下去看看吧,咱们在这儿待了两天了,这院儿里有养宠物的,我就假装自己养的小狗跑丢了,进巷子里找小狗,顺便看看张君五和他父母家的情况。”   王宇想了想,嘱咐唐晓棠:“不要进院儿,你是生面孔,一说起话容易让人怀疑。   隔着院门观察一下,宁可什么都看不到,也不要给砸了锅。“   唐晓棠笑嘻嘻地说道:“过年了,有在外地上学的回来了,说话的口音变了点儿也不奇怪。   我看着还像个大学生吧,普通话也还可以吧?“   崔海立马表态:“像,你看着就二十来岁,那普通话比普通话还像普通话。”   唐晓棠抿嘴浅笑,观察了一下外面,抓起后座上的军大衣就下了车。   这时是中午十二点半左右,家家户户都在吃饭,院里的行人寥寥。   唐晓棠把军大衣穿在身上,双手拢在袖筒里,一脸焦急慌乱的神情晃荡进张君五家的巷子,嘴里呼唤着:“花花、花花,跑哪儿去了,花花---”   这条巷子里一共五户人家,巷口朝东,张君五家在最西头,院儿门冲东,其余四家的院儿门都向南开。   唐晓棠挨家隔着院儿门往里看看,嘴里一直在叫着她的“花花”。   走到第四家门口,唐晓棠从紧闭着的院儿门上开着的四方锁孔往里面看了看,只见正房里面人影瞳瞳,大概有七八口人正在围着桌子吃饭。   大冬天的,外面冷屋里热,窗户玻璃上有冰霜和哈气,看不太清屋里人的相貌。   唐晓棠继续往里走,到了张君五家的门口。   他家的院门也紧闭着,唐晓棠想了想,旁边他父母家不少人在里面吃饭,张君五要是在的话,也应该在那边吧。   她一边嘴里喊着“花花、花花,”一边把手从张君五家院门的锁孔上伸了进去,想要摸摸里面上锁没有。   这时就听见有脚步声从院里传了出来,唐晓棠的手也抓住了里面挂着的锁头。   锁头没有锁,在里面的门滑子上挂着,唐晓棠伸手抓住锁头就往下摘,嘴里喊的语速更快了:“花花、花花、花花---”   就听一个男人不耐烦地嚷嚷道:“哎哎,干啥的啦?”   随即有人从院门里面扒拉开唐晓棠的手,咣当一下拉开了院儿门。   这是个四十岁左右、身高一米八十上下、身材较瘦的男子,他穿着一身崭新的深灰色毛料西装,脚下的棕色新皮鞋锃亮,右偏分的发型梳得很整齐,脸型消瘦眼睛不大,目光不善地看着唐晓棠。   唐晓棠有点儿腼腆但是倔强地对他说道:“你家院子里跑进来这么大一条小狗了吗?白色的长毛京巴,脖子上拴着个小铃铛。”   她用手比划着样子,想要从这个男人旁边挤过去进院儿里看看。 第211章 天津来人   这个男人看着唐晓棠的样子,眼神里露出有趣儿神色,往旁边闪了一下,语气里带着几分逗弄:“这院儿就我自己,哪有个狗狗啊。   你是谁家的闺女呀,咱们院儿里咋没见过你?”   唐晓棠气恼地说道:“你管我呐,我还没见过你呢。”   她掉头就往巷子外面走,唐晓棠已经确定,这个人就是张君五。   虽然年龄大了不少,但是五官的轮廓、身高体态都对得上,这家伙在家,就是一直都没动窝。   一对一把他拿下,唐晓棠是有把握的。   可是紧挨着他的父母家,那家里人不少,她在这儿一动手,张君五要是喊叫起来,势必会有人从他父母家里家里出来阻拦。   王宇和崔海不在巷口,一旦他的阻拦闹腾起来,那就麻烦了。   人已经确定在了,只要盯住这里,联系乌海警方派人过来配合抓捕就行了。   因此唐晓棠的打算是出去把情况汇报给王宇,定一个周密的抓捕计划来进行。   没成想张君五倒是给她省事儿了,跟在唐晓棠的后面出了巷子,有一句没一句的拿话撩逗起唐晓棠来。   唐晓棠出了巷口往停车地方走了过去,厌恶地对张君五说道:“你这人咋这样呢,我又不认识你。”   张君五嬉皮笑脸地跟着她说:“我不老回来,你爸是谁呀,这院儿你问问,谁不知道五哥呀。”   唐晓棠看王宇、崔海已经下了车迎了过来,侧身往路中间走了两步站住,像是回想起来什么,诧异地大声说道:“哎呀,你就是五哥呀,听我哥说过你。”   张君五得意地笑了笑:“我就说嘛,这个院儿里还有谁不知道我呐。”   王宇这时已经到了张君五的跟前,崔海也兜到了他的背后,唐晓棠笑嘻嘻地伸出手去:“五哥你好,我姓唐,叫唐晓棠。”   张君五乐呵呵的握住了唐晓棠绵软的纤手,思索着说道:“唐---你是二虎的小妹妹---”   话还没说完,张君五就觉得不对了,面前这个漂亮姑娘和他握着的手使上了劲儿,并且把他的手腕反关节向外别了过去,这是要把他拿下的节奏啊。   张君五再想反抗,已经是来不及了,一个恰好走到他身边的大个儿男子搂住他的肩膀把他放倒在地,从他背后同时上来个小个青年,麻利地把他背铐了起来。   一辆桑塔纳轿车轰着油门停在旁边,一高一矮两个男子把他从地上提起来塞到了后座上,随即坐了进来,汽车的发动机轰鸣,车子快速驶出了机床车家属院。   张君五挣扎着往驾驶座那儿看了看,开车的正是刚才在他家门口找狗的那个漂亮姑娘。   王宇、唐晓棠、崔海三人开车押着张君五,直接就往平城返了。   进平城市区正是子夜时分,鞭炮响的震天,烟花把夜幕点缀的绚烂多彩,崔海笑称:“今年这接神是往回接咱们呢。”   唐晓棠给秦晓勇讲着这个案子,她眉飞色舞地说完停下来,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秦晓勇小声嘟囔了一句:“哎,那个大年你们又没过成吧?”   唐晓棠兴奋地说道:“我跟你说啊,人抓了、案子破了,那不就跟过年一样嘛,看你那点儿德行。”   秦晓勇跳起来抢白:“老大,我是替你们叫屈,你这怎么又把我捎带进去了。赶明儿你给我派个活儿,就挑大年的时候啊,看看我说个二话不。”   唐晓棠笑道:“行啦行啦,逗你呐,今天早点儿回吧,明天调回话单来我们好好合计合计。”   第二天秦晓勇带人去电信局调回了雷超、马艳玲最新的手机通话记录,把以前的调来的通话记录一块儿拿到了唐晓棠的办公室,几个侦查员和唐晓棠一块儿研究起这些通话记录来。   从通话记录里大伙儿看出来点问题,在丢车前的近一个来月,雷超的手机跟一个平城本地的手机号有过二十多次通话,另外与一个本地固定电话号码也有十多次通话。   还有一个现象引起了侦查员们的注意,今天调回来的新话单上显示,从十二月十七日上午十点二十一分至十三点四十分期间,雷超的手机号跟这个频繁联系的本地手机号码相互通话九次,通话时间最长的一次是二十七分钟。   之后的十八号、十九号,雷超的手机号与这个本地的手机号没有联系,二十号这一天,两个号码又相互通了五次电话,再往后就没有联系过了。   昨天下午五点四十分,那个前段时间与雷超的手机号通话也很频繁的本地固定号码,给雷超的手机号拨打了电话,通话时间七分五十一秒。   另外还发现了一条重要的通话信息,十二月十七日下午十六时〇七分至十六时十八分,雷超的手机号拨打了一个上海的固定电话,这个号码是林肯轿车在国内的唯一客服号码。   秦晓勇建议,查查这个固定电话和手机号码的机主,看看是什么人,雷超跟这两个号码通话这么频繁,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唐晓棠告诉他不用那么麻烦了,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个号码,通了之后报了自己的名字,把那个固定电话的号码报了一下,让对方给看看是哪儿的号。   听完对方告诉的固定电话的祥址,唐晓棠若有所思地挂掉电话,脸上露出了微笑。   秦晓勇有点急了,问唐晓棠:“老大,怎么个意思呀?”   唐晓棠对大伙儿略带神秘地说道:“我跟你们说了这个地方,你们也得偷着笑。   我告诉你们啊,这个号码是军分区车队的电话。“   一屋子人都定顿了一下,相互看了看,脸上都有了笑模样。   秦晓勇兴奋了,搓着手说道:‘这下儿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军分区车队---哈哈,都是老司机呀。   雷超还给林肯轿车的客服打电话,车都丢了,要打也是给保险公司打呀。“   唐晓棠比较冷静,对大家说道:“如果我们猜测的不差,那个手机号就是军分区车队里的某个人,这个人跟雷超的关系大概不错。   我一直怀疑这辆车被盗与雷超有关,把军分区车队这个人跟雷超连上了,案子就有戏了。   不过要查这个人,得跟部队打交道,这个事儿我来办吧,你们都听信儿的啊,说不准这两天就要动人。“   唐晓棠动用了一些部队的关系,很快就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情况反馈回来,军分区车队有个志愿兵叫魏全有,他跟雷超的姐夫是战友,雷超倒腾二手车时,他帮雷超开过车,从中挣点外快,两个人私交不错。   唐晓棠找了王宇,向他汇报了这几天查回来的情况,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怀疑雷超是监守自盗,找魏全有来把车开走,找地方卖掉了。   魏全有是否知道雷超是吧老板的车给卖了,现在不好下结论。   案子查到这儿,是再往细了做做工作,还是动人突审,请王宇给个明确的指示。   王宇有点儿难以决断,从雷超和魏全有案发前后频繁通话的情况来看,监守自盗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但是缺乏有力的证据来证实,他们通电话到底是因为什么。   魏全有是现役军人,动他可是要慎重,万一弄个不好麻烦就大了。   即便要动,也得跟部队的保卫部门联系沟通之后,由他们出面来办这个事儿,警方参与其中,重案队不能自己去,去了也白搭,根本带不走人。   雷超这里也不太好动手,他是做了充分准备的,硬来也不行。   唐晓棠犹豫着对王宇说道:“那就再往细了做做,看看还能抓住点什么漏洞?”   王宇点头说道:“我们还是把工作搞得扎实一点好,动静不要闹大,部队那儿到时候还得你出面啊。”   唐晓棠的信心十足:“那没问题,只要该动人了,那边儿我跟对接。”   商量完事儿唐晓棠正要走,王宇桌上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看来电显示。叫住了唐晓棠:“你等等啊,是马局的电话,没准儿又有什么案子。”   说着王宇接起了电话,就听马志说道:“哎,通知你一声啊,天津的保险公司过来了两个人,要了解一下林肯轿车被盗的详细情况,一会儿过你们那儿去,让晓棠好好接待一下,注意态度,是咱们战友给我通了气儿的。”   王宇随意地说道:“保险公司跟着起什么哄呀,案子还在办着呐。   我知道了,正好晓棠在我这儿,你放心,我让她亲自接待可以吧----   好好,再见。“   压了电话,王宇跟唐晓棠说了保险公司要来人核实林肯轿车被盗的情况,唐晓棠见是马志亲自来安排这件事,就回一大队等着来人去了。   天津这家承保林肯轿车的保险公司派过来一男一女两名年轻的工作人员,前来核实详细案情。   因为这辆轿车的保值在当时来说,属于特别巨大了。   唐晓棠在办公室热情地接待了二人,叫来了秦晓勇,让他把接处警的经过详细地跟两位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进行了介绍。   交谈中唐晓棠得知,是车主张英向保险公司报了案,要求保险公司按照保额进行理赔。   秦晓勇也是无意之中说了一句:“我就说嘛,打电话也是给保险公司打,给客服打的哪门子电话呢。”   这句话一下子勾起了保险公司两位工作人员的兴趣,他们来的时候就带着领导的重托,一定要核实清楚车辆被盗的详细情况,这次往出赔付的可不是个小数目。   按照保险公司的行规,如果内部的工作人员在理赔过程中能够发现保险受益人是报假案,使得公司免于赔付,那么会有很高的奖励下发给理赔的员工。   因此,保险从业人员对于保险受益人所报案件的真实性,是查的相当细致,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可疑之处。   在这点上,毫不逊色与刑警办案的认真程度。   唐晓棠灵机一动,就把车辆丢失之后,报案人雷超曾经给林肯轿车的客服热线打过一个电话情况说了一下,因为她也在琢磨这件事,没有想明白雷超打这个电话是出于什么目的。   保险公司的人一听就跳起来了,兴奋的脸冒红光,那名女工作人员详细地对唐晓棠和秦晓勇普及了一下这方面的知识。   据她了解,这款林肯轿车在国内没有配件,哪怕是换个小螺丝,都要联系客服,由客服向国外发出订单,经飞机空运到广州,到广州接上货再行更换。   雷超打电话是在车辆丢失之后,他完全没有必要联系客服。   这样做的最大可能就是监守自盗,汽车开走之后坏到什么地方了,必须更换零件才能再开走。   唐晓棠的脑子豁然开朗,这就全对上了。   保险公司的两名工作人员也是喜形于色,汽车如果在三十天之内找回来,又是车主自愿交付他人驾驶,开车的人监守自盗车辆,保险公司是可以免赔的。   换句话说,一大笔奖金在向他们招手了。   他们马上联系了相关人员,把去林肯轿车客服总部调查相关客户业务受理的流程问了个清清楚楚,表示由他们保险公司出资,请唐晓棠立刻派人去林肯轿车客服总部核实相关情况。   唐晓棠把这件事交给秦晓勇、李跃华去办,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定了机票,当天晚上就陪着秦晓勇和李跃华飞上海了。   秦晓勇、李跃华在林肯轿车客服总部核实到,十二月十七日接到客户的电话,说他的车轮胎爆了,要求定一个新轮胎发到广州,客户会安排人到广州取货。   这个客户使用的电话,就是雷超的手机号。   秦晓勇、李跃华请林肯轿车客服总部的客服人员调出了通话录音,电话就是雷超本人打过来的。   经过了解,这个轮胎将于十二月三十日抵达广州白云机场,雷超在电话里已经表明,当天就会去接货。   秦晓勇马上打电话向唐晓棠做了汇报,唐晓棠压了电话就去找王宇了。 第212章 里边还有事儿   唐晓棠找到王宇,向他汇报了秦晓勇和李跃华从林肯轿车客服总部查回来情况。   王宇拍板决定,再排两名侦查员赶赴北京,盯住雷超的行踪,一旦雷超亲赴广州接轮胎,就在机场对其实施抓捕。   秦晓勇、李跃华二人不必再回平城,直接赶到广州与机场方面协调沟通好,盯住发来的轮胎,如果是雷超亲自来取货,与另外两名侦查员把雷超当场控制带回平城。   如果不是雷超来提货,那就跟踪取货人,看看他是往哪里送货,找到林肯轿车的下落。   另外他让唐晓棠与部队的保卫部门取得联系,严密监控魏全有的动向。   这么做是因为王宇考虑到,雷超监守自盗林肯轿车,目的是把车卖掉获利。   这款轿车在北方地区不好出手,需要把车弄到南方沿海地区进行销赃。   而想要把这辆车开到南方去,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沿途得过好几道关卡,没有关系就得凭特殊一点身份才能通行。   魏全有就有这个便利条件,他是现役军人,军分区汽车队的老司机,手里有几张通行证不是多难的事情,雷超找他往南方送车的的可能性很大。   现在来看这辆车是在途中爆胎了,需要更换新轮胎之后才能再开走。   那么换了轮胎之后,车还得往南方送,雷超会有极大可能找魏全有过来继续给开车。   全部安排妥当之后,王宇让唐晓棠把队里的人员调配好,与秦晓勇等人保持联系,静待猎物出巢。   十二月二十九日,雷超、魏全有都动了起来。   雷超定了当天下午十六点四十七分飞广州的机票,魏全有向队里请了五天假,中午坐上了开往湖南长沙的长途客车。   他们的行踪已经全部处于警方和部队保卫部门的监控之下,被侦查员秘密跟踪监控起来。   十二月三十日上午八点,跟踪魏全有的侦查员传回消息,已经发现了林肯轿车停放地点,魏全有把车放在湘潭的一个加油站,现在他到了加油站里,请示唐晓棠下一步怎么办。   唐晓棠要求跟踪监视的侦查员把人盯紧不要暴露行迹,暂时先别动人,等等广州那边的动静。   雷超坐飞机与十二月二十九日十九时到达广州,入住宾馆后再没有外出。   十二月三十日上午九点,雷超从宾馆出来,打车到了白云机场,办理取货的手续。   当他用推车推着提到的新轮胎从楼里出来时,得到唐晓棠指示的秦晓勇等人现身将其控制。   与此同时,跟踪魏全有的侦查员也按照唐晓棠命令,控制了魏全有。   经过审讯,雷超没有做太多抵抗,就交代了自己找人私配了林肯轿车的钥匙,在南方某地联系好了买车人,雇佣魏全有把车开上送过去,而他在魏全有把车开走之后,报案车辆被盗的犯罪事实。   魏全有对于雷超监守自盗车辆犯罪行为并不知情,只是贪图雷超付给的送车费用,把车给开过去。   当魏全有驾车行至湖南湘潭时,车辆的右前胎爆掉,因外胎也出现问题,只有更换轮胎才能继续开了。   魏全有打电话把情况告诉了雷超,雷超舍不得把车扔掉,无奈之下联系了林肯轿车客服总部,定了一个新轮胎。   案子办到这里,真相大白,雷超以涉嫌盗窃罪刑事拘留,魏全有属于不知情,没有追究刑事责任。   林肯轿车更换轮胎之后开回了平城,由平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暂时扣押,进行价格评估之后再返还车主张英。   但是一周之后,看守所打来电话,犯罪嫌疑人雷超提出要见办案人员,有线索报告。   秦晓勇、李跃华去看守所见了雷超,从看守所回来后,二人来了唐晓棠的办公室,把笔录材料交给她,让她先看看再说。   唐晓棠拿过材料细看了一遍,把材料放下皱起了眉头。   雷超交待,车是他偷走的没错,也确实是想把车卖掉获利,但是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这里面有事儿。   他是今年的三月中旬经马艳玲介绍,进了张英的公司工作,开始在业务部。   雷超别的本事没有,吹牛侃大山是他的强项,也是他点儿正,连着做成了两笔业务,张英挺看重他,就把他调到身边当司机了。   跟了张英一段时间,雷超看了出来,张英的生意表面看上去做的挺风光,实际上靠的就是一张嘴,说的是天花乱坠,玩的是空手套白狼,拆了东墙补西墙,资金方面很紧张。   调他当司机,张英就是看中了雷超也是吹牛不脸红的货,跟他表演起双簧来配合的天衣无缝,他的身边还真缺这么个人。   时间长了,两个人的关系处的不错,张英也是脑袋发昏,居然跟雷超商量起一件事,这件事儿与这辆林肯轿车有关。   起初张英购买这辆车回来,是为了装点一下门面所用,但是车拿回来之后张英发现,这辆车除了样子稀奇以外,用着很不方便,而且太费钱了。   百公里耗油十几个,配件还得从国外定,费用太高。   张英想把车转手卖掉,可是卖的贵了没人要,便宜了他亏得厉害,一时半会儿出不了手。   琢磨来琢磨去,张英想到了一个主意,这辆车上的是全险,如果能伪装成车辆被盗,保险公司要全额赔付,那可是六十八万呀。   自打有了这个念头,张英就在考虑怎么伪造车辆被盗,骗取高额保险赔偿款了。   找人来把车开走,然后谎称被盗是最直接的办法,但是没有合适的人办不行。   再者不能在北京办这个事儿,到处都是监控,太容易露马脚。   因此他物色上了雷超,因为雷超的家在平城,那地方山多沟多,找个人把车往山沟里一开点把火烧了,谁能找的到啊。   张英观察了雷超一段时间,又把他调到了身边当司机,有意和雷超把关系走近,之后跟雷超说了他的计划,让雷超把车开回平城,找人开到荒僻一些的山沟里,把车点火烧了或者遗弃掉。   然后报警车辆被盗,等过了三十天,从保险公司领取高额赔付款。   张英告诉雷超,这事儿不会让他白干,事成之后给他三万块钱。   雷超一口答应下来,向张英保证把事情给他办好。 第213章 凶案连发(一)   雷超答应了帮张英在平城把车处理掉,自己却打起了歪主意。   张英看错了他,雷超就是个贪心不足、智商不高的没脑子货,他除了吹牛办不了个大事。   事后唐晓棠等人曾经推测过,假如雷超完全按照张英的安排,把车开回平城后找人暗地里把车开到山沟里烧了或者遗弃掉,这个骗取保险金的计划有极大可能成功。   但是雷超太贪心,他心想这车你张英不要了,那我就把车给偷偷卖掉,一样是让车消失掉,岂不是能拿到手两份儿钱嘛。   要不说雷超是个没脑子的玩意儿呐,你要把车卖掉,就得联系买主,这个不难办到。   但是这款车只能往南边卖,必然要开出平城把车送过去,那是一定会留下轨迹的。   唐晓棠她们入手搞这个案子,是很快就有了上手的地方,假如没有下手处,就是费点事一条路线一条路线的往下查监控,也是会查明车辆的去向的。   再有,买上车的人如果想变更手续,到当地办理车辆手续时,交管部门也会发现这是一辆被盗车,倒着往回找也能找到雷超头上。   即便是你雷超出手的价格低,买车的人不去办理过户变更,但是这车太扎眼,平城的协查通报发往了全国各个大中城市的公安机关,车辆被拦截查获也是早晚的事。   所以从一开始,雷超就注定要把事情给办砸了。   更何况他也没有周密的预谋计划,就是凭着之前倒腾二手车时留下的一些关系,联系到了买家,又联系上魏全有这个以前给他送过车的人,让他再开上车往南方跑一趟送过去,答应事后给他两千块钱辛苦费。   之后雷超给张英出主意,派他开着林肯轿车拉着马艳玲去平城办事,找机会在平城帮张英把车处理掉。   张英给雷超拿了五千块钱先花着,跟他说事成之后把剩下的两万五千块钱给他。   雷超开车拉着马艳玲回了平城,星期六中午和马艳玲参加朋友聚会时,找机会打电话把魏全有叫了过来,将事先配置好的一把车钥匙交给了魏全有。   他对魏全有说,白天还要用几趟车,让魏全有晚上九点多钟去体委院里的羽毛球馆北墙那儿把车开走,给南方要车的那个人送过去就行了。   也是该着有事,魏全有开车走到湖南湘潭附近时,这辆车的车胎爆掉了。   魏全有打电话告诉雷超车胎爆了,雷超如果有点脑子,就该让魏全有把车找个地方放起来不用管了。   可是在利益的驱使下,雷超没有就此罢手,他让魏全有先回来,自己联系了林肯轿车的客服总部,定了一个新轮胎。   为了让警方少费一点周章,雷超还亲自赴广州接货,当他取上新轮胎出来时,就是想狡辩也狡辩不了啦,你总不能说买了个新轮胎是为了收藏吧。   更何况有魏全有的陈述、他们相互的通话记录等等证据来佐证,雷超盗窃机动车辆的犯罪事实铁证如山,这次他是要把牢底坐穿了,至少得十五年以上。   雷超想检举他人立功减刑,就把张英让他把车处理掉骗保的事情给交待了出来。   平城警方派侦查员赴北京把张英带回了平城,进行了严格的讯问查证,但是由于证据不足,只有一份雷超的供词,不足以认定张英有犯罪嫌疑,该案到此为止就结案了。   这个案件检察机关两次将案卷退回公安机关要求补充侦查,对于张英的行为再调查取证,但是受客观条件所限,公安机关没有找到能够证实张英涉嫌犯罪的证据。   应当说这个案子办的是有遗憾的,但是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事是十全十美的,警察破案也是如此。   二零〇二年八月十三日十四时二十分许,柳川县城和平路的十四路公交车前,有四五个乘客正在等公交车。   这路公交车是唯一往返平城市与柳川县城的,属于新开不久的一条线路,每天上下午各有三趟,等车的时间比较长。   在等车的人里,有一个个子高挑、身穿白底碎花短裙、双腿白皙修长的漂亮姑娘。   她叫姚XX,我们这里就称她为小姚姑娘吧。   小姚姑娘是来柳川县办完事要回平城,在这里等车的。   她的时间没有算对,来公交车站早了,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还不见公交车的影子。   大热的天儿站在日头下面晒着,连个阴凉地也没有,这会儿北方的姑娘们还不时兴出门拿把伞,小姚姑娘热得香汗淋漓,拿着块儿小花手绢不停地在脸前扇着风。   一辆平城牌照的出租车缓缓地开到了公交车站牌附近,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他头发不长,穿戴的很干净,皮肤稍稍有一点黑,长得挺周正,脸上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这个司机的车窗玻璃大半摇下,对着站牌跟前等车的几个人问道:“有回平城的吗?”   愿意等公交车的,都是经济上比较拮据或者花钱仔细的人,没有人跟他搭腔。   可是小姚姑娘急着回平城还有事,看见这辆车是平城的牌照,猜出来这是往柳川送人要空车回返的出租车,捎上个乘客回平城,能挣两个油钱,估计车钱不会要的太多。   她跟司机搭上了话,一番砍价之后,司机挺好说话,只要她二十五块钱就拉她回平城。   小姚姑娘高兴地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座上,司机把车窗玻璃全部摇起来打开了车内的空调,拉着小姚姑娘上路了。   下午十五时五十分左右,在柳川通往平城的省道上,平城市公安局交警支队郊区大队四中队的两名交警,正在路上拦截超载超限的大车进行处罚。   这时一辆平城牌照的出租车由柳川方向缓缓行驶过来,出租车不在查截之列,两名交警往路边闪了闪,打手势示意这辆出租车快点开过去。   出租车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笑眯眯的男子,他在车里对交警摆手打着招呼,车子从两名交警身前开了过去。   突然,出租车副驾驶座一侧的车门打开,从车里滚出来一个身穿白底碎花短裙的女子,她嘴里大声喊着:“救命呀、救命呀,”从地上爬起,向着两名交警跑了过来。   那辆出租车猛然加速,跑的没影儿了。   两名交警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疑惑地问跑到了身前的女子:“出了啥事儿啦,你咋从车上跳下了来了,不要命了。”   这个姑娘跺着脚哭喊道:“你们快追他呀,那个司机把我QJ啦。”   两名交警大吃一惊,立刻拿手里的对讲机呼叫了指挥中心,通报了这一情况,开车拉上这个姑娘追了下去,边追边根据受害姑娘的描述,用对讲机向指挥中心报告了犯罪嫌疑人的体貌特征、穿着打扮。   交警因为职业养成,对于汽车牌照习惯性地留意,这两名交警记住了那辆出租车的牌照,是平AY5X6X,把这一信息也通报了指挥中心。   但是他们的动作慢了,一直追到市区,也没有看到这辆出租车的影踪。   在驾车追击的途中,指挥中心就在对讲机里通知了两名交警,如果发现了这辆出租车及其驾驶员,立即将驾驶员控制或是跟住人车,呼叫支援。   如果没有发现,开车拉着受害人赶到刑警支队,那里有人在等着他们。   两名交警开车拉着这个报警的姑娘到了刑警支队,只见一个面容严峻的便装女子在大楼门前等着他们。   开车的交警不认识这个漂亮女子,但是看到了她腰间的手枪套,他问后座上的交警:“兄弟,这个美女是谁呀?”   后座上的交警小声说道:“她你都不认识?这是豪车美女唐老大。”   唐晓棠快步迎上了停下来的警车,两名交警从车上跳下,坐在副驾驶座上报警的那个过娘自己开门下了车。   从后座上下来的那个交警抢着对唐晓棠说道:“唐大队,我们动作慢了,没有发现那辆出租车,这是报案的受害人。”   唐晓棠皱着眉轻轻叹了口气,可是看着满头大汗、一脸沮丧和有些惶恐愧疚的两个年轻交警,她也不好责备他俩,毕竟人家不是吃刑侦这碗饭的,意识和反应差一点是没办法的事儿。   她看向了那个姑娘,温声问她:“是你报的案?”   这个姑娘并没有哭哭啼啼,她比较冷静地说道:“是我报的案,我姓姚,你们是不是先带我去做个检查,要留下证据吧?”   唐晓棠稍微愣了一下,性侵案件中的受害人能够这么冷静的,这是第一个,唐晓棠对这个姑娘有点佩服。   她对这个姑娘说道:“我就是等着带你去的,你跟我来吧。”   唐晓棠对两名交警说道:“谢谢你们啊,先回吧,可能还要找你了解点情况,到时候跟你们联系。”   说完,她带着小姚姑娘进了支队大楼,到五楼的法医技术室去做检查鉴定。   做鉴定检查用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之后唐晓棠带小姚姑娘上八楼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让小姚姑娘坐下,给她到了一杯水放在手边,开口问道:“你在哪个单位工作呀?”   小姚姑娘叹了口气说道:“我是市医院的实习医生,今天去柳川县医院看同学去了。”   唐晓棠没有再细问,她知道,小姚姑娘嘴里的同学,含义就很多了,这个与案子应该无关。   她对小姚姑娘说道:“你把情况详细说说吧。”   小姚姑娘理了理头发,给唐晓棠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她在十四路公交车站牌坐上这个男司机开着的出租车后,司机开车拉着她出了柳川县,没有走省道,而是拐下大路上了乡间的便道。   小姚姑娘问司机怎么这样走,司机笑呵呵地告诉她,这样回平城走的是近道,比走大路省时省油。   这个司机面相和善,一说话就带笑,语气平和随意,让人对他挺有好感。   小姚姑娘在外面热得头晕脑胀,坐到车上吹着空调十分惬意,有点昏昏欲睡。   司机很体贴人,把空调的温度往高调了一些,提醒她小心不要着了凉。   小姚姑娘对他没有一点戒备之心,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朦胧之中她感觉到有人用手在摸她,睁开眼一看,出租车停在一片庄稼地里,周围全是一人多高的玉米地,副驾驶座被放倒,自己仰躺在座上,那个司机跪立在她身前,左手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右手在她身上游走。   此时这个司机的面孔狰狞冷酷,眼神里燃烧着Yu望之火。   看见她醒了,司机凶狠地对她说道:“老老实实别动,我不杀你。   这个车的司机不听话,我把她扔到粪池子里了,不信你就试试。“   小姚姑娘这会儿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只要对方别杀了她就行。   所以她很顺从地接受了司机,并且表现的对他很满意。   司机QJ了她之后,眼神游移不定,小姚姑娘判断,这是在考虑杀她还是不杀她。   她哭了,哭得很伤心,对司机说道:“我要是早认识你就好了,一看你就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想做就敢做,我就佩服你这样的。   我那个男朋友就是个怂包蛋,跟我啥都做了,家里人反对他跟我处,就把我抛弃了。“   这个司机很同情地对她说:“你这么漂亮的女子他都舍得不要,眼睛瞎了哇。”   小姚姑娘就这样跟司机聊了起来,把自己的情况都跟他说了,表示想认识他。   司机犹豫着没有告诉小姚姑娘他的名字,小姚姑娘把手机号告诉了他,并且隐晦地暗示他,自己是一个人住着,可以带他去认认家。   司机相信了她的话,让她穿起衣服来,开车拉着她从地里出来,上了省道往平城来了,真的要跟着小姚姑娘去认她的家。   远远地看见路上有交警在查车,小姚姑娘主动对司机说:“我们要不绕路走吧。”   司机跟她说:“没事儿,交警不是在查出租车。”   他放松了对小姚姑娘的戒备,放慢车速从交警旁边开车经过。   小姚姑娘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她拉开车门跳了出来,大声呼喊救命,之后就是交警开车拉着她去追那辆出租车,可是没有追上。 第214章 凶案连发(二)   唐晓棠喊胡玥玥过来,让她带着小姚姑娘去做笔录,然后给秦晓勇拨通了电话,问他现在有无发现。   原来,下午两点多,公交分局接待了一名男子,他来反映情况,他大包了一辆出租车,妻子杨XX跑上午班儿,早上七点驾驶自家的出租车上路营运,本来中午十二点半就应该开车回家了,下午是他**开车继续跑车。   但是到一点的时候杨XX还没有开车回家,他打杨XX手机,手机处于关机状态,等到两点多她还没有回来,这个男子担心会出事,就来公交分局向警察求助。   因为公交分局有个出租车管理科,负责受理与出租车有关的治安案件,分局的刑警一大队是负责办理涉及到出租车辆的刑事案件的。   公交分局受理了这个报警,与该辆出租车所属出租车公司进行了联系,请公司与其所属的其他出租车的驾驶员电话联系,看看有没有人看到过这辆车或是驾驶员杨XX。   他们这边还在查,十六时许,市局指挥中心通报,交警用对讲机反馈,一名男子涉嫌QJ,现在正驾驶车牌照为平AY5X6X的出租车沿柳川至平城的省道,向平城方向逃窜,请各实战部门安排人员上路堵截。   唐晓棠的一大队也接到了指挥中心的通报,今天是秦晓勇中队值班,唐晓棠让李跃华带着秦晓勇跟他们中队的侦查员去参与堵截行动,她留在队里给顶着班儿。   秦晓勇等人下楼开车时,遇到了公交分局刑警一大队的人员也要去上路堵截,了解到这辆出租车的女驾驶员一直失联,现在根据指挥中心的通报,驾驶这辆出租车的是一名男子,秦晓勇立刻给唐晓棠打电话汇报了这个情况。   因此唐晓棠与市局指挥中心联系,请他们与拉着受害人追击嫌疑人车的交警保持联系,如果追不到,告知交警拉着受害人直接到刑警支队来。   刚才唐晓棠与受害人小姚姑娘谈话时,小姚姑娘提到,QJ了她的犯罪嫌疑人在威胁她时曾经说,这辆车的女司机不听话,被他扔进化粪池了。   唐晓棠意识到这起QJ案后面,怕是还连着一起命案,犯罪嫌疑人对小姚姑娘说的话是在威胁她,但是话里传递的信息可能是真实的。   因为本该是杨XX驾驶着的出租车,现在是嫌疑人在开着,杨XX不见了。   而且嫌疑人开着这辆出租车堂而皇之地在公交车站点附近揽客,说明他的心里有数,杨XX不可能去报案举报,她的出租车被别人开走了。   由此可以推测到,杨XX是没有机会去报案的,只有死人才说不了话,那么她就很可能遭遇了不测。   往乐观处想,也有可能是被嫌疑人捆绑隐匿在某个不易被人发现之处。   但是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按照小姚姑娘的讲述,犯罪嫌疑人原本是要杀了她的,所以没有必要跟她说假话。   如果这个推断成立,那这名犯罪嫌疑人就是个很危险的存在了,从他的作案手法分析,做这种案绝对不是第一次,很可能是个惯犯。   他今天在公交车站点附近揽客,目标就是小姚姑娘。   唐晓棠觉得这次的堵截行动怕是要失败了,犯罪嫌疑人有充裕的时间把出租车丢弃到什么地方之后逃走。   参与堵截的警察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平城至柳川一百六十多公里,如此广阔的地域,一个我们都不知道详细体貌特征的人想要跑出去,那太容易了。   她思索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拨通了李玉堂的电话,现在李玉堂已经被正式任命为柳川县公安局的局长了。   唐晓棠在电话里向李玉堂说了一下情况,重点讲了这辆出租车女司机杨XX失踪了细节,请李玉堂看看能不能让县局所属的乡镇派出所下去发动村民,检视一下各自所有的化粪池,她高度怀疑杨XX已经遇害了。   李玉堂表示这项工作他抓紧时间布置下去,有发现会及时跟她联系。   晚上九点多,秦晓勇打来电话向唐晓棠汇报,在郊区的八里庄附近,找到了被遗弃在庄稼地里的平AY5X6X出租车。   唐晓棠让秦晓勇先回来,出租车公交分局的人会联系法医技术人员进行勘查检验,现在这是公交分局的管辖案件,我们不要手伸得太长。   她又给王宇打了个电话,让他跟闫福俊联系一下,把走访工作做得细一些,看看在丢弃出租车附近的村里,能不能找到相关的目击者。   唐晓棠让王宇来安排这个事儿,是因为王宇是刑警支队支队长,对于发生在平城地区的重特大刑事案件,都可以过问提出指导意见,她这个重案大队的大队长,有些事儿搅合的太多不合适。   王宇在电话里敏锐地问道:“晓棠,你是不是对这个案子有什么想法?”   唐晓棠语气有些沉重:“不是这个案子,我是担心这是个系列案,最后又会指派我们一大队上,让他们把工作做得细一点,到时候我们能少费点事儿。”   王宇停顿了一下,顺着唐晓棠的思路说道:“我对你的分析判断能力毫不怀疑,如果是这样的话,明天我就让情报室的人把近期发生的性侵案件捋一捋,先动起来要比事到眼前再扎耳朵眼来得从容一些。”   压了和唐晓棠的电话,王宇起身踱步到阳台,下意识地想伸手掏烟,想起来自己只穿着个大裤衩,搓了搓手用力揉了几下脸。   身后一股淡淡的香风袭来,一只白皙纤秀的柔荑把一支香烟放到了他的嘴上,随即为他摁着了打火机,帮他把烟点上。   王宇伸手把只着了一件薄丝睡衣的柳慧揽进了怀里,讪笑着说道:“一想事儿就忍不住,就抽几口啊。”   柳慧靠在他身上浅笑低语:“那会儿我想要孩子,现在你想抽我也不拦着你了,就是别抽太多,一点儿好处也没有。”   王宇惆怅地说道:“你跟晓棠,一个是比女人还要女人,一个是太不像个女人了,她又要有的忙了。   我们这个行当,闲的时候闲死,忙起来忙死啊。“   柳慧笑了,用王宇明白的眼神看着他,声音甜软地说道:“那你还有功夫抽烟呀,又要忙起来了,电够用吗?”   王宇抬手把半截烟丢出了窗外:“不够、太不够用了,我们就别耽误时间啦------” 第215章 凶案连发(三)   八月十四日上午九点四十左右,唐晓棠正在王宇办公室里跟他探讨昨天发的这起QJ案以及出租车司机杨XX失踪之间的关联,她的手机响了。   唐晓棠拿出手机一看,是李玉堂的手机号,她对王宇说道:“准备出发吧,杨XX的尸体估计老李那边儿找到了。”   她接起电话问道:“玉堂哥,是不是有发现了?”   李玉堂的口气沉重:“刚才红山乡派出所来电话,他们辖区大里堡村的化粪池里发现一具面容完好的女尸。   她的裤兜里发现了一张塑封卡片,是一个出租车从业人员胸卡,卡片上的照片与死者是同一个人,印有出租车公司及车号平AY5X6X,还有姓名杨XX,就是你要找的那个女司机。   我现在要往现场赶过去,市局和公交分局都已经通知了,特意告诉你一下。“   唐晓棠说道:“好,我知道了玉堂哥,你快忙吧,我跟着王支队过去看看,咱们一会儿见。”   她这儿的电话还没压,王宇的手机就响了,是马志打过来的,让王宇马上往柳川赶,昨天报失踪的女司机杨XX的尸体在柳川发现了。   现在马志已经出发去往柳川,让王宇带着分管法医技术人员的吴副支队长以及相关人员赶赴柳川勘察现场。   唐晓棠这边儿把秦晓勇、李跃华还有几名骨干队员都招呼了过来,跟着王宇下楼等上了吴法医带领的法医技术人员。   从支队出来时,碰上闫福俊带着公交分局刑警一大队的人出来,他们也是去柳川县出这个现场的,平城市里的出租车司机被害,案件属他们管辖。   几组人马各自上车,开车疾驶向柳川县。   发现杨XX尸体的大里堡村位于柳川县东北距离县城约十七公里处,化粪池在村子东南方向约三公里的一片玉米地边上。   这个季节是农闲的时候,地里种植的玉米是作饲料用的吉饲2号,到八月末才收割,所以这片庄稼地很少有人来照管。   此时在田地的周边已经聚集了几百号闻讯而来围观的乡民,派出所的警察拉起了隔离带,把围观者远远地隔离开了。   李玉堂陪着刚刚赶到的马志站在隔离带外一处有阴凉的几棵槐柳树下面,给马副局长介绍着情况。   昨天晚上接到唐晓棠的电话后,李玉堂连夜给县公安局所属的各个派出所的负责人打了电话,要求他们发动村民查看地里的化粪池。   今天上午九点左右,大里堡的一户村民在查看自家的化粪池时,发现里面有一具女尸,立刻向派出所进行了汇报。   由于当时有其他村民在场,等派出所的人赶到时,已经有不少的村民闻讯赶来看热闹,人员聚集了很多,现场周边被破坏的很厉害。   派出所所长给李玉堂打电话汇报了情况,李玉堂派县刑警大队的人出现场,并且让派出所的人赶紧疏散开围观的人群,把现场隔离起来。   县刑警大队的人到达现场后,发现现场已经被破坏的很严重,就先让人把尸体从化粪池里捞了出来,检查死者身上的衣物时,发现了她口袋里的出租车从业人员卡片,随即给李玉堂进行了汇报。   昨天下午发的QJ案,柳川县公安局也派出警力参与了围堵,唐晓棠又打电话联系过,李玉堂对详细情况很了解。   得知女司机杨XX已经遇害,尸体被发现,他马上向市局指挥中心报告了案情,之后就赶到了现场组织警力维持秩序,等待市局的人员过来。   马志的脸色不太好,他看着不远处乱哄哄的围观人群,知道作为李玉堂来说,能做的已经做得很好,这是在农村,老乡们更没有什么保护现场的意识,能做到现在这样就很不容易了。   比马志晚了十多分钟,王宇、唐有志、吴法医、唐晓棠带着刑警支队的法医技术人员以及秦晓勇、李跃华等骨干队员到达。   同来的还有公交分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闫福俊,以及他带领的公交分局刑警一大队的几名侦查员。   众人听取了李玉堂的简单介绍后,马志让吴法医带法医和技术人员进入现场,对现场和杨XX尸体进行勘察检查,公交分局的闫福俊带领他的人由当地派出所的同志配合,展开走访调查,寻找目击者。   唐晓棠暗地里吩咐秦晓勇,带上人也去参与走访调查工作,掌握第一手的资料。   吴法医被提任刑警支队分管法医技术人员的副支队长已经有几年了,但无论是他自己还是马志、王宇等人,还是习惯吴法医这个称呼,吴副支队长这个官称很少有人这么叫他,笔者也是说习惯了,人家有大名,叫吴志军。   查看了中心现场之后,吴法医示意王宇、闫福俊、唐晓棠等人随他过来,带他们到了化粪池距东北二十余米远的田埂处。   他指着地面说道:“从地上的车辙和碾压痕迹判断,这是桑塔纳轿车的轮胎碾压形成的,出租车当时应该就停在这里。   但是被踩踏的太厉害了,杂草又这么多,脚印是提取不到了。   从这儿到化粪池这段路上,有明显的拖拽痕迹,推测受害人就是从这里被犯罪嫌疑人拖下车扔到化粪池里的。   受害人被反绑着双手,颈部有明显的青紫淤痕,眼结膜有出血点,面部口唇紫绀,初步判断是被人掐住脖子窒息而死的。   估计会存在舌骨骨折、内脏淤血等现象,但包括死者是否遭受过性侵等等,这要等尸体解剖之后才能下结论。“   现场勘查工作到中午一点多才结束,马志决定下午三点在柳川县公安局召开案情分析会,公交分局、刑警支队、包括柳川县的公安局的相关人员全部参加。   吴法医带法医和技术人员把死者的尸体运送到县公安局的解剖室进行解剖,查明死因并提取相关检材。   各家招呼各家的人,在下午三点之前,都赶到了县公安局的大会议室,参加案情分析会。   马志是老刑侦,他沿袭赵国峰的作风,先让吴法医把现场和解剖的情况给参会人员讲讲。 第216章 你来谈谈吧   吴法医首先给出了通过解剖得出的明确结论,受害人杨XX是被人掐死的,死后被犯罪嫌疑人从出租车上拖拽到化粪池边扔进化粪池内。   死者身上有被性侵过的痕迹,判断是在生前被人施暴的。   之后,吴法医谈了现场勘查的详细情况。   由于中心现场被人为破坏的很严重,没有提取到有价值的痕迹物证。   根据留下的车辙及碾压痕迹判断,有一辆桑塔纳轿车曾经停留在发现尸体的化粪池东北处约二十米处的玉米地里。   从停车处到化粪池边的地面上,有明显的拖拽痕迹,可以推断,死者是被人从出租车上拖下来扔进化粪池的。   从这点可以推测出,犯罪嫌疑人的身体很强壮。   我们技术上的结论是,案发现场就是在这辆出租车上,化粪池到停车处可以看做是抛尸的的现场。   至于死者杨XX是在被犯罪嫌疑人杀死后开车拉到了抛尸现场,还是就在抛尸现场被杀死在车上的,目前下不了结论。   我们顺着汽车轮胎的痕迹沿乡间土路向南四百三十米追查到东西走向的村镇自建的水泥路,无法再查看到轮胎的印迹。   这条自建的水泥路,无论向东还是向西走一段都能上了大路,上了大路往南走两公里左右,就上了东西走向的省道。   沿省道向西十一点七公里,进入柳川县城,向东三十一点四公里,是柳河镇,再往东就可上高速了。   吴法医顿了顿说道:“为了表述的严谨一些,我刚才只是说有一辆桑塔纳轿车曾在抛尸现场停留,但是结合昨天下午发的QJ案分析,在现场挺溜的车辆就是平AY5X6X这辆出租车。   这辆车已经开回了刑警支队的室内勘查工作室,我们回去后还要对车辆做进一步勘验检查,希望会给办案人员提供一些有用的东西出来。“   说完,吴法医示意马志,他没有要讲的了。   马志点点头看向了闫福俊,这案子是他们辖内案件,他这个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得说两句呀。   闫福俊是抓贼的出身,脑子转的很快,他开口说道:“我是这么看啊,那辆出租车我们检查了,驾驶员的车门手抠里,用金属夹子夹着二百七十三元人民币,有零有整。   死者杨XX的裤兜里,发现了一百四十元人民币,也是有零有整。   她的金戒指、金项链、手表全在身上戴着,只有手机和她丈夫反映,有一个她背着的白色皮质女式小坤包不见了。   被QJ的受害人小姚姑娘在笔录里陈述,犯罪嫌疑人始终没有向她索要过钱物。   我们认为这个犯罪嫌疑人不是以抢劫为目的,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劫色。   今天支队的王支队、唐支队、唐大队都在,我想听听咱们搞大案的高手们给说道说道,我们这些抓贼出身的,搞这种案子的经验还是不多的。“   马志的脸皮抽动了几下,保持着严肃开了腔:“王支队,人家闫局长都点了将,你们谁来说说呀?”   王宇看向了唐晓棠,唐晓棠点点头,用眼睛剜了一下闫福俊,闫福俊正襟危坐,煞有其事地对唐晓棠点头示意,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唐晓棠把目光移开,盯在了秦晓勇脸上,对着他扬了扬下巴:“晓勇,你来谈谈吧。”   秦晓勇从容地站了起来,把面前的笔记本往前推了推,开始侃侃而谈。   他首先表示赞同闫福俊的分析,认为这名犯罪嫌疑人是以劫色为目的,接着他说了自己的判断分析。   第一,从嫌疑人驾车逃离时的表现,以及能够把出租车从庄稼地里开进开出,说明这个家伙的驾驶技术很好,很可能是从事汽车驾驶员之类工作的人员,不排除其本人有车。   这点需要说明一下,在当时来讲,尤其是在北方地区,会开汽车的人数量并不多,驾驶员在当年还是一个很吃香职业。   第二,受害人小姚姑娘反映,犯罪嫌疑人说的是普通话,但是带有平城当地的口音。   这种讲普通话带有平称当地口音习惯的人,在平城方圆一百公里左右的范围内长期生活的可能性很大。   再往远、尤其是往西去,出了一百多公里以外,那边的口音就跟我们这里有明显的区别了。   结合小姚姑娘谈到的犯罪嫌疑人皮肤较嗨、身体强壮、手掌皮肤粗糙、身上汗味儿较重、光脚穿鞋等因素,我推测他不是市里或者县城里的人,应该来自平城周边或是远一点的农村,小的时候从事过地里的劳动,干过重体力活儿。   但是犯罪嫌疑人现在很有可能是生活在平城,小姚姑娘描述,犯罪嫌疑人在跟她交谈时,言语里显露出他对平城的街道是很熟悉的。   另外嫌疑人穿戴的也像是城里人,我们是不是考虑把摸排的重点放在平城市区。   第三,我认为他出自农村,还基于下面的判断。   这名犯罪嫌疑人很熟悉乡村间的道路怎么走,选择的作案地点非常隐蔽,是这个季节无人照看的饲料地。   我不知道别人,给了我是分不清楚哪样的玉米是给人吃或者收了能卖钱的、哪样是种着当做饲料用的。   还有化粪池的位置,从车辙痕迹看,出租车是直接就开到了它的附近停下的,我们这些城里人,如果没有这方面的实际经验,是不可能一下就找到那个位置的,碰巧停在那儿的可能性我认为不存在。   这说明犯罪嫌疑人很熟悉农村的环境,但并不一定是附近的人,大部分农村的内外部结构环境是差不多的,他有这种生活体验。   第四、这名犯罪嫌疑人的反侦察意识并不强,他的胆子很大,心理素质较强,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杀完人后继续物色到新的目标接着干。   我怀疑这是个惯犯,有可能被打击处理过。   第五、他对杀人没有心理障碍,作案的手法老练,没有杀小姚姑娘,是贪恋她的美貌,加上小姚姑娘采用的方式比较妥当,才幸免逃过一死的。   我建议把近期或是近年来已发未破的性侵案件、重点是这一类的未破命案清理一下,看看跟我们现在的这两起案子能不能挂上。   范围不仅仅局限在平城,向周边的市县辐射一下,这是我个人的一点看法。“   秦晓勇坐下看看唐晓棠,唐晓棠面露满意赞许之色。 第217章 该我们上了   唐晓棠有些得意地冲闫福俊眨了眨眼,闫福俊真心实意地报以点头赞许。   马志看看众人,沉声问道:“谁还有意见和建议要说呀?”   唐晓棠站了起来,闫福俊看到唐晓棠的表情,暗叫坏了,她这是要往走夺食。   果然,就听唐晓棠思路清晰地说道:“马局,我建议请模拟画像专家过来,根据小姚姑娘的描述,画出犯罪嫌疑人的画像。   小姚姑娘的头脑比较冷静,对嫌疑人的印象深刻,这项工作要抓紧安排。   刚才晓勇的分析我很赞成,昨天的QJ案和今天的这起命案,我觉得只是这名犯罪嫌疑人所做过的案件中的一小部分。   只不过是由于嫌疑人没有舍得杀死小姚姑娘,才显露了出来他的踪迹。   我请求由我们重案大队来接手这个案子,闫局刚才也说了,他们搞这样的案子经验不足,那就该我们上了。“   闫福俊抽自己嘴巴子的心都有了,唐晓棠是明着来抢案子啦,这一手儿可是有点不太合适,但是自己刚才的话里给人家留了空子,要怨就怨自己这张嘴了。   这案子难搞是难搞,可也不是没有下手的地方,路子走对了,拿下来的希望很大,要是再像唐晓棠、秦晓勇分析的那样牵出一串未破的命案来,那他闫福俊这回可要在市局露个大脸了。   马志是刑警支队出来的,有点偏心是一定的,但是他也在心里衡量了一下,这个案子交给唐晓棠来办会更加的稳妥,闫福俊手下一班人,确实是欠缺了办这种案件的经验。   心里下了决断之后,马志就不给闫福俊开口的机会了,他一拍桌子说道:“我同意唐晓棠大队长的建议,这两起案件就由她的一大队负责侦办吧。   下去以后,制定出一个详细的工作方案出来,交王支队审阅后,报到我这里来。   废话不多说了,王支队,你看看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   王宇对唐晓棠公然地把案子抢过来的做法,心里很愉快,脸上还得拿出一副我也没办法、挺不好意思的神情给闫福俊看,听见马志问话,急忙说道:“意见嘛倒是没有,不过---”   马志心说,特么的,你装的倒是挺像,坏人那就我来当吧。   他一挥手说道:“没有意见那就散会吧,不过唐晓棠我可告诉你,案子办的砸了锅,你这个大队长就当到头了。   散了吧,就地展开工作。”   闫福俊此时真叫做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又气又恼地掉头就往会议室外面走。   唐晓棠笑嘻嘻地迎面拦住了他,既无奈又坚决地说道:“俊哥,我也就是提了个建议,马局还就真把担子押给我了,你看这事儿闹的,好像是我从你手里抢案子似的。   不过领导都决定了,你看是不是把相关的案卷材料移交给我们呀?“   闫福俊没好气地对唐晓棠说道:“你少给我装,哪有你们这样的啊。   我知道,马志跟你们是一个锅里搅马勺出来的,你们都穿一条裤子,欺负我这个外人。“   唐晓棠的脸一下沉了下来,语气不善地问道:“闫福俊,你刚才说我和马局怎么了?”   闫福俊抬手给了自己个嘴巴子:“算我放屁行了吧,要案卷别找我,刑警队的人你们又不是不认得,找他们去、找他们去。”   说着话他与唐晓棠擦身而过,气哼哼地出去了。   唐晓棠回头冲着秦晓勇努了努嘴,秦晓勇领会了意思,追着公交分局刑警一大队的人去要案卷了。   唐晓棠请示王宇得到批准后,从二中队又调过来十名侦查员,与秦晓勇的一中队一块儿,围绕两起案件的案发现场周边走访调查。   三中队被唐晓棠派往嫌疑人遗弃掉出租车的八里庄一带,同样进行调查走访。   这样做的目的主要就是为了找到相关的目击者,获取有关于犯罪嫌疑人的逃跑方向、细部特征、有没有人认识或是见过嫌疑人。   另外安排了一组侦查员陪同小姚姑娘赴省公安厅,找模拟画像专家绘制犯罪嫌疑人的模拟画像,为摸排工作提供一定的依据。   剩下的人与内勤胡玥玥联系相关部门,调取查阅历年来的涉及性侵的未破命案卷宗,协助吴法医的法医技术人员,从遗留提取到的相关物证上面下手,寻求与新发的这两起案件有无证据支撑,可以并案侦查。   案件的侦破工作在紧锣密鼓地开展,但是恶魔的脚步并没停止,惨案仍在发生。   八月十九日凌晨五时左右,望城县粮油公司的小车司机许茂林在开车去接公司经理,今天领导要出差,得送他到平城赶飞机。   行至县城东关时,发现路边停着一辆红色两箱夏利轿车,车身等处在冒着白烟。   他意识到这辆夏利车可能是自燃着火了,停下车过去查看。   到了车前发现烟雾是从车厢里散发出来的,许茂林伸手一拉驾驶座一侧的车门,车门没有锁。   拉开车门后许茂林往车内一看,只见在后座上躺着一个人,从残留的衣着上看是个女的,闻到一股刺鼻的肉烧得焦糊了的气味。   许茂林吓得跑出去老远,掏出手机拨打“110”报了警。   望城县公安局刑警大队、交警大队快速赶到了现场,经过现场勘查之后,认定这是一起刑事案件,鉴于案情重大,向平城市公安局通报了此案。   市局派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吴志军带法医和技术人员前去勘察现场,得知案情的唐晓棠请求随行前往,王宇同意了她的请求。   望城县是平城管辖的最远的一个县,在平城东南方向一百八十三公里的山区,吴法医、唐晓棠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   由于报案人许茂林报案的时间是在凌晨,望城县刑警、交警大队的人员出警及时,发现是一起命案后,立刻采取有效措施封锁了现场,中心现场一带保护的很好,没有太多被人破坏践踏的痕迹。   到达现场之后,吴法医、唐晓棠以及相关的法医技术人员换好鞋套,进入了警戒线里面的中心现场。 第218章 这是个疯子   唐晓棠进入中心现场后没有乱走,虽然她对勘察现场的规矩、流程比参加工作三两年的技术人员还要在行,但是术业有专攻,各有各的讲究和忌讳,把握好分寸很有必要。   再说那个吴志军吴法医,他一到现场就变成另一个人了,平时的温文尔雅全然不见,蹦着脸瞪起眼,哪怕是谁有一个微小的举动让他感到做的不到位,或者是有可能影响到现场勘查的准确性,就会被他不留一点情面的大声呵斥,唐晓棠可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她站在夏利轿车车头前十多米远的路中,开始观察起现场周边的环境。   望城县唐晓棠没有来过,这个县城地处偏远的山区,建筑老旧、道路狭窄,仿佛还是七八十年代那副老平城的光景。   围观看热闹的闲散人员不多,约莫有百八十人,都被维持警戒的穿制服民警驱赶到警戒隔离带东面的马路边。   夏利车所停的位置在一条南北马路的西侧,这条路的两旁是一户挨着一户的民房,房屋都是背北朝南的正房结构,每隔三五十米,有个院门或是窄巷口。   停车的位置在一所房子东墙外一米左右的路边,往南二十多米有个巷口,往北三四十米也有个巷口,再往北一百多米,是个丁字路口,连着一条东西走向的马路。   道路往南延伸的很长,曲曲弯弯看不到尽头通向了哪里。   唐晓棠注意到,这条路电线杆上面的路灯比较残破,目力所及之处,就能看出来有几盏路灯的灯泡已经是碎裂掉了。   这条路是老旧的四车柏油马路,路两边的马路牙子不高,上边人行道宽不到一米。可以看出来,这里的人习惯性地就把汽车停在道路两旁。   这个年代有车的人家并不多,大概每隔着二三十米远,才会有一辆车在路边停着,路西的车头全部向南,路东的车头全部向北,这辆夏利车也是如此,车头向南停着。   夏利车很新,前风挡玻璃的后视镜上悬挂着一串紫红色的挂珠,工作台副驾驶一侧放着一个卡通形象的小摆件,方向盘上面套着粉红色的把套,这辆车应该是一个女人的。   看到站在夏利车敞开的左后车门旁的吴法医在向她招手示意,唐晓棠走了过去。   马路对面围观的人群对着走过去的唐晓棠指指点点,嘴里发出嗡嗡的议论声。   唐晓棠的打扮在这偏远县城的人眼里看来,的确是有些另类。   她戴了一副大墨镜,乌黑的长发随意地在脑后扎了个马尾巴,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宽松T恤衫,下面是水磨蓝的牛仔短裤,脚上穿了一双浅黄**眼旅游鞋。   唐晓棠的体型健美,两条白生生的腿笔直修长,她的嘴本来就有点大,嘴唇稍稍有点厚,看着很肉感,再加上涂了一点唇膏,相当的吸人眼球。   本来这就够让人看着眼热了,有眼尖的还看到这位美女的腰上别着个棕色的手枪套,枪套里露出乌黑闪亮的枪柄,一条无色透明的枪绳系在枪柄处,拴在黑色的腰带上。   这美女特么的还是个刑警呀,看样子不像是个兵,平城的警察里还有这么一位颜值担当啊。   唐晓棠到了吴法医身前,吴法医指着后座对她说道:“你看看吧,这个犯罪嫌疑人是个很残忍的家伙,把人已经杀了,还要点火焚尸烧车,这家伙疯了。”   唐晓棠摘下墨镜,远处的围观人群发出了“轰”地一声,她无奈地看了看吴法医,吴法医见怪不怪,脸上的神色无动于衷。   女尸头西脚东仰卧在汽车的后座上,下。半身未着寸缕,赤足没有穿着鞋袜。   她上。身衣物翻卷到腋窝处,左胸部有几处明显的伤口,从伤口处渗出的血渍已经干涸,后座上浸满了黑红色的血液。   在车厢内的车顶、前面座椅的靠背等处,分布着线装、点状的喷溅血迹。   女尸的腹部至大腿一带,堆着一条烧成焦黑色的编织物,从边缘没有燃烧到的地方可以分辨出,这是一条浅黄色的浴巾。   她的左臂反背在身后,右臂看样子也是背在身后,往脸上看去,唐晓棠不忍再看了。   现在的唐晓棠可不是当初那个一闻见味儿就要吐的小丫头了,可以说她已经见惯了生死,再惨不忍睹的场面她也能保持一个冷静的心态来面对。   但是今天这个受害人的惨状还是让她不忍直视,因为女尸的脸已经不能叫做脸了,那是团血肉模糊的碎肉。   女人都是爱美的,漂亮的女人尤其爱护自己的脸。   唐晓棠同样也爱惜自己的娇颜,她唯一对自己精心爱惜的就是这张脸,有时间会敷敷面膜,时间充裕的情况下,跑到柳慧的店里去做个保养。   柳慧的高级女性健身会所开张大半年了,聘有专业的美容师,唐晓棠是这里的终身高级VIP贵宾会员。   崔家的女性成员,也是柳慧这儿的第一批固定客户,这是常童童的功劳,把老崔家的女人们拉到柳慧这儿来,那比打什么广告、搞什么促销的效应,要大的多了。   唐晓棠珍爱自己的面容,当她看到受害人被犯罪嫌疑人残忍毁掉的脸面时,一瞬间好像觉得自己的脸也在刺痛,她实在是不忍再看。   吴法医发现了唐晓棠的异样神情,侧身挡在了车门处,对唐晓棠说道:“你能看出来这火为什么没有烧起来吗?”借此分散开唐晓棠的注意力。   唐晓棠把墨镜重新戴上,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开口说道:“特么的,这是个牲口干的,别让我逮住他。   这个不难推测到,我闻到一股汽油味儿,如果没猜错的话,嫌疑人是就地取材,从车上找到的这块浴巾,打开油箱盖用浴巾沾上汽油,点燃后扔到了受害者身上,然后关上车门逃走了。   由于车内是密闭的空间,新车的密封效果又很好,火着起来之后,车内的氧气耗尽,生成了大量的二氧化碳及混合气体,反而使烧起来的火很快就灭掉了。“   吴法医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窃喜的神情,继续问唐晓棠:“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唐晓棠知道,吴法医这是找到了重要证据才有的表现,她脑子里飞快地运转,猛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第219章 恶魔再现   唐晓棠想了一下,兴奋地对吴法医说:“我知道了,硫化熏蒸,是不是找到指纹啦?”   吴法医呵呵笑道:“你猜对了,我们在车里发现了四枚比较完好的新鲜指纹,五枚部分残缺的新鲜指纹,已经全部提取。   死者这辆车应该是她自用的,排除掉她的和其他近期坐过车的人,提取到的指纹里面有可能会有嫌疑人留下的指纹。“   在刑事犯罪现场发现提取指纹的技术,是多种多样的。   简单来说有以下几种:   一、普通观察法,顾名思义,就是用肉眼观察去发现指纹。   这里面细分,又有哈气观察法、紫外线观察法、借助放大镜等仪器观察法等等。   二、物理观察法、包括粉末法、磁粉法等等。   三、化学观察法,常见的有硫化物、碘化物熏蒸法、宁海德林检测法、硝酸银检测法、荧光试剂检测法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几种特殊的检测方法,就不一一例举了。   这项工作的重点是发现指纹,至于怎么提取,那是很简单的,心细手巧一些的人都可以胜任。   最常用的是两种方式,利用化学或是物理方式显现出的指纹不便于提取,就采用照相的方式把指纹固定下来,这是一种方式。   对于好提取的指纹,用专用透明胶带纸贴在指印上揭起,再把粘有指纹印的胶带纸贴在一张反差较大的纸上就可以了。   这里要注意的的是,整个过程中不能让胶带纸发生褶皱,或是在粘贴时出现气泡。   吴法医兴奋的原因在于,夏利车内空间密闭,编织物燃烧后产生了硫化气体,排出的时间很长很缓慢。   加上车内与车外的昼夜温差大,有湿气产生,所以就形成了一个熏蒸的过程,新鲜指纹的印迹很明显的就显现出来了,省去了不少麻烦和时间。   鉴于望城县公安局条件有限,经局领导与县医院协调,腾出一间手术室来,临时搭制成了解剖台,对受害人的尸体进行了解剖检查、提取生物检材的工作。   车辆及案发现场进行了勘查和提取痕迹物证的工作,在现场勘察中,又提取到两枚完整的脚印,可以说这起案件现场勘查工作的结果,令人非常满意。   晚上八点,在望城县公安局的会议室,召开了“8.19杀人QJ案”的案情分析会,县公安局的主要领导、刑警大队的中队长以上干部、骨干侦查员、以及从平城赶来的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吴志军、重案一大队大队长唐晓棠等人,全部参加了会议。   吴法医出于好意,找了件白大褂给唐晓棠穿上,她的这身打扮有点不太符合望城地区人民的观瞻习惯,走到哪儿都过于的扎眼了。   主要是无论男女,看见唐晓棠的两条大白腿,都有点脸红心跳,在他们的观念里,女人怎么能够穿个小裤衩就上街呢。   望城县公安局里,见过唐晓棠的只有局长李凤翔,跟唐晓棠也不是很熟悉。   不过他知道这个女子可不是光长得好看,她在平城公安局的刑警队伍里面,是个响当当的硬角色。   刑警支队重案一大队的大队长,不是谁想当就能当上的,那得有真本事才行。   会议一开始,李凤翔局长首先向在座的望城县公安局一般人介绍了吴志军和唐晓棠两个人的身份。   这两个人在平城地区的公安队伍里面,都是鼎鼎大名的人物。   一个是法医技术上的权威,一个是美貌与实力并存、再加一辆豪车和崔百万儿媳妇的身份,李凤翔介绍的话音刚落,居然响起一片掌声来。   李凤翔等掌声稍落,说了几句开场白。   他强调了这个案件的恶劣性,在望城这个地方,不是没有发生过杀人案。   但是在县城里街道上大路边的车里面,发生了这样一起手段残忍、性质恶劣的QJ杀人后又纵火烧车的大案,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市局的吴支队和唐大队之所以赶过来,是他们现在手里正在办着一起系列案,案犯可能与我们这起案子有关联,下面先由吴支队给大家介绍一下现场勘查和尸体解剖的情况。   吴法医首先介绍了尸体解剖的情况,经解剖检查,死者的死因是左胸处的七处刀伤造成的,其中三刀直接贯穿了心室,造成急性大出血,致心脏骤停呼吸衰竭死亡。   从伤口的形成判断,犯罪嫌疑人使用的是一把单刃尖刀,刀刃很锋利,刺入死者身体时刀刀用力,明显就是奔着要命去的。   死者被嫌疑人用一根绿皮的铝制一点五毫米新电线反捆双手,生前遭到了性侵,并且被嫌疑人用利器毁容。   性侵这一块儿,我们已经提取到了生物检材,下一步要与另外两起案件中提取到的生物检材进行比对。   死亡的时间在八月十九日三时至四时之间,更准确一点的时间大约是三时二十分至三时五十分左右。   死者身上除小腹至大腿间的皮肤有被火烧灼过的痕迹外,没有淤青和出血点及骨折的现象,生前应该没有被殴打过。   现场勘查发现,这辆夏利轿车没有新鲜的移动痕迹,至少在原地停留了二十四小时以上没有动过了。   在车辆内外,共提取到九枚指纹,其中四枚较为完整清晰。   在左后车门及车尾处,发现了两枚较为完整的足迹,经过分析测算,这是一个成年男性所留的脚印。   该男子身高一米七二到一米七四之间,穿25号半、也就是41的鞋。年龄在二十五岁至三十五岁之间,有一点外八字。   鞋底花纹还得做进一步的分析比对,目前没有太细的结论。   对于车辆内的勘查,现在还没有结束,希望也能够获取到毛发之类的物证,与那两起案件的物证进行对比。   等吴法医介绍完法医技术方面目前能够提供的情况,李凤翔让县刑警大队大队长张宝中把死者的情况给大家详细说一下。   张宝中打开笔记本,把女受害人详细信息进行了介绍。 第220章 这是公然挑衅   望城县公安局刑警大队队长张宝中,给参会人员介绍了受害人的详细信息。   死者庞XX,女,汉族,三十一岁,平城市望城县城关镇人,住望城县城关镇穿心巷四十六号院(夏利轿车向南七十四米路西),离异单身,现为望城县税务局工作人员。   庞XX的社会关系比较复杂,她的前夫是某部队的军官,二人于五年前离婚,育有一子,归前夫抚养。   离婚的原因与她自己不检点有关,是和平分手,现在她的前夫已经再婚并又有了一个女儿,所在部队三年前调防至张家口地区,与庞XX再无任何来往。   案发后与其前夫所在部队取得联系,证实案发前二十四天,她的前夫就去参加部队组织的演习,至今演习还没有结束,他不具备作案的动机和时间。   案发前两日,也就是八月十七日上午,庞XX跟朋友说去平城看朋友,搭乘单位去平城的车辆于中午十一点五十左右在平城市火车站附近下车,同车的有三名县税务局的同事,经过分别调查核实,情况属实。   这辆夏利轿车是五个月前在平城市上的户,车主为庞XX本人,车是从天津市买的,上的临时牌照开回平城,在车管所登记的购车发票信息上,购车人也是庞XX。   按她的工资收入,是买不起这辆车的。   但是庞XX手头并不缺钱,通过在县工商银行、农业银行查实,庞XX的存款有九万七千余元。   这与她的生活作风有关,据说是她交往的有钱男人给她的,但是短时间内,无法进一步去查证。   她在单位上班比较自由,没有什么具体担负的事务,跟局里的某位领导关系暧昧,也没有人来管她。   庞XX经常三天五天就消失不见了,曾经有人见过她被开汽车的男人接走,这方面的情况还有待具体落实。   这些年关于她作风不好的传言不少,但是并没有什么人因为她争风吃醋,也没有人见过她往家里领男人。   还有一种说法是由于庞XX长得漂亮,人们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在给她造谣。   庞XX性格开朗,为人很大气,在单位和朋友中间人缘不错,她的交际也广,没有跟人结过仇怨,反而是帮不少人办过事儿,人们对她的评价都挺好。   至于生活作风方面的问题,认识她的人讲,那是人家的本事,有些人就是羡慕嫉妒恨,这事儿弄不好就是那些人里边的谁干的。   因为庞XX这辆夏利车在望城并不多见,所以她被人杀了的消息上午就在县城里传开了,县城里说什么的都有,大家全在议论这个事儿。   目前来看,没有什么人被纳入我们的视线,对庞XX的社会关系正在进行深入调查,暂时没有重点怀疑对象。   张宝中介绍的的情况就这么多了,李凤翔想看看这位传的有点儿邪乎的唐晓棠到底有什么能耐,很客气地请唐晓棠谈谈她对这个案子的看法。   唐晓棠一直在认真地听吴法医和张宝中的情况介绍,此时李凤翔点了她的将,唐晓棠点头回应,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说出了她的分析和判断。   她一锤定音地说道:“我认为这个案子的性质是因情引发的仇杀,如果排除掉因债务纠纷等别的因素诱发,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男女关系方面因情生恨,从而导致被人仇杀。   犯罪嫌疑人对庞XX恨意强烈,刀刀都是捅在致命之处。   把人杀了还不够,还要毁容,这是典型的因情生恨转变为仇杀的心理活动,在具体行为上的表现。   我不知道大家注意了没有,在夏利车的副驾驶座上,放有庞XX的裙裤和内裤、丝袜,衣物叠放的很整齐。   她的皮凉鞋放在后座与副驾驶之间的空档处,摆放的也不散乱。   我个人认为,这些衣物都是她自己脱下的,并未遭人强迫。   因此我觉得此案定性为故意杀人比较准确,是否存在QJ行为,案子没有破之前,不好下结论。   由此产生了另一个推断,那就是熟人作案。   这种熟人关系,可以熟到一个女人能自觉自愿地跟他上床的程度。   但是又很让我不理解的是,案发地离庞XX家只有七十多米远了,庞XX是独居,为什么不到家里去呢,仅仅是为了避人耳目吗?我觉得不太像,这点有点儿不好解释。   联系到犯罪嫌疑人有烧车焚尸的举动,我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嫌疑人是故意这么做的。   因为把人杀死在家里,不一定会被警方及时发现。   而杀死在车里再点一把火将车烧了,很快就会让路人看到异状,从而报警使警方知晓,这样做闹出来的动静会很大,嫌疑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这是故意的,是公然在向警方、向这个社会挑衅!“   唐晓棠停了一下,因为下面有人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等议论声渐小,唐晓棠继续说道:“夏利车的车钥匙插在点火开关上,处于接通电源的状态,在汽车的录音机里插着一盘田震的歌曲专辑《野花》,这个很有点意思。   我看过从人口信息系统里面调出来的庞XX的身份证照片,她确实长得挺漂亮。   身份证照片是素颜照,如果再化化妆,我想她看上去会更漂亮。   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被毁了容,可见犯罪嫌疑人对她这张脸、乃至她这个人恨到了什么程度,嫌疑人毁容的目的只是在泄愤,不是为了隐匿庞XX的身份。   这就让我联想到八月十三日发生在平城的那起QJ案,受害人没有被犯罪嫌疑人杀掉的原因。   我们的推断是嫌疑人贪恋她的美貌,并且受害人用言语诱使嫌疑人相信,她迷恋上了他,被他征服了,愿意跟他继续交往,从而受害人才寻机跳下车来摆脱了嫌疑人对她的控制。   从这点来看,犯罪嫌疑人会由此对漂亮的女性怀恨在心,进而产生寻机报复的心理,这种推测不能排除。   这起案件虽然与我们正在查的两起案件看上去没有什么关联,但是有些细节却相似。   这起案件中受害人庞XX的挎包放在汽车的后备箱,里面的一千二百元现金和一些零钱还在,只有手机不见了,这与我们查的那起杀人案很相似。   受害人都是被反绑着双手,财物除手机之外都分毫未动。   吴法医刚才讲了,犯罪嫌疑人为一人,其部分体貌特征与我们要找的嫌疑人很接近,现在我不敢说这三起案件是同一个犯罪嫌疑人所为,但是可能性很大。   这起案件也从死者体内提取到了生物检材,看比对的结果吧。   案子发在了望城,即便之后跟平城的两起案件能够并案,有些工作还是要依靠你们大家来帮着做的,毕竟你们熟悉当地的情况。   在摸排庞XX的社会关系、确定重点对象这一块,主要靠你们多辛苦了。   平城两起案件的详细材料、我们制定的工作方案、目前的调查进度等等相关资料,我会让他们迅速整理出来,明天早上就给县局发过来供你们参考。   你们或是我们查到什么重要线索,大家及时互通有无,案子谁破了都是破,我是从来不争这个,就是想把案子破掉。   最后我有个建议供大家参考啊,我们分析犯罪嫌疑人有在农村长期生活的经历,现在可能生活在平城,大家在摸排重点人口时可以把这点考虑进去,我说完了。“   唐晓棠的分析条理清晰,逻辑严谨,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很认同,大家这时才真正相信,这个刑警支队一大队的美女大队长不是徒有虚名,那是真的有两把刷子的。   李凤翔最后做了总结,他说道:“吴支队和唐大队的分析判断我完全同意,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大伙儿也都知道,我不是刑侦出身,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不在家,我是赶鸭子上架勉为其难。   案子怎么查,就以吴支队和唐大队的建议为主,刑警大队拿一个方案出来展开工作。   办案我是外行,挑毛病我是内行啊,谁出了岔子砸了锅,我还是能分得清的。   犯罪嫌疑人气焰嚣张,公然向我们警察发出挑衅,这场战斗我们不能输,只能赢!“   会议结束已经是二十三点四十分,李凤翔要给吴法医、唐晓棠等人安排住处,吴法医惦记着回去抓紧时间把提取到的生物检材进行分析检测,唐晓棠也要回去安排相关事项,婉拒了李凤翔好意,一行人连夜赶回了平城。   到了平城是半夜三点多了,吴法医带着他的人回了技术室,唐晓棠开上自己的豪华越野车,回了自己家。   到家冲了个热水澡,唐晓棠进了卧室,对着挂在显眼处崔海的彩色照片看了一会儿,轻声埋怨道:“你这个傻子啊,就扔下我一个人。”   她犹豫着走到了衣柜前,打开衣柜从下层的最里面拿出一个黄缎子小包来,关了灯抱着这个小包躺到了床上。   这个小包里的东西是柳玉秀给她的,并且教会了她怎么用。   黑暗的卧室里传出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动静,伴随着响起间续的异样低吟。 第221章 找头绪   八月二十日上午九点,唐晓棠就到了办公室。   王宇溜达进来问了问她昨天去望城县的情况,唐晓棠把望城发的这起杀人案的详细案情给王宇进行了汇报。   听完唐晓棠的汇报,王宇没有多聊案子上的事儿,而是责备她:“我刚从法医技术室过来,你们半夜三点才回来,老吴他们回来把检材交给了值班的去做,人们都回去睡觉了,不到下午是不会来的。   你看看你,我过来就是看看你是不是跑到队里了,果然还真是来了。   这个案子不是三下两下就能拿下来的,要有长期作战的准备,打疲劳仗在这个案子上不适用。   休息的不好,脑子跟不上,对工作那是有影响的。   该让我知道的我都清楚了,你现在有两条路,一条路上楼去宿舍补觉,另一条路下楼开车回家给我睡觉去。   我进来之前已经告诉李跃华、秦晓勇他们了,今天不许找你谈工作、给你打电话,你来了也白来,该去哪儿上哪儿去。“   唐晓棠拦住了要出去的王宇,嬉皮笑脸地说道:“我是想一觉睡到天黑来着,可是八点半就醒了,我觉得状态很好啊,所以就来单位了。   这心里头有事儿,想睡也睡不踏实,你让我把几件事儿安排完,我立马就回。“   王宇既心疼又无奈,对着唐晓棠低声说:“说你啥好呀,慧慧比你大四岁吧,看着比你还年轻,你说你---,嗨------”   他发现唐晓棠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摇着头走出了她的办公室,背影有些落寞。   唐晓棠愣怔地看着王宇的背影,轻声呢喃道:“我睡不着啊------”   ------   她甩了甩头,快步走进了一中队的办公室,李跃华和秦晓勇坐在办公桌前,正在各自翻阅着手里的一叠材料。   秦晓勇抬头看见唐晓棠走进来了,站起来嘟囔道:“王支队说你今天不参加工作,让你回去休息,你咋还没走呀?”   唐晓棠笑了:“他没有剥夺我工作的权利,那是违反劳动法的。   你们在干啥呐,是不是案子上有进展了?“   李跃华放下手里的材料,叹了口气说道:“不跟你说也不行,既然来了,我就给你念叨念叨吧,不是有进展了,是压力更大了。”   唐晓棠眉头一挑:“是又有案子能并上了?”   李跃华点点头,语气有些沉重:“我是既希望能把以前的积案并上,又不希望看到这个结果呀。   这几天二中队的几个弟兄和胡玥玥一起,跑部门、查电脑、打电话,又筛查出来七起未破的与性侵有关的命案,全部把相关案卷复印调取回来了。   我跟晓勇从昨天下午开始看,目前看过的五起,感觉作案的手法跟咱们的‘8.13QJ杀人案’都有些相似,受害人都是被反绑着双手,或者是用手掐、或者是用电线勒住脖子勒死的。   弃尸的地点都非常隐蔽,有在化粪池里的、有在草垛里的、有在废弃的机井里的、尸体被发现都是在很偶然的情况下。   这些被害者无一例外,身上的衣物里都有现金,佩戴的金银首饰一件不少。   遗憾的是这五起案件的受害人虽然都有被性侵的迹象,但是都没有生物检材能够提供。   其中三起是当时就没有提到,还有两起,说是找不到了。“   唐晓棠一听就来了火:“是哪两起,哪个单位出的现场?”   李跃华犹豫了一下,秦晓勇气哼哼地接过话来:“一起是五年前发在林北县,还有一起是四年前发在郊区。”   唐晓棠余怒未消:“林北咱们去过,条件确实有限可以理解。   郊区的刑警大队比咱们还早住上新楼,条件没的说,那会儿是孙威当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他们这是极端的不负责任,是严重的失职。“   秦晓勇是不嫌事儿大,继续往起拱唐晓棠的火儿,告起了孙威的刁状:“胡玥玥去找孙威,请他安排人再清理一下库房,找找这个案子上的东西。   孙威说什么话呀,他说你们唐大队捡洋落儿上瘾了吧,二十三台吉普车就是她跟王宇从我手里骗走的,现在又要翻四年前的死案,她以为她是福尔摩斯呀,把胡玥玥给赶出了办公室,胡玥玥是哭着回来的。“   唐晓棠掏出手机就拨孙威的手机号,被李跃华一把将她的抢了下来。   李跃华责备地看了秦晓勇一眼,用商量的口气对唐晓棠说:“唐大,我知道你敢骂孙胖子,不过咱们现在说话口气也不硬,先不要跟他计较了。   胡玥玥是受了气,可是她跟人家孙胖子也不太客气,双方都有点儿谁也不让着谁,要说这胡玥玥,也是让你给惯的,现在出去办事,那股劲儿都是学你。“   唐晓棠一扬脖子:“学我怎么了,一大队的人出去,就是该硬气点儿。”   李跃华接着劝:“学学是没错,可是小胡就是个内勤,案子上面的事儿,她还是有点嫩,有时候话说不在点儿上啊。”   唐晓棠自嘲地笑了笑:“我当年一闻见死尸的味儿就吐了,多经见锻炼锻炼就好了,哪有一上来就全能来得了的人呀,我觉得胡玥玥有我当年那股劲儿。”   李跃华打趣道:“你是被人抢走个柳俊梅,又想把胡玥玥培养出来呀?”   唐晓棠总算是忍住的这口气,坐下来摇头叹气:“胡玥玥还是干内勤合适,打打杀杀的她不行,俊梅那样的可不多见。   说起这个我又得说你,我就走了半年,你咋连个人都看不住呐。“   李跃华叫起屈来:“唐大,这你可是冤枉我,当时王支队跟闫福俊都翻脸了,但有李志平在里边掺和,他都没办法,我算哪棵葱呀。”   唐晓棠又瞄准了秦晓勇,嘲讽地对他说道:“还有你,俩人一块去的,就你自己回来了,看你那点本事吧,连个媳妇都看不住。”   秦晓勇苦笑着说:“老大,这事儿怨你呀,你俩一个宿舍住了一年多,她这都是跟你学的,是你把她给带坏了。”   唐晓棠笑了:“那是人家俊梅自己有能力,她现在的表现咱们都清楚,我是教不出来的,她就是打扒的料,要不李志平能抓住她不放?   说到底,我们一大队出去的,没有人敢小看,这个孙胖子,你把手机给我。“   李跃华的嘴里发苦,这绕来绕去,又转回原地了。   唐晓棠伸手把手机从李跃华手里拿了过来,边拨号边说道:“你说的对,我现在给他记着,等案子破了,打他个满脸桃花。”   电话通了,唐晓棠对着话筒说道:“王支,我想起个事儿来,你认识不认识有经验的电工啊,帮我联系一个。   ------   我家里找什么电工呀,是案子上的事儿。   ------   嗯,找见了你告诉我一下,我等你的电话啊。“   等唐晓棠压了电话,秦晓勇狐疑地问道:“老大,你这是又搭到哪条线上了,我有点跟不上。”   唐晓棠说道:“就让你搅和的,来说啥事儿都忘了。   刚才听你说,又筛查出来的五起案件中,受害人都是被反绑着双手,她们都是被什么东西捆住双手的的?“   秦晓勇想了一下说道:“看过的这五起,受害人都是被人用电线---,啊,我明白了。“   唐晓棠笑了笑说道:“8.13案的死者杨XX和望城的受害人庞XX,也都是被嫌疑人用电线反绑着双手,咱们不妨从电线上找找头绪,这是犯罪嫌疑人给我们留下的一个突破点。”   她让李跃华去趟法医技术室,把8.13杨XX被杀案、8.19庞XX被杀案这两起案件中,受害人双手被捆、能够反映出绳结形状的照片要几张回来。   筛查回来的七起未破命案的卷宗里,都附有一套现场勘查的照片,能够反映出受害人双手被捆绑住的绳结形状,唐晓棠让秦晓勇把相关的照片都整理出来备用。   做完这些,唐晓棠又给秦晓勇交代了一项工作,派他去电信局跑一趟,把望城杀人案受害人庞XX的手机通话记录调取出来,原则是能调出来全部调取回来。   把工作布置完,唐晓棠去了内勤胡玥玥的档案室,问了一下胡玥玥给望城公安局发过去相关案卷材料没有。   胡玥玥告诉唐晓棠,她早上七点半就来队里办这事儿,不到八点就全部发出去了。   唐晓棠又安慰了胡玥玥一番,让她不要再想去郊区分局没要上检材还被孙威赶出来的事儿了,她会给她出这口气的。   一上午忙忙乱乱就这么过去了,唐晓棠再回了办公室已经快十一点半,王宇给她回过来电话,说柳慧的会所聘用了一个电工师傅,这个人五十多岁,以前是二轻局电工班的老班长,柳慧那时候就认识他,这个人是可以相信的。   唐晓棠一想正好,给柳慧打了个电话问她在不在会所,柳慧说她今天一天都在会所里,唐晓棠就和柳慧说她一会儿要过去。   柳慧很高兴,跟唐晓棠说准备好午餐等她来。   唐晓棠找秦晓勇、李跃华拿上与捆绑受害人的绳结相关的照片,找柳慧去了。 第222章 抢时间   柳慧的“丽人女子养身会所”,位于平城市商业步行街的繁华地段,是座独体小二楼,楼上楼下七百多平米,装修风格典雅大气,设施种类齐全。   这座小楼柳慧出资五百万买了下来,她把自己的房子做了抵押贷款,存款也几乎全部拿了出来。   钱上面还有些缺口,王宇动用了一些关系和手段,先把房产证拿到了柳慧手里。   在这件事上,常童童出了大力,她让王宇以自己公务员的身份贷款五十万,自己贷了二十万,加上家里的十多万存款,凑了八十万拿给了柳慧。   柳慧起初不同意她这么干,跟常童童说钱的事她会想办法。   常童童很不高兴,问她是不是想再给谁生一个,把柳慧弄得哑口无言。   最后柳慧和常童童商定,这八十万算常童童入股,赔了卖房子把钱还给她,赚了按比例分红,才把钱收下了。   王宇对做生意一窍不通,他劝柳慧留点后手,钱他不心疼,他是看柳慧的架势着怕,这是要把老本儿全搭上的节奏呀。   柳慧胸有成竹,她乐呵呵地跟王宇说:“这里边儿的事儿你就别掺和啦,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会所黄了。   有这座楼在,用不了三年,我就能以翻两倍的价钱把它卖出去,你就等着数钱吧。“   到了二〇一〇年,这座小楼有人出资五千万要收购,柳慧没有出售,以一年八十万的租金租了出去,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开张营业半年多了,入账一百四十多万,王宇听着都觉得是在讲故事。有点不真实。   柳慧跟他讲:”我搞得是会员制,不接待散客,会员人数限制在五十人。   按照所交的会费不同,分为VIP顶级贵宾、贵宾、会员三个等级,享受的服务项目也不相同。   跟你说你也不明白,一句话,钱花的越多相应的服务也就种类越多越齐全,用时髦的话说就是上档次。   我挣得就是有钱人的钱,这些人要的不是最好,讲究的是最贵,哈哈----“   王宇服气了,柳慧的脑子不比唐晓棠差,只不过一个是用在案子上、一个是用在做生意上,这俩人无论是谁要想耍心眼儿整整他,那他还是真的对付不过来。   柳慧是一心一地维护着跟他的关系,同时尽可能地在常童童这儿用其他方式补偿她,她的分寸把握的很到位,让王宇明确知晓,不要生出一点其他念头,不伤害到常童童是她的底线,也是她要求王宇必须做到的。   唐晓棠对于王宇和柳慧的关系,从开始的鄙夷慢慢到后来变得能够接受了,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只要不伤害到他人,旁人还是少去干涉的好。   她有些不太理解柳慧,以这样的方式跟了王宇,不是有点儿委屈她自己吗?   但看她的样子,对现在的生活状态很满足,精神状态很好,很有幸福感,难道真像某些理论所说的那样,男女间相处最好的方式不是婚姻,而是做情人吗?   从某种层面来讲,情人之间的爱是真爱,这种爱不是绝对意义上的爱情,是一种情爱,一种在婚姻关系中的一方给不了另一方、或是得不到这样的情感交流的一种男女之间的感情存在。   这里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双方都向对方付出的是真感情,没有感情存在,那不叫情人,叫耍流氓。   抛开道德层面来讲,无论男女,在婚姻生活之外都向往着能有一个所谓的红颜知己、蓝颜知己。   对于婚姻来说,这算不得是背叛,当然尺度的把握很微妙,过了那就是一场危机的存在了。   王宇迫切的想有一个情人,结婚多年没有孩子、常童童的脾气越来越坏、夫妻间的沟通交流减少、心理生理上的需求得不到满足,这使得他非常苦闷。   然而他和常童童是有感情、有爱情的,他离不开她,也不能离开她,将近十年的夫妻,他和她已经是亲人了。   这个时候柳慧出现了,王宇和柳慧之间发生了不应该发生的事,起初对于两个人来说,是一夜情的成分居多。   随着接触的机会、时间增多,王宇从柳慧这里得到了常童童给不了他的许多东西。   柳慧爱听他叙说,他有许多跟常童童说不出来、或是常童童懒得听他说的话,柳慧都爱听他讲,并且跟他交流。   比如他跟常童童说一件事,有时候常童童会说,我累了、困了,明天再说吧。   或者是他说他的,常童童却在干自己的事儿,并不回应他。   柳慧就不是这样,她不仅仅爱听他说,还陪着他说话,跟他聊天交流,既是一个好听众,也是一个好的交流沟通对象。   在她这里,王宇可以想起来什么都能跟柳慧说,可以畅所欲言,他们能聊到一起,在一个频率上,双方都很满足。   当然也有争吵,但这种争吵不是吵架,是在争辩、争论,从而对某一件事物达成共识,并不是非要分出来个高下,争出来你多我错。   通过这样的争吵,两个人达成共识,思想上形成了共鸣,感情反而更加深了。   王宇的占有。欲很强,但柳慧在这点上保持着自己的独立性,不是什么都顺着他,她恰道好处地暗示表达给王宇,让他明白要给她一定的私密空间。   情人之间也是要相互忠诚的,甚至排他性更强,如果没有这个基础,想跟谁来跟谁来,那只能叫滥。交。   王宇是很真诚的,尤其是经过唐晓棠给他带来的一次深刻记忆之后,他知道自己的思想有些偏离了轨道,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随心所欲的,他收敛了滋生出来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倍加珍惜和柳慧间的情感关系。   柳慧在这方面做得尤其好,只要离开家不跟王宇在一起的时间稍长,她会明的暗的让王宇知道她在哪儿、跟谁在一起、在干什么,这方面从不对他保密。   她用这种方式来告诉王宇,她对他是忠诚的,她的心里只有他。   其实柳慧可以选择其他的项目来做,但那样免不了要有些应酬交往,她不想让王宇为此不安或是对她产生不好的想法,所以才选准了女子养生会所这行。   她有时会故意几天不见王宇,赶他回去陪伴常童童,或者是去干点别的事,她自己也有自己的事儿干,该忙的时候专心地忙自己的事儿。   这样下来,应了一句古话,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王宇和柳慧的相见常常令他有小别胜新婚的感受,这主要是柳慧用心来经营两人之间这种感情的结果。   可以说柳慧是一个完美的情人,是情人里的极品,这有一个专用词语来形容这样不可多得、可遇而不可求的女子,叫做红颜知己。   王宇是幸运的,他拥有一个众多男人想要拥有而根本不可能得到的红颜知己——这就是柳慧。   扯得有点远了,还是回到案子上。   唐晓棠来会馆找到柳慧,跟柳慧一块儿吃了个饭,柳慧知道唐晓棠的来意,王宇已经给她打电话说过了,她把自己雇佣的电工冯师傅叫了过来。   冯师傅五十多岁,唐晓棠向他表明了身份,拿出照片来请他看看这几起案子中捆绑受害人双手的绳结打法有什么特点。   把照片仔细看过后,冯师傅告诉唐晓棠,这些照片中的绳结打法叫做电工结,是有经验的电工都会的一种打结方法,在给一些悬挂的灯口连接电线需要用到,这样打结能够使灯口不容易从电线上脱落。   冯师傅问唐晓棠:“这些电线我看着像都是一种直径的,是不是一点五毫米的塑料皮铝线呀?”   唐晓棠告诉冯师傅,目前有实物的两起案件中,嫌疑人捆绑受害人双手使用的都是一点五毫米的塑料皮铝线,另外的几起案件她还没有见到实物,案卷里只提到是电线。   冯师傅给了唐晓棠一个建议,按照他的经验来看,照片中捆绑受害人双手的电线都是一点五毫米的塑料皮铝线,这种电线使用的非常普遍。   有几张照片上可以看出来,其实罪犯已经用电线反复缠绕捆绑住受害人的双手,并且系上了死结,没有必要再打这个电工结,但是他却还是打了,这是习惯成自然,他下意识的这样做了。   你们要找的人,是个技术熟练的电工。   他可能是经常从事民用住房室内线路安装的,一点五毫米的塑料皮铝线是这类业务最常用到的的电线种类。   像柳经理这里,就要使用更粗一点的铜线了,因为她这儿的用电量大,负荷高,不适合用比较细的铝制电线。   在和冯师傅的交流过程中,唐晓棠看出来他这个人带有那种大机关混出来的习气,说事儿就说事儿,不乱打听也不说多余的话,口风比较严,是可以相信的。   因此,唐晓棠对他简单地说了一下案情,并没有具体讲,只是告诉他现在查的案子涉及到命案,请他多给提供一些相关的意见。   冯师傅思索了一会儿,对唐晓棠说道:“电工这行说起来,门道也是很多的。   你们要找的这个人,说起来跟我擅长的倒是很类似,专门从事室内家装方面的排线布线这样的工种。   你说的这个体貌特征的人我没有见过,但是在平城干这行的电工,少说也有上千人。   像我这样单位里上着班,抽空出来干私活儿的不在少数。   柳经理我们以前就认识,一叫我就来了。   我们出来干,大多时候都是通过朋友介绍或者牵线,给一些装修公司去干电工方面的活儿。   你们不妨在装修公司上面下下功夫,没准儿能找见这个人。”   跟冯师傅一番交谈后,唐晓棠又多了一个排查的方向,她的心情不错。   唐晓棠跟柳慧告辞,随着冯师傅一块儿从会所出来,在门外准备跟冯师傅道别。   冯师傅跟唐晓棠打了招呼一转身,撒腿就往马路对面跑。   唐晓棠抬眼看去,就见在马路斜对面的路边停着一辆灰色的昌河面包车,有两名交警正站在车旁往车上贴罚单。   冯师傅跑到两名交警身旁,指着这辆面包车着急地比划着。   唐晓棠走过去对两名交警出示了一下证件,跟他们解释一下,两名交警挺给唐晓棠大队面子,在底联上备注了一下,把罚单撕掉走了。   冯师傅感激地对唐晓棠说:“刚才接了柳经理的电话就急着赶过来了,步行街上不让随意停车,想着说几句话就出来了,要不是你面子大,这下就被罚定了。”   唐晓棠随意问道:“这是你的车呀?”   冯师傅说道:“做我们这行的,有不少工具、材料要带,开个车方便。”   “噢对了,我车上就有那种电线,你看看是不是这样的,”冯师傅拉开车门,从车厢里面拽出一卷绿皮电线来。   唐晓棠拿住看了看说:“颜色是对的,粗细我说不好,技术上给的结果是一点五毫米电线。”   冯师傅笑道:“那就错不了,这就是一点五毫米的电线,塑料皮有绿色、红色、蓝色好几种呐。”   唐晓棠又问:“冯师傅,你还是个老司机啊?”   冯师傅回答:“这不是活儿多嘛,还带着这么多零碎儿,离不开个车。   做我们这行的,不少人都有个面包车自己开着用。“   唐晓棠暗暗记下,跟冯师傅说好,模拟画像出来后往柳慧这儿放下几张,请他拿上辨认一下,条件允许的话,也可以拿着让其他人帮着看看。   回了一大队,唐晓棠把李跃华、秦晓勇等人召集过来,对他们讲了见冯师傅的经过,要求大家在摸排时把犯罪嫌疑人很可能是电工这个因素考虑进去,从装修公司方面多下下功夫,把工作做得细一些。   秦晓勇让人把受害人庞XX的手机通话记录打印了回来,唐晓棠叫几名侦查员专门去研究话单,看出来什么可疑之处马上给她汇报。   唐晓棠隐隐感觉,案子的侦破工作已经上了道儿,就看是哪个地方先透出亮了。   现在到了争分夺秒抢时间的时刻,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名犯罪嫌疑人是不会停手的。 第223章 又一案   二〇〇二年九月三日上午十时五十七分,平城市“110”指挥中心接到市郊燕山营子乡派出所的电话,在燕山营子乡三合村北的荒地里发现一具手脚被绑的女尸。   市局刑警支队一大队、郊区公安局刑警大队闻警而动,火速赶往了现场。   案发地位于平城市北郊三十三公里处,燕山营子乡三合村北二点七公里的一片荒地之中,是个放羊的老羊倌儿发现的尸体。   这片荒地上有几处年久破败的坟茔,离东面的乡间土路有七百米远,极少有人从这里经过。   今年的雨水不足,这一片的地上杂草丛生,老羊倌儿已经连着一个多星期把羊赶到这里吃草了。   放羊这活计有个讲究,不能一早上赶羊出来,羊吃了带着露水的草茎,会肠胃不适拉肚子,要等到太阳上来把草叶上的露水晒干,才能把羊群赶过来吃草。   上午十点半,老羊倌才慢悠悠地赶着羊群过来,任着羊儿在草地上游荡,他找了高处倚坐在一棵树下,晒着太阳打瞌睡。   一阵羊儿发出的惊叫吵醒了老羊倌儿,他抬眼看去,不远处几只大羊围着一个地方在不停地发出叫声。   老羊倌儿知道,这是有小羊掉到地上的洞里了,因为这里以前是老坟地所在,地下面有不少年代久远的的墓穴,经过风吹日嗮雨淋,墓穴向下塌陷,顶上的泥土已经松动,稍有重力就会塌方,露出一个大黑窟窿来。   虽然不至于伤到人,但是掉进那里面去可是很不吉利的,所以渐渐地就没有人在从这地方走了。   老羊倌儿挺奇怪,昨天来这儿的时候,好像从那儿走过,没见着地上有什么洞呀。   可是看样子肯定是有小羊掉进去了,要不然大羊也不会发出叫声来求救。   他从地上起来,骂骂咧咧地走了过去,把几只大羊赶开,看见地面上确实出现了新的坑洞。   老羊倌儿对这种事儿见的多了,他跪到地上把头探进洞里,看看小羊在什么地方,能不能用手拎出来。   小羊倒是没看清在哪儿,白花花的个人体却看了个满眼,就在坑底正对着老羊倌儿的脸。   老爷子再仔细看了看,吓得小便尿了一裤裆,连滚带爬的就往村里跑了。   唐晓棠、王宇、唐有志、李跃华、韩峰、秦晓勇等人是除了当地派出所以外第一批赶到现场的警察,远远地看过去,大家就知道坏菜了。   只见远处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看热闹的人,还有人骑着自行车、甚至开着拖拉机从四面赶来。   刑警支队众人把汽车停在远处,跳下车跑向了人群,分别把胸卡拿出来别在胸前,大声呼喊着让围观者闪出一条来走进了人群里面。   在最里面有四五名穿制服的民警,他们间隔五六米围成一个圈子,面对着周围蜂拥而上的人群声嘶力竭的呵斥着不让人们再往前来。   然而人太多了,前面的想往后退,后面的想上前来,加上混在人堆里起哄推搡喧闹的,渐渐地要拦不住了。   唐晓棠的眼睛瞪了起来,她伸手就从腰里拔枪,王宇一把按住了她的胳膊。   心说姑奶奶你以为是跟你老子来打鬼子呀,这是老百姓,动了家伙就出大事儿了。   他示意秦晓勇等人赶快帮着维持秩序,大声劝阻着人们往后,不要再往前挤了。   可是人们听不进去劝告,还在不停地往前涌。   王宇等一干人正在气急败坏之时,就听得人群外面想起来刺耳的警报声,车载扩音器里响起孙威粗豪的声音:“我是孙威,除警察以外,所有人向后两百米,再不听劝告者,将按扰乱公安人员正常办案论处,看守所里有的是地方。   ------   “那边那几个,特么的爷爷说话不管用吗?过去两个人,把他们几个带到车上。   你们几个上西面,有听不懂人话的先抓起来再说。   ------   都特么的往后闪、往后闪------”   一通吆喝下来立竿见影,围观的人群被孙威带来的三十多名青壮警员驱赶到了两百多米之外,孙威从他乘坐的越野车机器盖上跳下来,快步迎上了王宇。   他伸手跟王宇相握,有点显摆地说道:“你这个处长说话可没我这个科长好使啊,我们离得远,来的有点慢啦。”   他说这话是因为王宇现在是市局刑警支队的支队长,副处级;而孙威是郊区分局的局长,才正科级,单论职级,孙威现在跟王宇整差了一级。   但是这要看怎么说了,刑警这一块儿,在平城除了马志、赵国峰,王宇可以说是第三个有话语权的人了。   可在郊区近两百万的常住人口、七十多万的暂住人口里面提起孙威来,比市长、书记的名气都大,那是真正的土地爷。   王宇很客气地跟孙威打过招呼,站在一旁的唐晓棠却是满脸冰霜。   孙威看在眼里,知道这位气儿不顺,他可不想招惹来一顿抢白,当着这么多弟兄们的面儿丢人,打着哈哈就凑上来了:“哎哟,唐老大这是在跟谁怄气呀?   我昨天还想给你打个电话呐,那天来找我的小丫头是你的内勤呀,我也是才知道的啊。   我就说嘛,这是哪家的的黄毛丫头,比我的谱还大,竟敢命令我去给她干活儿。   活儿我可是给你干了啊,谢天谢地,生物检材找见了,我给你带了过来,待会儿亲手交给您验收。“   唐晓棠这人是吃软不吃硬,人家这么大个郊区的局长(其实在唐晓棠眼里,孙威还真算不上是个官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姿态放的是相当低了,该给的面子也给足了她,她要是再绷着,就有点儿不像话了。   唐晓棠脸上冰消云散,笑容满面地跟孙威握住手说道:“看你说的,我知道这件事儿后把那个胡玥玥狠狠骂了一顿,小女孩儿不会说话,孙局不要往心里去啊,我替她给你赔礼了。”   这事儿就这样揭过去了,众人没有往洞前走,相互低声交谈着等吴志军和他的法医技术人员到来。 第224章 你们行不行   吴法医带着刑警支队法医技术室的人员到了现场后,看到地面上被践踏出来的一片狼藉,面色阴沉的像要是滴下水来,孙威机警地躲在了王宇背后。   没想到吴志军也有幽默的一面,他看向王宇身后,讥笑着说道:“孙局长,你躲什么呀,这还没勘察尸体呐,弄不好是你们的案子。”   孙威从王宇背后转了出来,有些难为情地说道:“老吴啊,你也开起我的玩笑了。   案发地离分局太远了,发现尸体的人往村长家跑的路上,跟遇见的人嚷嚷了个遍,派出所的人来了都晚了没赶上趟,这是没办法的事儿呀。“   吴法医看着远处的人群,无奈地说道:“哪儿都一样,这种事儿避免不了。   其实我有时候挺佩服马玉明的,可是老马觉得我对他有偏见,他对我有误会呀。   像现在这个现场,也许马玉明在的话,能看出一些东西来。   但是他那套懂的人太少了,总不能每个案子都得等他来吧。   我是岁数大了,也抽不开身,不然我也要去老马的培训班去好好学学,他那套是有很强的科学性的,只是没有系统地总结出来。   我要是能去学一段时间,好学生不敢说,但是当个称职的整理记录员,我还是能够胜任的。“   唐晓棠这时才知道,马玉明对吴法医有误解,吴法医实际上是很推崇他的。   好在赵国峰颇有远见,当初力主建起了步伐追踪培训班,现在培训班的声名远播,外省几个公安厅也在与厅里协调,想要派人过来跟着马玉明学习。   据说有个市局下去的女学员表现突出,近期就要回到局里。   唐晓棠早就私下找了王宇和赵国峰,这个女学员回来后,必须弄到刑警支队来,不能让厅里给抢走了。   现场勘查工作进行了四个多小时,尸体从墓穴里弄到地面之后,在墓洞里发现了一个蓝色帆布背包,从背包里找到一张身份证。   经过比对,身份证上的照片与死者一致,按照姓名、年龄、地址一查,女死者的哥嫂、姐姐等人就在围观的人群里。   对于这家人来说,看热闹就变成了一桩天降大祸,他们又成为了其他人看热闹的对象。   晚上七点半,发案后雷打不动的案情分析会,在平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大会议室进行。   除了确实无法参加的个别人员以外,平城市各分局主要领导、刑警大队副中队长以上人员全部到场参加,任何人不准迟到。   赵国峰亲自主持会议,他的脸黑的像锅底,阴沉的可怕。   吴法医第一个讲话,介绍了尸体解剖及现场勘查的情况。   案发所在地位于平城市北郊燕山营子乡三合村西北方向二点七公里处的荒地里,尸体被人丢弃在一处年代久远的废弃墓穴里。   被害人是一名成年年轻女性,身高经过测算为一点六五米,死亡时间不超过十个小时,在九月三日三时左右。   致死原因是被人用直径为一点五毫米的电线勒颈,造成呼吸障碍、脑血液循环障碍,形成机械性窒息,引起反射性心跳骤停死亡的。   经过解剖发现,死者的甲状软骨、喉骨、气管软骨等处有明显的骨折现象,眼结膜、体表皮肤等处出血点较多,结合颈部淤痕及电线结扣的系法判断,她是被人勒死的,不存在自杀的可能性。   经探体检查,死者是处子,生前与人发生过性。行为,处。X膜呈新鲜破裂,提取到了生物检材。   死者的双手被犯罪嫌疑人用相同的电线反绑于身后,身上未着任何衣物,现场周边并没有发现死者的衣物鞋袜,据此看来,发现尸体的地方是抛尸现场,不一定是第一现场。   吴法医瞄了一眼沉着脸赵国峰,继续说道:“在墓穴里发现了死者的背包,里面有百元面值的人民币两千七百元和五十八块钱的零钱。   捆住死者双手的电线打结方式,跟唐晓棠大队长前期查回来的信息相同,打的是电工结。   类似的绳结在‘8.13杀人案’、‘8.19杀人案’、以及重案一大队近期筛查出来的七起未破的性侵杀人案件中均有体现,并且都存在不拿走受害人钱物的现象。   今天的现场破坏的很严重,没有提取到犯罪嫌疑人的足迹。   但是就作案手段、绳结的打法来看,目前已知的十起杀人案,可以认定是同一名犯罪嫌疑人所为,我能为这个判断负责任。   而且‘8.13杀人案’、‘8.19杀人案’以及8.13QJ案生物检材经过比对,认定为同一,这个绝对错不了。   今天这个案子和积案中的一起也提取到了生物检材,技术人员正在加班检测,结果一出来会马上告诉大家。   我们在现场勘查时,发现了一种汽车轮胎的的痕迹,这种轮胎花纹,与我们去现场的车辆全部不符,已经进行了提取翻模,车型会很快查出来的。“   吴法医说完,看了看旁边坐着的唐晓棠,眼神里带有一丝歉意。   他把案子的关联处说的很清楚,这是个系列杀人案,从八月十三日到今天九月三日为止,犯罪嫌疑人连续作案,杀死三人、QJ一人,加上筛查出来的积案,十一起大案认定为同一犯罪嫌疑人所为,对于负责侦破此案的唐晓棠来说,是压力山大。   现在自己又强调了一次,唐晓棠能抗的起来吗?   唐晓棠的脸色很正常,只是埋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神情非常专注。   赵国峰抬眼看向了孙威,孙胖子立马会意,翻开笔记本开始汇报。   经走访调查,结合从死者所有的蓝色背包里发现的本人身份证,再经家属辨认,受害人的身份已经查清。   被害人于嫣研,女,汉族,十九岁,平城市燕山营子乡于家村人,系本省XXXX大学大二学生。   于嫣研九月二日中午一时许离家,说是去平城市找到同学陈XX、李XX,一块儿坐下午五点十分开往省城的火车返校,九月三日至五日是报到的日子,她在学校担任学生会副主席,需要早到学校参与领导学生会的相关事务。   中午两点十一至两点十四间,陈XX、李XX先后接到于嫣研用手机打来的电话,说她坐长途车快到平城了,长途车终点站在火车站附近,她就在火车站逗留并买好车票,下午四点半跟她俩在进站口集合。   陈XX、李XX在四点半之前先后到了进站口,没有见到于嫣研,拨打她的手机,于嫣研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她俩没有于嫣研的其他联系方式,等到四点五十还没见到于嫣研,就搭伴坐火车到省城回学校了。   到了学校后发现于嫣研没有来学校,她俩还跟辅导员报告了这个情况。   以上的情况都已经向学校方面核实过,情况属实。   据于嫣研的哥嫂反映,九月二日中午十二时四十分左右,是她的哥哥、嫂子骑自行车带着于嫣研把她送到公路边,等上了开往平城的一辆长途车,把她送到了车上。   这辆长途车目前还没有找到,但是她的哥嫂陪她在公路边等车时。有十几个村民先后都看到她们的人,当时她们有说有笑,表现的很正常。   于嫣研随身只带了一个蓝色的双肩包,就是在墓穴里发现的那个包,   经过家属查看,包里的一条白色纱巾不见了,其他物品包括钱包现金都还在包里。   于嫣研走的时候身穿水磨蓝背带牛仔裙,黑色平底皮凉鞋。   现在有一组侦查员还在查看火车站附近的监控探头和交警的摄像头,期望能够有所收获。   孙威汇报完,赵国峰没有说话,点了一支烟吸了起来,目光扫视了一下马志、王宇等人。   马志咳嗽的一声说道:“这个案子已经可以和前期所发的三起案件并案了,刑警支队的谁来说说啊?”   王宇现在已经不参与具体案件的侦破,在如此气氛凝重紧要的会议上,代表刑警支队发言的,那就非唐晓棠莫属了。   唐晓棠抬起头来看了看与会的众人,平静地开口说道:“现场我去了,结合吴支队、孙局介绍的情况,说几点我的看法和工作思路。   通过我的观察,抛尸现场东面七百多米远的南北走向土路,向北可以一直进山,连通到去林北县的公路上,但是道路不好走,轿车更是难以通行。   只有底盘较高的越野车、吉普车和面包车、拖拉机,能够勉强通行。   我们从现场往北沿着土路走出去五公里左右看了一下路上的车辙痕迹,发现除了有新鲜的拖拉机轮胎碾压过的痕迹之外,能够看出来的,都是很陈旧的压痕了,说明近期无机动车辆行驶过。   新鲜的拖拉机轮胎压痕,是今天开拖拉机来看热闹的人留下的。   这条路向南,从三合村村东向东南兜了一个弯子,之后继续延伸到正南,连接到通往平城的东西走向省道上。   平城在省道的西面,如果沿着省道向东走,会途经8.13QJ案、8,13杀人案的现场,出了柳川县向南,也能去了望城县。   吴支队刚才谈到,技术人员发现向南的土路上有陌生的轮胎压痕,我大胆推测一下,这是一辆面包车留下的轮胎痕迹,这是犯罪嫌疑人所驾驶的车辆。   我们通过前期的工作,对犯罪嫌疑人的身份有所侧重,主要是以下几个方面:   一、嫌疑人有极大可能是个有经验的熟练电工,主要从事居家室内线路安装;   二、嫌疑人的驾驶技术不错,很可能有一辆面包车,或是经常能够开上面包车;   三、嫌疑人是平城周边乡镇的外来人员,目前在平城室内暂住,且居住的时间不短。   其他的体貌特征,在发下去的模拟画像上面配有文字描述,我就不多啰嗦了。   现在看来,犯罪嫌疑人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在二十天内作案四起、杀死三人,简直到了一个丧心病狂的地步。   我有不好的预感,犯罪嫌疑人还会继续作恶,时间对于我们来说,也就是刻不容缓。   晚抓到他一天,有可能就还会有无辜的女子遇害。   我建议动员起全市的警力,进行地毯式的摸排走访。   从望城县庞XX被害案分析,这名犯罪嫌疑人现在向我们、向社会发出了公然挑衅,是个极端危险的存在。   他胆大妄为不计后果,即便侦查工作对他有所触动,这个家伙都不一定会选择逃离平城。   我们一大队从案发到现在,工作开展的比较缓慢,没有找到什么突破口,主要是我这个大队长带的不好、采取的措施不得力,没有拿出来个完善的工作方案和计划,弟兄们都在没日没夜的忙,案子至今未破的责任我来负。“   赵国峰一拍桌子,会场里面的众人心底一颤,就听他沉声说道:“还知道你来负责任啊?   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行不行?“   与会的人员都感到有些压抑,心里微微不快。   这个系列案从第一起积案往现在算,历时八年之久了,案发地囊括五个县,加上平城就是六地,期间多少人扎在这个案子上绞尽脑汁都没能拿下来,是大伙儿不尽心尽力吗?   不是的呀,是这个犯罪嫌疑人作案的流动性太大、作案的时间、地点选择的隐蔽且是不易有旁观者的时间段,加上手段残忍不留活口,现场的痕迹物证获取的太少,这块硬骨头不好往下啃啊。   虽然有生物检材在,但是对于没有被打击处理过的人员来说,有检材在又有什么用,找不到人那就是一堆废物。   在当时的条件下,公安机关甚至都没有建立起完备的DNA数据库,还没有开始对每个处理过的犯罪嫌疑人展开采集血样的工作,更别提什么Y库了,听都没听说过。   技术方面能够给予的支持是很有限的,主要还是靠侦查员把人找见抓回来才行。   大伙儿心里都为唐晓棠鸣不平,赵国峰局长这不是在为难她吗?   【作者题外话】:老萧向书友们求一波银票,上不了推荐位,请大家给我助把力呀,谢谢大家。 第225章 我想当个侦查员   唐晓棠表现的还是很平静,她站了起来,整了整衣服,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是异常坚定:“我们一大队,肯定行!”   她恳切地看着赵国峰:“案子破不了,我引咎辞职。   但是我有一个请求,还把我留在刑警队,到分局、到县局都行,我还想当个侦查员。“   上百人的会场里静的掉下一根针来都能听得到,唐晓棠这份对刑侦工作的热忱与痴迷,令人敬佩和感动。   赵国峰笑了,对着唐晓棠挥手,示意她坐下:“活跃一下气氛嘛,这个案子连部里都高度重视,即便是引咎辞职,也还轮不到你,先得把我、马志、王宇撸完了,再轮得上你呀。”   他恢复了严肃,语气严峻地说道:“同志们,案子是个啥情况你们都了解了,我一贯不爱开长会,该听的大家都听见了,我不说废话。   案件的主办单位,还是重案一大队,具体负责人唐晓棠。   但是全局的一线单位都要动起来,不分主次投入到这个案子上。   有了线索,你们自己能吃下去就直接上手,没有把握就要跟唐晓棠的一大队联起手来搞,力求活捉犯罪嫌疑人,把案子稳妥、漂亮地拿下来。   这次我可不是吓唬你们,谁砸了锅,自己扛上铺盖卷儿去看守所报到,在你们的拘留证上签字,我的手不会抖一下。   现在散会,该干啥去干啥,都跟老婆孩子打好招呼,这次案子不破,我老赵不让你们回家了,散会吧。“   唐晓棠收起笔记本,随着人流走出了会议室。   她的办公室在八楼,会议室在九楼,唐晓棠顺着楼梯下到了八楼,在楼梯口遇到了等在这里的李玉堂。   李玉堂有些担心地看着唐晓棠,开口安慰她:“晓棠,别压力太大,案子要办,但是不要有负担啊。   赵局刚才也说了,他是跟你逗闷子呢。“   唐晓棠轻松地笑道:“玉堂哥,你看我像是有压力吗?   这么晚了,我给酒店打个电话定个房,你住一晚明天上午再回吧。“   李玉堂忧心忡忡地说道:“我哪儿能去躺下睡大觉啊,现在就赶回去,8.13两起案子都发在柳川辖地以内,把工作布置下去,能给你助一把力也是好的。   你嫂子跟着来了,她在家等你,你早点回吧,我这就走了。“   唐晓棠跟李玉堂告别,顺着走廊往左一拐,向办公室走去。   她发现走廊里面所有办公室的门都敞开着,里面灯火通明,不时有人探头探脑地往她这边儿看一眼。   唐晓棠的办公室在西侧走廊的第二间,第一间是内勤胡玥玥跟档案员赵文涛的办公室,此时这间办公室里也亮着灯。   从门前经过时,胡玥玥和赵文涛就站在门口,看见唐晓棠过来,两个年轻人面对着她往直挺了挺身体,像是在等着她下命令,然后立刻就投入工作。   唐晓棠疑惑地对两个人说道:“会都散了,你们俩等啥呢?咱们不开会了,赶紧回家,明天别迟到啊。”   她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没有再往里面走,怕自己控制不情绪,她知道弟兄们肯定是听说了刚才会上赵国峰问她,你们还行不行。   这不仅仅是在说她,也包括了一大队所有的人,她把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弟兄们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一大队的所有人都在跟着她一起战斗,荣辱与共。   唐晓棠的心里很感动,但是嘴上却喊起了粗话:“你们都特么的不想回家啦?   今天都快点儿往回滚蛋啊,明天谁也别迟到,走啦走啦。“   她推门进了办公室,把笔记本放进了抽屉里,从办公桌上拿起车钥匙,哼着《铿锵玫瑰》,脚步轻松地从办公室出来去了电梯间,等着电梯下来进去,下楼去了。   秦晓勇从电梯间侧面的楼道口闪身出来,走到走廊里吆喝起来:“散了吧、散了吧。老大已经闪了,明天准备熬鹰吧。”   唐晓棠开车进了小区,看了一眼自己家的窗户,有灯光透了出来,她知道那是柳玉秀在家里等着自己,她有家门钥匙。   她忽然有了一种要迫切回到家里的心情,因为那里有亲人在等着自己。   唐晓棠轰着油门把车开进了地下车库停好,跳下车跑进了电梯间,跺着脚等电梯升到了她住的那层,手忙脚乱地用钥匙打开门进到家里。   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柳玉秀,站起来轻快地走了过来,唐晓棠随手扔掉了手里的车钥匙,抱住柳玉秀把头扎进了她的怀里。   柳玉秀轻抚着唐晓棠的后背,把她的发带解开,让她的秀发披散下来盖在肩头,用手指为她梳理着发梢,柔声说道:“累了吧,先去洗个澡,我给你带了自家的鸡蛋和老母鸡,老母鸡汤炖蛋,洗完了快吃,然后早点儿睡。   刚才老李给我打电话了,明天起你又要没白没黑的忙上啦。“   唐晓棠从柳玉秀怀里抬起头来,柔弱地说道:“姐,我真是觉得有点儿累呀,你能多住两天吗?”   柳玉秀扶着她让她脱了脚上的鞋把拖鞋换上,悄声说道:“能啊,牛牛不是送到省城他唐爷爷那儿了嘛,老李这些天肯定也不着家了,我就住在这儿了,他不打电话叫我,我就不回去啦。”   唐晓棠乐得喜笑颜开,从柳玉秀怀里直起身来,三下两下就解除了武装,小跑着进了卫生间,嬉笑着对柳玉秀说道:“姐,我先冲个澡,完了咱俩边吃边说话啊。   你是不知道,今天晚上我可是空着肚子受了一番惊吓,现在头还晕着呐。“   柳玉秀把她扔在地上的衣物拾捡起来,去到另一间卫生间里,把衣服放进了洗衣机,调好设置走了出来进到厨房,关火端锅把砂锅端到餐桌上垫上棉垫放好。   她推开一间客房进去,很快拿着一瓶红酒出来放到餐桌上,又去找了碗碟汤勺来在餐桌上摆好,等着唐晓棠过来。   唐晓棠穿着一件轻薄透明的睡衣从卫生间出来,拿着一块大毛巾把湿漉漉的长发盘起,从茶几上拿起两个高脚杯和红酒起子过来,挨着柳玉秀坐下。   她把红酒打开,给柳玉秀和自己各倒了小半杯,举杯跟柳玉秀碰了一下,小口浅啜着说道:“这个赵国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我的军,我得让他看看,他们司令员闺女,他这个警卫员还是吓不倒的。”   柳玉秀浅笑道:“你厉害行了吧,快点儿尝尝这个鸡腿,完了再给我好好说说。”   ------   两个女人说着笑着,吃着喝着,屋里弥漫起温馨快乐的氛围------   【作者题外话】:请书友们给老萧助把力,投几张银票过来,这本书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上推荐位了,谢谢大家。 第226章 号码有猫腻   一早不到八点半,唐晓棠一身清爽的白色运动服、白色高帮旅游鞋,轻盈地步入了走廊。   她罕见地化了一点淡妆,长发显然是给人精心梳理过,扎了一根粗大的麻花辫,辫稍用一根素雅的浅蓝色发带系住,打了个蝴蝶结。   从背后看去是个美少女,转到前面再看,那是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俏脸,就是气质有点儿生人勿近意思,脸上的笑容充满自信,丝毫没有媚俗气。   秦晓勇端着洗脸盆跟唐晓棠走了个照面,他恍然一愣,仿佛看到了他第一次见到唐晓棠时她的模样,唐晓棠今天的状态像是打满了鸡血。   唐晓棠对着秦晓勇一笑:“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今天应该蔫头耷脑的来呀?”   秦晓勇苦着脸说道:“王支今儿个也里外一身运动衣,小头发梳的倍儿亮,你们俩这是商量好了来玩儿命了吧。”   唐晓棠一甩头说道:“滚一边儿去,这叫意气风发去战斗,一大队出来的人架子不能倒,人更丢不起。“   小伙子,准备跟姐姐甩开膀子大干吧。“   秦晓勇跑回办公室撂下洗脸盆,屁颠屁颠儿的进了唐晓棠的办公室,嬉皮笑脸地说道:“老大,这几天我就跟你混了,车钥匙给我,你去哪儿我就是你的驾驶员啦。”   “把我也拉上,要不浪费汽油,”王宇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唐晓棠的办公室不大一会儿就人满为患,王宇、唐有志、韩峰、李跃华、秦晓勇等人或站或坐,开起了小会。   大家伙儿很快有了章程,王宇带一组人去找郭建斌,郭建斌有一帮固定的客户,这些客户里有不少人就是家装公司的采购,从他这儿找熟悉的客户打听所用的电工,进行摸底排查。   剩下的人都跟唐晓棠走,崔有才在公司里等着呐,人们过去后由几个业务经理带着下去,跟崔氏集团有业务关系的家装公司多如牛毛,一家一家去落实他们用过的电工。   唐晓棠跟王宇等人达成共识,就顺着电工这条线往下走,那是绝对错不了,就看谁先拉住弦了。   到了崔有才的公司,老崔看着这一伙人有点眼晕,光是带长的就来了七八个,副支队长唐有志、副大队长韩峰、李跃华、中队长秦晓勇、三个副中队长,还有自家的那个大队长。   队员二十六七个,这是全员尽出了,一大队家里就留下了个内勤胡玥玥、档案管理员赵文涛,这俩人知道留下他俩看家,嘴撅得能挂个油瓶子了。   每个长领着三名侦查员跟着一个业务经理下去,崔有才准备的人手不够,把销售部的人调了几名过来,才把人员摆布开。   轮到唐晓棠这儿,就剩下她个光杆儿大队长跟秦晓勇,老公公崔有才抖擞精神,亲自带着二儿媳跑起了装修公司,这阵仗就闹大了。   跟着崔有才走了三家装修公司出来,唐晓棠客气地把公公劝了回去,他领着来的三家公司,都是人家的总部,接待他们的全是跟崔有才身份对等的老总,他们哪里知道下面的小经理用着的电工姓字名谁长什么模样啊。   结果弄得是鸡飞狗跳,坐进会议室等上一个钟头,来了二三十人,也都是中层的经理,照样不清楚下面的情况。   唐晓棠干脆给他们留下几张模拟画像,再讲解了一下排查的注意事项,让他们复印出来模拟画像再往下面传达。   这样倒是也省事儿,三家下来崔有才给估算了一下,大概有上百个具体门店会拿到这个模拟画像,撒的面儿还是比较广的。   然而唐晓棠觉得这样工作就做的不细了,弄不好就会漏过去。   把老崔劝哄回去,找了个小业务员带着,唐晓棠和秦晓勇一家门店一家门店地往下走,按照问的细、见到人、排一遍、不回头的原则,耐心细致地展开走访摸排工作,直到华灯初上,人家门店都关了门才停下。   上午出来前大家就约定好,有了情况马上相互告知,没有情况各自把握时间撤退,明天接着来。   今天看样子是没戏了,唐晓棠让秦晓勇开车把她送到小区门口,约好明天早上八点秦晓勇开车来接上她,再去接上那个业务员继续走访,让秦晓勇把车开走了。   回来的路上唐晓棠给柳玉秀打了个电话,柳玉秀听她说回来吃饭,高兴地跟她说给她做葱油饼、炒鸡蛋、尖椒肉丝、羊肉粉汤,让她带几个尖椒上来就行了。   唐晓棠买了菜上楼,跟柳玉秀吃了饭,二人聊到很晚才睡。   转天上午,唐晓棠接到了望城县公安局局长李凤翔的电话,他们在摸排走访中找到了庞XX一个相好,这个人反映,庞XX在平城有个关系很好的把子。   庞XX被害的前二天中午,跟他在一块儿。   期间庞XX接过两次电话,听意思是让对方别着急,很快就能见面了。   这种事不方便多打听,再说这个相好的跟庞XX都是各取所需,人家的私事儿他也不做干涉。   家里留下了一组侦查员,胡玥玥、赵文涛跟着这组侦查员一块儿翻阅庞XX的电话记录,枯燥的都要把头发揪断了,没有下手的地方呀。   庞XX的社会关系真的是复杂,每天打进打出的电话几十甚至上百个,不好找头绪。   唐晓棠接了李凤翔的电话后,立刻让秦晓勇拉着她回了一大队,胡玥玥看见唐晓棠进了办公室,激动的一跃而起:”老大,是不是人手不够了?“   唐晓棠对她一笑:“嗯,我回来查电话,你替我去摸排吧。”   胡玥玥一听,这是话里有话啊,她拉住秦晓勇就撒娇:“师兄,给露点信儿呀。”   秦晓勇连忙向后闪:“哎,哎,注意形象啊,俊梅看见了说不清楚。   我们回来查个八月十七日中午打进来的电话,估计是平城的号。“   胡玥玥扭头看向赵文涛:“你排的顺序管用了,来吧。”   赵文涛翻开长长的话单,检索了一下日期,翻开笔记本说道:“这个号码是138XXXX21XX,归属地平城。   从二〇〇二年三月七日开始,与庞XX的手机号有了联系。   五月、六月期间,这个号码与庞XX的手机号联系频繁,有时一天内就相互通电话几十次。   昨天下午我跟胡玥玥就发现这个号码的主人应该跟庞XX有不同寻常的关系,联系了电信局想要核实号码主人登记的详细信息。   但是电信局那边反馈回来情况不理想,这种手机卡是不记名的,没有登记任何信息。“   唐晓棠皱了下眉头,开口问道:“这个号码的通话记录调了吗?”   胡玥玥点点头:“调回来了,从三月七日到八月十八日二十时十五分,该手机号跟庞XX的手机号共通话四百七十六次,通话时间最长的一次,时间达一小时五十五分。   这个手机号拨打过九次10086,除此之外,再没有与其他任何号码有联系。   唐晓棠笑道:“这个不稀奇,犯罪嫌疑人要是连这点脑子的没有,他是不会逍遥法外这么多年的。   她看看胡玥玥和赵文涛说道:“你们俩坐不住,就干点儿跑腿的活儿吧。   拿上这两份话单去技侦支队找潘政委,把情况给他好好介绍一下。   让老潘看看这两个手机号最后的关机地点,把地方圈住,咱们下去走走。“   胡玥玥和赵文涛雀跃而去,唐晓棠心里很满意。   刑警这行首先你自己要喜欢它,这样才会觉得破案是一件充满乐趣的工作,你不喜欢这项工作,装也装不出来。   有的人假装爱干刑侦,实际上是带有某种目的,然而一个案子下来就怂了,他们讲话,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   技侦支队的潘建军政委,是一大队副大队长出身,对唐晓棠派来的人很照顾,马上就让下面的大队去查。   查回来的结果显示,这两部手机号都是八月十八日二十时十七分先后关机的,关机的大概位置在平城步行街一带。   这个结果让唐晓棠一喜,步行街一带有不少的旅店,这两个人同时把手机关掉,明显是不想让人打搅到,清查一下旅店的监控录像,有可能找到这个犯罪嫌疑人的影像资料。   她安排胡玥玥、赵文涛大量翻制了庞XX的身份证照片,然后去和管区派出所联系,请他们对辖内的旅店进行一次走访清查,重点是八月十八日入住过的客人。   但是这条线索上来的太晚了,大部分旅店的监控视频内存的有限,八月十八日的监控资料都顶出去没有了。   唐晓棠想起来柳慧的会所,这个会所位于步行街的中段,来往的行人车辆都要从会所的门前经过,她那儿的监控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跟柳慧一说,柳慧给唐晓棠打保票:“我的后台内存大,半年前的监控都能调出来,你派人过来看吧。”   唐晓棠亲自带着秦晓勇、胡玥玥、赵文涛等人,在柳慧会所的监控室,查看起了监控视频。   【作者题外话】:请书友们给老萧投几张银票过来,这本书上不了推荐位,谢谢大家了。 第227章 二次案情分析会   平城市公安局的一线基层民警,已经全部动员起来,进行着声势浩大的摸排走访工作。   然而一个多月过去了,有关犯罪嫌疑人的线索毫无影踪,这个家伙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由马志牵头,召集刑警支队、各分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刑警大队长等相关人员,齐聚刑警支队会议室,再次召开案情分析会。   马志首先强调,这个会不是要给大家施加压力,是集思广益,想办法、出主意,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往下走了。   王宇把下去到不少装修公司排查的工作进行了汇报,目前大约把平城的装修公司走了三分之一,但是没有排查到与犯罪嫌疑人体貌特征接近的人员。   在走访中了解到,近几年平城的经济迅速发展。新的住宅小区、商用店铺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相对应的就是老百姓对于装修业务的需求激增。   这样下来,一拨又一拨新的装修公司开业,这个行业现在竞争非常激烈。   电工这个行当在装修业务里面很关键,已经接触过的公司都有一个普遍现象,那就是所用的电工都是合作了多年的朋友,鲜有临时雇佣的。   有几个装修公司的老板给出了建议,你们要找的这个人,可能自己有装修公司,或者是不干装修改行了,这种情况也很多。   王宇谈到,现在摸排工作已经展开,那就继续做下去,即便摸排不到犯罪嫌疑人,那也是我们把这项工作完成了。没有留下死角。   马志让唐晓棠说说,唐晓棠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装修公司的摸排不能停,做这项工作要有耐心,人还得机灵点,别让某些无良的老板给骗了。   我这儿正在查手机号,犯罪嫌疑人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暂时没有什么进展。   我们找到了一部分监控资料,但是不敢太确定,大家摸排的时候可以把这个因素考虑进去,犯罪嫌疑人有可能驾驶着一辆红色昌河面包车。“   唐晓棠这样说是由于,在柳慧的会馆查看监控视频时,发现一辆红色的昌河面包车在八月十八日十八时至二十时十九分进出过步行街。   但是因为距离太远牌照看不清楚,副驾驶座上大概是坐着一个女人,其上身的衣服颜色,与受害人庞XX所穿着的上衣接近。   这样颜色的面包车,在平城大约有上万辆,排查是无从谈起的。   大家可能会觉得,排查机动车的工作不是很简单吗,从车管所查到车辆的所有人,再去找到车辆所有人看车就完事儿了。   其实远非如此,最简单的,车辆所有人把车卖了,但是没有过户。   要找这样的一辆车,有时候要跑大半个国家。   再有什么改了色的、套了牌子的、把发动机号和大架号修改了的,想找一辆车出来,很多时候比找个人都难。   从步行街出来,路口众多,不违章交警的监控探头没有记录,因此这辆红色面包车失去了踪影。   介绍完面包车的情况,唐晓棠忧虑地说道:“我总有一种预感,犯罪嫌疑人还要作案,可是一个多月过去了,这个家伙却没有了动静。   我们这样大张旗鼓的摸排调查,就是有意惊动这名犯罪嫌疑人,让他露出马脚。   我对嫌疑人的判断是,不惜一切铤而走险,他是在跟我们玩游戏,公然的发出挑衅。   这样一个罪犯,是不会停下手来的。   我建议向邻近的市县发出通告,看看近期有没有发生过与性侵有关的凶杀案。“   会议定下了调调,之前的工作方案比较完善,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   另外与公安厅联系,请他们协调周边不在平城管辖的市县,梳理近期所发的案件。   晚上八点多,王宇给唐晓棠来了电话,九月十七日上午十时许,距平城二百二十六公里的资远县城关镇李家庄村西北处约二点五公里的废弃房屋内,发现了一具年轻女尸。   经法医解剖检查,该受害人生前遭到了性侵,双手被犯罪嫌疑人用一点五毫米的绿皮电线捆绑,绳结处打有电工结。   致死原因是被人用直径为一点五毫米的电线勒颈,造成呼吸障碍、脑血液循环障碍,形成机械性窒息,引起反射性心跳骤停死亡的。   经过解剖发现,死者的甲状软骨、喉骨、气管软骨等处有明显的骨折现象,眼结膜、体表皮肤等处出血点较多,结合颈部淤痕及电线结扣的系法判断,她是被人勒死的。   从死者的体内提取到了生物检材,目前正紧急联系相关技术人员,进行比对鉴定。   唐晓棠听完后表示,她想带人去资远县的现场看一看,王宇同意了她的要求,跟资远县的相关领导进行了沟通,约好唐晓棠带着秦晓勇、李跃华明天上午过去。   第二天一早,柳玉秀早早地起来,熬好粥煎好鸡蛋,把小菜和昨晚准备好的包子热了摆上,叫唐晓棠起来吃早点。   唐晓棠可是很长时间没有过过这么有规律的生活了,她平时吃饭就像是打仗,往往她都吃完了,柳玉秀才刚刚开始。   秦晓勇打来了电话,他和李跃华已经到了小区门口在等着唐晓棠。   唐晓棠三下两下把一个包子干掉,跟柳玉秀招呼了一下,下楼去了。   秦晓勇开着车往资远县的方向走,李跃华对唐晓棠说道:“唐大,你发现个情况没有,所有的案发地都在平城的东南、东北方向,资远县也是如此。”   唐晓棠闻言眉头一耸,开口问道:“你说说是怎么看的?”   李跃华思索着说道:“我们通过这段时间的工作,已经初步推断这个犯罪嫌疑人有车,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他的犯罪地点涉及的地域面很广。   嫌疑人应该每次都是开车出来,但是他从来没有往西走过。   是不是有啥讲究,或者是东面有什么他要见的人呀。”   秦晓勇笑道:“没准儿还真有讲究,往西不就是一路归西嘛,呵呵------”   唐晓棠说道:“我赞成另一种说法,他去东面是要见什么人。   每次作案前后都要这样,这确实是一条思路。   我们现在往资远县走,一路上会路过柳川、能插到望城,是不是可以大胆推测一下,犯罪嫌疑人不是柳川或是望城的人?“   李跃华顺着唐晓棠的思路往下说:“如果这个推断成立,我们就能腾出更多的人手来,这对摸排工作是很大的一个支持,我们的人太少了。”   公安工作一直存在警力少、工作量大、广大一线基层民警超负荷工作的现象,能把两个县的警力解放出来,那可是给其他人减轻了不少压力。   但是这也仅仅是唐晓棠、李跃华的推测。怎么样的大案提出这样的建议,唐晓棠即便胆子大,也是不敢造次的。   两个多小时以后,唐晓棠一行人来到的资远县公安局,县局的刑警大队大队长接待了他们,并且带他们三人去了案发现场。   李家庄在资远县西北方向一公里处,紧邻着县城,看上去很繁华。   案发现场要穿李家庄而过,再向北大约二公里的一处废弃的民房内。   资远县的同志给介绍,这地方是原来的李家庄,村子整体向县城方向搬迁后,原来的房舍就废弃了。   唐晓棠问道:“这个现场是谁发现的?”   资远县刑警大队的同志,给唐晓棠等人讲述了发现尸体的经过。   县里中学的两名男女学生处于热恋当中,到了这里看见这处房屋的外观还比较干净,就像躲进房子里干点年轻人都爱干的事儿,一推门发现门后面有个死人,就是这么回事儿。“   唐晓棠继续问:“这个案子现场的条件怎么样?”   资远县的同志说道:“现场保护的还可以,这两个报案人打了报警电话后,躲出去老远等着警察来,期间没有跟人闲聊,所以我们来了之后,现场的条件还是不错的。   法医跟我们讲,受害人就是在屋里的地上被人用电话线勒住脖子给勒死的。   现场提取到了两枚比较完好的脚印,一枚指纹。   在外面的路上发现有汽车轮胎的痕迹,我们做了比对,是昌河牌面包车的轮胎印迹。“   秦晓勇问资远县的同志:“你们有没有找到目击者?"   资远县的同志摇了摇头:“法医给出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三时至三时三十分期间,这个时间段没有目击者啊。“   李跃华问道:“尸源确定了没有?”   资远县的同志有些发愁地说道:“还没有确定,正在全县展开调查走访工作。”   唐晓棠问道:“受害者身上没有能证明身份的物品吗?”   资远县的同志答道:“没有,只有四百多块钱。”   唐晓棠对他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一会儿我们回去的时候,你们把受害人的照片以及信息给我们提供一下,回了平城后,我们也帮你们来做这项工作。”   资远县的同志拍手叫好,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第228章 以前那起案子(一)   资远县一行并没有什么新的收获,唐晓棠、秦晓勇、李跃华开车返回了平城。   从作案的手法、捆绑受害人的电线绳结打法、电线的直径、受害人身上的钱物完好等方面判断,这起案子与发生在平城周边的十余起案件都是同一名犯罪嫌疑人所为。   这起案件的生物检材已经提取了其中的DNA物质,资远县公安局的技术人员跟吴志军副支队长取得了联系,下一步与平城提取到生物检材的几起案子进行比对。   按秦晓勇的想法,根本不用比对,这案子就是同一个犯罪嫌疑人干的,费那事儿干啥。   唐晓棠让他好好开车,跟他说道:“搞案子最忌讳想当然,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还是要多依靠技术上给予我们的支持,这样案子才办的更加严谨,不留下遗憾之处。”   李跃华对唐晓棠的话表示赞同,他对秦晓勇说:“唐大说的这个很重要,有时候的案子,就是因为某些环节上的缺失,办的不漂亮啊。”   他给秦晓勇讲了一起以前办过的案子,那时候秦晓勇、柳俊梅还没有毕业,重案队升级为大队不久。   唐晓棠被任命为一中队中队长,李跃华也是那个时候调整到一中队的。   崔海那是铁定的唐晓棠的搭档,值班一起值、出警一块儿去,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这年十二月份的一个凌晨五点左右,市局指挥中心打来电话,让一中队的值班人员立刻赶到市人民医院,那里有一名受了枪伤的人员正在接受救治。   崔海接完电话就去单身宿舍叫起来唐晓棠,两个人开车往市医院赶,到了市医院有当班的医生告诉崔海、唐晓棠,伤者右腮处、脑后枕骨处有两处枪伤,现在人已经昏迷,正在手术室里抢救。   唐晓棠问医生:“伤者的身上有能够证明他身份的物品吗?”   医生进了一趟抢救室,出来后手里拿着一张塑封卡片,他把卡片递给了唐晓棠:“应该是个出租车司机,照片和本人是一致的。”   唐晓棠拿住看片看了看,上面是一张彩色大头照,在下面有“运通公司平AY3XX6范志东”的字样。   崔海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其他的警察,他疑惑地问这个医生:“这个伤者是自己过来的吗?”   医生告诉崔海,大约是凌晨四点三十分左右,120给他们医院派过来一单求助,在“芳草地小区”锅炉房,有一个人伤得很重,让他们过去接诊。   当时医院的人手紧,就派了一名护士和一名实习医生过去,让他们看情况处置,不行就拉回医院来。   二十多分钟后,这名实习医生和那名护士推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跑了进来,说这个人的头部、面部有两处创口,出血量很大、人已经昏迷了,需要马上抢救。   把人送进抢救室进行查体时,有经验的医生一眼就看了出来,伤者的两处创口都是枪伤,所以让人赶紧打电话报了警。   了解完情况,唐晓棠给王宇打电话汇报了案情,王宇让她再向医生问一下,伤者有没有生命危险,还有具体接诊到这名伤者的地方。   唐晓棠就相关事项又询问了医生,医生告诉她,目前看来伤者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手术之后需要多长时间清醒过来不好说。   接诊到伤者的地方很好找,从芳草地小区南门进去一直往北走,最北面有两个大烟筒的院子就是锅炉房,打120求助的,就是锅炉房的工人。   唐晓棠又打电话把情况汇报给王宇,王宇让她和崔海马上去锅炉房找到打120的人,向他了解一下情况。   他这边会再派一组人去锅炉房,配合唐晓棠的工作。   医院这里王宇会安排专人值守,另外派人与出租车公司和家属联系。   伤者范志东是出租车司机,他的出租车哪儿去了,这是个需要抓紧落实的一件事。   唐晓棠和崔海按照医生说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芳草地小区的锅炉房。   锅炉房的院门向北开,二层小楼灯火通明,机器声嘈杂。   这会儿才刚刚六点,芳草地小区还在建设之中,小区的南面大部分楼房已经盖好并且有人入住,北面这四五栋楼房还在最后的施工当中,没有人住进来。   唐晓棠敏锐地注意到地上的一串点状血迹,血迹边缘的毛刺向着北面。   她让崔海也过来看看,崔海看了之后笑道:“你不是在考我吧,地面上的点状血迹南端饱满北端窄细,边缘的毛刺指向北面,这说明伤者是从北面过来的。”   唐晓棠点头说道:“你也不是就知道打打杀杀的呀,怎么老是不爱用脑子。”   崔海嘻嘻一笑:“脑子有你用就够了,我这么给你衬托一下,不是显得你更聪明嘛。”   唐晓棠不买他的账,撇了撇嘴说道:“你呀,把嘴上的功夫用一半到案子上,也是个好手。   咱们先往北面找找,看看伤者是从哪儿过来的。“   这时候又来了六名侦查员,唐晓棠让去两个找锅炉房的工人了解情况,剩下的四个人跟她和崔海一块儿找寻地上的血迹,查看伤者是从什么路线来的锅炉房这里。   众人顺着血迹,很快找到了斜对着锅炉房的一段北墙下,这段墙的墙头、墙体上粘有斑斑血迹,说明伤者是从这里翻墙进入的。   侦查员们翻墙出去,顺着地面上的血迹继续搜寻,到了一个巨大的垃圾坑旁边,在垃圾坑的西北处、西南处的地面上分布着大量的血迹。   唐晓棠往垃圾坑里看了看,黑咕隆咚地看不清楚,但是可以推测出来,伤者是从这个垃圾坑里爬出来的。   伤者是个出租车司机,被人用枪击中后扔到了这个垃圾坑里,看来嫌疑人是奔着车来的。   近期平城的出租车从业者,大部分人都更换了新车,被犯罪嫌疑人盯上也不奇怪。   唐晓棠对平城的一些道路并不是太熟悉,她问崔海:“我看这北边就是条马路,再往北还有铁道,这是什么地方啊。”   崔海指向西面说道:“这条路叫城垣街,向西一直通到车站东街,到了那儿你就知道了吧。”   他又往东一指:“再往东一公里左右,拐过那个弯儿,就到了立交桥下,汽车走不了啦。”   唐晓棠问道:“那这些垃圾坑是咋回事,我看着不止一个呀。”   崔海说道:“这一带原来是城郊,那些垃圾坑就是填埋城市垃圾的地方。   现在城市向外扩展,这一片划进市区了,这些垃圾坑明年就会填埋,在原地上往起盖房子了。“   唐晓棠站在路边往南看了看,这里的地势是北高南低,站在路边往芳草地小区里面看,最显眼的就是那处锅炉房,灯光明亮机器轰鸣,不难猜到那里有工人在工作。   按照唐晓棠的猜测,这是一起意欲杀人抢车的涉枪案件,从当前的情况看,犯罪嫌疑人已经把车抢走,那么嫌疑人一定会快速离开平城。   她又联系了王宇,让他安排人去调看出城路口的监控视频,看看这辆出租车是往哪个方向去了。   王宇也同意唐晓棠的分析,这个案子看起来是杀人抢车的面儿大,随即安排了一组侦查员去查看监控视频了。   唐晓棠等人又翻墙进了院儿,到锅炉房见到了打120的这名工人。   这名工人五十来岁,说起这件事来还是心有余悸。   今天是他上大夜班,大概凌晨四点半左右的时候,听见有人在敲院门。   开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锅炉房里面的机器声很嘈杂,所以没有去理会。   后来再仔细听了听,确实是有人在敲院门,他很奇怪,这个点儿怎么会有人来敲门呢?于是他就过去给开门。   打开门往外看了看,一个人也没有,他觉得是自己岁数大了,听差了音,正要往住关门上锁时,就听脚底下想起了痛苦的呻。吟之声。   他往脚下一看,吓得魂差点儿飞了,就见一个满头满脸是血的人躺在他的脚下,身体偶尔抽搐着。   老工人是个热心肠,他把这名伤者拖进了车间里,里面气温很高,这天气要是就把他扔在外面,冻也冻死了。   这个老工人打了120急救电话,让救护车来了把人拉走抢救去了。   唐晓棠问这个老工人:“伤者和你说过话没有?”   老工人回答:“没有,当时他已经说不了话了。”   唐晓棠问道:“在他敲门之前,你听到过别的声音没有,比如放炮的声音?”   老工人苦笑道:“你们在车间里听听,外面有什么动静,在这里边儿是听不清楚的。   大概是这小子命大,让我听到了他敲门的声音。”   唐晓棠看看也再多了解不到什么了,就准备带着大家先撤回队里,等待其他的小组有动静。   刚刚走到半路,王宇的电话过来了,让她们赶紧去城垣街东口,那辆平AY3xx6出租车停在那里。   唐晓棠他们立马掉头,绕道上了城垣街,直奔城垣街的东头而来。 第229章 以前那起案子(二)   唐晓棠她们远远地就看到,在道路尽头的南侧,头东尾西停放着那辆平AY3XX6出租车。   汽车的驾驶座车门敞开着,车前围着七八个早锻炼的上年纪的人。   唐晓棠她们把车停在附近,从车上下来向围观者出示了工作证,问他们是谁报的警。   那几个早锻炼的的人里有个头发银白的的老者,他告诉唐晓棠,是他报的警,他退休前在派出所工作,常识性的东西他是懂的。   今天早上跟老伴儿出来锻炼身体,走到这里时看见这辆出租车停在这儿,驾驶座的车门都没关,车上也没有人。   他走过去观察一下车里,发现方向盘、驾驶座靠背等处有大量血迹,意识到情况不对,立刻打电话报了警。   报警之后,他就跟老伴儿一直守在这儿,不让其他闲人靠近。   唐晓棠对退休老民警表示感谢后,打电话通知了王宇,让他联系吴法医带着技术上的人过来,对车辆进行勘查。   在等吴法医他们时,唐晓棠观察一下周边的地形。   停车的地方是城垣街的东面尽头处,正前方是立交桥的桥体,北面三十米左右就是两条火车道,南面有石板路通向桥下。   桥下是一条南北走向的柏油马路,向南一直连接到小区里面,可以看到马路的尽头就是新华东街。   向北过去,就是低矮的平房区和杂乱的荒地了。   停车的现场周边,不是柏油马路就是石子路,想要提取到足迹,估计可能性不大。   大约二十分钟后。吴法医带着技术人员赶到,对车辆就地进行勘查。   很快,技术人员从车厢后面。,找到两枚子弹壳,吴法医拿起来看了看子弹壳儿,眉头微微发皱。   他叫过来唐晓棠,把一枚子弹壳递给她让她查看,开口问道:“能看出来这是什么枪用的子弹吗?”   唐晓棠拿住弹壳仔细看了看,对吴法医说道:“看上去是7.62毫米的手枪弹弹壳,但是和五四手枪的弹壳有区别,我认不出来。”   吴法医笑道:“我也是前几年出过一个枪案的现场,那次我才知道,除了五四手枪以外,我们还制造过一批五一式手枪,这种手枪在当年专供飞行员使用。   我要是没看错,这是五一式手枪射击后留下的弹壳。   落来的路上我还在想,一个人在头面部被击中两枪,怎么还能不死呢?   现在有答案了,这辆出租车上,就是案发的第一现场。   犯罪嫌疑人是坐在后座上,向坐在驾驶座上的受害人开枪的。   这么老的枪,再加上这么近的距离,这个司机才侥幸逃了一命。”   原本推测的是杀人抢车,可是现在车好好地出现在了城垣街东面的桥头,案件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车辆被完好无损地弃于路边,车钥匙插在点火开关上,还故意敞开车门引起路人的注意,这是明显的想让人注意到的行为,也就是说犯罪嫌疑人只是跟司机过不去,并不贪图他的财物。   这就向仇杀转变了,唐晓棠向王宇汇报了这个猜想,王宇告诉她,一听到车辆完好无损地出现了,他就让人去出租车公司、司机范志东的父母妻子调查走访去了,现在情况还没有反馈回来。   跟着吴法医勘查完车辆,唐晓棠等人把这辆出租车也开上,大家返回了刑警支队。   对出租车公司的走访了解到,范志东这个人嘴很厉害,没有谁能说过他。   因为这个原因,他被乘客投诉过,但是凭着一张好嘴,愣是让他给对付过去了。   他的车白天是他媳妇在跑,晚上七点他接上车,跑到第二天上午七点,回家把车交给媳妇。   最近一段时间,晚上十一点之后,范志东就会把车停在城南的酒吧一条街上待客。   向范志东的家属了解回来的情况显示,范志东昨天晚上七点多开车外出营运,表现很正常。   侦查员特意询问了范志东跑夜车的收入怎么样,他的妻子告诉侦查员,夜班能跑上二百块钱就算不错,加上他带着的一百五十块钱备用找零的零钱,身上的钱在三百五十元左右就是正常的。   按照范志东的家属讲,范志东做事比较认真,爱跟人较个真,并不是那种得理不让人的人,即便因为他的嘴比较厉害得罪了一些人,那也没到被人用枪打的地步啊。   现在范志东的手术已经做完了,留守在医院的侦查员反馈回来信息,苏醒大约要到晚上八点左右。   其他几项工作也没有什么收获,只有等着范志东醒过来了。   晚上八点十五,医院那边值守的侦查员打回来电话,范志东醒了,能够和人正常交流。   王宇带着唐晓棠、崔海等人立刻赶到了医院,在医生的陪同下和范志东进行了谈话。   范志东的意识比较清楚,他絮絮叨叨要开始长篇大论,王宇让他简洁明了的说一下,是谁开枪打得他,认不认识这个人。   范志东说是从酒吧一条街拉了一名五十来岁的乘客,因为车费发生了争执,这个乘客开枪打了他。   他不认识这名乘客,但是能找见这个乘客家,因为昨天晚上他拉着这个乘客回家拿过钱。   王宇让他详细说一下这个乘客的住址,范志东告诉王宇他们,这个的家住在护城河南路的一个小区里,这个小区很特别,院门开在楼房后面,要从楼后面开车进去绕到楼前,才是单元门的一侧,这个乘客家在最东边的单元六楼东户。   崔海听了这个地方,又和范志东核对了几处细节,他对王宇说道:“王队,这个地方我知道,是建筑学校的家属楼,小时候我常在那一片玩儿。”   王宇当即决定,带着崔海、唐晓棠去那里看看情况再说。   范志东所说的这个小区。在护城河南街中段路东的一个巷子里。   王宇、唐晓棠、崔海三人找到这个小区后,发现门卫室里的下夜老人挺负责任,还开门出来问他们找谁。   唐晓棠灵机一动问这个夏夜人:“昨天晚上后半夜,有人坐出租车回来了吗?”   下夜老头儿随口答道:“有啊,熊文武就是半夜三点多钟回来的,后来好像又坐了这个出租车走了。”   王宇用手指着指着六楼靠边儿的那家窗户,问下夜的老头:”那家就是熊文武家吧?“   下夜老头儿回答:“对,就是那家。这晚上还没回来呢,他一般情况下都是后半夜才回来。”   下夜老头看着王宇几人,狡黠地笑了笑问道:“你们是公安局的吧?”   王宇问道:“你是从哪儿看出来我们是公安局的呀?”   下夜老头笑道:“我就知道是早晚的事儿,熊文武整天带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家,早晚公安局会找上门来。”   王宇跟他招呼道:“大爷,我们先进去看看啊,一会儿出来咱们再聊。”   他带着唐晓棠和崔海绕到楼前,摸上了最东面单元的六楼,趴在门上听了听,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王宇、唐晓棠、崔海三人下了楼。转到楼后往小区外面走,迎面碰上两男两女说笑着往里面走了。   王宇他们没有理会这几个人,与他们错身而过进行往外走,快走到门房时,就见下夜的老头向他们招手叫他们进去。   进到门房里面,下夜老头搓着手急切地说道:“刚才跟你们走对面那几个人里穿黑色呢子大衣的男的,就是熊文武,你们不认识他?”   王宇悚然一惊,表面上镇静地说道:“天黑没有看清,我们再去确认一下。”   他示意唐晓棠、崔海从门房里出来,三个人在暗影里迅速掏出手枪上了膛握在手里,对方可是有枪啊。   这时候犹豫不得,三个人相互点头示意,转身向楼前摸了过去。   刚走到拐角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一男两女三个人急匆匆地从楼前跑了过来。   从衣着上判断,这三个人就是刚才和熊文武一块儿进去的那三个人,为什么又跑了出来呢?   王宇出声喝止:“站住,公安局的。”   没想到他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那三个人撒腿就往楼外跑。   王宇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其中穿风雪衣的男子,唐晓棠和崔海分别把两名女子控制住。   经过简短的询问得知,刚才跟他们一块儿进去的男子就是熊文武,两个女孩儿是坐台女,熊文武跟他们谈好价钱带回来过夜的。   那个男子是熊文武银行里的一个朋友,今天是熊文武请客。   刚才走进楼道后,熊文武忽然对他们说:“你们赶紧走吧,刚才在楼下碰见的那几个人是来找我麻烦的,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   这三人闻听之后,马上就下楼往外面走,听见王宇说话,根本没有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就撒腿往外跑了。   王宇问他们:“你们出来时,熊文武去哪儿了?”   一个坐台女说道:“我看见他往楼上走了。”   王宇感到情况严重,这三个人一时半会儿也不好区分他们与案件有无关联,需要带回去进一步审查。   现在只有他们三个人,必需呼叫增援了。 第230章 以前那起案子(三)   王宇让唐晓棠监视住楼道口,崔海看住一男两女三个人,他给在队里值守等待消息的马志打了电话,说明情况请求来人增援。   不到十五分钟,马志带着二十多人赶到,王宇让人先把这一男两女带回队里,留下五六个人守在楼后,其他人围在了楼道口。   根据刚才三个人的讲述,熊文武是留在楼道里没有出来的,看样子他是对于王宇等人的身份有所警觉,才把自己的那个朋友和两个坐台女打发走的。   现在的问题是,熊文武是回了自己家、还是躲进了别人家、或者是隐藏在楼道里的某处呢?   他家是六楼东户,在最高一层,回了家几乎就是进入死地了,再想跑也跑不掉啦。   躲在别人家和楼道里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是这样,那抓捕他时出现意外情况以及危险程度就会很高,弄不好还会出现熊文武持枪劫持人质的情况发生。   马志、王宇二人紧急磋商后决定,楼道口留四人把守,其他人进入楼道,分层守在楼梯处,上到六楼熊文武家时再决定怎么采取下一步行动。   这就有个怎么进入楼道的问题了,大家乱哄哄的一块儿上肯定是不行的。   熊文武有枪,有多少子弹是个未知数,他的五一式手枪虽然年代有点久了,但是性能不错,连开两枪很顺溜,这要是距离合适的话,一群人进去就成了熊文武的活靶子了。   唐晓棠当仁不让,第一个站出来说道:“这是我班儿上的案子,自然是我上。   我还需要一个人跟我配合,交替掩护上楼。“   王宇跟唐晓棠配合过,知道她的单兵战术素养很高,二人交替掩护的战术十分娴熟,就要开口配合她率先进入楼道。   但是这次轮不上他了,崔海紧随唐晓棠站了出来:“我俩是一个班儿,我这队员得紧跟领导,领导都上了,我当然不能落后,咱也得跟着上啊。   我跟你们说啊,谁也别跟我抢,那会被我认为是在阻挡我要求进步的脚步。“   这就是崔海,什么时候他都要插科打诨,把气氛活跃起来。   王宇是很了解崔海的,他的个人素养也不错,平时爱跟唐晓棠逗闹,唐晓棠也并不反感他,两个人是有默契的。   其他几个想上的队员见崔海跳了出来,也自觉的闭上了嘴。   这崔海追唐晓棠,在全局都是明事儿了,现在是崔海最好的表现机会,那就让给他来吧。   马志跟王宇对了下眼神,王宇点头表示崔海没有问题。马志简洁明了地对唐晓棠和崔海下达了命令:“现在由你们俩相互掩护进入楼道,你们自身的安全是第一位,如果在楼道里与嫌疑人相遇,不必请示,可以直接开枪讲其击毙。   现在,开始吧!“   唐晓棠、崔海二人抽出各自的配枪,退下弹夹打开保险,拉动复进机检查膛内并无子弹后,上好弹夹子弹上膛,右手松紧适度握住枪柄,食指搭在扳机护指外沿,二人一前一后进入了黑漆漆的楼道。   这里有一点需要说明,大概有读者会有疑问,唐晓棠和崔海为什么要把食指搭在扳机护指的外沿,而不是直接放在扳机上呢?影视剧里不全都是把食指直接搭在扳机上吗?   那是影视剧,在枪械实战教程中,尤其是手枪的使用上,首先要求的就是食指除击发时,一律置于扳机护指外沿,这是一项铁律。   之所以有这个规定,是从血的教训里得来的。   人在紧张时,会有下意识的条件反射,神经系统支配肌肉产生收缩反应。   如果二人或者二人以上在狭窄地域交替掩护前行,持枪的手把食指搭在扳机上,遇有特殊的声响、光线等外界因素刺激,人会本能的产生反应。   这样就会扣动扳机击发出去枪膛里面的子弹,误伤到自己人的概率相当大。   有许多实际抓捕的案例中,出现过民警由于使用枪支不当,误伤到自己人的情况,甚至把自己人给打死了。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不能在这里详述。   还有出枪时手臂不能伸的太直、枪口不能对人等等常识性的东西,就不用了老萧在这里水字了吧。   唐晓棠和崔海进了楼道,在一楼上二楼的楼梯前站住,唐晓棠向崔海伸出空着的左手,借着楼外的光亮,崔海看到了唐晓棠的动作,伸出左手与她相握。   崔海感觉到唐晓棠的手温热、绵软、很干燥,自己的手倒是有点微微出汗。   唐晓棠用力握了一下崔海的手放开,抬腿就要上楼梯,崔海一步跨到了她身前,没有言语表示,侧身抬腿沿着楼梯而上,左手握住右手手腕,手里的枪斜指侧上方,前进到一楼楼梯与二楼楼梯的拐弯处停下。   他警惕的目光在黑暗的楼道里搜寻着,等着唐晓棠上来,唐晓棠刚到跟前,崔海就又先动了,继续往上一段楼梯前进,唐晓棠只得持枪为他担任掩护。   大概也就是从这天开始,唐晓棠对崔海的态度发生了转化,因为崔海展示出了他男人的一面,把自己心爱的女人保护在了他的身后。   就这样一直到了五楼上六楼的楼梯拐弯处,唐晓棠向身后跟上来的人要了一把手电,快速靠近崔海把手电递给了他,自己俯身趴在楼梯上,举枪瞄向上方。   崔海用左手举起手电置于头顶上方,按动开关照向六楼楼道。   楼道里放着一个咸菜缸,除此再没有他物。   唐晓棠站起来跟崔海并排挨着,悄悄抓了一下崔海的手。   崔海的手湿乎乎的,她自己的手心里也冒汗了,不过唐晓棠是担心多于紧张的。   王宇和马志上到了前面,在楼梯上跟唐晓棠、崔海紧急商量,现在怎么办?   唐晓棠建议直接敲门,没有人应答后联系技侦部门派人过来开锁,进入房间确定家中无人,那就一家一家敲开门进去找人吧。   外面我们已经派人守住,每层楼也有人守着,熊文武跑不出这个单元去。   马志和王宇同意唐晓棠的方案,那就先敲门试试吧。 第231章 以前那起案子(四)   商议好之后,唐晓棠在前、崔海紧跟着她,两个人贴着墙顺着楼梯上到了距离六楼楼道还有一个台阶的位置。   站在这里已经可以伸手够到房门,下面七八只手电照着亮,唐晓棠伸手叩了几下房门,就听屋里一个沙哑的男声问道:“谁呀?”   唐晓棠严峻地说道:“开门,我们是警察!”   房门哗啦一下向外推开一条缝隙,有灯光透了出来。   崔海往后一拉唐晓棠,第一个拉开门进到了屋里。   这是所老式结构的房子,一进去是个十几平米的门厅,左侧是卫生间和厨房,正对着的是一大一小两间卧室。   在门厅的地中间,站着一个身材瘦弱、个子不高的的男子。   这个人的衣服穿得很整洁,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他的双手平举在身体两侧,表情非常镇定。   崔海持枪指着他,紧随之后的唐晓棠看这个男人做出配合的表示,她把枪收入枪套内,对他确认身份:“你是叫熊文武吗?”   男子自嘲地一笑:“看来那小子没死啊,你们这么快就来了。   对,我就是熊文武,你们没抓错人。“   唐晓棠拿出手铐把他背铐起来,这时马志、王宇等人也全都进了屋。   王宇确认了熊文武的身份后,单刀直入问他:“你的枪呢?”   熊文武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把车停在立交桥桥头时,正好来了辆火车,我把枪扔到火车上了。”   有惊无险地抓获了犯罪嫌疑人熊文武,将其带回了刑警大队,巴鲁阁和唐晓棠对熊文武进行了审讯。   熊文武是个很自傲的人,巴鲁阁没费多大功夫就和他聊到了一块儿,两个人还有共同认识的朋友,就这么聊着,巴鲁阁就把案发经过给聊出来了。   昨天晚上九点多,熊文武与两个朋友吃完饭,觉得还不尽兴,就请这两个朋友去了酒吧一条街,找了一家自己以前去过的酒吧喝酒玩乐。   到了凌晨一点多,一个朋友说要回去,明天还要上班。   熊文武就去吧台把账结了,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他自己也上了车,送这两个朋友回家,这辆出租车的驾驶员就是范志东。   快走到市人民医院时,熊文武发现身上的钱包不见了,他恍然想起来,刚才在酒吧结账时,把钱包放在吧台上了。   钱包里的一千多块钱对他来说不重要,关键是放在钱包里的几十张名片,是他有合作关系客户,钱包要是丢了,这部分客户他就没法联系到了。   熊文武是个急性子,他当即让范志东停车,请他的两个朋友自己下去再打一辆回家,他就坐这辆出租车返回去找钱包。   这两个朋友下车后,范志东拉着熊文武返回了酒吧一条街去到那家酒吧门口,熊文武身上还有三十多块零钱,要把车费结了。   范志东问他一会儿还走不走,熊文武当时着急上火,也没有细想,对范志东说:“当然要走,我得回家呀。”   范志东告诉熊文武,那你就快去找钱包吧,我等着你,车钱到时候一块儿算。   这里面是范志东耍了个小花活儿,这会儿熊文武给他结车钱,也就不到二十,后半夜的活儿没个准儿,拉不上人也是常有的事,我等着你的意思是停车待客,计价器可是没关,按时间计费蹦着字儿的。   熊文武来不及想这些,跑进酒吧直奔吧台,问收银的女孩儿刚才看没看见有个钱包拉在吧台上面。   收银女孩儿对熊文武带搭不理,让他喝多了就快回家,别没事儿找事儿。   熊文武的火气上来,言语上就有些激烈起来。   这里的酒吧绝大部分都经营着那类服务,断不了有事情发生,因此都雇佣着看场子的人。   熊文武在里边一闹起来,上来五六个小青年就把他架了出去,威胁他再敢进来就对他不客气。   熊文武那在单位也是个领导干部,哪能受得了这个气,酒吧一条街的路口就设有公安执勤室,他找到值班的民警反映了情况,两位民警受理了他的求助,陪他再次回到这家酒吧进行调查。   查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查出来个头绪,只是得到酒吧老板的一种敷衍成分很大的答复,说是今天来了几个跑场子女孩儿,以前也没见过,弄不好这事儿跟她们有关吧。   调查没有结果,熊文武还对着两名警察发了一通牢骚,责怪他们办事不力,连这么点小事都搞不清楚。   警察给他解释,你这种情况是自己遗落,严格说起来不是我们管辖的事情。那种地方人员混杂,想把这事儿搞清楚还真不容易。   熊文武在跟警察掰扯不清,范志东凑上来问他:“你还走不走啊,要不先把车钱结了吧。”   范志东这已经是第三次催熊文武结车钱了,熊文武这儿心急火燎的找钱包,哪有心思搭理他,让他等会儿再说。   两名警察看熊文武这会儿有点酒上头,劝他先回家休息,这个事他们会再调查,现在继续这么耗着也意义不大。   熊文武一想也只能认倒霉了,气哼哼地跟着范志东从警务室出来上了他的出租车,让他送自己回家。   熊文武坐车有个习惯,他爱坐在后座,因为他觉得坐后座才显得有领导的身份。   他告诉范志东往护城河南街的建校小区开,自己窝在后座上生着闷气。   范志东成天晚上在酒吧一条街待客,看着那些挺胸叠肚、搂挎着谣言女郎的男人们是既羡慕又嫉妒,人家有钱呀,那些女人只认钱,就他这样的,都不会用正眼看他一下。   今天可是让他看了出好戏,有钱人也有吃瘪的时候啊。   他心里还不太满足,要活动活动嘴,就开始话里话外挖苦上熊文武了。   开始熊文武没听出来,后来听范志东说:“你们有钱找女人,咋混的连个车钱也付不了啊。”   这下熊文武来气了,在车上就跟范志东争吵起来。   但是范志东捏住了熊文武的软肋,你别说那么多没用的,先给我把车钱结了再说。   计价器已经计费七十多元,熊文武坐上来时才反应过来,司机是按停车待客等着他。   对于这点他根本没有计较,告诉范志东把他送到家,回家取上钱就把账给他结了。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拌着嘴,范志东拉着熊文武到了小区楼下,熊文武让范志东在车里等着,他回家取上钱给他送出来。   范志东坚决不同意,要去就一起去,你要是跑了怎么办。   熊文武告诉他,我家就在这个楼道里,特么的是六楼,我往哪儿跑呀。   范志东就是坚持,回家取钱可以,我必须跟你回去。   熊文武拿范志东没办法,对他说:“你和我去也可以,但是就不要吵吵了,让人听见了我没面子。”   范志东不以为然:“有钱玩女人,没钱付车费,这事儿是挺丢人的啊。   你要回去拿钱就快点,我还要接着跑车呐。“   熊文武带着范志东进了楼道,黑咕隆的看不太清楚,两个人上楼的脚步本来就有些重,范志东的嘴就没停过,一直在唠叨。   有几家人就开了房门查看,一看是熊文武带着个人上楼,赶紧跟熊文武点头致意,这是单位的领导呀。   可是怎么听着跟在熊文武身后的那个人在念叨,熊文武是欠了人家钱,人家是跟着他会来拿钱的。   因此,人们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这些熊文武都看在眼里,心里窝火的很,可是他又无法发作,怎么说也是他欠着人家的的车费呀。   到了五楼上六楼的拐弯处,熊文武指着楼梯口的位置对范志东说:“你就站在这儿等着,我回家给你拿钱。”   范志东得理不让人,非要跟着熊文武进家,熊文武坚决不让他跟上来。   两个人站在楼梯口吵吵了起来,熊文武眼见情况已经闹成了这样,也不顾及脸面了,坚决不让范志东跟他进家。   整个一个单元里,几乎家家都打开房门查看发生了了什么事,这会儿范志东表示,可以在这儿等着他。   熊文武开门进了家,直奔卧室打开衣柜,拉开最上面的衣橱一看,放在里面的一千五百元钱不见了。   这下他可犯了懵,遇上这么难缠个司机,放在家里的钱又不见了,这可怎么办?   熊文武与妻子因感情不和离异,女儿跟着他,现在是XX高中的学生,平时住校,星期天才回家。   他从卧室出来看到门厅的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条,是女儿留给他的。   内容是我今天中午回来找你,可是你不在家。学校催着我们交住宿管理费,我把衣橱里的一千五百元钱拿走了等等。   熊文武心说这事儿真是赶巧了,家里就那么点儿现金,还让姑娘拿走了,这下麻烦了。   想想外面那个出租车司机,熊文武真是有点脑瓜疼,这个家伙不好说话呀,自己跟他吵吵了一路,现在该怎么办呢?   熊文武在屋里想辙,楼道里等着的范志东不耐烦了。   他扯着嗓子就吆喝开了:“嗨,你是往出拿钱呀还是印钱,咋这么费劲儿呢?”   熊文武连忙开门出来,请他进家来说。   这会儿范志东又不进去了,对熊文武说道:“有啥事儿咱们就在这儿说吧,我开车拉人挣车钱不丢人,有啥不能说的。”   熊文武的态度软了下来,跟范志东解释了钱被女儿拿走的情况,跟他商量这样行不行,家里有没有开封的好烟给他拿上两条把车费顶了。   本来熊文武这个办法是可行的,两条好烟随便找个烟酒店便宜卖出去也能卖四五百块钱,刨去七十多块钱的车费,范志东能额外多挣三百多元。   但是范志东不干,他对熊文武讲:“你说是好烟就是好烟呀,要是假的怎么办?我不要烟,就要现钱,你赶紧给我拿钱。”   熊文武见跟范志东商量不下来,就跟他说:“那这样吧,你拉上我去找个朋友,我从他那儿借上钱给你把车钱付了。”   范志东嘲讽他:“看你这样,恐怕也没个人借给你钱。我不管你咋办,赶紧给我找钱。”   熊文武让范志东等自己一下,他回屋拿盒烟就出来。   他回到屋里,并不是真的要拿烟,而是要把枪拿上。   对于拿枪的目的,熊文武说的很坦白,我觉得这个司机很难缠,当时我心里的火也很大,他已经闹得我在邻居同事面前丢了脸,我当时想,他要是没完没了,我就把他干了就完事儿了。   枪的来源熊文武是这样交待的:   大约是在五年前,他去四川成都旅游。   一天晚上在解放碑附近游玩时,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的当地男子跟他搭讪,问他买枪吗。   熊文武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花了五百元从这个男子手里买来一把旧手枪和五发子弹。   把枪带回平城后,熊文武找人隐晦地打听过,他买回来这只手枪是五一式,在当年来说还是很稀罕的玩意儿,不过后来被大量配发的五四式手枪淘汰掉了。   他带着枪到郊区的无人处试射了两枪,枪的性能完好,回家后他找来枪油,把枪精心地擦拭维护,当做宝贝一般收藏起来。   今天这种情况下,熊文武想起这把枪来,他把枪拿出来检查了一下,把三发子弹都压进了弹夹,子弹上膛关好保险,把枪揣进大衣兜里,从家里出来叫范志东跟他下楼。   范志东嘟囔着跟熊文武下楼出了单元门,熊文武想起来一件事。   他对范志东说:“我家凉房里有两卡子汽油,加起来五十公升,这你跑车每天都得加油,把油和卡子你都拉走吧,顶了车钱行不行?”   范志东今儿个是就认住要现钱了,这汽油他也不要。   熊文武上了出租车后座,让范志东开车往外走,他领路去找朋友借钱。   从熊文武所住的小区出来向北走三百多米,就上了城垣街,熊文武给范志东指的路是上了城垣街向东拐。   但是范志东嘴里骂骂咧咧,上了城垣街一打把往西走了,他嘴里说道:“我看你也没个借钱的地方,爷拉你去个地方吧。”   这句话,给他招来了杀身之祸。 第232章 以前那起案子(五)   熊文武本就有寻机收拾范志东的心思,这时一听范志东说要带他去个地方,那不用想,肯定是要把他拉到个僻静处拾掇他呀。   就这个细节,办案人员在范志东伤愈后制作询问笔录时询问过范志东,范志东回答:“我是这么说过,当时我不相信他能找人借上钱,准备拉着他去公交分局,说的给他找个地方是这个意思。”   这个回答是可以说的过去的,但是办案人员的下一个问题来了:“去公交分局从这个乘客家出来向南三百米向西拐上新华大街一点七公里就到了。   而向北两百多米再向西拐上城垣街行驶一点五公里至光华大街向南一公里,再向西拐入文化宫西巷行驶一点一公里才到公交分局,作为一个跑了八年车的老司机,这不是绕的有点远了吗?“   范志东回答:“你们问的真有意思,我想怎么走是我的事,是他欠我的车费,我往回要车钱天经地义。   你们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像我还有错了,他是不是在你们公安局里面找人了呀。“   看来脑袋上挨了一枪,也并没有打坏范志东的脑子,他还是这么的思维敏捷伶牙俐齿。   可是当时熊文武一听范志东要拉他去个地方,森然冷笑道:“你要拉我去个地方?   我看这儿就挺好,你就在这儿吧,“说着话掏出枪来瞄向了范志东的脑袋。   范志东听出来熊文武的口气不对,转头向坐在后座上的熊文武看去。   借着外面的灯光,他看见熊文武手里拿着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离他近在咫尺,范志东大吃一惊,本能的往回扭头想要躲闪开枪口。   这时候熊文武扣动了扳机,第一枪打在范志东的右腮处,第二枪打在范志东的后脑枕部。   范志东顺势栽倒在方向盘上,脚下踩死了刹车,汽车滑停在道路的北侧。   车厢里突然变得异常的安静起来,范志东的意识很清醒,他趴在方向盘上屏住呼吸闭住眼睛,一动都不敢动了。   就听“咔吧”一声响,随之闻到一股烟味儿,是熊文武坐在后座上开始抽烟。   过了一会儿,打火机又响了一声,熊文武又点了一支烟,如是三次。   第三支烟快吸完时,熊文武自言自语道:“应该死了吧?”   他拿起放在后座上的手枪揣进大衣兜里,打开驾驶座后面的后车门下了车,扔掉手里的烟头,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借着灯光看了看血污满头满脸的范志东,厌恶地说道:“让你逼嘴再贱!”   伸手把范志东从驾驶座上拖下来弄到了后座上,把他腰里的传呼机取下来装进兜里,熊文武坐进驾驶座把车重新发动,掉头沿着城垣街向东开去。   由于从事建筑行业,他对平城市的地理环境非常熟悉,知道往东快走到头时有好几个废弃的大垃圾坑,把范志东的尸体扔到垃圾坑里,一时半会儿没人会发现。   沿着路行驶到有垃圾坑的路段,在一个看起来比较大的垃圾坑附近停下车,熊文武下来去垃圾坑边看了看,这个垃圾坑有点浅,他步行转了一下,前面有个垃圾坑比较深,扔个人下去挺合适。   选好地方,熊文武回到车上往前开到选好的垃圾坑跟前停下,自己从车上下来。   这个过程当中,范志东连眼都没敢睁一下,对方要把他怎么样他只能听天由命了,人家手里有枪,要是发现自己还活着,再给补上两枪,那自己就真的死踏实了。   熊文武打开后车门把范志东从车上拖下来弄到垃圾坑边,连扔带踹把范志东扔进了垃圾坑里。   在往坑底滚落时,范志东被硬物硌到,发出闷哼之声,熊文武恍惚是听到了。   他站在坑边往下看了一会儿,从脚边捡起来两块土坷垃扔向坑底,打在范志东身上,范志东忍住疼一动不动,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熊文武确定范志东是死了,开上出租车向东行驶到的城垣街尽头靠路南停下,坐在车里又吸了一支烟,考虑怎么处理这辆车。   他想我是看不惯这个司机嘴尖毛长的讨吃相,看他的德行也不是车主,车又没招惹我,自己戴着皮手套,车上也不会留下指纹,就把车扔在这儿吧。   他打开车门下了车,此时正巧有一辆列车由东向西行驶过来,熊文武看清楚这是一辆货车,从大衣兜里掏出那把手枪,把枪扔到了货车的车厢上面。   他没有关汽车的驾驶座车门,这样路人会看到这辆车有异常报警,让车主早点把车找回去。   熊文武知道车被发现的同时,司机被杀的事情同时也就会被警方发现,自己能不能逃脱只能听天由命,现在想那些已经没用了。   他顺着南面的石子路下到立交桥的人行道,往南走到新华大街向西拐,一路步行回了家。   途中把范志东的传呼机拿出来拆掉电池,把传呼机扔到了路边的树坑里。   回家之后不到五点半,熊文武把衣服脱掉洗了个热水澡,躺下来一觉睡到下午三点才醒。   他起来洗了把脸,检查了一下昨天穿着的衣服,大衣和裤子上有的地方有血迹,他把大衣和裤子拿进卫生间,用脸盆弄了些洗衣粉水,找了把刷子沾上洗衣粉水把两件衣物上有血迹的地方清洗了,连同其他衣物一起装进了一个塑料袋。   找了一身干净衣服换上,从衣橱里翻出一张银行卡装在身上,熊文武拎着那个装着换下的衣服的塑料袋下楼出了小区,把换下来的衣服送到马路对面的干洗店。   之后步行走到新华大街上的工商银行,拿储蓄卡取了一万块钱出来,打车去了自己常去的一家私家菜饭店,给昨天那两个朋友打了传呼叫他俩过来吃饭。   两个朋友过来后,熊文武点了菜要了酒,对于昨天因为急着找钱包把他俩赶下车的失礼之处表示道歉,三个人推杯换盏又喝了一顿。   酒足饭饱之后,熊文武表示昨天没有招呼好,今天换个地方带他俩去玩儿,三个人就就又去了一家夜总会。   熊文武因为工作原因,在建筑行业有不少关系,经常给甲乙双方牵线搭桥介绍联系个项目,从中挣一些中介的费用,经济方面很宽裕。   也是缘于这个,免不了时常有些应酬,出入于风月场所,他也颇好此道,和妻子离婚的主要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说他是搞婚外恋也不对,他就是时不时想尝个野味儿,事了拂衣去,不谈感情,说白了就是有钱烧的。   跟妻子离了婚,对于熊文武来说更自由了,如今又出了事儿,他打好了调门儿,过一天是一天,事到临头一伸脖子就完了。   所以钱对他来说已经无关紧要,该潇洒就潇洒吧。   带着两个朋友找了一家高档夜总会,开了间大包房,要了三个坐台女,酒水让她们海开了点,唱歌喝酒嗨皮起来。   再看范志东这边,被熊文武扔到垃圾坑里强自挺着不敢乱动,听着汽车发动起来开远了,他挣扎着从垃圾坑里爬了上来。   辨认了一下周边,知道是在城垣街的东面,南面的小区就是正在兴建当中芳草地小区。   站在垃圾坑边往南看,最显眼的就是芳草地小区院里的锅炉房,那儿灯火通明,能听到机器工作发出的声音,说明里面肯定有人在。   范志东知道自己现在流了很多血,脑袋也开始发疼发胀,身子发软快要支持不住了。   但是强烈的求生欲望支撑着他翻墙跳进了芳草地小区院儿里,踉跄着来到锅炉房院外敲门呼救,大门打开的一刻,他再也坚持不住,倒地昏迷过去。   熊文武跟两个朋友玩的挺尽兴,一个朋友就地开房带着一个坐台女去了。   他觉得在这儿玩不好,反正家里空着,回家玩儿才舒坦,   和两个出台女谈好价把账结了,叫上另一个朋友带着两个出台女出来打车到了小区门口下车往里走,在楼脚拐弯处遇上了王宇、崔海、唐晓棠三人。   熊文武心里有事儿,一看这三个人就不是院里的人,那行为做派看着就与常人不同,他心里预感到是警察找上门了。   现在想跑怕是来不及了,再说自己五十多岁,也吃不了苦了,往哪儿跑呀。   唯一遗憾的是没能跟带回来的年轻姑娘春宵一度,恐怕今后是再没有机会碰女人了。   他是个仗义之人,既然已经被警察找到家了,那就等着他们来抓吧,朋友和两个女孩儿与这件事一点关系也没有,让他们赶紧离开吧。   所以进了楼道后,熊文武对三个人说:“刚才碰见的那几个人像是来找他麻烦的,今天你们就先回去吧。”   两个坐台女无所谓,帐熊文武已经提前给她俩结了,两个女孩儿还觉得这个叔叔出手大方、说话风趣、不乱动手脚,想做就明着来,先交钱后提货,办事很亮堂。   他的那个朋友胆子小,一听有麻烦事,拽着两个坐台女就走。大钱熊文武都花过了,他带着两个女孩儿找个宾馆开个大床房来个双飞岂不快活。   结果出去后被王宇、崔海、唐晓棠抓个正着,询问后确定熊文武回来了。 第233章 宜早不宜晚   李跃华说道:“之所以讲起这个案子,是因为案子办的不漂亮啊。   人是抓了,熊文武也毫无隐瞒,完全如实交待了自己的犯罪事实,从这点来说,这个人算是条汉子,敢作敢当。   可是我们在接手案件时,想当然地认为是杀人劫车,采取的措施不当,人员安排的不合理。   到了当天晚上抓捕熊文武之后,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拿下了他的讯问材料,我们去那家干洗店拿着熊文武送洗衣服的小票把衣物取出来检验,没有在衣物上检测出血迹,衣物被清洗的非常干净。   熊文武的前妻当天一早就知道了他被公安局抓走了的消息,她去学校接上女儿回了家,看见家里乱的一团糟,带着女儿进行了大清扫,之后母女二人在卫生间洗了澡。   我们的技术人员赶到熊文武家勘查取证晚到了一步,有可能提取到血迹的卫生间被冲洗的干干净净。   我们采用了鲁米诺试剂和光谱照射法检测,也没有发现残留的血迹。   按照熊文武的交待,他把范志东的传呼机还有自己手上戴着的皮手套,在沿着新华大街步行回家的途中丢弃到了路边。   我们派出了几十个侦查员,并动员了管区派出所的警力进行了搜寻,结果什么都没有找到。   那把五一式手枪,没有弹道记录可查,来源无法落实。   按熊文武供述的时间段,只有一列火车途经那座立交桥,当时觉得枪的下落应该能够落实。   但是查起来才知道,这是件麻烦到家的事情。   这列火车共拉着六十四节车皮,终点站是广西南宁。   途中在二十余个站点停过,拆下几节车皮由其它机车挂上运往目的地,它也再挂上几节新转过来的车皮继续运行。   这项工作在铁路部门的配合下,做了四个多月,总算是把每一节车皮的去向搞清楚了,可是也仅仅就是搞清楚了去向,这中间他人能够接触到的环节太多了,根本没法儿落实枪支的下落。   好在技术人员从出租车上提取到两枚烟头,经检测是熊文武留下的,证实熊文武乘坐过这辆出租车。   加上熊文武本人在多次提审已经庭审中,均做了一致的供述没有翻供,最终按照有罪认定,以故意杀人未遂,判处有期徒刑八年。   这个量刑是比较轻的,因为我们的证据不太过硬。   所以啊,你得记住唐大说的话,搞案子最忌讳先入为主,带着有色眼镜看问题。   还有就是在证据的采集上,宜早不宜晚。   虽然这项工作主要是法医技术上的事儿,但是作为侦查员,要有这个意识,该提醒技术人员的时候,得敢张口,别抹不开面子。   这点该向吴法医学习,工作的时候没有情面可讲。”   秦晓勇诚恳地说道:“师父,我记住了,以后在这方面我一定不再毛躁了。”   李跃华实际上跟唐晓棠一样,对于打扒队的李志平请自出马,硬生生把柳俊梅截留在了打扒队不痛快。   可是连王宇都不得不退让一步,自己这点分量就更不够看了,当时的情况下,只有唐晓棠在,那李志平要想留下柳俊梅可就得再说着了。   等唐晓棠培训回来,柳俊梅在打扒队已经干的风生水起,唐晓棠再要往回抢人,气势汹汹而去,蔫眉搭眼回来,她也不得不承认,柳俊梅适合干打扒。   从那会儿起,唐晓棠就憋着一口气,你打扒队能培养出来个柳俊梅,我一大队也能锻造出来一个破大案的秦晓勇来。   所以在工作上,唐晓棠对秦晓勇要求的特别严厉,甚至有些苛刻,有点鸡蛋里挑骨头的意思。   秦晓勇知道唐晓棠的用意,他也憋着一股劲儿,很用心很努力的在学东西,在案子上用心,但是他这个毛躁的毛病还是没有彻底改掉。   心浮气躁是一名优秀侦查员的大忌,尤其是在专搞大要案件的一大队,一个指挥员的不冷静做出的随意决定,有时会把一起案件的侦破导向死路之上。   现在对于刑警支队的领导架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唐晓棠只要自己愿意,那是铁定的第一副支队长,主抓一大队,一大队大队长这个职务目前没有人能替代,估计她还得兼着。   秦晓勇作为唐晓棠的重点培养对象,只要不出大问题,就是主管一中队的副大队长。   这就是什么时候宣布任命的事,所以李跃华也是在帮着唐晓棠敲打秦晓勇,毕竟自己还是他的师父,秦晓勇出息了,他的脸上那才有光啊。   从资远县回来的第二天,吴法医就电话告知了唐晓棠,资远的案子也跟咱们的并上了,通过生物检材比对,认定犯罪嫌疑人同一。   这个结果在唐晓棠的意料之中,她的心里暗暗有些发急。   看来平城警方展开的摸排清查工作,已经惊动了这个嫌疑人,他开始选择在平成以外的地区作案了。   这个家伙并没有收手,挑衅的意味很明显,只不过更加隐蔽了。   从资远县带回来了受害女子面部照片,这类照片警方会请专门的技术人员,对死者的面部进行处理后再拍照,看起来会相对自然一些,易于辨认。   唐晓棠让胡玥玥把照片复制了一部分,给各单位分发了下去,在进行摸排时把查找尸源的工作也一并做了。   接下来她和秦晓勇、李跃华编成一组,继续进行装修公司的走访。   工作一天下来,枯燥劳累是其次,没有一点收获是最让人上火的。   有情绪还不能带出来,这也是在磨炼一个侦查员的耐性,给秦晓勇得做好表率。   这方面就体现出李跃华干过治安的优势了,   他是你要态度好,咱们就好好聊;   你要是消极不配合,那就先看看你的消防防火措施到位没有、综合治理方面是否达标、登记从业人员身份信息齐备与否等等。   笑呵呵地就享受到热茶好烟座上宾的待遇,唐晓棠都佩服不已。   照着她的性子,好好说话谈不成那就要硬来,宣讲政策一套上了,刑警干惯了会有这种固定思维。   说别人的时候,什么讲究方式方法了、注意态度了、因人而异了的说的头头是道,轮到自己却有点搂不住火了。   每天晚上回家成了唐晓棠这段日子除开破案最盼着的事,因为家里不仅柳玉秀在,徐丽红也回来了。   她弟弟在军区总医院骨髓配对手术成功,唐晓棠的妈妈按照相关规定,在医院为她进行了费用方面的减免,弟弟的病情已经好转,现在接回家去修养了。   父亲的病大有好转,再继续接受一段时间的针灸加药物治疗,就可以痊愈了。   徐丽红这次回来,一方面是要当面感谢唐晓棠,另一方面想在平城找份工作,这边的收入比她老家要高不少。   那一行她是不会再干,家里有妈妈在照顾,爸爸现在也能帮上忙了,但是经济压力依然很大,徐丽红拿回来的钱剩下的也没多少了,给家里往回挣钱这副担子还得她挑起来。   唐晓棠倒是给徐丽红考虑过,崔氏集团的酒店不太适合徐丽红去,她没有在酒店的工作经验,当服务员唐晓棠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徐丽红算是有点文化的女子,她有会计师资格证,脑子也聪明伶俐,本性纯良,唐晓棠有意安排她进崔氏家具集团学习锻炼两年,如果她有能力的话,把在她们老家的地区总代理让她来做。   昨天她已经跟崔有才谈了这件事,崔老板同意先让徐丽红过来从基层做起,他会派人重点关注她,是人才会重点培养;是踏实肯干的,也会给她相应的最好待遇。   唐晓棠回了家,家里一下热闹起来。   柳玉秀和徐丽红几天相处下来,俩人很对脾气,徐丽红相当乖巧,她看出来唐晓棠非常尊重柳玉秀,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   自然而然,唐晓棠都礼敬有加的人,徐丽红发自内心的愈加尊重,把柳玉秀弄得挺不自在。   对徐丽红的情况,唐晓棠私下和柳玉秀聊过,她知道这也是个苦命的女子,本来是个好孩子,可是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去干那种下贱的营生,还被人……   柳玉秀是很善良的,她过过苦日子,好在有李玉堂帮衬着。   可是徐丽红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她一撒手,就是三条人命,你让她怎么办?   不说别的,就凭她把挣来的钱几乎全部寄回家里的举动,也当得起孝女两个字,然而她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柳玉秀相信唐晓棠不会看错人,徐丽红这个孩子自立性很强,就是有些自卑,但是这事儿能怪她吗?   大道理柳玉秀不会讲,可是这几天在家里,没少给徐丽红讲什么风尘侠女的掌故。   那些女子也都是千百年来在老百姓间口口相传的有情有义的好女子,并没有人因为她们曾经沦落风尘而鄙视她们。   徐丽红这几天被柳玉秀开导的想通了不少,两个人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 第234章 看着挺面熟   唐晓棠自从到平城参加工作以后,鲜有与家人团聚的时刻,日常就是宿舍—办公室—食堂几个地方来回转。   现在有了孩子,还是在家的时候少,在单位的时候多。   说实话,孩子和她不是很亲近,她也不是个伺候孩子的女人。   唐晓棠自己都是个迫切需要被人爱护的女人,她几乎没有享受过爱,就已经失去了爱自己的人,在这方面她是有缺失的。   对于唐晓棠爱不爱崔海,这个是是毋庸置疑的,她和崔海之间是有爱情的。   但是这种爱情不对等,崔海的付出远远大于唐晓棠,有人会说爱情本来就是无私的、不要求回报的、那就错了。   爱情其实是最自私的、容不得第三人的、是必须得到对方同等级甚至更热烈的回报的,这才叫爱情。   不求结果、无私给予的,那叫爱。   唐晓棠从崔海这里,得到了太多的爱和情,她回报崔海的太少,这当然主要是她接受的太晚了,回馈崔海的时间太短,崔海是嘴上吵吵的玄,行动上却不大胆的小男生。   这就是人们眼中所谓的女强人一类的女人在感情生活上的通病,她们不是不需要感情生活,而是觉得工作是第一位,感情生活不能少,但是要放在第二、第三、或者是第XX位。   往往可以看到,大多数的女强人都是单身或者是离异的,这与她们的独立性太强、眼界太高、太难以把控有很大关系。   实际上她们对于感情生活的需求,从某些方面来说更加强烈,只不过是以她们自己为中心罢了。   对于唐晓棠来说,正像歌词里唱的那样:   寻遍了却偏失去,没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   但是她对爱人是坚贞的,愿意用一生来回报他,这不是愚昧,是一种对于爱情最高境界的诠释,是中华文化内涵精髓的体现。   什么叫天荒地老、什么是海枯石烂,山无陵,江水为竭,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唐晓棠是孤独的,每每回到偌大的一个家里,面对着孤灯冷灶,她是多么渴望有亲人的陪伴啊。   现在她有了,大姐柳玉秀、妹妹徐丽红,她们都是她的亲人,她的姐妹,给她带来了家人般的温暖感受。   她急迫地回到家,柳玉秀问她累不累,徐丽红告诉她咱们今天吃啥啥啥,她拿碗摆筷子,三个人热汤热饭吃着聊着嘻嘻哈哈。   什么案子怎么搞、老李在干啥、弟弟睡了吗之类的,都先放到一边。   聊聊家里的冰箱鸡蛋快吃完了、明天是不是该买点了;   这几天街上的女子们都穿银白色的半大风衣,改天我休息咱们也去逛逛,一人来他一件;   玉秀姐你咋就不显老呐;   小丽红你的腿可是粗啦;   晓棠姐你的头发烫几个卷儿更好看等等之类的大闲话,嗑着瓜子喝着茶,说到兴处笑的打跌滚作一团,困了往倒一躺呼呼睡去,只要天不塌就醒了再说吧。   其实人活着不就是这样嘛,有几个人是担负着天下兴亡,离了你地球就不转的呐。   谁家隔三差五就出大事了,断不了熬心费力的操着心呀,大多数的时候,大家不是都在过着平常的日子嘛。   就算你唐晓棠是个特殊职业的刑警,那也是得有时有晌地工作吧,说是没日没夜的工作,那也不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此呀。   该放松的时候也得放松,不然弦绷得太紧是会断的。   这样一个晚上过去,第二天到了大队的唐晓棠是精神焕发,斗志昂扬,工作状态极佳。   有她带头,整个一大队的人都是精神面貌非常好,工作的主动性、积极性很高,搞案子只要有这股劲头在,那还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呢。   案子的转机来自秦晓勇的一个福利院的发小周志,他在南城区粮站街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大的饭馆,主营特色酱熏炖菜,在平城小有名气。   周志和秦晓勇同岁,二人自小一块儿在福利院长大,关系处的很好。   秦晓勇爱学习,周志是就琢磨做买卖挣钱,琢磨来琢磨去,学回来一手酱熏熟肉的手艺来,后来开起了饭馆,买卖还真不赖。   前几天秦晓勇晚上回家前绕到周志店里,给秦师傅买了两个周志家的熏肘子,老爷子爱吃这一口。   跟周志聊的时候想了起来,他这儿每天人来人往的见得人多,就把系列杀人案犯罪嫌疑人的模拟画像给他留下两张,资远县被害女子的照片复印件也给周志留了一张,让他帮着辨认一下,并且让周志给周围相熟的人也看看。   今天早上刚起来,秦晓勇的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是周志的号,秦晓勇立马接了起来:“哎,大清早的咋了,是不是钱包丢了?我让俊梅来接。”   周志在电话里呸了一口:“不吹牛B你是不是会死呀,你要是能现在让柳俊梅在电话里哼一声,你们俩结婚的喜宴我包了,你是还在做梦呢吧。”   秦晓勇讪讪笑道:“快了快了,这不是畅想一下嘛。   是不是有人认出来画像照片了?“   周志不快的说道:“你这不是咒我丢了钱包,就是惦记着自己这点事儿,我就不能有别的事儿给你打电话呀?”   秦晓勇连忙端正了态度:“嘿嘿,我也就是一说,你有啥事就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咱们兄弟之间,还有啥你的我的,都是自己的事儿。”   周志笑道:“这还差不多。是这样啊,我这有个认识人,说是看你们照片上的女子眼熟,她跟模拟画像上的那个人他都见过。   我也说不太明白,还是你过来找他去好好唠唠吧。”   秦晓勇腾地跳下地来:“哥,你真是我亲哥,等着啊,我这就带我们你最想见的美女大队长过去,你等着我啊,我说话就到。”   压了电话,秦晓勇跟秦师傅打了招呼,跑下楼开上唐晓棠的大越野就往唐晓棠家走。   这几天车一直是他开着,每天早上去接唐晓棠。   在路上秦晓勇给唐晓棠打电话说了情况,唐晓棠听完只说了两个字:“快点。” 第235章 顺着线捋   秦晓勇去接上了唐晓棠,开车飞奔到粮店街周志的酱熏小酒馆外。   把车停到路边,唐晓棠和秦晓勇下了车,刚走到饭馆门口,一个二十七八岁,身高一米八左右、中等身材、眉清目秀的小伙子从店里迎了出来。   他对秦晓勇视而不见,目光火热但是极有礼貌地跟唐晓棠打招呼:“唐姐,你过来啦?”   这个人正是周志,他对唐晓棠几乎是一见钟情,自从一年前秦晓勇带着唐晓棠、李跃华、韩峰和队里一帮人在他这儿吃了一顿饭起,周志就迷恋上了唐晓棠,陷入了单相思之中。   秦晓勇看出来这又是一个要在南墙上撞死的花痴,私下里对周志说了唐晓棠的事儿以及唐晓棠发过的誓言,让他死了这条心。   这反而使周志对唐晓棠更加倾慕,他跟秦晓勇说:“喜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得到她才行,也不需要让她知道,那对她是一种亵渎。   只要偶尔能见到她,心里就会感到很愉悦;   听到她的消息,她过得很好,就会为她感到高兴;   能跟她说上几句话,哪怕是简单的交流一句半句,得到她的回应,就会觉得很满足。   这种感觉你不会懂的,我要是能像你一样天天跟她在一起工作,就这么一辈子那真是太幸福了。“   秦晓勇泛起一身鸡皮疙瘩,对周志敬佩地表示:“你的境界太高了,兄弟无比佩服。”   后来唐晓棠跟秦晓勇又来过两次,她爱吃肉不爱吃素,周志这里的口味儿别具一格,挺对唐晓棠的胃口。   她感觉到周志对自己的态度跟对待别人不一样,这种事唐晓棠已经习惯了,起初不以为意。   唐晓棠还带着崔有才夫妇、崔海的哥嫂来过几次周志这儿,这下周志的酱熏小酒馆在平城是名声鹊起。   试想崔家在平城有着一流的大饭店,居然还跑到这么个小胡同里吃小馆子,还来的不止一次,这馆子一定有名堂啊。   既然崔百万都往他家跑,那咱们也得去尝尝呀。   来的次数多了,唐晓棠感觉出来,周志对自己的态度,跟别的男人那种或露骨或含蓄的占有。欲是不一样的。   他的爱意很明显,但是一点不媚俗,拿捏得分寸很好,不会使人感到厌恶。   周志不刻意讨好唐晓棠,不跟她找借口搭讪,甚至不直视她也不偷看她。   但是对于唐晓棠的喜好、口味包括一些小习惯都了如指掌,崔海当初是往本子上记,而周志是记在心里。   崔海当初记下后,当着面做出来给唐晓棠看,要让她知道。   周志只是很自然地就安排到了,有时候在不经意间唐晓棠才发现。   比如唐晓棠喜爱喝口味重的普洱茶,明明看到别人杯里倒的是绿茶,端起自己的茶杯时,里面却是浓红的茶汤;   唐晓棠不喜正对着空调吹,每次来周志这儿,她的座位永远都不会对着空调;   她爱吃带筋去骨的肉食,特别怕被小骨头茬子硌了牙,因为唐晓棠吃东西快。   在周志这里吃饭,唐晓棠从来没有在肉块里吃到过一块儿骨头渣等等。   这一切周志都做的很自然,可是又能让你感觉得,我对你跟对别人不一样,这种感觉让唐晓棠觉得很舒服。   再有就是周志的态度,礼貌而不下贱,尊重又不屈膝,不因为你是什么大队长、周百万的儿媳、大司令的千金就刻意的讨好献媚于唐晓棠。   也不把自己显得是如何清高、不畏惧权贵之流,就是正常的迎来送往,礼数周到。   就像今天,周志一如既往地热情招呼道:“唐姐,你过来了?”   唐晓棠对他点头笑道:“晓勇一个电话,我就赶紧跟着来了。”   周志侧身相让:“里面说吧,我这儿上午不营业。”   唐晓棠当先迈进店里,周志随手一拍跟在后面的秦晓勇:“你这速度够快的啊。”   秦晓勇搭着周志的肩膀往里走:“老大一听你这儿有动静,恨不得给她的越野按个翅膀飞过来呐。”   进了店里,周志带着唐晓棠和秦晓勇进了一间临窗的雅间,随口问道:“唐姐,你跟晓勇都没吃吧?”   唐晓棠指指秦晓勇打趣道:“这种司机管接管送就蛮好了,我可不敢指望代买早点一说。”   秦晓勇嬉皮笑脸道:“老大,咱来周志这儿,还用路上吃啊。   大志,你看着办吧。“   周志微笑说:“我昨天自己煮了点羊杂,有烙好的焙子,你们先吃点儿。   人是给我送货的,八点二十左右就该过来了,这才七点四十,你们先吃了再说。“   说着他转身出了雅间,一会儿先是一个十七八的小女服务员给端进一壶茶来,秦晓勇从桌上拿起两个茶杯冲洗了一下,给唐晓棠和自己倒上茶。茶色浓红,一尝便知是上好的普洱。   喝了两杯茶,还是那个女服务员,用托盘端着两碗羊杂碎上来,托盘里还有两个小盘子,每个盘子里是一个切成四块的大白焙子。   服务员把托盘放在桌上,端起一碗汤色红亮、飘满香菜末的羊杂碎端到唐晓棠面前,把另一碗汤色清亮只放了少许香菜末的羊杂碎端给了秦晓勇。   把放着切好的焙子的盘子在唐晓棠、秦晓勇面前各摆了一个,服务员快步出去之后又返了回来,把一瓶老陈醋和一罐油炸朝天椒放到唐晓棠手边,然后退出了雅间。   唐晓棠知道周志这里不买早餐,中午和晚上也因为生意好,是按点歇业的。   中午两点以后、晚上九点半以后,再进来的客人会被告知,没有备料了,明天请早吧。   她早上偏爱吃羊杂,因为唐晓棠喜欢跑步健身,她自己讲,吃的太素补不过来。   周志不知道唐晓棠早上的饮食习惯,就是依据她来吃饭时喜好的口味揣测的,至于醋和辣椒,那是唐晓棠吃饭离不开的佐料。   这一切做的很自然,周志都不出现,他不想让唐晓棠觉得是有意为之,可是又要让你知道,这就是专门给你做的。   秦晓勇觉得是自己把周志陷于如此境地,就不该带唐晓棠来他这里吃饭,这真是造化弄人。   唐晓棠的个性秦晓勇太了解了,她是个意志力极其坚定的人,一旦决定的事情绝不更改,就算周志做的再好,也不会打动她分毫的。   吃完早点服务员来撤下盘碗,周志才又回了雅间,把刚烧开的热水冲进壶里,给唐晓棠和秦晓勇的茶杯里续上热茶,让她俩趁热喝着解解腻。   唐晓棠问周志:“小志,你说的这个人是个干啥的呀?”   周志给唐晓棠解释:“他是食品公司送货的,叫宋明成,三十多了,就是咱们平城人。   我这儿用的肉一直是他给往过送,昨天来的时候看见了勇子放在我这儿的那个女子的照片复印件和模拟画像,说在一家叫“老味道食府”还是什么的饭馆见过这个女的,模拟画像上的男的他也在那儿见过。   昨天宋明成还着急给别的家送货,我就跟他说好了,今天他会早点过来,你们详细问他吧。   这个人实在,不会跟别人乱说的。“   正在说着话,隔着窗户就见一辆小型冷藏货车停在了饭馆儿门口,周志对唐晓棠说道:“人来了,我去迎一下。”   秦晓勇起身说道:“我跟你一起去吧,”和周志一块儿出了雅间。   不大一会儿,秦晓勇领着个三十多岁的中等个男子进了雅间,指了下唐晓棠跟他介绍:“宋师傅,这是我们大队长唐晓棠。”   又对唐晓棠说:“老大,这就是宋明成宋师傅。”   唐晓棠站起来与宋明成握手:“宋师傅你好,我是刑警支队的唐晓棠。”   宋明成双手握住唐晓棠的纤手,有点儿激动:“你好你好,你就是那个豪车女警花呀。”   唐晓棠展颜一笑:“他们净瞎说,都是老太婆了。”   宋明成也笑了:“都说你冷面冰霜,他们才瞎说呐,呵呵---”   唐晓棠请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说道:“宋师傅,听小志说你见过复印件上的两个人,详细说说吧,这对我们很重要。”   宋明成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说道:“我昨天回去后又想了想,应该是不会错的。   城南区牛桥街南口路西有个老味道食府,他家用的肉也是我给送的,以前他们家有个女服务员叫苗苗,爱说爱笑很机灵,每次卸货时手脚都很勤快,我还爱没事儿逗逗她。   最近几次过去不见了,我也没多想过。   昨天在小周这儿看见那个东西,吓了我一大跳,那是个死人呀。   我怎么看都像苗苗,回去又想了想,我觉得她就是苗苗。   那个男的吧,我是有一次去送货时,看见苗苗跟他站在一辆红色昌河面包车跟前说话,这个人挺爱笑,我昨天一下通过苗苗联想起他来了。   可是我也是就见过他那么一次,记得不是太准,大概有这么个印象。“   唐晓棠又跟宋明成核对了几个细节,感觉他的记忆比较准确,对秦晓勇使了个眼色。   秦晓勇站起来对宋明成说道:“宋师傅,非常感谢你提供的情况呀,那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对这次谈话的内容,你可不要跟其他人随便说啊。“   宋明成连忙站起来表示:“这个我懂,不会跟人瞎说的。”   秦晓勇往外送宋明成,唐晓棠转进后厨,只见周志正在说那个小女服务员:“跟你说给唐姐拿炸干辣椒,你给拿的炸朝天椒。   现在是深秋季节,朝天椒过辣,吃多了容易上火,以后给客人上料时要注意啊。   咱们十一点之前不接待客人,该歇着你就多歇一会儿,中午有的忙呐,快去吧。   以后耳朵灵一点儿,没有听清楚就问,那又不丢人,记住了吧?“   小女服务员点头答应,一扭身看见唐晓棠正走进来,不好意思地侧身跑了出去。   唐晓棠笑着对周志说道:“小志,情况问完了,我们得过去看看,这就走了啊。”   周志点头回笑:“唐姐,也不知道有用没用,你们多会儿都是这么忙。”   唐晓棠无奈道:“我有时候也觉得挺累的,谁叫自己爱干这个呢。   过几天有空我带两个好姐妹来你这儿吃个饭,到时候你亲自给露两手啊。“   周志正色回答:“放心唐姐,肯定错不了。”   唐晓棠转身往出走:“唐姐不好听,就叫姐吧。   今天的辣椒不是你炸的,火有点大了。“   周志的声音传过来:“姐,我知道了,不送你了啊。”   老味道食府是家老店,在牛桥街南口开了十来年了,老板曹忠五十多岁,是个小矮胖子,头刮得倍儿亮,一对小眼珠子提溜乱转透着精明。   当唐晓棠把在资远县那个受害女子照片的复印件出示给曹忠时,曹忠一下瘫坐在椅子上,这个女子正是之前在他店里当了近两年服务员的苗艳玲,小名叫苗苗。   曹忠讲述,苗艳玲是林北县人,二〇〇〇年三月来他的店里当服务员。   小姑娘漂亮勤快很能干,曹忠很待见这个孩子,想把她跟自己的侄子凑成一对儿。   苗苗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一直没有表态。   九月十六日中午下了人,苗苗找他说想回家看看,有个顺车去林北,明天上午她就回来。   曹忠不放心,问她是什么顺车,苗苗就是来这儿吃过几回饭的一个客人,他下午要去林北县教育局办事,明天上午回平城,来回都路过她们村。   曹忠没有再细问,给她拿了四百块钱,让她给父母买点好吃的回去,苗苗拿上钱高高兴兴地出门走了。   隔着窗户曹忠看见,苗苗上了马路对面停着的一辆红色昌河面包车走了。   司机的相貌没看清,但是看衣服打扮,应该是个男的。“   秦晓勇给曹忠出示了系列杀人案犯罪嫌疑人的模拟画像,让他辨认。   曹忠拿住看了半天,想不起来这是个谁。   唐晓棠又跟曹忠确定了一下,苗苗是不是说过,开车去林北县教育局办事的的这个人在咱这儿吃过饭。   曹忠肯定地回答,苗苗就是这么说的。   唐晓棠对曹忠说:“把你店里的人都叫到一块儿吧,我要跟他们说话!” 第236章 寻找彭老师   曹忠店里连服务员带后厨,总共有十一个工作人员,唐晓棠请曹忠把他们叫到了一个大雅间里。   唐晓棠事先向曹忠了解过,苗艳玲性情开朗,和大伙儿没有隔阂。   所以她开门见山,告诉大家苗艳玲在九月十七日被人杀害了。   闻听噩耗,与苗艳玲平日交好几个姐妹哭嚎起来,其他人也是唏嘘不已。   唐晓棠安慰了大家几句,直接说道:“我们现在怀疑,杀害苗艳玲的人,是一个来咱们饭店吃过饭的客人,这个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开着一辆红色昌河面包车。   这里有他的模拟画像,大家拿着看看,回忆一下,这个客人你们有没有印象。“   秦晓勇带了几张系列杀人案犯罪嫌疑人的模拟画像,拿出来分发给大伙儿,让他们结合画像回忆辨认。   这种依靠模拟画像进行走访摸排,寻找目击者辨认指证犯罪嫌疑人的工作,是一项非常讲究方式方法、具有技巧性的活儿。   这里面最重要的,就是模拟画像的逼真程度。   模拟画像的制作,依靠受害人或是重要目击者的口述,由画像专家来绘制完成。   绘画者与描述者之间的交流很关键,通常是先深入地交流沟通,掌握了基本的发型、头型、脸型后绘制出底稿,经描述者确定后,再与描述者交流确定五官的轮廓特征。   然后一次性动笔绘制完成,绘制过程中不让描述者观看,以免对他的记忆造成影响。   画好之后再让描述者看,根据他的建议进行修改完善之后,一张模拟画像就算完成了。   这个过程看起来简单,实际上是个非常复杂的工作。   画像师专业水平的高低、与描述者的沟通能力强弱、描述者记忆的准确性等等方面的因素,都是模拟画像逼真与否的要点,想要绘制出一张完美的画像,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起系列案件中,受害人小姚姑娘的心理素质较强,她是学医的,有较高文化水平,记忆力好、描述犯罪嫌疑人的五官相貌准确性高。   绘制模拟画像的人,是省公安厅由外省市特聘过来的国内最好的专家,经他的手画出来的模拟画像,小姚姑娘确定,与犯罪嫌疑人的样貌非常接近。   这副模拟画像,在侦破此系列案件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案件侦破后,这位画像专家荣立一等功。   在对犯罪嫌疑人进行辨认时,通常情况下辨认人在办案人员的陪同下,在单向特殊处理过的玻璃墙后面进行,整个过程中严禁任何人给予辨认人任何提示。   重点嫌疑对象与性别相同、年龄、体貌特征相近的至少八人、通常为十至十二人编成一组分别编上号码,排成一排由辨认人进行辨认。   辨认人对犯罪嫌疑人的指认,是可以成为证据提交法庭的。   这里所指的辨认人,是案件的受害人。   而在依靠模拟画像进行大范围摸排走访时,更多的时候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把人员组织起来同时进行。   这是因为目击者与受害人所处的环境、观察角度完全不同,他们所看到的嫌疑人的身体部位不尽相同,相互之间的交流启发就很重要了。   老味道食府的服务人员拿到模拟画像后,三五人围着一个拿着画像的人开始仔细观看,并且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一个女服务员看着画像问旁边的另一个女服务员:“这不是那个什么彭老师吗?“   唐晓棠敏锐地发现了她的举动,走过去问道:“什么彭老师?”   这个女服务员思索着说:“我记不住具体时间了,大概是七八月份的时候吧,这个人来饭馆吃过饭,是苗苗接待的。   后来他又来过,也是苗苗接待的。   苗苗跟他挺能聊的,我听苗苗说这个人是彭老师,在市里办了一家什么培训机构。   对了,这个人就开了一辆红色的昌河面包车,我看见过他坐在驾驶室里,苗苗站在车旁边跟他说话。   不过我没注意看汽车牌照,不知道车牌号码。“   有了这个服务员的开头,还有几个服务员也想起来是有这么一个客人来过,他跟苗苗挺熟悉,每次来都是苗苗接待他。   但是对于这个人的具体情况,谁也不太了解,就是听苗苗称呼他彭老师,大概是个什么培训机构的负责人。   唐晓棠把自己的手机号给曹忠留下,嘱咐他交代给自己的员工,此事不要声张。如果有人想起来什么新的情况,及时给她打电话。假如这个彭老师又来了,千万不要惊动他,立刻打电话通知她过来。   她和秦晓勇回到车上,打电话联系了王宇,把从老味道食府这里了解到的情况给他进行了汇报。   王宇听后指示唐晓棠,让她带着秦晓勇马上回大队,他这边召集相关负责人员也往回赶,开个通报会。   会上王宇让唐晓棠把她们摸回来情况向大家做了详细讲述,然后对于接下来工作进行了布置。   王宇要求大家要严守保密原则,不能想亲朋好友透露出半点与案情相关的内容,尤其是现在所掌握的情况,万一因为我们自己的不慎走露了消息,致使犯罪嫌疑人闻风逃走,这个责任谁也付不起。   在摸排过程中,有了情况必须密切联系,相互告知,调配好人员在实施抓捕,确保活捉犯罪嫌疑人,弄个死的回来同样交不了差。   案子办到这里,下面的抓捕过程就没什么可讲的了。   教育机构的数量有限,平城的一线警力针对这一块集中展开秘密查访,只用了两天时间,就确定了犯罪嫌疑人彭向辉的服务机构。   在决定由谁带人动手抓捕时,唐晓棠当仁不让地成为了带队的指挥员。   犯罪嫌疑人和妻子居住在一个小院里,专案指挥部决定在一个清晨五点,由唐晓棠带人潜入进行抓捕。   当唐晓棠带领十几名侦查员冲进院内时,犯罪嫌疑人彭向辉未做任何抵抗,自己从屋里走了出来束手就擒。 第237章 罪恶心路   经过审讯,彭向辉如实交代了自己在八年间,先后QJ十七名年轻女性、杀害了其中十六人的罪恶历程。   犯罪嫌疑人彭向辉,男,汉族,三十四岁,本省望城县罗罗堡乡罗罗堡村人。   他的老家在偏远的大山里,是真正意义上的穷乡僻壤,彭向辉没上过几天学,从小就跟着父亲干农活、喂牲口、做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户营生。   彭向辉的母亲在十里八乡是出了名的美人,受不了这种苦日子,撇下他们父子跟人跑了,从此渺无影踪。   小时候的彭向辉他恨自己的母亲,不守妇道弃他和父亲不顾,败坏了彭家的名声。   也恨自己的父亲,老实木讷没有个男人样子,撑不起个门面来。   彭向辉能吃苦、脑子活、眼睛里面有活儿,还很会来事儿,邻里乡亲、亲戚长辈对他的印象很好。   他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是闲暇时很爱看书,和人交谈能出口成章、侃侃而谈,是村里的学问人。   他想改变自己的生活,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年纪不大就跟着乡里的大人们外出打工学手艺,电工、木工、水暖样样能拿得起来,给家里挣了些钱回来,盖了新房买了小四轮,在他们村算是上等人家。   彭向辉这人有点自视过高,他始终认为自己是个人物,能够做一番大事出来。   在他们那一方小天地里,他也确实在十里八乡里面的是个出名的人物,上门保媒拉纤的人不少。   他从中挑了个闻名乡里的漂亮姑娘跟她结了婚,婚后媳妇对他千依百顺,过了一段恩爱幸福的小日子。   彭向辉是个孝子,对老爹的孝顺没话说,有好吃的少不了他一口,做新衣裳先紧着父亲来,可他就是不愿意干地里的活儿,认为那没有前途。   他觉得凭着自己的本事,在城里能够混出个人样来,所以带着媳妇来了平城,揽活打工卖苦力,想要打拼出一方天地出来。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他这个乡下来的穷小子,一没门路二没靠山的,想要出人头地谈何容易。   自己起早贪黑的忙乱,疏于对媳妇管控,自己的漂亮媳妇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相好的,居然跟他那个妈一样,又跟人跑了。   这件事对彭向辉打击很大,这几年在外闯荡的所经所见让他感到,这世上人心不古,自己拼了命努力赚钱,却由于没有门路无法出人头地。   而有些人不学无术,但是人家有关系、有背景,能够大把的来钱搞女人,这个世道没有公平可讲,他的心灵变得扭曲起来。   彭向辉尤其仇恨漂亮女人,他的母亲、第一个妻子都长得很漂亮,但是都看重物质离异,经不起诱惑抛弃了父亲和他而去,这样的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立志要做一番大事出来,哪怕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   彭向辉不愿回到农村,贪慕城市繁华多彩的生活,想要做个城里人。   经人介绍,他与一个离异的女教师成了家。   妻子的文化水平高,跟他结婚时是被他的口才谈吐吸引,成家之后才了解到,彭向辉连小学都没毕业,老家在偏远的山区,有点儿瞧不上他。   二婚的妻子事业心很强,搞起来一家教育培训机构,尽管彭向辉在中间出了不少力,也的确是个好帮手,妻子还是有些看不起他。   但是彭向辉是个很有心计的人,他表面上做的很好,妻子虽然有点看不起他的出身,却很倚重他,机构里的具体事务,都是彭向辉来负责,妻子的精力都放在了教学上面。   在夫妻生活上面,妻子有些冷淡,彭向辉得不到满足,就开始在外面花钱找女人。   有一次因为事先说好价钱,事后那个女人却翻脸多要钱,跟彭向辉说他要是不给钱就告他QJ。   彭向辉的心底,其实是很仇恨女人的,尤其是水性杨花的女人,认为这些女人都该死。   这个从事皮肉生意的女人激起了他心里的恶念,彭向辉哄骗她出来不敢在身上多带钱,其实自己早就看上她了,本来就想带她回家认个门。   彭向辉长着一张好嘴,能说会道,他面相和善,跟人说话总是笑容满面,很容易使对方产生好感。   他说自己是一个人住,想跟她保持关系,让他跟着自己回家认个门儿,给她拿点钱,再找她的时候给她打电话,让她直接上家里来。   这个女子挺高兴,跟着彭向辉上了他的面包车。   彭向辉开车拉着她寻机在车上把她捆了起来,QJ之后勒死弃尸荒野,这就是他杀死的第一个女子。   妻子的教育机构事情比较多,需要经常外出办事。   彭向辉自己有安装水电手艺,也承揽一些业务,他学过驾驶有驾驶证,因此妻子出资买了一辆面包车给他开着。   后来在一九九年前后,又买了一辆新的红色昌河面包车给他使用。   平时的彭向辉在人前谦逊有礼,很听妻子的话,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是他受了妻子的气之后,就会找机会开车出去,与陌生的漂亮女子搭讪,哄骗上车之后将女子控制捆绑住,QJ之后杀害,把尸体在荒僻处藏匿起来。   第一次杀人之后,他没有感觉到恐惧,反而觉得是出了一口恶气,让他的心情很舒畅。   这种事彭向辉做的上了瘾,杀人使他获得了快感,渐渐形成了习惯,隔一段时间就要做一次案,从中获得满足感。   彭向辉不缺钱,他骗取这些女子的信任后,就是为了杀死她们,对她们的的随身钱物不感兴趣。   跟妻子的感情不好,他也想找一个女人跟她真心相处,可是这样的女人也不好找呀。   望城的庞XX是他在平城的一家高级娱乐场所物色目标时结识的,庞XX性格开朗,跟彭向辉还是老乡,人也漂亮、经济上独立。   她被彭向辉的谈吐折服,主动对他投怀送抱,两个人维持着情人关系,彭向辉对她并无杀心。   可是彭向辉被小姚姑娘的美貌迷惑,让她骗的险些栽到警察手里,还让她给跑了,这对彭向辉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恰在此事过后不久,庞XX又跟他联系,说过几天会来平城玩,想要见见他。   彭向辉挺高兴,事先在步行街的一家不错的酒店开好房,等庞XX来了后在火车站接上她,准备带她先去吃饭,然后回酒店共度良宵。   谁知庞XX这次来平城还要见个什么人,让彭向辉拉着她去了一个小区,跟他说自己要去办点事,让他等自己一会儿,或者他先回去,办完事儿再联系他。   彭向辉心里不快,嘴上却答应的很好,说是自己也正好去办点事,让庞XX办完事打电话跟他联系。   庞XX进了小区,彭向辉躲在外面没有走,守在外面等着她。   实际上庞XX是给自己的一个女同学办了点事,是去这个同学家里谈事儿的。   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庞XX从小区里出来给彭向辉打电话,彭向辉假意是刚返回来,现身出来招呼上庞XX带她去吃了饭,两个人回了彭向辉订好的酒店苟合。   晚上八点多,庞XX单位跟她有关系的那个领导给她打电话,让她明天陪着出差,两个人在电话里打情骂俏,把一旁的彭向辉气的够呛。   彭向辉知道庞XX还有别的相好,原本他也不太在意。   庞XX也不避讳他,跟他说他是他,别人是别人,你也不是要娶我,我也不是要嫁给你,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好好的就行了。   可是彭向辉本就是个杀人成性的恶魔,他最仇视的就是水性杨花的漂亮女子,加上前几天又被小姚姑娘骗了一次,这时看着躺在自己怀里跟别的男人**的庞XX,对她起了杀心。   等庞XX打完电话,彭向辉跟她说自己想要回老家看看,不如咱们现在就走,正好送你回去。   庞XX欢喜地跟着彭向辉出来,由他开着车拉上回了望城。   到了家门口,庞XX让彭向辉把车停在自己的新车旁边,要去车里取点东西。   彭向辉不知道庞XX有汽车,装作无意问了问,庞XX让他少打听这些无聊的事儿,自己又不图他的钱。   从这点上来讲,庞XX对彭向辉也是付出了真心的,她没有向彭向辉索要过钱物,玩的是真感情。   这也是她的可悲之处,跟一个魔鬼动了真情,并且同时还在经营着另外几段能获得利益回报的情人关系,这本身就是在玩火呀。   彭向辉这会儿觉得,自己不过是庞XX的一件玩物而已,这对他来说是一种羞辱,令他无法忍受,这让他的杀心更加浓烈起来。   他对庞XX说:“我想在你的车里跟你做一次,那感觉一定很好。”   庞XX让他撩拨得春心荡漾,听话地自己去车里宽衣解带,   彭向辉的车里带着干活儿使经常用到的一点五毫米塑料皮电线,这也是他每次杀人作案时为什么都会用这种电线捆绑受害人的缘故,就地取材非常方便。   他准备好电线和单刃刀进到了庞XX的车里,看到她的车上有一盘田震的磁带《野花》,觉得挺适合当下的氛围,把磁带插进录音机里播放上,跟庞XX在后座上畅快地活动了一把。   之后彭向辉露出本来面目,把庞XX捆了起来,不做任何解释,在她的胸口连刺七刀将她杀死。   可怜庞XX,到死也不明白,自己这个能说会道、不笑不说话的好情人,为什么要杀她。   杀死庞XX后,彭向辉还是不解恨,想让人们看看他的杰作,所以才做出了点火烧车的行为。   彭向辉坦言,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因为什么,自从小姚姑娘从他手里逃跑后,他就有点控制不住情绪,心里窝着一股火,总想要杀人泄愤,这就是他连续不断作案的原因。   对于他这种心理活动,专家也难以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毕竟人的心理活动是个极其复杂的过程,有些东西是不太好解释的。   这类犯罪嫌疑人的作案规律呈波浪形,遇有外界因素刺激,在某个阶段,会有井喷式爆发的趋势。   具体到彭向辉这里,就是在八月十三日后至九月三日这段时间内,受到小姚姑娘从手里跑掉的刺激,他更加疯狂地作案。   至于彭向辉和庞XX联系使用了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到没有侦查员们分析的那么复杂,他就是为了不让妻子发现而已。   彭向辉这样的犯罪嫌疑人,属于另外一类心理变态者,在国外早就对这类人有个专用称谓,叫做“连环杀手”,是极其可怕的一类罪犯。   他们有特定的侵害目标人群,大多数是针对女性,也有犯罪嫌疑人为女性的,侵害目标针对特定范围内的男性的。   这类犯罪嫌疑人心理素质非常好,头脑冷静、大胆心细,下手残忍凶狠。   其作案的周期长、手法老练计划严谨,案件往往很难侦破。   彭向辉系列杀人案的成功破获,关键点在于小姚姑娘的应对措施得当,从他的魔爪下逃脱出来,为公安人员提供了关于彭向辉的准确模拟画像,这副模拟画像是破获此案的关键点。   这起系列案件,是平城地区有史以来性质最为恶劣、受害人数最多、持续时间最长、影响特别巨大的惊天大案。   案子破在唐晓棠手里,不能不说是她的运气好,可是与她的辛勤付出是分不开的。   搞案子就是这样,运气这东西是很重要的,假如彭向辉不杀苗苗、假如秦晓勇不认识周志、假如宋明成不给周志送货、假如小姚姑娘被彭向辉杀死了、假如------   当然这些都是假设,但是换一个人来办这个案子,还真不一定能拿下来。   唐晓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老天爷也在眷顾她,平城公安局有她在,胆敢在这个地方以身试法的罪犯,也只能怪自己命不好了。   表彰大会的盛况就不细述了,光是荣立一等功的主要办案人员就十四人,散会之后的庆功宴,唐晓棠豪放地酒到杯干,一直闹腾到晚上十一点多才散。   她开车回家把车停在地库,没有上楼回家,却打车来了周志的店里。   唐晓棠是喝的有点多,但是离喝醉还早得很,她就是兴奋高兴,想着这个案子的破获周志的功劳很大,来向周志表示一下感谢。   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来这儿,就是相跟周志说说话,觉得跟他聊天很舒服。 第238章 我走了啊   唐晓棠的到来,令周志惊讶、激动、喜悦。   他知道今天是市公安局召开表彰大会的日子,唐晓棠是今天大会的主角,本来是不可能出现在他这里的。   别说他了,唐晓棠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觉得今天庆功宴的气氛索然无味,就想到周志这儿来,跟他说说话。   这个店面周志都买了下来,后面盖了三间正房自己住,晚上客人散了之后,服务员跟杂工把店里收拾妥当后回外面他给租的房子休息,店里只留他自己。   唐晓棠素面轻衣微醺而来,周志微笑着招呼:“姐,你今天的心情不错呀,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唐晓棠笑道:“这个案子能破你的贡献很大,想来你这儿坐坐,对你表示一下感谢。“   周志招呼她坐下,给唐晓棠沏了一杯普洱端过来放在手边:“姐,你晚上没少喝吧,喝点茶暖暖胃。”   唐晓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小志,真的谢谢你啊,没有你提供的情况,这个案子不好破。”   周志随意地说道:“我也是碰巧了,主要还是你们的辛苦下到了,我最多是锦上添花而已。   哎姐,你想吃点啥不,晚上肯定没好好吃东西吧?”   唐晓棠想了想,犹豫着说:“让你一说还真是的,快算了,这也不早了,我就是过来坐坐,别麻烦了。”   周志边往厨房走边说道:“麻烦啥呀,我给你煮个面,弄个羊杂汤一拌,你热热乎乎吃点回去一睡多好,很快的。”   他进了厨房点火烧水,打开冰柜找出来特意给唐晓棠留着的精选羊杂放进锅里热上,又找了个锅煮了一把手擀面。   三五分钟后,一大碗放着两个荷包蛋的羊杂面端到了唐晓棠跟前,周志把陈醋、油炸干辣椒也给她拿过来。   唐晓棠肚子里除了酒还真没食,她也不客气,往面里加上醋和辣椒,吃了个底儿朝天。   周志安静地看着唐晓棠吃面,答对着唐晓棠的话语。   等她吃完了,周志拿来热水给唐晓棠把茶杯续满,让她趁热喝。   唐晓棠在周志面前觉得心情很放松,有老朋友一般的感觉,随意地跟他聊了起来。   周志专注地听着她说话,适时地插话应对,两个人谈的都是些闲话,却非常的投机。   唐晓棠毕竟是喝了不少酒,开始犯困了。   她连日的劳累,身体上和心理上都疲乏的很,这时候困意袭来,脑袋有些昏沉,有点迈不动腿了。   周志很自然地对她说道:“姐,你这么回去我有点儿不放心,我也不会开车,打个车我把你送回去吧。”   唐晓棠眼神迷离地说道:“你这儿要是个酒店就好了,我现在就想躺下睡觉。”   周志说道:“要不你就到后面睡吧,我是就一个人,对付对付就行了。”   唐晓棠随口说道:“那我就去后面睡了,实在困得不行了。”   她说着话站了起来,晃了晃有点站不稳,周志扶住她的胳膊,把唐晓棠搀进了卧室里。   天色微明,唐晓棠有点口渴醒了过来,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发现自己是和衣而卧。   按着习惯把手伸向床头右面去开灯,一下摸了个空,她的头嗡地一下,回想起来一些事情,眯着眼适应了屋里的光线,看到左面像是有个床头柜,上面有个台灯的轮廓。   她摸索着伸手过去打开了台灯,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身下的褥子和身上盖着的被都是崭新的。   她身上的衣服穿戴完整,只有脚上的皮靴被脱下来放在床脚,袜子都穿的好好的。   环视了一下屋内,除了这张床之外,床头右手靠墙是一排衣柜,左手是个床头柜,上面是个样式普通的台灯,还放着一个新新的保温杯,自己的手机也放在床头柜上。   床头柜的跟前,放着一个银色的保温壶,床边摆着一双新的灰色男式拖鞋,窗户上拉着蓝色的灯芯绒窗帘,对面墙上的挂式空调显示着24度,微微发出工作的声音。   窗下的地上放着一对哑铃,中间的握把有些发亮,显然是常常有人在使用它锻炼身体。   唐晓棠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是五点五十一分,她摇摇头哑然失笑,自己竟然睡在了周志的卧室里,这有点儿过分了啊。   她知道周志对自己是有想法的,而自己可是没有动过心思,只是觉得周志的人不错,跟他说话聊天不累,不用留什么心眼,他是很尊重自己的。   唐晓棠是因为口渴醒来的,看见床头柜上摆着保温杯,伸手往起一端,感觉出来是满着的。   她打开盖子放到唇边试了试水温,还有点烫嘴呢。   唐晓棠张嘴喝了一口,杯子里是白开水,她端着保温杯伸出大长腿,伸脚套上摆在床边的男式拖鞋站了起来,走到屋门前撩起遮在屋门玻璃上的白窗帘往往外看了看。   外屋是个大客厅,对面靠墙的沙发上蜷卧着一个人,他的脸朝着这边,身上盖着个灰色的毛毯,大致可以认出来正是周志。   唐晓棠放下窗帘在屋里踱了几步,把保温杯里的水喝完放下杯子,拿起手机揣进裤兜,换上自己的皮靴,整了整衣服和头发,拉开门走进了客厅。   听见动静的周志睁眼看到唐晓棠从卧室出来,从沙发上跳起来打开了卧室的吊灯,屋里灯光大亮。   周志也是衣服穿的一件不少,有些窘迫地说道:“你醒了姐,昨天你可是有点太累了。”   唐晓棠平静地说道:“我现在也喝不了个酒了,有点上头。   弄得你没睡成,我就走了啊,也没给你收拾。“   周志回应的很自然:“我也不会收拾家,你不嫌乱霍就行,我去给你开门。”   把唐晓棠送出饭馆儿,看着她舒展了几下。身体,迈开健美修长的双腿漫步跑远,周志回身进了店里带好门,关了客厅的灯走进卧室。   他打开吸顶灯的开关,屋里明亮起来。   看着床上被褥里留下的人形痕迹,周志的眼神有些发痴了。 第239章 你给盯着点   二〇〇三年十月七日星期二下午三点多,平城市生产资料公司业务科科长高胜利接了个电话,是郊区印刷厂的副厂长赵伟民打来的,问他有没有妹妹妹妹高晓燕的其它联系方式。   高胜利的妹妹高晓燕和妹夫李成平,经营着一家个体印刷厂,赵伟民给他们介绍了一个活儿,说好今天下午高晓燕把校对小样给送过来,可是到现在也没见她的人影,打手机一直关机。   客户已经等了一个来小时了,看看高胜利能不能联系上高晓燕。   高胜利跟赵伟民是同学,两个人私交很好。   个体印刷厂不好揽业务,因此有些小业务赵伟民就介绍给高晓燕来做,也算是帮朋友的妹妹一把。   高胜利让赵伟民给妹夫李成平打电话看看,赵伟民告诉他,李成平的电话也关机了,要是能联系上李成平,就不给他打这个电话了。   这让高胜利挺意外,他压了赵伟民的电话后开始拨打妹妹高晓燕和妹夫李成平的手机,果然两部手机都处于关机状态。   李志平在教育印刷厂脚印车间上班,高晓燕跟他结婚后,老公公找人把她安排进教育印刷厂装订车间工作。   前年起,李志平、高晓燕夫妻二人停薪留职出来自己弄起了小印刷厂,凭着一手好技术,收入要比上班强多了。   高胜利心里有点不踏实了,这两口子弄着个小印刷厂,本来业务量就不大,活儿不太好揽,这怎么还找不到人了呢?   他跟科里的人说了一声,让有事给他打电话,从单位出来骑上自行车来了高晓燕家。   她家在教育印刷厂家属院,高晓燕的丈夫李志平是教育印刷厂的子弟,父母都是退休老职工,在单位人缘不错,给他俩要了一户一间半带院的平房,住在一个大院里,两家只隔着几排房。   高胜利到了高晓燕家门口下了自行车,看到院儿门关着,隔着院门往里看了看,屋门上的挂锁锁着,伸手进去摸了一下院门的门滑子也插着,同样锁着挂锁。   院儿里放着高晓燕的那辆二六自行车,车子没有锁。   高胜利又在巷口转了一圈儿,没有看见李志平那辆灰色昌河面包车。   种种迹象显示,高晓燕两口子应该是相跟着一块儿出去了,因为如果她俩不在一块,高晓燕的自行车不会在院儿里放着。   高胜利推上车子去了前排李志平的父母家,老两口见大舅爷进了院儿,热情地招呼他进家坐。   进到家里寒暄了几句,高胜利问老两口:“晓燕和志平没过来呀?”   李志平的母亲说道:“今天没见他俩,昨天上午他们俩还过来转了一圈儿,中午让他们就在这儿吃饭吧,燕子说家里弄了饭了,两口子回他们那儿了。”   高胜利疑惑地说:“我的一个同学给他们介绍过来个活儿,说好了今天下午两点晓燕给人家送小样过去校对,刚才人家来电话说晓燕一直没过去,给她们两口子打电话手机都关机,我有点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李志平的父亲一听就坐不住了,站起来说道:“我去他们家里看看。”   高胜利说道:“叔,我去过了,家里也没人。”   柳慧在手里点上精油,双手搓到手心微微发热,把手放到唐晓棠的后背上给她轻柔的推拿起来。   唐晓棠的皮肤白皙紧致,毛孔细腻,闪着莹润的光泽。   她今天上午去市局开完会,直接来了柳慧的养生会所,和柳慧一起吃了午饭之后,做起了全身护理。   柳慧发现近半年多来唐晓棠注重起美容和养护了,时长抽时间来她这儿护理。   之前的唐晓棠可不这样,顶多一个月左右过来一次,做做面部的保养。   今天柳慧有闲暇,亲自上手来给唐晓棠推油,两个人聊着天说着话,气氛轻松随意。   唐晓棠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了看来电号码,从容地接听起来:“喂,小志,有事吗?”   话筒里面传出周志略显急切地声音:“姐,你还在做护理吗?”   唐晓棠随意地说道:“上午开完会没什么事儿了,我过来做做护理,你是有事儿吗?”   周志说道:“我有个事儿想请你给拿拿主意,能过去找你吗?”   唐晓棠想了一下,利索地说道:“这样吧,我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回家,在小区门口见吧。”   柳慧听出来是个男子在给唐晓棠打电话,唐晓棠虽然表现的很平静,可是她背部的肌肉从看到这个号码后,就有点紧绷起来,柳慧知道这个人在唐晓棠的心里的位置上很重,这是本能的有点小紧张的缘故。   她不知道有什么男人能让唐晓棠的心态发生这样的变化,这种事是不能打听的,柳慧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唐晓棠放下电话,随意地对柳慧说道:“是晓勇的同学,看样子是有事。   找我的没好事儿,不知道又怎么了。“   柳慧轻拍了一下唐晓棠的背:“那就快去冲一下去吧,你就是个劳累的命。”   唐晓棠起身围上浴巾,快步走进了浴室。   她从会所出来开上车,疾速回到了自家小区门口,看到周志在小区门前低头踱着步,样子有点着急。   唐晓棠嗯了两下喇叭,周志抬头看见了她的车,他向车里的唐晓棠挥了挥手,快步走了过来,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   唐晓棠今天略施粉黛轻点朱唇,头发烫成松散的大波浪卷,上身穿了一件黑色紧身V领薄毛衫,外面套着一件淡蓝色长款风衣,白皙的脖颈修长,带着一条银色挂坠。   下面是水磨蓝高弹紧身牛仔裤,脚上穿着双白色旅游鞋。   她刚刚做完护理,脸上散发着油亮的光彩,清澈的双瞳望着周志,微微带笑地对周志说道:“还说晚上去你那儿呐,这是有啥着急事儿呀?”   周志收回有些发痴地望着唐晓棠面容目光,焦虑地说道:“姐,刚才给你打电话没有让你不方便吧?”   唐晓棠开着车往地下车库走:“没有啊,说事儿吧。”   周志开口说道:“我有个中学的同学叫李志平,自己两口子弄了个小印刷厂,刚才他爸给我打电话说,他跟媳妇一天没回家了,问我见过他没有。”   唐晓棠理解地一笑:“老人关心儿女挺正常的,完后呢?”   她停好车下来,周志跟着唐晓棠进了电梯间,上到十一层下来,唐晓棠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屋,周志跟着也进了家。   唐晓棠把手包放到门厅穿衣镜前的柜子上换了拖鞋,脱下风衣,周志接过来她的衣服挂到衣架上,自己拉开鞋柜拿出来一双灰色男式拖鞋换上,随着唐晓棠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他一边按动茶几上的电热水壶接水,一边说道:“李志平两口子是开车走的,问题是他们两口子的手机都关机了打不通,他爸挺着急的。”   正在弯腰从茶几下面找茶叶唐晓棠霍然抬头:“两个人的手机都关机了?”   周志点点头说道:“嗯,我刚才也打过,两个人的手机都处于关机状态。”   唐晓棠起身就往门口走:“别烧水了,带我过去看看。   你咋没给晓勇打电话?“   周志站起来回答:“我接了李志平他爸的电话就给你打电话,没想起来给小勇打。”   唐晓棠的脸上微不可查地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意,边换鞋便掏出来手机给秦晓勇拨通了电话。   等秦晓勇接起来,唐晓棠对他说道:“晓勇,周志在我这儿。   他有个同学叫李志平,你们认识吧?“   秦晓勇说道:“认识,我不太熟,他和大志是中学同学。”   唐晓棠说道:“这个李志平大概出事了,你带两个人往他家走,我和小志也往过走,地方让小志和你说吧,”她把手机递给了周志。   周志接过来唐晓棠的手机,对着里面的秦晓勇说了李志平家的地址,跟着唐晓棠从家出来下了地库。   唐晓棠开车拉着周志,来了教育印刷厂家属院,进了李志平父母家。   看见周志领着一个漂亮女子进来,李志平的父母跟周志赶紧打招呼,周志给老两口介绍了唐晓棠:“这是咱们平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唐晓棠,我的好朋友,听说志平找不到了,我请她过来看看情况。”   唐晓棠在今年五月份,被任命为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兼一大队大队长,主抓需要刑警支队侦办的疑难大案,秦晓勇提任一大队副大队长,主管一中队。   李志平的父母不太知道唐晓棠,只是听着这个年轻女子的官衔可是不小,有些拘谨地跟唐晓棠客气地寒暄。   高胜利可是知道唐晓棠的名声,他也认识周志,没想到他和唐晓棠是朋友。   周志给李志平的父母介绍完唐晓棠,又跟高胜利打了招呼,把他和唐晓棠相互做了介绍。   唐晓棠正色说道:“你们先把情况说说吧。”   高胜利思路清晰地把妹妹高晓燕、妹夫李志平找不到了的前因后果向唐晓棠讲述了一遍,听完后唐晓棠问李志平的父母:“您这儿有他们家里的钥匙吧?”   李志平的母亲急忙说道:“有、有,他们家的钥匙在我这儿也有一套,有时候我们老两口过去给照看照看。”   唐晓棠说道:“这样吧,你们带我去您儿子的家里看看。”   李志平的父母、高胜利陪着唐晓棠和周志从家里出来,在门口遇上了带着两名侦查员过来了的秦晓勇,众人一块儿来到李志平家院外。   这会儿是下午五点左右,天色还很亮,李志平的父亲把院门打开,唐晓棠示意他们先不要往里走,她蹲在门口往院里的地面看去。   小院有二十平方米左右,地面是用青红砖铺就,清扫的很干净。   唐晓棠起身从李志平父亲的手里要过来家门的钥匙,走到屋门前打开门上的挂锁,把屋门往里推开。   屋里传出了音乐声,唐晓棠看到家了电视柜上摆放着的电视机亮着,音乐声是电视机发出来的。   她走进屋里,看了一下室内的环境。   这是老式结构的宿舍,屋子的前半部分是卧室兼客厅,摆着一张双人床、一套三人沙发,一个茶几、电视柜、衣柜、五斗柜等家具,塞得满满当当,空间很逼厌。   茶几上放着一瓶喝了大半的啤酒,旁边的盘子里有几块啃过的骨头。   唐晓棠从床脚绕过去进了后面的厨房,厨房里的灯泡亮着,洗菜池里堆放着两个没有洗过的碗和两个盘子。   在橱柜上面放着个塑料袋,唐晓棠打开看了一下,里面是几块还没有吃的炖骨头。   她从屋里出来,又重新把门锁住,对李志平的父母说道:“这间屋子你们先不要进去了,希望你们不要私自进来,我个人觉得情况不太好,恐怕后面要有我们的技术人员过来勘察。”   李志平的父母、高胜利、周志悚然大惊,张大嘴说不出话来了。   秦晓勇也认识李志平的父母,他留了个心眼,从李志平父亲的手里拿过来家门钥匙说道:“钥匙我先拿着吧,万一过来的时候找不到您和阿姨,不太方便。   你们也不要着急,我们支队长是出于慎重考虑,也许志平两口子是办事走得急,没有带手机的充电器,说不准啥时候就回来了。“   唐晓棠面色凝重,开口说道:“晓勇,你带人给他们先把笔录做了,完事儿后给我打电话。   我还有点事儿要去办,就先走了。   小志,你是留下还是要走啊,我路过你的饭馆,要是过去我就拉上你。“   周志点点头对李志平的父母和高胜利说道:“叔、姨、大哥,我那儿要上人了,得回去盯着点。   这儿有小勇在,你们好好把事情跟他说说,我抽空再过来。“   他和秦晓勇也打了个招呼,之后和唐晓棠相跟着出来,唐晓棠开车拉着周志从家属院出来往前开着车。   周志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对着里面说道:“张哥啊,我同学这儿不是出了点事儿嘛,店里你给盯着点吧。”   【作者题外话】:书友们,我忘了给王宇和柳慧的孩子起过名没有了,起的名字叫什么,有看过记得是在哪一章来着,烦请留言说一下,谢谢大家。 第240章 我的心好累   唐晓棠握着方向盘的手轻微地抖动了几下,她目视前方开着车,声音平静地问道:“小志,你不过去照看着行吗,店里会乱套的。”   周志望着车窗外,轻飘飘地说道:“今天是星期二,晚上客人不会多。   这又七点多了,你是不是又准备方便面就茶水对付呀?   我给你做个面吃吧,完了再回去。“   唐晓棠点了点没有说话,开车回了小区,周志跟着她上楼回了家。   他熟门熟路地进到厨房里忙活起来,唐晓棠舒缓地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给自己烧水沏茶。   周志很快煮好了两碗葱花鸡蛋面,他跟唐晓棠一块儿坐到餐桌前,帮她往面里加了醋和辣椒,陪着她吃了面,周志把碗拿去厨房洗了,回到客厅离着唐晓棠拉开一段距离坐到单人沙发上。   唐晓棠侧靠在三人沙发上,懒洋洋的说道:“丽红这个丫头,都去了省城四五天了还不回来,也不知道她考的怎么样了。”   周志笑着跟她说:“我估计成绩不会差,不过注册会计师比律师都难考,这回是她第一次考,考不好就当是积累一些应试的经验也是好的。”   犹豫了一下,他问唐晓棠:“姐,你觉得李志平是出事儿了?”   唐晓棠思虑着说道:“我观察他家里的情况不太对,两口子离开的比较匆忙。   家里的电视机还开着,茶几上有吃剩下的骨头和没有喝完的半瓶啤酒,厨房里有没有吃过骨头在碗橱上放着,旁边就是冰箱,却没有往冰箱里放。   这说明他们走的很急,并不打算去多长时间就会回来,厨房里面的灯都没有关呀。   已经一天了,手机都关了机,这很不正常。“   她转了转身,让自己在沙发上靠的更舒服一些,轻声说道:“你让我的脑子松快一会儿行吗,整天都是案子案子,我眼角都有了鱼尾纹了。”   周志神情专注地看着唐晓棠,认真的对她说:“姐,谁说你有鱼尾纹了,那是他们瞎说呐,我咋就看不出来。“   唐晓棠展颜笑道:“那是你的眼睛不好使了,不用哄我。“   她半闭起眼睛,呢喃着说:“最近我真的有点儿心累,案子我是喜欢搞,可是也有觉得疲惫的时候,大概是心态的原因吧。   现在乱七八糟的事儿越来越多,不能专心在案子上,没有以前那么松快了。“   周志起身给她的杯里续满水:“你就是太好胜,啥事儿都要做的最好,现在管的摊子大了,操心的地方比以前更多,还不太适应,过度一段时间就好了。”   唐晓棠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想让自己闲下来,没事做我更睡不着---”   她伸手去端茶几上的茶杯,一不小心把水洒了出来。杯里是周志刚给他续上的热水,烫的她一抖手把茶杯放在茶几上,轻呼了一声。   周志紧忙扯了两张餐巾纸过来,握住唐晓棠的手给她擦掉手上的水渍,在她的手背上吹着气,心急地说道:“看看看看,你小心点呀,烫着没有?”   唐晓棠有些慌乱地把手从周志的手里抽了出来,坐直身体说:“没事儿,你拿个布子把这儿擦一下吧。”   周志又从纸巾盒里抽出来几张餐巾纸把茶几上的水印擦掉,给唐晓棠换了一杯茶放到手边。   他往厨房走了过去:“晚上少喝点茶,上次给你拿的牛奶还有吧,我去给你热一杯,喝了早点睡,明天又得忙了。”   唐晓棠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你要走了呀?”   周志抬腕看了看表,笑了笑说:“九点多了,你明天要早起吧?”   唐晓棠起身伸了个懒腰,随口答道:“下午做护理睡了一会儿,这还早着呐。”   周志急忙把头转向一边,避开入眼的一片波涛汹涌。   唐晓棠的手机响了,是秦晓勇打过来的,告诉她材料已经做完了,目前没有问出来什么新情况。   唐晓棠让他明天准点儿去单位,把这件事情议一下。   周志用小奶锅给唐晓棠热好牛奶,倒在一个玻璃杯里加了一点糖给唐晓棠端过来放在茶几上。   看着唐晓棠端起杯把牛奶喝了,他对唐晓棠说:“姐,那你早点休息,我就回了。”   唐晓棠点头笑道:“这么大个男人连个车都不会开,那你就快回吧。”   周志在门厅换了鞋,把自己穿过的拖鞋放进了鞋柜,开门出去关上了房门。   他背对着屋门站住深吸了几口气,脸上露出满足惬意的微笑,轻快地走进电梯间。   唐晓棠怔怔地看着周志走出去,几次想要张口却硬生生忍了下来。   看着空荡荡的门厅,她脸上的笑容渐退,呆呆地出起神来。   十月八日上午八点半,秦晓勇、李跃华、唐晓棠在办公室里碰了头,研究起昨天的这件李志平夫妻失踪的事儿。   唐晓棠说了自己的看法,从李志平家室内物品的摆放情况看,他们夫妻二人是和平离开,但是走的比较匆忙,像是有什么急事要去办。   但是两个人的手机关机这个现象很不正常,她觉得是有事情发生了,但愿不是最坏的情况发生。   目前情况不明,为了慎重起见,有必要进行先期的调查。   一个是调取李志平夫妻二人的手机通话记录,查看一下近期都跟什么人有过联系。   再有就是安排人走访一下,看看教育印刷厂家属院里,有没有人看到十月六日李志平夫妻的活动轨迹。   还有对他们的小印刷厂雇佣的工人,正面接触一下,对他们夫妻二人相关的情况细致地进行了解,重点是与他人有无债务纠纷、仇怨这个方面,多问一问。   另外对于李志平、高晓燕夫妻的社会关系,从外围摸一下,可以找高胜利谈一谈,看他的样子应该给高晓燕的兄妹关系很好,看看从他那里能不能问出什么情况来。   边做工作边等等看,超过七十二小时还不见人影,按照查找失踪人员的步骤,正式展开调查。   秦晓勇和李跃华同意唐晓棠的分析以及工作安排,各自下去调配人员着手进行查证。 第241章 消失了的夫妻   唐晓棠联系了吴志军副支队长,让他派了两个技术员跟她去了一趟李志平家,勘查了一番之后得出结论,家里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一切都很正常。   不过也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在鞋柜附近的地上摆放着一双男式皮鞋和一双女士拖鞋,没有看到男式的拖鞋。   经询问李志平的父母得知,儿子李志平平时所穿的蓝色拖鞋不见了,儿媳高晓燕近日总穿着的黑色皮鞋也不见了。   唐晓棠推断,李志平离家时可能是穿着拖鞋,高晓燕是穿着自己的黑皮鞋走的。   李志平穿着拖鞋,说明要去的地方不会远,且可能是熟悉的人家,不然穿着拖鞋去显得没有礼貌。   他们夫妻二人是否相跟在一起,现在无从判断,目前只能假设是在一起。   随着调查工作的展开,一个有一个情况反馈回来。   十月六日上午九点左右,家属院里有人看到,李志平开着自家的灰色面包车出去了,大约十一点半,他又开着面包车回了院里。   工厂里的工人反映,十月六日上午九点左右,高晓燕骑自行车来了厂子,安排印刷工小赵去市印刷厂联系制作烫金模板,在车间里和装订工崔师傅、吴师傅一块儿工作到十一点多才走的,说是李志平中午要回来,回家去给她弄饭。   他们这个印刷厂,主要承揽一些技术程序繁琐、印刷数量较少的精装书籍、证书的制作。   业务账目往来由李志平负责,高晓燕负责技术工序方面的操作监督,她在装订工艺的技术上,水平相当高。   根据大家提供的情况了解到,李志平、高晓燕夫妻感情挺好,没有孩子是两个人觉得还年轻,想在打拼几年把生活条件弄得好一些再考虑。   李志平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为人随和,就是好喝点酒、打个小牌,不过很服从高晓燕的管理,两口子几乎没有红过脸。   这一点也得到了高胜利的证实,自己这个妹夫是好人一个,在外面绝对是不会跟人结仇的。   妹妹高晓燕虽然厉害一点,也是个讲理的人,对公公婆婆挺孝顺,心思全在她那个家上,跟外人的来往不多。   李志平的父母对高晓燕的评价不错,也没听说儿子李志平跟谁结过个仇怨。   几个出城路口的监控视频都调取查看过,没有看到李志平的灰色面包车出现。   四天过去了,李志平、高晓燕夫妻的手机始终处于关机状态,这两个人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本来这样一个人口失踪的案件,由属地分局去查就行了,还不够刑警支队上手的程度。   但是有周志跟唐晓棠、秦晓勇的关系在,重案一大队就上手来搞了。   更主要的是唐晓棠想为周志做点什么,周志对她的好她心知肚明,可是她不能接受他。   唐晓棠和周志相识后,随着交往次数的增多,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很微妙,连秦晓勇这个始作俑者都有点看不透。   周志爱着唐晓棠,这一点毋容置疑。   但是他表现的很含蓄,一点也不露骨,只是默默地做一些他觉得该为唐晓棠做的点滴的小事,不会让唐晓棠感觉到尴尬和难以接受。   周志对唐晓棠是心甘情愿的付出,不求回报,他很清楚唐晓棠的状况,他愿意这样。   而唐晓棠对周志的态度就更加不好评判了,像是把周志当成了一个好朋友,可又有那么点儿别的意思,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但绝对不是要跟他谈恋爱。   唐晓棠今天回家挺早,活儿有秦晓勇、李跃华带着人在干,眼下没什么头绪,她自己也有点心不在焉。   进了家换上居家便装冲了个澡,唐晓棠心里有些烦躁地倒在沙发上。   徐丽红从省城回来就到家具公司上班了,早上走的时候说今天要加班,就在宿舍住了,家里又剩下她一个人。   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唐晓棠觉得索然无味,想去崔有才夫妇家看看孩子,又一想都这会儿了,孩子快该睡觉啦,还是别去折腾的好。   她起身去厨房打开冰箱,看见里面还有几盒周志给拿来的牛奶,拿了一盒出来倒进小奶锅,打着煤气灶把锅坐在上面热上奶子,打算喝点牛奶就躺下睡觉了。   这会儿她的手机响了,去茶几上拿起来一看是周志打过来,唐晓棠接起了电话。   周志的声音有些为难:“姐,你还没休息吧?”   唐晓棠笑道:“我又不是老头老太太,不到九点睡的哪门子觉呀。”   周志说道:“刚才李志平的父母来我这儿了,老两口见不到儿子和媳妇,心焦得很,让我再给问问。”   唐晓棠无奈地说道:“这很正常,换给谁也是一样的。   有些话不好跟他们说,我感觉---,哎呀------“   唐晓棠闻到一股焦糊味儿,往厨房里一看,青白色的烟雾飘散出来,煤气灶上奶锅里的奶子飞散出来一大片,火苗子窜起了老高。   她冲进厨房关掉煤气,手忙脚乱地想要把奶锅拿到一边,锅把烫的拿不住,气得她抓起一块抹布端起锅来,把奶锅人扔进了洗菜池里,发出咣当一声。   电话那头的周志急了,惶恐地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唐晓棠忽然觉得很委屈,她对着手机里喊道:“我能怎么了?我没事儿。”   她压了电话,打开抽油烟机推开窗户,胸口里还是堵得不行。   过了一会儿,唐晓棠走回茶几前拉开抽屉,翻出一包华子撕开拿出一支烟来,找见打火机把烟点上进了厨房,站在窗前大口地吸了起来。   唐晓棠偶尔烦闷的时候,会抽支烟来缓解一下心情,她并没有烟瘾。   这根烟她抽的急了,脑袋有些晕眩。   门铃响起,唐晓棠知道是谁来了,她犹豫了片刻,把手里的半支烟扔进了水池里,走过去打开了屋门。   周志手里提着个保温桶,额头上浸满汗珠,慌乱地看着头发蓬松、面色有些涨红的唐晓棠问道:“姐,你怎么了?”   他进屋把手里的保温桶放到门厅的杂物柜上,回手带住了房门。   唐晓棠没有吱声,转身往客厅走。   她一支烟抽的有点晕了,身子摇晃着站立不稳。   来不及多想,周志急忙喊道:“姐、姐,”伸手从后面扶住了她的双肩,唐晓棠闭上眼睛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   周志的身体僵直,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双手放在唐晓棠的肩上抓着也不是、放开也不是,推开这个令他魂牵梦绕的身子更是不舍。   怀里的身子温软清香,发丝撩拨着他的脸庞,让他感到微微发痒,然而周志没有做出任何其他动作。   背对着他的唐晓棠发出一声幽幽的低叹,语声轻柔地说道:“我知道你的心,可是我有丈夫,我给不了你承诺,你明白吗?”   周志的声音坚定:“我知道,这是我的选择。”   唐晓棠轻声问道:“那你愿意吗?”   周志扶在她肩上的双手把她的肩头抓紧:“我愿意。”   唐晓棠瘫软在周志的怀里:“你抱我进去吧。”   周志弯腰把她横抱在怀里,往卧室里走去。   唐晓棠急迫地说道:“不行,不能去那儿,到这里来吧。”   她指了一下那边的另一间卧房,周志依着她的指引,把唐晓棠抱进了卧房里。   唐晓棠伸手打开了吊灯开关,白晃晃的灯光照亮了屋内,周志轻缓地把她放在了床上。   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不安地抖动着,微微娇喘。   周志为她宽衣解带,两只玉兔耸露,细嫩的肌肤闪现着莹润的光泽,风景美妙迷人。   唐晓棠害羞地小声说道:“把灯关了吧。”   周志回身关了灯,解除了束缚,温柔地抚摸起他的爱人。   唐晓棠暴起一片鸡粟,身子渐渐滚烫起来,虽然生过孩子,其实她还是一片未经开垦过的处。女地,跟王宇那次,她根本不是为了生理上的欢愉。   而此时此刻,她是迫切想要得到满足,她忍了太久了,她才三十三岁,那些龙头缅铃之类的玩意儿,只能使她越加地饥渴。   她需要个人来疼爱满足自己,她是一颗熟透了果实,需要被人采摘,再没有人来开采,就要掉在地里腐烂掉了。   情爱的乐章拉开序幕,舒缓的进入前奏,和音缓缓地响起,渐渐加快了节奏。   乐手饱含激情地奏响着主旋律,歌者颂唱着、配合着沉浸在美妙的乐章中,把一首爱的奏鸣曲推向了高潮。   乐手与歌者的激情被完全点燃,他(她)们反复合作着、颂唱着,彼此都获得了深深的满足和成就感。   早上不到八点半,唐晓棠就来了办公室。   今天的她容光焕发,走路的步点儿都透着轻快和十足的律动。   她拿起桌上的案卷材料细细地翻阅研究了一会儿,站在办公室门口把秦晓勇和李跃华叫了过来。   等他俩过来,唐晓棠问道:“这两天李志平、高晓燕夫妻失踪的案子有头绪了吗?”   秦晓勇为难地说道:“这个案子有点不好下手,目前没有进展。”   唐晓棠指了指办公桌上的材料说:“两个人通话记录都查回来了吧?从这上面下手做,把案发前近几日与夫妻俩有过联系的号码筛出来,挨个落实到人,逐一直接接触。   这个案子不怕打草惊蛇,作怪的东西露出头来我们才好下手。   李志平十月六日上午九点开车出去一次,他是去哪儿了落实了吗?“   李跃华回答:“这个倒是搞清楚了,他去矿业公司结了一笔款子,三万七千元,对方给付的是现金。   这笔钱在李志平家里并没有发现,从银行查了他和高晓燕的流水,十月六日当天已经后面几天,并没有这笔钱的入账记录。“   唐晓棠思忖着说道:“这就有了被人瞄上的动机了,三万七可不是个小数目,矿业公司具体和李志平办理钱款交接的是谁,那里都有谁会知道李志平当天结回来这么一笔巨款?”   李跃华打开笔记本给唐晓棠汇报,知道李志平结了一笔钱款的人有矿业公司办公室主任张志远,是他委托李志平的小印刷厂给公司制作了一批精装本的历年资料汇编。   剩下的就是财务科的人了,包括科长朱丽萍在内的五人都知道这事儿,并且是她们经手办理的。   我们现在正在排查这六个人当天的活动轨迹以及所接触的人,工作还在开展中。“   唐晓棠转向秦晓勇:“从通话记录上查人的工作由你负责,把工作做得细一点。   我高度怀疑李志平、高晓燕夫妻已经被害,原来还考虑被绑架勒索的可能性,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天,也没有人打电话或是通过他人传递消息,这个可能性也变小了。   结合他失踪时手里有三万七千元的巨款,杀人劫财的可能性就变大了。   那么是谁能把他们两口子匆忙叫走呢,熟人的可能性很大,在调查摸排时要把这个因素考虑进去。“   秦晓勇点头说道:“我会跟兄弟们把你说的进行强调,另外我有个建议,咱们在走访调查时,是不是要留意一下近期内忽然出手阔绰起来的人员呀?”   唐晓棠和李跃华赞成秦晓勇的这个点子,按照商议的工作方案,唐晓棠布置人员进行调查走访。   几天之后,秦晓勇反馈回来一个情况,从李志平的通话记录里筛查出一个手机号码,这个号码在十月六日一点十分和十六点二十三分,分别给李志平、高晓燕打过一个电话。   去电信局查了这个号码,是一张不记名的手机卡,无法追查用户信息。   把这个号码的通话记录调出来查看,这个号码是十月六日开通使用,总共往出打过四个电话,除了给李志平、高晓燕各打了一次之外,另外两次拨打的手机号已经落实到人,请示唐晓棠怎么办。   唐晓棠问秦晓勇:“这两个人是平城的吗?”   秦晓勇说道:“都是平城的,一个叫马建国,四十一岁,经营一家烟酒店。   另一个叫王吉利,三十七岁,个体服装经销商。“   唐晓棠闻听说道:“那就去见见这二位吧。” 第242章 有点乱啊   唐晓棠带着秦晓勇和两名侦查员,分别找到了马建国和王吉利。   通过谈话了解到,给他俩打电话的是个男人,从声音上听不出来是谁,电话号码他们也没见过。   这个男人很熟悉马建国、王吉利是做什么的,说是有一笔大业务想跟马建国、王吉利谈。   马建国觉得这人说话不太靠谱,直接回绝掉了。   王吉利接这个电话时正在上货,顾不上跟对方深聊,让他过一会儿再打过来,之后这个号码也没有再给他打电话,他把这事儿早忘记了。   这个号码给马建国打电话是十月六日十点四十七分,给王吉利打电话是十点五十六分,看样子是挨着打出来的。   之后的十三点十分打了李志平的手机,十六点二十三分又给高晓燕打了电话。   唐晓棠据此分析,打电话的这个男人就是犯罪嫌疑人,他所联系的几个人,都可以算是有钱人,目的很明显,想要把人骗出来从他们身上搞到钱。   马建国的警惕性高,王吉利的运气好,犯罪嫌疑人没有得逞,在李志平这儿成功了。   可是为什么给李志平的电话时间和给高晓燕打电话时间相差了三个多小时呢,这点看似不好解释,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却很简单,那就是李志平、高晓燕二人都认识这个人。   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犯罪嫌疑人先控制住了李志平,之后再把高晓燕也骗了出去。   通过调取李志平、高晓燕的银行卡信息发现,十月六日这天没有存取款记录。   那么犯罪嫌疑人把高晓燕骗出去的目的,就是杀人灭口的成分较大了。   因此,排查重点嫌疑对象的范围,就可以圈定在和李志平、高晓燕夫妻都熟悉的人员里了。   秦晓勇、李跃华等人对于唐晓棠的判断很赞同。   李志平、高晓燕夫妻因为经营印刷厂的缘故,与他们有业务关系的单位、个人众多,加上同学亲戚朋友,需要排查的人员数量不少,这项工作进展缓慢。   唐晓棠告诉大家,不要心急,要有耐心,犯罪嫌疑人就在这些人里面,摸排的时候不要漏过去。   而她这几天,罕见地没有跟着大家伙儿下去,就是电话遥控指挥。   她的大越野车扔给了秦晓勇,自己这几天步行来去。   徐丽红不在家住时,她下了班就急着往家去,有时候徐丽红在家,她会接到唐晓棠的电话,让她自己安排,队里今天要加班,自己不回去了。   唐晓棠的人却越来越精神,散发着十足的女人味儿。   “阳光海岸”小区C座,这里是平城市的顶级公寓。   此时十九层1919房间里,唐晓棠穿着一袭轻薄的睡衣,慵懒地蜷坐在客厅的大沙发里,手里在剥着一个大蜜桔,眼睛看着电视,脸上挂着开心的微笑。   厨房里周志穿着条短裤围着围裙,哼着“咱们老百姓呀,今儿个真高兴”,忙着整治菜肴。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快十点了,周志的店有了新举措,晚上九点就不再接待客人了,他的说法是忙不过来,明日请早。   实际上周志是要早点儿过来陪伴自己的爱人,他哪里有心思在店里耗着。   唐晓棠让他不要这样,她买下这处公寓,确实是给两个人建的爱巢,但是她跟周志说的明白,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自己对已故丈夫崔海的心是不会变的,对他付出的也是真心,但是不会对他有任何承诺。   唐晓棠对周志说:“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你什么时候要离开我都会接受,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而我从某些方面来讲,是个坏女人,我不守妇道,对自己的丈夫不忠,更不能要求你如何,你是自由的。“   周志抱着她深情地对唐晓棠说:“你是世上少有的好女子,我能成为你的男人是我的荣幸。   和你这样我是心甘情愿的,只要你的心里有我,我就满足了。   我不会干涉你的生活,不会缠着你,更不要你对我有什么承诺。   想你的时候能见到你,见不到能给你打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你哪怕给我只回一个字,我就知足了。“   周志二十七岁,正是精力旺盛的阶段,他跟秦晓勇自小拜的一个师父练功,体力强健异乎常人。   唐晓棠刚刚三十三岁,是女人最好的时光,她的精力同样旺盛。   这两个人的感情纯粹,不带有一丝功利色彩,彼此都知道对方需要的是什么,尤其是周志,他对唐晓棠的爱热烈而又深沉,为了她甘愿付出所有。   他(她)们狂热地想要见到对方,频繁地结合,尽情地给予和索取,昼夜不分地缠绵在一起。   周志把饭做好端出来,唐晓棠从沙发上跳到地上,两个人围到餐桌前吃饭。   吃了没几口,两个人的眼神交织在一处,想要得到对方的意思展露无余,于是扔掉手里的碗筷,两人裹挟在一处,连卧室都来不及进了------   一番畅快淋漓之后,周志去把饭菜热过,草草吃完之后,二人的大战继续。   唐晓棠毕竟是过来人了,又和柳玉秀相处日长,她懂得细水长流的道理,开始有意减少和周志见面的次数,把精力转移到了工作上面。   李志平、高晓燕夫妻已经失踪两个多月,案件的走访调查工作一直没有停,期间摸到几条线索,经过核实后却对案件的侦破帮助有限。   秦晓勇一组人走访回来一个情况,三矿有两个男青年,一个叫吕成、另一个叫蒋德江,跟李志平算是牌友。   大约在十月十日前后,吕成、蒋德江在跟人喝酒时,吕成从兜里掏出来大把的钞票炫耀,说他和蒋德江现在有钱了,被蒋德江拉走了。   蒋德江有个自己的小包工队,收入还算不错,吕成就是跟他混的小弟。   吕成的家庭条件一般,收入也不稳定,可是从十月十日之后,他忽然就有了钱,还把欠别人的六千块钱都还掉了。   唐晓棠让秦晓勇顺着这条线往下查,发现蒋德江有一辆桑塔纳轿车,在十月六日前的一段时间里,曾经好几次出现在教育印刷厂家属院附近。   有人碰见过蒋德江开车拉着吕成在教育印刷厂家属院附近转悠,这两个人都是认识李志平、高晓燕夫妻的。   再往深了查,侦查员们发现,蒋德江、吕成竟然认识马建国和王吉利,而马建国跟王吉利二人并不认识。   这引起了唐晓棠的注意,她调配了一组侦查员,跟踪监视蒋德江和吕成的行踪,对这两个人展开秘密查访。   李跃华这边摸见一个叫林立伟的人,这个人三十八岁,在平城市从事印刷物资销售。   十月六日上午上午十一点左右,有人看见李志平的灰色面包车在他的公司门口停过。   经过秘密走访了解到,李志平那天是从矿业公司拿到钱后来找林立伟,从林立伟这里收到了一笔一万五千元的中介费。   这样李志平身上的钱就不是三万七,而是五万二千元了。   李跃华正面接触了林立伟,通过交谈得知,林立伟也认识吕成和蒋德江,虽然林立伟讲近期没有见过吕成、蒋德江,但是不能排除三人有合伙作案的嫌疑。   这下出现了三个重点对象,唐晓棠一面派人把这三个人监视跟踪起来,一面向王宇汇报了这个情况。   起初王宇是不赞成唐晓棠安排人来查这个人员失踪的案件的,这不是刑警支队负责的案子,会牵扯警力,造成人员疲劳。   但是这里面有个周志在,王宇就不好说什么了。   对于唐晓棠和周志的关系,王宇虽然没有往深处想过,但是两个人的关系很好,王宇是看在眼里的,唐晓棠愿意去查,就让她去折腾吧。   没想到这个案子越查头绪越乱,两个多月过去还没有太大的进展,两个大活人外搭一辆面包车,就像是蒸发了一样,不见影踪了。   听完唐晓棠的汇报,王宇考虑了一下说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唐晓棠皱了皱眉头,有点儿不太确定地说道:“我有点儿拿不准,现在这三个人是有嫌疑,但是我们手里任何证据都没有,贸然动人拿不下来,这锅饭就不好往下端了。”   王宇点头说道:“不是好端不好端,怕是要砸了锅啊。”   站起站来踱着步说道:“我是同意你的分析的,犯罪嫌疑人就在李志平夫妇的熟人当中,这点不会错,如果不是这样,有几处疑点是解释不通的。   现在的问题是,李志平夫妇由于所从事的行业接触的关系人数量有些大,排查起来要费点儿功夫。   这就要求我们的侦查员、尤其是指挥员不能急躁,要沉得住气、耐得住性子,把工作做扎实、做细致,不要把嫌疑人从我们手里漏过去。   你现在不是以前的唐大了,动不动往一线沉下去不一定是好事,把控全局调兵遣将,把人员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什么人该用到什么地方,让每个侦查员都最大地发挥出应有的作用,才是你的职责所在,明白吗?“   唐晓棠点头说道:“我会按你要求的回去布置,有新情况马上向你汇报。”   从王宇的办公室出来,她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坐到办公桌后陷入了沉思。   唐晓棠知道,王宇再往上走一步是早晚的事,他现在看问题所站的高度已经不一样了。   自己目前所处的位置,就是要接王宇的班的,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还是想到一线去,做个普通的侦查员,每天扎进案子里才是她之所愿。   担任领导后的行政事项,唐晓棠不胜其烦,她觉得是白白分散和浪费了自己的精力。   尤其是跟周志的关系跨出了本不该迈出的一步后,唐晓棠忽然有些疲倦了,她产生了急流勇退的念头,可是又不舍得把自己当成事业的刑侦工作放下。   她忽然觉得脑子好乱,心里烦躁不已,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见他。   唐晓棠已经有五天没有见周志了,周志每天早上八点给她发个信息“姐,起床了”,晚上十点再给她发一条信息“姐,做个好梦”。   唐晓棠很珍惜和周志的感情,她很少主动给周志打电话、发信息,但是只要收到周志发来的信息,她是必回的,哪怕只是“知道了”、“好的”几个字,她让周志知道,自己心里有他。   周志是想给唐晓棠打电话的,但是他知道唐晓棠是个个性极强的人,她不太会和人卿卿我我,做出小女儿态。   她表示情感的方式热烈直接,充满激情,像一团火焰般恨不得把你融化掉,周志很享受这种被动的等待,这也是他和唐晓棠在性格上的互补之处,所以唐晓棠才会接受他。   唐晓棠掏出手机拨通了周志的手机,只响了两声,那边的周志就接了起来:“姐,什么事?”   唐晓棠只说了一句话:“我现在回我们家。”   周志调皮地说:“那就看谁先到啦。”   唐晓棠挂掉手机,起身就出了办公室,坐电梯下了楼,几乎是小跑着到了路边,拦住一辆出租车,坐上去后急切地对司机说道:“师傅,阳光海岸小区,麻烦你快点。”   出租车到了小区门口停下,唐晓棠身上没有零钱,把五十块钱往工作台一放,拉开车门跳下车跑进了小区。   她在电梯里就把钥匙掏出来攥在手里,从电梯里出来快步走到家门口,唐晓棠的腿和手都瑟瑟发抖,手里的钥匙怎么也插不进钥匙孔里。   屋门从里面推开,周志一把将唐晓棠拽进了屋里------   唐晓棠满足地枕在周志的臂弯里,周志的手指从她柔顺的秀发上划过,摩挲着她缎子似光滑的背脊,无声地抚慰着她。   周志说她把头发烫了看起来不爽利,唐晓棠专门去柳慧那儿把头发拉直,还梳起了一惯的马尾巴。   唐晓棠闭着眼轻声说道:“小志,我是不是有白头发了?”   周志欠起身把她乌黑的秀发盘在手里轻柔地给她梳理着:“姐,你是有些累了,睡一会儿吧,我守着你。”   唐晓棠又往周志的怀里靠了靠,安然地睡了过去。 第243章 不知道呀   唐晓棠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当她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是周志的笑脸和关切的眼神。   她伸出双臂环绕住周志的脖颈,娇声说道:“小志,你没有睡一会儿吗?”   周志给了一个轻吻,深情地对她说道:“我就想看着你,怎么都看不够。”   唐晓棠掀开被单,直勾勾地盯着周志:“你看够了吗?”   周志的眼神变得火热起来,起身把唐晓棠扑倒------   和周志缠绵了半日,唐晓棠的心情变得大好,为了避人耳目,她和周志分别离开。   打车回了刑警支队,唐晓棠正要进办公室,李跃华匆匆走了过来,说有个情况要给她汇报。   进了办公室,李跃华把刚刚掌握到的一个新情况讲给了唐晓棠。   据教育印刷厂家属院的几个住户反映,十月六日上午十点到十一点之间,曾经有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李志平家门口逗留过。   这两个人不是院里的人,当时院里的住户也没有太留意他们。   这段时间李志平、高晓燕失踪,大伙儿在相互聊天时,有人才想起来这码事。   唐晓棠问李跃华:“是真有这么回事儿还是人们在瞎传呀,这种以讹传讹的事可是有过的,折腾半天白白浪费我们的精力。”   李跃华肯定的回答:“我亲自去落实过,不少人都在议论,看来确实是有这么回事。   可是那个家属院都是平房,根本找不到有监控的地方,时间又过去这么长了,不好往下做工作。”   唐晓棠有些踌躇了,又冒出这么两个人来,难道这俩人也与李志平、高晓燕的失踪有关系吗?   现在加上林立伟、吕成、蒋德江,出现了五个重点怀疑对象,该怎么往下做呢?   她和李跃华商量了一下,觉得新出现的这个情况有必要派人跟进一下,但是也不要过于耗费精力,有些难以查证的线索暂时放一放再看吧。   讨论完这件事,唐晓棠问李跃华:“这些天监视吕成、蒋德江的队员,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李跃华说道:“我也正要跟你说……”   这个时候,唐晓棠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了看,是周志打过来的。   唐晓棠皱了皱眉头,接起来电话:“喂,什么事?”语气有些严肃。   走的时候她告诉周志,自己要回刑警支队,周志有些不想让她走,唐晓棠跟他说,案子上有些事情得处理,如果没什么事儿,晚上再联系他。   这才刚过去几个小时,他就等不及了,难道忘了自己对他的要求吗?唐晓棠和周志说过,工作期间尽量少给自己打电话。   周志的声音有点犹豫,在电话里对唐晓棠说道:“姐,我有个情况想给你说一下,跟李志平的事儿有关。   不过也有可能是我瞎想的,所以…”   唐晓棠的眉头舒展开了,利落地说道:“你说吧,简短一点,我这儿还有事。”   周志玩起了心眼:“我这儿开始上人了,要不晚上见面说行不行?”   唐晓棠瞄了一眼李跃华,语气不耐烦起来:“那也行,打听的清楚一些,就这样吧。”   压了电话,唐晓棠问李跃华:“吕成、蒋德江那边儿有什么动静?”   李跃华说道:“咱们的人跟了一段时间,发现这两个家伙好赌钱,据说前些日子赢过几次大钱,我已经让人去往细落实了。   如果是这样,他俩的嫌疑就不大了。”   唐晓棠点点头说:“抓紧落实,能排除掉也好。”   李跃华站起来出去了,唐晓棠偷笑了一下,暗想周志这小子真行,还给我来了个有情况汇报,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秦晓勇拉着李跃华吵吵着进了唐晓棠的办公室,他对唐晓棠嚷嚷:“老大,我有事儿跟你说。”   李跃华甩开秦晓勇拉着他的手,跟他解释:“我的意思是再核实一下,没有不让你跟唐支汇报,你这个小兔崽子急什么呀。”   唐晓棠笑道:“晓勇,跟你师父没规矩啊。”   秦晓勇挠了挠头说:“我刚才跟师父讨论李志平这个案子,他说我又毛躁了,你给评评理。”   唐晓棠说道:“那你说说看,我们帮你分析分析。”   秦晓勇想了一下,开始说出他的想法。   今天他又去了一趟李志平父母家,一来是去看看老两口,二来也是再跟他们聊聊,想从他们嘴里多打听出来一些与李志平、高晓燕相关的情况。   谈话中李志平的母亲提到,最近听院儿里的人说,李志平和高晓燕可能是让人绑走了。   秦晓勇问她是从哪儿听到的这个话,李志平的母亲讲,是赵彩娥的母亲来家里看她,跟她这么念叨的。   赵彩娥我们在前期的走访调查时,接触过这个人。   她是教育印刷厂装订车间的工人,高晓燕上班时和她在一个班组,两个人的关系十分要好,几乎是形影不离。   她还有个身份,是林立伟的老婆。   唐晓棠眉毛一挑,看了一下李跃华,李跃华面带笑容,悠闲地吐了个烟圈儿。   秦晓勇继续说道:“我们查这个案子三个来月了,之前没有什么十月六日曾经有两个陌生人出现在李志平家附近的情况摸上来,这是最近几天才有人反映上来的。   赵彩娥和高晓燕关系要好,林立伟自然也和高晓燕两口子熟悉。   李志平失踪当天,曾经找林立伟收回过一万五千元,且是在去矿业公司结完款之后。   李志平在跟林立伟的接触中,完全有可能露了口风,林立伟知道他身怀巨款,产生了杀人劫财的念头。   赵彩娥很可能是他的同伙,现在故意放出烟幕,企图混淆我们的侦查视线。   我觉得咱们可以动手拿人了,回来一审这个案子就拿下了。   即便林立伟不好突破,可赵彩娥一个女的,我有信心从她的嘴里掏出货来。”   唐晓棠点点头站了起来,思虑着说道:“你的分析判断我同意,这样啊,假如我是赵彩娥,你来审审我吧。”   秦晓勇愣了一下,恍然大悟,他不好意思地对李跃华说道:“师父,我明白了,这些都是推测,现在我们缺的是证据,所以你让我再好好落实一下,是吧?”   李跃华把手里的烟在空中挥了一下,笑呵呵的说:“不知道呀,你问唐支吧。” 第244章 车出现了   唐晓棠严肃地对秦晓勇说道:“搞案子有热情、根据表象能往深处分析,得出自己的判断,这是一个侦查员必备的优秀素质。   但是遇事要冷静,想的周全一些也是必须要做到的。   我们不是过去的升堂判案,靠着一顿板子和水火棍就把案子办了。   凡事都要讲求证据,得出正确的的推断是前提,拿到扎实的证据把案子砸死,才是我们付出努力想要取得的成果。   急功近利草草出兵,失败的几率很大,不能打无把握之仗。   重证据不轻信口供,是当前办理刑事案件的大原则。   现在兔子的尾巴已经露出来了,盯住他给他多备点料,要动手就一鼓作气拿下他,明白了吗?“   秦晓勇难为情地说道:“我明白了老大,明天起我就和师父带人对林立伟、赵彩娥进行秘密查访,有了进展再考虑怎么往下走。”   李跃华起身说道:“这回我听你指挥,省的你又来找唐支玩小孩子告老师那套。”   秦晓勇快把头埋到裤裆里了,嘟囔着说:“李志平也算是我的朋友,挺好的个人就这么不见了,我不是着急嘛。”   唐晓棠拍了他一把笑道:“这还说自己不急躁?行啦,李大队逗你呐。”   夜幕低垂,窗外寒风凌冽,唐晓棠一袭轻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等着周志回来。   门锁哗啦一响,周志笑嘻嘻地进来换了拖鞋,看看餐桌上空无一物,开口埋怨唐晓棠:“你晚上吃啥了?是不是又没吃饭?”   唐晓棠绷着脸说道:“我等你回来汇报情况呐,说说吧。”   周志不好意思地笑了:“那会儿真的有点忙,我听你的口气也在跟人们说事儿,所以就---“   唐晓棠浅笑道:“存心不良,我看你是找借口。”   周志很坦诚:“想法是有,可是真的有点不对头,我先给你弄饭啊,完了跟你说。”   他进到厨房打开冰箱,翻找出给唐晓棠预备好的半成品菜肴,围上围裙点火烹制。   唐晓棠跟到厨房门口,周志对她说道:“又是油又是烟的,对皮肤不好,你别进来了,马上就好。”   给她做好饭又打了个汤,周志陪着唐晓棠坐在餐桌边,看着她大口地吃菜喝汤,对唐晓棠说道:“给领导汇报一下啊,下午林立伟去我那儿了,这个人你们查过吧。”   唐晓棠喝着汤点了点头:“正在查他,他找你干什么?”   周志接着说:“他说我接触的人多,看看有没有想接手印刷物资材料的,他手里屯着些货,想都转出去。”   唐晓棠说道:“嗯,这挺正常啊。”   周志斟酌着说:“可是他拐弯抹角地跟我打听,晓勇他们查李志平失踪的事儿有眉目了没有,还说现在这世道乱糟糟的,不想在平城待着了。   他听说李志平是被人绑架了,别哪天把他也绑了。   这就怪了,谁好好的去绑他呀,就他那个半死不活的公司,能有什么油水。   要绑也该是绑我,咱现在的小买卖挺红火啊。“   冷不防被唐晓棠一个嘴巴子抽在了嘴上,周志让打蒙了。   只见唐晓棠已经猛然站了起来,怒容满面地对着他,眼里浸满泪水,眼神有些惊恐的看着他。   她伸出手来,哆嗦着轻抚着周志的嘴唇:“对不起、对不起,你赶紧给我收回刚才说的话,快、快对着门往外吐几口唾沫,快呀!”   周志不知道唐晓棠为什么忽然失态,但是看着她眼里惊恐和饱含爱意的神情,站起来对着房门吐了几口唾沫。   唐晓棠说道:“你说,你说让人绑你是胡说八道,快说。”   周志心里一暖,急忙说道:“我刚才是胡说八道,谁会绑我呀,是我胡说八道,呸呸呸,”他又连吐了几口唾沫出去。   唐晓棠把手放在周志的唇上,歉意地说道:“我不是有意的,你别生气啊。”   周志握住她的纤手,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说道:“姐,你是为了我好,我心里高兴。”   唐晓棠拉着他到沙发上坐下,倚在周志的胸前说道:“你知道你姐夫是怎么牺牲的吗?”   周志从来不在唐晓棠面前涉及这个话题,他知道这是不能问的。   今天她怎么说起这个了,周志抚着她的秀发,听着她继续往下说。   唐晓棠幽幽地说道:“那年我们在办一个杀人案,犯罪嫌疑人是个身负几条人命的凶犯,当时这个嫌疑人挟持了一名人质,和警方进行对峙,他挟持人质的地方叫平安旅店。   你姐夫当时和我一起去进行抓捕,他这个人嘴上没把门的,就爱瞎叨叨。   当时他说,什么平安旅店,我看是平安入土的好。   结果在抓人的时候出了意外,他为了掩护我,替我挡了刀子,本来应该死的是我。   按理说干我们这行的,不应该信这个,我心里也清楚。   可是你不是别人,我听不得你这么说,你要是---我、我---“   唐晓棠的泪水滚落而下,她说不下去了。   周志的心感到一阵刺痛,他此刻才知道,为什么唐晓棠跟他说,不能给他任何承诺,她的命是她的丈夫用自己的命换回来的,这就是她不会再嫁的缘由。   她虽然不能给自己承诺,可是自己在她心里所占的分量有多重,今天唐晓棠的举动让他彻底知晓了。   她不是在跟他玩儿,她是真的对他用了情,她怕失去他。   这个外表坚强独立的女子,其实有着一颗柔软脆弱、需要得到抚慰的心。   周志拍了拍唐晓棠的手臂,豪气地对她说道:“姐,你放心啊,晓勇都不是我的对手,当年要不是就想着怎么挣钱,没准儿我也是你的队员呐。   你说我要是那会儿就在你手下,那我---那我可要疯狂的追你啦。“   唐晓棠破涕为笑:“小毛孩子,你姐夫能跟你拼了命。”   周志坏坏地把手放在了她的咯吱窝:“我小?我哪儿小呀?你说我哪儿小呀?”   唐晓棠敏捷地跳到了地当中,她伸手从茶几上抓起手机,拨通了李跃华的手机。   他对李跃华说道:“李大队,我这儿得到点新情况,林立伟有离开平城的打算,你安排人盯紧他,不要动人,但是一定要盯住了,不能让他脱离我们的视线。”   压了和李跃华的电话,唐晓棠又拨通了秦晓勇的手机:“晓勇,现在情况有变化,林立伟想走,我已经让李跃华安排人盯着他了。   你这边的工作要抓紧,工作要做细做扎实,但是千万不能急躁,出了问题我是不会讲情面的。“   周志看着进入状态有条不紊地发出一条条指令的唐晓棠,眼里的爱意愈加的浓重。   等她打完电话,周志打趣她:“姐,你对晓勇不要那么严厉啊,不是他我可没机会认识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得对晓勇好点呀。”   唐晓棠嗔怒地对周志说道:“他是他你是你,你要是在我手下,干不好活儿一样收拾你。”   周志站起来往唐晓棠身前凑了过去:“姐,我现在就是你的手下了,你收拾我吧。”   唐晓棠笑了,风情万种地往卧室走去:“你来,我早就想收拾你了。”   周志紧随过去:“看谁收拾谁,”他一把抱住了唐晓棠,拥着她进了卧室,拿脚把门勾住关上了------   这几天林立伟频繁地找人商谈,要把手里的材料脱手,李跃华带人密切关注着他的行踪。   秦晓勇加紧了对林立伟、赵彩娥的外围调查,暂时没有什么进展。   这天上午,本省乌兰县公安局打过来电话,说在县郊发现了一辆无主灰色面包车,这辆车的发动机、大架号和平城警方发出的协查通报上所提到的车辆完全一致,他们已经把这辆车拖回了局里,请平城这边派人过去。   唐晓棠立刻带着几名侦查员和技术人员赶到了乌兰县,在县公安局的停车场里,见到了这辆蒙着厚厚一层灰尘的面包车。   通过乌兰县警方的介绍唐晓棠等人得知,这辆面包车已经在县城郊区的农贸交易市场旁边的巷子里停放了很长时间,起初谁也没注意这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   上个星期农贸市场要改造,开始清理周边的违建和占道的杂物,事先张贴过通告,限令有关的业主在十五日内把属于自己的物品自行清理掉。   可是这辆面包车一直无人前来处理,市场管理部门就联系了交通队,请他们派人过来把车拖走。   交通队的人来了之后,发现这辆面包车跟前段时间收到的平城公安局发来的协查通报上所表述的车辆特征相似,就找人过来打开了车门,核对了发动机号、大架号后确定就是协查通报上说的那辆车,与县局联系之后,把车辆拖到了县公安局院里。   县局的同志跟唐晓棠说,车内的任何物品他们都没有动,只是往回拖车时派了一名侦查员坐在驾驶座上操控过方向盘,并且过程中戴着手套脚套。   唐晓棠对县局的表示感谢,让随行的技术人员就地对这辆面包车进行勘察。 第245章 动手吧   经过对车辆细致的勘察,在车内的脚垫上,提取到五枚利群香烟的烟头。   由于停放的时间太长,在车内没有发现其它有价值的痕迹物证。   唐晓棠询问了乌兰县警方,了解到这里的人大部分不抽利群这个牌子的香烟。   从平城跟她过来的侦查员告诉唐晓棠,这种烟嘴儿的利群烟,是平城的普通烟民里稍微讲究一点的人比较喜欢抽的一个牌子,俗称“红利群”。   唐晓棠这方面的知识匮乏,她就知道华子、苏烟、三五等有限的几种。   什么牌子的烟对唐晓棠来说不重要,她关注的是从烟头上能不能提取出来DNA成分。   技术人员跟唐晓棠讲,现在的技术已经比较成熟,百分之百能够提取出DNA来,关键是跟什么人来比对。   唐晓棠信心满满地买了个关子,你们能提出来,我就马上把需要比对的样本提供过来。   一行人带着这辆面包车返回了平城,技术人员拿着烟头回去做化验,唐晓棠叫来了李跃华和秦晓勇,暗自嘱咐了一番,秦晓勇和李跃华各自领命而去。   治安支队通报过来情况,十月五日,吕成、蒋德江参与了一起数额较大的赌博案,他俩当时赢了八万多块钱,由此二人的嫌疑被排除。   几天之后,吴志军给唐晓棠来了个电话,唐晓棠接完电话面有喜色,她现在就等着秦晓勇那边儿的消息了。   吴法医通知唐晓棠,从面包车内提取到的五枚烟头中所提取到的DNA成分为同一个人的。   李跃华秘密提取到了林立伟、赵彩娥的生物检材,经过比对,与林立伟比中。   但是仅仅凭着这个结果,还是不足以对林立伟采取行动。   李志平的面包车林立伟如果辩称他曾经开过,这是能够说得过去的,假如再无其他证据来佐证他与李志平、高晓燕的失踪有关,案子还是拿不下来。   唐晓棠安排秦晓勇去查一下,林立伟近期有没有以什么名义租过房子,或者是他有无存放货物独立房屋。   按照她的分析判断,李志平是穿着拖鞋出门的,所去的的地方不会离家过远。   林立伟如果是犯罪嫌疑人,他会选择在一个较为隐蔽独立的空间环境内实施犯罪,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人劫走,应该是在房屋内作案的。   三天之后,秦晓勇兴冲冲地来找唐晓棠,跟唐晓棠汇报找到了林立伟存放货物的三处地点,其中有一个地方在距离教育印刷厂家属院不远的矿区家属院的一户平房小院儿。   这处小院儿林立伟是十月初才租下的,交了半年的租金,房东是矿业公司的一个退休职工。   唐晓棠带着秦晓勇等人找到了房东,在讲明政策后得到了房东的配合,带着技术人员秘密进入了这处院落。   这是个两间房带着个小院儿的老旧平房,院子里杂草丛生显得很破败,打开房门进去,屋里堆放着一些整件的印刷用的纸张、锌皮、墨筒等材料。   屋里的地面像是不久前被打扫过,看上去挺洁净,与堆放在屋里积满灰尘的印刷材料形成了一定的反差。   技术人员在外屋发现了一双灰色男式拖鞋、三枚“红利群”香烟的烟头、几根长头发。   里屋的窗台附近及地面上,发现了少量喷溅形的血迹。   把相关痕迹物证提取之后,技术人员拿回去进行化验,唐晓棠让秦晓勇、李跃华安排侦查员严密监视林立伟、赵彩娥的行踪,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检测的结果不出意外,从房屋里提取到的男式拖鞋和里屋的血迹中,检测出了李志平的DNA成分,几根长发中检测出高晓燕的DNA成分,这说明李志平和高晓燕曾经出现在这所房子里。   那三枚烟头中检测到了林立伟的DNA成分,说明他也在这所房屋里出现过,屋子的门锁完好,只有林立伟有钥匙,只凭这点就可以抓他了。   面对着出现在眼前的公安人员,犯罪嫌疑人林立伟放弃了抵抗束手就擒。   据林立伟交待,近几年从事印刷物资销售人员增多,尤其是这一年多来,过来了一批南方人,他们的材料质量好价格低,对平城当地的经销商形成了巨大冲击,不少本地的经营户都退出了这一行,转做其他的业务了。   他的手里积攒下一大批原材料出不了手,拖欠着好几家的的货款。一直在勉强维持。   妻子赵彩娥跟高晓燕的关系很好,因此他和李志平的来往也较多,李志平把他当成了朋友对待。   林立伟曾经从李志平手里先后借过总共两万块钱,一直没有归还给李志平。   李志平的印刷厂生意不错,他想再上一台高速印刷机,买机器要十几万块钱,手头的钱也不够,所以催了林立伟几次,让他还一部分钱回来。   林立伟找借口拖了一段时间,李志平看他确实困难,也就不再催了。   近段时间找林立伟要债的不少,林立伟没有地方弄钱,被逼的焦头烂额,就打起来歪主意。   他买了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十月六日上午十点多钟,林立伟先后以有生意要谈的名义用这个手机号给马建国、王吉利打了电话,通话时捏着嗓子变化了声调,以防对方听出来自己的声音。   林立伟当时想把马建国或是王吉利骗出来,让他们中的某一个带上钱来他指定的地方见面,把人弄死钱抢走。   马建国、王吉利二人都很警惕,林立伟的计划没有成功。   十一点左右,李志平来了林立伟这里,问他手里的八十克胶版纸还有几件,想要个几十令,有一批活儿要用到这种纸。   八十克胶版纸的价格很贵,林立伟手里只有不多一点存货,李志平跟他讲,你也别还钱了,把手里的纸顶了钱款算了。   另外联系一下别人,看看谁手里有这种纸,联系成了你也能挣点儿中介费。   林立伟假意询问李志平用什么方式付款,李志平跟他说刚从矿业公司收了三万多块钱回来啦。   这让林立伟动心了,李志平走后,他左思右想最后下了决心,决定对李志平下手。   他想起自己刚刚在离李志平家不远的矿区家属院租下一处小院儿当库房,那个地方住户不多比较偏僻,是个动手的合适地方。   林立伟来到这处房子里,找了一把平底锤和绳子放到了里屋,然后给李志平打电话说跟他说了地方,让他带着钱过来看看货。   正在吃饭的李志平什么都没有多想,跟高晓燕说了一声一会儿就回来,穿着拖鞋就开车去了。   李志平到了矿区家属院,林立伟把他迎上带到小院里进了屋。   他问李志平带钱了没有,李志平让他放心,钱就在车上。   林立伟把李志平带到里屋,趁李志平低头看货时,用平底锤把李志平打昏,之后用绳子勒死了李志平。   从李志平的面包车上找到了三万七千元钱,在想着怎么处理面包车时,林立伟猛然想到,李志平提到他从家里出来时高晓燕在家,很可能高晓燕知道是自己把李志平叫出来的。   于是林立伟又给高晓燕打了个电话,谎称请李志平吃了点饭,李志平现在喝多了弄不回去,自己现在去接她,李志平听她的话,只有她能把李志平弄回家。   林立伟开着自己的桑塔纳轿车去李志平家接上高晓燕,把她带到了矿区家属院那处房子里,用绳子勒死了高晓燕。   天黑之后,林立伟把李志平、高晓燕二人的尸体弄到面包车上,开着面包车在城外找了一个荒僻之处,挖了个大坑把两具尸体连带他们随身的手机等物品掩埋了起来。   之后林立伟连夜把面包车开到了乌兰县农贸市场附近,遗弃到一条巷子里,又连夜租了一辆出租车回了平城,去矿区家属院开上自己的桑塔纳轿车回了家。   赵彩娥对这一切毫不知情,林立伟怂恿着她多次会娘家探听消息,自己也表现的很积极,帮着李志平的家人找寻李志平、高晓燕的下落。   林立伟发现警方把破案的重点放在了排查与李志平、高晓燕熟悉的人身上,就对赵彩娥编造了十月六日有人看到两个陌生男子出现在李志平家附近的谎话。他知道赵彩娥回了娘家之后就会把这个话散说出去,企图以此来混淆办案人员的视线。   他感到这样做了之后警方不会再注意到自己,这事儿他做的天衣无缝不会查到自己头上,就打算把手里积压的货物低价出手后离开平城。   哪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被警方掌握,偏偏还去找周志打听案件的进展情况和委托他帮着找销路,引起了周志对他的怀疑。   唐晓棠根据周志的猜测和秦晓勇、李跃华摸回来的情况进行分析判断之后,把林立伟列为了一号嫌疑对象,在获得了充分的证据之后,把早已是瓮中之鳖的林立伟抓捕归案。   这个案件破获之后,唐晓棠没有太过兴奋,反而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犯罪嫌疑人林立伟为了获取不义之财,杀人劫财固然可恶可恨,但是李志平、高晓燕夫妇交友不慎轻易相信他人,并且露了财,从而招来了杀身之祸,这里面的教训是相当深刻的。 第246章 枪声震平城   二零零五年三月九日上午十点三十分左右,平城市乳品厂的2020吉普车驶入了厂子院里停在办公楼前。   出纳员王文霞从副驾驶座上下了车,后座上坐着的厂保卫干事侯振东拎着装有三十二万元现金的钱袋从车上下来,司机马卫国也下了车,他俩跟王文霞相跟着往办公楼里走去。   保卫科长李志忠从办公楼里迎了出来,迈下台阶和王文霞打着招呼:“怎么样,事情办的顺利吗?”   王文霞笑盈盈地说道:“挺顺利的,下午就能发到你们手里。”   今天是厂里发工资的日子,王文霞这是在保卫干事的陪同下刚从银行把钱提了回来。   一辆蓝色桑塔纳轿车尾随着王文霞她们的2020吉普车开进了院儿里,在办公楼前调了个头停下,从车里下来两个身穿黑色棉衣、脸上戴着口罩、头上戴着黑色棒球帽的男子,这两个人迅速接近了王文霞等人。   他俩抬起手来,每人手里握着一支手枪,向着王文霞等人开枪射击。   枪声骤然响起,王文霞、李志忠、马卫国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侯振东伸手去腰上摸枪,从桑塔纳轿车跳下一个同样身穿黑色棉衣、戴着口罩和棒球帽的男子。   他手持一支双筒猎枪迎着侯振东冲了过去,连开两枪把侯振东打倒,弯腰从他的左手里抓起钱袋,转身跑到桑塔纳轿车前坐进驾驶室。   另外两个男子握着手枪紧跟着他退到了桑塔纳轿车旁边,一左一右坐进了后座。   桑塔纳轿车冲向了乳品厂大门,门卫王春听到枪声跑出值班室查看。   他还没弄明白状况,桑塔纳轿车已经近了门口,汽车右侧后面的车窗摇下,一支手握着手枪伸了出来。   罪恶的枪声响起,王春应声倒在值班室门口。   汽车冲出乳品厂向右拐上了民主路,消失在滚滚的车流里。   今天是星期一,马志正在市局会议室主持召开每周的刑侦例会,参会的人员都是各个分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以及情报、技侦、指挥中心的主要领导。   王宇作为刑警支队的支队长本来不必亲自参加,可是唐晓棠这个负责大要案件的副支队长就不爱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会,就只能是他来了。   市局情报室主任柳俊梅正在做上周全市刑事案件发案数、案件性质、已破案件数量、未破案件主要是哪几类的统计汇报。   柳俊梅和秦晓勇长达九年的爱情长跑终于进入婚姻的殿堂,去年的九月十九日,二人举行了婚礼喜结连理。   根据夫妻双方不能同时在一线实战单位工作的原则,市局领导反复给柳俊梅做了思想工作,这个六年共抓获绺窃犯罪嫌疑人一千二百七十一名、建国以来被授予全国打扒模范称号的唯一女性侦查员,嚎啕大哭着跑出了赵国峰的办公室。   柳俊梅私下里找了唐晓棠,想让她给活动活动,不要把自己调离一线。   唐晓棠严厉地回绝了她,她告诉柳俊梅,别的事儿都可以帮她办,你要是想去省厅,她都能给想办法安排,但留在一线就别想了。   她告诉柳俊梅,如果能让自己再选一次,当年她绝不会同意崔海继续留在一大队,甚至自己会选择转行,那样也就不会留下终身的遗憾了。   事业固然重要,但是成家之后,家庭生活也同样重要。   而且你做了妻子,那就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两个人,将来还要有孩子,你要为他们考虑,要为他们负责,只顾工作不顾身边人的感受,是自私的表现。   柳俊梅被唐晓棠说服,无奈地接受了新的任命,担任了平城市公安局情报信息中心主任。   情报信息中心是个新成立的部门,这个部门主要负责与刑事案件相关的数据资料的搜集整理。   对搜集到的大量数据进行分析研判,为一线的实战单位提供近期的发案率、案件的性质倾向归类、哪类案件处于高发阶段、哪个区域是刑事案件案件高发地段等等详细数据报表。   另外与其他省内外刑侦部门的情报信息互换、相关资料调取核查、犯罪人员的信息入库、引入大数据库为人脸识别提供支撑等等职能任务。   随着职能的完善,情报信息中心目前已经成为各地一线刑侦单位一个不可或缺的信息保障部门。   柳俊梅的汇报还在进行,自马志起,王宇以及在座众人的手机全部发出了震动,指挥中心副主任田恩远推开会议室的门跑了进来。   他顾不上什么禁忌,大声对着马志喊道:“马局,出大事儿啦!”   唐晓棠今天轮休,这会儿她正和周志、徐丽红在平城市恒远汽车城转悠。   周志为了能更方便迅速的见到她,年前考上了驾驶本,今天是叫唐晓棠来帮他选车的。   因为不会开车,唐晓棠不止一次的调笑周志,大男人连个车也开不了。   这个周志倒是乐得让她拿自己开心,他自己不怎么喜欢开车,觉得那玩意儿鼓捣着麻烦。   可是有件事儿把他刺激到了,让他下决心学了驾照,要自己弄辆车开。   那是八月末的一天晚上,当时下着大雨,唐晓棠给他来了个电话,说从省城学习回来,现在快到平城了,想要见他。   本来唐晓棠要过来接他,周志想到她开了一路车挺累了,就让她先回家洗个澡休息,自己做两个她爱吃的菜,打车带回去陪她。   把饭菜弄好装到保温桶里,安排利索饭馆的事,周志打了把雨伞提上保温桶出来,到路边拦出租车。   可是站在路边等了快一个小时,一辆空车都没有,把周志急得要疯了。   他知道唐晓棠这会儿肯定已经到家了,她这人不太主动约他,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半个多月没见了,她才会一到平城就联系自己。   周志是每天早晚都要给唐晓棠发信息,电话他忍着不打,不知道唐晓棠方便不方便接,他想见唐晓棠的心情更加迫切。   他实在是等不了了,一路步行了四十多分钟回了家。   听到开门的动静,唐晓棠跑到门口迎周志,他的样子把唐晓棠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只有手里装着饭菜的保温桶让他护的好好的。   唐晓棠心疼的不行,她估计周志是没打上车,问他怎么不让自己开车去接他,周志说不想让她那么辛苦。   他咬牙切齿地表示,明天就去驾校报名学习考驾驶本,不能因为自己不会开车耽误了见唐晓棠的时间,弄得她吃不上饭。   唐晓棠开心地自告奋勇,眉飞色舞的跟周志说,她来教他开车。   周志急忙摆手,求唐晓棠饶了他,她那种一档油门轰到底、只恨汽车少两个翅膀的独特驾驶技艺他学不来。   周志跟唐晓棠说,你是不怕交警,再把我教出来,每个月光交罚款就得把我罚穷了,气的唐晓棠一脚把他踹进了卫生间里。   这会儿因为选什么车型,周志和唐晓棠的意见产生了分歧,两个人争执不下,徐丽红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两个人斗嘴。   唐晓棠是个敢做刚当的人,在身边亲近的人面前,不避讳她和周志非同一般的关系,当然她不能露骨地表现出来两个已经那样,但是明眼人又哪会看不出来。   她是公开声明过不会再嫁人,可是没说过从今往后就连话也不跟男人说了,用个时髦点的词,周志是她的男闺蜜可以吧。   唐晓棠开惯了越野车,别的车她看都不看。   周志却是追求舒适宽敞、更适合在城市里驾驶的车型,他选中了别克GL8六座MPV商务车,这款车空间大上档次,拉着唐晓棠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是再好不过,她那辆座驾好是好,可也太扎眼了。   唐晓棠试驾了一圈儿,下了车撇着嘴说这车没劲儿,一旁接待的售车专员开始唠叨这款车的发动机怎么好、马力怎么强劲之类的。   徐丽红伸手从唐晓棠的包里拿出来她的汽车钥匙对着售车专员晃了晃:“你们的车比这个有劲儿呀?”   售车专员一看车钥匙上的标志,乖乖的闭上了嘴。   徐丽红看见周志在对她使眼色,笑嘻嘻地挽住唐晓棠的胳膊对她说:“姐,大志哥是想着咱们出个门儿呀啥的开这款车方便,你坐着也舒服,他又不能每天跟着你下乡抓人,我觉得这款车就挺好。”   唐晓棠剜了一样周志:“这跟你店里上货的面包车有啥区别呀,你看对了就行,不过别想让我给当司机,我开不惯。”   周志笑道:“哪能让您给当司机,我就是你的专属私人司机,你就管坐车好了。”   唐晓棠明白周志这个人不爱张扬,其实他这几年饭馆儿的生意相当不错,本来可以扩大经营往大了做。   但是周志怕牵扯精力减少了和她相处的时间,正在转变经营的模式招募合伙人,以授权加盟的形式开几家分店,自己退居幕后。   唐晓棠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周志为了自己,在经济利益方面做出了许多牺牲,然而他给唐晓棠表现出来的是一副胸无大志安于现状的潇洒模样,不让她觉得有负担。   周志现在已经物色到了一个理想的合伙人,这个人就是唐晓棠的哥哥唐晓宇。   唐晓宇从事餐饮业多年,他的头脑清晰、经营理念不落俗套,跟唐晓棠感情深厚,不会和自己玩手段,由他来做自己的合伙人最合适不过。   周志和唐晓棠的关系,以唐晓宇的精明早就明察秋毫,唐晓棠也带着周志多次见过哥哥,唐晓宇对于周志对妹妹的痴情和爱护照顾也是感到很欣慰的。   他看得出来,周志没有任何目的,就是爱慕唐晓棠,甘愿为她付出,哪怕自己在与唐晓棠的相处中会失去一些东西,他也无怨无悔。   周志私下找唐晓宇谈了他的想法,唐晓宇明确告诉他,合伙人他可以来当,不过在经济收入方面,周志就要有损失了。   这一点周志早就想明白了,他跟唐晓宇讲,现在自己手里的钱,也够和唐晓棠高质量地生活好几辈子了。   他是个孤儿,唐晓棠有她的实际情况摆在那里,他尊重她的选择,不会和她要孩子,她也不是那种过于看重物质享受的女人,就是看重,自己也能养得起她。   从饭馆儿脱身出来,他有更多的时间来照顾她,自己也能干点儿别的喜欢干的事儿。   饭馆儿这块发展的好了,每年的分红也不是个小数目,足够唐晓棠和自己养老用了。   唐晓宇问周志:“我妹妹可比你大六岁,你和她这样,只能站在她的背后,在很多场合下还会得不到认可,尤其是我父亲那里。   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想清楚了吗?”   周志向唐晓宇表示:“我想的很清楚,我不仅仅是爱她的容貌,也爱她所有的一切。   只要她不嫌弃我,我愿意一辈子爱着她、照顾她,跟她在一起我很开心、很满足。   别人怎么看待我,我不在乎,我只在乎她怎么对我。   我不奢望、起码是现在不能奢望可以和她耳鬓厮磨日夜相守,但是等待一个人、思念一个人,心里知道不是空守和无望,那种过程其实也是一种美妙的享受。   她对我怎么样,我自己心里明白,我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她的任何事,我的心里只有她。“   唐晓宇对于妹妹能遇到周志这样一个爱她如此之深、用情如此之专、目的如此纯粹的男人,替她感到高兴之余又感叹造化弄人,这世间太多无奈之事,偏偏怎么就让自己的妹妹给赶上了呢。   唐晓棠愉快地同意了周志的选择,周志乐呵呵地跟着售车专员去交钱办手续提车,她和徐丽红往别的店里闲转了过去。   她的手机响了,唐晓棠拿出手机看了看,是王宇打过来的,她接起了电话。   王宇的声音急促简洁:“你现在马上赶到市乳品厂,三名犯罪嫌疑人拿着两支手枪一支猎枪,开枪打死五人,抢走三十二万元现金,要劲儿的时候到了。”   唐晓棠利落地说道:“我现在就往过赶,十分钟之内到达现场。”   她压了电话就往外面跑,给徐丽红撂下一句话:“丽红,有案子了,你告诉小志,等我给他打电话。” 第247章 战意盎然唐晓棠   平城市乳品厂位于南城区,离着恒远汽车城不是太远,唐晓棠驾车一路疾驶,不到八分钟就到了厂子附近。   此时在乳品厂大门外,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十几名全副武装的特警和武警,荷枪实弹沿着警戒线外围散开担负着警戒任务。   唐晓棠把车扔到路旁,跳下车往前走了几步,又返回车前拉开后门,把身上穿着的银白色貂皮大衣、头上戴着的乳白色貂皮帽子脱下来放到车里,从后座上抓起军大衣穿上。   下面的的黑色百褶长裙和脚上的高腰高跟皮靴是没法换了,捋了捋头发把马尾发重新系了一下,唐晓棠快步向警戒线前的战士走了过去。   她的穿衣风格现在有所改变,女人味儿足了。   女为悦己者容,周志喜欢看,她就为他穿,不过唐晓棠的品味可不俗,她从来不把自己打扮的太妖艳,只是多添了几件年轻女人能穿的高档衣装。   本来她是很欣赏柳慧穿衣服的品味的,让柳慧陪她挑了几件衣服回去后,穿给周志看。   看着周志盯着她的火热眼神,唐晓棠决定还是按自己的风格来吧,柳慧的风格过于让男人容易产生想法,她觉得有点儿羞臊。   那几个武警战士不认识她,看见这个从豪车上下来的漂亮少妇换了件军大衣要往警戒线里面闯,就要开口喝止,旁边的一个特警抢在他前面开口:“唐支队,请出示你的证件。”   唐晓棠面色严峻,把拿在手里的工作证递给了一个武警战士,这个战士接过来她的工作证看了看,双手把工作证递还给了唐晓棠,给她行了一个持枪礼:“请进。”   唐晓棠对他点头致意,接住工作证,旁边的特警帮她拉起警戒带,放她进入了现场。   临近的几个武警战士悄声问那个检查唐晓棠工作证的战士:“这美女是啥人呀,你咋还给她敬礼?”   那个战士说道:“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咱们大队长见了恐怕都得给人家敬礼。”   旁边的特警面有得色地说道:“我们唐支队是专门负责大要案件侦破的,据说能双手打枪,徒手搏击五六个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看着吧,这个案子又非她上不可了。“   几个武警小战士吐了吐舌头,又扭头看了看已经走进大门里的那个窈窕背影。   唐晓棠看到大门口里面左侧,值班室的门口倒伏着一个盖着白色床单的人形,地面上有已经结了冰碴的暗红色血迹,一个穿制服的民警守在旁边。   她没有停留,继续往里面走去。   此刻的乳品厂院里,市局刑警支队、南城刑警大队的几十名大队领导、侦查员全都到了。   吴志军副支队长带着一众法医和技术人员正在紧张地工作着,吴法医看见了唐晓棠,对她点了点头。   秦晓勇、李跃华等人跟唐晓棠摆手打着招呼,没有敢开口说话,因为那边还有一群人。   赵国峰、马志、王宇、唐有志等人站在中心现场的外围,正在一起在低声交谈着。   看见唐晓棠从大门外面进来,赵国峰向她招了招手。   唐晓棠看见赵国峰向她招手,快步走了过去:“赵局,我来晚了。”   赵国峰一挥手:“我们也是刚到,让小柳先给你说说情况吧。”   柳俊梅作为情报信息中心的负责人,搜集第一手的刑事案件资料是她的职责,所以也来了现场,并且就相关案情进行了记录。   她打开手里的笔记本电脑,快速给唐晓棠介绍起开:“唐支,我目前掌握的情况是这样,上午十点三十五分左右,乳品厂的出纳员王文霞在保卫干事侯振东的陪同下,由厂里的小车司机马卫国驾驶厂里的2020吉普车去南城区工商银行提款三十二万回到厂里,吉普车停在了办公楼前面。   据目击者描述,有一辆蓝色桑塔纳轿车停在吉普车西南方向二十米左右的位置,车头对着大门的方向。   两个持手枪、穿黑色半大棉衣、戴口罩、棒球帽的男子向从车上下来,对往办公楼里走的王文霞、马卫国和从楼里出来的保卫科长李志忠开枪射击。   另有一个同样穿黑色半大棉衣、戴口罩、棒球帽的男子持猎枪向侯振东开枪射击。   把侯振东打倒后,这个男子从侯振东手里抓起钱袋跑到桑塔纳轿车前坐进驾驶室,另外两个男子上了后座。   桑塔纳轿车开到大门口时,车里有人开枪打倒了门卫王春。   这辆车开上马路右拐,沿着民主路往西走了。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犯罪嫌疑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奔着杀人抢钱来的。“   赵国峰接过话来,他的语气凝重:“晓棠,这个案子不用我讲,就是你们上了。   案子的性质恶劣,造成的影响会极大,省里、厅里、市里,这方方面面的压力小不了,部里也肯定会相当重视。   这些你不用去管,一门心思把案情吃透,我和其他人会全力支持你的工作。   你不要有压力,这些我来扛,你只管破案,先熟悉一下现场吧,等老吴他们忙活完,我们开个会。“   说完,赵国峰的眉头紧紧拧在一处,沉着脸把目光转向了一旁。   本来他是要给唐晓棠减减压,这番话却使唐晓棠倍感压迫,觉得有点喘不上气。   这个案子太大了,枪杀五人、劫走三十二万元巨款,作案的过程极短、犯罪嫌疑人蒙面伪装、目击者所看到的情况有限,不好下手啊。   根据目前了解的情况推测,犯罪嫌疑人事先经过充分的准备,不出所料的话,其使用的车辆怕是偷来或是用非常手段弄来的,查不到他们的身上。   乳品厂院内是水泥地面,估计也提取不到什么痕迹物证,作案车辆上了民主路,逃跑的方向有多条路可以选择,他们也肯定计划好了逃跑的路线、方式,一时半会儿是追查不到的。   刚才赵国峰的一番话,预示着这个案子会引起高层的关注,在老百姓中间也会引发巨大反响,拿不下来的话,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是无法交代的。   唐晓棠甩了甩脑袋,觉得身上的血液沸腾起来,昂扬的战意充斥身遭,这种感觉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感受到了,她喜欢这种感觉。   深吸了几口凛冽的寒气,唐晓棠迈步走入了中心现场。 第248章 “3.09枪案”现场   唐晓棠先观察了一下现场的环境,这是她的一个习惯。   乳品厂的办公楼是一栋面南背北的四层小楼,门前有六层台阶。   楼前是一大片水泥打成的地面,东侧有停车场,东、南、西三面的墙有两米多高,挨着墙栽着一排粗壮的杨树。   南面的围墙距离办公楼约一百五十米,斜对着办公楼的西南处是厂子的大门,出了大门就是东西走向的民主路。   从乳品厂大门进来,顺着水泥路一直向北,经过办公楼西侧往后面走,就进入了厂区。   距离办公楼台阶十五米左右的西南方向,头西尾东停着一辆草绿色2020吉普车,车门都关着。   在办公楼楼门台阶下西南方向五米至十米的距离内,由北向南依次倒卧着三具尸体。   最北面是一具女尸,头向东北脚向西南呈俯卧状,上身穿红色羽绒大衣,下面穿浅灰色裤子,脚上穿一双黑色半高跟女士皮靴。   女尸的双臂向前方伸出,左脸紧贴地面,长发散乱地覆盖在面部。   她的背部渗出大量血迹,头枕部左侧有出血口,沿着头部到身下的地面上,有散开的血迹。   距离女尸东南方向三米左右的地方,头西脚东仰卧着一具男尸,他的上身穿一件黑色的皮夹克,没有拉拉锁,里面穿一件灰蓝相间的毛衣,毛衣外面套着一件橄榄绿色的马甲,腿上穿的是橄榄绿色的马裤呢裤子,脚上穿一双黑色棉皮靴。   他的左臂向身体的侧上方伸展,左手呈抓握状。右手横在腰腹处,手里紧握着一把五四手枪。   这具男尸的面部血肉模糊,胸部、双臂多处有蜂窝状伤口,身体的上半身及头部周边分布着大量血迹血浆,部分地方结出了冰茬。   再往这具男尸的西南方向六七米处,俯卧着一具男尸,这具男尸上身穿蓝色棉大衣,下面穿蓝色裤子、黑色灯芯绒白色塑料底布棉鞋。   他的背部肉眼可见有四处创口,棉衣及身下有大量的血迹分布。   办公楼台阶上面西侧廊柱的侧前方,头北脚男右侧位倒卧着一具男尸,他穿着一件橄榄绿色的呢子大衣,橄榄绿色的马裤呢裤子,脚上是黑色的单皮鞋,右脚的那只鞋子脱落在第二节 台阶上。   唐晓棠因所站的位置关系,看不太清楚这具男尸的伤处在那里,从台阶上面散布的血迹来看,应该是在头部。   她小心地躲开地面上用白色粉笔画出的一个又一个的小圈子,走进了吴志军。   吴法医对着唐晓棠举起手里的一个透明塑料袋说道:“是7.62的手枪弹壳,初步判断是五四手枪的枪弹,但是所使用的枪支是什么型号还需要进一步检验。   五一式、五九式、还有一些自制的手枪,都是可以发射五四枪的子弹的。   另外还找到两个猎枪子弹的弹壳,晚一点会有详细的结论报告出来。“   唐晓棠问道:“犯罪嫌疑人开了几枪?”   吴法医推了推眼镜,指着几具尸体说:“台阶上面的死者是保卫科长李志忠,他的头部中了两枪、胸部中了一枪;   女死者是出纳员王文霞,背部中了一枪、头部中了一枪;   最南面那个是司机马卫国,背部中了四枪;   大门口的门卫王春,头部中了一枪、胸部中了两枪,这几名死者都是被手枪弹击中,犯罪嫌疑人总共开了十二枪。   有没有打空的枪现在还不知道,找到了十一枚手枪弹壳,他们还在搜寻。   王文霞和马卫国中间的死者是保卫科干事侯振东,当时钱袋子在他手里拿着。   这个小伙子很勇敢啊,从他现在保持的姿势可以看出来,他是在用身体挡在王文霞和歹徒之间,并且想要拔枪还击。   但是犯罪嫌疑人的准备很充分,用猎枪对侯振东连开两枪,把他打死了。   他至死都还紧抓着装钱的袋子,犯罪嫌疑人费了些力气才把钱袋子从他手里夺下。“   唐晓棠看了看侯振东躺卧的位置和吉普车之间的距离,摇头说道:“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侯振东估计是仓促之间反应慢了。   如果能够快速反应,躲到吉普车后面进行还击就好了。   不过我说的是理论上的正确应对方式,即便是我,没有准备下突然遇上这种情况,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吴法医恼怒地推了唐晓棠一把:“你说什么呐,疯疯癫癫的,呸呸呸。”   唐晓棠缩了缩脖子,也跟着他往外连吐了几口唾沫,对吴法医说道:“吴老师,我就是分析一下当时的情况。”   吴法医严肃地对唐晓棠说:“分析可以,要注意用词,完全能用‘其他人’来讲嘛,不要动不动就说‘我、我’的,表述方式一点都不严谨。”   唐晓棠点点头表示受教了,又提出了一个问题:“吴老师,你看这三名犯罪嫌疑人使用枪支的熟练程度如何?”   吴法医摇头说道:“这个还真不好说,会使枪是一定的,从门卫王春、保卫科长李志忠所中的几枪推测,嫌疑人中起码有一个枪法比较好。   尤其是王春所中的三枪,一枪正中头部、另外两枪都打在左胸处,当时犯罪嫌疑人是坐在移动的汽车中,我推测是坐在后座右边的这个嫌疑人开的枪,这个人的枪法不错。   我推断的结论对不对,这个你有发言权啊。“   唐晓棠谦虚地说:“你别听人们瞎说,我哪有那本事,还双手打枪,那是双枪老太婆。   我同意你的判断,坐在后座右侧的这名犯罪嫌疑人枪法挺好,移动中三枪都击中了目标,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   吴法医跟唐晓棠交谈了一会儿,继续去指挥现场勘察工作了。   唐晓棠转到秦晓勇、李跃华几人跟前,语气凝重地说道:“这回我们可是揽上大活儿了,有什么想法吗?”   李跃华今天也笑不出来了,他苦着脸没有开口。   秦晓勇不停地跺着脚,眼睛血红的看着不远处倒在地上的一具具尸身,咬着后槽牙说道:“就是把牙崩掉,也得把这块硬骨头啃啃,这特么的也下手太狠了。”   李跃华面有难色的对唐晓棠说:“唐支,赵局已经下命令把外围的出城路口封闭盘查,市里的所有警力都调动起来,对旅店、洗浴中心及娱乐场所进行大清查。   不过我觉得意义不大,犯罪嫌疑人有备而来,不太可能藏身在这些地方。“   唐晓棠点头说道:“我跟你想的一样,不过这是必须做的。   他们做他们的,我们没必要在这儿看着了,有几项工作现在就要着手做了。   这样啊,晓勇带着你的人,去王文霞取款的工商银行及周边查找监控,走访了解,嫌疑人是跟着乳品厂的吉普车进院儿的,他们必然有个踩点的过程,你们主要从这方面入手,寻找可疑的人员和异常情况。   李大队带一组人,去交警支队查看市区的监控探头,找找犯罪嫌疑人驾驶的桑塔纳轿车的行车轨迹,从这方面看看能不能追查到嫌疑人的行踪。   另外你们再安排一组人,围绕现场周边展开调查走访。   我从队里调一部分人,对乳品厂的人员和死者的家属进行走访谈话,咱们动起来吧。”   晚上的案情分析会又赵国峰亲自主持,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吴志军对现场勘查的情况进行了重点介绍。   案发现场位于市乳品厂院内厂门处至办公楼前,共有五人被枪杀,劫走人民币三十二万元。   通过走访了解到,犯罪嫌疑人为三名成年男性,身高不太明确,大约在一米七至一米八十左右,其中一人个子较高。   死者中有四人的头面部都中枪,一人从背后身中四弹。   犯罪嫌疑人持有两支手枪和一支猎枪,手枪发射的是7.62毫米五四枪弹,在现场找到十四枚弹壳,四名受害人身中十二枪,有两枪打在了空处。   现场是水泥地面,没有提取到足迹,犯罪嫌疑人所驾驶的是一辆桑塔纳轿车,轮胎印迹已经提取。   枪弹的详细分析检验报告还没有出来,这方面目前技术方面提供不出来有价值的东西。   犯罪嫌疑人的作案过程很短,大约就是一分钟左右,嫌疑人下手凶狠,能熟练使用枪械,其中一人的枪法比较准。   目前从技术上来讲,能够给案件侦破提供的帮助不大。   唐晓棠作为市局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兼重案大队大队长,谈了对案件的看法和侦办这起案件的思路。   她讲到,从犯罪嫌疑人的作案手段、方式上判断,嫌疑人很可能不是第一次作案,排查的重点要放在有前科劣迹、暴力型违法犯罪人员的身上。   嫌疑人事先有着充分的犯罪预备,对乳品厂发工资的时间、取款地点、取款时所乘坐的车辆掌握的很准确,事先经过踩点,熟悉作案现场的地形、环境。   从这点来看,犯罪嫌疑人可能是平城本地人,不排除有里应外合的可能,对乳品厂的内部人员、包括死者在案发前的活动轨迹都应当进行调查摸排。   枪弹的检验报告还没有出来,但是我们可以把近年来涉枪的未破案件先梳理出来,等报告出来比对一下,看看与这起案件有无并案的条件。   目前重案大队已经针对取款银行及周边展开了调查走访工作,交警支队那边也派人过去查看监控探头,寻找嫌疑人所驾驶的桑塔纳轿车的踪迹,另外在案发现场周边派人进行调查走访。   对乳品厂内部人员以及死者的家属、亲朋好友的走访工作也在进行,有情况上来会及时进行通报。   赵国峰最后进行了总结,对于具体的办案工作,他没有再做安排,指示该案成立专案组,组长由马志担任,负责统筹调度全局。   副组长由王宇、唐晓棠、唐有志及各分局的一把手担任,唐晓棠为具体负责人,成员包括刑警支队一大队、各分局刑警大队的所有人员。   分局各刑警大队原则上各自展开工作,但是要注意协同,如果重案大队需要人手,必须无条件服从指挥调度。   赵国峰最后强调:“同志们,这起案件命名为‘3.09枪案’,部里已经把它列为今年的二号大案。   该案的性质恶劣,在老百姓中间引起的反响很大,各级领导都非常重视,相关领导均作出了重要批示,督促我们尽快破案。   压力是巨大的,但是我希望大家把压力变为动力,争取早日把这个案子拿下来。   在这里我不给你们限定时间,只要求一点,大家先把自己的事情放一放,把精力和时间都集中在这个案子上。   这个案子能不能拿下来,关系到我们公安队伍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他们还能不能信任我们,我们还能不能保护这一方土地的安宁,使广大人民群众生活在祥和安宁之中。   这涉及到我们每一个身穿警服的警察的脸面,面对老百姓能不能抬得起头来,就看我们大家的努力了。   办案当中有什么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找我,我来给你们解决,散会吧。“   唐晓棠从会议室出来,又跟王宇、唐有志、秦晓勇、李跃华韩峰等人回了刑警支队会议室,大家又就“2.09枪案”的工作方案进行了详细的讨论研究,直到凌晨一点才散了会。   她开车出了刑警支队,脑子里还在想着案子,把车开进地下库停好,走进了电梯间。   按楼层按键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回到了“阳光海岸”小区这边,晚上她没有时间联系周志,周志也没有给她发信息,想来他是怕打搅自己吧。   都这会儿了,他大概没回这里,自己怎么跑到这儿了呀。   唐晓棠还没有一个人在这里过夜过,想要再去开车回那边,想了想明天还得早去,也懒得再来回折腾了,她按下十九层的按钮让电梯上行,想着冰箱里还有啥吃的,进家吃点儿赶紧睡觉。   电梯在十九层停下,唐晓棠出了电梯间走到家门口,从包里翻找起钥匙来。 第249章 发现一具男尸   屋门从里向外推开,身上围着围裙的周志伸手把她拉了进去。   他笑嘻嘻的问她:“唐支队,下班啦?”一边说话一边帮她把外衣脱下,和手包一块儿在衣架上挂好,拿过拖鞋来抚着唐晓棠,帮她脱下高腰皮靴换上拖鞋。   唐晓棠由着他为自己做这些,有个爱自己的男人在等着她,使她的心里溢满了幸福感。   她把手搭着周志的肩膀,头伏在他的肩上,柔声问道:“你怎么没给我发信息呀?”   周志拥着唐晓棠坐在沙发上,拍着她的手背说:“报告领导,你的丽红妹妹给我传达了您的指示,晚上再和我联系。   对于领导的心思,下属要善于揣摩,我大胆推断了一下,领导晚上是要过这边来安歇,就回来候驾了。“   唐晓棠娇笑着点了一下周志的脑门:“我才不是那意思呢,是走错地方了。”   周志握住唐晓棠的柔荑,郑重地说道:“姐,我相信你不是走错了,你告诉我不是走错了。”   唐晓棠没想到一句玩笑话让周志有如此大的反应,连忙正色对他说道:“我就是想回这儿的,因为这儿有你在。   刚才我在开门的时候还想,你要是不在家里可咋办,我不想回来是一个人。“   周志笑了:“这话我爱听啊,哪能让领导一个人在呐。“   他拉起唐晓棠去了餐桌边,让她在椅子上坐下:“你饿了吧?等着我给你拿饭啊。”   周志进了厨房,先端出来一个小笼屉,又拿出来吃碟、筷子、醋、和辣椒瓶子摆好,对唐晓棠说道:“你最爱吃的大哥家的三鲜馅包子,给你热了六个。   我包了馄饨,你先吃个包子,我去给你下馄饨啊。“   唐晓棠一个包子吃完,周志把一大碗放着两个荷包蛋的馄饨端到了她的面前:“半夜吃饭要先喝点汤,你尝尝这个虾滑馄饨。”   他把围裙摘下挨着唐晓棠坐下,看着她大口喝汤吃包子,眼神温柔充满爱意。   唐晓棠风卷残云一般把包子和馄饨干掉,周志给她端过来一杯晾好的白开水:“晚上少喝茶啊,把水喝了吧。”   唐晓棠接过水杯,小口喝着问周志:“你的车开回来了吗?”   周志得意地说:“那当然了,不过小区里就你的车有车位,我放到外面的路边了。”   唐晓棠歉意地对周志说:“当时你还没有车,我就要了一个车位,这事儿是我想的不周到。   明天---明天没时间,这样啊,我明天给物业打个电话,再买一个车位给你用,我来---”   她想说钱我来出,但是觉得不能这么说,怕周志不高兴。   周志惊喜地对唐晓棠说道:“再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了,你是要送我个生日礼物吗?”   唐晓棠开心地笑了:“我记得你的生日呐,这个车位就当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好不好?我不许你往别的地方停。”   周志抓住唐晓棠的肩膀,表情郑重地对唐晓棠说:“姐,我只有你这一个车位,这辈子你不往回收,我就永远停在你这里了。”   唐晓棠匆匆洗了个澡进卧室躺下,她今天精神高度紧张地过来,刚才总算是吃了一顿饱饭,这会儿困意袭来想早早入睡了。   周志收拾完餐具也进了卧室,关了大灯只留下床头的小灯,脱衣上床钻进被里,伸手去搂唐晓棠。   唐晓棠是真的有些累了,以为周志要办事儿,她不忍心拒绝,翻身仰面躺着,等他来亲热。   周志把左臂穿过唐晓棠的颈下,右手轻推她的肩膀让她侧身背对着他躺好,拍着她的胳膊轻声说:“姐,做个好梦啊,早上我给你做鸡蛋羹。”   唐晓棠心里一荡,挪动身子让自己贴在周志的怀里躺的更舒服了一些,呢喃着说道:“小志,欠你一次啊,我累了。”   周志拍着她的胳膊说:“睡吧、睡吧,我也困啦------”   凌晨六点多一点,唐晓棠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惊醒过来伸手从床头柜上抓起手机接听,是秦晓勇打过来的。   秦晓勇急促地说道:“老大,不好意思啊。郊区分局的刚才给指挥中心报告,在西郊一处废弃的养殖场里发现了一辆蓝色桑塔纳轿车,车的后备箱里有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赵局指示我们过去看看,吴支队、王支队他们都得过去。”   唐晓棠坐起身来,简洁地说道:“我在阳光海岸小区,你过来接一下我吧。”   看见周志对她连连比划,唐晓棠对秦晓勇说:“我自己过去吧,咱们现场见。”   压了电话,周志对着唐晓棠比了个大拇指。   唐晓棠笑着起身下地,对周志说道:“你行不行呀,这可是要赶时间的。”   周志拍着胸脯说道:“晓勇从队里来这儿要二十分钟,再往西郊走还得绕一截路,不如咱们直接去快。   有你这个老师傅指挥,我也来体验一把刑警出现场的感觉啊。   你快去洗漱,我给你弄点吃的去。“   唐晓棠走到门厅换衣服:“这都出人命了,我那还有功夫洗漱呀,动作快点儿。”   周志手脚利索地穿好衣服,又从鞋柜里找出来唐晓棠的平底棉皮靴帮她穿上,唐晓棠往起穿上衣,周志跑进了厨房。   很快他提了个塑料袋出来,跟在唐晓棠的身后出门上电梯下到地下车库,从唐晓棠手里要过来车钥匙,坐进驾驶室把车发动起来。   唐晓棠上了副驾驶,周志把他拿来的塑料袋放到她腿上:“面包香肠牛奶,你挑着吃点儿,早晨空着肚子不好。”   说着话周志开动汽车从车库出来,出了小区往西郊方向行驶。   唐晓棠给秦晓勇打电话确定了位置,把地方说给了周志。   她看着神情专注开车的周志,忽然间有要依偎在他怀里的冲动,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是泪水涌进了眼眶。   当年的崔海,就常常是周志现在的角色,唐晓棠也是经常坐在副驾驶座上。   不过崔海的话多,总是把一车人逗得跟他笑闹。   而周志开车十分专注,这当然与他是个新司机有关。   他抽空说的,都是催唐晓棠吃点东西、早上外面冷、一会儿记得把大衣穿上、还得去给她买个好保温杯回来,自己怎么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之类的絮叨话。   唐晓棠不停地点着头,一副听话的乖宝宝模样,她把手轻轻放在周志握着档把的手背上,目视前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第250章 车对上了   初春的清晨,清冷寂静的乡野间弥漫着淡淡的雾气,循着远处薄雾中闪烁着的警灯指引,周志开车拉着唐晓棠停在了几辆警车旁边。   唐晓棠探过身去,在周志脸上印下一个轻吻,打开车门跳下车去。   周志回身从后座上抓起军大衣下车追上唐晓棠,把大衣披在她身上,用力捏了捏她纤柔的肩头说道:“小心点。”   唐晓棠没有回头,她把大衣拽紧裹在身上,边往马路对面走边说:“晚上我还想吃你做的馄饨。”   这处废弃的养殖场位于平城西郊一条东西走向的公路北侧,距离道路五十多米远,围墙约有一米八高低,两扇锈迹斑驳的铁皮大门半敞着。   大门外围着二十多个或穿警服或穿便装的男子,以马志、王宇、孙威几人为中心。   王宇招呼唐晓棠过去,瞟了一眼开走了的大越野车,心里觉得挺别扭。   他看见了周志从车上下来给唐晓棠披大衣的一幕,天还没亮周志开着唐晓棠的车送她过来,使人联想到的东西不会太多,可是也不会太少。   马志对唐晓棠说道:“是郊区分局的人发现的,让孙局先给你介绍一下情况,我们正好等等吴法医他们。”   孙威和唐晓棠握手打了招呼,向她讲述了发现这辆桑塔纳轿车及车内尸体的经过。   中午接到110指挥中心传达的赵国峰局长的指令,郊区分局的孙威局长立即对所属的各单位下了命令,上路堵截这辆蓝色桑塔纳轿车,清查可疑人员。   西郊这条公路原来是平城向西出城的一条主干道,车流量很大,道路两旁的饭店、旅店、汽车修理厂一家挨一家,很是红火热闹。   自从五年前新的绕城公路建成通行,西郊这条公路就车流量大幅度减少,沿路各家的的买卖生意惨淡,很多都关门歇业了。   这处养殖场连同附近的许多家从事养殖的经营户一样,因为水电设施停滞经常断水断电,陆续搬迁到了他处,场地荒废搁置起来。   白天的堵截清查没有结果,这一带归土城子乡派出所管辖,派出所布置管区民警各自带联防队员下管区入户清查,顺便把近期的外来暂住人口登记一下。   一组摸排清查人员把划分的片区清查完毕,找了家小商店买了点吃喝,在商店里垫了垫肚子喝了点小酒,出来时大约五点左右。   他们开车走到这里时有人想要小便,把车就停在了这养殖场对着的路边。   开车的司机没有下车,他借着车灯的灯光往养殖场那边看了一下,发现这个废弃养殖场的大门半开着,这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一带的店铺厂院虽然大部分都闲置了,但都是有主之物,各家的门窗都严关紧闭,不少人家还用砖头把门窗都砌住了,像这样敞开门不管的几乎没有。   之前发生过盗窃这些闲置房屋内存放着的设备或是建筑材料的案件,司机把情况反映给带队的民警后,民警带着这组人打上手电进院里查看。   这个养殖场里西面是三排养殖所用的房舍,每排房东西长四十米左右,门开在东墙上。   东面是一排五间东房,当做储物间使用。   最里面是一排五间正房,原来应该是工作人员的宿舍。   正房与养殖使用的房舍中间隔着五十左右一块空地,进院儿检查的民警和联防队员发现,在这片空地靠着养殖房舍的北墙,头西尾东停放着一辆蓝色桑塔纳轿车。   这辆车与指挥中心通报的车型颜色完全一致,车牌照为平D36512,车门没有锁,一拉就开了。   当大伙检查后备箱时,一打开就看到里面有一具满脸是血的男尸,人们慌乱地跑到了院儿外,打电话向所长进行了汇报,所长又向孙威汇报了这个情况。   孙威命令派出所所长带人保护好现场任何人不许进入,他向指挥中心和市局值班领导报告了案情,之后就来现场这里了。   唐晓棠听孙威说完情况,马志开口说道:“我们到了之后怕破坏了现场,谁都没有进去,现在就等老吴他们了。”   唐晓棠点点头说道:“吴支队他们出门,要带的零碎儿不少,估计很快就会过来了。”   她转向王宇问他:“王支,平D的牌照是林北县的吧?”   王宇说道:“我已经让指挥中心去查了,车主的详细信息回来后,让马局指示林北县局落实情况。”   唐晓棠忧虑地说:“车主怕是就躺在后备箱里,还有一种可能,牌照不是这辆车的,得看发动机号、大架号,才能确定车辆的信息。”   王宇点点头,脸色很难看,这个案子极有可能跟“2.09枪案”有关联,现在的情况越来越严峻了。   他的手机响了,王宇掏出手机接起电话,听完之后说了句:“我知道了。”   压了电话,他看了一下唐晓棠:“你猜对了,平D36512这副牌照是一辆面包车上的,三月八日在林北县车管所报失,三月九日补办了新牌照。“   王宇把情况汇报给了马志,马志给指挥中心打了个电话,让他们通知林北县公安局找到平D36512的车主,把牌照丢失的详细过程查清楚报上来。   这时候吴志军带着法医和技术人员,秦晓勇、李跃华带着七八个一大队的侦查员赶到了现场。   吴法医指挥他手下的法医和技术员换好鞋套带着设备器材进入现场勘察,秦晓勇、李跃华等人聚在唐晓棠身边,等着现场勘查结束。   唐晓棠想起来一件事,他问秦晓勇:“你们去工商银行调到监控了吗?”   秦晓勇告诉唐晓棠,监控是调到了一些,但有用的没有。   乳品厂的吉普车拉着王平文霞、侯振东进了银行的后院,那个位置没有监控探头。   李跃华也给唐晓棠汇报了去交警支队调取监控视频的结果,由于从乳品厂出来向西的十字路口没有监控探头,那辆桑塔纳的去向无法追查。   这种蓝色桑塔纳轿车是最常见颜色个车型,没有特征或是车牌照作为依据,没法儿在监控里面确定是哪一辆。   唐晓棠让他俩记下平D36512这个牌照号,告诉他们这是养殖场院里那辆桑塔纳轿车上悬挂的牌照,等一会儿看看吴法医他们从车里还有什么发现,之后再去查一次监控。   半个多小时后吴法医从院儿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副汽车牌照,号码是平C25639,他把这副牌照连同一张纸片交给了秦晓勇。   吴法医对马志、王宇、唐晓棠等人说:“这副牌照是在后备箱里发现的,车的大架号、发动机号我让他们给写上了,你们去查一下。   死者是一名成年男性,身上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死亡原因是头部中了一枪。   车内正在进行勘查,详细结果出来还要几天的时间。   对汽车轮胎的磨损程度、花纹压痕进行初步查验后,基本上可以断定,这就是‘2.09枪案’中犯罪嫌疑人所驾驶的那辆桑塔纳轿车。   这个院里是沙石子地面,脚印恐怕很难提取到。   不过我们发现了两行新鲜的轮胎痕迹,判断应该是摩托车轮胎留下的压痕,仔细研判之后,断定摩托车的种类有一定把握。“   马志让吴法医继续带着他的人进行现场勘察工作,留下一部分警力维持现场周边警戒,另外安排人员在派出所民警的配合下,围绕现场周边走访调查,其他人员按照分工展开工作。   唐晓棠让秦晓勇还是去工商银行、她跟随李跃华一组人再次去往交警支队,查询平C25639的车辆及车主信息,并且依据平C25639、平D36512这两个汽车牌照,查看监控视频中能够捕捉到的轨迹。   一天下来,几组信息反馈汇总到唐晓棠这里。   一、平C25639的车主叫魏继平,男,汉族,三十二岁,望城县西直梁乡架子沟村人。   这辆蓝色桑塔纳轿车是一年前从他人手里买回来的二手车,近半年来一直在望城县城里从事个体出租车经营。   据望城县公安局调查,魏继平三月七日下午带着一个四十多岁、身高一米八十左右、中等身材、小眼睛的男子回家。   他和妻子说这个人要雇他的车跑一趟长途,明天下午就回来。   这个跟魏继平回家的男子是平城口音,说话很客气,给魏继平的妻子留下二百元包车费,就叫上魏继平跟他走了。   魏继平至今人车不见踪影,他的妻子在三月九日下午三点,已经向望城县公安局报了案,请求公安机关帮她寻找丈夫。   吴法医调出了人口信息网上魏继平的照片与后备箱里发现的死者进行了比对,初步认定就是魏继平。望城县公安局明天上午带魏继平的妻子及父亲,弟弟过来辨认尸体,在进行一下确认。   二、悬挂平D36512牌照的蓝色桑塔纳轿车,三月九日上午上午八点四十开时,出现在平城市区,由建设大街从东往西行驶,在新建东街十字路口向南拐上了新建东街。   乳品厂出纳员王文霞等人取钱的工商银行,就在建设大街与新建东街这段路上。   之后几个路口没有监控,再看到这辆车是十点三十九分,该车正从新华大街向西行驶。   十点四十三分,这辆车从新华大街与五一路交叉的的十字路口向北拐上了五一路,在五一路与建设北路十字路口向西拐上了建设北路,往西经过三个十字路口后,由于再无监控探头,车辆的去向不明。   沿着建设北路失去这辆车踪迹的路口一直向西再走二点七公里,向南有条便道,沿着便道往南走一公里左右,就上了途经遗弃这辆车的养殖场门前的公路了。   三、秦晓勇在工商银行调取了所有探头向外的监控视频,发现了悬挂平D36512的这辆蓝色桑塔纳轿车。   该车于三月九日九点五十二分、十点十三分从工商银行门前的马路上往返了一次,由于探头视角所限,这辆车是否在银行附近逗留,却看不到了。   在银行的所有监控视频里,因为角度的问题,都看不到乳品厂的吉普车来去的情况,也无法判定这辆桑塔纳轿车是从哪儿跟上吉普车的。   四、平D36512这辆面包车的牌照是三月五日早上发现被人偷走的,车辆当时停放在林北县七里庄乡姑子板村车主自家院外。   姑子板村距离平城市平北区不算太远,在平北区西北方向四十五公里处。   五、平城市乳品厂发工资的时间是固定的每月的九日,如果遇上星期天则往后顺延,每次都是九日上午或者延后的的那天上午,由厂里派人开着吉普车拉着出纳或者是会计,在保卫科派人陪同下到工商银行提款。   这是好几年以来一直就这样办的,厂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知道这个规律,说给亲戚朋友听的可能性太大了,想从这方面查消息是谁透露出去的,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些传回来的消息,看起来没有一条是对破案有帮助的,但是唐晓棠从中还是理出了一些头绪。   首先落实了死者就是平C25639的车主魏继平,他是被人用租车的名义骗出来,之后杀人劫车,使用这辆车作为犯罪嫌疑人的交通工具,制造了3.09枪案。   从这点来看,去魏继平家的男子,就是2.09枪案的犯罪嫌疑人之一。   再有就是在租魏继平的车之前,犯罪嫌疑人就已经偷上了平D36512这副汽车牌照,显然是计划好了的。   租车、偷汽车牌照、跟魏继平回家的租车人的口音,都离不开平城周边,这说明犯罪嫌疑人是平城人的可能性较大,   由此可以把排查的重点范围放在平城地区,侦查的方向能够明确下来。   还有吴法医提到的摩托车轮胎痕迹,详细的分析报告出来,摸排时就有了一个重要的依据。   目前就差技术上给提供弹道枪支种类的分析报告了,有了这个报告,柳俊梅那里就能梳理出与3.09枪案有关的未破积案。   案件的数量越多,可供侦查员参考的东西也就越多,发现犯罪嫌疑人留下漏洞的机会也就越大,破案的希望就越大了。 第251章 不能没信心   唐晓棠今天晚上不到七点就回了“阳光海岸”小区这里,她想着先回家再捋捋案子,九点左右再联系周志。   自己弄点饭吃了,等他回来今天早点睡,昨天其实她也挺想的,就是有些累了,今天好好的过个二人世界。   上楼拿钥匙打开家门,屋里没有亮灯,唐晓棠脱掉外衣把衣服和手包挂在衣架上,她的柳眉挑了挑,嘴角微微上翘,背身面对房门换拖鞋。   就在她刚刚把两只拖鞋穿上脚时,猛然从客厅电视墙夹角处闪出来一个人,他张开双臂,迅速向唐晓棠的胸前搂抱过来。   唐晓棠侧身抬起右臂曲肘,那个人如果再往前来,就是自己拿脸往她肘子上撞了。   这个人的反应也相当敏捷,左手一托唐晓棠的右大臂,使她的手肘上扬失去了攻击的意义,他自己的动作不变,只不过左手伸向了唐晓棠的颈部,右手依旧袭向唐晓棠的胸腹部。   唐晓棠提起右腿,用右膝迎向这个人的小腹部,这下如果撞实了,当时就能让对方背过气去。   那人嘿嘿一笑,向后跳了两步,顺手打开客厅和门厅的吊灯机关,大呼小叫道:“领导,下一个动作不会是要出枪了吧?”   唐晓棠扑过去在他的脸上轻轻咬了一口,嗔怒着说道:“早知道是你,鞋箱里你的拖鞋不在,皮鞋却放在那儿,屋里一股炖鸡汤的味道,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啦?”   周志顺势搂住她香了几香,笑嘻嘻的说:“我可不敢来真的,晓勇说想徒手拿下你得跟你玩几下真格的才行,我是不舍得下手,您敌情不明别再把我废了。”   唐晓棠捧住周志的脸,深情地对他说:“我怎么舍得对你下手啊,傻瓜。”   周志眼中燃烧起了火焰,他一把抱起唐晓棠,唐晓棠闭起双眼由他摆布,周志把她抱到客厅把她放在沙发上,端起茶杯递给她:“刚给你泡上,还以为你很晚才回来呐。   我去看看菜啊,早点吃饭。“   唐晓棠侧靠在沙发上享用着浓酽适中的普洱茶,周志麻利地在餐桌上布好碗筷,把砂锅炖老母鸡端出来摆上,招呼唐晓棠过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唐晓棠问周志:“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店里有人照看吗?”   周志犹豫了一下,小心地回答:“姐,今天大哥安排人过来了,我以后不用天天盯在店里,只是隔上几天去一次,把几个秘制的菜品做一些就行了。”   唐晓棠停下筷子,神情复杂的看着周志,柔声说道:“小志,你这样何苦啊,我、我---”   周志洒然一笑:“天天泡在后厨烟熏火燎的,我早就腻歪了,抽身出来做点儿别的事儿多好。   我跟你说啊,我的围棋有业余三四段的水平,对瓷器、玉石也是很有研究的,趁着有时间,我也该玩玩儿这些啦。   顺便管管你的衣食起居,不过不一定每天都有时间啊。“   唐晓棠知道他是给自己宽心,顺着他的说道:“围棋我多少懂一点,有空我也陪你去淘淘宝贝,我跟你去看谁敢骗咱们。   不过小志啊,我知道你的心意,要是有合适的,你、你就---“   周志呼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有点涨红:“姐,这话你以后就别说了。   在我眼里,没有哪一个女子比你好了,我离不开你,我爱你,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你明白吗?“   他拿起唐晓棠面前的小碗,给她盛了一碗鸡汤递到她的手里:“姐,你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吗?你有多优秀你自己都不知道。   你就是给自己套了一条锁链,可我尊重你的选择,我愿意这样。   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别给自己背那么重的包袱,工作上的事儿我帮不了你,别的事儿我跟你一块儿抗。   这么大个唐支队,有什么是你对付不了的呀,我还靠你保护呐。“   唐晓棠从桌子底下踢了周志一脚,笑骂道:“你还要我保护?那我要谁保护呀?”   周志挺胸抬头目视前方:“那当然是我了,本省散打自由搏击第二名,那可不是吹出来的。”   唐晓棠笑了:“你是要帮我打架呀,德行吧。”   周志让她快趁热把汤喝了,又给唐晓棠填了一小碗米饭。   看着唐晓棠吃完饭,周志让她去歇着喝点水。自己往起收拾碗筷。   唐晓棠坐在沙发上喝了几口茶,脑子又转到了“3.09枪案”上,想到还有几个地方需要把工作落实下去,她从包里翻出笔记本,在上面把自己的想法记录下来。   周志收拾利索厨房出来,看到唐晓棠进入了工作状态,他轻手轻脚的把电视关掉,给唐晓棠把水续满,坐到沙发边上,安静地看着工作中的唐晓棠。   唐晓棠的一双大眼睛盯住周志,轻咬着下嘴唇,眉毛抖动着说道:“两支枪都是五四的话,没有登记造册,来源那就---”   周志以为是在问他,回应道:“可能是从境外流入的,云南、广西的边境一带能买到。”   唐晓棠点着头,蹁腿跪坐在沙发上,手里的笔在笔记本上敲打着说:“这个有道理,得让人查一查。   嫌疑人作案手段老练,出手狠辣,犯罪预备充分,他们目的就是抢钱,那么---“   周志紧跟唐晓棠的思路:“那他们就还会作案,选择有钱人或是有大量现金流动的单位作为下手目标。”   唐晓棠以手击膝:“对,就是这样,要加强防范,防患于未然。”   她快速在笔记本上记下来,伸手端起茶杯喝了几大口把杯放下。   周志起身给唐晓棠的茶杯里又续上水,唐晓棠说道:“魏继平也是被人用枪打死的,打死他的枪会不会在‘2.09枪案’中也使用了呢?”   周志愣住了,他踌躇着说:“姐,这个我答不上来,法医方面的东西我不懂。”   唐晓棠回过神来,哑然失笑道:“我怎么跟你说上案子了,你还挺有想法的。“   周志调皮地说道:“近朱者赤,唐支队教导有方,我还不太笨吧?”   唐晓棠把笔记本扔到了茶几上,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周志:“我看你够笨的,你是不是忘了点儿事儿啊?“   周志拍着脑门儿走近了唐晓棠:“我想想啊,好像有人欠了我点儿什么,是什么呐---”   唐晓棠张开上臂,周志握住她的纤手,把她向怀中拉了过来------ 第252章 案情通报会   二零零五年三月十三日上午九点,第四次“3.09枪案”案情通报分析会在平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会议室召开。   参会的人员主要是专案组的领导成员、以及重案一大队的中队长以上干部、情报信息中心主任柳俊梅等人,市局马志副局长主持会议。   会上由负责法医技术方面的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吴志军,介绍了涉案枪弹的分析检测结果、桑塔纳轿车的勘查情况、魏继平被杀现场发现的摩托车轮胎压痕的分析结论。   经过省厅、部里的大力帮助,对涉案枪弹的检测报告已经出来,犯罪嫌疑人使用的两支手枪均为五四式手枪。   这两支枪在国内没有档案记录,所使用的7.62毫米五四枪弹的批号在国内也没有记载,由此可以断定,枪、弹均系由境外流入。   桑塔纳轿车内提取到较为完整的指纹七枚,残缺有比对价值的指纹二十一枚。   经过筛查比对,其中十五枚指纹是死者魏继平、他的妻子、亲友所留,有三枚完整指纹、十枚残缺指纹没有找到对应的人,这十三枚指纹里,可能有犯罪嫌疑人的。   从车里提取到五十一根毛发,初步检测后,从中提取到十九人的DNA成分。   通过对DNA成分的分析比对,其中的二十八根毛发所对应的十一人系魏继平、他的妻子、儿子、女儿、父母、弟弟、弟媳、等亲友所留。   剩余二十三根毛发及对应的八人,目前没有查实,不排除其中有犯罪嫌疑人所留下的毛发。   在装着魏继平尸体的桑塔纳轿车所停放的养殖场院内,发现了两种摩托车轮胎的压痕,经过分析检测和市场调查,这两种轮胎分别为铃木AX100、川崎125摩托车所用的轮胎。   经过尸检分析,魏继平的死亡时间在三月八日二十时至二十二时之间,死亡原因是头部中了一枪。   这一枪的子弹由右侧太阳穴抵近射入、弹头嵌在左侧的额骨上。   这枚弹头与击中门卫王春的三弹、保卫科长李志忠的两弹、王文霞的一弹为同一支五四手枪所发射,这是那名枪法较好的犯罪嫌疑人使用的那只手枪发射的。   在2.09枪案现场发现的两枚猎枪弹壳经过检测,有机械抛壳的痕迹,由此可以断定,犯罪嫌疑人使用的是一支半自动猎枪,俗称三连发。   猎枪使用的是十六号子弹,也就是说它的一发子弹里含有十六颗钢珠,弹丸出膛后形成一个伞面,近距离内威力巨大。   这种猎枪国内没有生产,主要是从前苏联经我国东北地区走私越境流入,子弹国内由厂家生产,使用过的弹壳搜集起来可以自行填装。   吴法医讲完,柳俊梅把她们情报信息中心的分析研判向大家做了通报。   通过大数据筛查,整理出的未破涉枪案件有五起,其中两起案件中犯罪嫌疑人使用的枪支是制式步枪,并且已经确定了犯罪嫌疑人,只是还没有抓捕归案。   另外三起案件,犯罪嫌疑人使用的都是可以连发的猎枪,且目的均为杀人劫财,她一一介绍了这三起案件的详情。   一、一九九九年五月十七日十五点二十分左右,平城市通联贸易公司经理武明义被家人发现让人枪杀在家中,放在家里的十六万元现金被抢走。   该案没有找到目击者,在现场发现一枚十六号猎枪弹壳。   二、二〇〇年四月二十二日十三点十五分左右,平城市阳关镇个体商人周晓峰在自家门前被枪杀在自己驾驶的桑塔纳轿车里,车上装有二十三万五千元现金的黑色皮箱被劫走。   此案据目击者描述,是三名男性犯罪嫌疑人驾驶两辆摩托车所为,嫌疑人用丝袜蒙面,作案后驾驶摩托车沿阳关镇通往太原方向的公路逃走。   在案发现场找到两枚十六号猎枪弹壳,一只白色尼龙手套。   三、二零零三年十一月三日十六时五十一分左右,平城市个体烟贩林贵琴开车行至北郊棉纺厂玉石巷时,有一名戴着棉帽子和口罩的男子迎面骑自行车撞到了她的车上。   林贵琴停车下车查看时,发现在她的车后停下一辆红色摩托车,摩托车上下来两个用丝袜蒙面的男子,其中一个男子的手里拿着一支猎枪。   她反应很快,往马路对面的商店跑去,身后有人对她开了一枪,林贵琴当时没有觉得自己被打中了,大声喊着“杀人了、杀人了”跑进了商店里。   那个骑自行车的男子进到她的车里,把她放在副驾驶座上装有十七万元现金的皮包拿上出来,这会儿又有一个戴着大包头盔的男子骑了一辆红色摩托车过来,他拉上这个拿着装钱皮包的男子往南逃走了。   开始跟在林贵琴车后的两名男子,一个上了摩托车轰着油门,另一个端着猎枪向空中开了一枪,警告人们不要靠近。   等那两名男子逃走后,这个拿枪的男子对着林贵琴逃进的商店方向又开了一枪,然后上了那个等着他的人骑的摩托车后座,那人驾驶摩托车带着他也往南逃走了。   这个现场提取到三枚十六号猎枪弹壳,一辆飞鸽牌二八大链盒自行车。   时候经过调查,留在现场的这辆自行车,是案发三天前一个市民停放在家属楼下被盗的自行车。   目击者对拿猎枪的这名犯罪嫌疑人印象深刻,他身高一米八十左右,中等身材,平城本地口音,神态从容镇定,一点也不慌乱。   坐上摩托车后,还向周边的围观者举了举手里的猎枪,像是在得意地炫耀。   事后从林贵琴的背部,取出五颗铅弹,所幸她穿了一件厚重的棉皮大衣,临机反应快,犯罪嫌疑人对她开枪也是恐吓的意味大,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   这三起案件分别按属地原则立在了平北分局和郊区分局,当时都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侦办,但是犯罪嫌疑人作案的时间很短,现场除了猎枪弹壳外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案件久侦未破。   对于猎枪弹壳的鉴定是个难点,三个案子六枚弹壳,分为五个批号,虽然查到了生产厂家,但是子弹的销售地相当分散,加上猎枪的弹壳可以反复自行填装火药弹丸使用,无法祥加查证。   枪支没有备案,弹壳底火留下的撞击痕迹经过多次检测,也没有得出统一的结论,是否为同一支猎枪发射。   周晓峰一案与林贵琴一案的犯罪嫌疑人作案时虽然都驾驶着摩托车,但是目击者对于摩托车的颜色描述不一,嫌疑人的人数也不一样,因此没有并案。   上述三起案件是发生在平城地区未破的案件,在全省范围内还梳理出九起犯罪嫌疑人使用猎枪抢劫他人现金的案件,打死七人、伤五人,抢走人民币共计一百三十七万八千余元。   据幸免于难的受害人和目击者描述,犯罪嫌疑人有时是两人、有时是三人、有几起案件中,犯罪嫌疑人持有两支猎枪。   结合我们在侦办案件时所掌握的情况证实,犯罪嫌疑人作案时驾驶的交通工具有摩托车、有偷来的汽车、有杀了司机抢来的出租车,也有自行车。   从案发现场提取到的猎枪弹壳,均为十六号猎枪弹壳,子弹的产地涵盖了十一个厂家,来源无法进一步落实。   二零零三年十一月林贵琴案发后,再无此类案件发生。   唐晓棠听着柳俊梅的讲述,在自己笔记本电脑上熟练地敲打着键盘进行记录,这个笔记本电脑是周志给她买的,笑称让她跟上时代的步伐。   电脑的一般操作使用,对于唐晓棠来说是小菜一碟,不过她习惯了用笔记本拿笔记录,觉得有些时候电脑使用起来不太方便。   这几天她抽空联系了物业,在“阳光海岸”小区的地下车库又购置了一个车位,不过新买的车位离电梯间远了一点,这个没办法,位置好的都被人抢光了。   她索性委托物业的经理帮她把自己原来那个车位跟新买的车位旁边的一个车位对调了一下,两个车位挨在了一起。   周志这几天乱七八糟买回来不少东西,旅行水壶、保温杯、暖手宝、毛毯、花露水、清凉油、颈部充气护垫、雨靴、运动鞋、单手套、棉手套、护目镜、太阳镜、平光眼镜、棒球帽、防晒服、靠枕、甚至高档湿巾、卫生巾等等,林林总总一大堆东西放进了唐晓棠的车里。   唐晓棠看着心里暖暖的,脑袋可是晕的够呛,她跟周志说,你干脆再给我弄几箱方便面和矿泉水也放到车上,十天半个月我就可以待在车里不下车了。   周志连说自己粗心大意,还真要去张罗,唐晓棠问他:“你这是要把我打发出来,不想让我回家啦呀。”   周志反应过来唐晓棠是在跟他说笑,这才作罢。   他给唐晓棠和自己一人买了一个笔记本电脑,家里接上了网线,让她习惯使用电脑办公,这样更加简便,能提高工作效率。   特定的场合再用笔记本拿笔记录,这样两不耽误多好。   唐晓棠欣然接受了周志的建议,真的用上了笔记本电脑才发现,这玩意儿还真是方便了不少。   柳俊梅做完汇报,马志看向了唐晓棠,示意她这个案件的具体负责人该说说了。 第253章 是我想多了吧   唐晓棠停下手来,看着自己在电脑上列出来的方案,开始表述她的意见。   她谈到,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魏继平被杀一案与“3.09枪案”显然是同一伙犯罪嫌疑人所为,杀魏继平是为了劫车,目的是为实施枪案准备作案用的交通工具。   省内所发的九起未破涉枪案件、平城地区所发的三起未破涉枪案件、再加上2.09枪案和魏继平被枪杀的案件,这其中除了魏继平被枪杀一案外,其他的案件当中,犯罪嫌疑人都使用了猎枪,所发射的枪弹都是十六号猎枪子弹,这绝不是巧合。   猎枪的子弹分为十二号、十六号、二十号、二十二号、二十八号等很多种,还有一些特殊的枪弹。   十二号子弹的威力最大,但是后坐力也很大;   二十号到二十八号的子弹,威力又小了一些,只适合射杀野鸡、兔子等一些目标小、移动快的目标。   十六号子弹后坐力适中,威力也很大,对付大型目标和快速移动的小型目标都可以用,这种子弹不太容易找到。   仅凭这一点,我就倾向于所有案件都是同一伙犯罪嫌疑人所为。   再来看犯罪嫌疑人作案时动作迅速下手狠辣,杀人的目的就是奔着钱而来,其每起案件的作案手段、目的极为相似,符合并案的条件。   具体到每起案件犯罪嫌疑人的人数有所不同,这个不难解释,或是团伙成员不固定、或是有其他人在外围等待接应,受害人和目击者没有发现,甚至团伙成员之间产生了矛盾,有人离开或是被其他成员所杀。   第一起案件发生在九八年,到今年三月九日,中间历时八年多。   这伙人丧心病狂、持有武器、杀人劫财、多次作案,实施犯罪前经过充分的犯罪预备,动起手来无所顾忌、快速果断、下手凶狠,有很强的的心理素质和反侦查意识。   我认为这个犯罪团伙的成员相对固定,有公开合法的身份作为掩护,不排除有被打击处理过人员参与其中。   他们把自己隐藏的很好,我们连最起码的体貌特征都不掌握,常规的摸排走访手段,很难找到这几个犯罪嫌疑人。   唐晓棠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建议重案一大队派几组人出去,分赴云南、广西、吉林、黑龙江、辽宁的地,在公安部、省厅的协调调度下,与当地警方取得联系,在他们的协助配合下,调查涉案枪支的来源。   专案组所属各单位在做好已经安排布置下去的工作同时,也要围绕枪支的来源展开调查,对以前处理过的涉枪人员以及与枪有关的人员作为重点调查对象进行排查。   俊梅那边派一部分人员协助她,把梳理出来的九起未破案件再仔细过一遍筛子,该去实地核实细节的就派人去,把工作做扎实了。   我的看法是,这个系列案件的侦破,困难是相当大的,我们要有思想准备。   但是我坚信,希望也是很大的,就看我们的工作做的细不细,眼睛瞪得够不够大,脑子用的够不够。   另外我推测,这伙犯罪嫌疑人不会停手,他们还会继续作案,目标是有钱的个人和有大量现金流的商人和单位,要加强防范工作,我就说这么多吧。“   马志咳嗽了一下接过话来:“唐支队的眼睛本来就很大,这下再往大瞪一些,可是够吓人的了。”   与会众人发出了轻笑声,会议的压抑气氛有所缓和。   他恢复了严肃,沉声说道:“这个系列案我们是必须要拿下来的,我不是在给大家施加压力,是我们的职责不允许我们有所懈怠,我们要给这些受害人和老百姓一个交代呀,别让人家戳我们的脊梁骨,说我们是一群酒囊饭袋。   现在经济形势一片大好,社会面貌日新月异,我们警察要保一方平安,使广大人民群众生活在祥和安宁的社会环境之中,怎么能够让这样一群在光天化日之下,枪杀平民夺取钱财的歹徒逍遥法外呢。   大家回去跟弟兄们讲,都咬牙拼一把,把家里的事先放一放,   我和赵局商量过了,由市局办公室、老干部处、警务中心组织人员,把参战民警的后勤保障工作担负起来。   家里有老人需要照顾、买米买面换煤气罐、接送孩子上下学等家务事,局里安排专人专车来负责,我们不能为了工作就啥都不管了,你们顾不上,还有我们嘛。   按赵国峰局长所讲,这是一项重要的警务保障机制,我们要快速有效地建立起来,就以这个案件为契机,开始运转完善起来,这项工作他亲自抓。   我们能为大家做的不多,也做的很不够,希望大家能够谅解。   总之一句话,我们共同努力,把这个案子拿下来,起码要能对得起每个月拿到手里的这几个工资吧,散会!“   从会场出来,唐晓棠和王宇走在了一起,王宇对唐晓棠说:“我正想跟你说件事儿呢,到我的办公室吧。”   唐晓棠跟着王宇进了办公室,王宇打开抽屉拿出一包华子,递给唐晓棠一支,自己也点了一支。   看着王宇的举动,唐晓棠知道他是心里有事,这事儿还很重要,她把烟拿在手里没有点,有点儿忧虑地对王宇说道:“你别跟我说是嫂子和慧慧姐她俩出了问题啊,这事儿我可管不了。”   王宇皱着眉说道:“事情出在慧慧身上,我觉得是她多想了。刚才听了你的推测,我有点儿不大放心,所以找你来说说。”   唐晓棠马上反应过来,紧张地站起来问道:“是不是慧慧姐发现有人跟踪她?”   王宇点了点头,神情有些焦虑:“你也知道,她那个会所里面自己有保险柜,但是钱放在保险柜里也并不保险,她会不定时地去银行存一次钱。   我有时间了会跟着她去,你嫂子也会陪着她去。   现在想想我真是庆幸,她去存钱的时间不固定,要不然可能就出事儿了。“   唐晓棠有点急:“你说说具体情况呀,还卖什么关子。”   王宇有些无奈:“要说具体情况,慧慧也说不上来。   3.09枪案发了之后,我跟她聊起过这个案子,她爱听我讲案子,尤其喜欢我给她分析推断。   咱们对犯罪嫌疑人的作案手法做过推断,我将给慧慧听,犯罪嫌疑人有个事先踩点物色目标,然后跟踪寻机下手的过程。   慧慧听了之后跟我说,前段时间有一次童童陪她去银行存钱时,她觉得有人跟着她俩,慧慧人很聪明,跟童童说忘了拿存折,叫童童跟她返回会所里去了。   她并没有表现出来惊慌失措,也没有和童童说出自己的怀疑,回了会所之后正好你婆婆带着雨来去了,你们家婆婆带着六七个保镖,慧慧忙着接待她,存钱的事儿也就忘了去办,是过了几天我过去的时候跟她去办的。   当时她也没有跟我提那天的事儿,因为她其实也什么可疑之人都没发现,就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另外她是按照我教给她的的方式,一次不要带太多的现金,钱就用黑色的普通塑料袋提着,没有用什么皮包箱子之类的的东西装着,不会引人注意的。   她那天跟我说了之后,我还说她是疑神疑鬼小题大做,今天听了你的分析后,觉得会不会那天是真的有人盯上了她,也许是我想多了。   我想让你安排人去她那儿调监控查查,这个事儿我派人过去不太合适。“   唐晓棠听的头皮发麻,把手里的香烟点着吸了几口,开口骂道:“没准儿真是这群王八蛋,会上我没讲,怕引起不必要的议论。   我高度怀疑这帮家伙没有固定目标,是随机选择目标下手的。   比如在银行附近观察,认为目标对象是携带大量现金出来,就跟踪下手。或者挑选看上去穿戴讲究,带着皮包手提箱的人动手。   你特么的干了十几年刑侦,连这点警惕性都没有吗?   慧慧姐要是出了事,我看你怎么交待。   你能不能上点心呀,她为你是怎么做的,你给她做什么了?   我懒得说你,这事儿交给我吧,现在我就带人过去查。   雨来他爷爷手里有人,这段时间我让他派几个过去跟着慧慧姐,你也常领上几个人穿着制服过去转转,怎么找借口还不简单,我算是服了你了。“   唐晓棠气冲冲的摔门而去,王宇让她抢白了一顿闹了个大红脸,惭愧地捂着脑袋往文件柜上撞了几下。   唐晓棠给秦晓勇打了个电话,让他带几个人到柳慧的女子养生会所跟她汇合,自己下了楼才想起来,今天是周志开车送她来的,自己没开车。   她站在停车场王宇的车跟前给他打了个电话:“王支队,你移驾开车跟我下去查个案子可以吧,没有人会说三道四的。”   王宇连忙说道:“好、好,我这就下来。”   他手忙脚乱地换上自己的白衬衣系好领带,穿上佩戴着橄榄枝加四角星花肩章的崭新警服,带上大盖帽,跑进电梯间坐上电梯直奔一楼。 第254章 不是办人情案   电梯载着王宇到了一楼,他从里面出来快步走向楼门口。   一楼的几个值班民警看见支队长行色匆匆,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慌忙拿起武装带整理好服装,抢在他前面跑出楼去,有人推开楼门等着王宇出来。   王宇对大家说道:“没事儿没事儿啊,我跟唐支队出去一下,你们忙你们的。”   有人看见刚才唐晓棠出去的时候脸色不太好,暗自揣测道,支队长这是又把母老虎招惹下了,全支队也就唐大能给他放脸子,他还得接着。   人家唐支队是谁,别的就不说了,她管支队长叫哥,工作能力谁也比不了。   再往深了论,老爹是大司令、老公公是平城首富,管赵局叫叔叔,啧啧啧,这女人支队长还真是不太好领导呀,也够为难他的了。   王宇要是知道弟兄们这么体谅他,八成得感动的哭了。   这会儿他是顾不上想这些,快步走到车前就去开驾驶座的车门,唐晓棠转过来从他手里拿过车钥匙:“一边儿去,不知道有人看着嘛。”   王宇稳住心神端起架子,等唐晓棠把车导出来停在身边,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唐晓棠开车拉着他出了刑警支队大门。   往前开了一段儿,王宇难为情地对唐晓棠说道:“我不像你,别人对你说不出来什么,最多也就是对周志羡慕嫉妒恨。   在慧慧这儿,很多时候我都不能做的太露骨呀,你以为我想这样啊。“   唐晓棠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事儿也真是没法儿说,慧慧姐不容易,你多用点儿心吧。   你看周志,要不是海子他用命替我挡了刀子,我早就---,哎------“   王宇感叹道:“周志命好,我有时候想,真是自己找麻烦,你说当初咬咬牙不就没这些事儿了。”   唐晓棠没有说话,对于王宇和柳慧的事儿,她无法评价。   这种事儿在绝大多数人眼里都是极其不道德的行为,可是唐晓棠觉得王宇也是有苦衷的,不是那么简单用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她自己的情况虽然有所不同,但要细说起来,对于周志来讲,自己和他保持这么一种关系,对他来说公平吗?   唐晓棠有时感觉很羞愧,她想到一句话,自己这是不是算当了那什么还要立贞节牌坊。   虽然这个比喻不恰当,自己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也不是见一个爱一个,可毕竟是对崔海的不忠呀。   她对自己的这种自责,作为一个现代女性来看,让人觉得很可笑。   但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也正是唐晓棠的可贵之处,体现出中华古老文化传承中所蕴含的一种美德,那就是知恩图报,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   正如周志所讲,唐晓棠是自己给自己套上了一道枷锁,所以她觉得愧疚,既觉得对不起崔海,也觉得对不住周志,想要断了跟周志的关系,可是她又做不到,剪不断理还乱,感到无可适从。   王宇、唐晓棠各自想着心事,车子到了柳慧的会所外停下。   唐晓棠停好车跟王宇下来,一块儿进了会所。   一楼大厅里,柳慧正在给先到的秦晓勇几人沏茶倒水热情接待,她有点儿摸不着头脑,这帮重案队的老爷们来她这儿干什么,还说是唐晓棠叫他们来的。   一抬头看见王宇和唐晓棠相跟着走了进来,王宇极为罕见地警容严整,她几乎没有见过王宇穿警服的样子,一下子看见穿着警服的王宇,柳慧一时间痴住了。   制服是最能体现男人气质的,尤其是王宇这种军人出身、行为举止都带着军人做派的男人,警服穿在他身上,更显得他高大威猛,充满阳刚之气。   柳慧感觉到自己脸红心跳,一双美目看着王宇,再也移不开分毫了。   那根本不是一个孩子的妈妈在看孩子的父亲,是一个痴情少女看到了心中的情郎,眼神里那股柔情蜜意是遮掩不住的。   王宇让柳慧看的有点不好意思,唐晓棠一看这可不行,跟前还有一帮兄弟们在呐,王宇和柳慧的关系可不能让别人看出来。   她往前走了两步,挡在柳慧身前对她说道:“慧慧姐,我们今天过来是查案子的,请你配合一下。   王支队也过来了,他对你反映的情况很重视。“   柳慧回过神来,连忙对唐晓棠说道:“我一定配合,不知道你们要查什么呀?”   她没想明白王宇、唐晓棠带着这帮人来她这儿要查什么,看样子很正式啊。   秦晓勇等人起身跟王宇打招呼,支队长如此正装出现,他们也不多见,不知道是什么状况。   王宇借机和秦晓勇他们说着话,背对起柳慧,她的那种目光使王宇的身上着起了一团火焰,在这个节骨眼儿出现这种反应可不是个时候。   唐晓棠见柳慧有些吃惊,向她解释道:“王支队上午跟我讲,童童嫂子说你前段时间去存钱的时候好像被人跟踪过。   前几天刚发的枪案,犯罪嫌疑人就是跟在取款的汽车后面找机会动的手,有迹象表明这是这伙犯罪嫌疑人作案的一个特点,专门物色有钱的目标对象下手。   你是王支和童童嫂子的好朋友,会所的名声在外,为了防患于未然,王支队今天专门带我们过来核实一下情况,这可不是办人情案啊,对谁我们都一样。“   她这话既是在柳慧面前卖王宇一个人情,也是说给秦晓勇他们听,不让他们往歪处想。   秦晓勇他们一听,这是要跟“3.09枪案”往住挂的节奏,急忙问王宇:“王支,是什么情况呀?”   王宇架势一端,看向柳慧:“具体情况还是让柳经理给你们介绍一下吧。”   柳慧这时已经恢复了常态,她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我也就是跟童童那么一说,这还把你们兴师动众地惊动过来,这怎么好意思呀。”   唐晓棠狡黠地一笑:“慧慧姐,我们可不是白干活儿啊,这都十二点了,你看---”   柳慧拍了她一把笑道:“你有点儿唐支队的样子行不行,这还用你说呀。”   她招手叫过来一个女接待员,低声嘱咐了几句,那个女孩儿点头答应着去了。   唐晓棠让柳慧把那天的情况给秦晓勇等人说了一下,柳慧的记性很好,把情况复述了一遍。   她重点提到日期,那是一月三日下午十四点十五分左右,当时她用一个黑色塑料袋装着六万块钱,还往塑料袋里放了一件红色的工作围裙。   去存钱的建设银行离会所不远,出了门沿着步行街往南走三百米左右就是,那天她觉得不太对,走出去不到一百米就拉着常童童回来了,当时路上的行人很多。   柳慧介绍完情况,唐晓棠让秦晓勇带人到门口外面看看监控探头的角度,王宇也跟着出去了。   他煞有介事地站在会所门外的台阶上,指指点点查看监控探头的位置。   支队长都亲自上阵了,秦晓勇一干人等自然是卖力地忙活着。   会所的所在的地点出于步行街中段,这里人来人往相当繁华,一个身穿高级警服的的警官在会所门前指手画脚,五六个腰里佩戴着枪套的精壮便衣男子在门前瞅东望西地忙活着,引来不少路人和周边店家的侧目。   唐晓棠故意把柳慧也拉到了门外的台阶上,跟她相互拍打着说笑,有意无意掀开皮衣的下摆,把腰上的快枪套露了出来。   所谓快枪套,就是几根结实的窄牛皮带做成的手枪套,它在需要出枪时能够快速方便地把枪从枪套中拔出,有些不便的是手枪大部分形状都暴露在外,比较费衣服,不过让人看着很酷。   而普通的枪套俗称为大包套,因为它是把手枪的整体都包裹起来,不注意观察的话,连枪柄都看不到。   台阶上站着两个美女本就够吸人眼球了,其中一个腰里还别着一把黑漆乌亮的手枪,这两个大美人儿有说有笑地拍拍打打,周围商铺的店家这才相信,人们传说这家会所在公安局有硬关系,看来是真的。   那个穿警服的大官儿人们不太认得,要说穿便服带枪的的美女警察,平城一大半人都知道,在平城没有第二个,那只能是刑警支队专管破大案的副支队长唐晓棠,这女子能双手打枪弹无虚发,徒手格斗五六个人不是她的对手,   更主要的是长得漂亮,今天见了真人,可真是名不虚传,长得就是漂亮呀。   据说还有个抓小偷的高手也是个漂亮女子,不过她的真容就难见了,人家是善于化妆的,也许站在你面前的那个老头儿就是她。   要说平城的警察也是够悲催的,风头全让两个美女给盖住了,不过大家倒是没什么怨言,他们得意地对外地来的同行笑称,有本事你们也给整两个这样的女警察出来让我们看看呀。   在柳慧这儿大张旗鼓地查看了一中午,柳慧留王宇、唐晓棠、秦晓勇和一众侦查员们吃了午饭。   唐晓棠抽空把柳慧叫到一边,跟她说了要让崔有才派几个得力保镖过来照应一下她的事儿。   这可把柳慧吓着了,她提心吊胆的问唐晓棠:“事态有这么严重吗,还需要动用保镖,要不我先关门歇一段时间吧,这会儿我的腿肚子都有点儿转筋。”   唐晓棠想了想对她说:“要不你就这样,每天进出会所时,手里不要拿任何东西,衣服也穿的朴素一些,小心无大错,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柳慧叫苦不迭:“这帮挨千刀畜生呀,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每天妆也不花,穿的破衣烂衫,我可怎么见人呀,让他看着多难看啊。”   唐晓棠咬着柳慧的耳朵小声说道:“你就当是化装出行呗,回了家爱怎么穿怎么穿。   再说了,他已经让你魅惑的一天五迷三道的,你还想把他的魂儿勾出来呀。“   柳慧的脸上泛起红晕,不好意思地说:“我听你的就是了还不行,可别给我弄什么保镖了,我怕有他们跟着自己都不会走路了,那可闹笑话啦。”   唐晓棠知道,以柳慧的聪明劲儿,把话点到了她自会应付妥当,也就不再提保镖的事了。   她的儿子有常童童照看,童童嫂子的穿扮就是普通人一个,倒是不用太操心。   想到此处,唐晓棠想起了儿子崔雨来。   自己不会照顾孩子,不是个称职的妈妈,孩子跟自己也有些生疏。   爷爷奶奶对小雨来有点过于宠爱,大爷大娘也是把他宠着来,他们都是从爱他的角度出发,加上崔海的牺牲了的缘故,一句重话也不舍的说孩子。   孩子才四岁多,这样下去对他的成长不利,可是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连个陪孩子睡觉的时候都不多,她没有资格掺和的多了。   现在又有了个周志,唐晓棠很清楚,以崔家在平城的能力,这点事儿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然而崔家的人没有放出一句难听的话来,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同意唐晓棠放出不再嫁人的话出来,觉得她是苦了自己,能在心里给崔海留一个位置出来,他们就满足了,这一家人是很善良的。   崔海虽然不参与家族的生意,但是属于他的一份,崔有才都把它归在了唐晓棠名下,唐晓棠坚决不接受,崔有才跟她说,那你就先替雨来保管着吧,等他成人的时候分配到他的名下。   但是你作为崔家的二儿媳妇,理所应当有你的一份儿,这个你是不能不接受的。   就连唐晓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银行卡上究竟有多少钱,至少几千万是有的。   因为这个,周志还故意让唐晓棠知道,他也是拥有千万以上身家的,这么做他可不是在炫耀,是怕唐晓棠认为他目的不纯。   为了能跟唐晓棠长久厮守不离不弃,周志可谓是煞费苦心,恨不得把一颗心掏出来捧给她,让唐晓棠看的明明白白。   唐晓棠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她做出了一个现在有些不近人情、将来人们都认为是正确无比的决定。 第255章 周志和唐晓棠   从柳慧的会所出来,唐晓棠跟王宇打了个招呼,就去了崔有才家。   唐支队今天大驾光临,崔有才、高艳霞夫妇热情接待,小雨来一见妈妈,呲溜一下就跑的不见影儿了。   唐晓棠有点儿心酸,可是她也没办法,谁让自己这个妈当得不称职呢。   她简单地把目前对“3.09枪案”犯罪嫌疑人的作案特点对崔有才夫妇讲了一下,之后转到树大招风这个方向上来,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孩子的心性是散漫的,他可不管你那么多,想要出去玩儿你们管不住他。   家里是有保镖,但是他们没有枪,这伙罪犯可是长短枪齐备,火力凶猛。   他们反正是难逃一死了,如果产生了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的念头,那在平城来说,再没有什么是把崔家给咬一口肉下来更能引起轰动的事儿了。   平城人谁不知道,崔家最宝贝的就是雨来这个孙子,要是把他给弄到手里,要个几亿美元崔家都舍得拿出来交换,现在的局势是相当危险的。   不仅仅是雨来,你们老两口也很可能成为他们下手的目标,所以我今天才特意回来跟你们说着些。”   这番话可把崔有才夫妇给唬住了,他们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全,关键是孙子崔雨来呀,这可怎么好啊。   唐晓棠看时机已到,说出了自己的主意:“爸、妈,现在最安全的的地方是雨来姥爷那里,我建议你们带着他去省城我爸那里住一段时间,案子破了再回来。   我爸念叨了多少次了,让你们带着雨来去省城住几天,这不正好是个机会吗?“   崔有才还在犹豫,高艳霞站起来就招呼人:“把我和老崔、还有孩子出门的东西带上,马上准备车和人,一会儿我们要出门儿。”   崔有才还是不太下定决心,他思忖着对唐晓棠说:“晓棠啊,这样会不会给亲家添麻烦呀,不太合适吧?”   唐晓棠笑道:“爸,我爸那个人您还不知道,他是总想着来您这儿走走,可是离不开他那一亩三分地,您和我妈要是带着雨来过去,他得派警备区的人过来武装护送,您等着啊,我给他打个电话。”   唐晓棠当着崔有才夫妇的面给唐志清打了个电话,说了平城这边的情况和自己的担心,最后提出来想让崔有才夫妇带着雨来去省城那里住一段时间。   唐志清也了解平城发了个大案,一听唐晓棠说的,他也有点儿坐不住了。   崔有才在省里乃至全国,现在都是数得上的富豪名人,这要是出点什么事儿,那在世界上都要造成影响,更何况还有那个宝贝外孙子呐。   老唐让唐晓棠把电话给崔有才,崔有才拿着手机跟唐志清聊了几句,压了电话把手机还给了唐晓棠:“这下好了,亲家公让我们在家等着,一会儿有部队的人过来。   晓棠啊,我咋觉得像是武装押运呀,不是武装护送,呵呵呵呵------“   唐晓棠把崔雨来和崔有才夫妇这边安顿好,开车出来直奔“阳光海岸”小区,她觉得自己卸掉了一个包袱,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真的是个不太负责任的妈妈,这下把孩子又推给外公外婆了。   就连周志在跟她说枕边话时都说,你根本就不像是当过妈妈的人,身上的很多部位都是未婚女子才有的样子、颜色红嫩、润滑紧致,小腹平坦没有一丝妊娠纹,啥都不懂。   唐晓棠从周志的话里听出,他是有过女人的,可是对于一个二十七岁、要钱有钱、英俊帅气的男人来说,这是挺正常的事儿,她能够接受,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他要还是个小男生,唐晓棠很可能就会拒绝他了,因为那样的男生太不成熟,唐晓棠可没心情再弄个儿子回来哄着玩儿,她玩不起也不想玩儿。   说到这里,不得不把周志为什么会恋上唐晓棠的原委解读一下。   周志跟唐晓棠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自从和唐晓棠迈过红线,他的人际交往关系就对唐晓棠是公开透明的,生怕令她产生怀疑和不快。   唐晓棠跟他说不必这样,周志却说,她教会了他什么是忠诚,所以他对她要忠诚,坦诚相待是他表达忠诚的方式,在她面前,自己没有隐私可言,也不需要有什么隐私空间,那样才显得做作。   唐晓棠很认真地对周志说,我每天相处的可都是男人,而且有许多东西是不能对你公开的,你会不会不高兴?   周志坦言,没有一点想法那是胡说八道,但你是啥人我太清楚了,你能这么说,就说明你的心里是坦坦荡荡的,我要是对你对自己连这点信心都没有,也不会爱你爱的死心塌地、无怨无悔。   这就是周志表达爱慕的方式,在开始阶段非常含蓄,进入了实质性阶段,心里想什么就都说出来给唐晓棠听,用爱的火焰把她和自己牢牢地融化在一起,让唐晓棠别想再脱离开自己。   想征服唐晓棠这样的女子,这是唯一有效的方式。   她凡事都要占据主动,这个没有问题,周志都随她,以她为中心。   你接受我了,给了我机会,我就把握住,一点都不含糊,这时候犹豫的是傻瓜蛋。   当初的段明,太过矜持;   崔海是嘴上的功夫,正经时候有点畏缩不前,说白了,他们都有点怕唐晓棠,这种怕是出于爱,是无可指责的,只能说他们不太会爱。   也许周志是孤儿的缘故,对于人心的把握要比他们成熟的多、看的也更透彻。   周志和秦晓勇还不太一样,他从小到大靠自己打拼,对于世态炎凉、人心冷暖有着更加深切的体会,他不需要人照顾,更渴望去照顾别人。   矫揉造作、卖弄风情的女子,对周志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他把她们玩弄于股掌之间,根本不当回事儿。   周志对于女人是很挑剔的,在遇到唐晓棠之前,没有一个女子是他能看得上眼的。   他第一次见到唐晓棠就被她深深地吸引住了,是被她的气质所吸引,当然还有她的美貌。   唐晓棠由于出身高干家庭,自带一股高贵的气质,但不是那种盛气凌人的样子,是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凌然不可侵犯的贵气,又略带着一丝忧郁的傲气。   她的美不俗媚、不娇柔,显得英姿勃勃,充满生机。   唐晓棠身高一米七六,身材以前可以叫做丰满,生完孩子后就只能叫做火爆了,这跟肥胖可扯不上一点关系。   她没有一点赘肉,该瘦的地方没有一点儿多余的脂肪,这是她常年保持运动的缘故。   周志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个极有个性、独立性很强、非常有主见、有事业心、工作能力很强的女子,她是那种被人们称为“女强人”的极品,并且还是这么的漂亮。   周志对她一见倾心,这才是自己心目中的理想爱人。   他从秦晓勇嘴里打听到一些有关唐晓棠的事情,秦晓勇劝他死了这条心。   比他有钱有地位有能力的人,在唐晓棠眼里都视为粪土,更何况她对已故的丈夫许下了永世不再嫁人的诺言,你一点希望都没有。   这反而使周志更加欣赏唐晓棠了,由此看来她不是一个追求物质享受的人,也不像是那类追求精神方面达到极致完美的清教徒。   她是一个很专情的人,一旦对谁敞开了心扉,就会忠贞不渝,至死不再更改。   她需要的是一个能够体贴她、照顾她、和她能很好的交流、以她为中心、又能够给她安全感的男人。   这些东西,周志觉得自己全部能够做到,而且愿意为唐晓棠做到。   这就是爱,无怨无悔,甘于奉献,不求回报,日久生情,想要得到,于是就上升到爱情了。   周志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不带任何功利性的向唐晓棠表达出自己的爱意。   能不能得到她的回应,那就看老天爷开恩不开恩了,有些事情不是做好了就一定能成功的,也要讲机遇。   周志在与唐晓棠的相处中,一切都做的很小心,唐晓棠这样的性格,一旦对你有了不好的印象,再想让她改变对你看法,那就很难了。   他不是刻意的逢迎讨好她,就是慢慢品味出她的喜好,不露痕迹自然而然地去为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情。   大事情唐晓棠才不需要他去做呢,你能比她老子还有能力吗?   想在唐晓棠面前充英雄,那叫自不量力装孙子,她会毫不留情地把你的脸撕下来摔在地上,再狠狠地踩上几脚。   自己能吃几碗干饭,周志的心里明明白白,他毫不隐晦地向唐晓棠展露出来,自己就是个普通人,文化没她高、能力没她强、没有靠山、没她有钱。   他有的就是一颗爱她的心,能跟她说说话、能给她做做饭、能知道她要什么、能用心的照顾好她、能凭自己的能力打拼出一份家当,做到衣食无忧。   他一片赤诚,明白无误地对唐晓棠展露出心意,他要做她的爱人,不是所谓的蓝颜知己,那种逼他装不了,也不屑于去装。   在周志看来,那只不过是逃避责任的说辞而已。   秦晓勇曾经跟周志做过一次深谈,他告诉周志,唐晓棠对他是动了心了,可是她这个人许下的承诺是不会更改的,你想过如果你们俩有一天走到了一起,会是一番怎样的情形吗?   周志对秦晓勇说,这个我想过,我愿意一辈子站在她的后面。   唐晓棠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她值得我这样去做,我也愿意为她去做。   什么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得到她,那特么的是扯淡,理解的太肤浅了。   她这样一个极致的女子,我为什么不想要得到她,哄鬼去吧。   我觉得这话要这么说才对,我不仅要得到她的身体,我还要得到她的心。   得到她的心,才是最重要的,是我这一辈子都需要努力做好才能达成的结果。   她这样的人,不把心给你,你休想得到她的人,硬来的结局,她会赏你一粒子弹,再把自己也毁掉,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秦晓勇叹息道:“你们两个人相遇,不知道是幸与不幸,我真的是后悔,为什么要叫老大来你这儿吃饭呢,这不是害人嘛。”   周志拍着秦晓勇笑道:“我跟你从小玩到大,就这件事能让我感谢你一辈子,是你把我致力寻找的女子带到了我的面前,让我知道我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我这个人你知道,认准了一件事,就是碰了南墙,我也要把墙撞个窟窿找条路出来,你就等着我做你事实上的姐夫吧。“   秦晓勇知道自己这个好兄弟的秉性,他这点跟唐晓棠一模一样,认准了一件事就要做到底,要不他怎么就认准了唐晓棠呢,这也算是志趣相投。   那天上午秦晓勇接到周志给他打过来的电话,让他马上来饭馆一趟。   电话里都能听到他的牙齿在打抖,上下牙磕的直响,把秦晓勇吓的够呛,压了电话就开车来了周志这儿。   进了饭馆儿没看见周志,问服务员周志去哪儿了,服务员告诉秦晓勇,老板好像不对劲儿,大早晨回来抱了一坛子酒回了屋,一直就没出来,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听着有点瘆得慌,谁也不敢去后面。   秦晓勇心说坏了,今天早上唐晓棠可是红光满面意气风发,是不是终于摆脱了周志的纠缠让她解脱了呀,周志这是伤心到极点了。   他两三步就到了后院,一推屋门门开着,进了屋就看见周志手里抓着一件女式的白底子碎花儿长裙,盘腿在地上坐着,旁边放着个二斤半装的老白汾青花瓷坛。   周志可是有酒量的,对付唐晓棠有点费劲,一般的人可是喝不过他。   这会儿周志已经有些醉了,他把那件裙子放在鼻子上闻着,然后抓起青花瓷坛仰脖灌了一大口,再把裙子在脸上轻轻蹭着,就着青花瓷坛又灌了一大口酒,脸上的神情惬意满足,仿佛那件裙子是最美味的下酒菜一般。   秦晓勇想起来范进中举的桥段,那是喜悦过度,周志现在怕是伤心过度也得了失心疯,好像用力抽他几个耳光就能让他清醒过来,书上就是那么写的。   想到这里,秦晓勇伸手抓住周志的衣领,抡圆巴掌给了周志两个嘴巴子。   果然,周志的眼神清亮了,他一把抓住秦晓勇的胳膊问道:“晓勇,是你吗?我还活着吗?”   秦晓勇看着他这副样子,有点怨恨起唐晓棠来,你就是不接受周志,不能跟他好好说吗,这是对他说了什么狠话呀,把他弄成了这样,这女人的心也太狠了。   周志不等秦晓勇回答,他抓起青花瓷坛给秦晓勇递了过来:“晓勇,你陪我喝点儿,我太高兴了晓勇,你知道吗晓勇,我太高兴了,成了,我跟你们老大成了!”   秦晓勇心说这特么的是完蛋了,这是真的疯了,可怎么办呀。   周志看出来秦晓勇不相信,他把手里的裙子递到了秦晓勇的面前:“你看看,这是不是她的裙子?”   秦晓勇苦笑着说道:“大志,你别闹了好不好,我哪知道这个呀。”   他看了一眼那条裙子,认出来那确实是唐晓棠穿过的一件衣服。   不过周志现在跟唐晓棠的关系走的很近,是经常去唐晓棠家的,虽然两个人没做过什么,但是周志想要偷偷拿唐晓棠的一条裙子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周志伸手从茶几上抓起手机说道:“你不信?我给她打个电话让你看看。”   想了一下,周志又对秦晓勇说:“这会儿不能给她打电话,现在是在工作时间,她会不高兴的。   你看着,我给她发掉信息,她马上就会回复我。“   秦晓勇快要流泪了,一个男人用情如此之深,可惜碰到了唐晓棠这块金刚石,把自己弄得疯疯癫癫。   周志编好了文字信息,把手机伸到秦晓勇面前给他看:“你看看,这是我姐的手机号吧?”   秦晓勇看了看,收信人的确是唐晓棠的手机号,那条信息的内容是“姐,晚上丽红不在吧,我还能过去陪你吗?”   他心想周志这是丧心病狂了,不过唐晓棠也太过分,就当是个恶作剧吧。   他没有阻拦周志继续操作手机,看着他把这条信息发送给了唐晓棠。   秦晓勇计算着时间,如果一分钟之内唐晓棠不打过来电话骂周志,他就弄上周志先离开饭馆儿再说吧,老大肯定是开上车过来要打周志了。   周志可不是唐晓棠能打得过的,他是全省散打自由搏击的亚军,自己都不是他的对手,现在他又一会儿明白一会儿糊涂,唐晓棠跟他动起手来要吃大亏。   不到一分钟,被周志抓在手里眼睛盯着屏幕不转眼珠子的那部手机响起悦耳的铃声,周志看着屏幕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秦晓勇难过地看着周志说道:“接吧,说几句好听的,没准儿她还愿意见你一面。”   周志疑惑地对秦晓勇说道:“你说啥呐,短信怎么接呀,你看,”他把手机伸到了秦晓勇面前。   秦晓勇往屏幕上看了一眼,唐晓棠给周志回信息了,只有一个字——“嗯”。   秦晓勇的脑袋“嗡”地一下,他这会儿要疯了。   这一个“嗯”字里面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了,周志那条信息是什么意思不难理解,他想晚上去唐晓棠家里继续陪她,这是啥意思几乎不用猜就能想明白。   那这个“嗯”的意思是表示啥?还能表示啥,那就是同意你来陪我啊,为什么会同意周志去陪她,从周志的异常表现和短信的字面意思来看,那是已经陪过了呀。   秦晓勇从周志手里抢过来青花坛子,一上手就感觉出来,坛子里起码还有二斤酒,周志这小子根本没醉,他刚才就是高兴的有点儿神魂颠倒了。   仰脖灌了自己几口酒,秦晓勇的眼泪下来了,他不知道该为周志和唐晓棠难过还是高兴。   应该为她们高兴吧,老大有了一个疼她爱她照顾她的人,自己的兄弟终于获得了老大的芳心,这下他算是得偿所愿了。   周志抱住秦晓勇的肩膀,流着喜悦幸福的泪水说道:“勇子,谢谢你,你给我带回来个宝啊,是比我的命还要珍贵的宝贝呀。   她就是个大姑娘,什么都不懂的大姑娘,她是我的了,是我的啦------“   之所以要把周志和唐晓棠的情感发展过程表述一下,是为了让读者理解,这对有情人不同于别人之处在于,他们这段至今还持续在蜜月期的感情,是一个男人穷尽一身的心力,精心维护出来的。   谁说在爱情生活中女人的牺牲和奉献最大,男人如果真心地、全心全意地爱一个女人,要比女人来的更加热烈,更加执着、更加至死不渝。   就像一座不死的活火山,把炙热的爱永不停歇地喷吐向自己爱人,把她彻底融化到自己的身体里,生生世世休想再跟他分离! 第256章 今年是怎么了   唐晓棠不到下午三点就跑回来了,把周志乐的够呛,拉着唐晓棠就要来一番活塞运动。   大白天的,唐晓棠还真是有点儿害羞,不过她也想呀,让周志把窗帘拉上再说。   周志笑话她:“姐姐,咱们可是十九楼,面对着的是蓝天白云,你能不能放开点儿呀?”   唐晓棠的兴致也来了:“我看你能放得多开,到窗户这儿来。”   周志就喜欢她这个劲儿,拥着唐晓棠来到落地窗前就开始动手动脚,唐晓棠任由他做着热身运动。   渐渐地她的情绪被周志调动起来,两个人从窗前滚到客厅,又从客厅滚到了厨房,之后又回到了床上,连番大战之后,二人相拥着入眠。   晚上七点五十,唐晓棠的手机响了,周志长叹一声:“看来我又要独守空房了。”   唐晓棠没有去拿手机,媚眼如丝看着周志,纤手准确地放在了该放的地方,咬着他的耳朵娇声说道:“你还不够啊,那我们再来吧。”   周志抓住唐晓棠的手,轻咬住一粒葡萄嘟囔道:“这笔账我给你记下了,你要记着还啊,”把抓在手里的唐晓棠的手机递给了她。   手机又响了,唐晓棠看了一下是王宇打过来的,知道事情又小不了。   她把一只手放在周志的头上,用轻重力度提示他别太用力,另一只手拿住手机接听。   王宇的声音有点儿为难:“晓棠,吃饭了吗?”   唐晓棠利落地说道:“吃饭不是当紧的事儿,出什么事儿了?”   她放在周志头上的手微微用了点力,把他轻轻推了一下,咬住嘴唇没让自己发出那种声音,脸色有点发红。   王宇沉声说道:“地矿大学的郭子义校长晚上六点二十在家里吃完饭出来遛弯,七点钟还没回家,家人打他的手机关机了,这事儿从来没有过。   在楼下他习惯去的几个地方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家里人着了急,发动学生们、就是小区里大部分住户在小区找遍了也没有找到郭子义校长,他的家人就报警了。   郭校长在国际上享有盛誉,他的几项研究成果属于绝密,现在国安局都动起来了。   今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净出这些捅破天的大事儿,你也往地矿大学家属小区赶吧,今天晚上估计又是个不眠之夜。“   唐晓棠翻身坐起,周志听到郭子义三个字就跳起来跑到门厅把唐晓棠的衣服拿了进来,站在床边等着。   看唐晓棠压了电话,他几乎是从里到外一件一件帮她把衣服穿好,嘴里又开始念叨:“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有事儿了,我就---   姐,你别急啊,我去送你,那个小区离咱们这儿不远,开车十来分钟就到了,误不了事儿。”   唐晓棠还真是有点腿软,周志的身体壮实,精力旺盛,她是久旱逢甘霖,迫切地需要不断地滋润,所以每次都有点近乎疯狂的索要,一次根本不解渴。   她也觉得今天不会有啥事儿,再说又不轮她值班,所以才彻底放开,先尽了兴再说。   周志对她迷恋到不行,每次都能令她得到极致的愉悦和满足。   可是这事儿累人呀,唐晓棠又是个做什么都讲求做到最好的性子,做起来不管不顾的,直到精疲力竭才罢休。   刚才她是真的不想接电话,心里烦躁的很,特么的就不能让人舒舒服服的过一天吗?   这帮龟孙子。老娘抓住你,找挺机枪把你们这些兔崽子都突突了。   她真是对周志有些歉意,他虽然年轻,可男人在这种事儿上更耗费精力呀。   一听自己有事儿,他还先给自己说宽心话,周志是发自内心的在宽慰自己,其实应该是她来哄他的呀。   唐晓棠是个不太善于用语言表达情感的人,她觉得那样显得太矫情了。   可是周志却跟她截然相反,把自己对她的爱意充分的表达出来,就是要让她知道,自己是多么的爱她。   这也是周志吸引唐晓棠的地方,女人没有不爱听甜言蜜语的,尤其是不加修饰、发自内心情话,会令她们芳心暗许,开心快乐,把自己的温情和爱意加倍的回报给对方,使双方的感情愈来愈深厚,成为一对密不可分、相互倾慕的神仙伴侣。   唐晓棠默默地由周志给她穿好衣服,扣好每一颗纽扣。   周志用手指把她的头发捋顺滑,拿发带帮她系好,扎成他喜欢的马尾巴发辫儿。   唐晓棠好想趴在周志的肩头大哭一场,想对他说对不起,想对他说爱他,但那就不是唐晓棠了。   她在周志脸上亲吻了一下,对他说道:“快点,”走到门厅开始穿鞋。   周志太了解唐晓棠了,这是她表达感情最亲热的方式之一了,他心满意足的快速穿好衣服,陪着唐晓棠下楼,开车拉上她往地矿大学小区疾行。   唐晓棠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是把左手放在周志握着档把的右手背上,她的手滚烫,周志从中感受到了唐晓棠心中对他浓浓的爱意。   到了地矿大学小区门口周志停下车,这次唐晓棠不用他提醒,从后座上抓起军大衣,抬起脚让周志看了看:“我穿的是你给我卖的平底靴,你放心了吧。”   周志忧虑地说道:“你还没吃饭呀。”   唐晓棠睁大美目望着周志,说出一句令周志差点又疯了的话来:“你回去给我做吧,做好送过来。”   周志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向唐晓棠确认了一下:“姐,你是说给你送过来?”   唐晓棠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周志:“嗯,送过来。”   周志的嘴要乐歪到后脑勺了:“姐,你、你---”   唐晓棠伸出手把手指放在周志的唇上轻轻摩挲着:“我不怕,除了不能跟你领结婚证,我什么都不怕。   我要让他们知道,你就是我的男人,我是你的女人,谁敢说三道四,我一枪崩了他。“   她对着周志笑靥如花:“除了我爸,我惹不起他,可是躲得起呀,哈哈哈哈------”   唐晓棠拉开车门跳下车,把军大衣往身上一裹,面色恢复了清冷,迈步走入了地矿大学小区的大门,那里面警灯闪烁,是她的职责所在。 第257章 记住我的名字   地矿大学小区里,现在已经被荷枪实弹的武警特警包围了。   唐晓棠径直走向警戒线,这个位置值守的正是三月九日查验她证件的那个武警战士,他一眼就认出来唐晓棠,伸手为她拉起了警戒带:“唐支队请进。”   走过警戒线,前面不远处以赵国峰为首,市局的主要领导齐聚,王宇也在其中。   像唐有志、吴志军、平北、南城分局局长、秦晓勇、李跃华这些人,就只能在外圈儿围着了。   赵国峰向走进来的唐晓棠招手:“到这边来。”   唐晓棠走进人群,赵国峰沉着脸对她说道:“情况都知道了吧?”   唐晓棠点头回答:“知道了,人还是没找到吗?”   赵国峰摇了摇头:“没有,手机一直关机。”   唐晓棠秀眉一挑:“国安局不是也动了吗,关机的位置有吗?”   站在赵国峰左手边的一个中年便装男子接上了话:“十八时五十二分,郭子义的手机在王爷府一带关机。”   赵国峰给唐晓棠介绍:“这位是国安局的崔局长。”   唐晓棠伸手与他相握:“崔局你好,我是刑警支队的唐晓棠。”   崔局长用力握了握唐晓棠的手:“我知道你,刚才和赵局他们商量了一下,成立了联合指挥部,我跟赵局负总责,你来具体指挥,拿个方案出来吧。”   唐晓棠转向赵国峰,胸有成竹的说道:“国安的同志主要还是从他们那方面开展工作吧,我们现在有几项工作需要马上布置,决定让我负责这次行动,那我就直接安排人和事儿了。”   赵国峰用欣赏的目光注视着唐晓棠:“好,包括我在内,你都可以指挥,你们都过来。”   王宇、唐有志、吴志军、秦晓勇、李跃华、南城、平北分局局长等人围了过来。   唐晓棠没有丝毫的怯场,她开始口述:“赵局联系协调武警和部队、并指示交警支队沿王爷府一线自东向西封锁警戒所有进出城的路口,盘查可疑人员和车辆。   另外各个出城路口都要设卡盘查,不能使犯罪嫌疑人出逃。   郭子义十八点二十离家,十八时五十二分手机信号在王爷府一带消失关机,王爷府在市区正北方向,距离市区二十七公里,说明犯罪嫌疑人有车作为交通工具,排除敌特这方面的因素,我考虑是遭到了绑架。   李跃华大队长带技侦的同志进入郭子义家中,把他家里的座机、家人的手机上手段监听,准备接听勒索电话,重点突出一个字——拖,随时与我保持联系。   这方面请国安的同志配合一下,你们的设备比我们好,灵敏度更高,崔局给安排一下。   王爷府一带从市区外沿东西两端算起,长三十四点七公里,沿线分属三个派出所,全部归平北分局管辖。   请平北分局赵局调集刑警队、治安队、机动队和能调动的所有警力,下到三个派出所,在派出所民警的配合下,逐村逐户进行摸排走访,获取有价值的信息,如有相关线索,迅速跟我联系。   秦晓勇现在带人在小区周边查找一下监控探头和视频,重点是案发时间段内从小区大门出去,向北行驶的可疑车辆。   吴支队带技术人员在小区内勘察一下,看看有没有可疑的痕迹物证或是血迹留下。   晓勇,把一中队的人给我留四个,随时准备跟我走。   分局和派出所的很多同志大概不知道我的手机号,请各位领导告知他们我的名字,有情况联系指挥中心,要唐晓棠的手机号与我联系。   赵局、崔局,你们看看还有什么指示。”   赵国峰和崔局长对望了一下,崔局长点了点头,赵国峰提高声音说道:“都听清楚了吧?开始行动!”   唐晓棠缓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警戒线的方向,距离不过三十几米,周志双手抱着个保温桶,还在跟执勤的一个特警对付着想要进来。   唐晓棠往过走了几步,周志向她指了指。   这名特警回头看是唐晓棠,对唐晓棠喊道:“唐支队,他说是找你的。”   唐晓棠对他笑了笑:“给我走个后门儿吧,他是我男朋友,我还没有吃饭呐。”   小特警会心地一笑,仔细端详了一下周志,对他点了点头,语气有点发酸:“那你说是唐支队的弟弟?快进去吧。”   周志对他笑了笑,从警戒带下面钻了过来,提着保温桶走到唐晓棠面前。   唐晓棠很自然的伸手摸了摸周志的脸,轻声说道:“冷不冷?就不会去车上坐一会啊,打个电话我就知道你过来了呀。”   周志嘻嘻笑着,钦佩地对唐晓棠说:“姐,你可太帅了,那些人都是领导吧,还得听你摆布。   坐在车里可看不见这些,你就是穆桂英呀。”   唐晓棠低下头,用脚尖踢着地面,声音细如蚊叫:“咱俩在一起的时候,你是我的领导,我都听你的。”   赵国峰看着远处这一对儿,皱皱眉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王宇。   王宇靠近了赵国峰,马志也凑了过来。   赵国峰冲着唐晓棠和周志那边扬了扬下巴,狐疑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王宇斟酌着语句说道:“组织上不好太过干涉个人的私生活,领导如果关心,我侧面去打听打听给您汇报。”   赵国峰从鼻子眼里“哼”了一声,对王宇揶揄道:“她没白叫你哥,这点儿小事儿就不用你劳师动众了。”   说完赵国峰就向唐晓棠和周志走了过去,马志瞪了王宇一眼,跟在赵国峰的身后。   唐晓棠等的就是他们,她刚才在车上做了一个决定,要把周志光明正大的推到台前来,不能委屈了他,自己有个男朋友,不算是耍流氓。   赵国峰关切地对唐晓棠说:“哎呦,还没吃饭啊?”   唐晓棠从周志手里接过保温桶,用另一只手向赵国峰一引:“小志,这是赵叔叔。”   周志略有些拘谨,他知道面前的人是平城警界的老大,唐晓棠并没有介绍他的官衔,而是以叔叔相称,这是让他拜见长辈的意思,说明赵国峰和唐晓棠的家族是有渊源的。   他平和有礼的对赵国峰欠身施礼:“赵叔叔好,”既不谦卑,也很有礼貌。   唐晓棠对周志表现出来的礼仪分寸很满意,她对赵国峰说道:“赵叔叔,这是我的男友周志。”   唐晓棠在“男友”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王宇暗暗给唐晓棠竖起了大拇指,这就是唐晓棠的风格。   赵国峰耸然动容,唐晓棠显然是对他有意见,因为周志跟他行了礼,他并没有马上回应周志。   他这会儿有点儿后悔,真是好奇害死猫啊,自己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嘛。   就老首长那个脾气,知道了唐晓棠交了新男朋友、不对,是男友,比男朋友更进一步的男友,不得炸了锅呀。   晓棠这个丫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敢做她就敢当,这是要天雷撞地火,自己站在哪边都不合适啊,这事儿闹的。   赵国峰想转身回去,可是这样就把唐晓棠的脸面给驳了,这可不是他的本意。   他向周志伸出手来,温和地说道:“是小周啊,在哪里上班呀?”   周志礼节性地跟赵国峰握了一下手松开,平静的说道:“我是做餐饮服务行业的,自己有个小店。”   唐晓棠白了周志一眼,对赵国峰说:“周志是志宇餐饮服务有限公司董事长,唐晓宇是他的合伙人,负责具体事务,小志现在的主要服务对象是我。”   周志露出开心喜悦的笑容,眼神里毫不掩饰地带着爱意注视着唐晓棠说道:“对、对,就是她说的这样。”   赵国峰对周志的好感大增,这个小伙子英俊健壮、谦逊有礼,对晓棠爱的深切,看得出来是个有深度的男人,他不会亏待晓棠这个丫头的。   赵国峰也是军人出身,做事干脆利索,他指了指唐晓棠对周志说:“改天跟她到家里认个门儿,见见你阿姨。”   周志点头道谢,唐晓棠露出了笑模样。   赵国峰回头看看马志:“哎,看够了没有啊?”   唐晓棠连忙拉了周志一把,把他拽到马志面前,对周志说道:“小志,这是马…”   马志摆手打断了唐晓棠,笑呵呵地向周志伸出手来:“叫马大哥。”   周志搞不清这位是谁,反正跟在赵国峰屁股后面的他排第一个,估计官也不小,看着跟唐晓棠很近乎。   他连忙和马志握手:“马大哥你好,我是周志。”   马志笑道:“咱俩有缘分,都是志字辈儿的。”   哈哈一笑他把王宇让了过来,唐晓棠给周志介绍:“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和晓宇哥一样的大哥,我的顶头上司,刑警支队的王大支队长。”   周志把王宇这个名字耳朵里都快听出茧子了,知道他和唐晓棠家颇有渊源,急忙伸手握住王宇的手说道:“大哥你好,我是周志。”   王宇握住周志的手没有放开,面色凝重地对周志说道:“我知道你,也见过你,晓棠这个妹妹今后就交给你了。   你只要对她好,她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你不能对不起她,不能欺负她,明白吗?”   周志庄重地对王宇说:“大哥,我不会做一件对不起她的事,你就放心吧。”   王宇又用力握了握周志的手:“我妹妹的眼光不会错,我相信你。”   周志觉得跟王宇一见面就很亲近,脸上带着苦笑说道:“大哥,欺负她我是不敢想了,她欺负我的时候,请你也给我做做主啊。”   王宇笑着摆手道:“那得你自己解决,我可管不了她,成天给我尥蹶子,我也头疼着呐。”   秦晓勇从外面急匆匆的跑了近来,看见周志和王宇正在说笑,赵国峰、马志、唐晓棠在一旁交谈着,他愣了一下,有点儿搞不清楚状况。   唐晓棠开口喊他:“晓勇,什么情况?   小志是来给我送饭的,你先说事儿。”   秦晓勇隐蔽地给周志伸了个大拇指,这会儿顾不上跟他打招呼,对着唐晓棠说道:“老大,有辆灰色昌河面包车很可疑,速度很快地从小区里面出来,沿着新建东街往北走了。   牌照看不清,我让人联系交通队正在往下查。”   周志很自觉的退到了路边,唐晓棠柳眉倒竖,问道:“出去的时间呢?”   秦晓勇回答:“十八点二十七分。”   唐晓棠急促地说道:“这个小区就一个东门,出去就是南北走向的新建东街,有出就有进,南北两个方向都要查,顺着线捋,你亲自去。”   秦晓勇领受了命令,转身往小区门外跑去,经过周志身边时,怼了周志一拳:“可以啊,见过赵局了?”   周志脑袋一晃:“去去去,赶紧干活儿去,我见的是赵叔叔。”   秦晓勇对周志一抱拳:“牛B,记得拉兄弟一把啊,”抬手和周志击了一掌,跑出了小区大门。   唐晓棠抬腕看了一下手表,时针指向二十点四十三分,她对赵国峰说道:“赵局,我上去看看,按照一般规律,人质被挟持两个小时左右,就该给家属打电话了。”   赵国峰挥手示意她快去:“我跟崔局马局几个就去指挥中心坐镇了,王宇他们几个留下,你们相互配合好,争取尽快把人质解救出来,有情况随时通气。”   唐晓棠点头答应,在其他侦查员的指引下,往郭子义家走去。   走了几步她停了下来,挥手喊道:“小志,你过来。”   周志应声跑了过来,唐晓棠从他手里拿过保温桶,面色清冷的说道:“你回吧,我这儿早着呐。”   周志心说话你给我装,等你回家再说,他声音不大的嘱咐唐晓棠:“你小心点儿啊。”   唐晓棠对他挥了挥手,周志转身往外面走了。   唐晓棠跟着给她带路的两个侦查员进了三号楼二单元二楼西户,这里就是郭子义校长家。   房子不大,有百十来平米,郭子义的夫人、女儿、女婿等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茶几上摆着一部白色的座机电话。   技术人员已经在屋里架起了监听设备,等着绑匪打进来电话时录音检测。 第258章 绑匪来电   唐晓棠进屋后,李跃华把她的身份向郭子义的家人做了介绍。   郭夫人个子不高,身体有些瘦弱,衣着很朴素,头发梳的一丝不乱,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但是从她绞在一起的双手和紧抿着嘴唇能够看出来,她很担心老伴儿的安危。   郭夫人很有礼节地与唐晓棠打了招呼,唐晓棠程序性地向她询问了一下郭子义下楼前及白天的活动轨迹,郭夫人一一作了解答。   郭子义的女儿郭慧珍三十多岁,父亲出了事她情绪有些激动,看见负责解救行动的是个小姑娘,长得还很漂亮,大概还有点嫉妒心作怪,对唐晓棠的态度不太友善。   她盛气凌人、颐指气使地叫喊道:“你们公安局到底重视不重视我爸爸的事儿啊,让这么年轻个小姑娘负责这么大的事儿能行吗?   我爸爸可是著名学者,出了问题你们能担待的起吗?   也没见你们做什么,就是问些没用的废话。“   李跃华和一大队的几个侦查员暗叫要坏事儿,以唐晓棠的个性可不会惯着她,也接受不了这种态度,她要是发起火来就麻烦了。   李跃华看见唐晓棠的眉头挑了起来,他抢在了唐晓棠身前对郭夫人说道:“市局领导非常重视郭校长失踪的事件,唐支队是我们局里负责侦办大案要案的主要领导,所以特地叫她过来指挥这次行动,这方面她很有经验。”   郭夫人对郭惠珍责备道:“慧珍,注意你的态度言行,你爸爸平时是怎么说的?   我和你爸都是读书人,不是什么名人,咱家也是书香门第,不可无礼。   古人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你爸爸一辈子没有做过亏心事,吉人自有天相。   有这么多公安的同志在帮着找,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为你爸爸的事儿忙碌着,你要是沉不住气,就先回屋里去吧。“   唐晓棠连正眼都没有瞧郭惠珍一下,很客气的对郭夫人说道:“阿姨,现在郭校长的大概位置我们已经有了判断,人员都布置了下去正在清查。   从我个人的角度判断,他是被人绑架了,这样的案子,犯罪嫌疑人的目的是图钱,并不在伤人。   我们分析,过一会儿他们有可能要往家里或者是你们谁的手机上来电话,接电话的时候对他们提出的要求先答应下来。   对方无非就是要钱,以钱不够和筹钱为借口,跟他们多聊几句,尽量拖延一下时间,咱们的设备就能把他们的位置定的准确一些。“   郭夫人听的很认真,等唐晓棠停下来,她点头说道:“我都听清楚了,有电话打进来我来接。   你们也忙了一晚上了,都坐下歇一会儿吧。“   李跃华、唐晓棠等人都在屋里站着,郭夫人是心思不在这里,顾不上招呼她们,郭惠珍两口子那是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   唐晓棠连忙表示:“阿姨,我们谁也坐不住呀,您就别管我们了。”   郭夫人也是看着唐晓棠的年龄不大,借着跟她说话还能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于是开口问道:“姑娘,恕我失礼,能问问你多大了吗?”   唐晓棠浅笑了一下:“阿姨,我三十三岁,再过几个月就三十四了,儿子四岁半,不是啥姑娘啦。”   郭夫人是真的吃了一惊,面前的这个英气逼人的漂亮女子能看出来是经过人事了,称她姑娘是客气,但是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岁,哪像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还生过孩子呀。   唐晓棠有一段时间有点显老,那时候崔海的牺牲让她伤心不已,背负着沉重的压力和思想负担,她是在硬撑着。   自从两年多以前周志闯进了她的生活,使唐晓棠这一潭死水掀起了涟漪,眼前的一切又变得美好起来,让她重新焕发出青春的活力。   有雨露的滋润,心灵上也有了寄托,加上这一年来经常去柳慧那儿做皮肤保养,那个年轻漂亮的唐晓棠又回来了。   郭夫人摇着头说道:“真是看不出来呀,你比她还大两岁呢。”   她指了指郭惠珍,郭惠珍把头扭向了一旁。   唐晓棠洒然一笑:“我就是没心没肺,啥都不操心,做学问费精力啊。”   他看郭惠珍戴着副近视眼镜,他的丈夫也是个眼镜男,估计两个人也都是文化人,因此有此一说,是客气一下。   郭夫人谈吐文雅谦逊有礼,唐晓棠这种人是你敬我一尺,我让你一丈,你跟我玩里格儿楞,我就敢对你爆粗口的秉性,她很尊重郭夫人,这叫礼尚往来。   跟郭夫人聊了几句,唐晓棠想着秦晓勇查那辆面包车牌照的事儿,她跟郭夫人打了个招呼,掏出手机走向门厅,打算给秦晓勇打个电话,问问他那边的进展。   正在这个时候,茶几上的座机“叮铃铃---叮铃铃---”地响了起来,屋里的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国安、公安的技术人员迅速操作设备进入状态,唐晓棠抬手示意郭夫人先不要接电话,等技术人员给了她手势,表示准备到位,唐晓棠把手下压指了指座机,郭夫人伸手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是用郭子义校长的手机号打过来的,说话的是郭校长本人,他语气平稳地说道:“娴妹,是你在听电话吗?”   郭夫人的名字叫陈文娴,她和郭子义是中学同学、大学同学,夫妻二人结婚四十余载伉俪情深,平时都是以兄妹相称,在圈子里传为一段佳话。   陈文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她不疾不徐地说道:“义哥,你去哪儿了呀,家里人都在找你。”   郭子义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娴妹,我没事儿啊,你别着急。   碰上三个小朋友,他们想和我聊聊天,我也很久没有出来走走了,就跟他们出来转转。“   陈文娴担心地说道:“天儿这么冷,在外面瞎转什么呀,回家里来聊多好。”   就听郭子义乐呵呵地说道:“你们看,我说让你们跟我上家去,你陈奶奶会热情招待你们嘛,你们还不去,这洞子还是那年我带人打出来的,后面有通风孔,穿堂风一吹,半夜会冷得很嘞。”   就听一个年轻的男生用央求的语气说道:“大爷,你快说正事儿吧,我们也不想这样啊,快说正事吧。”   郭子义说道:“娴妹,我这几个小朋友遇到点儿难事儿,想找我借点钱,咱们家里钱不多,我那个学生、楼上的钱国锋他是做大生意的,你联系一下他,给孩子们凑上五十万,两个小时以后我再和你联系。   对了,记住啊,是楼上的钱国锋,不是学校的那个。   孩子们是和我借钱,我情况很好,不要报警啊。“   陈文娴看了一眼唐晓棠,唐晓棠对她点头示意,继续和郭子义聊下去。   陈文娴说道:“义哥,你怎么有这样的朋友啊,我怎么不知道。”   郭子义笑道:“呵呵,相识不如偶遇,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   孩子们让问问你,你是不是报警了呀,南面的公路上怎么有闪着警灯的警车来来往往的。“   陈文娴的口气里带上了怒气:“我报哪门子警啊,你又不是没闹过突然失踪就跑到了实验室,可是你得和家里说一声呀。   义哥,他们是不是威胁你了,哪有这样借钱的。“   郭子义说道:“娴妹,人都有遇到难处的时候,他们也是遇上了难事儿,你就不要多问了,以后我再给你解释。   现在快去凑钱吧,家里的存折上不是还有二十六万吗,多跑几个银行都取出来,咱家北面那边有好几个柜员机,让珍儿陪你多跑上几趟。   好了,不多说了,孩子们还有点不放心,怕你报警呐,我跟他们说你就知道看书,脑子想不了那么多的,他们还不信。“   陈文娴怨愤地说道:“你呀,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钱也要的不多,我现在就去凑,不过他们没有伤害你吧,要是做了对你不利的事情,那我------”   电话里传出来一个年轻男子焦急的声音:“陈奶奶,您别报警,我们不会伤害郭爷爷的,我们就是想弄点钱去做买卖,等挣了钱我们会加倍把钱还给您和郭爷爷的,我向您保证。   陈奶奶,不能跟您多说了,不是不相信您,不过我们也得小心点儿,过两个小时再跟您联系,”电话挂掉了。   唐晓棠、李跃华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负责监听的技术人员还没听过这样的勒索电话内容,想笑又觉得这个场合下不太适宜,不过大家的紧张心情都缓和了下来。   陈文娴站了起来,眼神里显露出睿智的光芒,她沉稳地对唐晓棠说道:“唐支队长,子义的话里有话,你们听出来了吗?”   唐晓棠点头说道:“我正要问您呐,李大队,你做一下记录,刚才郭校长的话里有几个点非常重要。”   李跃华打开笔记本做好准备,唐晓棠根本不用重放录音,她早就在脑子里把刚才的通话内容默记了下来。   唐晓棠问道:“郭校长所说的二十六万存款,家里有吗?”   陈文娴答道:“没有。”   唐晓棠问:“楼上有叫钱国锋的学生吗?”   陈文娴回答:“没有。”   唐晓棠问:“郭校长提到前些年他带人打的洞子,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吗?”   陈文娴说道:“这个我知道,我跟子义还去呐,在王爷府北面的山里,当年是他们为了勘探地下矿脉的走向,在山里打了个山洞。   准确位置在牛头沟东侧山体距地面五十七点四五米的地方,山洞前宽后窄,深约七米一十五公分,前半部高约一米九四,容纳十几个人富富有余。“   唐晓棠回头对李跃华等人说道:“郭校长说的钱国锋是让夫人联系赵国峰局长,他说的是楼上,百家姓里的头一句赵钱孙李,赵字在钱字上面。   二十六万元的意思是,他所在的位置距离市区二十六公里,地方在王爷府北面山里牛头沟的山洞里。   犯罪嫌疑人是三个男青年,刚才有两个人说了话,从声音上判断都很年轻。   嫌疑人不是专意奔着郭校长来的,而是在小区里临时起意绑架了他。   据夫人描述,郭校长因为多年养成的习惯,穿衣服一丝不苟非常得体。   这三个犯罪嫌疑人发财心切纠集到一起,他们只是想要绑架一个看上去有钱的人勒索钱财,没有图财害命的的打算,也没有特定的目标。   他们开着车四处物色下手的目标,恰巧转进矿业大学小区看到了郭校长,看他衣着得体气质不俗,认为他是有钱人,当时大概周围没人,就下手把郭校长弄到车里拉走了。   郭校长现在跟他们沟通交流的很融洽,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她转向李跃华:“你们留在这里,跟技术上的同志们再确认一下手机所在的位置,把我刚才说的通报指挥中心,我去给赵局打电话汇报情况。“   李跃华记录着唐晓棠所说的重点,唐晓棠出门下楼去了。   陈文娴看着唐晓棠干脆利落地给一屋子男人下达着指令,她的头脑清晰有条不紊,分析推断的有理有据,十多个侦查员都在认真倾听,没有一个人有异议或是显露出不服从的神情。   她的心里这才真正认可了这个年轻漂亮的女警察,这女子确实是有真能耐,解救义哥的行动有她来指挥,成功的系数是相当大的,陈文娴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唐晓棠下了楼,在楼外人少处拨通了赵国峰的手机,向他汇报了绑匪打来电话后,她根据电话内容做出的分析判断。   赵国峰听完之后问她:“你下一步怎么打算?”   唐晓棠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赵局,现在是十点二十多分,绑匪会在两个小时后再打电话,确认赎金是否到位。   从目前的情况看,三名犯罪嫌疑人年龄不大,没有什么经验,郭校长能和他们进行正常的交流,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嫌疑人的目的是急于拿到钱,但是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在山里,由于地形的原因,对展开解救行动不利。   我建议把布置在王爷府一带的查堵警力撤掉,解除嫌疑人的防备心理。   他们知道郭校长有个女儿,等他们打来电话确认赎金到位后,由我假扮他的女儿---“   唐晓棠的话还没有说完,手机被人一把夺了过去,这把她惊了一下,转头看向旁边。 第259章 单身入虎穴   王宇手里拿着唐晓棠的手机,对她怒目而视。   唐晓棠焦急的说道:“我在给赵局汇报工作,解救行动的负责人是我,你这是妨碍我的工作,把手机给我。”   王宇怒斥道:“你是个人英雄主义泛滥,我要请示赵局,解除你的指挥权。”   他气急败坏地对着那边的赵国峰说道:“赵局,我不同唐晓棠的建议,她这是在玩火。   郭子义出了问题怎么办,我们无法向郭子义和他的家人交代,我建议取消唐晓棠同志的指挥权,由我来负责这次营救行动。   我们已经掌握了绑匪的确切藏身地点,派特警、武警秘密接近后潜伏,等天亮之后寻机展开营救行动。“   赵国峰沉吟了半晌,语气凝重的对王宇说道:“王宇,我理解你的心情,晓棠这样做确实有些冒险。   但是迟则生变,犯罪嫌疑人是涉世不深的年轻人,做事容易冲动,行为的不确定性很大,我们耗不起时间啊。   这样,先听听晓棠的计划,我马上赶过去咱们再面议一下,现在先不做决定,你看怎么样?“   王宇能怎么样,他不能跟赵国峰硬来,只好又把手机还给了唐晓棠,竖起耳朵听唐晓棠怎么说。   唐晓棠得意地从王宇手里拿回来手机,对里面的赵国峰说道:“赵局,我是这么想的,由我假扮郭子义的女儿,带着钱去跟犯罪嫌疑人交换人质。   我一个弱女子,不会引起嫌疑人的警觉。   以郭校长和嫌疑人交流的情况看,他的心理素质很好,头脑非常机敏,我适时先开口,他会明白过来配合我的表演。   我们可以把钱交给嫌疑人,先把郭校长换回来。   有我在场,出现特殊情况可以及时应对,不会使郭校长发生危险。   在交换人质的周边地带隐蔽布置警力,等犯罪嫌疑人离开时寻机实施抓捕,这样做能够缩短郭校长和嫌疑人在一起的时间,既保证了郭校长的人身安全,犯罪嫌疑人也无路可逃,是个较为稳妥的方案。“   赵国峰说道:“晓棠,你想过没有,这样做是很危险的,万一出现了突发情况,你自身的安全是没有保障的。”   唐晓棠语气坚定地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再说了,化装接触抓捕犯罪嫌疑人我也不是第一次了,这种事儿我有经验。“   赵国峰犹豫着没有开口,在权衡着唐晓棠提出的方案的可行性。   这时,一辆警车快速开进了矿业大学小区,停在了唐晓棠和王宇旁边,秦晓勇兴奋地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几步跑了过来,对着王宇和唐晓棠说道:“嫌疑人驾驶的车辆车牌照找到了,还有这辆车车主的信息。”   唐晓棠伸手接过秦晓勇手里拿着的打印纸,快速地浏览了一下,然后对着电话那头的的赵国峰说道:“赵局,嫌疑人所驾驶车辆的车牌照我们查到了,车主交李宇,男,汉族,二十一岁,平城市柳川县人。   我推测这个李宇就是三名犯罪嫌疑人之一,现在我们可以把明面上的警力全部撤掉,在王爷府通往市区的路上秘密设置便衣驾驶车辆蹲守,发现这辆车之后隐蔽跟踪监视,配合我的行动。   但要告诉大家,原则是宁可跟丢了,也不能炸了锅,不然会出大事儿的。“   王宇知道,唐晓棠提出来的方案已经阻止不了了,从哪个方面来讲,她的计划都是最优方案,唯一的不足就是她自己的安全无法保障。   但她是警察,这种时候人质的生命安全高于一切,作为一名担负着解救重任的刑警来说,这是她的职责。   个人的安危在此时此刻已经不在一个把刑侦工作当成事业来对待的优秀警察的考虑范畴之内,她现在所想的只有怎么尽快把人质安全解救出来,其他与个人有关的事情,完全被她抛在了脑后。   赵国峰下了决心,他对唐晓棠说道:“你把手机给王宇吧。”   唐晓棠从赵国峰的口气里听出来,自己的方案赵国峰同意了,她长出了一口气,把手机递给了王宇。   王宇接过手机和赵国峰讲话,唐晓棠把秦晓勇叫到了一边。   她低声问秦晓勇:“周志回去了吧?”   秦晓勇笑道:“老大,你这就太霸道了,总不能让人家大志在外面陪你待一晚上吧。”   唐晓棠避开秦晓勇的目光,望向了小区门外,刚才那会儿,周志的车就停在那里,现在那儿空荡荡的。   唐晓棠的声音有点特别,但是没有一点迟疑:“晓勇,我很爱周志,非常非常爱他。   他跟我在一起,对他来讲,很多地方都让他受了委屈,他为我放弃了很多东西,我的心里很愧疚。   可是我对崔海有承诺,我不能违背了誓言。   但是我和小志的关系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我要光明正大的和他在一起,除了我爸以外,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周志的女人。“   秦晓勇有些诧异,唐晓棠不应该跟他说这些话呀,这些话她应该说给周志听才合适,跟自己讲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唐晓棠的话让秦晓勇没法儿接,他感觉唐晓棠这会儿有点儿不对劲儿,可是他刚过来,前面的事儿他不知道,愣怔地看着唐晓棠的后背,一时无法开口。   就听王宇恼怒地吼道:“秦晓勇,把你的人全给我调回来,马上!”   秦晓勇有点发懵,王支队这是怎么了,他也不太正常,火气咋这么大呢。   他不敢怠慢,立刻给下面的一个队员打通电话,让他把弟兄们都叫上,赶紧来郭子义家楼下汇合。   不到三分钟,十五名一中队的侦查员全都到了,连秦晓勇在内总共十六人,全员到位一个不少。   王宇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在看着小区外面的唐晓棠,调整了一下心态,沉声对大伙儿说道:“大家都是一中队的老班底,所以把你们叫了过来。   你们的老中队长、现在的唐副支队长,她提出了一个解救郭子义校长的方案,赵国峰局长同意了,我保留个人意见。   但是领导决定了,我也得无条件执行,现在跟你们说一下方案的细节,以及你们需要做的工作。   唐支队提出,由她装扮成郭子义的女儿,带着赎金去跟绑匪见面交钱,把郭子义解救出来。   在交给绑匪钱,绑匪释放郭子义时,我们暂时不动手抓捕。   事先在交换人质的地点外围隐匿埋伏,等绑匪离开后,我们布置在外围的警力寻机实施抓捕。“ 第260章 约见   秦晓勇一下就炸了毛,这下他明白刚才唐晓棠为什么没头没脑地跟他说了那番话,她分明是想到万一自己出了事儿,秦晓勇肯定会把她的话转告给周志,这特么的不是在留遗言吗!   她明知道有危险还要去,领导们也不替她考虑考虑吗?   崔海已经牺牲了,唐晓棠要是再出了事儿,难道非得让这两个人以这样的方式在地下相见吗?   秦晓勇大吼了一声:“我不同意,我要向赵局提出反对意见。”   唐晓棠这时已经走了过来,她抬腿给了秦晓勇一脚:“不同意保留意见,你比王支还有说服力吗?   不想参加行动吱一声,现在你就可以回家了。“   秦晓勇跺着脚对唐晓棠说道:“老大,你这样太冒险,我们再合计合计,还有没有更加稳妥的方式了。”   唐晓棠简洁明了地说道:“这是最好的办法,我们没有时间再商量了。   赵局已经下令王爷府一带的警力撤勤,抽调精干侦查员便衣化装沿线蹲守。   有你们这帮老弟兄给我打后阵,没什么可担心的,听王支的安排吧。”   唐晓棠的方案已经开始执行,秦晓勇和一中队的侦查员知道事情已成定局无法更改,只能服从命令听指挥,这个时候要以大局为重,不能感情用事。   王宇咳嗽了几声,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他的语气变得平稳有力:“晓勇,我现在把你们大家招呼过来,是请求大家能够全力配合晓棠的行动,组成一支担任掩护和实施抓捕犯罪嫌疑人的尖刀队伍,尽量靠近晓棠的位置,在不暴露行踪的前提下,能出手时就出手,第一时间把三名犯罪嫌疑人拿下。   我不是不相信其他同志,但你们这些人是最早跟着我和晓棠一块儿摔打出来的,我对你们更加信任,别的人上我心里没底呀。   一会儿嫌疑人打电话确认赎金是否准备好的时候,晓棠会让郭夫人配合她与绑匪约定交钱赎人的地点。   地方定下来之后,把咱们的人分成几组,提前赶到约定的地点埋伏好,等待时机动手抓捕犯罪嫌疑人,我跟你们一起行动。“   秦晓勇担心地说道:“王支,抓人是小事,关键问题是老大在交钱赎人时,万一出现意外情况怎么办。   我们肯定是不能离她太近了,那样容易暴露。离得远了有事需要支援,要耽搁一段时间才能到位呀。“   这也是王宇最为担心的地方,但是想要做到万无一失哪有那么容易啊。   唐晓棠不高兴了,她有些恼怒地说道:“秦晓勇,仗着学过几天功夫,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的身手啊?   我告诉你,周志可跟我说过,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别觉得自己有多么了不起。   他都对付不了我,几个小毛贼还能把我吃了呀。“   秦晓勇暗自对周志吐槽,你在老大跟前装孙子买好,别拿我说事儿呀,你是对付不了她吗?你是不舍得吧。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老大,人家是让着你,别太自信了啊,那就有点儿托大了。   当年大志是因为拿了省里的散打搏击冠军还得参加全国赛,他有事情缠身走不开,又不是搞专业的,只是通过比赛检验一下自己的水平而已,后面他自己放弃了。   得了冠军那小子的教练还专门请我师父和我们几个吃了顿饭表示感谢,其实大志就是去打全国赛,拿冠军不好说,稳进前四那是十拿九稳的。“   刚才有几个侦查员看见了给唐晓棠来送饭的周志,他们还真没看出来,那个长的挺英俊的小伙子身手如此厉害。   看上去就是唐晓棠的个小跟班,屁颠儿屁颠儿的拎着个保温桶跟在唐晓棠后面小心伺候着,说他是个小白脸很贴切,要说他身手好,鬼才相信呢。   唐晓棠被秦晓勇抢白了一顿有点儿下不来台,周志的身手如何她一清二楚,自己这几下子还真不够看,要是玩儿真格的,被周志近了身,她连往出拔枪的机会都没有。   她还真动过心思,周志不当警察太可惜了,要不动用一下关系把他弄进来算了,不用征求他的意见,他会听她的安排的。   这个念头一出来,唐晓棠就把它打消了,那样不是又没人管她了吗?   现在唐晓棠已经对周志产生了依赖,生活上什么事儿都不用操心,他都帮自己安排的井井有条,想的周周到到,不用她在这些琐事上费脑筋。   她甚至觉得自己有点自私,人家还不到三十岁,就这么把时间和精力都耗在她的身上,这样真的好吗?   自己这又要去玩儿命了,周志知道了会怎么想,他会不会埋怨自己呀。   想到这里,唐晓棠顾不上再跟秦晓勇斗嘴,快十二点了,离绑匪约定的通话时间快到了,她要给周志打个电话。   唐晓棠离开人群走到远处,拿出手机拨通了周志的手机,只响了两声拨号音,周志那边就接起了电话:“姐,人抓住了?你是不是能回家啦?”   唐晓棠柔声说道:“傻瓜,哪有那么快呀。我是跟你说一声,晚上回不去了,你别等我了。”   周志的声音明显很失落:“嗯,我知道了,你注意安全啊。   对了姐,我在给你送的馄饨了多加了点儿黑胡椒粉,味道怎么样?“   唐晓棠满意地说道:“真好吃,还是你知道我的口味儿,外面的味道都太淡了,”其实她到现在也没顾上吃周志给她送过来的饭呐。   周志说道:“你们规定严,不然我去给你当保镖多好,省的一个人在家里不自在。   姐,要不我再过去等你吧,反正我也睡不着,我就在外面等,不影响你的工作。“   唐晓棠笑了:“你咋像个小男生啊,我们马上就要回局里开会了,你瞎跑啥呀。   好了,不和你说了啊,赵叔叔他们过来了。“   周志连忙说:“你快去吧,让人家看见你在给我打电话不合适,你干啥小心点儿,完事儿了没空打电话,给我发个信息说一声。”   唐晓棠说道:“知道了,那我压了啊。”   她挂了电话,向着刚从车上下来的赵国峰和国安局的崔局长走了过去。   赵国峰招呼唐晓棠:“晓棠,崔局从他们那里调了一部装备,专门配发给你用,快点过来。”   唐晓棠到了赵国峰和崔局长跟前,崔局长从上衣兜里掏出来五分钱硬币大小的一个蝴蝶状的银色金属饰物,把它递给了唐晓棠:“这是最新的监听设备,局里只有两部,这次行动不同以往,现在把它配发给你使用。”   唐晓棠听赵国峰说一部设备,以为是个什么大家伙,没想到就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小玩意儿,她接住拿在手里看看,只见这个东西背面有个卡簧,瞬即明白了怎么使用。   她出门时周志给她扎了个马尾辫儿,唐晓棠回手把这个精巧的监听器的卡簧按开,把它夹在了系着发辫的发带上。   赵国峰让她转过身去,亲手帮她往正弄了弄,像慈父一般捋了捋唐晓棠的发梢,对旁边的崔局长说道:“怎么样,看着就是个发饰吧?”   崔局长点头说:“这就是专门为女特工设计的,专业人士都看不出破绽。”   他对唐晓棠说道:“唐支队,别小看了这个玩意儿,就这么一枚,价值超过百万,加上辅助它的设备,大概要七八百万呀。   从你所在的位置,它可以辐射方圆一千八百米,把信号传输出去。   我调来了六名同志,他们携带信号接收装备与你们外围蹲守的人员协同作战,配合你的行动。   你跟犯罪嫌疑人说的每一个字我们都听的清清楚楚,随时能够掌握你们的动向。   你注意用语言反馈情况,有合适的机会,就发出指令,外围的同志们会迅速展开行动。“   唐晓棠点头表示完全明白了,她对赵国峰说道:“赵局,十二点〇五了,离绑匪约定的来电话时间还有十五分钟,我得上去和郭夫人沟通一下。”   赵国峰挥手让她快去:“你去吧,我和崔局在这里负责指挥调度,想的细致周密一些,不要出纰漏。”   唐晓棠干脆地回答:“明白,那我上去了,”她转身进了楼道。   崔局长看着唐晓棠的背影,低声问赵国峰:“这就是那位的闺女?”   赵国峰点点头说道:“是呀,我们平城公安局的一把尖刀。”   崔局长感慨地说道:“难得呀,一点也不像是那种家庭出来的子弟,有他父亲的遗风。   你们可是捡到宝了,当初我怎么不知道从警院下来的人里有她这么个好苗子啊,不然轮不上你们公安局的。“   赵国峰露出了苦笑:“晓棠这丫头命硬啊,配合你们执行任务牺牲了的段明,是她第一个男朋友,她的丈夫崔海在跟她一起执行抓捕任务时也牺牲了。   在老首长的影响下,加上她自己也有这个心愿,晓棠公开表示,此生不再嫁人了。“   崔局长一愣:“这都什么年代了,你没有阻止她吗?”   赵国峰摇了摇头说道:“事先谁都没想到她会这么选择,估计是老首长那里对她施加了压力,她自己也有这个心愿,在丈夫的追悼会上就当众宣布了。”   崔局长叹了口气,眼神一亮说道:“我看晚上来给她送饭的小伙子不错,从两个人的神情上看,关系也很不一般,你这个叔叔加领导给撮合撮合呀。”   赵国峰无奈地说道:“我看出来了,今天晓棠是故意这么做的,这孩子做事敢作敢当,她这是把她和这个‘男友‘的关系公开化了。   但是她不会跟这个男孩儿领结婚证的,老首长也绝对不会同意。   我大概是年龄大了,对她这种方式也不太理解,不过我倒是不反对。“   崔局长笑道:“你的思想观念有些陈旧了,男欢女爱是人之常情,她遵守自己的诺言不再成婚,但是也需要感情生活,我们谁也不是圣人。   我欣赏她的做事风格,可惜了,这要是我的人多好呀,各方面的能力都很突出,可惜啦------“   赵国峰不乐意了:“哎,听你这意思,晓棠在我这儿是埋没了人才了。”   崔局长点点头:“早发现十年,她不会留在你们公安,我能把她培养成一个出类拔萃的特工,会让她有更大空间来施展自己的才能,成为一朵谍战之花。”   两个老狐狸在楼下互不相让争辩起来,楼上唐晓棠和陈文娴沟通好了,静等绑匪打来电话。   凌晨零点十七分,茶几上的座机响了,技术人员迅速调试好监听设备,唐晓棠示意陈文娴接听电话。   陈文娴按下免提键说道:“喂,是义哥吗?”   一个年轻的男生说道:“老太太,钱准备好了吗?”   这个声音没有出现过,语气冰冷凶狠。   陈文娴脸色变了变,唐晓棠伸手握住她的一只手捏了捏,陈文娴稳住心神说道:“你们把他怎么了?”   这个男子不耐烦地说道:“你家老头儿不太舒服,我们没把他怎么样,钱准备好了吗?”   陈文娴慌了,她忘了此时是在关键时刻,声音颤抖着冲郭惠珍说道:“坏了,你爸出门的时候没吃降压药,这是高血压犯了,怎么办呀?”   郭惠珍张嘴就要说话,唐晓棠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郭惠珍就是个棒槌,她要是说漏了嘴,那就麻烦了。   唐晓棠焦急的喊道:“妈、妈,你怎么了妈?”   他示意陈文娴不要说话,带着哭腔对着电话说道:“我爸爸怎么样了?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就听电话里传出另一个男声:“宇哥,让老爷子说两句吧,别把事弄糟了。”   隔了十多秒钟,电话里响起郭子义有些虚弱的声音:“娴妹、珍儿,我没事儿,上岁数了,精力有些不济啦。   钱准备好了吗?孩子们有点着急。“   唐晓棠抽泣着说道:“爸,我们把能凑的全凑上了,国锋哥也帮着想办法,总算是凑齐了五十万,怎么给你呀?”   电话里没有人说话,屋里的人都紧张起来。 第261章 赴约   唐晓棠在电话里问郭子义,怎么把钱交给绑匪,那边没有了动静,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都屏住呼吸等着回音。   过了三四分钟,那个凶狠的声音说话了:“你们敢向警察报案,钱我们不要了,等着收尸吧。”   唐晓棠哭出声来,陈文娴嘴里也发出了悲声,唐晓棠抽泣着说道:“妈,他们要害爸爸,我们报警吧。”   她冲着陈文娴连眨眼带比划,老太太领悟了她的意思,拍着茶几喊道:“你闭嘴,你是想让你爸爸死吗?我说了不能报警就是不能报警,钱没了是小事儿,你爸爸的命才最重要。   几位小先生啊,钱我们都给你们预备好了,你们可不能言而无信,君子一诺重如千斤,侠义之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们交了买路财,你们就该给人一条活路呀,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唐晓棠差点笑出声来,真是难为了郭夫人,她把能想起来的励志名言、侠义小说里面对强盗那一套都搬出来了。   电话里传出来得意的笑声,那个凶狠的男声口气也变轻松了:“老太太,就是吓唬吓唬你,看来你还是个明白人。   这样啊,半个小时后,你把钱放到地震局北面铁道口那儿的扳道房门口,我们拿到钱就把你家老头儿放了。“   唐晓棠又哭了起来:“那怎么行,我们把钱放下了,你们说没拿上,我们家可是再凑不上钱啦。”   男声说道:“我们是讲信用的,不会说话不算话。”   唐晓棠哽咽着说:“我爸爸需要吃药,你们把他放到个我们找不到的地方咋办?   你说个地方我去给你们送钱吧,我要见我爸爸,我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就听电话里响起郭子义虚弱的声音:“几位小朋友,我女儿是个教书的老师,她弱不禁风胆子又小,你们看看选个地方,就让她来送一趟钱吧。”   又沉寂了片刻,那个声音凶狠的男声说道:“平北小学北墙外面去幸福村那条路你知道吗?”   唐晓棠抽抽着说:“知道,我去那个学校开过会。”   男声说道:“半个小时后你就在那个路口等着我们,咱们交钱换人。   记住,只能你一个人来。”   唐晓棠慌乱地说:“三更半夜的我又不会开车,带着这么多钱,我一个人咋去呀?”   那个男声不耐烦了:“那我不管,到时候见不到人就别怪我们手黑了。”   唐晓棠连忙说道:“别、别,那我怎么知道是你们来了?”   男声说道:“我们开着一辆灰色面包车,你站在路口等着就行了。   现在是十二点半,一点钟我们见面,在那儿看不到人,我们就走了。“   说完,电话挂断了。   唐晓棠起身说道:“屋里留一组人防备万一,其他人跟我下楼,”转身跑下楼去。   她到了楼下,简短的向赵国峰、崔局长、马志、王宇等人汇报了情况,众人紧急开了个碰头会。   李跃华听说唐晓棠要以身涉险,也跟着下了楼,他抢先说道:“几位领导,我媳妇就在平北小学教书,那个地方东、西、北三面是开阔地,根本藏不住人。   不过嫌疑人也欠考虑,南面距离他说的那个路口一百五十米左右,就是学校的北墙,我们的人可以藏在围墙后面。“   赵国峰问道:“视野怎么样?”   李跃华抬头看了看天色,黑漆漆的闪着点点星光,他面有难色地回答道:“对敌我双方来说都一样,开着车灯一眼就看到头了,没有遮挡物。”   赵国峰爆了一句粗口:“妈的,还挺会挑地方。”   唐晓棠急切地说道:“赵局,不能犹豫了,牛头沟距离平北小学二十公里多一点,嫌疑人车开的快一点,二十分钟就到了,我们得抓紧时间。”   赵国峰迅即下达了命令:“王宇,带人进学校吧,车辆隐藏好,注意晓棠的信号,时机自行掌握,晓棠的人身安全和人质同等重要,不能出问题。”   王宇冲着秦晓勇等人一挥手,众人迅速转身离去。   秦晓勇边往远跑边对着唐晓棠吼了一句:“老大,我嘴笨学不了话,你自己跟他说去。”   赵国峰给在王爷府通往市区道路上蹲守警力的指挥员下达命令,让他们严密注意嫌疑人所驾驶的面包车动向。   唐晓棠把配枪连同枪套等有可能暴露身份的物品取下,交给了别的侦查员代为保管。   她里面只穿了一件乳白色毛衣、黑色紧身裤,脚上是周志给她买的乳白色平底棉皮靴,外面把军大衣穿上,这是平城男女的大众装扮,看着一点也起眼。   有人把装着五十万元现金的黑色帆布提包交给了唐晓棠,她钻进一辆由李跃华驾驶的出租车,向约定地点出发。   赵国峰在矿业大学小区又埋伏了人手,防止嫌疑人虚晃一枪杀到这里来,之后带着余下的人手集结到平北区文化宫附近隐蔽起来,这里距平北小学不远,准备随时支援那里的抓捕行动。   夜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朔风呼号把枯枝败叶吹出怪响,细小的砂石打在脸上硌的有点生疼。   一个裹着军大衣的臃肿身影,孤零零地伫立在近郊一条便道的丁字路口,双手把一个黑色的大提包紧紧护在胸前,嘴里呼出蔼蔼的白色雾气。   这正是假扮成郭子义女儿的唐晓棠,按照绑匪指定的的地点,在这里等着跟他们交钱赎人,换回被绑架走了的郭子义校长。   她在这里等了十多分钟了,东面二百多米远是一条南北走向的旧公路,开着出租车拉她来的李跃华熟悉道路,告诉唐晓棠嫌疑人最有可能的就是从这边过来。   唐晓棠的胆子不可谓不大,不然她也不可能主动提出来扮成郭子义的女儿来和绑匪见面。   但是这种黑对于在城市里长大的她来说,还是有点不太适应,   没有灯光可以借助,天上的星星很亮很亮,然而那点冷光照不到地上,唐晓棠试着把手掌伸到眼前,都看不清几个指头哪根是哪根。   她知道南面不远就是平北小学的北墙,王宇、秦晓勇他们现在就躲在墙后面,可是墙在哪儿她根本看不到。   北面是黑乎乎的山影,像一只只张着巨口獠牙的怪兽狰狞可怖。   唐晓棠没来由的想到了周志,他要是这会儿在自己的身边,是会大声说笑着逗自己开心,还是会坏坏地发出怪声吓唬自己呢? 第262章 被认出来了   唐晓棠暗想到,周志那个家伙,有时候也蔫坏蔫坏的,时不时给自己搞点儿小恶作剧。   自己本来打不过他,可是他一见她羞恼着冲他过来,就老老实实让她乱拳打一通,然后他就、他就-----   唐晓棠想到这里,脸上露出了笑意,心里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情愫。   在平北区文化宫附近隐蔽着的赵国峰等人,通过对讲机里断断续续的通报,掌握着最新的情况进展。   “一号一号,嫌疑车辆上了旧省道向东走了,速度很快---”   “保持距离,不要惊动对方。”   “明白。”   ------   “一号一号,我是北城一号,嫌疑车辆从旧省道向南拐上了通往老矿区的旧路,我们没有往下跟,怕暴露行迹,请求指示。”   “原地待命,不要擅自行动。”   ------   “王宇注意,王宇注意,我是一号,人过去了,人过去了,自行掌握抓捕时机,务必保证郭子义和晓棠同志的安全。”   “收到,我是王宇,重复一遍命令,适时出手,确保人质和晓棠的安全,是否准确?”   “一号收到,完全准确。”   ------   刺眼的灯光由东向西照射过来,一辆灰色面包车疾速从东面的旧公路向西拐上便道,朝着唐晓棠所在的位置开了过来。   唐晓棠往路北的道边退了几步,用一只手遮在眼前看了过去。   面包车在她身前停下,右面的中门拉开,跳下来一个二十来岁、身高一米七十左后的瘦弱男青年,伸手就去抓唐晓棠怀里抱着的提包。   唐晓棠哆哆嗦嗦地往北面又退了几步,紧紧抓着装钱的提包说道:“我爸呐,我要先看见我爸。”   那个男青年冲着车里喊道:“宇哥,让老爷子下来吧。”   车厢里传出那个凶狠的声音:“闭嘴,就你特么的心软,少说两句行不行。”   随着话音,从车厢里跳出来一个身高一米八十多,身材魁梧的男青年,他的右手里握着一把一尺多长的尖刀,站在车门处盯着唐晓棠看。   唐晓棠出来时有细心的侦查员给了她一副平光眼镜,带着眼镜的唐晓棠,像极了一个书卷气很浓的女老师,平添了几分柔美的气质。   持刀男子懒洋洋地回头对车厢里说道:“下来吧老爷子,能跟你闺女回家了。”   他伸手从车厢里搀扶下来一个六十多岁、头发花白有些谢顶了的老者。   这位老者中等个,骨架子很大,但是很清瘦,他戴着一副近视眼镜,脚下有些虚浮。   从车上一下来给风一吹,老者打了几个冷战,身上有些发抖。   唐晓棠抱着装钱的提包就往过冲:“爸、爸,你没事儿吧?”   喊得情真意切,声音里充满了焦急担心的意味。   郭子义借着灯光看清,眼前这个姑娘根本就不是郭惠珍,他不用细想就知道,这是警察假扮的,她的声音在手机里听到过,口音不是平城本地的,普通话说得很标准。   正要开口招呼,那个持刀男青年把刀一横架在了郭子义的脖子上:“别动,把包打开我看看,那是钱吗?”   唐晓棠连忙蹲下把提包拉开,这下连车里驾驶座上坐着那个男青年都挪到副驾驶座上,打开车门往地上的包里看去。   唐晓棠一语双关地说道:“来吧、来吧,你们都过来看看,这是五十万,一分都不少。”   面包车的车头向西停着,唐晓棠站在道北,三个男青年的目光都被包里的钱吸引,她往开打包时故意让两捆钞票掉了出来,那可都是真钱呀。   开车的男青年从车上跳了下来,和那个最先下车的男青年蹲下,伸手抓起地上的两捆钞票翻看着,喜形于色地喊道:“宇哥,是钱,都是钱,哈哈哈哈------”   被他们称作宇哥的持刀男青年不在再理会唐晓棠,也往装钱的提包那里走了过去。   唐晓棠与他错身而过,脱掉身上的军大衣披在郭子义的身上:“爸,冻坏了吧?”   她摘下眼镜拿在手里,对郭子义使着眼色,手上用着力,抚着郭子义往车尾方向走去。   按照唐晓棠的判断,王宇他们应该翻墙过来了,她带着郭子义往车尾绕过去,离嫌疑人远一点,就在这儿把他们抓了得了。   她的判断很正确,王宇他们听到唐晓棠的暗示,观察到开车的司机也下去了,迅速翻墙跳了出来,向面包车接近。   秦晓勇速度最快,已经到了距离面包车不到十米远的地方。   唐晓棠抚着郭子义到了车尾附近,郭子义有常年的高血压病,这会儿眼看要脱离危险,情绪有点儿激动,加上一晚上心力交瘁跟三个绑匪周旋,身体有点支持不住了。   他脚下发软,感到双腿越来越沉,唐晓棠搀着他靠在车身上,从披在郭子义身上的大衣兜里,往出找陈文娴让她带给郭子义服用的口服药。   唐晓棠这时摘掉了眼镜,她侧对着西北方向弯腰从大衣兜里找见药瓶,拿出来打开把药片倒在郭子义手里,郭子义把药片放进嘴里含着,唐晓棠露出了微笑。   这下坏了,那个持刀的男青年一直看着唐晓棠眼熟,这时又往唐晓棠脸上看了过来。   唐晓棠这一笑,他猛然惊醒过来,这不就是那天站在步行街女子养生会所台阶上,和那个漂亮的女老板说笑、腰里挎着手枪的漂亮女警察吗?   说来也是巧了,这个犯罪嫌疑人叫李宇,面包车就是他的,柳慧的养生会所斜对面开着一家餐馆,李宇经常开车来给餐馆送货,他见过柳慧,知道她是对面女子养生会所的老板。   被柳慧的美貌吸引,他每次来送货时都要往会所那边看看,希望能看见柳慧进出,从而饱饱眼福。   那天唐晓棠和柳慧站在台阶上说笑,李宇就在斜对面路边的车上坐着,两个美女同时出现,有一个腰里还别着手枪,让李宇大大的看了个过瘾。   柳慧他见过多次,唐晓棠这样带枪的美女他可没见过,所以他对唐晓棠的印象非常深刻。   刚才一下车他就觉得唐晓棠面熟,但是唐晓棠戴着眼镜,李宇没有认出她来。   这时唐晓棠摘掉了眼镜,李宇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   这人要长得太漂亮也不好,再老是别着把手枪到处跑,确实容易让人记住,唐晓棠就吃了这个亏。   李宇认出来唐晓棠,知道自己完蛋了,警察来给他送钱还能有什么好事儿,他们肯定已经被包围了。   他的反应也不慢,挥刀就向唐晓棠刺了过来,出手之后他才大声喊道:“有警察,快上车!” 第263章 要脸的唐晓棠   唐晓棠大意了,她没有想到李宇会悄无声息地就对她动了手,之前的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可是李宇见过她带着手枪的样子,对她记忆深刻,这她哪想得到啊。   直到李宇喊出声来,唐晓棠才意识到不好,抬头发现李宇挺刀向她刺了过来。   其实以她的身手,完全可以向后跳开躲过刺来的刀锋。   但是她在郭子义的身前,如果唐晓棠往后闪开,李宇这一刀就会把郭老爷子扎个透心凉,那一晚上兴师动众就白费力气了。   更重要的是,唐晓棠此时想到,我是一个警察,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是我的职责,这时候往后退一步,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可不是在拔高唐晓棠的形象,很多警察在危难时刻没有退缩,而是挺身而上,他(她)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概念——我是警察!   真的就是这么回事儿,我问过他们一些人,你是警察又怎么了,命不是最重要的吗?   他们回答的很朴实,甚至有些木讷,只是淡淡地说道:“警察没啥,不过不能在我这儿丢了警察的脸,那我还怎么穿这身衣服呀,一头碰死算了。”   就是这么简单,因为他(她)们要脸,仅此而已。   要脸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代价有时是自己的生命,他(她)们其实挺傻的,脸面比命还重要吗?   唐晓棠就是这么个要脸的傻子,她迎着刀光上去了,她不能躲,因为身后是需要她用生命来保护的人民。   她把郭子义挡在身后,抬起右臂横击向刺来的尖刀,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在郭子义身前竖起一道人肉盾牌。   也许是老天爷都不忍心让唐晓棠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子香消玉损,也可能是从面包车两侧包抄过来的王宇、秦晓勇、李跃华、一中队的一众侦查员目睹唐晓棠陷入危情,他们口中发出的怒吼声震慑到了有些疯狂的李宇,他的手有些发抖,迟疑了那么一瞬间。   刀子被唐晓棠打歪了几分,刺进了她的右大臂外侧,把一块肉削了下来,去势不停割开她身上乳白色毛衣,从她的后背上划过。   唐晓棠没有感受疼痛,她用周志教给她的招式,右脚脚尖向上猛力踢到了李宇的裆里,这是男人的致命之处。   李宇向前冲,唐晓棠迎着他踢中部位,这一下的力道可想而知,李宇一口气闷住喘不上来,还没躺在地上时就已经昏死过去了。   唐晓棠这时还不知道自己负伤了,她向着离自己比较近的那个第一个下车的男青年冲了过去。   王宇、秦晓勇等人因为角度的关系,只是看到唐晓棠一脚就把那个身高体壮、手持尖刀的男青年踢倒在地,那小子两腿乱蹬显然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大伙儿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是那第一个从车上下来的男青年位于唐晓棠的右前方,他可是看的真真切切,向自己冲过来这个女子,她整条右胳膊已经成了黑色的了,还在往出淌着黑水儿。   唐晓棠穿的的是乳白色毛衣,深夜中借着灯光的反射,胳膊上伤口处流出的血液看上去就是黑色的。   那个男青年胆子本来就不大,看着唐晓棠挺着浴血之身,圆睁双目向他扑了过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高举双手,对着唐晓棠喊道:“姐姐,我投降,我投降,你受伤了。”   唐晓棠以为他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两步到了他的身后伸出左手把他的手向后背了过去,同时做出伸右手的动作去抓他的右手。   她觉得有点儿奇怪,怎么右手有点不听使唤,用力往前一伸抓住了这个男青年的右手,唐晓棠觉得右臂又麻又痛,握着男青年右手的手,手心里黏黏的。   往手上一看,怎么全是血呀,唐晓棠顺着手往右胳膊上一看,这才知道自己受伤了,但是她抓着男青年的右手的手没有松开。   男青年却受不了啦,唐晓棠手上的血顺着他举起来的手臂流了他一胳膊一身,他哇哇大叫了起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王宇和两个侦查员把那个开车的男青年按倒在地铐上,有两个侦查员去把躺在地上还在抽搐着的李宇铐了起来,另外有侦查员抚着郭子义离开了面包车,秦晓勇和另外两个侦查员过来帮唐晓棠往住铐人。   秦晓勇离唐晓棠最近,他听着被唐晓棠控制住的那个男青年发出的叫声有点不对劲儿,心里暗自好笑,这小子就这点儿胆子啊,让老大的气势吓得魂儿都快飞了。   他掏出手铐从唐晓棠手里接过嫌疑人的手来往上戴铐子,铐住之后觉得自己的手上湿乎乎的。   抬手一看,自己的手上沾满了鲜血,秦晓勇的眼神扫向一旁,目光落在了唐晓棠的右手臂上。   她的右手臂自大臂以下到右胸以及右半个上身的大部分地方,全都浸满了血迹。   唐晓棠穿的是乳白色毛衣,鲜血粘附在上面显出一片片黑色的印迹,看上去是那么的不协调,有点儿像是胡乱画上去的不规则图案似的。   秦晓勇急了,他对另外两个侦查员吼了一声:“把人带走,”随即伸手去抓唐晓棠的右手臂。   入手处冰凉湿滑,秦晓勇嘶声喊道:“老大,你受伤了?伤在哪儿啦?”   唐晓棠皱了一下眉头,秦晓勇太过用力,把她弄疼了。   她摇头示意秦晓勇别喊,低声说道:“喊啥呀,我没事儿,刚才被那个家伙用刀在胳膊上划了一下,要不了命。”   秦晓勇的喊声惊动了众人,除了需要看押着人犯的几个侦查员以外,王宇、李跃华等人迅速围了过来,把唐晓棠拥到了车头前面。   这里灯光明亮,大伙儿看的真切,唐晓棠右大臂外侧的毛衣上破开一个大臂,手臂外侧由下向上有一道还在往外流血的伤口,伤口很深,像是在手臂上又长了一张嘴出来。   王宇有战地救护的常识,他对唐晓棠说道:“你忍一下啊,血流的太多了,我得给你处理一下。”   抓住唐晓棠手臂上的毛衣袖子,从破口处用力撕开,翻卷到肩大头肌部位缠紧,做了紧急止血处理。   秦晓勇脱掉身上的皮夹克披在唐晓棠身上,唐晓棠露出笑脸,虚弱地说道:“你们手轻点儿,我又没事儿。”   王宇对秦晓勇喊道:“愣着干什么,把车开过来呀,马上送晓棠去医院。”   秦晓勇跑去开车,王宇这才腾出手来拿起对讲机要给赵国峰报告。   赵国峰在对讲机里早就喊问无数遍,晓棠伤在哪里了,有没有危险。   王宇没有顾得上回复,只是让另外一个侦查员用对讲机向赵国峰报告,三名犯罪嫌疑人已经全部抓获,郭子义校长安全解救出来,唐晓棠受了伤,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几辆打着爆闪的小轿车疾速驶来停在面包车旁边,赵国峰、崔局长、马志等人先后从车上下来,匆匆走向王宇等人。   赵国峰走在最前面,围着唐晓棠的众人给他闪开位置,赵国峰来到唐晓棠跟前。   唐晓棠的样子把赵国峰吓了一跳,她的右半个身子上到处都是血,右胳膊果露在外,大臂以下已经被血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   白毛衣在车灯的照射下,白色与染在上面的鲜红血迹形成强烈的反差,唐晓棠的脸色惨白,对面色焦急的赵国峰露出惭愧的笑意。   她尽力提高声调对赵国峰说道:“赵局,我没事儿。   是我疏忽了,那个家伙不知道在哪儿见过我,认出来我是警察了。“   唐晓棠怕赵国峰为难王宇他们,先把责任揽了过来,她也的确觉得是自己疏忽大意了,要是警惕性高一点,可能不会出这事儿。   赵国峰一摆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赶紧上医院。”   他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目光停留在王宇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怒意。   王宇避开了赵国峰的目光,秦晓勇这会儿跑了过来,他顾不上和赵国峰等人打招呼,和李跃华扶着唐晓棠上了车,送她去医院了。   赵国峰看着秦晓勇的开走,转头看向王宇:“嫌疑人怎么会认得晓棠呢?”   王宇疑惑地回答:“这个谁也不清楚,那个家伙被晓棠打晕过去,也往医院送了。”   赵国峰往外吐了一口唾沫,有些失态地说道:“咋没打死呐,女人还是下手轻。”   他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说,缓和了一下脸色对周围的人说道:“大家都辛苦了,这次我们安全地把人质解救出来,省市领导对我们能快速处置这起涉及著名学者的绑架案,给予的充分的肯定和表扬。   人是抓了,大伙儿还得加把劲儿,回去把材料拿下来,搞清楚这是一起单纯为了勒索钱财的绑架案,还是另有其他目的的案件。   把人看好了,遵守相关政策,严禁打骂体罚刑讯逼供,绝不能在这上面出问题。“   赵国峰特意强调了这点,接下来周围这些人还要和三名犯罪嫌疑人打交道,他们都是跟唐晓棠并肩战斗了好几个年头的战友,人人眼睛里都带着掩饰不住的怒意和愧疚的神色,不敲打一下是会出事情的,这帮人可都不是善茬儿,有的是收拾人的损招。   他转向王宇说道:“王宇,案子的后续工作就由你们刑警支队来做,你亲自负责这项工作。   晓棠的情况及时向我报告,市医院的条件有限,有必要的话就转去省里治疗。   算了,这件事我亲自过问吧,你把案子办好就行了。“   市医院的急诊室里,两名护士正在用生理盐水和酒精为唐晓棠清理伤口,唐晓棠的脸上泛着有些不太正常的潮。红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滚落,酒精刺激伤口带来的刺痛令她紧皱着眉头,不住地倒吸着凉气。   秦晓勇拿着手机从外面进了处置室,唐晓棠责备地对他说道:“不让你给他打电话,你就是不听,这又不是多大点儿伤,处理一下就行了。“   秦晓勇苦着脸说道:“老大,你还想伤成什么样啊?   你说不告诉就不告诉呀,那大志还不得跟我翻了脸,我不能不告诉他。“   唐晓棠难为情的说:“他刚学会开车,我怕他路上开的太快不安全。”   秦晓勇说道:“他不是小孩儿啦,你少操那些闲心吧,好好配合医生治疗。”   他看见只有两个护士在给唐晓棠做消毒处理,有点来火儿了,冲着护士说道:“你们的大夫呢?她是为了掩护群众受的伤,抓紧给看呀。”   一个护士往旁边指了一下:“刘主任接电话去了,马上就过来。”   秦晓勇张口骂道:“我草,接电话重要还是给人看伤要紧呀。”   他转身大步流星出了处置室,唐晓棠没喊住他。   等在门口的李跃华一把拉住已经火上了房的秦晓勇:“你要干啥去?”   秦晓勇甩开李跃华的手,怒气冲冲的说道:“我去找大夫,把人扔在这儿不管了吗?”   李跃华扯了他一把,低声说道:“我去问过了,刚才他们院长打电话过问了晓棠的伤情,按医生说的,她的伤口太深,好在没有伤到肌肉、筋腱和大血管。   但是有一块肌肉组织被切掉了,普通的缝合已经不起作用,需要做手术。   这个手术不大,但是技术要求很高,市医院没有把握,他们正在联系省医院,要把晓棠转到那边去。“   秦晓勇急的直跺脚:“那还磨蹭什么呀,快点儿往过赶吧。”   冷不防他的脖领子一把被人攥住,周志眼珠子血红地瞪着他,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人呐?”   秦晓勇面有愧色,往前面处置室的方向指了指:“在那儿呢,你别着急啊,她没有生命危险。”   周志一把将秦晓勇推开,拎着一个大包冲进了处置室。   此时此刻,在周志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别人,只有那个无时无刻都令他魂牵梦绕、没有一分一秒不在思恋着的爱人。 第264章 要动个手术   唐晓棠蜷坐在一把粗鄙的白色木头椅子上,她的脸色青白,双腮泛红,黯无光泽的长发松散地披在脑后,看上去是那么的无助和孤独。   周志往她的身上看去,他觉得一颗心像是被人攥住了一样,令他喘不上气来,有些头晕目眩。   唐晓棠的乳白色毛衣上、手臂上、地上杂物桶里一堆用过的棉花上,全都是鲜红的血迹,那是从他爱人身体里流出来的血,红的刺眼夺目,令人不忍直视。   周志差点喷出一口血来,他强行压制住胸中翻涌的愤懑狂潮,脸上带出关心、安慰、心疼、责备的神情,还带着一丝笑意,因为唐晓棠抬头向他看了过来。   唐晓棠看见了进来的周志,她脸上的神情变得很复杂,有喜悦、有娇羞、有轻松、还有那么一点点歉意和委屈,她的眼睛湿润了,想对周志笑笑,可是却笑不出来。   周志放慢脚步走到唐晓棠身前,他蹲了下来,对唐晓棠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咋这么不小心呢,在家里白教你了,不是个好学生。”   他从放在地上的大包里掏出一瓶包装精美的鲜榨橘子汁来,把吸管扎进去伸到唐晓棠嘴边:“快喝几口,你流了不少血,晚饭也一定没吃,现在头晕吗?”   唐晓棠对住吸管喝了几大口饮料,松开吸管笑了:“刚才不晕,看见你有点头晕了。”   周志把吸管又伸到她嘴边,轻声说道:“再喝点儿,你是血糖低了。”   唐晓棠听话的又把吸管含在嘴里喝了几大口饮料,周志等她停下来,把手里的饮料盒子放到地上,从大包里拿出来一个塑料袋。   这个塑料袋里放着一块儿白色的湿毛巾,周志把毛巾拿出来打开,在毛巾里面裹着一个比手掌稍大的粉红色塑料暖水袋。   他把暖水袋拿起来放进唐晓棠的左手里,小心地问道:“不烫吧?”   唐晓棠握紧暖水袋说道:“不烫,可热乎了。”   周志笑了笑,一条腿跪在地上,直起身体扶住唐晓棠的头,拿手里的湿毛巾小心翼翼地给她擦了一把脸,把她散乱的秀发往耳后抿了抿,歉意地说道:“忘了给你拿面霜了,你不爱用那些东西,家里明面儿上没放着。”   周志拿毛巾轻柔地把唐晓棠右小臂上的血迹擦干净,他的手微微发抖,不敢仔细看唐晓棠的伤口部位。   做完这一切,周志才站起来,抬眼看向站在旁边的一个护士,平静地问道:“她的伤口处理完了吗?”   从周志进来,两个护士都怔怔地停下手来,看着他为唐晓棠做完这些,没有开口说话阻止。   因为周志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场,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使她们说不出话来。   看着周志像照顾孩子一样给唐晓棠喂饮料、擦脸、擦手擦胳膊,神情是那么的专注和旁若无人,两个护士无来由的有点嫉妒起唐晓棠,因为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与满足的神情,这两个人竟然在如此的场合下撒起了狗粮,也不看看是在什么地方。   可是当那个被周志问话的护士的眼神与周志看着她的眼神相对时,她的小心脏狂跳起来,她看到的是一双能够杀人的目光,那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感情色彩,透出冰冷的杀意与不满之色,只缺一个爆发的点,需要再有人来刺激一下。   她可不想做这个承受之人,慌乱地对周志说道:“你爱人的伤有点儿不好办,我们只是按主任的交待给她做消毒处理,他们在研究治疗方案呐。”   周志的神色柔和起来,他对两个护士说道:“你们手轻一点儿,麻烦你们啦。”   他弯腰拿起放在地上的半桶饮料,拔出吸管扔进废物桶,从大包里又摸出一根吸管插好,把唐晓棠手里的暖水袋拿起来放到她的大腿间,将饮料瓶递到了她的左手里。   看着唐晓棠握住了饮料瓶,周志小心的问道:“能拿动吗?”   唐晓棠不好意思笑了:“看看你,我又不是纸糊的。”   周志笑了一下:“你再喝点啊,我去看看,”唐晓棠点着头,给了他一个放心去吧的微笑。   周志转身往处置室走去,站在门口的秦晓勇和李跃华向他示意,周志跟着他俩,进了旁边的一间办公室,这间办公室里站着三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   周志不等他们开口,急促地说道:“受伤的是我爱人,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三个男医生中年龄最大的那个对周志说道:“她的伤没有生命危险,这个你不用担心。   只是她的伤口比较深,还被割掉了一块儿肉,需要做个小手术处理一下。咱们医院的条件有限,坦白来讲,我们的水平也不高,做这种手术对技术手法的要求很高。   伤者身份特殊,她是为了掩护被挟持的人质受的伤,相关领导已经对我们做出了指示,要全力救治她。   本来我们正在联系省医院,但是刚才军区总医院的领导亲自打过来电话,要求我们马上把人送过去,现在我们正在联系救护车。“   周志马上说道:“刚才我给她补充了一些带有糖分的软饮料,她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   送往省城的途中,需要为她输液吗?“   医生说道:“那倒是不用,给她注射两只消炎的药剂,把伤口进行包扎就可以了。   在途中给她吃一些清淡高热量的食物,不要受了凉就好。   你们快去给她买,院里的救护车现在都在外面,还需要等一会儿才能腾出一辆来。“   周志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思忖着说道:“吃的喝的我全拿来了,我学过运动医学,有照顾伤者的能力和经验,我们自己开车去送她可以吗?”   医生说道:“只要路上别颠簸到伤者,随时注意观察她的情况,带两个冰袋,如果有炎症引起发热,对她采取物理降温措施,安全地送达军区总医院就行。”   周志掏出车钥匙递给了秦晓勇:“我的车在大门外面,你去开过来吧。我去帮她收拾一下,咱们马上走。”   秦晓勇拿过车钥匙出去开车,周志跟医生又交流了几句,征得了他们的同意后,周志和李跃华又回了处置室。   周志不知道李跃华的名字,对李跃华说道:“哥,麻烦你在门口看着点,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我去帮她换身衣服,咱们马上就走。”   李跃华点头答应守在了门外,周志推门进了处置室,把门从里插住。   两个护士还有唐晓棠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疑惑地看着他。   周志笑着对唐晓棠说:“领导,准备启程吧,咱们去省里换个地方治伤。”   唐晓棠没反应过来,以为是赵国峰给她联系了省医院,开口说道:“赵叔叔有点小题大做了,这点伤消消炎缝一下就行了,不用那么麻烦。”   周志说道:“跟我说没用,是军区总医院来电话让你过去,你的赵叔叔在那儿认识谁呀?”   唐晓棠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她失血过多本来就虚弱,这下起来的猛了有点晕眩,脚下没有站稳,周志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了她。   唐晓棠惶恐不安的说:“我没给你说过,我妈妈是军区总医院的总护士长,去了那儿我妈肯定会知道我受伤的事儿,那老头子也就知道了。   本来没多大点事,闹这么大的动静没有必要啊。”   周志一副很理解的表情,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对,要不咱们回家吧。   反正就一条胳膊,没了我也不会嫌弃你。”   唐晓棠扭了扭身体,惊讶的说:“你说什么呢,就这点伤怎么会没了胳膊啊。”   周志正色对她说道:“刚才我跟大夫谈过了,你的伤是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伤口很深,一部分肌肉组织被割掉了,需要做个手术处理一下。   市医院做不了这个手术,这才把你往军区总医院转的。   你要有顾虑不想去就算了,维纳斯不也是因为断臂才更衬托出她的美嘛,能陪着一个活着的女神,我很乐意。”   唐晓棠看了一下在旁边掩着嘴偷笑的两个小护士,举起左手拿着的饮料瓶,把吸管塞进了周志嘴里,嗔怒的说道:“有你这么劝人的吗?行了行了,就听你们的吧。”   周志笑了:“这就对了,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他转头对两个护士说道:“二位,麻烦你们帮我个忙,给她换下衣服,我爱人是很注重形象的,这副样子出去可不行。”   周志扶着换好衣服的唐晓棠从处置室出来,唐晓棠穿着银灰色的运动裤,浅黄色软皮平底便鞋,头上套着银灰色的连体帽。   就是上身穿着一件肥大的黑色羽绒棉大衣,看着不太协调。   周志的另一只手里拎着那个鼓鼓囊囊的大提包,对身后的两个护士说道:“换下来的衣服麻烦你们给扔掉吧。”   唐晓棠说道:“裤子和鞋都是新的,洗洗还能穿。”   周志说道:“姐姐,你喜欢那样式咱们买新的,沾过血了,我看着心里难受。”   唐晓棠用左手在他的手心儿里挠了两下,不再纠结那几件价格不菲的衣物了。   她边往出走边问跟在一旁的李跃华:“李哥,郭校长没什么事儿吧?”   李跃华告诉她,郭子义已经平安回家,身体没出什么问题,三名犯罪嫌疑人也都安全带回,王宇带人在进行讯问。   出了急诊室大门,秦晓勇把车停在门口等着,他帮着周志把唐晓棠扶进后车厢,李跃华要跟着上车,唐晓棠阻止了他。   她对李跃华说道:“李哥,有晓勇和周志陪我去就行了,你回队里吧。   咱们那帮人脾气不好,别在审人的时候出了问题,有你在能压住他们,王支不行,他自己都想动手,我怕他们出什么事儿。   跟大家说一下,我没事,过几天就回来了。”   李跃华拍了拍周志:“晓棠就交给你和晓勇了,我们没保护好她,对不起。”   周志急忙说道:“李哥,不能这么说,你们这工作出现意外情况在所难免,怎么能怪你们呢。”   唐晓棠也让李跃华不要多想,离得那么远,你们想帮忙也帮不上,只能怪自己大意了。   和李跃华告别,秦晓勇开车拉着唐晓棠和周志直奔省城。 第265章 治伤路上   车上了路,就体现出周志在卖这辆别克GL8的细心之处了。   把中间一排座位角度一转平放与后排座位并在一起,就是一张简易床。   他从后备箱里拿出两条毛毯铺在座位上面,又把一个充气枕吹起来放好,让唐晓棠面对前排座椅侧身躺好。   周志嘱咐秦晓勇开车尽量快一点儿,注意避开路面上的坑洼处,别把唐晓棠颠着,把空调打开暖风开足。   他脱掉身上的皮大衣盖在唐晓棠的腿上,唐晓棠要脱鞋,周志让她等一会儿。   等车里的温度升起来,周志把唐晓棠脚上的鞋脱下来,用手握着她发凉的双脚帮她揉捏了一会儿,觉得她的脚热乎起来才放手。   他又去打开放在车厢里的大提包,从里面拿出来一根香肠、一个吐司面包和一瓶矿泉水递给开车的秦晓勇:“晓勇,吃点儿喝点别走神,到了省城咱们吃点儿热乎的。”   秦晓勇调侃他:“哎我说,你们领导爱喝普洱,你给带了吗?”   周志随意的说道:“带了带了,我这儿有纸杯,给你也晾上,一会儿端给你啊。”   秦晓勇笑道:“老大,我这也是跟你沾一光啊,大志可是连口水都没给我倒过。”   唐晓棠说道:“你也学着点,对俊梅多上上心。”   秦晓勇回应道:“老大,我可学不了,大志的心太细了,这都快把百货商店搬到车里啦。”   周志呵呵笑着,变戏法似的从大包里拿出来一桶八宝粥打开,跪在车厢里用小勺给躺着的唐晓棠喂了大半罐。   唐晓棠要坐起来自己吃,周志没让。   喂唐晓棠吃了八宝粥,周志又从大提包里拿出来一个带吸管的塑料保温杯。   杯里面是沏好的普洱茶,周志对着吸管吸了一口感觉了一下温度,把吸管伸到唐晓棠嘴边:“姐,稍微有点烫,你口小点喝啊。”   周志神情专注的看着唐晓棠从吸管里吸着茶水,自己的嘴也跟着唐晓棠的动作一动一动,唐晓棠停下来,他立马把水杯拿开,用眼神询问她,还要不要再喝点儿。   唐晓棠皱了皱眉说道:“小志,我有点儿热,想把棉袄脱了。”   周志连忙把水杯盖好放到一边,扶着唐晓棠坐起来,给她拉开棉衣拉锁小心地把她的右臂先从衣袖里褪了出来。   唐晓棠的右大臂上缠着厚厚一圈儿绷带,看着有点怪异的是,她右边的衣服都没有袖子,原来是在换衣服时,袖子都被周志拿剪子铰掉了。   之后周志再把唐晓棠的左胳膊从袖子里抽出来,把棉衣披在唐晓棠身上,遮住她的右胳膊。   唐晓棠羞怯的低声对周志说道:“我自己可以的,你歇一会儿吧,看看这汗出的。”   她怜爱的伸出左手,为周志抹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往他的脖子里摸了摸,周志的皮肤上汗津津的,衬衣都湿透了。   唐晓棠的眼泪下来了,她抚摸着周志的脸说道:“小志,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我真的没事儿。”   周志抓住她的手说:“姐,要是我跟着你就好了,哪能出这种事儿呀。”   唐晓棠说道:“傻瓜,净说点儿傻话。”   秦晓勇嚷嚷起来:“嗨嗨嗨,你们俩注意点儿,别影响司机开车。”   唐晓棠往前探了探身体说道:“好好开你的车,不该听的别听。”   说完,她故意在周志脸上用力亲了一口,秦晓勇缩了缩脖子说道:“大志,你能不能管管你们家领导,再这样我可抓不住方向盘了。”   周志正要说话,就见唐晓棠皱了皱眉头,他急忙问道:“姐,是不是疼上了?”   唐晓棠摇摇头,挤出一副笑脸来:“没事儿,刚才动了一下,没事儿。”   周志想了想,弯腰从大包里摸索了一下,拿出一盒华子来。   他对唐晓棠说道:“姐,要不抽支烟吧,能缓缓劲儿。”   周志从来不吸烟,唐晓棠在他面前也从不抽烟,阳光海岸的家里连根烟丝子都没有,真不知道他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她的胳膊确实开始疼上了,医生没有给她用止疼药,那样的话到军区总医院检查时,会影响诊断结果。   唐晓棠犹豫着没有说话,秦晓勇又开了腔:“老大,想抽就抽吧,大志是厨师,鼻子灵着呐,你抽烟不抽烟他早就知道了。”   周志连忙说道:“你别听他瞎说,我见过你抽烟。”   他咬着唐晓棠的耳朵说了几句悄悄话,唐晓棠用左手在周志的胸口轻轻锤了几下,娇羞的低下了头。   她和周志跨过红线那天晚上,唐晓棠就是刚抽完烟去给周志开的门,嘴里的烟味儿大的很,周志怎么会闻不到呢。   周志把烟拆开,笨拙地点着一支放到唐晓棠的嘴上,他又问秦晓勇要不要来一支。   秦晓勇也不抽烟,表示他不抽,顺手把车窗玻璃打开了一条缝。   车厢里是密闭的空间,有个人在车里抽烟,就是吸烟的人坐在车里也会觉得呛,不把烟味儿散出去是不行的。   周志从唐晓棠腿上拿起自己的皮衣,把衣服举起来遮挡在她的身前,一直到她把一支烟抽完。   他接过唐晓棠手里的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又把保温杯拿起来让她喝了几口热茶,吆喝秦晓勇把车窗关好。   唐晓棠很长时间不抽烟了,一支烟抽完有点昏昏欲睡,周志扶着她躺下,把衣服在她身上腿上盖好,握住她的脚给她揉捏着脚心,唐晓棠安心地睡着了。   看唐晓棠睡得很安稳,周志这才腾出手来,从大提包里找出来一个金属保温杯和旅行暖壶、纸杯,给秦晓勇到了一杯茶递过去。   秦晓勇感叹着说:“大志,咱们这么多年兄弟,我没发现你这么会照顾人。   怪不得老大跟你好上了,我要是个女的,也得被你给拿下。”   周志笑了笑说:“想的美,我可不是对谁都这样,她跟别人不一样,我愿意为她做这些。”   他的脸色阴沉下来,语气平静的问秦晓勇:“谁把她伤成这样的?”   秦晓勇在开车,看不到后面坐着的周志的表情,也没有多想就说道:“叫个李宇,绑架郭子义他是头儿,这小子不知道怎么搞的,他认出来老大是警察,不声不响的就拿刀给她来了一下。”   周志手里攥着的一个纸杯被他捏的粉碎,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咬着牙没有吭声。   秦晓勇佩服的说:“你们家领导真不白给,那家伙的个子比你我都高,长得挺壮的,她一脚就把那个小子踢的死过去了,估计那家伙下半辈子是废啦。   哎对了,我当时离得远,不过看老大的架势是脚尖向上踢在那家伙的裆里,有个拧腰转体的动作,这是你那招撩阴腿吧?“   周志的脸色好了不少,遗憾的说:“她呀,说这招太损,不好好的学。   我估计她没有屈膝下蹲猛力弹起在上步踢出,力量使得不够,以她的身体素质把动作做完整了,那个兔崽子就活不成了。”   秦晓勇心里一惊,听出来周志是动了杀心,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幸亏那三个嫌疑人被抓了,李宇作为主犯,持刀拒捕伤害抓捕民警,刑期至少在十年以上,不然的话周志也饶不了他。   周志轻易不与人动手,因为他练的都是实用搏击功夫,加上和秦晓勇拜过同一个师父,身上有形意拳的底子,出手就是要命的招式。   形意拳简单来说有六要诀,即工、顺、勇、疾、狠、真,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快速突然、勇往直前,有拳谚讲“起如风、落如箭、打倒还嫌慢”一说。   周志教给唐晓棠的一招撩阴腿,是形意六合拳的绝技之一,讲究的是“眼要毒、心要尖,脚踢中门裆里钻”,就是奔着要命去的。   唐晓棠当时笑称,你这是杀人的功夫,我可不学。   周志跟她讲,你办的是大案要案,面对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一旦临机对敌,心慈手软不得,那会出大事儿的。   我教你这些,不是让你对谁都用这招,是让你学会后到了危急时刻自保用的。   多亏周志教会了唐晓棠这招,她才能在身处险情时一招制敌,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形意拳属内家拳的一种,极其重视养气的功夫,就是人们俗称的内力。   练形意的高手不见得身体多么威猛魁梧,但是被他们实实在在给你来一下子,轻则骨断筋折,重则一命呜呼,从外表看不出来,靠内劲伤人于无形之处。   周志算不上是一个内家高手,那也是针对顶尖高手来讲,一般的武者在他手下是讨不了便宜的。   由于常年习练内家拳,周志有着很好的养气功夫。待人中正平和,非常有涵养,这也是他能把唐晓棠这块金刚石都泡软了的缘故。   但是周志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活菩萨,不然他也不可能只身走南闯北,挣下一份诺大的家业,只不过他是谨守本心和师训武德,不做违法乱纪之事。   他对唐晓棠用情至深、爱的深切,容不得任何人对她有一点不敬和伤害,所以才会对伤了唐晓棠的李宇起了杀意,不过也只是杀念一闪,旋即也就释然了。   李宇对唐晓棠下狠手,不是个人之间有什么恩怨,是他作为犯罪嫌疑人,向代表国家公权力的唐晓棠发出的挑衅,在公然对抗和藐视国家的法律法规的存在,这与个人恩怨无关。   他已经被抓获归案,自然有相关部门依据法律规定追究他的责任,自己何必还要想着做掉他泄愤呢,刚才有点儿钻牛角尖了。   晓棠她把刑侦工作当成毕生为之奋斗的事业来对待,让她改行显然是不可能的,可是她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她身处的环境,每天都在与最危险的罪犯打交道,随时都会面临不可预知的险情。   她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凡事都要冲在最前面,这样可不行,得想个办法出来,周志心里暗暗做出了一个决定。 第266章 一定要等我出来   凌晨七点二十多分,秦晓勇开车拉着受伤的唐晓棠和陪护着她的周志,到达了军区总医院。   赵国峰并没有通知唐晓棠的父母,一方面是怕深更半夜惊扰了老首长夫妇,另一方面他知道唐志清的脾气,唐晓棠受的并不是致命伤,让他知道要送她到军区总医院治这点小伤,很可能会惹老爷子不高兴,甚至把唐晓棠赶到省医院去,那就好心办坏事,人为的制造家庭矛盾出来,反而不美。   唐晓棠所受的伤,看上去不重,但是手术时需要技术娴熟经验丰富的医生主刀,因为人的大臂上神经、血管丰富,她的肌肉组织缺损,稍稍处理的不精细,恐怕会影响到功能的完全恢复,万万大意不得。   部队医院有它的特殊性,对于战地创伤的治疗有独到之处,这是地方医院无可比拟的优势,同样的一个创伤外科手术,术后的治疗恢复效果还是有差异的。   赵国峰玩了一个先斩后奏、迂回达到目的的手段,他直接联系了军区总医院的外科候主任,只是跟他讲,有一名局里的优秀侦查员在抓捕罪犯时为了掩护人质不受到伤害负伤了。   平城市医院没有把握处理好她的伤口,建议往大医院转治,请老朋友帮帮忙。   治病救人是医生的职责,何况是为了掩护人质而受伤的一名警察,侯主任立刻安排人联系了平城医院了解受伤警察的伤情,并且让他们马上把人送过来。   本来赵国峰认为侯主任在让人联系平城市医院时,就能够知道伤者的名字,侯主任是认识唐晓棠的,那样侯主任自然就会先联系唐晓棠的妈妈范淑兰。   范淑兰熟知唐志清的秉性,她会不声不响地先安排唐晓棠入院治疗,事后再告诉唐志清,这样唐志清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谁知道军区总医院和平城市医院在交流伤者情况时,只是以受伤警察称呼唐晓棠,都忽略了提到她的名字,这是工作上的一个失误,但没有实质性的影响,反而使唐晓棠能够顺利在军区总医院就诊。   唐晓棠在车上睡了一个多小时,精神恢复了一些,可伤口越来越疼了,她不想让周志过于担心,强自忍着,但是她蜡黄的脸色和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出卖了她。   周志的心有些乱了,他一会儿让秦晓勇快点儿开车,一会儿又提醒他慢点儿,前面有坡,别把唐晓棠颠簸着了。   唐晓棠躺不住坐了起来,周志可犯了难,把衣服披在她身上怕碰着她的伤处牵动伤口弄疼唐晓棠,不给她披衣服又怕她着凉。   幸亏他带了个暖水袋,灌上热水后他把衣服披在唐晓棠的左半身,自己拿着暖水袋轻轻地敷在唐晓棠的右手和小臂上。   唐晓棠不缺乏父爱母爱,但是没有人能这样体贴入微的照顾她,妈妈都做不到周志这么细致。   要是换一个人对她这样,唐晓棠一定会考虑这个人是有所图的,但是周志图的是什么呢?   自己的人他已经得到了,心也都放在了他身上,对自己的家庭他从来就没有表现出想刻意通过自己跻身进去的想法,他没什么目的性。   要说有他有目的,那就是想和自己长相厮守吧,不想让自己离开他。   他这么样做,纯粹就是出于对自己的爱,发自内心的想要照顾好她,不想让她受到一点委屈和伤害,这种目的唐晓棠乐于接受,并且愿意帮他实现这个愿望,因为这也是她想要的结果。   可是真难为他了,让一个大男人事无巨细的来照顾一个女人,一个很多时候顾不了家的女人,他会不会时间长了会烦了、倦了、不想再继续做下去了呀------   唐晓棠心里很纠结,甚至有点儿感到恐惧害怕,要是有一天周志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她,那她可怎么办啊。   近来一个阶段,唐晓棠发现自己变得脆弱了,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其实是她还没有意识到,这是因为她的心早已经牢牢系在了周志身上,懂得了什么是男女间真正的爱,知道了爱情的珍贵和美好之处,想要永久的珍惜和拥有它。   遇到周志之前的唐晓棠,是不会爱、不知道该怎么去爱的,我们可以揣摩一下唐晓棠与段明、崔海之间的感情发展轨迹,不难得出结论。   她和段明,是那种在校园里结成的情侣关系,说是青春的萌动更确切一些,两个人恐怕谁都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和崔海之间,唐晓棠更多的是被他的死缠烂打感动了,有爱的成分在里面,两个人整天工作在一起,相互非常熟悉,唐晓棠不讨厌他,如果崔海不出事,唐晓棠会成为一个好妻子的。   但是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崔海偏偏就出事了,还是因为她出的事,这让唐晓棠背上了沉重的包袱,她感到深深的自责和愧疚。   这也是她为什么要公开表示不会再嫁人和向王宇借种生下崔雨来,把他说成是崔海的儿子交给崔家抚养,她是在用这种方式来来报答崔海的救命之恩,以此来弥补她认为对崔海的亏欠和愧疚之处。   她这种做法本来就是错误的,但是有她苦衷在里面,我们不能过多的指责她,她的出发点是好的,没有害人之心。   唐晓棠是一个受唐志清熏陶出来的传统女性,同时又是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知识女性,可以说她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   在她的身上,既有传统文化影响留下的烙印,有的人会认为她愚昧,有人认为她的身上具有华夏民族的传统美德;   也有现代女性对美好感情生活的追求与向往,当有了合适的契机,这种多日压抑下爆发出来的情感能量是无法控制的。   可她非要在两者之间寻求一个平衡点,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也是她的不幸。   好在她遇到了周志,这是个爱她爱到极致的男人,能够包容她的一切,并为之做出改变。   他觉得唐晓棠是值得他为她这样做的一个女人,他不觉得委屈,相反他觉得这就是爱的过程,他很享受这种感觉,愿意为此付出。   如果说周志不求回报,那他就不是正常人了,爱情是需要回报的,他得到了唐晓棠的回报。   唐晓棠不自觉的想着他、念着他、总觉得委屈了他,她在众人面前公开了她和他的关系,不怕受到流言蜚语的指责和诋毁,这需要极大的勇气,这本身就已经向周志表明了她的心迹,周志满足了。   他认为那一纸婚书没有太大的意义,两个人的感情是否日久弥深,靠着两张纸片来维系是很可笑的,那说明不了什么。   周志跟唐晓棠说不想要孩子也是真的,爱情是很自私的,他害怕有了孩子之后,会多一个人与他争夺唐晓棠的爱,分享唐晓棠对他的爱,他想要独自享有她完整的爱。   传宗接代的事有那么多人在做,不差他这一个,再说他连自己的祖宗是谁都不知道,就省省力气吧。   唐晓棠是幸运的,此刻她看着周志在围着她忙碌,心思全在她的身上,她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同时又觉得周志这么做她有点儿承受不起,可是她又希望就这么下去,不希望这只是昙花一现的短暂时光,想要把这一时刻定格永恒住,就当是一个永远醒不过来的美梦,她希翼着能长久地沉浸在这美好的梦境里。   车停下了,周志给唐晓棠穿好衣服,嘱咐秦晓勇帮他把东西收拾一下装到大提包里拿过来,他先扶着唐晓棠进去。   唐晓棠眼里雾气弥漫,她不想下车去,她有点儿害怕。   因为一进军区总医院的大门,就会有人认出她来,妈妈那里好说,爸爸一定也会闻声而来,周志不得不面对他。   那会发生什么她都不敢想也不愿意想,她一直在逃避,不知道怎么跟父亲解释她跟周志的事,老唐同志的雷霆怒火爆发起来那是敢揍她的,很可能会断绝和她的父女关系。   她不稀罕什么高干家庭的招牌,她看中的是父女间的亲情,为了爱情就不要亲情了么,她做不到。   唐晓棠心乱如麻,有些埋怨起赵国峰来。   何必多此一举呢,去省医院就可以治疗,到了军区总医院,这是老唐的地盘儿,自己蹦跶不起来呀。   周志不知道唐晓棠此时的心里千回百转烦恼不已,还以为她是伤口疼的厉害有点忍受不住了,边扶她边说:“这点儿小伤让我们唐支队受苦了,我要不背你进去吧。”   唐晓棠忸怩着说道:“我又不是腿上受伤走不了路了,没那么娇贵。”   周志陪着她上了二楼,唐晓棠熟门熟路的带周志到了创伤外科。   这会儿医院还没有上班,市医院的大夫给周志留了军区总医院这里的联系电话,他拿出手机拨通号码与对方进行了联系。   很快从楼上下来一男一女两个年轻大夫,他俩问清楚谁是伤者,就让周志扶着唐晓棠跟他们进了电梯,说侯主任在十一楼的手术室带人做好了术前准备,让他们来带伤者直接进手术室,手续一会儿陪同的人员去补办一下。   到了手术室门口,周志被医务人员拦在了外面,让他去给唐晓棠办入院手续,之后就在手术室外面等着吧。   周志问手术需要多长时间,医务人员告诉他,现在未作任何检查,时间不好说,让他耐心等着就是了。   周志问唐晓棠带身份证了没有,他去帮她办手续。   唐晓棠笑了笑对他说:“换衣服的时候东西都给你了,你还问我要呀。   你没觉得咱们一路上我连个电话都没打过吗,手机也在你包里呐,估计是没电了。   办手续的事儿你别管了,一会儿秦晓勇把你的包拿过来,你找出来给给这里的护士就行了,她们会去办的。“   周志发现唐晓棠磨蹭着不想进手术室,握了握她有些冰凉的纤手安慰她:“这可不像个穆桂英啊,像个小媳妇了。   手术不大,会给你上麻药的,顶多睡一觉就没事儿了。   你想吃什么告诉我,保证你一醒过来就能吃上。“   唐晓棠有些愁眉不展,她的语气里带有一丝恳求:“我什么也不想吃,就想一出来就看见你。”   周志点头说道:“那好,我哪儿也不去,就在门口等着你。”   唐晓棠的语气变得有些异样,提高声音说道:“你不许走,一定要等我出来。”   周志笑着把她推进了手术室的门:“好,我哪儿都不去,你快进去吧,医生都在等着你呐。”   来接唐晓棠的两个医务人员跟在她后面进了手术室,门严严实实的关上了,玻璃上拉着蓝色的布帘,里面的情形一点儿都看不到了。   周志倒是不太担心唐晓棠的治疗会出问题,她的妈妈是这里的总护士长,老爹更是这群人的老大的老大,在给她医治伤情方面,会特别精心的。   他一路上精神高度集中,现在总算是能喘一口气,想着一两个小时后唐晓棠应该就出来了,他也得养养精神,接下来她恐怕要静养几天,自己要做的事儿少不了。   周志走到北面的窗户前,调整呼吸让自己静下来,吐旧纳新运起功来,借此恢复一下精力。   他没有注意到,大约十几分钟后,一位六十多岁、中等个子、身穿白大褂的清瘦妇女在几名外面罩着白大褂、里面穿着军装的中年男女陪同下,脚步匆匆地进了手术室。   不长时间秦晓勇找了过来,看见周志在运功,秦晓勇没有惊动他,坐到走廊里的椅子上养着精神,熬了一宿没睡觉,又马不停蹄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他也有点儿累了。   半个多小时后,从手术室里出来一个年轻的护士,她站在门口提高声音问道:“唐晓棠同志单位的人在吗?”   周志一睁眼快步走了过来:“在、在,什么事?”   护士说道:“你们谁拿着她的身份证,交给我吧,我去给她办入院手续。”   周志急忙往四周看了一下,看见了坐在走廊椅子上睡过去了的秦晓勇,跑到他身边抓起了自己的大提包,从里面翻找出唐晓棠的身份证来,交给了这个护士。   他问这个护士:“是不是需要交费呀,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小护士白了他一眼笑了:“你们是公费医疗,交哪门子费呀。就这儿等着吧,一会儿办完了把身份证还你。”   周志跟着她问道:“那个---手术要多长时间?”   小护士头也没回说道:“还要做几个检查,十点左右就出来了。”   周志长出了一口气,挨着睡着了的秦晓勇坐下,静等唐晓棠做完手术出来。 第267章 肚子里有货   李跃华看着秦晓勇开车拉着唐晓棠、周志出了市医院拐走了,他从医院院儿里开上警车返回了刑警支队。   新的办公大楼盖起来后,从安全性和更加利于办案的角度出发,把一楼东面的十几间办公室隔了出来,门窗做了改造,加装了防护墙、探灯、监控探头、更新了办公设备,改建成了办案区。   把车停在楼下,李跃华进楼到办案区前端加装的铁栅栏防护门前站住,掏出钥匙打开门上的暗锁进到办公区,回手把门带上。   他循着声音往里走到一间询问室门口,这屋的门半开着,里面烟雾缭绕,王宇加上唐有志、韩峰两杆烟枪正在里面喷云吐雾,小声交谈着。   看见李跃华进来,王宇甩掉手里的烟头,急慌慌地问道:“晓棠情况怎么样?”   李跃华接住唐有志递过来的香烟,点着吸了一口说道:“生命危险是没有,不过需要动个手术,咱们这儿弄不了,晓勇开车拉着晓棠去军区总医院了。”   韩峰有些埋怨的说道:“那你怎么不跟着去呀?”   李跃华苦笑了一下:“我倒是想,人家有贴身护卫小周陪着,我跟着不是当电灯泡嘛。”   大家听说有周志跟着去了,都松了一口气,王宇说道:“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这个周志,觉得小伙子不错,挺会照顾晓棠的。”   唐有志笑道:“应该说他小子是走运了,把我们公安局的名花给摘走了,偷着乐去吧。”   李跃华正色说道:“我本来是要跟着去的,唐支队不放心让我回来了,正好你们都在,她让我转告你们,安顿兄弟们控制住情绪,不要在审人的时候出问题。”   王宇点头说道:“这个赵局强调过了,我让他们把人带回来后就带进了审讯室,里面全程监控着,就怕出了问题。”   韩峰恼怒地说道:“王支你就是顾虑太多,我说先带到南城搞一下子再往回带,你说什么也不让,兄弟们都窝着一肚子火儿呢。”   王宇脸一沉:“这儿就咱们几个在,我就不说你了。你现在也是大队长了,注意自己的言行,给下面的人带个好头。   你以为我不想啊,她是我妹妹,管我还叫哥呐。   可是我们不能那样干,那跟旧社会的警察有什么两样?“   唐有志打起了圆场:“韩峰,王支说的对啊,现在可不兴打骂体罚那一套了。   我咋听你的意思,好像是说咱们南城爱搞这一手,你少在这儿给我上眼药啊,咱俩可都是南城出来的。“   韩峰嘟囔道:“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南城的审讯室还没上监控呐,上点手段也留不下痕迹。   特么的,我也就是痛快痛快嘴,还能真的对他们动手呀,就是觉得窝火。“   王宇掏出烟给大家散了一圈儿,转换了话题:“人也审的差不多了,这就是几个发财心切的小青年,看了些乌七八糟的烂剧和宣扬暴力的不健康书籍,照着里面学,绑个有钱人勒索点钱财。   那个李宇是三个人的头头,一切都是他主导的,目的就是弄钱,没有其他的目的性。   跃华,你回来的正好,三个人里边那个王明亮,像是肚子里有货,你去跟他聊聊,看看能掏出来点儿什么玩意儿。“   李跃华答应着从询问室出来,挨着屋转了一下,进了关着王明亮的那间审讯室。   王明亮就是那个第一下车、被浑身浴血上来抓他的唐晓棠差点吓破胆的那个小子,他坐在审讯椅里垂着头,两条腿时不时抖几下,双手下意识地做着握住张开的动作。   审讯市里的两名侦查员看到李跃华进来,起身给他让座,李跃华坐下后拿起桌上的笔录材料看了看,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下王明亮。   从他一进屋,王明亮就抬起头看着李跃华,当他看到那两个询问他的侦查员起身给李跃华让座、言语之间对李跃华很客气时,暗淡的眼神有了光彩,舔了舔嘴唇欲言又止。   李跃华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从兜里掏出烟盒,自顾自地拿出一支烟点着,把烟盒往桌子上一扔,对两个侦查员说道:“想抽自己拿啊。”   这两个侦查员犹豫着说道:“李队,审讯室里不让抽烟,我们---”   李跃华大大咧咧地说:“这不是我在嘛,没事儿。”   两个侦查员面露喜色,其中一个伸手拿起烟盒从里面抽出两支香烟分给另一个侦查员一支,两个人把烟点着美美的吸了起来。   李跃华没有搭理王明亮,手指在桌子上轻点问道:“这小子态度怎么样?”   一个侦查员说道:“还行,说的基本上没跑偏。”   李跃华不屑地撇了撇嘴:“这会儿再老实也意义不大了,绑架、敲诈、捅伤警察,加起来离死不远了。   你们把人看好了啊,我再去看看那两个小子,一会儿就给他们办手续吧,早点儿送了大伙儿早点儿歇着。   案子挺简单,我看这几个小子也再说不出来啥,连个立功救自己机会也没有了,耗着也没意义。“   说着话,李跃华站起来就往审讯室外面走。   王明亮绷不住了,他在审讯椅里扭动着身体喊道:“叔、叔,我有事儿说。”   李跃华转回身,不耐烦的说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别浪费我的时间啊。”   王明亮急切地说道:“叔,你是领导吧?你刚才说的立功是啥意思啊。”   李跃华更不耐烦了,转头对那两个侦查员说道:“你俩没给他交待过政策吗?”暗暗递过去一个眼色。   一个侦查员马上露出一副惶恐的神情,急忙往王明亮跟前走了几步,出声质问道:“小兔崽子,开始就跟你说了,如实交代自己的犯罪事实,检举揭发他人的犯罪行为,经过核实后确实跟你说的一样,会视为有立功表现,我们会在笔录里给你记上。   另外我们会出具相关材料附在案卷里移送检察机关,法院在审理你们的案子时会酌情减轻或者从轻给你们定罪量刑,你特么的听没听呀?是不是看见领导来了,故意给我上眼药啊?“   王明亮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听明白了。不过你们俩说了算吗?“   李跃华回身坐下说道:“那你看我说了能算不?” 第268章 带出杀人案   王明亮讨好地对李跃华说道:“叔,一看你就是他们的领导,我就跟你说了啊。   我知道有人杀了人,这个事儿千真万确。“   李跃华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恼怒地对王明亮呵斥道:“你是跟我逗闷子吧,特么的,拿老子开涮是不是,你还能知道别人杀人的事儿?”   王明亮急的脸红脖子粗的在审讯椅里挺直了身子,高声吼道:“叔,这事儿千真万确,我要不是这样了,不会跟你们说的。”   李跃华将信将疑地看着王明亮,严肃的对他说道:“如实检举他人的犯罪行为,经过我们查实证明你说的是事实,那就确实是有立功表现。   可是你要胡说八道,耽误我们的时间、浪费我们的精力,我们也会给你记上一笔附在案卷里,是什么后果你要想清楚。“   一个侦查员在旁边敲打了王明亮一句:“检举他人的犯罪事实,要有证据来证实,光是听说或者是猜测的东西,说了也没多大意思啊。”   王明亮急忙说道:“这事儿有三天了吧,不,算上这会儿是第四天了,就是乳品厂抢钱杀人的第二天下午四点来钟,我去我舅舅家了。   当时家里没人,我正要走的时候,我舅舅从菜窖里出来了,他看见我时表情挺凶的,问我啥时候来的,我跟他说刚进来,想跟他借两个钱。   我舅舅这个人别看他开着个饭馆儿,人可扣了,我也是那几天刚让老板给开了,身上连个吃饭钱都没有了,才去找他的。   那天他可是很大方,都没问我要钱干什么,掏出来三百块钱就给了我,像是还有什么事儿要办,没让我在家里待就打发我走了。   当时我也没多想什么就出来了,过后在拿钱卖东西时,发现有一张钱上面像是沾着血,那印子又像是红色的印泥不小心给抹上去了,我也没在意。   前天晚上我、高小军都在李宇都在李宇家过的夜,我们三个人是在网吧上网的时候认识的,关系处的挺好,老在一块儿玩儿。   那天晚上李宇跟我们说,他有条发财的的路子,就看我和高小军有没有胆子跟他一块儿干。   我们问他要怎么做,他就跟我俩说,平城的有钱人多,我开着车拉着你俩,咱们在高档小区附近转转,找个打扮体面的人把他(她)弄到车上绑了,叫他(她)联系家里人拿钱赎人,只要下手的时候动作快,胆子大一点,出不了什么事儿。   我当是就提出来,咱们把人绑了,人家家里人报了警怎么办。   李宇说不会,他们的家里人一来不会很快知道人被咱们弄走了,二来人在咱们手里,报了警不怕咱们把人给弄死啊。   咱们只要计划的周密点儿,出不了啥事儿的。咱们又不是真的要把人弄死,就是要挟他的家里人给咱们一笔钱。   咱们拿上钱自己不瞎花,也去干点儿什么买卖,将来挣了钱再把钱加倍还给人家也行啊。   我本来是不想跟他干的,可高小军当时就表示愿意跟着李宇干,我要是不跟着去,他俩会瞧不起我,所以我也就同意跟着他俩一块儿去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来钟,高小军开着李宇的面包车拉着我俩出来,在平城的好几个高档小区转了大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下手机会。   到了中午一点多钟,我们三个人饿了,给车加完油,兜里也没剩多少钱了,我就领着他俩去了我舅舅的饭馆儿,要了几个菜在那儿吃饭。   吃饭的中间有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来找我舅舅,说她是黄晓玲的妈妈,问他黄晓玲哪儿去了。   黄晓玲是我舅舅饭馆里的服务员,二十多岁,她家是柳川县的,在我舅舅的饭馆干了两年多了。   我舅舅没结婚,我知道他和黄晓玲有那种关系。我在我舅舅家碰见过他俩衣衫不整的样子,   当时我舅舅说他也不知道黄晓玲去哪儿了,已经两天没见她,手机也打不通。   黄晓玲她妈妈可厉害了,把我舅舅大骂了一顿,说什么我闺女长得一朵鲜花似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这么个小破饭馆儿,你能养活起我们娘儿俩吗。   她骂的可难听了,说我舅舅把黄晓玲藏了起来,让他把人交出来。   我舅舅说了半天好话才把她哄走,跟她说有了黄晓玲的信儿一准儿告诉她。   后来我去上厕所,厕所跟收银台就隔着一块儿木头板子,我听见我舅舅坐在收银台里自己嘀咕,老王八蛋,哪天把你也一块儿做了。   我当时害怕极了,想起来那天他给我的钱上有血,他是菜窖里出来的,八成是把黄晓玲在菜窖里面弄死了。   我是真不想坐监狱呀,要不也不能跟你们说这事儿,那可是我舅舅呀。”   李跃华问清楚王明亮舅舅的名字、体貌特征、家庭住址、饭馆的名儿和位置,在纸上记了下来。   他让两个侦查员单就王明亮举报他舅舅涉嫌杀人的情况,给他详细做一份材料,自己拿着记录纸起身出了审讯室,来到王宇、唐有志几人所在的询问室,把王明亮所讲的情况向王宇进行了汇报。   王宇等人听完李跃华的汇报,几个人分析了一下,觉得王明亮说的情况是真实的,就是编他也编不出来。   他的舅舅赵德旺有没有杀人嫌疑现在不好说,但是王明亮不会在这种事儿上胡说,赵德旺是他亲舅舅,他不会为了减轻罪责往自己的舅舅头上扣屎盆子,这个情况很重要,有必要落实一下。   王宇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早上七点十分了,外面的天色以亮。   他给吴志军打了个电话,让他派两个有经验的技术员,带着照相器材和必需的器材到办案区来,有个现场需要秘密勘查一下。   联系完吴志军,王宇对唐有志和韩峰说道:“我做一下分工,有志你和韩峰从二大队带一组人,按跃华从王明亮嘴里了解到的有关赵德旺的信息,调出来他的照片人手一张,把他的人、家、饭馆儿都秘密监视起来,重点是人,随时与跃华保持联系。   跃华你从一大队带一组人,和吴支队派过来的配合,秘密潜入赵德旺家的院子里,看看菜窖里有什么,有必要的话就进家查看。   你们两组人注意协同,有志这组人注意随时向跃华通报赵德旺的动向,不要被他察觉到我们的行动。”   唐有志、韩峰带着人先出发了,李跃华等上两名技术员,又叫来两名侦查员,五个人开了一辆车到了赵德旺租住的平房大院儿附近,与先来的一组二大队的人汇合在一处。   八点四十多分,赵德旺骑着摩托车从院儿里出来,二大队的人分出三个开了一辆车尾随着他,通知了沿路隐藏的唐有志、韩峰两组人,把赵德旺严密地监控起来。   八点五十五左右,赵德旺骑着摩托车到了自己的饭馆门口停下,支好摩托车进了饭馆里。   九点十二分,一辆送货的面包车停在饭馆门口,赵德旺穿着工作服领着两个服务员出来,从车上往饭馆里搬运肉食菜蔬。   在外面不远处路边车上监视着的唐有志打电话通知李跃华,看样子赵德旺暂时不会离开饭馆了,他们那边可以采取行动了。   李跃华让留在这里的另一组二大队的侦查员给望风,他们这组五个人迅速进入大院儿,在不被人发现的前提下,先后跳进了赵德旺租住的小院子里。   赵德旺租住的地方在大院里最东面的一溜平房,第四排从东往西数第三家。   这个小院子不大,有三十平米左右,院子南面是一间小南房,南房的西面留了两米多宽的一条窄道通向南墙,墙上开了一个院门。   北面是两间里外间的正房,房门开在斜对着院门的位置。   院子东西两边的院墙高有一米八左右,看不到旁边两家院里面的情形,同样那两家也看不到这个院儿里的情况。   距离东面里间正房向南开着的窗户五米左右的地面上,有一个边长六十厘米左右的四方口菜窖,菜窖口盖着一块四方形的铁皮盖子。   菜窖是北方大部分地区平方住户必备的设施,在冬季快要来临的时候,提前低价购买一些白菜、土豆等常用蔬菜储备到里面,供全家人在冬季食用。   随李跃华进到院里的两名技术人员,先观察了一下院里的地面,继而推开没有上锁的南房检查了一下凌乱的屋里。   他们俩的目光从地面几块与其他处污迹斑斑、明显看上去干净一些的青砖看起,从西墙一直看到没有吊顶、房椽暴露在外面的低矮房顶看上去,面色越来越凝重起来。   他俩让李跃华和另外两个侦查员也进到南房里,提醒他们不要踩到那几块看着干净一些的青砖上。   一个技术员不怀好意的对李跃华三人说道:“别戳着耽误时间了,哥几个快点儿脱吧。”   两个年轻侦查员没反应过来,李跃华笑骂道:“老鲁,请你们本家帮忙你就直说啊,跟年轻人逗什么闷子呀,越老越不着调了。”   这个技术员叫鲁福义,也是支队的老人了,平时就爱跟人开个玩笑。   李跃华从他刚才的表情里就猜测到个大概,老鲁他俩是发现了疑似血迹的痕迹,要用鲁米诺试剂做个检测。   用鲁米诺试剂检测擦拭过血迹的部位和遗留有陈旧性血迹的地方,是一项成熟有效的常用方法,但是有个要求,必须在没有光线的黑暗环境下才能进行。   因为鲁米诺试剂与血液里的的成分产生化学反应后,会发出荧光,只有在黑暗的环境下才能看到这种变化。   鲁福义让他们脱衣服,是要他们拿衣物遮挡住从门窗玻璃处透进来的光线,好进行检测。   鲁福义拿着鲁米诺喷剂蹲下看好位置,李跃华和两个侦查员把上衣脱下来,遮挡住门窗玻璃,屋里变得漆黑一片。   鲁福义按着记忆中的方位,把鲁米诺试剂喷洒在地面上,地面上有几处地方闪现起一小片一小片惨绿色的荧光,很快就消失了。   另一个技术员打开手电照在西墙上,等鲁福义看好位置,这个技术员关掉手电,鲁福义又把鲁米诺试剂喷在墙上,墙面的从中间到屋顶一带喷过鲁米诺试剂的部位,也出现了荧光反应。   鲁福义让李跃华三人快穿好衣服别着凉,语气沉重的说道:“华子,我要是判断的不错,在这个南屋里,不久前杀过人。   这些血迹呈喷溅状散布,像是有人在这儿被抹了脖子,这里就是第一现场。”   李跃华点点头说道:“看来情况是真的,那咱们就下菜窖吧。”   从南房里出来,两名年轻侦查员抢着要下菜窖,李跃华劝住了他们。   他把手机交给一个侦查员,让他俩注意观察院儿外的动静,李跃华和鲁福义还有另一名技术员先后下到了菜窖里。   这个菜窖挖的很深,距离地面大约有三米,在南端支着一架木梯,踩着梯子才能下到里面。   菜窖里是南北走向,呈喇叭口形状,南面窄北面宽,最宽处东西长约三点五米左右高约一点八米。   用手电往里面一照,李跃华、鲁福义和另一个技术员就坐实了心里的想法。   在菜窖北面靠里的地方,地面上鼓起来一个三十厘米左右的土包,土包周围地面上的泥土,明显比向外一圈儿地面上的泥土松散,有挖动过又覆盖上的迹象。   鲁福义拿手电在菜窖里照了一圈儿,看到在西北角立着一把工兵铲,铲子把上搭着一副沾满泥土的白色线手套。   他取出一副手套戴上,走过去把那副白线手套拿起来看了看,线手套上有明显的血迹。   鲁福义对李跃华说道:“华子,给王支打电话吧,这百分之九十九就是埋尸的地方,咱们三个人玩不转了。   地面上有脚印,有些地方覆盖了新土掩埋住血迹,我们带的东西不全,容易造成破坏。   南房里面的血迹需要提取,还有指纹之类的也得提,让吴老板带人来吧。   咱们要是冒冒失失给弄差了,那可要被臭骂的。”   李跃华小心翼翼的从菜窖里爬出来,从那个侦查员手里要过自己的手机来,拨通王宇的手机,把发现的情况向他做了汇报。 第269章 有情与无情   王宇听了李跃华的汇报后,指示他转告鲁福义等人不要再动现场,等待吴志军带人过去。   他打电话向赵国峰汇报了新发现的杀人现场,请示赵国峰是否现在就动人。   赵国峰想的比较多,出于慎重考虑,让王宇先派吴志军带着法医和技术人员去勘查现场,另外要通知唐有志、韩峰带人把赵德旺盯紧。   他亲自给技侦支队打了电话,让他们派人配合刑警支队的工作,去赵德旺租住的地方把门锁打开,对屋子里面进行勘查,寻找能够证明赵德旺有犯罪嫌疑的痕迹物证。   王宇分别给唐有志、吴志军打电话传达了赵国峰的指示,之后随同吴志军等人一起,赶到了赵德旺租住的小院儿。   为了不走漏风声,在技侦的同志把院门上的锁打开后,所有进院里的人分批隐蔽进入,以防有认识赵德旺的院邻看到警察来了他家,打电话给赵德旺通风报信。   王宇没有进去,坐在停在大院外路边的车里等消息。   四十多分钟后,吴志军给他打过来电话告诉王宇,从菜窖里挖出来一具还没有腐败的年轻女尸。   死因是死者的颈部大动脉被人用锐器刺破,引发大出血造成脑部供血不足,导致缺氧窒息死亡的。   和女尸埋在一起的一个女式挎包里有一张名字为黄晓玲身份证,身份证上的照片与女尸比对后,能够认定是同一人。   在住人的正房里,发现了一双较新的42码棕色男士皮鞋,鞋子虽然被人仔细的擦拭打过鞋油,但是在鞋帮和鞋底的凹进处,粘附有微量的血迹和带血的泥土。   菜窖底部留下的脚印鞋底花纹经过比对,就是这双皮鞋留下的。   在菜窖里发现了一双粘有血迹的白色线手套和一把工兵铲,手套和工兵铲握把上,都不同程度的沾附有血迹。   菜窖下的地面上、南房的地面上、墙壁上、屋顶上也都发现血迹。   南房里面的血迹呈喷溅状分布,初步判断这里就是杀人的第一现场。   我们从血量较大的三处位置提取了一些血液成分,与女尸的血液成分做了一个快速检测比对,血型完全一致,详细的DNA分析报告还要过几个小时才能出来。   吴志军对王宇说道:“房屋为赵德旺单独居住,屋里找到的皮鞋和菜窖里发现的线手套,以现在的技术条件,能够从中提取到使用人的DNA成分。   不考虑这个,从现有的证据也能断定,赵德旺有重大作案嫌疑,不然在掩埋尸体的菜窖里面,怎么会留下他的脚印,我的建议是马上把人拿了,别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你们先审着,我这边抓紧时间出检测结果,大概六到八小时就可以出来,我们正常传唤嫌疑人有十二个小时、特殊情况可以延长到二十四小时的审查时间,完全够用了。   退一步说,即便跟他对不上,他也是知情人,只要不超过时间,我们的行为都是合法的。“   王宇考虑了一下,采纳了吴志军的建议,他让吴志军带人进行勘察现场,然后给唐有志打了电话,告诉他在赵德旺家的发现了黄晓玲的尸体,赵德旺有重大作案嫌疑,先把他抓回去突审,防止他再弄出什么其他事情来。   对赵德旺的抓捕比较顺利,当唐有志、韩峰带几名侦查员出现在他面前亮明身份之后,赵德旺没有做无谓的反抗。   他当时就主动表示,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来抓他,其实这几天他一直想投案自首,但是又心存侥幸,希望公安局不会找到他的头上,能逃脱法律对他的惩处。   赵德旺被带回办案区后面对公安人员的讯问,如实交代了自己杀死黄晓玲的犯罪事实。   二〇〇二年九月份前后,黄晓玲到赵德旺经营的饭馆应聘做起了服务员,她人长得漂亮,能说会道脑子机灵,客人们对她的服务很满意,赵德旺也对她的表现很满意。   当时赵德旺三十岁,之前也处过女朋友,但是都没谈成,这里面主要是赵德旺的原因,他想找个市里的女孩儿成家,可是女孩儿都因为他不是城里人,饭馆的规模也不大,觉得将来的生活没有保障,因此跟他分了手。   黄晓玲来饭馆干了一段时间之后,随着跟她的接触时间增多,加上黄晓玲人长得漂亮,赵德旺对她产生了好感,向她表达了爱慕之心。   黄晓玲一开始别没有接受赵德旺的追求,但是也不拒绝,态度很含糊。   赵德旺觉得有机会,通过给她涨工资、让她负责收款、安排其他服务员做事等方式向她示好,经过一年多不懈地努力,黄晓玲接受了他,并和他发生了关系。   随着两个人交往日久,赵德旺跟黄晓玲提出要跟她结婚的想法,黄晓玲说要跟父母商量一下,毕竟赵德旺比她大了八岁,再说结婚是人生大事,也必须征得父母的同意才行。   黄晓玲家是她妈妈做主,他父亲老实巴交没有发言权。   她的母亲打心里就看不上赵德旺,不同意黄晓玲嫁给赵德旺,这事儿就这么一直拖着。   大概是她的母亲没少给黄晓玲做工作,还是黄晓玲自己就没有跟赵德旺结婚的打算,只是贪图他的钱财,这点赵德旺自己也没搞清楚。   黄晓玲对他的态度慢慢起了变化,开始找各种借口跟赵德旺要钱要物。   赵德旺平时是个很节俭的人,说的通俗一点就是有点抠,在花钱上面精打细算,一分钱都不舍得乱花。   但他是真的想把黄晓玲娶回家过日子,为了讨她的欢心,尽量满足她的需求,前前后后光是现金就给了她六万多,这还不算给她买的金银首饰、手表、摩托车等物,每个月以工资的名义多给她的钱,加起来也有两万多。   本以为这样能打动黄晓玲,同意和他结婚,没想到黄晓玲就是不表态。   尤其近两个月来月,黄晓玲都不让赵德旺碰她的身子了。   想亲热也可以,那就拿钱来吧,赵德旺一直在迁就她,认为黄晓玲是在跟他撒娇使小性子,并没有表现出对她的不满,但是心里已经有些怨气了,更加令他不能忍受的是,黄晓玲可是花了他不少钱了,赵德旺心疼的很。   三月十日中午快两点的时候,饭馆里也没什么客人了,黄晓玲跟赵德旺说想跟他说点事儿,让他先回家里等着。   赵德旺很高兴,以为黄晓玲是要跟他说结婚的事儿,兴匆匆的骑上摩托车先回家了。   过了不长时间,黄晓玲就回来了,赵德旺已经多日没有没有跟黄晓玲单独相处过,搂住她就要求欢,黄晓玲半推半就地依了他。   两个人发生完关系,黄晓玲对赵德旺说,我今天找你是要跟你说件事儿,我怀孕了。   赵德旺一开始大喜过望,对黄晓玲说,那我们就赶紧结婚吧,不然肚子大了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黄晓玲却说她不想要这个孩子,让赵德旺给她五千块钱,她要去把孩子打掉。   赵德旺劝了她半天,可黄晓玲就是要钱,根本不搭赵德旺提出要跟她结婚的茬儿。   劝了一气没效果,赵德旺也来了火儿,他不再搭理黄晓玲,去小院里鼓捣自己的摩托车去了。   刚才回来时车身稀里哗啦直响,是挡泥板的螺丝松了,赵德旺找了一把改锥出来,往紧拧上面的螺丝。   黄晓玲从屋里追出来,站在赵德旺身边就是要他拿五千块钱出来,赵德旺听着很烦躁,进了南房去收拾工具。   看赵德旺进了南房,黄晓玲也跟着进去了。   她不依不饶的数落着赵德旺,说着他就是个抠门儿货,不舍得给自己花钱之类的话。   赵德旺忽然想起来,之前大概有三个来月没有跟黄晓玲发生过关系了,最近的一次是在二十多天前,她怎么能怀孕呢?肯定是又在找借口跟自己要钱花。   他把心里的疑惑说出来质问黄晓玲,是不是在骗他说自己怀孕了。   黄晓玲看谎言被揭穿,有些恼羞成怒,她骂赵德旺没良心,睡了自己这么长时间,花你两个钱就像剜你的肉一样,真不是个男人。   赵德旺跟她争辩了两句,黄晓玲居然说,今天你要是不给我钱,我就去公安局告你QJ我,你刚跟我办完事儿,我身上有你的东西,这你可否认不了。   这下赵德旺可是动了真气,一拳打向了黄晓玲。   情急之下他忘了手里还握着改锥,这一拳打过去,改锥深深扎进了黄晓玲的脖子里,黄晓玲当时就不行了。   交代到这里时,赵德旺悔恨地说:“当时黄晓玲的脖子里不停地往出喷血,她已经不能说话了,只是用手紧抓着我的胳膊,那眼神好像是在对我道歉、也很无奈、很委屈,她竟然还对我笑了,就那么一直在我怀里咽了气。”   赵德旺讲,他当时就想去投案,但一方面怕受到法律的严惩,另一方面赵德旺还有一个疯狂的计划。   他认为黄晓玲不断向他要钱的行为,是她母亲给她出的主意。   而且她从自己手里要去的钱,并没有多少花在她自己身上,这些钱恐怕都给了她母亲了,因为黄晓玲还有个二十岁的弟弟,她这个弟弟是个什么都干不了的闲散游民。   黄晓玲从自己这里要钱,都是她母亲迫使她这么干的,钱拿去之后都交给了他母亲。留着给她弟弟娶媳妇用。   不然她在临死前,怎么会有那样的表情呐,她并不恨他。   赵德旺认为,真正杀死黄晓玲的,是她的母亲,他要把她、包括她那个弟弟,全都给杀了,才能解心头之恨。 第270章 爱在不经意间   对于黄晓玲出于什么原因多次向赵德旺索要钱物,办案人员没有找到切实的答案。   这些都是赵德旺自己讲的,没有什么凭据。   即使如他所想,黄晓玲是受了她母亲的教唆,以各种借口向他索要钱物,拿回家后交给她的母亲,这也是属于受到道德谴责的范畴,上升不到触犯法律的层面。   赵德旺因此怀恨在心,迁怒于黄晓玲,失手将她杀死,又没有投案自首,必然会受到法律的严惩。   对于他的猜测,办案人员认为不全都是赵德旺的臆想。   他们查过黄晓玲的银行账户,在黄晓玲名下的两张银行储蓄卡里,只有不到两万元的存款。   不算赵德旺讲述的他前后给过黄晓玲的现金六万多元,就是黄晓玲在饭馆里打工三十一个月,月平均工资三千多元,加起来也九万多了,她的钱都哪儿去了呢?   这个事儿不好追查了,每个月发工资都是现金结算,黄晓玲把钱拿上给了谁,与她被杀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不在侦查的范围之内了。   平城这边的王宇、李跃华等人顾不上休息,连续作战,又拿下了一起让人心里有些别扭的杀人案,在省城军区总医院病床上躺着唐晓棠,这会儿心里才是真的别扭,她有些心神不定,思维混乱,不知道该怎样应对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不好的事情。   因为闻讯而来的唐志清看到了周志,他把周志叫到了外面,二人在谈什么、谈成什么结果,谁都无法预料,但是不会有好的结果是一定的,唐晓棠对此不抱有任何幻想。   这两个人让她舍弃掉哪一个,她都不愿意也做不到,她甚至想,要是那个家伙一刀把自己捅死多好,那她也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   范淑兰在病房里不安地走动着,她拿这种事一点办法也没有,唐志清的主她是做不了的,自己这个聪慧倔强的女儿,她也拿她没办法,这一老一少都是认准了一件事就一条道走下去的性子,谁对谁也不会说句软话的。   唐晓棠的手术做的很成功,上午十点多一点就从手术室出来了。   本来要给她上全麻,唐晓棠和大夫说,自己是用脑子的人,坚持不做全身麻醉。   得到侯主任通知赶来的范淑兰也劝不了她,只得让麻醉师给她做了局部麻醉进行手术。   局部麻醉的效果再好,人也是有感觉的,唐晓棠还真是个硬骨头,去除腐肉、里外两层缝了七十多针,她愣是咬住牙挺了下来。   连亲自给她做手术的侯主任都发自内心的佩服她,对范淑兰说:“这丫头行,就凭这股硬气劲儿,也是个好警察。”   手术做完需要等待检查一下,唐晓棠抽空跟妈妈说:“把我安排到普通病房吧,不然老唐同志会给咱们难堪的。”   她刚才听到护士和妈妈说,已经给她准备好了单间特护病房,虽然她做的手术不大,但是术后的护理很关键,弄得不好会影响手臂功能的完全恢复。   但唐晓棠只是个正科级的副支队长,虽说是因公负伤,可以特殊照顾一下,然而别人不会说什么,在她父亲唐志清这里却过不了关,她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   他对家人的要求特别严,甚至是严厉的有些过分,这也是唐晓宇和唐志清父子之间有很深的隔阂的原因。   唐晓宇就不接受唐志清这种做法,他的视力不好,可是戴上眼镜能够达到1.0,在大学里报名当兵体检已经过了第一轮体检,唐志清知道后指示有关部门把他刷了下来。   唐晓宇想考公务员当警察,唐志清问他你是准备干文职还是到一线,唐晓宇当然是想要去一线,唐志清说那就算了,你的视力不行,去了是给别人找麻烦。   唐晓宇一气之下不在体制内谋职,弃文经商去做买卖。   唐志清给所有人打了招呼,如果唐晓宇找上门去,对他所办之事要以最严格的程序来审查办理,谁都不许给他开绿灯。   唐晓宇索性离开家去了平城,自己弄了个包子铺,馅儿自己和、面自己买,愣是把个小小的包子做成了大买卖。   他心里明白,父亲这样做是对的,是为了自己好,但他就是气儿不顺,至今不娶妻生子也带着跟老头子置气的成分,这事儿你给我下不了命令吧。   唐晓棠是比较听父亲话的,父亲对她要求虽然严,可是也很宠溺,原则上不犯错误就行。   她警院毕业后选择回平城工作,唐志清很高兴,亲自召集家人给她践行。   他对唐晓棠只提了一个要求,到了平城不要打着我的旗号挑肥拣瘦,让领导照顾你。   因为平城公安局的副局长赵国峰,当初是唐志清的警卫员,唐晓棠要是向他开口,赵国峰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的。   唐晓棠做得很好,她这十年能干到如今这个位置,完全是靠着自己的能力,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唐志清全看在眼里。   十年里,唐晓棠只回家跟家里人过过四个年三十,其余六个都是在办案中,无暇回家过年。   当然,唐晓棠的提升可谓是快的了,这里边抛不开她是唐志清的女儿这一层。   在这上面,唐志清不置可否,那是因为自己的女儿有这个能力和本事,能够胜任所担负的职责,让有能力的人上,这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在唐晓棠和崔海这件事上,唐晓棠确实是受到了来自于父亲的压力。   唐志清认为,崔海是唐晓棠的救命恩人,你们俩已经领了结婚证,你就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但是他并不知道唐晓棠与崔海没有夫妻之实。   受人滴水之恩就当涌泉相报,更不用说是以命换命的救命之恩了。   你作为他的妻子,为夫守节是应有之义,当时的唐晓棠处于深深的愧疚之中,她觉得自己是个不祥之人。   段明是她的恋人,执行任务牺牲了;   崔海和她刚领了结婚证,也为了保护她牺牲了,和她关系亲密的两个男人先后离她而去,这是不是跟自己有原因啊,唐晓棠觉得是。   她心灰意冷,不想也不愿意再和谁发生感情上的纠葛了,她受不了心灵上一次又一次的这种痛苦折磨。   所以她秉承了父亲的意思,让他代表自己公开表示,此生绝不会再嫁人了。   然而老天爷就是这么会捉弄人,让唐晓棠遇上了周志这样一个爱她爱到了极致的男人。   要说起周志来,他的学识不如段明,风趣幽默耍嘴皮子不如崔海,家庭背景就更别提了。   他没有背景、没有靠山,孤儿院里长大,全靠自己白手起家打拼出来一份家业。   周志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也没有那种混迹江湖之人的油滑之气,待人接物有礼有节,不卑躬屈膝,阿谀讨好。   他明明喜欢自己,却不像有些人那样,是带着目的而来,既垂涎自己的美貌,又想能够和自己好了之后,依仗着自己的家庭背景来达到他自己另外的一些目的。   更有一些人,是冲着自己不菲的身家来的,唐晓棠怎么会看上这些人呢。   唐晓棠知道,自己打动周志的地方,肯定是她的美貌,这点她对自己是有信心的。   没有不爱美人的男人,这是无可厚非的。   但周志表达爱的方式很含蓄,他不隐晦对她的喜爱,可绝不刻意的逢迎讨好她,只是不露痕迹地为她做一些事,即让她感受到他对她的情意,又不使她觉得厌恶和难堪。   唐晓棠慢慢对周志有了好感,起初是把他视为一个好朋友相处的。   她由于家庭和职业的原因,身边是鲜有朋友的,这是指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王宇、李跃华、秦晓勇这些人,是她生死与共的兄弟、战友,和朋友还是有些不太一样,有些话在他们面前讲不出来。   儿时的玩伴早就各奔东西天各一方,失去了联系,同学这方面倒是不少人和她走的很近,但是都或多或少带有目的性,唐晓棠的内心里对他(她)们是有所排斥的。   而周志不一样,他没有其他的目的,他所求的,是她这个人。   对这点唐晓棠是有察觉的,但她觉得一个男人对自己有这种想法很正常,自己把这个交往的度把握好,是不会出问题的。   唐晓棠把周志视为了朋友,偶尔会来他这里坐一坐,要两个爱吃的菜,喝上几杯小酒。   她在周志这儿觉得很放松,和周志说话也不用太费脑子,提防着有什么能说不能说的。   案子上的事情唐晓棠很少和周志聊,这是职业习惯所然,保密守则已经在她脑海里根深蒂固,不会什么都和周志讲的。   唐晓棠后来回想,她跟周志聊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诸如今天早上开车时才发现该加油了、那天看见谁家上了个新菜不错,他这儿没有、丽红好像在跟崔家酒店的小老乡生子搞对象什么的,没有啥大事情。   周志是个好听众,他的话不多,从不打断唐晓棠的絮叨,在她停下来的时候,适时地插一两句,唐晓棠觉得跟他说话很舒服,不自觉地在闲暇时就往周志这里来了。 第271章 这可怎么办   当唐晓棠过几天又来了周志这儿,她之前无意中说出好吃的那道菜,周志就给他端上来了,可是他的店里并没有这个菜。   秦晓勇有一段时间老是有事没事就提醒她,看看车里的油多不多了,或者把她车开上出去把油加满再开回来。   唐晓棠问秦晓勇,你最近怎么表现的挺有眼力见,秦晓勇告诉她,是周志老给他打电话,让他看看唐晓棠是不是又忘了给车加油了。   周志为她做的这些点滴小事,多的她已经数不过来了,他做的是那么自然,唐晓棠慢慢都习惯了。   下班晚了回到家,徐丽红要是在家,三五分钟就弄好一两个她爱吃的菜上了桌。   唐晓棠夸她手脚快,徐丽红跟她讲,这是大志哥中午给拿过来的半成品,他估计你晚上要回来,让我到时候一下锅就行,你能快点吃上饭,早点休息一会儿。   家里没人的时候,打开冰箱你就看吧,牛奶面包熟肉水果,什么都有,全都是新鲜的。   唐晓棠没什么业余生活爱好,就算有也只不过是早上跑跑步、晚上有空看看刑侦方面的书籍之类的。   周志本来就是个常年保持练功的练家子,他征得唐晓棠的同意后,有时会早早等在小区外面陪她跑步,但不是每次都来。   跟唐晓棠跑步时,周志告诉她自己常去练功的地方,是在唐晓棠每次跑步必经的一个小公园里。   他每天早上已经在这里练功十来年了,并不是特意因为她才转到这儿来的,周志很巧妙的让唐晓棠知道了这点。   他也婉转地表示,老天爷是很青睐他的,自己练功的地方居然和唐晓棠跑步的线路在一条路线上。   周志所做的,全都是小事,可就是这一件又一件的小事叠加起来,把唐晓棠这颗自我封闭起来的心撑爆了。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唐晓棠不知不觉的有些离不开周志了,觉得自己身边需要有他的陪伴,直到发生了那天晚上的事。   事后唐晓棠在开心快乐之余,有些许的负罪感,感觉自己是做了一件丢脸的事,在跟男人**。   周志那几天的状态也不太正常,他太兴奋了,见了自己就像猫儿见了荤腥,只要稍稍对他有所表示,那就完蛋了。   他的热情之火把唐晓棠也烧的难以自已,随着他一起无休无止的缠绵欢愉,每次都十分尽兴。   唐晓棠那时在想,周志这家伙已经得到了自己,这股新鲜劲儿过去,他是不是就会离开自己了。   能上了她的床,不夸张的说,也够周志拿来炫耀一番的了。   虽然他嘴上说的好,不在乎什么名分,就是想和自己长相厮守,但自己可是比他大六岁,他能一直对自己这么好吗?   唐晓棠的心里一直不太踏实,相处两年了,周志的一言一行都在告诉她,他是言行一致的。   他对她的爱,热度丝毫没有减退,更加的浓厚和炽烈,装是装不出来的。   如果他是一时兴起,贪恋自己的美色,那两年多了,他该烦了、腻了,完全可以找个借口离开自己。   自己除了长得好看一点儿,周志他还图什么呢,没有了呀。   如果说他当初追求自己时,为了获得自己对他的好感,还有那么一点以投其所好的成分在里边,现在他为自己所做的,都是内心状态的自然体现,不包含一点功利色彩。   她跟周志说,能不能不要对她这么好,她有点承受不起。   周志很不高兴,罕见地对她发了脾气,她以前没有发现,原来周志还是一个很有脾气的男人。   他对唐晓棠说,我对你这样,既不是在讨好你,也不是要让你感激涕零以身相报,那你是侮辱了我,也看不起你自己。   我对你好,是因为我爱你,为自己所爱的人做事情,体贴你、照顾你、哄你开心、让你快乐,是我应该做到、也必须做到的,这有什么让你感到承受不起的呢?   你就心安理得的接受就好了,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不然我真的会生气的。   我知道你的心里有我,也在想着我、念着我,离不开我,这就让我很满足了。   每个人都有他所擅长的东西,我擅长的就是这些锅碗瓢盆、家长里短的琐碎事儿;   你擅长的是风风火火、破案抓人,这些小事情你做不来,不要老是纠结在这上面。   你不也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就给我买衣服、我过生日送我礼物、洗了两次碗还摔了一个盘子嘛,真想表现,就先学学怎么洗碗吧。   唐晓棠感觉她和周志现在正是在如胶似漆的蜜月期里,对方在想什么,甚至不需要语言交流,一个眼神过去就全心领神会了,她很享受这幸福的时光。   偏偏自己不小心,在这次解救人质的行动中受了伤,还得来军区总医院治疗,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她跟妈妈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和周志的事,可是自己的手术做完了,检查之后就要出手术室,周志就在外面,不说也不行呀。   唐晓棠看医生已经检查完手术的情况,给她包扎好了伤口,她的行动并不受影响,起身把妈妈叫到了一边。   她小声对妈妈说:“妈,一会儿出去,外面有个人在等我,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范淑兰没有想那么多,理解的说道:“我也是心急的乱了方寸,是单位的同事吧?   人家连夜送你过来,也够辛苦的,我得当面对他们表示感谢。”   唐晓棠忸怩着说道:“不是单位的人,他是、他是…”   范淑兰是什么人,自己女儿露出这副模样,她立刻反应过来,直接问道:“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唐晓棠既然开了口,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她回答的是嘎嘣脆:“就是你想的那种程度。”   范淑兰一听差点儿昏过去,她到不是气的,是担忧着急所致。   心说你个死丫头呀,这不是要了命吗?   你爸爸有个会不能不去,散了会他就要来医院看你,你这受了伤就够让他担心了,还不声不响地带了个男人回来,这可怎么得了啊。   就你爸那个脾气,见了那个男的,非炸了锅不可。   崔有财两口子带着雨来还在咱们家住着,这可怎么办呀。 第272章 您是以什么身份这样说   唐晓棠既然说出来,也就彻底放开了,她对范淑兰说道:“妈,我知道你是心疼我的,女儿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你知道,你愿意看着我就这么一个人过下去吗?”   范淑兰抖着手说道:“妈妈怎么忍心看着你就这样过下去呀,可是你爸他、他是怎么想的你清楚,这事儿他是绝不会同意的。”   唐晓棠的语气很坚决:“我说的是不嫁人,又不是出家去当尼姑。   我的情况他都知道,人家并没有要跟我结婚的意思。“   范淑兰急的要去捂唐晓棠的嘴:“你疯了吗?这、这不是乱搞男女关系吗?   这种事儿上吃亏的是你,再说你是什么身份,警察、刑警支队的副支队长、平城公安局专破大案要案的一把尖刀,让人给白玩了不说,名声都败坏了,你还怎么在公安局干下去呀。“   唐晓棠让妈妈说的臊红了脸,原本由于失血和疲惫显得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红晕,羞怯地对范淑兰说:“妈,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   我又不是小孩儿了,能占我便宜的男人,在这个世界上怕是还没有生出来。“   范淑兰也知道自己一时心急口误,说的话太难听了,缓和了语气对唐晓棠说道:“棠儿啊,妈妈是担心你呀,可不是在埋怨你。”   唐晓棠笑了笑说道:“妈,我明白你的你的意思。你女儿不是个随便的人,是我决定不跟他领结婚证的,我要遵守对崔海的誓言,他同意我的选择,受委屈的是他不是我。   我跟他可不是**,他没结过婚,我没有丈夫,我们的交往是合法的,没有见不得人的地方。“   范淑兰听唐晓棠说那个男的是未婚,心里松了一口气,急忙问道:“他多大了,是做什么的?”   唐晓棠得意的说道:“他比我小六岁,职业是专门照顾我的生活起居,陪我吃饭说话睡觉的。”   范淑兰知道唐晓棠的疯劲儿又上来了,拉了她一把说道:“你看看地方,还美呢,待会儿老头子来了看你怎么办,我是一点辙没有。”   唐晓棠无奈地说道:“还能怎么办,现办呗,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走一步说一步吧。”   她和范淑兰向侯主任和在场协助给她做手术的医生护士表示感谢后,为了让妈妈看看周志对她是什么样,故意找了一把轮椅坐上,让妈妈推着自己出了手术室。   周志没有在手术室外面干等着,拎着大提包去了水房。   他把旅行暖壶里的水倒掉灌上新开的水,保温杯洗了灌上了白开水,其中一个杯里还加了白糖,又把小暖水袋也换上新开的水,从包里又找出一条新的白毛巾浸湿,把暖水袋包裹起来用塑料袋包好放进了提包里,他这个提包简直就是个百宝箱。   他又从提包里翻出一盒牛奶,把牛奶放在烧水器顶上温着,时不时从水房里探出头往手术室门口看着,生怕错过唐晓棠出来。   手术室的门一动,他一眼就看到坐在轮椅上那个人脚上的浅黄色皮鞋,周志一把抓起放在烧水器顶上已经温热了的牛奶盒,拎着大提包就跑了过去。   他既不认识范淑兰,也不关心前呼后拥从手术室跟在唐晓棠坐着的轮椅后面出来的几个人是谁,他的眼里只有坐在轮椅里的唐晓棠。   她的脸色很苍白,嘴唇有些发干泛白,那件黑棉大衣就那么随随便便披在身上,连件病号服都没给她穿,这是怎么搞的嘛。   周志还是很有礼貌的,他用眼睛扫了一下跟着唐晓棠出来的几个穿白大褂的男女,跟他们客套了一句:“谢谢你们啊,你们辛苦了。”   之后把手里拿着的插好吸管的牛奶盒递到唐晓棠的左手里:“你先喝点,是脱脂的,不会让伤口发了。”   把大包往身后一甩双肩背上,从推着轮椅的老护士手里接过轮椅:“我来吧。”   范淑兰本不想撒手,可是周志的神态不容置疑,他的力量又大,一把就将轮椅抓在了手里。   推着刚走出去几步,周志又把轮椅拽了回来,轻声对唐晓棠说:“走廊里有风,你能往起站一下吗?”   唐晓棠含笑点头,周志抓着披在她身上的棉大衣不让衣服脱落掉,扶着她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他撩起大衣看了看唐晓棠包扎的严严实实的右臂,关切地问道:“上麻药了吧,现在疼不疼?”   唐晓棠有妈妈在旁边,虽然她就是想让妈妈看看,周志对她是不是真心实意,可是侯主任和几个大夫护士都陪着妈妈出来了,她有点不好意思。   她小声对周志说:“一点儿都不疼,快推我去病房吧。”   周志急忙说道:“马上、马上。”   他的手可没闲着,把棉大衣撑开,十分小心地把右边的袖子套进唐晓棠的右胳膊,一只手接过唐晓棠手里的牛奶盒子,帮着她把左胳膊也伸进了袖子里。   之后把她左手的衣袖往起挽了一截,把牛奶盒子重新递到唐晓棠的左手里:“你快喝呀,早上到这会儿啥也没吃,血糖会低的。”   周志给唐晓棠把棉大衣的拉锁拉好,抚着唐晓棠又坐到轮椅上,这才扭头问范淑兰:“大姐,病房在几楼?”   唐晓棠一口牛奶呛到了嗓子里,跟在范淑兰身后的几个医生护士心里还正在吐槽周志,这个小白脸可是真会装,在未来丈母娘面前表演的太到位了。   周志一叫范淑兰“大姐”,众人的嘴张大了,敢情这位不知道她是唐晓棠的妈妈呀。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看他照顾唐晓棠的熟练度、唐晓棠自在还有些得意的神情,这二位的关系可不是认识一天两天的样子了,他怎么会不认识自己的丈母娘呢,这是什么状况啊。   唐晓棠咳嗽起来,周志连忙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慢点、慢点,包里还有。”   唐晓棠不敢去看妈妈的脸色,慌忙对周志说:“八楼,上电梯,病房在八楼。”   周志推着唐晓棠到了电梯间等电梯,范淑兰对身边的一个中年护士使了个眼色,这位创伤外科的护士长紧走几步,跟着周志、唐晓棠进了电梯。   侯主任示意另外几个医生护士离去,自己走到范淑兰身边,低声问道:“晓棠这是跟你们搞了个突然袭击啊,老头子跟你都没见过这个小伙子吧?”   范淑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侯主任多少知道一点唐晓棠的事儿,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侯主任说道:“我看这个小伙子不错,他对晓棠照顾的很细心,这可不是装出来的。”   范淑兰苦笑了一下说:“要是装出来的就好了,这是个大麻烦。”   侯主任颇有同感:“首长快来了,你就在这儿不下去了?”   范淑兰无奈地说道:“我倒是想,不过一会儿父女俩要是闹起来,怕把你们科的房顶掀了,我还是去看着点吧。”   侯主任想想也真是怵头,他打起了马虎眼:“大姐,那什么,我回去看看晓棠下一步的治疗方案还有什么遗漏没有,你先去,我一会儿就下去。”   范淑兰知道自己家的事儿别人也掺和不了,对侯主任说道:“你就别下来了,等他们闹完了你再过来吧,我是没办法,不想去也得去啊。”   侯主任如释重负,跟范淑兰告了罪,返回手术室了。   范淑兰下到八楼创伤外科802病房门口,她隔着门上毛玻璃窗的一窄条透明处往屋里看去。   这是个有三张床位的小房间,门朝北开窗户向南,屋里的采光很好。   靠北面的两张床位都空着,估计是侯主任和护士长有吩咐,这两张床不许安排别的病人了。   单间特护病房不去,在普通病房照顾一下唐司令的女儿、为保护人质受伤住院的警官,是能说得过去的。   那个小伙子正用一块雪白的毛巾给坐在靠窗户一侧病床上的唐晓棠擦脸,他擦的很细心,很专注,脸上带着疼爱关切的笑意。   给唐晓棠擦完脸,他拿毛巾又给她把手擦了,擦右手时他非常小心,动作轻柔,观察着唐晓棠的表情。   唐晓棠动了一下,他马上停下手来询问着着什么,唐晓棠调皮地笑了起来,他摇摇头开心的笑了,拿起唐晓棠的右手继续为她把手擦干净,然后向门口走了过来。   范淑兰收起脸上欣慰的笑容,绷起脸推门走进了病房。   周志正要出来,看见这个年龄有些大的护士又进来了,他记得就是这个老护士推着唐晓棠从手术室里出来的,虽然对方戴着口罩,但是身材体型周志还是能辨认出来。   他客气地对范淑兰说道:“大姐,麻烦你---”   唐晓棠从床上跳了起来,怪嗔地对周志喊:“小志,这是我妈妈。”   周志吃了一惊,窘迫地退后两步,对着范淑兰微微鞠躬说道:“阿姨,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您,我---”   范淑兰摘掉口罩,对周志慈祥地笑了,她点点头说:“你是小志吧?”   周志很有礼貌的再次对范淑兰鞠躬致意:“阿姨,我叫周志,您就叫我小志吧。”   范淑兰对他摆了摆手笑着说:“不用那么多礼数,要不棠儿又要跟我闹了。”   唐晓棠走过来拉住范淑兰,把她让到了里面,周志在门口迟疑了一下,对范淑兰说道:“阿姨,我去给她拿套病号服回来,您先坐啊,”说完他出了病房。   范淑兰看着周志出去,回头宠溺地望着唐晓棠说道:“你妈都不如他照顾你照顾的这么细致,是吧?”   唐晓棠娇羞的低下头,小声说道:“妈,你说啥呐,谁知他是不是三分钟的热度啊。”   范淑兰扶着唐晓棠,娘俩并排坐到床上,范淑兰抚着唐晓棠的秀发说道:“我的女儿不会看错人,妈妈能看出来,他是真的爱惜你,装是装不出来的。“   唐晓棠惆怅地说:“我知道他是真的对我好,可我心里不踏实,总怕有一天他突然就不见了,我都不敢想,要是出现那种情况,我可怎么办呀。“   范淑兰拍了拍她的后背,语重心长的说道:“看了你是真的上心了,不过刚才的话可不像是你说出来的。   感情生活是两个人的事,需要用心去经营,双方互相体谅理解对方,用自己擅长的方式向对方表达出自己的心意,让对方感受到你的真情实意就好。   而不是带着感激、愧疚、报恩、讨好的目的去与爱人相处,那就变味儿了,不会有好的效果。“   看唐晓棠听的很认真,范淑兰接着说道:“我唐家的闺女可不是一般人,会处理好自己的感情生活的,妈妈相信你。   找到一个懂你、爱你、知冷知热关心照顾你的人不容易,拿出自己全部的真心对人家,以心换心,你们的好日子会长久的。“   母女二人聊了没多久,周志抱着一套病号服回到了病房。   病房里装着中央空调,温度适宜,周志已经把棉大衣给唐晓棠脱了。   可是她右胳膊光着,周志怕她受了凉,再说穿着现在的这身衣服,躺坐也都不太方便,因此去给唐晓棠领了一套病号服回来。   有范淑兰在场,周志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给唐晓棠把病号服换上,范淑兰从他手里接过病号服来,帮唐晓棠脱掉外衣穿上了病号服。   周志拉开他带着的大提包,从里面拿出一双用塑料袋包着的乳白色毛绒棉拖鞋来,蹲下来帮唐晓棠换上拖鞋。   唐晓棠站起来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她问周志:“哎,晓勇回平城了?”   周志一拍脑门儿说道:“哎呀,我咋把他给忘了,这哥们还在手术室外面走廊的椅子上睡着呐。”   唐晓棠拍了他一把笑道:“看看你,把兄弟扔在那儿不管啦。”   周志正要说话,就听一个中气十足的洪亮声音大声说着:“棠儿、棠儿,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手术做的怎么样?”   随着话音,病房的门被一名年轻男军官推开,身材高大、满头银发的唐志清大步走了进来,脸上满是担忧关切的神色。   屋里的三个人同时一愣,唐晓棠有些惊恐慌乱,低下头没有敢看爸爸一眼。   范淑兰强自镇定,挤出一丝笑容迎上唐志清说道:“手术做的很成功,你开完会了?”   周志脸上的表情还算正常,但他的心跳加速呼吸不太平稳了。   唐志清恰好看到唐晓棠亲昵地拍打着周志的一幕,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怒容浮现上来,缓缓扫视了唐晓棠、范淑兰一下,威严的目光定格在周志脸上。   周志有些忐忑,他没有做好面对唐志清的准备,甚至设想好了,得知唐志清到来的消息后,自己先回避开他。   本来他是要安排秦晓勇给望着风,到时候给他报个信儿,他好先躲开。   可是只顾着照顾从手术室出来的唐晓棠,他忘了招呼秦晓勇啦。   既然已经撞上,周志反倒坦然了,这是迟早的事儿,躲是躲不开,那也不是周志做事的风格,他的骨子里是很硬气的,这要看对着的是什么人和什么事儿。   这个时候,在唐志清面前哪怕表现出来一点儿懦弱和胆怯,他会打心里看不上你,那就彻底坏事儿了,周志很清楚这点。   他没有回避唐志清的目光,神色镇静,恭敬地对唐志清鞠了一小躬:“唐叔叔您好,我是周志。”   唐志清转身就往外走,语气冰冷:“你跟我出来。”   唐晓棠失声喊道:“爸、爸,你要带他去哪儿?”   范淑兰来往门口追了几步,焦急地问道:“老唐、老唐,你要做什么?”   唐志清的口气很严厉:“你们俩给我老实待着,我吃不了他。”   周志对唐晓棠笑了笑,握住她冰凉的左手攥了攥,安慰她道:“别大呼小叫的,我跟叔叔出去聊几句话,”说着,他跟在唐志清后面出了病房。   唐志清顺着病房走廊径直往里走,在门上挂着“创伤外科主任”牌子的办公室门口站住。   跟在他身后的两名年轻军官推开办公室的门往里看了一下,对唐志清摇头示意,里面没有人。   唐志清向身后离他几步远的周志说道:“你跟我进来,”当先迈进了屋里。   周志跟着他走了进去,两名年轻军官把门带住,一左一右守在了门外。   唐志清伸手在办公桌上用力一拍,瞪着周志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和棠儿是什么关系?”   站在地当中的周志面色不变,很恭敬的对唐志清说道:“我叫周志,是平城人,经营着一家餐饮公司,晓棠姐是我最爱的爱人。”   唐志清怒不可遏:“闭嘴,你现在就给我走,离开她,永远不许再跟她见面。”   周志摇了摇头,迎上唐志清凌厉的目光与他对视着,眼神真诚而坚定:“您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句话的?”   唐志清怒视着周志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周志的语气很坚决:“有。您如果是以首长的身份给我下命令,那我违背不了,门外还有您的兵,我也抗拒不了。   您如果是以父亲的身份这么说,我认为您没有这个资格,这是我跟晓棠姐之间个人的事儿,您无权干涉,家长制作风现在早已过时,从上到下都不提倡,这个您比我清楚。“   唐志清一怔,面前这个小伙子并没有被他的气势吓住,态度不卑不亢,这让他有些意外。   他眉毛一挑,大步向周志走了过来。 第273章 默许   唐志清唬着脸走到离周志两三步的地方站住,抬手指着周志鼻子,恶狠狠地说道:“你刚才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周志把心一横,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唐志清扬起手一挥,周志心想这老丈人真是够火爆的,说打就打呀。   他把眼睛一闭,运了一口气等着,打就打两下吧,我忍着就是了。   唐志清挥着手臂指向唐晓棠病房所在的方向,对周志怒喝道:“你知道棠儿是谁吗?她是英雄的遗孀、是发过誓不再嫁人、为夫守节的义妇,是警察、是支队长,你们的关系会对她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你知道吗?”   周志松了一口气,睁开眼望着唐志清,发自肺腑的说道:“我只知道她是一个需要有人来爱、来体贴、来照顾、来陪伴的女子,她值得有人这样为她做。   而我就是这个爱她的人,我愿意、并且能够永远爱她、体贴她、照顾她、陪伴她,做得不会比你和阿姨差,甚至会做得更好。   至于您说的那些,我不图她是您的女儿、不图她是什么队长,我爱的、喜欢的是她的人。   我没结过婚、她不是有夫之妇,我们的关系没有见不得人的地方,晓棠姐领我见过赵国峰叔叔、王宇大哥,我和晓宇大哥是生意上的伙伴,没有谁对我们的关系有微词。   她的前夫我也很尊敬,晓棠姐在心里给他留着位置,我尊重和欣赏她的做法。   您是她的父亲,她爱您,尊敬您,但是您不能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她身上,这对她来说不公平。   她的心里有多苦您知道吗?您设身处地的为她考虑过吗?难道您不希望她能快乐幸福的生活吗?   我不相信您是这样的父亲,晓棠姐嘴里念叨过的您,是个能给她当马骑、带着她夏天游泳、冬天滑冰、白天教她打枪走正步、晚上给她把睡梦中蹬掉的被子拾起盖在身上、大年夜她不回家不准开饭、她离家时把她送到大门外、直到看不见她还不回家的、疼她、爱她、无时无刻不牵挂着她的慈爱爸爸,您不希望她过的好吗?“   唐志清被周志的话震撼了,他恍然想到,自己对棠儿的一些要求和做法是不是真的正确,他开始怀疑自己了。   但他的架子不能倒,伸手把周志扒拉到一边,边往外走边作威作势的说道:“你告诉她,不许她回家,雨来的爷爷奶奶还在家里住着。   我也不再来医院了,你是个卖嘴的还是个实心儿货,我会知道的。“   唐志清拉开门走了出去,周志连忙说道:“叔叔,您真的不去看看她了?一尺多长的刀子扎穿了她的胳膊,她的胳膊差点儿就保不住了。”   唐志清站住了,转头颇有兴趣地看了看周志:“你的嘴皮子够溜的呀,棠儿的伤有那么严重吗?”   周志点点头,口气有些惆怅:“她差一点儿就出事儿了,可惜我不能跟着她去。   我姐这个人嘴硬心软,不舍得下狠手,怪我没好好教她。“   唐志清来了兴趣,疑惑地问道:“你能教了她?这么说你是个练家子了?”   周志是故意这么说的,他得让老爷子知道,你这个女婿不是个绣花枕头小白脸儿,是能保护您的漂亮闺女的。   他谦虚地说道:“小时候练过几天功夫,能瞎比划几下。”   唐志清看他的样子,嘴上说的很客气,神情却很自信,有心让外面的警卫员来掂掂周志的斤两,一想这是在医院里不太合适,转头哼了一声,拉开门出去往唐晓棠所在的病房走去。   周志跟在唐志清身后进了病房,躺在床上坐卧不安的唐晓棠翻身坐起,范淑兰站在唐晓棠的床前,紧张地看着唐志清走近唐晓棠,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周志对唐晓棠挤眉弄眼,传递着信息。   唐晓棠大致明白了周志的意思,她长出了一口气,有点儿佩服起周志来,这家伙能把老唐同志都对付过去,是用了什么办法呀,完了得好好问问他。   唐志清见唐晓棠直往自己身后看,知道周志在他后面,心里挺不舒服,怒声怒气地说道:“怎么,不欢迎爸爸来看你吗?”   唐晓棠连忙收回目光,难为情的说道:“爸,看您说的,我不是怕他惹您不高兴嘛。”   唐志清回头瞪了一下周志:“我当然不高兴,你们的事儿以后再说。   怎么搞的嘛,听小周说,你是没有下狠手受的伤?“   唐晓棠白了周志一眼,有些羞怯的对唐志清说:“爸,你不知道,小志是全省的散打自由搏击亚军,他教我的招数太狠毒了,我有点下不了手嘛。”   唐志清说道:“我不用问也猜的出来,小周教你的招式,是让你临敌自救用的,不是让你对谁都使出来的吧?”   唐晓棠点了点头,唐志清严肃地说道:“老人家说过,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人民的残忍。这会对自己、对战友带来极大的伤害,真是妇人之仁。”   唐晓棠撒起娇来:“爸,我就是个小女子呀。”   唐志清回头对周志说:“既然会两下子,就给我好好训练训练她,自己的女人老是让人揍得鼻青脸肿的回来,你丢人不丢人呀。”   唐晓棠闻言心花怒放,老爹这是默许她和周志来往了,她差点从床上蹦起来,范淑兰拍了拍她的手背,对她会心地一笑,稳住了要张狂起来的女儿。   周志笑着点头说:“叔叔,我已经想好怎么训练她了,等她伤好了就开始教她,半年之后您亲自验收。”   唐志清点头说道:“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把她教成什么样。”   顿了一下,唐志清对唐晓棠说:“你安心养伤,爸爸抽时间再来看你。   有人嘴皮子耍的不赖,是不是心口一致我得好好看看。   下午还得接着开会,我就先走了。”   他对范淑兰说道:“老婆子,医院有你在,我还是很放心的,不过要注意影响,违反规定的事不要做。”   转身看着周志,唐志清拉长脸说道:“今天没工夫跟你磨嘴皮子,把棠儿照顾好,改天我再跟你算账。”   周志和范淑兰送唐志清出去时,碰上了睡眼惺忪找到病房来的秦晓勇。   秦晓勇跟着唐晓棠去过她家里,认识唐志清和范淑兰。   他跟唐志清和范淑兰打了招呼,看着周志和唐志清招呼:“叔叔您慢走。”   唐志清还回应了一句:“好啦,你们都回去吧,把棠儿照顾好。”   然后周志陪着范淑兰往回走,范淑兰和周志低声聊着,秦晓勇有点儿搞不清状况了。   他暗自后悔,这觉睡的,错过了十几个亿啊,一定发生了不少事儿,老唐对周志的态度挺随和,范阿姨就更甭说了,那纯粹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周志这小子真行,这算是把最难的一关跨过去了。   进了病房,唐晓棠正在地上转圈儿,嘴里哼着一首老歌——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秦晓勇苦着脸说道:“老大,你是充满阳光了,我可是一根香肠一瓶水撑到现在了,有这么对待下属和红娘的吗。”   唐晓棠对他轻啐了一口,雀跃中带着一抹娇羞:“注意和领导说话的口气,你说吧,想吃什么随便点,我和小志管你个够。”   周志也很兴奋,不过他可是把唐晓棠放在第一位考虑的,跟前就有最有发言权的人,他征求起范淑兰的意见:“阿姨,她能出去吃点儿饭吗?”   范淑兰也为女儿和周志的事得到唐志清默许感到高兴,对周志说道:“时间不要太长,她需要静养多休息,吃的口味清淡一些。   下午她还得输液,耽误了时间不太好,你们快去快回。”   唐晓棠要拉着妈妈一块儿去,范淑兰可不想跟她们年轻人去凑热闹,推脱还有事要做,让她们三个人去了。   唐晓棠、周志、秦晓勇三人找地方吃了顿饭,期间唐晓棠和周志对秦晓勇表示了感谢,主要是感谢秦晓勇让他(她)俩相识。   秦晓勇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两个人的谢意,三个人在欢快的气氛下吃了顿午饭。   饭后唐晓棠要给秦晓勇安排住宿的宾馆,秦晓勇惦记着队里的事儿,唐晓棠这儿有周志照应再让人放心不过,他把周志和唐晓棠送回医院,把车给周志留下,自己坐长途车返回了平城。   刑警支队发扬连续作战的精神,接连破获郭子义被绑架案、赵德旺杀人案两起大案,可是从上到下,全队的人却兴奋不起来。   因为“3.09系列枪案”没有丝毫进展,还伤了个唐晓棠,大家伙儿哪能高兴的起来呀。   又是十几天过去了,唐晓棠的伤口拆了线,在医生护士精心治疗和周志体贴入微的照料下,她的伤恢复的很好,再静养一段时间就能完全康复了。   唐晓棠在医院待不住,征得大夫和父母的同意,办了出院手续,让周志开车拉着她回了平城。   路上唐晓棠对周志说,她想回“阳光海岸”小区,不想回自己那边。   对于周志来说,这是巴不得的好事,说明唐晓棠把身心的重点放在了他的身上,对“阳光海岸”二人的爱巢更有归属感了。 第274章 枪声再起   周志拉着唐晓棠回了家,十多天没人回来了,他那天接了秦晓勇的电话就往医院赶,家里有些凌乱。   帮唐晓棠换了居家的便服,又换了干净床罩,让她躺下休息,周志开始收拾家。   唐晓棠胳膊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初步愈合,只是不能过于用力,她身体其他部位没有受伤,能走能动。   在医院十几天,周志基本上不让她下地乱走,唐晓棠说他是开启了养猪模式,自己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要成了个大胖子啦。   在医院只好听他的,回了家唐晓棠可闲不住了,她帮着周志一块儿动手,两个人说说笑笑把屋里屋外收拾了一遍,唐晓棠的心情很愉快,周志却忙了个满头大汗。   活儿到是没多少,他是心累的厉害。   不让唐晓棠伸手干活她不乐意,让她干吧周志是太操心,自己手里忙活着,眼睛一刻不离唐晓棠身遭,直怕她不小心又牵动了伤口,嘴里不停地叨叨,这也不让她动、那个也不让她拿,可比自己一个人干还要忙乱了许多。   唐晓棠干脆停下手跟在周志屁股后面,让他给自己派活儿,你觉得我能干点儿啥就让我干点儿啥吧。   周志让她帮着把沙发坐垫、靠垫都换了,拿上吸尘器清扫房间,自己重点把厨房、冰箱清理出来,时间长了的牛奶、熟食都拿出来处理掉。   看着唐晓棠把房间清扫完,他让唐晓棠去沙发上躺靠着歇一会儿,把带回来的水果洗了一大盘给她端过来,烧上水沏上茶让她喝茶吃水果啥都不许干了。   周志自己把垃圾杂物拎上下楼扔掉,去小区门口的商场买回来一些新鲜的食物和一大桶桶装水拿上了楼。   进了家看见唐晓棠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周志找了一条薄毛巾被帮她盖上,自己一头钻进厨房炖老母鸡、包馄饨、蒸鸡蛋羹。   等唐晓棠一觉醒来,饭菜已经齐备,周志弄着她上桌吃喝完,刚刚晚上六点半。   两个人一个住院一个陪护,十来天没有脱衣服睡过觉了。   这次住院最大的收获是二人的关系得到唐志清的默许,两个人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心境与去的时候已经大不相同,轻松无比。   终于回了家,唐晓棠也基本上行动自如,她自己就有些迫不及待,周志更是早就想要她了。   二人一起洗了个鸳鸯浴,早早就相拥着进卧室滚起床单。   常言道小别胜新婚,他俩的关系得到了大家长唐志清的认可,身心格外的放松,心情愉悦激动,这晚二人缠绵了许久许久,要不是周志惦记着唐晓棠的伤不能过于劳累用力,怕是要和她一直大战到天亮。   周志的身体再好也不是铁打的,十几天来他连一个整觉都没有睡过,回了家终于可以放松了,激情过后他沉沉睡去。   唐晓棠的精神养的很足,周志带着她恣意欢愉尽兴了大半宿,看着他睡着了,唐晓棠轻抚着周志有些消瘦下来的脸庞,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幸福、她很满足。   她掀掉被子,往高调了几度空调的温度,把手轻柔的放在周志的背上,给他按。摩起来。   这是自己的男人,一个爱自己、疼自己的好男人,不能成为他法律意义上的妻子,但是自己就是他实际生活里的妻子,唐晓棠暗自拿定主意,自己要尽自己所能,做这个男人的好妻子,为他做到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   这天晚上王宇和唐有志调了个班,下午柳慧来电话告诉他,常童童把儿子柳童接走了,言下之意王宇心领神会。   当初柳慧筹款开办女子养生会所时,常童童鼎力相助,筹措了八十万元拿给柳慧应急。   会所开张后客源充足收入稳定,柳慧早就把本金归还了常童童。不仅如此,她带着愧疚补偿的心理,按月给常童童的银行卡里打进六万元左右,告诉常童童这是当年约定好的入股分红,用这种方式来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她和王宇的关系一直保持着,二人做的非常隐秘,可以说是一点风声都没有走漏。   柳慧总有一种感觉,常童童像是知道点什么。童童表现的很正常,但是柳慧老是觉得哪里不对,她想到一个词,可能自己是做贼心虚吧。   然而让她彻底断了和王宇的关系,她实在是做不到,红楼梦里言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对于女人来说,也是一样的。   常童童时不时就就把柳童接走带回自己家住几天,这个时候就是柳慧和王宇相会的好时机。   王宇今天早早来了柳慧这里,柳慧比他回来的还早,二人又有日子没有在一起了,一番云雨缠绵自不必说,睡下之后,王宇和柳慧说起了唐晓棠和周志的事儿。   柳慧听的默不作声,她有点羡慕唐晓棠,晓棠这个人敢作敢当,争取到了属于她的幸福生活。   可是自己跟她不一样,和王宇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她有时真的有些后悔,怎么就会跟王宇纠缠在一起,这明明就是一场孽缘,那个什么大师还跟自己说,坚守一颗不害人的心,将来会有福报,这不是扯淡嘛。   柳慧也不愿多想这事儿,现在只能闭着眼往前走,人生哪有都如意的事,且行且珍惜吧。   王宇告诉柳慧,晓棠已经出院回来三四天,伤口恢复的不错,再有一个多星期就能回来上班,到时候他就能轻松点了。   柳慧本来得知唐晓棠负伤后,要去省城看望她,但是和唐晓棠通电话时,唐晓棠跟她说,再过几天就回来了,她又不是大伤病,让柳慧不要来回跑着折腾了。   听王宇说唐晓棠回来了,柳慧表示明天要去看看她,王宇对她说,明天叫上童童,我们三个人一块儿去吧,晓棠去省城治伤,自己分身乏术走不开,也只是打过几个电话关心和问候了一下,她人回来了,该去看望一下。   两个人商量好去看唐晓棠的事儿,王宇又激情难抑,柳慧也是饥渴难捱,两个人熟练热烈地充电放电折腾了个够,相拥而眠。   第二天是四月二日星期六,周志早早起来把唐晓棠也叫醒,洗漱完了两个人下楼出了小区开始慢跑。   唐晓棠这些天有点儿发胖了,近二十天周志上顿下顿高营养、高蛋白的伺候着她,还不让她多走动,唐晓棠觉得自己的衣服怎么都有点瘦了,前几天称了一下体重一百一十二斤,当天她就绝食了。   周志背着她给军区总医院的侯主任、范淑兰打电话咨询之后,大鱼大肉做了一桌子菜摆上,招呼唐晓棠吃饭。   唐支队表示要和好吃的说再见,周志也不管她,开了瓶红酒给自己倒上,又吃又喝的直吧唧嘴,好不快活。   唐晓棠从早上到晚上,只喝了两盒牛奶、吃了一个苹果和一个煮玉米,肚子里早就空了。   她闻着饭菜的香味儿,看着周志还喝上了红酒,心里痒痒的不行,可是刚才人家叫自己吃饭自己说了不吃,唐支队咬牙忍着又烧上了水,打算弄个水饱得了。   周志冷眼旁观,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他夹起一筷子松鼠鱼放进嘴里,龇牙咧嘴的说道:“姐,本来是按你的口味儿做的,我加了点辣,辣子放多了。”   唐晓棠翻着白眼儿瞅了瞅周志,没有搭他的话茬儿。   周志又夹了一块儿酱焖猪蹄,这本就是他店里的招牌菜,猪蹄儿炖的酥烂,颜色红亮泛着油光,周志举着筷子说道:“这个蹄子也加了辣椒,阿姨说不用给你忌口了,要知道你不吃我就不放这么多辣子了,哎,这可咋办呀。”   他吃辣椒不行,但唐晓棠是无辣不欢,吃东西的口味儿重,周志做饭都是按她的口味儿来的。   唐晓棠知道周志是在引诱自己,她也实在是忍不住了,跳起来冲到餐桌前,撸胳膊挽袖子抓起一块儿猪蹄放进了嘴里大嚼起来。   品了品味道,唐晓棠怒视着周志:“这哪有辣味儿,你咋瞎说呢?”   周志笑了:“领导,猪蹄子就是发的,再加上辣椒,你是不想好了吧?”   唐晓棠边吃边念叨:“我知道你是故意馋我的,这顿不管它了,别浪费了你的手艺。   明天、从明天开始啊,我真得控制饮食了,要不就胖的不行了。“   周志坏坏的戏弄她:“我觉得挺好啊,绵软有弹性,还是胖点儿好。”   唐晓棠伸手抹了周志一嘴油,嗔怒地说道:“要死呀你,这话也能说出来,太那啥了。”   周志满不在乎地说道:“人不风流枉少年,跟自己的爱人说说枕边话,这有什么呀。   我就喜欢你肉乎乎的样子,怎么啦?“   唐晓棠娇羞地一笑:“你要是喜欢,那我就不减肥了。”   周志连忙把话头拽了回来:“姐,女人的外在形象还是很重要的,你说你这么个大美人儿成了个大胖子,衣服也不好配呀,咱们又不是在唐朝,女子以胖为美。   骨感的女人不好看,像骨头上挂了张皮,看着就别扭。   你这样子我就爱见,不胖不瘦有模有样多好啊。   不用节食,适当加强运动,我们健康的美,明天起不能睡懒觉了,跟我去跑跑步活动活动,有十天半个月,体重就下来了。“   唐晓棠开始撒娇:“我一直坚持运动多少年了,还不是你,这些天除了吃就是睡的养着我,弄得人家早上都不想起床了。”   周志诧异地说道:“姐,你这可是冤枉我,这几天咱俩的运动量一点儿不小啊。”   说完他起身就跑到了客厅,唐晓棠拽了几张餐巾纸,胡乱地把嘴和手擦了,张牙舞爪的向周志扑了过去:“那就开始今天的运动吧------”   ------   今天两个人像往常一样,慢跑到周志平时练功的小公园里,唐晓棠还不能太剧烈的活动,她在边上活动着腰身休息,周志到了草地中拉开架势,把一套形意六合拳使开,打得虎虎生风。   王宇和柳慧今天也起的很早,他的先回单位把车开上,柳慧去接上常童童和柳童吃早点,王宇给常童童打电话约上再过去找上她们,一块儿去看唐晓棠。   刚从卫生间洗漱完出来,王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才刚刚七点十分,这么早有电话,怕是又有大事情了。   过去拿起手机一看,是赵国峰打过来的,他连忙按下了接听键。   话筒里传出赵国峰急促有力的声音:“王宇,六点四十七分,在毛纺厂宿舍七号楼一单元101室,居民贾立民、林芳夫妻被人枪杀在家中,具体情况还在落实中。   马上带你那里能调去的全部警力赶到现场,通知吴志军带他的去看现场,其他情况我们见了面再说。“   王宇利索地说道:“明白,我马上带人过去。”   等他压了电话,柳慧早已穿戴整齐拿着车钥匙等在门口,王宇抓起衣服套上,从柳慧手里拿过汽车钥匙来,出门开车拉着柳慧到了刑警支队门口,他跳下车对柳慧说:“你去找童童和孩子吧,我今天是去不了啦,你们自己去吧。”   王宇边往支队院里跑,边给吴志军、唐有志打了电话,让他们赶紧招呼人往毛纺厂的案发地赶。   他刚到停车场,值班的李跃华带着十来个一大队、二大队的侦查员从楼里出来跑进了停车场。   李跃华让一个侦查员过来给王宇开车拉上他,一伙人开了四辆车,把警灯扣在车顶上拉响警报,几辆车冲出刑警支队大院儿,风驰电掣赶往案发现场。   他们走的路恰好经过唐晓棠和周志锻炼身体的小公园,唐晓棠听见警报响,习惯性地往马路上扫了一眼,王宇的银灰色别克轿车和李跃华自己那辆紫红色富康轿车很好认,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伸手往兜里一摸,唐晓棠记起来早上出来时,她和周志都没有拿手机,她俩穿着运动服,那玩意儿带着郎里郎当不方便,就都没拿手机,反正出来的时间也不会长,又都没什么事儿。   这下把唐晓棠可急坏了,她考虑是不是“3.09系列枪案”又有动静了,不管怎么样,王宇和李跃华都去了,事情绝对小不了,这个时候怎么能少了她呐。   周志面色忧虑,爱惜地看着唐晓棠,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做什么,附近几个锻炼身体的人都很脸熟,他问了几个人借来一部手机,跑过来递给了唐晓棠。   唐晓棠有些难为情,她对周志解释道:“我看着刚才是王宇、李跃华他们开车过去了,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周志理解地说道:“我知道,不让你打这个电话那是不可能的,快问情况吧。”   唐晓棠再不浪费时间,拨通了王宇的手机。 第275章 枪、又是枪   王宇坐在车上心急火燎,赵国峰刚才电话里说,两个人是被枪杀的,这会不会是“3.09系列枪案”的延续呀。   这帮歹徒可是疯了,全市都在严密排查,他们还敢顶风作案,这是猖狂到什么地步,真是一伙无法无天、穷凶极恶的家伙。   他的手机响了,来电号码是个陌生号,他想了一下接了起来:“喂,你找哪位?”   老刑警在接陌生电话时,从不会先自报家门,这是一个很好的职业习惯,至于为什么这样做,前面讲过,就不在这里赘述了。   话筒里响起唐晓棠急切地声音:“王支,我是晓棠。刚才看见你们的车过去了,出了什么事,是不是3.09又有动静了?”   王宇沉声说道:“晓棠,你现在的任务是休息,案子上的事儿不用你掺和,我先挂了。”   唐晓棠吼了起来:“你少跟我来这个,我给赵叔叔打电话一样能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快点儿说吧。”   王宇无奈地说道:“我还说今天和童童她们过去看看你,现在看来是去不了啦。   你就别操这个心了,有我们这些人在呢。“   唐晓棠换了一种口气,央告起王宇来:“哥,我就是打听打听,你说我看见你们去出警了,不知道是咋回事儿,我能坐得住嘛,你就跟我说说吧。”   王宇知道就是自己不和她说,唐晓棠也会从别人嘴里问出来发生了什么情况,只好把赵国峰电话里的内容对她复述了一遍。   唐晓棠听完说道:“我知道了,你们注意安全啊,”之后挂断了电话。   王宇心里稍感欣慰,这丫头没闹腾着要来。   可是又有点失落,没有唐晓棠紧张忙碌的身影在眼前晃悠着,他还真是不太适应,觉得用起别人来都不太顺手,没有那种默契的感觉。   唐晓棠压了电话回头去找周志,就见他已经跑到马路边拦住一辆出租车,站在车旁边向她招手。   她心里暖暖的,又感到愧疚起来,这一去两个人柔情蜜意、轻松惬意的日子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会有了。   想一想自己是不是真有点儿贱骨头啊,本来不用上赶着去掺和的事儿,非要打听明白往过跑,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嘛。   唐晓棠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刑警这个职业是我自己选择的,我爱这份工作,把它当成自己毕生为之付出的事业对待,案子到了眼前不去上,那是说不过去的。   看来一个人陷入到温柔乡太久,意志都会消沉掉,人的惰性是很强的,这样怎么行呢。   自己欠周志的,以后慢慢还他吧,时间会证明一切的,只要两个人的心在一起永不分开,情到久时会愈发的浓郁芬芳,好日子还长着呐。   唐晓棠快步跑到出租车前,很大方地在周志脸上送了一个香吻,把手机交给周志坐进车里,对周志说道:“你还得跑趟腿,地方在棉纺厂小区,开车把我的手机、工作证送来。”   周志对唐晓棠行了个海军礼,笑嘻嘻地说道:“是,领导,保证完成任务。”   他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塞到了唐晓棠手里,遗憾的说道:“本来说活动完了带你吃个早点的,就装了五十块钱,去毛纺厂小区够了。”   唐晓棠对司机说道:“麻烦你师傅,毛纺厂小区。”   周志望着远去的出租车,眼里露出不舍的神色,脸上是怅然若失的表情,耷拉着脑袋往公园里走去,他得把手机还给人家呀。   走到一棵大树下,周志猛然含胸拔背拿桩站定,他顶项提臀,吐气开声,对着粗壮的树身龙爪虎扑、鹰啄兔蹬、熊顶蛇缠、马踢猴抓,一套拳打得气势雄浑、酣畅淋漓,最后一个鹞子翻身连翻了几个跟头,大吼了一声,眼神亮如晨星,带着开心的笑容把手机还给了所借之人,跳跃着奔跑回家去完成唐晓棠交给的任务了。   唐晓棠坐着出租车到了毛纺小区外面下了车,大门口已经被围观的人群围的水泄不通,她分开人群走到小区门口,只见小区里面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有不少便衣刑警忙碌地穿梭在楼宇巷弄间,询问着小区里的居民。   沿着小区门口向里,隔着二十米左右就有一个武警、一个特警全副武装挎着冲锋枪在担负警戒。   门口的几个武警和特警都很面生,唐晓棠干着急进不去。   一辆越野车拉着警报快速开到小区门口停下,唐晓棠眼睛一亮跑到了车前,后边的车门打开,赵国峰探出身对着唐晓棠招手:“快点上来。”   唐晓棠钻进后座,赵国峰往里面坐了坐,绷着脸对她说道:“胡闹,你还在养伤,瞎跑过来凑什么热闹。”   唐晓棠看着车外,倔强的说:“我只是养伤,并没有停职。支队的人都上了,我来是应该应分的。   赵叔叔,你不能剥夺我工作的权利呀。“   车里没有外人,唐晓棠跟赵国峰说话也比较随便。   赵国峰很欣慰,对唐晓棠说道:“前几天看完你我去见了首长,你可把我害苦了。   老爷子说我知情不报,跟你是一伙儿的。   我才叫怨呢,晚上刚见了小周,还没来得及报上去你就负伤了,哪里是瞒报军情呀。   你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唐晓棠抬起右臂挥了几下:“全好了,周志非让我再养几天。要是依着我,早就回队里了。”   赵国峰责备道:“看把你能的,小周做得对,不要大意了,别落下毛病,到时候连枪都举不起来。”   唐晓棠急切地问道:“赵叔叔,我会小心的。   这儿是什么情况,看起来事儿不小啊。“   赵国峰的口气沉重起来:“具体情况还不清楚,这里是郊区分局的辖区,孙威已经到了,他们都在那边,我们下去听听情况吧。”   小区里有个不大的小广场,这会儿那里围着一圈儿人,王宇、唐有志、孙威都在,司机把车停在这几个人跟前,赵国峰和唐晓棠开门从车上走了下来。   王宇、唐有志、孙威等人看见唐晓棠跟着赵国峰从车里出来,都明显的一愣。   尤其是孙威,唐晓棠受了伤他知道,还给唐晓棠打电话表示了慰问,她现在还没有上班,赵国峰把她带过来,明摆着是临危授命,让她来具体主持全局,这不是给他孙威上眼药嘛。   赵国峰看众人的表情有异,开口说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晓棠不是我叫她来的,她自己跑到小区门口进不来,刚好我的车到门口了,我也不能把她赶回去吧,就把她捎带进来啦。”   孙威呼出了胸里的一口闷气,急忙开口对唐晓棠说道:“我说你就不能跟你那个小---小董事长在家里好好待着养几天伤吗?人家忙前忙后照顾着你,你跑到这儿人家知道吗?”   他本来要说“小情郎”,话到嘴边改了口,把唐晓棠惹毛了那是自己找不自在,她可不管你是哪棵葱,说呛你就呛你了。   唐晓棠捋了一下发梢,傲娇地说道:“孙局,是他让我来的,一会儿你看着,他还要给我送衣服送饭过来呐。”   孙威给唐晓棠竖起了大拇指:“今年选优秀警属的时候,我这票给你们啦。”   赵国峰说道:“好了,说说情况吧。”   孙威正色对赵国峰说道:“被枪杀的是一对夫妻,丈夫贾立民,五十三岁;妻子林芳五十一岁,都是毛纺厂的职工,林芳已经退休了。   这两口子都是普通工人,家里没什么钱,也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应该和3.09系列枪案搭不上关系。   早上六点四十五分左右,对门邻居家的梁师傅听见有人放炮,奇怪大清早晨是谁在搞恶作剧,开门出来查看。   梁师傅出来时,从对门贾立民家里出来一个二十七八岁、身高一米八十左右、身材较瘦、头发比较长、穿一件蓝色半大衣的男子。   这个男子的双手插在大衣兜里,一条腿像是有点拐,急匆匆的出了单元门,骑上放在单元门口的一辆自行车走了。   这个人梁师傅以前见过,他来过贾立民家里几次,是什么关系不太清楚。   当时梁师傅没有在意,出去在楼前楼后转了一圈儿,没有找到放炮的人,他就往家里走。   走到单元门口时,梁师傅发现地上有血迹,像是人的脚印。   他顺着血脚印到了贾立民家门口,看见贾立民家的门虚掩着,推开门往里一看,贾立民、林芳两口子全在地下躺着,头上地上全是血。   梁师傅被吓了个半死,跑回自己家让儿子打电话报了警。   指挥中心六点四十七分接到报警,因为涉嫌命案,把警派到了我们分局刑警大队。   刑警大队的人六点五十六分赶到现场,推开门一看,贾立民、林芳二人都已经死了,他们发现地上有三枚子弹壳,谁都没有进入现场,给我打了电话。   我接到电话后就给您打电话汇报了情况,之后就赶过来带人把现场保护了起来,不让任何人进入了。   有这么多人围观是因为梁师傅跟他的老伴儿还有儿子知道对门家里死了人,不敢在自己家待着了,报完警就从家里跑了出来,逢人便说他们家对门贾立民两口子被人杀了,把消息散布了出去。   我们刑警队的人来得还算及时,控制住了现场的秩序,把围观的人都清理出了楼道,楼上的住户也禁止出入。   但是楼道里的血脚印已经被破坏的很严重,恐怕是没有意义了。“   听完孙威的汇报,赵国峰忧虑地自言自语道:“枪,又是枪啊。”   他看向了王宇,等着他来报告刑警支队到达后都发现了什么。 第276章 刻不容缓   赵国峰转向了王宇,王宇向他汇报:“吴支队已经带着法医跟技术人员进入现场,经过初步勘查,贾立民、林芳二人均是被人近距离用枪射杀,贾立民头部中了两枪,林芳中了一枪。   现场地面上发现了三枚五四手枪的弹壳,现在弹壳和从现场提取到的一枚弹头已经紧急拿回队里做弹道分析比对。   从目击者讲述和屋里留下的血脚印判断,犯罪嫌疑人是一个人。   有个情况需要注意,在屋里发现的这枚弹头是一颗跳弹,击中林芳的头部后从后脑枕部穿过,打在金属门框上瘫倒屋顶之后又落到了地面上。   从残留的血脚印来看,嫌疑人的右脚可能是被跳弹击中受伤了,这也符合梁师傅看到的,他拐着一条腿出去的情况。   吴志军个人推测,这名嫌疑人心理素质很好,出手迅速果断,枪法精准,可能是当过兵或者是有条件经常能够接触到枪支并训练过,让我们一定要小心。“   一名郊区分局的侦查员跑了过来,要小声对孙威说事儿。   孙威心里暗骂,市局的老大在这儿,你跟我说悄悄话也不看看地方,他对这个侦查员呵斥道:“赵局在这里,有情况大声报告。”   这名侦查员闹了个无趣,他对着赵国峰大声说道:“报告领导,我们找到了贾立民的女儿贾美凤,她提供了一个重要情况,杀害贾立民和林芳的凶手,可能是矿务局保卫科的干事姜茂林。   这个姜茂林是转业干部,林北县人,转业前是陆军某部特务连排长,军事素质相当好。   还在部队时就和贾美凤经人介绍谈起了对象,本来他是很有希望提干的,但是因为打骂体罚战士受到处分,两年前被迫转业。   他为了能和贾美凤搞成对象,找关系把工作安排到了矿务局保卫科,因为贾美凤就在矿务局话务总机房当话务员,两个人能经常见面。   但是自从姜茂林转业回到地方后,贾美凤的父母及亲友,就不同意贾美凤和他继续处对象了,他们闭着贾美凤和姜茂林分手。   贾美凤不愿意和姜茂林分手,林芳曾经以死相逼,让她必须离开姜茂林。   贾立民和弟弟贾建民、弟媳高秀琴等人去姜茂林工作的保卫科闹过,说他强迫贾美凤跟他搞对象,让单位处理姜茂林。   姜茂林前几天找过贾美凤,情绪很不好,要死要活的压力很大。   贾美凤当时跟他说,要不咱俩私奔了吧,姜茂林不同意,说那样太委屈她了,再说跑到外地两个人怎么生活呀。   后来贾美凤要把自己交给他,姜茂林没有跟她做,让她好好活着别忘了他,这些烦恼事交给他来处理。   昨天晚上姜茂林知道贾美凤值夜班,半夜一点来钟还跑到总机室找贾美凤,把她叫到外面的树林里,抱着她大哭了一场。   贾美凤和姜茂林处对象两年多,他一直很尊重贾美凤,两个人最亲密的的行为就是在电影院看电影时趁着黑拉拉手。   可是今天凌晨姜茂林主动亲吻了贾美凤,贾美凤要跟他回宿舍,姜茂林对她说我害谁也不能害你,你还是个姑娘,不能把自己随随便便交给别人。   姜茂林的情绪极其不正常,他和贾美凤说了不少话,像是在跟她告别的意思,可是也没说的太明白。   贾美凤还得回去值班,出来的时间不能太长,大约三点前后,姜茂林把她送回了总机室。   临分手之前,姜茂林交给贾美凤一个写着他名字的存折,密码写在存折背面,上面存有人民币七万七千七百七十七元八角整,还有一条金项链、一副金手镯、一副金耳环、还有一个镶着一大颗绿宝石的金戒指。   他跟贾美凤说,这些都是为娶你给你准备的,现在提前交给你,你要都保存好了,这都是属于你的东西。   之后姜茂林就走了,贾美凤回了总机室心里一直不踏实,因为姜茂林的表现太反常了,他存了这么多钱,还给自己准备了这么些金首饰,之前都没跟她提起过。   现在他把钱物一股脑交给她,怎么看都像是要长时间离开的样子。   贾美凤怕姜茂林出什么事儿,早上六点半一交班就去姜茂林的宿舍找他,宿舍里没有人,姜茂林的飞鸽牌二八大链盒自行车也不在了。   她给姜茂林的手机打电话,他的手机关机了。   贾美凤没有回家,一直在姜茂林的宿舍里等他,直到我们打她的手机跟她联系,在姜茂林的宿舍找到她。   她听我们说父母被人用枪打死了,联想到姜茂林和她说过的一些话,跟我说这事儿很可能是姜茂林干的。   姜茂林身上有保卫科配发的五四手枪,贾美凤见过姜茂林宿舍的抽屉里有整盒的子弹。   在贾美凤的见证下,我们撬开了姜茂林宿舍里柜子、抽屉,发现了五个空的五四枪弹的包装盒,保守估计,姜茂林身上现在带有一百多发子弹。“   唐晓棠开口问道:“贾美凤现在在哪里?”   这个侦查员回答:“我们把它带过来了,就在那边的车上。”   唐晓棠转头对赵国峰、王宇等人说道:“赵局、王支、孙局,我推断作案的嫌疑人就是姜茂林,他为情所困,继而生恨,认为是由于贾美凤父母亲友的阻挠,使他不能和贾美凤结为夫妻。   他一方面离不开贾美凤,另一方面又无法做通贾美凤父母和亲友的工作,因爱生恨走向极端,要杀人泄愤。   姜茂林不是一时头脑发热,他做足了准备,看他存折上的钱数就能看出来,77777,80,可以看成是‘妻、妻、妻、妻、妻,别了’,这是在和贾美凤诀别的意思。   他到了这个时候还不碰贾美凤的身体,说明他对贾美凤爱的很深,这是一个用情很深男人。   爱之深、恨之切,他不舍得伤害贾美凤,但是对于阻挠贾美凤跟他在一起的她的家人亲友,恨到了骨子里。   姜茂林现在是不做则已,做就快意恩仇,杀他个鸡犬不留。   现在所有阻挠过贾美凤和他在一起的她的亲友,全在姜茂林猎杀的名单上。   他已经把首要的两个人,贾美凤的父母杀掉,接下来就是叔叔贾建民一家了。   时间刻不容缓,我建议马上从贾美凤嘴里问出贾建民夫妇、子女的详细住址、工作单位,马上派人过去把这些人保护起来,动作慢了,怕是就来不及了。   姜茂林当下已经走向极端,极其危险,让我们的人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部队培养出来的军事素质过硬之人,个个都是神枪手,万万大意不得。   我是女的,和贾美凤交流起来更容易沟通,现在我就去跟她谈,把所有参与过阻止她和姜茂林交往的亲友的详细情况问出来列一个名单,派我们的人去把他们转移和保护起来。“   赵国峰果断下令:“唐晓棠现在去和贾美凤谈话,王宇、孙威,把你们能调动的人全部召回单位集结,开枪库,领防弹衣、79冲锋枪,每人至少带两个弹夹,就地待命,等待我的命令。”   唐晓棠、王宇、孙威各自按照赵国峰的指示行动起来,赵国峰又电话联系了当地武警部队的参谋长,请他派兵力支援。   公安这块除了特警支队,现有的装备太差了,对付一个携带军用五四手枪、至少一百多发子弹、军事素质过硬的神射手来说,是有点不够看的。   再说接下来又要分兵保护,又要全城大搜捕,特警支队这二百多人也是忙活不过来的,必须依靠部队了。   赵国峰、王宇、孙威等人在下着一道又一道命令召集人马,唐晓棠跟着郊区分局那个侦查员来到小广场边停着的一辆汽车跟前,拉开车门坐进了后座里把门关上。   后座上坐着一个脸色蜡黄、披头散发的姑娘,这个姑娘有些瘦弱,个子应该不低,容貌不算出众,但是好好打扮一下也是个很漂亮的人儿。   她有二十三四岁,衣着很朴素,一看就是个没什么主见、很听家里话的乖孩子。   唐晓棠没有时间跟她多解释了,简明扼要地对她讲了发生的情况,强调了姜茂林现在的危险性和自己分析判断出来支配着他这么做的疯狂想法,让贾美凤赶紧把她家里亲友的详细情况说出来。   贾美凤木讷地按照唐晓棠的提示,把自己能想到的参与过阻止她和姜茂林继续交往的亲友,对唐晓棠一一讲述了这些人的详细个人及家庭信息。   唐晓棠快速做着记录,记好一户就交给车上另外的侦查员,让他们把记录纸赶紧交给赵国峰。   贾美凤家的亲戚可真是不少,七姑子八大姨、叔叔大爷舅舅九户人家,三十多口人,她半个多小时才都说完。   唐晓棠受伤的正是右胳膊,她不是左撇子,写字要用到右手,连续不停书写了半个多小时下来,就是没负伤手腕子、小臂、大臂的肌肉也会疲劳紧张的,更何况她的伤并没有完全康复,写到后来都开始抽筋了,唐晓棠咬牙坚持了下来。   把最后一户人家记下来交给另外的侦查员去转交赵国峰,唐晓棠活动着手臂舒缓着胀痛感,贾美凤幽幽地对她说道:“姐,你说他傻不傻呀,我都说了让他带我走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干呢。”   唐晓棠也找不到合适语言来安慰贾美凤,开口问道:“你恨他吗?”   贾美凤眼中流下大颗的泪珠,晃着头呢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杀了我的爸爸妈妈,我是应该恨他的,可是我、我恨不起来他呀,他是被逼的------”   唐晓棠恍惚之间想到了周志,要是那天爸爸硬要赶他走,他会怎么做呢? 第277章 志愿者   唐晓棠用力抿住了嘴唇,她坚定地做出了判断,周志才不会走极端呢。   他不可能跟爸爸发生冲突,大不了把自己拐跑了,这他可是能干出来,而且一干一个准儿,自己会毫不犹豫地跟着他偷偷溜掉,让老唐找都没地方找去。   姜茂林迈出这极端而疯狂一步,与贾美凤性格懦弱、没有主见,不敢主动站出来与家人抗争的表现有关。   她的消极态度和家人为了阻止她与姜茂林继续来往,对姜茂林做出的过激行为,严重伤害了姜茂林的自尊,致使姜茂林看不到一点希望,从而做出玉石俱焚的报复举动。   唐晓棠对自己的推测很有信心,因为她有切身体会,虽然她和周志的情况与姜茂林、贾美凤的情况不尽相同,但是许多地方都有相似之处。   她现在和周志能得到人们的认可,那是因为采取的方式正确,周志的锲而不舍、据理力争、加上唐晓棠的毫不畏缩、敢作敢当,用自身的行为争取到了属于他们的幸福。   唐晓棠有些同情贾美凤,但是现在惨剧已然上演,她所能做的,只有尽力阻止再有类似的案件发生,把已经变成弑人恶魔的姜茂林缉拿归案。   秦晓勇着急慌忙的来到车跟前,对着车里的唐晓棠打手势叫她下来。   唐晓棠向车里郊区分局的侦查员嘱咐了两句,让他们安抚好贾美凤,然后下了车,问秦晓勇有什么事。   秦晓勇把唐晓棠手机和工作证递给了她,为难的对她说道:“大志来了,他要见你。”   唐晓棠焦躁地说道:“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跟着瞎起哄,我让他回去。”   说着就拿手机要给周志打电话,秦晓勇拦住了她:“他就在小区门口,你还是去见一下吧。   现在赵局已经按你提供的名单分组把人派了出去,我们剩下的机动待命,暂时没有任务。   还有点时间,大志他有事跟你商量。”   唐晓棠听出秦晓勇话里有话,周志可是在她工作的时候从来没有打搅过自己,这是有什么事儿呢?   她快步走向小区门口,远远看到周志站在警戒线外笑着向她招手,唐晓棠过去向担负警戒的战士出示了工作证,让他们把周志放了进来。   周志换了一身装扮,棕色皮衣、土黄色水洗布裤子、棕色登山靴,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帆布提包。   唐晓棠看着他这身打扮,搞不懂他要干什么。   这身衣服是她俩去年一块儿买的,相同款式的女装周志给唐晓棠也买了一身,说是有空的时候两个人相跟着去郊外踏青游玩时,都把这身衣服穿上,咱们这是正儿八经的情侣装。   周志走到唐晓棠身边,打开手里的提包,从里面拿出一件棕色女式皮衣递给了唐晓棠:“把这个换上吧,没准儿要往郊外跑,穿着它挡风。”   唐晓棠接过皮衣问道:“裤子跟鞋呐?”   周志嘿嘿笑道:“都在包里呢,鞋你也换上吧,裤子一会儿抽空去车里换。”   唐晓棠隐约猜到周志想干什么了,她一把将皮衣塞到他的怀里,沉下脸对周志说:“小志,你起什么哄呀,这是持枪杀人案,嫌疑人有枪有子弹,行踪还不确定。   我们随时待命出发,这都火烧眉毛了,你就别跟着添乱了好吗?   衣服留下我一会儿换上,你回家等我吧。”   看周志不为所动,唐晓棠又把皮衣从他手里拿了回来,边往身上套边低声说道:“听话啊,我会小心的,你快回去吧。”   周志往远处看了看,对唐晓棠说道:“这里是赵叔叔官最大吧?”   唐晓棠随口答道:“那当然,他是市局局长呀。”   周志把手里的提包交给了唐晓棠:“你把鞋换上,跑步的鞋底子薄,走野外的路太硌脚,我跟赵叔叔说两句话。”   唐晓棠一把没拉住他,周志快步走近了赵国峰那群人,唐晓棠急得直跺脚,再想阻止他已经来不及了。   赵国峰看见了周志,招手对他说道:“小周,来这边,给晓棠送衣服来了?”   周志从衣兜里掏出来个红色的小塑料本子递向赵国峰,立正站好说道:“赵局长,我是省里授予的见义勇为先进个人,现在以志愿者的身份向您提出申请,参加这次抓捕犯罪嫌疑人的行动。”   赵国峰接住周志递过来的荣誉证打开仔细看了看,把证书拿在手里环视了一下周边的众人,提高声音说道:“好啊,勇于同违法犯罪行为作斗争,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和责任,你的请求我同意了。唐晓棠同志…”   唐晓棠连忙立正,高声应答:“到!”   赵国峰说道:“我命令,由你负责周志同志的安全,他跟随你们这组参加这次行动。”   唐晓棠兴奋的答道:“是!”   赵国峰对周志说道:“小周,晓棠是你们的负责人,要服从命令听指挥。   她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你要适当的照顾一下她,明白吗?”   周志神情严肃,大声回答:“是,我明白了。”   八点十三分,穿好衣服拎着饭盒正要出门的贾建民,从屋里隔着窗户看见姜茂林推开院门进了他家的小院儿。   贾建民满脸厌恶之色,打开屋门站在门口,就要开口喝骂,让这个死皮赖脸缠着侄女贾美凤的穷小子滚蛋。   姜茂林对他露出轻蔑的笑容,右手从大衣兜里掏出,他的手里握着一把五四手枪。   抬手略微瞄了一下,姜茂林的手指扣动了扳机。   随着一声枪响,贾建民的额头上现出一个血洞,尸身还没有倒地,就被快步走近的姜茂林一脚踹到屋里。   姜茂林皱了皱眉头,脚步不停进了西屋,看了一下屋里没人,他转身出来进了东屋。   在东屋睡觉的贾建民的女儿贾美芳被枪声惊醒,她刚从床上坐起来,凶神恶煞一般的姜茂林就进来了。   姜茂林脸色冰冷,开口问道:“芳芳,你妈呢?”   贾美芳看见姜茂林右手里握着手枪,他的表情太吓人了,贾美芳哆嗦着说道:“我、我不知道呀,大概是去买早点了吧。”   姜茂林把握着枪的右手揣进大衣口袋,对贾美芳说:“没事儿了,你接着睡吧。”   说完,他出了屋把屋门关好走出了院子。   贾美芳战战兢兢下了床,拉开屋门往外看。   她一眼看见了躺在门厅地上的爸爸贾建民,他的头部和附近的地面上全都是鲜血,贾美芳吓得失魂落魄,惊声尖叫起来。   姜茂林从贾建民家出来,骑上放在院门口的自行车往大院外面走。   快出大院儿门口时,迎面碰上了贾建民的老婆宋桂花,离着姜茂林大约有三十米。   她手里端着盛有老豆腐的蓝色搪瓷盆,盆盖上放着三根油条,和身边的两个妇女有说有笑的走进大院儿来,宋桂花走在中间。   姜茂林停下自行车,他坐在自行车上掏出手枪,瞄准宋桂花开了一枪。   宋桂花头上血雾飘起,姜茂林右手握着枪插进大衣兜,左手扶把骑着自行车出了大院上了马路,融入了人流之中。   赵国峰的手机响了起来,周志很自觉地远远避在一边。   电话是平北分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董亮打过来的,他语气沉重地对赵国峰说:“赵局,我们来晚了一步,就在十分钟前,姜茂林在机床厂宿舍家属院贾建民家里,开枪打死了贾建民。   之后在大院门口,有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男子,一枪打死了贾建民的妻子宋桂花,然后骑自行车出了大院儿上了马路,他没有过马路,应该是沿着光明路向西走了。   杀贾建民时,贾建民的女儿贾美芳在家里,她和姜茂林照过面,当时姜茂林问她,你妈去哪儿了。   在大院门口开枪打死宋桂花的人,体貌特征和身上所穿的衣服,与姜茂林极为相似。”   赵国峰沉声说道:“你们控制好现场,先让分局的法医和技术员过去,把现场看一下,嫌疑人开了几枪、用的什么枪,搞清楚向我报告。”   压了电话,赵国峰对身边的王宇、唐晓棠、孙威等人说道:“去晚了,贾建民夫妻被姜茂林杀了。”   唐晓棠立刻说道:“贾建民夫妇是跟贾立民一块儿去姜茂林单位闹事的人,另外还有贾美凤的三姨林丽两口子,那边谁去的?”   王宇想了一下说道:“是唐有志带了二大队一组人去了,林丽家在沿河南路,属南城分局管辖,唐有志熟悉地形。”   唐晓棠果断的说道:“王支,你联系一下唐支队吧,让他们小心点儿。   我有个建议,如果他们已经到了,让他把咱们的人摆在明面上,其他派出去的小组也这么办。   姜茂林在杀贾建民时,见到了在家里的贾美芳,但是他没有对贾美芳下手,我猜想他是只针对阻挠过他和贾美凤相处的人,不伤及他人。”   王宇等人看向赵国峰,唐晓棠这个建议很大胆,但是也非常冒险,大主意还得赵国峰来拿,他们等着赵国峰开口。 第278章 撒网捕鱼   赵国峰略一沉吟,果断地下达命令:“王宇、孙威,给你们派出去的小组下令,就按刚才晓棠说的办,告诉大家,一定要多加小心。”   唐晓棠向赵国峰请示:“赵局,我请求带秦晓勇和一大队的一组人上去,接应一下其余几组的人员,地点我都知道。   另外随机搂几圈儿,看看能不能跟姜茂林对上。“   赵国峰担忧地说道:“你还有伤,能行吗?”   唐晓棠笑了笑:“你都把保镖给我配上了,有啥不行的呀。”   赵国峰看看远处站着的周志,慎重地对唐晓棠说:“小周不是警察,本来我是不应该让他参加行动的。   可是你的伤还没好,我知道他是在担心你,所以才允许他跟着你一起行动的,严格来说这有点不太合适。   你要去可以,你们俩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出问题。尤其是你,要沉着冷静不能冒险,你要是出了事,小周不会袖手旁观,你得对自己负责,也是对他负责,明白吗?“   唐晓棠还真没想这么多,就是觉得这次周志能跟她一块儿参与行动很高兴,赵国峰一说她才意识到,周志明摆着是怕自己出事儿才提出来参加这次行动的。   自己真的要注意点儿,周志要是因为她再出事,唐晓棠暗想,那我也就跟着他去算了,自己活着就没一点意思也没有了,为了他自己也不能出事儿。   唐晓棠征得赵国峰同意后,让秦晓勇从一大队挑了八个人和他编成了一个机动小队,开了三辆地方牌照的车,她和秦晓勇、周志一辆车,另外八名侦查员四人一组一辆车,秦晓勇开着唐晓棠的大越野拉着唐晓棠、周志打头,带着小队的人出发了。   赵国峰、王宇、孙威等人紧急协商后,决定采取以下几项措施:   一、在平城外围布置军警警戒封锁,防止犯罪嫌疑人姜茂林外逃;   二、大量印制张贴带有姜茂林近期相片的悬赏通告,发动广大群众踊跃提供线索;   三、由特警、武警、刑警组成多个小组,在全市展开搜查,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犯罪嫌疑人姜茂林抓获。   即便抓不住他,也要造起声势,阻止他继续作恶。   四、唐晓棠的机动小分队,自主展开行动,与指挥部保持密切联系,哪里有姜茂林出现的动向,就向哪里支援。   五、成立专案指挥部,赵国峰担任总负责人,调度指挥全局。   王宇、孙威和各分局一把手担任副总指挥,负责按照赵国峰的指令,具体指挥各自部门的警力,协调统一行动。   一张搜捕犯罪嫌疑人姜茂林的严密大网拉开张网以待,就看姜茂林从哪里撞上来了。   唐晓棠带领她的小队九点多出发,到下午两点,把贾美凤提供出来参与了阻挠她和姜茂林交往的八户亲戚家转了一遍,各组前去保护的侦查员都已经到位,没有发现姜茂林的行迹,大伙儿都稍稍松了一口气。   周志征得唐晓棠同意,给自己的饭馆打了电话,让准备好了十一个人饭菜,秦晓勇开车带着大家去了周志的老店,一帮人抓紧时间吃饭休息了一会儿。   唐晓宇得了信儿也赶到了老店,他是不放心唐晓棠过来看一眼。   不来还好,来了听说周志也跟着唐晓棠一块儿行动,气的一蹦三尺高。   他指着唐晓棠和周志说道:“你们两个这不是胡闹嘛,棠儿是工作,小志你算干啥的?   饭馆里的事扔下不管,跟着她去抓人,还穿的是情侣装,戴着一样的墨镜,你们俩以为是拍电影过家家啊。   棠儿我不管她,周志你一会儿不许跟着去了,我血压高了,一会儿得上医院,饭馆你给盯着吧。”   唐晓棠和秦晓勇都响应唐晓宇的意见,周志不急不忙的说:“是赵叔叔批准我参加这次行动的,你们看看谁跟他说一下,他要是同意我退出,那我服从命令。”   这下唐晓宇也没辙了,唐晓棠、秦晓勇谁也不敢给赵国峰打这个电话,那不是找骂嘛。   唐晓宇还想拿饭馆儿说事儿,周志回答的更干脆:“这两天乱糟糟的,总店就放两天假吧,留两个厨师,保证我们小队的人回来有口热饭吃就行了。”   唐晓宇开口骂人了:“滚,你跟着她们赶紧给我消失。   规章制度刚建全起来,你这个名义上的董事长少给我添乱。”   唐晓棠不高兴了,一拍桌子对唐晓宇喝道:“唐晓宇,你让谁滚呢?小志也是你能骂的?你再骂一个试试。”   周志一看要麻烦,急忙劝道:“姐,大哥是为我们好,他哪儿是真骂呀,你这可是不对啊。”   唐晓棠不依不饶:“我都没这么说过你,还轮不到别人来跟你摆架子,老头子都对你客客气气的,他算哪颗葱呀。”   唐晓宇掉头就走:“你们两个人爱咋咋地吧,我惹不起躲得起。   饭馆不能关门,你们要吃饭随时过来,我会留人照应的。”   唐晓棠得意地坐下喝茶,周志追着唐晓宇出去说好话。   秦晓勇对唐晓棠竖起了大拇指:“老大,跟着你搞案子,白吃白喝还理直气壮。”   唐晓棠也是把话说给众人听,对秦晓勇说道:“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说我可以,但是说周志就不行,我可不管什么真的假的。”   秦晓勇暗暗吐了吐舌头,母老虎这是护上枕边人儿了,以后当着她的面儿跟周志说话得小心点了,触了虎须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夜幕降临,各个行动小组都没有发现姜茂林的踪迹,为了以防万一,赵国峰调集人员,把贾美凤的八户亲戚转移到了部队招待所临时安置起来。   唐晓棠的小队接到两次指挥部的指派,有群众举报看到了姜茂林,她带人赶过去落实之后,搞清楚都是误报。   赵国峰在市局会议室召集各单位主要负责人开了个紧急会议,分析研究犯罪嫌疑人姜茂林的动向,以及下一步的应对措施。   唐晓棠的特别机动小队,全员参加了会议,周志作为小队成员,也列席参加。   在会上,唐晓棠提出了重要建议。   她认为姜茂林极有可能还潜藏在市区里,寻机继续作案。   贾立民、林芳一家,是土生土长平城人,在平城亲友众多,贾美凤所提供的只是平时来往密切的一部分亲友。   至于到底都有哪些亲友参与了阻挠她和姜茂林继续交往的谋划,贾美凤也不太清楚。   曾经有过两次,贾立民、林芳背着贾美凤把姜茂林叫到家里谈话,让他和贾美凤分手。   都有哪些亲友参与了这两次谈话,贾美凤不知道,姜茂林没有对她说过。   这对我们很不利,没有一个侧重点来推测姜茂林接下来动向。   我们把掌握的他可能重点报复的人员,已经采取了保护措施,姜茂林有可能也察觉发现了我们的动作。   对我们来说,这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一方面能够使姜茂林明白,我们对他行为有所防范,让他无从下手。   另一方面也会令他更加疯狂,对其他我们并不掌握的目标进行报复。   姜茂林在部队受过严格训练,潜伏、化装、反侦查能力很强。   更让人头疼的是他的枪法精准,据他之前服役过的部队反馈回来的情况得知,姜茂林曾经在大比武时,用五四手枪射击二十五米移动目标,打出二十一发全中的成绩,获得了第二名。   再看他今天的行为,开了五枪打死四人,枪枪都打在受害人头部。   尤其是打林丽的一枪,距离三十米左右,林丽当时是在运动中,两边都还有人,姜茂林只开了一枪。   这是名符其实的神射手,跟他对上是极其危险的。   但是我对他的思维模式有个大胆的猜测,那就是祸不及家人,只杀他想要报复的人,这点从与被杀的贾建民同处一室的贾美芳没有被杀可以看得出来。   那么我就在想,他会不会对围捕他的军警下杀手呢?   我的判断是不会,但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   唐晓棠说道:“我建议,我们在市区范围内把声势搞大,连夜展开大搜查行动,外围的军警警戒线适当开几个口子,表面上形成内紧外松的态势,先把姜茂林赶出市区。   他报仇心切,脚却受了伤,行动不太方便,这对他实施报复行动是有影响的。   在没有达成目的前,姜茂林是不会跟我们硬来的,市里面查得紧,他可能会暂避锋芒往外逃,养好伤等风头过了再杀回来。”   赵国峰提出来他的考虑:“晓棠,你想过没有,如果姜茂林跑出来包围圈,再要抓他可就难了。”   唐晓棠把脑子里想好的计划说了出来:“赵局,这个我想过,我的意思是表面上内紧外松,实际上我们在外围要把得更紧才行。   口子由我们开,就像当年打鬼子一样,牵着他的鼻子走,把敌人诱入我们预设好的埋伏圈,来他个瓮中捉鳖。”   赵国峰来了兴趣,带着一丝笑意说道:“把对付鬼子这套都搬出来了,详细说说你的想法。”   周志坐在最后排,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目光始终都停留在唐晓棠的身上。   看着她窈窕丰满的背影,听着她自信的侃侃而谈,周志激动紧张的攥紧了拳头,手心里都出了汗。   进入工作状态的唐晓棠睿智果敢,浑身散发出特殊的魅力,令周志感到自豪和倾慕。   他想大声喊出来,你们都看看,这个女人是我的,她是我深爱着的女子,她也深爱着我,你们羡慕我吗? 第279章 一个师   唐晓棠理了一下思路,开口说道:“赵局,我的设想是把平城外围的东、西、南三面严防死守,只给姜茂林留下北面进山一条路可走。   他当过兵,接受过野外生存训练,以他的想法来看,在山里生存隐藏下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我们采取的措施得当,别让他看出来我们是故意往山里赶他,他会乖乖儿的往山里跑的。   我们在山前防的松一些,在山后的要点布置军警兵力卡住出山的口子,另外在制高点布置观察哨,发现姜茂林的踪迹后进行合围,他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了啦。“   赵国峰环视了一下与会的众人说道:“晓棠同志提出了她的建议,大家都说说意见吧。”   唐晓棠的计划严密无懈可击,没有人提出异议。   只是有人表示担心,执行这个计划要动用的兵力可是少不了,我们现有的这点儿人可摆布不开呀。   赵国峰心说话,我最不担心的就是这点,定计划的人她要是想,恐怕让她老子调一个师过来都不费劲,真是瞎操心。   唐晓棠用眼神和赵国峰进行了交流,赵国峰心里有了底,他站起来大声宣布:“我同意唐晓棠同志的建议,就按这个计划进行吧。   有些细节还需要再扣一下,今天晚上的动静不要搞得太大,防止把姜茂林给惊跑了。   郊区的同志从贾美凤那里又了解到她家一部分亲戚的详细地址,下去之后各单位找孙局要情况,本着就进原则,把这部分人员也都先保护起来。   另外可以从他们的嘴里,打听出来其他的亲戚,一并派人加以保护,明刀明枪的去。   大家给我们争取一些时间,等把外面的篱笆扎死了,咱们就吹着喇叭往外赶猪吧。   各单位都迅速动起来,王宇、孙威、唐晓棠、董亮留一下,散会!“   孙威起身叫过来郊区分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让他去与其他单位对接贾美凤家亲戚的事,赵国峰等他安排完事情,让几个人都聚拢过来。   会场里除了他们几位,就剩下唐晓棠这支小分队的人了。   秦晓勇看领导们有要事相商,知趣地带着大伙儿去了会场外等待,周志一步三回头看着那道靓丽的身影,恋恋不舍地跟着秦晓勇到了外面。   秦晓勇凑近周志,低声问道:“咋样,老大帅不帅?”   周志鄙夷地对秦晓勇说道:“你这大学是咋上出来的呀,那叫美艳绝伦不可方物好吧。”   秦晓勇吸溜着凉气说道:“哎呦、哎呦,你省省吧,我的牙都要酸掉了,夸自己老婆好你数头一份儿。”   周志没有一点尴尬的表情,他搂着秦晓勇的肩膀,脸上泛着红光说道:“说真的勇子,她太美了,我要爱死她了。   你摸**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我刚才看着她讲话,又像是第一次见到她那样,觉得自己一下就爱上她了,我想再追她一次。“   秦晓勇受不了了,他把周志推靠在墙上,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颤抖。秦晓勇迅速后退了几步,指着又想过来搂抱他的周志说:“你别过来啊,离我远点儿。   就在那儿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追你们家领导吧。“   会议室里,赵国峰开门见山对唐晓棠说道:“你这个计划很好,但是需要大量兵力,你看是我给老爷子打电话还是你给打呀。”   唐晓棠掏出手机说道:“我来吧,省的他跟你打官腔。”   她拨通了唐志清的专用号码,里面传出唐司令威严的声音:“你怎么打这个电话,胡闹!”   唐晓棠赶紧说道:“报告首长,平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唐晓棠有工作事向您请示。”   唐志清的口气缓和下来:“讲吧,简明扼要一些。”   唐晓棠把发案的情况以及自己的计划对唐志清叙述了一下,电话那边的唐志清都略微感到惊讶了。   他对唐晓棠说道:“小毛丫头的胆子不小啊,想下这么大一盘棋。   赵国峰在你旁边吧,让他接电话。“   唐晓棠缩了缩脖子,把手机递向了赵国峰。   赵国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唐晓棠点了点头。   他接过手机对着话筒说道:“首长,请您指示。”   唐志清问道:“棠儿这个计划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吗?”   赵国峰回答:“完全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唐志清的口气透着欣慰:“偶有妙策当不得什么,她太年轻了,主持不了这么大的局,充其量也就能做个马前卒,你看过《失空斩》吧。   这盘棋得你来下,平城附近可以调动的机动兵力有七个团,给你四个团够使了吧?“   赵国峰差点乐出声来,唐晓棠还真给他弄了一个师过来,虽然不是整编师,但是足够用了。   他尽量控制着情绪,平稳地说道:“加上武警的一个支队、五千多的警力,足够摆布了。”   唐志清说道:“你们这是老虎打蚊子不好着力,大意不得呀。   我在东、西、南三个方向各给你们配属一个野战团,对他们也当是一次实战演练,预计在凌晨三时前可以集结到预定位置。   一会儿各团的团长会和你联系,具体的协同你们商定。不要平行布置兵力,要有纵深、卡重点、明点暗点合理配置。   这要是再让人溜出去,你以后别再说是我带出来的兵了。“   赵国峰语气坚决地说道:“首长放心,人抓住了我第一时间向您报告。”   唐志清说道:“好,我静候佳音。”   “啪”,电话挂断了,赵国峰想问老首长跟女儿还有什么要嘱咐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呢。   唐晓棠太知道她老爹的作风了,谈工作就是谈工作,半句闲篇都不带扯的。   她兴奋地问赵国峰:“赵局,老头子给咱们调了多少人?”   赵国峰看了看王宇和孙威,嘴里吐出三个字:“一个师。”   唐晓棠拍手欢笑,王宇和孙威瞪大了眼珠子。   周志看着从会议室里脚步轻盈、脸上带着笑意的唐晓棠走出来,恨不得立马冲过去抱住她亲热一下。   虽然只是在外面等了不到一个小时,可是周志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他甚至怀疑手上戴着的手表坏掉了,怎么不往前走了呢。   然而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准确无误地告诉他,只不过是过去了五十三分钟。   他在这期间还让秦晓勇开车拉着他回了趟家,把自己的车也开了过来。   因为秦晓勇告诉他,今天晚上甭想回家了,就在车里随时待命吧。   周志想要是这样的话,让唐晓棠在他的车里休息会更舒适一点儿,所以就去把车开过来了。   果然,唐晓棠对小队的人说道:“里面领导们还在研究方案,我们暂时没有任务,大伙儿抓紧时间上车休息。”   众人向楼外走去,秦晓勇故意插在唐晓棠和周志之间,打着哈欠说道:“老大,我可是跟你的车来的,只能在你车上歇会儿了。”   周志笑了笑没吱声,唐晓棠大大咧咧的说道:“你去前座,我和小志在后面。”   秦晓勇笑道:“那多憋屈呀,你家模范丈夫早就把他的车开过来了,我们家俊梅没来,我就只能一个人睡豪车啦。”   唐晓棠一把没抓住他,秦晓勇嘻嘻哈哈笑着跑掉了。   周志轻握了一下唐晓棠的手,旋即赶紧放开说道:“你小心点儿,胳膊还没全好呢。”   唐晓棠一把攥住周志的手,和他并排走出市局大楼,顺着台阶往下走。   大院里灯火通明,楼前有数十个各单位在这里待命的民警,他们三个五个聚在一起,在抽着烟聊天。   唐晓棠在公安局可是名人,有眼尖的看见她和一个比她高半头的俊朗男子从楼里出来,两个人手拉手往台阶下面走,身上穿的皮衣、裤子、登山靴颜色款式完全一样,大家这个传那个、那个又小声提醒别人往过看,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看了过来。   周志想把手从唐晓棠的手里抽出来,他有点脸红心跳不太好意思了。   唐晓棠用力握住他的手,低声说道:“你敢。”   周志有点羞愧,这特么的怎么倒过来了,我咋像是个小姑娘似的。   他深呼了两口气,抬头挺胸放松下来,平稳有力地迈开步子,和唐晓棠保持一个步点儿走下了台阶,向停在远处两百多米外的别克车走去。   唐晓棠不时和面熟的人点头招呼,微笑着跟周志说话,告诉他这个人是哪个分局的、哪个人是哪个处的,周志点头回应着她,两个人就这么一直走到了车跟前。   周志犹豫了,那些人还在看着他和唐晓棠,这车他是上去还是不上去呀。   唐晓棠给他下了命令:“开门。”   周志按动手里的钥匙给车门解了锁,拉开了中门。   唐晓棠抬腿上车钻进了车厢,周志灵机一动,准备关上车门,自己进驾驶室。   唐晓棠从里把住车门,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给我上来。”   她的眼神清澈似一泓秋水,里面荡漾着无限的情意,周志不再犹豫,纵身跳进车厢,回手把门带上。   二人拥吻在一起,久久才不舍地把双唇分开。   唐晓棠双手捧着周志的脸,深情地对他说道:“我就是让他们看看,我是你的人,你是我的男人,我就是让他们看的。”   周志又吻住她,语无伦次的说着:“我知道,我开始有点没懂,我知道,我都知道------” 第280章 怪贼   唐晓棠枕着充气枕头,周志帮她把鞋脱掉,她往前挪了挪身体对周志说道:“抱住我。”   周志挨着她的后背躺在后座上,侧身搂抱住唐晓棠,她往周志的怀里靠了靠,双手环绕住周志手臂,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唐晓棠感觉到周志起了反应,她拍了拍周志的胳膊,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想了?”   周志把脸埋在她的秀发里,小声回应:“不想的是傻子。”   唐晓棠身上的肌肉绷紧了,迟疑着说:“小志,我们在车里,他们能看出来动静的。”   周志没有说话,用力吸着她发间散发着的香味儿。   唐晓棠小声说道:“那你动作小点啊,来吧。”   周志笑出声来:“姐,咱俩是谁忍不住啦?”   唐晓棠一下害臊了,扭动着身体嗔怒道:“一肚子坏水儿,我不是怕你难受嘛,你敢捉弄我。”   周志连忙说道:“姐,你还不让别人想想了?咱们哪能给他们表演车震呐,要那啥也不能让人看见呀,你快睡一会儿吧,说不准啥时候就又要动弹了。”   唐晓棠撒起了娇:“你不许起来,要不回了家自己睡沙发去。”   周志叫开了屈:“美人在怀还不让人想想,你也太过分了。”   唐晓棠偷笑着说:“那你就想着吧,我可是要睡了,女人睡不好觉脸上会长皱纹的。”   周志轻拍着她的手臂说:“睡吧、睡吧,你就没有长皱纹的基因。”   四月三日凌晨四点三十七分许,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平城南郊喇嘛营村西旧砖窑顶上,伏着一个黑影。   他望着远处东西走向的省道,那里隔着五十米左右就车尾相对停着两辆解放牌军用卡车,雪亮的车灯打开,把道路及两边路基照的亮如白昼。   路基靠南一侧,以班为单位成散兵线排开一队又一队荷枪实弹、头戴钢盔的战士,警惕地注视着道路北面。   姜茂林惆怅的叹了一口气,不太久之前,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员,还是其中军事素质过硬、很有希望继续提升职务的一名优秀基层干部。   要怪只能怪自己的命不好,在训练考核中没有控制好情绪,失手打伤了一名战士,被部队领导勒令当年转业回到了地方。   与自己情投意合的女友贾美凤的父母亲友,都是一群势利眼。   看自己失去了晋升的机会转业到地方,在矿务局保卫科当了一名小干事,既没有什么油水也没有啥靠山,家还是农村的,就开始极力阻挠贾美凤和自己相处。   他们对自己恶语中伤,多次到自己的单位吵闹,使单位的领导对自己看法很大,败坏了自己的名声。   贾美凤性格懦弱,她不愿和自己分手,又不敢违背父母的意志,经常以泪洗面,向自己流露出想要轻生的念头,看着她的样子,自己的心里很是怜惜和痛苦。   前些天她的父亲贾立民把自己叫到家里,他们家的什么叔叔、姑姑、姨姨、舅舅十几口子人都在,一家人把自己骂了个狗血喷头,警告自己远离贾美凤。   他们要把贾美凤送到外地去,并且威胁他,再要是跟她纠缠不清,就找人弄死他。   既然这样,那就看看谁先弄死谁吧。   自己已经忍了很久,事到如今他们这些混蛋要彻底断了自己的念想,让贾美凤从自己的面前消失,那就无需再忍,做个了断吧。   你们这些人狼心狗肺,有你们在,贾美凤将来的日子也过不好,我就帮她把你们全部清理掉,让她能清净自由、开心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也算是我最后为她做点事情。   贾美凤让我跟她私奔,其实她的内心是很矛盾的,我就是带她走了,她也不会很开心,心不可能全在我的身上,那有什么意思呢。   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把心爱的女人娶回家,还得偷偷摸摸地把人拐走,那岂是男人所为之事,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自己所有的积蓄都交给了贾美凤,够她好好生活一段时间了,这世间已经再无什么可牵挂的,活了二十多年还没随心所欲痛痛快快地做件事情,也该快意恩仇一把了。   其实昨天进了贾美凤家那一刻,自己还是想再做一下最后的努力,跟她的父母好好谈谈的。   然而她爸贾立民一看见自己就破口大骂,还要找东西打自己,她母亲也站在卧室门口帮腔。   真是可笑,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那就送你们去见阎王吧。   可也真特么的倒霉,出现了一发跳弹,把自己右脚的小拇脚指头给打掉半个,想来把自己所爱之人父母给杀了,老天爷也看自己不顺眼吧。   管球他那么多呢,既然开始做了,就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些讨厌的苍蝇都拍死吧。   看把那个贾美芳吓的,这些事跟她又没关系,自己不会滥杀无辜之人。   小女孩挺好的,跟表姐贾美凤关系不错,就是你的妈跟老子太不是个东西,我把他们弄死,也算是帮了你的忙,省的过几年你找对象的时候,他们又跳出来推三阻四。   这会儿你还小,想不明白这些,到时候你就知道你这个准姐夫的一片苦心了,你会感激我的,呵呵---不用跟我客气------   贾美凤那个嘴尖毛长的三姨林丽,也不是个好东西。   本来杀完贾建民两口子,下一个就是她了,警察的动作还真是不慢,自己慢了一步,他们比自己先到了,没有弄成事。   还有她姑姑、她大爷、她三叔、她大舅、她老舅、她二姨、她四姨,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去了几家附近发现,都有警察在保护着这些人家。   自己跟警察没有仇,曾经还跟他们并肩战斗过,那几个警察都很勇敢,尤其是那个------   哎,自己还幻想过能够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可现在成了被抓捕的的对象了,真是造化弄人啊。   不过你们想抓住我没那么容易,我也不希望很快就面对上你们。   大仇未报,目前看来没有下手的机会了,先去外面躲一阵儿,养好伤之后再杀回来,警察不能一直护着他们这些人吧,机会还有的是。   不过自己犯了轻敌大意、优柔寡断的错误,没有见事已不成,当机立断抽身而退,现在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想跳出包围圈看来不太容易,南面有重兵把守,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姜茂林从旧砖窑顶上溜下来,趁着夜幕掩护骑上自行车,往北面平城市区的方向返回去了。   早上七点十分左右,平城东郊五什家村的郭改花起床出门打水,看见她昨天放在门外墙边晾晒的丈夫那双黑色棉皮鞋不见了,那可是花了三十多块钱买回来的呀。   女村妇女由来已久的习气所然,郭改花站在院儿里就大声骂上了,屋里的丈夫孩子被她吵醒,都从家里跑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小儿子眼尖,看见墙角下的一块破砖头下面露出小半张像是五十元人民币的绿色纸边,拿起砖头一看,果然在下面压着一张五十元面值的人民币。   他把钱拾起来交给了妈妈,郭改花把钱抓在手里住了口,暗想这个贼挺有意思,把鞋偷走了还留下五十块钱,这钱买双新的还富余十多块钱呐。   郭改花正美滋滋把钱往兜里揣,村里的治保主任马向东进了她家的院子,问郭改花大清早的叫唤啥。   小孩子嘴快,她的小儿子跟马向东说,他们家进贼了,把爸爸皮鞋偷走留下了五十块钱。   马向东的警惕性比较高,昨天中午接到乡里的通知,市区发生了连杀四人的大案子,犯罪分子有枪,他的脚可能受伤了,现在去向不明。   乡里要求各村的治保主任发动村里的青壮年都行动起来,在村里及周边进行巡逻守卫,防止这个罪犯逃到村里来,发现可疑人员和可疑事项,马上给乡里汇报。   郭改花家在村西靠边的位置,再往西四百多米就是南北走向的香肩公路,向南直通到南郊的燕山镇,向北就去了北郊的赵家窝棚村进山了。   这贼还有偷了东西往下留钱的?听着都新鲜,马向东在郭改花家家的院子里转了一圈儿发现了情况,她家西面的土墙有爬蹭过的痕迹,墙里的地面上有明显的几小片血迹。   再仔细查看,发现就在西墙外的草垛边上,扔着一双沾满灰土的黑色男式棉皮鞋,右脚那只鞋里全是干涸了的血迹,右面脚尖部位有个破洞。   马向东意识到不对,掏出手机就给乡里派出所打了电话,把情况进行了汇报。   唐晓棠她们这一晚上可是没睡多长时间,晚上十一点多北郊的一户村民发现有个人从他家的院子里跳了出去,骑着一辆自行车往西走了。   指挥部让唐晓棠带着她的小队过去,配合在那一带盘查的军警把情况搞清楚。   过去折腾了大半宿,在一户人家储放杂物的屋里发现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猥琐男子。   有村民认得他,这是个老单身汉,娶不上媳妇又心痒痒,经常晚上偷跑到别人家院里趴窗户根儿,听人家夫妻俩办事儿,这事儿在农村有个俗称,叫做“听房”。   忙乱了半宿搞明白是这么回事儿,唐晓棠一票人马是既好笑又窝火,众人疲乏地返回市局大院继续待命。   侦查员们还有唐晓棠早已习惯了这种节奏,在车里倒下头接着睡,周志却兴奋的睡不着了。 第281章 请君入瓮   出完警回来,唐晓棠等人很快就又在车上躺倒睡着了。   周志没有了睡意,他给唐晓棠身上盖上薄毛毯,侧身坐到座上,把她的双脚抱在怀里给她暖和着。   他跟着唐晓棠忙活了一天下来,觉得刑警这营生太有意思了,风风火火东跑西颠,走到哪儿人们都是带着羡慕和一丝惧怕的神色看她们,这是多么牛B的一种感觉呀。   周志突发奇想,要不报个补习班学上一段时间去考公务员吧,万一要是过了,不是也能当个警察,和姐一起破案抓人,成为一对无敌夫妻二人组嘛。   随即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行不行,那谁来照顾她呀。   她们这工作太辛苦了,要是再没个人关心照顾好她哪行,那她真的会比别的女人老的快,身体也会落下毛病,那自己可就亏大发了。   自己是个能自由支配时间的闲人,就来做个背后给她遮风挡雨、关心她、照顾她的好丈夫,让她精精神神去外面带着她这帮兄弟们破大案、抓犯人,尽情的抖威风去。   最多干到五十五岁她总得退休,到那会儿两个人背上旅行包天南地北周游世界,一定是潇洒快乐自由自在,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做只慕鸳鸯不慕仙吧,哈哈------   周志越想越美,不自觉地笑出声来,把唐晓棠给弄醒了。   她觉得自己腿脚热乎乎的,想伸个懒腰舒展一下,一抬胳膊感到右臂有些酸胀,嘴里轻呼了一声。   周志觉察到唐晓棠醒了,他伸手抚住她的肩膀,给她揉捏起来,从肩到双臂再到腿,力度适中手法专业,这是他日常给唐晓棠提供的专项服务,一个练功二十余年有内功在身的人给别人施展手法松筋活穴,那可是一种很享受的过程。   唐晓棠恍惚间发出轻哼,忘记了是在什么地方,她放在周志怀里的脚丫子不老实了。   周志露出了微笑,开口说道:“姐,他们动弹了,像是又要出警。”   唐晓棠猛然惊坐起来,慌乱地拿手在身上摸了摸,往车外看了一下,天色刚微微泛白,院子里停着颜色不一十多辆汽车,安安静静没有一辆车在发动。   她抬手拍了周志一把,怪嗔的说道:“坏东西,以后不能带你跟他们混了,这才一天就学得油嘴滑舌鬼话连篇。”   周志笑道:“有你这么说自己弟兄们的吗,那你不成了女鬼头子啦,哈哈……”   唐晓棠娇笑着问道:“你一直没睡吗?”   周志一本正经的说道:“今晚月色甚好,美人在怀令人赏心悦目,岂能做那呼呼大睡的煞风景之事呐。”   唐晓棠的脚更不老实了,她的眼神也不对劲儿了,伸手去解衣领,声音变得绵软:“光看脸多没意思,你不想看看这儿吗?”   周志腾地一下就往起站,可这是在车里,脑袋嘭的一下撞在了车顶上,他顺势一头栽进了唐晓棠的怀里。   唐晓棠惊叫一声抱住了他的头,焦急的摸着他的头顶问道:“哎呀,让我看看碰到哪儿啦,碰到哪儿啦---”   周志把脑袋拱在柔软富有弹性处,哼哼唧唧的嘟囔着:“我头晕、我头晕---”   唐晓棠反应过来,伸手想把他推开,可是手到了他的肩头,却变成了搂抱,把他的头在怀里搂得更紧了------   往往煞风景的事就会在这时出现,所以唐晓棠的手机狂响起来。   唐支队面红耳赤地摸出手机,把那个极其不老实的脑袋微微用力按住,接起了电话。   王宇在那边急促地说道:“晓棠,嫌疑人在东郊五什家村出现过,已经得到确认,你们赶过去看看情况吧,我和赵局、孙局也要过去。”   唐晓棠简洁地回答:“明白了,马上就过去。”   她挂断电话,怀里那颗脑袋已经不在了,周志蹲在车厢里正在给她穿鞋系鞋带,唐晓棠轻声说道:“等把人抓了让他们去搞,我啥也不管,咱们直接回家,啊。”   周志点点头,用力握了一下唐晓棠脚腕:“动弹吧领导,我去叫晓勇他们,你捂严实点再下车,早上寒气重。”   秦晓勇开车带队,唐晓棠的别动队三辆车轰足了油门驶向东郊的五什家村,在汽车身后的便道上留下一道黄尘。   五什家村位于平城东郊北郊的结合部,村子东南三公里左右至北面大青山脉一线,赵国峰与部队领导协商之后,派了两个营的兵力加上一部分警力配合,把守的密不透风,连只鸟都别想飞过去。   发现姜茂林踪迹的郭改花家,在村子的最西面,先期到达的侦查员,在郭改花家西墙外发现了十几处凌乱的足迹、自行车轮胎压痕。   结合遗留在现场的那双黑色男式棉皮鞋的鞋底花纹、右脚那只鞋上的弹孔及血迹综合脚印分析比对判断,确定出现在这里的人就是姜茂林。   从鞋上的弹孔判断,姜茂林的右脚前面的脚趾或是脚面被跳弹击上了,对他的行动有所影响,但是伤得不重。   他进入郭改花家很可能是想找吃的,看见她丈夫的棉皮鞋在门外放着,就顺手牵羊拿走了。   先后到达现场的赵国峰、王宇、孙威、唐晓棠等人开了个现场会,大家的意见一致,犯罪嫌疑人姜茂林应该是从南郊折返到这里,想钻空子从东面逃出平城,看到我们把门守得很严出不去,这家伙可能是向北或者向西逃窜了。   唐晓棠给出一个建议,姜茂林目前已经发现向南、向东跑不出去,他首选的很可能是向西走,往北逃往山里,对他来说也是最后迫不得已才会选择唯一退路。   我们可以在市区范围虚张声势,使其不敢再返回到市区里面。   从我们留下作为预备队的三个营里抽出一部分兵力,在武警和公安民警的配合下,由、东、西、南三面向市区北面压过来,形成第二道封锁线,把包围圈缩紧。   这样一来,姜茂林只能往北面的山里去,进入到我们为他预设的埋伏圈。   山后我们布置了一个团加四百五十名武警、特警的兵力,把守住了出山的所有大小路口,山上的隐蔽位置设置了观察哨,姜茂林只要进了山,我们四面合围,来他个瓮中捉鳖。   赵国峰征求了其他人的意见,王宇、孙威等人都没有异议,随即赵国峰就采纳唐晓棠的建议布置了下去,他笑称这是给如今亡命逃跑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姜茂林屁股上又添了一把火,烧得他不得不往口袋里钻了。   唐晓棠请求让她带着机动小队再去兜几圈儿,敲敲锣打打鼓,把这条丧家之犬赶向山里面。   赵国峰、王宇、孙威三人把配给他们的防弹衣交给了唐晓棠这队人,加上原来配给她们小队的五件,小队加上周志在内十一个人,有八件防弹衣了。   大家相互推让,谁也不肯先穿。   唐晓棠和秦晓勇一商量做了决定,周志属于编外,正经遭遇到姜茂林,他留在最后面,所以防弹衣没有他的份儿。   接下来就好办了,按职务大小分配,职务高的靠后,这里一个副支队长、一个副大队长,她和秦晓勇也没有份儿,剩下的八个人谁也别跟谁客气,正好一人一件,这是命令,遵守执行就完了。   这是我们队伍里流传下来的光荣传统,一线的领导干部要身先士卒冲在前面,把危险留给自己,起到率先垂范的作用,这样才能把大家的积极性带动起来。   影视剧当中描写的那种领导大人钢盔、防弹衣捂得严严实实坐镇指挥,警卫层层护卫的场面,笔者从来没有见过,也想象不出来如果那样的话,当领导说“你们上”、而不是“跟我上”时,有几个人会听他的指挥。   唐晓棠还是有点愧疚,周志是不放心她的安全才要求参加这次行动的,可是自己是这队人里职务最高的,自己不要防弹衣是必需这么做的,谁叫我们公安局穷呢,配置不起全套的家当。   然而他一个老百姓,给他发一件防弹衣穿,大家谁都不会说什么,也应该这么做。   可是因为有她在,却不能这么做啊,谁让他是自己的男人呢。‘   是她的男人,就得跟她一样,不能在这种时候搞特殊,那是在丢她的脸,也违反她做人做事的原则。   周志像是这些事儿都跟他没关系,还有点看不上人们穿起防弹衣后鼓鼓囊囊的样子。   跟这八个侦查员混了一天,周志跟他们也熟悉了,言谈话语间随便了不少。   他帮这个整整背带、帮那个拽拽衣裳,还拿手机给大伙儿照了几张相,嘻嘻哈哈闹成了一团。   秦晓勇瞅机会去唐晓棠的大越野车后备箱里找到周志那个大提包,这可真是个百宝箱,里面有不少周志给唐晓棠备着的吃喝及日用品,还有一整条和散开的大半条华子。   吃喝的东西大伙儿倒是不缺,车上也或多或少备着,烟可是都快断了粮了,秦晓勇找的就是这个。   他拿了四盒烟去给大家伙儿发,两个人一包。   唐晓棠抓起那一整条就给几个老烟枪扔了过去:“快拿走、快拿走,我的车里哪来的这东西,小志你是给大伙儿预备的吧。”   周志倒是实在,吵吵着拿回两包来:“我私藏下两盒啊,万一领导要是瘾上来呐。”   等大家佩戴好装备,还是秦晓勇、周志、唐晓棠三人这辆大越野打着头,机动小队这组人开拔出发,去打草惊蛇赶狗入瓮了。 第282章 险些就撞上了   唐晓棠她们的机动小队没有固定的方向目标,就是凭着感觉在城郊结合部游弋,寻找姜茂林的踪迹。   她们在一个又一个堵卡点之间穿梭,向路上遇到的行人打听,有没有人遇到一个单身骑着自行车、穿蓝色棉大衣、与姜茂林体貌特征相似的男子。   机动小分队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看上去漫无目的,实际上却目标明确,就是把警方的行迹显露出来,把犯罪嫌疑人姜茂林往北面的山里赶。   类似于唐晓棠她们这样的机动小分队,王宇、孙威都指挥各自的人马派出了十多组,把声势造的很大。   近千名军警也向对面围了过来,拉起第二道封锁线,逐渐缩小了包围圈。   中午一点左右,平城市平北区矿山机械厂的两名保卫干事,在矿区宿舍大院里的显眼处发现了一辆没有上锁的飞鸽牌二八大链盒自行车,车子的右脚蹬上留有明显的血迹。   他俩把这一情况飞报指挥部,赵国峰用对讲机告知了唐晓棠这一情况,问她是怎么想的。   唐晓棠略一思索说道:“我们是在牵着牛鼻子走,姜茂林玩的是声东击西。   他发现三面被围跑不出去,想往山里逃又怕被围在山里,所以故意溜进市区造成他还在市区里面的假象,想调动我们的人员往市里去,他好有机可乘进入山区。   那我们就将计就计,东、西、南三面的口子不能松,北面做出调动人员去支援市区的的动作来迷惑他,这样姜茂林就会上钩了。“   赵国峰征求王宇和孙威的意见,王宇、孙威都赞成唐晓棠的想法,但是提出从北面往回调人的动作不能太大,那样反而会引起姜茂林的警觉。   孙威对郊区的情况比较熟悉,他建议明面上的人员不宜做大的调动,松开的口子太宽,不好及时掌握到姜茂林的动向。   北郊水泥厂附近的黑山口、老坝口两处进山的地带比较荒僻,无大路相通,我们在那里本来布置的人就不多。   从这两处进山,两旁都是陡峭的山壁,好人徒手攀登上去都费劲,姜茂林的脚受了伤,想要爬上去顺着山脊逃是不可能的。   他只能沿着山沟往里走,到了下井沟一带后,地势变得平缓,再试图翻山往北继续向林北县方向逃窜。   我们把主要兵力放在下井沟的北面防止他逃出去,设置好观察哨,发现姜茂林的行踪后把他围在这片狭小区域进行围捕。   赵国峰沉思片刻后下达了命令:“通知东、西、南三面外围的警戒堵卡军警,留少量人员继续值守而外,大部队隐蔽向北线移动,做好合围的准备,犯罪嫌疑人姜茂林要进山了。”   之后他通知北线的部队和警方的带队领导,放开黑山口、老坝口两处进山的道路,只象征性留一部人员值守,把三分之一的车辆警灯打开、警报拉响,每辆车乘坐不多于三人开进市区集结待命。   主要的兵力运动到下井沟一带隐蔽起来,布置好观察哨,等着姜茂林入瓮。   之后赵国峰与布置在山北那个部队的团长联系,把这边的方案告诉了他,请他安排部队把口袋扎紧,别让姜茂林溜出去了。   这边一切安排妥当,包括唐晓棠小队在内的二十多支赶狗小分队可没闲着,继续在乡间的土路便道来回驰骋,车开的像脱缰的野马,弄得尘土飞扬声势慑人。   下午五点半左右,唐晓棠带着她的小队到了北郊小台子庄附近的东西便道上。   人们开车转了一下午,饿是没饿着,车上拉着整件的矿泉水,水也喝了不少,需要解决一下了。   把车停在道边,男侦查员们包括秦晓勇都下车跑到北面的路基下面方便去了。   周志很贴心,带着灌好热水的旅行暖瓶和保温杯,保证唐晓棠能喝上热乎乎的普洱茶。   唐晓棠也想下去方便一下,她在车里等着这群男人回来自己再去,周志守候在她的身边。   等秦晓勇他们从路基下面上来,周志跟着唐晓棠下了车。   唐晓棠看见北面四五十米远的路上有座小桥,就让周志陪着她去那边,她想去桥下面解决个人问题。   周志看了看周围,东面稍微远一点的田地边有个机井房,他就拉着唐晓棠去那儿了。   在机井房里方便完,唐晓棠出来让周志去方便一下,周志笑道:“我们男人没你们女人那么麻烦,我早解决完了。”   两个人说笑着回到车里,众人开车离开了这个地方。   车声渐远没有了动静,从唐晓棠刚才想要过去的桥洞下面,姜茂林头发蓬乱、脸上污迹斑斑的脑袋探了出来。   他观察了一下周围,重新把身体缩回到小桥洞里蜷缩起身体闭上了眼,右手边放着那把打开保险上了膛的五四手枪。   姜茂林长长呼出去一口气,暗暗在思虑,刚才那一男一女两个便衣警察要是过来了,他到底要不要开枪。   以他的枪法,一枪一个结果了两个人不成问题,身上的军挎包里还有两个弹夹、一百二十多发子弹,就是另外那十多个警察围上来,也到不了他跟前,但是自己想要再跑是不可能了。   姜茂林心想,我从来没有想要跟警察和那些围捕我的战士们刀枪相见,他们又跟我没仇。   当兵那些年,我也执行过好几次这样的任务,与当地警方配合抓捕罪犯   我杀人犯了国法,他们是职责所在任务在身,做人讲究恩怨分明,刚才那俩人真要过来发现了我,那就便宜了他俩吧,想必抓住我能立个大功。   那个女警察没有看的太清楚,可是她说话的声音像是有点儿耳熟,因为她说的是很标准的普通话,这样的女刑警他见过一个,给他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   姜茂林想,刚才那个女的会不会就是她呀,如果是她,那与自己也算是故人,把抓住自己的功劳让她立了,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   看来自己还命不该绝,那个男警察把女警察劝住去那边的机井房了,看上去两个人的关系挺亲密的,大概是小两口吧。   人家两个人多好,能在一块儿过日子,出来工作也能搭伴儿,哪像自己这样,不能跟心爱的女子共同生活在一处,还杀了她的父母和叔叔婶婶亡命天涯。   想想也真是有点儿冲动了,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呢,带着贾美凤跑了不就行了,过上个二三年两个人有了孩子再回来,她的父母再不是人,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也就不会再做出来什么太出格的事儿了吧。   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既然开始做了,就要做到底。   我现在有伤在身,警察和部队把平城外面围的铁桶一般,看来只有往山里跑了。   那会儿看见从北面往市里开回去不少辆警车,车上都坐着人应该是我扔在机械厂家属院的自行车被他们发现了,调虎离山的计策已经实现,北面通向山里的防备必然有所松懈,再等等天黑下来就可以过去了。   你们认为进了山生存下来很难,我大概不会往山里躲藏,可我偏偏让你们想不到,就往山里走。   在山里生活没有多难,小时候进山采蘑菇、套兔子、挖野菜,这都是能吃的好东西,找个位置隐秘点的山洞躲上几个月,天气也逐渐变暖和了,活下来没有一点问题。   等把伤养好了再杀回去把那几家也都做了,我就去投案自首,承担该承担的责任。用我一条命还这些人的烂命,怎么算都是不赔本的买卖。   姜茂林在心里盘算好这些,闭上眼蜷缩起身子养起了精神,攒足体力等着夜色来临。   天黑下来了,赵国峰对各个机动小分队发出命令,不准再靠近北面的山脚下活动,怕把想往山里跑的姜茂林惊走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担心大家伙儿的人身安全。   就单兵作战能力来讲,下面这帮弟兄们没有几个能是姜茂林的对手。敌在暗我在明,一旦遭遇上,我们的人很可能要吃亏,稳妥一点没有坏处。   收到暂时停止活动、各自待命的命令,唐晓棠让秦晓勇开车带着小队的队员来了崔家的酒店,这里距离黑山口、老坝口不算很远。   她给酒店的经理打了电话,让备好了饭菜。到了地方之后就要带着人们往里走,周志暗地里拉了拉她的衣袖,说自己肚子有点不舒服,就在车里休息一会儿不进去了。   唐晓棠暗骂自己,真是办事儿不过脑子,虽然崔家对自己和周志现在这样没有放出半句难听的话出来,可自己毕竟在名义上还是老崔家的二儿媳妇,带着周志来这儿吃饭,的确是很不合适的。   她连忙叫过秦晓勇来,让他把另外一辆弟兄们开着的地方牌照的车钥匙拿过来,让秦晓勇领着大伙儿进去吃饭,然后把大越野开上回市局院里。   唐晓棠和周志开着另外那辆车跑到了周志的老店胡乱吃了点儿,急急忙忙赶回了市局大院跟秦晓勇等人汇合,等待新的指令。 第283章 把人先围住   对于军警和姜茂林任何一方来说,这都是一个难熬的夜晚。   一方张网以待,等着猎物撞到枪口上来;   另一方自以为得计,借着夜色掩护,仓惶寻路逃向了山里。   姜茂林确实没有白当了十几年兵,他在山外的公路南侧利用地形和夜幕遮掩住行藏,暗中潜行观察了大半宿,发现水泥厂附近通往山里便道上的守卫人手不足有所松懈,穿越这道封锁线对于他来说是小菜一碟,他悄无声息的潜伏了过去,以最快的速度逃进了山里。   赵国峰下达的命令是表面上松下来,实际上一点都马虎放松不得。   但他和所有的人都低估了姜茂林的能力,他居然没有被沿途布下的七八处暗哨发现,一路急行到了下井沟附近。   姜茂林对于这一带的地形不熟悉,但多年军事训练练就出来的观察能力以及对危险处境的预判,使他隐隐感觉到了不安。   进山之后这一路上,在好几个地方他都觉得不太对劲,姜茂林利用地形和熟练的战术动作快速通过,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他觉得太安静了一些,军警双方在平城的东、西、南三面都有重兵封锁了出去的通道,怎么会在北面防守的这么松懈呢?   即便认为自己不大可能往山里跑,但是从别的地方出不去,逃进山里是自己唯一的选择,他们会想不到吗?   如果他们是认为自己跑到山里无法生存下去,那也太低估了军警方的能力了,这都过去了一天多,对自己的个人情况警方肯定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他们也肯定知道,野外生存对他来说并不困难,怎么会毫无防备呢?   姜茂林猛然意识到,他可能上当了,兵法上有云,叫做围三阙一,警方是故意卖了个破绽,让他觉察到北面防守松散,从而往山里逃。   表面上看起来,自己单身一身进入到大山里面,能够躲藏的地方有的是,更加利于藏身,加大了抓捕的难度。   但是反过来看,离开了人烟稠密的市区,警察也能更加从容的排兵布阵,无所顾忌地施展身手,人多是他们的优势,看似自己逃出生天,其实是掉进了一张大网里无所循形,再想破网而出,那可比登天还难了。   怎么忘了大隐隐于市这个道理,姜茂林暗骂自己糊涂,再要往来的路上折返,他发现已经晚了。   南面的夜空里反射出不停闪烁着的红蓝两色的光影,越来越向北面临近,隐约可以听到警笛声鸣叫,说明警察围上来了。   是的,大批全副武装的警察和战士向北面的大青山合围上来,下井沟一带的地势渐趋平缓,姜茂林认为已经脱离了包围圈放松了戒备,被设在此处的观察哨发现了行迹。   虽然距离远天又黑看不太清他的面貌,但是深更半夜孤身一人匆忙往山里行进,穿着一件深色的棉大衣,不是姜茂林还会是谁呢?   发现了姜茂林行迹的两名担负观察任务战士,立刻用步话机敲击出暗语发出信号,情报迅速报告到赵国峰这里。   赵国峰对全体参战的指战员发出命令,向下井沟地域进行合围,把犯罪嫌疑人姜茂林围堵在这个狭小地带,暂时不与其接触,等天明展开抓捕行动,如果可能,争取活捉了他。   唐晓棠的小分队第一时间从赵国峰处得到了消息,这会儿是三点四十多分,市区距离下井沟四十二公里,唐晓棠请求带着她的小队立即赶过去,赵国峰同意了。   赵国峰让唐晓棠带着她的人先一步出发,自己和王宇、孙威等人随后就赶过去。   王宇提出来要和唐晓棠一辆车先去,因为刑警支队一二大队的机动小队派出去十多组,他们的行动速度比较快,有的已经进山了,他要靠前指挥。   赵国峰严令王宇和唐晓棠,不要搞个人英雄主义,要担负起一线指挥员的职责,把控全局防止先期到达的侦查员犯轻敌冒进的错误、受到无谓的伤亡才是他们的首要任务。   王宇、唐晓棠表示坚决服从命令,迅速带领小队全体人员出发了。   出城下了公路进了山,就显示出来唐晓棠这辆越野车的优越性了,把另外两辆车远远地甩在了后边。   这还是唐晓棠胳膊不能太用力开不了车,是秦晓勇在开车,要是唐晓棠来开,估计一个小时之内就到地方了。   王宇坐在车里一边注意听着对讲机里不时响起的呼叫声,一边瞅住空问周志:“大志,要是你来开车能比晓勇开的再快点儿吗?”   他听见秦晓勇等人叫周志大志,只有唐晓棠称呼他小志,想来这是人家俩人专用的亲昵称谓,就想周志叫唐晓棠姐一样,所以王宇跟着秦晓勇他们也叫周志是大志。   周志听王宇问他,急忙回答道:“大哥,我可开不成这样,按照驾校老师说的,晓勇和我姐的开法,太多都是违章操作了。”   唐晓棠挖苦周志:“看你那点胆子,我说教你吧,你偏要去什么驾校学车,那儿能教出来什么技术呀。”   王宇说道:“这可和胆量没关系,人家大志做的对,跟你学只会又多出来一个猛张飞,你每年到了检车的时候,拿着去省里交警总队减免的违章记录都几十条。   这要是换给大志,都够拘留他的了。“   唐晓棠不服气:“我那可全是在办案时抢时间违的章,不是假公济私啊。”   周志回了她一句:“我可没有办案的权利,哪能像你那么开呀。”   一个多小时之后,车子驶近了下井沟,前面有战士和特警拦在路中间示意,不能再往前开了。   唐晓棠的车很多特警支队的年轻特警都认识,这辆车算是她的一个标志,车到了人自然也来了,还多了个刑警支队的老大、支队长王宇,有机灵的特警队员让边上的战士快去叫他们的带队干部过来,市局的领导过来了。   马志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他去北京学习不在,单就刑警这一块儿来讲,王宇在全市局就是赵国峰之下的第二人了。   部队带队围堵的是两名营长,他们得到通知后赶过来见过王宇、唐晓棠等人,向他们汇报了目前的情况。   犯罪嫌疑人姜茂林发现被围住之后,从东侧上了山坡,沿着山脊向东北方向逃窜,被我们围堵的人员发现,向他发出口头警告。   他原路返回想再下山,山下已经被我们封住,姜茂林往东南方向逃了差不多有一公里,也被我们围堵的人员赶了回来。   现在他躲藏在东南方向五百多米远的一处峭壁的大石头后面,四面已经被我们围住,他插翅难逃了。   但是姜茂林选择的藏身地点,位置对我们很不利,居高临下视野很好,背后是两百多米高的峭壁,人员无法攀登。   从山下到他的藏身处,有近五十米左右的开阔地,想要活捉他恐怕很难。   王宇是此时围捕队伍中职务最高的,他命令在场的各级指挥员把手下的人员调度分配好,挑选有利位置先把姜茂林所在的山头包围起来,谁都不要轻举妄动,等待指挥部的下一步指令。   赵国峰、孙威、参加围捕的部队的团首长等十余人稍后也都赶了过来,他们和王宇、唐晓棠、唐有志等人进行了紧急磋商,决定再等一个多小时天色大亮,仔细观察一下姜茂林的藏身处,看看有无派突击队冲上去实施抓捕的可能性。   如果确有困难,就由部队派特等射手上来,寻机将姜茂林击毙。   唐晓棠等赵国峰讲完,走到他的身前要求单独跟他说几句。   赵国峰还没有表态,密切注意着唐晓棠一举一动的王宇就急眼了,他几步走过来对赵国峰说道:“赵局,你别听她的,晓棠说不准又要弄什么幺蛾子,上次单身赴约受了伤,到现在还没完全好。   她还没有正式归队,在怎么抓人上面,她没有发言权。“   唐晓棠笑了笑说道:“王支,我能弄啥幺蛾子呀。”   她转向赵国峰说道:“赵局,我觉得可以对姜茂林喊话,利用政策攻心,敦促他缴械投降。   人都围住了,不抓个活的下山,咱们的脸上不太好看吧。   这里可不是光咱们一家,武警、大部队的人来的可是不少,人家都在看着咱们呐。“   赵国峰说道:“能够通过对话说服姜茂林放下武器投降当然最好,但是他已经连杀四人,对于自己的行为将要承担的后果,他是很清楚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是下决心跟我们拼个鱼死网破,谈话怕是起不到好的效果啊。“   唐晓棠接着表达自己的观点:“我感觉姜茂林没有跟我们硬拼的意思,不然刚才早就跟围捕他的我方人员交上火了,那会儿天还很黑,对他是比较有利的。   姜茂林一枪未放,只是想择路而逃,他的真实想法是什么我猜不到,但我还是坚持之前的观点,他不太可能对我们开枪。   再者来说,我们只是跟他进行一下对话,假如他冥顽不灵拒不缴械,让部队的战士甩过去几颗手榴弹就把他解决了,耽误不了多大功夫。“   赵国峰沉思不语,在心里做着决断。 第284章 我有话想说   天渐渐地亮了,躲藏在山顶一块大石头后面的姜茂林观察清楚了周围的形势,他知道自己身陷绝地无路可逃了。   从两边的山坡到山下,漫山遍野都是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公安、武警和大部队的战士,已经把他所在的山头包围了个严严实实。   身后是百米多高的悬崖峭壁,这回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往哪儿都跑不了啦。   远远可以看到,有四五组大部队和武警的战士两人一组,在对面三百多米远的山腰选取有利位置占据,不用想都知道,那是配备了副射手的特等射手就位了,之前在部队时的自己,就是那个正射手的角色。   大致估算了一下围捕自己的人数,约莫有七八百人,加上在外围警戒的人员,怕是三四千人都不止,警方用这么大的阵仗来对付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自己也算是值了,想必多少年以后还会有人记得此事吧。   想到此处,姜茂林脸上露出自嘲而又凄凉的笑意,干裂的嘴唇又裂开几道血口子,疼得他呲了呲牙,脸上的神情看上去有些狰狞。   对于自己的结局他早就想好了,无非就是一死,他并不怕死,怕死就不干这事儿了。   姜茂林现在只是觉得遗憾,他心有不甘,还有那么多可恶、可恨之人没来及杀呢。   这些人不死,他们很可能会迁怒于贾美凤,那自己不但没有帮了她,反而是害了她啊。   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我已经穷途末路自身难保,希望美凤你能学的自立坚强一些,毕竟你的日子还长着呐。   姜茂林往山下看了看,发现在十几个向山脚下走过来的人里,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她俩就是昨天下午差点要往自己藏身的桥洞走过来那俩人,看着像是一对儿。   今天离得更近了,看的也更加清楚,那个女警察看着很面熟,如果没有认错,那年他就是配合她们几个人执行的抓捕任务,想想都过去八、九年了吧,那会儿自己多大,十八还是十九来着------   “姜茂林,我是平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唐晓棠,我们能谈谈吗?”清脆有力的标准普通话女音打断了姜茂林的思绪,他往山下看去,在山脚一块大石后面伸出了一个白蓝相间的扩音器,声音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赵国峰权衡了一下,如果通过对话说服了姜茂林,不费一枪一弹使他缴械投降,那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这会儿有电视台的记者也扛着摄像机架着设备上来了,要是警方能够仅用谈判说服的方式就把姜茂林活捉了,那不更能彰显出我们公安机关的威慑力吗?   赵国峰决定试一试,他知道唐晓棠既然提出来这个建议,那么一定会提出由她亲自去和姜茂林对话。   只是隔着六七十米和姜茂林对话,有山石遮掩,姜茂林只有一把五四手枪,对唐晓棠不构成任何危险,那就让她去试试吧。   王宇看出来,赵国峰要接受唐晓棠唐晓棠的建议了,他对赵国峰说道:“赵局,我觉得可以喊话试一试,我去吧。”   唐晓棠狡黠地一笑对王宇说:“你是支队长,咱们支队来了百十多号人,协助赵局统筹指挥全局才是你的工作,跟姜茂林对话还是我来吧。   我是女的,和他沟通起来比较容易让他接受,这是国内外专家针对与犯罪嫌疑人进行谈判的多起案例,分析研究之后得出的结论。“   赵国峰考虑了一会儿对王宇说:“我的意见是让晓棠去吧,她说的有道理,女性谈判者与男性犯罪嫌疑人沟通比较容易让对方接受,我们既然要跟他对话,就争取达到目的,促使姜茂林缴械投降,不然没必要浪费时间,直接把他结果了多省事儿。“   他转向唐晓棠说道:“我同意了,你准备一下就开始吧,根据出现的情况随机应变,尽可能稳定住姜茂林的情绪,因势利导说服他缴枪投降。   我强调一下,你必须冷静处理有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保证自身的安全,千万不能冲动,明白吗?“   唐晓棠郑重的点头回答:“赵局,我都明白了,放心吧。”   赵国峰挥手让人拿过来扩音器交给唐晓棠,让她下去准备,他这边也安排布置一下。   唐晓棠拿着扩音器走向自己的小队,赵国峰让部队的团首长给进入预定位置的特等射手下达命令,密切观察犯罪嫌疑人姜茂林的一举一动,发现他有想要开枪的动作,不必请示,可以直接开枪将其击毙。   周志、秦晓勇等人看见唐晓棠拿着扩音器回来了,问她接受了什么任务。   唐晓棠告诉他们等下自己要向姜茂林喊话,通过对话进行政策攻心,说服他缴械投降。   周志对此倒是不太担心,山下离山上姜茂林的藏身处离着五六十米远,又有山石作掩护,唐晓棠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秦晓勇等小队的八个侦查员却忧心忡忡,因为他们亲身见证过与犯罪嫌疑人进行谈判的场面,也看过相关的案例,谈判这件事看上去不复杂,其实危险性是相当大的。   谈判者面对的犯罪嫌疑人,性格迥异、行为模式有着个体差异,导致他们犯罪的原因不同,在谈判过程中往往会提出千奇百怪的条件和要求,出现许多意料不到的情况,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的。   姜茂林这样的情形,相对来说好一些,他手里没有人质,只不过占据的地形对他有利,他的枪法好,围捕人员贸然攻上去,不可避免的要出现伤亡,警方顾忌的主要是这个方面。   但是有正规的野战部队参与对他的围捕,他们装备火力配置,想要就地消灭姜茂林比踩死一只蚂蚁都容易,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问题是领导的意思要争取活捉他,无疑增加了抓捕的难度,与姜茂林谈判对话的成功与否,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这就要求与姜茂林进行对话的谈判者具备很强的心理素质、丰富的专业知识、流畅易懂的语言表达方式、敏捷的思维和随机应变能力。   唐晓棠是一个各方面能力都很强的优秀侦查员,以上所提到的这些能力她全都具备。   唯一不可确定的就是,在与姜茂林的谈判中会发生什么事先预料不到的突发情况,以及如何采取正确的应对,这就全看谈判者个人的临场发挥了。   唐晓棠看上去胸有成竹,她看到赵国峰那边打手势向她示意,准备工作已经布置好,她快步走向山脚,秦晓勇、周志等人紧跟在她身后。   到了山脚下岩石的后面隐蔽好身形,唐晓棠伸出扩音器,开始向山上的姜茂林喊话。   姜茂林从声音上肯定了自己的这个判断,喊话的女警察就是那次他去配合警方执行抓捕任务时,曾经跟他并肩战斗过的那个女刑警,那会儿她还是个小姑娘,自己也是个入伍刚刚一年的新兵蛋子。   将近十年过去了,自己混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听她刚才报自己的职务,已经是平城公安局刑警支队的副支队长,人跟人真是不能比呀。   她也算是这帮围捕自己的人里跟自己打过交道的人,就和她说几句话吧。   姜茂林大声说道:“下面是唐警官吗?”   唐晓棠回到道:“我是唐晓棠,姜茂林,你想说什么?”   姜茂林平静的说道:“唐警官,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不想跟你们刀枪相见。   现在我已经走投无路跑不了啦,在被抓住之前,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你敢上来跟我谈谈吗?“   唐晓棠略一沉吟,镇定地说道:“姜茂林,事到如今你还想耍什么花招吗?你看看周围的形势,你已经被严密包围,我劝你还是放弃无谓的抵抗,乖乖束手就擒吧。”   姜茂林的声音很凄凉:“唐队长,我没想过再跑,现在也跑不了啦。   两天没跟人说过话了,我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没有其他想法。   你放心,我也是当过兵的人,我以一个军人的身份对天发誓,不会对你开枪的。   你是不是没胆量站出来呀,我记得你自己说过,你是老军人的后代,我不会像当年你那个队长那样,一点规矩都不讲的。“   唐晓棠没听懂姜茂林的话是什么意思,开口问道:“姜茂林,你说清楚点,什么不讲规矩呀?”   姜茂林惆怅地说道:“唐队长,还记得抓那个叫什么崔---崔明浩的持枪杀人的事儿吗?当时我是配合你们执行抓捕任务的战士之一,我们一起把那个家伙堵在了太平房里。   那家伙要跟你单独练练,你毫不犹豫的应战了。   可是刚过了一招,你那个大个队长不讲规矩,一枪托子把崔明浩给砸晕过去了。   我记得当时你很不高兴,说你们队长不讲规矩,哈哈哈哈---“   说起当年的事,姜茂林心有所感,发出来笑声。   唐晓棠想起来了,她这几天一直看着通告上面姜茂林的相片有点眼熟,觉得是在哪里见过他,经他一说唐晓棠对上号了,姜茂林就是在抓捕崔明浩时,那个和崔海换过枪的小战士。   她开口对山上的姜茂林说道:“姜茂林,当年你也是个不怕危险,积极勇敢参与抓捕持枪杀人犯的军人,可是现在你自己跟当年的崔明浩一样,也成了一个持枪在逃的杀人犯,说那些还有什么用。“   姜茂林激动起来,大声说道:“我跟那个为了获取不义之财杀人抢劫的崔明浩不一样,我这么做是被他们逼得没有办法了。   唐队长,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女中豪杰、胆量过人的女子,这些警察里面,只有你算是跟我打过交道的故人。   我只是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说,以后恐怕也没有机会说了。   怎么,你是害怕了吗?“   唐晓棠沉声说道:“姜茂林,你愿意缴械投降吗?”   姜茂林说道:“我不想和你们作对,跟你说完话,我会自己走下山让你们抓我。   为了抓我动用了不少人吧,现在把我围在这儿了,居然连个敢站出来跟我说几句话的人都找不出来吗?   唐警官,我再说一遍,我以曾经是一名军人的身份发誓,不会伤害你的。   跟你说完话,我会放下武器任你们处置,你敢不敢上来啊?“   远处的王宇把唐晓棠和姜茂林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知道要坏了,以唐晓棠的个性,必然会站出来的,在这种时候,唐晓棠断不会弱了气势。   因为她是个要脸的人,不敢响应姜茂林的提议,那丢的可不是她一个人的脸,是在场所有军警的脸面,唐晓棠可丢不起这个人。   他用恳求的目光看向了赵国峰,希望他能开口命令唐晓棠不要冲动,现在只有他的话唐晓棠能听进去了。   赵国峰双唇紧闭没有说话,眉头拧在一处权衡着眼下的形势。   从姜茂林的语气来判断,他不像是在骗取唐晓棠的信任,哄她上山后把她挟持为人质。   晓棠也不会那么没脑子,任姜茂林摆布。   但是现在双方形成了僵局,该不该制止晓棠答应姜茂林的要求呢?   为她自身安全考虑,是应该立刻阻止她答应姜茂林的要求的。   可是现场有几百双眼睛在看着,电视台的人也来了,不答应姜茂林提出来条件,强行动用重火力把他干掉轻而易举。   但是这样做,一定会有损于我们的声誉,如此声势浩大、上千人的围捕队伍,连一个敢于站出来和姜茂林对话的人都没有,传出去了老百姓会怎么议论啊。   那里还放着一起毫无头绪可言的“3.09系列枪案”未破,这儿要是再撑不起点场面来,人民群众的唾沫星子怕是也会把我们淹死呀。   赵国峰还在犹豫不定,一幅有些令人震惊的场面出现了。   只见唐晓棠脸上带着轻蔑的笑意,把手里的扬声器远远甩了出去,迈步从遮掩着她的山石后面走了出来。   现场周边变得雅雀无声,在上千双钦佩、担忧、惊讶、焦虑的目光注视下,唐晓棠脚步不停,径直向山上走去。   清冷的风儿吹动着她的秀发微微飘起,她的脚步坚定有力,撩起皮衣下摆向山上的姜茂林示意,她身上没有武器。 第285章 你再开快点   唐晓棠不是一个人,左面是和她衣着一模一样的周志,右面是秦晓勇,他们俩像唐晓棠一样,掀开衣服示意山上的姜茂林,身上都没有带武器。   秦晓勇面色严峻,周志学着唐晓棠的样子,脸上也带着笑意,可是眼神里的担忧之色掩藏不住,他离着唐晓棠更近,眼睛紧盯着姜茂林藏身的那块大石头。   周志已经想好了,只要姜茂林稍有让他感觉到危险的动作,他立刻就会把唐晓棠扑倒在地上,自己伏在她身上保护她,他有把握在姜茂林开枪前做到这点。   在距离姜茂林的藏身处还有三十来米时,姜茂林发话了:“站住,不要再往前走了。   右面那个穿黑皮夹克的,我不想看到你,你现在下去。   左面唐队长的爱人可以留下陪着她,现在下山去也还来得及。“   唐晓棠由于精神高度集中,直到此刻才意识到,周志和秦晓勇两个人居然陪着她上来了。   她的心有些乱了,恼怒地先对秦晓勇说道:“胡闹,你马上下去。”   秦晓勇无奈地往山上看了一眼,姜茂林不想见到他,他再待在这里会发生什么情况谁都无法预料,只得转身往山下走去。   唐晓棠转头看向周志,眼神里满是恳求之色。   她没有说话,但希望他马上下山去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白。   周志避开了她的目光,神态轻松地笑了笑说道:“人家让我自己选,我决定留下了。   对你我不放心,得盯着点,万一你跟他说啥悄悄话呢。”   唐晓棠知道,周志不会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劝说也没用。   她心里一下踏实了,觉得这样其实挺好的,有他在陪着自己,胆气更足啦。   唐晓棠暗暗打定主意,一旦姜茂林有什么异常举动,自己无论如何要挡在周志身前,她不能再让一个把自己视为生命一样爱着的男人出一点事了。   她下意识地把周志挡在身后,对着姜茂林的藏身处说道:“我上来了,你有啥话就说吧。”   周志往左面移动了一小步,从唐晓棠身后闪了出来,稍稍落后她一点点,调整好呼吸全身放松,这样在做动作时,才会更加迅速有力,观察的角度也更好。   姜茂林能看清山下的情形,是因为他藏身的这块山岩中间有一条缝隙,从缝隙处能够把外面的情形看的很清楚,而从岩石对面却看不到姜茂林。   姜茂林看到了周志的动作,有些羡慕地说道:“唐队长,你爱人对你真好,他非常关心你的安危呀。”   唐晓棠自豪地一笑:“姜茂林,你叫我上来不是为了说这个吧?   他是我的男人,我是他的女人,他这样做我很高兴,我想我也会为他这么做,这是很正常的。“   姜茂林颇有同感:“是呀,真心相爱的人就是应该这样的。   其实唐队长,我让你上来也没什么正经要说的,就是想跟你聊几句,我们也算是打过交道,彼此不太陌生。   另外就是想求你一件事,你要是能见到贾美凤,帮我带几句话给她。“   唐晓棠点头说道:“只要不违反纪律,我可以把你的话给她带到,你说吧。”   姜茂林艰难地说道:“哪有什么违反政策的事儿呀,我就想对她说一句,你要好好的活着,我所做的事不奢望得到你的原谅,你可以恨我骂我,但是不要折磨自己,你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唐晓棠表情郑重的说道:“没问题,这些话我一定帮你转告给她。”   姜茂林说道:“唐队长,我知道我的行为是不可饶恕的,我欠下的债会用自己的命来偿还。   我采取的方式是很极端,但这都是被她的父母亲戚逼的不得不如此,你说这是我一个人的错吗?“   唐晓棠真诚地对姜茂林说道:“贾美凤我见过,她把你和她的事大概和我说过了。   我只能说你是事出有因,但所采取的处理方式严重的触犯了国家的法律,视生命如草芥,罪不可赦。   单就你和贾美凤的遭遇来说,我也很同情,你完全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可是你没有,而是用了这样一种最极端的方式来对待这件事,这是极其错误的。“   唐晓棠指了指身边的周志说道:“其实我和他的情况有点跟你和贾美凤的情况相似,说起来太复杂,就不和你细讲了。   只告诉你一点,你刚才说了,他是我的爱人,这点你没有说错。   他非常的爱我,为了我放弃了很多很多,甚至差点被我的父亲下令,让人把他赶走。   可是他没有像你那样走极端,而是据理力争,向我父亲表明心迹,说服了我的父亲。   我曾经想过,要是我父亲不同意我跟他在一起,我就让他带着我私奔,为了能和他在一起,我可以放下一切,工作都可以不要了。   贾美凤向你提出过,让你带她走,你为什么不这样做?   我和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走进婚姻的殿堂,但我们就是事实上的夫妻,是相互爱着对方,谁也无法把我们分开的一对爱人,你在顾忌着什么?“   姜茂林被唐晓棠的话惊到了,他有些不太相信唐晓棠的话,这样一个美貌动人、风风光光、职务还不小的女警察,在个人感情上面也有这么多麻烦事儿吗?   可是看看站在她旁边听她说出这番话,脸上洋溢出幸福满足神采的那个英俊小伙儿的表情,唐晓棠说的这些话看来都是真的。   姜茂林有些羡慕地说道:“我之前要是认识你们多好啊,那就有个人能给我指条明路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跌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唐晓棠嘲讽地说:“我们俩也没有人来教我们怎么做,都是我们自己决定的。   这个社会是有法律维系的,有大家都要遵循的道德规范,是个有秩序的人类社会,不是以自己的喜好为准则,无法无天、肆意妄为的混乱世界。“   姜茂林的语气有些落寞:“大概你们身边的父母亲人,都是有涵养、能够理解你们的正直开明之人吧。   你们真幸运,我祝福你们能白头到老、恩恩爱爱相伴一生。   我是个被老天爷遗弃的不幸之人,没有你们那么好的运气。   做下如此十恶不赦的犯罪行为,就是下了地狱也不会超生了。   不过这样也好,就做一个相信世间还有真正的爱情存在的孤魂野鬼吧,你们让我看到了,相爱的人能够在一起,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停了一下,姜茂林的声音变得很平静:“唐队长,跟你说话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我没什么要说的了。”   唐晓棠提高声音问道:“你现在准备怎么做,是选择抗拒到底,还是缴械投降呢?”   姜茂林试探着说道:“唐队长,我最后还有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我。”   唐晓棠急忙说道:“姜茂林,你不要再走极端了。”   姜茂林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唐队长,我不会自杀的,那也对不起你上来陪我说了半天话的苦心。   我这个要求大概有点过分,因为我也曾经是一名军人,自杀对一个军人来说,是最无能的表现,我不会那么做的。   该我承担的责任我不逃避,给你们、给社会都要有个交代。   我只是想你把我铐上之后,能让我自己走下山去,不要一拥而上掐胳膊按头地把我弄下去,那有点儿丢人。“   唐晓棠考虑了一下说道:“姜茂林,这个条件我不能答应你。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死要面子,说句不好听的,你是还没有认识到自己所犯下的罪行有多么严重,觉得所干的事情从某种角度来说还很光彩。   你想过没有,被你杀死的人,他们的亲人朋友因为你把他们杀了,会长时间的生活在痛苦之中。   你杀死了贾美凤的父母亲人,她现在会是怎样一种心情,她今后怎么去面对其他人?   你难道没有一点愧疚和悔罪的想法吗?“   姜茂林不说话了,过了两三分钟,从他藏身的岩石后面飞出来一个沉甸甸的军挎包落在唐晓棠面前,唐晓棠不用去看就知道,挎包里应该是那一百多发子弹。   紧接着一个弹夹先被姜茂林扔了出来,之后是一把五四手枪,被他扔到了距离唐晓棠五六米远的地方。   然后,蓬头垢面、衣服上破着几条露出里面棉絮的口子、沾满灰土的姜茂林,举着双手从岩石后面走出来,站到了岩石的前面。   唐晓棠迅速上前把地上的手枪捡起来插入后腰,然后向姜茂林接近。   周志紧随在唐晓棠左面身侧,警惕地注视着姜茂林的动作。   只见姜茂林举着双手一动不动,眼睛半睁半闭,淡然地看着他和唐晓棠。   唐晓棠已经把手铐拿在手里到了姜茂林身边左侧,周志也到了姜茂林的身体右侧。唐晓棠抓住姜茂林的左手手腕背向身后,周志敏捷地抓住了姜茂林的右手手腕,像唐晓棠一样,把姜茂林的右手背向身后。   姜茂林很配合的把双手背向身后,唐晓棠用的力度合适,把他的左手铐上,之后把周志抓着的右手也铐住。   唐晓棠和周志一左一右架住姜茂林的胳膊往山下走去,下面的围捕人群蜂拥而上,唐晓棠大声说道:“大家都闪开点儿,刑警支队的人过来。”   等秦晓勇他们率先到了跟前后,唐晓棠低声对秦晓勇说:“让人去把周志换下来,你让弟兄们在两边护着点,不要再伸手了。”   秦晓勇依言让一名侦查员去换下周志,和唐晓棠架着姜茂林下山,布置其他几十名刑警支队的侦查员在两边拦起人墙,阻止其他人员再靠近。   从表面上看来,这是刑警支队的人有点霸道,怕其他单位的人也上来帮着带人争功。   但是大家也说不出来什么,不管是哪家把人抓住,最后也得把人交给人家刑警支队来审,这么大的案子,其他单位也办不下来。   更何况是人家的女副支队长唐晓棠和那个据说是她男人的帅小伙儿两个人上山,和犯罪嫌疑人姜茂林谈了半天话,姜茂林把枪和子弹扔出来缴械投降,唐晓棠和她男人把姜茂林铐住带回来的。   人家不让其他单位的人插手,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地方。   谁要是不服气,刚才在唐晓棠站出来的时候,也跟着往山上走呀。   实际上唐晓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反正她就是这么做了,要说她同情姜茂林、看见他的样子有些心软了,那纯粹是扯淡,但她就是做出了这样一个事后被人有些诟病的指令。   姜茂林被带到了特警队开来的一辆防暴车上,几名全副武装的特警把他看押起来。   唐晓棠站在车下让秦晓勇去找了一瓶矿泉水过来,把水交给了车上一个看押姜茂林的特警,示意他给姜茂林喂点水喝。   姜茂林面无表情地对唐晓棠说了句话:“唐队长,你们家那口子劲儿可够大的啊,看上去白白净净的,不像个会两下子的人啊。”   唐晓棠也是面无表情:“他当年原本可以拿到全国散打自由搏击前四名的,你还是想想自己的事儿吧,我不会参与审讯你的案子,你要配合办案人员的工作,明白吗?”   姜茂林点点头,之后低下头不说话了。   唐晓棠掉头往自己的大越野车走去,到了车前拉开后车门坐进车里,沉着脸闭上了眼睛。   紧跟着她的周志从里一边上了车,唐晓棠疲惫地说道:“你去开车,我们回家吧。”   周志边往前面的驾驶座爬边说:“你不去跟赵叔叔、王大哥他们打个招呼了?”   唐晓棠懒懒的说道:“小志,你就管开车吧,不想跟我回家吗?”   周志边着车边高兴的说:“我是怕他们不放你走,我巴不得我们现在就到了家呢。”   唐晓棠躺倒在后座上,掏出手机拨通了王宇的手机,王宇在电话里着急的问道:“晓棠,你去哪儿了,电视台的记者要采访你呐。”   唐晓棠有气无力的说道:“哥,我大概是感冒了,身上难受的不行,这会儿让小志拉着我往回走呢,找个诊所输点液,你跟那帮记者聊聊吧,我说也说不在点儿上。”   王宇连忙嘱咐她快点儿上诊所好好让大夫给看看用点药,不要急着来上班。   唐晓棠让王宇跟赵国峰说一下,她就不给赵国峰打电话了。   压了电话后,唐晓棠翻身坐起,一把搂住了周志脖子:“小志,你再开的快一点儿,我想回家。”   周志把油门往下踩了踩,越野车发出轰鸣,冲向了市区。 第286章 枪案再发   到了家的唐晓棠草草洗漱过后,进卧室换上睡衣倒头就睡,睡着前一直让周志握着她的手陪在身边,不许他离开一步。   周志看出来她的情绪不太好,从进了家就没说过几句话,等她睡着了,周志悄悄起身也去洗漱了一下。   想着唐晓棠已经两天没有好好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看看冰箱里还有速冻的三黄鸡,他找出砂锅,配了些山珍干蘑把鸡炖上。   唐晓棠爱吃虾滑馄饨,周志想着先把馅拌好,等她醒了就包上一下锅,让她能吃上一顿可口的。   刚刚把馅料弄到一半时,就听唐晓棠在卧室里发出惊恐的叫喊声:“小志、小志、小志你在哪儿?”   周志慌忙扔下手里的活儿跑进了卧室,就见唐晓棠紧闭着双眼,一只手举在空中四处乱抓,脸上沾着泪痕,嘴里还在呼喊着他的名字,原来她是在做梦。   周志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伸手把唐晓棠的手握住,柔声对她说:“我在、我就在这儿呐。”   唐晓棠的大眼睛睁开了,她的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眼神里带着惊恐不安的神色看向周志。   她看到活生生的周志就站在床头,疼爱关切地看着她,身上戴着他的白围裙。   唐晓棠坐起身一把将周志拖了过来,把他的头搂进了怀里,轻嗔薄怒道:“我不让你离开,谁叫你去做饭了,你咋不听话呢?”   周志由她在背上捶打着,扶着她躺下,笑着说道:“你两天没好好吃饭了,这不是想着等你一醒了就能吃上点儿可口的嘛。”   唐晓棠用力摇晃着头,眼神迷离地望着周志:“我不吃饭,我要你,我要你来爱我---”   今天的唐晓棠有些癫狂,她的愿望异乎寻常的强烈,用眼神、用语言、用动作导引着周志,和他徜徉在爱的波涛之中。   唐晓棠忘情地呼喊着:“小志、别离开我---   我爱你小志、别扔下我---   小志、我是你的、你是我一个人的------“   周志热烈地回应着她:“姐,我爱你---   姐,我们永远不分开---   姐,我爱你、我爱你、我一辈子都爱你------“   天早已经黑下来了,卧室里的床头灯光映照在粉色的墙壁、窗帘上,在室内洒下粉红色的光彩,营造出温馨浪漫的氛围。   唐晓棠背对着周志熟睡了,她的脸上带着满足安心的笑意,呼吸平稳均匀。   周志一手支着下颚侧躺在唐晓棠身后,眼神里充满无限的爱意看着这个外表坚强、内心却又非常脆弱的美丽女子。   他把她无遮无拦地搂抱在怀中,她的长发柔顺光泽,披散在枕上,肌肤莹润细腻,散发着诱人的芬芳。   这是把她的心、她的人全部交付给了自己的女人,是他想要用一生来爱护的、爱如珍宝的心爱女人。   这会儿的她,就是一个小鸟依人、生怕被抛弃了的小女人,有点傻傻的娇憨模样。   而工作中的她,睿智聪颖、坚强果敢,手下百十来号男人哪一个也不是善茬儿,可是都乖乖听她的号令摆布,她在他们中间享有极高的威信。   这帮家伙大概都有点羡慕嫉妒恨我,因为他们的老大、队长是属于我的女人,想想就美得很,让他们羡慕去吧。   晓棠姐是个在感情上受过挫折的人,她在感情方面敏感脆弱,和我走到今天,她担负着很大的压力。   可是她在众人面前毫不隐晦和我的关系,公开大胆地把我和她是爱侣的关系展示在众人面前,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她是在向我表明她的心迹,怕委屈了我,真是个可爱的傻女人,我怎么会在乎那些呀。   这个聪慧美丽、事业上的女强人、生活中善良温柔的女子太值得我去爱了,我要好好的爱她对她,一生一世不和她分离,说什么也不能辜负了她一颗爱我的心。   周志伸手关了灯,把唐晓棠紧搂在怀中,亲吻着她脑后的发丝,陪着她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时光流转,一晃又到了寒风凌冽、滴水成冰的隆冬季节。   十二月二十九日十六时四十分左右,平城市个体煤贩子石明阳、石明亮兄弟开着车回到位于三矿职工家属院的自家楼下。   把车停好从车上下来,石明阳、石明亮兄弟走到车的后备箱处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两个黑色的帆布大提包。   两个提包里共计装有人民币一百一十二万元,是刚收上来的货款,他俩准备把钱先拿到楼上,年底了用钱的地方不少,就不往银行存了。   停车的地方距离楼道口大约有三十来米远,石明阳、石明亮兄弟一前一后横跨过楼前的便道向楼道口走去。   由东向西快速开过来两辆摩托车,接近了石明阳、石明亮兄弟二人。   石家兄弟可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早年间仗着手黑敢玩儿命,在社会上闯出了不小的名号。   近几年拉了一帮弟兄欺行霸市强买强卖,挣下一份不菲的家业。   去年用了些手段承包了一个小煤矿,说不上是日进斗金,但也天天有十几万的进账,小日子过得很滋润。   今天拿回家的这笔钱,就是近几天的流水和几个大户的预订款。   本来是要带几个弟兄跟着回来的,但是弟弟石明亮留了个心眼儿,跟哥哥石明阳说人多眼杂还是小心一点,就咱弟兄俩办这事儿吧。   常年在社会上打滚儿,石家兄弟对危险的来临还是有预感的,这两辆摩托车上都是两个人,戴着大包头盔,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他俩来的。   石明阳、石明亮二人拎着装钱的提包就往楼道里跑,他们家在三楼,家里私藏着两支猎枪,只要进了家就不怕了。   但是已经晚了,两辆红色的摩托车快速驶近,坐在后座上的两个带着大包头盔的男子,一个举起手里的五四手枪、另一个从背后取下挎着的三连发猎枪,对着石明阳、石明亮兄弟扣动了扳机。   震耳的枪声炸响在安逸的居民小区里,又一桩惊天血案发生了。 第287章 跟3.09挂上了   今天刑警支队的值班领导是唐晓棠,前些日子刚打掉一个抢劫盗窃团伙,她正在办公室里审阅着秦晓勇报上来的结案报告。   唐晓棠愈发的丰满漂亮了,脸上焕发出油亮莹润的光泽,眼神里多了几分妩媚的神采,黑色高领紧身羊毛衫衬托出上半身玲珑的曲线,乌亮的长发紧致地梳向脑后,扎成一束马尾状,显得年轻而充满活力。   王宇两个月前赴省党校参加为期三个月的学习,刑警支队的业务工作由唐晓棠临时负责,唐有志极不情愿地接受了组织上的任命,担任了刑警支队的政委。   李跃华被提任为副支队长,主管二三大队的工作,一大队的大队长仍然由唐晓棠兼任,秦晓勇的职务没有动,还是一大队的副大队长。   但是明眼人能够看出来,这个大队长迟早是他的,因为唐晓棠把一大队的业务工作交由秦晓勇具体负责,另一名副大队长赵志伟得听秦晓勇的吆喝。   这是明摆着的事儿,王宇学习回来恐怕就又要往上升一级,接替马志担任分管刑侦的市局副局长,马志有希望担任第一常务副局长。   唐晓棠是担任刑警支队支队长的不二人选,她的业务能力无人可比,要是比关系背景,那就更甭说了。   虽然她从来没有靠着父亲这层关系为自己谋过私事儿,可是有几个人不知道她是唐司令的女儿呀,有些话不用往细了讲,都尽在不言中。   风传赵国峰要调往省城担任公安局局长,兼任公安厅副厅长、省城副市长,他向省委、省厅领导提出,“3.09系列枪案”一直没有拿下来,就这么离开平城难以向老百姓交待,请求暂缓对他的任命,相关领导同意了他这个请求。   唐晓棠在结案报告上签完字放下笔,站起身到茶几边拿起保温杯打开,到饮水机前接满水坐回了办公桌后面。   看上去她又长个儿了,其实是周志跟她说,你穿高跟鞋更凸显身材,既然他喜欢,唐晓棠就在没有案子时穿起了高跟鞋。   尽管她觉得穿起来脚很不舒服,可是他喜欢看自己穿上高跟鞋的样子,那就穿给他看吧。   想到周志,唐晓棠抿着嘴笑了,这个家伙这几天在跟自己闹别扭,因为自己已经三四天没有回“阳光海岸小区”那边住了,她是为了周志好。   现在她俩的感情稳定,热乎劲儿没有一丝消退,只要在一起,除了自己亲戚来的那几天而外,没有一天不亲热的时候。   唐晓棠征得周志同意后,让他陪自己去了一趟军区总医院,在身体里装了国际上最安全有效的宫内节育器,她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很健康,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男女之间亲热次数的多少,也是表达爱意、加深感情的一种方式,唐晓棠并不反感和拒绝,相反她正是女人最成熟、需求最旺盛的年龄阶段。   周志常年练功养气,他的体质本就异于常人,他深深爱着、迷恋着唐晓棠,不放过每一次跟她独处的时光,似乎永远都有着无限的精力。   两个人有着完美的默契,每一次都沉醉在其中不能自拔,都能给对方带来最美的享受和满足,她俩一致认为,床才是家里最重要的东西。   唐晓棠虽然也贪恋闺中之事,但她懂得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加上柳玉秀前段时间来看她时私下问过她,你和小周是不是天天都要在一起,这样可是不行的。   柳玉秀跟她说,从你的气色就能看的出来,小周太恋着你了,把你滋润的像一朵盛开的鲜花。   你是得了好,可是时间长了对他的身体害处很大,就算他是练武之人,身体素质很好,长此以往也会吃不消。   现在你们都还年轻,不知道这里面的深浅,凡事都要适度,细水长流才是长久之计。   唐晓棠跟周志谈了,跟他说自己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怕他的身体落下毛病,让他稍微注意注意,自己是从爱惜他的角度才这么说的。   周志知道唐晓棠是为他好,可是他在这方面控制不住自己,有时候唐晓棠见他硬忍着等自己睡了之后他才睡,要不就是大半夜爬起来去冲凉水澡,她又心疼的不行,自己也忍耐不住接纳了他,两个人做的更加投入,顾不了那么多了。   但唐晓棠是个有坚强意志力的人,另外她敏锐地感觉到,周志偶尔好像稍微的有那么一点点后继乏力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所以她婉转的找借口或是直接就跟周志讲,回那边和徐丽红住一两天,要不就借着单位有事在宿舍睡一两宿,这可把周志坑苦了。   唐晓棠的性格他已经太了解了,她但凡下了决心要做一件她认为是正确的事,谁都不能令她再改变主意。   电话不敢给唐晓棠打,又不能去单位找她,不过他也有他的办法。   周志把徐丽红发展成他的内应,只要唐晓棠回了那边住,徐丽红就会偷偷发信息告诉周志,他借着由头给徐丽红打电话,然后徐丽红又找借口把手机交给唐晓棠。   唐晓棠怎么能不接他的电话呢,周志就在电话里软磨硬泡,把唐晓棠的心说软了,过来接她回家。   如果周志只是贪恋男女之事,唐晓棠的心大概能硬的起来,但是周志对她的生活起居照顾的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并不是就恋着那件事不管其他了,唐晓棠怎么能忍心把他一个人扔在家啊。   唐晓棠的亲戚每个月来去很准时,持续时间六到七天,这个月十九号走了,唐晓棠隔两天就回去跟周志住一晚。   周志也跟她说知道她的苦心,自己会按她说的做,让她每天都回来住吧,自己一个人在家,漫漫长夜孤枕难眠,再这样下去要得失眠症了。   唐晓棠只是通过这种方式提醒周志爱惜自己的身体,并不是非要把他怎样,她自己何尝不是想每天都在他温暖的怀抱中安然入睡呢。   她跟李跃华换了个班,连着四天,晚上下了班都回去和周志待着,可周志嘴上说的好,却管不住自己的身体,只有一天晚上还老实些,其余三天是外甥打灯笼—照旧,不尽了兴不算完。   唐晓棠也想,跟他做的很愉悦,可是过后又有些后悔,这不是白费了自己的一番苦心吗。   她说了周志几句,话有些重了,责备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连这点自控能力也没有。   周志脸上有些挂不住,头一次背对着唐晓棠躺倒不说话了。   唐晓棠反过来搂住他乖哄了半天,周志的情绪才缓了过来。   第二天到了单位就一大堆事儿,晚上确实是回不了家了,唐晓棠特意打电话跟周志说了一声。   再下来就该还跟李跃华换的那个班儿,她自己还有一个班儿,这就连着三天没回家,周志倒是没有给她打电话,依旧是早晚发短信提醒她早睡、晚安、出门穿严实点儿别受了凉什么的。   但是中午徐丽红拎着周志惯常给她送饭用的那个保温桶来了,里面装着她爱吃的虾滑馄饨、柠檬笋片拌鸡丝、酱焖猪蹄和六个大肉包子,一看就是周志的手笔。   徐丽红借着唐晓棠吃饭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查看了她办公桌上的值班表,唐晓棠让她回去告诉周志,今天晚上值班回不去。   她拿起桌上的值班表交给了徐丽红,对她说道:“把这个拿回去给你姐夫看看,省的他瞎操心,也显得你这个小间谍挺给他卖力气。”   唐晓棠估计徐丽红回去后把话传给周志,他会给自己发信息解释一下,让徐丽红给她送饭没有别的意思,可是都下午五点了,周志愣是既没打电话也没发信息,这是小脾气上来了吧。   唐晓棠觉得周志真是有意思,就像个小孩子似的,自己还得哄着他呢。   她露出幸福的微笑,有个这样一个恋着自己、爱着自己、照顾着自己的男人在身边,是一件多么开心快乐的事呀。   桌上的电话铃响了,看了下号码,唐晓棠迅速抓起电话说道:“马局,什么情况?”   听筒里传出马志沉重焦虑的声音:“晓棠,下午四点四十五分,在三矿区家属院内发生了一起持枪杀人抢劫案。   受害人一死一伤,随身携带的装有人民币一百一十二万元的两个黑色帆布提包被两个骑着摩托车,摩托车上各带着一名持枪男子的四名男性犯罪嫌疑人抢走。   你现在带着一大队的人、让吴支队带着他的人往现场赶吧,我和赵局也马上赶过去。“   唐晓棠急促地问道:“两辆摩托车四名嫌疑人,持枪杀人抢走大量现金,是不是跟3.09挂上了?”   马志说道:“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根据先期到达现场的平北分局的董亮汇报的情况看,估计是能挂上,先往现场去吧,到了再细说。”   唐晓棠压了和马志的电话,立刻给秦晓勇、李跃华、吴志军分别打电话向他们通报了案情,下令他们各自带人赶赴案发现场。 第288章 急需展开的工作   唐晓棠出了刑警支队大楼,快步跑向停车场。   秦晓勇带着一大队在队里的人正从停车场里开车往外走,他让人在唐晓棠身前停下跳下车来,从唐晓棠手里拿过来她的车钥匙:“我来开车,你上车吧。”   唐晓棠拉开车门上了后座,边脱鞋边对秦晓勇说:“你开就你开吧,我正好把鞋换了。”   她探身从座位后面拿过一双白色平底棉皮靴,脱下脚上的黑色高腰细高跟皮靴把平底棉靴换上,在车厢里跺了跺脚说道:“你说小志啊,非喜欢看着我穿高跟鞋,那玩意儿哪儿好呀。”   秦晓勇嘲讽她:“那你别穿呀,大志就是说说,要不我跟他说一声,你不爱穿就别穿了。”   唐晓棠语气严肃地说道:“你少跟我油嘴滑舌的,想想一会儿到达现场后怎么把人摆布开工作吧,这个案子跟3.09系列枪案很可能是同一伙犯罪嫌疑人干的,这帮歹徒又露头了,争取抓住他们的尾巴。   到了之后你安排一组人参与现场周边的走访,重点是找到目击者了解掌握犯罪嫌疑人的具体人数、体貌特征、衣着打扮、逃跑的路线等相关情况。   其他人待命,等我的命令动作。“   秦晓勇正色答道:“明白了,到了之后我就布置。”   发案的三矿区家属院家属院已经被先期到达特警、武警围住拉起警戒线,无关人等都被驱赶到小区外面,小区里的住户被劝说回家里,院子里只有数十名或穿警服或穿便服的刑警和派出所的民警在紧张的忙碌着。   唐晓棠、秦晓勇等刑警支队的来人向负责警戒的武警、特警出示证件后进入小区,平北分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董亮迎了过来。   董亮和唐晓棠、秦晓勇等人都很熟悉,用不着多客套,带着她们往中心现场走去。   他向唐晓棠、秦晓勇介绍着具体情况:“现场位于小区西大门内东南方向二百七十米处,五号楼三单元楼道口附近。   楼前有一条东西走向的便道,距三单元楼道口西南十一米的便道旁,楼上302室住户石明阳枪杀在此处,初步检验其身中三枪。   另外一名伤者是石明亮,与石明阳是亲兄弟。他的手臂、背部腿部等处被猎枪子弹射中,没有生命危险。   据石明亮讲,袭击他和石明阳的是四个男子。   当时石明阳、石明亮兄弟俩刚开车回小区把车停在楼下,从后备箱拿出两个装有人民币一百一十二万元的黑色帆布提包,两人各提着一个提包往楼道里走。   那四个男子开着两辆红色摩托车,由西向东对着他俩冲了过来。   这四个男子全都带着大包头盔,看不清面貌。   石明阳、石明亮二人看到情况不对,撒腿往楼道里面跑。   两个骑摩托车的男子没有下车,其中一辆摩托车后座上的男子用手枪向跑在后面的石明阳射击,另一辆摩托车后座上的男子坐在摩托车上用猎枪向他开了一枪,之后跳下摩托车冲他跑了过来。   石明亮把装钱的提包扔向身后跑进了楼道,那个男子拿猎枪对着他又开了一枪,之后就去捡装着钱的提包了。   石明亮跑上三楼开门进家,拿出家里放着的双管猎枪,跑到前阳台推开窗户往楼下看,只见那四个人已经分乘两辆摩托车沿着便道向西跑了,他冲着他们逃跑的方向开了两枪,之后拿着猎枪跑下了楼。   出了楼道石明亮看到石明阳倒在西面不远处的便道边上,头上、身上有几处还在往外冒血,人已经死了。   两个装钱的提包,刚才在楼上从阳台往外看时,石明亮看到那两个坐在摩托车后座上的男子一人在怀里抱着一个。   石明亮当时没有报警,开上自己的轿车追出了小区,小区外面是南北走向的工农兵大街,石明亮也不知道那四个家伙往哪个方向跑了,他向北沿工农兵大街追到沿河北路,向西追到新建西街后向南追到晋阳路,又向西追到工农兵大街路口拐回了小区。   追了一大圈儿石明亮没有找到那四个骑摩托车的人,小区里有居民打电话报了警。   石明亮给几个朋友打电话说了石明阳被人开枪打死、钱被抢走的事儿,并且把那两辆摩托车的颜色、四个人所戴头盔的颜色、样式告诉了他的朋友,让他们去打听这几个人的来历。   之后石明亮就在楼下自己的车里待着,一直等我们的人到了现场。   我们的人到了之后,发现石明亮的背部和手臂、大腿朝向身后的部位中了猎枪弹,所幸都不是致命处。   现在石明亮已经有医生在为他处理伤处,因为私藏枪支弹药,我们的人把他控制起来了,准备带回局里查明枪支弹药的来源,追究他的刑事责任。“   唐晓棠听完董亮的介绍,基本上了解了目前的状况,她和董亮、秦晓勇等人走到五号楼前停下脚步没有再往前走,回头看了一下秦晓勇。   秦晓勇转身对后面跟着的几个侦查员低声布置一番,其中一名中队长迅速带着自己中队的人离开了现场。   稍后吴志军带着法医技术人员赶到,赵国峰、马志、唐有志、李跃华也都过来了。   赵国峰令吴志军带他的人趁着天还亮,立刻进行现场勘察。   他让董亮、唐有志、唐晓棠分别派些人手配合吴志军的在中心现场及周边寻找犯罪嫌疑人可能留下的痕迹物证。   另外安排人在派出所民警的配合下进行走访调查,寻找小区内外有无监控探头、以及看到案发过程的目击者了解情况。   晚上九点整,在平北分局会议室召开了由市局赵国峰局长主持的紧急案情分析会。   参会人员有市局副局长马志、刑警支队政委唐有志、业务主管副支队长唐晓棠、分管法医技术人员的副支队长吴志军、副支队长李跃华、所属各大队主要领导、以及各分局主要领导和刑警大队中队长以上人员。   会议开始,照例由吴志军副支队长介绍现场勘查的结果。   吴法医说的简明扼要,在案发中心现场发现了三枚五四枪弹的弹壳、两枚16号猎枪弹的弹壳。   死者石明阳身中三枪,都是给手枪弹击中的,头部一枪、左胸处两枪,开枪打他的犯罪嫌疑人弹无虚发。   伤者石明亮被猎枪射出的散弹击中后背和双臂、腿部朝向身后的部位,伤情不重没有生命危险。   技术人员对手枪弹壳加急进行了检验比对,得出了初步结论,这次发现的的三枚弹壳,与3.09系列枪案中打死门卫王春的子弹是同一支五四手枪发射的。   仅凭此一点,今天的案子就可和3.09系列枪案并案了。   现场发现的两枚猎枪弹壳,也是16号猎枪子弹,这和3.09枪案现场遗留下的猎枪弹壳是同一个型号,是不是同一支猎枪发射的,以目前的技术条件很难做出结论。   在小区内的便道上,发现了几组摩托车轮胎留下的痕迹,这些轮胎压痕与停放着后备箱里装有司机魏继平尸体的桑塔纳轿车的那个养殖场院内发现的摩托车轮胎压痕比对后可以断定,轮胎的规格品牌完全一致。   吴法医最后说道:“另外有个情况,伤者石明亮在他家里的阳台上,用私藏的双管猎枪向驾驶摩托车逃跑的四名犯罪嫌疑人开了两枪,这支猎枪使用的也是16号猎枪子弹,这点请办案人员在工作中关注一下。”   他讲完之后,赵国峰看向了唐晓棠,“3.09系列枪案”由她的重案一大队主办,现在她是刑警支队的业务负责人,该她来谈谈了。   唐晓棠点头拿过话筒,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大家都能想到,今天的案子是3.09系列枪案的延续,是同一伙犯罪嫌疑人所为,并案侦查是毫无疑问了。   我想现在有以下几方面工作需要马上展开:   一、在伤者石明亮身上下下功夫,让他仔细回忆一下近期的的活动轨迹和所接触的人员,从中找到可能存在可疑之处往下追查。   另外需要从石明亮嘴里问出来他的枪支弹药来源,顺着这条线捋下去,他的猎枪使用的也是16号猎枪弹,查下去有可能会收到意外的收获,与3.09系列枪案中犯罪嫌疑人使用的猎枪挂上钩。   我请求这项工作由我们一大队来做,具体由秦晓勇带人去审石明亮。   二、在市区展开的清查工作不能松懈,各分局要派得力的侦查员下去,在派出所民警的配合下继续进行彻底的查证走访,争取摸上线索来。   三、张贴悬赏通告,发动广大群众踊跃提供相关线索,我们不能忽视老百姓的作用,发动群众、依靠群众、深入到群众中去,是我们的光荣传统和法宝,不能忽视了这个方面。   四、加强防范工作,对一些重点单位、富商、有影响的个体商人,派人进行秘密保护措施,防止此类案件再次发生。   目前我能想到就是这些,请局领导做出指示。“   唐晓棠结束了发言,与会众人看着赵国峰,等他来总结讲话。 第289章 你要走了么   赵国峰接住唐晓棠递过来的话筒,开始作总结发言。   他首先介绍了在全市布置军警设卡清查的情况,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犯罪嫌疑人的踪迹,工作还在进行中。   接着他对唐晓棠刚才提出的建议予以肯定,指示下去后就照她的意见展开工作。   最后赵国峰强调:“同志们,3.09系列枪案的性质十分恶劣,犯罪嫌疑人穷凶极恶、气焰嚣张,杀人抢劫、无法无天,在广大群众中造成很坏的影响,对我们公安机关形成了很大压力。   此案能否侦破,关系到我们公安机关的形象问题,老百姓还能不能信任我们,有事找警察到底有用没有,是不是一句空话。   大家这么些天的辛苦和努力我是知道的,也看在眼里,但是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这是没有意义的。   我相信我们这支队伍是有战斗力的,能够交出一份令人民群众满意的答卷。   希望大家下去后继续保持高昂的斗志,在工作中恪尽职守,完成好所分配给工作任务。   我们齐心协力,把这个案子拿下来,同志们有没有信心?“   与会全体人员回答的铿锵有力,就是一个字:“有!”   散会之后,唐晓棠带秦晓勇和几名侦查员连夜对石明亮进行了审讯,石明亮交代了猎枪和子弹的来源,是从吉林省珲春市一个叫“嘎大头”的社会人手里买回来的。   这个嘎大头和境外前苏联独立出来的某个国家有走私生意,从事枪支买卖交易有些年头了。   他哥石明阳有个狱友叫马广俊,他是林北县人,今年三十七岁,三个月前因涉嫌故意伤害罪被郊区分局刑事拘留,关在郊区看守所。   大概是在二零零三年十一月份前后,石明阳开车和马广俊出了一趟门,回来之后石明阳带回家两支猎枪,一支单发的、还有一支是双管猎枪,同时还带回来一百五十发16号猎枪子弹。   据石明阳讲,这次出去就是让马广俊带着去买枪了,他跟我说咱们的买卖现在做大了,有必要买两支枪留着防身。   本来是要买手枪的,但是去的不巧,想要手枪还得等一个多月,所以只好买了两支猎枪回来。   石明阳告诉他,马广俊在吉林省珲春市混过几年,跟那里一个叫“嘎大头”的走私贩子很熟,枪就是马广俊联系他买来的。   石明亮和马广俊不太熟,再具体的情况他就不知道了。   另外石明亮跟唐晓棠、秦晓勇等人讲,他联系了几个兄弟,把那四个犯罪嫌疑人的打扮穿着、所骑摩托车的样子告诉了他们,让他们帮着在市里打听一下有关的消息。   他把领头兄弟的手机号告诉了唐晓棠她们,让她们有事可以给他那个兄弟打电话。   审完石明亮出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唐晓棠安排大家抓紧时间回去休息,早上八点赶到郊区分局看守所提审马广俊。   唐晓棠让秦晓勇开车把自己送回“阳光海岸小区”,嘱咐他早上过来把她接上,然后上楼回家了。   她轻手轻脚打开门进了屋,客厅里的小灯亮着,就见周志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睡过去了,他的一只手捂在胸前,怀里搂着一本打开的精美大相册。   这个相册是她和周志共同拥有的,里面是两个人这几年照的一些合影和唐晓棠的个人艺术照,那是周志硬拉着她去照的。   周志最喜欢里面两个人的一张合照,照片里的唐晓棠穿着洁白露肩拖地长裙,周志身穿燕尾晚礼服,两个人相拥而立面对镜头,露出开心满足的笑容。   这会儿被周志抱在怀里的相册,就翻在那一页,他脸上带着一丝愁苦的笑意。   唐晓棠忍不住蹲在周志的头前,伸手抚着他的脸颊,在他的脸上轻轻吻了几下。   周志睁眼看到了那张令他魂牵梦绕无时不在思念着的娇颜,她美丽清澈的大眼睛带着满满的爱意在凝望着自己,脸上还有那似火红唇留下的余温。   他揉了揉眼睛看清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周志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把唐晓棠拥进怀里就是一阵狂吻。   唐晓棠瘫软在他怀中,周志的臂膀坚实有力,胸膛宽阔温暖,他的炽热爱意似熊熊的火焰,把唐晓棠烧灼的头晕目眩,迷失在情爱的浪潮里面。   早上七点二十,手机闹铃把睡着的唐晓棠吵醒了,她伸手往枕边摸去,旁边是空着的。   唐晓棠一下坐了起来,在黑暗中懵懂慌乱地喊道:“小志、小志、你在哪儿呀?”   周志急慌慌的推开卧室门跑了进来,他怕弄醒唐晓棠,起来的时候没有开卧室的灯。   唐晓棠借着外屋透进来的光亮看到了那个爱她疼她的男人,她扑进了他的怀里,捶打着他的胸口撒娇:“谁让你起来的、谁让你起来的,你是故意吓我的吗?”   周志跪在床上搂住唐晓棠,抚着她光滑温热的背脊柔声说道:“姐,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去给你准备早饭了。”   唐晓棠把周志按倒在身边,动情的说:“小志,是我不好,我不难为你了,你什么时候想我就什么时候给你,我再也不想自己一个人在别的地方睡了。”   二人缠绵温存了片刻,周志笑着把唐晓棠拉起来说道:“你要是再不抓紧时间梳洗打扮,晓勇就到了啊。   快点起吧我的领导,我可不能让你饿着肚子出门。“   唐晓棠娇羞地笑着跑进卫生间,她极少化妆,周志曾向人炫耀过,我们家领导素面朝天就是个大美人,再要化点妆出来,怕是她经过的地方都得把交通堵了,人们那还能顾上走路,全都看她了。   三两分钟唐晓棠就出来了,周志在餐桌上已经放好了碗筷,小米粥、肉包子、咸鸭蛋和两个小菜齐备,他让唐晓棠赶紧吃早点。   唐晓棠坐下吃早饭,周志把他专门为唐晓棠梳头用的牛角梳找出来,给她梳理起头发。   她的一头长发浓密乌黑,周志熟练地给她梳的顺滑之后,摘下套在自己手腕上的黑色发带,把唐晓棠的秀发紧致地在脑后扎成一束马尾状,用手指拨弄了几下发梢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手艺,满意地点了点头。   早上给唐晓棠梳头,几乎成了周志每天的一门必修功课,他还在唐晓棠休息的时候,缠着给她描眉化妆,说是仿效古人张敞画眉,这是夫妻间的大事,也是一件乐事。   唐晓棠跟他玩笑,那你把我追到手,算不算是相如窃玉呀。   周志拍着胸脯说道:“那个司马相如怎么能跟我比,他后来发达了要抛弃卓文君,只不过怕遭人诟病才作罢。   我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天地合,也不会与君绝。他跟我比,那可差远了。“   唐晓棠吃完早饭,周志从客厅拐角拖出一个大皮箱来,把唐晓棠叫过来打开给她一一细数。   最下面是两套内衣裤、几双厚袜子、两件毛衫、两条保暖内裤,往上是一条宽松厚牛仔裤、一条土黄色高弹水洗布裤子、一身熨烫的笔挺的警服,最上面是一件长款黑色貂绒里皮衣。   箱子里的空余处放着单皮手套、棉皮手套、毛线手套、绒线帽、口罩、装着护目镜、墨镜的眼镜盒、洗化用品、湿巾、纸巾、修理指甲的剪刀盒等等,塞得满满当当。   周志跟唐晓棠交待:“你晚上说可能要出差走几天,我给你准备了一下,怕吵醒你没敢在卧室里多翻动,东西不是准备的很全,不过够你替换了。”   唐晓棠装作无奈和漫不经心地说道:“哎呀,我就是出门几天也就回来了,又不是去度假,用得着带这么多东西嘛。”   她的心里觉得热乎乎的,充满了甜蜜幸福之意。   周志很郑重的对她说:“出门在外有备无患,我又不能跟着你,给你收拾些衣物带着我才放心。“   这时秦晓勇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到了地下停车场。   周志跑进厨房又拎出他那个被称为“百宝箱”的大提包背在身上,拖起大皮箱把穿好衣服的唐晓棠送到地下停车场里。   秦晓勇帮着周志把提包、皮箱放进越野车的后备箱,周志在秦晓勇面前也不避讳,他一把抓住了唐晓棠手臂,不舍地说道:“你要走了么?”   这是两个人相处以来,唐晓棠头一次要远行出门,周志极其不适应这种难舍难分的感觉。   唐晓棠靠在他怀里紧紧抱了抱周志,扬起脸和他吻在一处。   秦晓勇别过头去咳嗽了几声,两个人的双唇才不舍地分开。   唐晓棠甩了甩脑袋,马尾辫俏皮地在脑后晃荡起来,她拍了周志一把说道:“等着我,用不了几天就回来了。”   回身拉开副驾驶座车门坐进车里,放下车窗笑着对周志说:“你快上去吧,没穿外面的衣服,小心感冒了。”   周志笑着对唐晓棠挥手,告诉她大提包里有吃的喝的,示意坐进驾驶座的秦晓勇开车。   秦晓勇发动汽车驶出了停车场,周志茫然若失地望着已经空空荡荡的出口处,在原地站了很久才转身往电梯间走去。 第290章 提审马广俊   马广俊个子不高、中等身材,耷拉着眼皮坐在审讯椅里,脸上的神情淡漠,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神态。   秦晓勇和另一个侦查员跟他废了不少口舌,他对带着石明阳去吉林省珲春市卖枪的事闭口不谈。   唐晓棠一直站着没有坐下,她看看时机差不多了,对马广俊说道:“马广俊,石明阳被人开枪打死了,这事儿你在里边不知道吧?”   马广俊猛然抬起头来,脸上现出震惊的神情:“大阳被人打死了?你胡说八道吧,这怎么可能呢?”   秦晓勇一拍桌子呵斥道:“马广俊,你放老实点,知道她是谁吗?”   马广俊摇了摇头,这个穿着一件火红色皮大衣、高腰细高跟皮靴的漂亮女子进了审讯室后既不说话也不坐下,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干什么的。   唐晓棠掏出工作证交给秦晓勇,秦晓勇把工作证打开举在马广俊面前让他看清楚。   马广俊看到上面“唐晓棠、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几个字时,恍然说道:“原来是唐支队啊,你的名字我早就听说过了,不好意思啊,刚才有点儿激动。”   唐晓棠收回工作证,慢条斯理的对他说道:“你跟石明阳是狱友,七年前在省第二监狱一块儿服过刑,在里边没有石明阳护着你,恐怕你就让人给废了吧?   石明阳比你早出来两年半,你出狱时生活没有着落,石明阳当时带着一帮人占住了东关菜市场一片儿,混的挺不赖。   他把你拉进圈儿里来,让你带着一帮弟兄收收保护费、看看场子什么的,你才又在社会上站住脚。   这两年石家兄弟搞起了煤矿,石明阳把一部分业务交给你来打理,他很少过问你负责的事儿,都由你全权处理。   你曾经对人们说过,没有石明阳对你的维护照顾,就没有你的今天,大阳就是你的恩人、你把他奉为自己的亲大哥对待,只要他有事招呼一声,你会肝脑涂地、两肋插刀相助,以此来报答他的知遇之恩,这话是你说的吧?   现在他被人开枪打死,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两枚16号猎枪子弹,这与你带他买回来的猎枪子弹是同一型号的。   我们来找你就是查石明阳被杀的案子的,想从枪支弹药方面获得一些破案的线索。   你这个自诩为愿意为大阳的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的好兄弟,难道不想为他报仇吗?“   马广俊沉吟了一会儿,犹豫着问道:“唐队,我能问问大阳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杀的吗?”   唐晓棠点了点头说道:“可以,他和石明亮带着一百一十二万元现金回家,往楼道里走的时候被人开枪打死,石明亮被打伤,钱被人抢走了,就是昨天下午的事儿。”   马广俊身上激灵灵抖了一下,脱口问道:“是不是三月九号在乳品厂开枪杀了五个人、抢走三十多万那伙儿人干的?”   唐晓棠疑惑地问他:“你咋这么肯定是那伙人干的呢?”   马广俊苦笑了一下说:“唐队,我也是老队员啦,你就别套我的话了。   大阳这人为人很仗义,社会上的人不会对他下黑手,谁要是缺钱找他开口,十万八万的他随手就拿给你,连个条子都不用打,道上的人不会这么干的。   我们在下面也聊过乳品厂的事儿,那伙人不是社会上混的,跟我们不是一路人,那种长短枪齐备、不留活口、下手狠辣的做派,我们都自愧不如。   据我们对平城社会上人的了解,没有哪伙人手里有他们那么多家伙什,这是一群野路子跑单帮的。   他们做事的时候在一起,做完事散伙分开,平时伪装的很好,就是普通人,找到他们很不容易。   如果是社会上的人干的,一定有马脚被你们抓住,案子早就破了,我说的对不对?“   唐晓棠脸上露出赞许的神情:“马广俊,你要是走正路,也能干我们这行了。”   马广俊摇头说道:“唐队,想在社会上站住脚讨口饭吃,也不容易呀,同样得动脑子,我也是就事论事。   大阳这人吧,大事上不糊涂,小事上不留心,他那个弟弟石明亮是个棒槌,出不了个好主意,心眼小的很,总在防着我们这些人。   拿着一百多万回家不带几个弟兄跟着,准是石明亮的馊主意,怕别人看见眼热,又要向石明阳开口借钱,鼓动着他哥不要叫别人跟着,这才出事儿了。“   唐晓棠走近马广俊,不动声色地说:“你分析的和实际情况差不多,对这件事儿你怎么看?”   马广俊想了想说道:“大阳在钱上面不太上心,现在是年底了,这一百多万估计是最近收上来货款,财务室人来人往,大概是露了白被人盯上了,找机会对他下了手。   你们从这方面不太好查,他那儿一天到晚过去晃荡人可不少,谁都有可能把风漏出去。“   说到这儿马广俊停了下来,喉头上下滚动,显然是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唐晓棠从兜里掏出一包华子,撕开包装抽出一支递给了马广俊,剩下的放在审讯椅的护手板上。   马广俊犹豫了一下把烟接过来,一个侦查员给他点上火,他吸完一支又拿起一支对着火继续吸着,两条腿下意识地在抖动。   唐晓棠示意秦晓勇等人不要说话,她踱步到窗前停住,把手插在大衣兜里看向了外面。   马广俊连抽了五支烟,把含在嘴里的烟头用力吐在地上,开口说道:“唐队,石明阳救过我的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杀了却置身事外不闻不问。   你们想必也知道了,他家里那两只猎枪和子弹,是我带着他去吉林省珲春市找一个叫嘎大头的人买的。   嘎大头的大名叫噶云查,蒙古族,今年三十八岁,是珲春当地人。   我的老家是珲春的,早些年在珲春的时候,和噶云查算是发小,关系处的不错。   噶云查家在境外有亲戚,他做走私生意十几年了,有人有渠道。   境外那边儿这些年乱的很,枪支很容易搞到手,价格也很便宜,噶云查捎带着做贩卖枪支的营生有几年了,这里面的赚头很大。   他这个人做事非常谨慎,没有人知道他还贩卖枪支弹药,不是可靠的熟人找他,是见不到枪的,这些年一直没有出过事儿。   据我所知,平城这边除我之外,没有能和噶云查搭上线的人,你们怀疑杀石明阳的人所用的枪支是从他那里购买的,这种可能性不大。   16号猎枪子弹在国内有几十个生产厂家,那伙人手里的猎枪子弹不一定就是从噶云查手里买来的。“   唐晓棠问道:“噶云查手里只有猎枪吗?”   马广俊说道:“还有五四、五九几种老式手枪,上次带石明阳去的时候手枪没货,要不就买两支手枪回来了。”   唐晓棠点了点头对马广俊说:“你把噶云查的详细住址、爱去的地方、手机号、家里的电话号说一下,我们得去一趟找到他,宁碰了别误了,这条线我们要查一查。”   马广俊抬头看着唐晓棠,试探着问道:“唐队,如果我能从噶云查那里问出来线索,把杀石明阳和乳品厂那个案子破了人抓了,算不算有重大立功表现?”   秦晓勇忍不住了,对马广俊说道:“马广俊,这还用问吗,那当然算有重大立功表现。”   马广俊对秦晓勇白了一眼,散漫地问他:“你和唐队谁说了算?”   秦晓勇被问住了,唐晓棠接过话来:“马广俊,你有什么话就痛快说,不用绕弯子。”   马广俊神色郑重起来,提高声音对唐晓棠说道:“唐队,我这几年不在社会上混了,大阳把一摊子生意交给我做,我就是一门心思想多挣点钱。   这回进来就是自己喝多了,没控制好情绪把别人的一条胳膊打断了,医药费我一分钱没少出,还给他们家拿去二十万。   本来事情都过去了,不知道是谁把我给点了,郊区分局把人找回去一做鉴定是重伤,把我给扔进来了。   你们要找噶云查,得带着我去,不能暴露你们的身份,我从他嘴里掏出话来,看看平城这边儿是不是有别人找他买过枪支弹药。   你们要是明火执仗地去找那边的警察把他抓回来问,他啥都不会跟你们说的。又不是没有警察抓过他,可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用你们的话说叫没有证据。   我这事儿撑死了也就判个三五年,没必要跟你们玩啥花样,可是坐过牢的人谁也不想再进去坐一回了,这是一方面。   从另一方面讲,石明阳待我不薄,如今他让人杀了,我得想办法给他报这个仇。   再说真要是帮你们找到线索破了这个案子,我那点儿事大概也能抹平了吧?“   唐晓棠很坦诚地对马广俊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是能不能让你协助我们办案,这个我也决定不了,要向上面的领导请示再做决定。   你有这个愿望是好的,这次就谈到这儿吧,我们会尽快做出决定的。“   从看守所出来,唐晓棠给赵国峰打了个电话,简单汇报了一下提审马广俊的情况,赵国峰让她到办公室来详细汇报。   秦晓勇开车把唐晓棠送到市局楼下,唐晓棠让他在车里等着,一个人上楼去向赵国峰单独汇报。 第291章 千里之外找线索   夜色之中,一辆黑色高级大越野车飞驰在通往吉林省珲春市的高速公路上,开车的是唐有志,秦晓勇坐在副驾驶座上,后排中间坐着马广俊,在他两边是两个精壮干练的年轻侦查员。   中午唐晓棠在赵国峰的办公室里向他汇报了提审马广俊的情况,以及马广俊自己提出来的请求,想要协助警方追查枪支的来源。   赵国峰经过慎重考虑之后决定,对马广俊按照特情人员的程序办理相关手续取保候审,协助警方办案。   唐晓棠随即提出和马广俊假扮情侣,赴珲春市接触噶云查,被赵国峰断然否决了她的提议。   赵国峰跟唐晓棠说,这次带马广俊去珲春查线索是必需要做的一项工作,你是女同志,出门办案有时候不方便,这次你就不要去了,回去和唐有志、李跃华商量一下,看看他俩谁带队跑一趟。   唐晓棠还要争辩,被赵国峰挥手赶出了办公室,气得她在门外直跺脚。   回了支队把赵国峰的决定跟唐有志、李跃华一说,他俩顾不上听唐晓棠发牢骚,自己先争执上了,谁都要带队出这趟差。   他们俩都不是为了争功,是这趟差存在太多的不确定性和发生突发情况的可能性,危险程度很高。   珲春市位于俄、朝、中三方交界处,民风彪悍治安形势严峻,稍有不慎就会发生不可预料的情况,唐有志和李跃华谁都不愿意让对方去冒这个险。   最后还是唐有志拿出政委的牌子力压李跃华一头,争到了这个带队的资格。   等争出结果来才发现,唐晓棠不知道什么时候早离开办公室了。   唐有志转了一大圈儿,在一大队秦晓勇的办公室里找到了正歪在沙发上拿着一根烟卷儿喷云吐雾的唐晓棠。   唐晓棠看见唐有志进来,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唐有志乐呵呵地坐到唐晓棠对面,端起烟灰缸帮她接住要掉下来的烟灰,商量着说道:“晓棠,我觉着出去还是开上车方便,咱们队里能跑长途的车没几辆,你看---”   唐晓棠指了指坐在床上的秦晓勇,无聊地说道:“钥匙他拿着呐,你不会连他也不带吧,用车找他就行了,没我什么事儿啊。”   唐有志嘿嘿笑道:“那就好,晓勇肯定得去呀,另外再挑两个人跟着。   那个你看啊,我这一走,王宇还没回来,家里这一摊子就都交给你了,你看是不是过我办公室一趟,有些政治业务上的事儿咱俩交接一下。“   唐晓棠不耐烦了,把手里的烟头往地上一摔:“爱找谁交接找谁去,我只负责案子这块儿,别的事儿我不管。”   唐有志一看今天这母老虎的气儿不顺,还是不招惹为妙,他边往外走边说:“那我去和跃华念叨念叨,家里的事你就多操心吧。   晓勇,让人把唐支队的车收拾一下加满油,安排人办特勤档案、取保手续,我们连夜就走。“   秦晓勇从床上蹦起来说道:“得令,现在我就去安排。”   说完发现唐晓棠咬着后槽牙盯着自己,秦晓勇跟在唐有志身后收着步子出了办公室,和唐有志对望了一下,缩了缩脖子去忙活了。   唐晓棠在一大队的办公室又坐了一会儿,看着人们忙忙乱乱在准备出差用的法律文书、介绍信什么的,心里窝火的不行,起身出来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在办公室里转了两圈儿还是心烦,她出来叫上一大队另一名副大队长赵志伟开车拉着她出了刑警支队。   转了几个派出所和支队派出去的摸排小组,了解了一下走访的情况,亲自跟着走访了几户居民家里,到了五点半,让赵志伟拉着她回了刑警支队。   到了停车场一下车,唐晓棠意外地看到周志站在停车场边上,正满脸开心喜悦地看着自己这边。   赵志伟识趣地跟周志招呼了一下,先上楼去了。   唐晓棠阴沉了一下午的俏脸冰雪消融,背着手看向走过来周志问道:“谁让你来这儿等我了,又不听话了。”   周志嘻嘻哈哈地说道:“报告唐支队长,是秦晓勇叫我过来把您的行李拿回家,我是过来干活儿的,恰巧碰上你了,可不是专门来等你的啊。”   唐晓棠剜了他一眼,拿出手机拨通了李跃华的手机:“李支队,今天你值班吧,明天我值,你看行不行?”   李跃华那边儿叫苦连天:“唐支啊,我今儿个想回也回不去了,唐老鸭把他那一摊子活儿全扔给我了,我的连夜加班熟悉一下,你快回吧,有事儿咱们电话联系。”   唐晓棠收起手机装进兜里,背着手往周志的的车前走去,周志早就拉开副驾驶车门等候。   等唐晓棠进到车里坐好他把门关上,跑到另一边坐进驾驶室把车发动起来看着唐晓棠。   唐晓棠掏出手机按下了关机键:“今天晚上听你安排,你说咱们接下来去干点儿啥吧。”   周志乐不可支:“我说你早上走了之后我的左眼皮一直跳呐,原来是给我搞了个演习。   我想想啊,咱们看电影去吧,你有多长时间没进电影院了?看电影之前咱们去吃个快餐,之后一人来一大包爆米花、一瓶可乐往电影院里一坐,你说怎么样?“   唐晓棠开心地笑了:“好,就听你的,我要看那个《史密斯夫妇》,据说打的可热闹了。”   周志嘴里吹出一声口哨,开动汽车出了刑警支队大院,直奔文化宫而去。   秦晓勇和唐有志在服务区互换了位置,由秦晓勇开车继续赶路。   他便开车边问唐有志:“政委,我们老大这次怎么不跟着来了?”   唐有志伸出手指往上面指了指:“是老大不让她来,要不能少得了她。   没看把她气的够呛,对谁都没好气儿呀。”   秦晓勇点头说:“赵局做得对,这趟活儿轻松不了,让她留在家里就对了。”   唐有志笑道:“你们这个唐老大呀,见了案子比见了她那个小志都亲,那会儿你看见了吧,跟我都要急眼了。”   秦晓勇颇有同感:“我真是挺佩服她的,只要来了案子,啥都可以扔下,遇上事儿比咱们还玩儿命。”   后座上的马广俊说道:“二位领导,我插句嘴啊,就前段时间那个被你们围到山里的持枪杀人犯,真的是唐支队长孤身上去给劝降的吗?”   坐在他旁边的一个侦查员不屑地说道:“你这还算是个平城人吗?唐支队只身劝降,她爱人一个老百姓陪在她身旁,不过人家一句话也没说过,这事儿谁不知道。   我们当时都在场,那还能有假啊。”   唐有志转头对马广俊说道:“俊干,别瞎打听了,想想去了怎么和嘎大头接上关系见面吧,这才是正事儿。”   马广俊因为年轻时比较瘦,被人们送了个外号叫做“俊干”,现在年龄大了,一般社会上的人都管他叫俊哥。   听唐有志问他,马广俊说道:“我想好了,你们派两个人跟着我,到了之后我联系嘎大头,跟他说带朋友过来看看货。   以我们俩的关系,他是不会怀疑我的,到时候见了他,我就说你们是平城道上的人,想弄两把‘喷子’防身。   咱们见机行事从他嘴里套套话,如果还有平城这边儿的人从他手里买过枪,我有把握从他嘴里掏出东西来。“   唐有志回过头沉着地说道:“咱们路上得走二十多个小时,有的是时间,把计划再想的周密一些,可别白跑一趟啊。”   马广俊讨好地说道:“领导,只要有平城这边的人从嘎大头手里买过枪,我一准儿给你打听出来。”   唐有志没有说话,秦晓勇脚下踩紧油门,车子加快速度,冲入茫茫夜幕之中,灯光把前面的道路照的雪亮。   唐晓棠今晚彻底放松了自己,跟着周志吃完西餐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出来她又要上酒吧喝红酒,一直让周志陪她玩到半夜一点多,才微醺着回到家里。   一进家她就拉着周志进了卫生间,两个人解除掉束缚共浴了一番,相拥着去了卧室。   唐晓棠分外的主动,周志被她催发出蓬勃的激情,几乎大半宿都在不停歇地向她发起连番冲杀,她完全接纳了他,鼓舞着周志不要停歇下来。   两个人尽兴地搂抱在一处,唐晓棠呢喃着说道:“小志。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傻呀,放着这么好的日子不过,整天扑在案子上把自己累得贼死,到头来还是给你们这些男人压着一头,我真是不服气。”   周志劝慰她:“姐,你现在所处的位置不一样了,有时候冲在最前面并不一定是最好的方式,这个我不擅长,你是没有问题的,适应了就好了。   我听小勇说了,这次赵叔叔没有让你去,你心里很不痛快。   其实你应该反过来想想,有些时候还真是男人上去比较方便。   再说你前不久刚受过伤,赵叔叔不得不有所顾虑呀,他是为了你好。   你这个人呀,就是太要强,处处都要争第一,不是有那么句话嘛,集体的力量是无穷的,个人要服从大局呀。“   唐晓棠翻身坐起:“你比我们政治老师的理论水平还高啊,别人我不管,今天就看看我和你谁能把谁治了。”   她拉起被子把周志埋进被里,二人又滚战在一处。 第292章 珲春来电   唐有志带着秦晓勇、马广俊他们走了七天了,期间给唐晓棠来过几次电话,告诉她还没有摸到什么线索,有情况会及时告知她。   唐晓棠经过周志的劝说,心态平和下来,开始有意地掌握各队的动向,更多地把控全局,协调布置各个部门,按部就班地指挥着参战的全支队民警,投入到“3.09系列枪案”的摸排走访工作中去。   十二月十五日晚上十一点四十多分,已经在周志怀中安然入睡的唐晓棠,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周志从床头拿过她的手机塞到她手里,唐晓棠看了看来电号码,立刻睡意全无精神起来,她对周志说道:“小志,打开灯去找纸笔过来。”   周志跳下床开了灯去客厅拿来信纸和笔交给唐晓棠,她按下接听键接起了电话:“政委,有情况了?”   那边的唐有志兴奋地说道:“今天晚上我们和马广俊请噶云查喝酒吃饭,在这儿住了一个星期了,噶云查对我们没有了戒心。   晚上马广俊私下从他的嘴里套出话来,珲春市当地一个叫金浩勇的人,曾经带同一个人找他买过两次枪。   一次是在九八年前后,买了两支三连发猎枪,六十发猎枪子弹;   另一次是在今年的一月份,买了两支五四手枪,一百发子弹。   他们这行有规矩,不打听买主的来历,不过据马广俊讲,噶云查对金浩勇带过来买枪这个男子有印象。   噶云查跟马广俊说,那个人说话很有意思,称呼自己为’爷‘,跟这次你带过来的两个人的口头语一样,大概也是你们平城那边的人。   这个买枪的男子四十多岁,身高一米八十左右,眼睛不大,噶云查回忆,金浩勇称呼他’远哥‘,说是一块儿‘上过山’。   金浩勇这个人马广俊也认识,但是不太熟悉。他今年四十岁左右,年轻时有盗窃前科,曾经服过刑,与噶云查认识多年,关系处的很好。   现在金浩勇经营着一个烟酒批发部,就开在珲春市里,地方马广俊能找到。   我和秦晓勇商量一下,感觉这条线索很重要,金浩勇带过来买枪的这个人,口音里带‘爷’,这是我们平城一带的人说话时的俚语,其他地方的人没有这个习惯。   九八年他买走两支三连发猎枪,而我省自九九年五月到零三年十一月,共发生十起未破的持枪杀人抢劫案,我们所能找到的目击者反映出一个共同的情况,案件中犯罪嫌疑人使用的都是三连发猎枪。   今年一月份这个人又从噶云查这里买走两支五四手枪,接下来三月份我市就发生了乳品厂那起案子和相关联的出租车司机魏继平被杀案,再到这次枪杀石明阳劫走巨款的案子,三起案件中的犯罪嫌疑人都使用到了五四手枪,这大概不会是巧合。   我们的建议是暂时不动噶云查和金浩勇,因为现在不清楚金浩勇和可能是平城这边这个买枪人的关系,万一打草惊蛇,那对我们破案不利。   业务这块儿是你负责的,所以我给你打电话通报情况,由你明天给赵局、马局做详细汇报,我们等待下一步指示。   明天下午两点,或者是晚上,我找机会再跟你联系,这边打电话不太方便。“   唐晓棠叮嘱唐有志他们注意安全,明天一早她就去跟领导汇报,然后挂断了电话。   接完电话的唐晓棠兴奋的睡不着了,周志起来给她做了宵夜让她吃,又陪着她说话。   这次是唐晓棠自己坏了规矩,人家周志可没打算碰她,因为昨晚两个人刚做了三四次,照唐晓棠的规定,今天不可以了。   周志收拾完厨房回了卧室,他的眼尖,看见枕头下面露出乳白色一角,那是唐晓棠睡衣的颜色,这会儿跑到枕头下面去了,是啥意思不言自明。   他打着哈欠关掉灯摸索着上了床,掀开被背对着唐晓棠躺下,嘟囔着说道:“早点睡吧姐,明天你还得早去呢。”   唐晓棠和周志自打住到一块儿就没有分开睡过,用的是双人被,唐晓棠原本想着等他一上床看到自己就会忍不住的,谁承想周志给她来了这么一出。   她咬着牙忍了一会儿,实在是耐不住了,一把将周志的身体扳了过来------   一大早八点整,唐晓棠就和马志来了赵国峰的办公室,把唐有志他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对赵国峰做了详细汇报。   三个人研究之后决定,让唐晓棠带两名侦查员直飞吉林市,唐有志、秦晓勇等四人带马广俊赶到吉林市与唐晓棠他们会合。   之后派两名侦查员先带着马广俊坐火车回平城,马广俊的任务已经完成,再留在那边已无必要。   剩下的唐晓棠、唐有志、秦晓勇等五人赴吉林省监狱管理局调取金浩勇的服刑记录,与当年他服过刑的监狱取得联系,核查他在服刑时的相关情况,重点是当年跟他关系较好的狱友里面,有没有平城这边的人,再把“远哥”这个名字联系上。   如果这条线查不出结果,那就只能动金浩勇了,到时候再考虑怎么动他能够稳妥一些。   这回唐晓棠高兴了,回了支队后,她从一大队挑选了两名精干队员让他们做好准备随行,联系民航定了明天上午飞吉林的机票,把手头的事移交给李跃华,之后就跑回家了。   唐晓棠真的是越来越恋家,因为那里始终有一个她深爱着、他也深爱着她的男人在等着她。   她不到中午就回了家,周志却有点儿高兴不起来,看唐晓棠兴奋的样子就知道,这回八成是遂了她的愿,能带人去吉林了。   唐晓棠极尽温柔地陪着周志过了大半天的时光,只是在中间接了唐有志一个电话,她把局领导的决定和自己的行程告诉了唐有志,唐有志跟唐晓棠约定,明天中午去吉林市飞机场接她们。   第二天上午周志开车拉着唐晓棠接上另外两个侦查员把她们送到了机场,昨天给唐晓棠收拾好的皮箱他还没有来的整理出来,这下倒是省事儿,再拉来就是了。   “百宝箱”里零碎儿太多,过不了安检,周志又开始絮叨上了,责怪自己想的不周到。   翻腾了半天拿出两条华子来,装到了那个皮箱里,他又和那两个跟唐晓棠一块儿去的侦查员客气地嘱咐,箱子有点沉,辛苦你们路上帮她拿一下,弄得唐晓棠挺不好意思。   唐晓棠跟两个侦查员过了安检,周志站在外面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一直站在那儿没有走。   唐晓棠又从里面给他打手机,安慰哄劝了好一阵儿,最后给周志下了命令:“小志,你立刻给我消失,别让我在兄弟们面前跌份儿了好嘛。   你听话回家去啊,这次用不了几天事情就办完了,到时候我不跟他们开车回,自己先坐飞机回来,提前打电话让你来接我,咱们直接回家。“   好不容易把周志劝了回去,到了登机点儿上了飞机,两个小时之后抵达了吉林市。   一出机场候机大厅,唐有志和秦晓勇就迎了上来。   唐晓棠顾着和唐有志交换情况,唐有志告诉她已经安排另外两个侦查员带马广俊坐上了火车往平城返。   那边儿秦晓勇和跟着唐晓棠过来的两个侦查员聊得不亦乐乎,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唐晓棠猜到他们是在说自己,有点脸红了。   秦晓勇来了劲儿,对那两个侦查员说道:“你们有点眼力见儿行不行,这地方天寒地冻的,快把老大的箱子给拿过去,小姐夫肯定给准备的全着呐。”   唐晓棠才不吃这套呢,她落落大方地当着众人的面儿打开皮箱,脱掉身上的火红色皮大衣,换上周志放在箱子里面的貂绒里黑皮大衣,戴上顶上有个白色毛绒球的粉白相间的绒线帽、黑色棉皮手套。   她停下手看着秦晓勇,坏笑着说道:“晓勇,你要不陪我去车上把裤子换一下吧。”   秦晓勇抹头就跑:“老大,你饶了我吧,大志要是知道了得打死我。你家那个模范丈夫手黑着呐,我打不过他。”   唐晓棠回头看着那两个侦查员,虎着脸说道:“你们三个刚才说什么呐,说给我听听呀。”   两个侦查员犹豫着不吱声,秦晓勇远远地喊道:“老大,人家俩人羡慕你呐,说是将来找媳妇就找大志那样的,哈哈------”   下午两点半,唐晓棠、唐有志、秦晓勇一行人来到吉林省监狱管理局跟他们的狱政处取得了联系,开始追查金浩勇在服刑期间的详细情况。   金浩勇一九九三年因涉嫌盗窃罪被判处五年有期徒刑,在吉林省第三监狱服刑,一九九七年九月提前释放,从服刑开始算至今已过去十二年了,想要查清楚他在服刑期间的相关情况,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唐晓棠向监狱管理局方面提出,采取另一种方式来做这项工作,先把与金浩勇在同一监区、同一时期服刑的犯人名单列出来。   之后筛查出籍贯是平城地区的犯人来,再从这些人里面进行排查,看看里面有无当年与金浩勇关系较好的人。   这样一来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三天之后,监狱管理局方面给在宾馆里等的有些心焦的唐晓棠、唐有志、秦晓勇等人打来了电话。 第293章 远哥就是他   监狱管理局方面打来电话告诉唐晓棠等人,通过筛查找到了一个当年和金浩勇在同一个监区服刑的平城籍犯人,这个人叫付志远。   一九九一年四月,付志远因盗窃罪被长春市南关区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在吉林省第三监狱服刑,与后入监的金浩勇同在四监区,住在一个监舍,是上下铺。   付志远是这个监舍的班长,他个子高身体好,年龄在这个监舍里最大,大家都叫他远哥。   金浩勇是后来的,刚分到这个监舍里时没少让人欺负,大概是由于金浩勇是本地人,家里常来监狱给他送钱送物,他没少孝敬的缘故,付志远挺护着他。   曾经有个重刑犯要收拾金浩勇,付志远替金浩勇出头和那个重刑犯打了一架,为此把他的班长撤了,还加了半年的刑。   但是在监舍里他还是实际上的老大,也再没有人敢动金浩勇了。   一九九六年十一月付志远刑满出狱,比金浩勇早了八个多月。   有记录显示,一九九七年五月七日,付志远还来监狱看望过金浩勇。   唐晓棠等人立刻开车赶到监狱管理局,把与付志远有关的资料调了出来。   资料显示,付志远,男,汉族,一九五七年三月二日出生,平城市郊区八里庄人,一九九一年一月十四日,因涉嫌盗窃罪被吉林省长春市公安局南关分局刑事拘留,一九九一年一月十九日执行逮捕。   一九九一年四月六日,被长春市南关区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四月十二日押送的吉林省第三监狱服刑,一九九六年十一月十四日刑满释放。   从监狱提供的材料看,付志远没有同案犯。   唐晓棠、唐有志、秦晓勇三个人商量后决定,先把从监狱方面获得的关于付志远的情况传回局里一份,让家里的李跃华向赵国峰、马志等领导汇报,马上开展对付志远的查找暗访工作。   吉林这边唐晓棠、唐有志两个支队领导没有必要都在,唐晓棠坐飞机尽快赶回平城主持支队的工作。   唐有志、秦晓勇带人去一趟长春市,向南关分局具体了解一下当年付志远涉及的案件详情,之后开车返回平城。   唐晓棠没有坚持要留下,吉林这边暂时没有当紧要做的工作,平城那边要忙活起来了,李跃华一个人恐怕招呼不过来,她是得赶紧回去。   电话打到民航问了下机票,下午五点四十七分有飞广州的航班在平城中转,唐晓棠当即订了机票。   她心里暗暗窃喜,到了平城是晚上八点二十,可以偷个懒回家和周志过一晚,明天早上去支队,啥事儿都不耽误。   还有个小秘密是,今天是十二月二十日,她的亲戚明后天准到,今天还来及跟他---   下午四点半,秦晓勇开车把唐晓棠送到机场,唐晓棠在车上换上高筒高跟皮靴,跟秦晓勇说皮箱就放在车上不拿了,你们回去的时候拉回去就行了。   箱子里有两条华子,唐有志他们断了顿就从里面拿。   唐晓棠连个包都没带,轻轻松松进了机场候机大厅,取上机票过了安检,给周志拨通了电话。   她出来整整五天,白天有工作忙忙活活就过去了,可到了晚上就难熬啦。   出来的五个人就她一个女的,唐晓棠自己住一个标间。原本她很适应这样的工作节奏,白天忙完了,晚上回到房间冲完澡倒头就一觉睡到天亮。   可是这次出来她不习惯了,因为她的心里老在想念着一个人,真是个讨厌的家伙,可这个讨厌的家伙,自己怎么越来越离不开他了呀。   这几天从开始两天每天早晚各一次,周志给她发信息打招呼,变成后来唐晓棠晚上一个人回到房间后给周志发信息了,昨天晚上干脆给周志打电话了,聊了半个多小时才挂了电话。   电话里她没有说想他,净是说了些个闲话,就是想听听他的声音。   周志可不像她这么矜持,说是快想死她了,她要再有几天不回来,就等着去医院见他吧,他得病了。   唐晓棠一听就急了,问周志得了啥病,要不要紧。   周志跟她说,我得了相思病,只有见到你才能药到病除,除此之外谁也治不好他。   唐晓棠让他再坚持坚持,等着自己回去给他治病。   所以一过安检的第一件事,唐晓棠就是给周志打电话。   电话通了之后,周志第一句话就是:“姐,你啥时候回来给我治病呀?”   唐晓棠压低声音说道:“我在机场等飞机呐,晚上八点二十到平城,不知道你的病还能不能等到我回去呀。”   周志兴奋地说道:“能,肯定能,你真是神医呀,一句话就让我这病入膏肓之人好了一大半,嘿嘿---   姐,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给你做。   要不你想去谁家吃,我接上你之后直奔,这会儿我先把地方给定了,你吩咐吧。“   唐晓棠故意叹了口气,惆怅地说道:“我也想啊,不过赵叔叔他们都在局里等着呐,下了飞机就得先回去开会。”   周志乐呵呵地说:“那没关系,我把你送到局里在外面等你,你们的会又开不了一宿。   对了,那我现在就给你包馄饨吧,再弄两个荷包蛋,接上你我开车送你去局里,你在车上吃一口,别饿着肚子去开会。“   唐晓棠说道:“那我想想啊---要不算了吧,会我就不去开了,咱们直接回家治病怎么样?”   周志犹豫了:“姐,这样不好吧,还是先去开会,别把正事儿给耽误了。”   唐晓棠忍不住笑了:“你是说我不正经吗?我就给你不正经了,你怎么办吧?”   周志反应了过来,他郑重地说道:“那这样的话,我就拿上咱俩的被子,车上有毛毯,再带点吃的喝的,接上你咱们就直接在车里治病吧。”   唐晓棠嗔怒道:“你给我滚蛋,出了机场看不到你,我就回支队了啊。”   周志急忙说:“领导放心,我保证站在迎候队伍的第一个等待您大驾光临。”   已经开始登机了,唐晓棠和周志又笑闹了几句,压了电话上了飞机。   她已经有点急不可耐,想马上就见到周志,投入到他的怀抱里去。   偏偏越急越不遂人愿,飞机在北京还要中转一下,这一停就是四十多分钟,手机也不让开,再起飞到了平成降落下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十五了。   唐晓棠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到了出口处,她后悔穿上了高跟鞋,这玩意儿真是中看不中用,怎么都迈不开腿,她真想把鞋脱下来扔掉,光着脚往出跑那有多痛快呀。   远远儿的就看见了周志,他果然是站在接机人群的最前面,开心地笑着向自己挥手。   这家伙今天还换上新衣服了,笔挺的银灰色西装,右手臂弯里搭着一件奶白色狐皮领皮大衣,手里握着那个他专门给自己买的保温杯,不用问都知道,里面肯定是自己爱喝的热乎乎的普洱茶。   唐晓棠飞奔出去,扑进周志的怀里就吻住了他。   周志觉得那娇艳的红唇似火炭般滚烫,他热烈地回吻着她,完全忘记了身处何地,周围有无旁人。   这对拥吻在一起的俊男靓女,惊大了络绎出来的旅客与接机众人的眼球,大伙儿恍然以为是不是有剧组在拍戏,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摄像机的存在。   几个出来的外国友人倒是见怪不怪,经过这对璧人身边时还给竖起了大拇指、鼓上了掌。   唐晓棠和周志久久才分开,她们的目中没有旁人,只有挚爱着的对方,周志把狐皮领大衣披在唐晓棠窈窕的身上,搂着她出了候机大厅,上了停在不远处的车里。   唐晓棠的思维仿佛是停止了运转,身子有些瘫软,她不知道是怎么上的车、怎么下的车、怎么上楼回的家,怎么到了床上、怎么就进入到了爱的癫狂中------   十二月二十一日早上七点五十,容光焕发靓丽照人的唐晓棠就出现在刑警支队的大楼内,她步履轻盈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把门敞开,预示着她这个当下支队的第一负责人开始办公,有什么事可以来找她汇报请示了。   第一个过来的是李跃华,这位留守在家的副支队长五天没回过家了。   昨天下午接到唐晓棠她们转过来的关于付志远的材料,马不停蹄的去市局向马志、赵国峰二位领导做了汇报,之后按照二位领导的指示回支队召集在家的大队长、中队长们开会,把摸排付志远的工作布置了下去。   下面的人开始忙活起来,啥事儿都要找他这个临时负总责的汇报,想走也走不了啊。   早上起床出来打水,一眼看见唐晓棠办公室的门敞着,李跃华扔下脸盆就过来了。   唐晓棠拉开抽屉拿出一包华子扔给了李跃华:“这几天辛苦你了,这个星期我来值班,你好好回家歇几个晚上吧,”她低下头暗自笑了笑。   半夜上卫生间时,唐晓棠的亲戚如约而至,她喊周志帮她拿卫生巾过来,周志一手举着纸包一手在胸前画着十字:“感谢佛祖让飞机前半夜到了,及时治好了我的病,再耽搁一个礼拜,我就要崩溃啦。”   李跃华接住烟打开点上一支,向唐晓棠汇报昨天下午的工作进展。 第294章 这才接地气   李跃华安排在家的一大队副大队长赵志伟、二大队大队长韩峰,带着唐晓棠她们传回来的资料,从各自的队里挑选了一部分人员,赶到郊区分局与孙威汇合。   马志已经给孙威打了电话,让他安排郊区分局的人配合刑警支队,查清付志远的情况。   他对孙威和李跃华特别强调,这项工作要秘密开展,不能漏出半点风声去,用的人一定要可靠,防止泄露消息。   昨天下午开完会,赵志伟、韩峰带人到了郊区分局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八里庄归属桃花乡派出所管辖,桃花乡派出所所长、教导员都被孙威叫回了分局。   孙威向派出所的所长、教导员了解了负责八里庄管区片警的详细情况,派出所两位领导表示,负责这一管区的片警李佩军人很可靠,是可以信任的。   但是李佩军的孩子前几天在上学途中被车撞了送到省城医院治疗,李佩军请假去陪护照顾孩子,现在不在所里。   八里庄这片儿外来暂住人口比较多,人员的流动性很大,李佩军自从来到派出所就负责这个辖区,至今十五年有余,其他人对这一片的情况不是很熟悉。   人口信息库中显示,付志远的详细住址是平城市郊区八里庄二队228号,他是家里的老大,妻子姚美芳,五十三岁,没有固定职业;女儿付慧珍,二十七岁,户籍显示她的户口二〇〇一年三月迁往河北省邢台市,在那边成家生活。   还有弟弟妹妹二人,分别是弟弟付志超,三十八岁,关联出来的信息显示,付志超家住平城市南城区曙光街“百姓家园小区”五号楼四单元402室,是平城市蔬菜副食品公司下岗职工。   妹妹付艳红,四十二岁,家住平城市开发区“祥和苑小区”十一号楼一单元201室,系平城市公交公司分拣科普通职员。   二零零三年城区改造,付志远户籍所在的八里庄二队那片整体拆迁,涉及六百多户居民的回迁安置工作,大部分居民都离开原居住地自行找地方居住,付志远家就是其中之一,具体情况只有向片警李佩军和村委会询问了。   为了保密起见,孙威和李跃华沟通后决定,暂时不再从派出所找其他人了解有关付志远的情况,派人去省医院找到李佩军,把他接回平城来配合我们工作,李佩军今天上午应该就回派出所了。   我们的人先从外围查访了一下付志超和付艳红的基本情况,目前还没有发现不正常的地方。   唐晓棠起身就往外走:“你留在家里等消息和协调调度,我去桃花乡派出所看看,咱们多管齐下。”   她下了楼想起来早上是周志开车送她来的,自己的大越野还在吉林秦晓勇那帮人手里使唤着呢,桃花乡派出所离着市区二十多公里,没有腿怎么去啊。   想了一下唐晓棠给赵志伟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支队接上自己后,去了桃花香派出所。   在路上唐晓棠问他把手下的人是怎么布置出去的,赵志伟告诉她,昨晚他安排一中队的十多个侦查员早上去桃花乡派出所待命,等着李佩军回来。   其他人还有二大队的人由韩峰带着,还在查付志超和付艳红的相关情况。   唐晓棠点头说道:“志伟,排查付志远的工作不能掉以轻心,你把一中队的人安排在派出所待命做的很好,等李佩军回来后,就由你带着弟兄跟他去具体落实这项工作,一定要秘密进行,并且注意自身的安全。   给弟兄们打个电话,看看都去了没有,让他们找地方吃个早点,拿收据找我报销。   活儿要干好,肚子也要管饱,你吃了吗?”   赵志伟打了个哈哈:“我这着急着来接领导,去了再说吧。”   唐晓棠正色说道:“那可不行,我跟你说啊,以前我也不太注意这方面,小志跟我说,年轻的时候不注意,将来都要落毛病的。   我早上吃过了,你把我放到派出所我自己进去,你去跟大伙儿一块儿吃了再回来,别太耽搁时间就行了。“   周志伟给一个弟兄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找个地方去吃饭,压了电话羡慕地对唐晓棠说:“像姐夫那样把你照顾的周周到到的人,可是找不出来几个。   咱们队里的小年轻,找对象的标准都向姐夫看齐,要找他那样的。“   唐晓棠嗔怒道:“你们少瞎咧咧,他那人可是有脾气的,真要发起火来,你们三个五个都打不过他,他就跟我一点脾气也没有。”   赵志伟笑道:“老大,我可不是笑话姐夫啊,我们是真羡慕你俩。   姐夫的胆量可是很大的,就看陪着你上山劝降姜茂林那股劲儿我们就知道,他一直在做着保护你的准备,但凡那天姜茂林稍有动作,他会第一时间护在你前面,没有几个男人能做到这点的。“   唐晓棠有些得意:“行啦,我咋没看出来他还那么有胆子呀,到派出所了,你放下我快去跟他们吃早点吧。”   她在派出所门口下了车,赵志伟开车去找另外那几个一大队的侦查员吃早点去了。   唐晓棠进了派出所的院子,从值班室里出来个二十多岁、穿警服的小年轻拦住了她。   小伙子上下打量着她问道:“美女,大早晨来派出所有啥事儿啊,还没上班儿呐。”   唐晓棠穿着那件乳白色狐皮领皮大衣,紧身保暖裤配着高筒细高跟皮靴,梳着清爽的马尾辫,看上去就是个二十多岁的美貌少妇,难怪年轻警察这么问她。   乡里的派出所民警说话比较随意,并不是轻浮调笑的意思。   她露齿一笑说道:“我找你们杜所长,他在所里吗?”   小警察被她这一笑晃得有点晕,转头向值班室里喊道:“杜所,有人找你。”   所长杜亮四十多岁,是个黒瘦的小个子,身上的警服不太平整,这是常年在乡下跑的警察特有的形象。   他走到值班室门口往外一看,赶紧跑了出来和唐晓棠握手:“唐支队,你怎么就一个人来了,咋过来的呀?”   小警察一听“唐支队”三个字,转身就要往走溜,杜亮对他说道:“小马子,去打壶开水送到我办公室,往哪儿跑呀。”   杜亮把唐晓棠让到所长办公室,拿起火筷把炉子又往旺捅了捅,招呼她坐下。   唐晓棠根本不看椅子上有没有灰尘,大大咧咧一屁股坐下说道:“杜所,还是炉子好啊,支队那会儿还在平方的时候,冬天在炉子上烤上个包子、馒头什么的,吃起来那才香呢。”   杜亮呵呵笑道:“你们市里下来的,不少人都不太习惯这样烟熏火燎的啦。”   唐晓棠伸手在炉子边儿上烤着,随意地说道:“那是他们见得少,我就爱睡老乡家的大炕、吃大锅里烩出来的烩菜就贴饼子,再来上两大碗二锅头,这才叫接地气儿呐。”   杜亮的眼神亮了,没有了刚开始的虚应客套,高兴地说道:“那还不简单,中午就在所里吧,我让他们去搞点肉杀两只笨鸡,再煮上一锅鸡蛋。   咱们豆腐、粉条、酸菜烩上他一大锅,把鸡蛋往里面一炖,贴上一圈玉米面儿的饼子,保你们吃个够。“   唐晓棠咽着口水笑道:“杜所,让你说的我都饿了,那就说定了啊,我们这帮人中午就在你这儿吃了。   不过有酒没有啊,干吃不喝可差点意思。”   杜亮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咱们这儿可是有个老酒坊,自酿的六十度老白干,不比那些什么好酒差,到时候你们尝尝就知道了。   唐支队,你的酒量我可是知道的,别把我们都灌趴下啊,给我们留着点清醒劲儿还得工作呀。“   唐晓棠口气随意地说:“杜所,别支队支队的,就叫我晓棠吧,你当警察那会儿我还上学呐,在你跟前我就是个新警察。   这次找人落实情况,全靠杜所你们了,我们这些人你随便摆布啊。”   就这么随意地和杜亮聊着,不知不觉间唐晓棠和杜亮两个人就熟络起来,这就是她从巴鲁阁、李跃华、王宇这些老侦查员身上学来的东西。   刑侦工作是很注重方式方法的,在和乡村的派出所、村民打交道时,尤其要注意自己的态度。   如果你摆出一副是上面来的、盛气凌人的架势出来,很多工作根本无法开展,人家才不鸟你这壶呢。   你要在人家派出所的辖区查人,派出所的同志消极对待和积极主动想办法帮着你去查人查事儿,收到的效果会截然不同。   你怎么对待人家,人家就会怎么对待你,说句实话,破案是你们刑警队的事儿,又不是我的份内工作,配合你们是情分,对付了事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啊。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原则和底线,不能强求谁都是高大全,思想境界高尚无比,干活儿的时候气儿顺不顺,会直接影响到完成的质量如何。   九点多钟,一辆警用面包车驶入了派出所院内,片儿警李佩军被从省城接回来了。 第295章 片儿警嘴里的付志远其人   唐晓棠和杜亮一起把脸色有些憔悴的李佩军迎进办公室,她并没有急着向李佩军询问关于付志远的事,而是关切地打听他孩子的情况怎么样了,表示需要帮忙的的话自己可以帮他联系军区总医院。   李佩军谢过唐晓棠的好意,苦笑着说道:“唐支队,孩子的情况还好,就是还下不了地,我一回来所有的事儿都扔给媳妇了,嫁给干咱们这行的,一个一个都得练成全能选手啊。   你们要找的付志远,我有他的联系方式,虽然他住的地方拆除了,但是他没有要拆迁补偿款,提出来要回迁,所以还是我管片儿的管理对象,只是临时找地方暂住,我得掌握他们家的情况。   付志远在平北区地质局北街上开了一家烟酒副食批发店,和他老婆共同经营。   这家店已经开了五六年,房子付志远买下了。   八里庄的房子拆了之后,他们夫妻就在后面隔出两间屋子住着,我有他的手机号。”   李佩军去了趟办公室找出来工作笔记本,翻到记录着付志远相关信息的那页递给唐晓棠,唐晓棠让已经回来的赵志伟把上面记着的有关付志远的情况抄录下来。   唐晓棠问李佩军:“你还掌握付志远的其他情况吗?”   李佩军说道:“付志远是两劳释放人员,监督他回归社会后的表现是我们的工作职责。   付志远刑满释放回来时,我就是这一片儿管区民警,他是找我报的到。   据我对他的观察了解,刚回来那几年,他没有固定收入,跑过出租车、卖过服装、跑运输拉过煤,干过不少行当,倒是再没有做过犯法的事儿。   那会儿他老婆一个人带着他们的的女儿过的挺难的,付志远回来后把家里家外的事全担了起来,挣回来的钱都交回家,只要他在家,接送孩子上下学、家里的重活儿都是他来干,硬是把个小日子过的又红火起来。   他跟邻里不怎么交往,但是也没有跟谁吵过架红过脸,因为他对老婆孩子都很好,周围的邻居对他的评价还挺不错。   付志远因涉嫌盗窃罪被长春警方抓获时,我还没有来派出所,我的师父、上任老片警何忠义跟我交代过,长春警方在打电话联系调取付志远年龄身份证明时介绍了他涉及的的案情。   一九九一年一月十三日凌晨五时许,长春市南关分局接到报案,迎宾路一家私人商店的店主发现自家的商店里有灯光晃动和人影,他的店晚上没有人住在里边,估计是进了贼了。   接警后刑警队的人立刻赶了过去,在商店里当场抓获了正在里面行窃的付志远。   据付志远交待,他是从平城来长春收购蘑菇木耳回去贩卖的,白天在市场里被人把身上的钱偷了,饿得受不了才来撬商店的。   案情并不复杂,已经刑事拘留提请逮捕了。   我师父何忠义核实过付志远当时的情况,他确实在从事山货、副食的个体收购倒卖,此前并无犯罪前科。   我也和释放回来的付志远谈过几次话,他说的被抓经过和我师父掌握的没有什么出入,表示很后悔当时办了傻事儿。   他跟弟弟付志超的关系很好,付志超经常来他家,他外出送货、进货常带着付志超,那几年跑出租车时,付志超也帮着他一块儿跑。   现在付志超在国贸城的那家出租出去的商铺,还是付志远当年帮他盘下的,每年的租金收入就有两万多块钱。   付志远和妹妹付艳红的关系一般,这是因为他坐监狱那几年家里的日子不好过,他老婆上门找付艳红借钱,付艳红不太痛快,所以两家的来往不多。“   唐晓棠听的很认真,她又提了个问题:“付志远有什么要好的朋友吗?”   李佩军从赵志伟手里拿回笔记本翻了翻说道:“他一九九九年四月份刚开出租车时,是跟一个叫沈春华的人合伙弄的。   这个沈春华现在有四十二三岁吧,也是平城人,在公交公司工作,具体是干什么我不太清楚。   那几年付志远和沈春华天天见面,接触的比较多,关系走的很近。   后来沈春华好像是自己又弄了一辆出租车跑,不过也常来付志远家,他和付志远算是走动比较多的朋友,其他的就说不上了。“   唐晓棠琢磨着说:“沈春华也是公交公司的?”   李佩军一拍脑门儿:“嗨,我说哪儿漏了点什么呢,沈春华和付艳红是一个单位的。   他跟付志超的关系挺好,具体是啥关系我不掌握,但是我见过好几次他和付志超相跟着从付志远家出出进进,两个人勾肩搭背聊得很热乎。”   唐晓棠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走了两圈儿,停下来说道:“杜所,我是这么想的,让李哥带着我的人去认一下付志远商店的位置,之后你们就把李哥送回省城吧,医院那儿离不开他。   李哥,你提供的情况对我们很有用,案子要是破了,我得给你记一功。   你再辛苦一下,带我们的人去认下地方,完了就赶回省城吧。   车不方便的话,我派人派车去送你,医院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忙,你就给我打电话,你把我的手机号记一下。“   她让赵志伟安排两个侦查员开车拉着李佩军去认地方,等他们走了后,唐晓棠对杜亮说道:“杜所,今天怕是吃不上你的烩菜贴饼子了,李佩军提到的沈春华、付志超等人,我得马上布置人去查一下,付志远那边儿也得上人盯着点。   派出所这儿我给你留几个人,你安排几个所里比较可靠的人带他们下去,找付志远家以前的邻居进行暗访,重点是了解他平时都接触什么人,把与他来往密切的社会关系排查一下。   不过你这顿酒我是记下了啊,抽空我可是要来讨上喝的。“   唐晓棠从兜里拿出来一千块钱放在杜亮的办公桌上:“杜所,这几天我的人在你这儿,你这儿的弟兄们也得陪着加班儿,这点儿钱留着给大伙儿改善改善伙食。   我这帮人跟着我吃喝惯了,饭吃不好他们不给好好干活儿。   这钱不是我个人的,是案子上的经费,你不要多想啊。“   把派出所这边的事安排好,唐晓棠带赵志伟返回了刑警支队,有几项工作需要马上重新摆布了。 第296章 眼皮子老是跳(一)   中午没什么人来上货了,付志远和老婆姚美芳吃了中午饭,姚美芳去前边店里照看着,他推说去库房里整理一下货物,进到了储放着不少货物的库房里。   拉开屋里的电灯,昏黄的灯光投射下来,诺大的库房里不甚明亮,墙边垛起的货物货架在暗影里看上去奇形怪状,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袋子里蠢蠢欲动,想要挣脱出来。   付志远走到两排货架里面支放着的一张单人床旁,把自己整个人扔倒在床上,他翻身让自己躺的舒服了一些,床板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让他觉得烦躁不已。   看了一眼西北角处垛着的几个麻袋,最下面那个麻袋里放着那两个装着一百一十二万元现金的黑色帆布提包,这可是哥几个提着脑袋玩了命杀了人抢回来的。   付志远有点抑制不住的冲动,想把两个包拿出来打开,再把那花花绿绿的钞票一张一张点一遍,把这些钱铺到身下的床上面,躺在上面好好睡上一觉,那感觉肯定很美好。   他闭上眼陷入了回忆之中,一幕幕挥之不去的、时长萦绕在脑海里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   那年冬天的那个夜晚可真叫个冷呀,那个东北小娘们的被窝儿倒是挺热乎,可特么的是个温柔的陷阱。   那个骚狐狸明着就是给他下了个套儿,还没弄几下,自己就被破门而入的几个大汉从她身上拖了起来,说他玩了其中一个人的老婆,要他赔钱了事,不然就废了他。   身上的两千多块进货款被搜走了,连个镚子也没给他剩下,他被赶出来流落在陌生寒冷、举目无亲的街道上。   饥寒交迫走投无路之下,他撬开了一家商店,想弄点钱回家。   可是太特么的点儿背了,让警察给堵了个正着,判了五年徒刑。   亏着我的身体好,早些年也在社会上混过几年不是个怕事儿的人,进了监狱后才知道,这地方根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谁拳头硬谁说了算。   打架这种小儿科的营生,爷可是一点不惧任何人。   几次下来那帮小子就不敢招惹自己了,推举我当了他们的班长,嘿嘿---   后来进来的金浩勇是个怂货,不过这小子挺会来事儿。   他的家是珲春的,家里人断不了来给他送点儿钱和物,孝敬了自己不少,都是受苦人,能照顾他就照顾照顾他,也算是自己的个小兄弟了,不能让他受人欺负。   可这小子也太怂包了,那个抢劫判了十五年的孙大个儿让他洗裤衩、让金浩勇把菜里一星半点的肥肉块儿都挑给他吃、甚至把他拿来孝敬我的点心拿给他吃,真特么的是忘了死字是怎么写的了。   爷把牙刷子把磨尖了,趁孙大个儿洗澡的时候就给了这个兔子崽子几下,幸亏金浩勇给拉开了,要不然孙大个儿就让我弄死了。   那次之后谁也不敢再招惹我和跟我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弟兄了,虽然加了半年刑,还是值得的。   出狱的时候金浩勇那小子哭得不行了,怕我走了之后没人罩着他受欺负。   孙大个儿那伙人是不打不相识,后来跟我处成了哥们,我把金浩勇托付给他来照护。   刑满出狱能回家了,终于可以见到老婆孩子,本来是件自己盼望已久、全家团圆的高兴事儿,可是回到那个虽然有些破败、但曾经温馨快乐的小家时,老婆孩子窘迫艰难度日的样子,让我心痛的想死,这都是我一时花心造成的后果啊。   姚美芳是个好老婆,她没有正式工作,我进去这几年,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苦熬着等我回来,期间受了多少人的白眼、遭了多少罪呀。   自打我又进了这家,她一句埋怨的话都没说过,把孩子托付到付志超家住了几天,极尽妻子的温柔,让我好好体验了一番久违了的女人的滋味儿。   她长得也就是个平常人,算不上漂亮,但她是个好老婆,我不能让她再过穷日子了。   弟弟付志超这几年倒是没少帮他嫂子把家里的重活儿累活儿干了,可他自己也下了岗,三十的人了,连个老婆都没讨上,也帮不上啥大忙啊。   妹妹付艳红嫁出去的人了,她那个男人小肚鸡肠抠得很,她是有心无力,想帮帮嫂子也伸不上手呀。   当时我想的挺简单,这些都没关系,我回来了,凭着一把子力气和闯荡过几年社会结识下的一些人,不愁挣不回来钱养活这个家。   特么的我还真是想的简单了,现在的人哪里还讲什么哥们义气,以前认识的几个所谓的朋友,看自己穷的叮当响、又是个坐过牢改的,都不搭理自己了。   先后找了几份工作,老板雇主都特么的心黑了,看自己是坐过牢回来的,处处找自己的麻烦挑毛病,想着法儿的克扣工钱,他们还警告自己老实点,敢炸刺儿就到公安局举报自己表现不老实。   我特么的就笑了,真当爷好欺负还是怎么着,爷在监狱这几年都在和什么人打交道你们知道吗?   既然走正道容不下我,那就让你们看看,爷爷狠起来是个什么角色吧,我特么的也得活着呀,还得像有钱人一样活着。   志超是个有胆子的,他跟自己表示过,想个什么法子弄点儿钱回来,这苦逼日子没法儿往下过了。   打仗亲兄弟,就把他拉上吧,我这不是害他,与其这么过着看不到未来的人下人的低贱生活,还不如拼上这条命杀人劫财过上几天好日子呢。   跟志超一说我的想法,他拍手赞成,接下来就是物色目标了。   志超这家伙眼皮子太浅,百八十块都能看上眼,我刚回来对情况不太熟,照他说的意思抢了个出租车司机、还抢了一家烟酒店,总共弄了七百多块钱,还把那个唧唧歪歪的司机给弄死了,这怎么行呢,钱没弄多少到先摊上人命了。   弄死人也就弄死了,关键是没弄上钱呀,这事儿还是我来谋划吧,志超顶多就是个好打手。   在平城干这种事儿目标太大,还是往外面走走,干完了抽身就撤,警察找都没地方找。   第一次是在哪儿来着---大概是钢城那次吧,和志超守在银行外面蹲了小半天,看见个四十来岁的妇女拎着个空兜子进去,出来时兜子沉甸甸的,我和志超就跟上她了。   谁承想这个女人是开车来的,眼看她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汽车就要开车走了。   我也是急了,叫上志超就冲过去,我拉开驾驶座车门逼住那个女的,志超上了副驾驶,把那个女的薅住头发摁在身下。   我开上车还没出市区,志超就跟我说,他手有点重,那个女的让他给掐死了。   死就死了吧,反正也也没打算留活口,就是有点可惜,看样子这个女人是是拿存折去取的钱,存折上要是还有钱的话,把存折密码问出来再往死弄她呀。   找了个偏僻点的地方停下车一检查女人的包,除了六万五千七百多块钱之外,果然还有个存折,上面还有十七万五千块钱呢,太特么的遗憾了。   志超要拿这个女人那部很新的手机,我给了他个嘴巴子,告诉他那玩意儿就是个催命符,万万动不得,警察顺着信号就能找到你,这点猫腻在监狱里早就听的腻了。   把那个女人身上的金银首饰跟钱都拿上,手机关了机扔到了野滩里,我和志超坐长途车回了平城。   本来我要把钱跟志超一人一半分了,首饰留下拿回去给姚美芳戴,可兄弟就是兄弟,他眼皮子浅那是对外人,跟我这个哥哥可不这样,说死说活就留了一万五,讲话他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我老婆孩子一大家子要养活呢,大头儿你拿回去。   五万块钱当年可是个大数,都能买个小平米的楼房了,我去银行办了张存折存进去四万六,拿了四千块钱回家交给了姚美芳,还把从那个女人脖子上摘下来的一条金项链给了她,跟她说是这次出去倒腾了点儿买卖挣的。   从来没见过她那么高兴呀,晚上她做了一大桌子好菜,买回来好酒,把志超也叫了过来,加上闺女我们一家四口开开心心吃了顿饭。   之后她让志超带着闺女去他家了,美芳使出浑身解数,好好伺候了我一晚上,真特么的舒服呀。   后来又在山阴县干了一票,那次弄了八万多块钱,可也差点出了事儿,钱是个烟贩子的,我和志超假意进烟跟他回了家,动手的时候被他察觉了。   这个小子身体挺壮,志超给了他好几刀都没把他放倒,差点儿把刀让他给夺下来。   是我从志超手里抢过刀来,一刀扎进了他的脖子里,横着一切把他的动脉割断了,这才要了他的命。   那一身血弄得呀,洗了半天都洗不干净,好几天过去都觉得身上还有股子血腥气。   这样可不行,万一遇上个身手利索的,不要说抢人家了,弄不好得让反杀了。   那会儿我想起了金浩勇,记得他跟我说过,他在老家珲春认识个人叫噶云查,和他算是发小,这个噶云查手里有枪,只要出得起钱就能买到。   我去监狱看了金浩勇一次,打听清楚他出狱的时间,和他约定了联系方式,等他出狱后去珲春找他。   九八年十一月份,我借了辆车带着志超去珲春联系上金浩勇,借口平城那边山多林密,人们喜好打猎,我们兄弟也想弄两支猎枪玩玩儿。   金浩勇挺够意思,带我们去找了那个噶云查,费了半天嘴皮子,买回来两支三连发猎枪和六十发16号猎枪子弹。   有了枪和子弹,做起事儿来顺手多了,我和志超连着干了几票,钱是没少弄,可是又发现了个问题,我俩人手有点少,一个人骑摩托车另一个人动手,有特殊情况难以兼顾。   我就想起了付艳红当年搞过的那个对象沈春华,他和艳红是一个单位的,本来俩人处的挺好,可是沈春华家里条件一般,脾气不太好,那时候家里老爷子老母亲都在世,不同意他们的婚事,最终两个人分手了。   沈春华和志超是同学,他俩关系挺好,听志超说,沈春华也想找个来钱的路子,看见志超最近有了钱,老缠着他问怎么能挣点儿钱,让志超给自己说说,出门做买卖的时候带上他。   我让志超把沈春华叫到他家,和他好好谈了一次,告诉他想跟我去做“买卖”,要做好掉脑袋的准备,沈春华拍着胸脯保证,只要能挣到钱,什么玩命的的事都愿意跟着我和志超干。   那次是去的哪儿来着---对了,是郊区那个居民楼的家里,地方和人还是沈春华给提供的,说这个人是个什么公司的经理,他的家里有钱。   我们三个人是骑摩托车去的,志超有一辆摩托车,沈春华有一辆摩托车,我们把摩托车放在小区外面,在楼道里等这个男的从家出来,用枪把他逼进了屋里。   他家里没有别人,我们逼问出他放钱的地方,之后我让沈春华开枪打死了他,想跟着我干手上就得沾血。   当时从这个人家里搜出来十六万吧,给沈春华分了五万,志超拿了五万,我拿了六万,我是他们的头儿,多拿一点儿是应该的。   之后我们又干了几票,沈春华把他弟弟沈光华也拉了进来,跟着我们一块儿干。   人多了,光是两只猎枪就有点儿不够看了,我和金浩勇一直有联系,今年一月份带着志超又去珲春找到金浩勇,让他帮忙联系噶云查再买两支手枪。   金浩勇当时有点害怕,问我买手枪干什么,我让他不要问,问多了对他没有好处,给了他两万块钱,让他只管联系,不要管其他的。   这次买回来两支五四手枪和一百发子弹,我们四个人,人手一支枪,长短齐备,沈春华建议专捡大的干。   他听人说起过乳品厂发工资的习惯,我们把点踩好之后,去望城县租了一辆桑塔纳轿车。   ------   外面有人和姚美芳说话,付志远从床上跳了起来,迅速来到库房西南角,伸手从一垛装着货物的麻袋下面摸出一把五四手枪。   他把子弹上了膛,蹑手蹑脚地靠近了库房门,拉灭灯从门缝往外瞄去。   当看清来人时,付志远的脸上露出了狞笑,来的这个人,正是他物色好的下一个目标。 第297章 眼皮子老是跳(二)   来的是个不到三十岁的男人,他身高有一米八十左右,身材挺拔匀称,相貌英俊、衣着得体、态度谦和,跟姚美芳有说有笑,看上去挺熟悉的。   付志远把手枪的保险关上插进腰里,满脸笑容地从库房开门走了出来,跟来人打起了招呼:“周董啊,你可是贵客,先坐下先坐下。”   他招呼姚美芳:“美芳,去给周董沏好茶,他不抽烟。”   付志远热情地把周董让到里面的招待大客户的房间坐下,周董客气地说道:“付经理,你太客气了,咱们是老主顾啦,用不着这么客套。”   他笑着对付志远说道:“我也是在家闲不住,过你这儿看看,快到年关了,几家店都得备点干货,你这儿的品质好,我也不爱上别家去。   另外呀,我爱人这阵子工作忙,怕她营养跟不上,这次主要是来给她买些血燕、松茸、猴头、辽参什么的,回去给她炖上补补身子。   给她买的东西我付现钱,店里用的干货咱们说好种类和斤数,我把支票开给你,你先倒存了,钱到了帐知会我一声,我让人过来取货。“   付志远乐呵呵地说道:“周董你这就见外了,先把货拿走,钱不钱的不当紧,你那么多家店开着,我还怕你给不上我这几个小钱啊。   对了,也没听你说过,夫人在哪里高就啊?“   周董摆手笑道:“人家是机关坐办公室的,我是高攀了,这不是想着法的讨人家欢心嘛。”   姚美芳端着沏好的普洱放在茶几上,对周董笑道:“什么时候带夫人过来让我们也见见呀,你这有了媳妇口味儿都变了,以前爱喝个龙井、铁观音,现在四季都是喝普洱,也不怕上火呀。   是不是夫人好这口,你就跟着人家来了?想必夫人一定是个大美人儿吧?”   周董笑的很得意:“嫂子,你这话说对了,我可不是吹啊,哪天等她有空我带她过来让你们见见,就咱这平城来说,她要是第二,就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美人儿,哈哈---”   周董在店里面和付志远两口子聊得热火朝天,外面可是急坏了一个人,这个人是唐晓棠。   唐晓棠从派出所出来,赵志伟开车拉着她往刑警支队走,还没到地方,赵志伟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听了听,一脚急刹车把车停了下来,对着手里里吼道:“你看清楚了吗?”   唐晓棠冷不防被闪了一下,正要开口责怪赵志伟怎么开车冒冒失失的,看他脸上神色大变急吼吼地在跟对方通电话,她疑惑地看着赵志伟,等他把电话打完。   赵志伟听着对方说完话,对着话筒说道:“你们密切监视,我和老大一会儿就到。”   唐晓棠等他挂断电话,沉声问道:“哪儿出状况了?怎么不直接向我汇报?”   赵志伟犹豫了一下,焦急的说:“刚才是监视付志远商店的兄弟打过来的,他们看见---”   唐晓棠急了:“出了什么意外,快点说呀。”   赵志伟咬了咬牙说道:“他们刚才看见姐夫开车过来停在付志远家的商店门口,进店里去了。”   唐晓棠一把薅住了赵志伟的脖领子,怒视着他说道:“你什么意思?怀疑周志和付志远有勾结吗?”   赵志伟苦着脸说道:“老大,你别激动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姐夫有什么危险,他怎么会和付志远扯到一块儿呢。”   唐晓棠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连忙放开赵志伟的衣服,帮他往展捋了捋领口,抱歉地说道:“志伟,对不起啊,我有点儿失态。   是啊,周志怎么跟付志远扯到一块儿去了,他去他的店里干什么呀?“   唐晓棠的手不由自主的有点发抖,脸色也发白了,罕见地失却了方寸。   赵志伟思忖了一下笑了起来:“老大,我们想多了,你忘了付志远开的是什么商店啦?”   唐晓棠脱口而出:“李佩军介绍了,是烟酒副食品批发商店,主要经营海味山珍干货的批发,大部分都是高档食材---   噢---,我知道了,这个家伙,怎么跑到付志远店里看货了,真特么的不省心。“   唐晓棠爆了粗口,借以掩饰刚才的的慌乱。   她可是实实在在地惊出了一身冷汗,要是周志和付志远哪怕有一点点勾连的地方,她除了亲手把周志抓回来再开枪自杀以外,别无他路可走了。   冷静下来一想,唐晓棠真想给自己个大耳刮子,这怎么可能呐,周志每天在干什么自己一清二楚,怎么能因为他进了付志远的店就无端怀疑他呢?   他饭店上面的事儿自己从来没有上心过,不知道他都从哪里进货上货。   看上去是自己怕问得多了引起周志的不快,觉得自己啥都要掺和一下,仔细想想不是也说明,自己对他的关心不够吗?   他也没有打听过自己工作上的事儿,但是每周哪天要参加市局的例会、哪天是支队的例会、哪天是政治学习等等,他都清清楚楚。   他会在相对应的那天给自己准备好应用之物,发信息提醒自己该吃饭了、该午休了、在外面等着她接她回家------   周志比她自己都了解自己的工作规律、行程、习惯和作息时间,自己给他做过些什么呢?   唐晓棠陷入纠结和沉思中,赵志伟调转车头,开向地质局北街,到了地方把车停在隐蔽处,远远看着停在路边的周志那辆别克GL8。   大约二十分钟后,一个和周志身高差不多、年龄大了十几岁的男子陪着周志从一家店铺里出来,两个人手里各提着几个塑料袋,有说有笑地走到周志那辆车的后面。   周志打开后备箱把手里的几个塑料袋放进后备箱,那个男子把他手里拿着的几个塑料袋也放到后备箱里,帮周志盖好后备箱。   周志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那个男子帮他关好车门,在车门上拍了几下,周志开车往前走了。   唐晓棠看着付志远进到了店里,对赵志伟说道:“快,跟上周志的车。”   赵志伟开车跟上,唐晓棠拿出手机拨通了周志的手机。   话筒里响起周志愉快地声音:“姐,你是中午要回来吗?”   唐晓棠尽量使语气听上去平静,对周志说道:“小志,你好好开车,仔细听我跟你说的话啊。”   周志的语气有些惊诧:“姐,你咋知道我在开车呀?”   唐晓棠说道:“你好好开车,不要往下停,我们的车就在你后面。   你现在开车往刑警支队走,在大门口停下不要下车。   跟我通完电话电话后,把手机放在副驾驶座上,不是我打的电话不许再接,不要问为什么,我会跟你解释的,听明白了吗?“   周志的声音明显紧张起来:“姐,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唐晓棠沉声说道:“我没有心情和你开玩笑,按我说的做,到支队门口停下车后,不准下车,等我跟你联系。”   她挂断了电话,用力在车厢里跺了几下脚,转而又脸露喜色,伸手往兜里摸去。   赵志伟掏出身上的烟盒给她递了过去:“我抽不起华子,红利群您对付一根?”   唐晓棠接过烟盒抽出一支,按下了点烟器,稍等了一下拔出点烟器点着烟递给了赵志伟:“我抽啥都一样,不像你们那么讲究。”   她给自己也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想起来什么,连忙又在烟灰缸里把烟摁灭了:“你姐夫的鼻子比狗还灵,闻出来我嘴里有烟味儿又要叨叨了。”   赵志伟坏坏地一笑:“老大,大白天的他好意思凑到你嘴上闻(吻)呀?”   唐晓棠嗔怒道:“滚一边儿去,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呀,二声三声不分?”   赵志伟正色说道:“老大,你是想从姐夫车上采付志远的指纹吧?“   唐晓棠点头笑道:“恭喜你答对了,我说早上起来怎么眼皮子老跳呐,原来还有这种好事,周志可是帮了咱们个大忙。”   她给吴志军打了个电话,让他派两个技术员到刑警支队大门口等着,有个重要的指纹信息需要马上采集。   付志远把周志送走回了店里,转悠了一圈儿对姚美芳说道:“美芳,把你磕下的瓜子皮拿几个过来,我这右眼皮怎么直跳,来给我粘上点儿。”   ------   周志小心地把车开到刑警支队门口停下,赵志伟的车紧跟在他后面停了下来,唐晓棠跳下车跑到周志的驾驶座一侧,举起手机对周志示意。   周志神色疑惑地拿起手机,接起唐晓棠打过来的电话:“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呀,说实话我有点心里没底啊。”   唐晓棠对着他笑了笑说道:“小志,一会儿我跟你解释啊,现在你照我说的做。”   她看向迎上来的两个技术员问道:“现在需要从这辆车的驾驶座车门、后备箱车门提取指纹,你们看把车开到哪儿合适?”   一个技术员回答:“唐支,那就让驾驶员跟着我们把车开到咱们的室内勘察间吧。”   唐晓棠对他说道:“那好,你们带齐设备先去,我把车带过去。”   她对着手机里说道:“小志,你跟着我把车开进去,不要着急,慢一点,我走在车前面给你带路。”   挂掉电话,唐晓棠走到车前,指挥着周志把车开进院里,一直开进了办公楼后面宽敞的室内勘察车间里。   指挥周志把车停好熄了火,唐晓棠示意他坐着不要动。   她向技术员要了一双手套,走到副驾驶车门前仔细观察了一下,用手套垫住车门把手打开车门,对里面的周志说道:“小心一点,尽量不要触碰任何地方从车上下来。”   周志吸了几口气说道:“看来表现真功夫的时刻到了,姐,你往后退一点。”   唐晓棠往后退了几步,周志用眼睛观察了一下驾驶座到副驾驶车门的距离,没见他从何处借力,身子就从驾驶座上弹射而起,斜斜飞出了副驾驶车门。   他左脚在地上一点,身体正了过来,右脚稳稳落在地上,左脚落在右脚前三十厘米左右处微微屈膝,之后挺直身体对唐晓棠说道:“领导,我需要一个解释。”   周志的脸不红、气不喘,仿佛这样下车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脸上微微带着笑意。   但是唐晓棠能看出来,他的眼神里带有一丝不快的神色,只不过被他掩饰得很好。   赵志伟和两个技术员都来到副驾驶座一侧,准备把周志从车里扶出来,哪想到周志就这么从车里“飞”出来了,把他们唬了一大跳。   都说唐支队这个小男人会功夫,可是谁都没见过他的身手,大家伙儿都有点怀疑这个小白脸是不是真的会几下子,秦晓勇该不是在替他吹牛吧。   可刚才这一下子三个人看的真切,放眼全支队,包括秦晓勇在内,想像周志那样从车里出来,谁都做不到,这可是真正的硬功夫。   唐晓棠知道周志是心里不痛快,借此出出恶气,但是事儿还没完,她把脸一沉对周志说道:“跟我上楼,我来给你解释为什么要这样,你先等一下。”   周志心说,我看你怎么给我解释,我干什么了,你就带人跟着我把我弄到这儿来,还要检查我的车,从车上提什么指纹,解释不明白,我还真生气了。   唐晓棠带着两个技术员到了车跟前,把刚才付志远触碰过的几个地方指给他们,告诉他们提到指纹后马上与在魏继平车里提到的指纹进行比对。   然后她叫上赵志伟,让周志跟着她俩上楼去。   赵志伟大约知道唐晓棠要干什么了,他为难地低声对唐晓棠说道:“老大,有必要吗?咱们随便和姐夫聊上几句不就行了。”   唐晓棠回头看看跟在后面的周志,对赵志伟说道:“你要是抹不开面子,我让二大队找两个人过来,笔录必须做,我还得回避。”   赵志伟跺了下脚,拿出手机给一个侦查员拨通了电话,他让那个侦查员带着纸笔到一号询问室等着,压了电话耷拉着脑袋跟在唐晓棠后面进了支队大楼。 第298章 给周志做笔录   唐晓棠走到办案区门口站住,对跟着过来的周志说道:“小志,你刚才见过的付志远,是我们正在侦查的一起重大刑事案件的重点嫌疑对象。   因此,我们刑警支队的办案人员要对你正式询问,搞清楚你和付志远之间是什么关系,有过什么接触、对他了解多少。   由于我和你的关系特殊,不能参与对你的询问,需要进行回避。   这是在办案子,你不要带什么情绪,实事求是的把情况说清楚。   如果对我的解释不满意,咱俩回家再谈。   我可以给你赔礼道歉,但是现在你必须配合我们的工作。“   周志笑了:“姐,不是,唐支队,我这就跟他们进去坦白交代。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把我抓起来呐。   那啥,你快点儿联系一下在我车上提指纹的的那俩人,后备箱里都是给你买的干货补品,别弄上什么化学物品,那就糟蹋东西了。“   他转身问赵志伟:“咱们去哪儿说?”   赵志伟伸手指了下办案区敞开门的走廊里面:“那个---到里面吧,一号询问室。”   周志抬腿就往里面走,唐晓棠对赵志伟说道:“把笔录做得细一点,之后交给李支队看看,完了不要让他走,带他来我的办公室。”   唐晓棠快步上楼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回身把门关住依靠在门背上,她的心里有点儿堵得慌。   平复了一下情绪,她走到办公桌前用手机给韩峰打了个电话,嘱咐他把人调配开,一组人盯着付志超,再分一组人把沈春华的情况摸一下,能盯就盯住了。   另外安排人排查一下付志超、沈春华的社会关系,工作要做的隐蔽,不要把人给惊动了。   给韩峰打完电话,唐晓棠犹豫了一会儿,拿起座机拨通了马志的手机:“马局,我有个事情向你汇报一下。”   她在电话里把从李佩军那儿了解到的关于付志远、付志超、沈春华的相关情况做了详细介绍,并且把自己现在的人员布置、工作安排报告给了马志。   之后,唐晓棠对马志说:“马局,有个突发情况我要向你汇报,一个小时前,周志去了付志远的商店,等他出来后我把他带回了支队,现在正派人在下面对他进行询问。   鉴于我和他的关系,我提出回避这个案子,请领导指示。“   电话里都能听到马志拍了桌子:“胡闹,你的请求我不批准,你是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小周?   我命令你现在就停止对他的询问,可以谈话了解一下他去付志远那里是因为什么原因,我们不能无端怀疑一个人。   付志远开着商店,每天有多少人进进出出,难道你要把每一个进过他商店人都当做嫌疑对象排查吗?   是谁在询问周志,把名字告诉我。“   唐晓棠倔强的说道:“马局,要是换一个人,我不会这样做,可他是周志,我必须这样,在外面蹲守监视的弟兄们都看见他了,不审查一下他,从哪方面都说不过去。”   马志气急败坏地说道:“唐晓棠,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局长没有?违抗命令我停你的职,现在---不行,想不干活儿门儿都没有,你少给我找借口偷懒。”   他缓了口气,语气平和了一些:“晓棠,你想想看,小周经营着好几家饭店,付志远的商店听你刚才介绍,主营海鲜干货高档食材的批发,他去进点儿货不是很正常嘛。   搞案子是应该多动动脑子、多留些心眼儿,把遇到的情况想的深一点儿、细一点儿,但是我们也不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吧。   你对周志这样做,很不合适,我对你提出严厉批评。   当年王宇让你把童童叫回来谈话,过后很长时间童童都还在跟王宇别着劲儿,那会儿他们都结婚六七年了,童童尚且难以接受。   她当时是什么情况,案子上的重要物证棉花,在童童手里出现,那种棉花我们当地根本没有,怀疑她是有道理的。   小周是什么情况,啊?你的脑子进水了吗?   是不是人家对你太好了,你有点儿不知好歹、得寸进尺了?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自己找不自在呀?   还提出回避,我看你应该好好想想,小周要是把你回避了,你该怎么办、   我刚才让你马上停止对他的正式询问,你到底执行不执行?需不需要让赵局亲自给你下个命令呀?“   唐晓棠被马志训得面红耳赤,她嘟囔着说道:“我是副支队长,得起到以身作则、率先垂范的作用,我接受领导的批评。   不过笔录恐怕快做完了,就别在麻烦了吧?“   马志诚恳地说道:“晓棠,你下来要跟小周好好聊聊,别让他心里留下疙瘩。   他要是对你有怨气,你就忍着点,不能给人家甩脸子啊,有必要的话,我去给他做做工作,不要因为这件事儿,影响你俩的关系。“   唐晓棠笑着说道:“马局,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啊,周志不是个小心眼儿的人,再说了,他敢和我炸刺儿嘛。”   马志无奈地说道:“感情是需要精心维护的,不要觉得自己什么都尽在掌握中,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呐,何况一个大男人呢。   好了,布置下去的工作盯的紧点儿,有任何进展及时向我和赵局汇报。   现在是下午四点了,没有当紧的事儿,今天晚上回家去,怎么哄自己的爱人我教不了你,你去自行体会吧。“   唐晓棠压了电话,在办公室外面等了有一会儿的李跃华推门而入,把手里的几页笔录纸摔到了她的办公桌上:“唐支,你这是干什么呀?我对你的工作方式有意见。”   唐晓棠哭丧着脸对他说道:“李哥,你饶了我吧,刚让马局训了半天了,你就别再接着来了。   我问你,要是把周志换成嫂子,你会怎么做?   外面七八个兄弟都在盯着呐,说的难听点儿,就是装个样子,我也得先把他带回支队吧,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李跃华跺脚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第299章 这是我爱人   出租车在“阳光海岸小区”门口停下,唐晓棠抢在周志前面下了车,跑到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五六个塑料袋提在手里,笑靥如花地依偎着周志往小区走去。   周志几次要从她手里接过塑料袋,唐晓棠都没有给他。   开门进了屋,唐晓棠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到地上,蹲下来拿起周志的拖鞋放到他脚边,伸手就去帮他往下脱脚上的皮鞋。   周志有点慌了,急忙也顿了下来握住唐晓棠的纤手,急切地说道:“姐,你怎么啦?我都说了,这是你的工作,向我了解一下和付志远的关系是正常程序,我不会有任何想法的。”   唐晓棠抬起头看着周志,眼中泪光莹然:“小志,跟着我真是委屈你了,今天本来不给你做材料的,可我是队长,不能让人说闲话,你别怪我啊,我给你道歉,我做的有点儿过分了,你别生我的气。”   周志急的脸都红了:“姐,我咋和你说你才相信呀,我真没生气。   你要是这样,我、我就给你跪下了,我发誓没有生你的气。“   他作势就要往下跪,唐晓棠先他一步双膝跪在地上把周志扑倒压在他身上,呜咽着说道:“不行,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不许你这样。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会关心你、照顾你,什么都是你给我做,我啥也没给你做过,我不是个好妻子------”   周志紧搂住她说道:“姐,两个人在一起,没有必要非纠结我为你做了多少、你又为我做了什么的。   我们的心在一起,永远都想着、念着彼此,用各自擅长的方式表达出对对方的爱意就很好呀。   你要是个每天窝在家里洗衣服做饭收拾家的家庭妇女,我不一定会追你啊。   工作状态中的你可美了,你自己不知道吧?“   唐晓棠表达爱的方式行动多于语言,她今天很主动------   晨曦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投射进房间内,周志从梳妆台的镜子里端详着略施粉黛、美艳照人唐晓棠,满意地点着头,这是他的杰作。   唐晓棠摇头甩了甩周志给她扎的紧致顺滑马尾辫,笑嘻嘻地说道:“满意吗。带出去不丢你的人吧?”   周志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她说道:“我昨天就跟他们说过,在平城找不到比你再漂亮的女子了,今天就让他们看看,我所言非虚。”   唐晓棠娇羞地一笑:“有你这么夸自己老婆的吗,不怕让人笑话。”   周志自豪的说道:“事实胜于雄辩,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呀。”   唐晓棠嗔怒着在他胸口捣了两拳:“咋说话呢,好话让你说的这么难听。”   周志躲闪着笑道:“我媳妇那是花中魁首、艳压群芳,鱼儿见了沉下水、大雁见了一头从天上栽下来、月亮见了赶紧躲在云彩后面、那个花儿---”   唐晓棠得意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笨蛋,那叫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周志坏笑道:“哎呦、哎呦,还有这么样自己夸自己的,我的牙有点酸啦------”   帮唐晓棠换好衣服,周志跟她出门下到地下停车场,昨天晚上吴法医派人把周志的车给送回来了,还给洗了一下。   他开车拉着唐晓棠出来,去了解放路上的老字号“颐和轩”,这儿的烧麦皮薄馅大用料讲究,在平城来说是头一份儿。   两个人进去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周志拿出自带的普洱茶交给服务员,没有征询唐晓棠的意见,直接点了四两烧麦。   说起来还有个笑话,讲的是外地人来平城进了烧麦馆,服务员问他吃多少,这位客人的饭量也大,平常在饭馆吃饺子,自个儿就得来一斤,所以他张口要了一斤烧麦。   服务员急忙问您一共几位,他告诉服务员就他一个。服务员劝他要二两就够了,最多来上三两。   客人不高兴了,跟服务员说,我花钱吃饭,想要多少是我的事儿,又不是不给你钱,你们这饭馆新鲜,怎么还不让客人吃饱呢。   服务员懒得再跟他解释,按他点的足斤足两给他上了一斤十盘、每盘八个、总共八十个烧麦。   这位客人傻了眼,想退也退不了啦,旁边还有起哄的,面子上也下不来,放开肚皮吃了四十一个,就再连一口也吃不进去了。   正常情况下,两个成年男子吃三两烧麦就点茶水,就是一顿中午饭。   周志和唐晓棠两个人,男的挺拔匀称、女的窈窕丰满,谁都不像是个大肚汉,给两个人点餐的服务员还在纳闷儿,这俩人要了四两烧麦能吃完吗?   这可是小看周志和唐晓棠、尤其是唐副支队长的饭量了,俩人早上起来先去跑了一圈步,周志还在小公园里练了几趟拳,这才回家洗漱出来找地方吃早点,别说四两了,要是问唐晓棠,她能张口要半斤。   四两烧麦上来,两个人一个烧麦一杯茶,不大功夫就吃的剩下没几个了,要不是为了占着座多耽搁一会儿时间,早就都消灭了。   今天唐晓棠不着急着去支队,是因为昨天晚上她又憋出来个主意。   晚上吴法医派人过来送车时跟唐晓棠通了个电话,电话里他告诉唐晓棠,从周志的车上采集到的同一人的完整指纹七枚,都是按照唐晓棠所提示的部位采集的,肯定是付志远的指纹无疑。   但是由于触摸位置的原因,只有食指、中指的指纹很清晰。   而从魏继平车内提取到的完整指纹里,没有跟这次提取到的指纹比对上,只有两枚残缺指纹部分比对成功,然而相似点不足以成为认定同一的证据,仅凭这些在证据上是不牢靠的。   吴志军建议唐晓棠安排监视排查的侦查员,寻机秘密获取付志远、付志超、沈春华等人的生物检材,与从魏继平车上提取到的毛发做DNA比对,如果比中那是接近百分之百的准确率,是定案的铁证。   唐晓棠知道,吴法医是站在他的角度上做出的这个建议,从科学角度上追求严谨和完美,但是实际操作起来,难度却相当大。   想要提取一个人的生物检材而不被本人察觉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考虑了半晌,目光落在了周志身上。   周志看见唐晓棠看他的眼神放出了亮光,又要蠢蠢欲动起来。   唐晓棠娇媚地冲他笑了:“小志,人家想跟你商量件事儿。“   周志的咸猪手放向该放的地方,积极响应道:“这还商量什么呀,来吧。”   唐晓棠把手放在他手背上,由着他不老实,用残存的一点理智说道:“小志,稍微等一下,我想让你明天带我去趟付志远的店里,你愿意跟我去一趟吗?”   周志没太听清楚,他的心思已经不在这儿了,含糊着说道:“没问题,你说去哪儿咱们就---   姐,你刚才说要去哪儿?“   他滕地一下跳下了地,惊讶地瞪着唐晓棠。   唐晓棠连忙把他拉了过来:“你干啥,再凉着了。”   把周志重新拉近身旁靠住他,唐晓棠对他说道:“就是让你带着我去趟付志远的店里嘛,有啥大惊小怪的。   你买的那些玩意儿我不太喜欢,想自己去挑点东西不可以吗?“   周志头摇的像拨浪鼓:“不对不对,你实话的没有,我是不会带你去的,弄不好还得给我过次堂,你要去付志远那儿,得先请示马大哥或者赵叔叔吧?”   唐晓棠一头栽倒他的怀里:“哎呀,跟他们一说又麻烦多了,你跟他们不一样,我想干啥你都会向着我的,是吧?”   周志一本正经的对她说道:“那得看是什么事儿,你去玩命我也向着你?我又不是傻子。   你这叫什么,用老人家的话说,是个人冒险主义、个人英雄主义的极端体现,万万要不得呦小唐同志。“   唐晓棠翻身坐起,拉下脸瞪着周志说道:“我再问你一次,跟不跟我去?你不去我自己去。”   周志无奈地说道:“你这不是逼着我跟你一块儿犯错误嘛。我算是怕了你啦,那说说你的阴谋诡计吧,哪能让你一个人去犯错误呐,领导怪罪下来我跟你一块儿抗。”   唐晓棠喜笑颜开:“这就对了,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   其实很简单,你就带着我去付志远的店里转一转,说我想自己过来挑点儿干货,他们不是想见见我吗,你带我去他们不会起疑心的。   我就是想看看能不能从他店里面拿到付志远的几根毛发啊、他用过的物品什么的,带回来交给吴法医做DNA比对。“   周志想了一下说道:“他店里有个库房,付志远经常在库房里的床上休息,从床上提取到几根他的毛发应该不费事,但是你咋进去呢?   要不我自己去吧,你教给我怎么做,我保证完成任务。“   唐晓棠咬着嘴唇思量了一下,摇头说道:“不行,不能引起付志远丝毫的怀疑,还是咱俩一块儿去吧,到时候见机行事,你配合我把事儿办了。”   周志的脑子高速运转着,他边想边说:“正好还没拿货,我就说进库房看看货品的成色,你就能跟我一块儿进去。   进去之后找个什么借口在那张床上坐一下,你就有机会提取到付志远的毛发了,找个什么借口呢?---   有了,你不爱穿高跟鞋,说走路不舒服,总怕崴了脚,那就给他崴一下------“   唐晓棠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周志,那一泓秋水里荡起了涟漪,她抓起周志的手轻声说道:“小志,你是不是该想想别的事儿了------”   唐晓棠和周志在颐和轩磨蹭到九点半才出来,周志开车拉着她往付志远的商店走,唐晓棠在车上给赵志伟打了个电话,跟他说自己征得了马局的同意,和周志去付志远的店里踩下点,让他同志外围监视的兄弟们不要轻举妄动,注意观察就行了。   到了付志远的店门口停好车,周志殷勤地跑下车来到副驾驶车门处打开车门,伸手把唐晓棠接下车来,带着她到了商店门口,拉开门让她先进。   店里正有两个顾客在挑选东西,姚美芳忙着接待,付志远从库房里拿着两袋干货出来,听见门响他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傲气凌人的美艳少妇迈进门来,她穿一件火红色长及膝盖的皮大衣,皮衣在她身上显得有点儿紧,把那丰满窈窕的身姿完美地呈现出来。   她在皮衣下摆露出的小腿挺直,穿着肉色的紧身裤和藏青色花边衬裙,脚下是一双黑色高筒细高跟皮靴,袅袅婷婷款款而入。   付志远发现在这个大美人后面还跟着一个满脸赔笑的男子,他急忙和这个男子打招呼:“哎呦,周董过来啦,这位想必就是夫人吧?”   他伸手引了一下这位漂亮的少妇,周志客气地说道:“付经理,这是我爱人。她对我昨天拿回去的几样干货不太满意,想自己过来看看。”   指了指付志远,周志对唐晓棠说道:“姐,这是付经理。”   唐晓棠对着付志远点头致意,微微带出一丝笑意:“你好付经理,小志说你这儿的东西不错,我跟他过来看看。”   付志远搓着手笑道:“我这就是个小买卖,当不得事儿的,二位快请到里面坐、到里面坐。”   姚美芳凑过来也和周志招呼着,打量起他嘴里这位在平城找不出第二个的美貌妻子来。   女人看女人,要比男人的眼光还要挑剔,姚美芳端详了一下唐晓棠,对周志说的话服气了,这个女子的确长得太美了,这么标致的人儿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付志远两口子把周志和唐晓棠让到专门接待大客户的房间落座,沏茶倒水忙活了一通,姚美芳还特意给沏上了普洱茶。   周志跟付志远聊着货品上的事儿,姚美芳在一旁找着话和唐晓棠搭讪,唐晓棠虚与周旋应付着。   说了一会儿话,周志要去库房里看看干货的成色,唐晓棠借口也想去看几样自己想挑选山货,跟着付志远和周志一块儿进到了库房里。 第300章 大功告成   库房里的灯光不太亮,周志细心地关照唐晓棠小心脚下,给唐晓棠解释着:“这里面储放着的大多是山珍干品,需要在阴暗干燥通风的环境下存放,所以光线不能太亮。”   付志远在一旁附和着,唐晓棠按周志事先教给她的说辞,让付志远往出拿了几样贵重的食材,装模作样地挑选了一阵儿,在周志的帮衬下选了几样,付志远帮着包好拿在手里。   边走边看到了两排货架之间,唐晓棠看到货架靠里的地方摆着一张单人床,她悄悄地握了一下周志的手。   周志会意过来,转头对付志远说道:“付经理,昨天我下的单子你这儿东西都齐备吗?”   付志远小心应付着:“大部分都有现货,有两样存货不多了,我已经打过电话,这一两天就能送过来。”   周志说道:“付经理,我这人向来是先小人后君子,那咱们先看看你这儿有的吧,我心里也有个谱,别到时候拿过去的和这会儿看到的东西不一样啊。”   付志远笑道:“周董啥时候都是这么认真,那就先看看货吧,咱们都心里踏实有数点儿好。”   他带着周志往库房里面走,就听唐晓棠发出“哎呀”一声尖叫,之后就哼哼起来。   周志慌忙掉头跑了回去,只见唐晓棠一只手扶在货架上,半弯着腰用另一只手揉着右脚的脚踝处。   看见周志过来了,唐晓棠连撒娇带数落:“你带我来的什么破地方呀,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清,地上咋还有这么宽的缝子啊。   你戳着干什么,快看看我的脚呀,欠欠地崴了我一下,哎呦---“   周志慌忙过去扶住唐晓棠,关切地问道:“你看看、你看看,小心一点嘛,把哪儿崴了,是脚腕子还是什么地方呀?”   他往两边看了看,扶着唐晓棠往那张单人床跟前挪了过去。   付志远想上来帮忙,货架里地方窄,三个人站不开,他叮嘱着周志:“周董,你扶着夫人慢着点儿、慢着点儿。”   唐晓棠的口气里带着厌恶之意:“哎呀,你要扶我去哪儿呀,那床能坐吗?”   周志柔声安慰着她:“别瞎说,付经理有时候还在这儿休息呐。”   付志远小心地说道:“董夫人,我中午有时候就在这床上躺躺,床铺很干净,你放心坐吧。”   周志抚着唐晓棠坐在床上,帮她把右脚上的靴子脱下来,拿手轻轻捏了捏唐晓棠的脚腕,唐晓棠咿咿呀呀叫了起来,周志真的有点慌了,悄声问道:“姐,你不是玩儿真的吧?”   唐晓棠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胳膊,嘴里嘟囔着:“哎呀,你不能轻点儿嘛,借机报仇啊,哎呀---”   周志稍稍放心,帮她揉着脚腕说道:“没事、没事儿啊,坐着缓一缓,骨头没事儿,大概是筋扭了一下。   你说你,就爱穿个高跟儿鞋,那玩意儿哪儿好呀,看你走路都累得慌。“   唐晓棠嗔怒道:“还不是你爱看我才穿的,以后我不穿高跟鞋了。”   周志连忙说:“别呀,你这身材不穿高跟鞋可惜了,就是走路得小心点,你看看这多悬呀。”   这俩人亦真亦假,在这儿撒起狗粮了。   付志远站着也不是、走也不是,咳嗽了两声说道:“你看这事儿闹的,要紧不要紧呀,不行上骨科看看吧,货咱们改天再看。”   唐晓棠开口说道:“小志,你跟付经理去看货吧,我坐着缓一会儿就好了,这会儿没那么疼了。”   周志犹豫着说道:“那我跟付经理去看看货,很快的,你坐在这儿缓一会儿啊。”   唐晓棠点了点头,周志从货架中间走出来跟着付志远往库房里面走去。   付志远把一包一包干货打开,周志从这个袋子里抓起一把放到眼前看看、从那个袋子里拿起几个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又闻,不时询问着上货的时间、产地,折腾了好一阵儿才算是把货查看完了。   唐晓棠这会儿已经穿好皮靴站在了货架外面,周志回头看她出来了,冲着她问道:“脚好点啦?”   唐晓棠不高兴地说道:“不怎么疼了,你看完了吗?”   周志连忙说道:“看完了、看完了,我和付经理算下账咱们就走,要不你先上车里等我一下,很快我就办完了。“   唐晓棠点头说道:“那行,你快着点儿啊。”   她从周志手里拿过来车钥匙,周志轻扶着她的胳膊、付志远跟在俩人后面从库房里出来,唐晓棠和付志远、姚美芳招呼了一声,先从商店里出来上车坐进了副驾驶。   观察了一下车外,唐晓棠取下臂弯里挎着的黑色大皮包,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家用粘毛器来。   打开粘毛器的盖子对住阳光仔细看了看,唐晓棠满意地把盖子盖上,将粘毛器又放回了包里。   她拍了拍皮包,长出了一口气,大功告成了。   十多分钟后,付志远把周志送出店来,看着周志上了车,笑眯眯地和周志道别,目送他开车离开才回了店里。   等车子拐了弯儿,唐晓棠急迫地对周志说道:“小志,直接回支队,我拿到生物检材了。”   周志点点头驾驶着汽车往刑警支队走,他关切地问道:“姐,你的脚没事儿吧?”   唐晓棠捶了他一下笑了:“我那是装的,你看不出来呀。”   周志讪讪笑道:“我知道,不过你装的太像了,我还以为你真崴了一下呢。”   唐晓棠把车座往后放了放,脱下右脚的靴子来,抬起脚转动着脚腕子给周志看:“你看,一点儿事都没有,你别瞎想啦。”   周志腾出右手握了握她的脚踝处,手上使了点劲儿捏了捏,看唐晓棠没有反应,伸手把暖风开大:“快穿上鞋,车刚开起来里面冷,别凉着了,女人最怕脚上受了凉。”   唐晓棠把脚压在左腿下面欠起身,在周志的脸上吻了一下,这个男人让她始终有一种被宠着的的感觉,她真想在他脸上咬一口。   周志慌忙握紧方向盘,有点儿脸红了:“姐,我开车呐,要不咱先停一会儿?”   唐晓棠回身坐好,低下头羞怯地说道:“别瞎说,先办正事儿,别的事儿回家再说,啊。”周志坏坏的笑了笑。   忽然,他的笑容僵住了,拍了一下脑袋说道:“姐,坏了坏了,我突然想起件事儿来。”   唐晓棠悚然一惊,开口问他:“怎么了,刚才在付志远那儿出了什么岔子吗?”   周志点了点头,哭丧着脸搭了腔。 第301章 把人盯住了   周志哭丧着脸说:“我刚才给付志远开了张三万多块钱的支票,你们要是今天把他抓了,我还没拿上货,那钱就打水漂啦。”   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唐晓棠一把抓住了周志的正经地方,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跟谁学的呀,咋变得这么坏了,你再笑、你再笑?”   周志绷紧了身体,赶紧求饶:“姐,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不笑了、不笑了。”   唐晓棠手上加了点劲儿:“我是小女子,跟君子不沾边儿,叫你吓唬我。”   周志打开右转向,把汽车向路边开去:“不行了姐,这可是你先动手的啊,我受不了啦。”   唐晓棠急忙放手,对着周志连连摆手,恳求地说道:“小志,我错了小志,好好开车往支队走啊,你看看这是在新华大街上,这么多人呐。”   周志不依不饶:“那你说吧,怎么向我赔礼道歉?”   唐晓棠小声说道:“今天要是不抓人,下午我给你打电话,你过来接我回家,回去后---”   周志打正方向开着车,郑重地对唐晓棠说道:“姐,我逗你呐,昨天我就该忍着点儿,可是没忍住,你的亲戚来了,我不应该这几天还和你---”   唐晓棠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胸口:“你多会儿想都行,我不再给你规定时间了。”   周志开心的笑了:“姐,我现在想细水长流了。”   唐晓棠拿起他的手放到嘴边,一口咬了下去------   周志把唐晓棠送到刑警支队门口,唐晓棠让他先开车回家了。   她快步上楼去了五楼的法医技术中心找到了吴法医,把粘附着付志远毛发的粘毛器交给吴法医,让他赶快安排人做检测。   吴法医问她怎么搞到的检材,唐晓棠跟吴法医说了和周志去付志远店里的经过。   吴志军摇着头说道:“你就是个傻大胆儿,万一出点儿事怎么办?   不请示领导擅自行动,你这是在犯错误。   不管你会不会对我有意见,我要实事求是地把这件事向马局、赵局汇报,你等着挨批吧。”   唐晓棠央求道:“吴老师,您先安排人开始做检测,然后随你怎么告状都行,咱们先把当紧的事儿办了再说。”   吴法医叫人过来拿走了粘毛器,缓和下来口气对唐晓棠说:“晓棠,你得改改自己这个毛病,不要啥事儿都往前冲。   前几个月刚受过伤,又劝降姜茂林,这回又跑到付志远店里搜集检材,他手里可是有枪的,还拉上小周一块儿去,你想过这有多危险吗?”   唐晓棠缩了缩脖子说道:“吴老师,我接受你的批评教育,以后一定注意。   你先给我透个信儿,检测的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呀?”   吴法医无奈地说道:“你别不把这些事儿放在心上,眼睛里只盯着案子。   检测比对的结果至少要二十四小时之后才能出来,逼我也没用,回去等消息吧。“   唐晓棠犹豫着说道:“吴老师,这次我是有点擅自做主了,你看能不能等有结果了再向领导反映我的问题。   要不这样,等案子拿下来,不用您去,我自己去跟马局、赵局坦白承认错误。“   吴法医苦笑着说道:“反正你掂量好了,假如检材比对上了,领导肯定要问检材的来源,我就是想替你瞒着也瞒不了。   你自己做好准备,别到时候赵局让你再在大会上做检查,现在你可不是小唐了,是刑警支队的副支队长,边念检查边哭鼻子,那就丢人丢大了。“   唐晓棠不好意思了:“吴老师,那都是哪年的老黄历了,你还记着它。   我不耽误您的宝贵时间了,外面还布着好几组人在蹲守监视,我得去安顿一下。“   从吴法医办公室出来,唐晓棠上楼找到李跃华,两个人开车出去到几个监控点转了一圈儿。   唐晓棠给每个监控点上的负责人发了五百块钱,让他们把弟兄们的吃喝尽量弄得好一点,完了给自己拿个收据或者是发票回来就行了。   另外她要求韩峰和赵志伟两个大队领导把人员调配开排上班儿,大伙儿轮着班儿来,不要搞疲劳战术,一班儿人盯到底。人手要是调不开,把她和李跃华也排上。   韩峰、赵志伟表示人手足够,这一块儿有他俩照应着就行了,你们两位支队领导该干啥干啥去,我们可用不起你俩。   唐晓棠和李跃华回了支队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她让好几天没回过家的李跃华回家去了,自己留在了队里值班。   想起来周志还在等着自己给他打电话,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了周志的手机,周志接起电话说道:“领导,今天晚上该您值班了吧?吃了吗?”   唐晓棠随口应道:“刚转了一圈儿回来,没顾上吃饭呐。   中午忘了值班这码事儿了,这不是赶紧给你打电话说一声嘛,晚上别等我了,你自由活动吧,呵呵---“   周志语气愁苦地说:“那咋办呀,我都到了支队门口了,还带着虾滑馄饨、牛肉包子、青红椒拌鸡胗,要不我就先回去?”   唐晓棠口气严厉地说道:“限你五分钟送到我的办公室来,超过时间后果自负。”   她压了电话跑出办公室,到楼梯间的窗口处往楼下看,就见周志跟大门口的门卫打过招呼后,拎着保温桶飞奔进了楼里。   等唐晓棠把自己给她送来的晚饭吃了个盘干碗净,周志磨蹭着和唐晓棠找话说,没有要走的意思。   唐晓棠对他说:“小志,我在值班,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你在这儿不合适。   要不你先去楼上的宿舍吧,晚一点没什么事儿,我会上去睡觉,你在宿舍等着我。“   周志笑了:“好嘞,那我先上去啦,正好把宿舍帮你收拾收拾。”   前脚周志拿着钥匙上楼去了,没过几分钟,走廊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唐有志、秦晓勇和两个侦查员推门而入。   秦晓勇着急地问道:“老大,我们没回来晚吧,刚才我给赵志伟打电话,他说和韩峰带着人蹲守呢,什么时候下手呀?”   唐晓棠连忙招呼他们几个人坐下,让烟倒水问辛苦忙乱了一气,然后把这几天的工作情况向唐有志、秦晓勇他们做了介绍。   听说搞到了付志远的生物检材,唐有志的第一反应就是问唐晓棠检材是怎么搞到手的,惊动了付志远没有。   唐晓棠没法儿捣鬼,只得实话实说,唐有志一听就拍了桌子:“唐晓棠同志,虽然你主管支队的业务工作,但我是负责政治思想工作的,你的行为严重违反工作纪律,不请示不汇报擅自行动,你是不是还想在全局大会上做一次书面检查呀?“   唐晓棠低声抢白道:“你们咋都拿做检查说事儿呀,我知道自己的做法有点冒险,不过机会难得,就自作主张了。   我接受批评,做检查就做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过能不能等检测结果出来再说啊,也不急在这一两天呀,我的大政委,你再缓两天收拾我行不行?“   唐有志唬着脸说道:“你的要求可以考虑,不过这事儿是咱们俩研究后决定的,到时候在赵局、马局那儿汇报时就这么说。”   他看向秦晓勇:“晓勇,你给做个见证啊,晓棠在行动之前跟我在电话里沟通过这件事儿。”   秦晓勇乐呵呵地说道:“没问题,哄骗领导这种事儿哪能少了我的份儿呀。”   唐晓棠急忙说道:“那不行呀政委,怎么能把你给扯上呢。”   唐有志乐了:“我想跟你沾个光行不行,也体会一下站在主席台上,面对下面上千号人做检查是什么感受,呵呵---   行了,先不说这个了,我们研究一下,假如检材比对住了,怎么往住拿人吧,计划的稳妥一些,这帮小子可都是手里有枪的亡命徒,动手的时候一点儿都大意不得。”   唐晓棠思忖着说道:“我下午和李支队转了一圈儿,咱们的几处蹲守点都已经到位把人看住了。   付志超是一个人住,往下拿他不费事儿。   沈春华那儿麻烦些,他在公交公司上的是倒班儿,和父母妻儿住在一起,另外他还有个弟弟叫沈光华,没有固定职业,也和父母住在一块儿。   结合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在几起涉枪案件中,出现过四名犯罪嫌疑人。   付志超、沈春华与付志远来往密切,是重点嫌疑对象无疑。   沈光华是沈春华的弟弟,加上他正好是四个人,不能排除他参与了作案的可能性,要抓就一块儿抓回来,如果排除了嫌疑,再放了就是了。   我判断他们在平时不会把枪带在身上,尤其是猎枪更不可能随身携带。   昨天上午我见过付志远,观察过他的腰上,不像是带着枪的。“   唐有志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考虑的,但是大意不得。   另外我想,要抓就几个地方同时动手,免得顾此失彼漏了风,再出了岔子跑上一两个,那就成笑话啦。“   唐晓棠附和道:“是呀,我们把细节再好好抠抠,人员调配好,等吴支队那儿有了确切结果就向马局、赵局汇报,来他个一锅端。”   唐有志、唐晓棠、秦晓勇和另外两个侦查员在办公室里商谈了很长时间,之后唐晓棠让他们赶紧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明天等吴法医那边的消息。   把唐有志、秦晓勇等人送出办公室,唐晓棠看了看表快半夜一点了,她赶紧上楼溜进了自己的宿舍------   十二月二十三日中午十一点四十多钟,吴志军兴冲冲地拿着一张检测报告走进了唐晓棠的办公室。   唐晓棠的办公室里,唐有志、李跃华、秦晓勇、韩峰等人都在,屋里弥漫着淡蓝色烟雾,大伙儿都在心焦地等着吴法医那边儿的消息。   吴志军站在门口把门敞开,向屋里的人挥了挥手里的检测报告,兴奋地说道:“都别在这儿放毒啦,DNA比对的结果出来了,魏继平车里发现的四根同一人的毛发,和唐支队昨天从付志远店里采集回来的生物检材认定同一,快给局领导汇报吧。”   唐晓棠一把从吴法医手里抢过来检测报告看了看,然后递给了唐有志:“政委,这下没跑了,你给马局、赵局汇报吧。”   唐有志拿起了派头:“你搞回来的检材,你来汇报吧,我说合适吗?”   唐晓棠急了,抄起桌上座机塞到唐有志手里:“你说最合适,快别端着了,我可不想再挨骂了,快点儿快点儿。”   唐有志接过电话来,乐呵呵地往出拨号:“我自己来、自己来。”   等电话通了,唐有志正色说道:“马局,现在向您汇报个情况,我们昨天通过秘密手段获取了付志远的生物检材,经过与魏继平车上提取到的部分毛发进行检测比对,认定DNA成分同一,下一步怎么办,请您指示。”   马志沉声说道:“把你们大队以上领导召集回来,我和赵局联系一下,半个小时之内到你们那里,研究制定抓捕方案。”   刑警支队会议室里,赵国峰、马志、唐有志、唐晓棠、吴志军、秦晓勇、韩峰等人围坐在会议桌前,唐晓棠在汇报着付志远等人的动向。   付志远一直在店里,每天下午六点左右才关门,他做的是开门生意,随时可以进去抓他。   沈春华今天是上午班,中午一点半下班,他的行踪目前在我们的掌握中。   付志超一上午都在家没有出来过,他这儿也好办。   就是沈光华这儿有点不好控制,他上午骑摩托车出来出来了两趟,一趟是去吃早点,另一趟去了一家烟酒店,买了一条烟回家了。   这会儿在楼下擦摩托车,像是还要出门儿。   唐晓棠说道:“我们的设想是几个点儿同时动手把人拿了,这样比较稳妥。   但是沈光华这儿---“   她放在会议桌上的手机发出了震动,唐晓棠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急忙按下免提键说道:“志伟,有什么情况?”   赵志伟急促地说道:“老大,付志超下楼骑上摩托车出来了,我们的人跟着,看样子他是要去找付志远,朝付志远商店这个方向来了。   沈光华也骑上摩托车出来了,这会儿到了公交公司,看样子是来找沈春华的,不知道一会儿会去哪儿。“   唐晓棠看了看马志和赵国峰,赵国峰开口说道:“志伟,让大家把人盯住了,不要暴露,看看他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第302章 跟我进店吧   唐晓棠看赵国峰和马志没有再和赵志伟通话的意思了,她对着话筒说道:“志伟,随时向我报告他们的行踪,等待抓捕的命令,不要擅自行动。”   赵志伟干脆地回答:“明白了老大,出不了岔子。”   唐晓棠挂断电话,对赵国峰、马志、唐有志等人说道:“我建议会议中止,我、秦晓勇、韩峰各自赶赴一个蹲守点亲自掌握情况,相互实时通报付志远等人的行踪,赵局、马局还有唐政委坐镇指挥,确定抓捕时机,统一下令各组出手实施抓捕。“   赵国峰起身说道:“我同意,有一点需要强调,唐晓棠同志要注意,你的职责是指挥员,具体实施抓捕时,不要跟大家争功,现在就出发吧。”   唐有志站起来说道:“坐镇指挥是二位局领导的事儿,我就不跟着添乱了,也跟着下去看看,另外监督一下唐晓棠同志。”   马志看了一下赵国峰,赵国峰点了点头,马志说道:“去吧去吧,你把她看好了,一点儿都不让人省心,等回来再跟你算无组织、无纪律、擅自行动的帐,这次你给我老实点儿,听见了吗?”   唐晓棠的脸红了,她看了看唐有志,唐有志显得自己很无辜的样子摊了摊手。   再往吴志军那儿看了看,吴法医别过头不看她这边了,唐晓棠知道是这个家伙向马志和赵国峰告了自己的状,可这也怨不着人家。   她急忙就往会议室外面走,生怕赵国峰或是马志变了主意把自己留下。   出了会议室等唐有志、秦晓勇、韩峰跟上来,唐晓棠低声说道:“老吴这个奸细,等不及了,抓回来人再点炮不行吗?”   韩峰笑笑说道:“唐支,这可不能怪他,你还没进会议室的时候,马局就问了吴法医,检材是用什么手段获取的。   吴支队这个人你还不知道,根本就说不了慌,只好把你给招出来了,人家也没明着点你啊,只是说检材是你拿回来的,具体情况他不清楚。   马局和赵局是什么人,老吴欲盖弥彰,他俩猜都能猜出来你玩的那点儿花招。“   唐晓棠挥挥手说道:“不管这些了,把人抓回来再说,大不了再做一次检查。   等我问问志伟,看看那几个家伙去哪儿了。“   她拿出来手机正要打,赵志伟的电话打进来了,唐晓棠接起电话,赵志伟语气严峻地说道:“老大,告诉你个消息,付志超、沈春华、沈光华都进了付志远的店里,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唐晓棠镇定地说道:“把人盯住了,让弟兄们不要离得太近,守在外面就行了。   我和政委、晓勇、韩大队他们马上过去,咱们碰一下再做决定。“   秦晓勇开车拉着唐晓棠、唐有志、韩峰到了地质局北街,停在一处比较隐蔽、能够观察到付志远商店门前的位置,打电话把赵志伟叫到了车上。   五个人商量着怎么办,唐晓棠指了指付志远商店的方向说道:“你们看,那两辆摩托车都是红色的,有一辆是AX100,另外那辆我认不太出来。“   赵志伟插话道:“另外是一辆川崎125,是沈光华骑过来的,付志超骑的是铃木AX100。”   唐晓棠点头说道:“这就对了,跟吴法医他们从留下的轮胎痕迹上推测出的两种车型吻合,基本上可以断定,付志远、付志超、沈春华、沈光华四人就是3.09系列枪案的犯罪团伙成员了。   现在他们聚到一起干什么我们不清楚,先看看动静再说。   这会儿冲进去抓人不是个好时机,敌暗我明,里面的情况我们不了解,万一枪就在付志远的店里藏着,稍有差池交起火来,我们的人会遇到危险不说,周边过路的群众也会被危及到。   我建议把我们的人分布开,等他们出来再做决定怎么抓。   如果他们带着枪,猎枪的目标很明显,那说明他们又要作案,我们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他们了。   假如他们没有带着枪,那就暗中跟上,找机会下手拿了他们,你们看怎么样?“   唐有志等人同意唐晓棠的意见,几个人做了一下分工,唐有志和韩峰一组,负责指挥二大队过来的二十多人;   唐晓棠、秦晓勇、赵志伟一组,负责指挥一大队过来的二十多人。   两组的负责人唐有志和唐晓棠用对讲机保持联系,根据情况协调指挥手下的人员。   唐有志向马志、赵国峰报告了他们的安排,赵国峰指示他们,根据实际情况决定出手的时机,他和马志不做干预,你们要注意安全,尽量不要发生交火的情况。   唐有志带着韩峰下车,去了二大队侦查员开着的一辆车上;唐晓棠、秦晓勇、赵志伟留在秦晓勇开来的车上,监视着付志远商店门前的动静。   下午两点二十左右,沈春华、沈光华兄弟俩相跟着从付志远的商店里出来了。   沈春华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分量不轻的黑色帆布大提包,沈光华发动摩托车载上抱着提包的沈春华,往他们家的方向驶去。   唐有志在对讲机里和唐晓棠说,二大队的人这几天在盯沈春华、沈光华二人,对他们家附近的环境比较熟悉,他带着韩峰和二大队的人跟上这兄弟俩下去了。   唐晓棠对唐有志说:“沈春华抱着的提包,跟石明亮描述的被抢走的装着钱的提包很相似,估计今天他们四个人聚到一起是分赃来了,不是又要作案。   你们把人跟住,我们这儿等等付志超有什么动作,根据情况决定咱们什么时候动手,你看行不行?“   唐有志同意唐晓棠的安排,带人跟上了沈春华、沈光华兄弟。   又过了五六分钟,付志超一个人空着手从付志远的商店里出来去开摩托车,唐晓棠示意赵志伟下去,带人把付志超盯住,给自己这儿留下四五个人就行了。   她用对讲机联系着唐有志和赵志伟,了解着付志超、沈春华兄弟的行踪,反馈回来的情况显示,付志超、沈春华兄弟都是在往各自家走。   唐晓棠和唐有志、赵志伟说道:“我建议你们两组人在付志超、沈春华兄弟进家之前动手实施抓捕,我和晓勇带人去抓付志远,你们同意的话,我们就开始动手吧。”   唐有志和赵志伟表示,那他们就择机下手了,唐有志让唐晓棠记着赵局和马局的嘱咐,不要往前面冲,指挥好人员动手就可以了。   唐晓棠满口答应,放下对讲机从腰里抽出手枪检查了一下,子弹上膛关上保险,看了秦晓勇一眼说道:“怎么样,跟我进店吧?”   秦晓勇瞪大了眼睛,开口对唐晓棠说出一番话来。 第303章 没有机会了   秦晓勇盯着唐晓棠,不高兴地说道:“我不能让你违反领导的命令,人我带弟兄们去抓,你就在车里等着吧。”   唐晓棠一把拉住要下车的秦晓勇,郑重地说道:“你知道付志远店里的情况吗?里面有几间房、库房在哪儿、会客室在哪儿、家具摆放的位置等等,这些你知道吗?   我都知道,付志远见过我,你跟我进去他不会怀疑,让别的兄弟守在门外,咱俩把付志远拿了,他们进来控制住他老婆,这多省事儿呀。   你不是怕自己拿不下付志远吧,要是这样我还不如把小志叫上呐,他比你有胆子。“   秦晓勇脖子一梗说道:“就你们家周志有胆子呀,等我跟弟兄们布置一下。”   他掏出手机给外面监视的的一个侦查员打了个电话,让他告诉留下的弟兄们看见他和唐晓棠进了商店之后守在外面,听见动静再进去,把付志远的老婆控制住,另外不要让人再进到店里了。   压了电话秦晓勇反应过来,苦笑了一下对唐晓棠说道:“老大,我上了你的当啦,这回得跟着你一块儿挨骂。”   唐晓棠笑着说道:“领导骂你说明不和你见外,对你爱搭不理那才麻烦了,跟着我再让领导骂几回,你就能被骂成大队长了,别人我还不给他这个跟着我挨骂的机会呢。   别啰嗦了,看我的眼色行事,把车开到商店门口,这会儿里面没有顾客,抓紧时间行动吧。“   秦晓勇把车开到付志远的商店门口停下,唐晓棠下了车整理了一下衣服,推开商店的门迈进屋里,秦晓勇连忙跟上。   柜台里只有姚美芳一个人,她看见唐晓棠进来了,连忙从柜台后面出来招呼道:“哎呀,周董夫人您怎么过来了,周董没陪着您一块儿来呀?”   唐晓棠指了一**后跟着的秦晓勇说道:“我本家的兄弟来了,带他过来挑几样东西给我妈带回去,付经理不在吗?”   姚美芳答道:“在呐、在呐,我给你叫他啊。”   她走到库房门口,对着里面喊道:“志远、志远,周董夫人过来了,你快出来接待一下,一会儿再整理那些货吧。“   库房的门一开,付志远满面笑容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夫人过来了,这回想挑点什么呀?”‘   唐晓棠闪身让出了秦晓勇,对他说道:“晓勇,这是付经理,你们认识一下。”   秦晓勇略显拘谨地向付志远伸出手来:“付经理你好。”   付志远伸手与秦晓勇伸出来的那只右手相握,当手被秦晓勇握住的那一刻,付志远觉察到不对劲儿了,一种极度危险的预感袭上心头,他迅速往回抽手想转身往库房里面跑,可是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秦晓勇紧抓住付志远的右手,一个顺手牵羊把他拽了过来,脚下一绊将付志远放到在地,唐晓棠抓住付志远的左手扭向身后,帮着秦晓勇把付志远背铐起来。   付志远嘴里发出饿狼一般嚎叫,用力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开秦晓勇、唐晓棠的控制,可是他年近五十、又是在措手不及之下着了秦晓勇的道儿;   而秦晓勇不到三十岁,身强力壮还是个练家子,他准备充分出手迅捷果断,还有唐晓棠在旁边帮忙,付志远怎么会是他们俩的对手,轻轻松松就被拿下了。   一旁的姚美芳被这突来的一幕惊呆了,她一时之间忘记了说话和做出反应,外面闻声而入的四五名侦查员冲过来把付志远从地上拖起来,迅速搜查了他的身上,之后四个侦查员把付志远架出了商店。   姚美芳这时候清醒过来,哭喊着要追出去,唐晓棠把她拦住,拿出自己的工作证打开递到她面前:“姚美芳,付志远涉嫌参与多起杀人抢劫案,我们将他抓捕归案,你也要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等一会儿我们会带居委会的人过来,在他们的见证下,对你和付志远经营的商店以及住处进行搜查,希望你能老老实实配合我们的工作。“   姚美芳看着证件上警容严整的女子,再跟面前站着、态度严肃跟她讲话的唐晓棠比对了一下,确定这是同一个人,她摇着头说道:“你是警察、刑警支队的副支队长?   怎么可能呐,你怎么会是警察呢,周董事长跟你是一家子吗?“   唐晓棠收起工作证说道:“没错,我们是两口子,这点没有骗你的必要,只不过昨天不能表露我的身份而已。”   姚美芳指点着秦晓勇和唐晓棠,跳着脚喊道:“你是警察怎么了,说我们家志远杀人抢劫,你们有什么证据?   志远是个啥人我还不清楚,他怎么会是杀人犯呢?   你们肯定弄错了,我要去告你们,让公安局把你、还有他都开除了,对我们家志远赔礼道歉。“   唐晓棠轻蔑地笑道:“是对是错很快就见分晓了,刚才付志超、沈春华、沈光华来过吧,他们来找付志远干啥了?”   姚美芳愤愤不平地说道:“他们能干啥,在库房里看货拿货,还能干啥呀。”   唐晓棠随口问道:“你没跟着去库房呀?”   姚美芳回答:“我得在外面看着柜台,都跑到库房里进了小偷咋办呀。”   秦晓勇揶揄道:“小偷敢进你们家那是他瞎了眼,进来找死来了。”   时间不长,五六个侦查员带着居委会主任和两名街道办事处的工作人员来了,一名侦查员对姚美芳出示了搜查证,在相关人员的见证下,公安人员对付志远、姚美芳经营的商店里面展开了仔细的搜查。   唐晓棠依据姚美芳所讲的,指挥侦查员先对库房里面进行搜查。   很快就从库房里面搜出来另外一个装着大量现金的黑色帆布提包、用塑料布包裹着的两支三连发猎枪、一把子弹上膛的五四手枪,还有猎枪、手枪子弹若干发。   姚美芳看着摊开的提包里大量的人民币、在地上排列开的猎枪、手枪和子弹,觉得这场景很不真实,自己商店的库房里面,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呢? 第304章 事情有些蹊跷   犯罪嫌疑人付志远被抓获的同时,另外三名犯罪嫌疑人付志超、沈春华、沈光华也被相继抓获归案,从付志超的住处又搜出一把五四手枪,一部分手枪子弹。   在大量赃款、物证、以及科学严谨的DNA物质检测比对之下,四名犯罪嫌疑人无可抵赖,如实供述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3.09系列枪案”犯罪团伙的组织者、领导者、实施者、参与了所有罪案的主要犯罪嫌疑人付志远供述,自一九九八年三月以来,先后纠集付志超、沈春华、沈光华等人,形成较为固定的犯罪团伙,使用管制刀具、制式手枪、民用猎枪等作案工具,作案二十一起,杀死十七人,抢劫财物、现金共计人民币二百三十五万余元。   此案的顺利告破,彰显了平城公安队伍的战斗力,说明我们是一支敢打硬仗、能打硬仗的队伍,在广大人民群众心目中树立起良好的形象。   上面这段话是省厅领导在二零零五年十二月三十日召开的表彰大会上,对平城公安队伍做出的评价。   赵国峰、马志、唐晓棠、唐有志、秦晓勇等人荣立一等功;   王宇、李跃华、吴志军、韩峰、赵志伟等十五人荣立二等功;   柳俊梅以下等三十一人荣立三等功。   二〇〇六年新年伊始,平城市公安局进行了重大人事调整,原局长赵国峰调任省城公安局局长、兼任省公安厅副厅长、省城副市长。   平城市公安局局长由省公安厅政治部副主任李斌接任,马志任常务副局长,王宇任市公安局副局长,主管刑侦工作。   唐晓棠担任平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常务副支队长,主管全面业务工作,唐有志任刑警支队政委,主管政治思想工作。   副支队长由李跃华、吴志军、以及原公交分局副局长闫福俊担任。   秦晓勇被任命为一大队大队长,二大队大队长还是由韩峰担任,三大队负责情报信息这一块儿,为了便于统一调度,大队长一职由市局情报信息中心主任柳俊梅兼任。   以下还有负责打拐和解救被拐卖妇女儿童的四大队、五大队等部门,相关领导也做了部分调整。   这次职务调整,唐晓棠因任正科级职务不满三年、办案中违反相关纪律擅自行动,被给予警告处分等原因,职务不予提升,观察期过后另行研究。   当新任市局局长李斌在干部任免大会上宣布这一决定时,唐晓棠把装在兜里的书面检查揉成一团,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不用再上台“露一次脸”了。   新局长李斌是原省城警备区副司令员转业到省厅任职的,他也是唐志清的老部下,论资格要比赵国峰差一些,处事风格比较温和,放了唐晓棠一马。   唐晓棠这个常务副支队长,就是实际上的支队长,刑警支队的一把手,这个新上来的一把手的工作作风和前任王宇、马志完全不一样。   她一改刑警支队只办大案要案、等着案子上门的固有模式,要求一大队、二大队两个办理传统刑事案件的大队走出门、沉下去,深入到各个分局的一线刑侦单位,参与指导重特大案件的侦破。   不仅如此,还要求把各单位遗留下来的历年未破的命案积案、悬案统一整理出来重新建档归档,安排专人着手再查再办,来一个清理命案、积案、悬案的大行动。   她这个常务副支队长不坐办公室,想找她那得去下面,哪儿有案子,她就在哪儿,用唐晓棠的话说,你们要是看见我在办公室,那就说明平城今天没有大的案件发生。   个别分局领导、尤其是分管刑侦的领导,对唐晓棠的做法有些微词,觉得她未免把手伸的长了一些,干扰了本部门正常办案的流程。   李斌局长、主管刑侦的副局长王宇对唐晓棠的做法全力支持,他俩在全局干部大会上明确表态,唐晓棠是征求了他们的意见后这么做的。   刑警支队的主要工作职能之一,就是在业务上指导全局的刑侦工作,同时担负大要案件的侦办。   支队的同志下去,对各个基层办案单位来说,既能起到指导监督作用,又能把他们丰富的办案经验、手段传授给一线缺乏实际工作经验的年轻侦查员,带动全市的刑侦队伍,提高业务水平,使办案能力和质量迈上一个新台阶。   唐晓棠所采取的工作方式,可以说是具有前瞻性的。   几年之后,她施行的这套工作方法,由公安部牵头,在全国中等以上城市推行,成为刑警支队这个特殊部门的主要工作方式。   零六年春节期间,平城地区没有大的刑事案件发生,唐晓棠申请了休假,带着周志回省城的娘家过了个大年。   唐晓宇也带了个气质文雅的“女秘书”回家过年来了,冷清了许久的唐司令家,变得热闹起来,唐司令酒酣耳热之际,给唐晓宇下了个命令,明年过年,给老子带个下一代回来。   大年初六,唐晓棠和周志相携飞赴海南、大理游玩了一趟,正月十四回到平城。   正月十五中午,唐晓棠回崔家看望了崔有才两口子和崔雨来,晚上回来陪着周志逛灯会赏花灯,晚上快十二点才回了家。   睡觉的时候唐晓棠跟周志说,你做好自己过几天的准备吧,我明天一上班可是说不准哪天才回来,别人给我顶的班儿得还人家,年过完了得把人们的心收一收,我得盯在队里一段时间。   周志趁机缠住她不放,两个人直滚战到天色微明才尽兴相拥而眠。   上午起来后周志一如既往的帮唐晓棠梳洗打扮完毕,开车送她去支队。   到了支队门口等唐晓棠下车时,周志随意地对她说道:“你有空了上宿舍看看啊,我找人把你原来的单人床给换了个新的,你原来那个床太旧了,往上一躺咔咔直响,太让人闹心了。“   唐晓棠羞恼地问他:“你是不是给换成双人床了?那是单身宿舍,让人看见多不好。”   周志不在乎地说道:“你可不是单人啊,单位也没给你分过房,带着我住几天宿舍怎么了,谁能、还是谁敢说你这个支队长啥呀,我又没睡在你的办公室。”   唐晓棠看看周围,对着周志连忙摆了摆手:“小志,你越来越油嘴滑舌了,不要这样说,影响不好。   你想我了在家待不住,来这儿的时候还是要避避人的,你不想有人传我的闲话吧。“   周志吐了吐舌头,嘻嘻笑道:“姐,我就是那么一说,你快上楼吧,晚上想吃啥给我打个电话,我来给领导送饭,没人能挑出来什么毛病吧。”   唐晓棠开心的笑了,挥手让周志开车走了,自己迈步上楼进了办公室。   昨天下午秦晓勇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是有个案子想跟她念叨念叨,她拿起桌上的座机想要给秦晓勇拨个电话,秦晓勇跟柳俊梅相跟着进来了。   要说秦晓勇也是够悲催的,自打柳俊梅去了打扒队干的风生水起,在职务上就一直压着秦晓勇一头。   唐晓棠暗中和闫福俊、李志平较劲儿,想把秦晓勇的职务也提上来,弄来弄去终于把秦晓勇提成大队长,可人家柳俊梅是市局单独列出来的部门的正科级主官,秦晓勇是实职副科,还是被柳俊梅稳稳地压着。   从警衔上就看得很明白,柳俊梅和唐晓棠一样,是两杠三花的一级警督,秦晓勇是两杠一个花的三督,要不秦晓勇无必要时从来不穿警服呢,跟媳妇站在一起有点掉价啊。   不过唐晓棠倒是劝过秦晓勇,人家俊梅是获得过荣誉称号的“全国打扒模范”,平城公安局六千来人,只有两个人获此殊荣。   放在全国来讲,也是近十年来唯一的一个获得这项最高级别荣誉的女刑警,你就慢慢往上熬吧。   今天这俩人一块儿来了,唐晓棠预感到是有了正经事儿,寒暄了几句之后,她把话切入正题,问他俩是不是有正经案子要说。   秦晓勇嘴上时不时要当着唐晓棠的面儿打趣笑话周志是个模范丈夫,其实他跟周志一个样,在老婆面前永远是那个站在背后的男人。   就连谈工作都是这样,唐晓棠一问,柳俊梅就往开打笔记本,秦晓勇用手往柳俊梅那边一引,示意是她来汇报。   柳俊梅和唐晓棠会心地一笑,开始讲述情况。   她在整理汇总命案积案时,查阅到一起发生在二零零三年九月二十七日的未破命案。   这个案子受害人叫杨潇美,平城市平北区人,家住平北区矿务局大院儿十一排二号,是家中的独女,案发时年二十一岁。   杨潇美无正当职业,因涉嫌卖。淫、殴打他人、赌博等违法行为被治安处罚过,用俗话说就是个女混混儿。   有目击者看到,二零零三年九月二十七日二十二时许,杨潇美从“迪卡夜总会”出来,上了一辆停在门口的灰色面包车,开车的是男是女、面包车牌照之类的没有人注意到。   此后杨潇美的朋友家人就联系不上她了,她的手机关机,也没有人再见过她。   十月七日,有人在原来老矿区废弃的洗煤厂车间内发现了一具女尸,当时吴志军副支队长还带着支队的法医技术人员出了现场,死者的身份经过核实,就是失踪多日的杨潇美,案子立在了平北分局刑警大队。   根据现场勘查和尸检报告记载,受害人在生前遭受了残酷的殴打折磨,肋骨多处骨折,手指脚趾关节处被掰断,十四根指头上指甲被拔掉,身上有多处淤青。   杨潇美长得挺漂亮,但是没有发现她有被人性侵过的痕迹,随身的钱物、挎包就扔在她的尸体旁边,手机被卸掉了电池放在包里。   她是被人堵住嘴捆在废弃的排水管上,活活饿死的。   吴法医当时推测过,这是典型的报复仇杀,除非犯罪嫌疑人是个变态杀手,那就另当别论了。   现场被人打扫过,没有留下有用的痕迹物证,当时在十月二日、十月五日接连下过两场大雨,有些痕迹被雨水冲刷破坏掉了。   办案民警在洗煤厂院里发现了几处不清晰的汽车轮胎压痕,经过分析比对,判定是昌河牌面包车留下的。   但是在当年来讲,昌河牌面包车在平城地区至少有上万辆,根本无法做进一步排查。   杨潇美的社会关系很复杂,光是男朋友先后就交过七八个,在社会上有仇家,被报复仇杀的可能性很大。   平北刑警大队做了大量工作,排查了上百人,也没有找到好的破案线索,这起案子就悬起来了。   唐晓棠认真听完柳俊梅的叙述,点了点头说道:“我好像听吴法医说过这个案子上犯罪嫌疑人的作案手法,确实是很残忍的。   不过这种一般性的杀人案件,立在了平北分局是正常的,现场的条件有限,破不了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啊。“   柳俊梅接住话说道:“晓棠姐,要是就这样的话,我跟晓勇哪能过来耽误你的时间呐,这里面还有事儿。”   她和唐晓棠一个宿舍住了快两年,两个人私交很好,所以除非是在极其正式的场合,平时柳俊梅和唐晓棠都是以姐妹相称的。   唐晓棠一听还有事儿,她来了兴趣,秦晓勇跟着唐晓棠时日已久,拉开她的办公桌抽屉找出一包华子来,抽出一支递给唐晓棠,帮她点上了火儿。   唐晓棠吸着烟说道:“你们俩少在小志面前给我打小报告啊,他很反对我抽烟。   你说这能怪我吗,王局、政委、李支队、闫支队、吴支队、韩峰,新来的李局,个个都是老烟枪,那会儿是觉得好玩儿,后来一到用脑子的时候,还真是想抽一根儿,要不咋说养成一个坏习惯很容易,想改可就难了。“   柳俊梅笑了笑说道:“晓勇这点好,基本上不用脑子,所以他没学会抽烟。”   秦晓勇红着脸说道:“哎、哎,有你这样当着领导的面儿贬低自家老公的傻娘们吗。”   柳俊梅正色对唐晓棠说道:“晓棠姐,我继续给你汇报啊,下面的事儿有些蹊跷。” 第305章 拿过来查查   柳俊梅整理了一下思路,接着向唐晓棠汇报。   我年前向局里申请了专项经费,对我们的情报信息系统进行了升级更新换代,增加了一键关联的功能。   在录入杨潇美这起未破命案时,首先关联到了一起少女自杀事件。   这名自杀的少女叫崔璐红,事发时刚满十八岁,是平城第五中学的高中毕业生。   事发时间是二〇〇〇年八月十九日中午一点左右,有人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从南郊的如意河大桥上跳进了桥下的黄河里面。   当时河中有船经过,一些群众自发组织起来营救,随后接到报警的相关部门也赶到,一个多小时后把女孩儿打捞上来,但为时已晚,女孩儿溺水身亡了。   事后有人来认领尸体,是女孩儿妈妈,她叫崔英,是棉纺厂的工人,崔璐红是她的独生女儿,她的父亲因公死亡,家中只有母女二人。   当时查过崔璐红自杀的原因,按崔英的说法,崔璐红是因为高考落榜想不开轻生的。   因为事发时目击者众多,这个事件没有受到警方过多的关注,只是在一些小报上登载过,添枝加叶异想天开,往什么三角恋爱、感情纠葛上乱扯。   当时我正在打扒队,有时候为了打掩护,装成卖报纸的样子,在报上看过有关这个事件的报道,所以对崔璐红这个名字有印象。   据报纸上反映的信息看,崔璐红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更被誉为是五中当年的校花。   杨潇美的信息显示,她也是平城五中的学生,和崔璐红同岁,是同一届的,不过杨潇美中途就辍学不念书了。   我在翻阅侦查卷宗时发现了一条之前办案人员核查过的信息,二〇〇〇年五月十二日,杨潇美因涉嫌介绍他人从事卖。淫行为,被郊区桃花乡派出所处以罚款人民币三千元的处罚。   另一违法当事人系未成年崔姓少女,罚款三千元由家长带回自行教育。   男性违法当事人的名字是高志军,三十五岁,个人信息记载的不详细,罚款五千元处罚。   我看了一下杨潇美的出生年月日,和崔璐红的出生年月日对比了一下,杨潇美出生于一九八三年二月十一日,崔璐红出生于一九八三年十月七日,这起行政案件发生时,崔璐红确实还未成年。   崔璐红和杨潇美同校同届,她们有可能私交不错,假设那个被处罚的崔性未成年少女就是崔璐红,那她的自杀会不会和这次被处罚有关呢?   接下来再看杨潇美被杀一案,犯罪嫌疑人明显是仇杀报复,联系杨潇美那次行政处罚的依据是涉嫌介绍他人从事卖。淫行为,她的被杀与崔璐红自杀之间是否存在什么必然联系呢?   唐晓棠皱着眉说道:“你和晓勇的意思是,崔璐红受了杨潇美的胁迫或是利诱,干了见不得人的事,事后感到没脸见人选择了自杀。   而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找到杨潇美把她杀了,替崔璐红报仇?“   秦晓勇和柳俊梅同时点了点头,柳俊梅说道:“我就是有这种直觉,所以和晓勇谈了之后,我俩决定跟你汇报一下,看看你是怎么看这件事的。”   唐晓棠果断地说道:“我也有这种直觉,不过当年搞这个案子的侦查员也会往这上面想吧,他们没有查出来什么吗?”   秦晓勇说道:“我这段时间在平北蹲点儿,现在的副局长董亮就是当年杨潇美被杀案发时的刑警大队长,这个案子是他亲自带人搞的。   崔璐红这条线当时他们查过,据董亮讲,崔璐红在学校的表现很好,没有早恋的行为。   她家里就母女二人,靠崔英一个人的工资维持生活,日子过得挺拮据。   但是崔璐红并不是那种追求物质、喜欢打扮的女孩儿,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对于她会高考落榜,老师和同学们都很惊讶,认为这对她打击很大,大家都相信她是因此自杀的。   办案人员在学校做过调查,杨潇美和崔璐红同届不同班,两个人是认识,但私下并没有什么交往。   对于崔璐红有可能涉嫌从事卖。淫,学校的领导和她的班主任老师认为那是绝不可能的,他们对崔璐红的评价是品学兼优、洁身自好,她会去做那种事是不可想象的。   而对杨潇美的评价是自甘堕落、不知羞耻,她去做那种事很正常,崔璐红不大可能跟她混在一起。   崔璐红家的社会关系很简单,在本市有姥姥、姥爷和一个舅舅还有舅妈,舅舅家的孩子在杨潇美被杀时才七岁。   她的舅舅、舅妈当年被纳入过排查对象,但是因为没有作案时间排除掉了。   姥姥、姥爷那会儿就七十多了,没有能力把杨潇美弄到那么偏僻的地方杀掉。   崔英的身体不太好,她不会开车,也没有相好的男人,不具备作案时间,也被排除在嫌疑对象之外。   当年办案人员曾经找她了解过,崔璐红是否和杨潇美一起被派出所处理过,崔英的态度很激烈,把办案人员从家里轰了出来,这事儿也没有再往细了查。“   唐晓棠不高兴了:“董亮也是老刑侦了,这么明显的漏洞,就该揪住不放呀。”   秦晓勇替董亮解释道:“他们也不是没查,可崔璐红家里的社会关系很简单,她又没有更加亲近之人,从她这方面能做的工作都做了,查不下去啦。”   唐晓棠起身说道:“晓勇,俊梅能接触到侦查卷宗肯定不全,你联系一下董亮,让他把杨潇美被杀一案的所有侦查案卷都找出来,一片纸也别落下。   你去把案卷取回来,我们一块儿看看,这个案子有点意思。“   柳俊梅急切地说道:“晓棠姐,搞这个案子把我也带上吧,我现在也算是咱们支队的人啊。”   唐晓棠笑道:“你只要忙得过来,就一块儿来吧,不过情报信息中心是你主管的,别只顾着这头那头出了纰漏,到时候我都得跟着你吃刮唠,你姐可是还在一年的观察期内呐。”   柳俊梅认真地说道:“那哪能呢,搜集有特点的刑事案件加以整理总结经验教训,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呀,顺带着搞搞案子换换脑子,要不每天就是跟那些数据打交道,我都快憋疯了。”   晚上周志来给唐晓棠送饭,看唐晓棠吃饭的时候还锁紧眉头想事情,周志不会擅自打听她工作上的事儿,等她吃完把碗筷收拾了,就准备先回宿舍去等着她。   唐晓棠把目光停留在周志身上,问了他一个问题:“小志,要是有人欺负我,你会怎么办?”   周志的心往下一沉,脸上却不动声色,大咧咧地说道:“谁敢欺负您呀,我的支队长同志。”   唐晓棠敏锐地发现,周志的眼神里寒芒一闪,她立刻说道:“就说你现在心里的真实想法,我就要你现在的想法,你把它说出来,这对我很重要。”   周志心里大定,拍了拍胸口说道:“你吓死我了,是案子上遇到难点了?”   唐晓棠点头说道:“上午晓勇和俊梅过来汇报了个积案,我感觉这个案子有点意思,想拿回来搞一下。   先不说这个,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把你内心真实的想法告诉我,这是在研究人的心理变化,你必须实话实说。“   周志拿起了架势:“姐,我这应该叫心理测试对象吧?在国外的某些研究机构,会专门招募这方面的人,有针对性地对其设定题目,进行心理测验,搜集数据加以研究分析。   被测验之人会有很高的报酬可拿,但是也存在很大风险,弄不好会被搞成疯子的。   我给你做实验对象,能得到什么好处呀?“   唐晓棠可怜巴巴地说道:“小志,能给你的只有我这个人了,你看行不行?”   周志乐的在地上转起了圈儿:“我就要你的人喽,别的啥也不要。   那能不能申请一下,先给兑现一次啊。“   唐晓棠抬手就往起撩衣服,星眼迷离地说道:“我早就想了,那就来吧。”   周志慌了,连忙把她的手拉下,给她把衣服拽展:“姑奶奶,你来真的呀,我认怂行了吧?现在正式回答你的问题好不好,那事儿一会儿上楼再说。”   唐晓棠得意地坐到了办公桌后面,伸手去拉抽屉:“说吧,我听听你会怎么做。”   周志走到她身后,看见唐晓棠停下手来,伸手帮她拉开抽屉拿出烟盒,放到眼前数了一下,责备道:“你今天超量了,抽了三根,只能再抽一根了啊。”   拿出一支烟来放到唐晓棠的唇边,唐晓棠把烟嘴含住,周志给她打着火把烟点上,顺手把烟盒装到了自己兜里。   唐晓棠难为情地说道:“琢磨案子没忍住,你拿走吧,省得我老惦记。”   周志诚恳地说道:“你还是不抽的好,不说别的,从美容的角度来讲,吸烟的女人面部皮肤会过早的松弛,出现眼袋、嘴唇发黑发紫,一点儿好处也没有。”   唐晓棠虚心接受:“为了你我也得好好保护这张脸,不过这会儿不是养生讲堂,你快回答我的问题吧。”   周志考虑了一下,对唐晓棠讲出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8 0 8 0 t x t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第306章 心理分析   周志郑重地对唐晓棠说道:“姐,我们是就事论事,你要用科学的眼光对我说的话进行分析判断,我是配合你把刚才想到的都说出来,并不代表我就会去那样做。”   唐晓棠点头说道:“我明白,你放心吧。”   周志闭上眼思考了一会儿,开始叙述当他听到唐晓棠说自己被人欺负了的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现出来的想法。   当他听到唐晓棠说有人欺负她时,第一反应想到的这是一个很有权势的男人对她提出了那种要求。   他几乎是在刹那之间就决定,必须马上想办法让唐晓棠离开,这是首先要做到的。   既然唐晓棠把这种事都跟他讲了,那么这个对她提出非分要求的人,一定是个能量很大、很有势力的人,在平城这个地方,唐晓棠无法与其抗衡,不然她也不会和自己说。   所以,当务之急是让她离开这个险地,回到省城的父母身边去,那里是没有人能动得了她的。   之后,得想办法问出来这个人是谁,能让唐晓棠都感到无所适从、只有逃避才是唯一选择的人,对她的威胁太大了。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唐晓棠是有男人的,这个男人是我,我爱她胜过爱我自己。   她是属于我的,谁也休想从我身边夺走她,更不要说想来伤害她了。   这个时候需要我这个男人站出来了为她做点事儿了,不然我还配做她的男人吗?   这样一个对唐晓棠有巨大威胁、使她不能正常生活的人,对待他的唯一方式,就是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我是她的男人,保护她不受到任何一点伤害和威胁,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只要她能安然无恙好好活着,即便跟这个世界为敌,我也会赴汤蹈火义无反顾,即便粉身碎骨也再所不惜。   我得从她嘴里打听出来这个人是谁,唐晓棠是个烈性子人,她不会屈从于对方,只要能让我知道这个人是谁就行了。   只要我知道了这个人是谁,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就进入了倒计时,接下来就是用什么方式弄死他了。   不被人发现当然好,杀了他之后我和姐还能继续一起生活;   被人发现了,我就一死了之,能用这种方式表达我对姐的一片爱心,我死得其所。   但是我不能让人活捉了,那样对我来说是一种羞辱,是让我无法接受的。   因为我没法再面对我姐,我姐又该如何面对我呢?   我就在下面、在来生,再期待着和你相遇吧,我也盼望着能重新来过一次,因为我想做那第一个进入到你心里的人,我们再深深地爱一次,直到永远。   周志的叙述层次不太清晰,像是在梦呓一般发出内心的独白,他的人陷入一种虚无状态,感受不到周围的变化了。   唐晓棠早就站起来走到他的身旁站定,抑制着内心汹涌的情感,安静地等着他自己从这种类似于入定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她不敢出声打扰到周志,唐晓棠对周志所练的功法有所了解,周志对她讲过,当一个人练功进入到空灵状态时,说不定会顿悟到一些东西,这对习练内功之人来讲是莫大的机缘,很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这样的境界。   但是进入到空灵状态之后也是相当危险的,不能受到外界一丝一毫的打扰。   如果在这个时候被人惊扰中断了练功,不仅前功尽弃,甚至会走火入魔吐血而亡。   现在的周志虽然不是在练功,但他的意识状态却进入到类似空明的状态,这个时候他也不能被打扰到,不然的话精神上会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   唐晓棠已经把座机的电话线拔了,手机开启了静音。周志的衣服放在沙发上,她把他的手机关掉了,不让任何声音打搅到周志。   约莫十几分钟后,周志停止了呢喃,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神在办公室里游移,最后落到站在门口关切地望着他的唐晓棠身上,周志有些难为情地笑了:“姐,我刚才是不是胡说八道了?”   唐晓棠快步走到周志面前,弯腰捧住他的脸,仔细端详着他的眼神说道:“小志,你醒过来啦?”   周志眨了眨眼说道:“我没事儿呀,刚才不知道怎么了,像是有点儿梦游。”   唐晓棠一把拉起周志出了办公室,等不及电梯上来,顺着楼梯上了十二楼打开宿舍门,一把将周志拉进屋里。   她连灯都顾不上开,扑进周志怀里紧紧拥抱住他,激动地说道:“小志,你可千万别犯傻,我不会有事的,谁敢欺负我呀,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我知道---”   第二天上午,秦晓勇和柳俊梅带着厚厚一摞卷宗到了唐晓棠的办公室,三个人除了中午去食堂吃饭出去了一次,一整天都待在办公室里研究查看杨潇美被杀的案卷。   下午快下班时,唐晓棠嘱咐秦晓勇:“明天上午你和我去趟桃花乡派出所,了解一下当年杨潇美被处罚的详情,俊梅要是没事儿可以一块儿去。   我倾向于崔璐红的自杀是有不为人知的内情的,假如有人是在给崔璐红报仇,那么他要杀的人不会只是杨潇美一人,那个朴客也在必杀之列。   我们得去把当年的这起行政案件落实清楚,搞明白崔璐红到底是不是那个一同被处罚了的崔姓未成年少女,这一点至关重要。   桃花所的所长杜亮我跟他打过交道,这个人看着还是比较正派的,我相信他能够给我们提供一些我们需要的情况。“   秦晓勇有些疑惑地说道:“老大,你这脑回路弯子转的有点大啊,要是这样的话,当年董亮他们应该能排查到这个在崔璐红身上寄托了很深情感的人吧,可是没有排查到这样的嫌疑对象啊。”   唐晓棠笑了笑说道:“没排查到并说明不了没有这样的一个或是几个人,我们就再查他一查,这样不是更有意思嘛。”   二月十五日上午九点多,唐晓棠、秦晓勇、柳俊梅三人来到桃花乡派出所,事先唐晓棠给所长杜亮打了电话,杜亮在所里等着她们。   见面之后,唐晓棠向杜亮说明来意,希望杜亮能让所里的人查一下当年那起杨潇美涉嫌介绍他人进行性。交易的的行政案件的详情。   杜亮听了之后有些为难,他很实在地对唐晓棠等人说道:“你们也清楚,那个年代派出所都有罚款创收的任务,严格来说有些行政案件的处罚方式,是不能摆在桌面上讲的。   你们要查的这个案子,时间在二〇〇〇年的五月十二日,那会儿我还没有来桃花所,我是零三年七月到这个所的。   前任的所长是曹永利,他现在是郊区分局经侦大队的大队长,你们要查的案子是他任所长期间办理的。   这样吧,我让内勤翻一下底子,看看有没有存档的行政案卷底子了,恐怕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你们得给我点儿时间。“   唐晓棠理解地说道:“杜所,这个我们能理解,你给查查看吧。”   杜亮迟疑着问道:“晓棠,我也不和你见外,能问问你们为什么要查这起行政案件吗?”   唐晓棠犹豫了一下,对杜亮简单讲述了杨潇美被杀案与崔璐红自杀的事件,说出了她的怀疑之处,现在需要搞清楚当年这起行政案件与崔璐红是否有关,这关系到杨潇美被杀案中犯罪嫌疑人的杀人动机,对于确定侦查方向至关重要。   杜亮听了之后表示,他会尽快让内勤把旧档案翻查一遍,另外找所里的老民警聊聊,查到与这起行政案件有关的情况,马上跟唐晓棠她们联系。   从派出所出来回支队的路上,柳俊梅对唐晓棠说:“晓棠姐,你看出来没有,杜所长像是有些话没跟咱们说。”   唐晓棠说道:“老杜这个人很实在,我觉得他大概是因为当年派出所办案不规范,怕有什么东西被我们知晓后脸面上不好看吧。”   柳俊梅还是有点疑惑:“我们要查的案子又不是他经手的,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唐晓棠笑道:“正因为不是他经手的,他才有些顾忌。   没听他说嘛,当年经手这个案子的所长曹永利,现在是郊区经侦大队的大队长了,职务比他这个所长高。   要是有人把小道消息传过去,说杜亮在查他以前办过的案子,曹永利怕是对杜亮有想法吧,我估计杜亮是在这点上有点为难。“   柳俊梅点头说:“这样一说我就理解了,这么做确实容易让人有想法,咱们给杜所长出了个小难题呀。”   唐晓棠很有信心的说道:“我对老杜很信任,不然不会跟他说我们查这起行政案件的目的。等着吧,但凡能查到详细情况,他会联系我们的。“   今天是个阴天,晚上九点多钟了,老矿生活区一个不大的饭馆里,五六个男女围坐在一张靠墙的桌子上吃喝着。   几个男人已经喝得红头涨脸在胡吹乱侃,两个坐在其中打扮妖艳的女子不时发出几声浪笑。   天空的云层翻滚起来,刮起了夹杂着砂砾的西北风。   巷口街边停着一辆没有牌照的深蓝色桑塔纳轿车,看不清车里坐着几个人,只有驾驶座的位置上时不时有红火头亮起,大概是有人坐在车里吸烟。   在饭馆里吃喝的这桌男女酒足饭饱结了账从饭馆里出来,两男两女相携而去,剩下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摇摇晃晃从巷口出来往东走去。   桑塔纳轿车发动起来,跟在了这个男人后面。 第307章 你是怎么看的   秦晓勇开车把唐晓棠送回支队,拉着柳俊梅往市局走,柳俊梅忽然说道:“勇子,咱俩去趟崔英家看看吧。”   崔英的家在平北区工业路市棉纺厂大院一栋老式家属楼的一楼,这栋楼邻着马路,秦晓勇和柳俊梅把车停在路边下了车,按照案卷上面的记载,找寻着崔英家的具体地方。   在院里住户的指点下,得知崔英把自家的房子改造了一下,从向南的阳台处开了个门,在自己家里开了个小店。   秦晓勇和柳俊梅找到了这家商店,只见在阳台外侧的墙体上写着两个红色的排体大字——超市,阳台东侧开了一扇门,挂着厚重的灰色棉门帘。   阳台前的空地上停着一辆红色长安面包车,车的后备箱盖和右面的中门敞开着,车厢里装满了方便面、饮料、小食品等货物。   一个穿着件蓝色棉大衣、戴着黑色绒线帽的男青年,正把几箱垛在一起的方便面箱子从车厢里抱出来往店里走。   门口有两级台阶,他试图把挂在门外的棉门帘掀起来,可是手里抱着的方便面箱子有点碍事,掀了两下没有把帘子掀开。   秦晓勇紧走几步过去,帮他把帘子掀起来推开门,男青年说了声“谢谢”,抱着箱子先进了店里,秦晓勇和柳俊梅跟在他后面也进了店里。   这间屋子应该是之前家里的大卧室,宽约三米多一点,加上阳台爽出去的一块儿,长有六米左右,面积大概有二十二三平米。   东西两边靠墙是两排分成四层的货架,上面摆满了各种方便食品、饮料、以及日用副食杂货。   货架下面的地上,挨排堆放着没有打开包装的饮料、啤酒、方便食品和杂货的包装箱。   北面靠里的东侧放着一个高八十厘米、宽五十厘米左右的银白色金属框架的透明玻璃货柜,货柜里最上面一层摆放着几十盒各种品牌的香烟。   货柜后面的北墙处立着一个货架,货架分三层,上面摆放着七八种装潢精美的高档白酒。   北墙与西墙之间留着个宽不到一米的门洞,挂着白色绣着仙鹤松柏的布帘,在北墙的货架与柜台之间,放着一张单着蓝色床单的单人床。   整间屋子看上去狭窄拥挤,但是物品摆放的整齐有序,地面上干干净净,一点都不显得杂乱无章。   在门洞处站着一个个子不高、身材瘦弱的中年妇女,她一手撩着帘子,对着屋里歉意客气地招呼着:“海子,你慢着点儿,不着急呀,每次还得让你帮着往里搬。”   那个穿着蓝色棉大衣的男青年从门洞里侧身出来,笑着说道:“姑,我就是顺手的事儿,你忙你的吧,这不又来顾客了,不用管我。”   他小心地从秦晓勇身边走过,没有碰到秦晓勇的身体,拉开门出去到了阳台前面,脱掉身上的棉大衣用力抖了几下再穿到身上,继续去面包车里往下卸货。   这个中年妇女就是崔英,她回身招呼秦晓勇和柳俊梅:“你们想要点儿什么呀?”   柳俊梅从货架上拿起两瓶饮料走到柜台前说道:“这个多少钱啊?”   崔英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饮料:“两个四块。”   从兜里掏出钱数了四元零钱递给了崔英,柳俊梅拿起放在柜台上的两瓶饮料递给秦晓勇一瓶后,转身就往外面走,秦晓勇跟着她从商店里出来了。   柳俊梅拧开饮料瓶的盖子,对住嘴儿喝了两大口,一只手挽住秦晓勇的胳膊,灵动的大眼睛四下看着,俏皮地说道:“秦队,这都快一点了,你平时带着人出来办案子,不管兄弟们的肚子饿不饿呀?”   秦晓勇伸手从柳俊梅的手里夺过来那瓶饮料:“就着西北风喝这个,你不怕肚疼呀。”   把饮料拿在手里,秦晓勇皱着眉说:“你看看、你看看,冰冰凉,你能不能改改这个毛病呀,不管啥季节都爱喝凉的,对身体一点儿都不好。”   柳俊梅晃着他的胳膊笑道:“哪有那么多穷讲究呀,在村里那会儿,渴了拿瓢从水缸里舀上水就喝,冬天的时候,水里面还带着冰碴子,那喝着才痛快呐。   我也没落下啥毛病呀,身体棒棒的,这个你最清楚吧?”   她捏了捏秦晓勇的手臂,眼中颇有深意地望着秦晓勇。   秦晓勇讪讪说道:“咱俩说的不是一码事儿啊,你别扰乱我的心智。”   柳俊梅妩媚地一笑:“怎么,看的有点儿腻了?”   秦晓勇的脸涨红了,他低声说道:“要不买点儿熟食咱俩回家吧,好长时间中午没在一块儿吃个饭了。”   柳俊梅撒开他的胳膊往前跑了两步:“你想得美,要假公济私呀,我才不跟你回去呐,哈哈---”   秦晓勇反应过来是被戏弄了,抬腿就追:“是你先招我的,这会儿想跑了,门儿都没有。”   柳俊梅假意跑了两步,让秦晓勇追上她把她搂进怀里。   秦晓勇的手不老实了,柳俊梅的呼吸急促起来,喘着气按住他的手,柔声说道:“勇子,别胡闹啊,在大街上呐。   咱们先办正经事儿,今天晚上你不值班,咱们早点儿回家。“   秦晓勇手上用力,坏笑着说道:“早点儿回去---回去干点儿不正经的事儿?”   柳俊梅红晕上脸,低下螓首声若蚊音:“嗯,你想啥就是啥---”   ------   马路斜对面有一家“老马鲜羊杂馆”,店里一角,秦晓勇和柳俊梅相对而坐,一人面前放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羊杂碎,两个人把焙子掰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到碗里,沾着汤就着羊杂碎,吃的满头大汗。   秦晓勇一碗不够又要了一碗,端上来后他挑了两筷子肚子、小肠之类的精华部分到柳俊梅的碗里,拿起个焙子掰开给了柳俊梅一小半,剩下的自己就着刚上来的那碗杂碎风卷残云,吃了个干净。   柳俊梅不着急,细嚼慢咽地吃着。   看秦晓勇撂下筷子,她拿起桌上的茶壶,把秦晓勇面前茶杯里的残茶倒掉,给他倒上了热茶。   趁秦晓勇端杯喝茶的空隙,柳俊梅伸手把放在秦晓勇一侧的饮料抓过一瓶来,拧开盖子对着嘴儿一口气就灌下了大半瓶。   然后舒服的打了两个饱嗝,低下头继续吃东西,对秦晓勇惊愕地看着她的目光视若无睹。   秦晓勇觉得自己又上当了,把剩下的那瓶饮料攥在手里,不高兴的看着柳俊梅。   柳俊梅低头只顾吃饭,出声问道:“勇子,你对崔英的印象怎么样?”   秦晓勇随口说道:“就是挺普通的一个家庭妇女呀,说是家庭妇女也不全对,是个普通的小超市老板吧,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柳俊梅拿餐巾纸擦着嘴说道:“你不觉得她面相很老吗?从材料上看,她今年也就四十五岁,可是你注意没有,她的头发都花白了,还有些脱发,脸上的皱纹也比与她年龄相仿的妇女多了不少,看着都像五十多岁的人了。”   秦晓勇的语气有些惆怅:“是呀,正当花季的唯一女儿自杀了,作为一个单身母亲来说,心里的伤痛和对女儿的思念之情刻骨铭心,这种事儿给谁遇上都难以接受啊。”   柳俊梅把手里的半瓶饮料喝完,思忖着说道:“你看她的店里,收拾的整洁干净,一丝不乱,说明她是个做事很有条理的人。   再看她对待派送货物的工人客气歉意的样子,说明她是个谦逊识理的人。   这样的人带出来的女儿,也应该是个识大体、有礼貌、守规矩的乖乖女。   从董亮他们前期做过的工作也反映出来,崔璐红所在学校的师长,对她的评价很好,说她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她的容貌出众,被誉为当年的校花,却连早恋的现象都未曾有,这就很说明问题。   这样一个好女孩儿,竟然会受到他人的唆使或是利诱去从事性。交易这样的不耻之事,我觉得难以理解和不可想象,这不像是她会做出来事,你觉得呢?“   秦晓勇皱着眉头思考着柳俊梅提出来的问题,柳俊梅很自然地从秦晓勇手里拿过来那瓶饮料,拧开盖子小口地喝上了。   秦晓勇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饮料瓶上,苦笑着说道:“你是故意的吧?继续往下说说你的想法,别转移我的注意力了。”   柳俊梅得意地笑了笑:“你想事儿时候的样子挺帅,就是有点儿傻了吧唧的。”   她正色对秦晓勇说道:“杜所长那边得过几天才给我们消息,现在不妨推测一下。”   秦晓勇说道:“这个我来说吧,看看你家的户主有没有脑子。   假设崔璐红被派出所处罚过的事情是真的,这里面的事儿一定不简单,崔璐红绝非自愿。   杨潇美在这件事里扮演的角色至关重要,很可能是她抓到了崔璐红什么把柄、或者是找什么借口哄骗她、再或是使用了什么非常手段使崔璐红就范,是不是这样?“   柳俊梅赞许地点了点头,秦晓勇接着说道:“最了解女儿的莫过于崔英这个妈妈,这个事儿到底有还是没有,她大概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们只要方法得当,应该能从她嘴里弄清事情的真伪,我说的对吗?”   柳俊梅再点了点头,秦晓勇的脸色暗淡下来,闭起嘴不说话了。 第308章 狼狈而逃   柳俊梅看秦晓勇的脸色暗淡下来,握住他的手说道:“怎么了,怕再被轰出来呀?”   秦晓勇摇摇头说道:“吃闭门羹咱们都习惯了,脸皮早就练厚了,那个没什么。   我是有点不太忍心,又要去把一个伤心痛苦的母亲心灵上刚刚愈合起来的伤疤揭开,让她再一次受到煎熬,这是不是有点儿残忍呀。“   柳俊梅握紧他的手,语气坚定地说道:“勇子,我和你一样,也不愿意这么做。   可是你想想晓棠姐说的话,如果是有人在为当年迫于某种原因选择了自杀的崔璐红复仇,那么他要杀的可不只是杨潇美一个人,于此有关被他认为需要对崔璐红之死负责的人,都在被杀之列。   这是严重无视法律法规的犯罪行为,我们的职责就是制止和防范这种行为的发生。   对于他人所犯的违法犯罪行为,要依据国家的法律法规,按照合法程序审理判决,追究当事人的应当承担的法律责任。   就是罪该当死,也应当由国家权力机关依法执行。   现在是什么情况,是有人在私设刑堂,用自己的意志决定他人的死活,这是公然践踏司法秩序、违背应当遵守的社会秩序、公然藐视国家法律法规的极端严重的暴力犯罪行为。   你、我、我们这些端着国家饭碗、维护社会安定的警察该怎么做、做什么,你心里是很明白的吧?“   秦晓勇点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之意:“梅子,你说的都对。   不过你想过没有,杨潇美被杀的案子,还有没有其他的可能性,我们是不是---“   柳俊梅严肃地对秦晓勇说道:“你还像个重案大队的大队长吗?这个问题你早想明白了,还用来问我嘛。   你要是不忍心去,就到车上等着吧,我自己一个人去也行。“   秦晓勇摇摇头说道:“你们女人的心肠硬起来,我们男人真的是比不了。   哎,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呢,还把我这个内心柔软的男人夹在中间,走吧、走吧。“   秦晓勇和柳俊梅相跟着又进了崔英的超市,这会儿是下午两点多,店里没有顾客。   崔英坐在柜台后面的床上,柜台上摆放着没有吃完的残羹冷饭,她眼神空洞、神情木讷地呆坐着,仿佛没有感应到有人进到了店里。   柳俊梅和秦晓勇走到柜台前站住,崔英恍然察觉到来了人,站起来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认出这两个人刚才来过,她恍惚地问道:“你们---还想要点什么呀?”   柳俊梅拿出工作证递到崔英面前:“你好,我们是市局刑警支队的,想找你谈谈,你看可以吗?”   崔英瞥了一眼柳俊梅的工作证,她的脸色冰冷下来,不快的说道:“刚消停了些日子,你们怎么又来了?   还是来问璐璐的事儿吧,我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她没干过你们说的那种事。   我女儿是个人见人夸的好孩子,她的人都死了,你们就不能让她的---让她走的安生点儿吗?“   柳俊梅收起工作证,斟酌着语句说道:“你别激动,我们不是平北分局的,是市局刑警支队的。   在梳理之前的案卷时,发现你女儿的自杀或许内有隐情。   想必你也知道,她的同学杨潇美两年前被人用很残忍的方式杀害了。   我们在查阅侦查卷宗时看到,杨潇美很可能和你的女儿一块儿,被桃花乡派出所以---处罚过,档案上记载,你女儿是交了罚款被家长领回去了。   查明这个情况对侦办杨潇美被杀案很重要,所以我们---“   崔英忽然之间从柜台后面冲了出来,秦晓勇急忙闪身挡在柳俊梅身前,沉声对崔英说道:“崔大姐,你冷静点儿、你冷静点儿。”   崔英从货架上抓起几包方便食品砸在了秦晓勇身上,竭斯底里的哭喊道:“你们给我滚!   璐璐都已经死了,你们还要往她头上扣屎盆子,她不会做那样的事儿!   杨潇美是个什么东西,她就是个烂货,她该死,你们都该死,我跟你们拼了------“   崔英一头撞向秦晓勇的怀里,柳俊梅又挡在崔英面前扶住她怕她跌倒,冲着秦晓勇使眼色让他往外走。   柳俊梅嘴里对崔英说道:“大姐、大姐,你冷静点,我们不是要毁璐璐的名声,你误会我们了。”   秦晓勇和柳俊梅两个人狼狈地从崔英的店里逃了出来,坐回到车里后,柳俊梅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笑意。   看着柳俊梅的表情,秦晓勇揶揄道:“小心让崔英看见挠花了你的小脸蛋儿啊,心里有谱了?”   柳俊梅信心满满地说道:“不用等派出所那边的消息了,我敢断定,当年和杨潇美一块儿被处罚的就是崔璐红。   这里边肯定有事儿,杨潇美被杀绝对和这件事儿有关,有人在为崔璐红的自杀鸣不平,把当年与此事有关的人找出来杀了泄愤。   我们得快点采取动作了,晓棠姐说得对,恐怕还有人会因为此事被杀。   现在就回支队吧,找晓棠姐汇报,不行就直接去见曹永利,他是当年这起行政案件的经手人,情况应该比较熟悉。   从曹永利那儿了解一下,主要是得搞清楚那个朴客的情况,下一个被杀的目标或是已经被杀的,很可能就是这个朴客。“   在回去的路上,柳俊梅给唐晓棠打电话简单讲述了一下去找崔英的经过,唐晓棠让她和秦晓勇赶紧回来,详细说说见崔英的过程。   在唐晓棠的办公室里,秦晓勇和柳俊梅向她详细讲述了见崔英的过程,以及他和柳俊梅对崔英做出的激烈反应进行的分析推断。   崔英得知了秦晓勇和柳俊梅身份,知道他们又是来调查崔璐红当年自杀的事后,第一反应是恳求警方不要再查这件事了。   当柳俊梅跟崔英说,是因为查杨潇美被杀的案子,联系到崔璐红自杀的事件,警方要弄清楚这里面的原委时,崔英的情绪失控了。   从她骂我们的话里,透露出这么几个信息:   第一,崔璐红已经死了,崔英不希望我们再往清楚查当年的事情,这会坏了孩子的名声。   如果崔璐红当年没有和杨潇美一块儿被派出所处罚过,我们把事情查清楚,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崔英为什么不想让我们往下查呢?   原因不言自明,这个事儿是有的。   第二,她知道杨潇美是个什么人,对杨潇美切齿痛恨,觉得她该死。   崔英为什么这么恨杨潇美,大概是知道崔璐红出事与杨潇美有关,也许是知道详情,也许是有所猜测。   但不管怎么说,崔璐红自杀的事儿,杨潇美脱不了干系,具体她在里面起了什么作用,目前不得而知,这也是我们要查的重点。   第三,崔英对我们警察有很深的成见,估计是因为崔璐红当年被派出所处罚后,心理负担很重,她觉得没脸见人,从而选择了轻生这条路,以自杀这种极端方式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崔英把崔璐红的死,也怪罪到了我们警察的头上,认为如果崔璐红没有被我们处罚,崔璐红也许不会自杀,这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   从平北分局之前做过的工作来看,崔英以及崔家的人,与杨潇美被杀无关,排除她们的作案嫌疑,主要是因为她们没有作案时间。   别的人我们没有接触过,不敢妄下结论,但是从崔英的行为表现来看,她有杀人的动机,那种对杨潇美的恨,是深入到骨髓里面去的。   这说明她很爱自己的女儿,假如有一个像她一样爱着崔璐红的人,甚至比她更爱崔璐红的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由于某些原因不能、或是无法找公安机关说明真相,而这个人具备为崔璐红复仇的能力,那么杨潇美的被杀就顺理成章了。   这个人是谁,我们在前期的工作中没有找到,也许是工作不细致漏过去了,也许是他隐藏的很深,我们没有发现。   说到这里,柳俊梅抬头看向了唐晓棠。   唐晓棠声音有些异样的接过话来:“也许这个人就是对你而言的晓勇,对我而言的小志。   谁要是敢伤害到你我,他们俩会和对方不死不休,赶尽杀绝,是吧晓勇?”   秦晓勇憨厚地一笑,正色说道:“那是一定的,自己的老婆怎么能让别人欺负呢,那还叫个男人嘛。”   他又皱紧了眉头,思忖着说道:“老大,崔璐红身边没有这么个人呀,从董亮他们查过的情况看,她没有早恋的现象,是个没有男朋友的单身女孩儿啊。”   唐晓棠一笑说道:“我和小志的事儿你最清楚,假设一下,我俩还没走到一起之前,我如果出了事儿,不包括在办案时出现意外那种情况,小志会有什么反应呀?”   秦晓勇猛摇着手说道:“老大,不要做这种假设啊,一点儿都不吉利。”   他走到门口推开办公室的门朝外啐了几口,招呼柳俊梅和唐晓棠:“快过来,你们两个也朝外吐几口唾沫。” 第309章 为了理想中的爱人   等柳俊梅和唐晓棠嬉笑着到门口啐了几口回来,秦晓勇开口对唐晓棠说道:“大志和我是发小,我从来没见过他对一个人像对你这么好。   你大概不知道,当年小的时候,大志是我们这帮孩子的头儿,为了我们不受气,跟比他大好几岁的孩子打架,那股狠劲儿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我们有个好师父,不仅教我们功夫,还教我们做人,大志是我们这帮师兄弟里最用功的。   他很听师父的话,也因为人们知道我和大志都有功夫,别的孩子都不敢再来欺负我们了,所以大志和我很少跟人动手。   大部分人看他长得白白净净,以为他是个软柿子。只有真见识过他跟人动手,才会明白一件事,什么叫真人不露相,咬人的狗不叫。”   唐晓棠从左、柳俊梅从右,一块儿抬腿踢向秦晓勇的屁股。   柳俊梅是做样子,唐晓棠可是真踢,秦晓勇早有准备,伸手把柳俊梅拽到身前隔在他和唐晓棠之间。   唐晓棠对着柳俊梅调笑道:“行了行了,你也少给我装,怕我真踢到他呀。”   柳俊梅笑着说道:“姐,我是看你穿着高跟鞋,怕你崴了脚。   我给你拽住他,你脱了鞋好好踹他几脚解解气。”   唐晓棠作势要脱鞋,秦晓勇哭丧着脸说道:“好男不和女斗,你放开我,我也不跑。   大志,你还不快进来呀,管管你们家这口子啊,在办公室里殴打部下,这是违反纪律的。”   周志笑嘻嘻的推门进来把门关上,撸了撸袖子说道:“我不怕犯纪律,梅子你别放手啊。”   柳俊梅一把将秦晓勇扯到身后,装腔作势地说道:“姐,你们两口子不能一块儿上啊,晓勇这身子板可经不住你俩折腾。”   唐晓棠搂住柳俊梅的肩膀,咬着她的耳朵悄声说道:“呦呦呦,他就能经得住你折腾呀,哈哈哈……”   两个美女相互抓着对方的咯吱窝,笑闹成一团。   周志放下袖子问秦晓勇:“你们聊什么呢,怎么把我扯上了?”   秦晓勇说道:“在分析推测杨潇美被杀一案中,犯罪嫌疑人作案的动机和心态。   老大刚才做了个假设,要是俊梅或者她…”   周志连忙摆手:“勇子,打住啊,昨天晚上她把我差点弄疯了,今天又来折腾你们两口子了,你们没别的案子可搞了吗?”   秦晓勇来兴趣了,拉住周志问:“说说哎,她怎么折腾你了?”   周志看了看停下手来的唐晓棠和柳俊梅,开口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她给我做了个心理测验。”   周志打住话头,看着唐晓棠说道:“领导,能说吗?”   唐晓棠点头说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让晓勇和俊梅听听也好,你跟他们说说吧。”   周志就把昨天晚上以为唐晓棠被人欺负了之后,他一瞬间的内心活动对柳俊梅和秦晓勇讲述了一遍。   秦晓勇听后默不作声,暗暗伸手把柳俊梅的一只手握在手心里,紧紧攥住不放了。   柳俊梅把另一只手放在秦晓勇的手背上轻轻拍着,对他报以温情爱恋的微笑。   过了一小会儿,柳俊梅说道:“我们每个正常人都有着相似的行为准则和道德底线,靠着理智规范我们的行为。   当我们最爱的人受到伤害时,人就会失去理智,甚至把内心深处最邪恶的一面暴露出来,那时候人就变成了魔鬼。   晓棠姐这样的身份背景,姐夫你咋一听到她说有人欺负她,都乱了方寸。   作为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反应只会更激烈,因为我们连个躲藏地方都没有,那就只有破釜沉舟,拼个鱼死网破了。   别以为只有你们男人能为我们女人做到这点,我们也一样能为你们去玩儿命,能舍弃掉一切。”   周志郑重的对柳俊梅说道:“梅子,我相信你说的话,你和我姐肯定能做到。”   他拍了拍手笑着说:“同志们,我怎么觉得这会儿的气氛有些压抑呀?   工作和生活要有机的结合,也要适当分开。   现在天都黑了,早就下班儿啦,我提议啊,咱们四个过起年来还没聚在一起过,今天晚上我们开心小酌一把怎么样?”   柳俊梅和秦晓勇热烈响应,唐晓棠果断地说道:“大家谁都不许开车,把车钥匙都拿出来。”   她把几个人的车钥匙和她自己的车钥匙都扔进办公桌的抽屉里,挥手说道:“今天晚上喝酒吃饭不谈工作,开路开路地有。”   夜已很深了,唐晓棠满足地蜷缩在周志怀里,梦呓般地问道:“小志,暗恋一个人是不是在心里更无时无刻地牵挂着对方,那滋味儿不好受吧?”   周志抚着她的秀发说道:“在心里想着你是肯定的,不过我觉得那种过程很享受,因为你也在一点一点的喜欢上我了呀。   爱一个人会使人疯狂,暗恋一个人有时候会令人更加疯狂、更加想为她做任何事情的。”   唐晓棠翻身抱紧了他:“不对、你说的不对,我是一下就爱上你了……”   几乎在同一时刻,柳俊梅也在悄声的问着秦晓勇:“勇子,那会儿我们俩还没确定关系,我们几个女生和另外几个男生那次出去看电影,你当时知道后是怎么想的?”   秦晓勇语气不善地问道:“你想知道吗?”   柳俊梅在黑暗中看不到秦晓勇的表情,轻声说道:“嗯,我想知道。”   秦晓勇准确迅速的找到了攻击点,向她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间息中他沉声问道:“你知道了吗?知道了吗?”   柳俊梅大声呼喊道:“我知道了勇子、我知道了,我爱你勇子、我永远都是你的人……”   ……   按照商量好的方案,上班之后唐晓棠往郊区分局经侦大队打了个电话找曹永利,那边的人告诉她,曹大队去省里培训了,要月底才能回来。   唐晓棠想给曹永利打个电话,又觉得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她和曹永利也不熟悉,只是在市局开会时远远见过几次这个人,想想还是等他回来面谈的好。   但是对杨潇美被杀一案,她和秦晓勇、柳俊梅有了一致意见,杨潇美被杀和崔璐红自杀之间,存在着某种必然联系。   这个案子的关键之处,就是找到这个把两个事件连接在一起的点,再由点及面展开深入调查,破案的线索就隐藏在这中间的某个地方。   另外很重要的一点是,这个杀死杨潇美的犯罪嫌疑人,是一个深爱着崔璐红的人。   这个人也许是她的亲人,但更可能是一个暗恋着她的男人。   这个人的年龄也许比她大、也许比她小,也可能跟她同岁。   他也许是崔璐红认识熟悉的人,也可能崔璐红根本不认识他,只是他单方面的热恋着崔璐红,并且从来没有向崔璐红表白过。   这种爱更加的深沉和执着,当他得知崔璐红的自杀有人为的因素在里边,那与此相关的人都会被他认为是罪魁祸首,他势必对这些人展开血腥的报复,杀之而后快。   这是一个为了心中理想的爱人蒙冤离世,而为她报仇雪恨的男人;   是一个为了理想中的爱情献身的男人;   是一个因为心目中完美爱人死去伤心到了极致、把这种伤痛转化为刻骨仇恨的男人……   从某种程度来讲,这个人已经不正常了,而他认为自己在做着一件极为正确的事情。   这样一个人是极其危险的存在,不把猎杀名单上的人杀完,他绝不会停手。   然而他又异常的冷静,不似姜茂林那般盲目冲动,很快就被警方纳入视线抓捕归案。   我们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虽然猜测到有可能是那个朴客,可我们连这个朴客是谁也不知道。   除了这个朴客之外,还有谁是他认为必须要杀死的目标呢,我们都不知道。   但是我们不能坐在家里等,等着一个又一个人被他杀死,那要我们这些刑警还有什么用啊。   唐晓棠找王宇汇报了这个案子,建议由刑警支队牵头,抽调当年参与侦办杨潇美被杀案的平北分局刑警大队的侦查员组成专案组,再次彻查此案。   重点还是围绕杨潇美、崔璐红的社会关系入手,进行细致地走访调查。   这次调查的侧重点放在崔璐红这边,在她接触过、或是能够接触到她的人里面进行筛查,找到那个深爱着她、为她复仇的男人。   另外唐晓棠向王宇说出了她的担忧,当年那个朴客极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的下一个猎杀目标。   目前她已经在让桃花所的杜亮所长查找当年的案卷底档,但是时隔已久,又是在那样一个制度规章不健全的特殊时期下,能不能找到相关的案卷是个未知数。   经办这个行政案件的时任所长曹永利,两年多以前升任郊区分局经侦大队大队长,现在又在省城参加培训,暂时见不到他。   即便见到了,派出所每年处理的行政案件恐怕有上千起,能不能回想起来都是个问题。   王宇听完唐晓棠的汇报,没有马上表态,点起一支烟陷入思考之中。 第310章 这个人不行   王宇把一支烟吸完,看向坐在沙发上有些不耐烦了的唐晓棠,开口说道:“我同意你的意见,对杨潇美被杀一案成立专案组,由你们牵头,重新展开侦查。”   他犹豫了片刻,语气凝重地对唐晓棠说道:“我私下跟你说个事儿,市局纪委正在暗中调查曹永利,有人举报他索贿受贿,具体情况不方便向你透露。   这个人你不熟悉,我是多少了解一些的。   他的胆子很大,做事爱出风头,独断专行听不得其他人的意见。   赵局在的时候就想把他拿下来,但是上面有人给他说话,赵局受到的阻力很大,最终没有能够落实。   我提醒你一句,这个人不行,你跟他打交道留点心,怕是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实话来。   崔璐红的自杀按照你们的分析,确实内有隐情,这其中与杨潇美被杀到底有什么内在的关联我们尚在猜测之中,这也是你们接下来工作的一个重点。   我现在是有点担心啊,这里面要是和曹永利扯上关系,我们就太被动了。   但案子还是要查,不能因为有可能牵扯到我们内部人违法违纪就畏首畏尾,那我们跟他们还有什么区别?   你们放手去办,我找李局谈谈,先打个预防针还是有必要的。   和曹永利接触时,你最好不要亲自上,让别人去和他谈。   你那性子一旦搂不住火,非炸了营不可。   一来没有必要,二来来曹永利有可能把水给搅得更浑,对把案子查清不利,三来…”   唐晓棠听得直摇头,摆着手说道:“王大副局长,最后这几来我不听你的,他曹永利能把我怎么样?惹急了我大耳刮子抽他。   这个案子要是牵扯到他,我亲手把他抓回来,我倒想看看,谁在后面给他撑腰壮胆,站出来跟我叫叫板。”   王宇耐心地对唐晓棠说道:“你呀,就这点不好,老是要硬碰硬的来,忘了还有迂回战术这么一说啦?   我不是叫你躲着他,是让你讲究一点儿方法和策略。   刚才我的三来还没有说完,我提醒你注意,如果你跟曹永利谈崩了,而他确实在崔璐红自杀这件事上有责任,心虚胆怯躲起来,或是暗中也让人查找这个你们推断出来的为崔璐红复仇的人,那犯罪嫌疑人有可能认为是你给曹永利通风报信,把你也列入猎杀的黑名单。”   唐晓棠秀眉一挑,拍案而起:“要是怕这个,我就不当刑警了。   哥你放心,我又不是新警察,该怎么办我有分寸,不会弄巧成拙的。   你跟平北那边儿打个招呼,我这就回去布置人手。”   王宇起身拦住了她,神情复杂的说道:“晓棠,我有个私事儿正要找你,你来了我就在这儿跟你说吧。”   唐晓棠疑惑地问道:“又怎么了,你那事儿我可是掺和不进去啊。”   王宇眼中泛出泪光,居然有些哽咽了:“不是拿想的那些,是你嫂子的事儿。”   唐晓棠急忙问:“童童嫂子怎么了?”   这是她和王宇约定俗成的说法,嫂子只能是指常童童,柳慧只能称为姐。   王宇的声音有点沉重:“你嫂子最近老是头晕,偶尔还伴有头疼。   她自己就在医院工作,我陪她也查过,没查出什么毛病来。   你知道,她因为生不了孩子,有段时间得过焦虑症,还有点抑郁。   可自从有了柳童之后,她把心全放在了这个孩子身上,柳童跟她的关系,比跟慧慧这个亲妈还亲,童童的精神状态一直很好。   我是有点担心啊,你嫂子的父亲就是得脑瘤去世的,那会儿我们还没结婚呢。   你说这种病会不会遗传呀,童童这么好的人,老天爷特么的不会瞎了眼看不到吧?”   唐晓棠连忙安慰王宇:“哥,你别瞎想,嫂子能有什么病呀,那你的意思是…”   王宇说道:“我想带她去军区总医院检查一下,她说啥也不去。   另外我还想让你和阿姨说一下,找这方面权威的专家给童童好好查一查,没事儿不是更好嘛。”   唐晓棠点头说道:“没问题,你走不开我和周志陪着嫂子去。   我妈我爸对嫂子印象可好了,医院那边让我妈亲自带着嫂子过去。   有必要的话,让老头子安排去三零三,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嫂子现在在哪儿,我去劝劝她,身体不舒服就要检查呀,她也是当过兵的人,防患于未然的道理应该明白呀。”   王宇对唐晓棠说道:“最近这两个来月,我们一直住在慧慧那儿,慧慧不放心她,不让她回那边去。”   唐晓棠看了看手表,快十一点半了,她问王宇:“你中午去哪儿?”   王宇说道:“回去陪你嫂子吃饭,慧慧也回去,一会儿我从食堂买饭拿回去,三个人一块吃,柳童在幼儿园,中午不回来。”   唐晓棠一摆手说道:“那还买什么饭呀,现有的高级厨师不用。   咱们兵分几路,我和周志先过去,你耽搁一会儿最后回,咱俩就是偶遇,别让嫂子多想。   到时候你看时机提一下她的事儿,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王宇搓着手笑道:“我就知道你有办法说服她,不过让小周辛苦一趟合适吗?”   唐晓棠傲娇的说:“这心你就甭**,我说合适就合适,先走了啊。”   说完她从王宇的办公室出来,拿出手机拨通了周志的电话。   周志接电话的速度一直保持在三声等待音之内,他接起电话说道:“领导,我中午有幸为您备膳吗?”   唐晓棠笑道:“你少贫啊,我给你接了个活儿,十二点前备齐五个人的菜,带到慧慧姐家,咱们中午在那儿吃饭,你给露一手,别给我砸了招牌啊。”   周志利索地回答:“明白了领导,咱们待会儿见,你就等着接受赞扬吧。”   唐晓棠的和周志的到来,令常童童和柳慧既感到意外又很惊喜,她可是有日子没来家里了。   周志拎着个大保鲜箱,一进屋就钻进厨房忙活上了。   唐晓棠在外面可不像在家里稳坐不动等着吃现成的,和常童童柳慧招呼了一声就跑到厨房里应景去了。   她一进厨房常童童和柳慧哪能不动弹,也跟着进了厨房。结果都被周志赶了出来,这三个女人哪一个也帮不了正经忙,都是添乱来了。   还是王宇回来围上围裙给周志打下手,八个菜一个汤上了桌,五个人围坐到餐桌前开了两瓶红酒,热热闹闹吃了顿中午饭。   席间唐晓棠解释,今年过年回了省城,回来过了元宵节就上班,连个年也没给大伙儿拜过,今天和周志来给哥哥、嫂子、慧慧姐拜个晚年,这顿饭就当是赔罪了。   吃喝到尾声,唐晓棠在桌子下面踢了周志一下,这是事先跟周志交代好的。   周志看唐晓棠又端起了酒杯,伸手拦住了她:“姐,你少喝一点吧,这几天就要去军区总医院检查了,不能喝酒啦。”   常童童和柳慧连忙问唐晓棠:“你怎么要去那儿做检查呀,哪里不舒服呀。”   唐晓棠凑到两人跟前小声说:“我去年在那儿上了个节育器,最近总是有点肚子发胀,想去查查是不是没放好。”   王宇找到了搭话的机会,开口问道:“晓棠,你打算多会儿去呀?”   唐晓棠装作有点儿难为情,迟疑着没有搭腔。   周志适时地接过了话头:“就这几天抽个时间,大哥你有事儿啊?”   王宇顺着话音儿说道:“不是我,你嫂子最近犯过几回头晕,还伴着有点头疼,在市医院查过,也没啥毛病。   不过咱们这儿的医院条件有限,听晓棠说她要去军区总医院做检查,我想着让你嫂子也跟着去,给她也查一下。“   常童童摆摆手说道:“我就在医院上班儿,有病没病我自己清楚,没事儿上军区总医院查个什么劲儿,你知道晓棠是去做啥检查吗?”   唐晓棠插话道:“嫂子,该查就得查呀,反正你也闲着,就当陪我去一趟吧,要不就小志和我去,来回路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你不知道啊,他是不让我开车,说我开车那是出警的节奏,他坐着心慌。   让他开吧,人家那是规范行车,注意力高度集中,根本不跟你说话,能把我憋死。   你陪我去一趟吧嫂子,我给我妈打个电话,让她给咱俩联系好,当天去当天就回来了,就当是去逛了趟街,也不耽误下午接小童童。“   常童童被唐晓棠说动了,唐晓棠怕她又改主意,立马就给妈妈打了个电话,约好明天上午过去。   她这边儿电话打完,柳慧和王宇的电话先后都响了起来,俩人往起一接,还都是明天去省城有事儿要办。   周志赶紧揽营生:“我的车是六座,咱们一车走吧,检查的检查,办事儿的办事儿,一块儿去一块儿回,完了接上小童童让晓宇哥在总店留个雅间,咱们过去一吃一喝多热闹啊。”   王宇、柳慧、唐晓棠一起响应,常童童也高兴地应承下来。   第二天一早,周志拉着唐晓棠就到了柳慧家,三个大美女都穿的花枝招展,两个男人也都西服革履外面套上了皮大衣,说说笑笑像去郊游一般,上了车直奔省城。 第311章 我让你走了吗   车到军区总医院大门口,唐晓棠陪着常童童下了车进了医院,周志借口拉着王宇和柳慧去办事儿开车走了。   实际上他拉着王宇和柳慧找了个饭馆,进去坐下吃早点了。   大早晨的,只有唐晓棠吃上了周志天不亮就起来给她下的馄饨加荷包蛋,常童童要做检查不敢吃,王宇和柳慧是顾不上吃,还得把柳童先送到幼儿园呢。   常童童和唐晓棠往门诊大楼走的路上,没头没脑地问了唐晓棠一句话:“妹妹,你觉得慧慧这人怎么样?”   唐晓棠的脑子飞速运转,分析判断着常童童话里的含义,她没有想明白常童童的意思,含混地说道:“慧慧姐人长得漂亮,有生意头脑,脾气又好,挺不错的呀。“   常童童笑了笑说道:“慧慧这人最大的优点是善良,没有一点害人的心,她的脑子可不笨,你们俩有一拼,只不过是各自有擅长之处。”   这话怎么听都不对味儿,唐晓棠继续装糊涂:“嫂子,我除了能抓个人审个案子,别的干啥啥不行,饭都不会做,全靠小志照顾我呐。”   常童童说道:“我不觉得会洗衣服做饭打扫家的就是好女人,那只是一小部分。   我们都是过来人,你们家周志嫌弃过你不会做家务吗?没有吧。   你要是个每天窝在家里的家庭妇女,小周不会看上你的。“   唐晓棠笑了:“嫂子,你看出来啦,小志说过和你一样的话,他说---他说就喜欢看我工作中的样子。”   常童童挽住唐晓棠的胳膊,推心置腹地对她说道:“妹子,你的运气好,遇上了小周这样的男人,你们俩要好好的,把你的脾气改改,不能在外面还能做做样子,回了家就全啥都不管了,那样时间长了怕是会出问题的。”   她叹了口气接着说:“当初我和王宇那会儿,看着他五大三粗、又是当过兵出来的,独立生活能力很强,想着他照顾家、照顾我肯定都没问题。   成了家才知道,你们这个职业,就是有那份心也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把心思放到自己这个小家上。   我也是个不善于操持家务的人,把个日子过的稀里糊涂的。   总想着让他转个行或者是职务往上升一升,能有空照顾照顾家里了再要孩子,可是等到他没那么忙了,我却生不成了,这是我最对不起他的地方。   我其实是个没有注意、总想依靠着王宇的小女人,可是他需要的不是我这样的人,这么多年难为他了。“   唐晓棠感到常童童的话越说越不对劲儿了,她停下脚步问道:“嫂子,你今天不太对劲儿,怎么说起这些了?”   常童童笑的有些落寞:“嫂子都四十一了,是中年妇女喽,心境跟你们年轻人不太一样啦。   慧慧挺好的,和我是多年的好闺蜜,我、王宇、慧慧三个人处的就像一家人,我真的希望我们永远能是一家人一样。   快走吧,让阿姨等着我们不好。“   常童童扯了一下有些发怔的唐晓棠,两个人快步走进了门诊大楼。   范淑兰昨天接了唐晓棠的电话后,就联系了颅脑内科的主任专家,唐晓棠带着常童童一过来,她亲自带着常童童上楼去了。   唐晓棠是以她来做检查的借口连哄带骗把常童童糊弄过来的,就跟常童童说她先去妇科检查一下,一会儿过来找她,让常童童跟着妈妈先过去。   她出了门诊大楼,在外面给周志打了个电话,让他告诉王宇和柳慧,童童嫂子已经进去做检查了,他们可以先回来等一会儿,过上一两个小时进去找她。   等周志拉着王宇、柳慧回来,唐晓棠让周志也留下,跟王宇说道:“这会儿刚九点多,还有点时间,既然来省城了,我想去省警校找一趟在那儿培训的曹永利聊一聊。”   王宇有点儿不太放心:“你去找他我估计聊不出什么来,有必要吗?”   唐晓棠说道:“我昨天回去想过了,不管是谁、采用那种方式找曹永利了解当年的那件事,都不会有什么好效果。   所以还是我去吧,通过他的态度,我想再确定一下我的猜想,并不指望在他这一棵歪脖树上下功夫,不是还有个杜亮嘛。“   王宇想了想说:“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去吧,有我在他不敢放肆。”   唐晓棠连忙摆手:“那太正式了,他的抗拒心理会更强,我就是想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快去陪着嫂子吧。”   他让周志陪着王宇、柳慧去找常童童,自己开上车,熟门熟路来到省警校找到了校长韩秉忠。   韩校长和唐晓棠认识,知道她的底细,很热情地接待她,询问她的来意。   唐晓棠跟韩校长说,她来省城办事,有个案子上的情况想找在这里培训的平城郊区分局经侦大队大队长曹永利了解一下,几分钟的时间就可以了。   韩校长叫过来一个年轻民警,让他去教室叫曹永利来一下他的办公室,然后对唐晓棠说道:“小唐,你们聊案子,我就不掺和了,教务处那边还有点事儿我过去看看,你就在办公室等着他吧。”   唐晓棠跟韩校长客气一番后,留在办公室里等着曹永利。   功夫不大,脚步声响,有人推开韩校长办公室的就往里走,嘴里熟络地说着:“老韩,有啥事儿不能等下了课再说呀?”   进来的是个身材匀称、警服严整、高大英俊的男警官,年龄约莫有三十七八岁,脸上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   他进来看见只有唐晓棠一个人坐在会客的沙发上,略微愣怔了一下,马上现出惊讶的笑容,对唐晓棠说道:“哎呀,是唐支队啊,韩校长不在吗?”   曹永利伸出手要跟唐晓棠握手,唐晓棠伸手往旁边的沙发上指了一下,平静地说道:“是我找你有点儿事,借用一下韩校长的地方。”   曹永利往平抚了一下衣服,掩饰着尴尬的神情做到沙发上问道:“唐支队,你这大侦探找我有啥事儿呀?”   唐晓棠笑了一下说道:“曹大队,我们支队又把当年杨潇美被杀案捡起来重新进行调查。   在工作中发现,杨潇美在二〇〇〇年五月十二日和另一名崔姓未成年少女、还有一个叫高志军的朴客,被桃花乡派出所进行了行政处罚。   当时你是桃花所的所长,案子是你经手吧,我想了解一下另外两个当事人的详细情况,所以过来找你谈谈。“   曹永利打了个哈哈站起身来:“唐支队,当年这个杨潇美被杀的的时候,平北的董亮就来找过我。   派出所一年处理过的行政案件上千起,我哪能记得那么详细呀,让内勤带着他们去翻档案了,查到没有我就不知道啦。   你也知道,那会儿所里都有罚款任务,有的案件严格意义上来讲,是办的不太严谨的,那会儿都那样。“   唐晓棠说道:“看来你还是有点印象的,最好是再回忆一下,能不能想起来另外两个当事人的名字、住址什么的,这对我们破案很有帮助。”   曹永利为难地说道:“唐支队,不是我不配合你们的工作,确实是隔得时间太长,我想不起来当时的细节了,不好意思啊。   那边还上着课,最后一节课要点名,不在的就算旷课,我就先过去了。“   他转身就往办公室外面走,唐晓棠站起来沉声说道:“曹永利,你太没有礼貌了吧?”   曹永利回过身来,不屑地看了一眼唐晓棠:“唐副支队长,我怎么才算是不失礼呀?”   唐晓棠用锐利的目光盯着曹永利的眼睛:“我让你走了吗?你是不是该请示一下我,还有没有要问你的话了?”   曹永利没有和唐晓棠对视,眼神游移着转过身来,冷冷的说道:“唐支队,我能走了吗?”   唐晓棠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挥挥手说道:“去吧去吧,别误了点名。”   曹永利感觉受到了戏弄,从脸到脖子根都涨红了,他猛然转过身去,大步走出办公室。   上午十一点多点儿,唐晓棠回到医院,在放射科外面找到了周志、王宇和柳慧,一块儿在外面等着在里面做检查的常童童。   半个多小时后,范淑兰和常童童有说有笑地从放射科里出来。   范淑兰对王宇等人说:“检查的报告要一两天之后才出来,上午几个专家教授给童童做了检查,没什么大毛病。   这都中午了,你们跟我一块儿回家吧,在家里住上两天,等等检查报告。“   王宇表示不去家里打搅了,省城离平城又不远,还有晓棠在,报告出来把结果告诉我们一下就行了,估计也不会有问题。   唐晓棠也惦记着案子上的事儿,和妈妈打招呼就不回家去了。   一行五人从医院出来,唐晓棠开车拉着人们找了个饭店吃饭休息了一会儿,就开车拉着大伙儿回了平城。   在回平城的路上,唐晓棠和王宇说了见曹永利的经过。   她现在可以断定,曹永利在办理杨潇美、崔璐红等人涉嫌从事卖。淫活动的行政案件上,有不当行为,因为他回绝的太干净了,啥都想不起来,这很不正常。   跟王宇商量后决定,排查崔璐红、杨潇美社会关系的工作继续进行,同时等杜亮那儿的消息。 第312章 小严出了车祸   三天之后的上午,唐晓棠正在办公室里和柳俊梅商量,两个人再去找一趟崔英,这时有一位客人上门了。   这个来客是桃花乡派出所的所长杜亮,他没有穿警服,穿了件土黄色带帽兜的棉袄,还戴着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敲门进了屋摘下口罩,唐晓棠和柳俊梅才把他认出来。   外面天寒地冻的,杜亮的脸还没缓过来,冻得有些发红。   唐晓棠连忙招呼他坐下,柳俊梅给他沏了杯热茶放到茶几上,让他喝点儿水暖和暖和。   杜亮喝了几口水,从棉袄兜里掏出来两张有些泛黄的大十六开行政处罚审批表,他把这两张审批表交给了柳俊梅,柳俊梅拿过来看了看,然后交给了唐晓棠。   唐晓棠拿住两张审批表仔细查看,一张表上面记载的被处罚人姓名是杨潇美,十八岁,涉嫌介绍他人从事卖。淫活动,罚款人民币三千元。   另一张表上面被处罚人一栏填写的姓名是高志军,三十岁,工作单位一栏填写的是“无”,家庭住址是矿务局家属院,再就没有了。   主要违法事实一栏的内容是:   二〇〇〇年五月十一日二十一时许,违法嫌疑人高志军在郊区“金太阳酒店6118房间与卖。淫。女崔XX进行卖。淫活动时被我所民警乔东亮、联防队员严双林抓获。   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第XX条XX款之规定,呈请对高志军处以罚款人民币五千元的行政处罚。   这两张审批表的日期都是二〇〇〇年五月十二日,没有批准人的签名和加盖公章。   杜亮等唐晓棠的目光从审批表上移开,对她和柳俊梅说道:“这是我让内勤把档案室翻了个底儿朝天,最后找出来的。   从这两张表来看,大概当时都没有办理正规的审批手续,按说不会在综合信息里面体现出来,不知道怎么上了系统。   也许是还有审批过的表格,被人为地撤出去了。这两张是当初多填出来的,后来没有用,被人忽略掉保留下来了。“   唐晓棠问道:“杜所,这上面提到的崔XX,是不是崔璐红?”   杜亮摇头说:“这个没有落实出来,当时的办案民警乔东亮二〇〇一年十月退休,二〇〇二年七月在红领巾水库钓鱼时,鱼竿搭到高压线上,触电身亡了。   那个联防队员严双林,我到桃花所后发现他吊儿郎当,仗着在派出所帮忙,在外面不太守规矩,零四年七月份的时候把他开除了,退回了原单位矿务局保卫科。   这次想找他了解一下当年的情况,昨天去他家时看见家里在办丧事,问他家里人得知,前天凌晨四点多,有人发现小严躺在环城北路市粮油公司北墙南面的路段上被汽车碾压致死。   家属向郊区交警大队报了案,事故股正在追查此案。“   唐晓棠和柳俊梅对望了一下,她站起来说道:“杜所,我和你说话不拐弯了,这个严双林和曹永利的关系怎么样?”   杜亮苦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你要问这个,他俩是小学到中学的同学,曹永利家庭条件好上了警校,严双林不念书之后顶了父亲的班儿进了矿务局工作,两个人的私交很好。   曹永利在桃花所当所长时,严双林在派出所说句话,比一般民警都管用。   其实你们那天去所里时,我就想跟你们说这个话。   但是我不能无凭无据就乱讲,那有点不负责任。   可是找到这两张审批表后,以我在派出所工作二十多年的经验判断,这个行政案件的处理上,我们自己内部的人一定捣了鬼。   高志军的审批表上提到了卖。淫。女崔XX,而杨潇美的审批表只字未提她所涉案的具体事实。   这个崔XX就更奇怪了,没有她的审批表。   在情报中心的系统里显示她是未成年,但是这个未成年是指的不满十四岁、还是已满十四不满十八周岁,我们不知道。   另外对她具体是怎么处罚的,档案里也没有查到,这很可能是我内部人干的,把档案底子销毁掉了。   所以我没给你们打电话,换了身衣服上午就自己过来了。   曹永利在桃花所待了五年多,难保所里没有和他关系好的人,我来找你们不容易漏出风去。   那个高志军的情况我初步查了一下,矿务局大院儿没有这么个人,再往细了查我怕给你们添乱子,看来得你们去落实了。“   唐晓棠过来握住杜亮的手,由衷的说道:“杜所,太谢谢你了,客气话我不多说,这个案子办完了,我要专门去找你,吃你的烩菜贴饼子加烧酒。   咱们算是有缘分,以后你个人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就给我打电话,我唐晓棠认你这个老哥。“   杜亮有些激动:“晓棠,我虽然不能像你们这样,每天风风光光地办案抓人,但我也是个老警察了,干事儿不能让老百姓戳咱们的脊梁骨呀。   那你们忙吧,多会儿有空了你们过去,一碗老酒我老杜还是招呼的起的。“   唐晓棠和柳俊梅把杜亮送到电梯间,杜亮把自己捂严实,不让她俩往楼下送了,自己进了电梯。   唐晓棠和柳俊梅往办公室返,柳俊梅感叹道:“姐,像这样的所队长多一些,我们的基层工作就好开展了。”   唐晓棠深有感触地说道:“老鼠屎就那么几颗,但是往往能坏了一锅汤啊。   先不说这个了,杜所给咱们留了严双林家的地址,我得带吴志军和法医技术人员去一趟,弄不好这不是一起简单的车祸。“   柳俊梅想跟着一块儿去,唐晓棠让她留下,万一秦晓勇他们在外面摸排的人有什么事情,让她给协调处理一下。   她联系了吴法医,让他带两个法医技术人员下来,跟她去一趟严双林家。   严双林家在地矿局大院,唐晓棠开车进院儿的时候,和一辆三菱越野车照了个面儿,她注意了一下开车的人,好像是穿着便装的曹永利。   唐晓棠之前给王宇打了个电话,汇报了杜亮来队里反映的情况。   她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严双林的车祸致死,会不会是报复杀死杨潇美的犯罪嫌疑人继续实施的报复杀人,唐晓棠认为有必要对严双林的尸体进行尸检,确定其真正的死因。   但是她们就来了五个人,万一和严双林的家属发生争执,对方阻挠对尸体进行尸检,她们这几个人招架不过来。   另外如果严双林确系他杀,尸体就暂时不能处理,这也是个麻烦事儿。   唐晓棠想让王宇联系一下平北分局,最好是由管区派出所出面给严双林的家里人做做工作,请他们配合一下,让我们把尸检做了。   王宇告诉唐晓棠,你们往过走吧,我现在就和平北分局联系。   进院儿停下车,有两个穿制服的民警等在院儿里把唐晓棠等人迎住,带着她们到了院里前排的严双林家。   平城人有讲究,家里老人还在时小辈人去世,不能大操大办,所以从院外看不出来这家人在办丧事。   进了小院看到,在院里西墙处搭着一个简陋的灵棚,里面摆放着严双林的黑白遗像和一些祭奠的供品,灵棚前的地上放着一个焚烧纸钱用的黑色瓷盆儿,盆里面有燃烧过的灰白色灰烬。   从遗像上看,严双林是个二十五六岁、圆脸双下巴的胖子。他的眼睛不大、眉毛稀疏,笑起来挺喜庆的。   唐晓棠带着人往里走,董亮几个人陪着一个身材消瘦、花白头发、身穿橄榄绿色服装的男子从屋里出来。   这个男人有五十多岁,他脸色清白,脸上的的皱纹刀削斧刻般纵横交错,眼睛又红又肿,眼神有些涣散。   董亮见唐晓棠等人进了院儿,对唐晓棠抬手招呼道:“唐支队,你们过来了。   这是严双林的父亲,他同意我们进行尸检,人在殡仪馆寄存着,我们跟着老严过去吧。"   唐晓棠松了一口气,和严双林的父亲打了个招呼,转身跟着董亮等人往外走。   董亮挨着唐晓棠低声说道:“老严退休前是矿务局保卫科的副科长,跟我们都挺熟的,他听说儿子有可能是他杀,很愿意配合我们的工作。”   一行人到了殡仪馆,吴法医在路上就联系好了拉尸体的车,因为在殡仪馆寄存的尸体冷冻的温度很低,不能马上进行尸检,要拉回市局法医解剖室解冻之后才能进行解剖检查。   严双林父亲向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出示了寄存手续,吴法医把相关的法律文书也出示给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查验过这些证明文件后,准许公安机关把严双林的尸体拉走。   刑警支队的几名技术员和法医把严双林的遗体从停尸间的冷柜里抬出来,用推车拉出来抬到运尸体的车上。   董亮等人去往回送严双林的父亲,唐晓棠等人开车跟着运尸车回了刑警支队。   吴法医带着法医和技术员去解剖室等着尸体解冻后开始工作,唐晓棠回了办公室等解剖的结果。   这一等就是三个多小时,天快擦黑时吴法医打过来电话,跟她说了对严双林尸体解剖后发现的情况。 第313章 再访崔英(一)   吴法医在电话里对唐晓棠说:“严双林的尸检已经做完了,通过检验我们发现,他的颈部、手腕部有勒压痕迹,左手食指、中指、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有骨折现象,左脚脚趾脚掌多处骨折,这些都不是碾压形成的。   他的脑后枕骨部位有骨折现象,这与碾压形成的粉碎性骨折不同,是被击打造成的,足以致命。   由于尸体被车辆碾压严重,判断具体的死亡原因比较困难,但是生前遭到过殴打是可以肯定的。   双手手指、左脚脚趾脚掌的多处骨折伤情,是人为形成的,这像是在故意折磨严双林,更像是在对他刑讯逼供。   杨潇美的尸检是我亲自带人做的,严双林身上留下的伤痕,和在杨潇美的尸体上发现的很多伤痕相似,手法像是同一个人实施的。   死亡时间根据尸斑、胃内容物、结合报案时间分析,大致在二月十五日凌晨三时至四时前后。   吴法医最后说道:“这肯定不是一起简单的车祸,我的推测是,严双林生前被人控制住,有人对他进行了严刑拷打,大该是要从他嘴里问出什么东西来。   然后用棍棒之类的物体击打了严双林的后脑把他打晕,实际上已经可以致命了。   但是怕他没有死或者是转移尸体,犯罪嫌疑人把严双林弃于公路上,自己开车碾压过去,或是有途经的车辆没有发现路上有人,从严双林的身体上碾压过去,造成严双林遭遇车祸身亡的假象,发生车祸的地方不是第一现场。“   唐晓棠接完吴法医的电话,拨通了秦晓勇手机:“晓勇,你把手里的事儿跟赵志伟安顿一下,让他带着人继续排查崔璐红、杨潇美的社会关系。   你带一组人,去查一下严双林二月十四日的活动情况,看看他都和谁在一起,最后有人见到他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把他的手机通话记录调出来,看看近期都有什么人跟他联系过,工作做得细一点。   我怀疑跟咱们之前分析的一样,的确是有人在为崔璐红复仇,严双林是被他杀死的第二个与崔璐红自杀有关的人。   我们得动作快点了,不然还有人会死。   我明天和俊梅想办法去落实一下那个叫高志军的朴客的详细情况,另外再去找崔英聊聊。“   秦晓勇有点儿担心地说道:“老大,你和俊梅去找崔英能行吗?那个女人看见我们就像是要疯了,要不我跟你们一块儿去吧。”   唐晓棠信息十足地说道:“行了,你去能把崔英怎么样?   我们女人跟女人更容易沟通,你家俊梅也不是吃素的,还有我在,不会让她吃亏的,你就别瞎操心了,把自己的活儿干好。   我就不给俊梅打电话了,你晚上回去和她说一声,明天上午在家等着我,我开车去接她。“   把事情安排好,唐晓棠打道回府,当然是回“阳光海岸”和周志的爱巢,当初崔有才给置办的离支队很近的那套高档大房子,快成了徐丽红的专用了,她不怎么回那边住。   唐晓棠也想开了,小志不是一般人,他离不开我缠着我是爱我的表现,何必非得憋着他不让他释放出来呐,我还巴不得每天都和他多亲热几次呢,一切顺其自然吧。   晚上她和周志念叨了明天要去再找崔英谈谈,周志倒是没说什么,借口你明天事情挺多,那就早点睡吧,把唐晓棠哄上了床------   两个人晚上亲热一番睡了个好觉,早上周志把唐晓棠叫起来,拉上她出去跑步打拳活动了一个来小时。   回了家洗漱完毕,周志做了早点陪着唐晓棠吃了,之后又把每日为唐晓棠梳头打扮的功课做完,屁颠屁颠地跟着她下了楼。   到了停车位,唐晓棠要开自己的大越野走,周志打开自己GL8的车门请她上副驾驶:“领导,我闲着也是闲着,今天你不去单位,我就给你当司机吧。”   唐晓棠愉快地接受了周志的安排,周志乐呵呵地开车拉着她去秦晓勇家接上了柳俊梅,然后去了平北分局迎宾路派出所。   桃花所杜亮所长找到的审批表上记载,朴客高志军的住址是在矿务局大院儿,归属迎宾路派出所管辖。   周志在派出所外面停下车等着唐晓棠和柳俊梅,她俩相跟着进了派出所里面。   所长、教导员不大认识柳俊梅,唐晓棠他们是认识的,刑警支队的一把手光临,把两个所领导吓了一跳,这可是市局领导下来了,别是搞什么突击检查吧。   基层派出所事务繁杂,工作负荷很大,一年到头忙的团团转,光是应付各级检查就是一项苦不堪言的差事。   唐晓棠来得很突然,两位所领导心里直打鼓,不知道这位新上任的刑警支队常务女副支队长的来意。   再一听唐支队长介绍另一位相携而来的美女是市局情报中心的主任柳俊梅,二位所领导暗道坏了,这是下来检查信息联网这项工作了。   市里有的所已经把相关数据录入传输到了情报中心的系统,而他们所这项工作还在进行中,有些具体情况还没落实到位。   唐晓棠得拿着点架子,柳俊梅给所里的二位领导吃了颗定心丸,告诉他们今天不是来检查工作,是有个案子上的涉案人员住址在你们管区,她陪着唐支队过来落实一下。   柳俊梅说了高志军名字和地址,所长叫来管区民警一问,片儿警回答的很干脆,矿务局大院儿根本没有这么个人。   他建议唐晓棠她们去趟建设大街派出所,看看这个高志军是不是地矿局家属院的,这两个地名经常被人弄混。   唐晓棠交待迎宾路的所领导,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显示,人就是你们这个管区的,在保密的前提下,派人好好下去查查,这个人可能有流氓违法犯罪的前科,喜欢找小姐进行性。交易,也许用的不是本名,查到什么线索直接向她汇报。   把自己和柳俊梅的手机号给所长、教导员留下,唐晓棠、柳俊梅从派出所出来,让周志拉着又去了趟建设大街派出所,了解到的情况和刚才一样,地矿局家属院也没有高志军这个人。   唐晓棠像在迎宾路派出所一样对所领导交待了一番,把自己和柳俊梅的手机号留下,让他们查到什么线索直接向她或柳俊梅汇报。   从派出所出来快十点半了,周志拉着唐晓棠和柳俊梅来到崔英的超市跟前停下了车。   【作者题外话】:有个细节需要说明一下,文章中提到的严双林家在地矿局大院,地矿局的全称叫做地质矿产管理局。   朴客高志军(真实名字后面有讲到)的家在矿务局大院,矿务局的全称是矿山事务管理局,这是两个单位,书友们不要搞混了。   我也是写完要发稿时发现没有交代清楚,所以在这里做个说明,就不在正文里水字了。 第314章 再访崔英(二)   唐晓棠让周志就在外面等着,她和柳俊梅相跟着进到了崔英店里。   店里面有顾客在买东西,唐晓棠和柳俊梅也假意挑选着货品,等几个顾客出去了,柳俊梅正要开口和崔英说话,崔英先说话了。   她恼怒地对柳俊梅说道:“前两天就是你和那个大个男的一块儿来的吧?你们还有完没有?   我跟你们说过了,我们家璐璐没干过那些丢人的事儿,你们左一次又一次的来找我,到底想要怎么样,非得让孩子在地下也得不到安生吗?“   柳俊梅耐心的对崔英说道:“大姐,我们不是要做什么对你和已经没了的璐璐不利的事情,是案子查到这儿了,有些事情必须搞清楚呀。”   她指了指唐晓棠对崔英说道:“崔大姐,这是咱们平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唐支队长,她今天过来也是想跟你了解一下和璐璐有关的事情。”   崔英不是个大字不识的家庭妇女,她一听柳俊梅说出来的一串头衔,没有像上次对待柳俊梅那样对唐晓棠爆发,转身摆放着货架上的货物,来了个闭口不言。   唐晓棠开口说道:“崔大姐,你想必知道,我们是在查杨潇美被杀的案子。   案子查到了现在,我们发现杨潇美在二〇〇〇年五月十二日,被桃花乡派出所以介绍他人进行卖。淫活动被处罚过,与她一起被处罚的还有一个崔姓未成年少女和另一名男朴客。   这名崔姓未成年少女,通过我们了解,基本上可以肯定,就是你的女儿崔璐红。“   崔英的身体颤抖起来,转过身时已经是泪流满面,她扑通一下跪在唐晓棠面前,悲苦地哀求道:“唐支队长,孩子因为这个没脸见人,她用命来证明,那不是她甘心情愿的,你们还想怎么样呀。   你们要找,也该去找那些把她毁了的人,把那些坏人都抓起来,为什么要来找我呀,你们非要把孩子的名声坏了才高兴吗?“   唐晓棠和柳俊梅急忙把崔英从地上搀扶起来,她扶着崔英坐到柜台后面的床上,语气诚恳地说道:“崔大姐,我们不是要毁了璐璐的名声,而是在给她正名。   你想想看,璐璐就这么死了,死的不明不白,想必你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所以才对我们有抵触情绪。   根据我们的调查,璐璐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就连我们这些办案的刑警,都不相信她会去做那种事情,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你如果知道些什么,希望你能跟我们讲出来,这对我们很重要。   把事情的原委搞清楚,查明事件的真相把案子破了,才真正能证明璐璐的清白,这是为你的女儿讨回公道的唯一正确方式。   现在有人因为璐璐的死,在把与她自杀有关的人一个又一个的杀死,这是严重的违法行为。   即便有人要为璐璐的自杀负责,也不能由个人的意愿来决定他人的生死,要通过法律途径、经过司法审判对当事人定罪量刑呀。“   崔英惨笑着说道:“我真的想当面谢谢这个人,我家可怜的璐璐,还有这么个人在给她申冤雪恨,可惜我不知道他是谁。   他应该连我也杀了,我也是害死露露的凶手啊。“   说到这儿,崔英嚎啕大哭起来。   唐晓棠看崔英的情绪很不稳定,这么一会儿工夫,店里又来了好几拨顾客,看见里面气氛不对都退出去了,觉得自己来的时机不太好。   她想了想对崔英说道:“崔大姐,你要是想证明你家璐璐死的冤枉,就应该把知道的事儿告诉我们。   这会儿你还得做生意,我们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我晚上再过来,你也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我们先走了。“   崔英神情呆滞无动于衷,唐晓棠示意柳俊梅跟她从店里出来。   走到外面,唐晓棠深呼了几口凌冽的寒气,让胸中的愤懑之气散发了出去。   她对跟在身后的柳俊梅说道:“崔英一定知道点儿什么,但是不要对她抱多大希望,对于凶手是谁,她也搞不清楚,刚才她的话里已经说的很明白。   不过让她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出来还是很有必要的,这个工作交给我来做,咱们先回支队吧。“   两个人上了周志的车,唐晓棠跟周志说去支队,周志看了看表问道:“领导,十二点半了,你和梅梅是打算开启饥饿减肥疗法吗?”   唐晓棠一笑说道:“给你个机会表现一下,我和梅子从来不饿着自己减肥,是吧梅子?”   柳俊梅和唐晓棠都不是那种电线杆一样骨瘦如柴的女子,两个人全都是体态健美丰满的、成熟健康的大美人。   听唐晓棠这么说,柳俊梅也打趣道:“小姐夫,你这司机不太称职啊,领导的食宿还用问吗?   到什么点儿该给安排什么,要有眼色凭自觉,这种小事儿还得领导操心呀。”   周志嘿嘿一笑:“二位领导,是我工作失职了,现在就为您两位安排午膳啊。”   他开车拉着两位美女找了一家老字号刷肉店,进去一问没有雅间了,唐晓棠和柳俊梅没那些讲究,随便找了个地方一坐,大铜锅一点,大盘的手切羊肉要上就开吃了。   没一会儿,接了周志电话的秦晓勇嬉皮笑脸的转了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撸胳膊挽袖子就开造上了。   周志端着两盘凉菜放到桌上,用筷子夹起盘里一个装饰用的萝卜花放进唐晓棠的碗里:“领导,刚才那边儿那桌的小情侣在吵架,女孩儿怪怨男孩儿没送她情人节礼物。   我这借花献佛了啊,补送你一朵萝卜花,呵呵---“   秦晓勇不乐意了:“哎哎,你把我叫来不是要挑事儿吧,故意当着梅子的面儿给我上眼药。”   唐晓棠笑道:“什么情人节不情人节的呀,我们没那些小情调,过什么外国人的破洋节,要过也是过七夕,牛郎织女天河会,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侣,是吧梅子?”   她看向柳俊梅,只见柳俊梅两眼发呆在发愣,唐晓棠伸手拍了她一把:“嗨,想什么呐?”   柳俊梅若有所思地对唐晓棠说道:“晓棠姐,我忽然联想到,严双林是二月十五日凌晨被人在公路上发现的,往前推就是二月十四日,是所谓的情人节。   他死的这个时间会不会不是巧合,而是有人专门挑的这个日子呀?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就是在二月十四日、最晚不超过晚上二十四点就被人控制了。“   唐晓棠立刻反应过来,对周志说道:“小志,去车上拿笔记本,我让俊梅查点东西。“   周志去车上把笔记本电脑拿了进来,他给自己和唐晓棠的笔记本电脑配置了在当时价格不菲的无线网卡,随时可以上网查东西。   柳俊梅拿过笔记本电脑,不用唐晓棠发话,熟练地敲打了几下,转过电脑让唐晓棠看:“晓棠姐,咱们想的没错,你看看,一九八三年十月七日,是阴历的九月初二;   二零零三年九月二十七日,也是阴历九月初二。“   秦晓勇插话道:“你们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说这个杀了杨潇美、现在严双林这个伪造的车祸、实际上是他杀的案件里的同一犯罪嫌疑人,在杀人时还挑选好了日子?   这有点儿过于离奇了啊,我不太相信。“   柳俊梅思虑着说道:“不是我们想,这是事实。   崔璐红出生于一九八三年十月七日,那天是阴历的九月初二。   杨潇美被杀是二零零三年九月二十七日,也是阴历九月初二。   根据我的推测,严双林是在二月十四日就被嫌疑人控制了,这天是西方的情人节。   你把三件事联在一块儿想,那就不是巧合,是有人故意为之。“   周志开口说道:“几位大侦探,我能插句话吗?”   唐晓棠点头说道:“有意义的意见或是建议可以发表,但是不要往外讲啊。”   周志笑道:“跟别人我说得着嘛。   哎对了姐,我的生日是哪天来着?“   唐晓棠随口说道:“一九七七年六月二十一日,农历五月初五夏至,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周志眼里亮起神采,望着唐晓棠温情脉脉说道:“你的生日是一九七一年十一月八日,农历九月二十一立冬,我这个最热的太阳,融化了你刚刚结出的冰霜,你别想再变成一团冰了。”   唐晓棠的俏脸腾起了一团红晕,周志当着秦晓勇和柳俊梅的面儿这么说,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柳俊梅剜了秦晓勇一眼,秦晓勇立马说道:“我是七七年九月二日,你是七七年九月十一日,我们是处女座,是追求完美的一对爱人。   大志是巨蟹座,他是个恋家的爱人;   老大是天蝎座,她是个爱憎分明的爱人,和大志是天生的一对儿,我早就给他们算过了。“   柳俊梅满意地给秦晓勇的碗里夹了一大筷子涮羊肉:“吃吧吃吧,多吃点儿。”   周志笑了笑说道:“你们看,我们两对儿都把对方的生日记得牢牢的,因为我们都深爱着对方,我们相互很熟悉,而且相互把对方的生日啦、我们认识的日子啦等等这些,记得非常清楚。   我建议你们在找这个嫌疑人时,考虑到这点,这个人对崔璐红很熟悉,不是很熟悉的人,一般是不会把对方阴历的生日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秦晓勇佩服的说道:“大志,你和晓宇哥一样,不当刑警太可惜了。”   周志连忙摆手:“我们家有唐支队一个优秀代表就行了,你刚才不是说了嘛,我是个恋家的爱人,我就喜欢这个定位。   你们老大爱憎分明,我的表现让她看在眼里,她就对我不离不弃了。“   秦晓勇把头往柳俊梅肩膀上一歪,握住腮帮子说道:“哎呦哎呦,梅子梅子,我不行了,不行了,牙酸的要掉下来了,你快帮我看看。”   唐晓棠抄起醋壶子站了起来,作势要往秦晓勇的嘴里倒:“我看看我看看,刚从老中医那儿讨了个偏方,专门儿治牙酸说话挖苦人的。”   柳俊梅连忙往住挡:“姐、姐,勇子是羡慕你俩呐。”   四个人笑闹着吃完饭,秦晓勇回去带人接着摸排崔璐红的社会关系,周志拉着唐晓棠和柳俊梅回了支队。   唐晓棠让周志去宿舍休息,她在办公室处理工作事务,一直忙到了下午五点半下班。   喝了点水缓了一会儿,唐晓棠打电话把周志叫下来,让他开车拉着自己又来了崔英的超市。   在外面看了看,店里这会儿进进出出有顾客上门,唐晓棠和周志把车停好,沿着路边溜溜达达找了个面馆儿进去,点了两个小菜一个砂锅面,边吃边耗着时间。   晚上七点半来钟,唐晓棠和周志从面馆儿出来往崔英的商店走去。   快到门口时看到崔英站在商店门口,跟一辆停在门前的红色面包车里的司机招呼着:“海子,你在这儿吃了饭再回吧,回去还得自己弄。”   面包车司机摇下车窗对崔英说:“姑,你快回去吧,还有几件货没送完呐,我得赶紧去下一家。”   说完他就开车走了,唐晓棠没有注意这个送货的男青年,快走几步到了崔英面前说道:“崔大姐,这会儿不忙了吧?”   崔英脸上的笑容消退,转身往店里走:“忙不忙的也得见你们呀,进来再说吧。”   唐晓棠和周志跟在崔英的身后进了店里,崔英等他俩进来后把门从里插住,指了指门洞那边,淡漠地说道:“到里面吧,不接待人了。”   崔英等着唐晓棠和周志从门洞进到门厅,拉起了挂在门洞处的白色门帘,挥手拉亮了门厅墙上的顶灯开关,把商店里面的灯关掉。   唐晓棠观察了一下,这是典型的老式宿舍楼结构,崔英家是西户,看来她已经不走楼道门了,屋里狭窄的过道上堵满了货物,把通向过道的房门堵得严严实实。   崔英看了一眼周志,问唐晓棠:“这位同志也是你们刑警队的?”   唐晓棠愣了一下,暗道自己疏忽了,怎么让周志也跟着进来,她开口向崔英解释。 第315章 那天的往事   崔英问唐晓棠,跟着她来的周志是什么人。   唐晓棠迟疑了一下说道:“崔大姐,这是我爱人,这么晚了我一个人出来他不放心,所以陪着我过来了。   这样,你要是觉得他在场不合适,我让他出去在外面等我。“   崔英摆了摆手,落寞地说道:“看看你多好啊,晚上出来爱人还陪着,一块儿坐吧。”   门厅的地方不大,北侧挨着屋门是个卫生间,往西是厨房,最西边是个门向南开的小卧室,卧室的门紧关着。   除了小卧室门前一块地方之外,但凡能放东西的地方,都放着或整或散的各种包装箱、包装袋之类的物品。   对着小卧室的门挨着南墙放着一个方桌,唐晓棠和周志在方桌两边坐下,崔英打横坐在了她们俩的中间。   唐晓棠说道:“崔大姐,你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会,不太相信我们警察呀?”   崔英开口说道:“我知道你唐支队长,听人们说过你的事儿,你是个好警察。   这几年有好多警察上门问过璐璐的事儿,我的确不相信他们,今天见了你,我就跟你说说璐璐的事儿吧。   不过我知道的也不多,不知道有用没有,璐璐这孩子死的冤枉啊。“   崔英眼中又落下泪来,开始讲述起当年的事儿。   二零零零年五月十一日是个星期四,已经临近高考了,女儿崔璐红每天的学习很紧张,晚上下了晚自习十点左右才回家。   崔英当时还在棉纺厂上班,棉纺厂是每周四放假休息,所以她对这个日子记得很清楚。   晚上七点来钟做好饭崔英自己先吃了,给崔璐红留出饭来热在锅里,等着她回家。   这天崔璐红回来的比平时晚了半个来小时,进家就回了北面自己的小卧室关上了门。   崔英去叫她吃饭,门从里面锁住了。   崔璐红在屋里跟她说,在外面跟同学吃过饭了,今天不太舒服想睡觉,别管她了。   崔英也知道孩子最近的学习压力大,情绪有时候不太好,就没有再叫她出来。   半夜的时候,崔英听见卫生间里水响,她睡得迷迷糊糊,没有起来去看,估计是女儿在上卫生间。   早上七点钟起来,崔璐红已经不在家了,崔英上卫生间时,发现女儿的内衣内裤都洗过挂在了卫生间里,她当时还奇怪,这孩子怎么半夜还起来洗衣服呀。   这天之后崔璐红的情绪一直不好,话也变得少了,在家的时候没事儿就自己一个人待在屋里不出来。   崔英每天上班,在家跟崔璐红就是晚上才照个面儿,女儿乖巧懂事不用她太操心,加上高三的学习本来就紧,崔英没有发现崔璐红的情绪有些异常了。   这期间她在家里碰见过几回那个叫杨潇美的女孩儿来家里找崔璐红,这个杨潇美小时候和崔璐红在一个幼儿园,高中也在一个学校,崔英认识她,但是并不了解这个孩子。   杨潇美和崔璐红还有一层关系,杨潇美的家在矿务局大院儿,崔璐红的姥爷家也在矿务局大院儿,她们俩算是发小。   这个矿务局大院儿可是不小,住着上千户职工,光院儿门就有六处,是很大的一片儿区域。   杨潇美打扮的很新潮,见了崔英也挺有礼貌,崔英当时觉得她们同学之间来往挺正常的,也没有多干预。   高考结束之后,崔璐红的情绪就更糟糕了,整天把自己关在小屋里不出来,也不帮着崔英收拾家做饭,崔英上了一天班儿回来还得给她做饭。   当时崔英猜想,大概是这次高考没考好,她还安慰崔璐红,没考好不怕,次一点的大学你不想念,想补习咱们就再补习一年,明年再考一次。   崔璐红的情绪变好了一些,在家里能帮着崔英做些家务了。   高考分数一出来,崔璐红果然落榜了,成绩与她平时模拟测验时的成绩差了一大截,孩子在家里哭了还几天,舅舅、舅妈过来把她接回了姥姥、姥爷家。   她自小在姥姥、姥爷家长大,上了高中学习紧了之后才回去的少了一些。   高考前后那段时间,姥爷的心脏病犯了,住了二十多天院,一出院就让舅舅把她接回家了。   离她出事前的一个星期左右的一天晚上快七点的时候,崔英想去看看崔璐红,就骑着自行车往她姥爷家来了。   快到西边二大门的地方,崔英看见崔璐红和杨潇美、还有两个流里流气的男青年站在一块儿说话,那个杨潇美还抽着烟。   崔英没有看清楚崔璐红是不是也在抽烟,她当时气昏了头,骑着车子就冲过去了。   杨潇美她们几个人看见了崔英,撒腿跑掉了,崔璐红像是哭过,眼睛红红的。   说到这儿崔英有些激动,哽咽着说道:“我当是以为璐璐是学着抽烟,被烟呛的流泪了。   孩子想跟我说话,我听都没听就打了她,事后想来我是错怪孩子了。“   崔英接着叙述道:   她当时打了崔璐红几巴掌,璐璐一声没吭跟着她回了姥爷家。   崔英进家后责怪父母不看着点儿崔璐红,她跟院里的坏孩子混在一起你们也不管。   崔璐红的老姥爷为此和崔英大吵了一架,,说她冤枉璐璐,把崔英赶走了。   崔英和父母置气,那几天就没有再回去看过崔璐红。   八月十八日她下班回家,见崔璐红回来了,还给她做好了晚饭。   崔英的气头还没过去,吃饭的时候又数落了崔璐红半天,叫她不要和坏孩子往一起混。   崔璐红当时很委屈,跟她辩解说,自己没有着杨潇美她们胡混,让崔英相信她。   崔英跟崔璐红讲,女孩子要洁身自好,就那天杨潇美那个样儿,看着也不是个好东西,女孩子不自重落下坏名声,一辈子在人前也抬不起头来。   那天晚上崔璐红特别乖巧,她让崔英放心,以后再不会和杨潇美她们来往了。   她收拾了碗筷,把自己的小屋彻底打扫了一遍,将学习的书籍整理的整整齐齐摞好,看样子是还想和崔英说会儿话。   可是崔英第二天上早班,早早就睡下了。   她半夜两点多起来上卫生间,看见崔璐红的小屋门缝下还透出灯光。   九月十九日她下了早班,中午一点半回到家里。   看到家里收拾的整洁利落,锅里还有做好的饭菜,崔璐红却不在家里了。   崔英以为崔璐红去了姥爷家,也没有多想,吃了饭就午睡了。   下午三点多,有人慌慌张张来家里叫她,说是在如意河大桥上有个女孩儿跳河自杀了,好像是她家的璐璐。   崔英惊得魂儿都飞了,骑上车子跑到了如意河大桥那儿,一辨认打捞上来遗体,自杀的女孩儿正是崔璐红。   当时崔英觉得天都要塌了,在闻讯赶来的邻居和好心群众的帮助下,把崔璐红的遗体收敛安葬了。   她嘱咐过来帮忙的舅舅、舅妈,这个事儿不能让璐璐的姥姥、姥爷知道,就说把孩子送到外地上学了。   到今天为止,璐璐的姥姥、姥爷都不知道,他们这个乖巧懂事的外孙女,已经离开人世五年多了。   说到这里崔英有点儿激动,唐晓棠安慰了崔英半天,等她情绪稳定了一些,开口问道:“你为什么那么恨杨潇美呢?”   崔英抽泣着说道:“我当时认为,璐璐就是因为高考落榜想不开走了绝路,她只言片语也没留下,我就只能是猜测。   知道零三年那会儿有警察找上门来,说杨潇美被人杀了,她被人杀了和璐璐自杀有关系。   那些警察问我,璐璐是不是在二〇〇〇年五月十二日被桃花乡派出所处理过,还是因为那种事儿被处理过,罚了三千块钱被家长领回来了,跟她一块儿被处理的还有让杀了的杨潇美。   这是根本没有的事儿,这不是往璐璐头上扣屎盆子吗,我把那些警察都赶走了。   不过事后我想过,警察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个话,我就找到桃花乡派出所去打听。   当时是个姓严什么副所长接待的我,他拿出来一张叫什么处罚审批表的东西给我看,那上面写的很清楚,二〇〇〇年五月十一日,崔璐红因涉嫌进行卖。淫活动被罚款三千元,责令家长领回教育。   我跟那个所长说,我是崔璐红的妈妈,我怎么不知道这个事儿呀。   那个所长态度很蛮横,他问我是什么意思,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你们当时找人把这事儿处理了,现在回过头来想不认账?   他说那好,我们要把这件事儿往细了查一下,你没来说不定是你家里别人来处理的这个事儿,我们要找你们家里所有的人和亲朋好友调查这件事。   我一想我家璐璐都没了三年了,这个杨潇美也死了,这事儿怎么能查清楚呀。   再把事情传开了,璐璐的名声不是全毁了吗。   还有她的姥姥、姥爷,一直以为她在外地上学回不来,这事儿闹起来,不是把老两口子的命都要了吗?   所以我跟派出所的人讲,我的女儿都死了三年了,不是我要来找后账,是有刑警队的人来找我调查这件事。   那个什么所长跟我说,他知道了,他们会和刑警队联系,考虑到璐璐已经没了,他们会为我保密的。   我回来后把整件事想了又想,把一些当年没有注意到的事串了起来。   五月十一日晚上璐璐回来的时候,表现极其反常,半夜还把内衣内裤都洗了。   这天之前杨潇美没有来过我家,那之后我碰见她两三次,有一次我要走的时候杨潇美来了。   当时璐璐像是要让我带她一块儿走,我急着去上班没有理会。   那次碰见璐璐和杨潇美还有那两个小青年在一块儿,好像是他们三个在逼着璐璐做什么事儿,璐璐当时是在哭,不答应他们提出来的事儿。   我猜想璐璐就是做了那种事,也是杨潇美教唆的,所以我恨死她了。   她八月十八日晚上是想跟我说点儿什么的,可是我却对她说了那样一番话,孩子一定是受了刺激想不开,觉得没脸见人了,你们说,我这个妈是不是也是杀了她的凶手之一呀------”   崔英又开始大恸起来,唐晓棠和周志劝慰了半晌才使她平静了一些。   唐晓棠对崔英说道:“崔大姐,我可以负责任的对你说,璐璐和杨潇美当年确实在桃花乡派出所被处罚过。   但是据我们的分析判断,璐璐做这种事儿绝不是出于自愿的,杨潇美在这件事里起了很坏的作用,这也是导致她被杀的原因。   杨潇美是被人用很残忍的方式杀死的,这是杀人案,把案子查清楚是我们的职责。   我可以跟你透露一下,就在前两天,又一个与这件事有关的人被人杀死了,作案的人和杀死杨潇美的是同一个人,这个人在为你的璐璐报仇。   露露的遭遇我作为个人来讲,也是很同情的,这样一个如花般的生命过早地凋零了,我感到很惋惜。   可是你想过没有,我们是一个法治的社会,如果谁都不去遵循法律法规任意妄为,以自己意志来决定他人的生死,非法剥夺他人的生命,那我们还是一个有序的社会吗,天下不是乱套了?   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有谁会像你一样、甚至比你还要爱护璐璐,把这个人告诉我们,不能再让他这么杀人了。“   崔英的神情恢复了淡漠木讷的状态,淡淡地说道:“我想不出来这个人是谁,就是想出来也不会告诉你们,我觉得他杀得好,最好来把我也杀了。   你们走吧,我跟你说这些事,是觉得你是个好警察,不会害璐璐的。   我也想知道璐璐到底是因为什么自杀的,希望你能查出个结果来,证明我家璐璐不是个坏孩子。“   唐晓棠郑重地对崔英说道:“大姐,这也是我们想要搞清楚的事,你放心,案子有了结果,我会亲自来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停了一下,唐晓棠对崔英说道:“崔大姐,我想看看露露的房间,不知道可不可以?”   崔英把头转向小卧室的房门,没有接唐晓棠的话。 第316章 意外发现   崔英对着小卧室的房门凝视了片刻,站起身说道:“自从璐璐走了之后,她的房间我还没有让外人进过。   你们是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也算是来为璐璐证实她的清白的,就让你们看看吧。“   她站起来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在里面挑出一把,用手指轻轻摩挲着这把钥匙,转身走到小卧室门前,把手里的钥匙插进门上的暗锁孔里,迟疑了一下转动手里的钥匙,轻柔的把门推开,仿佛是怕惊动了在里面熟睡的人儿。   崔英伸手在小卧室左侧的南墙上按下开关,屋顶上的白炽灯管亮起,小屋里瞬间明亮起来。   这是一间只有七八平米大的房间,房间东侧靠墙头北尾南放着一张自制的单人床,单人床的床头靠着北墙,床上铺着素净的浅蓝色床单,在床单正中摆放着一块儿印有戴着红色圣诞帽、穿着红色套装的圣诞老人笑眯眯地背着礼物袋图案的花手绢儿。   床头摆放着一个铺着七彩横纹枕巾的大枕头,床尾的南墙处立着一个老式单开门衣柜,柜门上面镶着一块宽约六十厘米、高约一米左右的穿衣镜。   屋子北面是一扇双开的双层玻璃窗,窗台下靠着床头摆放着一张自制的棕黄色单开门书桌,桌子长约一米、高约七十厘米、宽约六十厘米,书桌前摆着一把带靠背的棕色木椅,椅子上放着一个四方形粉色绒布面的棉垫。   西墙处放着一个高约两米、宽约一米二三的棕黄色自制书柜,书柜分为两部分,下面是两个高约七十厘米的双开门柜子,上面是分为三层的书架。   书架上面两层摆放着满满的书籍,最下面一层放着一个老式的台式录音机,录音机左侧放着一个黑色塑料制成的圆盘式磁带架,磁带架上插放着十几盘磁带。   书桌左侧靠墙的位置,放着一排磁带盒,盒子背面贴着白色的纸条,纸条上面是用钢笔写下的、有些稚嫩的、纯蓝色的娟秀字迹——英语(一)、英语(二)、英语(三)------   挨着磁带盒摆放着一个粉色灯罩的小台灯。台灯旁边放着一个棕色竹制小圆笔筒,笔筒里插放着几只钢笔、圆珠笔、尺子、圆规等学习用具。   窗户上的淡蓝色布窗帘拉着,整间屋子干净整洁一尘不染,显然是经常有人在打扫。   三个人站在小屋里就有些转不开身了,崔英退到了门口,幽幽说道:“璐璐走的时候屋子里就是这样的,把她送走后,我按着原来的样子又都摆好了,什么都没有动过。   只是孩子有几个喜欢的圣诞老人玩偶和毛绒玩具,还有她的被褥、书包,都给她带着烧掉了,那些是她最喜欢的东西,让她都带走了。“   唐晓棠的目光落在书桌上放着的磁带盒上,她随意地问道:“璐璐的英语成绩很好吧?”   崔英很伤感地说:“我就是初中毕业,她爸爸倒是有点文化,璐璐五岁的时候,厂子锅炉爆炸,一下子埋进去二十几口子人,她爸爸就这么没了。   我也不太懂她学习上的事儿,开家长会的时候她们班主任跟我说过,璐璐的各科成绩很均衡,语文、英语、化学三门课的成绩更突出一些。“   唐晓棠像是很有感触,把书桌上的磁带盒一盒一盒拿起来看着,有些羡慕的说道:“她们现在的学习条件多好啊,我当年考大学那会儿,全班同学就我有个‘半头砖’录音机,每天都得等我去了班里,把插销接在灯口上放磁带给全班的同学听。”   周志有意无意的挡着崔英的视线,接上唐晓棠话说:“现在的孩子学习条件更好了,时代在进步,各方面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唐晓棠转到了书柜前,饶有兴致地摆弄着那台录音机:“大姐,这个录音机当年可是时兴的东西呀,我记得要六百多块钱吧?”   崔英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那还是璐璐小的时候,我和她爸爸一块儿去买的呐,五百七十八,买完它喝了好几个月面汤,攒钱还人家。”   唐晓棠又转动磁带架看了看,对崔英说道:“大姐,你停薪留职了?”   崔英捋了捋灰白稀疏的短发,淡然说道:“厂子两年前就发不出工资了,我弟弟和几个老邻居帮着弄起了这个超市,养活自己富富有余啦。”   唐晓棠看了看地面,歉意地说道:“哎呀,我俩的鞋底子不干净,家里的笤帚在哪儿呀,我给把地扫扫。”   周志急忙说:“我来我来,崔大姐,笤帚在哪儿?”   他从小屋出来往卫生间门口走,刚才周志看见在卫生间门口立着有笤帚和簸箕。   崔英连忙跟着周志过来拦住他,两个人客气了一阵儿,唐晓棠从小屋出来说道:“小志,你就别和大姐争了,我们别再把屋里给弄乱了。”   周志停下手说道:“崔大姐,那就辛苦你啦,不好意思了。”   崔英问唐晓棠:“唐支队长,你们要走啦?”   唐晓棠伸手握住崔英瘦骨嶙峋的双手说道:“大姐,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保重身体。   露露的事儿我向你保证,第一,我会尽我的能力把事情查清楚,有谁该承担造成璐璐自杀的责任,我们会把他绳之以法,告慰璐璐的在天之灵。   第二,我们会为她保密的,这点请你放心。“   崔英感动地说道:“保不保密的已经不重要了,我就是想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们大概不相信我的话,我确实不知道是谁在替璐璐报仇。   他杀了害璐璐的人,我心里感激他。   可是他这么做不是把自己的命也搭上了吗,我要是知道他是谁,也不能再让他这么做了。“   唐晓棠认真地对崔英说道:“大姐,我相信你说的,但是破案抓人是我们的工作,这种以杀止杀、置国家法律于不顾的严重违法行为是必须打击的,法不容情这句话你知道吧,我们是在维护。法律的尊严。”   从崔英的店里出来上了车,周志笑嘻嘻的问唐晓棠:“怎么样,是不是有发现,我的掩护到位吗?”   唐晓棠得意地瞥了他一眼:“还凑合,有点意外的发现。”   周志好奇地问道:“是啥发现,能跟我说说吗?”   唐晓棠卖开了关子:“你一直跟着呀,没看出点儿什么来吗?”   周志笑了笑,开口说道------ 第317章 从哪里下手   唐晓棠让周志猜猜她有什么发现,周志不假思索的答道:“你重点关注过书桌上的磁带盒、书柜上的录音机、还有那个磁带架。   具体发现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与崔璐红有关。   你又使眼色让我转移开崔英的注意力,是要检查一下房间里的抽屉柜子,想必你是有什么发现了吧?“   唐晓棠面露赞许之色:“小志,你不当警察真是可惜了,是我把你耽误了。”   周志洒然一笑:“姐,我就是不认识你,也不过是个开饭馆的小老板,压根儿也没当警察的想法,你老是纠结这个干什么呀。”   唐晓棠转换了话题,思忖着说道:“小志,我有个意外的发现,也许是我想多了。   书桌上的磁带盒一共是十个,标有‘五‘的那个磁带盒是空的。   在录音机里和磁带架上,都没有这盘磁带。   我让你把崔英引开,看了一下书桌的抽屉、柜子、书柜下面的两个柜子,也没有找到这盘磁带。   崔英刚才说,把璐璐喜欢的玩偶之类的物品都烧掉了,如果这盘磁带也被烧掉了,你们所有的磁带都被烧了才对,不会只烧一盘。   屋里的摆设全是崔英照着崔璐红生前收拾好的样子摆设的,她说这间屋子从来没有让外人进过,那么这盘磁带去哪儿了?   以崔英的文化程度是听不懂磁带上面的内容的,所以她拿走的可能性不存在,即便是她想念女儿睹物思情,也应该放在录音机里才对,但是录音机的卡槽一、卡槽二都是空的。   这说明是另外有人拿走了这盒磁带,而且这个人崔英不把他当外人。“   周志跟上了唐晓棠的思路,他接过话来:“崔英曾经提到,在崔璐红自杀前一晚的半夜两点左右,看到她房间的灯还亮着。   另外崔英早上七点就离开家上班走了,崔璐红是中午一点多跳河自杀的,她有足够的单独在家时间,用那盘磁带录下想说的话。   你的意思是崔璐红有遗言在这盘磁带上留下,被那个崔英不当做外人的人拿到了。   而这个人,正是那个深爱着崔璐红的人,崔璐红的遗言里提到了是谁主导了她卖。淫这件事或是有所暗示,拿到磁带的人按图索骥,首先找到了杨潇美,在杀她之前对杨潇美折磨毒打,从杨潇美嘴里问出来一些东西才杀死杨潇美。   之后在前几天又找到了严双林,也是先把严双林控制后毒打了一番,从严双林嘴里得到了想要知道的东西,然后才把严双林杀了,是这样吗?“   唐晓棠伸手去摸衣兜,周志严肃地对她说道:“这儿就咱俩,没人往起勾你的烟瘾,你忍忍好不好?”   唐晓棠收回手来,搓着手说道:“习惯成自然了,听你的,不抽它了。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这么推测的。   今天我们没白来,崔英还提到,她去桃花乡派出所打听过崔璐红的事儿,接待她的那个什么严所长,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就是严双林。   杜亮跟我讲过,严双林在零四年七月被他从派出所开除了。   而崔英去派出所打听崔璐红的事儿,是在零三年杨潇美被杀之后,那会儿严双林还在桃花乡派出所,并且仗着和曹永利的关系好,在所里说话很有分量,他是完全有机会把崔英截住,拿话把崔英打发走的。   严双林对崔璐红被桃花乡派出所处罚的来龙去脉很清楚,我推测他在被杀前把什么都和那个给崔璐红报仇的人讲了。   现在这个人什么都搞清楚了,接下来他还要杀谁我们不知道,但是可以猜测。   我猜想那个朴客和曹永利都在必杀之列,朴客是夺走了崔璐红贞操之人,他是必须杀掉的。   曹永利这儿我有点儿拿不准,恐怕这不是一起简单的行政案件,而是一起QJ案。   朴客、警察、拉皮条的杨潇美几人相互勾结、威胁诱骗了涉世不深的崔璐红,把这起QJ案当做卖。淫朴昌的治安案件处理了。“   周志发动了汽车,边开车拉着唐晓棠往家走边说:“姐,要是这样的话,事情就复杂了,你有什么打算?”   唐晓棠果断地说道:“侦查的方向不变,重点还是放在排查崔璐红的关系人上,这个犯罪嫌疑人一定就在他们中间。   明天我去找王大局长汇报一下今晚见崔英了解到的情况和我们的推测,看看是否可以在曹永利这儿上点手段,通过监控他,看看能不能发现犯罪嫌疑人的踪迹。“   第二天早上唐晓棠就到市局找王宇汇报了见崔英的经过,并且说出了自己推测。   王宇同意唐晓棠的分析,却否决了她提出对曹永利上技术手段监控的建议。   曹永利是在职警员,还担任着一定的领导职务,在对他的怀疑都是推测的情况下上监控手段,是违反相关规定的,这个办法行不通。   王宇对唐晓棠说:“按你所讲,你们去严双林家时碰到了曹永利,说明他知道严双林死了。   如果曹永利在崔璐红这件事情上有违法行为,他必然有所警觉加强防范,你想通过监视他发现犯罪嫌疑人的踪迹,不会有效果的。”   唐晓棠点头说道:“我也考虑过,目前对曹永利上手段怕是通不过审批,可是我担心犯罪嫌疑人的下一个目标会是他。   就算他在崔璐红这件事上有过错,也应当查清楚后由相关部门走司法程序追究他的责任,现在这样真是有点麻烦。”   王宇摆手说道:“曹永利这儿暂时先放一放吧,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多年的老警察了,自我防范的意识不会差,人身安全出不了问题。   我的意见是,你回去把人员调配好,加大对崔璐红的社会关系调查,从她的关系人入手把工作做得细一些,争取从中找到破案的线索。”   唐晓棠从市局回到刑警支队,把秦晓勇、赵志伟叫了回来,柳俊梅也过来了,唐晓棠把她和崔英见面谈话了解到的情况讲了一下,让他们几个人说说意见。 第318章 我有个想法   秦晓勇说了自己的意见,他认为还是要继续加大对崔璐红的社会关系方面的调查力度,寻找这个对她爱慕很深、为她报复杀人的复仇者。   赵志伟赞成秦晓勇的意见,他也觉得目前重点工作就是摸排出这个隐藏在暗处的嫌疑人,阻止他继续杀人。   柳俊梅建议再抽几个人出来由她带着下到迎宾路、建设大街派出所去,把这个叫“高志军“的朴客找出来。   因为这个朴客也是嫌疑人要杀死的目标人物之一,犯罪嫌疑人杀严双林之前,估计从严双林嘴里问出了这个朴客的底细,对这个朴客必定要下杀手。   先一步找到他,有可能从他嘴里弄清楚崔璐红涉嫌卖。淫活动这件事的真相。   退一步讲,把这个朴客监视起来,也许能发现嫌疑人的影踪。   唐晓棠最后综合了大家的意见决定,秦晓勇、赵志伟带着专案组的人进行排查工作,派出所这边她和柳俊梅来协调,有了确切的消息,再抽人出来去把这个朴客找回来。   秦晓勇和赵志伟那边有什么重要情况,及时向唐晓棠汇报,不要擅自行动,特殊情况可以随机处置。   安排完工作,秦晓勇和赵志伟先走了,唐晓棠跟唐有志交待了一下,支队的事儿让他照应着,她带着柳俊梅下派出所去了。   这种陈年积案查起来难度很大,当年已经做了很多工作,现在无非是重新再梳理一遍以前做过的工作查遗补漏。   秦晓勇和赵志伟商量了一下,觉得可以把思路变一变,不能就围着之前平北分局排查出来的和崔英一家来往比较近的几户人家排查,这方面的工作平北刑警大队做的很细了,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刚才唐晓棠说了一个情况,崔璐红的遗体打捞上来之后,是她的舅舅、舅妈和几户老邻居、还有好心的群众帮着收敛下葬处理的丧事,在这些人里会不会有那个爱慕着崔璐红的人呢?   办理丧事期间,崔英家里一定是人来人往比较乱,这个人想要进入崔璐红的房间不是难事,留有崔璐红遗言的磁带被他发现后拿走,根据遗言里面的线索找到杨潇美、严双林,从这两个人嘴里逼问出其他参与者后杀了二人,再等待机会或者在特定的日子去杀其他人。   秦晓勇和赵志伟说:“我想咱们去找一下崔璐红的舅舅聊一聊,从他嘴里打听打听当年都有谁帮着料理崔璐红的丧事,在这些人里排一排,有可能会发现线索。   崔英那里我们就不去了,她对我们很抵触,弄不好又会谈崩了。“   赵志伟从材料里翻出来崔璐红舅舅崔俊义的资料,崔俊义在平城市生产资料公司车队工作,住在生资公司家属院三号楼一单元四楼西户。   秦晓勇和赵志伟没有叫别人,两个人开车来到生资公司家属院,找到了崔俊义家。   敲了半天门没有人给开门,对门家出来人问他们是干什么的,秦晓勇推说是来找崔俊义办点事,对门的邻居告诉他们,崔俊义家中午一般没人回来,两口子都上班,晚上家里才有人。   晚上八点多,秦晓勇和赵志伟又来了崔俊义家,这次家里有人,开门的是崔俊义本人。   秦晓勇和赵志伟亮明身份,崔俊义有些诧异地把他俩让进屋里,问他们有什么事儿。   家里崔俊义的媳妇也在,秦晓勇让她也一块儿过来,对他们两口子说道:“我们在查一起杀人案,死者叫杨潇美,你们知道这个人吗?”   崔俊义很疑惑地说道:“杨潇美我们认识呀,她也算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跟我们家的璐璐关系挺好,璐璐活着的时候杨潇美经常来家找璐璐玩儿。   这个孩子后来不学好,跟着院里的一帮男孩子瞎混,我姐因为这个不让璐璐跟她来往,为这我爸我妈还跟我姐吵了一架呢。   这俩孩子也是命苦,璐璐高考落榜想不开寻了短见,小美又让人给杀了。   当年杨潇美被杀时,你们警察就找过我,希望我能提供一些线索。   可是我从二〇〇一年元旦结婚之后就从矿务局大院儿父母家搬出来住到这儿了,对杨潇美的情况不了解,你们总找我干什么呀?“   赵志伟笑了笑说道:“毕竟杨潇美和你家璐璐的关系挺好,我们有我们办案的章程,这是必须要走的程序。   咱们这是在家里,没有外人在场,说话随意一些啊,你们想没想过杨潇美被杀这个案子,和璐璐自杀有关联呀?“   崔俊义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你们不想着怎么好好破案,也相信那些风言风语,怀疑我家璐璐跟着杨潇美这种坏女孩儿在外面瞎混吗?   如果是这样,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你们走吧。“   秦晓勇耐心的说道:“我们查案子,要把各种可能因素都考虑进去,这点希望你们能理解。   我见过你姐姐,璐璐的情况我们也了解过,这个孩子品学兼优,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真是可惜了。   听你姐姐说,当年是你们两口子和几个邻居帮着办的后事,她挺感激你们的。“   崔俊义的媳妇插进话来:“我大姑姐孤儿寡母一个女人家,我们不帮谁帮呀。   多亏了孩子姥爷在院儿里的人缘好,前排的杜叔家、西隔壁的李叔家、后排的马叔家出人出力帮着把璐璐的丧事儿给办了,至今还帮我们一块儿瞒着孩子的姥姥,姥爷,都是好人家啊。“   说着话崔俊义的媳妇抹起了眼泪:“璐璐这孩子,又漂亮又听话,就是心思太重了,觉得没考上大学很丢脸一时想不开走了绝路。   这孩子也是命苦,自小就没了爸爸,死了死了还走的不利索,骨灰---“   崔俊义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你跟人家警察扯这些鸡毛蒜皮的干什么,这些跟杨潇美的死沾不上边儿,瞎絮叨个什么。”   女人不吱声了,崔俊义淡漠地对秦晓勇和赵志伟说道:“二位警官,杨潇美被杀的事儿,我们也是过后听说的,没有什么线索能提供给你们,你们还有别的事儿吗?”   秦晓勇站起来说道:“我们就是走个程序,那就这样吧,有必要时我们再过来。”   和赵志伟从崔俊义家出来,秦晓勇问赵志伟:“你觉得崔俊义两口子的表现正常吗?”   赵志伟说道:“我看崔俊义像是知道点儿什么,他很回避崔璐红自杀和杨潇美被杀有关联这个话题。   他媳妇应该是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儿,说的话比较实在。“   秦晓勇点头说道:“我们也没白来,他媳妇不是说了嘛,前排的杜叔家、西隔壁的李叔家、后排的马叔家出人出力帮着把璐璐的丧事儿给办了,我们接下来就接触一下这几户人家,看看还有谁当时来帮过忙。   也许那个给崔璐红复仇的人,就在这些人中间。"   接下来的几天,秦晓勇、赵志伟带着几组侦查员在迎宾路派出所片警的配合下,对矿务局家属院儿几户帮助崔英处理过崔璐红丧事的住户展开走访。   唐晓棠和柳俊梅和迎宾路、建设大街派出所保持着联系,督促他们尽快落实“高志军”的详细情况。   迎宾路派出所回馈过来信息,在他们管区的矿务局家属院,没有高志军这个人。   隔了一天,建设大街派出所报过来个情况,矿务局家属院有一个叫高杰的,之前因为朴昌,曾经被行政处罚过二次。   这个高杰在家里排行老二,他上面有个哥哥叫高军,高杰的小名叫二军,跟他熟悉的人都叫他的小名。   高杰和严双林是一个院儿的,他们平时有来往。   唐晓棠和柳俊梅赶到建设大街派出所,找到负责地矿局家属院儿的片儿警,详细了解了高杰的情况。   通过片儿警的介绍得知,高杰,男,汉族,现年三十五岁,是平城当地人,经营着一家商贸公司,算是个有钱人,他现在常住省城。   这个高杰有流氓、朴昌的违法前科,但是均不构成刑事犯罪,受过两次行政处罚。   唐晓棠从派出所调出高杰的照片带回了刑警支队,洗印放大之后把秦晓勇叫了回来,让他拿着高杰的照片带人去一趟郊区的“金太阳酒店“,找在这个酒店工作时间比较长的服务员了解一下,高杰是否在”金太阳酒店“开过房。   秦晓勇带人去金太阳酒店找了张总经理,一出示高杰的照片,张总经理就把他认了出来,他告诉秦晓勇,在二〇〇〇年一月至六月期间,高杰在酒店长包了6118房间。   他之所以对高杰印象这么深,有两个原因。   一来是因为高杰当时只交付了一万元定金,后来不包房了也没有给结算房费,欠下的两万六千元房费让人找他要了几次都收不回来,最后还是“请人”去找他收回来这笔钱的。   钱是要回来了,但是“请人”的花费就花了不少,算下来这笔买卖亏了不少钱。   所以高总经理交代给下面的人,高杰再来开房一律收现钱,概不赊欠。   二来是因为听当时的客房经理汇报,高杰包房那层的服务员反映,高杰经常带一些不三不四的男女到他的房间,像是不干什么好事。   当时酒店的生意不太好,这样长期包房的客人属于大单子,有钱人带几个女人来酒店过个夜什么的也不稀罕,他们没有把这个当回事儿。   后来听客房经理说,有一天晚上七点来钟,两个自称是派出所的人从高杰包住的房把高杰和两个年轻女孩儿带走了,时间大约在五月份前后,具体什么情况不太清楚。   这之后直到六月底,高杰就再没回来过几次,但是也一直没有办理退房的手续,所以张总经理对高杰这个人印象比较深。   秦晓勇嘱咐张总经理不要把今天来查高杰的事儿往外说,张总经理痛快的表示,高杰拖欠他的房费长期不给,后来虽然把钱要回来了,但是等于把钱白扔了,这会儿巴不得公安局把这小子抓了关起来,他是绝对不会往外说的。   从金太阳酒店返回刑警支队,秦晓勇兴冲冲的进了唐晓棠的办公室,把摸回来的情况向她做了汇报。   唐晓棠听完秦晓勇的汇报,立刻对他说道:“你带人落实一下高杰现在的活动规律和详细住址,找到他之后通知我,有必要的话直接跟他接触一下晓明厉害,也许他会跟咱们说实话的,毕竟能活着谁也不想每天笼罩在死亡威胁的阴影下。”   秦晓勇带了三名侦查员按照建设大街派出所片儿警提供的信息,赶赴省城寻找高杰,唐晓棠在支队坐镇,关注着赵志伟这边排查的进展。   案子搞到这里,看似上了正轨,可是每往前走一步都很艰难。   秦晓勇在省城寻找高杰的下落,高杰单身一人居无定所,好像是躲避起来了,始终没有结果。   赵志伟这边走访下来,接触了崔璐红的舅妈所提到的几户人家,也没有发现与崔璐红有关的新的关系人,侦查工作陷入了僵局。   这天下了班儿,周志照例来刑警支队接上唐晓棠回家,唐晓棠一路上皱着眉头话很少,进了家换上睡衣就躺下了。   周志知道她是因为案子办的不顺心情不好,做好饭哄着唐晓棠把饭吃了,吃完饭唐晓棠就又进卧室躺倒了。   周志收拾完碗筷进了卧室,坐到床头对唐晓棠说道:“领导,能不能别把负面情绪带回家,工作和生活要分开,换换脑子也许就有了新思路。   要不你把能说的跟我念叨念叨,我帮你拿个主意。   再这么皱着眉苦着脸,留下皱纹就下不去了。“   唐晓棠舒展开眉头,勉强挤出一点笑模样对周志说:“小志,这个案子有点儿不好办了,我可不是对你啊。   跟你说说倒是没什么,不过我琢磨了一整天,也没什么地方能下手了。“   周志略显神秘的说道:“我下午买了点鲜牛奶回来,这两天晚上你的睡眠不太好,我去给你热上你把它喝了,我倒是有个想法,喝完牛奶我和你说说。”   唐晓棠一骨碌坐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住了周志。   周志起身就往卧室外面走,唐晓棠赤着脚跳下地来追着周志到了厨房门口。 第319章 造访殡仪馆   周志回头见唐晓棠追了过来,急忙说道:“哎呀,你咋光着脚出来了,地上凉。”   他转身将唐晓棠拦腰抱起回到卧室,轻柔的把她放到了床上。   唐晓棠把胳膊环绕在周志的脖子上,对他撒起了娇:“我不喝牛奶,你快给我说说你的想法,要是有用我有奖励。”   周志高兴了:“那太好了,什么奖励呀?”   唐晓棠咬着嘴唇说道:“你先说,能让我采纳的建议才有奖赏啊。”   周志挨着她坐下,唐晓棠钻到周志的怀里侧躺着,周志用手轻抚着她的秀发说道:“我记得你说过,晓勇和赵志伟去崔俊义家走访时,崔俊义的媳妇说,璐璐这孩子命苦,死了都走的不利索,她的骨灰怎么怎么样,有这回事儿吧?”   唐晓棠点了点头,周志接着说:“我是这么想啊,你们能不能去殡仪馆找相关人员走访一下,看看崔璐红的墓地在什么地方。   我猜测她舅妈想说的是,当年崔璐红的骨灰没有及时下葬。   按照我们这里的风俗,当时不能下葬的话,就只能把骨灰寄存起来,等来年的清明节期间再下葬了。   按之前的的推断,有一个深深爱慕着崔璐红的人在为她复仇,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他一定会到寄存骨灰的地方和崔璐红的墓地祭拜她,只要时间允许,怕是每年都会来的。   要进寄存骨灰的地方,必须先在寄存处登记;   骨灰下葬时,要挑选骨灰盒、刻制墓碑、选择墓地的位置,这些都要在殡葬管理处留下相关记载和交费记录---“   唐晓棠跳起来把周志扑倒在床上:“小志,你真是个好人,现在咱们兑现奖励吧。”   周志积极地配合着她,嘴里念叨着:“姐,这个转折是不是有点儿太突兀了------”   转天上午,周志开车拉着唐晓棠、秦晓勇和柳俊梅,四个人来到了平城市殡仪馆。   殡仪馆位于平城市北郊,大青山南麓的山脚之下,距离市区将近二十公里。   找到殡葬管理处的黄主任说明来意,黄主任叫来办公室主任带着唐晓棠等人去查登记簿。   在工作人员的协助下,从登记簿上查到,崔璐红是二〇〇〇年八月二十一日在殡仪馆火化,骨灰寄存到了寄存处;   二〇〇一年四月五日清明节当天,将骨灰下葬在“天安堂公墓”北区三十一排十一号墓地。   接下来殡仪馆的办公室主任又带着唐晓棠她们去了收费处,翻找出来当年的收据底簿,查到了购买崔璐红所用的骨灰盒、墓碑、墓地的相关票据底簿,交款人一栏上面签的都是崔俊义的名字。   这个也符合当地的习俗,儿女死在父母前头,父母是不能来殡仪馆参加悼念安葬事宜的。   唐晓棠等人提出,想和收费的工作人员谈一下,看看她们是否能回忆起来当年具体来办理崔璐红丧事相关业务的人的体貌特征,办公室主任冷淡地说道:“你们跟我去收费大厅看看吧。”   带着唐晓棠她们从办公室出来,顺着走廊向东出了办公区的铁栅栏防盗门,就进入到业务大厅。   照一般人的想法,殡仪馆这地方恐怕是冷清得很,那就想错了,这地方人来人往,人员密度不亚于最热闹的国际商贸大厦。   只是气氛不太松快,时不时就能听到嚎啕大哭或是啜泣之声,人群里夹杂着披麻戴孝的孝子贤孙,地面上散落着黄麻纸剪成纸钱,空气里飘荡着香烛纸灰燃烧过的特殊气味儿,让人一下子觉得心情变得很压抑。   办公室主任往东面的区域指了一下,对唐晓棠等人说道:“你们看看吧,那边就是收费处,这里尤其是上午,比菜市场都热闹,我们就四个收费员,你们还指望她们能记起来五年前的事儿吗?”   唐晓棠果断地说道:“算了吧,不问了。   主任,你带我们去一下骨灰寄存处吧,麻烦你了。“   办公室主任苦笑了一下说道:“你们是在办案子,我很理解你们的心情。   说实话,我觉得你们要白跑一趟了,这地方每天办理业务的人太多了,从登记簿上查不出来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的话,想要从工作人员嘴里打听出来的啥希望不大,他们哪里能记住好几年前的事儿啊。“   唐晓棠客气地说道:“主任,我们既然来了,还是希望从咱们这儿能查到点儿东西,麻烦你带我们去一下吧。”   办公室主任笑了:“你这么大个刑警支队长都亲自跑过来访查,我们当然要好好配合,跟我来吧。”   他带着众人从业务大厅出来,顺着小广场向西走了两百多米,到了一座孤零零的二层小楼前面。   推开楼门带着唐晓棠等人进到楼里,是个五十平米左右的前厅,不大的厅堂里一个人也没有,安静的有点儿让人不舒服。   在正对面西墙北侧,有一个独立出来的房间。   这个房间屋门向南开,东墙上开着三个小玻璃窗口,墙上有五个黑体字——骨灰寄存处。   办公室主任走到小窗口前敲了几下窗子,窗户从里面来开,一个五十来岁、面色发白的消瘦男子探头往外看了看,脸上堆起了笑容:“主任,有事儿啊?”   办公室主任说道:“老宋,把门开开,这几个公安局的同志过来查点事儿,进去说吧。”   窗户从里面拉住,南墙上的房门向外推开,从屋里出来一个身高一米六左右、头发灰白、五十多岁的清瘦男人,他穿着一身干净的深蓝色西服工装,讪笑着把办公室主任和唐晓棠等人让到了屋里。   这间屋子也就十多平米,东墙开着窗口的位置摆着两张办公桌和两把椅子,北墙边放着一张单人床,床和办公桌之间立着一台饮水机。   在屋子的西墙南侧,安着一扇灰蓝色铁皮防盗门。   办公室主任对唐晓棠说道:“唐支队长,这里问完了你们还想去哪里看看呀?”   唐晓棠连忙说道:“没有了,主任你要是忙就先过去吧,我们和宋---”   那个清瘦男子向唐晓棠点了下头说道:“宋光明,骨灰寄存处主任。”   唐晓棠跟他招呼道:“宋主任你好,我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唐晓棠。”   伸出手和宋光明握了一下,唐晓棠觉得他的很凉很干燥,心里无来由地悸动了一瞬。 第320章 那是个伤心人   殡仪馆的办公室主任推说还有事儿,把唐晓棠等人扔在骨灰寄存处自己先走了。   周志觉得这个骨灰寄存处的干巴老头名字叫的有意思,守着个放骨灰的地方,却叫了个宋光明。   他看到办公桌上放着盒“红利群”和烟灰缸,伸手从兜里摸出一盒华子,抽出一支递了过去:“宋主任,先抽根儿烟吧。”   宋光明嘴里说着:“你抽你抽,”伸手接过烟来,周志拿打火机帮他把烟点上。   一边惬意地吸着烟,宋光明一边手脚利索地给唐晓棠几人让座,把两位女士让到屋里的单人床上坐下,拉出办公桌下的两把椅子请周志和秦晓勇坐,他自己站在地中间没有坐下。   宋光明对着唐晓棠略带一丝谦恭地说道:“唐领导,你们找我想了解点什么呀,近段时间没有无名骨灰在我们这里存放啊。”   进来的几个人只有唐晓棠和他打过招呼,看气场她也是这几个人里带头的,所以宋光明对着她开了口。   唐晓棠摆了摆手说道:“宋主任,我们今天来想请你把二〇〇〇年寄存骨灰的底簿找出来看看,顺便问点事儿。”   宋光明摇着头客气地说道:“什么主任啊,就是在这儿的年头长一点,别人都待不住,各找各的路换了地方,我孤老头子一个,上面也没个人能说上话,这摊子事儿全撂给我啦。”   话是这么说,他的脸上却露出了一点小小的得意之色。   说话间宋光明弯腰从办公桌的抽屉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来一个蓝色硬塑料皮面的登记簿,转头问唐晓棠:“你们要找谁的骨灰呀?”   周志离他近,往前凑了凑说道:“宋主任,我们找的是二〇〇〇年八月二十一日寄存到这里一个骨灰盒,编号是2000279号,寄存的人是崔俊义,亡者叫崔璐红。”   宋光明以手抚额,眯着眼想了想,一拍脑门说道:“是那个跳河自杀的姑娘吧?”   唐晓棠霍然起身,几步跨到宋光明的跟前,盯住他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死者是那个自杀的姑娘?”   宋光明被唐晓棠的样子惊到了,他急忙翻开手里的登记簿掀过几页停下手来,把登记簿递到唐晓棠面前:“这个姑娘的骨灰是二〇〇〇年八月二十一日寄存在这里的,你看啊,到十二月二日这天之前,没有人来看过她。   那年的十二月二日是我当班儿,我早上快八点来的这儿,放好自行车过来开楼门,在楼门口外面蹲着一个穿了一身草绿色军装的小伙子,没有戴帽子和领章,像是个刚刚退伍回来的复员兵。   我们这儿有复原回来安置到这儿的退伍军人,这个小伙子的打扮跟那几个小子刚来报到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蹲着的地方扔下一地烟头,两只眼睛血红血红的,那天是个阴天儿,猛地往起一站吓了我一跳。   他问我是不是管骨灰寄存的,我问他有啥事儿,他从兜里掏出来一张寄存骨灰的收据交给我,说这是他妹妹的骨灰,办丧事儿的时候没有人告诉他妹妹去世了,昨天回来才知道了这个事儿,想进去看看他可怜的妹妹。   我们这儿这种事儿也常有,亡者去世的时候一些至亲好友没赶上,过骨灰寄存处来看看,只要有寄存的单据,我们就都让亲友进去看一眼。   我带着这个小伙子进了寄存间,领着他找到了放置骨灰盒的地方。   他的当时的样子我现在还历历在目,看到姑娘的骨灰盒时,小伙子整个人像中了电,抖得筛糠一般,喉咙里发出的声音都不是人声了,那声音真的像鬼哭狼嚎,凄惨的要命。   我在这地方干了这么些年,因为亲人去世,家属哭得撕心裂肺的场景见得太多了,可是像这样哭的人我之前没见过,之后也没见过。   那情形怎么形容呢,就是一个人伤心痛苦到极致,从内心最深处爆发出来的情感宣泄,他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眼泪和血混在一起流在衣服上和地面上,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像是有些害怕,不敢往放着姑娘骨灰盒的架子跟前走。   这会儿有人来办手续,我就回这屋给人办手续来了,忙活了一阵儿我又进到寄存间时,这个小伙子还站在那儿,他像傻了一样,不哭也不动,就那样呆呆地站在那里。   我没注意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大概过了两三天---”   宋光明看了看登记簿继续说道:“这儿有登记,是十二月五日上午,这个小伙子又来了,还是穿着那身草绿色的军装。   他拿着一大捧鲜花,给我出示了寄存单据后问我,是不是花钱可以把她妹妹的骨灰盒挪到第五层,把放骨灰盒的地方再给‘装修一下’。“   柳俊梅没听明白,插话问道:“宋主任,装修一下是啥意思呀?”   宋光明挥挥手笑道:“那就是个托词,变着花样挣死人的钱呗。   骨灰盒是放在一排一排高低排列的架子上,周边用玻璃隔开,每个骨灰盒是一个独立的空间。   有人觉得就那样放着心里面过意不去,我们就顺势推出了这项服务。   只要家属再额外支付一些费用,就把放着他们亲人骨灰盒的小空间用海绵、泡沫塑料等材料包裹上黄缎子,将放置骨灰盒的地方装饰一下,摆放在骨灰盒前面的灵牌、小香炉换成样子精美一些的,其实就是那么回事儿,不过是让亲人们觉得心里面好过一点儿罢了。“   四个人里面只有柳俊梅没有这方面的经历,所以她有此一问。   宋光明给她释了疑,接着讲小伙子的事儿:“我告诉他只要花钱就可以办,有288、488、698三种规格,小伙子立刻掏出700块钱让我们给办。   你们看这儿,这里记得很清楚,十二月五日,升级为尊享装修间三号。“   秦晓勇说道:“宋主任,能带我们进去看看吗?”   宋光明哑然道:“这个姑娘的骨灰已经下葬,没什么可看的了。”   秦晓勇解释道:“我知道,就是想看看原来放骨灰的地方。”   宋光明走到西墙的门边,转动门把手把门推开:“就在里面,你们跟我来吧。”   唐晓棠几人跟着宋光明走了进去,他抬手环指了一下:“这就是寄存间,一共有两千一百个位置,现在除了空着的八十二个”精装修“位置,其余的位置都满着。”   这是个长约一百五十多米、宽约五十多米的大房间,房间里由南向北排列着一排排银灰色金属架,每个金属架由上到下分成九层,每层用玻璃隔成大小相等的十来个空格,几乎每个空格里都放着一个形式差不多的棕黄色骨灰盒。   每个骨灰盒前面正中,摆放着一个半寸宽、三四寸高的白色小灵牌,上面用黑色行楷体写着亡故者的名字。   宋光明指着一排架子的第四层和第五层说道:“这两层的位置合适,不用弯腰或是踩着梯子上去找,就看的很清楚,拿取物品也方便,所以‘精装修’的位置就选在这两层。”   他走到一排架子的前面看了一下架子上的编号,指了指最下面一排靠里的一个位置说:“那就是279号,那个姑娘的骨灰盒开始的时候就放在那儿。”   说完宋光明进行往前走,到了最南面一排的架子前站住,指着第五层由东向西数第三个空着的位置说道:“这就是三号,当年那个小伙子就把姑娘的骨灰盒移放到了这里。   那会儿办理这项业务的人不多,所以他是排在第三号。”   唐晓棠问道:“宋主任,这个小伙子是不是经常来?”   宋光明点头说道:“是啊,要不我怎么会记得他呢。   给他妹妹换到精装三号以后,他几乎是十天左右就过来一次,每次来都带着鲜花,把他妹妹的骨灰盒用自己带着的白毛巾擦了又擦,然后把花摆到骨灰盒四周,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太小我听不清楚他说什么。   不过他的神情很奇怪,有时候脸上笑的很开心,有时候却阴沉的厉害。   我是因为他总来,一来二去也算是脸熟了,后来他再来的时候,只要是我的班儿,招呼一声我就让他进来了,也不再看他的寄存单据。   我跟他聊过两次,这个小伙子话不多,他说这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一时想不开跳河自杀了,真是个傻丫头。   我问他你妹妹为什么自杀,小伙子回答时的表情相当古怪,他的样子变得很凶,没头没脑地跟我说了一句,以后你就知道了,人们都会知道。“   唐晓棠和秦晓勇、柳俊梅、周志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问宋光明:“你记得这是他什么时候和你说的吗?”   宋光明摇了摇头说道:“具体时间不记得了,应该是在骨灰下葬之前吧,大概是二〇〇一年三月份的时候。”   唐晓棠接着问:“这个小伙子每次来的时候都穿着军装吗?”   宋光明想了想说道:“也不是,后来来的时候就穿着其他衣服了,普普通通的,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骨灰下葬的时候,这个小伙子和几个人相跟着一块儿来取的骨灰盒,是他亲手抱着骨灰盒出去的,那眼泪流的呀,让人看着真是心酸,一个大男人哭成那样,一点儿声都不出,实在是少见啊。”   柳俊梅说道:“晓棠姐,咱们还是回屋里去说话吧,我有点冷得慌。”   秦晓勇连忙脱**上的棉大衣披在她身上,周志装腔作势地说道:“姐,你冷不冷,要不我也给你找件衣裳披上?”   唐晓棠剜了他一眼:“谁在这地方也待不住,宋主任,咱们回屋去吧。”   宋光明转身带着几人往回走,有些感触说道:“我也许是待惯了吧,没有啥别扭的感觉。   你们没事儿谁来这种地方呀,不适应是正常的。”   众人回到屋里坐下,周志又给宋光明把烟点上,秦晓勇问宋光明:“宋主任,这个小伙子长什么样啊,他是哪里的口音?”   宋光明抽着烟说道:“口音就是咱们平城本地的,年龄往这会儿说该有二十五六岁了吧,当年总来看妹妹那会儿也就二十出头。   个子嘛,有唐领导这么高,比你们两个人低一点(他指周志和秦晓勇),人比较瘦,留着短发,没见过他留长头发。   其他的也说不上什么了,他长得普普通通,就是个平常人,没你们这两个小伙子帅。“   唐晓棠和柳俊梅暗自得意,秦晓勇面露喜色,周志面色沉稳,不喜不惊。   唐晓棠又问了一句:“宋主任,要是现在见了这个人,你能认出他来吗?”   宋光明自信地说道:“那肯定能认出来呀,见过十几面还聊过天,也算是熟人了。”   他疑惑地问道:“唐领导,你们是在找这个小伙子吗,他犯了什么事啦?”   唐晓棠犹豫了一下说道:“宋主任,这个人牵涉到一起严重的刑事案件,案情不便向你透露。   这样吧,我把我的手机号给你留下,你要是还想起什么来,就给我打电话。   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一下,关于这个小伙子的事儿,你不要随便往外讲,如果在街上碰到他了,希望你能及时通知我们。   尤其重要的是,不能跟他讲你见过我们,不然你会有生命危险。“   宋光明惊讶地张大了嘴。唐晓棠不再多说,跟他告辞后带着周志、秦晓勇、柳俊梅出来去停车场上了车,她亲自开车拉着人们回了市里。   走在路上,唐晓棠的情绪很兴奋,她对车里几人说道:“这趟来对了,小志,我给你记一功,案子破了请你吃大餐,叫上晓勇和俊梅。”   秦晓勇推了周志一把:“你还有当军师的潜质呀,我咋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两把刷子。”   周志一扬脖子:“两把?我有好几把刷子呐,就看领导怎么往出开发了。”   柳俊梅笑道:“你俩别闹了,晓棠姐肯定已经有了主意,听听她让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吧。”   唐晓棠计划已定,对车里的几人说出了她的打算。 第321章 这个人会是谁   唐晓棠一边开车一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觉得今天从宋光明这儿获得了这样几个重要信息:   第一,通过宋光明的讲述,我们可以确定,有这么一个对逝去的崔璐红寄托着很深感情的男青年存在;   第二,这个男青年是个复原军人,就是平城当地人,崔璐红自杀那年的十二月份他刚刚复原回来;   第三,这个人与崔璐红家的人很熟悉,而且来往的时间很长,因为他说是从小看着崔璐红长大的;   他的年龄要比崔璐红大,按照当过兵、是二〇〇〇年年底复员的这个时间推算,十八岁左右入伍,正常的服役期是三年,那么二〇〇〇年时他应该二十一岁左右,今年大致在二十六岁至二十八岁之间;   第四,他在和宋光明聊天时说过,要让全平城的人都知道崔璐红自杀的真相,说明在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了崔璐红自杀的内情,并且做出了为她复仇的决定,这个人就是我们要找的复仇者。   他说这个话的时间是在二〇〇一年三月左右,按我们之前的猜测,崔璐红用英语磁带留下了遗言,显然这盘磁带被这个男青年拿到了。   他拿到这盘磁带的时间,就在二〇〇〇年十二月至二〇〇一年三月这段时间内。   第五、这个人是崔英不拿他当外人的一个人,还和崔家的人挺熟悉,不然他进入不了崔璐红的房间,拿不到那盘磁带。   崔璐红下葬的时候,崔家的人也不会让他来抱崔璐红的骨灰盒的。   你们想想看,这个人会是谁呢?“   周志脱口而出:“从小一块儿玩儿大的发小,院儿里的老邻居或者是崔家好友家的子弟,比崔璐红大三到五岁左右。”   秦晓勇疑惑地说道:“我们这段时间一直在排查崔璐红和崔家的社会关系,目前掌握的关系人里面,没有这样一个人呀。”   唐晓棠说道:“我倾向于小志的看法,因为我就有几个很要好的发小,只不过因为我们的父母都是军人,她们先后随着父母去了服役的异地,很多年前就跟我失去联系了。   不过我们心里都念着对方,那份美好的感情一直都留在心底没有放下。”   随后她迅速补充了一句:“都是女孩儿啊,某些人不要瞎想。”   周志暗暗松了一口气,大度地说道:“我还不知道你嘛,不用给我吃定心丸。”   秦晓勇打趣道:“那刚才某些人的脸色怎么又红又白的?”   唐晓棠帮周志解围:“小志才不是小心眼儿人呢,你少拿他逗闷子啊。”   柳俊梅对秦晓勇说道:“这儿说正事儿呐,你别不着调啊。   晓棠姐,我有个想法,顺着你刚才的话讲,这个对崔璐红有很深感情的人,他会不会因为家庭的关系随家人搬离了矿务局家属院,或者是离开了平城呢?“   唐晓棠点头说道:“很有可能是这样的,所以我们才没有把这个人排查出来。   晓勇,排查崔璐红和崔家社会关系这项工作还要往细了做,回去后你和赵志伟商议一下,带着你们专案组的人下到矿务局家属院去,就照着刚才俊梅说的,访查出之前和崔家来往密切、后来搬走的人家,从这方面入手找找线索。   省城留下查找高杰的那组人,让他们不要急躁耐心一些,动静不能大。   高杰这种人,难免有其它我们没有掌握的违法犯罪行为,他有可能是在躲避这个复仇者的追杀,也有可能是在躲着我们,惊了之后就更不好找了。   你再安排一组人,对高杰做一下外围调查,我觉得这小子还有别的事儿。   还有啊,派人暗中监控一下崔英、崔俊义,看看他们平时和什么人来往。   这个为崔璐红复仇的人跟崔家的人挺熟悉,很可能有交往接触,从他们这儿着手也许会有意外收获。   跟弟兄们说,这段时间辛苦大伙儿了,案子破了之后,我请大家涮羊肉、喝烧酒。“   ------   二零零六年三月二十七日凌晨六点左右,天还没有大亮,三三两两晨起的人们就已经进到省城“劳动人民公园”里面,开始了坚持不缀的早锻炼。   一对老年夫妇带着个四五岁大的男童在公园里散步遛弯,走着走着小男孩儿想撒尿了,老夫妻很有环保意识,让孩子再憋一小会儿,带着他转到假山后面的小树林里,让孩子就地解决一下。   小孩儿撒完尿蹦跳着往树林里跑了几步忽然站住了脚,指着前面喊道:“爷爷、奶奶,那棵树上有个人。”   老夫妻顺着孩子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这下老两口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老爷子没憋住,尿了一裤裆。   朦胧之中就见前面十多米的树上是有个人,那是一个脖子里拴着条绳子吊在树上、赤条条一丝不挂的男人。   新任省城市公安局局长赵国峰每天起得都很早,他刚洗漱完想坐下倒杯水把降压药吃了,放在卧室床头的手机响了。   赵国峰快步走进卧室拿起手机,边按下接听键边走出卧室关上门,到客厅里去接电话,以免惊扰到妻子的休息。   他看到号码是市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胡建刚打过来的,走到客厅接起电话问道:“建刚,出了什么事?”   胡建刚有些歉意地说道:“赵局,刚才接到群众报警,在劳动人民公园里面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一个成年男子被人用绳子吊在树上,下。体暴露在外,被人用利器割了个稀巴烂。   那片儿归新城分局,分局刑警大队的人出了现场,我和刑警支队的法医室主任何凤章带人正往过赶,跟您汇报一下。“   赵国峰语气沉稳地说道:“到现场后立即安排人员疏散围观者,把现场保护起来,我随后就到。”   压了和胡建刚的电话,赵国峰给司机小王打了个电话,让他开车来小区门口接自己。   他穿上大衣换好鞋,出了家门快步走到小区门口,等了两三分钟,司机小王开着车就到了。   赵国峰坐进车里,让小王直奔劳动人民公园。 第322章 这是第三个   省城劳动人民公园位于市区中央,占地五十多公倾,园内有人民英雄纪念碑、人工湖、假山园林建筑,是市民在市内的主要的游览地,也是周边居民重要的休闲场所。   发现尸体的位置在公园内东南端假山后面的一小片杂木树林内,男尸被人用一条草绿色的窄条军用背包带拴住脖子吊在一棵树的树杈上。   赵国峰到达现场时,沿着假山外围已经用警戒带拉起了警戒线,有十几个穿制服的民警拉开距离值守在警戒线外,阻止无关人员靠近。   因为他在电话里告诉胡建刚要亲自过来,所以先期到达的市局、分局的刑警、法医技术人员没有擅自进入中心现场,除一部分人员在进行现场走访之外,其他人员都围在假山北面的警戒线前,等着赵国峰到达后下命令开展工作。   胡建刚向赶来的赵国峰汇报了发现尸体的详情,是一对老年夫妻带着小孙子在公园里早锻炼时,发现树林里吊着一个人,老爷子当时就吓得心脏病犯了,现在送到了医院救治。   其他听到老太太呼喊求救赶过来的群众打电话报警并叫来的“120”,我们新城分局刑警大队的人先到的现场。   因为当时天才蒙蒙亮,公园里的人不多,也没人敢走近了去查看吊在树上的人是啥样子。   新城刑警大队的人到了现场,立刻疏散开围观的群众把现场保护起来,等“120”救护车到了之后,把受到惊吓的老人帮医生抬上了救护车。   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人进入过现场。   赵国峰点头说道:“新城的人工作做得不错,看来把现场保护的比较完整。   何主任,带你的人进入现场吧,勘查的细致一些。“   刑警支队法医室主任、主任法医医师何凤章督促手下的七八名法医和技术人员穿戴好手套鞋套,带齐勘查设备,进入了中心现场。   赵国峰、胡建刚等人所在的位置在假山北面,看不到假山南侧的树林。   大家都知道赵国峰的习惯,在法医和技术人员勘查完现场之前,包括他本人在内,是不能进入中心现场的,大家只能站在警戒线外等候。   十几分钟后,何主任从假山后绕过来走出警戒线到了赵国峰面前,他摘下口罩对赵国峰说道:“赵局,尸体从树上解下来了,初步查验了一下,以我的经验判断,这是一起报复杀人的案件。   死者的头部遭到不明物体的重击,颅骨、枕骨呈粉碎性骨折,伴有重度颅脑损伤,光是这个伤势就足以致命了。   他的肋骨、手臂、手指、脚踝、脚掌、脚趾等地方有多处骨折,身上有多处淤青痕迹。   最令人发指的是,死者的下。体被人用利器切割过,生。殖器官完全被割掉了,就扔在吊着的尸体脚下。   这样的情形在以前的案子里出现过,那是一起继父把继女QJ了的案件,女孩儿的母亲用酒把这个色。狼男人灌醉,拿斧子把他的头砍了下来,也是把下。体给剁掉了,然后投案自首。   当年这个做为女杀夫的母亲被判了死刑,放到现在的话,怕是还能留下一条命来吧。“   赵国峰沉声说道:“老何,你是老法医了,注意控制情绪。”   何主任连忙说道:“我只是联想到那起案子,没有把情绪带到工作中。   这个案子和那起案子很相似,犯罪嫌疑人很有可能是为他亲近的女子来寻仇的,才能对死者下这种狠手,我先去忙了。“   何凤章正要回去,一个年轻的女法医跑了过来,她手里举着一个塑料片对何凤章喊道:“何老师,在距离吊着尸体那棵树南面的一个树坑里发现了几件男性的衣物和一个黑色皮质手包,包里有五千多元现金、一部手机、还有些其它物品。   最重要的是有一张身份证,我们跟死者的相貌核对了一下,身份证就是他本人的。“   何凤章把她手里拿着的身份证接过来看了一眼,递到了赵国峰面前。   赵国峰没有用手接,就着何凤章的手仔细看着身份证上面的字迹——高杰,男,汉族,1970年3月5日出生,身份证1XXXXXXXXXXXXX151X,家庭住址是XX省平城市平北区地矿局家属院二十一排三号。   他霍然一惊,掏出手机拨通了唐晓棠的手机。   唐晓棠昨晚在支队值班,这两天亲戚来了,宿舍里的暖气也停了,周志给她买了电暖气放在了宿舍。   不过他借口开着电暖气睡觉容易上火,不如他这个活的“暖气”方便好用还能陪人解闷儿说话,得到了唐晓棠的认可,留下来陪着她值班。   这会儿刚刚早上七点多一点儿,周志已经醒了,唐晓棠钻在他怀里睡得很香,他没有叫醒她,搂着爱人温暖的脊背又眯上了眼睛。   唐晓棠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周志有些不快地一把将手机抓了起来,看了一眼来电号码,他赶忙把刚睁开惺忪睡眼的唐晓棠摇了几下:“姐,是赵叔叔打过来的。”   唐晓棠翻身坐起从周志手里拿过来手机接听:“赵叔叔,您这么早咋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啊?”   赵国峰语音沉重:“晓棠,你让我帮你找的高杰找到了。”   唐晓棠兴奋地说道:“太好了赵叔叔,我在省城留了人,你把地址告诉我一下,我让他们先过去把人盯住。”   赵国峰说道:“地址在省城劳动人民公园假山后面的树上,他给人吊在这儿已经死了。   这样,现场勘查工作还得一阵儿才能结束,你把手里的事儿安排安排,过来参加一下案情分析会吧,十一点之前能赶到省城刑警支队吗?”   唐晓棠干脆利索地说道:“没问题,用不了三个小时我就过去了,能不能带着晓勇和俊梅一块儿去?”   赵国峰说道:“可以,他俩是你们那个专案组的领导成员,一块过来吧。”   唐晓棠压了电话,周志已经下地穿好衣服站在门口。   看唐晓棠通完电话了,他对唐晓棠说道:“姐,你洗漱完联系晓勇和俊梅,我先下去买点早点咱们路上吃,咱俩停车场集合啊,”说完就开门出去了。   ------   唐晓棠的大越野车飞驰在通往省城的高速公路上,开车的是唐晓棠本人。   车顶上扣着的红色警灯闪烁,车速差不多到了一百七八十迈,要不是坐在副驾驶的周志拦着,怕是上了二百都不止了。   秦晓勇是习惯了唐晓棠的速度,玩笑着说道:“老大,这车也六七年了,你没想着换辆跑车呀?”   唐晓棠的注意力在开车上,本能地回答道:“那玩意儿不实用,在市里面跑不起来,下了乡又走不了,哪有这车方便呀。”   周志笑道:“姐,你开汽车屈才了,赶明儿要是你们局里给配飞机,你去考个飞行员驾照吧,你适合开那玩意儿。”   唐晓棠随手就给了周志一拳,后座上的柳俊梅不淡定了,开口劝说道:“你们俩能不能着点调呀,晓棠姐开车呐,别逗着她分散注意力。”   唐晓棠语气轻松地说道:“俊梅,别管他俩,让他们闹吧。   这才哪儿到哪儿呀,在学校的时候我开这类车,速度上过二百二呢。“   周志嘟囔道:“我的亲姐,那是训练,这是高速公路,你还是悠着点吧。”   唐晓棠收了收油门把车速降了下来,忧心忡忡的说:“我心里急啊,算上高杰这是第三个被杀的了,到现在咱们也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   就算崔璐红死的冤枉,也不能让这个为她复仇的人这么杀下去呀。   要是人人都这样,那还不天下大乱了,要我们这些人还有什么用。“   秦晓勇劝慰道:“老大,这时候急也没用,过去听听他们都发现了什么,也许嫌疑人会留下尾巴让我们抓住呢。   这才八点半,再有一百六十公里就到省城了,前面有服务区,下去我和你换换手,大志买的早点我们都吃上了,你可是还没吃呐。“   唐晓棠在心里计算了一下,一百六十公里的路程,有一个半小时足可以赶到省城了。   她听上秦晓勇的话,到了服务区把车开下去和秦晓勇调换了一下,由秦晓勇来开车,她到了后座吃起了周志给大伙儿买回来的包子。   周志把她的保温杯递了过来,里面是唐晓棠爱喝的普洱茶。   赶到省城刑警支队才十点二十,会议室里空无一人,唐晓棠和省城刑警支队的几个领导都和熟络,他让跟着过来的周志在车里等着,自己带着秦晓勇和柳俊梅进了办公大楼。   串了几个办公室和相熟的人唠了会闲篇儿,看看时间到了十点五十,唐晓棠和秦晓勇、柳俊梅转回了会议室。   这时赵国峰、胡建刚、省城市局刑警支队的支队长郭红军、以及新城分局的相关领导都已经到了。   赵国峰给没有见过唐晓棠的几个领导相互引荐了一下,大家招呼了一气,何凤章主任匆匆进了会议室,在赵国峰的主持下,高杰被杀的第一次案情分析会正式开始。   涉及命案的刑事案件案情分析会,除特殊情况外,首先开场的一定是法医技术人员这一块儿的负责人。   这是因为法医和技术人员对犯罪现场进行了细致的勘查,是对犯罪现场最了解的人。   由他们先来介绍现场的概况、勘查检验中的发现、尸体解剖后对死亡原因、死亡时间的结论、对于作案工具的判断等等,通过他们的讲述,让侦查员对于案件有一个直观的认识和了解。   这对于确定案件的性质、侦查方向、注意工作中需要重点注意的事项等诸多方面,有着至关重要的指导作用。   何主任整理了一下手里的几份报告,开始了他的讲述。   案发地位于省城新城区市劳动人民公园内东南端假山南侧的树林内,通过现场勘查可以确定,这里就是第一现场。   这么说也不太准确,死者应该是被人击中头部打死或打昏之后弄到这里来的,不太好确定他是当时就被打死了,还是被弄到这里后才死的。   公园是开放性管理,晚上没有值守人员,东南西北各有一个大门可以出入,白天有管理人员值守,但是到了晚上十一点之后就没人管了,南门和北门汽车可以开进来,行驶到假山北面五十多米远的便道上。   我们在便道至假山南侧这段路上,发现了不太明显的拖拽痕迹,推测死者是从便道这边被人拖到树林里的。   这名男性死者的体重是一百七十三斤,把这样一个人拖行了一百多米,之后又吊到树上,说明犯罪嫌疑人的体力很好,普通人想要做到这点不太容易。   死者的身份已经查清,是本省平城市人,具体情况稍后有参会相关人员介绍,我只讲现场勘查和尸检的情况。   通过尸检我们发现,死者颅骨、枕骨遭受到质地坚硬的物体的重击,呈粉碎性骨折,伴有重度颅脑损伤,这是主要致死的原因。   击打使用的作案工具,倾向于是金属棍棒一类的东西。   这种程度的伤情,当时就可以致命,或者陷入重度昏迷,人是活不了啦。   通过对尸斑、尸僵、胃内容物的分析研判,死亡时间在三月二十七日二到三时之间,再把时间说的细一点,是在两点十分到两点五十这段时间内,误差不会超过十五分钟。   死者全身果露,被人用一根军用的细背包带吊在了树杈上,那样子怎么说呢,不知道大家见过农村里面杀猪没有,吊起来之后再给猪开膛破肚。   受害人就是被人吊起来之后,再被打断了手臂、手指、脚踝、脚趾和十一根肋骨。   不仅如此,死者的生。殖器官被人用利器割下来扔在脚下,和杀猪相比,就差开膛破肚了。   之所以说他是死于重度颅脑损伤,是因为虽然受害人被吊了起来,但是解剖中并没有发现窒息死亡的显著特征,说明被吊起来之前人已接近死亡或是已经死了。   说完死亡原因及解剖的情况,何凤章接着介绍了现场勘查的发现。 第323章 现场勘查的发现   讲完尸体解剖、伤情以及对死亡原因、时间的分析判断,何凤章接着介绍了现场勘查的情况。   中心现场位于假山南侧三十七米的杂木树林内,现场的地面为沙土结构,地面上覆盖布满枯草败叶。   这片树林的东南方向四百四十一米处是公园的南墙,东二百五十三米处是公园的东墙,西南方向七百多米处是公园的南门。   由悬挂尸体的这棵树向东北方向二十二米有一条石板铺就的环形小道,越过这条小道向东四十七米绕过假山东面向西北方向五十四点七米,是一条围绕公园内的人工湖修建的柏油路面便道。   这条便道可容两辆汽车并排行驶,能通向公园的南门和北门。   从便道临近假山向南至悬挂着尸体的树林这条线路上,地面上留下一条由北向南的拖拽痕迹,散落着一只四十二码的右脚棕色男式系带皮鞋。   在悬挂尸体这棵树周边的地面上,留有杂乱的踩踏痕迹,从现场残缺不全的脚印上判断,是同一种鞋底花纹足迹,初步断定是一个人留下的。   这是个成年男性留下的足迹,从足迹上分析,此人身高一米七二至一米七八之间,年龄二十至三十五岁左右,走路时有一点外八字。   他的鞋底脚掌、后跟部分磨损比较严重,说明平时经常走路。   尤其是右脚的鞋底脚掌、后跟磨损的更加厉害一些,这符合驾驶员的行为习惯,这个人应该会开汽车,并且经常在开车,可能是个专业的司机。   鞋底脚掌与后跟处有空隙,边缘处齐整,判断嫌疑人穿的是皮鞋。   但是由于地面是沙土结构,覆盖着枯枝败叶,留下的鞋底花纹痕迹残缺不全,判定皮鞋的品牌难度较大。   悬挂尸体这棵树靠着树根处东南的地面上,散布着从这具尸体上切割下来的七块人体生。殖器官组织和大量血迹。   从这棵树向西南八点二米的一个树坑内,发现了男式内裤、内衣、保暖内衣、内裤、灰色男式西服上衣、裤子各一件,一件蓝色男式羽绒棉大衣、一双白色男士袜子、一只四十二码的左脚棕色男式皮鞋。   这些衣物和两只皮鞋经过检验,就是死者本人的衣物。   另外在树坑内找到一个男式黑色皮质手包,包内有人民币五千二百七十四元、欧元五百元、美元一百零三元、港币三百元、一部灰色三星3118手机,手机被拆掉了电池,电池放在了包里。   给手机充电后这部手机能正常使用,号码为138XXXX5678,是平城的号,登记的机主信息是高杰,这和在手包内找到的身份证上的信息一致,这张身份证和死者进行了比对,就是死者本人的。   另外还在手包内发现了一串三把钥匙,从形制上看,可能是居室的房门钥匙。   手包里还有一些购物和几家夜总会的优惠卡、单据的物品。   尸体的脖子上带着一条黄金项链,重十七点七克。   左手腕上戴着一块劳力士满天星手表,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个金戒指,重七点六克。   缠在死者脖子上用来悬挂死者身体的是一根旧的细军用背包带,在死者脖子上缠绕了三圈儿,在树身上打了死结,打结的手法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背包带上留有白色线状织物,我们分析了织物成分,与普通白色线手套上的成分相同,说明犯罪嫌疑人戴着手套。   悬挂尸体的树杈根部有被背包带拖拉剐蹭的痕迹,我们做了模拟实验,是嫌疑人先把背包带缠绕在死者脖子上,把背包带穿过树杈,再把死者拖拽起来吊在树杈上的。   何凤章主任最后说道:“根据我们综合分析研判,此案的作案人为一名年龄在二十至三十五岁左右的成年男性,这个人身高一米七二至一米七八之间,身体很强壮,体力很好。   这里我要说明一下,我说的是身体强壮,他不一定是个大胖子,请大家注意一下这点。   我个人认为这名犯罪嫌疑人的心理素质相当好,要说有什么依据也谈不上,仅仅是一种直觉。   能在半夜把一个成年男子制服带到公园里吊在树上,打断死者身上、手脚多处,还切割掉生。殖器官,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大家可以试试半夜到这座假山附近转一转,一个人能在那里待上一会儿没有恐惧感我就佩服他,更别说还要在那儿杀人分尸了。   案件的性质很明显,是由仇恨引发的报复杀人案,我就说这么多吧。“   赵国峰敲了敲话筒说道:“大家都看到了,今天平城市局刑警支队常务副支队长带着支队重案一大队大队长秦晓勇、平城市局情报信息中心主任柳俊梅参加了我们这个案情分析会。   这是因为我们这起案件的受害人,与她们正在侦办的一起命案积案有关联。   下面由唐晓棠同志给介绍一下我们这起案件中受害人的基本情况,以及她们侦办的那起命案积案的相关情况。“   平城公安局刑警支队的一把手唐晓棠,在全省的刑警队伍里面都是个名人。   传说中这是一个单身大美女,家庭背景和与她有关的个人情感话题,就是个让人很感兴趣的谈资。   再有她屡破大案要案的彪炳战绩,乔装打扮诱捕杀人色魔、只身一人与三名绑架国内著名学者的犯罪嫌疑人交换人质、单人赤手空拳劝降持枪杀死多人的神射手杀人犯等等,充满了传奇色彩。   赵国峰的话音一落,会场里响起一阵嗡嗡声,百十多人在坐会议室里,除了唐晓棠和柳俊梅以外全都是男性,爱美是人之天性,没有见过唐晓棠的人难免会有些心动,都想亲眼目睹一下这位美女支队长的真容。   唐晓棠在会议室领导席靠边的位置就坐,本来省城刑警支队的支队长郭红军要让唐晓棠往中间坐,唐晓棠婉拒了他的好意。   这是人家省城公安局的案情分析会,她坐在中间不合适。   听赵国峰点了她的名,唐晓棠站起来面对与会人员微笑颔首致意,算是满足了一下某些人的好奇心。   大伙儿心里暗道,果然是名不虚传啊,这位女支队长破案厉害不厉害是没有见识过,可长得比想象中的还要好看呀。   赵国峰坐在领导席正中,看着下面众人的表情,心里却有点别扭起来。 第324章 我们得抢时间   赵国峰想的是,还应该把柳俊梅也单独介绍一下。   唐晓棠是美貌的名声在外,而柳俊梅却是平城公安局一块更加闪亮的金字招牌,近十年来本省唯一的一个“全国打扒模范”,还是个美女级别的女刑警,她更具神秘感。   尤其是在民众中把柳俊梅传的很邪乎,说她精于易容化装,很可能是个卖菜的中年妇女、也可能是个背着书包的女学生,甚至你面前站着的白胡子老头就是她装扮的。   稍稍可惜的是,这个场合下没有合适的时机来介绍柳俊梅给大家认识。   赵国峰是从平城出来,这两位女中豪杰都是他在平城任局长时崭露头角的,是他走到哪里都很有面子的一项殊荣。   所以给参会人员介绍完唐晓棠之后,他的心里有点感到遗憾,另一位美女爱将还在那儿坐着呢。   唐晓棠接过传过来的话筒,首先给大家介绍了与高杰有关的情况。   咱们省城这起杀人案的受害者名字叫高杰,男,汉族,1970年3月5日出生,身份证1XXXXXXXXXXXXX151X,家庭住址是XX省平城市平北区地矿局家属院二十一排三号。   此人生前系个体商贸公司法人,从事煤炭采矿器材、辅助设备的销售业务。   据我们掌握的情况,高杰因流氓及朴昌行为被公安机关行政处罚过。   二零零三年九月二十七日,我市发生了一起命案,受害人杨潇美(女,汉族,二十一岁)被人用绳子捆绑在位于郊区的平城市洗煤厂废弃车间内的排水管上,生前遭受了毒打折磨,手指、脚趾多处骨折、指甲被人拔掉,最后活活给饿死了。   杨潇美的随身财物都在现场附近找到,犯罪嫌疑人分文未动,这点和高杰被杀的现场很相似,就是在杀人报复不图钱物。   杨潇美被杀与二〇〇〇年八月十九日在我市发生的一起女学生跳河自杀事件有关,这名自杀的女生崔XX,与杨潇美是发小、同学。   在其自杀前的五月十二日,杨潇美因介绍他人进行卖。淫朴昌、崔XX因涉嫌卖。淫、高杰因有朴昌行为,被我市公安机关分别处以罚款三千至五千元的行政处罚。   崔XX跳河自杀与这次被处罚有关,而杨潇美被杀又与崔XX自杀相关。   经过我们走访调查获知,崔XX自杀前是个老师、邻里、亲友交口称赞的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在校时洁身自好没有早恋现象,对物质金钱方面没有追求欲望,她从事卖。淫行为是说不通的,这里面另有隐情。   而杨潇美生前中途辍学,结交社会人员混迹娱乐场所,私生活混乱,有过卖。淫行为。   我们推断,杨潇美与高杰暗中勾结,在某种情况对崔XX哄骗利诱或是威胁强迫,使她不自愿地与高杰进行了性。交易。   崔XX事后在羞愤之下选择了自杀,她在自杀前用磁带留下过遗言,被一个暗恋着她、对她爱慕很深的人得到了这盘磁带。   这个人从磁带里留下的遗言里知道了崔XX自杀的真相,或是听出了什么异常之处,他找到杨潇美把她控制起来严刑逼问,问出崔璐红涉嫌从事卖。淫行为的一些真相以及高杰的详细情况后,把杨潇美遗弃在废弃的车间里让她求生不得,遭受了非人之罪后饿死在那里。   高杰近年来离开平城转到省城生活,我推断是这个人找到了高杰并将他杀死。   我们在省城安排了人,想抢在这个人前面找到高杰,但是没有找到。   另外还有一人也因为崔XX的自杀被这个人杀死了,由于特殊原因,这名死者的情况不便公开讲。   我们认为这个人就像是一个复仇者,他要把所有与崔XX自杀有关的人都杀掉,为崔XX复仇。   高杰是被他杀死的第三个人,还有谁在他的猎杀名单上,目前我们不知道。   我们近期了解到一个情况,这个犯罪嫌疑人很有可能是一个二〇〇〇年十二月份复原回来复转军人,今年二十五至二十八岁左右。   把高杰吊在树上用的是一根旧的军用背包带,也能间接证明犯罪嫌疑人可能有过当兵的经历,不然他的手里不会有背包带这类东西,除非他是部队家庭的子弟。   据我们了解,崔家的其朋好友里面没有部队里面的人。   这名犯罪嫌疑人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体态中等、爱留短发,是平城当地口音。   这个人与崔璐红和崔家的人很熟悉,相识的时间应该不短了。   不过在摸排走访中我们并没有找到这么个人,可能是由于家庭或是其他原因,搬离了原来的住地,没有进入我们的侦查范围。   目前我们在平城地区加大了摸排力度,把有可能与这个复仇者接触联系的相关人员监控起来,期望能够发现他的踪迹。   以上我说的这些,都是推想和猜测没有切实的证据佐证,在这里说出来仅供大家参考。   省城市局的水平高、技术力量雄厚,赵局之前是我们的老上级老领导,希望能在各方面给我们一些支持,我们密切协作,把这两起互有关联的杀人案成功拿下。   需要我们平城这边做什么,我们会无条件地配合,谢谢大家。“   赵国峰看了看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胡建刚,胡建刚对参会众人说道:“今天赵局亲自参加了我们的案情分析会,下面请赵局作总结,布置接下来的工作。”   赵国峰没有客套,他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说道:“刚才唐晓棠同志介绍了她们在侦办的那起杀人案的案情及相关情况,我们这个案子中受害人高杰的情况晓棠同志也给我们做了介绍,我想大家都听明白了吧?   我们今天发的这起杀人案,从理论上来讲,与平城那起案子是有关联的,但是缺乏证据方面的支撑。   我的意见是这样,我们搞我们的,他们搞她们的,并案的依据不充分嘛。   但是各有各的侧重点,我们这边围绕受害人高杰被杀前的活动规律做文章,搞清楚他近期的活动规律,尤其是三月二十六日这天,他都去过什么地方、接触过什么人、最后出现在哪里等等。   从以上几个方面,查找破案的线索。   何主任刚才提到,车辆是可以直接开到公园假山附近的,那么大个人弄到那地方,很可能是犯罪嫌疑人开着车拉过去的。   要派专人查查周边的监控,看看能不能找到犯罪嫌疑人使用的车辆。   平城那边我建议你们继续把目前进行的工作进行开展下去,抓住这名嫌疑人的尾巴主要还得靠你们啊。   我们两地警方保持密切联系互通有无,力争拿下这个案子。   我这个人不喜欢讲废话,会后抓紧把工作搞起来,散会吧。“   散了会已经是中午一点半,赵国峰两点还要参加市里召开的一个会议,跟唐晓棠等人惜别之后先走了。   唐晓棠心急着要赶回平城,周志婉转的对她说道:“姐,过完年咱们还没回来过,雨来也在这儿,咱们回去住一晚吧。   家里有的是地方,晓勇和俊梅也一块儿过去,咱们明天一早就会去,啥事儿也不会耽误的。“   唐晓棠果断地说道:“不行,案子正在要劲儿的时候,哪有功夫回家呀。   高杰被杀了,下一个有可能就是曹永利。   要是他再让这个复仇者给杀了,我们的脸就让人踩到地上啦,决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要不你留下代我回去看看吧,老爷子挺待见你的,跟你比跟我和晓宇的话都多,你回去替我表现表现。“   周志没想到唐晓棠会让他去,倒不是他没有孝心,周志的重心全在唐晓棠身上,她不回去自己去了,谁来关照她呀。   看这架势就知道,回了平城后唐晓棠要正经忙活一段时间了,生活起居肯定规律不了,怎么能少了他的照顾呢?   可是要说不去,又怕唐晓棠不高兴,这等于他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秦晓勇适时地开了腔:“老大,你这不是为难大志嘛,除了上次你去了趟吉林以外,你们俩就没分开过,把他一个人扔在省城你放心的下吗?”   唐晓棠假装恼怒地对周志说道:“那就别废话了,上车。”   周志蹭地一下就跳到了车里,紧闭着嘴一个字儿都不往出蹦了。   秦晓勇让柳俊梅去副驾驶坐,自己从唐晓棠手里拿过车钥匙来坐进驾驶室发动汽车。   唐晓棠就势上了后座挨着周志坐下,伸手握住他的一只手攥紧,对着周志歉意地轻笑了一下。   ------   路上四个人在服务区对付着吃了一口,回的路上没有开快车,到平城天已擦黑快七点了。   唐晓棠让秦晓勇通知赵志伟和几个中队长马上回来,小范围给大家开个会。   周志瞅住空问秦晓勇:“哎,过完年回来你们支队领导的班儿是咋排的?”   秦晓勇斜着眼瞥了瞥周志:“少打听,这个星期全是老大的班儿,你不能每天都赖在宿舍不回吧?”   周志叹了口气说道:“勇子,这么下去你会没朋友的,小心我在领到跟前给你递两句好话啊。”   秦晓勇拍了他一把笑道:“有你这样的兄弟吗?你等着吧,今天是政委的班儿,你姐姐能回家。”   周志不好意思了,怏怏地说道:“外面跑了一天啦,她这人你还不知道,一上案子不管不顾的,这又加了劲儿,我不心疼谁心疼她呀。   你快去开会吧,我在外面等她。“   唐晓棠这会儿顾不上周志了,她上楼直接去了唐有志的办公室,跟他说了今天去省城的经过和案情分析会的内容。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赵志伟和几个中队长都回来了,唐晓棠把他们都叫进了唐有志的办公室,给大家开了短会。   她把今天在省城发的案子向大家进行了通报,强调指出这是同一犯罪嫌疑人杀杨潇美、严双林之后的延续,现在形势越来越严峻,嫌疑人加快了杀人的节奏,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他二零零三年九月二十七日把杨潇美控制后饿死,直到二零零六年二月十四日才有杀死严双林,中间相隔了两年多的时间,从这点看他很有耐心。   可是杀了严双林之后仅仅过了四十多天,他就找到了高杰并将其杀死,明显是加快了杀人的频率,这是为什么呢?   唐晓棠分析认为,一种情况是我们的摸排调查工作惊动了他,他怕在杀死这些人之前被我们找到,所以加快了杀人的节奏。   还有一种可能是,他已经从严双林嘴里问出了崔璐红牵扯到卖。淫案的始末,搞清楚都有什么人参与了这件事,不需要再往下查,只需要大开杀戒了。   无论是哪种情况,他都要放开手来杀人了,我们必须争分夺秒加快工作的脚步,跟犯罪嫌疑人抢时间,尽快把这个嫌疑人找出来抓获归案,避免再有人死在他的手里。   唐晓棠对大家说道:“我们之前布置下去的工作要加紧落实,大伙儿手底下都带着一帮人,这几天加把劲儿努努力,但是不要急躁,案子到了这个份儿上,由于我们的疏忽大意把人漏过去了,那是严重的失职,我这里容不下无能无用之人。   政委,我说的哪里不太全面,你给总结总结吧。“   唐有志笑呵呵地说:“业务上的事你说了算,我觉得之前的工作安排很到位,大家按部就班地做下去就会有个好的结果。   我说两点,第一,搞案子讲究胆要大、心要细、嘴要碎、腿要勤,什么时候付出与回报都是成正比的,偷懒耍滑头只会贻误战机影响大局。   唐支队只管业务上的事儿,我可是盯着你们的屁股呐,谁不卖力我一眼就看得出来,得罪人的事儿我可是能干出来的,别等板子打到屁股上了才觉得疼,那就晚了。   第二,这个案子我听有些人在底下议论,说出嫌疑人杀人情有可原之类的话来。   你们搞错了一件事,我们不是老百姓,是捍卫法律尊严的执法者,无视国家法律法规,用残忍暴力的手段杀死多人以泄私愤,这是什么情有可原,简直是屁话。   大家要摆正自己的位置,用正确的思维方式去对待这个案子,情和法是两回事,法不容情是真谛,希望大家端正工作态度,把心思都放到怎么把案子拿下来上面。“   专案组的这些核心成员被鼓足了劲上紧了发条,加快了办案的节奏,他们距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第325章 你多注意身体   四月五日晚上八点多钟,没什么人来买东西了,崔英把店里收拾整齐后正要关门从里上锁,一辆红色面包车开过来停在了阳台前面。   开车的小伙子从车上下来转到右侧的中门,一边往开拉车门一边对迎出来的崔英说道:“姑,今天过来的有点儿晚了,你这是关门呀?”   崔英笑着说道:“今天人不多,我就早点收了。   海子,你吃饭了吗?”   叫海子的小伙子搬着几个食品箱往店里走,嘴里说道:“今天的货有点多,装的时间长了点,过来的晚了。”   崔英帮他拉住门让他进到店里,把门大推开从阳台窗台拿起一根钉在窗框上的黑色宽皮筋,皮筋一端拴着一个粗铁丝弯成的钩子。   她把皮筋上的钩子勾在门把手上把门敞开,然后也去面包车上去往下卸货。   海子从商店里快步出来从崔英手里把东西接了过来:“姑,你给看着点儿别让人把货偷了,我给往里搬吧,你别沾手了。”   马路对面的隐蔽处停着一辆地方牌照的蓝色桑塔纳轿车,车里坐着秦晓勇和两名侦查员。   一大队的人已经轮班在崔英的商店附近蹲守了一个多星期了,另外还有一组人由赵志伟带着,在崔俊义家附近蹲守。   七八天下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除了这个被崔英称为海子的小伙子每隔一两天开着面包车来送一次货而外,没有显得和崔英关系比较亲近的人来过她的店里。   秦晓勇派人查了一下这个海子,他叫卢海平,是平城市副食品公司的配货员,负责给十多家个体商铺配送货物,并不只给崔英一家送货。   侦查员把情况报告了秦晓勇,秦晓勇认为这不是案子中要找的那个人,跟唐晓棠说了一下这个事儿,唐晓棠也觉得这不是咱们要找的人,让秦晓勇他们注意观察其他情形。   卢海平把车上的货卸完,崔英拿着扫帚在门口帮他扫去衣服上的灰尘,让他进店里歇会儿喝点水,卢海平跟着崔英进了店里。   崔英把挂着屋门的皮筋钩子摘了关上门,从门洞走进了门厅。   崔璐红原来所住的小卧室门开着,卢海平依着门框痴痴地望着屋里。   听到崔英走了过来,卢海平转身走到门厅南墙边的方桌旁边坐下,对崔英说道:“姑,我明天上午去看看璐璐,然后得出趟门儿。   这次走的时间怕是要长一点儿,公司那边我跟他们打好招呼了,会另外派人给你这按时送货。   换的人你也见过,就是之前跟我来过几次的小刘,有啥事儿你就跟他说,不用跟他客气。”   崔英叹了口气说道:“海子,这两年没少麻烦你,帮我把这个店弄起来,三天两头往来跑,帮我干这干那的,我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啊。”   卢海平笑了笑说道:“我也没啥本事,帮不上什么大忙,你太客气了姑。”   崔英犹豫着说道:“海子,璐璐如果地下有知,知道有你一直在照顾着我,她也会感激你的。   这个傻孩子啊,当年为什么不等你回来呀,要是有你在,别人也欺负不了她。”   卢海平的脸色阴沉下来,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姑,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你也别老想着啦,日子还得过呀。   现在不是有人在给璐璐报仇吗,那些害她的人得不了好,都会遭报应的。”   崔英看着他的神情,问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海子,你跟我说实话,那个给璐璐报仇的人是不是你?   我思来想去,她舅舅没有那个胆量,除了他我想不出来还有谁能去为璐璐做这件事。   你们家没搬走之前,那会儿你姑父刚走了没多长时间,我当时心情不好顾不上照顾璐璐,她一直在姥爷家住着。   那时候你常带着她玩儿,她跟你亲近的很,你像亲哥哥一样关心照顾她…”   卢海平打断了崔英的话:“姑,你想多了。   再说了,璐璐那么漂亮懂事的女孩儿,喜欢她的人少不了,你看我像是能去杀人的人吗?”   崔英松了一口气说道:“海子,别怪姑姑多嘴啊,璐璐已经走了,她就是有冤屈,公安局的人不是正在查这事儿嘛,我不希望有人再因为这事儿把命搭上了,杀人是要偿命的呀。”   卢海平站起身走到小卧室门口往里看了看,他皱了下眉头走了进去来到床边,伸手把铺在床铺正中的那块印有圣诞老人的花手绢往平抻了抻。   趁着崔英走神的空,他快速从兜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塞到了床头的枕头下面。   直起身环视了一下屋内,卢海平仿佛是有些不舍得从屋里出来,他背对着崔英,脸上洋溢出些许异样的神采。   卢海平一字一句的对崔英说道:“姑,你多保重身体,把自己照顾好。   璐璐的房间你不用给她留着了,收拾收拾搬到这屋住吧。   你住到这屋,璐璐她会知道的,她就不孤单了---   她不会孤单的,我---我们都会陪着她,谁也别想再伤害她。”   他转身从屋里出来,把摆在门厅墙边、过道里、厨房地上等处的包装箱挨排整理了一遍,眼中有无奈的神色一闪而过。   崔英跟在他身后连声说道:“别忙活了海子,这些我慢慢拾掇吧。”   卢海平走到门洞跟前停了一下,对崔英说道:“姑,那我就走了啊,你要多注意身体,我不在的时候有啥事儿,叫璐璐舅舅过来帮把手,别啥事儿都自己扛着。”   说完这番话,他快步走出门洞穿过店里拉开屋门走了出去,回手把门带住。   崔英跟过来要出门送他,卢海平隔着窗户笑着对她说道:“姑,别送了,你插上门早点休息吧。   每天别开的太晚,早点关好门多歇会儿,我走了。“   看着崔英从里面插住门,他对着崔英挥了挥手,掉头走到面包车前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发动车子驶离了崔英的商店。   在暗处监视的秦晓勇等人看崔英的店里灭了灯,也撤回队里休息了。   【作者题外话】:明天就是春节了,老萧预祝书友们牛年大吉,阖家安康快乐!   春节期间我事情比较多,也许保证不了每日六千字更新,但是不会断更的,请大家见谅。   这本书没有存稿,都是当日写当日更新,一方面是因为我老眼昏花打字慢写不出来。另一方面由于是刑侦题材,每一章我都尽量要写得细致一些,能够条理清晰逻辑严谨,因此写作的速度快不起来,存不下稿子。   今年恰逢家中有些事情要在春节期间操办,所以时间上有些紧,特地向大家告个罪,初八之后恢复每日至少六千字更新。   老萧再次向大家表示抱歉,祝愿书友们在新的一年里好运连连,牛年大吉! 第326章 明天------   车灯划破夜幕,红色面包车驶入平城市副食品公司家属院停在一处空地上。   卢海平从车上下来,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不疾不徐地走到一户独门小院前掏出钥匙打开院门进了院儿,回手带住院门从里上了锁,又开了屋门上的锁进屋拉开灯。   这是一户门朝南开的一间半老旧宿舍,外面半间改成了厨房,靠北墙处放着个橱柜,东侧有一张长条桌,上面放着一个切菜板、燃气炉、小炒锅等厨房用具。   西侧靠近门口砌了一个一米来高的洗菜池,接着水管子,池子下面留有下水道。   推开里屋门进去,卢海平把手里的一个塑料袋放在东墙处的单人床上,拿着另一个塑料袋去了厨房。   他从橱柜里找出两个白瓷盘子放到菜板上,把塑料袋里装着的切好了的熟肉倒进一个盘子里,还有两个馒头放到另一个盘子里,端着两个盘子回到里屋,把盘子放到南面窗台前摆着的一张放桌上。   站在桌子前想了一下,他又进了厨房,打开橱柜在里面找了找,拿出一瓶汾酒、一个一两大小的蓝花瓷酒杯和一双筷子返回了里屋坐到了方桌前。   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卢海平端起来一饮而尽,辛辣烧灼的感觉由喉头直顶心肺,使脑袋稍微有点眩晕,恍惚间一个柔嫩温婉女声在他的耳边响起:“海子哥,你慢点喝啊,就着吃口菜---”   他猛地站起来把酒杯放到桌上,目光在屋里四下搜寻,一瞬间又颓然跌坐在椅子上,泪水顺着腮边滚落下来。   他嘴里呢喃道:“璐璐,明天、明天一切就都结束了,我会去陪着你,没有谁再能欺负你了,你等着我啊,别让我找不到你------”   卢海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浅酌慢饮,思绪飞回到往昔的岁月。   他的爷爷和崔璐红的姥爷是老工友,他们是解放后地矿局最早的一批职工,也是地矿局家属院最早的住户之一。   两家隔着很远,用地矿局职工的俗称,卢海平家在北院儿,崔璐红爷爷家在东院儿,中间隔着几十排平房宿舍和后来兴建起的宿舍楼,步行来回一趟得三四十分钟。   只有早期的老职工知道,崔家和卢家的关系要好,当下家属院里所住的老职工寥寥无几,这也是刑警支队下到家属院里摸排了二十多天,也没有查出来有卢家这么一户人家和崔家是莫逆之交的缘故。   崔璐红小的时候常住姥爷家,那会儿他父亲还活着,她的父母和卢海平的父母相处的很好,两家人来往不断。   卢海平比崔璐红大三岁多,他们家没有女孩儿,家里人都很喜欢漂亮乖巧、聪明听话的崔璐红,卢海平常带着小崔璐红去外面玩耍,处处护着她,两个人的关系比亲兄妹还要亲。   因为两家的关系好,卢海平管崔英叫姑姑,管崔璐红的爸爸叫姑父;   崔璐红管卢海平的爷爷叫姥爷、父母叫舅舅、舅妈。   她父亲因公去世后,有段时间崔英的情绪不好,崔璐红一直住在姥爷家。   那段时间和她相处时间最多的就是卢海平,很多时候玩儿的晚了,她就住在了卢海平家里。   后来到了上学的年龄,崔璐红上学以后回姥爷家时候就少了,但是和卢海平自小建立来的亲如兄妹的感情没有淡漠,他们一直都保持着这份友谊。   随着年龄增长,崔璐红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美貌少女,卢海平对她由原来单纯的兄妹之情,逐渐变成深深的爱慕。   因为崔璐红是个很单纯的姑娘,她的心思都在学习上,思想比较保守,从不与男生交往。卢海平把这份爱埋在心底,从来没有对崔璐红表白过,他怕亵渎了这个从小一块长大的好妹妹,也怕破坏了自己在她心目中好哥哥的形象。   卢海平的学习成绩一般,上到高二时眼看考学无望,家里人找了关系送他当兵去了。   那时候崔璐红刚上高一,卢海平临走之前她去卢家送别他时,卢海平鼓起勇气对崔璐红说:“你好好念书,等我回来。”   当时崔璐红的脸蛋儿红的像大苹果,低着头点了几下没有说话。   但是卢海平很开心,他们俩相互都太了解对方了,他知道崔璐红听明白了自己话里的含义,并且答应他了。   他服役的部队是一支纪律很严、训练任务繁重的战备部队,远在兰州地区,当兵三年卢海平没有回来探过家。   到部队后他给家里写信汇报了在部队的生活训练情况,原本想给崔璐红写封信,但是怕不合适没有动笔。   不想到部队三个月后,他居然收到了徐丽红给他写来的信件,在信里询问他的训练苦不苦、吃的好不好等情况,关心之情溢于言表,在信里责怪他怎么只给家里写信不给她写信,是不是离开了家就把她这个妹妹给忘了。   卢海平连夜就给崔璐红写了回信,第二天眼巴巴等着邮递员来连队送报纸的时候把回信交给了他带走寄出。   在信里卢海平给崔璐红解释,怕单给她写信让家里人多心,除此之外也就是说了说部队训练学习生活的事儿,还嘱咐崔璐红别把学习耽搁了之类的家常话。   就这样两个人有了书信来往,但是在来往信件中从来没有谈论过感情方面的事。   在当兵第二年的时候,连队的战友看卢海平老收到一个女孩儿给他写来的信件,大伙儿逼着他交待这个女孩儿是不是家里处的对象。   在军营那种一水儿的青不楞小伙子的环境下,像卢海平这样老有个女孩子给他写信的事儿,拿在连队里可是一个相当重要的事件,大伙儿哪能放过这么一件与卢海平有关的大事呢。   卢海平心里有底,也有炫耀的心理作怪,给崔璐红写了一封信,在信里很直白地说非常想念她,快两年没有见面了,也不知道她变成了什么样,想要一张她的照片。   信寄出去之后卢海平就有点后悔了,他自己都不知道在信里胡乱写了点什么,担心有些话说得不合适会让崔璐红生气。   果然,这封信发出去之后一个多月了,也没有收到她的回信------ 第327章 绝笔信   四十多天之后的一天,邮递员到连队送信,文书拿住写给卢海平的一封信不给他,要他当着众人的面儿把信拆开。   这在连队里是个惯例,因为文书每天收发信件,他不用打开看,把信封拿在手里一摸就知道,寄给卢海平的这封信里有照片,而且信封上的娟秀字迹他都熟识了,又是那个女孩儿给他写来的。   卢海平话里话外吹嘘过,自己这个妹妹长得美若天仙,这要是不让他当众展示一下,那怎么能行呢。   卢海平也不扭捏,他对大家说,自己先拆开看看,里面要真是妹妹的照片,就让你们饱饱眼福,但是信的内容不能给你们看。   战友们同意了他的条件,卢海平把信封拆开拿出里面的照片一看,他自己就傻掉了。   这是一张在照相馆里照的彩色照片,照片里的崔璐红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裙,双手背在身后,略显俏皮的笑吟吟地看着镜头。   身遭的战友们一把将照片从卢海平的手里抢去,在众人手里竞相传阅,看见照片人们服气了,卢海平这个妹妹真的是漂亮,比那些电影明星都好看。   照片的背面,崔璐红用娟秀的笔体写着一行字——海子哥惠存,1999年8月16日。   在写给他的信里崔璐红解释到,她参加了学校组织的夏令营去省城有活动,上个星期回家后妈妈把卢海平的来信交给了她。   知道他想要自己的照片,崔璐红特意去照相馆照了这张相片寄给了他,她说自己的样子傻傻的不上相------   这张照片卢海平一直珍藏着,他利用去星期天的机会请假去了趟县城,找了一家打字复印的地方把照片塑封了,这样就可以装到上衣兜里时时拿出来观看而不损坏照片。   多少个夜晚和无人的时候,卢海平都是手捧着崔璐红这张清纯美丽的照片,在遐想中安然入睡的。   二〇〇〇年五月初,卢海平给崔璐红写了一封信,信里嘱咐她这段时间把作息时间调整好,保证睡眠充足不要熬夜,以良好的的状态迎接即将到来的高考。   信寄出去之后一直没有收到她的回信,卢海平想大概是由于这段时间她在备考,没有多余的时间给自己回信,估计七月份考完试就能收到她的回信了。   但是知道八月中旬也没有收到崔璐红的来信,卢海平有些焦急了,三个多月没有收到崔璐红的来信,这还是没有过的事情。   这两年多他给崔璐红写信,都是寄到平城市棉纺厂第三纺织车间崔英,在信封上注明转收,崔英收到信后就会交给崔璐红。   他就给崔英写了一封信,在信封上注明亲启,信中向崔英询问崔璐红的近况。   信寄出去之后犹如石沉大海渺无音讯,卢海平当时的想法是,崔璐红可能是考上了名牌大学,人所处的环境不一样了,看不上自己这个没有文化的粗人了,他能够理解这种心境的变化,也就不再给她和崔英写信了。   一九九九年六月份卢海平的爷爷去世,部队当时正在参加一次军区大比武,没有准许他回家奔丧。   办理完爷爷的丧事,卢海平的父母由于工作原因,好几年之前就把家迁到了外地,因此卢家就在地矿局家属院销声匿迹没有人了,卢海平无法得知崔璐红不给他回信是因为什么。   当年十一月底卢海平复原,他没有回父母家,离开部队后就买了到平城的火车票回了平城。   当他到了崔英家敲开门,苍老憔悴的崔英看到他就昏厥过去时,卢海平意识到大事不好。   把崔英搀扶进屋里,卢海平看到崔璐红的小屋里摆着一张黑白照片,相框上挽着黑纱,他意识到璐璐璐璐是出事了。   在崔英的哭诉下,卢海平得知崔璐红跳河自杀的事情,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件事情不对。   因为崔璐红的学习成绩始终名列前茅,四月份和自己通信时还信心满满,说考上理想的大学不成问题,假如成绩不理想她就选择复读一年,那会儿你也复原了,可以每天接送我上下学。   这样的一种心态,哪里会因为落榜就想不开呢。   他再三想从崔英嘴里问出点儿别的原委,但是崔英说,璐璐没有留下话来,家里人推测,她就是因为落榜想不开走了绝路。   卢海平当时伤心的难以自抑,向崔英要了寄存崔璐红骨灰的单据跑到了殡仪馆,可是他去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殡仪馆下了班。   他在外面守了一晚上,等第二天早上管寄存骨灰的人一上班,就进了寄存处看璐璐。   当他看到那个写着崔璐红排位的骨灰盒孤零零地摆放在寄存架的角落里时,难过的几乎要发狂了,怎么回去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后来过了两天,他又去了一趟骨灰寄存处,拿自己的复原费给崔璐红挑了寄存处最好的位置换了寄放骨灰的地方。   回去到崔英家和她说了这件事,崔英犹豫了一阵儿,拿出来一个白色信封,上面写着——转交海子哥。   那笔迹卢海平太熟悉了,是崔璐红亲笔写在信封上的。   崔英和他说,这是她整理璐璐的遗物时,在她的床铺下面发现的,自己没有打开看过,也没想着要交给他。   可这是璐璐的遗愿,不把这封信交给他觉得对不起女儿。   崔英告诉卢海平,璐璐自杀确实有别的原因,但是这事儿有些见不得人,一开始没告诉他是怕他接受不了。   现在看着你这么伤心难过,就让你知道真相吧,璐璐应该在信里给你说的,我们也想知道她为什么就想不开了。   卢海平打开信看过后对崔英说,璐璐也没细说发生了什么事,就是让他别想着他了,崔英要看信的内容,卢海平跟他说心里面有些话涉及到了他和璐璐间私事,没有给崔英看这封信。   其实这封信的内容很简单,字迹也很潦草,只有寥寥数语。   信中写道:   海子哥,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走了。   我不干净了,对不起你。   要是你看到这封信了,想一想我们有过的约定,找到它,那里面有我想对你说的话。   妈妈不相信我说的话,我等不上你回来了。   海子哥,你要相信我,我是个好女孩儿,我走了------   璐璐绝笔——2000年8月19日   信里面提到的崔璐红和卢海平的约定,是在一次她写给卢海平的信里提到,在听英语磁带时不小心把第五册 内容那盘磁带给洗了,当时她在用另一个卡槽听音乐。   卢海平给她回信说,那你就把那盘磁带留着,有啥想说的话录下来,等我回去了放给我听。   崔璐红后来回信说,那就按你说的,我有话想对你说就录下来,你要是表现好,等你回来了我就把磁带交给你。   这是他和崔璐红之间的约定,卢海平看到崔璐红留给他的绝笔信时想到了一点,假如她在磁带里留下的话中表示出对崔英的不满,怕崔英听了之后会伤心,所以就没有给崔英看她的绝笔信,也没有跟她提磁带的事。   崔英不拿他当外人,崔璐红的房间他可以自由出入,卢海平很方便地就找到了这盘磁带。   他把磁带盒还留在原来的位置,只是拿走了盒里面的磁带,跟同学借了一个录音机回来把磁带放进去,听了磁带中崔璐红给他留下的话。   崔璐红的声音很哀婉,她说道:   海子哥,你听到这盘磁带中我跟你说的话时,我已经不在了,你不要怨我,其实我是想去找你的,可是我又没脸见你。   妈妈不相信我,她们来找了我好几次了,我不会答应她们的要求,就是死也不会。   我想过了,这种事儿解释不清楚,人们会认为我是个坏女孩儿,高考也没考好,我真的没脸见人了,连妈妈都不想听我说话,我心里的委屈和痛苦没有人知道,你又不在跟前。   她们一直在逼我,想让我去给她们换钱,我不是那种人,所以我选择死给他们看。   海子哥,事情是这样的------   ------   唐晓棠今天一直等到秦晓勇、赵志伟带着蹲守的人员撤回来,询问了一下两组人蹲守期间有没有什么发现,知道一切正常之后,嘱咐大家早点回去休息,让秦晓勇把明天去蹲守的人员通知到了,明天不要误了上岗时间。   安排完这些,她下楼开车回了“阳光海岸”这边,周志做好饭一直在等着她。   回到家吃了饭快十点了,两个人洗漱完上床躺下说了会儿话就睡觉了,今晚他俩没有亲热,因为明天是清明节,唐晓棠要去给崔海扫墓。   每年的这个时候,她的心情都很压抑,周志从来不在这几天主动跟她亲热,这是对她的尊重和体谅。   早上起来后弄着唐晓棠吃了早点,帮她换好衣服,周志把昨晚就给她准备好的一束用保鲜膜包裹起来的鲜花从储藏室拿出来交给了唐晓棠。   把她送到地下停车场,周志说道:“姐,你开车慢点,回来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准备饭。”   唐晓棠点了点头,打开车门上了车把那束鲜花放在副驾驶座上,发动汽车开出了停车场。 第328章 磁带里的哭诉(一)   由于唐晓棠现在和周志的关系以及公开化,崔有才夫妇和家人虽然没有提出过异议,但是唐晓棠有意在回避着他们,因此她从家里出来的很早,不到八点就来到了崔海的墓地。   唐志清每年清明时节,也都要来平城祭奠一下崔海,崔家的人都会陪着他一块来。   近两年他每次都有意无意地耽搁一些时间和唐晓棠错开,不让崔家的人跟她碰面,唐志清心里觉得对老崔家有愧,所以不愿意让他们在扫墓时碰到唐晓棠。   唐晓棠抱着周志给准备好的花束来到崔海的墓前,用一块事先准备好的白毛巾把崔海的墓碑仔细擦拭了一遍,然后蹲下来把那束鲜花端端正正摆放在他的墓碑前。   站起身面对着崔海的墓碑,唐晓棠在心里默默对崔海说道:   小海,我又来了看你了,不知道你在那边过的好不好,你的嘴还是那么碎吗?   周志也想来看看你,我没让他来,怕你见了他不痛快。   在我心里,你是你,他是他,我心里永远都为你留着一块位置,是别人取代不了的。   我想你会理解我、同意我的选择的,因为你不希望我不开心,是吧小海?   晓勇和俊梅结婚了,王宇现在成了市局的副局长,你老婆我是刑警支队的常务第一副支队长了,怎么样,听着高兴吧?   ------   唐晓棠在心里絮絮叨叨和崔海说了一会儿话,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她小声对着崔海的墓碑说道:“小海,我得走了。   眼下手里有个案子,一直找不到犯罪嫌疑人,刚才我猛地想到一个可能,我得过去看看,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啊。“   唐晓棠转身快步走出公墓,到大门外的停车场开上车,疾驶向离这里不远的另一处墓地——天安堂公墓。   崔璐红的骨灰安葬在那里,刚才唐晓棠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那个杀死杨潇美、严双林、高杰的复仇者,对崔璐红感情如此之深,那么他会不会在清明节这个当口,来给崔璐红扫墓呢?   这个可能性很大,唐晓棠边往天安堂公墓赶,边给秦晓勇打了个电话,让他带几个人过来跟自己汇合。   十多分钟后后唐晓棠就到了天安堂公墓大门外,她把车开进停车场停好,快步向公墓内走去。   一辆红色面包车从唐晓棠身后超过她开出了停车场驶上马路,向着市区里开去。   卢海平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唐晓棠的背影,小声嘀咕道:“你别着急找我了,一会儿事儿办利索,我们会见面的。”   他开着面包车向郊区公安局驶去,脑海里又回想起崔璐红留下的那盘磁带里的话语。   崔璐红给他留下的磁带里是这么说的:“海子哥,你知道杨潇美吧,院里老杨家那个姑娘,你见过她,就是她害了我。   五月十一日下午四点多,班主任到班里跟我们说,今天下午老师们有个教研会,下午和晚上的课放到明天再上,今天可以提前放学回家了。   我从学校出来在校门口碰见了杨潇美和另外两个女孩儿,杨潇美喊住我跟我说,今天是专门来找我的,知道我快要高考了,过来看看我。   我俩是从小在院儿里一块儿长大的,她高中跟我在一个学校,后来自己不想念书了,每天到了学校放下书包就跑到校外跟人去玩儿,被学校劝退了。   杨潇美平常对我挺好的,她在外面认识一帮人,有几次我放学时在校外有别的学校的男生往住拦我,是杨潇美带着人把他们赶跑了,她让我有事儿就找她,说咱们是一个院儿的,不能让外人欺负咱们院儿的人。   所以她那天来找我,说今天时间还早,找个地方咱们坐一会儿吃了饭你再回家吧,我就跟她去了。   吃饭的地方挺远的,在南郊那边,叫金太阳酒店,杨潇美打了一辆出租车,拉着我和另外两个女孩,我们四个人一块儿去的那儿。   到了之后杨潇美带我们去餐厅要了一个雅间,点了好几个菜还有啤酒。   我不敢喝酒,怕回家后妈妈闻出来说我,杨潇美就给我点了饮料。   我几个人吃了一会儿,杨潇美出去了一次,再进来的时候领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   她给我们介绍,说这是她的一个哥哥,刚才在外面碰到了,就叫他过来一块儿坐坐。   这个男的很会说话,他又点了几个菜,说今天他来请客,招呼服务员又要了几瓶啤酒跟我们喝。   看我只喝饮料,他给我倒了一杯啤酒,说第一见面,祝我高考顺利什么的,这杯酒得喝。   杨潇美也在一旁劝我,说是一杯啤酒没事儿,我就把这杯啤酒喝了。   啤酒我之前也喝过,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喝完那杯啤酒我就有点头晕犯困,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房间里的大床上,屋里开着小灯。   杨潇美的那个哥哥躺在我旁边没穿衣服,我发现自己身上也一件衣服没有穿,身体那里挺疼的。   当时我吓坏了,放声大哭起来,杨潇美那个哥哥要来抱我,我把他连推带打赶下了床。   我问他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要欺负我,杨潇美到哪儿去了。   他跟我说这可是刚才吃饭的时候跟我和杨潇美说好的,杨潇美介绍我和他认识,他给了杨潇美一万块钱,至于你俩怎么分他不管,我答应陪他睡觉。“   说到这儿崔璐红发出了啜泣声:“海子哥,我是啥样的人你是知道的,咱俩从小到大你是唯一一个和我关系亲近的男生,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我都没有让你碰过我。   小时候那会儿你抱着我玩儿、教我滑冰那些可不算,我那会儿还是小孩儿呐。   我就是喝醉了,也不会答应跟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做那种事儿呀。   当时我的脑子里面乱极了,身上又没有穿衣服,用被子捂住自己哭了很长时间。   那个男的说杨潇美骗了他,没想到你是第一次,你真麻烦。   他说要不再给我一万块钱,让我陪他一个晚上。   我对他说,我才不要你的臭钱,你赶紧把杨潇美找来,我要问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他给杨潇美打了个传呼,杨潇美很快就敲门进来了。   她进来之后我就质问她,你今天去找我是不是就想要害我,刚才在我喝的酒里面是不是放了东西,我怎么会只喝了一杯啤酒就醉倒了。   你这个哥哥说他给了你一万块钱,我答应陪他睡觉,我怎么会答应他这种无耻要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这种事我怎么再有脸去见人呀。   杨潇美当时就跟我翻脸了,她说你别想要钱还装清纯,那会儿拿酒遮脸啥都答应了,这会儿是想多要钱又反咬一口。   一万块钱她已经收了,你要想多要可以给你拿八千,她只要两千。   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万块钱,输出两千块钱后把剩下的钱扔到床上让我收起来。   我和她争吵起来,跟她说我又不像你成天买这买那的,怎么会因为别人说给我几个臭钱就会做这种丢人的事儿。   杨潇美骂我是得了便宜还想卖乖,是故意玩儿她。   我们俩争吵的时候,那个男的去了哪儿我没注意。   过了一会儿他推门进来,又往床上扔了一叠钱,让我穿上衣服和杨潇美赶紧滚蛋,少在他眼前一唱一和的演戏。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敲门,那个男的过去开了门,从外面进来一个穿着警服的老警察和一个二十多岁穿着普通衣服的男的。   这两个人进来时样子很凶,问我们在干什么。   杨潇美和她那个哥哥吓坏了,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我没穿衣服披着被子坐在床上,那个老警察指着床上的钱问我是怎么回事儿,我跟他说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是那个男的欺负了我,还说我是为了钱同意跟他睡觉,他是在冤枉我,你们来的正好,求你们警察帮帮我。   那个跟着老警察进来的男的对我说,这事儿在这儿说不清楚,得跟他们会派出所接受调查,我同意跟他们回去。   他们把杨潇美那个哥哥带到了外面,让杨潇美把床上的钱收起来交给他们之后,让她帮我把衣服穿起来跟他们走。   杨潇美在帮我穿衣服时还在骂我,说我人心没尽,这下好了,让派出所抓回去没有好果子吃,把她也连累了。   我掀开被子看到了床单上留下的血迹,拽住杨潇美让她看,我跟她说我还是个姑娘,为了几个臭钱就会让人破了身子吗?   杨潇美一口咬死,刚才吃饭的时候另外两个女孩儿先走了,她本来是要打车送我回家的,去门口拦住出租车回来叫我时,见我跟她那个哥哥聊得很热乎。   她哥哥提出来想跟我玩玩儿,我说不能白玩儿,杨潇美是帮我说话,跟他哥哥要了一万块钱,我让她在楼下等着,自己跟着她这个哥哥上楼了。   这些事儿我根本不记得,跟杨潇美又吵了起来,那个老警察进来让我俩闭嘴,快点儿跟他们去派出所------” 第329章 磁带里的哭诉(二)   崔璐红留在磁带里的声音一直带着哭腔,对去了派出所后的遭遇她是这样叙述的:“那个老警察和穿便装的男的把我、杨潇美和她那个哥哥带出了酒店,上了停在酒店外面的一辆警用面包车上。   我不记得是从几楼下来的,当时我又羞又怕,一直用手捂着脸。   那个派出所离市区很远,我感觉汽车开了好长时间才进了个院子停下。   院子里是一排小二楼,我和杨潇美被带到右面一楼的一个办公室里,那个和老警察相跟着的男的让我们坐在屋里的长条椅子上,他叫过来一个挺年轻、穿便服的男的看着我和杨潇美,不让我俩相互说话,他自己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返回来叫走了杨潇美,屋里就剩下我和那个挺年轻的男的了。   他问我是为什么被抓进来,我跟他说我没干坏事,是跟我们一起带回来那个男的欺负了我,你们带我回来了解情况的,这个人就不说话了。   又过了一会儿那个老警察把杨潇美带了回来,让我跟他出去。   他把我带到二楼的一个办公室里让我坐在一把椅子上,这个老警察和那个穿便装的男的坐在我对面的桌子后面拿出纸笔对我问话并且做记录。   他们问我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原因被带到派出所吗?   我说知道,因为杨潇美的那个哥哥欺负了我,我跟你们来派出所报告这件事,请你们把那个坏人抓了。   他们让我说说具体情况,我就把杨潇美下午去学校找我一直到我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被那个男人欺负了的经过详细的给他们讲了一遍。   这两个人一边听我讲一边笑,他们反复问了我好几次,是不是在酒店的雅间里和杨潇美的哥哥一块儿吃饭了、问我是不是跟他喝过酒、跟他具体谈什么了。   我跟他们承认是和杨潇美的哥哥一块在雅间里吃过饭,还喝了他倒给我的一杯啤酒。我特别对他们说,喝了那杯啤酒后我就有点醉了,后面的事儿记不太清楚,直到在床上清醒过来,才发现杨潇美的哥哥把我欺负了。   他们又问我,在你躺着的床上放着很多现金,这钱是哪儿来的?   我告诉他们,杨潇美的哥哥说,是在雅间里跟我谈好,他给我和杨潇美一万块钱,我同意跟他上楼睡觉。   我不记得有这回事,叫来杨潇美跟她对质,杨潇美说就是这么回事儿,她从自己背着的包里拿出一叠钱扔在我躺着的床上。   后来她的哥哥说我和杨潇美是在给他演戏,又拿出一叠钱扔在了我这张床上,让我和杨潇美拿上钱滚蛋。   我跟他们说,这些钱不是我的,也不是我要的,跟我没有关系。   他们有点不耐烦听我说话,又问了问我认识不认识杨潇美的哥哥、知不知道他叫什么、住在哪里什么的,我跟他们说我不认识他,更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他们俩商量了一下说差不多了,那个穿便装的男的就出去了。   留下来的老警察仔细问了问我的年龄,咳声叹气地说,你还这么小,干点儿什么不好就出来挣这种钱,将来长大了可怎么办呀。   我跟他说,我根本没有想过要挣这种钱,是杨潇美和她的那个哥哥冤枉我,她们说的我跟他们要钱的事儿根本没有过,他们是在胡说。   这个老警察对我挺和气的,他跟我说,杨潇美和他哥哥都已经交代了,你就别再不承认了,这样一点好处也没有,人家两个人的供词能够相互印证,你就是什么都不承认,事实也能认定了。   你的这种行为是为了获取钱财,与他人进行性。交易,叫做卖。淫,是犯法的。   杨潇美介绍你跟她哥哥认识,收了人家的钱,她的行为也是犯法的。   她的那个哥哥给了你们钱,和你睡了觉,也是犯法的,你们都要被处理。   假如想你说的那样,是杨潇美的哥哥欺负了你,那杨潇美何苦承认是她介绍你和她的哥哥进行性。交易收了人家的钱,她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从道理上说不通。   我们进房间时,你在的床上放着那么多钱,我们看得很清楚,你说钱不是你的,你也没有跟杨潇美和她的哥哥要过钱,那这些钱怎么会在你的床上?   杨潇美说是你嫌分给你的钱少了,把钱扔在床上和她吵架;   她的哥哥说,当时你还跟他要钱,他就又给了你一万块钱,你刚把钱拿在手里,我们就敲门了,你顺手就把钱扔到了床上,杨潇美的供词也证实就是这么回事儿。   现在事实俱在,你自己狡辩没有用,还是老老实实承认了,争取从轻处理吧。“   磁带里面崔璐红的啜泣声变大,声音时断时续:“我还和老警察说了,我有对象的,我的对象叫卢海平,他在部队当兵。   你们去酒店的房间里看看,我还是个姑娘,杨潇美的哥哥破了我的身子,床单上还有血迹。   我要是为了钱跟他干这种事,怎么对得起我的对象、将来结婚的时候他发现我不是姑娘了,我怎么跟他交待啊,所以我不会为了钱干这种丢脸事儿的。   老警察不屑地说,这是你的一面之词,恐怕也正是因为你是个黄花闺女,人家才舍得给你一万块钱,你嫌少人家又给了你一万,这种事儿我们不是第一次见了。   不然的话,就算你长得挺漂亮,给你个三百五百的也就不少了。   后那个穿便装的男的进来了,老警察问他领导怎么说,他说领导放话了,杨潇美和她哥哥态度还可以,罚点款处理就行了。   说我的态度不好死不承认,通知她家里人过来说明情况,送劳教队改造吧。   那个老警察一听就跟他急了,埋怨他怎么不替我说说话,劳教队那是什么地方,关的都是杀人放火的犯人,这么一个小姑娘送到那儿去,不是就毁了吗?   老警察又劝我,让我端正态度好好把事情交代了。   他跟我说,你们是三个人一块儿被带回来的,又不是只带回来你一个人,人家俩人都承认了,就你自己不说实话那哪行啊。   你当时是喝了点酒,有些事儿记不清楚可以理解,但杨潇美和她哥哥的供词已经证明了这件事情的原委,你自己不承认只会加重对你的处罚。   海子哥,我是有嘴说不清呀,怎么跟这个老警察解释也没用。   他说的话也有道理,杨潇美和她哥哥的供词都对我不利,有些事儿我确实是记不起来也说不清楚,要是真把我送到了劳教队,那可怎么办呀。   再说警察要是把这事儿通知了家里人,那还不得让全院儿的都知道了,妈妈不得气死了,我以后还咋见人啊。   那个老警察拿起桌子上记录好的材料对我说,你别再犟了,在上面签个字,我舍上脸去找领导说,让领导给个面子从轻处理你。   当时我的脑子乱的像一团麻线,也没有仔细看上面写了上面,就在他指给我的地方签字按了手印,他拿着材料出去了。   过了不长时间老警察就回来了,他生气地对那个穿便服的男的说,领导真是的,非要罚款处理,这么一个学生娃,她哪儿有钱交罚款呀。   那个穿便服的说,这事儿好办,只要领导同意罚款处理,杨潇美和她那个哥哥都有钱,让他们出了不就完事儿了。   老警察对我说,看你年龄小还在上学,这个事儿又是初犯,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不对你从重处罚了。   你给我们写个保证书,保证以后不再做卖。淫的事儿,就可以回家了。   我本来不想写这个保证书,但是经不住老警察相劝,他是这是个程序问题,不写保证书就没法处理我的事儿,我只好按他们的意思写了保证书,签上字按了手印。   之后老警察叫过来那个之前看着我的男青年,让他开面包车先把我送回家,杨潇美和她哥哥还不能走,等着接受处罚。   那个男青年开车往家送我,我让他在离家还有一段路的时候把我放下车,自己走回去的。   回家之后我的脑子浑浑噩噩,怎么想也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想跟妈妈说这件事,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在警察那儿都说不清楚,妈妈听了会相信我说的话吗,她就是相信了又能怎么样,我自己都有点儿不相信我自己了。   海子哥,我收到你给我写的信了,我真想把这事儿跟你说说,让你回来帮帮我。   可是这种事儿怎么对你说呀,我已经不干净了,我怕你知道了不要我了,呜呜---   那段时间我无法集中注意力,整天就在想这件事,以致于学习成绩直线下降,从考场出来我就知道,这次考试我考的一塌糊涂,肯定要落榜了。   姥爷看我的情绪不好,把我接回家里住。   这期间杨潇美来找过我,跟我说好话道歉,说她不应该带我见她哥哥,要是不见面就不会出这种事儿,还说派出所发了我们三个人一万一千块钱,都是她哥哥出的,她哥哥觉得自己出的太多,一直在找她要钱。   我本来不想见她,可是怕她把这件事说出去,又不敢得罪她,每次见她都提心吊胆,我总觉得是她在这件事上做了手脚,可是我也没有凭据。   前几天她在院里碰见我,把我叫到外面跟我说了一件事儿------ 第330章 磁带里的哭诉(三)   崔璐红在磁带里叙述道:“杨潇美把我叫到院儿外,和她相跟着还有两个外院儿的男孩儿,我不认识他们俩。   杨潇美把我叫到西二门外面的路边,她跟我说今天是她那个欺负了我的哥哥让她来找我的。   她哥哥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杨潇美说她哥哥要见我,因为我在派出所的罚款是他给出的,他不能白给我出这个钱,让我再去陪他一次。   我跟杨潇美说,那天他就把我欺负了,到了派出所说不清楚,定了个我和他做性。交易,我一直觉得这件事儿是你和你哥合伙儿把我欺负了的。   现在他还想欺负我,门儿都没有,我不会再去见他了。   杨潇美说你不去也行,那就还钱吧,派出所罚你三千块,你给我三千块钱我拿上交给我哥。   我哪有那么多钱啊,我求杨潇美帮我跟她哥哥说说放过我吧,我没有钱给他。   再说我一个大姑娘被他破了身子,他已经占了便宜,不要再来找我了。   正在和杨潇美说话时,妈妈骑车子过来看见我和杨潇美她们几个人在一块儿,当时杨潇美和那两个那孩儿都在抽烟,妈妈以为我也在跟着她们学抽烟,过来就打了我两巴掌。   杨潇美她们看见妈妈来了,她们都跑了。   我跟妈妈说我没有抽烟,妈妈不相信。回了姥爷家因为事儿,她还和姥爷、姥姥吵了一架。   我以为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杨潇美不会再来找我,可是昨天中午她又来姥爷家找我。   她把我叫到院儿外跟我说,他哥说不用我还他钱,只要我去见见他,还可以再给我钱,五千一万随我要,只要我去见他就行。   我让杨潇美滚,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会跟她去的。   杨潇美跟我翻脸了,她骂我装清纯,玩都让他哥玩儿了,这会儿装什么孙子。   一次跟两次有什么区别,还有钱挣,你不想要他的钱我还想要呢。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把你的事儿说出去,别当我不知道,你在派出所写了保证书,承认了自己是卖。淫,不是你说你没有做就是没有做,白纸黑字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你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当时派出所那个老警察跟我说过,就是走个程序,他们会给我保密的,杨潇美怎么会知道我写了保证书的事儿呢?   我问她怎么知道我在派出所写过保证书,杨潇美得意地说,那你别管,我哥可有本事了,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儿,让我想清楚今天给她个交待。   昨天下午我回了妈妈家,想跟妈妈说这件事。   晚上吃饭的时候,妈妈跟我说了很多,她说女孩子要懂得洁身自好,不自重落下坏名声,一辈子就都抬不起头了。   她让我不要再喝杨潇美她们一块儿玩儿了,杨潇美不是个好东西,你跟着她们混下去也会学坏了。   我想跟妈妈好好谈谈,可是她不想听我说话,早早就睡觉了。   海子哥,我想了一晚上,也没有想出来该怎样处理这件事的办法。   这里的警察不相信我说的话,杨潇美的哥哥欺负了我,我又没有证据告他。   杨潇美这几次找我,我感觉她和她哥是在拿这件事要挟我,可是我不能也不会答应她跟她去的。   这种事儿我没法儿跟家里人说,说了妈妈也不会相信我,她会认为我跟着杨潇美学坏了,除了骂我一顿大概还会打我的。   海子哥,我最想跟说的人就是你,说说我心里的苦,我是被冤枉的。   一个女孩儿最宝贵的贞洁被人夺走了,还被派出所认定成是跟人做了交易拿身体去换钱,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海子哥,我知道你喜欢我,这些年你虽然嘴上没有说出来,但是我知道你的心。   其实我不仅把你当成了哥哥,我也早就喜欢上你了,希望有那么一天把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给你。   璐璐怎么会把自己的身子交给一个陌生的男人去换钱啊,我不会做这种事的。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我,我想等你回来,亲口向你坦白这件事。   我不祈求得到你的原谅,只是想让你相信,我不是个坏女孩儿,我不想也不会做那种事。   海子哥,虽然我很想等着你回来见你一面,但是我害怕,怕你不理我了,看不起我了,不相信我的话,不要我了。   我等不到你回来了海子哥,杨潇美下午就要来找我,她指了两条路让我选。   一条路是乖乖跟她去见她哥,我去陪她哥哥睡觉,从她哥那儿要上钱跟她平分。   另一条路就是我如果不去,她就把那天我被派出所抓回去的事说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卖过淫的、不要脸的烂货。   我是不会跟她去见她那个哥哥的,在我没有意识的情形下他欺负了我,那种事我控制不了也无法反抗,但是让我意识清醒地去跟他做那种事,我是死也不会去做的。   海子哥,实际上我从派出所回来后就想到死了,最近好几次我都想自杀,我没脸活着了。   可是我不想死呀,我想等着你回来,我觉得只有你会相信我,从小到大你都护着我,有你在我也不会让人欺负了,我好想见你啊。   海子哥,我怕呀,不知道人死的时候难受不难受、会不会很疼、很痛苦呀。   可是比起来让所有人都戳着我的脊梁骨,说我是个不要脸的女孩儿、是个杨潇美嘴里说的那种烂货,我还不如死了呢。   我死了,杨潇美她们再往出说这些事儿也没有意义了,在人们的心目中,我还是个好女孩儿。   我也没脸活着了,我没有做到妈妈说的洁身自好,给她丢脸了;   我失去了贞洁,不能把自己完整的交给你了,我对不起你,没有脸再见你的面了。   我是个给家人丢了脸的女孩儿、是个让人破了身子不干净的女孩儿,我这样的人再活在世上也没什么意思了,我要走了------   海子哥,我在走之前给你留下这段话,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是个坏女孩儿,璐璐一直都是个纯洁的好姑娘,璐璐心里是爱你的。   你不要听人们瞎说,我的人虽然不干净了,可是我的心是干净的,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别人,我是清白的。   海子哥,妈妈从小把我带大不容易,我走了就剩下她一个人了,你要是还对我这个妹妹念一点情意,就帮我照顾照顾她吧,算是我最后求你帮我个忙,我会念着你的好的。   海子哥,璐璐走了---   海子哥------“   卢海平猛打方向盘把车靠到了路边,泪水又一次模糊了他的双眼,他伏在方向盘上,双肩剧烈地抖动着,双手握成拳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他听了崔璐红给他留下的遗言,伤心痛苦过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意识到璐璐是被杨潇美和她那个所谓的哥哥合伙儿算计了。   卢海平在外当兵三年,是经见过一些世面的,他可不是崔璐红这样涉世不深、被人连哄带骗几句话下来就失却方寸被吓住了的中学生。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对劲,杨潇美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地就到学校来找崔璐红,带着崔璐红去那家酒店吃饭?   到了饭店在吃饭中间出去一趟,再进来就带着她那个所谓的哥哥,是偶然遇到的吗?   在她的劝说下,崔璐红喝了一杯杨潇美那个哥哥给她倒的一杯啤酒,别的女孩子也都在喝啤酒,为什么她们都没事,就崔璐红喝醉了?   在家的时候,逢年过节或是夏天天热,卢海平也见过崔璐红和啤酒,她喝一瓶都啥事儿没有,怎么会连一杯啤酒也喝不了呢?   就算是璐璐醉酒状态下不太清醒,你杨潇美是清醒的吧?   你的所谓哥哥对璐璐提出那样的无耻要求,你不仅不护着璐璐,还收了他的钱,任由他把璐璐带走,你安的是什么心?   事后你三番五次来找璐璐,逼着她再跟你去见你的哥哥,让她陪他睡觉帮你挣钱,你的心肠比蛇蝎还要狠毒,璐璐是跟你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你心里还有点儿时的情分吗,杨潇美你还是个人吗?   还有派出所那两个把璐璐带回去的人,你们不是啥都不懂的老百姓,是执法者。   璐璐跟你们说的明明白白,她是被人欺负了,可是你们偏信杨潇美和她哥哥的一面之词,就认定璐璐有卖。淫行为。   你们调查了吗?凭什么就下了这个结论?查清事情的原委难道不正是你们的职责吗?   还有,就算事情不好往清楚查,你们按着杨潇美跟她哥的供述作为依据处理这件事,为什么杨潇美会知道璐璐写过保证书,为当事人保密不也是你们的责任吗?何况璐璐还未成年,你们这还像是个执法者应有的做法吗?   事实不清、证据不明的情况下,你们把一起涉嫌QJ的案件认定为是卖。淫朴昌,还随意泄露当事人的相关信息,你们是不是和杨潇美的哥哥有什么特殊关系呀?   璐璐是谁?你们以为她孤儿寡母好欺负吗?   那你们就大错而特错了,他是我卢海平倾心爱慕的女孩儿、是我视为比亲妹妹还要亲的至亲之人,是我将来要娶回来共度一生的爱人。   你们就这样把她毁了,还是用这种玷污了她的清白、毁坏了她的名声、逼着她走上绝路的方式要了她的性命,这简直是天理难容!   你们大概不知道,璐璐还有我这么一个深爱着她的哥哥吧。   是不是觉得事情做得很巧妙,让人抓不住什么把柄而肆无忌惮呀?   那你们就等着吧,我要让你们一个一个都去给璐璐陪葬,所有害了露露的人全都给我去死吧。   璐璐,你要是在天有灵,就看着海子哥给你把这些人都杀了为你报仇。   你走了,我也不想活了,我要去那边找你,去那边保护着你,有我在那边陪着你,谁也别想再欺负你,你等着海子哥,我给你把仇报了就来陪着你。   卢海平把事情看的很明白,这件事想要追究杨潇美等人的责任是相当难的,关键是没有什么证据。   但是崔璐红留下的遗言证明,她之所以选择自杀,是被逼无奈,是无声的抗争,是为了证明自己清白之身的舍命之举,也是做给他这个海子哥看的,是一种用生命向他表白的特殊方式,告诉他自己不是个坏女孩儿,是值得他爱的。   卢海平有些埋怨璐璐,你真是个傻瓜,她们逼你就范,你就不会跑吗?   跑到部队来找我呀,你说的话别人不听不信,可是我听我信呀,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我明白,你是不好意思见我,怕我看不起你。   怎么会呢,我们从小到大一块儿长起来,我还不知道你是啥样的吗?   你的心纯净的就像一块无暇的水晶,怎么会去做那么下作的事情,明显是上了别人的当,给人下套设计了。   既然你以死明志,让我知道你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那剩下的事儿哥来给你办。   卢海平把事情仔细琢磨了一番,决定先找到杨潇美,她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从她嘴里才能搞清楚这件事的始末。   再者除了她,璐璐也不知道别人叫什么,遗言里没有说清楚这些。   杨潇美和她的那个哥哥是事先就设计好了给璐璐下的套,复仇的行动就从她开始吧。   卢海平认识杨潇美,本来就是一个大院儿的,她的家卢海平也去过,只不过在当兵前的几年没怎么见过她而已。   原本想着找杨潇美不费劲儿,可是一打听却犯了难,院儿里知道的人告诉他,杨潇美去了外地,院儿里人有大半年没见过她了。   卢海平的爷爷去世后,他的父母去了外地,矿务局家属院的房子也荒废了,卢海平没有住在院儿里。   他被分配到平城市副食品公司工作,单位给他分配了一间单身宿舍。   卢海平也不想回矿务局宿舍大院去住,因为他要展开为崔璐红复仇的行动计划,在院里露面多了不太方便。   不住在那里反而是一件好事,他早就有了算计。 第331章 复仇行动(一)   杨潇美得知崔璐红自杀的消息,离开家出去躲避一阵儿是很正常的,卢海平一点都不着急,她总会回来的,卢海平的耐心足够。   崔璐红在遗言里让他帮着照顾妈妈,卢海平抽时间就往崔英这儿跑,帮着她干些体力活儿,顺带着也能从崔英这里打听到杨潇美回来没有。   二零零三年九月中旬,卢海平从崔英那里获悉,她在院里看见杨潇美了。   这个时期卢海平和崔俊义帮着在家里待岗崔英把住房改造了一下,弄起了个小超市。   卢海平脑子活当过兵有眼力见儿,在副食品公司担任了配送货物部门的班长,手里有单位配发的面包车和一定的小权力。   他把给崔英这个商店配送货物的事儿揽到了自己名下,这样既可以把一些比较紧俏的商品配发给崔英,又可以名正言顺的时常往崔英这里跑,啥事儿也不耽误。   听崔英说在院儿里遇到了杨潇美,卢海平知道机会来了。   那段时间他和其他配货的司机调换了一辆灰色面包车开上,开始抽出时间在矿务局宿舍大院外面守候,等着杨潇美出来。   好几次他都看到了杨潇美,但是她来去身边还跟着其他人,卢海平跟踪了几次都没有下手的机会。   二零零三年九月二十七日晚上七点多,卢海平在矿务局家属院南大门外面,看见杨潇美相跟着另外一个女孩儿从院儿里出来,她俩打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去,卢海平开着面包车跟在了出租车后面。   杨潇美她们坐着出租车到了“迪卡夜总会”门口下了车,两个人进了夜总会。   卢海平观察了一下夜总会外面没有摄像头,把车停在了门口附近,坐在车里等着杨潇美出来。   他没有下车进夜总会里面,卢海平知道,夜总会这种地方,里面的探头不止一个,他是要找机会把杨潇美控制住,然后从她嘴里逼问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就把她杀掉,是不能暴露出自己的影踪的。   卢海平不怕被警察抓住,他是不能让警察把他抓住,因为要杀的不止是杨潇美一个人,太早被警察抓住了,就没法儿为崔璐红报仇了。   大约晚上十点半左右,杨潇美从夜总会里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卢海平看她是单身一人出来,机敏地把面包车开到杨潇美旁边,摇下窗户问她是不是要打车。   杨潇美正是出来打车的,那个年代有很多人开着面包车跑黑车揽客,价格要比正规的出租车便宜一些,杨潇美拉开车门就坐进了副驾驶,让卢海平送她去个地方。   杨潇美根本没有想到有人一直在等机会要她的命,也没有注意看卢海平的相貌。   卢海平戴了一副平光眼镜在相貌上有变化,杨潇美就是看清楚他的相貌也认不出来。   他开车走到一处比较僻静的地方时猛踩刹车停了下来,杨潇美猝不及防脑袋在前挡风玻璃上碰的头晕脑胀,意识清楚过来时已经被卢海平捆了个结结实实,嘴里塞了块破布扔到了后车厢里。   卢海平事先就选好了地方,拉着杨潇美来到老矿区废弃的洗煤厂,把车开进了一个车间里面。   他把杨潇美从车上拖下来捆在一条下水管道上,取出了塞在杨潇美嘴里的破布子。   杨潇美当时并不是很害怕,她以为卢海平是要抢她身上的钱物或者是性侵她,表现的很乖巧。   她对卢海平说:“你何必这样呐,要钱我包里有,要人你把我放开,我好好和你做,保你舒服过瘾玩得痛快,你把我放开吧。”   卢海平把眼镜摘下来让杨潇美仔细看看他是谁,杨潇美借着灯光看清楚了卢海平的相貌,当时就尿了裤子,她认出来卢海平了。   卢海平和崔璐红的关系,杨潇美一清二楚,他从小到大一直护着崔璐红,两个人不是兄妹胜似兄妹,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杨潇美一听说崔璐红自杀的消息就跑到外地去了,主要就是为了躲开卢海平。   她担心崔璐红临死前给卢海平留下过什么话,要是这样卢海平绝不会放过她的。   在外地躲了两年多,她通过别人打听过卢海平的下落,传回来的消息说,没有人在院儿里见到过卢海平。   卢海平当兵走了杨潇美知道,不然她也不敢去打崔璐红的主意。   卢海平一直没有露过面,那他很可能是随父母去了外地生活,或者是留在了部队,也没有在院儿里出现打听过与崔璐红自杀有关的事儿,想来他是不知道崔璐红真正的死因。   这两年在外地混日子挺不容易,杨潇美是真的操起了皮肉生意,钱上面倒是够花,但是再怎么着也比不上在家里好啊。   既然卢海平这个最大的威胁不存在了,那还在外面提心吊胆地混什么,平城才是自己的地盘,回去了日子过得才滋润呐,所以杨潇美打道回府了。   当她认出面前把她绑到这里的人是卢海平时,杨潇美后悔不迭,更怕的要命,从卢海平的神色上她预感到,死神正在一步步向她靠近,他是来给崔璐红报仇的。   果然,卢海平见她认出了自己,单刀直入地问她,你的那个什么哥哥是谁,崔璐红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自杀的。   杨潇美也是在社会上混出来的,她非常明白,这个时候要死咬住崔璐红自杀的事儿跟她没关系,如果说了实话,她今天必死无疑。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她一口咬定,那个哥哥是她在社会上认识的,胡乱编了个名字说给卢海平,称是崔璐红自己跟他谈好了拿钱陪他睡觉,自己只不过是帮崔璐红先把钱收着,因为这她也连带着让派出所给处罚了,自己还很冤的慌呢。   卢海平料到杨潇美不会轻易地把实话说出来,于是对她实施了残酷的毒打折磨,严刑逼供是一方面,以泄心中对杨潇美的愤恨也是毒打她的原因之一。   当指甲一片一片被卢海平用钳子拔下来,手指脚趾一根一根被卢海平掰断砸断时,杨潇美受不了啦。   这个时候她是真的后悔了,不该在崔璐红身上打歪主意,她怎么忘了崔璐红身后还有个卢海平,自己想钱想的昏了头,这是在找死呀。   她求卢海平住手不要再折磨她了,她可以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他,但是有一个条件。 第332章 复仇行动(二)   卢海平的脸色阴沉,冷冷地对杨潇美说:“你没有资格跟我提条件,害了璐璐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既然不想说,那就去死吧,”他作势去掐杨潇美的脖子。   求生是人的本能,杨潇美惊恐的哀求道:“海平哥,我们也是一个院儿出来的,求求你留我一条命,我把知道的都跟你说了,你饶了我吧。”   卢海平停住手想了想,开口说道:“只要你跟我说实话,今天我不杀你。”   杨潇美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花,只要能活命,就是她妈怎么生的她,杨潇美如果知道的话,都会说出来的,她对卢海平叙述了坑害崔璐红的事情经过。   二〇〇〇年三月份开学不久,杨潇美因经常无故旷课、迟到早退被学校勒令退学。   这对她来说正遂了心愿,可以更加自由地在社会上胡混了,家里人也管不了她。   她长得有几分姿色,社会上的浪荡青年追她的不少,在金钱的诱惑和甜园蜜语的哄骗下,杨潇美早早地就先后和几个男人发生了关系,其中就有她那个所谓的哥哥。   这个人叫高杰,三十来岁,也算是地矿局大院儿的人,只不过前些年就出去在社会上混迹,在圈子里有一帮朋友,开了个售卖采矿设备、辅助设施的公司,手里很有钱。   他不在院儿里住,经常在一些高档宾馆包房,就喜欢玩儿小姑娘。   偶然之下,杨潇美通过别人认识了高杰,高杰出手大方,给杨潇美花了不少钱,杨潇美跟他上过几次床。   两个人各有所需,一个是花钱买乐呵,一个是拿身体换钱花,都是逢场作戏。   高杰知道杨潇美认识不少在校的女生,怂恿她把其中长得漂亮的女孩儿介绍给他认识,每联系成功一个,就给她两千块钱。   杨潇美前前后后给高杰介绍过五六个女孩儿,从高杰手里挣了一万多块钱,她觉得这个买卖来钱快,更加乐此不彼,四下帮高杰物色目标。   但高杰却不太满意,有一次俩人在床上发生完关系后,高杰无趣地说:“你找的都是些个被开了瓜的,弄着没多大意思。   有没有处。女给我找几个,那玩儿起来才痛快,一个我给你一万块钱。“   杨潇美认识的女孩儿大部分也都是厌恶学习不求上进的女孩儿,这些女孩跟她一样追求物质上的享受,想从里面找个大姑娘还真没有。   也有是姑娘的,可是长相一般,高杰还看不上。   杨潇美急于从高杰手里得到钱财,就想到了崔璐红。   崔璐红是五中的校花,模样气质出众,她从不和男生有过多的交往,是个百分之百的处子之身。   杨潇美曾经犹豫过,崔璐红跟她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发小,自己干的这事儿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崔璐红也是个喜欢钱财贪慕虚荣的物质女,那倒是无所谓,可她不是那样的人。   璐璐是个洁身自好、积极上进的好学生,她是不会去做那种事的。   但是钱财动人心,利欲熏心之下,杨潇美把小姐妹多年的情分抛在了脑后,打起了崔璐红的主意。   她对崔璐红家的情况了如指掌,她家就一个寡妇妈带着她,姥姥姥爷岁数都不小了,舅舅舅妈都是老实巴交的普通工人,没什么抗硬的背景和关系。   之前倒是有个卢海平一直护着她,这个卢海平不在社会上混,但是身强体壮不怕事儿,院儿里的一帮小青年都轻易不敢招惹他。   不过卢海平当兵走了两三年了,再没见他回来过,现在没有人再来护着崔璐红啦。   她跟高杰说,自己认识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儿,可以把她领过来让你见见,但是她愿意不愿意跟你,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我只负责领她过来,剩下的事儿你自己办,这个女孩儿跟别人不一样,她用钱是打动不了的。   高杰跟杨潇美说,你只管把她领来让我跟她见面就行了,别的事儿你不用管,当时就给了杨潇美五千块钱。   他告诉杨潇美,假如这个女孩他看对了,就再给杨潇美一万块钱。   杨潇美为了拿到那一万块钱,在九月二十七日下午,到学校门口等见崔璐红,把她哄骗到了高杰包房的金太阳酒店餐厅吃饭。   吃饭中间杨潇美借机从雅间里出来上楼找到高杰,告诉他那个女孩儿她给带过来了,这会儿在楼下餐厅的雅间里。   高杰着急慌忙跟杨潇美下了楼,从雅间外面暗地观察,杨潇美指给他哪个是她说的那个女孩儿。   美若仙子的崔璐红一下子就把高杰吸引住了,他让杨潇美在雅间外面等着,上楼去给她拿钱。   很快高杰就返了回来,塞给杨潇美一万块钱,让她领自己进去跟崔璐红认识,就说我是你认下的哥哥。   杨潇美带着高杰进了雅间,把他介绍给里面的几个女孩儿。   高杰眼里只盯着崔璐红,另外两个女孩儿他虚与应付了一下,就开始劝崔璐红喝酒。   杨潇美看见高杰往给崔璐红所倒那杯酒的酒杯里放了一些白色粉末进去,知道那是迷幻类的药物,高杰手里有这东西,对付一些不太容易上手的女孩儿时,他用过这种手段。   杨潇美想要阻止崔璐红不要喝这杯酒,但是在选择友情还是金钱的考验下,她最终倒向了包里那一叠肮脏的钞票。   崔璐红喝下那杯混合了迷幻药的啤酒后,意识就不清醒了,高杰叫杨潇美把另外两个女孩儿打发走了,让杨潇美帮他把崔璐红从雅间里搀扶出来上了电梯,弄进了他的包房里。   高杰急不可耐地把崔璐红放倒在床上,剥去了她身上的衣衫,见杨潇美还站在一边,他兴致勃勃地让杨潇美也脱了衣服一块儿来。   杨潇美此时没有这个兴致,她残存的理智让她醒悟到,自己这是在害崔璐红。   她把高杰推在一边,跪下求他算了吧,这个女孩儿是从小跟她一块儿长大的姐妹,家里的大人都相互认识,她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马上就要考大学了,你放过她吧。   她对高杰说:“今天晚上我好好陪你玩个痛快,你想让我做我不愿意做的几种姿势,今天我全都和你做,你想怎么玩儿我就怎么陪你玩儿,我求你把她放了吧。”   欲。火攻心的高杰这时候哪还能把她看在眼里,把杨潇美从地上拖起来就往屋外推,杨潇美还想把事情挽回,对高杰说:“她醒过来知道你欺负了她,要是闹起来怎么办?”   高杰早就想好了对策,他告诉杨潇美,到时候你就说是她自己愿意跟我睡觉的,和我要了一万块钱,你当时在场,钱还是你帮着她收起来了。   杨潇美还要争辩,高杰恶狠狠地对她说:“这么个仙女似的人儿,我不把她玩儿了就白活一世了,你赶紧给我滚出去,她要是闹腾,我还有别的办法。   你再不给我出去,我打断你的腿。“   杨潇美见事已至此,只好推门出去,在开门往外走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高杰已经扑到了未着寸缕意识模糊、仰躺在床上的崔璐红身上。   杨潇美跑到楼下的大厅里,心慌意乱地等着。   两个多小时后,她收到了高杰给她发来的信息,让她到楼上来。   上楼进了房间,杨潇美看到崔璐红捂着被子坐在床上哭泣,她心里挺愧疚的。   高杰让她来作证,是不是刚才在雅间吃饭时,崔璐红答应只要给她一万块钱,她就愿意和自己睡觉。   杨潇美现在想不这么说也不行了,就顺着高杰的话哄骗起崔璐红来,还从包里拿出高杰那会儿给她的一万块钱,装模作样扔到崔璐红坐着的床上。   崔璐红当时又羞又恼一直在哭,看她的意思根本就不想要钱,杨潇美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高杰暗地里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稳住崔璐红,自己悄悄开门出去了。   不一会儿高杰就返回了房间,进来之后就跟杨潇美和崔璐红翻脸了,说她俩是在给他演戏,想敲诈他的钱。   他拿出一叠钱扔在崔璐红坐着床上,让杨潇美和崔璐红拿上钱快滚。   杨潇美知道高杰这才是在演戏,但是不知道接下来他会用什么手段对付不依不饶的崔璐红,只能配合着高杰把戏继续演下去。   没过多长时间,有人在外面敲门,高杰问是谁,外面有个男人说,是派出所的,要进来查房。   杨潇美吓坏了,这边儿崔璐红还没有安抚住,外面儿警察来了,这下可是要坏事儿了。   她看向高杰让他想办法,高杰的神情却轻松了,走过去就打开了房门。   从外面进来一个穿着制服的老警察和一个比高杰年轻一点的穿着便装的男人。   这个穿便装的男人杨潇美认识,他叫严双林,是高杰一个朋友,杨潇美跟着高杰和严双林在一块儿吃过饭。   听高杰说,严双林在派出所上班儿,挺有本事的。严双林看上了杨潇美,高杰还撮合着她陪陪严双林,杨潇美碍于当着高杰的面儿不太合适,没有同意。   这个时候严双林和这个老警察进来是要干什么,杨潇美不太明白,她等待着接下来的事态变化。 第333章 复仇行动(三)   严双林和那个老警察进来后,装作和高杰并不认识,厉声质问杨潇美、高杰和蜷缩在床上被子里面哭着的崔璐红,问他们在房间里做什么。   杨潇美隐约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这是高杰把严双林他们叫过来的,可是严双林和这个老警察来了,就能摆平崔璐红吗?   杨潇美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办,她按高杰之前交待给她的说法来回答严双林和老警察的问话,指证崔璐红是拿了钱主动和高杰发生的关系。   老警察和严双林把她们三个人带回了桃花乡派出所,开始把杨潇美和崔璐红关在一起,过了一会儿严双林把杨潇美叫出来带到了楼上的一个办公室。   她进了办公室看见高杰坐在床上抽着烟,跟那个老警察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严双林让她坐下,问她在酒店的房间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高杰对她进行了暗示,杨潇美就又按高杰教她的说辞对严双林和那个老警察把事情描述了一番,说崔璐红是她的同学,今天跟她一块儿吃饭时遇上了高杰。   饭吃到中途时另外两个一块儿过来的女孩儿要走,我去送她俩,回来进到雅间,看见崔璐红和高杰聊得很热乎,高杰让崔璐红跟她上楼玩儿一会儿,崔璐红说不能白玩儿,想玩儿得给她一万块钱。   高杰拿出一万块钱交给崔璐红,崔璐红让自己帮她把钱收着,就跟高杰上楼去了等等之类的讲了一遍。   她说完了,严双林又让高杰说说。   高杰讲述的和杨潇美所说的大体一致,只是提到和崔璐红发生完关系后,崔璐红借口自己是个处。女,还向他要钱,自己就又拿出来一万元给了她,就在这时候你们警察就来查房了。   她和高杰说话时,老警察和严双林做了记录,说完后严双林让杨潇美和高杰在两份记着她俩所说内容的笔录上面各自签了字按了手印。   严双林让杨潇美和老警察在这个办公室里坐着,他拿着笔录叫上高杰跟他出去了。   十多分钟后严双林和高杰说笑着回到办公室,老警察问严双林:“曹所是什么意思?”   严双林让高杰和杨潇美就待在办公室里,叫上老警察出去了。   杨潇美趁着屋里只有她和高杰在,问高杰这事儿派出所会怎么处理咱们,高杰笑嘻嘻的对她说:“我给她钱她跟我睡觉,大不了就是个朴昌,罚点款就完事儿了,等着吧。”   大该过了快两个小时,严双林和那个老警察回到办公室,老警察责备高杰:“你这也玩儿的太没边儿了,以后人家这样的小姑娘你少招惹,为了你这点破事儿,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严双林对高杰说:“行了,你们这事儿就按朴昌处理了,罚点款长个记性。”   高杰连声向老警察和严双林表示感谢,老警察就出去了。   杨潇美不放心地问严双林:“严哥,崔璐红你们拿她怎么办呀?”   高杰推了她一把说道:“你操那些心干什么,想想自己怎么办吧。”   杨潇美当时很慌乱,连忙问严双林:“严哥,我又没干啥,你们不会处理我吧?”   严双林没搭理她出去了,高杰对杨潇美说:“今天好悬就出大事儿,要不是我跟严双林的关系好,全靠严双林跟他们所长能说上话,帮我们把事情摆平了,咱俩就等着蹲监狱吧。   你别以为只有我把崔璐红给办了,公安局要处理也只会处理我。   崔璐红是你给我领过来的,我给你的钱你也收了,要抓咱俩谁也跑不了。   严双林早就对你有意思,他答应帮我们摆平这件事的条件除了要钱之外,就是要你去陪陪他。   现在事儿处理了,钱我来出,你让派出所没收的那一万块钱我会补偿给你,另外再给你五千块钱,你今天晚上给我把严双林伺候好了,以后我不会亏待你。“   那天晚上严双林开车拉着杨潇美和高杰从派出所出来找了个饭店,高杰掏钱请严双林喝酒吃饭,杨潇美作陪。   吃完饭高杰自己走了,杨潇美被严双林开车拉到一个宾馆开了房,严双林借着酒劲儿折腾了杨潇美一晚上。   杨潇美从严双林嘴里套出话来,知道是高杰送给他们派出所的曹所长七万块钱,把高杰睡了崔璐红的事儿按卖。淫朴昌处理了。   事后高杰如约给了杨潇美一万五千块钱,交待杨潇美找机会去见见崔璐红,看看她有什么反应,会不会再闹腾这个事儿了。   杨潇美趁崔英不在家的时候去见了崔璐红,崔璐红把她大骂一番赶了出来,言明从此跟她断绝交往。   从崔璐红对她的态度上杨潇美感觉出来,崔璐红不懂得怎么去找高杰和她后账,但她还是不太放心,又找了崔璐红几次,向她赔礼道歉说好话,求她原谅自己,崔璐红不置可否,可是也没有再往走赶她。   杨潇美以为,崔璐红既然不再追究这件事,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哪成想高杰那儿还没完事呢。   八月初的时候,高杰找到了杨潇美,让她想办法把崔璐红再约出来,那天之后,高杰一直忘不了崔璐红,想再玩玩儿她。   杨潇美跟高杰说,那件事好不容易才摆平了,崔璐红根本不是个随便的女孩儿,那天她什么都不知道跟我去了酒店,你在她喝的啤酒里下了迷药才得了手。   现在她没有追究这件事的打算,你就别再招惹她了,大家相安无事不是挺好嘛。   可高杰不这么想,他说因为这事儿他花了不少钱,越想越觉得亏得慌。   崔璐红长得太漂亮了,她那天什么都不知道,玩儿着不过瘾,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反正跟她已经玩儿了一次,再玩玩儿有啥呀,她大概是不好意思,这样装清纯的女孩儿他又不是没见过,多给点钱就行了。   你只要把她给我约出来,想要多少钱你自己说。   杨潇美在金钱利益的驱使下,又去找到崔璐红,跟她说了高杰想要再见见她的意思,她没有跟崔璐红说高杰的名字,只是称高杰是自己认下的哥哥。   崔璐红严词拒绝了她,不答应再跟她去见高杰,后来崔璐红的妈妈过来了,杨潇美没敢见崔英跑掉了。   她把崔璐红不答应出来见高杰的情形告诉了他,高杰不相信杨潇美的话,认为她没有去找崔璐红,是拿话在搪塞自己。   他让杨潇美自己选,是想办法把崔璐红给他领过来,还是把他之前给她的钱都还回来。   杨潇美知道高杰在社会上可是交往着一些厉害人物,要是把他得罪了,自己在平城就混不下去啦。   无奈之下,在八月十八日中午,杨潇美又找到崔璐红,让她跟自己去见高杰,崔璐红还是不答应,骂了她一顿回家了。   八月十九日晚上,杨潇美回院儿里的时候,听说崔璐红跳河自杀了。   她把这事儿打电话告诉了高杰,高杰说这跟他有什么关系,让杨潇美以后不要再跟他联系,就把电话挂了。   杨潇美知道,高杰这是要躲起来,她联想到崔璐红身后的卢海平,自己第二天也离开平城躲到外地去了。   卢海平听完杨潇美的讲述,抬脚就在她肋部狠踹了几下,把杨潇美踹的昏死了过去。   他用车上带着的塑料桶里的冷水泼醒了杨潇美,警告她再敢说一句假话,立刻就弄死她。   卢海平问杨潇美:“你第二次去找璐璐,是怎么跟她说的?”   杨潇美这才承认,她第二次去找崔璐红时,说了一些威胁她的话,跟她说如果不和她去见高杰,就把她被派出所处理过的事情宣扬出去。   严双林那晚搞她的时候跟她提过,崔璐红写下了保证书,承认自己有卖。淫行为。   当时杨潇美还拿这件事吓唬过崔璐红,你自己白纸黑字都认下了这件事,再想清白也清白不了了。   卢海平让杨潇美把高杰、严双林、还有那个老警察和什么曹所长的情况详细说说。   杨潇美告诉卢海平,她回来后找过高杰,可是没有联系上他,听人说高杰去了省城,手机号码也换了,她也不知道高杰在哪儿。   严双林还在桃花乡派出所,后来她才知道,严双林根本不是警察,就是个联防队员,他家住在矿务局大院儿,具体地址她不知道。   那个老警察和曹所长,她不知道叫啥名字,就知道这两个人都是桃花乡派出所的。   卢海平又暴揍了杨潇美一顿,跟她再次核对了有关严双林等人的情况,觉得她说的是实话后,从地上捡起那块破布塞住了杨潇美的嘴。   杨潇美用眼神哀求问询卢海平,卢海平冷笑着对她说:“我只是说今天不杀你,并没有说要放了你。   你就在这儿待着吧,好好想想对不对的起璐璐,她死在你们这些人手上,你从来没有后悔过吗?   你好好在心里对璐璐忏悔吧,乞求得到她的原谅。   是死是活看天意,璐璐如果原谅了你,自会有人来救你,我是绝不会原谅你的。“   说完这番话,卢海平把车开到车间外面,拿了个手电筒照着,用扫帚把车间的地面清扫了一遍,扔下喉咙里发出呜呜之声的杨潇美,开车扬长而去。   杨潇美的死活他已经不放在心上,下一个目标是严双林,卢海平的复仇行动按计划继续执行。 第334章 按计划进行   卢海平从杨潇美嘴里获知了崔璐红涉嫌卖。淫的真相,他把绑在排水管上的杨潇美扔下任她自生自灭,开始寻找下一个既定目标——严双林。   从杨潇美的讲述中卢海平判断,严双林是把璐璐被高杰QJ这样一件严重的刑事案件混淆成普通的行政案件的关键人物。   他既与高杰认识,又在桃花乡派出所当联防队员,高杰是通过他送给那个曹所长七万块钱,曹所长收了钱,把璐璐被QJ的事给压了下来。   之所以这样推测,那是因为严双林加上那个老警察,也没有这个权利决定怎么处理这件事,案件办理绕不开领导审批签字的这道程序,没有这个曹所长的首肯,这件事按照行政案件处理不成。   现在高杰躲起来不见踪影,曹所长、老警察的详细情况杨潇美不知道,这些都要着落在严双林身上。   找见严双林不费劲,卢海平装成办事人员往桃花乡派出所跑了几趟,就把严双林认住了。   但是要把严双林控制住可不容易,倒不是卢海平一对一制服不了严双林,对这点卢海平是有信心的。   本来他的身体就很强壮,又在野战部队高强度训练了三年,是多项军事训练科目的标兵,空手对付三五个普通人不在话下。   卢海平迟迟找不到对严双林下手的机会,是由于严双林几乎每天都在派出所里,离开派出所在外面时,身边常有正式民警或是别的联防队员相跟着,没有好的时机动手。   加上崔英的商店开起来后,琐碎繁杂的事情不少,很多事儿都得卢海平去帮着处理,他还得按时上下班在单位表现的中规中矩,不能让别人对自己产生怀疑,所以卢海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无法对严双林出手。   杨潇美死在了老矿区废弃洗煤厂的车间里,这件事儿卢海平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兴奋喜悦地跑到崔璐红的墓前,对她诉说了这个事儿。   那天晚上卢海平梦见了璐璐,她浑身湿淋淋地站在浓重的白雾之中,脸上满是怨气。   璐璐泪眼朦胧地向他哭诉:“海子哥,杨潇美只是个帮凶,你要替我杀了高杰、他才是害了我、毁了我的罪魁祸首,你要把高杰杀了、把高杰杀了------”   卢海平从梦里惊醒坐了起来,呼喊着崔璐红的小名对她说:“璐璐、璐璐,哥知道、哥知道,我不仅要杀了高杰,那些害你的人我都要杀掉为你报仇。   你别急,事儿得慢慢来,我在不把这些人杀光前,是不能让警察找到我的,要是被警察抓住了,我就杀不成其他人了。   璐璐呀,你在那边一个人怕不怕?前些日子我去看你的时候跟你说,爸爸不是在那边吗,让你去找见爸爸,让爸爸保护你。   你再等等啊璐璐,海子哥帮你报了仇就来陪着你,不让你再受别人的欺负,你等着我啊璐璐,等着我------“   卢海平没有急躁,耐心地等待着机会,这一天终于让他等到了。   他多次跟踪过严双林,对严双林的生活习惯、活动规律有所掌握。   严双林爱喝酒,经常和几个狐朋狗友带着女人聚在老矿区的一家饭馆里喝酒鬼混。   二零零六年二月十四日晚上,卢海平从朋友那里借了他的桑塔纳轿车,拆掉牌照后开车去了老矿区,在那家饭馆附近停下车后,下车步行从饭馆外面转了几圈儿,看到严双林和两男两女又在饭馆里喝酒。   今天晚上出来找严双林,是卢海平在无意之中发现,他把杨潇美控制住那天是九月二十七日,阴历九月初二,按当地人的习俗来讲,这天是崔璐红的生日。   之前他跟踪过杨潇美好多次,都因为她旁边还相跟着人无法下手,可是那天杨潇美自己一个人主动上了他的面包车,这大概就是天意使然吧。   今天是二月十四日,所谓西方的情人节,自己是在为心中的爱人复仇,如果严双林该杀,那么今天一定有下手抓到他的机会。   所以卢海平今天晚上出来寻找到严双林,希望这个日子给自己带来好运气,而这个日子对于严双林来说,将会是末日,他注定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了,也许这真的就是天意。   晚上十点左右,严双林等人从饭馆里出来,那两对男女相跟着走了,严双林自己顺着路边脚步踉跄着往家里走去。   老矿区这一带的住户本就稀疏,这个季节是北方地区寒冷的初春,人们早早就猫在家里不出来了,街上没有什么行人。   卢海平开车超过严双林把车停在路边,从车上下来等着严双林过来。   当严双林走到他跟前时,卢海平几拳把严双林打倒在地,将严双林打昏之后捆住手脚扔进了后备箱,开车来到北郊一处闲置的机井房,把严双林从从后备箱里弄出来捆在机井房里的水泵上面用凉水泼醒,像对待杨潇美一样,对严双林施以酷刑拷问。   严双林的骨头还不如杨潇美硬,当他知道面前这个凶神恶煞一般的男人就是杨潇美提到过的卢海平时,竹筒倒豆子似的把陷害哄骗崔璐红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做了交待。   二〇〇〇年五月十一日晚上七点左右,正在派出所里值班的严双林接到高杰打过来的电话,跟他说刚才玩儿了个姑娘,这姑娘现在有点麻烦想要闹事儿,让严双林帮帮忙把事儿给摆平。   在卢海平的逼问下,严双林详细讲述了他和高杰、曹永利之间的关系。   严双林和高杰是小时候在地矿局大院儿一块儿长起来的,两个人关系很好。   高杰比严双林大两岁,他在社会上混的有些名气,一直罩着严双林。   长大之后高杰做起了买卖,他手里不缺钱,经常带着严双林吃喝玩乐,严双林就是他的个小跟班儿。   后来严双林跟上了曹永利,混进桃花乡派出所当了联防队员,借着他和曹永利的关系走得近,反过来帮了高杰不少忙,帮高杰平了不少麻烦事儿。   通过严双林介绍,高杰认识了曹永利。   曹永利有些家庭背景,在派出所担任所长,手里有些权利,在郊区分局也有一些名号。   他做事霸道大权独揽,更是个见钱眼开的货色,只要送他的钱数让他满意,贪赃枉法的事情他都照干不误。   因为有严双林这层关系在,高杰给曹永利送过钱求他办过事儿,知道曹永利的秉性,所以看崔璐红不肯善罢甘休,就想到了严双林和曹永利,这才跑出来给严双林打电话,让严双林帮他摆平崔璐红。   严双林和高杰在电话里密谋好,由杨潇美指证崔璐红是和高杰收了钱进行性。交易,只要把这点砸死了,就能把这事儿变成行政案件处理。   之后的事情就和杨潇美说的差不多了,严双林叫上在所里值班的老民警乔东亮,跟乔东亮说有人举报在金太阳酒店6118房间从事卖。淫朴昌活动,让乔东亮和他去把人抓回来。   那个年代对于普通的卖。淫朴昌行为,一般情况下都是进行罚款处理,交不上罚款的才送看守所行政拘留。   另外各个派出所都有罚款任务,收到的罚款上交一大部分以外,所里和处理案子的人员会拿到手一部分奖励返还款,因此很多人都乐衷于抓赌抓朴这种事。   严双林和乔东亮把崔璐红、杨潇美、高杰带回所里,乔东亮也认识高杰,知道他爱花钱勾引年轻女孩儿做苟且之事。   乔东亮严重违反办案程序,和没有办案资格的严双林把杨潇美和高杰叫到一起串供,形成对崔璐红不利的证词材料。   严双林拿着串通好的笔录带高杰面见了当晚在派出所里带班的曹永利,曹永利明知这个案子里面有猫腻,但是在高杰许诺事情处理完之后送他七万块钱的利诱下,身为一所之长的曹永利智令利昏,指示严双林只要把崔璐红的材料拿下来,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这事儿让乔东亮去办,问笔录是他的强项。   按严双林讲,乔东亮人老成精,他心里明镜儿一般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但是碍于严双林和所长曹永利的关系,加上私底下高杰塞给他五千块钱,罚了款还有奖励款拿,乔东亮昧着良心至法律法规于不顾,在给崔璐红做的笔录里玩儿了文字游戏,又哄骗崔璐红写下保证书,把一起性质严重、手法恶劣、使用迷药QJ未成年少女的刑事案件,操作成一起卖。淫朴昌的行政案件。   得知乔东亮五年前触电身亡,卢海平大呼道:“这就是做下恶事遭了老天爷的报应。”   卢海平又从严双林嘴里获悉了高杰在省城的住址和经常活动的地方,问清楚高杰的体貌特征,用车上带着的无缝钢管结果了严双林的性命。   之后他把严双林的尸体弃于平城北郊环城北路市粮油公司北墙南面的路段上,让这具罪恶的身躯死后还遭受滚滚车轮的无情碾压。   至此,卢海平彻底搞清了参与陷害崔璐红、把她置于死地的所有幕后之人,权衡之后卢海平决定,先杀高杰后杀曹永利。   因为先杀了曹永利的话,那动静就太大了,警方必定要严密追查,高杰得到风声逃走就很难再找到他了,所以要先把高杰解决掉。   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促使卢海平加快了杀死高杰的步伐。 第335章 送水工   杀了严双林,卢海平选定了下一个目标是高杰,原本他想计划的周密一些,但是发生了一件事让他意识到,要加快为璐璐复仇的脚步了,不然很可能会来不及把剩下的两个人杀掉。   二月十五日中午在给崔英往店里送货时,卢海平碰到了来走访崔英的秦晓勇和柳俊梅。   这两个人虽然没有表露身份,但是卢海平敏锐的感觉到,他俩不是来买东西的。   借着进出商店的时机,卢海平看到了秦晓勇腰带上别着的枪套。   他意识到警察找到门上没有别的事儿,只能是来查杨潇美被杀的案子的。   当初杨潇美死了之后,警察就来崔英家里对她走访过,说明他们怀疑杨潇美被杀与璐璐自杀有关联,不过当时没有查到他身上。   现在过去两年多警察又来了,大概是重启了对杨潇美被杀案的调查,来崔英这儿访查,证明警方一直没有放弃当初的怀疑。   今天凌晨刚把严双林弄死,如果办案的警察把严双林、杨潇美的死联系起来,一定会重点调查与璐璐还有她家关系亲近的人,那很有可能会查到自己头上。   卢海平觉得自己的复仇行动不能按部就班、从从容容的进行了,必须加快节奏,在警方把他纳入视线之前完成自己的计划。   二月十六日上午,卢海平去给崔英的店里送完货开车走时,看到了唐晓棠和昨天来过的那个女警察又来了,他的心里吃了一惊。   卢海平认出了唐晓棠,这个漂亮的女警察是刑警支队的副支队长,曾单身劝降从部队转业回来的神射手持枪杀人犯。   当时的电视台、报纸上面进行过大量的宣传报道,卢海平在电视上看见过她,对她的印象很深,这个女刑警可不简单。   平城刑警队伍数一数二的领导人物亲自造访崔英,不用动脑子也能想到,警察的侦查重点,已经放到与与璐璐有关之人的身上,卢海平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他从二月十六日至三月二十六日前的一个月里,先后五次赴省城寻找高杰,三月十一日下午,卢海平在严双林告诉他的省城“国际大都会小区”D座楼下的地下停车场,发现了高杰的宝马轿车。   卢海平在停车场的出口守到半夜,没有等到高杰的车出来,他第二天还要上班,只得开车返回了平城。   严双林只知道高杰在这个小区住,具体是哪一户他不清楚,高杰的手机号他倒是知道,可是卢海平要高杰的手机号没什么用,他又不能打电话把高杰约出来,只有再找机会来蹲守高杰出现了。   三月二十五日是星期六,卢海平一早就开车来了省城,他要利用这个双休日,瞅准机会把高杰杀掉。   陷害璐璐的人都弄清楚了是谁,杨潇美、严双林已经给他杀掉,乔东亮触电身亡,只剩下高杰和曹永利了。   高杰、曹永利没有再问他们话的必要,尤其是高杰,难道自己还要听他亲口讲述是怎么对可怜的璐璐施暴的吗?   卢海平一个字都不想听,那会令他崩溃的,他只有一个念头,赶在警察找到他之前,亲手杀死这个禽兽。   作为卢海平来讲,他不是没有想过把璐璐被高杰、杨潇美逼死的事情向警方陈明,又警方来追究这些人的法律责任。   但警方来处理璐璐自杀这件事,必须要有证据支撑才能把这些人法办,而璐璐这件事里缺乏的恰恰是证据,可以说一点证据都没有,唯一有的就是璐璐在磁带里留下的遗言。   当年高杰对璐璐施暴后,年幼不谐世事的她连最起码的物证都没有保留下来,她的人已经没了,就是把当年的行政处罚案卷翻查出来从新调查,也改变不了什么。   一个在派出所所长授意、从警多年的老警察出手、当事人相互串供形成的案子想要翻案,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们警方讲求的是证据,没有证据就办不成案。   而我卢海平只相信璐璐的话,璐璐说她是被冤枉的,那她一定就是被冤枉的,我不用守那些破规矩,璐璐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   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自己心爱的女孩儿就这样蒙冤而死,那就让我来做这个为她复仇的使者,向那些害了她的人索命吧。   卢海平不是个凶残嗜血、滥杀无辜之人,他是明白通过正常途径无法为崔璐红讨还公道,崔璐红逝去后他也断了生念、再得知崔璐红自杀的原因,卢海平就把为崔璐红复仇当成了自己的一项使命,可以说这是个有血性的男人。   杀高杰的过程就不在这里详述了,卢海平对此没有交待,如果描述那只能是揣测。   事实上警方最后也没有查明卢海平是怎么找到高杰并把他控制杀死的,但是有相关材料证实,高杰就是被卢海平杀掉的,后面我们会讲到。   卢海平的思绪从回忆里拉回到现实,他从副驾驶座上拿起一件灰色水洗布工装套在身上,重新发动起面包车上路,开车到了郊区分局大门口。   门卫小徐出来查看,卢海平摇下车窗对他说道:“送水的。”   小徐看到卢海平上身穿着的工装胸口印有“大青山纯净水”的白色字体,一边用手里的遥控器把阻车杆升起来,一边打趣道:“你们这是换装备啦,之前都是用三轮车呀。”   卢海平对他笑了笑说道:“今天日子特殊,好几个人都请假了,要水的点儿多跑不过来,我就开车跑几趟。   有的帐也该结了,我过来要下帐。“   小徐不屑地说:“几桶破水能有几个钱,还怕人家欠下你的帐呀。”   卢海平平静地说道:“我这是小本买卖利薄,有的帐时间不短了,结了结不了的也得过去提个醒啊。   有的人记性不好,不念叨念叨拖得时间长了,怕人家忘了呀。“   阻车杆升了起来,卢海平向小徐挥了挥手,开车进了郊区公安局的院儿里。   他把面包车停进了停车场,从车上下来在停车场里溜达了一圈儿,看到曹永利所开的那辆越野车停在停车场里。   卢海平走近越野车,伸手摸了摸机器盖还是热乎的,他在车身上拍了拍:“来啦,挺好的啊,”脸上露出冰冷的笑意。   曹永利今天很忙乱,一大早去了趟殡仪馆,参加了严双林的骨灰安葬仪式。   联系墓地、找白事先生都是他帮着操办的,严双林跟他兄弟一场,在给他办后事上面尽尽心是应有之义。   严双林的死对曹永利触动很大,曹永利有他的渠道,获知严双林是死于他杀,他立刻联想到当年杨潇美被杀的案子上,这两个人的被杀绝不是偶然,而是存在必然联系,把两个案子联系在一起的纽带,就是崔璐红自杀这件事。   当年严双林找他说,高杰玩儿女人玩儿的惹了点麻烦,有个女孩儿想讹诈高杰,高杰打过来电话,看看咱们能不能帮帮他,他肯定不会白让咱们帮他这个忙的。   高杰爱玩儿个小姑娘,这在平城社会人的圈子里是有名的,曹永利也有所耳闻。   他对这种事儿见怪不怪,觉得现在的人手里有点钱了,特么的就想干啥干啥,这也没什么稀罕之处。   曹永利问严双林:“高杰这小子玩儿女人不是都给钱嘛,能出什么事儿呀?”   严双林苦笑着说:“谁说不是呢,这回也给钱了。   不过这个女孩儿有点儿难搞,完事儿了想多要钱,钱数还提的挺高,挺难打发走的。“   曹永利鄙夷地说道:“这种屁事儿以后少来找我啊,收了钱就是卖,淫,你叫上老乔去把人带回来,按卖。淫朴昌处理了不就完了嘛。   不过给他擦屁股这种事儿,我犯得上搭理他吗?“   严双林会意地说:“我明白、我明白,高杰是个懂事儿的,待会儿我让他自己过来给你说。”   过了一个多小时,严双林带着高杰进了他的办公室,严双林把两份笔录交给曹永利让他过目。   曹永利简单看了一下,就是卖。淫。女想多要钱的破事儿,他跟严双林讲,让乔东亮去给那个女孩儿做个笔录把口供砸死了,只要卖。淫的事实成立,她还能翻起什么花儿来。   其实曹永利对这件事是有所怀疑的,一个卖。淫的女孩儿竟然敢讹诈高杰,高杰又不是个吃素的,他自己难道摆不平这个女孩儿吗?   作为一个十多年的老警察,他看出来这里边是有问题的。   但是曹永利没有深究此事,主要原因是高杰给他许诺,事儿处理完了送他七万块钱的辛苦费。   这可是白花花的七万块钱呀,自己一年的工资还不到一万块钱,有钱不拿那不是傻瓜嘛。   再者说了,从材料上看就是个卖。淫朴昌的小案子,把卖。淫的女孩儿的材料拿下来就铁板钉钉了,不会留下什么尾巴。   之后,严双林和乔东亮把那个女孩儿的笔录和她写下的保证书拿给曹永利看,女孩儿承认了卖。淫的行为,这就没什么问题了。   案子按照涉嫌卖。淫朴昌的一般行政案件处理完,第二天高杰把七万元现金送到他的办公室,曹永利心安理得地把钱收了下来。   二零零三年八月下旬,平北分局刑警大队大队长董亮带人来派出所找他,要调查二〇〇〇年在他们所处理过过的一起行政案件中,当事人崔璐红、杨潇美在所里接受行政处罚的详情。   当时曹永利还真是蒙住了,他根本就没记住帮高杰处理的那个事上面,涉及到的两个女孩儿的名字。   曹永利推脱去让内勤翻档案,从办公室出来找到了严双林。 第336章 后悔不迭   曹永利找到严双林把他叫到僻静处,慌乱地问道:“那年在这儿处理的高杰那个事儿,涉案的两个女孩儿叫什么名字?”   严双林还有点印象,跟曹永利说:“一个叫杨潇美,另外那个好像姓崔,叫啥我想不来了。”   他对杨潇美当然有印象,借着帮高杰摆平这件事,还把这个有几分姿色小妞儿给搞了一宿,那小浪蹄子还挺会玩儿的呐。   曹永利告诉严双林说:“平北刑警队的人过来了,要调查这起案子的处理详情。   我刚才听他们说,那个叫杨潇美的让人给杀了,你知道这件事儿吗?“   高杰之前约严双林见过面,跟他说了杨潇美被杀的事儿,而且高杰感觉到杨潇美被杀与崔璐红自杀有关系。   他告诉严双林,自己要离开平城到省城生活了,以后平城这个地方他不会再回来。   当年崔璐红自杀后,杨潇美打电话告诉了高杰这个事儿,高杰随即就跑到省城躲了起来,断了和杨潇美的来往。   关于崔璐红自杀了的事儿,高杰打电话知会了严双林,让严双林小心点儿,把那个行政案卷整的严密一些,防备着有人来调查。   另外他叮嘱严双林,在这件事上留点心,听见什么风吹草动及时给他报个信儿。   那段时间严双林过的提心吊胆,生怕哪天有人会找上门来向他核实此事。   不过他也暗自庆幸,自己利用在派出所的特殊地位,私自把案卷做了改动,有关高杰的材料,把高杰的身份信息改成了高志军;   和崔璐红有关的材料,隐去了崔璐红的名字,以替未成年人保密的借口,把她的笔录、保证书从档案袋里撤出单另放了起来。   过了两三个月,崔璐红的母亲崔英找到派出所来,打听在五月份的时候自己的女儿是不是在派出所被处理过。   当时崔英恰好被严双林遇上,他连哄带诈唬把崔英打发了回去,之后就再没人来查问过这个事儿了。   严双林专程去了一趟省城约见高杰,把崔英来过派出所被他打发走了的经过告知了高杰,高杰这才放下心又回了平城。   也就是这次见高杰,严双林知道了高杰在省城的住址,但是高杰挺谨慎,没有带严双林回家,所以严双林只知道大致的方位和小区的名字,具体是哪门哪户不清楚。   杨潇美在外面躲了两年回到平城,她找人打听高杰想跟他把旧情续上,一来是从高杰这儿弄点钱花,二来想借助高杰在社会上的人气做自己的事儿。   这个时候的高杰已经看不上杨潇美这种破烂货,崔璐红自杀这事儿也使高杰不愿再跟杨潇美有什么瓜葛,所以躲着没有见她。   杨潇美被人杀了的事在圈子里传开,高杰得了信儿就慌了神儿,直觉告诉他,杨潇美的死与崔璐红自杀有关,这很可能是有人在替崔璐红寻仇。   假如真是这样,他这个把崔璐红玩弄了的罪魁祸首,对方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如果知道这个人是谁还好办一点儿,从社会上找人下黑手把他做了也不是个难事儿,只要钱花的到位,自然有人替他去卖命。   可难就难在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呀,找都没地方找去,这种敌暗我明时时刻刻都得提防着有人在背后捅自己一刀的日子可是不好过,高杰决定离开平城不回来了。   临走之前他见了严双林,把杨潇美被杀和自己要走的计划告诉了严双林,让他也做好打算小心应对,所以严双林是知道杨潇美被人杀死这回事儿的。   现在曹永利问他知不知道杨潇美被人杀了,严双林权衡了一下,觉得有必要和曹永利谈谈这件事了。   严双林面有愧色地对曹永利说:“高杰昨天找过我,跟我说了杨潇美被人杀了的事儿。   这小子说担心会有人报复他,躲到外地去了。   我今天来了就想跟你说这个事儿,见你办公室里有人,我就---“   曹永利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情况不对,当初自己预感到高杰说他是朴昌怕是没那么简单,看来这里面真是有别的事儿,要不然他怎么会送给自己七万块钱呢。   这会儿曹永利也有点慌了,他拽住严双林的衣领,恶狠狠地问道:“杨潇美死了高杰怕个什么劲儿,当年的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双林痛哭流涕地向曹永利说了实情,表示自己也是事后才从高杰嘴里问出了真相,可是那会儿崔璐红已经跳河自杀,事情无法挽回了,他也没敢向曹永利报告这件事。   曹永利心里明白,严双林这不过是托词罢了,当初他就肯定知道事情的真相,跟高杰合起伙儿来把大事说成小事,又用钱打动了自己,帮他们把这起严重的刑事案件当做行政案件处理了。   但事已至此,后悔是没有一点用了。   好在三名当事人两死一逃,那个行政案件的案卷也做的天衣无缝,刑警队就是查也查不出什么结果来。   自己家里人花钱跑关系活动了大半年,马上就要提到局里的经侦大队任大队长了,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出问题。   怎么说严双林也是自己的个好兄弟,这几年鞍前马后跟着自己,没少帮自己往回捞钱,自己好多见不得人的事儿他也都知道,无论从那方面讲也不能把他甩出去不管,舍了他这个卒,自己这个帅也必将保不住,硬着头皮往过抗吧。   曹永利打定了主意,教给严双林怎么跟平北刑警队的来人对付,然后回了办公室跟董亮等人说:“每年要查处行政案件太多了,这么一起普通的涉嫌卖。淫朴昌的行政案件,想当下就找出来存档的案卷,恐怕得费点功夫。   前几年所里都有罚款任务,你们也清楚,有些案子走的是简易程序,严格来说办的不太严谨,交了钱就把人放了,然后随便整个卷往档案室一扔,谁顾得上弄这些破事呀。   哪个所都这样,董队也在所里当过所长,我说的是实情吧?“   董亮当过派出所所长,曹永利这话说的没毛病,那几年的实际情况确实如此。   他们虽然怀疑杨潇美被杀一案与崔璐红自杀之间有关联,但是并没有把这方面作为重点侦查方向。   杨潇美的社会关系相当复杂,因为其它事情跟人结过仇,扬言想收拾她的不止一人,所以对崔璐红这条线只是一般性地走访调查了一番,没有做深入细致的查证。   加上有曹永利这种熟悉公安业务的老油条从中作梗,这条线在之后的侦查过程中放弃掉了,错失了顺着线把卢海平捋出来的机会。   之后曹永利调到郊区分局经侦大队担任大队长,由于单位的特殊性,经侦大队全部是由正式民警组成,他无法再带着严双林过去,只好把他留在了派出所。   有自己的余威在,严双林在派出所日子也还好混,可是从杜亮到桃花乡派出所担任所长之后,严双林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杜亮在平城市公安局是老资格了,他没有靠山又不会溜须拍马,混来混去只当上了个郊区派出所的所长。   这还是赵国峰在会上直接提名才促成的,要不然他连个所长都混不上。   杜亮一直就看不惯曹永利的做派,对他索贿受贿、贪赃枉法的事儿有所察觉,但是缺乏真凭实据,拿曹永利也没有办法。   但是对于和曹永利走的很近的严双林,杜亮观察一段时间就发现,这个家伙身上的毛病太多了,留在派出所是一大隐患,于是很坚决地把严双林退回了原单位。   曹永利知道杜亮对他有看法,自己说话杜亮不会买他的账,因此也没有为一把鼻涕一把泪来求他帮忙说句话的严双林去找杜亮求情。   他跟矿务局保卫科的科长打了个招呼,让他关照一下严双林,少给他安排一些夜班值守、场内巡查的苦差事,因此严双林回了保卫科倒是也挺自在。   对于严双林所说的杨潇美被杀与崔璐红自杀有关联的说法,在一段时间里曹永利也觉得有这个可能,他让严双林外出时加点小心,尽量不要落单,自己通过关系,关注着杨潇美被杀一案的侦查进展。   获知杨潇美社会关系复杂,想要找她寻仇的不止一人时,曹永利觉得高杰、严双林他们有点做贼心虚草木皆兵了,这案子不一定就跟崔璐红自杀有关联。   他放松了心态,也把自己的判断说给了严双林,叫他不必过于紧张。   但是严双林又被人杀死了,这下曹永利清醒地认识到,严双林和高杰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恐怕真的是有人在为崔璐红向他们这些人寻仇。   曹永利想到一件事,有一次严双林跟他说起过,这个自杀的崔璐红有个去当兵走了的哥哥,她这个哥哥对她非常爱护。   当初高杰和杨潇美知道崔璐红自杀后,就都跑到外地躲了一段时间,主要就是怕她这个哥哥来找他们。   曹永利当时不以为然,崔璐红的母亲来过派出所一次之后就再不来了,证明她也不清楚自己女儿自杀的真正原因。   连她都不清楚,她这个什么哥哥就是回来了,也找不到你们的头上,不用大惊小怪乱了方寸。   这会儿曹永利觉得当初应该仔细问问严双林,崔璐红这个哥哥叫啥名字、住在哪里呀,这个人是个极其危险的存在。   另外曹永利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现在想起来他有些后悔不迭。 第337章 赶在他的前面   曹永利了解过崔璐红的家庭情况,崔家就她这么一个大点的孩子,她舅舅的孩子才三岁多。   当年平北刑警大队调查过她的舅舅,排除了他杀害杨潇美的嫌疑,那严双林也不可能是她舅舅所杀,但是她这个所谓的哥哥就不好说了。   这个人隐藏在暗处,对他的情况毫不掌握,这是致命的疏忽。   曹永利是有办案经验和见识的,类似的案件他听说过,夫为妻、子为母追凶十几、二十几年杀人复仇,甚至女儿为了给父母报仇委身投入仇人的怀抱,寻机杀掉仇家的事情也发生过。   他现在后悔的是,唐晓棠去省警校找他了解当年杨潇美、崔璐红是不是在他当桃花乡派出所所长时处理过二人时,自己很坚决的回绝了唐晓棠,声称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当时曹永利这么做也是迫于无奈,除了否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在他的授意下,严双林早就把这个案卷偷出来销毁掉了,案子查无可查。   即便唐晓棠可能会以案卷保管不当、管理上作为领导有监管不严、疏于职守对他进行责难,但是曹永利完全可以把责任推到杜亮头上。   当初交接工作时,并没有对之前办理过的案件卷宗登记造册签字移交,你唐晓棠在派出所找不到这个案子的底簿,那是杜亮的事儿,跟我曹永利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那会儿哪能想到,还真有这么一个给崔璐红复仇的人存在呀。   回过头想想,当时应该跟唐晓棠虚与委蛇,应承下配合她回想一下这件事,哪怕模棱两可地说说情况也不是不行的。   都是陈年旧事,当事人死了两个,另一个离开了平城,案卷也没有了,刑警支队就是去查,她们又能查出来点什么呢。   跟唐晓棠维持好关系,从她们的嘴里没准儿还能打探出来点儿有关崔璐红这个哥哥的消息出来,先她们一步下手除掉此人不就万事大吉了嘛。   现在可好,唐晓棠自己是把她得罪死了,休想从她那里探听到什么,这步棋下的真臭。   曹永利思量一番之后有了主意,要赶快想办法找到高杰。   严双林说过,是听杨潇美说起崔璐红有个哥哥的,高杰和杨潇美关系走的更近,他大概也知道崔璐红这个哥哥的详细情况,从他那儿搞清楚这件事更好,就是搞不清楚,让高杰去找渠道弄明白,也比自己瞎打误撞来的保险呀。   曹永利动用自己的关系,让人在省城寻找高杰的下落,他万万没有想到,传回来的消息是高杰被人杀了。   听到这个消息,曹永利心慌意乱,他害怕的彻夜难眠。   当初参与崔璐红被高杰QJ一案、以及把这个性质恶劣的刑事案件,用非法手段改头换面伪造成一件普通行政案件的所有参与者,除了触电身亡乔东亮之外,其余的四个人里已经被杀死了三个,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啦。   曹永利知道,这个复仇者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他也没有幻想过这个给崔璐红复仇的人,不知道自己在这件事里充当了什么角色。   每一个被他杀死的人在死前都遭受过严刑拷打,就严双林他们那点尿性,不把自己供出来那才是活见鬼呢。   曹永利每天枪不离身住在了单位里,经侦大队和刑警大队在一幢楼里办公,二楼整个一层都是都是经侦大队的办公用地,一楼门口有刑警大队的值班室,外人是混不进来的,这里比较安全。   今天是清明节,曹永利早早起来,叫了两个队里的年轻队员跟他去了一趟墓地,把严双林的丧葬事宜安排好就匆匆返回了队里。   一早晨又紧张又忙乱,连口水都没喝上,曹永利进了办公室就拿杯去饮水机上接水,只接了半杯就没水了。   他正要去别的屋子找水,一个年轻人扛着一桶纯净水站在了他的办公室门口。   ------   唐晓棠快步走进天安堂公墓大门,按照记忆向人问询着找到了北区三十一排十一号墓地。   这是纵有几十行、每行大约有二十几块不到一平米、由西向东排列着的狭小墓地方阵,是公墓里比较便宜的一类墓葬地,位置在公墓的最北端。   向北望去,巍峨的大青山脉高高耸立,山峰仿佛近在眼前,这片墓地在山脚下向阳的一面,连绵的群山张开双臂,让这些逝去的魂灵在它怀中安然沉睡。   站在这里往南看,能够俯视平城市区的全貌,远处的高楼大厦在淡白色的迷雾中若隐若现。   崔璐红的墓地在由北往南倒数第三排的中间地段,墓地底座是一块灰白色人造大理石,底座正中梳理着一块高约七十五厘米,宽约三十五厘米、厚约七八厘米的黑色石碑。   石碑正面正中是几个竖行楷书大字——爱女崔璐红之墓,“爱”字上方镶着一幅放大的彩色照片,正是崔璐红邮寄给卢海平那张照片的头面部分。   照片中的崔璐红巧笑嫣然,一双灵动的大眼神情顾盼,俏脸上洋溢着略带羞涩的快乐笑容。   此时在墓碑前矗立着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中年妇女,她的怀里抱着一束五彩斑斓的鲜花,灰白色的发丝在微风中飘散,面对着崔璐红的墓碑低声呢喃着。   这个人是崔璐红的妈妈崔英,她来给心爱的女儿扫墓了。   唐晓棠观察了一下四周之后,快步走到崔英身侧,她敏锐的目光越过崔英的身体,落在崔璐红的墓碑前。   墓碑前的基座上,放着一束还带着水珠的鲜花,这束鲜花旁边,摆放着一个红色的圣诞老人玩偶,圣诞老人肩抗礼物袋,笑眯眯地望着站在墓碑前的唐晓棠和崔英。   秦晓勇带着四名侦查员从远处向唐晓棠跑了过来,唐晓棠此刻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己来晚了。   此刻,她顾不上考虑崔英的感受了,唐晓棠语音急促不容置疑地开口对崔英说道:“崔大姐,这个在你之前来给璐璐扫墓的人是谁?他去哪儿了?”   崔英已经瞥见唐晓棠和正在赶过来的秦晓勇等人,她淡然地缓缓说道:“这是她的哥哥卢海平,是比我还要爱璐璐的人。”   唐晓棠厉声对崔英说道:“他爱璐璐,就可以为所欲为,杀人泄愤吗?   你知不知道,他已经杀了三个人。我如果没有猜错,此时此刻,他又去杀人了。   你来的时候见到他没有,他说没说要去哪里?“   崔英脸上露出一抹凄凉的笑意,转头对着崔璐红的墓碑轻声说道:“璐璐,你听见了吗,你海子哥已经把三个害你的人杀了,你高兴吗璐璐?”   唐晓棠一把扳过崔英的身体,直视着她的双眼说道:“崔英,你的女儿自杀确实另有隐情,我们一直在调查这件事。   你明知道这个卢海平比你还爱璐璐,上次我们去找你时,你为什么不对我们讲有这么个人?   就算璐璐的死是遭人陷害迫于无奈寻了短见,我们毕竟是一个法治社会,把相关情况向有关部门反映,通过司法途径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才是正确的处理方式。   现在这个卢海平以极其残忍的手段连杀三人,这是严重的违法犯罪行为。   你现在必须配合我们的工作,说出卢海平的去向,我们得马上阻止他继续杀人。   我想璐璐泉下有知的话,也不愿意让卢海平为她这样去做,把自己的性命白白搭上。“   崔英漠然地说道:“唐领导,我崔英和逝去的璐璐,都是老实本分的普通人,别说杀人了,就是连一只鸡都不敢去杀。   我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从来都是与邻里和睦相处,小心翼翼的做人做事,跟谁也没有争过、抢过什么,可是为什么有人要害我家璐璐?   璐璐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怎么得罪他们了,非要把她逼死才善罢甘休。   我不知道海子会为了璐璐去杀人,是他昨天晚上的举动让我感到不太对劲。   昨天晚上我还问过他,那个杨潇美是不是你杀的。   海子跟我说,这事儿他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但肯定是和你我一样深爱着璐璐的人在给她报仇,让我别再想了。   他昨天晚上去给我送了一趟货,走之前跟我说要出趟远门儿,反复嘱咐我多保重身体。   他走了以后我在收拾璐璐的房间时,在枕头下面发现了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是一万七千二百块钱。   璐璐的房间除我之外,只有他可以进,这钱一定是他放下的。   好好的他为什么要给我留钱,还说自己要出远门,让我多保重身体,我预感到他是要去做一件大事,很可能是要去杀人。   我知道海子每到清明节这天都要给璐璐来扫墓,今天一早就坐公交车来墓地了,想找见海子劝劝他。   但是我来晚了,这墓前的鲜花和圣诞老人玩偶都是海子留下的,因为璐璐打小就喜欢带有圣诞老人图案的各种玩具,海子送过她不少这样的东西。   这个圣诞老人玩偶放在璐璐墓碑前,说明海子来过,他已经走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你问我也没有用。“   唐晓棠断然说道:“我知道他要去哪儿,现在请你配合我们跟我们去一趟,看到卢海平后指认给我们。”   她对围在旁边的秦晓勇等人说道:“带崔英上车,我们马上去郊区分局,希望能赶在卢海平的前面。” 第338章 晚到一步   唐晓棠当先向公墓外疾行,边走边对秦晓勇说:“晓勇,想办法联系到曹永利,如果他在分局,让他上楼去刑警大队躲起来,有人要去杀他。“   秦晓勇有些迟疑,唐晓棠对他说道:“你问问崔英,卢海平具体是做什么的,我联系曹永利吧。”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郊区公安局局长孙威的电话,焦急地对孙威说道:“孙局,你马上联系一下曹永利,有人要杀他。   如果他在单位,你让他先躲到刑警大队不要出来,派几个人把他保护起来,我正带人往你们那里赶。“   孙威不明所以,询问道:“唐支,什么情况啊?”   唐晓棠急切地说道:“孙局,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先照我说的做吧,见面后我详细给你解释。   你让人在分局大院儿里搜索一下,有可疑的陌生人先全部控制起来,要抓紧时间,晚了恐怕要出事儿。“   孙威虽然弄不清是出了什么状况,但他知道唐晓棠不会无缘无故跟他这么讲,开玩笑是不可能的,演习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事先得跟他通个气。   唐晓棠很明确地告知他,有人要杀经侦大队大队长曹永利,从她的语气上能感受到到,事态是很急迫的。   孙威果断地说道:“唐支,我就在局里,马上就按你说的布置,咱们见面细说。”   他压了手机,迅速抓起办公桌上的座机拨出曹永利办公室的电话,听筒里传出待机音,但始终没有人接听电话。   孙威按下挂断键等了几秒放开,拨通了刑警大队大队长项晨的手机:“项晨,在队里吗?”   项晨听孙威的语气不太对,急忙说道:“孙局,我在办公室,你是不是有事儿,我现在过去。”   孙威对他急促地说道:“很好,你现在马上带人去二楼,找到曹永利把他带到楼上保护起来,我马上过去。“   撂下电话孙威就往办公室外走,到走廊里喊出来办公室主任,吩咐他通知治安大队、禁毒大队所有在局里人员马上在分局院内进行搜索,所有身份不明的外来人员先把他们击中隔离起来,等待市局刑警支队的人过来审查。   另外通知门卫把大门关闭,禁止人员出入。   刑警支队的人到了核对确认身份后,把他们的人放进来。   孙威一边对下属发布着指令,一边出了办公楼往楼后的刑警大队办公楼绕了过去,还没转到楼后,就听“啪”的一声枪响。   听声辨位,枪声是从刑警大队的办公楼里传出来的。   孙威伸手从腰上拔出手枪,对跟在身边的几人命令道:“办公室的人按我刚才的布置,去通知相关人员马上行动起来。   其他的人跟我来,注意自身安全。“   他持枪跑向了刑警大队的办公楼,其他几人各自掏出手枪子弹上膛,身手矫健的两个民警机警地奔行到孙威身前把他挡在身后,一行人迅速接近到楼门前。   从楼里跑出来两名手里持着手枪的刑警大队侦查员,向孙威报告:“孙局,枪声是从二楼曹永利的办公室里传出来的。   经侦大队的人说,曹永利就在办公室里,有人看见一个送水工扛着一桶水进他的办公室了。   我们的人已经控制了二楼楼道,曹永利的办公室关着门,里面的情况不明。“   孙威命令道:“留几个人在楼外守着,曹永利的办公室窗口向南,防备歹徒从窗口跳下来逃跑,选好隐蔽的位置,不要暴露自己,其他人跟我上楼。”   他带人上了二楼,只见在楼梯口蹲着四五名刑警大队的侦查员,大队长项晨也在其中。   项晨向孙威汇报:“孙局,接了您的电话我就叫上人下楼,刚走到楼梯口枪就响了。   我带人下来守住了楼梯口,询问了经侦大队的人,他们说枪声是从东面走廊曹永利的办公室里传出来的。   经侦大队的人证实,曹永利在办公室里,枪声响起前,有一名送水工打扮的年轻男子扛着一桶纯净水进了曹永利的办公室,现在办公室的门关着,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我们不知道。   他对面办公室里的人我让他们撤了出来,换了我们两个人进去。   曹永利的办公室是南面从东往西数第三间,东面走廊两边四间那办公室,只有挨着曹永利办公室旁边那间屋子里有人,是经侦大队的内勤吕丽娟,她手里没枪。   他办公室西面这四间办公室里,南面挨着曹永利这间屋里是副大队长冯永强和中队长郭宝林,他们俩都带着枪。   再过来这间屋子里空着,对面两间办公室我的人也进去了,您看该怎么办?“   孙威低声说道:“吕丽娟有手机,给她发信息,通知她从屋里出来撤到我们这边。   让西边这屋的冯永强和郭宝林接应她一下,她一个人待在那儿手里连把枪也没有,太不安全了。“   项晨沉声说道:“我去接应吕丽娟,孙局你在这里指挥。”   不等孙威下令,项晨俯身接近到曹永利办公室西侧门边。   稍停了一瞬,紧接着项晨一个翻滚动作越过曹永利办公室的屋门来到吕丽娟的办公室门口伸手一推屋门,门居然没有上锁应声而开,呆立在办公桌前的吕丽娟双手护胸,嘴里发出“啊——”的一声惊叫。   吕丽娟二十三岁,从警校毕业分配到郊区分局经侦大队当内勤不到四个月。   经侦部门的案子相对来说不像刑警队那样,惊险刺激血淋淋的场面如同家常便饭一般常见,除了在警校上学时摸过几次枪以外,吕丽娟就再没有接触过枪械。   刚才在办公室里听见“”啪“的一声,她都没有意识到是枪声,从南面的窗户往院子里看看,楼下空地上没有啥人,她走到办公室门口拉开门就往走廊里面走。   一出来看见楼梯口那里蹲着几个人,其中两个她见过,是刑警大队的大队长项晨和副大队长贺英,他们手里都握着枪,神情焦虑地对她挥手,示意她回到办公室去。   吕丽娟愣怔在原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傻傻地望着项晨等人。   项晨他们急的直拍大腿,挨着曹曹永利办公室西面的办公室,冯永强从里面伸出头来,给吕丽娟打着手势,,低声对她说道:“回去、回去---”   吕丽娟会意过来,转身跑进了办公室,随手把门带上。   她知道自己没有锁住门,可是站在办公桌跟前就是迈不动腿,因为这时候她恍然意识到,刚才那一声像是鞭炮炸响的声音是枪声,这声枪响是从旁边曹大队长的屋里传出来的。   大白天的,曹大队屋里怎么会响起枪声呢?是谁开的枪?为什么开枪?出了什么事儿?   吕丽娟心慌意乱六神无主,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屋门被人推开,她不敢看是谁要进来,闭住眼睛发出惊恐的尖叫。   项晨忍住心里的烦躁,压低声音对吕丽娟说道:“别叫了,跟我出来。”   吕丽娟睁眼看到是项晨站在门口,激动的差一点哭出来,可算是见到能够依靠的自己人了。   听见项晨叫她跟着出去,吕丽娟犹豫着抖抖瑟瑟迈不动步子,项晨拉住她的一只胳膊把吕丽娟拽到了门口。   他把吕丽娟挡在身后,探头往外面的走廊上看了看,曹永利办公室的门紧闭着,西面办公室里冯永强探出头来,对项晨打手势示意,他做好接应的准备了。   项晨回头对身后的吕丽娟小声说道:“小吕,你别害怕,按我说的做。   上警校的时候训练过你们匍匐前进的动作要领吧,按照动作要求,从曹大队的门口爬过去,冯队在那边儿接应着你呐,现在赶紧过去,中途不要往下停。“   吕丽娟这会儿哪里还能想起来匍匐前进是怎么做来着,晃着脑袋对项晨说道:“项队,我---我---我不行、我不行---”   项晨恨不得给她个嘴巴子,忍不住说道:“真不知道曹永利平时是怎么带的你们,真特么的窝囊。”   平时和曹永利在一个楼里办公,抬头不见低头见,对于曹永利那副嘴脸,项晨也看不惯,一些关于曹永利利用职务之便谋私的传言他也有所耳闻,他对曹永利这个人没什么好印象。   这会儿事态紧急,曹永利在办公室里是死是活情况不明,办公室里有几个人、除了枪以外,进到曹永利办公室里的人手上面还有什么东西谁都不知道。   已经有一会儿了,曹永利的办公室里再没有任何动静,很可能曹永利已经被人控制住。   万一屋里的人携带着炸药之类的玩意儿,吕丽娟待在这儿太危险了。   项晨声音严厉地对吕丽娟说道:“小吕,你也是个警察,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这样,你把鞋脱了到走廊里来,速度快一点从曹大队办公室门口跑过去,有冯队在那边儿接应你呐,不会有事儿的。“   吕丽娟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从项晨的语气里她听的出来,项大队从心里看不起她。   她觉得有些委屈,自己从来没有经见过这种阵仗,一个女孩子面对这种事有点儿害怕紧张,不是挺正常嘛,你要是个女的,没准儿还不如我呢。   吕丽娟在心里腹诽着项晨,忸怩着迟迟不动。   项晨有些沉不住气了,这特么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来这个。他一把将吕丽娟揪了过来,弯腰就去脱她脚上的皮鞋。   “项队,你怎么对女孩子这样?”一个悦耳威严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项晨觉得有人在他肩膀上推了一下,他往屋里踉跄了几步稳住身体看向身后。   只见一名身穿黑色紧身线衣、蓝白色水洗布紧身裤、戴着腋下式枪套、手臂前伸双手持六四手枪、枪口呈三十度角斜指地面的女子,背对屋门面对走廊依靠在西侧门边,警惕地观察着曹永利办公室的方向。   这个女子,身材高挑丰满,乌黑的秀发紧致的梳在脑后扎成一条马尾巴发辫,显得清爽而又干练,她的脚上没有穿鞋,只穿着一双黑色薄丝袜。   项晨收住要顺嘴秃噜出来的国骂,改为关切担心的语调低声问道:“唐支队,你怎么过来了?”   唐晓棠没有回头:“项队,曹永利的办公室里除他之外应该只有一个人,他是开着面包车进来的,装成送水工扛了一桶纯净水进了曹永利的办公室。   这个人叫卢海平,是来向曹永利寻仇的。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他不会伤及无关人员,没有必要往外面撤人。“   项晨有点犯懵,刑警支队的人怎么会到了他们这里,她们不可能是得知消息后才赶过来的。   刚才孙局打电话让自己带人下来先把曹永利保护起来,看来就是得到了唐晓棠的通知,她们对有人要找曹永利寻仇有所察觉,是她们通知孙局派人对曹永利采取保护措施,然而却晚了一步。   项晨问唐晓棠:“唐支队,这是怎么回事,曹永利干什么了?”   唐晓棠简洁地说道:“这事儿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和五年前的一起少女自杀的事件有关联,下来我再跟你详细说。   现在你接替我警戒走廊里面,我需要打几个电话。“   项晨迅速和唐晓棠换位担负警戒,唐晓棠把枪收入枪套走到办公桌前。   吕丽娟很有眼色地从办公桌下面的柜子里翻找出一双粉色的拖鞋放到唐晓棠的脚边:“唐支队,我这儿没别的鞋,你对付着穿上吧,地上太凉。”   唐晓棠把拖鞋套上脚,客气地对吕丽娟说:“你是去年刚分过来的那批警校生吧?”   吕丽娟点了点头,唐晓棠不等她回答,接着说道:“遇上事儿不要慌,冷静下来才能正确应对。   完了我跟王局说说,让你们这批人都去刑警支队锻炼锻炼。”   唐晓棠拿起桌上的座机拨通了王宇的手机,那边的王宇很快接起了电话:“晓棠,孙威说你带人已经过去了,我正在往过赶,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唐晓棠对王宇简明扼要的汇报了现在的事态,之后对王宇说道:“王局,我有一个想法是这样考虑的------” 第339章 露出破绽   唐晓棠在电话里对王宇说:“王局,我有个想法是这样的---”   那边的王宇严厉地说道:“唐晓棠,我命令你原地待命,把人员布置好控制住局势,我没到之前,不准采取任何行动,”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他可不想听唐晓棠再往下说了,没准儿她又要来个单身劝降什么的,那可怎么得了啊。   每个刑事案件犯罪嫌疑人的脾气秉性、犯罪动机都各不相同,哪能不管三七二十一都来劝降那一套呀,你以为谁都听你的劝呀,这个唐晓棠是玩儿这套上瘾了吗?   他吩咐司机:“再快一点,唐大支队长又要给出幺蛾子,真让人不省心。”   唐晓棠话没说完,那边的王宇就把电话挂断了,气得她一跺脚,脚下发出“吧唧”一声,她才想起来脚上穿的是吕丽娟的拖鞋,不禁莞尔一笑。   走到门口挨着项晨往走廊里看了看,唐晓棠低声对项晨说道:“项队,你就在这儿守着吧,我过那边去,跟孙局合计合计。”   回头看了看吕丽娟,唐晓棠笑着对她说道:“敢不敢跟我一块儿过去?”   吕丽娟手脚麻利的把鞋脱下,也只穿着袜子站到地上,气息有些急促、目光却很坚定的望着唐晓棠说道:“唐支队,我敢!”   唐晓棠指了指吕丽娟脚边的鞋子小声说道:“把鞋拎上,地上真是有点凉,过去了赶紧把鞋穿上。   你跟着我,学着我的样子往过走,啥事儿也没有。“   嘴上这么说,唐晓棠从枪套里拔出手枪持枪在手,甩掉脚上的拖鞋站到了走廊里,神情高度戒备盯着曹永利办公室的屋门。   等吕丽娟到了她的身后,唐晓棠贴住走廊的南墙到了曹永利办公室门口东侧。   她看了一下紧跟着她的吕丽娟,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转身踮起脚尖轻盈的迈开步子,敏捷地走过曹永利的办公室门口。   唐晓棠快速把后背贴在墙上,把枪交到左手,对门那边的吕丽娟伸出右手。   吕丽娟把手里的鞋子甩到走廊西面,伸出双手抓向唐晓棠的右手,学着唐晓棠的样子踮起脚尖抬腿往唐晓棠那边走。   由于紧张加上地面确实冰凉,吕丽娟的一只脚极为不合时宜的抽住筋了,她的身体一歪,倒向曹永利办公室紧闭着的屋门。   唐晓棠柳眉倒竖,向前迈出一步伸手抓住吕丽娟的右小臂,猛力把她拽向自己的怀中。   守在楼梯口的秦晓勇眼疾手快脚下发力,两步窜到唐晓棠身侧,伸出双手揽住失去重心的唐晓棠和吕丽娟,带着她俩向后退了几步,稳住了她们的身体。   唐晓棠晃动身子让秦晓勇放开她,站稳身体双手握枪对着曹永利办公室的门,低声对秦晓勇说道:“带她穿上鞋,送她上楼。”   吕丽娟满脸羞愧之色,在秦晓勇的搀扶下退到了楼梯口,她顾不上穿鞋,双手捂着脸跑上了楼梯。   唐晓棠缓缓后退到了楼梯口附近收枪入套,把自己放在墙角的白色平底靴套上脚,对站在拐角处脸色难看的孙威说道:“孙局,刚参加工作的新人,有些紧张是难免的,下去就别责难人家小姑娘了,多鼓励鼓励是个好苗子。”   孙威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哪有心思管她呀,这个曹永利真是个混蛋,刚才晓勇跟我大概说了一下情况,我是特么的眼睛瞎了,咋用了这么个败类。”   唐晓棠甩了甩头说道:“孙局,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刚才我跟王局通了电话,他马上就赶过来了。   你把手下的弟兄们布置一下里外守好,等待王局来了之后的命令行动。“   孙威连忙说道:“人员我已经全布置好了,大部分人员都在院儿里散布开占据了有利位置,嫌疑人别想从窗户跳出来往外跑。   一楼还有一部分人待命,这儿就这么点地方,人手施展不开呀。“   唐晓棠点头说道:“二楼有你我这些人守着足够了,我们等王局过来再说吧。”   孙威犹豫着说道:“晓棠,不知道里边的曹永利怎么样了。”   唐晓棠断然说道:“刚才只响了一枪,如果曹永利制服了犯罪嫌疑人,那他早就出来了。   我推断曹永利已经被嫌疑人控制住,甚至已经被杀害了。   现在情况不明,等王局到了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办吧。“   ------   时间回放到卢海平扛着一桶纯净水走到曹永利办公室门口的时段,我们来看看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卢海平装成送水工混进了郊区分局刑警大队的办公楼,打听出曹永利办公室的位置,扛着事先准备好的桶装水上了二楼,来到曹永利的办公室门口。   他暗地跟踪过曹永利,认得曹永利的相貌,看到办公室里只有曹永利一个人在,他暗暗点头,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卢海平扛着桶装水走进屋里,对着曹永利说道:“领导,给你这屋送水来了。”   曹永利正要出屋找水,一看这个送水的小伙子把水给送过来了,傲慢地指指饮水机说道:“正好,你给把水换上吧。”   卢海平嘴里应承着:“好嘞,”走近曹永利。   曹永利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心里暗生警兆,仔细打量起卢海平来。   这几天曹永利犹如惊弓之鸟,他的人格外敏感小心,想到自己并没有让内勤吕丽娟联系人来送水,怎么会有送水工自己主动过来给送水了。   这家给他这儿送水的公司,曹永利有大半年没给人家结算过水钱了。   他不是队里没钱结账,就是想拿捏一下对方摆个架子,故意不给人家结账。   最近两次都是几个办公室的水全没有了,内勤吕丽娟给对方打过好几电话后,人家才不情不愿的派人给送几桶水过来,像这么主动上门来送水的事儿,只有当初刚定了用他们的水那会儿有过。   再说每次来送水的是个三十多岁、个子不高、穿的邋里邋遢的一个男人;   这个身高树大、精干壮实的小伙子从来没有见过,看样子也不像个送水工呀。   曹永利毕竟从事公安工作多年,他的眼光还是很毒的,看出了卢海平露出的破绽。 第340章 他去陪她了   曹永利仔细打量着卢海平,发现这个年轻人不像是个送水工。   送水工长年累月肩抗重约四十斤左右的桶装水挨家挨户上门送水,有时候一次就扛着两桶水上楼,长时间下来大部分人都有一些驼背,肩膀往一侧倾斜。   卢海平的身子端正,没有职业性哈腰缓解重量的习惯,上身穿的是工衣,但是裤子和脚上的黑皮鞋都很新。   他已经做好打算,所以里外都换上了新衣服新鞋,上身穿着送水的工衣是为了掩人耳目好混进刑警大队的办公楼,裤子和鞋他并没有更换。   曹永利猛然意识到不对,他的身上暴起一层鸡粟,瞳孔骤然收缩,边向后退试图拉开和卢海平的距离,边伸手摸向腰间的枪套。   卢海平冷冷地凝视着曹永利那张丑恶慌张的面孔,他不会给曹永利任何机会了。   他双手举起肩上的四十来斤重的塑料水桶,狠狠砸在曹永利的脑袋上。   曹永利脑袋一歪委顿在地,卢海平扔掉手里的水桶在曹永利的脸上猛踢了几脚,曹永利当即昏死了过去。   卢海平弯腰从曹永利腰上的枪套里拔出他佩戴着的六四手枪,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口关上屋门,从里把门锁上。   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卢海平没有理它。   把手里六四手枪的弹夹取下来拿在手中,卢海平熟练地把子弹一颗一颗从弹夹里退出来查看了一下。   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黄澄澄的子弹在阳光下闪烁出柔和的亮光。   卢海平把子弹重新压进弹夹,手指摩挲着乌亮的枪身,抬头望向窗户外面。   今天是个好天气,天空瓦蓝瓦蓝的,有微风轻轻吹过,几羽信鸽拍打着翅膀冲入空中,向着远方自由地翱翔。   卢海平把些许带着留恋之意目光收回,拉动枪栓子弹上膛,把上了膛的手枪插在腰间,俯身把装满纯净水的水桶从地上扶起来拧开盖子,端起水桶把桶里的水倾倒在曹永利的脸上。   曹永利被冷水激的苏醒过来,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下意识地做出伸手掏枪的动作。   卢海平把水桶放到地上,把手枪从腰里拔出来握在手中,饶有兴致地俯视着眼前的猎物。   曹永利的手触碰到空空如也的枪套,他彻底清醒过来,抬头看向站在面前的卢海平。   眼前的男青年相貌平和,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冰冷的眼神里透露出毫不掩饰的浓烈杀意,直勾勾地盯着他。   强烈的恐惧感袭上心头,曹永利此时没有产生一丝要反抗的念头,他努力地坐起来翻身跪倒在卢海平脚下,对着卢海平连磕了几个响头,嗓音嘶哑地乞求道:“你不要杀我、你不要杀我,我给你钱、我有很多钱,求求你不要杀我---”   卢海平很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鄙夷地看着像狗一样跪在地上摇尾乞怜的曹永利,冷冷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曹永利急忙点着头说:“知道知道,你是崔璐红的哥哥---,不不不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卢海平用手里的枪指住曹永利,一字一顿地对他说道:“记住了,我叫卢海平,是崔璐红的哥哥,璐璐是我想要娶回来跟我过一辈子的好女孩儿,听明白了吗?”   曹永利颤抖着回答:“听明白了、听明白了。   好汉、卢哥、卢大爷,你饶了我吧,我又没碰你的女人,是高杰、是他欺负了她,我连她的面儿都没见过,是严双林、高杰、杨潇美合起伙儿来骗了我---“   卢海平脸上的厌恶之色愈加浓烈,他从衣兜里掏出那张塑封着的崔璐红的照片举在手里,声音有些颤抖地对曹永利说道:“你好好看看,这就是璐璐,她像是个被你们诬陷成去卖。淫的坏女孩儿吗?”   曹永利这会儿哪有心思看照片呀,他跪在地上连声对卢海平说:“不像、一点都不像。   卢爷爷,这事儿真的跟我没关系,我也是让他们给骗啦。“   卢海平把崔璐红的照片贴在胸口,摇摇说道:“璐璐,你看看他这个熊样子,这种货色不值得你害怕,哥这就给你毙了他。”   他抬起枪口对向曹永利,死亡的威胁令曹永利鼓起了勇气,他的面目狰狞起来,嘶声对卢海平吼叫道:“你不能杀我、你不敢杀我,枪一响你就跑不了了,这是在公安局的院儿里。”   曹永利试图从地上爬起来扑向卢海平,然而他的两条腿不争气,软的站不起来。   卢海平没有再戏弄曹永利的心情了,他抬手举枪抵近曹永利的眉心,嘴里说道:“再见,曹大队长,”手指扣动了扳机。   随着一声枪响,曹永利像一滩烂泥一般瘫倒在地。   卢海平淡漠的目光从满是血污的曹永利的脸上划过,重新投向了窗外,他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脸上是一副轻松满意的神情------   ------   周志掀开燃气灶上座着的砂锅,拿起一只筷子扎了扎炖在里面的老母鸡,满意的点了点头把火开到最小,转身去洗菜池里清洗放在里面的青菜。   听到门锁响,他把水龙头关掉,在围裙上擦着手从厨房里出来迎向门厅,笑嘻嘻地对正在低头换鞋的唐晓棠说:“今天回来的早啊领导,晚膳还没给您备好呐。”   唐晓棠没有吱声,周志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连忙过去抚住她的肩膀,帮她脱**上的黑色风衣挂在衣架上。   唐晓棠的脸色有些泛白,她懒懒地对周志说:“小志,我有点儿累了,先去躺一会儿。”   她对周志勉强地笑了一下,向卧室走去。   周志跟在她后面进了卧室,唐晓棠一头栽倒在床上,发出一声闷哼。   她烦躁地坐起来,伸手去解还背在身上的枪套。   周志帮着她把枪套取下来拿在手里,转到床头靠里一侧唐晓棠所用的床头柜前,打开柜子把枪套放了进去。   起身看到唐晓棠背对着他又躺倒了,周志跪坐到床上把唐晓棠的身子搬过来看着她的脸,关切地问道:“姐,你怎么了,遇上啥烦心的事儿了?”   唐晓棠叹了口气说道:“没有,杨潇美那个案子结了。”   周志疑惑地问道:“那不是挺好嘛,人抓住啦?”   唐晓棠闭起眼摇了摇头,语气落寞地说道:“没有,他去陪她了。”   周志无所谓地一摆手:“算了算了,不想它了啊,我给你放松放松,一会儿咱们就吃饭。”   他把唐晓棠的身体翻过去让她俯身趴好,给她揉捏了一会儿肩膀和脖颈,然后顺着后背一路下来到小腿肚子,轻锤拍打了一番,之后拿起她的纤足,一只手虚握成拳抵住她脚心的穴位用力转动了几下。   听到唐晓棠口中发出哼叫声,周志把她的双脚放平,双手在她的后背上有节奏地快速拍打了几十下,最后用力在背心拍了一下,语气轻快地问道:“姐,我的服务怎么样?”   唐晓棠歪过头惬意地抬了抬胳膊,口齿不清的嘟囔道:“别停呀,继续。”   周志一头栽倒在她身边:“姐,加钟要付现钱的,技师也得吃饭呀。”   唐晓棠顺势滚到他怀里,抓起周志的胳膊抱在胸口,低声呢喃道:“小志,有你每天陪着我真好,活着真好呀。”   周志支起头嗅着唐晓棠的秀发说道:”姐,到底咋回事呀,你跟我说说呗。“   唐晓棠点了点头,给周志说起了今天的事儿。   她和孙威商量布置好人员控制了刑警大队办公楼内外,和孙威亲自带人守在二楼楼梯口。   大约十五分钟后,王宇面色凝重地快步顺着楼梯走了上来。   他没有搭理神情复杂的孙威,对着唐晓棠沉声问道:“晓棠,现在是什么情况?”   唐晓棠指了一下曹永利办公室的方向:“现在犯罪嫌疑人和曹永利在那间屋子里,只听到里面放了一枪,里面的具体情况我们不清楚。   已经查清楚了,嫌疑人叫卢海平,与自杀的崔璐红亲如兄妹,两个人是青梅竹马,如果崔璐红不出事儿的话,现在大概是夫妻了。   他们两家是世交,卢海平家原来也住在矿务局家属院儿,八年前他的爷爷去世后,父母搬到了外地生活,卢海平那时候在当兵,现在院里的住户不了解早年的情况,所以我们一直没有摸出来他。   卢海平是开着一辆面包车装成送水工混进院儿里的,车辆我们已经检查了,结合看到他的人描述,他身上没有爆炸装置,就扛着一桶纯净水上来进了曹永利的办公室。“   王宇眉头紧皱,思虑着问道:“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   唐晓棠剜了他一眼说道:“曹永利是死是活不知道,强攻肯定不行,我打算想办法和卢海平对话,争取劝降他。”   王宇勃然变色,怒视着唐晓棠说道:“你给我闭嘴。你以为你是谁,是打不死的小强吗?   现在情况不明,当务之急是搞清楚屋里的状况。   如果曹永利已经被嫌疑人杀害,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强行攻进去,能活捉就着,负隅顽抗就地击毙。   孙威,联系消防队,让他们把云梯车开过来,从外面观察一下屋里的情况。   郊区分局的办公室都没有安窗帘,从窗户很容易观察到屋里,你们这半天都在干什么?“   孙威转身就往楼下跑:“我亲自去安排。”   王宇的眼神颇有深意地望了望孙威的背影,往旁边走了几步。   秦晓勇等人都很识趣,向后闪开了一些,唐晓棠走近王宇,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第341章 谁是罪犯   唐晓棠靠近王宇低声说道:“哎,我猜想曹永利已经玩儿完了。”   王宇用责备的目光看着她说道:“注意你的措辞,这种时候胡说什么。   说说你的想法,有个前提,你要是想去劝降就别说了。“   唐晓棠白了王宇一眼:“你以为我是愣头青呀?不是你想的那样。   劝降也有很多种方式,并不一定非得面对面才行。   其实这个卢海平和姜茂林有相似之处,他们都不滥杀无辜。“   王宇眉毛一立,唐晓棠急忙改口:“这句话我收回,他们只杀自己认为是仇人的人。   我不是要上去啊,就是打个比方,这会儿我去那屋门口说要见他,卢海平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当然,我服从领导的命令,不会去这么做。   我想跟卢海平谈一谈,希望能说动他放下武器投降。   他以萌生了死志,昨晚见了崔璐红的妈妈崔英,对她交代了一些事。   这会儿在那屋里没有动静,我想是已经把曹永利杀掉了,但是他还有话想说,这话大概就是要跟我们说的。   想要活捉卢海平,这是唯一的机会,在跟他对话时劝降他。   除此以外想要活着抓住他,可能性不大。“   王宇问道:“不与他面对面,怎么跟他谈?”   唐晓棠愕然说道:“领导,曹永利那屋里就有电话,打过去试试呗,我要猜的不错,卢海平会接电话的。”   王宇心里大定,镇静地说道:“这个方法可以采纳,你想的比较全面,就由你来和卢海平通话吧。   另外我让他们做好准备,劝降不成就强攻。   你在跟他通话时套一下他的话,曹永利要是还活着,那我们就得另想办法了。“   唐晓棠忧虑地说道:“恐怕你是想多了,卢海平是不会把曹永利的命留下的。   我也想多了,他是不会活着让我们抓住的。   但是我想听听他要说什么,你不想听听吗?“   王宇没有接她的话,转身向后面的人问道:“哪个办公室有电话?”   有人答道:“三楼项大队办公室的电话是直拨外线。”   王宇抬腿就往楼上走,唐晓棠对秦晓勇等人说道:“你们守在这里,我和王局上去。”   有人带着王宇、唐晓棠上了三楼,进了走廊西侧靠南面第二间的刑警大队大队长项晨的办公室。   唐晓棠掏出手机看了看电量,按下录音键把手机放在了办公桌上放着的红色座机旁边。   王宇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也按下了录音键,跟唐晓棠的手机并排放在一起。   唐晓棠看了一下项晨办公桌上玻璃板下面压着的通讯录,按下座机的免提键,拨出去了曹永利办公室的座机号码。   六声待机音响过,那边有人接通了电话,一个平和的男声说话:“喂,是哪位?”   唐晓棠看了一眼王宇,冷静的对着座机话筒说道:“卢海平,我是刑警支队的负责人唐晓棠,你应该见过我。“   卢海平的语气更柔和了:“唐支队你好,我见过你,你的事儿我听说过不少,你是个好警察。”   唐晓棠淡然应答:“咱们今天还是谈谈你的事儿吧,我现在想知道曹永利的情况,你能跟我说说吗?”   卢海平的声音激动起来:“唐支队,我说话可能不太礼貌,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想必你也对璐璐的事儿有所了解。   你和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先向我说一句,卢海平,对于崔璐红自杀的事儿我们很抱歉,我们的公安队伍里面有败类,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璐璐的事儿我们有责任。   曹永利代表的是你们警察,并不是他个人。   如果他不是警察的身份,不是派出所的所长,没有他在后面做依仗,严双林、乔东亮、包括高杰在内,他们能把一起性质严重、手法恶劣的QJ案伪造成一起卖。淫朴昌的行政案件吗?   能把本是受害人的璐璐,陷害成为有卖。淫行为的违法人员吗?   我觉得你们应该向我、向崔英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姑姑、更应该向蒙受了冤屈无处申诉、以死来证实自己的清白、来抗争的璐璐说一声对不起。“   唐晓棠抬眼看向王宇,对卢海平这番质问,她没有合适的语言来回答。   王宇开口说道:“卢海平,我是平城市公安局副局长王宇,主管全局的刑侦工作。   我无权代表全局,仅以个人的警察身份向你和崔英、还有璐璐表示抱歉,对不起。   璐璐的事情,我们确实有责任,队伍管理不严、个别警务人员的政治觉悟差,思想腐败、贪赃枉法---“   卢海平不耐烦了:“好了好了,王局长,您就别和我打官腔了。   我跟您不熟,唐支队还在吗,我有话跟她说。“   王宇的脸色难看起来,唐晓棠对着话筒说道:“卢海平,王局说的是实话。   我们在侦办杨潇美、严双林、高杰被杀的案件时,一起研究过璐璐的案子,认为璐璐很可能是被冤枉的。   先不说案子,我个人也向你和崔大姐、还有去了的璐璐说声对不起。“   卢海平的语气平静了一些:“唐支队,这也不能怪你们,当年璐璐要是遇上你或者是王局长这样的好领导,我相信你们一定会为她做主的,是她的命苦,落到了坏人的手里。   我不是对你们有看法,我相信你们绝大多数警察、这个社会的绝大多数人,都是明辨是非、善良正直的好人,坏人只是极少数,可往往几颗老鼠屎就坏了一锅汤。   我向你们承认、用你们的话说叫交待,杨潇美、严双林、高杰都是我杀的。   杀人的经过我都写下来了,算是我的交代材料吧。   在我的单身宿舍里有一个绿色的铁皮箱子,里面有个牛皮纸信封,材料放在信封里。   另外这三个人的毛发我都取下来一些,分别用皮筋儿系着,上面标着名字。   璐璐在一盘磁带上留下了遗言,也在箱子里面放着,我把它留给你们了。   如果可以的话,不要让崔英姑姑听到磁带的内容,我怕姑姑听了之后会受不了的,璐璐对妈妈有些误会。   箱子的钥匙在院儿里我开着的面包车钥匙上面拴着,我看见你们的人上过我的面包车,想必钥匙你们已经拿上了。“   唐晓棠从卢海平的话里听出来,他没有要向警方投降自首的意思,沉声对着话筒说道:“卢海平,你打算干什么?曹永利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你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吗?”   那边的卢海平态度很诚恳:“唐支队,我干了什么我自己很清楚,无论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了。   我并不想杀人,可是我不能不这么做,璐璐死的太冤枉、太委屈了,她是被这些人活活逼死的。   你们办案讲究证据,可是璐璐的事儿最缺的就是证据。   唐支队,我想听你说句实话,就是把璐璐的交给你们让你们来处理,你们能把这个案子办下来吗?“   唐晓棠沉默了,她无法否认卢海平的看法。   崔璐红被高杰QJ一案,没有任何证据佐证,按照目前的司法程序,这个案件根本不成立,连案都立不了。   就算高杰、杨潇美等人做了有罪供述,检察机关也不会认可,物证人证没有,光凭口供是无法认定其犯罪事实的。   卢海平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你们可能会说,崔璐红说的就一定是事实吗?   关于这点我不想争辩,因为我相信璐璐,她用自己的命来证实,自己不是个坏女孩儿。   唐支队,杨潇美不念儿时的姐妹情谊、贪图钱财,哄骗无知的璐璐遭受高杰的不法侵害,与高杰等人合谋陷害璐璐,逼迫璐璐继续去遭受高杰的蹂躏。   不仅如此,她诱骗多名未成年少女,以金钱为诱饵,让她们去与高杰发生关系,自己从中获利,杨潇美是不是个坏人?   高杰用迷幻药迷倒璐璐,对她实施了性侵害,之后和杨潇美、严双林、乔东亮、曹永利用钱做交易,共同陷害了璐璐。   这还不算完,他贪图璐璐的美貌,还想再次欺负璐璐,唆使杨潇美去逼迫璐璐来见他。   没有他的指使,杨潇美可能不会再去骚扰璐璐,璐璐也许不会死,你说他是不是个坏人?   曹永利、严双林、乔东亮几人收受贿赂、贪赃枉法,与犯罪嫌疑人沆瀣一气,置国家法律法规于不顾,把一个尚未成年、遭受了暴力性侵害的美丽、善良、好学、上进的好女孩儿陷害成为有卖。淫行为的违法人员。   如果他们能为璐璐主持公道,将高杰、杨潇美绳之以法,璐璐能被高杰和杨潇美逼得走投无路跳河自杀吗?他们哪一个不是坏人?   唐支队,我把这些人杀了,从你们的角度看,我的行为是严重的犯罪行为,我是个视生命如草芥、手段残忍的杀人犯,是个穷凶极恶的歹徒。   这点我不否认,我是个害死几条人命、罪孽深重的罪犯。   可是杨潇美、高杰、严双林、乔东亮、曹永利,他们哪一个不是对社会有严重危害、犯有严重罪行的罪犯?   唐支队,你回答我!“ 第342章 我们都是普通人   唐晓棠口气严厉地对着话筒说道:“卢海平,你说的这些有一定的道理,但你都是从自己的角度去看待这些问题。   你想过没有,被你杀死的人,他们也有父母妻儿、兄弟姊妹,你把他们杀了,他们的亲人再向你的亲人来寻仇,这样冤冤相报杀来杀去,我们的社会将会成了什么样子,那还要法律法规做什么,岂不是倒退回了荒蛮时代。   再有,你上面说的几个人,即便他(她)们有犯罪行为,就都罪该致死吗?   你有什么权利来决定他人的生死,你的眼里还有国法家规吗?“   这次轮到卢海平不说话了,唐晓棠趁机说道:“卢海平,好汉做事好汉当,我承认你是条汉子,但你的罪行也是极其严重的。   你跟我谈责任,那么你自己能不能勇于承担该承担的责任,接受法律对你的公正审判?“   等了一会儿,卢海平缓缓说道:“唐支队,你说的对,也许我的手段有些过激了。   但是这些人害死了我最心爱的女孩儿,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杀人凶手。   你们拿这些人没有办法,可是把他们留在世上,这些人还会去祸害他人,我就替你们把这些祸害都除了吧,省的他们接着害人。   唐支队,我知道你们想劝我投案自首,可是我对璐璐许了愿,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我想求你一件事情,如果可以的话,让姑姑把我和璐璐葬在一起吧。“   唐晓棠意识到事情已经不可逆转,但她还是做着最后的努力,对着话筒喊道:“卢海平,你要做什么?   停下来,你这个胆小鬼!“   卢海平的声音有些虚幻了:“唐支队,我要去找她了,璐璐的胆子小,我得去护着她、陪着她,有我在那边跟她在一起,谁都别想再欺负她了。   谢谢你陪我说了这么多话,你们可以进来了。“   唐晓棠转身就往楼下跑,还没有到三楼楼梯处,就听楼下响起一声沉闷的枪声——”啪“------   曹永利办公室的房门被秦晓勇用力踹开,唐晓棠站在门前大声命令道:“谁都不要进去,等法医过来。”   她向屋里看去,在南面窗前横摆着一张大办公桌,距办公桌两米远的地面上侧躺着一个穿警服的男子,他的头部附近的地面上散布着大量的血迹。   办公桌后面的靠背椅背对着屋门,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的身体向左倾斜,左臂弯曲在身前,右臂垂落在身侧,他的脸向着窗户的方向,头歪向身体的左前方,稍稍有些下垂。   窗外的阳光明媚,从干净透明的玻璃窗照射进屋内,玻璃上喷溅着斑驳的血迹,那颜色红的,令人看着眼睛有些刺痛。   法医来了之后,唐晓棠征询了法医的意见,得到允许后她进入了房间。   其实这个现场没什么好看的,她只是觉得卢海平的左手手臂弯曲在身前,像是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唐晓棠想过去看看他拿着什么。   他手里拿着的肯定不是枪,从他的坐姿、垂下的右手臂、以及窗户玻璃、墙面等处散布着的喷溅状血迹可以看出来,卢海平是用右手拿枪抵近自己的头部右侧太阳穴附近开枪自杀的。   唐晓棠从办公桌东面绕到坐在椅子里的卢海平左前方,看到他的左手里面紧紧抓着一张塑封的卡片,看上去像是一张照片。   从她的位置只能看到白色的背面,上面有蓝色的字迹。   唐晓棠示意法医从卢海平手里把这张照片拿出来,她带上手套把照片接过来查看。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字迹——海子哥惠存,1999年8月16日。   由于年长日久,纯蓝钢笔水的字体颜色有些发暗,有的笔画墨迹已经发散了,这笔体和崔璐红所住的小卧室书桌上磁带盒背面的字体一致,是她本人所写的。   翻过来看照片的正面,这是一张彩色的全身照,背景是蓝天大海,海面上散布着点点白帆,几只海鸟盘旋在海面之上。   照片里的右侧,是一棵粗大的椰子树的树干,几片宽阔的树叶向四周撑开,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正中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她穿着一条蓝白相间的校服裙,双手背在身后,修长的双**替并拢,穿着圆头平底皮鞋的双脚,左脚在前脚尖斜对前方,右脚踮着脚尖放在左脚后面。   她面对镜头,清澈明亮的一对大眼睛注视着前方,娇美的俏脸上带着一丝羞涩之意,露出开心的笑容。   唐晓棠的目光从照片上移开,看向坐在椅子里卢海平。   他的眼睛睁着,空洞地凝视着窗户外面,脸上带着一丝怪异的微笑。   ------   讲述到这儿,唐晓棠往周志的怀里靠了靠,轻声说道:“小志,我经手的案子不少了,犯罪嫌疑人有男有女,犯罪的原因和动机也各不相同,在办案的时候,我对这些人都很痛恨,想着尽快把案子破了,把他们抓住绳之以法。   但是在卢海平这个案子上,现在想想,我却恨不起这个人来,反而有点儿同情他。   我觉得这样不对,可是又遏制不住这种想法,这种感觉怪怪的,让我很不舒服。“   周志轻拍着她的脊背,斟酌着说道:“姐,你这个问题太复杂了,我也解释不了。   你们是执法者,不是有句话常说,叫做法不容情嘛。   从执法者的角度看,卢海平残杀多人,是个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这一点毫无质疑。   你带着晓勇他们全身心扑在这个这个案子上,没日没夜的查找线索、走访调查,尽心尽力的想把案子破掉,对工作尽心尽责,说明你们没有在工作中参杂个人情感。   现在案情明朗了,这个案子的确有些特殊之处,我们都是普通人,回过头再看这个案子,有一些自己的想法是正常的,你不用过于纠结。   有一些想法,才更说明你是个有血有肉、正直善良的好警察呀。   只要不把个人的情感凌驾于法律之上,做到公正执法、不徇私情,你就是个好领导,是我的好老婆。   我看你是累了,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吃完了洗个热水澡再来个回笼觉,明天早上跟我去跑步,我给你统计一下回头率。“   唐晓棠翻身坐起推了周志一把,露出轻松的笑意:“你真该去接唐老鸭的班儿,政委的营生你比他还会干。   吃饭吃饭,我闻着有炖肉的味道,你做什么好吃的了?“   周志跳下床,拉起唐晓棠的手往厨房走:“来来来,老母鸡炖枸杞松茸、银耳薏米莲子汤,五常的香米饭------”   二人摆开碗筷坐到餐桌前,周志给唐晓棠夹菜盛汤,换一些轻松地话题跟她说笑着吃起了晚饭。 第343章 有事相求   一个月之后,平城市公安局领导班子开会研究后做出一项重大决定,原郊区公安分局局长孙威,调任开发区分局政委;   任命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政委唐有志,为郊区分局局长兼党。委书记;   唐晓棠任刑警支队常务第一副支队长,党。委书记,全面负责刑警支队的各项工作;   副支队长闫福俊,任党。委副书记,协助唐晓棠做好党务方面的工作。   这项决定一宣布,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孙威的情绪很大,但是自己任下曹永利虽然被卢海平杀了,可是随着纪委方面调查的深入,曹永利诸多的收受贿赂、贪赃枉法的违法事实浮出水面,孙威要承担领导责任。   好在是他本人工作作风正派,没有牵涉其中,不然就不是给他来个看上去还是平调、实际上是降职处理怎么简单了。   唐有志是美坏了,刑警支队政委这个职务,级别是上去了,可业务上有唐晓棠这个主力干将负责,他插不上什么手,掺和的多了显得自己像是要揽权。   唐晓棠不是个争名夺利的人,可是你要抢她手里的办案权,这母老虎发起威来,那可不是吃素的。   这下把他任命为郊区分局的一把手,自己就是老大了,关键是有了案子可以说了算啦,唐有志拍拍屁股就跑到郊区分局熟悉工作去了。   还有两个人却是心情复杂,各怀心思赶到了市局。   唐晓棠和闫福俊相跟着把王宇堵到了办公室里,这俩人都是来“撂挑子”的。   唐晓棠自参加公安工作,除了一开始干了不到半年的内勤,一直就在刑警队干外勤,整天东跑西颠破案抓人;   闫福俊从当警察的第一天起,就跟着李志平学抓小偷,一步步又民警到中队长、副大队长、大队长、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再到刑警支队副支队长,一直都是在业务口上。   这俩人一天政工干部都没当过,也不是干政工的材料,听说把政工这摊子事儿得管起来,一下就头大了。   尤其是闫福俊,市局这个决定,明摆着下一步是要把他放在政委的位置上,那就摸不着案子的边儿了,这可不是他想要的位置。   俩人都是来找王宇诉苦的,可是各自的出发点还有些不一样。   唐晓棠抢先发话,让王宇跟老大李斌局长说说,把党。委书记这项任命改任给闫福俊,自己只保留业务上的职务。   闫福俊当时就炸了毛,指点着唐晓棠说道:“糖糖,你不够意思啊,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一块儿过来撂挑子,你怎么事到临头把我给甩出来了。”   唐晓棠笑嘻嘻的对闫福俊说:“俊哥,后来我又想了想,谁当这个书记谁就是咱们支队的一把手,从年龄、从资历来讲,你都是我的老大哥、老前辈,这个一把手由你来当,我心服口服,绝对服从你的领导,你就别推让了。”   闫福俊气的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谁稀罕当这个一把手呀。   一把手你干,把你那个---那个第一副支队长让我干,我不跟你争常务的衔,你同意不同意?“   王宇站起来一拍桌子:“你们两个能不能小点声,看看像什么样子嘛,眼里还有没有组织性、纪律性了?   这公安局是你们两家开的呀,想干啥就干啥。要服从组织决定。   找我没用啊,不想干打报告,这个我倒是能保证给你们把报告交到李局手里。“   两个人又在王宇办公室里墨迹了半天,无奈之下王宇给她俩透露了个消息,过段时间就会任命一个政委过去,你们俩就坚持坚持吧,这才把两个人打发走。   回去的路上,唐晓棠给闫福俊说了不少好话,称自己年纪轻、服不了众,俊哥你在局里的年头长、面子大,就把政工这摊子事儿先给管起来,反正时间也不会很长。   到时候新政委来了跟他一交接就完事儿了,案子这头我会想着你的,肯定拉不下活儿给你。   好说歹说总算说服了闫福俊,他答应把政工这块儿负责起来。   其实闫福俊是想明白了,这事儿市局已经做了决定,自己就是再去争也没用。   唐晓棠的能力放在那里,她是当仁不让的业务主管,谁都争不过她。   自己要是再闹腾,没准儿领导就会把这个尴尬的政委职务安到他头上,那可就坏菜了。   刑警支队的政委一职,也是实打实的副处,那为什么闫福俊不愿意干呢?   这是因为闫福俊也是业务干部出身,心思都在多搞几个案子上面,他不愿意改行做政工干部,那就搞不上案子了。   另外说句实话,无论谁和唐晓棠搭班子,那只能是个陪衬,露脸出风头的事儿都是唐晓棠,显不出自己来。   她的工作能力突出,工作作风强硬,事事都抢在前面身先士卒,发挥出很好的模范带头作用,她并不是想着要去出风头,而是觉得冲锋在前是自己的责任和义务,站在后面摇旗子的领导,她唐晓棠不会当,也不屑于去那样做。   安抚住了闫福俊,唐晓棠开着拉着他回到刑警支队院儿里。   停好车往楼里走,唐晓棠远远看到崔英站在门口的台阶下在望着自己这边。   唐晓棠紧走几步迎了过去,向崔英招呼道:“崔大姐,你是来找我的吗?”   崔英明显地苍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更多了。   她的头发原来是花白的,还能看出来是白头发少、黑头发多,而现在已经是满头白发、面容沧桑憔悴,任谁也不会认为她只有四十六岁。   崔英向着唐晓棠走过来几步,她的神情拘谨,有些怯懦的对唐晓棠说道:“唐领导,我---我有个事儿想求你,你有空吗?”   唐晓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疑惑地问道:“崔大姐,有事儿上来说吧,去我的办公室。”   崔英摇了摇头:“不上去了,我就在这儿跟你说两句行吗?“   看着崔英的样子,唐晓棠心里有些发酸。   卢海平在曹永利的办公室开枪打死了曹永利,杀掉这最后一个仇人之后,自己也开枪自杀。   他在和唐晓棠、王宇通电话时,对自己的犯罪行为有所交代,随后办案民警在卢海平的单身宿舍内找到了他所说的绿色铁皮箱,从箱子里面找出了卢海平亲笔写下交代材料、用皮筋捆扎着、分别写有杨潇美、严双林、高杰名字的三缕毛发。   材料中详细叙述了每起案件的作案时间、地点以及过程,一些细节之处如果没有置身于现场,是描述不出来的。   这些足以证明卢海平就是杀死杨潇美、严双林、高杰的犯罪嫌疑人,虽然卢海平最后开枪自杀,没有能将他抓获归案,但是案子也可以结了。   他在材料特别写明,崔英对这一切毫不知情,杀人的事儿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曹永利的亲属在平城也是很有能量的,按唐晓棠的揣测,就是他们在背后活动,市里的某位领导发话,要求对崔英严格审查,她有知情不报、包庇犯罪嫌疑人卢海平的重大嫌疑,甚至是卢海平的同伙。   当王宇叫来唐晓棠把有关领导要求审查崔英的决定告知她,市局领导指定由刑警支队去把崔英抓回来审查时,唐晓棠当时就炸了。   这个案子是她从头到尾跟下来的,她亲自找崔英谈过话,清明节当日,是她把崔英从崔璐红的墓前带着去了郊区分局。   到了郊区分局之后,还是崔英指认出停车场里的那辆红色面包车是卢海平所开的面包车,由此唐晓棠才确定卢海平来了,只是比她们早来了一步,来不及阻止他接近曹永利了。   在整个案件上面,崔英从主观意识上希望有人给女儿报仇,这是人之常情无可非议。   但是她没有对卢海平有过任何暗示,更不知道崔璐红留下了遗言。   崔英一直以为女儿确实有不检点的行为,不然怎么会被派出所处罚呢。   她之所以痛恨杨潇美,是认为杨潇美引诱璐璐去干了坏事,璐璐无知不懂事,上了杨潇美的贼船。   崔英并没有想到璐璐自杀的背后,隐藏着那么大的一个阴谋,自己的女儿不仅遭受了非法侵害,还被人勾结陷害,最后被逼的走投无路跳河自尽。   这种心态之下,得知杨潇美被人杀死,崔英暗自高兴,觉得是有人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可当柳俊梅、唐晓棠来找她核实情况后,崔英才意识到,璐璐的死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只是因为羞于见人寻了短见,里边还有别的事儿。   唐晓棠提示过她,这个杀人凶手是一个跟璐璐很亲近、甚至比她还要爱璐璐的人,崔英马上就联想到了卢海平,除他之外,再没有其他人和璐璐的关系如此亲近了,她舅舅都不行。   可卢海平哪像个杀人犯呀,他见天儿的往自己这儿跑,除了干活儿还是干活儿,说话不多待人和气,璐璐走了他很伤心,但绝不至于去杀人放火,他哪有那个胆量啊。   崔英本身对警察就有抵触情绪,也担心警方的调查会把璐璐被派出所处理过的事宣扬开,让女儿死了之后还被人诟病,再把卢海平扯上无端被警察审查一通,让他对自己产生怨气,不再来帮助自己弄这个小店,那她就干不下去了。   她对卢海平有所怀疑,因此在清明节前夜才会试探着问他,杨潇美被杀是不是跟他有关系,卢海平很干脆地否认了。   他走了之后崔英在璐璐的枕头下面发现了卢海平留下的钱款,联想到他晚上的言行表现,猜测他要干一件大事。   所以崔英第二天早早去了崔璐红的墓地,想要找到卢海平跟他谈谈,可是她去晚了,没有能跟卢海平碰上,而是等上了唐晓棠。   唐晓棠对这些情况很了解,表面上看崔英的确有嫌疑,但事实上她什么也没有做过,怎么能扯到是卢海平帮凶或是有包庇卢海平的犯罪行为上面呢,这简直就是借机泄私愤,以此来满足某些人扭曲的报复心理。   但提出对崔英进行审查,是符合办案程序的。   崔英引起是这起系列杀人案诱因的死者崔璐红的母亲,她本身就具备作案动机,而且与犯罪嫌疑人卢海平有密切接触,调查她的理由冠冕堂皇难以辩驳。   “你们说她没有嫌疑,你们做什么了,白纸黑字的材料有吗?拿嘴说说就完了,这也太不严谨了吧,像什么样子嘛。”   王宇按下免提键,让唐晓棠一字一句听着某位领导的训斥。   他接受了唐晓棠的意见,给这位领导打电话请示,陈述了办案人员对崔英调查分析,换来这一番斥责。   唐晓棠也很无奈,对于官场上这些老油条们所使的伎俩,她既不擅长应对又深恶痛绝。   但是如果不去做,那就是不作为,严重一点会上升到玩忽职守的高度,市局领导都得跟着倒霉,毕竟没有把卢海平活捉呀,这不能不说是个重大失误。   破案子唐晓棠是一把好手,可是论玩儿这些手段,她恐怕连个小学生的资格都达不到。   她回支队把李跃华叫过来,让他带人去把崔英带回刑警支队审查。   李跃华倒是好说话,带着人就去把崔英找回来了,严格按照程序对崔英进行了讯问、制作了笔录,然后拿着一份取保候审审批表找唐晓棠签字。   唐晓棠大笔一挥,在审批领导一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让李跃华通知崔俊义来把姐姐接回去,摔下钢笔就走了。   崔英本就因为女儿离世生活在痛苦之中难以自拔,这几年有卢海平相帮开起了小店,精神上有了寄托之处,心情平复了一些。   那料想这个平时温和待人、老实能干的海子,为了给女儿复仇,竟然做出了接连杀死四人,最后饮弹自杀追随璐璐而去的决绝之事,崔英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要不是还有一件她眼中的大事未了,崔英也不想活着了,早日去地下和璐璐、海子、还有璐璐爸爸相聚,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今天来找唐晓棠,的确是有一件事情相求。 第344章 搞搞熟门熟路的案子   唐晓棠看崔英欲言又止,她态度温和的说道:“崔大姐,你有什么事尽管说,我能帮上忙的话一定帮你。”   崔英鼓起勇气对唐晓棠说:“唐领导,我是为卢海平的事儿来找你的,这事儿我有点没脸开口。”   唐晓棠还是没明白,对崔英说道:“你有话就直说,不用有顾虑。”   崔英低下头说道:“他杀了四个人,其中一个还是警察,是个犯下大罪的罪人。   可是他也死了,家里人想给他收个尸,不管怎么说也得把后事给处理了呀。“   唐晓棠疑惑地说道:“这事儿让卢海平的家人过来,找支队分管法医技术方面的吴志军副支队长办就可以了,写个申请交给他,你不是家属不能认领卢海平的尸体。   一个多月了,法医那边该做的检验应该都做完了吧,是他们还有要做的检测吗?“   崔英连忙说:“卢海平家里来人了。”   她往支队大院门口指了指:“他哥哥过来了,我们也找吴支队递了申请,吴支队给给我们开了单子,让我们去存放尸体的铁路医院太平间领尸体。   我们去铁路医院找管太平间的人去领尸体,他说寄存尸体是收费的,按每天一百元收取,海子在那儿放了二十六天,费用是两千六百元。   我要给出这个钱,海子他哥不让。   那天他没带那么多钱,今天把钱凑够我们又去了,可管太平间的人说过去了三天,要收两千九佰块钱。   另外那天的你们给开的单子无效了,要不就来找公安局重新开单子,要不就再交五百块钱什么滞纳金才能把尸体领走。   人家说了,你们领的这尸体是杀人犯,再磨蹭几天没人来领,就送到医学院供学生们做解剖实验用了。   钱我们可以再凑,可是怕到时候去了又有什么地方弄不对还是办不成事儿,所以我来求求你这位大领导,能不能派个人跟我们去一趟把这事儿办一下。   海子的哥哥胆子小,他说自己是罪犯的家属,不敢来见你们。   我见过你,知道这里你说了算,本来这种事儿不应该来麻烦你,海子他是个有罪的人,按过去的说法应该把他曝尸荒野、挫骨扬灰,可现在不是可以给死刑犯收尸了吗,所以你看能不能给我们说句话派个人,钱我们该出多少出多少。“   唐晓棠一股火撞上了脑门,掏出手机拨通了吴志军的手机,等吴法医接起电话,她不客气地问道:“吴支队,卢海平的家属来认领尸体,你没有派人带着他们去吗?”   吴志军犹豫了一下说道:“唐支,那天正要去出火灾那个现场,人手抽不开,我给开了单子让他们自己过去办理,出什么问题了吗?”   唐晓棠按捺住火气说道:“家属去了,没有办成事儿。   你派个人下来到楼门口找我,带着家属去把这个事儿办了。   寄存尸体我们不是每年都给医院结算着费用吗,怎么医院那边还要向家属再收费?   之后你专门把这事儿落实一下,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如果是个人行为,数额起数上去了,该抓就抓。“   挂断电话,唐晓棠对崔英说:“你在这儿等一下,一会儿法医室的人带你们过去办,不用交什么钱,尸体的寄存费是由我们公安机关承担的。”   崔英有些激动,嘴唇哆嗦着说道:“唐领导,太谢谢你了。我们知道海子他是个有罪的人,不应该来给你添这个麻烦,可是---可是---”   她的眼中泪光闪烁,强忍着没有哭出来,脸上有些愧疚之色。   唐晓棠叹了口气对崔英说:“罪犯也是人,该有的基本权利也应当享有,这事儿不说它了。   你们把尸体领回打算怎么处理呀,可不能大操大办啊。“   崔英惶恐地说道:“唐领导,那我们可不敢呀,拉到火葬场烧了,收点骨灰就行了。   唐晓棠想起一件事,对崔英说:“本来我抽空要去找你一趟的,一来是告知你一下,璐璐自杀的缘由,二来卢海平有句话让我转达你。”   崔英一把抓住了唐晓棠的手,有些急切地问她:“璐璐的事儿你们的人都跟我说过了,我家璐璐是受了冤枉------,那些事都过去了。   海子留下什么话了,唐领导,能告诉我吗?“   唐晓棠说道:“这个没什么不能说的,他说如果可以的话,把他和璐璐葬到一起吧。”   崔英把头转向一边,声音哽咽着说道:“海子,你跟璐璐一样,怎么都那么傻呐。   杀了人把自己的命搭上,这样做值得吗?   不用你说,我跟你爸爸妈妈商量好了,把璐璐的骨灰起出来,我带着你们俩去XX市找你爸爸妈妈去,把你们葬在那里,我也不回来了,在那儿陪着你们。“   唐晓棠问道:“崔大姐,你去了那边,这边的店不开了?”   崔英回过头苦笑着说:“唐领导,不去那边我的店也开不成了。   最近好几拨人去店里闹腾,说我跟杀人凶手有勾结,要把我送进监狱吃牢饭,店里被折腾的不像样子,都关门十多天了。   我一个小老百姓,这些人我惹不起,平城这地方我也不想待了。   房子交代给她舅舅帮我卖了,我跟着璐璐和---和她们去那儿,总得有个人逢年过节给她们烧几张纸吧。   能动弹的时候我给她们办办,那天我动不了了,就去找她们了。“   唐晓棠默然无语了,有些事儿她也无能为力,想想崔英走了也对,留在这个伤心地麻烦事儿还会不断,换个环境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吴志军把法医室副主任高明派过来听唐晓棠安排,唐晓棠让高明带着崔英和卢海平哥哥去认领尸体。   安排崔英她们走了,唐晓棠没有上楼,她胸口有些憋闷,想透透气找人说说话,这种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周志。   唐晓棠开上车就回家了,打开门迈进屋里,周志看到她进来,乐呵呵地迎过来帮她脱了外衣换好拖鞋,拉着她坐到沙发上,沏水泡茶一通忙活。   唐晓棠觉得心情变好了,她甩掉拖鞋侧躺在周志的膝上,发自内心的说道:“小志,要不我辞职吧?   咱俩吃喝不愁,天南海北转转玩玩儿,自在够了找个山清水秀人少的地方安个家,我把环儿取了,给你生一大堆孩子,咱们含饴弄孙过几十年与世无争的日子怎么样?“   周志脸上现出狂喜之色,但很快他就收敛起来,抚着唐晓棠的腰身淡淡笑道:“这是谁又把我家领导弄得不愉快了,告诉我,我去给你出气。”   唐晓棠幽幽说道:“小志,我是不是老了呀,最近老是心烦的很,啥事儿都觉得不顺心,就想回家跟你待着,看见你我就开心了。”   周志拍了她一把说道:“谢谢领导的赏识,我会戒骄戒躁好好表现,不让领导失望。   您看是先用膳呐,还是我给您提供点儿什么服务?“   唐晓棠用脑袋拱了一下他,嗔怒地说道:“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呐,你别不着调啊。”   周志坏笑着说:“你就是太正经了,该不正经的时候就别绷着,老那么正经能不烦躁吗?”   唐晓棠伸手勾住周志脖子,眼里泛起了春波,望着周志低语道:“我想不正经了---”   周志一把抱起她来,几步跨进卧室把唐晓棠扔到床上,回手带住了卧室的房门。   ------   凌晨两点多了,缠绵了大半日的唐晓棠和周志心满意足的相拥在一起睡的正香,唐晓棠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周志比唐晓棠的反应还快,探过身从她那边的床头柜上抓起了她的手机,看了一下号码把手机塞到唐晓棠手里:“你的秦大队长,快点接吧,估计有大活儿啦。”   唐晓棠拿住电话要坐起来接,周志压住她不让她起来,习惯性的含住一粒葡萄品咂着。   唐晓棠娇嗔地推了他两下,周志晃着脑袋不为所动,她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到耳边接听:“晓勇,是什么案子?”   秦晓勇抱歉的说道:“老大,扰了你的好梦了吧?   你说过有当紧案子不能过夜,我可不愿意明天早上挨你的骂,所以先跟你汇报一下。   是这样,我不是在平北蹲点嘛,今晚我带班儿。   昨天也就是五月四日晚上十点多接了个警,在物资局北巷有个女青年被一个小个男子抢走一部手机、一条金项链,受害人看到嫌疑人向西跑到路口上了一辆出租车,那辆出租车线像是在等着他,他上车后出租车就开走了。   我们把受害人找回来还在做笔录,分局指挥室转来市局指挥中心的通报:   一高一矮两名男青年驾驶一辆蓝色出租车,大约在二十三点四十分左右,从‘平城国际大酒店’门前拉载了一名女青年,在出租车上将拿刀女青年控制。   他们开车把女青年拉到开发区一处偏僻的地方,对女青年实施了QJ。   把女青年QJ以后,抢去了她身上的八百元钱,开车把女青年拉到她居住的小区附近放她下了车。   两名嫌疑人驾车沿新康大街向东逃走,指挥中心要求各单位的巡逻警力注意盘查可疑车辆及驾驶员。   这起案件由公交分局刑警一大队受理,我跟一大队联系了一下,据他们值班的民警讲,近两个多月,类似的抢劫QJ案发了十多起,现在还没什么头绪。   我是这么想的,这会不会是同一伙犯罪嫌疑人所做的系列案,如果是的话,各单位没有统一协调各自为战,怕是不利于案子的侦破,不如我们拿过来搞搞。   这个主得你来做,我说了不算,就是找上门人家别的分局也不鸟我,还得你来牵这个头儿。”   唐晓棠刚提起来的兴致,听秦晓勇唠叨完立刻觉得索然无味,她不太高兴的说道:“晓勇,你是不是看我今天早回来了一会儿,你值班回不了家眼红呀?   这种小破案子也值得咱们上?那我这刑警支队不成了下面的中队了,丢两块破铁片儿都得屁颠屁颠儿地往过跑。   没正经事儿我挂了啊,真是的。“   她把手搭在周志的肩上示意他,周志明白了她的意思,开始不老实了。   秦晓勇那边却没完没了,用恳求的语气说道:“别呀老大,怎么说这也是个十多起的系列案,我估计都有几十起怕都不止。   咱们也拿过来让弟兄们活动活动筋骨,搞搞这类熟门熟路的营生,把心气儿往上提一提。   要是在搞两起卢海平这样的案子,一大半人都得去做心理辅导了,你不是也一样嘛。“   唐晓棠拍了拍周志让他先等等,动了动身体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一点儿,简洁地说道:“你要是这么想,那就拿回来弄弄吧。   明天让俊梅统计一下,做个表出来,把近期与出租车有关的抢劫QJ案罗列出来,上午咱们开个会议一下,要是就只有这类案子,这次你给我带人去拿下来,办砸了我把你降成副的,看你怎么见你家柳主任。“   秦晓勇兴奋地说道:“这可是你说的,那这次你可不能一杆子捅到底啥都亲力亲为了,我也得漏几手给他们看看,咱不光是能给支队长那啥,干活儿也是把好手。”   周志忍不住了,对着唐晓棠手里的手机吼道:“勇子,你是不是睡醒了,精神头这么好。   我们家领导熬夜工作到这会儿还没就寝呢,你能不能有点儿眼色呀。“   秦晓勇打了个哈哈:“哎呦小姐夫,您快伺候夫人歇息吧,小弟鲁莽了,”他挂断了电话。   唐晓棠娇羞地锤了周志几下:“你瞎说什么呀,晓勇那张嘴,明天俊梅就得拿我逗闷子。”   周志猴儿急地挺枪上马:“都老夫老妻了,有啥不好意思的呀。   她说她的,你不会调理调理她呀---哎呀,你---你敢---“   上午十点整,唐晓棠在刑警支队会议室召集在家的支队领导闫福俊、李跃华、吴志军、一大队大队长秦晓勇、副大队长赵志伟、市局情报中心主任柳俊梅等人,开了一个案情研判会。   会议的主要内容是研究近期发生在平城地区与出租车有关的抢劫QJ案件,对作案的嫌疑人人数、体貌特征、作案手段进行分析研判,论断有无并案的条件。   会议一开始,首先由柳俊梅汇报她们情报中心统计出来的数据。 第345章 柳俊梅请战   柳俊梅的汇报条理清晰,语气干练明快:“按照唐支队的要求,我们把近期发生在我市的与出租车相关的性侵、侵财类刑事案件进行了梳理。   这次整理出来的案件有针对性,是驾驶出租车的人员、作案后乘坐出租车逃走的人员为嫌疑人的案件汇总,不包括出租车司机被侵害的案件。   这样筛查下来,自二零零五年五月份开始到今天凌晨为止,在我市市区及近郊范围内,共发生路人被成年男性犯罪嫌疑人抢劫财物后乘坐出租车逃走的未破刑事案件二十七起;   这二十七起案件中,有三名女性受害人被犯罪嫌疑人挟持到出租车上拉至荒僻处,犯罪嫌疑人对受害人实施了轮J;   单身女性乘坐出租车,被出租车司机拉至偏僻处抢劫财物的案件九起,其中五起犯罪嫌疑人换队受害人实施了QJ或是轮J。   上述十二起抢劫、其中还有八起对受害人实施了性侵的案件,立在了公交分局;   其余二十四起抢劫案,郊区分局立案十四起;   南城区分局立案三起;   平北区分局立案二起;   开发区分局立案四起;   向阳区分局立案一起。   案卷我们看不到,根据呈请立案报告书中的简要案情汇总分析,这三十六起未破案件有以下相同之处:   一、在所有案件中,均出了一辆蓝色桑塔纳出租车,部分受害人对这辆出租车的描述大体相近,这辆出租车外观较新,内饰陈旧,前后座位套着灰色平绒座套。   车内的计价器放置在副驾驶座与驾驶座中间工作台下面烟灰缸的位置,不像大部分出租车那样放置在工作台上面。   出租车顶灯外形与其它出租车的的顶灯样式一致,但是顶灯不发亮,这点是从事非法营运的黑车具有的显著特征,正规出租车的顶灯不亮是要被运管部门处罚的。   二、犯罪嫌疑人多为二到三人,少数几起案件中为四人,均为成年男性,年龄大约在二十至三十岁之间。   每起案件中,都有一个年龄二十多岁、身高一米六左右、体型较瘦、头发较长、平称当地口音的犯罪嫌疑人。   三、尤其是八起对受害人实施了性侵的案件,他都参与了。   五起女乘客被性侵的案件,都是这名犯罪嫌疑人开始坐在副驾驶座上,谎称是司机的朋友,陪司机跑跑夜车。   之后在行车途中寻机下车换到后座上,持刀威逼住女乘客,使她们不敢反抗。   在行车途中,这名犯罪嫌疑人把女乘客身上的财物洗劫一空。   去什么地方都是他口头给开车司机指路,到了地方后,有一次是一名、有两次是两名戴着黑色头套的犯罪嫌疑人等在那里。   每次先是这名不带头套的小个犯罪嫌疑人对女乘客实施性侵,之后是另外那一个或是两个等在作案现场的犯罪嫌疑人对女乘客实施轮J。   另外两起,是这名小个犯罪嫌疑人对女乘客实施了性侵。   而这五起案件中还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那名司机只负责开车,没有对受害人进行性侵。   另外三起挟持路人后,对受害实施了抢劫QJ的案件中,也有这样一名体貌特征相似的小个犯罪嫌疑人,而且对受害人实施性侵时,都是他第一个先来。   这三起案件中,在将受害人挟持上车的过程中,这名小个犯罪嫌疑人都参与了,另外还有一名戴头套的犯罪嫌疑人参与。   行车途中,小个嫌疑人把受害人的随身财物搜走,将受害人挟持到偏僻处后,他对受害人实施了QJ。   其中一起,那个戴头套的犯罪嫌疑人对受害人进行了轮J。   四、其余的十六起抢劫案,都有一名小个犯罪嫌疑人参与,体貌特征与上述案件中的这名嫌疑人相似。   五、多起案件中的立案报告书中都提到,开车的司机只负责开车,不参与其他犯罪行为,他有时戴头套、有时候不戴。   这名司机的体貌特征立案报告书里没有叙述,我个人推测,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六、这名小个嫌疑人对平城的街道地形非常熟悉,车上拉着受害人时,都是他给司机指路怎么走。   此外这三十六起案件中,被抢走手机二十二部,这方面应该是没有查到线索,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反侦察意识比较强,把手机都破坏丢弃了。   根据以上这几点,我认为这是一个成员比较固定、有较强的反侦察意识、以这名小个犯罪嫌疑人为首的犯罪团伙,建议并案侦查。   这个团伙的成员至少有四人,不排除是四人以上。   我记得唐支队她们之前搞过的一个抢劫出租车司机的案子,犯罪嫌疑人共有五人。   但每次出来抢劫时都是三个人,破案后我们搞清楚了,是团伙头目分别带着两个他认识的,那两对儿却相互不认识、也没有见过面的嫌疑人出来作案的,大家注意这点。   其他的暂时没有了,我申请参与这次案件的侦办工作,这类案件以前没有这么集中出现过,我们情报中心需要搜集详细的信息录入系统。   情报中心只有我在一线干过,相信不会拖大家的后腿,中心的工作有杨副主任负责,不会因为我上案子把工作耽搁了,请唐支队考虑我的请求。“   唐晓棠和闫福俊交换了一下眼神,有些为难的开了口:“哎呀,俊梅主任,本来这个系列案是想让秦大队担纲负责的,现在你提出来要加入,我们当然是欢迎的。   可这就有点儿麻烦了,你的职务比他高,业务能力更是没话说,谁来挑这个大梁呀,要不你俩这会儿商量一下,看看谁来做这个负责人。   我们是没有意见啊,你俩谁都能够胜任。“   秦晓勇急忙站起来要表态,他是想要说让柳俊梅做负责人。   在家里他的地位就是服从的角色,人家梅梅的职务也比自己高,业务水平、领导能力都很出众,这会儿老老实实听指挥就得了。   他还没张口,柳俊梅就目光严厉地看了过来:“你坐下,我有话说。”   秦晓勇一点都不觉得丢面子,听话地坐了下来,陪着笑脸说道:“你先说、你先说。”   与会众人神态各异,都是在想办法忍住不笑出声来,有几个人憋不住,大声咳嗽起来掩饰着笑声。 第346章 把案子吃透   柳俊梅白了秦晓勇一眼,站起来对唐晓棠说道:“唐支队,我毕竟不在一线的业务口上有段时间了,业务上生疏了一些,不如晓勇干的顺手。   我建议由秦晓勇同志作为具体负责人,我和赵大队协助他,带着大伙儿把这个案子拿下来。“   唐晓棠正色说道:“好,那就由秦大队负责,你和志伟协助他,我们大家共同努力,把这个犯罪团伙打掉。   我的话说的可能有点大,这样的案子我们上,有点儿杀鸡用了宰牛刀,你们可别把案子办砸了锅,那可丢人丢大了,传出去咱们支队面子上不好看。   我听了一下俊梅主任的介绍,觉得案子没破的主要原因在于没有信息共享,三十六起案件立在五个单位,大家各干各的,难免挂一漏万,把一些本该总结出来的犯罪嫌疑人作案规律、作案特点、活动范围等等能够摸上线索来的地方漏了过去。   会后我跟王局汇报一下,派我们的人去把分散在各个单位的侦查案卷都调过来,晓勇、俊梅、志伟你们组织大伙儿先把案子吃透,该找受害人重新询问相关细节就抓紧找回来或是上门走访,掌握第一手材料。   把每一个能够找到的作案现场都走一遍,破案离不开现场。   犯罪嫌疑人作案时驾驶车辆,有人会说现场是在车上,我不赞成这种说法。   汽车也得停在个什么地方吧,为什么停在那儿、怎么过去的、一个现场和另一个现场或是几个现场之间有没有关联,这都是需要我们去实地查看后才能搞明白的。   嫌疑人间隔多长时间做一次案,上一次和这一次、这一次和下一次所做下的案子,之间有什么规律可循,这些都是我们破案所必须要弄清楚的,线索就在里面。   我有点啰嗦了,好像个碎嘴的婆娘絮叨的没完没了。   闫支队、李支队、吴支队,你们看看有什么要强调的。“   闫福俊说道:“唐支,公交分局我熟,性质恶劣的五起案子都立在他们那儿,我们去拿过来搞,人家心里怕是不会痛快,这个案子我也跟着上吧。   郊区还有十四起,老唐刚过去,咱们就虎口夺食,也得有人去对付他呀。   晓勇和俊梅过去,那家伙弄不好要给她俩甩脸子。   我声明啊,不参与具体决策,协调个关系跑跑腿、动动嘴,给大伙儿把后勤搞好,吃喝拉撒这摊子事儿我来弄,你看怎么样?”   李跃华张了几次口都没插上话,把个烟盒在手里捏成一团,愤愤地甩到了墙角。   唐晓棠和起了稀泥:“好,那闫支队就跟着一块儿帮晓勇和俊梅把把关。   李支队,咱们这么一大摊子,你可别想着也跟着去凑热闹了,跟我留下照应着支队这边吧。   你们都下去了,我一个人可玩不转,那非乱了套不可,你得帮着我把大本营守好了。   案子有的是,下次先谨着你上,你看怎么样?“   李跃华无奈地说道:“闫支队抓贼的出身,人家手脚快,我还能怎么样,操持家务的劳累命,不过下次轮他啦啊。”   闫福俊连忙表示:“下次我肯定不跟你争,我看家你去、我看家你去啊,呵呵---”   吴志军笑道:“我也不用跟你们争,啥时候能少了我们这一块儿呀,呵呵。   我给你们提个要求,下去的时候必须带上我的人,有一部分痕迹物证没有交上来,我们得全搜集上来存档备案。   给你们透个底啊,我这儿已经采集到一些重要的生物检材和物证了,你们只要把人抓对了,我就能拿证据砸死他。“   唐晓棠接过话来:“听见了吧晓勇,你给我把人弄回来就行了。   那咱们就散了吧,我去找王局汇报,你们该动起来就动起来,咱们来他个速战速决。“   散会之后,唐晓棠去市局找王宇汇报了她们对这个系列抢劫QJ案的分析研判,提出由刑警支队承办这个案件。   对于唐晓棠的提议,王宇表示赞同。   侦办这类案件,最好的方式就是把所有的案子集中在一个单位来受理侦办,这样能够更加全面的掌握案情,从中分析推断出犯罪嫌疑人的作案规律、手法、特点,从而有针对性地打击预防此类犯罪活动。   按照市局的工作部署,是计划把涉及到出租车行业的除交通肇事以外的刑事案件,全部交由公交分局刑警一大队承办的。   但是公交分局刑警一大队是新组建的单位,人员主要又原来的打扒队、市局治安大队、打击经济犯罪办公室三个部门下来的人员组成,办案水平、能力、经验相对欠缺,无法担负这项工作任务。   涉及出租车行业的刑事案件,具有显著的特殊性。   其暴力杀人、抢劫、性侵案件居多,出租车行业流动性大、乘坐人员不固定、案件当事人因果关系不明确、作案的地点随意性大、可选择性强,很难找到目击证人,案发现场能够采集固定到的痕迹物证少而又少。   能够存留下痕迹物证的地方,主要是在车辆上面。   而出租车是营运车辆,乘坐过的人员众多,除一些比较特殊的物证容易被发现以外,大部分痕迹物证想要准确的区分采集出来,难度是相当大的。   王宇考虑的更加长远,他指示唐晓棠,这次侦办这个系列案,把公交分局刑警一大队的人带上,让他们的人全程把这个案子跟下来,多安排他们做一些具体工作积累工作经验,下一步这类案子是要交给他们来承办的。   唐晓棠心里一动,对王宇说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队伍能不能拉出来、顶上去,关键看领导。   公交分局的领导班子,都不是搞大案的刑侦出身,抓贼和搞其他类的刑事案件毕竟隔着行。   我不是向着自己人说话有私心,除了抓贼而外,他们的人搞别的案子,水平还真差点意思。   出于工作考虑,我推荐局里考虑一下,把晓勇拿到公交去,让他把一大队这一块管起来,我相信晓勇有这个能力把队伍带起来。“   王宇笑的颇有深意:“你舍得放晓勇走?他可是你一手带出来的,是你的左膀右臂。”   唐晓棠说道:“那他也不能跟着我一辈子呀,依我看,今后刑警支队的职责要向业务指导转变,不担负具体案件的侦办工作了。   晓勇年富力强,热爱刑侦工作,去了公交有发挥的空间,更加适合他。   再说了,他走到哪儿也是我带出来的人,干得好我脸上更有光。“   王宇点头说道:“那好,我会找李局说这件事,让晓勇过去把公交的刑警一大队带起来。”   唐晓棠脸一沉说道:“你想什么呢?我的大队长过去带他们的一大队,亏你想的出来,拉倒吧,人我留着自己用呀。”   唐晓棠当然不高兴了,刑警支队是副处级部门,大队长是实职正科。   公交分局本身才是个正科级单位,只有局长一人高配副处,局里下属的各部门一把手也就是个副科级,让秦晓勇一个实职正科去当副科级的刑警一大队大队长,顶如是降级处理了,这唐晓棠能干嘛。   唐晓棠是没有私心的,秦晓勇是她的得力干将,她是希望能让晓勇换一个环境,在新的舞台上发挥展现出自己的能力。   支队今后能办的案子只会越来越少,不利于秦晓勇他们这样的年轻人进步和成长,放到外面去磨炼一番,他们都是可以挑大梁的角色。   可要是只去当个大队长,那和在支队有什么区别,还不如在支队跟着自己干呢。   王宇看唐晓棠真要炸毛了,不在跟她开玩笑,一本正经地对她说:“我们开会研究过,局里也有这个意思,把晓勇拿到公交任个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另外考虑把赵志伟任命为公交分局刑警一大队大队长。   他们俩搭伙有几年了,相互熟悉对方的工作作风,配合的也很默契。   现在经济形势大好,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显著提高,消费能力、消费观念有了很大改观,出门不再像以前那样骑个自行车就行了,而是越来越依赖汽车这种代步工具。   我市的出租车数量从二零零四年的不到三千辆,短短两年时间就猛增到五千七百辆,现在看还有继续增加的趋势,预计到二零零八年底,会突破八千辆。   这种形势下,我们面临的形势就很严峻了,必须有一支能拉的出去、打得响的刑侦队伍,担负起专业打击涉及出租车行业的刑事犯罪活动任务来,有效地震慑犯罪分子,维护行业内的良好秩序,保证从业人员和广大人民群众有一个安全有序的工作、出行环境。   所以公交的这支以侦办管辖范围内发生的大要案件为主的刑警一大队,是迫切需要能力强、有干劲儿的业务骨干去把队伍带起来,打几个漂亮仗,把名声宣扬出去,震慑那些心存不良之念宵小之徒的。   我也正想找你征求一下意见,看看你舍不舍得放晓勇这员干将走啊?“   唐晓棠爽快的说道:“我当然舍不得,但是他走出去有更大的进步发展空间,我是觉得自己没能力多培养出来几个他这样的人才。   晓勇的能力不比俊梅差,只不过不太适合干打扒。   李志平是退休了,不然我真得让他看看,他不要的人在我手里变成了什么样。“   王宇闻听此言,颇有同感地指了指唐晓棠,说出一番话来------ 第347章 询问魏春悦   王宇指点着唐晓棠笑道:“你还在和老李别着这股劲儿呀,人家也没说晓勇不好,只是觉得他不适合打扒嘛,当初我不是也被老李给赶到刑警大队来了。   回去先不要给晓勇透口风,正好通过搞这个案子,你让他多跟公交的人接触接触,大家先都熟悉了,过去之后好开展工作。   局里还只是有这个意向,需要上会议一议,定下来了以文件的形式下发任命决定。“   唐晓棠对此不以为然:“我就讨厌你们这左一个会右一个会的,只要是利于工作,一拍桌子定下来,先走马上任再补那些东西多省事儿。   我爸他们当年打鬼子那会儿,营长牺牲了报团长、团长再请示师长,一溜遭下来阵地早就让端了。   能力出众的连排长先往上顶,仗打完一宣布就正式任命了,那多痛快呀。“   王宇挥挥手说道:“你给我该干啥去干啥吧,那是战争年代情况特殊,现在是和平时期,必要的组织程序还是要走的。   要不你去问问老爷子,他要是说按你的意思来,那我做主,晓勇立马上任。“   唐晓棠缩了缩脖子,怏怏地说道:“你少拿老唐压我,我说的就是对的,他也的拿年轻没经验、考虑的不周到没有大局观来挤兑我。   对了,上次嫂子的检查结果没看出来什么问题,最近她怎么样?   这段时间忙忙乱乱的,我也没去看看嫂子,就打过两回电话。“   王宇的眉头皱了起来,忧虑地说道:“你嫂子的情况还是不太好,药是一直在吃,头晕头疼的症状并没有缓解多少,我想着再带她去军区总医院复查一下,到时候还得你给阿姨通个话,去了能方便一些。”   唐晓棠回答的很痛快:“那没问题,嫂子的事儿就是咱们自己家的事儿,不行就上三〇一去看看吧,我让老爷子给联系一下。   嫂子才比我大六岁,刚刚四十二,有病早看早发现早治疗,可不能耽误了。“   王宇叹了口气:“慧慧最近跟我哭了好几次,说是她对不起童童,把我从童童身边抢走,使童童老是一个人待着,心情郁闷不开心,她都小半年没理过我了。”   唐晓棠一听这事儿就脑袋发麻,含糊地说道:“算她有良心,你也是个有福之人,嫂子和慧慧姐都对你这么好。   嫂子的事儿你上点心,需要我做什么赶紧说话,误了事儿我就跟你没完。“   从市局回来,唐晓棠把秦晓勇和柳俊梅叫到一起,告诉她俩王宇同意了把这个系列案交给刑警支队来办,相关部门他会打电话协调。   她嘱咐秦晓勇和柳俊梅,搞这个案子首先要找出犯罪嫌疑人的作案规律,划定嫌疑人的活动范围。   在此基础上,多找受害人进行谈话,了解嫌疑人的作案手法、行为习惯、体貌特征、口音和相互间称呼过什么名字小名外号之类的,这是重要的破案线索之一。   唐晓棠让秦晓勇带着重案大队和公交刑警一大队的侦查员去重新熟悉现场、走访调查、查看监控、她和柳俊梅带人挨个儿跟三十六名受害者见面聊一聊,多管齐下,把破案的线头捋出来。   第一个找回来谈话的,是五月四日晚上十点多乘坐出租车,被抢劫QJ的受害人魏春悦,跟她一块儿来的,还有当时和她一起坐过这辆出租车的女伴张雯。   魏春悦二十六岁,和大她八岁的张雯在同一个教育培训机构工作,张雯是授课老师,魏春悦在公关部工作。   事情发生后,魏春悦给张雯打电话讲述了自己被抢劫QJ的经过,张雯在丈夫的陪同下到魏春悦家里找到她,在张雯的鼓励下,魏春悦选择了报警。   柳俊梅和魏春悦、张雯交谈,唐晓棠没有说话,坐在一旁观察着二人。   魏春悦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身材气质很好,长得挺漂亮。   她打扮的很时髦,化着淡妆,穿一件长款驼色套裙,肉色丝袜,平底棕色皮鞋,留着披肩长发,手里拿着一个银灰色的女式手包,一看就是个白领阶层的职业女性。   柳俊梅询问了魏春悦的个人情况,得知她是单身未婚,魏春悦很坦然的表示,她之前有过性经历,只是由于某些原因,和男朋友分手了。   对于被抢劫性侵的过程,魏春悦描述的很详尽,情绪比较稳定,并不像大多数受到性侵的女子那样,表现的很激动,她给柳俊梅讲述了昨晚的经过。   案发当晚,她俩所在的培训机构组织相关的合作单位、大客户、关系户在“平城国际大酒店”举行联谊会。   活动结束后有晚宴,她不耐烦参加那种场合,叫上同样想赶紧离开的好姐妹张雯溜出来打车回家。   当晚魏春悦是代表机构迎接来宾的司仪,她穿了一件黑色低胸短裙,从酒店出来时,只在外面罩了一件红色半大衣,脚上穿了一双白色高跟船型皮鞋。   大约二十二时四十分左右,魏春悦和张雯从酒店出来,在马路对面打了一辆出租车,先把顺路的张雯放在迎宾路报社小区门口,之后魏春悦继续乘坐这辆出租车,让司机送自己去位于新康街的“新家园小区”回家。   车辆行驶到新康街与沿河东路交叉路口等红灯时,坐在前面副驾驶座位上的小个男青年下了车,他迅速从右后车门上了出租车,拿着一把一尺来长的刀子逼住魏春悦,让她老实点,敢乱动就弄死她,并把她手里拿着的手机一把抢了过去。   这个男青年二十二三岁上下,身高最多也就一米六左右,身材较瘦,但是从他对自己性侵时魏春悦感受到,这个人很有力量。   他的长相很普通,小眼睛、单眼皮,瓜子脸尖下颏,嘴唇比较薄,没有胡须,头发很长,留着中分的发型。   当时魏春悦很害怕,问这个男青年想干什么,男青年说他们是求财,让她把身上的钱和首饰都拿出来交给他。   魏春悦把背包里的八百多元现金、脖子上戴着的一条金项链、耳朵上的一对金耳环、手上戴着的女式雷达手表、一个镶钻的白金戒指都交给了这个男青年。   男青年把这些东西收起来装到自己的衣兜里,把刀架在了魏春悦的脖子上让她不要动,对她进行了猥亵。   这种时候魏春悦不敢反抗,男青年的手很放肆,魏春悦求他放过自己,这个男青年用手里的刀挑开了她的X罩,让她闭住嘴老实点儿。   那个开车的男司机大约二十四五岁,身高一米七左右,身材中等,留着短发,因为是背对着魏春悦,相貌她没有看得太清楚。   这两个人说的都是平城本地话,司机的话很少,只是问过小个青年几次往哪儿走,他称呼小个青年“二子”。   小个青年让司机开车沿着新康大街一直向东走,途经魏春悦所住的小区门口,一直出了市区,从电厂西墙外的一条小路向北拐下去走了一段路,停在一片树林里。   小个男青年让那个司机下了车,用刀逼着魏春悦让她脱衣服。   魏春悦央求他放过自己,他对魏春悦说,不想死就听话按他说的做,魏春悦只能照他说的做了。   这个男青年的体力很好,连续对她进行了两次JY。   在他对魏春悦实施性侵时,有一个戴着黑色头套、身高一米八左右、身材较瘦的男子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说,二子,完了没有,让爷也红火一下。   这个被称为“二子”的小个男青年对他骂道,滚你MBD,外边儿等着去。   他对魏春悦实施完性侵后,拿着刀下了车,那个戴着头套的大个男子进了车里。   停车的地方很黑,魏春悦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几个人,躺在后座上不敢动,只能任凭这个戴头套的男子摆布。   讲到这儿,魏春悦用轻蔑的语气说道:“这个戴头套的男人拿着手机打开手电照在我脸上,我闭住眼不敢看他。   这个男人看了她大概有五六分钟,在她身上乱摸了一气,关掉手机就跟她办事儿,还没怎么样就泄了。   他好像是发出了哭声,手忙脚乱地下了车,真是个窝囊废。“   张雯难为情地推了魏春悦一把:“小悦,你别这样,这是在跟警察反映情况呐。”   魏春悦把鬓边的发丝往后捋了捋,漠然说道:“雯姐,男人不就那么回事儿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接着向柳俊梅叙述了之后的过程,小个男青年拉开右后车门让她把衣服穿上坐到司机后面的位置,他挨着魏春悦坐到后座上,问魏春悦要去哪儿。   魏春悦跟他说自己要回“新家园小区”,这会儿那个司机也上车坐到了驾驶座上,小个男青年让他开车往新家园小区走。   在去往新家园小区的路上,小个男青年把魏春悦的刚才交给他的所有首饰和手表都交还给她,问她的手机家里还有电池没有。   魏春悦跟他说家里还有手机用的电池,小个男青年就把手机也交还给她。之后对她说,钱就不还给她了,他们办事儿缺钱用。   一路上他都在猥亵魏春悦,司机开车到了新家园小区门口附近停下车,魏春悦拉开车门跳下车就跑进了小区里面,回头往身后看时,见那辆出租车沿着新康大街往东开走了。   柳俊梅看向唐晓棠,唐晓棠点了点头示意,她有话要问魏春悦。 第348章 划范围摸规律(一)   唐晓棠对着魏春悦开口问道:“你觉得这三个男的谁是头儿?”   魏春悦不加思索地说道:“肯定是欺负我那个小个子,另外那两个像是很听他的话。“   唐晓棠问道:“那个戴头套的人跟你说过话吗,他是哪里的口音?”   魏春悦回想了一下说:“他说的是普通话,口音有点怪不是我们平城的,好像带点东北口音。   这个人挺恶心人的,他的手很粗糙,他---他---在我身上乱摸,问我多大了、说我真漂亮、皮肤真好什么的,他------   反正让我很恶心,啥也没弄就不行了,要不是在那种场合下,我都要笑了,真不是个男人,哈哈哈哈---”   魏春悦发出蔑视和有些癫狂的轻笑,伸手从手包里摸出一包烟,抬眼看看唐晓棠和柳俊梅,意识到有些失礼,又把香烟放回了包里,低下头摆弄起衣带。   唐晓棠转到办公桌后面拉开抽屉,拿出自己抽的华子和一个精致的金色金属打火机走到魏春悦跟前,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递向魏春悦。   魏春悦犹豫了一下把烟接在手里,唐晓棠看看张雯,张雯连忙摆手:“我不吸烟。”   唐晓棠用手里的打火机帮魏春悦把烟点着,自己也点了一支烟吸了两口,对魏春悦说道:“你再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没有。”   魏春悦深吸了一口烟,把浓重的烟雾喷出口外,咬了咬樱唇说道:“那个带头套的男人下车后再没有上车,他是怎么来怎么走的我不知道。   送我回去的路上那个欺负了我的家伙问我的名字,我没告诉他。   他把我的手机号记在他的手机上了,说八百块钱当是借我的,以后会还给我,快到小区门口时,他还说要送我进去,我没有同意---,其他的也没什么了。   对了,那个戴头套的男人肯定是东北人,我想起来了,他叫我‘老妹儿’。“   唐晓棠点点头说道:“那好,你把我的手机号记一下,再想起来什么或是有什么事儿找我的话,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俊梅,带她们去在笔录上签字按手印,就让她们先回去吧。“   柳俊梅把魏春悦和张雯送走返回了唐晓棠的办公室,把刚才做的询问笔录放到了她的办公桌上。   唐晓棠拿起笔录翻了翻,开口问柳俊梅:“魏春悦的内衣裤上提取到生物检材了吗?”   柳俊梅回答:”这个晓勇早上跟我说了,凌晨他们去魏春悦家找她时,已经提取了她的内裤,魏春悦把几块粘有擦拭物的卫生纸装在塑料袋里也交给了他们。   我打电话问过吴支队,检材的条件很好,进行DNA物质的分析提取比对,没有任何问题。   对了,吴支队说法医检查了魏春悦的身体,她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唐晓棠问她:“俊梅,你对魏春悦这个人是什么印象?”   柳俊梅看着唐晓棠问道:“你是指哪方面?”   唐晓棠笑了笑:“就是指她这个人。”   柳俊梅斟酌一下说道:“漂亮有气质,胆子也不小,遇上事儿能保持平稳的心态对待,知道权衡利弊不做无谓的反抗,挺有头脑的一个人。”   唐晓棠点头说道:“从穿着打扮和从事的职业看,她的收入比较高,单身、有自己的住房,经济上比较独立。   你发现没有,她对男女之间的事看得比较淡,坦言自己有过性经历,提到以前的男朋友时露出轻视的神情,和说起那个戴头套的嫌疑人时表达出来的蔑视、看不起的表现很相似。   反而是对那个性侵了她的小个子嫌疑人,魏春悦并没有表现出对他有多么痛恨和厌恶的情绪,她说‘他的体力很好’,女人在这种事儿上说一个男人体力很好,这是带有赞赏的意味,这个女子有点儿意思。“   柳俊梅皱起眉头说道:“晓棠姐,晓勇老说你的脑回路和我们不一样,我也觉得你想问题的角度有时候确实是跟我们不同。   按你的意思,是魏春悦对这个小个嫌疑人有好感?   这怎么可能呐,要是这样她还报哪门子案呀。“   唐晓棠又点了一支烟,思忖着对柳俊梅说:“你有点误解了我的意思,魏春悦对于一个男人违背她的意志,强迫她与其发生了性关系是极不情愿的,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她是明辨是非的,这也是她打电话向张雯诉说并选择报案的原因。   你看啊,她在活动结束之后就叫上张雯溜出酒店回家,这说明她不想参加接下来的晚宴,这是为什么呢?   我推测她对这类场合已经厌倦了,不想与那些对她有想法的男宾客虚于应酬,那些人里没有她看上眼的。   这个魏春悦是个对男人很挑剔的女人,在与男人的交往上喜欢选择主动,而且喜欢很强势的男人。   也许她是下意识的表现出了这种情绪,而那个小个子嫌疑人又迷恋上她的美貌,想获得她的好感,才把本来抢走的首饰、手表、手机又还给了她。   嫌疑人留下了她的手机号,很有可能真的要打电话联系她、提出要给她还钱、跟她见面的要求。   而魏春悦,她对自己的相貌很自信,是有可能去和嫌疑人见面的。   这是我的一种猜想,但愿她事先能给我打电话通知我们,我还真拿不准,要是嫌疑人联系她,她会怎么做。“   柳俊梅果断地说道:“这个好办呀,我们上手段把她的手机上个监控不就行了?”   唐晓棠摇了摇头:“这样的案子上技侦手段,一来是级别不够难以批准,二来就是上了技术手段,也不会按照最高等级二十四小时有人监听,只是录下音每天两次有人回放录音听一下。   假如真有情况,错过去的概率非常高,监控她的手机意义不大。“   柳俊梅犯了难:“那怎么办,我们也不能专门派一组人跟着她吧?”   唐晓棠沉稳地说道:“我还真有这种想法,不过暂时没有必要,嫌疑人就是要联系她,也得过段时间才会给她打电话的。   这是一种惯性思维,就好比两个人产生了激烈的争吵之后,谁都不会马上就向对方示弱,要过段时间之后平复下来,才慢慢找机会向对方示好修复关系。   嫌疑人也会想到,魏春悦被他侵犯后会心生恨恼,就是想再跟她发生点儿什么,也得给魏春悦个缓冲的时间,或是嫌疑人自己也得考虑好怎么打这个电话、打电话的时候该怎么说才能打动魏春悦等等,不会很快就联系她的。“   柳俊梅心有所悟:“从这上面我们是不是能反悟到这样一种可能,这个小个子犯罪嫌疑人对漂亮女性的占有。欲非常强,很可能有性犯罪或是违法行为的前科?“   唐晓棠轻敲桌案说道:“咱俩想到一块儿了,这上面你的情报中心就派上大用场了。”   柳俊梅起身就往外走:“我得亲自去安排一下人进行大数据筛查,布置完再回来。”   唐晓棠对她说道:“不用着急回来,你再让人按照发案的时间、地点、每次案发时嫌疑人的人数、案件性质做一张图表,简洁明了一些,多复印几张出来,晚上七点,我们开个碰头会。“   晚上的碰头会王宇也赶过来参加,如今他的身份不一样了,与会人员除唐晓棠、闫福俊之外,其他人稍稍有一些拘谨,   王宇毕竟是市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了,他来参会所代表的意味,明显表示出市局领导对这个系列案件的重视程度相当高。   唐晓棠信心十足的做了开场白:“王局抽空来参加我们这个碰头会,我觉得是有点儿大题小做了,这个案子就是起数多了一点、案子的受理部门多了一些,导致信息没有共享,有点贻误了战机。   现在拿到我们支队整合在一起,由公交刑警一大队的人员配合我们,我们把案子梳理出一个头绪来,破了它就是个时间问题,而且是短时间内就可以拿下来的,难度并不是很大。   王局看看,是先给大家伙儿做做指示,还是先听听汇报分析呀?“   王宇笑了笑说道:“我是支队出来的,现在能算是个老人儿了吧?   你们说你们的,我就当是回家来看看,这里没外人,最早我也是公交打扒队的人,不过李老说我个子太高、目标太大,把我给赶到刑警大队了,公交分局也是我的娘家,这个闫支队最清楚。   所以咱们就是个内部的碰头会,大家畅所欲言,想起来什么就说什么,别搞得那么正式,来来来,能抽的都点上啊。“   他从兜里掏出一包华子,自己掏出一根儿拿在手里,剩下的连烟盒扔给了对面的秦晓勇:“给大伙儿发发。”   秦晓勇拿起烟盒边给抽烟的人散烟,边打趣道:“王局,你这回家就带着半盒烟过来呀,这够谁抽的啊。”   唐晓棠笑着对秦晓勇说道:“你别没大没小的,去我抽屉里拿两包过来,”   秦晓勇笑嘻嘻地说道:“得嘞,就等老大你这句话呐,”转身向会议室外面跑去。   唐晓棠只觉眼前一花,往昔的一幕浮现在面前,也是在会议室里、也是分析案子的会议、自己那会儿还只能坐在角落里。   坐在主位上的赵国峰摆着手说:“我办公室里有烟。”   那会儿还是重案中队的王宇回头说道:“崔海,没听见领导发话了嘛,快去快去。”   个子不高、精干壮实的崔海嬉笑着往会议室外面跑去,赵国峰急慌慌地喊道:“小崔,你特么的给我留两盒啊------”   往事恍如发生在昨日还历历在目,而今已是物是人非,自己成了坐在主位上发号施令的那个人,生龙活虎的崔海却已经长眠不醒了------   “老大,你也来一根儿?”秦晓勇站在她面前笑嘻嘻的给她递过来一支烟,打断了唐晓棠的回忆。   唐晓棠接过烟来放到桌子上,对崔海说道:“也别一个一个来了,情况你下午都汇总了,给大家说说,再把下一步的工作方案谈一下。”   秦晓勇回到座位上坐下打开笔记本,开始条理清晰的汇报起今天的工作。   上午他和赵志伟分别带了一组侦查员,在之前各单位案发时出警的民警带路下,总共走了二十一处案发现场,对案发地周边的地形地貌进行了复勘。   今天所走的地点,重点是十一起抢劫并将受害人QJ轮J的案发地,这十一起案件因为一部分受害人在案发时精神紧张慌乱,记不清被挟持到哪里,只有七名受害人给警方指示出大致的位置。   这里面今天这起案件的受害人魏春悦,给我们指认的案发地点最为准确,另外还有三名受害人指认的案发地点也算是准确,其他三名受害者只是能说出来个大致的方位。   这七个地方分布在平城市的城郊结合部,西面三起、北面两起、东面和南面各一起。   全部选择的是离公路、人家较远的偏僻荒滩或是树林内,有乡间小路或是平时没有人员车辆行走的土路通向或经过案发地周边。   西面发的这三起案子,案发地相对集中,位于电厂西墙外至平太公路之间、新康大街路北一片方圆大约一点五公里范围内的区域内。   这片区域没有人员居住,也没有耕地,全部是盐碱地和乱石滩,有几片杂木树林,其间有几条早年留下的废弃土路相连。   三个案发地呈三角状分布,一起在南、一起在北,魏春悦一案在中间靠东的位置,类似于一个等腰三角形,之间相距三到七百米。   我们的技术人员对魏春悦一案的现场进行勘查时发现,地面上有新鲜的汽车轮胎痕迹,经过分析比对确定,是两辆轿车留下的,车型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结合魏春悦所讲,其中一辆应该是桑塔纳轿车,另外一辆得等比对的结果。   另外四起案发地分布的比较散,没有什么规律。   对西郊的这三处案发地,我们有一些推想和猜测------ 第349章 划范围摸规律(二)   秦晓勇停顿了一下,说出了他的想法。   我们经过分析发现,上述三起和发在北面的两起案子,都是在平北区的辖区内。   今天还走了十个抢劫路人的案发现场,据当时接警的民警复述受害人的描述,嫌疑人抢劫往受害人的财物跑上出租车后,出租车开走的方向大都是往平北区这个方向来了。   下午回来后我们几个把其他十几起案子的材料过了一遍,也存在这种情况,嫌疑人作案后大部分案件中驾车逃跑的方向,都是往西北方平北区这个方向来了。   我市向西出了市区四公里,就到了新平开发区,魏春悦一案中嫌疑人驾车行驶的新康大街,一直往西走就可以直接到新平开发区。   这里的房价房租比市区便宜的多,交通也很便利,是外来平城务工人员相对集中的居住地,管理上比较松散,近年来我市发生的多起刑事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就居住在这一带。   我们这个系列案中,犯罪嫌疑人作案时驾驶着出租车,是出租车从业人员的作案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不敢说全部都是,至少是有出租车司机参与其中的。   据公交分局掌握的情况,出租车从业驾驶员,在新平开发区居住的至少有上千人。   这伙人极有可能住在新平开发区,晚上到市区做完案,之后回到新平开发区的居住地藏匿起来,躲开警方的追查。   他们手里有车,在交通工具的使用上非常方便,这是能说得通的。   魏春悦一案中,因为她的家就在新康大街西段,嫌疑人把她挟持做完案之后送回小区门口,放下她开车向东走了。   我们估计嫌疑人是为了避人耳目故意这么干的,之后又从别的道路返回西面去了。   秦晓勇总结道:“这个系列案,自去年五月三日第一起案发到今天为止整整一年,总共是三十六起。   按照老大---唐支队的要求,俊梅她们做了一张表,对每起案件按发案时间做了标号,大家手里都已经有了。   二月份之前的九个月发案十九起,基本上是每个月发二起,每次只发一起,案发时间在后半夜一点至三点之间,有五起并发了QJ案。   我们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一到十九号案件,像是在围着市区转圈儿,东面做一起,下一起就到了南面、之后西面、北面循环往复。   从二月份至今的三个月零四天里,发案十七起,二月份四起、三月份五起、四月份六起、五月份两起,发案数呈逐渐上升的势头。   而且大家注意,二月份的时候,是间隔七到九天发一次案,其中有一起是抢劫QJ;   三月份间隔四到七天发一次案,有一起是抢劫QJ并发;   这两个月的案发时间,还是都在凌晨一点至三点之间。   可是到了四月份,四月六日二十三时许,四名犯罪嫌疑人(司机和小个嫌疑人不戴头套)驾驶出租车在向阳区庆丰巷附近将女青年刘XX挟持到出租车上,小个男青年持刀威逼住刘XX,开车将刘XX拉至距魏春悦案发地西北方向四百多米的树林里。   小个男青年和另外两名戴头套的男子对刘XX进行了轮J,之后把她身上的一千四百多元现金、一条金项链、一块手表、一部手机抢走,开车把刘XX拉回到庆丰巷附近让刘XX下车后,嫌疑人开车顺原路返回逃走;   四月十一日二十二时四十分许,在南城区北马神庙巷内,女青年杨XX被一名小个男青年持刀威胁,抢去白色皮背包一个,金项链一条,包内有人民币五百余元、金耳环一副、手机一部等钱物,之后嫌疑人跑到停在巷子北口的一辆出租车,出租车拉着嫌疑人向西开走了;   四月十二日凌晨一时二十分许,一高一矮两名嫌疑人驾驶出租车,在平北区文化宫东巷,拉载上女青年田X,行车途中小个嫌疑人寻机到后座上持刀威逼住田X,将田X开车拉至北郊烈士陵园附近的树林内。   小个嫌疑人和等候在此地的两个戴头套男子中个子较低、身高大约有一米七十多的男子,对田X实施了轮J,之后抢去田X身上的三千余元现金、金项链一条、金手链一条、镶珊瑚金戒指一枚、手机一部。   两个戴头套的男子没有上车,还是那个司机开车,小个嫌疑人持刀威胁住田X,开车把她放在平北区新建东街加油站附近,之后两名嫌疑人驾车向北逃走;   四月十二日凌晨三时五十分许,女青年柳XX在南城区酒吧一条街东段行走时,被一个小个男青年和一名身高一米七十左右、带黑色头套的男子拦住,小个男青年持刀威胁她,把她手里的黑色手包抢走,和戴头套的男子往巷子东口拖她。   柳XX大声呼救,路边酒吧里有人闻声出来查看,两名嫌疑人扔下柳XX跑出巷外,有几人追出巷口看到,一辆出租车速度很快向北驶去,向西拐上了公园南路,那两个抢她的人不见了。   柳XX被抢走的手包里有人民币一千八百多元、一部手机。   四月二十四日晚二十三时许,一高一矮两名嫌疑人开出租车在郊区农机供销大厦附近拉载上女青年王X,行车途中小个嫌疑人由前面的副驾驶座窜到后座上,用刀威胁住王X,抢走王X身上的四百多元钱、一条金项链、一块手表和一部手机。   之后在拉着王X行车途中,小个嫌疑人对王X进行了猥亵。   他发现王X来了例假,让开车的司机停下车,连打带踢把王X赶下车去,两名嫌疑人驾车向北沿环河北路向西开走了。   四月二十五日凌晨二时左右,刚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的往小区里面走的女青年孙XX被一名小个男青年和一名戴黑色头套的男子从身后抱住。   戴头套的男子用带着白色线手套的手捂住孙XX的嘴,小个男青年用一把很长的刀子逼在她的脖子上让她不要喊叫。   一辆出租车看到路边停下,小个男青年和戴头套的男子把孙XX挟持到这辆出租车的后座上,开车的司机也戴着头套。   上车后嫌疑人开车把孙XX拉到东郊平城市电缆厂北面的荒地里,挟持她的小个男青年和戴头套的男子轮J了孙XX,抢走她身上的两千两百元人民币、一条金项链和一部手机。   那个戴着头套开车的司机并没有对孙XX性侵,因为他的个子很高,孙XX能够分辨出他和另外一个戴头套挟持他的男子的不同来。   说到这里,秦晓勇提高了声音:“这起案子有些特别的地方,我给大家详细说一下------” 第350章 划范围摸规律(三)   秦晓勇把孙XX一案做了重点介绍,他说道:“据孙XX讲,小个男青年和另一个戴头套的男子对她实施性侵时,那个个子挺高、带着头套的男司机下车了。   性侵完之后,小个男青年让孙XX穿上衣服,挨着她坐在后座上。   他拉开右后车门大声说了一句:‘走哇,‘就有一个年龄大约二十四五岁、身高一米七十左右、中等身材的男青年上车坐到驾驶座上。   这个男青年问小个子‘去哪儿呀,二子’,小个男青年说‘把她送回去’,然后那个男青年就开车拉着孙XX和小个男青年到了孙XX所住的小区附近,把她放下之后,两名嫌疑人开车离开了。   孙XX回忆,犯罪嫌疑人对她实施性侵的地方很黑也很安静,她乘坐的这辆出租车往出开的时候,孙XX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车后一直有汽车灯光照着她所坐的这辆车,像是有车在她这辆车后面跟着。   她所住的小区在爱民路北口路西,距离路口大约两百多米,嫌疑人把她放在小区大门对面的路边,之后开车向北到了爱民路北口,向西拐上健康街走了。   孙XX注意到,她从乘坐的这辆出租车上下来后,站在地上没有马上往马路对面走,在南面距离这辆车大约四五十米的路边还停着一辆出租车,这辆车跟她坐着那辆车颜色、车型一样,是蓝色桑塔纳。   她坐的这辆出租车向北开走后,停在后面那辆出租车跟着前面那辆出租车也往北开走,拐上了健康街向西走了,这两辆出租车像是一块儿相跟着的。   我们觉得孙XX反映的这个情况很重要,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在多起案件中,开始挟持受害人只有小个嫌疑人和另一个开车的司机,到了作案现场时会有一个或两个戴着头套的男子等在那里,做完案后还是小个嫌疑人和那个司机把受害人送回去,戴头套的两名男子却不上车跟着走的原因了。   这是因为那两名戴头套的男子还开着另外一辆出租车,他们不需要跟着走。   我起初看其他案卷时就有个疑问,作案地点远离市区且非常偏僻,出现在现场的另外那一至二名犯罪嫌疑人是怎么到的现场、有怎么离开的呢?   从孙XX反映的情况看,嫌疑人还有另外一辆出租车,这就能解释的通了。   下一步的工作我们想这样展开:   一、我带人去孙XX所住小区附近实地看一下,按她所说的犯罪嫌疑人驾车行驶的路线、时间再走一遍,查找监控探头,联系交警支队看监控,寻找这两辆出租车的踪迹。   关于这点我要多说两句,其他单位这侦办这个系列案时,分析推断到犯罪嫌疑人是出租车驾驶员或是从业人员的可能性极大,也联系交警部门查过监控,但是没有查到有用的视频。   我跟公交分局的同志聊过,办案人员觉得嫌疑人驾驶的是黑车,使用的是假牌照,或者根本不挂牌照,查监控也很难把作案车辆找出来。   大家在主观上认为看监控意义不大,没有认真细致的做这项工作。   因此,我们在看监控视频的时候,很有可能把嫌疑人所驾驶的车辆给漏过去了。   这里我强调一下,这次再查监控视频,大家都睁大眼睛盯住了,一帧一帧的仔细看,也许作案车辆就在几秒钟一闪而过的视频画面里面,马虎大意不得。   二、赵志伟带人继续对剩下没有走到的作案现场再次进行复勘,看看还有什么能够发现的对破案有用的线索。   三、唐支和---柳主任带人接着找其他受害人谈话,掌握每起案件的详情和一些细节处,从中发现嫌疑人留下的破绽。   四、小个犯罪嫌疑人对漂亮女性的占有。欲很强,可能有性犯罪或是违法行为的前科,请柳主任组织情报中心的人员进行细致的数据筛查,给我们提供一些帮助。   五、派人走访一下各个出租车公司,跟他们的负责人接触了解一下,公司所属车辆的驾驶员、尤其是夜班司机中,有无近期表现异常、花钱大手大脚、生活作风有问题和不良嗜好人员,从这方面摸摸情况。   这项工作之前的办案单位也做过,没有搜集上来有用的信息。   还是那句话,我觉得是没有把工作做细、做扎实。   刑警下去走访调查,要张的开嘴、迈得开腿、舍得下脸、眼睛里有水。毛毛躁躁走过场应付差事,那就该滚到哪儿就赶紧滚,别混在队伍里吃闲饭不干活儿,我第一个就容不得我的手下有这样的人。   目前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多,看看王局、唐支还有什么指示。“   唐晓棠表示没什么要补充的,吴志军副支队长从法医技术方面谈了几点意见,让大家注意搜集相关物证,并且告诉大家,现在从受害人处提取的生物检材中,已经做出了两个人的DNA成分,只要把人抓对了,技术这块会给侦查员们提供有力的支撑。   王宇最后做了总结发言,他代表市局领导表示,希望大家克服困难,齐心协力把这个案子尽快拿下来,有什么需要他来出面协调的地方尽管提出来,他一定给解决。   散会之后,王宇和唐晓棠相跟着出了会议室。   王宇对唐晓棠说:“晓勇现在成熟了,你带的好啊,从他今天的表现看,之后到了公交,是能把队伍带起来的。”   唐晓棠点头说道:“带队伍、搞案子我对晓勇一百个放心。   不过他有点锋芒太露,今天的会上有些话不该说,容易得罪人,在怎么协调人事关系方面还得用用心。“   王宇一挥手说道:“那都是跟你学的,这会儿你也知道这个了,不容易、不容易啊。   这有什么,不藏着不掖着,有话都摆到桌面上讲出来,挺好的嘛。   有你和我在后面给他撑腰,谁敢给他使绊子、上眼药啊。   就你这个护犊子的脾气,谁敢对晓勇玩儿花活,你还不得打到人家门上去呀。“   唐晓棠一甩头,傲气地说道:“那是,不看看是跟谁出来的人,有本事站出来跟我叫叫板试试。”   送走王宇,唐晓棠上楼进了办公室,让人把秦晓勇和柳俊梅叫过来,她觉得有些话要跟他俩说一说了。 第351章 怎么往下查   秦晓勇和柳俊梅先后到了唐晓棠的办公室,唐晓棠让他俩坐下,先谈了自己对这个系列案下一步工作的想法。   唐晓棠肯定了秦晓勇在会上的工作布置,说了她的建议。   她觉得应该把侧重点放在通过监控视频查找车辆上面,这方面其他单位的工作做的不细致,很有可能把嫌疑车辆漏了过去,这是个破案的突破口。   从近一个月多月的发案情况来看,这伙犯罪嫌疑人的胆子越来越大,无所顾忌肆意妄为。   一方面他们的社会危害性加大,从另一方面看,留下的痕迹破绽也多了起来,这对我们破案是很有利的。   嫌疑人很可能在新平开发区居住,有必要和开发区分局联系一下,请他们派人协助我们,以从事出租车营运的经营户、司机为重点,对一些管理薄弱、外来人员居住比较集中的地段进行大范围的排查。   另外需要注意的是,在对各出租车公司进行走访时,不要与下面的人谈论与案子有关的的内容,只与他们的负责人把事情说清楚,让他们来做工作,防止走漏了风声,嫌疑人闻讯后逃跑。   俊梅这边在数据筛查时注意一点,根据几名受害人描述,小个犯罪嫌疑人的年龄不大,在未成年人涉嫌性侵害的刑事、行政案件上多留意,不要把人漏过去。   说完工作上的事儿,唐晓棠问秦晓勇:“晓勇,你想没想过换个工作环境呀?”   秦晓勇闻言一愣:“我在咱们支队干的好好的,往哪儿换呀?”   柳俊梅心细,开口问道:“晓棠姐,是局里对晓勇的工作有新的安排吗?”   唐晓棠点了点头:“这个案子搞完了,晓勇恐怕就要离开支队了,市局准备把他调换到新的岗位上。”   柳俊梅略一思索,说出自己的猜想:“这么说是不是要让晓勇去公交,把他们一大队给带起来?   最近几次例会上,王局、李局都对公交一大队的破案率不太满意,有撤换他们大队领导的意向,这是想让晓勇过去吧?“   唐晓棠不动声色:“是呀,上午我去市局,王局跟我谈了他的想法,想让晓勇过去,征求我的意见。   我没有表态,这不是叫你们过来嘛,咱们私下聊聊,我想听听晓勇的想法。   另外也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毕竟调换岗位不是个小事,你的意见也很重要啊。“   秦晓勇不耐烦地一挥手:“老大,我在支队六七年了,干的挺顺手,也没出过什么漏子,你不会把我打发出去吧?”   柳俊梅怼了他一下:“你这个人,就是不会说话,晓棠姐是那个意思吗?   晓棠姐,局里是不是已经把这事儿定下来了?“   唐晓棠说道:“有这个意向,去不去要看晓勇的意思,我不松口,谁也别想把晓勇调出去。”   柳俊梅看着秦晓勇说道:“勇子,晓棠姐的意思你听明白了吧,走与不走你自己选,表个态吧。   这件事上我没有建议,怎么选我都支持你。“   秦晓勇迟疑了半晌,缓缓说道:“老大,我当警察起就跟着你,就在咱们重案队,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咱们这儿。   你和俊梅也知道,我当警察的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替我姐完成她的一个心愿。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只想干刑警,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多破几起案子,多抓几个犯罪分子,说的大一点,为社会的安定做出自己的贡献。   现在咱们支队,只有大案子才上手搞一搞,一年里有四五个月闲着,我是真有点儿待不住呀。   公交一大队的案子多,我还真想过去忙活起来,虽然大案子不多,但是每天都有事儿干呀。   我不在乎什么职务高低,过去了总不会让我当个中队长吧。   中队长也行,只要每天有案子可搞,当个队员我也乐意,俊梅知道我的心,她会支持我的。   只是想到要离开咱们支队,尤其离开老大你,我真的是舍不得呀。   老大,我也不知道是该去还是不该去,你想让我走还是不走啊,我听你的。“   秦晓勇的一番话让唐晓棠动情了,她控制着情绪说道:“晓勇,我是这么想的,支队今后的职能会向业务指导转变,不在担负具体的案件侦破,除非一些大要案件才轮到我们上。   你还很年轻,待在支队不利于你个人的发展进步,出去换个环境对你来说是好事。   就个人感情而言,我也不想让你走,咱们这么多年下来,你走了我的心里也空唠唠的。   不过我们都往长远一点看吧,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就是去了公交,咱们不也还是在一个局里嘛,楼上楼下还是能时常见面,我又多了一个走串的地方,也挺好的。   你也是把你姐我想的有点偏了,他们让你去公交我就放你走呀,不给你争取一下,我的面子往哪儿放?   上午在王局那儿我跟他谈了,你过公交任个副局长,把刑侦这一摊子带起来,赵志伟跟你过去,当一大队的大队长,这个安排你能够接受吗?“   秦晓勇愣住了,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唐晓棠跟他谈工作上的调动安排,他知道这不是唐晓棠的意思,肯定是市局有这方面意向,自己愿不愿意也只能服从。   他和唐晓棠说的是真心话,既不想离开支队和唐晓棠,也觉得现在支队不怎么办案子了,闲的有点难受。   公交分局辖内的刑事案件案件今年呈高发上升的态势,能过去带着一大队搞几年案子,秦晓勇是很乐意的。   这里面还有个情结在,当初因为李志平觉得他不适合打扒,把秦晓勇退回了市局刑警大队,要是能以大队长的身份杀回公交分局,也是一件挺露脸的事儿呀。   可他是真没想到,市局是要提任他去当副局长,这个职务他能胜任吗?   秦晓勇想的只是能不能去干好,柳俊梅的心思灵巧,立刻反应过来,她站起来抓住了唐晓棠的手,激动地说道:“姐,你太抬举晓勇了,给他争取到这么个好机会,我跟你说谢谢是见外了,不过我和晓勇真的得谢谢你。   我们没门路没靠山,晓勇能走上分局领导的岗位,全靠你给他使力呀。“   唐晓棠拍了拍柳俊梅:“梅子,晓勇有这个能力我才会举荐他,他要不是这块材料,咱们的交情再好我也不会给他说话的,你们不用谢我,我的处事原则向来如此,谁有能力谁上,凭关系走后门,在我这儿行不通。”   她对秦晓勇和柳俊梅说道:“找你们来一个是跟你们说说这个事儿,让晓勇有个心理准备,另一方面是想提醒晓勇一下,今后的职务和身份有变化了,在为人处事上面要多用些心思。   到了公交,环境是新环境,接触的人也都是以前没有打过交道或者是没有太深了解的,平时说话办事多想想在付诸行动,得罪人的话少说、事儿少干。   工作上面不用讲情面,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该起表率作用的时候要往前上。   在与工作有关的事情上,不要畏首畏尾怕得罪人,给我把腰杆子挺起来。   你老婆在公交分局提起来,是响当当的一号,谁也不敢小看她。   你是我带出来的,有我、有王局给你撑腰,去了给我好好干,别给我丢人现眼。   谁敢给你下绊子穿小鞋,你回来告诉我,得罪人的事我去做,敢欺负我的人,要他们的好看。“   秦晓勇感动的要流泪了,他跟着唐晓棠年长日久,知道她这个人极少和人说这些推心置腹的话,就是跟周志在一起,有的话她也说不出来。   她这人行动多于言谈,总觉得嘴上面说的多了,显得太矫情做作。   今天能和他还有俊梅说这么多,是真把他们两口子当自己人和朋友对待了。   秦晓勇明白,在唐晓棠面前,不用太多的表白,她不待见这些。   他站起来说道:“老大,你放心吧,我走到哪儿也是你带出来的人,不会给你丢人的。”   唐晓棠愉快地笑了起来:“别着急啊,任命下来还得几天,你给我把这个案子漂漂亮亮地拿下来,借着搞这个案子,跟公交的人多接触接触,熟悉了过去也好开展工作。   你只管带着人按你的方案去开展工作,敲打人、得罪人的事儿交给我,从现在起就得进入角色了,明白吗?“   秦晓勇点头表示记下了,唐晓棠又嘱咐柳俊梅:“梅子,你的心细,多帮衬着晓勇,别嫉妒他的职务提上去要比你高了。”   柳俊梅笑着说道:“晓棠姐,我又不傻,怎么会因为他官儿比我大了吃醋啊。”   唐晓棠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多了,周志一直在等她回来。   见唐晓棠开门进来,周志赶忙进厨房忙活了一气,把做好的饭菜热好端上桌,陪着她吃起了晚饭。   在饭桌上,唐晓棠和周志提起秦晓勇要任命到公交分局当副局长的事儿,周志也为秦晓勇感到高兴。   他想到一件事,开口问唐晓棠:“你的一大队是支队的招牌,这下正副队长都走了,队伍靠谁带呀?”   唐晓棠笑了笑:“我早想好了,一中队中队长于钢柱的能力和表现都不错,把他提成副大队长干一段时间看看,能把队伍带起来就扶正了。   大队长暂时不考虑从其他单位选派,我还得兼起来干。   一大队是我的根儿,交给不知底的人带,我不放心。“   周志的脸苦了:“这倒好,晓勇升了官,我老婆却降级了,这上哪儿说理去呀、   你也真是找罪受,把左膀右臂舍出去,自己又得赤膊上阵了。“   唐晓棠挽住周志的胳膊,委婉地对他说道:“小志,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每天不着家,我也想多回家跟你待着。   可是你也知道,几天没案子搞,我就憋的难受。   我真不是当官儿料,最适合干的就是当个普通的侦查员,到单位就泡在案子里,忙完了回家有你在,这对我来说是最好安排。   眼看着支队能上手的案子越来越少了,我就再忙活一段时间,以后我们在一块的时间会越来越多的,你得支持我啊。“   周志拍拍唐晓棠的手臂说道:“我知道,只要你想就去干吧,我没有意见。”   唐晓棠站起来往卧室走去:“小志,你过来,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周志装模作样地问道:“还有啥事儿啊,就在这儿说呗。”   唐晓棠的声音从卧室里传了出来:“你马上给我过来,少给我装。”   周志笑嘻嘻地跑进卧室:“来了来了,咱们老百姓呀,听不懂领导的话外音啊------”   ------   秦晓勇带着人围绕孙XX所住的小区周边进行了详细的实地调研,根据孙XX所讲的两辆出租车逃走的方向,沿途观察了路口的交通摄像探头。   从孙XX所住的小区向北二百多米是个丁字路口,这个路口的监控探头角度不好,案发时间又是在夜晚,路口的灯光也不亮,在视频里面看不清楚影像。   从丁字路口向西拐上了健康街,往西走四百多米,是健康街和安华北路十字路口。   安华北路是市区的一条主干道,即便是在后半夜,来往的车辆也不少。   孙XX当天是回家之后才报的案,接警的民警到家找到她时是凌晨四点二十左右,嫌疑人把她放到小区门口时间,孙XX只能给警方一个大致的说法,大概在三点半到四点之间。   这给办案人员出了个难题,查看监控的时间段该怎么划分呢?   秦晓勇当机立断决定,之前公交就是在怎么看这个监控上偷了懒,我们这次把时间往长了放,从三点看到四点二十,这样不至于漏过去。   五六个侦查员一整天换着班儿看下来,告诉秦晓勇一个结果,桑塔纳车型的出租车看到五十二辆,但是没有一辆能看清楚牌照。   这让秦晓勇咬碎了牙,看不到牌照可怎么往下查呢? 第352章 我有个想法   秦晓勇跟着大家轮班儿看了一整天视频图像,晚上快八点才双眼通红的回了家。   一进家门儿,柳俊梅围着白底子蓝色小碎花的围裙、双手沾着白面粉从厨房里迎了出来:“勇子,你去洗洗手缓口气儿,面马上就下锅啊。”   秦晓勇连忙说道:“不急呀梅梅,你也忙了一天,我来帮你擀面吧。”   他换了鞋跟着柳俊梅进了厨房,帮着她张罗起晚饭。   今天柳俊梅和唐晓棠带人继续找其他受害人重新询问了解案发时的详情,按照她和唐晓棠商量的方案,询问的次序由近及远,先找案发时间离现在近的受害人了解情况。   因为时间离得越近,受害人的记忆越清晰,反映的情况越准确。   而且唐晓棠和柳俊梅发现,四月份月发了六起抢劫案,其中就有三起并发了性侵案件。   四月十一日二十二时至十二日三时五十分左右,五个小时内连发三起,其中一起并发了轮J案。   四月二十四日二十三时至二十五日二时连发两起,一起并发了轮J,还有一起对受害人进行了猥亵。   这起猥亵案是由于受害人王X来了例假,嫌疑人将她赶下了车,如果受害人没有来例假,那这也会是一起QJ案。   这六起案件发案的时间、数量很集中,而且性侵案件有所增加。   从中很明显体现出来,犯罪嫌疑人的胆子越来越大、手法越来越熟练、对受害人实施抢劫后还不罢手,要继续进行性侵,案件的性质越来越恶劣。   这不是个好现象,犯罪嫌疑人因多次作案屡屡得逞,没有受到打击,从而变得有恃无恐,这样下去说不准在什么时间点上受到外因刺激,比如说出现受害人不配合的情况,很可能会演变成命案,这是我们最不希望发生的结果。   综合分析四月份和魏春悦这起案件的发案时间,犯罪嫌疑人大体上是十天左右做一次案。   今天是五月六日,魏春悦一案的发案时间是在五月四日晚上,按照犯罪嫌疑人近期的作案规律判断,距离下一次发案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能不能在这一周的时间里把案子拿下来,就看我们能不能找对破案的路子了。   唐晓棠和柳俊梅决定,先询问被性侵的受害人,后询问被抢劫的受害人,这样工作效率会提高,也更有针对性。   被抢劫的受害人和犯罪嫌疑人接触的时间很短,晚上的视线不好,受害人在骤然遇袭之下心情紧张慌乱,观察的不细致,根据记忆描述的情节、嫌疑人的体貌特征的准确性等方面难免存在偏差。   而被性侵的受害人,与犯罪嫌疑人在一起的时间较长,所能够记住的情形比较多,所以应当先把她们的材料做扎实。   一天下来找到四月份被性侵的三名受害人询问了解了案发过程和详情,唐晓棠、柳俊梅得出一个共同的结论,这三名受害人的相貌都长得不错。   看看下午还有点时间,她俩又派人把另外三名被抢劫的受害人找了回来,谈完话之后让她们回去了。   人走了之后唐晓棠问柳俊梅:“你看出来什么了吗?”   柳俊梅想了一下说道:“这三个人里,杨XX长相一般;   柳XX应该是个坐台女,长相虽然一般,但身材不错,打扮的很时髦,晚上看也是挺好看的;   王X的相貌气质都不错,比起魏春悦来稍差一些,可是也算是个美女了。“   说到这儿柳俊梅笑了起来:“晓棠姐,我怎么觉得咱们是在这儿选美呐。”   唐晓棠神情严肃的说:“你说对了俊梅,再往前的受害人咱们还没见到,可是我有个推测,犯罪嫌疑人只对长得好看的女性进行性侵。   并且从四月份开始,重点选择对漂亮的女子下手,其主要目的在于性侵,抢劫财物反在其次,这在犯罪性质上是一个很大的改变。   相对于他们这种类型的抢劫来说,性质往性侵方面转变,所造成的严重后果和社会危害更大,我们得尽快把这伙儿犯罪嫌疑人拿下,不能任其肆意胡为了。   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引起社会恐慌,那样一来我们就太被动了。“   和唐晓棠又谈论了一会儿案子,看看天要黑了,跟唐晓棠约定明天上班继续找其他受害人谈话,柳俊梅就开车回了家。   路上给秦晓勇打电话问他回家吃饭不,秦晓勇说他这边儿今天白忙活了一天没结果,让弟兄们都早点回去休息了,他也正往家走呢。   柳俊梅问秦晓勇回来想吃点儿什么,秦晓勇说想吃她做的捞面。柳俊梅让他路上开车慢点儿,她这会儿马上到家了,做好捞面等他回来。   对于土生土长平城人来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吃面也不会感到吃腻了。   制作面条的方法也多种多样,拉面、削面、焖面、烩面、面片儿、疙瘩汤什么的,花样繁多数不胜数。   老人儿们有个说法,一个月天天吃面,都能让你吃的不重样。   柳俊梅出身农村,操持家务也是一把好手,秦晓勇最爱吃的,就是俊梅做的面和包的饺子,饭馆儿里面做不出来她那种味道,这上面周志都很服气。   所谓捞面,就是手擀出来的面条,对于和出来的面团软硬程度是很有讲究的。   太软了不行,容易粘连在一起;   太硬了更不行,做出来的面条口感很差,吃在嘴里就像是嚼皮筋,又挂舌头又拉嗓子,简直是难以下咽。   柳俊梅和面有窍门,必须是刚烧开的水,倒在盆里面晾上五分钟左右,然后把水倒进盛好面粉的和面盆里,迅速把面和起来揉成一团。   周志算是个好厨师了,可是就在和面这个最重要的步骤上,始终摸不到窍门。   他专门看了好几次柳俊梅和面的过程,觉得没什么太特别的地方,可是自己和出来面,就是跟柳俊梅和出来的不一样,做出来的面条口感上就差了一些。   他问过柳俊梅,这里面有啥讲究。   柳俊梅自己也说不出来,她告诉周志,从小跟在母亲后面看,后来自己上手做,也没什么特别讲究的地方。   要是细说起来,就是和面时的水温既要烫手也不能很烫,凉了是肯定不行的,别的也就没啥了。   面要和的软硬适中,提起来能抻长、不沾手就算合格,拿盖盖住放在面盆醒着就可以了。   周志明白了,这在饮食烹饪上面来讲,有一个只能意会不可言表的技能,这种技能叫做“手法”。   听起来不难理解,但是手法有好坏之分,有人做的菜偏淡、有人做的菜口味就偏重。而有的人做出来的菜就咸淡适中、味道上佳,这就是手法不同。   这种东西让厨师本人给你讲,他也说不太明白,这也是中餐的魅力之所在。   大家可以看看名目花样繁多的各类菜谱,西餐往往都是步骤清晰、烹饪食材的时间、火候都写的很明确,只要按着步骤来,普通人做过几次下来熟悉了程序,也就没什么难度了,做出来菜品和饭店里的差别不太大。   而中餐的菜谱大家看看,正规传统的中餐菜谱里面,从头至尾充斥着“少许”、“适量”、“焖一会儿”、“翻炒几下”、“小火儿煨一天”、“发一晚上”等等诸如此类的字眼儿,根本没有一个严格的时间、数量的界定,全在做饭的人自行掌握、自由发挥。   所以西餐吃起来都是一个味儿,中餐却是十个厨子十个味儿,各有特色各有所长和绝活儿,充分把食材的色香味发挥到极致,给食客们以最美的视觉和味觉享受,这就是中餐在世界各地都受到人们青睐的魅力所在。   柳俊梅和好面之后还有一道工序,叫做三醒三揉。每隔七八分钟,就在面盆里把面团反复揉上几十次,再盖上盖子醒着,如此三次之后再把面醒上五六分钟,把面团拿出来放上案板,取一米来长的粗擀面杖,把面团擀开。   擀面的时候,擀几下把面摊开撒上玉米面防止面片粘连起来,把面团擀成一张薄厚适度的大圆片儿,摊开后在上面再撒一层玉米面,把面片儿对折叠成双层呈半圆形。   然后竖着把这个半圆形用刀切成几段,每段依着经验按家里所用碗的大小够制作一碗面的量分隔,用浸好水拧干不要太湿的湿麻布把面片盖好备用。   需要煮面时把大锅里的水烧得滚开,取一块切好的面片放在案板上,齐的对折一边在上、带弧度分开的一边在下,用刀竖着把面片儿切成宽窄适中的细条状。   然后左右手各拿住带弧度一边两片面皮抻开,沾着案板上铺好的面粉三抻三拉,十数根面条在巧妇手里就变成了一米多长、粗细均匀的面条。   把不规则的两头并住放到案板上齐根切断,顺手抖去沾附在面条上的面粉,把面条甩进锅里,滚两滚、转两转,点适量的凉水进锅,等锅里的水又大开了,面条浮上来,捞出盛在碗里。   再往碗里浇上用肉丁、木耳、黄花菜、鸡蛋、葱末、鲜姜末、香菜末加料酒、生抽、耗油、香油、精盐、胡椒粉等配料熬成的臊子,配上老陈醋、炸干辣椒面儿,咬一口爽滑劲道的面条,就上一口紫皮大蒜,那滋味儿,给个县长都不换呀。   切面、抻面、下面、捞面这一番操作,必须手脚利索不拖泥带水,过去在老年间,能不能麻利地做一手捞面,是平城人判断家里的主妇合格不合格重要标准。   像柳俊梅这样做得一手好捞面的媳妇,那才符合婆婆们挑剔的眼神和口评,是个上得了台面的好儿媳妇儿。   秦晓勇在厨房里面就是个打下手的,洗洗葱、剥剥蒜、看看水开了没有、尝尝锅里的臊子咸淡,擀面、下面、煮面这些精细营生,柳俊梅根本就不让他上手。   她私下里跟秦晓勇说,晓棠姐哪儿都好,就是不会做饭这点太不像个女人了。   秦晓勇顺杆儿跪舔:“那是,我媳妇可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滚得了床单、打得过流氓,哈哈------“   小两口美美的吃了顿捞面,收拾完碗筷沏上茶,坐下来又聊起了案子。   秦晓勇烦躁地说:“梅子,我们今天是白忙乱了,健康街与安华北路十字路口的监控探头清晰度比较差、光线也不好,看不清楚车辆的牌照,这还真是有点儿麻烦了。”   柳俊梅若有所思的问道:“我倒是有个想法,现在的问题在于,受害人不能准确给出被劫走和被嫌疑人送回来时的确切时间,这个问题解决不了,我们做起来的工作量就太大了。”   秦晓勇一听就来了精神:“梅子,啥想法你先说说,只要对破案有作用,工作量再大也不怕,我跟弟兄们一块儿往出熬呗。”   柳俊梅思忖着说道:“我还没想太好,脑子里只是有个大概的轮廓,你容我再想想。”   秦晓勇拍着大腿摇晃着柳俊梅的胳膊:“我的主任老婆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绷住劲儿。   没听老大的意思嘛,这一炮我必须给打响了,要是把案子给办砸了,我怎么有脸往公交走呀。“   柳俊梅脸上露出自信的笑模样,故意拿捏起来:“要当副局长的人了,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哪儿行呀。   今天不谈案子了,早点睡觉,我也再思谋思谋,明天上午跟你说我的办法。“   秦晓勇的脸苦的快抽抽到一块儿了,有打拱又作揖摇晃着柳俊梅的肩膀:“我的好媳妇儿,好歹你先给我透个底呀,这把我吊在半空里逛荡着,哪能睡成个觉呀。   说说你的想法,咱们一块儿合计合计,我的实际办案经验也不少,帮你参谋参谋呀。   俗话说两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嘛。“   柳俊梅打趣他道:“人家那是三个臭皮匠,哪里来的两个的说法啊。”   秦晓勇诞着脸挨住柳俊梅坐下,伸手去摸柳俊梅的小腹:“这里不是还孕育着一个可爱的小生命嘛,加上她正好是三个。”   柳俊梅脸上泛起红晕,娇嗔地打开秦晓勇的咸猪手:“说着说着就不正经了,那我更不跟你说了。”   秦晓勇又央告了半晌,柳俊梅才对他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第353章 我说什么来着   柳俊梅蛮有把握地对秦晓勇说道:“一月初的时候,交通厅有个会议我去参加了,会上运管处提交了一份报告,要给全市的营运车辆加装GPS定位系统。   这项工作已经开始部署施行,全市各个出租车公司所属的正规营运车辆,全部强制安装这套系统。   我当时建议给我们情报中心开通权限,可以并入使用这套系统,在案件需要的时候,枷锁车辆信息、定位车辆的具体。位置,为我们破案提供支撑。   但是我的提议被运管方面拒绝了,他们的理由让人难以反驳,称上这套系统的投入很大,又牵涉到个人隐私方面,公安和交通厅分属不同的两个部门,不好协调关系。   公安局想加进来不是不可以,那就要跟他们共同承担前期的投资和今后的运转维护系统的费用,这笔钱不是个小数目,我们根本负担不起。   这事儿我向局领导做过专项汇报,但是没有得到回复。   据我了解,大部分出租车公司的所属车辆,已经安装了GPS定位系统。   我们做过分析,犯罪嫌疑人可能驾驶的是黑车,也有可能使用了正规的营运出租车,因为在孙XX一案中,出现了四名嫌疑人。   把孙XX送回来时,她乘坐这辆出租车上有两名嫌疑人,这两名嫌疑人是之前经常以拉人载客的方式出现过的一高一矮那两名犯罪嫌疑人,其中的小个儿是每起案件都参与了、并实施性侵的首要分子,另外那个开车的也是多次和小个子一块儿出现的那个家伙。   这起案子中还出现了两个戴头套的男子,也是一个个子高,一个个子低一些。   那个个子高的,很可能就是魏春悦一案中,魏春悦看不起的那个无能的、带东北口音的嫌疑人。   另一个和小个子一块儿挟持了孙XX、并对孙XX实施了轮J的戴头套的男子,在其他案件里也出现过,这两个人并没有和孙XX坐一辆车回来。   孙XX看到跟在她那辆车后面的另外一辆出租车,有可能就是这两个戴头套的男子在驾驶。   我做个大胆的推测,这两辆出租车里,有一辆是正规出租车,并且安装了GPS定位系统,那它就有迹可循。   我们现在的难点是,无法精确判断作案车辆把受害人送回来的时间,以及挟持受害人的时间。   是不是可以这样办,从我们接到报案的时间往前推,留出足够长的一段时间出来,这段时间要把嫌疑人送孙XX回来的时间段涵盖进来。   然后利用GPS定位系统,把这段时间内从孙XX家小区附近向北之后又向西拐上健康街的所有正规出租车定位出来,这样我们就有了这些车辆的牌照号。   对这些车辆的驾驶员逐一进行排查,划分出重点对象,魏春悦、孙XX、田X、刘XX这几名被性侵的受害人,都具备一定的辨认能力。   请她们秘密对我们排查出来的重点怀疑对象进行辨认,把嫌疑人指正出来的几率是很大的。   吴法医他们手里有从生物检材当中提取出来的DNA成分,从受害人指认出来的嫌疑人身上提取生物检材一比对,如果我们把人抓对了,那么必然会比中,案子不就破了吗?“   秦晓勇乐得一蹦三尺高:“哎呀,我老婆的脑子就是好,你这脑回路不次于老大。   来来来,让老公亲一个,犒劳犒劳我家娘子。“   柳俊梅一脚把他踹到一边:“去去去,晚上吃了好几头大蒜,少往我这儿凑啊。”   秦晓勇屁颠屁颠儿跑进了卫生间:“刷牙洗脸为老婆服务,咱们早点儿睡吧,明天一早给老大打电话。”   柳俊梅略带羞涩的进了卧室,关掉大灯只留下床头灯,上床钻进了被里------   第二天一早七点,秦晓勇开车拉着柳俊梅,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周志常来练功的小公园,把车停在路边后,和柳俊梅下车相跟着进到了公园里面。   远远的就看到,唐晓棠穿着一身白色的丝绸练功服,一板一眼地在打着一套入门的形意六合拳趟子,周志同样穿着一身白色丝绸练功服,跟在唐晓棠身侧,不是出声纠正着她的动作。   这套拳秦晓勇也教过柳俊梅,他跟柳俊梅耳语了两句,两个人快步上前排在唐晓棠身后,拉开架势吐气开声,跟唐晓棠步调一致打了一趟拳。   一趟拳打完,三个人都微微有些出汗,周志给秦晓勇扔了一条毛巾过来,自己拿着另一条毛巾递到唐晓棠手里。   唐晓棠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珠,笑着说道:“你们两口子恐怕不是过来陪我打拳的吧?说吧,案子上想出来什么点子了?”   柳俊梅怼了秦晓勇一下说道:“我说什么来着,晓棠姐一下就能猜出来我们来的目的,你还说先绷住别说,想多了吧,呵呵---”   秦晓勇兴奋地对唐晓棠说道:“老大,昨儿晚上我和俊梅聊了不少,我们是这么想的------‘   他一五一十详细跟唐晓棠汇报了他和柳俊梅商量出来的办法,唐晓棠越听眼睛越亮,等秦晓勇说完,拍手说道:“想法很好,我补充两点啊---”   周志插进话来:“哎哎,时候也不算早了,咱们是不是可以找个烧麦馆儿坐下来,要上几两烧麦边喝茶边谈你们破案大计呀。”   唐晓棠点头说道:“同意你的建议,晓勇和俊梅你们是开车过来的吧?”   得到秦晓勇肯定的答复后,她对周志说道:“你回家把我的车开出来,去我们经常去的那家烧麦馆找我们,我和晓勇、俊梅先过去。”   周志给唐晓棠敬了个礼说道:“长官,属下明白,不该听的不听,这就去给您备驾。”   他转身向公园外面跑去,秦晓勇疑惑地问唐晓棠:“老大,咱们说的事儿没有必要背着大志吧?”   唐晓棠笑道:“我没说要背着他呀,就是让他去开车。   小志这会儿跟你们学的呀,也是油腔滑调的。“   三个人边说着话,边从公园出来上了秦晓勇的车。 第354章 需要我做什么   唐晓棠、柳俊梅、秦晓勇三人坐进百年老店“义和轩”的一间雅间里,要了六两烧麦,等服务员送上沏的浓酽的普洱茶,喝着茶水把话题又转到了系列抢劫QJ案上。   听了秦晓勇的汇报,唐晓棠对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有了一个具体设想。   她对秦晓勇和柳俊梅说道:“我是这样想啊,俊梅提的利用GPS系统把嫌疑人作案使用的出租车找出来,再以车找人,这个办法很有可行性。   我们不妨把范围再扩大一些,不局限在孙XX这一个案子上。   系列案件中涉及性侵的案子总共有十一起,其中有七起的受害人能够较为准确地指认出案发现场,这七起案件中的六起发生在今年二月份之后,也就是俊梅所说的运管处给全市出租车加装GPS定位系统的工作开始之后。   这六起案件中,那一高一矮两名犯罪嫌疑人都出现了,此外那两个戴头套的男子也都不同程度的出现和参与了,而每次往回送受害人时,只有一高一矮两名犯罪嫌疑人开车拉着受害人走,戴头套那两名嫌疑人没有上车。   孙XX所反映的的这个情况很重要,说明这伙犯罪嫌疑人手里很可能不是有一辆出租车,而是两辆或者更多。   这样也就能解决对案件所产生的一个疑惑,案发地点远离市区相当荒僻,另外那两名戴头套的犯罪嫌疑人是怎么去的现场、又怎么离开的的呢?   因为他们手里另外还有车,我个人再大胆推测一下,一高一矮、或是三个人、四个人共乘一辆出租车实施抢劫、挟持受害人的犯罪行为时,嫌疑人驾驶的是一辆黑车。   而在作案现场才出现一到两名戴头套的犯罪嫌疑人的几起案子上,戴头套的犯罪嫌疑人到现场、离开现场驾驶的是另一辆有正规手续的营运出租车。   因为是正规车辆,犯罪嫌疑人在市区寻找侵害对象作案时,不敢驾驶这辆正规出租车   我完全同意俊梅所分析的,嫌疑人有黑车的可能性很大,也很可能有正规的出租车,并且在作案后逃离现场时使用了正规出租车辆。   我们也正是基于这个推测,想通过GPS定位系统找到犯罪嫌疑人作案时驾驶的正规出租车,锁定犯罪嫌疑人。   既然是这样,我们就把这六起案件中受害人住地附近能通过GPS定位系统反映出来的出租车车辆信息全部调取出来,调取的原则是:   根据受害人报案的时间、结合受害人本人回忆起来的犯罪嫌疑人把她送回来的时间,综合划定一个时间段,按照受害人讲述的作案车辆离去的方向,把在我们划定的时间段内,向这个方向开过去所有出租车都划进来,然后再一辆一辆都找回来加以落实。“   秦晓勇和柳俊梅对望了一下,柳俊梅兴奋地说道:“晓棠姐,我再提一个建议,按照受害人所回忆的上车时间,我们模拟侦查实验,依照受害人所记的行车路线,开车拉着受害人从她上车的地方走到作案现场。   再从作案现场开车拉着受害人回到她的住地,嫌疑人把她送回来时放她下车的地方。   这样我们就又有了两个时间点,这两个时间点不会很精确,但是没有关系。   我们把它适当向前、向后再放大一段时间,通过GPS系统把这个时间段内,在案发现场和受害人居住地附近出现过的出租车辆也全划进来。   这部分车辆我们不去一辆一辆找,而是把牌照列出来进行比对。   打个比方,牌照号为1234的出租车在第一起、第四起的案发时间段内,在现场附近、受害人居住地附近的一处出现过、或是两个地方都出现过,那这辆出租车的驾驶员就是我们要找的重点嫌疑对象,需要找回来重点审查。   如果有某辆出租车在这六起案件中都出现过,那肯定是我们要找的那辆车和人。“   秦晓勇犹豫着说道:“老大、俊梅,你们的想法很不错,可是实际操作起来有难度啊。   这得投入多大的人力,耗费多少时间呀。   熬心费力弟兄们不怕,我带头跟大伙儿一块挑灯夜战都没问题,可是你们说的这些需要大量的数据来支撑,光是把这些数据搜集起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啊。“   唐晓棠也有同感:“是呀俊梅,我们这个设想执行起来怕是很费时费力,不过搞案子怕费事、想偷懒那就别搞了,我们也亲自上。   当年搞那个拦路抢劫案,我跟着王局他们蹲坑,一蹲就是四十多天,最后不也硬是把人给等到了嘛。   你们抓贼的时候,一跟两三天也不是常有的事嘛,只要能把案子破了,苦和累都不算啥,这时候才是我们这些当领导的往出站的时候。   我给小志打个电话,让他从家里给我拿套铺盖,我摆到办公室里面让大家看着,案子不破我就不回家了。“   周志正好进了雅间,接上唐晓棠的话说道:“不用那么麻烦,楼上宿舍有被褥,待会儿我给你抱到办公室一套就得了。   斜对门吴法医那间宿舍空着,梅梅和勇子也搬过来,我们四个住个对门儿,打麻将也正好一桌,挺好的、挺好的。“   唐晓棠脸一沉对周志说道:“小志,这是谈工作呐,你严肃点儿。”   柳俊梅摆摆手笑道:“你别说啊晓棠姐,我还真赞成姐夫这个提议,这样挺好的,像是又回到了大学时代,宿舍—食堂—办公室,三点一线来回跑,比那会儿还好的一点是,我们各自还多了个跟屁虫,哈哈哈哈------”   唐晓棠会心地一笑,锤了柳俊梅两下:“这俩大跟屁虫还算听话,要不让他俩住一间、咱俩住一间,省的某些人老在眼前晃悠,咱们也清静清静。”   周志笑的很愉快,秦晓勇苦着脸说道:“二位,我们招你们惹你们了,要把我俩给放在一个号子里活受罪?   咱们还是说眼下案子吧,想想都头大,你们还有功夫开我们的玩笑呀。“   唐晓棠白了秦晓勇一眼:“晓勇,你这个沉不住气的毛病要改改,再往后就是坐镇一方的高级指挥员了,自乱阵脚是大忌。   你应该最了解俊梅,她既然提出了建议,就有自己的打算,你看她有畏难烦躁的意思吗?   我猜想她又解决工作量大的方法,稳住神儿听你们家柳主任给咱们献计献策吧。“   秦晓勇看看端起茶杯悠哉悠哉品着茶的柳俊梅,怪怨地对她说:“梅子,你到底是咋想的,能不能痛快点跟我说说呀,昨天晚上我就觉得你有话没说,咱们就别在卖关子了好不好。”   柳俊梅放下茶杯,正色对秦晓勇说道:“勇子,我跟你说了,有些细节我还没有想好,不是不跟你说。   刚才晓棠姐给了建议,也提醒了我,所以我才又提出了两个时间点的想法。   按照正常思维,我们要完成这样一项工作,任务量是相当大的,恐怕全支队的人都上,没有一两个月也是做不完的。   晓棠姐和我都提醒过你,遇事不要急躁和沉不住气,你再想想,你家的媳妇儿现在是干什么行当的?“   秦晓勇一愣神儿,看了看周志。   周志笑而不语,对他点了点头。   秦晓勇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嘿嘿,一时蒙住了,老在下面跑,忘了科技强警这个茬儿了。”   柳俊梅开心的笑了:“我既然想到了这个侦查方式,就会想好怎么才能用最高的效率去完成它。   GPS定位系统有后台海量的数据库支撑,现在已经是信息时代了,老一套侦查工作方式不能舍弃,在某些时候仍然是无法替代的。   但是在合适的条件下,利用现代科技手段辅助我们侦查办案,也是一种必要的手段。   但是也不能过于依赖科技手段,归根结底案子还是由人来破的,人的因素永远是第一位,科技手段只能服务于人,而不是起主导作用。   操控它的人不会合理有效的使用它,它就只是一堆废物。   具体怎么弄我就不在这儿说了,其实就是枯燥的数据采集汇总、然后根据特定的条件要求进行比对筛查,过滤后符合条件要求留下来的数据,就是我们所需要东西。   晓勇,我大概真得在中心盯两天,这几天你可以再过几天单身生活了。“   秦晓勇有点儿不痛快:“说来说去你是玩儿真的,把我一个人扔下不管啦?”   他旋即恢复了正形:“没说的,破了案为大,需要我们给你们情报中心提供什么帮助,我们全力以赴。”   柳俊梅说道:“别的暂时没有,就是需要你们把这六起案件的发案时间、嫌疑人把受害人送回居住地的时间尽可能弄得准确一点儿,为我们划定时间范围提供尽可能准确一些的依据。   其他的我们随时保持联系,互相协调吧。“   唐晓棠问道:“梅子,需要我做点什么?”   柳俊梅面露难色:“晓棠姐,还是真需要你给使把劲儿------” 第355章 我对他们心里有愧   唐晓棠郑重地对柳俊梅说道:“梅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说出来,这是为了破案子,我会尽自己所能为你们提供帮助。”   柳俊梅思虑着点头说道:“晓棠姐,其实我不愿意让你出面,但有些事情还必须你来办,只有你有这个能力。   咱们是为了破案、破案是我们的工作,但是有些人、有些事儿真是没法儿说,人家才不管你是为什么呢。   打着官腔设置人为的障碍从中作梗,使我们的工作难以有效开展。   我这次的工作方式,需要交通厅运管处的配合,依托他们的GPS全球定位系统里面的海量数据,作为我们查找嫌疑车辆的切入点。   刚才我说过,在那次会议上我提出过自己的建议,希望他们在建立这套系统时能给我们开通一定的权限,让我们也能依托使用系统的一些功能,为我们办案提供有力的支撑,也能使我们对出租车行业实行更加准确、便捷、有效、及时的管控,这对于稳定社会环境是有非常积极的作用的。   出租车行业是窗口部门,出租车二十四小时行驶在大街小巷,与老百姓的生活密切接触,从某种程度来说,外地人来了我们平城,第一个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的人,就是出租车司机。   出租车司机的一言一行,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个人,而是关系到我们平城的整体形象。   不是我看不起出租车行业的从业人员,实际情况是绝大部分司机的文化水平不高、个人素质较差,贪小便宜绕路、捡到乘客遗留在车上的贵重物品拒不交还、或者向乘客索要高额好处费的事情屡有发生。   由此引发的纠纷相当多,一些纠纷由于司乘双方的不冷静发生打斗,上升到行政、甚至刑事案件的范畴,不仅牵扯了我们大量警力和精力,也对社会安定很不利。   这其中尤其是夜班司机这部分群体,他们大都来自外地的农村,文化程度和人员素质更低更差,是诱发矛盾纠纷的主要人员。   这部分人里面,有相当一部分是有违法犯罪前科的人员,其本身就是对社会存在潜在风险的不安定隐患,近年来有相当数量的刑事犯罪,犯罪嫌疑人就是这部分人员里的某些人,比如说我们现在侦办的这个系列案,我敢打包票说,犯罪嫌疑人里肯定有外来从事出租车夜班司机这一行的人员参与了犯罪活动。   我当时的设想是,由我们公安机关、具体来说就是公交分局,给出租车从业人员建档立案,审查每一名出租车驾驶员是否具备驾驶出租车的资格。   我所说的资格,不是光有驾驶证就行了,除此之外要审查每一名驾驶员有无违法犯罪前科,有过暴力、性侵、盗窃、吸毒这类违法犯罪前科的驾驶员,不适宜从事出租车司机这样的服务行业,在对这类人员发放从业资格证上,要采取慎重的态度。   即便发放了从业资格证,也要对这类人员采取有效的监督管理,防止产生不良后果。   而审查出租车驾驶员资格的是运管处,他们既不具备审查从业者有无违法犯罪前科的资格,也没有这方面的能力,可偏偏这项工作就由他们来负责。   开始我想不通,后来我清楚了,这里面牵涉到一个利益问题,审查出租车从业人员资格,是要收费的。   出于某种原因,我们公安机关没有这方面的收费许可证,运管处却是有的。   说来真是可笑,有收费许可的部门只管收钱,其他的屁事儿都不闻不问;   而产生了司乘纠纷、出租车从业人员涉及违法犯罪之后,全部推给我们公安机关来调解处理,这个时候人家的态度很明确,这种事儿我们管不了,找警察去吧。   我们的局领导向某些领导反映汇报过,不能只是有了事就往公安这儿推,应该往深层次想一想、看一看,为什么会有这种事发生、发生这些事件的原因是什么?从管理上是不是应当采取一些有效的措施来预防和阻止此类事件的发生?   相关领导的答复是,管好你们自己的事儿,处理纠纷、打击违法犯罪行为,不正是你们公安机关的分内之事吗?   不要就把眼睛盯在钱上面,你们没有收费许可,把对从业人员的资格审查交给你们来搞,那不是乱收费吗,这是严重违反相关政策的违法行为,这种想法是要不得的呦。   我人微言轻,对相关的政策法规理解的不透彻,对此不敢妄做评说。   但是李局回来后拍着桌子骂娘、说官僚主义害死人我可是都听见了。   我提出的建议当时就被否决了,人家说的很明白,这套系统是我们交通厅、运管处投入大量资金建成运转的,跟你们没有一点关系。   想要授权可以,拿钱来说话,给我们一点四个亿,算是我们联合投资的,你们想怎么用都行。   我回来向李局做了汇报,李局黑着脸跟我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再没有了下文。   咱们几个分局最近办案子,有几次需要调取出租车的运行轨迹,跟新建立起来的交通厅运管处下属的‘GPS全球定位系统平城运行管理中心’联系过。   审核手续繁琐不说,还是有偿服务,更令人不能接受的是,数据不是实时提供,而是按他们规定的时间,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下午三点到五点这个时间段才能过去查,当时根本出不来结果,第二天能给打出来两张线路图都是快的了,等他们磨磨蹭蹭弄出来,黄瓜菜都凉了,我们的钱也都白花了。   你们今年没有办过这方面的案子,对情况不了解。   我这个情报中心的主任,都被下面分局的弟兄们私下里骂惨了,说我狗屁本事也没有,名义上叫什么情报中心,实际上需要情报的时候,连个纸片儿都拿不出来。   我现在见到下面分局的刑警大队长、中队长都觉得对他们有愧,不能给他们提供想要的帮助,我这个主任实在是个既不称职、又很无能的人啊。“   说到这儿,柳俊梅的眼里泛起泪花,她恳切地对唐晓棠说:“晓棠姐,我想到通过数据筛查找到可疑车辆锁定嫌疑人,是侦办我们这个案子比较迅速有效的一种方式。   除此以外我还有个私心,就是想让你去跟有些人亮亮相,杀一杀他们的威风,给我们争取到一些资源回来,我们不能搞个案子,一天到晚还受这种窝囊气吧?“   听完柳俊梅倒出来的苦水,唐晓棠脸上风淡云轻,没有任何愤怒生气的神情,她挥手指着伙计刚给端上来的几笼烧麦,浅笑着说道:“快点儿快点儿,趁热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志,这个罐子里的辣椒没了,你再去找点儿来。   俊梅,先吃先吃,吃完了让晓勇送你去中心,先把人员调配好。   晓勇,下来该干什么清楚了吧,送完俊梅就摆布上人动弹。   别的事儿我去协调,尽量让有关部门配合我们,这个你们俩就别操心了。“   唐晓棠今天的胃口出奇的好,让周志又要了二两烧麦,她一个人就吃了三两半,整整二十八个。   秦晓勇和柳俊梅都惦记着案子,唐晓棠给他俩吃了定心丸,草草吃过之后就先相跟着走了,回去各自安排手下人干活儿。   周志拿着茶壶去换了新茶叶,沏上新开的水端进雅间给唐晓棠的杯里续满水,把茶壶放在桌上,对着脸沉像冰块儿一样的唐晓棠说道:“姐,我有个建议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唐晓棠目不眨睛地看着周志说道:“你知道我想什么吗?想要给我点儿什么建议?”   周志笑着说道:“你的想法不可取,打上门去不会有好结果。”   唐晓棠的柳眉一挑:“说说看,为什么不会有好结果。”   周志笑的有点儿贱:“那我倒想问问你,你是以什么身份去找某些人呀?”   唐晓棠的纤手在桌子上一拍:“废话,当然是平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负责人的身份,难不成还是以唐司令的女儿的身份?”   周志笑的很愉快,唐晓棠真想给他一巴掌,她这会儿心里面烧着一团火,一团就要压抑不住的怒火。   周志收起笑脸正经起来:“还真让你说着了,就是去,你也只能以唐司令的女儿去,而且效果也不会很好。   要是带着职务去,你跟李斌局长谁的官儿大、谁的官儿小呀?“   唐晓棠没有说话,神情里分明告诉周志,你说的是特么的废话。   周志继续开导着她:“你很明白,李斌是局长,你只是支队长,他都争取不下来的事情,你去了未必能行。   唐大司令女儿这块招牌,比你的什么支队长管用,不过你要办的是公事,人家落不下啥人情,你也不会念人家的好,怕是不会给你这个面子的。“   唐晓棠有点恼了:“你有话能不能一块儿说完了,我又不是秦晓勇,半天都不知道俊梅的意思,真是啰嗦死了。”   周志起身看着唐晓棠,一字一句的对她说道------ 第356章 以权谋公   周志看着唐晓棠,一字一句地说道:“我那老丈人坚决反对以权谋私,但要是为爱女的公安局以权谋公一次,想必老爷子是很乐意的,根本不用你去喊打喊杀胡闹一气,就把事情给办利索了,不知道我的意见您愿不愿意听呀?”   唐晓棠的脸上冰雪消融,笑靥如花的站起身来,忸怩着走到背手而立、仰着一张臭脸的周志跟前,柔声对他说道:“我刚才有点心急啊,可不是冲你发火,这种事儿听着就让人上火。   要不晓勇说你有一套呢,你还真有狗头军师的潜质,哈哈哈哈---“   她转身要跑开,周志出手如电,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坏笑着说道:“山人早料到你要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没那么容易。”   唐晓棠看着周志脸离她越来越近,红着脸低声说道:“小志,这是在饭馆里,让人看见可不好。”   周志无所谓地笑道:“姐姐,我们这是雅间儿,没人会看见的。”   唐晓棠把心一横,娇羞的闭上了眼睛------   上午九点刚过,平城市公安局局长李斌正坐在办公桌前批阅着文件,桌上的座机响了起来。   他伸手拿起电话,对着话筒平稳地说道:“喂,是哪里呀?"   话筒里响起一个略显谄媚讨好的男声:“李局呀,我是运管处的老周啊。”   李斌客气地说道:“是周处长啊,你有什么事吗?”   周处长更客气了:“叫老周叫老周,什么处长不处长的,李局你太生分了。   是这样啊,市。委的龚书记和厅里的郭厅长都很关心我们处里挑头建立起来的GPS全球定位系统平城运行管理中心的运营工作,上午把我叫到市里听取了专项汇报。   龚书记谈到,这套系统的上马运行,对于实时掌控全市营运出租车辆的活动轨迹、运营状况、监管从业人员依法合规从事经营活动、提高乘客的满意度,从而减少司乘之间矛盾纠纷的发生,出发点是相当好的。   但是龚书记也对我们提出了批评,这套系统在当初筹备建立、直至目前已经运转了一段时间的当下,为什么没有把公安机关的相应部门纳入进来,做到信息共享呢?   这是一项对有效掌控社会面、稳定净化社会环境、使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向好发展有着重要作用的系统工程,怎么能少了公安机关的参与指导呢?   交通运输管理部门只是一级行政部门,对运输行业有监管职能。   而公安机关担负着预防、制止、打击、侦查违法犯罪活动、维护社会治安秩序、制止危害社会治安秩序的行为发生的重要职能。   这么一项对于公安机关能够更加有效地打击、预防违法犯罪、维护社会治安秩序稳定有很大辅助作用的系统工程,让公安机关参与进来是很有必要的,必须马上协调落实这项工作。   李局呀,是我们的工作滞后了,思想观念陈旧,没有跟上社会发展进步的步伐,我向龚书记和郭厅长做了深刻检讨。   这不是嘛,我一回来就给你打这个电话,请你责成相关部门与我们对接,具体事务由我们负责技术方面的徐副处长与你们的有关部门接洽商讨,尽快把这项工作落实完成好。“   李斌迟疑着说道:“哎呀——周处啊,我们公安局是个穷地方,能够调用的资金相当有限,之前咱们商讨过这方的合作事项,我们怕是拿不出来这样一笔数目庞大的资金投入呀。”   周处长尴尬地讪笑道:“李局,这是说哪里话嘛,从某种程度来讲,运管和公安也是一家,GPS定位系统的资金有国家的专项拨款和交通厅在资金方面的扶持,你们能负担一部分当然好,但并不是必须要拿出钱来才可以并入使用的嘛。   这方面是我们对政策的理解不到位,掌控的有偏差,你就不要再挑我们的毛病了。“   李斌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再拿捏别又另生枝节,因此说话的语气更加客气、还加了一份亲热:“感谢周处能够大力支持我们的工作,那我就安排我们情报中心的主任柳俊梅与你们来具体接洽这项工作。   小柳很年轻,从事一线工作多年,是我省乃至全国近十多年来,唯一获得了‘全国打扒模范’这项殊荣的女侦查员。   实际上电子计算机方面才是她的专业和强项,是我们局里的稀缺人才,还是个大美女呦。   柳主任说话比较直接,不会拐弯抹角,工作作风很硬朗,态度认真一丝不苟,有不周到的地方,请周处长和你们的同志多担待一些。   对她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你们告诉我,我来狠狠批评她,咱们两家密切协作,把这项市领导、交通厅领导高度关注的系统工作,高质量、高效率的完成好。“   挂掉和周处长的电话,李斌紧接着拨通了柳俊梅的手机:“小柳吗?你现在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放下电话,李斌仰靠住椅背思虑了片刻,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   办公室的门被人轻敲了两下,“报告,”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在门外响起。   李斌在椅子上坐直了身体,神情恢复肃然,开口回应道:“进来。”   穿着一身挺括警服的柳俊梅推门而入,带住屋门后站在门口,对着李斌立正敬礼:“李局,我过来了,您有什么指示?”   李斌对她挥手示意:“这是在家里,就别搞的那么正式了,我也没穿制服,你这么样子搞,弄得我还有点儿不适应啊,随便坐随便坐,呵呵呵呵---”   柳俊梅快步走到李斌的大办公桌对面坐到沙发上,小心地问道:“李局,您叫我来有什么指示?”   李斌眼神中带着狡黠玩味之意,平缓地开口说道:“小柳,你是怎么在晓棠那里点了运管处一炮啊?”   柳俊梅愕然地瞪大了双眼:“没有啊李局,我就是跟唐支诉了诉苦,这不是眼下的系列抢劫QJ案想要利用一下他们的GPS定位系统查找嫌疑车辆嘛,您也知道,跟他们打交道太麻烦了,我是想让晓棠姐给打个招呼,咱们跟人家接触时能方便一点。”   李斌不动声色:“这下好,运管处周处长那边儿刚给我来了电话,唠唠叨叨说了大半天。”   柳俊梅暗想,晓棠姐怕是跟对方发了飙,这下弄不好更麻烦了,她连忙和李斌解释:“李局,这事儿谁听了都上火,唐支那脾气您知道,我可不是有意往起拱她的火,让她去跟人家闹腾啊。   不过也该有这么个人去跟他们理论理论,您抹不开面子拉不下脸,唐支可不会惯着他们。“   李斌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这话有些道理,但是你只是跟她吐了吐苦水,没有给她出什么鬼主意吗?”   柳俊梅一头雾水:“李局,我能给晓棠姐出什么主意呀,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李斌拍了下桌子,把柳俊梅惊了一下,只见李斌站起来笑道:“出了件好事儿,运管处周处长来电话,请我们尽快与他们接洽,双方研讨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把我们的纳入到他们的GPS定位系统,无偿为我们提供服务。”   柳俊梅兴奋地跳了起来:“这太好了李局,这套系统如果能为我们所用,不仅会对侦查破案提供有力的帮助,对于掌控社会面、维护社会秩序稳定向好也有着积极有效的极大作用,晓棠姐这下闹得好。”   李斌摇了摇头说道:“晓棠的家庭背景你是清楚的,这次好像是他们家老爷子、我的那位老首长的手笔,晓棠可是做不到这些的,她最多了就是你想的那样,打上门去跟人家闹一通事儿,不会有好效果的。   你跟我汇报完GPS这件事,我也跟运管方面协商过,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我一直想在合适的时间跟老首长通个气,请他给说句话,协调一下上面的关系,让我们能够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可是这段时间太忙走不开,给老首长打电话说这事儿不合适,就耽搁下来了。   晓棠不了解这方面的情况,是听你说了之后才知道的。   按她的处事风格,是不会把老头子抬出来压人的,这事是有市里面和交通厅领导放了话,运管处的态度才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是上面有人过问此事了。   连市里、交通厅的领导都亲自来督促这件事的落实工作,显然是有更高级别的人关注到这件事了,这里面一定是老首长在从中斡旋。   老首长这里肯定是晓棠给递上去话了,说动了老爷子。   这不是晓棠的风格,是有人在背后给她出了主意,我要是猜的不错,这里面还有个名堂,让晓棠找老爷子以权谋公,这还真是个很有头脑的家伙,知道从这方面能够请得动老爷子出山。   你说,这个人会是谁呢?“   柳俊梅立刻想到了周志,能让唐晓棠言听计从的人,非他莫属。   可是她拿不准是不是该把周志说出来,李斌没有等柳俊梅答话,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你不说我也猜的出来,这是小周的主意,我说的没错吧?”   柳俊梅笑而不语,等着李斌继续往下讲。 第357章 从业资格大检查   李斌局长用手指点着柳俊梅说道:“这个小周还是很有头脑的,见了他替我转告他,他这个‘贤内助’当的不错。”   柳俊梅忍住笑答应着:“没问题李局,我一定把您的话带到。”   李斌也不禁莞尔:“玩笑归玩笑,咱们说正事儿啊。”   他正色对柳俊梅说道:“运管那边松了口,我们就抓紧时间跟他们把事情拍板搞定。   我已经告诉他们,市局这边由你负责跟他们联系接洽具体事务,放开手脚大胆去干,有人要是暗地里使绊子,不要畏首畏尾,拿出你当年孤身抓贼的气魄来,给我摆平他们。   有难处直接找我,上面的事儿我来应付。   你去找一下王宇局长,我有个建议请你转告他,趁着这次机会,组织人员对全市的出租车从业人员的从业资格进行一次大审查,净化从业人员队伍。   你们查这个系列案,不是也怀疑犯罪嫌疑人隐藏在出租车司机当中嘛,正好一并把摸排工作做了。“   ------   柳俊梅从李斌局长办公室出来,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拿出手机拨通了唐晓棠的手机,兴奋地把刚才李斌和她的谈话内容转告给了唐晓棠。   唐晓棠有点惊讶地说道:“我家老头子的办事效率挺高呀,大志还真是摸对了他的脾气。”   柳俊梅在电话里揶揄道:“对了啊,李局让我给带句话,小周这个贤内助当得不错,哈哈---”   唐晓棠抢白道:“瞎说,我们家小志是出谋划策的大军师好吧。   你现在要去王局那里吧,你在那儿等着我,我也过去,咱们商量一下怎么来搞这个从业资格大检查。”   柳俊梅去王宇的办公室找到他,向他汇报了运管处同意把GPS定位系统和市局共享、李斌局长让她的情报中心具体负责这件事的经过。   之后向王宇转达了李斌局长关于展开一次出租车从业人员从业资格大检查、借此机会把系列案的相关排查工作也做了的建议。   时间不长唐晓棠也过来了,三个人商量后决定,王宇出面联系协调运管处,以公安局和运管处两家的名义联合对各个出租车公司下发一份文件,对全市的出租车从业人员进行一次从业资格大检查。   进行检查的人员由唐晓棠、闫福俊负责组织调配并亲自带队,从市局刑警支队、公交分局一大队抽调六十名熟悉系列抢劫QJ案的侦查员,两人一组下到各出租车公司。   大公司多去几组、小公司由一到两组人负责,做到与公司所属车辆的驾驶员见人见车,一个人、一辆车也不准漏过,来一次彻底清查。   工作中重点要注意的是:   一、与受害人描述的小个嫌疑人体貌特征接近的;   二、与受害人描述的大个嫌疑人身材接近、带东北口音的;   三、人车无故不来接受检查的;   四、有其他异常表现的;   以上四种人,是这次检查中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   秦晓勇另外带一组人,对案件中的受害人继续走访,同时与柳俊梅密切协调,给情报中心尽可能多的提供所需要的数据。   柳俊梅抓紧时间带人与运管处所属的GPS全球定位系统平城运行管理中心接洽,联系并入该系统的具体事务,组织人员实施具体工作。   就拿这起系列案,作为情报指挥中心相关人员练兵熟悉业务的演练场,学习熟悉操作方法、操作规程,达到能够熟练掌握应用这套系统的程度,为今后的工作打下坚实的基础。   唐晓棠为总负责人,密切跟进各大组的工作进展情况,统一协调组织人员,落实各项规定和要求,争取用最短的时间把这个系列案拿下来。   回到支队后,唐晓棠又把办案的主要负责人和骨干成员召集起来开了个会,把和王宇制定的工作方案传达之后,宣布了一个决定:   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需要去省城做检查。   她不在的期间,闫福俊副支队长主持全面工作,系列案的相关工作由秦晓勇具体负责。   这是她私下和王宇商量之后定下来的,秦晓勇一直做具体工作,缺乏统筹全盘、组织协调的实际经验。   通过这次的案子,把他放在位置上锻炼锻炼,积累一些工作经验,树立起一定的威信,为以后到了公交分局能够快速进入角色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   唐晓棠和闫福俊也进行了沟通达成共识,闫福俊熟悉公交的人和事,在必要的时候由他出面帮扶着秦晓勇协调好和公交的关系。   她并不是甩手不管了,二十四小时保持电话畅通,让闫福俊有事随时和她联系。   唐晓棠也确实要去一趟省城,不是她自己的身体出问题了,而是常童童最近几天头晕头痛的症状加重,她要跟王宇带常童童再去检查一次,自己不亲自跟着去,她有点儿不放心。   当天下午,公安局、运管处联合出台的开展出租车从业人员资格大检查的文件就下发到了各个出租车公司,要求公司负责人迅速把文件精神传达到每个经营户知晓,给各经营户两天的时间准备个人资料,审查工作五月九日正式开始。   这两天秦晓勇可没有闲着,他和赵志伟各带了一组侦查员找受害人谈话了解案发时的详情、复勘案发现场、查看监控视频,搜集积累柳俊梅所需要的第一手数据资料。   柳俊梅带着情指的相关人员深入到GPS全球定位系统平城运行管理中心,与中心的工作人员认识熟悉,了解学习系统的运行模式、检索操作的步骤程序。   她们一方面抓紧时间熟悉学习,另一方面把秦晓勇他们提供过来的相关数据,交由运行管理中心的工作人员输入系统,按划定的时间、地点进行模糊筛查,圈定符合条件的车辆信息。   整理出来后通过人工再次筛选,把二次筛选出来的这部分车辆信息作为大检查时需要重点审查的对象,交给闫福俊、秦晓勇等负责人。   两天的时间里,柳俊梅她们共滤出来一百九十七辆重点车辆,这部分车辆分属十七个出租车公司。   闫福俊和秦晓勇研究后决定,就先从这十七家公司、一百九十七辆车查起,我们要找的目标,很有可能就在这里面。   恒通出租车公司是一家有着四百七十七辆出租车的大公司,这家公司所属的车辆全部都是蓝色桑塔纳轿车,其中有四十一辆是需要重点审查的车辆。   这些车里面,有的车在不同的案发时间段内、嫌疑人送受害人回居住地的时间段内,在现场和受害人居住地附近出现过,其中有几辆车曾多次出现。   秦晓勇亲自带了五组十个侦查员,还叫了两个运管处的工作人员陪同,下到了恒通公司,对这部分车辆的驾驶员进行排查。   为了不引起犯罪嫌疑人的警觉,秦晓勇让恒通公司的工作人员按照车辆人员登记簿上的顺序,挨个通知经营户来公司接受资格审查。   五月九日一天,审查了一百零七辆车、驾驶员一百八十二人,其中重点车辆十一辆、人员十七人。   人员的数量大于车辆数是因为,有的出租车是白班夜班两名司机倒替着跑车,这叫做人停车不停,收入要比只有一个司机跑车来的多。   只有一个司机营运的出租车,绝大部分都是跑到晚上十一点左右就收车回家了。   而两个人跑的出租车,车辆基本上是二十四小时连轴转,有的是夫妻俩开,老婆从早上七点左右跑到中午两点,回家把车交给丈夫,丈夫在从下午两点跑到第二天早上回家把车交给媳妇儿接着跑。   遇上懒的男人,半夜三四点也就收车回家去钻老婆的热被窝了。   再有一部分是车主雇佣一名跑夜车的司机,从下午三点左右跑到第二天早上六七点,把车再交到车主手里,车主接着跑白班儿。   按之前的分析,系列案的犯罪嫌疑人,极有可能就隐藏在这部分跑夜班的司机里面。   第一天的审查工作结束,秦晓勇和侦查员们都有点头晕脑胀,口干舌燥、耳朵嗡嗡响。   出租车司机大多都是话痨,起个话头就能跟你聊个没完。   侦查员们了解他们每个人的情况得说话,通过聊天想套问出点儿情况得说话、让他们排队按顺序来得说话、一天下来把三天的话都说完了,谁都不想再张嘴。   秦晓勇嘱咐大家明天八点准时到恒通公司集合后,开车回了家。   进了家看柳俊梅还没回来,他也懒得做饭,去门口的面馆吃了碗面,中间打电话问柳俊梅回不回来,柳俊梅让他别管自己了,她回家早不了。   秦晓勇吃完面回家打开电视,看了十来分钟就嫌电视的声音吵得厉害,关了声音又在脑子里琢磨起案子来。   外面天都黑了,他恍然未觉,直到柳俊梅有些烦躁的声音在屋里响起:“勇子,你赶紧给我把电视关了,晃得我眼睛疼,你又不看开着它做什么。”   秦晓勇赶紧关了电视,起身让柳俊梅往沙发上坐。   柳俊梅闭着眼睛说道:“快点勇子,扶我都床上躺下,这一整天盯着电脑看,我的眼睛都让晃得睁不开了。”   秦晓勇扶着柳俊梅躺到床上,他也挨着她躺下,两口子没说几句话,就都睡得昏天黑地了。 第358章 轻松不起来   五月十日,秦晓勇带人继续进驻恒通出租车公司进行排查。   恒通公司的工作人员昨天就给所属的四百七十七辆出租车经营户打电话,通知经营户把车辆的驾驶员叫上,来公司接受从业资格审查。   一天下来给两百多个经营户打通了电话,今天秦晓勇来了之后,让公司的工作人员先不要联系还没有通知到的那部分人员,要工作人员给昨天打过电话这部分人里面还没有来的经营户再打电话,催促这些人尽快来公司。   他昨天跟来了的人员聊天时发现了一个情况,有的经营户和司机并没有接到公司的电话,而是在跑车的时候碰上了来过公司的司机,听说从业资格审查开始了,自己叫上司机就过来了。   同一个出租车公司或是相熟的一些出租车司机,他们都有相对固定的停车待客区域,十几辆车或是几十辆车的司机会形成一个有一个松散的小团体攒堆在一块儿,有事儿时只要其中的三五个人知道了,相互一传大伙儿就都知道了。   所以秦晓勇的想法是没有必要挨个通知,那样对于公司的工作人员来说,工作量也是很大的。   再者说就是都通知到了,司机们都来了,就他带来这十来个人,也忙活不过来呀,人来的太多反而工作效率不高。   已经联系到二百多人,这些人再口口相传,全公司的车辆经营户差不多也全知道了。   昨天虽然通知到了二百多人,但只有一百来人到了,还有一百多人没有来,或是来了之后嫌人多、等待的时间长了又耽误买卖,一部分人就又走了。   因此先把这通知到的二百多辆车和驾驶员过一遍,查的差不多了再通知别的经营户,干起来比较顺,要不然乱哄哄的瞎耽误时间。   恒通公司的经理助理小王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他管经理叫叔叔,是经理的远房亲戚。   公司经理并不常来,都是小王在公司里面给盯着,负责具体事务,管理着五六个工作人员。   小王和秦晓勇几人也混熟了,早上秦晓勇等人一过来,小王就跟他们说:“秦大队,赶紧招呼你的弟兄们啊,没吃早点的八点半之前还来及去吃一口。   过了八点半一直到十一点之前、下午两点半到五点这两个时间段,下来这几天你们怕是连个上厕所的的功夫儿都抽不出来啦。”   秦晓勇故作不知,疑惑地问道:“小王,这里面儿有什么说法吗?”   小王嘿嘿一笑:“这两个时间段里坐车的人少,司机们会扎堆儿过来。   中午十一点到两点、下午五点之后,是上下班的高峰,挣钱就靠这几个小时,谁顾得上来公司接受检查呀。“   秦晓勇对他带来的十个侦查员吆喝道:“大伙听见了吧,还没吃的抓点儿紧,找地方对付一口。   现在是七点五十,时间还来得及,腿脚都麻利点啊。“   带来的十个侦查员都是刑警支队一大队的人,还真是不太了解出租车司机的行为习惯,一听小王这话,十个人去了五对儿整,找地方填肚子去了。   刑警队的人没有太早吃早点的习惯,熬夜办案子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看见早上的太阳就犯困、天黑下来人才精神起来是大多是侦查员的共性,他们的生物钟跟普通人是反着的。   许多人年纪轻轻就有了神经衰弱的毛病,半夜两三点之前能睡着觉的少而又少,不是他们不想睡,是躺下也睡不着。   这个时候是出警的高峰期,年长日久下来,刑警们的生物钟已经把这段时间定位成不需要休息的亢奋期,不会让他们有想睡觉的意识产生。   这种黑白颠倒、违反自然规律的生活常年下来,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刑警们都是在超负荷运转,这就是为什么许多刑警三十多岁、四十来岁就猝死在工作岗位上的重要原因。   他们太累了,累的想像普通人一样按时按点儿好好睡个觉都已经是一种奢望了。   有的老刑警说:“别看爷们五六十岁就死求了,爷们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有二十来个小时醒着。你们一天只有十来个小时醒着,算起来爷们睁着眼看这个世界的时间比你们多多了,看够了两眼一闭好好睡个长觉,你们活的岁数大有啥用呀。”   这话听起来有点儿不着调、有点儿傻、甚至有点不正常。   可是在懂得他们的人听来,却是另有一番滋味上心头。   这是一种看淡生死、乐观向上、无怨无悔的心态,他们觉得少睡一会儿,多一点儿时间睁着眼守护一方的安宁、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惩处打击违法犯罪行为是他们的职责,是一份光荣神圣的职业。   在他们年轻或是已经不年轻的身躯能够负重前行的时候,谁都不愿意先停下向前奋进的脚步,他们燃烧着自己的生命,用正义之火驱散了隐藏在暗处心怀不轨的魑魅魍魉,为善良的人们照亮通向幸福安康的道路。   哪怕有人在途中不堪重负倒下了,但是他身边的战友兄弟、身后前赴后继冲上来的一批又一批年轻而又朝气蓬勃的生命,会顶替他们的位置,继续他们未竟的事业,为保护人民的生活美好、社会秩序安定,永不停歇的贡献出自己全部的光和热。   还不到八点半,一辆又一辆出租车就陆陆续续开到了恒通公司的后院儿停下,熟识的司机们三三两两相跟着进到业务大厅里,排起队聊着天,按顺序接受检查。   侦查员们有了昨天的经验,审查的效率也提高了,到十一点半没什么人来的时候统计了一下,上午审查了八十二辆车、一百二十一人,找这个速度下来,最多再有两天就完活儿了。   秦晓勇在心里统计着数据,到目前为止,恒通公司所属车辆里面的重点车辆已经审查了二十一辆,涉及的驾驶员三十九人。   这部分人车,都有合理的理由在案发时间段内途经现场或是受害人居住地附近,暂时被排除了嫌疑。   他联系了闫福俊和赵志伟等另外几组的负责人,得到的数据显示,加上他这里,一百九十七辆重点嫌疑出租车,已经审查了一百零五辆、一百八十八人,没有发现我们要找的嫌疑对象。   秦晓勇的心情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动用了如此之多的人力,费时费力大张旗鼓的开展了审查工作,要是收不到应有效果,那么下一步又该怎么做呢?   他的压力其实是很大的,这样的系列案,对于秦晓勇来说算不上什么大案子,只是起数多了一些。   从对案件的研判分析来看,目前的侦查思路、排查方式是正确的,应该会把犯罪嫌疑人挖出来,就是抓不到人,也可以发现与案件相关的直接线索,对这点他是有信心的。   这也不能怨他心急沉不住气,秦晓勇知道这个案子是王宇、唐晓棠等人有意掂掂他的斤两让他具体负责此案,而案子的侦查工作到现在都不明朗,搁谁都会有些急躁的。   不过秦晓勇脸上没有带出来焦躁的神情,他安排大家趁着来人少了的空档,赶紧找地方去吃饭。   正在张罗着往外走的时候,有人从背后拍了他一巴掌:“嗨,想啥呐?跟你招手都看不见。”   秦晓勇回身一个扫堂腿,那人敏捷地往旁边一跃闪了过去,秦晓勇乐呵呵地对他说道:“咋了大志,在家坐不住跑出来了?你咋知道我在这儿呢?”   周志往恒通公司的后院儿指了指:“叫两个兄弟帮我把饭拿进来,你们老大在车里要接见你,快跟我去吧。”   秦晓勇面露喜色,招呼人和周志相跟着去了后院儿。   离着公司后门不远,周志的GL8商务车停在阴凉地儿里,唐晓棠穿着一身牛仔装站在敞开的后备箱前,笑吟吟的招呼秦晓勇和另外几个一大队的侦查员过来拿饭。   大伙儿跟她打着招呼,有队员问道:“唐支,你不是去省城检查身体了吗,这就回来了?”   唐晓棠笑着回答:“检查做完了,结果还得等几天。   我在省城待着也待不住,惦记着咱们的案子,昨天晚上就回来了。   晓勇心粗,昨天你们肯定没吃好吧?   今天我让小志从他那儿给大家做的工作餐,炖牛肉、红烧带鱼两个菜,米饭管够,你们把饭拿到里面去吃吧。   多拿了几份儿,公司和运管的人吃也够,大家吃完饭趁着人少歇一会儿。“   这边儿几个侦查员跟周志笑闹着:“姐夫,你也真是抠,把肘子呀、猪蹄儿呀拿点儿过来呀。”   周志乐呵呵地对大伙儿说:“我想拿来着,她说吃那些玩意儿没酒差点儿意思,等案子破了把大家招呼过去,喝着酒吃着肉那才痛快,今天就将就点吧。”   他和几个侦查员说笑着把分装在餐盒里、用几个大塑料袋装着的饭菜拎到屋里,那边一辆白色的大众宝来轿车驶进了恒通公司的后院儿。   秦晓勇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把唐晓棠、周志扔在一边,小跑着向这辆轿车迎了过去。 第359章 我不和你计较   开车来的人是柳俊梅,她把车停在周志那辆车旁边,跳下车对嬉皮笑脸迎上来的秦晓勇说道:“后备箱里有两箱水,你给大伙儿拿进屋里去吧。”   秦晓勇打开后备箱,边往起抱包装箱,边难为情的说:“俊梅、老大,这样不好吧,就我这儿有吃有喝的,闫支队、志伟他们那边儿不知道怎么解决吃饭的事儿,我有点儿过意不去呀。”   柳俊梅白了他一眼说道:“晓棠姐能和你一样,粗心大意不考虑其他人吗?   晓宇哥和姐夫总店的杨经理安排人给那几组人都送过去饭菜了,和你们吃的一样,我还给跑了趟腿儿呢,这不刚转回来嘛。   勇子,以后不能眼睛里光盯着案子,弟兄们的吃喝拉撒也都得往心上放了,位置不一样了,责任就更多了,明白吗?“   秦晓勇脸一红,柳俊梅说的都在理,可是当着唐晓棠的面儿说这些,他有点儿抹不开面儿。   周志从他身后过来,把秦晓勇手里的矿泉水包装箱接了过来,对他说道:“你跟我们还有啥难为情的,多听着点儿梅梅的话,向我学习,要领会领导话里的精神。   车里给你留着饭呐,快点去吃吧,待会儿又要忙起来啦。“   他用肩膀扛了一下秦晓勇,搬着水又进业务大厅去了。   秦晓勇挠了挠头,柳俊梅嗔怪的推了他一把:“熊样子吧,我和晓棠姐这会儿说说你,比到时候李局、王局说你要强,真到了那会儿,那才是真没面子了。   行啦行啦,秦大队,我给你把饭拿过来,亲手喂你吃好不好呀?“   说着话,柳俊梅对着唐晓棠浅笑了一下,快步走到周志的车后去给秦晓勇拿饭。   唐晓棠对柳俊梅会心地点头回了个笑脸,对着秦晓勇说道:“勇子,职务不一样了,以后要操的心就更多了,你得细心一点了。   慢慢来,我刚开始的时候,脑袋里一团浆糊,啥都摆布不开,适应一段时间就好了。   查的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没有眉目?“   秦晓勇点了点头说道:“重点车辆审查过半,还没有发现重点对象,我心里有点不踏实呀。”   唐晓棠眼神一亮,愉快地说道:“好呀,这正说明我们快揪住兔子的尾巴了。   奥卡姆剃刀定律你还记得吧,我们已经审查了过半的重点车辆,这就是删繁就简的过程,剩下的重点车辆越少,我们就越接近目标,真相往往隐藏在繁杂的事物中。   我觉得我们的路子是对的,要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越往后查,距离我们把犯罪嫌疑人从这些人里面找出来的时刻就越近了。   先把案子在脑子里放一放,吃了饭再说,你快接着点儿呀。“   秦晓勇缓过神来,连忙从站在他身旁把饭盒给他递过来的柳俊梅手里把饭盒接过来,狼吞虎咽地吃起了中午饭。   他和柳俊梅早上起来心里惦记着案子没心思吃早点,各自开上车就忙活去了。   秦晓勇安顿弟兄们去吃早点,他自己怕有经营户来了公司看到检查的人不在又走了,盯在业务大厅没有去,说不准来的就是要找的嫌疑对象,错过去就坏事啦。   柳俊梅那边已经把工作捋顺了,情指中心带过去的人员进入角色很快,两天下来基本都是能够单独在电脑上操作检索车辆信息,欠缺的只是熟练度和操作速度,这些急不来,只能通过大量的实际操作来提高工作效率了。   唐晓棠昨天和周志开车拉着王宇、常童童去省城的军区总医院再次做了全面检查,柳慧没有跟着去,留下来照顾儿子柳童。   仪器检查的结果没有出来,但是军区总医院资深的颅脑专家私下跟唐晓棠的妈妈范淑兰讲,常童童的情况不太妙,目前检查结果没有出来,结论不敢下的太早。   但是她的父亲得过脑瘤,这种病有一定的几率会遗传,让家属有个心理准备。   专家建议等结果出来后假如确诊了是脑瘤,要尽快手术治疗,现在应该是早期,术后情况好的话,多延缓几年寿命还是希望很大的。   病人的体质有些弱,回去后加强营养,少做或是不做剧烈运动,不要让她的情绪太激动,保持良好的心态,这有利于今后的治疗。   范淑兰把专家的话原原本本转告了唐晓棠,让她找机会单独说给王宇,现在不能让常童童知道这件事儿,她知道了结果难料。   唐晓棠是在拉着王宇、常童童回了平城之后,先把常童童送回家让柳慧陪着,王宇早就知道唐晓棠有话要单独跟他讲,借口去单位把车开回来,让唐晓棠和周志送他一趟。   王宇跟着唐晓棠、周志从家出来上了周志的车,周志把车开出小区走了一段儿停在路边,唐晓棠在车上和王宇说了军区总医院的专家对常童童病情的揣测。   王宇听了一半儿就坐不住了,他出来的急没有装烟,周志从车上给唐晓棠准备的百宝箱里摸出一盒烟拿给王宇,王宇点了根烟耐住性子听唐晓棠说完,之后断然说道:“不可能,专家的话也不能全信,你说呢晓棠?”   唐晓棠沉吟着没有说话,周志婉转的说道:“大哥,我们当然要往好的方面想。   但是在这种事儿上,有范姨在的情况下,专家也还这么讲,你要有思想准备呀。“   王宇失态了,他捶着自己的大腿念叨着:“我知道、我知道呀,可是我不相信、不相信啊。   童童这么会得这种病呢,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我本来就对不起她了,总想着在其他地方对她好点儿,来弥补我的过错,慧慧也是一样的。   可是老天爷连这样一个机会也不肯给我呀,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跟柳慧来往了,把童童给我留下吧------“   唐晓棠和周志劝慰了王宇半晌,才让他平静下来。   对于王宇和柳慧、常童童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唐晓棠也很无奈,她觉得常童童是无辜的,可是王宇和柳慧也情有可原。   把事情翻出来,首先对常童童就是很深的伤害,唐晓棠不想这么做。   让王宇和柳慧分开,她既没有这个权利,王宇和柳慧也不会听她的,这种事儿她掺和的多了,不会起到任何积极的作用,弄不好会适得其反,乱成一锅粥。   王宇平复了一会儿对唐晓棠说:“晓棠,这段时间我的心思怕是多放在童童身上了,系列案你就多盯着点儿吧。   苦酒是我自己酿的,我咬着牙也得往下喝。   既然童童的时间不太多了,我要请一段时间的长假,多腾出一些时间来好好陪陪她。   童童想去看黄果树瀑布、想去神农架探险、想亲眼目睹一番峨眉金顶的佛光---,   我要带她去走走看看,了了她的心愿。   检查结果出来后,咱俩去见见军区总医院的专家,看看人家有什么建议,积极配合医生给童童治病。“   ------   把王宇送回去,周志和唐晓棠情绪低落的回了家。   周志小心翼翼的劝慰唐晓棠:“姐,人活一世谁还不遇上点儿难过的坎儿呐,这种事儿也是没法子,你就别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伤心了。   大哥对童童嫂子是有感情的,不会让嫂子受了委屈。“   唐晓棠走到阳台前面对着窗外,声音里透着无奈、又很坚定:“我不会像王宇那样选择,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在两颗鸡蛋上跳舞的把戏我做不来,也不会做。   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有一天---,你要跟我说明白,我不会拦着你,会坦然接受你的选择。   我只有一个要求,要让我明明白白,那要比被蒙在鼓里好受的多。“   周志两步来到她的身后,猛地把唐晓棠的身体搬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   他盯着唐晓棠的眼睛,目光里有火焰在燃烧,表情凝重地对唐晓棠说道:“唐晓棠,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   今天你的情绪不对劲儿,我不和你计较。   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不放心?是不是需要在你面前发个毒誓才可以?   那好,我听说在江湖上起重誓,要给自己穿三刀六洞,把血抹在自己的脸上和嘴上说出誓言才作数,我去找把刀过来,你等着---“   说着,周志放开唐晓棠就往厨房里走。   唐晓棠吓坏了,她根本不是针对周志,只是有感而发。   可是周志当真了,在对唐晓棠的感情上面,他最怕的就是唐晓棠对他不放心。   唐晓棠看着外表坚强,她的内心其实很脆弱,甚至有些敏感的过分,周志始终很小心的呵护着他们的感情,不让唐晓棠感到一丝的不痛快。   她今天说出了埋藏在心底的担忧,还是对自己不放心,周志是真的来火儿了。   唐晓棠一把没拉住他,周志已经进了厨房里面。   她没见过周志冲自己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一下子慌了神,加上听王宇絮叨了半天,心里本来就憋屈的很,一股郁闷之气冲上脑,霎时之间头晕目眩、天地倒转,腿一软栽倒在地,昏过去了------ 第360章 像是来人儿了   周志对唐晓棠是一心一意真的爱她,爱她的一切,从来没有过其他的想法,他一直在用心经营着两人之间的爱情,倾注了全部心血浇筑着他们的爱情之花,使之枝繁叶茂,长盛不衰。   唐晓棠是个很要强的女人,不管任何事,不做则已,做就要做到最好,对待感情生活方面,更是如此。   前有段明后又崔海,在心灵上受到了深深的打击和伤害,一度把自己的心扉紧紧封闭起来,不再向任何追求她的人打开。   周志对她一见倾心,意识到这就是自己苦苦找寻,想要与其共度一生的那个人,因此开始执着地追求起她来。   他用自己的真心打动了唐晓棠,获得了她的芳心,两个人走到了一起。   周志很了解唐晓棠的个性,她确实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对待感情问题,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绝不会二心不定犹豫退缩。   她一旦爱了就会把自己全部的身心投入进来,死心塌地忠贞不渝,爱的纯粹、爱的热烈,爱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也永不变心。   但令周志无所适从的是,他们确定关系以来,唐晓棠始终对她和自己的情感生活缺乏信心,全然没有在对待其他事物上那种果敢强大的自信,老是担心会出什么问题。   周志知道,她不是对他的人品有质疑,也不是不相信他对她的感情的真实度,她就是对自己没信心。   归根结底的原因,就是在于唐晓棠自己给自己套上的那条可以说是有些迂腐的枷锁——在他父亲影响下发过的那个誓言,此生不再嫁人。   和周志生活在一起之后,唐晓棠的内心始终有些愧疚,觉得不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婚姻生活,没有让周志得到本来应有的光明正大的名分,是自己对不起他。   正是因为太在乎他,唐晓棠才分外的敏感,有时候被别的人和事刺激到,自怨自艾,思想上面担负着很大的压力,对自己极度的缺乏自信。   周志有时觉得,是不是自己太宠着她了,对爱人过于的溺爱究竟好还是不好,该怎么把握这个分寸让他也很苦恼。   今天唐晓棠的一番话,在周志看来真的是很伤人,她怎么会往那方想,竟然认为他会有离开她的那一天,还要求到时候给她来个明明白白。   我特么的一片真心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么?   你唐晓棠的眼睛瞎了吗?   我周志是那样的人吗?   周志恨不得给唐晓棠两个嘴巴子,把她抽的清醒过来,让她好好看看这个站在她面前男人,他已经把全付的身心投入到她的身上,你还要让他怎么样,才能够确信他是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呢?   对她动手那是绝对不能考虑的,可是周志心里的怒火无处发泄,他也是脑子一热,就要给唐晓棠起个重誓,那一瞬间周志有些失去理智了。   能让周志失去理智的人,也只有唐晓棠了。   因为周志把她和他已经视为一个牢不可分的整体,唯一能够把他们分开的方式,只有从灵魂到身体把他们彻底毁灭才可以,哪怕残存下一丝的意念,他心里念着的人也只有唐晓棠一人而已。   冲进厨房的时候,周志也已经恢复了理智,刚才说什么三刀六洞啊,真是太扯淡了。   他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想个什么法子治一回这个傻女人呢,让她长长记性,不再无端猜疑自己,我是拿刀还是不拿呢---   正在犹豫不决之时,耳边传来唐晓棠带着惊恐和凄惨之意的哀叫:“小志------”   周志感觉有一柄大锤在他心头怦然落下,砸的他浑身乱颤手脚发抖,这还是唐晓棠的声音吗?   他扭回头看了过去,只见唐晓棠的娇躯正虚软无依的倒下,右臂向前伸出,手指张开向他这边虚抓过来。   她的脸色白的像纸一般,眼神涣散翻起眼白,螓首无力地垂向一边。   周志大吃一惊,失声喊道:“姐、姐---”   他用尽全身力气窜向唐晓棠,在她的头触碰到地板之前侧身挡在她的身前。   唐晓棠的身子软软倒下,脑袋重重扎在周志的小腹间,她昏厥了过去。   周志全身抖得筛糠似的,眼泪夺眶而出,他知道唐晓棠这是急火攻心背住了气,急忙扶住她的身子把她平放在地板上,抓住她的右手虎口合谷穴用力按压下去。   影视剧中常能看到,有人昏过去时,他人用手指掐按或是针刺昏厥者的人中部位使其苏醒,这算是急救的一种方法,但是有个很大的弊端。   有的人在昏迷过去的时候,产生肌肉收缩,会不自主地咬住自己的舌头,这种情况下掐按人中部位,会使对方把舌头咬的更紧,对她的身体造成更大伤害。   昏迷的时间过长,会使人的脑部缺氧,不及时使其苏醒过来的话,很可能对人的大脑造成不可逆的伤害,甚至会死亡。   自小习练内功的周志对此一清二楚,他顾不得去找什么尖锐之物,使出了本门功夫秘传的急救功法——点按合谷穴。   这个手法的目的和掐按针刺人中穴相似,都是通过外部刺激人的呼吸运动,使人的呼吸持续性保持兴奋。   另外会使人的血压升高,保证身体各个重要器官的血液供给,维持生命活动。   但点按合谷穴对人实施急救之所以被称之为秘法,那是因为刺激合谷穴会使人的牙关张开,这其中另外还有什么门道,请恕我藏私,不便在这里公开。   周志掐住唐晓棠的合谷穴用力挤压,唐晓棠樱唇微张吐出一口浊气出来,发出一声低吟——“哼---嗯------”   唐晓棠睁开美目,缓缓把目光聚焦在周志的脸上,眼神里透出担忧、愧疚、焦急、责怪的复杂神采,挣扎就要坐起来。   她看到周志泪眼朦胧地跪坐在自己身侧,慌忙抬起手抹去他脸上的泪痕,担心的问道:“小志,你怎么了?你没有弄伤自己吧?   我刚才不是说你,我不是说你,你不要生气,你不要生气,我以后再也不瞎说了---“   周志哭出声来:“姐,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发火,不该惹你着急。   姐,咱们不管别人怎么样,咱俩好好的,你以后别再瞎想了好吗?   你要是对我不放心,我把心掏出来让你看看都可以,就是你别再折磨自己了行不行?“   唐晓棠只把头不停地乱点:“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从来没有不相信你、没有对你不放心,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两个人搂抱在一起相互安抚着对方,说出来的话语无伦次毫无逻辑,由语言上的抚慰到亲吻、到肢体上的相互**、再到在爱火的燃烧中融为一体------   这次勉强算作是两个人之间发生的不快,不仅没有使二人之间的感情产生松动,反而使双方更加信任对方,相互间的感情更加牢不可分,也把唐晓棠深埋在心底一丝隐忧彻底抹去了。   要不怎么说,爱人之间偶尔来一次不伤感情的争吵,从某种程度来说,是爱情的催化剂呢。   早上起来,周志和唐晓棠相互间还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二人相对莞尔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个人想跟着去跑步打拳锻炼回来吃了早点,周志又以惯常的私人化妆师身份帮唐晓棠描眉画鬓打扮一番。   在镜子里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周志满意地说道:“我媳妇的这张脸其实一个月不洗,也没有谁能比得上,不过经我专业的手这么一捯饬,就更赛过天仙啦。”   唐晓棠娇羞欢喜地跟周志笑闹了一会儿,之后小心地对他说道:“小志,我是真想就跟你每天这样在一块儿,别的啥事儿也不去想,可是---”   周志了然地一笑:“领导,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呐,工作要紧、工作要紧,小的明白。   王大局长把这个摊子都交给你了,不去盯着点儿,你是待不住的。   我有个建议啊,你的弟兄们下去排查,吃喝上恐怕有点儿缺少照应,勇子的心没那么细。   咱们家最不缺的就是一口吃喝,我跟大舅哥联系一下,咱们中午箪食壶浆去慰问劳军一把怎么样?“   唐晓棠拍手赞成,这才有了中午给秦晓勇他们送饭的一幕。   她还把柳俊梅也拉上,一块儿来看看秦晓勇的工作进展。   秦晓勇的担心,唐晓棠之前已经想到。她料到摸排工作进行阶段,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一时间查不到想要的线索。   但正如她和秦晓勇说的那样,唐晓棠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剔除掉层层蔽障,最后剩下的就只有真相了,大家的辛苦不会白费。   看秦晓勇吃的倍儿香,唐晓棠招呼柳俊梅:“梅子,咱俩也吃吧,照晓勇这架势,等他吃饱了怕是没咱们的份儿了。”   她和柳俊梅到后备箱里也各取了一份饭菜,站在车旁边的阴凉地里吃上了。   还没吃几口,周志从业务大厅的后门出来快步来到几个人身旁,低声对她们说道:”姐、晓勇,我来给传个话,里边儿像是来人儿了。“   唐晓棠、秦晓勇和柳俊梅一听,三个人的眼睛里都冒出了绿光。 第361章 你可以走了   唐晓棠撂下手里的快餐盒,不慌不忙地问周志:“来了几个人?”   周志伸出一根手指头:“就一个,像是你们所说的那个戴着头套的大个儿,他的东北口音挺重的,里边的弟兄们正跟他闲扯呐,让我来给你们报个信儿。”   唐晓棠抬头问秦晓勇:“晓勇,你觉得该怎么办?”   秦晓勇愣了一下,正要习惯性的说“我听你的”,柳俊梅从背后杵了一下他的腰眼儿。   他反应过来这是唐晓棠在有意考教自己,略一思索回答:“我去看看情况,让几个弟兄观察一下他是怎么来的,还有没有其他人跟着。   如果有重大嫌疑,秘密带回支队审查。   俊梅把他的车牌照记下来,马上安排你的人在把他的行车轨迹梳理一遍,看看跟我们查的系列案有几起在时间点上重合。   有必要的话,派人把魏春悦和四月六日那起案子的受害人刘XX请到支队,她俩都受到大个儿犯罪嫌疑人的性侵,对嫌疑人有一定的印象,让她俩从体型、语音上对这名嫌疑对象进行辨认。“   唐晓棠想了一下,迅速做出安排:“晓勇,你和俊梅进去看看,这个司机没有把车开到后院儿来,我估计是放在外面路边了。   我和小志绕到前面去,俊梅弄清楚他的车牌照出来告诉我一声,然后马上联系你的人把他的行车轨迹再核实一下,如果他的行车轨迹与魏春悦、刘XX两案的案发地、受害人居住地有重合,不管别的,先带回去进一步审查。   晓勇和他谈话时拖一拖,给俊梅这边留出点核查轨迹的时间。   谈话时要弄清楚一点,他的车是几个人在营运,这点很重要。   不用太紧盯他,就按正常审查从业资格对待,走完过场就让他离开,不要对他采取限制措施。   营业大厅里有恒通公司的工作人员,随时还可能有其他司机进来,一动手动静就大了,假如他是我们要找的人,怕是会走漏了风声。   如果有把他带回去审查的必要,打电话通知我一下,我和小志坐上他的车,让他自己把车开到支队去,既省事儿又不引人注意,你们随后跟过来就是了。“   秦晓勇和柳俊梅点头应命,一前一后从后门进了业务大厅。   唐晓棠和周志相跟着快步从恒通公司后院儿的大门出来绕到了南北走向的总局街北口,恒通公司的租用的写字楼,就在总局街北口向南两百多米的路东,大楼的楼门紧邻着马路。   从路口往过一转上了总局街往南走了没多远,其实不用柳俊梅出来说,唐晓棠就已经确定了这个重点对象是怎么来的了。   只见在恒通公司所在的写字楼楼门口往北二三十米远路东的道边,头北尾南停着一辆车牌照为平AY3678的蓝色桑塔纳出租车。   车的右侧前后两个轮胎骑在马路牙子上面,车内工作台上竖立着红色“空车”指示牌,驾驶座上没有司机。   不用问,这肯定是刚才进去的那个司机开来的,因为在这辆出租车前后附近,再没有出租车停靠。   出租车的跟前没有其他人,车里也没有坐着其他人,应该是司机一个人开车过来的。   这辆出租车从外表上看很新,车体表面、车窗玻璃擦的锃明瓦亮,看来这辆车的驾驶员是个很爱干净的人。   唐晓棠拉着周志在离这辆车十多米的地方站到路东人行道的树荫里守着,柳俊梅很快从写字楼里出来,望见唐晓棠和周志已经找到目标,她招手示意了一下站在路边,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此时在业务大厅里,秦晓勇坐在办公桌后面,认真地翻看着手里的一叠材料。   在办公室对面,站着一个三十来岁、身高一米八二左右、神情略微有些拘谨的瘦高男子。   这个男人稍稍有些谢顶、发际线有些靠上,留着背头发型,略显稀疏的长发向后梳的一丝不苟。   他上身穿了一件土黄色夹克衫,敞着怀没有系拉锁,里面穿着件浅蓝色带灰色竖条纹的衬衫。   下面穿了一条灰色长裤,裤腿儿有点发皱,脚上是一双半新不旧的黑皮鞋,鞋帮鞋面上沾落着少许尘垢。   男人对着秦晓勇微微弯着腰,脖子向前伸着,带着红血丝的鼓泡眼盯着秦晓勇手里拿着翻看的材料,有点泛着青白色脸上堆砌起恭敬讨好的笑脸,等着秦晓勇向他问话。   秦晓勇没有抬头,目光在手里的材料上扫视着开口问道:“你叫乔东亮?”   瘦高男子哈腰点头答道:“嗯呐,是我,老家是吉林省白城子地,来平城这块儿六七年儿了,”他的口音东北味儿很重。   秦晓勇看了一下坐在旁边的年轻侦查员王建强,示意他把自己很乔东亮谈话的内容都记下来。   抬起头看了一眼乔东亮,秦晓勇接着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跑车的?”   乔东亮哈了哈腰说道:“有小儿年了吧,原来在郊区印刷厂干着,头两年儿厂子黄了,我才出来跑出租的。”   秦晓勇:“你的车是自己的吗?牌照号是多少?”   乔东亮:“不滴,车是我大包地,车主是刘润刚,人家不开车,我每天儿给人家一百一的份子钱儿,半个月跟人往家给人送一次,修车干哈地都是我的事儿。”   这时恒通公司的经理助理小王恰好从旁边经过,他一眼看见了乔东亮,熟络地跟他打起了招呼:“哎呦,乔厂长过来了?这是刚起来吧,瞧瞧,眼睛还红着呢,又熬了一宿啊?”   乔东亮对着小王点头笑道:“王总,不起来不行呀,老娘和儿子等我拿回去钱买米下锅呐,咱哪儿能跟您比呀,跟郭经理叫舅舅,风不吹雨不淋就把钱儿挣了,呵呵呵呵---“   小王人很精明,见秦晓勇脸色有些阴沉,连忙向他解释:“秦队,老郭是咱们公司头一批车的老人儿了,包了刘润刚的车,白天晚上就一个人跑,挺能受的。   他是印刷厂出来的,我们都叫他乔厂长,你们聊啊,我不打搅你们了。“   秦晓勇对小王点了下头,抬起眼皮看了一下乔东亮,继续问他:“你在平城安家了?住在哪儿呀?”   乔东亮黯然答道:“我住在电缆厂家属院儿,是租的房子,儿子在平北区二小上三年级,老妈跟我住一起,帮着照顾小孩儿。”   秦晓勇心里一动,装作诧异地问道:“你住在新平开发区,孩子在平北二小念书,这一来一去可是不近呀,好在你有车。   媳妇儿在哪儿上班儿呀?“   乔东亮的脸色更难看了:“不知道,跑了四五年儿了,原来是郊区印刷厂的工人,我一个穷跑车的,养活不起那种老娘们儿。”   秦晓勇打了个哈哈:“谁家都有一本儿难念的经啊,老的小的都指着你一个人,没再把车小包出去呀,那样不是能腾出点儿时间照顾家里吗?”   乔东亮苦笑着说:“自己跑能多打闹两个,小包出去不划算,这不是都让没钱闹腾的吗,对付一天是一天吧。”   秦晓勇抬头往楼门口处瞟了一眼,见柳俊梅站在门口望向他这儿,两个人目光交汇之时,柳俊梅很隐蔽的抬起一只手,伸开手掌又握住,重复了几下这个动作。   这个动作有名堂,是打扒队的人之间的一个暗号,意思是“动手抓”,秦晓勇打过扒,媳妇儿是反扒高手,对这些暗号手语门儿清。   他知道柳俊梅这是暗示他,乔东亮的行车轨迹有嫌疑,需要把他带回支队做进一步审查。   秦晓勇的目光落回手里的材料上,不紧不慢地问乔东亮:“你被公安机关打击处理过吗?”   乔东亮连忙摆着手说道:“没有,从来没有,偷摸赌博我可啥坏事儿也没干过。”   秦晓勇生硬地说道:“你自己说了不算,没有是最好。   这回你们的信息都备上案了,下来我们会进行复查,凡是有问题的,会取消你们的从业资格。   跑车是个面向大众的窗口服务行业,要求从业人员的整体素质不能出问题,你们代表的是我们城市的形象。   在笔录上签字按个手印,这次就谈到这儿吧。“   王建强把记好得的谈话笔录交给乔东亮,让他看一遍记录的内容和他自己说的一样不一样。   乔东亮连忙表示不用看了,秦晓勇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这是必须履行的程序,好好拿着看看。”   乔东亮陪着笑拿起笔录看着,秦晓勇起身伸了个懒腰,趁机快速摆动了几下手指。   一旁等候在角落处四名侦查员得到信号,迅速从后门出去分别上了两辆车,开出院外到路上停在马路边,监控住乔东亮开来出租车。   柳俊梅也从后门到了院里,上车把汽车发动起来,等着秦晓勇出来。   乔东亮检查完笔录,表示内容跟他说的完全一致,王建强让他在笔录最后一页末尾的空白处写上“以上笔录我看过,内容和我说的一样”,在下面签上名字按了手印,示意他可以走了。   乔东亮暗暗出了一口长气,哈腰点头跟王建强招呼了一下,匆匆走出了恒通公司的业务大厅,来到路边坐进自己的出租车里。 第362章 我就是个嘚儿   乔东亮坐进出租车驾驶室里关好车门,闭住眼睛仰头靠在座椅背上,脸上的肌肉和放在方向盘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抖动着。   过了几分钟,他睁开眼晃了晃脑袋,深吸一口气吐了出去,脸上的肌肉放松下来,把车钥匙插进钥匙门打火儿着车,把出租车缓缓开上路面向北驶去。   路边有个穿一身牛仔装、梳条清爽干练马尾辫的高个儿女子招手要车,乔东亮一脚踩住刹车,这女子紧跑几步过来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弯下腰笑吟吟的对乔东亮说:“师父,等一下啊,还有个人。”   她直起身向着车后招手:“小志,快点儿快点儿,这边儿有车了。”   随着她的召唤,一个高大英俊的男青年从离车尾二三十米远的地方跑了过来,拉开右后车门坐到了后座上,嘴里念叨着:“这地方打个车还挺费劲儿,还是你眼睛尖。”   女子坐进副驾驶座关上车门,对乔东亮客气地说道:“师傅,往市医院那儿走。”   后面有辆车被挡着路过不去,不停地按着喇叭,乔东亮松开手刹挂上档,踩下油门让车子往前行驶,嘴里嘟囔着:“这是家里有急事儿,着急着奔丧去呀。”   坐在副驾驶上的唐晓棠笑着说道:“我们挡着人家的路了,你应该往边儿上停停。”   乔东亮讪笑着瞟了唐晓棠一眼,目光飞快地从她精致的脸蛋儿、饱满的胸前扫过,顺嘴儿说道:“老妹儿,一看你就是个实在人儿,我们跑车的见了活儿,那得眼疾手快。   等我溜到边儿上停下,后面儿要是再上来一辆出租,那个大哥就上了他的车了,我这趟买卖就黄了。“   后座上的周志不太高兴,语气不太友好地乔东亮说:“哎,你多大了叫她老妹儿,会说话不?”   乔东亮缩了缩脖子,打着哈哈回应:“大哥,我是东北人儿,我们那块儿管长得漂亮的姑娘都叫老妹儿,可没别的意思啊。”   周志不耐烦地说道:“我姐好看不好看还用你说呀,挺挺儿开你的车哇。”   乔东亮闭上嘴不再言语,唐晓棠扭头看了看周志,给了他个笑脸,无所谓的说道:“人家司机是口音习惯,咋了,有人夸我漂亮你不爱听呀?”   周志贱贱地一笑:“我怕他光顾看你不好好开车了,给他提个醒。”   乔东亮心说,看把你嘚瑟的,这尼玛是白天,还跟着你这么个尾巴,要是搁在晚上就她一个人儿,老子特么的就------   唐晓棠给乔东亮指着路,出租车上了新华大街一路向东驶近了市医院。   乔东亮开口问道:“老妹儿,你们搁哪儿下呀,这地界儿可不让停车。“   唐晓棠指着前面说道:“过了市医院那不是有个门儿嘛,你拐到那个院儿里把我们放下。”   乔东亮撇了撇嘴:“老妹儿,那是公安局的院儿,我这是出租车,开不进去。”   唐晓棠笑道:“没事儿,我就在里面上班儿呐,看门儿的认识我。”   乔东亮的心脏狂跳了几拍,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想要把车靠边停下。   可是他又一想大概是自己疑心病太大了,自己吓唬自己,这俩人一路上打情骂俏根本不搭理他,就是个坐车的,自己怕个屁呀。   这漂亮老妹儿说她在里面上班儿,看穿着打扮也就是个坐办公室的。   那男的长得人模狗样,一看就是个小白脸儿,一口一个“姐”叫着,还不知道跟这女的是啥关系呢,这年头儿好白菜都让猪拱了,这都特么的上哪儿说理去呀。   进就进吧,二子他们说这院儿里是刑警支队,大头头儿是个叫唐晓棠的女的,长得可漂亮了,我进去绕一圈儿没准儿还能碰上,倒要看看这个女的有多漂亮。   心里胡思乱想着,乔东亮依着唐晓棠的指点把车开到了刑警支队大门口停住。   唐晓棠摇下车窗对门口的保安摆了摆手,小保安慌忙按下手里的遥控器,大门缓缓向两边敞开。   乔东亮脚下给油把出租车开向院儿里,小保安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唐支队,怎么坐出租回来了?”   唐晓棠瞪了保安一眼,转头盯住乔东亮,脸若冰霜沉声说道:“停车!”   周志早已挪到乔东亮身后的位置,双手搭在驾驶座椅上蓄势待发。   乔东亮脑中灵光咋现,刹车踩的急了一点,车子一下憋灭火了。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脸色变得灰白,低下头不敢直视唐晓棠,哆嗦着嘴唇问道:“你、你就是那个唐---唐---”   唐晓棠冷笑道:“你说对了,我就是唐晓棠,刑警支队副支队长,你到地方了。”   她伸手把车钥匙拔了下来,驾驶座的车门被拉开,秦晓勇、柳俊梅一左一右站在车门前,两个人身后还站着四个虎视眈眈的精壮侦查员。   乔东亮被两名年轻侦查员从出租车里拖了出来,更确切一点形容是被搀扶出来的,他的两条腿软得已经站不起来了。   唐晓棠命令两名侦查员:“把他带到审讯室去,准备进行讯问。”   两名侦查员掏出手铐给乔东亮戴上,架起他往楼里走去。   唐晓棠回身对秦晓勇和柳俊梅说:“晓勇,这个案子就交给你和俊梅了,我只负责在刑事拘留证上签字。   一个人也不许给我跑了,俊梅心细,多提醒着他点儿,我是偷懒去啦。   小志,我们去办公室吧。”   她把手里的出租车钥匙扔给秦晓勇,转身往办公楼里走去,周志对着秦晓勇做了个鬼脸儿,跟柳俊梅招呼了一下,追着唐晓棠进楼里去了。   秦晓勇让一名侦查员把乔东亮的出租车开到停车场放好,回身招呼柳俊梅:”梅子,乔东亮是个软蛋,现在我安排人把他的材料拿下来,估计不会太费事。   剩下就是抓人了,嫌疑人手里应该还有出租车,你回情指中心那边儿盯着吧,抓人的时候,很可能还需要你们给车辆定位。“   柳俊梅抬腿就往楼里走:“有了车号我打个电话让她们给查就行了,我回去也上不了手。   咱俩有五年没有一块儿审过案子了吧,这第一份讯问笔录我和你做,你来问我来记我给你打打下手怎么样,欢迎不欢迎啊?“   秦晓勇眉开眼笑地追上柳俊梅,乐呵呵的对她说:“哎呦,这么大个柳主任亲自上手拿材料,我乐意奉陪、热烈欢迎啊。”   讯问室里面灯光明亮,不似影视剧里那样,犯罪嫌疑人佝偻在角落里的椅子上被强光直射,讯问人躲在暗影里窥视着嫌疑人的言谈举止,皱着眉头分析着嫌疑人的心理活动变化,再配上画外音显示出主角儿是多么睿智多谋之类的桥段。   讯问犯罪嫌疑人,首先要求审讯人员把案情吃透,对于疑难案件中态度强硬的犯罪嫌疑人,在问话前拟出有针对性的讯问提纲,两名审讯人员做好分工,谁是主审谁是副审一定要分清楚。   主审负责问,副审负责记录,不能你一句我一句,谁想问就问,这是审讯嫌疑人时的大忌。   这样会打断对方的思路,干扰到犯罪嫌疑人的心态,也许还会在不经意间使犯罪嫌疑人从审讯人员的话语中听出来,你是手里有真凭实据还是在诈他,或是心理上受到暗示,嫌疑人的态度会更加强硬,使讯问工作难以进行下去。   不过像乔东亮这样的犯罪嫌疑人,惊慌害怕之情溢于言表,吓得都快尿到裤子里了,就没必要太把他当个人物来对待了。   此时的乔东亮坐在审讯椅上面不安地扭动着身体,卡在护手圈里的两只手的手指痉挛抖动着,额头上沁出一层白毛汗,耷拉着脑袋用余光偷瞄着坐在对面办公桌后面警容严整、神情严肃的秦晓勇和伏案书写的柳俊梅。   秦晓勇面色平静不温不火,开口对乔东亮说道:“乔厂长,咱们正式认识一下吧,我是平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重案一大队大队长秦晓勇,这位是---”   柳俊梅停下手里的笔,抬头对乔东亮说:“我是刑警支队三大队大队长柳俊梅,这是我们的工作证,你看一下。”   她从办公桌上拿起她和秦晓勇的工作证,走到乔东亮面前向他出示,之后回到办公桌后坐下,对着乔东亮问道:“刚才给你出示的证件你看清楚了吗?”   乔东亮挤出一副比酷还难看的笑容,点着头回答;“看清楚了、看清楚了。”   柳俊梅提笔低头在笔录纸上做着记录,秦晓勇说道:“乔东亮,知道因为什么把你带到公安机关接受讯问查证吗?”   乔东亮惶恐的说道:“知道、知道---哦---,我不知道呀秦队,我不知道你们找我要干哈。”   秦晓勇看着他轻蔑地笑道:“乔东亮,有句老话你听说过吧,叫做人过留名,雁过留声。   还有一句话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做过什么让重案队警察找你的事,你自己心里很清楚,我们也很清楚,不然就不会把你带到这儿了。   我给你透个底儿啊,这次从业人员资格审查就是幌子,我们的目的就是把你们几个人找出来,都这会儿了,该说什么、该怎么说,你好好想想,到时候可别后悔。“   乔东亮的屁股仿佛是坐在了针尖上,想从椅子上欠起身,约束带把他的身体禁锢住又起不来,他扭动着身体做着无力的辩白:“我啥也没干,什么几个人哈的,我不知道你说哈呐。”   柳俊梅看了秦晓勇一下,秦晓勇点头会意。   她用笔轻点桌面,说道:“乔东亮,你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乔东亮不情愿地抬起头,目光游移的看向柳俊梅,他忽然冒出个念头,这个刑警队真不赖,女警察都这么好看,这帮男警察每天在这儿上班儿,光是饱饱眼福这日子就挺滋润的。   柳俊梅对乔东亮说道:“你是初中毕业,基本的文化水平还是有的,这要是在村里,也算是个有文化的人了。   我给你普及一下常识,你的车三月二十一日在运管处安装了GPS定位装置,你应该知道知道这个装置是干什么用的吧?   这个装置的全称叫做GPS卫星全球定位监控系统,靠发射到天上的二十多颗定点文星提供数据,对特定目标进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监控,全球无死角,精确度达到误差在十几米的范围内,如有特殊需要,能够达到几乎无误差。   所以从装上这个地位装置开始,你的车都去过哪儿、是什么时间去的、停了多长时间我们都掌握的清清楚楚。“   看乔东亮在发愣,柳俊梅“啪”地一声拍了下桌子,沉下脸对他说道:“你是有孩子的人了,我也是过来人,男女之间办了事儿,都会留下东西的,除非事先采取了措施。   刚才法医过来采了你的血样,你知道是拿去做什么了吗?他们是去做DNA成分的提取和比对,DNA是个哈意思就不用我给你解释了吧?“   乔东亮怯懦地低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柳俊梅给了秦晓勇一个眼色,秦晓勇语气和缓地说道:“乔东亮,你是啥都知道啥都不想说是吧?   没关系啊,你再好好想想,人在社会上混,是该讲点哥们义气,你要是想都背着就都替他们背上,传出去大伙儿没准儿还佩服你是条汉子。   不过事情可不是一个人做下的,你觉得你能抗的过来吗?   还是你长着好几个脑袋,够杀上好几回的?“   乔东亮失声喊道:“秦队,不是我、不是我呀,我没干过几次,那些事儿没有我,我一分钱也没拿上,我就是北京时间最后一响那个‘嘚儿‘呀。”   秦晓勇忍着笑安慰乔东亮:“哎、哎,别激动啊,把舌头捋顺了好好说,什么就嘚儿、嘚儿的呀。”   乔东亮急忙解释:“秦队,嘚儿就是我们那块儿说这个人是个傻子,就跟咱们平城这块儿说人‘求迷惺眼’是一个意思,我是说我自己呐。”   秦晓勇点了点头说道:“我能听懂,去年在吉林住了半个来月呢。   既然想说,那就别藏着掖着,痛痛快快都说出来,另外那几个人是谁、住在什么地方、怎么找见他们等等,把这些都说出来。   通过你交代的情况把其他人抓回来,你就算是有立功表现,我们会把情况写成书面材料移交给检察机关,在定罪量刑的时候,对你会依法从轻或是减轻处罚的。“   乔东亮屁股能坐住了、手也不抖了,喘气也能喘匀了,端住柳俊梅给他拿过来的一纸杯纯净水喝了,用舌头舔了舔干裂发白的嘴唇,开始交代他的犯罪事实和所知道其他犯罪嫌疑人的情况。 第363章 探探门道   乔东亮今年三十一周岁,是吉林省白城子市人,一九九七年来平城投奔在郊区印刷厂工作的叔叔,在印刷厂里谋了份差事。   当年二十多岁的乔东亮嘴皮子利索能说会道,不几天儿就跟装订车间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小姑娘好上了。   家里人和他的叔叔挺高兴,租了两间房给他把婚事儿办了,乔东亮和媳妇就把小日子过上了。   一年之后儿子出生,可是并没有给乔东亮的小家庭带来多少欢乐,反而是又添了一张吃饭的嘴。   这是由于郊区印刷厂越来越不景气,揽不回来活儿处于停产状态,工人们发不出工资来,乔东亮两口子都歇在了家里,自己吃饭都是个问题,拿什么来养活孩子呀。   他媳妇的家也不是平城的,靠着家里也接济不上,乔东亮让媳妇在家照顾孩子,自己出去四处打零工卖体力挣回点钱来,维持着一家人的生活。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儿熬着,熬来熬去他媳妇熬不住了,孩子三岁的时候,扔下孩子借口回娘家看看,一去不回头渺无音讯啦。   乔东亮去媳妇的老家找过她,她娘家人说,你媳妇回来住了几天就走了,说是回平城了呀。   过段时间又去,她娘家人还是这套说辞,再后来就不接待他了。   乔东亮是长了一张东北人的嘴,秉性却不像东北老爷们那么火爆,甚至还有点怯懦和软弱,他心里明白老婆八成是跟人跑了,找又找不见,只得打碎牙往肚里咽,吃了这个哑巴亏。   老婆没了,可生活还得继续,乔东亮和孩子的户口都落在了平城,他也不想再回老家去地里面刨食,因此从老家把母亲接过来照顾孩子,自己学了驾照跑上了出租车。   前几年出租车的数量少,司机的收入不错,乔东亮还想着自己攒点儿钱也买一辆出租车,当个小车主把车包出去坐在家里收钱。   可是近几年出租车数量猛增,一套手续加车钱,没有六七十万根本下不来,乔东亮只能老老实实还做他的大包车司机,按月给人家车主交份儿钱了。   出租车司机、尤其是跑夜车的司机,爱扎堆儿停在个繁华的商业街附近或是娱乐场所门前待客,既能相互有个照应,也能闲下来的时候聚到一块儿吹吹牛、喝个小酒啥的,这也是出租车司机这个圈子固有的一种交友模式。   乔东亮的车晚上十点以后,经常在平北区文化宫西面的“吧街”南口附近停车待客,他这个人挺能说,其他司机也爱跟他聊天,一来二往都混熟了。   其中有个叫王明明的后生跟乔东亮很谈得来,两个人的私交不错。   王明明是平城郊区八里庄的人,二十三岁、单身一个人,从别人手里小包了一辆出租车跑夜班儿。   他下午三点接车,第二天早上六点把车开到白班司机所住的小区停下,白班司机七点钟出来再接着跑。   乔东亮和他熟了之后,经常在早上六点来钟陪着王明亮去交车,等他把车放到白班司机家的小区后,开车拉着王明亮把他送回住处。   王明明住在新平开发区山水小区,他在小区里租了间车库改成的出租屋,跟三天两头换着的所谓女朋友住着。   这地方离乔东亮租房住在的电缆厂家属院儿不远,乔东亮每天早上要送儿子去上学,把王明明拉回来就是顺带脚的事儿。   王明明挺感谢乔东亮,知道他家里经济方面挺紧张,所以两个人相跟着在外面吃饭、买烟什么的,大多时候都是他花钱,两个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今年三月底的时候,有一天后半夜拉不上活儿,王明明给乔东亮打电话,约他去后半夜常去的“司机之家”吃夜宵。   所谓的“司机之家”,就是个小面馆,有的是小老板把晚上不营业的小饭馆的店面租下来,饭馆老板开白天,租店的小老板从晚上十二点开到凌晨五点。   这样的小店主要的客户就是跑夜班的出租车司机,在平城市区范围里面有十几家,饭菜种类不多,以面食为主,便宜实惠味道还好。   后来发展到夜间巡逻的警察也找着这类小馆子加个夜餐,以至于饭馆里鲜有打架闹事儿的事情发生,环境虽然差点儿,秩序倒是良好。   因为你不知道啥时候两三辆警车、七八十来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就会进来,谁要是闹事儿正好碰在警察大爷手里,那是自己找不自在。   乔东亮开车到平北区老矿区三矿家属院儿墙外的一家“司机之家”里面找到了王明明,这是他俩后半夜常来的地方。   一进去看见王明明和两个岁数相仿的男青年坐在一张桌子上,正喝着小酒聊得很热乎。   看见乔东亮进来了,王明明乐呵呵地起身招呼他过来一块儿坐。   交代到这儿的时候,乔东亮懊恼地说:“我现在想起来就后悔,那天要是不去,我根本不会掺和到这摊烂事儿里边去。“   他过去坐下之后,王明明给他介绍,两个人里那个身高一米六左右的小个子叫二子,王明明比他小叫二哥,乔东亮比他大,叫他二子就行了。   另外那个身高一米七十多、比王明明稍微低一点的叫平平,这俩人和王明明算是发小,也是跑车的。   王明明给二子和平平也介绍了乔东亮,说名字的时候叫他的外号“乔厂长”,二子和平平都觉得这个外号有意思,跟着王明明就称呼乔东亮为乔厂长了。   乔东亮没别的本事,就是长了张好嘴,也爱没事儿喝两口,大家都是跑车的,共同的话题很多,聊着喝着几杯酒下肚,就都不生分了。   平平话不多,酒也喝得少,王明明和二子勾肩搭背聊得很起劲儿,乔东亮插不进话去,就和挨着他坐的平平搭起了话。   他问平平你是开的哪个公司的车,平平笑得很神秘,跟乔东亮说:“我跟二子没公司,我们跑的是黑车。”   乔东亮来了兴趣,跑黑车在夜班司机的群体里不是个新鲜事儿,他也有心思弄辆黑车跑,苦于找不到门路。   今天碰上了二子和平平,乔东亮暗道机会来了,正好跟他们探探门道------ 第364章 全部拿下(一)   乔东亮往平平身边儿靠了靠,给他满了一杯酒,自己也把酒斟满,对着平平举起杯说道:“老弟,哥也想弄辆黑车跑,你给说说门道呗,怎么能弄上辆黑车呀?”   平平连忙端起酒杯跟乔东亮碰了一下,为难地说:“乔厂长,车的事儿你得跟二子打听,我对这方面儿不太知道。”   那边挨着乔东亮的王明明回手拍了他一把,大咧咧地笑道:”乔厂长,想打闹两个外快还不简单,改天让二哥带着你跑两趟‘买卖’,要钱有钱、要女人---“   二子阴沉着脸打断了王明明:“明明,胡说甚了,你喝多了吧?”   乔东亮连忙端起酒杯向二子敬酒:“那个---二子兄弟,明明知道我,家里还有两张嘴等米下锅,现在这车也不好跑,往后还得你多照应,我敬你一个。“   二子拿起酒杯跟乔东亮碰了碰,意思了一下把杯放到桌上,没有开口说话。   王明明讪笑着对二子说:“二哥,我跟乔厂长认识也不是三两天了,他这人爱说笑两句,可是嘴严得很,绝对是自己弟兄。   今天叫他过来,就是想把他也拉过来跟咱们一块儿刨闹,人是一点问题也没有,我给他打包票。”   二子夹起菜吃了两口,放下筷子眯起眼睛看着乔东亮,神情有些阴冷地说道:“乔厂长,我干的‘买卖’胆子小闹不成,一旦入了伙就得一直跟着我干,你能行吗?”   乔东亮一拍胸脯子表示:“二子,咱老爷们说话丁是丁卯是卯,吐口唾沫砸个坑,只要把我带着一块儿干,你说啥是啥,我绝没有二话。”   二子哈哈一笑:“那就好,改天干活儿的时候我让明明把你叫上。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嘴得严实点,有事儿要听招呼,我二子的眼睛里可不揉沙子。“   他示意平平给几个人把酒满上,举起杯说道:“来,我们一起走一个,有我二子吃的就少不了你们喝的。   今儿个乔厂长就算入伙了,赶明儿咱们做次‘买卖’,带乔厂长‘见见天’。“   乔东亮闻听二子要带他“见见天”,有点受宠若惊。   “见见天”是平城地区社会上的一句黑话,意思是玩儿女人。   让人家带自己跑黑车挣钱,人家还要带着自己去“上漂”,这二子真是个讲究人呀。   乔东亮站起来双手举杯说道:“二子兄弟太讲究了,我先干为敬,”一仰脖喝干了杯中酒。   其他几人也都把酒干了,四个人又吃喝了一会儿从饭馆里出来,王明明让乔东亮开车去白班司机家的小区口等他,他去送一下二子和平平,开车拉着二子和平平走了。   乔东亮开车去王明明那辆车的白班司机所住的小区门口,等见王明明回来把车放下,开车拉着王明明往新平开发区走,送王明明回家。   走在路上时,王明明跟乔东亮念叨,今天跟二子入了伙,就不能往出退了,二子这人手狠着呐,操心他找你麻烦。   乔东亮向王明明表示,人家二子带着我挣钱,我咋会往出退呢。   再说就是个跑黑车,我干不干的也不招惹他,他找我什么麻烦呀。   王明明吞吞吐吐没有把话说清楚,乔东亮以为他是喝多了,也没有往下追问个明白。   这天之后乔东亮在跑车时问过几次王明明,什么时候带他跟二子、平平他们跑买卖,王明明让他别急,到时候二子他们会打电话联系他。   四月初的一天,具体时间乔东亮记不清楚了,应该是刚过了清明节那两天。   那天晚上十一点多,王明明给乔东亮打电话,让他来平北区群众艺术馆门口来找他。   乔东亮开车过去,在群艺馆门口找到了王明明。   王明明把他的出租车停到马路道牙子上面,坐进乔东亮的车里说:“二子刚才来电话了,今天晚上有‘买卖’,我带你去见见天。”   乔东亮疑惑第对王明明说:“这不好吧,我啥都没干呢,哪好意思让人家给我花钱呀。”   在他的观念里,玩儿女人那就是去找坐台妹,花钱买笑春宵一渡。   自从老婆跑了以后,乔东亮就几乎没有再碰过女人。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现在这种状况上有老小有小,挣的钱勉强维持生活还可以,但是存不下什么钱。   在平城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哪个女人会看上他呀。   站前小旅馆他去过两三次,可那种地方的暗昌人老珠黄,弄着也没啥意思,乔东亮还怕染上什么烂病,后来也不再去了,实在想了只能自己解决一下。   他嘴上说着怕让二子他们破费,心里却痒痒的厉害,看二子的做派像是钱上面挺宽裕,抽的烟都是华子,能跟着去白玩儿一下,傻子才不去呐,但是嘴上还得客套客套,要不显得自己太上赶着了。   王明明话里有话地对乔东亮说道:“这有啥呀,去了只管玩儿你的,不玩儿二子会不高兴的,想不玩儿也不行。”   乔东亮按王明明指的路,开车到了电厂西面,顺着一条向北的土路走了一段,王明明让他把车停在一片小树林边上,叫乔东亮跟着自己下了车。   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黑乎乎冷清清伸手不见五指,哪里是乔东亮想象的那样,坐在KTV包房里喝着啤酒唱着歌、左拥右抱享受温柔的美妙景象呀。   乔东亮有点忐忑,担心地问王明明:“明明,这三更半夜的,咱们来这儿干哈呀,二子他们呢?”   王明明说道:“别着急,他们一会儿就带着妹子过来了,到时候你就好好玩儿吧。”   大约二十来分钟后,有汽车的灯光照射过来,一辆汽车拐上土路开到了这片树林里停下。   乔东亮等车到了近前看清楚,这是一辆没有牌照的蓝色桑塔纳轿车,车顶上有顶灯但是不亮,他知道这是一辆黑车。   车停下之后灭了大灯,夜间行车灯还亮着,驾驶座的车门打开,平平从车里走了出来,关住车门后向着乔东亮和王明明这边走了过来。   王明明小声问道:“平平,二子在里边儿鼓捣上啦?”   平平瓮声瓮气地说:“嗯,你们等着吧,”他自顾自掏出一支烟点着火,蹲在地上抽着烟不说话了。   王明明兴奋地从怀里拿来两个黑色线织头套,把其中一个递给乔东亮:“一会儿你先来,把头套带上,别让人认住你。”   乔东亮没有反应过来,迟疑着没有往住接王明明递过来的头套,胆怯地问道:“明明,这是哈意思,戴这玩意儿干哈呀?”   王明明沉下脸说道:“干啥你看不出来呀,想玩儿就痛快点儿,不想玩儿你也来了,啥你都看见了,待会儿二子下来你跟他说哇。”   其实乔东亮已经有所明悟,那辆黑车里边肯定有个女的,二子正在跟那个女的在车里边“办事儿”。   看这意思,二子和平平不知道是从哪儿把这个女的给弄来的,用的肯定是非法的手段,要不怎么会怕让她给认住呐。   乔东亮这会儿才明白,二子嘴里说的他干的买卖胆子小闹不成、一旦入了伙就必须跟着一直干是什么意思了,他们干的是这种犯法的“大买卖”。   这个时候乔东亮后悔了,但是他不敢表现出来,因为此时二子从右后车门下车走了过来,车里面传出女子隐隐的哭声。   二子的右手里拿着一把一尺多长、明晃晃的刀子,阴恻恻地对乔东亮说:“乔厂长,你去见见天吧。”   乔东亮愣着没有动,王明明把头套塞到他的手里,捅了捅他说道:“乔厂长,二哥可是把人给你带来了,别不识抬举啊,你快点去,我还等着红火呐。”   乔东亮明白,这时候自己要是往后缩,二子手里那把刀,说不定就会给自己身上扎两个透明窟窿出来,他们三个自己一个,这荒郊野外的,现在就是想跑也没地方跑了。   他装作难为情的样子,对王明明说:“明明,要不你先去,我等等在过去。”   二子举起手里的刀子对着乔东亮,冷笑着说道:“既然来了就别客气了,你先去吧,别耽误时间。”   乔东亮不敢再迟疑,一咬牙把头套戴在头上,走到车前拉开右后车门钻进了车里。   在外面待的久了,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借着微弱的光亮,乔东亮看到在后座上横陈着一个未着寸缕的娇躯,这个女子口中发出低声的啜泣。   他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这时的乔东亮不仅没有悬崖勒马,车里面的特殊体味儿反而激起了他的欲。望,有一股邪恶的欲。火在他的身体里升腾起来。   乔东亮顾不上别的了,他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照在这个女子的脸上,看清楚这是个长着一张胖嘟嘟婴儿脸的漂亮姑娘,她的长发微微泛黄,披散在脑后。   姑娘惊恐地用双手护在胸前,闭起眼哀求他:“不要、我求求你、不要、不要---”   此刻乔东亮已经变成了一只没有人性的野兽,他关掉手机,饿狼一般扑在了姑娘的身上------   【作者题外话】:“上漂”的漂字应该是“女”字旁那个字,但是不能用那个字。这个词是当地的俗语,意思为花钱找女人或是指乱搞男女关系的男方。 第365章 全部拿下(二)   乔东亮交代,这次做完案后,二子和平平拉着那个女子走了,王明明让乔东亮开车拉着他去了老矿区他俩常去的那个“司机之家”。   走在路上的时候王明明给二子打了个电话叫他过来,进饭馆找了个角落里的桌子坐下,王明明点了些酒菜等着二子和平平过来。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二子和平平进了饭馆儿,四个人坐在一块儿吃喝起来。   席间二子给了乔东亮二百块钱,跟他说这钱是从那个女人那儿弄来的,让他拿着随便花。   乔东亮不敢要这个钱,二子把钱硬塞给了他。   他跟乔东亮说,只要跟着他混,保他有吃有喝还有女人玩儿,但要是有二心让他看出来,有他的好看。   二子跟乔东亮说的很明白,他和平平、王明明干这种事儿不是一次两次了,没啥大不了的,只要小心一点出不了事儿。   你现在是人也玩儿了,钱也拿了,想往出退也晚了。   乔东亮明白自己已经上了贼船,家在哪儿住、孩子在哪儿上学这些,王明明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刚才他也把那个女子给祸害了,就是想抽身出来也洗脱不了罪名,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二子他们继续干了。   乔东亮交代,他还参与了下述案件:   从四月初这起案子开始,此后发生的六起抢劫、QJ案,除王某被抢劫猥亵那起案件之外,乔东亮都参与了。   一、之前的四月十一日二十二时许发生在南马神庙街的杨XX被抢劫一案,是平平开着他和二子那辆黑车,乔东亮和王明明都在车里坐着,二子下去实施的抢劫。   二、接下来四月十二日一时二十分左右所发的田X被抢劫、轮J一案,是在抢劫完杨XX后,二子提出再弄个女的玩玩儿。   二子让平平开车把乔东亮和王明明拉到他俩放车的地方让他俩下去,告诉他们开上车去北郊烈士陵园北面的路上等着,他和平平开着那辆黑车去找女的拉上过去找乔东亮和王明明。   乔东亮和王明明开着王明明的出租车去约定的地方等着,时间不长二子和平平就拉着一个女的过来了。   这次乔东亮没有对田X实施性侵,他心里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不想陷得太深。   三、四月十二日三时五十分许所发的柳XX被抢劫一案,是在抢劫、轮J田某后,平平说家里明天早上有事儿要用下车,开着那辆黑车走了。   王明明开着他的出租车拉着二子和乔东亮去他们常去的那家“司机之家”吃喝完以后,乔东亮那天没有喝酒,他开着王明明的车拉着二子和王明明送二子回家。   走到南城区酒吧一条街东口时,二子让乔东亮在车里等着,叫上王明明下车去跟他买盒烟。   也就过了五六分钟,二子和王明明着急忙慌地跑上车来,后面还有人在追他俩,乔东亮开车拉着二子和王明明逃走了。   事后,乔东亮从二子手里分得赃款五百元。   四、四月二十五日凌晨一时左右,乔东亮开着自己的出租车市里转人拉活儿,接到王明明给他打过来的电话。   这段时间他不去平北区文化宫西面的“吧街”南口附近停车待客了,他借口转人比待客能多拉几趟人,为的就是想躲开王明明。   乔东亮越来越觉得不能跟二子、王明明、平平这帮人混在一起了,他们几个人的胆子太大了,不仅抢劫还QJ女性受害人,这样下去早晚要出事儿。   可是他已经参与进团伙里面,跟着他们做过好几起案,不是他想不干就可以不干的了。   王明明给乔东亮打电话,让他开车来南城区平城市耐火材料厂门口接他和二子,乔东亮不敢不去,只得开车去接上了王明明和二子。   二子跟乔东亮说,平平晚上有点事儿,那辆黑车他开着,让乔东亮开车拉着他和王明明在市里转转,弄个姑娘玩玩儿。   乔东亮哪敢说个不字儿,只好开上车拉着二子和王明明在市里面四处游荡,寻找侵害对象。   王明明看出来乔东亮有点儿心虚害怕,拿出头套让他戴上,王明明自己也戴上了头套。   因为戴头套,二子还笑话过他俩,说他俩的胆子太小了,办不成大事。   王明明跟二子说话比较随便,称戴头套是跟影视剧里面学的,不容易暴露自己,跟胆子大小没关系。   大约两点左右转到受害人孙XX家小区附近时,二子眼尖,看到了刚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的孙XX在往小区里面走。   他让乔东亮开车跟上去停在路边,和王明明下车把孙XX挟持到了车上。   二子让乔东亮开车他和王明明,挟持着孙XX到了东郊平城市电缆厂老厂区北面的荒地里停下车。   乔东亮和王明明下了车,二子在车里对孙XX实施性侵。   在车下等待时,王明明接到平平打来的电话,问他们在哪儿,王明明告诉了平平他们现在的位置,平平说要过来找他们。   二子从车上下来之后,王明明上车继续对孙XX实施性侵。   在等王明明完事儿的时候,平平开着那辆黑车过来了。   二子问乔东亮一会儿玩不玩儿,乔东亮表示你们两个人玩过剩下的,我不想碰了。   二子也没再说什么,让乔东亮一会儿去开上那辆黑车拉上王明明跟着他,平平和他开着乔东亮的车把那个女的送回去。   他给了乔东亮二百块钱,说是那个女的身上没多少钱,今天用了你的车,拿这点儿钱去加油吧,乔东亮把钱收下了。   之后王明明下车后,平平开着乔东亮的车拉着二子和孙XX在前面走,乔东亮开着那辆黑车拉着王明明跟在平平后面。   把孙XX放到她所住的小区附近后,乔东亮开车拉着王明明跟着平平的车向北上了健康街,往西过了十字路口停下,乔东亮、王明明和二子、平平把车换过来开上,各自回家了。   五、五月四日晚上晚上十一点半左右,乔东亮开着自己的出租车沿新康大街由东往西“扫活儿”时,接到平平打过来电话。   平平跟乔东亮在电话里说,今天他跟二子闹住个“细货”,这会儿在电厂西面的小树林里,上次咱们来过这儿,你要是想玩儿快点过来,二子正在车上红火呢。   乔东亮听说他俩闹住个“细货”,忍不住想过去看看,他离那地方也不远,就开车找过去了。   他把车扔在路边,从车门手抠里拿上王明明给他的那顶头套,步行从电厂西面的土路向北走进去找到了平平和二子开着的那辆黑车。   晚上那辆车开着夜间停车灯,有心之下远远儿就能看到这辆车停在哪儿。   过去之后见到站在车外的平平,平平跟乔东亮说,这个女的可漂亮了,二子还在车里边儿闹着呐。   乔东亮在车外等了一阵儿,还不见二子出来,乔东亮耐不住了,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想看看这个女的长啥样,被二子给骂了出来。   又等了一会儿二子才从车里出来,乔东亮戴上头套从右后车门钻进了车里。   他急不可待地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照在躺在后座上的女子脸上,这个姑娘长得确实好看,乔东亮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心慌意乱之下对女子猥亵了一番,正经事儿没办几下,就一泄如注了。   乔东亮讲,感觉那个女子像是很看不起他,至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向他求饶。   他垂头丧气地从车上下来,二子和平平就开车拉着这个女子走了,乔东亮自己走到路边,开上车回家去了。   把自己参与犯罪的事实交代完,秦晓勇让乔东亮把二子、平平、王明明这三个人的详细情况讲一下。   乔东亮供述,王明明一直在新平开发区山水小区租住着那个改成出租房的车库,这段时间有个叫丽丽的女孩儿和他住在一起。   王明明驾驶的出租车是运通出租车公司的蓝色桑塔纳轿车,车牌号为平AY1279,这会儿已经天黑了,王明明应该正在跑车。   二子家住在向阳区前不塔气村,他去送过一次二子,能找见他们家。   但是据王明明讲,二子并不怎么回家。   平平家也在前不塔气村,具体在哪儿乔东亮不知道,王明明很清楚。   二子和平平的大名他不知道,王明明也没有跟他说过。   秦晓勇叫过来两个侦查员看着乔东亮,他和柳俊梅从审讯室出来上楼去了唐晓棠的办公室,向唐晓棠汇报了审讯的结果。   唐晓棠听完之后问柳俊梅:“梅子,你们现在通过GPS定位系统,能不能把王明明的车找出来定位跟踪?”   柳俊梅很干脆地回答:“这个没有问题,只是在技术上有个问题,定位出来的位置和运行轨迹,与实时位置存在二十秒左右的延后误差。”   唐晓棠拍案而起,沉着地说道:“这个好办,我们多派几组人开车出去,都带上对讲机打到专用频道。   梅子你让你的人现在就开始对王明明这辆车实时定位监控,不间断地把位置用对讲机报给我们的人。   出去的人务必在街面上找到这辆车,确定驾驶员是王明明后,秘密实施抓捕,从他嘴里掏出来二子和平平的详细情况,争取在今天晚上把这伙儿犯罪嫌疑人全部拿下。“   秦晓勇和柳俊梅各自领命而去,安排人手对王明明、二子、平平三人实施抓捕。   【作者题外话】:”扫活儿“的意思是开车在路上转,兜揽要做出租车的乘客。   “细货”的意思就是指漂亮女人。 第366章 枪声乍起   晚上八点多了,街灯都已亮起,下班晚高峰过去,街道上人车渐少,喧嚣了一天的城市归于宁静。   晚饭后的人们或三五成群在街边聚在路灯下打扑克下棋,或三两结伴散步消食。   公园里的浓荫处,年轻的情侣依偎在一处低喃着情话;   房前屋后的空地上,小夫妻带着牙牙学语的稚童学步游戏;   苍苍白发的老人或坐或站在屋檐下聊着天儿扯着闲篇儿,人们的脸上愉悦轻松,笑语欢声时不时响起,在他们的眼里,这繁华昌盛的环境富足而又安宁。   而在在这表面上看起来一片祥和的夜幕里,几双带着红血丝的锐利双眼发出如电的神光,刺穿浓浓的黑雾,警惕地搜寻着隐匿在阴暗角落里魑魅魍魉,它们要把这些意图做乱的小鬼儿锁拿捉净,不允许它们来破坏善良大众的美好生活。   平城城北区文化宫西巷,被平城人称为“酒吧一条街”,这条长不过二百米、宽不过十来米的窄巷两边,是一家又一家彩灯闪烁、装潢说不上是豪华还是俗气的夜总会、酒吧、KTV歌厅、洗浴城和售卖成人用品的大小店铺。   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郎从街上扭腰摆臀招摇而过,两家大的歌厅门口,散乱地停放着几辆高级轿车,偶有衣着鲜亮气势蛮横壮年男子从某辆豪车里下来,在一群小弟的簇拥下,晃荡进歌厅里面。   “金龙夜总会”是此地最大的一家娱乐场所,三层小楼外体装修成欧式风格,明亮的射灯把外墙铺满金黄色,透着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   推开宽大的旋转门进到门厅,迎面摆放着一尊七彩关老爷塑像,关老爷右手拄着青龙偃月刀,左手捋着五绺须髯,丹凤眼微微眯起,神情淡漠地注视着前方。   大厅里飘散着间续传来的嘈杂乐曲声,身穿白色衬衣、黑色马甲、打着黑色领结的“少爷”、白色半袖衫、枣红色围裙的“公主”们脚步匆匆,把手里端着的果盘、酒水送进一间间包房,没有人关心关老爷一点到晚站在那儿需不需要点儿吃喝来供奉一下。   夜总会外路边不起眼处,停着两辆普通轿车,每辆车里都坐着四个人,他们的目光紧盯着金龙夜总会大门周边,密切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这八个人是平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重案一大队和平北分局刑警大队的侦查员,带队的是前面那辆车里新上任两个多月的常务副大队长于刚柱。   成功破获系列抢劫、QJ案后,秦晓勇走马上任公交分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一职,赵志伟提任公交分局刑警一大队大队长。   原刑警支队重案一大队一中队中队长于刚柱,经唐晓棠举荐,担任了一大队常务大队长,主持大队的业务工作,政工方面的工作由教导员邓永高负责。   于刚柱今年二十六岁,毕业于沈阳刑警学院刑侦专业,是唐晓棠、秦晓勇的小师弟。   这个小伙子个子不高,一米七二多一点儿,精壮敦实,家就是平城本地的。   他有头脑爱琢磨案子,行动能力和领导组织能力都很强,是前唐晓棠和秦晓勇的重点培养对象,只是有些太年轻,才一直任着中队长。   这次秦晓勇、赵志伟两员干将一块儿改换了门庭,唐晓棠就把他推上来了。   重案一大队由唐晓棠直管,她对大队人员进行了整编,报市局批准设立四个中队,每个中队设中队长一名、副中队长一名、队员六人,另外大队设内勤两名,全大队共三十四人。   按唐晓棠的设想,以后看于刚柱的表现,如果他干的好,就把他扶正,在增设两名副大队长,不行的话就从别的地方挑人过来当这个大队长。   不管怎么样,重案一大队在我手里,都得是全局的一支尖子队伍,因为唐晓棠就是一大队出来的,她有深深的情结在里面。   这次调整人员,主要是把一些年龄偏大的同志调往其他部门,保留一部分骨干,又补充了几名院校毕业的年轻人进来,使队伍向知识化、年龄结构年轻化的方向发展,更好地适应新形势下新任务的要求。   人数虽然比原来少了,但是人员结构更加合理,队伍的战斗力反而加强了。   唐晓棠带队伍不看关系,论关系谁能比得过她。   她注重的就是工作的责任心和工作能力,其他都是次要的。   唐晓棠不要求队员们在办公室里坐班儿,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刑警是拿破的案子来说话的,不是看考勤表论成绩。   一年下来考勤全优案子没破几个的,最好自己给我卷铺盖滚蛋,我这儿不要白吃干饭不干活儿的人,眼前花那套趁早少在我跟前玩儿,小心把自己玩儿坏了。   到下面蹲点往回找案子这套工作方式已经固态化,另外唐晓棠还和市局、包括省厅的相关部门保持密切沟通,把一些疑难的大要案件拿过支队来搞,支队上案子的主力,就是重案一大队。   上周省厅刑总发来一份通报,从相关渠道获悉,一名外号叫做“老干头”的平城籍社会人员近期放出风来,要报复平城当地的一名社会老大“小太原”,让刑警支队跟进一下这方面的情况,防止有社会闲散人员火并的恶性案件发生。   受到通报后,唐晓棠让柳俊梅的情指中心把“老干头”和“小太原”的相关信息落实出来,召集于刚柱和一大队一中的全体人员开了个会。   会议一开始,唐晓棠向大家传达了省厅刑总的通报,接着让于刚柱给大家介绍了老干头和小太原的详细情况。   杜尚义,男,汉族,现年三十八岁,绰号老干头,系平城市向阳区人,无业,家住向阳区玉石城巷二十一号院。   其家中兄弟姐妹三人,杜尚义是老二,上面有个哥哥杜高义,四十二岁,在山西省太原市工作生活,离家多年不甚来往。   妹妹杜雪芳,三十五岁,在省城第二人民医院工作,是一名外科护士。   杜尚义的父亲已经去世,母亲跟着杜雪芳在省城居住。   从少年时起,杜尚义就拉帮结伙打架斗殴,在向阳区成了一霸。   因故意伤害、非法持有枪支、敲诈勒索等犯罪行为,先后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五年。   最近的一次因故意伤害被判刑两年零六个月,二零零六年一月十二日刑满释放。   杜尚义没有固定职业,靠着在社会上打出来的名气,带着几个手下帮人看场子、要账、收高利贷,也常有人找他出面平事儿做话事人。   因为他的资格老、辈分儿大,社会上的人挺给他面子。   “小太原”的大名叫徐文俊,男,汉族,现年三十四岁,因其父辈祖籍山西太原,所以被人起外号称为小太原。   他是家里的独子,父母都在铁路上工作。   徐文俊在平城市平北区铁路地区一片儿也是个有名的混混儿,曾因盗窃和故意伤害被判过两次刑,不过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   现在徐文俊手以他的名义注册成立了一家“昌盛泰贸易公司”,经营范围很杂,有煤炭、采矿设备销售、物流等多项业务。   他的经营手段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不合法的地方,但是暗地里在手下纠集了一些社会闲散人员充当手下,强买强卖打砸生事,在同行业中无人敢与其抢生意,已经形成一股为害一方的恶势力。   但是徐文俊这个人非常狡猾,有事他不出面,交给手下人来做,虽然抓了几个受他指使的人员,但是这些人都嘴严的很,把事情全都揽了下来,我们抓不到徐文俊的把柄。   根据我们了解的情况,杜尚义和徐文俊存在很深的过节,前段时间杜尚义的一个小兄弟被徐文俊指使人打断了腿。   徐文俊扬言,在他的地盘上,老干头和他的人就是一坨狗屎,少特么的充大份儿给人出头,他不吃这套。   照以往杜尚义的作风,早就带人杀到徐文俊门上了,可是这次杜尚义那边却没有什么动静,反而有人传言,老干头现在惹不起小太原,他让自己手下的人以后都躲着点小太原和他的人,与小太原有关事儿,他再不掺和。   唐晓棠等于刚柱给大家介绍完相关情况,清了清嗓子说道:“于大队刚才个大家介绍了老干头和小太原的情况,以及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大家都听明白了吧?   以我们这么多年和这些人打交道的经验来判断,老干头对手下人被小太原指使人打断腿并且放出话来威胁辱骂一事,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次老干头要是做了缩头乌龟,今后在平城的社会圈子里就没法混了,他是咽不下这口气、也不能不有所表示的,不然的话他的面子往哪儿放?   混社会的人,有时候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要,老干头现在明着示弱,这种现象很不正常。   我已经征求了市局领导的意见,并且和平北、向阳分局的领导沟通协调过,以我们一大队抽出来的一部分人员为主,平北、向阳分局各抽一些人配合我们,对老干头、小太原及其骨干手下进行秘密监控,防止有恶性案件发生。   另外市局抽调了专门力量组成了专案组,对老干头、小太原这两伙人展开暗查,搜集他们的犯罪证据,争取在短期内把这两个危害社会稳定的毒瘤连根拔起。   市局领导有他们的考虑,没有把我们纳入到专案组,指示我们的工作方针以预防为主,主要的工作由专案组来做,动手抓人的时机由他们来决定。   但是大家不要对监控工作掉以轻心,要做好充足的准备,以应付突发事件的发生。   我现在做一下安排,这项工作由于大队亲自负责,一中队中队长王建强带一中队全员,一切行动听于大队指挥,与兄弟单位相互配合,完成好这次的监控工作。”   任务下达之后,于刚柱带着王建强的一中队,和平北、向阳分局刑警队抽调出来的十几名侦查员分工配合,开始秘密监控老干头和小太原及其骨干成员。   今天晚上将近八点时,平北分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薛爱军给于刚柱打来电话,告诉他小太原带着四五个小弟进了酒吧一条街的“金龙夜总会”。   这个夜总会新来了几个黄头发绿眼睛白皮肤的小妹,据说是外国人,小太原徐文俊这几天往这儿跑的很勤。   于刚柱考虑到“金龙夜总会”地处酒吧一条街北头,临近花园路交通便利,万一有点儿什么事,薛爱军他们就四个人,恐怕照应不过来,就带了三个侦查员赶过来了。   王建强带着另外三名侦查员和向阳区刑警大队的人配合,监控着老干头杜尚义的行踪。   来的路上于刚柱打电话问了王建强他们那边的情况,王建强告诉他,晚上七点左右,老干头杜尚义开车拉着个女人回了玉石城巷二十一号院的家里,车就停在院儿外路边。   刚才有侦查员进到院里在杜尚义家外面听了听,里面有音乐和男女说话笑闹的声音,屋里灯亮着,杜尚义应该在家里呢。   杜尚义在南城区“大溪地小区”还有一套房,不过他平时经常回玉石城巷二十一号院的这儿的平房住。   玉石城巷二十一号院是个住着三十多户人家的大杂院儿,人多眼杂。   侦查员们都是生面孔,不能老往院里跑,好在就一个大门,大伙儿守在暗处,隔一半个小时进去瞜一眼看看动静。   再说了,杜尚义要是走的话,得从大门出来开车呀,守住门口是万无一失。   于刚柱听了王建强报告的情况,心里放松下来。   已经监控了十多天,徐文俊倒是每天带着几个人东一头西一头跑的挺欢实,把于刚柱、薛爱军这帮人溜得够呛。   王建强和向阳分局刑警队监控的杜尚义,来去很有规律,不是去惯常去的那几家茶楼饭店跟几个弟兄吃饭喝茶,就是带个妹子回家不出来了,王建强他们省心的很。   于刚柱坐在车里打了个哈欠,想开门下车展展腰。   他的手刚放在车门把手上,耳中就听到“呯、呯呯”,接连想起三声沉闷的枪响。   【作者题外话】:少爷、公主,是夜总会里面对服务员的称呼。 第367章 里面有人吗   于刚柱拉开车门跳出车外,拔出腰里的六四手枪推弹上膛,第一个冲向“金龙夜总会”的大门。   他从枪声中判断出来,声音是从夜总会里面传出来的。   于刚柱边跑边对身后跟上来薛爱军喊道:“薛队,我带人进去看看情况,你带人绕到后面看看。   让弟兄们小心,对方拿的是猎枪,让喷一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该开枪就开枪,千万不要犹豫。“   薛爱军答应一声,自己带一名侦查员向右,指挥另外两名侦查员往左,向“金龙夜总会”房后绕了过去。   于刚柱一马当先冲进“金龙夜总会”一楼大厅,此时夜总会里面,惊慌失措的男男女女四处乱窜,有往门外跑的、有往桌椅下面、墙角旮旯钻的、喊叫声和嘈杂的音乐声混杂在一起,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眼前的景象使于刚柱愣了一瞬,他旋即做出决定,举枪堵在门口,大声喝道:“都不要乱跑,靠墙蹲下,我是刑警队的。”   另外三名侦查员也举枪堵住大门,把向门口蜂拥过来人群喝退到后面。   一个三十来岁的矮胖男子挤出人群,惶恐地对于刚柱几个人喊道:“警官,我是这儿的经理,二楼贵宾房那几位被人开枪打死了,你们快上去看看吧。”   于刚柱沉声问道:“死了几个,谁开的枪?”   经理拍着大腿苦着脸说道:“谁开的枪我哪儿知道呀,那里边儿还有活的,你去问他们吧。   我今儿可是倒了大霉了,这一晚上得赔进去多少钱呀。“   于刚柱哪顾得上听他啰嗦,回身说道:“严杰、郭洪刚,你俩留在这儿别让人出去,给唐支队打电话要人增援,我和陈乐阳上去看看。”   他推了一把那个经理对他喊道:“带我们上去,快!”   胖经理腿有点儿发软,冲着身后的几个“少爷”吼道:“你们是死人呀,快带着二位警官去0号贵宾房呀。”   两个“少爷”在前面带路,领着于刚柱和陈乐阳沿着楼梯跑上二楼,从东面的走廊一直向里走到头,再向南拐过来十几米,一个“少爷”指着走廊东侧向西的那扇金色毛玻璃门停住脚,哆嗦着说道:“就这里面儿,里面还有活人呐。”   于刚柱示意两个“少爷”往后退,给陈乐阳使了个眼色。   陈乐阳会意,一个侧滚翻到了玻璃门的另一侧贴墙而立。   于刚柱低声问一个“少爷”:“门是往外拉还是往里推?”   “少爷”小声说道:“往外拉,推不开。”   于刚柱对陈乐阳点了点头,陈乐阳把枪交到左手,深吸一口气用右手握住门把手,猛地拉开了玻璃门。   包房里面传出音乐伴奏下缠绵的原唱声——让我的爱伴着你,直到永远---   于刚柱身体贴墙,对着包房里面大声喝问:“里面有人吗?我们是警察---   里面有人吗,我们是警察,有人的话就吱声,不然我就开枪了---“   包厢里响起一个微弱的男声:“救命呀、快点儿救救我呀---”   于刚柱贴着墙靠近门口,慢慢探出头向包厢里张望。   这个包房的面积很大,大概有六十来平米,包房门开在这间包房的西北角,里面斜对着门的东墙前,摆放着一圈儿能容纳十多个坐下的深色沙发。   沙发前面单排并放着两张很大的玻璃茶几,茶几上摆满了果盘、啤酒瓶、红酒瓶、酒具、酒杯之类的的东西。   房间里散发出香烟、火药、香水、酒水、血腥味儿掺杂在一起的混合气味儿,房间里灯光暗淡,有荧光闪烁,大概在西墙上安装着大屏幕显示屏。   长排沙发靠南的位置上面,倒伏着三个人,由于光线的问题,看不太清楚相貌,从服装上很容易分辨出来,那是两男一女。   这三个人的衣服在荧光反射下,有多处暗黑色的印迹,于刚柱知道,那是被猎枪散弹击中后,从身体里流出来的血迹染成的。   三个人一动不动,显然都已经死了。   于刚柱确定没有什么危险,嘴里问着:“我们进来了,你在哪儿?”   他抬腿就往屋里迈,低头看了一眼又猛然收回腿来。   只见屋里距门口两三米远的灰色地毯上,赫然有一支单管猎枪放在那里。   于刚柱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猎枪附近的地毯,没有看到弹壳之类的东西,他已经听出来那个男人的声音是从房间南侧沙发后面传过来的,这会儿还在痛苦的低声哼哼着。   他绕开那支猎枪进到了包房里,看到左手门边有一排开关,于刚柱挨个按动开关,当其中一个开关按下后,包房里房顶正中的大吊灯亮了起来,发出柔和黄色灯光,屋子里霎时明亮起来。   于刚柱又往东面靠南的沙发上看了一下,这会儿看的很清楚了,倒卧着的三个人里,中间穿着淡蓝色T恤衫、仰面靠在沙发靠背上的光头男子,正是小太原徐文俊。   徐文俊的前胸、腹部、血肉模糊,露在外面手臂还有几处小孔的伤口血液没有凝固,缓缓往外渗着暗红色血液。   他的身体右侧倒伏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子,这个女子的脑袋压在徐文俊的右臂下面,脸贴着徐文俊的后背,看不清楚她的长相,只有一头染成金黄色的长发披散在脑后。   在徐文俊的左侧,脸向下趴伏着一名身穿白色半袖衫的男子,这名男子的体型强壮,左手手臂搭在徐文俊的颈部,看样子是要把徐文俊推开或是扑在他的身上。   男子的头部和颈部左侧这部分骨飞肉烂惨不忍睹,身体其他部位没有什么伤痕。   于刚柱把目光转向南面那两张转圈儿拼过来的沙发,看到从沙发背后伸出来两条抖动不已的腿,一只脚上穿着一只黑色的皮鞋,另一只脚居然是光着的。   他不敢大意,双手持枪靠了过去,开口问道:“你是谁?哪里受伤了?”   沙发后面的男子带着哭腔回答:“哥,我是小四毛,我中枪啦。”   此时陈乐阳也已经跟着于刚柱进了包房,他背对于刚柱呈相互照应之势,警惕地观察着屋内,目光落在北墙处紧闭着的卫生间门上。 第368章 人去哪儿了   卫生间门上装着一块半透明的毛玻璃,毛玻璃散发出青白色的光亮,显示出卫生间里亮着灯。   陈乐阳恍惚看到卫生间的毛玻璃上有个影子晃动了一下,他闪身贴靠到墙壁上,举枪瞄准卫生间的门,大声命令道:“谁在里面?出来!   再不出来,我就开枪了!”   于刚柱吃了一惊,迅速蹲伏到沙发背后。   他看了一眼躺倒在沙发后面的这名男子,确定这人就是徐文俊的一个跟班儿,外号“小四毛”,大名叫高斌。   于刚柱低声对高斌说道:“趴着别动,谁在卫生间里?”   高斌哆嗦着说道:“哥,我也不知道呀,应该是我们的人,对方就进来老干头一个,是他开的枪,有没有其他人跟着我也不知道。”   于刚柱问道:“你们来了几个人,都是谁?”   高斌回答:“有我、俊哥、宝军、二老汉…不是…是马文华,还有刚叫进来的一个女的。”   于刚柱因为是刚过来没多大一会儿,只是听薛爱军说,徐文俊带着几个人进了“金龙夜总会”,具体是几个人他还没来得及问,里面枪就响了。   听高斌一说,于刚柱心里大约有了数,中枪躺在徐文俊左面那个,从身材上判断应该是徐文俊的贴身打手马文华,他的外号叫“二老汉”。   马文华对徐文俊忠心的很,徐文俊走到哪儿都带着他。   从马文华的倒伏姿态上判断,他的确不辜负徐文俊对他的信任,死前还在争取护住徐文俊,只不过没有如愿,被杜尚义用猎枪爆了头。   按高斌讲的,进来开枪打死徐文俊、马文华等人的就是杜尚义,他开枪之后不会留在现场,那躲在卫生间里的人应该就是徐文俊的另一个跟班儿,被人们称为宝军的张宝军了。   这件包房内很空旷,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于刚柱放下心站起身来,对着卫生间喊道:“张宝军,出来吧,我们是警察。”   他低头示意高斌,高斌会意过来,也扯开嗓子喊道:“宝军,出来吧,是警察过来了。”   卫生间的门锁稀里哗啦响了几下,门被人从里往外推开,一个三十来岁、穿件黑色半袖衫、身高体壮、满脸横肉的男子抖抖瑟瑟地从里面探出头来。   他看见了贴墙而立双手持枪注视着他的陈乐阳,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   转过脸看向靠东墙的沙发,张宝军双腿发软,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放声哀嚎起来:“俊哥、俊哥,这是谁把你害了呀…”   陈乐阳鄙夷地盯着他呵斥道:“闭嘴、闭嘴,这不是号丧的地儿,卫生间里还有没有人?”   张宝军抽泣着说:“没…没有了,就…就我一个人…”   陈乐阳走到卫生间敞开的门前往里看了看,里面地方不大,只有一个坐便马桶、加一个洗漱台。   他对于刚柱说道:“于队,里面没有人。”   于刚柱收起枪把枪插进枪套,蹲下来查看高斌的身上,开口问他:“你伤在哪儿了?”   高斌仰躺在地毯上抖动着两条腿:“哥,我八成是后背上和腿上中枪了,湿乎乎的一片,右腿疼的厉害。”   于刚柱看了看高斌的右腿,他穿了条浅色西裤,除了沾了些灰尘,裤子上并没有血迹。   于刚柱把一只手搭在高斌的右肩,问他:“你能动吗?往左面翻**,我看看你的后背。”   高斌试着扭了扭身体,往左侧翻了个身。   于刚柱闻到一股尿骚气,同时看见高斌的屁股蛋、大腿根、后腰一带湿了一大片,除此而外一点血迹也没有。   他忍不住想笑,站起来淡漠地对高斌说:“你特么的是尿裤子了,中了屁的枪呀。”   于刚柱掏出手机拨通王建强的手机,等王建强接起电话问道:“建强,你们还在盯着杜尚义吗?”   王建强回答:“对,我们还在他家院儿外守着。”   于刚柱沉声说道:“建强,徐文俊被人开枪打死了,有人看见是杜尚义开的枪。   你们别守着了,现在就进他家看看,家里不管有什么人,全部带到队里去。   估计杜尚义是不在家里了,不过你们也要小心点儿,马上行动吧。”   压了和王建强的电话之后,于刚柱就拨打唐晓棠的手机,外面走廊里响起唐晓棠的手机特有的铃音——模拟座机的铃声“叮铃铃、叮铃铃……”   于刚柱对想从地上挣扎着坐起来的高斌命令道:“就待在这儿别动,”快步向门口走去。   边走边指了指张宝军,对陈乐阳说:“看着他别让他动,就蹲在那儿。”   于刚柱迎向包房门口,只见市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王宇、刑警支队负责人唐晓棠、情指中心主任柳俊梅、平北分局局长苏铁成、分管刑侦副局长董亮等一干领导,都已经站在了包房门口。   唐晓棠面深似水,开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于刚柱的脸上火烧火燎,低下头说道:“唐支,我把事情办砸锅了。”   唐晓棠一摆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说情况。”   于刚柱回身指了一下东墙那排沙发说道:“死了三个,是徐文俊、马文华,还有一个坐台妹;   两个活的,是徐文俊的跟班儿高斌和张宝军,他俩看到一些情况,还没来得及细问。   据高斌讲,是杜尚义一个人进了包房,开枪打死了徐文俊、马文华和坐台妹。”   他指给唐晓棠等人看:“地上这支猎枪应该就是杜尚义作案使用的枪支。”   王宇沉声命令道:“晓棠、苏局,安排人马上去杜尚义有可能藏身的地方搜捕他。   俊梅,联系指挥中心,让他们布置警力在各个出城路口、火车站、飞机场设卡盘查,一旦发现杜尚义,立即实施抓捕。   告诉同志们,犯罪嫌疑人手里可能有枪,让大家注意安全。   另外安排人印发关于杜尚义的通缉令和协查通报,以最快的速度发往各友邻单位和县级以上公安机关,请求他们协助抓捕杜尚义。   于刚柱,把两个活的带出去找间包房,就地进行问询,了解案发时的详情。   董亮,安排你的人对夜总会内外彻底搜查,寻找目击者、查看监控视频,搞清楚杜尚义是怎么进来的,是不是逃走了、从哪儿逃走的,都动弹吧。”   众人各自领命,摆布开人手进入紧张的工作之中。 第369章 他做的不错   分管刑事技术鉴定中心的吴志军副支队长,带着法医室主任高明、痕迹技术室主任姚忠民和几名法医、技术人员赶到了现场。   王宇让唐晓棠给吴志军介绍了一下情况,吴志军带人进入包房,开始进行现场勘查。   从赵国峰任局长那会儿开始,就立下了一条规矩,刑事案件案发现场、尤其是中心现场,在法医、技术人员勘察完现场之前,没有得到允许,其他人员严禁进入。   在平城公安局,这已经作为一项铁律传了下来,王宇、唐晓棠等人退到了走廊拐角处。   还没说几句话,年轻的女法医韩丽就从包房里跑了出来,她对着王宇喊道:“王局,那个女的没死,您派几个人跟我去勘察车上取担架,得马上送她去医院。”   这儿是平北分局的地盘儿,王宇回头对苏铁成说道:“找两个你的人跟小韩去,就在医院盯着,人醒过来问问情况。”   苏铁成急忙安排人跟着韩丽去了,王宇有些恼火地对唐晓棠说道:“怎么搞的,人死没死都没搞明白,他这个大队长……”   唐晓棠的凤眼瞪起来看着王宇,按捺住火气说道:“现场情况复杂,那个女的估计是昏过去了。   刚柱他们进入之后,只是临机处置,肯定要先顾喘气儿的,换了你我不是也一样吗?   他这个大队长怎么了,只有四个人,还得分出两个把着门控制局势,你应该看到一楼大厅里有多少人吧,起码有上百人,我觉得刚柱做得不错了。”   王宇苦笑道:“你看你,我就说了一句,你这哇哩哇啦一大串儿,也太护犊子了吧?”   唐晓棠缓和了语气:“不是我护着自己人,年轻人刚上来,还是多鼓励为主,他们跟我们那会儿不一样了,别的单位的人也在,有些话放在背后讲更合适。”   王宇点点头说:“我看你这政委的活儿干的不赖嘛,还说自己干不了政工。   对这个案子你怎么看,说说你的设想。”   唐晓棠皱紧眉头说道:“案子的性质很明显,是报复杀人。   现场的目击者证实,犯罪嫌疑人就是杜尚义,有没有同伙现在不好说。   从枪响到刚柱他们上来,最多不过三四分钟的时间,外面有我们的人守着,杜尚义也有人监视着,可是他却能摆脱我们的视线,潜入夜总会里开枪杀人后全身而退,说明杜尚义早有预谋。   我想,他已经发觉我们的人在跟着他,却假作不知,使我们麻痹大意,给了他可乘之机。   这种人跟我们打了十多年交道,具备很强的反侦查意识。   现场没有抓到他,恐怕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的人了。   我有点儿想不通的是,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徐文俊只不过是指使人把杜尚义的一个小弟腿打断了,就为这么点儿事,杜尚义有必要亲自动手开枪杀人吗?   这有点儿说不过去,除非他和徐文俊之间还有什么深仇大恨,才能令他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我们得先把这个原因找出来。   顺着这条线再往下捋,也许就能找到可以把杜尚义揪出来的线索。”   王宇对唐晓棠的想法表示赞同,等吴法医带人勘查完现场,他即刻召集刑警支队、平北分局、向阳分局的主要领导和刑警大队中队长以上干部,在刑警支队会议室召开了案情分析会。   会议一开始,照例先由吴志军副支队长介绍现场的勘查情况。   吴法医看着手里的材料,以他惯有的严谨态度开口说道:“这个现场相对来说比较简单,在中心现场遗留下的那支“虎头”牌五连发猎枪就是犯罪嫌疑人使用的作案工具,在现场找到三枚十六号猎枪子弹的弹壳,这和对死者体检的结果也是吻合的。   死者徐文俊身中两枪,分别在胸部和腹部,其重要脏器心肝脾肺均受到重创,因多处脏器功能衰竭、大出血死亡。   另一名死者马卫华左侧头颈部中了一枪,半个脑袋都被打烂了,颈动脉破裂,也是当时就死了。   另一名女伤者比较幸运,她的胸、手臂、颈部、面部被散弹波及,没有受到致命伤,只是因惊吓过度昏厥,目前经过救治已经苏醒,没有生命危险。   从现场她与徐文俊、马卫华倒卧的姿势判断,犯罪嫌疑人开枪射击的目标是徐文俊,徐文俊当时站了起来,犯罪嫌疑人对他开了第一枪。   死者马卫华意识到这点,想要护住徐文俊,站起来向右侧身把徐文俊推向女子那边,这时候女子应该没有反应过来,她还坐在沙发上。   枪声一响,她本能地双手捂耳发出惊叫,往徐文俊的身后躲藏。   而徐文俊中枪后受惯性所致,仰倒在沙发上,恰巧把女子挡在身后,把她头部、胸部的重要部位遮挡住了。   这时犯罪嫌疑人向马卫华开了一枪,打倒马卫华后又对徐文俊开了一枪。   这时本来坐在马卫华左面的高斌,没有冲向犯罪嫌疑人,而是跳到了他坐着的沙发后面躲藏起来。   当时马卫华和高斌,面朝北坐在包房里南面对拼过来的那两张沙发上,这点已经通过高斌和张宝军的叙述得到证实。   张宝军自称是在厕所里面听到枪响没敢出来,可是我更倾向于张宝军是从厕所出来看到犯罪嫌疑人正在开枪射杀徐文俊等人,慌乱之下又躲进了厕所里。   这个与案子关系不大,就不深究了。   犯罪嫌疑人的主要目标就是徐文俊,开了三枪之后应该意识到徐文俊已经被打死了,其他人只要不对他构成威胁,他并不想多杀人。   我推测嫌疑人是后退到包房门口附近,观察着徐文俊的动静,如果徐文俊做出动作反应,他是还会向徐文俊开枪的。   因为猎枪的第四发子弹已经上膛,弹仓里还有一发子弹。   当他认为徐文俊已经被打死之后,为了不引人注意,他把猎枪弃于地上,出了包房逃走了。   我们从这支猎枪上面提取到四枚比较完整的指纹,正在做数据比对。   另外我们正在尝试从猎枪上面提取持枪人的汗液及生物检材,难度还是比较大,不一定能够做出来。   大家都是搞案子的,应该都知道这样一个常识,人体排出的汗液其主要成分是水、无机盐、尿素、乳酸、脂肪酸等物质,其中并没有含有DNA物质的核酸,而提取DNA主要就是依靠对细胞中的核酸检测及化学反应来做检测鉴定的。   但是在这里我要纠正一点,上面所指的汗液,指的是纯汗液,并不是混合型汗液。   我给大家举个例子,你用手挠过头、抠过脚、或者由于体质原因比较爱脱皮,手上难免就会粘附到少量皮屑或毛发。   再由于出汗通过手的接触把这种混合型汗液附着到其他物质的表面,只要在一定的时间内能够把这种混合汗液提取出来,进行DNA检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科技手段越来越进步,据相关报道,从纯汗液当中提取到DNA物质也是能够做到的。   大家可能会觉得我的话题有些跑偏了,扯得有点远。   我只是想提醒你们一点,在侦查破案当中,哪怕一点点微小的痕迹物证,也许都会成为案件中不可或缺的重要证据。   有些一线的侦查员认为,刑事技术鉴定是我们法医、技术方面的事儿,跟你们没多大关系,你们只管查线索抓人就是了。   这种观点万万要不得,我们技术中心和你们一线侦查员,是一个相辅相成的整体,谁都离不开谁,今后大家在办案中要在这方面多用点儿心,其他的暂时没有了。“   王宇咳嗽了几下说道:“刚才吴支队说的这点很重要,各个刑警大队的负责人、分管局长要往心里去,把中心意思传达到每个侦查员,让他们在工作中都谨记住这点。   晓棠,你们刑警支队了解到的情况是什么样啊?“   唐晓棠用鼓励的眼神看向于刚柱,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于刚柱也没少案情分析会了,但是从来没有发过言。   坐在下面听别人说,有时候还会觉得对方怎么讲的坑坑巴巴,前言不搭后语,心里有点瞧不上人家。   这会儿轮到自己头上他才知道,在这种场合下发言真的是不一样。   领导多不说,其他单位的人也不少,这要是给说两岔子了,丢的可不光是他自己的脸,他可是代表刑警支队的。   唐支这么信任自己,把自己提到了主管一大队业务的副大队长位置上,上任后正经案子还没轮上搞,就发了这么严重一起两死一伤的涉枪案件。   更要命的是,这起案件的发生他是有责任的,那边儿王建强他们没盯住杜尚义,自己这边没发现杜尚义进了夜总会,无论哪边儿有所察觉,这起案子就不会发生啊。   于刚柱心情忐忑地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很复杂。   王宇以为他是有些紧张,对着于刚柱挥了挥手,温和的说道:“坐下说、坐下说。”   于刚柱犹豫着看了一下唐晓棠,唐晓棠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了笑说道:“王局等着听你汇报呐,抓紧时间。”   于刚柱从唐晓棠的眼神里读懂了她的意思,他收敛起杂念,坐下来打开笔记本开始汇报:“我们找幸存者高斌、张宝军分别谈了话,了解到的情况是这样,晚上八点左右,徐文俊、马卫华、高斌、张宝军在平北区‘崔家大酒店’吃完饭,徐文俊要来金龙夜总会玩儿,马卫华开着徐文俊的宝马车拉着徐文俊等人就过来了。   进了夜总会,徐文俊等四人还是要了他们常去的二楼0号贵宾包房,高斌点了酒水,马卫华叫‘妈咪’进来,让她带几个新来的坐台妹过来。   这个妈咪和徐文俊很熟,坐到徐文俊旁边给他敬酒,要陪徐文俊唱歌。   这时候张宝军去了卫生间,杜尚义拉开包房门进来了。   据高斌讲,杜尚义是平城社会上的老人儿了,他们多次见过面,不会认错人的。   杜尚义进来之后包房门就自动关上了,外面还有没有其他人,高斌不知道。   徐文俊见杜尚义进来,站起来对杜尚义说:“你听我说,”马卫华也跟着徐文俊站了起来,这时候枪就响了。   高斌没有看清杜尚义拿的是什么枪,但是他能听出来是猎枪的声音,高斌就势翻到自己坐着的沙发后面,听见又响了两枪,之后就没有动静了。   一直到我们进去,高斌躺在沙发后面就没动过。   他说自己被枪打到了,右腿疼的厉害动不了。   法医给他做了检查,他的右腿膝盖骨裂了,推测是从沙发前面翻到后面时没有掌握好姿势,自己给磕伤了膝盖。   从杜尚义进来,到他开了三枪这个过程,只有几十秒的时间,全程杜尚义没有说过话。   在杜尚义开第一枪时,张宝军从卫生间出来正好看到,他也认出了杜尚义,见杜尚义没有往自己这边看,就退进卫生间从里把门锁住躲起来了。   直到我和陈乐阳进了包房,高斌和我出声召唤,张宝军才从卫生间里出来,对外面发生的具体情况一无所知,只听到三声枪响。   杜尚义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包房,高斌和张宝军都不确定。   王建强带人和向阳分局的人监视杜尚义,晚上七点前后,杜尚义开车拉着一个坐台妹回到玉石城巷二十一号院在家里。   受监控条件所限,王建强他们只能守在院外。   大约七点二十前后,向阳的一名侦查员进院里在杜尚义家外面观察过,屋里有音乐和男女说话的声音,由此断定杜尚义人在家里。   这边发案后,我了解到是杜尚义开的枪,第一时间联系王建强,让他带人进杜尚义家,不管家里有什么人,全部先带回来。   可是等王建强带人进杜尚义家时,他家里---“   说到这儿于刚柱停顿了一下,王宇目光一懔,专注地等着于刚柱往下说。 第370章 早有预谋   于刚柱缓了口气,继续说道:“王建强他们进去时,屋里灯亮着、电视开着,音量很大,还有香烟和香水味儿,可是一个人也没有了,屋门和院儿门全都没有锁。   建强和向阳分局的人当机立断,对院里其他住户家进行了突击检查。   搜查到上东房老冯家时,冯家的大儿子说,刚才杜尚义领着一个年轻女子进了他家院儿里,说这个女的是他新处的对象,家是外地的,想从冯家上房顶上看看。   咱们平城从前平房多的时候,到了夏天有个习惯,晚上爱去房上坐着纳凉,尤其是年轻人喜欢这样,近几年平房少了,生活条件好了,家里有电扇、装空调的多了,人们才改了这个习惯。   比如我,就没怎么上过房,建强就更少了。   今天是八月二十六日,白天还是很热的。   杜尚义是什么人冯家人太清楚了,根本不敢招惹他。   人家又带着对象,想带对象上房玩玩儿,这也是人之常情,冯家大儿子还搬过来梯子扶着杜尚义和他对象上了房。   当时杜尚义跟冯家大儿子说,梯子先别撤,一会儿还要从这儿下来,因此建强他们找过去时,梯子还在房檐下立着。   据冯家大儿子讲,杜尚义是空着手,身上也没背什么东西。   那个女的背着一个白色的小坤包,也没拿什么东西。   建强他们上房看过,从冯家的房顶向西沿着各家房顶走三十多米向北,就到了另一个大院的住户房顶上。   从那儿向西走五十多米,可以从旁边那个院跳下去,从大院门儿出去是南北走向的拐子巷。   如果向北走一百三十多米从房上跳下去,就到了东西走向的水源街中段路南;   从房顶向东再向北走,能去的地方就更多了,建强他们无法确定杜尚义和那个女的是往哪个方向走了,我这儿现在的情况就这么多。“   唐晓棠问道:“杜尚义从冯家上房的时间核实了没有?”   于刚柱连忙说道:“核实了,当时电视里的新闻联播刚完,冯家人正要看天气预报的时候,杜尚义带着那个女的进了他家院儿里,大约是晚上七点三十到三十五分之间。”   唐晓棠低头在自己笔记本电脑文档上,输进去了这条信息。   王宇转头看向平北分局局长苏铁成:“苏局,你们平北这边谁来说说现场走访调查的情况呀?“   董亮和苏铁成交换了一下眼神,开口说道:“我来说吧,负责监控的薛大队在枪响后在金龙夜总会外围进行了搜查,没有发现犯罪嫌疑人杜尚义的踪迹。   通过调取监控,我们找到了杜尚义进入金龙夜总会的影像视频。   晚上二十点十七分三十六秒,身穿黑色带帽兜长袖T恤衫、背着一个灰色长条背包的杜尚义从一楼大厅大门进入夜总会,由步梯上了二楼。   他的目的性很明确,直接顺着东面的走廊走到头向南拐过去走了。   南面的走廊里只有一间0号贵宾包房,此外再无其他房间,也没有去往其他地方通道和窗户。   杜尚义拐过去的时间是二十点十八分十五秒,二十点十九分〇二秒,杜尚义从南向北走出来出现在走廊的东北拐角。   与此同时一名男服务员端着酒水由西向东行走到走廊的东北拐角处,和杜尚义打了个照面。   杜尚义与这个服务员错身而过,沿着走廊向西经过楼梯口走到西侧走廊里北面的卫生间门口,进到了卫生间里。   在杜尚义快走到楼梯口时,那个和他打过照面的服务员从0号贵宾包房所在的南侧走廊张皇失措地跑了出来,一边顺着走廊往西跑,一边在喊叫。   监控视频里面没有声音,但是从服务员的神态和口型可判断出来,他是在喊人求援。   正是这个服务员的叫喊,引起了其他服务员和包房里面客人的恐慌,人们四散奔逃,夜总会里面乱了套。   杜尚义进了卫生间就再没有出来,卫生间里没有监控探头,我们的侦查员进卫生间里面查看过,卫生间里的北墙上开有两扇窗户,其中一扇窗户敞开,窗纱被人为破坏,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从窗口出入没有任何问题。   这个窗户的窗台上,留有一个残缺不全的脚印,窗户距楼下的地面约四点五米。   窗口下的地面上有踩踏痕迹,在附近发现了一个遗弃在那里的灰色帆布制成的袋子,款式和杜尚义身上背着的那个背包相同。   金龙夜总会楼后没有什么建筑物,是一片草坪树木和两座凉亭建成的街边小公园,穿过小公园向北一百七十多米,是东西走向的光明路,向东一百米左右是光明路与战备街十字路口,向西四百三十多米,是光明路与通顺东街十字路口。   现在刑警大队副大队长薛爱军正带人沿光明路现两端搜索走访,寻找目击者和犯罪嫌疑人杜尚义有可能留下的痕迹物证。   大队长张勇平带人去了徐文俊家,对其家属采取保护措施,并且对家属进行询问,了解有关情况。   另有两个中队的侦查员在向阳分局刑警大队的配合下,分组赶往我们掌握的杜尚义有可能藏身的地点,对杜尚义进行抓捕。“   董亮汇报完之后,王宇看向了唐晓棠:“唐支队,涉枪案件还是的你们刑警支队上了,你来谈谈吧。”   唐晓棠往直坐了坐身体,环顾了一下与会人员,沉稳地说道:“案情大家都清楚了,根据我们之前掌握的情况判断,这是一起典型的报复杀人案件。   杜尚义与徐文俊之间有利益瓜葛,其手下被徐文俊指使人打伤,杜尚义具备作案的动机,这大概也是他枪杀徐文俊的原因。   案子交给我们来办,是市局领导对我们的信任,作为支队负责人来讲,我责无旁贷,力争尽快把杜尚义抓捕归案。   但是这个案子交给我们一家来搞,我们的人员有限,有些工作怕是还需要兄弟单位配合,下面我谈谈对于破案工作的设想:   第一,我建议由支队和平北、向阳两个分局抽调出来的一部分人员成立专案组,联合侦办此案;   第二,专案组的人员做一下具体分工,支队二大队大队长韩峰带人与平北分局抽调出来的人员配合,重点做死者徐文俊这方面的工作。   徐文俊虽然被杀了,但是他手下人员众多,其中有不少是有前科劣迹的社会人员,因徐文俊被杜尚义所杀难免心生怨恨,对杜尚义及其亲属和身边之人进行报复。   一方面要密切掌控徐文俊手下人的动向,另一方面要走访调查,搞清楚徐文俊被杜尚义所杀的具体原因和内情;   第三,支队一大队副大队长于刚柱带人与向阳分局的同志配合,把犯罪嫌疑人杜尚义近期的活动轨迹、和他有密切接触的人员、有可能藏身的地点、与徐文俊结怨的详情、枪支的来源等情况进行彻底调查。   另外对与杜尚义关系亲近、来往密切相关人员采取暗中监控保护措施,防止他们被徐文俊的人报复,再有恶性案件发生;   第四,俊梅的情指中心要充分发挥本部门的职能,一方面尽量为实战单位提供出有价值的情报信息,另一方面与友邻公安机关保持密切沟通、信息共享,及时掌握杜尚义有可能在外地某处现身的情况。   对于杜尚义、徐文俊两方面的人员,有必要直接接触的就直接见面,一个是向他们查问了解相关情况,再有一个是对这些人施加压力,起到敲山震虎的目的,警示某些蠢蠢欲动之人有所收敛。   照我看来,杜尚义要杀死徐文俊是早有预谋,他的计划周密、动作迅速,对于徐文俊的行踪了如指掌,不排除在徐文俊的人里有内应。   另外杜尚义对我们的跟踪监视有所察觉,他的反侦查意识很强,摆脱了我们对他的监控,这个对手不太容易对付,他的手里很可能还有枪,大家在工作中一定要提高警惕,注意自身安全。   我个人有一点看法,杜尚义这方只是一个他的手下被徐文俊指使人打伤,在争夺地盘上吃了点不算大的小亏,从表面上看,双方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退一步来说,即便需要对徐文俊下手,杜尚义有必要亲自出手吗?   他手里有钱、手底下有人,完全可以花钱雇人来办这件事,为什么杜尚义会不计后果亲自动手呢?   在我看来,这已经不仅仅是两个团伙之间的恩恩怨怨,而是杜尚义个人和徐文俊私人之间有着深仇大恨,必手刃徐文俊而后快,让其他人去办这件事,杜尚义怕所用之人办的不干净。   这点请大家在工作中留意,查清楚杜尚义杀死徐文俊的原因,我认为是非常重要的。   杜尚义杀死徐文俊,也许只是表象,内里还有更多需要搞清楚的事情。   我就说这么多,下面请王局给我们做指示。“   唐晓棠结束了她的讲话,把话筒递到王宇面前,请他做总结。 第371章 他不敢见你   王宇拿过话筒敲了几下,语气严肃地说道:“对唐支队刚才提出的工作方案,我完全赞同,没有其他意见。   我宣布,专案组即刻成立,组长由唐晓棠同志担任,她为侦办此案的总负责人。   副组长为平北、向阳两个分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协调指挥各单位抽调上来的人员。   多余的话我没有,希望大家各司其责、齐心协力把这个性质恶劣的涉枪案件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拿下来,将犯罪嫌疑人杜尚义缉拿归案。   我近期因个人原因,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大家有事多请示唐支队,李局那里我打了招呼,有需要市局领导协调的地方,局领导会出面解决的。   说句家里话,有晓棠同志挑大梁我还是很放心的,大家只管把分内的工作干好就是,大家看看还有什么意见和建议没有?“   看看没有人要发言,王宇宣布散会。   会议结束已是半夜两点,王宇惦记着常童童,和唐晓棠交待一番之后先走了。   唐晓棠掏出手机看看,上面有晚上十点多发来的一条短信:我在门口等你,小志。   她没有回办公室,直接走到电梯间等着电梯下来,于刚柱快步追上了唐晓棠,面带惭愧之色说道:“唐支,今天的案子我有责任,是我失职了。”   唐晓棠故作不知,疑惑地对于刚柱说:“你做的很好啊,现场的局面控制得当,中心现场保护的很完整,哪里失职了?“   于刚柱低着头说道:“唐支,我太粗心大意,没有发现杜尚义混进了夜总会里面,要是警惕性高一些,今天的案子就不会发生,我---我---”   唐晓棠用力拍了一下于刚柱的肩膀,沉下脸对他说道:“把头给我抬起来,抓人办案出现意外情况是在所难免的,不必过于纠结在这上面。   情况我了解过,你也是刚过去,你们设在夜总会门前的观察点视线受限,杜尚义又是有备而来,就是追查责任也不在你这边,薛---,不说这个了。   有责任、有担当是好的,但是要善于调整自己的心态,不要受负面情绪影响自己的判断力和决策力。   你不是普通的侦查员,还是一名指挥员,不仅要身体力行,还要学会眼观四方、掌控大局,头脑冷静、快速决断。   这个案子的背后,隐藏着复杂的因果关系,你要多上点心带好队伍,把大家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争取自己负责的这块儿有所突破,别再给我掉链子。   建强呐,怎么开完会就不见了?“   于刚柱迟疑着说道:“建强开完会就回办公室了,他说自己没看住杜尚义,让他从眼皮子底下跑了,是严重的失职。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娄子,不敢来见你。”   唐晓棠笑道:“这个小崽子,还中队长呢。   天塌了有我给顶着,还不敢见我,我能把他吃了呀。   走,跟我去看看。“   说着,唐晓棠当先往一中队的办公室走了过去,于刚柱暗骂了一句自己,在后面紧紧跟上。   一中队的办公室里,此时乌烟瘴气,从中队长王建强往下,陈乐阳、严杰、郭洪刚、高伟光、李哲六个年轻人,加上谢志敏、聂劲东两名三十多岁的老侦查员,会抽烟的在喷云吐雾,不会抽烟的或坐或站,大家伙儿都愁眉苦脸耷拉着脑袋,咳声叹气提不起一点儿精神。   这也难怪,一中队今天晚上可说是人丢大了,于刚柱那边没看见杜尚义进了夜总会,王建强这边看丢了杜尚义,两边儿可都是上的一中队的人。   虽然有平北、向阳分局的人在配合,可是他们也难辞其咎呀。   王建强这会儿都有一头撞到墙上的心思,他倒不是担心自己这个中队长的职务被撸掉,而是觉得这次的任务办砸了锅,给刑警支队丢脸了。   这次改组一大队,唐支队亲口提名,让他这个在一中队干了还不到三年的警校生担任了中队长,这是对他极大的信任。   一中队是唐支队的根,她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包括市局的王宇副局长,那是一中队最早的中队长,去了公交分局当副局长的秦大队,也是一中队出来的。   还有李跃华副支队长、市局情报中心柳俊梅主任、二大队韩峰大队长,现在主持全大队工作的的于刚柱副大队长,这些人都是一中队出去的人,是全局刑警队伍的骨干跟尖子,王建强深感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不能让一中队在他的手上掉了队。   刑警支队大会议室的正墙上面的显眼处,镌刻着三个鲜红的数字——611,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我能帮助你。   这在全支队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一段佳话,那是当年唐支队刚来还是市局刑警大队一中队时,和当时的中队长王宇等一中队成员协商后给一中队命名的代号。   611在摩尔斯密码中所代表的意思是——我能帮助你。   在和平年代,人民警察的职责就是维护社会稳定,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打击违法犯罪行为。   当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遭受不法侵害时,作为一名刑警,应当挺身而上、出手相助,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保护人民群众免遭不法侵害。   通过自身的一言一行,使人民信任警察,依靠警察,真正做到百姓有了难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有困难找警察,把为人民服务这一宗旨落到实处。   这就是611所蕴含着的内在含义,可以说是完美体现了刑警的责任与担当。   每一个新参加工作被分配到刑警支队的警员,入队的第一天就会在支队、大队领导的带领下,对着会议室里这面警示墙宣读入警誓词,以此来鞭策和警醒自己,明确肩上担负的神圣职责和光荣使命,并做出承诺和保证。   如果说刑警支队是平城市公安局的一把尖刀,那重案一大队就是刀锋所在,而一中队就是刀锋中最锋利的那一抹锋芒。   可是今天晚上这把刀,出手既不快捷也失去了准头,丢掉目标落在了空处,彻底玩儿砸了,王建强懊恼不已,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不仅是他,全中队的人都觉得脸没地方放,躲进办公室里不好意思出屋。   唐晓棠走到门口推了一下门,门从里面锁着没有推开。   她原本平和的俏脸浮现出冰霜,转头看向身后的于刚柱。   于刚柱急忙上前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转动锁芯,推开了办公室的屋门。   一股蓝白色的雾霾从屋里飘散出来,唐晓棠挥手驱散烟雾,冷冷地看向屋内。   屋里的众人看到唐支队沉着脸站在门前,全都有些慌乱的起立站好,王建强紧走几步来到唐晓棠面前,哭丧着脸说道:“唐支,我、我---”竟是要哭出来了。   唐晓棠凤眼一蹬,沉声对他说道:“怎么,这是要给我掉几滴猫尿呀?   要哭给我滚到卫生间去,别让我看见。   男儿有泪不轻弹,你看看你还有点儿大老爷们的样子吗?   她看向屋里其他人:“还有你们,都在给徐文俊吊孝吗?   谢老转儿、聂大眼儿,你们都是一中队的老人儿了,也跟着起什么哄?   这时候该做什么,还用我来教吗?“   谢老转儿是支队的老人儿给谢志敏起的外号,他三十五岁,来支队的时间比唐晓棠还早一年,个子不高有点消瘦,搞案子审人脑子快、主意多,是个智囊型的角色。   一中队年轻人多,唐晓棠特意从二大队把他调进了一中队,让他起个定盘星的作用,好好辅助王建强把中队带好。   聂劲东三十二岁,身高体壮眼睛大,原来是省体工大队柔道队的专业运动员,退役以后进了市局,一直在一大队,是个行动型的抓捕手。   哪个中队去抓人都爱叫上他去,有聂劲东在,大伙儿抓人的时候都有底气,三个两个的,他一个人就全拿下了。   这两个人各有所长,唐晓棠没有征求别人的意见就把他俩全放在了一中队,说她偏心眼也好、办事有些霸道也好,大家也都理解她,唐晓棠对一中队是有深深的情结。   谢志敏甩掉手里的烟头,声音有些嘶哑地对唐晓棠说道:“老大,今儿这差事办的窝囊呀。   我和大眼儿都在玉石城巷那边儿,就这都没看住这个孙子,确实是我们大意了,不怨王队心里过不了劲儿啊,我们给你丢人了。“   聂劲东狠狠跺了下脚:“说什么我也得亲手抓住这个老干头,把他的脑袋给拧下来。”   唐晓棠拍手叫好:“好,还是大眼儿像咱们一中队的人,就应该这样,想着怎么把杜尚义抓回来才对。   你们丧气什么,拍板子也打不到你们身上,有我给你们顶着呐。   王建强,不想干说话,明天滚到吴志军那儿开勘察车去。“   谢志敏看唐晓棠说的是玩笑话,稍稍放松了一些,这些人里属他和唐晓棠在一起工作的时间长,说话随便一点儿。   见唐晓棠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他恬着脸帮王建强说上了话:“别价呀老大,王队这新官上任还没烧火呐,哪能让他去吴法医那儿当苦力呢。”   唐晓棠唬起脸看着王建强,等着他表态。 第372章 集体的智慧   王建强是年轻人,谁都要个脸面,见唐晓棠看向自己,红头涨脸地对她说道:“唐支,我学的是刑侦专业,开车不是我的强项。   我知道今天犯了错误,拿掉我的中队长,我一点意见也没有。   不过我有个请求,就是让我、让我们一中的人参加这个专案组,我要跟大伙儿一块儿,亲手把老干头抓回来,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   唐晓棠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这还像个样子,想给我撂挑子呀,门儿都没有,好好带着大伙儿把案子拿下来,那才是给自己长脸呐。”   她看了看大伙儿,笑着说道:“我看你们肚子里除了气没别的东西,都一点儿不饿吗?   我可是有点儿饿了,想吃宵夜的跟我走,气饱了的就算了啊。“   谢志敏拉起这个、拍打着那个,夸张地吆喝起来:“老大请客,不去的别后悔啊,走走走,都动弹着。”   唐晓棠那是支队的负责人,虽然在支队长前面还挂着个“副”字儿,可是谁都明白,她这个副支队长是刑警支队真正的话事人,扳正了是早晚的事儿。   她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经她手破获的大要案件数不胜数,什么亲身诱捕色魔、孤身见绑匪、单人劝降神射手杀人犯、与持枪凶犯放对儿单挑这些带有传奇色彩的破案经历,大家听得耳朵里都快起茧子了。   唐晓棠在全支队威信极高,再加上人们嘴里传的,她那有点儿高的离谱的家庭背景、跟市局领导那种随意笑谈的关系、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眼睛里不揉沙子的脾气秉性,王建强、陈乐阳他们这帮年轻人,在唐晓棠面前都有些拘谨。   这时候就显示出老同志的作用了,他们就像是粘合剂,不着痕迹地把新来的年轻人和老同志、领导之间的关系拉近,消除掉不必要的生疏感,这样大家才能放开手脚,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   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王建强等人,在谢志敏、聂劲东拉劝、于刚柱的挤眉弄眼的示意下,跟在唐晓棠后面下了楼。   唐晓棠边走边拨通了周志的手机:“喂,小志,又给你揽上一单赔钱买卖啊,十来个弟兄们忙活了一晚上,还饿着肚子呐。   总工会那儿的店还开着吧,你跟他们联系一下,准备个大雅间等我们过去,你把车开到院儿里接一下我们。“   出了支队大楼,周志已经把车开到楼前等着,唐晓棠对众人说道:“就这一个车挤挤吧,别开单位的车了,吃完了把你们送回来,想回家的挨排儿送你们回去,上车上车。”   这伙人里就谢志敏、聂劲东和周志熟悉,他俩和周志招呼道:“哎呦,这么晚了还等着接领导呐,够辛苦的呀。”   周志从车上下来,乐呵呵地给他们开车门:“不辛苦不辛苦,给领导做好后勤保障嘛,大伙儿快上车。”   于刚柱是认识周志的,可是他这会儿脑子还在枪案上转着,别扭劲儿还没过去,也忘了给王建强、陈乐阳他们几个介绍周志的身份,跟周志点头笑了笑就钻进了车里。   唐晓棠上了副驾驶,周志开车拉着一帮人到了市总工会西侧他和唐晓宇名下的一家分店,这家店位于闹市区,是二十四小时营业。   之前周志已经打了电话,他带着人们进了预留好的雅间,唐晓棠招呼大家往下坐,周志跑里跑外让服务员沏茶上水、亲自给安排了菜品。   唐晓棠吩咐周志:“小志,给上两桶青岛生啤,大家都喝点解解乏,白酒不要上了,明天还有活儿。   肉串儿、烤鱼、酱肘子、酱猪蹄儿、杂碎火锅、番茄牛腩、红焖羊肉、干牛肉烩菜都上大份的,一人加一份儿回勺面,看看谁还要米饭蒸饼,按人头儿上。   你就别忙活了,过来一块儿坐呀。“   陈乐阳、严杰、郭洪刚等人没见过周志,他们下意识的认为,以唐支的身份,家里面儿有个私人司机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谁也没往周志就是那个传说中有一身硬功夫、死皮赖脸把平城公安局第一美女的唐支队追到手的、身家不菲、英俊帅气的那个艳福不浅的家伙那方面想。   这也不愿大伙儿这么看他,周志不到晚上十点就开车到了刑警支队外面等着唐晓棠,给她发了个信息她也没回,金龙夜总会开枪杀了人,周志也听说了。   唐晓棠没给他回信息传达给他两个信息,一个是现在忙顾不上,另一个是等着我,今天不管多晚我都会回家。   如果唐晓棠晚上不回去了,肯定会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或者是以她特有的方式给周志回条信息——别等我了。   只要不给他发这条信息,那她肯定是要回家来的,周志都跟她有默契了。   所以他一直坐在车里等着,中间打了几个盹儿。   就是来接媳妇儿回家,周志穿的很随便,一件白色大背心、一条灰色休闲短裤,穿了双白袜子,脚上套了一双牛鼻子懒汉布鞋,还真像个跑腿儿的司机。   唐晓棠招呼他跟大伙儿一块儿坐下吃点儿,周志答应着让服务员把两大桶生啤搬进来,也跟着服务员进了雅间。   陈乐阳、严杰等人和周志还很客气,这是唐支队的司机,开车把他们拉过来,进了饭店忙前忙活的照应,不能慢待了人家呀。   于刚柱那边儿在听唐晓棠跟他说话,没有顾上和周志招呼,几个年轻人热情地把周志拉过来了:“师傅,你别忙活啦,有服务员呐,快坐快坐。”   周志那儿还乐呵呵地客气着:“不忙不忙,你们坐你们坐,我不着急。”   他是不着急,谢志敏可是有点儿急眼了,他急赤白脸地站起来说道:“哎、哎,你们几个怎么说话呐,什么师傅师傅的,别特么的瞎喊。”   陈乐阳等人愣住了,心说这咋还不能叫师傅了,看着也比我们大不了多少,莫非还得叫他叔叔呀。   严杰在众人里岁数最小,连忙对着周志改口道:“那个---叔,你快坐啊。”   聂劲东抬手给了他个大脖溜子:“你瞎叫啥呀,这是---”   唐晓棠笑得合不拢嘴,点着聂劲东道:“大眼儿,他们没见过小志,想咋叫就咋叫吧。”   她收住笑声,站起身走到周志身旁,大大方方挽住周志的胳膊,对陈乐阳等年轻人说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周志,这家店是他的,所以给我们服务是他这个老板的分内工作。   你们爱叫他姐夫叫姐夫、爱叫哥就叫哥,叫叔叔我也没意见啊,不过以后就得叫我姨姨啦,哈哈哈哈----“   这下陈乐阳等人傻了眼,忙不迭地称呼着周志:“姐夫、姐夫、姐夫---”   周志笑着回应:“哎、哎,快坐快坐,没那么多讲究啊,叫叔就挺好,回家我的地位就见长啦,呵呵---”   唐晓棠嗔怪地推了他一把:“叫你叔,那我不跟着你成了老阿姨啦?”   周志嬉笑着说:“别价,你也可以叫叔啊,我不会在意的。”   唐晓棠剜了周志一眼,轻捣了他两拳说:“把你美得,赶紧找地方给我坐下,大伙儿都饿了,让人把菜上的快点儿。”   周志往后跳开,抬手给唐晓棠敬了个海军礼:“Yes_Sir,马上安排,”转身跑出了雅间。   ------   回了家已经是凌晨四点半了,为了缓解大伙儿的压力,唐晓棠在吃饭的时候让人们喝了点啤酒,她自己以白酒相陪,这时略带微醺。   唐晓棠三十六岁啦,又空着肚子熬了大半宿,毕竟不是二十七八岁那会儿不知疲倦的时候了,一瓶老白汾下去稍稍有点上头,不过她的兴致很高。   散席时她跟于刚柱说:“刚才吃饭的时候我不让大家谈工作,你也记着点,吃饭就是吃饭,不要还把工作挂在嘴边。   有时候暂时放放脑子,调整调整状态再接着干,会更有效率。   告诉大伙儿,都给我回去睡个好觉,下午三点会队里开碰头会,这个案子不是那么容易搞的,心急也没有用,先把精神养足了。“   周志帮唐晓棠换了拖鞋和清爽的睡衣穿上,唐晓棠要喝茶,周志给她调了一杯蜂蜜水递在她手里:“姐,咱们不喝茶了,喝点蜂蜜水缓缓酒,早点儿睡觉,白天还得忙活呐。”   唐晓棠娇嗔地说道:“这点儿酒还用缓呀,再开一瓶我跟你单来,看谁把谁喝趴下。”   她靠着周志仰卧在沙发上,语气有些惆怅:“年轻真好啊,看看乐阳、严杰他们,一个个生龙活虎、劲头十足的样子,我那会儿比他们还要劲头儿大呢。   现在真是有点儿老了,精力有点儿跟不上啦。”   周志给唐晓棠揉捏着肩膀,专注地凝视着她的俏脸,深情地对她说:“你就是所处的位置不一样了,操心的事儿多,是心累啦。   要说老了我可不同意,那天咱俩去打拳,你忘了那个大姐问你啥了?   她说姑娘啊,你这几下子跟你哥学的挺有样的,真看不出来呀,呵呵---“   唐晓棠把头滚到周志怀里,搂住他的腰呢喃道:“小志,你真会说话,我就爱跟你待着。   可是人总是要老的,我可不想成了个老太太,那样子丑死了。“   周志潇洒地拍了拍她的香肩:“那有啥呀,有我这个老头子陪着你呐,你也想得太远了,到那个时候还早呢。   起来起来,咱们去冲个澡睡觉了。“   唐晓棠星眸迷离,吊住周志的脖颈,吹气如兰声若仙音:“我要你一起------”   二零零六年八月二十七日十五时,刑警支队小会议室里,一大队一中队全体、二中队、三中队部分队员,以及唐晓棠、于刚柱、李跃华等人聚在一起,正在开案情研讨会。   二中队中队长杜华伟带着四名队员被抽到省厅上专案,三中队中队长李健和三名队员让唐有志借到郊区分局搞一起碎尸案,韩峰的二大队人手不足,四中队跟着韩峰他们下去了,家里就剩下这十多个人了。   唐晓棠上来先给大伙鼓着劲儿:“别觉得咱们人少啊,在座的都是咱们支队的精华,兵在精而不在多,我相信通过大家的努力,再加上兄弟单位的有力配合,拿下这起枪案没什么大问题。   案情目前也比较明朗,犯罪嫌疑人确定是老干头杜尚义,我们的首要工作就是怎么把他挖出来缉拿归案。   我跟李支队可是把宝都压在你们身上了,二大队的动员会是闫支队去给开的,我和李支队都没去,来跟你们坐着了。   这儿可一个外人也没有,我和李支队都是一大队、更准确地说是一中队出来的,先后都担任过一大队的大队长。   支队、包括局里的很多人都议论,说我对一大队偏心,我觉得这挺正常呀,谁还对家里人不照顾照顾呀。   有人在这起枪案发了之后,自己给自己加压,有思想负担,这完全没有必要嘛。   一大队是我直管,有问题也找不到你们头上。   刑事案件千变万化,突发情况、意外事件屡见不鲜,别啥事儿都往自己头上揽,比个儿你们也没几个比我高的,板子打下来我先给你们扛着。   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咱们开个碰头会。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咱们在座的加起来十八个人,那要顶五六个诸葛亮啦,集体的智慧是无穷的,每个人都说说,这个案子我们该从哪里下手。   有啥说啥,就当是唠家常,谁都得发发言啊。“   唐晓棠从桌上的放着的手包里摸出来几盒华子,随手扔给了谢志敏两包:“老转儿,给大家散散,烟是敲门的砖,又是提神的药,会抽的都点上。”   她自己撕开一包烟拿出两根,递给李跃华一根,自己叼起一根,剩下的推到李跃华手边:“在家小志不让抽,跟你们也过个瘾。”   李跃华帮唐晓棠点上火儿,他也把烟点上,乐呵呵地对大伙儿说道:“有好点子都往出抖落啊,让唐支采纳了,咱们再敲她一顿竹杠,让她请大伙儿啤酒烤串儿走起。”   会议室的气氛活跃起来,以年轻人为主的侦查员们争先恐后对怎么办这起案子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第373章 从显眼处下手   对大家的发言,唐晓棠一下也不打断,时不时在笔记本上几下一些好的意见和建议,李跃华则适当控制着大家的情绪,别人说话的时候其他人不要抢话,一个一个慢慢来。   民主了一个多小时,唐晓棠看火候差不多了,在大家都谈了自己的想法后,低声和李跃华交流了几句,抬起头请咳几声,会议室里安静了下来。   唐晓棠语气平稳的开了口:“大家说的不错,提出不少有价值的建议,我归纳了一下,觉得下一步工作先从以下几方面开展比较好:   一、于大队和王队提出,从杜尚义的身边人入手,把他作案前一段时期的行为轨迹搞清楚,从中找出疑点和漏洞,以此为突破口再往下深挖,获取其有可能藏身的地点或是逃跑的去向,我觉得这个建议很好,可以采纳。   大家好像忽略了一个人,昨晚在玉石城巷跟在杜尚义身边的女人是谁呀?   这个女人跟着杜尚义回家,又跟着杜尚义翻墙上房而走,她会不会对杜尚义作案前后的情况很了解,甚至参与其中啊?   这个女人是谁,从哪儿来的,现在去哪儿了,这是我们需要当紧弄清楚来历的一个关键人物,找到她,也许就把杜尚义也找到了。   大家不觉得这个女人很显眼吗?我们就从这个最显眼处下手。   建强这组人跟了杜尚义十二天了吧,这个女人在这十二天出现过几次,都是在哪里出现的,是她自己来的、还是别人带她过来,他和杜尚义是老相识、还是刚认识的,等等这些,顺着线头往下捋,只要线不断,就能捋到她的根儿上。   你不用给我详细汇报,搞案子要有自主性,只要路子对,就按着自己的想法往下走,不要被别人的意见左右。   这条线就交给你,带着你的人给我去捋清楚。   二、咱们目前只知道杜尚义和徐文俊结怨,是因为杜尚义的一个小弟被徐文俊指使人打断了腿所致,详细的情况我们并不了解。   如果说杜尚义枪杀徐文俊就是因为这件事,未免起因有些牵强,这有点说不过去,就这么一件事儿,杜尚义有必要这么做吗,我觉得没有必要。   杜尚义杀死徐文俊的原因绝不会这么简单,二人之间是结下了死仇,而且是他俩个人之间恩怨,所以杜尚义才会不计后果,选择自己亲自动手。   刚柱带人把这条线跟一下,弄清楚杜尚义那个被打断腿的小弟的详细情况和事情的原委,并且走访了解,杜尚义和徐文俊之间究竟还有什么深仇大恨。   查访时明暗结合,对经常跟在杜尚义身边的人,可以直接接触,一方面了解情况,另一方面给这些人提个醒,小心徐文俊的人找他们报复。   我们得有所防范,这种团伙与团伙之间发生相互火并报复的事件,不是光在电影里会出现,现实当中也是时有发生的。   只不过大多都在暗地里进行,闹出人命的时候极少。   这些人又恪守什么江湖规矩,私下协商解决,不相公安机关报警,伤者一方也不敢报警,我们不怎么掌握这方面的情况,并不是没有这种事情。   三、另外看看再派谁去联系一下电信部门,不行就让胡玥玥跑一趟,把杜尚义的手机、座机通话记录调出来,看看他最近和哪些人联系的比较频繁或是有什么异常的号码联系过他,做做这方面的工作。   我有一个推测,杜尚义把徐文俊的行踪了解的这么清楚,在徐文俊身边的人里,会不会有杜尚义的人在给他通风报信,就是有所谓的‘内鬼’‘在配合杜尚义的行动。   查通话记录的重点,就在于此,从电话号码上做做文章。   以上三点就是我们接下来当今需要做的工作,会后大家就分头去落实吧。   还有一点,要善于协调各方关系,和向阳分局以及其他单位的同志好好配合,共同把工作任务完成好,我就说这么多了,大家就都去动起来吧,散会!“   说完了唐晓棠又敲了几下桌子,站起来说道:“今天就下去列列提纲、做做工作计划,明天早点展开工作。   这都下午五点半了,就别往外跑了啊。   对了,谁想喝啤酒撸串儿,让李支队带你们过去,几家店没有他找不见的。   跃华,你带弟兄们过去吧,俊梅发信息让我等她有事儿,完的早了我过去找你们,我要是不去了你签个字就行了,用不着结账啊,看回家嫂子翻你的裤兜儿,散了散了。“   李跃华那边儿一声招呼,十七个人过去了八对儿半,一个都没落下,大家伙儿笑闹着出了会议室。   唐晓棠心情愉快的回了办公室,今天这个会没白开,侦查员们的劲头儿都饱满的很,开会的目的就是要大家提住这口气,这是搞案子必不可少的一股气势。   回了办公室刚把茶沏上,柳俊梅就和秦晓勇相跟着进了屋里。   这两三个月大家各忙各的,公交分局又从刑警支队的办公楼搬到给禁毒、特警建的新楼去了,那边儿离刑警支队挺远,唐晓棠和秦晓勇有些日子没照过面儿了。   秦晓勇的变化很大,这个人看起来都沉稳内敛了不少,脸上也多了几分严肃的样子,衣服都穿的整洁起来,一看就知道,背地里柳俊梅没少给他捯饬。   可是一见了唐晓棠,秦晓勇就又成了那个顽皮笑脸、屁股粘不住椅子的大队长了,他窜到唐晓棠旁边瞅了瞅茶杯,揶揄道:“老大,知道我俩来,就给沏这个茶呀。   普洱是你的专利,我找找啊,你那什么猴魁、毛峰的在哪儿放着呐。“   唐晓棠开心地笑着推了他一下:“还在办公桌左面那个抽屉里呢,你自己去拿。   这都是大局长了,还老大老大的,我可管不了你啦,以后就叫姐啊。“   一句话还令秦晓勇动了感情,他正色说道:“老大---姐,走到哪儿我都是你带出来的,叫老大我说着顺溜。   这才没几天,你就拿捏上我啦?弄得人家心里哇凉哇凉的,哈哈哈哈---“   柳俊梅拍了他一下:“跟晓棠姐说话注意点,看姐夫过来收拾你的。”   秦晓勇一卜楞脑袋:“大志跟我谁跟谁呀,老大跟我不见外。”   “她不见外我可是见外,敢跟领导嘻嘻哈哈,看我咋收拾你,”随着话声,周志从门外窜了进来,伸手就去抓秦晓勇腰带。 第374章 约见猴拉稀   秦晓勇见机的快,一下转到了柳俊梅身后。   周志急忙收手,背起手笑道:“勇子,我是没人家那样的官身,不敢造次,你可是秦局啦,怎么还往梅梅后面躲呀。”   秦晓勇扳住柳俊梅的柔肩,嬉皮笑脸地说道:“你少给我上眼药啊,家里家外,梅子都是我的领导,还有老大也是,你别在这儿挑拨离间我们的关系。”   周志长叹道:“你这是把女子视作手足,兄弟视作衣服呀,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可叹可叹。”   唐晓棠笑吟吟地问道:“小志,这句话原本是怎么说来着?”   周志摇头晃脑道:“该叫做兄弟如手足,女子---女子是自己的舌头和眼珠子,呵呵---”   秦晓勇笑得要栽倒了,指点着周志说道:“你真有一套,不去说书都可惜了,哈哈哈哈---”   周志一本正经的说:“我跟我姐说的是心里话,看来你不是这么想的。”   秦晓勇发现柳俊梅的一对大眼睛向他望了过来,立刻恢复正形,赞同地点着头说道:“大志,你说的太对了,我完全赞成,举双手赞成。”   四个人相互看看,一起发出会心的笑声。   玩笑过后,唐晓棠问柳俊梅:“梅子,你是有正经事儿吧?”   柳俊梅点头说道:“晓棠姐,我发现自己以前用过的一个线人跟着杜尚义手下那个被打伤的小弟,他们的关系应该很近。”   唐晓棠心头暗动,凝神看着柳俊梅说:“怎么回事儿,你详细说说。”   柳俊梅说道:“上午王局把我叫过去,指示我们情指这块儿要下功夫多搜集一些有用的情报提供给一线的侦查员。   下来之后我让底下的人对杜尚义、徐文俊近半年多以来的活动轨迹进行了筛查,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之前我们掌握到杜尚义的一个小弟被徐文俊指使人打伤的情况是这样,二零零五年十二月十七日二十一时十分许有群众报警,在平北区鞍山路‘老味道’饭店门口,有人被打伤躺在地上。   当时是春风路派出所去出的警,到达现场时没发现那地方有受伤的人。   通过走访了解得知,当晚是叫刘哲峰、外号‘大头’的社会人员和几个人在老味道饭店里吃饭,吃完饭出来被一辆车拦住,从车上下来几个人,这几个人手里拿着棍棒等物击打刘哲峰这伙人。   主要的袭击目标是刘哲峰,把刘哲峰打倒之后这伙人就跳上车开车跑了。   派出所的人找刘哲峰询问过,刘哲峰称没有这回事儿,问他的腿是怎么受伤的,他说是自己下楼的时候不小心摔的。   刘哲峰作为案件的当事人不选择报警,现场附近也没有监控探头,打报警电话的是一名过路的群众,报警人只是路过,并没有看清楚具体情况,这件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这个刘哲峰是老干头杜尚义的一个手下,事后有传言说,是小太原徐文俊指使人打的刘哲峰。   据了解,刘哲峰被打的起因是在平北区工人文化宫西侧开了一家‘大富豪娱乐城’,老板找了杜尚义,杜尚义让刘哲峰带着一伙人给看场子。   徐文俊也看上了这个地方,找人给杜尚义传话,大富豪娱乐城的场子他要来罩,让杜尚义把地方让出来,杜尚义没有同意。   这次刘哲峰被打后,杜尚义和徐文俊两个团伙间又爆发了几次摩擦,之后大富豪娱乐城的场子就又徐文俊的人把持住了。   这些都是传言,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治安支队那边一直在跟进,到目前为止进展不大。   我今天在查阅这起警情的相关材料时,偶然发现材料中记载,事发当晚和刘哲峰一块儿吃饭的人里面有一个叫侯建军的。“   说到这儿时,柳俊梅的神情黯淡下来,她甩了甩头继续说:“我核实了一下,这个侯建军的绰号叫‘猴拉稀’,是师父手里用过的一个线人,他是个老猴将。   师父退休前把猴拉稀的关系交接给了我,我在打扒队的几年,通过猴拉稀提供的线索,破过一些重大扒窃案件。   零四年五月份,猴拉稀联系了我,说他要去南方和几个朋友卖药,之后就离开平城了。   零五年我调出了打扒队,猴拉稀当时不在平城,有关他的情况,我没有对任何人讲,包括小勇在内。   我知道这个侯建军就是猴拉稀后,下午想办法搞到了他的手机号,打电话跟他联系上了,约他跟我见面。   我是这么考虑的,猴拉稀能跟在刘哲峰身边,他们的关系应该很近,也许对杜尚义和徐文俊之间结怨的内幕有所了解,所以我想从他嘴里探探消息。   猴拉稀开始不想来见我,我给他做了工作,他才答应跟我见一面,地方是他选的,也算是巧了,就在姐夫的老店,时间是晚上七点半。   本来我只是要告诉你一个人,后来想了想又叫上小勇一块儿过来了,毕竟我已经离开了打扒队,猴拉稀这个线人不应该再掌握在我手里,所以让小勇过来跟你商量一下,看看我这次跟他见面之后,是不是把这张牌交到小勇手里,由他来亲自掌握。   不过猴拉稀这个人不太好掌控,我也有点儿吃不准他。   要是师父还在就好了,他把猴拉稀拿捏得死死的,我做不到师父那样。“   说完这番话,柳俊梅低下头耸动着肩膀,她又想起来师父了。   柳俊梅打扒的师父李志平,全省除柳俊梅之外唯一的一个获得过“全国打扒模范”殊荣、平城市公安局的一代传奇神探,二零零三年十一月光荣退休。   仅仅过了四个月,就查出来是肺癌晚期,一个月之后阖然离世。   柳俊梅觉得,师父是因为离开了为之战斗了一辈子的、他挚爱着的打扒工作情绪低落、心情抑郁而终的,要不然好好的一个人,怎么退了休不到半年就走了呢。   当时柳俊梅正和同事在外地追捕一名逃犯,连最后一面也没能和师父见上,每每想到这些,她的心都在隐隐感到刺痛。   秦晓勇揽住柳俊梅,轻拍着她的肩头安慰她:“梅子,师父的身体后来那几年一直就不太好,不是你想的那样,别老是心里还过不去这个坎儿。   我跟你说啊,要是师父知道你都当了情指中心的主任了,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对了啊,师父没准儿会骂你呐——看你那熊样子,秦晓勇那个笨蛋都来公交当副局长了,你得给我争口气,不能让他压过你去。“   柳俊梅挣脱开他,眼里含着泪花嗔怒道:“师父从来都没骂过我,你少得意。   小心我哪天让晓棠姐找领导说说,去把你的位置给顶了。”   唐晓棠笑道:“我看行,咱们平城公安局再出个女的分局长,看他们这帮老爷们的脸往哪儿放。”   秦晓勇苦起脸说:“要当局长别来公交啊,这刚刚屁股还没坐热呐,要是再来管着我,这辈子我算是翻不过来啦。”   周志打趣道:“你快拉倒吧,巴不得有梅子在旁边给你撑腰打气呐,少在这儿嘴硬。”   看了一下表,周志提醒道:“哎,我说几位,这都六点五十了,是不是该往店里走了,我提前给你们安排个合适的雅间,要不就去后院儿家里,那儿说话方便。”   秦晓勇说道:“不行,你和老大的关系不能让这些人知道,小心无大错。   我觉得梅子和猴拉稀见面很有什么危险性,就是得隐蔽一些,不要让别人看到就可以了,找个雅间就行了。“   柳俊梅说:“小勇说的我赞成,没什么人认得我,不会知道我的身份,我去见他就行了。   就是有人看见也没啥,猴拉稀私下找个美女约会,这能说得过去吧。“   说完得意地剜了秦晓勇一眼,秦晓勇脸色有点难看,张了几下嘴没有说话。   唐晓棠拍了拍手说道:“我看这样,小志给店里打个电话,让把靠近厨房那个雅间留下,那个雅间的位置靠里,有屏风和隔扇挡着,不容易被外人观察到。   俊梅去跟他见面,你穿着警服不行,咱俩身材差不多,上宿舍找身我的衣服换上,打个车过去。   小志开着你的车,拉着我和小勇过去,我俩在车上,小志进店里照看着,我们三个接应俊梅,防备有特殊情况发生。“   按照唐晓棠的安排,柳俊梅跟唐晓棠上楼去唐晓棠的宿舍找了一身她的便装换上,衣服倒是挺合身,鞋就有点儿犯愁了。   柳俊梅穿警服搭配的是制式黑皮鞋,这会儿换上了乳白色无袖衫、蓝白水洗布紧身七分裤,要是穿上那双皮鞋,就太不伦不类了。   可是唐晓棠在宿舍里没有放别的鞋,只有两双细高跟皮凉鞋可选,这都是因为周志爱看她穿高跟鞋才预备下的。   柳俊梅生长在农村,后来又干了好几年打扒,根本就没穿过高跟鞋,这可让她犯了难。   好在唐晓棠的脚比她大半号,挑了一双相对来说跟儿低一点的穿上,柳俊梅一瘸一拐地从楼上下来了。   她这儿脚脖子垫的生疼,都快不会走道儿了,秦晓勇看见柳俊梅,眼睛里却一下放出光来。 第375章 今天我不想去   柳俊梅穿衣服非常朴素,这和她的家庭以及所从事的工作有关,上学的时候家里给的生活费本来就少,哪有闲钱买衣服呀,大学四年基本上就是穿所发的制服。   参加工作没多久就进了打扒队,一干就是五年多。   打扒这种工作,对侦查员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不能引人注意,所以新潮的穿扮是不可以的,越普通越好。   柳俊梅是个淳朴的山里妹子,对物质方面的东西看的很淡,并不追求那些所谓的时尚,打扒队的要求正符合了她的观念,所以她对衣着的选择很随意,穿着舒服就行。   跟着贼转全靠两条腿一双脚,她几乎连个半高跟的鞋都没穿过,那样没法儿跟人、追人,抓人就更不行了。   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到了情指中心,经常要参加各种会议,制服就是柳俊梅最常穿的服装,她也爱穿制服,因为秦晓勇说过,你穿上警服真漂亮。   而唐晓棠恰恰相反,她的家庭条件好,生长在省城那样的地方,在她眼里看来正正常常的穿衣打扮,到了平城这儿都可以算作是奇装异服了。   穿牛仔短裤露着半截白生生大腿上班的女警察,唐晓棠是平城公安局的第一人。   她一进办公室,巴鲁阁就闭上了眼,王宇转过了头,崔海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砸到脚面上了。   就这她老觉得自己不会打扮,从柳慧那儿还取了不少真经,加上周志的怂恿,唐晓棠的穿衣风格,可以说是引领着全公安局女性的时尚潮流。   柳俊梅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保持着自己风格的人,她甚至有点接受不了唐晓棠的穿扮,私下跟唐晓棠说,你的衣服太薄了,裙子太短了,弄得唐晓棠还有些不好意思。   今天她给自己挑的两件衣服,是唐晓棠宿舍里面能找出来的最保守的衣服了——七分裤、无袖衫。   再有就是大花儿低胸衫、露肩背心、超短裙和牛仔短裤了。   运动服倒是有两身,那也不能配着高跟儿凉鞋穿呀。   唐晓棠下午穿着制服半袖衫和蓝色制式长裙,那是因为刚才要给于刚柱他们开会,需要穿得正式一点儿的缘故。   柳俊梅的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留着齐耳短发,配上淡粉色无袖衫、蓝白色紧身牛仔七分裤,半截小腿露在外面,光脚穿着一双乳白色的细高跟儿皮凉鞋。   由于很不习惯,她上身挺的笔直,右手里握着一只粉色手包,小心地往前迈着步子,使本就丰满的身材看上去更加的前凸后翘,吸人眼球;   唐晓棠这会儿换了一件湖绿色低胸薄纱半袖衫、蓝色水洗布牛仔短裤、银色细带高跟儿皮凉鞋,臂弯里挎着一只黑色小皮包,袅袅婷婷款款而来。   这一黑一白两位丽人,相互映衬各有千秋,妥妥一对儿摩登时髦的姊妹花。   周志把两位美女看在眼里,感觉还好,生活中他基本上成了唐晓棠的服装造型设计兼指导,让唐晓棠的装扮看起来很养眼,这是他精心调理出来的结果。   秦晓勇可是头一回看见自己媳妇儿这么打扮,真是把他惊艳到了。   在他的观念里,柳俊梅是很漂亮,可是跟唐晓棠比起来就逊色那么一点点了,只有在穿上警服时,才跟唐晓棠有一比,那股英武干练的气质,丝毫不输于唐晓棠。   可是此时他眼里的柳俊梅,在他看来要比她旁边的唐晓棠更有吸引力,更漂亮,他甚至想冲过去抱住她亲两口。   柳俊梅发现秦晓勇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狂热神采。   这种眼神,秦晓勇在初见她时有过、在两人热恋时有过、在二人独处想要她时有过,柳俊梅一时间脸红心跳,羞怯的低下了头。   周志夸张的给了秦晓勇一拳:“嗨,看啥呐,小心看到眼里拔不出来啊。   没见过自己媳妇呀?想看回家好好看去。”   秦晓勇毫不理会,过去搀住柳俊梅,爱恋的说道:“你慢点儿,高跟鞋你穿不惯,适应适应再放开步子走。   这都是大志这小子硬让老大穿高跟鞋,闹的她现在连双平底鞋都不预备了。   梅子,你穿这身儿真好看,以后下了班儿也这么穿吧。”   柳俊梅忽然间对唐晓棠说道:“晓棠姐,要不我明天再和猴拉稀约时间见面吧,今天我不想去了。   我都没给勇子这样穿过,就为了跟他见个面儿穿成这样,太便宜他了。”   唐晓棠知道柳俊梅不是在做样子,她说的是真心话。   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是不假,但是悦她的人也要是她自己喜欢的人才行,柳俊梅此刻的心态唐晓棠深有体会,她今天只想让秦晓勇一个人看到自己的美艳姿态。   唐晓棠理解地对柳俊梅浅笑,正要开口说话,秦晓勇抢在她前面开口了。   他自豪的对柳俊梅说道:“梅子,咋那么小家子气呢,去,得去呀,让他看看、让人们都看看,我媳妇儿就是这么漂亮。   省的一天到晚人们传说你长得丑,才在抓贼的时候化妆成别的样子,你说呐?“   柳俊梅有点儿犹豫,说道:“可是---”   秦晓勇打断了她:“别可是了,让人看看又少不了一根儿汗毛,咱们往过走吧,要不就有点儿晚了。”   柳俊梅也是个干脆人,转头对唐晓棠说:“晓棠姐,那我就去门口打车了,路上再联系一下猴拉稀,有变化我通知你们。”   唐晓棠点了点头:“那好,待会儿小志在店里,他会帮你盯着雅间外面,有情况你就出声。”   柳俊梅自信地说道:“放心吧姐,我也是一个人抓过三个贼的,猴拉稀这种货色我还真没把他放在眼里,那我就去打车了。”   此时内勤胡玥玥正从门口过,周志跑到门口喊住了她:“玥玥,你来帮我们个忙。”   胡玥玥停住脚转到办公室门口,笑嘻嘻地问道:“咋了姐夫?”   周志笑着说:“你帮我们照张相,今天正好小勇过来了,我们几个还没在一起照过相呐。”   唐晓棠听着话音儿,转身去办公室抽屉里拿出自己的单反相机交给了胡玥玥:“照的好点儿啊,注意抓神态,这可不是只要清晰度。”   胡玥玥拿着相机看了一下屋里的几个人,目光在柳俊梅身上停留了几秒,失声说道:“哎呀,是俊梅姐?   我都没认出来你,你这身打扮太漂亮了,你这---这不是唐支的---”   唐晓棠笑道:“你姐夫非要让我和你梅子姐穿便装,她穿警服来的,就找了两件我的衣服来将就一下。   你总见她穿警服,穿上便装不敢认了?”   胡玥玥点头说道:“是呀,俊梅姐穿便服我统共没见过几次,她也没穿成这样过呀。   俊梅姐,你平时就这么穿吧,要不咱们这些女人的风头都让唐支给抢了,你能跟她有一拼。“   柳俊梅连忙说道:“玥玥,我可比不了晓棠姐,你快别瞎说了。“   两个美女站在中间,周志、秦晓勇各自站在老婆边上,四个人留下一张珍贵的合影。   ------   晚上八点十分,平城市南城区粮店街“酱熏小酒馆”总店里,进来一个四十多岁、中等个、身材精瘦、衣着整洁、夹着个黑色皮手包的男子。   他戴着副金丝边眼镜,留着时髦的板寸头,一对儿不大的小眼睛滴溜溜乱转,扫视了一下大堂里几乎坐满了的客人,快步走到吧台前问收银员:“美女,二号雅间在哪儿?”   年轻的女收银员看了看他,这个人看着人五人六的,可是说话的语气和那双闪着贼光的小眼睛令女孩儿有点儿厌恶,她冷冷地往身后摆了下手:“那边,屏风后面。”   男子嘿嘿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谢了啊,改天哥哥来照顾你们生意。”   他转头快步走向屏风后面,身后传来女孩儿的嘲讽声:“德行吧。”   柳俊梅平稳地坐在大圆餐桌的一端,有滋有味地品着手里的一杯毛峰。   雅间的门被人敲了几下,旋即那个男子推开门探头往里看了看,然后抽身往外退去,嘴里说道:“不好意思啊,走错了。”   柳俊梅放下手里的茶杯,开口说道:“老侯,就是这儿,你没走错。”   这个人正是绰号“猴拉稀”的侯建军,他听屋里的美女叫他“老侯”,愣怔了一下看着柳俊梅,立刻讪笑着走进雅间带住门,分外热情地招呼道:“哎呀,柳队、柳主任,您这官儿升了气质都不一样了,恕我刚才眼拙,没认出您来。”   他伸出手想和柳俊梅握手,柳俊梅抬手指了一下对面的椅子,平静地说道:“先坐吧。”   侯建军陪着笑坐下,熟络地对柳俊梅说道:“柳主任,您这气色真不错,爱人现在是公交的副局长,这要是搁在以前,在您跟前儿我哪敢坐呀。”   柳俊梅淡淡一笑:“这会儿你就敢坐啦?”   侯建军脸上的笑容僵住,他很快换上一副自嘲的面孔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柳主任多心啦。”   柳俊梅不疾不徐地摆了摆手,缓缓开口说道------ 第376章 跟个女人有关   柳俊梅神情郑重地对侯建军说道:“要是说起来,我还得对你说声谢谢呐。   后来我听人说,我师父下葬那天你也过去了,你是个有心人,我代师父谢谢你。“   她站起身拿过一只茶杯放在侯建军面前,给他斟了半杯茶,端起自己的茶杯向侯建军示意:“今天不能喝酒,我就以茶代酒表示了。”   侯建军显然也动了真情,他起身端起茶杯跟柳俊梅碰了一下:“柳主任,这是应该的,当年要是没有李哥伸手拉了我一把,我现在早就成了一把灰了。”   柳俊梅示意他坐下,开口问道:“这几年混的好吗?看样子是不错,卖药挺挣钱的。”   侯建军摇头说道:“钱是挣了几个,不过外面的日子也不好混。   你也知道,卖药这帮人哪儿的都有,尤其是东北和内蒙出来的家伙,胆子大手也黑,我也就是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刨两口食儿。”   柳俊梅淡然说道:“道上有杜尚义照应着你,没人能把你怎么样吧?”   侯建军悚然一惊,慌忙摆手说道:“别价呀柳队,我跟老干头可搭不上话,最多了也就是找刘哲峰帮我在杜尚义跟前递过几句话,让杜尚义跟那几伙儿卖药的打打招呼,少踩活我一点儿。   他如今身上背着两条人命,这事儿可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柳俊梅微微一笑:“我又没说和你有关系,要是真和你有关系,咱们就得换个地方喝茶了。”   侯建军试探着问道:“柳队,你找我有啥事儿就明说吧,只要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李哥对我有再造之恩,你是他最看重的徒弟,临退休把我交给你照应,那几年你也没少关照我,我心里都记着呐。”   柳俊梅笑道:“你才是想多了,我就是找你随便聊聊,顺便打听点事儿。   对了,去年冬天大头刘哲峰被人打了,当时你在场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侯建军懊恼地说道:“我是倒了霉了,碰上这么个破事儿。   那天是我请刘哲峰去老味道吃的饭,一出门儿开过来辆面包车,从车上下来七八个人,手里都拿着垒球棒,冲着我们就招呼过来了。   幸亏我当时跑的快,要不也得不了好。   不是我不仗义,我就不是个能跟人打架的主儿,留在那儿也是白挨揍。   那伙人是冲着刘哲峰来的,打断了他的一条左腿。   原因刘哲峰跟我说过,是小太原徐文俊想要大富豪娱乐城那块儿地盘儿,杜尚义把着不撒手,徐文俊就派人打了刘哲峰,因为大富豪的场子是刘哲峰带人看着的。   刘哲峰是杜尚义的人,他被打了杜尚义给他拿了钱治伤,可刘哲峰说是因为我叫他出去才挨了打,生生讹诈了我三万块钱,说是什么营养费。   就这还特么的是从小一块儿玩大的,眼睛就盯着那两个钱了。   特么的,事儿没给我办,还倒贴了进去,这都上哪儿说理去呀。”   柳俊梅问:“刘哲峰怎么不报警呢?”   侯建军回答:“这是道上的规矩,谁报警谁就坏了规矩,那会被人看不起,以后就没法儿在社会上混了。”   柳俊梅鄙夷地说道:“无知、愚蠢,这都是什么年代了,还在玩儿这套。   对了,听说杜尚义就是因为这个杀的徐文俊,我觉得不太可能呀。”   侯建军轻拍餐桌笑道:“就为这点事儿,老干头就去杀徐文俊,那他还是老干头嘛,根本不是因为这,是因为…”   柳俊梅静静地望着侯建军,很感兴趣地听着他说话,没有出声问询。   侯建军暗骂自己,看见漂亮女人就犯贱,忘了对面是啥人啦。   可是话已出口,想再往回收就收不回来了,他只得接着往下说:“咳---咳,我也是听大头念叨过一嘴,他说俊哥为我不会跟徐文俊玩儿命,可是为了那个女的,早晚得亲手把小太原宰了。”   柳俊梅还是没有说话,不过她端起茶壶给侯建军的杯里续上了水。   侯建军客气地对柳俊梅点了点头,端起杯喝了几口,柳俊梅又给他续满。   侯建军苦着脸说道:“我不知道大头嘴里说的女人是谁,他没跟我细说过。   这两天大头、二满仓、彭四毛他们都躲起来了,怕徐文俊的人找他们麻烦,我也见不着他们。   等见了大头,我套套他的话,不过不能问的急了,要不然他们会起疑心的。“   柳俊梅知道侯建军说的几个人都是平时跟在杜尚义身边的几个人,除了大头刘哲峰以外,二满仓的大名叫徐满丰,他是杜尚义的智囊;   彭四毛的大名叫彭永吉,和刘哲峰一样,是杜尚义手下的打手。   这几个人各自手下有一帮人听招呼,他们三个又都听杜尚义的,一切唯杜尚义马首是瞻,还有二满仓徐满丰给杜尚义摇扇子,已经具备了黑。社会团伙的雏形,只不过结构较为松散,还没有成气候。   柳俊梅点了下头说:“不要刻意去打听,找到合适机会再问。   照你看杜尚义是会留在平城呐、还是会往外跑?“   侯建军一脸诚恳地说道:“柳队,我真的跟老干头钩挂不上,那次请刘哲峰吃饭,就是想让他给铺个路,把我引荐给杜尚义拉拉关系。   外面的人还是挺认他的,打着他的旗号办事方便。   要让我说,他往外跑的面儿大,不愁找个落脚的地方躲起来。   留在平城的话,你们在找他,徐文俊的人肯定也暗地里在找他,那等于是等着往枪口上撞,杜尚义没有那么无脑。   除非他还有事儿---,我这是瞎猜了,杜尚义要是还有跟谁的事儿没了,没准儿还真会躲在平城不走,他大概也会想到,你们都会以为他往外逃了,来个反其道而行之。“   柳俊梅笑道:“你这几年没白在外面跑,还研究上兵法啦。”   侯建军急忙摆手:“我哪有那本事呀,不过这几年确实是长了些见识,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算是花钱买了点儿教训吧。   做买卖真是挺不容易的,处处都得算计,稍不留神就让人绕进去了。“   柳俊梅恍然想起来什么,疑惑地问侯建军:“大富豪娱乐城是王福生的产业吧?金龙夜总会的老板王志勇不是王福生的儿子吗?”   侯建军说道:“没错,不过王智勇跟他老子两个人不对付,自己出来单闹了个金龙夜总会。“   柳俊梅问道:“他们父子俩能有多大的矛盾呀?”   侯建军思忖着说:“具体的原因我不太清楚,问多了也不合适,刘哲峰有时候念叨两句,我也就往耳朵里听听。   对了,王智勇跟大头挺好的,大头在大富豪看场子的时候,王智勇还没出来自己闹呐,我跟着大头去大富豪玩儿妹---玩儿,王智勇接待过我们几次。   后来换了徐文俊的人,王智勇跟非要跟他老子王福生分开自己干,出来弄起了金龙夜总会。   我也是听刘哲峰讲,大概意思是王智勇和徐文俊手下的白文生不对付,俩人有一次在大富豪差点儿打起来,是王福生赶过来给劝住了。”   柳俊梅疑惑地说道:“王福生父子是从内蒙古包头市过来的吧,他们一个外地人,王智勇还敢跟徐文俊手底下的人叫板?”   侯建军笑了笑说道:“杜尚义给王福生看场子,是因为他们之间有私交,王福生等于是找个由头让杜尚义挣几个钱。   徐文俊之前跟王福生没啥交往,就是看着大富豪的买卖红火眼热的不行,强行往里插了一腿。   大富豪开在平北区,细说起来在徐文俊的地盘儿上,要是不给他点汤喝,那他会让手底下的人搅和的你买卖都开不成。   杜尚义毕竟是在向阳区起家,到了平北他闹不过徐文俊。“   柳俊梅又和侯建军聊了几句别的,猛然想起来什么,她难为情地拍了拍额头:“哎呀,光顾着说话了,咱们点两个菜边吃边说吧。   你喝什么酒,我不能喝,用茶陪你,服务员、服务员---“   这点儿眼色侯建军那是有的,他连忙站起来说道:“哪敢让您柳主任请我吃饭呀,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那个女人的事儿我给留着心,有了信儿我立马给您打电话。”   柳俊梅恳切地说道:“你看,跟我多会儿都是取着心,你跟我师父可不这样。”   侯建军有些感慨:“还真是,毕竟不一样啊。   不过您放心,我虽然还在圈儿里面混着,可是一件恶事也不会再干了,顶多是空手套白狼倒腾点儿药,连个诈骗也算不上。   只要我能办到,给你们做点事儿我是很愿意的,还是那句话,没有李哥我早埋到土里了,你是他的徒弟,咱们这份儿交情我在心里放着呐。“   柳俊梅这回是说出了真心话:“你的秘密档案只有我知道怎么解密,你帮我们做过的事都一笔一笔在上面记着。   只要你不作出十恶不赦的事儿来,有过不去的坎儿让人跟我说一声,千里万里我都想办法去把你捞出来,即便捞不出来,也给你闹个从轻发落。“   侯建军冲着柳俊梅拱了拱手,一本正经的说道:“就冲还给你这句话,为你办事我也值了,李哥就是李哥,带出来的人哪怕是个女的,说话办事也是响当当的。   你可别误会,我不是瞧不起女人,而是觉得有些女人比我们男人都能担事儿。   不过我是不会再往烂泥塘里滚了,今后我多做好事行善积德,为自己年轻时候不懂事做过的错事赎罪吧。   那我就走了柳主任,有需要给我打电话。“   柳俊梅主动伸出手来,侯建军迟疑了一下,用双手握住柳俊梅柔软的纤手,轻轻摇了几下,松开手转身出了门。   柳俊梅回身坐下来没有出去,两三分钟后周志推门进来,对柳俊梅说道:“我看着没什么可疑的人,咱们出去吧。”   柳俊梅起身跟着周志从雅间出来,两个人随意说笑着出了饭馆儿,走到马路斜对面,上了停在道牙子上面树荫下的汽车里。   柳俊梅从中门儿上到车里,秦晓勇从后排座探过手来握住她的一只手,关切地问道:“没事吧梅子?”   周志一边儿着车一边儿打趣秦晓勇:“哎,你这词儿不对啊,不是应该问——同志,情报到手了吗?”   柳俊梅羞涩的低头浅笑,坐在副驾驶上唐晓棠顺手给了周志一巴掌:“你咋学的越来越油嘴滑舌了,这半天小勇记得把手搓得都快秃噜皮了。   梅子,你快给他看看,车里有云南白药,不行就给他上点儿啊。哈哈哈哈------“   唐晓棠说完,笑得一头栽倒周志身上,周志护着她的头,两个人笑得抱成一团。   柳俊梅可当了真,抓住秦晓勇的手往眼前放,嗔怪地对他说:“我看看我看看,你说你,我不是去下战书,能有什么事儿呀?”   秦晓勇缩着手还嘴:“你别听老大瞎说,她这么一会儿抽了三根儿烟是真的,大志你闻闻,这车里边还有味儿呐。”   柳俊梅连忙又对唐晓棠说道:“晓棠姐,你也真是的,还把我当成刚来那会儿呐。”   唐晓棠直起身来,笑着说道:“我觉得自己现在经不住事儿了,就怕你们不省心。   好了,咱们让周总带着先去填肚子吧,顺便听你念叨念叨,从侯建军嘴里掏出来点儿什么货。“   周志把车慢慢开上马路,加上油往北面驶去,唐晓棠不慢地嘟囔着:“你什么时候能开的利索点儿呀,刚才一脚油轰下去,车子就上马路了,顺着劲儿一打方向一给油,这会儿都到十字路口了。   你看,又是个红灯,我是服了你啦。“   周志一点都不恼,乐呵呵地对唐晓棠说道:“赶明儿我一定得在网上搜搜,看看考个飞机驾照都需要哪些步骤,把你送过去练练,你不适合开汽车。”   这回轮到坐在后面的秦晓勇和柳俊梅发笑了,路口变起了绿灯,周志稳稳给着油门,GL8商务车平稳地驶向目的地。   【作者题外话】:“踩活”是句当地俗语,意思是欺负人。 第377章 谁的官儿大   晚上十点二十多分,向阳区“春日家园”小区的大门里走出来一个身材苗条的高个儿女子,这个女子走起路来扭腰甩胯,远远儿看着就带着一股子骚劲儿。   她出了小区大门儿往右面儿看了看,路边儿停着一辆黑色越野车,什么牌子她没看清楚,但是豪车她也坐过不少了,是相当识货的,一眼就断定这辆车少说价值百万以上。   女子扭摆着向这辆豪车走了过去,从驾驶座车门处跳下来一个穿黑色背心的年轻小伙子,对着她问道:“你就是艳艳吧?”   这个女子嗲声嗲气地答应道:“是我,你就是董姐说的韩哥吗?”   小伙子笑道:“韩哥哪儿能自己开车呀,我是司机,你上车吧。”   他伸手拉开左后车门,从车里伸出一只大手,女子伸手让那只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大手用力一拉,把女子拽进了车里。   车下的小伙子麻利地关上了后车门,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进车里,车门一关发动机轰鸣,越野车呼啸而去。   此时的后座上,两个年轻男子把那个叫艳艳的女子夹在中间坐着,艳艳浑身抖作一堆,嘴里不停地说着:“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右边那个年龄稍大的男子沉声说道:“闭嘴,问你什么说什么,少在这儿装孙子。”   艳艳可怜巴巴地对他说道:“警察叔叔,我真的啥也不知道啊。”   右边的男子让她给气笑了,开口对着开车的小伙子说:“许哲,我是不是长得有点儿老相啊?”   开车的小伙子笑得合不拢嘴:“韩队,人家都叫你叔叔了,大概是吧,呵呵---”   坐在“艳艳”右面的韩峰语气不善地对她说:“哎,你今年几岁了叫我叔叔,你的身份证呢?”   艳艳缩着脖子回答:“我是八一年六月二十日生的,今年二十五岁了,身份证在妈咪---噢不,在董姐那里收着,不让我们自己拿。“   韩峰不快地说道:“你是不是眼神儿不好,我才比你大八岁,能给你当叔吗?”   艳艳刚才看过韩峰给他出示的警官证,这会儿不太紧张了,扭了扭身子又开始捏着嗓子眼儿说话了:“哎呀,人们都叫你们警察叔叔,我是用的尊称---”   韩峰往车门边靠了靠,严厉地对她说:“你给我老实点儿,再不好好说话,给你办手续扔到看守所里,就你这小身板儿,呵呵---”   艳艳缩起身体把头埋在胸前,不敢再乱说话了。   韩峰他们为什么要来找这个艳艳、这个艳艳是干什么的呢?   这要从韩峰带人去医院走访枪案的幸存者——金龙夜总会的大妈咪董婕说起。   “妈咪”是个舶来词,原意是指母亲、妈妈,但是在在歌厅、KTV、夜总会等娱乐场所被称为妈咪的女子,是特指坐台妹、陪酒女这类从事皮肉交易女子的管理者。   放在旧社会的话,董婕这种人被统称为“老鸨子”。   董婕是平城当地人,今年三十一岁,人长得挺漂亮。早些年据说是跑到外地做过几年买卖,手里也积攒下一些钱财,但具体做什么人们不知道。   不过从她回平城这几年所干的行业上,明眼人可以揣测出来,恐怕董婕在外面干的是皮肉生意。   因为她回平城之后,先后在几家娱乐场所出任过公关部主管。   所谓公关部主管就是个唬外人的头衔,在有特殊需求、舍得大把花钱的客人面前,董婕的称谓就变成“妈咪”了。   她的手里有“资源”,董婕去了哪家娱乐场所,哪家就会忽然间多出来几个做皮肉生意的靓丽女子,生意自然兴隆。   金龙夜总会开张后,老板王智勇花大价钱把董婕挖了过来。他的钱没白花,董婕过来之后,通过自己的渠道招揽过来一批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在夜总会里驻场,短时间内就把生意带的红火起来。   价码合适的话,董婕也可以化身为露露、小红、丽丽随便谁,亲自上阵搞点创收。   这回董婕是在鬼门关前饶了一遭,阎王爷开恩没有收她,加上跟她有过鱼水之欢的徐文俊做了她的挡箭牌,才捡了一条命回来。   命是捡回来了,可是董婕也被吓了个半死。   当凶神恶煞般的杜尚义出现在昏暗的包房里,举枪向徐文俊射击时,董婕当时完全吓傻了。   她只是本能的向一旁躲闪,也是她命大,被中枪的徐文俊压在了身下,除了右臂上中了几粒散弹,身体其他部位毫发无损,漂亮的小脸蛋儿也完好的保留下来,就是小心脏差一点爆裂掉。   出现场的警察把董婕送到市医院进行了救治,医生经过检查发现,董婕除了右臂上的一点皮外伤没有大碍,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使她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不过医生建议她住院观察几天,怀疑她的精神上受到了一些刺激。   下午四点多钟,韩峰带侦查员许哲、中队长贺子峰到市医院对董婕进行例行走访,来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从她这儿能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可是在病房见到董婕一聊,却有了意外的收获。   董婕一见韩峰几人,先是连声感谢警察救了她的性命,韩峰还在客气安慰她,董婕的脸就变了,对着韩峰几人破口大骂,说韩峰他们玩忽职守,杜尚义在地处繁华闹市的夜总会里开枪行凶,当时你们警察都去哪儿了,情绪极为激动。   医生进来请韩峰等人出去,说董婕精神上受到了刺激需要静养,不能跟陌生人说太多的话。   就在韩峰几人要走的时候,董婕跳下床跑到病房门口,很神秘地问韩峰几人:“你们谁的官儿大,我有个重要的情况要给你们反映,但是只能跟你们的领导说。”   许哲嘴快,指着韩峰说道:“韩队是市局刑警支队二大队大队长,跟分局局长都是平级,他就是我们里面的大官儿。”   他本来是句无心之语,没想到接下来董婕却真的说出来一个重要情况。 第378章 算了吧   董婕听说韩峰的职务后,一把将他拉进了病房里,回手带住了病房的门。   医生想要跟进去,被中队长贺子峰拦住了:“大夫,病人是枪案的幸存者,她既是当事人,也是重要的目击证人。   您刚才给我们介绍了她的情况,她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精神上受到了一些刺激。   现在我们必须向她了解相关情况,这对破案很关键。   我们会尽量控制她的情绪,请你们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做好应对特殊情况的准备。   但是现在请不要打搅我们的询问工作,谈话的内容不宜让与案件无关的人员知晓,所以请你们不要进去打搅他们。”   医生急眼了:“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如果你们不接受我们的建议,强行与病人接触,发生的后果你们公安局会承担?”   贺子峰断然说道:“如果因为我们的原因对病人造成了伤害,所有的责任由我们来负。”   病房外贺子峰在与医生交涉,病房内董婕正在对着韩峰喋喋不休地发泄着抱怨。   一会儿说这个人想害她,一会儿又说那个人没良心,让韩峰派人好好去查查。   韩峰找着话安抚了她几句之后,想要抽身出来,这时董婕的一句话引起了他的兴趣。   只听董婕咬牙切齿地说道:“艳艳这个骚货,肯定是她告诉杜尚义的,等我见了她,看我不撕烂她那张破嘴。”   韩峰很随意地说道:“艳艳能告诉杜尚义什么呀?”   董婕狠狠剜了韩峰一眼,小声对他说道:“你知道什么,这几天那个小骚货让杜尚义包了,不是她跟杜尚义说徐文俊来我这儿爱进哪个包房,杜尚义能一下子就找进来吗?   害的老娘差点把命搭上,等我见了她的,我把她的皮给扒了。“   韩峰继续顺着董婕的话搭起了腔:“艳艳是你的人呀?”   董婕得意地甩了甩脑袋:“金龙能拿得出手的小姐,哪个不是我给他们找过来的?   艳艳这个小骚货,前段时间杜尚义过来看上她了,说要把她包了。   看把她跳的,最近连招呼也不打就不过来了,说是俊哥不让她来坐台,每天去哪儿都带着她。“   韩峰不动声色地套着董婕的话:“艳艳是哪儿的人呀,这个名字听着挺熟的。”   董婕狡黠地一笑:“你少套我的话,你们那套我都懂。   不过跟你说了也没关系,她家是包头的,还有个女儿呐。   哎,说这个干啥呀,你们想不想找她?   找见她就能找见杜尚义,你们快去把他抓了,他想连我也杀了,我想起来那天的事儿就怕,我又没招他惹他。   你们得赶紧把老干头抓了,我看见他杀人了,他肯定想杀我灭口,我帮你们抓他。“   韩峰显得很急迫,开口说道:“那太好了,你告诉我怎么抓老干头,我去把他给你抓了,他就不能再来找你了。”   董婕高兴地拍着手笑道:“我一看你就是个好人,你们警察虽然讨厌,但是不害人。   我跟你说啊,你帮我办了这件事儿,我就把我的私人手机号告诉你,这个是我另外一个手机,不是我老用的那个手机号。   这个号我只告诉亲近的人,看你那猴儿急样吧,这是在医院不方便,你的身份也不一样,改天换个地方你给我打电话,懂我的意思吗?“   董婕搔首弄姿,对韩峰抛着媚眼。   韩峰有点儿慌了,他郑重其事的对董婕说:“你说的对,咱们在这儿得注意影响。”   他边说边不经意地往后退了两小步,有些为难地说道:“帮你抓老干头没问题,我们也要抓他。   不过他这会儿跑的人影儿都没了,上哪儿去找他呀?“   董婕回身走到病床跟前,从枕头下面摸出一部手机,边拨号边说:“你急啥呀,他跑了也不会带着艳艳,你们找见艳艳问她,她这几天一直跟着老干头,很可能知道他去哪儿了。”   韩峰的反应慢了一拍,等他醒悟过来时,董婕的电话已经打通了,她亲热地对着话筒说道:“艳儿呀,这几天咋不见你过来了?”   ------   哎呀,快别提了,简直吓死人了---   嗯,警察说是他干的---嗯,谢天谢地,没跟着就好啊,咱们就是打闹点儿钱,跟他们可掺和不起。   ------   艳儿啊,这不门儿都不让开了嘛,有个客人想找个好的---   那是的呀,姐姐就对你偏心,谁叫你是咱那儿的头牌呐,姐姐还得靠你吃饭呀。   我跟你说啊,这可是个有钱的主,家里有矿,还是个小白脸儿,凭你的手段还不是手到擒来嘛。   ------   嗨,你还打算在一棵树上吊死呀,他又没说把你娶了。   -------   这就对了,不过话说在头里啊,不管他给你多少,只要人家带你出台,我这儿你得给拿三千过来---   嗯---嗯嗯---,那你看吧,客人大概也得晚上十点来钟才过来,你要是有事儿就算了,我给红红打电话。   ------   那行吧,到时候再联系。“   董婕不高兴地挂掉电话,恼火地对韩峰说道:“这个死货,还给我拿上架子了。“   韩峰问道:“她怎么说?”   董婕说道:“艳艳说她这会儿有点事儿,晚上九点多才能出来,还说什么再出台对不起俊哥啥的,装特么的什么纯情少女呀。   没关系,我太知道她了,有钱挣她绝不会放过手,肯定会给我打电话的,到时候你们找辆豪车去接她,她一准儿就跟你们走了。   对了,你们手里有好车吗?“   韩峰从兜里掏出一把车钥匙在董婕眼前晃了晃:“这车行不行?”   董婕看清了车钥匙上的标志,眼里冒着小星星望着韩峰媚笑道:“哎呀韩哥,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款儿啊,叔叔阿姨是干什么的呀?”   说着就往韩峰跟前凑,韩峰皱起眉头说道:“外面有人呐,这车是跟别人借的。”   这句话他说的是真的,韩峰自己的车媳妇陈萍在用,他现在开着的是唐晓棠那辆大越野,这辆车唐晓棠不怎么开了,扔在支队的停车场,这几天韩峰借过来开着。   董婕不屑地白了韩峰一眼:“爱是借的还是你自己的,跟我有啥关系呀。”   韩峰小心地应对着:“真是借的,这我骗你干什么。   这车一百多万,你看我像是能买得起这种车的人嘛。   对了,这个艳艳长得啥样呀,见面儿的时候我怎么能把她认出来?“   董婕想了想,低头按开手机查看了一会儿,把手机举到韩峰面前:“这就是艳艳,挺漂亮吧?”   韩峰接过董婕的手机拿在手里,看到屏幕上是一张两个人的合影,左边那个穿着一身银灰色职业套裙的是董婕,右面是个比董婕高出半头的年轻女子,她穿了一件黑色低胸超短裙,一张精致的瓜子脸上带着浅笑,浑身透出一股狐媚劲儿。   董婕对韩峰说:“那个就是艳艳,挺好认的。”   韩峰点头说道:”我记住了,人也就那样吧,你的气质比她好。“   董婕随手拍了韩峰一把,做作地嗔笑道:“你还挺会说话的,你们男人呀,就长了一张嘴,说来说去还不是想着那点儿事。”   韩峰强忍住要甩给她两个嘴巴子的念头,抬手看看表说道:“这才七点,你晚上怎么吃饭呀,有人来给你送饭吗?”   董婕的情绪一下低落起来,她退到病床边坐下,神情黯然地说道:“我这样的人哪有人管我的死活呀,你们又给我弄在单间病房,外面还有人守着,就是有人想来看看我,也让你们给吓跑了。”   韩峰劝慰道:“这也是为你的安全着想,你又受了伤,情绪也不太好,需要安心静养几天,还是少有外人来打搅好些。   这样,反正离你跟艳艳联系的时间还早,你有啥想吃的跟我说,我派人去给你买回来。   听大夫说,一天了你就喝了点水,一点东西也没有吃,这可对身体的恢复不好。“   他对着病房外面喊道:“子峰、徐哲,你们进来一下。”   在外面守着的贺子峰、许哲闻声推门进了病房,韩峰对他俩说道:“董婕给咱们提供了一个重要情况,有个叫艳艳的女孩儿这几天一直跟着杜尚义,她可能会知道一些与杜尚义有关的信息。   董婕联系了这个艳艳,约好晚上十点左右联系,到时候我们去把她找回来。   时间还早,你们俩叫上外面平北的同志去吃点东西再回来,我在这儿陪着董婕。   她一天没吃东西了,给她也带点儿吃的回来。“   韩峰转头对董婕说:“你想吃点儿啥,让他们给你带回来。”   董婕缓缓摇了摇头:“我啥也不想吃,你们要是方便的的话,给我带点儿水果回来吧,香蕉、葡萄都可以,千万别买西瓜,我吃不了那玩意儿,一吃就闹肚子,我给你们拿钱。”   说着话她伸手从枕头下面拿出来一个精致的黑色皮手包,从里面抽出几张百元面值的钞票给韩峰递了过来:“你们挺辛苦的,好歹也算是救了我的命,这就当是请你们吃顿饭感谢一下你们了。”   韩峰伸手挡住:“这可不行,你要让我们犯纪律呀。“   他对贺子峰和许哲说道:“那你们就快去快回,记着给董婕带几样水果回来。”   说着从兜里掏出钱包,从钱包里拿出一百块钱塞到贺子峰手里。   贺子峰想要推却,韩峰瞪了他一眼:“少跟我来这个啊,快点动弹。”   看着贺子峰和许哲出了病房带上门,董婕自嘲地笑了笑说道:“你是嫌我的钱脏吧?”   韩峰正色对她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这个案子来讲,你也是受害人之一,不要想的太多了。   我们办案子有经费,再说了,怎么能花你的钱呢,这是违反纪律的。“   董婕脸上现出疲倦之色,上床躺倒脸对着韩峰低语道:“平时老怕遇上你们,可是真有了事儿,看见你们在我才踏实一点儿。   我这一整天都不敢闭眼,一闭上眼就觉得杜尚义站在那儿拿枪对着我,那样子太吓人了。   韩队长,我想睡一会儿,你能在这儿守着我吗?   一会儿到了快十点的时候你叫我,我给你把艳艳哄出来,我不骗你。“   韩峰拉了把椅子过来,挨着床头坐下,语气和缓地对董婕说:“那你睡一会儿吧,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董婕点头轻笑,安心地闭起了眼睛。   晚上九点五十多一点儿,董婕压在枕头下面的手机响了起来。   睡得很沉的董婕被铃声惊醒,她翻身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惊恐的看向站在床边的三个人。   韩峰也顾不上避讳什么了,他伸手搭在董婕的肩上,摇晃着她说道:“董婕、董婕,我是韩峰,醒醒、醒醒。”   董婕的意识清醒过来,对韩峰点了点头。   韩峰把手拿开,对董婕说道:“快看看,是不是艳艳给你打过来的电话?”   董婕从枕头下面把手机拿起来看了看来电号码,对韩峰说:“是她,”随之按下了免提键。   手机里响起一个娇滴滴的女声:“董姐,咋半天才接电话呀?”   董婕懒洋洋地说道:“艳儿呀,这不也没事儿嘛,在你王哥这儿呐,我都睡了。”   艳艳发出一串娇笑:“跟老王在一块儿他能放过你,这么早就让你睡啦?我看你是让折腾累了吧,哈哈---”   董婕没好气地说道:“滚一边儿去,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我挂了啊。”   艳艳连忙说道:“姐,你下午不是说有个客人想找人陪吗,我那会儿有点儿事,现在能过去了。”   董婕不耐烦地说道:“算了吧,也是朋友介绍过来的,我也没见过,再有别的合适的我联系你。”   艳艳不快地说道:“董姐,你是不是把人介绍给红红了?   真不够意思,我可是没差过你的钱吧,下午那会儿真有事儿,你不是说客人晚上十点来钟才过来吗,我这也不晚呀。”   董婕说道:“人家那会儿跟我想把人定好,过来就接上去了。   你没个准话,红红人家不一定能看上,我就没再给人家回话,谁知道这会儿人家还要不要了。“   艳艳讨好地说道:“哎呀董姐,那你就给问问呗,我哪次亏过你的呀,要是合适的话,这次我给你拿五千。”   董婕提高声音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啊,你等我电话,我现在就联系那边。”   艳艳说道:“放心吧董姐,那我等你电话啊,”她那边挂断了电话。   董婕把手机攥在手里晃了晃脑袋,脸上现出犹豫之色,躲闪开韩峰直视着她的眼神,低头盯着雪白的床单发起愣来。 第379章 其他人待命   韩峰沉声对董婕说道:“董婕,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跟艳艳约地方?”   董婕低着头小声说:“我那会儿糊涂了、我都是胡说呐---,艳艳能知道什么,她什么也不知道,你们找见她也没用---”   贺子峰和许哲急眼了,贺子峰指着董婕呵斥道:“董婕,你想什么呐,韩队一直给你在这儿守着,香蕉、葡萄也给你买回来了,这会儿你往后稍了,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   如果惊动了杜尚义,使他逃脱了警方的抓捕,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韩峰拍了一下贺子峰,冲他使了个眼色,温和地对低头不语的董婕说道:“董婕,你是有什么顾虑吗?   说出来听听,如果确实在情理之中,那你可以不打这个电话。”   董婕抬起头看向韩峰,惶恐的说道:“韩队长,艳艳是杜尚义的人,她要是知道是我点了她,再告诉了杜尚义,那老干头会要了我的命的。   再说艳艳是我把她带过来的,以前她也不认识杜尚义,你们找见她也从她那儿问不出什么来。”   韩峰平静的对董婕说道:“杜尚义现在往起躲还躲不迭,哪有胆子来这儿找你呀。   艳艳我们肯定要找,就是你不给她打电话我们也能找见她,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不过她见了我们就会猜出来,是你跟警察说的她最近跟着杜尚义,那会儿杜尚义可能已经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了,我们找不到他。   艳艳要是能联系到杜尚义,也许会跟他说你把她卖给了我们,那杜尚义可是真会来找你的麻烦啊。   他是怎么杀的徐文俊,你都亲眼看到了,我们也不能一直跟着你呀。”   看董婕还在犹豫,韩峰说道;“我们不勉强你,可以给你时间考虑。”   他转身对贺子峰、许哲说道:“那我们走吧,让他再想想。”   董婕慌乱地抬起头说道:“韩队长,杜尚义为什么杀徐文俊我是真不知道,可他这个人是有仇必报,我可不想让他找上门儿来。   我现在就给艳艳打电话跟他约地方,你们过去找她吧。“   韩峰点头说道:“这就对了,跟警方合作是你最好的选择,早一天把杜尚义抓了,你也就早安心一天。   你干的是什么行当自己心里清楚,出了院治安支队会来找你的,帮我们干点儿事对你没坏处,多一条路总比自己把路都堵死了好。“   董婕急切地说道:“韩队长,我又没逼着她们去卖X,最多了就是介绍她们跟客人认识一下,具体跟客人干什么都是她们自己的事儿,跟我没关系。”   韩峰摆手说道:“我们不关心这个,那是治安支队的事儿。   给艳艳打电话时,问好她在哪儿,告诉她是韩哥想约她,说好地方我们去接她,我们的是开一辆黑色大越野。“   董婕按照韩峰的吩咐又给艳艳打过去电话,约好“韩哥”开着一辆黑色大越野去她住的向阳区“春日家园”小区门口接她。   韩峰把贺子峰买回来放在床头柜上的香蕉、葡萄指了指,对董婕说道:“水果给你买回来了,你捡爱吃的吃点,不过别吃多了,空着肚子,吃多了真会肚子疼的。   我们还有人在外面守着,你不用担心,有什么需要就叫他们。   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往外打电话给艳艳报信儿,你能做到吗?“   董婕郑重地从枕头下面摸出两部手机给韩峰递了过来:“我又不傻,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不放心的话,手机你们都拿去吧。”   韩峰大度地说道:“既然让你联系艳艳,我们就相信你的诚意,没有这个必要。   把手机给我们拿着,你有事儿想和家人朋友联系也不方便。   我的手机号给你留下,有事可以直接联系我。“   给董婕留下自己的手机号,韩峰带着贺子峰、许哲开着唐晓棠的大越野,到“春日家园”小区门口,接上了兴匆匆出来准备接个大单子的艳艳。   拉着艳艳回到刑警支队,贺子峰、许哲把她带到询问室候问,韩峰在办公楼外面给唐晓棠打电话汇报了这个情况。   接到韩峰的电话时,唐晓棠、周志、秦晓勇、柳俊梅刚在一家饭馆儿吃完饭出来。   听韩峰在电话里面说找到一个近期常跟杜尚义在一块儿的坐台妹,唐晓棠一下兴奋起来,她思索了一下对韩峰说:“韩队,你联系王建强,让他去询问室辨认一下这个艳艳,看看是不是昨天晚上和杜尚义在一块儿的那个女子。   我现在就赶回去,先不要着急问她,等我过去再说。“   压了电话唐晓棠对秦晓勇说:“韩峰他们找回来个近期常和杜尚义在一块儿女的,我得回去看看,柳俊梅给我一起去吧,没准儿需要你们情指助阵。   让小志送你回去,我和俊梅一辆车回支队。   小勇,给你们打扒队的人布置一下,该用的眼线都用起来,有时候他们能给我们提供上来有用的东西,不要忽视这块儿的工作。“   秦晓勇答应道:“我明白,明天我就布置下去。   嗨,咱现在成了下面儿分局的,掺和不进枪案里去啦。   漂亮老婆也让拐走了,大志,陪兄弟去借酒消愁吧。“   周志笑道:“你少阴阳怪气的,我可没工夫陪你喝酒,把你送回去还得回来等待领导的指示呐,上车上车。”   他把秦晓勇连推带搡弄到自己车上,拉着他送他回家去了。   柳俊梅开车拉着唐晓棠,疾速赶回了刑警支队。   唐晓棠和柳俊梅赶回支队时,韩峰、于刚柱、王建强、贺子峰、谢志敏等人都在办公楼门口聚在一起等她俩。   看到唐晓棠和柳俊梅从停车场走过来,韩峰紧走几步迎了过去,对唐晓棠说道:“唐支,建强他们去认过了,这个艳艳就是昨天晚上和杜尚义在一起的那个女的。   我建议由于大队他们去问她,这几天都是他们一大队的人在跟着,情况比我们要熟悉。”   唐晓棠沉吟道:“这样不好吧,人是你们找回来的,按理说该你们来问,刚柱他们上不太合适啊。”   这是明摆着的事儿,艳艳这几天一直跟着杜尚义,万一从她嘴里打探出杜尚义的下落从而抓住杜尚义,那可是大功一件,因此谁来问这个艳艳,功劳就有可能是谁的。   韩峰能这么做,唐晓棠心里非常满意,他不等韩峰回答,干脆地说道:“这样,让老转儿、子峰去跟她谈,俊梅主任也辛苦一下跟着过去,有个女同志在方便一些。   其他人待命,一旦有杜尚义的确切行踪,马上采取行动。“ 第380章 询问梁艳红   刑警支队办案区一号询问室里,谢志敏、柳俊梅端坐在办公桌后面面色平静,贺子峰站在办公桌边上,有些烦躁地看着坐在对面椅子上的艳艳。   准确地说是梁艳红,她的小名叫做小红,艳艳是她在夜总会里用的“艺名”。   韩峰已经从董婕那里问到了艳艳的真实姓名和身份信息,跟常住人口人员信息库中调取出来的人员信息核对后,和艳艳本人一致。   此时梁艳红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可怜巴巴的看着谢志敏、柳俊梅、贺子峰几人,眼里含着泪花在叫屈:“我没跟着杜尚义去金龙夜总会杀人,你们把我弄回来干啥呀,我啥也不知道啊。”   贺子峰正要开口训斥她,谢志敏不疾不徐地开口说道:“梁艳红,别急着往出摘自己呀,我们也没说你和杜尚义杀人了,往自己身上揽什么呀。   你怎么知道杜尚义杀人了,全平城这会儿除了办案的警察以外,也没几个知道在金龙夜总会杀人的是杜尚义呀,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姜不愧是老的辣,一句话就切中要害,梁艳红搓弄着皮包带,垂下眼皮不说话了。   柳俊梅敲了敲桌子说道:“参与杀人没有,你说了不算,就凭你昨天晚上和杜尚义在一起,我们就有理由怀疑你跟他是同谋,先把你羁押进看守所接受审查,你想要试试么?”   梁艳红连忙摇头,慌乱的说:“不,我不想试。   昨天晚上我可没和杜尚义在一起,你们怕是搞错了吧。”   谢志敏打开笔记本,一字一句的念到:“八月二十六日十一点四十二分,一个穿黑色无袖露脐吊带背心、白色短裙、背着一个白色坤包、身高一米七二左右的年轻女子坐出租车来到向阳区三道巷‘一锅鲜’饭店,上了二楼三号雅间。   雅间里有老干头杜尚义、大头刘哲峰、彭四毛彭永吉等人,这个女子挨着杜尚义坐下,和杜尚义神态亲昵。   十三点二十一分,杜尚义等人从饭店出来,他开车拉着这个女子去了南城区大溪地小区二号楼三单元402室。   下午五点四十,杜尚义带着这个女子开车从大溪地小区出来,去了向阳区中山路‘超逸茶楼’,和刘哲峰等四人吃饭喝茶。   十八时二十八分,杜尚义带着这个女子从茶楼出来,开车拉着女子来到向阳区玉石城巷二十一号院自己家中,再未见杜尚义和该女子从院儿里出来。”   谢志敏抬头用犀利的眼神盯住梁艳红问道:“这份记录里提到的女子是谁,你知道吗?”   梁艳红低着头低声说道:“知道,就是我。”   谢志敏的语气严厉起来:“那好,之后你和杜尚义去哪儿了?   想好了再说,我们没工夫听你胡扯。”   梁艳红低着头说道:“我跟杜哥…杜尚义回家之后,先是看了会儿电视喝了点儿红酒,他要跟我那个,我俩就那个了一次。   完事儿以后天都要黑了,杜尚义说要带我上房玩儿,我就跟他从家里出来,他领着我去了院里最里面东面那家,从那家人院儿里踩着木头梯子上了房。   上了房之后,杜尚义领着我从人家的房顶上走到北面临街一户人家的房顶上,他从房顶跳到了路边,把我也从房上接了下来。   杜尚义问我好玩儿不,当时我身上弄了不少土,脚还崴了一下,心里很生气,没有理他。   这时杜尚义接了个电话,我就听见他对电话里说了一句‘好,我马上过去’,就压了电话。   他抱住我又亲又摸,跟我说‘你别干这个了’,塞给我一张银行卡,告诉我密码是六个8,然后他就跑到马路对面上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坐着那辆车走了。   我当时没弄清楚是这么回事儿,就给他打电话,一开始是占线,之后他的手机就关机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你们可以查,我住的小区有监控,我是打车回去的,肯定能查到我的。   之后我就一晚上就没再出去,中间给杜尚义又打了几次电话,他的手机一直都关机。   今天下午四点多,我去小区对面的银行柜员机上查了一下杜尚义给我的那张卡,卡里有十万块钱。   我跑了三家银行把钱取出来存进了自己的卡里,打车回来在小区对面的快餐店吃了点饭就回家了。   下午金龙夜总会的妈咪董姐给我打电话,要给我介绍个客人,我那会儿在存钱没有过去。   晚上回了家想起这事儿,就给董姐打电话问客人还找不找人陪了,谁知道原来是你们装的。”   谢志敏点了点头说道:“你比董婕的态度要好,这样就对了嘛。   那个董婕没有一句实话,等着挨治安支队的收拾吧。   你是怎么知道杜尚义在金龙夜总会开枪杀人了,杀的是谁你知道吗?”   梁艳红犹豫了一下说道:“昨天晚上我联系不上杜尚义,也不敢出去,他不让我去坐台,我怕他突然回来找我。   在家里看电视、玩儿手机,大概半夜两三点才睡的觉。   中午一点多,跟我都在金龙夜总会坐台的媛媛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儿,是不是跟杜尚义在一起。   我问她有啥事儿,她说昨天晚上杜尚义在金龙夜总会开枪把小太原和另外一个叫什么二老汉的给打死了,你们警察正在抓杜尚义。   我一听都快吓死了,跟媛媛说我回老家了不在平城,没和杜尚义在一块儿。   然后我想起来杜尚义给我的那张银行卡,就跑出去转钱去了。”   谢志敏皱了皱眉问道:“看来杜尚义对你挺不赖的,你知道小太原、二老汉都是谁吗?”   梁艳红点头说道:“我知道小太原,他叫徐文俊,不过我没见过他。   后来我也不怎么去金龙夜总会,在那儿也没碰见过徐文俊。   原来我们在大富豪娱乐城那会儿,开始是杜尚义手下的大头刘哲峰带人看场子。   后来刘哲峰的腿让徐文俊派人打断了,看场子的就换成了徐文俊的人,是个外号叫‘白地主’的人带着人过来。   这个白地主可不是东西了,从我们这些女的头上也要抽份子钱,看对谁就带回去白睡。   杜哥就不像他们那样,有客人欺负我们,大头就带人过来把那帮家伙往死里揍,挺护着我们的。   他从不让人从我们这些姐妹身上收钱,还不准他们的人带我们出去。   如果是我们愿意跟他的人出去,谁带我们去,谁就得先把八百块钱的出台费先交给妈咪,我们回来后妈咪按比例会把台费交给我们。   有一次来的那个客人也是道上的,他喝醉了,非要我和另一个姐妹在包房里把衣服脱了给他们跳舞。   我们干的营生是下贱,可是我们也不是一点儿脸都不要呀。   娱乐城里有专门跳哪种舞的女孩儿,我们说去给他们叫过来,可是这个客人就要让我和那个姐妹给他们跳,我们俩不给他跳,他就打了我俩。   当时闹得动静挺大,不知道是谁把杜尚义给叫过来了,他就一个人进了包房,问那个客人认识他不。   那个客人一见他酒就醒了,放下一万块钱说是给我和那个姐妹赔礼看病用,带着跟他来的五六个人就跑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杜尚义,他那样子真挺…挺在社会上吃的开的。   那个客人留下的一万块钱我和姐妹不敢要,要全交给杜尚义。   杜尚义跟我们瞪起来眼,当时一人五千就把钱分给我和那个姐妹了。   我就是那天才认识他,干我们这行的,谁都想要找个靠山罩着,过后我让妈咪联系上杜尚义,请他吃了顿饭对那天的事儿表示感谢。   再后来杜尚义找过我两次带我出去,每次他都很大方。   知道我还有个女儿,专门托他包头的朋友给我女儿找了军区幼儿园入托。   后来妈咪董婕带着我们几个姐妹离开大富豪,去金龙夜总会坐台。   杜尚义不想让我再干那种事,就老带我出来,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就跟着他了。”   柳俊梅在笔录纸快速地记录着,这时她停下笔和谢志敏对了对眼神,开口问梁艳红:“你和杜尚义从房上下来,到了哪条路边上了?”   梁艳红回答:“是在水源街路南,马路对面是大邮局,我现在用的手机就是杜尚义带我去那儿买的,我认得那个地方。”   柳俊梅问:“是辆什么车来接的杜尚义,谁开的车?”   梁艳红回答:“接杜尚义的黑色轿车就停在马路对面,谁开的车我看不到,牌照就更看不清楚了,那辆车拉着杜尚义一直往西走了。   车型像是帕萨特,跟大头刘哲峰那辆车的样子挺像的。”   柳俊梅问:“当时是谁给杜尚义打的电话?”   梁艳红回答:“那我不知道,杜尚义和对方就说了一句话,我跟不听不出来是谁,光知道是个男的。”   柳俊梅问:“你还挺注意杜尚义和谁打电话呀?”   梁艳红回答:“他对我挺好的,我怕又有别的女人勾搭他,那他就会又把我甩了去找别人了。   其实想想我挺傻的,也是瞎操心,人家找谁和我有啥关系呀,那是人家的权利和本事。”   柳俊梅问:“梁艳红,你好好想想,最近你和杜尚义在一起的时候,见没见过他手里有一支猎枪?”   梁艳红点头回答:“见过,大概一个多月以前,我回了趟包头老家看了看孩子,本来是要在家里住几天的,可是心里想着见杜尚义,第二天我就回平城了。   杜尚义两处家里的钥匙我都有,我也没给他打电话说我回来了,就去玉石城巷二十一号院儿找他,他的车在院儿外面放着,我知道他在家,就直接开门进去了,想给他个惊喜。   我一进屋他正坐在沙发上摆弄着一支猎枪,把我吓了一大跳,他当时很不高兴,说我提前回来怎么不跟他打招呼。   他虽然没有打骂过我,但是他在社会上的名声我是知道的,人们见了他都很恭敬,我也挺怕他的。   他的样子把我吓哭了,杜尚义又过来把我哄好了。   他跟我说有些事你少打听、有些东西看见了也不能往外瞎说,说这是为我好。   他用一个灰色的帆布袋子把那支猎枪装了起来,拿上出门了,过了三两分钟就返了回来,手里啥也没拿,估计是把猎枪放到他的宝马车后备箱了,我没有问过他把枪放到哪儿了。“   柳俊梅从桌上拿起两张照片出示给梁艳红:“你看一下,是这支猎枪和这个袋子吗?”   梁艳红接过照片仔细看看,疑惑地说道:“我不太确定,照片上那个帆布袋子应该就是杜尚义用来装那支猎枪的袋子,可是那只猎枪我也没太看清楚是啥样,就记得枪的什么地方好像有个老虎脑袋的图案。”   柳俊梅把照片收回来,想了一下对梁艳红说道:“你已经知道杜尚义把徐文俊杀了,他为什么杀徐文俊你知不知道?”   这个问题我希望你想清楚再回答,杜尚义现在杀人在逃,他的一些事儿你是知道的,不排除他会杀你灭口的可能。   你刚才跟我们说了不少情况,态度很好,但是真实性我们还要落实后才能确定你是不是说了真话。   杜尚义这次是犯了死罪,其罪行相当严重,袒护包庇他的人,也将受到法律的严惩,更别说与他同谋的人了,你想好了再回答我的问题。“   梁艳红往直坐了坐,依然低着头,声音不大地说道:“他的事儿我真不知道,有时候接电话他也背着我。   当着我面儿接的电话,没有谈论过和徐文俊有关系的事儿。   我是经常跟着杜尚义去和他那帮人吃饭,但是有时候杜尚义和大头刘哲峰、二满仓徐满丰、彭四毛彭永吉他们几个会中途离开去别的房间说话。   我知道他们是有事商量,杜尚义告诉过我少听少问,我也从来没有跟过去过,那会让杜尚义很不高兴的。“   柳俊梅又问了问梁艳红记不记得和杜尚义上房的时间,梁艳红说她当时没有看时间,反正是天快黑了。   看看梁艳红也在说不出来什么,柳俊梅让贺子峰叫过来两个年轻侦查员陪梁艳红坐一会儿,她和谢志敏、贺子峰上楼去了唐晓棠的办公室。 第381章 没有白忙活   唐晓棠、韩峰、于刚柱、王建强等人都在支队长办公室里等着消息,看见柳俊梅三人进来,唐晓棠开口问道:“怎么样,问出来有用的东西没有?”   柳俊梅无精打采地把手里的笔录材料放在唐晓棠的办公桌上,郁闷地说道:“没啥有价值东西,看梁艳红的样子,说的基本上都是真话,我们白忙活了。”   唐晓棠翻了翻笔录,抬起头问柳俊梅:“这里边梁艳红自己把自己撇的挺干净,对徐文俊去不去金龙夜总会、常去哪个包房一概不知,有点儿意思啊。”   柳俊梅有些恼火地说道:“她怎么说我就怎么往上记,签了字之后跟我们调查出来的情况不符,拿这份材料就把她办了。   笔录还没有签字,我们也就是上来跟大伙儿碰碰,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没有问到,一会下去都补上。   这个梁艳红看着挺老实,我总觉得她有些事儿没跟我们说。“   唐晓棠把笔录交给韩峰、于刚柱,让他们几个人也看看,提提建议,还有什么需要问梁艳红的地方。   等大伙儿把笔录传阅了一遍之后,唐晓棠对大家说道:“就从笔录上梁艳红说的话来看,她对杜尚义很崇拜,杜尚义让她怎么做她都言听计从,说明梁艳红对杜尚义动了真感情。   杜尚义从表面上看对梁艳红是不错的,实际上是真的不错,还是有什么目的,这就不好说了。   这种情况下,梁艳红肯定不会把她知道的全告诉我们,必然有所保留。   一时半会儿想撬开她的嘴,怕是不太容易。   从我个人的判断来说,梁艳红不太可能是杜尚义的同谋,最多也就是杜尚义通过她,了解到徐文俊在金龙夜总会的消费时规律和习惯。   我的意见是把她放一放,一会儿看看还有什么没问到的再补充补充,然后就放她回去吧。   不过暗中得对她采取跟踪监控,另外让技侦给她的手机上手段监听,这个我来和技侦联系,沟通好了你们过去办手续。   我有种直觉,杜尚义很可能会跟她联系。   大家也不要泄气,我觉得把梁艳红找回来并没有白忙活,最起码我们知道杜尚义是怎么离开的玉石城巷二十一号院、是有人在水源街开车接应他、早在一个月之前他就准备好了作案用的枪支等等这些,都是很有价值的。   另外从梁艳红的话语中我们可以了解到杜尚义是个什么样的人,从某种角度来说,他这个人很讲义气,有自己在道上混的原则和底线,不欺凌弱者,对于看不惯的人和事,能够站出来打抱不平,还是个不爱财的角色,有点江湖好汉的意思。   从我们掌握的信息来看,杜尚义团伙和徐文俊团伙行为处事方式有很大区别。   杜尚义这伙人基本上是跟社会上其他团伙硬磕,相互争夺地盘划分势力范围,与不相干的人或者是普通人并不发生大的矛盾,民愤不是很大;   而徐文俊团伙就不一样了,不仅打压势力不如他们强大的社会人,还欺行霸市强买强卖,老百姓的反响很大,其危害性要严重的多。   我们在侦办这起枪案时,要把这个因素考虑进去,杜尚义与徐文俊结下死仇,也许与二人的做事风格和行为方式有关,这个我也只是有个模糊的判断,再具体的也说不上来,大家记着带着这么个思路下去查访。   我说的都是个人意见,能借鉴的大家就借鉴一下,不一定说的都对。   咱们聊案子的时候,不要管谁在场,把心里的想法都说出来,一块儿探讨研究。   这样就能把案子吃透,找准破案的方向,采用正确的工作方法去做工作,案子就不愁破不了。   这跟汇报工作不一样,不成熟的东西不能拿出来讲。   时候不早了,把梁艳红这儿收收尾,该睡的回去睡觉,该上人监控蹲守的就把班儿派了,严格按值班表走。   梁艳红这儿暂时没什么情况,他住在向阳区,监控她的活儿就由刚柱的一大队负责吧,韩队你看怎么样?“   韩峰痛快地说道:“我没有意见,人要是不够使唤,从我们二大队抽几个过去。”   于刚柱在韩峰面前还是个资历较浅的新手,他连忙对韩峰说道:“韩队,我们的人能摆布开,你那儿人手也紧,我们内部消化吧。”   唐晓棠击掌说道:“这就对了,一大队也好、二大队也好,都是刑警支队这个整体的一部分,我们不要把小团体分的过于明确,相互帮助、相互促进,才是一个有战斗力的集体。   今天就这样吧,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该干什么谁也别误了事儿啊,散了散了。“   柳俊梅和谢志敏下去再给梁艳红的笔录补几句话让她签字按手印,唐晓棠叫住了要跟着过去的于刚柱。   她对于刚柱说道:“你刚才一直憋着没有说话,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啊?”   于刚柱说道:“唐支,我是这么想啊,从梁艳红说的情况看,杜尚义做这起案子,一定有人给他当帮手,他和梁艳红从房上跳下来之后接的那个电话就很说明问题。   明天---噢,今天上午我让建强他们跟胡玥玥一块儿去电信局吧,把杜尚义、梁艳红、还有董婕的近期手机通话记录全部调出来查查。“   唐晓棠笑着点了点头:“我刚才故意没提调话单的事儿,就是看看你能不能自己想到。   很好,搞案子要善于听得进去别人的意见,但是也得有自己的想法,要不然永远也不会有长进。   调出来话单后,把董婕的那份交给韩队,同事之间的关系要注意维护好,人家今天不是主动要把梁艳红交给你们来问嘛。   别老仗着我偏向你们,就不注重这些细节方面,我也不可能一直在支队,你也不会一直就跟着我,关系的自己去处啊。“   于刚柱有些激动,自己在这个案子上有失误,唐支队一句责怪的话都没对他说过,可是他自己心里过意不去呀。   他暗暗发誓,要给唐支、给自己争口气,争取在自己手里把这个枪案拿下来。 第382章 触景伤情   柳俊梅和谢志敏下楼又跟梁艳红聊了几句,然后让她在笔录上面签字按了手印,告诉她可以回家了。   王建强、严杰开车把梁艳红送回了“春日家园“小区,郭洪刚和陈乐阳开着另一辆车提前进入小区守在梁艳红所住的单元楼下,对她进行秘密监控。   上午八点半,于刚柱、王建强和内勤胡玥玥去了趟电信局,把已知的杜尚义、梁艳红、董婕三人的手机号近三个月的通话记录调取回来。   按唐晓棠的嘱咐,于刚柱让胡玥玥把董婕的手机通话单拿给了韩峰,让胡玥玥给韩峰说,上午去调通话记录的时候顺便把董婕的也给他们调出来了,省的他们再跑一趟。   拿到杜尚义的通话记录后,于刚柱、王建强等、谢志敏等人首先从中查找梁艳红说的那个从房上跳下来之后杜尚义接的那个电话号码。   根据老冯家人提供的时间,杜尚义带着梁艳红从他家上房的时候新闻联播刚完,天气预报还没开始,大致推断是在八月二十六日十九点三十到三十五分之间,从当晚十九点到二十三点四十七分,杜尚义的这个手机号只接打过两个电话。   一个是十九点四十一分〇三秒至四十一分二十二秒接了一个呼入电话,对方的的手机号码是138XXXXXX02,通话时长只有十九秒。   另一个是在二十三点四十七分十六秒至五十二分三十八秒,杜尚义的手机号呼出过一个号码——2222112,通话时长五分二十一秒。   这个号码经过核实,是平城市火车站问事处的电话。   138XXXXXX02这个号码登记的户主叫王元良,男,三十六岁,家庭住址是平城市向阳区林荫路市建一公司家属院儿十五排七号。   于刚柱立刻带人下去把这个王元良找了回来,经过审查,王元良无正当职业,目前在“四海物流公司”当库管员。   这个“四海物流公司”的法人是徐满仓,他是二满仓徐满丰的弟弟,名义上是公司法人,实际上“四海物流公司”也是杜尚义的产业,徐满仓不过是个幌子。   据王元良讲,他的身份证早就找不见了,那玩意儿也没啥用,他一直也没有去补办。   经过排查,八月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这三天,王元良除了在公司上班就是在家,又不在现场的证明,可以排除他协助杜尚义作案的可能。   王元良有自己的手机和手机号,通过技术鉴定,他的手机从来没有使用过138XXXXXX02这个号码,他自己也称没有购买过这个号码,线索到这里断了。   不过于刚柱跟王建强、谢志敏等人分析后认为,王元良有可能是没说实话,也有可能他确实不知道有人用他的身份信息购买了别的手机卡,这点不重要。   重要的是通过对王元良身份的确认,连带出他所工作的地方是杜尚义产业,物流公司中相当一部分人员,都属于杜尚义团伙的外围成员,名义上的法人徐满仓是杜尚义团伙核心成员、智囊人物徐满丰的亲弟弟。   把杜尚义—徐满丰—徐满仓—王元良这四个人连起来看,徐满丰、徐满仓兄弟完有机会在王元良不知情的情况下拿到他的身份证,用王元良的身份信息购买回来新的手机卡,以备在需要的时候使用。   从这点可以间接证明,在杜尚义枪杀徐文俊一案上,徐满丰兄弟极有可能参与其中,为杜尚义提供了帮助。   陈乐阳、郭洪刚、聂劲东三人到交通队调看了按照138XXXXXX02这个号码与杜尚义的手机通话时间点沿水源街向西经过水源街与通道南街十字路口的监控视频资料,没有发现有悬挂刘哲峰那辆帕萨特轿车牌照的汽车经过。   陈乐阳建议,在系统里输入刘哲峰这辆帕萨特轿车的牌照检索一下这辆车八月二十六日的行车轨迹,虽然他的车没有安装定位系统,但是只要这辆车在行驶中经过了装有监控探头的路口、路面,就能找到他的运行轨迹。   在交通队同志的协助下,按照陈乐阳的想法查看了刘哲峰这辆帕萨特轿车的行车轨迹,但是也没有发现什么疑点,断定不了这辆车就是去水源街接应杜尚义的那辆车。   于刚柱找唐晓棠做了汇报,进办公室时唐晓棠正在拿着手机跟人通话,看于刚柱来了,她对着手机说道:“等一下我再给你打电话。”   压了手机,唐晓棠让于刚柱说说今天的工作情况,听了于刚柱的汇报后,她沉稳地说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儿,杜尚义等人跟我们打了多年的交道,作案前后必然会有所防范留好了后路,想一下就找出他们的破绽可能性不大。   跟大伙儿说,气可鼓不可泄,所有的工作都不会白做,否了一条线,也是完成了这一部分的工作嘛。   明察与暗访要有机的结合,近几天杜尚义这边的人都躲了起来,你们不用操之过急,和向阳的同志们配合好,密切注意这些人的动向,设法打听杜尚义杀死徐文俊的真正动机。   另外要注意的是,有没有什么人的行动反常,杜尚义也有可能就藏匿在市里,他不敢露头,得有人给他送一些生活必需品,这个一定要留意。   盯着梁艳红的人不能放松警惕,艳艳没准儿能给我们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技侦那边我已经沟通好了,这个案子厅里也很重视,在厅里挂上了号,对于相关人员全部都采取了技术手段监控,一有动静会马上反馈给我们。   你要多给队员们打气,考虑事情、安排工作想的全面一些,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及时跟我反映,我来帮你们处理。“   于刚柱点头应命出去,唐晓棠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韩峰的手机:“韩队,刚才刚柱来汇报他那边的工作进展,你接着说你这边的情况。”   韩峰在电话里说道:“唐支,我觉得情况有点儿不太对,这两天以潘志红为首的徐文俊团伙的骨干成员,都聚在徐文俊家里,商议怎么安排后事,并没有想要采取什么报复行为的举动。“   唐晓棠思忖了一下说道:“韩队,千万不能大意,对方知道我们会盯着他们,明面上不会让我看出来什么,暗地里也许正在策划着报复行动,要密切关注这帮人的动静,千万不能再发生类似的案件了。   平北的人对徐文俊团伙的骨干成员比较熟悉,要跟他们配合好,把徐文俊团伙的每一个骨干成员的动向都暗中监控起来,有情况马上报告。“   韩峰说道:“我明白唐支,这边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像你汇报。”   唐晓棠对韩峰说道:“我听你说了见董婕过程,怎么感觉她有什么话没有往出说,这点跟梁艳红的表现相似。   上次你见她时,她的情绪不太稳定,向你透露了梁艳红的情况。   我觉得你可以找机会再跟她谈谈,看看能不能从她嘴里再问出点什么来。“   韩峰迟疑了一下,痛快地说道:“好的,我会再去见见她的。”   和韩峰通完电话,唐晓棠拿出手机想了想,给王宇打了个电话。   电话通了之后,唐晓棠先跟王宇说了一下枪案目前的工作进展,之后说道:“目前就是这样,各组的工作没有什么重大进展,这是意料之中的。   对了哥,嫂子检查的结果出来了吗?这几天她的情绪怎么样?“   那边的王宇笑得很爽朗:“我是跑出来偷闲了,家里你就多操心吧。   上午范阿姨带我和你嫂子去拿上报告单了,一起都很正常,你嫂子啥事儿也没有,呵呵---   不过人家专家说,为了保险起见,建议去北京再做个复查,范阿姨已经给联系好医院了,是三零一。   你嫂子说算了吧,我的意思呐,是我好不容易请出来几天假,北京咱们也没好好逛过,连玩儿带转顺便查一查就完事儿了,再说范阿姨都给打好招呼了,我们要是不去也不太好呀。   我跟你说啊,我正开车拉着你嫂子奔五台山呢,这会儿在服务区歇歇腿儿。“   说到这儿王宇压低了声音:“晓棠,刚才你嫂子躲在后面偷听呐。   检查的结果不太好,范阿姨弄了两张假单子和我把她糊弄过去了。“   他的声音又提高了:“对啊,我说也是,北京医院那儿得十来天才能排上队,我们开着车,一路玩儿着就过去了。   哎,是晓棠,你跟她两句。“   话筒里传出常童童愉快的声音:“糖糖啊,我挺好的,你就别惦记了。”   唐晓棠怪嗔地说道:“嫂子,你们两口子倒是游山玩水逍遥的很,我哥把一大摊子事儿扔下不管了,这两天我的头都大了。   对了嫂子,你得给我带点儿啥回来啊,小志喜欢手串儿,五台山不是有什么六道木、八道木嘛,别忘了给我带串儿那种木头串成的珠子啊,呵呵---”   又和常童童玩笑了几句,嘱咐她不要太劳累注意多休息,唐晓棠压了电话。   唐晓棠的心情很压抑,常童童是她身边的亲近之人里面,第一个已经确诊身患绝症的人,她极为不适应这种即将要生离死别的感觉,有些触景伤情。   她怏怏不快地拿着手包下了楼,打车回了“阳光海岸”那边儿的家里。   看见她开门回了家,周志高兴地迎了上来:“领导,百忙之中光临,笑声不胜荣幸。   您看是先用膳呐,还是来点什么别的点心尝尝,我先给您把茶沏上。“   看见周志,唐晓棠的心情好转了不少,她换了拖鞋对周志撒娇:“小志这么热的天儿,我要喝饮料,你去冰箱里给我拿。”   周志一愣,惊喜地说道:“姐,你完事儿啦,我去给你拿可乐啊。”   唐晓棠无趣地靠在沙发上:“你故意的吧,今天是二十八号,明天亲戚才走呐。   算啦,还是喝茶吧,你少来拿话调理我,看我让你睡沙发的。“   周志坏坏地一笑:“那某些人可别半夜又跳起来找我啊,我都被惊吓出毛病了,今天晚上我可以解放喽---”   唐晓棠跳起来去拧周志的耳朵:“你敢,只要我在家,你就必须到床上睡,你想把我一个人扔下吗,我不许你这样、我不许你这样---”   本来是在和周志玩笑,可是说着说着,唐晓棠变得有些歇斯底里起来,跳着脚捶打着周志,美丽的大眼睛里居然流淌出泪水来。   周志慌了,女人在这几天情绪容易激动他是是知道的,可是唐晓棠没有这种情况,她几乎不受什么影响,就是他自己得难熬几天,因为这几天里两个人不能亲热了。   唐晓棠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人,她这种表现使周志意识到出事儿了,他慌忙扶住他问道:“姐,你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唐晓棠把头埋到周志肩上,抽泣着说道:“嫂子、童童嫂子,她、她---”   周志吃了一惊,愕然说道:“怎么会呢,不是昨天在跟大哥去了省城嘛,走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就会没了呐,这是多会儿的事儿?”   把唐晓棠气的一跺脚:“你瞎说啥呀,嫂子好好的呐。   哎,也不是好好的,她基本上确诊了,就是脑瘤。“   周志长出了一口气,把唐晓棠按在沙发上说道:“你别说话大喘气,吓死人不偿命啊。   脑瘤怎么了,那也看是良性还是恶性的,最后的诊断还没出来吧?   你看看你,啥事儿都能跟自己联系上。   我不去沙发上睡,你值班我也去单位陪着你,你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咱们不像别人那样,事到眼前了才后悔在一块儿的时间太少。   要不你拿个口袋把我装起来拴到腰上,这样你走到哪儿都能带上我,我是最乐意的了。“   唐晓棠破涕为笑,点着周志的脑门儿说:“去哪儿找能把你装进去的口袋呀,再说了我也背不动你啊,哈哈哈哈---”   周志不依不饶:“那不行,我赖上你了,”低头就往唐晓棠怀里拱,唐晓棠连忙招架,两个人笑闹着滚作一团。 第383章 夜半出更   晚上十点半,王建强、聂劲东到“春日家园”小区里换下在这里盯守梁艳红的陈乐阳和谢志敏,让他俩回去休息。   在车里捂了半个白天的陈乐阳和谢志敏跟王建强交待一下下午梁艳红的行踪,除了下楼去小区门口的超市买了一次水果和一些速冻食品之外,梁艳红再没有下过楼。   王建强点头几下,把手里的车钥匙递给陈乐阳:“车放在小区门口,你俩早点儿回吧。”   陈乐阳笑嘻嘻地接过钥匙:“那就不陪你们在这儿喂蚊子了,这地方真邪性,蚊子个不大,都是那种花翅膀的,叮一下痒痒的要命,车里有花露水儿,你跟东哥好自为之吧。”   谢志敏嘱咐王、聂二人:“不用两个人都盯着,我估计晚上她不会出来了,你们俩倒替着睡一会儿,白天事儿还多呢,我俩先走了啊。”   陈乐阳、谢志敏从小区出来,上了王建强放在路边的捷达车,陈乐阳边着车边恼火地说:“谢哥,你说这梁艳红倒是也能坐住啊,一天都不怎么出来。”   谢志敏嗬嗬笑道:“这才一天,咱们又刚找她谈完话,没个五六天,她是不会出去招摇的。   再说了,人家没准儿还给干头哥哥守身如玉呐,你急的哪门子劲儿啊。“   陈乐阳发动汽车开上路,对谢志敏说道:“谢哥,你是回家还是回单位呀?”   谢志敏想了一下说:“把我送家去吧,姑娘再有三两天就开学了,咱们这忙起来没个点儿,这又两天不着家了,你嫂子打电话戳哒了好几回,我的回去看看女儿,交交公粮,明儿上午过来把我拉上,咱们去看看大头刘哲峰回来没有。”   陈乐阳笑道:“哥,你这是要往坏带我,人家还是未婚青年呐。”   谢志敏拍了陈乐阳一把:“小兔崽子,哥是先给你开开蒙,省的你小子到时候啥都不懂,呵呵---”   两个人说笑着,陈乐阳开车拐上粮饷府街,再往西走上五六百米,就到谢志敏所住的小区门口了。   这时从对面开过来一辆黑色轿车,这辆车的车速很快,差一点和陈乐阳开这个这辆捷达车撞上。   陈乐阳一脚踩住刹车,从车窗探出头去骂道:“你特么的喝多了吧,咋开车呢,眼睛瞎了呀?”   谢志敏拉开车门从副驾驶上跳下来,面色凝重地望向丝毫没有减速、远去的这辆黑色轿车。   他一瞬间作出决断,跑到驾驶座一侧急促地对陈乐阳说道:“你去副驾驶,我来开车。   这辆车不对,不像是醉酒的人开的,他的行车轨迹没有左摇右摆,只是车速很快。   前后也没有其他车辆,也不像是在跟人飙车,更像是急于离开这里。   你给指挥中心打电话,问问有没有人报车辆被盗的,快点儿。“   陈乐阳在谢志敏说话的同时,已经爬到了副驾驶座上,谢志敏坐进驾驶座带住车门,熟练地加档换挡,捷达车原地掉了个头,轰足马力追向远去的黑色轿车。   谢志敏从部队转业前,是汽车连的二排长,驾驶技术那是一流的。   在全支队来说,唐晓棠开车只服谢志敏,人家那是正儿八经的汽车兵,对一般的汽车都能熟练驾驶,并且进行简单的维修,配件凑手的话,大修一辆汽车也是手拿把攥的小事一桩。   刚才让陈乐阳开车,那是因为没什么事儿,让年轻人多练练手。   再有谢志敏在支队里算是老同志了,陈乐阳他们这些小年轻哪还能让老同志开车送自己这个毛头小子呀。   可是这时候出现了紧急情况,陈乐阳开车那两下子,谢志敏就不放心了,所以亲自来掌舵。   前面的黑色轿车根本不管红绿灯,见路口就过,几次都差点儿和其它车辆相撞。   但是开车的人驾驶技术不错,险而又险地操纵车辆躲避了过去,直奔平城东郊的方向而去。   开出市区到东郊上了省道,往东五十多公里就能上京藏高速公路,谢志敏判断这辆黑色轿车是被盗了,驾驶员就是盗车人,他这是要逃离平城上高速,决不能让他得逞。   脚下踩着油门,手上操纵方向盘躲避着南来北往的车辆追着前面的黑色轿车,谢志敏嘴上也不识闲,急促地问陈乐阳:“指挥中心怎么说?”   陈乐阳焦急地说道:“中心没有接到报警,问我们要车牌照号,我们也看不清楚呀。”   谢志敏说道:“给秦局长、秦晓勇打电话,他们公交分局在东面的出城路口有巡逻岗亭,让秦晓勇安排人设卡拦截。”   陈乐阳说道:“我不知道他的手机号呀。”   谢志敏恼火地说道:“我手机上有,手机在裤兜里,开机密码是980612,我女儿的生日,你直接给他打电话。”   陈乐阳从谢志敏的右面的裤兜里掏出他的手机,输入密码解锁了屏幕,从手机电话本里翻出来秦晓勇的号码拨了出去。   这会儿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柳俊梅下班回来的早,在家做好饭等秦晓勇回来。   晚上八点半秦晓勇才回来,跟柳俊梅说刚处理完一起长途车辆上的一名乘客突发急病死在长途车上的事件。   柳俊梅招呼他赶紧吃了饭,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她起身去把碗筷收拾了洗涮干净收起来。   秦晓勇今天表现的很好,洗脸刷牙关窗户拉窗帘折腾了一气,眼巴巴看着柳俊梅说道:“梅子,别管那些了,咱们早点儿睡吧。”   柳俊梅红着脸嗔怪道:“你先去,我洗洗就来,”低头笑着进了卫生间。   秦晓勇听着卫生间里传出来的哗哗流水声,急切的在卧室地当中转着圈儿。   流水声停了,柳俊梅只穿着一件秦晓勇的蓝格子衬衫,摘掉头上的浴帽迈进了卧室。   看着如出水芙蓉般娇美的妻子,秦晓勇的眼神变得火热起来,他急慌慌地把手伸向了柳俊梅。   柳俊梅娇羞的低语道:“你咋不关灯呢?”   秦晓勇打趣她:“都老夫老妻了,你咋还跟个小姑娘似的。”   嘴上说着,他还是走到床头关掉了屋里的灯。   刚一回身,一具火热的娇躯就扑进了他的怀抱里…… 第384章 别动,双手抱头   “叮铃铃…叮铃铃…”讨厌的手机铃声极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刚把娇妻横抱起来的秦晓勇一股火窜上了脑门儿。   柳俊梅柔声对他说道:“接吧,这么晚了,没事儿不会有人给你打电话的。”   秦晓勇有心不去理睬这个电话,柳俊梅温柔地抚着他的脸庞,在他脸上轻轻捏了两下,送上一个香吻。   把妻子轻手轻脚放在床上,秦晓勇狠狠抓起床头的手机看看来电号码,疑惑地对柳俊梅说道:“是谢老转儿,他给我打的什么电话呀?”   柳俊梅机灵一下坐起,伸手打开屋里的大灯开关,跳到地上就去找衣服,嘴里急促地说道:“快接,他们在上枪案,肯定是案子上的事儿,恐怕是有情况了,需要你们的配合,我跟你一块儿去。”   秦晓勇看着妻子的美妙背影吞了几下口水,按下了手机的接听键,不高兴地说道:“老转儿,这么晚了打电话,什么情况啊?”   手机话筒里响起陈乐阳焦急的声音:“秦局,我是乐阳,谢哥在开车。   刚才我们在粮饷府街碰到一辆黑色轿车,这辆车开的速度很快,差一点跟我们的车撞上。   谢哥判断是犯罪嫌疑人盗窃了这辆车,在驾驶车辆逃跑,现在这辆车沿粮饷府街向东上了新建东街向北,从沿河北路向东逃走,我们在后面追他。   我们判断嫌疑人是要向东出城,沿省道向东上京藏高速公路逃走。   东面的出城路口有公交分局的巡逻岗亭,谢哥请你给岗亭的值班人员布置一下,设卡进行拦截。“   秦晓勇的心放了下来,对陈乐阳说道:“好的,我马上给他们下命令,有情况随时保持联系。”   压了和陈乐阳的电话,秦晓勇拨通设在东郊出城路口的公交分局巡逻岗亭的电话,很快有人接起了电话说道:“秦局,我是一大队张汉卿,有什么指示?”   秦晓勇沉声说道:“汉卿,一辆疑似被盗的黑色轿车正向你们那儿开过去,想逃出城区,刑警支队的同志驾车在后面追赶。   你们马上设置路卡对该车进行拦截,配合支队的同志把人和车都拿下,注意自身安全,有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他把手机扔到一边,伸手把柳俊梅抱起来扔到床上,边解除着她的武装边说:“就是有辆被盗车往东跑了,不是什么大事儿,老转儿让岗亭的人配合堵一下,用不着我们过去。”   他的手和嘴往该招呼的地方招呼了过去,柳俊梅边配合着导引秦晓勇,边轻声说道:“勇子,等等,我打个电话。”   她伸手从床上抓起秦晓勇扔在那儿的手机,拨通了市局指挥中心的值班电话。   那边也有人很快接起了电话:“指挥中心,你是哪里请讲话。”   柳俊梅用力推了秦晓勇一下,急促地说道:“我是柳俊梅,刚才刑警支队的人是不是跟我们联系过?”   那边接电话的人利落地说道:“主任,我是带班主任方明辉,七分钟前接到刑警支队一大队侦查员陈乐阳的来电,说是有一辆疑似被盗的黑色轿车由嫌疑人驾驶向东逃窜。   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接到报警,已经联系了相关派出所,让他们去核实情况。“   柳俊梅沉声说道:“警情就是命令,你们马上与在城东一带执勤的巡逻车联系,让离东面出城路口近的车辆和人员往出城路口赶过去支援,公交的岗亭我这边已经通知了。   另外把这个情况向局里的带班领导汇报,按领导的指示协调布置各单位的警力,有事直接向我汇报。“   方明辉大声回答:“是,主任,我马上按你的要求执行。”   柳俊梅无力地垂下握着手机的手,把憋在嗓子眼里的一口气呼了出去,娇喘着抱紧了秦晓勇,二人陷入了意乱情迷之中。   ------   城东出城口公交分局巡逻岗亭外面,今晚在岗亭值班的公交分局刑警一大队副中队长张汉卿和另一名值班的侦查员郭坤,把阻车的铁栅栏推出来横在道路南侧往东行驶的上行路面中央,一边挥着手里的红色荧光棒指挥路过的车辆绕开阻车栅栏行驶,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公路的西面。   大约十几分钟后,雪亮的车灯从西向东照射过来,一辆黑色轿车高速驶近。   张汉卿把荧光棒交到左手,右手从枪套里取出六四手枪握在手里,站到阻车栅栏前挥舞着荧光棒示意这辆汽车靠边停下。   另外那名侦查员郭坤站在张汉卿南侧的路边,也把手枪握在手里,准备在这辆车停下后上前检查。   黑色轿车的速度减了下来,打起了右转向灯,看样子是要靠右把车停在路边。   这时道路北侧向西的下行道路上正有一辆大货车通过,张汉卿和郭坤没有多想,放松了警惕。   大货车开了过去,道路北侧没有了车辆,张汉卿向那辆已经减速靠向路边的黑色轿车走了过去,轿车离他大约有三十米左右。   他刚往前走了五六步,只听那辆黑色轿车轰足了油门猛然加速,向左侧一打轮儿逆行冲向道路东面。   张汉卿猛然意识到不好,对方这是要冲卡,他暗叫自己大意了,抬手鸣枪示警,口里大声喝道:“把车停下,接受检查!”   “啪、啪---”两声清脆的枪声响起,驾驶黑色轿车的人不为所动,加速向道路东面冲了过去。   张汉卿身后的郭坤急中生智,一脚蹬向阻车栅栏。   阻车栅栏受力之下,歪歪斜斜滑向路北,黑色轿车再想躲闪已然来不及了,车头右侧撞在阻车栅栏上,把阻车栅栏撞出去十几米,轿车的方向失控往道路南侧打滑,右前轮从阻车栅栏上碾压过去,阻车栅栏翘起来卡在了汽车右后车轮与底盘之间,在路面上拖出长长一溜火花。   谢志敏驾驶的捷达车疾速追了上来,从黑色轿车北侧超越过去,谢志敏猛打方向盘踩下刹车,捷达车横在道路中央挡住了黑色轿车的去路。   道路西面的方向警灯闪烁,几辆巡逻警车鸣着警报快速飞驰而来。   黑色轿车的驾驶员显然不想束手就擒,前面的捷达车挡住了道路,他挂上倒挡想把车倒回去。   但是他今天活该栽倒这里,阻车栅栏死死卡在汽车底盘与右后车轮之间,车子无法正常开动,只能做不规则的移动了。   谢志敏和陈乐阳跳下车来,与张汉卿、郭坤呈前后夹击之势举枪瞄准黑色轿车,几个人同时大声命令道:“车上的人听着,把火灭掉,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别动!”   这时三辆响着警报、警灯闪烁的巡逻警车围堵上来,其中一辆警车并排掉头谢志敏开着的那辆捷达车旁边,警车的大灯把黑色轿车的驾驶室内照的一片通明。   只见在车内的副驾驶座上蜷缩着一名瘦弱的长发男青年,他用双手遮挡着照射进来灯光,身体不停地抖动着。   驾驶座上坐着个穿黑色半袖衫的长发男青年,他的身材很壮实,双手紧抓着方向盘,不甘心地瞪向车外围上来谢志敏和陈乐阳。   谢志敏、陈乐阳在黑色轿车的左侧,张汉卿和郭坤在黑色轿车右侧,轿车的左前门车窗玻璃摇下去半扇,谢志敏举枪瞄准着驾驶座上的男青年,沉声喝令:“把火灭了,把车钥匙扔出来!”   穿黑色半袖衫的男青年脸上、额头上滚落下大颗的汗珠,收回瞪视着谢志敏、陈乐阳的目光,眼神落在方向盘上。   他迟疑了几秒钟,一口气吐了出去,紧绷着的身体松弛下来,颓然地把汽车灭了火儿,拔下车钥匙,把车钥匙扔到了车窗外面,一头栽倒了方向盘上,汽车喇叭发出一声长长的鸣响,仿佛是在警示着他不要触碰。   谢志敏、陈乐阳等人迅速接近轿车,谢志敏嘴里命令道:“别动,双手抱头趴在工作台上。”   车内两名男青年依言用双手抱住脑袋,伏在了车内的工作台上。   在巡逻民警的协助下,谢志敏等人把两名男青年从黑色轿车上带下来背铐好押进了岗亭里面。   从开车的男青年的腰上搜出一把单刃匕首,副驾驶坐上的男青年背着一个蓝色背包,背包里面有钳子、改锥、锯条等物。   另外在背包里还发现了一些比较有意思的物品,那是一叠剪裁好的长方形小纸片儿,每张小纸片上用黑色或是红色彩笔歪歪扭扭写着一句话,大致的内容是:“要车牌请打1300XXXX627,竭诚为您服务;   请拨打1300XXXX627,不好意思,让我帮您花两个钱吧;   补牌子多费事,请联系1300XXXX627,为人民服务------“   每张小纸片上的内容大致相同,留的号码全是1300XXXX627,使用这个号码的手机在驾驶黑色轿车的男青年裤兜里搜查出来。   张汉卿看到这些纸片嘴都气歪了,顺手给了那个蹲在墙角的开车男青年一个大脖溜子:“日你祖祖的,爷老婆的车牌子前几天就是让你们两个小王八蛋给偷了哇。”   这个男青年一梗脖子:“谁知道哪个是你老婆,球相,有本事你打死爷。”   陈乐阳和两个穿制服的年轻巡逻民警瞪着眼冲这小子就过去了,谢志敏和张汉卿急忙伸手拦住了这几个愣头青。 第385章 事儿不大真闹心   张汉卿乐呵呵地对陈乐阳几人说道:“别鸟他,把人弄到审讯椅里看好。“   他拉着谢志敏去了岗亭外面,掏出烟递给谢志敏一支,两个人抽着烟聊了起来。   张汉卿问谢志敏:“老谢,你咋碰上的这两个家伙?”   谢志敏把陈乐阳送他回家,路遇这辆黑色轿车的经过给张汉卿讲了一下。   张汉卿听完拍了谢志敏一把:“老谢,还是你们支队的人警惕性高,不然就让这俩小子滑过去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有些难为情地对谢志敏说道:“老谢,最近我们接了不少出租车车主的报警,他们的车牌照被人偷了,在车门或者是雨刷器下面给留了个小纸条,上面写着‘要车牌请打1300XXXX627’之类的话。   这样的案子从今年三月份至今,我们那儿接了六十多起,绝大部分司机都是按这个号码给对方打过去电话,接电话的是个男青年,他承认车牌照是他偷去了,让司机们往他指定的一张银行储蓄卡里打入五十到一百五十元钱,就告诉司机车牌照放在哪里。   出租车都是营运车辆,没有了牌照就跑不成车,补一副牌照至少需要两天时间,两天不跑车的损失司机们承受不起,只好把钱给打到盗走牌照的嫌疑人指定的银行卡里。   嫌疑人倒是很讲信用,收到钱汇入银行卡短信后就给司机回个电话,告诉司机牌照放到哪儿了,让司机自己去找回来。   被盗走的牌照一般都藏在被盗走牌照的车辆附近的房顶、下水井、路边的公交车站顶棚等处,有的司机打完钱后按嫌疑人告诉的地方去找,没有找到自己的牌照,却把别人的牌照找见了。   这种敲诈勒索案子单独看起来并不起眼,但是架不住起数多呀,事儿不大却真让人闹心。   我们蹲坑守候、联系技侦上手段监控嫌疑人使用的手机、查嫌疑人从银行取钱的视频,做了大量的工作,都没有把人逮住。   犯罪嫌疑人的反侦查意识很强,1300XXXX627这个手机号只在中午一点之前开机使用,并且不是一直开机,技侦定不了他的确切位置。   这张手机卡的户主是农大的一名女学生,据她讲在今年放寒假前,有一次去网吧上网的时候把钱包丢了,身份证也放在钱包里,和钱包一块丢了。   她当时报了案,我们联系了出警的派出所,派出所证实女学生所讲的情况属实。   嫌疑人去银行取钱都是在自动柜员机上操作,而且是遮挡着面部,一张有价值的视频影像都没有留下。   所使用的银行储蓄卡隔段时间就换一张,我们也查过,都不是户主本人在使用,对于自己名下有这张银行卡,户主本人毫不知情,往下追查也没有结果。   前两天我老婆的车牌子也让给偷了,留的小纸条也写的是大致相同的内容,电话号码全一样。   我没让老婆联系对方,我们两口子在小区附近找了个遍,最后在一间废弃的凉房里找见了我媳妇儿的车牌照。   按理说这俩小子应该是盗窃机动车辆,案子比偷车牌子敲诈勒索要大得多,人又是你们发现的,应该你们拿回去审。   不过我们这儿压着不少盗车牌的案子,我这是有点儿不要脸了,想跟你商量一下,你看这人能不能---”   谢志敏爽快的对张汉卿说道:“你这啰嗦了半天,不就是想把人拿回去你们搞嘛,直接说不就完了。   别的不说,小勇去你们那儿当了副局长,志伟是你们的大队长,这可都是我们支队过去的人,咱们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们我们呀。   刚才是小勇打电话通知你们出来设卡的吧,那是我让乐阳给他打的电话。   不过我们唐支队是啥秉性你也知道,她最忌讳底下人不经请示擅自做主,人车交给你们处理我是一点儿意见都没有,不过我的意思呀,这事儿别咱俩在这儿瞎嘀咕,你给小勇打电话说说你的意思,让他给唐支队打个电话把人要过来不就行了。“   张汉卿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就是这么想的,不过得先跟你商量商量呀,鞋大鞋小不能走了样,隔着锅台上炕那也太不讲究了。”   谢志敏嘿嘿一笑:“好了,我没意见,你赶紧的吧,料理明白了我和乐阳就抓紧撤了,枪案的嫌疑人是定了,可老干头这家伙跑到哪儿去了还一点儿头绪也没有,明天我们有的忙呐,早闹利索了我们也早点儿撤了。”   张汉卿高兴地拍了拍谢志敏的肩膀:“那我这就给秦局打电话。”   他掏出来手机还没往出拨号,有电话打进来了。   张汉卿一看来电号码,正是秦晓勇打过来的,他连忙接了起来:“秦局,我正要给你打电话汇报情况呢。”   秦晓勇那边儿兴奋地说道:“人和车都闹住了?咱们的人没事儿吧?”   张汉卿乐呵呵地说道:“我们和支队的谢志敏、陈乐阳配合把两个嫌疑人都抓住了,车也没啥大的损坏,我们连根毛儿都没碰着。”   秦晓勇说道:“那就好,这样啊,志伟正带人往过走呢,一会儿他们到了之后,你和郭坤跟着把人带回来,这个案子由你俩和你们的二中队主办,岗亭的班儿有其他人替你们值。   这个案子可别给我办砸了啊,好好把人审审,深挖余罪,把两个小子肚子里的货都给我抖落出来。“   张汉卿大声说道:“放心吧秦局,这种现成的案子我要再办不利索,你就把我下放到岗亭看一辈子炮楼吧。   不过秦局,咱们就这么把人拿回去合适吗,是老谢他们先发现一直跟着追过来的,我建议你还是先和唐支队沟通一下,她不会不给你面子,这样咱们的吃相好看一点儿呀。“   秦晓勇愉快地笑道:“汉卿,你有这个想法很好,工作中考虑问题就应该全面一点,避免和兄弟单位产生不必要的矛盾。   老大、噢,就是唐支队,我们已经沟通过了,她同意把这个案子交给我们来搞,不然我会派志伟他们过去嘛,你就别担心这个啦。“   ------   与此同时,谢志敏也接到了唐晓棠的电话,唐晓棠在电话里了解了抓人追车的过程,关心地询问了谢志敏和陈乐阳的人身安全,得知他俩都安然无恙,唐晓棠才放下心来。   她告诉谢志敏,由于王宇请假离开,市局排值班表时,把她排进了带班领导里面,今天正是她的班儿。   刚才先是指挥中心向她汇报了你们正在追击涉嫌被盗的车辆,她刚给相关单位布置下去,要求巡逻车辆和人员协助堵截,就又接到指挥中心的汇报,在公交分局巡逻岗亭民警的配合下你们把车堵住,人也抓了。   考虑到支队这边大部分人员都在上枪案,秦晓勇又给她打过来电话,想要把这个案子拿过去他们来搞,加上市局有意要把全市机动车辆被盗抢的案件单拿出来,由公交分局刑警一大队专门来负责侦办,所以她同意了秦晓勇的请求,把案子就交给他们来办。   唐晓棠安慰谢志敏,让他别有什么想法。   谢志敏对唐晓棠说道:“老大,我没想法。   你大概还不知道,从这两名犯罪嫌疑人身上搜出来不少小纸片儿,上面写着要车牌打电话什么的,近段时间盗走汽车牌照之后向车主敲诈勒索的多起案件,估计也是这两个小子干的。   公交一大队光是这类案件,就接了出租车司机六十多起报案,案子一直没破,他们挺头大的,这次也捎带着拿下了。“   唐晓棠高兴地说道:“这可正好,小勇点儿挺正,不过你和乐阳功不可没,案子他们搞,申请立功受奖时,我得让他把你和乐阳都报上,还得请你俩喝顿烧酒。”   谢志敏连忙说道:“老大,我和乐阳也没干啥,就是追了追人,什么奖不奖的呀,咱不占人家那个指标了,这边儿的枪案拿下来,那我们得争一争这块奖牌,到时候你得给说句话呀。   喝酒没问题,反正也喝不过你们喝醉了大不了让小孩儿们把我送回家。“   唐晓棠痛快地说道:“好啊老转儿,只要你给我带好头儿,帮建强、刚柱他们把这个枪案拿下来,我亲自给你请功。   喝酒别担心,让他们都往我这儿招呼,谁要是敢灌你,我把他们一律放倒。   那你就跟公交的弟兄们交接一下,完了赶紧回家休息吧,明天就别工作了,在家好好休息,有事儿让小孩儿们去家里接你。“   谢志敏乐呵呵压了电话,张汉卿也笑嘻嘻的把手机装到裤兜里,两个人相视一笑,勾肩搭背连说带笑地返回到岗亭里面。   等着赵志伟带人过来,他个谢志敏、陈乐阳也都是熟人,跟他俩说了一番感谢的话,要请他俩去吃夜宵。   谢志敏和陈乐阳婉拒了赵志伟的好意,陈乐阳开车拉上谢志敏把他送到家门口。   下车时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谢志敏对陈乐阳说:“明天上午你也睡个好觉,中午起来再去忙活吧。“   陈乐阳满口答应着,独自开车回了刑警支队。 第386章 这是个流窜犯   距“8.261枪案”发案已经过去一周,犯罪嫌疑人杜尚义不知所踪,侦查工作陷入僵局。   唐晓棠召集专案组领导成员再次开了个案情分析会,鉴于破案的黄金七十二小时已过,会议决定韩峰的刑警支队二大队抽回。   将二大队人员分成几个小组,分别由韩峰、贺子峰等大队、中队领导带领,根据目前掌握的杜尚义有可能外逃藏身的几个地方,奔赴这几处与当地警方取得联系,在他们的协助下开展摸排工作,查找杜尚义的下落。   平北分局刑警大队继续访查监控徐文俊团伙其他成员的动向,一方面防止再有新的报复案件发生,另一方面找出徐文俊被杜尚义枪杀背后的真正原因。   于刚柱的一大队和向阳分局刑警大队配合,根据已掌握的一部分线索,还是围绕杜尚义团伙其他成员做工作,盯紧梁艳红的同时,查访摸排是谁给杜尚义在作案前后提供了帮助,顺藤摸瓜争取找出杜尚义的藏身之所,把杜尚义缉拿归案。   唐晓棠亲自和技侦支队协调,由技侦方面对于相关人员的通讯设备进行二十四小时监听监控,希望可以获得有关杜尚义下落的信息。   唐晓棠最后强调,各大组要切实重视交付下起来工作,保质保量地把工作任务完成好,不能松劲儿、不能粗心大意、更不能急于求成。   杜尚义与我们打过多年的交道,这次铤而走险杀死徐文俊,通过我们前段工作证实,杜尚义在作案前进行了精心地准备,作案时有人协助,他必然也对作案后逃离现场、往哪里藏匿做了周密安排,为自己想好了后路。   对付这样一名危险狡猾的惯犯,我们要有打持久战的准备,要有克服各种困难的决心,大家齐心协力,争取通过我们不懈的努力,把这个案子拿下来。   散会之后唐晓棠又把韩峰、贺子峰等二大队的中队长以上干部交到自己的办公室开了个小会,共同研究制定了走出去查询杜尚义下落的工作方案。   唐晓棠特别强调,外出追查杜尚义下落的同志们一定要注意保证自身安全,杜尚义手里持有枪支的可能性非常大,工作中要严格按照至少二人搭档去进行,严禁私自单独行动。   二大队这次出去找杜尚义的前提,是建立在杜尚义已经逃离平城的基础之上的。   在会上关于杜尚义是否离开平城,存在一些争议。   谢志敏就提出,案发后杜尚义会逃离平城,这是谁都能想到惯性思维,杜尚义自然也能想到,警方工作的重点会放在这个方向。   那么杜尚义会不会反其道而行之,在心腹人员的帮助下,就地躲藏起来,跟我们玩儿个灯下黑,来个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之类的把戏。   唐晓棠对谢志敏想法表示,从某种角度来说是赞同的,但是搞案子要考虑的各种可能性,不能一条道走到黑,多方向多角度的开展有针对性的工作,还是非常必要的,这也是不把你们一大队撤下来,让你们进行做工作的原因之一。   她在给二大队领导干部开会时指出,这次下去要把工作做得细致一些,杜尚义在平城的社会关系以及团伙骨干成员在异地的关系,柳俊梅的情指中心通过大数据筛查拟了一张表出来,这是你们访查时的依据之一。   另外一大队也掌握了一些杜尚义在有可能落脚的地方,相关情况于刚柱会跟你们做交接。   再有一项工作你们要抓紧去做,马上与杜尚义服过刑的监狱方面取得联系,最好是派人亲自过去,调查了解杜尚义在服刑时与哪些犯人关系走的比较近。   把这部分与他关系亲近的犯人列一个名单出来,重点放在家是平城以外、且已经释放的人员身上,把这些人的下落去向搞的尽可能明确一些,杜尚义是有可能去投奔某人寻求藏匿之所的。   跟韩峰等人商讨制定完工作方案,唐晓棠回了办公室又把于刚柱、王建强、谢志敏等人叫来,研究分析了杜尚义团伙其他成员的动向,布置了接下来的相关工作。   跟于刚柱等人谈完工作,又到了下午五点多,大伙儿都去忙手头儿的事情去了。   唐晓棠去饮水机前接了壶水,想要烧点水沏杯茶喝,吴志军皱着眉头进了她的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发起了呆。   看他表情不对,唐晓棠去办公桌抽屉里拿出烟来坐到吴志军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给他递了过去,碰了碰他的胳膊。   吴志军缓过神来,接住唐晓棠递过来的烟放在鼻子下面闻着,并没有往着点。   唐晓棠试探着问道:“怎么了吴支队,上午你们不是去帮郊区分局出了个命案现场吗,是不是不太顺利?”   吴志军摇了摇头说道:“那倒没有,只是今天这个案子跟另外两起案子怕是又并上了,这个犯罪嫌疑人已经做了不少起案子,我们拿他没有太好的办法,想到这些我的心里烦躁的很啊。   回来我把之前几起类似案件的现场勘查记录、提取到的痕迹物证比对了一下,发现这几起命案都是同一个犯罪嫌疑人所为,所以过来想跟你念叨念叨。   我的想法是并案侦查,可是支队大部人都上了枪案,人手摆布不开,这又是个流窜犯,案子不好追查啊。“   唐晓棠柳眉一挑,若有所思地问道:“吴支队,是不是你上次提到的那几起发生在旅店里面的杀人抢劫案?”   吴志军点了点头,语气颇为沉重:“就是这码事儿,挺让我恼火的。   最早的一起是二零零三年四月二十五日,发在柳川县城关镇红旗街‘宾悦来旅店’213房间。   这是个四人间,四月二十四日下午十七时左右,一个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体型中等、三十多岁的男子来住店,他自称为了省钱,要求住在多人间,服务员就把他安排到213房间,当时这个房间没有其他旅客住宿。   这个男子在旅店留下的登记信息显示,叫张志明,三十四岁,河北省唐山市人,他的口音是不太标准的普通话。   他拎着一个黑色皮质提包,去看了房间拿了房门钥匙就拎着提包出去了。   大约十九点左右他回到旅店进入房间,服务员看到他手里拿着一瓶白酒。   当晚二十一点三十前后,江苏籍四十一岁男子贾某来旅店住宿,他也要求住在多人间,服务员就把他和张志明安排到了一个房间。   在二十三点左右,服务员经过213房间时,这个房间的屋门半开着,她看到张志明和贾某隔着茶几对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熟食,二人在聊天喝酒兴致很好。   四月二十五日中午十二点二十左右,又有要求住在多人间的旅客来住宿,旅店老板让服务员带客人去213房间,顺便问一下昨天住进来的两名旅客还续不续房费,因为到了十四点之前不退房,押金就不退了,算作自动续费一天。   服务员带着客人到213房间门口敲了几下门,里面无人应答,她就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213房间在走廊南侧,屋门向北,屋里靠近南面窗户两侧各放着一张单人床,靠近房门两侧,另摆着两张单人床。   打开房门时服务员和两名客人看到,屋里的窗帘拉着没有开灯,靠窗户东侧那张床上被褥凌乱,没有人睡在上面。   靠近房门这边西侧的床上有人躺着,这个人从头到脚蒙在两床被里,屋里有浓重的血腥气,西墙与北墙一带的墙面上有大量喷溅型血迹。   服务员和两名旅客意识到出事了,没有敢掀开被子看,锁住房门跑下楼和老板说了情况,旅店老板打电话报了警。   先是城关镇派出所的民警来出的警,进入房间掀开被发现,一名中年男子头北脚南仰卧在靠近屋门西侧的床上,脖子几乎被人用利器砍断,人已经死了。   之后柳川县局李明堂局长带县刑警大队侦查员和法医技术人员出了现场,由于他们的技术条件有限,赵国峰局长派我带支队的法医技术人员去协助柳川县局阚茶乐了这个现场。   现场并不复杂,受害人是被人用斧子一类的凶器在颈部连砍多下,肌肉、动脉、气管、颈椎几乎全被砍断,只有不到四厘米的一段皮肤肌肉组织把头部与颈部连接在一起,那情形惨不忍睹,确定是他杀无疑。   经过旅店老板和服务员的辨认,死者是四月二十四日二十一点三十左右入住的江苏男子贾某,另外一名住在这个房间的客人张志明不见踪影。   事后经过走访调查,有目击者反映,四月二十五日早上六点十分左右,从213房间出来一名手提黑色皮质提包的男子下楼走了。   据此,柳川县局把和死者贾某同住在213房间的张志明列为了重点嫌疑人。   根据张志明留在旅馆登记簿上的身份信息,侦查员们赶赴河北省唐山市XX县找到了张志明的家人。   据张志明的家人讲,张志明二零零二年前往江苏某地务工,有一年多没有和家人联系了,他没有手机,家里人也联系不上他。   侦查员向张志明的家人出示了模拟画像专家根据‘宾悦来旅店’的老板、服务员描述所画的模拟画像,并且描述了这个张志明的体貌特征,张志明的家人讲,画像上的人和侦查员们描述的这个人,不是张志明本人。   在之后的二零零五年十月初,江苏省宿迁市公安局刑警支队跟柳川警方联系,二零零二年九月三日,在他们那里一座县城的小旅店里发了一起杀人抢劫案。   受害人是被同住在一个房间的另一名男性旅客杀死的,死亡原因也是颈部被人用斧子一类的利器砍断致死。   这名与受害人同住一个房间杀死张志明的犯罪嫌疑人在入住时称身份证丢了,旅店店主违反规定没有仔细核实他的身份就让其入住,登记簿上填写的姓名是蒋晓东,江苏省徐州市XX县XXX村人。   宿迁警方通过调查证实,人名和地址都是假的。   经过多方调查核实,死者正是张志明,他的身份证被犯罪嫌疑人拿走了。   宿迁这起案子中的犯罪嫌疑人,体貌特征和柳川这起案件的嫌疑人非常接近,我们双方把从现场提取到的指纹、DNA成分进行了比对,证实犯罪嫌疑人是同一人。   柳川这起案子,我们在房间里用过的茶杯、遗留的空酒瓶上面,提取到八枚完整的指纹。   经过比对,其中三枚是死者贾某所留,另外五枚没有和贾某比中,判断应该是张志明所留。   此外我们在靠近窗台东侧那张床上,提取到部分毛发和皮屑之类的生物检材。   我们从这部分生物检材当中提取到了同一个人的DNA成分,结合搜集到的指纹在数据库里进行了筛查比对,没有能够比中,说明这个犯罪嫌疑人没有前科。   侦查员清查死者的物品时发现,死者的衣服口袋、随身提包里面连一个钢镚都没有留下,身份证也不见了。   而据接待死者的服务员讲,在登记住宿时,死者从裤兜里掏出来一把钱,至少有三四百元。   可见犯罪嫌疑人杀死死者的目的就是图财害命。   ‘宾悦来旅店’内外及周边没有任何监控探头,我们无法搜集到犯罪嫌疑人的影像资料,宿迁那边也是一样,找不到任何关于犯罪嫌疑人的影像资料。   据此推测,犯罪嫌疑人具备一定的反侦查意识,对作案地点有所选择,刻意找没有监控设备的小旅店入住,把侵害目标定为与他同住一室的旅客。   不过从现场留下指纹和生物检材来看,犯罪嫌疑人的文化水平应该不高,所知的东西有限,并没有做出在作案时戴手套这种不使自己的指纹留下的简单行为。   这起案件柳川县局久侦无果,结合宿迁警方提供的情况,基本可以断定的是,犯罪嫌疑人不是我们平城本地人,这是一名心狠手辣的流窜犯。   我们对他的情况毫不掌握,嫌疑人又没有前科,以目前的侦查破案手段,在茫茫人海里寻找这样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吴法医叹了口气,唐晓棠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给他倒了杯水放在手边,听他继续往下说。 第387章 该查还是得查   吴法医端起杯喝了几口水,继续说道:“二零零五年七月十二日,省城所属的XX县‘喜相迎旅店’又发了这样一起类似案件,犯罪嫌疑人的体貌特征与前面几起相似,指纹也比对上了,还是这名犯罪嫌疑人所为。   令人感到气愤的是,这家旅店居然没有登记嫌疑人的详细身份信息就让他随便写了个名字就入住了,老板的胆子也太大了。   今天我去出的这个现场,我去了一问登记住宿的客人的名字就知道坏了,客人的名字叫贾某,正是柳川那起案子的受害人。   我也奇怪了,这个犯罪嫌疑人是胆子太大、还是他对有些方面的知识匮乏,竟然敢频繁使用被他杀害的受害人的身份信息入住旅店。   要是说他对这些事情不懂,可是他所投宿的无一例外都是不起眼的小旅店,这类旅店既没有安装监控设施,也没有和公安局联网的电脑设备,人员信息登记不能及时有效的上传,他屡次作案都是钻的这个空子。   这次被他杀死的是一名二十九岁的浙江籍男性旅客,作案手法一样,死者的颈部被人用斧子一类的利器砍断。   有一点不同的地方是,这名死者是推销眼镜的,在旅店的寄存处寄存了两个放有商品的包裹。   犯罪嫌疑人早上七点半拿着寄存单从寄存处把两个包裹取走了,有人看见他是在旅店门口的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把两个包裹放在出租车后备箱,坐这辆出租车走的。“   唐晓棠的眼神一亮,站起来问道:“唐有志派人查这条线了吗?”   吴法医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我就是跟你来说这个的,郊区那个纵火案破了,本来唐老鸭该把从于刚柱他们大队借过去的三中队李健那几个人给放回来了。   不过在下午的案情分析会上,唐老鸭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安排李健带他们这组人去查出租车这条线。   李健当时还说了,他已经向于刚柱报了到,要回支队这边儿了,这要是又去查这个案子,是不是不太合适了,他是算给郊区这边儿帮忙呀,还是代表支队和郊区配合着搞这个案子。   唐老鸭跟李健说,让你查就去干你的营生,我这个刑警支队的前政委说话不好使吗?李健就不敢吱声了,他没给你打电话吗?“   唐晓棠一拍大腿赶紧往办公桌跟前走:“刚才给他们开会我换上警服了,手机放在抽屉里没拿,这才是的呐,肯定耽误事儿啦。”   她从抽屉里拿出手机一看,苦笑着对吴志军说:“你看看,不知道来了多少个电话,手机的电都耗光关机了。   这个小志,昨天晚上他肯定没给我的手机充电,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吴法医笑着说道:“你的手机没电了,怎么能怪到人家小周头上,他把你惯得呀,有点儿太过于了,你现在是离不开人家啦,呵呵---”   唐晓棠找出来备用电池给手机换上,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这不是就跟你吴老师念叨两句嘛,人呀就是避免不了产生惰性,有人帮你做点什么习惯了,本来是应该自己来做的事儿,就想当然的认为是人家应该给自己做的,我还真不能怪人家小志。“   她安上电池开了手机,想了一下先拨通了唐有志的手机。   等唐有志接起电话,唐晓棠故作不知地问道:“政委,你给我打电话有啥事啊?   真是不好意思,下午给一大队、二大队开会的时候把手机放在办公室忘拿了。“   唐有志那边儿嘿嘿一笑:“怎么,枪案有眉目啦,没这么快吧,老干头可没那么容易往住逮呀。   吴法医在你那儿吧,你少给我装里格儿楞吧,是不是盯上我们这起杀人案了?“   唐晓棠卖起了乖:“哎呀,看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往下接你的话了。   好歹咱们也搭过班子,我可没得罪过你这个大政委啊,这怎么去了郊区变得阴阳怪气了,哈哈---   我听吴支队说你们那个案子了,这是个流窜犯做下串案无疑,你把出租车这条线交给李健他们去查,这不是明摆着让我伸把手嘛,我理解的对吧?“   唐有志笑道:“李健那小子精着呐,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估计这会儿早把刚柱他们招呼过去了,你等他们的电话吧。   我是这么考虑的,此案的犯罪嫌疑人属流窜作案,他的流动性很大,尾巴不好往住揪。   我们毕竟只是个分局,刑警队的小伙子们能力那是顶呱呱,不过往出走查案子,没有咱们刑警支队这块牌子响,有时候不好开展工作。   我是这么想的,你那儿人都在枪案上耗着,李健他们几个刚从我这儿抽身,趁着还没投入到枪案上,就先把这个案子上出租车这条线给捋一下吧,估计得往外跑,他们去比我的人去方便些。   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个案子我这儿该查还得查,李健他们那条线要是见了亮,人抓回来得交给我们审,案子算我们两家的,立功受奖的名额我给他们留着,你看看这样安排行不行?“   唐晓棠喜滋滋地说道:“大政委,你这就多心了,要是咱俩我肯定不会占你这个便宜,不过弟兄们的积极性我们还是要多鼓励的,那我就先替他们把这个评功的指标占上了啊。   案子不案子的无所谓,支队今年又没下硬性的破案指标,你们的担子重,案子我一起不要,这样能说得过去吧?“   唐有志那边拍了一下桌子,愉快地说道:“要不我怎么就爱跟你一块儿工作呢,你做事比那些大老爷们都亮堂。   就这么说定了,案子要是破了,立功受奖优先考虑支队的人,我老唐决不食言。“   唐晓棠果断地说道:“那好,一言为定,我就压了,联系一下李健他们问问情况。”   唐有志说道:“好,保持联系,把你家周志说说,怎么给领导保证后勤工作的,领导的手机怎么能没电呢,呵呵,我挂了啊。”   结束了和唐有志的通话,唐晓棠拨通了一大队三中队中队长李健的手机。 第388章 顺着线往下捋   唐晓棠拨通李健的手机,李健那边焦急兴奋地对她说道:“唐支,你的手机咋关机了,办公室的电话也没人接,我有重要的事情向你汇报。”   唐晓棠歉意地说道:“阿健,我下午忘了拿手机了,这不刚回办公室嘛,听吴支队说了你们那边的情况,立马就给你打电话,现在情况摸得怎么样?”   李健有些亢奋,声音激动地说道:“唐支,给你打不通电话,我刚才联系于大队了,他正带着谢哥和乐阳往我这儿来,我在迎宾旅店这儿呐,情况是这样:   案发地点在郊区政府东巷‘迎宾旅店’二楼219房间,被害人林X建,二十九岁,是浙江省义乌县XXX乡XXX村人。   二零零六年八月二十九日入住219房间,这是个三人间,林X建交了二百元押金,说是先住一个星期,到时候再决定是否续费。   他是来推销眼镜的,白天在健康街便民市场摆摊售卖眼镜及相关产品,晚上七点左右收摊回旅店住宿。   昨天、也就是九月五日二十点〇五分前后,持身份信息为江苏籍四十一岁男子贾某、身份证照片为系列杀人抢劫案犯罪嫌疑人的男子来旅店登记住宿,他要求住多人间,被服务员安排到219房间与受害人林X建同住。   服务员看到这个嫌疑人进了房间不长时间就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里拿着一瓶白酒和一些熟食进了房间。   今天(九月六日)早上七点十分左右,犯罪嫌疑人拎着一个黑色皮质提包独自下楼,拿着林X建的寄存牌从旅店一楼的寄存处,取走了林X建寄存在这里的两个装有所售卖的眼镜等商品的两个包裹。   当时寄存处的工作人员还很纳闷儿,每天早上都是林X建自己在七点半左右来取这两个包裹,今天怎么换人了?   工作人员问询过嫌疑人,林X建怎么不自己来取东西,嫌疑人告诉工作人员,他是和林X建合伙做生意的朋友,今天他先去出摊。   寄存处的规矩是认牌儿不认人,人家拿着寄存牌儿,听说话也和卖眼镜的小林很熟悉,就把装有商品的两个包裹交给了嫌疑人。   嫌疑人拿着两个包裹出了旅店,寄存处的工作人员因为不是林X建本人来取的包裹,对嫌疑人就多留意了一些。   因为从寄存处里往外就能看到旅店门口外面,工作人员看到嫌疑人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他把两个包裹放进出租车的后备箱里坐出租车走了。   寄存处工作人员觉得很新鲜,林X建每天早上把包裹取出来后,都是自己拿一根扁担把包裹挑上走,哪里舍得打出租车走呀。   正好旅店的老板过来了,工作人员就把这事儿当笑话讲给老板听。   老板的警惕性挺高,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对,就叫上服务员去219房间查看,这才发现林X建躺在房间里自己的床上被人砍断脖子杀死了。   下午唐有志局长在案情分析会上,把追查犯罪嫌疑人乘坐的出租车这项任务交给了我们中队,我觉得唐局是有意这么做的,想借助我们支队这个平台来完成这项工作。   因为查出租车这条线,很有可能要往外面的其他地方跑,我们与其他省市的公安机关都有合作关系,展开工作、寻求配合协助都非常方便,唐局对此很清楚,所以把这项工作交给我们来做。   散会后我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开始时占线,后来就无法接通了。   案子当紧,我就联系了情指中心的柳主任,请她帮我们按旅店工作人员提供的嫌疑人打车的大致时间,把他乘坐的这辆出租车通过GPS定位系统给找出来。   柳主任在前五六分钟给我回了电话,提供了七辆出租车的信息,这七辆出租车在早上七点十五至三十分之间,都在迎宾旅店附近停过车。   我们正在按照柳主任提供的信息,与这七辆出租车所属的公司进行联系,要出这七辆出租车驾驶员的联系方式与他们取得联系,了解是哪辆出租车早上拉走的嫌疑人,找到拉走嫌疑人的出租车司机后,进一步核实详细情况。“   唐晓棠满意地对李健说道:“阿健,你做的很好,破案子抢时间是相当重要的一环,有时候不要非得等请示了领导再去干活儿,该自做主张把人摆布起来就大胆去干,只要是为了工作,我不会有任何意见,这点你们应该是都知道的。   但谁要是乱来,那我可是不会讲一点情面的,该处理的绝不会姑息。   你们的想法很好,采取的方法和措施得当,我完全同意。   等刚柱过去你们再好好商量一下,采取保密稳妥的方式把拉载过嫌疑人的出租车找出来,顺着线往下捋。   对司机讲明政策,使他能够主动配合我们的工作,把所知道的与犯罪嫌疑人有关的情况如实反映给我们。   这名犯罪嫌疑人应该随身携带斧子一类的凶器,如果发现他了,在抓捕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   确定是嫌疑人的话,能活捉就活捉,负隅顽抗可以当场击毙。   只要你们的执法行为符合规范,有麻烦我给你们扛着,不要畏手畏脚。   在危险面前稍有迟疑,不仅你们个人会受到伤害,更关系到你们每一个人身后的家庭幸福与否,所以该采取必要手段制服罪犯的时候,千万不要犹豫。   刚柱过去后你们商量怎么办就行了,跟他说,没有必要情况就不用再给我打电话汇报请示了,让他自己决断。   需要我跟有关单位打招呼协调的地方,不论什么时间,随时可以联系我,我来给你们解决。   吃饭不要对付,该花的钱就往出花,把收据拿回来找我,我给你们全报。   不要搞疲劳战,把人员、时间合理调配好,能多休息就多休息一会儿,养足精神才好打硬仗、打持久战,听明白了吗?“   李健二十五六的大小伙子,感动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唐支,我都听明白记下了,但凡揪住一点儿嫌疑人的尾巴,我就把他给薅回来,你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唐晓棠又叮嘱了李健一番注意安全之类的话,才挂断了手机。   一直在旁边看着唐晓棠打电话布置安排工作的吴志军,等她挂了电话之后,对着唐晓棠伸出了大拇指:“糖糖,你这个支队长太细心了,给我可想不了这么周到,这帮小子摊上你这么个领导,算他们有福气呀。”   唐晓棠有些惆怅地说道:“吴老师,能为他们想的周全一些就多为他们想想,我坐在办公室,他们没日没夜的在外面撅着屁股玩儿命,不少人都拉家带口的,不容易啊。   我在这方面受过治,不愿意看到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也受到伤害,希望他们都好好的,家里的父母妻儿能够看到自己的儿子、丈夫、爸爸平安归来,欢聚一堂啊,这是我们当领导的一份责任。“   于刚柱开车拉着陈乐阳、谢志敏赶到迎宾旅店附近与李健等四人汇合,李健把情况向于刚柱做了汇报,并且转达了唐晓棠的指示。   听完李健转述的唐晓棠的安排,于刚柱立刻对李健说道:“阿健,你们联系到那个司机没有?”   也不知道是谁从多会儿起,管李健叫开的“阿健”,这个名儿喊着顺口,支队的领导和老人儿就都这么称呼开李健了。   李健应声回答:“已经联系了五个司机,其中三个是从早上出来开到这会儿,据他们回忆没有在迎宾旅店附近拉过人。   还有两个司机也打通了联系电话,他俩是跑夜班的,正在联系早上的白班司机给我们回电话,另外还有两个车的司机不接电话。“   陈乐阳有点儿炸毛:“这都是火烧眉毛的大急事儿,这俩货敢不接电话?   要不在联系一下柳主任,请她帮咱们来个实时监控。   上次系列抢劫QJ那个案子上的犯罪嫌疑人王明明、二子,还有那个叫---叫平平的,不都是用实时定位从街上连人带车弄回来的嘛。“   于刚柱严肃地对陈乐阳说道:“乐阳,别毛毛躁躁的,那是抓犯罪嫌疑人,这是在寻找目击证人,这是两码事儿。   可以请柳主任帮咱们实时定位一下这两辆出租车,我们想办法找到司机,请人家回忆一下,早上从这儿拉过人没有,可不是那人家弄回去审问。“   陈乐阳缩了缩脖子,怏怏说道:“急的急死,人家可不着急。”   谢志敏开口说道:“不接电话不一定不想接,这会儿要到下班高峰了,出租车来活儿了,也许是开车顾不上接,也许是怕交警看见不敢接,再打打看,号码是多少?”   他拿出手机从三中队一个侦查员手里拿过写着七名司机联系方式的记录纸,这名侦查员指给他两个不接电话的号码,谢志敏按照其中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待机音响了五六下,那边一个烟酒嗓的男子接起了电话:“谁呀,快点儿说,正在十字路口呐。”   谢志敏客气地说道:“师傅,你的车号是平AY4326吧?”   烟酒嗓不耐烦地说道:“怎么了,你是谁呀?”   谢志敏说道:“我是运管处和公交分局联合巡查大队的郭仁,你先把车靠到路边去。”   烟酒嗓的口气一下讨好起来:“哎呦,郭大队,您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呀?”   谢志敏口气严厉的说道:“有个乘客投诉,早上坐你的车你没给人家收费的小票,有没有这回事儿?”   烟酒嗓的声音拔高了,气急败坏地说道:“郭大队,那个小子冤枉我,他带着两个大包,我从郊区政府东巷拉的他送到长途汽车站,计价器打下十二块钱,他非给我十块钱,我就跟他呛呛了几句,他扔下十块钱拿着包骂骂咧咧的走了。   是不是这个男的举报的我的车呀,他是在冤枉我。“   谢志敏一边给于刚柱、李健等人打手势示意大家上车,一边坐到车里继续对着手机那边儿的烟酒嗓说道:“这事儿你一个人说了也不算,这个人在我们车上呐,你现在在哪儿,我们过去找你,当面把这事儿核实清楚。”   烟酒嗓说道:“我在通达市场这儿呐,刚把车过了路口停下,你们过来吧,我在十字路口西北角上。”   谢志敏说道:“那好,你就在那儿等着,我们离你不远,十来分钟就过去了。”   他挂掉手机对坐在驾驶座上的于刚柱说道:“于队,通达路口西北角。”   于刚柱手上挂挡、脚下一松离合器,汽车向前蹿了出去,李健开车拉着三中队另外三名队员在后面紧紧跟随。   平AY4326出租车驾驶员是个四十来岁的瘦高男子,此时他把出租车停在路边,人站在车下焦躁地吸着烟等待运管处的人过来。   跑过出租车的人大概都有这种体验,他们最怕的就是被运管处的稽查人员查住,因为那不只只是罚款的问题,弄不好就会被连车都扣了,其处罚力度是相当大的。   当然,我们在这里说的是依法对有违规经营行为的司机进行的处罚,大家不要想歪了。   两辆地方牌照的轿车一前一后由东向西快速行驶过来,在平AY4326出租车旁边停了下来,从两辆车上下来六七个青壮年男子,围住了烟酒嗓司机。   这个司机被吓了一跳,这伙人可不像是运管处的,看架势更像是社会上混的人,气势大的很,人人脸上的表情都很严肃。   其中一个年龄稍大、身体消瘦的男子冲着他说道:“你就是4326的司机?”   烟酒嗓司机心虚地回答:“是---是我,你们是运管的?”   消瘦的男子伸手从裤兜里掏出来个黑皮子的工作证递到他面前打开出示:“我是市局刑警支队的,这是我的工作证。”   烟酒嗓司机拿住工作证仔细看了看,把工作证交还给谢志敏,怯懦地问道:“你们刑警支队的人找我干什么呀?”   谢志敏绷起脸看着烟酒嗓司机。慢条斯理地说道------ 第389章 我们把你的车包了   谢志敏对着平AY4216出租车司机平缓地说道:“找你问点事儿,要是你记性好呢,也就几句话的事儿,要是想不起来那就跟我们回去慢慢回忆吧。”   烟酒嗓司机急了,冲着谢志敏嚷嚷道:“啥事儿你就在这儿问呗,这会儿正是上买卖的时候,去你们那儿耽搁上半天,我今天就白跑了。”   谢志敏轻笑了一下,爽快的说道:“这儿问也行,我也赶时间,咱们谁也别耽误谁的事儿最好。   哎,你这车上的防护网呢?“   烟酒嗓司机陪着小心说道:“那个---前天拉了个酒鬼,在车上撒酒疯不下车---”   谢志敏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甭跟我絮叨这些了。   我问你,刚才你在电话里说,今天早上在郊区政府东巷拉了个带着两个包裹的男乘客,还记得这个乘客的相貌吗?“   烟酒嗓司机恼哼哼地说道:“现在见了他我也能把他认出来,大早晨拉了这么个抠货,他有三十七八岁,身高一米七五左右,长得挺结实的。   他的眼睛不大、眉毛挺重的、下嘴唇有点儿厚、国字脸,说的是普通话,带河北保定一带的口音。   我父母老家都是保定的,我能听出来他的口音。“   谢志敏的眼睛眯缝起来,从兜里掏出烟递给烟酒嗓一支。   烟酒嗓连忙拿打火机给谢志敏先把烟点上,然后才自己把烟点着。   谢志敏把手里的烟盒递给陈乐阳,让他给几个抽烟的侦查员散上烟抽,又冲王建强挤了挤眼睛:“把画像给他看看,对了,你叫啥呀?”   烟酒嗓讪笑着回答:“我叫刘建平,在家里行二,人们都叫我二平。“   王建强从车里拿出一张模拟画像递给了刘建平:“你看看这是不是你早上拉的那个人?”   刘建平拿住画像端详了一下,不太肯定地说道:“看着有点儿像,但是又不太像,画像上的这个人太年轻了,眼睛也比那个人大,头发也太短了,那个人的头发比画像上长。”   谢志敏无所谓地笑道:“那是以前画下的,再说画像嘛,哪能跟本人全像,一模一样不成了照片儿啦。   对了二平,你具体是从哪儿拉的这个人呀?”   刘建平一拍大腿,瞪大眼睛对谢志敏说道:“我知道了,这个家伙是不是就是在迎宾旅店杀人的那个兔崽子?   我中午就听人说,有人在迎宾旅店杀了人,我就是早上在迎宾旅店门口拉的这个人。“   谢志敏不置可否,问道:“他带着的两个包裹是什么颜色的?”   刘建平回答:“是两个深蓝色的布袋子,里面装着长方形的木头盒子,一尺多宽、一米三四多长、二三十厘米厚,盒子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谢志敏又问:“二平,你把他送到哪儿了?”   刘建平说道:“就送到长途汽车站门口,他提着两个包裹进长途汽车站了,表打到十二块钱,他就给了我十块---”   谢志敏看向于刚柱:“于队,给老大打电话吧,让她和运输公司的张经理联系一下,请张经理安排长途汽车站的监控室、票务室留人,我们要过去查看监控视频。“   于刚柱掏出手机拨通了唐晓棠的电话,向唐晓棠汇报道:“唐支,我们找到了拉过犯罪嫌疑人的出租车司机,经过跟司机核实,可以确定犯罪嫌疑人拿着两个包裹进了长途汽车站,有可能是坐长途车逃走了。   现在是晚上十八点二十,长途汽车站快要下班了,我们想带司机去查看监控视频,确定犯罪嫌疑人是不是上了长途车、是坐哪趟车走的。   这需要跟他们的相关领导接洽,得到同意并且安排相关工作人员配合我们的工作才行,可是我们---”   唐晓棠了然说道:“你们带上司机往长途汽车站走吧,剩下的事儿我来办,跟人家的工作人员、还有出租车司机客气一点,要注意态度,别一个一个跟黑脸张飞似的咋咋呼呼,有了切实结果马上向我汇报。”   在于刚柱给唐晓棠汇报情况的时候,谢志敏又给了刘建平一支烟,跟他扯起了闲话:“二平,晚上这个点儿能跑多少钱啊?”   刘建平皱了皱眉说道:“其实从晚上六点到七点半这段时间,跑不下几个钱,就在路上堵着了。   八点到十一点这三个来小时跑好了,大概一百五十块钱左右吧,加上白天一百七八,买卖好的话一天下来能有三百五六左右。   刨去份儿钱、饭钱、再把修车钱摊上,能落在自己手里一百七八就不赖了。“   谢志敏笑呵呵地说道:“你今儿个白天买卖怎么样?”   刘建平嘿嘿笑道:“今天还行,那会儿数了数跑了一百九啦,不过看这意思晚上的买卖要黄了,是不是得跟你们去看监控呀?”   谢志敏在刘建平肩膀上拍了一把,说道:“可以呀二平,挺有眼色的。   我跟你说啊,去看监控呢那是肯定的,杀人犯坐过你的车,只有你能认出来他,作为一个公民,配合公安机关抓坏人也是你的责任和义务啊。   不过这监控我们不会让你白看,“说着话谢志敏从兜里掏出二百块钱,拉起刘建平的手把钱塞到了他的手里:”今天晚上就当我们把你的车包了,不能让你赔了呀。“   刘建平把钱紧攥在手里,难为情地推脱着:“哎呀,这怎么能行呐、这怎么能行呐,我哪能要你们的钱呢,”可他把钱攥得死死的,没有要撒手的意思。   于刚柱压了和唐晓棠的电话正好看到这一幕,连忙从自己兜里往外掏钱:“谢哥,怎么能让你出钱呢,我来我来。”   谢志敏挥了挥手说道:“正事儿当紧,就别纠缠这个了,案子办漂亮,都照落在老大那儿就完事儿啦,老大那儿没问题吧?”   于刚柱点头说道:“没问题,他让我们直接过去。”   谢志敏转头对刘建平说道:“二平,还得跟我们去辛苦辛苦,你把车就放这儿锁好了,完事我们把你送回来,还能省点儿油不是。”   刘建平手脚麻利地把出租车又往路边靠了靠,锁好车门上了谢志敏的车,于刚柱等人上了另一辆车,两辆车一前一后赶奔长途汽车站。 第390章 无处循形   于刚柱、谢志敏一行人带着出租车司机刘建平开车进了平城市长途汽车站大院,在站里工作人员办公的小二楼前停下车。   楼前并排站着两名穿着蓝色西服工装的女性在等候他们,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留着短发、神情干练的女子笑着迎上从车上下来的这群人,熟络地跟谢志敏招呼起来:“老转儿,你们这是有啥大案子了,还惊动了总公司的张经理,让我们不下班儿等着你们啊?”   谢志敏也乐呵呵地回应道:“哎呦,萍萍啊,不不,陈站长,这还劳您亲自等候啊,这可不敢当呀,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介绍啊。”   他回头对着于钢柱、王建强、李健等人说道:“这位你们都得叫嫂子啊,她是韩大队的爱人、我们支队的家属、长途汽车站站长陈萍,呵呵---”   于刚柱、王建强等人连忙一叠声的对陈萍叫起了“嫂子”、“嫂子好“、”麻烦嫂子了“---   谢志敏又给陈萍介绍:“这是我们一大队主持工作的大队长于刚柱、这是三中队中队长李健、这是陈乐阳、这是张帅------”   陈萍分外亲热地跟大家一一握手打了招呼,然后对于刚柱说道:“于大队,都是自己家里人,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来做的工作你就直接安排吧,我们全力以赴。”   她指了一下跟她一起等候在楼前的另外一位二十四五岁左右的高个姑娘,给大伙儿介绍道:“这是我们的副站长王素梅,负责业务工作,票务室、监控人都留了人等你们来,我和素梅听你们指挥。”   于刚柱急忙说道:“嫂子、王站,耽误你们下班了,真是不好意思。   不过这次的案子很急,早上发了一起杀人抢劫案,犯罪嫌疑人打了一辆出租车到长途汽车站门口下了车,进站里面来了。   我们怀疑他是坐长途汽车逃走了,想来调下监控看看。   一方面是想确定嫌疑人是坐哪趟车走了,另一方面想从监控视频里找到嫌疑人的清晰影像资料。“   陈萍点头表示明白,她开口问道:“于大队,有没有准确一点的进站时间,另外你们有辨认人吗,辨认人的辨识度怎么样,会不会误导我们?”   于刚柱赞佩地说道:“嫂子,就凭你问的这两句话,做个侦查员富富有余啊。”   谢志敏乐呵呵地说道:“于队,你萍萍嫂子那可是和咱们王局、老大并肩战斗过,当年那起轰动华北地区的‘敲榔头’系列杀人抢劫案,就是她第一个根据模拟画像辨认出其中的一名犯罪嫌疑人,并且跟着王局、老大她们下保山找人。   那次啊,老大在酒桌上一个人把保山刑警大队的人全给喝趴下了,她也喝的有点儿高了,最后把我们过去的自己人也给都喝倒了。   后来是你萍萍嫂子和韩大队两口子连夜开车拉着王局和老大从保山赶回了平城,她呀,算是我们的老侦查员啦,呵呵---“   陈萍笑道:“快别给我脸上贴金了,我哪能跟你们唐支队比呀,净拿我逗闷子。”   于刚柱正色说道:“嫂子,你提的几点我们都考虑到了,送嫌疑人过来的司机我们找到了,他有辨认能力。   下车的准确时间也有,刘建平,你把情况跟陈站长说说。“   刘建平过来把手里拿着的一张出租车计价器打出来的收费票递给了陈萍:“领导,这是我打出来的小票儿,上面的时间很准确。   这个人上车的时间是七点十六分十八秒,下车的时间是七点二十九分四十一秒,就是从刚才于大队他们开车进来的汽车站南门走进院里来的。“   陈萍拿住收费小票看了一下,抬腿就往候车大厅走,边走边跟于刚柱、谢志敏等人说道:“你们跟我来吧,咱们先去监控室调监控,这院儿里的监控探头是无死角布置,分布着八个摄像头,只要他进来上车,就无处循形。   先找见人,看看他上了哪辆车,买了去哪儿的车票。   我们站里有规定,乘车的旅客必须到售票窗口购票上车,他就是先上了车,司乘人员也得去售票窗口帮他买上票才行。   每辆车出站时,我们有工作人员都要上车查票,发现有有不买票乘车的旅客在车上,对经营户要罚款处理,情节严重的停车整顿。   你们不知道啊,现在很多车辆都私人承包了,这些经营户想着法儿的往自己腰包里搂钱,他们是能不在站里买票就不让旅客从站里买票,车发出去后他们自己从旅客手里收现金售票,这样钱就到了他们自己手里。   他们手里的票据很多都是以前的废票,甚至有些是假票,根本不是从站里领去的正规票据,正规的票据他们是能不用就不用了,反正坐长途车需要留下车票报销的人很少,旅客回头来找麻烦的几乎没有。   我们和经营户的结算方式是按照每月售出的票款分成,从售票口卖出去的票越少,对于经营户来说就越划算,因为他们私自售票的这部分票款不用按比例上交给运输公司,全流入他们自己的腰包了。   另外还可以拿客流量减少、运营成本太大效益不好,跟公司和站里提出降低承包费的要求,里外占便宜,少给公司交钱。   所以我们的监管力度很大,只要你们找的这个犯罪嫌疑人是在汽车站院里上了车,就不愁发现不了他是要去哪儿,因为他必须买票。“   于刚柱等人听了陈萍这番讲解,脸上有了笑模样,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到了监控室,陈萍对等在这里的两名工作人员没有多解释,只是让她俩按照出租车收费小票上的时间,调出长途汽车站南门的监控视频,主要由出租车司机刘建平对视频里面的来往人员进行辨认。   没用几分钟,刘建平就指着监控画面喊道:“停、停,就是这个人,错不了,你们看他手里。”   在刘建平出声叫喊时,监控室的工作人员已经及时按下暂停键,并且将这个画面调到了大屏幕上。   由于画质条件所限,画面不是太清晰,但是基本的轮廓和样子还是能看清楚的。   画面中是一个中等个子的壮年男子,他没有带帽子,留着普通的平头发型,头发有点长。   此人的身材中等,微微有些驼背,上身穿浅色长袖衬衣,衬衣下摆没有扎在裤子里,穿一条深色长裤,黑色鞋子,看上去不是皮鞋,像是旅游鞋的样子。   他的左右手各提着一个套着深色布袋的长方形包裹,右手里还多拿着一个深色手提包,这种提包是当年大多数普通工薪族男子的标配。   这个人正抬头向长途汽车站院里张望,迈开腿往院儿里走,由于监控探头的角度关系,他的面部特征看的不是很清楚。   谢志敏拍了拍刘建平,平稳地提醒他:“二平,这可得看仔细了,你不要着急,再仔细看看。”   转头对工作人员说道:“你把这个画面倒回去慢放几遍,让他再好好看看。”   工作人员依言把监控画面倒回,将播放速度调整到20FPS,连续重复播放了几次。   这里给大家普及一个常识,FPS是英文单词的缩写,F是Frame,意为画面、帧;   P是Per,意为每;   S是Second,意为秒;   连起来表示视频画面每秒播放多少帧,帧指的是画面数。   我们平常看的电影画面,是24FPS,在人的视觉感受上是正常速度,观看感舒适,与在平时生活里看到的影像画面是一致的。   当播放速度在18—20FPS时,画面会变得缓慢,但是不会失真。   当低于15FPS时,清晰度会大大下降,失去辨识度。   刘建平又看了几次过后,跺着脚对谢志敏等人说道:“领导们,我不会认错的,就是这个家伙,我给你们打包票,认错了你们把我扔进去啃窝头吧。”   谢志敏乐呵呵地对他说道:“小心无大错,这可是指认杀人犯,必须得慎重。   把你美得还想吃窝窝头,棒子面儿现在比大米白面都贵,里面儿也吃不上。   好了二平,你的任务完成了,谢谢你的配合帮助,这就让人把你送过去,继续去跑你的车吧,注意安全啊。   我的手机号你也有了,有事儿就给我打电话,咱们这就算认识了。   不过人抓回来了,还需要你过来帮我们做个辨认,别到时候还是不接电话啊。“   刘建平摇了摇头说道:“辨认没问题,不过就凭这个你们还真能把人抓回来呀,我不太相信。”   他看几个年轻侦查员的脸上隐现怒容,急忙补上一句:“我这人说话嘴上没把门的,领导们别往心里去,那我就先回了。“   谢志敏毫不在意的对刘建平摆了摆手,示意陈乐阳去送他过去。   犯罪嫌疑人的样貌已经确定,陈萍、于刚柱他们让监控室的工作人员按着嫌疑人出现在监控视频里行迹,调出所有探头拍摄到的嫌疑人的影踪仔细查看,最后画面定格在九号进站口。   监控画面显示,嫌疑人在司乘人员的帮助下,把手里拿着的两个长方形包裹放进停在九号进站口的一辆长途客车的货仓里,人上了这辆长途客车。   副站长王素梅指着嫌疑人上车的画面,迅速说道:“陈站,这个人上车的时间是七点四十八分,那辆客车是刘大成家的,跑的是平城至保定的线。   这趟车七点五十五发车,行程五百七十八公里,路上的行车时间六小时四十分钟左右,下午十四点三十左右进保定市长途汽车站,明天上午八点四十五分从保定发车回来,十五点二十五分左右回到咱们站里。“   于刚柱佩服的说道:“王站,你这业务真够熟的呀,一眼就认出来是哪趟车,进出站时间、行程公里数都记得这么清楚,难怪领导让你来负责业务这块儿啊。”   陈萍自豪的说道:“那是的,全站四百八十九辆客运车辆、三十五条营运线路,素梅倒背如流。   一千多名司乘人员,除了一部分新来的不太能叫上名字,素梅把他们叫什么、跑的是哪趟车记得清清楚楚,找人找车问她,比查登记簿都来的快,这是我们站里的业务尖子,再过几年呀就要接我的班儿喽。“   王素梅难为情地说道:“哎呀萍姐,我哪有你说的这么有本事呀,还不都是你带出来的。   再说过几天你就要当书记了吧,我们还得听你的吆喝呀,多会儿还是你说了算。“   她快速往监控室外面走去,对陈萍说道:“我去票务室查查,有了上车时间和所乘车辆的班次,查出来这个人买的票是去哪儿的不难。”   于刚柱跟着王素梅往外走去,嘴里说道:“我和王站过去看看。”   谢志敏看着王素梅和于刚柱的背影,若有所思的问陈萍:“萍萍,这姑娘挺漂亮的,她多大了呀?”   陈萍笑道:“人家才二十五,交大毕业分过来的。   哎,人家漂亮不漂亮跟你有啥关系呀,你闺女都能打酱油了。“   谢志敏小声嘀咕道:“你想啥呐,思想这么不健康。   你们小王站长有对象没有啊?“   陈萍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谢志敏说道:“谢老转儿,按理说我的叫你一声哥,可是你要是敢动歪心思,我可是不会给你留脸的,嫂子带着个孩子还招呼着你父母住在一块儿,你要是敢对不起她,我第一个撕了你的这张老脸。”   谢志敏抖着手叫屈:“你这是往哪儿想呐,我是那样的人嘛。   我的意思是我们于大队还没个对象呐,你们小王站长人挺漂亮,看着也机灵能干,我是想给他们俩撮合撮合,你别把我想歪了啊。“   陈萍捂住嘴笑了笑,瞟了瞟于刚柱,低声对谢志敏说道:“模样倒是挺周正的,可是个子还没我们素梅高呢。”   谢志敏张口就来:“拉倒吧你,韩峰就比你高了?   我们于大队眼见就是实职正科了,跟你们家那位是平级,人家才二十六,向上发展的空间大着呐,这可是唐晓棠重点培养的对象。   你想想看,一大队的前几任大队长都是谁,现在这几个人都在什么位置。“   陈萍辩白道:“找对象要看两个人能不能处在一起,跟官大官小有啥关系,我们素梅还是正儿八经的副科呢,全运输公司没二人。   再说了,人家的---,算了算了,我找机会跟素梅念叨念叨,这丫头眼光高着呐,不一定能行啊。“   两个人正在密谋,王素梅和于刚柱推门进了监控室,二人很自然地在交谈着。 第391章 一直找茬儿   王素梅歪着头对于刚柱说:“你对长途车这块儿的业务不太熟悉,我跟你说啊,按照我们的规定,这趟车在路上有三个停靠点,分别是北京西直门长途汽车站、河北省高碑店市长途汽车站、河北省保定市长途汽车站。   短途旅客这趟车不拉,过了北京不管你在哪儿下,都得买全程票。   你刚才说,出租车司机反映,这个杀人犯是保定口音,我觉得他在保定附近下车的可能性最大。   因为他要是去北京或是在到北京之前下车,把票买到北京就行了,没必要买全程票。   但是这个人虽然买了去保定的票,但是他并不一定就是在保定下车。   假如说客车途径的地方离他所要去的地方比较近,他会让司机就近停车下去的。   他带着两个包裹,假如是就近停车,司乘人员要停车下来帮他从货仓里往出拿东西,必然会留下印象。   我说帮你给车主刘大成打个电话问问,你还怕我说漏了嘴,还要请示你们领导再决定。   你既不相信人,也缺乏决断自主性,我真奇怪了,你这个大队长是不是冒牌货呀。   刚才没看你的工作证,拿出来让我看看。”   王素梅说话干脆、口齿伶俐,把个于刚柱数落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于刚柱倒好,既不恼也不急,从兜里掏出工作证递给王素梅,嘴里还解释道:“你看吧,这我有什么必要胡说呢。   不是说不让你打这个电话,我的意思是得跟我们支队长汇报一下查出来的结果,然后再做决定。   你说的很有道理,还把我的一些疑虑打消了,这对我们破案很有帮助。”   陈萍心里一动,连忙开口说道:“素梅,他们办案有程序和规定,我们是配合工作,注意你的态度啊,怎么和人家说话呢。”   王素梅把于刚柱的工作证拿在手里看了看,抬起头不快地对于刚柱说道:“还说没骗人,这上面明明写着你是一中队中队长,你咋冒充是大队长呢,哼!”   谢志敏呵呵笑着搭起了腔:“小王站长,他的新证件省厅还没给办回来呢,这还是以前的。   我们来的六个人,两个中队长、包括我这个老家伙,可都是于大队的兵,这哪能作假呢。   赶明儿于大队的新工作证下来了,让他亲自拿过来给你看看。”   王素梅冰雪聪明,听出来谢志敏话里有话,她的脸有点红了。   她把工作证递还给于刚柱,接着谢志敏的话音儿说道:“给我看什么呀,他是你们支队长也跟我没关系。   你快请示领导吧,要是用不着我们了,那我们就下班儿了。”   于刚柱还很听话,掏出手机给唐晓棠打通了电话,他兴奋的对唐晓棠说道:“唐支,我们在长途车站找到犯罪嫌疑人的踪迹了,他上了去保定的长途车,买的是全程票。   据站里的同志介绍,嫌疑人这样买全程票的方式,在保定附近下车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很有可能会就近下车,车上的司乘人员也许会有印象。   我们想联系一下这趟车的司乘人员,跟他们了解情况,如果有必要,我们想立刻过去展开工作。”   唐晓棠果断地说道:“完全可以,在和司乘人员联系时,要讲究说话的方式,注意遵守保密原则,不要泄露与案情相关的事项。   如有必要,你们连夜出发,过去展开工作。   保定那边我会联系河北省公安厅方面,请他们协调保定警方配合你们的工作。   你们身上钱不多了吧,要是决定走,再给我来个电话,你们从我家这儿绕一下,我给你们拿上点儿钱,穷家富路,别在这上面给我省着。”   于刚柱说道:“好的唐支,我这就跟司乘人员联系,有了结果马上向你汇报。”   他压了电话王素梅眼里闪着小星星,雀跃的问道:“嗨,你们老大是个女的呀?   唐支队…哎呀,是不是那个单人去见三个绑匪、孤身上山劝降持枪杀人犯的那个唐晓棠呀?”   于刚柱面有得色:“是呀,你认识她啊?”   王素梅遗憾地说道:“我倒是想,可惜一直没机会见到她。   当初上大学报志愿的时候,要不是听上我爸的,我现在跟你们就是同事了。   先不说这个了,我给跑保定的刘大成打电话,问问他们这个乘客是在哪儿下的车。”   于刚柱急忙对她说道:“你先等等,咱们商量一下…”   王素梅白了于刚柱一眼,自顾自掏出来手机拨着号,小嘴儿不停,又数落起于刚柱来:“要注意保密、不要泄露案情、讲究说话的方式方法,对吧于大队?”   于刚柱还没接话,王素梅的电话已经拨通了,她熟络地说道:“喂,刘师傅吗?我是王素梅,你们几点到的呀?   ……   噢,今天河北那边儿多云有雨,路上还好走吧?   ……   哦,没啥大事儿,站里巡场的人在院儿里发现了一个无人认领的提包,我让人看了一下监控,是一个坐你车的男乘客遗落下的。   他还带了两个长方形的包裹,放在你的货仓里了,人家下车的时候没跟你说丢了东西吗?   ……   对,是你们跟车的小李子去给他买的票,买的是去保定的票。   ……   噢,是这样啊,那我知道了。   刘师傅,你们还是住在站里的招待所啊?   ……   那儿的条件不好,不该省钱的地方就别省着啦,还嫌钱不够花呀,哈哈哈哈…   那好了啊,包里也没啥值钱的东西,就是些换洗衣服什么的,估计人家也不要了。   打扰你了刘师傅,早点歇着吧,明儿个路上注意安全啊,再见刘师傅。”   王素梅挂断电话,利索地对于刚柱说道:“于大队长,给你打听明白了,人是在高碑店市前面的新城镇下的车。   这趟车的驾驶员兼车主刘大成住在保定市长途汽车站招待所,你看还有什么遗漏没有,我刚才有没有泄密的地方?”   于刚柱真是有点儿懵,这姑娘人也漂亮,脑子也聪明,说话办事儿干脆利落,自己没得罪她呀,这怎么一直在跟他找茬儿呀? 第392章 六百里加急   于刚柱这是没经验,但凡青年男女之间,一方对另一方产生了好感,就会用尽心思去引起对方的注意,想办法获得对方的好感。   这种事情很微妙,有些人是故意去这么做,而有些人是自我意识不到,但在行为举止中不经意地表现出来,王素梅属于后者。   她自己都觉得怪怪的,人家于大队长人长得挺精神的,又稳重又有礼貌,自己咋老是想跟人家呛呛几句,说话占住上风,让他重视自己呐?   他这个人还挺有肚量的,不跟自己计较,没表现出生气或者是不高兴的样子,难道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或者是压根儿不重视自己吗?   这还得了啊,别说在汽车站了,就是在学校里,我也是校花级别的美女一个,那些讨厌的男生老在无事献殷勤,烦都烦死了。   到了运输公司还好点儿,碍着爸爸的面子,没人敢随便往我跟前凑,可那是我没有看上眼的。   可你有什么可牛掰的呀,不就是个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吗?   正眼都没看过我一下,你眼睛瞎了呀?   不行,本小姐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呐,看看那几个小年轻,都偷瞄了我多少回了,就你对我不理不睬的,看我怎么拾掇你。   于刚柱哪知道王素梅的小心思呀,要说他没注意到这个漂亮的小王副站长,那他就不是个未婚的男人了,主要是他的注意力全在案子上,根本没有功夫把脑子往这方面用。   他赞许地对王素梅伸出大拇指比划了一下:“你做的很好,值得提出表扬。”   王素梅心里一喜,嗯,他还是挺佩服我的嘛,说明还是注意我了,哈哈---算你有眼光。   她正要跟于刚柱搭话,不想于刚柱早撇过头去,对着谢志敏几人说道:“谢哥、建强、阿健,现在我们已经知道犯罪嫌疑人大概落脚的地方了,我的意思是请示唐支,我们马上赶过去,找到车主了解详细情况,让他带我们找到嫌疑人具体下车的位置,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就地进行摸排,你们是什么意见?”   李健等人都没有意见,谢志敏却犹豫着说道:“好是好啊,不过跑长途车的司机不太好说话,万一人家不太配合咱们,那就麻烦了。”   他转向陈萍说道:“陈大站长,我有个请求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刚才看小王站长跟这个车主刘大成挺熟的,她又熟悉业务上的事儿,说话司机们应该很给面子,你看能不能让她跟我们跑一趟,去找找这个刘大成。   这个案子可是很急的,耽误不起时间,她要是能跟我们去,能省不少事儿。“   于刚柱后知后觉,跟着补上一句:“是啊嫂子,王站的应变能力、工作能力非常强,心理素质相当好,我很希望她能配合一下工作,给我们提供帮助。   当然这得你们领导同意,还得看她本人的意见。“   他这次面对着王素梅,用商量的语气说道:“王---站长,你本人是什么意思?”   王素梅看于刚柱用征询的目光看着自己,小心脏没来由悸动起来,刚才于刚柱对着陈萍赞扬自己的几句话她一字不落地听到了耳朵里,心里美滋滋的。   她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没问题,车我也会开,不过得看陈站的意见。”   陈萍那边早看见了谢志敏挤眉弄眼儿的小动作,笑着说道:“配合公安机关的工作本来就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我没有意见。   她跟你们去了,一大摊子事儿就扔给我一个人了,这都是小事儿。   不过素梅可不是闲人,是我们的副站长,你们想让她协助工作,是不是应该由领导出面协调一下,把人家正式借调过去呀?“   于刚柱了然道:“这个没有问题,我现在就联系唐支队,不过这大晚上的,手续怎么办呀?”   谢志敏有点儿急了,冲着于刚柱说:“我们要抓紧时间,你给老大打电话吧。   剩下的是老大跟他们张总经理的事儿,手续明儿个让胡玥玥过来跟运输公司办一下就行了。”   于刚柱点了点头,又给唐晓棠打电话汇报了情况,并且提出要带王素梅去协助工作的请求。   唐晓棠考虑了一下说道:“可以,但是带着地方的同志协助我们工作,一定要保护好人家的安全。   运输公司那边我来接洽,明天派胡玥玥过去办正式借调手续,时间就先一个月吧,这个案子顺利的话,用不了一个月就利索了。   那你们就准备一下,有谁需要回趟家打个招呼的,就抓紧时间拉上人家回去一趟。   阿健他们那辆车跑长途不行,一会儿到我家来,把你姐夫的车开上,顺便给你们带点儿钱,加上你那辆捷达,你们总共八个人,车够使了。   你看看人手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你们调几个,把我的越野车也给你们开上。“   于刚柱连忙说道:“我们这里阿健带着三个人,加上我、谢哥、乐阳,总共有七个人,能摆布开了。   你放心,我们会把汽车站派过来的同志保护好。   那我就让大家准备一下,过一个小时之后,我带阿健他们过去换车。”   和唐晓棠通完电话,于刚柱对陈萍说:“车站,唐支队同意让王站协助我们工作,她现在就联系张总,明天会派专人过来办理正式借调手续。”   陈萍点点头对王素梅说道:“素梅,那你准备一下,跟家里打个招呼。   跟他们出去办案子,回来的时间没准儿,也许明天就回来了,也许一走就得十来天呐。”   于刚柱也对王素梅开口说道:“是啊王站,跟我们出去怕是得受点罪、吃点苦了,不过我们会尽量照顾好你的。”   王素梅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没那么娇气,能照顾好自己。”   于刚柱还是关心地对她说道:“你需不需要回家打个招呼,这次出去说不好要走几天,跟家里人说一声吧,省得让他们担心。”   王素梅想了想,点点头掏出手机到监控室外面打电话去了。   谢志敏回身对王建强、李健等人说道:“大伙儿看看有啥需要带的东西,再跟家里打个招呼,咱们这就扯呼啦。   这回是六百里加急,路上要赶时间,到了之后得连夜展开工作,带上长途车司机把嫌疑人下车的地方确认了,有的忙呐。”   对刑警队的侦查员们来说,到异地出差办案是家常便饭,车上就备着洗漱用具,七个人里面就谢志敏是有家室的人,另外六个人都是小年轻,没谁需要跟家里打招呼的。   大家嘻嘻哈哈从监控室出来出来去院里开车,谢志敏、于刚柱和陈萍走在后面。   陈萍意味深长地叮嘱于刚柱:“于队,素梅就交给你们了,你这个队长可要把她照顾好呀,他要有点儿啥事儿,回来我可不答应。”   于刚柱郑重的对陈萍说道:“嫂子,你放心,由我们跟着,绝不会让她出一点儿问题,我会亲自来照顾她,回来的时候保证连根汗毛也不少的交给你。”   陈萍笑了:“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我得问问素梅,看看你把她照顾的好不好。”   “萍姐,我又不是小孩儿啦,不需要别人照顾,”随着清脆的话音,王素梅脚步轻盈,蹦跳着从后面追了上来。   她换掉西服套装,穿了一件鹅黄色带帽兜的套头衫,蓝白色水洗布紧身牛仔裤,脚上是粉白色高帮耐克运动鞋,背着一个黑色皮质双肩包。   王素梅的个子大约有一米七三,身材很苗条,两条大长腿在紧身牛仔裤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圆润修长,齐耳短发随着步伐有韵律地摆动着,秀眉下一双灵动的大花眼顾盼生辉,闪烁着兴奋与期待的光芒。   直到此时,于刚柱才仔细打量起王素梅来,他一下就被这个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的漂亮女孩儿吸引住了。   穿西服工装的王素梅,带着明显的窗口行业职业女性的特点,接人待物一板一眼,站立坐走都是规范化培训出来的架势,让人觉得有点古板生硬难以接近。   而此刻一身休闲便装的王素梅,则变成一个靓丽时尚的漂亮姑娘,浑身散发出迷人的魅力。   于刚柱像绝大多数看到美女的正常男人一样,一瞬间两眼发直盯着王素梅不转眼珠子了。   王素梅一晚上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她敏锐地察觉到于刚柱看着自己的火热眼神,然而期待的一幕发生了,她却有些心慌了,不由得脸红心跳起来,紧走几步低下头躲在了陈萍身后。   谢志敏隐晦地碰了碰于刚柱的手臂,发出几声轻咳。   于刚柱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有点儿失态,脸色一下涨红起来,赶紧转过头大步走在前面出了候车大厅,招呼起先出来的王建强、李健等人,让大家赶紧上车准备出发。   王素梅跟着陈萍、谢志敏出了候车大厅,她看着停在院儿里的一辆半新不旧的捷达和另外一辆老旧的桑塔纳,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第393章 把我的车开上   刑警支队的车辆配置在全平城公安系统来说,算是相当可观的了,每个中队有一辆局里配发的桑塔纳轿车,大队领导里面每个大队长在前年给配了一辆捷达,其他大队领导包括教导员就只能各自想各的办法了。   有的开着替换下来的老掉牙的2020吉普,这还属于是眼疾手快得到当时的支队长王宇同意后抢到手的,手脚慢的不好意思,还是骑着您的AX100小摩托来回跑吧。   中队配置的桑塔纳是一九九八年那时候省公安厅给装备的,车辆的使用频率恐怕除了出租车,公安局的车辆是使用频率最高的了。   但是在车辆的维护保养上面与出租车相比又差了一大截,出租车的营业收入里面,车主会专门拿出一部分来用于维护保养。   因为车况不好容易出事故,万一把乘客伤着了,那就惹下大麻烦了,谁都不敢在这上面为了省几个钱留下大隐患。   而公安局的车,给你配上已经是不易了,想要按时保养维护,对不起,没有这笔经费,各单位自己想办法吧。   这就是唐晓棠为什么要让于刚柱带着李健去她家找她换上周志的GL8去开着出差的原因,她是自己知道自家的事儿,就李健他们中队那辆破桑塔纳,在市里还能对付着代个步,跑长途上了高速,恐怕不是要爆胎就是得拉了缸,弄不好会出大事儿的。   于刚柱开的那辆捷达本来是配给唐有志这个政委的,唐有志去了郊区分局,这是唯一一个财政独立的大分局,人家不缺几辆汽车,就把车给唐晓棠留在支队了。   唐晓棠把配发给自己的车让李跃华开上了,但是她还是把唐有志的车抓在手里,自己做主配发给了当时还是一大队一中队中队长的于刚柱。   要不支队的人私下说唐晓棠对一大队、尤其是一中队偏心,这是有道理的。   可人家是支队的负责人,一中队是她的根儿,偏向一些那是正常的,要怪就怪自个儿咋没分到一中队吧。   可是王素梅工作在长途汽车站,耳濡目染之下,对一般车辆的性能、车况不说是一眼就能看得明明白白,但是仔细听听发动机的声音,那是能够估计出来个差不离的。   她撇了撇嘴,不满地悄声对陈萍说道:“萍姐,就他们这车能跑长途吗?怕是半路就趴窝了呀。”   陈萍苦笑着小声对王素梅说:“素梅,公安局就这条件,不过我跟你说啊,他们的车跟他们的人一样都可抗造了,看着要不行了吧,偏偏就能给你硬抗下来,除非实在是扛不住了,那才给罢工呢。”   王素梅担心地说道:“这多危险呀,不说别的,单算一下来回路程,我就是领他们走近道儿也得七百多公里,这要是车坏半道儿上了,也太耽误事儿啦。   他们不是要去找唐支队换辆GL8嘛,那车的车况应该没问题,要不我把我的车开上跟他们去吧,坐他们的车我实在是有点儿心里没底,这段路上要走将近两百公里山路呐。“   陈萍犹豫着说道:“开你的车去当然好了,不过你那是新车,自己也没开几个月,他们开车手法重的很,挺费车的,你舍得吗?”   王素梅笑了笑说道:“莫非他们还能把我的车给拆了呀,正好我的车还没跑过长途呐,这趟跑下来就把缸磨出来了,一举两得的事儿。”   她不等陈萍再说,走向于刚柱,揶揄道:“于大队,你们就打算开这么两辆破车去保定吗?”   于刚柱自打看清楚王素梅的相貌,就不好意思再看她了,听她又话里带刺儿跟自己搭腔,捅得又是自家的软肋,他底气不足地回应道:“这辆捷达出门儿问题不大,待会儿出城前找个修理厂看看就行。   那辆桑塔纳不开了,路过我们唐支队家时,把她私人的GL8开上,那辆车跑个长途没问题。“   王素梅不高兴地说道:“再去做个四轮定位,你干脆把车扔到修理厂彻底保养一下算了,不过也就三四个小时的事儿,咱们明天早上走吧。”   于刚柱急忙说道:“王站,咱们得赶时间呀,明天上午八点四十五那班长途车就要往回发了,要赶在这之前找到司机,让他领我们去嫌疑人下车的地方指认一下啊。”   王素梅打趣于刚柱:“于大队时间观念挺强的呀,那怎么还要去修理厂耽误工夫呀?”   于刚柱很诚心地回答:“这不是要带你过去嘛,保证车况良好不出问题,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要是我们自己去,只要车轱辘能转、油箱里面有油就行啦。“   王素梅一扬脖,傲娇地从兜里掏出来一把车钥匙在于刚柱眼前晃了晃:“别麻烦了,把我的车开上,再开上你们唐支队那辆就行了,咱们抓紧时间出发吧。   不过我可给你们当不了司机,市里面慢慢溜达还行,出城撒开欢儿我可不敢把速度跑的太快,你行不行呀?“   院儿里的光线不太好,于刚柱没看清楚王素梅手里拿着的是什么车的钥匙。   按他心里所想,一个年轻姑娘能开个啥车呀,无非就是夏利、宝来一类的两厢轿车,这么一大伙儿人出门,那种车不方便呀。   心里这么想,可人家女孩儿舍得把自己的车拿出来给大家用,至少说明这姑娘是个大方开朗识大体的女孩儿,完全是一番好意啊。   于刚柱连忙说道:“这怎么能行呢,哪儿能用你的车呀。”   王素梅歪着头对于刚柱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开着的肯定是小坤车,拉着你们出门儿不方便呀?”   于刚柱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王素梅随手摁下车钥匙上的解锁按钮,院儿里东北角墙边一辆银灰色的越野车前后车灯闪了几下,王素梅快步走了过去,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   银色越野车马达轻启,随之发动机轰鸣起来,七名支队的刑警爷们眼神一亮,仿佛看到了唐支队的影子,大伙儿的眼睛都紧盯着这辆越野车,等着王素梅接下来给展示一下高超的驾驶技术。   在大伙的想象里,敢开越野车的女孩子,又是连番抢白于刚柱、看上去也是个火爆脾气的王副站长小美女,那开起车来怎么也得有唐晓棠的风采才对呀。   可王素梅让大家失望了,她油门儿轰的倒是动静挺大,可是只需要往后倒一下再向左打方向就可以把车开过来的简单操作,王副站长硬是倒了二三回、打了三四次方向,才轰足油门挂着一档,把这辆崭新的三星欧蓝德3.0LV6四驱六速手动变速箱的最新款越野车磕磕绊绊开到了院子中间停下。   王副站长咬着银牙从驾驶室里跳了出来,汽车还着着火儿,在慢慢往前溜车。   陈乐阳腿脚快,三步两步到了车跟前,扒拉开根本没有回头看一眼的王素梅,敏捷地跳进驾驶室,踩离合、挂空挡、拉起手刹、关钥匙门拔下车钥匙一气呵成,然后可惜了儿地拍了拍方向盘,摇头晃脑叹着气从车上下来,把车钥匙向王素梅递了过去。   王素梅脸上有点儿挂不住,平常自己开车慢是慢点儿,驾驶本儿也确实是才拿上两个多月,可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手忙脚乱过呀。   看着陈乐阳的样子,王素梅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被鄙视了,这个小屁孩儿瞧不起我。   其实陈乐阳比她也才小了不到两岁,就是他平时比较跳脱,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小的多而已。   王素梅压根儿就没有往住接车钥匙,一跺脚绕过车头坐进了副驾驶,把顽皮菜脸的陈乐阳撂在了一边儿。   谢志敏一捅于刚柱:“去开车呀,”于刚柱紧走两步过去从陈乐阳手里拿过来车钥匙,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   谢志敏又招呼李健:“阿健,把你的车就放在王站长刚才的车位上吧,你开于大队的车,咱们去老大家换车去。”   陈乐阳跑过去坐进捷达车的驾驶室,车钥匙他拿着,插进钥匙门打着火等着李健等人上车。   三中队的三个人坐进车里,后座上坐了俩,副驾驶上坐了一个,仨人一起跟陈乐阳起哄:“乐阳、阳阳,你是那伙儿的,我们不缺司机,快上美女站长的欧蓝德呀。”   陈乐阳苦着脸央求道:“几位,那闺女脾气不好,你看把于队呲答的。   我刚才好心给她把车停好,又跟我拧上劲儿了,我可不敢过去找不自在,咱们哥儿几个对付对付,到了唐支家换上GL8就松快了。“   李健把他的桑塔纳放好跑了过来,看陈乐阳在开车,拉开后车门挤了进来,对大家说道:“行了别闹了啊,赶紧过去吧。”   陈乐阳按了一下喇叭,谢志敏对站在办公楼前的陈萍挥了挥手:“萍萍,那我们就走了啊,你也赶紧回吧,咱们回来见。”   于刚柱、陈乐阳、李健等人也摇下车窗,跟陈萍招呼道:“嫂子再见、谢谢嫂子、嫂子,你早点儿回吧------”   陈萍站在办公楼前,向开车远去的众人挥着手说道:“你们路上小心,注意安全呀,注意安全呀------”   她忽然之间觉得有点儿心酸,洋溢着笑容的脸上,几滴心疼的泪珠顺着腮边滴落在地上,摔成了无数的碎瓣儿------ 第394章 就是漂亮   于刚柱稳稳驾驶着欧蓝德越野车往“阳光海岸”小区驶去,王素梅耷拉着脸坐在副驾驶座上,谢志敏手里捏着一支烟想抽又不好意思。   人家王副站长这车一看就是新车,车内还能闻到真皮座椅散发出来的皮子味儿,混合着淡淡的香水味道,这要把烟点上显然是不太合适的。   不过老谢嘴可没闲着,找着由头跟王素梅搭起话来:“王站,你这车可是最新款呀,我记得在国内市场只有2.0L四缸的,你这款可不多见。”   要不怎么说老侦查员会跟人聊天儿呢,一句话就提起了王素梅的兴致,她微微带着点小得意回答道:“我也不太懂,买车的时候我爸问我想要啥样的,我说想要越野车,完了我哥就把这辆车给开回来了。”   谢志敏乐呵呵地说道:“这车就是气派,我们唐支队也喜欢开越野---”   王素梅回头兴奋的对谢志敏说:“我知道,她那辆大越野我见过,就是见她开着越野车挺威风,我才想开辆越野车呢。   不过她那车太扎眼了,我爸是不会让我选那样的车的。“   谢志敏随意地说道:“嗨,人家老公公不是崔百万嘛,普通人哪能买得起那种车呀。”   王素梅不假思索地说道:“买也能---就是,一般人也买不起,呵呵---”   她缩了缩脖子,低头摆弄着放在怀里的双肩包背包带儿。   谢志敏把王素梅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若有所思地搓弄着手里的烟卷儿,试探着问道:“王站,你是运输公司的子弟吧?”   王素梅转了转眼珠,斟酌着说道:“算是吧,家里人都在交通系统工作。   对了谢哥,你是姓谢吧,别叫我王站了,你就叫我小王或者是素梅吧,要不叫我梅梅也行,我的小名就叫梅梅,王站王站的多生分呀,你说呐于大队?“   一直专心开车的于刚柱暗自吐槽,你们聊你们的吧,这又把我捎上干什么呀?   再说了你管我叫于大队就不生分啦,想到这儿于刚柱开口说道:“王---梅梅,那你也别叫我什么于大队了,我家里人都叫我刚刚,你也这么叫吧。”   说完了于刚柱觉得不对,什么叫家里人叫我刚刚呀,人家又不跟自己沾亲带故,这不是占人家便宜嘛,这事儿闹的。   王素梅的小嘴儿说起话来连珠爆豆一般,伶牙俐齿不饶人,于刚柱做好了被抢白一顿的准备。   谢志敏暗自发笑,你小子这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这么一会儿就往进绕人家小姑娘呀。   这丫头的嘴上可不饶人,看她怎么呲答你吧。   谢志敏幸灾乐祸地等着看于刚柱的笑话,没有开口打岔。   不想王素梅并没有恼怒,而是开口问于刚柱:“你多大了?”   于刚柱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二十六了,八零年六月二号的生日。”   王素梅浅笑着说道:“你比我大两岁,我就叫你刚哥吧,刚刚听起来有点儿太硬了,哈哈哈哈---”   谢志敏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心说丫头,你刚才那股泼辣劲儿哪儿去了,再拿话怼他呀,怎么这就叫上哥哥啦。   王素梅不知道她对于刚柱的态度让后座上的谢志敏差点憋出内伤,心情愉快地问于刚柱:“刚哥,你们唐支队是不是可厉害了?”   于刚柱脸上露出由衷赞佩的神情说道:“你是指哪方面呀,要是说破案抓人,我们几个捆在一起也不是他的个儿,她真的是太厉害了。   可是要说平时下来对待我们,她根本就不像个支队长,就像个大姐姐、甚至像个慈母,对我们关心照顾的很,不舍得多说一句重话。   只是有一条规矩不能犯,那就是偷懒耍滑消极对待工作,那要是让他抓住了,立马让你卷铺盖卷滚---扫地出门,我们刑警支队不收留白吃干饭的人。   她的家庭条件好,姐夫、就是她老公,是咱们平城志宇餐饮有限公司的董事长,连锁店都开到省城和外省了。   我们支队、尤其是我们一大队一中队,搞案子的时候根本不用担心吃不上饭,每次姐夫都亲自带人给我们往过送,饭菜都是捡最好的拿。   你们的工作餐吃过海参、鲍鱼、龙虾吗?还是免费的、管饱吃呐。   谢哥,你说待会儿唐支会给我们准备什么带在路上吃啊?“   谢志敏把手里的烟卷儿放在鼻子底下嗅着,思忖着说道:“老大肯定猜到我们晚上还没吃饭,咱们还要连夜赶路,熏肘子、酱猪蹄那是必备的,我估计啊,木须肉、辣子鸡丁,配米饭、蒸饼、鲜肉包子还有鸡蛋汤。   矿泉水也少不了,梅梅跟着咱们,八成女孩子喜欢的菠萝古老肉、酸奶也预备了。   哎梅梅,你有忌口的没有啊?“   王素梅听得眼都直了,咽着口水说道:“真的假的呀,你们说的这些靠谱吗?   我们加班盒饭管饱就挺好了,像你们这样的工作餐,每年元旦会餐来一顿还差不多。   我不挑食,能吃的都喜欢,而且是无肉不欢,从来不吃素。“   于刚柱笑得很灿烂:“那就好,谢哥说的这些只有说少了、菜的档次说低了,你就等着待会儿解馋吧。”   王素梅好奇心大起,嘴里催促道:“你快点儿开呀,让你说的我肚子都叫上了。”   谢志敏把头伸在前排两个座椅中间往前面看了看,指着马路对面笑嘻嘻地对王素梅说道:“到了到了,你看路那边儿,GL8不是在那儿停着嘛,那个女的就是唐支队,男的是她爱人,这是两口子都来啦。”   王素梅赶紧往马路对面看了过去,只见路边停着一辆银灰色别克GL8商务车,在明亮的路灯照射下看的很清楚,在车尾处站着一对俊男靓女。   男的身高有一米八还多,三十来岁,身材挺拔匀称,留着短寸头,穿了一身浅灰色运动衣,他的面容俊朗,微微带一点女相,看上去是个儒雅英俊的美男子。   再看那个女的,年龄也就三十左右,身高大约一米七五,体型健美丰满,扎了一个清爽干练的马尾辫儿,同样穿了一身浅灰色的运动衣,她的一张俏脸美若仙子,一对丹凤眼大而有神,这女子明眸皓齿英气勃发,嘴角微微上翘带着一丝笑意。   这一男一女站在一起,那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绝配,虽然是在晚上的路灯下,但依然引来路人的纷纷侧目。   那男子低头在对女子说着什么,那女子神情专注地稍稍抬起头望向男子,脸上绽放出开心的笑容。   在她的眼里,仿佛除了眼前的男子,再没有其他任何事物能引起她的关注了------   王素梅看着这一对璧人,眼神有些痴了,她情不自禁地看向旁边的于刚柱,在心里暗暗给他打分儿——嗯,除了个子稍微差一点儿,其他地方都不比那个男的差,男人太高了也不好,他这样子就刚刚好,显得我更高了,挺好的、挺好的------   于刚柱没有注意到旁边的美女已经对他进行了一番颜值评估,他神情专注地把车开到马路对面,靠边停在唐晓棠和周志身前。   陈乐阳跟着于刚柱的车调头过来,把车在于刚柱开着的这辆车后面停下。   于刚柱关掉车灯把车熄了火,拉开车门跳了下去,快步走到唐晓棠面前说道:“唐支,路上赶了两个红灯,还让你先来等着我们。   人都到齐了,也没啥需要跟家里安顿的,换了车我们就出发,你看看还有啥要嘱咐的?”   唐晓棠微笑着说道:“情况你都说过了,我没有什么新的建议,只跟你提两个要求。   第一,带队出去管好队伍,遇事多和大家商量,不要独断专行。   在关键问题上,如果看准了,当断则断不要犹豫不决,战机往往稍纵即逝,这个度要用心揣摩体会,作为一个指挥员,这是必须要得心应手掌握的指挥艺术。   第二、安全、什么时候都要绷紧安全这根弦。   一切行动在实施之前,都要计划的周密一些,决不能让任何一个人有闪失,这也是你作为一个指挥员的责任,有危险你先往上冲,后退半步就别回来见我了。   哎呦,这美女是谁呀?“   唐晓棠发现从从于刚柱开着的这辆崭新的欧蓝德越野车上下来一个漂亮的高个女孩儿,她站在车头前神情专注地看着自己和于刚柱说话。   于刚柱连忙说道:“唐支,这就是长途汽车站的王素梅副站长,对长途客车的线路、司乘人员相当熟悉,业务非常精通,这次就是她来协助我们。   还有这辆欧蓝德,是她私人的车,为了能快速安全的抵达保定,王站长把她自己的车提供给我们使用了。“   唐晓棠笑容满面地主动伸出手去:“你就是萍萍姐说的素梅吧,你好你好。”   王素梅既喜悦又有点忐忑地握住唐晓棠的手,略微有些激动地说道:“唐支队长你好,我是王素梅。”   唐晓棠亲热地把王素梅拉近到身边,抚着她的后背说道:“什么支队长呀,不见外就叫我晓棠姐吧,这姑娘长得真漂亮,是吧小志?”   周志笑道:“这你应该问刚柱呀,刚柱,回答领导的问话。”   于刚柱措手不及,挠了挠头很实在地说道:“嗯,当然漂亮啦。”   这下把个王素梅羞得差点儿一头扎进唐晓棠怀里,扭转身想跑开,唐晓棠却拉着她的手不放。   其实这是唐晓棠有意这么说的,刚才陈萍给她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于刚柱、谢志敏们过来找她了,另外很直接的问唐晓棠,于刚柱有没有对象。   唐晓棠细问陈萍,陈萍跟她说,这次配合你们工作的王素梅,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这姑娘眼界高,一直不处对象,这回好像看上你们的于刚柱大队长了。   自己想撮合撮合二人,但是得把底细搞清楚,别乱点了鸳鸯谱。   这正中了唐晓棠的意,她跟陈萍说,那我得先看看这个姑娘,看她能不能配上我们刚柱才行。   陈萍自信地跟唐晓棠说,你见了人就知道了,一准儿没错儿。   所以唐晓棠一看见王素梅就知道是陈萍说的那个姑娘,模样没得挑,因此故意来逗着她和于刚柱。   周志跟唐晓棠心有灵犀,配合的天衣无缝,把于刚柱的实话诳了出来,借机观察到王素梅除了难为情之外,并没有因为于刚柱的冒失有一点点反感之意,这就说明有门儿啦。   唐晓棠揽过王素梅来,又仔细上下打量了一番,由衷的对她说道:“这有什么害臊的,你长得就是漂亮呀,刚柱说的是实话。   我还得代表支队谢谢你,能把自己的私家车拿出来给我们用,你的思想觉悟很高啊。“   王素梅忙说道:“唐---晓棠姐,快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再说这样不是能节省一些时间嘛,时间对你们破案来说很重要。”   唐晓棠一拍额头说道:“对、对,现在要抓紧时间,小志---”   她回头去找周志,就见周志早已招呼着于刚柱、谢志敏、李健等人从GL8的后备箱里拿出来三个装的鼓鼓囊囊的塑料袋,正在往欧蓝德车上放。   周志闻声小跑过来,嘴里答应着:“领导,您有什么要吩咐的?”   唐晓棠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有点儿正形啊,这是长途站的王素梅,萍萍姐的小妹妹。”   又对王素梅说道:“素梅,这是我爱人周志,你就叫他姐夫吧。”   王素梅礼貌地对周志伸出手去:“姐夫好,我是王素梅。”   周志慌忙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和王素梅的小手轻握了一下立马放开,很客气地对王素梅说道:“你好素梅,你看我这手上还有油,真是不好意思啊。   对了,也不知道你的口味,我让厨房给你做了一份菠萝古老肉,还有一份我们店里新推出的水果披萨,你尝尝给提提意见啊。   另外还有熏肘子、酱猪蹄儿、木须肉、炸鸡腿、米饭、蒸饼、三鲜馅包子、鸡蛋汤,都给你拿了一份儿,一会儿在车上慢慢儿吃,吃饱了不想家。“   王素梅的一对大花眼瞪得滴流圆,回头在人群里找寻谢志敏,她有话要问他。 第395章 你实话实说   王素梅在人群里看到了谢志敏,她大声喊道:“谢哥、谢哥,你过来一下。”   谢志敏手里拿着半个炸鸡腿,嘴里还在嚼着什么,走过来嘟囔道:“什么事儿,你咋还不过去吃呀?”   王素梅脸上像是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态,笑嘻嘻地问道:“谢哥,八成你们是下午出来的时候就和晓棠姐跟姐夫说好,晚上想吃什么了吧?   要不然你能一样不落地都说对了,专门儿来骗我玩儿的吧?“   周志哑然失笑道:“素梅,你的意思是谢哥猜出来晚上要给他们准备什么饭呀?”   王素梅认真地说道:“姐夫,你别跟他合伙儿骗我啊,难道真是他猜出来的?”   周志哈哈笑道:“素梅,你可想象力够丰富的,不当侦查员都可惜了。   你晓棠姐在接刚柱电话之前,都不知道他们打算连夜走,谢哥怎么跟我们定菜呀。   再说他们要不是急着走顾不上吃饭,我也不会把饭菜往这儿给送呀,可真有你的。   对了,你去尝尝给你拿的披萨和菠萝古老肉,现在还热乎着呐。   就是谢哥先定了饭,那也不应该有你的份儿吧,你好好想想。“   谢志敏笑道:“梅梅,快去吃你那份儿吧,放你车上了,吃了饭咱们就开动了。”   说完,他就又跑到GL8那辆车的后备箱处和陈乐阳等几个年轻人笑闹到一起了。   王素梅皱着眉头咬着下嘴唇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她更加好奇了,这老侦查员就是不一样呀,谢志敏可以说是料事如神,连晚上吃什么都猜的几乎分毫不差。   唐晓棠笑着拍了拍王素梅,对她说道:“这没什么稀奇的,一来是因为你们一会儿就要赶路,多给你们带一些熟食、蒸饼、包子,你姐夫车上有个小冰箱,放进去能保鲜,错过饭点儿可以垫吧一口;   二来怕给你们弄些海鲜吃了闹肚子,路上不方便,所以你姐夫就弄了炒菜,都是他们平时喜欢吃的菜式;   再有就是时间紧,你姐夫是从离这儿近的那家店给准备的饭菜,他们去过不是一次两次了,那家店有什么拿手的饭菜,这帮家伙都能背出来了,还能想不出来给他们吃什么嘛,呵呵…   作为支队的一名老侦查员,要是连这点分析判断能力也没有,我早就不要他了,别听他咋呼你,跟他们处的时间长了,你也能做到。   我给你猜猜老谢啊,他兜里的烟盒里面最多只有七八根烟了,而且他身上的钱最多不超过二十块。”   王素梅显然不相信,从她看见唐晓棠到现在,谢志敏和唐晓棠没有单独说过话,唐晓棠除了和于刚柱交待了几句工作上的注意事项,就一直在跟自己说话,她的眼睛又不会透视,怎么会知道谢志敏兜里有钱没钱、烟盒里还有几根烟呢?   唐晓棠知道她不信,开口喊道:“老转儿,你来一下。”   谢志敏端着一盒木须肉盖饭边往嘴里扒拉,一边走过来问道:“老大,有啥事儿你说。”   唐晓棠说道:“老谢,把你的烟拿出来。”   谢志敏把筷子交到左手,右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软包黄红梅烟盒给唐晓棠递了过来,不好意思的说道:“老大,我这烟可是差点儿意思,你将就来一根儿吧。”   唐晓棠从他手里接过来烟盒撕开包装盒里的锡纸,把烟盒交给王素梅:“你来数数看。”   王素梅接住烟盒把里面的烟卷儿倒在手心里,一支一支往烟盒里放,嘴里小声数着:“一根儿、两根儿、三根儿…七根儿。”   把最后一根儿烟放回烟盒里,王素梅惊讶地看看唐晓棠,还是有点儿不死心,她抓着烟盒对谢志敏说:“谢哥,你兜里还有多少钱?   晓棠姐,你别跟他说话。”   王素梅跳到唐晓棠和谢志敏两个人中间,看看唐晓棠、又看看谢志敏,紧张地观察着二人的神情举止,生怕这两个人对什么手势暗号。   谢志敏不明白王素梅要干什么,唐晓棠开口说道:“老谢,我跟素梅做个游戏,你实话实说。”   谢志敏有些难堪地说道:“早上出来的急,就带着十来块钱,你们做啥游戏呢,还得查我兜里有多少钱呀。”   王素梅使起了小性子,走过去从谢志敏手里把他吃了一半的盒饭端了过来,半认真半撒娇的对谢志敏说道:“我不相信,谢哥,你把兜儿翻过来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嘛谢哥。”   唐晓棠笑着对谢志敏说:“老谢,你让她看看吧,要不她不死心,然后我给你解释。”   谢志敏装作不高兴的样子,沉着脸对王素梅说道:“没你这样的,这是侵犯别人隐私。   看在唐支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说着话他把两个裤兜翻了出来,左面的裤兜里有一串钥匙,右面的裤兜里是工作证和十几元零钱。   王素梅凑过去,腾出一只手来在谢志敏手里数了数,一共是十五元五角。   她对着谢志敏吐了吐舌头,歉意地说道:“谢哥,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是跟晓棠姐…”   唐晓棠走过来说道:“老谢,刚才我跟素梅说,你兜里最多剩下二十块钱,烟盒里也就七八根儿烟了,素梅她不相信。   要不你给她解释解释,我是怎么猜出来的吧。”   谢志敏恍然大悟,苦笑着对唐晓棠说:“老大,你给她普及刑侦基本常识,别拿我做示范呀,这让人家看着咱们的兜子比脸还干净,传出去不好听啊。”   王素梅连忙说道:“谢哥,我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的,这个你放心。”   在旁边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的于刚柱憋不住了,他走过来对唐晓棠说道:“唐支,谢哥身上原本是有钱的,那会儿为了让拉过嫌疑人的出租车司机配合我们的工作去长途汽车站看监控指认嫌疑人,谢哥自己掏了二百块钱给司机,司机才跟我们去的。”   谢志敏拍着大腿埋怨起于刚柱来:“于队,你跟老大说这个干啥呀,真是的。”   王素梅刚才看到谢志敏可身只有十几块钱,还真有点儿小看他,这么个大男人也太穷酸了一些,估计在家里也没啥地位。   因此她嘴上说的很客气,神态里难免带出来一丝不屑。   虽然王素梅不是真的有什么想法,但她的细微反应怎么能逃过善于观察并且接受过系统学习,掌握了通过微表情分析人的心理活动这一侦查手段的于刚柱的眼睛呢。   于刚柱对王素梅刚产生的好感烟消云散,他不能让外人小看了谢志敏这位老大哥,所以才向唐晓棠道出了实情。   和唐晓棠说出谢志敏把身上的钱都给了出租车司机的情况后,于刚柱神情复杂地看了王素梅一眼,把头别向一边。 第396章 行为心理学   王素梅浑然不知,自己无心的一个下意识表情,已经让于刚柱感到不爽。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唐晓棠是怎么看出来谢志敏身上的钱物数目,可于刚柱刚才的一番话却使她心里一动,看来自己是想岔了,谢哥身上原来是有钱的,刚才自己怎么会那么想他呀。   王素梅正在暗暗责备自己门缝里看人,把人家谢哥给看扁了,就听唐晓棠说道:“老谢,搞案子怎么能让你自己花钱呢。   小志,把我让你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   周志拎着个黑色塑料袋跑了过来,埋怨唐晓棠道:“你急啥呀,这才刚晚上八点半,去保定走太原不到四百公里,路上赶赶半夜一点前后就到了,你让大伙儿好好把饭吃了再走啊,误不了事儿的。”   唐晓棠伸手从周志手里接过塑料袋,小声说道:“你别咋唬呀,我没说让他们赶紧动身,就是把东西跟刚柱交待一下,你快去招呼他们吃饭吧。   老转儿,你也快去吃饭吧。”   等谢志敏从王素梅手里拿过他吃剩下的盒饭走回人堆里,唐晓棠招呼于刚柱:“刚柱,你过来一下。”   于刚柱急忙走到唐晓棠跟前,唐晓棠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递给于刚柱,说道:“这是刚让你姐夫取回来的两万块钱,你拿着路上加油、吃饭、住宿用。   饭菜要吃的好一些,住店要找大一点宾馆酒店,休息的好干活儿才有劲儿,不要省着花,能开票的开票,不能开的就当我请你们旅游了,别给我省钱。   这次素梅跟你们去,你要给她开单间,照顾好她的食宿和安全,不能出任何问题,你要亲自负责这件事,明白我的意思么?“   于刚柱迟疑了一下,忽然发现唐晓棠冲他隐晦地眨了眨眼,他有些明白过来,结果信封对唐晓棠点了点头,没有开口说话。   要是在十分钟前,于刚柱一定会满口答应,保证把王素梅照顾好,然而现在王素梅给他留下的印象并不好,光是人漂亮不行,那不是于刚柱心中的理想人选。   你看不起谢志敏就是看不起警察,我也是警察,如果一个姑娘在内心深处对干警察的人有偏见,即便是不自知的,在将来的某一时刻,也会由于这样或那样的诱因把这种情绪爆发出来,这是于刚柱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   有好感是一码事,但是要处对象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在于刚柱的信条里,自己的另一半不论美丑贵贱,感情融洽相互爱慕是至关重要的一方面,另外极为重要的一方面就是对方要尊重自己的职业,这两个标准是他在选择女朋友时必须达标的两个硬指标,缺一不可。   王素梅刚才表现,显然不符合于刚柱的择偶标准,所以他对唐晓棠的暗示没有做积极回应。   唐晓棠心里满意地赞许了于刚柱的表现,她把手里的塑料袋也交给了于刚柱,笑着说道:“你姐夫给你们拿了几条烟在路上抽,你去给那几个烟鬼分分,老谢烟瘾大,多给他留几包啊。   另外找机会把他的钱还给他,不能让他来出这个钱,去吧。”   于刚柱犹豫了一下,高兴地接过塑料袋说道:“唐支,我给他们保管上吧,先一人给发上一盒,要不那几个货放开劲儿抽,用不了三天就抽完了。”   唐晓棠大度地一挥手:“抽完就给他们买,我请他们抽两盒烟还是请得起的。”   于刚柱笑着说道:“不能惯着他们,我得总量控制,那我先过去了。”   他没有理睬王素梅,拎着塑料袋去谢志敏他们那边儿了。   唐晓棠转头微笑着对王素梅说:“素梅,还没给你答疑解惑呐,我给你说说啊。   老谢这人吧烟瘾大,他吃饭的时候也爱叼着支烟,可是刚才我发现他在吃饭时掏出来烟盒看了看,没有拿出来烟抽又把烟盒装回兜里了,这说明他的烟盒里烟不多了,想省着点抽。   正常情况下,抽烟的人在烟盒里有十支以上的烟卷时,不会觉得烟不多了,所以他烟盒里的烟不会超过十支。   如果少于五支,他会尽量控制一下省着点抽,就不太会在吃饭时还想点一支烟,因为这个时候不是烟瘾难捱必须要吸一支,只是习惯使然。   他既想抽又不舍得抽,我很容易判断出来他的烟不多了,至于具体有几支,我不过是大概推测一下,碰巧蒙对罢了。   他平时抽的是十几块钱一包的烟,可是他刚才拿出来的烟是四块五一包的黄红梅,从这点上可以猜测出他身上没带多少钱,在这个前提下我预测他兜里不会超过二十块钱,这当然与我跟他的接触比较多,了解他的生活习惯有关。   这种对一个人分析判断的手段,在刑事侦查领域有一项专门的学科,叫做行为心理学。   行为心理学包括很多方面,其中就有微表情心理学这一内容。   通俗一点来说就是通过观察某一个个体的细微表情和肢体语言,结合之前从一定数量的大群体表现中科学采集论证过的有特点的数据中总结出的规律,来对某个个体的思想、意图、内心感受进行分析判断,从中得出一些我们想要的信息。   这个你如果以前没有接触过,听起来有一点玄乎,其实是一门非常严谨的科学性的学科,可不是摇扇子算命啊。   一个人的一颦一笑、喜怒哀乐、摸摸鼻子、搓弄手指、说话的语气声调、遣词用句,都是可以用行为学当中的理论来分析判断出这个人此时此刻的心里活动的。   我也只是粗知皮毛,刚柱他们这些近几年从院校毕业参加刑侦工作的高材生,在理论上要比我强的多,我知道的东西已经有点跟不上时代了。“   王素梅听唐晓棠娓娓道来,才明白她用这么一套科学的心理学分析手段对谢志敏做出了判断,根本不是在跟她闹着玩儿。   女孩子的一颗玲珑心敏锐的察觉到,她刚才和谢志敏客气时脸上带出来的表情可是不太对,于刚柱对自己的态度产生了微小的变化,唐支队的话里也隐含着一些其他意味,她们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   可自己这根本就是无心之举,并不是瞧不起谢志敏大哥呀,他们当警察有多不容易自己是知道的,那会看不起他们呢,这刚人也太敏感了一些吧。   王素梅没有想到的是,假如于刚柱不是对她有了好感想跟她进一步交往、假如陈萍没有唐晓棠提及想撮合她和于刚柱、假如唐晓棠没有把她看上眼,那唐晓棠、于刚柱谁会去细致的关注她的言行举止,人家才懒得操这份闲心呐。   唐晓棠从王素梅对于刚柱的神态上能够看出来,这个姑娘对于刚柱有好感。   她能为了让刑警们提高办案效率,把自己新买的汽车提供给警察使用,并且主动配合工作,说明她愿意为维护社会治安稳定、打击违法犯罪行为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这是思想上进、一个品行端直的好姑娘。   从她年纪轻轻就拥有价值三十多万的进口越野汽车、衣着打扮都是大品牌上看来,这个姑娘的家境很好,而且也很有礼貌,至于对谢志敏兜里没钱、在无意中表现出来的一丝轻视,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微反应,并不是她的本意,代表不了什么。   她的品行到底如何,还需要再观察了解之后再下最后的结论,不能过于武断。   正好这一路上要朝夕相处,让刚柱和她再加深一下了解,合适不合适让他们自己来决定吧。   王素梅在胡思乱想,连饭都没心思去吃了,唐晓棠看在眼里灵机一动,开口对她说道:“素梅,去保定的路你熟吗?”   王素梅的思绪转回当下,利落地说道:“晓棠姐,除了南方一些僻塞的路线我不太知道详情以外,全国绝大部分地区的交通线路我都在脑子里装着,这是我们必须掌握的业务知识,我的地理课在大学可是全年级第一的。   从咱们平城去保定,大致上有两条线路可选,一条是走北京,路途平坦多是高速公路,路程六百七十八公里,行程大约六个半小时;   还有一条路是走太原,上石太高速公路,路程三百六十八公里,不过在到太原上高速之前,有一段一百七十二公里的山路要走,其中盘山公路的路段大约有九十五公里,这段路是老国道和省级公路,路况差一些。   但是只要司机的驾驶技术过关,只需要三个小时四十分钟左右就能到保定,我建议走这条路,可以节省时间。“   唐晓棠赞许道:“素梅,你简直就是一张活地图呀,有你跟着他们可是要省不少事儿。   我们出差呀最怕走错路,错过一个口子去,有时候就得多绕上百公里的冤枉路,把时间和精力都浪费在跑路上了,这次就由你来给他们带路吧。“   王素梅高兴地掏出手机对唐晓棠晃了晃:“晓棠姐,我在手机里保存了全国交通地图,包里也带着,保证完成好这个任务。”   唐晓棠笑着点点头,然后猛然间想起来什么,她大声对于刚柱喝喊起来。 第397章 你多心了   唐晓棠故意大声招呼于刚柱:“刚柱,你给我过来。”   于刚柱急忙跑到唐晓棠面前问:“唐支,你还有什么要指示的?“   唐晓棠脸一沉说道:“你这个带队领导怎么当的,这半天素梅还没吃上饭,不知道招呼一下吗?   刚才还跟你说,要你亲自负责照顾她,你就是这么负责的呀?“   于刚柱不好意思的说道:“她的那份儿给她放到车上了,看你一直在跟她说话,所以---”   唐晓棠嗔怒道:“还所以什么,快带着素梅去吃饭,真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啥。”   于刚柱给王素梅赔上一个公式化的笑容,不冷不热地说道:“王站,快过来吃饭吧,”他对王素梅的称呼又改回了公事公办的样子。   王素梅听在耳朵里心头一颤,于刚柱这是要跟自己拉开距离感的节奏呀,他咋这么小心眼呐,待会儿我给谢大哥到个歉还不行嘛,一个大男人这点度量也没有,真是的。   她暗暗告诫自己,今后在于刚柱和他的同事面前,说话和表情都得注意一点,这帮人的眼睛一个比一个鸡贼,脑子转的嗖嗖快,不能让他们、尤其是让于刚柱对自己产生不好的印象。   唐晓棠又想起件事情来,把在动着小心思的王素梅拉到自己身边,咬着她的耳朵小声跟王素梅嘀咕了几句。   王素梅略显羞涩的小声说道:“晓棠姐,还不到日子呐,我包里带着呢。”   唐晓棠关切地对她说道:“女孩子出门儿可得学会照顾自己,要是急用的话你姐夫车里放着他给我准备的旅行用品,就在那个灰色大提包里,你自己找出来用啊。   好了,刚柱等着你呐,快去吃饭吧。”   她手下使了点力拍了拍王素梅的后背,轻推了她一下,王素梅心有所感,对唐晓棠娇羞地一笑,乖巧地走过去凑到于刚柱跟前,笑嘻嘻地问他:“刚哥,姐夫都给我准备什么好吃的啦?”   于刚柱也只是心里微微感到不快,人家姑娘好言好语、态度友善出言相问,他也不能恶语相向,随手打开欧蓝德的后备箱,从里面提出来一个塑料袋来。   他把塑料袋递在王素梅手里,和气地说道:“这里面是姐夫专门给你做的披萨和菠萝古老肉,还有一份鸡蛋汤。   你看看包子、蒸饼、炸鸡腿、木须肉什么的你想吃啥,我从那辆车上给你拿。”   王素梅喜滋滋地提着塑料袋对于刚柱说:“哎呀,这么多我一个人那能吃的了,再说我还想吃别的呐。”   她提着塑料袋跑到GL8车后的人堆儿里,毫不见外地对陈乐阳说道:“哎,谢谢帮我停车啊,你们都尝尝我的,把鸡腿给我一个。”   王素梅又拿起一块披萨递给谢志敏:“谢哥,给你来一块洋馅饼,换你一个包子咋样?”   谢志敏张开嘴让王素梅把那块披萨放到嘴里咬住,把手里装着三鲜馅儿包子的餐盒伸到王素梅跟前,示意她从里面拿包子吃。   跟过来的于刚柱给王素梅递过来一双一次性筷子,王素梅笑嘻嘻的说道:“不用不用,”伸手从餐盒里抓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大口。   她边嚼边嘟囔:“好吃、好吃,姐夫这家饭馆儿在哪儿呀,我爸就爱吃包子,赶明儿我得带他去尝尝,这味儿真不赖。”   陈乐阳把一支炸的焦黄酥脆的琵琶腿递到王素梅眼前,热情招呼道:“王站,给你来个鸡腿儿。”   王素梅左手拿着包子,用右手接过陈乐阳手里的鸡腿儿,顺势放到嘴边咬了一块肉下来,大嚼了几口咽进肚里。   她很随意的对陈乐阳说:“你叫我啥王站呀,叫姐姐吧,你肯定没我大。”   陈乐阳一听就不干了,怀疑的看着王素梅说道:“你多大呀就想让我叫你姐姐,我八二年的,你是哪年的?”   王素梅也瞪大了眼:“你少骗我啊,我也是八二年的,你几月的生日?”   谢志敏在一旁插话:“乐阳,估计你又得多个姐姐了,你那生月,是个同年生的就比你大,呵呵…”   王素梅拍手笑道:“这我就放心了,还真吓了我一跳,同年生的人里边,我的生月算小的,阳历十一月二十八号,你是哪天呀?”   陈乐阳满脸不悦,气哼哼的说道:“你赢了,王大姐,哈哈哈哈…”   谢志敏责备道:“乐阳,叫就好好叫,以后叫素梅姐。”   陈乐阳恢复了正形,对王素梅说道:“素梅姐,那你可占便宜了,我们几个里边除了李队,都没你大,你可是一下就捡了四个弟弟呀。”   王素梅高兴地说道:“那太好了,家里我最小,这回可算是有人管我叫姐姐啦。”   陈乐阳乐呵呵地指着周围的几个人对王素梅说:“素梅姐,我给你挨个儿介绍介绍加深一下印象啊。   这是我们三中队中队长李健,他比你大,是八一年的;   这是三中的的马俊,八三年的;   这是三中队的赵飞宇,八三年的;   这也是三中队的,他叫胡建刚,八四年的,我们一大队的年龄最小的;   这是谢志敏,外号谢老转儿,一九七零年二月二日生人,比唐支队还大一岁---“   谢志敏伸手在陈乐阳脸上摸了一把,他的手刚才又抓鸡腿儿又拿包子,弄了一手油,这下给陈乐阳摸了个满脸油。   陈乐阳嬉笑着跑开,谢志敏嘴里笑骂道:“小兔崽子,我还用你介绍啊,呵呵---”   王素梅笑着和李健等人招呼,一帮人你叫我姐姐、我叫你哥哥,嘻嘻哈哈一片笑语欢声。   周志挨着唐晓棠站着,看着眼前的景象问道:“姐,你那会儿刚来刑警队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啊?”   唐晓棠笑着说道:“我们那会儿哪像他们这么放的开呀,那时候属我岁数小,跟谁都规规矩矩的,只有---只有崔海和我同岁,就像素梅和乐阳一样,他的生月比我小,每天跟我斗嘴,老是被我拿话呛他------“   她伸手握住周志的一只手,周志拍了拍唐晓棠的手背,二人对视了一瞬,相互露出了微笑。   唐晓棠深呼出一口气去,说道:“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那会儿啥也不懂,就是个我爸嘴里说的假小子。”   于刚柱走了过来,郑重地对唐晓棠说道:“唐支,大伙儿都吃的差不多了,要是没啥事儿我们就出发了。”   唐晓棠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晚上八点五十五分,她点点头说道:“可以,那就早点赶路吧。”   她抬头对众人说道:“大伙儿吃好了吗?吃不了的放到车上的冰箱里,路上饿了还能对付一下。   建刚、乐阳,把矿泉水往欧蓝德上放一件儿,还有那件儿酸奶,那是给素梅准备的,你们别偷喝啊,想喝路上再买一件儿。   素梅,你跟着刚柱、谢哥开你的车走前面,路你熟悉,谢哥车开的好,你们的车做向导,阿健他们跟着你们。   大家吃的差不多就准备出发吧,路上的开四个来小时夜车,到了地方马上就得展开工作,不开车的人抓紧时间,上车就睡觉休息,别扯上闲篇儿没完,该干活儿了打不起精神。   路上和工作中,一定要注意安全,刚柱你这个大队长要负起责来,把安全工作放到第一位。“   众人收拾起没吃了的饭菜带上车,在唐晓棠反复告诫注意安全的叮嘱下,于刚柱、李健驾驶车辆拉着大伙儿出发了。   欧蓝德这辆车上坐着三个人,于刚柱开车,王素梅坐在副驾驶上,谢志敏歪在后座,眼睛半睁半闭养起了神。   王素梅果然对道路非常熟悉,给于刚柱指着路从城南出了城,沿着就国道往太原方向行驶,李健驾驶的GL8紧跟在后面。   于刚柱边开车边对谢志敏说道:“谢哥,这会儿还不到睡觉的点儿呐,咱俩合计合计,到了保定之后该怎么展开工作呀。”   谢志敏翻身坐正,习惯性地掏出烟盒从里面拿出一支烟倒在嘴上,按动车窗的电动开关把左后车窗放下来一条小缝,伸手去兜里掏打火机。   这时他想起来是在人家王素梅的新车上,他不太情愿地把烟卷儿从嘴上拿下来,想把这支烟放回到烟盒里去。   王素梅随手给谢志敏递过来个还有少半瓶水的矿泉水瓶子,喜眉笑眼地说道:“谢哥,让你坐前面吧你非要坐在后面,抽吧抽吧,我爸我哥都抽烟,站里的司机那个不抽烟呀。   你小心点儿烟灰啊,别掉下来把裤子烧了。“   谢志敏接过矿泉水瓶子来,愉快地说道:“还是素梅会说话,放心啊,我不给你把烟灰弄到车里。”   他重新把烟卷儿叼在嘴上点着火儿,吸了两口把烟灰就着拧开口的矿泉水瓶口磕在瓶子里。   王素梅咬了咬嘴唇,对谢志敏说道:“谢哥,我不太懂事,那会儿不应该让你在大家面前翻口袋,主要是你跟晓棠姐都表现得有点儿太神了,我控制不住好奇心。   对不起啊谢哥,我让你掉了面子了。“   这番话让于刚柱听着顺耳,看来王素梅这丫头还是挺懂事儿的,自己怕是对她有些误会了。   谢志敏急忙说道:“素梅,你这就多心了,这算个啥事嘛,我根本没当回事儿,跟这帮小子要脸面,那你可有的受了,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说起来行为心理学,你旁边的于大队那是科班出身,以后你好好向他请教请教,那肚子里全是干货。“   王素梅用征询的目光看向于刚柱,于刚柱讪笑着说道:“谢哥是抬举我,我那点玩意儿都是书本上的死东西,谢哥和唐支她们,那才是从实践中积累出来经验,比我这种纸上谈兵实用的多了。”   谢志敏笑道:“咱俩就别互相捧了,让素梅看笑话。   你刚才说到了之后怎么开展工作,我觉得有两件事是当紧要做的------” 第398章 第一站到达   谢志敏吸了口烟,思忖着对于刚柱说:“第一,到了之后让素梅带着我们找到长途车司机刘大成,请他带我们把犯罪嫌疑人下车的地方认住,这项工作必须完成,素梅跟司机熟悉,假如对方不太配合,还得你来多给做做工作。”   王素梅神情专注地地点说道:“这个应该没问题,我说话他们还是能听进去的。”   谢志敏继续说道:“第二,我们自己不要贸然下去摸排,面孔生、口音也不对,走了风声砸了锅,把嫌疑人惊跑了,咱们这次可就出了大洋相啦。   我的意思是要依靠当地的刑警队、派出所,我们把情况提供给对方,先让他们帮我们排查人,有了重点目标之后,我们再进行接触。“   于刚柱说道:“谢哥,那咱们就按你说的来吧,有什么临时情况咱们及时商量,你先歇一会儿,我累了咱们再换着开。”   谢志敏把手里的烟头扔进矿泉水瓶拧住盖儿,又歪倒在后座上,嘴里嘟囔道:“那我眯一会儿啊,你们俩叨拉吧。”   ------   上了国道看着路标走就行了,王素梅不用再给于刚柱指路,谢志敏跟于刚柱也商量完了正事儿,她腾出手来把放在膝盖上的塑料袋打开,那里面的餐盒里还有几块周志特意给他拿的水果披萨,她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美滋滋地品尝起美食来。   于刚柱眼角的余光把王素梅的动作看在眼里,他的嘴角微微上翘,强忍住没有笑出声来。   王素梅把手里剩下的一小块披萨塞进小嘴里,又从餐盒里拿起一块,狡黠地看了看于刚柱,含混地对于刚柱说道:“想笑就笑出来,小心憋坏了。   我可是刚跟晓棠姐学会观察人的微表情了,某些人是不是觉得我太能吃啦?“   于刚柱笑着说:“我可没说啊,能吃好啊,唐支讲话,能吃就多吃点儿,吃饱了不想家。   还真别说,你这饭量跟唐支有得一拼,不知道你的酒量怎么样?“   王素梅惊讶地说道:“晓棠姐也好饭量吗?看不出来呀,她可一点儿都不胖。   我可喝不了酒,半瓶啤酒的量。“   于刚柱笑道:“那你可跟唐支差远了,她一个人能把我们半个支队的人都给喝趴下。   姐夫是武林高手,每天带着唐支打拳锻炼,所以她的身材一直保持的很好。   哎对了,问句不该问的啊,你这么吃也不见胖,有啥秘诀呀?“   王素梅像个好奇宝宝似的,按着自己的思路继续打听着:“姐夫是武林高手?我怎么又觉得你在唬我呀,他那样子说是个文化人还差不多,哪像个能跟人打架的主呀。”   后座上的谢志敏插进话来:“那你可被他的外表迷惑了,当年他是咱们省散打自由搏击的亚军,那是因为他个人的原因把冠军放弃了。   不吹牛的说,就咱们这两辆车上的人不动枪一块儿上,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对手。   他的功夫可不是用来打架的,说的难听点儿,那是用来一招毙命制敌的,跟你想象的街头斗殴打群架是两码事。“   王素梅惊讶地张大了嘴,缓了口气说道:“跟你们真是长见识,这才几个小时,简直都颠覆了我的认知了,有意思、太有意思啦,呵呵---”   她恍然想起来,自顾自说道:“对了,你刚才问我咋既能吃又不胖,我是从小就练民族舞蹈,别人跳舞都为了保持身材节食,我可不行,一顿吃少了就头晕眼花饿的坚持不下来。   你看着我不瘦,在专业老师眼里,我就是个对自己要求不严、没有上进心的小胖妞、差学生,扶不起的阿斗,一次正式舞台都没让我上过,哈哈哈哈---   反正我也不想蹦蹦跳跳给别人看,练舞蹈就算是我一项长期坚持的运动,既强身又能保持身材,这不是挺好的嘛。“   于刚柱赞同道:“是挺好的,这看着---咳咳---挺好、挺好。”   王素梅听于刚柱夸赞自己身材好,她非常开心,却也有点儿难为情,多亏这是在夜间行车,不然于刚柱一定会看到,王素梅的一张俏脸已经害羞的像一个大红苹果了。   她把头转向车外掩饰着自己的神情,一道立在路旁的路标牌被王素梅看在眼里,她收敛心神,转头对于刚柱说道:“前面再有十公里是王家坪,过去之后就是一段一百七十多公里的盘山公路了,提醒一下后面的乐阳他们吧,小心驾驶开的慢一点。”   后座上的谢志敏坐了起来,对于刚柱说道:“打上右转示意他们靠边,我们停一下吧,咱俩也换换,这段儿我开。”   于刚柱没有和谢志敏客气,他打上右转向把车靠向路边停下,谢志敏的驾驶技术在全支队是最好的,夜间走山路,让他开更加安全。   陈乐阳开着GL8打着双闪,也把车靠边停在了于刚柱他们后面,那辆车上李健开车稳,走这段山路由他来驾驶。   大伙稍微修整了一下,重新上了车,谢志敏开着欧蓝德在前面打头,李健开着GL8跟在后面。   欧蓝德车上的成员稍有变化,副驾驶座上成了陈乐阳,于刚柱和王素梅并排坐在了后座上,这是谢志敏找的借口,说是车上坐三个人重心不稳,其实他是在信口胡诌,为的是给于刚柱创造能和王素梅接近的机会。   让王素梅到后座的说词很好找,谢志敏对王素梅说:“素梅,要不你跟于大队坐在后座吧,我这免不了得抽两颗烟,让乐阳坐我旁边给点烟服务方便点儿。”   能挨着于刚柱坐,王素梅心里很愿意,所以她痛快地换到了后排座位上,把副驾驶座让给了陈乐阳。   反倒是于刚柱有点扭捏,他心里有鬼,老是觉得大伙儿都看出来他对王素梅有意思,谢志敏又给他俩安排上,这有点假公济私的味道。   再说人家王素梅是个啥意思自己还不知道,要是人家已经有了对象惹得人家不高兴,那可就难堪了。   因此车走起来之后,陈乐阳和坐在他后面的王素梅倒是聊得热火朝天,于刚柱和他前面开车的谢志敏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闲篇儿,车里的气氛有些怪异。   谢志敏想了个办法,他瞅住王素梅和陈乐阳聊天的间隙对陈乐阳说道:“阳阳,你能不能有点眼色,给司机把烟点上呀。”   陈乐阳和于刚柱都很少抽烟,他还真忘了给司机点烟的本职工作了,急忙从兜里掏出一包唐晓棠让于刚柱发给大家的华子来,给谢志敏点上一根放到嘴角上。   谢志敏用教训的口吻对陈乐阳说道:“你没跑过山路吧,尤其是晚上走山路,这里面门道多着呢,注意学着点,总不能一出门儿路况不好就我来开车,那要你们这些年轻人干什么。   你看,跟车一定要和前车保持在一百多米的距离,能不开远光就不开远光,一来是没必要,二来你的灯光照在人家的后视镜上晃前车司机的眼,对面来车也影响人家的观察范围,还有啊------“   陈乐阳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顾不上和王素梅聊天了。   王素梅本来是想着跟于刚柱坐在一起可以有机会说说话,没成想他像块木头疙瘩似的不出声,为了避免尴尬,这才和陈乐阳找话说。   陈乐阳还真是个好陪聊,既活泼又跳脱,话匣子一打开就又捧又逗全套使活儿,王素梅很喜欢他这种性格,从一开始的敷衍,到后来还真是聊到一块儿去了,两个人嘻嘻哈哈谈兴很浓。   王素梅和陈乐阳聊得是很投机,但纯属闲扯,她的心思可全在于刚柱身上,只是那块木头不解风情,不主动跟她搭话。   她一时也找不到话头,随手在车门手抠出摸见个矿泉水瓶子,王素梅把瓶子拿在手里摆弄,转动眼珠思谋着和于刚柱说点儿啥。   她的小动作哪能逃过一直暗中留意着她的于刚柱的眼睛,不过于大队会错了意,但事后看,误打误撞有时候反而会找到成功的捷径。   于刚柱以为王素梅是渴了要喝水,这个表现的机会他哪能放过,急忙对她说道:“那个不能喝,谢哥在里面弄进去烟灰了,等等我给你拿啊。”   他从后座上探身到后备箱去拿装矿泉水,看到还有一件酸奶,于是问道:“你是喝矿泉水还是酸奶?”   王素梅轻语道:“给我拿个酸奶吧。”   陈乐阳贱贱地说道:“于队,我也想喝酸奶。”   于刚柱先拿了一盒酸奶递给王素梅,又拿了一瓶矿泉水和一盒酸奶坐回来,把矿泉水和酸奶递给了前面的陈乐阳。   他打趣陈乐阳:“咋哪儿也有你呀,酸奶是给你姐预备的,尝尝就行了啊,把水给谢哥拧开。”   陈乐阳顽皮地回顶了一句:“于队,我们也需要关心爱护啊,你可不能就对素梅姐偏心,有福同享嘛,你说是不是呀素梅姐?“   王素梅伸手拍了陈乐阳一下,嗔怪道:“什么叫对我偏心呀,我咋看不出来?   你喜欢喝酸奶这盒也给你吧。“   陈乐阳缩着脖子说道:“可别价,我要是把你的也占上,于队该给我穿小鞋了。”   王素梅偷眼看了一下于刚柱,只见这块木头笑得很灿烂,对陈乐阳拿他开涮不以为意,好像还默认了陈乐阳的话。   陈乐阳那心思灵巧的很,加上谢志敏给他挤眉弄眼儿一顿暗示,早就反应过来情况,他是专门儿往起挑话。   于刚柱、陈乐阳、谢志敏这几个原本就是一个中队的,相互之间默契的很,根本不需要用语言交流,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所以于刚柱乐得由陈乐阳来半明半暗拿话点拨王素梅。   而王素梅本就对于刚柱有意,这一路上于刚柱有谢志敏、陈乐阳这一老一少两个好帮手给明着暗着拿话帮衬,他和王素梅的关系迅速拉近。   车过太原驶上石太高速,王素梅心情放松困意袭来,很自然地把头往于刚柱肩膀上一歪,就这么安然入睡了。   这下把于刚柱弄得紧张起来,他把身体挺得直直的,把双手放在驾驶座的后靠背上抓紧不敢往下放,因为陈乐阳不时回头坏笑着看看他和王素梅,还给于刚柱伸出来大拇指连比带画,于刚柱可不能让别人觉得他对王素梅不尊重。   凌晨一点多点儿,前方隐约能看到林立的高楼和辉煌的灯火了,谢志敏边开车边低声对于刚柱说道:“于队,没睡吧?”   于刚柱的声音有些发哑:“没有谢哥,快到了吧?”   谢志敏说道:“就要进保定市了,把素梅叫起来吧。”   陈乐阳早就等着这句话了,他从纸巾盒里抽出两张纸巾,翻身跪在副驾驶座上,开口叫道:“姐、姐,王素梅大姐姐,该起床吃早点啦,呵呵---”   熟睡中的王素梅被陈乐阳吵醒过来,迷迷糊糊感到自己的身体左侧贴靠在一个结实、温暖、柔软、火热的什么地方上,热乎乎的很舒服。   她抬手想伸个懒腰,哪成想一拳怼在了于刚柱汗津津的脸上,王素梅觉得手背上湿乎乎的,睁开眼一看,她睡意全无清醒过来,想起自己是在车上。   不过当她清醒过来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发出一声轻呼,因为她发现自己正惬意地仰靠在于刚柱怀里,左手握成小粉拳杵在于刚柱脸上,右手向前在空中挥舞着,陈乐阳嬉皮笑脸地趴在副驾驶座上,把她这幅样子尽收眼底。   王素梅一声惊呼坐直了身子,于刚柱伸手拉了一下她的肩膀,要不然王素梅很可能一头就撞在右后车门玻璃上了。   陈乐阳把手里的纸巾给王素梅递了过来,“关心”地说道:“醒啦姐,给你,快擦擦含拉子,呵呵---”   王素梅下意识地接过来纸巾摸了摸嘴角,才反应过来陈乐阳是在拿她找乐儿,抬手在他肩上怼了两拳,嗔怒道:“人家睡得好好的,你起什么哄呀。”   于刚柱劝慰道:“素梅,要进保定市了,要不乐阳不会往醒叫你。   缓缓神给看看路,往长途车站怎么走啊。“   王素梅晃了晃脑袋往车外看了看,她顾不上和陈乐阳闹了,拿出手机打开调出存在里面的地图查看一番,给谢志敏指着路由保定市东三环进入了市区。   之后她让谢志敏拐上东风路向西走了一段,再向南拐上东二环路,往南行走大约两公里向东一拐上了裕华东路,往前不远就到了华北地区最大的交通运输枢纽——保定市长途汽车总站前面,这次出差抓捕杀人嫌犯的第一站到了。   【作者题外话】:“叨拉”是句方言,意为说话聊天。   “含拉子”也是一句方言,意为流出来的口水。 第399章 找到刘大成   谢志敏、李健等人把车停在路边,于刚柱、陈乐阳陪着王素梅下车去到长途总站的门卫值班室,向值班人员打听出来长途汽车总站招待所的位置。   招待所离汽车站不远,往东三百多米路北的那幢顶部有四个“交通大厦”霓虹灯标志的三十一层高楼就是司机们俗称的长途汽车站招待所。   于刚柱、谢志敏一行人驱车来到交通大厦楼下停好车,大伙儿商量了一下,决定由于刚柱、谢志敏、陈乐阳三人陪着王素梅去交通大厦里面找住在这里的长途车司机刘大成,其他人先在外面等着。   于刚柱、谢志敏、陈乐阳、王素梅四人进了交通大厦,到总服务台与值班经理进行了联系,很快查到刘大成和他雇佣的司机田鹏住在923房间。   他们四人坐电梯上了九楼来到923房间门前,陈乐阳抬手按下门铃。   连着按了十多次,房间里才想起一个男人粗鲁的声音:“谁呀,大半夜的?”   王素梅刚要开口说话,于刚柱拉了她一下,低声问道:“这是刘大成吗?”   王素梅点了点头,于刚柱把她拽到旁边,和谢志敏、陈乐阳对了一下眼神。   陈乐阳从兜里掏出工作证,把带警徽的一面对正门上的猫眼儿,大声说道:“警察,开门!”   屋里一下没了动静,紧接着响起一阵窸窣之声,好像还有人碰倒了椅子,发出“咣当”一声。   陈乐阳不耐烦地对屋里说道:“磨蹭什么呐,快着点儿,要不让服务员过来开门了啊。”   屋里传出刘大成慌张的声音:“来了、来了啊。”   房门从里拉开,一个四十来岁、中等个、脸庞黝黑、身体壮实、穿着白色汗衫、灰色条纹短裤的男子站在门口,神情紧张地搓着双手,看向门外的于刚柱等人。   王素梅被于刚柱拉到了屋门西面贴墙站着,屋里的人看不到她,他也看不到屋里的人。   陈乐阳伸手把杵在门口的刘大成扒拉到一边,按下墙上的开关,屋里瞬间明亮起来。   门里西侧是个卫生间,再往里西侧靠着卫生间南墙头西尾东放着一张单人床,再往里过去不到两米,还头西尾东摆放着一张单人床。   这张单人床上的被褥床单还基本保持着原样,显然是没有人睡过,只是枕头不见了。   陈乐阳往房间里走了几步,不出所料,靠卫生间南墙这张床上被褥散乱,床头外侧的床边坐着一个穿一身黑色低胸超短裙的黄色长发女子。   这个女子光腿、脚上穿了一双白色一次性拖鞋,双手捂着脸,一头黄发披散在脸颊两侧,使人看不清她的相貌。   陈乐阳鄙夷地对她说道:“把手放下,抬起头来。”   这女子无奈地往脑后撩了撩一头黄毛,露出一张浓妆艳抹、有几分姿色的脸来,脸上的表情一副呆板无所谓的样子。   陈乐阳回头看了下谢志敏,谢志敏冲他往外摆了摆手,陈乐阳厌恶地对这个女子说道:“拿上你的东西赶紧滚,这次便宜你了,去去去。”   这女子先是不相信,疑惑地看看陈乐阳,发现这个年轻人不像是在骗她,她从床上一跳而起,抓起放在床头的黑色小皮包冲向门口。   看到门口还站着两个面色冷峻的男子,她迟疑了一下跑进了卫生间,弯腰从卫生间地上拎起一双黑色恨天高皮鞋,转身贴着门边从谢志敏身旁溜出门去,一溜烟儿跑向了电梯间。   于刚柱对屋外贴墙站着的王素梅低声说道:“现在你可以进来了。”   王素梅没想到从房里跑出来个几乎半光着的女子,这显然超出了她的认知,惊讶地瞪大了漂亮的大花眼。   每天在长途站里工作,对于这种龌龊事她也有所耳闻,虽然一知半解,但是她隐约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听于刚柱招呼她,王素梅捂着胸口喘了几口大气,脸色冷淡地闪身出来,站到了房间门口。   刘大成看这几个口称是警察的人把他领回来包夜的坐台女赶走了,不知道接下来这几个人要对他做啥,正在心情忐忑地猜想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抬眼看见王素梅站在了门口。   这让刘大成暗自松了一口气,有王素梅在,至少说明这几个男子不是玩儿仙人跳来敲竹杠的,他们说是警察,听口音像是平城的,可是平城的警察跑到保定来找自己做什么呀,还是王素梅带着过来的,刘大成有点摸不着头脑,反正不是坏人,这让他的心里多少安定了一些。   王素梅冷冷地对刘大成说道:“刘师傅,你过的挺滋润呀,不知道何翠兰知道了这事儿会怎么想。”   何翠兰是刘大成的媳妇儿,在长途站当站务员,归王素梅领导。   刘大成刚刚放下的一颗心又乱跳起来,暗骂自己怎么忘了这个茬口了,他苦起脸对王素梅说道:“小王站长,你看我、这事儿吧他---”   王素梅沉着脸说道:“行啦行啦,我才不关心你们这些破事儿呢,这几位是平城过来的刑警,他们找你有事儿,你好好配合人家。“   刘大成叫起屈来:“王站长,我是个啥人你在咱们站里这么几年了还不知道,除了爱喝几口打个小麻将,可是没干过啥违法的事儿呀。”   谢志敏烦躁地开口说道:“你这是瞪着眼说瞎话啊,刚才这是在干什么呐,别把自己说得跟五好青年似的,差不多得了啊。”   他从兜里掏出工作证打开递到刘大成面前,严肃地说道:“我们是平城公安局刑警支队重案大队的民警,现在有重要情况向你了解,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把你知道的情况如实告诉我们。”   刘大成连连点头,诚惶诚恐地表示:“领导,你们想问什么,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可是我知道啥呀,噢,对了,你们是不是在查前些日子修理车间轮胎和工具被人偷了那件事呀。   我上趟出车前听跑石家庄的冯老二说,是那几个给包头车叫站的小子干的,你们快去抓他们吧。“   这两句话差点把陈乐阳的鼻子气歪了,他不满地对刘大成斥责道:“你咋说话呢,啊?   我们刑警支队重案大队的人大车大马连夜赶过来找你,就是为了几条破轮胎呀?“   谢志敏制止了陈乐阳再讲话,缓和了语气对刘大成说道:“你不要紧张,这是我们大队长于刚柱,他问你什么你如实讲就行了,咱们进屋说吧。”   于刚柱把王素梅让到屋里,回手带住了房间的门。   【作者题外话】:”叫站“是从事长途客运行业人员的一句行话,指那些给长途客车经营户招揽乘客的人员。 第400章 夜半认地方   王素梅跟着谢志敏走进房间,于刚柱在她身后跟进来关住了房门。   站在地中央陈乐阳指着靠卫生间那张凌乱的床铺对刘大成说:“你坐在那儿。”   刘大成拿手捋着地中海脑门上的几绺长头发,忐忑不安地欠着屁股坐到那张床的床尾。   南面那张没人睡过的床铺上放着一条蓝色男式裤子、一件灰色男式长袖衬衣,还有两只团在一起的黑色长筒丝袜。   屋里靠东面的前边倒着一张方凳,陈乐阳把凳子扶起来犹豫了一下,走到南面那张床前掀起床上摊开铺好的被子,盖住上面的衣物把被子翻转到床头,拿手往平抚了抚干净洁白的床单,对脸上一片厌烦之色的王素梅说道:“姐,你坐这儿,这里干净。”   王素梅急忙轻笑着对陈乐阳点了点头,走过去脸冲东坐在床尾靠南的位置,把身上的双肩包取下来放在腿上,低头摆弄着背包带。   谢志敏坐到这张床对着刘大成的北侧,陈乐阳没有坐,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床尾处,盯着刘大成观察他脸上的神情。   于刚柱把小方凳拉过来坐在了刘大成旁边,语气平和地说道:“刘师傅,晚上七点多王站长给你打过电话,你跟她说有个男乘客在高碑店市前面的新城镇下车了,这个男乘客带着两个长方形的包裹,有这回事吧?”   刘大成点头说道:“有,我那会跟王站说过了,是有这么个人在新城镇那儿下了车。”   陈乐阳从身上背着的包里拿出一张模拟画像展示在刘大成面前:“你好好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刘大成拿住模拟画像仔细看了看,为难地说道:“有点儿像,我也不太确定,当时我在开车,没有太注意他。   因为他有东西放在货仓里,是我和跟车的小李子下车打开货仓帮他取出来的那两个用深蓝色布袋子装着的长方形包裹,好像是两个木头盒子。   他拿上两个包裹,还提着个黑色的人造革提包、就是男人们出门时都拿着的那种有两个带可以提在手里的提包,从路东的那条路往东走了。“   于刚柱沉稳地问道:“刘师傅,你能找到这个地方吗?”   刘大成蛮有把握地说道:“这条路我天天跑,那还能记不住嘛。”   于刚柱和谢志敏对视了一下,谢志敏开口说道:“老刘,是这样啊,坐你车的这名乘客,是一起杀人案中我们重点怀疑的嫌疑对象,所以我们才连夜赶过来找你。   现在你穿上衣服带我去一趟吧,把他下车的地方给我们指认一下。“   刘大成看看手表,不太情愿地说道:“这都快两点了,我明天上午八点四十五还要发车,要不你们上午八点多过来吧,跟着我的车过去,到了地方我给你们指一下。”   王素梅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严肃地对刘大成说道:“刘师傅,这是人命关天、十万火急的大事,人家警察一路奔波过来找你,你倒好,在这儿背着老婆---   配合警察办案是每个公民的责任和义务,等你白天发车的时候再去,这得耽误多少事,人家警察就这么干等着你吗?   我看你的觉悟真是有点儿差劲,要是这样的话,今天的事儿我得写成材料报到公司去,建议领导考虑和你解除承包合同。“   刘大成慌忙站起来就去对面的床上找衣服,陪着笑脸对王素梅说:“小王站长,我没说不去呀,咱们这就走、这就走。   你可不敢给我奏一本啊,我老婆知道了把家里闹个鸡飞狗跳不说,要是你去王总那儿捅咕我几句,那我这买卖指定就干不成了,你爸---“   王素梅开口打断了刘大成:“我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去我就啥也不说了,至于这种破事儿,我王素梅看着就恶心,说出来还怕脏了我的嘴呐,你快点穿衣服吧。”   说完王素梅起身开门出去了,于刚柱冲陈乐阳努了努嘴,陈乐阳拉开门跑了出去:“姐、姐,你等等,我跟你下去。”   于刚柱和谢志敏等着刘大成穿起衣服,带着他坐电梯下楼出了交通大厦,来到马路边的汽车前。   王素梅、陈乐阳、李健等人都站在路边等着,刘大成一看这个阵仗暗自吐了吐舌头,这家伙刑警队一下来了七八个壮小伙子,看来他们要抓的这个人真是个杀人重犯呀,怨不得王素梅跟自己甩脸子,这要是不好好配合,那朴昌的事儿就够自己喝一壶了。   刚才真是不过脑子,人家王素梅都跟着警察过来找自己了,不是大事她能跟着来,人家的老爹可是---   嗨,这特么的倒霉催的,怎么拉了这么个要命货呢,还好带那个坐台妹回来就跟她把事儿办了,要不然五百块钱就白花了,呵呵---   陈乐阳看见于刚柱和谢志敏带着刘大成过来,走到欧蓝德车前就往开拉车门,准备让刘大成上车。   王素梅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于刚柱看到她的脸上带出一抹厌恶之色,开口对陈乐阳说道:“乐阳,请刘师傅上别克车吧,那辆车宽敞。”   陈乐阳反应过来,笑嘻嘻地关住欧蓝德车门,拉开GL8的中门对刘大成说道:“刘师傅,上这辆车吧,咱们去把地方认了,完事儿就把你送回来,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刘大成讨好地说道:“要不我来开吧,道儿我熟,你们跟着我,咱们能快点儿到。”   于刚柱和谢志敏交换了一下眼神,开口说道:“那麻烦你了刘师傅,我跟你上这辆车,乐阳开欧蓝德跟着。”   他对王素梅说道:“王站,还得辛苦你跟我们跑一趟,咱们把地方认了再找酒店住吧。”   当着众人的面儿,于刚柱不敢表现得跟王素梅的关系已经近乎了不少,还是对她用上了官称。   王素梅明白他的想法,看于刚柱又要去那辆车上,她心里挺不太痛快,脸上倒是没带出来不悦,笑了笑说道:“这么客气干什么,我还就想跟着你们破破案呐。”   保定市离着高碑店市新城镇大约七十五公里,路况不错路上车辆也不多,刘大成是老司机了,把GL8开的飞快。   欧蓝德是那个年代最新款的越野车之一,王素梅这辆又是纯进口的V6发动机、3.0L的排量,在陈乐阳的驾驶下轻松地跟在GL8后面。   这条路来的时候走过,要不是找不见具体地方,陈乐阳早就一脚油超过去先跑了。   王素梅坐在副驾驶上,心情既兴奋又有点儿遗憾,来的路上通过和于刚柱的交谈也打听出来他没有对象,他对自己中意喜爱的态度也表达的很明显,王素梅心里是很欢喜的。   虽然两个人是才刚刚认识了几个小时,王素梅对于刚柱的情况并不了解,但是女孩子喜欢上一个人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她心目里只有于刚柱这个人此时此刻带给她的吸引力就足够了。   别的东西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他的家境好与坏,对王素梅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现在喜欢他,这一伙人里就看着他最顺眼,难道这还不够吗?   可是这家伙跑到那辆车上去了,真是块木头,别人去不行吗,非得你去,不知道人家想让你上这辆车吗?王素梅是因为这个有点小小的遗憾。   不过她更加感到兴奋,这会儿可不光是赶路了,这是去犯罪嫌疑人下车的地方认地儿,是在破案啊。   想想她就激动的手发抖,手心儿里都微微出汗了,王素梅有想当警察的情结,阴差阳错之下没能达成这个心愿。   此时跟着一帮刑警奔赴在查询犯罪嫌疑人踪迹的路上,这伙儿人里还有个她心仪的男子在,怎么能让她不激动和兴奋呢。   谢志敏坐在后座上观察着王素梅,看到她喘气儿都不太匀了,斟酌着开口对王素梅说道:“素梅,这就是去认个地方,不是现在就要抓人,你不用太紧张。”   王素梅目视前方回答:“我知道谢哥,我不紧张,我是觉得能跟着你们搞一次案子特有意思。”   谢志敏笑道:“素梅,看来你挺喜欢警察这个职业呀。”   王素梅攥着粉拳说道:“就怨我爸,当年考大学报志愿非得让我报交大,说是我哥不争气考不上大学,让我给他争口气,将来毕业进交通系统工作,给他了个心愿,有儿女能接他的班儿了。   其实我的分数上刑警学院富富有余,为了给老爹了个心愿,我就报了交大了。   我学的是工商管理,可是毕业回来我爸把我安排到长途汽车站工作,这跟我的专业不对口。   我当时就不想来,我爸说必需先到一线的基层单位锻炼几年才行,不听他的吧他不高兴,可是我真不太喜欢现在的工作,每天跟旅客和司机打交道,太烦心了。“   谢志敏说道:“我可听萍萍说了,你的工作能力强、各方面表现都很突出,不是要提拔你当站长了嘛。”   王素梅烦恼地说道:“哎呀谢哥,快别提这个当站长的事儿了,那我就钉死在汽车站了。   运输管理和工商管理是两码事,真要那样我的大学就白上了。“   谢志敏劝说道:“你这话不对啊,运输管理也是工商管理学的一部分,怎么能说是两码事呢。”   王素梅解释道:“谢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不喜欢汽车站这个环境,车站码头鱼龙混杂,我又不是来混社会的,这两年下来我觉得自己身上都带着有一股江湖气,跟人说话急了都带上脏话了,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谢志敏笑道:“这就是一种锻炼呀,既长了见识又增加了阅历,这些东西你在学校一辈子都学不到,积累了丰富的工作经验,将来换到另外一个环境也能很快适应,这不是挺好的嘛。”   王素梅笑了:“谢哥,你咋跟我爸的口气那么像呐,我感觉跟你有代沟了,咱们交流上有障碍,有空我请你去家里,你和我爸能聊到一块儿,呵呵---”   谢志敏也笑了:“别价,你可别高抬我,我哪能在你这儿装大辈儿呢,咱家老爷子在哪儿高就呀?”   王素梅顺嘴秃噜道:“我爸是交通厅---是在交通厅工作,要不他能想让我进交通系统工作呢。”   谢志敏说道:“噢,难怪呢,老人都希望子承父业嘛,挺正常的。”   王素梅忍不住笑出声来:“谢哥,我可承不了他那个业,你太看得起我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陈乐阳看着前面的车说道:“素梅姐、谢哥,像是到地方了,前面的车打上右转向啦。”   谢志敏坐直身体往前看了看,对陈乐阳说道:“应该是到了,靠边停车吧。”   陈乐阳打开双闪,把车子靠在道路东边停下,前面的GL8也靠边停了下来,两辆车上的众人先后都下了车。   初秋的静夜安宁微凉,习习微风中带着田野间泥土和植物散发出的芬芳,空气里泛着温润的潮气,星空中一轮圆月高挂,银光撒满了大地,放眼望去别有一番景象。   王素梅是大城市里长大的,半夜置身在乡间田野还是头一次,周围有这么多人在,她一点都不害怕,反倒是生出一种夜半出游赏景的兴致来。   于刚柱、谢志敏等人可没有这个心情,他们几人围住刘大成,跟他反复确定,这里是不是那个男乘客下车的地方。   刘大成很有把握地指着前面十多米路东一条窄路说道:“错不了,那个人就是从这条路一直往东走了。“   他回头指了指路西稍微靠南一点一点的地方说道:“你们看那块大牌子,过了这块牌子往南就算出了新城镇了,往北就是进入了新城镇。   在镇里的路上我可不敢随便停车,河北这地方的运管可是处罚的很严的。   不过近几年管的松了,来往的客车可以在这儿短时间停靠一下,毕竟经常有旅客在这儿上下车,这里是除了新城镇长途汽车站以外唯一可以停车的地方。“   于刚柱点点头,看来这个地方刘大成是不会给指认错了的。   他正要让人把刘大成送回去,只见刘大成猛拍了一下大腿,失声说道:“于大队,我想起来一件事,不知道对你们有用没用。”   于刚柱凝神看着刘大成,平缓地说道:“别着急刘师傅,你说说看。”   刘大成皱着眉头,对于刚柱等人说出一个刚刚想起来的情况。 第401章 男人和女人做不成朋友   于刚柱正要叫人送刘大成回去时,不想刘大成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他拍着大腿对于刚柱说道:“于大队,我想起来了,那个人在镇里的时候要下车,我没有给他停,到了这儿才停车把他放下的。”   谢志敏眉毛一挑,沉声说道:“刘师傅,你好好想想,他是要在什么地方下车。”   刘大成拍着脑门儿回想着,犹豫地说道:“我想想啊,好像是在---”   于刚柱果断地说道:“刘师傅,还是你开车,咱们往里走走看。”   谢志敏转头对陈乐阳说:“阳阳,你陪着素梅在这儿等我们一会儿,我们找见地方回来找你们。”   于刚柱、谢志敏、李健等人上了GL8,刘大成坐进驾驶室开上车,拉车人们往新城镇里去了。   王素梅恼火地跺了几下脚,那块木头连句话都没和她说就又带着人走了,不知道人家也想跟着你去吗?   陈乐阳招呼她:“姐,咱们上车把,外面有点儿凉,我得替于队照顾好你啊。   再说车停在这儿也不安全,咱们往前开开停到东面那条路上。”   王素梅答应着上了副驾驶,陈乐阳坐进驾驶室把车发动起来,往北开过去拐到东面的小路上停在了路边打起双闪。   陈乐阳趴在方向盘上向车外张望着,看似无意地说道:“于队这人呀,一上案子就啥都不管了,因为这以前的女朋友都跟他分手了。”   王素梅一下提起了心,平淡地对陈乐阳说:“是嘛,怎么还因为办案子跟他分手呢?”   陈乐阳说道:“我们这活儿没时没晌的,不管是逢年过节还是和家人朋友聚会的时候,只要一有现场,天大的事都得先放在一边,案子永远是第一位的。”   王素梅赞同地说道:“这是你们的工作性质决定的,我觉得挺正常啊。”   陈乐阳少见地表情凝重起来,对王素梅说道:“素梅姐,我看出来于队和你、你们两个都对对方有意思。   我不是有坏心思,只是提醒你一句,如果你要跟于队处下去,可要先想好了,他就爱搞案子,人家比我才大两岁,已经是全支队的业务尖子,是我们唐支队的重点培养对象。   我们一大队是全市局刑警的拳头队伍,于队原来是一中队的中队长,在我们刑警支队来讲,一大队一中队的中队长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因为现在市局分管刑侦的王宇副局长、支队的唐晓棠支队长、李跃华副支队长、公交分局的秦晓勇副局长这些人,都是从一中队中队长干起,再一步步到副大队长、大队长干起来的。   一中队是刑警支队的标志,是平城公安局现今这支刑警队伍的当家人、领军人物从事刑侦工作的起始地、出发点。   这个中队对他们来讲,有着不同一般的意义,谁来带这个中队,那就标志着他的工作能力、业务水平得到了领导和队员们的认可,这个人必然不是个平庸之辈,在平城公安局这支刑警队伍里,一定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于队现在、乃至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是重心在工作上,对家人、爱人难免会照顾的不周到,你要把这些想明白了再决定跟他的关系,是做普通意义上的朋友,还是做一辈子的伴侣。   于队这人对人挺温和,不怎么和我们发脾气,但他这人很硬气,心思也很细。   你对他个人有看法跟他说出来,他是很能接受不同意见的。   你要是因为他为了工作耽误了你们私人之间的一些事情跟他发脾气闹意见,他可以给你道歉、想办法补偿你,这些都没有问题。   但是为此你要是对他的职业表现出来轻视瞧不起、或者要让他转行,那么你们的关系就到头儿,他是绝不会接受的,这也是他跟以前那个女朋友分手的原因。“   王素梅悚然动容,认真地对陈乐阳说道:“乐阳,没想到你还能正正经经地长篇大论跟我说这番话,这可不太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呀。”   陈乐阳又恢复了那副跳脱的样子,嘻嘻笑着说道:“我这不是想把咱们的关系更进一步嘛,从叫姐姐变成叫嫂子,哈哈---”   王素梅娇羞地怼了陈乐阳一拳:“又没正经了,你说的我要好好想想,现在可做不了决定。   不过我是不会干涉他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的,但工作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我相信只要用心经营,工作和家庭是可以两不耽误相互促进的。   两个人过日子,非要分清楚谁对小家庭付出多、谁付出的少,付出多的总要跟付出少的强调这点,让对方有负疚感、给对方施加压力,那我觉得这就不是在过日子,而是在做买卖。   既然爱一个人,想要和他共渡一生,就应该包容他、理解他,体谅他,只要不是原则问题,哪有那么多毛病可挑呀。   两个人好还好不过来,哪有闲工夫闹别扭吵架,干点儿啥不行呀。“   陈乐阳拍着方向盘笑道:“素梅姐,你说的真好,我信你的话了。”   王素梅认真地说道:“我可没说要嫁给他,这才认识多长时间,得好好了解了解才行呢。”   陈乐阳一脸小得意,拍着胸脯说道:“你想了解于队哪方面,我不收咨询费,免费为您答疑解惑。”   王素梅狡黠地一笑:“你少给我装吧,是不是想来给你们队长做卧底呀,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套我的话,干你们这行的最擅长的就是拿话往里绕人,别以为我不知道。”   陈乐阳一副被冤枉了的表情:“天地良心,做好人难道都是这样不得好报被人误解吗?“   王素梅转着眼珠问道:“那我问你,你们于队以前的女朋友是干啥的?”   陈乐阳叹了口气说:“你们女人呀,就关心这些无聊的事情。   用于队的话说,男女之间没有所谓的蓝颜知己、红颜知己一说,那都是酸腐文人和一些伪君子的托词而已,男人和女人是做不成真正意义上的朋友的。   尤其是男人,当他对一个女子示好或是产生好感,如果没有想得到她的想法,那这个男人就不正常,除非他有生理上的疾病。   所以男人和女人成为不了所谓的好朋友,成不了爱人就是陌生人,别来什么虚头巴脑的玩意儿,你明白了吧?“   王素梅若有所思地咬着嘴唇思忖着,没有回答陈乐阳的问话。 第402章 刘师傅,不要心急   刘大成开车拉着于刚柱、谢志敏、李健等人,沿着112国道向西北方向进入了新城镇。   新城镇古称新城县,唐862年在此设立新城县,县治就设在新城镇。   一九九三年撤销新城县,设立了县级市高碑店市,保留了新城镇的建制。   112国道呈南北走向贯穿新城镇,刘大成开着车穿镇而过,把车掉了个头又往回走,他的神情有些急躁。   坐在副驾驶上的谢志敏冷静地说道:“刘师傅,你不要心急,仔细想想看。”   刘大成说道:“这个镇子不大,南北也就九公里多一点儿,两脚油就出来了。   我有点儿不确定,所以开出来了,咱们再往回走试试,我来的时候就是这么走的。“   坐在他后面的于刚柱提高声音对旁边的李健说道:“阿健,还是老司机认真呀,咱们这方面就不行,走过的路隔几天再走就又蒙圈了。”   李健领会的很到位,顺着于刚柱的话说道:“刘师傅跑了这么多年车,人家早就练出来了,咱们可比不了。”   这两句话把刘大成捧得脸上乐开了花,谢志敏顺手又给他点了根儿烟,刘大成抽着烟眯着眼,边开车便往两边看,走到一个小路口时他眼睛一亮,一脚踩下刹车把车子停在了道路中央。   刘大成又往西面看了看,很确定地指着那边儿说道:“就是这儿,那边儿有个学校,来的时候走到这儿是中午十二点前后,正赶上学生放学,路上都是放学出来回家的学生,我车速开的很慢。   那个乘客要在这儿下车,当时路上还有执勤的交警,我哪敢在这儿给他停呀,绝对错不了,就是这个地方。”   谢志敏说道:“刘师傅,咱们把车开到路边吧,我们下去认认地方。”   车停在路边后,于刚柱、谢志敏、李健等人都下了车,这地方是个小十字路口,他们的车停在十字路口的西南角。   往西的路口立着一块路牌,上面写着“迎宾西路”四个字,顺着路往西走二百多米,路北是个学校的大门,大门右侧挂着一块写有“新城镇中心中学”的木头牌子。   过了马路往东去的巷口立着的路牌上标有“迎宾东路”的字样,这条路一直向东蜿蜒,道路两边的临街平房基本上都是关门闭户的门市部、商店。   再次跟刘大成确认了一下,刘大成信誓旦旦地保证,当时那个旅客就是要在这个路口下车。   于刚柱让大家把这个地方牢记,李健细心地拿出笔记本,把路名以及周边有标志性的几处店名都记了下来。   谢志敏跟于刚柱商量了一下,刚才在路上看到北面有一家“如家宾馆”,从外面看着还可以,离这儿也不远,是不是考虑就住在那里。   于刚柱想了一下,觉得谢志敏的建议不错,目前来看这名犯罪嫌疑人居住在新城镇的可能性比较大,接下来就要围绕着新城镇这一带展开摸排工作,就住在这里工作起来也方便。   他对谢志敏、李健说道:“那就这样,你们过去看看宾馆的环境,不能太差了,咱们怎么对付都行,但是有王素梅在,不能让人家对付,给她单开一间房,我们开两个四人间就行了。   我现在把你们拉过去,你们就张罗着往下住,给乐阳打个电话,让他拉着王素梅过来找你们。   把你们放到宾馆,我去把刘师傅送回去。“   李健等人表示他们去个人送刘大成就行了,于刚柱说道:“行了,就别婆婆妈妈了,来回也就一个多小时的事儿,大家抓紧时间休息,明天事情还多着呐。”   于刚柱开车把大家拉到“如家宾馆”门口,他让刘大成在车上等一会儿,跟大伙儿一块儿进了宾馆,在前台向值班经理询问了解宾馆的住宿环境,并且和谢志敏让服务员带着上楼看了房间,确定房间里设施齐全干净整洁、价格合理之后,才让大家办理入住手续。   也是凑巧,宾馆一楼有两个四人间都空着,像是专门给他们七个人预备的,又在二楼给王素梅单开了一个标间就齐活儿了。   安顿好住宿的事儿,于刚柱就往宾馆外面走,准备去送刘大成。   这时候陈乐阳拉着王素梅也到了,在门口碰上了于刚柱。   王素梅看于刚柱还要往外走,问他要去干什么,于刚柱跟她说要去送刘大成回去。   正在说话的时候,谢志敏过来了,他对陈乐阳说:“阳阳,大家都饿了,别克车上的冰箱里还有不少吃的,你跟我去拿回来。   我刚才问过服务员,宾馆里有微波炉,热一下给大伙儿吃点儿。“   陈乐阳说道:“于队不是要开GL8去送老刘嘛,他这就要走了。”   谢志敏瞪了陈乐阳一眼:“你不是开着素梅的欧蓝德嘛,把钥匙给于队,让他开这辆车去不就行了。   赶紧招呼你的素梅姐姐上楼啊,带她去看看房间,于队亲自给挑的,要是不满意再找服务员换房间,你看看这都几点了,于队来回再折腾一圈儿,让他一个人跑夜车就够受的了,别磨磨蹭蹭的。“   陈乐阳急忙对王素梅说道:“素梅姐,那咱们快进去吧。”   王素梅迟疑着跟在陈乐阳后面进了宾馆大堂,到服务台前拿出身份证登记了信息拿上房卡,陈乐阳陪着她往楼上走,嘴里念叨着:“于队总这样,出了门琐碎的事儿都他亲自干,这送老刘跑一趟来回得俩小时,回来就一个人开夜车---”   王素梅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捂嘴失声说道:“哎呀,我有个事儿得跟刘大成说,看看我这脑子,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乐阳,你别管我了,我去找刘大成说个事儿,一会儿我自己上来吧。“   她一边说一边转身快步跑下楼梯追出了宾馆外面,对着路边已经发动起来的欧蓝德喊道:“于刚柱,你等一下,我找刘大成有点儿事。”   于刚柱已经把车发动起来正要开车走,听见王素梅喊他,又把车停了下来。   王素梅跑到车跟前,对坐在副驾驶上的刘大成说道:“刘师傅,我想起来个事儿得跟你说一下,你回去见了陈站---,哎呀,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上车跟你说吧。”   她拉开后车门坐到后座上,对于刚柱说道:“走吧,路上我跟刘师傅说。”   于刚柱还挺实在,好心好意说道:“有啥事儿你就在这儿说呗,你跟着干什么呀,这一圈儿回来天都快亮了,说完事儿你早点儿回去休息。”   王素梅的银牙都要咬碎了,她强忍住怒气,和风细雨地对于刚柱说道:“于队,事情挺琐碎的,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反正我也不困,就跟你跑一趟吧,路上我跟刘师傅说,咱们节省点时间。“   于刚柱一想也别再耽误工夫了,点点头说道:“那好,你就路上跟刘师傅说吧。“   他开动汽车,加档踩油门,车子疾速往保定方向驶去。   在宾馆门里偷往外看着的谢志敏拍了拍旁边的陈乐阳:“任务完成的不错,叫上建刚他们几个去车里拿吃的吧,我去给你们整几瓶啤酒回来。”   拉着刘大成回到保定市交通大厦楼前把他放下,看着刘大成进了楼里面,于刚柱看了看车门手抠里有块白毛巾,他拿起毛巾问后面坐着的王素梅:“你这毛巾是干啥用的?”   王素梅疑惑地说道:“我随手放在那儿的,你干啥呀,是不是想洗把脸,我给你拿瓶水过来。”   她探身去后备箱里找矿泉水,于刚柱连忙说道:“不是不是,那你坐副驾驶来吧。”   他拿毛巾把副驾驶座的座椅擦拭了一番,连带着把座椅靠背也抹了几下,笑着说道:“行了,这下干净了。”   王素梅咬了咬嘴唇,浅笑着说道:“我没那么多毛病,就是心里有点膈应。”   她从后备箱抓起两盒酸奶又拿了一瓶矿泉水放在后座上,下了车坐进副驾驶。   伸手往后座上探了探,没有探到放在那儿的酸奶和矿泉水瓶,她很自然地扶住于刚柱的肩膀从座椅上侧过身去,伸出手把东西拿过来坐回到座椅上。   于刚柱在王素梅的纤手往他肩头一搭的之时,身体就僵直了,再等她探身去后座上拿东西,那张俏脸离他近在咫尺,几绺发丝撩拨在他的耳边脖颈之上,微微瘙痒中鼻孔里还嗅得到女子的体香,这让他口干舌燥,有一种想把这个心仪的姑娘一把揽在怀里的冲动。   王素梅坐回到座位上,把矿泉水瓶给于刚柱递了过来:“你喝点水吧。”   于刚柱伸手接过瓶子,拧开盖一仰脖就灌下去大半瓶,他喝的有点急了,呛得咳嗽起来。   王素梅关心地说道:”哎呀,你慢点儿喝呀。“   她连忙从放在工作台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两张纸巾递给于刚柱:“快擦擦,你的脸上都是汗。”   于刚柱接过纸巾抹了抹嘴和脸,讪讪笑道:“这地方可比咱们那儿热多了,一晚上没怎么喝水,喝的还有点儿急了。“   王素梅又给他递过来一个酸奶:“你再喝个这个。”   于刚柱说道:“别了,那玩意儿喝上不解渴,越喝还越饿。”   王素梅笑道:“你们男的真有意思,我晚上喝两个酸奶就能顶顿饭了。”   于刚柱打趣道:“这我可没看出来,你晚上比老谢吃的都多。”   王素梅嗔怒道:“有好吃的当然多吃了,我可不会天天饿着自己找罪受,脑子有毛病的才那样呢。   哎,你要是饿了咱俩去吃饭吧,来的路上我看见那边有家‘加州牛肉面’,大碗汤大块牛肉来上一大碗,吃饱喝足回去一觉睡到太阳照---照在窗户上。”   于刚柱眼睛一亮,能跟王素梅单独坐在一起吃个饭那是他求之不得的一件事,立刻响应道:“好啊,咱们这就过去。”   他把车掉了个头,顺着路边慢慢往前开去,王素梅往车外张望着寻找那家加州牛肉面的门匾。   往前开了不远,王素梅就看到了那家店的牌匾,她雀跃着指给于刚柱看:“在那儿、在那儿。”   于刚柱把车靠在路边停下,两个人下车把车锁好进了店里。   一人一大碗热乎乎的牛肉面下肚,于刚柱开车拉着王素梅返回了新城镇。   他们俩吃面时以及在路上聊了些什么不足为外人道哉,反正是这一趟下来,二人的关系就拉的更近了。   进了宾馆于刚柱把王素梅送上二楼,他很有分寸地站在楼梯口对王素梅说道:“你快回房间睡觉吧,接下来没你什么事儿了,好好睡一觉,起来了下楼找我们,我们要是不在就打电话,可不敢一个人瞎跑啊。”   王素梅拎着双肩包对他笑嘻嘻地说道:“知道了于队,你也快去睡吧,我丢不了,一起来就向你报到,自己哪儿也不去。”   她脚步轻盈地顺着走廊往里走去,边走边看着每个房间门上的标牌,在208门口站住,拿出门卡刷开了房门。   转头看见于刚柱还站在楼梯口望着她,王素梅笑着对他摆了摆手,推开门进去把门卡插进电源开关按下开关,屋里瞬间明亮起来,她回手关住房门挂好防盗链,转身观察了一下房间里面。   这是个有两张床的标间,面积不大很紧凑,靠门的左侧是卫生间,王素梅把手里的双肩包放在靠着卫生间南墙那张床上,快步走到大玻璃窗前把窗帘拉上。   她回身走过来把双肩包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双用塑料袋装着的粉色塑料拖鞋,把脚上的旅游鞋脱下来换上拖鞋,走到卫生间门口推开门查看了一番里面,随即脱衣解裤只留下贴身的内衣,进到卫生间里关住了毛玻璃门。   卫生间里响起了哗哗的流水声,灯光把一段诱人的曲线投射在毛玻璃窗上,引人升起无限的遐想。   于刚柱看着王素梅的窈窕身影消失在门里,挠了挠头发转身下楼,轻手轻脚地用门卡刷开117房间的屋门进到屋里,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照了照屋里。   在靠近窗户左侧空着一张床,他走到床边脱掉鞋,衣服都来不及脱就一头栽到床上和衣而卧,在一片鼾声中酣然入睡。   于刚柱的脸上还带着笑意,像是在梦中遇上了什么好事似的。 第403章 下面交给我   “嘭、嘭、嘭”的敲门声吵醒了睡梦中的王素梅,她烦躁地把被子拉起来蒙住头,伸手抓起个枕头捂在了耳朵上。   可是这个叫门的人很执着,“叮咚、叮咚”的门铃声又想了起来。   王素梅猛然醒悟过来,这可不是妈妈在敲她卧室门,是跟于刚柱他们刑警队的人出差办案出来住在旅店里。   昨天半夜回来洗漱完躺下都快凌晨五点了,长这么大除了大年三十晚上熬过几次年之外,她从来没有这么晚才睡。   于刚柱说白天没她什么事,王素梅把手机关了美美地睡下,打好主意要睡个自然醒。   掀开被子从床头拿起手表看看,时针指向一点十五,王素梅不由得莞尔一笑,自己还真应了自己说的话,一觉睡到太阳照屁股了。   她对着门外喊道:“起来了、起来了,谁呀?”   外面响起陈乐阳跳脱的声音:“姐,你再不答应我就让服务员来开门了,快点起吧,我在楼下等你,咱们去吃饭啦。”   王素梅赶紧答应:“好的好的,我洗把脸就下去。”   她下床跑进卫生间飞快地洗完脸刷了牙,把外衣往身上一套换上旅游鞋、背上双肩包、手机往手里一抓、拔下房卡开门出去把房门带住,快步下楼到了大堂。   陈乐阳歪在客堂大厅的沙发上等着王素梅,看见她从楼上下来,陈乐阳的眼睛一亮。   只见王素梅不施粉黛,一张清水瓜子脸素面朝天,明眸皓齿、红唇大眼,就这么样笑盈盈地冲他走了过来。   陈乐阳跳起来瞪着王素梅,夸张地说道:“我说姐姐,你连个妆都不化就下来了,这也太---”   王素梅紧张地用手摸了摸脸颊,回身就往楼上走:“就让你催的,等等我啊。”   陈乐阳笑道:“行啦行啦,我是说你这样太漂亮了。”   王素梅回身嗔怪道:“你能不能有点儿正形呀,说话就把一整句话说完,把我吓了一跳。”   陈乐阳顽皮地说道:“我是被您给惊艳到了,说不出句整话来。”   王素梅略带娇羞地一笑:“快走吧,我还真饿了,咱们去哪儿吃饭呀?”   陈乐阳一拍脑门儿:“哎呀,快点儿快点儿,晚了那帮小子可把好的都干掉了,给咱俩连口汤都剩不下。”   王素梅边跟着陈乐阳往宾馆外面走,边蛮有把握地对他说道:“你急啥呀,有我在还怕没有你吃的,刚---刚哥肯定让人给咱们留着呐。”   陈乐阳笑道:“对呀,没谁的也不能没你吃的,我就跟着你混了啊姐。”   两个人连说带笑到外面上了欧蓝德,陈乐阳开车拉着王素梅就走。   显然他已经对新城镇的道路比较熟悉了,三拐两拐绕进一条窄巷,把车停在一家门面不大的饭店门口。   王素梅下了车往这家店看了看,见是一座普普通通的仿古风格小二楼建筑,外观没什么特色,唯一有点特别的地方,是店门上一块半新不旧的黑色木匾上的四个金色行楷大字“驴肉火烧”,看上去遒劲有力,显然出自名家之手。   陈乐阳带着王素梅进到店里,一楼是散座,几乎没有空着的地方,大堂里弥漫着一股特殊的肉香,客人们行拳谈笑,店堂里喧嚣热闹,生意甚是火爆。   王素梅跟着陈乐阳顺着复古风格的老式木梯径直上了二楼,到了走廊西头南面的雅间门口,陈乐阳推开门对里面说道:“我把王站长拉过来啊,素梅姐,里边儿请吧。”   王素梅没有多想,笑吟吟地迈进了雅间,嘴里念叨着:“你呀,就这张嘴好使。”   她进了雅间往里面看去,脸上马上恢复了正经,带着端庄的微笑用问询的眼神看向了居中而坐的于刚柱。   因为在可容纳十五六人围坐的大圆餐桌上,不仅有平城过来的六个人,在于刚柱的上手边、也就是左手一侧,坐着三个王素梅没有见过的男子。   一个四十来岁的短发中年男子穿着没有佩戴警衔标志的警察制式半袖衫,敞着怀面红耳赤和坐在他左面的谢志敏交谈着,显见得是喝的差不多了。   从于刚柱左手往过数挨着坐着两个二十七八岁左右、精干敦实青年男子,他俩都穿着便装,一边和于刚柱说话,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着那个中年男子,脸上的神情很复杂,略微有一点难堪和不好意思。   于刚柱看见王素梅进来了,他连忙起身,很正式地对旁边的三个男子说道:“我来给介绍一下啊,这位是我们平城市长途汽车站的业务站长王素梅,大家认识一下。”   他给王素梅从紧挨着自己左手边的人依次介绍:“王站,这位是高碑店市刑警支队一大队的副大队长谈振华、这位是中队长龚明、这位是新城镇东关派出所的霍玉蛟所长。”   因为餐桌很大,王素梅又是站在门口,她随着于刚柱的介绍,很礼貌地微笑着和谈振华、龚明、霍玉蛟点头致意打着招呼:“谈大队你好、龚队你好、霍所长你好。”   谈振华、龚明二人起身和王素梅点头回应:“你好王站长,快坐吧。”   那个正在和谢志敏说话的霍玉蛟所长抬头看见王素梅,兴许是喝的有点多了,他一双水泡眼紧盯住王素梅的俏脸,动作夸张地站起身来,险些把屁股底下的椅子带倒,笑容灿烂地伸出双手,对着王素梅说道:“哎呀王站长,你好啊。”   王素梅脸带笑意,眼神平静地往前走了两步,伸出纤手让他握住,声音中不带丝毫不悦地说道:“你好。”   霍玉蛟握着王素梅的手连摇,王素梅稳稳站着纹丝不动,脸上不怒不喜,眼神颇为玩味地看着比她矮了半头的霍玉蛟。   屋里正在谈笑着的人们霎时都收住了声,原本融洽的气氛稍显有一点冷场。   挨着霍玉蛟的龚明见机很快,他从桌上拿起一包华子,抽出一支给霍玉蛟递了过来:“霍所,来来来点上,这次的事儿得你们所里大力协助啊。”   谢志敏也端起酒杯相让:“霍所,我可是干了,你这杯得喝了啊。”   霍玉蛟有些不情愿地放开王素梅的小手,端起酒杯对谢志敏笑道:“小谢,拉不下、拉不下。”   他一仰脖滋溜一口把酒干了,随手接过龚明递过来的烟卷儿,谢志敏帮他点上火儿,他大咧咧地重又坐下,拿筷子夹起一块鸡脯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于刚柱指着自己右手边空着的椅子,加重语气对王素梅说道:“梅梅,这边坐,”他改了对王素梅的称呼,直接用上了昵称。   王素梅对他报以会心的微笑,点点头绕过去,大大方方坐在了于刚柱旁边,很自然地凑到他耳边悄声说道:“你少喝点儿啊,下面的酒交给我。”   于刚柱脸色一紧,急忙说道------ 第404章 唐支队驾到(一)   于刚柱听王素梅说要跟人拼酒,脸上勃然变色,紧张地低声对她说道:“你别胡闹,他马上就走了。”   谈振华和龚明一看于刚柱和王素梅亲昵的神态,脸色更难堪了,谈振华在桌子底下碰了碰龚明的腿,龚明会意过来。   他站起身端起酒杯,对着众人环举了一下,提高声音说道:“那个我提个意啊,今天能跟平城过来的同行们聚在一起喝顿酒,我们高碑店的人都很高兴,不过下午还有正经事儿要办,咱们就杯中酒吧。   这顿就是个便饭,大家别嫌我们招待不周,咱们把人抓了、事情料理利索了,我们请大家去白洋淀划船吃鱼好好喝一顿。   来来来,我先干为尽啊。“   龚明举杯向大家示意了一下,在座的人都端起杯站起来响应,大家把杯里的酒干掉,谈振华放下酒杯对龚明说道:“龚队,那你就先拉着霍所回所里布置一下工作,把平城同志带过来的模拟画像复印一些出来,给所里的片儿警人手一张发下去。”   他又客气地对歪歪斜斜站起来的霍玉蛟说道:“霍所,你多辛苦啊,让龚队先陪你过去,我和于大队还有个别的案子要扯一扯,一会儿再过去。”   龚明扶着还不太想走的霍玉蛟,陈乐阳、李健几人嘴上往下留着人、手脚利落地帮着龚明把已显醉态的霍玉蛟架出了雅间。   谈振华抬手示意于刚柱、王素梅、谢志敏等人重新坐下,歉意地对大伙儿说道:“老霍这个人呀,就爱喝两口,一喝点儿酒就有些乱,让你们见笑了啊。”   谢志敏笑道:“嗨,我看霍所挺能喝的,这要是给了我,早就喝趴到桌子底下了,想乱也乱不起来,呵呵---”   谈振华斟酌着语句问于刚柱:“于队,这位王站长跟你、你们二位是---?”   于刚柱一时语塞,磕磕巴巴地说道:“我们、我们---”   王素梅轻笑着接过话来:“谈队,我是他的女朋友,”这话说的嘎嘣脆,丝毫不拖泥带水。   在座的谢志敏神态平静,没有什么特别反应;   胡建刚、赵飞宇、马俊三个小年轻虽然从陈乐阳嘴里有所耳闻,于大队跟漂亮的王站长有那么点儿意思了,可是这事儿从王素梅嘴里言之凿凿地公布出来,几个年轻人还是吃惊不小。   当着谈振华的面儿不便表现出惊讶的神情,几个人急忙往嘴里胡乱地填满食物,低着头大嚼起来。   谈振华还以为几个年轻人是不好意思,他哪里想得到,昨天的此时此刻,于刚柱和王素梅这俩人还素未谋面、根本不认识呢。   他更觉得面子上不好看了,拿过酒瓶来要给于刚柱等人倒酒,王素梅起身从谈振华手里抢过瓶子来,笑着说道:“我爷爷是平山的,谈队,咱们可还是老乡啊。   按咱们冀中的风俗,酒桌上有女人在,是不能让男人来倒酒的,我来我来。“   谈振华对王素梅顿感亲切,言谈里带上了平山地区的口音:“这妮子,你老家会儿啦是哪儿滴?"   王素梅边给大伙儿倒酒,边笑着对谈振华说道:“谈队,我能听懂你的话,我爷爷就是你这种口音,可是我一句也不会说,我老家是东王坡的。”   谈振华恢复了普通话,语气更加亲热了:“哎呀,你们家莫非是东王坡的王、王姨姥姥家么?   我爷爷是西生沟老谈家的长房,轮下来你得叫我舅舅呀,呵呵---“   王素梅雀跃地跳到谈振华跟前:“哎呀,你就是大舅爷家的三舅呀,大前年你去我们家的时候我还没毕业,不过回去了你带的核桃跟红枣儿我可是都吃上啦。”   她回头对于刚柱说道:“刚哥,这你得叫三舅,三舅是我姑奶奶的外甥子。”   于刚柱心说这倒好,刚处了不到二十小时,她就给自己认下个不知道隔着几门子的三舅回来,这舅舅不是她娘家人才有的嘛,怎么他爹的亲戚里面儿还有她叫舅舅的人呢,这辈分儿是咋论的呀。   他脑子里在思谋,嘴上可不敢怠慢,站起来规规矩矩地对谈振华称呼道:“三舅。”   这亲戚得认呀,别的不说,有了这个便宜三舅,这回来新城镇抓人的事儿就照落在他身上了,这声三舅那可不是白叫的。   谈振华眉开眼笑,大刀大马地端了个架子受了于刚柱这一声“三舅”,喜得是又摸下巴又去桌子上抓烟,一叠声地说道:“哎、哎,这怎么说的呐,我得给你三妗妗打电话,梅梅的女婿过来了,晚上你们得去家里认个门儿,得让她给你们张罗饭。”   于刚柱急忙说道:“那个---三舅,我们是带着任务来的,你看这---”   谈振华一摆手说道:“到了三舅这旮旯儿,你就听我的。   咱们不用霍半瓶儿那个土鳖蛋给搁搅了,他油子没焾照不见个亮,晚上我把王局、赵支队都请过来,这个人要是给你捣鼓不出来,我就白受你这一声三舅了。“   于刚柱听着就头大,谈振华嘴里提到的肯定都是高碑店市公安局的几位领导,还不包括家里面的亲戚,他这点儿小酒量要是去了,那就是个喝倒了拉倒,根本对付不下来。   这时候于刚柱无比想念起唐晓棠来,要是唐支在这儿,她一个人就把这些人全对付了,那叫一个痛快呀。   现在来的这几个人,除了老谢能对付个一斤来的,其他人都稀松得很,也就半斤酒的量,支应不下场面来。   看谈振华这架势,晚上这顿酒场面小不了,要知道他跟王素梅能扯上外甥女和舅舅这层关系,说啥也不能在这个场合下公开两个人的关系。   可这是人家素梅主动承认的,不也是自己想要跟她明确的吗?   虽然步子快了一些,可是凭人家那条件,过了这个村儿怕是就轮不上自己了,这会儿先把地方占住了,那才是万全之策,何况还是人家主动的,给你脸你得端着呀,别不识好歹。   再说了,认下这个便宜三舅,对于这次的案子来说,那是得了个天大的助力,没听人家说嘛,这是要动用个人的关系举全局之力协助他们把人找出来,这于公于私自己都得硬着头皮上了。   于刚柱想通了这些,欢喜地对谈振华说道:“三舅,那就给你添麻烦了。   你看看这事儿闹的,梅梅她也没说过这儿有你这个三舅,应该是我们先上门拜访的,这给弄得反过来了,还得让你招呼我们。“   谈振华一绷脸说道:“咱河北人可不会客套,你跟我说这话就太见外了。   这样啊,我也不跟你客气,你让人开车把我送回去,连带着认个门儿,我的车龚明开走了。   你呐,把弟兄们安顿安顿,晚上一个不许少都给我带过去。   梅梅我就先带走了啊,她三妗要是知道她来了我没把她带回家,那我可进不了家门儿了。   你也别急,这都两点半了,也就耽搁你们三四个小时见不着面儿,你不会对我有意见吧?“   于刚柱红着脸说道:“三舅,看你说的,娘亲舅大是老理儿,我哪敢拦着她不让她去见舅舅、妗妗呢。”   王素梅给大伙儿满上酒之后,就一直乖巧地坐在于刚柱身边听他跟谈振华说话,谢志敏几人见冷不丁地王素梅认下了谈振华这么个舅舅,再看于刚柱窘迫地疲于应付谈振华的热情相邀,大家交头接耳兴奋喜悦,为于刚柱感到高兴。   同时也都想到这下可好了,有了谈振华这个便宜舅舅在,案子这回九成九能拿下了。   ------   还是说回今天上午——   上午八点整于刚柱就把大伙儿全弄起来了,倒不是他起得早,是唐晓棠一大早不到七点半就给于刚柱打过来电话,询问他们一路上安全不安全,吃得好不好、住的地方舒适不舒适,把人家王素梅照顾好没有。   于刚柱一一做了回答,对唐晓棠表示自己懒惰了,本来应该是他先打电话向她来汇报情况的,可是昨天一到保定就展开工作,弄到半夜五点来钟才歇下,把汇报工作进展的事儿给耽误了。   唐晓棠让他说说情况,于刚柱就把刘大成带着他们找到了犯罪嫌疑人下车的具体地点、和在新城镇里想要下车的地方给唐晓棠进行了汇报,并且说了他下一步的工作构想,先跟高碑店警方取得联系,依托当地方开展摸排工作。   唐晓棠完全同意他的思路,她告诉于刚柱,我现在就跟河北公安厅联系,你们等着高碑店的人联系你们吧,不要急着自己到派出所去,现在情况不明,万一漏了风反而不美。   这样于刚柱就把大家都叫起来,带着大伙去外面吃了早点,回到宾馆等着。   吃早点时李健说要不要给王素梅带一份回去,谢志敏说不用了,今天没她什么事儿,人家大概从来没有熬过大夜,就让她睡个自然醒吧。   于刚柱送完刘大成回来谢志敏听见了动静,看看表都快凌晨五点了,所以他很确定,中午之前王素梅是起不来了,因此替于刚柱阻止了李健的一番好意。   大家回到宾馆不长时间,于刚柱的手机就响了,他拿出手机一看是个保定地区的陌生手机号,估计是唐晓棠说的高碑店警方,连忙接起了电话。   这个电话正是谈振华打过来的,他在电话里表明了身份,和于刚柱说是受高碑店市公安局宋志明局长和刑警支队姚鹏支队长委托,前来协助平城公安局过来的同志抓捕嫌犯的。   现在他们已经快到新城镇了,问于刚柱他们住在哪里,过来找他们接洽工作。   于刚柱告诉谭振华他们住在如家宾馆,十几分钟后,谭振华和龚明就开车到了,于刚柱、谢志敏、李健等人在宾馆外面迎候上他们,双方寒暄一番之后,进到宾馆的房间谈起了案子。   刑警工作有他的特殊性,出门办案是家常便饭,我今天去你那儿寻求协助,你后天来我这儿需要帮忙,异地办案很多时候离开当地警方的协作配合,那是根本没法儿开展工作的。   因此多年以来形成了习惯,有一句话总结的非常形象,叫做“天下刑警是一家”。   只要一纸协作函加上介绍信,不用管认识不认识、以前两家单位接触过没有,找见当地的刑警队你推门就进表明身份,那就算是到家了。   高档酒店、美味珍肴也许没有,但一铺热炕、一顿饱饭绝对少不了你的。   接风酒一摆,开席之前先把要办的事儿念叨明白,当地警方现场办公,派人派车就出去给你办去了。   你们外地来的这一方,除了有些特殊情况必须有一两个人跟着去之外,留下来的人就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喝酒吃饭,主要是喝酒。   按刑警这行约定俗成的规矩,你酒喝的多少,决定了当地警方帮你办事儿的态度。   喝的越多、醉的越厉害,他们协助你的力度也就越大;   你要是在酒桌上偷奸耍滑、推三阻四,那人家接下来也许就对你虚应差事、走走过场,来此要办的事就黄汤了,因为你们一点都不实在。   你们都看不起我们,还想让我们实打实的替你们办事呀,哪有这么为人处事的呢。   像唐晓棠那样海量的,是少数中的少数,她一个人说的夸张点,对付酒量一斤左右的,放倒二三十个不在话下。   所以只要是她去过的外省兄弟单位,下次再去就再也没有人张罗这顿接风酒了,因为那是自己找罪受。   不过协助工作的效率那是最高的,为的是让唐晓棠别张罗着灌他们酒。   谈振华、龚明和于刚柱等人接上头一聊,觉得这个嫌疑人不难找,新城镇总共的管辖人口才四万两千五百七十二人,外来人口不超过四千一百人。   按照于刚柱他们摸回来的情况,嫌疑人是要往路东去,他一路坐长途车回来没有异常情况,所以不会有很强的戒备心,行为表现都是内心想法的真实体现。   所以他要往东去,说明居住在新城镇东部范围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的,摸排工作的重点就应该放在这一带。   于刚柱跟谈振华在这点上达成了共识,接下来他们开始商议,应该怎么来做这项工作。   【作者题外话】:“你老家会儿啦是哪儿地”,这句话的意思就是问,你的老家是哪儿的,其中的“会儿啦”是平山地区的人说话时带的口语,没有实际意思,大致类似于“那个”之类的语气助词。   “妗妗”是河北人对舅妈、舅母的称呼。 第405章 唐支队驾到(二)   原本谈振华和龚明只是高碑店警方派过来的先头部队,他俩的任务就是跟于刚柱等人接洽,了解一下具体案情和需要抓捕的嫌疑人的的一些具体情况,把了解到的相关情况反馈回局里,局领导和支队领导再决定怎么来配合平城警方展开工作。   见面一谈,谈振华觉得这事儿并不复杂,新城镇东面这一片儿是东关派出所的辖区,所长霍玉蛟他们也都认识,过去说说情况让片儿警下去访一访,重点人就上来了。   到时再把摸上来的重点人员过一遍筛子,就拿近期出过门儿没有这一条,还怕滤不出来这个家伙嘛。   案子的性质是很严重,但是找出来他费不了多大的事儿,就没必要兴师动众大张旗鼓的搞了,那样反而可能会惊动了嫌疑人。   谈振华说的在理,讲的也是办案子的内行话,虽然有些托大,但于刚柱他们是外来户,需要人家的协助配合,这样办如果能成,既提高了效率也节省了人手,对双方都是有利的,所以也接受了谈振华的建议。   这样定下来后,谈振华给相关领导汇报了这边的情况和他们商量出的工作方案,领导考虑后同意让谈振华先带平城的同志过去跟霍玉蛟碰下头,把摸排工作先搞起来,有什么难处及时汇报,领导这边给协调解决。   于是谈振华、龚明就带着于刚柱一行人来了东关派出所,找到所长霍玉蛟联系排查嫌疑人的事项。   霍玉蛟的态度倒是很热情,让人沏茶倒水忙乱了一通,可谈到具体工作的时候,他却叫起苦来。   什么派出所人手少摆布不开、片儿警新同志多、老同志少,不熟悉辖区情况、人都下去了一时半会儿召不回来等等,反正是屁股坐着不挪窝儿,眼看着就中午十一点多了,茶叶都喝的没色儿了,也不见有张罗往回叫人的意思。   谈振华和龚明都知道霍玉蛟爱喝两口,明白他这是要耗着到了饭点儿闹顿酒喝,反正他俩过来时领导也反复交待,到了之后第一顿饭必须我们来安排,不管好赖要有酒有菜,可不能慢待了外地大老远过来的同行。   所以谈振华和龚明就提议大伙儿先去吃饭,也给霍所长一点往回召集人员的时间。   于刚柱他们是客随主便,也知道这顿饭是必须吃的,而且不能张罗着由他们来花钱,那是坏规矩的事儿。   霍玉蛟一听饭局有着落了,立马叫人过来去给几个片儿警打电话,让通知他们下午两点回所里集合待命。   接着又自告奋勇,来了这家他认识老板的“驴肉火烧”老店。   饭菜倒是很有特色,价格有霍玉蛟的面子也很实惠,可霍所长对酒的品位要求不低。   谈振华他们既然要请平城过来的同行吃这顿饭,酒那是必备的,谈振华车上就拉着“避暑山庄十二年典藏”。   可霍玉蛟说那酒喝着没味道,非要喝67度的“衡水老白干”青花瓷。   谈振华倒不是心疼花钱,可衡水老白干青花瓷是67度的高度酒,别说平城来的人了,就是他本人也喝不下几两就要上头。   但是霍玉蛟都说出来了,谈振华也不好驳他的面子,就征求于刚柱他们的意见。   平城过来的七个人,要说懂一点酒的那就是谢志敏了,他一听衡水老白干这个名儿就有点儿上头了。   这酒他可是领教过,三钱大的一小杯一口闷下去,从嗓子眼儿到肺管子就像吞下去一块火炭,火烧火燎的上不来气,二两酒下来就头晕脑胀歇菜了。   他恬着脸央告霍玉蛟,我们这下午还得工作,来的都是一帮子小年轻,于队的酒量也有限,咱们是不是喝点度数低一点的,这不是我们玩儿赖,是在是享受不了衡水老白干那个冲劲儿。   霍玉蛟倒也好说话,你们就喝谈大队带过来的避暑山庄吧,那酒度数低。给我整一瓶衡水老白干,我自己一个人包圆儿。   所以饭桌上是上了两种酒,霍玉蛟自己一瓶289元的67度衡水老白干青花瓷,其他人喝的是四十多块钱的42度避暑山庄十二年典藏。   大凡馋酒的人,其实没多少酒量;   能喝酒的人,却少有平时贪杯的,只是在必要的场合才应付一下。   霍玉蛟属于前者,他馋酒、爱喝酒,但是酒量并不大,也许在普通人看来,能把一瓶67度衡水老白干喝个差不离的人算是好酒量了,但是在真正能喝酒的人面前,他这点酒量根本上不了台面。   这里说的不是唐晓棠那种千杯不醉的稀有品种,她不在这个范畴里面。就是指有些酒量的人,霍玉蛟喝的这点儿真不算个啥。   更何况他的酒品很差,借着酒劲儿对王素梅很不礼貌。   也就是有于刚柱在,王素梅知道他们这是搞案子有求于对方,霍玉蛟也只是跟她想握握手,她为了不给于刚柱他们办案子惹麻烦,就让霍玉蛟握了自己的手。   这要是没有于刚柱在,或者是她和于刚柱的关系没有发展到这一步,今天这个场合王素梅就掀了桌子了,就霍玉蛟这么一个低俗的小小派出所所长,王素梅压根儿都不会用正眼瞧他一下,还想跟自己握手,回家做梦去吧。   谈振华知道霍玉蛟的举止可是把平城的人都招惹下了,这不怨人家小心眼儿,实在是霍玉蛟做的有点儿过分。   再一看人家这个漂亮姑娘个平成带队的于大队长还是情侣关系,谈振华就更下不来台了,所以他才暗示龚明先把霍玉蛟带走,省的他继续在这儿丢人现眼。   哪成想坐下再一聊,王素梅居然是自己老娘舅的亲外孙女儿,那会儿见她的时候还是个十来岁的黄毛丫头,如今出落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谈振华哪能认出来她呀。   这亲戚一认,他这个当舅舅的可是脸上发烧,虽然大伙儿都没说什么,对他也始终客客气气,但是谈振华觉得栽面儿了,他得把这个面子找补回来呀,所以这才大包大揽,把于刚柱他们这次的案子揽在自己身上。   这倒不是谈振华在吹牛,他是有这个能力和自信的。   再加上自己的外甥女和于刚柱的关系,于公于私他都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帮于刚柱他们把这个犯罪嫌疑人摘出来拿下,要不然再见了王素梅的父亲、自己的这个老舅舅,他还哪有脸敢说自己是个老刑侦了呀。   见了王素梅高兴是一方面,外甥女的对象是平城刑警支队重案大队的大队长,论级别自己不过是个正股级,人家都是正科了,和宋局都是平级,于亲于公都得重视起来高规格接待,全部是请到家里自己花钱,别人说不出来啥。   谈振华想的、安排的从他的角度来看算是很周到了,可是有一个人却要愁坏啦。 第406章 唐支队驾到(三)   谈振华跟于刚柱把晚上来家吃饭的事儿定死了,这时候哪能少了陈乐阳这个爱凑热闹的,不用于刚柱吩咐,他就张罗着开车去送王素梅和谈振华了。   来的人里边王素梅和他最投机,这差事也非他莫属,而且他是中午唯一一个滴酒不沾的,谁也跟他争不了,陈乐阳乐呵呵地开车去送谈振华和王素梅回家了。   剩下的人回了宾馆,李健他们几个年轻人聚到一个屋议论于大队和美女王站长怎么就一夜之间定了男女朋友的的关系,大家聊得是热火朝天气氛火热。   于刚柱却在另一间屋里闷倒头发起愁来,对晚上这顿酒他倒是不去想了,战斗到不省人事为止,他能做到的也就是这样了。   他愁的是要上谈振华这个王素梅的便宜舅舅家,自己这算是准外甥女婿上门,不能空着手去吧。   可是出来时走的急,兜里就带了三百多块钱,自己又不抽烟,没啥要花钱的地方。   旅差费也不用自己张罗,唐支个人给拿了两万,这趟差的花销足够使了,他哪儿想到有这档子事儿,捞到手个漂亮女朋友不说,这就要去见人家的舅舅、妗妗了。   谢志敏在年轻人屋里待了一会儿,这帮小子拐弯抹角想从他嘴里套出来点有关于大队和王站长的八卦出来,老谢可是嘴很严的,找了个机会溜掉了。   这事儿哪能瞎传呀,再说他也不太清楚于刚柱怎么就迅速把王素梅拿下了,他还想问问陈乐阳这小子呢。   谢志敏从这屋出来转到那屋,看见于刚柱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显然是有心事儿,他拉了把椅子坐过去问道:“于队,这漂亮女友也上手了,晚上还要去舅舅家认亲,你咋不太高兴呐?”   于刚柱坐起来苦着脸说道:“老谢,这儿就咱俩在,我也不瞒你,你说要去人家舅舅家,我这是不是得带点儿见面儿礼上门儿呀?   可是咱们出来的急,我也没带几个钱,拿啥给人家买东西啊。“   一听他说出这番话,谢志敏的鼻子差点儿气歪了,他指点着于刚柱说道:“你呀你呀,你身上现在有多少钱,少说有一万八千多吧,莫非你想买二斤黄金当见面礼呀,那是有点儿不够。”   于刚柱正色说道:“那个钱是唐支让我带着出差用的,这相当于是公款,我怎么能动这里面儿的钱呢。”   谢志敏问道:“你工资卡上的钱呐?”   于刚柱老实回答:“那上面应该有五六万,可是我放在办公桌抽屉里没带在身上呀。”   谢志敏拍着自己的脑袋说道:“是我喝的有点儿多了、还是你脑子转不过来弯儿呀,你先从老大给拿的这个钱里用上,回去了把钱再补进来还给老大。   咱们就是在这儿待上一个月,也花不了两万块钱吧,你这么倒腾一下就行了。“   于刚柱思忖着说道:“老谢,我倒是也这么想来着,可是总觉得这样不合适。   咱们不能在唐支不知情的情况下私自动这个钱,这是个原则问题,唐支最容不下的就是这种不打招呼、明一套暗一套的人和事,我不能坏了她的规矩。“   谢志敏气得跳起来就往外走:“好好好,我是那个两面三刀的行了吧?   你等着啊,我去给你抢个银行弄点儿钱回来。“   于刚柱知道谢志敏说的是气话,连忙往住喊他:“老谢、老谢,你回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谢志敏头也不回推门而去,于刚柱颓然坐下发起了呆。   思谋了一会儿他有了主意,陈乐阳这会儿跟王素梅在一块儿,半夜跟王素梅吃牛肉面时,王素梅要去结账他没让,是他付的面钱。   无意之中看到王素梅从双肩包里拿出来的钱包鼓鼓囊囊,看样子少说里面有几千块钱。   这种要命的时候,好兄弟就是派大用场舍出去用的,让乐阳跟王素梅张一嘴,就说想要买点特产带回去钱不够用,从王素梅那里借上千八百块拿回来给自己救个急。   想来乐阳是愿意为了帮自己舍下这张脸的,于刚柱拿定了主意,掏出手机刚要给陈乐阳拨电话。   只见谢志敏张牙舞爪的撞开门跑了进来,眉开眼笑地对他说道:“柱子,我给你把老大搬过来啦,你不用发愁了。   什么买礼物呀、喝酒对付不下场面呀,统统都是小菜一碟,快跟我出去候驾,她老人家说话就到了。”   于刚柱狐疑地站起来说道:“老谢,你是不是喝的有点儿多了,快躺下歇一会儿,晚上这顿大酒还指望你呐。”   谢志敏转身往外就走:“你爱信不信,我去叫李健他们几个出去迎迎老大。”   这下于刚柱不得不信了,他想不明白唐晓棠怎么忽然过来了,但她来了自己就没什么可愁的了。   于刚柱兴奋起来,出了屋就往宾馆外面走,对身后跟着谢志敏从另一间屋子里出来的李健几人吆喝道:“都利索点儿,别磨磨蹭蹭的让老大看见不高兴啊。”   于刚柱带着一大队这伙人刚从宾馆出来还没下台阶,眼睛没看到车,耳朵里就听见了熟悉的汽车发动机轰鸣,这动静除了唐晓棠开着她的大越野能整出来再不会有第二人。   众人随着声音往北面的路上看了过去,只见唐晓棠那辆黑色豪华大越野快速驶来,到了宾馆门前骤然减速,一把方向拐上路基,直接甩停在车位上。   驾驶座的车门一开,肩抗两杠三星一级警督警衔、警容严整的唐晓棠跳下车来。   她摘下戴着的墨镜,对着于刚柱等人招手笑道:“你们咋都出来了,谢老转儿我怎么跟你说的,让弟兄都好好歇着,你瞎诈唬什么呀?”   于刚柱紧走几步来到唐晓棠面前,激动地说道:“老大,你怎么过来了?”   他这是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儿称呼唐晓棠为“老大”,因为他觉得这样叫唐晓棠显得不正式,自己的资历又浅,这样叫有溜须巴结的嫌疑。   可是今天于刚柱自然而然地就这么称呼起唐晓棠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唐晓棠往那儿一站,自己就有了主心骨,心里的底气就足了,就想唯她马首是瞻,他就是自己从心里认可佩服的领导,那不是老大还能是什么呀。   唐晓棠笑着对于刚柱说:“我在家里坐不住,就把你姐夫扔下跑来了。”   她正色对于刚柱说道:“早上听了你说的情况,我感觉这个案子有戏了。   你还是头一次作为带队领导出来领着大伙儿办案,怕你镇不住场子,所以过来给你助助威。   话说在头里啊,具体的办案方案、实施行动我不做过多的参与,全得你来拿主意。   我要做的是给你保驾撑场面,比如说晚上把你三舅招呼过来的人全喝倒、给素梅的三舅、三妗妗带点儿我们平城的土特产替你壮壮门面、这儿的警方不太配合给他们点压力之类的,想让我跟着你们去蹲坑就免了吧,抓人的时候把我带上就行了。“   于刚柱有点儿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了,他的眼里泛起了泪花,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攥着拳头蠕动着双唇说不出话了。   这个时候对着唐晓棠表决心或是说些感激的话,那就太苍白无力了,而且会令唐晓棠不喜,她要的是你在工作中的表现,不是要听几句奉承话。   那种阿谀奉承之言她要是想听,随时都有人出于各种目的奉上,而这几年谁都不敢这么做,那是拍马屁拍在了马腿上,会受到狠狠的回击的。   想要让唐晓棠看得起你,那就拿工作成绩来说话。   除了这个以外,那你要是有相当于周志、常童童这样少而又少的身份,唐晓棠是会对你另眼相看和对待的,可惜这样的人找不出来,王宇都没有这个资格,更不用说别人了。   秦晓勇和柳俊梅算是够资格,但这也是因为他们两口子的能力和表现得到了唐晓棠的认可。   再加上唐晓棠和他俩从相识到成为同事、再到相知,有一份特殊的情结在里面,其他人是没有这个缘分的。   于刚柱很明白,自己不可能成为像秦晓勇、柳俊梅那样和唐晓棠既是好朋友又是好同事的人,因为身份和所处的时代环境都大不一样了。   他能做的是成为一个好下属,不辜负唐晓棠的期望和培养,成为一名优秀的侦查员,在她有一天卸**上的担子时,自己能够把这副重担接过来,继续挑着往前走。   并且像她一样,把这副担子再交给一个能抗得起来的人接力前行,把刑侦工作当成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来发扬光大。   唐晓棠从于刚柱望向自己的火热眼神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伸手拍了拍于刚柱的肩头从他身旁走过,轻声说道:“找个地方去给我把自己弄利索了,再买身儿像样的衣服穿,就拿那个钱去,少给我丢人啊。”   她走近谢志敏等人,从裤兜里掏出一包华子来给抽烟的人散了一圈儿烟,想自己叼一根儿又收回手来,责怪地对谢志敏说道:“老转儿,不让我进屋里坐坐呀,站在这儿我连根儿烟也抽不成。   再说了,你们是不是还得让我自己去前台开房呀?“   谢志敏、李健等人嬉笑着把唐晓棠让进宾馆里,于刚柱挠了挠脑袋,露出灿烂的笑容,抬起头往道路两旁的店铺看去。   他的目光定格在不远处一家理发店的门匾上,随即脚步轻快地往理发店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407章 自寻烦恼   陈乐阳把谈振华和王素梅送到家之后就回去了,他还有去把于刚柱他们带过来的任务在身呢。   谈振华的家离着新城镇有四十多公里,在高碑店市南郊的一片平房居民区里,市区有套楼房他不去住,让父母带着孙子去住了。   他这处平房小院是自家的产权,院里盖了一溜五间大正房,西房三间、东房三间、南房两间半,院子里的空地有一百多平米,西南角上还盖了个独立的水冲卫生间。   就这在周围这一片儿算是比较寒酸的格局了,没办法,谈振华两口子都是靠工资养家,院子能有这个规模,全靠父母和兄弟姊妹的贴补才搞起来的。   回家的路上谈振华就给媳妇候珮打电话了,跟她说道:”老舅家的梅梅来了,还带着男朋友,你给我捷窜回家准备饭,晚上家里要搭揽客人,把二姐、三姐、大妹、四妹她们都叫过来帮忙,席面就在家里办,照三桌安排,让孩子他二舅舅过来给掌勺。“   他一句方言一句普通话混着讲,陈乐阳别的没听太明白,什么姐姐、妹妹、舅舅的倒是都听懂了,心说这晚上可有于大队受的了,光是把这杆子亲戚认全就不容易了,不用喝酒就晕菜了。   陈乐阳问坐在后座上的王素梅:“素梅姐,你们家的亲戚这么多呀?”   王素梅得意地说道:“这还是在保定呐,回了平山更多。   其实很多我也不认识,小时候回来不记事儿,大了以后没回来过,反正我就知道我爷爷兄弟五个、还有一个姐姐三个妹妹,我有五个爷爷四个姑奶奶,你就自己往下琢磨吧,哈哈---“   陈乐阳大概估计了一下,吐着舌头叹服道:“我的个妈呀,那你们这个家族至少有七八十口子人吧?”   打完电话的谈振华笑道:“你说的太少了,不出五服的亲戚加起来就三百多,我还认不全呢,别说梅梅这个离开老家这么多年的小妮子了。”   陈乐阳眼睛里冒出小星星,期许地说道:“素梅姐,你这将来跟于队办喜事,光份子钱就得发笔小财了呀。”   王素梅随口说道:“把你美得,我听我爸说过,一家七八口搭上三十块钱吃三天,还得管住,发财?不让你当铺盖卷儿招待就算是烧高香了。”   她随即反应过来,抬手怼了一下陈乐阳的后背,嗔怒着说道:“你少拿话绕我,谁说我要跟他结婚了。”   陈乐阳偷笑着不吱声,酒到半酣的谈振华却不高兴了,他语气严肃地说道:“梅梅,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呀。   刚柱虽然我以前没接触过,但是今天一见他就给我的印象不错,人踏实、有头脑,对你照顾爱护,咱们家的人可不能没了良心啊。   再说了,人家二十五周岁就是正科级的大队长,老舅舅现在是厅长,可他二十五岁的时候,也才是个筑路队的班长,这个我可是听他自己说过了。“   王素梅急的脸都红了,想要阻拦谈振华说话,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谈振华的话已出口。   她觉得车身晃了一下,再看陈乐阳,只见他坐直了身体紧抓着方向盘往前开车,说个不停地嘴像是上了锁,再也不开腔了。   王素梅的手心里攥出汗来,她猛然想到,半夜在和于刚柱吃牛肉面时,于刚柱主动跟她说了自己家里的情况,他还有个在念大二的妹妹,父亲是平城公安局交警支队的一名普通民警,妈妈是妇幼保健医院的妇科医生。   他并没有打听王素梅的家境,那样是很不礼貌的。   王素梅自己对于刚柱说了一下家里的情况,她有个比自己大九岁的哥哥,在省城做生意,妈妈原来是市总工会的普通干部,前几年因为身体原因病退了,爸爸在交通厅工作,是个中层干部。   在介绍爸爸的职务时,她没有对于刚柱说实话,其实她爸爸王富民,是省交通厅的常务副厅长,主持全面工作。   之所以和于刚柱隐瞒了父亲的职务,王素梅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她主要是不想给于刚柱太大的压力,想等过段时间关系稳定了再跟他说。   另外王素梅考虑的是,她和于刚柱的关系发展的太快了,虽然自己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他,从他的表现看也是如此,但王素梅不得不考虑,于刚柱对她明示爱意,这里面是不是有其他的因素。   因为这种事情发生过,之前她有过一段感情,自己差一点就委身于那个满口甜言蜜语的男人。   在巧合之下她才发现,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居然脚踏两只船,和自己相处不过是想借助她爸爸的关系为他自己晋升铺路,他和另一个女人已经有孩子了。   王素梅没有太难过,她庆幸自己没有把清白之身交给这个臭男人,但是她气的要死,自己眼界甚高,对不少向自己暗送秋波的男子不理不睬,怎么就会瞎了眼看上这么个王八蛋呢。   她跟别人没法儿说这事儿,是哥哥王子豪看出来她有心事,在哥哥的逼问下,王素梅跟哥哥哭诉了实情。   哥哥王子豪就问了她一句话:“你还是不是姑娘了?”   王素梅伤心不已,大哭了起来,她对哥哥说:“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王子豪长出一口气,淡淡地对她说了一句:“那就给他点儿教训算了。”   几个月之后,王素梅偶然听说,那个混蛋男人开车出了车祸,还好留了一条命,不过要坐一辈子轮椅了。   她去找哥哥问过,这事儿是不是他指使人去干的,王子豪不耐烦地对她说:“我就是找几个人揍了他一顿,那种违法犯罪致人重伤的事儿,我怎么会去干呢。”   王素梅由此落下了心病,总觉得想接近她的男人都是抱着目的来的,因此她一概拒绝跟他们交往,不然以她的相貌和家庭背景,哪能二十四岁了还没个对象呢。   直到遇见于刚柱,她一眼就看上了这个既有男人味儿、又谦和有礼的英俊青年,他还是个警察,自来就带着一种安全感、诚信感,王素梅不自觉地向于刚柱抛出了橄榄枝。   从她对于刚柱的观察来看,于刚柱是被自己的外貌吸引了,这是很正常的。   男人不爱美女,那才是不正常呢。   而且于刚柱不像有些人那样急不可耐地对她示好讨她欢心,他既想跟自己接近,又有些畏缩不前,很有理性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对自己的态度很不明朗。   王素梅觉得自己不会看错人,她的自信很大成分就来源于于刚柱这个警察的身份,要是连警察都来欺骗自己的感情,那这个世界上她就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所以她采取攻势主动出击,故意和于刚柱找茬儿让他注意到自己,再一步步接近他,跟他把关系拉近,让他接受了自己。   可是唐晓棠、谢志敏给她表演的从一个人的微表情和肢体语言来分析人的心理活动,从而做出相应的分析判断,结果之准确性,把王素梅给震撼到了。   唐晓棠的本意是在提醒王素梅,和于刚柱交往要实心实意别玩儿虚的,王素梅把这点是深刻领悟了。   但是在此基础上她有了别的想法,按唐晓棠、谢志敏他们所说,于刚柱在这方面有着很强的理论知识,他会不会是在运用这种能够熟练掌握的知识,在有目的地、巧妙地支配自己,让自己来主动接近他呢?   这是王素梅自己把自己绕进去了,假使于刚柱像她想的这样,那人家早就把她的背景查个底儿掉了,她跟于刚柱说不说实话又有什么意义啊。   明知道于刚柱对她的情况不了解,又只对他说了一部分实情,还对他有所猜忌,到这时候谈振华说漏了嘴,王素梅又担心陈乐阳把话传到于刚柱耳朵里惹他不快,这不是在自寻烦恼嘛。   不提王素梅心里七上八下在打鼓,咱们回头再说说陈乐阳。   谈振华这番话是用普通话说的,陈乐阳可是听了个明明白白,他手上一使劲儿把方向盘都打偏了,连忙稳住方向集中注意力开车,闭住嘴不说话了。   他嘴是闭住了,脑子可没闲着,这会儿他极为后悔,不该自己来送王素梅和谈振华回家。   从谈振华说完她的父亲是厅长之后,王素梅就没了声音,谈振华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王素梅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了他和于刚柱的关系,显然两个人处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家里的情况两个人应该都是相互了解了的,这又不是什么机密事项。   他批评了王素梅不要有三心二意的想法之后,酒劲儿上头,坐在副驾驶上打起了盹儿。   陈乐阳暗自庆幸这位三舅可算是睡了,要是从他嘴里再爆点什么自己不该听的料出来,那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装聋作哑也没人会信呀。   车里就这么奇怪地安静起来,可是陈乐阳实在是憋不住了,他开口说道:“素梅姐,你三舅家你能找见吗?”   王素梅这会儿脑子乱的很,都没听清楚陈乐阳说什么,她下意识地问道:“啥?你刚才说啥?”   陈乐阳提高声音说道:“去你三舅家怎么走,再走就回平城了。”   王素梅听出来陈乐阳不高兴了,这跟他一直表现出来跳脱和顽皮完全不一样,像是变了一个人,王素梅有些愣住了------ 第408章 我替你背锅   陈乐阳当然不高兴,他以侦查员的敏感性,很直接地判断出王素梅在家庭情况上没有跟于刚柱说实话,而且是说了假话。   得出这个结论不难,假如王素梅没有跟于刚柱说过自己家里的情况,她完全可以在谈振华说出那番话之后埋怨谈振华——三舅,我还没跟他说过家里的事儿呐。   或者也可以跟自己说类似的话——乐阳,不许回去跟你们队长说刚才的事儿,我得考察他一段时间再看。   这是王素梅应该有的反应和表现,而她自从谈振华说了这番话后就鸦雀无声,显然是心里面在想事儿,那么谈振华的这一番话为什么会使王素梅浮想联翩呢?   这还用想嘛,是因为自己在车里把这番话听到了,他对自己有顾忌。   你对我有顾忌可以明说呀,为什么不把话说出来?   那是因为她说不出口,说不出口的原因无非是她跟于刚柱说了另一个版本,和实际情况不一样。   现在谈振华抖落出了实情,她想到自己回去肯定要和于刚柱说,而她自己没有跟于刚柱说实话,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和自己说这个事儿了,除此无他。   别看陈乐阳平时招猫逗狗嘻嘻哈哈跳脱的很,那是他的性格使然,也可以说是他在自己信任的人、当成朋友的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和善的一面。   要说他的另一面,聂劲东给陈乐阳总结出一句话,这小子你别看他个子不高身子板单薄,这是个敢玩儿命、会玩儿命的主。   我要是真跟他干起来,除非把他打晕制服才放心,但凡给他留一点机会,他会跟你不死不休,时时刻刻准备着往要命的地方招呼你。   刑警支队一大队、尤其是一中队是什么地方,哪个不是有特殊的过人之处的人尖子,没有特长的人是留不在一中队的,何况陈乐阳还挂着个副中队长的衔儿呢。   一中队的副中队长是什么概念,咱们来看看王宇、唐晓棠、李跃华、秦晓勇这四个人的履历心里就应该有个数了。   副中队长——中队长——副大队长——大队长,到这儿,四个人是一样的。   由此开始,王宇——副支队长——支队长——市局副局长;   唐晓棠——副支队长——实际上的支队长——眼见得要往市局副局长任上走的;   秦晓勇——公交分局副局长——不出意外,五年之内大分局的局长、或是市局直属大处室的一把手;   李跃华——副支队长——刑警支队下一任政委的第一候选,只要他自己愿意离开一线不搞案子。   这就明白了吧,一中队是个出干部的地方,更何况这些人里最强的长线绩优股唐晓棠,她只有三十六周岁,而且上升的趋势不可阻挡。   以她护犊子的个性,只看工作成绩不讲人情关系的处事风格,她手下这些新生力量只要自己不出问题和意外,单拿工作能力、工作表现、工作成绩来讲,鲜有人能争得过他们。   要是在人事任免上玩儿猫腻惹到了唐晓棠,她给你玩儿起关系,怕是能玩儿到那堵墙里面,谁不服就来试试。   据说按她老爹的级别,干到七十五岁都是正常的,有能耐的就跟她耗着吧,反正也不用等太长时间,有个十三四年也就熬到她老子退下来了。   陈乐阳也是年轻人里被唐晓棠重点关照的对象之一,他脑子灵活、观察能力特别强、可以说是心细如发,再加上嘴皮子利索,问人拿材料是一把好手。   就是出去蹲坑拿人,也是丝毫不差。   他个子不高不低,身材有些瘦弱,不引人注意;   跟人动手绝不犹豫,只要下手就是狠命招呼,因为他自己知道,打持久战他不行,一招制敌才是适合他的战术。   所以秦晓勇在一大队的时候,屁股后面老有陈乐阳在跟着,他不为别的,就为了能从秦晓勇这里学上个一招半式拿人必救之处的招法护身。   再后来陈乐阳又打起了唐晓棠的主意,自从谢志敏说了周志是比秦晓勇还厉害的高手、秦晓勇只是周志的师弟之后,他立马想到周志肯定会教给唐晓棠一些适合女性一招制敌的招数,从唐支队这儿偷点艺那就赚着了。   这就是陈乐阳,论玩儿心眼子,十个王素梅捆在一起也不是个儿,他跟王素梅把关系走的很近,完全是在帮于刚柱观察王素梅是个什么秉性的女孩儿,适合不适合做他的女朋友。   陈乐阳和于刚柱可是一个中队滚战出来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对于于刚柱交的女朋友,以前的跟他没啥关系,现在这个王素梅,他当然要给把把关了,这可是以后要叫好多年嫂子的人,不合标准他就得给搅黄了。   陈乐阳对王素梅的评价是心性善良、聪明有个性,没有野心和控制欲,但心大缺乏主见,还有一点点小任性,综合评分可以达到九十分以上,这里面颜值占六十分。   心大的女孩儿毛病少,这是优点,于刚柱最不缺的就是主意正,具备当领导的潜质,不易受人左右,他和王素梅正好能够互补。   可是刚刚对王素梅的表现,陈乐阳却在心里画了个大问号,这个王素梅既没有主见还爱瞎琢磨,这说明她有点爱钻牛角尖,加上有些任性,这可不适合给警察当老婆呀。   刑警这营生,动不动就三五天忙工作回不了家,家里要是有这么一位脑洞奇大爱浮想联翩的女主在,那这日子没法儿过,除非走到哪儿都带上她。   这是他不了解王素梅的过往,人但凡上过一次当,再遇上类似的事儿就会往坏处想,这就是俗话说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并不是王素梅小心眼儿,是因为她在感情上受过伤害,怕又重蹈覆辙。   陈乐阳不了解这些,他一瞬间生出了拆散于刚柱和王素梅的想法,并且付诸实施了。   见王素梅反问他刚才说的什么,陈乐阳用玩笑的口吻,说出一句很难听的话:“你想什么呐,有你这么笨的吗?   问你去你三舅家的路呐,把心思往正经地方用用。“   王素梅觉得这话挺顺耳,就是呀,自己瞎琢磨什么呐,于刚柱是那样的人么,他不是呀,我真是瞎动脑子。   可他要是知道我爸爸是个大官儿,往后缩怎么办呀,他这种人是能干出来这事儿的,怕人议论他跟她搞对象是为了图她的家世,要是这样她该怎么办呢?   不行不行,我得想个办法,不能让他有这种想法。   可是想个什么办法呢?王素梅眼神一亮,一对大眼睛牢牢地盯住了回头看她的陈乐阳。   陈乐阳被她看的心里有点发毛,心说这傻丫头怎么眼神直勾勾的,这是再打什么主意呀?   他拿手在王素梅眼前晃了晃,小心地说道:“嗨,你发什么愣呐,我不认得你三舅家。”   王素梅恍然明白过来,她恳切地对陈乐阳说道:“一会儿到了我三舅家你别走,我有事儿跟你说。”   陈乐阳大咧咧地说道:“我只管送人,啥都没听见,你不用跟我说这些。”   王素梅倔强的说道:“我必须跟你说,我看出来了,要是不跟你说明白,你得把我和刚哥搅黄了。”   陈乐阳被人说中心事,讪讪笑道:“看你把我想的,我是那样的坏人嘛。”   王素梅很真诚地说:“不,你是好人,你们都是好人,所以你才要搅黄了我跟他。   你等着我,我跟你说些事情,希望你能不对我产生误会。“   陈乐阳点头说道:“姐姐,我答应听你说还不行吗?   现在先把你亲爱的三舅呼唤起来吧,再耽搁一会儿,就只能去你三舅家吃早点了。“   王素梅见陈乐阳回复了跳脱的模样,她如释重负地露出了笑容,伸手拍打谈振华:“三舅、三舅,去你家往哪儿走呀?”   ------   把谈振华送回家时,他家里已经来了七八个亲戚,大部分是女眷,这些人和王素梅相互都没有见过,她们见了王素梅一点都不生分,拉住她上下打量,嘴里一叠声地夸赞:“这妮子长得真得劲、这妮子长得真得劲,”把个王素梅臊的满脸通红。   这些人王素梅都得叫姨姨,王素梅跟众位姨姨告了个罪,说是跟外面等着的对象单位的司机交待点儿事儿,才抽身从家里跑了出来。   她坐进车里和陈乐阳关住门聊了半个多小时,两个人才下了车。   王素梅一脸轻松,陈乐阳的神情倒是有些凝重了。   他使劲儿咽了口唾沫,下了决心说道:“我相信你的话,这个锅我来背吧,你们认识的时间确实短,考察考察他是应该的,我们说啥那只是我们对他的看法,你还得自己拿主意。   我就服了你啦,自己挖坑自己往里跳。   谁让我看对你这个未来的嫂子呐,真要到往坑里跳的时候,我先跳下去把你垫起来。   得了,我就先回了,你快进去吧,让你的姨姨们继续夸你这个得劲的妮子去吧。“   王素梅抬手给了陈乐阳一拳,转身就往谈振华家里跑。   快到家门口了,她猛然想起一件事了,折返回来又往车跟前跑,边跑边喊:“乐阳、乐阳,还有件事儿忘了跟你说了------” 第409章 用不着我操心   陈乐阳从驾驶室里探出脑袋,无奈地说道:“姐,你放心,我可不是说了不算的人,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呀?”   王素梅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把一个鼓鼓囊囊的粉色皮质钱包从车窗递向了陈乐阳:“他身上的钱不太多了,你把这个拿给他,让他买两条好烟、再买两瓶好酒拿过来,这里毕竟是我三舅家,得有点礼数。”   陈乐阳笑得很开心,伸手接过了钱包:“这就像个样子了,不过你这么把钱包让我给拿过去,于队的面子不好看,你这个心呀,大的能过船,小的容不下一根针,你可咋办呀我的嫂子姐姐。”   他打开钱包从里面数出来一千块钱,嘴里说道:“两条好烟六百多,两瓶好酒四百,一千块钱够了,完了我让他还你。”   王素梅接过钱包来不高兴地说道:“谁用他还呀,只当是我给我三舅买的礼物,就让他替我往回拿一下还不行?”   陈乐阳笑道:“我看行,那他要是还钱我就先替你收着啦。”   王素梅转了转眼珠说道:“那你得帮我当密探,提供他的情况给我,我就当是劳务费发给你了。”   陈乐阳连忙正色说道:“你这是公然贿赂国家干部,一千块钱够判刑了啊。   不过我乐于接受,不会举报你的,你放心吧。“   他一踩油门车子向前驶去,从车窗伸出手来挥舞着说道:“这妮子,你可真得劲。”   王素梅开心地笑着,目送陈乐阳开车远去。   陈乐阳开车回到宾馆外面,一眼看到了唐晓棠的黑色大越野停在外面的车位上,他手忙脚乱地把欧蓝德挺好,飞奔进宾馆里,便往一楼的房间跑边喊:“老大、老大,你啥时候来的呀?你在哪屋呢?”   于刚柱从117房间出来,唬着脸对陈乐阳说道:“你悄悄的,老大上楼换衣服去了,一会儿就下来。”   陈乐阳吐了吐舌头,拉着于刚柱进了117房间,看看里面只有歪在床上悠哉悠哉抽着烟的谢志敏,他一把带住房门对于刚柱说道:“正好就谢哥在,一路上急死我了。   你说你这晚上就要去见老娘舅了,得给人家买点儿啥吧?   我这儿带着一千块钱,你先拿着花,去卖两条华子、再拿两瓶五粮液,你再垫上点够使了。   哎我说,你这怎么还理了发捯饬了身儿新衣服呀。   噢---我知道了,老大过来了,还用我操哪门子心呀。“   于刚柱不好意思地笑了:“阳阳,你有这份心我的谢谢你呀。”   谢志敏从床上坐起来,趁陈乐阳不注意,一把从他手里把那叠钱抢了过去,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他把钱交还给陈乐阳,感叹地说道:“有心了,好啊、好啊---”   于刚柱正要发问,房间的门咣当一下被推开,警容严整的唐晓棠出现在门口,玩味地看着屋里的三个人问道:“关着门密谋什么呐,跟我说说。”   陈乐阳跳起来冲到唐晓棠跟前,高兴地说道:“老大,你怎么来了?”   他的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唐晓棠一把扯过来抱了抱他,笑道:“你姐夫不在,就便宜便宜你吧,这要是在过去,我儿子也你这么大了。”   陈乐阳臊的脸红脖子粗,小声嘟囔道:“老大,这玩笑不能开,哪有姐姐把弟弟当儿子认得。”   于刚柱急忙别过脸去,肩膀控制不住地抖动着,谢志敏笑得直拍床:“阳阳,没羞没臊你属第一,你这是硬要跟老大攀亲呀。”   李健等人听见这屋动静这么大,都跑过来看是发生了什么事,陈乐阳脸不红不白地对他们说道:“看啥看,我正和老大认亲呐。”   刚止住笑的于刚柱忍不了啦,哈哈笑着抬腿就往外跑:“阳阳,叔叔去给你着车啊。”   陈乐阳拔腿就往外追:“刚哥、刚哥,你等等我。”   唐晓棠笑得花枝乱颤,指着陈乐阳的后背笑道:“这个小崽子,一点亏都不吃。”   她拿陈乐阳比儿子,陈乐阳管于刚柱叫刚哥,他嘴上是一点亏也没吃,把于刚柱都捎带上了。   唐晓棠抬起手腕手腕看看表,对大伙儿说道:“五点半了,我过来保定这边知道了,估计会去素梅的三舅家等我,咱们早点儿过去吧,按规矩先把工作谈了。   接下来的套路还记得吧,我先上,你们看准机会意思一下,咱们就得胜班师啦。   谁要是不服可以一起上啊,那我可是不分内外,一律放倒啊。“   唐晓棠一挥手:“出发!”   谢志敏、李健等人底气十足,跟在唐晓棠后面出了宾馆。   唐晓棠站在台阶上分配人员车辆:“阿健你们几个还开别克,留一个人尽量少喝酒,回来的时候开车。   老谢跟乐阳开欧蓝德,回来时看情况,车给素梅留下也行,估计今晚她得住在三舅家了。   乐阳喝不了酒,你自己机灵点儿。   我估计酒宴一开我一张罗,他们就顾不上你们了。   刚柱跟我开越野去,你给我当司机。   乐阳给带路,动弹吧。“   陈乐阳开着欧蓝德拉着谢志敏打头,于刚柱开着大越野拉着唐晓棠居中,李健开着GL8拉着胡建刚、马俊、赵飞宇殿后,三辆车形成一个小车队,飞奔向谈振华家。   谢志敏眯在副驾驶上,了然地说道:“乐阳,那一千块钱是素梅拿给你、让你别说是她的钱,找借口交给刚柱的吧?”   陈乐阳笑了:“我是服你了谢哥,别人拿住钱是数,你拿住钱是闻,就这也能知道钱数和钱是谁的。”   谢志敏笑骂道:“小兔崽子你少给我灌迷魂汤,那钱上一股脂粉香,要是你的除了汗味儿没别的味儿,钱数是你自己说的。   素梅这女孩儿心地好、善良体贴,模样就没得说了。   我就是担心她的家境过于好、门槛子太高,刚柱不太想往里迈呀。“   陈乐阳失声说道:“谢哥,你知道她的爸爸是交通厅常务副厅长呀?”   谢志敏一下睁大了眼坐直身体:“素梅是王富民的闺女,你确定吗?”   陈乐阳说道:“我也是刚从素梅姐嘴里听到的,这个妮子呀------”   他跟谢志敏叙述了一遍王素梅在跟于刚柱交谈时隐瞒了爸爸的职务以及她的担心和曾经感情上受到过的伤害。   最后他对谢志敏说:“我答应素梅姐了,先替她保密。并且于队要是因为家庭原因和她保持距离或是责怪她没讲实话,我替素梅姐背着个锅。”   谢志敏沉吟着说道:“这个锅你怕是背不动啊,素梅跟刚柱要是说了实情,他会压力很大,极有可能就往后撤了;   如果一直隐瞒下去,到了瞒不住的时候再跟刚柱说,那么刚柱会认为素梅骗了他,也会跟她掰了的,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谢志敏又想了一会儿,脑子豁然开朗,会心地笑着问陈乐阳:“你说老大王素梅要让刚柱给她当司机呢?”   陈乐阳思索着说道:“你是说---”   他一拍方向盘,差点从驾驶座上站起来,兴奋地说道:“老大就是老大,咱们都是瞎操心了。”   谢志敏说道:“看着吧,老大今天也许有惊人之举,你把眼睛瞪大、耳朵竖起来,这个时候得把你的机灵劲儿抖出来,明白吗?”   陈乐阳信心十足地说道:“你瞧好吧谢哥,捧个哏我还是能接上活儿的。”   谢志敏笑道:“那就好,反正是喜事,不会办成鸿门宴的,呵呵---”   与此同时,唐晓棠和于刚柱那辆车上,却火药味儿十足,唐晓棠正要大耳刮子抽于刚柱呢。   开车出来之后,坐在副驾驶的唐晓棠问于刚柱:“你对这次过来抓人怎么看?”   于刚柱娴熟地操控着方向盘,很有信心的说道:“我觉得有戏,按照长途车司机所讲,犯罪嫌疑人下了车往东去了,估计他居住在新城镇东部一带的可能性很大。   从东关派出所了解了一下,他们的辖区常住人口24961人,暂住人口1725人,分属25个居委会。   这个工作量并不大,只要措施得当、下去摸排的人员责任心强,把嫌疑人挖出来不难。”   唐晓棠点了点头:“嗯,这是有利的地方,考虑到会有什么困难吗?”   于刚柱笑了笑:“我把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原本以为素梅他三舅带我们去派出所走一趟,把任务不知下去,等着重点人员上来再筛一遍就找到人了,没想到派出所这儿出了幺蛾子。”   唐晓棠平静的说道:“这反而是好事,你没往深想想吗,万一在派出所的人里面有嫌疑人的关系人,那会怎么样?”   于刚柱吸了口冷气,心有余悸地说道:“这个我真忽略了,还好素梅她三舅对派出所的霍所长有了看法,把他的人撤回来了,说是他要向领导汇报,从高碑店市局调派人手协助我们。”   唐晓棠思忖着说道:“从哪里调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员要可靠。   你对这地方不了解,这个地区的人由于历史原因,很多人都沾亲带故能攀上亲戚,有的家族绵延上百年,五服以内的亲属就有几百人。”   说到这儿唐晓棠转换了话题,她看似随意的问道:“这两天跟素梅的关系发展的怎么样了?”   于刚柱脸红起来,不好意思的笑了。 第410章 我抽死你   唐晓棠看着于刚柱的神情,愉快的笑了:“有咱们一中队的风格,干脆利索不拖泥带水,关系确定下来了吧?”   于刚柱磕磕巴巴的说道:“梅…梅梅挺好的,她吧…她很直接,我觉得她不错。”   唐晓棠笑道:“你还架子不小啊,让人家姑娘倒过来追你,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呀。”   于刚柱窘迫地说:“老大,我哪有啊。   人家梅梅个人条件那么好,看上去家庭条件也不错,我跟人家比起来各方面都差一些,要是太主动了,我怕有些人乱嚼舌头根子。”   唐晓棠的脸沉了下来,她开口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这样做是挺有个性、或者说是挺像个爷们的?”   于刚柱听出来唐晓棠语气里的不快,他连忙解释:“不是的老大,我是怕过于主动让人家觉得冒失,给她留下坏印象。   再说了,人家的条件确实比我要好,我不想让人感觉我是带着什么别的目的去接近她的。“   唐晓棠问道:“怎么,她家里的情况你知道呀?”   于刚柱回答:“她跟我说了一些,他爸爸是交通厅的中层干部,估计跟老大你一样,是个处级吧。   妈妈病退了,还有个比她大九岁的哥哥在省城做生意。   不说别的,看看人家开的欧蓝德,那车没有三十四五万拿不下来,这就很说明问题。   我呐你也知道,老爹在交通队站大岗,妈妈是个普通的妇科大夫,妹妹大学还没毕业,是个很一般的家庭。   我现在上班还是去年交通队给我爸配了一辆新摩托,老爷子把原来那辆AX100替换给了我。   老大你偏心我,前几个月把唐局的捷达配给我开了,可那是公车呀,又不是我自己的。   我要是过于主动了,那真的是有点儿太那个了,俗话说上赶着不是买卖,我---“   唐晓棠一下瞪起了眼,抬手作势要抽于刚柱,怒声说道:“你把找对象当成是做买卖吗?   还是说要像旧社会讲究个门当户对?   或者说你们家在你眼中看起来是破瓦寒窑,说出去丢了你的人?   再有就是你是不是觉得你是个一事无成、上不了台面的讨吃货?   这就是你所谓的骨气、所谓的个性、所谓的架子吗?   连心爱的姑娘都不敢大胆去追,你特么的还是我唐晓棠的人吗,我抽死你!“   于刚柱急了,脸色涨红粗着嗓子吼道:“我不是,我不想让人看不起我,觉得我是想攀高枝,那不是我于刚柱为人处世的原则。”   唐晓棠冷笑道:“为了你这点儿可怜的自尊和所谓的脸面,就不敢对人家姑娘表明迹,去大胆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倒过来让人家主动向你示好,好显得是人家上赶着追的你,外人说起来你脸上有光,满足了你的虚荣心,主动权掌握在你的手里,你是这么打算的吧?“   一句话点在了于刚柱的痛处,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潜意识里的确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是不自知罢了。   他心虚了,握着方向盘的手有点儿发抖,脸色由红转白,脑门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唐晓棠缓和了一些口气,推心置腹地对于刚柱说道:“人呀,有时候做事要思前想后谋定而后动,可有时候只要看准了,就得一往无前地去做,这样才能把握住机会达成目的。   机会不是永远都在的,一旦错过去,也许永远都不会再有了。   我和你姐夫的事儿你们都知道一些,他当初见了我之后,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反倒觉得是件很光彩的事儿,他对我一见钟情,就此追着不放了。“   说到这儿,唐晓棠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采:“他这个人呀,主意正着呐。   他当时对我的家庭和个人情况知道的很清楚,可他根本不在乎别人说什么,虽然表达感情的方式很含蓄,但是让我、让其他人都明明白的知道,他就是在追我。   至于他有没有其他目的,你姐夫后来跟我说,别人怎么想那是他们的事儿,日久见人心,我是只想跟你好还是有别的目的,你心里明白就行了,我的眼里只有你,你怎么看我对我来说才是唯一重要的事情,其他人对我的看法根本不重要。   你姐夫是个孤儿,那时候他不过是个生意还不错的小饭馆儿老板兼大厨,要是按你的标准来看,他的身份跟我的身份相比,恐怕我们两个人是绝对走不到一起的吧?   可我就是被他打动了,就是跟他在一起了,因为他让我感知到,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他只是爱我这个人,想要跟我生活在一起。   至于我的家庭啊、身份啊,那些不是他看重的的东西,他也从来没有想要我从这上面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其实只要他一句话,在不违法的前提下,我什么都愿意舍上脸去帮他做的,但是他根本不是那样的人,他跟我好不带有其他任何目的性,就是爱我这个人。   跟你说这些,不是想在你面前标榜炫耀你姐夫,我是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做人要堂堂正正把腰杆子挺起来。   要对爱人、家人、朋友实心实意;   対工作一丝不苟、认认真真;   不趋炎附势、不阿谀奉承、不贪图富贵、不迷恋权势,靠自己的真本事打造出属于自己的一番事业出来。   自己的另一半,只要她是真心实意的对你好,她就不会跟你斤斤计较,她会爱你、体贴你、包容你,愿意为你付出所有,反过来你也必须跟她一样,对她这么做。   家庭生活中,由于我们工作的特殊性,难免会照顾的不周全,但只要你的心放在爱人和亲人的身上,能够力尽所能地去担负起自己的职责和义务,为家里多做一些事情,她们是会体谅你的。   一个人无法主动选择自己的家庭出身,只能被动接受。   但是自己将来在社会上是个什么样、会做出一番什么成就,更多的还是要靠自己,依靠别人的庇佑,永远是长久不了的。   话说回来,有些东西并不是自己想要去争、或者是使用不正当的手段获取的,而这些东西又对自己的正常发展是有利的,我们为什么要把它拒之门外呢?   说句不该说的话,我这个支队长的位置有多少人在盯着,你们也有所耳闻吧?   可是为什么没人来跟我我争,因为我有能力把这个担子挑起来,把刑警支队带好。   但光是这样就够了吗?往下我就不说了,你自己琢磨吧。   人是要学会变通的,不搞歪门邪道,但是也要懂得顺势而为、借力使力呀。   素梅这姑娘人长得漂亮,有文化有修养,聪明善良,性格开朗大方,没啥心眼儿活泼可爱。   说起来她有点小任性,伶牙俐齿嘴上不饶人,我觉得她这些都是优点,说明人家没有心机,非常坦诚。   她对你可是真上了心啦,刚才我看见乐阳要给你钱,是让你拿着去给素梅三舅家买点礼物吧?   就他那有一个花俩的秉性,兜里能存住钱?   肯定是素梅知道你囊中羞涩又死要面子,那钱是她给乐阳,并且让他不要跟你说钱的来处,以他的名义拿给你的,怕你空着手去脸上不好看,又怕你知道这钱是她的更加下不来台对她有想法。   人家可不是非得要你带着礼物去,你头次去人家舅舅、妗妗家,带点见面礼是礼仪人情,这是在给你长面子。   日后你今天来这儿的细枝末节都会传回素梅父母的耳朵里,这个第一印象是很关键的呦。   按照现在的观点,父母之命、他们对你和素梅的事支持与否虽然左右不了你们的思想,但是因为你们俩的感情问题影响了和家人的关系,总归不是一件舒心的事吧?   这些事儿要往心上去,别只要我俩好就不顾及家人的感受,能做到老的小的都满意,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那不是才圆圆满满嘛。   说到这儿我又想起你姐夫当初了,我父亲那观念还是有些陈旧的,当初我有点儿不敢让他见我爸。   可是你姐夫不干,他说这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哪个父母不希望儿女过的好呢?   我父亲把他叫出去要跟他谈话,当时我跟我妈都觉得要坏事儿了。   就我爸那脾气,枪林弹雨里冲杀出来,指挥过千军万马说一不二,他认定的事儿绝不会更改主意的。   虽然他最亲我,从来没有对我发过脾气,但是这里面还有个你们知道的牺牲了的崔海姐夫在,我和我妈都以为他会把你姐夫给赶走、甚至会把他打走的。   可是我和我妈谁也不敢去掺和他和你姐夫谈话,那只能更加坏事。   我都想好了,老爷子要是把你姐夫赶跑了,我也就偷跑了去找他,他肯定不会走,在外面等着我呢。   然后我俩就私奔了算了,工作都可以舍下。   我爸揍你姐夫几下我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他运上口气忍忍,我爸就是拿棍子抽他也伤不到他一根汗毛的,呵呵---   哪成想不到半个个小时,我爸唬着脸回来了,你姐夫乐呵呵地跟在他后面。   进了病房老爷子当着我的面对你姐夫说了一句话——既然会两下子,就给我好好训练训练她,自己的女人老是让人揍得鼻青脸肿的回来,你丢人不丢人呀。   这就是同意我和你姐夫的事儿了,我当时高兴得都要蹦起来了。   过后我问你姐夫,你是怎么说服老爷子的。   你姐夫跟我说,我爸把他叫出去之后找了个没人的办公室带他进去,让他的两个贴身警卫把着门,把他臭骂了一番,真的要动手打他了,让他马上离开我。   小志就跟我爸说,你爱不爱你的女儿、你希望不希望她过的幸福?   我比你还要爱你的女儿,我能给她幸福和快乐,你不想让她过的好吗?   我跟你的女儿我们没有偷偷摸摸、没有做丢人的事儿,我就是爱她、就是想跟她在一起,爱惜她、照顾她,我们俩的事儿你要是以唐司令身份命令我离开她,我抗拒不了,但是她不会听的,我还是会把她拐带跑了。   你要是以父亲的身份来阻挠我们,你这是在破坏女儿的幸福,我和她是不会接受的。   然后我爸就没脾气了,就同意我跟他的事儿了,呵呵---“   唐晓棠讲起当年的事儿,脸上飞起了红霞,带出一抹娇羞满足的小女儿态,眼神似一泓秋水清澈明亮,嘴角上翘露出充满幸福感的笑意。   于刚柱被深深打动了,他几乎忘记了唐晓棠这是在开导自己,而是对唐晓棠和周志之间的情感历程感到羡慕和赞叹了。   当年两个人是在那么艰难和不易的状况下自己抗争过来,才有了现在的甜蜜幸福生活。   而且他们都看在眼里,周志是做了多么大的付出,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他爱唐晓棠,为了她做出多大的牺牲都心甘情愿。   而唐晓棠也一心一意的爱着周志,她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人,这才是真正的爱情啊。   唐晓棠继续说道:“你和素梅这才刚刚开始交往,需要有一个相互了解、加深感情的过程。   操之过急不可取,瞻前顾后把不相关的因素掺杂到个人感情问题上来,更是愚不可及的荒唐行为。   你所要考虑的,是素梅的品行是否端正、人性是否良善,是不是你所喜欢的类型。   在此基础上,要看你爱不爱她、她爱不爱你,你们为了爱情,能不能做到全心全意坦诚相待,在合理的、双方都自愿的条件下,心甘情愿为了对方付出、甚至做出一些必要的牺牲来。   当然,你姐夫那样的是个例,他是个自由职业者,跟你们不一样,你们都有各自的正式工作,要两方面兼顾,寻找一个平衡点出来。   我看人家女孩儿挺顾及你的感受的,女孩子心细敏感,想事情顾虑多,也许人家的爹妈还是个局长、厅长呐,只不过看你这畏畏缩缩的猥琐样,怕把你吓跑了,没跟你说实话呢。“   唐晓棠看着于刚柱,断然说道:“你到底咋想的,跟我表个态吧。” 第411章 你给我精神点   于刚柱这会儿放下了思想包袱,坦然说道:“你说得对老大,是我小人心了。   就像你说的,只要我觉得她合适、她也看上了我,我们俩的感情好,其他的东西都不重要。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董永还娶了七仙女呐,她家门槛子再高还能比过玉皇大帝呀。   你放心,只要素梅的人品好,我这回就是非她不娶了,你就等着喝喜酒给我们的孩子当干妈吧,哈哈---“   唐晓棠暗暗长出了一口气,心说这保媒拉纤的活儿真是比破案子难多了,这事儿以后还是少掺和吧。   再有两次下来,自己和周志之间的那点事儿就都在这帮小兔崽子跟前抖落光啦。   车队到了谈振华家门外停下,唐晓棠的大越野动静属实有点大,已经有人出来在谈振华家院儿门口向这边张望。   唐晓棠往外面看了一下,笑着对于刚柱说:“素梅她三舅这阵仗可是闹的不小呀,你给我精神点儿,拿出一大队大队长的气势来,咱们去会会保定府的同行吧。”   她这么说是因为看到谭振华家院外已经停着七八辆小轿车,这些轿车大部分是黑色的帕萨特或是黑色的广本,唐晓棠一看就猜到,这是保定和高碑店警方的领导到了。   这次过来,唐晓棠是从早上于刚柱给她打电话汇报的工作进展中听出来,这起案件目前的工作思路和方向是正确的,犯罪嫌疑人的落脚点基本上可以断定,就在新城镇的范围以内,下一步的工作就是怎么把他挖出来。   对于于刚柱的工作能力唐晓棠是相信的,但是他毕竟还年轻,也是第一次带队出来,经验上是有所欠缺的,更主要的是需要当地警方的密切配合才能把摸排工作进行的扎实彻底不留死角,在与保定警方对接工作方面,他一个大队长出头分量就有点不够看了。   唐晓棠觉得有必要亲自去一趟保定,这个案子到了关键时刻,自己不能再坐在家里遥控指挥,会出现什么随机情况谁都说不好。   更主要的是明眼人都能明白,这可不是单独的一起杀人抢劫案,是历时三年多、跨省市跨地区的一起影响很大、性质恶劣的系列杀人抢劫疑难案件。   省厅领导暗示,这个系列案公安部一直在关注,估计要列成部里督办的案件,这是刑事案件的最高等级。   目前的形势很明朗,就剩下抓人了,而且嫌疑人的大致活动范围都已经确定,新城镇这地方常住人口就那么四万多人,摸排的工作量不大,展开工作的条件很好,可以说嫌疑人就是一块摆在砧板上的肉,只等着我们把刀挥下去就OK了。   这种情况下,要是当地警方存了一些其他心思出工不出力,或者是干脆搞点小动作把平城来的人对付走了,然后他们自己把人抓了往上一报,那是很有可能的。   高碑店也不过就是个县级市,遇到这样一起公安部督办的大案可是不容易,这人要是由他们抓了再移交给平城警方,那平城的人就成了个打小工的,干活的事儿都是他们的,立功受奖戴大红花可就都是高碑店警方的事儿了,平城警方连根儿毛都混不上。   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实际情况,因为这里边牵涉到利益所在,不是说高碑店的警察不讲究,破获一起公安部督办的案件对于他们来说意义太大了,在荣誉和牵涉到个人利益的诱惑下,人家为自己考虑考虑也是常情。   唐晓棠不是个把利益看得很重的人,但前期工作都是刑警支队做的,临了要是让高碑店的人把桃子摘了,唐晓棠就是再大度,她也得想想于刚柱他们的感受吧。   刑警支队的人员刚刚重新调配不久,还没上过个正经案子;   前段时间发的杜尚义开枪打死徐永利的这起枪案,表面上看案情并不复杂,无非是社会人员之间结了仇之后引发的报复仇杀,嫌疑人也确定就是杜尚义,剩下的就是抓人了。   但是想要短期之内把杜尚义抓回来并不容易,这家伙和公安机关打了多年的交道,本身就有一定的反侦查经验,加上其在社会上有人脉,无论是在本地还是省内省外,都有他的关系网。   只要杜尚义自己缩起来不露头,他能够躲藏起来的地方有不少处,一时半会儿恐怕是找不到他了,这块骨头并不好啃。   于刚柱对于杜尚义从一大队的监控下躲开侦查员的视线,杀人作案后逃走,一直心有愧疚,认为是自己工作上的失误,对此深深自责。   他带着人做了大量工作,想把杜尚义找出来抓获归案,从而弥补一下自己认为的应当承担的过失。   然而工作的进展不大,可以说是没有什么进展,杜尚义消失的踪影不见,没有给警方留下一点可以揪住他尾巴的破绽。   于刚柱和他带的一大队所有人,都觉得在这起枪案上丢了人,士气有些低落。   恰恰在这个时候,唐有志很大方,给支队送上门儿一起破案条件如此之好的系列抢劫杀人案。   更巧的是因为李健的中队还在郊区分局帮忙没撤回来,案子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一大队头上。   把这个案子能拿下来,会大大提振一大队人员的士气,唐晓棠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更不可能把一锅现成的好饭让别人端起来吃了,那就不叫不看重荣誉,而是被人从嘴里把食夺走,这种既吃亏又丢人的买卖,唐晓棠打死也不能做。   因此她在电话里简单地向于刚柱交待了一番之后,压了电话就去找李斌局长,提出自己要赶到保定去,亲自来督导于刚柱他们把这起系列杀人抢劫案拿下来,并且说出了自己怕被人摘了桃子的想法。   李斌觉得唐晓棠的想法有道理,再说有她去坐镇指挥,能够更加万无一失,当即同意了她的请求。   这样唐晓棠才赶到了新城镇,当然她是有备而来的,因为在河北公安厅她是有人的,而且还不是一般人。 第412章 会面   李斌局长同意唐晓棠去保定亲自坐镇,他跟唐晓棠打趣,问她需要不需要跟河北省公安厅那边打个招呼。   唐晓棠笑了:“李叔,你是故意的吧?   郭厅长原来是你的老团长,你说还得落下份人情。   我这回就去赖上他了,至于其他的,让他去找我爸打官司去吧。   我是为了工作,老爷子不会说什么的,你是这个意思吧?“   原来河北公安厅的郭厅长也是唐司令的老部下,唐晓棠早就想好,这回得从他这儿就把调子定了,让他指令保定警方通力协作,不要搞什么小动作。   案子破了人抓了,适当的让他们沾点光是可以的,但是不要喧宾夺主把位置搞错了,大头儿那得是我们平城刑警支队来拿,给你们喝口汤也够你们滋润一把了。   出了李斌的办公室,唐晓棠出了市局办公楼进到车里给郭厅长打了个电话。   寒暄之后她直截了当地对这位郭叔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郭厅长笑话她,你这个小妮子心眼儿太小,门缝里瞧人把人看扁了,我们的人没那么小家子气,你就让你的人放心大胆地干吧。   我知会他们一声,让他们全力配合你的人把案子拿下来,我们连一片树叶都不会往下留,全部交给你们带走。   当唐晓棠跟郭厅长说她要去亲自参与办案时,态度认真起来,告诉她你尽管过去,我会让他们派专人专程与你协调两地警方,你到了之后让他们与你接洽具体事务。   唐晓棠把于刚柱的手机号告诉了郭厅长,请他安排保定方面的警方先跟于刚柱接个头,她过去之后再与那边把关系接上。   打好招呼之后,唐晓棠连家都没回,给周志打电话说了一声,就要开车直奔新城镇。   周志有点急了,让她无论如何在支队等等他,给她送一些出门需要带的用品过来。   在等周志过来的时候,唐晓棠想起于刚柱和那个漂亮小王站长的事儿来,就给陈萍打了个电话,询问了解了王素梅的个人和家庭情况。   她跟陈萍讲,自己也要过保定去,如果王素梅的条件不错、人品秉性端正,自己过去了正好借这个机会把于刚柱和她往一块儿撮合撮合。   陈萍把王素梅的家庭情况给唐晓棠介绍了一下,唐晓棠也没有想到王素梅的爸爸竟然是交通厅的常务副厅长,这在本省来讲可是实打实的手里握着实权的大人物,职务扳正了至少也要在胜利挂个委员的头衔。   她有这样的家庭背景,自身的条件也相当好,怎么会连个对象都没有呢?   唐晓棠马上意识到这个问题,当年追她的人粗略估计一下也有两个排,自己那是因为有段明就不考虑别人了,现在这个时代跟自己那会儿又差别很大了,王素梅不交男朋友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她对陈萍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表示于刚柱可是她手下各方面都和优秀的中层干部,将来发展的空间很大,可别给弄个二茬货过来,那对他来讲不公平,他不愁找不到个合适的人。   陈萍跟唐晓棠说了王素梅感情上受挫的事儿,客观介绍了王素梅人品、性格,并且打包票说,素梅是个完完整整的大姑娘,唐晓棠这才放了心。   周志来的时候唐晓棠跟陈萍的电话还没有打完,地等她打完电话,周志跟她说,我觉得有过感情经历的人更懂得感情,对感情也会更加珍惜,品行端正才是最重要的。   唐晓棠说道:“你觉得一个女孩子还没有嫁人就不是姑娘了,这个人的品行能端正吗?   我不是抱着老观念看人,在这种事上传统一点是有好处的,当然特殊情况除外。”   周志可不想跟她掰扯这个,万一哪句话说的深了浅了让唐晓棠往心里去了,那可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所以完全赞成她的想法,赞扬她为弟兄们考虑的周全。   他跟唐晓棠说,本来我想要跟着你去,但是你去了要跟保定警方接触,我跟着就不太合适了,哪有媳妇出来抓人,老公还在屁股后面跟着的,让人家笑话你。   周志反复叮嘱唐晓棠,你去了是把关坐镇的,那么些个年轻人在,就别自己往上冲了,你要是做不到,那我就得跟着你,有人说闲话就让他们说去。   唐晓棠表示会注意的,再说抓的人就一个,她就是想上手恐怕也轮不上,你就别瞎操心了。   周志把唐晓棠早上走的时候没来得及拿的手包交给她,告诉她家里的一万多块钱现金都给她放到包里了,以备不时之需。   唐晓棠的包里有银行卡,包里还有三四千块钱,本来是用不着再带这么多现金的,需要用钱找个银行取就可以了。   但是周志事事都为她想在前面,怕她到了用钱的时候不方便,所以就又给她带了一些现金。   他跟着唐晓棠下楼出来,把准备的旅行用品帮她放到大越野的后备箱里,还特意又给拿了三条华子让唐晓棠带过去给谢志敏他们抽。   唐晓棠开车拉着周志把他送回家,周志提醒她应该显得正式一些把警服换上。   唐晓棠就又跟着周志回家换上警服,另外带了一身便装备用。   周志考虑到唐晓棠这次过去要见保定警方的头头脑脑,有可能要招待应酬一下,他又把家里存着的茅台酒搬了一件放进越野车的后备箱,让唐晓棠根据情况掌握,要是招待人就别太寒酸,花咱们自己的钱、用自己的酒,心里面踏实。   有周志帮她想着这些琐碎事,唐晓棠的任务就是把住方向盘踩着油门把车开到新城镇就行了,在周志依依不舍的目光注视下,唐晓棠开车出发了。   快进新城镇时,她接到了谢志敏打过来的电话。   老谢是给于刚柱死咬着唐晓棠给他带过来的钱是公款,打死都不愿意动的轴劲儿气晕了。   可气归气,眼瞅着晚上就要过去人家王素梅的三舅家了,怎么也得带点儿见面礼过去呀。   那个钱于刚柱不愿意动,过来的哥儿几个谁身上也不富裕,谢志敏就出来给唐晓棠来了。   他知道跟唐晓棠说了这事儿后,唐晓棠是一定会同意让于刚柱从她给拿的那个钱里自由支配一部分的。   电话打通了跟唐晓棠一说,唐晓棠跟谢志敏说,那个钱一分不许动。   这可把老谢给难为坏了,没想到唐晓棠这么不给自己面子,他又死皮赖脸地给唐晓棠说好话。   唐晓棠实在是忍不住了,粗门大嗓地在电话里对他说:“我马上就进新城镇了,身上带着钱、车上有烟有酒,你瞎着急什么呀。”   这把个谢志敏乐得一蹦三尺高,跳着脚跑进宾馆里把唐晓棠来的消息通知给大家,这才有了众人从宾馆出来迎接唐晓棠到来的一幕。   所以到了谈振华家门外唐晓棠一看停在外面汽车的数量和档次,就知道保定警方一定是接到了郭厅长指示,知道了她要过来的消息,相关领导都来谈振华家跟她会面来了。   果不其然,这边儿唐晓棠、于刚柱等人刚下车,从谈振华家院里就迎出来六七个人,谈振华自觉地走在最后面。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五十多岁、头发有些稀疏、穿着和唐晓棠警衔一样是一级警督的小个子男子。   这个人身材有些单薄,面容消瘦,眉毛也很淡,但是一双不大的眼睛却很有神采。   他略微看了一下从车上下来的众人,随即原本严肃的一张脸露出真诚的笑容,径直向唐晓棠走了过来,便伸出双手边热情地说道:“是唐支队吧,我是关海山,欢迎你啊。”   王素梅从院儿里跑出来到了唐晓棠跟前,喜眉笑眼地对着唐晓棠说道:“晓棠姐,啊---不是---唐支队,这是我姨---我们保定公安局的关局长。”   唐晓棠急忙迎上去跟对方握手:“哎呀关局长,本来应该是我去拜访您的,这不是我的大队长跟您手下大队长的外甥女儿在处对象,我也算是个便宜家长,就带着他先来走亲戚了,失礼啦、失礼啦。”   关海山也笑着说道:“这话说的,我也是女方家长里的一员呀,论起来素梅得叫我一声五姨夫,振华管我爱人叫三姐嘛。   我这外甥女儿找了你们平城的刑警队长,那我说什么也得来给把把关呀。“   于刚柱听着这个头晕呀,心说素梅呀,你这是光在保定公安局里面儿就有多少亲戚呀,局长你都叫姨夫,你们家可真是平山县的大户啊。   他这儿还在走思,唐晓棠已经顺着关海山的话拿手引向于刚柱:“那我就先给关局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刑警支队重案一大队的常务副大队长于刚柱,这次的案子由他具体负责。”   于刚柱回过神来,连忙和关海山握手:“关局您好,我是于刚柱。”   关海山握着于刚柱的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点点头笑道:“好、好,年纪轻轻就是平城市刑警支队重案大队的负责人,有前途啊。   这里不是单位,你就跟着素梅叫我五姨夫吧,你说好不好啊素梅?“   王素梅抱着唐晓棠的一条胳膊,身子躲在唐晓棠背后,脸红着看向于刚柱,咬着嘴唇望向他。   于刚柱迟疑了一瞬,有些难为情地称呼关海山:“五姨夫。”   关海山发出与他的身形不太匹配的爽朗大笑声,用力摇晃了几下于刚柱的胳膊:“好、好,好小伙子,你这个外甥女婿我认了。”   他放开于刚柱的手转向唐晓棠:“唐支队,今天是上门走亲戚,我就先给你介绍介绍主家,然后在介绍过来的其他同志吧。”   关海山先把谭振华介绍给唐晓棠,然后又依次介绍了随他出来迎接唐晓棠的几人,他们分别是:   保定市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栾顺平;   高碑店市公安局局长王树德;   高碑店市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张黎明;   高碑店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支队长赵禹凡;   高碑店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一大队大队长范宝珊等等。   这个阵仗的确是有点儿大了,但是对于唐晓棠来说,她并不感到意外。   她这次来是由河北省公安厅郭厅长亲自打电话知会了关海山,让他尽全力协助过来的平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支队长唐晓棠等人查办一起杀人案。   郭厅长明确的告诉关海山,唐晓棠是他老首长的女儿,你想一想就能猜出来他的父亲是谁,该怎么接待她们一行人把这次的案子协助他们拿下来,你自己看着办吧,把自己的人管理好,不要在下面搞小动作。   关海山是上午八点多接的郭厅长的电话,他随即就给高碑店市公安局的局长王树德打了电话,向他询问平城公安局的同志到了没有,这是郭厅长亲自过问的事,千万马虎不得。   王树德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关海山告诉他平城刑警支队的同行过来搞一起杀人抢劫的系列案,人应该已经到了新城镇,他把于刚柱的手机号告诉王树德,让他马上派人与平城来的人联系上,先把案情了解一下,搞清楚情况后向他汇报。   这样王树德才通知高碑店市刑警支队支队长赵禹凡,赵禹凡又通知了谈振华,让他先跟于刚柱接洽上工作,了解清楚平城警方需要我们协助做哪些工作,向他及时汇报。   这才有了谈振华打电话与于刚柱取得联系,到新城镇找到于刚柱等人接洽工作的过程。   谈振华看到新城镇东关派出所所长霍玉蛟那股懒散拖延的劲儿很不痛快,又跟王素梅认了亲,得知于刚柱是王素梅的男朋友,他决定扔开派出所,自己带人来协助于刚柱办案。   带着王素梅回家后,谈振华打电话向赵禹凡汇报了平城这边来人所要办理的案子的基本案情,并提出由他带刑警大队的人员协助。   同时跟赵禹凡说了平城带队过来的大队长于刚柱是他外甥女王素梅的男朋友,自己晚上要在家里给他接风,请赵禹凡赏脸光临。   赵禹凡一口答应下来,挂了手机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 第413章 密谈   赵禹凡先答应了谈振华晚上一定来,拿起电话给保定市公安局局长关海山汇报了情况。   他特意告诉关海山,平城带队过来的一位刑警大队长,是谈振华外甥女的对象,谈振华晚上要在家里请他们吃饭。   关海山和谈振华沾亲赵禹凡知道,所以才特意提及了此事。   关海山一听平城来的于刚柱是王素梅的男朋友,这不用提公事,仅从私人角度来讲他就得去一趟谈振华家。   谈振华的表姐是关海山的爱人,关海山得管王素梅的爸爸叫姨夫,王富民这个表姨夫可是他关海山的贵人,有些事不用表述的太明白大家也清楚,所以王素梅来了,关海山也得必须赶到谈振华家跟她见见以示亲热。   要不然人家回去了老家儿问起来去保定都见谁了,素梅说谈振华把她和男朋友请到家里做客,但是没见到他关海山,那是说不过去的。   再者说平城来的刑警支队长唐晓棠,是郭厅长亲自打电话交代让他好好接待,唐晓棠姓唐,郭厅长说她的父亲是自己的老上级,关海山隐约知道郭厅长嘴里说的这个老上级是谁,那这位唐晓棠的来头可是不小,自己是有必要亲自去见一见的。   为了显示对郭厅长交代下来的工作的重视程度,关海山亲自通知保定市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栾顺平、高碑店市公安局局长王树德、高碑店市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张黎明、高碑店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支队长赵禹凡等人晚上到谈振华家吃个便饭。   一来见一下平城过来同志接洽一下工作,二来自己的外甥女和这次平城过来的人里边一位大队长是男女朋友,这是谈振华张罗的家宴,请大家过去给捧捧场。   这种锦上添花的事儿,谁都乐意来做,还有工作要谈,关海山又是这些人的顶头上司,大家都应约而来,赵禹凡还把高碑店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一大队大队长范宝珊也叫了过来。   一关海山为首的一众领导先后到了谈振华家,把谈振华、侯佩两口子弄得有点措手不及,不知道是哪阵风把这些极少登门的人一股脑都吹到他家里来了。   关海山跟谈振华说,你小子可是不够意思,素梅过带着对象来了,你自己悄悄在家里招待她俩,都不给我这个姐夫通个气儿,是不是故意想让素梅回去跟她爸爸奏我一本呀。   谈振华急忙把王素梅叫过来给她介绍关海山,跟她说这是那谁家的那个姨姨的爱人是你五姨夫。   王素梅对这个什么姨姨有所耳闻,但是关海山这个五姨夫她可是连个面儿都没见过。   对自己家在河北老家有这么多亲戚,她有时候也挺烦心和无奈的,这也没办法,谁让过世的爷爷和自己的老爹是东王坡村老王家这个大家族里走出去的名人呢。   对于关海山是个保定市公安局局长这个官衔儿,王素梅没多大兴趣,充其量他也就是个处级,他这种级别的官员进了她们家,连往下坐都得欠着屁股,没啥大不了的。   但是她对关海山很尊重,相当有礼貌的跟关海山见礼:“五姨夫好,我姨姨好吧?”   这是自己家的亲戚,要是对人家失礼了让爸爸知道,那是要责怪她不懂事的。   再说了还有个于刚柱在,这位可是保定府警界的当家人,得罪了人家不利于于刚柱他们办案工作的进行,那就有点不太好了。   关海山乐呵呵地跟王素梅打过招呼,又带点得意的把这个漂亮的便宜外甥女儿给栾顺平、王树德等人做了引荐,特别强调了素梅的父亲是谁。   王富民算得上是冀中这一地区走出去的名人了,他家老爷子、王素梅已故的爷爷,那更是老一辈儿扛枪打土豪、赶走小鬼子、灭了蒋匪军、为建立新国家呕心沥血立下过汗马功劳的革命老前辈。   论起当年的身份来,就是唐志清也得称呼王素梅的爷爷一声“首长”,人家王素梅可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栾顺平、王树德等人都热情地跟王素梅招呼寒暄了一番,王素梅应付过去之后借故离开,躲在一个无人之处发起了愁。   再过一会儿于刚柱他们就要来了,照这架势下去,在饭桌上非得让人把自己的家世给抖落出来不可。   一天接触下来,王素梅发现于刚柱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她实在是担心于刚柱知道了自己的家庭情况之后,会不会和她疏远了,自己昨天、严格地说是今天凌晨还对他撒了谎,他会不会怪罪自己呀。   要说王素梅真是个好女孩儿,有的人如果有她这种身份背景,怕是会眼高于顶盛气凌人,一切以自我为中心,哪里会估计他人的感受啊。   就在她惶恐不安、担心忐忑之时,院外汽车轰鸣,院里有人吆喝客人到了。   王素梅紧张地跟着大伙儿从院儿里出来,一眼看到了警容严整、笑意盈盈的唐晓棠款款而来,王素梅一下子像是见到了亲人,飞奔到唐晓棠身前就不离左右了。   这时候唐晓棠在王素梅眼里,那就是她的救星,她虽然只和唐晓棠短暂地见过一次面,却对唐晓棠感觉很亲近,因为唐晓棠对她的喜爱溢于言表,于刚柱、陈乐阳、谢志敏等人对唐晓棠既尊重又亲热,她就像是这群人的大家长,对每个人都关心爱护亲切友好。   她对自己也很关心,千叮聆万嘱咐让大家照顾好她吃住行,还以女性特有的角度嘱咐她出门要学会照顾自己。   王素梅看得出来,唐晓棠在于刚柱他们这些人里威信极高,她说出的话对于这些人来说很有分量,自己把话跟她说清楚,使她能够理解自己的心意和难处,为自己在于刚柱面前说几句话,那可比陈乐阳管用多了。   所以她紧跟着唐晓棠,想找机会跟她单独说说心里话。   可是唐晓棠这会儿却无暇跟王素梅说话,她要一一和王树德、栾顺平等人寒暄致意,又得把于刚柱、李健、陈乐阳、谢志敏等人介绍给对方,忙的不可开交。   总算是等唐晓棠走完过场,王素梅也顾不上许多了,于刚柱对自己印象的好坏,直接决定今后二人关系的走向,这可是自己看对的人,关系到她的终身大事,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个重要呢。   她一把拉住唐晓棠,有些忸怩地对她小声说道:“晓棠姐,我想跟你说点儿事,你过来一下。”   唐晓棠亲热地搂住王素梅的柔肩,跟她贴耳低语道:“我也要找你呐,想跟你念叨几句。”   王素梅羞涩地笑着,扯着唐晓棠的胳膊进了谈振华家的卧室,把门从里面插上了。 第414章 定方案   唐晓棠笑着打趣王素梅:“素梅,有啥秘密的事儿呀,还得插住门说。”   王素梅把唐晓棠拉到床边让她坐在柔软的床铺上,乖巧地问道:“晓棠姐,你是自己一个人开车过来的呀,路上累坏了吧?   我给你找双新拖鞋换上,你穿的皮鞋跟儿那么高,脚憋得不舒服吧?“   其实唐晓棠一路上开车的时候都穿的是平底运动旅游鞋,这是到地方不用自己开车了,才换上了黑色细高跟的皮鞋配上制服穿的。   可是她并没有制止王素梅给她往出拿拖鞋,而是很高兴地等着王素梅把一双淡蓝色的塑胶拖鞋放到她脚下,脱下高跟儿鞋穿上拖鞋,站起来惬意地在地上来回走了几步,赞许地说道:“还是女孩子细心呀,那帮傻老爷们,除了知道给我让烟倒茶,那懂得这些呀。”   唐晓棠用明察秋毫的眼神看着王素梅,笑着说道:“说吧,有什么事儿需要我跟刚柱帮你传话。”   王素梅站在唐晓棠面前低下头,羞怯地搓弄着衣角,歉意地说道:“晓棠姐,按理说我不应该麻烦你,你是他的领导,我跟你也不熟悉,在你这儿没有说话的地儿。   可是我不知道该跟谁来说这个话,我一见你就觉得跟你特别亲,可相信你,所以就把你拉进来想跟你说说。   我能看出来,刚柱他最听你的话,这个事儿只有你能帮我。“   唐晓棠装作吃了一惊,诧异地问道:“你们俩怎么了,这才不到一天,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啦,值得你这么担心,是不是刚柱这个人不行,他欺负你了?”   王素梅急忙摆手:“不是不是,他挺好的,对我很尊重。   是我---是我---是我不好,我对他说谎了。“   唐晓棠的脸沉了下来:“哦,你在什么事上欺骗他了?你不会是---?“   王素梅急了,俏脸涨红起来,咬着下嘴唇颤声说道:“晓棠姐,我不是那种人,怎么会随便把身子交付给别人呢?   我是没有跟刚柱哥说我爸爸是谁,骗他说我爸是交通厅的普通干部,我怕他---?“   唐晓棠好笑地看着王素梅,乐出声来说道:“哎呀,你这个傻丫头,我是说你不是嫌他家庭条件一般吧,谁问你是不是姑娘了,这我还能看不出来,忘了我给你讲的微表情分析人了?   你爸爸不就是王富民嘛,就是个普通的国家干部,我们都是普通的人民公仆,是为老百姓服务的,你说的一点错也没有呀。“   王素梅一听唐晓棠不是怀疑她的贞洁,是自己会错了意,她更加羞愧的厉害了。   但是还是得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因此忸怩着对唐晓棠说道:“晓棠姐,我不是想骗他,是因为我看他这个人自尊心很强,怕说出来我家的真实情况后,他怕别人说他闲话不跟我往下接触了。   所以想着先相互熟悉一段时间,两个人都相互了解了,愿意继续往下交往再跟他慢慢说。   可是你看今天这个架势,没准儿哪个人嘴一秃噜就就给把实底儿揭了,刚柱知道了实情会认为我是骗了他,我怕他不跟我好了,那我、那我---“   说到这儿王素梅急的眼泪都下来了,唐晓棠起身把她拉到身边让她挨着自己坐下,认真地问王素梅:“这么说你是看上刚柱了?”   王素梅不好意思抬头,但是重重地对着唐晓棠点了几下头。   唐晓棠继续问:“刚柱的家庭情况你知道吗?”   王素梅轻声说道:“我知道,他跟我说过了。”   唐晓棠问:“你是怎么想的?”   王素梅回答:“我没怎么想,他的家庭是挺普通的,可是这挺正常呀。   成了家该孝敬公婆我一样孝敬,儿媳妇该咋做我也咋做,我是他的媳妇,他的父母姊妹也是我的亲人,这有什么可想的呀。“   唐晓棠问:“那你的父母要是反对你跟他在一起呢?”   王素梅抬起头来,信心十足地望着唐晓棠说道:“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再说我爸妈会支持我的选择的。   只要我跟他很合得来,他也愿意选择我,爸爸妈妈是不会不同意我们的事儿的,我爸爸可不赞成门当户对那一套。“   唐晓棠愉快地对王素梅说道:“那就行了,你就先跟他处着吧,多加深加深了解,别急着做选择。   刚柱要是敢欺负你或者是因为你没有把家里的实际情况告诉他而跟你闹别扭,你就来找我,我给你抽他。“   王素梅犹豫着说道:“晓棠姐,你---你能不能不要打他呀。   要打也别当着众人的面儿打他,要不他多没面子啊。“   唐晓棠哈哈笑着搂住王素梅:“哎呦哎呦,这就护上你们家于刚柱了,你真是个傻丫头啊,哈哈哈哈---”   王素梅羞得一头扎进唐晓棠怀里,抱着唐晓棠的腰不撒手了。   唐晓棠拍着她的后背说道:“好了好了,这回踏实了吧,你去门口给守一会儿,我跟你五姨夫、三舅、刚柱他们要聊聊案子上的事儿,要不然一会儿酒摊子摆开就说不成正经事儿了。”   王素梅笑嘻嘻地起身说道:“没问题晓棠姐,我跟你们守着,谁都别想进来。”   她喜眉笑眼地打开卧室门出去到了客厅,把几个在跟关海山、谈振华扯闲篇儿男女亲戚请了起来,不见外地说道:“几位姨姨姨夫、舅舅妗妗,我五姨夫、三舅和平城过来的唐支队长有工作要谈,咱们先过那屋去吧,一会儿开了席再唠家常。‘   王素梅在这家里的面子可是很大,人家老爹的身份摆在那里,亲戚们都讪讪笑着跟在她后面出去了。   唐晓棠换上鞋从里屋出来,看了一下平城过来的众人,陈乐阳很有眼色地对胡建刚、马俊、赵飞宇暗中示意,带着他们往屋外走。   唐晓棠说道:“乐阳你留下。   建刚,你们几个和素梅去给帮帮忙,我们这儿说会儿话。“   安顿完胡建刚他们三个,唐晓棠转向关海山,用商量的语气说道:“关局,趁着酒菜还没上桌,咱们这边的几位领导都在,我们是不是把案子上的事儿扯一扯,要不然一会儿这酒喝得也不踏实。“   关海山眼神一亮,眼前这位年轻漂亮的唐支队长说的可是行里话。   刑警到异地办案,在兄弟单位给接风的饭桌上是先不上酒的,要把来的事项和目的相互说明白了,接待的这一方把人和需要做的工作给安排人去办,这才开始喝酒。   因为要是等酒席开了再谈工作上的事儿,那是说不清楚也没机会说了,再想清醒着谈事儿,第二天中午以后吧,因为双方的人都醉着呐,啥事儿也办不成了。   关海山立刻响应,招呼众人道:“来来来,大伙都往一块儿坐一坐,咱们先和平城的同志把怎么把人拿住的方案定下来。   唐支队,平城这边你是当家的,先说说你的想法吧。“   他把唐晓棠让到谈振华家客厅的五人沙发的中间和自己并排就坐,其他人也各自找地方坐下。   唐晓棠没有客气,从职务上来讲她和关海山是平级,虽然相互之间没有隶属关系,但是要论谁与河北警方的高层更有话语权,在座的人里还真没有人能跟唐晓棠相比。   所以她大大方方居中而坐,客客气气地说道:“前期我们支队的于刚柱大队长带人过来做了一些工作,取得了一些重要线索,他已经跟我汇报过了。   我们就不走什么过场了,简短洁说定个方案出来,双方认可后照着方案执行就好。   我是这么想的,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要抓的这名犯罪嫌疑人就居住在新城镇,说的再具体一点儿,他可能住在新城镇东部一带。   这名犯罪嫌疑人的体貌特征、这次作案时的衣着打扮我们都形成了文字性材料,我这次过来还带着他的视频资料。   但是由于监控设备的清晰度和角度所限,图像不是太清晰,只能给大家提供一个参考。   来的时候我把事情想的挺简单,新城镇把暂住人口加上,也不过四万多人,这在大一点的城市来说,怕是连一个社区的人口数量都要远远高于这个数字,摸排工作的强度和工作量都不大,把这个人找出来并不难。   可是到了之后通过我的观察发现,事情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在座的关局和谈大队就是很近的亲戚,院里面的七八家十几口人也都是关系不远的亲戚,我猜想你们之中就有跟他们也沾亲带故的,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   说到这儿唐晓棠停顿下来,微笑着看向保定一方的几人。   关海山了然地笑了笑:“在座的我们几个人要是论起来,都能攀上亲戚,呵呵---”   唐晓棠点了点头说道:“我担心的正是这点,所以我觉得谈队今天带着于大队和东关派出所接触的效果不太好,对我们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   派出所就设在新城镇里,且不说所里面的人员在镇里的裙带亲戚多少,单拿熟人和邻里方面的关系来说人数就少不了。   不是我不相信所里的同志,是我们各地的公安机关都在这方面有过教训。   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这个现实社会中,人情世故难免还是要讲的,谁也不是圣人,我们不能强求每一个人思想觉悟都很高,这需要一个提高认识的过程。   我建议摸排工作主要由高碑店的同志来负责,请栾局、王局、张局、赵支队在人员的选配上把把关,挑一些可靠点的同志来做这项工作。   我们平城来的人口音不对,一开口就露馅了,所以能跟着去,但是开展工作时还是以你们的同志为主。   这项工作不求速度,只求彻底性、保密性,只要我们把保密措施搞的完善一些,工作中责任心强一些,把工作做得细致一些,我们密切合作,这个犯罪嫌疑人他就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这是我的一点浅见,很不成熟,请关局再给做指示和补充吧。“   保定方面的关海山、栾顺平、王树德等人心里暗暗赞服,这位唐支队长不仅人长得漂亮、关系背景硬,人家说起话来条理清晰滴水不漏,能力和水平更是没得说啊。   关海山看看栾顺平等人说道:“我觉得唐支队说得很全面了,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这次我们冀、平两地警方要通力合作,尤其是我们这边,要尽全力配合平城过来的同志,把这名犯罪嫌疑人缉拿归案,为死在他魔爪下的冤魂伸张正义,使罪恶累累的凶犯受到严惩。   栾局,具体工作就由你来负责吧,王局和张局、赵支队从旁协助,挑选出一支精干、靠得住的队伍来配合平城的同行完成好这次的摸排任务。   唐支队跟我统筹全盘,协调两家队伍的相关事项。   栾局你看看,拿个具体方案出来。“   栾顺平干脆地说道:“那我就不啰嗦了,振华和平城的同志已经很熟悉,我们这边的人员就由他具体来挑选指挥吧,情况他最熟悉。   在刑警支队的范围内挑选二十到三十人组成一支精干力量,振华明天拉个名单出来交给赵支队、张局和王局审核之后把人员定下来,立刻展开摸排工作。   重点人员上来之后,派专人跟平城的同志一起细细地过一遍筛子,把犯罪嫌疑人找出来拿下,活儿要干得漂亮,别让唐支队笑话我们就会认亲戚耍嘴皮子,呵呵---“   工作方案就这么定了下来,唐晓棠笑着责怪于刚柱:“于大队,你这头次上素梅的三舅家,别就顾着谈工作呀,去把你准备好的见面礼从车上给拿进来,礼数上不能缺了。   阿健、乐阳,去帮帮你们大队长,他抹不开脸面,你们得机灵点儿呀。“   谢志敏知道这里边儿有事儿,连忙招呼陈乐阳、李健,跟在脸色羞红了的于刚柱后面出了屋去车上拿东西了。   唐晓棠看着于刚柱等人走远了,难为情地对关海山等人说道:“各位领导、亲戚长辈,咱们工作上的事儿说完了,男方这边儿有个私事儿我想跟大家商量一下------” 第415章 四色礼   唐晓棠斟酌着说道:“素梅这孩子吧心思细,想多观察考验考验我们于大队,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告诉他,自己的爸爸是王厅长。   一呢是怕给小于带来压力,二呢是不想让外界因素来干扰两个人的感情发展,我很支持素梅的想法。   她想到了合适的时候,自己亲自来跟他说这件事,向他表明心迹。   我想请大家待会儿多留个心,不要跟刚柱提及素梅爸爸的职务,以免使两个小情侣之间产生误会,不知道这个请求过不过分?“   关海山笑道:“素梅这妮子,想的也有点太多了,我们一个刑警大队长,还能够欺骗她的感情吗?真是乱作怪。   既然是这样大家就注点意啊,我们可别给人家说漏了嘴,让人家小两---情侣闹出来误会生气拌嘴,那振华都得跟我们急眼啦。“   把这里的人安抚住,关海山给谈振华使了使眼色,谈振华会意过来,去院里把媳妇侯佩叫过来耳语了一番。   侯佩急忙到来的亲戚聚坐的屋里对大家进行了交代,一会儿吃饭敬酒的时候,谁也不要乱提王素梅家里的具体情况。   这边陈乐阳、李健、谢志敏等人手里拎着大红色的礼品袋,簇拥着于刚柱走进院里。   按平城人的风俗,娘亲舅大,无论结婚与否,男方第一次到女方的舅舅家,那是一定要带着见面礼的。   虽然谈振华这个三舅是个便宜舅舅,可那也是舅舅呀,礼数不能少了。   因此唐晓棠到了之后得知晚上要去王素梅的三舅家,她马上想到于刚柱应该带什么礼物过去。   因为这是去舅舅家,不能随便买点水果啥的就上门,这里边是有讲究的。   唐晓棠光知道这里边讲究大,但是具体的就不清楚了。   这时候她有点后悔,没有把周志带上一块儿过来,对风俗讲究这套玩意儿,他是相当明白的。   好在还有谢志敏这个百事通,他安排李健等人出去采买了几样东西回来。   简单来说就是“烟酒糖茶”四色礼,烟是华子、酒是茅台、茶是龙井、糖是夹心巧克力。   谢志敏交待李健,这里面讲究个好事成双,所有的礼品都要是双数,让他从商家要了几个大红色、图案喜庆的礼品袋回来。   烟酒是现成的,唐晓棠车上就有,再把李健去买回来的茶叶和巧克力分装在八个礼品袋里放到了唐晓棠的车里。   谢志敏看出来唐晓棠还有事情要和关海山等人要说,所以弄着于刚柱、陈乐阳、李健等人出去到了车跟前,交待这交待那耽搁了一会儿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了,他招呼人们拿上礼物拥着于刚柱返回了谈振华家院儿里。   众人又进了屋里,谢志敏充当起男方的代表,乐呵呵的大声对谈振华说道:“三舅,刚柱和素梅第一次上家里,孩子们也不懂得咱们这儿的风俗,给三舅三妗妗带了点礼物表达一下心意,礼轻情意重,三舅三妗妗别挑理啊。”   屋里的保定众人一看谢志敏等人的架势,这是早年间下聘礼的套路呀。   谈振华作为主人连忙起身,一本正经的客套礼让,谢志敏按照正规习俗对着手里拿着礼品袋的陈乐阳、李健等人一摆手,陈乐阳、李健他们把烟酒糖茶四色礼品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一摆放到茶几上面。   这有个名堂叫做“亮货”,就是把礼物放在明面上,让女方家里的人观看。   这在过去是很重要的一项仪式,礼物的品质贵贱,代表着男方对二人婚事的重视程度,档次越高,说明对二人的婚事越重视,女方家也越有面子。   四色礼往茶几上一摆,在座的包括关海山、王树德等人都是眼前一亮。   烟是市场上难得一见的软包华子,酒是市场上见不到的黑瓷瓶五十年茅台,这是唐晓棠家里的存货,周志给她带着招待人壮门面用,正好派上了大用场。   茶是李健、胡建刚开车跑到保定找了一家大茶庄,按唐晓棠的要求,花2800元买了一斤品质最好的狮峰龙井。   又到大商场买了两盒某国际品牌的夹心巧克力,凑足了这份四色礼。   这份礼物在当年来说,那是最高档次了,除了华子之外,其他三样说的夸张一点,谈振华都只是听说没有见过。   尤其是黑瓷瓶的茅台酒,这个院子里所有的人加起来只有三个人见过并且喝过,这三个人大家应该能猜到,那就是唐晓棠、王素梅,还有一个是关海山。   这款酒就是到现在拿出来,也是身份的象征。   在当年有些物资还处于管控的情况下,这种酒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而是身份到了唐志清这个级别才能享有一定份额的专供。   王素梅的爸爸王富民,他的级别还差一些,不过还是有渠道可以得到数量有限的几瓶。   关海山是陪同领导参加高规格的宴会,才有幸喝过一次,家里是没有这玩意儿的。   那款狮峰龙井,包装样式普普通通,但是喝茶的行家是懂的,这是龙井茶里的极品,数量极为稀少,2800一斤的价格放到现在来说,差不多顶如两万块钱左右吧。   在座的关海山、王树德、栾顺平、张黎明几人是识货的,知道这两罐茶叶可是稀罕货。   谈振华不懂茶,但是能和软包华子、黑瓷瓶茅台搭配在一起拿出来的东西,猜也能猜到档次差不了,这份见面礼对他这个家庭来说,是有点太重了。   王素梅和三妗妗侯佩进了屋,招呼大伙儿酒席已经在隔壁屋摆好了,请大家过去吃饭。   招呼人的间隙王素梅瞟见了放在茶几上的四色礼,她是很识货的,心里高兴于刚柱给足了自己三舅三妗妗的面子。   可是她又秀眉微蹙,暗暗责怪于刚柱不该如此破费,就这点东西,搭上他一年的工资怕是都不够。   王素梅不是舍不得花钱,而是心疼这钱是于刚柱出的。   他就挣着那点工资,显然是跟别人借上钱置办的,这要省吃俭用多少日子才能补上这个亏空呀。   也不知道陈乐阳把那一千块钱给没给于刚柱,那点钱也不够呀。   算了,东西已经买回来了,过后找机会自己补给他吧,这个傻货。   王素梅不再纠结,跟三妗妗侯佩一块儿招呼大家过去吃饭,她特别关照唐晓棠,拉着她的手跟唐晓棠说着话,小声嘱咐道:“晓棠姐,这里的规矩是不能喝酒就不要端杯,那就没有人劝你酒了。   你只要喝一杯,那就不把你灌醉了不算完,他们可不分男女。   一会儿你就一口酒也别喝,这样就不用喝酒了。“   唐晓棠故意庆幸地抚着胸口说道:“素梅,你心眼儿真好,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有这个躲酒的办法呢。   对了,这些人里边谁最能喝呀?“   王素梅这个小间谍给唐晓棠透了保定这几个人的底,唐晓棠这才要酒镇接风宴。 第416章 夜宴(一)   唐晓棠悄悄问王素梅,保定这边的人里谁最能喝酒。   王素梅低声对她说道:“刚才听我三妗妗说过,保定过来的那个胖胖的栾局长挺能喝的,局里有个接待人呀什么的需要喝酒的场合都是他上,能喝多少不知道,但是没人见他醉过。   我三舅能喝一斤多,我爸称赞他有酒量,别人我三妗说都喝不过我三舅。“   唐晓棠心里有了底,兴致也提了起来。   她不好酒,但是喝起酒来却爱跟人拼酒,这下听王素梅说栾顺平是好酒量,她就有心要见识一下这位保定府警方有名的能喝之人了。   谈振华的家宴开了三桌,坐席的人员位置安排的很有讲究,这间当做餐厅的正屋了摆了两桌,靠东边一桌是正席主桌。   在这桌就坐的平城警方有两个人,一个是支队长唐晓棠,她的身份那必须是在这桌的主位,另外就是大队长于刚柱。   原本于刚柱是坐不到这桌上的,但人家是首次上门的外甥女准女婿,这个身份够资格坐在这桌。   谁坐在哪个位置顺序不能乱,依着主位上唐晓棠左手边依次过去是关海山、栾顺平、王树德、张黎明、赵禹凡、谈振华和于刚柱,于刚柱挨着唐晓棠坐在她的右手边。   这是按着左上右下顺序就坐的,明眼人一看就会明白,这桌人以唐晓棠和关海山的身份最高,尤其是唐晓棠。   她虽说是坐在关海山的下手位置、也就是右手旁,但却是位居正中面南背北,是桌上唯一的一个主位,唐晓棠不是主人却坐在主位,其身份不言而喻是最高的。   关海山坐在她的上手位,他算是半个主人家,坐在这个位置身份恰当,且显示出对唐晓棠身份的重视和高规格礼节相待的待客之道。   靠西边另设一桌,这桌以高碑店刑警支队一大队大队长范宝珊为主,他左手过去依次是谢志敏、李健、陈乐阳、胡建刚、赵飞宇、马俊,另外还有关海山、栾顺平等几个领导的司机。   旁边另一间屋里单开了一桌,是家里的亲戚在坐,王素梅被安排到主位,侯佩这个三妗妗连个座位都捞不到坐,和另外几个女眷在厨房里忙活。   按照当地的习俗,宴席之上女人是上不了桌的,不过那也得看是谁,比如唐晓棠,谁敢不把她摆在主位上呀。   再比如王素梅,又有谁敢让她坐在亲戚这桌的末席。   所以说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要根据具体情况具体对待,只要有实力和背景,性别歧视这种陋习是完全可以打破忽略不计的。   宴席上的菜品没有什么稀奇货色,都是鸡鸭鱼肉之类家常的大众菜,注重的是分量足,全部是大盘子大碗盛装上来,彰显出主人家的盛情和心意。   太好的酒谈振华也拿不出来,上的是避暑山庄十二年典藏,这在冀中地区也算是当地名酒了,谈振华也是家里亲戚过年的时候送他的,家里存着三件儿三十六瓶,今天家里来的都是贵客,才舍得拿出来招待众人的。   按他的想法酒是足够了,可是酒宴的进程却向他意料不到方向发展下去,这顿酒喝得谈振华差点惊的咬了舌头,也在当地传扬开来。   当然大家议论的主角无不是那个漂亮、海量、豪饮的平城过来的女刑警支队长唐晓棠。   这是她又在一个地区因为能喝酒引起了轰动的事情,对于别人来说是件稀罕事儿,对她本人来说,只不过是又开辟出一个今后她只要出现就再没人敢张罗喝酒的正常现象级普通事件而已。   酒宴一开,谈振华这个主人端起酒杯说了一番开场白,无非是欢迎于刚柱和王素梅来家里做客,感谢唐晓棠、关海山、栾顺平、王树德、张黎明等领导莅临赏光之类的客套话,请大家吃好喝好满饮此杯的客气话,带头干了第一杯酒。   家里待客讲究的是实心实意,燕赵之地的人多热情实在慷慨好客,所用的酒杯都是九钱的大白瓷盅,主桌上的人都在暗中关注唐晓棠,看她端杯不端杯。   只见唐晓棠落落大方地跟着众人起身端起酒杯,在谈振华致词之后随着大伙儿干掉了杯中酒,心里对唐晓棠的酒量都加上了小心。   一般情况下女人在酒桌上是不会喝酒的,就是喝大都也会忸怩作态做做样子罢了,到了后半场酒才显露峥嵘往倒灌人。   所以酒桌上有女人在场一定要注意,这个小女子很可能就是最后把你灌醉的那个人。   作为老刑警的唐晓棠,在她的言谈话语中可以观察出来,她出门办案是常事,对于酒场之上的规矩应该明白的很,敢如此气定神闲的端杯就饮,那一定是好酒量。   关海山给了栾顺平一个眼色,栾顺平会意地点了点头,关局的意思很好理解,既然这位唐晓棠敢端杯,那就往醉了整吧,这是你的强项。   谈振华端起第二杯,特别对唐晓棠、关海山等人的到来致谢,又邀众人干了第二杯。   接着又敬了第三杯,表示饭菜没有什么特色,招待不周,请大家多包涵。   主人家的三杯酒敬过,大家就可以随意邀约相互敬酒开喝了。   谢志敏、陈乐阳等人那桌次席上,保定这边喝酒的人只有刑警大队长范宝珊和中队长龚明,另外几个司机是滴酒不沾的,他们不是喝不了酒,是不能喝酒,给领导开着车再喝上酒,那就是不想干这个活儿了。   范宝珊和龚明都有点酒量,但是看平城这边儿有六个人,谢志敏大马金刀一坐酒到杯干,另外几个年轻人也是毫不推让端杯就喝,他俩有点儿底虚,不太敢张罗啦。   这样一来平城的人倒是轻松了不少,陈乐阳表明自己是给开车的,他也一点酒都没有喝。   剩下五对二,这一桌人吃得多喝得少,大家扯起搞过的案子里的趣事,共同话题有的是,气氛融洽场面平和。   正席上就是另一番景象了,都是场面上过来的人,大家表面上一团和气,礼节周到说话客气,一派宾主尽欢的模样。   但是保定这边的人目标很明确,你唐晓棠敢端杯,那就得把你灌醉了为止,这是你自己表示能喝酒,把客人喝好喝倒那才彰显出主人的盛情好客,显出我们的诚意呀。   至于于刚柱,他的身份比较特殊,没有把头一次上门的准女婿灌醉的规矩,看样子也规规矩矩不主动张罗喝酒,大家让他随意就好。   于刚柱压根儿也没有准备放开喝,他看着关海山、栾顺平等人的样子暗笑,我们老大的酒量对付你们,你们就是把我拽上一会也就自顾不暇了,想招呼我多喝点你们也得顾得上啊,呵呵---   唐晓棠稳坐不动,按刑警这行的规矩,酒喝起来了站着喝的全不算,敬酒的人可以站起来,被敬酒的人只管坐着喝就是了。   谈振华张罗了开场三杯酒之后,自关海山以下又转回谈振华,每个人敬了唐晓棠一杯酒,唐晓棠面带微笑一一饮下。   主人这方走完了礼数,唐晓棠作为客人自当回敬,陈乐阳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这桌上的进程,看到唐晓棠站了起来,知道好戏要开场了,这是他做惯熟的营生,连忙站到唐晓棠的身后等她吩咐。   唐晓棠举起酒杯环视了一下大家,客气地说道:“今天能到素梅的三舅三妗妗家做客,跟保定的同行、各位领导欢聚一堂,我非常高兴,请大家把杯中酒喝了,我给大伙儿敬一下酒。”   关海山、栾顺平等人心里了然,这唐支队真是个礼节周到之人,回敬他们这些算是主家的人是应有之义,关海山示意众人陪着唐晓棠把杯里的酒干掉。   唐晓棠对身后的陈乐阳示意,陈乐阳手脚利索地把关海山和唐晓棠的酒杯倒满,唐晓棠举杯对关海山说道:“关局,咱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客气话我就不多说了,这杯酒加深一下印象,请!"   关海山客气地端起酒杯跟唐晓棠碰了一下,二人共同干了此杯。   酒杯放下,陈乐阳又给二人倒满,依着关海山的想法,这杯酒唐晓棠该跟栾顺平喝了。   他心里暗自佩服唐晓棠,自己这边的人轮流敬了她一杯,她现在每人再回敬一杯,加上谈振华的开场三杯,这一圈儿下来就是一斤二两多酒下肚了,看来这位美女支队长是挺能喝酒的呀。   不想唐晓棠继续对他举起杯来。笑盈盈的说道:“关局,咱们平城人讲究个好事成双,我再敬你一杯。”   关海山稍微楞了一下,随即高兴地端起杯和唐晓棠相碰:“好、好,好事成双。”   第二杯干掉,陈乐阳又给把酒满上,唐晓棠继续端起杯对关海山说道:“关局,这次我们过来还得靠你多关照,我先表示感谢了,这杯酒敬你。”   关海山这回可有点迟疑了,唐晓棠这是什么套路呀,难道她要一直这么给自己敬下去吗?   要是这样那可坏菜了,可人家说的都是在情在理的客套话,哪句话自己也找不出推脱不喝的词儿来,这可怎么办呀?   心里面发愁,关海山脸上是笑容可掬,又跟唐晓棠把第三杯干了。   酒杯放下陈乐阳又给他满上,关海山以手遮脸隐蔽地对坐在旁边的栾顺平挤了挤眼,意思是你快上啊,这么下去人家没醉我就先要被放倒了。   栾顺平领会了关海山的意思,他正要开口说话,唐晓棠转向他先开口了:“栾局,这杯我敬你,咱们也加深一下印象。”   这时候栾顺平才发现,站在唐晓棠身后的那个浑身冒着机灵劲儿的小伙子,早已经把自己酒杯给倒满了。   唐晓棠这会儿的意思很明显了,她这是要给保定的几个局领导和支队长赵禹凡挨个儿敬三杯。   保定的人有点儿不淡定了,这个唐支队是啥意思呀,她这是要给我们来个下马威诈唬住我们、还是真的有酒量呀?   每人敬三杯下来加上前面喝进去的一斤多,她这番酒喝下来二斤半往上了,诈唬人有这么玩命往自己肚子里灌酒诈唬的吗?   如果不是在虚张声势,那这位美女支队长的酒量可是有点吓人了,栾顺平是能喝,可是让他一口气不缓地拿九钱的盅子喝下去十五杯白酒,他也得掂量掂量呀。   在众人的疑惑猜测中,唐晓棠就是挨着排一人三杯敬了下来,之后让陈乐阳给众人满上,带着于刚柱一起,全桌人共同来了一杯,她这轮酒才算是敬完。   陈乐阳整天缠着唐晓棠想要让她教自己两手,出门喝酒不离唐晓棠左右,对她的饮食爱好了然于胸。   唐晓棠喜欢吃肉、吃辣,不爱吃鱼,嫌往出挑刺太麻烦。   这边儿给人们倒酒,得了空他给唐晓棠的碗碟里挑拣带着筋的猪脚、去了骨的排骨肉段儿、辣子肉丁、水煮肉什么的弄了不少备着。   等唐晓棠敬完酒坐下,陈乐阳又把单给她备好的一个倒好醋和辣椒的食碟推到她面前,唐晓棠一点都不客气,优雅从容地大口吃起菜来。   吃了几口她放下筷子,向关海山等人告了个罪,起身到了谢志敏等人这桌,给范宝珊、龚明两个人每人敬了一杯酒,又和自己这帮弟兄们喝了一杯,然后示意陈乐阳跟她去旁边屋里给谈振华家里过来的亲戚和女眷敬酒。   关海山、栾顺平留了个心眼儿,悄悄安排谈振华去陪着唐晓棠,主要是盯着她有没有什么小动作,比如说吃解酒药啊、把喝进去的酒吐了再回来接着喝啊这类的把戏。   谈振华也想看看唐晓棠到底会不会耍什么花活,紧跟在她一旁去了。   结果是啥都没发现,被唐晓棠找着借口又灌了他三四杯,王素梅敬了他三杯,自己整下去七两多,唐晓棠在那屋又喝了十来杯,带着王素梅一块儿回了这屋。   正席这屋的气氛越来越热烈了,平城的众人开始过来敬酒,虽然一人就是一杯酒,可是五个人轮一圈儿,关海山、栾顺平这些位领导每人就又喝了五杯。   唐晓棠把王素梅带回了这屋,找空儿对王素梅耳语了几句,保定的一伙人可是又要来接受新的一轮攻势了。 第417章 夜宴(二)   王素梅来了这屋,最紧张的是于刚柱,自进了谈振华家,他和王素梅还没捞到机会单独说上句话呢。   谢志敏带着陈乐阳、李健一伙人又是上礼又是亮货,于刚柱是有些忐忑的。   这套礼节是平城人在交往的男女双方确定下关系之后才要走的,俗称“订婚”,就是把双方的婚事定下来了,两家的主事人各派一名代表主家、熟悉当地风俗习惯、能说会道的话事人坐到一起,商量彩礼数目、定结婚的日子,这就是把双方的婚事定下来了。   在农村一些地方,这天之后小情侣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住到一起了,领结婚证什么的那都是后面的事啦。   王素梅是平城人,对这套风俗不可能不懂,人家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并没有明确,虽然表示了对自己的好感,愿意跟自己交往,但是离确定关系还早着呐,可别弄巧成拙惹人家不高兴,于刚柱一直担着这份儿心呢。   看王素梅跟着唐晓棠进来后,于刚柱有些回避王素梅向他看过来的目光,王素梅倒是啥都不避讳,大方地走过来推了他一把,低声对他说道:“你跟我出来一下。”   于刚柱有点儿心慌,习惯性地看向了唐晓棠。   唐晓棠对他扬了扬下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   于刚柱连忙站起来跟在王素梅身后出了屋,走到站在院子当中的王素梅身边站住。   王素梅到了三舅三妗妗家,闻讯过来看望她的亲戚来了不少,这些男男女女她都没有见过,可人家都是冲着她来的,王素梅跟大家非常客气有礼貌,陪着大伙儿唠起了家常。   酒席一开免不了要喝酒,王素梅其实并不是像她和于刚柱说的那样,喝上半瓶啤酒就醉了,她也是有点酒量的。   但是她极少跟人喝酒,这是因为在跟那个别有用心的男人处朋友时,那家伙找机会把她给喝多了,差一点玷污了她的身子。   王素梅也是从那会儿对他起了疑心,暗中观察他的言行举动,这才发现他另外还有女人和孩子,从而避免了被骗上当。   从此以后,她在外面是滴酒不沾,实在由于工作等原因需要应酬一下,王素梅装作沾酒就往倒醉,给人留下了她一点酒都喝不了的印象,免去了很多麻烦。   可是到了亲戚家,她稍稍放开了一些,跟大家喝了几杯,刚才唐晓棠过去,她陪唐晓棠还喝了一杯。   此时夜色渐浓,屋里明亮的灯光投射在院中,忽明忽暗的灯影里,王素梅俏脸之上带着酡红,一双大眼亮如晨星,眼神里荡漾着一波春水,对讪讪笑着的于刚柱柔声问道:“刚哥,你对我是怎么想的?”   于刚柱觉得脑袋有点儿晕了,光影里的王素梅看上去是那么的美艳不可方物,他下意识地说道:“我想跟你好,跟你处对象,你要是觉得我行,那我们就---”   王素梅一下羞得心头撞鹿,急忙说道:“不行不行,我们才认识一天,现在谈结婚太快了一点吧?”   于刚柱窘迫地慌忙解释:“不是不是,我没说要和你结婚---哎呀,不对不对,我想跟你---哎呀,你看我都---你别生气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呀---”   王素梅展颜一笑,咬着嘴唇问道:“那你是啥意思呀?”   于刚柱这会儿顾不上害臊,这机会不把握住那他就是傻子了,他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组织起语言说道:“我---我从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跟你相处下去,我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   我的家庭条件很一般,比起你家来怕是要差很多,不过我会尽我的能力,给你一个相对来说好的生活,不知道你…你愿意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你不用马上答复我,好好考虑一下再做决定。”   王素梅低声说道“不用考虑了,我答应做你的女朋友。   不过你想要…那可不行,我还不是太了解你呐。   做你们这行的能看穿别人的心思,谁知道你对我会不会用手段呀,我得好好观察观察你的表现再做决定,呵呵…   至于家庭方面是什么样,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我看上的是你,不是你的家庭,希望你对我也是一样,别管我家里人是干什么的,你只要看我对你是不是真心的,你说呢?”   于刚柱虽说也笃定王素梅对他有意,不太可能拒绝他,但是女人心、海底针,谁知道人家到底是个啥意思呢。   这时王素梅痛快的答应正式做他的女朋友,于刚柱乐得抓耳挠腮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冷不防陈乐阳不知道从啥地方跳了出来,嬉皮笑脸的对二人说道:“嗨,这关系定下来了,是不是得有个定情之吻呀?”   王素梅臊的掉头就往院子外面跑,于刚柱则是对着陈乐阳暗挑了一下大拇指,抬腿追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于刚柱和王素梅并肩从院外走了回来。   王素梅低着头脸色羞红,于刚柱眉开眼笑脚步轻飘,他的唇齿之间还留有年轻女子舌唇的余香,令他回味无穷。   王素梅悄声跟于刚柱说:“咱俩快去给大伙儿敬杯酒吧,晓棠姐肯定没少喝,我怕她抵挡不下来了。”   于刚柱笑道:“你以后就知道了,想让她喝醉的人,恐怕是不好找啊。   不过咱们再去给助助兴,你三舅五姨夫就倒得更快了,哈哈…”   王素梅轻轻捶了他一拳,嗔怪道:“难道他们不是你的三舅和五姨夫呀?   不过我是你这边儿的,要不我爸说,女儿的胳膊肘早晚都得往外拐,呵呵…”   两个人说笑着进了屋,陈乐阳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个红色的茶盘和两个酒盅拿在手里,在门口等着他俩。   于刚柱和王素梅一进来,他把茶盘和酒盅交给于刚柱,另把一瓶白酒递到王素梅手里,冲着正席拿手一引:“二位,都等着你俩给敬酒呐,快点儿过去吧。”   王素梅和于刚柱都有些难为情,谢志敏乐乐呵呵地迎了上来,对两个人使了个眼色,带着二人来到了正席这桌给众人敬酒来了。 第418章 夜宴(三)   谢志敏带着于刚柱和王素梅来了正席这桌,张罗着给大伙儿敬酒。   这番敬酒顺序又有不同,先从亲戚开始,关海山这个五姨夫最大,自然先要敬他。   关局长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挨着唐晓棠坐令他后悔不已。这时候他隐约感觉出来,唐晓棠的酒量不是他们几个能对付得了的,加上栾顺平也不行。   唐晓棠敬了一圈儿酒回来之后,这桌上由栾顺平带头,开始寻着借口跟唐晓棠拼上了酒。唐晓棠是来者不拒一一响应,你敬我一杯、我就回敬你一杯,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   更绝的是唐晓棠缠住了关海山,两个人身份相当,聊一些场面上的事儿别人也插不上嘴,唐晓棠客气得很,频频举杯邀约关海山。   关海山作为主人,是他先张罗起来跟唐晓棠拼酒的,再说作为主人也不能让唐晓棠这个客人反过来招呼他喝酒呀,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他这点小酒量哪里能招架得住唐晓棠三番五次的相劝,关海山也已不胜酒力,再三给栾顺平等人使眼色,让他们给自己挡酒。   这就很被动了,替关海山挡酒唐晓棠也不拦着,谁来替喝唐晓棠等你把这杯喝了,就再罚你一杯,也不让你自己喝,她端起一杯来陪着你。   一来二去除了栾顺平还能对付下来,其他几个人都有点头晕眼花酒劲上头失去战斗力了。   这时候王素梅和于刚柱过来敬酒,第一个就找上了关海山。   这两杯酒关局长实在是不能推脱,勉强把两杯酒喝下去就有点儿站不住了,可是他又不能提前离席而去,只能坐在那里硬撑着。   第二个轮到谈振华,他今天分外高兴,人逢喜事精神爽,酒量都跟着见长,这会儿稍稍有点多了可还没有醉,痛快地把王素梅、于刚柱敬的酒喝了。   再下来就该是唐晓棠了,她的身份摆在那里,既是于刚柱的领导,在这个场合也可算是于刚柱的和王素梅共同的长辈,本来是要第一个给她敬酒的,是她谦让一番,说是不能喧宾夺主,才先敬的关海山和谈振华。   王素梅把两个酒杯斟得满满的,于刚柱端着盛着酒杯的托盘、王素梅跟在他身后来到唐晓棠面前,两个人恭恭敬敬地给唐晓棠敬酒。   唐晓棠表情郑重,微笑着起身从托盘里端起一杯酒,说道:“素梅、刚柱,谢谢你们俩给我敬这两杯酒。   你们俩都是好姑娘、好小伙子,在各自的岗位上都是佼佼者,前途无量。   我希望你们能以心换心好好的相处,不要受其他因素干扰,顺顺利利走到一起。   到了举行婚礼那一天,我做你们的主婚人,等你们有了孩子,干妈这个位置我是先占下啦。“   说完她连干两杯,之后从王素梅手里要过酒瓶来把两只酒杯倒满,端起一杯酒递给了王素梅,自己端起了另一杯,真诚地对王素梅说道:“素梅,我跟你单喝一杯。   你是个善良实诚的好姑娘,选择刚柱这个傻小子做男朋友我替他感到高兴。   你的眼光不错,把我手下年轻人里最有能力的一个给抓到手心里了。   刚柱的人品没的说,处的时间长了你自然就了解他了。   他这个人责任心很强,能力出众不会溜须拍马,但并不是没有脑子,恰恰相反他是个很聪明的人,心思很细。   你跟他相处,有啥想法就明明白白告诉他,直来直去坦诚相待,别含含糊糊的篡着拳头让他猜。   干我们这行的,在外面一天到晚都在琢磨别人,回了家到了底下,跟亲人朋友、爱人子女都是实打实的相待,不愿意再多动脑子了,有什么地方他要是做得不好,你得多担待一些。   他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或者是你对他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不想当面跟他说,你就来找我,我给你做主。   既然两个人以男女朋友相处,就是要往一起走的,我不赞成什么成不了恋人还能成为朋友这种悖论。   但是我个人是很喜欢你的性格的,跟你挺对脾气,你要是不嫌弃,咱们俩是可以成为好朋友的,我这个大姐姐护着你的能力还是有一点的,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怎么样,你要是愿意叫我一声姐姐,咱俩就把这杯酒喝了。“   王素梅很激动,她自见了唐晓棠就有一种亲近感,这时候唐晓棠要认下她做妹妹,王素梅是正中下怀,眼里含泪脸露喜色,脆生生地对着唐晓棠称呼:“姐姐,那妹妹就陪着你把这杯酒喝了。”   两个美女举杯相碰一饮而下,谢志敏在一旁起上哄了:“老大,哪有这么认妹妹的,没有个啥见面儿礼吗?”   唐晓棠笑盈盈地说道:“还用你说呀,不给素梅准备点礼物,那不是显得我这个当姐姐的太小家子气了。”   说着话她把右手腕上戴着的一只翠绿的手镯摘了下来,拉过王素梅的纤手不由分说给她套在了皓腕之上。   这可把于刚柱吓了一跳,唐晓棠这只绿翡手镯价值不菲,这是那年她受伤伤愈之后,和周志回省城跟家人过完年,两个人去海南三亚、云南香格里拉、湖北张家界、凤凰古城游玩时买回来的,是唐晓棠的心爱之物。   于刚柱开口说道:“老大,这可使不得,这---”   唐晓棠瞪了他一眼:“这是给我素梅妹妹的,跟你没关系,你给我一边儿凉快去。”   于刚柱闭上嘴不敢吱声了,唐晓棠一耷拉脸他们都习惯性地服从,再说人家认下王素梅这个妹妹、送她这么贵重的礼物,不都是在给他于刚柱脸嘛,这可得兜着,别不识抬举。   王素梅倒是没想太多,她不像于刚柱对物品的价值那么在意,这手镯很贵重她知道,但是对于她来说也不是啥稀罕物,类似的物件她自己就有好几件,都是妈妈和哥哥送给她的。   她在意的是唐晓棠对她的这份情义,和唐晓棠对于自己人的爱护和诚心实意地相待。   自己跟她萍水相逢,之前没有一点交集,她这样对自己肯定是喜欢自己,但如果没有和于刚柱这层关系,那唐晓棠是不会这么主动向她示好的,王素梅很清楚这点。   唐晓棠对她示好交下她这个妹妹,可不是想图她什么,人家没那个必要。   陈乐阳话里话外给王素梅透过风,唐支队的父亲是个谁王素梅是知道的,自己爸爸那职务在人家父亲那里是有点不够看的。   唐晓棠这样对自己,是高看她一眼,也是在众人面前抬举于刚柱,显示出于刚柱这个大队长是她看重的人,让她心里有点数,王素梅完全理解了唐晓棠的用意。   她甜甜地对唐晓棠说道:“姐姐,那我就不客气啦,谢谢姐姐给我的礼物。”   唐晓棠宠爱地抚着王素梅的肩头,示意谢志敏把两个空杯连同自己的酒杯倒满,端起杯对于刚柱和王素梅说道:“来,我跟你们俩一起喝一杯,小情侣闹闹别扭是难免的,可是谁都不许跟对方说伤人的话、做过分的事,你俩给我好好的处。   刚柱,你是男人,要让着我的小妹妹,要是对她不好,让我知道了后果自己想,能做到吗?“   于刚柱端着酒杯大声说道:“老大,我一定会对梅梅好的,你放心吧。“   三人神情凝重地端着沉甸甸的酒杯碰在一处,各自把杯中酒干掉后倒过杯来示意滴酒未剩,相互看了看,露出会心的笑容。   唐晓棠伸手示意:“别耽搁呀,该敬栾局了。”   于刚柱、王素梅从栾顺平开始,依次给王树德、张黎明、赵禹凡几人又各自敬了两杯酒,之后转到了别的桌。   正席之上的唐晓棠这会儿兴致起来了,再不拿捏客气,露出了本来面目,开始对在座的几位劝起酒来。   关海山第一个就败下阵来,寻了个借口溜了出去,唐晓棠念在他年龄大了没有往住留他。   其他几个人就没那么好过了,左一杯右一杯劝个不停。   唐晓棠一点不耍滑头,你喝一杯我就陪一杯,也就是说她喝五,杯,栾顺平、王树德、张黎明、赵禹凡、谈振华每人才喝一杯。   谈振华明天有具体事儿要做,唐晓棠对他网开一面,自己酒到杯干,谈振华意思到了就行,就这么喝,王树德、张黎明赵禹凡也呛不住了。   陈乐阳这个倒酒的嘴还挺损,一迭声地关照着:“王局,来来再满上、再满上,喝不进去就算了啊,我们老大不劝酒,随意随意啊---   哎呦张局,这咋还剩半杯呐,再给您加点儿、加点儿---   赵支队,您这是不喝了呀,那就不给您到了啊---“   栾顺平看在眼里这个憋气呀,这特么的倒过来了,客人成了主家,自己这帮人反过来成了被别人招呼的的客人了,可是局面已然不可控,他自己都喝的舌头有点儿大了,想跟平城的人再拼一下也是有心无力,这位唐晓棠一个人笑意盈盈的就把他们全撂倒了。   范宝珊和龚明也只是过来客客气气地敬了唐晓棠一杯酒,就赶紧撤了,那桌上的六个人可没怎么灌他俩,相互约好都少喝点,明天事情还多着呢。   人家很开面儿,这位唐支队毫无醉意,范宝珊和龚明可是不敢造次,一旦弄个不好被唐支队留住,照这个架势下去,那就再脱不了身了。   谈振华踉跄着出去把旁边屋里的几个男亲友叫过来给唐晓棠敬酒,在那屋和于刚柱被亲友们拉着说话的王素梅有点儿恼了,跟过来就要往走轰人,于刚柱急忙拽住她低语道:“你别胡闹,那样太失礼了。   老大没事儿,你就瞧好戏吧。“   结果谈振华是好心办了坏事,这伙儿亲戚过来不仅没把唐晓棠喝倒,反倒让唐晓棠挑礼只敬她酒不敬栾顺平等人可是不礼貌,闹闹哄哄乱了一气下来,王树德、张黎明、赵禹凡也找不见了,最后只剩下个栾顺平。   其实栾顺平也喝不进去了,可是他离着唐晓棠最近,想跑也跑不了呀。   唐晓棠让陈乐阳再往来拿酒,谈振华吆喝侯佩:“她三妗,你麻溜点儿往过拿酒呀。”   侯佩额头冒汗,拿着一瓶酒小跑进来交给了陈乐阳,趁着陈乐阳给唐晓棠、栾顺平倒酒的功夫,悄悄捅了捅谈振华。   谈振华跟着侯佩出来到了屋外,侯佩有点儿为难地说道:“他爸,这瓶喝完就剩一瓶酒了,我的乖乖呀,你们这喝酒的就二十来个人,咋能把三十六瓶酒都快给喝完啦?”   谈振华摇晃着说道:“我哪知道,你去问那个唐支队吧,看样子她还没喝好呢。   酒不能少了啊,赶紧让人买去,到我家里连个酒都供不上人家喝,说出去让人笑话。“   侯佩咂着舌头说道:“栾不倒都喝得站不起来了,再买酒回来给谁喝呀?”   谈振华酒劲儿上头,对着侯佩嚷嚷道:“你这个老娘们,让你去你就赶紧去置办,啰嗦什么呀?”   闻声出来的王素梅和于刚柱跑了过来,王素梅不高兴地对谈振华说道:“三舅,我三妗连口囫囵饭都没吃上,围着锅台忙活了一晚上,你跟她嚷嚷是什么,有你这样的么?”   于刚柱连忙把王素梅扯到身后,这丫头晚上心情愉悦喝了六七杯酒,这会儿有些兴奋,说话的口气很冲。   他陪着笑脸对谈振华说道:“这是怎么了三舅,我三妗妗忙里忙外很辛苦了,有啥事儿你跟我说,我们去给办。”   谈振华拍着大腿说道:“刚柱啊,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三舅家让你们老大给喝得没酒了。”   王素梅瞪起好看的大眼睛,惊讶地说道:“不能呀三舅,我可是数来着,整整三大件三十六瓶白酒,这才多少人喝酒呀,咋能喝完了呢?”   谈振华说道:“说的是呀,可咱不能没酒招待人呀,这不是让你三妗妗赶紧再去买几瓶回来嘛。”   这儿还没说明白,陈乐阳屁颠儿屁颠儿的晃荡过来,贱贱地说道:“三舅三妗,酒在哪儿放着呐?” 第419章 夜宴(四)   于刚柱笑而不语,谈振华苦笑对陈乐阳道:“我哪知道呀,问你三妗妗。”   侯佩急忙跑进厨房,把家里最后一瓶白酒拿出来交给了陈乐阳,陈乐阳拿着酒乐呵呵地返回来屋里。   看着陈乐阳进去,侯佩对谈振华说道:“咋办呀,再要可是没有了。”   谈振华侥幸地说道:“你再找找看,咋可能就都喝完了呢。”   侯佩摊着手对王素梅说道:“你看看你三舅,把我看成不识数的娃娃了。”   一家人正在这儿吵吵,栾顺平的司机跑了过来,为难地对谈振华说道:“谈大队,你快给想个辙吧,栾局那边儿被平城的唐支队给喝高了,这会儿唐支队还在灌他酒呐。   我的妈呀,给栾局开了四年车,这是头一次看见他喝不下去酒了,这位唐支队真是女中豪杰,到底能喝多少酒呀。“   谈振华一听头都要炸了,这唐晓棠明摆着在灌栾顺平酒,自己去劝那可不合适呀,因为唐晓棠一晚上都没针对过他,要不然他哪里还能站在这儿说话呢。   可是自己要是不去,那栾顺平的司机在栾顺平跟前给他奏上一本,说他见死不救,那也挺麻烦的。   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王素梅笑嘻嘻地说话了。   她拉起于刚柱就往屋里走:“我们去看看晓棠姐,她可真行呀。”   谈振华松了一口气,王素梅这可是唐晓棠刚认下的妹子,人家一出手就送了她那么贵重一个翡翠手镯,显然是很喜欢素梅,这些人里边儿她的面子是最大的。   一伙人跟着王素梅、于刚柱进了屋,只见正席这桌之上就剩下唐晓棠和栾顺平了。   唐晓棠正襟危坐笑意盈然,栾顺平双手撑着桌面、脑袋伏在桌子上,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了,陈乐阳双手捧着一瓶酒,在唐晓棠身后站的挺直,脸上挂着自豪的笑意。   次席那一桌上的人们神态各异,平城这边儿的六个人惬意地吃着菜抽着烟,虽然带着一点酒意,但是都清醒的很。   范宝珊和龚明也没有喝多,但是脸色很难堪,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谢志敏等人说着话。   司机就剩下跟在谈振华等人身后的栾顺平那一个了,其他几个踪影不见。   王素梅轻快地走到唐晓棠身边,佯装嗔怪地对侯佩说道:“哎呀三妗,这菜都凉了,让人给拿去热热吧。   姐,要不我再陪你喝点儿?“   唐晓棠已然微醺,但是非常清醒,她拉着王素梅坐在身边,笑着说道:“小孩子没规矩,没看我还在跟你栾叔叔喝着呐,你等一会儿的。   乐阳,给栾局倒酒呀。“   陈乐阳的样子很为难,他小声对唐晓棠说道:“老大,栾局刚才那杯还没喝呢。”   王素梅剜了陈乐阳一眼,起身从他手里拿过酒瓶来,走到栾顺平身后温声叫道:“栾叔叔、栾叔叔,我是素梅,我再给您倒杯酒吧。”   栾顺平头都抬不起来了,在桌子上扬起一只手掌连摇,嘴里含混地嘟囔道:“嗯---不了---不了---”   王素梅惊讶地说道:“哎呀,怎么把栾叔叔喝成这样了?   谁跟着来的呀,快把栾叔叔扶到那屋缓缓酒吧,快来快来。“   栾顺平的司机和范宝珊、龚明这可算是能伸把手了,手忙脚乱地过来把栾副局长架出了屋。   唐晓棠没有阻止,点了点王素梅的额头笑道:“这个鬼丫头,就你胆子大,别人谁敢过来把他弄走?   不是号称栾不倒嘛,我看他倒不倒,呵呵---“   这时候屋里只剩平城刑警支队包括唐晓棠在内的八人,另外还有王素梅和谈振华、侯佩两口子了。   唐晓棠稳稳地站起身来,对大伙儿说道:“来来来,都把自己的酒杯带上过来。”   众人各自拿着自己的的酒杯围着唐晓棠在桌前站定,陈乐阳很有眼色,从次席上找了三个没有用过的酒盅拿过来放在桌上,把三个杯里倒满了酒。   唐晓棠满意地看了看陈乐阳,示意王素梅和于刚柱各端起一杯酒送到谈振华、侯佩面前,她自己也端起来另一杯对谈振华、侯佩说道:“三舅、三妗,我跟刚柱他们都是按姐弟相处,从这儿论你们也是我的长辈。   今天我们这一大帮人来打搅了一个晚上,三妗妗可是太辛苦了。   这杯酒我代表大家,你你们的盛情款待表示感谢。“   她举杯向谈振华和侯佩示意,谈振华连忙说道:“唐支队这怎么敢当呀,粗茶淡酒招待不周,你们不嫌饭菜简单我们两口子就很高兴了,你太客气了。”   侯佩局促地说道:“唐支队长,你是我们想请都请不来的客人,快不要这么客气。”   唐晓棠陪着谈振华、侯佩喝了这杯酒,笑着说道:“这亲我看是结下了,你们有机会到平城去,也给我个机会尽尽地主之谊,要是去了不告诉我,那我可是会不高兴的。   今天的就喝得很高兴,我看关局、栾局他们都到位了,再好的宴席也有散场的时候,咱们的宴席也该散了吧?“   谈振华发自内心地说道:“唐支队,酒咱们就不喝了,可是主食你们得吃点儿呀。”   唐晓棠说道:“那好说,三舅三妗,我也就不客气了,借你的酒跟我的弟兄们圆个场。   这得带上素梅,她也是我们专案组的一员,办了正式的借调手续,现在得听我指挥。”   谈振华连忙表示请唐晓棠随意,王素梅则是兴奋地挨着于刚柱站好听唐晓棠说话。   唐晓棠示意陈乐阳倒酒,陈乐阳手脚麻利地给众人面前的酒杯倒满酒,最后瓶子里还剩下个酒底子,唐晓棠笑骂道:“小兔崽子,一晚上就顾抖机灵了,你一杯酒都没喝吧,怎么脑子都不好使了?”   陈乐阳挠着脑袋笑道:“哎呀,咋把我自己给忘了?”   他连忙找了个空杯把瓶里剩下的就倒进去,也将将只够大半杯,他是真不喝酒,也没人挑他的毛病。   唐晓棠正色端起酒杯,大家跟着她一块儿把杯端起来,屏息静气看着唐晓棠,听着她说话。 第420章 我给大家个承诺   唐晓棠语气凝重地对大家说道:“兄弟们,我们出来不是为了喝酒吃肉的,案子永远是第一位。   今天这顿酒喝了,在案子没破、人没抓到之前,我是不会再让你们沾一滴酒了。   一会儿回去早点休息,明天早上起来,该干什么就按要求和布置好的任务去开展工作,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希望大家把这个案子漂漂亮亮地拿下来。   来,我们把这杯酒喝了,预祝我们把犯罪嫌疑人顺利缉拿归案,干杯!“   ……   二零零六年九月八日十四点三十分,高碑店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会议室里,高碑店刑警支队抽调出来的以谈振华为首的二十七名刑警和平城刑警支队一大队赴冀办案的于刚柱等七人汇聚在此,召开了发生在平城的“9.06系列杀人抢劫案”的案情通报、工作布置大会。   主持会议的是保定市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栾顺平,与会的领导有平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负责人唐晓棠、高碑店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张黎明、刑警支队支队长赵禹凡。   会议一开始,首先由唐晓棠向高碑店警方通报了“9.06杀人抢劫案”的案情,以及平城警方通过分析研判把此案列为系列案件的事实和依据。   之后栾顺平代表关海山局长作了发言,他首先跟大家讲,今天这个会本来关局是要亲自过来的,由于临时接到了市里通知有个会必须参加,这才委托他过来。   栾顺平强调,这个“9.06系列案”是省厅郭厅长亲自布置交待下来的任务,案发地在平城,前期的大量工作及相关线索也都是平城警方所做和提供的,因此郭厅长讲的很明确,这次联合办案是以平城的同志为主,我们是协助配合,这一点大家要牢记。   栾顺平严肃地说道:“具体来说那就是,下去摸排以我们的人为主,上来线索或是重点对象,必须先向相关负责人汇报,之后汇同平城的同志再做进一步的筛查核实,切忌擅自行动审查人抓人,谁要是搞出问题来,严惩不贷。   这个系列案时间跨度长、性质恶劣、影响很坏,多地警方久侦无果,这次平城的同志通过艰苦细致的工作,把犯罪嫌疑人的落脚点划定在我们新城镇这个地方,这是破获这起系列案最佳的条件了,不能因为我们脑子里有争名夺利的念头、在底下打自己的小算盘而影响破案的大局。   因此,我们的同志要把心思放在怎么把具体工作做好、做到位,把人摸上来,协助平城的同志把人抓了。   你们把心思都给我用在正经地方,少动那些歪脑子。   大家背地里都叫我老栾是‘栾不倒’,那是以前了,喝多了我也一样倒,呵呵---   不过你们可别忘了,我还有和外号叫‘栾黑脸’,谁要是不听招呼瞎球闹,我就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是黑脸无情。   咱们在座的这二十七个人,都是赵支队、范大队、谈大队从全支队经过严格挑选出来的有能力、信得过的精英,是代表我们全局的。   我相信你们会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中,协同平城的同志把这个案子漂亮地拿下来,让平城的同志和平城刑警支队的唐晓棠支队长看看,我们高碑店刑警支队的战斗力也是顶呱呱的,给我长长脸。   老栾在昨天---,嗨,不说题外话了,我就一句话,该是我们的我们一定要争,不该我们拿的,要大方一点,天下的刑警是一家,别显得我们小家子气了。   具体的工作方案由范大队、谈大队和平城过来的于大队商定,之后报张局和我跟唐支队审核批准后执行。   我再强调一点,这名犯罪嫌疑人基本上可以确地就是新城镇本地人,我们一定要把保密措施做好,不要走漏了风声,这也是为什么只挑选了你们这些人出来协助办案的原因。   因为我们信得过你们,大家一定要把嘴闭严,要是在家门口把事情弄炸锅了、人跑了,那我们的脸就不是丢到姥姥家去了,那是要一路丢到平城去的。   唐支队,我就说这么多了,你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和强调的没有?“   唐晓棠轻咳了两声,对栾顺平点头致意,微笑着转向参会的全体刑警,平稳地说道:“我代表平城刑警支队感谢关局、栾局、王局、张局各位领导对我们的大力支持,我相信在我们的通力合作下,一定能把这个系列案的犯罪嫌疑人顺利缉拿归案。   在这里我想提醒我们平城过来的人要注意,不论是平城也好、高碑店也好,我们首先都是一名刑警,维护社会稳定、打击违法犯罪活动是我们的职责和任务,抓人破案是我们的本职工作,不要人为地分出来你的我的、该是谁的、不该是谁的。   栾局刚才已经明确强调了这点,我完全同意和赞成栾局的意思。   事先也没有跟栾局他们商量,我有个意见或者说是承诺在这里跟大家说一下,工作我们要干,但是荣誉和奖励我们该争的也还是要争取,毕竟有付出有回报大家的积极性才会更高嘛。   我想说的是,这个案子如果破了、人在这里被我们抓了,高碑店的同志们付出的辛苦不会白费,我会向有关方面提出并且上报,该有的荣誉和奖励少不了大家的一份儿。   郭厅长那里我还是能说上话的,至于平城那里嘛,我的意见就可以代表了。   我是在吹牛还是能说话算话,案子破了之后自然见分晓。   咱们虽然分处两地离得比较远,用栾局的话说,天下刑警是一家,家里人哪有不照面儿的时候啊。   我一个小女子,要是跟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开空头支票兑现不了,我家那口子会把我扫地出门,我也没脸再当平城刑警支队这个家了。   就说这么多吧,我建议会后我们双方人马立刻协商制定工作方案,把工作搞起来,用我们的话说,那就是大家别坐着了,都动弹起来吧,谢谢大家!“   唐晓棠的一番话使会场的气氛热烈起来,冀地的侦查员们开始只是惊叹于这位平城女刑警支队长的美貌,可是这位美女短短几句结束语却令大家对她有了新的认识。   这位可不光是人漂亮,说话处事的风格那也是豪爽亮堂、话里话外底气十足。   口称能跟郭厅长搭上关系,她说出来的话就能代表了平城警方,这位是个什么来头呀?   散会之后中队、大队领导去跟平城的人开碰头会,高碑店这边集结待命的侦查员就三五成群聚在办公室里议论起这位平城过来的美女支队长了。   有眼尖的指着楼下喊道:“哎、哎,快过来看,那是那个唐支队吧?   她开的是辆什么车啊---不会吧,那是XXXX越野呀,怎么能是她的车呀?“   另有侦查员数落前面那位:“你瞎啦,没看见人家是自己上驾驶座开车去了?”   还有人惊讶地说道:“嗨、嗨,你们看你们看,车里下来的那个女孩儿也挺漂亮的,刚才怎么没见呀,看看看,她上副驾驶了,这是谁呀?”   更有机灵的,翻箱倒柜找出来一架望远镜跑到窗口举到眼前往下瞭望------   开车的唐晓棠好像是发现这帮小子在楼上窥视了,对坐在旁边的王素梅说道:“梅梅,系上安全带抓好扶手,姐姐给你表演个漂移。”   王素梅手脚利落地给自己系好安全带,漂亮的大眼睛闪着兴奋和期待的神采问道:“姐,你还会玩儿职业车手才会的车技呀?”   唐晓棠笑道:“扶好别说话,看把小舌头咬了的,哈哈---”   她猛轰油门儿加档换挡,踩离合点刹车、单手一打方向盘,越野车的发动机发出畅快地欢呼,轮胎打磨着地面荡起一股淡白色的浮尘和青烟,车身如臂指使,原地转了一个圆圈儿,在烟尘中冲出了公安局的大门。   之后,唐晓棠立刻松开油门把速度减了下来,驾驶着车子汇入道路上的车流之中。   看了看旁边眼睛瞪得铜铃一般、把一只手攥成拳头塞进小嘴里半个的王素梅,唐晓棠笑嘻嘻地问她:“梅子,你会开车吗?”   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的王素梅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连忙摇头,把被自己咬了一排牙印出来的纤手从嘴上拿下来,心有余悸地说道:“姐,你这种开法我想都想不出来,更别说开了,”   唐晓棠哈哈大笑:“你驾校的老师要是这么教你,早就把自己的饭碗砸了,哈哈哈哈---”   她这一手车技秀完是走了,身后公安局院里可是炸了锅啦。   正坐在三楼办公室里等着谈振华、于刚柱等人定出来工作方案审阅的张黎明副局长,被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和人们的惊呼之声惊动到,他急忙跑到窗前往楼下查看。   除了楼下空旷的水泥地面上有一圈儿淡淡的汽车轮胎碾压过的痕迹,没有别的不正常的地方,张黎明跑到走廊里,对在楼道里围着窃窃私语的人们喊道:“是谁在院子里飙车,把单位当成赛车场啦?“   他边喊着边从楼梯下到二楼刑警支队的走廊,大声吼道:“是谁?除了你们这帮货没别人敢这么干。   赵禹凡,你给我出来,刚在是谁在院子里发疯,给我把他叫回来,让他去我办公室好好当我面儿给我耍耍看。“   闻声从会议室出来的赵禹凡、范宝珊、谈振华、于刚柱等人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赵禹凡对着张黎明直摆手,眨巴着眼睛说道:“张局、张局,你听我说---”   张黎明怒气未消,瞪着眼说道:“说什么说,把人给我叫回来,如果是在这次摸排人员名单里的,取消他参与办案的资格。”   于刚柱为难地说道:“张局,那个人是在我们里面,可是、可是---”   张黎明一听是平城的人干的这事儿,他冷静了下来,但还是不快地说道:“于队,你们的人也---”   陈乐阳从众人身后钻出来到了张黎明跟前,嬉皮笑脸地小声对他说道:“张局,那是我们老大干的,我觉得她是故意的。”   张黎明疑惑地看着这个昨天晚上可是没少给他左一杯右一杯倒酒的机灵鬼,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等着他的下文。   陈乐阳继续说道:“刚才开会吧,素梅姐也跟着来了,她在底下的车里等着。   我们老大开完会从楼里出去开车,素梅从车里下来跟她换座位,咱们的弟兄在楼上看见了。   都是老爷们儿,楼下有两个大美女,大家关注一下是挺正常的,这本来没什么。   可不知道是谁,大概是有点儿兴奋了,从楼上往下吹了几声口哨。   弟兄们没有恶意啊,算是表达一种对美的赞赏嘛。   大概是让我们老大听见了,所以---所以---“   张黎明不禁莞尔,讪讪地说道:“噢,是这样啊,这帮混小子。   哎,唐支队这车耍的不赖呀。   那什么,于队、赵队,你们接着谈工作啊,我上去得打个电话,打个电话,呵呵---“   张黎明回了楼上,赵禹凡、于刚柱等人返回会议室,接着商讨摸排嫌疑人的工作方案。   最后研究决定,把冀、平平两地的人员分成八组、每组四人,由三名高碑店的同志、一名平城的同志组成,平城的人都看过这名犯罪嫌疑人的影像资料,对嫌疑人有直观印象,这样便于工作。   余下的人负责一些琐碎的事情,为大家做好后勤、跑跑腿儿什么的。   于刚柱、范宝珊、谈振华都各自下到一个组里参与具体工作,相互之间保持密切沟通,实时掌握工作的进展情况。   有了重要线索和情况,马上向栾顺平、唐晓棠等领导及时汇报,得到明确指示后再往下进行。   另外就是还要依托新城镇东关派出所的力量,毕竟最熟悉辖区的人是他们的片儿警,没有他们的协助下去,那是盲人骑瞎马,东一头西一头的乱碰,工作效率和效果会打大折扣。   于刚柱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东关派出所的霍玉蛟所长他接触过,这个人能不能靠得住得打个问号,要是他这里出了问题,那可是会坏了大事的。   范宝珊思虑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第421章 你们过来吧   范宝珊斟酌着对于刚柱等人说道:“对东关派出所的所长霍玉蛟这个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以前我跟他在一起工作过。   这个人是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的,大原则上从来没有出过纰漏,就是喝上点酒之后有些乱,把他的酒控制住就没有问题。   张局当所长的时候霍玉蛟就是张局的手下,他对张局尊重的很,让张局来管住他爱喝酒这个毛病。一会儿我去跟张局说。   我想在案情方面对派出所这边儿是不是没必要说得很细,这么大个系列杀人抢劫案,别说在新城镇、就是全保定也是闻所未闻过的大案子,案情透露的多了,有些人怕是会憋不住往出说的。”   于刚柱立刻响应:“我赞成范队的想法,这种稀罕事儿让人憋在肚子里,如鱼哽在喉不吐不快,有时候并不是想要干什么,就是想对人说出来显得自己怎么样,咱们从根儿上就给它打些折扣,人们也就不乱嚼舌头了。”   把大体的方案定下来,范宝珊、于刚柱向各自的领导进行了汇报,得到张黎明和唐晓棠的首肯。   他们立刻召集所有人员到会议室集合,把人员进行了分组,让大家先各自熟悉了一下。   然后通知大家,明天上午七点半在刑警支队会议室集合,全员往新城镇开拔,跟住在新城镇的平城警方汇合,到东关派出所布置各组需要担负的工作。   忙乱完从办公楼出来,于刚柱一点人数,不见了陈乐阳和谢志敏。   给陈乐阳打了个一问,陈乐阳说是高碑店这边儿参与案件摸排的人里有个他的同学,他和老谢就先不回去了,晚上跟同学吃过饭再回,王素梅那辆欧蓝德他和老谢用一下。   于刚柱嘱咐陈乐阳,你千万不要喝酒,早点跟老谢回宾馆,明天事情多着呢,至于汽车那是王素梅的,她不找你要我才不管你开到多会儿呐。   估计她也不会找你,在平城她都开的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到了这儿她就是想开车转转也得我这个便宜司机拉着去,你就放心开着吧。   安顿好陈乐阳,于刚柱开着GL8拉上其他人回了宾馆,他上楼去敲王素梅房间的门,里面没有人应声。   王素梅住的是双人标间,唐晓棠来了之后她没有让给她另开房间,打电话征求了王素梅的意见之后,就跟她住在一个房间了。   昨晚王素梅留在谈振华家没有回宾馆,今天上午她就自己跑了回来,跟在唐晓棠左右形影不离了。   于刚柱去问了服务员,服务员告诉他,你们先前那个穿警服的大美女换了身便装,和头天住进来的那个小美女相跟着出去了,说是让你们回来了给她们打电话。   于刚柱谢过服务员,想了想到了门外拨通了唐晓棠的手机。   唐晓棠接起电话来说道:“刚柱,回宾馆了吧?   这都快六点半了,我估计你们也该完事儿了。   你是有事儿找我呐还是要找素梅,要是找素梅别给我打电话呀,是不是你不知道她的手机号,你等等我给你问问她啊。”   手机里传出来王素梅“咯咯、咯咯”银铃一般的笑声,于刚柱窘迫地说道:“不是老大,我是给你汇报一下最后定下来的方案。”   唐晓棠笑道:“这天都快黑了,高碑店的同志们不会要挑灯夜战吧。   下班时间少谈工作,我跟素梅出来逛街,发现了一家不错的馆子,这边儿也没个路牌,你就问宾馆的服务员,有家叫‘火烧烩菜馆’的饭馆儿在哪儿,让她给你们指指路,你们自己过来吧。   离咱们住的哪儿不远,在东南方向,大约离着有两公里左右吧。”   于刚柱压了电话之后问前台的女服务员,服务员听他打听‘火烧烩菜馆’的位置,惊讶地问于刚柱:“你们又不是本地人,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于刚柱大言不惭地说道:“我是你们这儿的女婿,媳妇儿是你们这儿的,只不过自己没回来过,这地方有啥好吃的我还能不知道嘛。”   服务员了然,很热心地带于刚柱去了门外,指着往南的路说道:“你看啊,从这儿一直往前走,远处那不是有个蓝色的大广告牌嘛,从那个路口往左面走,再走五六百米从路口往右拐,再走一段路往左拐,再走一段路往右拐,再走一段路往左拐,一直往前走,你往路左面看,哪家门口人多车多就是这家火烧烩菜馆啦。   不过你们这个时间去,恐怕得在外面排队等一个多小时才有座位,还不一定能坐到一起。”   于刚柱对服务员说道:“美女,你这一会儿左边一会儿右边的,说的我直犯晕,不能用东南西北给别人指道儿吗?”   女服务员掩着嘴笑道:“你这人有意思,这路就不是周正的,我要是给你说东南西北,你就更找不到了,要不你试试?   你看啊,从往东南上去的这条路再往东北上乖,然后你再往西南上拐、然后你再---”   于刚柱急忙摆手:“你饶了我吧美女,这更把我绕呼晕了,还是前后左右吧。”   服务员笑的喘不过气来,倒匀了这口气说道:“你就记着左右左右左就行了,找不见再问问,只要大致的方向不偏一直往东南上走,这个地方很好找的,实在找不到路上再问问别人。”   于刚柱对服务员表示了感谢,去房间里叫上李健、胡建刚等人出了宾馆,一路步行往南走去。   其实刚才服务员给于刚柱指点道路时,于刚柱已经把几个拐点牢记在心,这对于一个侦查员来说是基本功,要是有人指给路还找不见道儿,那块哪凉快哪待着去吧,还当什么侦查员呀。   他只不过是借着玩笑闲聊,再在脑子里确认了一下自己记得对不对而已。   本来于刚柱以为唐晓棠和王素梅出去就是为了逛街,这是女人的天性,到了一个新地方都要逛逛街、买点当地特色的小吃、看看这里流行什么服饰、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等等。   走到蓝色大广告牌时,于刚柱发现自己想错了,这个地方他之前就来过,而且是个极为重要的地点。   唐晓棠带着王素梅从这儿向左拐上走了,也就人们习惯上称为往东走了,他隐约猜到了这是为什么。 第422章 实地走一走   于刚柱问跟着过来的李健等人:“老大从这儿往东走了,你们知道她为什么往这儿来了吗?”   李健环顾了一下左右,胸有成竹地地对胡建刚、赵飞宇、马俊说道:“于大队考我们呐,大家一起回答他这个问题怎么样?”   胡建刚几个人点了点头,懒洋洋的同时说道:“这是嫌疑人一开始要下车的地方,老大是要实地走一走,这叫做模拟犯罪嫌疑人的行走路线,从中揣测他要往哪里走,什么地方是他可能要去的方向,回答完毕。   哎,把我们当什么啦,悲哀呀---”   于刚柱开心地笑了,然后用责备的语气对几个人说道:“我不是说你们啊,这也包括我自己,昨天我们就知道这个地方了,怎么谁都没想着来实地走一走呐。   再看看老大,只是听我们说了一嘴,人家就自己来了,我们的工作态度还是太懒散了。“   李健狡黠地一笑,说道:“常言道身处恋爱当中的人脑子都太好使,我以为那主要是说涉世未深、受甜言蜜语哄骗了的妙龄少女,没想到于大队你也是这样啊。   今儿上午我们几个都来转了一圈儿了,您还在忙着应付王站长呐。   不过这地方进去后七拐八绕小巷子太多了,没看见什么火烧烩菜馆。   老大是没来过这儿,不是还有个天资聪颖、美丽动人的王大站长陪着么,她是记得这个地方的,大家怎么看这个事儿呀?“   李健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就绷紧了弦,连珠炮似的说完,于刚柱一把没抓住他,李健拔腿就往巷子里面跑走了,身后传来众人的哄笑。   于刚柱等人在路上又问了几个人,按着指引走进一条斜冲着东南方向的窄巷,远远儿就看见前面路北一间门店前的路边站着十多个人,紧靠着路边停着不少辆汽车和一些散乱摆放着的自行车。   不知道的人看见这景象,恐怕会认为人们聚集的地方是出了什么事儿引起围观,不会想到这是吃饭没地方站在外面等座儿的一群人。   于刚柱等五人到了这家仿古建筑的饭馆儿门前,只见饭馆的门楣上悬挂着一块长方形黑色木匾,上面写着五个金色楷体大字——火烧烩菜馆。   他们发现了一个现象,新城镇这地方有些特色的饭店大都是仿古的二层楼建筑、黒匾金字,这家店也是如此。   几个人依次进到饭馆里面,一楼的散客大堂里座无虚席人声鼎沸,一股特殊的饭菜香气弥漫其间,不由得人食指大动。   一个额头冒着汗、穿着雪白工作服、肩头搭着一条白毛巾的精干小伙计过来招呼于刚柱等人:“几位,是有预定还是想过来尝尝鲜啊?   小店这会儿客满,没有预定的话请您几位外面儿稍候。”   李健开口说道:“我们已经有人先过来了,是两个美女,她们在哪个雅间啊,麻烦你领我们过去。”   小伙计立马陪着笑脸说道:“噢,你们是一块儿的呀,几位楼上请,“他当先带路领着于刚柱等人上了二楼,带他们到了走廊东面靠南的一个雅间门口,往门口指了指说道:”几位里面请。“   于刚柱等人推门而进,就见唐晓棠和王素梅挨坐在餐桌的中央,正在品着茶聊着天等着他们。   王素梅笑嘻嘻地跳起来招呼于刚柱等人往下坐,很自然地让他挨着自己坐下。   唐晓棠微笑着对这个小伙计说道:“怎么样,我说点两个大份儿烩菜、十二个火烧,你说我点多了,看看我们这几个壮汉,这会儿不觉得我是瞎点了吧?”   小伙计笑着说:“我们小店的规矩是让客人吃好,不能让客人把菜点多了吃不了剩下,那掌柜的不仅不会夸我们,还会扣我们的工钱的,我也没想到您说的还有几位客人都是这几位壮小伙子呀,呵呵---”   唐晓棠赞许道:“你们老板这个规矩好,这才是开门做生意的待客之道啊。   我们的人齐了,上菜吧。”   伙计答应一声快步下楼而去,王素梅给大家往茶杯里倒上茶水,李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往杯里看了看浓红色茶汤,乐呵呵地说道:“老大,这是你自己带过来的普洱吧,一般的饭店里可不会给提供这个品质的茶叶。”   唐晓棠点头笑道:“算你有眼光,这是你姐夫给我带的,他说我出门在外免不了要喝酒应酬吃的油腻大,普洱茶消食暖胃解油腻,我又爱喝这个,就给我带上了。   这个茶是你姐夫找朋友专门给我弄回来的,据说是云南普朗山上一棵千年老茶树所产,回甘快、有蜜香、汤色红黄透亮,你们品品看。”   于刚柱笑了笑说道:“老大,我们几个都和秦大队一样,拿大茶缸子喝上才过瘾,品不出个滋味儿来。   人家阿健老家是浙江的,对茶叶有研究,要不咋叫阿健呢,是吧阿健,哈哈---”   王素梅用脚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于刚柱一下,小声埋怨道:“猪嚼牡丹,对牛弹琴,饮酒品茶是很有讲究和乐趣的雅事,到了你嘴里怎么变了味儿啦。“   于刚柱笑道:“老大那么喝酒是往死吓人,跟雅事可不沾边儿。   那会儿范宝珊还跟我嘀咕呐,昨天晚上幸亏没上主桌,要不然他今天恐怕连班儿也上不了啦,呵呵---”   王素梅转过头好奇地问唐晓棠:“对了姐,早上我三舅他们还给你算了笔帐呢,说是你昨天晚上至少喝了六十杯白酒,合起来有五斤半还往上,你咋这么能喝呀。”   唐晓棠笑得很得意:“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们家我爸、我哥都是好酒量,我妈也能对付个二斤来的白酒,估计是遗传吧。   当年我差点儿去考陪酒员,后来是考上了刑警学院才干了这行了。”   王素梅问道:“姐,你就从来没喝醉吗?”   唐晓棠很认真地对她说道:”喝酒哪有不醉的人呀,我也醉过。“   于刚柱等人瞪大了眼,他们跟着唐晓棠出门办案的次数多了,从来没见唐晓棠喝酒醉过,这还是头一次听她说她也喝醉过,都屏住气等着她往下说。   唐晓棠的脸上飞起一抹红霞,搂过王素梅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是你姐夫把我给喝醉了,其实他喝不了多少酒,但是跟心爱的人在一起,酒不醉人人自醉,你们将来也是会有这种体验的。”   王素梅的脸红了,偷眼看看于刚柱,于刚柱的脸比她的还要红,低着头不敢看她。   李健几人的眼神有些发痴,显然对唐晓棠的话有所感触,都在体味着她话里的深意。   有人轻敲了几下雅间的门,随即那个精干的小伙计推门而入,跟在他身后进来两个端着大托盘的女服务员。   小伙计声音清脆地唱道:“几位,您点的烩菜、火烧上来了。”   他从女服务员端着的托盘里先把两个直径一尺左右的带盖儿青花瓷盆端放到餐桌上,把盖子往开一掀,一股浓郁的香气立刻飘散出来钻入到在坐众人的鼻间,让人舌底生津,迫不及待地想要尝尝这道美味。   但见瓷盆里面是带着亮黄色浓稠汤汁的杂烩菜,菜的表面覆有几段翠绿翠绿的带梗的香菜,细看之下可以辨认出来,这盆杂烩菜里有海参段儿、鱿鱼段儿、干贝、精选排骨段儿、鸡胸肉片、火腿丝、还有不知名的肉筋、鱼丸、黄中透亮细粉丝、白菜片、豆腐块儿等等。   整盆菜颜色黄红透亮,带着一点酱香,光是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和美感。   李健疑惑地问道:“老大,这是烩菜吗?我看着像是佛跳墙呀。”   那小伙计得意地笑着不说话,看向居中而坐的唐晓棠。   唐晓棠把他的神情看在眼里,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开口说道:“阿健,你是要我在堂倌儿面前跌份儿呀?   不过对这个菜我恰巧知道一点儿缘由,忘了你姐夫是干什么的啦?   他跟我说,来了保定要是有空,不可不品品这道美食,所以我才叫上素梅出来打听着过来的。   这道菜跟佛跳墙的用料有些接近,但是烹调的方法完全不同,佛跳墙是小火炖煮而成,属于南派菜品,制作的更加精细。   而这道菜叫做李鸿章烩菜,属于地道的直隶官府菜系,制作方式用的是烩和蒸,讲究的是大火烧制而成,是典型的北方烹饪方式,和佛跳墙完全不同。   这菜的名字叫做李鸿章烩菜,这里面儿还有个典故,说起来有点儿话长,简单来说就是李鸿章当年用的厨子琢磨出来的这道菜,所以叫了这么个名字。   它主要的用料有海参、鱿鱼、鱼翅、干贝、猪肉段儿、鸡胸肉、火腿丝、鹿肉筋、鱼丸、再配以白菜片、豆腐块儿、腐竹、玉兰片等等。   现在的这盆烩菜,我看是用牛筋和粉丝代替了鹿肉筋和鱼翅,干贝也不是上好的黄海扇贝,鱼丸用的是普通鲤鱼而不是讲究的鲈鱼制成,用的酱是大路的甜面酱,而不是正宗的保定槐茂甜面酱,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呀?“   唐晓棠说完这番话,笑盈盈地看着瞠目结舌张大了嘴的小伙计和两个窃窃私语的女服务员。   那个伙计醒过神来,对着唐晓棠佩服的伸出大拇指:”您真是行家,比我对这道菜的底细都知道的清楚,佩服、佩服。“   马俊得意地说道:“现在知道了吧,我跟你说啊,我们领导的爱人是餐饮公司的董事长,过不了多少日子,没准儿连锁店就开到你们新城镇啦,小心到时候把你们的生意抢了,哈哈哈哈---”   ------   这顿饭唐晓棠没有让大家喝酒,烩菜就着两面烤的金黄的火烧,把众人吃的脸泛红光脑门子冒汗,再灌上几杯热乎乎的普洱茶,一个个给吃得肚子滚瓜溜圆,腰都直不起来啦。   吃饱喝足唐晓棠结了账带大家出来,她把跟在身边的王素梅往于刚柱身旁推了推,说道:“行了,今天你可没少吃,让刚柱陪着你散散步消消食,你俩自由活动吧。   我跟阿健他们往那边走走,不带你们俩啦。”   她对于刚柱使了使眼色,领着李健、马俊等人顺着往西南方向的一条小巷走下去了。   王素梅背着双肩包歪起头看看有些窘迫的于刚柱,浅笑着说道:“嗨,你就打算让我在这儿跟你戳着呀?”   于刚柱急忙说道:“不是不是,我在规划线路,别走着走着又跟老大她们撞上,那就没意思了。“   王素梅心里暗暗高兴,故意问道:“跟我转转比跟晓棠姐她们相跟着有意思呀?”   于刚柱不加思索地说道:“那当然了,这还用问嘛。   我们往东面走走吧,你想喝点儿啥,前面有商店,我去给你买回来。”   王素梅很自然地挽住于刚柱胳膊跟着他往前走,笑嘻嘻地说道:“我可吃得有点儿撑了,肚子里啥也装不下啦,走吧走吧---”   唐晓棠带着李健等人往南走了一段儿,前面是一条东西巷子,道路两边的店铺还在开门营业,从门窗里透出的灯光和路灯把街道上照的甚是明亮。   路上有来来往往的行人,听口音大多不是新城镇本地的,唐晓棠对大伙儿说道:“你们注意没有,来这地方旅游的人不少,可是看着这儿的本地人从事和旅游业相关的经营项目像是不太多啊。”   李健说道:“昨天晚上我跟范大队聊过这个事儿,照他说新城镇原先就是个普通的小镇子,人多地少还属这个地区的贫困乡镇呢。   近几年生活变好了,烧香拜佛的人多了起来,当地有一座建于唐代的开善寺,现存的大殿、天王殿、金刚殿属于典型的辽代木结构建筑,是我国仅存的辽代八大建筑之一,1996年被列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当地人有传言称,先有开善寺,后有新城县。   近一两年有关部门把现存的建筑修缮一新,开放给游人参观,所以来这地方旅游的人才多起来了。”   唐晓棠点点头说道:”这我就踏实点儿了,要是这地方成为旅游景点有几年了,那么暂住和流动人口的数量必定规模不小,那咱们这次工作起来的难度就加大了。“   她对众人说了自己的想法,想沿途走一走,看看能不能穿街走巷去了嫌疑人下车那个地方。   李健等人一起响应,随着唐晓棠一路向南转了过去。 第423章 聊出了新思路   吃完饭从饭馆出来是二十点十五多一点,唐晓棠等人边走边向路人打听着道儿,大约到了二十一点十分左右,走到了一条东西走向窄路上。   从这儿往偏西南的方向看过去房舍渐少,这条路向西蜿蜒从一片庄稼地里穿过,像是连到了七八百米远、车灯闪烁、车辆穿行的公路上。   李健对唐晓棠说道:“老大,我跟马俊、建刚过去确认一下,让赵飞宇陪你在这儿待着,你就别往过走了,还有一段儿路呢。”   唐晓棠笑道:“我可没那么娇贵,论起腿脚来,你们几个不一定比我有耐力,咱们这就是散散步溜达溜达,一块儿过去吧。”   她下午叫上王素梅出来就是想实地走一走,换上了紧身牛仔裤、轻便的白色旅游鞋,上身里面穿了件白色的半袖T恤衫、套了一件浅黄色运动衣,这都是周志细心给她准备的衣物。   这会儿走的有点微微出汗,唐晓棠把衣服敞开,腋下式枪套把她的双肩绷紧,更显出她丰满傲人的身材。   唐晓棠脚步轻盈,带头往公路的方向走去,李健等人在她两边紧紧跟随。   一行人走到公路边,李健指着公路西南边上那块蓝色的大广告牌对唐晓棠说道:“老大你看,就是这个地方。   嫌疑人在路对面下了车,拎着两个包裹从咱们刚才来的这条路往东去了。”   唐晓棠转头看向李健等人,用肯定地语气说道:“现在我们可以确定,犯罪嫌疑人就是新城镇本地人,而且他的居住地就在开始想要下车的迎宾东路到这条不知名的路之间的这个范围内。   在把思路扩展一下,即便他不居住在这一片儿,这一片儿也有他非常熟悉的人家,比如说亲戚朋友之类,他就是奔着某一家去的。   明天你们就要下去摸排了,这一片是重点区域,回去跟于大队说,所有小组都放到这一片儿来,他逃不出这个范围去。”   于刚柱的声音响了起来:“老大,我明白了,明天我跟范大队他们说这个事儿。”   唐晓棠顺着声音往东面的路上看去,只见王素梅挽着于刚柱的胳膊已经走得离她们几个人很近了。   王素梅有些不好意思地放开于刚柱的胳膊,皱起眉头问他:“我就奇怪了,你咋就知道在这儿能碰上晓棠姐她们呢?”   于刚柱指着公路对面的蓝色大广告牌说道:“你看看那块牌子,再看看这个地方,好好想想呀。”   王素梅思索着看看周边的景致,猛然拍手叫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就是那个杀人犯下车的地方,他就是从咱俩来的路往东走了。   我就说嘛,你领着我越走越偏,还说能跟晓棠姐她们遇上,这黑咕隆咚的,我还以为---”   她意识到自己说秃噜了嘴,紧走几步到了唐晓棠身边,抱住她的一条胳膊不好意思地躲在了唐晓棠的身后。   唐晓棠附在王素梅耳边悄声说道:“那你的胆子可够大的啊,跟一个刚刚认识的男人就敢往这么荒僻的夜路上走。”   王素梅急忙辩解道:“哎呀晓棠姐,刚柱哥可是个正经人,再说跟着刑警队长,我有啥可害怕的呀。”   唐晓棠继续打趣她:“那他是个正经人,你咋会有这么---有一点儿啥的想法呢,呵呵---”   王素梅更加难为情了,晃着唐晓棠的手臂把脸贴在了她的后背上。   唐晓棠伸手把王素梅从身后拽了出来,挥手对众人说道:“我们还从这条路返回去吧,进了里面再开辟出一条新路回宾馆。”   ……   回了宾馆大伙儿都聚到了李健他们住着的118房间里聊天说了会儿话,十点半来钟陈乐阳和谢志敏回来了,唐晓棠嘱咐大家早点儿休息,之后带着王素梅上楼回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不到七点,王素梅还在呼呼大睡,唐晓棠已经轻手轻脚的起来穿好衣服出了房间,在宾馆的前台跟服务员打听好,宾馆的餐厅有免费的早餐从七点到八点四十给客人供应。   她去餐厅看过觉得饭菜尚可,又在宾馆前面的空地上活动了活动身体,看看七点十分了,给于刚柱打电话把他叫了起来,让他把弟兄们都叫起来洗漱,然后抓紧时间到餐厅吃早点。   唐晓棠自己先去了餐厅,要了两个煎蛋倒了一杯牛奶找地方坐下慢慢吃着喝着。   不大功夫于刚柱等人先后进了餐厅各自要了顺口的早点,端着碗盘坐到了唐晓棠周边。   唐晓棠招呼大家快点吃,又和于刚柱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特别嘱咐于刚柱过去之后,给范宝珊拿上五千块钱,跟他说是办案的经费,让他拿这个钱把高碑店过来的弟兄们的伙食给安排好,不要让大家在吃喝上对付了事。   于刚柱有些不太情愿,他知道这是唐晓棠又要拿她自己的钱往案子上贴补,日后不一定能报销回来,有些花销拿不出票据来,财会那里下不了账,这样的钱唐晓棠自己没少往案子里面倒贴了。   唐晓棠开导他,咱们这次到这儿抓人,人家高碑店警方可是大车大马给调配了不少人手协助我们办案,虽然人家有自己的经费,但是哪里的刑警队都差不多,经费捉襟见肘不富裕,咱们于情于理也该给人家出点儿,这样他们的积极性也会更高,有利于咱们的工作。   至于钱能不能报的了那不是个事儿,你姐夫跟我在经济上还是挺宽裕的,别这么小家子气。   于刚柱点头答应,吃过早饭带着陈乐阳、谢志敏等六人赶往了东关派出所和范宝珊、谈振华等人汇合。   这要是在平城,唐晓棠一定会跟着过去,但是在新城镇这儿,对方带队的只是个大队长范宝珊,唐晓棠也得拿个样子出来,她这么大个支队长怎么对方也得来个局长、副局长之类的人才匹配呀,所以就没有跟着过去,留在宾馆遥控指挥了。   下午快七点,于刚柱带着平城的几人回到宾馆,唐晓棠从众人的脸色上看出来,今天是一无所获,大家都有些无精打采。   这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哪有这么快就能摸上线索来的好事,于是唐晓棠安慰了一气大家,带着人们吃了晚饭,叫上王素梅又跟大伙儿凑到了118房间聊天打扑克,顺带着聊聊案子。   没想到这一聊,却让唐晓棠对这个案子有了新的想法。 第424章 本小姐不伺候了   唐晓棠和于刚柱他们玩的是俗称“打大尖”的一种扑克牌游戏,这是在北方一些地区非常流行的玩法,两幅扑克牌五个人玩儿,既热闹又讲究技巧,玩起来很有意思。   详细的规则就不在这里讲了,有水字的嫌疑,会玩的人自然明白这里面的诸多规矩和窍门儿。   谢志敏是玩牌的高手,陈乐阳也凑合,而唐晓棠是胆子大,抓住大尖儿(就是A)就往出亮,基本上每次都是她在亮A,根本不管手里牌型的好坏。   每种花色的A有两张,她亮出去一个,另外那个没亮出来的人就叫做暗A,跟她是一伙儿的,她们俩配合着出牌往住抓另外三个。   另外三个人加上那个暗A的人,都要想法儿管住唐晓棠的牌,不能让她第一个把牌出完。   那个拿着暗A的人要掌握时机,装得比谁都要积极,去管住唐晓棠的出牌,从而获得其他人的认可,自己趁机第一个先把牌出完,这是最常规的一种打法。   谢志敏对这种套路驾轻就熟,只要唐晓棠跟他是一伙儿,那把别人骗得谁都挺信任他,总是放他第一个把牌出完,这样就是唐晓棠被抓住了也是个平牌。   可是他装得太像,有把牌唐晓棠的牌型很好,谢志敏又是暗A,他的牌也不差,想着自己还是先争了第一保住至少平牌的结局,所以抢着管住了唐晓棠出的牌。   唐晓棠这把牌好,回手就把谢志敏的牌管住,谢志敏继续装,又出牌管住了唐晓棠,他装得太像了,唐晓棠根本没想谢志敏这是在玩儿苦肉计,又出牌管住了谢志敏。   其他三家的于刚柱、陈乐阳、李健手里没大牌,三个人认定谢志敏和自己是一伙儿的,相互怀疑另外一个人和唐晓棠是一家。   他们管不住唐晓棠的牌,就放唐晓棠先把牌出完了。   站在唐晓棠身后看她们玩儿牌的王素梅也把谢志敏认成和唐晓棠不是一伙的,唐晓棠的下手是于刚柱,王素梅看着两家的牌,知道于刚柱和唐晓棠不是一伙儿,谢志敏在于刚柱的下手,她捅咕着于刚柱让他放谢志敏先走。   于刚柱是有点怀疑谢志敏在玩儿苦肉计,只不过这把唐晓棠的牌太好没给他机会,另外陈乐阳有谢志敏的风范,也是鬼精鬼精的很会装,这俩人谁是那个暗A于刚柱有点儿不太确定。   这时王素梅在示意他放谢志敏出牌,于刚柱自然要顺着心爱的小美人儿的意思,捡了张小牌打出去送谢志敏出牌,谢志敏回手就出了大王管住。   他这把表现得太积极,陈乐阳和李健都不怀疑他和唐晓棠是一伙儿的,刚才几手大牌都被唐晓棠给管住了,他们估计谢志敏这是想抢先出牌,都没有管他,放谢志敏出牌。   于刚柱也放过谢志敏,老谢稀里哗啦就走了一条长龙出去(就是123或者567至少三张顺序大小相连的牌组合在一起出,这称为一条龙),大家有谁也没有管他的牌。   谢志敏扔出去一对10,把手里仅剩的一张牌扣放在桌面上。   陈乐阳和李健不疑有他,把牌让了过去,轮到于刚柱出牌。   于刚柱这时怀疑起谢志敏来,他剩下的这一张牌很可能就是个方块A,因为唐晓棠这把亮的就是方块A,这要是放谢志敏出牌他翻过来是个方块A,那他和陈乐阳、李健三个人就都被抓了。   这把牌于刚柱手里的牌型很有意思,他没有单张牌,如果谢志敏只剩下一张单A,于刚柱是能卡住谢志敏的牌不放他出去的。   于刚柱抽出牌来想要管住谢志敏的一对10,然后再打一对小牌出去让陈乐阳或者李健两家先出出牌,顺带着观察一下谁是那个暗A,再决定放不放谢志敏出牌。   怎奈身后有个急的跳脚儿的王素梅,连连捅着于刚柱的腰眼儿不让他管谢志敏的牌。   唐晓棠这把牌争了上游,她也没看出来谁和自己是一伙儿,还在动员着人们别放谢志敏出牌。   而我们的老谢,一脸无辜地看着于刚柱,那意思你要不是跟老大是一伙的,就放我出牌吧。   于刚柱心里愈发怀疑老谢是那个暗A了,可他不忍心拂了王素梅的意,反正就是个游戏,也不赢房子赢地,他把手里的牌扣在桌面上,乐呵呵地对谢志敏说道:“老谢,要不是素梅的意思,我还真不放你出牌。   你出吧,***你就是那个暗A。”   老谢还是一点儿不着急,慢悠悠地说道:“你不再考虑考虑啦,没准儿你猜对了呢。”   王素梅着急的说道:“谢哥,你快出吧,他一会儿又反悔了。”‘   于刚柱笑道:“我听你的,放谢哥出牌了。”   王素梅喜眉笑眼地对谢志敏说:“谢哥,快走啊。”   谢志敏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神采,伸手去抓桌上扣着的那张牌。   于刚柱一直在观察着谢志敏的表情,他敏锐地发现谢志敏露出来的破绽,大喝道:“等等!”   他抽出一对老K管上了谢志敏那对10,陈乐阳和李健这时也发现了谢志敏的表情不对,连声对于刚柱说道:“管住他,不能放谢哥出牌,我们手里没单牌。“   谢志敏一看自己被识破,反手把那张方块A亮开扔进了出过的扑克牌堆里,急赤白脸地说:“没你们这样的啊,都让人出了又反悔的,这把你们三个都被抓了啊,洗牌洗牌。”   唐晓棠一看是谢志敏的暗A,笑得一头栽倒在床铺上,指着谢志敏笑道:“老转儿呀老转儿,五个人打扑克你把六七个人都骗了,我真想抽死你。”   于刚柱抬头玩味地看着王素梅,王素梅噘着嘴对谢志敏说道:“谢哥,你这也太能装了,把我们看牌的都给骗得一愣一愣的。”   老谢得意地点起一根儿烟说道:“老大这把牌好,把我打得就剩半口气了,你要是不捅咕刚柱他就反应过来啦,那我可就跑不了喽,呵呵---”   唐晓棠猛然坐起身来,思索着说道:“从刚才这把牌你们悟出来一个道理没有,有时候想事情不能只凭直观感受,要多拐几个弯、多角度地去思考问题,不要把自己绕进去。   另外不要受外界因素影响,感觉自己的想法正确就要坚持下去不放弃。   对咱们的案子,我忽然受到启发,有了个新的思路跟你们说说,大家帮我参谋参谋。”   众人一下安静下来,等着自己的老大说出来她的新想法。   唐晓棠眼里闪出睿智的神采,她开口说道:“乐阳,你这儿那个警校的同学跟你是怎么说来着,就是明天这里有个大型活动,你跟大伙儿说说。“   陈乐阳想了想说道:“噢,我那个同学说,明天是七月十八,新城镇这里要在开善寺附近举办一次为期三天的庙会,其实就是个大型商品交流会,类似于咱们那里所说的赶大集。”   唐晓棠点头说道:“大家听见了吧,明天这里要大型商品交流会,这可是个大热闹,会有不少人去看红火的。”   于刚柱一拍大腿说道:“我明白了老大,你的意思是不是说---”   唐晓棠笑了笑,用眼神鼓励于刚柱说下去。   于刚柱理了一下思路,说出了他的猜测:“我们从‘9.06杀人抢劫案’案发现场的旅店寄存处了解到,犯罪嫌疑人拿着受害人的寄存物品号牌取走了受害人寄存在这里的两个用蓝色布袋包裹的长方形木头盒子,视频资料和长途车司机刘大成都证实,犯罪嫌疑人是携带着这两个包裹进站上车,到了这儿下车拿着两个包裹走了。   根据我们了解的情况,受害人的这两个木头盒子里放着的是他售卖的商品,其中主要是各类眼镜和眼镜框、眼镜盒之类的物品。   这名系列杀人抢劫案的犯罪嫌疑人,他作案时所选择的地点都是规模较小、收费低廉的小旅店里价格便宜的多人间;   从他的穿着打扮上面看,是非常普通廉价的衣着;   根据系列案中其他几起案件中受害人被抢劫走的财物来看,有的案件中受害人身上只有百十来元现金,犯罪嫌疑人连这点钱都不放过,一分不剩地全部拿走,在有的案件中,还把受害人穿用过的衣物也拿走了。   从这点上面我有个推测,排除他是故意这么做用来逃避侦查或是制造假象来混淆我们的视线这个原因之外,这名犯罪嫌疑人的经济上比较拮据,对钱对物的需求比较迫切且缺乏正常来源,属于社会底层人员。   他从受害人处抢来的两个木盒里都是眼镜、眼镜盒、眼镜框这类有价商品,数量不在少数,他---”   王素梅抢着话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于刚柱脸上一下变了颜色,抬眼看向王素梅,眼神中现出不快和责备的神情。   这是在分析案子,王素梅不是警察,在这时候插话很不合适,她的鲁莽行为弄得于刚柱有些恼火了。   王素梅看出来因为她抢了话,于刚柱有些不高兴了,她觉得有点儿委屈。   晓棠姐说了,她也是这次出来协助办案的成员之一,是被正式借调过来的,那自己怎么就不能说点儿对案件的想法呢?   如果自己不能参与关于案件的讨论,那就该在聊案子的时候让自己回房间去呀,可是晓棠姐并没有要让她回避的意思,这几次他们在商讨这个案子时,都让自己在场。   前两次他们说的太专业,自己只有旁听的份儿。   这次好不容易听出来点门道,自己也是想表现一下让于刚柱看看,她对破案是很感兴趣、而且能提出来一些好的见解的。   王素梅觉得,这样做不是正对了于刚柱这个热爱刑侦工作的男人的脾气嘛,两个人有共同的爱好,更能把话说到一起,这是多好的一件事啊。   你于刚柱臭架子还挺大呀,说话我连插句嘴都不乐意,给我甩脸子看,本小姐还不伺候了呐。   王素梅也来了脾气,掉头就往房间外面走。   于刚柱一看王素梅要走,他有点儿后悔了,人家想说就让她说两句呗,看看这事儿闹的。   他有心开口留下王素梅,可是这么多人都在,于刚柱有点抹不开面子张不开嘴,眼睁睁看着王素梅就要出去了。   其他人也都发现了不对,这好端端在分析着案情,素梅看来是受到启发心有所悟,刚一开口咋就打住话头掉头要走,而于大队黑着脸是怎么个意思,难道因为王素梅打断了他说话对人家表示出不满来了。   这个于刚柱也太较真儿了,探讨案情时不允许打断别人的话,那是老大给定下的咱们队里人讨论案子时的规矩,为的是让讲述者能够不受干扰思路完整地把想法表达出来。   可这会儿又不是正式的会议,大家在各抒己见议论案情,人家素梅又不清楚咱们的规矩,你这是干什么呀。   谢志敏、陈乐阳这俩和王素梅更熟悉的人有心想拦住王素梅,可是有唐晓棠在场,他俩这么做也有点不太好,因为他们的老大也在看着往出走王素梅,脸色不阴不阳,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只听唐晓棠沉声说道:“素梅,你给我站住,”语气挺严厉的。   已经走到门口的王素梅愣住了,不知道唐晓棠是什么意思,听着她的语气可是不善,王素梅不该违背,站在门口转身看向唐晓棠,脸上满是委屈和不解的表情。   唐晓棠嗔怪地看看王素梅,用责备的语气说道:“素梅,这是在谈案子,你耍什么小孩子脾气,真是个虎了吧唧的傻丫头,过来坐到我这儿来。”   她拍了拍旁边的床铺对王素梅招了招手,眼神里带着责备和命令的意味、脸上露出和煦的笑意示意王素梅回来。   王素梅迟疑了一下,走到唐晓棠身边跺了跺脚,挨着她坐在床边,两只手的手指用力搅在一起低下头不说话。   唐晓棠抬头使劲儿剜了于刚柱一眼,抬手指向他,沉下脸开口说道------ 第425章 咱们去逛庙会   唐晓棠把负气要走的王素梅喊回来让她挨着自己坐下,她抬手指向于刚柱,沉下脸对他说道:“于大队,你现在可是威风啊,在你说话的时候别人都不能开口说话了吗?”   于刚柱看唐晓棠冲他来了,也觉得自己挺无辜,急忙辩解道:“老大,这是在谈案子,她又不是咱们队里的人,再说我还没有---”   唐晓棠冷笑着打断了于刚柱:“哼哼,说的对,啊?   你是于大队呀,素梅就是来跟你们把刘大成找见,再就没她什么事了对吧?   讨论案子她没资格参加,更没资格发表自己的意见,打断了您于大队的长篇大论,不懂得不要打断别人的讲话,免得干扰讲话人的思路,冒犯了您的尊严。   你当刑警几年了?不是一说话就紧张的新警察了吧?   别人插句嘴你就思路断了、接不上话茬儿了?   要是这样的话,我看你这个大队长就别干了,我怀疑你的能力能不能胜任这个职务。   素梅既然无事可干不需要她在这儿了,明天乐阳开车送她回去,省的她在这儿碍有些人眼,她是我的妹妹,谁敢欺负她先问问我答应不答应。”   说这番话时,唐晓棠是背对着王素梅面向着于刚柱、陈乐阳、谢志敏这些人,她的语气很严厉,但是脸上的表情很丰富,挤眉弄眼一通暗示。   开始于刚柱真以为唐晓棠是对他发火了,可是看到唐晓棠的表情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做给王素梅看的,于刚柱立刻闭住嘴不说话了。   陈乐阳配合的相当到位,跳起来央告道:“老大,于队也是照着你定的规矩来的,是你说的在别人谈对案子的看法时,其他人不许插话,他都习惯了。   案子正在节骨眼儿上,你把他处理了谁来带着我们干活儿呀?   素梅姐那是正式借调过来的,再说她跟于队---,让我单把她送回去,这、这、这算怎么回事儿呀,嗨---”   王素梅可是坐不住了,她惶恐地抱住唐晓棠的胳膊,向她央求道:“姐,---不是,老大,是我不对,是我不懂规矩没有礼貌,打断了刚柱的讲话,他责怪我是对的,是我小心眼儿错怪他了。   他不是跟我耍威风,是他的原则性强。   你说过他很有能力很能干,可别因为这点儿事儿就处分他呀,不是他的过,是我做错了。   我可不回去,你都让人给我办了借调手续过来,这案子没破我一个人回去了,见了萍萍姐我怎么跟她说呀,那可丢死人了。“   王素梅是真急的掉下了眼泪,唐晓棠轻拍她的后背长叹了一口气,埋怨于刚柱道:“你看看人家素梅,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替你说话。   再看看你,她有些事儿不懂,可是你也没提醒过人家呀,不知者不罪这个道理你都不明白嘛。   这得你多跟她念叨念叨咱们这行的一些门道儿呀,别净顾着那啥啊。”   于刚柱就坡下驴,挠了挠头歉意的说道:“老大,我也没说啥,就是给她使了使眼色,让她注意一下说话的时机,没有不让她说话呀。”   王素梅白了于刚柱一眼,手捂胸口说道:“拜托你了刚柱哥,你以后少给我使眼色吧,有话你就直说。   哪儿有你那么使眼色的,瞪得跟铜铃似的,胆小的得让你吓出病来,呵呵…”   唐晓棠舒心地笑道:“好了好了,咱们这是讨论会,谁都可以畅所欲言啊。   对了梅子,你刚才想说什么?”   王素梅嗔怒地瞪了于刚柱一眼:“就怪你,把我的思路给打断了,我想想啊---   姐,刚柱哥的话让我想到,这个家伙是个又穷又抠、连个钢镚都能看在眼里货色,他为什么把两个属于受害人的、既笨重又显眼的大木头盒子拿走呢?   因为盒子里面的眼镜、眼镜盒、眼镜框都是有价商品。   我要是没猜错,他是想要把这些物品卖掉换成钱。   明天这儿要办庙会,人流量会很大,买东西卖东西的人少不了。   他是当地人,条件很便利,非常有可能把抢来的---对,叫做赃物,把抢来的赃物拿到庙会上出售变现。   所以我们应该派人去庙会上寻找这个家伙,弄不好会把这个杀人犯给逮住的。   我是瞎想的,要是说的不对,于大队你可别笑话我,晓棠姐是肯定不会说我的,呵呵---”   于刚柱兴奋地攥着拳头说道:“梅子,你可以呀,这可不是瞎说,你说到点儿上了,我就是这么想的,老大她应该早就想到了,只不过是让我们都过过脑子,是吧老大?”   唐晓棠笑了笑拍着王素梅的肩膀,赞赏地说道:“真没看出来呀梅子,你有当个好侦查员的潜质,你的推测完全正确。   我顺着素梅的思路往下说啊,犯罪嫌疑人带着抢劫得来的赃物去赶庙会的可能性极大,不把抢来的赃物变成钱,那他拿走这些东西就变得毫无意义,恰巧这几天要办庙会,对他来说这是个销赃的绝佳机会。   我看明天咱们分头行动,刚柱、老谢、乐阳,你们这三组人明天停止下去摸排的工作,转到去庙会上找人。   我带着素梅也过去,要是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呀,她八成会自己偷着跑去,万一让人在庙会上用迷魂药拐跑了,那我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所以我亲自带着她,刚柱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带着人一门心思给我去找人,我保证王素梅同志一根毫毛儿也少不了,呵呵---   阿健,你们中队的四个人继续汇同这边的人进行摸排工作,我们哪头的工作都不能落下,不要有情绪哦,现在说不准哪边儿见亮,工作要认真负责,一点折扣不能打,明白吗?”   李健起立回答:“我明白老大,你放心吧。”   唐晓棠起身击掌,干脆地说道:“那好,时间不早了,大家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去逛庙会。”   她带着王素梅上楼回了房间,给张黎明打了个电话,说了她对犯罪嫌疑人下一步动向的推断和工作设想,请张黎明通知一下范宝珊和谈振华等人,对人员做出调整,把跟着于刚柱、陈乐阳、谢志敏摸排的这几组人调出来,明天过庙会这边,由她亲自指挥调度,在庙会上寻找犯罪嫌疑人的踪迹。   张黎明答应马上联系范宝珊、谈振华做相应的人员安排,明天一早八点之前,让相关人员去唐晓棠她们所住的宾馆报到集合,听从她的指挥调度。 第426章 你真是个累赘   在唐晓棠打电话时,王素梅乖巧地把卫生间里热水器的水温调节好,又用电壶烧好一壶开水,给唐晓棠少放了一些茶叶泡了一杯普洱茶。   等她打完电话,王素梅请唐晓棠先去冲澡,等她洗完了自己也去洗了个澡,出来套上一件浅绿色大睡裙跳到自己床上,拥着被跪坐下来,兴奋地说道:“姐,明天咱们几点出发,都得准备点啥东西呀?”   身穿银灰色睡裙,舒服地倚靠在床头的唐晓棠好笑地看着跃跃欲试、急不可耐的王素梅,浅笑着说道:“怎么,你是不是打算今天晚上不睡了?“   王素梅不好意思的笑了:“姐,我小时候就想当警察,可是阴差阳错的干了现在这行,能跟着你们出来办次案子抓次人,也算是圆了儿时的一个梦想,我真的有点儿等不及天亮了。”   唐晓棠坐起身拍了拍自己的床铺,笑着地对王素梅说道:“来,咱俩说会儿话。”   王素梅喜悦的从床上跳起来,把被子披在身上,连地也没有下,轻盈地一跃跳到了房屋中间唐晓棠那张床上。   她撑开身上的被子顺势躺到唐晓棠身边,把被盖到自己和唐晓棠腿上。   唐晓棠搂过王素梅来,让她把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宠爱地说道:“你这个疯丫头呀,有点站长的样子吗。”   两个美丽的女子依偎在一处,说了半宿的悄悄话------   早上不到七点唐晓棠就醒了,她刚一翻身,睡在她旁边的王素梅呼地一下坐了起来,睡眼惺忪的嘟囔着:“哎呀姐,我是不是睡过了,现在几点了?”   唐晓棠伸了个大懒腰坐起,揉了揉王素梅的脑袋笑道:“你一晚上都没睡踏实吧,这翻来覆去烙了一宿的饼,看你白天咋有精神跟我去逛庙会。”   王素梅掀开被赤脚下了地,扭了扭腰做了几个勾手后拉伸,然后一溜交叉跳到了卫生间门口,兴奋的说道:“可算是天亮了,我先洗脸了啊姐,然后去叫他们起来。   不行不行,我可是睡不着,小时候大年三十晚上才这样,谁让我睡我都都睡不着,瞪着眼熬到初一早上找爷爷奶奶头一个拜年拿红包。   一想到今天没准儿就能抓住那个杀人犯,我是真的等不及啦。”   她飞快的洗漱完毕,从卫生间跑出来换上衣服拎起双肩包就往外跑:“姐,我先下楼了,把他们都叫起来。”   唐晓棠召唤道:“你急什么呀,也给自己抹化抹化啊。”   王素梅笑着说:“姐,我从来不用化妆品,那东西对皮肤不好,我看你也没带啥东西呀,用了你点儿大宝SOD蜜,这就管可以啦,拜拜---”   她开门出去带好房门,一溜小跑下楼到了117房间门口,用力拍打了几下房门,然后侧耳贴在门上想听听里面的动静。   不成想屋门哗的一下就开了,陈乐阳出现在门口,他光着膀子夸张地瞪大了眼,发出“啊---”的一声惊叫。   王素梅猝不及防,在陈乐阳的带动下发出的叫声比他还大、且回声悠长——“啊------”   同时她的手也没闲着,闭起眼抡起拎在手里双肩包就朝陈乐阳的身上砸了过去。   她根本就没仔细看,陈乐阳是故意把穿在身上的背心脱下来拉开的门。   陈乐阳闪身躲开,大声吆喝道:“大清早晨擅闯男人的房间,还动手打人,于队,你快过来管管她吧。”   于刚柱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来,嘴角还沾着牙膏沫子,口齿不清地说道:“你们俩能不能消停会儿,别的房间还有客人---哎,人哪儿去了?“   他听出来是王素梅发出的惊叫,可是看向门口却没见王素梅的人影儿,只有陈乐阳在那儿笑得手舞足蹈喘不上气来。   王素梅这会儿早就跑到了宾馆大堂站在地当间儿,刚才又被陈乐阳这个家伙给捉弄了,气得她鼓起腮帮子直翻白眼儿。   唐晓棠也很快就从楼上下来了,她看见王素梅站在大堂那儿,走过去问她:“哎,你不是去叫人吗,怎么站在这儿瞪眼睛,谁又把你惹着啦?”   王素梅跺了跺脚说道:“还能有谁呀,那个臭阳阳,让他把我吓了一大跳。”   唐晓棠笑道:“那是不把你当外人,好了好了,别在这儿生闲气了,先跟我去餐厅吧。   气饱了吃不下饭,一会儿到了庙会上,转不了多大功夫就饿的你头晕眼花走不动道儿了。”   她拽着王素梅先进了餐厅,早点是自助形式的,在周志的精心照顾下,唐晓棠习惯了早上喝牛奶吃煎蛋,宾馆的餐厅里这两样都有,她还是去捡这两样东西吃。   王素梅对吃早点可有可无,踌躇着不知道该弄点什么吃。   陈乐阳连窜带跳地进了餐厅来到王素梅跟前,讨好地说道:“素梅姐,你想吃啥跟我说,我去给你弄,好好吃点儿早点压压惊,哈哈哈哈---”   王素梅用力杵了他一拳,嗔怒道:“吃你个鬼,看见你我就饱了。”   陈乐阳嬉皮笑脸的说道:“鬼?这玩意儿人家也没给咱们准备呀。   那边有皮蛋粥、烤蛋糕、牛奶、火腿肠还有小笼包,想吃啥你说话,不用你动手我来伺候您用早膳。”   王素梅看着他的样子实在忍不住了,噗呲一下笑出声来,跟着陈乐阳去挑拣食物了。   随后于刚柱等人也先后进了餐厅,选好吃食端过来围在唐晓棠周边坐下吃早点,唐晓棠又给大家交待了一些注意的事项,特别叮嘱王素梅要紧跟着她,不许瞎跑。   吃过早点从宾馆出来在门口稍作停留,谈振华就带着九个人开着三辆车过来向唐晓棠报到了。   唐晓棠让李健带着胡建刚、赵飞宇、马俊开欧蓝德去派出所与范宝珊带着的另一部分人员继续进行入户摸排。   安排李健他们走了之后,唐晓棠和于刚柱、谈振华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按照昨天的分组搭配,各小组分头进入庙会的场地里扮作游客寻找嫌疑人的踪迹,重点要关注售卖眼镜及相关用品的摊位的经营户,犯罪嫌疑人很有可能就是其中的某个人。   大家把相互间的距离适当拉开,这样搜寻的范围可以大一些,能够提高效率。   另外让谈振华把他带过来的人嘱咐好,他们都是当地人,难免会遇到熟人,让大家一定要口风严一点,不要对外人讲我们来此的目的。   分好工之后,大家开车由高碑店的同志在前面带路,径直去向新城镇的东北角,开善寺就在那个方向。   所谓的庙会就是应个名儿的物资交流大会,也没有什么大的商家过来参会,不过是本地或是附近的一些商户来摆摊设点售卖些土特产、特色小吃啥的。   再就是有几家私人的小马戏团、耍杂技的、搞蛇展的小团体弄几块大棚布围个小场地表演节目,倒是别有一番热闹之处。   唐晓棠们来到庙会地点附近不到早上八点,道路上已经是人声鼎沸摩肩接踵,两旁的路边临时摊点一家挨着一家,叫买叫卖之声不绝于耳,和马戏团、杂耍队的扩音喇叭里招揽观众的绵柔女声交织在一起,乱哄哄地喧嚣不已。   车是开不进去了,大家就近找地方停好车,按着各自小组的人员分配,分头汇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这种乡土气息浓郁的大集会,王素梅还是头一次亲身感受,她拽着唐晓棠的一条胳膊跟着唐晓棠随着人群往前穿行,兴奋地东瞧西看,满脸的好奇之色,几乎忘了是来干什么的了。   谈振华哪个组的人也不是,唐晓棠和王素梅两个回头率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大美女相跟在一处他也不放心,就跟着她俩一队了。   这场庙会的规模相当大,组织者也管理的比较松散,沿着街道往东北方过去四五百米之后就没有路了,是一大片空地。   很多商家就把摊位设在了空地之上,不规则地排成了四五行,两边都望不到头,看过去阵势相当可观。   唐晓棠带着王素梅,谈振华跟在她俩后面沿着一条由两排摊位隔开的路径往东面边走边看,走出去大约五百多米才到了头。   谈振华对唐晓棠说道:“唐支,过来时我注意了一下,这条道两边卖的都是土特产,没有生活用品。   按照人们上庙会的习惯,卖同类商品的商家爱往一个地方聚,我看咱们要不往西面转转吧。”   唐晓棠点头说:“我对赶集上庙会这里面的门道也不太清楚,你是当地人你在行,那咱们就往西面走走看吧。”   王素梅看哪儿都很热闹和新鲜,本来就是个跟着来凑数的,听招呼就行了,她紧跟着唐晓棠和谈振华又返回去往西面走去。   唐晓棠和谈振华只注意找卖眼镜的摊位,走路很快,对无关的摊位一扫而过不驻足停留。   王素梅可是真有点出来旅游的意思,看看这儿瞅瞅那儿眼睛都有点忙活不过来了,脚底下也有点儿跟不上趟。   唐晓棠笑着扯了她一把:“梅子,就你个子高看得远,别忘了咱们是来干什么的,办完正事儿让刚柱陪你好好来转转,庙会要开三天呢,你给我好好找人。“   王素梅拿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正用好笑的目光望向她的谈振华,缩了缩脖子吐了几下舌头,开始收回赏玩的心思跟上唐晓棠和谈振华的节奏,仔细留意起两旁摊位上有没有出售眼睛之类的商品了。   就这样三个人又转回到来的路上,谈振华带着唐晓棠、王素梅走上往西去的一条窄路上。   他跟唐晓棠说,这条路上原来有个眼镜店,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了,咱们往过找找看吧,也许那附近会有人摆出售眼镜的摊位。   从这条路往西走了快有七八百米,也没看见个眼镜店或是卖眼镜的摊位,路两边的摊位和人流也都稀少了,唐晓棠和谈振华商量了一下,决定再返回去往别的地方转转看。   王素梅这会儿的新鲜和兴奋劲儿过去了,觉得两条腿有点儿沉、嗓子眼儿有点儿干,跟着唐晓棠、谈振华往回走了百十来米远,看到马路北边有家商店,她停下脚步说道:“姐、三舅,你们想喝点儿啥,我有点儿渴了,去买两瓶饮料咱们喝。”   唐晓棠说道:“也行,我只喝矿泉水,看看你三舅喝啥。”   谈振华笑呵呵地对王素梅说道:“你想喝啥告诉我,我去买吧。   今儿个是庙会头一天,就你这口音进去买饮料,平时卖三块的怕是要跟你要十块钱一瓶,现在这做买卖的,一点儿都不讲究啦。”   王素梅想想也是,对谈振华说:“那就三舅你去吧,我喝可乐,要冰镇的啊。”   谈振华边往商店里走边笑道:“大姑娘家家的老喝凉的可不好,看看人家有没有吧。   这儿的店里可不一定舍得用冰箱,呵呵---”   唐晓棠拉着王素梅往路南走到临街屋檐下的阴凉地儿里等着谈振华,王素梅用手背沾了沾脑门儿上的细汗,拿手在脸前扇着风说道:“姐,这地方可比咱们那儿热多了,还不到十一点呢,要知道这样我就不穿套头衫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胳膊就被唐晓棠一把攥住,只听唐晓棠低声快速地对她说道:“快去叫你三舅,我好像看见咱们要找的人了,你看前面那个挑扁担的。   我先跟上过去,你跟你三舅来追我,快去。”   王素梅顺着唐晓棠注视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身材壮实、穿着件古铜色旧夹克衫、灰色裤子、黑色旧旅游鞋的男子肩挑一根细扁担往东面走着的背影。   他肩上扁担两头各挂着一个用深蓝色布袋包裹着的长方形物件,看样子东西不沉,他的脚步很轻快。   唐晓棠跟王素梅说着话,已经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王素梅愣怔了一瞬缓过神来,连窜带蹦跑过马路,跟拎着个塑料袋从商店里出来的谈振华差点撞了个满怀。   她抬手指着唐晓棠远去的背影,声音很大地对谈振华说道:“三舅、快、快,晓棠姐发现目标了,让我叫上你跟过去。“   谈振华转头看向唐晓棠那边,一把拉住王素梅的手臂跟了上去,语气严厉地说道:“你瞎喊什么,我又不聋,真是个棒槌。   别一直盯着前面看,就跟刚才逛街一样,你呀,真是个累赘。”   王素梅这会儿成了乖宝宝一个,心里面小鹿直撞,嘴里连声答应着:“噢、噢,”低着头跟上了谈振华急促的步伐。 第427章 太简单不刺激   唐晓棠不疾不徐地和前面挑着扁担行走的男子保持着五十米左右的距离,目光饶有兴趣地从摊位上摆放着的货品上扫过,用眼角的余光密切注视前面这个男子的一举一动。   谈振华拽着王素梅追上了唐晓棠,唐晓棠伸手握住王素梅有些冰凉发抖的小手,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王素梅的心里安定下来,贴在唐晓棠的身侧跟她并步前行。   唐晓棠对谈振华点了点头,谈振华松开王素梅的胳膊,落后唐晓棠几步掏出手机给另外几组他带过来的侦查员打电话,告知他们自己和唐晓棠现在的位置,让他们叫上平城的同志,注意隐蔽往这边汇集,唐支队像是发现目标了。   谈振华这边的电话刚打完,唐晓棠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来电号码,按下接听键说道:“阿健,是不是找到重点对象的家,人却不在了呀?”   那边的李健惊讶地喊道:“老大,你可真神了,你咋知道我要跟你汇报这事儿?”   唐晓棠笑道:“还真巧了,我们正跟住了一个目标对象,他是挑着担子出来的,担子上挑的东西估计就是抢来的赃物。   你这样啊,旁边有见过这个人的片儿警跟着吧---   那好,让他换上便装,我让谈大队告诉你们地方,带着片儿警立刻赶过来跟我汇合。”   她把手机递给了谈振华,让他跟那边的片儿警通话。   谈振华接过手机来跟那边通话,唐晓棠拍了拍王素梅的手背笑道:“这可太简单了,一点都不刺激。”   王素梅看着前面那个挑着扁担行走着的男子背影,小声说道:“姐,前面那个人就是咱们要抓的杀人犯吗?”   唐晓棠点点头说道:“应该就是他了,再让人确定一下就可以动手抓了。“   唐晓棠、王素梅、谈振华三人远远儿跟着这个挑着担子的男子又往前走了四五百米,这时候王素梅看到于刚柱、陈乐阳、谢志敏陆续出现在道路两边,在他们身边还相跟着一些不认识的陌生青壮男子。   唐晓棠、谈振华对这些人用眼神示意,只见陈乐阳和谢志敏那两组人加快脚步超过了那个挑着担子的男子,在他身前十多米处分散到道路两边的人群里保持节奏往前行走。   于刚柱这边的四个人在马路对面散开跟在这个男子身后左侧二十米左右,自己和唐晓棠、谈振华距离男子三十来米,尾随在他的身后。   王素梅暗自吐舌,这个阵势就像是撒开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网里面的猎物就是插上翅膀也逃不出去了。   这个挑着扁担挑儿的男子浑然未觉,他边走便往路边看,见有两个摊位中间空出来一块地方,他停住脚步放下肩上的担子,跟两边摊位上的经营户陪上笑脸招呼了几句,然后把两个用神色蓝布包裹着物件儿从扁担上卸了下来。   他把一个物件儿上包裹着的深蓝色布套褪下来,露出装在里面的长方形木盒。   这名男子蹲下来生疏地把木盒打开,从盒子里拿出来两个一米多长、小拇指头粗细、表面油亮略带锈迹的铁棍儿拿在了手里。   然后,他把这个敞开分成两半的木盒竖立起来,将手里拿着的一根铁棍儿用力扎在地上斜指向前方,再把竖着的木盒稍向后仰,把铁棍儿翘起来一头儿顶在木盒左面一半背面上三分之一处一块凸起的位置上;   如此反复把木盒右面一半用另一根铁棍儿支住,打开的木盒稳稳地立在地面上。在木盒里上下间隔十多厘米拉着几排线绳,每排线绳上挂着十几副各式各样的眼镜或是墨镜。   和放置这个木盒一样,他又打开另外一个深蓝色布袋取出另一个颜色、样式相同的木盒打开支放好,这个木盒里放置的大都是眼镜框、眼镜盒之类的物品,同样也是挂放在几排线绳之上。   平城过来的人手里都有犯罪嫌疑人的模拟画像,并且从长途汽车站的监控画面里看到过“9.06杀人抢劫案”犯罪嫌疑人的影像资料,他们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男子就是他们要抓的人。   但是没有唐晓棠的命令,谁都不敢贸然动手,这是纪律和规矩。   唐晓棠是为了做到万无一失,等着东关派出所的片儿警过来再确认一下情况。   十五分钟后,李健、马俊等人出现在唐晓棠身后,他们之中还有一名四十多岁身穿便装的男子。   唐晓棠跟他耳语一番之后,果断地对着马路对面的于刚柱等人做了一个挥手下压的动作。   ------   接下来的事儿真的就只能用“简单“两个字来形容了,人抓得简单一点都不费劲,审的也轻松,犯罪嫌疑人在警方出示的大量物证面前没有做太多的狡辩就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就这样,一起性质恶劣、影响极坏、杀死十一人、抢劫财物累计折合人民币不到一万四千元、横跨七省十一个地县,历时三年多、建国以来罕见的系列杀人抢劫案告破。   在高碑店警方的大力配合下,平城的刑警从九月六日接案,到九月七日凌晨三时到达高碑店新城镇展开工作、再到九月十日上午十一时二十七分将犯罪嫌疑人抓获归案,只用了短短四天的时间。   九月十日晚上二十三时左右,讯问犯罪嫌疑人的工作结束,唐晓棠给在平城密切关注案情进展的李斌局长打电话汇报了她们这边将犯罪嫌疑人抓获的消息以及审讯的结果。   李斌局长就此案的顺利破获对唐晓棠表示祝贺,并让她带自己对此次赴冀参战的刑警支队一大队人员表示慰问、对保定警方的大力协助表示感谢。   他叮嘱唐晓棠把在冀需要收尾的工作抓紧时间办完,然后把犯罪嫌疑人安全地带回平城来到时候会安排隆重的欢迎仪式迎接她们的归来。   唐晓棠向李斌表示,会尽快结束这边的工作带队返回平城,请他放心。   压了电话想了想,唐晓棠拿起手机拨通了关海山局长的电话。 第428章 罪犯刘宝华(一)   唐晓棠拨通了保定的关海山局长的手机,向他通报了顺利抓获犯罪嫌疑人的情况,并且邀约关海山,请他把栾顺平、王树德、张黎明几位主要领导通知一下,明天中午她本人在保定市国际大酒店宴请他们,以示感谢。   关海山犹豫着想要推脱,他这会儿想起来那天晚上喝酒的情形还直犯晕,一听唐晓棠要设宴招待他们心里就发虚,实在是不想再跟唐晓棠喝酒了,那简直是自己找罪受。   唐晓棠听出来关海山的语气有点儿迟疑,她神秘的对关海山说道:“关局,我这次过来带了一件儿黑瓷瓶的茅台,给素梅三舅家拿过去两瓶,就剩下四瓶了。   明天咱们喝这个,想多喝我也没有了,你就放心叫大家过来吧,呵呵---”   关海山一听是这么回事儿,急忙表示:“唐支队,要是这样的的话我一准儿招呼他们几位过来,你不会是---”   唐晓棠笑道:“关局,这酒要是想像那天那样喝,我也供不起呀,你就放心吧、   我们这边儿就我自己带个司机过去,留下于队在高碑店这边招呼赵支队、范大队跟弟兄们坐一坐,这下你踏实了吧?”   ------   简短洁说,唐晓棠个人设宴对保定警方的领导表示了感谢,同时请他们拟一个在这次抓人破案的配合工作中有突出表现的人员名单交给自己带回平城,她会为这些同志报请立功受奖。   这个系列案件已经被列为公安部督办的头等大案,唐晓棠要给大家兑现她的承诺,不能让大家白忙活了。   九月十四日上午,结束了案子的收尾工作,唐晓棠等人在谈振华、龚明的陪同下把临时羁押在保定市看守所的犯罪嫌疑人戴上全套的手铐脚镣提出押上GL8的后座,由于刚柱带着胡建刚、赵飞宇、马俊三人严加看押,陈乐阳、谢志敏和唐晓棠自己分别驾驶车辆,告别了谈振华等人,一行人凯旋而归。   这起系列杀人抢劫案从破案后来看其实并不复杂,犯罪嫌疑人也不是什么有很高智商、采用了多么高明的反侦查措施的聪明人。   只不过是案发地相当分散,犯罪嫌疑人选择的作案地点恰巧都是为了节省开支不安装监控设备的小旅店,加上犯罪嫌疑人没有前科,不在我们的掌控范围之内,犯罪现场遗留的痕迹物证有限等种种因素糅合在一起,才使得这起系列案件久侦未破。   下面我们就来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罪犯,以及他怎么会选择这样一种残忍疯狂的犯罪手段多次行凶作案的。   犯罪嫌疑人刘宝华,男,汉族,现年35岁,祖籍江苏省XX市XX县人。   一九九五年七月,经人介绍,刘宝华与新城镇的郭XX成婚,按当地习俗算是入赘到了郭家。   刘宝华的家境很差,不然他也不会入赘到郭家做上门女婿,而他本人文化水平不高,小学都没有念完,也没有一技之长。   婚后女方的家人对他冷眼相待,刘宝华不怎么爱说话,不会逢迎讨好老婆的家人,他的老婆在娘家也没有什么话语权,小日子过得很不顺心。   孩子出生之后,因为是个女孩儿,老婆的娘家也不怎么帮衬他们,家里日子就更难过了。   但是日子还得过,刘宝华有一身力气,就跟着别人外出干零活打工。   虽然辛苦,倒是也能挣些钱回来,总比从地里刨食强一些。   二零零二年九月初,刘宝华和他人一同到江苏省宿迁市XX县找活儿干,这个工地原本说好是要十一个人,可来了之后对方说用不了这么多人,有七个就够用了。   带他们过来的工头就把和他沾亲带故的七个人留了下来,将刘宝华等四人排除在外,让他们要么回家、要么就自己找地方在这儿耗几天,等有了活儿再回来干。   刘宝华还想等等看,就去找了个小旅店住下等活儿。   在登记住宿的时候,他有意隐瞒身份没有出示身份证。   这是因为以前跟其他人在住店时,看别人不往出拿身份证登记,胡乱写个名字旅店老板也不仔细核对就让他们住了,刘宝华问过跟他同行的人,你们都有身份证咋不拿出来呢?   对方笑话他没见识,查的不严登记自己的真实信息干什么,再说了要是干点啥事警察顺着你登记的信息就把你找到了,你是不是傻呀。   刘宝华当时还奇怪,咱们就是出来打工挣钱,没事儿警察找咱们干什么啊。   后来他慢慢发现,别人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有的人在退房前把旅店房间里的毛巾、拖鞋、床单、水杯什么的东西就顺手给拿走了;   还有的人来的时候除了随身的包裹没有什么其他物品,可是到了退房走时,就从旅店走廊里或是门口附近推出来一辆自行车骑上了,说是昨天晚上出去捡的;   另外他也见过有人把浓妆艳抹的那种女人带回来,把他们请出去待一会儿,两个人在房间里“办事儿”。   因此刘宝华的潜意识里就想着,万一自己要是干点什么坏事儿可不能让警察找见,所以他在办理住宿登记时就瞒报了身份。   他当时登记的名字叫蒋晓东,这个人是他之前在某处工地干活儿时工头的名字,登记的地址是江苏省徐州市,再详细的地址他记不起来了。   不过他交代说,在那个时候自己可没有想到过要杀人抢劫,最多就是想着揽不上活儿干去偷个自行车啥的卖了,换点儿路费回家。   但是之后发生的事情却使刘宝华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变成一个为了钱物而去杀人劫财的恶魔。   为了省钱,刘宝华登记的是个四人间,他是下午快六点入住的,服务员把他带到房间门口告诉他已经有个客人住在里面,然后就离开了。   进到房间刘宝华看到西面靠窗台的那张床上放着一件灰色上衣、床下还有提包,他知道这是先来的那个人占住的床铺,就把自己拿着的黑色手提包放在东面靠窗台那张床上出去了。   提包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一把木工用的斧子,刘宝华会一点木工手艺,这是他吃饭的家伙,行李放在工地上交给别人照看,背着那玩意儿出来不方便。   他出去是想找个小饭馆吃点儿饭,可是又不舍得花钱,看到路边有卖熟食的小摊,就去买了点儿便宜的猪头肉和两个馒头,准备带回旅店对付一顿算了。   刘宝华平时并不喝酒,这天因为找不上活儿干没钱挣困到了这儿,心情有些烦闷,想喝点酒消消愁,所以在回旅店的路上又买了一瓶廉价白酒带了回来。   回了房间另外那个客人还没回来,刘宝华坐到自己那张床上,把买回来的用油纸包着的猪头肉,放在他和先来的那个客人所占的床铺之间靠窗台摆着的长条桌上,从茶盘里拿了个白瓷茶杯倒上酒,就着猪头肉自斟自饮喝上了。   屋子里靠西墙的两张床之间放着一个电视柜,上面摆着一台十七寸的彩色电视机。   刘宝华把电视打开,是哪个台他忘了,里面正在播放电视剧《大宅门》,这部电视剧刘宝华看过,他挺爱看的,也就没有再换台,边喝酒边看电视剧。   大约晚上九点半左右,房间的门被人咣当一下推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酒气熏天地进了屋,这个人就是受害人张志明。   李宝华看出来他是住在对面床上的那个先来的客人,出门在外又是住在同一个屋,想着还能有个人聊天了,就很客气地跟张志明打招呼:“回来啦?”   张志明“嗯”了一声之后,大大咧咧坐到自己的床上,问李宝华是哪儿的人。   刘宝华登记的是江苏徐州的,他的老家本身就是江苏的,离着徐州也不远,就随便胡诌了个地方说给了张志明。   他看张志明喝过酒,自己这儿还剩大半瓶,就把放在桌上的猪头肉往张志明那边推了推,邀请他再喝点。   张志明这天大概是气儿不顺,看了一眼刘宝华那瓶酒的商标,讥笑道:“那种便宜货也能往肚子里喝?拿走拿走,我闻不了那个味儿。”   刘宝华弄了个没趣儿,收回酒瓶来自己继续喝酒。   张志明起身走到电视柜前,嘴里说道:“这看什么破片儿呐,”伸手就去换台,换到一个演古装武打连续剧的台,把声音开的很大,坐到东面靠门的的那张床上看起了电视。   刘宝华心里有点不高兴,但是嘴上也没说啥,反正《大宅门》他也看过了,张志明想看啥就随便吧。   张志明看了一会儿电视起身去拿暖壶想喝水,晃了晃暖壶是空的,开口就呵斥刘宝华:“你连点水都不懂得去打,等着我伺候你呐?”   刘宝华的火儿就上来了,老子又不是你的佣人,跟你住一个房间还得给你服务呀。   但是他不想住在一个屋里两个人还闹得不愉快,另外他自己也想喝水了,就起身从张志明手里拿过来暖壶出去打了一壶开水回来。   刘宝华拿着开水进了屋,张志明已经找了个茶杯放好茶叶,把茶杯搁在茶几上等着。   看见刘宝华打回开水来了,张志明用手指敲打着茶几示意刘宝华给他把水倒上。   刘宝华就给他往茶杯里续满水,看他的杯里面有茶叶,刘宝华和张志明商量:“兄弟,把你的茶叶给我弄上点呗。”   张志明用眼睛一翻刘宝华:“”叫谁兄弟呐,我跟你又不熟,没有没有。“   刘宝华碰了一鼻子灰,心里已经憋上气了,他坐回到自己的床上,又倒了杯酒喝上了。   他的酒量本来就不大,找不上活儿干心里挺窝火的,张志明晚上回来又给了他气受,刘宝华就有点儿喝多了。   张志明看了一会儿电视困了,也没有关电视就回到自己床上脱了衣服躺下睡觉。   刘宝华看张志明躺下了,他的那个位置也看不成电视,就起身过去把电视换了个台,想再看一会儿《大宅门》那个电视剧,可是那个台找不到了,刘宝华随手就把电视关掉了。   这下可把张志明惹着了,他跳起来对刘宝华说:“老子还听着呐,你关个球啊。”   张志明跳下地又把电视剧打开,换到一个正在播放晚会的台上,把音量又开大了一些,伸手关掉了屋里的电灯开关,回到床上又躺下了。   刘宝华还在喝酒,屋里的灯让张志明给关了,他原本当时就要跳起来跟张志明争吵,想想没多大的意思,又强自忍住了。   他喝了一晚上闷酒喝得有点多了,两个眼皮直打架,刘宝华衣服也没脱就躺下睡了。   大概凌晨两点半左右,睡梦中的刘宝华被人用脚给踹醒了,只见张志明站在他床前对他吼道:“你特么的呼噜声这么大,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刘宝华已经忍了一晚上,这会儿张志明又扰了他的觉,还又在跟他找茬儿,刘宝华跳起来骂道:“你特么的有完没完了,是不是想找死?”   张志明一脚把刘宝华踹坐到床上,指着他的鼻子骂道:“看你那个怂样,有本事你把爷爷杀了,要不你就不是爹妈养的。”   这句话戳到了刘宝华的痛处,他的老丈人、丈母娘就老说他的父母没管教好他,你的爹妈只管养不管教,你啥本事都没有还得我们反过来贴补你这个窝囊废。   而刘宝华的父亲已经去世多年,家里只有一个身体不太好的老母亲和还没有成家的弟弟妹妹了。   他原本想着来做了倒插门女婿把日子过的好一点贴补贴补家里,但是自己现在还是捉襟见肘维持生计,有心无力帮不上家里一点忙。   刘宝华心里一直有愧,老丈人、丈母娘话里话外捎带着他的父母数算他几句他能忍下,人家说的也没错,自己身无一技之长挣不回钱来,把个日子过得不成样子。   老丈人、丈母娘虽然嘴上厉害,但是时不时会私下贴补给老婆两个钱帮帮他们,自己在这上面理亏,也就不跟他们争辩什么了。   但张志明是个素不相识的外人,刘宝华对他本来就有气,这时他拿话刺激到了刘宝华,这就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第429章 罪犯刘宝华(二)   人与人在交往接触中,尽量不要说辱及对方家人的话,那是很伤感情、并且很容易引起对方暴怒的,有时会出现很恶劣的后果,张志明就是如此。   刘宝华在媳妇家了不受人待见,但他的老婆很向着他。   他的老婆虽然在娘家地位不高,可是跟刘宝华的感情很好,多次因为她的父母亲戚话语中对刘宝华不尊重而和家里人翻脸争吵护着他,刘宝华也看在媳妇的面子上不和她家里人过于计较。   可是张志明算是个什么东西,一晚上跟他在找茬儿,这时言语中又捎带上了刘宝华的父母,这下刘宝华可忍不了啦,从床上站起来就扑向了张志明。   也许是刘宝华刚醒过来还不太清醒,张志明一脚又把刘宝华踹倒在床上。   刘宝华的手碰到自己了放在床头的手提包,他想起来包里面有把木工斧,这会儿刘宝华已经失去了理智,伸手把斧头抓在手里,对着张志明就是一阵乱砍------   当刘宝华停下手来,借着电视机发出的荧光看到血肉模糊横躺在西面那张床上没了声息的张志明时,他知道自己闯下大祸了,他杀人了!   刘宝华交代,当时他完全吓懵了,站在地当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缓过神来。   张志明的脖子都快被他用斧子砍断了,样子很惨。   刘宝华从别的床上拿过来一床被子盖住了张志明的尸体,他发现自己的身上、手上、衣服上全是血,就把衣服脱下来扔在自己床上。   暖壶里还有他打回来的大半壶水,刘宝华把壶里的水倒在脸盆里,拿毛巾就着脸盆里的水简单地洗了一下。   他的房间斜对面就是水房,刘宝华拉开门看看走廊上没有人,就端着脸盆去水房里大洗了一下,从镜子里看到把自己洗干净了,他才又回了房间。   自己的衣服是不能穿了,上面全是血迹,刘宝华按开电灯开关,从张志明的床下把他的提包拉出来,从里面找了张志明的几件衣服给自己换上。   他和张志明的身材差不多,衣服穿上身还挺合适。   人已经被他杀了,刘宝华可没想过要投案自首,一不做二不休,他开始从张志明的提包和脱下来放在桌子上的衣服里翻找财物。   还别说,张志明身上装着八百多块钱,桌子上放着他戴的上海牌手表,提包里还有二百块现金、张志明本人的身份证,另外有两件衣服也挺新的。   刘宝华把钱和张志明的身份证装到自己的兜里,手表戴到了自己手腕上,把几件衣物塞到自己的手提包里面,从张志明的提包里找了件衬衣把他自己原来穿着的衣服和那把斧头包起来,装到从张志明的提包里找到的一个灰色帆布提兜里面。   看看表是早上五点五十分,外面的天色也已发亮,刘宝华提着两个包出了房间,走到旅店前台看值班的老板娘在桌子上趴着睡着了,他就溜出了旅店。   刘宝华顺着旅店前面的马路往前走了两三百米,看到路边有个公共厕所,他看四周无人,就在路边找了几块砖头放进装着斧头和血衣的帆布包里把口系紧,将这个帆布包扔进了茅坑里面。   之后刘宝华在街上溜溜达达到了这次他要来干活儿却没有用他的那个工地附近,找了家开门的饭馆儿吃了点早点喝了两壶茶缓了口气。   看看快到八点工地上忙活起来了,他转进工地找到那几个同来留在工地上干活儿的人取上自己的行李,到长途汽车站坐上去石家庄长途汽车去了石家庄。   刘宝华在石家庄城郊找了家小旅店住下,这次他使用了自己的身份证,把行李物品放在旅店里里,每天白天混迹在站桥头打零工的人群里找点儿散活儿干干,又挣下三百多块钱,半个月之后坐长途车回了家。   他这次回家收获颇丰,给媳妇和闺女买了几件新衣裳、给老丈人、丈母娘带回两盒糕点,还交给老婆整整一千块钱,说是打工挣下的。   当时的一千块钱对于刘宝华这样的家庭来说,那是一笔大钱了,他老婆喜得逢人就夸奖刘宝华,说他在外面给挣钱回来了,丈母娘和老丈人看在眼里,对刘宝华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人的贪欲和恶念一旦在某种外因的诱导下打开了闸门,就变得无法控制了。   刘宝华没有因为杀人劫财犯下弥天大罪侥幸逃脱而有所收敛,反倒认为是找到了一条发财的捷径。   从此开始,他每隔三两个月就以出去打工为由离开家一次,刻意到一些离新城镇较远、有长途车站的县镇投宿在没有监控设施、对客人身份信息审查不严的小旅店里,选择与他同住的单身客人,在后半夜用事先准备好斧头把客人砍死,杀人劫财疯狂作案。   他作案的手段并不高明,作案时并没有穿戴手套、鞋套之类隐藏痕迹指纹的用品。   只不过由于旅店业的从业经营人员违反规定不仔细审查登记住宿客人的身份信息、案发地都是在相对闭塞的小县城或是镇子上、从案发到被人发现现场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间隔利于他逃离,加上当地公安人员在侦查案件时存在这样或是那样的失误,致使犯罪嫌疑人刘宝华屡屡逃脱,未能及时把他抓捕归案。   有的办案单位在对案情进行分析时也出现了偏差,认为犯罪嫌疑人心狠手辣应该是个有严重暴力违法犯罪行为前科的人员,侦查的方向放在了重点审查这部分人员上面。   而刘宝华是个从来没有违法行为的人,和公安局没打过交道,在家里人和邻居眼里是个老实顾家的男人,违法犯罪人员信息库里根本没有他的底子。   在那个年代,人员信息的掌控、科技手段在侦查破案当中的应用还非常滞后,存在着很大的盲区和不到位的地方,这也给了刘宝华可乘之机。   “9.06杀人抢劫案”是犯罪嫌疑人刘宝华做的最后一案,在这个案件中,由于贪心所致,刘宝华留下了一个大破绽。 第430章 按下葫芦浮起瓢   “9.06杀人抢劫案”的受害人林X健,被刘宝华憨厚的外表所蒙蔽,他在跟刘宝华喝酒聊天时吹牛说,他在旅店的寄存处寄放着不少很值钱的高档眼镜等货物,引起了刘宝华的贪念,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刘宝华对眼镜这种商品并不是很了解,他只是知道配一副近视眼镜要花好几百甚至上千块钱,所以对林X健提到他在寄存处寄放的货物留上了心。   杀死林X健把他身上的财物洗劫一空之后,刘宝华拿着他的寄存牌去旅店的寄存处取出了林X健存放在这里的两个包裹离开了旅店。   因为带着两个包裹走路太不方便,刘宝华就打了一辆出租车去了长途汽车站,正是由此才被平城的刑警揪住了他的尾巴。   平城这个地方看着老旧,但却是一座有着三百多万常住人口的大城市,由于当地有丰富的煤矿资源,加上那些年的政策有利,平城的人均收入和政府的财政收入在北方地区都名列前茅,近年来在市政设施的建设上加大了投资力度。   省交通厅、具体来说就是王素梅的父亲王富民,在去南方沿海发达城市考察时敏锐地发现,这些城市在对出租车行业的管理上很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   其中一项就是给所有出租车加装了GPS全球与定位系统,这对于有效地实施管控营运车辆的动态、预防打击针对出租车司机或是出租车司机的违法犯罪行为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和保障。   平城市有这个财力,王富民回来之后召集交通厅相关领导研究决定,把平城作为试点,由运管部门汇同公安机关把GPS系统搞起来,这个项目运行起来,必将会对出租车这个代表一个城市形象的窗口行业起到有效的监督管控,为净化社会环境、打击违法刑事犯罪活动提供更大的帮助。   上面的制定的政策一点毛病也没有,可是下面的运管部门在执行时出现了偏差,项目筹建时竟然把平城市公安局排除在外,无外乎是想端个架子拿一把。   当时唐晓棠手里正在搞那起涉及到出租车司机参与的系列抢劫QJ案,她可没有心情去给别人说好话,加上有周志这个高参给出谋划策,她直接就把事情捅到她老爹那儿去了。   唐司令一听女儿求他的是出于公心的正事儿,马上就做出了反应,轻飘飘几个电话打过,省里的领导就打电话来责问王富民了。   王富民可是比窦娥还怨,拿着厅里下发的文件跑到省里分辨,他当时主持布置的可是特意提到要征询公安机关意见之后,汇同平城市公安局一块儿把这个项目搞起来,是下面的人在执行上出现了偏差。   省里的领导让王富民赶紧想办法弥补,军区唐老爷子的爱女是平城公安局刑警支队的支队长,人家把这事儿捅到老爷子那儿,唐老爷子亲自过问此事了。   省里领导对王富民讲,老爷子虽然是部队上的人,但是其能量有多大你想必清楚的很,地方的事儿他要是想掺和,那恐怕我都扛不住。   要是闹将起来,公安和交通两家的关系肯定会弄僵,你们依靠公安机关的地方太多了,唐老爷子再插上一杠子,你们的日子就难过啦。   因此王富民回去后一刻都不敢耽误,与平城市的主要领导进行了沟通并达成一致意见之后,两方面都给运管部门下了严令,命令他们马上把公安局的相关部门接纳到这个项目里来,在技术上、资金上给予全力支持。   所以平城的出租车在北方地区来说,是最早拥有了GPS定位系统的车辆,早于其他一些城市一年到两年,刘宝华坐出租车去长途汽车站,那是撞在了枪口上。   破案子就是这样,有时候真的要讲点运气,如果放在一年前刘宝华在平城做下这起案子,还真不一定能顺着线把他捋出来。   刘宝华假如不是贪心所致带着抢劫来的两个包裹乘坐出租车、长途车给司机留下深刻印象、平城市长途汽车站的监控设备假使安装的不到位,都有可能让这个犯下累累血案的凶徒再次逃脱掉。   表面上看是犯罪嫌疑人刘宝华的不谨慎导致了他的被抓,但是往深了想一想大家就会想明白,刘宝华留下的这处破绽是怎么被人发现的、是谁发现的?   又是谁顺着这条线穷追不舍,来回奔袭上千公里,在所谓的破案黄金七十二小时内,确定了犯罪嫌疑人刘宝华的落脚之处并将其缉拿归案的?   答案显而易见,是唐晓棠和她领导下的平城刑警支队一大队的刑警、这是一群生龙活虎、极有战斗力、极有积极性、极富朝气、极能吃苦的、新老结合的精英部队。   他们是平城公安局的一把尖刀,一切魑魅魍魉在他们面前都无处循形,必将受到达摩克利斯之剑无情的斩杀!   ------   唐晓棠带队押着犯罪嫌疑人刘宝华凯旋归来,李斌局长组织市局的民警在办公楼前的小广场举行了简短热烈的欢迎仪式。   全副武装四名特警队员接管了犯罪嫌疑人刘宝华,从各处室挑选出来的警容严整的年轻女警员,给全体赴冀参与办案的刑警们献上了鲜花,王素梅也是其中获得鲜花的人员之一。   市局在家的主要领导以李斌局长为首,跟全体赴冀人员一一握手表示慰问。   他对王素梅很陌生,还以为这是新来的大学生,特意询问了她的姓名和单位。   唐晓棠给李斌介绍了王素梅的身份,说明她是借调过来协助办案的,这次能够顺利找到犯罪嫌疑人的落脚点,王素梅出了很大的力,并且跟李斌说了王素梅的父亲是谁。   李斌听说她是王富民的女儿,对王素梅分外热情,她在这次办案过程中又出了大力,所以跟王素梅聊了好一会儿,这些情形都被市局宣教处的宣传干事用摄像机录了下来。   欢迎仪式过后,唐晓棠亲自带于刚柱等人把犯罪嫌疑人刘宝华押赴看守所投所羁押,然后才回了刑警支队。   支队这边李跃华、闫福俊早就带着人站在办公楼前列队迎候,唐有志也在欢迎之列,不过脸色却是很难看。   这活儿唐晓棠干的太漂亮了,不用说,在局里乃至厅里甚至部里都会露个大脸,荣誉和奖励会接踵而至,这本来是他的营生啊。   虽然自己的郊区分局把这个案子搞起来难度大一些,但是凭他在局里的人脉和与外地兄弟单位的私人关系,是能把这个案子拿下来的。   这倒好,自己主动把案子拱手相送给唐晓棠,唐晓棠也真不含糊,仅仅用了四天就把这个大家伙给生擒活捉回来,唐有志都有自己抽自己两个嘴巴子的心思了。   人群里还有周志,他站在人堆里靠后的地方,看着心爱的人儿在和人寒暄招呼,他既为唐晓棠又拿下了一个大案子感到高兴,又很心疼她。   因为周志对她太熟悉和了解了,唐晓棠的眼睛里泛着红血丝。说明她没有休息好;   她丰润的脸蛋儿小了一圈儿,分明是瘦了,可以想象出来这几天她的工作强度有多大;   这个傻女人呀,一有了案子就啥都不顾了。   这都半天了,连个招呼也不跟我打,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想你嘛,给你发的信息每次就回复我几个字——“知道了、好的、晚安”之类的,你就不能再多打几个字吗?   “姐夫、姐夫,”王素梅喜眉笑眼地挤到周志的身前,对着周志说道:“姐夫,你咋不忘前面儿去呐?   我姐可想你了,她天天晚上跟我念叨,怕你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   刚才在车上她就看见你了,跟我说你瘦了,你是不是想我姐想的睡不着觉啊,哈哈哈---”   周志潇洒地一笑:“瞧你这张嘴,伶牙俐齿的挺会挖苦人啊。   我问你,这趟差事办下来,你跟刚柱的关系有变化吗?”   王素梅一下被闹了个大红脸,背转身对周志说道:“你的嘴也不吃亏,我跟刚柱怎么样你少关心吧,小心我一会儿把我姐请到我家去住,让你见不着她。”   周志很有信心地说道:“她今天哪儿都不会去,只会跟我回我们的家,你就别打她的主意啦。”   王素梅说道:“那我也跟你们回去,看你怎么办?”   周志还真被她给吓唬住了,一本正经地对王素梅说道:“这丫头,你别瞎闹啊,走了一个星期啦,你爸爸妈妈肯定挺担心的,得先回家看看呀。”   王素梅“咯咯---咯咯---”笑弯了腰,揶揄地说道:“放心吧,我才不会去做你俩的电灯泡呐。”   她转身跑到了唐晓棠身边,拉着她的胳膊指向周志这边,趴在唐晓棠耳边低语了几句。   唐晓棠转脸看向了周志,对他招了招手,露出略带一点儿歉意的笑容。   周志举起手臂对唐晓棠挥舞着,开心地笑着,用眼神示意她快跟身边的人招呼,不要怠慢了别人。   和众人打过招呼寒暄了一阵之后,唐晓棠才走向周志,她在周志身前站住,对他笑着说道:“小志,我回来了。”   周志的眼神里毫不掩饰地带着疼爱与期待,回答道:“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晚上在刑警支队小食堂举行的的接风宴,唐晓棠草草地应付了一下,就借口路上开车累了想早点休息,和李跃华、闫福俊、唐有志等人打了个招呼溜出了食堂。   她快步走进停车场来到自己的大越野前面,早就坐在驾驶室里等着她的周志从车上跳下来帮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她上车。   唐晓棠利索地跳上车坐到副驾驶座上,等周志转过去进到车里刚坐到驾驶座上关住车门,她就一把将周志拽了过来,声音颤抖着问道:“小志,你想我了吗?你想我了吗?   我想你了,我每天都在想你---”   周志急迫地用双手捧住唐晓棠的俏脸,用深情的热吻堵住了她的红唇作为回应,直到两个人都有点透不过气来才作罢。   唐晓棠捶着周志的手臂催促道:“快、快开车,我要回家------”   这次的抓捕任务圆满完成了,可是唐晓棠也只在家里休息了一天就又回到支队。   不去不行啊,又出事儿了,还是和“8.26枪案”相关的事情。   九月十五日晚上二十三时许,杜尚义手下的军师二满仓徐满丰的弟弟徐满仓在开车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司机当场死亡,徐满仓算是命大,他坐在后座上侥幸留下一条命,但是身上多处骨折,受伤很严重。   始发路段在平北区滨江北路中段的一个小路口上,据经过抢救苏醒过来徐满仓讲,他的车当时是由东向西在过十字路口,速度开得并不快,路上的车辆也很少。   徐满仓坐在后座上没有太注意外面的情况,他听见司机惊叫了一声向左猛打方向,车身发出巨震,徐满仓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浑身疼得要命。   这个事故市局指挥中心接到目击者报警后派给平北区交警大队事故科,事故科去出的现场。   根据现场情况事故科的同志推测,这不是一起简单的交通肇事逃逸案件,更像是一起有预谋的谋杀。   这个路口的车流量不大,监控探头已经很长时间不开了,没有视频资料可以提供。   徐满仓乘坐的是本人名下的黑色广本轿车,车身左前侧驾驶座车门一带毁损严重,司机头部遭到重创,被挤压在驾驶座上当场死亡。   从路面上留下的轮胎痕迹以及目击者的描述判断,另外一辆肇事车是辆橘黄色半挂大载重汽车,车的牌照没有人看清楚。   这辆载重汽车开始时停在南边的路口,当徐满仓的车过来时,有人驾驶这辆车由南向北加速冲过路口故意撞向了徐满仓的小轿车。   交通队的同志依据现场的情况和痕迹,做出了如下的推断--- 第431章 开始复仇了   事故科的人对各类交通肇事的现场出的太多了,这方面的经验很丰富,这个现场并不复杂,很容易判断出来个大概。   从轮胎在地面上留下的痕迹能够判断出,载重车起步很猛,从撞上徐满仓的车到把车顶向十字路口东北侧路边这三十八米的过程中,载重车没有采取刹车措施,把徐满仓的撞开之后就加速向北开走了。   这是很明显的蓄意所为,如果是正常的交通事故,载重车的司机即便是醉驾,也会下意识的踩刹车,路面上不会一点刹车痕迹都没有。   除非司机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而那种情况下人还怎么很够开车呢。   另外有目击者证实,这辆载重车撞了徐满仓的车后径直沿着马路向北开去,车身没有打晃、也没有逆向行驶再撞上对面的来车,只是加速开走了,这说明驾驶车辆的人意识很清醒,不存在酒驾、醉驾的可能性。   另外从事故现场推断,徐满仓这辆车的驾驶员对徐满仓很负责,他当时完全可以向右打方向加速,躲开撞上来的载重车。   那样载重车的车头会撞在小轿车的左后侧,司机是有可能只受些轻伤保住命的。   那样的话坐在后座上徐满仓就很难保命了,必然会受到重创。   但事实是驾驶员向左猛打方向,使轿车的左前侧与载重车相撞,惯性作用下轿车被载重车撞击后车身失衡甩想十字路口东北侧,给坐在后座上的徐满仓留下了一线生机。   而且对车辆检查之后发现,轿车的档位在倒挡上,说明司机还想努力规避开载重车。   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内能做出这番操作,可以看出来徐满仓的司机驾驶技术很娴熟,这种情况下他能够为了保住徐满仓的命而选择用他的驾驶室左前侧与载重车相撞,就表明他是舍了性命想要保下徐满仓来,这个司机在当时的情况下来说,对徐满仓可谓是做到了他所能做出的极限。   这样一起带有明显蓄意杀人的事故,车上坐着的又是徐满仓,事故科出现场民警中,有人认得他的车也认识他的人。   “8.261枪案”在平城传得沸沸扬扬,徐满仓是杜尚义身边智囊二满仓徐满丰的弟弟,现在有人故意开载重车撞击他乘坐的车辆,显然是想要他的命。   基于以上判断,事故科的人把1情况向指挥中心做了汇报。市局指挥中心又向主任柳俊梅请示,柳俊梅命令指挥中心的值班员,在向市局值班领导汇报的同时,通知刑警支队的值班领导,马上派人去出现场。   刑警支队当晚的值班领导是闫福俊,大队的值班领导是二大队大队长韩峰以及二大队三中队的四名队员,闫福俊接到派警电话之后,立刻召集韩峰等人带着值班的法医技术人员赶到了现场。   他们到达现场的时间是九月十六日凌晨三点零七分,严重受伤的徐满仓已经被“120”救护车送到了医院进行抢救。   简单向事故科的人了解了一下情况,闫福俊马上给唐晓棠打电话进行了汇报。   所以确切地说,唐晓棠是九月十四日晚上二十一点左右回的家,九月十六日凌晨三点四十不到,周志就开车把她送到了这起蓄意谋杀的现场。   闫福俊虽然是副支队长,从资格上论还是唐晓棠的前辈,但是鞋大鞋小不能走了样,唐晓棠是刑警支队的当家人,她明令有重大警情不准隔夜再向她汇报,所以闫副支队长明知要扰了她的清梦,也不得不把她叫起来。   唐晓棠到现场之后看了一下情况,她向市局带班的马志副局长汇报请示之后果断下令,通知一二大队在家的人马上全部到位,就地分组展开调查取证工作。   于刚柱带一大队一中队的人分成两组,在事故科的同志配合下,沿着载重车逃离的方向追寻这辆车的踪迹;   其他人员除留下几个保护现场、辅助法医、技术人员、事故科留下的人做勘察现场固定证据的工作而外,韩峰把人员分组,沿南北方向的路段查找监控探头、寻找目击者,搞清楚载重车是从哪儿来的。   这一忙起来直到日上三竿,各路人马垂头丧气地先后回来汇报,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找到,大家都白忙活了。   于刚柱这两组人在事故科同志的配合下沿路向北追到旧国道,至此就没法儿再往下追了。   因为旧国道全是来来往往的大车,根本无法分辨出来那辆载重车的轮胎痕迹了。   而且旧国道上的老旧监控设备全已经停用,想通过监控找到这辆载重车没有一点希望。   韩峰这边儿的查证工作同样无果,监控探头倒是找到不少,画面里根本没有这辆载重车的影子,目击证人倒是找打几个,但都是经过事故现场的人,没有人注意到那辆载重车是怎么来的。   事故科的人倒是说出了他们的猜测,这辆载重车有可能是由北向南过来,到事故现场的十字路口南面后掉头回到路口等着徐满仓的车过来。   这么推测的原因是,事发地段南北走向的拥军路,虽然路面不宽仅是个四车道,但是道路两边的店铺离马路较远,就是装了监控探头,角度也只是对着自己家店铺门前,看不到路面上的情况。   从事故现场往南六百三十多米,是拥军路路与南门大街交叉的十字路口,这个路口四个方向的交通监控探头二十四小时全开,载重车如果是从南面过来,不可能拍不到它的影像。   唐晓棠同意事故科同志的意见,这更加说明,这起交通事故是人为制造的,目的就是要徐满仓的命。   考虑到徐满仓——徐满丰——杜尚义三人之间的关系,再结合徐文俊被杜尚义所杀、杜尚义逃出警方监控后接到的电话、给他打电话那张手机卡登记的所有人是徐满仓开的物流公司的员工王元良等等这些,唐晓棠从直觉上感到,有人要杀徐满仓,这背后的缘由怕是跟徐文俊被杜尚义所杀脱不了干系,这是徐文俊的人开始复仇了。 第432章 不知如何是好   九月十六日下午两点半,唐晓棠把一、二大队中队长以上的干部召集到会议室,开了个案情研讨会。   在会上唐晓棠让大家就徐满仓这起车祸发表各自的意见,大家意见基本一致,认为这不是一起交通事故,而是有人刻意而为,目的就是想要徐满仓的命。   基于这点分析,最能使人联想到就是这起针对徐满仓的交通事故、准确的说是蓄意谋杀,跟徐文俊被杜尚义开枪杀死这起案件是有关联的,这是徐文俊团伙的人对杜尚义团伙的人进行的报复行为。   唐晓棠最后做了总结,她同意大伙儿的意见,但是她提醒大家,搞案子要多角度考虑问题,切忌带着主观意识去对案件做出分析判断,这样往往会导致误判。   她说道:“徐满仓是杜尚义团伙的一员,我们首先要考虑到有人蓄意开车撞他,是徐文俊手下的人因徐文俊被杜尚义所杀进行的报复行为。   其次还要想到,徐满仓有无可能因为其他原因与他人结怨,招致被人报复的可能性,这点不可忽略。   这起案件暂时以交通肇事逃逸由平北区交通大队受理,查找机动车的营生他们比我们在行。   但是我们要时时跟进,与交通队的同志们密切配合,一旦有所发现要对涉事人员严盘细查,把躲在背后操纵这件事的幕后之人挖出来,这是我们的专长也是我们的职责。   韩队负责调查徐文俊这一块,跟进的人就从你这儿挑人吧,你下去后安排一下。   刚柱的一大队还是负责杜尚义这边相关人员的调查摸排工作,同时继续监控梁艳红的动向。   这次我们查徐满仓被车撞的事儿,把动静搞得大一些,韩大队、刚柱,你们带着各自手下的人与徐文俊、杜尚义两个团伙的骨干成员正面接触一下,就以查案的名义找他们分别谈话。   我不指望从他们嘴里挖出来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不过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对这些人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让他们都各自有所收敛。   如果任其所为,两个流氓团伙轮番火并相互寻仇,这么闹下去我们可交待不下去呀。“   安排完工作又是下午五点多钟了,唐晓棠下楼开车出了刑警支队的院子,在大门口看见了正站在大门前向里张望的王素梅。   王素梅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腿上穿着肉色的紧身高弹裤、脚上是粉白两色的旅游鞋,上身穿了件米色半大风衣,腰带在左侧腰畔紧紧系住打了个蝴蝶结。   看上去她的纤腰盈盈一握,双腿笔直修长,窈窕的身姿配上娇美的容颜,恰似一朵盛开的艳丽鲜花,引来路人的纷纷侧目。   她看见了唐晓棠的大越野出来,想往后躲起来却没有个躲处,难为情地露出带点羞涩的笑容,走到了已经停下来的越野车前。   唐晓棠按下车窗,惊讶地瞪大眼说道:“哎呀,原来是妹妹呀,我都没认出来,你来有事儿啊?”   王素梅的脸红了,她忸怩着说道:“姐,不带你这样挖苦人的,你要回家了吗?”   唐晓棠笑道:“是呀,我再不走你不得望穿秋水啦,哈哈---”   王素梅手扒车窗跳着脚抢白道:“是他说晚上没事儿了我才过来找他,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   唐晓棠点点头思索着说:“噢,那还是你给他打的电话吧,昨天两个人肯定没见面儿,这才一天有人就坐不住了,还在这儿嘴硬,呵呵---”   她从后视镜里看到于刚柱往大门口走来,也不再逗王素梅了,对她说道:“刚柱出来了,我就不在这儿碍眼了,你们好好去玩儿吧。”   王素梅和开车离去的唐晓棠招手再见,于刚柱走上来到了王素梅身后,挠着头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呀,不是说好我去找你吗?”   王素梅把手里的车钥匙递给于刚柱,笑嘻嘻地说道:“我出来办事儿的路上给你打的电话,完后没回站里就直接过来了。   该你给我当司机了,路上这会儿车太多啦,我可不开了。   晓棠姐说你晚上没事儿了,陪我去吃个饭吧。”   于刚柱接过车钥匙来说道:“没问题,不过该我请你了啊,咱们在保定就说好了,这顿该我请。”   王素梅认真的说:“我记着呐,花钱的时候让你来行吧。   今天吃饭不花钱,别人给了我两张旋转餐厅的餐券,是免费的自助餐,过几天就作废了,所以咱俩今天谁都不用花钱,你就省省吧,快走快走。”   于刚柱愣了一下说道:“去国际饭店呀?那你等等我,我回宿舍换件衣服,要不跟你相跟着也不搭调呀。”   他半夜接到唐晓棠的电话感到肇事现场,带着人又忙乱了一上午,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不像个样子。   王素梅嘴里的旋转餐厅在平城国际大酒店的顶楼,那里的自助餐号称188一位,这在当年来说属于很高级的消费水准,去那儿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人家王素梅打扮的像只开屏的花孔雀,自己这身儿更像个掉毛鸡,和王素梅也太不般配了。   所以于刚柱提出来要去换身衣服,让王素梅等他一会儿或者跟他去趟宿舍,陪他去换衣服。   王素梅犹豫了一下,斟酌着语句说道:“要不算了吧,这样就挺好的,我看挺顺眼的呀。   车在路边还占着道儿,回头再让交警给贴了单子。   再说乐阳他们还都在里面没出来呐吧,我跟你去宿舍不是让他们看笑话啊,走吧走吧,这样挺好的。”   于刚柱想想也是,这要让陈乐阳等人看见他领着王素梅去了自己的单身宿舍,指不定会会说什么风凉话呢。   既然素梅都不在乎自己的穿戴不讲究,那还怕个什么呀,于是他开车拉着王素梅直奔国际大酒店。   在停车场停好车,于刚柱下车时无意中往后座上看了一眼,发现车的后座上放着好几个崭新的包装袋,袋子里鼓鼓囊囊显然是装着东西,他随意地问道:“梅梅,你下午逛商场去啦?”   王素梅支吾着说道:“啊,给你打电话之前我去国贸买了点儿东西,然后给你打完电话就直接来找你了,没顾上往家放呐。“   于刚柱了然道:“你看看,在支队门口等了挺长时间吧,也不跟我说一声,我给门卫打个电话让他放你开车进去呀,你上楼跟乐阳他们坐着聊天等我多好。   以后还是我去找你吧,我们这活儿说不准啥时候就来了事儿,你说要是刚才来了警,那你不是白等着了嘛。”   王素梅甜甜地一笑:“没事儿,你有事就去忙,你们的事儿可耽误不得。”   她转了转眼珠,试探着说道:“刚柱哥,刚才我逛商场时看到有男装打折,衣服的样式还可以,就照着你的身材给你买了几件,完了你拿回去试试,不合适我再去给你换。”   于刚柱窘迫地说道:“梅梅,怎么能让你给我买东西呢,本来应该我送你点儿啥礼物才对,我想着去趟商场来的,看你喜欢穿旅游鞋,想给你挑双鞋送给你,是那种系带的。   因为我听人说,他们说---他们说---说送给自己喜欢的女孩儿一双系带的鞋,她第一次穿你送的鞋时帮她把鞋带系好,你就把这个女孩儿的心拴住了,她就不会离开你了,我---我真是这么想着来的。   可是昨天提审刘宝华、回来整理材料忙了一天没时间去,半夜就让老大拎回来查案子直到下午快两点才回来,接着就开会,你看我这---”   王素梅红着脸看看手表,小声说道:“这才六点半,国贸商城晚上八点才关门呢。”   于刚柱会意过来,傻笑着说道:“对呀,那什么,吃饭不急啊,咱们先去趟国贸怎么样?”   王素梅低着头说道:“我咋都行。”   于刚柱关上车门重新发动了汽车,车子快速驶离了国际大酒店停车场,奔向国贸商城。   一个多小时以后,于刚柱开车拉着王素梅又回到了国际大酒店停车场。   这回再从车上下来,于刚柱和王素梅就是一对俊男靓女了。   于刚柱穿着王素梅给他买的浅蓝色半袖衫、乳白色夹克、银灰色西裤,脚上的棕色皮鞋显然是警醒擦拭过,油光锃亮;   王素梅其他的服饰依旧,脚上穿了一双崭新的白色新式矮腰旅游鞋,鞋带系成双股双绕的防脱扣花结,这是于刚柱亲手给打好的。   她用左手挽着于刚柱的右胳膊,右手里握着一个银灰色的皮质女式手包,二人款款而行步入了国际大酒店。   进餐厅之后王素梅熟门熟路带于刚柱到了海鲜区,她小声跟于刚柱说:“来这儿主要就是吃这些,三文鱼刺身、粉蒸生蚝、蟹棒、基围虾啥的,吃别的就赔了。”   于刚柱学着她的样子把自己爱吃的捡了一大盘,王素梅也给自己挑了些爱吃的东西盛在盘子里,两个人端着盘子找了个座位相对而坐,开始大吃特吃起来。   吃了几口于刚柱想起来,没有给王素梅拿喝的,他问王素梅想喝什么,王素梅倒腾着嘴里的食物嘟囔道:“这儿有鲜榨的橙汁,我要喝那个。”   于刚柱起身去给王素梅找鲜榨的橙汁,转了一大圈儿找到了放橙汁的地方,他用大杯盛了满满一杯,回身去找王素梅坐的地方,却有点蒙圈找不到了。   这个旋转餐厅的结构是一个圆周形大厅,外圈是餐桌、内圈是摆放食物酒水的餐台、现做食物的工作台,中间是过道。   内圈是固定的,外圈缓慢的转动,因此餐桌的位置是一直在变化的。   于刚柱没有来过这里,他按着平时的习惯记了一下他俩座位对着的餐台,那里摆放着很多糕点、面包之类的食物,当他端着橙汁找到这处餐台时,对着的座位上坐着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两个小孩儿,于刚柱有点发蒙,转身又往回走了。   其实他再往前走不远转过去就能看到王素梅了,可是他不熟悉这里的环境,把方向给走反了,绕了一大圈儿才看到前面一处座位上坐着的女子的背影正是王素梅,但于刚柱却没有再往过走,而是站在原地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此时正有一个高大的男子贴着王素梅的身侧,弯腰搂着她的肩膀在跟她耳语,王素梅笑得花枝乱颤,仰头靠在这个男子的胸前,两个人的样子很亲昵。   于刚柱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王素梅给他的印象很好,她不是一个轻浮随便的女孩儿,可是现在这个样子却令于刚柱始料未及,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他是站着不动,但是外圈儿的餐桌那部分是转动的,王素梅所坐的位置离着于刚柱越来越近了。   王素梅心里还纳闷儿呢,这个于刚柱去找个橙汁咋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呐。   她禁不住抬起头东张西望寻找于刚柱,转头看到不远处手里端着一杯橙汁傻傻地站在那儿看着她这个方向的于刚柱。   王素梅推了搂着她肩膀的那个男子一把,抬起手对于刚柱摆着,示意他过来。   于刚柱迟疑着迈步走到餐桌前,打量起那个刚才搂着王素梅的男人。   这个男子的年龄大约有三十岁左右,身高一米八上下,身材匀称健壮,留着向右偏分的长发。   他长得眉清目秀,眼睛大而有神,嘴唇和脸型很有棱角,是典型的东方人相貌,可以说是一表人才,与王素梅相互映衬,他俩才称得上是郎才女貌,于刚柱感到相形见绌。   此时这个男子也在上下打量于刚柱,神情很平静,还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男子的衣着看着就很上档次,浅白色的圆领套头衫、银灰色休闲裤、奶油色软皮便鞋,左手手腕上带着一块名牌手表、无名指上戴着一个镶金的大个绿宝石戒指,一看就是个有钱有身份的富家公子模样。   王素梅站起来笑盈盈地对着于钢柱说道:“快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第433章 格局大变   王素梅把于刚柱叫过来,起身要给他介绍刚才搂着她的那个男子。   于刚柱手上使力把盛着橙汁的大玻璃杯放到餐桌上,脸上显出明显的不快来。   那个男子把于刚柱的举动看在眼里,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友善的笑意,饶有兴趣地看着于刚柱。   王素梅也看出来于刚柱有些不高兴,她心里很高兴,这说明他很在意自己。   她知道于刚柱这个人自尊心很强,迅速开口说道:“刚柱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哥哥王子豪。”   又落落大方地转向那个男子说道:“哥,这就是于刚柱,我的男朋友。”   于刚柱唰地一下脸红了,瞧瞧这事儿闹的,人家是亲兄妹,举动亲密一些太正常了,自己这是干了点儿啥,没搞清楚状况就给人家未来的大舅哥甩脸子,也太不像话了。   王子豪笑着向于刚柱伸出手来:“于队,梅梅要是再不说我是谁,你是不是准备要把我铐起来啦,呵呵---”   于刚柱急忙伸手与王子豪相握,歉意地回答:“大哥你好,那怎么会呢,不会不会。”   王子豪拍着于刚柱的手臂说道:“晚上和两个朋友过来吃饭,刚才看到梅梅坐在这里,我看见摆着是两副碗筷,问她跟谁来的她还不跟我说实话,想把我赶走,我就是不走,倒是看看她是跟谁来的。   好了,现在搞清楚情况啦,我就不在这儿碍眼了,你们两个继续好好过你们的二人世界吧。   梅梅,刚柱可是对你很上心,早点儿把他领回去见见老王和妈妈,记得到时候提前通知我啊。”   王子豪又和于刚柱握了握手,宠溺地拍拍王素梅的脸蛋儿走开了。   于刚柱不好意思地对王素梅说道:“你哥长得真帅,我还---”   王素梅嗔怒着看着于刚柱,责备道:“还刑警队长呐,情况都没搞清楚就妄下结论,看你那傻样儿吧,呵呵---   快吃吧,待会儿好的就没有了。”   于刚柱讪笑着坐下,两个人窃窃私语着吃起了大餐------   徐满仓被车撞了侥幸未死,平城刑警支队就此案大张旗鼓地进行调查,侦查人员分别找到杜尚义、徐文俊两方的骨干成员谈话,了解这些人最近的行踪,对她们晓以利害施加压力,这番动作下来,从表面上看效果很好,双方人马偃旗息鼓相安无事,一切风平浪静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   唐晓棠却不这么看,她总觉得要有什么事清发生,但是又理不清头绪,哪里会再弄出动静来,这种被动等待的的滋味令她很不舒服。   一个多月之后,监视梁艳红的王建强等人向她报告,梁艳红今天上午十点多提着个大皮箱从家出来,打车到了火车站买了去包头的火车票,看样子是要回家了。   唐晓棠让王建强带人暗中跟上梁艳红,看看她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王建强带人跟着梁艳红上了火车一直坐到包头跟着她下了车,又打车跟回了她妈家。   回家是下午三点半,之后到了四点半,梁艳红和母亲相跟着出来步行到幼儿园接回了女儿,这次回家之后就再没有出来。   王建强把梁艳红的活动情况向唐晓棠做了汇报,唐晓棠考虑了一下,命令王建强留在包头继续监视梁艳红,密切注意她是否有异常表现。   这样又监视了十多天,梁艳红就是早上八点送孩子去幼儿园、下午五点之前或是自己、或是和母亲一起去幼儿园把孩子接回来。其余的时间偶尔去菜市场买买菜、逛逛商店之类的,没有与别的人接触过。   期间倒是跟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子在晚上出去吃过一次饭,饭局中间还来了两个男的,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看起来跟梁艳红认识,对她动手动脚,大概是以前的相好。   饭局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梁艳红找借口离席出了饭馆儿,一个人打车回了母亲家。   除了这次之外,梁艳红再没有和其他人接触过。   王建强又向唐晓棠做了汇报,唐晓棠看这样耗上人盯着梁艳红也没有什么结果,就下令让王建强带人撤回来了。   柳俊梅那边又约见了两次猴拉稀,从他嘴里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是听他说刘哲峰漏了些口风,说最近在平城待着不太平,他想到外地走一阵散散心。   这话很快得到了验证,大头刘哲峰带着几个小弟开车离开平城出门儿了,跟人说要去五台山烧香还愿。   不仅他走了,二满仓徐满丰找了辆考斯特拉着徐满仓也走了,对人讲徐满仓的骨头没有接好,太原那里有个名医正骨接骨一把抓,带着徐满仓去找这位名医给他重新把骨头接一下。   彭四毛彭永吉更绝,他带了个女人说是要给她整容,直接买机票飞上海了。   这一转眼之间平城最大的两股社会势力之一杜尚义团伙的主要成员全部离开了平城,从他们传递出来的信息看,短期之内是不会再回来了。   这下平城社会上的的格局为之一变,再也没有哪股势力可以站出来跟徐文俊手下这伙人掰手腕,成了他们一家独大。   徐文俊团伙之所以能够坐大,细说起来得归功于徐文俊手下的二把手潘志红。   潘志红和徐文俊是发小,小徐文俊三岁,两个人还是磕头弟兄。   看着潘志红长得斯斯文文,平时还挺爱看看书、写写字,跟人说话都客客气气,那只是他表面做的文章。   了解他的人可都知道,徐文俊对潘志红言听计从,他更像是一杆枪,潘志红是那个耍枪的人,他在背后指向哪里,徐文俊就打向哪里,这个团伙的灵魂人物是潘志红,而不是徐文俊。   徐文俊死了,这个团伙却没有伤筋动骨,在潘志红的操控下照常做着该做的买卖,而且不像以前那么乱无章法,更加有针对性和目的性,出手更狠隐蔽性更强,极少留下把柄被人抓住,比起原来更让人头疼了。   现在在平城的地面儿上,没有人敢招惹潘志红这伙人,“潘秀才”的大名越来越响亮了。 第434章 找个人上我家说   平城公安局针对杜尚义枪杀徐文俊的“8.26枪案”专案组内查外调做了大量工作,然而犯罪嫌疑人杜尚义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办案工作陷入了僵局。   与此相反,徐文俊团伙没有因为老大徐文俊被杀树倒猢狲散,而是原来的二当家潘志红上位顶替死了的徐文俊坐上了老大的位置。   由于潘志红颇有心机手段狡诈,明面儿上对手下人约束的很严,名下的几家物流、贸易公司、夜总会全部照章纳税合法经营,都是做的正经买卖;   背地里网络了一批有劣迹的社会闲散人员有组织、有目的、有针对性的打压其它团伙、排挤同行、软硬兼施、抢占地盘,在平成社会上形成一家独大的局面。   潘志红从不抛头露面带人打打杀杀,这种脏事儿交由手下信得过的人带人去办。出了事儿之后他表现得最积极,配合相关部门调查找人责罚手下,把事先准备好的顶缸之人交由公安机关处理。   而这些人或许给了重利、或是有把柄在潘志红手上攥着,到了公安局把事情全揽在自己头上,将潘志红等人择得干干净净,跟他们一点儿都瓜葛不上。   从结果来看,徐文俊被杀获利最大的是潘志红和他的手下,杜尚义的人慑于潘志红做事过于阴险、好在暗地里使绊子,几个主要成员全躲到了外地,再没有什么人能抗衡得了潘志红了,他成了平城社会上当仁不让的老大。   时间过去了大半年,又快到五一节了。   于刚柱和王素梅的关系发展的很稳定,两个人都见过了双方的父母,于家对漂亮懂事没心眼子的王素梅爱见得不得了,催着于刚柱赶紧和王素梅把事情定下来。   而于刚柱跟着王素梅去她家见过她爸爸王富民和妈妈之后,发现王富民不是他想象中那种官威很大、爱摆架子的模样,就是一个爱女儿的父亲、祥和的长者,对他非常友善和热情,很赞成王素梅和他的事儿。   于刚柱也看出来了,王素梅在家里那就是全家的公主,父母和哥哥对她都宠爱的很,她的事儿真是她自己说了算,他心里的最后一点隐忧也随之消散,踏踏实实和王素梅用心交往了。   五一节有三天假,于刚柱想着要跟王素梅把关系确定下来,按当地的习俗得有个订婚仪式。   虽然由于他和王素梅都是公职人员,王富民更是领导干部、于刚柱的爸爸也是个警察,订婚宴不能大操大办,但是两家人坐到一起吃个饭,商量商量婚期啥的也是人之常情,注重的是这份仪式感。   另外按照习惯上来讲两个人订了婚以后,那在他人眼里就算是小夫妻一对儿,除了极特殊的原因以外,任何一方就不能毁约再去跟别人谈情说爱处对象了。   王素梅这样的条件可不好找,不牢牢地把她抓在手心儿里,于刚柱心里可是有点没底,条件比他好的有的是,万一要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王素梅再拐跑了,再想找个这样的媳妇恐怕只有去做梦了。   离着五一节不到十天了,这天下午于刚柱估摸着晚上没有啥事,今天他又不值班,就给王素梅打了个电话,约她下了班去吃饭看电影,王素梅高兴地答应下来,让于刚柱下了班来长途汽车站找她。   陈萍被提拔成了书记,王素梅顺理成章担任了代理站长,这是她自己不想干,要不然正式任命早下来了。   王素梅跟于刚柱商量过,她不想在基层一线的管理岗位上干,如果这么干下去,将来咱们两个人谁都顾不上照顾家里,她觉得那样不好。   陈萍就是例子,单位一摊子事儿就够她忙的了,韩峰更是指不上,她们的孩子都上初一了,又是个女孩儿,虽然有姥姥姥爷关照着,可是老人宠孩子、年龄又大了,陈萍是哪头儿都得操着心,忙完工作就往家跑,看着都累得慌。   所以王素梅跟于刚柱说,她想好了,要让爸爸给她调个坐办公室的清闲地方,时间上自由一点,咱们俩总得有一个人把重心放在我们的小家上,不能啥事儿都指着父母呀。   一说起这些于刚柱就话少了,他的家庭很普通,经济条件一般般,将来跟王素梅成了家,给不了她太优越的生活条件,于刚柱生怕委屈了她。   交往了半年多,于刚柱看出来王素梅不是个对物质上太过追求的女孩儿,她虽然穿用的都是名牌,可那是人家条件允许,大多数东西都是哥哥王子豪送的,实际上她自己并不乱花钱。   而且王富民的家教很严,虽然对王素梅百般宠爱,但是并不惯着她,所以王素梅身上没有那种娇气劲儿和盛气凌人的大小姐脾气。   她的个性很强,可是待人处事非常有礼貌,尊重老人会干家务活儿,除了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偶尔会使点儿小性子和对外人略微有一点点傲气,别的地方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她这会儿就考虑到为了家庭将来自己要多承担一些责任和义务,放弃掉大好的发展空间,这都是在为他于刚柱考虑啊。   因为王素梅了解很自己,他工作上的偶像是唐晓棠,也想做她那样一个出类拔萃的好刑警。   于刚柱甚至有时候觉得自己不应该选择王素梅作为自己的另一半,他有点愧疚,人家这样一个家庭条件优越、个人条件出众的漂亮姑娘如果真是跟了自己,吃苦受累是免不了的,这有点儿对不起人家呀。   可是让他现在放弃王素梅离开她,于刚柱更是做不到,他的心早就牢牢拴在她的身上了。   因此于刚柱怀着既期待又忐忑的心情来了长途汽车站找王素梅,他决定要和王素梅好好谈一次,有些话还是说在当面的好,免得以后落下隐患。   于刚柱到了长途车站院里不到六点半,他是坐公交车过来的,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十几分钟。   刚走到办公楼前,王素梅和陈萍相跟着从楼里出来了。   陈萍看见了于刚柱,笑着打趣道:“你们这些当警察的呀,都是一个德行,说好了来找人家,可是有几次是准点儿来的,都得我们上赶着等你们。   你要再不过来,素梅就去大门口站着等你啦。”   于刚柱连忙解释:“萍萍姐,我坐公交来的,在工贸那儿堵了会儿车。   我想跟司机商量商量开开门儿放我下来我跑上来吧,可是估计说了也是白说,所以把时间给耽搁在路上了。”   陈萍挽着王素梅的胳膊笑道:“你听听,他们的理由可多了。   我跟你姐夫搞对象那会儿,他跟我约好晚上七点在工人文化宫门口见面看电影,我傻子似的在台阶上站到七点四十,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那会儿也没个手机,我也是真来气了,打了个出租车就去了南城刑警大队,一进他们的办公室你猜怎么着---”   王素梅睁大眼很配合地问道:“啊,怎么了?”   陈萍拍着王素梅的胳膊笑道:“你姐夫和几个同事插着腰、神气活现的在地中间站着,屋里墙角蹲着一男一女两个小青年、桌子上放着一叠摊开的钱还有钱包啥的。   你姐夫正在那儿白活的吐沫星子乱飞——我看见这小子的手从那个妇女的挎包里夹出来个钱包,这个小妹子在后面接应着,准备接过来钱包拿上就跑。   那小子眼睛看着失主把钱包往身后递,我抢先一步把钱包接住,顺手用手铐把这一对儿就拴在一起啦,这小钢镯子戴着多有意义呀,哈哈哈哈---   他还笑得眉飞色舞的,我听出来他这大概是在路上遇上小偷正在偷东西,那是他们的本行,不管可不对,也就消了火儿了。   你姐夫见我来了赶紧跟我解释,他确实是在去找我的路上遇上了这两个小偷在偷人,就把两个人给抓了带回了队里,把跟我约会的事儿给忘到一边儿了。   你说说,他们这些人呀,咱们拿他们能有啥办法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这么地吧。   我不碍你俩的事儿了,还得赶紧回家监督姑娘写作业呐。   现在的老师也不知道咋想的,每天让孩子没完没了的的答卷子,天天都得熬到十二点多。   走啦走啦,真羡慕你们这个年纪呀。”   陈萍说着话跟王素梅、于刚柱招了招手,开上车先走了。   王素梅转向于刚柱说道:“看见没有,就跟个陀螺一样滴流乱转一刻不停闲儿,我将来可不愿意这样。”   于刚柱斟酌着说道:“梅,你现在就是站长了,好好干上几年还能往上走走,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再决定吧,这不是个小事儿。”   王素梅不耐烦地说道:“行啦行啦,我胸无大志就想做个小女人在家相夫教子,过咱们的小日子,女强人有晓棠姐就够了,我可做不来。”   于刚柱歉意地说道:“我知道,你这是在替我考虑,可你是名牌大学毕业,叔叔又是---”   王素梅笑得很开心:“于大队,咱家将来指望你就行了,我可不是当官儿的料。   既然你知道本姑娘是为你考虑,那你要怎么感谢我呀?”   于刚柱很认真地对王素梅说:“梅子,找了我怕是要委屈了你,将来家里的担子怕是要往你身上多压一些,我---我觉得有点儿对不住你你呀,不能给你个优越舒适的生活。”   王素梅也认真了,她的语气有些不快:“我跟你说过好几次了,找你是觉得你人好,我待见你这个人才跟你好的。   要是图别的,我也---   你能不能别想这些了,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分什么谁多谁少呀,只要心在彼此身上永不变,别的都不重要。   要不我给你写份承诺书吧,我保证会孝敬公婆、与小姑子搞好关系,把家和---和子女照顾好,不因为你工作忙顾不上家里和你闹意见,这总行了吧?”   于刚柱慌了,他连忙摆手说:“不不不,梅子,我可不是要你向我保证什么,我是真怕委屈了你呀,我们家---”   王素梅把脸一沉:“你再说我真生气了啊,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是个啥人你应该品出来了,做不到的事儿我是不会把话说死的,这个话题打住。   你要是找我就是来说这些的,那我已经把我的态度表明了,你满不满意我不知道,我现在饿了要去吃饭,有事儿明天再说吧。”   王素梅掏出车钥匙按下解锁键,快步往欧蓝德越野车前走去,把于刚柱扔在一旁。   于刚柱早就脸皮厚了,见王素梅使起了小性子,他陪着笑脸儿追了上去,从她手里抢过车钥匙来,跑到车前拉开副驾驶的门儿说道:“大小姐请上车,去哪儿您吩咐一声就得了,我伺候您走着。”   王素梅轻嗔浅笑道:“萍萍姐说的没错,你们就会耍嘴皮子,我要吃川味儿火锅,你看着找地方吧。”   ------   两个人找了家“川味食府”吃完饭,又去看了场电影,从电影院出来已经十点多了,于刚柱开车把王素梅送到她家小区门口把车停了下来。   王素梅对他说道:“你把车开走吧,明天早上来接我,送我去上班儿。”   于刚柱这会儿鼓起勇气,他伸手握住了王素梅的柔夷,把一晚上憋在肚里的话说了出来:“梅子,我---我想咱俩能不能在五一节把婚定了?”   王素梅慌乱地把头低下没有吱声,于刚柱着急了,把王素梅的小手握得更紧了,前言不搭后语地说道:“我想跟你---不是,咱俩得有个---也不是---直说吧,我除了你谁也不娶,你咋想的给我句话吧。”   王素梅轻呼道:“哎呀---”   于刚柱意识到他把王素梅的手握得太紧了,连忙放开了手。   王素梅打开车门儿跳下车去,带着羞涩的笑意说道:“我怎么想的你不知道吗?   这事儿哪有自己来说的,你找个人上我家跟我爸妈说吧。”   说完话她掉头跑进了小区大门儿,于刚柱看着那曼妙的身影远去,心里又发起了愁。 第435章 只有老大合适   王素梅的态度很明确,跟他订婚乃至结婚都没有问题,但是要于刚柱找人上门去跟她的父母说。   这里有个名堂叫做“提亲”,在平城地区是个百多年来留下的规矩,谁都要走这个形式。   虽然现在讲究婚姻自主、自由恋爱、父母不能干涉子女的婚事、新事要新办、破除封建迷信陋习什么的新时尚,但是该守老规矩不能坏,走个过场也得走啊。   于刚柱倒不是怕有人上门走这个形式,把他和王素梅想要订婚的事儿说给她的父母被人家拒绝,那不用别人,王素梅自己就得把她们家闹翻了天。   他愁的是让谁来扮演这个上门儿提亲的人,这个人可不能随随便便找个人去就可以了。   早年间有专门保媒拉纤的人,现在不时兴这个了,那也不能随便谁就去做这个提亲人啊。   别的不说,王素梅的老爹那可是不小的官了,怎么也得找个有身份、够排面儿的人去办这事儿呀,就是人家素梅的父母不挑理,可是亲戚朋友都看着呐,礼数上不能差了呀。   于刚柱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人合适,他心里急的火上房,也顾不上这会儿是几点了,掏出手机就拨了个号码出去。   那边很快就接起了电话,传出唐晓棠干脆利落的声音:“刚柱,说的简短点儿,是什么情况?”   唐晓棠今天回家不算晚,跟周志吃了饭下路散了会儿步,两个人回家又看了会儿电视聊了会儿天儿,时间已经是十点半了。   唐晓棠由于工作的原因养成了了个坏习惯,不过半夜十二点她是不会去睡觉的,就是躺下也是白费劲,干瞪着大眼睡不着。   周志知道她的毛病,尝试着让她早睡,可唐晓棠劝他:“小志,我知道晚睡对身体不好,可是没办法,我想早睡也早睡不成啊,以前半夜出警是常态,哪有睡觉的功夫呀。   这会儿养成习惯想改也难了,再说时不时半夜还会有电话来向我汇报案子,退休之前我是改不了啦。”   周志也就随她,只要唐晓棠在家就陪着她聊天说话,什么时候她要睡了,两个再一块儿就寝。   用周志的话说,你在家的时候我要是先睡了,那可是耽误了我看美女的时间,罪过大了去啦。   今天晚上周志可是存着点儿小心思,又是二十一号了,唐支队的亲戚明后天准到,这得抓紧时间亲热亲热呀,要不然接下来的六七天又没着落了。   他又抓起一小把葡萄干放到在沙发上半躺半卧的唐晓棠手里,装作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姐,今天是几号来着?”   唐晓棠根本没有往别处想,扔到嘴里两个葡萄干嚼着、眼睛盯着电视说道:“二十一号啊,怎么了?”   周志伸了个懒腰,揶揄道:“不怎么。我算着有亲戚快来了,心里面很期待啊。”   唐晓棠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一脚蹬在周志的小肚子上,嗔怒着说道:“你这是疯了吧,昨天就来了两次,今天你还要---,又没有点节制了---”   她看着周志期盼的神情,温柔地对他说道:“你呀,那就快点儿吧,反正我也---”   周志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探身就把唐晓棠抱了起来,唐晓棠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贴在周志的耳边呢喃道:“我今天就想在这儿做,你快点儿来呀。”   她阖上了双眼,喘气变得粗重起来,绕在周志脖子上的双手用力把他的脑袋拉向自己的胸前。   周志随着她的动作把唐晓棠轻柔的身子放在了宽大的沙发上,腾出手来探向她的衣襟,他要解除掉她身上的束缚,那碍眼的布片儿下,才是自己渴望的诱人地带。   这时唐晓棠的手机恰到时机的响了起来,周志一下泄了气,仰身躺到了地板之上,双手在空中挥舞着哀嚎道:“上帝呀,你可怜可怜我吧!”   唐晓棠知道他是在装样子,她动作利索地从沙发上坐起来,伸手从茶几上拿起电话,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她的神情严肃起来,对周志说道:“好了,是刚柱的电话,这恐怕真是有事儿了。”   都快晚上十一点了,于刚柱这个时间来电话,不用细想就是有案子了,唐晓棠按下接听键接起电话,周志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去给她找出门儿穿戴的衣物。   于刚柱听见唐晓棠的声音语气才恍然意识到,时间已经很晚了,这个时候给唐晓棠打电话有点太不合适了。   可是电话已经通了,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老大,不是案子上的事儿,是我个人有点私事儿想求你帮帮我。”   唐晓棠长出一口气躺靠在沙发上,对周志挥手示意让他过来,按下手机的免提键兴奋地说道:”什么情况啊?你别说我猜猜啊,是不是跟素梅把事儿定下来了,你说需要我干什么吧。   饭店你不用管,这事儿交给你姐夫;   主婚人除了我你看看还想请谁,李局、马局、王局我都给你弄过来,半个市局领导班子的阵仗,在你老丈人那儿够排面儿吧;   我想想啊,还有---“   周志对唐晓棠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冲着手机说道:“柱子,你们老大兴奋的有点过劲儿了,别听她瞎咧咧。   是五一节要跟素梅订婚,人家提出来让你找人上门提亲吧?”   唐晓棠翻身坐起粘靠在周志身上,眼睛盯着手机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于刚柱如释重负般说道:“就是呀姐夫,我想不到还有谁比老大更合适了,梅子刚才跟我说完我就想到老大这儿了,一着急也没注意时间,反正还有十来天呐,要不明天去了单位我在找老大仔细商量吧。   这么晚了,打搅你们休息了姐夫。”   周志笑道:“别价呀,这我得跟你好好说说,这个提亲呀可是马虎不得,找我姐---嗨,找你们老大那就对了,我给你说说这里面儿的规矩啊。   头一件,你得先回家征求父母的意见。   当然,现在提倡婚姻自主,不能再父母包办了。   我的意思是你要回家跟父母正式提一下这个事儿,以示尊重长辈。   另外得跟家里人商量一下,订婚会亲家的日子选在哪一天好啊,你们这边儿订好了日子,你们老大上人家素梅家里才有的说呀,这事儿没有女方家给定日子的,那样你就成了倒插门儿女婿了---”   周志这一说起来,足足个人演讲了半个多小时,于刚柱那边不停地“嗯、啊、噢”地答应着,听得非常仔细。   而唐支队长却靠在周志身上两个眼皮打架睁不开眼了,这些规矩门道儿听得她直犯晕,反正有周志在,程序上的事儿不用她操心,她的任务就是出马上门去王素梅家,给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去提亲就行啦。 第436章 初吻,美发   转天就是四月二十二日星期日,王素梅这周不休息,于刚柱早上开车去接上她送她去单位时,在路上告诉她一个消息,今天下午天黑之前,唐晓棠和谢志敏要上她家去向她的父母给自己提亲,把五一订婚会亲家的日子跟叔叔阿姨定下来。   王素梅一听就炸毛了,掏出来手机就给陈萍打电话,让陈萍安排别人今天去帮她顶班儿,说自己昨天晚上去省城办事儿了,今天回不来。   压了电话王素梅就一连气儿给了于刚柱一顿乱拳,嗔怪他为什么昨天晚上不给自己来个电话说一声,她好让家里有所准备。   晓棠姐的身份可不一般,这要是慢待了,那可有点儿说不过去呀。   于刚柱把车停在路边,委屈地说道:“这里面的规矩我哪懂啊,昨天你是回家睡大觉了,你知道我几点才睡吗?”   王素梅停下手疑惑地问道:“几点呀?”   于刚柱叹了口气说道:“我躺下都快四点了,把闹铃定到七点,还得过来送您这位大小姐上班,命苦啊---”   王素梅傲娇的说道:“是嘛,可是把你累着了。   那我给晓棠姐打个电话,跟她说晚上不用过来了,你快回家睡觉吧。”   于刚柱立马挺直了腰板儿:“可不敢瞎说,这事儿哪能开玩笑啊。   我是高兴的睡不着,一想到我们俩的事儿能定下来了,我都等不到天亮啦,呵呵…”   王素梅高兴了,她对于刚柱说道:“这还差不多,你快送我回家啊,我得赶紧告给老王,要不他有事不在,那晓棠姐来了不是要乱套嘛,我妈又做不了主,我还得把我哥叫回来,还有…”   于刚柱急忙说道:“大小姐,这是提亲,只要叔叔阿姨在家就好了,你招呼多少人啊。”   王素梅任性地说道:“用你管,我想让谁来就叫谁来。   不跟你说了,下午来的时候把自己收拾的精神点儿啊,别给我掉链子,我的几个好闺蜜我都要叫过来,她们还没见过你呐。”   于刚柱犹豫着说道:“梅子,小志姐夫说…他说照规矩今天老大去提了亲把定亲的日子定下来之后,在那天之前,咱俩就不能再见面了。   而且老大去提亲时,我不能跟着去,那是坏规矩的,我…我…”   王素梅的眉头皱紧,噘着嘴嘟囔道:“哎呀,姐夫这都是从哪儿听来的破规矩呀,都是封建迷信,咱们不管这个,晚上你给我…   哎呀,那咋办呀,今天才几号啊,那我岂不是要十来天见不到你了,不行不行。   刚柱哥,要不你跟晓棠姐说说,咱们按着叔叔阿姨定好的日子,提前一天让她再上我家去。   我爸我妈那儿有我呐,他们绝对不会难为晓棠姐的,你们说啥时候会亲家就啥时候去。   他们要是毛病多,就不麻烦他们了,那天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有什么呀,我才是主角呢。”   于刚柱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小姑奶奶,你可给我老老实实稍安勿躁,说什么这段日子得把叔叔阿姨哄高兴了。   你要是把他们弄得不高兴了到时候给出点儿难题,那你可让我咋办呀,那我、那我就生无可恋了,我、我就…”   王素梅伸手捂住了于刚柱的嘴,急切的说道:“刚柱哥,你别瞎想,不会的不会的,我爸我妈不会为难你的。   说到底要嫁给你的人是我,谁都别想拦着我,大不了我从家跑了不理他们,咱俩去把结婚证一领,我看谁敢拦着我,那是违法的。”   她的一对剪水双瞳清澈明亮,含情脉脉的望着于刚柱,脸上的神情坚毅果决。   于刚柱心情激动,抓住王素梅放在他嘴上的小手,动情地亲吻着她的纤纤素指,声音颤抖着说道:“梅子,我爱你梅子,你对我真好…”   王素梅一把将手从于刚柱唇边拿开,怔怔地盯着于刚柱的眼睛。   于刚柱有些心慌,窘迫的说道:“梅子,对不起,我有点控制不住了,我…”   王素梅的美眸亮如星辰,渐渐涌上浓浓的爱意和满满的幸福神采,她的俏脸微红,柔声对于刚柱说道:“你这个傻瓜。”   她猛地扑进于刚柱怀里,用双手捧住于刚柱的脸,笨拙地用滚烫的红唇吻住了他,女孩儿的身子颤动不已,她把自己的初吻献给了心爱的男人……   晚上六点半天光依然大亮的时候,唐晓棠一身大红的西服套裙、肉色长筒丝袜搭配着脚上一双白色船型细高跟皮鞋,左手里拎着个红色大礼品袋、右手挽着旁边西服革履、领带打得有些过紧、不太舒服地扭动着脖子的谢志敏,款款迈入王素梅家所在的交通厅一号大院高层住宅小区。   她俩身后两三米远,陈乐阳、王建强两个年轻人各自手里提着几个红色的大礼品袋,喜眉笑眼地东张西望,嘴里相互小声嘀咕着,紧紧跟随不离左右。   唐晓棠皱皱眉头说道:“老谢,刚才在车上你跟小志还说得一套一套的,俩人像是都明白的不得了,这会儿我发现你咋有点儿紧张呢?”   谢志敏扭着脖子说道:“别说我了,你这手都快把我的胳膊掐断了,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唐晓棠笑道:“你这是误判啊,我是因为脚上的鞋太别扭了,不抓着点儿你,我都不会走道儿了。   这个小志呀,我只是说去买身喜庆点的红套裙穿,这不是显得正式点儿嘛。   可他非得要我再配双高跟鞋,还必须是白色的,取喜气洋洋、白头偕老之意。   这也行,你看看这鞋的跟儿,我就纳闷儿了,弄下这么高,让人咋走路呀。   还有啊,你看看我这一头大卷毛,他非得带我去把头发烫了,我怎么觉得这副样子有点儿过于招摇,有点儿太那个了。”   中午周志陪唐晓棠去买完衣服和晚上去王素梅家要穿的白皮鞋,两个人找地方吃了口饭,周志开车拉着唐晓棠就去了柳慧的女子私人会所。   他跟唐晓棠讲,你今天是上门提亲的主角,既是刚柱的领导又代表男方家,必须要打扮的漂漂亮亮才行,这是给刚柱壮门面的正经场合,太随便可不行。   唐晓棠倒是很听安排,周志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做。   来了柳慧这儿跟柳慧一说晚上要去给刚柱提亲的事儿,柳慧马上就明白了,叫来她这儿最好的美发师,跟在旁边亲自为唐晓棠设计发型。   可是在发型的样式上,唐晓棠、周志、柳慧三个人产生了严重的意见分歧。   唐晓棠的意思是剪短拉直,美发师赞成她的意思,这样显得精干有气质。   周志坚决反对,他就喜**人长发飘飘的样子,这才有女人味儿。   唐晓棠本来就风风火火缺少女人范儿,再把头发剪短了,那不成了假小子啦,绝对不可以。   柳慧建议,既然不想让她把头发剪短,那就梳个盘头吧。   晓棠的脸型好、脖子长,梳个盘头肯定好看,有演员的风范。   周志很同意柳慧的意见,于是美发师就给唐晓棠弄了个盘头的发式出来。   柳慧和周志看着都说好,唐晓棠却又不太乐意了。   她在镜子里端详着自己,对周志说道:“小志,这个发型是挺好的,人显得年轻精神,可是我觉得不太妥当。   人家素梅和刚柱订婚,我把自己打扮的像个小姑娘似的,不太庄重吧?”   周志还没说啥,美发师急了,他跟唐晓棠商量:“姐,没关系啊,这样您觉得不好咱们再换样式。   我想跟您商量一下,能不能把您留这个发型的样子让我拍两张照片保存。   是这样子,我们做美发的,给顾客每做出来一个发式,对我们来说那都是我们精心完成的一件作品。   但是顾客的自身条件不同,所以有时候我们是用心做了,但是作品出来,效果因人而异,大多数人都是体现不出来作品的味道。   您的条件太好了,脸型完美颈部修长,头发的硬度粗细适中,盘出来的发式太漂亮了,我这可不是表扬自己,您要是做发模,那是第一流的。   我想把您这个发式拍几张照片出来,放大后摆在显眼的地方给来的顾客们欣赏。   一来是为我们的会所增加一道靓丽的风景,二来也是显示一下我的技艺,给自己做做广告。   您放心,面部我们会做处理,不侵犯您的肖像权。   另外我个人愿意给您支付一些费用,而且我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您留下,以后您想做头发就给我电话,我可以上门为您服务,终身免费不收取任何费用。”   唐晓棠听得这话很开心,笑着问柳慧:“慧慧姐,这小伙子会说话啊,以前没见过,你是从哪儿请过来的?”   柳慧说道:“小梁在我这儿快两年了,一般顾客过来他是不亲自上手的。   再说你三百六十天都是扎个马尾巴辫儿,也用不着美发师帮你捯饬头发呀。”   小梁搓着手遗憾地说道:“太可惜了姐,你这条件不隔段时间换着样式做做发型,有点儿太浪费资源了。”   周志笑道:“你要是想把我爱人发展成你的固定客户,那你就亏大了,她这辫子梳了快二十年了,从来不换发型。”   他很自然的把手放在唐晓棠头顶轻抚着她的秀发,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道:“我就是她的美发师,你们谁都不如我给她打理的细致。   第一梳子该从哪儿下、梳几下就能把她的头发理顺了、用多大的劲儿才不会把发丝弄断、发辫的高低、发带的松紧度等等这些,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清楚。   别看你是美发师,我不如你懂得发型发式多,但是给她梳头系马尾辫儿,你照我差远了……” 第437章 无声的抽泣   从柳慧的会所出来都下午五点了,周志拉着唐晓棠直奔于刚柱家。   美发师小梁征得唐晓棠的同意,给她拍了几张留盘头的发型照片后,反复征求了唐晓棠的意见,又得到柳慧和周志的准许,精心地为唐晓棠烫了个大波浪卷儿的披肩发。   在给唐晓棠侍弄头发时,小梁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生怕把这位的哪怕是一根发丝给弄断了。   刚才周志说他给唐晓棠梳辫子的一番话,把小梁和柳慧都给惊到了,两个人的心境又各不相同。   周志简简单单、自信满满的几句话从嘴里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可是内里却饱含着他对唐晓棠这位爱侣深深的爱意和情真意切的关心呵护,足见这个男人是有多爱他的爱人。   小梁是怕手脚重了惹周志不高兴,这二位他虽然没见过,但是从柳总对她俩的态度上就知道,这二位和柳总可不是一般关系。   柳总的那一位可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极少见她对人这样的。   那不是客气,是从心底里发出的亲近感,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唯唯诺诺,这二位可不是普通人。   而柳慧是有点打心底里羡慕唐晓棠和周志二人,她们爱得热烈、爱得深厚、爱得堂堂正正、大大方方,敢于在任何人面前展现她们的浓情蜜意,谁见了都会看出来,这俩人肯定是一对儿热度丝毫不减、还在热恋着的相知爱人。   可是她自己呢,跟他的孩子都要上小学了,除了极少数几个人知道她和他关系,谁知道她是他的女人,还给他生了孩子呢。   是自己鬼迷心窍心甘情愿这样的,这怨不得他。   无论从法律上还是道德标准上来衡量,自己都是可耻的第三者,是个破坏别人家庭关系的坏女人,可这完全都是自己的错吗?   爱一个人是无罪的,但要看爱的是谁、能不能爱他,这些柳慧明白、知道、心里很清楚,可是她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呀。   她对别的男人感到厌恶、感到恐惧,她不信任他们了。   连着两次真情的付出,换来的都是深深的伤害,她不敢也不想再对别的男人敞开心扉,害怕会重蹈覆辙,那样她承受不住第三重打击了,她就得去死了。   可是她还年轻、她需要有个寄托情感的地方、说的直接点,她需要个男人啊。   其实王宇对于柳慧来说,是她单相思的、暗恋的第一个男人,只不过处于她的潜意识里,她不自知而已。   第一次见王宇是在他和常童童的婚礼上,这对一个心智、理智都正常的未婚女孩儿来说,是不会想到要跳出来横刀夺爱把这个男人抢过来的,那一点都不现实。   沧海桑田之后的那个晚上,当王宇的手掌握住她的脚掌时,柳慧犹如被一道闪电劈中,她心底最深处一直保留着的对王宇的爱意被激发出来,充斥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面。   那一刻她失控了,随着自心的本意而为,完全放纵开自己接纳了他的挑逗,把自己交给了他。   柳慧不后悔,她只有对常童童深深的歉疚,从之后王宇所表达出来的情绪中她感受到,王宇和常童童在精神上还很契合,但是在身体上已经离得很远了,互相都厌倦了彼此。   像王宇这样一个男人,他怎么能不需要女子给他的身体带来的抚慰呐,柳慧自己也很需要个男人,所以事情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柳慧太了解王宇了,这是个负责任的男人、是个可以信赖的男人,把自己交给他,柳慧心甘情愿。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破坏王宇的家庭,把常童童取而代之,那样她良心上过不去,王宇也不会接受。   可就算柳慧再怎么压制自己偶尔的闪念,她也渴望羡慕别的那一对儿对儿手挽手、肩并肩、相携而伴、光天化日之下可以众人面前宣誓我们是两口子的人儿呀,   那才是该有的正常生活,而这种生活对她来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柳慧有时候也在想,我哪里差了,要相貌有相貌,要钱我也算得上是个小富婆了;   我单身,追我的人能从东大街排到西大街再绕一圈儿回来都不止,为什么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呀。   这还是棵见不得人的歪脖子树,永远都长不成参天大树的废材。   可是让她离开王宇,柳慧做不到,她已经离开这个让她又爱又恨、还有了柳童这个血脉相连的亲骨肉的儿子的父亲了。   她也不作他想了,就这样吧,过去早年间大户人家一娶还都七八房太太、姨太太呢,自己摆正位置,就当做个小吧,还是那种在外面买间房藏起来养的小妾,这房还是自己的钱买的,真是有够下贱的。   每每想到这些,柳慧都暗自落泪伤心不已,她发誓人要是有下辈子,自己再不做女人了。   去年王宇带常童童出去看病走了一个多月,回来之后他的心情很不好,最让柳慧揪心的是,他几乎再不碰自己的身子一下了。   王宇没有跟她提过常童童的病情到底是个什么状况,问他他也含含糊糊不好好说,柳慧知道常童童的病情严重了,不然王宇不会这样。   他这是觉得愧对童童,在有意疏远自己,想来好好陪陪童童,童童的日子恐怕不多了。   这次回来后不知道是给童童开回来一种什么药,童童吃了之后就老想睡觉,倒是不吵吵头疼头晕了。   王宇把常童童接回了他俩的新家,其实就是他升任刑警支队支队长后分给他的一套房,装修之后没怎么住过人,更多时候是在柳慧这边三个人带着柳童住在一起。   因为常童童爱这个孩子甚至胜过柳慧,她的空闲时间多,柳慧有会所要照应,那边离了她就歇菜了。   柳童跟常童童和柳慧谁更亲,从称呼上就能区分出来,他叫常童童“妈”,前面那个“干”字儿早就被他自己掐掉了。   而叫柳慧则是“妈妈”,柳慧私下跟王宇说过,这孩子叫我妈妈,我咋觉得他跟我很客气呀,真是个白眼狼。   柳慧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羡慕常童童,要说在孩子身上投入的心思、花的钱,常童童比她只多不少,她是没资格来嫉妒童童的。   王宇带常童童回了他们家,柳童自然也跟着去了。   柳慧慌了,她有一种被人抛弃了的感觉,这令她坐卧不宁惶恐不堪。   趁王宇不在的时候她去找常童童,婉转的拿话试探童童,问她这次回来后咋回这边住了。   常童童回答的很随意,她说这儿离柳童上学的学校近,再说老在她那儿住着也不合适,王宇的意思还是回来住吧,其实她更愿意到柳慧那儿跟她做伴儿。   这理由很恰当,柳慧也找不出来个由头再劝常童童回她那儿住,只好作罢了。   不过有天晚上王宇的到来让柳慧安心了不少,他喝了点酒,稍稍有点多了,一进家就像当初刚跟柳慧在一起时,是那么迫切的、疯狂的、无休无止的要了她。   这令柳慧激动不已,说明王宇心里有她、离不开她,她陪着他一次又一次冲上巅峰再跌入谷底,之后又越上更高的峰峦,彻夜癫狂直到精疲力竭再没有一点力气折腾为止。   王宇的神志有些混乱,他一会儿抱住柳慧,哭着说想她、委屈她了;   一会儿又自己扇自己嘴巴子,说他对不起童童,是个禽兽不如的败类,童童的病应该让他得上。   也就是这天,柳慧才从王宇嘴里知道,童童的病确诊了,是脑瘤,而且是恶性的。   这种病发展的很快,且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最乐观的估计,童童的生命也只有两年左右好活了。   她这是家族遗传的病症,她们家的直系子弟没有活过四十五岁的。   柳慧知道后沉默了,过了半晌她开始自己打自己嘴巴,扯自己头发,要不是王宇清醒过来拦住她,柳慧那天很有可能就要把自己毁容了。   她跟王宇说恨自己这张脸,不想再看到自己这张狐狸精脸了,她太对不起常童童了。   柳慧跪下对王宇说:“求求你赶紧走吧,回到童童身边去。   今天之后你再不要私自来找我,我也不会再跟你做夫妻之事。   你如果同意,我要尽可能多的去陪陪童童,我要为自己赎罪。   我们俩最好错开时间,你不在时我过去,你在的时候我就走。   我对你的心是啥样你清楚,但是我们不能再这样了,从现在起一刀两断。   至于将来那是以后的事,我一直都在这里,但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你走吧。”   王宇想要把跪在地上的柳慧扶起来,柳慧声嘶力竭的哭喊道:“你要是再碰我一下,我就死在你的面前,我没有脸再活着了。”   柳慧的心在流血,但是她必须这么做,她知道王宇把她挂在心上,这就足够了。   但是再要和王宇有肌肤之亲,那她就不是个人了,连畜生都不如。   她要断了王宇这份心思,让他在童童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这段日子里,重新完完整整地拥有这个本就属于她的男人。   王宇走了,他是哭着走的,他给柳慧也下跪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都是对常童童的亵渎,也是对柳慧的侮辱。   柳慧说到做到,连家门的锁都换了,只给了常童童一把钥匙,借口她和王宇不过去自己一个人害怕,所以换了更安全的门锁。   可是他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今天周志和唐晓棠当着她的面撒狗粮,柳慧看在眼里,心里羡慕、嫉妒、伤心、甚至有些羞恼,简直是五味杂陈胸口憋闷,觉得有点儿透不过气来了。   她连忙找了个借口离开,回到楼上的经理室关住门从里上了锁,一头栽倒在沙发上,无声地抽泣起来。 第438章 订婚,求助(一)   柳慧在经理室里自怨自艾伤心难过,都已经忘了唐晓棠和周志还在楼下。   直到有人敲门并伴着唐晓棠轻柔的话语声才让她恢复了神志,只听唐晓棠小声说道:“慧慧姐,我知道你在里面,开开门让我进去,你看看我新做的头发。”   柳慧手忙脚乱地拿过包来,从里面找出粉饼往脸上扑了扑掩盖住泪痕,可是发现眼影、睫毛膏、唇彩都不成样子了。   她对着小镜子里面的自己自嘲的笑了笑,把包和粉饼扔到一边,起身过去打开了屋门,转身低头走了回来,站到窗前看向了外面。   唐晓棠进了屋把门关上重新锁住,慢慢走到柳慧的身后,想伸手揽住她看上去显得羸弱的肩头,考虑了一下又把手收了回来,绕过去跟柳慧并排站到了一起。   马路对面的超市门口停着一辆大货车,车头前站着两个衣冠楚楚的男子和一个穿戴时髦的女子,三个人有说有笑聊得挺开心。   货车的驾驶座车门开着,一个三十来岁、司机模样的男子手扶车门站在车门踏板上,对着站在车厢货物缝隙间的几个装卸工指手画脚吆喝着什么。   车厢里面那四五个穿着破旧工衣、二三十岁左右的汉子,有的在跟那个司机点头哈腰应承着、有的一脸不屑往车厢外吐了口痰、还有的在往下卸着货物,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   唐晓棠看着大货车那里,嘴角上翘露出淡淡的笑意,开口说道:“慧慧姐,你看那车上车下的人们,不觉得他们很有意思吗?”   柳慧没有吱声,唐晓棠继续说道:“你看他们,有的高兴、有的烦恼、有的唯唯诺诺、有的自视甚高---   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还有的人在哭、有的人在笑;   有的人在杀人越货、有的人在辛劳奉献,你说他们都是为了什么呀?”   柳慧用思索的眼神看向唐晓棠,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唐晓棠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依我看,他们、包括我们在内,忙忙碌碌还不都是为了生活嘛。   好人有好人的人生追求、生活目标;   坏人也一样,有他们的追求和目标,只不过他们偏离了正确的航向,或是跌入深渊不能自拔、或是走上了不归路。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些法度和规则是必须遵守的,谁违反了它,都会受到惩罚,有时候自己酿下的苦酒,只能自己来喝。”   她看了看柳慧,见她听得很认真,于是接着说道:“你看那辆车,卸完货就要开走了,它下一站会去哪里、又会装上些什么货、新上车的货又要往哪里卸,恐怕那个司机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再有啊,从这儿把车开走之后,谁知道去下一站时还是不是他在开这辆车呀。   我觉得这就像人生一样,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会怎样是无法预估的,我们只能珍惜当下,把眼前的事情尽量尽善尽美的做好。   有些事情现在弥补还来得及,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机会去补救了,错过之后再遗憾后悔都于事无补。   话说回来,人类在没有掌握酿酒技术之前,造出来的酒一定难以入口。   是一代一代人经过千百年的尝试和摸索,才有了今天我们能够品尝到的美酒佳酿,世间的事无外乎都是如此。   所以说看上去坏的事,结果有可能不差;   而有些事一开始觉得美妙无比,到头来却是一场空欢喜。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老子有云——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福与祸、得与失,这里面的关系太微妙了,我也说不清楚。   慧慧姐,这是我忽然产生出来的一点儿感悟,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你是个聪明人,想必会想清楚这些的,我不过是有感而发而已,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你可别笑话我。   还有啊,小志这人呀,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不看场合,他不是有意的,你不要多想。   我走了慧慧姐,刚柱那边还等着呢。   改天我联系你,咱俩去看看嫂子,她是我的嫂子,也是你的好闺蜜呀。   咱们叫上她出来、逛逛街、喝喝茶、吃吃饭、聊聊天儿,想干啥就干点儿啥。“   唐晓棠走了,柳慧浑然未觉,痴痴地望着窗外,在窗前站了好久好久------   周志拉着唐晓棠去了于刚柱家,谢志敏、陈乐阳、王建强、聂劲东、李健、胡建刚等人早就在这儿等着了。   于刚柱的父母都见过唐晓棠,见她跟周志来了,兴高采烈地把她们两口子让到沙发的正中间坐下于刚柱的父亲老交警于爱国连声对唐晓棠说着客气感谢的话,刚柱的母亲何淑琴给唐晓棠沏茶倒水削水果,在底下忙得团团转。   谢志敏打趣道:“老嫂子,唐支队让烟呐,今儿这也算是喜烟呀。”   公安局的人相互之间有时候辈分儿有点乱,就像谢志敏和于刚柱一家这样的,他和于爱国早就认识,一直叫于爱国于哥;   于刚柱参加工作到了一大队,本来该叫谢志敏谢叔,可是陈乐阳、李健这帮人都叫谢志敏谢哥,这就难弄了,他要叫谢志敏叔叔,这帮人都得叫他叔叔,管唐晓棠就得叫姨姨或者是姑姑了。   唐晓棠第一个就不干,要是被手下弟兄们大一辈儿相称,那不是显得自己太老了嘛。   谢志敏跟大家说,咱们呀各论各的,还是叫我谢哥好一些,至于我跟别人怎么论,跟咱们这儿没关系。   在公安机关的好多部门都有这种情况存在,基本上也都是按着这样的办法处理。   何淑琴听上谢志敏的话,拿起桌上的华子抽出两支来递向唐晓棠和周志,周志连忙摆手:“嫂子,我不吸烟。”   唐晓棠看见大家喜气洋洋,受到感染兴致很高,想把烟接过来点上抽一支,可是旁边坐着个周志,他很反对她抽烟,所以唐晓棠当着周志的面儿,能不抽就不抽。   她犹豫着是接还是不接,周志利索地从何淑琴手里抽过一支烟卷儿来,笑嘻嘻地说道:“嫂子,她抽烟,我给她拿一支。”   周志把烟卷儿递向唐晓棠,唐晓棠迟疑着没有伸手接,周志一边伸手去茶几上拿打火机,一边说道:“这烟得抽啊,咱们也沾沾喜气儿。”   他拿起打火机等唐晓棠把烟接过去放在嘴边,打着火儿帮她把烟点上,唐晓棠惬意地吸了一口,略微有点腼腆地看了周志一眼。   周志眼里是满满的爱意,乐呵呵地问道:“咋样,这喜烟的味道不一样吧?”   唐晓棠剜了他一眼,转头四下看看说道:“哎,刚柱去哪儿了,怎么不见人呀?”   陈乐阳从一间卧室里跑出来嚷嚷道:“老大,于刚柱同志有点儿害羞,在这屋躲着呐,真不知道是谁要娶谁,这比新娘子还脸小呢,哈哈哈哈---”   周志笑道:“正常正常,别管刚柱了,今天没他的事儿。   老谢,一会儿你和乐阳、建强陪着我、你们---咋这么别扭呢,你们跟我姐过去,她就是个壮门面的,棒槌一个。   咱们这边主要靠你啊,礼数上要周全,话要说清楚,素梅家如果提什么条件,只要不是很过分,全部先应承下来,回来之后咱们再仔细定夺。   这里面的门道你也挺明白,随机把握临场发挥,我们是上门提亲,是办喜事,一切都从这个角度出发,一团和气、喜庆欢快把事情办妥了。”   他转向于爱国说道:“于叔,日子我听我姐说了,咱们想定在五月二号中午对吧?”   于爱国点头说道:“是的呀,你嫂子五一值班,医院那里不好调班儿。”   周志点头说道:“那行,没有特殊情况就是这天了。   咱们呐是要娶,得就乎人家女方,素梅的家庭情况你们也清楚,她爸爸的身份比较敏感,还得注意点影响。   地方呢我已经给选好了,三中南面我那家店做的是高端买卖,交通便利距离素梅家也近,而且客流量不大,后院能够停车,非常方便。   最大的雅间我安排他们给留下了,那天只接待我们。   里面的餐桌坐二十个人富富有余,我算了算,咱们这边儿家里面你和嫂子、刚柱还有小妹是四个人,加上我们两口子跟老谢是六个,看看咱们还有啥亲戚要出席呀。”   于爱国看了看何淑琴,何淑琴说道:“也没谁了,他大爷在外地,我们也不叫了,就是个订婚嘛。   他舅舅在平城,两口子要过来,本来我说嘛,让他们就别来了,还弄着个五岁的孩子。   可是他姥姥的意思娘亲舅大,这事儿舅舅得到场啊,所以他们两口子和孩子---”   周志笑道:“应该、应该啊,无论男方女方,这舅舅都是坐正席的呀。   舅舅在哪儿工作啊,没听刚柱说起过。”   何淑琴说道:“他舅舅在运管处稽查大队当着个副队长,比刚柱也才大七岁。   刚柱小时候总是舅舅带着他到处玩儿,两个人的关系可亲啦。”   周志附和道:“是呀,老话说外甥子像舅舅,天生就亲啊。   不过我的意思啊,小孩子就不来了吧,那天放到奶奶或是姥姥那儿让老人帮着照看照看,素梅的父亲毕竟有点特别,我们是不是考虑的周全一些比较好呀。“   何淑琴连忙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你说人家那身份,弄上个小孩子去了万一哭闹起来,那就太不合适了,这个我会安排好的。”   等何淑琴说完,周志点了点头,继续安排其他事项。 第439章 订婚,求助(二)   周志笑了笑说道:“那就好了,咱们这边儿一共八个人,素梅家我估计来的人不会多,她的父母加上哥哥,再多来几个咱们也坐的松松快快,一点问题也没有。”   谢志敏插进话来:“妹夫,四色礼家里给备好了,烟酒糖茶一样不少,你给过过目参谋参谋吧。”   唐晓棠摆手说道:“把糖拿上就行了,烟酒茶我车上备好了。”   周志看了一眼唐晓棠,很客气地对于爱国说道:“于叔,我说她是个棒槌吧,啥事儿都是办案子那一套,直来直去不会拐弯儿。   这是我们两口子的一点心意,她是刚柱同事,也算是柱子的大姐姐,弟弟要订婚,这当姐姐的应当应分的该给出出力、表示表示吧?   这姐姐给拿四色礼也是早年间的讲究,随意没跟你们商量我们就给预备上了,这是规矩不能乱了章程,你们可别嫌我们礼数不周啊。”   他这又是有讲究又是有规矩什么的,弄得于爱国和何淑琴直搓手,不知道是该接受这份厚礼还是应该婉拒。   于刚柱从保定回来之后跟父母说过,在那儿去了趟王素梅的一个表亲舅舅家,当时那份四色礼就很上档次,都是唐晓棠个人给出的,回来之后于刚柱要折成钱还给唐晓棠,被她臭骂了一顿作罢。   这次是上王素梅家正式提亲,四色礼的大头儿又是唐晓棠给准备的,闭着眼睛猜也能猜出来,这回她给拿的东西,肯定要比上次的还要高级,这要是收下不太合适呀。   可是周志说话客气周到、理由充分,张口拒绝也不合适,这令于爱国、何淑琴两口子感到十分为难。   于刚柱这会儿也已经溜达到客厅站在角落里听人们说话,他听到唐晓棠给他准备了四色礼,心里面很过意不去,走过来就要说话。   唐晓棠抬眼看了看他,于刚柱收住脚又退了回去,唐晓棠的眼神里有着不容置疑的神色,他可不敢乱说话了。   谢志敏适时地开了口:“这可太好了,姐姐给拿四色礼是正经上讲究的,那就这么定了啊,”一句话就把这篇儿翻过去了。   何淑琴从兜里掏出来一张银行卡递给了唐晓棠,说道:“妹子,这是我们家给人家素梅准备的一点儿订婚礼,让人家孩子拿着买几件新衣裳穿,你把这个交给人家娘家人,没有多少钱,多了少了是我们家的一点儿意思。”   唐晓棠接过银行卡看向于刚柱,脸色有点儿冷,她问道:“刚柱,这是王素梅跟你提出来的吗?”   于刚柱慌忙说道::“老大,你千万别误会,素梅可是啥要求都没有。   是我觉得该给人家买点啥,可是我也不会选个东西,所以按着大多数人家样子给备下了。   这是拿我自己的工资攒下来的,没有让我爸妈出钱。”   唐晓棠的脸色缓和下来,把银行卡在手摆弄着说道:“这是多少呀?”   于刚柱窘迫地说道:“是一万三千一百四十五块二毛整。”   唐晓棠皱起了眉头:“你几年下来就攒了这么点儿钱?还是有零有整,怎么也得凑个整数呀。”   周志赶紧伸手制止唐晓棠再说下去,对着陈乐阳说道:“乐阳,给你们老大普及一下现在年轻人的流行语。”   陈乐阳跳过来得意地对唐晓棠说道:“老大,你有点儿落伍了啊,于队打在卡里这个钱那是有说道的,取的是个谐音,连起来叫做——一生一世我爱你!   我再发挥一下啊,根据我的判断,于队这张卡的密码应该是素梅姐的生日,那是19---”   他偷眼看看于刚柱,发现于刚柱露出一抹笑意,陈乐阳立即改口:“不对,应该是821128。   我的天呀,素梅姐这个生日数字可是吉利呀,就是这个错不了。”   于刚柱一脸无趣,何淑琴笑着点了点陈乐阳:“就你鬼精鬼精的,跟干你们这行的打交道可得加小心,猜都能猜出来别人的银行卡密码,这可了不得啊。”   屋里众人哄堂大笑,一派欢乐喜庆的氛围。   ------   陈乐阳跟于刚柱送过王素梅回家,他早就从王素梅的嘴里套出来她家的详细地址,陈乐阳给大家指着路,进了小区南门往里走一百多米,到了路西第二幢高层的二单元门口。   他正要伸手去按门禁锁上的按钮输入1602的数字,单元门哗啦一下从里面推开,王素梅红着脸从里面跑了出来,兴奋地对着唐晓棠说道:“姐,不是说六点多点儿就来吗,这都六点半了,你们咋才来呀?”   唐晓棠伸手把她拉过来说道:“你这个丫头,这就等不及啦,哪有未来的新娘子出来招呼人的呀。”   陈乐阳探头探脑地凑过来说道:“嫂子,你这大红裙子大红袄,我看要不别上去,车就在外面,咱们一车回去把喜酒一喝,今儿个就把事儿办了吧。”   王素梅紧挨着唐晓棠把脑袋靠在她的肩上,撒着娇说道:“姐,你们咋把他带过来了,我看着他就脑仁儿疼,你看他又占我便宜。”   唐晓棠唬着脸对陈乐阳说:“你给我消停会儿,我告诉你啊,一会儿进了家你给我老老实实闭上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陈乐阳缩了缩脖子对王素梅做了个鬼脸儿:“你就这么干啊,等着结婚那天看我怎么给你出节目,等着啊---”   他抢先跑到电梯间按下了上行键,等电梯下来把众人让进去,自己最后一个进了电梯,蛮有把握地按下了数字16的按键。   可是按键没反应,指示灯并没有亮,陈乐阳又按了一下16那个按键,还是没有反应,电梯停在一楼纹丝不动了。   陈乐阳反应过来,对着王素梅说道:“大姐,没意思了啊,我爬楼梯上去无所谓,可是你看看我们老大,为了上门儿提亲捯饬的另外一身新,特意买了双高跟鞋穿,希望你和于队能脚踏实地白头偕老。   赶紧刷卡上楼,下来的数你着急,咱们快点儿去给你把事儿定下来你不是也踏实嘛,省得老怕嫁不出去。”   王素梅正伸手从兜里往出掏电梯的磁卡,一听陈乐阳又在挖苦她,顾不上用卡扫电梯,先就跟陈乐阳斗上嘴了。   她对陈乐阳一瞪眼说道:“你下去我就刷卡,把手里的东西给我吧,你慢慢爬楼梯。”   谢志敏开口说道:“你们俩就是一对儿活宝,这都是啥时候呀,还在互相逗。   素梅,不怕惹你姐不高兴吗?”   唐晓棠笑道:“别价,你们俩继续,天黑了就不能上去进家了,我一点儿都不着急。”   王素梅迅速掏出磁卡在电梯按键下方刷了一下,标有数字16的按键亮起蓝色荧光,电梯匀速往上升起。   陈乐阳一撇嘴:“有本事别刷呀,我们又不着急。”   王素梅有些羞恼,抱着唐晓棠的胳膊背对陈乐阳不吱声了。   唐晓棠抬腿给了陈乐阳一脚:“再说话你就给我滚下去,看着梅梅好欺负是吧?”   她对陈乐阳眨了眨眼睛,陈乐阳会意地一笑,无趣的说道:“不是能耍笑新娘子嘛,我就是先预演一下。   素梅姐,你可有点儿不识逗啊,不跟你闹了、不跟你闹了。   笑一个、笑一个---哎——这就对了,看看我姐姐,就是漂亮呀,呵呵---”   王素梅拿陈乐阳是真没辙,被他连哄带逗的又给整笑了,唐晓棠也不禁莞尔。   电梯停住门向两边划开,王素梅抢先走出,其他人把脸上的表情调整到庄重的样子,唐晓棠打头,四个人从电梯里面鱼贯而出。   走廊右侧西户的屋门大敞,王子豪和王素梅的妈妈杨丽娴站在门外迎候着她们,王富民在稍微靠后一些的门里面站着,脸上是平和的笑模样。   王素梅来到妈妈身边,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妈,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晓棠姐,”她用手往唐晓棠这边引荐。   唐晓棠快步上前,握住了杨丽娴伸出来的双手,很有礼貌地招呼道:“阿姨你好,我是唐晓棠,这是谢志敏、这两位是陈乐阳和王建强,我们都是于刚柱的同事。”   杨丽娴中等个、身材丰润,穿了一身湖蓝色底子上面有粉白两色牡丹花图案的长裙、脚下是黑色平跟皮鞋,她的皮肤白皙保养的很好,看上去年龄也就四十二三岁。   她笑眯眯地握住唐晓棠的手说道:“唐支队长,你可是稀客,梅梅回来老跟我们念叨你,说你把她认了妹妹,还送了她那么贵重一个手镯做礼物,你太抬举她了。   快里面请,这是梅梅的爸爸,我们家老王头儿。”   唐晓棠迈进屋里,身材高大的王富民向她伸出手来:“晓棠侄女儿,你好啊。”   “王叔你好,我小时候见过您,不过记不太住了,您身体好吧?”唐晓棠客气地跟王富民招呼。   王富民呵呵笑道:“好、好,就是精神头不比那会儿了,看看你们都是都多大了,梅梅这都要出阁喽。   小豪,来见见你晓棠姐。”   王子豪应声过来,潇洒地甩了甩头发,向唐晓棠伸出手:“晓棠姐你好,我是王子豪。”   唐晓棠个子不低,可是看王子豪还得仰起一点头,她微笑着跟王子豪握手,说道:你好,听梅梅说你这个哥哥挺宠着她,我们刚柱可是个老实人,将来你得一碗水端平,不能偏心啊。”   王子豪大度地说道:“那是一定的,我要是给他点脸色,不用别人,我这个亲妹妹就得跟我闹翻了天,呵呵---”   王家人把唐晓棠等人让进屋里,大家分宾主落座,开始商谈有关订婚的事宜。 第440章 订婚。求助(三)   王素梅的家人非常开通,任何条件都没有提,订婚的事情谈的很顺利。   就是在唐晓棠拿出来那张作为订婚礼物的银行卡要交给王素梅时,王富民脸上显出稍纵即逝的一丝不快,他很随意的说道:“小梅,你怎么也跟人学上这个了,没有必要嘛。”   王素梅立刻表情严肃起来,站直了认真的对王富民说道:“爸,我没有跟刚柱提任何要求,这是他自己的主意。”   唐晓棠连忙说道:“王叔,这是刚柱对素梅表达的一点心意,他不会挑东西,想给素梅买件定情礼物也不知道买啥好,所以让素梅自己去选一选。”   谢志敏帮腔道:“是呀王叔,照理说这订婚时男方得给女方送四季的衣裳、首饰,现在不兴这个了,可礼数上不能缺呀,这可不是素梅提出来的,您别误会。”   王子豪大咧咧地说道:“我说老爷子,这是你女婿给你闺女表达的一份儿心意,跟这个那个的不沾边儿,你别把啥事儿都跟那些乱七八糟的联系上。   来来来梅子,拿上拿上,记着跟他说啊,完了把工资卡交给你就得了,省得取出来再办张卡往里面存,那太费事儿了。”   他从唐晓棠手里拿过银行卡就往王素梅手里塞,王素梅犹豫着不敢接,忐忑地看着爸爸的脸色。   王富民抬了抬手示意王素梅把银行卡拿上,口气和缓地对她说道:“既然是刚柱的意思,你就拿着吧。   今天这里没有外人,爸爸当着大家的面儿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订了婚你就是有主的人了,这要在过去来说,你---   刚柱的情况你给我们说过,小伙子踏实有头脑,有能力、有干劲儿,是个好小伙子。   今天你晓棠姐亲自过来代他向我们家给你提亲,可见他的表现是受到领导的肯定的。   不然作为刑警支队的当家人,唐支队长是不会出面管这些琐碎事儿的,这是对刚柱工作上的一种肯定,也是给了你很大的面子,你要明白这点。   我不是夸自己的女儿,素梅是个好孩子,但是有些娇生惯养,有点小脾气,也挺任性,以后过去了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请刚柱和公婆多担待一些,这话你们帮我带过去。   她哪里做的不好,尽管告诉我,我会管教她的。   小梅啊,你的条件好一点,但是要学会体谅别人家,无礼的、过分的要求绝不允许对公婆家提,别人家的儿做的好媳妇怎么做你也一样要怎么做,这才是我王富民的姑娘,你听见了吗?”   王素梅老老实实的回答:“我都记住了爸,你放心吧。”   杨丽娴看屋里的气氛有点压抑,起身招呼大家抽烟喝茶吃水果,王富民也露出笑容,对王子豪说道:“王经理,你不是要送梅梅个订婚礼物吗,是什么这会儿该拿出来让我们看看了吧。”   王子豪笑道:“让你诈唬的我都差点忘了,哥哥送妹妹点礼物你该不会挑毛病了吧。”   他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来,走到王素梅身前拉起她手,把钥匙放在王素梅的手心儿里,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用满是宠溺的语气对王素梅说道:“梅子,你这个哥哥没啥本事,老爷子讲话就是能挣两个臭钱,是死狗扶不上墙。   订了婚你就要成别家的人了,哥帮不了你什么,只想让你的日子过的好一点,少为柴米油盐操心受累,那我的漂亮妹妹过不了几年就变成个黄脸婆啦。   前几天我说要买房,是你帮我去看的户型挑的楼层,其实那是哥哥给你买的,今天把钥匙交给你,算是哥送你的订婚礼物。   我就你这一个妹妹,你的嫂子还不知道在哪儿转着呐,所以我挣点钱除了孝敬爸妈剩下的就是给你花。   不许拒绝,也别多想,就当是哥哥给你准备的陪嫁嫁妆,这也是老礼上有的规矩呀。”   王素梅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伸手抱住了王子豪的腰,把头埋在哥哥的胸前哽咽了。   ------   天擦黑的时候唐晓棠等人从王素梅家告辞出来,王子豪和王素梅把她们送到楼下,还要往外送时唐晓棠把兄妹俩劝了回去。   四个人走到小区门外,周志开着GL8在路边等着,大伙儿上了车,周志开车拉着众人往于刚柱家走,这边儿谈好了,得回去复命呀。   周志边开车边说道:“哎我说,这怎么提完亲出来都没话了,谈的不太融洽吗?”   谢志敏说道:“没有没有,都说的挺好的,会亲家的日子也按咱们挑的定了,素梅家里就来四口人,她爸拍了板,别的任何人都不通知。”   陈乐阳有些惆怅的说道:“挺喜庆个事儿,可我怎么觉得怪难受的,你看看素梅家,礼数上是没得挑,可是他妈妈偷偷抹眼泪、素梅哭了好几次、她哥也红了眼圈儿,就她爸爸还沉得住气,嗨---”   周志说道:“这也难怪,刚柱这边儿是添人进口,可人家素梅家却是把个养了二十多年的宝贝闺女送到别人家做儿媳妇了,家里人的心情可以理解。”   他灵机一动,对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唐晓棠说道:“哎对了,我这几天想去趟省城,那边儿有家新店要开张了,得去照应一下。   你看看你有时间没有,能行的话咱们一块儿过去,顺便看看爸妈,在那儿住上两天。”   唐晓棠眼神一亮,不假思索地说道:“有时间,星期五走星期一上午回来,就这么定了。”   一行人回了于刚柱家,家里面准备着晚饭等着她们。   这也是习俗,上门提亲要在天亮时去,天黑后回,不能在女方家吃饭,要回了男方家把商量下来的与订婚相关的事宜说给男方家,好叫这边有所准备。   男方家里要给去提亲的人准备一坐酒饭,这叫做“宵夜饭”,有犒劳答谢去提亲之人的意思。   于刚柱家这边儿的气氛喜庆热烈,酒席之上唐晓棠、谢志敏把跟王素梅家人商谈的结果一说,于家人都乐得合不拢嘴。   人家素梅家家里啥条件都没有,王子豪还送了一套房给王素梅,作为她将来的陪嫁,这可把压在于爱国、何淑琴心上的一块大石头给搬开了。   儿子结了婚怎么也不能让他还在家里跟着父母妹妹一块儿挤呀,于爱国两口子商量着要给于刚柱买套房,可买房是一笔大支出,钱上面儿不做主啊。   公安局的财政很紧,已经好些年没有给民警盖过房了,这几年有数的一些房源,都是求爷爷告奶奶通过关系搞来的,数量很少,想要房的人都要打破脑袋了,根本不够分。   像王宇这样的,是职务和工作年限都排在前列,也能付得起房款才分到了一套,于刚柱参加工作的时间短、职务才是个副科级,连排队的资格都没有。   于爱国倒是够资格,但现在他们家住着的就是交通队十多年前盖起的福利楼,想要新房就得先把现在住着的房子退回去,再把新房的差额补交了才行,这没什么大意思,还是就这一套房而已。   因此于爱国两口子计划,哪怕贷点款也得给于刚柱整上套房,钱他们老两口慢慢给还呗。   这下王子豪给王素梅准备了一套房做嫁妆,算是去了于爱国两口子一块大心病,那怎么能不高兴呢。   可是于刚柱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儿,脸上有点儿发烧,他怎么想怎么觉得像是有点儿在吃软饭,别人会怎么看自己,将来自己在王素梅家能抬得起头来吗?   所以别人都高高兴兴,只有他情绪不太高。   唐晓棠看见于刚柱这股劲儿就来了火儿,可当着于爱国两口子还有众人的面儿又不好说他,直到宴席散了之后要走时,于刚柱从家里出来送她和周志上车,唐晓棠才把他叫到了车上。   于刚柱不知道唐晓棠还有啥事儿要跟他交待,赶紧从中门上了车,坐下来问副驾驶座上的唐晓棠:“老大,你还有啥要嘱咐的?”   唐晓棠晚上没少喝酒,借着酒劲儿很不客气地说道:“我觉得你跟我妹妹不合适,你俩算了吧,明天我跟素梅说一声,让她把你给她的一生一世我爱你的卡退给你,你们俩别处对象了。”   于刚柱傻掉了,不明所以的问道:“老大,我哪儿做的不对呀,你是跟我开玩笑吧?”   唐晓棠冷冷的说道:“你跟了我几年了,我爱不爱跟人开玩笑你不知道吗?”   于刚柱头上有点儿冒冷汗,唐晓棠是极少跟人开玩笑的,也没有几个人敢跟她开玩笑,他知道唐晓棠是把他的心思看穿了,她生气了。   周志从座位下面握住了唐晓棠的一只手,转过头对于刚柱说道:“柱子,男人有自尊心、想多担一些责任和义务,这是无可非议的,但是也要审时度势量力而行呀。   为了自己面子上好看,把一些原本看来是很正常的事情人为地复杂化,这是很不可取的。”   唐晓棠甩开周志的手忿声说道:“于刚柱,我问你句话,你觉得我为什么看上了你姐夫?”   于刚柱说道:“那还用问嘛,姐夫他对你一心一意,把你照顾的无微不至,打从心眼儿里爱你呼你,啥事儿都替你考虑,你当然会接受他了。”   唐晓棠冷笑一声:“哼哼,照你的逻辑这不够呀,你姐夫连个正式工作都没有,就算他是个小老板,跟我比起来那根本不值一提,我不应该跟他好呀,他也该有点儿自知之明,怎么敢来追我呢,是不是他有什么企图才舍下脸这么做的?”   于刚柱默不作声,唐晓棠继续说道:“你找素梅是图她什么?   我看你不是冲她爸爸去的,素梅人漂亮,性格开朗大方,品行没得挑,她也喜欢你,主动向你示好,通过接触你爱上她了,她也爱你,所以你打算要娶她了,是这样吧?”   于刚柱点了点头,唐晓棠接着说:“你们俩相处七八个月了,素梅向你表露过嫌弃你家庭条件一般吗?   你也去过素梅家,她的父母哥哥你都见过,他们任何一个人表现出看不上你、对你冷言冷语、带搭不理的情绪吗?   观察人的微表情是你的强项,他们对你的态度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你自己的心里很明白。   我就纳闷儿了,你怎么老是把别人的善意给误解,总想表现出来一副不切实际的高傲姿态来,在工作中你不是这样的呀。   君子不食嗟来之食,那是对方用一种居高临下施舍的姿态来对待饥民,饿汉觉得受到侮辱而拒绝接受,王素梅对你有过类似的行为吗?   她从来没有,她为了维护你那点所谓的自尊心,甚至一开始都不敢跟你说明家里有个当厅长的父亲,你还想让她怎么样?   刚柱啊,有些东西自己不争不抢、不用卑鄙的手段去获取,而是自然而然落到了你头上,你为什么就不能坦然地接受呢?   那不叫有自尊,是故作清高,简直愚不可及。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你真的要好好考虑一下你和素梅的事儿,如果你心里这个疙瘩解不开,就是成了家两个人也过不好。   只有你自己调整好心态,能够正确面对这些,你们的日子才能过的长久。   我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吧。   下车滚蛋,看见你我就来气,去去去。”   于刚柱低着头下了车,周志有心想下去安慰他两句,唐晓棠一瞪眼说道:“开车开车,烂泥扶不上墙,给人端着个臭架子,让他好好反思反思吧。”   周志发动了车子开上马路,小心地对唐晓棠说道:“领导,你今天的话说的有点儿重啊,刚柱能接受的了吗?”   唐晓棠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刚柱哪儿都好,就是这股表面上看起来清高、内里有些自卑的性格让人看着恼火,不狠狠敲打敲打他不行,这么下去他和素梅两个人之间会出问题的。   素梅对他够忍让的了,一旦忍到了不能忍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就到头了。   挺好的一对儿,我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她的目光停留在周志脸上,美眸散发出神采,深情地对周志说道:“你比他们强多了,从来都不小看自己,跟我爸都敢对着干,他要有你这样的心态那就好了。”   周志哈哈一笑:“夫人过奖,我那也是被美色所迷,为了一亲美人的芳泽,连命都不要了,见笑见笑。”   唐晓棠的星眸要滴出水来,把手放在了周志身上该放的地方,声音异样地说道:“是吗,正好亲戚不在,让我看看你是咋不要命的。”   周志脚下猛踩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向了二人的爱巢。 第441章 订婚,求助(四)   二零零七年五月二日中午十一点五十八分整,平城市南城区邮电局南巷的“志宇精品菜大酒店”二楼豪华贵宾间内。   王富民携夫人杨丽娴、在王子豪和王素梅的陪同下准时到来。   早到一步的于爱国、何淑琴以及于刚柱和妹妹于美凤、唐晓棠、周志、谢志敏、于刚柱的舅舅何军、舅妈孟红娟全都站起来迎接王富民一家的到来。   周志今天充当起了司仪的角色,给双方的人员安排座位、相互介绍、招呼服务员上茶什么的,言语上到位、礼仪上周全,把大伙儿照应的周周到到滴水不漏。   他的身份也特殊,是唐晓棠的爱人,两方人都对他很客气和尊重,服从他的安排各自就座。   因为是订婚宴,男方为主女方为客,从餐桌正中的两个座位起,右面是于爱国,左面是王富民,从王富民的左手往过转依次是杨丽娴、王子豪;   于爱国往右分别是何淑琴、唐晓棠、谢志敏、何军、孟红娟、于美凤,在唐晓棠和谢志敏之间空着一个座位,那是给周志所留。   王素梅和于刚柱被安排到王子豪和于美凤之间,他俩十多天没见面儿了,就靠每天打电话发信息保持着联系,这会儿总算见上了面儿,本来应该有说不完的话。   可今天是他们俩订婚的日子,这个日子对他们二人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两个人各自心有所感,反而相互有点儿难为情,扭捏着不好意思交谈了。   荤素搭配的八个凉菜上了桌,周志请服务员给宾客们倒上酒水,回到自己座位上端起酒杯对着王富民、杨丽娴等素梅的家里说道:“王叔、杨姨、子豪,今天咱们王、于两家欢聚在这里,为素梅和刚柱举办订婚仪式,这是咱们两家人都为之高兴的一件大喜事。   刚柱和他的父母在这里略备薄席,招待您们这未来的亲家,亲家母,准备的很仓促,也不知道饭菜合不合大家的口味,就是表达个心意。   我和我爱人跟咱们双方都熟,所以我们两口子代表男方的家人敬大家一杯,咱们这就算开席了。”   唐晓棠端起酒杯站起来陪着周志向在座的所有人举杯示意,这第一杯就大家都干了。   周志对服务员摆手示意可以上热菜了,等服务员把第二杯酒给大家满上,周志又端起杯来说道:“于叔、何姨、舅舅舅妈,今天是刚柱和素梅订婚的大喜日子,我和爱人敬几位长辈一杯表示祝贺,我提议王叔跟杨姨也一起举杯,咱们来个好事成双。   子豪、美凤,你们俩也得陪着啊。   刚柱,叫着素梅一块儿来呀,下面儿该你们俩来了啊,我的任务圆满完成。   来来来,我们共同举杯祝福刚柱和素梅,能早结秦晋之好,有情人终成眷属。”   于刚柱和王素梅羞涩地站起来一起端起酒杯,陪着大家把第二杯酒干掉。   周志一番开场白,带着大家把两杯酒喝下去,略有些拘谨的场面松快起来,何淑琴起身给王富民、杨丽娴布菜,并招呼王子豪不要客气;   于爱国和王富民相互敬酒,找着话题聊起了家常;   周志转着桌照应着何军、孟红娟、于美凤;   谢志敏带着于刚柱和王素梅从女方的长辈开始,依次给大家敬酒,订婚宴热热闹闹进行起来。   敬了一圈儿酒下来,于刚柱和王素梅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王子豪和王素梅换了个座位坐在了她和于刚柱中间,跟于刚柱反复叮嘱,要他照顾好王素梅,有事儿多让着点她。   王子豪说的很动感情,显见得他们兄妹间感情很深厚。   于刚柱对他表示,一定会把王素梅照顾好,请他放心。   两个人连干了几杯酒,聊得很投机。   今天这个场合上大家都很有分寸,加上有周志、谢志敏两头照应,订婚宴至始至终都在欢乐融洽的气氛中进行。   看看时间到了快两点,周志又带着唐晓棠敬了大家一杯酒,王富民对于爱国表示吃好喝好了,双方起身寒暄告辞,订婚宴完满结束。   从酒店出来,王子豪陪着王富民和杨丽娴步行回家,唐晓棠要安排车送,王富民说不用,他有饭后散步的习惯,走上回去正好消消食,反正也离得不远。   王素梅没有跟爸爸、妈妈、哥哥一块儿回家,她说要让刚柱陪着去逛逛商场,王富民笑着让她随便,在妻子和儿子的陪伴下走了。   于刚柱的舅舅何军、舅妈打车去奶奶家接孩子,唐晓棠开车拉着周志、于爱国、何淑琴、于美凤、谢志敏送他们回家,让于刚柱和王素梅自由活动。   本来周志的意思是唐晓棠也喝了酒,车就不要动了,大家都打车回吧,可唐晓棠说这点酒跟没喝一样,开车拉上大伙儿就出发了。   在当时的年代,人们喝了点酒开车是常态,交管部门对于酒驾在管理上也不是很严格,所以唐晓棠才会开上车走的。   而且她也确实跟没喝差不多,这样的应酬场面对她来说,那点酒连个开场的开胃酒都算不上。   看车唐晓棠开车拉着众人远去,王素梅挽住于刚柱的胳膊,柔声低语道:“想我了吗?”   于刚柱抓住她的手,眼神火热地往上王素梅的俏脸,动情地说道:“想,没有一天不想,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不信你听听我的心跳。”   王素梅把头贴靠在于刚柱的胸前,果然那有力的心跳声直撞她的耳膜,她开心地笑了,抬起头说道:“刚柱哥,我带你去个地方,你跟我走吧。”   她拉着于刚柱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和于刚柱并排坐在后排,对司机说道:“师傅,麻烦你送我们去‘新希望家园’小区。”   出租车把于刚柱和王素梅送到了新希望家园小区大门口,两个人从车上下来后,王素梅拉着于刚柱进了小区,到了六号楼二单元,她在门禁锁上输入一串密码开了单元门,带着于刚柱进了楼道,按下电梯键等着电梯下来。   这个时候于刚柱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了看,皱了皱眉头对王素梅说道:“梅子,我先接个电话啊。”   他按下接听键接起了电话,手机里传出一个女子惶恐的声音:“你是于大队吧,我有事儿需要你帮助------” 第442章 意乱情迷   于刚柱发现王素梅眼神复杂地望着他,他想了想按下了手机的免提键,对着手机说道:“梁艳红,你有什么事需要我们警方给你提供帮助?”   电话那头儿的梁艳红急切地说:“于大队长,我想向你反映个情况,这事儿有点不正常。”   王素梅漂亮的大眼睛现出安心和不好意思的神采,挽住于刚柱的胳膊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安静地听着他跟梁艳红通话。   刚才她只听到于刚柱的手机里是个挺年轻的女子在说话,王素梅无来由的从心里升腾出一股醋意。   今天是她的好日子,这个时候有女人找于刚柱,她当然不痛快。   听到是梁艳红给于刚柱打电话有事相求,看这意思是有案子上的事儿,她才放心下来,暗怪自己小心眼儿。   但是她隐隐有些不快,怎么偏偏这会儿来电话呀,真不是个时候。   于刚柱伸手揽住王素梅的纤腰,让她依偎在自己胸前往单元门口走了几步,对着手机说道:“你不是回包头了吗,现在你在哪儿?”   梁艳红的声音顿了顿,有些为难地说:“我今天上午回来的,有个---有个姐妹找我有点事儿,我---我觉得她好像是出事儿了,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我想这事儿只有你们警察能帮她,之前我留下过你的手机号,所以才给你打这个电话,要是打搅到你了,那我向你---”   于刚柱说道:“没关系,是怎么回事儿你详细说说。”   梁艳红犹豫着说道:“于大队,电话里说不太清楚,我这会儿挺害怕的,你们能不能过来一下,我当面跟你们讲。”   于刚柱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梁艳红急忙说道:“我住在向阳区东风路‘好望角酒店’407房间,你们来这里找我吧,我现在不敢出去。”   于刚柱眉头一挑问道:“怎么,是有人在威胁你还是你被人跟踪了?”   梁艳红;连忙说:“没有没有,是我有点害怕,我---”   于刚柱说道:“那好,你就在房间里待着,我们的人马上过去找你。”   他挂了电话迟疑着,因为王素梅抱着他的胳膊用大眼睛望着他,眼里的神情很复杂,有无奈、有不舍、还有一丝丝怒意。   王素梅带他来这个地方,于刚柱基本上可以猜测出来,这里就是王子豪送给王素梅那套陪嫁的新房之所在。   从小区大门往里走的时候他就观察到,这是个新建的小区,看上去规模不小,大约有二三十幢高层新建的住宅楼,楼与楼之间的间距很宽阔,道路两边铺着草坪种着低矮的灌木,间或每隔十来米还栽着一棵杨柳,环境绿化的很好。   素梅这是带他来看看将来两个人要生活在一起的地方,于刚柱的心情愉悦兴奋,也想一睹二人日后的小窝是个啥模样。   梁艳红这个电话来的真是煞风景,于刚柱甚至暗暗在想,叫你装大尾巴狼,这就是报应,看个房子都不让你消停会儿。   刚听说素梅的哥哥送了她一套房子做嫁妆,自己还有点儿面子上挂不住,被老大看出来给臭骂了一顿。   后来他自己也想明白了,找了个条件好的老婆那是我的福气,自己又没有偷没有抢没有巧取豪夺哄骗素梅什么,人家有那是人家有这个资本,跟着享受福利就完事儿了,哪有那么多讲究呀。   我就是沾老婆光了,怎么地吧。   你们看着眼红,也去找我这样个品貌双全、老爹是厅长、哥哥是大款的好媳妇呀,你们有我这么好的命吗,一边儿凉快着去吧。   所以这会儿于刚柱的心情很坦然,他想通了,把素梅对自己的好都牢牢记在心里面,一辈子对她好、爱她照顾她,多帮她分担一些家务,和她一起好好生活,照顾好双方的老人,这才是他于刚柱该往心上放的正经事儿。   于刚柱想了想给王建强拨了个电话,跟他说了刚才梁艳红来电话说是有事情跟我们反映,让他叫上陈乐阳和聂劲东过去看看,了解了具体情况后向自己汇报。   把梁艳红的手机号码、所住酒店的名称、房间号这些告诉王建强后,于刚柱嘱咐王建强,梁艳红的情绪有些紧张,联系她的时候让陈乐阳给她打电话,梁艳红见过陈乐阳,沟通起来方便些。   安排好事情,于刚柱把手机收起,搂着王素梅走回到电梯间,乐呵呵地说道:“一点小事情,安排妥了。   陪着媳妇儿来看大舅哥给我们预备的新房才是大事儿,别的事儿都得往边儿上放放。   电梯下来了,来来来,是几楼呀,我都等不及啦。”   王素梅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伸手按下16层的按键,电梯匀速上升,在十六层停了下来。   两个人从电梯间出来,王素梅带着于刚柱往左一拐到了东户门前,她从身上背着的小黑皮包里找出钥匙打开房门,拉着于刚柱的手进到了屋里。   在于刚柱的观念里,新房子都是毛坯房,可是当他迈进门槛看向屋里时,却明显地楞了一下。   只见地面是棕红色的木地板,门边右侧的墙面上离地三尺多高装着一面长方形的穿衣镜,左侧是个高越八十厘米、宽约三十五厘米、长约一米二左右的棕红色鞋柜。   王素梅熟门熟路的打开鞋柜,先拿出一个没有拆开包装的塑料袋撕开,从里面拿出来一双棕黄色软底高档拖鞋放到于刚柱的脚边。   看他有点儿发怔,王素梅蹲下来伸手去帮他脱脚上穿着的皮鞋:“来,把拖鞋换上。”   于刚柱缓过神来,慌忙弯腰说道:“梅子,哪能让你这么做呢,我自己来、自己来。”   王素梅仰起脸对他笑了笑:“那你自己来吧,别把地踩脏了。”   她自己从鞋柜里拿出来一双红色的毛绒拖鞋,站起身扶住于刚柱,甩掉脚上的奶白色高跟皮鞋,把脚伸进拖鞋里穿上。   于刚柱低头看着她那一对穿着薄薄肉色丝袜的美足和裙摆下那圆润修长的小腿,胸腹间升起了一团火焰,喘气变得粗重了起来。   王素梅低头转过身去,她白皙的脖颈上的皮肤明显地变红了,稍稍犹豫了一下,王素梅快步离开于刚柱走过玄关,向右转进了客厅,婀娜的身影消失在于刚柱眼前,她轻柔地声音响起:“你来看看客厅和阳台。”   于刚柱咽了一下口水,挠挠头笑了笑,换上拖鞋跟在王素梅身后走进客厅。   房屋的布局他已经大致看明白,这是个三室一厅的大居室,一进来左面由西向东先是一个门向东开的小卫生间、往东过来北面是一间卧室、开放性的厨房和餐厅、过去又是一间卧室。   向南转过来是个门向西开的大卫生间,南侧是个大卧室,再往西过来就是客厅了。   这个客厅宽约三米七八、长约八米,全部铺着棕红色的木地板,看这样子除了卫生间和厨房那一块儿之外,其他房间的地面也是如此。   客厅南面是全封闭的大阳台,宽大的、锃明瓦亮一尘不染的大玻璃落地窗,阳光斜斜射入进来,客厅里温暖明亮。   于刚柱有些忐忑地说道:“梅子,这房子大概有一百三四是平米吧,这可得三十多万呀,我们要了哥的这房子合适吗?   我可没有别的意思,这也让哥太破费了,我都不知道该说点儿啥了。”   王素梅空旷的客厅里优雅地打了两个转儿,傲娇地说道:“王子豪把他的钱给我花点儿,我不拒绝他就是给他很大的面子了,你不用过意不去。   我还没想好买什么样的家具呐,等我看好了还得让他给我把这家里摆满呢,嘻嘻---”   于刚柱急忙说:“梅子,那可不行,我们自己的家,家具得我们自己买,让别人---不是,让哥给咱们置办可不合适,这个交给我行不行,都按着你的心意来,但是钱我们自己出。”   王素梅转着眼珠子想了想,点头说道:“那好,就按你说的来。   不过嘛我有个要求,你刚才说了,买家具的钱是‘我们‘自己出‘,咱俩就不要跟家里张口了,你看怎么样?”   于刚柱又激动了,王素梅显然是考虑到他家里的经济情况才提出这个建议的,这又是在为他着想。   按理说于刚柱的父母都有稳定正式的工作,收入尚可家里也是小有一些积蓄的。   可他父亲是从农村出来的,在老家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他的爷爷、奶奶过世前身体常年不太好,看病吃药花费挺多,农村人收入低,于爱国没少往家里贴补。   现在老人虽然都走了有些年头了,可是于刚柱的叔叔、姑姑日子也还是过的挺紧巴,于爱国作为家里唯一一个城里人,还是兄长老大,从钱物上依然要照应着他们。   何淑琴是个贤妻良母,从来不在这上面跟于爱国闹别扭,全力支持他的做法,但是对于刚柱和于美凤兄妹俩就有点儿抠的慌,从小就对他们要求的很严,不允许他们在吃穿上跟他人比较,要比就比学习上。   这养成了于刚柱勤俭上进的品格,但是也使于刚柱有了过分强烈的自尊心,往深里说使他有些自卑,见不得有些物质条件好的同学玩伴在它面前炫耀,更不接受他们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的馈赠,他认为那是极其丢脸的事情。   可是自从和王素梅交往以后,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素梅没有一点瞧不起他的意思,有时候体现出来的优越感不是在向他炫耀,而是人家本来的生活就是那样。   而且素梅很注意照顾他的感受,她本人也不是个太追求物质享受的女孩儿,花上三五元钱在路边的小摊上吃着麻辣烫、调凉粉儿就上大白焙子一样很香甜;   二三十元买件衣服裤子穿在身上,丝毫不觉得穿不出门,依然我行我素自信满满,还是那个漂亮有气质的大美女。   前几年上大学家里供着他,现在他挣工资了,爸妈一分不要他的,让他自己存起来将来娶媳妇用。   妹妹现在上大三了,她的成绩相当好,有考研出国留学的打算,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于爱国两口子全力支持女儿深造求学,可是也暗暗在为她的学费发愁,这要是考上托福出国留学,那得一笔不菲的费用啊。   王素梅知道一些于刚柱家里的情况,所以她才提出她俩不给家里添麻烦,自己来花钱布置她们的小家。   她自己手里有就有一笔数目不算小的私房钱,爸爸妈妈对她那是有求必应,还有王子豪这个活动银行在,对钱上面王素梅从来没有当回事儿,自己能行为什么还要给刚柱家里增添负担呢。   她甚至都想好了,美凤要是考研出国的事情成了,这笔学费由她来出,十几万块钱王素梅随便就能拿出来。   可是她只是暗暗打定了注意,却没有跟于刚柱提起过自己的这个想法。   就那头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倔驴,给他知道了不知道又要往哪根牛角尖里钻了。   所以她很婉转的和于刚柱提出来,咱们不靠家里自己购置家具,至于到花钱的时候,只要刚柱不伸手跟家里要,他想多出就满足他的心愿,等过到一起了,我的也是他的,他也一点都吃不了亏的。   于刚柱想的只是王素梅太体谅他了,他感动地抓住王素梅的小手说道:“梅子,跟了我真的是有点儿委屈你,我没啥大本事,就是能向你保证一点,我会一心一意的爱你,一辈子只爱你一个人,永远都不会变心。”   王素梅深情地望着于刚柱真诚的眼眸,柔声说道:“你记住跟我说的这番话,这就是我想从你这里得到的东西,你要是违背了誓言,我会去---”   于刚柱一把将王素梅拥进怀里,狂热地吻住了她的红唇,语无伦次的说着:“不会的梅子---我爱你梅子---我会爱你一辈子的---”   王素梅身子颤抖着回应着他,瘫软在于刚柱温暖结实的怀抱里------   于刚柱情难自已,借着一点酒劲儿想要有进一步的动作,王素梅稍微抗拒了一下,叹了口气阖上眼帘,任由他来摆布了。   就在处子的最后一道屏障要被解除的时刻,于刚柱的手机来电铃声狂响了起来,使有些迷乱了的于刚柱瞬间清醒过来------ 第443章 不正常的手机   于刚柱情难自制,疯狂地亲吻着王素梅,把她平放在整洁干净的木地板上,抚摸着她滑嫩的肌肤,想要一亲美人的芳泽。   王素梅欲拒还迎,既有些期待又有些慌乱害羞,想想早晚都是他的人,就放松开自己,任凭他轻薄了。   俗话说好事多磨,就在于刚柱将要得手时,他的手机及其讨厌地狂响起来。   一瞬间二人都恢复了理智,王素梅羞涩地侧开脸把于刚柱推开,于刚柱羞愧地掉转头,边往出掏手机边对王素梅说:“梅子,对不起、对不起,我中午喝多了,你别生气啊,我不是不尊重你,我是---”   王素梅转了个身背对向他,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快接电话吧,看看是不是乐阳他们找你。”   于刚柱缓和了一下情绪,看看手里的手机上显示的来电号码,还真是王建强打过来的,他连忙按下接听键说道:“怎么样建强,梁艳红那里具体是什么情况?”   王建强的语气有些不太疑惑:”于队,梁艳红反应了一个情况,我们商量了一下有点儿拿不准,所以向你汇报一下。   是这样,今天上午八点多钟,梁艳红接到一个电话,是以前在平城坐台时跟她关系很好的一个姐妹、叫吴小莉的女孩儿打给她的。   这个吴小莉是包头市石拐区的人,二十五岁,和梁艳红算是老乡。   吴小莉给梁艳红打电话说,她这几天联系住一个开矿的老板,人家出手很大方。   这人有个跟他一起做生意的朋友,四十多岁,也照顾过她的生意(就是发生过关系)。   他跟吴小莉说,想让她给介绍个长相漂亮的小姐包养,每个月给三万块钱。   吴小莉就想到了梁艳红,两个人是好姐妹,所以打电话叫她过来,介绍她和这个想包养小姐的老板认识。   梁艳红已经小半年不做了,可是听吴小莉说的这个老板出手这么大方,年龄也挺合适,四十多岁了,需求不会太强烈,不像三十几岁的一折腾就是一宿,让人有点儿受不了。   再说是要包养,不用自己抛头露面,就是租个房子把自己养起来,这种客人她之前也有过,挺好对付的。   因此梁艳红马上答应了吴小莉,在电话里说好,等她赶到平城后再跟吴小莉联系。   梁艳红到火车站前坐最快的一班长途客车赶到了平城,因为坐长途汽车要比坐火车快一个来小时。   到了平城是中午十二点半,下了车给吴小莉打电话,吴小莉的手机关机了。   这种情况很正常,做她们这行的,在跟客人‘办事儿’时,有的客人会让她们把手机关掉。   另外有时候她们自己也会关手机,因为一个小姐也许同时跟三四个男的关系都处的很亲近,为了避免和这个男的在一起时另外一个男的打电话找她引起麻烦,所以在不方便的时候也会把手机关了。   梁艳红以前在平城租住的房子早就退掉了,这次过来是奔着被包养来的,又和吴小莉暂时联系不上,她对向阳区比较熟悉,所以就打车到了‘好望角酒店’开了间房先住下了。   之后她在附近吃了点饭回到酒店,给吴小莉打电话她的手机还关着机,梁艳红给吴小莉发了个信息,让她开机后回电话,然后就在房间里看电视休息。   下午一点四十二分十六秒,吴小莉的手机给梁艳红回了一条信息,内容是‘我现在不方便给你打电话,你在哪儿告诉我地方,我让人过去接你’。   梁艳红当时没反应过来,给吴小莉的手机回了一条信息——我在好望角,你让谁来接我,我认识吗?   信息发出去后梁艳红觉得不太对,哪有把自己叫过来让别人过来接自己的道理呀,人来不了难道电话也不能打一个吗?   她就又给吴小莉的手机打电话,这次打通了,但是没有人接,响了几声之后提示音提示她——用户忙,请稍后再拨,这说明是拒接了。   梁艳红以为是吴小莉按错了键给挂断了,肯定会给她回电话,就等着吴小莉往过打电话。   可过了五六分钟吴小莉也没有给梁艳红回过来电话,梁艳红又给吴小莉打电话,这时吴小莉的手机又关机了。   她以前听说过,有小姐跟人合谋把别的小姐骗出去绑架了,把被骗小姐身上的钱抢走后给杀了。   吴小莉跟她的私交很好,她跟客人基本上不往深交往,因为她家里还有老公和孩子,出来做就是为了挣快钱,是不跟人谈感情的。   关系要好的小姐之间互相介绍客人是正常的,但像吴小莉这样不接电话只发信息、而且手机关机的现象太反常了,梁艳红怀疑吴小莉是不是被人胁迫了,受人指使才把她骗了过来。   也许吴小莉已经出事了,不能接她的电话,所以胁迫她的人才发短信跟她联系,想把她也骗过去。   她刚才给对方回了信息,告诉了对方自己住在哪里,不过幸好没有告诉对方自己的房间号。   但是对方会不会已经来了酒店找她,或者知道她长什么样在酒店外面暗中隐藏起来等着她出去把她弄走,这是很有可能的。   梁艳红吓坏了,她在平城两眼一抹黑没有亲友,连个躲处都没有。   情急之下想到了杜尚义跟前的几个人,翻出以前这些人的手机号打了几个,无一例外的全部欠费停机了。   她躲在房间里不敢出去,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帮帮她。   在六神无主翻看手机通讯录时,翻出来你的手机号,所以她才给你打了求助电话。   情况就是这样,吴小莉所表现出来行为、尤其是她的手机开关机现象、只发信息不接电话这些表现看起来是有点儿不对劲儿,可是我们也拿不准该怎么办,所以先向你汇报一下情况,你看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于刚柱听完王建强说的情况,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怕是又一起命案发生了。   他一时也难以决断,对王建强说道:“你们就在酒店的房间守好梁艳红,我现在请示老大,你们等我的电话。”   于刚柱挂断电话,听到王素梅对他发出了疑问------ 第444章 你还有我呢   已经整理好衣服的王素梅听着于刚柱的口气很凝重,犹疑着问他:“出什么事啦,这么严肃。”   于刚柱歉意地看着王素梅说道:“梅子,恐怕我马上就得过去,很可能是一起绑架杀人的案子。   你收拾一下咱们走吧,我把你送回去,等我先给老大打个电话。”   王素梅点点头走到玄关的鞋柜处换鞋,于刚柱拨通了唐晓棠的手机。   唐晓棠和周志送完大伙儿刚回到家,听见手机响拿起来一看是于刚柱打来的,随即接听起来:“刚柱,不好好跟梅梅逛街,这是有啥事儿呀?”   于刚柱在电话里把梁艳红给他来电话、他派王建强等人找到梁艳红后、梁艳红向他们反映的关于吴小莉的情况对唐晓棠做了详细汇报,请示唐晓棠接下来该怎么办。   唐晓棠没有做决断,而是平缓的问于刚柱:“你是一大队的负责人,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于刚柱脑子里对案情已经有了个大体的轮廓,他说道:“老大,我从直觉上判断,吴小莉是被人绑架了,犯罪嫌疑人的目的冲钱去的。   从吴小莉上午给梁艳红打电话说是要给她介绍想包养小姐的金主,让梁艳红来平城找她这点来看,恐怕吴小莉是受嫌疑人人胁迫把梁艳红骗过来,嫌疑人是想把梁艳红也控制住,从她身上敲诈勒索钱物。   但是梁艳红中午到了平城之后打吴小莉的手机,吴小莉的手机却关机了,联系不上她。   梁艳红给吴小莉的手机发了信息,吴小莉的手机给她回了信息,问她住在哪儿,说要让人过来接她。   梁艳红起了疑心打通吴小莉的手机,对方却不接电话,并且再次关了手机不开机了。   基于吴小莉是被人绑架勒索钱财、嫌疑人还胁迫吴小莉把梁艳红骗过来企图把梁艳红也控制住,目的仍然是想从梁艳红身上敲诈财物这个推断上分析,正常情况下嫌疑人应该在梁艳红联系吴小莉,让吴小莉接电话把梁艳红骗过来才是,因为梁艳红肯定是很相信吴小莉的,不会对她起疑心。   可是梁艳红到了平城之后却因吴小莉的手机关机跟她联系不上了,发了信息之后吴小莉的手机给她回了信息,梁艳红打过去电话之后对方不接并且又关机了,这说明吴小莉不能接电话了。   照此推断,吴小莉不能接电话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害了,只有死人才说不成话。”   唐晓棠说道:“嗯,我跟你的判断一致,这大概是一起针对坐台女的绑架杀人抢劫案,谈谈你的办案思路,这个案子该从什么地方入手。”   于刚柱说道:“我想了一下,只能从排查吴小莉的社会关系、近期的活动规律、与她有密切接触的人员这上面进行调查走访,从中发现疑点找到突破口,别的方面暂时做不了啥工作。   重点是调查吴小莉最近和什么人接触的比较频繁,最后出现在哪里、当时跟谁在一起。   绑架她的人有可能是平时跟她接触较多、关系较好的某个人,也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伪装成客人与她认识后获取了她的信任,把她骗出来控制住的,这种案例在其他地区发生过。   另外把她的手机号码的通话记录调出来筛查其中的得号码,看看近期有哪个号码和她联系频繁,这很有可能就是嫌疑人使用的手机号,从这上面做做工作。   再有我想通过技侦部门对吴小莉手机的关机地点做个定位,围绕关机地点周边进行查访,吴小莉很有可能就是被嫌疑人绑架后控制在这个区域的某处房屋里。   目前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些,老大你看看,我还有什么地方没有考虑到。”   唐晓棠感到很欣慰,于刚柱已经快速的成长起来,思考问题更加全面,有点大队长的样子了,她能放放手让他去独当一面啦。   她果断地说道:“可以按照你的方案进行,先着手把工作搞起来,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们一大队负责搞,把人员做一下调配,分工明确各司其责,你全盘调度把控。   鉴于目前案情不明还立不了案,你们在查证时要注意工作的方式方法,不要弄出麻烦来。   技侦那边我来协调,让他们先把吴小莉手机的关机地点给定一下,案情明朗能立案后,再给他们补手续。   梁艳红就先把她领会支队吧,在详细和她聊聊,从她那里多了解到一些跟吴小莉有关的信息,这能为我们的核查工作带来一些便利。   另外借着这次这个事儿,找机会跟梁艳红谈谈,看看能不能从她嘴里套出点和杜尚义相关的情况出来。   对梁艳红要采取一定的保护措施,咱们楼上有闲置的宿舍,可以安排她住下。   她要是想在外面住,也可以安排她住到外面。   如果她要回包头,在不需要她配合工作的前提下就让她先回去。   她这里不要强求,一定要在其本人自觉自愿的前提下进行,我们不能有违法违纪的情况发生。   8.26枪案你们大队负责的这块,我跟李局沟通一下再协调向阳分局,让向阳分局的人继续跟进,他们一直在跟你们协作配合做这部分工作,对情况很熟悉。   目前枪案的犯罪嫌疑人杜尚义下落不明,没什么头绪可循,要做的工作也只是监控其团伙骨干成员的动向,你们撤出来他们无非就是再增加一些人手而已。   枪案的工作你们就先放一放,一门心思对吴小莉这个事情进行彻查,这很有可能是一起性质严重涉及人命的绑架抢劫案,多动动脑子,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没有必要就别在老给我汇报了,由你自行决定怎么开展工作。   有需要我出面协调或是解决不了的情况出现,随时联系我,我来给你们解决处理。   有一点你要特别放在心上,就是把弟兄们的吃喝给搞好,在平城工作期间,可以随时到你姐夫的任何一家店敞开了吃,不用付钱,记个账就行了,过后我让你姐夫去处理。   如果是出差往外地跑,及时打报告从财务请款,该吃吃、该住住,该花的钱不用给我省着,我们有经费嘛。”   于刚柱说道:“我都记下了老大,你没有别的指示我就张罗人动弹了。”   唐晓棠果断地说道:“让人们都动弹吧,我等着听你们的好消息。”   于刚柱挂掉电话,急忙走到玄关处换上鞋,王素梅把他的拖鞋拿起来放进鞋柜,跟着于刚柱从屋里出来锁好门坐电梯下楼出了小区。   在小区门口等着拦出租车时,王素梅问于刚柱:“这次是不是又要忙些日子了?”   于刚柱随口说道:“现在说不好,估计得些天,这种案子找不对路子要大费周章,搞上几个月也说不定。”   王素梅着急地说道:“那我们---那我能去支队看你吗?”   于刚柱听见她这么问,心情也是很复杂,两个人十多天没有见面了,今天总算是见了面把婚事定了下来,又和王素梅来看了王子豪送给他们两个人的新房,还和素梅亲热了一番,于刚柱的情绪很愉悦。   可还没怎么地就来了事儿,还是涉及命案的大活儿,这一忙起来谁知道哪天是个头,要是十天半月又见不到身边这个令他牵肠挂肚魂不守舍的心爱姑娘,他都不知道能不能熬得过去。   于刚柱不想把自己舍不得跟王素梅分开的情绪流露出来,免得是两个人的心情都变得很糟糕,他对王素梅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道:“你看你,我又不是要出远门儿,就在平城呐,有空我就去找你,你要想来队里转转那我求之不得啊。   现在你的身份叫啥,那是我的未婚妻,乐阳他们见了你再跟你没大没小的,我饶不了他们。”   王素梅羞涩地笑了,她猛然想起来什么,惶恐地抓住了于刚柱胳膊,急切地对他说道:“你瞎说什么,啥叫出远门儿呀?   快快快,从地上吐几口唾沫,快点儿呀。”   于刚柱心里一热,连忙地对着地上吐了几口唾沫,讪笑着说道:“你别大惊小怪的,那都是人们瞎吵吵的,我是说不去出差。”   王素梅拍着胸口,关切地嘱咐于刚柱:“以后说话还是注意点,我知道你们这行有这个讲究,有些话不能乱说,晓棠姐跟我说过的,你记住了么?”   于刚柱故意皱起眉头,用王素梅能看懂的眼神望着她,迟疑地说道:“哎呀,我这脑袋吧,有时候记不住事儿,除非有个什么让我忘不了的缘由加深一下印象,我就能---”   王素梅的俏脸唰的一下红了,她咬着嘴唇往四下看看,路上的行人这会儿不太多,再一想这儿没有谁认得她,就是认得也没啥大不了的。   她是个开朗大方的姑娘,现在跟于刚柱都是订过婚的人了,刚才他都对自己那样了,再往前一步就---   王素梅一咬牙,伸手揪住于刚柱的耳朵把他的脑袋拽了过来,让他把头稍微仰起来一点。   于刚柱一米七二,王素梅一米七五还穿着高跟鞋,比于刚柱快高出半头了,他不仰起脸来怎么行。   被于刚柱提住了耳朵,于刚柱咧开嘴想叫,可是他的嘴被姑娘柔软滚烫的红唇吻住,他刚要有所反应,却觉得嘴上一松,左面脸蛋子上被王素梅咬住用力咬了几下。   王素梅推开他往边上跑了几步,薄怒嗔笑看着于刚柱说道:“大色。狼,这回能记住了吧?”   于刚柱捂着左面的脸把右面的脸凑向王素梅,坏坏地说道:“不行不行,一边一下才算完整呐,这边儿也给来一下,这边儿也给来一下,要不我跟你没完。”   他说着话就去追王素梅,王素梅掉头想跑,可是她穿着高跟鞋跑不快,没几步就让于刚柱环腰从背后抱住。   于刚柱把脸贴在心爱姑娘白皙的脖颈处,闭上眼感受着她轻柔的发丝拂过自己的脸颊带来的轻微瘙痒、嗅着处子特有的体香、轻吻着姑娘的耳后;   王素梅发出欢快愉悦的笑声,在于刚柱的怀抱里渐渐瘫软了------   于刚柱打车把王素梅送回家,到了门口让她自己下车回去,他还是坐这辆出租车回了刑警支队。   和王素梅刚一上车之后,于刚柱就给王建强打了电话,让他们把梁艳红领回支队去,酒店外面不用看了,嫌疑人肯定知道梁艳红起了疑心,不会来酒店找她的。   他让王建强通知内勤胡玥玥回来,毕竟询问梁艳红时有个女警察在更好一些。   出租车把于刚柱送到刑警支队门口,于刚柱从兜里掏出厚厚一叠百元大钞出来抓在手里,再从兜里掏出十几块零钱付了车费,下了车往支队院里走。   于刚柱的手在兜里攥着那叠钞票,心里面既感慨又庆幸,找了王素梅这么一个漂亮、明事理、识大体、体贴他的媳妇,真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刚才在车上时,王素梅把这叠钱塞到了他的兜里跟他说:“我知道你出来没带多少钱,跟你们办过案,我知道你们用钱的地方多,你是大队长,这会儿天也要黑了,如果有用钱的的地方临时去取不方便。   再说了一个大男人,以后出来记着装点钱,啥都指着晓棠姐那怎么行呢。   你没看吗,晓棠姐已经开始对你放手了,以前我不管,现在有我跟你在一起,你又是很要强的人,我帮不了你大忙,可是我不能让别人在这上面看不起我的男人。   我们不张扬,但是你记着,我们比谁都不差,别人不帮你,你还有我这个媳妇在呐。   你要是觉得别扭,回去把钱数数记下,等着案子破了报完账把钱还给我,我还想买几件漂亮衣服穿呢,可不是让你去瞎嘚瑟。”   于刚柱能说什么,这种时候他要是再推脱不要,那会伤了王素梅的一片好心的,他紧紧握了握王素梅的纤手,啥话都没有说,王素梅会心地笑了。 第445章 夜查大富豪   于刚柱回到刑警支队时是晚上六点半,王建强、陈乐阳、聂劲东已经带着梁艳红先回来了,过了不长时间内勤胡玥玥也赶回了队里。   于刚柱征求了梁艳红的意见,跟她说希望她配合一下工作,再跟大家说说有关于吴小莉个人的详细情况,以及与她关系走的比较近的人人员情况,这对早点儿找到吴小莉的下落会有很大帮助。   在说这些的时候,于刚柱没有和梁艳红提及,根据目前情况推断,吴小莉怕是凶多吉少了。   如果这么说了,一方面会使梁艳红紧张,更为重要的是,于刚柱担心梁艳红知道了这些,会把原本可能说出来的一些情况隐瞒不说,反正人已经死了,说啥都没用了。   梁艳红表示愿意配合,于刚柱对她说:“要不这样,我们在附近找家宾馆安排你住下,有些事查完之后可能需要跟你核对一下,因为你毕竟和吴小莉熟悉,我们临时上手不太了解情况,也耽搁不了几天时间的。”   梁艳红犹豫着说道:“我有点儿---有点儿不敢去住宾馆了,要不你们找人陪我---”   陈乐阳早就对胡玥玥耳语了一番,这时胡玥玥急忙说道:“于队,你看她也不敢一个人在外面住,楼上我的宿舍空着,如果不违反规定,那就让梁艳红住我那儿吧。”   于刚柱端着架势犹豫着说道:“倒是不违反规定,不过艳艳能住惯吗,咱们的卫生间还是公用的,洗澡啥的也不太方便。”   梁艳红急切地说道:“于队,这可太好了,哪儿也没有在你们这儿安全,这位女警官如果同意,那我就在她的宿舍住几天吧。”   她转向胡玥玥说道:“你放心,我会保持好屋里卫生,每天都打扫干净。   现在商贸大厦还开着门,能不能让人陪我去买套被褥回来,我绝对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这样你们找我随时随地都可以找到,我是哪儿也不敢去了,就在这儿待着。”   胡玥玥说道:“不用那么麻烦了,我们有全新的值班备用被褥床单,我现在就去给你找一套出来,再把床给你收拾一下。”   梁艳红要跟胡玥玥一块儿去,于刚柱把她拦下了:“艳艳,你就别过去了,咱们再聊聊,有些情况我们需要马上知道。”   梁艳红停下来点点头,对于刚柱说:“于队,你们可以叫我小红,这是家里人给我起的小名儿。   艳艳是我给自己起的在那种地方用的名字,就不要叫我那个名儿了,听着怪别扭的。”   于刚柱点头说道:“那好,小红,我们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吴小莉在平城有没有固定的住处,她平时在什么地方坐台?”   梁艳红想了一下说:“吴小莉在平城有房子,是以前包养她的一个老头给她买的,在南城‘幸福小区’三号楼一单元东户301,我之前去过很多次。那个老头儿后来回南方老家了,把房子留给了吴小莉。   之前她和我都在金龙夜总会坐台,后来我跟了杜尚义,她还在金龙坐台。   再往后杜尚义杀了徐文俊,我不敢再露面了,也不想再做这行,就再没有去过金龙。   跟吴小莉通过几次电话,她说金龙关门了,妈咪董婕受了伤还被你们弄走调查,也不再带人跑场子了。   吴小莉自己找人跑回了大富豪娱乐城在那里坐台,上个月她回家办事,到包头的时候我俩见了一面,她说自己还在大富豪,还叫我跟她一块回来做,也能跟她做个伴儿。   我是不想再干这行了,就没有跟她一块儿回来。”   于刚柱起身说道:“小红,你能带我们去趟吴小莉家吗?”   梁艳红说道:“那有啥不行的,咱们现在就去吧。”   于刚柱对王建强说道:“你去把谢哥接上,再给严杰、郭洪刚、高伟光、李哲打电话,让他们也赶到幸福小区和我们汇合。   我拉着小红、老聂、乐阳先过去。”   于刚柱等人带着梁艳红来到幸福小区,在梁艳红的指点下找到了吴小莉家所在,可是从楼下观察屋里黑着灯,悄悄上楼在楼道里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也没有什么动静。   敲门试了试里面也没有人答话,在楼道里留了两个人监视动静,其他人在楼外聚在一起商量该怎么办。   于刚柱的主张是,犯罪嫌疑人即便是在吴小莉家对她实施的绑架,但是中午就应该预感到梁艳红察觉出来情况不对,因此在吴小莉家里逗留下来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这里还是要留下一组人来蹲守。   到了明天还没有动静,那就让技侦的人过来技术开锁进家看看。   刚才梁艳红提到,吴小莉近期还在王福生经营的大富豪娱乐城坐台,现在是晚上八点多,像娱乐城这种地方,晚上十点左右才是上人的高峰,小姐们也都差不多到齐了,我们过去查访一下时间上还来得及。   我想让老大联系一下市局三处,让三处派几个人过来跟我们配合一下。   娱乐行业是他们在监管,有他们的人出面工作开展起来会顺利一些。   另外梁艳红也在,我们可以让她提供出来其他和吴小莉关系不错的姐妹,其中有在大富豪的,先找这些人了解一下吴小莉近期的活动规律、都和什么人接触的频繁一些。   我们过去就是调查吴小莉最近在和什么人接触,从中获取与她被人绑架走的相关线索,其他的不是我们这次访查的重点。   大伙儿同意于刚柱的建议,于刚柱让陈乐阳和聂劲东、李哲、严杰留在幸福小区监视吴小莉家的动静,他给唐晓棠打电话说了想去大富豪娱乐城夜查走访的计划。   唐晓棠让于刚柱先带人往过走,她马上联系三处让他们派人跟于刚柱联系,配合他们开展调查工作。   于刚柱又问了问梁艳红,按照她的讲述记下了几个和吴小莉关系较好的坐台女的“艺名”,因为这些人通常都不会使用自己的真实姓名,大名梁艳红也不知道,只是把相关的体貌特征描述给了于刚柱,他都一一记在了脑子里。   之后于刚柱开车拉着梁艳红、谢志敏、王建强、郭洪刚、高伟光返回刑警支队,在大门口放下梁艳红,等在门口的胡玥玥带梁艳红去吃饭休息,于刚柱则拉着谢志敏等人赶往了大富豪娱乐城。 第446章 观察入微   于刚柱开车拉着谢志敏、王建强、郭洪刚、高伟光到了大富豪娱乐城门前南边的小广场停下车,众人从车上下来往北面的大富豪娱乐城望了过去。   这是一幢坐北朝南的三层楼建筑,如果是白天经过这里看着,就是很不起眼的一座普通楼宇,占地面积既不是很大,外墙的装修也很是普通,并不很宽阔的楼门上连个牌匾也没有,只是在顶层的外沿立着“富豪国际”四个红色的大字。   门前的停车场也是冷冷清清,几乎没有车辆停靠在里面,看管停车场的保安也不允许无关车辆往里面停放。   这会儿是快晚上九点了,这会儿从于刚柱等人所处的小广场再往大富豪娱乐城的方向看过去,却是另外一番热闹景象。   只见这幢独立三层楼楼顶的四个“富豪国际”大字闪烁着耀眼夺目的七彩霓虹光芒,安装在暗处的红黄两色射灯把整栋楼房的外墙铺上了一层金红的色彩。   楼前的停车场里,高档轿车停得满满当当,三四个保安吆喝指挥着停不下的车辆往路边的便道上停放,繁忙而有序。   三三两两挺胸叠肚、衣冠楚楚的男子或大声说笑着、或前倨后恭围绕着一两个神态傲然的中心人物从透出暖黄色灯光的楼门步入楼里,有的人已经脚步踉跄,显然是喝高了。   再看门前的马路边,不时有出租车快速驶来停下,从车里下来一个或两个身段窈窕、穿扮时尚前卫的年轻女郎,甩腰扭胯浪劲儿十足地快步走向楼里,这无疑是赶着来开工的小姐们了。   于刚柱从心里涌上一股烦躁厌恶之情,这种地方的生意能这么火爆,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的现象,很多社会问题都是由此引发的,相关部门在监管治理上没有发挥出应有的职能效应,这里面有着深层次原因,他一个小警察除了感到愤懑也只能是无奈了。   站在他旁边的谢志敏指着摆放在大富豪娱乐城门前的两只石兽对于刚柱说:“于队,你知道那两个玩意儿是什么吗?”   于刚柱疑惑地说道:“我注意到了,起初以为是一对石狮子,可是看着不像,头和身子有点像是龙,但这玩意儿的四只腿又像是狮子,我还真不知道这是什么动物。”   谢志敏笑了笑说道:“过去石狮子一般是放在衙门口或是王公贵族的宅院门口,从大门往外的方向看,是左雄右雌,从外往里是左母右公,这里面有男尊女卑的意思,因为左为上右为下,位置要是放错了那是犯大忌讳的。   但凡事都有例外,泰山脚下孔夫庙门前的一对石狮子就是左雌右雄,其意不得而知。   另外还有一个地方的石狮子也是按左雌右雄摆放,你应该能猜出来是哪儿吧?”   反正是等着市局三处的人来,谢志敏故作高深地买弄着,聊起闲话消磨着时间。   王建强、郭洪刚、高伟光几个年轻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过来,听他和于刚柱侃大山。   于刚柱笑了笑说道:“我还真知道,据说慈禧当年居住过的仁寿宫外,那里的一对石狮子就是左雌右雄摆放着。   另外呀我还知道怎么区分石狮子的雌雄,老谢你别说话啊,你们几个谁知道呀?”   他戏谑地看着王建强几人,笑得很是得意。   王建强他们还真是不太清楚这里面的门道,相互瞅了瞅,一脸无奈地看着于刚柱。   于刚柱笑道:“你们动动脑子呀,雌狮就是母狮子嘛,它的脚下踩着一只小狮子;   狮子滚绣球说的是雄狮,那它的脚底下当然是抓着一个绣球啦。”   王建强哈哈笑道:“这我就明白了,于大队,你今儿个就是把母狮子请回来了吧,看着你也不像个公狮子,以后怕是你就是那只小狮子啦,哈哈哈哈---”   于刚柱脸一红,抬脚就踢了过去:“滚蛋,看你们能笑话我几天,一个一个用不了几年,还不是一个揍相。”   王建强早有防备,嬉皮笑脸的往后跑开。   于刚柱对谢志敏说道:“老谢,就别卖关子了,大富豪门前面那两个玩意儿是个啥呀,给大伙儿说说。   你们也真没个眼力见儿,给谢哥上烟呀。”   谢志敏嘿嘿一笑说道:“不用、不用,咱兜里有喜烟,来来来,抽我的啊。”   今天中午的订婚宴席上的是软包华子,谢志敏和周志是司仪的身份,于爱国给他俩一人另拿了一包烟,让他们招呼客人用。   周志不吸烟,两包烟都归了老谢,这会儿他拿出来显摆了。   三个年轻人里只有王建强抽烟,郭洪刚、高伟光只是偶尔抽着玩儿,可这又是华子又是于刚柱订婚的喜烟,大家也要沾沾喜气儿,从谢志敏手里接过烟卷儿都点上了。   于刚柱有些歉意地说道:“哥儿几个,今天没有招呼大家,我给你们道个歉啊。   梅子的爸爸身份特殊,要注意点影响,所以除了家人谁都没有通知,老谢和老大还有姐夫是给我去提亲的,她们不去不合适。   我跟老大请示过,她也同意了,这几天找个大伙儿都不值班的日子,我和素梅单把队里的弟兄们叫出来坐一坐,给大家补上这顿算是谢罪啊,到时候谁都不许不去。   至于怕喝开了老大灌你们酒,那只能自求多福了,我也没办法,我自己还不知道有啥法子能少喝点儿呐,呵呵---”   谢志敏不怀好意的说道:“于队,你这可不对啊,还没开始呐就想着怎么躲酒。   你也不想想,你要是临阵脱逃,那素梅可就落单了,你怎么也得对人家负责任呀。   哥几个记着啊,到时候不用管于队,把你们的小嫂子照顾好了就OK啦。”   于刚柱还真急了,拱手作了个罗圈儿揖央告道:“几位、几位,梅子可是喝不了酒,我不跑、我不跑啊,舍命陪君子奉陪到底行了吧?”   他眼珠一转岔开了话题,对谢志敏揶揄道:“老谢,这怎么把话题引到我身上了,不是让你给大伙儿说说门口那是两个啥玩意儿嘛,你是不是说不上来故意打岔呀。”   谢志敏吸了口烟,拿腔作调地说道:“我提出来的问题还能把我自己给难住呀,听我给你们说说啊。   上古传说龙生九子,但九子不成龙,只是各有各的神通所好。   至于这九子各是什么,版本就太多了,其中一个说法是这九种神兽——老大赑屃、老二鸱吻、老。三蒲牢、老四狴犴、老五饕餮、老六蚣蝮、老七睚眦、老八狻猊、老九椒图。   这要是每一种都细说起来,那得说上个大半宿,我老谢也不能白费吐沫星子,谁想多涨涨这博大精深的古文化学识,那就给你谢哥弄瓶酒炒几个下酒菜,谢哥一边喝一边带你们到知识的海洋里遨游两圈儿。”   高伟光打趣道:“谢哥,您喝多了还能游得动吗,我们还得往上捞您老人家呐,哈哈---”   谢志敏摇头晃脑地叹着气说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现在的孩子们对有学问的先生一点都不尊重啦。”   于刚柱笑道:“得了吧你,往前几十年你宣扬这个,给你挂块封建糟粕的牌子就拉你去游街示众了,快往下念叨吧。”   谢志敏又点上一支烟,慢条斯理的说道:“龙生九子里的第五子名为饕餮,很多人把这个名字念成tao-qie,其实是不对的,正确的读音是tao-tie,tie是发四声音。   相传这饕餮头生双角、牛面龙须、龙身虎足、马尾蟒鳞,性情凶猛能够腾云驾雾。   它专喜食人的头颅脑髓残忍无比,人们常把它比作贪婪的象征,引申开讲,有着只进不出敛财的意义和镇恶的意味,因为再没有什么东西比它还要凶恶了。   你们看那两只石兽,不正是传说中饕餮的样子吗?   还有一种类似的神兽叫做貔貅,传说它触犯了天条受到玉帝的责罚,令它只能以四方之财为食,吞万物而不泻,只进不出,也被人们认为是招财进宝的瑞兽之一。   但貔貅头上无角,与门前那两只饕餮的样子有所不同。   另外貔貅性情温和,而娱乐城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汇集,它可是镇不住场子的,只有饕餮摆在这儿才合适。   就从这方面看,娱乐城的主人王福生也不是个善与之辈,跟这种人打交道得多留个心眼儿,他是没几句实话跟我们好讲的。”   于刚柱跟着说道:“俗话说家有一老犹如一宝,你们都跟谢哥多学着点儿,他从门外面的装饰物就推断出主人的秉性,这是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和功夫,都用心体会体会,对人对物要观察入微细致用心,别就顾着听故事啊。”   王建强几人点头表示记下了,谢志敏笑着摆摆手:“快别晕我了,我这就是摆摊儿算命的小套路,信口胡诌的,大家当个乐呵听就行了。”   几人又聊了会儿闲话,于刚柱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来,里面是个浑厚的男中音:“于大队吗,我是潘进军,你们在哪儿呐?”   于刚柱客气地说道:“潘处,我们在大富豪对面的小广场。”   潘进军说道:“到了怎么不进去呀,不就是个破烂消金的淫。窝嘛,有啥顾忌的。   我到门口了,你们过来吧,带你们去上上排场。”   于刚柱答应道:“好的潘处,我们马上过去。”   他挂了电话对大伙儿一摆手:“走吧,老大的面子是真大呀,三处的潘处亲自来了。”   五个人边往大富豪门前走,谢志敏边说道:“那是,当年潘处是咱们这儿的副大队长,那时候刑警支队还叫市局刑警大队呢。   唐支从那会儿就跟潘处一块儿搞案子了,潘处分管二中队,就是现在的二大队,几次要把唐支弄到他的二中队去,因为这个跟王局、那时候王局是重案一中队的队长,两个人都要打起来了。   后来是唐支表示,除了重案队哪儿也不去,潘处才死了心啦,呵呵---”   几个人走到大富豪门前,只见穿着件浅灰色夹克衫、蓝色制式长裤、短发方面、身材魁梧、脸膛黝黑的潘进军背手站在台阶上,身旁站着个穿便服的年轻白净地小伙子。   于刚柱快步上前和潘进军握手:“潘处,怎么把您给惊动过来了,这可是不敢当啊。”   潘进军用力握着于刚柱的手,笑容满面地说道:“甭跟我客套,要是细论起来,你该叫我大队长才对。   你就是糖糖---哦,晓棠新提拔起来的一大队副大队长于刚柱吧?”   于刚柱正容说道:“潘处,我是于刚柱。”   潘进军打量着他说道:“好,小伙子看着就精神有灵气儿,把队伍带好啊,一大队也是我的老窝儿,这面金招牌可不能在你手里给弄砸了。   糖糖---嗨,这还改不了啦,你们老大我们那会儿都叫她糖糖,因为这个呀,她气的嘴噘得能挂两个油瓶子了,不信你问谢老转儿,是不是呀老转儿?”   谢志敏讪笑着说道:“潘大处长,那是你们领导们的事儿,我可不了解具体情节啊。”   潘进军笑骂道:“你这个叛徒,当年你可是我二中队的人,老子走了你还特么的就变心了,哈哈哈哈---”   说笑了几句潘进军正色问于刚柱:“你们唐支队只是说有个很可能涉及命案的案子在查,需要到大富豪走访一下,让我派人带你们去。   需要你们上的没有小案子,这儿的王福生是个老狐狸,不太好打交道,我就带着特行科焦东平科长过来了。   方便说说情况吗,我们也有个底,看看采取什么方式比较合适。   有必要的话我调些人过来,把场子清了只留下坐台女和工作人员,咱们一个一个过筛子查。”   潘进军是老刑警出身,说话办事还带着刑警的爽利干练作风,这又是唐晓棠相求,为他曾经战斗生活过的市局刑警支队一大队提供帮助,老潘隐隐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这个光荣的集体,情绪亢奋起来。   于刚柱简明扼要地把有关吴小莉的情况给潘建军介绍了一下,潘进军听了之后泄了气,意兴阑珊地说道:“就这呀,还只是个初期排查核实阶段,那就没必要兴师动众了。   走吧小焦,带我们进去会会王福生,咱们就在他的办公室现场办公了。”   面皮白净的焦东平依言走在前面,带着大伙儿步入了大富豪娱乐城。 第447章 费用都算我的   于刚柱、谢志敏、王建强等人从来没有进过大富豪娱乐城这种高端娱乐场所,金龙夜总会那儿的档次跟这里相比要差得多了。   用一个词形容来形容大富豪娱乐城内部的装修风格,那就是金碧辉煌。   从外面看普普通通的一幢楼房,进到里面来却是另一番模样了。   一楼是个足有近七八百平米的宽阔大厅,两侧靠墙的位置各摆放着一套黑色的真皮沙发和一张大玻璃茶几,正对门口的方向二十几米处,是螺旋形向上的楼梯,楼梯的金属护栏一律是金银两色,擦拭的锃明瓦亮,楼梯台阶上从上到下全铺着红地毯。   楼梯下左侧是个半圆形的吧台,看上去应该是收银台的样子,台面上摆放着几台电脑,两个穿着黑色西服白衬衣的年轻男子背手站在台子里面,一丝不苟目不斜视。   从楼梯口到楼门口铺着三米多宽的灰色地毯,地毯以外的奶油黄地板亮的能照出人的影子来,大厅圆形拱顶上画着彩色的西洋壁画,画中那种风格形式的妙龄女子影印在光洁可人的地板之上,让人生出几分旖旎的遐想,正适合这里的情调。   这些倒是还算看得过眼,可是另外一道景致却让王建强、郭洪刚、高伟光几个毛头小伙子、包括于刚柱这个虽然已经美人在握却未能一亲芳泽的处男面红心跳,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就见沿着楼梯口两侧直到门口,八字形齐刷刷站列了两排妙龄女子,她们云鬓高挽、浓妆艳抹,一水的身着旗袍样式的艳红色无袖丝绸长裙,脚蹬恨天高的白色细高跟船型皮鞋,长裙两侧的开叉快要开到胳肢窝下面,穿着轻薄黑色长筒丝袜的大腿若隐若现,旗袍裙紧裹在凸凹有致的身体上,一股股香风扑面而来,熏得人鼻子眼儿痒痒脑袋有点儿晕。   这还不算,看见潘建军、于刚柱一行人推门进来,这足有二十来个年轻女子的迎宾队伍同时含笑弯腰对着他们这些人鞠躬,发出整齐的燕语莺声:“老板,欢迎光临!   老板,楼上请!”   于刚柱恼火地想,这特么的就差一句“姑娘们,下来接。客啦——”,这帮狗日的。   在楼梯口站着一个美艳少妇,她约莫二十六七岁,面相姣好,就是妆化的有点过重,看上去带着一股风尘气。   这个女人穿身一身黑丝绒无袖旗袍,脚下是葱心绿的半高跟皮鞋,腿上穿着肉色长筒丝袜,露在外面的双臂皮肤白皙光洁,双手搭在胸前轻握,两只脚一前一后呈外八字分开,双腿挺得很直并得很紧,一看就是接受过正规的礼仪培训,那些迎宾女郎恐怕都是她亲手调教出来的。   她看见走在前面的焦东平,脸上露出妩媚讨好的笑容,紧走几步上来要跟焦东平握手,用柔媚的声音招呼道:“哎呀焦科长,您可是稀客呀,这是带着朋友给我们家捧场子来啦?   快请快请,我带你们到一号总统包房,今天可得给我个机会,让我好好招待招待您和这些贵客,费用都算我的,姑娘们随便挑。”   焦东平脸色平静,语气和缓地说道:“杜丽丽,这几位你来招呼怕是不够身份,你们王总呐,叫他出来迎迎吧。”   大妈咪杜丽丽是见过场面的人,一看焦东平身后这几个人就发现不太对劲儿了。   那几个年轻人一看就是没来过这种地方,对这种花团锦簇的迎接仪式不太适应,面子上有些抹不开。   但是他们没有一点心猿意马魂不守舍的猴急样,全都微皱着眉头表现出一股厌烦之情,眼神很冷带着嘲讽和憎恶的神采。   再看后面被隐隐放到正中间那位中年男子,方面黑脸躅着眉头,脸上的神情严肃的让人有些着怕,嘴唇紧紧抿着,腮帮子上的肌肉一跳一跳,显然是牙都快咬碎了。   他左面那个瘦弱精干的三十多岁男子,脸上似笑非笑,玩味地看着自己和站立在两旁的女子,像是在看戏一样。   黑脸男子右面这个敦实健壮的年轻人,虽然也有点儿不太适应这种场合的样子,但他面容严峻,气态沉稳,目光平视着自己,像是要把她的心思看穿。   杜丽丽猛然醒悟过来,焦东平这个被她们视为大爷的特行科科长,看样子只是给这几位带路的角色,这几位的架势看着就像是警察,自己刚才可是在老鼠逗猫找死呢。   她反应很快,挥手指了一下旁边站立的一个女子说道:“快去找小王总,跟他说焦科长带人过来了。”   那个女子转身跑上楼去,杜丽丽脸上换成职业性的礼貌微笑,对焦东平说道:“哎呦焦科长,老王总回山西了,现在是小王总当家,他马上就来,您看您和几位领导是上包房先坐坐呐还是上总经理办公室,我带你们过去。”   焦东平用征询的目光看了看潘建军,潘建军绷着脸说出三个字儿:“办公室。”   杜丽丽不待焦东平吩咐,侧身右手伸前弯腰引领:“您几位这边请,我们坐电梯上去吧。”   她走在前面带着大家从楼梯下绕过收银台,到了大厅西侧的电梯间门口,从胸前拿起挂着的胸卡在墙上的一个黑色小方盒子上刷了一下,电梯的门向两边敞开了。   杜丽丽站在电梯厢门口,请大家先进了电梯,她最后一个进来,按下门侧一排数字键最上面的3字键,电梯门合住匀速上升,几秒钟之后停了下来。   随着电梯门打开,站在电梯间走廊上的一个三十来岁、中等身材、西服革履、留着大背头的男子笑容可掬地对走出电梯的潘进军伸出手来:“潘叔,什么风把你吹到我爹这个小庙里来了,欢迎欢迎啊。”   潘进军伸手跟他虚握了一下,揶揄道:“是智勇啊,你不是跟你老子闹掰了单干去了嘛,这咋又吃上回头草了?”   王智勇自嘲地笑道:“嗨,我是儿子他是爹,父子们哪有那么多说道呀。”   他正要和焦东平招呼,却一眼看到后面跟着出来的于刚柱,王智勇脸上的肌肉颤了颤,赶紧先跟于刚柱握手招呼:“哎呦,是于大队呀,你好你好。”   于刚柱跟他握了握手招呼了一下,王智勇看看其他人,这几位也都是熟面孔,杜尚义刚把徐文俊开枪打死那几天,找他谈过几次话的人都在这儿。   王智勇和其他人招手打了招呼,最后和焦东平握手寒暄了一下,站在一旁的杜丽丽适时地在前带路,招呼着众人顺着安静的走廊往西面走了一段儿,把大家让进了南面的一个大办公室里。 第448章 有几个媛媛   大富豪娱乐城的大妈咪杜丽丽头前带路把潘建军、于刚柱一行人让进走廊南面的一件大会客室,王智勇请大家随意就坐,把潘建军和于刚柱让到了主位,自己在下手相陪。   会客室还有个里间,杜丽丽熟门熟路的进到里面,飞快地拿出来两包九五至尊香烟和一罐小罐正山小种茶叶。   她先把香烟递到王智勇手里,自己烧水温杯洗茶把茶泡上倒在分茶器里,给众人挨个儿把小青瓷茶杯摆放在茶台上倒好茶水,请大家喝茶。   王智勇给大伙儿发了一圈儿烟,他自己却是不抽烟,把手里的烟盒放到茶台边上,小心翼翼地问道:“潘叔,您这和于大队相跟着过来,查枪案还得您出马呀?”   潘进军看着杜丽丽问道:“智勇,这位是---”   王智勇连忙说道:“哦,这是杜丽丽,我这儿的公关部经理,在这里推售酒水的女孩儿、表演服务的人员都是归她管理。”   潘进军打趣道:“是嘛,我看不只是你的公关部经理吧,她对你这儿挺熟悉的嘛。”   王智勇打了个哈哈说道:“啥也瞒不过你们的眼,丽丽还是我的女朋友。   来啊丽丽,我给你介绍介绍。”   杜丽丽乖巧地站到王智勇身边,王智勇一一给他介绍:“这位是市局三处的潘进军处长,你得叫潘叔叔,他跟我爸是战友。   这位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一大队的于刚柱大队长;   这位不用我介绍了吧,是我们的顶头上司焦大科长;   这是谢哥,刑警支队的老干探;   这是王队、这两位是小郭和小高,都是咱们刑警一大队的警官,在咱们金龙杀人的案子就是他们在查呢。”   这时候的杜丽丽像个淑女一样,姿态优雅、礼貌周到的和众人一一握手招呼了一圈儿,像极了一位周旋在职场的职业女性,丝毫风尘气不显。   等她跟人们打完招呼,潘进军对王智勇笑道:“你小子挺有品位啊,小杜这个身份在你们这行怎么叫来着---东平?”   焦东平探身抚在潘进军耳边,潘进军一晃脑袋:“这儿又没外人,大点声说。”   焦东平神情有些古怪地说道:“潘处,习惯上称为大妈咪,但都是跟港台那边儿瞎学过来的,公关部总监或是经理是规范性的称谓。”   潘进军是什么意思焦东平很清楚,他就是要给王智勇个不好看。   可是王智勇私底下对自己不赖,挺懂事儿的,焦东平的话就说的很圆滑,替王智勇往住遮遮面子。   王智勇难堪地给潘进军陪着笑脸,对焦东平抛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潘进军目的达到,把话锋转向正题,他对王智勇说道:“智勇啊,这次我和于大队他们过来,是有个案子要查,既然小杜也不是外人,这事儿正好得先找她谈谈,那咱们就在这儿说吧。”   杜丽丽茫然地看着潘进军,王智勇沉不住气了,他连忙说道:“潘叔、于大队,老干头在金龙杀小河北时,丽丽还在大富豪这边,她跟这事儿扯不上一点儿关系,你们找她谈什么呀,这里边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潘进军看向于刚柱,示意他讲话。   这套路于刚柱熟得很,他沉着脸说道:“谁跟你说是要查枪案上的事儿了?   是有另外一起涉及人命的案子找杜丽丽谈话,问什么如实回答就是了,哪儿来这么多问题。”   于刚柱是对着王智勇在说话,但眼角的余光一直在观察着杜丽丽的神情,谢志敏、王建强等人更是在密切观察着杜丽丽的表情和身体语言。   只见杜丽丽下意识地张大了嘴,伸手抓住王智勇的一条胳膊微微摇晃着,疑惑地和用怀疑的目光注视着她的王智勇对了下眼神,然后惶恐不安地对王智勇说道:“勇哥,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怎么会有杀人的案子和我扯上关系呢,他们肯定是搞错了勇哥,你跟他们说说,可别把我带走呀。”   然后她又挺直身体对向于刚柱,很认真地对于刚柱说道:“于大队长,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跟杀人什么的坏事儿可是沾不上边儿,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于刚柱从杜丽丽的一系列反应中得出结论,她对吴小莉的事儿毫不知情,自己和潘进军配合使出的这招含沙射影的心理暗示,收到了预期的效果。   他惊愕地对杜丽丽说道:“杜经理,你怕是想差啦,我说的是找你了解一些情况,没有说要对你进行调查,你紧张什么呀。”   王智勇连忙拍着杜丽丽的手背安慰她:“没事、没事儿啊丽丽,你没听明白话瞎着啥急呀。   不紧张、不紧张了啊。”   看样子很是关心呵护杜丽丽,不像是装出来的。   杜丽丽手抚着波涛汹涌的峰峦,心有余悸的说道:“于大队,你可把我吓死了。   你们查杀人案怎么会找上我呐,我能给你们提供啥情况呀?”   于刚柱正要说话,杜丽丽攥在手里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歉意地对于刚柱说道:“抱歉于队,我得接一下电话,是前台那边有事找我。”   得到于刚柱首肯,杜丽丽想了想按下了手机的免提键,对着手机说道:“媛媛,什么事儿呀?”   手机话筒里传出来个嗓音略有点沙哑、别有一番味道的女声:“丽丽姐,六号豪华包房的客人要走了,消费了两万七千多呢。   那个姓乔的什么开发区的科长要记账,他的贵宾卡上只有五千多块钱,我做不了主了,你要不过来看看吧。”   杜丽丽看向王智勇,王智勇随意地对她挥了挥手,杜丽丽对着手机说道:“媛媛,那就给他记账吧,都是老顾客了,他欠不下咱们的,下次过来就会一块儿结了。   我跟勇哥在上面接待几位贵宾,下面儿你给照应着点儿,没有太重要的事儿你就看着处理吧,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她挂断电话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对于刚柱说道:“于大队,你要问我什么就问吧,能不能就在这儿说,让勇哥陪着我。   说实话,我看见你们有点儿害怕,看你们一个个的,连点儿笑模样都没有。”   于刚柱灿烂地一笑:“我们有你说的那么凶吗,那我给你笑一个,呵呵---”   谢志敏等人也发出了笑声,屋里的气氛为之一松。   于刚柱恢复了严肃的神情,示意王建强把之前打印出来的带有吴小莉彩色照片的人员信息表出示给杜丽丽,他问道:“你看看,这个人你认识吗?”   杜丽丽接过人员信息表看了看,把表格伸到王智勇眼前:“勇哥,这不是丽娜嘛,原来她大名叫吴小莉呀。”   王智勇瞟了一眼带有吴小莉照片的信息表,点点头没有说话。   于刚柱对杜丽丽说道:“对,她大名叫吴小莉。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吴小莉一直在大富豪做出台女,杜经理你是她们的管理者,想必对她的情况有所了解。   吴小莉现在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她平时跟你们这里谁走的比较近?”   杜丽丽意味深长的瞟了一下王智勇,迅速把目光移开,人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她这个转瞬即逝的眼神。   她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丽娜、哦,就是吴小莉,她是我们这的红人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们也管不了她。   这都有几天了我想想啊---大概三四天了吧,我没有见过她,结账时也没有看到有她的单子,应该是这几天都没来。   怎么,是丽娜出事儿了么?”   于刚柱不置可否,接着问道:“吴小莉平时在这儿跟谁的关系比较好,接触的多一些?”   杜丽丽有些为难地说道:“于队,不是我不说啊,是这样的,我真不是你们认为的那种大妈咪,手里面有一帮小姐妹带着她们跑场子。   我和勇哥是校友,比他低着三届,当年是勇哥帮了我的大忙,可以说是救了我,我就跟着他了。   搞人事管理、培训这些人礼仪举止我完全可以胜任,但是---但是坐台女我管不了、也不想去管理她们。”   说这两句话时,杜丽丽是真情流露,带出了明显的不满和怒气,这时她真表现出来一个职业女性的气场,脸上的神情肃然,完全不是那个带着一群花枝招展的艳丽女郎对人赔笑迎。客的大妈咪了。   于刚柱心里对这个杜丽丽高看了一眼,看她的样子还真不是做这行的,能在这个大染缸里还保有这样一份心态,也是不容易的。   他想了想说道:“我刚才听你管给你打电话的女孩儿叫媛媛,你们这儿有几个媛媛呀?”   杜丽丽说道:“叫媛媛的就这一个,她是这儿的老人儿了,人还是比较老实的,我不爱跟她们那些人往一块儿搅合,媛媛办事儿挺让人放心,我就让她帮我多照应照应---   哎呀对了,媛媛跟丽娜关系挺好,我听媛媛跟我说起过,她们俩有个共同的好姐妹叫艳艳,艳艳以前是我们这儿的头牌,不过她是杜尚义的---”   说到这儿杜丽丽觉得说的有点儿冒了,小心地看了看王智勇的脸色。   王智勇好笑地看着杜丽丽,玩笑地对她说:“幸亏我没倒腾料面儿白粉什么的,要不然就你这没心没肺口无遮拦的架势,早就把我给买了。   没事儿没事儿,艳艳的事儿于大队比你知道的都清楚,要不让他给你说说艳艳的大名叫啥、家是哪儿的、家里有几口人,他们全都知道。   你打电话叫媛媛上来吧,我去下面给盯一会儿,可以吧潘叔、于大队?”   于刚柱和潘进军对了对眼神,向王智勇表示他可以自便。   王智勇对正要打电话的杜丽丽说道:“算了,你别打电话了,我下去让她上来吧。”   他离开会客室过了没一会儿,一个个子不高、三十来岁、穿着一身在大富豪这种场合算是很保守的白色喇叭形袖口、中式盘扣高领湖绿色碎花上衣、同花色裙裤、黑色平底小皮靴的女子犹疑着走进会客室来。   这个女子长得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只不过妆化的比较淡,显得肤色有些发黄,黑色的长头发也只是随意地在脑后挽了个平簪,用一根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黑色不光泽的发钗别住,细看之下倒是别有一番风韵。   她走进来站在门口,忐忑地看向杜丽丽,拿眼神问询她叫自己过来做什么,并且暗示出犹豫拒绝的意味。   杜丽丽起身走过去把她拉了进来,对于刚柱等人说道:“这就是媛媛。”   她转向媛媛说道:“媛媛,这几位都是公安局的,他们找你了解一下丽娜的情况。”   媛媛惊恐地看向于刚柱等人,慌乱地说道:“丽娜是不是出事了,我打她的手机一直关机。   她就是不听我的话,我知道她就要出事儿,她到底是怎么了?”   于刚柱等人一下来了精神,谢志敏指指沙发,温和的对媛媛说道:“你先别激动,我们来找你就是想知道丽娜最近在跟什么人接触。   她是出了点事儿,结果现在还不好说。   你们是好姐妹,把你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这对我们找到她会有很大帮助,你不想看着自己的好姐妹出大事儿吧?”   媛媛没有往下坐,对着谢志敏焦急的说:“大哥,丽娜可能出事儿了,你们快帮帮她吧。   我要是没猜错,就是那个王哥把她给拐走了,除了他没别人。   这儿能调出来监控,你们看看这个人是哪儿的,快把他找见抓起来,丽娜肯定跟他在一块儿,弄不好被他控制住去别的新地方卖了,挣的钱都被这个王哥拿上了。”   她急切之下也顾不上斟词酌句,把所从事的行业都说出来了。   于刚柱等人闻言全部站了起来,于刚柱沉声问道:“杜经理,你们的监控室在哪儿?”   杜丽丽跟着站了起来,快速回答:“在地下一层的机房,我带你们过去。”   于刚柱对潘进军说道:“潘处,您和焦科长就别跟着我们耗了,这还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呐,真是麻烦你们了。”   潘进军叹了口气说道:“嗨,看见你们忙活起来,我这心里边儿真是痒痒的难受啊。   算了算了,不在这儿过眼瘾啦,那我们就先撤了,有事儿直接找我,不用让糖糖再转话了,我老潘还是认你们这些新弟兄的。”   一行人一块儿上了电梯先下到一楼,潘进军和焦东平下去走了。   其他人继续下到地下一层从电梯里出来,杜丽丽带着大家顺走廊走到东头,在北侧一个厚重的防盗门前站住,按下了门边的门铃。 第449章 就是他!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几声,有人从防盗门上的猫眼往外查看,过了一两分钟,防盗门锁响了几下,金属门被从里向外推开。   一个三十来岁、个儿不高、胖胖的、身穿保安制服的男子站在了门口,他并没有让杜丽丽等人进去的意思,而是狐疑地问道:“杜经理,你来这儿干什么,这些都是什么人呀?”   杜丽丽对这个胖子很客气,笑了笑说道:“贾队长,这几位是市局刑警支队的,他们要过来调调监控。”   王建强认出这个人来,他开口说道:“哎呦,这不是金龙的贾经理吗,怎么混成保安队长啦?”   贾友贵看看王建强,不太热情地说道:“我就是个打工的,老板怎么安排我就得怎么干。   你们来调监控王总知道吗,我们这儿有规定,得跟王总请示之后他把密码输到机器里才能看回放,我们不知道密码弄不了。”   杜丽丽说道:“贾队,他们过来勇哥都见过了,密码我知道,我来操作吧。”   这个贾友贵之前在金龙夜总会当前台经理,杜尚义枪杀徐文俊时,于刚柱带人冲进夜总会察看情况,在门口碰到的那个吓得快要尿裤子的胖经理就是他。   于刚柱暗自嘀咕,这倒有意思,也不知道这是咋安排的,金龙夜总会停业了,贾友贵这个经理却被安排到大富豪做了保安队长了。   贾友贵听杜丽丽说完,依然没有让开门口的意思,他伸手从后腰上摸出个对讲机来递给了杜丽丽:“杜经理,你还是跟王总通个气儿吧,我们都是听使唤的,你别为难我。”   杜丽丽笑着拿过对讲机来:“你可是真负责任,那好,我跟他说话你听着啊。”   她在对讲机的按键上按下一组号码,点下单点通话按键,对讲机里“嘟---嘟---”响了几声传出王智勇的声音:“友贵,怎么啦还单点上了?”   杜丽丽对着对讲机说道:“勇哥是我,于大队他们要看监控,我带他们过来了,贾队长很负责任,要有你的指示才放我们进去,你给他下个令吧。”   王智勇不高兴地说道:“贾友贵,你脑子被门挤啦?   刑警队的人来调监控还得等我放话,你是成心给我找事儿吧?   快点让人家进去,无条件配合工作,听见了吗?”   贾友贵大声说道:“收到王总,我一定好好配合工作。”   他侧身站到门里,杜丽丽把对讲机交回到贾友贵手里,站在门边请于刚柱等人先进,她在后面陪着媛媛最后进到了监控室里,回手带上了防盗门。   这个监控室有五十多平米大小,还有个里间大约十几平米,里面摆着一张高低铺、一个普通的棕色办公桌和两把椅子、饮水机、水壶、洗漱用具、脸盆等物品。   外屋是监控设备所在,以面对防盗门的方向区分,左侧墙面上安装着一块大荧光屏,显示着三十多个分屏画面,从门外的停车场到一楼大厅、二楼、三楼走廊等处多角度全方位的高清监控画面尽在其中。   地中间摆着一张长条桌,桌子上放着四台二十一寸的液晶显示屏,这在当年来说是绝对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玩意儿了。   贾友贵这会儿得到王智勇的明示让他配合工作,他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弯儿,把长条桌前的几把椅子拉出来请于刚柱等人落座,又从里屋特意搬出来一把椅子铺了个棉垫,请杜丽丽坐下。   杜丽丽笑道:“贾友贵,早这样多省事儿,你真是个死脑筋。”   贾友贵陪着笑没有说话,杜丽丽转向站在地上紧蹙着眉头媛媛:“媛媛,你要看多会儿的监控啊?”   媛媛思索着说道:“我一直在想呢,那是哪天来着,咱们的监控能保存多长时间呀?”   杜丽丽说道:“原则上是六个月,要看存储空间够不够,咱们的硬盘是8TB的,这么说吧,相当于500多部16GB大储存量手机所能存储下的内容,你要看什么时间的?”   媛媛的眉头舒展开来,连忙说道:“杜总,管可以了,用不了看那么久的。   这个王哥我正儿八经只见过一次,那是一个多月以前,具体哪天我有点儿记不清了,那天好像是有什么事儿来着…   哎呀,我想起来了,头天你回老家了,让我给盯着台子---   对了对了,就是第二天晚上十点多钟的时候,那个王哥还相跟着一个年轻一点儿的男的过来的。   是我带他们去的二楼,我看他们就两个人,先带他们去了个小包房,那个王哥嫌包房太小了很不高兴,我就带他们去了8号贵宾包间。   那是仅次于咱们总统套的大包房,原本我是想耍笑他们一下,谁知道那个王哥进了8号很满意,当时就甩了五千块钱出来…”   谢志敏打断了媛媛的讲述:“咳咳,媛媛呀,你等会儿再讲这个,先想想这是哪一天。”   媛媛掏出手机翻看起来,两三分钟后她停下手兴奋的说道:“找到了,杜总,你走那天下午给我打过个电话你还记得不,你让我去王总…去看看你的那件白色皮衣是不是忘了拿了。   你看看手机咱俩的通话记录,三月二十九日十五点二十二分四十四秒那次,想起来了吗?”   杜丽丽拿起自己的手机翻查着通话记录,找到媛媛说的这条通话记录想了想,肯定地点了点头说:“对,是有这么回事儿,那就是说这个王哥是三月三十日晚上二十二点前后来的咱们这儿,是这个时间点吧?”   媛媛说道:“没错儿,我敢肯定。”   杜丽丽所坐之处的长条桌上就摆着一台显示屏,她拿起鼠标晃了晃把显示屏从休眠中唤醒,等屏幕亮起来用鼠标操纵着点开一个图标,熟练地敲打着键盘输入一组数字,进入了监控系统的界面。   她一边跟媛媛用语言交流着,一边敲打着键盘输入日期和时间,用鼠标调整着播放的进度条回放浏览着显示屏上的画面,让媛媛仔细观看画面。   于刚柱等人都站在她俩的身后屏息静气地注视着显示屏,一声不吭等待着结果,贾友贵站在众人身后,也探头探脑地往这边张望。   媛媛紧盯着显示屏,当一幅画面闪过时,她大喊了一声:“停,就是他,就是这两个人!” 第450章 有贵人相助?   听到媛媛的喊声,杜丽丽几乎在同时按下了暂停键,画面定格在两个男子步入大厅的一瞬。   王建强在笔记本上记下了屏幕上显示的时间——2007—03—30—22:02:17。   杜丽丽按下播放键让画面继续播放,对着一楼大厅的监控探头角度不错,但是距离有点儿远,这两个人的衣着打扮看的挺清楚,可是相貌还是有些不细致。   她手里握着鼠标,嘴里问着媛媛:“你肯定是先带他们去的8号?”   媛媛很肯定的说道:“没错,你看,我这不是正带他们上楼吗,上了二楼先往西面去的,然后又顺着走廊往东返回来去的8号。”   杜丽丽显然对二楼的几处监控探头位置了然于心,她快速调整画面,调出来二楼楼梯口正对西侧走廊的一个探头把画面放大,让画面按照正常速度播放。   只见身穿棕黄颜色皮夹克、牛仔高弹裤、白色半高腰皮靴的媛媛走在前面带着两个男子沿走廊向西走到北面一个包房门口站住,伸手推开了包房门。   两个男子里面身材魁梧的高个往包房里走了两步站在门口往里看了看,转身挥舞手臂对媛媛说了两句什么。   媛媛指着显示屏说:“你们看,这个大个儿就是王哥,他一看包房不大,当时很不高兴,问我你们大富豪就没个大地方吗,这破房间站在门口撒尿都能呲到对面墙上。”   画面中媛媛对这个王哥鞠着躬,带两个男子返回来往东面走。   三个人走近了监控探头的位置,杜丽丽调整放慢了播放速度,恰好那个王哥抬头看向监控探头,杜丽丽按下暂停键,画面静止不动了。   杜丽丽又倒退前进调整了几下,找到最清晰的一幅画面暂停住,她很知趣地站起来退到后面把位置让开,于刚柱等人凑近了显示屏仔细观看起画面上这两个男子的细部特征。   在几乎出了画面的媛媛身体左侧就是被她称为“王哥”的那个男子,这个人年龄大约三十岁左右、身材比较魁梧,略有一点发福,发型是很流行的板寸。   他的脸是国字型,双腮微鼓显得脸蛋儿有点圆;   眉毛比较重,眼睛不大、双眼的眼距较宽;   塌鼻子大鼻子头,上嘴唇薄下嘴唇厚,有点儿地包天;   耳朵从轮廓上看较大,有点儿招风耳的意思。   他上身穿了件灰黑色、类似于薄呢子材质的半大衣,敞着怀没有系扣子,里面穿了一件乳白色鸡心领的毛衫,雪白的衬衣领翻在毛衫领外。   腿上穿的是一条银灰色西裤,腰间系了一条黑皮带,明晃晃的金黄色金属皮带扣,从形式上看是一款名牌皮带。   脚下穿了一双棕色皮鞋,鞋子擦得很亮,看上去很新。   他的右手里抓着一个黑色皮质手包,看样子鼓鼓囊囊,里面放着不少东西。   媛媛的身高是一米六三,目测比较之下,这个王哥身高大约在一米八二左右。   走在媛媛身体右侧的男子年龄大约二十七八岁,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中等身材,留向右偏分的长发。   这个男子的脸型较窄,是个尖下巴,眉毛不重、眼睛挺大的;   他的鼻梁较高,嘴唇比较薄,两腮微微下陷,脖子较长、耳朵不太大。   只见他穿了一身深蓝色西服,内里是件灰色圆领毛衫,脚上穿的是和皮鞋,擦拭的也很光亮。   他的手里没有拿东西,嘴上叼着一支香烟,正抬起右手来要从嘴边把烟卷儿拿下来。   王建强把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又记了下来——2007.03.30—22:04:11。   于刚柱示意杜丽丽让画面正常播放,看到媛媛带着这两个走到东面走廊最里面往南拐了,杜丽丽又调出来另外一个监控探头,这个探头的角度是从从走廊东端向南对着往南的走廊。   画面显示,媛媛带着两名男子走到向南的走廊中段,推开了东面一间包房的门,那个王哥从门口往里面看了看,点着头走了进去,另一名男子跟着也走了进去,媛媛最后进到包房里关上了包房的门。   画面还在播放,谢志敏拉了把椅子坐下,仰靠在椅背上手捂额头在思考着什么,于刚柱对媛媛说道:“你接着刚才说吧,王哥给了你五千块钱,然后呢?”   媛媛回忆道:“他给我拿了五千块钱,让我先上酒水,并且让我叫‘公主’进来供他俩挑选陪酒。   我出来让‘少爷’按他们的要求上了XO、果盘、雪碧饮料、冰块,出去往过带公主。   当时丽娜正空台,看我来带人去让客人挑,向我问了问客人的身份。   我跟丽娜说这个客人看样子挺有钱,因为王哥在给我付五千块钱时,我看见他的手包里还有好几叠百元大钞。   丽娜还有五个姐妹就跟着我来了8号让他俩挑选,王哥一眼就看上了丽娜,把她留下陪自己,随手就从手包里拿了一叠钱给了她。   跟王哥一起来的那个年轻一点的男人、后来他跟我说姓包,我就叫他包哥,他点了我留下陪他。   王哥也给了我一千块钱,我和丽娜就留下来陪他们喝酒唱歌。   王哥很能说,也挺会说话,他的歌唱的挺好,丽娜也很爱唱歌,他们俩玩儿的挺开心。   那个我陪着包哥话不太多,唱歌有点跑调,不过他挺能喝酒的。   他又让上了一打百威,让我跟他玩骰子,谁输了谁喝一大杯啤酒,我们就是哄客人开心,客人的要求只要不是太难以接受,我们就奉陪着来就是了。   我那天的手气好,赢得多输得少,所以酒喝的不是太多,包哥也不怎么灌我酒。   丽娜和王哥唱歌喝酒玩儿的很投机,中间她俩就进卫生间去把事儿办了。   我还得照应着外面,偶尔出去处理安排一下结账派公主这些事儿,大概到了半夜一点半左右,王哥说他们要走了。   估计他是跟丽娜谈好了带她出台,丽娜也要跟着一块儿走。   包哥也问过我出台不出台,我当时拒绝了,因为是第一次接触的客人,根本不了解对方的底细,再说我---我不怎么出台,就对包哥表示以后再说吧。   包哥没有强迫我,他拿出来一千块钱付了我小费,就跟着王哥、丽娜要走。   王哥也没有问我费用是多少,又拿了一万块钱给我结了账,我说用不了这么多,王哥说剩下的就当是他给丽娜的台费了,记到丽娜的账上转给她。   丽娜高兴坏了,她非拉着我跟她一块儿去,让我跟她做个伴儿。   我看王哥和包哥两个人出手大方,对我们都挺随和,当时对他们的印象挺好的,所以就把店里的事安排了一下跟他们去了。   他们没有开车,出来打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南城区健康街上的‘如家宾馆’开了两间房,丽娜陪着王哥、我陪着包哥在那儿过了夜。   这个包哥---他喝了酒、又年轻体壮,他---他一晚上折腾了我五六次,天都要亮了才放过我睡了,我也累得不行了,一觉睡到下午两点多才醒来。   我醒来的时候包哥已经不在了,床头柜上我的手机下面压着一百块钱,我拿起手机开机后看到丽娜留给我的一条信息,她说跟着王哥去玩儿了,让我自己先回去吧。   我起来下楼走的时候,宾馆的服务员让我把房间的账结一下,我跟她说住进来时有人结账了,她说那三个客人中午就走了,走的时候说你还在睡觉,让不要叫醒你,等你走的时候你自己会结账。   因为入住时开房间每天是到中午一点半为止,过了点儿就又要算一天了,一天的房费是八十八块钱。   我就拿估计是包哥给我放在手机下面的一百块钱结了房费会大富豪了,这天丽娜晚上也没有过来,我给她打电话问她在哪儿,她那边儿乱糟糟的,跟我说别管她了,她跟王哥他们在‘纽约夜总会’蹦迪呢。   这之后王哥、包哥再没有来过大富豪,我也再没有见过他们。   听丽娜跟我说,王哥和包哥是内蒙古通辽的人,他们是在南方做卖药的生意,这次来平城是因为有北方地区的保健品交流交易大会在这儿举办,他们是过来寻找合作厂家的。   包哥跟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我有点儿不太相信。   卖药的人我接触过,那种人都是社会人的做派,爱张罗饭局、来去都是一大帮子人,出来玩儿都有当地的社会人出面带着过来,不像王哥、包哥这样形单影孤只有两个人。   还有就是---就是卖药的那些人挺不讲究,带我们出台睡到半夜,他们---他们就互相换着睡,我们---我们还得伺候另一个,可不是东西了。   那天之后丽娜和王哥就一直联系着,期间光我知道的就去陪过王哥五六次,都是王哥一个电话就把她叫走了。   丽娜跟我说过,王哥看上她了,想带她一块儿去南方卖药,她想跟着王哥走。   我劝过她,我跟丽娜说,王哥看上你可以把你包了呀,你跟上他到处跑算什么,你了解他多少、他家里有没有老婆孩子、跟他去卖药你算是个什么角色,他给你钱吗?   丽娜说我又没想嫁给他,人家也不会把咱们这种人娶回家。   王哥对她挺好的,出手也大方,在她身上花了三四万块钱了,很会哄她开心。   王哥跟她说,你人这么漂亮,干嘛非要混在风月场里卖自己呢,说要带着她去开开眼界教她做买卖,给她找条正经路走。   丽娜说她自己这几年挣的钱除了贴补家里,还攒下了一笔。如果这次跟王哥出去弄好了,就把手里的几十万块钱都投进去把生意做起来,到时候把我也带上。”   于刚柱打断她问道:“丽娜手里有多少钱你知道吗?”   媛媛想了一下说道:“具体我不知道,丽娜人漂亮,是这儿的头牌,她的生意我们比不了,只有以前的艳艳能压过她。   艳艳跟我的关系更近一些,我多少知道一点儿她的事儿,她手里现在差不多有七八十万吧,只多不少。   丽娜照着艳艳差点儿,可也不会少到哪儿去。”   于刚柱的心往下沉,他不动声色地说:“哦,看来你们这行是挺能挣的,你继续往下说吧。”   媛媛接着说道:“我跟丽娜说,你别鬼迷了心窍上了别人的当,一个睡你玩儿你没有深交不了解底细的客人,心肠有那么好吗,竟然愿意带你出火坑。   就算你是遇上了贵人,你有做生意的能力经验吗,要是赔了怎么办,那可都是血汗钱呀。   丽娜根本不听我的,她说不懂可以学,还有王哥带她,不会赔本儿的。   我让她小心不要被王哥骗了人财两空,她还跟我闹意见,说我不指望她好,跟我生气了,我也不能再说她什么了。   前天晚上八点来钟,丽娜刚来了大富豪,我俩还没说几句话她的手机就响了。   她去走廊里接完电话,跟我说有事要走往上不回来了,我问她是不是又是王哥叫她出去,她没有明说,估计是嫌我嘴碎事儿多,只说你别管了就走了。   昨天一白天我又没见到丽娜,晚上快十一点了吧,丽娜忽然给我来了个电话,说是她跟王哥在一块儿,包哥也在,包哥想你了叫你过来。   我可不想再去伺候那个包哥了,钱倒是给的不少,可一晚上---能把人折腾死,我应付不过来,就跟丽娜说这边儿有个客人要带我出台过不去。   丽娜当时挺着急的,跟我说包哥可以多给我钱,让我过她那边去,我还是不想过去,跟她说都到了客人家里了,想走也走不了,然后我就把电话挂了。   今天上午不到九点,我还睡着呢,丽娜又给我打过来电话,听着她的声音有点儿不太对,她说昨天没把我叫过去王哥、包哥很生气,他们故意把她带到柳川县说是吃夜宵,吃完饭找宾馆开了个房间待了一会儿,王哥和包哥找了个借口把她一个人扔在宾馆,他们两个人走了。”   丽娜跟我说---,她跟我说---“   【作者题外话】:媛媛所说的“公主”,是指出台女,不是通常意义上所指的女服务员。 第451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媛媛的情绪激动起来,杜丽丽起身走到她身旁,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媛媛,这会儿不是难过的时候,你快把事儿说清楚,警察会想办法救丽娜的。“   媛媛平复了一下,接着叙述:“丽娜在电话里说,她晚上不敢自己回平城,昨晚回了趟家,出来的着急把手包放在家里了,身上没带多少钱,打出租车回来也不够,给王哥打电话他也不接,估计是还在气头上。   她想着今天上午坐长途班车回来,可是刚才接到她老公一个电话,说是她们才四岁的儿子昨天半夜突发急病住院了,现在等着开刀做手术,要先交八万块钱的手术费,医院才送孩子上手术台。   她这会儿回不来,求我先往她老公的银行卡里汇十万块钱,多打一些钱防备着有别的用项,她一回来就把钱转给我。   我当时啥都没想,问她要了卡号和他老公的名字记下就去银行了,可是她告诉我的卡号和名字不符,钱转不过去。   我再给丽娜打电话,她的手机就怎么也打不通了。   到了中午她还没回来,我就又给她打电话,还是打不通,她的手机一直不开机,语音提示——您拨打的手机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大概是一点五十左右,我又给丽娜打电话,这次她的手机提示音是——用户忙,请稍后再拨。   我等了两三分钟再打,提示音变成——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这之后再打丽娜的手机,始终就是这个提示音了,她的人也一直没有出现。   我挺着急和担心的,打车去了她家,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人开门,只好返了回来。   一晚上我都在担心着丽娜,总觉着她是出了什么事儿,联想到她之前说的那些话,我怀疑是那个王哥怂恿着丽娜,让她从我手里骗钱。   也许是我没记对账号,或者是丽娜没有说对,钱才转不过去的。   可能也是丽娜故意说错,然后被王哥发现了,他把丽娜给控制起来,不让她再接打电话了。   干我们这行的女子是下贱,可是我们挣点儿钱真的是太不容易了,谁不是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来卖自己呀,我们难道不知道要点脸吗?   丽娜的男人窝囊不争气,孩子生下来没人帮着照应,他们厂的书记看丽娜人漂亮,哄骗她要给她调好岗位、给她那个死老公安排工作,把她睡了个够也不办事儿。   丽娜也是胡闹,从社会上找了个有名的混混陪他睡了两次,让他找人去把那个老色。鬼的腿打断了。   警察找上门儿来,丽娜把事情都往自己头上揽,可出手伤人的不是她,只把她拘役了六个月。   放出来之后工作也没了,她那个老公在这点上还像个人,没有跟丽娜离婚,把他找回家还跟她过,毕竟两个人还有个儿子了呢。   可是那个社会上的混混却不放过丽娜,说自己的兄弟为了给她出气把人打断腿被判了五年,让丽娜出钱给人家家里安抚一下,开口就要二十万。   丽娜家里哪有钱呀,社会混混说我给你找挣钱的营生,你挣上钱给人家,就把丽娜带进这行了。   开始那段时间,丽娜挣的钱几乎都交给了那个混混儿,还得经常陪他睡觉,那根本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丽娜长得漂亮,那会儿啥都不懂,跟客人实实在在,很招人喜欢,没多久就给那个混混儿挣了不止二十万,可那个王八蛋不放过她,一直霸占着她,甚至跑到丽娜家里把她老公和孩子赶出去,就在她家里睡她。   丽娜为了孩子和老公还有名声不敢得罪他,她那个死老公也真是个窝囊废,自己的老婆都让人跑到家里白睡了,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这要是换了我,豁出去大家都别好过了,非跟那个混混儿玩儿了命不可。   也搭着丽娜的脸蛋儿好,有个客人看上她把她给包养了,这个客人是你---是个挺有权力的人,知道丽娜的情况后帮她把事情摆平了,把那个混混儿扔进了监狱。   并且对外宣称丽娜是他的人,消息传出去之后,在当地再没人敢来招惹丽娜了。   可是他自己屁股底下也不干净,前年被抓起来判了个死缓,丽娜又没有人管了。   她在她们那地方名声早就臭了,自己没有一技之长就有一张好脸蛋儿和这副身子,不趁着年轻积攒下点钱来,将来的日子怎么过,孩子怎么养?   所以她就跑出来到平城做小姐了,这都是给逼出来的。”   媛媛扑通一下给于刚柱等人跪倒,弯腰就往地上给他们磕头,哽咽着哀求道:“你们是刑警,我求求你们救救丽娜吧,她不是个坏女人,她挺可怜的,你们救救她吧。”   于刚柱心里暗道,恐怕已经为时过晚,赶紧侧身把媛媛从地上拽了起来,语气平和的对她说:“我们来就是想要把丽娜找到解救他出来的,根据我们目前的推断,她很可能就是被人绑架控制了,犯罪嫌疑人弄不好就是你刚才提到的王哥、包哥这俩人和他们的同伙。   现在这样,你得跟我们回去,一方面需要把你刚才说的情况跟你做个笔录,另一方面希望你能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看看还有什么情况能提供给我们,你看可以吗?”   媛媛点头说道:“我愿你跟你们走,只要能把丽娜找回来,让我怎么配合我就怎么配合你们。”   于刚柱对杜丽丽说道:“杜经理,那我们就先带媛媛回队里了,你们这儿的监控我会派人过来找你联系,把我们需要的视频资料拷贝回去,到时候我事先打电话联系你吧,方便给我留一下你的手机号吗?”   杜丽丽拿起手机痛快地说道:“没有问题,让你的人过来找我就行了,你的号码是多少?”   于刚柱把自己的手机号说给杜丽丽,杜丽丽给他打了过来,两个人互相把号码存在了各自的手机里。   从大富豪带着换了身粉色运动衣、白色旅游鞋、头发随意扎在脑后的媛媛出来,于刚柱等人回了刑警支队。   一进一大队的办公室,媛媛和坐在办公室里的一个人相互对视着发出了惊声的尖叫。 第452章 小拇手指头   二零零七年五月十一日清晨点来钟,道路上廖无行人,前日刚下过一场小雨,白色的稀薄雾霭飘散在城市的街间巷尾,路灯发出昏黄色的虚光照射在已天色微明街道上,勤奋的环卫工人在给这座老城梳洗打扮,做着天光大亮时以整洁的面貌迎接新的一天的准备。   平城市老矿区五一路上,身穿橘黄色工衣的老环卫工刘三忠正在挥舞着大扫帚清扫着街道,他的目光被前面路边的一幅景象吸引住了。   只见路边的黑色塑料垃圾桶倾倒在路边,两条流浪犬相互瞪视着发出低沉的吠叫,争夺着一片狼藉的垃圾堆中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谁都不想退后。   刘三忠嘴里喝骂着走了过去,挥起手里的大扫帚把两条杂毛狗赶跑,骂骂咧咧地把垃圾车推了过来,从车上拿起铁锹,把地上的垃圾铲起来倒入垃圾车里。   他手上失了准头,一锹怼在了刚才那两条狗争抢的黑色塑料袋中间,塑料袋破开,露出里面一团红白两色掺杂、像是肉馅的东西。   刘三忠心里想,原来是有人把家里变质的肉馅扔到了垃圾桶里,怪不得两条死狗把垃圾桶翻倒来抢呢。   他一锹把塑料袋连同那团碎肉馅铲起来倒入垃圾车中,可塑料袋被他之前给弄破了,大部分肉馅连同塑料袋被刘三忠铲起来倒进了垃圾车里,有半个拳头大一小块儿却中途掉到了地面上。   刘三忠挥起铁锹把掉下来的那一小团肉馅铲起来准备倒进垃圾车里,却看到这一小团肉馅里有个亮晶晶的东西在闪闪发光。   他把铁锹横举到面前往锹头里查看,原来是半寸来长一根手指头,这一小节指头的指甲盖上,涂着亮晶晶、翠绿色的指甲油,看上去很是漂亮养眼------   阳光海岸的高档公寓里,唐晓棠背靠在周志怀里,她的眼帘微阖,长长的睫毛不时抖动一下,嘴角带着笑意,显然是在装睡。   周志睁着眼睛脸上坏笑着,右胳膊穿过唐晓棠的颈下环绕在她的脖子上,手臂弯曲手掌放在爱妻柔软温暖、弹性十足的某处,左手在薄被下不老实地移动着。   唐晓棠猛地往后撅了一**子,口里发出一声娇嗔的轻呼,周志“哎呦”一下,顺势把娇妻身体翻转过来让她仰卧,戏谑地说道:“”你要谋害亲夫呀,看我咋收拾你。“   刚刚醒过来的美人星眸半开、娇艳的的容颜泛起了桃红,微微欠起身把玉臂环绕在心爱男子的脖颈上,贝齿轻咬红唇,迎合着爱人的节奏同他奏响起爱的晨曲。   这曲爱的颂歌演绎的畅快淋漓,在男女二声部的合唱下到达了最高。潮的部分,持续了半晌才渐渐低沉下来,进入渐有渐无的结尾收束终章。   唐晓棠满意地松开手臂,把周志拉来过来让他伏在自己的胸前,咬着他的耳朵说:“你真行,还像当初那会儿似的要个没够,我爱死你了。”   周志微微喘着气,满足地跟爱妻央告:“姐,我离不开你,我跟你就没个够,你今天别去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咱们就在床上吃,新电视也装到卧室了,咱俩就在被窝里这么待上一整天吧。”   唐晓棠把周志紧紧抱住,轻声呢喃着:“我听你的,拿过来手机我把它关了,你就是我的命,我一刻都不想离开你。”   周志翻身滚到床里,从床头柜上抓起唐晓棠的手机递给了她。   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巧,唐晓棠刚把手机接在手里,手机就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   周志有点儿懵,他拿手机的时候没有触碰到什么特别的地方,唐晓棠的手机还黑着屏,不可能是他给弄出的铃声。   唐晓棠差一点就把手机从敞开的卧室门扔出去,在临撒手的时候看了一样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号码,她的脑子立刻一片清明,翻身坐起接起了电话:“李局,您有什么指示?”   手机里响起市局李斌局长简洁的声音:“晓棠,平北的董亮刚报上来,在老矿区五一路的一个垃圾桶里发现了一截人的手指和约一斤左右疑似人肉绞成的肉馅。   这是杀人碎尸的大案,得你们上了。   现在你就带人往过赶吧,我也马上过去。”   唐晓棠干脆地说道:“好的李局,我这就带人过去。   董亮说没说,是男人还是女人?”   李斌说道:“都是一堆肉馅儿了,他又不是孙悟空有火眼金睛,咋往出分辨男女啊。   噢对了,那半截指头上涂着绿色的指甲油,死者是女性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愿和肉---肉馅是一个人,这得看吴支队他们得结论了。”   唐晓棠挂了和李斌电话,随即拨通了于刚柱的手机,把案发地点说给了于刚柱,强调受害人可能是年轻女性,让他把所有能调的人全部通知往现场赶,并且联系吴志军副支队长让他带人出现场。   之后她跳下床冲进了卫生间,身上满是欢愉后的汗渍,不洗一下咋出门呀。   周志早习惯了唐晓棠这种突然就来了事儿的节奏,他手脚利落地煎蛋、煮牛奶、烤面包,唐晓棠快速洗浴完毕不着寸缕从卫生间出来,周志强忍着要冒出来的鼻血,帮她擦干身子换上衣服,强制着她坐下把准备好的早点吃了。   他自己利用唐晓棠吃东西的间隙,穿好衣服洗了把脸,等唐晓棠吃完早点往起一站,周志抢先出门跑到电梯间按下按钮。   唐晓棠锁好门快步过来,电梯正好到了,周志跟在她身后进了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跑在前面坐进大越野的驾驶室打着车,等唐晓棠上了副驾驶,不待她坐好,周志一脚油门踩下,唐晓棠顺势把后背往座椅靠背上一贴,越野车蹿了出去,车门自然随着惯性“嘭”地一下自己关住。   车子冲出停车场,大门口的保安也熟悉这个动静,知道是住在小区里的女刑警支队长又出动了,早早把栏杆儿升了起来。   周志的驾驶技术在唐支队的熏陶下已经出徒了,他还能顾得上放下车窗,举起左手对保安敬了个礼,年轻的保安照惯例给周志回礼,并且大声招呼:“姐夫,回来给说说又是个啥大案子啊。”   上了马路周志把车速略微放缓,唐晓棠笑道:“你现在行了,跟小保安都是弟兄啦。”   周志得意地说道:“那是,不看看我媳妇是谁呀,在咱们小区我可是女刑警支队长的老公,那是横着走的,人们都上赶着跟我打招呼。”   他庆幸地说:“得亏没让你再装一会儿,要不今天我又被空起来了。”   唐晓棠娇羞地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胳膊:“越来越不着调了,让人听见笑话。”   她爱怜地看着周志,柔声说道:“把我送到了你就去找个地方好好吃点儿,多吃点儿肉,喝两个生鸡蛋,听见了吗,傻瓜。”   周志嘿嘿笑道:“夫人遵命,我是有点儿不行了么,还得食补一下。”   唐晓棠笑着怼了他一拳:“滚蛋,咋像个小流氓呢---“   车到五一路西口,远远儿就能看见前面路北闪烁着警灯的警车和悬挂着地方牌照的汽车停着十几辆,五六名身穿制服的警察拉开间隔沿道路的中线面向南站定担负警戒,他们的身后拉起了三十多米长的警戒线。   此时是早晨六点半多一点,路上有行驶的汽车、上学的学生、上早班的行人以及草早锻炼出来的中老年人,车辆人流逐渐增多,在路南围观看热闹的闲人多了起来,路上的交通出现了拥堵。   唐晓棠让周志在路口停下车,柔情无限地望着周志的眼睛,抬起手在周志的脸庞上抚摸了几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   她柔声说道:“傻子,我就这儿下了,你乖乖的去吃东西,然后回家补个觉,听见了吗?”   周志对她报以会心的微笑,点了点头握了握唐晓棠的柔夷。   唐晓棠面色一肃,拉开车门跳下车去把手在身后挥了几下,头也不回地快步往现场的方向走去。   她边走边拿出手机拨通了市局指挥中心的内部电话,等有人接起后说道:“你们是谁在带班?我是唐晓棠。你们马上联系交通队,通知他们派人到五一路疏导交通。   案件发在早晨六点左右的的市区街道上,你们就想不到要通知交警队的人到场维持好交通秩序吗?   什么都要等着领导指示,工作没有一点合理的自主性,柳俊梅是怎么教你们的?”   电话里响起柳俊梅带着些许难为情的声音:“晓棠姐,我是俊梅,交通队那边我已经通知了,他们应该马上就到了。”   这时唐晓棠看到从东面开过来两辆警用面包车停在了警戒线东面路北,从警车上下来五六名带着白色大檐帽、扎着白色腰带的交警,他们迅速将人群向路南的人行道上驱赶,让停车、骑车的人们开车、骑车离开原地,把道路疏导开来。   她讪笑了一下,对着手机话筒说道:“------ 第453章 是那个屌兵   唐晓棠说道:“是你的班儿呀俊梅,过了哺乳期了吗你就值上夜班儿啦,又不是缺你一个人就值不成班儿了,一岁前的母乳喂养对孩子很重要,你别不当回事儿。”   柳俊梅说道:“晓棠姐,这个我知道,我没值夜班,是他们给我汇报了警情,小勇送我赶过来的,儿子我妈在家照看着呢,出来前我又给他喂了次奶,你放心吧。”   唐晓棠说道:“那行,有你在那儿我就不瞎操心了。   这个警情我心里感觉不好,5.02吴小莉疑似被绑架的失踪案你知道,监控视频还是你连夜带人去大富豪拷贝回来的,弄得大半夜晓勇拉着孩子和孩子姥姥去大富豪找你喂奶,真是够难为你的了。   吴小莉一直没找到,今天这个染着绿指甲油的手指,八成就是她的手指。   跟我们推测的一样,那天给梁艳红打完叫她从包头过来的电话后,吴小莉就遇害了。”   柳俊梅说道:“这个可能性很大,老谢带着建强、乐阳去老部队外调,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吗?”   唐晓棠说道:“三天前打回来过电话,人的原籍从部队查到了,是内蒙古包头市白云鄂博矿区的,老谢他们已经过去了,估计很快就会有新线索传回来。   俊梅,我到现场了,不跟你多说了,咱们一会儿案情分析会上见。”   唐晓棠挂掉电话往中心现场走去,脑海里又回想起五月二日晚上情形,我们暂时再回到那个时间段,看看于刚柱等人带着媛媛回到刑警支队后发生了什么。   于刚柱他们带着媛媛进了一大队的办公室,媛媛一眼看见屋里坐在一位穿制服的年轻女警察对面的人是她的好朋友梁艳红,梁艳红也看到了媛媛,她猛然站起冲了过来,两个女人发出惊喜兴奋的尖叫,紧紧抱在了一起。   转瞬之间,她俩又几乎在同时啜泣起来,声音由低渐高,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哭声里包含的情绪太复杂了,难以用语言来描述。   秦晓勇皱了皱眉头,示意胡玥玥过来安慰一下这两个伤心的女子,他走到办公室外面掏出手机,开始给唐晓棠打电话。   他不能不给唐晓棠打电话了,吴小莉的事情查到这会儿,虽然还没有个明确的结果,但是种种迹象表明,吴小莉被人绑架掠劫钱物这点几乎可以肯定了。   跟为严重的是,吴小莉目前怕是凶多吉少已经被害,而带回来需要进一步询问的两名证人都是年轻女子,她们的情绪又极不稳定,胡玥玥没干过外勤,和人谈话不是她的强项,这里都是大老爷们儿,跟这种烟花柳巷出来的女子交流不是太方便,恐怕还得请唐支队出马了。   再说也有必要向她汇报一下目前了解到的情况,自己还真是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下口了。   于刚柱拨通唐晓棠的手机,在电话里向她做了汇报。   听完于刚柱所讲的情况,唐晓棠简洁地说道:”你把杜丽丽的手机号说给我,我现在就联系柳主任,让她带着人员设备去大富豪拷贝监控视频,你派两个人去接一下柳主任,她的小孩儿才五六个月,你们要管接管送哦。   那两个女人等着我过去跟她们谈谈吧,女人跟女人聊起来更容易让人接受。   我怎么听着她们还哭上了,动静不小呀,先让她们平缓一会儿,我很快就到了。“   挂了和唐晓棠的电话,于刚柱把王建强和高伟光叫了出来,让他俩开上车去接柳俊梅了。   从在大富豪的监控室看到那个被媛媛称为王哥、包哥的监控视频,谢志敏就一直在想事儿,这会儿他拽了拽于刚柱,示意他跟自己出来。   于刚柱跟着谢志敏从办公室出来走到走廊西头,谢志敏低声对于刚柱说道:“于队,刚才看到监控视频里的那个王哥,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这半天我就一直在想,终于让我想起来了。   我在丰台XX军205团汽车营当排长时,二连处理过一个因回家探亲长期不归队的战士,勒令他中途退伍了。   那时候我在一连当排长,对这个屌兵并不熟悉,只是在宣布处分的全营军人大会上才见到了这个兵,我记得他像是叫乔英杰还是乔永杰来着,时间太长了,记忆有点模糊了。   我是八七年当兵,八八年考上军校、九零年毕业分配到汽车营一连当排长、九三年被提成四连的副连长,这个乔什么杰被处理的时候我还是我当上排长不久之后的事儿,应该是在九一年或者九二年年初。   那是个冬天,天气很冷,我们都还穿着棉大衣。   开完宣布处理决定的大会,犯了严重错误被中途遣送回原籍勒令退伍的战士,要由其本人当地武装部派人过来把被遣送的战士带回原籍,这次当地武装部也派了两个人过来带他回去。   按照部队的规矩,被处理军人原单位的人员是不能去送他的,我被抓了个公差,我们营教导员让我开解放卡车把两位地方武装部的同志连同这个乔什么杰送到火车站去。   卡车的车楼子里就能坐三个人,两个武装部的人自然坐在车楼子里,那个乔什么杰让他上了后马槽。   部队驻地离丰台火车站不远,也就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但那可是大冬天呀,乔什么杰那小子在后马槽兜了二十来分钟寒风,战士没有配发军大衣,这家伙冻的打开背包把被子披在身上挡风。   到了火车站,这小子从车上跳下来把被子一扔,大喊着‘爷爷能回家过年了’往车站里面跑,武装部的两个人都没来得及跟我打个招呼就追他去了。   我是只管把人送到,看武装部的人架住了那小子,就再没多管开车回了营里。   也就是因为这个,我对他留下一点印象,再有这小子的个子挺高,让人挺好记。   他的籍贯我记不住了,记得武装部的人说过一嘴,是内蒙古包头市下面的的一个什么地方,他们那地方的地名好多都是从蒙语发音直译过来的,滴里嘟噜一大串儿,我也记不住。   人我是不大会认错的,大鼻子小眼、眼距很宽,这种人面善心狠,是个敢下狠手的角色啊。   我想带两个人回一趟老部队,把这个小子的底子翻出来,吴小莉这个案子,他是犯罪嫌疑人的可能性极大。”   于刚柱兴奋地拍了谢志敏一把:“我说你怎么一晚上不吭声了,原来是有大炸弹憋着要放啊。   老大马上就过来,我们得赶紧把这个重磅消息汇报给她,案子的突破口也许就在这儿,谢哥你准备立功吧。”   唐晓棠正从电梯间出来拐进走廊,看见于刚柱和谢志敏在走廊西头拍拍打打情绪很是兴奋,她快走几步上前问道:“怎么了这是,案子有眉目了?乐得像偷吃了菠萝蜜。”   谢志敏就把他认出来这个王哥的来龙去脉跟唐晓棠讲述了一遍,唐晓棠也是兴奋的怼了谢志敏一拳:“真有你的呀老转儿,待会儿我们再碰碰,能拿准、不,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你也得走这一趟,破案的希望也许就在你这儿呀。”   旋即唐晓棠的眼神又黯淡下来,忧心匆匆地说道:“我来的时候在路上跟小志还分析来着,照目前的情形看,吴小莉恐怕是凶多吉少性命难保了。”   于刚柱和谢志敏也都黯然无语,唐晓棠说的这种可能性几乎是必然发生的结果了,又一条鲜活的生命被贪婪邪恶的魔爪扼杀在正当花季的年岁之中。   唐晓棠面容严峻的说道:“现在想这些没意义,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把属于我们的工作干好、该尽的职责尽到,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给受害人和老百姓一个满意的交代,我们自己的良心上能过得去就行了。   我先去跟两个女人聊聊,待会儿咱们再碰一下,拿个方案出来。”   唐晓棠进到一大队的办公室,让于刚柱谢志敏、郭洪刚先去于刚柱的办公室聊聊案子,把胡玥玥留下来,陪自己和梁艳红、媛媛分别谈话,并且制作询问笔录。   这一聊开就是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期间唐晓棠对梁艳红、媛媛态度和蔼、语气平和,一点儿都不端着架子盛气凌人,使梁艳红和媛媛二人能以一种平常心来讲述她们知道的有关吴小莉的一切情况。   这也是预审学里面的技巧之一,创造和缓的环境、从态度和语言语气上与被询问人拉近距离,让她们愿意和询问人交流,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   梁艳红退出这行半年多了,跟吴小莉、媛媛只是偶尔打打电话聊聊天,对她俩的近况不甚清楚,上个月跟吴小莉见了一面也没有待多长一会儿,说不出什么别的情况来。   金龙夜总会停业后,媛媛和吴小莉又回了大富豪,两个人一直在一块儿,她对吴小莉近段时间的活动规律以及常接触什么人很了解,所以唐晓棠也是重点跟苗佳妍交流。   通过交谈,唐晓棠从媛媛这里不仅了解到吴小莉的近期活动情况,从她这儿得知了一些别的事儿----- 第454章 想出头带我进去   在与媛媛谈话时从她嘴里得知,媛媛的本名叫苗佳妍,小名叫做妍妍,她的艺名媛媛,是取了个谐音。   苗佳妍是内蒙古包头市青山区人,她、吴小莉、梁艳红之所以能成为好朋友,脾气性格相投是一方面,三个人都是来自一个地方的老乡,这也是很重要的一点。   出来做小姐,看上去是独来独往,但是在娱乐场所坐台待客时也是处在一种特殊的集体生活氛围下,小姐们相互抱团儿照应着,能少吃点亏不受气,这时候老乡观念就显得尤其重要了,亲不亲家乡人嘛,谁还没有几个乡亲姊妹呀,别觉着我好欺负。   梁艳红和吴小莉相貌气质俱佳,走到哪儿都是当家头牌,相对来说梁艳红沉静一些,吴小莉比较跳脱,两个人性格互补,能够合得来。   而苗佳妍从相貌上来讲要差一点,可是她比梁艳红和吴小莉大了几岁,处事谨慎考虑问题比较周全,还像大姐一样照顾她俩。   更加上苗佳妍有些侠义之风,遇上事儿冲在前面给她俩挡着,急了眼敢拿起任何东西往对方身上招呼,所以别的地方的小姐轻易不敢对梁艳红、吴小莉假以颜色,因为有个爱出头的苗佳妍在后面罩着她俩呢。   反过来讲,梁艳红和吴小莉是风月场上的红姑娘,她们手里客人的资源多,有合适的就把苗佳妍带上照顾她的生意,三个人处得就像亲姐妹一样。   这样的三姐妹在大富豪形成了一个以苗佳妍为主心骨、两个头牌红姑娘为成员、没事儿的时候形影不离的、稳定的小团体。   苗佳妍又指点她俩,看着有合适的、在社会上有势力或者是有身份的客人就傍上人家,哪怕不挣钱跟对方处成“把子”呢,这样就会有人罩着你,不受那些乌七八糟的流氓地痞侵扰。   梁艳红把苗佳妍的话记在了心上,那次那个客人客人逼她挑脱。衣舞时,跟她在一起的另一个小姐就是苗佳妍,开始那几个客人出手挺大方,梁艳红就把苗佳妍也叫了过来一块儿陪他们,那天吴小莉提前跟着别的客人出台了不在。   当时对方的架势一看就是社会人,苗佳妍帮梁艳红和吴小莉出头只是针对在一块儿出台的其他小姐,跟这样气势汹汹的客人她可不敢叫板,那是自己找揍呢。   苗佳妍一心想护着梁艳红,反正自己的孩子都十来岁了,在风月场打滚儿了七八年,她都看开了,就宽衣解带给这几个家伙跳上了。   可人家不是想看她,想看的是梁艳红给他们表演,拽着苗佳妍把她推搡出了包房。   苗佳妍一点辙也没有,蹲在这间包房门口就哭上了,她惶恐而又无助,眼睁睁看着小姐妹就要受到这伙人的侮辱,自己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那天也是寸劲儿,正赶上杜尚义过来转场子,看看这里有没有闹事儿啥的。   俗话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大富豪的老板王福生请他过来帮着看场子,杜尚义让大头刘哲峰带着几个弟兄在这儿镇场,他自己是不经常过来的,这天也是心血来潮想起过来串串场子。   刘哲峰还正跟杜尚义吹着呐,说什么这里有他带人罩着,谁放个屁都得憋住了动静小点儿,哪有人赶来咱们的场子里闹事呀。   杜尚义边走边看,刘哲峰这儿还在吹牛比,他就看见那边包房门外面蹲着个小姐,双手捂着脸在哭。   老干头脸上似笑非笑,用玩味的眼神看了看吐沫星子乱飞的刘哲峰。   刘哲峰也看见了蹲在地上哭着的苗佳妍,他两三步到了苗佳妍跟前,一把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恶狠狠地问道:“你特么的在这儿给谁号丧呢,谁把你怎么了?”   苗佳妍泪眼朦胧之中被人薅住胳膊拎了起来,她张开眼一看是刘哲峰,大头哥她是认识的,是在大富豪给看场子的社会大哥,就是防着有人在这儿闹事儿。   现在有客人逼着坐台女在包房里跳脱。衣舞,坐台女是卖的,但也没有在包房里给一帮男人脱。光了看这项业务和义务呀,那帮客人可不正是在闹事儿嘛。   苗佳妍想看到救星一般,对刘哲峰哭诉了经过,刘哲峰一听就火上来了,这里有专门表演脱。衣舞的女孩儿,那也就是应个名儿,哪有真的全果出镜的呀,那不是嫌买卖热闹招着公安局过来给封场子歇业,没事儿还想找点事啊。   坐台女是操的皮肉生意,但是你给人家钱把人家领回去,两个人爱干啥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儿,可是在我罩着的场子里的包房,还是七八个人逼着一个女孩子给你们来这个,这也有点儿太特么的出格儿了,不知道这儿是我大头哥带人罩着的吗?   加上杜尚义站在那儿看着,刘哲峰是又羞臊底气又足,推开包房门就进去了。   他进去的快出来的更快,不到半分钟就被人推了出来,包房的门又紧紧关住,连个跟在他后面出来看看的人都没有。   刘哲峰蔫头耷脑杵在包房外面,苗佳妍一看就知道他吃不倒里面那帮人,然而苗佳妍的心思很细,她刚才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那几个人里面与众不同的杜尚义。   这个男的有三十六七岁,身高一米八左右,身材中等偏瘦,国字脸尖下颌面容消瘦。   他的眉毛很重,眼睛很大是个单眼皮,眼神很冷爱盯着人的眼睛看,嘴唇抿得很紧,鼻梁子有点儿塌,鼻子头有点儿尖,留着样式有点落伍的小平头。   从相貌上看是个很有男人味儿的男子,就是看着就有点让人怕他,尤其是不敢和他对视。   苗佳妍从刘哲峰等人对他恭敬的态度上猜测到,这个人应该就是大头刘哲峰的老大,人称“老干头”的杜尚义了。   她这时救人心切,顾不上想太多了,扑通一下跪倒跪爬到杜尚义脚下哀求道:“义哥、我知道你是义哥,都说你为人仗义不欺负弱小,求求你救救我的那个姐妹吧。   我们是下贱女人,可我们也是个人呀,里面那些人不拿我们当人看,非逼着我们给跳脱,衣舞,我那个妹妹抹不开脸不想跳,我给他们跳人家不看,就看上我那妹子长得漂亮想欺负她。   义哥,你救救她吧,我愿意陪你们、不,义哥你是看不上我的,我愿意去陪你让我去陪的任何人睡觉,多少人都行,只求你救救我妹子吧。”   杜尚义低头看着匍匐在他脚下哀求着他的苗佳妍,苗佳妍不敢抬头看他那双眼睛,把头低了下来。   就听杜尚义声音低沉的说道:“你们看见了吗,谁说婊子无情?   她为了救自己的好姐妹,宁肯把自己舍出去,这就是义气呀。   不知道男人们到了关键时刻,能不能像她这样的为了兄弟舍生取义、做出有所必为的事来。   仗义每多屠狗辈,无情多是---   唉,你起来吧,就是你不来求我,我的兄弟面子折了,我也不能不管啊,要不还做屁的个大哥呀。”   杜尚义一脚把跪在脚边的苗佳妍扒拉到一边儿,不疾不徐的走到刘哲峰身前,平静地问道:“谁在里边儿呀,把你都给轰出来了?”   刘哲峰怯懦地嘟囔道:“是省军区的子弟,带头儿的是大卫国,我话还没说完他就让人把我轰出来了,我---我---”   跟在杜尚义身后的几个男青年伸手摸向怀里,刘哲峰一把扯下裤腰带来,右手握住腰带头外出一抽,把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苗佳妍吓得又坐到了地上。   她看的真真切切,刘哲峰从腰带里抽出来半尺来长一截明晃晃的剑身,他这套腰带里面原来是一把软剑之类的利器。   杜尚义抬手下压,又指了指屋顶上的监控探头,摇着头说道:“你们呀,也不看看地方,这儿可不是荒郊野外,是不是还想让我替你们背锅呀。   我都这岁数了,里面儿我是不想再去了,都给我把家伙收了。   不是跟你们说了嘛,跟我出来不要带这些零碎儿,待会儿找地方都给我扔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儿这些老玩意儿。   大头,你就是嘴笨跟不上趟,没跟他们说我在呀。”   刘哲峰辩解道:“哥,我还没说啥话呐就被弄出来了,也来不及报你的字号啊。“   杜尚义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谁都别跟着我。”   他回手指了指苗佳妍:“闺女,你既然给小姐妹出头,那就带我进去吧。”   苗佳妍这会儿只要是有人能去把梁艳红救了,油锅也敢往里跳。   再说她不能让这个满口义气、气势很大的杜尚义小看了自己,她也担心着里面的梁艳红到底怎么样了,杜尚义既然要让她跟着去,她就是不去也不行了。   苗佳妍跑在杜尚义前面,拉开包房门就冲了进去。   一进包房里看见里面的情形,苗佳妍又差点坐到地上。   此刻包房里面乱成一团,更有梁艳红眼下的举动,让苗佳妍提着的一颗心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第455章 吹了个喇叭   苗佳妍进到包房里一看,里面的情形把她惊得小腿肚子转筋,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只见梁艳红赤足站在地当中的大茶几上面,她下面穿着的奶黄色短皮裙、上身穿着的黑色短腰皮衣、白色高领毛衫都不见了,身上只剩下粉色的蕾丝边胸。罩、黑色蕾丝边黑底带着大红牡丹花的小内裤和套在内裤外面的黑色长筒丝袜了。   在刺眼闪烁的的镭射灯下,梁艳红果露在外的皮肤映射出耀眼的荧光,白的地方白的刺眼、黑的地方黑的引人遐想,她的长发披散在脑后,有几缕散乱的卷曲发丝覆盖在雪白的肩头,身子如风中的柳叶,在微微颤抖着。   她修长的双腿紧紧并着,上身挺得笔直,傲人的的身材充满诱惑力,此刻看上去却显得是那么孤苦无助。   在她的双手里不知道抓着个什么东西,紧紧比在自己的脖颈上。   茶几的四周围着六七个青年男子,他们大呼小叫,配合着前面大荧光屏上欢庆的画面与音箱里播放着的节奏强劲的嗨曲疯狂地扭动着身体转着圈子,时不时伸手在梁艳红的大腿上摸一把,发出狼嚎一般的狂笑。   梁艳红一动不动,她背对着包房门,和坐在沙发上的一个身体富态、二十七八岁上下的男青年对峙着。   苗佳妍对包房里面的设备所处的位置很熟悉,她抬手按下墙上所有的开关,霎时间包房里大灯小灯、墙角屋顶的彩灯、射灯全部亮起,包房里面亮如白昼。   有身后的的杜尚义壮胆,苗佳妍推开挡在她身前的一个男子跳上了茶几,她这才看清。梁艳红的手里握着一个磕掉一半的啤酒瓶,她把锋利不齐的一边抵在自己的脖颈上,已经有鲜红的血迹顺着她白皙的脖颈、胸口、小腹淌下结成了血痂,看上去怵目惊心。   苗佳妍伸手要去拉梁艳红,就听梁艳红声音沙哑地喊道:“谁也别碰我,动我一下我就死在这儿。   虽然我是个买。笔货很贱很烂,但是今天你们想看我的身子,就等着看死人的吧。”   只听有人大声喝道:“好!卖身不卖心,有骨气,好!”   杜尚义嘴里给梁艳红喝彩,鼓着掌迈步向茶几前走来。   屋里面有几个人认出了杜尚义,惊慌的迅速向后退去;   两个没见过杜尚义的年轻人瞪着眼要冲过来,有人急忙喊道:“别动,这是干头哥!”   坐在沙发上的大卫国车卫国由于角度和梁艳红、苗佳妍遮挡着视线的原因,没有看清楚进来的男子是谁,他跳起来伸手抄起个啤酒瓶正要甩过去,听到有人报出“干头哥”的名号,同时他也看清楚进来的男子是杜尚义,车卫国抓着啤酒瓶的手停在半空,整个人愣在了当地。   杜尚义笑得满脸春风,用手指点着车卫国笑道:“卫国,这可没有礼貌啊,给哥敬酒哪有拿着空瓶子来的?”   车卫国缓过神来,对着身边的几人吼道:“都愣着干啥,这是干、是义哥。   快给义哥倒酒,我敬义哥一杯。”   杜尚义揶揄道:“一看就不诚心,给我敬酒咋还让别人给倒呀?”   他看看茶几上,伸手拿起一整瓶没有开封的人头马扭去瓶盖,举起瓶子对车卫国说道:“老干借花献佛,陪你走一个。”   车卫国慌乱地从一个小弟手里接过来一大杯啤酒,哈着腰举杯伸手跟杜尚义停在半空的手里握着的酒瓶碰了一下。把一大杯啤酒一滴都不敢剩的灌了下去。   杜尚义平静地看着车卫国把啤酒喝干,把手里的酒瓶向他举了举,把瓶口对住嘴,仰起脖吹了个喇叭,也就是一口气把一整瓶人头马干掉了。   他把空酒瓶对着目瞪口呆的车卫国晃了晃,随手把酒瓶扔到了沙发上,冷笑着说道:“酒也喝了,要不我叫人给炒几个菜,让我的公主们给跳个舞,我再陪着卫国哥喝点儿?”   杜尚义伸手指了指还在茶几上站着的梁艳红,当他的目光扫过梁艳红回头用感激的目光望着他的一张俏脸时,杜尚义脸上的肌肉“突突突“地抖动了几下,失神了那么一瞬。   梁艳红羞涩地扭转了头,这一切都被苗佳妍看在了眼里。   车卫国听杜尚义这么说,慌成一堆了,他摆着双手说道:“义哥,今天是有个平城的朋友孩子过生日,我带着几个兄弟过来给随个礼。   本来吃了饭就要回,这帮小子要找地方玩玩儿,就过这儿来了。   这帮兔崽子喝多了,也不知道这是你罩着的场子,他们就是跟这个---这个脾气挺大、很可爱的美女开了个玩笑,闹得有点儿过了、有点儿过了。   这样啊义哥,我来的匆忙,身上带的把(指钱)也不多,这是一万块钱,就当是给这位美女赔罪了。”   他从怀里掏出来一叠还没有撕掉封条的百元大钞给杜尚义递了过来,杜尚义没有用手去接,车卫国尴尬地把钱放在茶几上,无措的试探着问道:“义哥,那什么你看,要不我就先走了,改日再登门谢罪、登门谢罪。”   杜尚义打了个哈哈:“这就急着走啊,那也好,今天的帐就算我的吧,走好不送了。”   车卫国诚惶诚恐地说道:“那哪儿行呐,快去前台结账。”   他对身旁的一个小弟喝令道,那个小子连忙跑出了包房,车卫国倒退着对杜尚义说道:“义哥,那我就先过去了、改日再见、改日再见啊。”   杜尚义背转身没有理睬仓惶离去的车卫国等人,他对依然站在茶几上发愣的梁艳红伸出一只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面目,语气十分和缓地说道:“女英雄,看戏的都走了,你也该下场了吧?”   他冷冷的眼神里居然透出一抹柔情,冷峻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带出了明显的笑意。   梁艳红从刚才人们的言谈话语里也听出来了,这个高大冷峻的男子就是大头刘哲峰他们嘴里常常念叨着的大哥老干头杜尚义,把他佩服的不得了、就是议论起来都在言语上尊重的很。   她一直认为能把刘哲峰他们那样凶巴巴的一帮人镇住的老大,不定是个什么青面獠牙凶神恶煞一般的大人物呢。   可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除了年龄大一点、男人气足一点以外,长得很有男人的阳刚气、说话很有气势、尤其看向自己的眼神很柔和,还带着一丝丝异样的神情,这种眼神不是色眯眯的那样,而是流露出淡淡的情谊,这令梁艳红有些手足无措。   男人用这种不带占有欲的欣赏目光打量她,那已经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情了,而且那个男人最后也无情地抛弃了他,还险些要了她的命。   正是因为这个,她才自暴自弃堕落成这样,梁艳红的内心是很看不起自己的,既想抽身而退,又不知道该去向何方,她只能用为女儿积攒下一笔钱再说来哄骗自己、麻痹自己,不愿意想以后的事,也不敢去想。   梁艳红对杜尚义没有恐惧感,反而觉得这个挺身而出、气场强大救了男人很亲近。   虽然她是在虚张声势吓唬那些人不要再对自己动手动脚地扒衣服、但是他们真要继续胡来、她也有可能会把自己放了血的。   自己虽然是出来卖的,但前提是自觉自愿的钱肉交易,强迫她意愿的买卖她是不做的。梁艳红做这行有她自己的规矩和习惯,她把每一次见到新客人都当成一种特殊意义上的相亲。   看对了、能说得来,钱给的少一点她也会出台去陪对方睡觉;   印象一般、钱给的到位,她也能去陪;   但给她的第一印象不好、或是粗鲁无礼、年龄太大的,就是给多少钱她也只是陪你喝喝酒、唱唱歌,最多了跟你跳个舞让你搂搂抱抱,再进一步的就别想了。   在这一点上吴小莉与梁艳红截然不同,她跟什么人都能行,只要你肯花钱,我就能伺候的了你。   这与性格有关,吴小莉更加洒脱,用她的话说,咱们不是去市场里卖白菜,而是摆在那里让人挑的白菜,谁挑上我了我就跟谁走,下到啥锅里还不都是一锅菜嘛。   可是她没有想过,她这颗白菜的前提是可以无数次重复买卖的白菜,要是有人把她的无限复活功能给取消了只下这一次锅,那她就没有机会再活着了。   杜尚义很自然地伸手想接梁艳红从茶几上下来,梁艳红也挺随心意的把一只手搭在杜尚义的手掌上要从茶几上下地。   可是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银色恨天高的高跟儿皮鞋在刚才跳上茶几的时候,被自己甩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地上散落着好几块啤酒瓶子的碎片,这可怎么赤着脚往地上站呀。   这会儿梁艳红也意识到自己几乎是春光尽显,就是再怎么样她也是有羞耻心的,不然也不会拒绝给车卫国等人跳那种舞,她的俏脸一下涨红起来,羞怯地转过了头去。   杜尚义看出来梁艳红的难堪之色,他对站在梁艳红身边的苗佳妍笑道:“这位侠肝义胆的大姐,你的妹子有点儿冷,下地不太方便,你就这么看她的笑话儿呀?”   苗佳妍脑子里正在琢磨事儿,听杜尚义招呼她才回过神来,急忙说着:“义哥,麻烦你了,我来我来。”   他抬眼在包房里扫了一圈儿,看到梁艳红的皮裙皮衣还有白毛衣在沙发上胡乱扔着,连忙从茶几上跳下地先去把衣服找了过来,再跳到茶几上帮梁艳红把衣服穿好。   这个间隙,杜尚义松开梁艳红的手,却去干别的事情了。 第456章 相互有意   梁艳红在苗佳妍的帮衬下穿好了衣服,苗佳妍跳下茶几要去给她找鞋子。   但见杜尚义微笑着回到茶几前面,他的一只手里拎着梁艳红那双银灰色恨天高的船型细高跟儿皮鞋。   苗佳妍伸手去从杜尚义手里往过接梁艳红的鞋,杜尚义挥手挡开苗佳妍的伸过来的手臂,把这双鞋子亲手摆在茶几上梁艳红的脚边,依然向梁艳红伸出手去,像是老熟人一般那么自然,还语气戏虐地说道:“看不出来你这么大的个子,才穿36的鞋呀。”   梁艳红身高一米七五,在普通女子里面算是大个儿了,可她的一双脚就是小,36的鞋穿着都有点松,让许多人都很羡慕,这样一双脚好配鞋子呀。   她受到杜尚义的感染,很自在地搭着杜尚义的手就在茶几上把鞋子穿上脚,可是梁艳红又犯了难,这怎么下来呀。   杜尚义很自然地把另一只手臂也抬起来向梁艳红张开,梁艳红稍稍迟疑了一下,就毫不忸怩地抱住杜尚义的脖子,任由他把自己从茶几上抱起来放到了地上。   待她脚一沾地站稳,杜尚义就放开了她笑道:“哎呦,你看着不胖呀,还挺有分量的。”   梁艳红羞涩地说道:“哪有啊,我刚一百斤多一点。   义哥,谢谢你出手帮我,要是没有你,我今天可要玩儿完了。”   杜尚义摆手笑道:“哪里是帮你呀,我罩着的场子要是有人在这儿闹事儿不管,那不是砸我的招牌嘛。   好了,这帮人再不会来找你的麻烦,你需不需要去看看脖子呀?   你这女子,对自己倒是挺舍得下手,我看你那口子挺深的,留下疤就不漂亮喽。”   梁艳红说道:“没事儿义哥,我家里有云南白药,回去上点儿就行。   我的皮肤好,破个皮儿啥的,三五天就好了,留不下疤的。”   杜尚义点头说道:“那行,今天你们也受惊吓了,就早点回去歇了吧。   我走了,再有啥事儿就叫大头他们,一会儿我交待他们一声,让他们多照应着你点儿。   不过你怎么---   嗨,算了,我走了。”   他掉头往包房外走去,梁艳红若有所思地望着杜尚义的背影发起了呆。   苗佳妍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她回身去茶几上找梁艳红的手机,却发现那叠没有拆封的一万元大钞还在茶几上放着。   没有征求梁艳红的意见,苗佳妍抓起这叠钱就追着杜尚义出了包房。   只见杜尚义和刘哲峰相跟着落在那群小弟后面,苗佳妍听见杜尚义再问刘哲峰:“里面那个女子叫啥名字呀?”   刘哲峰回答:“人们叫她艳艳,这都是她们自己给自己起的艺名儿,做不得数的。”   他猛然站住,失声说道:“哥,你一问我想起件事来,我说呐怎么老觉着她眼熟,她不是跟---”   苗佳妍这时追了上来,走廊里没什么人和躲的地方,她不能再往下听了。   因为杜尚义已经回过头来看向她,苗佳妍紧跑了几步来到杜尚义面前,把手里的钱递向他:“义哥,这是那个客人留下的钱,我们没伺候人家,这钱你收着吧。”   杜尚义惊讶地说道:“包房开了、酒水也上了,咋叫没伺候呢。   那谁---哦,艳艳还把自己弄伤了,这是人家留下给你们俩看病压惊的,我再怎么着也不能拿这个钱呀,你和艳艳去分了吧。”   苗佳妍还要推让,杜尚义拉下脸来:“我还没到把你们卖---挺不容易挣下的几个钱装到自己兜里的时候,那还像个混社会的大哥吗?   好了,我还有事儿,你叫上艳艳早点儿回,回去帮她往伤口上上点儿药,这几天少往这儿跑吧。”   苗佳妍点点头说:“那谢谢义哥。   对了,她不叫艳艳,小名叫小红,大名儿---大名儿我们不能给人家说,想知道你自己去问她吧。”   说完苗佳妍掉头跑了,杜尚义转向刘哲峰,刘哲峰瞪大眼睛说道:“哥,这太巧了吧,她叫小红?   小红---红姐---,不会吧???”   杜尚义笑了:“她才多大呀,你红姐要是还---,该是三十五了吧,我记得她比我小两岁的。”   杜尚义和刘哲峰说着话,出了大富豪的大门往远去了。   苗佳妍返回包房,看梁艳红坐在沙发上发愣,她把手里的钱扔在茶几上说道:“小红,我觉得这钱咱们拿上不合适,去还给义哥他不要,让咱俩把钱分了,还说让你看伤用。   他让我照顾你给你的伤口上药呐,你家里真有云南白药啊?”   梁艳红懒懒地说道:“那应该是一万,你数五千收起来,剩下的给我。   家里真的有云南白药,上次我让碎玻璃片儿扎了脚,那时候买回来的。   那会儿不是跟着那个南方人梁哥嘛,他各种药给我买了不少呢。”   苗佳妍叹了口气说道:“梁哥回老家小半年了吧,他还回平城吗?”   梁艳红无所谓地一笑:“回来就回来,不回来就不回来,他能包我,也就能包别人。   我从来不想那么多,想也没有用,难道还指望人家把我娶回去坐拥千万家产当个阔太太吗,也不看看咱们的身份。   在一起的时候他对我不错,让我去学驾照要给我买辆车,我懒得去学,他给我卡上转了二十万,让我自己看着办。   回老家前要把我租的房子买下来送我,我不想拿他太多的钱,跟他说他走了我也不在平城待着了,没有让他把房子买下来。   临走那晚他抱着我哭的不行了,想跟我办事儿都办不成。   我偷偷给他吃了药,好好陪了他一宿。   他第二天上午是让人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催的不行了才出门儿下楼的,他走了我才发现,在枕头下面他又给我留下一张卡,卡里又给我留了一笔钱。   第二天我收到他给我发的一条短信,他说已经到老家了,暂时不会再回平城来,这个手机号他不用了,如果以后再来这边会联系我的,希望我不要换手机号。   哼哼,人家随时随地可以再换一个继续,咱们把自己的情谊尽到就行了,再等下一个吧。   想多了是自己不知天高地厚,你说呐妍妍姐?”   苗佳妍犹豫了一下说道:“你这样的也少见,有的人给你都不要,有的人你是想着法儿从人家口袋里往出掏,还有的给多少都不搭理人家,我也是服了你啦。   不过这样也好,不上赶着纠缠不休,一拍两散再不相扰,自己没麻烦,客人也念你的好,怨不得你坐在家里都有人上赶着打电话找你呐。   你还架子挺大,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真有你的。”   梁艳红咬着手指,用暧昧的眼神看着苗佳妍问她:“我问你,你有没有---有没有想男人的时候?”   苗佳妍随口说道:“想他们干啥呀,想起来脏的慌。”   她随即反应过来,跳到梁艳红身边推了她一把,怪嗔地说道:“要死呀你,说啥疯话呢。   我不想,一辈子都不想,都被折腾的溜够了,谁还想那事儿呀。”   梁艳红眼神迷离,悠悠地说道:“你嘴不对心,我不相信。   我就想,有时候还想的不行。   虽然我们是干这个的,但是那不一样。   有时候遇上看上眼、会玩儿的、能玩儿的,把你撩逗的来了情绪,我也就放开了玩儿一把。   谁规定了只能他们来玩儿,我们一样可以玩儿他们,还是有偿服务呢,哈哈哈哈---”   梁艳红发出放肆的狂笑,笑着笑着流出了眼泪,变成了嚎啕大哭------   之后苗佳妍跟着梁艳红回了她在向阳区“春日家园小区”所租的家里,陪她在家了待了一个多星期。   养伤是一方面,梁艳红的亲戚来了也开不了工,索性就在家里养精蓄锐给自己放了个小长假。   她的皮肤确实好,脖子上挺长一个口子,苗佳妍每天给她上几次药,她一直不洗脸不洗澡,四五天就结痂脱落好的跟原来一样了。   这些天找梁艳红的电话就没断过,都是她的熟客。   梁艳红推说回老家办事了,过几天才能回来,到时候再联系一概不见。   她也没法儿往出跑,人家都是惦记着那点儿事儿,她自己身子不方便,去了干什么呀。   另外梁艳红心里隐约惦记上了一个人,可是她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   不用她发愁,苗佳妍帮她下决心了。   苗佳妍有自己的小算盘,杜尚义明显是看上了梁艳红,而且从她偷听来的一句半句话里,苗佳妍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梁艳红的长相跟杜尚义心里面挂着的一个女人非常像,那个女人像是不在人世了。   所以杜尚义一见梁艳红在行为举止有些异常,这是攒簇着梁艳红搭上杜尚义的好时机。   如果梁艳红搭上了杜尚义,跟杜尚义处成把子(就是情人)关系,自己跟梁艳红的关系这么好,梁艳红又是一个很念舅的人,那在平城的地面上谁还敢来欺负自己呀,这是苗佳妍为自己做的打算。   她看出来梁艳红对杜尚义也有点儿意思,就是拿不定主意,这可难不住苗佳妍,她给梁艳红出上注意了。 第457章 你过虑了   看着梁艳红身子爽利了,苗佳妍跟梁艳红说:“小红,这几天我一直有个心事儿想跟你说,你看义哥帮了咱们的大忙,连根儿烟咱们都没给人家敬过,这样不太好吧?”   梁艳红也在等着苗佳妍往起提这件事,她附和着说道:“是呀,我也想这事儿呐,想着给他买点烟酒送过去吧,连人家的庙门儿也找不见,再说人家也不缺这个呀。”   苗佳妍看着梁艳红的脸色试探道:“小红,义哥对你挺上心的,前天刘哲峰还给我打电话,问你的伤养的怎么样了,是义哥让他打电话问的。   当时我接电话的时候开着免提,你也都听见了。   义哥是啥意思你应该明白,我想听你句痛快话,你是咋想的呀?”   梁艳红犹豫着说道:“他的心思我知道,那天我就看出来了,他对我有意思。   而且不是那种急着要把我办了的猴急样,他看我的眼神可奇怪了,让我有种心动的感觉,就像是那种一见钟情、我是说他对我啊,就有点儿那种体会似的。   你说我有啥呀,就一副好脸蛋儿。   再说了,我有那么漂亮吗,值得让他一眼就看上了,人家啥人没见过呀。   俗话说上赶着不是买卖,这都十来天了,他也没有进一步的表示,我要是太主动,会不会让人家觉得太下贱啊。   另外我跟社会人没有深交过,每次跟他们在一起我都挺害怕,义哥对我是挺和善的,可是看那天那伙人见了他害怕的样子,他一定是个狠人。   我跟他在一起了,万一哪天他跟我闹起来,吓都能把我吓死呀。”   苗佳妍说道:“你过虑了小红,那是男人对男人,他不狠怎么服众?   可是对女人他就不一样,起码他没有大男子主义,这东西装是装不出来的。   你看啊,他亲自去给你找鞋、还帮你穿鞋、把你从茶几上抱下来,而且马上就把你放开了,这说明他很尊重你。   体贴不体贴的不好说,但是他想为你做点儿事是肯定的。   人家平白无故的咋就想为你做事儿呐,你讲话了,人家啥人没见过,为什么单单对你这样,还不是看上你了嘛。   你自己啥样自己不知道吗?你那张脸就是为了祸害男人生的,要对自己有信心。   别的我不敢说,有一点我能保证得了,义哥这样的男人,绝不会对自己的女人动手,只要你能抓住他的心。   你早就有退出这行的心思,这我早看出来了。   可是你想想,退出这行你能干什么?   女人多会儿也得有个男人指靠呀,要是挂上义哥,最起码在平城你就能立足了,自己干点儿啥不行。   他那天走的时候跟你说了半句话你还记得吗?他说你怎么---   要我说啊,他的后半句话是——你怎么干了这个,凭你的条件,干点儿啥不行呀。   你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儿,别的话我就不说了。   我不是让你上赶着去往他的被窝里钻,那确实有够下贱。   可他要是对你明确表达出意思来,你又该怎么办呢?   我觉得这是个机会,从哪方面看你跟了他都不会吃亏。   你不是有想法嘛,以我的经验看,义哥他在这方面经验丰富,他的身体就甭提了,把你抱起来就跟拿着根儿羽毛似的,看着就是个精力十足的大男人,包你夜夜满意。”   梁艳红羞臊地撒起娇来:“哎呀妍妍姐,你说啥呢,好像我是个那啥似的。”   苗佳妍挠着她的胳肢窝打趣她:“啥,你说你像啥,我看你就是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狐狸精---”   做通了梁艳红的工作,剩下的就简单了,苗佳妍给刘哲峰打了电话,说是想谢谢那天义哥出手相救,在“茂德林大饭庄”订了个雅间,请刘哲峰给约一下杜尚义,她想当面致谢。   刘哲峰开口就问:“艳艳不过来吗?”   苗佳妍说的很技术,她说:“艳艳的脸皮薄,胆子也小,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呢。   那天主要是因为她,这几天她心意一直过意不去,求我替她向义哥标个心意。   可是她---她有点儿害怕你们这些大哥的架势,不敢露面儿呀,怕再遇上一个那样的,那她该怎么办呀。”   刘哲峰笑骂道:“我靠,我大哥看上的女人谁敢?   你让她放心来,有大哥在,谁敢多看她一眼,大哥把他的眼珠子抠出来。   我这就联系大哥,咱们晚上不见不散,记得让艳艳一定要过来呀,不然大哥会不高兴的。”   苗佳妍犹豫了一下,勉为其难地说道:“我只能尽量试试,艳艳听我的话,应该会来的,她也想当面对义哥道谢的。   是二楼的八号雅间,最大的那个,你们把能来的兄弟们都叫上,坐不下我再给临时开几间。”   电话是上午十点来钟打的,打完电话苗佳妍可是弄上梁艳红忙乱开了,洗澡、弄头发、挑穿什么衣裳,把个梁艳红指挥的滴流乱转,她自己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先弄哪一项是好了。   梁艳红不胜其烦,耐着性子让苗佳妍把她折腾了一中午,后来实在是忍受不了啦,胡乱点了两个外卖吃了一口,死活倒在床上睡她的去了。   知道下午四点多梁艳红才起来,这也是让苗佳妍硬给拽起来的。   梁艳红上午洗了澡,这会儿起来简单洗了一把脸,让苗佳妍帮着把长发盘起来在脑后挽了个发簪,用一根黄金凤翅钗扎住,戴上一副金步摇的耳环。   这金步摇的耳环其实是全套金步摇首饰的简化版,金丝耳坠细长镶以七彩宝石玛瑙等物,戴上这种耳环,要求女子走起路来保持上身平稳不摇不晃,脚下莲步轻移款款而行。   拿捏不好的话,细长的耳坠儿会左右摆动打在脸颊上,像是在说“没羞、没羞、没羞”,在古时只有修习过严苛的贵族礼仪的妇女才敢佩戴这类饰物,彰显出有教养的高贵身份出来。   梁艳红练过几年舞蹈,驾驭这种耳环是小菜一碟,她的脖子欣长,最适合戴这种饰品。   头上耳朵上都是传统的中式首饰,梁艳红选了一套纯白的内衣穿在里面,外面穿上一件七分袖的月白色底子、绣着红、紫、黄三色牡丹图案为主的锦缎旗袍,搭了一条淡粉色的毛绒披巾,光腿穿了一双高弹高光肉色长筒丝袜,配了一双半高方跟的奶白色船鞋,皮鞋的脚尖部位装饰着俏皮的小蝴蝶结。   她只淡淡地擦了一点面霜,涂了唇膏觉得不满意,干脆擦掉不抹了,就这么素面朝天套上自己那件白狐狸皮大衣,在苗佳妍的一片埋怨声中,挽着黑色的小皮包就下了楼。   在小区门口打车稍稍耽误了一点时间,等她俩打上车到了“茂德林大饭庄”门口,也不过是下午五点五十多一点儿,还没下车苗佳妍就指着饭店门口嚷嚷道:“小红你看,门口那个人是不是大头刘哲峰?”   梁艳红顺着苗佳妍手指的方向往马路对面看过去,可不是嘛,穿着棕红色皮夹克、身体魁梧强壮的刘哲峰焦急的搓着双手,正站在饭店门口四下张望。   出租车要开过饭店门口在前面掉个头才能停在马路那边的的“茂德林大饭庄”门口,司机刚把头调过来,苗佳妍的手机就响了。   她得意地看了低头思索着的梁艳红一眼,拿出手机接起了电话。   手机里刘哲峰的声音大的要把苗佳妍的耳膜震破了:“哎我说媛媛,你们到哪儿啦,艳艳过来了吗?”   苗佳妍笑道:“大头哥,我们早看见你了,出租车掉了个头,马上就到你跟前了,艳艳嘛---”   刘哲峰急切地说道:“哎呀媛媛,你咋办事的嘛,不是让你一定要叫上艳艳吗?”   苗佳妍说道:“艳艳是在车上呐,不过让你的样子吓得呀,她不敢下去啦,呵呵---”   这会儿出租车在苗佳妍的手势指挥下停在了刘哲峰身前,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苗佳妍付了车费,首先打开车门跳下了车。   刘哲峰看了一眼苗佳妍没有理睬她,凑到出租车右后车门想要往里看,梁艳红这时候才推开车门从车上下来,低眉顺目怯懦地对刘哲峰陪着笑脸儿:“峰哥,我们来晚了,对不起。”   刘哲峰往梁艳红的脸上看去,他微微一怔,下意识地侧身闪过梁艳红对他鞠的躬,有些迟钝地说道:“嫂---噢噢--艳艳呀,不晚不晚,是大哥闲不住,就先过来了,让我在这儿迎迎你们俩,咱们快进去吧。”   梁艳红乖巧地点点头,跟在刘哲峰后面进了饭店,苗佳妍抿嘴一笑随后跟上。   好像变成了刘哲峰请客一样,他在前面带路领着梁艳红和苗佳妍上了二楼,带她俩来到走廊最东面门向西开的大雅间门口,站在门口轻敲了几下门。   里面响起杜尚义平缓的声音:“是小红过来了吗?快点儿进来吧,敲啥门呀。”   刘哲峰把门拉开,抬手示意梁艳红和苗佳妍先进。   苗佳妍很识趣,往前推了不敢放开步子往雅间里走的梁艳红,她自己紧走几步站到刘哲峰身后,跟刘哲峰对了下眼神,两个人发出会心的微笑。 第458章 社会人讲规矩   梁艳红开始是假装害怕的成分比较大,可是杜尚义的声音一响起来,她却真的有点儿害怕了。   梁艳红在想,自己就要跟这个男人发生点儿什么了吗?   之后他会对自己好吗?   这样做对吗?   可是雅间的门已经敞开大口,她不想进也得进,是凶是吉就看造化吧。   梁艳红长出了一口气,抬腿款款迈进了茂德林最大、最豪华的雅间里面。   诺大的雅间里靠南面是一张可容纳二十多个人就坐的大圆餐桌,餐桌上的餐具豪华大气,桌边围着一圈儿金色高靠背的棕色皮垫皮座椅。   靠北面摆着一张黑色三人皮沙发,东西相对个摆着一个同款的黑色单人沙发,沙发中间放着一张大透明玻璃茶几。   杜尚义身穿银灰色长款毛呢半大衣,敞开怀露出里面穿着的艳红色圆领毛衫,头发显然是刚刚理过,脸上的胡须刮得干干净净透出一点青白色,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干练,微笑着看向有些胆怯迟疑地走进来的梁艳红。   在面向门口的东面那张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个子也就一米七左右、瘦瘦弱弱戴着副金丝边眼镜、梳着大背头的男子。   这个人穿了件黑色皮夹克,内里是银灰色西服马甲,雪白的衬衣领子翻在马甲外,腿上的裤子也是银灰色的,他看着也就三十二三岁,正端起白色镶金边的带把小瓷茶杯喝茶。   抬眼看见走进来梁艳红,他像是不小心把自己烫了一下,咽了口吐沫就想往起站。   杜尚义看着他的样子噗呲一下笑出声来,这个男子欠了欠屁股又坐直了身体,用中指从鼻梁间往上推了推眼镜儿,仔细打量起梁艳红来。   他对面背对门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光头汉子,这个大汉穿着一件迷彩半大棉衣,由于他是背对着门,梁艳红看不到他的脸面。   他抬头看见对面戴眼镜儿的男子表情有异,也听见杜尚义开口招呼着一个令他耳熟的女人小名儿让她进来,这汉子下意识地转头往身后看去。   这下他惊吓的跳了起来,大喊一声:“嫂子!”   梁艳红这时看清了这汉子的长相,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连鬓胡子重一些、嘴唇厚一点儿、眼睛瞪得滴流圆像一对大铃铛、眉毛又黑又重、鼻子头又大又圆还有点酒糟鼻、脸上不太平整有些疙里疙瘩泛着黑红的光泽,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他往起一站足有一米九,好似半截黑铁塔立在了身段婀娜的梁艳红面前,梁艳红都没听清楚他说了句什么,只感到耳朵在嗡嗡响。   她的小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张口发出“啊---”地一声轻呼,这可是真被对方吓着了。   杜尚义想阻止这个大汉站起已经来不及了,他连忙站起来拍了他一把:“四毛儿,看清楚点儿,把人家姑娘吓着了。”   随即绕过单人沙发走到惊魂未定的梁艳红面前,笑着说道:“我们弟兄几个闲着也是闲着,就先过来了,你们是咋过来的呀?”   梁艳红手抚胸口轻声说道:“义哥,我们是打车过来的,路上耽误了点儿时间,对不起啦。”   杜尚义一摆手,豪爽地说道:“你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以后也不用再跟我提这三个字,这是你的特权。”   梁艳红睁着漂亮的大花眼看向杜尚义,杜尚义以为她是在向自己求证刚才说的话,他环视了一下众人说道:“你们都听见了吧,小红今后不论做了什么,都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这仨字儿,兄弟们给我做个见证。”   梁艳红见他误会了自己,羞涩地对杜尚义一笑,轻启朱唇说道:“义哥,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儿的,我也当着你的兄弟的面儿给你起誓,我要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就让我不得好死。”   杜尚义一愣,旋即大笑起来:“你们看看,我说她有点儿意思吧?这回你信了吧二弟?”   那个戴眼镜儿的男子起身笑道:“大哥的眼光错不了,她能不甘受辱把自己的命押上赌,是个好女人。”   梁艳红把心一横说道:“几位大哥,我是做哪行的想必你们都是清楚的,即便我和义哥---   可是也难免要去露个面儿,恐怕短时间里不能---”   杜尚义挥手说道:“小红,提这个干啥,你是完全自由的,我不干涉你。   来来来,不说这个了,客是你们请,菜我们可是已经点上了,净是点儿大鱼大肉,你们女孩子喜欢吃个啥我还真有点儿拿不准,等着你们过来自己点呢。   大头,招呼上菜单呀,给小红和---和她的好姐姐看看想点啥。”   杜尚义像主人一样招呼梁艳红和苗佳妍落座,他自然而然的坐在正中的主位,左手过去依次是戴眼镜儿的二满仓徐满丰、大光头彭四毛彭永吉;   右手边是梁艳红无疑,再过去是苗佳妍和大头刘哲峰,总共就他们六个人。   按江湖上的规矩,兄弟为大、女人次之,因此杜尚义才把自己最亲近的弟兄徐满丰、彭永吉安排到自己的上手位,而把梁艳红和苗佳妍让到下手相陪。   刘哲峰是自己跑到苗佳妍右手边去挨着她坐的,因为刘哲峰发现,这个年龄看上去稍微大了一点、相貌也比梁艳红差了一些的媛媛,仔细端详起来还是相当有味道的。   她非常耐看,越看越好看,而且身材不比梁艳红差,甚至更加的丰满圆润,不像梁艳红似的,重要的部位倒是凸凹有致,可是其他部位就有一点点骨感了。   桌子太大他们人太少,苗佳妍建议大伙儿往紧了坐坐,实际上是想让梁艳红离得杜尚义更近一点儿,使杜尚义能够近距离把梁艳红看的更加仔细一些。   她有十足的把握,梁艳红的美貌一定能把老干头牢牢吸引住,更何况她长得还跟杜尚义之前在他心里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的一个女人很像呢。   雅间里的空调开得很足很暖和,梁艳红捯饬了一番就是要给杜尚义看的,不施粉黛也是有意为之,她要让杜尚义看的明明白白,不事雕琢的她本来就是个大美人儿。   梁艳红脱掉身上的白狐皮大衣,露出穿着紧身月白色底子、带有各色牡丹花图案旗袍的婀娜身段。   不仅是杜尚义,就连徐满丰这种每临大事有定力、贯能沉得住气的智囊,看着梁艳红这副生出来就是祸害男人的好皮囊,都觉得小腹有些发涨起来。   杜尚义还是很能控制好自己的,他不避讳当众显示出来自己对梁艳红的喜爱。   但是他做的很有尺度,并不一直盯着梁艳红不放,而是正正常常的跟大伙儿聊天说话,对谁都一样,没有显示出明显的是冲着梁艳红而来的意思。   梁艳红很好的演绎了自己应有的角色,分寸掌握的恰到好处,这对于在大小场合周旋应酬惯了的梁艳红来说,是件驾轻就熟的小把戏。   六个荤素搭配的凉菜一起,梁艳红就起身从服务员的手里要过来酒瓶,挨个儿给大家满了一盅酒。   她最后给自己倒上,端起酒杯对向杜尚义等人说道:“义哥,几位大哥,义哥不让我说感谢的话,可是今天在喝这杯酒之前,我还是想说谢谢义哥救了我。   我不是个贞洁烈妇,可是我也有自己做人做事的原则,谁也不能强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给再多的钱我也不干。   那天要是没有义哥出手搭救,你们大概就见不到活着的我了。   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这杯酒是我感谢义哥相救的一点心意,请大家随意。   义哥要是看得起小妹,就赏我个脸把它干了吧。”   梁艳红仪态端庄、面容整肃地把手里端着的酒杯递到了坐着听她说话的杜尚义面前。   杜尚义有点儿没准备,照例来说梁艳红致了开场白,他再客套一下,大家把头杯酒一喝这就算宴席正式开始了。   像梁艳红这样话说得很到位,可是她把自己手里的酒敬给了他,难道是她自己不喝酒、而是要他喝个双杯吗?这倒是个新鲜的套路。   杜尚义倒是无所谓,自己看上的女子眼含秋水带着期盼之意等着自己接住这杯酒,他是绝对要喝的,因此杜尚义想要往起站。   在座的人都在看着他的动静,一看杜尚义要往起站,另外几个人也从椅子上欠起了屁股,准备跟着他一块儿往起站。   这里面是有规矩的,尤其是这些社会人,有时候的规矩大的很。   就像现在,梁艳红是在单敬杜尚义,谁要是在这时候先于杜尚义站起来,那是大不敬,放在过去是有可能被拖出去杖毙的。   梁艳红急忙往前迈了两小步站到杜尚义眼前,她略微弯下腰,高耸的峰峦几乎要贴在杜尚义的肩头,但是还留有一点点距离,让你看着恨不得一把抓住、可又不能上手这么干,就是故意来招引你一下,使你的心里发痒难受。   她把手里的酒杯又往前送了送,快要喂到杜尚义嘴里了,但脸上没有一点媚态,只有感激之情和肃然恭敬的神情,眼神更是清澈明亮,带着祈求之意。   杜尚义此时没法儿往起站,他要是起身那就正好能吃口奶了,这对梁艳红太不尊重,不能这么干。   他往后闪了闪,高兴地说道:“我喝、我喝,不用这样啊小红,又不是多大个事儿。”   边说话边从梁艳红手里接过来这杯酒,梁艳红顺手端起杜尚义面前的那杯酒,直起身说道:“义哥,几位大哥,我听人说过,站起来喝的全不算啊,我敬大家!”   她举杯一饮而尽,斜斜举杯示意她干了,这也是酒文化里面的一个正经讲究。 第459章 隔案齐眉   我们经常会在见到在酒席宴会上二人相互干杯之后,为了显示诚意,双方都会把酒杯在手里倒扣过来亮亮杯底,向对方示意自己干了。   其实这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有嫌主人家的酒不够喝、饭菜不好的意思。   正确的方法就是梁艳红这样,把酒喝了之后将空杯放低斜举向大家示意——我干了,杯里没有剩下酒,这才是符合礼仪的做法。   也许有人会说,一个喝酒哪有那么多说道啊。   这就错了,凡事由小见大,一个人有没有教养、她的心数正不正,不是穿的表面光鲜、我爹是谁就能代表的,言行举止是很重要的一环。   我们古老的、有着悠久历史传承的华夏民族,自古以来就被誉为礼仪之邦,有些礼节是不能废的,那是忘了祖宗的荒唐无礼之举。   这会儿梁艳红是跟这些社会大哥摆酒局,更要讲究一些老规矩才是应有的礼节。   而她与杜尚义换杯喝酒,这又是一门儿风月场上的讲究,这里面儿一样有说道。   古时候人有句话叫做好夫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这是指正常的夫妻之间。   而像梁艳红这样的女子,在旧时就是烟花柳巷的头牌红倌人,她对某个男子有意也是有很多种表达方式的,而与对方换杯饮酒就是其中之一。   杜尚义不懂这些,梁艳红敬他酒他很高兴,接过来喝了。   但是梁艳红拿起他的酒杯把那杯酒和大家喝了,他有些不太愉快,心说你也太没分寸了,这么多人看着就来拿我的酒喝,也太没规矩了。   他从心里喜爱梁艳红,没有开口责怪她,可是脸色难免有些不好看了。   二满仓徐满丰一看,大哥在这上面是个棒槌呀,不明白这是人家女孩儿对你表明心迹。   他哈哈一笑说道:“小红还是个蛮懂规矩的女孩儿呀,大哥,你知道她为什么跟你换杯喝酒吗?”   杜尚义一听这里边还有说道,很感兴趣地看了看梁艳红,对徐满丰说道:“二弟,怎么说啊?”   徐满丰吃了口菜,慢条斯理的说道:“大哥,我没别的意思啊,是讲这里边儿的门道,小红她既然这么做就是懂得的,她不会生气。   她是那行里的,古语云举案齐眉,是形容夫妻间相互尊重、互敬互爱的。   在小红她们这行里也有个类似的说法,叫做隔案齐眉。   案是桌椅书案的案,可不是海岸河岸那个案呦,那就隔得太远了,呵呵…   那时人们管桌子什么的叫做桌案或是书案,吃饭喝酒、写字作画都在上面。   小红这样的,用当年的话来形容,是第一等头牌红倌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到的,只有身份尊贵的人她才会亲自相陪饮宴。   你想啊,小红对谁有了情意芳心暗许,该怎么表示一下心意呢?   那就是跟对方换着酒杯喝一杯酒来表明心迹,因为饮酒吃饭都是在桌案之上,所以那些酸文腐儒取举案齐眉之意应景变通,有了隔案齐眉这么一个雅称。   她是希望你们俩能相互敬重、她愿意和你有夫妻之实的意思呀。   另外,这也代表着喝交杯酒,这个我就不解释了,大哥自己体会体会吧,呵呵…”   杜尚义抚掌大笑:“哎呀,一杯酒里还有这些说道呀,我还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涨知识了、涨知识了呀,哈哈…”   他有些喜形于色,恨不得把美艳照人的这个女子一把拉过来按在怀里,就在这里成就了好事。   可这种时候又实在是不能这么做,杜尚义搔首弄耳打着哈哈,示意梁艳红快坐下说话。   梁艳红对杜尚义欠了欠身报以略带娇羞的浅笑,之后拿着空杯回到自己的座位前,给自己和苗佳妍各倒了一杯酒,站着端起一杯酒对苗佳妍说道:“媛媛姐,小妹敬你一杯!   那天要不是你去把义哥请过来镇住那几个家伙,我今天也站不到这儿了,谢谢你。”   苗佳妍坐着端起另一杯酒说道:“别这么说小红,我们出来做的,谁都不容易。   要是换成我被困在里面,你不是也一样会想办法救我吗,要不还是什么好姐妹呀。”   两个女人碰了一下杯,把酒喝掉了。   梁艳红再次从杜尚义开始,依次给大家满上酒又敬了大伙儿一杯,酒宴这才算正式开始了。   ------   这顿饭吃得气氛融洽很是热闹,梁艳红和苗佳妍都能喝点儿酒,宾主尽欢而散。   结账的时候梁艳红发了飚,她心情好喝的稍微多了点儿,抢先来到吧台买单时,服务员跟她说你们那桌早就有人给结过账了。   梁艳红一把抓住了在身后护着她的杜尚义,出口埋怨道:“哥,你看不起我,谁用你来给结账。   这是我对你的一片心意,除了能请你吃点儿喝点儿,剩下就是我的人了,我也愿意跟着你。   可是你把帐给结了我心里不好受,一码归一码,以后我白吃你白喝你还得要你养活着我,那我都乐得接受,你们是男人,就该把我们女人养着。   但是这次不行,你把钱拿回来,帐得我来结。”   杜尚义一脸无奈和委屈:“小红,真不是我们几个人给结的账,骗你是孙子。   这不知道是谁知道我在里边儿吃饭,就先把帐给结了,这种事儿常有。   你看要不这样,下回你给买单行不?   我知道个农家院儿,他们的烩菜、焖面、红焖羊肉做得很地道,我带你过去尝尝,你全程买单,连来回的汽油钱都是你出,你看怎么样?”   梁艳红眼含春意、娇笑着伸出小指对杜尚义说道:“来,拉钩儿,你不许骗我,我肯定不骗你,也不敢骗你。”   杜尚义豪爽一笑和她拉了钩,把梁艳红扶到了自己车上,对开车的小弟说道:“你把红姐送回家就回吧,我跟大头他们回去。”   他竟然没有要跟着梁艳红上一辆车的意思,梁艳红一下受不了啦。   她想喊住已经帮她关上车门离开的杜尚义,可是觉得这样做太贱,又想着杜尚义是不是打心里还是看不起自己,梁艳红无声地流下泪来,呆呆地看着杜尚义、刘哲峰、还有苗佳妍上了一辆车。   她知道晚上吃饭时刘哲峰跟苗佳妍眉来眼去已经勾搭上了,她今晚是有男人陪着了,可是自己难道要一个人回去睡冷被窝吗?   这个可恨的杜尚义,他明明对自己有意思,可是又不带自己走,他这是什么意思呀?   坐在驾驶座上的男青年问了梁艳红好几遍要去哪儿,梁艳红让他问的烦了,随口说道:“往前开,一直往前走。”   男青年发动汽车把车子开出停车场,沿着马路一直向北开去,他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儿,这都要出市区了,后座上这个漂亮女子是要去哪儿呀。   他又问道:“姐,还没到吗?”   梁艳红问了他一句无头无脑的话:“你看我漂亮吗?”   男青年很诚实的说:“那还用问,大哥看对的女人里,数你最好看了。”   梁艳红放肆地笑了几声说道:“我是个卖X的,你还觉得我好看吗?”   男青年一下被她问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一下他岔开话题说:“姐,你看着点儿路,别走过了。”   梁艳红说道:“到了,你靠边儿停吧。”   男青年疑惑地看看车外,对梁艳红说道:“姐,这儿是北郊陵园一带,哪有住宅区呀,你是不是记错了?”   梁艳红大声喊道:“你停不停?不停我就跳下去了。”   男青年心想真倒霉,大哥看上的个女人,长得倒是没说的,这酒量可是有点儿差,怎么撒上酒疯啦。   他不敢怠慢,急忙把车停在了路边。   就听梁艳红说道:“你想要我吗?想要就到后座来,我不要你钱,快点儿过来。”   男青年拉开车门儿逃下了车,掏出手机想了想,下决心拨通了杜尚义的手机。   就听杜尚义在电话里说道:“人送到了吧?送到了你就回吧,我来南郊马大眼儿这儿办点事儿,你明天上午十点来钟过来接我就行了。”   男青年快哭了,他焦急的说道:“大哥,你的女人喝多了不下车,乱给我指地方,这会儿我拉着她到了北郊陵园这儿了。   她说到了让我停车,我要是不停她就跳下去。   车我是停下了,可是、可是她胡言乱语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像是对你---对你挺生气,还像是喝醉了,现在咋办呀?”   杜尚义骂道:“你特么的是不是傻呀,拉着她去北郊陵园干什么,她又不是女鬼,还得回坟里面睡觉。”   他冷静了一下对司机说道:“这也怨我啊,要是带他过马大眼儿这儿就好了,我是怕她熬不了夜,又喝上酒了,想叫她早点儿回去歇着,是我没把话跟她说清楚,她一定是误会了。   这样吧,你把手机给她,我跟她说两句。”   杜尚义心里说话,小红啊,哥哥可是把你惦记的紧呐,你也真是的,闹什么小脾气呢,看哥哥待会儿怎么收拾你…… 第460章 闹了个乌龙   开车的男青年如释重负,走到车前拉开左后车门。   靠在车门上有些迷糊了的梁艳红差点儿一头从车上栽出来摔倒车外面,男青年手疾眼快扶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回车里。   梁艳红疑惑地看着这个男青年,有点儿搞不清状况。   男青年把手机递向她:“姐,大哥找你说话。”   梁艳红一下恢复了意识,抓过手机对着手机哭了起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看不上我呀?   你不要我了吗?你咋扔下我就不管我了。   我这些天啥都没干,连门儿几乎都没出过,我的亲戚来了。   今天我把自己洗的很干净,亲戚也走了,在我们这行来讲,这会儿你要了我,就等于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你在哪儿呀哥,我要去找你。   你是不是后悔了了呀哥,我不脏啊哥,你别不要我呀,呜呜呜---”   杜尚义是昨天就跟人约好了,今天晚上有个牌局,不去不太合适。   梁艳红要是没喝酒,杜尚义就带着她过去了。   可是她喝了酒,那边儿又没个睡觉的地方,她要是跟着来,就只能坐一宿啦,杜尚义是不忍心让她陪自己熬夜。   他人是坐在场子上,但是根本玩不在心上,心不在焉惦记着梁艳红,眼前老有她的影子在晃,注意力不集中已经输了好几把了。   这时听着梁艳红在电话里又哭又叫向他诉说着委屈和怕被他甩了所表现出来的担心、失望、害怕、乞求等等负面情绪,杜尚义实在是坐不住了。   他按下手机的免提键,里面传出来梁艳红的啜泣声,她大声哭诉着:“哥,我今天要是见不到你,我就去钻火车道,我不活着啦,啊--啊---啊---   不不不不,哥,你别生气,我这就回、这就回,你别生气啊。   我回个屁呀,这是在哪儿呀?啊---   哥,你咋对我这样呀,那你就别招惹我呀,你把我吊起来空在这儿算怎么回事儿呀,呜呜呜---呜呜呜---”   场子上南城的马大眼儿一听,人家这个女子可是心都在老干头身上,再留着他在这儿不太合适了,连忙说道:“老干,这是新交的女朋友啊?   听着对你可是死心塌地,你把人家怎么着了?   这牌不能打了,那边儿都快出人命了。   你问问人在哪儿,开上我的车、不,我让人送你过去吧,晚了恐怕真要出事儿。”   杜尚义笑道:“这就是个死心眼儿的傻娘们儿,看我分分钟摆平她啊。”   他对着手机喊道:“小红、小红,别净是你说呀,能不能听我说两句?”   梁艳红抽泣着说道:“你说呀、你倒是说话呀,我都说了半天了,你也不知道在跟谁说话,你听我说话了吗?”   杜尚义认真地说道:“小红,我一直听着呐,你是误会我了。   我是怕兄弟们说闲话,就打了个幌子假装跟他们走了,这不是自己又悄悄跑到你们小区来了,可是你家里没人呀。   我打电话问了司机,才知道你是喝多了找不见家了,真不让人省心,喝不了酒就少喝点嘛,哥又没灌你,还给你挡了好几杯呐。   噢,你问是谁在说话呀?   那是你们小区的保安把我给拦住了,这么晚了我在小区里晃悠,人家保安拦住我问话呢。   你看看我都跟人家客客气气的,要不是你在这儿住着,我早就三拳两脚把他们打跑了。   我都想你想的不行了,你快点儿让司机把你拉回来呀,要不我都快疯了。   这会儿连个车都打不上,你告诉我你在哪儿吧,我走路去找你。”   手机里响起梁艳红欢喜带着歉意的声音:“哥,你哪怕悄悄跟我说一声呐,害的人家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我都不知道这是让你的小弟把我拉到什么地方了,哈哈---   不过我记得家在哪儿,你可千万别离开小区啊。   我这就让司机送我回去,你等着我啊。   别再我到了你又走了,那我就一头碰在小区的大铁门儿上,嘻嘻---”   她那边儿把电话挂了,杜尚义得意地对众人说道:“怎么样?两句话就摆平了。   不过今天是不行了,我得赶过去,没听说嘛,见不着我要往自己家小区的大铁门上撞。   这可不得了,那小脸蛋儿要是给刮花了,我的心得疼死呀。   对不住了各位,大眼儿,找个开车送我过去吧。”   马大眼儿叫过来一个小弟,让他开上车把杜尚义送到了梁艳红租住的小区门口。   到了地方杜尚义下了车,把司机打发走之后,就静静地站在小区门口,等着自己的司机开车送梁艳红过来。   梁艳红和杜尚义弄了一场大乌龙,不过借着这次的事儿,杜尚义一下就品出来梁艳红的个性了。   她是个很实在、没有鬼心眼儿、跟你好就死心塌地的把心放在你身上、还带着点儿傻气的好女子。   杜尚义的司机拉着梁艳红回到小区时,杜尚义早就站在门口等着了,他亲手把有些羞愧的梁艳红从车里扶出来,打发司机回去了。   梁艳红依偎在杜尚义的身旁,杜尚义挽着她柳腰,两个人一路上再没有说话,相携着回到了梁艳红租住的家里。   这是个三室两卫一百五十多平米的大居室,梁艳红是个比较爱布置家的女人,所从事的又是这一行,房间里尤其是卧室布置的非常女性化,以粉色调为主。   梁艳红在客厅的沙发上让有些激情难捱的杜尚义拥着,与他缠绵了一气,然后温柔地请他稍微给自己一点儿时间,就抽身跑进卧室关起了门。   过了五六分钟,梁艳红在卧室里轻声召唤杜尚义进去,早就把身上的羁绊解除掉的杜尚义心急如火地冲了进去。   只见仅开着一盏乳白色床头灯的卧室里,宽大的席梦思大床上铺好了雪白的床单,淡粉色的一床薄被呈竖条叠放在床里,床头摆放好一个粉色的双人靠枕,苫着一条淡蓝色带小碎花的枕巾。   梁艳红在床脚侧转身楚楚而立,她乌云般的长发散开披洒脑后和肩头,映衬的修长的脖颈和圆润香肩上的肌肤更加白皙,一件白色轻纱拖地睡衣罩在她凸凹有致的窈窕身子之上上,婀娜诱人的曲线若隐如现,令杜尚义看着血脉贲张。   她对杜尚义心有所属,而且从内心对他有一些敬畏,此刻她尽显女性的温柔,明艳可人带着一抹羞红的娇颜上现出期许的神态,美眸含情望着杜尚义,柔声对他说道:“哥,这床上和我身上的哪怕一根线,都是新的,是我亲自为你准备的。   我虽然是个不贞洁的女人,但是我的心不脏。   我准备好了哥,你要了我吧。”   梁艳红闭起了美丽的大眼睛,红唇微微张开着,双唇轻颤,她的身子也轻微地颤抖起来。   杜尚义的身体几乎要炸裂了,他近乎粗野地、疯狂地把这个想了多日的可人儿横身抱起,梁艳红任由他把她放到床上。   两个人都关掉了手机,除了吃饭和睡觉的时间而外,梁艳红和杜尚义不分日夜、不限地方、足不出户缠绵了整整三天。   最后还是梁艳红心疼杜尚义,她对这方面的事儿太内行了,委婉地让他注意身体,自己已经是他的女人,又不是过了此时就再摸不到手里了,别把身子伤了。   杜尚义知道梁艳红是为他好,这个女人懂得心疼自己,令杜尚义更加喜爱贪恋她,把她当成了手心里的宝贝,丝毫不在意她的过去,对她呵护疼爱有加,在外人眼里,俨然就是一对热恋中的男女。   杜尚义除特殊情况以外走到哪里都会带着梁艳红,基本上不让她再去大富豪做出台女,只让她供自己一个人享用。   杜尚义没有家室和子女,除了梁艳红之外,他还有别的女人。   不过他太喜爱梁艳红了,梁艳红在他这儿的身份极为特殊,自从梁艳红和他做了把子之后,杜尚义就再没有把别的女人带回家过。   杜尚义把他两处住房的钥匙都给了梁艳红,让她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他对梁艳红讲,以前不认识你就不说了,从今往后只要你愿意,你就是我老干头家里跟着我的唯一女人,我绝不会带别的女人回家里来。   杜尚义说到做到,只要他不跟朋友应酬、不在外面过夜的时候,晚上都会和梁艳红在一起。   梁艳红从杜尚义对自己的态度上能够感受出来,他是很喜爱自己、或者说是很需要自己的。   杜尚义这种男人少不了女人,也不会把心思全部放在一个女人身上,除非这个女人有过人之处。   而梁艳红恰恰就是个有过人之处的美貌女子,她和杜尚义之前拥有过的一个女子长的很相像,就连小名儿里面都和那个女一样带着个“红”字,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她的身体构造与一般的女人不同,有着极为特殊之处,是女人里面的极品。   一般的男人对她来说根本没有感觉,梁艳红从杜尚义这里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满足感。   她深深迷恋上这个雄性十足的大男人,由起初的逢场作戏只为了找个靠山,慢慢转变到对他越来越死心塌地,难以自拔地喜爱上了杜尚义。 第461章 梁艳红的心结   杜尚义不限制她的自由,对她从没有说过重话,动手就更不会了。   有时候他出去办事三两天不回来,带上梁艳红又不方便,或是看梁艳红有些寂寞无聊之时,还主动让她去找认识的小姐妹玩耍一会儿,开心够了再回来。   杜尚义没有强制梁艳红不让她去做小姐出台,只是向她表达出为她惋惜和感到不值的意思,觉得她根本没有必要去干那个,自己会带她做别的,一样可以挣到大钱。   梁艳红也确实听进去了,和杜尚义确定了把子关系后,几乎不去坐台了。   只是偶尔和以前处下的几个合得来、腰包里钱冲的老客人去办下事儿、挣点儿钱回来,只是办事再不陪人过夜,给多少钱都不行。   她出去做时,都是挑杜尚义不在的时间段,也不去大富豪等着见客,只是和老熟客约好地方前去赴约,收了钱办完事抽身就走不多留一分钟。   回去后把自己里里外外彻底洗干净,再去跟杜尚义共度良宵。   每当这个时候,她陪杜尚义都做的分外卖力,把他服侍的舒舒服服,令他分外满意。   自己也放纵开身心恣意寻欢,以解那些无能男子把她撩拨起来又无法令她满足的饥渴春心。   到了后来梁艳红就真的不去做了,杜尚义成了唯一能与她共枕同眠的男人。   杜尚义并不总给梁艳红钱,有时手头方便一次就给她万八千,有时十天半个月也不给她一分,梁艳红不仅不恼火,反而觉得这样才对。   如果每次都给钱,那跟做小姐没什么两样,还叫啥把子呀。   有时杜尚义会不时不晌的给她来个电话,让她马上来某某大商场找他。   梁艳红过去之后才明白,杜尚义是为她看中了某款名牌首饰、手表、手机、衣物、箱包或是化妆品之类,让她过来选一下颜色样式,不论贵贱只要是她喜欢,就全给她买下来送给她,根本不在乎花多少钱。   相处日长后杜尚义得知梁艳红的老家是包头的,并且已经有了个女儿,她出来做这行也是想用身子为女儿的将来换取一份经济上的丰厚保障,让女儿受到良好的教育、有优越的物质生活条件,不用为了生活像她这样无奈地出卖自己。   不是说干别的挣不上钱,梁艳红也不是身无一技之长,她有一定的美容美发手艺,曾经专门系统的在正规机构进修学习过。   她有正式工作,现在还停薪留职保留着和单位的劳动关系。   她的前夫跟她是同学,两个人并不是一个班的,梁艳红原本对他不熟悉,而她的前夫因她的美貌早就暗恋上许久了。   从学校出来后梁艳红参加了工作,她的前夫当了兵,两个人本本有什么交集了。   但是注定她们之间有一场孽缘,三年之后梁艳红在上班坐公交车时与前夫不期而遇,他复原回来了。   那时的梁艳红已经出落成个大姑娘,更加的美艳动人,追求她的人有很多,她还没有决定要跟谁把关系定下来。   她的前夫工作安排的不错,进了一家事业单位上班,两个人以前也算认识,她的前夫接近梁艳红有别人无可比拟的先决条件,梁艳红跟他不像对待其他人一样需要有一个熟悉了解的过程,在他连续不断的攻势下,没多久就把自己的处子之身交付给他了。   两个人很快就结了婚并且有了一个女儿,可她的前夫家拥梁艳红如此美貌、对他一心一意的娇妻,也许是那时的梁艳红不太懂得怎么把男人的心拴住,她的前夫背着她在外面沾花惹草跟别的女人混上了。   可是他不是杜尚义这样有过人之处的男人,心思挺花哨,身体有点吃不消,在外面把野女人伺候好了,回来家给自己的漂亮老婆没有余粮可交、也交不出来了。   梁艳红那会儿就是再不懂,也是个孩子的妈妈了,而且女人生完孩子有两种发展趋势,一种是身心完全转移到了孩子的身上,对夫妻之事看的就淡了,甚至有些女人开始厌恶做那种事。   再有一种就是才开窍了,尝到了里面的甜头,有了孩子之后也能放得开了,更加热衷于和丈夫做床笫间的事儿,梁艳红属于后者,这也跟她的身体结构异于一般的女人有关系。   她从前夫对她的态度上感觉出了问题,留心之后发现了他的丑事,两个人之间爆发了一张大战。   在野女人的鼓动下,她的前夫对她大打出手,险些要了梁艳红的一条命,她毅然和这个负心汉离了婚离开了他。   那时女儿还不到一岁,梁艳红就把孩子带到了自己身边照顾,交给那个混蛋她不放心孩子,这正随了她前夫的心,没有来跟她争夺孩子的抚养权。   梁艳红的父亲早逝,她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兄妹之间的感情不能说不好、也说不上有多亲近,她的事儿成了家的哥哥不怎么管。   高中还没毕业的弟弟跟她亲,可是又没有能力管,叫上几个同学去把前姐夫给暴揍了一顿,还让抓进去蹲了几天看守所,差一点被学校给开除了。   梁艳红的母亲是个中学老师,很疼爱自己的女儿,让她回家来跟着一块住,梁艳红就带着襁褓里的女儿又回了娘家,跟母亲、弟弟一块儿生活了。   赶上当时梁艳红所在的单位不景气,看着她就要下岗了,这对有孩子要养的梁艳红来说是屋漏偏逢连阴雨,下了岗断了经济来源,她拿什么来养活孩子跟自己呀。   虽然母亲一直暗地里贴补梁艳红,可是她住在妈妈家就给老人添了不少麻烦,自己那个小肚鸡肠的嫂子回来就摔摔打打地给母亲和她放脸子,还直接伸手向妈妈要钱,说她家的日子也紧得很要揭不开锅了,她那儿可是有你们梁家的孙子要养的。   梁艳红本就不是个能跟人拉开架势混战的泼妇类型,她的性子挺文静不爱惹事儿闹事儿,也觉得自己有点理亏,被男人摔了回了娘家住,有些抬不起头来没底气,除了暗自伤心落泪之外,也想着该如何挣钱养家,让女儿的生活的有保障,也为孩子的将来置下一份丰厚的嫁妆。   她有着令男人垂涎的美貌,这也是她唯一的资本,当她表露出对物质有迫切的需求而又茫然无助时,一个跟她认识多年的所谓好姐妹,别有用心地给她做工作,让她趁着年轻利用自己的这副美貌,从男人身上捞点钱未见来做打算,并且给她介绍了第一个花钱享有了她的身子的“客人”。   凡事开头难,女人的裤腰带为了钱一松,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因为钱对一个人的诱惑力太大了,这可不分男女老幼,任何人都抵挡不了金钱的的诱惑,只不过去获取的方式不同而已。   梁艳红选择的是一种极其错误、自甘堕落、而且违反法律和道德底线的行为。   干这行一分钱本钱不用出,把脸皮撕下来往脚底下一踩就OK了,这钱来的太容易、太快,而且她这样的的资源稀缺抢手,吹捧者众多,钱来的有太快了,梁艳红沉沦进了这个肉。欲与金钱编织起来的大网里不可自拔了。   梁艳红十多岁时就已经很清楚她长得有多好看,直到今天为止,她还没有感到有女人在相貌上能够超过自己的。   梁艳红选择了做这行原因是多方面的,这些与我们讲述的案子无关,就不在这里浪费笔墨了。   提这些主要是想说明一下,梁艳红是个本性善良、心地不坏、甚至有些单纯、没有过分贪念和歪心思的女子。   这也许正是她除了相貌以外,能够吸引杜尚义这种深谐人心险恶、最恨小人作为、江湖气息浓重的社会大哥对她青睐喜爱的地方。   因为除了想把他作为依靠而外,杜尚义看的出来,梁艳红这种把钱看的很重的女子,并没有指望从他这儿能得到太多的钱,还真是把他当做了自己的男人一样跟着他。   杜尚义也想在钱物上多给梁艳红一些,她跟上自己后几乎就不出去做了,后来干脆就洗手不干断了经济来源,只守着他一个人。   可是他这个大哥跟别的大哥有点儿不一样,不是什么钱都看得上眼往手里抓的,他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很有钱,既便手里有些钱,可是手下还有一帮兄弟跟着他混呢,他从来都不亏待这些人,钱也大都散出去让弟兄们拿着回去养家过生活了。   杜尚义得知了梁艳红家里的情况后,联系了他包头的朋友,让他们帮梁艳红把女儿安排到离她母亲家家近、条件很好的一所私人幼儿园,费用不用梁艳红操心。   他这种社会大哥,居然会自己跑到儿童用品商店去给一个素未谋过面三四岁小女娃儿挑选了一大堆衣物玩具买回来让梁艳红拿回去给女儿穿戴玩耍。   并且在她的女儿过四岁生日时,单意封了一个六万六千六千六百六十六元的大红包让梁艳红给女儿存起来,说是他这个叔叔对孩子的一个心意,祝愿她能梁康快乐、顺顺利利的成长。   杜尚义的这些举动令梁艳红既高兴又激动,她明白杜尚义的心里给自己留着位置,在心里把她看的很重,不是跟她逢场作戏闹着玩儿的。   梁艳红把绝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杜尚义身上,可是时间长了之后,她对杜尚义的心没有变,但是也生出了有些别的想法。 第462章 利弊权衡下的选择(一)   她常常跟着杜尚义出双入对,亲眼看着那些随便拉出来就能镇住几条街的社会人对杜尚义恭恭敬敬;   自己是杜尚义唯一带着出入很多场合的女子,那些人对她也尊重有礼,这是因为他们都知道杜尚义对自己另眼相看,她这个女人在杜尚义这儿可不是别的庸脂俗粉可比的。   这让梁艳红很有优越感,也对杜尚义更加死心塌地、甚至有些崇拜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来讨他的欢心。   他很明确地向梁艳红表达过,他是可以把她娶回来的,想让她给自己生一个或几个孩子,和她做真正的夫妻。   梁艳红有些拿不定主意,没有对杜尚义做肯定的答复。   她的女儿都快五岁了,梁艳红害怕女儿不接受杜尚义,加上她有些顾忌杜尚义社会大哥的身份,不敢把终身托付给他。   毕竟他这样的人说不准啥时候就进去了,把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扔下,那她可怎么办呀。   因此梁艳红跟杜尚义在一起时,每次都算着时间或是采取了避孕措施,这方面在她们这行里窍门儿多得是,她把自己的肚子保护的很周全,没有让种子生根发芽。   杜尚义是想把饭做熟了把她牢牢拿住,可是梁艳红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他忍不住问过她,梁艳红推说是做这行落下了毛病,坐不住怀了,挺对不住他的。   反过来杜尚义又安慰她,让她不要多想,这样也挺好的。   在杜尚义枪杀徐文俊之前的一个多月,杜尚义曾经出过一次门儿走了一个来星期,去了哪儿梁艳红也不知道。   她一个人待不住就回家去看女儿走了四五天,回来去了杜尚义在玉石城巷的平房,看见杜尚义的宝马车在院外停着,她知道杜尚义回来了,兴匆匆的拿钥匙开门儿进了家。   进家之后却发现杜尚义坐在家里沙发上,手里在摆弄着一支猎枪。   这件事之前梁艳红跟柳俊梅交代过,她讲的是事实,只不过说得不太全。   这是杜尚义唯一一次对她发了脾气,沉下脸责备她为什么不打电话就过来了、进家前怎么也不敲个门。   杜尚义发起火来的表情太吓人,梁艳红又害怕又委屈,哭着跟杜尚义解释是因为一个多星期没见到了他了太想他,在外面看到了他的车知道他回来了,自己太激动了,手里有他给的家门钥匙,就自己开门回来了,本来也是想给他个惊喜的,谁知道却惹起他的不快。   梁艳红把杜尚义给她的两处房门钥匙卸下来放到茶几上,对杜尚义说:“哥,我不太懂你们的规矩,钥匙你收回去吧。   你想见我了就给我打电话,我随叫随到,我先走了哥。”   杜尚义意识到他刚才的举动伤了梁艳红的心,缓和下脸色劝慰梁艳红,跟她说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也不要瞎打听,这是为你好之类的,把梁艳红又给哄好了。   他把猎枪收到袋子里拿出屋,再回来时手里就空着了,把梁艳红抱起来放到床上就跟她做了起来。   梁艳红从他的动作里感受到,杜尚义是很迫切的需要自己,她竭力迎合着他,跟他一起迷醉到爱的漩涡里了。   在这次的欢愉时,杜尚义极度兴奋之中,忘情地抱住梁艳红喊道:“红红、红红、我不会让你白死的。”   中间休息的时候,梁艳红问杜尚义:“哥,我是不是跟红红姐长得很像,所以你才喜欢我的?”   杜尚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冷下脸说道:“她是她、你是你,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跟你没关系,你再不要打听了。”   ------   梁艳红之所以跟唐晓棠讲这些,是杜尚义作案潜逃这大半年多,她冷静下来之后想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自己陪杜尚义玩儿不起,跟杜尚义在一起时只看到了好的一面,而没有往坏处想,考虑问题太不周全了。   杜尚义对她是不错,没什么对她不好的地方,在钱物上面也尽量满足了她,很尊重她,可是这些只是好的一方面,她忽视了其他一些很重要的问题。   和杜尚义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梁艳红看到了杜尚义在社会人里面的威信和地位是很高的,无论是在平城还是外地,许多人都认他,他的面子大的很,是不折不扣的重量级大哥人物。   他这个人极重江湖义气,虽然也是捞偏门,但却信奉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为人处世有些老派作风、江湖好汉的习气浓厚。   用不欺压良善来形容杜尚义的所作所为并不恰当,但是杜尚义的处事风格相对来说确实跟徐文俊那样唯利是图、不择手段地捞钱有所不同。   他不祸害普通人,还遵循着许多过去江湖人信奉的老规矩,不沾毒品生意、不胁迫组织女子去风月场挣回钱来坐地分成、不欺行霸市强买强卖抢占市场。   杜尚义带着手下人在社会上混迹,主要的经济来源有以下几方面:   一、利用在社会上的地位和名声,出面调解其他团伙与团伙之间的利益纠纷,从中拿一份辛苦费;   二、看场子放高利贷,这是他最主要的经济来源;   三、借助帮一些小团伙照应场面之际,参股入股他们的生意,最后取代原来的主家,成为这项生意实际上的操控人拿大头儿,说白了就是依仗着自身的实力黑吃黑,但是吃相不难看,不把人赶尽杀绝。   只要你愿意,还可以跟着我一起干,应该给你的一分不少。   这样一来虽然原来的主家看上去短期内挣得是少了,但是眼光放长远一点却发现,杜尚义的势力入主之后,麻烦事儿也随之少的可怜。   原本一些需要上下打点、花钱消灾的费用省下了,仔细一算成本还减少了一大部分,利润更高了,反而是一件得了实惠的好事。   以上三项就是杜尚义团伙的主要活动模式,钱也赚了还不触碰法律底线,在社会上又落下了好名声。   可是同样因为他这么做,使别的几个有势力的团伙看他不爽,你把好人当了,显得我们办事儿手段龌龊不讲究名声很臭,这特么的怎么行呢。   其中表现最激烈的就是徐文俊团伙,在平城的地界上,有实力跟杜尚义这伙人叫叫板的也只有他们了。   这就令梁艳红总为杜尚义悬着一颗心,而她担忧的还不仅仅就是这个…… 第463章 利弊权衡下的选择(二)   前面讲过,徐文俊这帮人的行事风格与杜尚义迥然不同,是典型带有黑,社会性质的流氓恶势力团伙。   他们使用暴力手段打击竞争者抢夺热门资源垄断市场,一些灰色、甚至见不得人、严重违法的所谓生意都有涉猎,是依附在平城这块欣荣健康土地上的一颗毒瘤。   徐文俊团伙的名声很臭不得人心,可是徐文俊的野心很大,他想在平城一支独大。   但是有杜尚义在,他的社会地位很高挺有威信,口碑还不差,手底下的狠人不少都很听他招呼,再加上杜尚义根本看不上徐文俊这伙人的做派,为受到他们欺凌的小团伙出头找过几次徐文俊,极为强势地把他们硬抢过去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拿了回去,使徐文俊的面子上很难堪,因此杜尚义和徐文俊之间结怨很深。   另外还有几伙人也对杜尚义的做法不太感冒,明面儿不敢有所表示,私下里却对杜尚义颇有微词,怪怨杜尚义挡了他们的发财路,对他心有不满。   这些事儿梁艳红跟杜尚义几乎是形影不离,她多少是知道一些的,盛名之下的杜尚义,他的仇家可也是不少的。   梁艳红不知道杜尚义在跟她交。欢时,忘情之下口中喊出的那个“红红”具体是谁,杜尚义跟着个红红之间有什么故事,杜尚义没有跟她提起过,也不准她打听这事儿。   但是梁艳红知道这个红红肯定是令杜尚义难以忘怀的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跟自己长得很像,她已经不在人世了,而且死的有蹊跷,在杜尚义心里是一道坎、一个解不开的心结。   杜尚义在社会上有仇家,现在还犯了杀人重罪潜逃,警方一直在四处搜寻他的踪迹对他进行抓捕。   而自己只是因为和他之前有过的、对他来说在心里所占比重很大的一个女人长得像,再加上自己的美貌,杜尚义才看上了她、和她相处在一起。   其实很多时候杜尚义是把她当成了那个女人,用来填补心灵上的空虚,并不是真正的喜爱她本人,梁艳红对这点很清楚。   如果杜尚义不出事儿,也许会一直和她好下去,也许真的会娶她,这上面杜尚义不是在骗她,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而现在他杀了人跑路了,被警察抓住是早晚的事儿,自己跟他恐怕也再见不到了,两个人的关系自然也已经算是结束了。   他是跑了,可是自己跑不了,然而平城也待不下去了。   不仅仅是因为警察找了她梁艳红想躲避警察离开平城,而是因为随着杜尚义的消失,他以前的手下也相继离开了平城,梁艳红又变得无依无靠,并且也不敢随便露面了。   这是由于她是杜尚义的女人已然不是个秘密,在平城的社会圈子大伙儿都知道,跟着杜尚义抛头露面不少次,好些社会老大都看上了她的小脸蛋儿,可碍于她是杜尚义专享的私人物品,谁都不敢对梁艳红有进一步的实质性动作。   可现在杜尚义跑了,有人就想把梁艳红也弄上自己的床享用一下。   贪慕梁艳红的美色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把老干头的女人玩儿了,也是一项可以拿来炫耀的事情呀。   他们通过人给苗佳妍带了话,让她把话传给梁艳红,因为梁艳红早已不出台了,他们找不到她。   中间人告诉苗佳妍,一分钱不会少给梁艳红,并且介绍成了,少不了她的一份好处。   苗佳妍把话给梁艳红带到了,但梁艳红没有答应。   她到不是想为杜尚义守身如玉,而是有所顾忌不敢往下应承。   梁艳红担心那些人不仅是想玩玩儿她,这个她不在乎,跟谁玩儿不是个玩儿。   就是跟杜尚义打的最火热的那段时间里,梁艳红只要机会合适,该去会会老客人弄点钱她也照去不误。   挣钱是挣钱,玩儿感情是玩儿感情,梁艳红两不耽误,在她来说这两点并不矛盾。   大多数人可能都不会理解,但梁艳红有她自己的逻辑。   梁艳红委身杜尚义,从本质上是要找个靠山,使得自己在平城可以吃得开不受人欺负,有了事儿能有人出来罩着她。   她不是对杜尚义没有感情,也不是杜尚义对她不好,而是她这个人很现实,很清楚自己想要的的是什么,杜尚义又能给自己什么。   对梁艳红来说,最重要的是积攒下一笔数量可观的钱,为自己和女儿将来能有个相对来说的富足生活奠定下来一个比较坚实的物质基础。   可是钱从哪儿来?怎么来?如何能快点儿来?   入行三年多的梁艳红当然有了结论,那就是一个字——卖!   这是一条肮脏的捷径,只要本钱足够再加上不要脸就行了,而梁艳红都能做到,并且具备了容貌漂亮这一最重的条件。   她不想也不愿意再去像正常人一样付出辛勤的劳动来获取报酬从而改善自己的生活,觉得那样太慢了,因为她从操持皮肉生意里面尝到了甜头。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既自己看不起自己时长以悔恨的的泪水洗面,或是歇斯底里地疯狂发泄一通,却依旧在风月场里打滚儿的根本原因。   和杜尚义在一起,梁艳红有了足够的安全感,身体上得到了藉慰和满足,在一定的精神层面上也有了个寄托,可是光有这些是不够的。   杜尚义带给她的安全感让她有些不踏实,总感到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他这种社会人过着刀头舔血的营生,危险性、不确定性极高,看上去风光的日子极其不稳定,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有祸事来临。   真要有那一天到来,梁艳红都不敢想自己会是个什么结局,这也就是她没有对杜尚义提出可以娶她回家的提议做出积极回应的顾虑所在。   还有,她吃不准杜尚义是喜爱她本人的成分大一些,还是把她当做是那个叫红红的女人的替身来宠爱的成分大一点儿,这点对梁艳红来说是相当重要的。   如果能确定杜尚义爱的是她本人,梁艳红是会跟定了他的,因为杜尚义这种人要是对一个女人付出了真心,他是不会再改变初衷的,梁艳红确信杜尚义是这样的人。   可他要只是把自己当做一个替身,那用不了几年、甚至是几个月就会厌倦她了。   这个世界上人多的是,没准儿哪一天另外一个跟什么红红长得更像的、更年轻的女人就会出现在杜尚义的生活里,到那时人老珠黄还做过小姐的她,怎么能够竞争的过人家呢,只会落下个被人一脚踢开的的悲惨结局。   不是梁艳红对自己没信心,而是她知道杜尚义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只不过是有了她之后就不把其他女人往家里带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已经算是给足了她的面子。   可正是因为这样,梁艳红的心里就更没底了,不知道杜尚义对她到底有几分真情实意,她不放心把自己将来寄托在杜尚义这个具有极大不确定性的人身上。   还有一点就是,杜尚义虽然在钱和物质上面也不缺她的,可是跟他在一起半年来天气,也不过连钱带物加起来给了她十来万,这里还包括他给她女儿的那笔钱。   看上去这些钱也不少了,可对于梁艳红这样一个动辄就被大老板十几二十几万包月的头牌来说,这点儿钱还真不够看的。   一个月里随便跟三两个老客出去春风一度,把他们伺候好了再撒撒娇,梁艳红拿到手的也不止七八万,这还是她跟了杜尚义之后顾及他的感受不怎么出去做了呢。   所以不能说梁艳红对杜尚义没有感情,她就是职业出台女,非要让她恪守妇道从一而终,眼下是不现实的。   再者杜尚义也做得不够好,或者换一种说法是他跟梁艳红沟通的不好,没有让梁艳红感受到,他实际上是真的喜欢她,的确是想把她娶进门做媳妇的。   然而现在他杀人潜逃亡命天涯,被抓是早晚的事儿,结局难逃一死。   徐文俊虽然死了,但是他的团伙在原来的二当家、现在的带头大哥“潘秀才”潘志红的控制主导下,控制的地盘儿范围越来越大。   行事风格从表面看没有以前那么嚣张了,可暗地下行使出的手段却更加凶狠,势力更加庞大,成为平城地区无人敢惹的龙头老大。   杜尚义在平城原来的那几个得力手下,慑于潘志红的声势,怕被打击报复全都离开了平城,没有人管梁艳红的死活,她又成了个无人可以依靠的伶仃浮萍。   假如没有之前和杜尚义处成把子这一段,梁艳红就是一个容貌艳丽、客源稳定的出台女,可是她做了杜尚义的女人,几乎已经要成为他的老婆,这是许多人都知道了的事儿。   随着杜尚义的离开他的团伙作鸟兽散,原来的大仇家在潘志红的带领下声势壮大成为龙头,难保不会有人对她心怀不轨,不仅要占有她,更有可能对她进行报复,梁艳红不能不有这方面的考虑。   苗佳妍给她带过话来,有社会大哥要叫她去出台,梁艳红不敢前去赴约。   加上公安局找她了解与杜尚义有关的事儿,从公安局回来后的那段时间,她老觉得有人在暗地里跟着她。   梁艳红估计是警察把她监控起来了,防止她私下跟杜尚义联系上或者是杜尚义来找她,想要通过她把杜尚义抓住。   有警察天天盯着她,梁艳红也不敢往外瞎跑去做老本行,那毕竟是违法的行为,要是公安局找个借口把她扔进去吃几天窝窝头,那可玩儿完了。   她听别人讲过,说是那里边儿有的女犯人跟男人一样,见了新关进来长得好看的女子,就会强迫她跟她做那种事儿。   想想都瘆得慌,就自己这小模样要是进去了,还不得让人给玩儿死了呀。   所以她前思后想下了决心,平城这地方是不能待了,于是打点行装退了租的房子回了老家躲起来了。   梁艳红不想离开平城,这个城市离她的老家不远不近交通便利,在这儿又碰不上熟人。   这里有着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煤矿众多经济基础雄厚,全国各地的老板商贾云集,免不了要找那种淫。蜂浪。蝶汇聚之地销金买醉,因此上娱乐行业畸形发达。   梁艳红在这里混得如鱼得水是响当当的头牌,用日如万金来形容她也不为过,她是不想离开平城的。   可是为形势所逼,她不得不离开,这都是因为那个让人又爱又恨的杜尚义,自己要是不跟他扯到一起,怎么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   梁艳红甚至有些恨起了杜尚义,你跟小河北徐文俊即便是有深仇大恨,至于自己亲自去出手嘛?   作为社会上的大哥,手里也不缺那几个钱,从外面雇几个人来不是一样那把事儿办了嘛,何必要亲自上阵呢。   你杀完人跑了把我扔下不管,现在黑白两道都盯着我不放,你让我怎么活呀。   梁艳红带着对杜尚义的怨恨,不情愿地离开平城回了包头老家,不去抛头露面,只是在家里陪着退了休母亲,再有就是去接送上幼儿园的女儿,尽尽做母亲的的责任和义务。   她的手里早就不缺钱了,母亲那里每个月她给拿上五六千块钱,让老人带着外孙女儿吃好喝好穿好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弟弟搞了个对象,她见了面随手就是一万块钱的见面儿礼,告诉弟弟缺钱就说话;   哥嫂那里梁艳红本不想搭理他们,可是碍着母亲的面子,就把自己不喜欢的金银首饰和不新潮的新衣服胡乱挑一两件送给嫂子,再逢年过节给外甥包个一两千块钱的红包,她那个势利眼的嫂子现在见了梁艳红,对她的态度比对她爷爷还客气恭敬呢。   母亲问她常年在外面跑是在做什么,咋手里这么有钱了。   梁艳红对母亲散了个谎,说是认识了个老板,人家想要娶她,但是他那边儿家里的事儿还没处理完,等弄利索了就把自己娶回去了。   现在把手里的一些生意交给自己打点,手里有点小钱不算什么,您就安心花女儿孝敬给您的就得了,问那么多干什么呀。   母亲还跟她絮叨了半天,叫她不要破坏别人的家庭,也不要去给有钱人做小,能光明正大的被娶进门做阔太太当然好,实在不行回来弄点儿小生意干,只要能养家糊口养活得了孩子就知足吧,不要干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母亲的话虽然既不中听又尽是些落了伍老掉牙闲篇儿,可是对梁艳红还是有所触动。   这几个月静下心来思考了一下自己这几年的经历和将来的路该怎么走,梁艳红觉得不能再这么游荡胡混下去了,自己也只有二十六岁,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呐,必需要做出一些改变了。 第464章 利弊权衡下的选择(三)   梁艳红经过慎重思考决定,要跟以前的自己说再见,不再混迹于风月场,她要开始全新的生活了。   现在她手里已经积累下达到七位数的一笔数目可观的存款,在杜尚义还没有出事儿的时候,他就设身处地的为梁艳红盘算过。   杜尚义跟梁艳红说:“你自己就有美容美发的手艺,我看你给自己化妆打扮就很有品味、技巧也和娴熟,我想在平城找个繁华一点的路段搞家美容院交给你来打理。   你懂业务,咱们雇佣的美容、美发技师糊弄不了你,服务对象以女性高端消费人群为主,只要咱们能高薪留住几个手艺好的技师,再把服务做到位,生意肯定差不了。   至于管理方面的知识可去学,你的脑子很聪明,性子又沉静稳重,积累一些经验之后管理十几二十几个人不成问题,再说还有我呢,谁敢不听你的指挥。   可是有一样啊,你在美容院抛头露面时得给我把口罩带上,一来我不想让我的女人给别人随便看;   二来嘛我也不想因为有人来咱们的美容院不是来美容的,而是来过眼瘾,那我要把他们的眼珠子都扣下来当泡踩。   你不会想让你的男人因为吃你的醋伤了别人,被公安局铐回去吧,呵呵---”   梁艳红记着杜尚义这番话,这个男人为自己设想的挺周到。   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对物质文化方面的需求增加,条件好的女人变得越来越有品味,更注重外在的形象,美容美发这行的生意也越来越火了,这是个热门的行业。   干这行不受风吹日晒,也不需要自己去抛头露面,弄个地方雇几个技师就可以了。   梁艳红自己就是个手艺不错的美发师,一般的美容技术也有所掌握,证书她也有,她决定看看行情踅摸踅摸地方,选个条件地方合适的位置把美容院开起来,做个真正的老板。   可是真的付诸行动她才发现,自己把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   好地段的房子租金一年下来就要七八万,装修出来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再把需要的设备和雇佣技师的费用粗略地计算一下,乖乖不得了啊,她手里的钱一大半都要投进去才行。   这要是开了张生意不好,可就全打水漂了,梁艳红犹豫起来打上了退堂鼓。   这期间还有以前的老熟客一直在打电话约她,梁艳红挣惯了这种无本买卖的快钱,虽然有退出来的想法,但让她一下就彻底收手,哪有那么容易啊。   她就又找借口离开家,偷偷跑回平城做上几单再返回包头,大富豪她也不去,苗佳妍、吴小莉等好姐妹她也不联系,改成单飞模式操持起了老本行。   可是这么干太不方便,来回折腾开销大耽误事儿不说,关键做的都是熟客,不能出去坐台结识不上新客人,熟客就那么几个,一个月也就三两单弄个一两万块钱,挣得太少啦。   哪一行都有哪一行的门道儿和规律,梁艳红她们从事的这行也一样。   在这里细说肯定是不行的,只能简单说说皮毛。   客人从某种程度上可以分为熟客和生客两大类,此外很多小姐们一般情况下都会处个把子作为自己的依靠,另外也是图在身心上有所寄托。   但是也有只做生意不谈感情的,这类女子比较谨慎,不容易出事儿,梁艳红就是这一类的人。   她不轻易相信男人,觉得到这种地方的男人没有几个能靠得住的。   他能花钱找你,也就能能花钱去找别人,这些人信奉不跟婊子谈情这条,办事儿就是办事儿,花钱买个乐呵,过后两不相干,这样的人在客人里面占大多数。   再有就是看对了某一个小姐,多次过来只找她不找别人,这就是普通意义上的熟客。   这类客人经济上比较宽松,年龄也都在三十七八到五十来岁之间,大多数有一定的身份,对喜欢的小姐也比较温柔随和,出手也很大方,这样的客人是小姐们比较乐意接待的。   这里面有个前提,必需是容貌漂亮的小姐才有这类“回头客”,而梁艳红是这里面的佼佼者,她从来不缺这样的客人。   但是这种客人也有特点,在热乎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就会有了新的心仪对象,转而去捧其他人了。   再有一类就是梁艳红最喜欢的客人了,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本地或者外地做生意过来的老板,其中外地人居多。   他们的年龄大都在四十岁左右,开始也许是跟别人应酬、或者是有人带着过来寻开心看上你了,成为了你的熟客。   接触几次后觉得你人不错又漂亮,他们短期内又不离开平城,就会提出包养你一段时间,长了几个月、大半年左右,短了十几二十几天也有。   这种形式给的钱那就很多了,缘于这些人没有别的,有的就剩下钱了。   梁艳红的外在条件摆在那儿,她又不是太贪心,性子沉静不张扬,打扮的淑女一些带到正式的社交场合都能拿得出手,根本看不出来是个从事那种职业的女子,所以她经常被人包着,当然钱就挣得多。   被包养的期间内,客人是不允许她再出去做的。   但是生意人不可能每天看着她,给她租个房子住着金屋藏娇,有空回来让她好好伺候一番,待不了几天可能就又得出门儿走上几日,或者一白天都不回来,这对梁艳红来说闲暇时间有的是,只要把时间点掌握好就可以了。   她可不会待在家里乖乖等着伺候你一个人,利用包她的客人不在的时间段溜出去做几单一锤子买卖整点儿快钱,再跑回来装装样子等着你,这都是做惯了的营生,她把控的很好,从来没有出过麻烦。   这样的客人大都过一段时间之后会离开平城回到原来的地方,基本上在走之前会再给梁艳红留一笔钱下来,也有想带她走的,但是梁艳红谨慎的很,没有跟上去。   这类客人走了之后,包养关系随之解除,梁艳红就寻找或等待下一个这样的目标出现,这种钱挣得又多又安心,是她最想做的买卖。   而且这类客人走了之后,有时会临时回到平城,自然就想起她来,打电话联系她叫她过去,或是让她陪上一晚、或是三五天,给的钱绝对不会少,梁艳红做熟客的生意主要就是针对这类客人。   双方都是熟人,相互也算了解一些,还有往日的情分在,又应了那句话叫做——小别胜新婚,客人见了梁艳红自然心潮澎湃热情不减;   梁艳红逢场作戏诉说着思念,再使点儿小手段给客人灌上一壶迷魂汤服侍的舒舒服服,一笔可观的收入就又到手了。   临了给你哭上一鼻子撒个娇,表现出不舍得样子来,客人心里也不得劲儿,安慰的方式那就只有再给点儿钱了,相约有机会还会来找她,心情略有遗憾地离去。   梁艳红等你走了赶紧打扮出门,那边儿还有个老客人等着呢。   这是她做这行的常态,但是她需要不断地去结识新的客人,才有可能被人看上包养,或者是有合适的目标去魅惑住对方才能保证不断了挡影响效益呀。   最好的猎取目标的地方就是去大富豪或者其他什么场子里去坐台等着猎物来咬钩,总不能站在大马路上招揽吧,她还不至于到了那么低俗的档次。   她出来做的根据地就是平城,在老家她是不做的,除了有三两个因某些原因处下的所谓老情人,偶尔会去跟他们过个夜,解决一下肉体上的需要。   梁艳红在家里给人的印象就是个漂亮恬静的单身母亲,谁都不知道、也想象不出她在外面居然是做的那种行当。   然而做得顺风顺水的红火生意,因为杜尚义的出现自己跟他搅在了一起,随着他出了事儿人跑了,局势完全不对了,自己竟然在平城混不下去了,只能选择离开。   这全是因为杜尚义,梁艳红对他是付出了一些真感情的,但是因为他给自己带来的这些恶果,梁艳红又是挺恨杜尚义的。   她甚至希望警察快点儿把他抓了,这样也不会有警察再盯着自己不放,社会上的人大概也可能就不再关心她的存在。   因为杜尚义被抓住了肯定就是一死,他们之间仇怨也就算了结了,自己这个曾经做过杜尚义的女人的坐台女,谁还会揪着她不放啊。   想找我陪你们给钱就是了,陪谁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儿,别惦记着害我就没问题。   要不怎么说人是一种很复杂的高等级生物呢,尤其是女人的心,更加的善变和难以琢磨,有谁对谁、对事物的看法会一成不变呢,这样的人太少了。   梁艳红既想脱离泥潭重新回归到正常的生活,又贪恋着能够不费力的不劳而获,得到可观的钱物,不愿意从风月场里抽身而退。   她认为造成自己眼下陷入困境的人就是杜尚义,把这个男人从世界上抹去就不会再有所谓的麻烦了,她照样可以在平城的风月场里混的如鱼得水继续捞钱。   那怎么才能把杜尚义对她造成的不利影响去除掉,只有让警察快点儿把他抓起来呀,那就一了百了,不会有人再因为杜尚义而惦记着她了。   因此她才对唐晓棠说了不少她和杜尚义之间的事儿,既想撇清她和杜尚义的关系让警察别再老惦记着她不放,也希望她说的东西对警察有用,能帮他们快点儿找到杜尚义。   她跟杜尚义在一起期间,杜尚义是从不提及自己在外面做什么的,有时需要和徐满丰、刘哲峰、彭永吉等人谈点事儿,也会让梁艳红回避或是躲着她,梁艳红对杜尚义的事儿知道的非常少,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但是通过她的讲述和苗佳妍的描述,唐晓棠从她们的话语中捕捉到一条非常重要的信息,那就是梁艳红所说的这个被杜尚义称为“红红”女人是谁,她和杜尚义是什么关系。   从梁艳红叙述的杜尚义对于提到红红时的行为表现来分析,这个什么红红已经死了,她是怎么死的、她的死和杜尚义枪杀徐文俊之间有没有内在的必然因果关系呢?   那次柳俊梅约谈猴拉稀时,猴拉稀也提到杜尚义杀死徐文俊是因为一个女人,不过猴拉稀也不知道内情。   结合梁艳红所讲,看来杜尚义杀死徐文俊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红红,把有关红红的事情搞清楚,对于拿下“8.26枪案”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唐晓棠在心里有了计较。   但是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吴小莉涉嫌遭人绑架失踪的案子,枪案的事儿得稍稍往后放一放,已经过去近九个月的时间,也不急在一时了。   从和梁艳红、苗佳妍的谈话中得知,吴小莉性子洒脱容易相信他人,跟谁都能出台,在大富豪里要好的姐妹只有梁艳红、苗佳妍二人。   再从大富豪找其他人了解吴小莉的相关情况显然没有必要,因为从苗佳妍反映的情况和视频中基本可以证实,吴小莉确实新近结识了一个所谓的王哥,她被王哥一伙人绑架了的可能性极大,这点基本上不会有偏差。   梁艳红和苗佳妍基本上可以排除伙同他人里应外合控制绑架吴小莉的嫌疑,她俩一个是接了吴小莉的电话赶过来想捞一笔,发现事情不对主动向于刚柱寻求帮助,梁艳红可以判定没有伙同他人作案的可能性。   苗佳妍虽然没有选择向警方报案,但是有合理的解释,并且她所讲的与吴小莉的通话次数、时间都经过核实无误,活动的轨迹也调取到相关的视频资料可以佐证,手里还有去银行填写好了、由于账号和姓名不符被退回的汇款单,她的嫌疑也可以排除了。   唐晓棠问清楚吴小莉家详细地址后,安排胡玥玥带梁艳红和苗佳妍上楼去宿舍休息,从一大队的办公室出来叫上于刚柱、谢志敏等人去了她的办公室。   几个人商议合计之后,制定了以下的工作方案。 第465章 制定方案   唐晓棠和于刚柱等人制定出来的工作方案如下:   一、谢志敏从监控视频中认出那个王哥是他曾经服役过的部队被中退处理过的战士乔X杰,这个线索很重要,必需以最快的速度加以落实。   等柳俊梅那里把视频资料拷贝回来,让她单另拷贝一份,谢志敏携带这份视频资料带人即刻赶往老部队进行核查,务必把乔X杰的原籍搞清楚,然后赶赴他的原籍展开工作,弄清楚他的下落。   条件允许的话,把乔X杰或是他近亲属的DNA物证采集回来;   二、通过网监、技侦部门对吴小莉、王哥的手机进行定位监控,确定活动范围和关机地点,由此掌握其活动范围和规律。   把与吴小莉、王哥的手机号码近期联系频繁的号码全部进行核查,能找到的相关机主人员逐一见面,对这些人近期的活动规律展开详查,尽量做到一个不漏;   三、鉴于目前的状况,天亮之后吴小莉家如果还无人员进出,那就通过技术手段开锁,在相关人员的见证下进屋检查,看看能发现什么疑点或是对破案有用的线索物证;   四、这个王哥跟另一个自称包哥的男子带吴小莉和苗佳妍去“如家宾馆”开过房,他们开房时是用谁的身份证登记的房间,这个需要马上去落实一下。   商定明确了下一步要做的几项工作,于刚柱带着郭洪刚去了如家宾馆核实入住信息,唐晓棠和谢志敏也坐不住,相跟着去了大富豪,看看柳俊梅在那里调取视频资料的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   到了大富豪门口停下车,唐晓棠和谢志敏同时看见秦晓勇的捷达车停在路边,旁边停着王建强他们中队那辆出警车,两辆车上都没有人在。   唐晓棠和谢志敏下了车边往大富豪里面走边说道:“这都半夜两点多了,看来晓勇是不放心,跟着俊梅过来了。”   谢志敏叹着气说:“唉,干咱们这行的,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俊梅和晓勇的儿子才四五个月大吧?还离不开妈妈呐,我估计呀,是两口子带着孩子过来了,咱们一天到晚也不知道是图个啥,孩子都跟着受罪啊---”   唐晓棠甩了甩头,语气平淡地说道:“老转儿,这话也就跟我说说打住啊,少当着年轻人们的面儿发这种牢骚,会打消他们的积极性的。   你既然这么说,要是真熬不住了,我给你调换个地方吧,你看是想去三处还是别的地方,我往别处放两个人还是不费劲儿的。”   谢志敏急了,一把拉住唐晓棠的胳膊,瞪着眼珠子说道:“哎,你这可不对啊,我就是跟你念叨两句,啥时候说过要换地方啦?   那些地方闲的能脑袋上长出草来,我可没到坐办公室喝茶养老的年纪呐,咱们别开这种玩笑啊。”   唐晓棠说道:“老谢,我真不是开玩笑,从我内心讲,是真的想把你们这些老同志都调到一个相对清闲一点的部门去,大家的年纪大了,精力体力都不比前几年啦。   家里的老人岁数也越来越大,都有家庭和孩子需要照顾,拴在刑警队确实是难以两头兼顾,这是实际情况。   可是这些年轻人没有你们这些有经验的老同志带着,他们成不了器呀,确实是难为你们了。   现在我当支队这个家,我不能让咱们这面镶满荣誉的大旗在我手里倒下呀,希望你们咬咬牙克服克服困难,帮衬着我把这茬年轻人带出来。   到时候只要你们提出来,我唐晓棠会把你们都调到工作强度不大、不用值大夜班的部门去,这点能力我还是有的,也不会说话不算话。”   谢志敏正色对唐晓棠说道:“支队长,我只是无心之语牢骚两句,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咱们刑警支队,刚才的话我收回。   谁想走那是人家的事我管不着,但我是不会走的,除了破案抓人,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干点儿啥。   至于将来干啥,等我问不了人了、也迈不动腿抓不成人了再说吧。”   唐晓棠拍了他一把,把谢志敏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打开笑道:“说话就说话啊,别占我便宜,小心让小志看见给你来两下子的,呵呵---”   谢志敏嘿嘿一笑:“我那小妹夫可不是小心眼儿,再说了,谁敢招逗您呀,那不是耗子逗猫活的不耐烦了嘛,哈哈---”   这会儿大富豪也没什么客人了,门口的保安记得谢志敏,很客气地帮他推开门请他和唐晓棠入内。   唐晓棠从家出来时周志怕她晚上要到外面待着,找出来一条土黄色加厚水洗布紧腿儿裤、驼色短腰单皮夹克、粉色T恤衫、驼色高帮登山鞋让她穿上。   唐晓棠笑称:“我又不是半夜去野外爬山围捕犯人,你把我打扮成这样有必要吗?”   周志严肃地说道:“你们哪有个准儿,万一要是往外面跑咋办?   制服、单薄的运动衣、旅游鞋我都在你车上给你备着,要是觉得热你就再换嘛,”于是唐晓棠就穿了这么一身出来了。   大富豪的保安认住了谢志敏,看到那会儿老谢他们出来时是准老板娘杜丽丽亲自把他们一行人送出来的,言语态度都很恭敬客气,想来是身份比较尊贵的客人。   可是这位尊贵的客人去而复返,还带着一位貌如天仙、穿扮另类的大美女,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关键是这个女子的气质和那些混迹在这地方的女子完全不同,她看上去英气逼人,眼神犀利亮如晨星,小保安都不敢跟唐晓棠对视,只是微微低着头用余光打量着这位不知道是什么路数的美貌女子。   唐晓棠感觉到了,她特意转过头看了那个保安一眼,对他微微一笑,转身跟着谢志敏快步走向了收银台。   见惯了媚态十足的妖冶女郎的小保安,被唐晓棠这丝毫不带烟火气的回眸一笑惊呆了,他不由得暗暗思忖道,这才是真正的美人啊,她肯定不是那种女人,漂亮、实在是太漂亮了------ 第466章 顺着线索往下捋(一)   唐晓棠和谢志敏来到收银台,谢志敏对站在收银台里的一个年轻男服务员说道:“你用对讲机喊一下王智勇或者杜丽丽,让他们把电梯打开,我们要到地下一层的监控室。”   男服务员稍稍犹豫了一下,谢志敏把工作证拿出来出示到他的面前,服务员看清楚工作证上的字迹,立刻从收银台出来带谢志敏和唐晓棠来到电梯间门口,从兜里掏出磁卡刷开了电梯门。   他欠身说道:“王总和杜总吩咐过了,你们的人来了随时可以使用电梯,请吧。”   唐晓棠和谢志敏自行进了电梯,服务员并没有跟随。   下到地下一层从电梯里出来,谢志敏带唐晓棠来到监控室门口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贾友贵,他这会儿的态度很是客气和谦恭,摆出一副笑脸让开门口,请唐晓棠和谢志敏进到了里面。   唐晓棠走进监控室,看到柳俊梅坐在长条桌的一端正在聚精会神的摆弄着眼前的液晶显示屏,在柳俊梅的左侧坐着一个穿一身黑丝绒无袖旗袍、上身披着一件蓝色保安制服的年轻女子,指点着显示屏和柳俊梅交谈着,秦晓勇、王建强等人都站在她俩的后面看着显示屏上的画面。   柳俊梅穿了件肥大的制式作训服,衣服一看就是秦晓勇的,把她产后显得更加丰满的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   她把卷曲的黑色浓密长发拢在脑后,随意用一根黑色的发带系住,也像唐晓棠一样扎了个马尾巴辫儿,可是梳理的不似唐晓棠那样一丝不苟,发丝有些散乱,显是着急出门随便糊弄了一下了事。   她抬起头往门口看了一眼,抬手和唐晓棠、谢志敏挥了挥算是打过招呼,就又转过头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面前的显示屏上。   身穿棕黄色夹克衫的秦晓勇向唐晓棠走了过来,笑着跟她打招呼:“老大,这么晚了你咋还跑过来了,不放心梅子的技术呀?”   唐晓棠浅笑着对秦晓勇说道:“都是大局长了,还老大老大的,跟俊梅学着点儿,叫个姐姐有那么难吗?”   秦晓勇习惯性的挠了挠头,笑道:“叫顺嘴了还真改不过来了,是吧谢哥?”   谢志敏打趣他道:“我倒是想叫个姐姐,可是老大不会给我这个机会了,有人还不知道珍惜呀,呵呵---”   唐晓棠笑了笑说道:“怎么。这是不放心俊梅这么晚出来熬夜,你这局长还陪着她一块儿来了?”   秦晓勇有点儿难为情的说道:“那倒不是,我也是才过来没一会儿,主要是---”   这时候从里屋传出来婴儿的咿呀之声和一个妇女压低声音、带着浓郁平城地方口音的哄劝声:“小宝宝,睡觉觉,羊来了,狼跑了,睡醒觉觉妈妈就回来了---”   唐晓棠目光一懔,顾不上再跟秦晓勇说话,随即快步走进里面的屋子。   就见在里屋的高低床下铺上坐着一位怀抱婴儿的中年妇女,她的肤色偏黑、衣着显得有些土气,脸型和柳俊梅有几分接近,正把脸贴在怀中襁褓里的婴儿脸上哄孩子睡觉。   唐晓棠歉意地对她笑着,轻声说道:“阿姨,这还把您和小宝宝都给惊动过来了,真是不好意思,你看看这事儿闹的,对不起啊阿姨,对不起、对不起。   孩子睡了吗?”   这个妇女是柳俊梅的母亲郑三女,从柳俊梅待产前的一个月就从山里过来照顾闺女了。   这既是老一辈儿平城人的习俗,女儿生孩子要母亲照顾出月子地,也是因为秦晓勇是个孤儿没有亲戚,她这当姥姥的不来谁来管自己的闺女呀。   按理说孩子满月郑三女就可以回乡下了,可是就柳俊梅和秦晓勇照顾小孩儿的手法,她实在是不放心走。   再说她也看出来了,自己这个女婿现在当了局长之后,比当大队长那会儿还要忙,他就是有在家帮着老婆照料孩子的那份儿心,也分身乏术顾及不过来,单位那一大摊子事儿在等着呢。   再看看自己这个傻丫头,还没出月子单位一个电话就要扔下儿子往局里跑,这可怎么得了啊,再把奶水憋回去不下奶,那小孩子可要遭大罪了。   就他们找回来的那个什么月嫂,郑三女实在是看不上眼,那哪是来伺候婴儿和初为人母的柳俊梅的,自己还得来伺候她呐,毛病简直太多了。   月嫂来家试用了一上午就被郑三女赶走了,一来看不上眼她那做派,二来听柳俊梅讲,一个月要给人家两千块钱,那可是小两口加起来一个月工资的三分之二还多,简直是吃饱了撑的。   柳俊梅的母亲没什么文化,大道理也懂得不多,但是她淳朴善良明事理,女婿和女儿的感情深厚,现在都大小是个领导,对她们两个老人和家里的哥哥弟弟都很关照,将来还指望着她俩给光耀门楣养老送终呢。   自己闲人一个,现在能伸把手帮帮她们就是举手之劳,当年自己一个人拉扯四个不也没费多大力气就熬过来了。   这亲疙瘩宝贝外孙子看着就爱死个人,交给别人她怎么能放心呐。   于是郑三女就一直没有回老家,留下来照顾柳俊梅母子,还得捎带着洗衣服做饭把秦晓勇也侍弄上,一家四口过的倒是其乐融融。   对这种有长辈照顾起居的家庭生活,秦晓勇是没有感受过的,老岳母入住自己家后,开始他有点儿不适应。   倒不是嫌弃老太太,主要是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着老婆大人不高兴,和长辈在一块儿生活他没有经验啊。   虽然自打秦梅走了之后他经常去照看干爹秦师傅,但是秦师傅是个大老爷们,自己能够料理得了自己,前两年又找了个老伴儿用不着他多操心了。   可这老丈母娘不一样啊,那是老婆大人的妈妈,千万怠慢不得。   相处了一段时间秦晓勇发现,是自己多虑了。   他这个丈母娘啥毛病没有,是个闲不住的人,家里的事情一把抓,根本轮不到他和俊梅上手,再有同样是一把持家好手柳俊梅的帮衬,这个家才真的像个家了。   他跟柳俊梅过着的那几年现在回头看,回家就像是住旅店,除了回来睡个觉行个夫妻之事是必不可省的环节之外,哪有这样啥时候回来都有热饭吃、衣服脏了就有干净衣服换的时候呀。   那会儿过个星期天就跟打仗似的,突击搞卫生、把十天半个月攒下来的脏衣服洗出来、炒上一大盆肉酱炖上点儿肉、再买点切面馒头之类的往冰箱里一冻,下来的十天半个月就能往下对付了。   再看看现在,下了班回来就吃现成的,完事儿沏上壶茶和俊梅往沙发上一坐,丈母娘抱着肉嘟嘟、粉乎乎的大胖儿子在地上转圈儿,你来逗一下、我来摸摸小脸蛋儿,欢声笑语不断,这才是一个家里该有的温馨欢快的氛围啊。   秦晓勇发自内心的跟郑三女说,想把老丈人柳茂也接过来跟他们一块儿住,咱们家的房子够大住得下,俊梅也是这个意思。   郑三女让他断了这个念头,孩子他姥爷的传统观念牢固,有儿子在哪能住到女婿家来,那不是在对外人表示儿子不孝顺嘛。   再说了你和梅子现在都是领导的身份,他姥爷可不想让人说闲话,议论他是投奔当了官儿的女儿女婿的势利眼,你们有这份儿心他就很知足了。   秦晓勇拿他这个老丈人也是没辙,知道丈母娘说的是实话,只好作罢了。   今天半夜十二点来钟,王建强和高伟光来家里接柳俊梅去拷贝视频资料,唐晓棠事先打过电话,等王建强他们一来,柳俊梅着急慌忙就跟着去了。   但是孩子在凌晨两点要喂一次奶,小孩子的生物钟已经形成了规律,到了点儿就要吃奶。   柳俊梅的身体好奶水足,一直是母乳喂养没有给孩子尝试着喂些米粥、鸡蛋羹、奶粉什么的替代品。   郑三女讲话,那都是过去人们的生活条件不好,当妈的没奶水才早早就给孩子断了奶,你们啥也不缺就别瞎折腾了,过了一岁再说吧。   柳俊梅的身体底子好,生完孩子养了一个来星期她就觉得没啥问题了,要不是母亲拦着,她早就往外面跑了。   按照相关规定,柳俊梅享有128天的产假,因为她是全国获得过“打扒模范”称号的唯一女性,局里特批给她额外三个月的休假,加上本应享受的18天休假,她可以休产假八个月。   可是她领导的情报信息指挥中心,是个与市局多个部门都有直接业务关联的重要部门,可以说是部门与部门之间的桥梁和纽带,另外在部门领导和市局主要领导之间起着重要的上传下达作用。   随着时代的是发展进步,情报信息指挥中心越来越彰显出在公安工作、尤其是刑侦工作中的重要性。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情指中心假如停止了运转,公安机关的各个主要部门将会瘫痪,成了聋子的耳朵、瞎子的眼睛变成一堆无用的摆设。   作为这个重要部门的当家人、管家婆,柳俊梅就是想偷个懒也不行,许多事情离开她的精密调度指挥、上下协调,情指中心是无法保持良好的运转的。   这就是能力,不是谁上来都能玩儿的转,眼红她的人不是没有,她整天跟在领导后面转,这明摆着是有往上走的便利条件。   有想法的人趁她休产假的空隙也想接手过来表现一把,可是眼高手低干不了,净说外码子话没人听他们的不说,给局领导汇报个事儿都说不明白,更别提回答领导提出来的专业性问题和让他们给拿个意见或是建议了,完全理解不了领导的意图,说话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这些人急于表现不仅没有在领导面前获得个好印象,反而更体现出柳俊梅不在有些事情没人能摆布的来,显现出她在这个部门不可替代的重要性了。   这些急于往上爬的人也不好好过过脑子,不看看柳俊梅一路走来的履历。   她出身刑警支队一大队一中队,市局常务副局长马志、分管刑侦的副局长王宇都是她的老领导,关系自然走得比较近。   更为重要的是,她有个亦师亦友的好闺蜜、大姐姐、平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支队长唐晓棠,这位已经被正式任命了的唐支队长跟柳俊梅的关系太好了,她俩的老公还是一块儿在孤儿院长大的好师兄弟,这种亲上加亲的关系无人可比。   想从柳俊梅这儿找便宜,她不跟你闹腾,那唐晓棠可不是吃素的。   就算她不找你打上门来,去他爹的老部下李斌局长那里给你念叨两句合适的话扇扇耳旁风,就能让你这几年坐在冷板凳上挪不了窝儿。   更何况柳俊梅本就能力出众,想要蹭她的位置,只能怪有些人鬼迷了心窍看不清形势,搬起石头来砸了自己的脚,出了丑让人看洋相,那叫一个活该。   休着产假的柳俊梅也闲不下来,有的事情没她在不行,领导的电话打过来,言语是相当客气,但是不是重要的事儿不会找她,既然找她了,那就是别人弄不了,只能她回去摆布人来办。   所以这休假的五个来月,柳俊梅没少往局里跑了,可那都是大白天,去的时间也不会长,耽误不了孩子这边儿吃奶的事儿。   然而今天是后半夜出来,孩子从来在晚上没有离开过妈妈,又到了生物钟提示小家伙到了吃奶的时间点,睁眼一看妈妈不在了,嘴里面嗦溜着的是不知道是自个儿什么亲人的老女人的手指头,小秦少爷怒气勃发、怨气冲天,很执着地张开小嘴、声音嘹亮的嚎上了,任凭谁都哄不住。   郑三女抱着孩子急的在地上乱转,秦晓勇实在是没辙了,一咬牙让丈母娘抱上孩子,开车拉上一老一小来大富豪找柳俊梅给儿子喂奶来了。   唐晓棠进来的时候,柳俊梅刚给孩子喂完奶把孩子交到姥姥手里没多大一会儿,这时候小秦少爷正半眯着眼偎在姥姥怀里,美滋滋地回味着妈妈乳汁的香甜呢。 第467章 顺着线索往下捋(二)   郑三女认得唐晓棠,听着她在给自己道歉,老太太慌忙抱着孩子站了起来,唬着脸带着笑意对唐晓棠说:“你这个妮子瞎说啥呐,小梅、小勇、你、还有外面你们这些人,都是吃公家饭拿国家钱的人,跟别人可不一样,身上担着份儿责任呢。   别的我不懂,可是拿人家钱就得给人家把事情做好,要不钱拿在手里烫手,花着不踏实,这是老理儿,咱庄户人也晓得,不能昧良心。   要说对不起呀,应该我对你这领导说,是我心疼孩子不让他们小两口给孩子改嘴,怕委屈了小外孙。   那会儿给孩子断奶早是生活不好没办法,想让孩子多吃两天奶也没有奶水。   现在日子好过多了,梅子的身体又好奶水又足,我就不让她给孩子吃别的。   真是有点耽误事了,还大半夜来打搅你们办正事儿。   这奶也吃了,天亮前孩子不会再闹腾了,我这就带着他回去了,你们的正事儿要紧,不在这儿给你们添乱了。   我听他们念叨,是有个闺女让坏人给绑了票,你们快点儿想办法把那个龟孙子抓了,把那个可怜的女子给救出来,晚了恐怕就出大事儿了。   唐妮子,你这干妈有空也上家去啊,我这就走了、走了。”   唐晓棠、谢志敏陪着秦晓勇把柳俊梅的母亲和儿子送上电梯,秦晓勇拉着老丈母娘和孩子回家去了,唐晓棠等人回到监控室,等待柳俊梅这边完成拷贝工作。   杜丽丽给柳俊梅讲解了监控探头的数量编号、位置角度,待柳俊梅熟悉之后可以自行调看,她抽身出来和唐晓棠见礼。   人的名树的影,对唐晓棠的名字她早有耳闻,这时见到她本人,杜丽丽才知道所言不虚,这位唐支队长果然是个大美人,那股英武干练的气质绝非寻常女子可比。   在她面前,杜丽丽有些自相惭愧,人家这才是女强人的样子啊,一屋子大老爷们都对她谦逊有礼唯她马首是瞻,女人做到这份儿上那才叫扬眉吐气,给我们女人长脸呀。   唐晓棠不知道也不关心一个风月场所的啥杜经理对她有什么看法,礼节性地和杜丽丽打了个招呼之后就不再理睬她了。   凌晨四点四十左右,柳俊梅完成了监控视频的拷贝工作,于刚柱和郭洪刚去如家宾馆查完住宿登记也来大富豪和唐晓棠她们汇合到一起。   一行人和陪着她们查了大半夜监控的杜丽丽告别从大富豪出来,唐晓棠让谢志敏、王建强拉上柳俊梅去市局情指中心找公安专用U盘复制一套监控视频出来。   然后赶紧把柳俊梅送回家,谢志敏也抓紧时间回家休息上几个小时,中午回队里挑两个人跟他出差,去老部队核实与乔X杰有关的情况。   其他人也回去休息,上午回队里再安排工作。   唐晓棠和于刚柱都没有回家,回到支队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眯了一会儿,早上八点钟不到,唐晓棠就起来叫上于刚柱去了吴小莉家所在的幸福小区。   在小区门口和受唐晓棠指挥提着两个大保温箱的周志汇合上,进小区里找到了在这院儿里的车上蹲守了一夜毫无发现的陈乐阳、聂劲东、李哲、严杰。   这哥儿四个倒是上下半夜二人倒班儿盯着都睡了一会儿,但是蹲坑这种活儿有希望蹲住人才有劲头儿,一点动静都没有最是熬人。   加上这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留了一手,大伙儿心里明知道八成是在做无用功,这一宿也是挺难熬的。   唐晓棠走到车前拍打着车顶喊道:“起了起了,都出来活动活动吃点儿早点吧。   一会儿技侦的过来把锁打开,咱们进家里看看。”   陈乐阳从车里蹦出来就去抢周志手里的保温箱:“来来来姐夫,这就交给我我吧。   哎呀姐夫,我可是想了你一晚上了,刚才还跟东哥打赌呢。   我就猜到你要和老大一块过来犒劳犒劳我们,东哥还说你可能过来,老大不一定来。   我跟东哥说,咱们蹲这一宿就能证明一件事,犯罪嫌疑人不会来这儿了,所以老大肯定要进家看看。   她早上八点半之前带着吃喝跟姐夫一准儿到,看看怎么样,被我猜中了吧,哈哈---”   于刚柱拍了陈乐阳一把笑道:“什么叫带着吃喝跟姐夫过来呀,应该说姐夫带着吃喝过来。”   陈乐阳一晃悠脑袋说道:“于队,咱们搞案子的时候,看见姐夫就等于是看见了吃的,知道饿不着了。   所以姐夫就是美食的代名词,一样的、一样的,呵呵---”   周志笑道:“阳阳,那你就别吃箱子里的粉汤、油饼、茶叶蛋了,看看我身上哪儿合适,你直接下口不就完了?”   陈乐阳一缩脖子:“别价啊姐夫,你可是专供品,您这块香喷喷的大蛋糕,我可没福气享用,那可是老大的私人---”   唐晓棠飞起一脚照着陈乐阳的胯骨轴子踢了过来,周志伸手拽住陈乐阳的一条胳膊往前一带一领,陈乐阳被他拉到自己身后躲开了唐晓棠那一脚。   周志作势护着陈乐阳对唐晓棠说道:“你干什么呀,难道敢说真话的人都这么容易遭人打击报复吗?”   唐晓棠指点着陈乐阳绷起脸说道:“小崽子,你再胡说八道,我让你去看守所帮忙看一个月人,你去那儿跟号子里的家伙们好好白活吧。”   陈乐阳装出一副挺害怕的样子,把脑袋缩在周志身后说道:“老大,不带这么打击报复的啊。   姐夫,你得帮我说说话啊,要是把我扔到看守所一个多月,我可是连个搞对象的时间都没有啦。”   周志笑道:“没事儿没事儿,你去里面儿待着吧,告诉我你的小对象姓字名谁、家住哪里,我半夜去她们家弄条毯子,把她背出来送到看说所里跟你会个面儿,临了我再点了她的睡穴把她送回去。   日后你们俩说起这事儿来,那多有情调呀。”   大家伙儿笑得前仰后合,玩笑过后唐晓棠、于刚柱跟大伙儿围在车前蹲成一圈儿,周志从两个保温箱里把分装好的早点取出来分发到各人手里,众人嬉笑着把早点吃了。   八点半整,胡玥玥开车拉着梁艳红、苗佳妍,后面技侦的两个人开车跟着她进了小区找到了唐晓棠她们。   唐晓棠让陈乐阳去居委会叫两个人来作见证,要使用技术手段开锁进入吴小莉家实地查看。 第468章 顺着线索往下捋(三)   让技侦的同志打开门锁进入房间查看一番之后,唐晓棠等人得出结论,吴小莉应该不是在家里被挟持的。   因为她家里的布置摆设一切如常,门窗完好,没有搏斗过的痕迹。   在梁艳红、苗佳妍这两个之前经常出入吴小莉家的人查看下,她本人的一些贵重饰品都在原来的位置上放着,衣柜内衣服夹层下面还放着一万七千元现金。   为了稳妥起见,唐晓棠还是联系了吴法医,让他派了一组技术人员过来,对房间内进行了细致的勘查,结果也是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痕迹物证。   在技术人员进行勘查时,唐晓棠已经带着人们回了支队,走之前交代技术人员勘查完之后在居委会人员的监督下,把有必要带走的物品进行详细的登记,将屋门原样锁好,不要弄出岔子来。   回了支队都快十点半了,中间还发生了个小插曲。   唐晓棠考虑到,这两天大家在外跑跑来跑去的事情少不了,吃饭又要没个准点儿了。   她就让周志联系了一下哥哥唐晓宇,给平城范围内的所有连锁店打个招呼,只要是刑警支队一大队的人过去说是来份工作餐,菜品由着他们点,二十四小时免费提供给他们,把账都记在周志名下,他去统一结算。   周志这边儿刚给唐晓宇打完电话,于刚柱的手机响了。   于刚柱掏出来手机看看来电号码,有点儿难为情地走开几步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王素梅打过来的,问他刚才给他发信息咋不回复,于刚柱这才看到手机上有王素梅在十几分钟前给他发来的一条信息——你们中午有地方吃饭吗?   于刚柱连忙跟王素梅解释,刚才在跟唐晓棠商量事儿,手机开到静音了。   王素梅关心地问他昨晚睡得晚不晚,早上吃东西没有,于刚柱都说挺好,让她别担心。   聊了几句之后,王素梅问于刚柱:“刚柱哥,你们队里有多少人呀?”   于刚柱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如实回答道:“加上我一共三十五个人,四中队被借到二大队了,还有几个去出差,现在家里还有二十四个人,怎么啦?”   那边响起王素梅有点的小得意的笑声:“哈哈,我算的差不多,估计也就不到三十个人。   这样啊,你们一忙开了肯定顾不上好好吃饭吧?   我今天休班儿,这会儿在外面逛街呐,刚吃了麻辣烫出来,想去看看你吧怕阳阳他们笑话我,我想给你们定三十份外卖送过去,咱们昨天订婚也没叫大伙儿吃个饭,先请大家吃个盒饭表示一下。   再说了你是队长,晓棠姐不是让你注意关心兄弟们的吃喝嘛,现在有了我,只要我顾得上,这方面可以帮帮你呀。   我把你的手机号留给这儿的老板可以吗?人家把外卖送过去时得事先跟你们联系一下确定地方,到时候我也过去啊。”   于刚柱提高声音说道:“哎呀梅梅,用不着呀,小志姐夫刚给他的连锁店打完电话,这几天我们吃饭就上姐夫的任意一个店里都行,你快别折腾了。”   他的语气有点儿急,唐晓棠闻言走了过来问道:“是素梅吧,你跟人家急什么,有话不能好好吗?”   于刚柱苦笑着说道:“老大,梅梅中午要给咱们来送饭,我让她别瞎折腾了,姐夫那儿不是都安排好了嘛。”   唐晓棠沉下脸说道:“什么叫瞎折腾?你咋连句话都不会说呢,手机给我。”   于刚柱乖乖地把手机交给了唐晓棠,唐晓棠拿过手机,好奇地对王素梅说道:“梅子,你要来犒劳三军呀,都给点的啥菜?   跟我说说,我看看你点的菜合不合大家的胃口,呵呵---”   王素梅听着是唐晓棠接起了电话,有些难为情的说道:“姐,我也是临时起意,正好在步行街这儿路过一家饭馆。   反正我也是休班,我想你们的食堂今天还在放假,所以就想给你们点上点儿外卖送过去,我们站里加班时就经常是我给站务员们点外卖的,这不是在跟他商量嘛,他说我是瞎折腾,我---我不是---”   唐晓棠打趣王素梅:“噢,你是找个由头想来会会未婚夫呀,哈哈---”   王素梅不好意思地说道:“哎呀姐,你不是跟我说过让我多帮帮他嘛,我这是照你的话在做呀,你看你又笑话我。”   唐晓棠笑道:“好好,我哪里是笑话你,是羡慕刚柱找了你这么个明事理、关心他的漂亮媳妇呀,呵呵---   这样吧素梅,今天呀大伙儿都在外面忙活着呢,中午估计都回不来,就是回来也没个准点儿,你要是给他们点外卖送过来有的人怕是吃不上,刚柱说让你别折腾了是这个意思,他说话不过脑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跟他计较啊。   正好有个事儿呢,那就让你帮着办办吧。   老谢他们一会儿要出差走,昨晚忙了一宿凌晨五点来钟才睡下,我怕他们待会儿走得急啥都顾不上拿,你看看方便不方便给买两件矿泉水送到支队来呀,开车了吗?”   王素梅欣喜地说道:“开了开了,那我现在就去买啊,最多半个小时就过去啦。”   唐晓棠说道:“开车慢一点啊,他们中午才走呢,不用着急。   门口我跟他们说一声,一会儿你直接开车进院儿就行了,水就放在车上,你上来找我们吧。”   王素梅利落地说道:“我知道了姐,那咱们一会儿见。”   唐晓棠挂掉电话把手机递还给于刚柱,责备道:“你是真傻呀还是订了婚就觉得把人家素梅吃定了,说话怎么一点儿也不过脑子呢?   人家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了,要来给你和你的弟兄们送饭呀?   还不是想帮帮你的忙、正好还能见见你呀,别把别人的一片好心当成---   你呀,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也是真服了你了,那会儿是想得太多,这会儿又跟人家说话太随意。   你能不能把抓人破案时候的用心劲儿在和素梅交往时也像那样上上心啊,爱人之间的情感稳定与否不是说确定了关系、上了---、领了证就代表万事大吉牢不可破了,是需要用心经营的。   长得再好的树苗,如果不勤浇水施肥、修剪枝叶、精心呵护,也是会长成歪瓜裂枣或者发生病虫害枯萎而死的。   这方面你多向你姐夫学学,这么好个榜样就在眼前,咋就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待会儿素梅过来了,跟人家道歉啊,别不当回事儿,人家心里那团火要是你老拿冷水浇,再想让这把火烧旺了,那就很难了。”   旁边的周志看于刚柱的表情有些尴尬,连忙过来打圆场:“行了啊,说人家一套一套的,你自己也就刚对付事儿,还不是我哪儿都让着你呀。   刚柱,跟素梅说话还是注意点儿啊,女孩子心思细,不能想到啥就说啥。   我要像你这么直来直去,早就被你们老大给整残废了扫地出门啦,呵呵---”   这时胡玥玥进了办公室,她来问于刚柱和唐晓棠,梁艳红、苗佳妍这俩人怎么办。 第469章 顺着线索往下捋(四)   胡玥玥进来跟唐晓棠说,刚才带她俩回来后,梁艳红提出能不能派人把她送到火车站,她想回家去,平城这地方以后再也不来了,苗佳妍也想跟梁艳红一块儿走。   唐晓棠想了一下说道:“玥玥,你去把昨天给苗佳妍做的笔录再打印一份出来,叫上她去询问室重新签字按手印耽搁一会儿,就在那儿等着梁艳红过去。   我上去和梁艳红交代几句话,然后让乐阳带梁艳红下去,你和乐阳送她俩去火车站,务必看着她们上了车安全离开再回来。”   胡玥玥的单身宿舍内,梁艳红坐卧不宁地在地上踱着步,她的脸色有些憔悴,眼神黯淡,一只手下意识地绞动着衣服的下摆,显得心情很焦灼。   她一晚上几乎没有睡,因为她睡不着,她有些害怕、有些迷茫、有些后悔,脑子有点乱,精神有点儿恍惚,她失眠了。   梁艳红觉得自己昨天晚上和唐晓棠说的话有点儿太多了,不应该把杜尚义和那个“红红”有关的事儿跟警察说出来。   要是警察从这上面查到杜尚义的线索把他给抓了,自己岂不是成了一个告密者,把这个对自己很好的男人给出卖了,这有点儿丧良心啊。   杜尚义对自己没有不好的地方,他心里是很不希望自己再在风月场里混迹了,以他在平城社会上的地位和声望,只要放出话去哪个场子也不许再让她梁艳红去坐台,谁敢再让她进门儿?   再者说了,他随便派两个人看着点儿自己,那她也就啥也干不成了。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背着他偷跑出去做过吗,梁艳红以前没有好好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仔细琢磨琢磨她品出点儿味儿来,那怎么可能呢,他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自己在大富豪跟他见过一面之后,第二次见面就是请他去茂德林大饭庄吃饭,按理说杜尚义不会知道她住在哪儿,大富豪里除了苗佳妍、吴小莉而外,谁也不知道她的住处。   吴小莉不认识杜尚义,那几天苗佳妍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她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自己的住处,但是杜尚义知道,连哪一幢楼哪个单元几楼几户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因此杜尚义要是想知道她的什么事儿,就一定会知道的。   那为什么杜尚义没有跟自己翻脸呢,因为他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不干涉她的自由。   在那天晚上吃饭喝酒时,杜尚义当着众人的面儿说过,你是做什么的我清楚,在我这里你是自由的。   可是自己嫌只跟着他来钱少,就偷偷摸摸还去接客,现在想起来真的是有点儿对不起他对自己的一片情义。   自己只是想到现在无法在平城立足都是拜杜尚义所赐,可是怎么就不想想自己干的是个啥营生呢?   杜尚义在外面有女人自己心里不爽,可是他一个大男人知道自己背着他还去胡搞,他心里会舒服吗?   他没有对自己有过激的行为,只是规劝自己不要再干这行了,想把她从那个烂泥潭里拉出来,并且给自己做了开美容院的规划,自己还想让他怎么样才算是对自己好呢?   难道自己想去卖他别拦着,想回来找他了就回来,有了钱就都给自己才叫个好吗?   要是那样,杜尚义还是个值得自己把心思的大半都放在了他身上的男人吗,正因为他不是这样的人,自己才对他心有所属啊。   梁艳红非常后悔,当初要是答应了杜尚义跟他结为夫妻,也许他会为她着想,就不会去杀人了。   他是杀了人犯了大错,但是他信奉的是男人要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些事情是必需要做的。   作为江湖中人、社会大哥,以他做事的风格,那个徐文俊必有该死之处,而且他们两个人结下的是私仇,杜尚义只有亲手杀了他才能解恨。   所以他不假他人之手,亲手做了徐文俊,这是为了不去连累别的弟兄,也是道上的规矩,自己的仇自己报,人们才佩服你是条汉子。   自己没有答应他,这对他来说是没有了后顾之忧和牵绊,可以放开手脚做事情了。   她跟他就是把子的关系,这种关系杜尚义没必要为她想的太多。   另外他可能也会想到,等他出了事儿跑了,自己这个出来卖的女人也就会跑到别人的床上,所以不由为她谋个后路啥的,他对她并没有什么承诺。   梁艳红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你这个烂女人,猪油蒙了心就想着挣那些脏钱,义哥他劝你学好你不听,还怪他挡了你发财的路,把他和那个红红的事儿说给了警察。   虽然这个红红的事儿自己也不清楚,但是也能猜出来这个红红的死恐怕是和徐文俊有关,杜尚义杀徐文俊是在为红红报仇。   杜尚义能够看上自己,首先是因为自己和红红长得很像,这说明红红在他心里所占的位置很重,杜尚义对她的感情很深,他其实是一个用情很专的男人。   其次才是由于自己本来就挺漂亮,身子跟一般女人还不一样。   杜尚义见多识广,他就跟自己说过,你这样的身体构造属于万里难得其一,在过去那是会直接被挑选入宫去伺候皇上的,现在让我给捡着了,每次跟你办事儿我也能过过当皇上的瘾。   两方面加起来杜尚义才喜欢上了自己,自己也对他是真心,没有跟他玩儿过鬼心眼儿,杜尚义看自己的品性不错,才有意要把自己娶回家的。   杜尚义有些事情避着自己不让自己知道,那是因为他们毕竟在干着一些违法的事,出事儿被警察找到头上是难免的。   自己啥也不知道,万一出了事儿警察也不会找到自己身上,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这也是为自己好啊。   人往往就是这样,有些事做过了才知道对错,有些人错过了才知道他是真的对你好,可是等到你明白了,一切都已经晚了,连个补救的机会也没有了。   这里并不是说梁艳红把有关杜尚义和红红的事跟唐晓棠说出来是错误的,站在法律的角度讲她这么做是完全正确的,应该这样做。   但是就梁艳红对杜尚义的个人情感来说,她觉得这样是错了,这也无可非议。   她不是警察,甚至都不是一个守法的公民,她对法律没有一个正确的认识和概念,不然她也不会做那种行当,她的这种观念是必须掘弃的,绝对不能提倡。   梁艳红觉得自己想明白了道理,她在公安局这里坐不住了,她想要逃离开这个地方,在这儿她不自在,她要回家,她要远离平城这个是非之地。   这个地方现在对梁艳红来说,一点好印象也没有。   她的身子在这里变得更不洁净了;   一个几乎爱上了她、要娶她的男人为了所谓的江湖道义,杀了人亡命天涯顾不上管她了;   自己的好朋友吴小莉辨人不明受人哄骗被绑了票,下落不明生死难料;   警察也还在惦记着自己,想从她这儿找到抓杜尚义线索---   等等这些使梁艳红打心底里开始厌恶这座城市,她下定决心再也不会回到这里、再也不干出卖自己的行当了。   并不是她幡然悔悟想要痛改前非,是吴小莉的事儿刺激了她,她是害怕了、是不敢了,担心有一天自己也会被人给哄骗了绑起来,把她的血汗钱勒索走再把她杀了,那就太不值得了。   现在自己手里的钱不算少了,回去不管干点儿啥也比干这个强啊。   对了,这话是义哥说的,他是说给我的,他说的对,我应该听他的,我真傻呀,他都是为了我好,我咋就没有体会到啊---   梁艳红用力捶打起自己的脑袋,揪扯着自己的头发,这时候唐晓棠推门而入进到了屋里。   她冷眼看看头发散乱、神情有些失措、眼里泛着红血丝的梁艳红,用嘲讽的语气对她说道:“怎么了这是,后悔跟我说了杜尚义和红红的情况了?”   梁艳红被人看穿了心思,神情有些慌乱,手足无措地掩饰道:“不是不是,我是在担心吴小莉,这都一天过去了,你们还没找到她吗?”   唐晓棠盯着梁艳红的眼睛说道:“吴小莉会是个什么结局,我想以你的头脑会有所猜测了,我可以告诉你,你猜想的结果很可能就是真的。   听说你要回去,我是过来跟你说几句和你有关的话,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梁艳红不敢与唐晓棠犀利的眼神对视,她目光躲闪着看向地面,怯懦地说道:“唐支队,你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唐晓棠冷笑了一声,语气缓和了一点说道:“没有,以前、现在或者将来,我们都不需要你为我们做什么。   杜尚义是罪大恶极枪杀两人的重大在逃案犯,把你知道的有关他的情况跟我们讲出来,是你作为一个公民的义务,这不是在帮我们做事。   我想跟你说的是,你还很年轻,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你还有个女儿,不为别的你也得为她想想。   如果孩子长大了,将来有一天知道她的妈妈做过---,会发生什么结果我们谁都预料不到,你也不希望那样吧?   所以我是来劝你一句,收手吧!”   唐晓棠的语气严厉起来:“你也是女人,我也是女人,而且都是男人眼里的漂亮女人。   我不是拿你跟我作比较,咱俩也没有可比性!   我只想告诉你,女人首先要自尊自爱,说白了就是得要脸。   光有一副好皮囊而不知自爱,甘愿堕落,早晚有一天你也会步吴小莉的后尘,得不了个好下场。   我说这些不是在贬低你、侮辱你,是希望你能回到正常人的生活轨迹上来,通过自食其力来孝顺你的母亲、养活照顾好自己女儿,把她养育成人,教她走一条正确的人生之路。   你才二十七岁,自身条件这么好,手里也积攒下一些钱财,现在且不说你的钱来的干净与否,就是什么都不干,节俭一点都够你和女儿生活的比较好了吧,何苦还要作践自己,做那些令人不齿的事情。   即便是杜尚义这样的罪犯,他不是也劝告过你,希望你从那个烂泥塘里跳出来吗?   本来我跟你说这些有点儿多余,但因为我们都是女人,你的本性善良,做这个也是不得已,所以来说你两句,听不听的全在你自己。   不要因为做过错事就看不自己,现在回头完全来的及,一个人最重要的是心要干净。   我有个---算是我的小妹妹吧,她也干过你们这行,不过她的情况跟你不太一样,比你惨多了,那时候她要是不把自己拿出来卖,一家四口就全死光了。   可是她后来改了,现在是一家高档家俱在她们那里最大的代理商,结了婚、生了孩子,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那才是该有的样子啊。”   唐晓棠口里说的这个人是徐丽红,她在崔氏集团干了四年多,凭自己的表现和能力得到了崔有才的赏识,拿到了崔氏集团在她们老家地区的总代理权回了老家发展。   现在徐丽红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和那个原来在崔家大酒店学厨师的小生子结婚生子,小两口在周志的帮衬下在老家还开了一家餐饮连锁店,生意也挺不错。   去年周志去北京办事路过她们那里,徐丽红两口子事先知道了信儿,开车到高速公路出口去把周志迎回家里,留他在家里住了好几天。   本来唐晓棠是要跟着去的,可是那会儿8.26枪案突发,唐晓棠抽不出身来没有随行,把个徐丽红遗憾的不得了,还打电话跟唐晓棠哭了两眼儿,约定好让唐晓棠今年一定要抽个时间去她们那里看看。   唐晓棠看见梁艳红想起了当年的徐丽红,她对梁艳红所说的话是有感而发,另外唐晓棠还有更深的意图。   她对梁艳红说完那番话,观察着梁艳红的神情,只见她低头不语暗自垂泪,这说明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唐晓棠拉起梁艳红的手让她坐到了床上,自己拉过一把椅子来坐到了梁艳红对面,温声细语地对她说道:“你说自己有美容美发的手艺,打算开一家美容院,是这样吗?” 第470章 顺着线索往下捋(五)   梁艳红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就是的呀,谁有个正经活路会来干这个啊。   地方我也去看了,设备人工我也行过价了,核算了一下投入太大,我怕有风险把钱打了水漂,这不是才信了吴小莉的话,过来准备再傍个大款弄点儿钱,就是那边儿赔了这边儿不是还能往回补点儿嘛。   噢,我可真是没有打算再入这行了,我知道干这个不对,这回吴小莉这个事儿可是给我提了醒了,我就是坐在家里吃老本儿也再不敢做这个了,我可是还没活够呢。”   唐晓棠说道:“嗯,你本来就学过这方面的手艺,开美容院倒是个不错的想法,有过从业经验吗?”   梁艳红摇摇头说道:“我是在培训学校里学的,那会儿我还小呐,对象都没搞过,本来是想自主择业开个理发馆儿,后来正好有个进工厂的指标,我就上了班儿了,没有在店里干过。”   唐晓棠点点头说道:“那就难怪了,你一点从业经验都没有,可不是不敢下去试水深浅嘛,谨慎一些对是的,不过别再动歪心思了。   就你这小模样,我看着都爱见,还怕自己没人要啊。   你以为我见谁都爱管这么多闲事儿呀,是看着你顺眼,又觉得你真是让人可气,你傻不傻呀,真是个瞎胡闹的妮子。   我倒是有家老去的会所,她们那儿的经理我认识,等有了空我带你去她那儿看看。”   梁艳红眼睛一亮,看着唐晓棠说道:“唐支队,你有做美容行业的朋友啊?”   唐晓棠笑了笑说:“商业步行街有一家女子养生会所你知道吗?”   梁艳红拍手说道:“知道啊,我还去那里做过皮肤护理呢,那可是平城顶级的专业女子会所,美容美发只是人家的部分业务。”   唐晓棠笑道:“你还挺有品位的,去那儿做过护理。   她们的经理我认识,你要想在这行发展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她这方面的资源很广,给你推荐几个技师、教教你怎么入行,对你会有帮助的。”   梁艳红兴奋的站了起来,还没顾上高兴就又泄了气,一屁股跌坐在床上,颓然说道:“唐支队,我这样的人恐怕人家看不上眼吧,不会搭理我。”   唐晓棠摆了摆手说:“你的脸上又没贴标签,人家怎么会知道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做人要有点自信,只要你愿意往正路上走,这个忙我愿意帮你。   别支队长、支队长的了,我比你大几岁,就叫我姐姐吧。”   梁艳红激动了,眼前这位可不是普通人,她是警察,对自己的底细清清楚楚,可是除了因为对自己自暴自弃感到气愤和不悦之外,并没有表现出看不起自己的样子,还能够主动提出来帮自己和平城顶级女子会所的老板牵线,这令梁艳红觉得很意外。   她眼里涌出感激的泪水,身体颤抖哆嗦着嘴唇说道:“姐姐、姐,以前我错了,我错了呀---   我一定改,我再不干这种下贱丢人的事了,我要做个成常人,谢谢你呀姐、谢谢你---”   唐晓棠拍了拍梁艳红手臂安慰她:“你别激动,也不必感谢我什么,你也有你的难处,这些我是能理解的。   小红,咱们都是女人,我看得出来,你是个本性善良、没有坏心眼儿的女孩儿,挺对我的脾气的,所以想来帮帮你。   你不用想太多,我不会让你给我提供关于杜尚义的任何消息了。   你知道的已经都跟我说了,杜尚义以及他的那伙人也不会再找你,今后和这种社会人断了联系吧,你不是个混社会的材料,别再往浑水里趟了,踏踏实实把美容院开起来,做你的老板娘不是挺好嘛。   有合适的再把自己嫁了,美好幸福的生活在等着你呢。”   唐晓棠把自己的手机号告诉梁艳红让她记下,嘱咐她先回老家休养几天。   她对梁艳红说:“这几天有吴小莉这个案子要忙,我抽不出身来。等过几天案子有眉目了,我给你打电话约你过来,带你去认识一下会所的柳总。   你调整调整心情,也别闲着,有空就在你们家那边转转看看,先把地方选好了,到时候柳总这边有我呢,我出面让她帮你把美容院搞起来。“   把梁艳红安顿好,唐晓棠叫过来陈乐阳,让他和胡玥玥一道儿去把梁艳红、苗佳妍送到火车站去。   梁艳红带着感激的心情告别唐晓棠跟着陈乐阳去了,唐晓棠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摇摇头神情复杂地笑了笑,然后快步下楼去了于刚柱的办公室。   于刚柱的办公室里很热闹,这会儿还不到十一点半,可是谢志敏、聂劲东、王建强、郭洪刚等等这些熬了大半夜才回去休息的侦查员们,都已经回到了队里,正在七嘴八舌议论着吴小莉这个案子。   王素梅也过来了,她穿了一件清爽的牛仔服,紧身高弹牛仔裤配于刚柱给她买的白色系带旅游鞋,跟周志安静的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   她的脸上带着笑意,眼睛眨也不眨地盯在坐在办公桌后面、俨然是屋里这伙儿侦查员们中心的于刚柱脸上,看得有点儿出神了。   唐晓棠走进办公室拍了拍手,说道:“呦呵,都来的挺早啊,那正好,我们就在这儿开个短会碰一下吧。”   于刚柱连忙起身给唐晓棠让座,周志拍了一下还在发呆的王素梅,往门外指了指。   王素梅缩起脖子对周志做了个鬼脸儿,跟着他溜出了屋,周志带着王素梅去了唐晓棠的办公室。   唐晓棠冲回头看她的周志笑了笑,旋即恢复了严肃的面容,对屋里或站或坐的人们说道:“咱们现在聊聊吴小莉这个案子啊。   虽然目前还只是个人员失踪的事件,但是种种迹象表明,吴小莉是遭人绑架了,并且很可能已经遇害。   犯罪嫌疑人的目的是侵财,从吴小莉昨天下午两点左右手机彻底失联推断,她那个时候怕是就出事了。   眼下我们通过前期的工作,掌握了一些有利的线索,重点嫌疑对象‘王哥’的视频影像资料我们已经找到,更重要的是老谢认出来了这个王哥,他曾经在老谢服役的部队当过兵。   我和于队商量一下,目前有这么几项工作要做:   第一,老谢马上收拾一下,带好该带的东西,再派---,   刚柱,你看看让谁跟着去合适,再配两个人跟老谢走,他们这块儿是关键。”   于刚柱指着王建强说道:“人已经定了,建强和乐阳跟谢哥走,他俩都能开车。   开素梅的车去,她的车车况好,对路面的适应性强,钥匙拿给建强了。”   唐晓棠洒然一笑,自嘲地说道:“你们看看,我这个支队长真是做得不到家呀,弟兄们出差连辆能动弹的车都给你们配不齐整,还得用家属的私车,让大伙儿笑话了。   不过素梅也不是外人,用就用吧。   申请配置公用车的审批表我报到厅里了,这次要是还批不下来,我就去厅里赖着不回来了,磨也得给支队磨回几辆新车来,先不说这个啦。   第二、把吴小莉和那个王哥的手机通话记录调回来,一条一条的筛查。   能够找到的联系人都把他们找到谈话排查,从中查找有嫌疑的对象。”   于刚柱插进话来:“老大,我安排李健带他们中队的人去电信局办这件事了。”   唐晓棠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好,干工作就得这样,不能老等着领导指派,主动性很重要。   不过你们给我听着,我指的是出发点正确的积极主动性,可不是盲目冲动的瞎搞,谁要是给我乱来,我可要找谁的麻烦。   第三、我联系过技侦和网监那边了,他们很快就会给我们一个吴小莉、包括那个王哥的手机关机的大概位置。   等结果出来还是老办法,闲着的人都给我下去,找派出所的同志配合,在范围内展开走访调查,发现疑点咬住不放,都落实清楚才行,不能留死角。   我考虑嫌疑人在关机点附近会有落脚点,吴小莉极有可能就是被控制在这个地方,从她身上榨干净油水后,也很有可能是在这个地方被杀害了。   所以这项摸排工作同样重要,刚柱要亲自跟着,把这项工作完成好。   第四、分两个人出来,按吴小莉的人员信息、身份证号码联系银行方面,查清楚她名下有几张银行卡,卡上面存款的数目以及变动情况。   还得去一趟吴小莉的老家,找她的家里人了解一下与她相关的情况,人员刚柱自行调配,我们就这么多人,你看着摆布吧。   现在看来这个案子像是不好下手,我倒是不觉得有多大难度。   老谢那里如果见了亮,剩下的就是捋着线索往下查,把人逮回来就完事儿了。   不过不能坐在家里等,该做的工作我们还得做。   对了,昨天晚上不是去如家宾馆调住宿登记了吗,查回来什么信息了?   我估计也是白跑了一趟,要不然不用等我问,你们早就跟我嚷嚷了。”   于刚柱挠了挠脑袋说道:“登记的是两间标间,所用的两张身份证号码都是辽宁省的,一个叫王宝明、一个叫包永生。   我回来查过了,信息都是假的,估计身份证也是假的,现在办个假证很容易。   宾馆里也有监控,我当时看了,王宝明就是那个王哥,包永生是那个包哥。   那会儿李健他们走的时候我安顿他们了,顺便去把如家宾馆那儿的监控视频资料也拷贝回来存档。   老大,刚才我和谢哥、东哥、建强他们叨咕呢,这俩小子有没有同伙儿不好说,但是从手法上看不像是个生茬子。   他们先是物色好目标,出手大方取得吴小莉的信任之后再寻机下手作案,并且胁迫吴小莉给苗佳妍打电话骗钱。   骗钱不成又让吴小莉打电话把梁艳红从包头骗过来,意图把梁艳红也控制了,从她身上敲诈钱物。   但是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状况,可能是吴小莉想要逃跑或者是要反抗,被犯罪嫌疑人给杀了,所以她也不能和梁艳红通话了,这引起了梁艳红的警觉,嫌疑人的意图没有得逞。   我们也有这种猜测,恐怕是嫌疑人拿吴小莉的手机和梁艳红发信息联系的,那时候吴小莉可能已经遇害了。   犯罪嫌疑人经过精心的设计谋划,从接近吴小莉到实施作案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使用的身份信息全部系伪造。   从活动规律上推断,嫌疑人在平城还有其他落脚点,而且不怕留下影像资料,这显然是一伙胆大妄为、有一定犯罪经验的犯罪团伙,估计没有被打击处理过,在公安机关没有案底,所以才不怕留下视频影像。   照此推断,这伙犯罪嫌疑人很可能还做过类似的案件,当然不局限在我市或是我省,流窜作案的可能性比较大。”   唐晓棠沉稳地说道:“我同意你们的看法,既然是这样,把你们的分析结论拿一份书面材料出来,我请王局向省厅汇报这个情况,听听厅里的意见。   另外报送俊梅主任一份,请她在大数据平台上进行研判,并且利用网络传递信息快捷的优势,与兄弟省市协调,共同对此类案件进行研判筛查,看看有无可以并案的案子。   如果有,那边查到了什么给我们通个气,我们这边有什么进展也跟对方通报一下,哪边儿破了都是除掉了一伙危害极大的犯罪分子,至于破在谁手里,那就看运气了。   这可是个大家伙,就看老谢你的了,要是能把人头儿弄回来,你就是首功一件。”   谢志敏笑道:“那我还真当仁不让了,你们听我的好消息吧。   哎我说,咱们这是不是要一年一个集体一等功的节奏呀,这可是有点儿眼气别人了啊,呵呵---”   他说这话是因为去年破的犯罪嫌疑人刘宝华系列杀人抢劫案,被公安部列为挂牌督办案件,案子破了之后在年底的表彰大会上,平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一大队被授予集体一等功;   高碑店市公安局刑警支队被授予集体二等功;   于刚柱、谢志敏、荣立个人一等功;   唐晓棠、关海山、栾顺平、谈振华、陈乐阳等人荣立个人二等功;   李健、马俊以下十八人荣立个人三等功;   王素梅被评为省交通系统年度先进个人。   吴小莉这个案子从目前来看绝不会是一起单独的个案,这要是破在刑警支队手里,立功受奖的档次和名额那又得是独一份了,谢志敏才有此一说。   短会一散大家各自按于刚柱分配下达的工作任务开始着手行动,谢志敏、王建强、陈乐阳打点好行装开上王素梅的欧蓝德,向谢志敏的老部队进发。 第471章 毫无进展   谢志敏、王建强、陈乐阳五月三日出发,去了部队调查落实乔X杰的相关情况,留在家里的侦查员按部就班展开走访摸排和其他相关工作。   一晃八天过去了,摸排走访的工作没有任何收获。   因为可以依靠的只有技侦部门给划定的一个大致范围,吴小莉的手机信号是在平城市老矿区原二矿与三矿之间的一个模糊位置消失的,再想精确一些受条件所限办不到了。   这一带方圆有八十多平方公里,遍布厂矿企业、机关单位、新旧住宅小区,所属地的管辖就分别归郊区、平北、向阳三个分局所有,辖内人口约七十万。   之所以划定了这么大一个范围,是由于吴小莉手机的关机点受矿山及采矿设备的磁场干扰,基站的覆盖范围有限,信号有些飘忽不定跨了三个基站的范围,以当时的技术手段,根本确定不了一个比较确切的位置。   这在当年是一个技术上的难点,近几年随着科技的进步和发展,已经能够更加精确地定位了。   而那个王哥的手机信号不在这个范围内,五月二日二十一点十七分,他的手机在平北区工人文化宫一带关机之后就再没有开过机。   这说明五月二日二十一点十七分之后,王哥就不需要再用手机和吴小莉联络了,也就是说在那之前吴小莉已经被他们控制在了手里。   王哥这部手机使用的又是无记名的手机卡,这类手机卡的机主身份信息无从查起。   这个手机号没有拨打过别的号码,只与吴小莉的手机号有三十七次通话记录,拨出二十九次、呼入八次,说明都是他在主动联系吴小莉,吴小莉应该是被动接听,八次主动拨打对方的电话,可能是赴约到了地方时再跟对方确定位置或是联系一下。   吴小莉手机号的通话记录实在是量太大了,从王哥出现在大富豪的三月三十日至吴小莉失踪的五月二日,三十四天里共有一千五百三十六条通话记录,平均每天接打将近五十个电话,业务之繁忙可见一斑。   好在是通话的量虽然很大,所出现的不同号码也才六十二个,重复的通话次数不少,算是让负责找到这些和吴小莉联系过的人做调查的李健的三中队这几个弟兄松了一口气。   人数六十多个能够接受,抓紧时间做就是了。   这要是一个通话记录就是一个新号码,那这帮弟兄就要吐血了。   唐晓棠安排胡玥玥去联系了人民银行,查询出来吴小莉名下在建设银行、工商银行、招商银行各有一张储蓄卡。   之后胡玥玥和于刚柱又分别去这三家银行调取了吴小莉的对账单,跟预想的一样,查看对账单后果然发现了异常情况。   五月二日之前,吴小莉的建设银行银行储蓄卡上有六万四千元存款,工商银行储蓄卡上有七万八千元存款,招商银行储蓄卡上有十二万五千元存款,共计二十六万七千元。   五月二日二十三时十七分至五月三日三点二十一分,一名体貌特征与之前出现在大富豪监控画面里的那个包哥极为相似的男子,以手臂遮脸,持吴小莉的三张银行储蓄卡,在平城市南城区、平北区、郊区的五个银行网点的七台ATM自动柜员机上共取走人民币十八万元。   五月四日一时十四分至二时五十三分,还是这个形似包哥的男子在平城市向阳区、南城区的三个银行网点的五台ATM自动柜员机上用吴小莉的三张银行储蓄卡取走人民币六万四千九百元。   人民银行把吴小莉银行储蓄卡的对账单提供给于刚柱、胡玥玥他们是五月六日,对账单显示,自五月四日二时五十三分之后,储蓄卡账面余款再没有变动支取过,建行卡剩余四千元、工商卡剩余一万八千元、招商卡里只剩下一百零二角四分钱了。   受条件所限,这个形似包哥的男子是怎么来的柜员机所在的地点、又是怎么走的、乘坐了什么交通工具,没有找到相关的视频监控画面。   胡玥玥一直干的是内勤工作,对于统计数字、制作报表这方面是她的强项,当她浏览完吴小莉的储蓄卡对账单时,她忍不住流泪了。   从唐晓棠、于刚柱等人在言谈话语中对吴小莉失踪一案的分析,她听出来吴小莉大概是凶多吉少已经遇害了。   对于在重案队这样一个只办大案、要案的大队内勤民警来说,杀人案屡见不鲜。   多少惨不忍睹的现场照片、解剖照片、勘验笔录等等案卷材料,都是经胡玥玥的手整理出来装订成册后移交给检察机关的,她都习以为常了。   可是招商银行对账单末尾最后一行那漆黑冰冷的100.24这串数字,却令胡玥玥心底里涌起一股哀伤和心酸的感受。   那上面的十多万连同另外两张储蓄卡上的十多万元钱,是一个坐台女用自己的身子换回来的血汗钱。   她干的营生令人不齿,挣来的这些钱不干净,可是她赚回来这钱挺不容易的,那是卖身的钱呀。   可恨的犯罪嫌疑人,要不是受银行规定所限,加上怕再去取钱时被警察抓住,恐怕另外那两张储蓄卡上剩下的两万多块钱也会被他们取光了。   你们挟持了吴小莉不就是为了抢走她身上的钱嘛,钱你们几乎已经全部拿到手了,咋还要害了她的性命呀。   她的家里还有孩子、有父母、有那个窝囊不争气、又挣不回来钱的男人,你们把她杀了,她的孩子、父母将来指望谁呀,也许一个家庭都要被你们毁了,那可是好几条人命啊。   胡玥玥的心头燃烧起了怒火,她使劲儿咬着嘴唇,攥着档案袋的手指都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颤抖起来。   开着车的于刚柱腾出右手拍了拍胡玥玥的胳膊以示安慰,胡玥玥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于队,你们说啥也得把这几个王八蛋抓回来。   枪崩他们的时候我要申请去法场担任警戒,亲眼看着他们的脑袋被子弹射穿!” 第472章 利用她们的疏于防范(求追更银…   回到支队后,于刚柱把调取回来对账单拿给了唐晓棠,唐晓棠看过后让于刚柱派人联系银行方面,把包哥在ATM上取款时的监控视频调回来查看。   根据对账单和监控视频上面反映出来的情况,于刚柱对唐晓棠谈了自己对这个案子涉案嫌疑人的一些推测和看法:   按照银行相关规定,在ATM上取款,招商银行日支取次数不得超过十次,最高限额为五万元;   建设、工商银行日支取次数不得超过十次,最高限额为二万元。   犯罪嫌疑人“包哥”使用吴小莉的银行储蓄卡,输入交易密码,在五月二日二十四时前至五月三日三时二十一分之间,跨越时间节点分多次以最高限额从吴小莉的储蓄卡中取出大量人民币,这说明了两个问题。   第一,犯罪嫌疑人在五月二日二十三时之前已经挟持控制了吴小莉,并且逼问出来她的银行卡密码,从她的卡里取走大量现金,其目的就是抢劫钱物。   第二,犯罪嫌疑人熟悉银行的相关规定,从调取回来的监控视频来看,这个包哥能够熟练操作ATM机,每张卡都是按当日最高限额把里面的钱取走。   他用手臂或是衣物遮挡面部,懂得逃避侦查不留下影像资料;   进入自动银行间取款直至离开,非常镇定不显慌乱,不像是初犯;   选择的ATM机网点所处的位置周边均无监控设施,显然是事先观察过,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很有作案经验。   根据以上分析判断,这显然是一伙惯犯,他们的存在对社会的危害极大。   不同于其他形式犯罪行为的是,犯罪嫌疑人的侵害对象是坐台小姐。   坐台女这类人员绝大多数是外来人员,而且她们自己就竭力在隐瞒真实身份,躲避管理人员的监管,不去办理暂住证或是临时户口,公安机关对这类人员难以有效掌控。   她们相互之间的交往也比较少,对于对方的真实基本情况不甚了解,也不太关心别的坐台女的事情。   坐台女的流动性很大,会经常根据客人数量的多少变换坐台的场所,即便是有人忽然离开不见了,在她们这行也属正常现象,没有人会特别留心这些情况。   像吴小莉、梁艳红、苗佳妍这样都是来自于一个城市、又在同一个地方坐台、机缘巧合下处的关系很好、知道对方一些基本情况、相互之间能够照应关心的坐台女,数量是很少的。   这属于特殊现象,犯罪嫌疑人也预料不到,也正是由此给我们留下了一些踪迹可寻。   于刚柱对唐晓棠说:“照我判断,犯罪嫌疑人是有目的地针对出台女进行绑架勒索,抢劫走她们的钱物后再杀人灭口。   由于出台女身份的特殊性,她们常年离家外出,很长时间不回去对家里人来说也不奇怪;   在同一个地方坐台的小姐对某人忽然消失不见也不觉得稀奇,一般情况下不会认为对方是出了事而向公安机关反映情况。   所以就是真的有哪个出台女出了事儿,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知道,从而向公安机关报案引起警方的关注。   犯罪嫌疑人显然是在作案之前就考虑到了这点,认为针对坐台女下手不会惊动警察、至少不会很快被警方察觉,他们有充足的时间逃离作案地,再到另外一个地方伺机做下一起案子。”   唐晓棠赞成于刚柱的分析,她开口说道:“我同意你的观点,生意好的坐台女,哪一个手里都会积攒下一笔数目不小的钱来。   而且她们的自我防范意识比较差,很容易被表面的假象迷惑,只看对方钱多钱少来决定亲疏远近并与之交往,为的就是从对方那里多挣一些钱出来。   犯罪嫌疑人正是利用出台女这种疏于防范贪慕钱财的心理,伪装成出手大方的大款接近她们,获取信任之后将她们骗出来实施作案。   先给她们花点钱,就当是临时存在那儿了,往回收的时候连她的命一块儿收了,这帮王八蛋,真够歹毒的。   照你刚才的思路我联想到,犯罪嫌疑人把出台女控制后,胁迫她们交出身上的钱物后会杀人灭口。   由于出台女所从事行业和她们自身活动规律的特殊性,一般情况下她们出了事儿不会马上被警方知晓,或者警察根本就不知道。   这对嫌疑人来说有足够的时间逃离作案地,但我在想嫌疑人杀了人之后,是怎么处理受害人的尸体的,你对这个怎么看?”   于刚柱回答道;“这个问题我也思考过,不过没有想出个明确的结论来。   我倾向于犯罪嫌疑人就是在控制受害人的隐秘场所杀死的受害人,之后再把尸体转移出去到荒郊野外掩埋掉。”   唐晓棠在这点上和于刚柱的思路有不同之处,她拉开办公室的抽屉想拿支烟出来抽,然后把自己想法对他说说。   她手已经抓住了烟盒又强忍住放开,拿起了烟盒旁边的木糖醇口香糖瓶子,从里面倒出来两粒口香糖扔进嘴里嚼着,把瓶子递向于刚柱。   于刚柱笑着摆摆手:“我又不抽烟,不用拿它解烟瘾。   不过老大,你还是听姐夫的把烟戒了吧,一点好处都没有。   说句不该说的话,你看看你的脸色儿,再看看素梅的脸色儿,我不是夸自己的---未婚妻啊,你的脸色儿最近有点儿显黑,以前可不是这样,比素梅的脸还白净呢。   你俩都不爱用化妆品,一下就能看得出来。”   唐晓棠有些惊慌地跳了起来,快步走到门背后的镜子前端详里面的自己的一张俏脸。   她猛的醒悟过来,转身对于刚柱瞪着眼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跟我接触的多了,就啥话也能对我讲了?   去去去,该干啥干啥去,别在我这儿碍我的眼。”   于刚柱急忙站起来从唐晓棠身旁绕过,逃也似地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往自己办公室走的时候于刚柱暗自说道,姐夫啊,你要我做的我可是做了,当着老大的面儿说她因为抽烟变得不好看了,差一点挨她的巴掌,兄弟也只能帮你帮到这儿啦。   原来周志因为唐晓棠近来的烟瘾变得越来越大,很是担心她的身体被损害的厉害,想了不少办法让她戒烟,可是效果都不是很好。   家里各样唐晓棠爱吃的零食买回来不少,还有口香糖什么的都给她备上了,让唐晓棠在想抽烟的时候吃点东西嚼两块口香糖转移一下注意力。   唐晓棠是闹美了,想吃的时候就大吃特吃一气,嘴往下一停又抽空跑到卫生间或是找个借口扔垃圾什么的,躲到一边把烟又点上了,弄得周志也是没办法。   都是成年人了,抽烟也不是个大毛病,因为这个要是和唐晓棠硬来不让她抽,周志怕她心里会不痛快没有那么做。   想来想去让他憋出个主意来,因为唐晓棠有个很大的弱点,就是她太爱惜自己的容颜。   女人都是爱美的,尤其是唐晓棠这样一个大美人儿,她不喜涂脂抹粉,可是对自己这张漂亮的脸蛋儿呵护的很精心,有了空闲时间就会去柳慧的会所做面部皮肤的护理和保养。   既然她这么爱惜自己容颜,那就让人来刺激刺激她,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吧。   于是周志私下找了于刚柱,让他有机会拿话敲打敲打唐晓棠,就说她因为抽烟让自己显得老了,并且教给于刚柱应该怎么说。   开始于刚柱打了退堂鼓,他哪敢跟唐晓棠说这些话呀,那不是找不自在嘛。   再说了一个下属去当面评论自己的女上司的容貌,还是往难看了说,也有点儿不太合适呀。   周志跟于刚柱讲,你们老大不是个小心眼儿的人,也不会往歪了想这件事,可能她会不高兴,那正说明你的话她上心了,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无论如何你得帮姐夫这个忙,你也不希望她变成个女烟鬼、黄脸婆吧。   你是大队长,说这话身份也合适,别人还没资格跟她去这么说呢。   当初你和素梅确定关系、订婚啥的,姐夫前前后后可是快替你跑断了腿磨破了嘴皮子,你就当还姐夫这个人情了好不好,她要是跟你急你就跟她明说,是我的主意让你去这么跟她说的,看她还抽不抽这个烟了,我是真拿她没治了。   周志的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于刚柱无法拒绝,只好硬着头皮趁刚才只有他和唐晓棠两个人在对她说了那番话,看唐晓棠显出怒气和不快,于刚柱脚底下抹油溜掉了。   他是把话扔下跑了,可这番话在唐晓棠的心里却掀起了涟漪,她慎重地思考起来。   自己和周志的感情很牢固,相互都深爱着对方,这一点毋庸置疑。   女为悦己者容,唐晓棠知道,周志爱她不只是图她人长得漂亮,但自己的美貌也是当初吸引周志关注到她的极为重要的一方面,他爱看自己这张脸,为了他也得把自己这张漂亮脸蛋儿呵护好啊。   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比他大着六岁,今年都奔三十八了,虽然在精心保养之下自己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不知道的人也只认她的年龄不过是三十左右,可唐晓棠不想让自己的脸面变老,至少不能老的太快,她怕那样之后周志就会厌倦她了。   现在她也不强制周志注意爱惜身体了,他有内功在身,很会调理自己的身体机能,一直都体力充沛精力旺盛,丝毫不见有疲软姿态,对自己的需求和热度没有一点消退的迹象。   所以周志什么时候想要她,唐晓棠只要身子方便就会满足他,她自己何尝不想日日都能得到这种感官和心灵上都很愉悦的享受啊。   柳玉秀曾经偷偷告诉她,女人就像花朵一样,被适度浇灌的越勤、吸收到的养分越足,开放的也就会愈加鲜艳娇美,容颜不老。   既然是这样,那就随自己心意走吧,跟自己的爱人多流连于床笫之事不丢人,那才说明我们是全身心的爱着对方。   唐晓棠知道抽烟对自己不好,周志从来不抽烟,对她这个坏毛病很在意,多次劝过自己把烟戒了。   可是自己已经有些习惯了,尤其是在想事儿琢磨案子的时候,不点上一根烟好像脑子都短路了,无法集中精神让大脑运转起来,戒了几次都扔不下。   唐晓棠自己安慰自己,抽两根烟也不是啥大毛病,以后尽量少抽,尤其当着周志的面儿回到家里忍住不抽了,慢慢也就会把烟戒掉了,她也一直是这么做的,还觉得自己做得挺好的。   然而就在刚才,于刚柱这个在自己面前说话向来小心谨慎的人居然说自己因为抽烟变得不好看了,脸色儿不如王素梅那个丫头白净,这个小兔崽子的胆子真是太大了,居然敢在我面前夸自己的媳妇儿好看,真特么的没个规矩了。   你也不看看我比你那个媳妇儿大了有十几岁,这有可比性吗?   我要是长得比素梅还年轻,那不成妖怪啦。   可是也不对呀,于刚柱说的是我的脸色儿不好,有点儿发黑了,我咋没有发现呢。   唐晓棠把办公室的关住,站到门后的镜子前仔仔细细端详起自己的面容来。   也许是心理作用作祟,这会儿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原本引以为傲的俏脸,唐晓棠觉得自己的面色发青、鼻翼和嘴角的皮肤颜色发暗。   张嘴看看自己的牙齿,好像也有些发黄了,唐晓棠一下烦躁起来,还升起了一股无名火,她转身走到办公桌后拉开抽屉,把那包刚拆开抽了没几支的华子拿出来,狠狠甩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里。   她坐下又起来,在办公室里转了几圈儿也让自己静不下来,索性抓起手包拿上手机出了办公室,跟谁也没打招呼就下楼开车去了柳慧的女子养生会所。   直到下午六点多,唐晓棠才笑盈盈地从会所里出来,开上车回了她和周志在阳光海岸的爱巢。   开门儿进到屋里,周志像往常一样从厨房里跑出来迎接她。   可是当看到唐晓棠的样子时,周志的眼神一亮愣住了,今天的唐晓棠有些不太一样了。   【作者题外话】:请支持我的书友们抽点时间在最新更新的章节后面投一下银票,这本书的排名都掉到前十之外了,实在是令我意想不到。   如果大家觉得这本书不是太垃圾了,就请帮我提升一下排名吧,我看着心里真是别扭。   谢谢大家了,老萧先鞠躬谢过诸位啦!!! 第473章 唯一利好的消息(求追更银票)   唐晓棠的样子把周志惊艳到了,她今天太美了,不似往日下班回来时一脸疲态,看上去精神焕发光彩照人,仿佛当初那个美貌的妙龄少妇又回来了。   只见她上身是一袭男性化的雪纺绸白色长袖尖领镂花边衬衣,衬衣的下摆扎进下面穿着的黑色紧身高弹七分健美裤的裤腰里面,上身饱满隐隐露出内里被撑的涨鼓的肉色胸。罩的轮廓。   健美裤紧紧包裹住她浑圆大腿以及修长挺直的小腿,脚腕至脚踝越三寸长的一段露出白皙莹润的肌肤,脚上穿了一双白色无跟船袜、白色的矮腰儿某名牌旅游鞋,臂弯里搭着一件淡蓝色的长款风衣,手里握着个黑色皮质亮面的女式手包。   她的双腿腿型完美没有一丝赘肉,双膝顺滑不往出凸起,自己并没有刻意而为,两条美腿自然而然地就并得很紧,简直到了连一张薄纸片夹住都不会掉落的地步,凸凹有致的诱人曲线尽显无余。   往她的脸上看,今天的唐晓棠化了淡妆,打了一点点腮红,瞄了眼线、还用了薄薄一层褐色的眼影,修了眉刷了睫毛膏,一对漂亮的丹凤眼显得大而有神,眼中神采灿然亮如晨星。   她的嘴本来有点儿大,化妆师巧妙地利用了这一点,为她施了一些嫩红色的唇彩、修了修唇线,使她的双唇看起来有一点点肉,显得性感十足。   她的一头长发紧致梳向脑后盘起,挽了一个发簪,用几枚黑色的细长发卡别住。衬托的净白的脖颈更加修长,带出一股高贵不容亵渎的圣洁风采。   饶是周志对唐晓棠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已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此时看到她如此靓丽照人的模样,鼻端嗅见爱妻的体香和淡淡的香水儿味儿,他的小腹一下就涨热起来,气息明显变得急促,脸上显出了潮。红之色。   唐晓棠看着周志的样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她随手扔掉手里的衣物,优雅地张开双臂对周志柔声说道:“我美吗?”   周志咽了一口唾沫,直勾勾地望着唐晓棠点了点头说道:“美,太美了---”   唐晓棠娇媚地一笑:“傻子,那你还等什么呀?”   周志早有此意,现在得到了唐晓棠的明示,他一把将唐晓棠横身抱起冲进了卧室,二人热吻着滚到了床上,卧室里荡漾起一片诱人的春色------   自五月二日接到梁艳红的求助对吴小莉失踪一事展开调查,直到五月十日为止,虽然通过前期的查证工作有迹象表明吴小莉是遭人绑架胁迫,但是没有切实的证据佐证,无法正式立案,这对案件的调查工作影响很大。   立不了案,有些工作就无法开展,这是因为某些工作要得到相关领导的批准之后才能进行,而领导批准的前提就是要有案件的立案决定书。   对此唐晓棠也很无奈,她只能督促于刚柱和他领导的一大队把走访调查的工作再做的细一些、同时加快进度提高效率,以期能够摸回有用的线索来,为破案找到突破口。   与此同时,唐晓棠几乎每天都要和赶赴老部队调查那个自称王哥、被认出来应该是叫做乔X杰的被处理的战士底细的谢志敏通电话,询问他们那里查到了什么情况。   五月六日中午,谢志敏给唐晓棠打电话汇报,在老部队政治保卫部门的帮助下,已经查到了这个所谓王哥的一些真实情况。   他的真实名字叫做乔英杰,汉族,一九七三年十月三十一日出声,身份证号1502XX19731031XXXX,原籍内蒙古包头市白云鄂博区人,一九九零年十一月入伍,一九九二年一月,因违反纪律条例多次逃离部队拒不归队,按照相关规定,勒令其中途退伍遣返回原籍进行处理。   唐晓棠当即命令谢志敏、王建强、陈乐阳三人赶往内蒙古包头市白云鄂博区查证落实与乔英杰有关的情况,确定他的行踪,如果能够见到其本人,当即控制起来,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   退而求其次,最好能搞到他近期的照片,传回来让苗佳妍这个有辨认能力的人来辨认一下,这个乔英杰和王哥是不是同一个人。   另外如果可能的话,看看能不能搞到这个乔英杰直系亲属的生物检材回来,这对于下一步深入侦查这个案件时如果需要做一些相关比对时,有着重要的作用。   谢志敏他们五月七日下午就赶到了包头市白云鄂博区,与当地警方取得联系后展开了调查工作,不过反馈回来的消息时进展不太理想。   这个乔英杰的父母都健在,他没有成过家,还有个哥哥在当地的厂子里工作,哥哥也已经成家,有个十一岁的女儿。   据当地派出所的同志反映,乔英杰被部队中退回原籍之后,因为没有指标安排不了正式工作,他也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整天东游西荡不在家里待着,动不动就十几天不见去了外地,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勾当。   经济上他倒是比较宽裕,也不清楚是靠什么挣钱,在当地没有违法犯罪记录。   最近一次有人见他是在过大年的时候,当时他还带着一个二十七八岁左右、打扮得很时髦的一个女人。   谢志敏他们还在继续落实有关乔英杰的详细情况,有了新的消息会及时向唐晓棠再行汇报。   只有一个利好的消息,那就是在白云鄂博给相关人员看了谢志敏他们带过去的从大富豪拷贝回来的那个王哥的监控视频之后,有人明确指认出来,这个所谓的王哥就是乔英杰。   这也算是一个重大突破,最起码确定了吴小莉涉嫌被绑架抢劫甚至被杀害了案件的重点嫌疑对象的真是身份,案子有下手的地方了。   唐晓棠嘱咐谢志敏他们,一定要把工作做得细致一些,动静还不能太大,免得惊动了乔英杰。   有新的线索摸回来当然好,再搞不到新的情况,和当地警方相互留下联系方式,安顿他们留意乔英杰的踪迹,假如他要是回来了就把他扣住通知我们过去。   之后你们就往回返吧,再待下去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正当唐晓棠、于刚柱带着一大队的侦查员们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查证工作时,五月十一日凌晨五时许,碎尸案发了,这团碎肉和半截小拇指,会是吴小莉身体的一部分吗? 第474章 她受不了啦(求追更银票)   唐晓棠挂掉和柳俊梅的电话,脑子里回想着这段时间和吴小莉失踪案,以及由此案牵连到的梁艳红提供的杜尚义的相关情况,她脚下不停,快步走向中心现场附近。   因为是清晨六点来钟从家里出来,周志在给唐晓棠拿衣服时,给她找出来的是一身制式作训服,配上制式半高跟单皮鞋让她穿上,怕早上的露水重有寒气使她受了凉。   两杠三星的警衔、英姿勃发的娇美面容、招牌式的马尾辫儿,平城的警察大部分都认得,这位美女警花是市局刑警支队的当家人唐晓棠。   见她走近,早有一名穿制服的年轻男警察把警戒隔离带撩起来让她过去,并且跟她招呼道:“唐支,你过来了?”   唐晓棠面容严肃,向他点头致意:“你们辛苦了,”低头从隔离带下钻了过去。   她习惯性地站了下来,微微皱起眉头往西面二十多米远路北道边围着的那一群人看了过去。   那边有十几个或穿便服、或穿制服的男子散开围成一个半圆的圈子,从人群的缝隙中可以看到,当中的地面上倾斜着一个黑色的塑料方口大垃圾桶,垃圾桶的口对着东南方向,桶口以及周边的地面上散落着不少生活垃圾。   距离这堆垃圾往东两三米,停放着一辆漆成蓝色、有些锈迹斑驳的两轮手推车,在挨着手推车的地面上摆放着一把长把铁锹,有人正抬头探脑往铁锹上面和手推车里查看。   人群里一个身材壮实的高个黑脸中年男子转头看见了唐晓棠,他把手里的黑色手包往腋下一夹,快步向唐晓棠走了过来,开口跟她招呼:“唐支,你先过来啦?”   他也穿着警服,不过警衔是两杠两星的二级警督,明显职务上要比唐晓棠低,还有两个三十岁左右、穿便装的男子也跟着他一块儿向唐晓棠迎了上来,和唐晓棠招呼道:“唐支,你过来啦”。   唐晓棠对制服男子点头说道:“董局,现场完全没有条件了?”   制服男子正是平北分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董亮,他脸色难看地对唐晓棠摇了摇头说道:“现场破坏的太厉害了,报案人是环卫工人,他清扫街道走到这里看到两只流浪狗打翻了这个垃圾桶,争抢里面掉出来的一个黑色塑料袋。   环卫工把狗赶走清理散落在地面上的垃圾时,不小心用铁锹铲破了这个塑料袋,发现是一团像是肉馅的玩意儿,用铁锹清理这团肉馅时看到肉馅里面掉出来一截像是人的手指头,指甲盖上还涂着绿色的指甲油,环卫工吓坏了,打电话报了警。”   董亮指了一下跟着他过来的两个男子:“警情是市局指挥中心派给了我们刑警大队,今天是薛大队带班,他带着刑警二中队的人过来出的现场。   爱军,你给唐支说说情况,”   两个便装男子里岁数稍大一些、身高体型和董亮差不多、就是白净了不少的平北刑警大队副大队长薛爱军对唐晓棠说道:“接警后我和杨子带二中队的人过来了,到这儿大约是六点零五分前后。   这个环卫工人是个六十一岁的老头,他没有手机,是拦了个骑自行车上早班的后生,让这个后生用他的手机打电话报的警。   我们来的时候这儿已经围了不少人了,把人驱散后简单看了一下,确定铁锹里面那团碎肉中是一截人的手指,就立刻向指挥中心反馈了情况,并且通知管区派出所派人过来把现场外围警戒起来了。   向环卫工口头询问了解了一下,得知他把这条路由西向东清扫到这里,因为这是这条五一路的中段,他又从东向西把马路扫到了这儿,准备连这个垃圾桶里和清扫过来的垃圾一块儿清理掉。   所以现场周边的路面上根本没有什么价值,这又是柏油马路,恐怕留不下什么痕迹物证了,我们也就拉起警戒带把闲散人员隔离开不让他们靠近,咱们自己的人就没有太讲究,都进到中心现场了。”   薛爱军看出来唐晓棠有些不快,对她做了一番解释。他提到的杨子,是跟着他一块儿过来和唐晓棠打招呼的刑警二中队中队长杨明。   平城公安局从赵国峰任局长时就形成了一条铁律,刑事案件的案发现场、尤其是中心现场,除特殊情况和先期到达现场的侦查员因有必要可以进入之外,必需要等法医和技术人员到达之后,让他们最先进入进行现场勘查,得到他们的允许,其他人员才可以进入中心现场。   这是为了更好地保护现场,使有可能留下的痕迹物证不被人为的破坏掉,这个规矩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成为平城的刑警们出现场时都要遵循的一项基本原则。   唐晓棠是刑警支队重案队出来的,在刑警这行里干了十多年,是老资格的侦查员了,她初来之时赵国峰正是市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侦查员不能随便进入中心现场这个原则在她的脑海里已经根深蒂固,看到一帮子侦查员围在那里,她当然不高兴。   碍于是平北的人,她不好发作,要是给了刑警支队的人敢这么干,唐晓棠当时就要发飙骂人了。   听了薛爱军的解释,唐晓棠的火儿才消了,她知道薛爱军说的是实话,这个现场保护不保护的没有什么意义,根本不存在勘查发现痕迹物证的条件了。   唐晓棠对董亮说道:“董局,你也看了吧,能肯定是人的手指头吗?”   董亮点了点头:“还是很好辨认出来的,是一截人的手指头,找我的经验判断,是人的小拇指第一关节带着指甲盖那部分,是女人手指的可能性比较大。”   唐晓棠原本也是想去看一眼的,正要过去的时候,看到从东面开过来七八辆车停靠到了路北的道边。   打头的是李斌局长的奥迪A6,后面两辆是马志、王宇的帕萨特,再往后是刑事技术鉴定中心的依维柯现场勘查车、于刚柱的捷达、重案大队的出警车以及几辆地方牌照的私家车。   李斌、马志、王宇三位市局领导下车当先往现场这边走了过来,吴志军副支队长带着四名法医技术人员从依维柯上下来紧紧跟随,于刚柱、李健等一大队的十多名侦查员吊在这些人后面。   唐晓棠和董亮等人从隔离带里面出来迎上了李斌、马志、王宇等人,寒暄过后王宇示意吴法医带人进入中心现场进行勘查。   这是李斌上任以来平城发的头一起碎尸案,他对于破案是外码子,到现场逗留片刻以示局里高度重视此案之后,因为市里还有个会就先走了。   剩下来马志、王宇、唐晓棠这三个在现场坐镇的人,都是刑警大队那会儿滚战出来的,关系都很好、说话也随便了不少。   马志从兜里掏出烟,抽出一支递向唐晓棠,对王宇说道:“你学好了就不给你啦,来糖糖。”   唐晓棠把马志的手推了回去:“我也学好了,王大局长戒了烟是心疼童童嫂子,我是怕我们家周志不要我了,也把它戒了,你可别勾引我犯错误。   马局,我都快四十了,还叫糖糖、糖糖的,让年轻人听了笑话。”   马志自己把烟点上笑道:“在我们面前,到了多会儿你也还是那个能吃二十多个包子、一个人喝倒一个县局的小毛丫头,呵呵---   戒了好啊,要是你嫂子因为这个跟我闹腾,我也早把它戒了,可是人家懒得管我呦。   糖糖,这个碎尸案你怎么看啊?”   唐晓棠思路清晰地说道:“性质恶劣,是一起严重的刑事犯罪案件,犯罪嫌疑人下手凶狠,有较强的心理素质。   但反过来看也说明嫌疑人并不是太谨慎,反侦查的意识不强。   另外有可能从抛弃这部分碎尸的地点向周边延伸,找到犯罪嫌疑人的落脚点,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个有利的方面。”   王宇说道:“晓棠,我估计你是把这个碎尸案和吴小莉失踪的案子联系上了吧?”   唐晓棠点头说道:“我是有这个想法,吴小莉父亲的血样我们已经拿到了,看吴支队他们的比对结果吧。   我是倾向于被碎尸的就是吴小莉,技侦提供的吴小莉手机的关机位置,就涵盖了现场这一带。”   王宇语气凝重地说道:“我是赞同你的想法的,但是你考虑过这种可能性没有,恐怕这是犯罪嫌疑人在逃离平城时急于离开,才在在匆忙之中犯了这个低级错误,把这部分碎尸块、”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狠狠地说道:“特么的这帮兔崽子,把个大活人弄成了一团肉馅儿,我X尼玛的。”   王宇伸手从马志手里把他抽剩下的半截烟卷儿拿过来放在嘴边吸了两口,平复了一下烦闷的心情接着说道:“犯罪嫌疑人在逃离时走的匆忙,把这包人肉馅儿丢弃到这里了,我们怕是揪不住他们的尾巴啦。”   唐晓棠猛拍了一下大腿:“哎呀,我怎么没往这上面想呀。”   她急得跺足捶胸,大声喊道:“于刚柱,带咱们的人都给我过来!”   于刚柱等人就在离唐晓棠、王宇、马志不远的地方站着,听见唐晓棠声音异样地召唤他们,连忙跑了过来,于刚柱急迫的问道:“老大,需要我们做什么?”   唐晓棠瞬间已经冷静下来,她简洁急促地对于刚柱说道:“刚柱,你带上几个人马上去火车站和铁路警方联系,调取火车站内外以及周边的所有监控视频,重点是进出售票厅、候车大厅、站台这几处的监控,就给我往出找王哥、包哥这俩人。   找到了顺着往下查,看他们上了去哪儿的火车,同行的还有什么人。   这样啊,另外派人去指挥中心接上俊梅主任,带她到火车站跟你们汇合,该带的设备和人让她带齐,弄这个她比我们在行。   你们先过去和站方、铁路警方联系,俊梅主任我给她打电话让她等我们的人过去,马上行动,有情况立即向我汇报,把李健的三中队给我就下就行了。”   于刚柱带着人迅速出发了,唐晓棠又给柳俊梅打了个电话,让她等着人去接她,最好先回家给孩子喂一次奶再往火车站去,柳俊梅让她别操心这个了,案子才最当紧。   挂了电话之后,唐晓棠拍着额头对王宇和马志说道:“是我疏忽了,我和刚柱分析过,嫌疑人把吴小莉控制住搜刮完她身上钱物极有可能杀人灭口,但是对于他们会怎么处理尸体没有一个大概的推论,现在我可以才得到了。”   说到这儿唐晓棠身子有些抖了起来,她干呕了两下,差点儿把早上吃进去的周志费心为她做下的早点给吐了出来。   这不是她应有的表现,按理说一个干了十多年刑警、见惯了生死和众多惨不忍睹的现场的唐晓棠,已经很能够适应各种令人恐惧、厌恶、恶心、惊悚的场面了,不应该有这种不适的反应,而且她还没有看到那团红白相间的人肉馅儿,没有受到感官上的刺激。   但人是有想象力的,当唐晓棠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分解成一块一块再弄成一大堆肉馅儿的画面时,她有点儿忍受不了啦。   这个时候她想起了当年在寒风中崔海把她紧紧裹在大衣里面的时刻,(见第 三十七 章)他的胸膛是那么温暖、那么的坚实、那么的可以信赖和依靠;   她想起了在晨曦里的石头山坡上,周志握着她的手,神情坚定地同她并排面对暗处隐藏着的黑洞洞的枪口,他的手温热干燥,向她传递出不要紧,我和你在一起,有事情我会挡在你前面的强烈信息,他让自己一点都不感到紧张了;   她忽然想逃离开这个地方飞奔回家,投入到那个深爱着自己、把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的男人的怀里,再在不离开家、不离开他的怀抱、永远不再面对这血腥的、令人厌恶的杀人现场;   她想到我是个女人,我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做一个贤妻良母,我应该把儿子崔雨来接回来让他生活在自己身边,尽一尽母亲的责任,不要让儿子老是问奶奶和姥姥,我的亲妈是那个一年就见上我三五回面儿、从来不管我的女人吗;   她想到我应该把环儿取了,给小志生几个孩子,他不会不喜欢的---   唐晓棠有些眩晕起来,身子有些发软,她要倒下了------   【作者题外话】:请各位老铁支持一下老萧的书,多给投投银票,把这本书的排名推上去,谢谢大家! 第475章 确定尸源(一)求追更银票   一双有力的大手把她拦腰抱住,一个平稳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姐,你忘了拿办公室的钥匙了。”   啊---是他、是周志,他来的真是时候呀。   唐晓棠把自己彻底放松了,就那么软软地在周志的怀中靠了上去,闭起了眼睛。   她觉得小腹里有一股热气缓缓融入,令她感到暖洋洋的,心情一下舒展起来,脑子也清爽了。   唐晓棠往前一跳甩开周志揽在她腰间的双臂,脸上现出一抹羞红,转过头含着笑,怪嗔地对他说道:“你快放开我,不看看这是在哪儿,我还穿着警服呢。”   周志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的样子,对着马志和王宇笑道:“马哥、大哥,她这出来的急忘了拿钥匙了,我过来给她送一趟。”   马志笑道:“我们都是老婆往单位跑,看看人家唐支队,老公成了跟班儿的啦。呵呵---”   周志说道:“嗨,反正我也是闲着,那我就走了,你们快忙吧。”   他转身要走,王宇开口说道:“小志,你回去也没啥事儿,就在这儿陪我们待一会儿嘛,晓棠你不反对吧?”   唐晓棠笑道:“领导让他待着他就待着呗,我管他的呢。”   马志揶揄道:“哎,我刚才看到有些人不太对劲儿呀,怎么小志一出现她就像是打了鸡血,满血复活了。   可是这嘴上还挺硬,要不你就先回吧小志,人家不太待见你在这儿啊。”   周志对马志说道:“马哥,我姐这几天让戒烟弄的,情绪不是很好。   我也真是事儿多,不就是抽个烟嘛,有啥大不了的,我不管她了,想抽就接着抽吧。”   马志点着头对周志说道:“看看,你是真疼媳妇儿呀,这就对了。”   他又把烟盒从兜里掏出来拿了一支递向唐晓棠:“来来,小志人家让你抽呐,点上点上。”   唐晓棠往后躲开:“马局,没你这样的啊,别人想学好你还要把人家往沟里带,我可不上你的当,这回呀说不抽就是不抽了。   赶明儿你没烟抽了找我啊,家里还有五六条华子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呢,哈哈---”   有周志在这里陪着,唐晓棠的情绪稳定了,看吴法医他们的勘查工作也基本结束,唐晓棠和马志、王宇碰了一下,商议后决定下午三点在刑警支队会议室召集相关人员开个案情分析会。   之所以留出较长一段时间来再开会,是这个现场与别的现场有所不同,这里肯定不是第一现场,只是一个抛尸的地点,在附近展开摸排调查的意义不大。   王宇的判断是犯罪嫌疑人已经逃离平城,盲目的进行侦查工作没有明确的方向和目的性,只会增加参战人员的工作负担。   不如等吴志军带领法医技术人员把从现场提取到的人体组织进行初步的检测比对,拿出一个确定的结论之后把情况通报给大家,然后在会上制定出一个详细的工作方案,再进行下一步工作。   唐晓棠提出,那她就去火车站看看刚柱他们的工作进展,如果有所发现也可临场指挥,省得在电话里说来说去耽误功夫。   马志让她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就行了,无特殊情况由她全权随机根据实际情况决断,不用再另行请示,下午的会上统一汇报进展。   唐晓棠让李健带着他的三中队在抛尸现场周边随机走访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相关的目击者,之后让周志开着QL8拉她去了平城市火车站总监控室,找到了正在这里调取监控视频的柳俊梅和她带过来的两名情指中心的年轻技术人员以及于刚柱、聂劲东、郭洪刚、高伟光、严杰、李哲等人。   这里查看监控的工作进行的紧张而又忙碌,由于监控的探头数量较多,工作量相当大。   唐晓棠到这儿是十点来钟,还没有找到相关的视频影像,她在监控室和大家待到十一点多也没有等出来个结果。   询问了柳俊梅得知她早上不到六点就赶回了指挥中心,唐晓棠让人把她马上送回家去看看孩子。   这里有情指中心和一大队的人在搞就行了,下午三点还要去支队开会,她这个主任是要参会的,把孩子在家里仍一整天不管那怎么能行。   让郭洪刚送柳俊梅走了之后,唐晓棠安顿于刚柱别误了下午三点的会,交待他把在这儿工作的侦查员和情指的两名技术人员的午饭安排好。   于刚柱有些得意地对唐晓棠说:“放心吧老大,咱也是有后盾的人了,斜对面儿就是素梅她们的长途汽车站,她已经让站里的食堂给我们备了饭,到点儿我派两个人过去拿过来就OK了,你要不和姐夫也留下来尝尝吧。”   唐晓棠笑道:“看看把你美得,当初还瞻前顾后地端着架子,现在知道素梅的好了吧?   这丫头真不错,连着让我都省了不少心,要不我们就在这儿尝尝素梅张罗起来的职工食堂手艺怎么样?”   她用征询的目光看向周志,周志犹豫了一下对于刚柱说道:“柱子,今天就不了,你们老大早上那会儿不太舒服,可能跟这几天强行戒烟有关系。   这还有点时间,我想让她回去帮她弄点儿清淡点吃,在给她调理调理,下午还有个会呢,她无精打采的怎么行呀。”   于刚柱一听连忙说道:“那姐夫就快和老大回吧,这都十一点半了,吃点东西还能休息一会儿。   老大,有情况我会及时向你汇报,你快回去歇一会儿吧。”   唐晓棠确实有点儿强打精神,今天是戒烟的第五天,早上又心理上受了点刺激,脸色有些不太好,她听从了周志的安排,从火车站监控室出来跟着周志回了家。   到家之后周志给她做了碗阳春面配了两个煎蛋和两块炸鸡排,陪着她吃过饭之后让她盖上一条薄被平躺在床上排除杂念,给唐晓棠做了个全身按摩。   回到家的唐晓棠身心完全放松了,在周志释放了一些内功的轻柔按摩下安然入睡,直到下午两点二十,守了她一中午的周志才把她叫醒,等着她简单梳洗了一下之后,把给她准备好的水杯、口香糖带上,开车送她到了刑警支队楼下。   周志让唐晓棠快去会议室,他上宿舍里等她散会下班儿接她回家,告诉她水杯里已经沏好了普洱茶。   他陪着唐晓棠进了电梯,在九楼放下她自己上十二楼去宿舍了。   修整了一中午的唐晓棠精神焕发、光彩照人,她步履轻盈地迈入了九楼的刑警支队会议室,去参加“5.11碎尸案”的案情分析会。 第476章 确定尸源(二)求追更银票   参加案情分析会的主要领导有市局常务副局长马志、分管刑侦的副局长王宇、刑警支队支队长唐晓棠、平北分局局长张福清、市局情报指挥中心主任柳俊梅、刑警支队分管刑事勘察鉴定中心的副支队长吴志军。   与会人员有平北分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董亮、刑警支队一大队常务副大队长于刚柱、平北区刑警大队副大队长薛爱军以及支队一大队、平北刑警大队副中队长以上全体人员。   会议一开始,照例由吴志军副支队长介绍现场勘查和法医技术方面的意见。   吴法医今天的情绪很不好,他阴沉着脸做了发言:“我没有过多要说的,现场情况各位领导和早上去过的同志们都看到了,那里不是第一现场,只是个抛弃部分尸体、严格来说是一部分人体组织的第二现场。   现场不具备任何勘查的条件,除了四百二十七克被绞成了肉馅儿人体组织和一截二点三四厘米长的人体右手第一关节以上部位小拇指和随处可以得到的普通黑色塑料袋而外,一无所获。   请注意我的措词,是绞成了肉馅儿的人体组织,再说的通俗一点,就是把人肉用绞肉机之类的玩意儿绞成了人肉馅儿,我X他妈的,这个案件的嫌疑人简直是一帮禽兽、是畜生,是该被碎尸万段一群活牲口!!!   对不起,我有点儿激动了。   干了三十多年法医了,这样凶残灭绝人性的毁尸灭迹手段我还是第一次见,可以说是颠覆了我的认知。   碎尸、焚尸的情况等等我见得多了,可是像这样把人杀了之后经过冷冻处理,再在半解冻的时候分尸剔肉把肉绞成肉馅儿的作案手段,是我生平第一次见到。   犯罪嫌疑人这么做,是为了不让尸体渗出血水,这特么的还真是个巧妙的方法,不太容易留下痕迹物证。   依此推断,受害人被勒死或是用其他不流血的方式杀死的可能性较大,杀人的作案地点有可能在一处密闭的空间、比如说租住的房屋或是什么地方,那个地方应该有大的冷冻设备、像是冰柜一类的东西,冰箱不行,一个成年人它是盛不下的。   能干出这种事儿的人,心理素质相当好,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的人格月经很不正常了,没有一丝人性。   同志们要注意这点,假如案件有了进展在抓捕此案的人犯时,要要特别的小心,手底下不要留情,以免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从人体组织中提取出来的DNA成分,和支队前期在调查的吴小莉失踪一案时从吴小莉父亲身上提取出来的DNA成分进行了比对,相似度98%以上,可以确定死者就是吴小莉本人无疑。   别的目前我什么都提供不了,看你们的啦。“   吴法医深深叹了口气,结束了他的发言。   马志和王宇低声交换了一下意见,之后开口说道:“唐支,吴小莉失踪案、现在可以叫5.11杀人碎尸案了,这个案子前期一直是你们支队在做调查工作,谈谈你们的建议和看法吧。”   唐晓棠对坐在她斜对面的于刚柱扬了扬下巴:“刚柱,该你了。”   于刚柱不慌不忙地把面前的摆在会议桌上的笔记本往前推了推,开口说道:“对于吴小莉可能遇害,我们有过这方面的推测,现在看来成了事实。   通过前期的工作,我们摸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一个叫做乔英杰的人与吴小莉的失踪有重要关联,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犯罪嫌疑人之一。   目前我们正派出去一组人在查这个乔英杰详细情况,暂时还没有明确的结果。   这项工作还在继续做,有了重大进展我们在第一时间向领导汇报。   对碎尸案我有一点不成熟的看法想在这里说一下,请大家给拿拿意见。   这个案子其他单位的同志可能不太熟悉,我先简单给大家介绍一下。”   吴小莉是在平城市大富豪娱乐城从事卖。淫的坐台小姐,五月一日至二日十四时之间,吴小莉多次用自己的手机给她的两个女性好朋友打电话,借口孩子生病向其中一人借款十万,对另一个说给她介绍客人骗她来了平城。   同意借给她的朋友去银行给吴小莉指定的她丈夫的银行卡转钱时发现,卡号和姓名不符,钱没有转成,再给吴小莉打电话询问,她的手机关机了,一直不开机联系不上。   我们查了一下这个账号和户主姓名,名字是吴小莉的丈夫,但是卡号中的倒数第二位的数字是六才对,也许是吴小莉口误、也许是她故意说错,想引起她朋友的警觉去报警、也有可能是她的朋友听错了,她的朋友把这个数字记成了九,因此钱转不过去。   她的另一个朋友在五月二日中午十二点左右到了平城之后,给吴小莉打电话也打不通,她的手机关机了。   十四时左右,她的这个朋友给吴小莉的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告诉吴小莉她到了,问她为什么不接电话。   几分钟之后吴小莉的手机给她回了信息,称自己有事不方便接电话,让她的朋友把所住酒店的详细地址告诉她,派人过去接她。   她的朋友把自己所住酒店的名称以短信的形式发送给吴小莉的手机之后,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就拨打吴小莉的手机,想要跟她核实一下情况。   吴小莉的手机通了,但是没有人接电话,响了几声等待音之后,语音提示——用户忙,请稍后再拨。   这说明是有人按下了拒接键,她的朋友等了几分钟再打吴小莉的手机,语音提示用户已关机。   她的朋友感到事态严重,吴小莉可能出事了,就向警方寻求帮助,我们过去找到她带她回了支队。   经过走访调查摸回来一些情况,四月三十日二十二时许,有两名自称叫做王哥和包哥的成年男性客人去大富豪消费,当晚王哥包了吴小莉、包哥包了吴小莉跟借钱的那个朋友,带她俩去如家宾馆开放过夜。   这两个男性客人出手大方,从这天起吴小莉和王哥来往密切,隔三差五就去陪这个王哥,都是王哥打电话约她出去,王哥再没有来过大富豪。   五月二日二十时左右,王哥又打电话越吴小莉出去,当时吴小莉跟借钱的那个朋友跟她在一起,劝吴小莉小心一点,吴小莉不听劝告去找王哥了,至此再没有回来。   我们查了这个王哥使用的手机号,他的手机号是那种无记名手机卡,机主信息无从查起,而且这个手机号只跟吴小莉一个人联系,没有拨打接听过别的电话。   如家宾馆的住宿记录我们也查了,王哥、包哥使用的身份信息都是假的。   之后我们调取了吴小莉名下的银行储蓄卡对账单,发现她的三张储蓄卡里原来总共有二十六万七千元。   自五月二日二十三时至五月四日三时,那个包哥持吴小莉的三张银行储蓄卡在我市多个ATM机上分三次取走人民币二十四万四千九百元。   取钱时包哥用手臂或是衣物遮挡面部,选择的ATM机所在的地点附近,都没有监控设施,说明其具有一定的反侦查意识。   结合以上几点分析判断,我们认为这是一起犯罪嫌疑人伪装成大款接近坐台女,取得信任之后将坐台女骗出来实施绑架勒索,抢劫了坐台女身上的钱物后杀人灭口的恶性案件。   此案的重点嫌疑对象,就是这个王哥和包哥。   犯罪嫌疑人不是平城本地人,事先经过预谋、对侵害对象有很强的选择性、伪装了身份、与受害人经过一段时间时间接触获取信任之后才下手实施犯罪行为,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因此我们认为,这是一伙有作案经验的流窜犯,在其他地方也实施过类似的犯罪行为,是一伙漠视生命、胆大妄为的歹徒。   这个王哥在大富豪的监控视频里留下了影像画面,幸运的是我们大队的老同志谢志敏认出了他,这个人在老谢服役过的部队里当过兵。   现在谢志敏跟两个人正在外面出差核查这方面的相关情况,还没有确切消息传回来。   这个案子能给我们破案提供帮助的线索太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查出来什么头绪,吴小莉下落不明,立案的理由不充分,碎尸案发之前一直立不了案。   我是这么想的,犯罪嫌疑人把吴小莉绑架之后会把她带到哪儿、是怎么绑架的吴小莉呢?   之前和唐支也探讨过这个问题,刚在吴支队也分析了,应该是把吴小莉弄到了一个密闭的空间控制起来了。   那是怎么实施的绑架呢?我有个推测,那就是嫌疑人使了个请君入瓮的伎俩,利用吴小莉已经和他们熟悉,不对他们保佑防范的心理,把吴小莉带到了那个地方、或者是告诉吴小莉地方在哪儿,是吴小莉自己过来送上门的。   照此推断,最合理、最不引起吴小莉警觉的地方就是居民小区的某一处房屋,甚至吴小莉之前就来过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是犯罪嫌疑人租住的一处住宅,就在市区里面!“   于刚柱抬头看了一下唐晓棠,得到她赞许的目光和点头回应,他继续往下说道:“如果这个推断成立,那么杀人分尸的第一现场也就是在这所住宅里面。   按照我们推断,犯罪嫌疑人五月二日十四时之前就把吴小莉杀害了,今天是五月十一日,已经确定是吴小莉的身体组织的碎肉和一截小拇指才被发现,这中间相隔了九天时间。   这个不难理解,犯罪嫌疑人把吴小莉控制之后让她从别人手里骗钱、叫其他坐台女过来想要进行实施犯罪,但因为某种原因在五月二日十四点之前就把她杀死了。   这种情况下无法让吴小莉再跟她之前联系过的人通电话,他们会想到可能要惊动了对方从而引起警察的注意,另一方面还要把吴小莉储蓄卡里面的钱取出来,所以就蛰伏下来藏匿了一段时间,认为风声过了才匆忙逃离。   按王局的判断,这是嫌疑人在逃离平城时匆忙之中把这包人肉馅儿扔到了那个垃圾桶里,流浪狗打翻垃圾桶要吃肉、环卫工巴狗赶走发现有异常报了警,这才给我们留下了这个破绽。   沿着这个思路我往下想了想,假如说犯罪嫌疑人是由于疏忽大意所致把这包碎肉馅儿扔到了这个垃圾桶里,那是不是说明他们所租住的那个地方就离这里不远呢?   我研究了一下五一路一带的道路走向,从这个垃圾桶所在的位置向西四百多米是五一路和通顺大街交叉的十字路口,由此向南三点七公里到了通顺大街与兴华大街交叉的十字路口,向西再走四公里左右就是火车站了。   而从垃圾桶所在的位置向东走,是与火车站的方向背道而驰,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嫌疑人是没有自己的交通工具的,想要离开平城除了包租出租车而外,就只能是去火车站坐火车或是长途汽车了,长途车站和火车站也挨着。   我咨询过环卫公司,他们是每日的晚上二十时至二十四时用垃圾转运车把市区各处放置的垃圾桶里面的垃圾清理走,五一路这里每天垃圾车过来的时间在二十二时至二十二时三十分之间,这个时间点不会有误差。   也就是说这包人肉馅儿是五月十日二十二时三十分之后才被扔到这个垃圾桶里的,嫌疑人逃离平城的时间不会早于这个时间点。   依照这个推断,我们大队在情指中心的配合下去了火车站调取监控,寻找嫌疑人离开平城的影像资料,但是量实在是是太大了,暂时还没有找到,工作现在还在继续做着。   长涂汽车最后发出的一班是十九点五十,终点站北京;   早上第一班是六点二十七分发往石家庄,我们考虑嫌疑人坐长途车离开的可能性不大,暂时没有去调那里的监控。   根据上面的推断我建议,围绕五一路丢弃碎尸块的位置向东扩展划定一个范围,范围不要太大,已抛尸地为中心向周边辐射,在管区派出所的协助下针对范围内的居民小区进行排查。   在排查时有两点可以参考,我给大家细说一下------“ 第477章 有两项工作(求追更银票)   于刚柱显然已经是考虑过了,他有条不紊地说:“重点是向外出租房屋的居民住户,调查时有这么两个条件可供参考:   第一,五月初新往出出租房屋的住户;   第二,租房人是一到两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说话带东北口音,他或者他们不怎么搞价,付租金很痛快,可能一次性就交付了半年或是一年的租金。   我们有这两个人影像资料,排查时可以作为依据让出租户辨认一下。   如果我的猜想正确,这里面的某一处房屋就是第一犯罪现场,我们肯定能找到这个地方。   技侦给我们划定的吴小莉手机关机点,也包括五一路周边这一带,所以我的判断是有依据的。   犯罪嫌疑人虽然跑了,但是他们一定这处房屋里生活过,必然会留下一些痕迹,而且这里是杀人分尸的第一现场,我们也必需找到这个地方。   动作慢了再被出租出去,有可能存留在屋子里的一些证据被人为地破坏掉。   这是我们亟待要做的一项工作,目前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多,请大家多提意见。”   唐晓棠暗自点头,于刚柱成熟了,他的发言条理清晰,案情介绍的很全面,重点的地方都加以特别说明,该含糊带过一笔带过,已经很有个样子了。   她对于刚柱颔首微笑了下,表示认可了他的观点。   王宇看向唐晓棠说道:“刚柱把案情介绍了,也谈了下一步的工作设想,支队是你当家,给我们拿个方案出来探讨一下吧。”   唐晓棠端起保温杯喝了口茶说道:“那我就谈谈我的设想,有不周到的地方请大家给补充。   这个案子性质恶劣,犯罪嫌疑人作案的手段极为残忍,有一定的反侦查意识,事先有充足的犯罪预备过程,是一伙惯犯。   表面上看起来案子做的很干净,没有留下什么大的破绽,又是流窜作案,之前没有案底,我们搞起来有些不好下手。   但是往深了看其实是有工作可做的,尤其是谢志敏认出了其中那个王哥,这是个巧合,只能说我们的运气还不错,而嫌疑人的运气就比较差了。   他们打死也不会相信能有警察把他们其中一人给认出来,这大概就是那句老话说的善恶终有报,就看时候到不到。   现在是时候到了,我们只需要把人找出来抓到手就行了,就这么简单。”   唐晓棠的语气很轻松:“我们目前需要做的工作有这么几块:   第一、按照我们的推断,嫌疑人已经逃离了平城,最可能乘坐的交通工具是火车,需要调取相关的监控视频找到他们的踪迹。   这项工作从早上案发之后,俊梅主任就亲自带人汇同重案大队的人在做,继续进行就是了。   我考虑犯罪嫌疑人有可能化装改变样貌,在看监控的时候让大家细心一点,俊梅主任注意提醒一下同志们。   另外我想到了一件事情,随着科技和时代的进步,把高科技运用到刑事侦查领域方面越来越成为一个极其重要的手段。   随着城市基础设施的不断完善,在市区范围内大面积多方位安装监控设施用来控制社会面、及时掌握关键敏感地区的人员动态,做到有针对性的加强某些区域的日常巡控、保障人民群众能够安全出行,从而制造出一个良好的社会环境,是急需提到议程上面的一项利民工程,我希望领导们能向上面反映一下这个问题,加大这方面的资金投入力度。   从这个角度出发,我们平城市公安局需要建立一支专业队伍来应对目前以及将来越来越多刑事案件和其他方面需要应对的一项工作,那就是查看监控,为办案单位找到需要的视频画面、锁定犯罪嫌疑人的影像资料,未破案提供帮助,这支队伍被称为图侦大队。   另外根据人的体貌特征、行走步态、特定身体动作进行跟踪地位、人脸识别等等,也都是这个部门要承担的工作任务。   听起来这是投入很大、需要增加大量设备和人员、工作量很大、很繁重的一项工作,大家会觉得我们一个小小的公安局能承担的起来吗?   其实不然,只要政府在市政建设上能够加大控制社会面的监控设施安装范围和数量,我们依托在这个基础之上把数据库搞起来并且和全国联网,其实是不复杂的。   这点俊梅主任比我要清楚的多,这个部门建立起来也应该归入情报中心管理,这是她的职权范围。   我建议下去后,俊梅主任拿出一个建议书来,上报到局领导那里,再逐级反映上去得到市政府的支持,把这项工作尽快的搞起来,不然我们的工作就滞后了。   总不能像过去似的,小鬼子是飞机大炮,我们是小米加步枪,那是受条件所限,现在可是不同了,犯罪形式越来越多样化,交通非常便捷,人员的流动性也相当大,我们的侦查手段如果还是停留在老地方,怎么能跟得上时代的变化和发展呢。   我扯得有点儿远了,因为最近的几个案子都需要调取监控来辅助破案,我感到我们缺少这方面的专业人才和基础设施的建立,所以是有感而发。   在沿海和发达地区,图侦大队早已经有了,我们可以出去考察借鉴一下人家的经验。   再说回我们的5.11碎尸案,刚才说了第一点,照看监控的工作要继续往下做。   第二,就是于大队刚才提到的,要马上组织人员下到五一路周边的居民区开展摸排走访工作,找到犯罪嫌疑人的租住处,这是第一现场,很可能在屋里留有部分痕迹物证,找到这个地方这对我们来说是很重要的一环。   我想这项工作要由平北刑警队、范围内的几个派出所协助我们重案大队来做,我们的人太少了搞不过来,再说下管区入户离了我们的片儿警可是玩儿不转呀。   目前要做的就是这两项工作,我看也没有必要再讨论研究了。   看看是王局还是马局给我总结一下鼓鼓劲儿,最好不要尽玩儿虚的,给拨一点办案经费、向省厅多给一线单位要几辆能出差办案的新车回来,这是我们大家想听、爱听的东西。”   唐晓棠最后用拿马志、王宇开涮的调侃话语,结束了她的发言。 第478章 没啥不方便(求追更银票)   案情分析会结束快下午六点了,会上决定由刑警支队一大队和平北区刑警大队联合组成调查组下到相关的派出所,在派出所片儿警的配合下对划定的五一路周边的居民区展开调查摸排工作,找到犯罪嫌疑人租住的房屋。   调取火车站周边的监控视频,找到犯罪嫌疑人的工作由柳俊梅负责继续进行,争取收到成效。   王宇特别强调,柳俊梅还在哺乳期,不必盯在前面,调配好人员总体把控工作进度就行了,绝对不能耽搁了给孩子喂奶的时间,该回去照看一下就必需回,让唐晓棠专门安排好人负责接送她。   柳俊梅表示不会把照料孩子的事儿耽误了,专人接送没必要,她自己开车来回挺方便的,唐晓棠不同意,让她听自己的安排。   散会之后唐晓棠叫住了于刚柱和一大队的教导员邓永高和三中队中队长李健,安顿他们这两天把跟着下去摸排的侦查员们的伙食安排好,随时随地可以去周志的任何一家连锁店吃饭,吃完饭记个账就行了。   刚才在会上唐晓棠将了马志和王宇的军,马志当即表示,请示李斌局长同意后,会划拨一些经费给刑警支队和平北分局作为办理5.11碎尸案的专项经费。   唐晓棠让邓永高盯一下这个事儿,明天就带着请款报告去找马志兑现,李局一签字就去市局财务科拿钱,这事儿不盯紧了就又成了空头支票啦。   安顿完事情,唐晓棠下楼找上在楼门口等着她的周志,两个人开车回了家。   一天下来唐晓棠让碎尸案搞的有些不舒服的心情也缓解了不少,周志本来想给她做她爱吃的虾滑馄饨,但考虑到她今天不太舒服的原因,临时改成了清炒虾仁、宫保鸡丁配米饭和鸡蛋汤。   陪着唐晓棠吃了饭,周志去收拾碗筷,唐晓棠要帮他周志不让,她就靠在厨房门口跟周志说话。   周志手脚麻利地洗着餐具,嘴里说道:“姐,素梅这个丫头真不错,都能帮着柱子照应你那帮兄弟了,这小子有福气呀。”   唐晓棠笑道:“那还不是有萍姐和我给他做内应,明里暗里在素梅那儿给他说好话,要不然就他那个臭德行,人家素梅早就不搭理他了。”   周志笑了:“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肥水不流外人田。   当初要不是小勇把你带到我那儿去,你这个漂亮媳妇儿能轮得上我嘛,呵呵---”   他发现唐晓棠眼神有点发直,会心地笑道:“姐,我可是一直都忘不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看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   唐晓棠嘴里呢喃道:“”是呀,内应---近水楼台---“   她猛地一拍双手:“哎呀,我咋没往这上面想呐!   小志,别洗了别洗了,快点儿穿衣服,拉我去趟大富豪,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快点快点。”   唐晓棠小跑到玄关处,手忙脚乱的找衣服穿。   她回到家里就把警服脱了,套了一件家里穿的粉色睡裙,这会儿着急出门从头上往下褪,几缕发丝和睡裙上不知道什么地方缠住了,怎么也脱不下来,气得她就要使劲儿往下拽。   跟在她后面过来的周志见状,急忙说道:“姐,你别动,我来我来。”   他伸手抓住裙子的领口看了看,是唐晓棠的几根发丝绕到了领子后面的细拉锁上了,周志把她的那几根头发从拉锁上轻手轻脚的解下来,帮她把睡裙脱了下来。   灯光下爱人那近乎赤果的丰满身子展现在周志眼前,白皙莹润的肌肤闪着诱人的光彩,周志有些忍不住了。   他一只手揽住爱人的纤腰把她拉近,另一只手隔衣握住了一座峰峦,低头吻向了另一边。   唐晓棠发出“嘤咛”一声娇呼,险些就要失却方寸配合着他做在一处。   好在她心里的事比这个要当紧多了,她轻捧住周志的头让他得逞了一小会儿,然后用力把他深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搬了起来。   周志的眼睛里泛起几缕红血丝,唐晓棠感觉到他的身体已经有一些膨胀了,她深情地看着周志的眼睛柔声说道:“小志,咱们先去办事儿,用不了多一会儿,回来我好好陪你好么,现在别胡闹了,听话啊。”   周志喘着粗气说道:“这是你说的啊,我先去着车了,你就穿牛仔裤和粉T恤配风衣吧。”   他强忍住燃烧起来的激情,伸手从衣架上抓了件外套,换上鞋开门出去了。   唐晓棠知道周志有点儿不高兴了,想想也真是的,他想要就给他嘛,晚一点再去也不是不行,那地方不开到凌晨两三点不会关门的,这会儿才晚上九点,着什么急呀。   她自嘲地摇头笑了笑,飞快地按周志所说的把衣服穿好换上白色的旅游鞋,拿起手包出了屋把门锁好,坐电梯下到了地下停车场。   周志已经把QL8商务车开到了电梯间出口外等着她,唐晓棠从副驾驶上了车,周志等她坐好了,开动汽车从停车场出来出了小区,往大富豪娱乐城的方向驶去。   唐晓棠把左手放在周志握着档把的右手上,使劲儿握了握没有说话,她低下头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似的,等着周志埋怨她。   周志抬起右手反握住唐晓棠的手,开口说道:“姐,你是想到那伙罪犯在大富豪里可能有内应吧?”   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丝的不快,就是很有想法要和唐晓棠探讨案子的节奏。   唐晓棠忽然就想要流泪了,她点了点头说道:“嗯,我也是就在刚才那会儿想到的,要不我们回吧,明天再说。”   周志呵呵笑道:“以后你少当着我的面儿那啥啊,不知道我经不住诱惑嘛。”   唐晓棠探头去在他脸上用力亲吻了两下,娇嗔地说道:“我就不,我就不,我整个人都是你的,我喜欢你这样。”   周志缩了缩脖子,笑着说道:“姐姐,不能在司机开车的时候扰乱他的注意力这是有规定的吧,你可是违法了啊。”   唐晓棠开心地坐了回去,脑子转到了案子上,她对周志说道:“你说我想的有道理没有,不是有了职业病吧,看谁都值得怀疑。”   周志正色说道:“你的考虑虽然有些大胆,但是很有想法,别自我怀疑。   这正是你的与众不同之处,也是你比很多侦查员都优秀的地方,喜欢从多角度分析推理犯罪嫌疑人有可能采用的作案手段和作案手法,从中找出破绽来。   要不你就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漂亮的唐支队长了,这就是我为什么爱看你工作起来的样子,你投入到案子里的那股专注劲儿,真的是很美的。”   唐晓棠哈哈大笑:“你可把我夸上天了,这会儿我有点儿脑袋发晕,你让我陶醉一下啊,哈哈哈哈---”   周志说道:“你别臭美了啊,是不是先给那个叫什么媛媛的打个电话,向她了解一下最近来没来新人呀?”   唐晓棠用力拍了一下周志的胳膊:“你不当刑警真是可惜了,总能把话说到点子上。”   她掏出手机从通讯录中翻找到苗佳妍的手机号拨了出去,那边很快就接起了电话:“唐支队长你好,找我有事吗?”   唐晓棠语气平静地说道:“噢,妍妍啊,和小红在一起吗?”   苗佳妍开心地说道:“嗯,刚和小红带她女儿在外面溜了一圈儿回来。   你找小红啊,她就在我旁边,等一下啊。”   唐晓棠急忙说道:“妍妍,我有点事想先跟你聊两句,一会儿再和小红说话。   是这样啊,我想让你回忆一下,在那个王哥去大富豪之前,你们那儿来过新人没有?”   苗佳妍想了想说道:“哎呀,这个怎么说呢,我们这种地方你来了她走,经常有新人过来坐台,也有生意不好或者是因为别的原因离开的姐妹,猛然让我想还真有点儿说不清楚。”   唐晓棠说道:“那不着急啊,你把手机先给小红吧,我也有事儿跟她说。”   过了几秒钟,手机里响起梁艳红亲热客气的声音:“姐,你还没有休息啊,这几天还是那么忙吗?”   唐晓棠语气柔和地说道:“是呀,我们这活儿识闲的时候少啊。   你这几天怎么样,地方踅摸的咋样了?”   梁艳红说道:“我挺好的,有妍妍姐陪着我,每天接送孩子、帮我妈弄弄饭洗洗涮涮,抽空让妍妍姐陪着我各处转转找地方,日子还挺充实的,呵呵---   地方倒是看下两处,也简单地跟房东谈了谈,有一处我看对了,不过想法又有点变化。”   唐晓棠问道:“噢?是不想做美容美发这行了吗?”   梁艳红笑道:“不是不是,是我的---算是野心吧,野心有点儿大了,想把那个地方买下来。   是一处新建住宅小区的临街门脸儿房,挨着小区的大门和外面的马路,位置相当好,面积有一百五十多平米,还是楼上楼下,很适合开美容美发店。   价钱是有些高,要九十二万,一次性付款优惠两万。   我想着把它买下来,这样就省了房租,即便将来店开起来生意难做,我可以再把这儿租出去,从目前看房价肯定会越来越高,就是作为投资也稳赚不会赔钱。   就是这样一弄吧,我手里的钱就不太多了,美容院需要添加的设备怕是购不齐了,让我挺为难的。”   唐晓棠暗自吐槽,梁艳红这条件出来做小姐还真是不白浪费资源,短短两年就积累下一笔上百万的钱财,怨不得干上瘾了呢。   她想了想说道:“小红,我给你一些建议,如果你想把房子买下来,我倒觉得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像你说的,即便生意不太好,作为投资也是有收益的。   不是有那么句话嘛,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面。   闲置设备资金上有缺口,我可以帮你跟这边女子养生会所的柳总说一下,看看她那儿有没有闲置或者是替换下来的、性能还不错的设备,让她低价转让给你一部分。   如果你是全款买房,房屋的手续齐全,可以拿房屋产权证向银行抵押贷款作资金方面的周转呀。   我爱人也在经营服务方面的行业,他说过,钱放在那里是死的,要让钱活起来钱才能生钱,只要不盲目投资、不违法就行。   到时候实在周转不过来,我个人可以帮你解决一部分,多了没有,几十个(意思是几十万元)还不是个事儿。”   电话那边儿的梁艳红感动地说道:“姐,谢谢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表达,我给你下个保证,小红再也不会办糊涂事了,一定会做一个孝敬老人、爱护教育好孩子的好女人。”   唐晓棠说道:“你能这么想很好,至于感谢我就不必了,还是那句话,我看着你对脾气,这也算是缘分吧。   这几天你有空就过来一趟,我带你去见见柳总,帮你牵个线搭个桥,具体事项你跟她聊一聊,把你的想法告诉她。   凭我和她的关系,她肯定会帮你出主意的,低价转让给你一些设备就更不是个问题了。”   梁艳红连忙说道:“那我明天就过去,到了我给你打电话,可以吗姐?”   唐晓棠笑道:“可以呀,那你就过来吧。   对了,到了之后就别住宾馆了,我有处房子闲着,你就住在我这儿吧。   省得你住在外面提心吊胆不踏实,咱们见面儿也更方便。”   梁艳红犹豫道:“姐,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呀?   妍妍姐也想跟我过去看看,她不想再回大富豪了,想学学手艺跟着我干,我也需要有个知根打底的人帮衬着。   你也知道,我这人虽然不怕事儿,可是更不爱惹事,凡事能忍就忍,说白了就是有点儿怂。   妍妍姐可是个敢出头的人,我也需要她来帮我一把。   不知道我带着她过去可不可以,如果不太合适那我就自己过去。”   唐晓棠心里一动,偷眼看看身旁的周志,她的身上燥热起来,微微有点儿出汗。   她让自己镇定下来,继续和梁艳红通话。 第479章 龙虎六合拳(求追更银票)   唐晓棠随和的对梁艳红说道:“那有什么不行的呀,我能看出来你们是好闺蜜,妍妍挺仗义的,那次要是没有她护着你,恐怕你就出事了。   好朋友就该互帮互助,你做了正行拉她一把也出来做正经事,共同把美容院搞得红红火火,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啊。   一块儿过来吧,正好我有点儿事儿还想跟她聊聊呢。”   梁艳红高兴的说道:“那好,姐,我俩明天一早就坐车过去,到了给你打电话。   姐,你还和妍妍姐说话吗?”   唐晓棠问道:“我刚才问她的事儿,她想起来什么了吗?”   梁艳红停顿了一下,回答道:“姐,她说记得不是太清楚了,再好好想想。”   唐晓棠简洁地说道:“那好,就先这样吧,明天见了再说。   小红,你嘱咐妍妍啊,不要跟别人乱打听,有啥明天见面了细说。”   挂了电话,唐晓棠迅速把手放在周志的手背上,用两只微微颤抖的手指轻挠他的手背,声音甜腻腻的说道:“小志,我改变主意了,现在我们回家吧。”   周志向右一打方向盘,把车子开到路边的绿化带里停到一排灌木丛后面,随手闭锁了车门关掉了发动机。   黑暗中周志的眼睛冒着亮光,一下就把唐晓棠扑倒在副驾驶座上。   他似一名饥渴难耐的旅人看到了一眼清泉,唐晓棠的红唇就像那喷涌着生命之水的诱人泉眼,周志急切地吻住她的樱唇,喘息着说道:“姐,我等不了啦,我想要你,现在就想要了你。”、   唐晓棠热烈地回应着他,二人陷入了爱的漩涡。   从外面看过去,这款被人们俗称为“炮车”的QL8商务车有节奏地晃动起来,月亮害羞地躲进了云层后面。   晨曦照上了悬挂着粉色窗幔的宽大落地窗,卧室里映满温暖的金红色。   熟睡中的唐晓棠被身上某处传来的酥痒感唤醒,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掀开被把周志埋在她XXXX的脑袋搬了过来搂进怀里。   她咬着周志的耳朵星眸半睁,轻声呢喃道:“傻子,还不够吗?”   周志抱着她的香肩说道:“姐,我得病了,只有你这味良药才能缓解我的病痛,你是甜的要我命的药,我咋也吃不够啊。”   唐晓棠娇笑道:“净说傻话,那能是甜的吗?”   周志吻了一下娇妻的红唇,认真地说道:“真是甜的,天底下最最甜的就是我的老婆,一辈子我都离不开你了。”   唐晓棠抱着他的脑袋又送上了两个香吻,顺势起身坐了起来。   她看周志盯着自己的眼神又有点儿不对劲儿了,唐晓棠敏捷地跳下床跑向卫生间,嘴里说道:“要死啊你,从车上到回了家咱们来了几次啦,我的腿现在都还发软呐。   你得注意身子细水长流,我又跑不了。   快起吧,等我洗漱一下咱俩去跑个步,看看你还能迈动腿不了,呵呵---”   周志追到卫生间门口看着站在喷头下冲澡的唐晓棠,眼神一片火热地说道:“这你就腿软了,我可是精神焕发,要不---”   唐晓棠娇羞地背过身去,柔声说道:“小志,你听话啊,今天事儿还不少呢,你也快去洗漱吧。”   周志嘿嘿一笑:“那你晚上跟人换班儿回家住,我就不在这儿碍你眼了。”   唐晓棠背对着他点了点头:“嗯,我换班儿,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周志满意地点了点头,跳跃着进了另一个卫生间。   两个人洗漱完换上练功服,相跟着下楼慢跑到周志常来练功的小公园儿,照例由周志带着唐晓棠打了两趟拳。   唐晓棠微微有些出汗,收式之后活动着身体调整呼吸歇息下来。   周志今天神清气爽,他有意在唐晓棠面前卖弄起来,使出一趟轻易不在人前演练的龙虎六合拳。   这套拳法要求下盘扎实,脚下落地如锥,平桥低马,步法以弓步、垫步为主,配以下三路勾踢侧踹。   讲究的是直来直去、动如脱兔、静如处子。   手上以直拳击打对手胸腹部、成虎爪抓扣锁拿对手关节部位的手法为攻击手段,不求自保、大开大合,有一往无前之势。   打这套拳必需在使出每一招时吐气开声,调吐纳吸,使内力在周身流转起来,充盈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面。   寻常对手只要被击中,轻则骨断筋折、重则脏器破裂、吐血而亡。   使这趟拳,非精气旺盛、体力充沛、有一定程度的内功之人而不可,否则会伤了自身,气血盈亏落下毛病。   周志今天是故意给唐晓棠看看,他还有使不完的劲儿呢。   一招一式使将开来,“嘿”、“哈”之声铿锵洪亮,引来不少人围观。   来这里早锻炼的人都是些习惯常年到此的老人儿了,他们都知道这男的英俊、女的美貌的两口子都会几下儿,偶尔要耍几趟拳脚活动活动。   有略微懂行的跟他人点评过,这两口子练得都是真功夫,男的就不用说了,就那个漂亮丫头,真动起手来三五个小伙子恐怕都不是她的对手。   周志是有意卖弄,围的人越多他越耍得卖力气了,眼睛跟的慢了的人只看到一片白影在空地上飘动。   唐晓棠脸上带着自豪、欣赏的神情,一对明亮清澈的凤眼随着周志飘逸的身形移动,笑容里带着爱意,情深意切地关注着自己的爱人。   周志一个挡抓侧拌接垫步冲拳停住架势,收步直起身形,两脚不丁不八间隔两拳稳稳站住,脸不红气不喘,额头上连一滴汗水都没有。   围观的数十人纷纷鼓起掌为他喊好,周志抱拳作揖,面带微笑向大家欠身鞠躬致谢。   唐晓棠走上前来抬起一只手为周志沾了沾没有汗珠的脸颊和额头,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之色,那样子仿佛是在向众人宣誓,这是我的男人,看看可以,谁也别想起别的心思。   周志相当配合,也抬起一只手为唐晓棠捋了捋鬓边几绺散乱的发丝,低声说道:“姐,你看我还行吧?”   唐晓棠轻啐了他一口,低头说道:“你行,你真行,也不知道惜点儿力,看你晚上---”   周志哈哈笑道:“到时候看,看看谁先求饶,嘿嘿---”   二人挽起手,在许多人的瞩目之下相携着往公园外面去了。 第480章 另辟蹊径(一)求追更银票   唐晓棠和周志从小公园出来相携而行,漫步来到离阳光海岸小区北门不远的一家以售卖西式餐点为主的餐厅,这里也有早餐供应。   她俩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唐晓棠吃早点还是喜欢烧麦、羊杂碎之类的东西,但是出于对周志的爱护,只要是她跟周志两个人,就更多的拉着他来这里吃,也是向周志表达一种爱意,关心呵护他的身体。   周志知道这是唐晓棠向他示爱的一种表示,她这人行动多于言谈,所以他很乐于享受爱人的一片心意,随她怎么安排。   来这地方吃早餐的人不多,那个年代吃西餐还不被绝大多数国人接受,不像现在被人们认为是很平常、很时髦的一件事儿。   餐厅里的女服务员熟络地招呼进来的周志和唐晓棠,安排他俩坐到平时习惯坐着的里面靠窗户的座位上,询问两个人是要重新点还是按老一套上。   唐晓棠征求了周志的意见后告诉服务员,今天额外加一份七分熟的牛排和两个一面煎的煎蛋,其他的照旧。   很快服务员把两杯牛奶、两份烤火腿、三份烤黄油面包片、一壶咖啡、外加四个生鸡蛋一一端了上来在桌子上摆好。   唐晓棠拿起一个空的玻璃茶杯,把四个生鸡蛋磕开打到玻璃杯里递给了周志。   周志苦着脸接过茶杯,皱起眉头晃荡着茶杯看着里面金色的蛋黄和半透明的蛋液,唉声叹气的说道:“真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听说的,这玩意儿能补阴壮阳,你该给我弄点儿鹿茸鹿血或者是海马啥的才对呀。”   唐晓棠剜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七老八十需要大补了,要是给你吃了那些东西,我怕你---”   周志正色说道:“你少瞎想啊,我这辈子有你就够了,绝对不会去外面乱来。   再说我也不敢呀,那要是让你察觉了,还不得让你拿腰里的玩意儿把我给毙了呀。”   他一仰脖把四个生鸡蛋喝了下去,放下玻璃杯抓起一片烤面包片咬了一大口。   唐晓棠浅笑着拿起一张餐巾纸递给了他,比了比自己的嘴角。   周志没有接她递过来的餐巾纸,而是把脸伸向了唐晓棠这边。   唐晓棠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拿着餐巾纸帮周志擦去了附着在他唇边的面包屑,端起一杯牛奶说道:“来,姐姐喂你喝奶奶。”   周志没有一点儿难为情,就那么样恬着脸张开嘴等在那里。   唐晓棠还就真的小心地把牛奶杯的口沿贴在周志的唇边,神情很专注地慢慢把杯子倾斜过来喂到了周志的嘴里。   等周志连着喝了几口杯里的牛奶,唐晓棠把杯子拿开,又用手里的餐巾纸给他擦擦粘在唇上的奶渍,用眼神询问他还要不要喝。   周志很享受这种感觉,点了点头示意还要喝。   唐晓棠就继续端着杯给他喂,她望着周志的眼神里充满无限柔情。   这时服务员很煞风景地端着一份煎蛋和一份牛排过来了,周志遗憾的从唐晓棠手里把牛奶杯接了过来,无奈地看了看在偷笑着的女服务员------   吃过早点回家换了衣服。周志要开车去送唐晓棠到支队,唐晓棠让他自己开车去她原来的那处房子里看看,收拾出两间卧室来,把主卧室锁住,梁艳红和苗佳妍过来就让她俩住到那儿去。   这处房子唐晓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去住过了,原来是徐丽红临时在住着,她走了之后就基本上闲置起来。   唐晓棠本想把房子交还给崔有才夫妇,崔有才跟她说房本儿上是你的名字,那已经是你的财产,随你处置吧,我们拿回来做什么。   你如果不想要就先替雨来保管着,将来转到孩子的名下。   安排周志去那边收拾家,唐晓棠自己开大越野去了支队。   于刚柱带着一大队下去摸排了;   韩峰的二大队一部分人在监控潘志红和杜尚义这两伙人,另一部分人在上一个系列抢劫案;   李跃华、闫福俊带着三四大队配合省厅搞公安部督办的今年二号拐卖婴儿的案件;   五大队本来就没多少人,都被柳俊梅调走有任务,全楼除了几个值班的民警和几个大队的内勤,几个大队的侦查员都各忙各的没几个人在。   唐晓棠很高兴,她历来奉行的是,我们是办案单位,要是每天上班人们都在办公室里待着坐班儿,那只能说明近段时间你们啥都没干也没事儿干,要是手里有事儿不会坐在办公室里侃大山。   既然没事儿干,那我就给你们上上劲儿找点事儿干,都给我下去找线索和案子去,谁再坐着不动就滚蛋,刑警支队不养闲人。   但你要是十天半个月都不怎么出现,也不见你破了什么案子、或是抓了几个人回来,那唐晓棠就要叫你过来谈谈心了,想在她这儿偷懒耍滑头门儿都没有,糊弄她的人只有一条路,全给我滚!   对这类人她毫不留情,个别人不信邪跟唐晓棠玩儿套路,结果被她查出来端倪在底下干“私活儿“,被她报了辞退开除公职了。   因此刑警支队上下真是没有闲人,大家都很自觉地在找事情做,这种良好的工作作风是唐晓棠一手带出来的。   她回了办公室给于刚柱和韩峰分别打电话了解了一下他们各自负责的工作进展情况,嘱咐他们有情况及时沟通。   挂了电话刚坐下来喝了口水,梁艳红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跟唐晓棠说她和苗佳妍已经到了平城,现在刚在长途汽车站下了长途车。   唐晓棠让她俩打车来支队,直接上办公室来找她。   之后她给柳慧打了个电话,问她这会儿在不在会所里。   她告诉柳慧,前几天跟她说要带个想搞美容美发的小妹妹过她那里看看取取经,现在那个人过来了,自己一会儿带她过去转转,你好好帮她拿拿主意。   柳慧满口答应,跟唐晓棠说自己今天也不出去,会一直在回所里,她随时可以带人过来。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梁艳红和就和苗佳妍敲门而入,两个人进了唐晓棠的办公室还不到上午十点。 第481章 另辟蹊径(二)求追更银票   苗佳妍穿衣服本就比较朴素,今天穿了一身黑白相间的运动衣、红黑两色的旅游鞋,头发随意扎在脑后梳起来,脸上化了一点淡妆,背着个浅灰色的皮质双肩包,看上去就是一个轻松出行的清秀女子。   梁艳红的穿扮有所不同,她上身穿了件月白色长款风衣,腰带在腰间松散地系了个蝴蝶结,左面的臂弯里挎着一只黑白两色相间的皮质女式手提包。   腿上是七分紧身水磨蓝高弹牛仔裤,光脚穿了一双细高跟黑色细带皮凉鞋,十个脚趾涂着透明无色的指甲油。   她的长发梳成了自然卷,这种发型又称“波浪卷起”,看似随意,实际上是精心打理过的,最能体现出女性的柔美和性感。   梁艳红的眼线、唇线都纹饰过,手法很专业,她略施粉黛,双唇涂了一层薄薄的2号珊瑚红色唇彩,配上她精致的鹅蛋形俏脸和挺直的琼鼻,一看之下艳而不俗,一副职场丽人的可人模样。   她和苗佳妍再次见到唐晓棠,两个人都有些腼腆,略带羞涩地跟唐晓棠打招呼。   唐晓棠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走出来,热情地把她俩让到沙发上坐下,问道:“哎呦,你们俩这是几点就动身了呀,这才十点就到了。”   梁艳红陪笑说道:“心里有事儿睡不踏实,我们一早就到车站去了,坐六点二十的第一班长途客车过来的。”   苗佳妍抢着说道:“唐支队,我想了一晚上终于想起来了,是有个女孩儿在四月底来了大富豪坐台,她让我们叫她‘玲玲’,有二十三四岁左右吧,长得不难看。   她是哪天来的具体的时间我实在想不起来了,但肯定是在那个王哥和包哥过来那次之前,这个我有印象。   大富豪的杜经理对我很好,她觉得我挺老实的,让我帮着做一些管理上面的事情。   新过来的坐台妹都要在杜经理那儿留下。身份证复印件备案,我和小红也是一样。   这是娱乐城管理我们的一项制度,当然她们也会为我们保密,不会轻易向他人泄露我们的真实身份,这也是行规。   我记得那是一天晚上九点左右吧,当时还没怎么上人。   杜经理给我打电话,让我去一趟三楼的接待室,就是那天于大队他们去的那个屋里,一般王总和杜经理都在那儿接待人,他俩晚上就住在里面那间卧室。   我过去时这个玲玲已经和杜经理在屋里面,杜经理对我说这是新来的姐妹,她叫玲玲,让我带她下去跟别的姐妹认识熟悉一下,以后她就在我们这儿做了。   因为在前一天丽娜、哦,前一天吴小莉出台没有签单子,客人是把台费和酒水钱在带吴小莉走之前都结了的,吴小莉知道我要上楼去杜经理那儿,叫我给她补个单子让杜经理签下字,她拿着找财务上去算钱。   我是把补的账单请杜经理签了字之后才带着玲玲下去的,所以有点儿印象。   玲玲跟着我下去后,我带她去了一楼西面姐妹们待客休息那个大房间里,当时屋子里也没几个人,吴小莉在里面等着我给她单子。   我把玲玲给几个姐妹介绍了一下,然后把杜经理签了字的账单交给了吴小莉。之后我就出去照应场面了---”   说到这儿苗佳妍停顿下来,若有所思地思忖起来。   唐晓棠坐在办公桌后平静地看着苗佳妍,并没有开口催促她。   梁艳红秀眉微蹙,看着苗佳妍等她往下说。   苗佳妍思虑了片刻,猛然跳起来惶恐地叫道:“唐支队,你是不是怀疑有人在大富豪里面配合那个王哥和包哥,把生意最好的小姐指点给他们,然后他们就想办法接近吴小莉,直到把她---啊---啊---”   她控住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双臂抱住身体蹲伏在地上尖叫着哭泣起来。   梁艳红连忙起身蹲到苗佳妍身旁,抱着她安慰道:“妍妍姐,你别这样,想起来什么你都跟唐支队说出来,让她帮我们把害了丽娜的坏人抓起来。   丽娜也真是命苦,怎么就会被这帮人给盯上了呀,呜呜呜---”她也跟着哭了起来。   唐晓棠动了恻隐之心,起身从办公桌上拿起纸巾盒走到二女身边,拍着梁艳红的后背把纸巾盒递在她的手里,温声说道:“你们俩都别哭了,再哭也把丽娜哭不回来。   妍妍,你冷静一下,把想到的情况都告诉我,这才是最当紧的。”   苗佳妍的哭声戛然而止,站起来双手抓住唐晓棠的一条胳膊,哀声说道:“唐支队,我把能想起来的事情都告诉你,求你把那些坏人抓回来,给丽娜报了这个仇吧。”   唐晓棠点了点头扶着苗佳妍让她坐回到沙发上,对她说道:“这也是我找你问这个事儿的目的,你还想起来什么继续往下说吧。”   苗佳妍抽泣了几声稳定住自己的情绪,接着给唐晓棠讲述。   那天给吴小莉找杜丽丽签字的账单是个大单子,那个客人是有一伙人带他过来消费的,是那帮人的贵宾。   一开始公主们(指坐台小姐)进包房供客人挑选陪酒时,这个客人一眼就看上了容貌出众的吴小莉。点名要她来陪自己。   把客人陪好多点一些贵的酒水,既是娱乐城对小姐们的要求,她们从中也能拿到三成的回扣,这都是吴小莉做熟了的营生。   这个客人反正自己不花钱,可着劲儿让吴小莉随便点,吴小莉连撒娇带哄只挑贵的上,那晚光酒水就结了两万七。   再加上客人要带吴小莉出台,她狮子大张口,说娱乐城不准自己的小姐跟客人出台,只有出价高的有赚头才放她们出去。   这个客人本就是个大款,随手就往收银台甩出八千块,问吴小莉够不够。   出台费吴小莉是跟娱乐城四六开,她拿大头儿。   加上酒水的回扣,就这一单下来吴小莉就赚到手一万两千多块钱,这还不算她在陪客人过夜时也许客人私底下还会给她些钱。   这就看每个小姐各自的媚。功是否了得,能不能把客人伺候的舒坦了愿意再赏给两个啦。   苗佳妍想起来,她把玲玲介绍给休息间里待客的几个姐妹后,自己就出来帮着杜丽丽招呼接待客人了。   后来有一帮老客人过来了,其中一个客人是吴小莉的熟客,点名要她过来陪酒。   因为来的客人有五六个,还得来几个公主让客人们挑选陪酒,苗佳妍就去休息室找吴小莉叫她过去,顺便带着其他几个坐台女过去任客人挑选。   她进休息室时看到那个玲玲和吴小莉坐在一起,两个人聊得和热乎。   玲玲的手里拿着吴小莉那张账单,在苗佳妍和吴小莉说话时把账单交还到吴小莉的手里。   吴小莉听说有客人点她,另外还要几个姐妹过去陪酒,她就拉着玲玲先过去了。   苗佳妍叫上另外七八个姐妹跟她去了这帮客人的包房,进去时吴小莉已经在陪那个熟客喝酒,玲玲也有个客人坐了她的台,估计是吴小莉给她引荐的客人,让客人点了她。   从这天起玲玲就在大富豪坐台,大约一星期之后那天晚上,王哥和包哥过来了。   那天杜丽丽回老家了,是苗佳妍充当领班妈咪的角色带公主去让王哥和包哥挑选,当时她带了五六个姐妹过去,其中吴小莉和玲玲都在。   王哥点了吴小莉、包哥不要别人,点了年龄最大的苗佳妍,当时苗佳妍还有点儿意外。   论年龄和长相,玲玲还有另外两个女子都要赛过她,按常理是轮不上苗佳妍来陪的。   可是客人们的秉性喜好各不相同,有的客人喜爱年龄小的、也有的客人偏爱年龄大的、有的客人喜欢开朗活泼的女孩儿、有的客人却爱见文静少言的女子,就好那股子闷骚劲儿,需求是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苗佳妍认为包哥就是这样一位有特殊癖好的客人,喜欢年龄比较大的。   有台不做那是跟钱有仇,另一个坐台的是好姐妹吴小莉,两个人一搭一配也能相互照应,她就留下来陪包哥了。   现在回过头想想,跟着包哥去了宾馆之后,包哥开始还跟她有话聊,有意无意地打听过找她的客人多不多之类的事情。   苗佳妍当时觉得包哥大概是有点儿虚荣心作怪,他明知道自己是小姐带她出台,办事儿之前还问她这个,心理上也有点儿变态。   应对这种客人她有经验,装装可怜诉诉苦,说说自己是怎么无奈,平时只坐台陪客人喝喝酒,很少出台陪客人睡觉,今天是看对你了,你的人这么好,就是不给我钱我也愿意陪你云云的,把个客人迷弄得头晕目眩还有些感动,上床办完事儿拿钱走人拉倒,客人心一软还能多给两个。   她对包哥也是如此,但包哥像是对她说的这些不太感兴趣。   跟她办完第一次事儿之后,苗佳妍起来上了一趟卫生间。   她从卫生间出来时看到包哥站在电视柜那里调台,这事儿苗佳妍本来都忘了。   刚才醒悟过来唐晓棠找她了解情况是什么意思,她想起来了当时自己的手包就放在电视柜上,包哥那时候是不是趁她在卫生间里,在翻看她包里的物品呢?   苗佳妍平时是很节省的,她所用的化妆品、包括手机之类的东西都不是什么正经品牌,甚至内衣裤都是款式普通的大路货,不像吴小莉、梁艳红她们,非品牌的、新潮的、性感的不穿。   苗佳妍回忆,自她这次从卫生间出来之后,包哥就不怎么跟她说话了,只是把她当做发泄的工具,一晚上折腾了她五六次,直到天快亮了才放过她。   仔细想想苗佳妍觉得是包哥大概发现她是个没多少油水的货色,所以连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要就扔下她走了。   之后王哥和吴小莉走的那么近,也没有再让吴小莉叫她过去。   吴小莉和王哥走的近的那段时间,有好几次她出去找王哥时都带上了玲玲,而玲玲查看过吴小莉的结账单,时常和吴小莉相跟着,她是很清楚吴小莉是大富豪的当家红牌,手里很有钱。   在唐晓棠的询问下,苗佳妍联想到玲玲会不会是王哥、包哥的内应,是她把吴小莉是个手里有钱的坐台女这个信息告诉了王哥、包哥,他俩才把吴小莉定为了绑架抢劫的目标对象,最后把吴小莉骗出去图财害命的。   唐晓棠没有明确回答苗佳妍的疑问,只是跟她和梁艳红说,有这种可能性,但是案子没有破之前不能妄下结论。   现在向她了解这些情况,只是想多角度研究一下吴小莉被杀的案子,从中找出最有利于破案的线索,这是办案子的正常套路。   又问了问苗佳妍这个玲玲的体貌特征,苗佳妍讲述的不太明确。   但是她跟唐晓棠说,大富豪的监控视频里面肯定有玲玲的影像画面,从大富豪调监控就能把她找出来。   唐晓棠问道:“你知道玲玲是哪里人吗?”   苗佳妍想了一下说道:“我问过她,她说自己是辽宁辽阳还是阜阳的来着,我记不大清楚了,口音是带有东北味儿,比我和小红的口音还重。   杜经理那里应该有她的身份证复印件,你们从杜经理那里可以查看到,她不敢不交给你们吧?”   唐晓棠微微一笑:“到时候杜丽丽要是说,她们可是从来没有留下过在大富豪里从业小姐的身份信息,那我就说是你告诉我她们一直是这么干的,可以这样说吗?”   苗佳妍认真地点点头说道:“没问题唐支队,杜经理要是不承认,我可以去跟她对质,反正我也不会再回那种地方干那种脏事儿了,没什么可害怕的。   不过杜经理这人挺好的,我想她不会不配合你们的工作的。   不过我从丽娜出事那天晚上就没再回过大富豪,玲玲还在不在了我不知道。”   唐晓棠起身笑道:“这些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交给我们来落实吧。”   她转向梁艳红说道:“你从这行跳出来是很明智的选择,现在想想,小红你不感到后怕吗?   如果你没有跟着杜尚义,我是说如果啊,在大富豪里面你才是真正的头牌吧。   吴小莉比起你来还要逊色一点,那么受到伤害的怕是就会变成---”   梁艳红的脸色发白了,她对着唐晓棠连连摆手:“姐,你别往下说了,我是真的通过这件事被点醒了,再也不会到这种地方混迹。   妍妍姐也是一样,我们会改好的。”   唐晓棠点头说道:“那就好啊,聊完了我关心的事儿,现在该带你们去办你们关心的事儿了,咱们出发吧------” 第482章 从哪儿下手(求追更银票)   唐晓棠带着梁艳红、苗佳妍从刑警支队办公楼出来到了停车场,开上大越野拉着她俩来了柳慧的女子养生会所。   到了之后唐晓棠给柳慧和梁艳红、苗佳妍做了引荐,有唐晓棠的面子在,柳慧很热情地接待了她俩。   梁艳红向柳慧谈了自己的打算和设想,请柳慧给她一些指导和建议。   对包头的人文地理环境柳慧有所了解,因为当初在外面游历的几年,她曾经在包头生活过一段时间。   那是内蒙古自治区最大的工业城市,有包钢、铝厂、一机、二机厂等一批老牌的大型国有企业,拥有丰富的稀土资源,是我国重要的基础工业基地和内蒙古的经济中心,也是全球的软稀土产业中心。   它的城镇人口接近四百万,是连接西北、华北地区的枢纽地带,毗邻拥有丰富煤炭资源伊克昭盟,近几年经济迅猛发展,城乡居民的物质文化生活水平有了极大提高。   在此前提下,生活富足的这部分人群自然会注重生活的品位和对自身的保养修饰,从事高端美容美发行业的前景看好,是很值得投入的一个服务项目,弄好了会有不错的收益。   柳慧先从大形势上肯定了梁艳红想跻身美容美发业的想法,同时也指出了她的短板所在。   她觉得梁艳红的想法很好,但感觉梁艳红虽然以前学过一些美容美发方面的基础知识,但是并没有实际经验,而且她所掌握的那些技术早已过时了。   所以她首先应该学习和熟悉一段时间业务知识以及经营方式、方法,之后再付诸实践,不然怕是把店开起来也难以维系。   这方面很好办,柳慧跟梁艳红和苗佳妍讲,你们如果时间上比较自由,可以在我这儿先学习一段时间,把业务种类、操作程序和这行里面的一些门道熟悉掌握了之后,就可以出去放手自己干了。   关于梁艳红看好的那处准备开店所用的店铺,柳慧听梁艳红介绍了房屋的位置和面积之后,建议她不要犹豫,抓紧时间出手买下来。   柳慧对梁艳红说:“照目前国内的经济发展趋势,房价只会越来越高,单纯考虑买房作为投资,也应该把眼光放到这个方向上来。   更何况按你所讲的房屋地理位置,是在一片较大的、新开发的小区大门附近,还紧临繁华的大马路边上,这是很适合开美容美发店位置,你说想一次性付款把房子买下来,这说明你的手里是有这笔资金的,那就不要犹豫了,先把房子买下来再说别的。”   梁艳红一边认真细心地听柳慧给她分析讲解,一边在心里暗自惭愧,同样都是漂亮女人,自己跟人家唐晓棠和这位柳慧总经理相比,可是差的远了。   唐晓棠因为是警察的缘故,英武干练还略带一些高贵傲然的气质,女强人的气场十足。   再看这个柳总,同样是穿扮前卫时髦,人也长得娇艳妩媚,可是人家那种精明睿智的职场女性风范,让人除了欣赏和钦佩之外,不敢生出非分之想。   因为在举手投足之间,柳慧隐隐都表现出一种稳重端庄的仪态,哪像自己,总是不自觉地带着一点儿俗媚相,跟人家站在一起相形见绌。   柳慧留唐晓棠和梁艳红、苗佳妍三个人在会所里吃了中午饭,期间梁艳红表示想和苗佳妍留下来在柳慧的会所学习一段时间,柳慧很痛快地答应下来。   饭后唐晓棠带梁艳红和苗佳妍去了自己之前所住的那个小区那套房子里,交给梁艳红一把房门钥匙,让她和苗佳妍就在这儿安心住下。   周志上午过来把房子收拾了一下,整理出两间挨着的客房,唐晓棠交待给梁艳红和苗佳妍,那间主卧室里存放着一些个人物品锁上了,家里的东西可以随便用,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梁艳红和苗佳妍请唐晓棠放心,她俩肯定会像对自己家一样精心收拾屋子,除了自己以外不会带任何人到这里来。   唐晓棠让她俩从明天开始就可以过柳慧那里开始跟着熟悉业务了,她这几天还有案子要忙,恐怕顾不上每天过来照看她俩,让两个人来回来去路上自己小心一些,有什么事儿跟自己电话联系。   安顿好梁艳红和苗佳妍,唐晓棠出来开车又返回了柳慧那里,把柳慧叫到她的办公室,关住门跟柳慧密聊了一会儿,这才从会所出来开车回了刑警支队。   进了办公室她拿起桌上的座机给于刚柱打了个电话,让他带两个人回支队来找她。   之后唐晓棠又想要给柳俊梅打个电话,号还没拨出去,柳俊梅一推门进来了。   柳俊梅的脸色不太好,进来之后对唐晓棠说道:“我估计你是在支队,就直接过来了。   在火车站那边调监控的工作进行的不顺利,没有找到和嫌疑人相关的视频画面,我已经把我们的人撤回来了,再做下去也没有意义。   咱们那几个人做得很认真负责,不会把画面漏过去的。   六个人一宿几乎都没合眼,我让他们回去补觉去了。   该看的都看了,我估计嫌疑人是没有去坐火车,不然不可能找不到他们的视频影像资料。”   唐晓棠看柳俊梅的脸色有点苍白,关切地问道:“俊梅,你是不是也跟着熬夜了?不是让你总体把控就可以了么,你咋不听安排呢。”   柳俊梅无所谓地笑了下:“你也别说我了,要是换了你,你能把那几个兄弟扔在那儿回家睡觉吗?   我也没跟着熬夜,他们不让我待着,晚上十一点多我就回去了,今天早上七点多才又去。   上午和中午还回家给孩子喂了奶,啥事儿也没耽误。   车站调度室那个李姐教给我个高招,她说我的奶水足,可以多找几个奶瓶挤出来冷藏在冰箱里,孩子饿了拿个大盆儿倒上热水,把奶瓶放进去一热喂给孩子,那也是吃的母乳,还能把身子腾出来缓缓劲儿。   我中午照着做了,给小家伙喂完奶还挤了两奶瓶出来,我妈说足有一斤多,够他吃两次的了。   我是有点儿发愁这个案子,老谢他们那边估计也是查的不顺,这都三天了没个消息回来,现在嫌疑人也跑了,第一犯罪现场还没有找到,我们手里可打的牌不多呀,该从哪儿下手呢?” 第483章 查找孔晓玲 (求追更银票)   唐晓棠轻笑了一下,给柳俊梅倒了一杯热茶递在她手里,说道:“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有个新情况需要你的人配合来做。”   柳俊梅眼睛一亮,把茶杯放在茶几上,看着唐晓棠说道:“什么情况、需要我们做什么?”   唐晓棠把从苗佳妍那里了解到的有关于玲玲的情况跟柳俊梅叙述了一遍,柳俊梅听完一拍茶几站了起来:“晓棠姐,那还等什么呀,你给我派两个人让他们现在就跟我过去,我车上带着硬盘和拷贝监控的设备。”   唐晓棠说道:“我已经给刚柱打电话叫他带两个人回来,不过你就不用亲自跟着过去了吧?   就是拷贝个监控视频,又没有什么技术难度,用得着你这个主任亲自出马吗?派一两个懂技术的跟上去就行啦。”   柳俊梅一摆手:“上次我操作过大富豪的监控系统,对他们那里监控探头的位置角度也都熟悉了,我过去熟门熟路马上就能上手。   派别人去还得再熟悉适应,耽误工作效率,就我去吧。”   唐晓棠有些犹豫,她思忖着说道:“你这是听上那个什么李姐的来劲了吧,真是的,这个李姐也是多嘴,就不教你个好。   我是还有个想法想让你去带着人搞一下,你先别急着就要过大富豪去。”   柳俊梅迫切地说道:“还有啥需要我们情指中心来做的你就说,我全力以赴配合。”   唐晓棠让她坐下先别着急,对柳俊梅说道:“从你们调取火车站附近的监控结果来看,犯罪嫌疑人应该是没有选择乘坐火车出逃,那么问题就来了,他们是怎么离开平城的呢?   我们先把犯罪嫌疑人在平城又换了个落脚点这种怀疑排除掉,这个可能性不大。   那我就在想,按照他们抛尸的时间推断,假设嫌疑人是在五月十日二十三时之后至五月十一日凌晨六时案发之前离开的平城,嫌疑人没有自备的交通的工具,他们没有去坐火车,长涂汽车停运坐不成,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   柳俊梅拍手说道:“是出租车!   肯定是出租车,你是想查一下出租车的运行轨迹,找到这辆送他们离开平城的出租车,是不是这样?”   唐晓棠点头赞许道:“我是就爱跟你们这些人搞案子,有啥想法起个头儿就有人能接上来往下续,也有好的想法和思路拿出来给大家参考,干起活儿来有劲头儿。   就怕聂劲东那样的,除了抓人的时候是一把好手,跟他聊案子简直就是白费功夫,他就等着你告诉他下一步该干什么,呵呵---   不过聂大眼儿有聂大眼儿的好处,交代给的事儿丁是丁卯是卯,一点都不会走样地给你办好了。   尤其是去抓人的时候,那帮小崽子哪个不是聂哥长聂哥短的叫着把他拉上一块儿去,有老聂在他们心里才踏实,支队同样不能少了老聂这样的人啊。   没错,我就是考虑到这点,犯罪嫌疑人极有可能是乘坐出租车出逃的。”   柳俊梅信心满满地说道:“这个好办,我来安排吧。”   她拿出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等对方接起电话来说道:“小马,你现在和你那组人上电脑与卫通的GPS全球定位系统连线,时间段这样设定——五月十日二十三时之后到五月十一日六时止。   在这段时间内,有过在五一路停车载客之后在市区范围内再没有停车往下放过乘客,而是驶离了平城去往其他地方的出租车,把这部分车辆全部筛查出来。   我估计车的数量不会很多,你们把这部分车辆梳理出来之后,制作成表格,每辆车所属的公司、驾驶员姓名、联系方式都要标注在上面,要做到准确无误。   现在就开始做,晚上加个班儿把这项工作完成了,越快越好。   工作完成后不管是什么时间,马上给我汇报,我在等着这份表格有大用。   你把组里人的饭给安顿好,晚上需要加餐就点外卖,想吃什么点什么,自己先把钱垫上,完成工作向我汇报时,我给你实报实销,干好了你就等着立功吧。”   柳俊梅挂掉电话对着唐晓棠笑了笑:“跟你学的,民以食为天,咱们得多关心下面的弟兄们,至少不能让大伙儿饿着肚子干活儿呀。”   唐晓棠说道:“你们情指没有这方面的经费吧,是不是你自己在往里贴钱呀?”   柳俊梅笑道:“又不是天天这样,偶尔一顿两顿的,就当是我请客了。”   唐晓棠皱了皱眉头说道:“这可不行呀,你和晓勇就挣着这点儿死工资,你们上有老下有小的,哪能贴补得过来。   这样啊,你们加班儿也是在给支队干活儿,以后加班时的加餐就交给小志来给安排吧,你那儿拢共也没几苗人,这都不是个事儿。   想吃啥就随便到他哪个店里点上给大伙儿拿回去,这个客还是我来请吧。”   柳俊梅还想推却,唐晓棠一挥手说道:“好啦,就从今天晚上开始,给你们小马打个电话通知他,要不我来打这个电话。”   这是唐晓棠一贯的作风,决定了的事不容更改,柳俊梅也知道再纠结这些就会令唐晓棠不高兴了。   实际情况也是如此,自己这点家底儿跟她没法儿比,她来就她来吧,就当欠下了她一份人情。   她又给小马打了电话,安顿他兄弟们晚上想吃夜宵了,就派个人去志宇连锁饭店任何一家营业着的店里按人头儿点几份儿爱吃的东西拿回来吃,把账记到老板周志董事长的头上就行了。   这时于刚柱带着郭洪刚、李哲回来了,唐晓棠把苗佳妍讲的关于玲玲的情况给于刚柱复述了一下,让他和柳俊梅带着郭洪刚、李哲去大富豪找到有玲玲的监控视频资料拷贝回来,另外从杜丽丽那儿把玲玲的身份证复印件复制了带回支队进行详查。   于刚柱、柳俊梅带着郭洪刚、李哲来了大富豪娱乐城,路上于刚柱给杜丽丽打了个电话,跟她说有事儿要去大富豪找她,问她在不在。   杜丽丽说她在娱乐城,等着他们过来,有什么事儿一定全力配合。   于刚柱他们到大富豪时是下午四点半,这还没到开门营业的时间,娱乐城门前冷落车马稀,完全不似晚上那般热闹繁杂。   杜丽丽穿着一身黑色西服套装站在门前的台阶上迎候着于刚柱、柳俊梅等人,她让保安把阻车杆抬起,放于刚柱和柳俊梅把车开进停车场里。   等他们下了车,杜丽丽快步迎上跟几个人一一握手,带他们进了娱乐城里面,又上到了三楼的会客室请众人落座。   于刚柱没见到王智勇出来,询问杜丽丽得知,王智勇去了市局三处,办理金龙夜总会重新开业的手续去了。   这些事情于刚柱他们不太关心,于刚柱说明来意,询问杜丽丽对玲玲这个人有什么印象没有,她是什么时候来大富豪娱乐城坐台的。   杜丽丽倒是很痛快,去里面的卧室里打开床头放着的一个小保险柜,在里面翻找出来玲玲的身份证复印件,拿出来交到于刚柱的手里。   于刚柱拿住复印件仔细查看,这是用黑白复印机拿A四纸复印出来的一张复印件,只有正面部分,没有复印身份证背面。   上面的人像黑白比例有些失调,看的不是太明晰,只能分辨出是一个年轻女子。   身份证号码为2110XX1983092315XX,姓名是孔晓玲。汉族,地址为辽宁省辽阳市XXX区XXX路机械厂家属院七排2号。   杜丽丽对于刚柱说道:“这是我们这行的行规,来此从业的女子,我们都要把她们的身份证复印件留下存档,是为了避免一些麻烦,也是对她们起到一些约束力,不然的话这些人可是不好管理的,啥事儿都有可能给弄出来。   我们这是比较温和的手段,有许多地方会直接把这些女子的身份证原件收了,不经过店里的许可随意离开,身份证就拿不回来了,我们没有那样干,那是违法的。   这个玲玲的身份证原件我核实过,跟复印件是一致的,背面我还记了她过来那天的日期。   不过丽娜出事后,玲玲就再没有来过我们这儿,媛媛跟你们走了以后也不回来了,还有两个女孩儿也打了个招呼说是回家有事儿,一下就走了五六个人。   我倒是无所谓,都走了才好呢,我看见她们都烦死了。”   于刚柱把复印件翻过来看了一下A四纸的背面,上面潦草地写着一串数字——2007.4.24。   他对杜丽丽说:“杜经理,把这个给我复印一张吧,我得带回去详细查一下这个人。”   杜丽丽说道:“你就把这个拿走吧,人都不在了,我留着也没啥用。”   于刚柱把复印件交给郭洪刚:“你回趟支队,把这个交给胡玥玥,让她马上进全国人口信息库核查,把结果给我和老大电话汇报。   你去把复印件交给胡玥玥就返回来啊,待会儿不定有啥事儿还要用车呢。”   郭洪刚拿着复印件下楼去了,柳俊梅杜丽丽说道:“杜经理,还得麻烦你带我们去监控室调一下监控,我得把玲玲的影像资料找到拷贝回去,另外再看看她在大富豪期间的活动情况。”   杜丽丽起身说道:“没问题柳主任,我带你们过去。”   柳俊梅边跟着杜丽丽边往外走边调侃道:“杜经理,你是不是先要向王总请示一下,让他给你们那个看监控的贾队长放个话,不然我们进的了监控室吗?”   杜丽丽笑道:“不用,贾友贵这人吧有点儿一根筋,其实他挺负责任的。   智勇跟他交待过了,以后你们来调监控不用等他放话,随时随地都可以来查看。   再说今天也不是贾队长的班儿,其他人我还是都能指派动的,呵呵---”   果然,这次到了地下一层的监控室门口,杜丽丽按下门铃后是个二十来岁、穿保安服的小伙子从里面给开的门,他见到杜丽丽很客气地跟她打招呼,什么也没多问就放杜丽丽带着柳俊梅、于刚柱、李哲进了监控室里面。   杜丽丽在电脑上输入密码打开监控系统,柳俊梅熟练地用鼠标操控着电脑,把三楼走廊里的监控探头调了出来。   她将时间退回到四月二十四日后问杜丽丽:“这个玲玲是什么时间过来的?”   杜丽丽想了想说:“大概是晚上八点左右吧,那时候还没上人呢,我在二楼跟吧台的人对账。   有服务生过来跟我说,楼下有个想来咱们这儿挂牌儿的,问我见不见。”   柳俊梅愣怔了一下问道:“啥是挂牌儿呀?”   话说出口她也思谋过来意思了,往外轻啐了一口。   杜丽丽没有注意到柳俊梅的表情动作,脸现厌恶之色说道:“还能是啥意思呀,就是想在娱乐城干那种事儿,取的是挂牌营业的意思,这是自来就有的暗门子话。”   柳俊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杜丽丽接着往下说:“这是我管着的事儿,不见也不合适,就让服务生把人带到三楼我们的会客室了,这个来的女孩儿就是孔---孔晓玲。   她的个子不太高,也就一米六一、六二的样子吧,长得倒也算过得去,瓜子脸大眼睛,挺白净的。   那天她穿着一件驼色的呢料斗篷、水磨蓝的牛仔裤、白色的小皮靴,打扮的挺洋气的。   我简单的跟她聊了几句,问她是哪里人、多大了、想在这儿长干还是过来探探水,她说先试着干段时间看看,生意好就常驻了。   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在这行里滚打出来的老点子了,我就给她说了说我们这里的规矩和酒水台费方面的分成折扣,她表示完全接受。   我让她把身份证拿出来交给我看看,她把身份证从包里拿出来给我看了之后,我就用那边那台复印机把她的身份证复印下来,原件又交还给她,然后打电话叫媛媛上来带她下去了,过程就是这样。   这之后我也不太注意她每天来是不来,印象中她接的单子不多,因为她们每个人每天的单子都是经我跟收银台核对之后签了字,她们才能拿着单子去财务上结款呢。”   柳俊梅按照杜丽丽所说的时间段把时间调到2007年4月24日二十时,开始快进画面,在监控视频里查找孔晓玲的影像。 第484章 我备了后手(求追更银票)   唐晓棠待在办公室里一直没有走,周志给她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唐晓棠说还不一定。   大约六点二十左右,周志拎着他的招牌装备——一个蓝色缸体、白色塑料盖的中号保温桶跨进了唐晓棠的办公室。   唐晓棠接完周志的电话就在眼巴巴等着,见到周志进来了,她从办公桌后面跳起来迎上周志,从他手里接过保温桶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周志笑着打趣她:“看把你能的,隔着盖子你能知道我给你拿的是啥?”   唐晓棠狡黠地笑了:“那我就给你念叨念叨,最下面是虾滑馄饨,中间是---酱猪脚、红油鸭掌、最上面是三鲜馅儿的大包子,命中率不会低于80%的,对不对吧?”   周志夸张地瞪大了眼:“你的眼睛新开发了透视功能啦?不过命中率有点儿低啊,四样食物你只猜对了三样,只有75%的命中率。”   唐晓棠转了转眼珠说道:“那我补考一下吧,没有猪脚,是你自己炸的鸡排,还配了我爱吃的胡椒粉和辣椒面儿。   嗯---你左面的裤兜里用家里的那个小瓶子还给我带着老陈醋,这回怎么样,是不是一百分啊?”   周志乐呵呵地从左面的裤兜里掏出来个带盖儿的小玻璃瓶,里面盛着多半瓶酱红色的老陈醋。   他把瓶子放在茶几上,摇头晃脑地说道:“作弊了的不算,哪有交了卷子老师都批改完了学生再回头改了让老师按这回的重给打分儿的呐,就是一百分也是做不得数啦。   快点儿过来吃吧,算你都蒙对了。”   唐晓棠嬉笑着坐到茶几前打开保温桶吃东西,周志去饮水机前给她的保温杯里换上茶叶续满水,把杯子放到她的手边,坐到唐晓棠身边看着她吃饭。   等她吃的差不多了,周志开口问道:“哎,你把那个梁艳红招到家里去住,还帮她联系慧姐搞美发店,是不是想曲线救国暗度陈仓呀?”   唐晓棠停下来拿纸巾擦了擦嘴,迟疑了一下说道:“我现在也说不好了,本来一开始只是想跟她接近一些,看看通过她有没有可能把杜尚义揪住。   杜尚义的社会关系太复杂了,能藏身的地方不好确定,靠常规的侦查手段怕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的下落。   他和梁艳红处成把子关系,还生出要娶了她念头,我推测一方面是杜尚义觉得她人不错,真的喜欢上她了;   另一方面是梁艳红和杜尚义心里面放不下的那个叫红红的女人长得太像了,他是把梁艳红当成了那个红红,才对她有了一份特殊的感情。   梁艳红没有跟社会人接触过,有一些社会人为人处世的门道她不明白,对杜尚义有些误会。   其实杜尚义对她真的是不错,她的需求杜尚义尽量满足;   劝导她出来做正行并且为她做了规划,只是很平等地跟她做工作,没有强硬地制止她,对她比较尊重;   团伙里的事情从不让她掺和知晓,并不是不信任她,而是为了让她远离是非,不沾惹上麻烦,即便因为他们做了一些违法的事被警察找上门来,也找不到她梁艳红的头上;   杜尚义在临去实施作案之前还带着梁艳红,我考虑一方面他是拿梁艳红来做掩护,;另一方面也是有些舍不下她。   在和梁艳红分手的时候,杜尚义还给了她二十万,这也是在为让她今后的一段生活有些保障,算是安排了她的后路。   从以上几点推断,杜尚义是在梁艳红身上投入了真感情的。   我想会有这样一种可能性,等过段时间杜尚义认为风声过去了,警察放松的对他的抓捕力度,他会不会想要去找到梁艳红见上一面或是怎样。   一个男人要是对一个女人上了心,有时候是会昏了头的,想要割舍下这段感情不是能够说放下就放下的。”   周志赞同地说道:“这个观点我同意,一天见不到你我就要疯了,六神无主啥事都干不在心上。”   唐晓棠嗔笑着捶了他一拳:“我知道、我知道,你就别显摆了,这儿跟你说案子呐。”   周志抓住唐晓棠的手香了一下:“我可不像你,有想法我就得说出来让你知道。   你接着说领导,小的这儿侧耳聆听着呐。”   唐晓棠含笑剜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我就想啊,主动出击收到的效果不理想,那就来个守株待兔,在梁艳红身上下点儿功夫,把她看住了,万一杜尚义要是来找她呢,我们就把他捂在当场,多几条腿走路没坏处,你说是吧?”   周志点头说道:“这是个办法,不过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弄可是有点儿那啥呀。”   唐晓棠正色说道:“我是官军他是匪,不使用非法的手段,采取一些非常规的方式把嫌疑人抓捕归案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地方,江湖道义在我这里行不通。   你的观念得改啊,杜尚义虽然是个很讲义气之人,处事也有自己的底线,但他三枪两命杀人潜逃,是个罪大恶极的凶犯,这种人怎么能让他逍遥法外呢?”   周志陪笑说道:“领导一席话,小的顿开茅塞受益匪浅,您接着教诲。”   唐晓棠得意地甩了甩头,开口说道:“这个梁艳红别看她在那种行当里也混了有两年了,倒是没沾染多少坏习气,人很善良没啥歪心思,本性也还不错,只不过是走了一段弯路,现在有吴小莉的前车之鉴,她这回是真的要收手走正道儿了。   从我个人来讲,从一开始想利用她把杜尚义揪出来,到这会儿同时也是真的想帮帮她,拉她一把让她能有个正经营生干。   其实她们这些人除了极少数品行不端、自甘堕落以外,绝大多数都是迫于无奈有不得已的苦衷才进了那个烂泥塘,如果有人能对她们施以援手,谁会自甘下贱去出卖自己的身子呢。   不是有那么句话嘛,浪子回头金不换,我是看好梁艳红能改好的,所以才愿意帮帮她。”   周志拍拍唐晓棠的手背说道:“你这人面冷心热,梁艳红遇上你是她的造化,我相信你看人不会走眼,你看丽红现在发展的多好呀,你就顺着自己的心意做吧。”   唐晓棠狡黠地笑了:“”你老婆可是刑警,心善是心善,该布的线还是要布下,救人和抓人并不冲突,我还备了后手呢。“   周志惊讶地问道:“你还有什么高招呀?” 第485章 我也得喝点儿(求追更银票)   唐晓棠放低声音说道:“我带梁艳红和苗佳妍回家把她俩安顿好,然后又回了慧慧姐那里一趟。   我跟慧慧姐介绍了一下梁艳红的情况,也把我想通过梁艳红找到杜尚义的想法跟慧慧姐说了,让她也帮我想想办法。   你还别说,慧慧姐给出了个主意,先让梁艳红和苗佳妍去她那里学习一段时间,如果梁艳红确实具备开美容美发店的能力,那慧慧姐就帮她把店弄起来。   店里需要高水平的美容、美发技师,慧慧姐手里有这样的人,到时候推荐给梁艳红几个。   找里面可以信得过的,事先我和慧慧姐去给做做工作,让这人过去之后暗地里注意一下梁艳红的行动,有异常情况向我汇报一下,你觉得这个办法行不行?”   周志夸张地瞪大眼睛看着唐晓棠,冲她伸出了大拇指:“佩服,你这三十六计都用上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在梁艳红身边埋下一颗钉子,这个计划很有可行性。   但是有一个重要的前提,这颗钉子的人选一定要慎重,挑可靠的、能够完全信任的人去做才行,他这儿要是出了问题,那你们的心思就白费了。   梁艳红本人我没有见过,对这个人没有直观印象,但是听你说这是个很漂亮的女子。   她现在是要一心向好了,可是毕竟干过那种事,我不是鄙视她啊,是觉得这样的人难免会带有那种---那种劲儿,可别把你们的卧底给魅惑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啊。”   听周志这么说,把唐晓棠逗得笑弯了腰,她用手指点着周志说道:“她又不是狐狸精,有那么深的道行吗,哈哈哈哈---   再说了,梁艳红要还是见个男人就往住勾搭,那和还在大富豪干有什么区别?   我想她是不会了,不说别的,就看那次她豁出去玩儿了命也不愿意被人强迫着跳脱衣舞,从某种程度上讲,说明梁艳红是个有底线和原则的女子。   卖身换钱是之前的她,现在的她我相信是会洁身自好的,这点我还是对她有信心的。”   周志笑道:“好、好,我媳妇看人的眼光错不了。   你喝点水歇会儿吧,我去把保温桶洗了。”   他把保温桶和里面盛装过食物的餐盒收起来拿出去到水房洗涮干净,装好盖上盖子返回到唐晓棠的办公室,只见她正在接电话。   就听唐晓棠说:“玥玥,这个情况你和刚柱说了吗?   ------   噢,那你马上给他打个电话跟他说一下情况,现在他应该和柳主任还在大富豪,你带着人口信息表过去找他们,让那里的经理杜丽丽辨认一下这个孔晓玲和那个玲玲是不是同一个人   你把信息表送过去问问于队,没什么事儿你就先回吧。   告诉刚柱,我在支队呢,有什么事儿及时跟我通气。”   唐晓棠挂掉电话,有些歉意地对周志说道:“小志,你要不先回去吧,我这儿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忙完了我自己开车回。   班儿我已经和闫支队换了,下周我连上两个,今天不管多晚我都会回去的。”   周志说道:“你忙你的,我回去也没个啥事儿,就在这儿陪你待着吧。”   唐晓棠闻言很是高兴,她把周志拉到办公桌后,按着他坐到了自己的座椅上面,转到周志身后把手搭在他的肩头给他揉捏起来,柔声说道:“你坐着,让我也伺候伺候你。”   周志有些不太习惯想要站起身来,唐晓棠用力把他坐下来,一边帮他做着按摩一边说道:“小志,你每天围着我转不烦吗?   我不想让你这样,你也该忙就去忙,别就顾着我,看看现在的公司,快成我哥一个人的了,那几个分店经理都不怎么认你。   我不是个爱钱的人啊,我的意思是你也把心思往事业上放放,一个大男人成天围着老婆转,别人会笑话你的。”   周志舒坦地往后仰了仰脖子,抬手指了指左边:“这边---哎---哎哎,对了---   我呀没啥大抱负,钱够花觉够睡,一睁眼旁边躺着个漂亮媳妇,这还不够好的啊。”   他坐直身体回手把唐晓棠的一只手握在了手里,缓缓说道:“姐,我是个孤儿,这个世界上到目前为止,我只有你一个亲人和爱人,我离不开你,不对你好我还能对谁好啊。   也许我真的是个不求上进的人,也是自己运气好吧,打拼下一点家当不用为吃穿发愁,现在身边还有了你的陪伴,我很满足了。   我对那些两口子都忙忙碌碌、劳累一天下来回了家、两个人连句话都懒得说、睡上一觉第二天还是如此的生活不感兴趣,那过得叫什么日子呀。   你看咱们俩,你忙我闲,本来我就是个厨子,你上班走了,我在家里琢磨店里的菜品有啥需要改进的;   想想给你做点啥爱吃的;   想见你了随时可以去找你;   抽空转转街上新开的、生意不错的饭店,看看人家的特色菜取取经,回去和咱们店里的大厨研究着推出些个新菜招揽顾客;   我每天都有事儿干,哪像你想的那样呀。   至于公司嘛,我是这么想的,主事的还是只有一人的好,你们不也是一样嘛,谁都想说了算那还不乱套了。   我那大舅哥是个正经做生意的料,有他支应着我倒是真省心了,分红也从来没有少给过咱们。   再说他要是克扣我,你还不得去找他的麻烦呀,呵呵---   反正啊,我是耗上你了,只要你不烦我,我就每天拴住你,想甩你都甩不脱我啦。”   唐晓棠脱口而出说道:“小志,我们去把结婚证领了吧。”   周志腾地一下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唐晓棠的胳膊,他的脸色涨红,显然是心情很激动,他一字一句地问道:“姐,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能再说一遍吗?”   唐晓棠深情地望着周志那看着自己那饱含激情的双眼,红唇轻启、吐字清晰的说道:“我说我要跟你领结婚证、要和你结婚,要在法律上成为你合法的妻子,你同意吗?”   周志皱起了眉头,疑惑地说道:“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是在向我求婚?”   唐晓棠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是,你愿意娶我吗?”   周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有些手舞足蹈起来,在办公室的地下连转了几个圈子返回到唐晓棠面前,手伸进衣兜又掏出来,张皇失措地说道:“我当然愿意、当然愿意了。   你等等啊,这样不行、这太不正式了,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不行不行,这哪儿行呢---   这得有个仪式感呀,要有见证人、要送你婚戒、要大摆宴席,要---”   唐晓棠一头扎进周志怀里环抱住他的身体,轻声说道:“小志,我不要那些,我只要你,有你就够了,那些都不重要。   明天、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民政局把结婚证领了,我要做你的合法妻子。”   周志把唐晓棠的脸捧住抬起来,热烈地吻住了她颤抖着红唇,二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柳俊梅在大富豪的地下监控室拷贝有关孔晓玲的监控视频工作进行的很顺利,不仅找到了画面清晰的孔晓玲的正面影像,还从监控视频里从时间点上观察到了孔晓玲的进出活动规律并且做了记录。   另外于刚柱让杜丽丽去查阅了孔晓玲在大富豪期间坐台陪客的账单,台账上面显示,从四月二十四日到四月三十日为止,孔晓玲只坐了五次台,没有出过一次台。   对照同时间段的吴小莉,她坐台十二单、出台四单。   坐台的十二单里包括孔晓玲那五单,说明孔晓玲坐这五次台,都是和吴小莉在一起的。   胡玥玥过来把她按照郭洪刚送回去的身份证复印件从全国人口信息库里调出来的人员信息表拿给了于刚柱,于刚柱让杜丽丽辨认了人员信息表上面的相片,杜丽丽指出,信息表上面的这个女子不是孔晓玲本人。   于刚柱再次把复印件上身份证的信息和人员信息表上面的信息进行了核对,除了照片和身份复印件上不一致而外,其他信息是完全相同的,这说明这个玲玲所用的身份证是伪造的,她冒用了孔晓玲的身份信息。   想明白这点,于刚柱马上给唐晓棠打电话做了汇报,唐晓棠询问监控视频的拷贝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于刚柱征询了柳俊梅,柳俊梅告诉于刚柱很快就可以弄好。   于刚柱在电话里告诉唐晓棠,他们这边的工作马上就能完成了。   唐晓棠问他们吃过饭没有,于刚柱跟唐晓棠说,刚才他想让柳主任歇一下先出去吃个饭再回来接着弄,柳主任说吃饭不急,所以这还没顾上去吃饭呢。   唐晓棠在电话里对于刚柱说:”你们那边也快完事儿了,那就这样,大富豪西面过了文化宫,路北有家你姐夫他们的连锁店,忙完了你们和柳主任往那儿走。   正好你姐夫来接我了,我们也过去,你们看着想吃点儿啥,咱们就在那儿碰个头,你们要是先到了,就提你姐夫的名字,去他给预留的雅间先点菜吃着,我和你姐夫已经吃过了,不用等我们。“   于刚柱跟唐晓棠通完电话,柳俊梅那边也开始收拾设备,她的工作都完成了。   郭洪刚和李哲帮柳俊梅把笔记本电脑、硬盘之类的东西收起拿好,于刚柱跟杜丽丽交待了几句,让她不要乱往出讲相关的事儿。   杜丽丽表示规矩她都懂,不会乱往外讲的。   她把于刚柱、柳俊梅等人送出来,于刚柱让李哲去把柳俊梅的车开上,他开车拉上柳俊梅和郭洪刚,四个人来了唐晓棠指定的饭店,这里离着大富豪很近。   刚把车在路边停好,唐晓棠那辆大越野裹挟着大伙儿熟悉的发动机轰鸣声从后面上来停在了于刚柱的车前头。   副驾驶的车门一开,容光焕发的唐晓棠从车上跳了下来,喜眉笑眼地跟柳俊梅、于刚柱等人打起了招呼。   周志从驾驶室出来,手里面晃荡着车钥匙追在唐晓棠的身后,一副得意扬扬的神态。   柳俊梅看着这两口子有点儿不太对劲儿,笑着打趣周志:“大师兄,你今天吃了菠萝蜜啦,这是在臭美啥呀?”   周志大咧咧地说道:“俺老周终于取到了真经,修成了正果啦,哈哈---”   柳俊梅没有太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狐疑地看向了唐晓棠。   唐晓棠略带羞涩地一笑,伏在柳俊梅的耳边悄声说道:“我们俩明天去领结婚证呀,我要给他个正式的名分。”   柳俊梅抬手给了唐晓棠一拳,惊喜地说道:“哎呀,你俩早就该这样了!   那什么,不能这么潦草,我得告诉勇子一声,你们等等啊。”   她说着话就往出掏手机,唐晓棠连忙小声对她说道:“俊梅,还是不要声张了,弄那么大动静影响不好,你看刚柱他们都在呢。”   柳俊梅皱着眉头说道:“那又咋了,你也真是的。”   她对走在前面的于刚柱说道:“刚柱,你们和晓棠姐她们先进去吧,我打个电话就进去。”   柳俊梅边拨号吗边挥手示意唐晓棠和周志,让她俩带着于刚柱几人先往饭店里走。   等电话接通了,柳俊梅看唐晓棠她们都已经进到了饭店里面,她大声对着手机里说道:“勇子,有个大喜事儿我告诉你啊,晓棠姐明天要跟大师兄去领结婚证啦。”   那边秦晓勇的声音比柳俊梅还要大:“你说啥?老大要和大志领证了?真的假的呀,你这消息可靠吗?”   柳俊梅兴奋地说道:“刚才晓棠姐亲口对我说的,你说可靠不可靠。”   秦晓勇急切地问道:“你们在哪儿,我得过去核实一下,这咋听着不太真实呢,老大这回可是真想开了,早就该这样了。   把你们的地方告诉我,我现在就过去。”   柳俊梅笑道:“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让你过来呢,知道你听见这个消息就坐不住了。   跟妈安顿一下,你就别开车了,我们在平北文化宫西面你大师兄这个店里,过来跟她们喝两杯。   支队两个小孩儿在呢,车有人给开,我也得跟她俩喝点儿。”   秦晓勇高兴地说道:“等着我啊,最多二十分钟准到!” 第486章 让他开心吧(求追更银票)   唐晓棠、周志昨晚回到家已经是快半夜十二点了,要不是柳俊梅不胜酒力有些支持不住,恐怕这顿酒得喝到后半夜。   接了柳俊梅的电话之后没用了十几分钟,秦晓勇就一头撞进了唐晓棠等人所在的雅间里。   他这一来就热闹了,第一句话就问唐晓棠:“老大,婚礼啥时候办?”   唐晓棠想制止都来不及,周志是乐得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上,怎么看怎么觉得今天的秦晓勇格外顺眼。   他这会儿巴不得在平城最大的地标建筑解放广场按上百十个高音喇叭喊一宿——我要和唐晓棠领结婚证啦!   其实一直以来周志的内心里面都是有一些缺憾的,在法律上他和唐晓棠还不是正式的夫妻关系。   当初和唐晓棠在一起时,唐晓棠对他表示过,恐怕给不了他一个名分,因为她曾经在众人面前发过誓,此生再不嫁人。   无论这个誓言是发自她的内心、还是受父亲的影响、又或是心怀对崔海的救命之情想要用来报答他而做出的冲动之举,可是话已出口难以更改了。   周志当时跟唐晓棠说,男女之间由相互爱慕到产生了爱情是一个很自然的过程,感情是否牢固、能不能经得住时间的考验,不是靠一纸婚书就能维系的住的。   感情生活要用心来经营,男女双方都要心系着对方,为了对方甘心付出不求回报,相互忠诚、相互理解,肉体上的需要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心灵上能够产生共鸣,精神世界完美契合,做到天地绝,乃不与君绝;沧海桑田轮回万变,我心里也只有你一人!   他追求唐晓棠,一开始的确是被她的美貌吸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都对美好的事物有追求和向往,这点无可厚非。   随着接触多了对唐晓棠的了解加深,周志越来越爱慕的是她这个人了,爱她的点点滴滴、爱她所有的一切,除了她以外,周志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了。   他用自己的方式接近她、追求她、得到了她,可是他不满足,他要的是一生一世都和这个心爱的女子携手同行,与她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一张结婚证在那时的周志眼里看来,不过是一种形式而已,那玩意儿还不就是几张纸片儿嘛,指望它就能加深感情?就能稳定住婚姻关系?开什么玩笑呀。   周志和唐晓棠在一起五年多了,这五年来他把自己几乎全部的身心都投入到了唐晓棠身上,身体力行做到了爱一个人就甘愿为她付出一切,只要能让她她开心快乐,什么事情都愿意为她去做。   对男女间的爱情有这样一种观点,爱一个人是不求回报的,但凡带有目的性去爱、去为所爱的人做什么事儿想得到对方的回报,这种爱情就不纯粹。   周志不赞同这种说法,他认为那不是爱情,是一种精神上的自我安慰,充其量是一些人对得不到的东西在嘴上寻求点儿藉慰来维护自己那可怜的面子和虚荣心罢了。   说得更直白些,是自不量力、不知进退、脑子进水、愚蠢透顶的极端表现。   爱一个人、去为所爱的人做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当然不应该带有目的性,但是应该、也需要得到回报,只有这样才说明对方也是爱你的,两个人才能心心相印走到一起。   什么我爱她、她爱不爱我无所谓、我不一定非要得到她之类的胡话,那都是在扯淡,除非说这话的人思维不健全,要不就是个傻子,这些话鬼都不信。   周志对唐晓棠所做的一切没有白费功夫,他得到了这个心爱女子的芳心,唐晓棠把自己的身心完完全全地交给了他,对他死心塌地,不会、也不可能再离开他了。   唐志清接受了他和唐晓棠在一起的这个事实,敞开家门接纳了他;   崔有才私下约见了他,明确表示唐晓棠是完全自由之身,她说的不嫁人那番话是受到了她爸爸施加给的压力一时冲动所为,他们崔家从没把这话作数,也一直想她有一个完美幸福的家庭生活,希望周志能够好好对她,不要辜负了她。   按说周志应该满足了,他是挺知足的,可是他忍不住有了点儿别的想法。   原本在他看来可有可无的那纸结婚证,现在的周志觉得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件东西,这是一个永久的契约、是夫妻双方间的一项不容再更改的承诺、是从当今这个时代人们都要遵循的法律层面上对他和唐晓棠夫妻关系的认可,是不可或缺的一件铁证,证明我是她的丈夫、她是我的妻子,我们是一个牢不可分共同体。   周志自己扪心自问,他可以确定,自己对唐晓棠是永远都不会变心的,他也相信唐晓棠是不会再做他想了。   可是他知道唐晓棠一直以来有一个心结,那就是她在人面前所发的那个有些荒唐的不嫁人誓言。   缘于这个,她总觉得自己不能给他一个正式名分,怕他会因为某些未知的因素在某一天离开她,从而在内心对他们的关系感到不踏实,有时候在刻意地讨好他。   这说明唐晓棠心里很重视他们之间的感情,她也把心全寄托了他的身上,可是周志不想让她这样带着负担和自己生活,这对她不公平。   他要让自己的爱人无所顾虑、放开身心投入到感情生活里来,每一天都过的充实和快乐,尽情享受和热爱这美好的生活。   周志认为只有和唐晓棠领了结婚证才能让她安下心来,她骨子里是个很传统的女子,这张婚书对她来说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信物,有了它唐晓棠才能确信,他是确确实实要跟她相伴一生了。   可是周志太了解唐晓棠了,领结婚证这件大事自己不能往外提,那样唐晓棠是不会应允的,至于原因那很复杂,简单来说就是不能违背那个有些迂腐的誓言吧。   这话只有她自己说出来才行,她的心结得自己往开解,周志相信会有这么一天的。   而从唐晓棠这方面来看,她其实一直都很纠结,甚至有些后悔,自己那会儿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永远不再嫁人的话呢。   崔海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是她的未婚夫,自己对他有感情、更感激她的舍身相救,可是以再不嫁人这种方式来报答他真的是对的吗?   过去一段时间之后,唐晓棠就感到这种做法是错误的,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要再收回来已经不可能了。   原本她下了决心,就这样吧,唐晓棠想,段明跟自己处了朋友牺牲了,眼看和崔海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可是他为了保护自己也去了,她就是个不祥之人,哪个男的跟她走得近了就没命了,自己是个扫把星,大概命里注定是孤老一生,就别再祸害男人们了。   这也就是她把自己的内心世界封闭起来,不再与任何男子以谈感情的目的去交往的根本原因,直到遇到了周志这个上天安排来拯救她的人。   是周志让她内心的一滩死水泛起了涟漪,使她又憧憬向往起感情生活,何况她是一个有着正常生理需求的、正当年的女子,周志是她喜欢的类型,而且周志把她的性情把握住了,恰到好处、不温不火地接近了她、获取了她的好感,往下事情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周志不是为了得到她享有鱼水之欢后就转而再去寻找其他女人**,他是在玩儿真的,想和她长相厮守。   唐晓棠更不是,她是真的需要个男人来爱她、自己也去爱他、她需要个家、需要个完整的生活呀。   她放开了禁锢着自己心灵的枷锁、不在乎人们世俗不虞的目光和非议,和周志走到了一起,并且逐渐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   周志对她的爱慕有多深、在她的身上投入了多少真情实意、他到底是一时头脑发热还是会和自己相亲相爱终老一生,唐晓棠对此有着清醒的认知和判断,小志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人,他这辈子都再不会改变这个念头了。   唐晓棠明知如此,可是她有时会不受控制地生出一丝隐忧,自己和他只是有夫妻之实,而且一直都是他在照顾呵护着她,万一有一天他要是感到厌烦了一走了之,那她可怎么办呀,那自己就只有去死了。   再者来说,周志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到现在连个正式的名分都没有,他的心里真像他嘴上说的的那样,不在乎那一纸婚约吗?   唐晓棠就得不可能,他那是顾及自己的感受,故意那么说来让自己宽心,因为自己曾经做出那样一个显然是愚蠢不堪、不切实际的承诺。   她几次想跟周志说,我们去把结婚证领了吧。她觉得这样会让周志很满意,他和自己就是法律上承认的正式夫妻了,他会有了正式的名分,会对自己更好了。   而她也会彻底踏实下来,不会怕某一天醒来枕边空无一人,有了这张结婚证,周志是会对自己负责的,他明白这对她、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他会永远爱着她的。   唐晓棠希望周志跟她提出来领结婚证的事儿,那样她就顺势答应下来,让他觉得很有面子,自己啥事儿都会顺着他的的心意来的。   还有一点就是,她自己不好意思说出口,那会显得自己出尔反尔,脸上有点挂不住。   可是这几天办吴小莉失踪被害的案子对唐晓棠有了些触动,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团碎肉,令她有些难以接受。   再看看梁艳红、苗佳妍这一个一个的,包括被杀害了的吴小莉,哪一个都是妙龄女子、长得都也如花似玉。   她们出来做小姐,都或多或少是由于在情感方面受到了挫折、婚姻生活不幸福、经济上有迫切的需求等原因才出此下策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很令人感到同情的。   相比她们而言,自己现在是很幸福的,有爱自己、宠着自己的爱人、自己也一心一意爱着他,做着自己热爱的刑侦工作、收入稳定没有后顾之忧,那为什么还要给本来开心如意的好日子设置一些人为的障碍,让自己心里面添堵呢,真特么的是自己找不痛快,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不提那就我来提吧,在他面前面子算个啥,要我的心我都会眼睛也不眨一下刨出来拿给他,我的啥他没见过,这是我对他的心意,他想臭美就美去吧。   于是唐晓棠主动向周志提出来,要跟他把结婚证领了。   周志的反应和她预期的一样,差一点点惊喜的要疯狂了,这正是唐晓棠希望看到的结果,她非常的开心。   从她的本心来讲,也是想把和周志领结婚证的事儿散播出去,最好是让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唐晓棠和周志是合法的、正式的夫妻了。   她们两口子应该大摆宴席,宴请所有的宾朋好友以及乐意为她们送上祝福的人们,让大家与她俩共同分享这快乐美好的时光。   可是她的身份不一样,抛开家庭原因不说,她自己也是个处级领导干部,还是在比较敏感的公安部门工作,上级在这方面有严格规定,自己得注意影响呀。   所以她给跟她有同样想法的周志做了工作,让他体谅自己的难处,这事儿就不要声张了,把证领了是实实在在的事儿,之后小范围地张罗亲近之人聚一聚就好了。   周志听从了她的安排,但是提出来要对她有所表示,跟她说你也不能就这么把自己便宜嫁了吧。   人家刚柱还给了素梅隐含着一生一世我爱你寓意的订婚买衣服钱呐,我这大小是个董事长、十来岁就走南闯北见过世面之人,咋也得送你点儿啥呀。   唐晓棠跟周志说,一切悉听尊便,你就是给我搬座金山来,我也心安理得的收下,反正都是我们两个人的,左手倒右手,你不嫌麻烦就可劲儿折腾吧。   她们两个人其实都想让人知道这件事儿,只是唐晓棠怕一吵吵开就会把动静闹的太大,不往起张罗也不行了。   她要是办喜事,正经操办开了那可不是十几二十几桌的小场面,恐怕得办百十来桌才行,那可是万万使不得的。   好在这事儿只是柳俊梅一个人知道,她告诉秦晓勇那是必然的,秦晓勇要过来也能想的到,在座的没有外人,秦晓勇把话挑明了唐晓棠假意拦一下也就到位了,让周志就开心开心吧。 第487章 喜宴(求追更银票)   唐晓棠和周志只是同居在一起,从法律上来讲不是夫妻这事儿,于刚柱是清楚的,郭洪刚和李哲不是很了解。   一听秦大队、现在的秦副局长吆喝着问唐支和周志姐夫啥时候办婚礼,郭洪刚和李哲就先吃惊的张大了嘴,周志不是大家一直都在叫他姐夫吗,敢情只是老大的常用备胎,根本还没扶正啊。   他俩是小辈,跟唐晓棠更多的是严格的上下级关系,且中间还隔着好几级,表现得不是太兴奋,更多的还平添了几分拘谨。   于刚柱就不一样了,他跟唐晓棠走得很近,唐晓棠对他一直另眼相看在重点培养他,何况他的未婚妻是唐晓棠认下的干妹妹,这在过去那就算是和唐晓棠沾着亲呢。   秦晓勇这边儿往出一喊,于刚柱腾楞一下站起来就往雅间外面跑,唐晓棠一看笑道:“得了,素梅一会儿也要来了,看把那位给美的。”   周志笑得合不拢嘴:“这可不是我吵吵出去的啊,不想让人家来你就给打个电话呗,素梅听你的话。”   唐晓棠剜了周志一眼,转向郭洪刚和李哲,思忖了一下笑着对他俩说道:“别听秦局瞎嚷嚷啊,我和你姐夫那会儿吧,没把领结婚证当回事儿,秦局和你们姐夫是发小、又是师兄弟,老拿这个事儿跟他开涮,说我们俩还没结婚。   今天让你俩给赶上了,这事儿出去别给我瞎传啊。   你俩也看看菜单,想吃什么随便点啊,别给你姐夫省着。”   郭洪刚和李哲相互望了一下,心说唐支你这是欲盖弥彰啊,这是要往住封我俩的口,那就不能客气了,捡贵的、好吃的上吧。   这小弟兄俩一口气点了五六个硬菜,周志凑过去还给介绍:“你们俩呀,这鸡啊肉啊的还没吃够呀啊。   这个——新上的佛跳墙、还有这个——鱼翅海参鱿鱼煲、黑椒澳洲牛柳、清蒸甲鱼,把这几个点上,这是姐夫这儿的招牌菜,你们尝尝给姐夫提提意见啊。”   秦晓勇问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女服务员:“刚才周董说这几个菜都记上了吧,前面点那几个不要了。”   女服务员小心地回答:“嗯,记上了,那之前那几个菜我就都给划了。“   郭洪刚比较灵,把菜谱递到了秦晓勇手里:“秦局,你来给点吧,我们看也是瞎看。”   秦晓勇大咧咧地接过菜谱,边看边说道:“啥秦局不秦局的,还是叫秦队听着自在,这是回了咱们支队这边儿了,还是用老称呼啊。”   他看看菜谱皱起了眉头:“梅子,你该早跟我说一声呀,这哪个菜都不赖,可是我在家已经吃过了,你说这不是坑人嘛。”   柳俊梅笑着拍了他一把:“你就别瞎咋呼了,晓棠姐和姐夫也吃过了,刚才姐夫已经点了四个硬菜,我看差不多了。   一会儿看看素梅来了她吃过饭了没有,让她再点两个爱吃的也就管够了。”   秦晓勇把菜谱往餐坐上一扔:“遵命,咱没别的长处,就是听老婆的话,呵呵---”   周志对女服务员说道:“这样啊,刚才我说的那四个招牌菜告诉厨房,是我在这儿招呼人,加量给上。   另外红烧狮子头、酱焖牛腕骨、时蔬清炒虾仁、农家大丰收,把这四个才也点上,先让厨房给做上吧。”   女服务员一一记下之后转身出去了,秦晓勇又挑起了毛病,对着周志说道:“哎我说,今天得喝点儿吧,你这店里有什么酒啊?”   唐晓棠说道:“看把你能的,你想喝啥说吧,我陪你喝。”   秦晓勇打趣道:“老大,你这可不对啊,都是户口本上户主以下的常住人口了,你也给大志点儿发言权呀。”   周志接过话来:“我姐啥时候不给我话语权了,你少挑事儿啊。   我今天陪你喝,你想喝什么酒吧?”   秦晓勇眼珠一转说道:“哎呀,你喝行吗?   别像那回似的,喝不了几口就犯了失心疯,差点儿没把我吓死,你今天的情绪可跟那天相似啊。”   周志一下子脸红了,那是当年第一次和唐晓棠有了肌肤之亲以后,他回到家里喜不自禁,拿来酒喝了没几口就上了头,思维混乱情绪有些失控了。   当时正好让秦晓勇赶上,给了他几个大耳刮子才把他抽醒了,这是最让周志感觉到难为情的一件事。   秦晓勇一提这个茬儿,周志马上站了起来,拉起秦晓勇就往外走:“来来来,你跟我去吧台,想喝啥自己选,今儿个管你够。”   唐晓棠不知道这事儿,她看周志和秦晓勇像是在打哑谜,周志还有点儿脸上挂不住了,疑惑地问柳俊梅:“他们俩这是说啥呢?”   柳俊梅想了一下,凑在唐晓棠的耳边跟她低语起来。   听罢柳俊梅的讲述,唐晓棠会心地笑了,轻声对柳俊梅说道:“这家伙,算他还有良心,不枉了我对他的一片心意。”   柳俊梅笑道:“我有时候真羡慕你,小志姐夫能说会道的,把你哄得成天高高兴兴。   小勇这上面就差点儿,说也说不在正点儿上。”   唐晓棠揶揄她道:“呦呦呦,你这可嘴不对心啊,我倒是认识个说评书的,要不给你介绍介绍?”   柳俊梅一推唐晓棠嗔怪道:“”哎呀,这说你们俩的事儿呐,怎么把我扯上了,呵呵---”   她忽然间想了起来,对唐晓棠说道:“哎,刚柱是去给素梅打电话了吧,这电话还没打完呀?”   唐晓棠对郭洪刚说道:“你去外面看看你们于队,咋打个电话用了这么长时间。”   郭洪刚见怪不怪地说道:“唐支,于队肯定是在等着素梅嫂子过来呢,他不亲自去候驾迎接,莫非还敢坐在这儿让人家自己上来呀,哈哈---,我去看看啊。”   他出去招呼于刚柱,周志和秦晓勇拿着几瓶茅台酒进来,秦晓勇嘴里还在念念叨叨:“就这普通货色就想把我打发了?   这回不算啊,赶明儿把你们家里那种黑瓷瓶子的拿出来给我尝尝,那才算数呢。”   几个人又闲扯几句,雅间的门一开,亭亭玉立的王素梅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喜笑颜开的于刚柱。   王素梅一来就更热闹了,唧唧咋咋先和唐晓棠、周志道了一阵喜。   柳俊梅她认识,但是没有见过秦晓勇,柳俊梅又把秦晓勇介绍给她,大家寒暄了一气,喜宴才正式开始。 第488章 如意(求追更银票)   这顿酒喝的气氛热烈、红火热闹,直到很晚才散。   秦晓勇、柳俊梅、于刚柱、王素梅等人是打心眼里周志、唐晓棠他俩感到高兴,五年的爱情长跑终于孕育出丰硕的成果,两个人要以正式的夫妻名分开始新的生活了。   王素梅是有心之人,她带来一柄金质掐丝珐琅工艺、上面镶嵌着九颗元宝形状白玉的如意,送给了唐晓棠和周志,作为祝贺他们成婚的礼物。   唐晓棠只是觉得这柄如意造型精美,她把如意拿在手里喜爱地把玩起来。   而周志却是很郑重地向王素梅和于刚柱道谢,表示这件礼物对于他和唐晓棠来说太珍贵了,他要把它摆放在家里的显眼之处,时常让它提醒自己要对唐晓棠始终如一,不离不弃。   秦晓勇知道周志对文玩玉器有所涉猎,一些习俗和传统文化方面的知识比较丰富,看他这么煞有其事的对王素梅送他和唐晓棠这柄如意致谢,明白这里面有说道。   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秦晓勇就开口说道:“大志,看来素梅送的这柄如意是很有讲究的,你就给我们说道说道呗,正好应这个景。”   周志很客气地问王素梅:“梅梅,你是肯定知道这里面的寓意的,你给大伙讲讲吧,我说不太合适。”   王素梅笑道:“如意如意,吉祥如意呀,我祝福你们今后的日子甜甜蜜蜜,心想事成。”   秦晓勇一听就知道王素梅是个棒槌,要是就这么简单,周志哪能这么重视这柄如意呢。   他打趣王素梅道:“梅梅,这柄如意你不会是从家里偷出来的吧,小心让大人知道了打你屁股。”   柳俊梅抬手给了秦晓勇一下:“你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跟素梅一个姑娘家,说啥浑话呢。”   秦晓勇讪讪笑道:“说秃噜嘴了、说秃噜嘴了。”   王素梅大方地说道:“梅子姐,小勇姐夫这就够文明的啦,我们站里那些司机挂在嘴上的口头语,可是比这个难听多了,我都习惯了,一律都能正确理解。   这如意是我的个人物品,那年跟我爸、我哥去北京旅游时逛潘家园看到的,我很喜欢这个造型,就让我哥买给我了。   小志姐夫,这个还有什么说道啊,你给我们说说呗。”   周志看王素梅也不懂这里面的门道,可是她送自己和唐晓棠这柄如意太契合此时此刻这个场合了,心里有话不吐不快,便接上王素梅的话说道:“那我就给大伙儿说说,这柄如意有个名字,叫做九锭如意。   如意这种器物始于什么年代已经不可考了,相传是由印度传入我国。   在《晋书》中就已经有了关了它的记载,孙权曾得如意一柄,每在饮酒之后用手里的如意击打唾壶、就是痰盂,吟诵曹操所做的诗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到了明朝中期,如意渐渐风行起来,兴盛于清朝直至民国初年,之后逐渐式微,现在一般的普通人大概都不知如意为何物了。   有一种家里常备的物件儿大家都知道,那就是痒痒挠。   最早的时候,皇室贵族用金银或是玉石、高档的贵重木材、比如说金丝楠木之类的材质制作成高级痒痒挠使用,这就是如意的雏形。   后来在能工巧匠不断的创新改造之下,如意的实用功能消退,演化成一种贵族和文人的高级把玩之物。   在过去呀,每逢重大节日时,皇帝后妃常常会把如意赏赐给王公大臣以示嘉勉,富贵人家也会相互馈赠,取祝愿对方吉祥如意的意思。   如意的制式有很多种,譬如说年年如意,它取的是鲶鱼的形状,要的是这个谐音;   再有吉祥如意,在如意上面雕刻有大象的图案;   平安如意,做成花瓶的的形状---   等等这些形制,都是取谐音和祥瑞的图案,喻示吉祥之意。   素梅送给我和我姐的这柄如意,是最适合我俩的一件贵重礼物,它的价值本就不菲,我要是看的不错,这柄如意虽然不是出自宫廷造办处,但当年也是勋贵人家之物,造型和工艺都相当精美。   这种制式的如意被称作九锭如意,从本身字面上看,是大写的九、和一锭银子的锭。   古人往往爱取文字里面的谐音来寄托美好的祝愿,那这两个字就变成了天长地久的久、一定终身的定了。   过去在大婚之日,男方迎娶女方回来入了入洞房之后,就是拿这种制式的如意挑去新娘头上的红盖头,才能得见娇妻的芳容,并把这柄如意送与妻子作为定情之物。   要知道那个年代的人们在入洞房掀盖头之前,男女双方可是都不知道对方长得是个啥样子,都是先结婚后谈恋爱的。   那为什么要用这种制式的如意作为定情物呢?   你们看啊,这柄如意前端饰以元宝状的云纹图案,正面镶嵌了九颗白玉制成的元宝状饰物,元宝通常称为金锭或是银锭,这不正是久定如意嘛。   其寓意不难理解,那就是终身一定,就要长长久久在一起。   素梅,我和我姐谢谢你的祝福,我们俩会像这柄如意寄予的美好祝愿那样,相亲相爱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永远不分离!”   周志把这柄如意蕴含着的深意解释的详详细细,同时也向唐晓棠再一次表明了自己的心迹。   唐晓棠把这柄如意紧紧攥在手里,另一只手揽住王素梅的肩头和她拥抱在一起,激动地说道:“素梅,谢谢你!   我们两口子都要谢谢你,你这个礼物太好了,我必须收下,谢谢你呀素梅!”   秦晓勇早就起身给几个人满上了酒,他先对郭洪刚和李哲说了一句:“你们俩今天就别喝了啊,待会儿负责开车把我们送回去。”   之后他端起来杯来说道:“老大、大志,我们借着素梅这柄如意的美好寓意,咱们大家共饮一杯吧。   祝愿你俩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在坐众人都站了起来,郭洪刚和李哲端起饮料、其他人都端起酒杯,大家举杯相碰一饮而尽------ 第489章 白忙活了(求追更银票)   二零零七年五月十三日,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早上还不到七点,周志就已经悄悄起了床,去厨房忙活一通做好了早点,然后到离卧室较远的小卫生间关上门洗漱了一番。   从卫生间出来,他轻手轻脚进了卧室,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把衣柜拉开,先把在于刚柱和王素梅订婚时给唐晓棠买的那套大红的西服套裙拿出来放到了床头。   站在衣柜前想了想,周志又拿出来一套唐晓棠的制式春秋常服放到了西服套裙旁边。   然后他从衣柜里拿出来一套崭新的浅灰色男式西服套装、还有白衬衣、领带等等,拿着这些衣物踮着脚出了卧室,去了挨着卧室的大卫生间里。   他在卫生间里面换好衣服打上领带,把西服上衣套在身上走到门口玄关处的穿衣镜前照了照镜子,对自己的穿扮很满意。   把外衣脱下来挂在衣架上,周志回到了卧室,他轻轻走到唐晓棠睡着的那一侧的床头,蹲下来欣赏起爱妻的睡姿。   昨天晚上唐晓棠可是没少喝,她显得异常的高兴,很主动地和大家频频干杯。   她的酒量在座之人无人能敌,但是昨晚她没有灌任何一个人的酒,只是有人敬酒,她就酒到杯干,之后陪着大家一块儿喝,中间还替周志挡了不少酒。   这倒是没人敢挑毛病,在座的几个人绑到一块儿也喝不过她,人家挡酒是一喝就两杯,不服的你就摆开架势来呀。   秦晓勇和于刚柱是自家人知自家事,根本就不跟她张罗,只是弄住个周志较劲。   周志还是不想让唐晓棠喝得太多,怎奈唐晓棠始终护着他,结果一场酒喝下来属他喝得最少保持着清醒。   倒是柳俊梅和王素梅这二梅组合兴致很高,跟唐晓棠飙上劲了,轮番劝唐晓棠的酒。   可她俩哪是唐晓棠的对手,唐晓棠一杯都没有灌她俩,二梅就自己把自己给喝得差不多啦。   最后是唐晓棠帮于刚柱搀着王素梅、秦晓勇踉踉跄跄扶着自己的媳妇儿下了楼。   唐晓棠让郭洪刚和李哲各开一辆车去送于刚柱、柳俊梅、秦晓勇、柳俊梅回家,她和周志是两个人自己打车回来的。   今天晚上唐晓棠和周志两个人的心情非常愉快,又都喝了酒,性致相当高。   回了家二人就滚开了床单大战起来,一番酣畅淋漓之后相拥而眠。   周志酒喝得少、身体的底子也好,再加上心里恨不得连夜就去把结婚证拿到手,因此他根本没有睡踏实,早早就起来了。   而唐晓棠毕竟是喝了不少,前半夜又做了大运动量的体力活动,这会儿还睡得很是香甜。   她和周志爱事频繁,加上周志的喜好,两个人一直都是果睡,从来也不用寸缕遮身。   此时的她右侧着身子,一张俏脸埋在枕头里大半,秀发披散在枕上和脑后,覆盖着露在薄被外面的白皙香肩和脖颈。   唐晓棠的左臂放在胸前,手里面还握着王素梅送的久定如意,她的眼帘微阖,嘴角微微上翘,脸上带着惬意满足的神情。   周志看着唐晓棠的眼神里是满满的爱意,他实在是不忍心把她叫起来,可今天是要去领结婚证的大日子,他的心里面急呀。   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经是七点四十了,周志俯身在唐晓棠的脸上轻吻了几下,把一只手伸进被里拍着爱妻肤如凝脂背部呼唤道:“姐,该起来了,姐、姐---”   唐晓棠慵懒地翻了个身变成仰卧状,闭着眼用右臂环绕住周志脖子把他的头箍进了怀里,顺势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她睁开美眸看了一眼窗户,目光转回落在周志身上,随即惊叫一声坐了起来:“哎呀,现在几点了小志,你咋不早点儿叫我呐,我们得赶在第一个过去呀。”   她把被子往旁边一掀,迟疑了一下娇羞地瞟了瞟周志,然后迅速从床的另一侧跳到了地上,赤着脚跑进了大卫生间。   周志跟着她到了卫生间门口,看着唐晓棠戴好浴帽站到淋浴器下面打开水龙头冲澡,眼神毫不掩饰地火热起来。   唐晓棠偷眼看了他一下把身子背转过去,柔声说道:“小志,咱们正事儿要紧,你快去帮我找衣服,我今天要穿警服去。”   周志点点头说道:“我猜你就要穿警服,早给你准备好了。   你快洗吧,完了出来我给你好好梳梳头,我的建议是你今天一点妆都不要化,你看怎么样?”   唐晓棠说道:“都随你,不嫌我丑就行,你说咋样就咋样。”   周志脖子一梗:“谁敢说我媳妇儿不好看,那是他们眼睛都瞎了。   早点我也做好了,洗完了你先吃早点,我去给你热牛奶。”   招呼唐晓棠吃过早点,周志又为她梳好头发扎起马尾辫,再帮她换好警服,两个人站到穿衣镜前,对着镜子各自整理好身上的衣服。   镜子里面的周志英俊潇洒衣冠楚楚,唐晓棠靓丽端庄英姿飒爽,二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喜悦的神情,好一对郎才女貌的的天配佳偶。   周志弯下腰从鞋柜里拿出唐晓棠制式半高跟黑皮鞋,亲手帮她把鞋子穿好,然后把自己的棕红色皮鞋取出来放到地板上,站起身褪下脚上的拖鞋往皮鞋里面伸脚。   唐晓棠轻声说道:“等等---”   她蹲下来伸手拿起一只鞋子放到了周志脚边,另一只手托住周志的脚掌说道:“来,伸脚。”   周志有点儿不适应,急忙说道:“姐,我自己来,你快起来呀。”   唐晓棠手上用力,搬住他的这只脚帮他把鞋穿上,又去给他穿另一只鞋,低着头说道:“小志,平时都是你在照顾我,我也心安理得的让你服侍。   可是今天不一样,也让我伺候伺候你。   你不是懂得老理儿多嘛,你为我学张敞每日画眉,我也效孟光为夫举案齐眉,我们夫妻琴瑟和鸣相敬如宾才对,不能一直都是让你来照顾我啊。   在外面我得拿着点儿架势,可回了家我是你的媳妇儿,为你做事是我的本分和义务,以后我也得尽量多为你做点儿啥。“   周志笑道:“哎呀,要是知道领了结婚证能带来这么好的福利待遇,我早就拉上你去了,我们快点儿出发吧姐,我有点儿等不及了,一晚上都没睡好。”   唐晓棠站起身帮他往展抻了抻上衣,在周志的胸口轻捶了一下:“我看你还存着贼心思,挺有精神的呀。”   周志讪讪笑道:“两码事、这是两码事啊,呵呵---”   两个人从家里出来下到地下停车场,大越野昨晚郭洪刚开走送秦晓勇和和柳俊梅了,周志开上他的QL8拉着唐晓棠出了小区往南城区民政局而去。   走出去没多远,唐晓棠苦着脸拍起了大腿:“哎呀,小志,你的脑子一天天都在想啥呢,我过得不分节假日,你也弄不清楚了吗?哼!”   她有些恼怒地用力跺了几下脚,转过头对着周志狠狠地瞪视着他。   周志楞了一下,随即拍打着方向盘爆出了粗口:“卧槽,咋把这个茬儿给忘了。”   车身猛然打起晃来,唐晓棠连忙喊道:“往右打,靠边儿、靠边儿呀。”   周志急忙扶稳方向盘打起右转向,把车子停靠到了路边。   两个人坐在车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无奈地苦笑起来。   原来今天是星期日,人家民政局放假休息不开门,这去领哪门子结婚证啊。   唐晓棠气恼地给了周志一顿乱拳,撒着娇嗔怪他:“就怨你、就怨你,你想啥呢嘛,连个日子也不看。”   周志陪着笑说道:“怨我怨我,可我也不是民政局的局长,不能让人家单给咱俩开个绿色通道呀。”   他眼珠一转对唐晓棠说道:“既然今天办不成了那就明天再去呗,你不会睡一觉又后悔了吧,呵呵---”   唐晓棠认真了,她一把握住周志的手,表情严肃地说道:“小志,不要啥事儿都开玩笑,我不喜欢这样。   这是婚姻大事,我怎么会一会儿一个主意呢。   既然我做出了决定,就再不会更改,你是对我不放心吗?”   周志给唐晓棠拱手作揖:“大姐,我错了,我怎么会往那上面想呢。   以后不跟你瞎开玩笑了,你啥也别多想啊。”   他转而兴奋地说道:“今儿个是礼拜天,你也不用去单位了,民政局虽然不上班,可是商场都开着呀。   你看啊,好歹我们就是法律上认可的合法夫妻了,我想送你一些礼物,今天你也有空,咱俩去逛商场吧。”   唐晓棠犹豫道:“小志,你送我礼物我当然高兴,可是咱们都算是老夫老妻了,就是补个手续,花那些钱干啥呀,我又啥也不缺。”   周志说道:“那可不一样,怎么也得送你几件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才行。”   唐晓棠心里感到很甜蜜,她开心地笑了,对周志说道:“你还跟人家小孩子学浪漫啊---   那好吧,我就给你这个机会让你表现表现吧。”   周志笑嘻嘻地说道:“这就对啦,趁着现在我还经济独立可以自己支配手上的钱,你就让我再做做主吧。   赶明儿拿上了证,我就得把财政大权上交,想花钱得经过您的批准了。”   唐晓棠又被他逗笑了:“我可管不了钱,咱们家以后你是财务总监,我的工资和银行卡都交给你收着。   雨来那份我们不动他的,将来等他大了全都交给他。   我那份儿以后你给我打点啊,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具体数目,简直就是一笔糊涂账。”   周志郑重起来:“姐,我觉得还是放在你手里好,我掺和---”   唐晓棠不耐烦了:“咱俩从来没有在经济方面聊过,你提起来了我就说一句,按我说的办吧。   这个话题打住,再说我就不爱听了。   我如果对你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我们还能做成夫妻吗?”   唐晓棠把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周志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但是他隐隐有些不安。   对于唐晓棠经济方面的状况,周志是比较清楚的。   她每月的工资一千九百八十二元,加上各类补贴四百五十元,总共是二千四百三十二元,全年加起来是二万九千多元不到三万,她的日常支出全是花的这部分钱。   唐晓棠还有两张银行储蓄卡,一张是工商银行的、一张是建设银行的。   工商银行的卡是她上学时候就办了的,上面存着她自己积攒下来的一笔私房钱,大约有三十多不到四十万,临时有急用她会从这张卡里取钱。   那张建设银行的卡是崔海牺牲那年,崔有才让公司财务跟着唐晓棠去银行用她的身份信息开立的。   虽然崔海走了,但是唐晓棠生下了崔雨来,崔海在崔氏集团所占的股份,崔有才都把它归到了唐晓棠名下。   唐晓棠坚辞不受,崔有才跟她说,这不是你参与经商所得,是继承丈夫的财产,并不违反相关规定。   再有一点,这里面有雨来的份额,他现在还小,得由你来替他保管,等他长大成人能够自己支配了,再交还给他。   崔氏集团每年都会往这张卡里打入一笔数目可观的钱款,至今已经七年了,唐晓棠查过,卡里的余额达到了八位数,快接近九位数了。   另外在北京、上海、三亚还有三处房产,崔有才也把产权都过到了唐晓棠名下,言明这都是崔海的遗产,是她应得的。   这三处唐晓棠哪里也没有去过,她委托崔氏集团的相关人员把房屋都出租了出去,租金也都汇入到那张建行的卡里。   因此唐晓棠虽然只是一名公务员,但她拥有的合法资产已经过亿,是名副其实的集财富、美貌还有权力与一身的女子。   周志虽然自己也与唐晓宇合伙经营着餐饮公司,但要论起个人财富,那和唐晓棠还差着一大截,他和唐晓棠在一起之后才知道,这位美丽的刑警队长还是一个大富婆。   他爱慕唐晓棠一不图她的钱、二不是为了找上她从而能傍住唐晓棠身后的唐志清,为自己谋求进身之路,他只是喜爱她这个人,没有别的目的性,周志问心无愧。   可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周志的预料,险些让他停止对唐晓棠的追求。 第490章 论结婚证的重要性   当时有些闲话传到了周志的耳朵里,说他是用美男计勾搭住了唐司令的闺女、崔百万的儿媳妇,想要权、财、色兼收吃软饭。   因为这个原因,周志差一点往后退缩,他觉得人言可畏,怕人们议论他追求唐晓棠的目的不纯,是奔着她的钱和身后的家庭背景而去的,更怕给唐晓棠带来负面影响。   但周志的心全系在唐晓棠身上,让他因为人们的非议而远离唐晓棠,周志是狠不下心来,舍不得离开她。   而唐晓棠根本不在乎他人说什么,带着他在公开场合亮相,向人们昭示,他就是她爱着的男人。   周志有了底气,觉得只要唐晓棠明白他、懂得他就OK了,嘴长在人家的身上自己也管不住,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只要唐晓棠不会对自己有误会,谁再说啥又能怎么样呢。   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加上一些综合考虑,一直以来周志和唐晓棠都是在经济上各自独立、各花各的,虽然两个人都没有明确地谈过,但都由于顾及对方的感受,不在钱上面混在一起。   周志是怕让唐晓棠误会,他在经济上对她有想法,在需要为家里花些钱的时候想着法儿的由自己来出;   唐晓棠是顾虑她要是处处抢着花钱,会伤了周志的自尊,有意识地由着周志在生活购物方面多出一点钱,满足他的表现欲。   两个人在用钱上面从来都很顾及对方的感受,用行动让对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表面上是各花各的,实际上在急用钱的时候谁方便就花谁的,两个人都觉得这样挺自在。   其实周志真是有些多余,提起要把家里的财权交给唐晓棠,他无非是在用这种方式向唐晓棠表明一种态度,咱们这个家你来做主,带有一丝讨好玩笑的成分。   从唐晓棠来讲,她和周志感情深厚,周志对她俩的关系到底是怎样想的,是阶段性的盲目冲动爱恋、还是因爱生情要和她不离不弃长相厮守,她毫不怀疑周志是属于后者。   然而她和他只是同居在一起,从某种程度来讲,双方都是自由的,不存在谁对谁必需要负责到底的责任和义务,这种关系从法律上来说没有约束性,是不牢靠的,这也就是唐晓棠有时担心周志会突然离她而去的深层次原因。   基于这个原因,唐晓棠认为二人在经济上各自独立是很合适的一种做法,说的难听点儿,万一她和周志之间出现了问题,自己不至于人财两空。   可现在不一样了,两个人领了结婚证之后,就是法律意义上的合法夫妻了,有了各自需要向对方承担的责任和义务,步入到婚姻生活之中,给美好的二人世界掀开新的篇章。   作为骨子里很传统的女性,唐晓棠信奉夫唱妇随,家庭生活中男人应该占主导地位,这方面父亲对她的影响很大,自小耳濡目染,使她认为男人在家里说了算是天经地义的。   自己成为了周志妻子,那么自己的一切就都应该毫无保留的交给他,以这样的方式表明心迹。   在唐晓棠看来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也是很有必要这样做的。   她要通过这种方式让周志明白,自己对他是完全信任的,是把自己的终身完全托付给了他,是对他死心塌地、再不会有非分他想的了,是要一心一意跟他走到底了。   周志很明白唐晓棠的心迹,他和唐晓棠的关系在领结婚之前就是处的再好,说到底也只是特别亲密的情人关系。   而领了结婚证就是真正的夫妻了,二人的关系从本质上产生了不同,从法律上有了向对方需要承担的责任和义务,这是要开始他向往已久、早已憧憬和期待的美好的婚姻生活了。   一想到这个,周志就兴奋的辗转难眠,自己五年的苦心经营终于有了回报,心爱的女子就要在法律意义上成为他的妻子,自己始终提着的一颗心可以放下了,她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了。   其实唐晓棠不知道,周志担心她会有一天离开他的担忧,要比她怕周志有一天会离开她的程度严重的多,在周志的内心深处,他是有一些自卑的,只不过是他隐藏的太好了,任谁都感受不出来。   这是因为在周志看来,唐晓棠实在是太优秀了,他觉得有点儿配不上她。   唐晓棠有着强大的家庭背景、突出的工作和领导能力、并且担任着领导职务,上升的空间还很大,这些就够令人刮目相看了,她还非要生就一副人间少有的美丽容颜,老天爷真是太眷顾她了呀。   像她这样的女子,哪一个男人、或者说优秀的男人不想来追逐她、得到她、一亲她的芳泽呢?   他周志有什么,没有显赫的社会地位、手里那一点在普通人看来算是财富的家底儿,在唐晓棠这里根本不算个啥,他除了有一颗爱她的心而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唐晓棠钟情于他,心思全在他的身上,这点周志也是毫不怀疑的,可他的心里还是没底呀,谁知道啥时候会不会蹦出来一个家伙把唐晓棠从他的身边抢走,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即便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那也极其危险的潜在威胁,必须要杜绝这种可能性的发生。   所以一纸婚书在周志眼里的变得越来越重要,只有跟唐晓棠领了结婚证,他才觉得他和她的关系有了强有力的保障,从法律意义上把唐晓棠牢牢抓在了手里,他不会失去她了。   唐晓棠是个执法者,是捍卫国家法律的卫道士,她的法律意识很强。   在她这里,法律是高于一切的行为规范,是必须遵从和约束自身的守则,从这个意义上来讲,领了结婚证,她就一定会承担和履行法律上规定的职责和义务,外界对的影响和诱惑,她就会自觉的抵制,她的一颗心就完全属于了自己,专心做他的好妻子了。   周志就是想完完全全地拥有她的人,跟她长相厮守共度一生,她所拥有的其他东西对周志来说都不重要。   至于唐晓棠提出要把她的财产全部交到他的手上,周志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第491章 换车   当唐晓棠提出要把自己名下的财产都要交到他的手里时,周志本能地就很抵触。   要不是他明白这是唐晓棠在向他表明死心塌地跟了他的心迹,而不是在试探他,也许周志当时就要跟她翻脸了,难道我找你是为了你的钱吗?   周志知道唐晓棠的真实意图,她的态度又是这么的坚决、不容他反驳,他只好先拿话把这个话题岔开。   在周志的心里已经对这个事儿有了计较,他想好了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即便唐晓棠反对他也要这样做。   他相信自己能够说服她,让她接受他的安排,这点周志是有信心的,一个男人连自己的老婆都拿不下那还能行嘛。   对你好是对你好,有些事情还得家里的老爷们做主,要不然就太没规矩了,你这个当支队长的说到底还是个娘们,你就乖乖听我的吧,嘿嘿---   周志打定了注意,改天再跟唐晓棠好好谈这个事儿。   他不想因为和唐晓棠争辩财产的归属分配问题弄得别别扭扭,影响了今天两个人愉快的心情。   本来把时间搞错就够糟心了,刚刚把她哄好,那就带她去了结自己其他的心愿吧。   周志开车拉着唐晓棠去了世纪大厦,这是平城最高档的购物场所,他和唐晓棠相跟着进到大厦里面,带她来到一楼售卖钻戒的一家国际名牌专卖柜台前,要为爱人挑选一枚钻戒送给她。   唐晓棠知道这是周志的一片心意,她不好拒绝。   可她实在是觉得没有必要花这个钱,形式和物质上的东西在唐晓棠的眼里都不重要,她不是个小女孩儿了。   唐晓棠对在专心致志查看着展柜里面钻戒样式的周志悄声说道:“小志,这玩意儿都挺贵的,别瞎花钱了。   那边儿有卖金银玉器的柜台,要不我们过那边看看吧。”   周志不为所动:“那不一样,我必须送你一枚钻戒,这是有讲究的。”   柜台里面的女售货员是个很机灵的小姑娘,唐晓棠和周志一过来她就注意到这俩人了。   周志今天穿的西装是名牌货,袖口上面有标识,女售货员一眼就认出来了,这身衣服可不便宜。   衣服穿在周志身上很得体,一看这位男士就很有品味,不似有些人穿衣打扮看上去光鲜亮丽,却透着一股子土得掉渣的暴发户模样。   这两种人买东西的喜好秉性是完全不一样的,暴发户带有很大的盲目性,而周志这种看上去有品味的人士买东西是很挑剔的,他们更注重商品的品质和内涵。   再看周志身边的唐晓棠,这是一位漂亮的女警官,她警容严整、英武干练,看人的时候那一双丹凤眼直视你的眼睛,像是要把对方的心思看穿,令人有些畏惧。   只有在和身边的这位英俊男子说话时,她才露出笑意,眼神变得柔情无限。   这两位的年龄三十左右,相互间举手投足亲热自然,一看就不是准备要结婚的新人,而是感情融洽的夫妻,这是丈夫想要为妻子挑选一枚钻戒,看来今天对他们来说是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   现在是丈夫打定主意要买,妻子有些不舍得让他为自己花钱,看这个男人样子也不是个缺钱的主,而这个漂亮的警察妻子还是很为他着想,不舍得让他乱花钱,瞧瞧人家这两口子,这才是好夫妻的典范呀。   售货员打了个愣怔回过神来,我又不是给他们夫妻打分的,卖出去商品才是硬道理,既然这位妻子还有点儿犹豫,那我就忽悠忽悠你吧。   她露出甜甜的微笑对周志和唐晓棠说道:“这位男士很有品味,想必有句话您是知道的,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男子送给心爱的女子一枚钻戒来对爱人表达爱意,喻示他对爱人会坚贞不渝、永世相随,他对爱人的爱会像钻石那样,磨合的越久就会愈加的璀璨夺目,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我想您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我猜今天对二位来说是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您是想给妻子选一枚钻戒作为礼物送给她,是这样么?”   周志点头赞许道:“美女,你很有眼光啊,正是这样的。”   女售货员笑道:“先生,你可别笑话我了。   您的妻子才是个大美人呢,我就是个丑小鸭。   姐姐,您是公职人员,我听说你们好像是有规定,不允许佩戴金戒指、金耳环这类的饰物吧?   可是钻戒不在此列,是可以戴在手上的。   它既不张扬又显得很有品味,今天又是你们夫妻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您爱人想借送您钻戒向您表达爱意,您就接受他这份心意吧。”   唐晓棠盯住女服务员,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表情。   女售货员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噤住声往边上退了一小步。   唐晓棠露出迷人的微笑,对女服务员说道:“我被你说动了,你的推销很成功。   那你就帮我和爱人选选样式吧,我们要买一对儿。”   女售货员高兴地笑了:“姐姐、姐夫,你们看啊,这是今年的最新款,设计的时候就是配成一对来的------”   唐晓棠不买是不买,决定了要买那就要选好的了,她果断地否决了女售货员为她推荐对戒的建议,那玩意儿大一点的才30—50分,看着就显得小家子气。   女售货员兴奋的眉开眼笑,这二位可真是大客户呀,这单下来她的提成可是少不了。   她精心为唐晓棠和周志选了两枚IDO品牌的钻戒,IDO翻译过来意为——我愿意,为他俩推荐了共度此生系列,取的是这个品牌系列负载的美好寓意。   女款是经典的八爪镶嵌工艺、戒面纯净度A级,重量1.26克拉;   男款是新潮的复古型指环造型,戒面纯净度同样是A级,重量89分。   唐晓棠和周志当场就为对方互相带上了钻戒,女售货员很应景地把摆在柜台上装饰用的玫瑰花抽出一束交给周志,让周志给唐晓棠来了个跪地献花的仪式。   周志非常绅士地单膝跪地,为爱人把钻戒戴到了左手的无名指上。   女售货员暗自得意,她猜想的没错,这是一对感情深厚的已婚夫妇。   因为戴钻戒是有讲究的,还没有成婚的男女互赠钻戒,是要戴在右手的无名指上,只有已婚的夫妻才可以把钻戒戴到左手的无名指上,这在西方是约定俗成的固有模式。   我们常在国外的影视剧里看到,男士看看女士的手指会说:“噢,你订婚了,”或者是“天呐,你已经结婚了么”之类的话,这就是看对方戒指所戴的手指不同而引发出来的。   唐晓棠很大方地接受了周志的献花、跪地为她戴上钻戒的仪式,等周志起身,她也为他戴上了自己为他选的钻戒。   此情此景下应该有一个相互接吻的环节,可唐晓棠警服在身不合时宜,二人相视一笑作罢。   付款时她俩很有默契,周志把银行卡交给女售货员说道:“你从这上面划我爱人那只戒指的钱。”   女售货员了然笑道:“好的姐夫,您稍等。”   她在POOS机上插入周志的银行卡操作一番,请周志输入密码后等账单出来撕下,习惯性地看了一眼,边报账便把账单递给周志:“先生,收您十六万八千八,余额是---是一百二十万一千一百二十元无角三分,请收好您的卡片。”   周志接过账单揣到兜里,笑着对唐晓棠说道:“媳妇儿,该你了。”   唐晓棠笑了笑,把拿在手里的建设银行储蓄卡递给了女售货员员。   周志碰了一下唐晓棠的胳膊:“哎,你没拿那张卡呀?”   唐晓棠疑惑地说道:“都拿着呢,这张不行吗?”   周志连忙说道:“不是不是,哪张都行呀。”   他瞟了一眼女售货员,心说小姑娘,待会儿你给好好报个账吧,别把舌头咬下来。   女售货员按规程把唐晓棠交给她的银行卡插进POOS机,请唐晓棠输入密码。   操作完成之后把银行卡抽出,等着结账单出来撕下看了一眼,边向唐晓棠递过去边说道:“姐姐,收您九万五千八,您卡里的余额还有九十八万七千---”   她惊讶地呼出声来:“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是九百---不对、不对,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天呀---您的余额是---是九千八百七十七万零三千六百一十九元七角八分!   姐姐,您是警察吗?”   唐晓棠笑着接过银行卡和账单,对女服务员说道:“怎么,警察就不能有钱了?呵呵---”   她不再多做解释,挽起周志的胳膊说道:“咱们走吧,”二人相携而去。   女售货员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手拍胸口自言自语道:“这女人是有病吧,有这么多钱还当什么警察呀---   这俩人,到底是谁傍着谁啊---”   周志喜笑颜开地和唐晓棠从世纪大厦出来坐进车里,等唐晓棠从副驾驶上来坐好,用商量的语气跟她说道:“姐,我还想送你个礼物,你先不要反对,我说说我的理由好吗?”   唐晓棠沉着脸说道:“小志,你送我的钻戒我很喜欢,这个寓意很好,所以我也送你一枚。   咱们不能这么乱花钱了,我觉得这样挺不好的,你就别再折腾了好吗?”   周志坚持自己的想法说道:“姐,我不是瞎折腾,你听我说说嘛。”   唐晓棠叹了口气说道:“那你说吧,还想给我个什么惊喜?”   周志嘿嘿一笑说道:“你看啊,你现在开的车是崔叔送你的,这车有些年头了,动静也有点儿大,还挺费油的,又招摇又不环保,我想着---”   唐晓棠央求道:“小志,你今天咋了嘛,换辆车那得多少钱呀,咱们不换了好不好。   再说我也开惯了越野车,轿车我也不喜欢,咱们回家吧,我饿了。”   周志低下头想了想,抬起头来认真地说道:“姐,我没有别的意思啊,我很尊重崔海姐夫,也很感激他把你救了下来,要不是他救了你,我也不会有你这么一个好妻子了。   你在心里给他留着位置,我完全理解和赞成,我也同样在念着他的好。   可是你就要是我的妻子了,而那辆车是崔叔送给你的,我看着它有点儿---   我想自己买一辆车给你开,你开着我给你买的车,让人们看见说,你们看,那是周志的媳妇儿,她开那辆车是周志给她买的。   我觉得这样自己脸上有光,你不要拒绝了好吗?”   唐晓棠沉默了,她恍然醒悟过来,周志说出来的这个理由她是没有办法回绝的。   是呀,跟他领了结婚证就是他的妻子了,再开着崔有才送给她的大越野算是怎么回事儿呢?   这辆大越野全平城的人都知道,那是崔百万赠送给自己的二儿媳妇的,车就是她的一个标签,表示着她是崔家的人。   跟周志领了结婚证她就是周志的人了,怎么能再开着崔有才送给她的汽车呢。   唐晓棠没有往这方面想过,现在周志说出来了,她意识到这还真是个问题,自己再开着那辆大越野是有点儿不合适了,有必要换一辆车开。   她把脸转向窗外,轻声对周志说道:“对不起小志,是我欠考虑了。   我同意让你给我买辆车,不过我有个要求你得答应我。”   周志说道:“我明白,那辆越野车我们留在手里不卖,我打算把停车场里挨着我们的那个车位买下来,把越野车停放到我们俩的车旁边,定期的给它做保养维护,你想开它也可以开呀,我并不是说这辆车你就不要再开了。”   唐晓棠转过头来,无奈地对周志说道:“你呀,能不能不要这么将就我,给我买车像是还得上赶着求我,我有点儿想哭了。   你想咋样就咋样吧,我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她俯身扑进周志的怀里,发出低声的呜咽。   周志轻拍她的后背说道:“你别偷着乐啊,我可比不了人家崔叔,那种级别的车你就别想了,我只能保证也给你买一辆越野车。   好了好了,咱们开拔,直奔汽车城喽---” 第492章 巧遇   中午十二点刚过,周志开着QL8从汽车城出来,他的脸上带着自豪满足的笑容,紧跟着前面那辆银灰色沃尔沃XC90越野车,这辆车的驾驶员是意气风发的唐晓棠。   沃尔沃XC90越野车是沃尔沃公司旗下推出的最为成功的一款越野车,它号称是世界上安全系数最高的越野车型。   这款车搭配2.5L涡轮增压发动机,马力达到210,这就是放到现在也称得上是马力强劲。   变速箱为五档手自一体,0——100加速时间为9.9秒,理论上的最大时速能够达到每小时235公里。   沃尔沃XC90是五车门七座,车身长4952mm、宽1946mm、高1783mm,内部空间宽大,乘坐感舒适。   它驾驶的手感极佳,提速没有顿挫感非常舒服,油门、刹车的反应极为灵敏,踏板角度的高低设计的很合理,无需尝试过程就能适应。   试驾了一圈儿下来,其优越的性能令唐晓棠对这款车非常满意。   只是有一点让她在付款时有些犹豫,差一点就要拉着周志去看别的车型。   因为这款车的售价高达七十八万,就是一次性付款优惠下来,加上其他费用上了路也得将近八十万,虽然比她原来开着的那辆越野车还差了一些,但也算得上是辆豪车了。   就现在周志开着的QL8,两辆车的价钱加起来也不够买这一辆的,唐晓棠觉得太不合适了,怎么能自己开辆这么好的车,让周志开那样一辆差了几个档次的车呢。   再说了,这价钱实在是有点儿贵了,花这么一大笔钱出去,唐晓棠有些心疼。   她不是没见过世面,也不是小家子气,勤俭节约是唐家的家风,她没有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   唐晓棠有些不适应一下子就花掉八十来万这种消费模式,这比她当初买下阳光海岸那套房子花的钱还要多呐。   可是架不住周志劝说和怂恿,什么这车的安全性高了、你老出门儿开它最合适了、我给你买车档次差了会让人笑话了、车还分啥你的我的、我想开不是也照样能开嘛等等,她还在迟疑不决,周志已经去付款办手续了。   唐晓棠对越野车型情有独钟,这与她的性格有关,也是为了工作中的需要,崔有才揣摩出她的喜好,当年才能对她把那辆豪华大越野送出手。   周志就更加了解唐晓棠的习惯和爱好了,他在家里就上网浏览过目前的主流越野车型,然后把沃尔沃XC90定为了给唐晓棠换车的首选。   除了它优越的性能之外,周志更看重的是它的安全性。   唐晓棠开车、尤其是在办案的时候,那真是有点儿太猛了,虽然从来没有出过事故,但周志总是有点儿不放心。   沃尔沃公司旗下生产的汽车,最大的特点就是有着极为可靠的安全性,这是其它品牌无可比拟的一大亮点,因此周志带着唐晓棠来选车是直奔沃尔沃的专卖店,根本就不看别的车。   趁着唐晓棠拿不定主意又相对了这款车难以取舍之际,周志就去把车款付了手续办完了,转回来叫唐晓棠去选车牌照号。   看唐晓棠还是有点儿不情愿,周志又给她灌输了一通在条件允许下,生活要讲求品位和质量;   这车的安全性高,你开着它出去我才放心之类的道理。   唐晓棠不忍拂了周志的心意,她也确实喜爱上了这款车,于是也就欣然接受了。   把新车提出来办好相关手续,周志跟唐晓棠说:“快中午了,咱俩找个地方吃饭去吧。   我早晨可是惦着去赶紧把结婚证领了,没心思吃早点,这会儿肚子叫上啦。”   车都提出来了,唐晓棠也就不再纠结。   一上午收到周志送她的两件称心礼物,她送给周志的钻戒周志也是开心的不要不要的,唐晓棠心情大好,她跟周志提出:“我们俩今天已经花了不少钱啦,那就再奢侈一把,去国际大酒店吃顿海鲜自助餐庆祝庆祝,它那个旋转餐厅我还没进去过呢。”   周志当然是热烈响应,他让唐晓棠开车新车头前带路,自己开QL在后面跟着,两个人来了平城国际大酒店。   把车在停车场放好,唐晓棠上了QL8里面,她让周志在车下面给看着,自己在车里把衣服换了,因为穿着警服到餐厅里吃饭不太方便。   车上面有周志给她时常备着的替换衣服,鞋都放了好几双。   唐晓棠拣了水磨蓝阔腿牛仔裤、白色V领紧身内衣、湖绿色短款针织外套、某品牌的蓝绿色调白底旅游鞋组合穿搭。   她换好了衣服从车上一下来,周志就装模作样地往四下瞅了瞅说道:“哎,你这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我是看你呀还是看别人看你那副德行吃干醋呀,你不是打算让我吃醋就吃饱了吧?   要不咱回吧,你想吃啥海鲜路上买回去我给你做,咱们吃完喝完往床上---”   唐晓棠娇羞地作势啐了他一口,嗔笑着说道:“你给我正经点儿啊,咋就没个够呢。   别人看看你老婆又不会把我咬下块肉来,再说你媳妇儿的回头率高不是给你长脸嘛,谁还能把我怎么样啊,走吧走吧。”   她挽住周志的手臂,开心地笑着拉着他往酒店里走去。   周志煞有其事地对唐晓棠说道:“那什么啊,我可是得给你提个要求了,以后少穿那什么紧身的衣服,尤其是里面的上衣。   自己啥样自己不知道嘛,你看看那俩人咋瞅你呐,我真想过去把他们的眼珠子抠出来。”   唐晓棠坏笑着往周志的身上紧靠了过去,把自己那弹力十足的高耸处磨蹭着他的手臂,看着他的脸悄声说道:“我就穿,看你咋办。   你现在想啥呢,你想啥呢---”   周志的脸色明显涨红起来,他伸手就去往过搬唐晓棠的香肩。   唐晓棠早有准备,松开他的手臂往前跑去,嘴里哈哈笑道:“你想的美,不让你得逞,就在心里想着吧,哈哈---”   周志拔腿就追,唐晓棠回头一看他是要来真的了,这可把她吓了一跳,大庭广众之下他要是把自己抱住做出亲昵的动作,她还是真有点儿抹不开面子。   唐晓棠掉头就往酒店大门里跑去,心说进了里面周志就会顾忌人多规矩下来了,看来以后不能随便招惹他,这家伙可真是的,也不看看地方。   不过这说明他喜欢我爱我呀,我也想让他跟我亲热,就是他咋还像毛头小伙子似的,劲儿上来了就控制不住他自己了,弄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回了家你爱咋样呢。   她边跑边胡思乱想着,没注意到在她前面还有对儿依偎着往酒店里走的青年男女,等她发现前面有人已经来不及了,一下撞到其中那个身穿银白色长款风衣的女孩儿身上。   这个女孩儿发出“啊”地一声惊呼,在她右面揽着她纤腰的壮实青年一把将女孩儿拉到自己身前,回头怒视向唐晓棠。   当他看清唐晓棠的面容又看到后面跑过来周志时,脸上露出有趣笑容,急忙用另一只手拉住唐晓棠的胳膊让她站稳,讶然说道:“老大,这是怎么了,姐夫要打你呀?”   那个女孩儿也看清楚撞了她一下的人是唐晓棠,她眉开眼笑地跳过来挽住唐晓棠的胳膊问道:“姐,你这是跑啥呢?”   她抬头看向跑过来周志,嗔怪地说道:“姐夫,你追我姐干啥呀,你看看,刚才差点把她摔倒了。”   已经跑到跟前的周志笑嘻嘻地说道:“素梅,你问问你这个姐姐我为啥追她。   刚柱,这是跟素梅来约会啦?”   这对儿小男女正是于刚柱和王素梅,昨天晚上跟唐晓棠、周志她们喝完酒送王素梅回家的时候,两个人约好今天中午来国际大酒店吃自助餐,他俩也是刚到,巧不巧的就跟唐晓棠和周志碰上了。   唐晓棠拉着王素梅就往里面走:“你姐夫他跟我胡闹呢,咱们不理他。   走走走,正好碰上了,咱们四个就凑一桌吧。”   四个人前后相跟着坐电梯上到顶层的餐厅,今天本来是于刚柱要请王素梅吃饭,可是有周志和唐晓棠在哪能让他来花钱。   周志抢先一步去了收银台,唐晓棠一手拉住一个硬把于刚柱和王素梅先拉进餐厅里去了。   找地方坐下之后于刚柱笑了,对着王素梅说道:“梅子,这可不赖我啊,老大请客你也是沾了我的光,下顿该你了啊。”   王素梅莞尔一笑跟唐晓棠解释:“他就是个死要面子的货,上次我俩吃饭我给把账结了,他这就不行啦,非要请回来,脑子有病。”   唐晓棠笑道:“男人嘛,都是好面子的,你姐夫还不是一样。   你看看,今天烧包的不行啦,带着我出来给我买了个钻戒。”   她把左手伸到王素梅面前,让她看自己手上戴着的钻戒,可是唐晓棠猛然意识到了不对。   面前的这对儿还没有结婚呐,于刚柱不是更应该给王素梅买个钻戒作为定情之物送给她吗?   可是他的经济条件有限,恐怕是拿不出这笔钱来,自己这不是在给周志上眼药嘛。   话已出口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唐晓棠脑筋急转,在想着怎么往回圆这个话。   王素梅捧住唐晓棠的手细细端详了一番她无名指上的钻戒,喜悦地说道:“哎呀姐,这钻戒真漂亮,还是姐夫会疼人啊。   姐夫有这个条件,就是该对你有所表示才对。   不过我对金啊、银啊的、反正就是金属的东西吧,都皮肤过敏,你看我就从来不戴耳环、戒指这些首饰,这又给他省下啦。”   唐晓棠心头一喜,越发地喜爱王素梅这个姑娘了。   她这明显是给于刚柱找台阶下,一个也是身为高干子弟的女孩儿能这样体谅未婚夫的处境,不露痕迹地为他往回找面子,说明这是一个心地多么善良、多么会体贴爱人的好女孩儿呀。   周志随后也进了餐厅走了过来,他听见了王素梅和唐晓棠说的这番话,也看出来于刚柱坐在那儿神情有些尴尬。   他很随意地招呼着于刚柱:“柱子,她们聊她们女人的话,咱俩去选吃的吧,你还等着素梅给你往过拿呀,为女士服务是咱们的本职工作,走走走。”   这可是给于刚柱解了围,他急忙起身和周志去挑选食物了。   唐晓棠看他俩走远,握住王素梅的手歉意地说道:“梅子,刚才是我欠考虑,不该当着刚柱的面儿瞎显摆。”   王素梅笑着说道:“姐,其实刚柱哥不是有虚荣心,只是他这个人太要强了,他是想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我看,可是他又不太会用正确的方式向我表达,我很理解他。   慢慢来吧,我会把他改造过来的,其实他对物质上的东西看得不重,我喜欢他这样。   姐,他在工作中有啥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你就多指点指点、多批评批评他,不过---不过我求你给他留点面子,在人多的时候别把他训得太厉害,可以吗姐姐?”   唐晓棠拍着王素梅的手背感叹道:“刚柱找了是他的福气,就冲着你的面子,以后我也会往起扶他的。   这个你放心,我比你还注意在人前树立他的威信呢,再过几年要让他给我挑大梁呐,哪能从我这儿就把他拍灭了,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王素梅说道:“姐,能不能让他上要看他自己是不是那块料,这上面你别对他偏心。   我爸就说过,举贤不避亲那是因为所用之人确实有能力,只看关系不看人那不是对他好,是在害他,也是给自己埋下了祸根,那是万万要不得的。   姐,我不求他将来能怎么样,只要他能好好的工作,一心一意对我好我就满足了。   我不奢望他能像姐夫那样成天围着我转,我只是希望他对我的心能像姐夫对你那样,完完全全把心思都系在我身上,不要辜负了我就行了。”   唐晓棠郑重地对王素梅说道:“这个你放心吧,刚柱是能做到的,我看人不会错,要是品性上有问题,我怎么会来重点培养他呢。”   周志和于刚柱端着几大盘菜品回来了,两个男人各自把自己心爱女子喜好的食物放到她们面前,这才又去给他俩自己选了些吃的端回来,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开心地边聊边吃起来。 第493章 情况上来了   身为刑警,注定不会像普通人一样能够踏踏实实过个节假日,好好陪陪家人、爱人,尽一尽作为丈夫、妻子、儿女、兄弟姊妹的责任和义务。   因为她(他)们的身上还担负着维护社会稳定、打击刑事犯罪的重任,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这是她(他)们的责任和担当。   这顿自助餐才吃到一半,于刚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从兜里掏出来手机一看来电号码,连忙拿餐巾纸擦手,并且对唐晓棠说道:“老大,是柳主任。”   唐晓棠示意他接电话,于刚柱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到耳边说道:“柳主任,有什么情况?”   柳俊梅简洁地说道:“两个事儿,一个是我这儿筛查的案发时间段内出城往平城以外送过乘客的出租车数量出来了,总共有十七辆,表格都做好了,你让人过来取一下,拿回去按照上面的信息去排查吧。   再有个重要的事儿,刚在平北分局的人报上来,他们大概是找到5.11碎尸案犯罪嫌疑人租住的那套房子了,位置在碎尸案抛尸地向东四百多米路北地矿局家属二号院十一号楼四单元六楼西户,董亮已经过去了,具体情况你跟他联系。   我给唐支队再打个电话汇报一下,估计得派法医技术上的人过去,你先张罗你们的人过去吧。”   于刚柱急忙说道:“柳主任,我和唐支在一起呐,你等一下啊。”   他把手机递向唐晓棠:“老大,有情况了,碎尸案的第一现场可能是找到了。”   唐晓棠柳眉一挑,伸手接过手机放到耳边:“俊梅,什么情况?   ---嗯---嗯---   ------   好的,我明白了。   你给王局通报一下,并且告诉他我已经带法医鉴定中心和一大队的人过去了,有发现会及时向他汇报。”   她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站在一旁的于刚柱,起身对周志和王素梅说道:“你们二位警属替我们多往回吃点吧,我们得往现场赶了。   小志,一会儿你把素梅送回去,我现在说不准什么时候能回,再电话联系吧。   素梅,让你姐夫陪你把饭吃完,你还没怎么开吃呢。   我们的工作就是这样,有时候连跟家人吃个囫囵饭的功夫都没有,你得慢慢适应这种节奏啊。   刚柱,我们走,你给李健、郭洪刚打个电话,让他们通知能通知到的人往过走,我联系董亮问问情况。”   唐晓棠转身快步向餐厅外走去,于刚柱对王素梅歉意地笑了笑,抢到唐晓棠前面去等电梯了。   王素梅有些迟钝地向于刚柱招了招手,露出一个让他放心去吧的微笑,对他喊道:“你和晓棠姐注意安全。”   看着于刚柱和唐晓棠的身影消失在餐厅门口,王素梅茫然若失,她夹起一块蛋黄派塞进嘴里,使劲儿咀嚼起来。   周志往椅背上依靠,微笑着用无所谓的口气说道:“别管他们了,咱们吃咱们的。   嗨,蟹棒又上来了,我去拿点回来啊,三文鱼再给你来一份儿吧?”   王素梅木然地点了点头,周志起身去拿吃的,她又往嘴里塞了个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吃食,猛然站起来走到了窗户边,看向了楼下。   停车场在国际大酒店的东侧,她们所在的餐厅是顺时针缓缓旋转着,这时候王素梅所在的窗户位置向北,根本看不到下面的停车场。   即便看到了也没有什么意义,从三十三层高楼往下看,地面上的人也就蚂蚁大小,汽车也吃不过有个打火机那么大,哪能分辨出来谁是谁呀------   唐晓棠和于刚柱坐电梯下到了一楼大堂,她边往楼外走边拨通了董亮的手机,等董亮接起电话问道:“董局,现在能确定是5.11的嫌疑人租住过的房屋吗?”   那边的董亮回答:“基本可以确定,昨天就了解到这家租出去了,可没有找到房东的联系方式。   今天上午才查找到房东的手机号,我们跟他联系后见上了面,给他看了那个王哥的视频,房东指认是这个王哥相跟着一个挺年轻的女子打电话联系他见面之后把房子租下来的,付了半年的房租三千元,没有跟他讲价。   现在我们在楼下呢,开锁的也找过来了,没有往开弄门锁呢,怕破坏了现场,在等你们过来。”   唐晓棠说道:“很好,我们正在往过赶,等吴支队带法医技术鉴定中心的人过去之后再开锁吧,你们把现场周边控制好,咱们一会儿见。”   她挂掉电话,然后给吴志军副支队长打了电话,把详细位置说给了他,让他带人过来出现场。   之后唐晓棠问于刚柱:“你们昨天在大富豪拷贝的那个孔晓玲的监控视频备份了吗?”   于刚柱说道:“还没有,我刚才让李哲去找柳主任拿出租车的表格,告诉他见了柳主任要一份视频资料的备份U盘给带过来。”   唐晓棠说道:“嗯,拿过去让房东辨认一下,我估计是这个王哥和孔晓玲相跟着来租的这处房子,你开车了吗?”   于刚柱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把车留给洪刚了,本来就是打算中午陪素梅过来吃个饭,然后就回去跟他们继续摸排呢。”   唐晓棠了然笑道:“想偷个机都不行啊,咱们就这个命,你来开车吧。”   她把沃尔沃新车的钥匙递给了于刚柱,指了指不远处那辆崭新的银灰色沃尔沃XC90越野车说道:“它倒是来得巧,刚到我手里就赶上出现场了,呵呵---”   于刚柱看看那辆车,惊奇地说道:“哎呦,换新车啦老大?”   唐晓棠得意地说道:“你姐夫刚给买的,我才开了十来公里,先让你过过手隐感觉一下。”   于刚柱脸色变了变,走进车前按下车钥匙上的车门开关,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进了车里把车子发动起来。   唐晓棠看到了他的表情变化,抿嘴一笑绕的副驾驶那边拉开车门上车坐好,对于刚柱说道:“走吧。”   于刚柱发动汽车驶出停车场上了马路,往五一路的方向开去,他神情专注地注视着路况,闭着嘴默不作声。   唐晓棠开口问道:“刚柱,想什么呢?” 第494章 到达现场   听见唐晓棠问他话,于刚柱犹豫了一下说道:“老大,跟你一说你可能又要训我了,可是我**得愧对素梅,什么都给不了她,我这男人做的真是失败呀。”   唐晓棠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问道:“刚柱,你给我说说,素梅是看上你什么了?”   于刚柱一时语塞,想了想迟疑着说道:“我还真说不上来,大概是我们俩挺合得来吧。”   唐晓棠笑了:“你不好意思说就我来说吧,你脑子聪明工作上进,是队里的骨干和大队长;   为人处事方面品行端正、踏踏实实、待人诚实、不会偷奸耍滑,你身上有这么多优点,能不吸引素梅吗?”   于刚柱的脸红了,羞怯的说道:“老大,你这可是给我脸上贴金,我可真不行。”   唐晓棠说道:“做人别不自信,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啊。”   她的语气变的凝重起来:“刚柱,素梅看上的是你这个人,她需要的是你把她放在心上,对她不离不弃始终如一,一辈子都对她好,你一定要弄明白这点。   她是个对物质上没有太多需求的女孩儿,也不看重这些,她要的是你的心。   人和人受许多内在或是外在因素的影响,各自的条件都有不同之处。   有些东西通过自身的努力是可以争取得到的,而有些东西要学会面对现实正确对待。   有些事情要量力而行,不要有能力不可及的非分之想。   另外你得懂你的爱人,感知到她最想要的是什么,去为她做她想让你做、你也能做到的事情。   别想当然地觉得我要给她做什么,你想给她的不一定是她想要的,明白了吗?”   于刚柱仔细品味着唐晓棠的话,他脸上露出释然的笑意:“我懂你的意思了老大,是我把事情想复杂了。   我吧,就是想多对素梅好一点儿,人家对我真是没说的,我有时候实在是不知道该咋做呀。”   唐晓棠深有感触地说道:“我能体会你的心情,其实很简单,能说就把心里的话对她说出来,女孩子没有不爱听爱人对她表达爱意的情话的,那比什么都管用。   不会说就把她对你的好放在心上,对她坚贞不渝,爱她一辈子。   在家庭生活中,谁承担的多一些、谁付出的少一些,对于真正相爱的两个人来说是不会相互计较的。   重要的是把你们这株美好的爱情之树培育好,精心地浇水施肥,时时呵护它、关心它,这样你们的爱情之树才会茁壮成长,落地生根长成一棵参天大树,结出丰硕的果实来。   我也就是嘴上说,我自己也在努力往这方面做呢,希望会有个让我满意的收获吧。”   于刚柱有些激动地说道:“老大,你说的太好了,我一定会往这个方向努力,好好经营我和素梅之间的感情,让我们的爱情之树生长的枝繁叶茂、四季常青。”   唐晓棠笑道:“好了,我是最不会给人做思想工作了,你能听进去就好啊。   一会儿出租车司机的名单拿回来,让李健带着三中队去挨个找人核实一下,咱们手里有王哥乔英杰和孔晓玲的视频资料,让司机们辨认一下,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另外让房东也辨认一下孔晓玲的视频影像,把工作做扎实一些。   吴法医这儿就看现场能不能有所发现了,我对此不抱太大希望。”   于刚柱点头回应:“我知道了老大,会把你说的这两项工作安排好的。   对了,我上午给谢哥打了个电话问他们那边的进展,谢哥说不太理想,他们打算先回来了,到家一起碰一碰,那边的情况有点复杂。”   唐晓棠思忖了一下说道:“效果不太好就先回来吧,工作没进展人就拖皮了,回来再好好研究研究怎么入手,做好计划再去接着查。   咱们的人手有点儿紧呀,二中队杜华伟他们几个该回来了吧?”   唐晓棠嘴里提到的杜华伟是一大队二中队的中队长,三十四岁,算是支队的老人儿了,他和中队的两个侦查员被借调到省厅上专案有半年多了。   于刚柱回到道:“前两天我跟华哥通过一次电话,厅里的专案要收尾了,他们几个这几天应该快回来了吧。”   唐晓棠皱了皱眉头说道:“华伟的情况我知道一些,他家在省城,在省厅有一些关系,想调回省厅去。   本来他的能力挺强,我想着把你扶正了提他给你做副手,可是他安不下心来呀。   有个事儿我想跟你商量商量,要是让你自己从大队里面选,你觉得谁来当这个副大队长合适?”   于刚柱有点儿小兴奋,听老大这意思是要把自己头上这个副字儿给取了,那可就是名正言顺的一大队大队长啦。   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个好兵,要说一个人干工作就是出于热爱不计较得失,不能否认没有这样的人,但是能够进步也是对自身的一种肯定,这也无可厚非。   一大队大队长在刑警支队有着不一般的意义,不是谁想当就能当得上的,这在平城市公安局已经形成了共识,扒着手指头数一数就能明白,马志、王宇、唐晓棠、李跃华、秦晓勇,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从一大队大队长的位置上提起来的。   这就难怪于刚柱有些兴奋了,他控制着激动的心情,有些忐忑地说道:“l老大,我怕自己挑不起这副担子,给你砸了锅呀,我说的是真心话。”   唐晓棠淡然一笑:“怕什么,你后面还有我呢。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烂泥扶不上墙给我掉了链子,不用别人拿住你的小辫子说事儿,我就让你滚蛋了。   这几天任命文件就下来了,你给我好好干,我相信你能把一大队带好。   还是说刚才的吧,想让谁给你当这个副手?”   于刚柱显然是琢磨过这个问题,他反问道:“老大,恐怕得设两个副大吧?”   唐晓棠点头说道:“嗯,我已经有一个人选了,让你再推荐一个。”   于刚柱嘿嘿一笑:“那我就明白了,举贤不避亲啊,我推荐谢志敏,你大概是要把建强拿上来吧?   都是我们一中队的人,会不会让人翻闲话呀?   我们三个可都是老一中队的,你也是啊。”   唐晓棠冷笑一声说道:“我历来是只看能力不看关系,谁要是乱嚼舌头根子别让我查到头上,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那就这么定了,完了我跟李支队、闫支队、吴支队他们碰一下就报上去。   你们三个都是一个中队出来的,本来私交就不错,搭班子会配合的很默契,有利于工作。   当然了,还是你们的能力突出,你就不用说了,老谢点子多、想问题全面能压住阵;   建强能干有冲劲儿,有他俩帮衬你队伍就好带了。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点啊,三个人不要搞小团体,跟教导员邓永高搞好团结。   老邓不是刑侦出身,业务上能力差一些,可人家政工这一摊儿从来没有拖过你们大队的后腿,没让你操过心吧?   能在一起工作就是缘分,这点你这个大队长要起带头作用。   一中队就让乐阳来带吧,这个小崽子不给他拴两块秤砣压压,快要跳不下他了,让他给我好好干活儿去,你的任命下来之后打个推荐报告上来。”   一路上说着事儿,车子开进了被人们俗称为二号院儿的地矿局家属院二号大院儿。   董亮带着几个人在大门口等着唐晓棠,于刚柱把车停到院里的路边,唐晓棠和于刚柱从车上下来与董亮打过招呼,得知吴志军和他的人还没有过来,唐晓棠就让董亮给介绍一下二号院与抛尸现场的地形以及院里住户的概况。   董亮对这一片儿的地形很熟悉,他给唐晓棠说的很详细。   这里属于老家属区里面比较新的一片儿宿舍区,全部都是六层楼,总共有十八栋、七十二个单元、一千二百二十四户人家。   二号院的正门在南北走向的矿山大道北段路西,矿山大道中段与五一路东口接壤形成一个丁字路口,沿丁字路口从五一路向西四百七十四米路北,就是犯罪嫌疑人抛弃吴小莉部分身体组织碎肉的那个垃圾桶所在的位置。   这个位置路北的一长溜围墙就是二号院的南墙,十一号楼就是墙里面靠南墙这一侧从东向西数第三栋楼,距垃圾桶所在处的直线距离二百一十七米。   这种老式的围墙高越两米,每隔一段距离墙体上就被人由上至下掏掉几块砖去形成个十多厘米见方的孔洞,孔洞周边的砖体有被踩踏的老旧破损光滑痕迹,显然是经常有人从这些地方翻越围墙。   这个院里原来住着的大部分人都是矿上的骨干职工,一般工人是分不到这儿的楼房的。   其中有三栋楼十二个单元是一层两户、每户八十七点五平米在当年来说的大居室,这是中层以上的环节干部才能分配到的,十一号楼就是其中的一栋,另外两栋是九号和十号楼。   现在初步确定是犯罪嫌疑人所租住的四单元六楼西户这家,户主高铁军今年六十四岁,退休前是掌子山矿区调度室副主任。   他有一儿二女,目前跟着大女儿在向阳区居住,这处房屋闲置了两年多了。   卖了吧有些舍不得,因为这附近有六中和矿区一小,都是平城较好的学校,小孙子和一个外孙女的户口都在这个户上,将来想让孩子们来这边上学。   房子闲着高铁军老两口有点心疼,这院里老年人居多,房子也老旧了,冬天暖气烧的不太好,很多人家都把房子租出去跟着孩子们去过了,高铁军就也想把房子租出去。   他为了省两个中介费,没有把出租房屋的信息挂到中介公司,而是自己写了几十份小广告单到处张贴。   今年四月二十一日上午十点四十七分(这是从高铁军手机里面调出来的通话时间),有一个说话带点儿东北口音的女子给他打电话联系租房子的事儿。   高铁军在电话里告诉对方这儿的位置,很快就有一个二十多岁、打扮时髦的女子跟那个王哥就想跟着找过来了。   王哥跟高铁军说他们是两口子,在平城做服装批发生意。   高铁军带他俩看了房子,特意给他俩介绍,自己这房子刚闲置下来没有多长时间,家里面家具电器一应俱全,租金也不贵,每个月五百块钱。   这俩人看了之后也很满意,当时那个王哥就付了三千块钱给高铁军,说是半年之后再看还继续租不租了。   他们俩带着身份证和身份证复印件,高铁军核实之后把复印件留了下来。   王哥跟高铁军提出要把门锁换掉,钱又他自己来出,高铁军觉得这个要求很正常就同意了,这天之后高铁军就再没有回过这儿。“   唐晓棠问道:“你问过高铁军没有,他家里有冰柜之类的东西吗?”   董亮声音低沉的说道:“我问了,他家里人口多,之前买回来过一个220立升的大冰柜存放生鲜肉类。   虽然有几年了,但是冰柜一点毛病都没有,可以正常使用。”   唐晓棠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冰柜、碎肉馅儿、一截染着绿指甲油的小拇指,这几个词儿从脑子里一过,眼前就随之产生了一幅幅的画面,她控住不住地又干呕了几下。   于刚柱急的直搓手,一下摸见兜里装着几根儿王素梅塞给他的棒棒糖,他赶紧掏出来一根递给了唐晓棠:“老大,你拿这个压压。”   唐晓棠好笑地接过来拿在手里看了看,还是草莓味儿的,她撕掉糖纸把棒棒糖含在嘴里抿着,觉得胃里好受多了。   转眼发现董亮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唐晓棠冲他一瞪眼:“不是你想的那样啊,我就是一听见有冰柜就想起那堆碎肉了,呃---呃---”她又想吐了。   董亮连忙笑着摆手:“我没瞎想、我没瞎想呀,要不来根儿烟顶顶?”   唐晓棠弯着腰挥手说道:“滚一边儿去,你就没安好心思,不知道我刚戒了呀。”   于刚柱琢磨了一下明白过来唐晓棠为什么对董亮爆了粗口,他冲董亮眨了眨眼,背过身肩膀耸动,显然是忍不住笑起来了------ 第495章 吴支队有发现   二十分钟之后,刑警支队法医技术鉴定中心的现场勘查车开进了二号院儿,一大队在家的侦查员们之前也都陆续到达了这里。   李哲不仅把案发时间段出城的出租车司机统计表和备份好的U盘取了回来,柳俊梅还给他带了一台笔记本电脑过来。   刚才李哲他们已经让房东高铁军在电脑上看过孔晓玲和乔英杰的视频影像,高铁军很确定地指认出来,乔英杰和孔晓玲就是那两个租他房子的人。   唐晓棠嘴里抿着棒棒糖迎上了吴法医,吴志军耷拉着脸看看唐晓棠的样子,皱纹深陷的脸皮抽动了几下,也不知是哭是笑地说道:“这是怎么了,还吃上棒棒糖啦?”   他用中指把鼻梁上的眼镜推了推,伸手从穿着的白大褂兜里摸出一小盒清凉油塞到了唐晓棠的手里:”注意一下形象,穿的就够招摇了,还吃上个棒棒糖,像个支队长的样子吗?“   唐晓棠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扔到一边,打开清凉油的盖子用手指蘸了一点儿抹到人中处深吸了几口气,合住盖子说道:“还是吴老师关心我呀,现在好多了。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一想起来这个案子我就有点儿忍不住。”   她一边说话,一边顺手把清凉油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吴志军叹了口气说道:“作这个案子的罪犯是魔鬼,连一点人性都没有了。   这种犯罪手段,我干了三十四年法医都在情感上难以接受,你就更别说了。   老话说见怪不怪,咱们是见得越多心理承受能力反而越差了,这是一种逆反心理活动,严格的说是心理疾病,是需要心理疏导的,可是我们谁来给疏导呀,只有硬扛着。   现场在哪儿,是这栋楼吗?”   唐晓棠对董亮挥了挥手,董亮等人带着手里拎着个工具袋的中年男子进了楼道里。   “就在这个单元的六楼西户,先让他们上去把门给弄开,”唐晓棠对吴法医说道。   吴志军仰起头看看这栋楼房,低下头又往前面的便道上看了看,斟酌着说道:“唐支,你还记得咱们帮柳川县局搞的那起投毒杀妻案吗?”   唐晓棠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秀眉一挑说道:“吴老师,你的意思是---”   吴志军点了点头说道:“上次是掏厕所,这次我们大概得当一回掏下水道的了。”   唐晓棠又干呕起来,吴志军轻拍了几下她的后背,狐疑地问道:“丫头,你也是过来人了,不会是---”   唐晓棠连忙摆手:“不是的吴老师,我不可能---那啥。   我就是有点儿忍不住,特么的这回抓住人了,我申请去法场给这几个王八蛋补枪。”   吴志军用力拍了一下她的后背:“这我就放心了,有你这句话,这几个兔崽子跑不了。   看来是把锁弄开了,我先带人进去看看,你就不要上去了。   估计现场已经清理过了,看也看不出来什么,这些细致活儿我带着人弄吧,你别进去看见什么又引起心理反应。   这段时间自己要注意,把这个坎儿克服过去,落下毛病是很麻烦的。”   唐晓棠点了点头,吴法医对身后不远处拿着勘查设备站在勘查车前的几个男女法医、技术员一挥手,跟着站在单元门口招呼他的一个侦查员进了楼道。   唐晓棠对自己生理上的反应有些恼火,她在楼道门口来回踱了几步,抬脚把墙边一个空烟盒踢出去老远,狠狠往外啐了一口。   于刚柱和李健前后脚相跟着从楼道里跑了出来,两个人兴奋地跑到唐晓棠跟前,于刚柱急促地对唐晓棠说道:“老大,吴支队他们有发现,他让我告诉你一声,在这家的卫生间里发现了女性的生物检材。   如果不是受害人留下的,那就肯定是那个孔晓玲的。”   唐晓棠眼神一亮:“是什么检材呀?”   于刚柱迟疑了一下,孱懦着说道:“是---是卫生巾。”   唐晓棠把头往旁边别了过去,沉声说道:“还有其他发现吗?”   于刚柱说道:“吴支队没说,暂时应该是没有。”   唐晓棠转过头来时脸色如常,她对李健说道:“阿健,给我来支烟。”   李健犹豫着往兜里伸手,于刚柱拦住了他,对唐晓棠说道:“老大,这得坚持住啊,我可是答应姐夫看着你点儿,烟就别抽啦,忍忍就过去了。”   唐晓棠笑了:“我没说要抽,就是想要闻闻那个味儿。   刚柱,你和阿健带两个人在院儿里打听打听,这儿的下水道是有专人负责清理还是临时找人来弄。   或者是能找见知道这栋楼下水道走向的人也行,咱们待会儿有事儿干了。”   于刚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唐晓棠让去做什么做就是了,她肯定有她的道理。   他跟李健相跟着往大门口的值班室走去,李健在临走之前把兜里的半盒红塔山香烟交到了唐晓棠手里。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吴法医带着人从楼道里出来了。   他对跟在身后的法医技术鉴定中心副主任高明说道:“小高,你跟丽丽带着检材先回去,马上进行检测比对。   把小王、小李子他们几个给我留下就行了,让司机把车再开回来。   顺便让他带几套防护服、护目镜、防毒面具、长筒雨靴回来,我们得进下水道里面看看。”   高明急忙说道:“吴老师,您带人回去牵头儿弄检材吧,我跟小王他们几个留在这儿,哪能让您再弄那些呀。”   吴志军摆摆手说道:“我年纪大了,眼力和脑力都跟不上啦,只能干点儿粗活儿喽。   你麻溜带人快去,晚上的案情分析会上局领导等着听汇报呢。”   高明无奈地带着女法医陈丽提着检材箱上了勘查车,司机发动汽车呼啸而去。   吴志军转向唐晓棠说道:“还有事儿得劳动你啦,给找两个水暖工过来,另外还得找一下熟悉这块儿下水管道走向的人来。”   唐晓棠笑了笑往那边一指:“你看吴老师,我都给张罗好了,就等着你一声令下。” 第496章 叫谁闺女呐   吴法医顺着唐晓棠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在不远处便道的边儿上蹲着两个穿了一身破旧工衣的男子,一个年龄大一点有四十来岁,另一个也就二十五六。   于刚柱跟李健站在这两人边儿上和他俩聊着天儿,李健还在给这俩人散着烟。   吴法医欣慰地咧了咧嘴:“干活儿的时候有你在,我是真不用多操心啊。   上面的情况我跟你简单说一下,在厨房的墙壁和地面上,发现了微量的骨骼和碎肉组织,还发现了血迹,我们已经提取了。   另外在厨房的壁橱里找到一个---咳咳---手摇的绞肉机,小高他们也拿回去了。   还有就是在卫生间的马桶后面发现了一块女子来月事的时候使用的卫生巾,上面的检材条件很好。   此外在南面的大卧室提取到一部分毛发,初步判断男女都有。   这几样检材小高他们回去加班加点儿做了,估计晚上的会议开始前会有结果。   那屋的门厅里有个220立升的大冰柜,这家人也真是的,怎么会弄个这玩意儿放家里。”   唐晓棠往外长呼了一口气说道:“吴老师,那两个是矿务局总务科的水暖工,就在这个院儿里住着,你看看需要让他们干什么。”   说着话她招呼李健:“”阿健,让他俩过来吧。“   李健和于刚柱叫起来两个懒洋洋的水暖工走了过来,他对吴志军说道:“吴支队,这是王师傅、这个是他的徒弟小许。”   吴法医绷着脸一副不苟言笑的神态,淡漠地对着年龄大的王师傅说道:“你对这栋楼上下水管道的走向清楚吗?”   王师傅个子不高,头发稀疏有些谢顶,脸上胡子拉碴,一双鱼泡眼黯然无神,身体看上去倒是挺壮实。   他双手揣在脏兮兮的工衣裤兜里,嘴上叼着没抽完的半支烟卷儿,脚上趿拉着一双破旧的军用胶鞋,带搭不理地翻起眼皮瞟了吴法医一下,鼻孔里发出“嗯”地一声算是作了回答。   吴法医哪受得了这个态度,他多少年了走到哪儿都被侦查员们尊称一声“吴老师”,市局年轻一点的处室一把手都概莫能外,他习惯了人们对他客客气气。   加上他那种不近人情的学究气,所以时常不自觉地带着一些盛气凌人的傲气。   可是人家王师傅知道他是哪颗葱呀,老王中午吃饭的时候喝了两杯,在家里睡得正美呢,徒弟小许带着于刚柱和李健来家找把他叫了起来,跟他打听十一号楼的下水管道构造,把老王烦躁的够呛,大礼拜天的这警察又要瞎折腾啥呀。   给两个小年轻警察说了说还不行,非让他跟着过去一趟见见他们领导,真是够麻烦的。   因此上王师傅是憋着一肚子火儿跟着于刚柱、李健过来的,唐晓棠倒是对他和小许很客气,把手里拿着的那半盒红塔山递给李健让他给王师傅师徒发烟,请他们等一会儿上面的人下来有情况跟他们了解。   于刚柱、李健也没有向王师傅介绍唐晓棠的身份,王师傅只是觉得这个漂亮的大姑娘人很客气,还发烟给他们抽,那就等等吧,并没有认为唐晓棠是个什么官儿。   吴法医从楼道里出来王师傅看见他了,穿着个白大褂岁数比他还大,也不像个领导的做派,没有把他当回事儿。   这会儿吴法医跟他说话挺不客气,王师傅哪有个好脸色给他呀。   现在是你跟我打听事儿,又不是我上赶着求你,他这样的技术型老工人可不吃吴法医这一套,人家那在单位里,也是大小领导都供着的人物。   吴法医看王师傅对他的态度很不礼貌,脸一沉就要发作。   唐晓棠连忙上前两步挡在了他的身前,陪着笑脸对王师傅说道:“王师傅,我们吴老师心情不太好,这是个有人涉嫌被杀的恶性案件,他刚勘查完现场下来。”   王师傅一听来了兴趣,好奇地问道:“闺女,这楼里谁让杀了?多会儿的事儿呀?没听有人念叨啊。”   李健也不高兴了,他提高声音说道:“老王,瞎叫谁闺女呐。   这是我们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唐支队长,说话注意点儿。”   王师傅悚然一惊,急忙把手从裤兜里掏出来,搓着手难为情地说道:“哎呦,你就是那个敢单身一个人上山,缴了那个神射手杀人犯双枪的女刑警啊,你这么年轻呀。   对不起啊唐支队长,你看我这---”   唐晓棠谦逊地笑着伸出手来,王师傅把手往前伸了伸又缩了回去,摆着手惶恐地说道:“你看我这---”   唐晓棠抓住王师傅粗糙的手掌跟他握在一起,对他说道:“你好,王师傅。   你可别听人们瞎说,什么拿着双枪呀、我还缴了他的枪的,你看我像是有那个本事的么,他是自己缴枪投降了。   王师傅,今天得麻烦麻烦你和小许了,六楼西户高铁军家发生了一起恶性杀人案---   噢,不是他家里的人被杀了,是租他房子的人在里面杀了人。   现在有迹象表明,罪犯曾经在屋里杀人分尸,把分尸后的尸块儿从下水道里处理掉了。   所以我们找你来了解一下这栋楼房下水管道的构造和走向,想下去实地勘查一下。”   王师傅又大吃了一惊,如果说刚才得知面前的漂亮女子是唐晓棠时他是惊喜,这次可就是惊吓了。   把人杀了还分了尸,尸块儿倒进下水道了,那得弄成多小的块儿才能冲下去呀,想想都瘆得慌。   他吞了口唾沫苦着脸问道:“唐支队长,那你想让我帮你们做点儿啥呀?”   唐晓棠看向吴志军:”吴老师,你看这活儿怎么干。“   吴志军也意识到自己对王师傅的态度有问题,可他就是这么个人,对人冷冰冰的一副做派,对唐晓棠也是一样,不过语气神态还算是客气,没有那么大的架子而已。   他也不再看王师傅,对着唐晓棠说道:“先把屋里卫生间的马桶拆下来我们看看,还有厨房洗菜池露在外面的那截管道也卸开检查一下。   另外这个单元的下水道出口在哪儿,我要带人下去看看。”   唐晓棠转向王师傅,客气地说道:“王师傅,这就真得麻烦你了,大礼拜天的弄得你和小许也休息不成。”   她拉开手里的黑色皮质手包从包内抽出两张百元钞票塞进王师傅手里,陪着笑说道:“王师傅,这就当你和小许的加班费吧,还得辛苦辛苦你们呀。”   这下弄得王师傅不好意思了,他推脱着要把钱还给唐晓棠,嘴里说道:“这咋行呢,钱我不能要,又没啥大活儿。”   唐晓棠把钱拿过来塞进王师傅的衣兜,拍了拍他的手臂说道:“王师傅,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咱们也别耽误时间啦,你看该怎么弄就开始弄吧。   我们这儿的人你可以随意分配给他们活儿干,包括我和吴老师在内。”   这时候的王师傅明显精神头足了,他冲着小许说道:“你就别愣着了,去把这个单元上水的阀门关了,到我家里的凉房里面把管钳、工具袋拿过来。”   然后他对唐晓棠说道:“这点儿活用不着你们上手啊,再说了你们也弄不了。   这样啊,你让他们挨个通知一下这个单元的住户,就先不要往下水道里倒水了,卫生间也等会儿再用。”   唐晓棠吩咐于刚柱、李健带人去通知楼里的住户们,她和吴法医等人陪着王师傅上六楼进了西户的高铁军家。   这是个老式结构的三居室,在当年也称作是三室一厅,不过它这个所谓的“厅“也就是一进门儿右手靠厨房这个位置到正对着屋门的卫生间之间的空间大了一点、过道宽了一些而已,跟现在意义上客厅是两码事儿。   屋里左手一侧是两间挨着的屋子,窗户向南开、面积大小也差不多,隔着卫生间相对的北面是个小卧室,也就是人们俗称的两面阳、一面阴,小卧室往东过来就是厨房了。   唐晓棠观察了一下,厨房外面还有个封闭阳台,南面两间大房间靠东的这间,摆放着沙发、茶几、电视柜等物,这屋应该是作为客厅用的,外面还有个露天式阳台。   她拉开阳台的门出去站在阳台上往远近看了看,距离楼体大约五六十米是二号院的南墙,墙外就是五一路,往西仔细看,可以隐约看到路边那个发现了碎尸块的黑色垃圾桶。   唐晓棠回到屋里往过道走,一眼看到了摆放在厨房门口东侧那个四四方方的白色大冰柜。   她忽然间觉得身上有些凉飕飕的,快走了几步从这屋出来,一转身进了西面南侧的这间屋子里。   这间屋子一看就是作卧室用的,中间靠着西墙床头向西、床尾向东摆着一张老式双人床,床上面放着灰色的双人弹簧床垫,床垫上面铺了一块白色的双人床单,床头胡乱摆着两个湖绿色的绣花枕头,还堆着一床军绿色的棉被。   床头两侧各放着一个棕色的木质床头柜,靠北墙一侧是个高约一米九、长约一米五、宽约六十厘米的棕色衣柜,南面的窗户拉着浅灰色的绒布落地窗帘,屋顶的荧光灯管开着,发出惨白的亮光。   此外也没有什么别的摆设了,唐晓棠转身到了门口,吴法医、王师傅等人给她往开让了让地方,闪开了卫生间的门口。 第497章 官威甚重   唐晓棠走到卫生间门口往里看去,里面的空间不大也就三四个平方米左右。   正对着门儿靠墙安放着着个白色的陶瓷坐便马桶,里面的内壁上附着一层斑驳黄褐色的印迹,显见得是很长时间没有人刷洗过了。   北侧不大的地方竖着摆放着一台洗衣机,南侧是个洗漱台,紧贴着洗漱台前的南墙正中比洗漱台台面高了二十厘米左右,安了一面高约四十厘米、宽约三十五厘米的镜子,西墙靠南的位置上镶嵌了三个高低适中的玻璃架,架子上摆放了一些洗漱用品。   唐晓棠的目光落在了这几个玻璃架子上面,她的秀眉一挑,转头看了看吴志军。   吴法医也几乎在同时看向了唐晓棠,他的脸色难堪起来,抬手指向了玻璃架,怒声问道:“小王、小李子,这活儿是谁干的?”   王宏和李宝胜都是分配过来时间不长的新人,王宏是法医、李宝胜是技术员,他俩看吴志军变颜变色的厉声责问,连忙探头往卫生间的玻璃架看了过去。   只见最下面一层的玻璃架上放着两把木制梳子,肉眼就能够看得很清楚,其中一只梳子的齿间缠绕着几根长头发。   王宏和李宝胜都是听人吆喝的角色,老法医和老技术员让他们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不能擅自去提取痕迹物证。   刚才他俩负责厨房那一块,卫生间这边就没有过来仔细查看过,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重要的物证和检材没有被提取。   吴志军发作完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儿拿人家两个小孩儿撒气的嫌疑,可是他也是忍不住呀,关键这个失误被唐晓棠看见了,吴法医的一张老脸有点儿挂不住了。   说得严重一点儿,这已经不能叫失误,这是一种失职行为、是重大事故。   设想一下,假若这个现场只有这一处有价值的物证,而我们的法医技术人员由于自己的粗心大意却把它遗漏过去,这个案子很可能就会成了一桩死案。   即便是抓回来人了也无法拿有效的证据来锁死犯罪嫌疑人,用证据把嫌疑人和案件联系起来,最后只能把罪犯放了,那后果就太严重了。   王宏和李宝胜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是他俩也觉得自己很无辜,齐声辩解道:“吴老师,我们不负责卫生间这一块,这跟我们没关系。”   吴法医还没说什么,唐晓棠听到他们俩这么说,猛然回身怒视着王宏、李宝胜,厉声说道:“你们俩刚才说什么?   我没有听清楚,你们再给我说一遍!”   王宏、李宝胜愕然愣住,看看唐晓棠那凌厉的眼神,二人不敢跟她对视,神色有些委屈地低下了头。   唐晓棠的胸脯剧烈起伏,冷笑一声说道:“照你们俩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假如有人向你们报警说,在这个屋子里躲藏着一个逃犯,你俩进来这个逃犯正在门厅这儿站着。那好了,把人往住一铐带上就走,家里面也不搜查了,是不是这样做对你们来说就很正确呀?”   王宏和李宝胜的脸红了,他俩脸上的委屈变成了羞愧的表情,把头低得更低了,小声说道:“不正确,必须要搜查一番---   我---我们错了唐支,我们这是在推卸责任,不是对工作负责的态度。”   唐晓棠没有理睬他俩,转向吴法医不太客气地说道:“吴支队,你的人该多给上两节政治思想课了,提高一下他们的思想意识。   光注重业务培养是不行的,也没见业务上有什么好的表现呀,这是要给我把招牌砸了吗?”   吴志军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咬着后槽牙闭上了眼睛。   唐晓棠伸手拍了拍吴法医的肩头,转向王宏和李宝胜,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看来你们俩还不太蠢。   是,你们是新同志,我还连你俩的名字都叫不上来,但不能因为是新手就在工作中不积极、不主动、缺乏自主性。   你们当然要多听老同志的、在业务上多向老同志学习,因为他们毕竟有丰富的实际工作经验嘛。   但不能像是个木头人似的,推一下动一下,没人推就原地不动,那怎么能行呢。   长了个脑袋不是光为了吃饭用的,要用脑子来思考问题,要多观察、多思考,善于发现和捕捉细节和那些不容易被人注意到、或是容易忽略掉的盲点,加强主观能动性,这样你的业务水平才能得到锻炼和提高。   不要什么都等着吴老师来分配,他是怕你们毛手毛脚破坏了现场,才会事无巨细地提醒你们、吩咐你们。   如果你们做的好,能让他放下心来让你们去做,他犯得上为你们操那么多心嘛。   工作中有失误是难免的,应该想着是为什么会出现失误,在下一次就要引起警惕,避免再犯同样的错误,而不是首先想着怎么推卸责任。   就像你们刚才说的,这块不是你俩负责的,跟你俩没啥关系,这话听起来也没错。   那我就想问问了,你俩是哪个部门的呀?   遗漏了重要物证检材没有提取,是不是你们这个部门犯下的严重过错?   你们是不是这个部门的人?如果是的话,怎么能说跟你们俩没有关系?”   唐晓棠叹了一口气说道:“好了,我言尽于此,开始吧工作吧,让吴老师也跟着你们丢人。”   王宏和李宝胜如释重负,低着头迅速进入卫生间,从兜里掏出几个物证袋来,不仅把那两把带着少量毛发的梳子收进了物证袋,还把架子上的瓶瓶罐罐一股脑儿都小心翼翼地分别收到了几个物证袋里,并且用黑色的记号笔在物证袋外面分别做上了标记。   其他几个留下来的法医和技术人员再不用吴志军吩咐,分别进入各个屋里、厨房阳台等处开始进行复勘复查,把一些疑似可能是遗漏了的物品用物证袋装好,再次细细地检查着各处,生怕漏过了什么地方。   而在门口外面,一大队自于刚柱、李健以下十多个壮小伙子、还有那个拿着管钳、工具袋上来的小许,都站在那儿规规矩矩,连个大气儿都不敢出。   站在唐晓棠身旁的王师傅可是开眼了,这位唐支队长此时的气势和刚才那个和和气气的大美女完全不同,她的气场太强大了,说话铿锵有力,句句砸在点儿上,这屋里屋外十好几个大老爷们被她训得声都不敢出,她的官威重的很呐。   王师傅正在暗自琢磨,发现唐晓棠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不由自主地身子一抖弯下腰来,等着唐晓棠发话。   唐晓棠嘴角上翘露出笑意,和颜悦色地对王师傅说道:“王师傅,小许把工具拿过来了,咱们开始吧。”   王师傅这会儿可不觉得这位大胸美女笑得很美了,他连忙冲还在门口愣着的小许一招手:“来,先帮我把马桶起出来。”   小许急忙走过来进了卫生间,王师傅也跟着进去,师徒二人三下两下就把马桶弄了起来。   站在卫生间门口面色不虞的吴法医一瞬间就进入了目中无人的工作状态,他抬起双手示意王师傅和小许:“慢一点,帮我把它翻过来底朝上,慢点、慢点---”   吴法医让王师傅和小许把马桶翻过来扣在卫生间的地面上,请王师傅和小许先从卫生间里出去,因为里面的地方太狭小,站不下三个人。   他蹲到马桶跟前凑近底部的排泄口仔细观察起来,看了一会儿抬起头对王师傅说道:“老王,麻烦你和小许帮我把它搬到外面来,里面的光线不好。”   王师傅和小许依言把马桶抬到了门厅的地中间放下,吴法医又蹲在了马桶跟前,把脸凑近底部的排泄口仔细地观察起来。   王宏和李宝胜这时候很有眼色了,他俩一人拿着一个大手电蹲在吴法医身旁,打着手电照向污渍斑斑、黑乎乎的排泄口内,使吴法医看得更清楚一些。   吴法医的脸离着排污口很近,他神情专注地往里面看了半晌,抬起右手说道:“长镊子。”   有人迅速将一把细长的金属镊子放进了吴法医的手里,吴法医右手拿住镊子,左手把右面的衣袖往上撸了撸,然后用右手拿着镊子伸进了排泄口里。   王宏是法医,他试探着对吴法医说道:“吴老师,是不是在找肉类组织呀,我来吧。”   吴法医一边专注地操作着手里的镊子,一边语音平淡地说道:“先看,以后能上手了就让你来。”   他把右手慢慢从排泄口里抽了出来,之间在镊子的头上夹着一丝纤维状白色物质。   吴法医把镊子凑近眼前仔细观察了一番,瘦干的脸皮上皱纹堆起,声音有些异常地说道:“拍照、拿物证袋。”   有人技术员迅速用专业照相机进行拍照,并且还有人把一个透明塑料物证袋撑开到吴法医的面前,吴法医小心翼翼的把夹在镊子上的那一丝纤维状物质放到了物证袋里。   他对那个拿着物证袋的技术人员说道:“标记好、保管好,知道吗?”   这个技术人员连连点头对吴法医下保证:“放心吴老师,我把它贴身保管起来。”   一旁站着观察的唐晓棠微微一笑,这时的吴法医根本注意不到她,冷冷地说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然后他又把脸凑到了马桶的排泄口上,专注地观察起里面来。 第498章 这是规矩   王师傅站在一旁看着这个比自己年龄大了十好几岁、待人孤傲冷漠有些不近人情、衣着整洁干净、戴着副镜片很厚的近视眼镜、被人们称为“吴老师”的瘦弱谢顶男人,就那么几乎要要把脸都贴在沾满黑黄色污渍排泄口上聚精会神地工作着,他有些被震撼到了。   一个使用了多年的马桶,其底部的排泄口肮脏到什么程度、散发出的气味是个什么味儿,王师傅是太清楚了,那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受得了的。   即便是他这个干了二十多年的老水暖工,也从来没有像这个吴老师如此近距离的接近过那个排泄口。   王师傅从众人对吴志军的称呼里知道,这个对人冷冰冰绷着一张臭脸的人是个老法医、是这一群法医的头头儿,就连那个发起威来众人都噤若寒蝉的唐支队长,对这个老法医都非常尊重。   而这样一个人,现在却在亲手干着这样的一件脏活儿。   对于法医这个职业,王师傅只是在茶余饭后与人聊天闲扯时略有所闻,他只是在意识里认为法医就是和死人打交道的,但没有直观印象。   直到这会儿他亲眼所见才明白,人们嘴里所传言的法医是怎么进行工作的,并且这个工作是多么的令人难以忍受。   此时王师傅不觉得吴法医待人冷漠不近人情了,试想整天干着这种活儿的人,他的心态肯定和普通人是有些不一样的,表现得另类一些是可以理解的。   把马桶的排泄口进行了仔细检查,找到三条疑似肉丝状的物质提取、拍照、收到物证袋里之后,吴法医站起来活动了活动身体,又去卫生间里检查了地面上连接马桶排泄口的排污管,确定没有漏了什么之后才罢手。   他从卫生间出来站到摆在门厅里的马桶前看了看,抬腿往厨房走去。   唐晓棠指出法医技术人员所存在的问题是中肯的,他们的确是主动性不够。   吴志军也意识到是自己平时在工作中管的事儿太多了,事无巨细都要过问布置之后才让他们动手,造成这些人依赖性过强,他不放话大家都不敢或是不知道该干什么。   这样是不行的,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必须在今后的工作方式中加以改变,该放手的事情就得放手让他们去干,有失误再加以引导,只有这样才能逐步把他们培养能够独当一面的好手。   想到了这点,吴法医是立马就这么做了,有没有人被唐晓棠刚才的一番斥责点醒并且做出改变,让他能看得上加以重点培养,就看他们自己的表现了。   王宏、李宝胜很幸运,他俩是把唐晓棠的话听进去、而且记在心上了。   看到吴老师在那个马桶前停留了一下,他俩不约而同想到,可能吴老师觉得受条件所限,在这里检查的不够细。   既然是这样,那就把这个马桶拿回去破解开再检查呗,正好还能跟老头儿学学艺。   所以不待吴志军吩咐,两个人就用塑料薄膜把这个马桶的排泄口处密封包裹起来,抬到门口靠边放好,等着一会儿离开的时候把马桶带回去。   吴志军注意到两个年轻人的这一举动,暗暗点了点头。   也是从这天之后,吴法医出现场时身边就多了两个不离左右的小年轻,这两个小伙子很有眼力见儿,手脚也相当勤快。   过了一些年之后,那时吴法医早就退休了,平城市公安局法医技术鉴定中心的主任成了王宏,而省公安厅又多了一位痕迹物证方面的青年专家,他的名字叫李宝胜。   不过那都是十几年后的事儿了,我们还是继续讲眼下这个案子吧。   吴法医让王师傅和小许把厨房的洗菜池子挪开,检查了这里的下水道和连接下水道的胶皮管子,没有新的发现。   但是功夫可没有白费,在洗菜池和墙壁的夹缝处有了重大收获,提取到一小部分疑似肉类组织的复合物。   对屋内的复查复勘结束之后,众人稍事休息了十几分钟,吴法医对唐晓棠说道:“家里暂时就这样,能做的我看已经都做得比较彻底了。   这地方的下水管道挺麻烦,跟我预想的不太一样。   你看是否有必要找专业的队伍来清理一下,这个得你来定了,我的意见是很有必要。   今天是五月十三日,发现碎尸块是五月十一日早上六点左右,我们推测嫌疑人丢弃碎尸块的时间是五月十日二十三时之后。   我们往前放一个提前量,假设嫌疑人是在一周之内的某个时间段处理的碎尸块,我相信会在下水道里找到残留物的,这对我们是很重要的物证,能够进一步确定死者的身份,就是在抓获犯罪嫌疑人之后,也是一项指证其犯罪手段极为残忍恶劣的关键证据。   我想下去看一下情况,万一有所发现也不一定,看了心里踏实。”   刚才在小憩之时,唐晓棠和吴志军已经向王师傅了解到十一号楼以及高铁军家所在的这个单元下水道的结构以及走向。   据王师傅介绍,这个大院在当初施工建设时所使用的排污管是钢筋混凝土材质,在每个单元门前都有一个污水井口,井下距地面两米,井内空间狭小,留有一处楼内排污管道和主管道的接口处。   由于年久失修,接口处有些渗漏,下面污水横溢、臭不可闻。   唐晓棠考虑了一下说道:“吴老师,我同意先下去看看。   至于是否请专业的施工队来破解清理,刚才王师傅也说了,那工程量会相当大,还会影响整个居民区的居民的生活,这个我看先往后放一放吧。”   吴志军表示同意,唐晓棠对王师傅说道:“王师傅,那井里面能下去几个人?”   王师傅说道:“最多三个,再多了就转不开身啦。”   唐晓棠一笑说道:“那正好。   王师傅,你岁数也不小了,下去也没啥正经活儿,就是给我们指指接口的位置,让小徐跟我们下去就行了。”   王师傅很有把握地说道:“这个小许没问题,让他带你们的人下去就行了,我这当师傅的就偷个懒吧,呵呵---”   唐晓棠起身说道:“那行,咱们就换衣服吧。   刚柱,给我拿套防护服过来。   吴老师,你派个人跟我下去,你在上面指挥就行了。”   吴志军乐了:“我是搞技术的,在上面啥都看不到怎么指挥。   他们没经验,还就是得我下去才行。   你跟着起什么哄呀,这一摊儿又不是你的专业,你是支队长,在上面指挥的应该是你。   这儿有刚柱、有阿健、洪刚、哲子那谁他们都在,你瞎张罗什么呀。”   于刚柱这会儿已经把防护服套上了身,他对唐晓棠说道:“老大,你是大伙儿的头儿,这活儿没有必要你亲自去干,我和吴支队下去吧。”   唐晓棠把脸一沉说道:“怎么,着急着抢我的位置呀,我在这儿还轮不到你,一边给我待着去,这是规矩。   就因为我是支队长,才应该我排第一个下去,这是吴支队的专业,我不拦着他。   站在后面摇旗子的领导我不会做也不屑于那么做,把衣服给我脱下来。”   其实所谓的防护服,不过是一件大雨衣和一双高筒雨靴、再加上一副平光眼镜、一个口罩,这就是吴志军嘴里说的护目镜和防毒面具,只不过是法医技术人员对这些物件儿的戏称而已。   于刚柱还要抢白,吴法医乐呵呵地对他说道:“怎么,你这个大队长要管支队长呀。   听你们老大的吧,她就这么个秉性,你能拦得住嘛。   她可没你想的那么娇气,当年我们还手把手淘洗过大粪呢。”   唐晓棠走到于刚柱跟前,从他极不情愿地扭动着的身上往下扒雨衣,嘴里说道:“吴老师,那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就别挂在嘴上说了。   我事后啊,洗手换了十几盆水,把一块新香皂都给使完啦,哈哈---”   ------   十一号楼四单元门外不远处,有一口敞开了盖子的下水井口,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这个单元里发了杀人案的消息不胫而走,此时在楼外渐渐围过来不少看热闹居民。   他们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搞不清楚那一帮大多数穿着便装围在井口边上的青壮男子是在干什么。   有好奇心重的想凑过去看看,被站在这群人外围的两个穿制服的警察给喝止住,让他们退后不要影响工作。   过了一会儿围观的的人看到,在井边的两个年轻人向井里伸出手去,从井里面拉上来一个穿着皮水裤的人。   大伙儿一看认识呀,这不是矿里总务科负责修水暖的王师傅嘛。   之后井口上的人又从井里面拉上来一个穿着雨衣、戴着近视眼镜、瘦干巴五十多岁的老男人。   然后井口上面的的人又把手伸到了井里面,这回井里面的人还没上来,就先到一双白生生的手臂被人拉着露出了井口。   接着就是个把雨衣帽兜扣在头上、穿着件肥大雨衣的人被人从井里面拉出来站到了地面上,这个人把盖在头上帽兜向后一甩,围观众人往这人的脸上看去,他们不禁发出一声轻呼。 第499章 一对姐妹花   只见雨衣的帽兜掀掉之后,显露一张美丽端庄的俏脸,她有着一对大大的丹凤眼、挺直秀气鼻子、嘴有一点大看上去很性感,嘴角微微上翘带着笑意的鹅蛋脸,这是个活脱脱的大美人儿啊。   唐晓棠把身上穿着的雨衣解开脱掉,在于刚柱等人的帮助下脱掉长筒雨靴,弯腰穿上了自己的旅游鞋,抬起双手往后拢了拢秀发,解开发带把头发重新扎紧。   这一系列动作把围观众人里面男人们通杀,这些人的目光或直视、或假意他顾、实际上斜斜注目,反正是都牢牢盯在她的身上。   其余的女人们的眼神就比较复杂了,充斥着羡慕嫉妒恨等等交织在一起的神情。   唐晓棠的身材实在是太好了,她湖绿色的外套里面又穿了件白色的紧身V领上衣,凸凹有致挺拔高耸,怨不得周志要去把别人的眼珠子抠出来呐,她这简直就是在祸害人呀。   对于自己的炸街率,唐晓棠非常清楚,她已经习惯了受人瞩目,并且很享受这种良好的感觉。   她优雅地甩了甩脑后的马尾辫儿,对身边的王师傅说道:“王师傅,跟你说你不用下来了嘛,这还亲自陪着我们下这一趟。”   王师傅笑着说道:“你这领导都第一个下,我要是在拿腔作调的就太不像话啦。”   唐晓棠说道:“那麻烦你了王师傅,我们这儿没什么事儿了,你和小许就先回吧。”   王师傅跟唐晓棠打了招呼转身往自家所住的那栋楼走去,在他身后呼啦一下围上一群人来,七嘴八舌地问道:“老王、王叔、王大爷,那女的是谁呀?”   这群人跟在摇头晃脑端着架势的王师傅身后,乱哄哄地远去了。   唐晓棠转头对吴法医说:“吴老师,咱们这儿的工作告一段落了,你也赶紧去洗个澡吃点饭歇一会儿,晚上的会你是唱主角的呀。   我给王局打电话汇报一下,咱们九点开会,就在支队会议室,你看行不行?”   吴志军说道:“我没意见,时间宽裕一点也好,能有更多的信息提供给大家作为参考。   那我就先带人撤了,回中心盯着他们点儿。   这个毛病呀怕是一时半会儿改不掉了,就是个劳累的命。   那咱们一会儿见,你也快去洗洗涮涮吧,看小周晚上不让你进---进家的,呵呵---”   他带着法医技术鉴定中心的人坐现场勘查车先走了,唐晓棠穿身问于刚柱:“李健他们你安排去找出租车司机了吗?”   于刚柱点头说道:“是的,人都让他带走去找司机了,这个点儿夜班司机都在路上跑着,咱们找的就是跑夜班的,希望在开会前有消息。”   唐晓棠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对于刚柱说道:“你送我回趟家吧,身上这味儿太大了,离开会还有两个多小时,时间来得及。   车你开走,抓紧时间还能约素梅吃个饭,晚上我让你姐夫送我去支队。”   于刚柱开着唐晓棠的沃尔沃XC90把她送到阳光海岸小区门口,唐晓棠下车让于刚柱开车走了,自己进到所住的单元坐电梯上了楼,从电梯里出来拿钥匙打开家门,在门外就把脚上的鞋子脱下来拎在手里,光脚迈进屋里带上门,快步跑向大卫生间里。   她差点儿和从厨房里走出来迎她周志撞个满怀,唐晓棠急忙喊道:“让开让开,别碰我啊。”   周志往后退了一步,唐晓棠冲进卫生间把鞋子扔到角落里,将另一只手里拿着的手包扔向周志:“接着。”   周志一把抓住手包,抽了抽鼻子看着正在把全身的衣服脱掉摔进洗衣机里的唐晓棠,疑惑地问道:“哎,你这身上是什么味儿呀,这是往哪儿钻了?”   唐晓棠打开淋浴喷头的开关调试着水温,嘴里得意地说道:“去掏下水道了,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周志把她的手包放到餐桌上,坏笑着跟进了卫生间把门带上,大惊小怪地嘟囔道:“哎呀,我说这是什么味儿呐,这可得好好洗洗,让老公来给你服务啊。”   他在家里就穿了个大背心和短裤,话音未落就利索了,伸手就放到了该放的地方。   唐晓棠痒痒地扭动了几下,索性往他怀里一靠,搬过周志的头来在他脸上吻了几下,柔声对他说道:“小志,你别闹啊,晚上九点还要开会,我可是连饭都还没吃呢。   你快帮我搓搓背去给我做点儿吃的,一会儿你还得送我,车让刚柱开走了。   你就在我办公室等我,散了会咱们回家,时间有的是呢。”   周志的咸猪手上下游走,弄得唐晓棠莺啼燕啭欲拒还迎,他嘴里却说道:“夫人遵命,饭菜已经给您备好了,您一出浴就能享用。   小的先伺候着给您搓搓背,这就出去给您热饭去。”   唐晓棠娇嗔道:“让你搓背呐,你手往哪儿放呢,听话别闹了啊,快点快点儿---”   周志确实已经把饭做好了,他预计唐晓棠晚上不太可能回家吃饭,还打算在十一点左右去给她送趟夜宵呐。   在卫生间里跟爱妻逗弄了一番之后帮妻子搓了后背,周志就去整治饭菜,等唐晓棠穿着浴袍从卫生间出来,他已经把西红柿拌白糖、黄瓜拌木耳鸡丝、酱焖猪脚、西葫芦炒蛋、小米粥、酱油虾仁炒饭荤素搭配摆上了餐桌。   陪着唐晓棠吃过饭,周志把她拉进卧室让她上床躺下一会儿,自己去找来吹风机帮她把头发吹干,又给她按摩了一阵儿,唐晓棠舒坦地睡了过去。   八点二十的时候周志把她叫起来,拿热毛巾给她敷了敷脸,帮她换上一身警服梳好马尾辫扎起,两个人相跟着下了楼。   周志开车QL8拉着唐晓棠进了刑警支队大院儿,这辆车门卫很熟悉了,直接升起阻车杆放行,周志把车开进停车场放好,陪着精神焕发的唐晓棠进了办公楼去到她的办公室,拿她的保温杯泡了一杯普洱茶。   唐晓棠习惯性地等周志给她沏好茶,端着保温杯拿上笔记本快步去了会议室,让周志就在办公室里等着她。   进到会议室一看,于刚柱、邓永高、董亮、薛爱军、以及平北分局刑警大队的几个中队长、高铁军家辖区派出所的所长、教导员都已经到了。   唐晓棠在椭圆形会议桌空出来的较长一侧中间位置就坐,跟董亮、薛爱军打了个招呼,然后看了看于刚柱。   于刚柱连忙说道:“李健跟小段那边有点情况,我让他们搞清楚了再往回赶,可能要晚一些才能回来。”   他嘴里说的小段,是三中队的副中队长段守恒。   唐晓棠点了点头,看向了支队办公室主任郑祎群。   郑祎群是个三十五岁、精精干干的青年人,他正忙着给参会的人员分发着相关的案情通报。   发现唐晓棠看他,郑祎群快步来到唐晓棠身后,把一份案情汇总的简报放到她面前的会议桌上,同时小声对她说道:“王局在路上,吴支队说九点之前准到,柳主任应该马上就到了。   马局临时有事儿不过来了,委托王局代他参加会议。”   唐晓棠点头表示知道了,这时候穿着一身作训服的柳俊梅进了会议室,唐晓棠招手让她过来坐到了自己的右手边。   柳俊梅现在任实职正科都快满两年了,她现在研究生学历,职务加高学历,全平城市公安局里,二十九岁被授予一级警督警衔的唯一一人。   这有人眼红的很,可是也不得不服气,人家可是获得过”全国打扒模范“荣誉称号的人,在原有基础上提升一级警衔是该享受的待遇,你有本事也去弄个称号回来,照样也会给你上调一级警衔呀。   唐晓棠是市局几个级别高半级的单位主官之一,其他单位还有交警支队、防暴特警巡警支队等部门。   这几个部门的支队长都是正处级,对应的警衔是三。级警监,这可是穿白衬衫的高级警官了。   唐晓棠的职务已经扶正,但她副处提正处的手续还在市委组织部走程序没有下来,因此她佩戴的警衔也还是一级警督。   说这些的意思是,唐晓棠和柳俊梅这对姐妹花,是目前平城市公安局里唯一的一对儿年龄四十以下的一级警督,这里面男女都包括。   再过些日子唐晓棠的正处下来,那就是全市局独一无二的女三。级警监了。   唐晓棠和柳俊梅都是市局直属部门的领导,她俩有着机关人员的一些作风,开会时只要时间允许,都会着制服出席。   所以开会的时候,除了市局领导之外,其他人包括几位分局长在内,能不穿警服就不穿,实在是面子上有点儿下不来,被两个年轻女人压着一头的滋味儿不好受啊。   就像今天来开会的董亮、薛爱军,这俩老副科都还是二级警督,两个人谁都没有穿警服过来。   唐晓棠和柳俊梅小声交流了几句,王宇和吴志军就相跟着进来了,唐晓棠把王宇让到自己左手边请他上座,吴志军坐在了王宇的左面。   王宇环视了一下在座的众人,开口问唐晓棠:“人都到齐了吗?”   唐晓棠点头说道:“基本都到了,阿健和小段那边在落实个情况,要晚点儿才能到。”   王宇调整了一下坐姿说道:“那我们现在开会啊,由吴支队先给大家说说现场勘查发现的情况。” 第500章 初显端倪   吴志军副支队长以惯常的严谨态度绷着脸用中指把鼻梁上的高度近视眼镜往上推了推,整理了一下放在面前会议桌上的几份报告表,开始了他的讲述。   他开口说道:“现场在座的大多数都去过,我就不再赘述了。   首先通报给大家一个信息,通过对在现场提取到生物检材进行检测比对,我们在部分检材中提取出来的DNA与之前发现的碎尸块认定为同一,都是属于受害人吴小莉的。   这部分检材包括在屋内的马桶里、厨房的洗菜池与墙缝之间、厨房找到手摇绞肉机上、单元门外的下水道里发现的少量人肉组织、碎骨头渣、厨房地面和墙壁上的微量血迹、以及在屋内的床上、卫生间的一把梳子上和冰柜里发现的毛发。   根据前期所做的工作结合我们的推断,二号院十一号楼四单元六楼西户屋内,基本上可以判定就是犯罪嫌疑人杀害吴小莉的第一现场。   因为种种迹象表明,受害人吴小莉就是在这个家里被分尸灭迹,她的尸体被人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用绞肉机铰成肉馅儿冲进了马桶和厨房的下水道。   我们设想一下,假如犯罪嫌疑人是在外面把吴小莉杀死以后再移尸到这间屋子里,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另外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吴小莉是在五月二日上午十点至十四点之间遇害的,大白天把一个死人从外面转移到闲人很多的老旧小区里再弄到六楼的家里面,除非嫌疑人会障眼法,不然是不可能不被人发现的。   这里面有个问题没有解决,受害人的骨头(腿骨、臂骨、脊椎骨、肋骨这些大骨头)不知道是被犯罪嫌疑人怎么处理掉的,还有头颅部分。   我曾设想过几种办法,但都会发出不小的动静。   侦查员走访了这家楼下的住户,楼下的人家并没有听到过楼上发出过什么大的动静,这个现在不太好解释,只有抓回人来从罪犯的嘴里问出答案了。   房间里人在里面生活过的痕迹,但是被清理过了,指纹和足迹一个都没有找到。   不过我们发现了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另外一部分生物检材!”   说到这里吴法医有意停顿下来,抬起头环视了一下在座的众人,脸上显出一丝得意之色。   在坐众人除唐晓棠、于刚柱之外,听到吴志军这么说,都是眼神一亮,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唐晓棠和于刚柱的表情很正常,她俩是知道这个情况的,因为有人遗漏下卫生间里的梳子,唐晓棠还发了一通火儿呢。   吴志军很满意众人的反应,接着说道:“这部分检材包括有人用过的梳子、穿过的拖鞋、睡过的床铺、以及一块---咳咳---女人---咳,来月事使用过的卫生巾。   我说这个的意思是要大家在今后的工作中注意,科技条件在不断的发展进步,以前在常规中被我们认为很难从中提取到生物检材的介质上面和一些提取不出DNA成分的检材,现在是完全可以做到了。   大家下去跟侦查员和基层的技术人员要强调这点,犯罪现场的任何一处地方都不能有所遗漏,这是个大问题,一定要一起注意和警觉。   在这里我要作出检讨,今天在勘查现场时就险些把一件重要的物证给遗漏过去,这是放在卫生间不起眼处的一把木制梳子,梳子上面沾附着另外一个女人的头发。   这个头发和卫生间里发现的卫生巾、床上发现的一些毛发、鞋柜里的一双女士拖鞋上提取到的生物检材经过检测,我们认定是同一人的,已经从中提取到了DNA成分,这个人不是吴小莉。   此外,在南面大卧室的床单上提取到少量的精斑和一些男性的毛发,也从中提取到了同一个男子的DNA成分。   另外,我们在屋内还找到一双43码男式毛绒拖鞋。   在这双拖鞋的鞋面上发现了一些属于死者吴小莉的碎骨头渣,在拖鞋的其他部位还发现了一小部分混合生物检材,量太少了,我们怕做不出来,已经转送到厅里去检测。   总体来说,在房间内我们发现了除死者吴小莉以外的另外一男一女的DNA检材,我可以很肯定地讲,这两份检材就是犯罪嫌疑人留下来的。   现在我们已经把这两份DNA数据放进大数据库进行比对,结果还没有出来。   在屋子里我发现一个特殊现象,屋里有明显的有人生活的痕迹,但是却没有牙膏、牙刷、香皂、洗面奶、卫生纸这些日常生活用品。   我想是犯罪嫌疑人离开的时候把这些东西带走了,他们并不是要消除生活过的痕迹或是怕我们从这些物品上发现什么,而是需要用到它们。   从这上面可以推测到,嫌疑人这是要出远门了,否则带这些东西没有必要。   还有啊,这次我们提取到检材有一部分是从人体上脱落的皮屑、头皮屑。   从常规意义上来讲,新鲜的皮屑、头皮屑在离开人体七十二小时后,就从中检测不出来DNA成分了。   这从另一方面证实了犯罪嫌疑人离开这里的时间,不会早于五月十日。   我就说这么多吧,最后还是要给一线的侦查员们压个担子了,抓人是你们的事儿,只要能把人抓回来,我就能用证据砸死他,这得看你们的了。”   吴法医结束了他的发言,王宇看向唐晓棠。   唐晓棠抬手示意对面的于刚柱:“于大队,你说说吧,下一步该怎么做。”   在吴法医讲话中间,李健和段守恒匆匆进了会议室坐到了于刚柱旁边,交给他一份笔录材料。   于刚柱快速把材料翻看了一遍,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些什么。   这时听唐晓棠点了他的名,于刚柱抬起头把笔记本拉到面前,轻咳了两声开口说道:“之前我们就分析过,发现碎尸的地方不是第一现场。   现在证实了我们的判断,二号院十一号楼四单元六楼西户室内,就是杀人的第一现场,犯罪嫌疑人杀人、分尸灭迹都是在这个家里完成的。   通过我们前期的工作,掌握到二男一女三名重点嫌疑对象,经过与房东高铁军谈话并让他辨认了我们获取到的视频影像,高铁军指认出其中的一男一女正是租他房子的那两个人。   这两个人的情况我来介绍一下,那个男的就是所谓的王哥,他的真名叫乔英杰,汉族,三十三岁,内蒙古包头市白云鄂博区人,无业,先下落不明。   女的真实身份不详,使用的是假身份证,冒用了别人的信息,把身份证上的照片换成了自己的。   这个被她冒名顶替的人叫孔晓玲,汉族,二十三岁,籍贯是辽宁省辽阳市。   孔晓玲这一块儿详细情况以及活动轨迹,柳主任的情指中心负责在查。”   柳俊梅抬手示意了于刚柱停一下,她开口说道:“辽阳警方那边回馈过来情况,据他们了解,孔晓玲是从事卖。淫的坐台女,常年不回家,家里人也不知道她在哪儿。   最近一次家里人见到她是去年端午节前后的事了,此后她再没有回来过。   她的手机号经常换,家人也不确定她用的是哪个,辽阳警方给我们提供了三个孔晓玲使用过手机号,分别是石家庄、郑州、广州这三个地方的号,现在这三个号码全部成了空号,无人在使用。   这个情况是下午刚转过来的,因为晚上要开会,我就没有再另行给唐支队汇报,带到会上来说了。   我们通过大数据平台筛查了孔晓玲的活动轨迹,她去过的地方可是不少,我只说最后两条。   这是二零零六年九月二十日和十月七日的两次住宿开房记录,使用的是孔晓玲的身份证信息,地址分别是广东省广州市‘嘉禾大酒店’、‘帝豪商务酒店’,酒店的位置都在白云区。   此后就再查不到孔晓玲的活动轨迹了,以上的详细情况我已经让人制作成了表格,王局、唐支手里都有了,下来之后可以找她们拿过来复印一下,你继续吧。”   于刚柱思索了一下说道:“柳主任说的这个情况我是刚知道,那我就说一下我听了之后的直觉,真的孔晓玲很可能是在二零零六年十月七日之后遇害了,犯罪嫌疑人和杀害吴小莉的是同一伙人。   从杀害吴小莉这伙嫌疑人的作案方式手段上,我们得出明确的结论,这是一伙惯犯,有从外地流窜至我市的迹象。   他们选择的侵害对象就是坐台女,孔晓玲也是干这个的,且自去年十月七日之后就失却了踪影,既没有回家也没有和家人联系过。   关键这期间还有个春节呀,孔晓玲端午节还是回老家过的,说明她对重大的传统节日也很重视,端午节都回家过,可春节却影讯皆无,这是极不正常的。   另外最近我们往大富豪跑了好几趟,了解到这样一个现象,春节期间从事卖。淫的小姐是没有生意的,她们绝大多数都选择回家过完年,起码要到正月十五以后才陆续返回娱乐场所继续坐台。   真正的孔晓玲就是不回家去过年了,按理说也得给家里人打个电话拜拜年、报报平安吧,可是她没有,手机都打不通了。   我想不是她不想回家、不想给家里打电话,是她已经遇害了,回不了家也打不了电话啦---”   于刚柱重重地呼出一口胸中的闷气,继续说道:“我们推测犯罪嫌疑人是在五月十日二十三时至五月十一日六时之间逃离了平城。   当时我们认为嫌疑人乘坐火车离开的可能性比较大,柳主任亲自带人从上午到第二天中午,通宵查看了火车站周边内外的监控视频,没有发现犯罪嫌疑人的影踪。   她和唐支分析研究之后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性,嫌疑人是可以坐出租车走的。   柳主任让情指的同志查了GPS定位系统的监控记录,筛查出十七辆在五月十日二十三时至五月十一日六时之间出城的出租车。   下午拿到登记表格之后,李健和段守恒带人去找这部分出租车司机核实情况,刚才摸上来一条线索。   恒远出租车公司平A2XX3桑塔纳出租车夜班司机赵明,在五月十一日凌晨二时左右,由东向西开车营运途经五一路时,路北有二男一女相跟着的三个人在拦车。   拦车的位置李健他们带司机赵明去实地查访了一趟,据赵明回忆,当时这三个所站的地方路边有个绿色铁皮棚子,好像是个报亭。   他们找到了这个地方,而且五一路上只有这一个报亭,报亭位于发现碎尸的垃圾桶西侧一百二十多米远路北。   这三个人里的两个男子坐到了车的后座,那个女的坐在副驾驶上。   上车之后女的说‘去火车站’,司机赵明就开车往火车站走。   都快要到火车站了,坐在这个女的后面那个男人问赵明走不走长途。   赵明当时是要收车回家了,从五一路往火车站走他是顺路才拉上了他们。   原本他是不想走这趟长途了,但是那个男的说是他家里的老父亲得了急病,亲戚刚才打过电话来通知了他,他这才带着老婆和弟弟出来,想连夜坐火车往回赶。   可是刚才在路上想了想,这个时间段没有回老家的火车,最早也得到早上六点多才有车。   他们是在平城做买卖的,老家是包头的,坐火车路上还得三个来小时,这时间耽误不起呀。   他和赵明商量能不能救救急送他们一趟,可以多加钱,问赵明跑一趟包头要多少钱。   赵明一看这是个好买卖,开口就要六百,说是回来的时候是空车,得按往返算。   这个男的更亮堂,叫前面坐着的年轻女子给赵明拿了一千块钱,让赵明辛苦给跑一趟。   平城距离包头三百八十多公里,正常情况下包出租车打个来回也就四百多五百块钱的样子,这下人家给了翻了一倍的钱,赵明就跑了这一趟长途。   到了包头大约是凌晨五点半左右,天还没亮呢。   是后座这个男的给指的路,从东兴下的高速,最后把这三个人放在了---”   于刚柱拿起放在桌上的笔录,查看赵明描述的这个详细地址。 第501章 作案的习惯   于刚柱边翻看笔录,便有些窘迫地说道:“我没有去过包头,对那儿不熟悉,记不太住地名儿。”   唐晓棠笑着说道:“别急,我们也一样,你不说清楚点儿我们听着就更乱了。”   于刚柱把笔录翻到记录着地址那页,仔细地给大伙儿念道:“赵明是这么叙述的:   从东兴下了高速沿着旧的110国道向西走了大约三公里左右,到了一个大十字路口。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女子指着右面那条路,跟我说往右面拐。   后座那个男的说,老人在医院呢,先去医院。   他让我过了十字路口继续往西走了不到一公里,向北拐上一条不宽的马路。   沿着这条路向北行驶了五六百米又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这个男的让我往左拐,开出去二三十米就让我把车停下了。   他们三个人下了车往马路对面走去,我看到路南那栋楼的楼顶上有‘第二医院’四个霓虹灯大字。   我停车的路北是一溜铁锈红色的围墙,我调头往回开车时往北面看了一下,那里斜对着东南方向的大门上是‘人民公园’四个大字。”   于刚柱把笔录放到桌上,说道:“这就是嫌疑人下车的地方,我是一点儿都弄不清楚这地方,所以没记住,我---”   王宇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开口说道:“对一个陌生的地方记不清楚概况是很正常的,又是刚刚才浏览了一下笔录没有顾得上往脑子里记唐支队就点你名了,这不是什么过失,就不用给你们老大检讨了。   包头我去过几次,在那儿有战友,我还是比较熟悉的。   包头是蒙语发音包克图转译过来的,意思是有鹿的地方。   司机赵明讲述嫌疑人让他从东兴下了高速,东兴是包头市东河区郊区的一个地名,在东河区的东郊。   嫌疑人让司机去的地方就在东河区,从高速下来走的那条往西的公路一过包头铝厂就不叫110国道了,叫做巴彦塔拉大街。   司机所讲的那个副驾驶座的女子让他往右拐的大十字路口,是南门外大街与巴彦塔拉大街交叉的十字路口,这条东西路上能被称作大十字路口的地方只有这一处。   从这里向右走四五百米还有个十字路口,这个路口就有意思了,东西路叫环城路,十字路口往南还叫南门外大街,过了十字路口往北那条路就叫做和平路了。   上了和平路往北,就是东河区的老城区,也就是过去人们所指的包头城,一直到五十年代之前,是没有什么昆都仑区和青山区的。   据我个人判断,三名、或者是其中一到两名犯罪嫌疑人很可能就居住在和平路一带或是往北的那片区域,那里全都是居民区。   尤其是这个冒充了孔晓玲的女子,我几乎可以断定她就在这一带居住。   她没有什么反侦查意识,快到家了给司机指路,这是本能反应。   后面那个男子是有反侦查观念的,他马上打断了这个女子的话,给司机指路去了第二医院,这是用了障眼法,以防我们查到这个司机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住处。   我如果猜的不错,这个男子应该是乔英杰,看样子他是团伙的头儿。   他让司机停车的地方,路南是包头市第二人民医院,路北是包头市人民公园,中间这条东西马路就是环城路,往东七八百米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北面是和平路、南面是南门外大街的那个十字路口了,离得并不远。”   于刚柱耳朵里听着王宇的讲述,手里拿笔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着。   王宇注意到了这点,他有意放慢了语速,看于刚柱停下了笔,王宇说道:“我记得不会错,你继续往下讲吧。”   于刚柱思忖着说道:“王局你说的没错,称家里父亲有病、让假孔晓玲给司机付钱、给司机指路的这个人就是乔英杰,那个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女子就是冒充孔晓玲的那个玲玲。   赵明反映,乔英杰和后座上另外那个男子叫这个玲玲‘华华’或是‘花花’,玲玲和乔英杰说话时叫乔英杰‘哥’,不带有前缀。   她跟另外那个男子说话时,用‘嗨’或是‘哎’称呼对方。   一路上他们三个人之间交流的话不多,除乔英杰和冒充孔晓玲的女子偶尔说两句闲话之外,另一个男子没怎么说过话。   倒是乔英杰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司机赵明扯了些闲篇儿,没有什么实质内容。   这三个人都抽烟,乔英杰和那个假孔晓玲给过司机赵明烟抽,他们抽的烟是一个牌子,都是灰色盒子那种‘芙蓉王’。   李健抽烟,据他所知这个牌子的香烟是比华子低一个档次的好烟,收入一般的人是舍不得抽这个档次的香烟的。   赵明回忆,假孔晓玲跟乔英杰说,家里的空调该换了,噪音有点儿大。   乔英杰说,让二子给你去弄就行了。   后座的另一个男子说,华华(?花花?),你看哪天弄到时候吱一声。   这个女子挺不高兴地说,嗨,叫个嫂子又不委屈你,老华华、华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小卖铺挑烟呢。   赵明觉得很好笑,就把这段儿记住了。   这三个人说话都带一点儿东北味儿,赵明对这个倒是有所了解,他说包头市的昆都仑区、青山区的老一辈儿人,大多数都是五十年代支援包钢建设过来的东北人,所以这两个区的人说话都是东北口音。   东河区是老城区,这里的人说话是包头此地的口音,跟我们差不多,在一些习惯口语上略有区别,很好听懂的。   李健他们带着柳主任临时给我们拿来的笔记本电脑和拷贝着三个嫌疑人视频影像的U盘,他们已经让赵明看过视频辨认指证出来了。   另外那个男的坐在司机身后,他没怎么说过话,司机赵明对他印象不深,是不是那个包哥确定不了。   原本我有一个工作思路,可现在看来三名犯罪嫌疑人是逃到了包头,这跟我开始的设想有些出入。   不过并不冲突,我想下一步是不是可以这样做------“ 第502章 咬住不松口   于刚柱说出了他的方案:”我是这么想的,犯罪嫌疑人乔英杰我们已经确定了他就是包头市白云鄂博矿区的人,现在他下落不明。   我们的人正在包头做工作,查找乔英杰的下落。   另外两名犯罪嫌疑人虽然我们还不掌握他们的情况,但他们也都不是平城本地人,这一点是有证人佐证可以肯定的。   被冒名顶替的孔晓玲是辽宁省辽阳市人,她最后的活动轨迹出现在广州市,很可能是在广州遇害了。   所以我开始那会儿觉得有必要派人赶赴广州展开工作,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找到真正的孔晓玲最后坐台的场所,对相关人员进行排查。   从吴小莉被杀一案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伙犯罪嫌疑人是经过充足的犯罪预备,动手前事先租好房子,由那名女犯罪嫌疑人伪装成坐台小姐进入娱乐场所物色目标。   选好下手目标之后,两名男性犯罪嫌疑人装作大款过来消费,点目标对象的台,出手大方博取好感接近目标对象。   然后寻机将目标对象骗至他们租好的屋内杀人抢劫,并把受害人的遗体就地分尸,将尸体弄成碎肉馅儿冲入卫生间、厨房的下水道消尸灭迹。   这是一伙流窜作案的惯犯,这种作案方式应该也是他们惯用的手法。   在查吴小莉被杀一案时我们了解到,娱乐场所在容留小姐在它那里坐台前,要核实小姐的身份,将她们的身份证复印件留存,有的地方更是直接把身份证原件扣下,其目的是为了把小姐们牢牢控制在手里。   赴广州主要做的工作就是找到真正的孔晓玲最后坐台出现过的那个地方,查明她是具体在什么时间不见了的。   另外要搞清楚跟她几乎是同时消失了的坐台女是谁,这个坐台女有这么几个特征:   第一、在真孔晓玲失踪前不长一段时间内新来的;   第二、与真孔晓玲的关系处的很好;   第三、她在这处娱乐场所基本上不出台,只坐台陪客人喝喝酒、唱唱歌,而且大都是和真孔晓玲相跟着一块儿去坐台。   这个女人极有可能就是伪装进入真孔晓玲坐台的场所来物色目标的假孔晓玲,找到这处娱乐场所,从老板那里查出出此女存留在那里的身份信息。   也许会得到她的真实身份信息,也有可能像我们这个案子一样,假孔晓玲仍然是冒用了他人的身份信息,那就出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她冒充的另一个女子,会不会是另外一个受害人呢?   所以我那会儿想着,广州是必须走一趟了。   此外辽阳也该派人去实地走访一下,有些情况靠人不如靠自己去落实,人家毕竟不是承办案件的单位,不会像我们似的把工作做得很细。   还有就是谢志敏他们在白云鄂博查找乔英杰的工作很不顺利,我跟唐支商量之后决定,让老谢他们几个先回来一趟,大家伙儿再合计合计怎么弄,然后再返回去继续查。   这都是需要把人派出去搞外调的,我们的人手不一定够。   刚才李健他们找到出租车司机赵明了解回来的情况表明,这三名犯罪嫌疑人逃往了包头,王局分析判断嫌疑人很有可能就居住在包头市东河区,我跟王局的观点一致。   这样我就想,我们是不是就把眼睛盯住包头不放,既然犯罪嫌疑人露出了尾巴,我们就咬住不松口,把警力都集中到包头做工作,掘地三尺也要把这几个家伙给挖出来。   还有就是假孔晓玲在联系高铁军租房子时,她所使用的手机号是咱平城当地的号码,我当时就联系电信局查了,又是那种无记名的手机卡,手机也关机了。   我们本就让技侦的同志通过技术手段给乔英杰的手机定过位,从现在看是比较准确的,只不过受我们这里当地自然条件所限不能很精确,但范围技侦是给出来了。   据我所知,现在的技术手段是可以把使用过某个我们已知号码的手机锁定的,无论你再换几个号,只要手机不销毁,我们是能把这部手机锁定、并且掌握到你现在用的号码是多少,把这部手机精确定位的。   这是一种新技术,估计在坐的也有人不太清楚,普通人就更不知道了。   即便犯罪嫌疑人有反侦查意识,把使用过的手机卡销毁撤换了,可是只要手机还在,我们就能找到使用这部手机的人,嫌疑人是不会知道有这种技术手段的。   但使用这种技术手段查找某部手机,必需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得知道这部手机在哪里使用,得有一个大致的范围。   不然的话国家这么大,成千上百个城市该从哪里下手呢。   再有就是地域限制的问题,好比说我省的技侦人员自己去内蒙古包头市查乔英杰所持有的手机是查不成的,因为技术平台不支持,得通过两地的公安厅协调之后,把相关数据提供给人家包头公安局的技侦人员,有人家来给查才可以查到的。   我们已经断定三名犯罪嫌疑人藏匿在包头市东河区,那就要呈请省厅与内蒙古公安厅协调,让包头市公安局在技侦这一块给我们大力支持,另外走访摸排也需要当地的公安机关协作配合呀。   我只能提出建议,具体怎么落实两地公安机关协作配合的事项,得请领导们多费心了。   目前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多,说的有点儿乱没有层次,请大家帮着提提意见。”   唐晓棠和王宇对了对眼神,王宇开口说道:“大家对于大队的建议,有什么意见和需要补充的吗?”   他这话问了等于白问,这案子是刑警支队一大队主办,于刚柱提出的工作建议就是有瑕疵,也只有唐晓棠有资格来评判纠正。   至于平北分局的董亮、薛爱军等人就是个来听吆喝的,在这个场合乱讲话是不合适的,王宇这是走一下过场而已。   见没有人说话,王宇说道:“我就是来听的,不拿具体意见。   唐支队,该你给把把关了吧?”   唐晓棠点了点头,端起保温杯喝了口茶放下,往前坐了坐看了一下与会众人,声音清脆地开口说道:“于大队的总体思路很清晰全面,我完全赞同。   下面我做个补充,也可以说是给大家布置一下接下来的需要做的工作:   第一、下一步的工作重点转向赴包头市展开查访,这是最重要的一项工作,我们的主要力量都要放到这里。   重视先进的科学技术手段在侦查破案工作当中的应用,这是时代发展进步的必然趋势,因循守旧故步自封,只会越来越落后,跟不上时代的节奏,使我们的刑侦工作整体滞后、破案率下降。   这个问题我希望局领导能够高度重视起来,加强我们队伍的硬件建设,这是保证破案率不下滑的基本保障。   这几次在会上我都说的有些跑题,可是这些话不吐不快。   我堂堂的一个刑警支队,出个差居然得开队里同志未婚妻的车才能出了门儿,因为我们配发的那几台破车就是往稍远一点的郊区走,都担心能不能回得来。   下面的各分局实战单位就更不用说了,条件还不如我们。   我的话说的有点儿不好听,既让马儿跑,还不给马儿吃草,这活儿让人怎么干?   不是我事儿多,眼下这个案子明摆着要大批人马往包头奔了,怎么往去走、去了怎么展开工作?就靠两条腿来回跑吗?   有人可能要说了,当年红军打赤脚还走完了两万五千里呐,这话没错儿。   但你自己也说了,那是想当年。   这都什么年代了,艰苦奋斗的精神是不能丢,但也要顺应时代的潮流啊。   罪犯开着奔驰宝马逃跑,我们蹬着个破三轮儿能撵得上吗,真是扯淡。   咱们还是说正题吧,这次的工作重点在包头,重中之重是要看技侦方面能给我们多大的支持,我们不能依赖高科技,但是也离不开科技手段的辅助。   我请求市局领导抓紧报请省厅与内蒙古警方协调合作事宜,我们要尽快往包头走。   这次我亲自带队去,有什么问题就地解决。   我相信有我在,还没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大不了假私济公一下就完事儿了。   于大队把你的一大队人员给我好好调配一下,这次我就擅专了,阿健的三中队全体、建强的一中队全体、于大队本人全部跟我走,给我干活儿去。   邓教导员就在家里留守吧,你也不轻松,带着两个内勤把家看好了,有什么需要上传下达的事情可都指望你了。   第二、二中队剩下的五个人,我建议派二至三人去一趟广州,就按于大队你刚才设想的那样,去落实一下真假孔晓玲这条线。   人员你自己选,指定一个负责的。   剩下的人由邓教导调派,谁不服从管理让他卷铺盖滚蛋。   第三、俊梅主任这边要有个思想准备,也许接下来有不少工作需要你们情指提供协助,把人都给我准备好啊,别事到眼前了连个趁手的人都没有。   第四、请平北的董局派你的人在第一现场走访了解一下,看看还能搜集上来什么新情况,为破这个案子助把力。   别的么也没什么了,辽阳暂时不用去了,一个常年不回家的人,她家里能反映出来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呢,破了案之后再说吧。   今天原本只是个碰头会,没有通知技侦的人来参会,他们那边我联系,这次他们也得派人派车跟着去包头。   剩下说句题外话,这次去包头开我的车去,今天我老公又给我买了辆新车,我家两个七座、一个五座三辆车,咱们总共走的是十八个人,管够用的了。   对了,还有我们那位未婚妻、就是于大队的未婚妻,人家那儿还有辆欧蓝德谢志敏他们这次去包头就开的是这辆车。   这回我做主了,继续征用,呵呵---   我就说这些,下面请王局给我们做总结。”   王宇欠了欠身子坐直,语气平缓地说道:“下去以后就按唐支队布置的准备吧,该做的工作就搞起来,不要等靠拖。   需要市局和省厅与内蒙古警方协调协作事项的工作,明天早上我请示李局之后亲自去落实。   赴广州调查真假孔晓玲的这项工作我支持唐支队的意见,有必要去一趟。   深挖这伙犯罪嫌疑人做过的其它同类案件、查清假孔晓玲的真实身份,都着落在这里,不一定有好的结果,但是工作必需有人去做。   下去我跟三处的潘处联系一下,让他给协调一下广州那边,查访的工作主要针对娱乐场所展开,三处是有这个便宜条件的,明天邓教导去找我联系一下这个事儿。   多的没有了,我只有一个要求,或者说是希望吧,希望大家注意自身安全,克服困难、齐心协力把这个案子拿下来。   至于把心思用到案子上、不要偷懒耍滑头什么的我就不用再强调了,有唐支跟着你们,我相信你们也没那个胆子在她眼皮子下面耍花活,那是自己找不自在。   在这里我要向大家道歉,警务保障方面局里确实是做的不够,让大家为难了。   实际上我们也在一直为大家争取,可是厅里、市里也有他们的难处啊,请大家多多理解。   这个案子现在来看不是一起个案,请唐支队让人打个报告上来,呈请成立专案组,组长就由你来担任。   这样就有一笔搞专案的经费可以划拨给你们支队,多是多不了,总比没有强。   我是从侦查员干起来的,对这点深有体会呀。   好了,废话我就不多讲了,大家早点儿回去休息养足了精神,明天活儿还多着呐,散会。”   参会人员陆续从会议室出来,王宇和唐晓棠走在最后面。   唐晓棠斟酌着语句问道:“哥,你今天的情绪不太好啊,是嫂子的病情有反复了?”   王宇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惆怅地说出一番话来。 第503章 好喝不好消化   王宇惆怅地说道:“你嫂子不太好啊,上次你去看她那会儿还行,能跟你和慧慧说会儿话,还能跟你们出去转转。   最近这二十来天又头疼的厉害了,只能加大服药的剂量,每天就是个睡觉,食欲也不好,人不运动体重一个劲儿的往上升,都一百四十多斤了,她吃的那个药里面有激素啊。   家里倒是不缺照顾她的人,她二姨、大舅家表妹两口子换着班儿在家里陪着她,慧慧也是每天或早或晚必来陪她待上一会儿,还有柳童在,你嫂子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可是北京的专家跟咱们说过呀,这种病越往后头疼发作的越频繁,不做手术就是个吃药,那药就是让人睡觉的,里面还含有某些类毒品的成分,久用会产生依赖性,人也会越来越睡得时间长,直到---   但做手术的效果并不好,而且人就傻掉了,癌细胞该生长还是会照样转移生长,生长的速度会越来越快,结果还是一样的。   你嫂子已经猜到自己是怎么回事儿了,她跟我谈过,让我无论如何不要给她做手术,她不想变成个傻子。   她说现在的每一天都觉得很幸福,活着就要追求生活的质量,数量不是她想要的。   假如做了手术人成傻子了,活的时间再长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是真想把她留住多陪陪她呀,可她的情况真是不乐观,原来一天早晚服两次药就够了,现在已经加到了四次还是效果不太好,我发现她现在已经有些成瘾的状况了,这样下去就是恶性循环,药效也会越来越差。   钱我不心疼,她就是一天吃十次药,吃个三年五年的也能吃得起,大不了把房子再卖了。   再说还有慧慧呐,给你嫂子花多少钱她都愿意花,这个我心里明白。   她现在也不跟我交流,更别说单独说两句话了,我指的是正常交往。   见了我她就走,像是在故意躲着我。   我知道她这样做是对的,是为了我好,我也没有别的想法了,只是想有个人陪我说说话,可是现在连这么个人都找不到啊。   回了家你嫂子是那样,我得小心翼翼的陪着,到了单位脑子里整天乱七八糟的,也把注意力集中不到工作上,这日子过得呀,荷荷…”   听着王宇跟她往出倒肚子里的苦水,唐晓棠的心情很复杂,她也说不清是有些怜悯王宇、还是有些同情和无奈、甚至鄙视他。   造成今天这个难堪的局面,唐晓棠认为是王宇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咎由自取瞎折腾弄成这样的。   可是往深了想想,他和常童童的婚姻里面已经没有了爱情,仅仅是靠亲情来维系着的。   婚姻关系里面没有了爱情,实际上就已经名存实亡了,这种婚姻关系不如早一点解除掉,对自己也是一种解脱。   王宇没有这么做,大概是在顾及常童童的感受,这就是所谓的爱情不在了,亲情却依然存在,常童童已经成了他的亲人,王宇不忍心舍弃下她不顾,而去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当今社会之下,相当一部分中年、甚至一些三十多岁以上、号称渡过了七年之痒、结婚成家十来年、表面上看来夫妻和睦的家庭,都存在与王宇相似的情况。   夫妻一方或是双方对对方的爱情已然消逝,变成了一种亲情,生活中缺少了激情,就像一杯白开水,拿来解渴还是能对付的,但喝下去却觉得索然无味,令人无限向往能有一杯醇香的好茶喝该是多么的惬意呀。   柳慧这杯可口的香茶适时的出现在王宇面前,王宇怎能放过这个机会。   茶他是喝了,然而他不具备每天喝茶的条件,白开水才是他的标配,这就很尴尬了。   白开水他不愿意舍弃,不喝茶他又忍受不了对那种美好的、回味无穷的茶香的思念,他想两样都占着,这就会搞成温水泡茶既出不来味儿,又喝的肚子不舒服,这是必然的结果。   作为唐晓棠来说,对于王宇的事情确如她自己所讲,没法往里掺和,她也不愿意搅和进这团乱麻里面,偏着谁向着谁都不合适。   她不赞成王宇脚踏两只船的做法,却又理解他的苦衷;   想把事情挑明了阻止他,可是又怕伤害了常童童;   再说这事儿要是宣扬开,王宇的前途就毁了,那柳慧和柳童该怎么办呀---   唐晓棠是最怕王宇跟她提这些事儿,她接王宇的话头没啥可说的,不接话又显得不近人情,真是令她左右为难一时语塞。   王宇知道唐晓棠不爱听他唠叨这些,他把这番话说出来也松快了一些,思路转回了现在的案子上。   他把手里的车钥匙递给了唐晓棠:“去包头把我这辆车也开上,车多方便一点儿。”   唐晓棠犹豫着说道:“那怎么行,你家里局里两头跑,没车不方便呀。”   王宇笑了笑说道:“把刚柱的捷达我开两天就行了,就在市里跑没啥大问题。   我的广本刚做完保养,车况还可以,先仅着案子来。   实在需要用车了,还有慧慧呢,你叫刚柱过来跟我换车吧。   案子上的事儿得你多操心了,有需要请示的事儿你可以越过我直接找马局、李局,我不会有啥想法。   现在我的主要任务是照顾好你嫂子,心思不能专注在工作上,担子就你多担一些吧。”   唐晓棠郑重地对王宇说道:“工作上的事儿你放心,有我照应着不会出问题。   你自己呢,也多往宽处想想,嫂子的病人力不能及,把自己该做的做好了不要留下遗憾。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吧,现在你不是在弥补嘛,你比我更清楚怎么做才是对的,这件事上我不做评判,将来的事儿顺其自然就行了,你觉得呢?”   王宇点点头说道:“嗯,还是旁观者清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哎,那不是刚柱嘛?   刚柱、刚柱,你过来一下,”王宇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了,看见于刚柱站在楼道口正要往出走,开口叫住了他。 第504章 你们真丢人   于刚柱听见王宇叫他,急忙快步走了过来:“王局,您有什么指示?”   王宇笑道:“哪有指示呀,我的广本被你们老大征用了,让我向---向素梅学习,为破案做点儿贡献。   咱俩把车换着开两天吧,这回去包头你把我的车开上。”   于刚柱惶恐地说道:“王局,这哪儿行呢,怎么能把你的车给我用呀。”   唐晓棠说道:“行了,就这么决定了,把你的车钥匙给王局吧。”   她的话于刚柱无条件遵行,从裤兜里掏出捷达车的钥匙递给了王宇,不好意思地说道:“那---王局,这车挂倒挡的时候得往住品,闸箱有点儿毛病了。”   王宇把车钥匙拿在手里晃悠着说道:“小意思,当年2020缸垫呲了我用牛皮纸片对付上还跑了六七十公里把车给开回来呢,这点儿小毛病好对付。   你跟我下去把车里的东西往过倒一下,我车里面可是有宝贝,别被你们这些家伙给祸害了。   晓棠,那我就先回了,不去跟你家保镖打招呼啦,他在你办公室呢吧,呵呵---”   在楼道口和王宇分了手,唐晓棠步行上了九楼回了办公室。   推门儿往进一走屋里面还挺热闹,谢志敏、王建强、陈乐阳、周志、还有王素梅围着茶几坐了一圈儿,嘻嘻哈哈聊得热火朝天。   唐晓棠对谢志敏、王建强、陈乐阳挥了挥手算是打过招呼,首先跟王素梅说上了话:“素梅,这个刚柱怎么把你也带着来开会啦?   让你在这儿跟着他干耗弄得这么晚,真是不像话,一会儿我得说说他。”   王素梅过来抱住唐晓棠的胳膊,笑嘻嘻地说道:“姐,是我要跟着他来的,你可别说他啊,你们散会啦?”   唐晓棠用手揉了揉王素梅的脑袋,笑着说道:“散了,不过还有个小会得开,你就跟着耗在这儿吧,看你明天上班儿迟到了咋办。”   王素梅狡黠地一笑:“姐,我明天调休不上班儿,哈哈---”   唐晓棠拍了她一把说道:“那就跟着我们熬着吧。”   她转向谢志敏几人说道:“老转儿,多会儿到的,晚上你们几个吃饭了吗?”   谢志敏抽了口烟说:“吃了吃了,我们十点来钟回来的,在大门口还捡回来一块儿活的望夫石呐。”   王素梅一下躲在了唐晓棠身后,忸怩着说道:“哎呀,谢哥---,你咋也像他们似的瞎说啥呀。   我不在门口等他在哪儿等呀,大晚上的我在他的宿舍里算怎么回事儿啊。”   唐晓棠指点着对谢志敏说:”行了啊你,我看乐阳就是让你给带坏了,少拿人家素梅逗闷子啊。“   陈乐阳一脸委屈栽倒在沙发上:“老大,我可啥话也没说呀,这还带躺枪的啊。”   唐晓棠坐回办公室后面,几个得力手下回来了,她的心情不错,顺手拉开抽屉往里一摸,恍然意识到已经戒烟了。   她自嘲地一笑拿出那瓶益达口香糖,打开盖儿倒出来两颗口香糖扔进嘴里,把瓶子递向王素梅:“来两颗?”   王素梅接过瓶子来也倒出来两颗口香糖放进了嘴里嚼着,周志站起来对她说道:“素梅,糖也吃上啦,咱们该换地方了,走吧。”   王素梅明白了周志的意思,她把装着口香糖的塑料瓶子放在唐晓棠的办公桌上,追着周志出了办公室。   谢志敏从兜里掏出烟来作势要拿给唐晓棠,唐晓棠很坚决的摆了摆手。   她问谢志敏:“老谢,这次出去不太顺吗?”   谢志敏又点起一支烟,无奈地说道:“就是把人头儿落实了,在白云鄂博矿区排查乔英杰下落的工作进展不大。   这个乔英杰自被部队中退回老家之后,没有参加过正式工作。   他经常不在家里待着,老是往外地跑,具体干什么不太清楚,经济上倒是很宽裕,花钱挺大方,穿衣打扮挺讲究的。   我们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对乔英杰的社会关系进行了查访,范围主要是他原来的一些同学、朋友。   出于保密考虑,我们没有正面接触这些人,只是从侧面向这些人了解与乔英杰有关的情况。   反馈回来的信息表明,乔英杰这个人在上中学期间就经常逃学缺课,与社会上的闲散人员混迹在一起,在当地的社会圈子里有些名气。   他在那会儿就自己一个人往外地跑,贩卖过服装、音像制品,有些做生意的头脑。   乔英杰这个人能说会道,很会和人沟通,但是他又不轻易相信他人,喜欢独来独往,没有跟谁走得特别近。   他虽然挺能说,但是嘴还挺严,从来不提自己总往外地跑具体是在做什么,只是含糊地说倒腾些小买卖。   乔英杰跟他哥的关系自来就不和,兄弟之间没什么来往。   他平时和父母住在一起,自己在当地的某小区有一套二楼西户的住房,据了解是他全款买的。   因为他经常不在本地,到底是喜欢住在父母家还是自己住,这点不确定。   乔英杰至今未婚,有过女朋友,女朋友是谁、有过几个女朋友等等这方面的情况还没有弄清楚。   二月份过年前后这段时间,有人在当地碰见过乔英杰,他还领着一个挺年轻、打扮时髦的女子。   据看到她的人反映,这个女子不是当地人,穿衣打扮的风格也跟当地人不一样。   当时乔英杰没有给人们介绍这个女子,所以她也没有开口说过话。   基本上就了解到这些信息,那个地方的工作搞得不见成效,也有别的原因,这个让建强说吧,他这几天可是快熬不住了。”   王建强苦着脸开了口:“老大,白云应该你去就对啦,那地方的弟兄们太能喝了。   谢哥和乐阳一点儿都不仗义,一个是喝两杯就装醉,一个抱住车钥匙不撒手,就把我这个小中队长推在前面抵挡。   我这点儿小酒量哪能抗的下来呀,头几天就没清醒过。   开始那两天还行,能喝不能喝我也使劲儿往里灌,人家挺配合的。   后面几天我是真不行了,往桌子上一坐看见酒瓶子就想吐,人家说我们没诚意,再往后就懒得搭理我们了,都没人带我们下去了。   我跟谢哥一商量,先往回撤吧,工作搞不出来名堂,再待着也没意义了。   回来给你汇报一下摸到的情况,看看那边的工作再怎么去做。   我们可是合计好了,再去的时候,你是无论如何要带队领我们过去的,不然光是那几顿酒我们就应付不过来。”   于刚柱恰巧进了办公室,他呵呵笑道:“看你们那点揍像,跑到外面丢咱支队的人。   刚才会上老大已经定了,咱们下一步的工作重点要放在包头来做,她亲自带队坐镇,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陈乐阳跳起来说道:“老大,那你说啥得带我们几个走一趟白云鄂博呀。   他们分局那个分管刑侦的周局、刑警大队大队长阿队、孙教导员、还有好几个,哪一个都是好酒量。   我跟谢哥不是不帮着建强,我俩上去也是白给,敌强我弱还不如保存下来点儿有生力量啊。”   王建强抬腿在陈乐阳屁股上踹了一脚:“你少给我卖片儿汤!   噢,就你和谢哥是有生力量,可着我一个人消耗呀。”   唐晓棠笑道:“那地方气候寒冷,蒙族也不少,好酒之人本来就比较多嘛。   我听人说他们那里有句俗话,说是早上起来不喝两口,司机都抓不稳方向盘,可见那里的人是多么离不开酒呀。   去把他们喝趴下我倒是觉得不是个大事儿,但我们是去破案抓人的,不是为了去吃饭喝酒,这还真是个麻烦事儿。”   谢志敏蛮有把握的说道:“老大,根据我的观察,就是乐阳刚才说的那几个头儿难闹。   人家见我们喝酒不亮堂,不给下面的人放话让好好配合我们,领导不放话下面的人对我们爱答不理的,工作才拖起来了。   你要是在酒上让他们服了软,那一切就都妥了。”   唐晓棠大气地一挥手:“那就不是事儿了,这事儿交给我。   我说你们几个大老爷们也真行,就因为喝酒上不了台面儿能把工作给拖住了,还得我这个小女子去给你们往回找面子,你们真是越来越有脸了。”   陈乐阳嬉皮笑脸的对唐晓棠说:“老大,你可不是小女子,大破天门阵的穆桂英都跟你比不了。”   唐晓棠笑了笑一摆手:“行了,该说正事啦。   吴小莉被杀的第一现场今天下午找到了,吴支队带人勘查现场后,提取到了一些重要的检材。   目前可以肯定,有一男一女两名犯罪嫌疑人的生物检材已经拿到了我们手里,就看我们能不能把人抓回来了。   只要我们抓对了人,就是用证据也能把犯罪嫌疑人砸死,现在全看我们的了。   晚上这不是刚开完会嘛,刚柱谈了他对下一步工作的设想,我原则上完全同意,并且在他的基础上做了一下具体安排,我给你们说说啊……” 第505章 不知该怎么说   唐晓棠把会议的内容向谢志敏、王建强、陈乐阳进行了传达,最后让他们先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尤其关照谢志敏,回去把家里的事儿安顿安顿,就这几天还要走,能帮着家里干点儿啥就多干点儿,这几天就不用来队里了,走之前会通知他。   开完小会于刚柱去叫上王素梅和周志,大伙儿开车从支队出来,唐晓棠又领众人去吃了个宵夜,等她和周志回到家已是凌晨两点半了。   可算是回家了,周志殷勤地帮着爱人把警服脱下换好睡衣,就跑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等从卫生间洗漱出来,他发现客厅的灯关掉了,卧室的门掩着一大半,从里面透出粉红色光亮。   周志急切地进了卧室,只见唐晓棠已经平躺进了鹅黄色薄被里,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只把脑袋露在外面。   她的俏脸上带着笑意,眼帘微阖像是睡着了,可是她那抖动着的长长睫毛出卖了她,显然她的在假寐。   周志轻轻把门带住没有发出声响,他悄无声息的往床头摸了过去------   早上刚过八点,于刚柱就端着脸盆从刑警支队十一楼的水房洗漱完出来了。   刑警支队的办公楼共有十二层,一楼、二楼为办案区;   三楼到五楼是法医室、技术室,合起来称作法医技术鉴定中心;   六楼和七楼是负责打拐、解救被拐卖妇女儿童的三大队和四大队;   八楼是刑警一大队、十楼是刑警二大队;   九楼是支队领导、机关的办公区;   十楼是负责刑事情报信息的五大队和法制科;   十一楼是男宿舍区、十二楼是女宿舍区,宿舍主要是为一些家在外地的单身和有值班备勤任务需要在队里住宿的民警准备的。   因为房间够多,所以六位支队领导一级、刑警一二三四大队大队长都各自单独的宿舍,其他的宿舍女民警是两人一间、男民警是四人一间,房间里放的都是高低铺。   十一楼是常年满员还有点地方不够用,唐晓棠就把十二楼走廊西侧的八个房间也腾出来作为了男民警的宿舍,只把东侧的六个房间作为女民警的宿舍使用。   但是男同志们谁都不愿意让把宿舍分到十二楼,因为水房和卫生间都在东面的走廊,打水上厕所都不太方便。   唐晓棠跟支队几个领导一商量,李跃华、闫福俊两位副支队长、政工办刘主任、纪委吴书记表示,他们就不要宿舍了,在办公室支上张床想休息躺躺就得了,十一楼的宿舍都腾出来给大伙儿用吧。   唐晓棠说既然这样那我也不要十二楼的宿舍了,也在办公室放一张床就行啦。   她的提议当即就被其他几位支队领导给否决了,大家讲话了,我们都是男的,在哪儿睡都一样。   你一个女人也在办公室睡觉休息,万一夏天或者是晚上有兄弟单位的愣头青闯进来那成什么了,显得我们这么大个刑警支队居然连个女同志休息的地方都没有,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嘛。   所以支队领导里面只有唐晓棠这个支队长在十二楼有间自己的宿舍,其他的支队领导没有再在宿舍区保留房间,都把自己原来的宿舍让给队员们了。   于刚柱昨天、严格地说是今天凌晨把王素梅送回家也快两点了,一琢磨上午的事情还不少,索性就没有回家来支队住了。   他洗漱完回宿舍穿好衣服下到八楼转了一圈儿,上班的时间是八点半,这会儿刚刚八点还没有人过来,于刚柱就下楼出来去办公楼西侧的小食堂吃了个早点。   这个小食堂是唐晓棠找市局的李斌局长争取了好几次,把原来刑警大队的旧食堂改造了一下,让周志派了专业的厨师过来掌勺,又聘请了几个服务和打杂的人员,以承包的名义建起来的。   全支队在编人员一百四十七人,每人每月有伙食补助210元,总共是30870元。   主厨月工资三千五、两个帮厨各两千、配菜打杂加上四个服务员共七人每人各一千二,一个月的硬性支出就是15900元,除掉这笔开销伙食补助还剩下14970元。   每个月按22个工作日计算,每天的伙食费是680元,按每天来吃饭的人是在编人员的一半,每个人每天的伙食费是九块钱。   九块钱一个人一天在食堂吃三顿,大家可以给算算能吃到点儿什么。   再看看这个小食堂每天给大家吃的是什么——早点牛奶、豆浆、小米粥任选、煮鸡蛋和牛肉粒炸酱面必备;   一三五油条、炸馒头片、星期二有素包子和肉包子、每个星期四有羊杂碎供应。   午饭的花样就更多了,不在这里赘述啦,反正每个星期二中午,支队的人只要没有啥事儿就全往小食堂跑,那是因为星期二中午的四个热菜里面必有一道硬菜,或是炖牛肉、或是羊棒骨、要不就是炖大骨头,管饱的给上。   晚饭简单一点,一般是羊肉汆面、馒头、米饭,一荤一素两个热菜,再搭配两个凉菜。   逢年过节的时候还要加菜加餐,而每个来食堂吃饭的民警,只是象征性的早晚收一块钱、中午收两块钱,这样一个伙食标准的食堂是怎么良好的运转了近两年了,大家自己可以想想看,离了唐晓棠和背后支持着她的周志,能开的起来吗?   作为本书的作者,我负责任地讲,这样一个食堂是现实中存在的,我自己就在这里吃过几个年头的饭。   之所以交待这些,是我想表达一个理念,这部书叫做《平城警事》,破案是书的主题,然而警事可不是只有破案的事儿,警察的日常生活中的点滴也是我想要讲述的,因为我觉得这方面也是极为重要的警事内容之一。   我们还是回到正题,接着讲这个案子。   于刚柱在食堂里遇到了教导员邓永高、内勤胡玥玥,几个人快吃完的时候,王建强、李健、陈乐阳等人也急急忙忙走进了食堂来吃早点。   趁着几个人都在,于刚柱给大家布置了几件事儿。   他让胡玥玥抓紧时间去打一份请款报告出来,找老大签了字交给邓教导,邓永高拿上报告立马去市局找王局把专案经费这件事儿办利索了。   邓永高见到王宇时顺便问问,他说委托三处的潘处给联系广州那边的同行的事儿落实的如何了。   派王建强一会儿去找办公室主任郑伟群,从他那儿把昨晚的会议记录要过来交给胡玥玥,让胡玥玥按照记录内容整理出一份工作方案交给他。   另外于刚柱让李健等一会儿李哲来了,拉着李哲去市局找找柳俊梅,请柳主任把与三名犯罪嫌疑人相关的视频资料给多拷贝几分,再看看能不能借两台笔记本电脑回来。   陈乐阳也有任务,于刚柱让他找大伙儿把个人手里保管着的近期查吴小莉被杀案的所有侦查案卷集中起来,装订成册并且复印两套出来,这是去包头市必需带着的材料。   把工作安排完,众人从食堂出来各自去忙活了。   于刚柱回了办公室拿出笔记本,把安排下去的工作一一记录下来,然后思考着还有那些需要准备工作要做。   这时胡玥玥敲门进来,她疑惑地对于刚柱说道:“于队,我去找老大签字,可是老大还没来呢,她是不是上午去市局有会呀?”   于刚柱抬起手腕看看表,是八点四十多一点儿,他心里暗暗揣测,这不像是唐晓棠的作风啊。   往常没有特殊情况下,唐晓棠是从来不迟到的,今天市局也没有会,她怎么还没来上班呢。   他拿出手机刚要给唐晓棠打电话,猛然想起来一件事。   于刚柱把手机又收了起来,淡然地对胡玥玥说道:“噢,上午她有点儿事儿要晚来一会儿,你等会儿再去找她吧。   建强把会议记录拿回来了吧,你先去把工作方案给搞出来。”   看着胡玥玥出去了,于刚柱停下笔望向窗外,他在想象唐晓棠和周志此时此刻四姨夫什么模样,憧憬着自己和素梅的这一天能够早点儿到来。   这会儿的唐晓棠和周志,手拉着手喜气洋洋地从民政局的大门里走了出来。   唐晓棠警容严整、周志西服革履,两个人的左手拉着右手紧紧握在一起,各自的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本大红封皮的结婚证书,脸上洋溢着满足幸福的笑容不时对望一下,都还显得有些羞怯起来。   这一对儿郎才女貌的俏佳人吸引了不少来办事儿的人的注目,他(她)们的喜悦情绪也感染了周围的人们,大家露出会心的笑意,默默感叹这一对儿真是天造地设的佳偶呀。   早上还不到七点半,唐晓棠和周志就赶到民政局门口等着了,昨天事儿没办成,两个人打定主意今天要排在第一个把结婚证领了,这是天大的事情。   终于如愿以偿把结婚证拿到了手里,周志乐得有点儿说不话来了。   唐晓棠和他一样喜悦激动,可是又有点儿不太开心,这是因为按照昨天的计划,今天顺利的话就要带队开赴包头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周志说这个事儿------ 第506章 我不是小孩儿   唐晓棠和从民政局领上结婚证出来,两个人走到路边的停车场上了周志的QL8。   周志坐在驾驶座上开车,唐晓棠坐在副驾驶座上想着心事。   两个人都是笑意盈盈,却一时之间没有语言上的交流。   唐晓棠的左手放在周志握着档把的右手背上,她的手心儿热乎乎、暖洋洋,微微的有些颤抖。   周志反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两下,乐呵呵地说道:“姐,不是,夫人,我先送你到支队。   然后我在门口等一会儿,你看队里要是有人的话派两个人下来跟我去一趟,把那两辆车也开过来,你们不是出差要用嘛。”   唐晓棠语气里满是歉意地说道:“小志,我今天恐怕就得带队走了,真是---”   周志用力握住她的手说道:“你别说了,跟我用不着说那几个字儿。   老祖宗早就说了,小别胜新婚,我等着你回来体验一下,看看这话是不是骗人的。”   羞涩的笑意浮上了唐晓棠面颊,她低下头小声说道:“小志,从照顾家庭这方面来讲,我怕是做不了一个称职的妻子。   但是我的人、我的心只会属于你一个人,我会尽自己的努力,做一个好妻子的。”   周志笑得很开心:“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要是个成天围着锅台转的家庭妇女,我还不一定会追你呐,这话早就对你说过。   好了老大,您到地方了。   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别给我虎了吧唧的往前冲。   现在你不是自己一个人了,要想想你家里还有个丈夫在等着你平安归来,记住了吗?”   唐晓棠乖巧地点着头说道:“嗯,我听你的,会注意安全的。”   周志把车靠边停在了刑警支队大门口,对唐晓棠说道:“你上去吧,我在这儿等一会儿,你看看让谁下来找我,回家跟我去开车。”   唐晓棠转过头来直视着周志,用命令的口吻说道:“过来!”   周志愣了一下,随即装模作样地往后躲了躲,苦着脸说道:“嗨,大白天的在支队大门口,这样不太好吧,咱们注意点儿影响。”   唐晓棠的美眸里含着无限情意,脸色很严肃,看着周志不说话。   周志坏坏地笑了:“这可是你先招的我,你都不在乎,我就更不在乎了。”   他一把揽住唐晓棠的香肩,把她横过身放倒在怀中,用力吻住了她的红唇。   唐晓棠没想到周志会这样,她不过是是想让周志把头凑过来跟他吻别一下,可不要来得这么奔放。   这是在刑警支队的大门口,自己还穿着警服,大白天的人来人往,她可是相当在乎的。   唐晓棠慌乱地挣扎着,她觉得又不能硬往开推周志,那样万一他要是多想了可咋办。   她一边回应着周志,一边腾出来嘴央求他:“小志、好小志,你快放开我、快放开我。”   周志原本只是要逗逗她,可是美人在怀他也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了,直到亲了个够才罢手。   唐晓棠感觉到周志箍着自己的手臂松开了,她拉开车门逃也似地跳了下去。   往前快走了几步,唐晓棠猛然转身站住,她的脸色涨红,瞪视着坐在车里冲她摇头晃脑做着鬼脸儿的周志。   周志对着唐晓棠挤眉弄眼想逗着她笑一笑,可是发现她的脸一直沉着,周志心想这可坏了,自己刚才玩得有点儿大,弄不好她是真生气了。   他急忙下了车,想过去给唐晓棠说两句好话哄哄她。   唐晓棠看周志焦急地从车上下来,用手一指周志,绷着脸说道:“你站住,别过来!”   周志很听话地站在了车头前,不安地说道:“姐,你别生气啊,我刚才是…是有点儿忍不住了,谁让你…”   唐晓棠歪起头看着周志,脸上的怒意渐渐消退,变成了带着一丝戏谑和开心的微笑。   她由微笑转成了畅笑,傲娇地把握在手里的结婚证放到唇边,亲吻了一下那大红色封皮,然后把结婚证捂在胸口,好笑地对周志说了一句:“傻瓜,我才没有生气呐。”   说罢,她转身小跑着进了刑警支队的大院儿,还背对着周志把手里拿着的结婚证对他扬了扬------   唐晓棠轻声哼唱着“今天是个好日子…”,一脸喜气的上楼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胡玥玥跟在她的身后追了进来,把手里的请款报告放在唐晓棠的办公桌上说道:“老大,邓教就等着你签了字拿着去找王局呢。   你今天这是有啥好事儿呀,咋这么高兴呢。”   唐晓棠拿过请款报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放下笔笑道:“没啥,今天心情好。   你看看大队里谁闲着呢,让他们来我这儿一趟。”   胡玥玥嘴里答应着:“好嘞,”转身快步出了办公室。   很快,王建强领着郭洪刚进来了,他利落地问道:“老大,什么事儿?”   唐晓棠对王建强说道:“你和洪刚去大门口找你姐夫,跟他去家里把那两辆车给开过来,让你姐夫给把油都加满了。”   王建强答应一声,带着郭洪刚下楼去找周志。   唐晓棠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给王宇打了个电话,向他询问向李斌局长请示没有,请李斌局长联系省厅与内蒙古方面协调。   另外唐晓棠跟王宇说,邓永高带着请款报告过去了,让他今天把这个事儿给落实一下,她想下午带人就往包头走。   王宇告诉唐晓棠,与内蒙古警方协调、请求市局划拨专案经费这两件事他已经请示过李局。   李局向厅里的领导做了汇报,省厅已经在与内蒙古公安厅进行联系。   划拨专项经费的事情李局点了头,指示先给你们拨五万块钱过去,不过要求你们要专款专用,不要拿这个钱去补别的窟窿。   另外王宇告诉唐晓棠,三处潘进军处长答应帮着联系一下广州那边,联系好之后给我们回信儿。   给王宇打完电话唐晓棠心里有了底,后勤问题解决了去掉了她一块大心病。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出门办案口袋里空空,那怎么能行呀,俗话说穷家富路嘛。   在出差办案上面,唐晓棠自己没少往里垫钱了。她自己不当回事儿。   周志却提醒她,偶尔应应急可以,但得有个度,要不然也挺麻烦的,你要小心一点儿。   唐晓棠仔细琢磨了周志的话,觉得他的话内里的含义很深,自己今后是要多注意一些细节方面的东西,免得授人以柄。   尤其是在财务制度上要公私分明,混在一起如果被心怀不轨之人钻了空子,会贻害无穷。她不是贪图现在的职务,是担心有人给暗中使坏,领导把自己调整出刑警支队,那这警察就当得没意思了。   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唐晓棠从办公室出来下楼转到了一大队,进了于刚柱的办公室。   听见门响于刚柱抬起了头,见是唐晓棠喜洋洋地进来了,急忙站起来给她让座。   他看着唐晓棠的脸色,兴奋地问道:“老大,是不是去跟姐夫把证领上了?”   在自己的得力部下面前,唐晓棠没有隐瞒,从口袋里掏出大红结婚证在于刚柱面前晃了晃,美滋滋地说道:“嗯,今天一大早跟你姐夫就去民政局了,我们是上午的第一个。”   于刚柱在衣服上蹭了蹭双手,从唐晓棠手里把她的结婚证接了过来,拿在手里细细地看了一番,激动地说道:“老大,恭喜你和姐夫呀,我早就希望你跟姐夫有这么一天,要不然总觉得有点儿别扭。”   他脸露期许之色,惆怅地说道:“老大,我啥时候跟素梅才能走到这一步呀。”   唐晓棠得意地把结婚证从于刚柱手里拿回来揣进了自己兜里,语气玩味的对于刚柱说:“这事儿你别问我呀,这你得问素梅,呵呵---”   于刚柱挠了挠脑袋笑道:“我也就是一说,人家梅梅还要考察我一段时间呢。   哎老大,你跟姐夫这领了证不能就这么悄悄的吧?   咱们今天走不走,要是定,不下来我中午招呼人小范围坐一坐呗,怎么着也得祝贺一下啊。   咱们一不收礼二不摆排场,人们也挑不出毛病来。   我和素梅一直欠大伙儿一顿饭,老谢、建强、乐阳他们也都回来了,咱们人也能凑齐了,我去给张罗。”   唐晓棠制止住要往门外走的于刚柱:“刚柱,你回来。   我刚才联系了王局,市局已经向省厅做了汇报,厅里正在就办理这个案子的有关事项跟内蒙古警方协调,王局把我们这次的专案经费也给争取下来了。   等邓教把钱拿回来,厅里跟那边协调好,我想下午咱们就往过赶。   到了之后先跟包头警方把头接上,明天就展开工作。   所以今天就别张罗着给我庆贺了,拿下来这个案子再说吧。   再说了,哪有你来给张罗的,你姐夫早就有准备了,这回他要亲自宴请大伙儿,只不过要对咱们的时间。”   于刚柱一听有点儿泄气,怏怏不快地说道:“咱这活儿就这点不好,案子最当紧,别的事儿都得往后放,真是上辈子欠下啦。”   唐晓棠一绷脸说道:“这话你以后少说啊,尤其当着大伙儿的面儿。   行了,去看看大家的准备工作做的怎么样了,提醒他们都细致点儿,别走到半路了又想起来落下了什么,那我可是要骂人的。”   于刚柱不敢怠慢,出去到各个中队检查督促大家把出差的准备工作做好,尤其是需要用到的法律文书和案卷材料,这些是必不可少需要带上的东西。   唐晓棠回了办公室又给技侦支队的苏支队长打了个电话,了解了一下是否需要带几名技术人员过去。   苏支队长告诉唐晓棠,监控侦测这一块儿跟你们去外地与兄弟单位联手办案不一样,就是派人过去了,人家的设备也不会让咱们的人上手,去了人也没有意义。   他让唐晓棠派个人来趟技侦支队,他这儿安排人把前期他们那儿做过的一些数据拷贝一份下来给唐晓棠她们带上,到时候交给包头的技侦人员就行了。   唐晓棠又连忙给李健打电话,让他和李哲在柳俊梅那儿办完事儿再去一趟技侦支队,把拷贝好数据的U盘给取回来。   快中午的时候李斌局长给唐晓棠打过来电话,告诉她省厅已经和内蒙古公安厅协调好,包头警方会全力配合你们的工作,并且把包头市公安局分管刑侦的李副局长的手机号转告给唐晓棠,让她就有关具体事宜和这位李副局长联系。   唐晓棠当即就给李副局长打电话,通了之后唐晓棠客气地说道:“是李局吗?我是平城市公安局的唐晓棠。”   那边的李局长声音有些沙哑,一听就是杆老烟枪了,他的语气也很客气:“噢,你好你好,厅里刚才通知我们,说你们那儿有个大案需要我们配合搞一下。   这没有问题嘛,天下刑警是一家。   你们那边准备什么时候过来呀,哪个领导带队,方便的话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留一下。   你们这些办公室的小孩儿呀,有时候不太细心,把号码给我说准确了啊。”   唐晓棠心说你叫谁小孩儿呢,她语气里带着笑意说道:“李局,我们这边就是我带队过去,这就是我的手机号,尾号是5678,挺好记的。”   李局长咳嗽了两声说道:“你带队?咳咳---咳咳---,噢,我忘了问了,你是---”   唐晓棠平静地说道:“我是平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支队长唐晓棠,可不是您说的小孩子啦,呵呵---   李局,就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我们这个案子调查的重点在东河区,需要你们的技侦部门配合,给几部手机定位,你看我们过去后是直接去东河区分局呢,还是先去市局跟你们接洽一下?”   李局长略一沉吟,干脆地说道:“那我们就在东河分局碰头吧,技侦的人我带他们过去,你们大概几点能到?”   唐晓棠看了一下手表说道:“现在是十一点五十,我们一点之前出发,下午四点半之前就到了。”   李局长说道:“那好,有关案子的情况咱们见了面详谈,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唐晓棠起身快步出了办公室,往刑警一大队走去。 第507章 不达目的决不收兵   唐晓棠到了刑警一大队的办公区,站在走廊里喊道:“刚柱、刚柱---”   于刚柱应声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身后跟着笑得乐开花的邓永高。   唐晓棠看着邓永高的表情轻轻一笑,开口说道:“永高,别给我丢人啊,就像没见过钱似的,拿回来了?”   邓永高兴奋地说道:“唐支,一下子就给了五万呀,都是现金,这回办案子不用你再给往里垫了。”   唐晓棠对于刚柱说道:“你去找吕会计,看看她走了没有,走了把她叫回来。   这钱让她走一下账,你再打个请款报告拿过来我签个字,带上三万我们出差用,剩下的两万先入账。   永高,你让胡玥玥去食堂说一下,让他们留十八个人的饭。   你给除二中队以外在外面的人挨个打电话,通知他们把出差的东西准备好,二十分钟后都去食堂集合吃饭,我有事儿要跟大伙儿说一下。”   ------   小食堂最靠里面的两张餐桌旁,围坐着刑警一大队一中队全体八人、三中队全体八人、于刚柱、邓永高两位大队主官,总共一十八人。   唐晓棠身穿笔挺的警服站在两张餐桌中间,她环视了一下众人,面容严肃地说道:“饭都吃过了,现在我又几句话跟大家说一下。   吴小莉被杀一案通过我们前期的工作,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三名犯罪嫌疑人逃往内蒙古包头市东河区,并且很有可能在那里有落脚之处。   因此经过研究后报请局领导同意,我们把下一步侦查工作的重点放在了包头市,决定由我带队赶赴包头市展开工作,争取在那里把犯罪嫌疑人缉拿归案。   大家也都清楚,我们的对手是一伙惯犯,有一定的反侦查经验,没有犯罪前科,我们手里掌握到的与犯罪嫌疑人有关的线索有限。   但是我们现在手里有的线索已经足够了,有嫌疑人的DNA检材、有嫌疑人的影像资料、有嫌疑人大致的落脚点、有嫌疑人使用过的手机号、其中一个嫌疑人我们还掌握了他的基本情况等等。   有这么多的线索、这么好的条件,我们要是再连个人都摸不到、抓不回来,那就真成了白吃干饭的了。   因此我这次带你们去包头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把这几名犯罪嫌疑人生擒活捉,带回平城来对他们进行严厉公正的审判,为屈死在他们手里的冤魂报仇。   这次去包头,我的想法是,不达目的决不收兵!   你们有没有这个信心?”   在坐众人轰然起立,大声回答道:“有!不达目的决不收兵!”   唐晓棠双掌相击,示意大家坐下,她满意地说道:“好啊,我要的就是你们这股子气势。   对大家我没有过多的要求,都是一块儿摔打过的兄弟了,我相信你们在关键的时候谁都不会掉链子。   我只强调一点,要有组织性和纪律性,不经过我的同意不可擅自行动,特殊情况除外,可以随机处置。   另外大家在工作中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这伙罪犯杀人成性,在对他们实施抓捕时,很有可能会负隅顽抗,同志们在抓捕时机不成熟时不要贸然出手,这是一条铁律,谁要是犯了这条,我会严厉处分他。”   唐晓棠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对众人说道:“现在大家准备一下,十分钟后停车场集合出发。   建强和老谢跟我一辆车,其他人员和车辆刚柱自行调配。   好好把需要带的东西再检查一遍,不要遗落下什么。   邓教,家里的人就交给你了,你可把家给大伙儿看好了,如果我们那边进展顺利,你这边的事儿也少不了。   好了,解散吧,十分钟后停车场集合。”   大部分开始往食堂外面走,王建强从餐桌下面拎出来个红色的大礼品袋放到桌上,大声嚷嚷道:“大家等一下啊,我有个事情要宣布一下。”   众人站住回身看向王建强,只见他把红色的礼品袋扣在餐桌上往起一提,从袋子里面滚落到桌子上十来盒高档巧克力糖果。   王建强大声呼喊道:“周志姐夫让我给大家说,他跟老大今天把结婚证领了,姐夫请我们吃喜糖啦---大家随便拿啊---吃喜糖啦---”   众人呼啦一下围了过来,七手八脚去争抢桌子上的糖果,恭喜声、埋怨唐晓棠不把这个喜讯告诉大家的抱怨声响成了一片。   陈乐阳的机灵劲儿这时候派上了用场,他眼疾手快冲在了人群前面,伸手抓过一整盒巧克力糖果抱在怀里从人堆儿里窜了出来跑到了站在那里笑盈盈的唐晓棠跟前。   他打开盒子从里面抓了几颗糖果塞进唐晓棠手里,嬉皮笑脸地说道:“老大,你不够意思啊,看人家姐夫多大方。   来来来,你也尝尝你的喜糖。”   唐晓棠嗔笑着抬手作势要抽他:“小崽子,敢拿我开涮啦?”   陈乐阳往旁边一跳向外跑去:“我给玥玥送点儿糖果去,把这个喜信儿得赶紧告给她。”   唐晓棠连忙对着陈乐阳的背影喊道:“乐阳,就告诉玥玥就行了,不要嚷嚷的全楼都知道了,回来我再请你们大家喝喜酒---”   沃尔沃XC90平稳地行驶在通向包头的高速公路上,开车的是谢志敏、唐晓棠坐在副驾驶,王建强坐在后排中间。   他的膝盖上放着个打开盖子的巧克力糖果盒,嘴里还在嚼着巧克力夹心,满意地嘟囔着:“还是姐夫会买东西,这巧克力真不赖。”   把嘴里的这块巧克力解决掉,王建强想起来了什么,他对唐晓棠说道:“对了老大,姐夫给你拿的换洗衣服啥的都在这车的后备箱里放着呢,忘了跟你说啦。”   唐晓棠由衷的说道:“我现在呀,出门儿根本就不操这个心,你姐夫啥都能给我想到准备好,我只管抬腿走人就行了。”   她理了一下鬓边的散发,郑重地说道:“行了,先不说他了。   老谢、建强,你们俩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俩跟我一辆车吗?”   王建强比较稳重,他一时搞不清唐晓棠想说什么,没有开口讲话。   谢志敏目视前方开着车,也在琢磨唐晓棠说这话话是什么意思。 第508章 抵达   唐晓棠停顿了片刻,见谢志敏和王建强两个人都不讲话,她开口说道:“刚柱的大队长任命这几天就要下来了。”   王建强兴奋地说道:“那可太好了,这下有些人就不敢再胡嚼了,眼红也没有用啦。”   谢志敏眉毛一挑,试探着问道:“老大,你的意思是要往起搭大队的领导班子了?”   唐晓棠点头说道:“是呀,一大队的班子在小勇当大队长的时候就没有配齐整过,当然原因是多方面的。   这个建强来的晚不太清楚,老谢你是都明白吧?   我这个人是宁可把位置闲着,也不会让没有能力或是凭着关系来做个跳板的人坐这个位子。   非要往我这儿放不适合的人,那就你来我走,连我一块儿换了就得了。   这次刚柱的任命下来,邓教导员在业务上有点儿弱,所以我想把一大队的领导班子加强一下,现在也有合适的人选。”   谢志敏咽了口唾沫,竭力保持着镇静,竖起耳朵等着听唐晓棠的下文。   王建强觉得大队领导班子的事儿跟自己关系不大,唐支队叫自己上车,无非是要提醒他,不论领导班子这几个人是谁,都要服从命令听指挥,这个他绝对可以做到。   唐晓棠停顿了几秒钟,开口说道:“我跟刚柱商量了,准备把你们俩提成一大队的副大队长,来协助刚柱和永高把一大队的工作搞起来。   现在我想听听你们俩自己的想法,老谢你先说说吧。”   这有点出乎谢志敏的预料,他猜想唐晓棠的意思是要提拔他一下了,但谢志敏认为是要让他当一中队的中队长,把王建强提成副大队长。   因为唐晓棠在一大队的干部任命上走的是年轻化的路子,副中队长以上干部除邓永高以外,没有一个年龄超过三十岁的,而他已经三十八周岁,眼看就是奔四十的人了。   虽说中队长和副大队长的行政级别一样,就是个股所级干部,任职一定年限加上有名额,也许能调个副科。   谢志敏是副营职转业安排到公安局工作,现在是副主任科员(行政级别副科),但是中队长和副大队长的职级是有差别的,中队长在分管副大队长和大队长、教导员的领导之下。   而且由队员直接提成副大,这在刑警支队还没有先例,虽然谢志敏的行政级别够了,可这也是算越级提拔呀。   谢志敏听唐晓棠点他的名,他思考了一下开口说道:“老大,要说我不想当这个副大那是瞎扯,可是直接就成副大队长了,会不会有人在背后议论啊。   我无所谓,你信任我、把我放在这个位置上,我一定能把工作干好,这个绝没有二话。”   他说的很实在,跟唐晓棠玩儿虚的那是她最不待见的做法。   唐晓棠点头说道:“行,那就这样定了,这趟回来之后我召集支队几个领导开个会,会上就把这事儿定了报到市局。   有人嚼舌头让他们嚼去,人事上我就这个原则,有能力就上,上面有看法也是找我说话,你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就行了。”   她回头对脸色有点涨红的王建强说道:“建强,这次把你拿上来我是有考虑的,杜华伟的心思不在支队,阿健的工作能力没问题,但是他个人有些散漫,不太服众。   你很稳重,在小弟兄们中间有威信,关键时刻能拉得下脸来敢于管理,所以我这次决定把你提起来。   你和老谢、刚柱要配合好,把一大队给我带成一支能拉出来、打得响的队伍。”   唐晓棠又看了谢志敏一下,接着说道:“我跟刚柱也说了,你们三个人给我注意点儿,不要闹成小团体。   我知道你们私下的关系不错,但是不要把私人关系带到工作中来,跟邓教导员要把关系搞好,你们能做到吗?”   王建强干脆地回答:“老大,这个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配合于大队和邓教导把大队的工作搞好。”   谢志敏笑道:“咱哪能不听人家教导员的号令呢,你过虑了老大,呵呵---”   唐晓棠也笑了:“老谢,把你放到班子里,就是让你起到粘合剂的作用,在部队你有过领导经验,刚柱和建强都很年轻,你这个定盘星可要多给他俩出出主意啊。   正确理解我的话,可别给出馊主意,那我可饶不了你谢老转儿。”   谢志敏把嘴一撇:“建强,你看看老大给我这个定位,简直就是个狗头军师的角色呀。”   车里的三个人都忍俊不住,发出会心的笑声------   下午四点十五左右,唐晓棠带队的平城刑警支队一行人、五台车驶进了包头市公安局东河区分局的大院儿。   东河区分局位于解放路西口路北一个老旧的大院儿里,大门口西边是个大药店、东面是个百货商店,两个店铺中间有一条只能容一辆汽车开过去的窄门洞,从这个门洞进去往北走五六十米才进到了分局大院里面。   跟大门口值班室的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后,平城刑警支队的车队径直开到后院的办公楼前的停车场里停下。   身着春秋常服、肩抗一级警督警衔、头戴制式卷檐帽、英姿飒爽的唐晓棠在一帮穿便装的老爷们簇拥之下,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步上东河区分局办公大楼的台阶。   门口的值班人员已经往楼里的分局办公室打了电话,在电话里告诉办公室的人,外地过来了一帮刑警队的,开了五辆好车,最次的是辆别克QL8。   这都不算啥,最刺激的是带队的是个佩戴一级警督警衔、看着也就三十来岁的大美女,这帮人说来找市局的李局长。   敢情李局过来就是等她们的呀,你们快点儿告诉李局一声。   办公室接了电话的民警连忙跑到分局局长罗炳军的办公室,向正在陪着市局分管刑侦的李裕侗副局长说话的罗炳军报告,平城的同行过来了。   李裕侗副局长是四点多一点过来的,他告诉罗炳军待会儿外省平城公安局刑警支队的人要过来,有个案子需要你们东河区分局协助办理,让罗炳军安排人把会议室整理一下,等人过来了开个案情通报会。   收拾会议室的的事儿自然是派办公室的人员来做,所以他们知道来的人是平城的。   李裕侗听说平城的人过来了,他对罗炳军说道:“罗局,你带人下去迎一下吧,直接带她们去会议室,我稍后过去。”   因此带队站在办公楼门口迎接唐晓棠一行人的,是以罗炳军为首的东河分局几位局领导和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副大队长等人。   罗炳军四十一岁、身材瘦高,留着大背头,他也穿着警服,不过他是二级警督的警衔。   他看唐晓棠走在这群人的最前面,知道她应该是带队的领导;   唐晓棠看身穿警服的罗炳军位于台阶上众人的正中间稍微靠前的位置,也知道这是对方这伙儿人里面职务最高的。   但是唐晓棠心里有点儿犯嘀咕,包头市公安局这位李副局长在电话里听声音岁数应该不小了,可是本人看起来倒是很年轻。   看他的警衔不过是个二级警督,估计是刚提起来的时间不长吧,估计这个人很有能力呀。   唐晓棠这么想那是因为,包头市公安局是个正处级单位,对应的市局副局长应该是副处级,那他所佩戴的警衔至少该是一级警督。   而罗炳军的警衔是二级警督,说明他还不是处级,最多了就是正科级。   唐晓棠、罗炳军二人确定了对方是双方人员里职务最高的,相互往前快走了几步。   罗炳军还走下几级台阶,抢先伸出手来,笑容满面地和唐晓棠打招呼:“是唐支队长吧,你好你好,欢迎啊。”   唐晓棠一听声音不对,这不是上午跟她通过电话的李副局长,心念电转之间她不敢怠慢,微笑着迎上罗炳军握住了他的手说道:“你好你好,我是唐晓棠。”   旁边有分局办公室的人给唐晓棠介绍:“唐支,这是我们分局的罗局长。”   唐晓棠再次给罗炳军握了握手说道:“哎呦罗局,还让您亲自出来迎接我们,这可是有点儿不敢当啊。   这次我们过来,可是要少麻烦不了你们。”   罗炳军笑道:“这是哪里话,我虽然不是刑警出身,但是也知道天下刑警是一家这个说法,既然是一家人咱们就不说两家话。   李局已经过来了,他在会议室等我们,咱们先去会议室吧,就别在这儿站着啦。”   唐晓棠点头笑道:“好,那就先到会议室吧,然后咱们再介绍双方的其他同志相互认识一下。”   罗炳军用手虚引,唐晓棠客气了一下之后,和罗炳军并排走在人群的最前面,罗炳军稍稍在前一点领路,众人上到二楼来到走廊最西面的会议室里。   这个会议室里放着一张可以容纳三十多个人围坐的椭圆形大会议桌,对着会议室门长的那面正中的三个座位前摆放着红色的小名牌,中间的名牌上写着“李裕侗”,左面那个名牌上写着“唐晓棠”、右面的名牌上写着“罗炳军”。   李裕侗副局长在摆放着他的名牌后面的座位上正襟危坐,看到众人进了会议室,他站起身想着唐晓棠这边迎了过来。 第509章 通报案情   唐晓棠迎上李裕侗跟他握手寒暄:“李局,你好啊,中午我们通过电话的。”   李裕侗的年龄看上去有五十开外了,他的身高也就一米六八左右,身材很壮实,留着老派的小平头,皮肤有点黑。   他的眉毛很浓,眼睛不大却很有神,大鼻子头大嘴、下嘴唇稍稍有点厚,一笑起来露出满嘴烟锈色的黄牙。   他用力握住唐晓棠白皙的纤手晃了晃,带着烟酒嗓音的声音却是非常洪亮:“你好唐支队,我们这都是帮粗人大老爷们儿的刑警队,可算是有了你这么一位能给站台面儿的女将啦,好啊好啊。”   他松开唐晓棠的手,伸手引领着她到正中摆着“唐晓棠”名牌那个座位上就坐。   唐晓棠也不客套,走到摆放着自己名牌前的座位站定,用眼神示意于刚柱、王建强、李健、陈乐阳、段守恒这几个人挨着自己左面依次找好座位。   之后她她对右手那边站着还没有往下坐的李裕侗、罗炳军含笑致意,等他俩坐下之后,自己才坐到了座位上。   她们三个人就坐之后,其他人才纷纷落座。   照着规矩,有职务的坐在唐晓棠、李裕侗、罗炳军那一面,其他人员坐在对面。   李裕侗侧过头跟唐晓棠小声说道:“我专门问了赵国峰,没有把你的名字给搞错吧?”   唐晓棠微笑点头:“没有没有,您跟赵局认识啊?”   李裕侗神秘地笑了笑:“他见了我得叫我一声班长呢,不过我当了三年兵就复原了,没有在你们家老爷子手下干过呀。”   唐晓棠乖巧地说道:“哎呀,那我得叫您李叔叔了。”   李裕侗颔首微笑:“嗯,我看可以,呵呵---”   他正色对唐晓棠说道:“人都齐了,那咱们就先把双方的主要人员给介绍一下,然后开会?”   唐晓棠点头说道:“好,听您的安排。”   李裕侗坐正身体清了清嗓子,会议室里本就没有人说话,这时大家都端端正正坐好,打开笔记本拿起笔来,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李局长环视了一下与会众人,开口说道:“我今天受公安厅和市局领导的委托,来主持这个平城刑警支队和我们东河分局的联席案情通报会。   这次平城的同志们过来,是有一起性质恶劣、作案手段极其残忍的杀人抢劫案需要我们配合侦办。   厅里责成我们市局,要全力予以协助,我们这边我负总责。   会议正式开始之前,我们双方先把主要办案人员相互介绍一下,大家都有个印象。   接下来在一个锅里搅几天马勺,就都熟悉了。   我先给咱们这边儿介绍一下平城公安局过来的带队领导,刑警支队支队长唐晓棠同志。”   李裕侗伸手引向坐在他左手边的唐晓棠,然后带头鼓掌表示欢迎。   唐晓棠落落大方地起立,利落地整理一下着装,动作标准地抬起右手敬礼。   她保持着敬礼的姿势环顾了一下会场里的所有人,之后放下手来说道:“这次我们过来,希望在我们的通力合作之下,能够顺利把这个案子拿下,将犯罪嫌疑人缉拿归案。   我先来介绍一下我们这边的主要人员,这位是我们重案一大队的大队长于刚柱、这位是一中队中队长王建强、三中队中队长李健、副中队长陈乐阳、段守恒。”   随着唐晓棠的介绍,被她点到名字的于刚柱等人一一起立向包头的同行们微微鞠躬致意、自报家门:“大家好,我是于刚柱;   大家好,我是李健;   大家好,我是---”   唐晓棠等他们招呼完之后,开口说道:“我们这次一共过来了十八个人,其他人我就不一个一个介绍了,大家在工作中自然会相互熟悉了的。”   等她说完话坐下,李裕侗转向罗炳军:“罗局,咱们这边你来介绍吧。”   罗炳军应声站起,他面带微笑说道:“李局是我们市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他亲自来主持这个会,说明了厅里和市局领导对这次平城的同行来我们这里办这个案子是相当重视的。   我先代表分局在这里表个态,我们会全力以赴配合平城的同志们,争取把这个案子拿下来。   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罗炳军,现在当着东河分局这个家。”   他从自己右手边开始,挨个向平城的人介绍:“这位是市局八处(技侦)的张黎明副支队长、这位是分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赵震、这位是刑警大队大队长黄全友、这两位是副大队长孔繁荣、贾志明。   负责会议记录的,是分局办公室主任霍丽霞。”   双方各自介绍完参会的有职务人员,李裕侗和唐晓棠小声交流了一下,唐晓棠开口说道:“那我们就正式开始吧。   乐阳,你把案情简要汇总的材料给大家发一下。   我们先由于刚柱大队长给大家说一下这起案子的案情,以及我们前期做了哪几项工作、掌握了一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于刚柱把笔记本摊开放到面前,看着陈乐阳把之前准备好的案情简要汇总分发给了包头警方的参会人员,有条不紊地开始讲述:“二零零七年五月二日十三时许,我们接到---”   他条理清晰地把吴小莉被杀一案的案情做了详细介绍,并且把目前掌握的有关犯罪嫌疑人的基本情况进行了叙述。   李裕侗等于刚柱讲完,看向了唐晓棠:“唐支队,下面是不是你来给大家说一下,这次来包头需要做哪些工作,让我们大家心里有个数,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配合你们这边的工作啊?”   唐晓棠点头说道:“好的李局,那我就谈谈这次过来我们的工作思路。   在座的都是老刑侦,有什么意见可建议希望大家都能够提出来,我们集思广益,拿出一个最佳的方案来执行。   按照我们在家里开的案情分析会上定下来方案,我们觉得在包头这边有两大块工作需要来做。   一块是重点嫌疑对象乔英杰户籍地白云鄂博矿区这里,需要加大力度进行摸排走访,找见知道他近况的关系人,从这些人嘴里获知他的去向。   另一块就是我们这里了,通过前期的工作,我们掌握到三名犯罪嫌疑人潜逃回了东河区,有迹象表明他们其中有人的居住地,就在环城路向北进入和平路这一带的区域里面。   现在我们手里握有三名犯罪嫌疑人的视频影像资料,清晰度相当好,具备辨认的条件。   重点嫌疑对象乔英杰、假孔晓玲使用过的手机号我们有,平城技侦对乔英杰、受害人吴小莉所使用的手机做定位时采集的数据我们也带过来了。   按我们的想法,首先希望你们的技侦部门把这几部手机的定位给做一下,假如能划定一个范围出来,我们再按照这个范围派人下到相关的管区派出所,请派出所的同志协助我们下到管区,进行仔细的摸排走访,我想只要我们把工作做扎实、做细了,犯罪嫌疑人就一定会被我们摸上来。   这就是我们过来想要你们这边配合做的首要工作,我们家里那边还有几项工作也在进行,有了新的情况会及时报到我这里来。   我就说这么多吧,看看李局是什么意见。”   李裕侗点起一根烟吸了两口,果断地说道:“黎明处长,看来这火得你这儿先给往起烧了啊,水开了我们才能淘米下锅,要不然一锅凉水咋都闷不出饭来呀。”   张黎明干脆地说道:“没问题,我的意见是,现在平城的同志就把相关的数据、材料跟我交接一下,我马上就会支队布置人,连夜开始工作,先把水给烧开了。”   李裕侗拍了下桌子笑道:“要的就是你这个态度,这就开始办正事儿吧,   唐支队,让你的人和张支队交接一下。   我看这会就到这儿吧,技侦没东西拿给我们,我们坐在这儿都是瞎扯淡。   你们路上也辛苦了,休息一下晚上咱们先坐坐,大家好好吃一点、喝一点,再睡个好觉,等张支队他们有动静了,再甩开膀子大干。   散会吧,散会吧。   罗局,带平城的同志去看看给他们准备的住处,咱们六点半准时开拔去吃饭。”   罗炳军起身对唐晓棠说:“唐支队,我们这里条件有限,后面有两排宿舍我让人给整理了一下,你们就将就着住吧。   要不去外面住旅店又是一大笔开销,咱们的情况我估计也差不多,钱花出去了报账可是没有影儿的事儿呢。”   唐晓棠面色一喜,连忙说道:“好啊,这可是省了大钱啦。   刚柱、建强,你们跟着罗局去看看住处,我和李局聊两句。”   于刚柱等人答应着跟着罗炳军出去了,唐晓棠对着还没有走的李裕侗说道:“李叔,这次可全靠你们了,没有你们的协助,我们是啥事儿也干不成的。”   李裕侗笑道:“你跟我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国峰跟我特别强调,你是他手里培养出来的尖子,让我尽量协助你们把这个案子拿下来。   晓棠,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吧?”   唐晓棠愉快地笑着说:“可以啊李叔叔,赵叔叔下来就是这么叫我的。”   李裕侗笑了笑说道:“那就好啊,我问你个敏感问题啊,你今年多大了?”   唐晓棠爽快的回应李裕侗:“这有啥敏感的呀,我周岁三十七,再有七个月就三十八了。”   李裕侗瞪大了眼睛,开口说道------ 第510章 恍然忆起往日的时光   李裕侗询问唐晓棠的年龄,是看她的面相也就三十岁左右,这样一个年龄就能在平城这样一个与包头平级的地级市担任刑警支队的一把手,可是相当罕见。   唐晓棠回答她三十七岁了,又令李裕侗吃了一惊,因为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的太多了,要知道搞刑警工作的人常年从事超负荷、高强度、大压力的繁重工作,人是很显老的。   就像谢志敏,他只比唐晓棠大了一岁,可是看上去说他四十五六岁人们也都相信。   因此李裕侗惊讶地对唐晓棠说:“哎呦,你可是长得真面嫩啊。”   唐晓棠笑得很开心:“李叔,可能是我这个人家里啥事都不操心的缘故吧,我爱人他都把所有的事儿给包了。   我是就爱搞案子,一上案子人就来精神,不觉得苦啊、累啊的。”   李裕侗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她说道:“呵呵,怪不得国峰夸你呢,看来你天生就是干咱们这行的料啊。   都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默默支持他的女人,你这身后也有一个默默支持着你的好男人啊。”   唐晓棠毫不掩饰地露出得意的神情,自豪地说道:“没有几个人能比他做的对自己的爱人再好了,我在这方面挺亏欠他的,以后慢慢弥补吧。”   她甩了一下马尾辫儿,说道:“李叔,我是这么考虑的,这伙犯罪嫌疑人流窜作案的迹象很明显,而且吴小莉被杀这起案子不是他们第一次作案了,这从他们的作案手法上可以大致推测的出来。   这名女犯罪嫌疑人冒用了孔晓玲这个身份,真的孔晓玲就是个坐台女,最后的活动轨迹是去年的十月份出现在广州市,此后就再无她的任何消息了,与家人再没有联系过,家人打她的手机也关机联系不上。   我们推测,真正的孔晓玲已经被杀害了,就是杀死吴小莉这同一伙犯罪嫌疑人干的,不然他们怎么会冒用孔晓玲的身份信息呢。   从我们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假孔晓玲很熟悉坐台女的行业内规则,我认为她本身就干过这一行。   这伙犯罪嫌疑人就是利用这个假孔晓玲对坐台女这个行业很熟悉,由她来混迹到这些坐台女当中去物色有钱的侵害目标对象并且接近目标,了解对方的喜好。   然后再由另外的男性犯罪嫌疑人伪装成大款,出手大方获取目标的好感,选择好时机将目标控制起来,把她身上的财物抢劫之后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我们现在不能确定犯罪团伙就只有这三个人,也许还有其他的同伙也未可知。   由于犯罪嫌疑人的侵害对象是坐台女这类特殊人群,这类人员本就行踪不定、流动性很大,不轻易向他人表露真实身份。   她们绝大多数都是在离家很远的异地从事这种见不得人的行业,所在的地方根本没有什么亲人朋友,即便是突然失踪不见了,也没有人会关注到。   这也是犯罪嫌疑人为什么会选择坐台女作为侵害对象的原因,一来不会引人注目,二来她们身上有钱。   吴小莉被杀这个案子能被我们抓到一些线索,有一些偶然性,也和犯罪嫌疑人在处理吴小莉的碎尸块上不够严谨,给我们留下了尾巴有关系。   不然的话,只是一起人员失踪的案件,我们的重视程度不会这么大。   我们目前只能确定嫌疑人是流窜作案,但是做过几次案、其作案的规律我们不掌握。   我担心的是,假如我们的动作慢了,犯罪嫌疑人蛰伏一段时间之后又会再次作案,那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结果。   现在基本上可以断定这伙犯罪嫌疑人在咱们东河区有固定的落脚点,所以我希望这次能够得到咱们这边的大力协助,争取在犯罪嫌疑人下一次作案之前把他们挖出来拿下。   李叔,这次可是真得要您多费些心了,我们没有和咱们这边合作过,相互都不太适应对方的工作习惯。   前段时间我们派了一组人去白云鄂博矿区摸乔英杰的情况,单是因为喝酒抗不下来就被人家不待见,工作开展的不太顺呀。   我想这边技侦方面要做出来个范围划定得有几天呢,所以想明天带几个人先去一趟白云鄂博,跟那里的的同志们见个面聊一下,工作还得往下做呀。”   李裕侗笑道:“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跟他们打个招呼吧?   这个没有问题,我现在就可以给他们打电话。   不过他们那里的情况有些特殊啊,蒙族的同志多,气候寒冷养成了爱喝酒的习惯,我们有工作上的事情过去也很头疼,你不喝他的酒就是看不起他们,弄得你也没办法。   我的话他们还是听的,分管刑侦的周卫星副局长、刑警大队的阿云嘎大队长都在我手底下干过,我让他们尽全力配合你们。”   说着话李裕侗就拿起手机来要往出拨电话,唐晓棠连忙拦住了他:“李叔,这会儿就算了吧。   万一技侦有动静了,咱们就得先忙活这边儿,明天看看情况再定吧。   反正也不远,用不了一两个小时就到了。”   李裕侗说道:“听着也就一百三四十公里,是不太远,可是路不好走啊。”   唐晓棠蛮有把握地说道:“问题不大,我们这次过来带着三辆越野车呢,老司机也来了好几个。”   李裕侗点头笑道:“那就好,看来你们的准备很充分嘛。   咱们也下去看看罗局给你们准备的宿舍吧,时间也不早了,安顿好了先给你们接个风。”   他带着唐晓棠从办公楼出来,往南指着西面那两排平房说道:“就是那里,那原来是刑警大队的地方,我当年当大队长的时候就是带着一帮兄弟在这儿摸爬滚打了七八年呀。   这新办公楼盖起来,房子就闲下了,做了单身宿舍,我让他们腾出来几间给你们住,条件是比较一般,你们就将就着吧,别挑毛病就好。”   唐晓棠连忙说道:“李叔,我感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挑毛病呀,这可省了一笔大开销。”   李裕侗摇摇头说:“咱们这行看着挺威风,里面的苦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啊。”   两个人边说话边走了过去,看到于刚柱几人和罗炳军局长、东河区刑警大队的大队长黄全友等人站在前面第一排的房前有说有笑地说着话。   看见李裕侗和唐晓棠过来了,谢志敏眉开眼笑迎上来对唐晓棠说道:“老大,你看看这像不像咱们那会儿那几排房呀,不注意看好像是又回了当年的刑警大队呀。”   唐晓棠走近这排平房观看房屋的外形,一样的红砖墙、一样的军绿色门窗、窗户玻璃是两扇对开、每扇窗户上镶嵌三块不大的长方形玻璃。   一排是六间房连在一起的,每个房门前垒着一个高三十多厘米、宽五六十厘米的**台阶,最上面那级台阶与房门的下沿基本平齐、稍稍要低一点,这样雨水不会往屋子里倒灌。   她进到一间屋子里,之间最里面靠着东墙和西墙个放着一张高低床,两张床之间放着一张古铜色的老式长方形办公桌。   床上一律铺着雪白的床单、每张铺上放着一床崭新的、叠得整整齐齐的草绿色军用被。   靠屋门这边,西墙处立着一个脸盆架,架子上从高往低放着四个洗脸盆;   东墙边上,依次并列放着两把电镀折叠椅,还有两个暗红色、表面有花朵图案的金属外壳的大暖水瓶。   这一切的东西摆放位置、制式、屋子的大小等等,简直就跟原来唐晓棠刚到平城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那会儿,每个中队的办公室里外的模样完全一样,桌子上面要是再放上一部红色的座机,那就更一样了。   唐晓棠有些感慨,脑海里回想起那会儿的好些事儿来。   当年那个扎着马尾辫蹦蹦跳跳新警察、那个矮壮敦实、爱冒凉腔的崔海、那个头发有些灰白稀疏、烟不离手满脸皱纹的巴哥------   一幕一幕闪现在唐晓棠的眼前,她略微有一些失神。   跟在她身后进来的李裕侗叹了口气说道:“这会儿的你看上去,才像个干了十多年的老刑侦了。   年轻人们对这个环境是没有感受的,他们的现在的条件要好多了。   这两排房也快留不住了,大概明年就会拆掉起一栋新楼喽。”   唐晓棠回过神来说道:“李局,咱们在房子外面合个影吧。   我们那时候拆掉平房盖办公楼时我在外地学习,回来看老房子都拆掉了,心里面挺不舒服的。   后来也没有见到过跟我们那会儿一样的房子,你们这儿跟我们那会儿的房子是一模一样的,我想在这儿留个纪念。”   李裕侗点头说道:“好啊,这个想法我赞成。   其实原来北方大部分地区公安局的房屋都是这个结构,能保留下来的现在不多了,我们应该照个相留作纪念。”   于是,唐晓棠和李裕侗招呼两地的民警,站在这排对他们这些老刑警来说有着特殊意义的老房子前,留下了一张珍贵的合影。 第511章 好戏开场   照完相罗炳军跟唐晓棠说,因为她是女同志,特意在办公楼里给她腾了个房间,要带她过去看看。   唐晓棠表示就想住在平房这边,罗炳军就按她的意思叫办公室的人过来,让他们给唐晓棠也收拾一个房间出来。   这边儿人们给唐晓棠整落房间,罗炳军看了看时间对她和李裕侗说道:“唐支队、李局,我们准备了桌饭给平城的同志们接风,要不我们就先过去吃饭吧?”   李裕侗绷起脸问道:“地方在哪儿呀?”   罗炳军小心地说道:“饭菜是从‘颐和轩’定的,让他们送到咱们食堂来,我们就在局里的食堂吧。”   李裕侗的脸色缓和下来,不过还是有些不快地说道:“咱们自己食堂就有大师傅嘛,何必搞得这么麻烦。   能省还是要省着来,都是干刑警的,唐支队她们不讲究这个,我说这话也不回避她。   你呀,到了分局了,就得把以前在机关里的一些作风改改,工作上搞得风光一些,其他方方面要精打细算,这个家不好当,你好好体会吧。”   他转向唐晓棠:“唐支队,罗局是市局出来的,工作能力很强,就是带着些机关的作风,啥事儿都要个排场。   这‘颐和轩’是东河区的百年老店了,他们的饭菜可是味道很不错的。   既然罗局给安排好了,那我们就客随主便吃他一顿吧。   来来来,大伙儿都往食堂请吧。“   东河刑警大队大队长黄全友前面带路,领着大伙儿从办公楼西侧绕到楼后,在后面北墙边靠西的位置有五间连在一排的大平房。   唐晓棠看着这处房子很亲切,因为当年的刑警大队食堂,也是这个样子的。   这排房最东面一间与另外四间是隔开的,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赵震在门前迎候,把大家让到了房间里。   屋里面放着一张大圆桌,上面摆满了餐具,看来这是个专门用来招待的地方。   包头警方的人不多,有市局副局长李裕侗、东河区分局长罗炳军、分局副局长赵震、刑警大队大队长赵震、副大队长孔繁荣、贾志明。   市局八处的张黎明副支队长带着资料回去安排工作了,没有留下来吃饭。   平城这边来的人太多了,唐晓棠只让于刚柱、谢志敏、王建强、李健留在了这屋,安排陈乐阳和段守恒带着其他人去食堂里再开一桌。   罗炳军叫副大队长贾志明过去作陪,另外让贾志明通知一下“颐和轩”可以往过送菜了,把菜按着两桌上。   有食堂的服务员过来给大家沏茶倒水,罗炳军征求居中而坐的唐晓棠:“唐支,能喝一点吗?   今天晚上也没什么工作要做了,李局呢是好喝一口的,咱们少来一点怎么样,活跃活跃气氛嘛。”   李裕侗的架势摆的很足:“招呼来办案的兄弟单位刑警队的人吃饭,哪有不喝酒的道理。   赵震、全友、小孔,你们得张罗啊。”   他很关切地叮嘱唐晓棠:“晓棠,喝多喝少你得有那么个意思呀,你这个刑警支队的支队长不会要说不喝酒吧?   放心啊,我们是很体谅女同志的,你意思到了就行。”   于刚柱等人暗自偷笑,老李头儿这是自己要找不自在了。   唐晓棠淡定地笑道:“李局,规矩我懂,哪能扫了大家的兴呢,我是客随主便。”   李裕侗笑得很愉快:“那就好、那就好啊。   赵震啊,准备的什么酒,是不是九峰山呀?”   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赵震笑道:“大队长、噢,李局,你来了肯定是这个酒呀。”   李裕侗点着赵震对唐晓棠说:“这小子我当大队长的时候,才是个刚从警校分过来的新警察。   头一次赶上命案去了现场,连屋子都不敢进。   看看现在,也是分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了,胆子比斗大,一个人抓过四个人呢。”   唐晓棠接上话说道:“我那会儿出头一个凶杀现场,到了地方就不行了,腿软的站都站不住,吐得昏天黑地的,别提多丢人了。   我们市局分管刑侦的王局,那会儿是我的中队长,现在有时候还跟我拿当年的丑事说事儿呐,呵呵---”   罗炳军说道:“我是真羡慕你们这些搞刑侦的,往下一坐就能聊到一块儿,共同话题很多。   我当年其实也能进刑警队,可是因为能动动笔头子,被点名调到了政治部,失去这个机会了。”   李裕侗笑道:“你小子没来刑警队就对了,要不然那几年市局的年终总结、新闻报道这一摊子不定乱成什么样呢。”   众人闲聊着,黄全友出去了一趟抱进来个包装箱放在了墙角。   于刚柱偷眼查看,那是二十瓶装的白酒包装箱,看这架势可不是罗炳军嘴里说的少喝一点活跃活跃气氛那么简单,这是摆明了要往倒灌他们这几个外来的呀。   不过于刚柱心里有底,有唐晓棠在,就是再来这么一件儿,她一个人就可以把对方这几个全喝趴下,根本不用担心自己这几个人会喝多了。   包头人喝酒习惯用九钱的大白瓷、带金圈儿的杯,这个跟保定那边儿的人倒是一样。   其实这也不奇怪,包头东河区是老城区,过去这里的主要人口就是河北和山西过来的,很多习惯也是沿袭老家那边流传了下来。   有服务员进来开始给布菜,黄全友和孔繁荣把酒瓶从包装箱拿出来给众人满酒。   九峰山白酒是包头市制酒厂出品的档次最高的白酒,不对外销售,是当地的名酒。   这酒是清香型、酒精度五十五度,用产自东河区转龙藏的泉水酿制而成,喝起来清冽爽口,下了肚火烧火燎,喜欢的觉得够劲儿,喝不惯的可是不好往下咽。   菜差不多上齐了,李裕侗示意罗炳军来开场。   罗炳军机关出身,应付场面那是强项,他端杯站起向大家示意,含笑开口说道:“今天很荣幸能在这里接待平城过来的同行,同时感谢李局莅临我们分局指导工作。   我代表分局表个态,这次我们会全力配合平城同志们的工作,我们齐心协力把任务完成好。   那么我提议大家共同来喝一杯,预祝我们能够圆满完成好这次的目标任务。”   众人要端杯站起,李裕侗抬手示意:“按咱们的规矩来,敬酒的往起站,喝酒的都坐下喝啊,站起来喝的全不算。”   大家响应他的提议,都坐下来把酒干了。   孔繁荣又给大家一一满上,赵震站起来说了几句祝酒的话,大家又喝了第二杯。   第三杯酒是孔繁荣提议,三杯酒过后大家小停顿了一下,吃了几口菜压压酒劲儿。   李裕侗挨着唐晓棠坐,他的酒兴才起来,端起杯邀约唐晓棠:“晓棠,咱们单来一个。   这次你能带队过来我很高兴啊,看见你就想来我的当年,咱们走一个。”   唐晓棠很礼貌地跟李裕侗碰了下杯,把酒喝了。   这其实是李裕侗发出的信号,先把这个带头的放倒。   包头这边儿的人都清楚他的意思,自罗炳军开始,每个人客气话一箩筐,邀着唐晓棠跟他们每人干了一杯。   唐晓棠坐着纹丝不动,礼貌周全、酒到杯干,把这一圈儿酒应付了下来。   李裕侗观察着她的样子有点儿拿不准了,这丫头脸色都没变,眼神很清澈,不会是个海量吧?   老喝酒的人都知道,在酒摊子上遇到敢端杯的女人得小心,要不就不喝,女人一旦喝起来,酒量小的几乎没有,出于无奈硬往嘴里灌的除外。   唐晓棠可不需要喝不了酒硬撑着喝,她还跟个好几个手下,这些人也不会让她喝多了的。   李裕侗让人们先敬唐晓棠,暗含着的意思就是要平城在座的其他人出来给她挡酒,那就有理由让为唐晓棠挡酒的人多喝几杯了。   可是预想的结果没有出现,平城另外几个人开始礼貌的给他敬酒了,然后是罗炳军、赵震、黄全友、孔繁荣一个一个来,没有人特意照应他们的女支队长。   他们是五个,平城这边儿也是五个,按理说五对五他们是有优势的。   因为李裕侗知道,罗炳军虽然没干过刑侦,人看起来带着股儒雅劲儿,喝酒那可是公斤级的,自己都有点儿喝不过他,毕竟年纪不饶人了呀。   唐晓棠观察了一下局势,现在每人都喝了七八杯了,包头这边儿很明显,酒量大的是李裕侗和罗炳军,其次是孔繁荣。   赵震和黄全友差一些,已经在和谢志敏、王建强他们商量三口一杯的来了。   自己这边儿李健不行,他就是个七八两的量,已经快到位了。   刚柱、老谢都能对付个一斤往上,建强也一瓶子倒不了,得让他们再留点儿量,万一待会儿再来人呢。   唐晓棠判断了局势,觉得时候已经差不多,该自己上了。   她挨着李裕侗坐,使用的套路和李裕侗一样,就是拿他开刀,让别人来替他挡酒,这就找见喝酒的借口了。   不同的是,李裕侗是让别人轮番来,唐晓棠是要一个人喝倒他们五个,好戏要上场了。   【作者题外话】:书友们,因为这几天参加学习,每天晚上八点左右才有时间写书,昨天时间来不及了,这一章没有来得及给更新出来,老肖非常抱歉。   今天给大家补上,后面还有两到三章,给大家来个万更。 第512章 反客为主   唐晓棠示意李健过来给李裕侗和她倒酒,等李健把酒倒好,唐晓棠端杯站起对李裕侗说道:“李局,我代表平城过来的弟兄们敬您一杯酒,这次两家联合办这个案子,还要多仰仗您的支持啊。”   李裕侗笑呵呵地端起杯来:“你太客气了,天下刑警是一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唐晓棠笑盈盈地说:“那我先干为敬。”   她把杯中酒干了,斜过酒杯给李裕侗看了看。   李裕侗自然也把杯中酒干掉,放下酒杯请唐晓棠落座。   唐晓棠没有坐,让李健又给她和李裕侗倒上酒,她再次端起酒杯对李裕侗说道:“李叔,要是论起来,您是我的长辈,我这做晚辈的应该敬您一杯酒,这是咱们个人的情分,这杯我敬您。”   李裕侗高兴地端起酒杯:“好、好,这杯应该喝,”他把这杯酒也干了。   唐晓棠陪着李裕侗喝了第二杯,对李健说道:“阿健,倒酒。”   李健再次给两个人把酒杯倒满,唐晓棠又把杯端了起来。   罗炳军一看,这情况不对呀,唐晓棠这是可住李局一个人来了,自己得给李局挡挡酒啊。   他伸手去端面前的酒杯,却见周志端杯站起对罗炳军说道:“罗局,我敬你一杯,这次过来要给你们添不少麻烦,还请您多费心啊。”   罗炳军连忙端杯和于刚柱客套了一番,两个人共同喝了一杯。   谢志敏则是邀着赵震喝了一杯,剩下黄全友和孔繁荣,他二人去为李裕侗挡酒就不合适了。   罗炳军、赵震各自跟于刚柱、谢志敏干了一杯,再看李裕侗那边,已经被唐晓棠找着由头儿干了第三杯。   李裕侗是有些酒量的,可是年龄不饶人啊,他现在慢慢喝还能对付一阵子,像这样连着一口一个干杯就有些吃力了,那可是九钱的大杯呀。   唐晓棠劝酒的理由都很充分,礼节也很周到,李裕侗不好推辞。   再说女性有她天生的优势,一个男人来劝酒可搪塞掉,一位美丽的女子来劝酒,任谁也都会欣然接受,不然就太没有风度了。   罗炳军看唐晓棠又端起了酒杯,李局的神情隐约有些为难了,他连忙站起来说道:“那个——唐支啊,我个人跟你喝一杯。   阿健,来,”他听唐晓棠这么叫李健,也顺嘴学着唐晓棠的样子称呼他了。   李健一看罗炳军的意思是让他给倒酒,这倒是随了他的心了,给别人忙活着倒酒,自己就不用喝啦。   所以李健很听招呼,笑嘻嘻地过来给罗炳军把酒满上。   罗炳军端着杯站了起来,对唐晓棠说道:“唐支队,通过这次你们过来办案子,咱们这就是认识了。   以后断不了我们的人或是我个人有事要过平城去,到时候还请多关照啊。”   唐晓棠听罗炳军招呼自己,放下酒杯坐了下来。   这是李裕侗刚才立下的规矩,站起来喝的全不算。   等罗炳军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完,唐晓棠端起酒杯说道:“罗局,你太客气了,咱们的人去了平城有啥事儿,就直接联系我,你罗局就更没有问题了。”   她跟罗炳军把这杯酒喝了等他坐下,站起来示意李健倒酒,李健利索地给罗炳军和唐晓棠又把酒杯倒满了。   唐晓棠端起杯说道:“罗局,刚才本来是要敬你的,却让你抢先了,那我就借花献佛回敬你一杯吧,请!”   罗炳军闻言嘴里有些发苦,自己这才是多此一举呢。要知道唐晓棠是往他这儿转,老老实实等着就行了,何必多喝这一杯呢。   这时包头的几个人都已隐隐感觉出来,这位美女支队长的酒量怕是不浅,得小心应付了。   可是再怎么小心也已经晚了,酒宴都摆开了,作为主人来说,那是必须要把客人招呼好的呀。   但唐晓棠这种酒量的客人他们是没经见过的,以至于喝到后来变成了一幅有趣的画面,唐晓棠只要伸手去端杯,李裕侗就用脚在桌子下面去碰她的脚尖,小声对唐晓棠说:“可以了、可以了,我已经够了。”   罗炳军一迭声地招呼大伙儿:“多吃菜啊,来来啦,尝尝这个烤羊排,酒随意、随意啊。”   陈乐阳他们开在食堂里的那桌,气氛相当的好,只有一个东河区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贾志明作陪,宴席一开他就告饶投降,说自己晚上还在带班儿不能多喝,大家都随意吧。   都是年轻人好说话,往后这几天全得靠东河区刑警大队的人协助配合,陈乐阳、段守恒等人也不强求,找共同的话题和贾志明边聊边吃,一顿饭下来就快成了哥们儿啦。   中间陈乐阳、段守恒、贾志明三个人过领导们这屋来敬酒,李裕侗等人已经免战牌高挂,唐晓棠让陈乐阳、段守恒在给包头这边的人敬酒时他俩把把酒干掉,包头的几位领导都一起意思一下就行了,不再一个一个单敬。   唐晓棠这会儿就是这一桌的酒司令,她的提议包头的几个人热烈响应,大家也看出来了,自己这点酒量跟唐晓棠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只要是能少喝点儿,面子什么的就无所谓了。   作为回报,罗炳军也示意贾志明在给平城的几位领导敬酒时,他自己干了就行了,平城的他们也随意就好。   唐晓棠是有意卖弄,她让李健找了三个杯摆在自己面前都倒满了,对给她敬酒的贾志明说道:“我们平城人讲究一敬就是三杯,你就喝一杯啊,我来三个,”她把三杯酒一一干掉了。   贾志明和陈乐阳、段守恒往食堂那屋返的路上,诧异地问道:“你们唐支队是不是喝多了,她咋自己灌自己酒呢?”   陈乐阳笑道:“没看见你们那几位都不张罗了嘛,我们老大是喝的没意思了,自己找借口想喝点儿,能把她喝多了的人我还没见过呐,哈哈---”   人家不张罗了,唐晓棠也就不再非跟大伙儿拼酒,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没有一个人喝得大醉,不过李裕侗、赵震、黄全友、孔繁荣这几个都有点儿高了,只有罗炳军清醒一点儿。   酒宴散了之后,李裕侗先有司机开车送他回去了,走之前和唐晓棠约定,明天上午他问一下技侦那边儿的进展再和唐晓棠联系,让她根据情况自己决定去不去白云鄂博。   之后罗炳军等人把唐晓棠她们送到老平房前面,关照她们早点休息之后道别离开。   陈乐阳腿脚快,已经提前跑回来查看了给唐晓棠整理出来的房间,他带着唐晓棠到了前排最东面的那个房间门口,拿钥匙打开门之后把钥匙交给了唐晓棠:“老大,你早点儿歇着吧。”   唐晓棠接过钥匙装进兜里,陈乐阳对她说道:“老大,给你这屋多放了两个暖壶,水都打满了,脸盆架最上面的脸盆给你洗干净了,你就用那个盆吧。   我就在你旁边这屋,有事儿你就喊我。”   唐晓棠拍了拍陈乐阳笑道:“好,我自己看吧。你让大家也都早点休息,不要熬得太晚了,也许明天就要开始忙活了。”   陈乐阳答应着转身往西走了,唐晓棠推开门走进了房间里。   这时快二十二点三十了,黑色胶皮的老式电线从屋顶正中垂下来三十多厘米,末端悬挂着一个黑色老式灯口,上面拧着一个发出暖黄色光芒的灯泡。   唐晓棠根据这个灯泡亮度判断了一下它的瓦数,估计应该是100瓦,因为它把屋子里照的很明亮。   靠着西墙的位置,床头靠北墙、床尾向南放了一张大尺寸的单人床,床上铺着崭新的白床单,放着两个套着白色新枕套的枕头和一床套着浅蓝色新被套的被子。   唐晓棠皱了皱眉头,这不是她想要的样子,她就是想再睡睡那个十几年前值班时睡过的高低床。   看了看屋子里其它的摆设,倒是没有没有大的改动了,靠着北墙的棕色长方形办公桌、东墙处的三把电镀折叠椅、四个大暖壶、西墙门角处的脸盆架子都还在,并且被人擦拭的干干净净,青砖地面也擦洗过,上面的水渍很明显,空气里还有淡淡的潮气。   唐晓棠走到床前,伸手摸了摸床单、枕头和被子,入手凉凉的很干燥,这令她非常满意。   她这个人的适应能力是比较强的,可是在周志的精心照护之下,也变得有些挑剔了。   周志在有些地方,把她照顾的太细致入微,使得唐晓棠平添了一丝娇气。   按照周志的理论,女人睡觉的地方最忌讳潮气湿气,那会对身体有害处。   所以他时常都要把被褥拿到阳台晾晒保持干燥,并且在唐晓棠洗完澡之后拿吹风机帮她把头发吹干才让她躺下。   这就弄得唐晓棠形成了习惯,睡觉时最怕床铺被褥不干燥,那会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极少出差去南方,都是让给别人去,因为那种潮湿闷热的环境让她极不适应。   不过这也是有条件的情况下她会讲究一下这些,真要是事情紧急,那还有心思顾这些呀。   唐晓棠脱**上的外衣扔到床上,想了一下又自嘲地笑了笑,拿起外衣重新穿上,开门出来往东走了几步观察了一下。   大院的东墙与这辆排房之间有二十来米的距离,地面上有一条碎砖铺就的小路向北延伸到远处办公楼前。   她正要顺着这条小道往办公楼前面走,就听有人在身后不远处喊她:“老大,你要去哪儿呀?” 第513章 把人都叫上   唐晓棠回头一看,是一中队的严杰。   他是全支队年龄最小侦查员,今年还不满二十四岁,小伙子个子高高大大,人也长得很精神,平时话不多,学什么东西都很快,是个很有潜力的好苗子。   这小子唯一不令人讨喜的就是不爱跟领导接触,本来在办公室和其他人还有说有笑,支队、大队领导一进来,只要不是有正经事儿,他就蔫溜了。   唐晓棠看是严杰,随意地说道:“我去车上拿点东西,你早点儿去休息吧。”   严杰还真听话,说道:“噢,那我进去了,”转身回了屋里。   他所在的房间和唐晓棠的房间隔着一个屋子,此时这个屋里聚集了十来个人,烟雾缭绕人头攒动,大家围坐在两个高低铺上,还有人在边上站着观看。   那张老式长方形办公桌被人竖过来摆放在两张高低铺之间,桌子两边的床铺上各坐着三个人,桌面上摊着扑克牌,原来是六个人分成两伙儿在玩儿扑克。   一伙儿是于刚柱、王建强、郭洪刚;   另一伙儿是谢志敏、李健、段守恒;   陈乐阳、聂劲东、李哲等人来的晚了没轮上,站在一旁观战起哄,看牌的人比打牌的还着急,扯着嗓子吵吵的快把屋顶都掀掉了。   陈乐阳听见严杰在外面跟人说话,没听清楚他是在跟谁说,看见他进屋来了随口问道:“外面儿是谁呀,咱们再开一桌啊。”   严杰探头探脑往桌子上看着,淡然地说道:“是老大,她说要去车上取东西,从东面往停车场绕过去了。”   陈乐阳摇着脑袋拍了严杰一把,无奈地说道:“兄弟,我真是服了你啦。   这黑漆麻乌的,老大自己一个人去车上拿东西,你就不会跟着过去帮把手呀?”   他边说便往屋外走,身后传来严杰平静的声音:“没必要吧,她要是拿的东西多自然会叫我跟着去的。”   谢志敏搭腔道:“判断正确啊,估计是找水杯什么的小玩意儿去了。”   陈乐阳出了屋往东面小跑着上了那条小道,追上了还没走出多远的唐晓棠。   唐晓棠听见脚步声,借着大门口的灯光回头一看隐约看出来是陈乐阳跑了过来。   她随口问道:“乐阳,你着急忙慌的跑什么呢?”   陈乐阳跑上来放慢脚步跟着唐晓棠往前走,烦躁地说道:“住平房真是不方便,上个厕所还得往后面的楼里跑。   老大,你也是---”   唐晓棠笑了笑说:“我去车里找点儿东西,那你快去吧。”   陈乐阳说道:“哦,我不着急,你拿的东西多吗?我先帮你把东西拿过去吧。”   唐晓棠说道:“快不用了,我就是找两件衣服和拖鞋,还有喝水的杯子,用不着你帮我拿。”   转念又一想,唐晓棠说道:“让你一说,干脆我也去趟楼里吧。”   她和陈乐阳相跟着进了办公楼,各自上了一趟卫生间之后从楼里出来,唐晓棠去沃尔沃车的后备箱里找到周志让王建强给她放在里边的大提包。   这个提包被秦晓勇笑称为百宝箱,是唐晓棠出门时周志必给她带的一件行李,里面真可以说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只要唐晓棠想用到的东西,在这个大提包里都能找到。   唐晓棠打开提包,从里面拿出来一双用塑料袋包好的拖鞋、小金属茶叶筒装好的普洱茶叶、一套粉色纯棉睡衣、还有一个装着牙膏牙刷、洗面奶、面霜、手霜、粉色毛巾的洗漱袋。   她熟门熟路的拉开大提包夹层的拉锁,从里面拿出一叠包装完好的的大容量加厚塑料袋,从中抽出来两个袋子,把其它的塑料袋又放回到夹层里拉好拉锁。   唐晓棠把挑拣出来的几样物品分别装到两个塑料袋里,陈乐阳很有眼色,帮她把两个袋子拎上。   她又从车里把保温杯拿出来,之后把大提包的拉锁拉好、关上车门锁好车,陈乐阳陪着她回到了房间里。   把两个塑料袋放在办公桌上,陈乐阳期许地对唐晓棠说:”老大,你这会儿睡不睡呀?   要是还不睡,过这屋操练几把呗(指打扑克),建强和洪刚不行,弄不过谢哥他们。“   唐晓棠想了一下说道:“也行,等我给你姐夫打个电话啊,这都一天了,他给我发了好几个信息我都没顾上回呢。”   陈乐阳雀跃道:“好嘞,我先过去给你占住位置,你打完电话就过来啊。”   唐晓棠点点头拿出手机开始拨号,陈乐阳跑出去把门关好,三步两步窜进打扑克那屋嚷嚷道:“建强、洪刚,一会儿老大过来你俩下去啊,看看我们跟于队咋配合。”   谢志敏不紧不慢地抽了口烟笑道:“老大也就是胆子大,她的技术一般般,换谁你们也是个挨抓。   他干啥呢,咋还不过来?”   陈乐阳神秘地说道:“人家打热线呐,一会儿就过来。”   于刚柱笑道:“那你是没指望了,今天上不了场啦。   老大这个电话没个一两个小时,那是打不完的,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陈乐阳一拍脑袋说道:“嗨,白高兴了,那我就去睡觉觉喽。”   的确如于刚柱猜想的那样,唐晓棠屋里的灯很晚才灭,即便是灯关了之后,还能听到她喃喃的低语和夹杂其间的开心笑声。   又是一个天气晴朗的早晨,七点多一点儿,唐晓棠所住房间的房门敞开,一泓清亮的、冒着丝丝热气的水流从门里泼洒出来。   随即身穿粉色睡衣、披散着头发的唐晓棠一只手里拎着洗脸盆,从门里探出半个身子小心地张望了一下,她吐了吐舌头缩进门里,把门又关上了。   十几分钟后房门再次打开,警容严整、头发一丝不乱在脑后扎成马尾辫儿的唐晓棠出现在门口。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低头看了看脚上擦得乌黑锃亮的制式皮鞋,回手带住屋门锁好,迈开步子轻盈地走向东河区公安分局的大门外。   出了大门就是马路,这条马路不宽,给两边骑行的自行车让出一些距离之后,中间只能容两辆普通汽车错身而过,这跟十多年前老平城许多未经改造之前的老巷弄何其相像啊。   唐晓棠顺着路边信步向东而行,走出四五百米远看到,路北有一座样式很古旧的三层建筑,在门楣上悬挂着一块黑色牌匾,上面是三个行书大字“颐和轩”。   她意识到这就是昨天晚上李裕侗嘴里说的那家百年老店,她们所吃的饭菜就是从这家店定好了,人家给送过去的。   菜的味道是很不错,难怪吃到嘴里就像刚出锅一样顺口,原来离得这么近呀。   从窗户上能够看到,饭馆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了。   唐晓棠有心进去看看里面售卖的是什么早点,想了一下吃独食不太好,她脚步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去。   顺着马路又往前走了四五百米,到了一个丁字路口,往南往北各有一条窄路,东面是个院子,大门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用黑体字写着“包头市第五医院”几个字。   唐晓棠想了一下不再往前走了,这儿的道路她不熟悉,再走的转不回来就麻烦了。   她转身往回走,这次她有意走在路北,经过“颐和轩”门口时隔着玻璃往店里面张望了一下,从桌子上摆放着的吃食形状和大部分食客为老年人、且都在时不时端着白瓷茶杯喝水的样子判断出来,这家店的早点是烧麦。   想到“烧麦”两个字,唐晓棠的肚子有些闹意见了,她昨晚喝得多吃的少,这会儿脑海里浮现出烧麦的样子,觉得有点儿饿了,肚子开始叫上了。   她咽了几口唾沫,快步走回了分局院里,去叫于刚柱他们来吃早点。   一进院儿就能看到那排平房,有两间的房门已经敞开,预示着屋里面的人都起来了。   走近之时,于刚柱端着个洗脸盆从房后转了过来。   他看到唐晓棠从院外走了回来,远远停下来和唐晓棠打招呼:“老大,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唐晓棠回答道:”我习惯早起了,都谁起来啦?“   于刚柱说道:“我这屋阿健、守恒、田茂,那屋是老谢、老聂、和伟光,另外那几个屋都是年轻人,还没起来呢。”   唐晓棠笑道:“先不管他们了,我刚才出去走了一圈儿,找见那家叫颐和轩的百年老店啦,我请你们去吃烧麦,快点招呼一下老谢他们,咱们先过去。   等会儿吃的差不多了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自己找过来,按人头儿给把烧麦点上。”   于刚柱连忙招呼其他起来的人动作快点,唐晓棠等着大伙儿穿好衣服出来,跟谢志敏说道:“老谢,出了大门往左拐,走上四五百米路北就是。   我带大伙儿先过去,你上楼去看看,分局的同志都谁在呢,把值班的也叫上,今天我请客吃烧麦,你带着他们随后过来。”   谢志敏答应着往办公楼去了,唐晓棠带着于刚柱等人直奔颐和轩而来。   【作者题外话】:总算是搞了个三更,距离万更差一千字,书友们将就看吧,老萧眼花的不行了,先去迷糊了。 第514章 吃出线索来了(一)   唐晓棠、于刚柱等八人进到“颐和轩”里面,一个四十多岁、中等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精神利落的女服务员迎上来问道:“你们都是一起的哇,上楼呀还是就在下头咯挤(拼桌挤一挤)一下呀?”   她说话的态度很随意,可是脸上的笑容很热情,就像是见了老熟人一般的自然。   唐晓棠笑着说道:“大姐,我们后面还有十几人要过来,有大一点的雅间吗?”   女服务员了然地一笑:“领导,乃就上楼哇,地方我给你们安排。”   她带着唐晓棠等人顺着老式的木质楼梯上了二楼,把她们安排到南面靠窗户的一张大方桌坐下,一边用手里拿着的干净抹布擦拭着桌面、一边冲着唐晓棠问道:“领导,你们要多少、是要蒸的还是烤的呀?”   唐晓棠饶有兴致的问她:“你咋看出来我是领导呀?”   女服务员笑道:“我不光知道你是领导,还知道夜来(昨天)黑夜分局点的两桌菜就是招待你们的。   你抗的这牌牌(指唐晓棠的警衔)比他们分局的罗局长星星都多,这些人都跟着你,你不是领导谁是领导呀。   听你们的口音是从平城过来的哇,跟前有几户人家的老人就是你们那儿的,说话的口音跟你们这几个男的一样样的。   我在这儿干了二十七年了,大半个东河区的人我都认得。”   她指指田茂、赵伟光这两个年轻人笑道:“附近像他们这个岁数的过来吃饭,开口都叫我姨姨呐,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   唐晓棠对于刚柱等人说道:“你们看看,大姐这观察力可是值得咱们学习呀,就这么一会儿把咱们的底细都猜出来了,呵呵---   大姐,这烧麦我是只见过蒸的和煎的,你刚才说你们这里有烤的,这是怎么个做法儿啊?”   女服务员得意地笑了:“出了这颐和轩,你在哪儿也吃不上这个烤烧麦,点上点儿尝尝不就知道啦。”   唐晓棠来了兴趣,对于刚柱等人说:“你们吃几两自己报数,我是得尝尝这个烤的,我要二两烤的。”   于刚柱几个人商量着是吃蒸的还是烤的,女服务员利落地说道:“我看你们都是点儿大肚汉,咋哇每个人还不得二两?   一样来上八两不就行啦,爱吃哪个吃哪个。   你们还有十来个人要来吃,我的意思你们先给他们也点上,要不来了现点可得等一会儿了。   你们栽人们(这些人)我知道,腰里头别着枪了,一看就都是刑警队的,说走就得走,耽误不起时间。   放心啊,点上的烧麦来几个人我给你们上几个人的,没上的不算你们的钱。”   唐晓棠开心地对这个女服务员说道:“你可给我们想的真周到,那就听上你的,再一样来上一斤,不过先给我们几个上,他们的等人来了再上啊。”   女服务员说道:“我知道,你们是都喝板儿砖(指砖茶)呢、还是有人喝花茶,要是有喝花茶的我就给你们一样沏一壶。”   于刚柱拿着腔调学着普通话笑道:“姨姨,我们那儿也有烧麦了,没见过吃烧麦就花茶的,那个味儿就不对啦。”   女服务员乐了:“你这个后生,说开夸夸话(指于刚柱说的是普通话)真难听了。   那我先去把单子给下了,等下把茶水给你们上来,你们先喝口水等等,吃烧麦就是这个等一会儿,烧麦上来吃的才香了。”   她转身快步往楼下走去,经过靠近楼梯一桌的客人时,其中一个年轻人冲她吆喝道:“翠姨,我们这儿还有三两烤的了,赶紧给上了哇、”   女服务员没好气地说道:“催命呀似的,你们吃完了也没个甚事儿,把个茶叶喝白了才走了,着甚急了。   等的啊,我这就下个给你们烤个。”   这桌是几个男青年,搁在一般情况下,服务员用这种不太客气的语调跟客人说话,那是会招来客人的斥责的,尤其是火气比较的年轻人更是如此。   可是几个男青年不仅不生气,其中一个还给这个脾气不小的女服务员递了根儿烟,笑嘻嘻地说道:“翠姨,就是让你给催催,来来来,点上、点上,”作势要给她点烟。   被他们称作“翠姨”的女服务员把烟接过来放到胸前的小兜里,边往楼下走边不耐烦地说:“就你们几个事儿多,等着啊,我让给你们先上,是烤的哇?”   几个年轻人还给她陪着笑脸儿:“对、对,三两烤的,翠姨受累了啊。”   唐晓棠远远看着这一幕,心里微微一动,她问于刚柱:“刚柱,咱们来的时候是从和平路过来的吧?”   于刚柱想了一下说道:“对,110进了东河区就叫巴彦塔拉大街了,我们在巴彦塔拉大街大街和南门外大街交汇的十字路口向北拐一直往北过来,经过环城路和南门外大街交汇的十字路口再往北上了和平路,到了和平路与解放路、胜利路交叉的十字路口,往东拐上了解放路,东河区局就在解放路西口路北。”   唐晓棠点了点头:“嗯,地形记得很熟嘛。   过了环城路那个路口到解放路这个路口,这段和平路的距离大概有多长?”   于刚柱犹豫了一下说:“这我只能估算,大约一点五公里,不超过两公里。”   唐晓棠正待说话,翠姨右手托着个红色木制的方托盘、左手端着个浅蓝色搪瓷大茶壶上来了。   在路过几个年轻人那桌时停了一下,把右手里的托盘放低对他们说道:“来,自己拿一下,没看占着手呐?”   两个年轻人连忙站起来从托盘里端起三个盛着烧麦的白瓷盘放到他们自己的桌上,嘴里说道:“翠姨受累了啊。”   翠姨说道:“快吃吧,让你们等得时间有点长了。”   她嘴里说着话,右手的手腕一翻,利索地把托盘平肩托起来到了唐晓棠她们这桌。   只见她把左手的茶壶放到桌上,右手把托盘放低,然后脚步移动围着桌子转了一圈儿。   这个过程中她的左手从托盘里一拿一放、一拿一放动作飞快,再转回放着茶壶的位置时,围坐在大圆餐桌上的唐晓棠等八人面前,在每个人面前恰到好处的餐桌处,一个白瓷餐盘、一个黑瓷茶杯、一双竹筷已经摆放的整整齐齐。   翠姨用右手提起大茶壶站在原地,唐晓棠在她的对面主位,她从唐晓棠开始,高举茶壶就往唐晓棠面前的小茶杯里到茶水。   茶壶里面流出来的茶水冒着腾腾白气,显见得是刚烧出来的开水,翠姨离着唐晓棠的距离至少有一米五,她手中茶壶里的水流还很冲,而茶杯也就多半个拳头大小,这要是洒溅出来非得把唐晓棠烫着不可,万一给脸上来点儿,那就要把她的一张俏脸给毁了容啦。   桌上的其他人悚然动容,有几个人惊叫出声:“嗨、你要弄啥?   老大、小心啊---”   坐在翠姨站着的位置两边的是李健和聂劲东,这俩人想把翠姨手里的茶壶抢下来,可是她已经把水对着唐晓棠倒出来了,这时候去从她手里往下夺茶壶实属不智,这俩人惊慌之下站了起来,扎这手对翠姨喊道:“你、你、你快停下。”   跟众人的张皇失措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唐晓棠面露微笑稳坐不动,居然还抬起右手放到桌上,中指、食指弯曲轻叩桌面,对翠姨以示谢意。   翠姨本就有意卖弄,看这个年龄不大官不小、容貌漂亮英气逼人的女警察还明白这里面的门道,她更来了情绪,把手里的茶壶嘴儿向着唐晓棠的方向虚点了三点,然后手腕一抖,那从茶壶嘴里冲出来的银色水线匹练一般缩回到了壶嘴儿里面。   她把大茶壶轻轻放到了餐桌上,对唐晓棠微微一笑,转过身往楼下走去,嘴里说道:“怕溅到身上。你们就就自己倒吧,”语气里还带着一丝不虞。   挨着唐晓棠坐的于刚柱凑近她面前的茶杯仔细看看,只见茶杯里的水几乎与杯沿平齐,却还留有两三毫米的空隙,使人在端起杯来的时候不至于把杯里的洒出来。   茶杯附近的桌面上,连个水珠子的没有,干干净净的。   唐晓棠忍俊不住,指点着几个一脸懵逼的大老爷们儿笑道:“你们能不能别给我丢人现眼呀,人家这叫功夫茶艺,没个十几年的功夫练不出来。   看看你们一个一个咋咋呼呼的,本来能好好欣赏一番,人家看你们都是一群棒槌,不伺候啦,呵呵---   阿健,你老家是南方的,应该知道一些吧?”   李健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知道一点,不过我们老家那边讲究喝功夫茶,那是指使用的器具、烧水的温度、冲泡的过程繁杂而言。   这种功夫茶艺流行于蜀地四川一带,我哪能想到在咱塞北的一个烧麦馆儿里会有人有这个手艺呀。   刚才她用壶嘴儿对你点了三点,这个名堂叫做凤凰三点头,既是表现了高超的茶艺,也是对你表示敬意,因为这桌以你为大啊。”   唐晓棠点头说道:“阿健说的你们听见了吧,我再补充一下啊---”   【作者题外话】:这一章描写女服务员齐翠英说话时,她使用的老东河区的地方口语很多,因此老萧在后面用括号做了注解,怕有的书友在阅读时不明白她的意思。   但是发现这样在阅读时会影响连贯性,请大家见谅。   在后面的章节里,我尽量会使用大家都能读懂的词汇来写,这一章就算是个例吧。 第515章 吃出线索来了(二)   唐晓棠停顿了一下,开口说道:“你姐夫没事儿的时候爱琢磨些乱七八糟的民间习俗,他是搞餐饮的,对带有地方特色的饮食文化有所了解,我是受他的传染也略微知道一些。   他知道我要来包头出差,给我讲了一些这方面的东西。   现在人们所称的包头,是涵盖了一九五零年之后到六十年代前后随着兴建包钢、一机厂、二机厂、202场这些大型国有工业企业,而建起来的昆都仑区、青山区的新包头。   在老一辈人嘴里所说的包头,指的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东河区,只有老东河区的人,才算是真正的包头人。   上世纪末至本世纪二三十年代,这里已经是北方地区最大的皮毛集散地和水陆码头,商贾云集兴旺繁荣。   当年著名的晋商,都已在包头设立商号站住脚,作为生意兴隆的标志。   因此这里的饮食服务行业也相当的兴盛,南北各地的大饭庄都来包头开设分店,买卖非常红火,这也促成了老包头人在饭馆里面吃饭时相当讲究,口味也非常挑剔。   经营饭店的人既要精研菜品的样式口味,还得要有自己的特色来吸引招揽客人,所以在服务方面也是很下功夫,很多服务员、那时候叫跑堂的或者是伙计,都有自己的绝活儿,这在其他地方是不多见的。   这个被人们称为翠姨的女服务员,刚才她自己说,在这家颐和轩干了二十七年啦,你们算算,那就是说她在八零年左右就在这儿了。   这是一家百年老店,我纠正阿健刚才话里的一个错误啊,它可不是个简单的烧麦馆儿,昨天晚上招待我们的饭菜就是罗局派人从这儿预定下、做好了给送过去的。   你们吃了大半天,没有觉得饭菜的味道确实是相当好的吗?”   聂劲东恍然说道:“我就说嘛,人家分局的厨子可是比咱们小食堂的厨师手艺高多了,半天是从这个大饭庄定的菜呀。”   于刚柱连忙说道:“聂哥,咱们那是食堂,不能像饭馆儿里这样按小炒给做菜呀,那哪儿能忙的过来。”   聂劲东也觉得有些失言了,脸上显出了难为情的神色。   唐支队费心费力把小食堂给搞了起来,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小食堂能运转起来,全靠人家的老公周志是搞餐饮的,往里面贴补着才不至于断了顿,饭菜的质量比市局食堂的都要高,自己这是说啥呢嘛。   唐晓棠笑了笑说道:“这个我还真是粗心了,回去我得敲打敲打他,让他督促一下食堂的大师傅,把大锅饭做出来小炒的味道,呵呵---”   聂劲东想说两句什么,唐晓棠抬手示意没有必要,她继续说道:“依我推测,这个翠姨有正经师父传承,她在服务员这行里是一把好手,在东河区的饮食服务行业里恐怕也是个名人。   这是家百年老店,翠姨是这家店的老人儿,老点的回头客少不了,她见过的客人无数,加上职业的特点,记人认人判断客人的类型是她的强项,这个刚才通过她跟我们的交流大家应该有所体会了,所以---”   于刚柱一拍桌子,兴奋地说道:“老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照我们的分析,吴小莉被杀一案的犯罪嫌疑人在东河区有固定的落脚点,而且是在和平路以北的的这个区域,颐和轩就在这个范围之内。   这是家百年老店,饭菜的口味很有特色,从分局特意定这里的饭菜招待我们和昨天李局对这家饭店的评价可以推测出来,这个饭店在包头的知名度相当高,人们对这里饭菜的评价也是很高的。   我们要找的犯罪嫌疑人,东河区是他们的藏身之所,基本可以断定,他们不会在这里作案,只会隐藏下来,很有可能还有个正常的身份甚至是职业作为掩护。   民以食为天,美味佳肴没有人不爱的,犯罪嫌疑人在这儿也不需要过于掩藏形迹,弄不好也是会来这家名店打打牙祭的,他们的手里可是不缺钱。   老大,你是想从翠姨的嘴里打听打听这几个家伙来没来过这儿,然后---”   唐晓棠赞许地点点头,拿起架势往椅背上一靠,老气横秋地说道:“孺子可教,看来你是想明白了,嗬嗬---”   于刚柱思忖着说:“老大,你的想法是不错,可是---”   这个时候就听翠姨高声招呼着:“各位留神借光,您几位的烧麦得喽——”   随着话音只听楼梯声响,翠姨快步走了上来。   她的双臂平举,从手掌到小臂以上依次摆放着两溜儿六寸白瓷盘,左面是一盘盘冒着热气、一个个呈菊花状、白灵灵、亮晶晶的薄皮大馅儿蒸烧麦;   右臂上的一溜儿瓷盘里,是一个个烤的外皮金黄酥脆的烤烧麦。   她脚下的步子如行云流水一般平稳自如,仿佛是戏台上的演员在走台步似的踩着步点儿,上身微微后仰纹丝不动,飘到了唐晓棠她们所在的桌前。   跟在她身后一个二十来岁、穿着服务员衣服的男青年小跑着跟了过来,从翠姨的右手和小臂上把八盘烤烧麦小心翼翼的一一拿下摆到的餐桌上。   翠姨不满地“哼”了一声,男青年低着头往后退了两步,就见翠姨用腾出来的右手从左手和左小臂上把八盘蒸烧麦一盘一盘取下往餐桌上摆。   同时她的脚下倒着碎步围着桌子转了一圈儿,在把一盘蒸烧麦放到桌子上时,顺手把把那个男青年散乱放在桌子上的一盘盘烤烧麦和她手里盛着的蒸烧麦的盘子错落摆开。   一圈儿转下来,两样盛着烧麦的盘子在餐桌中围成一个圆圈儿,一盘蒸烧麦过去是一盘烤烧麦,这种摆放开来,客人想选取哪种都非常的方便。   翠姨回头看了那个年轻男服务员,转过头浅笑着对唐晓棠说道:“您的烧麦齐了,请慢用。”   唐晓棠笑着回应:“辛苦啦,您这手法儿可是没几个人会喽。”   翠姨笑的有点儿难为情:“我不行,师父的九九归一到了也没学会,最多也就能来个八方来财。”   唐晓棠是跟着周志现学现卖了两手,翠姨嘴里说的这些她也没听懂,很感兴趣地问道:“噢,你说的这个有啥讲究嘛,能不能说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翠姨对那个男青年说道:“招呼客人要有点儿眼力见儿,别总等着客人招呼,去给添点儿茶水过来。”   男青年连忙答应着提起桌子上的大茶壶,小跑着下楼去了。   翠姨笑着对唐晓棠说道:“这都是早年间的讲究了,现在不兴这个、年轻人们也不爱往这上面钻啦。   我师父讲,他们过去在这颐和轩跑堂的时候,那些在雅间里吃饭的客人非富即贵,讲究多得很。   饭菜上面挑剔的很细就不用说了,据师父说,有的客人在点菜时专门要点活捉绿豆芽和鱼香肉丝这两个菜,掌柜的一听有人点这俩菜就头大。   这听着普普通通上不了台面的两个菜,是在早年间考厨师的时候必需要能做好了的两个菜,只要把这两个菜做好了,那就可以上灶掌勺当大师傅了。   因为活捉绿豆芽考究的是对火候的掌握,欠火了有豆腥气、火大了有焦糊味儿,口感也很差劲儿;   鱼香肉丝考较的是刀工、配料的调配、酸甜口感的把控、勾芡的浓稠比例等等,这道菜做的好,红案上的活儿基本功就算是过关了。   我们这些跑堂的,客人们也是要变着花样儿刁难的,这就逼着我们连会许多种端盘子上菜的手法儿。   这其中最有名的上菜手法就叫做九九归一,细说起来就是一个跑堂的一个人用尺盘(直径为一尺的圆盘)上菜,要一次上十八盘菜。   因为每只手和胳膊上放着九盘菜,俗称为九九归一。   当年在全包头,能使得了这个手法的,只有我师父一个人,他年轻的时候在北京的大饭庄干过,挨了不知道多少打才学会了这一手。   我只从师父这儿学会了八方来财,也就是用八寸盘一次上十六个菜。   师父说我这在女人里面也是不易了,九九归一我学不了,体力和体型都跟不上趟,他这门绝技也断了香火啦。”   唐晓棠看翠姨神情有些黯然,笑着说道:“哎呀呀,你让我来个四喜财恐怕都得弄成个哥俩好,这就管稀罕的了。”   翠姨被唐晓棠逗笑了:“那你们吃着啊,再有过来的支应我一声,我给你们快点儿上。”   唐晓棠招呼让她先去忙,自己在餐碟里调好辣椒、醋,先夹起一个烤烧麦来端详起来。   细看之下她看出了门道,原来这个所谓的烤烧麦是两面都煎过,确实和平城地区的煎烧麦在制作手法上有所不同,煎烧麦是在饼铛里倒少许油,把包好的烧麦底部向下放到饼铛里中火煎制而成的。   她咬了一口尝了尝,味道也有点儿不一样。   煎烧麦有股子生葱味儿,肉馅儿叫起来有些弹劲儿,喜欢的觉得有嚼头儿,可是有的人却感觉不太熟,所以不爱吃煎的。   可是这烤的烧麦就不一样了,生葱味儿几乎是没有,肉馅酥烂,嚼起来不费劲儿还很有味儿,相当有特色。   唐晓棠吃完一个又夹起来一个,她看了一眼盘子里,猛然停下了筷子,脸色阴沉了下来。 第516章 吃出线索来了(三)   唐晓棠数了一下盘子里烧麦的个数,自己刚才吃了一个,又夹到吃碟里一个,按照一两是八个计算,盘子里还应该有六个才对,这会儿怎么只有四个了呢?   唐晓棠问旁边的于刚柱:“刚柱,刚才服务员是跟咱们说,咱们的上够了吗?”   于刚柱把嘴里的烧麦咽下去回答:“是,翠姨说咱们的上够了,其他人来了再给上。”   唐晓棠皱着眉头说道:“不对吧,这一盘才六个,应该是八个才对呀。”   恰在此时那个年轻的男服务员又灌好一壶茶水给送了过来,他听见了唐晓棠和于刚柱的对话,笑嘻嘻的对唐晓棠说:“大姐,我们颐和轩的烧麦一直就是六个一两,因为我们是真正的纯羊肉馅,除了配些葱姜,馅儿里面没有其它配料。   我们包一斤烧麦烧麦的馅料,放到别家去他们和进去些白菜什么的,能包一斤四两出来,这在东河区是谁都知道的。”   唐晓棠一听讪讪笑道:“噢,怪不得吃着肉大呢,是这么回事儿呀,呵呵---”   男服务员转身离开,唐晓棠招呼大伙儿:“这老店就是跟别家不一样,都动筷子赶紧吃啊,不够咱们再上。”   众人抄起筷子开吃,不一会儿谢志敏、陈乐阳、段守恒等人也找了过来,翠姨把他们招呼到二楼,在唐晓棠她们那桌旁边又给腾开个大桌安排人们坐下。   谢志敏跟唐晓棠说,去办公楼里转了一圈儿没见着刑警队的人和值班领导,打听了一下说是出警去了。   唐晓棠跟谢志敏说,咱们意思到了就行了,你们看看各自吃多少,给你们点了一斤蒸的、一斤烤的,不够你们再添。   人多吃饭香,最后又加了半斤烤的烧麦上来,这一大帮人才勉强吃了个八分饱。   唐晓棠她们这桌人先来先吃完,唐晓棠找借口先行下楼把帐给结了,又和翠姨攀谈了几句,等着其他人下来相跟着走回了东河区分局。   她把于刚柱、谢志敏、王建强、李健、陈乐阳、段守恒这几个大队、中队干部召集到一间宿舍里开了个碰头会。   主要由两个议题,一个是去白云鄂博调查乔英杰的工作还要不要继续;   另一个就是在东河区的工作怎么开展,就这么等着包头的技侦给出结果来再动弹,那是把时间都白白浪费了,不能就这么坐等,要自己找事儿干。   于刚柱跟大家说了一下刚才刚才他和唐晓棠在颐和轩见到女服务员翠姨之后生出来想法,假如能从翠姨嘴里打听出来点儿什么,那在东河区就有工作可干了,要比这么干坐着强。   谢志敏说道:“我赞成这个做法,如果犯罪嫌疑人在颐和轩出现过,那就更说明咱们的侦查方向是对的。   那样的话请分局的同志带我们的人下到派出所,在派出所片儿警的协助下先进行初步的走访排查,等技侦给咱们划定一个范围出来,在把这个范围内的小区进行重点排查。   我们有了前期的工作基础,对环境和相关的居民小区也熟悉了,进行重点排查时也能马上就进入情况,工作效率会大大提高。   要是点儿正,没准儿技侦的信儿还没过来,我们就把人给逮住啦。”   王建强、李健、陈乐阳等人也表示同意谢志敏的意见,唐晓棠考虑了大家的意见之后决定,暂缓分人去白云鄂博,先从翠姨这儿了解一下情况,如果有了线索,那就不等技侦方面的协助,先把人全铺开,在包头警方的配合下展开全面的排查工作。   唐晓棠先给李裕侗副局长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技侦那边的工作进展,得知技侦那里目前还没有结果。   她在电话里和李裕侗讲了见到颐和轩的女服务员翠姨之后,产生的新的侦查思路和打算,李裕侗听了之后表示,可以按她的想法跟翠姨接触一下,根据情况再做决定。   李裕侗告诉唐晓棠,他已经指示罗炳军全力配合她们的工作,有需要东河分局协助的地方,直接跟他们提出来就可以了,有什么不顺畅的地方由他来给协调。   和李裕侗通完电话,唐晓棠叫上于刚柱跟她去了分局的办公楼里找到罗炳军,跟他说了现在打算要接触一下翠姨的想法和缘由。   罗炳军当即叫来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赵震和刑警大队大队长黄全友,让他俩配合平城警方,采取不引人注意的方式把翠姨找过来谈话。   黄全友一听唐晓棠她们要找翠姨了解情况,语气轻松地说道:“这个好办,我一个电话就能把她叫过来。   昨天晚上咱们不是点的颐和轩的菜嘛,盛菜的碗碟都是他们饭馆里的,正说上午找人给送回去呐。   既然要见她,我就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派人过来往回拿,肯定是翠姨带着人过来收拾,我们把她留住问问不就行了。   要知道这样,昨天晚上就是她带着人给往过送了几趟菜,这事儿昨天就能办呀。”   唐晓棠有些犹疑地说道:“我有一点担心的地方是,我们跟这个翠姨谈话,肯定要对她透露一些案情方面的内容。   假如从这个翠姨嘴里问出来一些我们需要的情况,那么她就知道了我们要找的人是谁,即便是她不认识对方,可是她如果跟其他人把这事儿说出去,万一惊动了嫌疑人,那可就麻烦大了。   我在那儿吃早点时观察了她,就我感觉而言,她这个人挺爱跟人聊天儿的,怕是嘴不太严呀。”   罗炳军笑道:“唐支队,你是不了解这个人呀,她叫齐翠英,今年四十三岁,就是咱东河区本地人。   她父亲原来就是颐和轩的职工,那时候公私合营,颐和轩是国营的饭店。   齐翠英不到十七岁就进了颐和轩当临时工,当时在颐和轩里有个老跑堂的叫刘三春,从解放前就在颐和轩干上了。   刘三春看齐翠英机灵肯吃苦,就收她做了徒弟。   他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学了一身跑堂的绝活儿回来。   据老辈儿人讲,当年很多客人喜欢来颐和轩吃饭,一个是因为这里的饭菜味道好、有特色,另一方面是冲着刘三春来的,就是要让他来给自己服务,欣赏他的绝活儿。   刘三春有三绝,客人点菜他也没法儿往菜单子上记,但是不论今天有几桌、每桌客人你点多少道菜,他都能一字不落地记在脑子里,绝不会给少上或是上错了菜,这是一绝;   客人多的时候,他一次能上尺盘装的十八盘菜,叫做九九归一,这是第二绝;   第三绝是他能用普通的大茶壶表演功夫茶艺,据说能耍出三十六式。   这个传的邪乎呢,说是他能给十八个九钱的酒杯里一一隔空斟满茶,不往外溅一滴水出来。   还有人说,刘三春腿脚上的功夫也很厉害,走菜的时候脚下的步子和身法利落的很,从来不会和人碰撞在一起,人送外号‘水上漂’,戏班子的人还找他学过跑台步呢。   收齐翠英为徒的时候,刘三春已经快六十了,他的一身本事齐翠英没学上多少,就这她在东河区都是有名的女堂倌儿啦。   齐翠英人很泼辣直爽,见了不顺眼的事儿就要管,这些年光她亲手或是给我们提供线索抓活的小偷就有三十多个,是连续多年的先进个人。   她的文化水平低一些,但是觉悟相当高,前些年我还写过她的事迹在报上发表过呐。   找她了解情况你们放一百个心,这里面的轻重她明白的很,那是不会乱往外说一个字儿的。   而且呀,如果你们要找的犯罪嫌疑人去过颐和轩,只要是她接待过,就一定会有印象,这是她吃饭的本事,也是师父传下来的绝活儿啊。”   于刚柱兴奋地说道:“都是高手在民间,各行各业所有出类拔萃的人,看来这个齐翠英就是其中之一啊。   我们有这三名犯罪嫌疑人的影像资料,可以让她看看辨认一下。”   罗炳军笑道:“那就更好了,只要是她见过的人,基本上是过目不忘,让她认认不就完了。   全友,那你就打电话吧。”   黄全友把电话打到颐和轩,让他们派人过来把餐具收拾回去。   果然,十几分钟之后就见齐翠英带着两个年轻服务员走进了分局院儿里。   在楼上隔着窗户观察着的唐晓棠、于刚柱、黄全友等人商量了一下,黄全友打开窗户向下喊道:“翠姨,让他们去食堂收拾吧,你上来一趟,我有事儿跟你说。”   齐翠英在楼下笑道:“咋啦,是中午还要定两桌吗?   你就在那儿说呗,我又不是记不住,还得上去说,真是麻烦,等等啊。”   她对两个年轻服务员说道:“你们去把东西收拾好先拿回去吧,我一会儿回去。”   看齐翠英往楼里走了进来,黄全友对唐晓棠说道:“唐支,咱们把她叫到我们办公室去谈吧,那儿利静,不会有不相干的人打搅。”   唐晓棠点头说道:“可以,那咱们就去迎迎她吧。” 第517章 不是正经女人   唐晓棠对罗炳军说道:“罗局,那我们就先过去跟齐翠英聊聊,看看能不能谈出来点儿东西。”   罗炳军起身说道:“那好,唐支你们按计划办吧。”   他对坐在一旁的副局长赵震说道:“赵局,那你就盯一下这边,如果平城的同志有什么需要协助的地方,你就直接安排吧,不用再跟我打招呼了。”   赵震站起来点点头,对唐晓棠说道:“唐支,那咱们先去全友的办公室,让全友把齐翠英领上来就行了。”   罗炳军的办公室在五楼,唐晓棠跟着赵震从罗炳军的办公室出来去了三楼刑警大队的办公区,来到走廊西面南侧的一间办公室门前,赵震推开门把唐晓棠和于刚柱让到了屋里。   唐晓棠对于刚柱说:“你给他们打个电话,让李哲拿着U盘和笔记本电脑过来。”   功夫不大,黄全友和齐翠英有说有笑地进来了。   齐翠英抬眼看到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赵震和唐晓棠,客气地跟她俩打起招呼:“哎呦赵局长,有日子没见你过去了啊。   领导,你这是和赵局谈事儿呢吧,我这来的不合适啊。”   赵震摆摆手说道:“最近忙,没空过你们那儿呀。”   唐晓棠起身给齐翠英让座儿:“翠姨,我们就是等你呐,有点儿事儿想跟你聊聊,你快坐、快坐。”   齐翠英面色一紧,站在当地若有所思对唐晓棠说:“领导,你们早上过去莫非就是找我去的?   最近没小偷上我们那儿去了,你们找我想说什么呀。”   黄全友笑着对她说道:“翠姨,这位是平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唐支队长,她们这次过来是在查一起杀人案,有些情况想跟你了解一下,咱们坐下说吧。”   齐翠英有些不明所以:“小黄,查杀人案怎么来找我呀,这跟我能扯上什么关系啊。”   唐晓棠搬过一把椅子来请齐翠英坐下,语气平缓地对她说道:“翠姨,不是说我们差的杀人案跟你有关系,我们是想向你了解点儿事儿,你可别有负担。   刚才罗局、赵局、黄大队长他们给我介绍了你的情况,你是连续多年的治安先进分子,思想觉悟非常高,所以我们才想找你过来谈一谈。   正是早上去你们那儿吃早点的时候,知道你有过目不忘的的能耐,我们回来商量了一下,才决定找你过来的。   我们这次过来是在查一起杀人案,案情不便对你透露太多,总而言之这是一伙作案手段极其凶残的罪犯,他们已经杀了不止一个人了。   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这伙儿犯罪嫌疑人有三个人,是两男一女,他们在东河区有固定的落脚点,近期潜逃回了这里。   你工作的颐和轩是全包头著名的饭店,这几个犯罪嫌疑人手里不缺钱,在这儿也不会刻意隐藏行迹,而且他们的住处也很有可能在附近这一带。   我们分析,犯罪嫌疑人有可能在颐和轩吃过饭,所以想让你帮我们回忆一下,看看见没见过这几个人。   我们这里有他们的视频监控影像资料,请你给辨认一下,这几个人来没来过颐和轩。”   齐翠英听明白了,她蛮有把握地说道:“是这么回事儿呀,这个没问题,只要是我接待过的客人,就是隔上个两三年再见到,我也会有印象的。”   黄全友给齐翠英递过来一支烟:“翠姨,先点上一根儿,等等有人拿过来电脑放给你看,你给好好认认。”   赵震走过来帮齐翠英点烟,齐翠英跟他客气了一下,就着他手里的打火机把烟点着吸了两口,看看唐晓棠说道:“唐领导,你这支队长和赵局长谁的官儿大呀?”   唐晓棠笑了笑说:“我们是兄弟单位,没有隶属关系,这个没法儿论。”   赵震倒是很爽快地对齐翠英说道:“你是知道的,最早我是李局的司机,李局现在是市局的副局长,唐支队跟李局是平级,你说我们俩谁官儿大呀,呵呵---”   齐翠英露出佩服的神情说道:“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是早上看着十多个大老爷们儿都挺拥着唐领导,我就一直好奇你是个啥官儿呐。   好家伙,你跟李裕侗是平级呀,年轻轻的真了不起。   我还没见过有当刑警的女子做一群男人们的头儿呐,你可是给我们女人争了口气啊。”   唐晓棠谦虚的说道:“哪有啊翠姨,你这可弄得我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啥官儿不官儿的呀,我就是爱搞个案子,是被赶鸭子上架硬撑着呢。”   唐晓棠、赵震几个人陪着齐翠英扯了会儿闲篇儿,李哲抱着笔记本电脑敲门进来了。   他先把从视频中截取下来制作成图片的乔英杰、包哥、假孔晓玲的相片让齐翠英看了一下,齐翠英不是很确定见过这几个人,因为截图翻制成的照片清晰度不是太高。   唐晓棠让李哲把U盘插到笔记本电脑上,调出监控画面播放给齐翠英观看。   先给齐翠英看了乔英杰和包哥的视频影像,齐翠英感觉见过这两个人,但是还是有点儿不能肯定。   赵震、黄全友、于刚柱三人都有点儿泄气,估计是要白费劲了。   唐晓棠很沉得住气,她吩咐李哲把假孔晓玲的视频影像调出来放给齐翠英观看。   假孔晓玲在大富豪娱乐城待了九天,她来回进出多次,影像清晰的画面被监控探头抓拍了不少,齐翠英看着视频画面,她的神情越来越专注,显出思索的神色。   她让李哲把两段清晰度好的画面反复播放了几遍,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开口说道:“这个女的是不是叫华华(花花)?”   唐晓棠控制着自己没有表现得太过兴奋,暗暗长出了一口气。   这就算有门儿了,因为乔英杰和所谓的包哥称呼假孔晓玲为“华华(花花)”这个细节,她们是没有对齐翠英讲过的,齐翠英能记起这个情节,说明她是对假孔晓玲有印象的,接下来就看齐翠英对这个假孔晓玲的情况了解多少了。   于刚柱可没有唐晓棠那么镇定了,他有些激动地问齐翠英:“翠姨,你咋知道这个女的叫个华华呀?”   黄全友给齐翠英又递上了一根儿烟给她点上,齐翠英吸了口烟,带着一丝得意的表情说道:“刚才那个身高体壮的男的(指乔英杰)我看着就面熟,不过我记得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相跟着一个打扮的很时髦的年轻女子,另外那个男的我没见过。   这个女子的电影儿一放我就认出她来了,穿的妖里妖气的,身上的香水儿味儿直呛鼻子,看着不是个啥好货,挺像卖比货,这种女人自来就带着那么股劲儿,和正经女人不一样。   这个女的和那个男的(指乔英杰)来过颐和轩好几次,都是早上过来吃烧麦的。   最近的一次就在前三四天,那天他俩来的挺早的,也就七点左右,坐在一楼东面靠里的那张桌子,要了二两煎的、二两烤的。   因为他们之前来过几次,我记得他俩都是要一两五蒸的、一两五烤的,可这次比平时多要了一两,我就多注意了他们一下。   他们俩吃的挺快,吃完了是那个男的过来结的账,那个女的还坐在那儿喝水。   那个男的从兜里掏出一把钱都是一百元面值大票子,他就回头喊那个女的,对她说——华华(花花),你那儿有零的吗,过来把账给结了。   那个女的走过来从身上拿出来零钱结了账,跟那个男的说——你就让他们给找呗,抠馊儿的。   然后他们俩就相跟着出了门儿,往东面走了,是步行着离开的,具体往哪儿走了我就不知道啦。”   唐晓棠问道:“翠姨,这两个人是什么口音?”   齐翠英撇了撇嘴说道:“是两个东北侉子,不是东河区的人,听着像是昆区(指包头市昆都仑区)人,那儿的人说话都带东北味儿。”   唐晓棠又问:“这两个人经常来吗?”   齐翠英很肯定地说道:“他俩不经常来,如果是经常来的话我会对他们印象很深。   我接待过他们四五次,最早的一次应该是在去年夏天了,那个女的穿的挺招摇的。   他们不常来,好像隔几个月才来一次。   我不当班的时候他们来没来过,那我就不清楚了。”   唐晓棠想了一下继续问道:“他们每次都是怎么来、怎么走的,你有印象吗?”   齐翠英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个我还真没注意,前几天那次是当时的客人还不多,这俩人又比前几次来多要了一两,结账时男的让女的付钱,我就注意了一下,才看见他们是出了门往东走了,之前我没有留意过这个。”   赵震开口问道:“翠姨,这俩人来这儿的时候,在饭馆里跟什么人交谈过没有,就是说他俩在饭馆里遇见过熟人没有?”   齐翠英想了一会儿回答:“没有,每次就是他们俩挨着坐,一边吃一边叨拉(聊天),声音也不大,我不记得他们跟谁说过话。”   唐晓棠和赵震对了对眼色,两个人出了办公室往走廊外面走了几步停了下来。   唐晓棠理了理思路,和赵震交换起了意见。 第518章 商定方案   从齐翠英口中了解到乔英杰和假孔晓玲在颐和轩出现过,唐晓棠示意于刚柱、黄全友继续和齐翠英交谈,看看能不能在打听出来什么别的情况。   她招呼赵震从办公室出来,两个人在走廊里进行了紧急磋商。   赵震跟唐晓棠说:“唐支队,从翠姨讲述的情况看,这两名犯罪嫌疑人是走着离开的,他们的居住地离着颐和轩应该不会太远。”   唐晓棠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考虑的,这一带的地形和归属哪个派出所管辖你都清楚吧?”   赵震给唐晓棠介绍,由颐和轩的位置沿解放路向东走,一百多米远路南有条巷子叫穿心巷,这条巷子长约四百米,南口出去是东西走向的新民路。   从新民路向西记过和平路在向西,可以一直到环城路;   向东经拐子巷、合益街、东顺城街路口,能够通到南北走向的新建大街。   如果不走穿心巷继续向东走三百多米,就到了包头市第五医院门前,那儿是个丁字路口,向北二百来米上了东西走向的东门大街;   向南是拐子巷,拐子巷的南口与新民路连接,过了新民路继续往南是三官庙街,一直向南也能上了环城路。   这片区域全都是密集的居民区,其间小巷纵横、四通八达。   沿解放路向南、和平路向东、拐子巷、三官庙街向西、三官庙街南口至和平路南口这一段环城路以北的区域归属南圪洞派出所管辖。   解放路以北向东沿东门大街东至东河槽以南、拐子巷、三官庙街以东、三官庙街南口至东河槽这一段环城路以北的区域,归属东门大街派出所管辖。   东门大街以北分属回民派出所、西门大街派出所管辖。   这一片区域几乎占了东河区面积的二分之一,辖内人口四十多万,以老住户、老旧的平房区为主。   唐晓棠想了一下,和赵震商量道:“赵局,你看可不不可以这样,把你刚才提到的南圪洞、东门大街、西门大街、回民这四个派出所的领导召集回局里开个会。   咱们在会上把案情向大家通报一下,然后看看咱们刑警大队能不能给我们支援一部分人,跟我们的人搭伙分成小组下到派出所去,在派出所片儿警的协助下展开摸排走访工作,查找两名犯罪嫌疑人的下落。”   赵震皱了皱眉头说道:“叫几个派出所的人回来开个会是没有问题,可是这样大范围的下去摸排,我就是再给们配上十来个人,咱们总共就这二十多个人下去,工作量实在是太大了,怕是一时半会儿摸不上来情况吧?”   唐晓棠胸有成竹地说道:“赵局,我是这么看,你刚才说了,这一带以老旧的平房区和老住户为主,这些老住户都是在一个地方居住了几十年了,邻里之间是比较熟悉的。   我们街道上和居委会的同志,也应该是辖区内的老住户,咱们可以先做这部分区域的工作,这样可以节省时间、提高效率。   我考虑,犯罪嫌疑人不是东河区本地人,这个从齐翠英的叙述里可以听出来一些端倪,据她讲去年六月份之前,这两名犯罪嫌疑人没有来过颐和轩,这是很能说明这一点的。   以此来推测,假如老居民区里忽然多出来两个生面孔,按照人们的猎奇心理,住户们是很容易注意到的。   如果嫌疑人的落脚处是在老居民区,我感觉线索会很快上来,你看呢?”   赵震信服地说道:“唐支队,你的思路真是快,我都有点儿跟不上节奏啦,就按你说的办,我这就通知几个所的领导回来开会,到时候工作主要由你来安排,我负责协调。   你那儿能几组人出来,我给你们一组配一个我们的侦查员。”   唐晓棠想了一下说道:“我和于大队就不下到组里了,两个人一组我们可以分成六组,你给我调过来六个人就行了。”   赵震说道:“那好办,现在每个派出所都设有一个刑警中队,这事儿我安排给全友,你们的人下到哪几个派出所,就让他从那个派出所的刑警中队给你们往过调人,管区的情况他们也熟。”   唐晓棠点头同意,赵震就先回办公室给几个派出所的所领导打电话去了,唐晓棠又返回了黄全友的办公室。   看看齐翠英也再说不出来新的情况,唐晓棠嘱咐了了她一番,让她不要出去乱讲刚才谈话的内容,如果想起来什么及时过来说一下,并且把自己的手机号给齐翠英留下,之后就先让她回去了。   唐晓棠把刚才和赵震商量出来的工作计划跟于刚柱、黄全友说了一下,让他俩谈谈想法。   于刚柱没有什么意见,唐晓棠做了决定,他的任务就是带人执行落实。   黄全友表示,既然需要刑警大队派人配合下到派出所去展开摸排工作,那就把几个驻所刑警中队的中队长也叫回来参加一下会议,就手把人员就给调配过来了。   另外黄全友建议,只有六组人的话,是不是考虑一个派出所一个派出所的过,散开下去不如集中一点来搞,不然的话摊子铺得太大未必效果会好。   而且他分析到,西门大街、回民派出所这两个辖区可以往后放一放,因为这两个派出所的辖区离着颐和轩相对来说远一些,犯罪嫌疑人如果住在那一片儿,选择走着回去的可能性不大。   排查工作先从南圪洞派出所的辖区开始,这是东河区管辖面积最大的派出所,而且穿心巷距离颐和轩非常近,如果犯罪嫌疑人是进了穿心巷,那他们的居住地就极有可能是在南圪洞派出所的辖区内。   唐晓棠欣然同意了黄全友的建议,尤其是把西门大街、回民派出所这两处往后放一放、先从南圪洞派出所开始排查的意见她尤为肯定。   因为人家黄全友是本地人,对当地的环境很熟悉,听他的不会有错。   上午十点半,几个派出所的所长、驻所刑警中队的中队长都赶回分局刑警大队的会议室,在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赵震主持下,召开了“5.11杀人抢劫案”案情通报及排查工作布置会。 第519章 不能等技侦有情况   会议开始,赵震先把列席会议的唐晓棠、于刚柱二人向参会人员做了介绍。   他特别指出,平城的同志们这次过来办的这个案子,是经过两地公安厅协调,由内蒙古公安厅责成我市公安机关全力配合的大案。   市局这边是李裕侗副局长亲自来抓这项工作,工作的重点就在我们东河区。   李局的脾气大家都知道,谁在这项工作中消极怠工掉了链子,你们自己去跟他解释。   接下来由于刚柱给大家介绍了案情、以及目前都做了哪些工作、掌握了什么线索。   之后,赵震请唐晓棠来讲一下具体的工作思路和安排。   与会人员从进到会议室就都注意到了这位肩抗一级警督警衔的美貌女警察,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职务这么高的女刑警,大伙儿还是第一回 见到,都对唐晓棠关注,不时偷眼打量着她。   唐晓棠对这个现象已经司空见惯不以为意,她平静地听着赵震、于刚柱先后发言,目光友善地从参会人员的脸上一一扫过,稳坐在会议桌正中面色坦然。   听赵震让自己布置接下来的工作,唐晓棠往直坐了坐,开口说道:“赵局这是难为我啊,我们是外来户,不熟悉咱们当地的情况,既然赵局让我来说,那我就讲一些我对这个案子下一步的工作设想,谈不上是布置工作。   这个案子的详情大家手里都有会前发下去的简报,目前掌握的三名犯罪嫌疑人的视频截图也附在了里面,我们这次过来,就是希望在包头把犯罪嫌疑人摸出来抓获归案,这离不开在坐各位的大力协助。   刚才于大队长也给大家介绍了,通过我们前期的工作,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三名犯罪嫌疑人中的两个,在东河区有落脚之处,大致的范围在颐和轩以东的区域内。   我们也掌握了犯罪嫌疑人使用过的几个手机号,相关的数据交由贵局的技侦部门在做定位跟踪,但是要有一个时间过程。   大家对刑侦工作都不陌生,知道我们破案子讲求时效性,距离发案时间拖得越长,对于破案越不利。   所以我们跟赵局、黄大队商量之后认为,不能坐着干等技侦给我们把范围划出来再展开工作,就我们目前掌握的条件,是有工作可做的。   嫌疑人从颐和轩出来是向东步行离去的,那么他们的居住地很可能就在南圪洞、东门大街、西门大街、回民这四个派出所的某一处,因此才通知大家过来开这个会。   据赵局和黄大队长介绍,上述四个派出所的辖区多为老旧的的平房区和老住户,这样的区域在我们平城也有。   以我的了解,这种地方多是十几、几十户杂居在一块儿的大杂院儿,邻里之间都是多年的老街坊,相互之间对对方的家庭情况以及附近都住着些什么人是比较清楚的。   而且街道、居委会、包括我们的一些同志,就都是这里的老住户了,对周边居住的人员状况很熟悉,这是我们的一大优势。   所以我们和赵局、黄大队长沟通之后决定,先把摸排工作搞起来,一边搞一边等技侦方面的消息,这样啥事儿都不耽误。   我们要走访的这一区域面积很大,可是咱们的人手有限,考虑到两名犯罪嫌疑人是从颐和轩出来向东走,而东面不到两百米就是穿心巷,嫌疑人很有可能是进了穿心巷了,因此我们决定先把人都下到南圪洞派出所,在派出所片儿警的协助下对辖区内的住户进行走访。   工作原则是先从老旧平房区、老住户集中的区域开始摸排,然后再排查新小区,这样做的工作效率会高一些,也可以减少一些工作量。   我们过来的人按两人一组可以分六个组,请黄大队长给我们每个组调配一名刑警队的同志配合,下到派出所跟片儿警下管区摸排走访,没有你们的协助我们是做不成工作的,口音不对、又都是生面孔,老百姓是不会认我们的,还得拜托大家鼎力相助啊。   另外我考虑,其他几个所队的领导把发给大家的三名重点嫌疑对象的影像截图带回去之后复印一部分出来,把复印件分发到管区民警、刑警中队的侦查员手里去,请大家各自联系靠得住的街道、居委会干部和群众,请他们暗中帮我们查访。   以我个人这行年从事刑侦工作的经验来看,群众的的力量是我们离不开的一大助力,我们要相信群众、依靠群众,把群众都发动起来帮助我们,才能使我们的工作开展的有声有色不留死角。   离开老百姓的帮助,我们就像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缺乏活力,变成聋子、瞎子,什么都做不成的。   但是大家要注意一点,那就保密性!   这点希望大家都重视起来,如果因为我们的失误惊动了犯罪嫌疑人,使他们逃离了掌控逍遥法外,那是我们的失职,愧对我们头顶的国徽。   我就说这么多吧,看看赵局还有什么补充和指示。”   唐晓棠语言流畅、条理清晰的发言,不禁使与会的包头警方诸人眼前一亮,这位女支队长可不是个花瓶,人家这是有真本事的。   她说的没有一句外行话,句句话都砸在点儿上,没有个十几年的一线工作经验积累,是说不成这么头头是道、条理分明的。   而且她的语气自带一股久带队伍养成的威严气势,表情严肃起来的时候,面色严峻、目光凌厉,还有点儿挺瘆人的样子,这个女人不简单呐。   赵震最后做了总结发言,他着重强调了保密纪律,要求包头的同志要和平城过来的他们好好配合,在工作中不要分家,咱们两家要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把犯罪嫌疑人摸住来、抓住他们,不能让罪犯从我们的的眼皮子底下滑过去。   散会时已经快十二点半了,赵震提前让食堂给参会的人员和平城过来人们留了饭,大伙儿一块儿去食堂吃了中午饭。   吃饭的时候黄全友把南圪洞派出所住所刑警中队的中队长张毅介绍给了唐晓棠、于刚柱等人认识,这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小伙子,个子有一米八、人长得很精神,说一口地道的东河话。   东河区的当地口音,带有浓郁的山西、陕西一带的语调,与平城话有些接近,唐晓棠她们都能听懂。   吃过饭之后也没有其他事儿,于刚柱就带着从平城过来的大伙儿跟着张毅去南圪洞派出所熟悉情况了。   唐晓棠没有跟着去,她这么大个支队长,已经不能像从前那样啥事儿都往前冲了,坐镇指挥、协调调度才是她要做的事儿。   赵震跟唐晓棠说,李局指示让他们在办公楼里给她腾一间办公室出来,唐晓棠客气了一番之后接受了,因为住在前面那排宿舍里办公,确实有点儿不太方便。   东河区分局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唐晓棠在自己的宿舍里休息了一会儿,下午两点来钟赵震就给她打过来电话,请她到办公楼二楼来看看给她腾出来的办公室。   唐晓棠穿戴整齐警服、拿着放好茶叶的保温杯进了办公楼上到二楼,赵震站在走廊西头招呼她过去。   她过去之后,赵震带着唐晓棠来到走廊最西头南面的办公室,推开门请她进去。   唐晓棠犹豫了一下才走了进去,因为她记得罗炳军的办公室就是在五楼的这个位置,按照办公楼的设计结构,这个位置的办公室从顶楼到一楼都是一样大的,这个位置的办公室,应该是都是给领导专用的。   唐晓棠觉得她这个外来的,占人家这个位置的一间办公室有点儿不太合适。   罗炳军的办公室唐晓棠去过,那是个里外间,西面的大间是办公的地方,屋门也在这边。   东面还有的里间儿,单独开着一扇向西的门,估计是个休息的房间。   她往屋里走的时候看到,在办公室的门上贴了一张A四纸,上面打印了两排黑体字——平城公安局刑警支队支队长。   唐晓棠指了指这张纸,客气地对赵震说道:“赵局,这个没必要吧。”   赵震说道:“李局特意强调了,我们可不敢违背他的指示啊。   时间有点仓促,里面休息间的被褥都是新的,外面的办公桌椅就是原来的,来不及给你更换了,这是我们原来政委的办公室,老爷子上个月退休了,新政委还不知道多会儿才到任呢。”   唐晓棠一听连忙说道:“哎呀,那我在这儿办公不合适吧,要不我还是会平房那边算了,有事儿来回跑一跑也很方便的。”   赵震笑道:“唐支,你就别客气了。   论级别你跟李局都是平级,应该是处级了吧,怎么还带着一级警督的衔呀?”   唐晓棠谦虚的说道:“我的职级还没批下来呢,跟你们一样是科级。”   赵震摇了摇头说:“你是怕说出来让我们面子上不好看吧,我认识闫福俊,他是你的副支队长都是个正科了,刑警支队的一把手都要高配,你应该是个大处长喽,呵呵---   唐支,那你看看还缺什么就说话啊,给你接了一部外线电话,你拨一下自己的手机把号码记一下。   我就先过去了,有情况咱们随时沟通。”   唐晓棠把赵震送出屋门,回手把门带住,熟悉起了自己这间临时办公室来。   ------   于刚柱、王建强、谢志敏、李健、陈乐阳等人跟着刑警中队长张毅去了南圪洞派出所,原本于刚柱是要带大伙儿开车去的,张毅跟他们说,走上去也就五六分钟,没有那个必要。   再说派出所在的那条巷子很窄,也没个地方停车,他们中队的警车就放在分局院子里,平时人们上下班都是开摩托车来回的。   张毅带着于刚柱等人从分局院儿里出来,没有沿着解放路往东走,而是向西到了十字路口过了马路往南、顺着和平路走了二百来米向东拐上了新民路。   往前走的三四百米,在路南一个老旧的院落,门洞的西墙垛上挂着块木牌,上面竖着写有一行黑体字——包头市公安局东河区分局南圪洞派出所。   从门洞进去,里面是个里外三进的大院子,二进院儿正北是五间大北房,两边从北往南是稍微低矮一些东房和西房。   从这排正房西面的角门进去到了三进院儿,这院儿正中是三间北房,两边各有三间东房和西房,院子里很空阔,地面都是用青砖铺成的。   张毅给于刚柱等人介绍,这个大院儿原来是个富户的宅院,解放后就一直被用做了南圪洞派出所的办公地,二零零零年刑警机制改革设立驻所中队,后面这进院子就成了刑警中队的办公地点了。   三间正房的中间那间,是中队长和指导员和用的办公室,其他房间是队员们所用。   平城过来了十六个人,哪个房间也坐不下这么多人,张毅喊手下的队员把椅子都搬到院里来,在正房的台阶上还讲究着坐下好几位,众人才都坐开了。   他这个中队有二十二个人,分了三个探组、每组六个人,此外有队长、指导员、两名副中队长和两名内勤,在刑警中队来说,他这里是满编了。   张毅先把平城的人员给中队的队员们做了介绍,双方的人员相互打过招呼之后,张毅把刚才在分局开会所讲的内容向队员们做了传达,之后他请于刚柱给大家讲几句。   于刚柱稍作客气,之后把这次来包头的目的和任务给中队的同志们做了介绍,表示希望大家能够积极配合工作,齐心协力把排查工作做好。   张毅挑选出六名侦查员分派给于刚柱,于刚柱又把这六个人一一对应安排到小组里,让大家相互熟悉认识一下。   他们在后院刚刚散了会,前院的派出所内勤过来,叫他们去前面所里的会议室开会,所领导把管区民警都叫回来了,要统一安排工作。 第520章 下派出所   于刚柱带着王建强、李健、谢志敏、陈乐阳、段守恒、聂劲东这六个组长,张毅带着副中队长乔俊平和无名挑选出来配在排查小组里的侦查员来到中院儿,参加派出所组织召开的工作任务布置会。   南圪洞派出所是包头市最早成立的派出所之一,起初的东河区分局就在这里办公,它原来的管辖面积也是包头市所有派出所里最大、人口最多的。   这个派出所是连续多年被评为自治区、市一级优秀基层派出所,更被公安部授予“全国优秀基层派出所”的荣誉称号,是东河区唯一的一级公安派出所,所长是正科级,与分局局长平级。   现在这任所长叫翟喜旺,四十八岁,从二十一岁当警察的第一天起就在这个所工作,从片儿警到治安警、再到副所长、所长,是个有着丰富基层工作经验的老同志,在所里的威信极高。   由于常年在基层工作的缘故,身高近一米八零的翟所长脸膛黝黑、微微有些驼背、略微有点儿谢顶,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大着好几岁,说他快六十了也有人信。   上午去分局开完会他就回了所里,把十七个管区民警、也就是大家俗称的片儿警一一亲自通知到,让大家下午两点回所里开会,有任务要布置。   派出所的管区民警看着不起眼,甚至在很多人的眼里看着,他们穿着身普普通通的警服、骑着辆破自行车走街串巷,管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进家窜户也就是和居民们聊上了家长里短,哪里像个警察的样子呀。   警察不都应该是膀大腰圆、气势慑人、腰里别着手枪、手里拿着手铐、整天破案抓人、街面儿上的混混儿地痞一见了就仓皇躲避的狠人吗?   可也是怪了去了,就是这一个个善眉善眼、平平常常的小片儿警往管区里一走,老住户们见了都热情地跟他们招呼:“老刘,有几天没见了啊,忙啥呢这几天?   哎呦赵叔,孩子的名报上了,多亏您跟学校打了个招呼,要不孩子这户籍还真是有点儿麻烦了---   小王,快来我家看看,这个电视咋又调不出台了---   马子,快进家来喝口水,你大爷刚从外地带回来的龙井---”   那亲热的样子,就像是见了自家的亲戚或是老朋友一样,一点儿都不见外,就像是一家人。   那些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小混混儿见了他们,能躲的赶紧脚底下抹油闪人;   躲不开的陪上笑脸儿小心翼翼的跟跟他们打招呼,往日的威风全然不见。   这都是因为我们的片儿警是贴近大众的基层民警,他们对于辖区里的情况最为熟悉和了解,是公安机关联系人民群众的桥梁和纽带。   对善良守法的百姓给予关怀和照顾,对有违法劣迹前科和表现的人员予以约束监控、及时掌握这部分人员的的动向,是每一个片儿警的职责和义务。   好人喜欢他们、和他们打成一片、亲如一家,有什么难事儿第一个想到的是让他们来给出出主意解决解决、有什么心里话都愿意跟他们倾诉;   坏人惧怕他们、因为他们的存在不敢过于无法无天、有些人在他们的感召和规劝下幡然悔悟重新做人,从此社会上就又多了一个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   人名群众对公安工作优劣与否的评估、对警察这个群体印象的好坏,很大程度就取决于这些小片儿警在与他们接触时的一言一行中所留下的好恶感受所决定的。   因为他们看似平凡不起眼的工作汇总到一起,却联系着千家万户,社会治安的稳定离不开这些小片儿警的辛勤付出,没有他们默默无闻的的奉献,我们的公安工作就会失去广大人民群众这块赖以成长肥沃土壤,失去根本的生存条件,成为没有活力的无根浮萍。   当然,在任何群体之中都免不了出现个别的害群之马,不过那都是极少数,我们绝大多数基层的一线民警都是守法奉公,抱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来服务社会、服务人民、忠实履行着职责和义务的好警察,这一点毋庸置疑。   一个称职的的好片儿警,是不会在所里面坐班儿的,因为他的岗位就在他的片儿区里面。   也许李大爷家今天需要换煤气了、张婶儿要的老花镜给买上了得送过去、小李两口子昨天吵架给劝好了,今个儿得再过去看看才放心---   郊区分局找的那个涉嫌盗窃的“杨老六”十来天了也没露头,再去他家附近看一看。   线早就布下了,访一访跟前的几家住户,发现啥动静没有---   等等这些,坐在所里的办公室,你能弄成哪一件事呀。   所以片儿警们平时除了早上上班时的例会能见到,想要再见到他们,那就等下班的时候或是有必须要回所里处理的事儿才能见到他们了。   翟所长一个电话把十七个片儿区的管区民警都召集回来,有的管区民警还带着个徒弟,这就二十多人;   平城过来的、加上刑警中队调配过来的人、还有于刚柱、张毅这两个队领导。加起来也二十多个,这一大帮人聚在一起开会,派出所是没有个能容纳下这么些人的屋子的。   好在院子够大,所里的民警们也有这种多人在一起开会的经验了,大家相互招呼着在正房和东西两厢房屋前的台阶上就地而坐,倒也很是自在。   平城的众人也被刑警中队的几个侦查员拉着找地方坐在了台阶上,院子中间只留下主持会议的翟所长和被他邀请过来一块儿主持会议的于刚柱。   翟所长先给所里的同志介绍了一下于刚柱的身份和他带队来所里要做的工作,之后他请于刚柱把“5.11杀人抢劫案”的案情向所里的同志们进行了通报。   待于刚柱讲完,翟所长严肃地对参会人员说道:“刚才于大队给我们介绍了案情,大家应该都有个大概了解了,这是一起性质相当恶劣、作案手段极其残忍的严重暴力刑事案件。   现在平城刑警支队的同志通过前期的工作,掌握到此案的两名犯罪嫌疑人在我们东河区有固定的落脚点,而且这个处所极有可能就在我们所的辖区内,这就是为什么要把你们召集回来开这个会的原因。   按照先从老旧平房区开始进行排查的工作安排,我们的摸排工作先从这些管区开始。   我们的十七个管区,属于老旧平房区的有九个管片儿,而从平城过来加上我们刑警中队给增派的人员,也只能分成六个排查小组、每组三个人。   根据这个情况,我现在作如下安排:   马凤英、田荣、高卫国,你们三个人的管区几乎都是老旧平房区,就从你们那儿开始吧。   你们各带着一个徒弟,他们来所里工作也快两年了,对管区的情况也算是熟悉了,这次正好借这个机会,也放手让他们锻炼锻炼,每人带着一个摸排小组下去。   你们三个人的管片儿,每个人的管片儿放两组人下去,老片儿警和年轻人各配合一个查访小组展开排查走访工作。   工作中首先要注意把把保密工作放在首位,只有信得过的治安积极分子和街道、居委会干部,才可以适当向他们透露一些案情和我们的工作目的,让他们也帮我们做些工作。   这个要求我们所有的管区民警都要遵守,绝对不能出差错。   其他暂时没有排查小组下到管区的民警,也要先把排查工作搞起来。   平城的同志们带过来了犯罪嫌疑人的影像截图复印件,画质的清晰度还是很好的,一会儿下去之后大家都各自找复印机复印一些出来,下发到信得过的人手里让大家帮着给留意一下。   新建住宅小区、楼房住户居多的几个管片儿的管区民警要注意,宁可工作进度慢一些,也一定要把保密工作放在第一位,操之过急、好心办坏事的教训我们有过,要注意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这时候我们手里的基础群众、街道、居委会干部、治安积极分子的作用该体现出来了。   如果犯罪嫌疑人就是隐藏在我们的管区,但是由于我们工作的不细致给漏过去没有排查出来,丢了你们自己和我老翟的脸不说,李局追查起责任来,谁那儿出的问题,谁自己去跟领导解释。   我们和刑警队的同志一定好配合好,在和管区居民交流时,我们的片儿警多说话,可以用摸底常住人口的数量、婚姻状况、或者是查计划生育等借口入户走访,这些不用我再教大家了吧?   总之一句话,工作要做的扎实彻底不留死角,还得把保密工作做好,在这前提下,要尽量提高工作效率,这项工作时间短任务重,大家要多辛苦一点,我们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个人有什么困难都尽量克服克服,实在需要解决的就提出来,我老翟给你们处理。   于大队,你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 第521章 老东西不能丢   见翟所长让他再讲几句,于刚柱连忙摆手说道:“没有没有,下来摸排全靠所里的同志和中队的侦查员们大力协助,离开你们的帮助,我们是啥弄弄不成的。   这次我们唐支队长也跟着过来了,她在分局和分局领导在研究案子上的事情,没能跟着一块儿过来,让我代她向同志们表示感谢。   我也在这里表个态,我们过来的同志会好好跟大家配合,以带我们下去的片警为主进行工作。   我们的人年轻人居多,工作中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请老同志们当面指出,我们会加以改正。   有不听招呼的,可以直接向我反映,我会批评教育他们的,何况还有唐支队在呢,他们不敢不听她的指挥。   翟所,你熟悉属地的情况,工作怎么开展以你的意见为主,我负责协调,就你的想法安排吧。”   翟喜旺也不客套,环顾了一下参会人员,大声说道:“就按刚才布置下去的,大家抓紧落实吧,有情况第一时间汇报上来,散会!”   这时候就看出来翟所长的威信和这个有着优良传统的优秀基层派出所的底蕴了,散会之后已经快下午四点了,可是没有一个管区民警回到办公室拖会儿时间等着下班,或者是先行借故离开的。   大家主动找到平城的侦查员们,从他们手里要过来三名犯罪嫌疑人的影像复印件,并且就一些人员体貌特征上的细节询问清楚之后,有徒弟的带着徒弟、没有徒弟的就自己一个,大伙儿出了派出所,各自骑上摩托车或是自行车,匆匆忙忙就下管区了。   马凤英、田荣、高卫国师徒和分给自己的两组侦查员认识熟悉了一下之后,就要带着大家下管区。   于刚柱连忙把王建强、谢志敏、李健、陈乐阳、段守恒、聂劲东这六个组长叫过来,悄悄给他们六个人每人发了一百块钱,嘱咐他们工作晚了一定要找地方带配合工作的刑警中队侦查员和片儿警找地方吃口饭,不能让大家饿着肚子干活儿。   等众人跟着几名片儿警出了派出所,于刚柱又去找翟所长和中队长张毅聊了一会儿工作上的事儿,相互留下了手机号之后,他跟翟所、张队二人告别从派出所出来,顺着张毅带他们来时的路线,步行走回了分局。   进了院儿,于刚柱径直来到唐晓棠的宿舍门口敲了敲门,想要给她汇报一下工作,可是宿舍里没有人回应。   他轻轻推了推门,发现房门是锁着的,从窗户上往里看了看,屋子里没有人。   他拿出手机给唐晓棠拨通电话,问她是不是在和分局领导谈工作。   唐晓棠告诉于刚柱,分局在二楼走廊西面给她腾了个办公室,让于刚柱上来找她。   于刚柱进了办公楼上了二楼,按唐晓棠说的位置和门上贴着的标识找到了她的临时办公室,在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出唐晓棠清脆的声音:“请进!”   他推门而入,就见唐晓棠坐在南面靠窗台摆放着的老式大办公桌后面,正在悠然自得地拿着保温杯喝茶。   于刚柱环顾了一下办公室里面,乐呵呵地说道:“老大,东河分局还是挺讲究的嘛,给你配的这个办公室还凑合。”   唐晓棠把手里的保温杯放在办公桌上说:“这是人家分局政委原来的办公室,老政委退了、新政委还没到任,腾出来给我临时用段时间,弄得我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呐。”   于刚柱撇了撇嘴说道:“这有什么呀,论级别你跟他们李局都是平级,用这么个办公室还不是应该的嘛。”   唐晓棠赶紧摆手:“你少冒这些凉腔,快点儿把门关上,这要让人家听见了是什么话呀。   不是在咱们自己家,说话注意点儿,人家管你级别大小啊。”   于刚柱回手带住办公室的门,讪讪笑道:“我就是顺嘴一说,又不是来真格的。   派出所那边儿已经动弹上了,我给你汇报一下啊---”   他把下午在南圪洞派出所布置的工作、以及翟所长是怎么安排的、在会上对所里的片儿警都提了哪些要求、片儿警们会后的表现给唐晓棠一一做了汇报。   唐晓棠听了之后,很有感触地说道:“这就是人家为什么能够常年受到表彰的原因所在,这样的老所我们平城也有,但是论起工作作风而言,就跟人家没有可比性了。   这是一代人一代人传下来的,你们都应该向人家好好学学。   本来我们是可以歇几天的,等技侦那边上来情况再展开工作,既省时又省力。   可是我不想让咱们的人都闲着,人一闲下来就会有惰性。   我们现在本来案子就办的少,队里的年轻人又多,干工作不乏热情,但是缺少实际工作经验,尤其是这种下到管区挨家挨户走访排查的工作,大多数人几乎都没怎么做过,包括你在内也是一样。   做这种基础工作,看似简单、甚至还有些枯燥,但是里面有大学问,很讲究技巧、也很锻炼与各种性格的人沟通的能力,对以前的老侦查员来说,这是一项必须掌握的基本功。   为什么有的老侦查员在和陌生人交流时很快就能找到共同的话题,通过交谈就能了解到我们想要的东西,在讯问犯罪嫌疑人也能很快把材料拿下来,这都是靠着平时的积累学习修炼出来的,这里面很有技巧性。   而你们现在,过多的依赖技术部门的支撑,好像离开了他们就干不成活儿了,这是个很不好的习惯。   科技强警、把先进的科学技术应用到实际的侦查破案工作中去,这没有一点问题,毕竟时代在进步,我们也得跟上发展的脚步呀。   但是一些好的传统经验、传统的办案方式,还是应该继承和发扬下去,不是什么都能用高科技就可以解决的。   你这个大队长要注意引导大家,科技手段和有效的传统办案方式有机的结合起来为我所用,这才是最正确的办案方式。   光靠坐在家里摆弄几下电脑啥的就能破了案、就能抓住人?那也太一厢情愿和不切实际了。”   唐晓棠叹了口气说道:“唉---,我发现我是不是老啦,最近总是爱唠唠叨叨,想事情先往坏的一面琢磨,尽是给人挑毛病,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于刚柱斟酌着说道:“老大,你怎么就会觉得自己老了呢,这可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的话。   你现在当着咱支队这么大个家,要操心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你是工作压力太大呀。   那天吴支队不是说了吗,干咱们这行的要是搁在国外,每年都会定期的去做心理辅导,可是咱们没有那个条件,只能是自我疏导。   这么些年下来,你背负的心理负担少不了,心态上有些反复是正常的。   我们也许是年轻、加上入行时间短,没有到你那种有点儿不堪重负的程度,时间长了还不是一样?   许多老警察的脾气暴躁爱冲人发火儿,大概就是平时的工作压力太大,借助某些外因的刺激想发泄一下的缘故吧。”   唐晓棠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咱们只能是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断进行自我疏导啦,呵呵---”   她发出无奈的苦笑,因为有些话唐晓棠是无法跟别人讲的,她的情绪不好,主要是因为她想周志了,这话这么能对别人讲呢。   她已经不适应躺下时枕边少了那个知冷知热的男人,那会令她辗转难眠。   她和他终于领了结婚证,然而还没来得及庆祝,自己就带队出来了。   周志他嘴上不说,行动和表情上也一如既往地支持她、给她把出门儿的应用之物准备的齐齐整整让人带给她,可是唐晓棠的第六感告诉她,小志对她是有一点点失望的,她觉得挺对不起他。   昨天晚上,她本来就是想跟周志通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平安抵达包头了,让他放心。   可是电话一通听见他的声音,唐晓棠就舍不得再把手机放下,两个人说了什么她都不太记得了,多是一些看起来无聊的废话。   她跟他说自己现在住的屋子里都有什么摆设,床单是什么颜色、被子厚不厚;   他问她家里的冰箱里还有几个没吃完的水果,需不需要换掉再准备些新鲜的;   她说你看看家里的纸巾是不是快用完了、他说你的那双冬天穿的白靴子是不是该上点油放起来了------   诸如此类,两个人不着边际地扯了两个多小时,还是周志在电话里提醒她,都半夜一点了,让她换上睡衣关灯上床躺下,继续跟她在电话里闲扯,唐晓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睡得很安稳。   可是一睁眼感觉外面天亮了,她习惯性地伸手往旁边一摸,才恍然意识到是一个人睡在床上,这是在东河区分局的宿舍里,自己是带队过来办案子的。   她看看手表才六点二十多,拿起掉落在枕边的的手机看了看,电量就剩下11%。   唐晓棠也睡不着了,她起来把手机充上电,洗漱了一把穿戴整齐出门散步去了。 第522章 我给你占个位置   唐晓棠出去走了一圈儿心情变好,回来叫上人们去颐和轩吃烧麦。   她进屋拿手机的时候本来想给周志发个信息,可是一想他昨天一定也睡得很晚,还是让他好好睡个懒觉吧,就忍住没有给周志发信息。   八点来钟在吃完烧麦往回走的路上,她收到了周志发来的短信——“亲爱的,起来了吗?你的弟兄们要没人管啦,哈哈---”   唐晓棠飞快地给周志回了信息——“都带他们吃完早点了,正往回走呢。”   这会儿于刚柱和她聊起了有关翠姨的事儿,唐晓棠就顾不上再和周志发信息了。   一上午忙忙乱乱地过去,中午在食堂吃完饭回宿舍休息时,唐晓棠才有空拿出手机来翻看了一下未看的信息,她看到周志给她发了三条信息。   一条是她早上给他回了信息之后不到一分钟回复的一条——“吃了烧麦上午多喝点普洱,要喝热的。”   第二条是在前面这条信息发过来之后隔了五分钟发来了——“又开始忙了?注意安全!”   第三条是在快中午的时候发过来的——“你如果晚上有空,咱们再通电话说会儿话。”   唐晓棠快速回复给周志一条信息,只有两个字——“好的。”   她心满意足的躺下休息了一会儿,直到赵震给她打电话让她去楼里看看给她腾出来的办公室,她才起来上楼去了。   办公室让唐晓棠很满意,赵震走了之后,她在办公室里转了几圈儿坐下来看着窗外,却生出点无所事事的感觉来。   从平城过来的弟兄们都跟着于刚柱下派出所去了,她原本也想跟着去的,可是人家分局的领导和刑警大队的领导都不过去,自己这个支队长也得端着点儿注意一点身份啊。   唐晓棠最不耐烦的就是自己坐在办公室里等下面的人来汇报,她喜欢的办案方式是亲自参与到具体的工作中去,这样才更有存在感,也更能实时掌握第一手的案件进展情况,根据出现的不同状况,随时调整办案的方向。   她认为指挥员就应该到一线去,不了解实际情况坐在后面摇旗子,不是一个称职的领导。   可这是在异地办案,对东河区的地理环境、兄弟单位的人员都不熟悉,自己跟着下去人家的领导还得陪着,既添乱又碍事儿,只能留下来干等着了。   忙起来脑子全在案子上,顾不上想别的,这会儿闲下来没事儿可干,她不由得就想起周志了。   看看时间才下午五点多,唐晓棠直嫌时间过得太慢了,她恨不得天马上就黑下来,在外面工作的侦查员们赶紧回来,听他们说说工作进展情况,如果没什么线索上来就让大家早点儿休息,自己好回宿舍里跟周志煲电话粥呀。   正在心烦意乱的时候,于刚柱给她来电话找她,唐晓棠可算是不用一个人干坐着了,立马让于刚柱过楼里来找她。   跟于刚柱聊了一会儿,唐晓棠的心情顺畅了一些。   听于刚柱说他给每个组的组长发了一百块钱,让他们如果误了饭点儿工作还做完,就带着派出所和刑警中队配合工作的民警把晚饭解决了。   唐晓棠肯定了于刚柱的做法,她嘱咐于刚柱,等大伙儿晚上回来一块儿合计一下,估算估算一组人一天下来吃三顿饭大概要多少钱,从明天起,给每组的组长把钱发下去,保证大家有钱吃饭。   这几天下去排查,工作时间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人家兄弟单位的民警是配合我们、帮我们干活儿,最起码得保证能把中午、晚上的两顿饭吃上,饭钱就我们来出吧,这样亮堂一点儿,抠抠缩缩的可不行。   吃好的做不到,起码要保证能吃饱,饿着肚子干活儿人哪有积极性呀。   于刚柱点头表示记下了,他心里暗暗有点发愁,这笔开销大致估计一下也不是个小数,谁知道这得排查多少天才能有个头儿啊。   不过回头一想他也就释然了,住在东河分局给腾出来的宿舍,光是住宿费就省出来一大笔钱呢,里外里还是省下了。   唐晓棠给罗炳军打了个电话,跟他说了一下今天的工作安排,并且对他给自己腾出一间办公室来表示感谢,约定有情况相互及时打电话交换意见。   挂了电话之后,看看也快六点了,唐晓棠叫上于刚柱下了楼。   她让于刚柱去宿舍那儿等她一下,顺便给下去摸排的弟兄们打个电话问问,晚上怎么吃饭。   唐晓棠去车里找出来一身便装回宿舍里换上,去于刚柱的房间找见他。   于刚柱告诉唐晓棠,下去摸排的人还都跟着派出所的片儿警在管区里忙活着,他们一会儿告一段落后都各自找地方吃饭呀。   唐晓棠想了一下跟于刚柱说:“那咱俩就出去溜达溜达吧,熟悉一下地形,顺便找地方吃上一口。”   于刚柱积极响应:“那我去把车开上,咱们转到哪儿算哪儿。”   唐晓棠笑道:“车就别开了,就走着转转吧。   这个点儿开上个车,还没走着快呢。   这地方就跟咱们那儿的朝阳区似的,从马路这边儿到马路那边儿,五六步就过去了,开上个车走都走不动。”   于刚柱想想也是,东河区是老城区,东河区分局所在的位置周边街道狭窄,现在是上下班时间的人流高峰时段,开车出去还真不如走着快呢。   于是她们两个人步行出来,于刚柱带着唐晓棠走到南圪洞派出所门口指给她地方认了认,之后两个人随意地穿街走巷,不离南圪洞派出所的辖区范围转悠了一阵儿。   看看七点多了,唐晓棠和于刚柱找了个人多的小饭馆儿进去随便吃了点儿饭出来,又走回了分局。   回到宿舍歇了一会儿,八点多钟天擦黑的时候,六个排查小组的人陆续会来了。   唐晓棠询问大家得知都吃过了晚饭,就把于刚柱和几个组长召集到一个房间里开了个碰头会,向大家了解了一下这小半天儿排查下来,跟所里和中队的片儿警、侦查员合作的怎么样,有没有探听到什么可疑情况。   大伙儿一致反映,和兄弟单位的同志配合的很好,对方的工作态度很认真,就是暂时没有情况上来。   唐晓棠叮嘱大家,这才刚开始,没有情况上来很正常,都不要有急躁情绪,工作中要多依靠当地的同志,把关系跟人家处好,这样有利于工作的开展。   她问了问大家晚上吃饭都花了多少钱,各组报了了报数目,大概都在六七十左右。   唐晓棠算这些柴米油盐的细账不在行,好在有谢志敏这个成家立业多年的细心人在,他给估算了一下,一个组一天在外面吃两顿饭,怎么也得一百五六十块钱,再少了怕是够呛,咱们的人好说,可是有兄弟单位的人在,吃的太简单了还不如不吃,会被抱怨的。   这上面唐晓棠历来是尽量保证能让大家吃好,谢志敏说的也很有道理,人家兄弟单位的人协助咱们搞案子,你应个名儿请人家吃饭,临了就一碗拉面给解决了,确实是有点儿不像话。   再说了,东河区分局在李裕侗副局长的授意下把宿舍都腾出来让给咱们住了,这就给省下了一大笔开销,那就往伙食费上多贴补一些吧。   唐晓棠拍板决定,让于刚柱给每个组长发了一千块钱,言明这是五天的伙食费,告诉几个组长都把吃饭的收据开上保存好回来报账。   散了会之后,唐晓棠把陈乐阳单独叫到自己的房间里向他交待了一番,陈乐阳犹犹豫豫从唐晓棠的宿舍出来,在门口踌躇着不愿离开。   唐晓棠走到门口对他说道:“让你去就赶紧去,剩下的钱给买二十根儿雪糕回来,我请客。   对了,再买两副新扑克牌回来,快去吧。”   陈乐阳苦着脸看看唐晓棠,唐晓棠向他挥了挥手:“快去快回,我给你占个位置,今天跟他们好好练几把(指打扑克)”,陈乐阳脸上一喜,快步向院儿外走去。   唐晓棠看陈乐阳出了分局大院儿,她悠闲地走到谢志敏他们宿舍的门口,高声嚷嚷道:“谢老转儿,听说你们昨天占了上风啊,今天我组个队咱们练练?”   谢志敏拉开门儿,笑嘻嘻地往屋里让唐晓棠:“咱们别光练嘴,我们还是阿健和小段,你组织你的队员吧。”   他回头对屋里的李健、段守恒、胡建刚说道:“几位,赶紧摆桌子呀。”   唐晓棠站在门口喊道:“刚柱、刚柱,赶紧往过走,今天我带着你和乐阳大报仇。”   于刚柱应声从旁边的宿舍出来进了谢志敏他们这屋,看了看屋里的人头儿问道:“老大,不是你、我、还有乐阳跟老谢他们开战吗,这咋缺个队员呀?”   唐晓棠往床上一坐,挥着手张罗道:“先往下坐、先往下坐,乐阳马上就过来。   建刚,你去我那屋把我的保温杯给拿过来。”   谢志敏对嘻嘻哈哈坐过来的李健和段守恒说道:“阿健,你坐老大的上家,注意卡着点儿她的牌;   小段,你还是在于队上家,小心老大偷看你的牌啊,她有这个毛病;   我坐乐阳的上家,那小子打牌鬼大,我看着他点儿,你们闹不住他。”   陈乐阳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跳进了屋里,嬉皮笑脸地对谢志敏说道:“谢哥,你这样背后说搭档的坏话可不是个好习惯啊。”   谢志敏冲他招招手:“来来来,自己往我旁边儿上坐啊,地方都给你留好了。”   唐晓棠冲着陈乐阳问道:“让你买的东西呐?”   陈乐阳扬了扬手里的塑料袋:“都买回来了,还剩下二十六块钱。”   唐晓棠一摆手:“行了,剩下的钱这几天买扑克用,烟给给老谢,雪糕让建刚拿去给大家发发,这屋的留下啊。   新扑克呢,拿出来开练呀。”   陈乐阳把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塑料袋递到了谢志敏面前,谢志敏接过来看了看里面,见是五条“芙蓉王”香烟。   他望向唐晓棠问道:“老大,这是啥意思呀?”   唐晓棠从陈乐阳手里接过来新扑克牌,一边往开撕包装纸、一边随意地说道:“我把烟戒了,这次出来小志也不给我带烟了,咱们估计得在这儿住些日子呢,你们这几个烟鬼离了烟咋能行呢。   我让乐阳去给你们买了几条烟,由你来保管吧,谁的烟抽没了你给大家发发。”   看谢志敏要说话,唐晓棠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啦行啦,就这些啊,抽完了就自己去买吧,我可是不管了。   乐阳,给我个雪糕,你赶紧往下坐呀,别耽误功夫啦。“   要知道一盒芙蓉王当时买二十元,整条买也得一百九一条,五条烟就是九百五十块钱,这在当年可不是个小数了。   谢志敏知道唐晓棠就是这么个人,她牵头儿带着人出来搞案子,能不让大伙儿花自己的钱就不让队员们花,毕竟都是普通人,每个月就指着那点儿工资活着呢。   她有这个条件,哪一次搞案子都要自己往里贴钱,能让大家省一点就省一点。   烟已经买回来了,自己要是再说点什么,唐晓棠就要不高兴了,谢志敏随手把塑料袋扔到床上,大大咧咧地说道:“谢了啊老大。   阳阳,给我也拿个雪糕过来呀。”   唐晓棠把雪糕含在嘴里,将手里的两副新扑克牌洗了几把往桌子上一扣,率先抓起了上面的第一张牌:“抓牌抓牌,谁先抓上红桃三谁先出啊。”   众人按着位置坐好依次开始抓牌,几圈儿牌抓过来又轮到唐晓棠抓牌,她抓起这张牌看看,高兴地把牌亮在桌上笑道:“哈哈,红桃三,我先出、我先出啊---”   一场扑克大战就此开始,别的屋的几个侦查员们闻声也都跑到这屋来观战,屋子里笑闹声不断,气氛热热闹闹吵翻了天。   唐晓棠玩扑克跟她搞案子的风格完全不同,那是连哄带骗偷看上下两家的牌,漏开空子就往里面混牌玩儿赖,加上于刚柱和陈乐阳的辅助,这场大战是大获全胜。   玩儿到晚上快十一点,唐晓棠叫人替下了她,端着保温杯匆忙回了自己的宿舍。 第523章 技侦有动静了   看着唐晓棠匆匆出去,陈乐阳笑道:“我知道老大着急着干啥去了,她准是又去和姐夫连热线去了。”   于刚柱仿佛是屁股下面坐上了钉子也坐不住了,他把手里的扑克牌甩到桌子上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都洗洗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呐。”   说完,也急急忙忙出了屋,隐隐约约听见他说道:“哎,梅梅,还没睡呢吧---”   李健无趣地往床上一歪:“散了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咱们这都是没人惦记没人管的呀,嗨---”   谢志敏把装着烟的塑料袋从床上拿起来放到桌上,拿出一条烟拆开,给站在屋里的几个抽烟的侦查员每人扔过去一包:“老大给咱们买的,都省着点儿抽,没有了找我来拿,那几个没过来的让他们过来找我领,一天最多一盒啊。”   接下来连着两天,都是这么个模式,白天大伙儿都下去跟着派出所的片儿警和刑警中队的侦查员去入户走访排查,晚上回来唐晓棠和于刚柱召集组长们开个碰头会通报一下工作情况,然后唐晓棠组织大伙儿打打扑克娱乐一会儿,她自己到了十一点左右就先回宿舍去了。   大伙儿也都知道,这是每天必有的节目,唐晓棠要去跟周志连热线啦。   于刚柱比较有心,从第二天开始他就把陈乐阳给唐晓棠留了下来,让他帮着给唐晓棠收拾收拾办公室、打打水什么的,自己顶了陈乐阳的位置跟着人们下去走访调查。   唐晓棠指出来他在这方面欠缺实际工作经验,于刚柱就有意识地跟着大家下去多锻炼锻炼。   另外陈乐阳机灵又会说,腿脚勤快脑子跟得上趟,唐晓棠本就挺待见他,他跟在唐晓棠身边能陪她说说话,有事儿也能当个好内勤排上用场。   五月十八日,这是唐晓棠带队来包头的第五天了,排查工作没有任何进展,唐晓棠也有点儿心急了,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呀。   每天晚上能跟周志通一两个小时的电话,加上已经过去了四天,虽然还是老想着他,也总算是适应了,唐晓棠也不似刚过来那天那样觉得日子难熬了。   这天早上起来之后,她照旧出去散了一圈儿步回来,走到分局门口时,陈乐阳已经在这里等着她。   见唐晓棠活动着身体走过来了,陈乐阳迎上去问道:“老大,今天还是去颐和轩吃烧麦啊?”   唐晓棠不禁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可算是知道了,烧麦这东西不能连着吃,我现在一闻见那个味儿就饱了。”   陈乐阳笑道:“我觉得挺不赖,这儿的烧麦比咱们那儿的好吃,尤其是那个烤的。”   唐晓棠笑了笑说:“正对了你的心思了,那咱们就往过走吧。   那几个宿舍还都拉着窗帘儿,于队他们都还没起来呢?”   陈乐阳笑嘻嘻地说道:“这才七点,派出所的片儿警每天早上八点半回所开例会,会完了我们才往下走呢。   不到八点多没人起,一天下来腿都走细了,咱们这道行还是浅,人家都没事儿没事儿的。”   唐晓棠和陈乐阳边聊边走来了颐和轩,进去之后齐翠英迎住她俩,把两个人安排在一楼离门口近、靠着窗户的位置坐下。   连着三天,唐晓棠都带着陈乐阳一早就来颐和轩吃烧麦,她倒不是好这口,是想在这儿守株待兔,等着要抓的两名犯罪嫌疑人再次出现。   虽然不确定性很大,但也说不准就碰上了,那不是省了好多事儿嘛。   唐晓棠暗地里嘱咐了齐翠英,每次她们来就把她和陈乐阳安排在一楼靠门口、挨着窗户的位置,这样里外都能观察到。   齐翠英把茶给上过来,唐晓棠对她说道:“翠姨,今天就上二两五烤的就够了,我最多吃上三四个。”   听唐晓棠这么说,齐翠英笑了:“我还说呐,你这胃口也真够好的,每天二两也吃不腻,今天不行啦?”   唐晓棠点头笑道:“翠姨,烧麦是好东西,可也架不住天天吃呀,我是有点儿吃得顶住了。”   齐翠英说道:“那就少吃点儿吧,这东西吃多了是腻人。”   她凑近唐晓棠小声说道:“其实你们不用天天来,我给留意着呐,只要他们来了,我一个电话就给你括(方言,打电话的意思)过去啦。”   唐晓棠和陈乐阳在颐和轩里坐到快八点半,看看今天又是白来了,两个人起身出来回了分局楼上的办公室。   陈乐阳拿着暖壶去打了两壶开水回来,给唐晓棠把保温杯洗了沏上新茶,陪着她在办公室里聊天。   大约九点的时候,唐晓棠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来电号码,立刻坐直了身体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边,急促地说道:“李叔,是不是有情况了?”   手机里响起李裕侗沙哑却很洪亮的声音:“晓棠,技侦有动静了,我带着他们的人正在往分局走,马上就到了。   你把你手底下环节干部都先叫回来吧,排查工作先停一停,我们开个会研究一下工作方案,小罗他们我都已经通知了,咱们会议室集合。”   唐晓棠兴奋地站起来说道:“好的李叔,咱们会议室见。”   她挂了电话对陈乐阳说:“快点儿,你给老谢、阿健他们打电话,让他们通知其他组的组长工作暂停,马上赶回来到会议室参加会议,技侦那边有动静了。”   陈乐阳乐的跳了起来,迅速拿出手机给谢志敏等人打电话通知他们回来开会。   唐晓棠给于刚柱打了个电话,把消息告诉了他,让他马上赶回来。   会议室就在唐晓棠临时办公室的斜对面,她这儿刚和于刚柱通完电话,罗炳军、赵震、黄全友就相跟着进了她的办公室。   罗炳军笑呵呵的问道:“唐支,李局给你打电话了吧?”   唐晓棠连忙说道:“打了打了,我这不是刚把人通知完嘛,那咱们就过去?”   罗炳军说道:“那就过去吧,李局和技侦的人马上就到了。”   唐晓棠对身后的陈乐阳说道:“把我的笔记本和水杯拿过来,我先和罗局他们过去了。”   她和罗炳军等人礼让了一下,几个人相跟着步入了会议室里。 第524章 那我就说说   东河区分局二楼的大会议室里,唐晓棠、李裕侗坐在会议桌的主位,包头警方参会的人员有东河区分局的局长罗炳军、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赵震、刑警大队大队长黄全友等人。   平城这边有于刚柱、王建强、李健、谢志敏、陈乐阳、段守恒这几名副中队长以上的干部。   此外还多了四个人,分别是包头市公安局技侦支队副支队长张黎明、技侦一大队大队长马超、南圪洞派出所所长翟喜旺、东门大街派出所所长范东平。   会议由李裕侗主持,他把手里夹着的烟卷儿在烟灰缸里摁灭,咳嗽了两声说道:“人都到齐了,现在开会啊。   八处(指技侦支队,这是老公安对各直属支队的习惯性叫法,九处就是指刑侦口、三处指治安口、四处指户政口、五处指监管看守口等等)的黎明处长拿到相关数据后,立刻组织人员采取技术手段进行侦控,刑侦有情况上来了,下面先由他们给大家介绍一下情况。”   张黎明开口说道:“具体工作是我们一大队搞的,请马超大队长来说一下。”   马超三十来岁、他戴着副近视眼镜、留着偏分长发、中等身材、穿了件灰色的半袖衬衫,猛一看带着股书生气,很像个中小学老师的样子。   他整理了一下手里的材料,脸色平静、语音不急不缓地说道:“我们接到张处布置下来的任务后,连夜就上了手段,但是一直搞的不太顺,耽搁了一些时间。   技术上一些细节的东西就不在这里谈了,我主要来说一下大家想听的情况。   平城的同志提供过来两个嫌疑对象使用过的四个手机号码,其中嫌疑对象乔英杰在平城作案时使用的手机以及在这部手机上使用过的一个号码,前期平城方面对其进行过侦测,经过我们仔细查控,现在可以很明确地告诉大家,这部手机的信号源已经消失了。   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犯罪嫌疑人把手机破坏丢弃了,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作案之后就把手机关了机,再没有开机使用过这部手机。   不管是哪种可能性,这部手机目前对我们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另外三个手机号码是那个冒名顶替孔晓玲的女性嫌疑对象使用过的,通过我们查控发现,其中两个号码使用过同一部手机,这两个号码中的一个号,就是这名女犯罪嫌疑人在平城联系房东高铁军所使用的的那个号码。   这部手机在五月十一日五时五十一分前后,显示它的位置在人民公园南门、二医院一带;   当日十四时五十三分,手机位置显示在新建大街中段路西、包头市制酒厂附近的区域;   五月十三日九时三十八分左右,这部手机显示的位置在新建大街中段路东、包头市第三中学附近的区域。   我给大家解释一下,该部手机这三次显示出来它的位置,都是在非常短暂的时间里开关过手机,所以才留下了痕迹,被我们捕捉到了信号。   但是这部手机并没有接打过电话,想在再往细了做工作是不可能的了。   还有一点我得说明一下,包头第三中学、包头市制酒厂这两个地方一个在路东、一个在路西,位置基本相对。   手机信号在这两个区域先后出现,是由于在这两个区域内有两座移动通信基站,这两个基站的信号相互干扰,也就是我们俗称的信号有点儿飘。   有的侦查员笑话我们技侦,说我们水平不行,做不出来定位还拿话搪塞大家,手机信号还能让风刮跑了,是在糊弄大家。   有时难以对手机信号精确定位,实际上就是上面我说的这个原因,由于两个或多个基站的信号相互交织在一起,是很难做到精确定位的。   这部手机没有接打过电话、短暂开机之后立刻就有关机了、而且位置没有移动过,估计是放在了家里,所以我们实在是无法再把位置做得更精确一些了。   我们目前能给大家提供的信息就这么多,下面的活儿就得靠各位了。”   马超结束了他的讲述,脸上流露出一丝歉然之意,抬头看向了张黎明。   张黎明没有说话,看了一下李裕侗把头低下。   李裕侗拿起手边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烟来,随手把烟盒扔向了张黎明,表情愉快地说道:“蔫头耷脑地干什么,这就做得很不错了,把烟给大伙儿散散。   我也没有跟唐支队交换过意见,现在就将她一军。   唐支,这个案子我看是有戏了,如果拿下来了,你看我们技侦这块儿是不是得有个说法呀?”   唐晓棠往后甩了一下马尾辫儿,笑意盈然的说道:“李局,这个您就多虑了。”   她环视了一下参会的包头方面的同志,铿锵有力地说道:“之前没有跟大家共过事,大伙儿对我大概不太了解,咱们一回生二回熟,交道打多了自然就会知道我是什么秉性的人了。   在这儿我可以给大家做个承诺,案子拿下来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我们平城是不会独享其成的,该有的奖励和荣誉,少不了在座的为破案做出了贡献的同志。   如果案子破了,我会给大家请功。   咱们技侦的同志给划定了范围,明确了我们下一步工作的方向,缩小了排查的区域,功劳少不了你们的一份儿。   李局,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李裕侗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你和你们省厅领导也能搭上话,我相信你是不会给我们开空头支票的。   不是我老李矫情啊,我的原则是,活儿干得好、出了成绩,该为大家争取的荣誉和奖励就得争取,这也是对积极努力工作的同志们的一种肯定嘛。   这事儿我就信你了啊,情况你都听了,说说工作思路吧,你们的案子,还是以你们的意见为主,我负责协调。”   唐晓棠笑了笑说道:“李局这是在抬举我啊,既然这样那我就说说,有不完善的地方请大家给补充指正出来。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三名犯罪嫌疑人是在五月十一日凌晨两时许,从平城雇用了一辆出租车逃窜到东河区的。   他们在东河区下车的地方,就在人民公园南门西侧路北,包头市第二医院大门对面,下车的时间是五点四十分左右。   技侦方面通过技术手段查实,假孔晓玲的手机到了东河区之后第一次开关机的位置、时间和他们逃到这里下车的时间段是基本吻合的。   这一点说明,我们控住的这部手机就是假孔晓玲当时使用的手机,这绝对错不了。   后面五月十一日十四时、五月十三日九时左右,这部手机又开关机两次,显示的位置在包头市制酒厂与包头市第三中学这个区域内。   我认为这是嫌疑人在家里操作使用过这部手机,也许是查找别的号码、也许是有其他用处,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通过这两次开关机显示的位置都是相对固定的区域,刚才技侦的同志讲了,这部手机应该到了这个区域之后就再没有移动过位置。   那很显然,犯罪嫌疑人的居住地就在这个范围之内,而且这个假孔晓玲一定是在这个地方住着的,因为手机是她的。   据我们分析,犯罪嫌疑人乔英杰是有一定的反侦查意识的,这从案发之后他的手机就没有了信号也能看出来,他是把作案时使用的手里作了处理。   而这个假孔晓玲没有这方面的意识,或者是不舍得把手机丢弃掉。   说到这儿我想问问技侦的同志,她使用的这部手机是什么品牌的?”   马超回答道:“是三星X799,这是最新款的彩屏翻盖手机,进入我区市场不到三个月。”   唐晓棠又问:“乔英杰使用的是什么品牌的手机?”   马超回答:“也是同款的,这款手机的售价很贵,是3788元。”   唐晓棠笑了:“这就很明显了,两个人使用的是同一品牌的同款手机,考虑到这伙犯罪嫌疑人是流窜作案,也许他们的手机不是在这里的购买的,但很可能是同时买来的。   因为有迹象表明,乔英杰和假孔晓玲有可能生活在一起,至于是夫妻、同居、还是情人,这个我们就不太好说了。   乔英杰有反侦查意识,但是假孔晓玲在这方面的意识比较差,这从她坐出租车进了东河区走到巴彦塔拉大街与南门外大街、和平路交叉的十字路口时,下意识地给司机指路这个表现上能够推测出来。   正是因为她的这个举动,我们才判断分析到,犯罪嫌疑人很可能是在东河区有落脚之处的。   有可能是乔英杰让假孔晓玲把手机处理了,而假孔晓玲不舍得把这么贵的新款手机丢弃损毁掉,私自把手机留下了。   俗话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看来这话是不错的,假孔晓玲的这个做法,给我们留下了尾巴。   由此看来,女人还真是办不成个大事的,呵呵---”   唐晓棠是以此话来活跃活跃会场的气氛,可是发现在座的这些人看着她,几乎都表现出一种惊讶和好笑的神情。 第525章 要靠老一套   在座的都是老刑侦或是老民警了,听唐晓棠说女人办不了大事,大家的第一反应几乎都是想发笑。   众人心说你这才是胡扯呢,此时此刻就是你这个漂亮女人在给我们一帮大老爷们侃侃而谈、布置接下来的工作方案,这能叫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我们这两天在底下可是也打听了,你这个女刑警支队长可不是吃素的,什么单身赴会解救被绑架人质、空手劝降持枪杀人犯、亲自扮成诱饵诱捕杀人抢劫Qj女司机的变态色。魔等等,这些个大案要案可是都破在了你的手里。   还有传得更邪乎的呢,说是你能双手打枪、徒手格斗三五个壮汉都不是你的对手,这能叫女人办不了大事儿?   幸亏你是抓假孔晓玲的人,这要是调个个儿,这案子还真不好破了呐。   人的能力大小,可不是以性别来衡量的,你少在这儿给我们灌迷魂汤吧。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就难怪对唐晓棠说出来的话觉得有点好笑和惊讶了。   不过听在耳朵里到的确是令大伙儿会心地一笑,略微有些紧张的情绪放松了下来。   唐晓棠看大家脸上露出笑意,达到了自己活跃一下气氛的目的,她提高了声音说道:“科技手段的作用已经起到了,给我们划定出来犯罪嫌疑人所在的大致范围。   接下来就该使用我们传统的老一套侦查破案手段,那就是靠两条腿下去摸排走访、蹲坑守候、发动群众,这是我们刑侦工作永远离不开的法宝。   ‘心要细、眼要亮、跑断腿、磨破嘴’,这是我们作为一个侦查员的基本功,现在就要考考大家还能不能把项本领拿起来了。   我有个推测在这里说一下请大家参考,这几天我熟悉了一下周边的环境和地形,根据观察我发现,新建大街大街是是南圪洞派出所与东门大街派出所的分界线,道路以东是东门大街派出所的管区、以西是南圪洞派出所的管区。   新建大街南口与巴彦塔拉大街相交,那里是个丁字路口,假如犯罪嫌疑人的居住地在新建大街以东的区域,我想那个假孔晓玲是会在出租车行驶到这个丁字路口的时候就要让司机往北拐弯的,因为她没有反侦查的意识,只想着快点回到家里。   可是她没有在这个丁字路口让司机拐弯,而是又往西行驶了将近一公里、到了巴彦塔拉大街和南门外大街、和平路交叉的十字路口时,才让司机往北拐,要往和平路方向过来,这是因为什么?   我个人认为,这里面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从这里走回家近,再有一个是她饿了,想吃颐和轩的烧麦!”   这句话唐晓棠说的斩钉截铁,语气果敢不容置疑。   她略微停顿了片刻,给参会人员留出一些思考的时间,让大家的思路跟上自己的节奏。   会场里响起轻微的议论声,李裕侗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有些遗憾。   他是多年的老刑侦出身,手底下带出过一大批精兵强将,包头市刑侦系统目前一线的中队长以上干部,百分之八十都出自他的手下,有一些已经坐上分局领导的位置,比如像赵震这样的,最早赵震不过是他的一个司机。   唐晓棠这样综合能力突出的侦查员是不多见的,李裕侗生出了爱才之心。   可人家现在都是平城刑警支队的支队长了,自己也就是想想了。   他暗自感叹,赵国峰这个家伙真是命好,手底下能调教出来这么一员能力出众、可以独当一面的女将,自己只能看着眼红和感到遗憾了,这要是自己的手下该多好啊---   唐晓棠端起保温杯喝了几口茶,看大家停止了议论、会场安静了下来,她继续往下说道:“两名犯罪嫌疑人最近一次出现在颐和轩,据我们当时找到的、把他们辨认出来的服务员回忆,是在三四天之前早上七点左右,当时饭馆里的顾客还很少。   具体的时间服务员想不起来了,但是我们找到这名服务员的时间是五月十五日上午。   假孔晓玲的手机信号位置五月十一日五时五十一分出现在人民公园南门、包头市第二医院北门附近、当日十四时五十三分,又出现在包头市制酒厂附近。   结合两名犯罪嫌疑人从颐和轩出来之后是步行向东离开、他们从平城逃到东河区下出租车的时间是五月十一日五时四十分左右,我认为服务员最近这次见到他们的时间就是在五月十一日。   而且犯罪嫌疑人的居住地就在新建大街以东,包头市制酒厂周边、南圪洞派出所的辖区之内。   我的建议是,把我们的主要力量就放在这个区域内进行排查走访。   此外派出一部分人员进行蹲坑守候,在主要路口、菜市场、商场等人员密集流动的场所巡查监视,以期发现犯罪嫌疑人的踪迹。   犯罪嫌疑人不在包头地区作案,他们认为躲藏在这里是很安全的,有可能还有其他身份作为掩护,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在这里。   过日子离不开柴米油盐,上趟街逛逛商场买几件衣服、去菜市场买点儿菜回来做做饭之类的、这是居家过日子的常态。   另外我们在询问把三名犯罪嫌疑人送过来的出租车司机时,司机还提到,假孔晓玲称叫家里的空调坏了要换个新的,乔英杰让另外那个自称是包哥的男子去帮着假孔晓玲换一台新空调按上。   据我这几天的观察,咱们东河区住平房的住户安装空调的家庭非常少,这又给了我们一个排查条件,排查的重点是不是可以考虑放在楼房比较集中、尤其是近几年新建的楼房住宅小区这个方向上来。   南圪洞所的翟所长是老前辈了,听说您自从今到现在近三十年,一直就在南圪洞派出所工作,是所里的活地图,辖区的情况您最了解,是不是请您来给我介绍一下制酒厂周边范围内居民区的概况呀?”   翟喜旺看看李裕侗,李裕侗从兜里又摸出一包烟来,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甩给了翟喜旺:“老翟,那就你给说说吧,看看我们重点从那个区域开始下手。   畅所欲言啊,不找后账不追查责任,这就是大家集思广益制定出来个完善的工作方案,你随便讲。”   翟喜旺把烟点着吸了两口,思索着说道:“唐支队的建议很有想法,我个人比较赞成,不知道大家怎么看呀?”   李裕侗笑了笑说道:“你这个老家伙,是怕人手分散开使不上劲儿是吧?   那好,咱们充分发扬民主,现在就就手表决,同意唐支队长的建议、把排查的重点放在南圪洞派出所进行的同志请举手。”   话音落下,李裕侗并没有举手,而是环顾与会的众人。   这是他的高明之处,作为在场的最高领导,他不能首先表明自己的态度,那会误导了大家,他要的是大家真实的想法。   唐晓棠用眼神示意平城的人也不要举手,他们肯定都是听自己的吆喝,这时候主要看的是包头这边人的意见。   翟喜旺第一个举手,接下来是技侦的张黎明和马超举起了手,然后是刑警中队的中队长张毅、刑警大队大队长黄全友、副大队长贾志明、孔繁荣、副局长赵震、分局长罗炳军,都举手表示赞成唐晓棠的建议。   只有两个人没有举手,一个是东门大街派出所的所长范东平、另一个是驻所刑警中队的中队长云生。   范东平还好一点,只是闷倒头不说话;   云生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一看自己分管的这片儿要凉,梗梗着脖子、咬着腮帮子、瞪着偷笑的张毅直运气。   李裕侗把云生和范东平的表情看在眼里,心底里感到很欣慰。   他们有情绪是因为捞不到工作干,这都是把心思放在工作上的人,是可以把担子压到肩上的好同志,李裕侗暗暗把这两个人记在了脑子里。   看看其他人都举了手,李裕侗也举起左手表示他也同意唐晓棠的提议。   这时候平城的人才齐刷刷举起了手,他们老大的建议那是必须要无条件赞成的,这么多年以来,唐晓棠提出的破案思路还没有一次是不正确的,他们相信自己的老大,这次她一样不会看走了眼。   李裕侗扫视了一下会场里的所有人,示意大家把手放下,他说道:“绝大多数同志都赞成唐支队的建议,那我们就这么定了,排查工作的重点就放在南圪洞所。”   他皱了皱眉头说道:“那个---范所、还有---你叫什么?”   旁边的罗炳军急忙小声对李裕侗说道:“云生,驻所的刑警中队中队长。”   李裕侗点了点头:“范所、云队,你们也不要有情绪,我们只是说把重点放在南圪洞所,并不是说你们就没事儿干了。   哎呦,云队长撇嘴了,呵呵---   我知道,一个侦查员眼看着有这么大的案子上不了手,那是最难受的。   不要急嘛,案子有的是,就怕你们搞不下来啊。   想搞案子那还不好办,再有这样的大专案你来找我,我把你放进专案组里,让你好好过过瘾,可别到时候给我打退堂鼓啊。”   云生把小腰板儿往直一挺,脸上有了笑模样,他用力点点头,又略带羞涩的把头低下了。 第526章 确定重点方向   李裕侗抬手对翟喜旺说道:“老翟,现在能说了吧?”   翟喜旺点点头,打开笔记本看着上面的记录内容说道:“其实吧,我就是想既然把重点放在我们辖区,那就集中力量争取有所收获,别白费了力气。   平城的同志们对酒厂一带不熟悉,咱们在座的除了技侦的二位,应该对这一片儿的地形都很了解。   酒厂的北墙长三百二十八米,墙外是一条无名小巷,向东通到新建大街,向西连着南北走向的东顺城街。   这条无名巷北侧,全部是老旧的平房院落,居住的大都是酒厂的老职工和一些老住户。   大院儿的院门都向南开,院子后面北侧是东西走向的合益街,东口、西口分别与新建大街、东顺城街相连。   这一片儿是马凤英的管区,于大队和王中队长他们两组人应该已经把这片辖区排查过了,没有发现情况。   现在我的管区民警马凤英、刑警中队的侦查员侯佩华正配合于大队、王中队他们两组人在排查酒厂西墙外、东顺城街以东、合益街西口向南到财神庙街这一片的居民区,这个区域里面也全都是老旧平房大院儿,居住的大都是老住户,也有一部分酒厂的职工住在这一带。   酒厂西墙长六百五十米,南端的南墙长四百一十米,南墙外是东西走向的财神庙街,财神庙街的东口、西口也同样和新建大街、东顺城街相连。   财神庙街北侧是依着酒厂南墙盖起来商业店铺,没有居民区;   南侧就全是居民区了,而且这一片儿楼房居多,五年以内新建的居民小区有七处,全部都是楼房。   以东面的新建大街、西面的东顺城街为界向南延伸,一直到环城路以北这片区域,是我们所老片儿警郝爱国的管区。   要是让我说的话,排查的重点区域就应该放在郝爱国这个管片儿里的楼房区。   因为按照刚才唐支队长所讲,犯罪嫌疑人的家里安装有空调。   以我对辖区的了解,酒厂附近这一带也只有财神庙街以南的楼房住户里面条件好一些的家庭有这个需求,另外还有一部分临街店铺装了空调,绝大部分平房住户是买不起这个玩意儿的,更别说安装在家里了。   我们排查的原则是从老旧平房居多的管片儿开始,郝爱国这个片儿区我们的人还没有下去进行细致的排查,只是让老郝跟他的徒弟金花先到管区里面走串走串,发动一下基础群众、街道和居委会的干部,把线布下去。   在楼房区进行摸排走访不同于平房区,平房区大部分都是老住户,邻里居住多年相互都比较熟悉,你回家得从我见门口过、我出去也得路过你家,来回就这一条道儿,想绕都绕不开,因此院儿里面多了户生人很容易引起大家的注意。   住楼房的就不一样了,除了是单位宿舍这样的小区以外,那些新建的小区都是商品房,住户哪儿的人都有,相互之间非常陌生,几乎都不相往来,同在一个单元的住户,可能都不知道楼上楼下、甚至对门儿住的是谁、家里有几口人。   而且还有一个户籍管理上的漏洞,人在这里住着,户籍却不在居住地,原因是多方面的,这对我们在常住人口的管控上造成很大的不便,是目前的一个难点。   针对这种情况,我提出两个排查工作方式请领导定夺,看看用哪种方式比较稳妥:   第一种方式,发动街道、居委会的人员。以入户摸底调查各家的常住人口为由,逐门逐户与各家住户见面,刑警队的同志装作派出所的民警随行。   第二种方式,以蹲坑守候为主,把住各个路口守株待兔,等待犯罪嫌疑人出现。   这两种方式无论采用哪一种,都需要大量的人员,所以我才想确定一下,领导是不是要集中力量来做这项工作。”   翟喜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李裕侗和唐晓棠等她们决断。   唐晓棠李裕侗耳语交流了一下,李裕侗点了点头,唐晓棠坐正身体开口说道:“我和李局沟通了一下,我们认为翟所提出的第二种方式比较可行。   第一种方式是绝对不能采取的,容易打草惊蛇。   我是这么想的,咱们这个会的目的,就是在技侦的同志给我们划定了犯罪嫌疑人有可能隐藏的区域后,制定出来一个完善可行的排查工作方案,按照方案展开工作。   翟所提出来的第二种排查方式比较稳妥,不容易引起犯罪嫌疑人的警觉,我和李局都很赞成。   我们要找的犯罪嫌疑人,目前已知的就有三个,他们还有没有其他同伙是个未知数,所以排查工作中一个很关键的前提就是做好保密工作,不能走漏一点风声。   说实话,我比各位谁的心都急,恨不得立刻就能把人抓住带回去。   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时候必须静下心来沉住气,越是在看到曙光的时候越要冷静下来,带着急躁情绪去办案子,那是不会收到令人满意的效果的。   我的意见是,把翟所提出来第二种排查方式再细化一下,请黄大队和翟所给我派两个熟悉这一片儿的人,带我实地走一下看看地形,然后咱们再共同制定一个详细的工作方案出来,把人员分组安排到蹲守点上进行守候监控。   我们的人手有限,罗局、赵局、黄大队,恐怕得需要你们给支援一部分人啦。”   罗炳军爽快地表示,驻南圪洞派出所的刑警中队全体人员配给唐晓棠来调度指挥,人不够可以再从其他单位往过调。   唐晓棠是行动派,打方向已经敲定了,再坐在这儿空谈不是她的风格,她这几天闲得都要发疯了,这下儿能亲自下去走走看看,她是一刻都坐不住啦。   李裕侗很了解唐晓棠这种类型的侦查员是个什么秉性,她们的岗位从来不在办公室,而是在办案的一线、是和侦查员们在一起摸爬滚打、是亲手把罪犯按倒戴上手铐,这才是她最最想要去做的事情。   因此李裕侗做了简短的总结发言,强调东河分局要全力配合平城的同志,两家单位密切协作,把这个案子拿下来。   有关案子方面的工作,以唐晓棠为主指挥布置,赵震、黄全友、翟喜旺从旁加以协助,罗炳军总体协调调度,有什么需要他来解决的事项,随时跟他联系。   散会之后,赵震、黄全友、翟喜旺和唐晓棠、于刚柱、王建强、谢志敏、李健、陈乐阳、段守恒等人一起从办公楼里出来,大家要去南圪洞派出所在商量一下工作细节上的事项。   好几天没动过车了,唐晓棠有点儿手痒痒,一行人经过停车场时,她提议要不咱们开车过去吧。   赵震开口说道:“唐支,我是司机出身,这几天早就注意上你们这几辆车了。   尤其是这辆大黑越野和这辆沃尔沃XC90,这都是你们私人的车吧,这样的好车公家跟咱们配不起啊。”   陈乐阳嘴快,笑嘻嘻地说道:“这两辆车还有那辆QL8,都是我们老大自己的车,这回是私车公用啦。”   包头的几个人听了这话都吃了一惊,这三辆车加一块儿那可是两百万往上都不止,这唐支队莫非是家里有矿吗?要不然她哪儿来怎么多钱买这么好的车呀。   唐晓棠开口埋怨陈乐阳:“就你嘴快,这有什么可念叨的。”   她转而对赵震等人说道:“我爱人做着点儿生意,他平时也喜欢车,看对了就买回来了。”   赵震等人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众人心想,也就得是这样有本事的男人才能入了这位漂亮支队长的眼啊。   唐晓棠把这个话题赶紧岔了过去:“那咱们就开车过去吧,这会儿路上车不多,我也想抽个空把要排查的区域转一转。”   她开着沃尔沃、让陈乐阳开上QL8、于刚柱开上欧蓝德,拉着众人来到了南圪洞派出所。   这车开得是真不过瘾,唐晓棠觉得脚腕子还没活动开呢,就已经到地方了。   翟喜旺带着大家进了会议室,指着墙上的辖区分布图先向唐晓棠介绍了一下郝爱国管区的地形地貌。   一看之下唐晓棠不禁有些头疼起来,这一区域的小巷子太多了,就像蜘蛛网一样交叉密布、互相都通连着,这可怎么往开布置人手呀。   他们这十多个人再加上刑警中队的人也不过三十多人,撒下去根本不够使的。   翟喜旺看出来唐晓棠有些为难,他乐呵呵地说道:“唐支队,你是不了解这地方呀,你看啊---”   他用手指环绕着这一区域说道:“看着小巷子很多,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这些巷子有一个共同之处---”   唐晓棠的目光随着翟喜旺的手指在地图上凝视,她敏锐地发现了端倪,脱口而出说道:“我看出来了,这些小巷子出口都汇集到这几个地方,财神庙街南侧、三官巷、粮饷府巷、新生巷、教堂东巷、环城路北侧。   我们只要在财神庙街、新建大街、环城路、东顺城街外围这一圈儿的各个口子上布下人,犯罪嫌疑人不管从哪儿出来,都逃不出我们的视线。”   翟喜旺笑道:“唐支队,你天生就是干刑侦的料啊,这观察力太强了。   我建议这样,你说的外围这圈儿一共有十四个口子,你们的人有辨认能力,我们的人熟悉道路和环境,咱们每个口子放一组人,你们的一个我们的一个,这样是最佳配置。   我们剩下的人组成机动队,哪里有情况需要支援就赶过去,你看怎么样?”   唐晓棠兴奋地说道:“好啊翟所,就按你说的办。   咱们行里的话没错,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看着是一团乱麻线,让您这么一梳理,就全都捋顺啦。”   把工作上的事儿定下来,已经时近中午到了饭口。   派出所倒是有自己的小食堂,可是人家的饭是按平时常在所里吃饭的人头儿做的。   平城这一家伙就来了十八个人,驻所的刑警中队一般情况下也是只有七八个人在队里忙手头的事儿走不开去所里的食堂吃饭,这会儿二十二个人都被召集了回来,做好的饭菜根本不够这些人吃。   这是在南圪洞派出所的地盘儿,翟喜旺觉得自己这个所长好歹得尽一下地主之谊呀,就招呼着平城这帮人和赵震、黄全友往跟前儿的一家饭馆儿走。   唐晓棠还没有来的及推辞,赵震和黄全友却一起表示,这边暂时没他俩什么事了,他们就先回局里了。   两个人匆忙和唐晓棠招呼了一下,扔下一句“有事咱们就电话联系、随时沟通,”撒开腿就跑了,唐晓棠出声挽留都没有留下这两个人。   翟喜旺有点儿发懵,平常赵震过来要是赶上饭点儿,是爱留下坐坐喝一口的,黄全友也是一样,今天这俩人这么像是逃荒似的跑了呢。   唐晓棠知道,这俩人是又怕摆开酒摊子被自己灌醉了,她暗自发笑,这是什么时候啊,阵势都摆开了要干活儿了,我哪有功夫跟你们喝酒呀。   她跟翟喜旺说不用管他俩了,没准儿李局还在分局没走呐,他们过去照应去了。   唐晓棠也没有让翟喜旺做东请客,她这几天溜达的对附近的街道也熟悉了,拉着翟喜旺和刑警中队的一大伙人、加上自己这十八个人,到附近的一家巴盟大骨头烩菜馆儿要了二十斤炖骨头、五份大烩菜,米饭蒸饼可劲儿上,把个饭馆儿老板高兴的够呛,众人吃了个直打饱嗝。   吃饭中间唐晓棠、于刚柱和张毅就协商着把人员搭配着分好了组,平城这边留了于刚柱、陈乐阳和唐晓棠自己出来;   刑警中队除了两个内勤之外,张毅给唐晓棠留了四个人,他自己和副中队长两个人还有谢志敏组成勤务督查小组,在蹲守区域内来回督促检查各小组的人员在位情况,保证各组人员都能坚守岗位,不发生脱岗漏岗的现象。 第527章 母夜叉   饭后,唐晓棠就下令让各个小组按照所分派的路口开始蹲守监控,何时撤回等待电话通知,枪支一定要隐藏好,严禁任何人携带能够暴露警察身份的装备。   把人员布置出去,唐晓棠等人和翟喜旺返回了派出所,翟喜旺把她们让进办公室坐下休息。   在和翟喜旺的交谈中,唐晓棠有意了解了一下他们小食堂的情况。   翟喜旺给她介绍,派出所的小食堂是分局给拨了一部分经费、所里有自己解决了一部分资金建起来的,供应早中晚三顿饭,每个来吃饭的民警按早上、晚上一块钱、中午两块钱交钱吃饭。   饭菜的档次很一般,只是保证卫生条件过关、大家可以吃饱而已,每个人的伙食费大约在十六块钱左右。   听了这个情况,唐晓棠动了要在派出所这里入伙的心思。   唐晓棠最不擅长的就是算柴米油盐这些细账,可是带着大队人马出来她是当家人,后勤保障这些事儿她得操心呀,起码得让干活儿的人把饭吃好了。   另外经费是有限的,要算计着点花,看这样子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把案子拿下来的,能省钱的地方还得往出省,就刚才这随随便便一顿饭,就花出去五百多,照这么花,三万块钱可是花不了几天的。   出门儿的时候她自己也就带了几千块钱,在从周志给她装着换洗衣服、日常用品的大提包里,唐晓棠发现了个信封,里面放着两万块钱。   她知道这又是她的男人悉心地为她准备好、让她应急用的,这些事儿根本不用她操心,他早就替她想到了。   不过唐晓棠是把周志跟她说过的一番话记到心里了,在财务上面要尽量做到公私分明,如果把一团乱账搅在一起,弄不好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的。   所以她近来在办案的时候,该动用经费就尽可能用公款,让人们把票据都开好,严格按照财务制度履行报销走账的程序,不再随意往里面贴钱了。   有时候看弟兄们可怜,唐晓棠就花钱叫上他们去吃个饭、给他们买两包烟,权当自己请客了,反正她也能花的起,给弟兄花点儿她也乐意。   可是天天掏腰包请客也不是个事儿啊,因此听了翟喜旺介绍了所里小食堂的情况后,唐晓棠就想,这几天的饭可算是有地方着落了。   她让于刚柱拿出来六千块钱交给翟喜旺,跟翟喜旺提出来要在所里入伙的想法。   对唐晓棠提出来要在所里的小食堂入伙,翟喜旺没有意见。   他说的也很实在,伙食费的确是紧张,不收你们的钱我们也难以为继,钱我们是要收的。   但是你们给放下六千块钱是打算在这儿吃多长时间,这可有点儿太多了,我们不能要。   唐晓棠跟翟喜旺说,我们十八个人,刑警中队二十二个人,加起来就是四十个。   这段时间中队是在给我们做工作,每天的几顿饭应该是我们给管起来。   按着每个人每天二十块钱算,一天就是八百,我先订上一个星期,到时候没蹲住人还得继续蹲守,我再给往里补钱。   翟喜旺表示,刑警中队每个人都有伙食费在所里,他们的饭钱不用你们掏,你给我放下两千五,我保证你们一个星期顿顿有肉,主食管够。   两个人掰扯了好大一阵儿,最后各退了一步,翟喜旺让唐晓棠留下五千块钱,唐晓棠咬定这就是十天的伙食费,过了十天如果还得继续蹲守,那她们就再交钱。   把人们吃饭的大事儿解决了,唐晓棠心情不错。   这时候老片儿警郝爱国带着小女徒弟金花气哼哼地进了翟喜旺的办公室,把大盖帽往办公桌上一摔发起了牢骚。   唐晓棠和于刚柱都穿着便服,郝爱国也没有太注意她俩。   老郝跟翟喜旺说,他管片儿里的平房区这两天已经带着金花走访完了,没有发现特殊情况。   下午想带金花往楼房区走走,碰见了张毅,这小子不让我和金花下去,说是什么唐支队长的要求,这是怕我们给犯罪嫌疑人通风报信儿吗?   唐支队长就是从平城过来的那个女子吧,这几天咱们的人嘴上就挂着她了。   什么年轻漂亮啦、双手打枪啦、孤胆英雄啦、还四五个后生都打不过她一个人啥的,我看这就是个母夜叉,啥都不懂瞎指挥,下管区没有我们片儿警跟着能弄成个啥呀。   翟喜旺听他越说越离谱了,急得直摆手,可是郝爱国却没有反应过来。   坐在一边儿的唐晓棠脸上挂着微笑,静静地在听老郝说话,一旁的于刚柱脸色已经阴沉下来。   陈乐阳更是一下就跳了起来,唐晓棠抬手一指他,示意陈乐阳老实待着别说话。   金花是个警校毕业后分到派出所来工作的蒙古族小姑娘,她一直跟着郝爱国下管区。   刚参加工作一年多,郝爱国可以进了所长的办公室就嚷嚷,她可是不敢造次,咱在门口很乖巧地看着她师父在那儿跟翟喜旺抖威风。   小姑娘很机灵,那天开会她见过于刚柱,知道这是从平城过来的刑警大队大队长。   再看看稳坐不动脸上带着笑意的唐晓棠,金花暗道不好了,这个笑呵呵的漂亮女子,八成就是这几天人们嘴里念叨的那位平城过来的美女支队长。   她四平八稳的坐在沙发正中间,那个于大队长只能规规矩矩坐在她的旁边,另外那个小伙子更是在一边站着,这个女人一定就是唐支队长了。   金花想明白了,她师父的一串牢骚话也说出了口,于刚柱的脸色发阴、陈乐阳跳起来要发作,金花都看在了眼里。   她急忙开口喊道:“师父、师父…”   郝爱国回头看看有些慌张的小女徒弟,不明所以的问道:“你瞎咋唬个啥呀,怎么啦?”   金花冲唐晓棠的位置比划了一下,对着郝爱国挤眉弄眼说道:“师父,那儿、唐支队长…”   唐晓棠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笑呵呵的向有些愕然愣住了的郝爱国伸出手来:“郝哥,我就是你说的那个母夜叉……” 第528章 哪里不对劲儿   郝爱国急忙伸出双手握住握住唐晓棠的纤手,难为情的说道:“哎呀,唐支队,你看我这…,我不知道是你,你看看这…”   唐晓棠笑着说道:“郝哥,别听他们瞎咧咧,你看我像是他们说的那样儿嘛,呵呵…”   郝爱国讪笑着说:“不像、不像,都是他们胡说八道。”   翟喜旺走过来说道:“你这个郝大炮呀,都多大岁数了,爱说风凉话这个毛病还改不了,也不怕让唐支队笑话。”   唐晓棠把郝爱国拉到沙发上坐下,自己挨着他坐到旁边,对他说道:“郝哥,上午在局里又开了个会,发现了一些新情况,现在我们研究后决定,接下来要---”   她会意的主要内容给郝爱国讲了一下,郝爱国听了之后不忿地说道:“张毅这个小兔崽子,歪嘴和尚瞎念经,他要是像你这样跟我把话说清楚,我能回来说----嗨!“   唐晓棠说道:“郝哥,要不我也想找您呐,这是您的管区,我想让您带着我们几个转一圈儿熟悉一下,您看能带我们下去走一趟吗?”   郝爱国一拍大腿站了起来:“那有什么不行的,咱们现在就走。”   唐晓棠亲自开车拉着郝爱国、金花、于刚柱、陈乐阳,沿着郝爱国的管区由财神庙街东口开始、向南经新建大街上了环城路往西、在向北拐上东顺城街走到财神庙街西口回到东口兜了一大圈儿。   一路上唐晓棠看到,各个路口都有平城的一名侦查员和包头的侦查员在守着,大家或是装作围在棋摊儿边上看人下棋、或是蹲在路边的台阶上闲聊、或是远远儿躲在马路对面、每组人都在警惕地注意观察着路口进出的行人,搜寻着想要捕获的猎物。   有郝爱国这个活地图跟着,唐晓棠她们这一趟没有白跑,哪几个地方附近有商场、从哪个巷口出来离着跟前儿的菜市场近、这一片儿的人爱去什么地方地方采购、习惯性的爱走哪条路等等,他都掌握的一清二楚,一一指点给唐晓棠几人。   于刚柱和陈乐阳俩人可没闲着,他俩在后座上把金花围在中间,各自拿着笔记本在上面画出这一区域的地形草图,郝爱国说他们俩就往上面标注,不太清楚的地方就问金花,让金花再给他们说一下。   一圈儿转下来,两幅标注着关键信息的地形概况图也画好了。   唐晓棠把车停在路边一个商店门口,自己下车进商店里买了几件矿泉水和两盒软包华子。   她让陈乐阳把矿泉水放到车上,拿着一包华子放在郝爱国手里:“郝哥,我们几个都不抽烟,给您拿盒烟抽。”   郝爱国烟瘾挺大,就转了这么一圈儿下来,已经抽了四五根儿烟了。   他跟唐晓棠客气了一下就把烟装了起来,唐晓棠又和郝爱国了解了一下他的管区常住人口的数量、人员结构等等,就安排陈乐阳向开车把郝爱国、金花两个人送回所里,让陈乐阳再返回来拉上她和于刚柱再转一圈儿,给蹲守的队员们送点儿水过去。   郝爱国急忙说道:“这儿离所里步走着七八分钟就过去了,你们去忙正经事儿吧,我和花儿走着就回了。   电话咱们都留了,有啥需要我的地方你们就招呼,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都开机。”   巷带着金花步行回派出所去了,于刚柱开车拉着唐晓棠和陈乐阳沿着郝爱国管区、也就是这次重点蹲守的区域外围又绕了一圈儿。   这一圈儿转下来的时间就长了,每到一个蹲守点,唐晓棠都要下车亲自看看周边的环境,跟在此处蹲守的弟兄们隐晦地打个招呼,让陈乐阳给人们发瓶矿泉水,有抽烟的侦查员,她把兜里刚买的华子拿出来给人们发上一根儿道个辛苦,然后再转到下一个点儿依样为之。   虽然只是小小的一瓶水、一支烟,可是侦查员们心里都觉得热乎乎的,这就是女领导的细心之处,从细微的地方体现出对部下的关心和爱护。   转到财神庙街西口时,碰上了谢志敏、张毅他们这支流动督查小组,于刚柱把车停到马路牙子上,唐晓棠、于刚柱、谢志敏、张毅等人聚在车跟前又聊了一气蹲坑守候需要注意的事项。   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唐晓棠果断下令,让于刚柱、张毅等人给弟兄们打电话,今天可以撤了。   她特意嘱咐张毅,让他通知中队的侦查员所里面准备了饭,想吃饭的就回所里吃了饭再回,不想吃的可以直接回家,明天上午八点半到各自原来的执勤点儿上岗就可以了。   沃尔沃XC90是七座的大越野,他们是七个人正好一车,唐晓棠开车拉着大伙儿回了派出所,翟喜旺还在所里等着她们没有走,安排小食堂给人们准备了猪肉酸菜炖粉条豆腐大烩菜和蒸饼。   唐晓棠询问翟喜旺得知他今天并不值班,就是专意在等着她们,她赶忙张罗着让翟喜旺吃了饭赶紧回家。   翟喜旺告诉唐晓棠自己就不在所里吃饭了,他交待值班所长和张毅把平城的同志们招呼好,让后从车棚里推上自己那辆破AX100摩托车出了派出所,骑上摩托车走了。   蹲坑的侦查员们也都陆续回到了所里,中队里有几个回家有事儿的直接回家了,唐晓棠招呼着大家跟他们一块儿吃了晚饭,之后让于刚柱开上车拉着想坐车的人走,她自己和大队人马相跟着步行溜达回了分局院儿里。   到了宿舍唐晓棠照例把几个中队、大队领导召集到一间屋子里开了个短会,大家相互交流了一下蹲守半天下来的感受,唐晓棠要求大家要耐住性子别急躁,一旦发现了目标千万别惊动对方,暗地里跟着找到他们的窝再说。   因为这伙嫌疑人目前还不清楚他们到底有几个人,必须摸清楚了一锅端才行。   开完会唐晓棠又组织着人们玩儿了会儿扑克牌,到了晚上十一点来钟她又先回屋去和周志连热线了。   第二天早上她依旧是不到七点就起来去散步,回来在分局门口跟等着她的陈乐阳相跟上去了颐和轩,要上二两烧麦全便宜了陈乐阳,唐晓棠只是象征性的吃上一两个、喝上一气茶水。   快八点的时候她和陈乐阳返回分局院里,让陈乐阳挨着屋把大伙儿叫起来洗漱完毕,带着大队人马步行开赴南圪洞派出所。   这儿的小食堂已经给人们备好了早点,无非是些豆浆油条配上点儿煮鸡蛋小咸菜和小米粥之类的,招呼大家吃完了赶紧去点儿上蹲守。   等人们都出去了,唐晓棠叫上于刚柱和陈乐阳再返回分局院里把车开上出来,找个商店她自己出钱买上两盒烟、几件儿矿泉水,把水放到车上、烟装进兜里,三个人开上车沿着蹲守区域的外围走走停停,连查岗带慰问转上两三圈儿。   到了中午,她招呼中队留下的人和谢志敏的机动组、加上于刚柱和陈乐阳先回来把饭吃了,然后去把蹲坑的弟兄们换回来吃饭休息一会儿再去上岗,下午也是如此。   晚上唐晓棠带着平城过来的弟兄们回分局宿舍把例会开了、组织人们玩玩儿牌下下棋,到了十一点左右她就回自己宿舍跟周志连热线去了。   一连这样过了四天,连个犯罪嫌疑人的影子都没看着,李裕侗、罗炳军、赵震先后都或是打电话或是过来找到唐晓棠了解案件有无进展,唐晓棠信心十足地告诉他们,犯罪嫌疑人肯定会露头的,我们只需要耐心坚持下去就必然有收获。   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她是在硬撑着,其实这几天她自己的心里是最没底的。   唐晓棠仔细回顾了一下把郝爱国管区定为重点蹲守区域的依据,有技侦给划定的的范围;   有假孔晓玲下意识地给出租车司机指路所要行走的路线;   有出租车司机反映假孔晓玲提到家里有空调;   还有假孔晓玲和乔英杰从颐和轩吃完烧麦步行向东离开等等这些指向性线索,唐晓棠觉得自己的判断和推测没有问题,可是为什么不见犯罪嫌疑人的踪迹呢?   翟喜旺和于刚柱试探着问过唐晓棠,这几名犯罪嫌疑人会不会又流窜到其他地方去伺机作案了。   唐晓棠跟他们说,这种可能性不能说没有,但是不太大。   他们这次作案从吴小莉这里抢劫了二十四万多元并且杀死了吴小莉,这笔钱数目不小了,又把人杀了,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推断,短期之内犯罪嫌疑人会蛰伏起来一段时间,等风声过了之后再出来作案。   从他们杀了吴小莉到离开平城,这中间隔了八天的时间,说明这伙、或者是他们的团伙头目是个很能沉得住气的家伙,从这点来看,在一段时间内他们是不会再去作案了,二十四万块钱就是可着劲儿花,也能够他们挥霍一段时间了。   唐晓棠觉得蹲守的区域和方式没有问题,但是她总感觉什么地方有些疏漏了,可又想不出来是哪儿不对劲儿。 第529章 老妹儿跟你开玩笑   五月二十二日上午九点来钟,把大队人马安排出去继续进行蹲守,唐晓棠和于刚柱、陈乐阳照旧步行从南圪洞派出所走回分局院里。   她让于刚柱去把王宇的广本开出来,今天不开沃尔沃了,这儿的街道过于窄,开着沃尔沃不方便。   沃尔沃上面拉着给上勤务的弟兄们准备的矿泉水,唐晓棠叫陈乐阳去帮着于刚柱把水倒到广本上面。   她去自己的宿舍找见装着太阳镜的眼镜盒拿在手里,从宿舍出来走到平房的西头儿等着于刚柱开车过来。   不大功夫QL8从后院儿开过来停在她身前,唐晓棠快步走到左侧中门,拉开车门坐进车里,随口说道:“刚柱,这车放了好几天啦,车胎不亏气吧?”   坐在驾驶座上的陈乐阳笑嘻嘻的对她说:“老大,我刚才看了,一点儿问题没有。”   唐晓棠抬头看清是陈乐阳在开车、于刚柱坐在副驾驶座上,她讶然笑道:“这车的太阳膜你姐夫选的颜色太深了,从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看不清里面---看不清---哎呀!”   她自言自语呢喃了几句,猛然失声惊叫起来。   于刚柱和陈乐阳听见唐晓棠嘴里在念叨“太阳膜---看不清里面---”,他俩若有所思地相互凝神对视。   唐晓棠的一声惊叫,令于刚柱和陈乐阳浑身打了个机灵,他两几乎同时喊道:“车、肯定是车!”   唐晓棠掏出手机拨通了谢志敏的电话,她急促地对谢志敏说道:“老谢,我在指挥上犯了个重大失误,你是和张毅在一起吧?”   谢志敏听着唐晓棠的语气有点儿焦急,连忙用平缓的声音说道:“老大,我们目前的破案方向没问题呀,你是发现哪里出了问题么?”   唐晓棠快速地说道:“方向是对的,是我临场指挥有失误。   这样啊老谢,你通知咱们的人,让张毅通知他们的人,从现在开始,不仅要注意骑自行车和步行出入的人,还要注意开车出来的人,驾驶员和坐在车里的人都要留意观察,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谢志敏瞬间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我懂了,现在我就往下布置,”他挂掉了电话。   唐晓棠懊恼地把手机扔在了座椅上,用力咬住下嘴唇,猛地一拳砸在前排座椅的靠背上面。   她凤眼圆睁,脸色由于情绪激动变得涨红,伸手拉开车门跳出车外,从兜里掏出香烟,哆嗦着手想要从烟盒里抽出根儿烟来。   陈乐阳和于刚柱紧随着她下了车,陈乐阳离着唐晓棠近,看她手里拿着烟盒想要抽烟,却从烟盒里抽不出烟卷儿来,他走过去从唐晓棠手里把那多半包烟拿过来,抽出一支烟要给唐晓棠放到嘴边。   于刚柱拉了拉陈乐阳,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陈乐阳一把将手里的那支烟攥在手心儿里,跺了跺脚蹲在了地上。   于刚柱把拿在手里的唐晓棠的保温杯递到了她手里,轻声说道:“老大,你喝点儿水吧。”   这时唐晓棠的情绪已经平稳下来,她脸上的红潮渐渐消褪,接住于刚柱递过来的保温杯对他笑了笑,抬脚轻轻碰了碰蹲在地上的陈乐阳:“嗨、嗨,你跟着来什么劲呀,起来开车,咱们继续转去。”   陈乐阳抬头看看唐晓棠的神色恢复了正常,站起来把手里拿着的半包烟塞进唐晓棠的手里,嘴里答应着:“好嘞,”走到车前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重新把汽车发动起来。   于刚柱对唐晓棠说:“老大,你坐前面吧。”   唐晓棠对他挥了挥手,走到车前拉开中门坐上了车,于刚柱摇了摇头,快步绕到副驾驶一侧打开车门坐进了车里。   陈乐阳等唐晓棠和于刚柱把车门关好,挂挡给油把车子开出了分局大院儿,按着平时所走的路线往蹲守的区域开去。   坐在后座上的唐晓棠声音低沉的说道:“老说你们在搞案子的时候要多角度考虑问题,把各种可能性都考虑到,可是我自己却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真是不应该啊。   犯罪嫌疑人在平城作案时没有自带交通工具,我就下意识地认为他们没有自己的车辆,把这点给忽略了。   这里是他们隐身躲藏之地,我还推测过他们在这儿很可能有公开的身份和职业,怎么就没想到他们可能会有私家车呢。   我这两天的脑子就没往案子上用心,就想着给他打电话了,真是不应该、不应该呀。”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车外。   于刚柱有些愧疚地说道:“老大,是我做的太差了,缺乏主观能动性,心思也不全在案子上,光想着给梅梅---”   陈乐阳不太愉快地开了腔:“哎、哎,二位领导,你们是在眼气我这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光棍儿吗?   这一唱一和的,显着你们有是怎么地呀,唉---”   唐晓棠噗呲一下笑出声来:“滚一边儿去,咋哪儿也有个你呐。”   随着唐晓棠这一笑,车里的气氛变得轻松了,陈乐阳开车拉着她和于刚柱下了片儿区------   灰白色的浮云遮蔽住阳光,夹杂着微小砂砾的西北风任性地掠过灰蒙蒙的天空,西北地区在初夏时节常见这样的鬼天气。   这天下午十六时五十分,一个身穿牛仔短裙、白色蝙蝠衫、黑面儿白底坡跟软皮鞋、披肩长发染成棕红色的时髦年轻女子,从位于包头市东河区环城路的“劝业场商厦“走了出来。   她的手里拎着几个包装袋,扭腰甩胯走进楼前的停车场到了一辆白色宝来轿车前,她按下手里车钥匙的开锁键,伸手拉开驾驶座的车门,把手里提着的包装袋和臂弯里挎着的黑色小皮包弯腰放到副驾驶座上,随后坐进车里把车子发动起来慢慢开到了停车场出口。   从停车场里转过来个二十多岁、左臂上戴着红袖章、穿着件污渍斑斑的旧军装、嘴里叼着根儿皱皱巴巴烟卷儿的后生,晃悠着走到这辆宝来车的驾驶座车门跟前。   开车的时髦女子把车窗放下来一点儿,脸上带着厌恶之色,从窗户缝里递出来一张五十元面值的钞票。   收费的后生没有往住接钱,不耐烦地说道:“票了,牟票(没有票)我能闹机密(搞不清楚)你多会儿进来的啦,”他操着一口地道的东河区口音。   时髦女子脸上的厌烦之色更加浓重,她把钱抽回去,伸手从副驾驶座上拿起黑色的小皮包打开,在里面翻找出一张小纸片儿交在拿着钱的左手里。   她把车窗又往下放了一些,把拿着五十元钱和小纸片的左手伸出了车窗,脸冲着前风挡玻璃,竟是连看都懒得看这个头发乱糟糟、破衣烂衫的收费员一眼。   哪料想这个收费员比她还牛掰,瞟了一眼她手里那张小纸片儿,抖擞着小肩膀油腔滑调的说道:“三块大姐,拿零的吧,找不开。”   时髦女子转过头瞪视着他骂道:“小笔崽子,叫谁大姐呐,嘚儿了喝的。”   收费的后生不乐意了,指着这个女子嚷嚷道:“昆区侉子(指包头市昆都仑区说话是东北口音的人)在爷们东河你装求毛了,刚才你说甚了?”   时髦女子拉开车门就要下车,转而又把伸到车下穿着肉色长筒丝袜的左腿收了回来,换上一副笑脸对收费的后生说道:“哥哥,老妹儿跟你开个玩笑,没零钱就算了,我也没零的。   就当老妹儿给你道个歉,你拿着买盒儿烟吧。”   她把五十块钱拿在手里伸出车窗对收费的后生晃着,歪着头讨好地冲他妩媚地笑了笑。   那后生撇了撇嘴,伸出两个手指头把钞票夹住,对着站在出口处的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扬了扬下巴,那个老男人急忙按下手里的遥控器把阻车杆升起。   时髦女子脸上的笑容消失,对着车窗外啐了一口,用力踩下了油门儿。   宝来轿车的发动机轰鸣、轮胎打磨着地面荡起一股烟尘,车子冲出停车场向东拐上马路开远了。   收费的后生看到时髦女子的车子远去,他对一个从远处向他跑过来的男青年喊道:“你拦一下后面车,让他们等等再往过开。”   那个男青年急忙向一辆往出口处开过来轿车摆着手跑到这辆车的驾驶座车窗前,从兜里掏出来个黑色皮质的小本子贴在车窗上让驾驶员看。   车里的驾驶员往玻璃上看了看,连连对着车外的男青年点头,把车摘到空挡拉起了手刹。   此时那个收费的后生半蹲半跪在前面不远处,他的身边又多出来一个年近四十、穿便装的瘦弱男子。   这两个人紧盯着眼前的水泥地面,那个瘦弱男子手里拿着个透明塑料袋,小心翼翼的从地面上抓起来点儿什么东西。   他仔细地把塑料袋卷好拿在手里,脸上带着不甘和略微有些遗憾的神情对那个收费的后生说道:“张队,不知道行不行呀,干的太快了。”   被他称为张队的后生说道:“谢哥,行不行也就是个这了,咱们赶紧把它送到法医那儿去。   人有唐支她们跟上去,绝对丢不了,待会儿听唐支队怎么安排吧。”   两个人从地上站起来闪到路边,示意那辆被拦住的轿车可以往外开了。 第530章 别急,给我稳住   站在车前的那个男青年往边儿上走了两步,招手对车里的驾驶员表示他可以往出开了。   这辆车的驾驶员刚才看清楚那个男青年手里拿着贴在他车窗上的证件了,那证件的两面一面是个硕大的警徽,警徽下面是明晃晃两个大字——公安;   另一面是拦他车的男青年身着警服的彩色免冠大头照,下面印着一行黑体字——内蒙古自治包头市公安局、朱俊明、021XX9。   驾驶员明白这是便衣警察,看他严肃和有些紧张的表情,说明他们是在工作,配合一下警察的工作是应该的,所以他立马把车停下了。   看车头前面不远处蹲着的两个人不知道在地上鼓捣了着什么,这会儿警察示意他可以开车走了,驾驶员挂挡给油慢慢把车子向停车场出口开去。   经过那两个人刚才蹲着的地方时,驾驶员好奇地观察了一下地面,可是水泥地面上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他带着满腹的狐疑开车离去了。   这个收费员是南圪洞派出所驻所刑警中队的中队长张毅,那个拦车的男青年是副中队长朱俊明,瘦弱男子是谢志敏。   他们三个人这是唱的哪一出、那个时髦的年轻女子又是谁呢?   答案想必大家都知道,这个女子就是假孔晓玲。   那她是怎么被侦查员们发现的,为什么不当场把她抓了,这个还得从唐晓棠发现自己犯了重大失误说起。   唐晓棠意识到自己忽略了犯罪嫌疑人可能有私家车这点,在布置侦查员们下去蹲守时没有强调在注意出入的行人同时,还要密切观察驾驶机动车辆的司机和坐在汽车里的成员这个点。   她意识到这点疏漏之后马上进行了弥补,通知蹲守的侦查员们在蹲守监控时,要注意密切观察这部分人员。   能够及时发现工作中的疏漏并加以补救,这也是一名优秀侦查员和指挥员必备的基本素质之一。   而明知有问题却抱着侥幸心理硬着头皮往下走的做法,早晚是要捅出大娄子的。   唐晓棠发现了自己的失误之后迅速加以改正,使得“5.11杀人抢劫系列案”很快找到了突破口,从这个时候开始,案件的侦破工作就变得顺利无阻、一路坦途了。   在新建大街南口向西至东顺城街南口之间这段环城路路北,有一个名为“摩世名都”的新建小区。   这个小区里面全都是一幢幢联排别墅,是专为精英人群打造的高档住宅小区。   摩世名都小区有东门和南门两个出入小区的大门,东门位于新建大街南端路西,南门的位置在环城路北侧,往东距离新建大街南口三百二十多米、向西距离东顺城街南口二百七十多米。   这两个大门外面,都布置了一组蹲守的侦查员,南门这边是平城公安局刑警支队一大队一中队的侦查员李哲、南圪洞派出所驻所刑警中队的侦查员龚晓斌二人。   从摩世名都小区出入的机动车辆比较多,李哲、龚晓斌两个年轻人被放在这个地方蹲坑,着实让他俩感到有点无聊。   因为从这个小区步行和骑自行车出入的人员不是太多,开车的人倒是不少,往下布置工作的时候领导强调要注意观察行人,他们俩的注意力也全集中在这上面。   年轻人之间共同话题多好交流,俩人一块儿上了几天勤务下来,关系处的不错。   龚晓斌比较喜欢汽车,这几天守在摩世名都南门儿他是饱了眼福啦,每天都能看到不少好车进出,还时不时指给李哲看。   李哲可是没有龚晓斌那样轻松的心态,他看出来唐支队和于大队近两天都有点儿上火,只不过她俩都不把急躁的情绪带到脸上,还是每天乐乐呵呵地在晚上闲下来的时候召集大家下棋玩儿扑克。   可是在玩儿扑克时,唐支队和于大队的脾气越来越大了,有天晚上唐支队出错了一张牌想拿回来重出阿健不让,唐支队差点儿跟阿健翻了脸。   在以前这是没有过的事情,她往日跟大家玩儿牌时,绝对不会这么较真的,就是图个乐呵。   这只能说明她的心情很糟糕、憋着一股火儿,都是让这个案子闹的呀。   这个案子还挺难缠,从平城一直搞到了包头,这都来了八天了,还是没有见着亮,也难怪唐支队的情绪不好呀。   李哲的脑子里总在琢磨这些事儿,因此龚晓斌有时看见稀罕车指给他看,他也没心思细看,只是敷衍一下而已。   五月二十二日上午九点多,谢志敏、张毅先后给李哲和龚晓斌打来电话,通知他俩从现在开始,在注意观察行人的同时,要密切关注从蹲守点儿处经过的机动车辆上的驾驶员和乘员,这是唐支队的最新命令。   这下李哲和龚晓斌可是有事儿干了,两个人一天下来看的眼都花了,这看清楚汽车里面乘员的活儿可是不好干啊。   驾驶员好说一点,位置固定好观察一些,但是观察其他位置的乘员就费劲了,能看清楚对方坐在什么位置就挺不错了,想要看清楚相貌可是真有点儿难。   但是有活儿可干,两个年轻人的劲头儿很足,到天快黑时没有观察的条件二人才撤回去休息,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就按事先约定好时间又来了摩世名都小区北门附近继续蹲守监视。   九点多的时候,一辆白色宝来轿车从小区里开了出来,当时李哲在小区大门的西侧、龚晓斌在大门东侧,这辆车开出去后龚晓斌走过去对李哲说:“看见了么,这是最新款的宝来,这款车可是不多见,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呀。”   从李哲的位置只能看到开车的是个女人,车里没有其他乘员,他问龚晓斌:“看清楚司机的样子了吗?”   龚晓斌说道:“出去的挺快,看的不太清楚,是个女司机,岁数好像不大。”   当时又有其他车辆进出,两个人继续对车里的人员进行观察。但是李哲的脑子里就留对这辆宝来车下了一些印象。   在大约十一点二十左右,李哲看到有辆白色轿车从马路上由西向东开了过来,这辆车打着左转向,看样子是要往摩世名都小区这边过来。   他问身边的龚晓斌:”斌子,那辆车是不是那会儿出去的那辆宝来?“   龚晓斌往马路上看了看,说道:“好像是,司机也是个女的,你看,过来了。”   他俩说话的功夫,这辆宝来轿车已经穿过马路往小区大门开了过来。   这时恰好还有一辆黑色轿车也要进小区,小区门口的阻车杆是一车一杆,宝来轿车只能跟在这辆黑色轿车的后面慢慢往前跟进,等它进去了再往里开。   李哲和龚晓斌都站在大门的西边儿,从这个角度观察进小区车辆的的驾驶员位置最佳,李哲往宝来轿车驾驶座上的驾驶员看了过去,果然是个年轻女人在开车。   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个开车的女人,李哲有些不淡定了,他觉得自己心跳加快、嗓子眼儿发干、身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轻微痉挛起来,皮肤上面爆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竭力控制住兴奋激动的心情,迅速从旁边行人通行的小门儿走进了小区里面,往路中间走了两步蹲下来假装系鞋带儿,等着那辆宝来轿车开进来。   李哲之所以要进了小区等着,是因为从这个角度通过前风挡玻璃能把女司机的相貌看的更清楚一些。   刚才只是从驾驶座一侧的车窗看到了女司机的样貌,车窗上贴着太阳膜,他虽然确信自己不会看错,可万一看走眼谎报了军情,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老大和于大队非把他生吞活剥了不可。   黑色轿车开过去了,白色的宝来轿车开上了停住,等着放下去的阻车杆再次自动升起,女司机把轿车缓缓开了进来。   李哲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宝来轿车从面前开过去,小心留意着女司机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个蹲在路边的人。   等宝来开了过去,李哲立马站起来招呼跟在他身后进了小区的龚晓斌:“斌子,快过来,咱们跟上那辆车。”   龚晓斌追上拔腿往前小跑着的李哲问道:“嗨,咋蓝(怎么了)这是,那个女的有情况?   车牌照我记下了,是蒙B42XX8,往西去了。”   李哲边往前走边掏出了手机,他的手有些发抖,边给唐晓棠拨电话边对龚晓斌说:“斌子,咱俩这回可是撞大运了,开宝来的女人就是假孔晓玲,从从她的监控视频到翻录拷贝、给人们放视频看,我把她的相貌记得死死的,绝对错不了。   找、快点儿找,咱们赶紧找找她把车停在哪儿了,我给唐支汇报情况。”   这时电话已经通了,手机里面传出唐晓棠的声音:“小李子,是有什么情况吗?”   李哲把手机放到耳边,兴奋地说道:“老大、老大,我---我---我和斌子看见假孔晓玲啦,绝对错不了,我拿人头担保。”   唐晓棠和于刚柱坐着陈乐阳开的车刚离开一个一个监控点儿往下一处走,这时候李哲给她打过来了电话。   她看看手机上显示的是李哲的号码,一边往起接电话还一边跟于刚柱、陈乐阳说:“是小李子,这家伙一大早就去点儿上了,不会是要给我来个惊喜吧。”   陈乐阳笑道:“哲子昨儿晚上跟我说,这回算是有事儿干了,他跟搭伴儿的斌子约好了八点上岗,还叫我一块儿去呐。”   唐晓棠笑着接起电话:“小李子,是有什么情况吗?   ------   什么?你再说一遍!   ------   不要着急,给我稳住!   先把车找见,如果看见人了就跟住,看看她去了哪儿。   给我记住了,宁可跟丢也不准把人惊了,有车在人跑不了,我们马上就到。   ------   嗯,你说---   刚柱,拿笔记下来,蒙B---4、2X、X8---,蒙B42XX8,白色宝来轿车,对吧?   ------   好,李哲,你跟包头的兄弟先找找看,我们马上就赶过去。”   唐晓棠挂掉电话,陈乐阳已经圆睁双目盯着前面的路况,不用唐晓棠吩咐就加大油门把车速提了起来,直奔摩世明都小区北门。   这几天跟着唐晓棠、于刚柱来回巡视,他早就对每个人上岗的位置了如指掌,李哲他们这组人是在摩世名都小区的北门。   唐晓棠看了一下车子行驶的方向,果断地对于刚柱说:“刚柱,给张毅打电话通报情况,让他们那组人也赶过来,同时让他联系,把宝来车的车主信息调出来。”   十几分钟之后,唐晓棠、于刚柱、陈乐阳与李哲和龚晓彬在摩世明都小区内西区的一处角落里汇合。   稍后,谢志敏、张毅、朱俊明这一组人也赶到了。   李哲指着远处的一幢联排别墅对唐晓棠等人说:“老大、于队,就是那儿,A区三号楼西边那户,宝来车就停在他家的院儿里。”   唐晓棠向李哲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在那户别墅自家的小院儿里,停着一辆白色的轿车。   她眉头微蹙思索了片刻,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等对方接起电话,她客气地说道:“郝哥,我是晓棠,您在忙着吗?”   那边的郝爱国说道:“是唐支啊,我和金花在所里归置户籍底簿呐,你有事儿啊唐支?”   唐晓棠面上一喜,说道:“那可太好了,郝哥,我们这儿发现点儿情况,您给看看摩世明都小区A区三号楼西户的户主以及家庭成员信息,我想了解一下。”   郝爱国说道:“哎呀,那个小区好多住户的户籍都不在咱们所呀。”   唐晓棠一皱眉正要说话,只听郝爱国继续说道:“不过不要紧啊,我和金花从他们的物业把已经入住了的住户人员信息登记表复印回来了,你等我查一下给你回电话。”   唐晓棠松了一口气,对郝爱国说:“那我等你电话啊郝哥。”   挂掉电话,张毅打开笔记本对唐晓棠说:“唐支,车辆的信息查回来了,我给你汇报一下------“ 第531章 人齐了一锅端   张毅看着手里的笔记本给唐晓棠汇报:“车主的姓名是杨丽华,女,汉族,户籍地址是内蒙古包头市昆都仑区XX街坊二十八楼二单元202室,身份证号为2224051919810508xxx0。   车管所那里留了一个车主的联系电话,号码是1380472XXX8。   这个身份证号是吉林省延边自治州安图县的,我联系户政查了一下,这个叫杨丽华的女人是二零零五年六月由吉林省把户迁到我市的,落户在其丈夫的户上。   她的丈夫叫邵建文,身份证号为22240319751008XXX5,户籍地址是内蒙古包头市昆都仑区友谊大街XX号街坊二十八楼二单元202室。   户政那边查到,邵建文是二零零三年九月由吉林省把户口迁入我市的。   这个户上还有一个人,名字叫邵建武,与邵建文是兄弟关系,身份证号为222403197902231XXX,迁来我市的时间与邵建文一致。”   唐晓棠听着不住的点头,她从兜里掏出烟来,撕开包装给大家散上了烟:“来来来,都抽上、都抽上,我也来一根儿啊,呵呵---”   谢志敏接过唐晓棠递过来的烟卷儿犹豫了一下,拿出打火机先给唐晓棠把火儿点上,自己也点着烟吸了两口,表情凝重地说道:“老大,我相信哲子不会认错,接下来怎么弄你给大家编排活儿吧。”   唐晓棠用力吸了一口烟,估计是劲儿使大了,浓重的烟雾从她嘴里喷出,呛得她咳嗽起来。   她把手里的烟卷儿扔在地上用脚踩灭,拿手挥散开眼前的烟雾,开心地笑道:“真不知道你们抽烟有什么好,呛死人啦,拿去拿去。”   将手里的半盒华子塞进好笑地看着她的谢志敏手里,唐晓棠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开口说道:“刚柱、张队,东门的人留下不要动,通知其他人撤回所里待命。   乐阳,开车去派出所拉上两个人回分局,把咱们的车都开过来,东门放两辆、三辆到北门这儿来,速度要快。”   陈乐阳转身要走,谢志敏喊住了他:“等等。”   老谢转向张毅说道:“张队,我们的车都是平城牌照,你能不能给找几副包头的牌照来?”   张毅急忙说道:“可以,大队有备用牌照,不过得跟黄队打招呼。   我和俊明有自己的车,现在就让人开过来。   俊明,你跟乐阳一块儿去,把咱们的弟兄叫上两个,人手多办事儿快。   另外让那几个有摩托的骑上过来,在东门儿和北门儿附近待命。   告诉他们都给我藏好了,千万不能露出马脚。   唐支你看,还有什么要指示的?”   唐晓棠一挥手说道:“很好,抓紧时间去落实。”   陈乐阳和朱俊明小跑着离开,唐晓棠给赵震打了个电话简单介绍了一下这边的情况,请他跟黄全友说一下,让黄全友帮忙找几副包头的车牌照给她们的车换上。   赵震表示这事儿全交他来办,一会儿他也赶过来。   唐晓棠接着又给李裕侗打了电话,向他通报了这里的重大发现,请他联系一下技侦方面,给掌握到的这辆宝来轿车车主杨丽华的手机号定下位置,看看是不是在摩世明都小区这里。   李裕侗沉稳地对唐晓棠说:“技侦这块儿交给我,一会儿你让张毅跟黎明处长具体联系一下。   晓棠,你在一线,情况你最熟悉,那就完全由你临场决断,该怎么布置工作你就直接安排,我们的人员也随你任意指挥调配,等一下我给罗炳军打个电话,让他全力配合你们。   我想你是要先把人跟住不惊动对方、摸清她们的底细之后再一网打尽吧?”   唐晓棠说道:“是的李局,现在只发现了一名嫌疑人,我想顺着这条线往下捋,然后再把这伙犯罪嫌疑人一锅端了。”   李裕侗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见,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下午我过去,咱们把主要干部叫到一起开个会,好好做下分工,这会儿你就先忙,要让弟兄们注意自身安全,另外要注意别惊动了对方,有情况随时联系。”   结束了和李裕侗的通话,张毅把自己的手机递向唐晓棠:“唐支,金花的电话,找你呢。”   唐晓棠连忙拿过手机来接起电话:“金花儿啊,刚才在和李局通电话,住户的情况查出来啦?”   那边的金花简洁流畅地说道:“唐支,你要的信息我查到了,现在向你汇报一下,如果需要记录,我就说的慢一些。”   唐晓棠说道:“好的,需要记录时我告诉你。”   她想于刚柱等人比划了一下,于刚柱、谢志敏、张毅跟着唐晓棠往树丛后面走了两步,各自拿出笔记本准备做记录,李哲和龚晓斌则是往宝来轿车所在的那户别墅警惕地观察监视着那里有可能出现的异常情况。   唐晓棠对着手机说道:“金花儿,可以开始了。”   金花语音清晰平缓地说道:“信息不多,登记表显示,户主叫邵建文,男,三十三岁,身份证号码是22240319751008XXX5,职业是个体,没有具体信息,二零零六年四月入住。   留有一个联系电话,号码是1380472XXX8。   物业这里就登记了这些,我通过户籍系统系统查了一下,这个邵建文的户下崽包头市昆都仑区友谊大街派出所辖区的友谊大街XX号街坊---”   唐晓棠打断了金花的话说道:“金花儿,这个户上是不是还有个妻子杨丽华、弟弟邵建武?”   金花惊讶地说道:“唐支,你是咋知道的呀?”   唐晓棠笑道:“我想知道还能知道不了吗,这会儿没时间和你说啦,谢谢你啊金花儿,也替我谢谢郝哥,回头抓完人我请你们喝酒,先挂了啊。”   把电话还给张毅,唐晓棠思忖着说:“看来杨丽华就是假孔晓玲无疑,邵建文、邵建武是谁你们怎么看?”   于刚柱和谢志敏对视了一下,于刚柱开口说道:“我跟老谢合计了一下,邵建文有可能就是乔英杰,邵建武是谁不好说,也许就是那个包哥。”   唐晓棠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张毅身上。 第532章 适应能力   唐晓棠对张毅说道:“张队,我看这个小区的物业很健全,监控探头安装了不少,位置角度基本上把小区内部覆盖了。   找个什么借口,现在就去往出调监控吧,先把人头儿落实了,顺便掌握一下她们的活动规律。”   张毅轻松地一笑:“这个好办,我现在就安排人过去,就说前两天发了起入室盗窃案,有人看见偷东西的人跑到这个小区里面了,咱们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他拿起手机给另外一个副中队长谢宏全打了个电话,让他马上带人来摩世名都小区找物业公司调监控。   唐晓棠对李哲、龚晓斌说道:“小李子,你对嫌疑人的体貌特征很熟悉,跟---跟斌子一块儿过物业去调监控,该往下拷贝的就拷下来。”   李哲露出一副不情愿的神情,嘟嚷着说道:“老大,咱们看过监控的人多了,非得我去呀?我想在---”   唐晓棠一摆手,严肃地说道:“服从命令,马上动弹起来,这儿有我们呢。”   她缓和了语气说道:“这离抓人还早着呐,到时候让你参与,这总可以了吧?”   李哲乐了:“这可是你说的啊老大,我可不抓这个女的,一点儿意思也没有,抓乔英杰的时候得带上我啊。   斌子,咱们去找物业吧,”他拉着龚晓斌往北门的门卫室跑去,找值班的保安去打听物业办公室的位置了。   唐晓棠看了一下周边的环境说道:“咱们别在这儿戳着啦,时间长了容易引人注意。   那边儿有个凉亭,往这个方向观察角度很好,咱们去那儿坐一会儿。”   几个人慢慢悠悠溜达到凉亭里面,在凭栏处找地方坐下,远远看去就是几个闲人在小憩,实则四双凌厉的目光都在警惕地扫视着远处那栋停放着白色宝来轿车的别墅周边,哪怕是一只苍蝇飞过都逃不出她们的眼睛。   中午一点来钟,陈乐阳和朱俊明找了过来,他俩向唐晓棠汇报,黄大队给找来几副当地的牌照,已经换到从平城带过来的五辆车上了,那辆大越野太扎眼没有往过开,其它四辆都到位了。   张毅、朱俊明的两辆私家车也开过来了,每辆车上安排了两名队员,还有六名刑警中队的侦查员骑着摩托车守在外面东、南两个大门口外面。   赵震副局长、黄全友大队长等人都赶到了派出所,让他俩转告唐晓棠,所有人一切听从她的指挥调度。   陈乐阳喜滋滋地从身上背着的挎包里拿出来三张打印好的人员信息表交给了唐晓棠:“老大,金花儿这小丫头挺有心,把人员信息表给打印出来了,咱们这一网可是捞着干货啦,你快看看。”   唐晓棠接过人员信息表来,快速浏览了一下每张表格上面的彩色人像,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把三张信息表递给于刚柱等人让他们相互传阅。   谢志敏手里看着手里拿着的人员信息表笑道:“妈的,换了个马甲就不认识你啦?   乔英杰、邵建文,这名字起得还都挺雅致,卧槽你大爷的。”   于刚柱看着手上的人员信息表皱紧了眉头,他把唐晓棠拉到一边,疑虑地悄声说道:“老大,我怀疑杨丽华也不是她的真实姓名,那个邵建武就更是个假名儿了。   这户籍档案看来是‘真实’的,说明犯罪嫌疑人已经洗白了身份,没有咱们内部人帮助,这个可是很难办到啊,你看---”   唐晓棠急忙打断了他:“刚柱,这个我想到了,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这话不要乱往出讲。   我们要相信刑警队的同志,这件事儿我会和李局长私下沟通的,这方面要是出了漏洞,那可就麻烦了,这个我心里有数。   就是这个邵建武,不太好确定他是不是那个包哥呀,咱们找到的监控视频里,他的影像没有角度太好的。   要是苗佳妍在就好了,只有她能准确辨认出来。”   陈乐阳过来对唐晓棠说:“老大,所里给你们留了饭,我和朱队吃过了,这里我们守着,你们回去吃一口歇会儿吧。”   唐晓棠恍然惊觉,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已经是十二点五十了,她连忙对于刚柱、谢志敏和张毅三人说道:“你们仨赶紧回所里吃饭,我跟乐阳他们在这儿盯着。   上午吃了三根儿油条一碗老豆腐、外带一碗豆浆,我中午不吃了,正好减减肥,你们赶紧去,不用都耗在这儿。”   于刚柱等人本不想回去,架不住唐晓棠相劝和拉下脸来往走赶他们,谢志敏从陈乐阳手里接过来QL8的车钥匙,三个人极不情愿地往小区外面走了。   临走前唐晓棠嘱咐于刚柱,见到赵震局长、黄全友大队长等人把这里的详细情况跟他们说一下,暂时把富余出来的人员都集中在派出所,下午李裕侗局长要过来,到时候开个会详细商讨一下蹲守跟踪的人员安排。   于刚柱等人匆匆离开,陈乐阳给守在外面的李健打了个电话,低声安顿了他一番之后把电话挂了。   唐晓棠跟朱俊明聊着闲篇儿打发时间,陈乐阳一边盯着别墅那面儿、一边向南门那儿张望着。   很快,陈乐阳嘴角露出笑意,他看见李健一手拿着唐晓棠的那个大保温杯、一手提着个塑料袋快步从南门儿走了进来。   陈乐阳冲着远处走过来的李健招了几下手,李健看见了陈乐阳、唐晓棠她们,迈开大步走到了凉亭里面。   唐晓棠看见李健来了,高兴地说道:“还是阿健有心啊,知道给我把水杯拿进来,正想喝口热水呢。”   李健把保温杯递到唐晓棠手里,带着埋怨的口气对她说道:“里里外外这么多人,谁在这儿守着不行呀,还非得你亲自看着,是怕我们不上心吗?   我可想不到给你往过拿水杯,是阳阳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是你留下没走,让我给你买点儿吃的送过来,顺便把水杯从车上给你拿过来。”   陈乐阳从李健手里接过来塑料袋往里面看了看,笑嘻嘻的把塑料袋递到唐晓棠面前:“老大,门口西面不远有家快餐店,我让阿健给你买了个鸡肉汉堡、两个炸鸡翅,你赶紧吃一口,说不准待会儿就得动弹,再吃饭可是没点儿呢。”   唐晓棠急忙伸手去兜里掏钱,李健摆着手说道:“你快点儿吃饭吧,我的岗位在外面儿,我先出去了啊。”   他转身就往大门外面走去,唐晓棠喊了他几声他就当没有听见,径自往远走了。   陈乐阳从唐晓棠手里把保温杯拿过来,将装着食物的塑料袋放到她手里说道:“别管他了老大,完了再说吧,你赶紧吃上点儿。”   唐晓棠拿着塑料袋笑道:“你可真麻烦,一顿不吃我又饿不着。   小朱,你来个鸡翅尝尝?”   朱俊明连忙说道:“你吃吧唐支,我两大碗排骨焖面就了碗红豆粥,可是吃不下了。”   唐晓棠也不再客气,把塑料袋放在膝头打开,从袋子中的包装盒里拿出来一个炸鸡翅吃了起来。   一旁的朱俊明看着唐晓棠样子有些吃惊了,这样的刑警支队长他还没有见过。   她有领导的气势,却没有领导的架子;   她让别人去吃饭,自己却带人在这儿守候着;   这么一个漂亮人儿,就这样旁如无人坐在这儿狼吞虎咽,还哪有一点儿支队长的样子啊。   其实他不知道,多年的刑警生涯,唐晓棠早已练就了食物不管好赖都能入口、地方无论大小、只要有个躺处倒头就能睡觉的超强适应能力。   近几年在平时有周志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使她变得有些娇气了。   可事儿到了跟前,那个心里只有案子、别的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的唐晓棠就又回来了,只要能把案子破了,其他的她什么都不在乎。   唐晓棠吃东西还快,这是老唐自小对她们兄妹实行军事化管理的结果。   这还真对唐晓棠从事刑警这一行提前培养出来一项重要技能,只要有饭吃,她就从来没饿着过自己,因为她吃的快呀。   也就是三五分钟,两个鸡全翅一个双层鸡肉汉堡就被唐晓棠消灭掉了,她拿袋子里的餐巾纸擦了擦嘴和手,接过陈乐阳递过来的保温杯打开喝了几口热茶,惬意的拍了拍肚子说道:“乐阳,让阿健买两个汉堡就好了。”   陈乐阳笑而不语,朱俊明暗自咂舌,这是想要减肥的人吗,比我都能吃。   一点四十左右,于刚柱、谢志敏、张毅返回来了。   张毅告诉唐晓棠,刚才在所里郝爱国对他说,摩世名都小区只有南门能够走车,东门只开两侧的小门让行人通行,大门是常年不开的。   因为外面的马路窄,对面就是包头市第三中学,以前一开始东门也能走车,由于学校上下学时拥堵的很厉害,还出过几次交通事故,所以就把大门关了,不让汽车出入。   唐晓棠一听心宽了不少,她正琢磨着怎么在两个口子上布人排班儿呢。 第533章 计划落空   犯罪嫌疑人之一出现在摩世名都小区,这里二十小时就不能离人了,一天要排几个班儿、一个班儿要几个人还真挺费脑子,少了怕有特殊情况顾不过来,多了人手恐怕还是有点儿不够用啊。   这下就好办多了,重点放在南门这里,东门有一组人轮替着监视就可以啦。   唐晓棠想了一下问道:“谁在QL8那辆车上?”   谢志敏回答:“我让阿健和一名中队的侦查员上那辆车了。”   唐晓棠说道:“这样,让阿健带着那名侦查员进来替换我们,咱们去车上碰个头。”   于刚柱给李健打了个电话,叫他带着那名侦查员进来接替了他们,唐晓棠安顿李健不要离那栋别墅太近,远远儿瞄着就行,有动静马上打电话通知她和外围的人。   之后,唐晓棠带着于刚柱、谢志敏、陈乐阳、张毅、朱俊明五个人从南门儿出来,上了停在路边的的QL8商务车里。   唐晓棠对大家说道:”我考虑一时半会儿还拿不了人,现在我们只知道所谓的杨丽华住在那栋别墅里,邵建文、邵建武在不在里面、他们还有没有其他同伙儿都不清楚,接下来就得守住这里把人盯死了,二十四小时不能离人。   情况都搞清楚了,才能决定怎么下手拿人,你们觉得呢?“   她提出来的这个意见是最具合理性的,大家表示完全同意。   接着唐晓棠和大家商量,人员怎么调配、蹲守监视的班儿怎么哌、每个班儿安排几个人。   还没定下个最终方案,她的手机却爆响起来。   唐晓棠拿出手机一看是李健的号码,她立刻沉声说道:“是阿健的电话,嫌疑人肯定有动作,通知大家做好准备!”   之后,她才按下接听键说道:“阿健,什么情况?”   李健语音急促地说道:“老大,杨丽华从屋里出来上车了,看样子是要走。”   唐晓棠简洁地说道:“好的,我知道了,你们这组就埋伏在小区里监视别墅那里的动静,没有命令不许撤,明白了吗?”   李健干脆地回答:“我明白老大,没有命令不能撤。”   唐晓棠挂掉电话看了一下车上的几个人,大家对她点头示意,表示已经把守在外面的人员都通知到了。   她转头注视着小区南门儿,开口说道:“杨丽华可能要开车出来,等一下我们跟上她。   刚柱,通知老聂、建强这两组人,让他们连人带车留在这里继续待命,和里面的阿健保持密切联系,如果别墅里又有其他人出来就跟上看看,原则是宁可跟丢也不能炸了锅。   张队,把骑摩托车的侦查员留三个在这儿,待命配合另外两组开车的人员。   其他人等着杨丽华开车出来都跟上她,看看她要去哪儿。   我们就在这辆车上吧,人应该马上就出来了,再下车上其他车目标有点儿大。”   白色宝来轿车从摩世名都小区南门徐徐开出上了马路右拐向西驶去,谢志敏用望远镜观察着车内,嘴角带着笑意说道:“车里只有驾驶员一个人,没错,就是孔晓玲---,不对,该叫她杨丽华,呵呵---   妈的,这回看看你到底是个谁。”   陈乐阳启动车子开上马路,大门外的其他几组侦查员也各自启动车辆尾随在了这个杨丽华驾驶的宝来轿车后面。   杨丽华的车子向西过了十字路口又往前行驶了大约七八百米,只见她驾驶的宝来轿车亮起了左转向。   张毅对唐晓棠说道:“唐支,马路对面是劝业场商厦,这儿是东河区最大的商场,她有可能是去购物。”   果然,杨丽华的车穿过马路之后开进了劝业场商厦的停车场。   唐晓棠下达命令:“乐阳,把车停在路边,你留在在车上,咱们跟着她去看看,她来这儿要干什么。   通知其他人,守在外面待命,没有命令不得擅自行动。”   唐晓棠、于刚柱、谢志敏、张毅、朱俊明五人下了车穿过马路,唐晓棠和于刚柱一组、于刚柱、张毅、朱俊明三个人一组,两组人拉开一段距离,跟在停好车从停车场出来的杨丽华进了劝业场商厦。   唐晓棠留了个心眼儿,暗暗叮嘱大家注意杨丽华都和什么人接触,会不会是来找化名成邵建文的乔英杰的。   如果她跟哪个经营户认识或是熟悉,也要把对方的摊位记住,以备下一步对这些人进行调查,从中获取另外两名犯罪嫌疑人的下落。   可是跟着杨丽华转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唐晓棠发现是自己多心了,杨丽华就是单纯来购物的。   这个女人还挺能逛,看意思一时半会儿还不打算出来。   唐晓棠出于慎重考虑,让于刚柱打电话叫进来两组侦查员接替她们继续跟着杨丽华,她们从商厦里撤出来又回到了车里。   唐晓棠给李健打了个电话,问他别墅那边有动静没有,李健告诉唐晓棠,从杨丽华开车出来到现在,别墅这里没有其他人出入。   挂了电话唐晓棠陷入思考之中,难道只有杨丽华一个人住在这栋别墅里吗?   想了一下,她拨通了李哲的手机,问他那边监控调的怎么样了。   李哲向唐晓棠汇报,从小区的监控里视频里面,已经找到了五月十一日八点〇三分化名邵建文的乔英杰和杨丽华步行从小区东门进来回到别墅里的视频影像。   暂时没有找到乔英杰离开的别墅的画面,他现在正在拷贝五月十一日至今天的视频资料,准备拿回局里仔细看,在监控室看不太方便,有物业和保安在,怕让他们知道了是在查杨丽华她们家,这些人嘴上没把门儿的给说出去。   唐晓棠肯定了李哲他们的做法,叮嘱他把保密工作做好,视频资料拷贝下来之后,就由他和龚晓斌负责拿回局里赶紧看,有什么发现马上给她汇报。   这中间张毅接了个电话,等唐晓棠和李哲通完电话,张毅跟唐晓棠说,刚才是技侦来的电话,告诉他使用1380472XXX8这个号码的手机位置,由摩世名都小区移动到了劝业场商厦附近。   另外技侦的人说,上次开会时给提供的假孔晓玲那个手机出现在包头制酒厂附近的位置,和1380472XXX8这个号码的手机在摩世名都小区显示位置是重合的,至于是否是同一个人在使用这两部手机请我们自己决断,从理论上来讲这个可能性很大。   唐晓棠听了之后笑道:“技侦老是这样,怕找他们的后账,这点就不如法医,能给拿一个明确的结论出来。   这就行了,我敢打包票,使用1380472XXX8这个号码的手机这会儿就在杨丽华的身上。   有这个号码在,还怕找不见其他人嘛,呵呵---”   于刚柱说道:“搞技术的嘛,都比较严谨,养成习惯了。”   唐晓棠思忖着说:“这个杨丽华是进了咱们的眼了,可是邵建文、邵建武这对儿好兄弟还没有露头,咱们不能老等着技侦给情况呀,怎么能把这两个家伙找出来呢?”   张毅灵机一动,转着眼珠说道:“唐支,我有个办法不知道能不能试试?”   唐晓棠很感兴趣的说道:“什么办法,说出来听听。”   张毅说道:“杨丽华一会儿出来要去开车,我去停车场装成收费的跟他找茬吵架闹腾起来让她脱不了身。   这样她很有可能打电话叫邵建文或是邵建武过来,那我们不是就省事儿了嘛。”   唐晓棠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就部署实施了。   然而杨丽华在就要被张毅刁难的要发作时,她竟然硬生生忍了下来,张毅的表演失败,使得唐晓棠她们的计划落空了。   不过也算有一点儿收获,杨丽华在开车走时往车外啐了一口,谢志敏和张毅迅速把她吐在地上的唾液采集起来,送回分局法医室进行DNA成分提取。   如果提取成功,再和平城那边从杀害吴小莉的犯罪现场提取到的未知名女性的DNA成分比对同一,那就更能把杨丽华是犯罪嫌疑人的身份锁死了。   唐晓棠她们又跟着杨丽华的车回到了摩世名都小区,杨丽华从南门而开车进了小区把车停进自己别墅的小院儿下车进了别墅。   唐晓棠看看这会儿是下午五点多了,估计李裕侗已经来了分局在等消息,她就给李局长打了电话,问他到了没有。   李裕侗告诉唐晓棠,他四点多就过来了,听人汇报你正带着人跟踪嫌疑人,就一直在分局等动静。   唐晓棠请他召集一下包头的同志,她这边布置好监控的人员就赶回分局,双方领导开个会碰碰,看看下一步工作怎么进行。   结束了李裕侗的通话,唐晓棠把谢志敏、朱俊明两个人留下,让他俩暂时带队负责监控杨丽华,小区内外都要布置人手,可以分成两到三班儿轮流回派出所吃饭,但是担负监视的侦查员一定要认真负责,出了问题会严肃处理。   唐晓棠把监控工作布置好,带着其他副中队长以上人员赶回分局,参加“5.11杀人抢劫系列案”紧急研讨会。 第534章 耐心很重要   李裕侗在东河区公安分局二楼会议室里,主持召开“5.11杀人抢劫系列案”的紧急案情分析会。   会议开始,由于刚柱向参会人员通报了目前的工作进展,重点介绍了已经发现了犯罪嫌疑人杨丽华、也就是假孔晓玲的踪迹,以及嫌疑人乔英杰化名邵建文、另外还有一个邵建武、这三人都在一个户等详细情况。   技侦支队的张黎明副处长和李裕侗一同赶过来参加这个会议,李裕侗让他介绍一下技侦方面目前的进展。   张黎明做了简短发言,他说道:“我们拿到1380472XXX8这个号码后,按照唐支队的要求,对这个号码所使用的手机进行了定位,经过与蹲守跟踪的侦查员核实情况,正式使用这个号码的手机和目前发现的犯罪嫌疑人杨丽华的移动轨迹一致,说明这部手机是杨丽华在使用。   手机的位置现在又回到了摩世名都小区那里,这里属包头市制酒厂范围,和我们前期做出的那部手机最后开机显示的位置重合,从理论上来讲,可以锁定在杨丽华身上,不然的话就太巧合了,这个可能性极小。   更何况平城的同志已经辨认出来,杨丽华就是假孔晓玲。   我们对杨丽华现在使用的这部手机极其手机号已经上了最高等级的监控,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监测。   对这个号码接打过的电话,正在联合电信部门进行全部核查,有了结果会及时向大家通报。”   李裕侗看向唐晓棠,沉稳地说道:“晓棠,案子上的具体工作你做决定,这时候我们就不要啰嗦了,下一步的工作方案你来谈谈吧。”   唐晓棠点头打开笔记本,有条不紊的说道:“那我就直接说了,有不全面的地方请大家给补充。   会前我简单拉了一下,目前我们有一下几项工作要做:   第一,对已经发现的犯罪嫌疑人杨丽华进行二十四小时监控跟踪,摸清别墅内还有没有其他人以及杨丽华的活动规律,通过她找到另外两名犯罪嫌疑人,并且设法搞清楚他们还有无其他同伙,这是当下工作的重点。   据老片儿警郝爱国掌握的情况,摩世名都小区的东门只能通行行人,南门可进出车辆,从今天来看,杨丽华上下午两次出行都是开车,所以重点要监控南门这里。   我建议监控小组排成三班儿,每班儿八个小时,晚上在东门、南门和小区内各放一组,白天在南门再加一组人,每组两个人,我们和中队各出一人。   每一班儿要有一名中队长以上领导带班,负责临场指挥,有情况要立即向我或者罗局、赵局汇报。   上岗时间从分为早上七点至下午三点、下午三点至晚上十一点、晚上十一点至早上七点,晚上十一点至早上七点这班儿,有三组人就可以了。   带班领导自我开始,另外有于刚柱、谢志敏、王建强、李健、段守恒、张毅、朱俊明;   队员的班儿另排,保证不要缺岗漏岗。   目前我们只知道杨丽华在那栋别墅里,只要杨丽华出来,就全程跟踪监视。   这里我要强调的是,现在还只是杨丽华一个人,我们的人手能摆布开,随着工作的进展,我估计另外两名已知的犯罪嫌疑人也会很快找到,但是我们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同伙儿,动手抓人恐怕得等两天。   因此下一阶段随着需要跟踪监视的犯罪嫌疑人增加,我们的工作量也会加大,人手就紧张了。   下去之后各位队长都给大家做做工作,让同志们有个思想准备,情绪不能急躁。   耐心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办我们就把案子办的漂漂亮亮,做成一锅夹生饭我们是无法交代的。   第二,那就是要请技侦的同志大力协助了,尽快把杨丽华的手机通讯录搞出来,通过技术手段排查,尽可能找出另外两名嫌疑人或是其他同伙出来。   另外也给我们拉个单子出来,我安排人去查一查。   咱们两个部门要保持联系畅通,有情况随时沟通。   第三,我想请李局给协调交警支队,把杨丽华这辆宝来轿车近期的行车轨迹从交警队调出来查看一下,通过这方面寻找另外两名犯罪嫌疑人的下落。”   第四,围绕杨丽华居住的的摩世名都小区,做一些外围的调查走访工作,这个我的意思是交给片儿警郝爱国来做,在不惊动犯罪嫌疑人的前提下,掌握一下杨丽华的活动规律、那栋别墅里还有无其他人住在里面等情况。   第五、张毅和谢志敏搜集到了杨丽华的生物检材,如果有进行检测的条件,希望法医技术部门尽快从中提取出杨丽华的DNA成分,与我们那里提取到的一份检材进行对比。   目前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多,有不周到的地方请李局和同志们再给补充。”   李裕侗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道:“唐支队说的几点大家都听清楚了吧,我没有意见,就照此执行!   全友,我看把繁荣也排到带队领导的班儿了吧,大队的工作就你和志明偏劳一下。   另外你要从别的中队准备一些人手,假如摸见另外两名名嫌疑人,又确定不了他们还有没有同伙的情况下,监控跟踪的工作怕是要有一段时间才能结束,那样的话就得再上人,明白了么?”   黄全友起立回答:“我明白李局,全力配合唐支队她们的工作,如果需要,我和志明都可以上。”   李裕侗笑笑挥手,示意黄全友坐下。   他转向张黎明说道:“黎明,这回你们技侦可要给多出点儿力呀,依我看要想找出另外几名嫌疑人,主要靠你们给指明方向了,可别给我掉链子让人家笑话咱们,那可就不是信号飘不飘的问题喽,是这里的事儿啦。”   李裕侗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目光炯炯地看向张黎明。   张黎明往直挺起腰板儿,提高声音说道:“你放心李局,只要让我们揪住了尾巴,她就是想跑都跑不了啦,不过动手抓人还得唐支队她们来,我们那儿的都是宅男宅女键盘侠,玩儿真的差一点儿,呵呵---”   唐晓棠闻听笑道:“张处,抓人交给我,这个是我的强项。”   李裕侗轻拍桌面说道:“好,到时候还真得看看,我们唐支队的身手不错这话,到底是真是假,哈哈---   会就开到这儿,大家下去赶紧布置工作、安排人员,都动起来吧,散会。   翟所长留一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翟喜旺转过来走到李裕侗跟前问:“李局,你有什么指示?”   李裕侗笑道:“老翟,这几天你那儿成了中转站,够你忙乎的吧?”   翟喜旺笑了笑:“有些日子没像这么大动作的搞案子了,忙是忙了点儿,不过这才像个样子啊,咱们那会儿一天到晚不都是这样嘛,有事儿干就来了劲头儿。”   李裕侗点头说道:“是啊,想想那会儿也真是啥不知道啥是个累啊、苦啊的,现在想想咱们那会儿是不是有点儿傻了吧唧的。   老翟,我知道所里的经费比较紧张,这次来给你们带了两万块钱专项拨款,你去罗炳军那里拿钱去吧。   平城和刑警中队一大摊子人在你那儿开伙,你得受累给大伙儿把伙食和后勤保障好,让大家回到所里能吃上口热乎饭、饭里面得有肉,明白吗?”   翟喜旺犹豫了一下说道:“李局,有个事儿还没来得及向你和罗局汇报,唐支队前几天给放下五千块,让我给大家把伙食改善改善,我是不想---”   李裕侗摆手说道:“晓棠这人看着就大气,我知道你拗不过她。   既然留下钱了,你就把它用到伙食上面,给大家提高一些档次和质量嘛,加上这回的两万,够你支撑一阵子了。   我跟你说啊,你这回干不了赔本儿买卖,这个案子一准儿能拿下,以晓棠的性子,她不会亏待了你们派出所的,呵呵---”   李裕侗和翟喜旺说着话出了会议室,唐晓棠站在斜对门儿自己的临时办公室等着他俩,翟喜旺跟唐晓棠招呼了一下,说要赶回所里招呼人们把晚饭吃了就先走了。   唐晓棠把李裕让进办公室里关上门,神情严肃地对他说道:“李叔,开会的时候人太多,有个情况我想单独跟你说一下。”   李裕侗神情凝重,坐下说道:“你不说我也要过来找你,是三名犯罪嫌疑人户籍的事儿吧?”   唐晓棠斟酌着说道:“李叔,我不怀疑咱们刑警队的同志,但是---”   李裕侗显然已经考虑过了,他冷笑了一声说道:“哼,让我查出来是谁,我让他进里面啃几天窝头咸菜尝尝。   但是我觉得主要问题不是出在包头公安局,户籍底簿上面注明,他们的户口是从吉林省迁过来的,那边儿不给开准迁证,在这里是下不了户的。   我让户政给查了,昆区(包头市昆都仑区的简称)友谊大街那套户主是邵建文的房子,是公转私的二手商品房,按照相关政策,在我市购买了商品房的外地人员,是可以在自购房的所属地落户的,直系亲属和子女也可以把户口落在这个户上。   乔英杰改名为邵建文,问题一定是出在吉林那边,包头这儿最多也就是个审查不严,不可能是从这儿改的,这点我是有把握的。”   唐晓棠松了一口气,说道:“那我就放心了,这个事儿不急,等抓回来人就都清楚了,到时候再倒着往回查吧。”   李裕侗叹了口气说道:“这种事儿避免不了,要不然全国几十万逃犯,每年怎么才只能抓回来为数不多的一小部分呢。   就是因为我们在管理上有漏洞,加上个别地方制度松懈,相关人员收了好处不严格把关,致使相当一部分在逃或是有案底的人员洗白了身份,给我们的工作打来很大的难度啊。”   唐晓棠一甩马尾辫儿,信心十足地说道:“没有关系,只要我们把工作做得扎扎实实,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猎人。   要是每个案子到了现场就能抓人,那就没多大意思了。   老人家不是说了嘛,与人斗其乐无穷,我喜欢这种感觉。”   李裕侗的眉头舒展开来,站起来感慨地说道:“真是可惜呀,你咋就是平城的人呢,让赵国峰这家伙得了个大便宜。   你要是咱包头人那该多好,我这里可是缺你这么一员大将啊。”   唐晓棠乖巧地说道:“李叔,我就是个小女子,哪是什么大将军呀,这可不敢当。”   李裕侗笑道:“穆桂英也是女的,还大破天门阵,杀得几十万辽军丢盔弃甲大败而逃,人家还当过大元帅呢,你跟她有一比,哈哈哈哈---”   罗炳军给李裕侗、张黎明等人在分局食堂备好了饭,请唐晓棠也一同过去。   唐晓棠表示她没心思吃饭,要去南圪洞派出所坐镇,婉言谢绝了罗炳军的好意。   她从办公楼出来看到陈乐阳在楼门口蹲着,走到他身后猛然大声说道:“嗨,你在这儿干什么?”   陈乐阳从地上跳起来喊道:“老大,不带你这样的啊。   谈完事儿啦?我估计你要去派出所,这不是在这儿等着给你当司机嘛,呵呵---”   唐晓棠笑了笑说道:“算你有眼色,不过跟着我今天晚上就别想睡觉了,今天头一个夜班儿你跟我上。”   陈乐阳耷拉下眼皮嘟囔道:“没你这样的啊,人家的大队长都往进排班儿,你是咱们刑警支队的支队长,用得着你来这大夜班儿吗?   我好歹也是个副中队长,头一个班儿我来值,肯定误不了事儿,你要是想值,你明天早上再来行吧?   反正你每天也起得早,让白天来**的人看见你也值班就行了。”   唐晓棠不高兴了,她加重语气说道:“乐阳,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你给我记住了,干工作不是给人看的,眼前花那套我最看不上眼。   当然,我这话不是说你,你没有这个毛病,可是我警告你,这种念头最好连想都不要想,那不是对待工作应该有的正确态度。”   陈乐阳低到头不说话了,唐晓棠想了想,缓和了口气继续对他说道------ 第535章 这是哪个大肚汉   唐晓棠看陈乐阳有些不愉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乐阳,估计你也知道了,这次回去之后,你就得接建强的班儿,把一中队给我带起来了。“   陈乐阳抬起头,语气坚决地说道:“老大,谢哥跟建强还有于队都找我谈过话了,我不敢说会把工作干得有多出色,但是我保证一中队这块金字招牌不会砸在我手里。”   唐晓棠点点头说:“这个我不担心,可是你有时候静不下心来,爱耍个小聪明,有些浮躁,这些地方要引起注意,中队长和副中队长担负的责任可是不一样了,你明白吗?”   陈乐阳郑重地说道:“我明白老大,以后要有点儿正形了,多以身作则,心里想着弟兄们的事儿,给大家带个好头儿。”   唐晓棠愉快的笑了:“你是聪明人,点到为止就够了,不用我多说。   这是咱们的案子,我得往前面儿上啊,这样包头的同志才会当回事儿的给咱们出力。   再说了,你们都在外面儿忙着我坐在家里等结果,那是我的风格吗?   就这么定了,你也跑不了,陪着我熬夜吧。”   陈乐阳摇着头说道:“我算是服了,你是领导你说了算。   那咱们快点儿往派出所走吧,我让人给咱们留着饭呐。”   唐晓棠看看停车场里只留下大越野和沃尔沃了,这正随了她的意,因为周志给她准备的替换衣物都在沃尔沃上面。   不过周志也想不到唐晓棠这次出来会走十多天,给她准备的衣物有点儿少了。   唐晓棠也没功夫自己洗衣服,出了分局往东走不远就有一家干洗店,她把替换下来的衣物都送到干洗店去了。   唯独让她感到不放方便的是内衣人家不给洗,就是给洗唐晓棠也不会去让干洗店给洗内衣呀。   这几天她不让别人进自己的屋子了,因为屋里挂满了她替换下来又洗出来的内衣。   今天是二十三号,她的亲戚就要来了,她还正想着来沃尔沃上找找,周志肯定给她带好了应用之物。   陈乐阳开上沃尔沃拉着唐晓棠来了南圪洞派出所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   派出所院里还有三十来口子人在,都是平城和中队的侦查员们,他们没有得到唐晓棠的命令不敢擅自撤离,都在所里集结待命呢。   唐晓棠问了问大家都吃过饭没有,大伙儿告诉她都吃过了,晚上翟所让食堂给做的排骨豆角粉条子豆腐大烩菜,主食是蒸饼和米饭,大家都吃得饱饱儿的。   她看见李健在东房前的台阶上坐着,走过去问他:“阿健,你们这组撤回来了?”   李健连忙站起来回答:“老大,于队带着建刚、马俊、田茂、还有中队的四个弟兄把我们替回来了。   他让我告诉你一声,今天晚上的夜班儿他就连着上了,十一点的时候再安排五个弟兄过去就行了。   刚才谢哥、我、建强和张队把弟兄们的班儿都排出来了,按着值班表上勤务就行。”   唐晓棠往周围看了看问道:“老谢和建强呢?”   李健说道:“哲子和中队的三个弟兄在分局看视频呢,谢哥和建强去给他们送饭了。”   唐晓棠问道:“晚上十一点谁去**儿?”   李健说道:“咱们是郭洪刚和严杰,中队还有三个弟兄。”   唐晓棠把张毅叫过来对他说道:“晚上十一点的班儿你们去两个人就行了,其他的人安排大家回家休息,嘱咐大家手机都开着,明天早上七点上岗的不要迟到,快去通知大家都撤吧。”   她又转向平城的众人说道:“你们也都回分局休息去吧,洪刚、严杰别误了晚上的班儿,都走吧、都走吧。”   李健问道:“老大,那你呐?”   唐晓棠笑道:“我这不是散会晚了嘛,乐阳说给我留了饭,我得吃点儿呀,你们先回吧。”   把事情都安排好,唐晓棠这才转到前院儿进了小食堂,这里每天留着一个值班的大师傅,陈乐阳已经提前过来让他给热好了饭菜,等唐晓棠一进屋就都端了上来。   唐晓棠也真是饿了,中午那一个汉堡两个鸡翅,她觉得有点儿欠饱,又赶上是她爱吃的大烩菜,她索性放开肚皮吃了个痛快。   厨房的大师傅是个五十来岁的胖老头,他知道唐晓棠是外地过来这伙儿刑警队员的头儿,本来就对她有点儿好奇,挺年轻漂亮的个女子,咋就能成了一群大老爷们儿的领导呢,还是管着一大帮刑警。   这会儿小食堂里就唐晓棠和陈乐阳在吃饭了,大师傅把火压了从厨房里出来,搬了个板凳坐到门口,等着唐晓棠和陈乐阳吃完了收拾碗筷。   他时不时看看唐晓棠和陈乐阳桌上,挺关注这两个人吃饭的样子。   这是因为陈乐阳刚才让他热饭时的一番话,令他对吃饭的两个人留上了心。   陈乐阳刚才跑进小食堂对大师傅说:“师傅,麻烦你给热三份儿菜、六块蒸饼。”   大师傅想当然地认为这是还有三个人没吃,因为按一般人的饭量来说,一碗烩菜两块蒸饼就够了,来这儿吃饭的小伙子多,菜量和主食的量都是多加着呐。   他对陈乐阳说:“蒸饼就剩下五块了,米饭还有我给你们弄一碗,三个人足够吃了。”   陈乐阳笑嘻嘻地说:“我们就俩人师傅,那就再热上一碗米饭吧。”   大师傅皱了皱眉说道:“两个人你们能吃这么多,这是哪个大肚汉呀?”   陈乐阳一脸神秘相的说道:“您就别打听了,待会儿来了不就知道啦。”   大师傅就在等着看是个啥人饭量这么大,就陈乐阳那小身板儿,一大碗烩菜加上两块蒸饼,撑不死他也差不多。   可是等来等去就进来个外地的女领导,大师傅暗自吐糟,你个小崽子溜官儿不会请人家去外面儿饭馆儿要两个菜吃点儿呀,让我整这么多烩菜蒸饼米饭出来算个啥呀,你们这漂亮领导能看上这些吗,真是浪费东西。   可是老师傅在门口看着看着站了起来,他蹬起眼珠子望向唐晓棠,惊讶的把嘴张开都忘了合上啦。 第536章 第一个班是我的   唐晓棠的吃相可是没有一点淑女、或者说女子该有的样子,她先端起一碗烩菜几口就干掉半碗,然后拿起一块儿蒸饼掰成小块放进碗里和剩下的烩菜往起一拌,一手端碗一手拿筷子,把嘴凑在碗边就是一顿海吃。   中间停下缓口气,拿起陈乐阳给她放在手边打开盖子的保温杯灌上几口茶,端起碗继续狂吃一气,一碗大烩菜一个半蒸饼下去,把空碗往边上一推,伸手端起第二碗烩菜,这才开始放慢了速度吃起来。   小食堂的大师傅眼睁睁看着唐晓棠连吃了三块蒸饼,两大碗烩菜也吃的就剩个底儿了,心说这女人可是真能吃呀,比这些后生们的饭量都大。   好像是要再给大师傅加深一下印象,就见唐晓棠犹豫了一下问陈乐阳:“阳阳,这碗米饭咱俩一人一半儿吧。”   陈乐阳刚吃了大半碗烩菜一块儿蒸饼,他觉得已经差不多了,听唐晓棠一说,他把那碗米饭端起来递到唐晓棠面前:“”老大,我差不多了,你要是能来就全来了吧。“   唐晓棠也不客气,把一碗米饭接过来说道:“那我就把这碗米也吃了啊,蒸饼有点儿噎得慌。   要熬一宿呐,多吃点儿后半夜不饿,你要是不够再吃点儿蒸饼。”   她把米饭扒拉到还剩下点儿烩菜的碗里,细嚼慢咽地吃开了。   大师傅惊讶地瞪大眼站了起来,他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这个女人就是个子高了一点、身材丰满了一些,穿的也挺时髦的,咋像个几天没吃过饭的饿死鬼似的,吃了这么多呀,不会撑坏了吧---   唐晓棠把吃的干干净净空碗往桌上一放,端起保温杯喝了两口茶往起一站,顺势伸了个大懒腰,满意地嘟囔道:“这回可是吃饱了---”   大师傅慌忙进屋张着手说道:“领导、领导,你慢着点儿,刚吃完饭别抻着了。”   他这么说是因为坊间百姓们相传,吃得太饱之后伸懒腰会把胃撑坏了或者是把肠子抻断。   其实这是有一定的科学依据的,人吃的太饱本身就把胃撑大了,伸懒腰的动作会牵拉压缩胃部对人的胃造成很大伤害。   另外对胃部的挤压会使胃内的食物加速进入肠道增加肠道的负担,而进入肠道的食物过多会把肠道壁上的毛细血管撑裂,如果力度过大会造成肠胃大出血,那是会出生命危险的。   唐晓棠笑着放下手臂,对大师傅说道:“没事儿师傅,我还能再吃点儿呐,呵呵---”   一边儿的陈乐阳给补充道:“师傅,我们老大跟人打赌,吃过七两烧麦呢。”   吃完饭歇了一会儿,唐晓棠看看时间才八点半,她叫上陈乐阳步行回了分局,在办公楼三楼刑警大队的一间办公室里找到了谢志敏、王建强、李哲、龚晓斌等人。   屋里四张办公桌上各有一台办公用的电脑,此时每台电脑前都坐着一名侦查员在盯着显示屏观看。   坐在一旁正在往笔记本上记着什么的的谢志敏抬头看见唐晓棠进来了,他站起来招呼道:“老大,你们回来啦?   唐晓棠示意他坐下,跟在查看监控的另外几个侦查员摆着手招呼了招呼,对谢志敏说道:“怎么样,看出来点儿什么没有?”   谢志敏看着笔记本说道:“现在可以确定的是,目前别墅里只有杨丽华一个人。   我们调取了不同角度的监控探头,从视频里反映出来,杨丽华和乔英杰是在五月十一日八点〇三分四十一秒从小区东门儿步行进来进了别墅。   当日十七时二十六分五十四秒,乔英杰和杨丽华从屋内出来在院儿里上了宝来轿车,是乔英杰开的车出了小区南门儿往西走了,晚上二十一点四十三分十七秒,乔英杰开着宝来车拉着杨丽华回到小区,把车停到别墅前的小院儿里,两个人回了别墅里面。   五月十二日上午十点三十五分零五秒,乔英杰开车宝来车出去往西走了;   中午十二点四十七分二十六秒,杨丽华从别墅出来步行出了东门往马路对面去了,十三点二十一分二十七秒,杨丽华从马路对面步行过来由东门进了小区回别墅了,她手里提着几个塑料袋,看不清袋子里具体装了什么,像是水果一类的东西;   晚上二十二点四十八分三十九秒,乔英杰开着宝来车回到小区,把车停进别墅前的小院儿里回别墅了。   五月十三日十点四十七分二十五秒,一辆驮着个大包装箱的脚蹬三轮车进了小区停在杨丽华、乔英杰所住的别墅院儿门外,随后有两个骑自行车、背着工具袋的年轻男子也过来了。   乔英杰从屋里迎出来,蹬三轮车的人和两个背着工具袋的年轻男青年把三轮车上驮着的一个大包装箱抬进了别墅里。   十点五十五分五十五秒,那个跟苗佳妍自称是包哥的男子从小区南门儿步行进入,进了别墅里面。   从十一点零二分到十一点四十七分之间,两个背工具袋的男青年和三轮车夫从别墅里进出了七趟,期间把一个拆开但是看上去箱子里装着东西的包装箱放到了三轮车上,之后这三个人就离开了。   这段时间乔英杰、杨丽华、包哥都没有出过别墅,我们看了不同角度的监控画面,从画面中能够反映出来,三路车夫用三轮车驮过来的是一台XXX牌立式空调,那两个骑自行车过来背工具袋的是安装工人,从屋里拿出来的包装箱里装着换下来的旧空调机。   十二点十三分三十一秒,乔英杰开着宝来车拉着杨丽华、包哥出了小区向西走了,包哥坐在副驾驶、杨丽华坐在后座儿。   晚上二十三点十六分四十八秒,杨丽华开着宝来车拉着乔英杰回到小区把车停进别墅前的小院儿,他扶着从副驾驶上下来走路有些摇晃的乔英杰进了别墅。   五月十四日一天没有见乔英杰从别墅里出来过,上午十点二十一分十一秒至四十八分三十二秒之间,杨丽华步行从小区东门进出过一次,回来时手里拎着几个塑料袋,可以看出其中蔬菜等物品。   五月十五日至五月二十一日,或是乔英杰自己、或是乔英杰和杨丽华相跟着,多次开宝来车进出过小区,杨丽华自己没有开车出去过,这两个人也再没有步行出入过小区。   杨丽华和乔英杰一块儿开车出去或是回来时,大部分时间都是杨丽华在开车,他们开车出了小区全都是向西拐了,回来时也是从西向东回来,没有往东面走过。   五月二十二日上午十点五十七分十一秒,乔英杰和杨丽华开车从小区出来,晚上八点三十九分〇八秒,杨丽华自己开车回来了。   之后就是五月二十三日、今天上午被李哲、龚晓斌发现她的时间,杨丽华自己开车进出了一次小区。   自五月十一日到今天为止,包哥只在五月十三日上午换空调时出现过一次,此后再没有来过别墅这里。   现在李哲他们正在往前看,咱们的硬盘存储量有限,只把四月七日到今天的数据拷贝下来了,看完这部分再去拷别的,小区的监控可以储存一百八十天以内的数据。”   唐晓棠果断地说道:“明天派个懂行的找刚柱拿钱,去电子市场买三个质量好、存储量大的硬盘回来,一个中队发一个,以后这都是办案的必备之物,这上面不要省钱,把票开好了拿给我,这钱从支队账上走。”   又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唐晓棠让谢志敏盯着点看监控这边儿,具体就由李哲和龚晓斌负责,再给配上两个人专门看监控。   从这屋出来唐晓棠回办公室拿了一块充好电的手机备用电池,陈乐阳打了一大保温瓶开水拎上,两个人走着回了派出所。   看看时间是二十二点十几分了,陈乐阳提着保温瓶、唐晓棠端着保温杯上了车,开车去了摩世名都小区南门外面找到在这里带队蹲守的于刚柱。   于刚柱向唐晓棠汇报,一晚上杨丽华待在别墅里没有出来,目前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为了不引起小区物业和保安的猜忌,张毅过来了一趟,这里物业和保安的负责人都认识他。   张毅跟他们说最近周边发了几起入室盗窃案,为了加强防范,这几天刑警中队要派人在晚上、尤其是后半夜进行流动巡逻,让他们注意配合。   这样我们有中队的侦查员在,晚上出入小区就不会太扎眼了。   聊了一会儿郭洪刚和一个中队的侦查员找了过来,于刚柱一看手表是二十二点五十五分了,他赶紧催促唐晓棠:“老大,快十一点了,你带乐阳回去早点儿休息吧,明天说不准还会有啥事儿呢。”   他转向包头那个侦查员问道:“你们应该还有一个人过来吧?”   那个侦查员回答:“张队就给我俩排上了,那个和你们的人去了东门儿换班儿,我们俩来南门儿了。”   于刚柱诧异地说道:“咦,这咋差个人出来呢。”   唐晓棠笑道:“瞪着俩大眼珠瞎说,我和乐阳不是在这儿嘛,你给我走人吧,第一个夜班儿是我的。” 第537章 布置抓捕方案   于刚柱一听就急了:“我以为你是来查岗的,闹了半天你是要值这个夜班呀?”   他不满意地看着陈乐阳说道:“乐阳,你是干什么吃的呀,还跟着老大过来了,不知道把她留下不让她过来吗?”   陈乐阳摊开双手抱怨道:“她是支队长,能听我的吗?   你是大队长,要不你试试看看能让老大回去不能,我没那个本事。”   唐晓棠冲着于刚柱摆了摆手,很不耐烦地说道:“别废话了,赶紧带着人往回走吧。”   于刚柱知道,凡是唐晓棠自己已经决定了的事,想让她改变主意那是不可能的。   他只好叮嘱陈乐阳要多上点儿心招呼着唐晓棠,然后下车领着郭洪刚和中队的那个侦查员进小区里把在里面值守的一组人换下来,带着下岗的几个人回去了。   唐晓棠的手机想起来短信提示音,她拿出手机看了看,随即拨了个号码按下通话键。   陈乐阳知道这是她和周志的热线连接时段,很识趣的开门要下车。   唐晓棠拍了他一下说:“用不着,就两句话的事儿。”   她把手机放在耳边说道:“小志,今天有点晚了,你在干啥呢?”   那边的周志哀怨地说道:“我能干啥呀,在想那个跟我领完结婚证就跑了的傻娘们儿呗。”   唐晓棠脸上露出甜蜜的笑意,语气平淡地说:“今天案子有情况了,我和乐阳在值班,告诉你一声,有空我再给你打电话,你早点睡觉啊。”   周志那边的声音明显急促起来:“姐,你是不是在外边儿呢?   箱子里给你放了件风衣你看着了吧,带上没有?   你…你亲戚该来了,东西我都给你带上了,都在箱子里,你找见没有?   你拿保温杯没有啊,有没有热水喝啊?   晚上吃啥了、几点吃的呀?   哎呀…,阳阳呢,他在你跟前不?   你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两句话。”   唐晓棠笑道:“乐阳在呢,你等等啊。”   她把手机递给陈乐阳:“你姐夫找你。”   陈乐阳连忙接过来手机按下免提键说道:“姐夫,您有啥要吩咐的请指示。”   周志斟酌说道:“那个阳阳啊,你跟她值班呢,是不是在外面呀?”   陈乐阳说道:“放心吧姐夫,外面是外面,我们带着车,在车里边儿待着呐。”   周志有点儿担心的说道:“噢,我早上看了天气预报,包头今天是扬沙天气,晚上最低温度七度,她带风衣了吗?   那啥,你帮我操着点儿心,不是开着车嘛,后半夜把空调打开吹吹暖风,她跟咱们老爷们儿不一样,不能受了凉。   那个…,她拿上保温杯了吗?你们能喝上热水不?   你受点累看看附近有没有二十四小时商店,拿她的保温杯去弄杯热水回来。   我专门给她买得是大号的,一杯水够她喝一阵的,那个杯保温个三四个小时没问题。   也不知道你们开的是哪辆车,沃尔沃车上的箱子里有茶叶,还有啊…”   唐晓棠有点儿不耐烦地说道:“小志,你有完没完了,我们这儿蹲坑监视嫌疑人呐,我先挂了啊。”   陈乐阳急忙说道:“姐夫,你放心吧,我们开着的就是沃尔沃,水杯热水我都拿上了…”   周志也赶紧说道:“阳阳,你们俩都注意安全啊。”   唐晓棠说道:“那行了,你早点儿睡吧,我都挺好,有空再给你打电话。”   她挂断了电话,把头转向了车窗外------   昏黄的路灯发出浑浊的光亮照射在寂寥无人的街道上,夹杂着尘土砂砾的西北风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高楼临街的窗户大都变成一个又一个黑洞,间或有几扇窗棂隔着厚厚的绒帘透出微弱的暖光。   那窗的后面,或许是一对小夫妻正相拥在一起将要入眠、又大概是家中的主妇在迎接着晚归的丈夫进门、也可能是慈母在为明天早期的儿郎准备着早饭、还有莘莘学子在挑灯夜战读书做题,为即将到来的大考做着最后的准备---   夜很静、很安详,喧嚣了一天的城市也有些疲倦了、需要躺下来歇一歇、缓一缓,为明天的繁忙积蓄点儿能量。   可是有一群人却想睡不能睡,累了也得坚持着,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拖着疲惫的身躯在为千家万户值守站岗;   有的人有年迈的父母床前无人照料、有的人家中有娇妻幼子无人陪伴、有的人婚期已定却又临时取消、还有的人兜里揣着刚刚拿到手的结婚证、也有人拿着的是冰冷的离婚证---   他们、她们睁着带着血丝的双眼、锐利的目光刺破浓重的夜幕,搜寻着躲藏在阴暗角落里的魑魅魍魉,用手中代表着正义和法律的利剑斩断伸向良善人们身遭的魔爪,守卫着大众的安宁与社会的稳定。   他们、她们为了大家顾不上自己的小家;   他们、她们嘴笨,不会说好听的甜言蜜语来哄爱人、儿女、父母开心;   他们、她们有苦、有累、有烦恼、有委屈不往出说;   他们、她们在无人处流过泪、在伶仃大醉之时会自己抽自己、会看什么都不顺眼---   可是他们、她们耳朵里只要听见两个字——有警!   那他们、她们就像上足了发条的机器、开足马力奔向一个又一个刑事现场,不知疲倦、不畏艰辛、无惧危险、一往无前地去破案子、抓嫌犯、起赃物---   当嚎哭的婴儿被母亲重新抱入怀里要给他们、她们下跪、当喜笑颜开的男女从他们手里接过失而复得的财物连声说着“谢谢、谢谢”、当颤巍巍的老人握着他们、她们的双手感激地说“苍天有眼啊,我孩子的冤仇你们可算是为我报了”等等等等---   这时候他们、她们疲惫沧桑的面容上会露出满足还带着一丝自豪的笑意,因为这是他们、她们用辛劳的汗水、委屈泪水、甚至是生命换来的人民群众对他们的认可;   因为他们、她们忠实的履行了自己的职责,他们、她们无愧于自己的这份职业,这份职业人们俗称他们、她们为——刑警!   五月二十九日下午四点整,包头市东河区公安分局办公大楼二楼会议室内,李裕侗、唐晓棠身着警服正襟坐在会议桌的主位。   在唐晓棠右手位,依次坐着于刚柱、王建强、谢志敏、陈乐阳、李健;   她的左手位依次是李裕侗、张黎明、罗炳军、赵震、马超、黄全友、孔繁荣、贾志明。   李裕侗和唐晓棠低声交流了一下,然后他咳嗽了两声,威严地说道:“人都到齐了,现在开会。   下面由平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支队长唐晓棠同志给我们布置抓捕方案,大家要仔细听,弄清楚自己担负的任务,按照要求的时间带领各自的人马实施抓捕,绝不允许出现任何差池,我们的人谁出了问题,我会严肃处理。   下面,请唐晓棠同志讲话。”   与会人员打开笔记本拿起笔,神情专注地看着唐晓棠,等着做记录。   唐晓棠把放在面前会议桌上的笔记本打开,抬头神情严肃地环视了一下会场里的所有人,清脆果断地说道:“经过我们平包两地警方的密切合作,到昨天晚上二十一时五十分左右确定了犯罪嫌疑人邵建武的位置,现在三名犯罪嫌疑人乔英杰、杨丽华、邵建武都已处于我们严密监控之下。   技侦的同志反复分析犯罪嫌疑人乔英杰(化名邵建文)、杨丽华、邵建武三人近半年的通话记录,查实这三名犯罪嫌疑人没有其他同伙。   通过技术手段,监听到乔英杰和邵建武的一段通话内容:   五月二十六日九点十七分,邵建武给乔英杰的手机打电话,他对乔英杰说,杰哥,这几天派出所下来通知人们去换发二代身份证,我听说办二代身份证要录指纹、照相片,咱们三个人怎么办,去还是不去呀?   乔英杰回答邵建武,咱们三个人做事儿时,华华只管把人挑出来指给咱俩,事情她又没参与。   咱俩又没留下指纹,警察查不到咱们头上,你怕什么呀。   现在咱们就是邵建文、邵建武、杨丽华,该去就去,换成二代身份证就更坐实了咱们的身份,你不用担心。   由这番对话,我们才明确地知晓,三名犯罪嫌疑人没有其他同伙了。   但是当时还不确定犯罪嫌疑人邵建武所在的位置,所以没有动手抓捕,只是秘密跟踪犯罪嫌疑人杨丽华和乔英杰。   这次能够准确地找到三名犯罪嫌疑人所在的位置,全靠技侦方面充分利用技术手段给予我们的大力协助,嫌疑人全部抓获、案件告破之后,我会为技侦的同志们请功。   这段时间我们得到了包头警方的全力配合协助,我都记在心里,大家不会白白付出,我唐晓棠不是个让大家白干完活儿的人。   这个话我能不能兑现,大家看结果。   案子到了最要劲儿的时候了,我希望大家沉住气努努力把这个尾漂漂亮亮的收了,然后我请大家喝庆功酒。   现在我布置一下抓捕方案和各单位人员的分工,请大家认真记一下------“ 第538章 抓捕行动开始   唐晓棠宣布了主要由她制定好的抓捕方案,成立临时指挥部,由李裕侗、罗炳军和她本人作为负责人,参加抓捕行动的人员分为三组:   第一组由于刚柱、王建强带队,带领一中队六名员抓捕化名邵建文的犯罪嫌疑人乔英杰,驻所刑警中队派六名侦查员协助抓捕。   在对犯罪嫌疑人杨丽华不间断的监视跟踪和技侦支队的大力协助下,警方找到了嫌疑人乔英杰的踪迹。   他化名邵建文,在包头市昆区经营了一家休闲娱乐一体的网吧台球馆,基本上每天都要到店里照看生意,有时会在店里的办公室留宿。   目前犯罪嫌疑人乔英杰正在店里,他给杨丽华打了电话,晚上不回来了。   第二组由唐晓棠亲自带队,率领陈乐阳、田茂,由驻所刑警中队派五名名侦查员协助,对犯罪嫌疑人杨丽华实施抓捕。   嫌疑人杨丽华现在摩世名都小区的别墅里,没有外出迹象。   第三组由谢志敏和张毅带队,负责抓捕犯罪嫌疑人邵建武。   这一组的参战人员由李健三中队的全体八名侦查员、刑警中队的三名名侦查员、以及当地派出所的两名同志组成。   从发现犯罪嫌疑人杨丽华的踪迹到决定收网,之所以等待了七天的时间,就是因为嫌疑人邵建武的行踪迟迟没有落实清楚。   同样是在技侦部门的的大力支持下,利用技术手段侦听测定之后,才最终锁定了犯罪嫌疑人邵建武的位置是在包头市九原区的一家物流公司院内。   侦查员们通过化装侦查以及在当地派出所民警的配合下,找到了这家物流公司,秘密辨认之后确定这家公司的合伙人之一就是犯罪嫌疑人邵建武。   嫌疑人邵建武参与经营的这家物流公司,另外还有两名合伙人,公司雇佣的员工有三十七人,邵建武一般情况下在公司院内的一件宿舍居住,另外在昆区还有一套住房,和一名叫马丽的女子同居。   金敏丽从事个体服装销售,在昆区某商厦有自己的柜台。   经调查,她的户籍是吉林省延边自治州安图县XXX乡人,通过核查证实,金敏丽的身份信息是真实的。   但是目前无法确定金敏丽参与乔英杰等人的犯罪活动没有,因此由驻所刑警中队的朱俊明带四名侦查员对其监视跟踪,在抓捕行动开始后将其一并带回进行审查。   目前,乔英杰、杨丽华、邵建武三名犯罪嫌疑人都有侦查员在监视跟踪,各抓捕组的负责人在散会之后马上与本组人员联系到位,向指挥部汇报情况,由指挥部统一下达指令,各组同时动手对犯罪嫌疑人实施抓捕,严禁擅自行动。   技侦的同志对三名犯罪嫌疑人进行技术手段定位,检测嫌疑人的动向以备出现特殊情况。   宣布完方案,李裕侗和各组负责人再次明确了各自担负的任务,强调要在行动中确保万无一失,同时要注意保证自身安全。   他站起来把右手在空中有力地一挥,沉声说道:“现在我宣布,抓捕行动开始,各组人员马上到位,向指挥部汇报嫌疑人的实时动向,等待命令动手,出发吧!”   唐晓棠所带的这组人到位最快,摩世名都小区距离分局步行不过十五分钟就到了。   陈乐阳开车拉着唐晓棠到了小区门口停好车,一路上耷拉着脸蛋子不说话。   唐晓棠知道他在向什么,故意不搭理他。   从车上下来步行由南门儿进了小区,在小区里蹲守的田茂迎上来对唐晓棠说道:“唐支,人在屋里呢,中午她出来了一趟到外面的饭馆儿里吃了点饭,回来之后就再没出来。”   唐晓棠往周围看了一下,刑警中队的另外一名副中队长郭宏全以及另外四名侦查员,散布在杨丽华所住的别墅周边游动监控,情况一切正常。   她拿出手机打电话向李裕侗报告,杨丽华这边随时可以对她采取行动。   再说于刚柱这组,他和王建强驱车赶到昆区,在乔英杰经营的网吧台球馆附近与蹲守监视的郭洪刚、李哲等人汇合。   这几天蹲守跟踪乔英杰的侦查员们已经摸熟了他的活动规律,乔英杰在店里基本上是在三楼他的办公室里待着,偶尔会下到二楼去跟人们打两把台球,一般情况下不会出来。   今天中午快一点时,乔英杰带着网吧的一个领班儿小姑娘和台球厅看场子的男经理去附近的火锅店吃的中午饭,三个人喝了一瓶白酒、七八瓶啤酒,之后就回店里了。   他这个地方有前后两个门,都有侦查员在盯着,乔英杰再没有出来过。   一个小时前有侦查员进去查看了一下,网吧大厅和台球厅里也没看到乔英杰出现,估计他是在三楼的办公室里睡觉。   现在有三名中队侦查员和聂劲东在二楼的台球厅装成打球的监控着楼梯处,到目前为止没有见乔英杰下来。   于刚柱给李裕侗打过去电话,向他汇报了这里的情况。   谢志敏、李健、张毅开车赶到九原区,在邵建武所在的物流公司大门外与先期到达这里蹲守监视犯罪嫌疑人邵建武的其他侦查员汇集在一起。   在这儿带队的段守恒向谢志敏汇报,上午九点左右,邵建武骑摩托车进了院儿里再没有出来,摩托车一直在停车场放着,他的人应该就在物流公司院儿里。   物流公司院儿里都是在这儿工作的工人和有业务关系的客户、司机等人在活动,门口值班室还有值班人员,咱们的人都是生面孔,进去查看怕引起对方怀疑惊动了邵建武,所以只能在这儿守着不能进去固定邵建武所在的具**置。   从院里开出来的车上没有看到邵建武,这点可以确定,加上摩托车在,说明邵建武人在院里,就是不知道他具体在哪个房间里。   谢志敏听着有点儿头大,给李裕侗打电话详细报告了这里的情况,请他指示下一步该怎么进行。   另外朱俊明那组向李裕侗报告,金敏丽这会儿在商厦的柜台里卖货,没有异常举动,随时可以下手把人控制起来。   此时,指挥部的李裕侗、罗炳军、以及赵震、黄全友、张黎明、翟喜旺等人都聚集在会议室里,大家心情略有一些紧张地等候着前方的消息。   有四个人要抓,如果有一处出现了问题,很可能会惊动了另外几处的犯罪嫌疑人,使他们做出逃跑反应。   这几名犯罪嫌疑人都身负重案,不会乖乖束手就擒,假如因为警方的行动失误引起嫌疑人做出反应,那很可能会出现难以预料的情况发生,这是李裕侗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四个抓捕组的实时情况汇报上来,令李裕侗有些难以决断,没有马上下令开始行动。   乔英杰这里还好一点,基本上可以断定他就在三楼的办公室里。   那个地方是个密闭的场所,前后两个门儿一堵没有个跑处,进去把人找出来抓了就完事儿了,不会出现大的问题。   万一在行动的时候引起乔英杰的惊觉,他也只能跳窗逃跑,从三楼往下跳摔不死他也差不多了,外面留几个人盯紧了不可能出差错。   麻烦的是邵建武这儿,人虽然确定在物流公司院儿里,但是那个院子很大、房间也有二十几间。   目前确定不了他的人在哪儿,万一我们的人进去搜查惊动了邵建武,他跳墙跑了就不好办了,那么大个院子,把院儿从外面围起来显然人手差得太多了,难道要再往过调特警和防暴队过去吗,那太耽误时间。   而且那样的话动静就太大了,肯定会惊动了邵建武,他要是负隅顽抗再劫持人质跟警方对峙起来,就更不好办了。   李裕侗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对张黎明说道:“黎明,让你的人再看看乔英杰和邵建武现在的位置。”   张黎明立刻联系守在机房的技术人员,让他们报告两名犯罪嫌疑人目前所处的位置。   机房里的技术人员迅速操作设备查看,然后向张黎明做了汇报。   张黎明听取了技术人员的报告后,抬头对李裕侗说道:“李局,乔英杰的位置现在他的网吧那儿,邵建武的位置显示,他就在物流公司那里,都和抓捕组反映的情况一致。”   李裕侗吸了口烟说道:“人的位置倒是拿准了,可是邵建武这儿怎么下手呢?”   坐在边儿上的翟喜旺已经想到了个办法,他开口提醒李裕侗:“李局,那一组有管区派出所的人跟着吧?”   李裕侗一拍桌子站起来笑道:“老翟,真有你的啊,我咋蒙住了呢。”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谢志敏的电话,如此这般对谢志敏交待了一番。   挂掉电话后,李裕侗把手机攥在手里没有放下,另一只手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支烟来放到嘴边,拿起打火机把烟点燃深吸了两口,从嘴里吐出的浓重烟雾遮挡住了他的面部,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了。 第539章 可以收网了   已经是下午五点二十了,物流公司门口值班室里的老韩头儿从窗户上往院儿里瞅了瞅,骂骂咧咧地说道:“卧槽,看来今天又得耗到七八点啦。”   此时大院里还停着五六辆大货车,十几个装卸工紧张地忙碌着装卸货物,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收不了工。   老韩头儿从值班室出来想去上个厕所,只见两个穿制服的男警察从大门口儿走进来了。   其中年龄大一些的那个警察他认识,是派出所片儿警齐胜利,这一带是齐胜利的管区,旁边儿的那个年轻警察看着面生,以前没有见过。   齐胜利迎着老韩头儿过来跟他招呼道:“老韩,今儿个看样子你又早回去不了吧?”   老韩头儿不痛快地说道:“这点儿破营生真熬人,下班儿就没个准点儿。   这都五点半了,你们还不下班儿呀?”   齐胜利一脸无奈地说道:“你还有个下班的点儿呐,我们这活儿连个点儿都没有。   这不是在更换二代身份证嘛,局里下了硬指标,过了规定时间,谁的管片儿还有没换二代身份证的,今年的年终考核就就甭想达标了。   我这管区厂子企业多,这两天跑得腿都细了,你们经理在吗?”   老韩头儿往院儿里北侧的一排平房指了指,说道:“董经理、邵经理都在那儿呢。”   齐胜利皱着眉头说道:“在哪个屋呀,你带我过去找找。”   老韩头儿不太情愿地说道:“我这正要上厕所呐,你们俩自己过去呗,就西面把头那俩屋。”   跟在齐胜利身边的年轻警察不乐意了,他不耐烦地说道:“厕所晚点儿去能憋死呀,你的身份证换了吗?”   老韩头儿陪上笑脸儿说道:“我这不都是白天的班儿嘛,还没抽出来时间过所里去呢。”   年轻警察说道:“听你的口音是固阳(包头市所属的县)的哇,你的身份证是哪儿的?   如果是暂住证的话交上二百七,该换新的了。   赶紧回你们老家换二代啊,没有二代身份证不能在这儿干了。”   齐胜利连忙对这个年轻警察说道:“小张,老韩在我的管区有年头了,原来给郊区印刷厂下夜,前几年厂子不景气,又换到这儿了。   他这个人家里就个老板子(老婆),上来十多年了,我熟悉他的情况,暂住证的事儿回头我给他弄吧。”   转过头来,齐胜利对老韩头儿挤了挤眼睛说道:“老韩,这是局里下来检查的张科长,我也不太熟,你快点儿带我们过去找见你们这儿管事儿的就完事儿了。   我也没咋见过你们这儿的头头,对不上号儿,找见他们你再去上你的厕所呗,快点儿快点儿。”   老韩头儿急忙头前带路往那排平房走去,嘴里给齐胜利说着好话:“齐头儿,我这不是跟你惯嘛,又憋了泡尿,走走走,先带你们过去吧。”   齐胜利和年轻警察跟在老韩头儿身后往院儿里走去,老韩头儿没有注意到,十来个青壮小伙子已经快速尾随着他们进到院儿里,这些人迅速散开,保持着一定距离跟了上来。   老韩头儿领着齐胜利和那个年轻警察走到北侧那排房西头第二间,屋子的门半开着,屋里没有人,能听见把头儿的那间屋子里闹哄哄的有人在吵吵。   老韩头儿走到这间屋子门口趴在门上的玻璃窗户往里看看,回头苦笑着对齐胜利小声说道:“齐头儿,都在里面儿呢,我、我尿急,就先上厕所去啦。”   他掉转头快步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年轻警察要往住喊他,齐胜利拉了他一把小声说道:“张队,别管他了,你听里面儿的人在干啥呐。”   这个年轻警察正是张毅,他把一个守在外面的派出所民警的制服换上跟齐胜利进来了。   张毅仔细听了一下屋里的动静,笑了笑对齐胜利说:“这帮家伙在推对子呢,咱们顺手还能抓个赌。   看门的老头儿说人都在里面儿,那咱们就进吧。”   他向着不远处的谢志敏、李健一摆手,当先推开屋门走了进去,齐胜利随后而入,谢志敏等人堵在了门口。   屋子里烟雾缭绕,六七个男子围坐在西北角放着的一张单人床上,床铺中间散乱地一堆扑克牌,这些人每个人的面前都或多或少放着一叠钞票。   人们抬头看见进来两个穿制服的警察,都慌乱地站了起来,坐在床里的几个人跳到地上连忙找自己的鞋穿,还有两个人把放在床铺上的钱抓起来想往床垫子下面塞。   齐胜利笑呵呵地说道:“哎呦,玩儿着呐,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呀。”   那群人里一个四十多岁、留背头的胖子一边儿往上提着鞋一边儿迎上齐胜利,媚笑着说道:“哎呀,是齐哥过来啦。   你看这、这、这不是等着卸完货嘛,哥儿几个闲着也是闲着,在这儿斗达(玩儿)一会儿,就是小耍耍啊、小耍耍(赌的钱数小的意思)。”   齐胜利往坐在床上正低倒头穿鞋的那个男子指了指,话里有话地说道:“老董,你们二位经理都在呀,邵经理慢点儿穿鞋,着啥急嘛。”   说着话齐胜利往旁边闪开,张毅两步跨到正坐在床上穿鞋的男子身前,提住他的脖领子往前一拽,顺势把他按倒在地,大声喝道:“别动,刑警队的!”   与此同时,从屋外冲进来七八个壮小伙子,有两个上前帮着张毅把被他按倒在地的那个男子双手背后往住戴手铐,另外几个手里拿着手枪喝令屋里的其他人:“全都蹲下,双手抱头别动、蹲下、蹲下、双手抱头、别动、别动!!!”   屋里的一群人慌成一堆,全都就地蹲下不敢动了,有两个机灵的把手臂高高举起,颤抖着说:“我投降、我投降,你们别开枪。”   这些人心里在想,这特么的是咋了呀,警察抓个赌至于玩儿这么大的阵仗嘛,以前以为耍钱也让抓住过,哪有这么样来的呀。   唯有一个人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当穿制服的年轻警察冲到他身前时,他就醒悟过来了,同时他看得很明白,屋子外面至少有十来个穿便服的青壮男子守着,已经有几个进了屋子朝自己过来了。   他知道始终担心着的一天到了,之前老是在想,这一天到了的时候就跟抓自己的警察拼上个鱼死网破,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了,万一要是创造出机会跑了呢,决不能束手待毙。   但事到眼前他发现自己的腿不听使唤了,抖得闹不住,想往起站都费劲儿,更别说和抓他的警察动手了。   他索性眼睛一闭不再挣扎,任凭这些抓他的警察摆布了。   李健、段守恒和张毅三个人把邵建武背铐好,将他从地上拎起来抚在床边坐好,谢志敏这会儿才从屋外挤了进来。   毕竟是年龄有点儿大了,齐胜利一给暗号指明哪个是邵建武,张毅就做出反应了,随即李健、段守恒等人就冲进了屋里。   谢志敏再要往屋里冲时,他那小身板儿哪能抗得过这帮年轻人,根本挤不到前面儿去。   等里面边都消停了,侦查员们才给他让出条道儿来,老谢晃晃悠悠进了屋。   他走到被李健、张毅一边儿一个架着胳膊坐在床边儿上耷拉着脑袋的邵建武面前,伸手把他的下巴颏抬起来看了看脸面,轻蔑地问道:“你叫个啥名儿?”   邵建武转头挣开谢志敏的手指把头又垂了下去,声音沙哑地说道:“华学军,噢,现在叫邵建武。”   谢志敏对屋里的侦查员们说道:“兄弟们,把其他人都带到旁边儿那屋吧,搜搜身把人搭照好,一会儿交给派出所的同志吧。”   他等屋里的几个参与赌博的人都被带出去,掏出手机拨通了李裕侗的电话。   李裕侗一直把手机攥在手里,阴沉脸不停地吸着烟,眉头皱成了个大疙瘩,会议室里静悄悄的,人们的喘气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手里的手机终于响了,清脆的铃音让李裕侗的手一紧,他按下免提键说道:“我是李裕侗,讲话。”   手机里传出谢志敏有些兴奋的声音:“报告李局,我们这组人到位了,一切正常。”   李裕侗的眉头舒展开来,沉稳地说道:“把人给我安全地带回来,注意不要落下什么东西。”   谢志敏回答:“是,李局,您还有什么指示?”   李裕侗说道:“没有了,路上慢一点,这就不着急了,家里的人都在等你们呐,回来见。”   他挂掉手机站起身来,把手里的半截烟卷儿在面前的烟灰缸里摁灭,对脸上带着笑意和他一同站起来的罗炳军说道:“你给晓棠打电话,可以收网了。”   罗炳军拿起手机给唐晓棠拨打电话,李裕侗拨通了于刚柱的手机,对于刚柱说道:“于大队,可以动手了,注意安全。”   他挂掉电话,轻松地对赵震说道:“别愣着啦,让小朱把金敏丽也收了吧。   通知食堂备饭,今天要挑灯夜战啦。” 第540章 夜审恶魔(一)   唐晓棠这里的抓捕行动出奇的顺利,收到李裕侗下达的可以实施抓捕的的指令后,她正要让人去联系小区的物业,从物业找个人过来去杨丽华所住的别墅找借口往开叫门时,杨丽华自己出来了。   原来,杨丽华一个人在家里待着无聊,想要去小区外面找个饭馆儿吃点儿饭、顺便买点儿水果零食回来,这倒是给唐晓棠她们省了不少事儿。   当几名侦查员把她往住一围,唐晓棠走上前来向她出示了大富豪娱乐城监控视频里面她的影像截图,问她叫什么名字时,杨丽华面色惨白瘫软在地,被侦查员戴上手铐塞进车里带回了分局。   于刚柱这一组抓捕乔英杰时,稍微费了一点儿事。   收到李裕侗下达的收网命令后,于刚柱在网吧台球馆的前后门儿各留了三个人守着,带着其他六名侦查员上了三楼搜捕乔英杰。   乔英杰的办公室在走廊西侧南面第二个屋,到了乔英杰的办公室一看,里面没有人,桌子上的茶杯里还冒着热气,说明刚才这里还有人在,可现在人去哪儿了呢?   侦查员们挨着屋子一间一间迅速查看也没有找到乔英杰,反倒是把和乔英杰办公室西面隔着两间的一个办公室里坐着的两个女人给惊动了。   这两个女人是乔英杰雇佣的财会人员,年轻一点的那个胆子不大,被李哲喝止住没有敢发出声来。   另外一个四十来岁的女子在于刚柱给出示了工作证的情况下,居然大声跟于刚柱吵吵起来,并且从屋内出来站到了走廊里,大声质问:“我们是合法经营,你们警察来找我们邵经理作甚?”   于刚柱想要阻止她出声已经来不及了,这时从东侧走廊的卫生间里晃晃悠悠走出一个高个男子,他一边儿系着裤腰带一边儿往走廊西面看了过来。   李哲眼尖,一眼认出这个男子正是乔英杰,他大喊了一声:“在那儿,”拔腿向着乔英杰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犯罪嫌疑人乔英杰也看到了于刚柱他们,尤其是看到了他们几个人手里握着的手枪,他瞬间反应过来大事不好,这些人是来抓他的。   乔英杰身高体壮还练过一些拳脚功夫,身手相当敏捷,他离着楼梯口近,闪身顺着楼梯就往楼下跑去。   于刚柱等人迅速追了过去,但是动作有点慢了,他们到了三楼往二楼的楼梯拐弯时,乔英杰已经跑到了二楼,继续往一楼跑去。   李哲也是急了,他撑住楼梯护栏就跳了下去,落在一楼至二楼的楼梯中间。   乔英杰面目狰狞、瞪着血红的眼珠子从楼梯上向着李哲冲了下来。   由于这是在外地办案,对于侦查员佩戴枪支的的规定相当严格,不是人人都可以佩戴手枪的。   平城刑警支队这次出来办案的十八个人,只有副中队长以上的干部才有资格携带了配枪,李哲他们这些普通的侦查员是不带枪的。   对于公务用枪实行严格的管理制度,这本身是没有错误的,但是因为怕出事儿就把侦查员们的配枪收缴回去统一保管起来,并且制定出一套繁琐的制度来管理枪支,造成侦查员们在执行任务时领不出枪来,这不能不说是在管理上制度上是不完善的。   为什么近年来公安民警在执行抓捕任务时受伤的情况屡屡发生,这和很多时候我们的警察手里没有枪是有一定的关系的,你没有枪缺少震慑力,遇到危险无法有效的保护自己,犯罪嫌疑人就不怕你,敢负隅顽抗与警察进行搏斗抵抗了。   乔英杰面对拦在他前面的李哲就是这样,他看到李哲赤手空拳,个子虽然不低但是身材却不壮,加上乔英杰这时候已然是豁出命来想要逃出生天,就是李哲的手里有枪他也要拼死一搏了。   下了这段楼梯往后一转就是后门儿,出去就是个小巷子,往西百十来米出了巷子口就是林荫路,从那儿无论往哪个方向跑都能跑进别的巷子,这附近的巷子一个连着一个四通八达,只要钻进去再想把他捉住那就难了。   乔英杰是这么想的,因此他不顾一切地对着李哲冲了过来,这要过了这道关,他认为就有逃生的希望了。   然而李哲也是这么想的,决不能让犯罪嫌疑人乔英杰从他这儿冲过去。   虽然外面还有其他侦查员在守着,但是他们并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假如乔英杰从自己这里冲过去跑到了街上,谁知道会出现什么料想不到的状况呢?   再说了,加入于大队这组来抓乔英杰,是自己好不容易从老大那儿争取过来机会,这要是放他从自己眼前逃过去,不说什么对不对得起警察这份儿职业了,就是自己这张脸,今后也没地方放了。   在前文就提到过,实际上许许多多的警察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会选择义无反顾地舍身而上,并不是他们有多么伟大、在直面生死的瞬间,谁的脑子里也来不及想起诸如什么英雄人物的画面用来鼓舞自己。   他们就是要脸而已,不能在一个罪犯面前弱了气势,那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巨大的耻辱,是令他们无法接受的。   不就是玩儿命吗,那就看看谁是那个真不怕死的吧。   要不怎么说他们有点儿傻呢,可是我们不正是因为有这许许多多、不仅限于警察这一个职业、而是在各行各业都有这样的傻子在默默的付出、无私的奉献、守护着我们美丽的家园,让人们的生活富足安定、让这个社会繁荣稳定吗?   李哲的傻劲儿上来了,他知道用自己的身体硬抗乔英杰是不明智的,两个人不是一个重量级,硬来恐怕是拦不住他的。   所谓的傻是一种不向邪恶低头的气势、是无惧生死的战斗精神,可不是真的傻乎乎,该用脑子的时候还是要用的。   李哲看着乔英杰从楼梯上冲了下来,他敏捷地往边儿上一闪,乔英杰对李哲迎面轮过来的一拳就落到了空处,他的人从李哲身前闪过,把后背亮在了李哲面前。   这个机会稍纵即逝,李哲瞅准时机跳起来扑在乔英杰的背上,双臂缠住他的脖子十指紧扣挽住他的脖颈,两腿紧紧夹在了乔英杰的腰间,看上去就像乔英杰在背着李哲往楼下跑。   乔英杰的身体又高又壮,他是从楼上往下跑,又想一拳把拦在身前的李哲打倒,没有打到李哲本身就有点失去了重心,再加上李哲往他身上一跳带来的冲力,乔英杰的身体失去了重心,带着李哲一头往楼梯下面栽去。   人面对着楼下的方向从楼梯上往下摔,自然而然的会以身体的前面和头面部着地,同时会本能的伸出手臂托扶地面,乔英杰也不外如此。   就见乔英杰背着李哲从楼梯的半中腰疾冲而下摔倒在了一楼铺着的瓷砖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李哲趴伏在乔英杰的后背上,无形中拿乔英杰做了自己的垫子,有这么一个身材壮实的大肉垫子衬着他,李哲只是在乔英杰实实在在砸在地面上时由于惯性所致,松开了乔英杰的脖子从他后背上被抛了出去,在地面上滑滚出去六七米停了下来。   他这一下虽然没有受太大的伤,可是双手、双肘也有好几处在地面上磨脱了皮,腿上裤子的膝盖处也在地面上摩擦出来两个破洞,里面的皮肤表皮破裂,渗出丝丝血迹。   李哲挣扎着站了起来,从腰上取下手铐来,摇摇晃晃向着脸冲下趴伏在地上也想往起爬的乔英杰扑了过去。   这时候于刚柱等人已经从楼梯上追了下来,聂劲东、王建强等人把乔英杰按住铐了起来,于刚柱、龚晓斌跑过来扶住了脸上露出笑意的李哲。   朱俊明这一组是最轻松的,接到赵震的电话之后,他们到金敏丽的柜台前向她出示了证件,金敏丽很配合地给自己的售货员交代了一下,就跟着朱俊明他们回来了。   在回分局的路上,金敏丽就问朱俊明,是不是因为她给乔英杰、华学军、庞淑华办户口的事儿找她。   朱俊明简单地问了问她,得知华学军就是邵建武,而庞淑华就是杨丽华,乔英杰不用她说,就是邵建文了。   金敏丽交待,大约是在二零零一年五一节前后,她在偶然之下认识了华学军,两个人交往了一段之后就同居了,后来在华学军的引荐下又认识了乔英杰和庞淑华。   华学军对她很好,两个人还有了一个女儿,孩子现在两岁半,在老家由姥姥姥爷照看。   乔英杰这个人很仗义,开着网吧和台球馆,在外面还做着生意,华学军一直把他奉为大哥。   前几年乔英杰、庞淑华经常带着华学军去外地一段时间说是去倒腾买卖、卖药什么的,有时走十天半个月、有时走一两个月才回来,每次回来华学军的手里就有钱了,会给金敏丽买这买那往她身上花钱。   逢年过节的时候,乔英杰带着庞淑华会以大哥的身份请她和华学军吃饭,她知道庞淑华和乔英杰也是一对儿,她们这也算是两家人,来往的很不错。   大概是在二零零三年过大年期间的一次两家聚会时,乔英杰问金敏丽她们老家那里好不好上户口,说是想把他和庞淑华还有华学军的户口落到她们老家那里再迁到包头来。   在这之前华学军问过金敏丽有关户口方面的事儿,因为金敏丽跟华学军说过,她们老家那里户籍管理比较松散,自己家在当地的派出所有亲戚,家里面通过这个派出所的亲戚办过假户口。   乔英杰跟金敏丽讲,你也知道我和学军都是混过社会的人,我们在公安局都有底子,现在我们做正行了,有那些底子在出门儿做生意不方便,所以想换个身份。   包头这地方不错,我们想换个新身份与过去的自己告别开始新的生活,你和学军马上就要有孩子了,你也不想自己的老公是个有案底的人吧,那对孩子也不好。   乔英杰说的很在理,金敏丽又有这么个在派出所工作的亲戚,就在当年的五一节左右带着华学军还有乔英杰、庞淑华回了一趟老家,领他们去拜见了自己那个在派出所工作的亲戚。他   这之后乔英杰跟她那个亲戚就搭上了关系,送了他一些钱物,先后两次把他和庞淑华、还有华学军的户口先是落到了她们老家那儿,后来又都迁到了包头市。   华学军的老家是湖北省襄樊市的,金敏丽没有跟他回过他的老家。   据华学军讲,他的父母是当年从东北过湖北那边的,所以他说话的口音带东北味儿,襄樊那边的话他也会说。   他小时候学习不行,跟家里父母的关系不好,早早就出来在社会上闯荡了。   后来结识了乔英杰认他做了大哥,就一直跟着乔英杰了。   乔英杰是包头市白云鄂博矿区的人,她见过乔英杰原来的身份证,知道他是七三年出生的,今年应该三十四岁了。   庞淑华是内蒙古兴安盟科右前旗的人,金敏丽只知道她是乔英杰的女朋友,比乔英杰小着七八岁,其他的情况就不清楚了。   朱俊明也没有和金敏丽做过多的交流,只是把她说的这些都记了下来,带金敏丽回了分局让人先找个地方把她看管起来,上楼到会议室找到了已经最先回来的唐晓棠、以及守在会议室里等消息的李裕侗、罗炳军等人,把金敏丽说的这些情况向几位领导做了汇报。   金敏丽主动交代的这些情况倒是让办案人员省了些事儿,李裕侗让人和朱俊明去楼里的办公室找了台电脑,把乔英杰、华学军、庞淑华的真实身份信息调了出来。   唐晓棠拿到这三名犯罪嫌疑人的真实人员之后,马上让人联系家里的柳俊梅把相关信息给她报了过去,请柳俊梅派人上系统里面进行大数据筛查,落实三人的活动轨迹。   于刚柱、谢志敏这两组人在抓捕乔英杰、华学军都遇到一点小麻烦,带人回到分局的时间比朱俊明晚一些,直到他们的车进了院儿把人带进讯问室看押起来,会议室里的一众人等才彻底放下心来。 第541章 夜审恶魔(二)   等于刚柱、谢志敏、张毅等人进了会议室把顺利抓捕了乔英杰、华学军的情况做了汇报之后,李裕侗和唐晓棠招呼大家先去食堂吃饭。   分局的办案区在一楼,唐晓棠、李裕侗先去办案区转了一圈儿,嘱咐负责看押人犯的侦查员们要把人看好,防止嫌疑人自伤自残,把该使用的械具都用上,确定人犯都有至少两人以上负责看押之后,才最后去了食堂就餐。   唐晓棠在食堂里没有看到陈乐阳、李哲和郭洪刚,一问于刚柱才知道,李哲的右脚大概是伤了,中队的一个侦查员和陈乐阳、郭洪刚带着李哲去医院了。   于刚柱跟唐晓棠讲述了李哲在抓捕乔英杰时的英勇表现,并且向唐晓棠承认,自己在安排布置上疏忽大意,没有把准备工作做好。   唐晓棠批评于刚柱在人员布置、抓捕环境的安排了解上面存在失误,要求他在在今后的工作中必须加以重视。   她随后拨通了李哲的手机了解了一下他的伤情,李哲告诉唐晓棠,他的脚没事儿,包头的这个弟兄认识个正骨的老中医,人家看过之后说他就是把脚腕子扭了一下,啥药也不用吃,不要下地静养一周就没事儿了,现在陈乐阳开车拉着他们正往回走呢。   李哲还跟唐晓棠说,自己真没用缺乏锻炼,抓个人还把自己给弄了一下,让大家看笑话了,给咱支队丢了人。   唐晓棠在电话里表扬了李哲,安慰他不要多想,能把乔英杰生擒活捉他立了大功,回来好好修养就行了。   匆匆吃了一口饭,在饭桌上唐晓棠和李裕侗碰了一下头之后决定,下面审讯三名犯罪嫌疑人的工作就交由唐晓棠带着平城的侦查员来做,包头这方面的人员就全部撤了,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给往过调配人员。   因为案子是发在平城的,人现在已经全部抓了回来,李裕侗表示包头的人再掺和进来就不太合适了,唐晓棠当然同意了他的意见。   饭后唐晓棠令于刚柱安排平城的人去把看守人犯的弟兄们换过来吃饭,并且让他通知包头协助抓人的侦查员们可以撤了,平城这边副中队长以上的干部到会议室开会。   其他人除了看人的以外,全都赶紧回宿舍去休息。   另外要排出两班人来,准备上下半夜轮流换班看守嫌疑人,还得分出两个人来去照顾受了伤的李哲。   唐晓棠在会议室把副中队长以上干部召集起来给大家开了个短会,内容只有一个,就是讨论一下怎么对三名犯罪嫌疑人进行审讯。   会上提出来两种主要意见,以于刚柱为代表的几个人建议骨头就捡硬的啃,乔英杰显然是主犯,把他拿下来,这伙罪犯做过的所有案子也就都弄清楚了。   谢志敏和另外几个人主张柿子先挑软的捏,庞淑华在心里上明显有些崩溃了,先从她这里突破,掌握了基本事实之后再逐一拿下乔英杰和华学军更加稳妥,不然的话万一谈的不顺利,反而会很麻烦。   因为我们现在只掌握他们杀害吴小莉这一起案子,就是真孔晓玲是死是活我们也只是猜测她遇害了,并不掌握确实的证据,如果在口供这方面拿不下来,对于将来的调查取证工作是很不利的。   而对于华学军,双方都认为把他放在最后再说,因为这个家伙自从在抓他的时候说了一句他叫“华学军”之后,就再不开口说话了,这类心理负担很重的嫌疑人不适合突审,得给他一个自我缓冲的过程。   乔英杰虽然是这伙儿人的头儿,除了让李哲从楼梯上扑倒摔的头晕脑胀有一阵儿缓不过劲儿来之后,就在有一句没一句的向看守他的侦查员打听,你们是怎么找见我们的。   只要开口说话的嫌疑人,就比啥都不说、不愿意跟讯问人员交流的嫌疑人好办,就看怎么来跟他聊了。   唐晓棠把大家的意见综合了一下最后决定,由谢志敏、于刚柱负责跟乔英杰谈一谈,谢志敏可以用跟他能算上是战友这个角度先跟乔英杰把话头儿挑起来,然后把话题往案子上引,看看他会怎么说。   华学军这里先把他晾起来派人看守好,这种人要不就是不说,要说就会把做过的案子吐得一干而净,过于着急跟他接触,弄不好会让他更加抵触,所以冷处理是比较好的办法。   唐晓棠和陈乐阳搭档来讯问庞淑华,先从她这儿打开口子,掌握了这伙犯罪嫌疑人的基本、或是一部分犯罪事实之后,在拿证据和她的供词来挤压另外两名嫌疑人,使他们如实交代自己犯罪事实,这样是最有效的一种方式。   把方案定下来之后,唐晓棠决定由她和陈乐阳先去讯问庞淑华,根据情况决定于刚柱和谢志敏何时开始去接触乔英杰。   唐晓棠和陈乐阳回宿舍换上警服,陈乐阳给唐晓棠端着蓄满了水的大保温杯来到办案区,进到了关押着庞淑华的讯问室接替了在这里看守着她的田茂和赵飞宇,让他俩下去休息一会儿。   唐晓棠没有急于向庞淑华发问,陈乐阳也没有做出要摊开笔录头拿笔记录的样子,他和颜悦色地检查了一下坐在审讯椅里的庞淑华手上的手铐、脚上的脚镣,问她紧不紧,需不需要给她往松弄一下。   庞淑华摇头表示不用麻烦了,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瞟向端坐在审讯桌后面的唐晓棠。   对于警察的职务高低,庞淑华从警服的警衔上是能够分辨出来的,她发现这个面容平静的漂亮女警察的警衔可是不低,两道杠三颗星这至少也是分局局长的级别,看来这个女警察是个大官儿。   而这个对她态度温和的年轻警察,只是个一道杠两颗星的级别。   唐晓棠语气淡定地对庞淑华说道:“我知道你晚上还没有吃饭,这会儿饿不饿,我可以让人去给你弄点儿吃的。”   庞淑华表情木讷地摇了摇头,开口问道------ 第542章 夜审恶魔(三)   犯罪嫌疑人庞淑华半低着头垂下眼皮,神情呆板地低声对唐晓棠说道:“你是这帮人的头儿吗?”   陈乐阳站在离她不远处,语气严肃地对庞淑华说道:“这是我们平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支队长唐晓棠,在这儿她说了算。”   他走到审讯桌前拿起唐晓棠放在桌上的工作证走到庞淑华近前,把工作证打开举到庞淑华的眼前让她看仔细了,少顷之后陈乐阳问道:“看清楚了吗?”   庞淑华点了点头,陈乐阳把唐晓棠的工作证收回,将自己的工作证掏出来打开放到庞淑华眼前让她查看,确认她看清楚之后才把自己的工作证有揣进了兜里,唐晓棠的工作证陈乐阳交回到了她的手里。   唐晓棠把工作证装进衣兜,不疾不徐地问道:“你打听我的职务想要知道点儿什么呀,能跟你说的我可以回答你。”   庞淑华抬起头看了一下面容平静的唐晓棠,她游移不定的目光里闪出一丝希翼的神采,试探着问道:“唐支队,我还能不能活了?”   唐晓棠心里大定,这是要往出撂肚里的货了,有些人到了这个时候求生的欲望很强烈,往往想要先抓住根儿救命的稻草,有了生的希望就会努力去抓住,这会儿需要给她一点儿念想了。   想到这儿唐晓棠的面孔严肃起来,她提高了一些声音对庞淑华说道:“死活完全取决于你自己的认罪态度,这就要看你自己怎么选择了,你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吧?”   庞淑华低着头,声音低沉略微有些嘶哑地说道:“我做过的事儿我心里明白,把我枪崩两次都够了,说不说你们不是都已经知道了么,要不咋能找见我呐,这回我是死定了。”   唐晓棠沉声说道:“庞淑华,你抬起头来看着我。”   庞淑华的身子抖了一下,抬起头望着唐晓棠,下意识地说道:“你们知道我叫庞淑华啦?”   唐晓棠用锐利的目光盯视着庞淑华眼睛,脸上闪过一丝轻蔑之色,冷笑一声淡然地说道:“不要把自己还有乔英杰、华学军这些人想的太聪明了,我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知道是我们知道,你的认罪态度是什么样、能否如实交代自己的犯罪事实、并且能够检举揭发他人的重大犯罪行为有立功表现,这对于你将来在定罪量刑上面是有很大不同的,这个不用我说太多吧,你自己能想明白。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是我们一贯的政策,绝不是你们听到所谓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那都是屁话。   你的罪行是极为恶劣严重的,如果采用错误的方式来对待,我可以实话告诉你,结果只有一个,就是被判处死刑执行枪决!”   唐晓棠的手在审讯桌上轻拍了一下,凌厉的目光直视眼神游移躲闪不敢和她对视的庞淑华的双眼。   这轻轻的一掌,就像在在犯罪嫌疑人庞淑华的耳边擂响了一面巨鼓,庞淑华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浑身发出轻微的颤抖,上下牙打颤发出"嘚嘚"之声,身体往一起蜷缩着低下了头。   唐晓棠看了陈乐阳一下,陈乐阳大大咧咧地开口说道:“哎、哎,这会儿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我告诉你,我们领导看你是个女的,先过来跟你谈谈,人家可没时间跟你在这儿耗着,待会儿那边儿开审了领导就没空搭理你了啊,你到底是个啥意思嘛。”   唐晓棠一绷脸,不快地对陈乐阳说道:“让你说话了吗,闭嘴!”   庞淑华猛然抬起头来看着唐晓棠,眼里露出一丝希望之光,急切地发问道:“唐支队,你们还没问他俩呀?”   唐晓棠脸上的不快之色立刻消失不见,换上了一副淡然的神情,开口说道:“这不是你应该关注的事情,你现在还是想想自己该怎么正确面对自己的问题吧。”   说着话,她又下意识地剜了陈乐阳一眼,端起保温杯想要喝水又把杯子重重地放回到了桌面上。   陈乐阳连忙把头一低,转过身狠狠瞪了庞淑华一眼。   这一切庞淑华都看在眼里,她在审讯椅里挣扎了几下扭动着身子,用乞求的语气对唐晓棠说道:“唐支队,我愿意说,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我也不想这么干,都是被乔英杰逼着我去干的。   我的家在哪儿他都知道,我要是不跟着他干,他说就要把我家里的人全杀了,我不敢不跟着他呀,啊---啊---”   庞淑华放声大哭起来,泪眼滂沱的她用力晃着自己的脑袋,仿佛想要把印记在脑海里的一幕幕罪恶的画面从记忆中抹去,因为这是一直萦绕在她心间挥之不去的梦魇。   围在监控室观看着监控画面的罗炳军、赵震、于刚柱等人愉快地笑了,赵震对于刚柱说道:“让你们唐支去问庞淑华算是真看得起她了,这还没开始怎么着呢就绷不住了,不过瘾、不过瘾啊。”   于刚柱笑着说道:“我们唐支问人那可是有一套的,就庞淑华这样的,她都不用费脑子。   我们搞过个变态抢劫QJ的案子,大伙儿审了大半宿都没拿下笔录来,唐支进来一句话,嫌疑人就全撂了,那简直是绝了。   她这儿是把嘴撬开了,我和老谢也该去跟文哥会会喽。”   乔英杰改名邵建文,他身高体壮有点社会大哥的做派,网吧台球馆的小年轻都称呼他一声“文哥”,是以于刚柱才有此一说。   审讯室里稳坐在审讯桌后面的唐晓棠放缓了语气,脸上带着些许不忍之色对情绪失控的庞淑华说道:“华华,你冷静一点,这么激动没有啥意义。   乐阳,给她拿瓶水过来。”   陈乐阳从墙角的的包装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又从审讯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来几张纸巾拿在手里走到庞淑华跟前,把纸巾塞到她手里。   庞淑华手里攥着陈乐阳递给她的纸巾,弯腰低头凑近右手想要擦擦眼泪。   她是坐在审讯椅里,为了防止犯罪嫌疑人自伤自残,审讯椅都是特殊设计的。   椅子是金属制成,椅子腿儿用膨胀螺栓固定在地面上,离地三十厘米左右设有两个固定脚腕的卡锁装置,嫌疑人的双脚脚腕被固定其中,想要双腿乱蹬那是休想。   坐在椅子里与胸大致平齐稍低一些位置,安装了一块可以掀开或是平放的挡板,挡板面宽约二十五厘米、长与审讯椅的宽度相等。   这块挡板平放下来之后,既可以把嫌疑人的上身约束在椅子里不让其随意挪动,还能把嫌疑人的双手锁在挡板平面上的卡环内固定住,使嫌疑人的双手无法随意挪动,避免嫌疑人用手伤害自己,或是攻击办案民警、以及嫌疑人用手抓到什么物体放进嘴里吞咽到肚里自残。   在椅子与身体接触的部位,还包裹着海绵和皮革物,尽量使犯罪嫌疑人能够觉得舒适。   对此侦查员们大都表示“呵呵”,笑称这款审讯椅的设计者之所以能够获得科技进步奖,恐怕是于这个彰显着强烈人文关怀的人性化设计是分不开的。   挡板的功能就是不让你的手臂和上身乱动,因此庞淑华努力想要低头弯腰擦擦眼泪却有点儿够不着。   陈乐阳回头看看唐晓棠,唐晓棠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征得唐晓棠同意,陈乐阳从兜里掏出钥匙把锁着庞淑华右手的卡环打开,警惕地观察着她的举动,让她用右手拿着纸巾把脸上的泪水抹去。   等她擦完,陈乐阳把用过的纸巾从庞淑华手里拿过来,把拧开盖子的矿泉水瓶递到她手里,对她说道:“你喝点儿水吧。”   当然,矿泉水瓶的盖子陈乐阳早就拧下来装到了自己的裤兜里。   庞淑华感激地对陈乐阳点点头,拿住矿泉水瓶把瓶口对住嘴,一口气喝了小半瓶下去,舔了舔有些干燥发白的嘴唇,她拿起矿泉水瓶有喝了几口。   陈乐阳从她手里把矿泉水瓶拿过来放在审讯椅腿儿边的地上,让庞淑华把右手重新放进卡环里固定锁好。   庞淑华看着被锁住固定着的右手,露出不舍的神色,嗫嚅着没有敢开口说话。   唐晓棠看着陈乐阳退了回来,平静地对庞淑华说道:“以前没有这种感觉吧,自由对于一个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不过机会不是没有,还是那句话。就看你自己怎么选择了。”   庞淑华抬头看向表情真诚的唐晓棠,用力向外吐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你们记吧,我把我知道的、参与过的事情都告诉你们,我想活着,我不想死。”   唐晓棠示意陈乐阳坐到她旁边,陈乐阳坐下来把笔录纸摊开在审讯桌上,用手里的笔轻点着桌面,耷拉着脸对庞淑华说道:“你想好了啊,打算如实交代就说实话,我这笔一动落在纸上的字就一个都不会改了。   要是过一会儿又跟我说刚才说的不是实话,那我只会另外再给你做一份材料,这第一份材料我会附到案卷里衣角检察机关,怎么定性那就看他们是咋认定了。”   庞淑华点了下头苦笑道:“我既然说就都说了,你说的意思我明白。”   她歪起头眯缝着眼睛想了片刻,开始了自己的叙述。 第543章 夜审恶魔(四)   唐晓棠不动声色的旁敲侧击,激起了犯罪嫌疑人庞淑华求生的本能,她抓住这对她来说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如实供述了自己参与的犯罪行为,并且检举揭发了她所知道的有关犯罪嫌疑人乔英杰、华学军的犯罪事实。   犯罪嫌疑人庞淑华,现年二十六岁,系内蒙古兴安盟科右前旗人,家中有父母和一个弟弟,她们家的所在地是在半农半牧地区的一个乡镇,生活条件不是太好。   庞淑华初中毕业就不念书了,她无所事事,和当地的一些社会人混迹一处浪荡玩耍,早早就被人哄骗失却了处子之身。   她们那个地方贫瘠落后,庞淑华不愿意就做个面朝黄土背朝天、嫁个汉子围着锅台地里转的老农民,一门心思想着能跳出这片贫瘠逼仄之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个啥样。   有个比她大几岁的姐妹这一两年常往外地跑,偶尔回来在家住几天时,穿的都是在电视上才见过的时兴衣物,花起钱来出手很大方,举手投足之间一副见过了大世面的样子。   在跟庞淑华她们几个小姐妹闲聊时,这个见过世面的大姐姐对她们说,可以带着她们出去挣大钱。   一九九九年五月份左右,庞淑华瞒着父母从家跑出来,相跟着几个好姐妹让见过世面的那个大姐姐带着,出门儿挣大钱去了。   出来到了太原之后,她才知道当初说带她们出来挣大钱的那个大姐姐,是领她们来太原的娱乐场所当坐台小姐的。   起初庞淑华是不愿意做小姐的,她当时的观念还没有解放到这个程度。   与异性交往相互熟悉之后两情相悦,发生点儿什么在庞淑华看来是正常的。   可连认都不认识就上床,这是令庞淑华难以接受的,她那会儿还是要一点脸面的。   然而金钱的诱惑对于庞淑华来说太大了,眼看着别人新衣服买了一套又一套,金银首饰添了一件又一件,每天出入有豪车接送,吃住都是高档的酒店饭店,她羡慕嫉妒的要命,动了“下场“捞钱的心思。   庞淑华年龄小,长得有几分姿色,性格开朗爱说爱笑挺招人喜欢,“下场”之后又有人带着,生意还挺不错。   这种事儿有了第一次以后,接下来第二次、第三次就简单了,庞淑华把脸皮撕下往地上一摔,算是正式入了勾栏神女之行,投身到娼。门搞起创收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庞淑华大不了也就是个倚门卖笑的风尘女,可是天意弄人,她遇上了乔英杰,险些成为他手下的亡魂。   因为被乔英杰看中她有利用的价值,在对她进行威胁利诱之后,庞淑华成为了乔英杰的帮凶,协助他和华学军做下了累累血案。   那是二零零零年四月,不满二十岁的庞淑华只身来到山东省青岛市在某娱乐场所坐台,一天晚上来了两个出手阔绰的大款,一个三十多岁、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中等身材,单眼皮大鼻子,面相看着挺凶,说一口夹杂着山东口音的普通话。   另外一个就是乔英杰,当年他也就二十六七岁,长得人高马大穿戴的都是名牌儿,举手投足派头儿很足,一看就是有钱的主儿,另外那个男的像是他的跟班儿一样。   当天晚上乔英杰就带庞淑华出台了,第二天带着庞淑华去电子市场花了四千多块钱给她买了一部爱立信388手机,这款手机在当年来说那是相当上档次了。   这样庞淑华和乔英杰迅速打得火热,乔英杰没有再去她坐台的地方找过她,打电话约她出来了两次过夜,每次给她的钱都不少。   当时乔英杰自称叫云杰,说他是吉林省长春市的人,跟几个朋友在做保健品的生意。   他告诉庞淑华,跟他来的那个男的是春哥,是他在山东的朋友,这次来青岛是看看行情,准备在这儿往开打市场。   长春离庞淑华的老家不远,乔英杰的口音也确实是吉林那边儿的,庞淑华的老家以前也归吉林省,两个人一说一聊还拉上了老乡,乔英杰对她宠爱有加,庞淑华涉世不深觉得他对自己很好,就把家里的情况都说给了他。   大约一周之后的一天下午三点多,庞淑华接到乔英杰的电话,说是正好打车路过她坐台的会所,问她在不在,如果在的话想带她海洋世界玩一趟,晚上就陪着他别回来了。   庞淑华不疑有他,从会所出来看见里会所不远的路边停着一辆出租车,乔英杰从副驾驶座上向她招手,她跑过去上了后座,乔英杰给司机指路让他开车进了一个小区停下。   他让庞淑华跟他下车上趟楼,说是春哥在这儿住着,去他家把他也叫上。   庞淑华跟着乔英杰去了一个单元上到五楼,乔英杰敲了敲西户那家的房门,春哥从屋里打开门把乔英杰和庞淑华让进了屋里。   乔英杰带着庞淑华往客厅走,春哥落在了二人身后,庞淑华还在和乔英杰说着话,就被春哥从身后抱住按倒在地,他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顶在庞淑华的脖子上让她不要出声,敢喊叫就立刻弄死她。   庞淑华当时吓得都尿裤子了,乔英杰这时候也变了脸,警告她不要乱说乱动,从茶几下面拿出一根绳子来扔给春哥,春哥把刀子叼在嘴上,用绳子把庞淑华的双手背在身后将她捆了起来。   春哥找了一块破布子要往庞淑华的嘴里塞,乔英杰让春哥等一下,他对庞淑华说:“我们就是求财,有几句话跟你聊一聊,你要是听话就不往住堵你的嘴了。   反正这儿就咱们三个人,你自己看着办,想死想活你自己选。”   庞淑华哀求乔英杰不要弄死她,她的卡上有七万多块钱,都可以取出来交给他。   乔英杰和春哥把庞淑华从地上抬起来放到了沙发上,他挨着庞淑华的头坐下跟庞淑华说,他和春哥也不想这样干,最近遇上点儿难处手头紧,没办法才这样做的。   他说自己其实看上了庞淑华,想跟她处对象,实在是遇上了难事儿需要钱,不然不会这样对她的。   乔英杰的口才很好,他说的声泪俱下,最后把绳子给庞淑华解开让她走,钱也不要她的了。   因为这个,春哥和乔英杰两个人差一点儿打起来,乔英杰抢过春哥手里的刀子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刀为庞淑华担保,他对春哥说,他相信庞淑华走了之后不会去报警,让春哥放庞淑华走。   庞淑华被乔英杰感动了,她对乔英杰表示,你缺钱就跟我说呀,我愿意把钱给你,何必来这一出呢,差点儿把我吓死。   她当时就要出去到银行给乔英杰取钱,乔英杰死活不让她去,庞淑华以为乔英杰是不相信自己,就把储蓄卡交给了春哥,并且将密码告诉了他,让他拿着自己的储蓄卡去银行把钱都取出来。   春哥拿上庞淑华储蓄卡就下楼了,乔英杰拦他没有拦住,给他打手机他也不接。   乔英杰再三向庞淑华道歉,说是这个钱就算是接她的,等他挣上钱一定还她,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赌咒发誓,只要庞淑华还愿意跟着他,保证不会亏待了她的一片心意。   庞淑华觉得这个男人对自己真是不赖,他这是遇上了迈不过去的坎儿才出此下策,自己能帮就帮帮他,他是做大生意的,买卖有了起色跟着他能过上好日子。   因此她反过来安慰乔英杰,表示愿意跟着他,不再做小姐了。   两个人和好如初,聊得很投机,这会儿春哥也回来了。   他把庞淑华储蓄卡扔在茶几上,抓起放在茶几上的刀子就往自己腿上扎,乔英杰手疾眼快把他手里的刀子抢了下来,问他这是要干什么。   春哥说他误会了庞淑华,人家女孩儿说的银行卡密码是真的,她是个讲究人儿,又是你的女人,我不能往出取这个钱,刚才对她不尊重,给自己来一刀向她和你赔罪。   乔英杰让他不要这样,你和华华没有接触过,不了解她的为人,对她有戒心是正常的,以后相处的时间长了你就知道她是个什么人了。   庞淑华也帮着乔英杰劝春哥,对他说自己不会往心里去,不要因为她伤了你们兄弟之间的情分。   这样三个人把话说开,乔英杰拉着庞淑华和春哥下楼找了一家饭馆儿喝酒吃饭,一来是给庞淑华赔罪,二来是庆祝一下今后自己有了庞淑华这个正式的女朋友了。   三个人开始的时候兴致都很高,喝了不少的酒,可是喝到后来乔英杰的情绪有点儿低落,他还怕庞淑华惹庞淑华不快,尽量掩饰着自己,强颜欢笑逗庞淑华开心。   饭馆儿里人多说话不方便,吃完饭庞淑华也不打算走了,春哥家有两个卧室也有地方睡,她就和乔英杰、春哥相跟着又回了春哥家。   回家之后乔英杰就跑到厕所里面吐去了,庞淑华服侍着他吐完扶他上床躺下,自己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看见春哥愁眉苦脸地坐在客厅里发愣,庞淑华就过去问,他和乔英杰到底是怎么了。   哪想到这一问,庞淑华就算是自己跳进了火坑了啦。 第544章 夜审恶魔(五)   庞淑华看乔英杰和春哥都像是有心事,就问还没有喝醉了的春哥,他和乔英杰到底是遇上什么难事儿了。   春哥告诉庞淑华,乔英杰和他从一个朋友手里赊过来一批药(保健品)发到了南方,被那边儿的人把药吞了,钱一分也没有给转过来。   而把要先赊给他们的这个朋友,是社会上的一个大哥,人家现在跟他们要钱,钱的数目很大,算起来有三十六七万,春哥和乔英杰手里根本拿不出来这么大一笔钱。   春哥说,这个社会大哥的关系是乔英杰搭上的,人家这会儿要找他算账,他这几天让逼得一点儿辙都没有,是他给乔英杰出主意,让他把庞淑华骗过来从她身上搞点钱应应急。   乔英杰本来是绝不同意春哥这个想法的,但是春哥让他把庞淑华叫过来自己跟她谈谈这个事儿,看看庞淑华能不能借给他们点儿钱,乔英杰才同意把庞淑华带到了这儿。   但是春哥就没打算和庞淑华好好说,就是想把她控制住硬来,从她身上弄点钱应付难关,等以后翻了身再把钱还给庞淑华。   没想到乔英杰狠不下心来要放庞淑华走,而庞淑华做人很亮堂,不仅不怪怨乔英杰和春哥,还主动要把自己的钱拿给他们用,庞淑华这么仗义,他们怎么能要这个钱呐。   可是那个社会大哥限定的最后还款期限就剩下三天了,到时候筹不到钱还给对方,乔英杰和春哥自己就无法交代了,弄不好对方会找人来要他们的命。   庞淑华听春哥说了这些,她也很着急,就跟春哥说你还是拿着我的银行卡去把上面的钱取出来吧。   春哥为难地说,就是先把你的那几万块钱用了,那也远远不够啊。   他很实在地对庞淑华说:“我还认为干你们这行的手里能有不少钱呢,谁承想你也没多少钱,还差点把你伤了,算了吧,你的钱自己留着吧,明天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庞淑华问他还有什么办法,春哥没有明说,看他的意思是要叫上乔英杰去抢个有钱人弄钱了。   这倒是提醒了庞淑华,和她在一起坐台的有一个叫小英的大连籍女孩儿,这个小英长得挺漂亮,她的回头客有好几个,还有人包养着,她的手里挺有钱。   来店里找小姐客人都点她的台,这个小英抢了庞淑华好几单生意,庞淑华对她又恨又嫉妒,可是表面上还跟小英处的不错,是为了从她手上能分到几个客人。   乔英杰和春哥现在缺钱,明火执仗地去外面公然抢劫很容易被抓,不如帮他们把小英骗出来把她抢了,既能弄到钱,又给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她把这个想法跟春哥说了,春哥说他做不了主,等明天乔英杰酒醒了大家商量商量再决定。   第二天上午庞淑华、乔英杰、春哥三个人经过密谋之后,让庞淑华回了她坐台的昌泰俱乐部。   庞淑华见到小英后,有意在向她展示乔英杰给她新买的手机,小英问她手机是哪儿来的,庞淑华说自己最近傍住了个大款叫杰哥,人家是卖药的可有钱了,给自己花钱根本不在乎多少。   小英就跟庞淑华打听,你的杰哥身边有没有其他有钱的朋友,也给她介绍介绍。   庞淑华等的就是这个效果,她跟小英说中午杰哥要招待几个朋友吃饭,说了也要带着她过去,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就联系一下杰哥看他在哪儿,咱俩相跟上先去找他,小英让庞淑华赶紧联系。   庞淑华就给乔英杰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儿,乔英杰说这会儿在朋友家办点事儿,中午再联系吧。   这都是事先商量好的套话,庞淑华就跟乔英杰说,她这会儿闲着没事儿想过去找他,另外还要带个姐妹过去,这个姐妹人长得很漂亮,让乔英杰看看他的朋友里面谁比较有钱,给她这个姐妹介绍一下。   乔英杰在电话里犹豫了一下,问庞淑华在哪儿,庞淑华告诉乔英杰她和这个姐妹这会儿在昌泰俱乐部。   乔英杰跟她说那正好,他有个朋友在那附近办事儿,我让他打个车去接你们吧,这个朋友你认识,就是春哥。   在电话里说好之后,庞淑华带着小英从昌泰俱乐部出来在路边儿等着,很快春哥就坐着一辆出租车过来把她俩拉上回了他住的那个小区,带着庞淑华和小英上楼进了家。   乔英杰穿扮的衣冠楚楚派头很足,把庞淑华和小英让到客厅里坐下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假意叫庞淑华去卧室里说句话,庞淑华让小英先坐一会儿,她跟着乔英杰进了卧室,春哥陪着小英在客厅坐着。   按照乔英杰的事先安排好的布骤,乔英杰在卧室里拿绳子把庞淑华捆住,用一块布子塞住她的嘴把她放倒在床上,然后从卧室出来给春哥使了个眼色,春哥从茶几下面拿出刀子逼住小英,乔英杰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把小英也捆起来拿布子塞住嘴,收了她的手机弄进卧室扔到了床上。   小英是真的吓坏了,庞淑华是装出来一副惊恐害怕的可怜相,挣扎着表示让乔英杰把嘴里的布子拿出来要跟他说话。   春哥凶神恶煞一般拿刀指着小英和庞淑华说道:“我们就是求财,你俩都老实点儿,别乱喊乱叫乖乖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不伤你们的性命,如果敢不听话,就弄死你们。”   乔英杰假惺惺地让春哥不要对小英和庞淑华这么凶,有话好好跟她俩说。   他把庞淑华嘴里塞着的布子拿下,跟庞淑华说他并不想这样,现在遇上了难处需要钱,不得已才这样做的。   庞淑华哀求乔英杰,咱俩虽然是露水夫妻,可毕竟也算是夫妻一场,钱我可以给你,求你给我留条命,我把身上的钱和银行卡都交给你们,你们放过我和小英吧。   有她做样子,小英也表示愿意把身上的钱和银行卡都交给乔英杰和春哥,并且把银行卡的密码说了出来,庞淑华也依葫芦画瓢把样子做得很足。   乔英杰显得很慎重,他让春哥看着小英和庞淑华,自己拿着小英和庞淑华的银行卡下楼去附近找了个自动柜员机查一下小英两张银行储蓄卡上的账户余额。   回来之后乔英杰把小英和庞淑华分开屋子关上,他把庞淑华带到另一间卧室里给她解开绳子,抱住庞淑华对她说:“这次我们发财了,小英的两张卡上有四十七万。”   他跟庞淑华说,小英的卡是她的名字,我和春哥如果拿着她的银行卡去取钱容易被人怀疑,这事儿得你去办。   庞淑华觉得自己要是拿着小英的银行卡去银行取钱会被摄像头照见留下影像,不愿意去给取钱。   乔英杰告诉她,就是将来警察找到你头上,你就说是被我和春哥强迫的,小英在我们手上,你要是不给来取钱或者是中途跑了,就会把小英给杀了,你是为了救小英性命才这么做的。   庞淑华信了乔英杰的话,乔英杰跟着她在银行外面等着,庞淑华跑了四家银行那小英的储蓄卡取出来十六万,又找了两台自动柜员机取出来四万。   取完钱庞淑华和乔英杰找地方买了些饭菜带着返回到春哥家里,乔英杰又把庞淑华用绳子捆住,把她和小英带到一个屋里,让春哥把她俩的绳子解开,好言好语地安慰了一气,又给她俩吃了晚饭。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小英表现得也很乖巧,庞淑华是乔英杰的人,小英就向春哥示好,美人儿主动投怀送抱,春哥也对小英有意思,两个人就关住门弄到一起了。   乔英杰和庞淑华去了另一间卧室,两个人发生完关系后,庞淑华一天下来又是装可怜又是去银行取钱,累得心力交瘁就睡过去了。   半夜两点左右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好像听见小英叫了两声,正想起来看看时乔英杰从屋外进来关上门对她说,春哥跟小英弄得动静还挺大,他也想要她了,跟她又发生了一次关系。   这之后庞淑华上了趟卫生间,看见春哥和小英所在的那间卧室的门缝里透出灯光,屋里倒是没什么动静。   她上完卫生间出来回了跟乔英杰所在的卧室,乔英杰把她搂在被窝里哄她睡了。   庞淑华睡到上午九点才醒,她醒来的时候乔英杰不在屋里,庞淑华穿好衣服开门出来,看到乔英杰和春哥坐在客厅里喝茶。   乔英杰看她出来,把她叫过去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对她讲,早上他们已经放小英回去了。   他和春哥商量了一下,觉得小英有点儿不保险,这个地方不能待了,昌泰俱乐部你也不能回了,万一小英回去报了警就麻烦啦。   乔英杰跟庞淑华说,要不就给你点钱你自己走,你如果愿意跟着我,我就带你走,天地这么大,哪里都可以去得。   庞淑华已经认定了乔英杰是她可以依靠的男人,所以她跟乔英杰表示,你去哪儿我就跟着你去哪儿。   乔英杰把昨天带着庞淑华取出来的二十万块钱都留给了春哥,跟春哥约好他带着庞淑华出去躲一段时间,假如小英没有报警,让春哥再跟他联系。   当天中午,庞淑华就跟着乔英杰出来了,又找了几家银行从小英的银行卡上取了十万块,乔英杰让庞淑华把这十万块钱存到她自己的银行卡上。   然后乔英杰就带着庞淑华坐上去北京的火车,开始了逃亡的生涯。 第545章 夜审恶魔(六)   乔英杰带着庞淑华坐上了去北京的火车,到天津的时候他领着庞淑华下了车,在天津住下玩儿了五六天。   几天下来,庞淑华觉得自己跟乔英杰的感情发展的挺好,就跟乔英杰说自己想回家去看看,希望乔英杰跟她一块儿回去。   乔英杰也很痛快,说自己最近也没什么事儿,正好跟她去转转,庞淑华就带着乔英杰坐火车回了老家。   但是到了乌兰浩特时,乔英杰说自己在这里有个朋友想去看看他,让庞淑华自己回老家去吧,他在乌兰浩特估计要待上十来天,让庞淑华自己看,如果回去后家里没啥事儿愿意还跟着他走,就打电话联系他。   庞淑华和乔英杰在乌兰浩特分手自己回老家了,她已经离家走了将近一年,家里人找她都找疯了,可是也打听不到她去了哪里,她的母亲都因为找不到她而为她担心得了一场大病。   骤然见到打扮的花枝招展、拎着大包小包高档礼品回到家来的庞淑华,全家人都高兴的不得了。   父母问她这一年都跑到哪儿去了,怎么走的时候也不跟家里打个招呼,连个信儿也不给家里报,你知不知道家里人为你有多担心。   庞淑华谎称有朋友带她出门儿去做生意,当时怕跟家里人说父母不会放她走,所以就偷偷跟着朋友跑了。   在外面这一年忙的很,跟前儿也没有老家这边儿的人,家里也没个电话,所以她就是想跟家里联系也联系不上。   她拿出来事先准备好的五万块钱交给父母,跟他们说这是自己跟人做生意挣的钱,让父母存起来留着花。   庞淑华的父母活了四十多年也没见过这么多钱,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把自己这个有本事的闺女宝贝的不得了,好吃好喝地供养起来。   十几天后的一天下午,乔英杰给庞淑华打电话问她在家里住的怎么样,家里面有啥事儿没有。   庞淑华这时本来不想再跟乔英杰有瓜葛了,可是架不住乔英杰的甜言蜜语,一会儿说想她了、一会儿说见不着她自己睡不着觉啦什么的,弄得她心里很别扭。   他又跟庞淑华说,自己在乌兰浩特这边儿也不想待着了,南方那边儿有朋友联系他,叫他过去合伙儿做生意,他想带着庞淑华一块儿去。   庞淑华对乔英杰已经有了感情,觉得这个男人是个做大事儿的人,他对自己又好,跟着他能到处跑跑转转,去哪儿都比窝在自己老家这个破地方强,还能挣上钱,这样的男人不好往住遇了。   用庞淑华现在的话讲,当时她就是鬼迷了心窍,看着乔英杰哪儿都好,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咋想的。   她答应乔英杰跟他走,让他在乌兰浩特等着,自己搭车过去找他。   乔英杰跟她说不用,明天上午他来庞淑华她们家接她,让她准备一下。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乔英杰给庞淑华打电话,说是带着车已经到她家巷口了,自己进她家来找她不太方便,让庞淑华出来找他。   昨晚接了乔英杰的电话后,庞淑华就和父母打了招呼,说自己明天又要走了,朋友到时候开车来接自己,让父母不要为她担心,过段时间有空自己就会回来。   接了乔英杰的电话后,庞淑华就背了个小包跟家里人告别出来,到巷口看到路边停着一辆桑塔纳轿车,乔英杰站在车下笑呵呵地等着她。   他把庞淑华让到后座上,自己也跟着她坐在后座,让司机开车送他们去乌兰浩特,因为离庞淑华老家最近的城市就是乌兰浩特,只有到了乌兰浩特才能坐上火车。   到了乌兰浩特以后,乔英杰带着庞淑华住到了北山宾馆,也就是乌兰浩特市宾馆,这是当地最高档的酒店。   在乌兰浩特住下来之后,乔英杰每天领着庞淑华吃喝玩耍,也不分白天晚上,只要两个人在宾馆的房间里独处,乔英杰就要和庞淑华做。爱,他这方面的本钱和需求都很大,令庞淑华非常满足。   庞淑华觉得这是乔英杰爱她的表现,乔英杰又自带一股男人的气势,庞淑华对他的话渐渐言听计从,对乔英杰死心塌地,打定主意跟定他了。   这期间乔英杰接打过好多次电话,他都是和男人在通话,庞淑华并没有太关注他说话的内容,大约知道乔英杰是在跟朋友联系生意上的事情,和对方商量去什么地方好这些事儿。   大约五六天之后,乔英杰带着庞淑华坐火车去了北京,在北京没有住宿,就是领着她白天去转了转故宫、王府井几处地方,晚上他就带庞淑华又上了火车,来到了湖北武汉。   下了火车是下午五点多,从火车站打了一辆出租车,乔英杰把手机交给出租车司机让他跟自己的朋友说,司机在手机里和乔英杰的朋友问清楚地方,开车拉着乔英杰和庞淑华把他们送到了一个很高档的小区外面,华学军在小区门口等着乔英杰和庞淑华。   下车之后乔英杰介绍华学军给庞淑华认识,跟她说这是武子,是自己的一个好兄弟,他这里有大买卖做,先去他家里住下再说。   华学军带庞淑华和乔英杰进了小区里的一栋高层住宅楼,坐电梯到了二十二层进了他家。   这是一户三室一厅的大房子,装修的很上档次,家里面的陈设比较简单,不过三个卧室倒是都有床和空调,客厅也有沙发电视机空调等基本家具。   住下来之后,乔英杰和华学军带着庞淑华在武汉玩儿了有十天半个月,一天晚上在外面吃完饭回来之后,乔英杰把庞淑华叫进卧室,面有难色地跟庞淑华说:“春哥出事儿了。”   乔英杰告诉庞淑华,他带着庞淑华从青岛跑了,但是春哥没有听他的话,留在青岛没有走。   小英那天早上被放了之后,她下午就去公安局报警了,三天之后警察把春哥抓了,不知道春哥把他和庞淑华供出来没有,问庞淑华当初在昌泰俱乐部留没留**份证底子。   庞淑华让乔英杰放心,她在太原的时候就有姐妹教给过她,尽量不要用自己的真实身份证,因此她给自己找办假证的办了一张假身份证,拿那个假身份证上的信息,是绝对找不到她的。   她把自己办的那张假身份证拿给乔英杰看,乔英杰看过之后说,她这个身份证办的太假了,当时昌泰俱乐部的人没有细看,如果仔细看一下,你这个假身份证就要露馅儿了。   现在春哥那边出了事儿,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把咱俩的底细说给警察,加上有小英给警察描述,咱俩得小心了。   学军在武汉这儿有朋友,得让他找人再给咱俩办张假身份证。   之后华学军带着乔英杰和庞淑华去了个地方,是个很窄的小巷弄里面一间带着阁楼的老式房子,在那里一个四十多岁的矮胖男子给乔英杰和庞淑华照了两张相,乔英杰就带着庞淑华先回去了。   过了两三天,乔英杰交给庞淑华一张一代的新身份证,名字叫叶佳楠,二十二岁,籍贯是哪里的具体庞淑华记不清了,大概是辽宁省辽源、还是辽阳那里的。   把新身份证交给庞淑华后,乔英杰让她把自己的身份证交给他来保管,说她一个女孩子没有社会经验,万一不小心让外人看到她有两个身份,那是会出事情的。   庞淑华这会儿已经很听乔英杰的话,什么都没有多想就把自己的身份证交给了乔英杰。   接下来几天乔英杰开始不断给庞淑华做工作,他跟庞淑华讲,这次来武汉本来是有笔生意要做的,可是春哥那边儿出了事儿,自己不敢使用真实身份,这次的买卖怕是要黄了。   这段时间咱们俩吃喝购物花销很大,得想法子挣点钱啊,这样只花不进,身上这点钱很快就要花光了。   庞淑华问乔英杰有什么生意可做,乔英杰说华学军有条路子可以试一试,他把华学军叫过来,让他具体和庞淑华说说。   华学军对庞淑华说:“我听杰哥说你下过场(做过小姐),想必对这一行很熟悉吧?“   庞淑华有点儿不高兴,责怪乔英杰什么都跟别人说。   乔英杰安慰她,我对你以前做过小姐一点都不在意,你现在对我是怎样我心里清楚,你就是我乔英杰最爱的女人。   华学军是自己兄弟,不用把他当外人,他这是就事论事琢磨出一条能弄上大钱的路子,你听他把话说完再发表意见。   庞淑华听乔英杰这么说,心里很高兴,也就不怪他了。   华学军继续跟庞淑华讲,你以前做过小姐,对这个行当里的门道儿很清楚,有的坐台小姐生意好挣钱多,我们就把这类人作为目标,把她们骗出来控制住,抢了她们身上的钱物一跑了之。   咱们使用的身份信息都是假的,就是被抢的小姐事后报了警,警察也找不到我们。   庞淑华对华学军说,你这个想法好是好,可是做小姐的人那么多,咱们怎么知道哪个有钱哪个没钱呀,有的小姐也挣不上多少钱。   乔英杰嘿嘿笑道:“这正是我想要跟你说的,能不能知道哪个小姐钱,这事儿就全看你的了---” 第546章 夜审恶魔(七)   乔英杰轻抚着庞淑华的长发,对她循循善诱:“你是从这行出来的,对里面的门道儿很清楚,小英不就是你给带过来的嘛---”   庞淑华惊慌地站了起来:“杰哥,你是要让我---?   别、别,杰哥,我不行、我不行,你打死我我也不去。”   她反应过来了,乔英杰这是要让她扮作卖。淫小姐去到娱乐场所给他和华学军物色目标,就像把小英骗出来那样,将选择好的目标带到预定场所,由乔英杰和华学军将骗过来小姐控制住,把她身上的钱物全抢光。   如果说把小英骗出来让乔英杰和春哥把她抢了,庞淑华当时是出于泄愤、以及脑子发热只想着怎么帮遇到难处的乔英杰搞到点钱,没有仔细考虑后果的话,那么在武汉这会儿乔英杰对她说出想让她再去混入娱乐场所,特意去寻找被抢劫对象时,庞淑华本能地产生了抗拒之心。   她在向唐晓棠、陈乐阳供述这段情节时是这么叙述自己当时的心态的:“我一听乔英杰是让我专门去帮他们物色下手目标,当时就感到我是被乔英杰利用了,他对我好、每天哄着我高兴,目的就是要让我帮他们去做这件事。   这种事的严重程度我心里是很清楚的,从小英那儿抢来的可是四十七万呀,这么大数目的一笔钱,够枪毙我好几回了。   都是我去银行里面拿小英的储蓄卡取的钱,春哥又已经被公安局抓住了,就算我在昌泰俱乐部那里留下的身份信息是假的,可是被警察盯上了难说能不能混过去呀。   假使不被警察发现抓到,那就已经是万幸了,以后老老实实的本分下来做点正经事儿干多好啊,哪能继续再干这种事儿呢。   所以我当时拒绝的很坚决,并且跟乔英杰说想要回家去了,我不能帮他做这种事儿。“   唐晓棠站起来走到庞淑华跟前,弯腰拿起放在审讯椅旁边地上的半瓶矿泉水把盖子拧开,用眼神询问庞淑华需不需要再喝点儿水。   庞淑华连忙点了几下头,唐晓棠把瓶子口对着庞淑华发白的嘴唇,缓缓地把矿泉水瓶倾斜过来,喂她喝了几口水,从兜里掏出纸巾给她沾了沾嘴角的水渍。   看庞淑华表示不喝了,唐晓棠把盖子重新拧紧,脸上显出一丝不忍之色,摇了摇头拿着矿泉水瓶走回审讯桌后,把水瓶放到桌子上。   她坐回椅子里没有说话,看着庞淑华那副悔恨呆滞的神情,唐晓棠一瞬间有点儿走思了。   唐晓棠在想,那会儿庞淑华多大了---   噢,她刚刚二十岁呀,自己二十岁那会儿在干啥呢---   那会儿已经上大二啦,每天教室、宿舍、食堂、训练场,身边都是朝气蓬勃、渴望求知向上的同学、幻想着不久的将来就能穿上那心仪的挺阔警服、去破大案、抓罪犯,那该有多么风光呀。   那时的自己无忧无虑,爸爸妈妈时不时给她打个电话关心一下她的学习生活状况,还有自己的初恋段明,一天到晚围在自己身边转,两个人出入成双心心相印,那青春的岁月如今回想来,是一段多么美好的追忆呀。   思绪回到眼下,看着面前这个可恨又可怜的犯罪嫌疑人庞淑华,她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六岁,然而她这几年的记忆里面,可曾留下什么值得回忆的美事儿吗?   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在她的脑海里,印迹下的都是肮脏的罪恶勾当,她自己也是饱受良心上的煎熬,不想去回忆这些罪行,但是自己犯下的大罪,又岂是你自己不愿意想起就能够掩盖过去的吗?   庞淑华犯罪的原因不是一句少不更事受人诱骗就能解释的清的,起初她是受了乔英杰哄骗误上贼船,但后来却是甘愿做乔英杰的帮凶,这其中的差别很大。   唐晓棠让自己的注意力回到了眼前对嫌疑人庞淑华的讯问上来,示意她继续交代。   庞淑华接着叙述,乔英杰听他说不想干要回家,并没有对庞淑华发火,他倒是很关心地对她说,你想走我不拦着你,可是你自己想想,春哥被抓了,警察的本事可是大得很,备不住就能查出来你是哪儿的人,这会儿你要是回家弄不好是自投罗网。   我是为你好,建议你先不要回老家,不想跟着我你可以自己走,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你人长得漂亮,想挣钱不难,这回华学军找人给你做的身份证就跟真的一样,只要你自己小心点儿就出不了事儿。   乔英杰说的很真诚,还掉了几滴眼泪,这让庞淑华有些不忍心走了。   她问乔英杰:“那我走了你怎么办呀?”   乔英杰让她不用管他,小英有不知道自己的底细,春哥这个兄弟他信得过,不会在警察那儿把他抖落出去。   不过事儿出了怎么也得躲一段时间避避风头,过段时间看看再说吧。   他跟庞淑华说,你不用管我,如果你决定要走就赶紧走吧,离开我也好,我本来就是个四处躲债的落难之人,现在也没个挣钱的好门路,你跟着我会受苦的,我也不希望你跟着我受罪。   这下庞淑华往外迈不动腿了,她对乔英杰已经有了感情,眼看他处境艰难,她怎么能一走了之呢。   这次她留下来没有走,但是也没有马上答应去娱乐场所里去做内应。   然而只要你留下不走,那她与乔英杰、华学军沆瀣一气跌入犯罪的泥潭就只是早晚的事儿了,就是她不想下水,乔英杰也是会往里拉她一把的。   乔英杰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没有再和庞淑华提让她去娱乐场所给他物色目标这码事儿,对她更加关心照顾,可是庞淑华看出来他一直有心事。   他不说庞淑华也不好问,乔英杰是不喜欢庞淑华向他打听一些他不愿意主动对她讲的事儿的,这会惹他不高兴。   一天晚上躺下之后,乔英杰和庞淑华缠绵一番哄她睡了,可是庞淑华睡得不踏实,屋里没有开空调有些闷热,她醒过来觉得有些口渴。   发现躺在身边的乔英杰不在,庞淑华就自己起来开门出了卧室,想要去客厅的冰箱里拿个饮料喝。   客厅没有开灯,斜对面华学军住的那间卧室门缝里有灯光,庞淑华隐约能听见乔英杰在和华学军说话,两个人好像是发生了争吵。   庞淑华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就凑到那个卧室的门前凝神细听。   就听华学军没好气的说:“不是我不相信她,现在事儿她都知道,咱们想让她帮把手她又不敢,谁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对她碗大汤宽,可是万一她哪天想法变了去投案自首,那就坏大事了,还得把我也捎带上。   长得好看的女人有的是,上哪儿找不到啊,照我的意思,把她---”   就听乔英杰厉声说道:“学军,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就跟你玩儿命。   华华胆子小,可是她对我一点说的也没有,跟着我担惊害怕就够可以得了,我怎么能害她呐,这话以后你不要再说,那我们就不是兄弟了。   跟春哥把事儿弄炸了,把华华也陷了进来,让警察抓住就是要命的事儿,我已经把她给带到沟里了,现在她不想干就别干了,你别难为她。   我是无所谓了,虱子多了不怕咬,也没人能找见我,走一步说一步吧。”   华学军不高兴地说道:“你说你,警察那儿你肯定是挂上号了,债主也在到处找你,光明正大露面想去干点啥现在你也干不成。   这还带着个女人,手头儿那点儿钱花完了你可咋办,到时候人家拍屁股一走,你是啥都落不下啊。”   乔英杰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华华岁数小,有的事儿她一时之间想不明白,我慢慢跟她说吧。   我们这么做肯定是犯法的,但是又不是第一次了,这种事儿做一次和做两次没什么区别,上次又不是弄了一块两块,去找警察认个错就行了的事儿。   其实我们就是为了弄点儿钱,又不伤人命,身份信息啥的都是假的,这么大个天地这么多人,警察想把我们找见哪有那么容易呀。   哥这个人做事儿你是知道的,我没亏待过你吧?   就说这次,一共弄了四十七万,春哥我给他留下二十万,华华我给了她十万让她自己存起来了,我留了十七万。   带着她吃住买东西都是我拿钱,我愿意给她花,跟她我还用分你的我的嘛。   你是没去过她们老家那儿,那地方可是真穷呀。   华华她们家,就那么个小平房,我现在是不行了,要是搁在以前,给她拿点钱回去让她雇上人给他们家好好盖上处大院子。   唉,不说了不说了,你也别多想了,这段时间咱们再看看有啥弄钱的门路,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华华一个人在那屋呢,我先过去了。”   庞淑华在听见乔英杰要结束和华学军的谈话时,就跑回卧室里躺到床上装睡了,乔英杰蹑手蹑脚进来之后坐到床上自言自语道:“开空调吧怕你不习惯,不开吧看这小脑门儿上的汗,这个傻丫头。”   他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把小扇子,轻轻地给庞淑华扇着风,还把她的头发往耳后给她捋了捋。   庞淑华装不下去了,她起身扑进乔英杰的怀里对他说道:“杰哥,我明天就出去转转,找个合适的地方去挂牌儿。   反正我这辈子就跟定你了,你想让我干啥我都愿意为你去做。   我这儿的卡上还有十多万块钱,明天你拿上先去取出来用吧、”   乔英杰有些慌乱地对庞淑华说:“华华,你听到刚才我跟学军说话了?   你别听他瞎说,有我在没人敢动你一下。”   庞淑华说道:“人家说的也对,我是个没有用的女人,你对我这么好干啥呀。   你现在有难处,我不帮你谁帮你呀。   再说了,也不能让人小看了你,你的女人可不是个白吃闲饭的胆小鬼。”   她这番话把个乔英杰感动得眼泪都下来了,抱住她又亲又摸,一晚上把她侍弄的欲仙欲死,跟她做了个尽兴之后,二人搂抱而眠。   第二天乔英杰、华学军就陪着庞淑华出去了,他们住在汉阳区,转了大半天在武昌区发现了一家高档娱乐场所,叫做“银都夜总会”,当天晚上庞淑华就去这里挂牌坐台了。   在银都夜总会做了十几天,庞淑华物色到一个来自黑龙江海尔滨籍、叫做佳佳的女孩儿,这个女孩儿带点混血血统,白皮肤、蓝眼睛、头发自带棕红色,不仔细看会以为她是个外国人,一说话才能听出来一口大碴子味儿,是标准的东北话。   佳佳的生意相当好,庞淑华跟她拉上了老乡,跟佳佳混熟了之后,按照乔英杰事先设定好的套路,庞淑华请佳佳出来吃饭时假装接到了以前熟客的电话,乔英杰和华学军应着过来找庞淑华的名儿也过来了。   庞淑华介绍佳佳和乔英杰认识,当然乔英杰的名字是瞎编的,剩下的事儿就用不着庞淑华了。   乔英杰的做派一看就是个大款,他又长了一张好嘴,出手大方阔绰,华学军把小弟的角色演绎的也很到位,当天乔英杰就把佳佳带回家过夜去了。   庞淑华对乔英杰跟别的女人睡觉并不在乎,按她所讲,乔英杰是为了取得这些女人的信任,并不是对她们上了心,那有什么可不痛快的呐,他的心在自己身上就行了。   自己在银都以及以后的好几个地方为了物色被抢劫对象去娱乐场所坐台,不是也陪着客人出过台嘛,乔英杰并没有嫌弃过她呀,这不是一样嘛。   一切都按乔英杰的计划在进行,过了三四天之后,乔英杰让庞淑华下午把佳佳领到家里来下手实施抢劫,庞淑华也如约在下午三点多领着佳佳回来了。   可是事情却出了岔子,这下庞淑华把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第547章 夜审恶魔(八)   庞淑华带佳佳去了华学军家后,乔英杰和华学军如法炮制,先把庞淑华叫到一个卧室里捆住,再出来拿刀逼住佳佳把她捆起来和庞淑华关到了一个屋里。   华学军拿着刀装出一副凶相威胁庞淑华和佳佳,乔英杰还是一副于心不忍的老好人模样,假惺惺劝说庞淑华、佳佳不要反抗,只要把钱拿出来就不会伤害她俩。   庞淑华扮演很到位,哭泣、哀求、主动说出银行卡密码,亲身给佳佳做示范。   在她的带动下,佳佳把自己两张储蓄卡的密码也告诉了乔英杰和华学军,说出来数目令乔英杰和华学军喜不自禁,佳佳的两张卡上居然有六十三万存款。   那是二零零零年,六十一万能在北京三环以里买套一百七八十平米的房子了。   钱是真不少,可往出取是费了劲啦,当时银行的规定是一次从柜台最多可以取五万,超过五万要提前一天预约,并且得户主本人持身份证前来。   好在武汉够大,多跑几家银行就是了。   那时候还是一代身份证,银行无法鉴别出来身份证的真伪,如果取款人不是储蓄卡开户的本人,当日取款超过五万元之后,只需带着户主本人的身份证,在取款时把户主的身份证和取款人的身份证出示给柜员,柜员把取款人的身份证复印存底就可以取钱了。   假身份证已经给庞淑华办了,就是在公安户籍网上核查也不一定能够弄清真伪,因为当年的户籍管理还很落后,不是每个人的网上信息里都有照片的,银行就更分辨不出来身份证的真伪了,看看照片和本人一致,复印下来一存底就可以办理取款。   跑银行取钱的重任自然又落在庞淑华身上,乔英杰跟她说,你是女的,拿着女人的银行卡去取钱方便,身份证是假的,我们拿到钱就离开这儿,警察就是事后来查也找不到你。   佳佳有华学军在看着,这回钱取不完不放她走,我们取完钱再放她,等她去报了警,我们早就远走高飞啦。   庞淑华是乔英杰怎么说她就怎么做,每天白天乔英杰陪着她出去拿着佳佳的银行卡往出取钱,乔英杰不进银行在外面等着她,一家取上四万左右就再换一家;   华学军在家里看守着佳佳,他也没闲着,看着看着就跟佳佳看到床上了。   乔英杰发现之后说过华学军,叫他不要麻痹大意,一定要把佳佳看紧了,华学军当时答应的挺好,还给佳佳说好话,说她挺配合的,要不把她也拉进来吧。   乔英杰不这么想,他没有同意华学军的意见,警告他不要上了佳佳的当,那个女孩儿挺精明的。   跟庞淑华出来取钱的时候,乔英杰跟她说过,咱们拿了佳佳六十多万,把她拉进来这六十万就得还给她,那我们就白干了。   再者说这种事儿哪能见一个人就往进拉一个人,一点都不了解对方,那是活的腻歪想找死啦。   乔英杰跟庞淑华讲,你跟别人不一样,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很了解你,你对我有感情,所以我才这么相信你。   如果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儿,我这个人恩怨分明,你们家我也知道在哪儿,对不起我的人我是不会让她好过的。   这话把庞淑华吓住了,以至于后来她曾经想要离开乔英杰也不敢那样做,万一惹得他不高兴,那自己家里人也会跟着遭殃,所以她只能跟着乔英杰一条道走到黑了。   第四天的中午一点多,乔英杰带着庞淑华找了一家银行,让庞淑华把昨天取出来的十二万和今天上午取的八万都存到了她自己的卡上。   佳佳的一张工行卡里只剩下两千多块钱,乔英杰让庞淑华把那张卡扔到路边的一个垃圾桶里不要了。   另外的一张建行卡里还有八万多块钱,乔英杰把卡要过来自己拿上了,前几天取出来的三十多万,他已经存到了自己的卡上,告诉庞淑华这是他和华学军那份儿。   庞淑华在银行存完钱刚出来和等在外面的乔英杰相跟上,乔英杰就接了个电话,当时街上人多,庞淑华也没有听见他说了些什么。   乔英杰挂了电话脸色就有点儿不好看了,他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拉上庞淑华就去了火车站。   到了火车站之后,乔英杰带着庞淑华去了售票处,给她买了一张两点五十去北京的火车票,然后把庞淑华领到个角落里对她说:“学军那边儿出事了,他太相信佳佳,刚才他睡着了,醒过来发现佳佳跑了。   武汉这地方你不能待了,现在就赶紧坐火车走,最好也别回老家。   我也不强求你,想去哪儿是你的自由。如果你还想跟着我,那你就到天津下车,住到我们上次去的时候住过的那家旅馆等着我。   现在我不能走,学军躲出来了,他的那份儿钱还在我这儿,我得把钱给他送过去,就这样把他这份儿钱拿着带你走了,我以后就没脸再在社会上混了,那不是我做事的原则。   只要兄弟对得起我,我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不会眨一下眼,这钱是学军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我一块儿弄回来的,我必须给他送过去。   你不一样,就不要跟我留在这儿了,我是尽兄弟情义,这跟你没关系。   你那份儿我已经给你了,咱们也算夫妻一场,能不能再见到你我也说不好了,你自己小心一点儿,躲一段时间联系一下家里,那边儿要是一切正常,你就回家吧。”   庞淑华早已经把乔英杰当成自己唯一的依靠,离开他庞淑华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家她是更不敢回去,谁知道会不会有警察正在家里等着她呀。   事情都到这份儿上了,乔英杰还第一时间就想到让她先跑,听他的意思只要自己不把他卖了,自己想去哪儿他都同意,还给自己拿了二十万,这个男人对自己真是太好了,要是就这么走了,那是太对不起他了。   她和乔英杰争执了好一会儿要留下来陪着他,自己不会一个人走。   最后乔英杰跟她约定,让她先去天津等着他,他把华学军安顿好之后就过去找她。   就这样,庞淑华自己上了火车,去天津等着乔英杰了。 第548章 夜审恶魔(九)   庞淑华到了天津之后,按乔英杰交待给她的,住到了和平区她上次和乔英杰来天津时住过的那家酒店,登记时用的是乔英杰还给她的自己的身份证。   她开了个标间,预付了三天的房费,因为乔英杰嘱咐她,会打电话跟她联系,如果三天之内不给她打电话,就让她自己先走,换一个城市住下之后等着他跟她联系。   乔英杰特别叮嘱庞淑华,让她不要给他打电话,就等着他联系她就可以了。   庞淑华在天津等了乔英杰整整五天也没有等到乔英杰的电话,她按乔英杰的吩咐离开天津,想想上海那地方自己没去过,就坐火车跑到上海去了。   但是她不喜欢上海那个地方,听不懂那儿的人说话是一方面,那地方的人看她就像看见农村人似的,一副瞧不起的样子,就连自己住的酒店的服务员都好像她们是主子、庞淑华自己才是个服务员,态度相当傲慢无礼,庞淑华难以接受。   再加上湿热的天气她也很不习惯,在上海待了十来天,她就又去了沈阳。   庞淑华来沈阳是因为她在这里有个表姨,想来亲戚家看看,顺便打听一下家里的情况。   表姨见了提着高级礼品上门的外甥女非常高兴,热情款待了庞淑华并且留她在家里住了下来。   表姨告诉庞淑华,前几天她妈妈给来过电话,说是家里装上电话了,听她妈妈说,你现在跟人做生意挣了钱,家里的电话就是拿你给的钱装的,直夸庞淑华有本事。   庞淑华就拿表姨家的座机跟家里联系了一下,得知没有警察上门去找她,家里一切正常,她在沈阳待了四五天,就坐长途客车回家了。   她这次回家带着三十多万块钱,庞淑华是个对父母挺孝顺的人,拿出三万块钱在镇子中心买下一处旧院子,又花了七八万买料雇人把旧院儿拆掉重建,在院儿里盖了三间大正房加西、南三间偏房,添置了新家具,全家四口人搬进了新房子住。   庞淑华还出了三万多块钱,把她家原来的翻修一新,备作弟弟将来结婚的房子。   短短一年多,庞淑华就挣了这么多钱回来,焉然成了个小富婆,这让她的父母大为高兴,觉得自己的宝贝闺女有本事,在人前给他们挣足了面子。   庞淑华在家里的地位陡然提升,成了大事儿她说了算。   她私底下也想过,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说不定哪天警察就会找上门来,只能过一天是一天了,趁着这会儿手里有钱,得过且过吧。   庞淑华心里一直在想着乔英杰,她觉得这个男人真有本事,对朋友仗义对自己好,跟着他还能挣上大钱,自己将来就依靠他了。   可是都过去快半年了,乔英杰一直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庞淑华忍不住打过几次他的手机,但是乔英杰原来使用的手机号一直关机,联系不上他。   她担心乔英杰是不是出事了(被警察抓住),经过考虑之后,庞淑华觉得不能再在老家待着了,万一乔英杰被抓住以后把她供出来呢,她家在哪儿乔英杰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家里这边儿她能为父母弟弟做的也做得差不多,该离开去外面躲一段时间了。   这也是跟乔英杰学的,乔英杰跟她说过,咱们是身上背着案子的人,不能老在一个地方不动弹,隔段时间就应该换个地方住,这样比较安全。   再者庞淑华手头上剩下的钱也不多了,等不上乔英杰,她打算去重操旧业继续做她的坐台女,坐吃山空把手里的钱花完了,再回到以前那种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苦日子,庞淑华是根本接受不了的。   她给家里留下七万块钱,跟父母说生意伙伴叫她过去,嘱咐上高中二年级的弟弟好好学习,争取明年考个好大学,学费她包了。   安顿好家里,在父母关心不舍、弟弟崇拜羡慕的目光注视下,庞淑华离家远行,再次踏上她认为是致富的捷径之路。   关于庞淑华走上犯罪道路的历程已经讲述的较为清楚,就不再在她这里多费笔墨了。   简单给大家交代一下,在当年的十一月份,乔英杰终于给她打来了电话,庞淑华随叫即到,去浙江省杭州市与她的魔鬼恋人乔英杰相聚,从此开始跟着乔英杰辗转各地疯狂作案,犯下累累恶行。   对犯罪嫌疑人庞淑华的讯问工作进行的很顺利,在凌晨三点左右结束。   通过对犯罪嫌疑人庞淑华讯问,掌握了以乔英杰为首、华学军、庞淑华为主要犯罪嫌疑人的杀人抢劫犯罪团伙大量的犯罪事实。   据犯罪嫌疑人庞淑华供述,自二零零零年四月伙同乔英杰、春哥抢劫小英开始至二零零七年五月二十九日被抓获为止,庞淑华伙同乔英杰、华学军、春哥、蝈蝈、海亮等人在青岛、济南、哈尔滨、太原、石家庄、郑州、武汉、长沙、昆明、广州、深圳、成都、平城等地抢劫作案十六次,庞淑华分得赃款共计人民币八十余万元。   蝈蝈、海亮的大名庞淑华不知道,这两个人包括春哥在内,庞淑华对他们的底细都不太清楚,只知道春哥是山东人,在青岛抢劫完小英之后被抓了;   蝈蝈是河北人,在石家庄抢劫一个小姐后与她和乔英杰、华学军分开,后来听乔英杰说,他又犯了别的事儿,在警察抓捕他时拘捕,被警察开枪打死了;   海亮是四川人,年龄三十岁左右,跟着乔英杰和庞淑华在广州实施了两次抢劫,那段时间华学军不在;   在这之前,乔英杰带着庞淑华、华学军去成都联系上的海亮,在成都四个人抢劫作案一起,逃出来之后华学军跟乔英杰说家里有事儿,乔英杰同意之后,华学军离开了一段时间。   除这五起案件之外,其余十一起案件都是庞淑华伙同乔英杰、华学军三人参与实施的。   有了庞淑华的供词,唐晓棠召集于刚柱、谢志敏、王建强、陈乐阳等人磋商之后,即刻分头对犯罪嫌疑人乔英杰、华学军进行了讯问,结果却不太理想。   犯罪嫌疑人华学军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加上庞淑华的供述里面多次提到他参与犯罪的具体行为,在大量事实面前,华学军缴械投降放弃抵抗,对自己参与过的犯罪行为做了如实交代。   犯罪嫌疑人华学军,男,汉族,一九七八年九月七日出生,湖北省襄樊市人,祖籍辽宁省锦州市,出生于当时还叫襄樊县、如今的襄樊市。   他家中有一个哥哥大他六岁,父母都是襄樊市某工厂职工,是六十年代末随厂子一起由辽宁营口迁到襄樊工作,把户口落到了这里。   一九九七年四月左右,高中辍学不务正业的华学军,跟着襄樊当地的几个社会人下广州闯天下,在广州结识了当时也在那里闯世界的乔英杰。   乔英杰当时跟着一帮“蒙古军”(内蒙古籍的蒙族为主要成员的犯罪团伙)混,这帮蒙古军敢玩儿命胆子大,当年在广州很吃得开。   华学军虽然出生在襄樊,但是他生活的环境就在父母的厂区和所住的大院儿,接触的都是东北人,所以他说话是一口东北味儿,很少说湖北话。   也就是因为这点,乔英杰开始把他认为是老乡,华学军敢跟人动手,脑子还好使,所以乔英杰也愿意带着他出去。   乔英杰他们这帮人实力很强,他本人长得身高体壮、能说会道,很会为朋友,认识不少出来混社会的人。   他轻易不跟人动手,但是动起手来下手相当狠,手底下还有点儿功夫,是个硬茬子。   跟着乔英杰有吃有喝,华学军就脱离了原来襄樊那伙人,跟着乔英杰混了。   一九九八年年初,广东省开展严厉打击有组织的恶性犯罪团伙行动,乔英杰所在的蒙古军团伙被抓了不少人,乔英杰见机的快,带着华学军跑路了。   在广州他们就做过几起抢劫案,从广州跑出来之后乔英杰带着华学军去了秦皇岛,在秦皇岛住了一段时间之后,乔英杰手头儿的钱快用完了。   华学军本来就没钱靠着花乔英杰的,乔英杰就跟他商量怎么想办法弄点儿钱,不然这日子就要难过了。   华学军没啥好主意,乔英杰就跟他说,在广州的时候咱们给娱乐城看过场子,在那里做小姐的女子挺有钱,咱们不是在路上还抢过两个吗,哪个身上都有万八千的,就抢他们吧。   对于怎么去抢,华学军一开始想得很简单,半夜在娱乐场所周边守着,等见落了单的小姐抢了她就是了,但是乔英杰却有自己的想法。   他对华学军讲,广州咱们熟,路上抢了就跑,咱们认识路,知道往哪儿跑能跑得了,秦皇岛这儿咱们不熟悉,拦路抢劫那种方式不可取,得用别的办法。   华学军想到个法子,把想法跟乔英杰一说,乔英杰当即拍板决定,就按他说的来。 第549章 夜审恶魔(十)   华学军给乔英杰出的主意是,华哥你的做派看着就是一副社会大哥的架势,在穿扮的体面点儿,那就是活脱脱一个大款老板的模样。   我本来就是跟着你混的,给你扮个小弟,咱们去夜总会、娱乐城那些地方钓上两个看着有钱的坐台女,把她们骗出来找个地方抢了不就完事儿了嘛。   乔英杰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是感觉华学军把事情想得还是太简单,需要仔细计划一下才行。   他问华学军:“我们去往出钓个小姐不难,这个我有把握。   可是你想过要把这个钓出来的小姐带到哪儿抢合适、抢完了怎么办、抢的时候她要是反抗又该怎么办吗?”   华学军哪想过这些呀,他对乔英杰说:“杰哥,这些我可没想过,你就说怎么弄吧,我全听你的。”   乔英杰心里已经合计,他对华学军说:“既然决定干,手机就得利落干净点儿,不能留下尾巴。”   他用手在脖子上一比问华学军:“这个你敢不敢?”   华学军供述称,当时他以为乔英杰是在试探他的胆量,所以毫不犹豫地说道:“生死一条命、富贵险中求,你就说怎么弄吧杰哥。”   乔英杰点头说道:“这就好办了,我是这么想啊,把钓出来的小姐带到旅店里抢肯定是不行,咱俩是用自己的身份证开的房,事情一出警察顺着登记簿就把咱俩逮住了。   必须的找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最好是在居民区租个房子、还是得像样点儿的房子才行,这样既不引人注目,又让钓过来小姐觉得咱是有钱人,她们放松了戒备,咱们才好下手。   这次是不行了,我听你说你们那边办假证的多,之后咱们就去一趟你们家那边办几个假身份证备上,以后这玩意儿会有大用处。   这次你就配合我把小弟当好就行了,剩下的看我眼色行事。   我对你就一条要求,该下手时绝对不能手软,狠不下心来那就是活的腻歪想死了。   别的我不担心,对你我是相信的,咱们兄弟之间没说的,有我的一口肉,我就不会让你喝汤,不管弄到的钱多少,咱们弟兄俩对半儿分,我是绝不会亏待自己弟兄的。”   第二天,乔英杰带着华学军去商场添置了两身行头,当天晚上他就领着华学军去夜总会“钓鱼“去了。   在广州的时候,这种地方乔英杰带着华学军没少去,还给两家大娱乐场所看过场子,这里面的门道乔英杰挺懂,他不是随便找个小姐就下手,而是带着华学军连着三天转了好几家,最后在一家叫“丰雅夜总会”的地方,钓上了一个叫冯雯桦、艺名叫雯雯的女孩儿。   这是华学军伙同乔英杰做的第一起杀人抢劫案,华学军对这起案子受害人的情况记得很清楚   他看过冯雯桦的身份证,当年她二十二岁,是山西省长治市XX区人,家庭住址是长治市XX区XXX路XXXXXXXX厂家属院XX号。   冯雯桦身高大约一米六五,身材很丰满,皮肤白净长得挺漂亮,是丰雅夜总会的头牌。   乔英杰选得就是这样的下手对象,他张罗开架式拿起派头,的确是很有个老板的样子,一出手就是一千两千的小费往外甩,冯雯桦当天晚上就跟着乔英杰出台了。   几天下来乔英杰跟冯雯桦打的火热,他从冯雯桦嘴里探听到,她是在一个小区里面自己租了个房子住,乔英杰三言两语就把冯雯桦乖哄着带他回她租的房子里过夜了。   第二天跟冯雯桦分开后,乔英杰找到在个小宾馆里窝着的华学军。   他跟华学军说,冯雯桦住的那个地方他看过了,房子在三楼就她一个人住,而且是付了一年的房租,现在才住了五个多月,跟她一块儿坐台的姐妹也不知道她住的这个地方,房东没事儿也是不会来的,在她住的这个地方下手就很合适。   乔英杰带着华学军去把冯雯桦住的地方认住,让华学军去五金商店捡结实的尼龙绳买上三四米备好。   今天晚上九点后去冯雯桦住的单元楼下等着,看阳台窗户上打火机亮三下就上楼,到了三楼咳嗽两声,乔英杰就开门放他进去把冯雯桦在家里绑了,问出她的银行卡实施抢劫。   华学军把绳子准备好,如约在晚上九点钟到了冯雯桦所住单元的楼下等着,到了快十点半的时候,他看到冯雯桦家言谈窗户上闪了几下亮光,华学军连忙进了楼道上到三楼,站在楼道里咳嗽了几声。   冯雯桦所住的东户房门无声地开了条缝,华学军闪身进到了屋里。   站在门里穿着睡衣的乔英杰往卫生间指了指,华学军看到卫生间的灯亮着,有哗哗的流水声,他知道冯雯桦是在里面洗澡。   乔英杰把门关好后示意华学军跟他去卧室,进了卧室把门掩住,乔英杰小声跟华学军说:“一会儿她从卫生间出来就会回这屋,等她进来就在这儿把她绑了,你躲在门后面儿,我出去迎迎她。”   华学军把绳子攥在手里躲在门后,乔英杰就出去了。   十几分钟之后,他听见卫生间的流水声停止了,紧接着就听冯雯桦腻腻声音响起来:“杰哥,快来这屋吧,我洗好了。”   华学军一愣神儿的功夫,就觉得一团白花花的肉体从他眼前一闪而过飘到了床上,呵呵笑着未着存缕的冯雯桦从床上仰起身子看见了站在门后、手里拿着一卷绳子的华学军,华学军眼里看着刚出浴的赤果美人儿,两个人同时呆住了。   冯雯桦抬手指着华学军惊恐地张开嘴说不出话来,华学军眼里只有白花花、粉嘟嘟的一团肉,哪儿还顾得上拿绳子去往住绑她呀。   乔英杰随后跟了进来,一把将像见了救星一样望着他的冯雯桦提住胳膊翻身按在床上,恶狠狠地吼道:“看球了,动手!”   华学军回过神来,连忙过去把冯雯桦的双手背在身后往住捆,可是他买的绳子四米长,情急之下怎么都找不见绳子头儿,咋也打不上扣。   乔英杰对他吼道:“你按住她,我去找刀子,她要是敢叫唤你就掐死她。”   脸朝下被乔英杰摁在床上的冯雯桦剧烈地喘着气腿脚乱蹬,华学军也急了,跳到床上骑在冯雯桦的后背上按住她的头,对冯雯桦喊道:“你别叫,叫我就弄死你。”   这功夫乔英杰跑出卧室很快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和一块湿的搓澡巾进来,他把搓澡巾扔在冯雯桦的后背上,对华学军说道:“拿着个把她的嘴堵上。”   华学军拿起搓澡巾搬过冯雯桦的头就往她嘴里塞,冯雯桦努力摇着头,用祈求的泪眼看着华学军,那意思是我不会喊叫的。   供述到这儿的时候,华学军在审讯椅里坐不住了,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身体被挡板固定着,华学军用力地晃着脑袋,嘶声喊道:“我忘不了啊、我忘不了啊,她那对大白眼珠子、那对大白眼珠子呀---啊---啊---”   唐晓棠给他喝了点水,让他平静了好一会儿,华学军的情绪才稳定下来,继续供述犯罪经过。   冯雯桦当时的眼神、脸上的表情太可怜了,华学军不忍心把搓澡巾塞进她嘴里,再说她也不往出发声,没有必要堵她的嘴呀。   在他迟疑不决的时候,乔英杰已经很利索地用匕首把尼龙绳割成两段,一段用来捆住了冯雯桦的双手,拿另一段把冯雯桦的双脚也捆在了一起。   乔英杰抬头看到华学军没有拿搓澡巾塞住冯雯桦的嘴,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他把冯雯桦翻过来让她仰躺着,用手里的匕首在冯雯桦的眼睛跟前指点着说道:“你只要不出声,我就不伤你的性命,听清楚了吗?”   冯雯桦连连点头,哽咽着发出无声的哭泣。   乔英杰的表演天赋这时候派上用场了,他挥手对华学军说道:“滚到外面儿去,把门给我关上。   都是特么的你的主意,我跟雯雯好好聊聊,别进来打搅我们。”   华学军赶紧出了卧室关好卧室的门,跑到厨房就着自来水管子喝了一气凉水,回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连着气儿抽了五六支烟。   大约过了两个来小时,这个时间点华学军记不清楚了,先是乔英杰从卧室打开门出现在门口,接着穿了一身粉色棉睡衣冯雯桦跟在乔英杰身后走出卧室。   乔英杰搂着满脸惊恐不安表情的冯雯桦来到客厅让她坐到沙发上,转脸对华学军说道:“我跟雯雯说了我们的难处,她愿意帮我们一把,你拿着这个出去找台柜员机,试试密码对不对,取点儿钱看看。”   说着话乔英杰从他穿着的睡衣兜里掏出一张建设银行的储蓄卡交给了华学军:“密码是19XX26,出了小区大门儿往右拐,走不远马路对面儿就有个自助银行,雯雯对这片儿很熟。   对了,你看看附近有没有超市,买点儿吃的回来。”   冯雯桦弱弱地说道:“银行旁边就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超市,你要是去买东西,给我带点儿速溶咖啡回来行吗?”   乔英杰急忙对华学军说道:“听见了吧,给雯雯买上二三十袋儿速溶咖啡,要雀巢的。”   华学军连声答应着,拿着银行卡起身下楼了。 第550章 夜审恶魔(十一)   华学军从小区出来,按着冯雯桦说得位置找见了那个自助银行,果然在自助银行北面间隔不远的路口拐角处就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超市。   他先去自助银行把冯雯桦的银行卡插到柜员机上输入密码点击余额查询,屏幕上显示,卡里面有三十一万六千五百二十元一角四分。   华学军看到这个钱数很兴奋,他当时对从银行自动柜员机上一天最多只能往出去贰万元这项规定不清楚,打算把卡里面钱一下子都取出来,手里面没有装东西袋子,他就先从柜员机上取出两千元去了旁边的超市。   在超市里买了些食物几罐啤酒、一盒雀巢速溶咖啡,付款时除了盛装所卖之物的袋子之外,他特意向售货员多要了两个大购物袋。   华学军提着买的东西从超市出来又进到自助银行,把冯雯桦的银行卡插到柜员机上往出取钱。   鼓捣了大半天他才弄明白,一天最多只能往出取贰万块钱,华学军只好取了贰万元钱回了小区。   他上楼敲了几下门,乔英杰从里面给他打开门让他进了屋,华学军看冯雯桦不在客厅里,问乔英杰她去哪儿了,乔英杰说她进卧室睡觉了不用管她,咱俩先吃喝点儿吧,他晚上没咋吃饭有点儿饿了。   华学军把买回来的食物啤酒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跟乔英杰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吃喝了一气。   几罐啤酒下肚,乔英杰笑着问他:“你这好几罐儿啤酒下去了,不上厕所啊?”   让他一说华学军还真有了尿意,起身去了卫生间,想撒泡尿去。   卫生间里面的灯亮着,他推开门边往进走边解裤带。   正对着卫生间门的地方就是坐便器,左面是个洗漱台,右面安放着一个大浴缸。   走进卫生间的华学军一眼就看见穿着粉色棉睡衣的冯雯桦仰躺在浴缸里,她的脸色发青、眼睛瞪得大大的快要从眼眶里迸出来了,眼珠呈现出灰白色泛着血丝,眼神空洞茫然地仿佛在盯着华学军在看着他。   华学军根本想不到卫生间里会有这么恐怖的一幕在等着他,他惊叫一声跌坐在门口,小便**尿了一裤裆。   缓过神来他发现,乔英杰脸色阴沉站在他身后,手里握着一截尼龙绳,看着他的眼神十分冰冷。   华学军觉得自己的脖子发紧有些喘不上气来,他惊恐地问乔英杰:“哥、你---你---,你怎么把她给弄死了?”   乔英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神变得柔和了,他伸手从地上把华学军拽起来,拉着他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面有悔色地说道:“你下楼去买东西了,我跟她坐在客厅说了几句话,她说想去睡觉,我就让她回卧室了。   她进了卧室把门关上了,我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就悄悄跟到门口想进去看看,听见里面有手机拨号发出的按键音。   我想起来她的手机放在卧室的床头柜上,这时候她会给谁打电话呢?   我推门儿进去看见她手里握着手机坐在床上,见我进来了,她赶紧把手机塞到了枕头下面。   但是她的手机按下了通话键,我听的很清楚,那边在说——你好,这里是110报警服务台,线路忙请稍等---”   乔英杰抓起茶几上的啤酒,一口灌下去大半罐儿,把手里的啤酒罐甩到墙角,用血红的眼珠子注视着华学军吼道:“你说我能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   我本来就是想把她的手机拿过来关掉,可是我从枕头下面往出拿她的手机时,她瞅住空子就跳到了卧室外面往门口跑。   我顺手把她的手机摔到了墙上,追出卧室把她又揪了进来,这时她喊开救命了,我是想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出声,可是---可是等我发现她不动弹了,才反应过来我已经把她给---,给掐死了---”   华学军这时候已经心慌意乱,他对乔英杰说:“杰哥,人都已经弄死了,那我们就赶紧跑吧,还待在这儿干什么啊,莫非等着警察来抓我们呀。”   乔英杰摇摇头说道:“这个倒是不用慌,她的电话并没有打通,就是打通了也没事儿,她什么都没来得及说,警察是找不到这儿来的。”   他阴恻恻地一笑,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同意你的建议,选择抢坐台小姐吗?”   华学军随口说道:“那还用说嘛,小姐身上有钱呀,雯雯的卡上有三十多万呢。”   乔英杰对他摆了摆手说道:“我知道,她跟我说了,这女子挺听话的个人,谁知道她是抽住哪根筋了,非要自己找死。   选她们因为她们有钱是一方面,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方面,那是因为做她们这行的,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也不与在一块儿坐台的小姐们深交,身边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   做小姐的今天在这儿坐台,生意不好明天也许就跑到另一家去了,她们经常换地方,就是突然消失不见,也不会有人关注到,所以我才同意了你的想法。   我们把她们抢了,手脚做得干净点儿不留下尾巴,根本没有人去报案,这个买卖有的干,不会出问题的。   你想想看,这是头一次就弄了三十多万,啥事儿也不费,以前咱们打打杀杀跟人玩儿命,一年下来能弄到手里几个钱?   反正都是豁出命去划拉钱,对付几个小女子要比跟人动刀动枪简单的多吧?   咱们以前做过那几起案子,如果让警察抓住了,死不了也够判个十几年了,我是不想进里面儿待着,也不想兜儿里比屁股还干净那么活着,你大概也不想吧?   这都有段儿时间没下过场了,你手早就痒痒了吧?   这回三十万里有你一半儿,够你玩儿上个痛快了。   只要你跟着我干,以后手里就不会缺了钱。”   华学军喜欢赌博,什么赌法儿都会两手。他身上有点儿钱都干了这个了,赌钱对他来说比玩儿女人都有吸引力,可是手头儿上不宽裕,从来没有尽兴地玩儿上过一把。   乔英杰的话点在了华学军的痛处,想想乔英杰的话说的没错,反正身上也背着案子,眼下冯雯桦已经被乔英杰杀了,就算自己没有动手那也脱不了干系,索性就跟着乔英杰博上一把,痛快一时算一时,横竖就是这条命了。   华学军当即对乔英杰表示,以后我就跟着你干了,你说弄啥我就跟着你弄,被警察抓了活该吃枪子儿,抓不住那就算是咱们命大,过几天逍遥自在的日子。   两个人吃喝完睡了一觉,天亮之后乔英杰叫上华学军出去了一趟,买了一口大铝锅、一台手摇绞肉机、一把大菜刀、两把剔骨刀、两把大号钢丝钳子等物返回冯雯桦租住的地方。   这段情节就不细述了,大致给大家讲一下。   乔英杰在卫生间的浴盆里将冯雯桦分尸,把肉和脏器以及头颅部分用大铝锅煮过之后,再用绞肉机把煮过的肉和脏器搅碎成肉馅倒进马桶和下水道冲走;   乔英杰负责把大的骨头用钢丝钳夹成碎块儿找塑料袋装上,分批分次出去扔到了小区周边的垃圾桶里。   在乔英杰、华学军等人所做的杀人案件里,他们一直使用这种毁尸灭迹的方式,乔英杰供述,这是他在国外的影视剧看到的,这样处理尸体不会留下痕迹和证据。   乔英杰、华学军这两个杀人恶魔就这样吃住在被他们杀死的冯雯桦的出租屋内,卫生间的浴缸了就堆放着没有处理完的尸块、骨头,用了四天的时间把冯雯桦的尸体处理干净。   这四天里乔英杰和华学军还跑了好几家银行、自助银行,把冯雯桦银行卡上面的钱取了一大部分出来,乔英杰说话算数,卡他拿上了,取出来的现金分给了华学军十五万。   接下来乔英杰和华学军逃离了秦皇岛市去了一趟武汉,华学军找人给他和乔英杰做了两张假身份证,之后一路辗转,先后在太原、徐州、徽州等地如法炮制,连做了几起针对坐台女实施的杀人抢劫大案。   有了假身份证,他们每到一地先找一处比较高档的住在小区租下一处房子,之后扮作富商大款到娱乐场所物色好目标,接近对方获取信任后,带到出租房内抢劫杀人,毁尸灭迹逃离作案地,转往下一个地方继续作案。   二零零年春节前,华学军想回家看看,就和乔英杰分开回襄樊了,两个人约好过段时间打电话联系。   到了二零零年四月份左右,乔英杰给华学军打电话,说要带着个好帮手来武汉做一票,让华学军先在武汉市里找个合适的地方把房子租下等他带人过来。   华学军租好房子后打电话通知了乔英杰,五月初的时候,乔英杰带着庞淑华过来了。   当时华学军很有顾虑,他私下跟乔英杰说,咱们干的这事儿,带上个女人怎么弄,这也太不保险了。   乔英杰对华学军讲,这是我这段时间琢磨之后才想出来的,之前我们每次都得转好几个场子物色下手目标,那样一来是浪费时间还得花不少冤枉钱,二来毕竟露面的次数多了容易留下证据,所以他才想到拉一个女人入伙,把去物色目标的事儿交给她来做,这样我们就针对性更强、目标选得更准,还不易留下痕迹。   因为他带过来的庞淑华,以前就做过小姐,这行里的门道她是门儿清,哪个小姐有钱哪个没钱,她比咱们看的更明白。   让她伪装成坐台女下场子挂牌儿坐台,物色好目标指给咱们,或者是让她把目标约出来、或者是咱们去把目标钓出来,这样做的更加隐蔽不会让人察觉,咱们以后的买卖做起来就更顺手了。   华学军还是不放心,他问乔英杰,庞淑华敢杀人吗?   乔英杰说的很轻松,她一个女孩子杀什么人呀,那是咱们的事儿,到动手的时候,我先把她支开,那种事儿她要是看见了还不得吓得死过去,那我们就少了个好帮手啦。   庞淑华把佳佳骗回来被控制在家里,乔英杰每天带着庞淑华去从佳佳的银行里往出取钱。   他暗地里提醒华学军,钱取的差不多了就把佳佳做掉,因为钱太多了,想把她拉过来的想法不可取。   我看出来你对她有意思,可我不是看不起你,你跟我不一样,控制不住这个女人,她的心眼儿挺多,留着她是个祸害。   趁着她想迷惑住你,这几天你好好跟她玩玩儿,玩儿够了咱们就做了她走人。   咱们做的哪一个不是长得都很漂亮,你也玩儿了好几个啦,后来咱们还不是都把她们弄死了。   如果你也想要带一个,咱们遇上合适的我帮你搞定她,这个佳佳不行,要女人还是要命你自己选吧。   华学军是把乔英杰的话听进去了,但是钱还没取完,这天乔英杰又带着庞淑华出去取钱了,华学军在家里看着佳佳。   佳佳这两天表现得很乖巧,想着法儿讨好华学军。   有这么漂亮的美人儿主动投怀送抱,又是个带外国血统的妹子,华学军这几天可是没少开垦耕种过瘾,佳佳就是干这个的,会的活儿也多,把他伺候的挺舒服。   乔英杰领着庞淑华出门儿的时候,华学军还在另一间卧室搂着佳佳睡觉。   快中午了华学军想起来找点儿吃的,佳佳拉住他不让她起,又主动挑逗着华学军和她发生了一次关系。   华学军尽兴发泄完困劲儿上来了,佳佳说要上个厕所起来去了卫生间。   迷迷糊糊中的华学军忽然想起来乔英杰的话,佳佳这女孩儿心眼子多,别是应着上厕所的名儿想要干点儿啥吧?   华学军从床上跳起来跑出了卧室,就见佳佳站在客厅已经穿好了衣服,正要往门口走。   她看见华学军从卧室里出来了,跑到门口就要打开门往外跑,华学军追过去把门挡住,佳佳返身跑到客厅,伸手就去抓放在茶几上的水果刀。   华学军哪能让她把刀拿上,跳过去抓住佳佳的头发把她摔倒在地骑在了她身上。   佳佳玩儿命挣扎,她哭喊着说:“我知道你们要杀我,我白跟你了,你做不了主,你是个没用的东西---”   华学军在供述到这里的时候说:“我本来是不想杀了她的,可是她说我没用,这句话让我上火了,我卡住她的脖子不让她说话,谁知道就把她给掐死了。”   唐晓棠问道:“当一个人用力掐住另一个人的脖子使她无法正常呼吸、且在一定的时间后由于脑部缺氧和供血不足,会引发生命危险,这个结果你知道吗?”   华学军低头说道:“我知道,但是我并没有想现在这个时候杀她,真的呀领导,我说的是实话。”   唐晓棠冷笑了一下问旁边做记录的陈乐阳:“他的话都给他记下来了吧?”   陈乐阳停住笔说道:“都记下了,一会儿会给他看,让他确认之后再签字。”   唐晓棠对华学军说道:“听见了吧,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们都会给你记在笔录上,由你自己看了之后,确定记录的内容跟你自己说的一样,再让你签字确认,听清楚了吗?”   华学军点头说道:“清楚了,我都听清楚了。”   唐晓棠沉稳地把有些酸痛的后背靠在椅背上,用冷峻的目光注视着华学军,口气不容置疑地说道:”好了,继续交代吧。“ 第551章 夜审恶魔(十二)   华学军接着往下供述:   我发现把佳佳给弄死了,当时就给乔英杰打了个电话告诉了他,乔英杰问我闹没闹出来动静,我跟他说没有。   乔英杰就让我等着他,一会儿他就回来。   大约下午快四点的时候,乔英杰一个人回来了。   我问他庞淑华去哪儿了,乔英杰告我,他已经把庞淑华打发走了,她留下来不方便。   我和乔英杰花了三天时间把冯雯桦的尸体处理掉,乔英杰给了我二十万,让我回老家去躲躲,近段时间就不要再跟他联系了,他叫我不要换手机号,过了这个风头会给我打电话。   与乔英杰分开之后华学军回了襄樊,他无所事事手里又有了钱,没有想着给家里做点儿什么贡献,而是沉湎于赌场一掷千金赌了个痛快,怎奈技不如人手气也背,没几个月就把手里的钱输得差不多了。   华学军又想起了乔英杰,只有跟着他才能弄上大钱,于是就给乔英杰打电话,但是乔英杰的电话却打不通了。   一直到二零零零年十二月初,乔英杰才给他来了电话,让他先去郑州租套房,之后会联系他。   这时候乔英杰告诉华学军,自己有两部手机,他常用的那个长春的手机号平时不开机。   乔英杰有这个习惯,他每到一地都要把手机号换成当地的,而且都是所谓的牛逼号码,像什么四连号、四个8、四个6之类的,乔英杰说这样更像是大款,因为是他出面往住钓小姐,有时候需要互留联系方式。   这个是和小姐联系的手机号,乔英杰只用于和准备对其下手的小姐联系时使用,而他自己的那个手机号,平时是很少开机的。   华学军接了乔英杰的电话让他去郑州租房,这显然是又要干一票了,他连夜就坐火车去了郑州,在开发区一处高档小区的十五楼,租了一套带浴缸的房子。   这也是乔英杰一贯要求的,因为杀人之后把尸体放在浴缸里肢解完清理了浴缸,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过了一个星期左右,乔英杰打电话问华学军房子租好了没有,得知华学军已经把房子租好,第二天乔英杰就带着庞淑华过来了。   他俩过来的第二天,庞淑华就出去“找工作”了,过了三四天,庞淑华带回家来一个三十来岁、叫燕燕的安徽铜陵籍小姐,华学军和乔英杰按事先约定好的,把庞淑华和燕燕一块绑了要钱。   这回是庞淑华看走了眼,这个燕燕的确是她所在的娱乐场所的头牌,但是身上却没有多少钱,银行卡里只有不到四万块钱。   据她自己说,是因为家里的小孩儿有先天性心脏病,她负担不起高额的医药费、又筹钱无路才做了这行,手里有点儿钱就都汇给家里了。   这次庞淑华和华学军都为燕燕求情,燕燕也表现的相当配合,还表示能和他们一块儿干。   乔英杰把她玩儿了几次让给了华学军,观察了燕燕几天之后,乔英杰决定不能带着她干,不过可以放了她。   因为乔英杰发现,这个燕燕过于老实,胆子也太小,说话也跟不上趟,带着她当个买菜做饭的保姆很合适,做别的她不是那块料。   乔英杰和燕燕谈了一次话之后就放她走了,她的四万块钱还给她留了一万多,之后他带着华学军和庞淑华离开郑州转到别的城市去了。   至此开始,华学军就一直跟着乔英杰和庞淑华在各地流窜作案,其间乔英杰带着他和庞淑华去成都找到个叫海亮的四川籍男子。   四个人结伙作案一起,抢劫杀害了一名庞淑华在娱乐场所里物色到之后、由乔英杰钓回来的辽宁营口籍小姐,这个小姐的名字华学军记不清了,从她这儿抢了二十六万,乔英杰给华学军分了六万五。   做完这次案,华学军接到家里的电话,他的母亲病重,家里人叫他回去。   华学军唯一在心里还有些记挂的就是他的妈妈,一听母亲病重他坐不住了。   他跟乔英杰说了之后,乔英杰又给他拿了十万块钱让他赶紧回家看看,过段时间再跟他联系。   华学军回家之后做了半年多的孝子,在母亲床前端茶递水服侍妈妈,他带回来的十多万块钱也大部分花在了为母亲看病买药上面,但是半年之后他的母亲还是去世了。   母亲没了,他从未想过妈妈的过早离世,是不是由于他作恶多端老天爷降罪在他的母亲身上夺去了她的性命,而是认为从此没有了牵绊,可以毫无顾忌地跟着乔英杰大干一番了。   华学军终于等到了乔英杰召唤他的电话,他立刻投奔过去,踏上了一条没有归途的绝路。   从华学军供述里,也搞清楚了三名犯罪嫌疑人洗白身份迁户口的过程,这是乔英杰经过考虑之后决定的。   华学军跟着乔英杰、庞淑华亡命天涯屡屡做下大案,他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将来要怎么办,可是乔英杰和庞淑华相处的久了之后产生了真感情,他开始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了。   这时候他已经非常信任华学军,就带着华学军和庞淑华来了内蒙古包头市,华学军也是这时候才知道,乔英杰是包头人。   到了包头,乔英杰带着华学军和庞淑华在东河区、昆都仑区先后租房暂住过。   他跟华学军、庞淑华说,咱们没有在内蒙古地区做过案,这里相对来说比较安全,我打算带你们在这里落脚,以后我们就长期生活在这儿,在这儿谋个正经事儿干,“开工”都到远离内蒙古的外地去。   华学军和庞淑华都对乔英杰很信服,跟着他做了怎么多起案子一直没出事儿,都得益于他的谋划指挥,这次当然也都听他的。   起初乔英杰一直带着华学军,承包过洗浴中心、开过烟酒批发店、也与人搞过物流公司。   后来乔英杰觉得两个人总在一起不太好,就把华学军留在物流公司,他自己去干别的了。   华学军在物流公司期间结识了长得有几分姿色的金丽敏,一来二去就和金丽敏住到了一块儿。   他从金丽敏嘴里得知,她们老家那里户籍管理很松懈,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乔英杰。   乔英杰正琢磨着怎么把身份洗白,这下瞌睡来了个枕头,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跟金丽敏一聊就把事情办妥了。   之后乔英杰让华学军鼓动金丽敏带着他们三个人回了一趟她的老家,金丽敏给乔英杰引荐了他那个在派出所工作的亲戚。   乔英杰一番花言巧语加上几叠人民币,跟金丽敏的这个亲戚就成了好朋友,落户迁户的事儿自然顺顺利利办了下来,先后把他、庞淑华、华学军的户口改名换姓落到了包头市,成了拥有完美合法身份的“良民“。   从此,华学军、乔英杰、庞淑华三名犯罪嫌疑人就过起了一半是人、一般是魔鬼的生活。   在包头的时候,他们是正经的生意人,庞淑华是老板娘,还买房子置地俨然是成功人士的模样;   瞅住机会出去干一票时,他们就变成为了钱财夺人性命的恶魔,做下一起又一起血案,直到被平城警方抓获为止。 第552章 苟延残喘   讯问犯罪嫌疑人华学军的工作在五月三十日上午九点多结束,基本上算是比较顺利,这样的一起时间跨度长达八年甚至更长、作案地横跨数省多达二十几个城市、受害人初步统计超过二十人的巨案,想要在一次讯问就都弄得清清楚楚,那是不现实的。   对于这样身负多起命案、大案的犯罪嫌疑人,第一次讯问能让嫌疑人开口,把大体的犯罪事实有一个概括掌握,就几起警方已经掌握的案件先砸死了,打掉犯罪嫌疑人负隅顽抗、不如实交代的心理防线,这就是一次成功审讯。   前文提到,对于犯罪嫌疑人乔英杰、华学军的讯问结果不太理想,问题是出在了乔英杰身上。   对于犯罪嫌疑人乔英杰的审讯过程因为涉及一些不便于公开的内容,不能进行详述。   犯罪嫌疑人乔英杰的认罪态度极其恶劣,直至二零一六年九月被执行死刑时,他依然没有把自己的犯罪事实全部供述出来。   对另一名参与作案的犯罪嫌疑人海亮的详细情况,也长时间未做具体交代。   他只对被警方击毙的蝈蝈、被抓获的春哥的身份做了详细供述。   一直到二零一四年五月,重庆警方破获了一起系列抢劫杀人案,抓获的几名犯罪嫌疑人中有一个叫韩亮的成都人,这个韩亮自己交代曾经伙同一名叫乔英杰和一名叫华华的年轻女人在成都、广州抢劫杀害了三名坐台女。   因为以犯罪嫌疑人乔英杰、华学军、庞淑华为主要成员所作的“5.11系列杀人抢劫案”涉及的作案地、受害人众多,平城警方向涉案省份的公安厅均发去了协作函,请求协助落实相关案件以及受害人的情况,重庆警方是知道平城警方破获了这个影响很大的巨案的。   因此重庆警方带着材料来平城找刑警支队核实情况、于刚柱带着重庆来人拿着相关材料和犯罪嫌疑人韩亮的照片去提审了被羁押的庞淑华初步证实之后,再去提审了乔英杰,乔英杰才指证韩亮就是海亮。   唐晓棠对此做过分析,犯罪嫌疑人乔英杰拒不如实交代自己的犯罪事实,有两方面原因。   一个是他所做过的案件太多了,有些案子确实是记不太清楚了,细节和地点回忆不起来或是相互掺杂在一起记得很混乱。   再有一个就是犯罪嫌疑人乔英杰想苟延残喘,利用法律上的相关规定多活几天。   因为按照相关法律法规,当被羁押的犯罪嫌疑人交待了新的犯罪事实或是发现其有新的犯罪事实,必须重新计算羁押期限,把未查明的犯罪事实落实清楚之后才能走司法审判程序。   犯罪嫌疑人乔英杰就是钻这个空子,隔段时间交代上一起让办案人员去查,等你查的差不多了他又说上一起让你再去查,就这么跟司法机关耗着,乔英杰硬是在被抓获之后,在看守所里又多活了九年,一直到二零一六年九月才被执行死刑。   在最高人民法院对犯罪嫌疑人乔英杰下达的死刑复核裁定书中,对于犯罪嫌疑人乔英杰的犯罪事实做了如下认定:   犯罪嫌疑人乔英杰作为犯罪团伙的首犯,先后组织领导犯罪嫌疑人华学军、庞淑华、韩亮(另案处理,判处死刑)、郭玉虎(因拘捕被击毙)、张晓春(移交平城警方,二零零九年九月被判处死刑枪决)等人结伙作案,以抢劫钱财为目的,历时十年零十个月,在十一个省、二十三个城市流窜作案二十七起,杀害二十三人,QJ二人,重伤害一人。   经审理查明,以犯罪嫌疑人乔英杰为首的犯罪团伙,通过抢劫共获得赃款、金银首饰等折合人民币共计四百七十二万余元,犯罪嫌疑人乔英杰从中分得赃款赃物折合人民币二百五十一万余元。   所得赃款赃物大部分已被犯罪嫌疑人乔英杰挥霍,追回财物现金折合人民币共计七十四万八千一百三十七元------   而在这期间,犯罪嫌疑人华学军已于二零一四年九月被判处死刑依法执行;   犯罪嫌疑人庞淑华因检举他人犯罪事实有立功表现、未直接参与杀人、另外在被羁押期间意外怀孕(这涉及看守人员违法违纪,相关人员均受到严肃处理)等符合从轻的条件,于二零零九年六月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二零一一年五月,犯罪嫌疑人庞淑华被改判为无期徒刑,二零一三年七月改判为有期徒刑十八年,至二零三零年七月刑满。   这里特别说明一下,犯罪嫌疑人庞淑华在被羁押待判决期间竟然怀孕,这在当年曾经造成轰动,经查明她确是受到他人胁迫,才在量刑时给予了从轻处罚。   这充分体现了我国司法审判所遵循的公平、公正、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的社会。主义法治原则。   在庞淑华参与的这十六起案件当中,按照庞淑华的的供词和犯罪嫌疑人乔英杰、华学军的供述,她只目睹了与乔英杰、韩亮在广州抢劫一名辽宁籍、名叫孔晓玲的坐台女时,由于玲玲(在坐台时的艺名)寻机打开窗户向外呼救,被乔英杰和韩亮拿绳子勒死这一起杀人案。   之后乔英杰就把庞淑华带出去找了个酒店让她住下,他回去和韩亮处理完孔晓玲的尸体,才来找上庞淑华带她离开了广州市。   受害人吴小莉被杀时庞淑华并不在场,她拿着吴小莉丈夫名下那张储蓄卡在银行附近等着乔英杰通知她钱上去了就往外取钱。   吴小莉也许是已经看出来,就是苗佳妍把钱打到卡上、梁艳红听上她的话被自己骗过来落到乔英杰他们的手里、自己也难逃一死,所以在电话里对苗佳妍说银行卡号时故意说错了一位数字,以此来向苗佳妍示警,她大概是盼着苗佳妍能够反应过来去报警,找警察来解救她吧。   但乔英杰和华学军都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儿了,一个小时之后钱仍然没有上帐,他俩就意识到了不对。   本来乔英杰、华学军对吴小莉进行了残忍的殴打折磨之后,逼迫她再叫过来一个钱多的小姐就把她放了,受不了严刑的吴小莉就给梁艳红打了电话叫她过来。   乔英杰和华学军打算等那个有钱的小姐到了,让吴小莉把那个小姐骗回来抢了之后把两个人一块儿杀死。   可是发现吴小莉在在跟他们玩儿猫腻,恐怕这会儿对方已经发现不对要报警了,乔英杰、华学军当时就把吴小莉给掐死了。   把人杀了才想起来庞淑华还在外面,乔英杰就打电话让她拿自己的身份证找个安全一点的旅店住下,别回租的房子这里了。   因为所租的这个房子里的卫生间没有浴缸,乔英杰就让华学军和他把庞淑华的尸体放到了屋里的冰柜内,冷冻到还可以用刀切开时,将吴小莉的尸体肢解和毁尸灭迹。   在这点上乔英杰也许是动了恻隐之心、也许是担心庞淑华见了之后会背离他而去、也许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也确实是喜欢上了庞淑华,不想让她参与的过深,如果哪天被警察抓了她还能有个活命的机会。   所以乔英杰始终没有让庞淑华参与过杀人,以及在处理尸体时总要找借口把庞淑华支开,不让她在场。   实际上作为庞淑华来说,刚开始时很可能是真的不知道乔英杰等人把骗回来的小姐大部分都杀死了,但是随着作案起数的增多,要说她不清楚乔英杰等人把绝大部分受害人都杀掉了,那是说不通的。   至于庞淑华参与过杀人和处理尸体没有,这方面没有证据能够印证。   另外犯罪嫌疑人乔英杰、华学军、韩亮都对庞淑华是否直接参与杀人和毁尸灭迹做了不在现场和没有参与的供述,算是间接为她做了有利于她的证明,保下了她的一条命。   5.11杀人抢劫案中,因为犯罪嫌疑人乔英杰考虑到租住的房屋是老楼房了,下水管道老旧容易堵塞,所以把吴小莉肢解铰成肉馅后,没有急于大量向下水道里面倾倒,而是找了好多塑料袋来,把碎肉分成一袋一袋装起来冻到了冰柜里,分批分次倒入马桶和下水道冲掉。   骨头部分依然是用钢丝钳夹断成碎块儿装到塑料袋里,分批分次拿出去扔到小区附近的垃圾桶里。   庞淑华躲在旅店里住了两天不敢出房间,恰逢那几天她来了月事很不方便,打电话跟乔英杰说了之后,乔英杰也考虑到万一这次已经惊动了警方,庞淑华住在旅店里并不安全,就去把她接了回来。   这也就是为什么会在他们租住的房屋里发现了女人用过的卫生巾,那是庞淑华不小心留下的,也是很凑巧就掉到了马桶后面的视线盲区,从而留下了她在杀人第一现场出现过的铁证。   至于那包扔在垃圾桶里被流浪狗翻捡出来的人肉馅儿,则是乔英杰觉得风声已过带着庞淑华、华学军逃离时,发现冰柜里还有一包冻肉馅没有处理掉,他不想当着庞淑华的面儿让她看到,因为他已经和庞淑华领了结婚证,决定跟她在一起生活,并且想跟她要个孩子了,这玩意儿能不让她看到还是不看到的好。   所以他让华学军把这包肉馅儿拿上,一会儿在路上扔掉。   经过那个垃圾桶时,华学军就把肉馅儿扔了进去,不想却被流浪狗给翻出来了。   原本乔英杰认为包一辆出租车走是最稳妥的,哪想到就是围绕着这包人肉馅儿,唐晓棠等人不仅找到了他们杀人的第一现场,还分析推断出他们逃跑的方式,一步步顺藤摸瓜,把他们这伙杀人恶魔缉拿归案。   退一步来说,就是没有这包肉馅儿,谢志敏也已经认出了乔英杰,找到他也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俗话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逍遥法外只能暂避一时,终将会受到法律的严惩。   对于心怀不轨之人,有一句话笔者要正告这些人——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庞淑华所参与的十六起抢劫杀人案中,只有在广州杀那个玲玲、就是孔晓玲时,被她现场目睹了。   因为孔晓玲在把银行卡密码说出来之后发现庞淑华和乔英杰、韩亮是一伙儿的,情急之下打开窗户向外呼救,才被乔英杰和韩亮拿绳子给勒死了。   在这十六起案件里,被乔英杰、华学军、韩亮杀死了十四人,只有两名坐台女因为身上的钱比较少、而且表现得很乖巧配合从而免遭毒手。   这两名坐台女也确实被放了之后没有报警,案件破获之后根据从银行调取出来的储蓄账户身份信息才找到了她俩。   乔英杰他们的作案方式并不复杂也说不上有多高明,就是选择在一些大城市先租好房子,之后乔英杰让庞淑华持假身份证伪装成坐台女进入大型娱乐场所挂牌坐台,物色好钱多易下手的小姐之后,或是由庞淑华把人找借口邀约出来、或是由乔英杰带着华学军或是另外的同伙装成大款与目标对象接近,获取好感信任之后,把侵害对象带到出租屋内实施抢劫,然后杀害。   每次作案时,庞淑华只负责把人骗回来或是指点给乔英杰就算基本完成任务,之后就是拿着受害人的银行卡去银行分次把钱取出来跟乔英杰等人分掉,之后跟着乔英杰等人逃离作案地再转往下一个城市继续作案;   乔英杰则是把完成钓鱼任务的庞淑华安顿到他处,他和另外的那一个或是两个同伙(华学军、韩亮等人)在出租房里将受害人杀死后毁尸灭迹,再去叫上庞淑华一块儿逃离作案地,蛰伏一段时间后再次出来作案。   他们之所以能够屡屡得逞且长期逍遥法外,这与犯罪嫌疑人乔英杰的策划指挥有很大关系,作者不在这里细述,原因请书友们自行揣摩。   我只想在这里跟大家提一句老话,那就是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人。   还有一句话是,人在做天在看,善恶终有报。   人心向善、秉持正义,才是作为一个人的根本。 第553章 心不在焉   唐晓棠在结束了对犯罪嫌疑人华学军的之后,稍作休息就又加入了于刚柱、谢志敏二人对犯罪嫌疑人乔英杰的审问工作中。   然而乔英杰就像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讯问的结果很不理想,这也是在唐晓棠的刑警生涯里遇到的极少数没有审下来的犯罪嫌疑人之一。   由于这个系列案件的影响巨大,公安部、最高人民检察院也曾抽调预审专家、心理学专家,事先经过周密研究制定出审讯方案,采取了多种方式对犯罪嫌疑人乔英杰进行了数次讯问,期望能够敦促犯罪嫌疑人乔英杰完整、如实地交代自己的犯罪事实。   但是最后专家们对犯罪嫌疑人乔英杰下了一个结论,这是一名心理素质极佳、明知必死而遵循着自己的一定原则的顽固罪犯,想要撬开他的嘴,除非使用非常手段或许有些用,但那是绝对违反法律法规的,对这样的犯罪嫌疑人没有太好的办法,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唐晓棠带领平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十七名侦查员远赴内蒙古包头市,在包头警方的密切配合以及大力协助下,历时十六天,发扬连续作战、不怕困难的精神,将罪大恶极的犯罪嫌疑人乔英杰、华学军、庞淑华抓捕归案,破获了建国以来罕见的以抢劫钱财为目的的系列杀人抢劫案。   这起系列案件的侦破,在平城乃至全省公安系统的历史上,其影响之大、案件性质之恶劣、受害人数之多、涉案金额之巨,都是绝无仅有的。   五月三十日下午三点左右对犯罪嫌疑人庞淑华、华学军第一次讯问结束后,唐晓棠第一时间就给王宇打电话汇报了三名犯罪嫌疑人已全部抓获,并向王宇报告了初审结果。   这半个月以来,王宇虽然以照顾病情越来越不乐观的常童童为主,但是也一直心系这起系列案和外出办案的唐晓棠等人,多次给唐晓棠打电话了解案情的进展和同志们的身体吃住情况,嘱咐唐晓棠一定要在抓好工作的同时,把大家的生活关照好。   得知案件顺利告破、犯罪嫌疑人全部抓获、初审已取得重大战果时,王宇的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和一丝落寞:“晓棠,我代表局领导向你们表示祝贺。   我个人也祝贺你们,这个案子是你带着支队的弟兄们拿下来的,我的脸上有光啊。   可惜的是我现在掺和不到你们中间去了,这案子要是当年让我赶上,那就过瘾喽,呵呵…   怎么样,弟兄们都好吗,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   唐晓棠笑道:“不费一枪一弹就全部拿下了,李哲受了点儿小伤,把脚腕子扭了一下。   这小子是好样的,为了抓乔英杰都玩儿了命啦。   其他人连根毛都没伤着,你放心吧。”   王宇说道:“晓棠啊,我大概是年龄大了,在这行时间越长胆子变得越小了,想得也越来越多,总怕手下的弟兄们在抓人办案的时候出点儿啥事儿。   谁都有老有小不容易啊,你今后在这方面要多重视,工作中把大家的安全性放在首位。   昨天晚上抓回来人,你这个时间给我汇报情况,到这会儿一宿没睡了吧?   初审已经搞完了,抓紧时间安排人把嫌疑先行人羁押,你跟负责审讯的几个人快去休息,下面的工作就不着急了,饭要一口一口吃嘛。   情况我都了解了,马上我就向李局汇报。   不必着急往回赶,歇一歇缓过精神来再说。”   唐晓棠答应着挂断电话,她可顾不上去休息,又继续和于刚柱、谢志敏对犯罪嫌疑人乔英杰进行讯问。   几番交锋下来,唐晓棠感到乔英杰的完整笔录不是能一时半会儿拿下来的。   她果断做出决定,调整讯问策略,先就嫌疑人乔英杰、庞淑华、华学军共同参与过的几起案件进行讯问,把笔录拿下来,重点是5.11吴小莉被抢劫杀害这起案件。   这起案件我们手里已经掌握了一部分物证和检材,只要把这起案子的口供拿下来,结合证据材料把案子砸死了,我们拿住了乔英杰的命脉,时间有的是,他想耗就耗着呗,看谁能耗过谁,再怎么样他还能逃过一死不成。   唐晓棠这会儿的想法还是很乐观的,她也没想到犯罪嫌疑人乔英杰是如此的冥顽不灵。   直至在即将执行死刑的前夜,他还对被看守所安排照顾监视他的两个轻刑犯说:“我不想说的他们是别想知道了,就是死了,也有人会每年给我烧纸钱的,我对得起朋友。”   这话后来传到了唐晓棠耳朵里,唐晓棠听了之后淡然一笑,给了两个字的评语——煞笔。   对5.11杀人抢劫案,嫌疑人乔英杰倒是没有做抵赖,交代的很痛快。   笔录拿下来之后,唐晓棠亲自带队,在东河分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孔繁荣的陪同下,将犯罪嫌疑人乔英杰、华学军、庞淑华安全投送到包头市公安局看守所临时羁押。   因为是在异地办案,必须有协作函、拘留证、并在当地公安机关派人持相关法律文书,当地的拘留所才会接收临时羁押的犯罪嫌疑人。   唐晓棠她们把三名犯罪嫌疑人送进看守所出来,又是晚上近九点了,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有人家孔繁荣在,唐晓棠又叫上他、带着跟自己来送人的王建强、陈乐阳、聂劲东等八九个弟兄,找了一家像样的饭馆儿,她个人出钱请大家撮了一顿。   大家的兴致很高,唐晓棠还让上了几瓶白酒助兴,但是她却没有怎么张罗,推说身体不太舒服不敢多喝,只是陪着大伙儿小饮了几杯。   她的酒量没人敢跟她叫号子,女同志说身体不舒服人们也都理解。   孔繁荣是有点儿酒量,可是在唐晓棠面前也不敢造次,再说一桌子都是平城的人,这顿饭就是人家唐支队特意给他安排的,吃个高兴喝个舒服就行了,真张罗开他也没唐晓棠那两下子。   一顿饭吃的气氛很融洽,大家破了案子心情都挺轻松愉快,陈乐阳却发现唐晓棠时不时有点儿走神。   陈乐阳这几天都在跟着唐晓棠,知道她是为什么有些心不在焉,他可劲儿招呼着人们快点儿吃喝,并且暗地里给王建强使了眼色。   王建强明白过来陈乐阳意思,和他一块儿张罗招呼着大家快着点儿进行,一顿饭也就吃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散了席。   唐晓棠安排人开了辆车去送孔繁荣回家,她带着其他人回了分局院儿里。   找到于刚柱聊了几句,知道留在家里的侦查员已经都吃过了,她让于刚柱关照大家早点休息,然后就匆匆回了自己的宿舍,关上门一晚上再没有出来。 第554章 给他收拾收拾   二零零七年六月一日晚上十点多,唐晓棠驾驶着她的沃尔沃XC90飞驰到平城市阳光海岸小区的大门口。   她亟不可待地按了几下喇叭,门卫室的小保安从屋里跑了出来,借着灯光看清了开车的人是唐晓棠,他手控着把阻车杆升起来,乐呵呵地跟她招呼道:“嫂子,你可算是回来了。   我哥这几天都望眼欲穿了,天天跟我们在这儿值班儿,不到十一点来钟不回家。   我说呐今儿个咋没下来,敢情是在家等着迎接你呢吧?”   唐晓棠放下车窗跟小保安笑道:“嗯,他知道我今天回来,给我做好吃的呢。   看看有什么啊,明儿早上我去上班儿的时候给你拿过来点儿。”   她看阻车杆已经升了起来,踩下油门启动车子,对保安说道:“先走了啊。”   小保安挥着手对开车过去的唐晓棠说道:“好嘞嫂子,你快回吧,我哥等着你呐。”   唐晓棠把汽车在地下停车场停好,小跑着进了电梯间按动按键,跺着脚等着电梯缓慢的下来,等电梯门一开抬腿就往里迈,差一点和从电梯里出来的一个中年男子撞在一起。   她急忙往边上闪了闪,歉意地对这个男子露齿一笑。   男子看着一身警服、脸色带点儿微红、略微有些气息不匀的这个漂亮的女警察楞了一下,往她身后看看没有别人,他皱了皱眉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唐晓棠侧身进到电梯里,伸手按下十九层的按键,她感觉这电梯的门像是有点儿不好使了,又连按了几下关门的按键,电梯门缓缓地关闭了。   从电梯间出来的那个男子边走边疑惑地想着,就这一个小女警察,她应该不是上去抓人的,出警也不太可能呀,她们不是要求必须是二人处警嘛。   那她这是着急慌忙的要去干啥呀,以前没见过她呀,难不成是新搬来的么------   唐晓棠可顾不上别人在怎么想她了,她出了电梯快步走到自己家门口站住,把手包夹在腋下往后拢了拢秀发,俏皮地甩了甩马尾辫深呼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安心娇羞的笑意,伸手去轻叩屋门。   她的手指还没有碰触到门上,屋门从里面轻轻地拉开了,穿着雪白整洁半袖T恤衫、头发有些长、显得乱糟糟、围着白布围裙、脸上像是冒出些胡子茬、带着开心的笑意、眼神里热情似火的周志杵在门口,向她伸出了双臂,温情脉脉地说道:“姐,你总算是回来了。”   唐晓棠望着周志的脸庞心疼地说道:“傻子,你咋连胡子也不刮、头发也不理了呀,你这个傻瓜呀。”   她揉身扑进了周志的胸前,感受着他结实的胸膛带给自己的踏实温暖的感受,他有力的双臂把自己紧紧箍在怀里,这久违了的、十多天来朝思夜想的、熟悉的令她有些窒息的拥抱把唐晓棠点燃了,她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来踮起脚尖,把手臂环绕在周志的脖颈上,急切地寻找到他冒着热气的嘴唇,和爱人深深地拥吻在一起------   当晨曦映上卧室粉色的窗幔,睡梦中的的唐晓棠发出了梦呓“小志、小志---”   她的一条白嫩的手臂抬起,手指张开向前抓握着,声音里像是带着些许慌乱的哭腔。   正欠着身子把她搂抱着看着她安睡的周志急忙伸手握住她的手掌,把她的手臂轻轻放下,拍着她说道:“我在呢、我在呢。”   唐晓棠的美眸豁然睁开,转过头面对着周志,她迷茫的眼神盯在微笑着望着她的周志的脸上,伸手轻抚他的脸庞,唐晓棠的美眸焕发出神采,她抬手掀去了身上的遮盖物,眼睛里涌起一汪春水,将周志拉近了自己:“小志,我要你、我要你,快、快啊------”   周志一瞬间就进入了状态,他强劲地和这个让他夜不能寐、无时无刻不在挂怀着的美丽女子融为一体,和她发出猛烈的碰撞,以此宣泄着对她的无尽情爱。   唐晓棠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着自己的手机,她抓住手机按下关机键,耳中听到那悦耳舒心的关机提示音后,随手把手机甩向了不知何处,抱紧自己的爱人竭力迎合着他共赴巫山兴云覆雨,哪怕天塌地陷她也不管不顾了,她只想用全副的身心来感受丈夫对她饱含爱意的耕耘浇灌------   上午十点多,牛仔短裤、白色卡通图案的T恤衫、光腿光脚穿了一双无跟儿袜、白色旅游鞋的唐晓棠背着个黑色皮质小双肩包,容光焕发跳跃着跨进了柳慧的女子养生会所。   在她身后紧跟着穿着同款T恤衫、牛仔裤、灰蓝两色休闲鞋的周志,他头发不整、脸上胡子拉碴,但是他的精神饱满,双眼灿亮有神,眼睛只盯在身前唐晓棠的身上,笑得满足开心。   身穿白色工作短裙,头发扎在脑后显得清爽干练的梁艳红迎上前来,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跟唐晓棠招呼:“您好,二位贵宾----   哎呀,是晓棠姐跟姐夫呀,你们、你们咋成这样啦?”   她瞪大眼睛看看唐晓棠又看看她身后的周志,上前拉住唐晓棠的手笑道:“姐,你是穿扮的溜光水滑就像个大学生,我姐夫这咋像是你们老师呀,哈哈哈哈---”   唐晓棠拍着梁艳红的手背笑道:“这妮子真不会说话,你姐夫看起来有那么老吗,呵呵---   我就是领他来拾掇拾掇的,这男人要是离开女人呀,就都变得邋里邋遢不像个样儿啦。”   周志一翻眼珠子说道:“我又没打算再那啥,捯饬的那么立整干啥呀,反正也就是你了,你不看着我闹心就行了。”   唐晓棠怼了他一拳说道:“那也不行,我嫌带着你出来丢人。   没听小红刚才说嘛,你的样子都快成我们老师了。”   柳慧从楼上迎了下来,老远就招呼起来:“晓棠,多会儿回来的呀?   哎呀大志,你这是十来天没下过楼了吗,怎么搞成这样了?”   周志讪讪地笑着回应:“嗨,我没人管没人理的,没饿出点儿毛病就不赖了。”   唐晓棠娇嗔地剜了他一眼,迎上柳慧拉起她的手说道:“慧慧姐,我昨天晚上回来的,这趟差功德圆满、大获全胜呀。”   柳慧点头笑道:“他昨天晚上回去就跟我和童童念叨了,高兴的不得了,说你们这次劳苦功高,给咱平城的警察露了大脸啦。   我上午一过来就跟小红和妍妍说了,把她俩高兴的呀直拍手。”   她转头往楼上看看,叹了口气说道:“唉,妍妍是又高兴又难过,估计又去屋里抹眼泪去了。”   梁艳红走过来说道:“妍妍姐原谅不了自己,她觉得是自己太笨,没有反映过了丽娜出事了,她说要是上午去银行汇钱汇不出去那会儿就想到报警,也许丽娜就---”   唐晓棠肃容说道:“本来我不想跟你俩说这些事儿,徒增伤心烦恼。   其实妍妍当时就是反应过来报警也来不及了,犯罪嫌疑人就没打算留下丽娜的性命,你完了劝劝她,这不是她的过失,没有必要自怨自艾。   我们活着的人都好好活着,多想想怎么通过走正道儿把日子过好,提高自我防范的意识,不要轻信他人的花言巧语哄骗,把这个事儿当成一个深刻的教训吧。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小红?”   梁艳红若有所思地点着头答应道:“我懂了晓棠姐,你放心吧。”   周志觉得气氛有点压抑,他诧异地大声说道:“哎我说,这儿又不是你们支队,就别又要给大伙儿开会了吧?   不是带我来改头换面的嘛,这让那位大师傅来修理我呀?”   柳慧抿着嘴笑道:“这又不是你店里的后厨,哪来的大师傅呀?   就你这点儿活儿,我们小红师傅就管可以招呼你了。   小红,你给他捯饬吧,刮个脸剪个头,再给他做个面部的护理,我和晓棠上楼说会儿话。”   周志犹豫着说:“那个---慧慧姐,你这儿不是有男技师嘛,我看还是---”   唐晓棠抬腿给他来了一下:“男技师出场起步六百,你给我省省吧。   就让小红给你弄弄就得了,哪儿那么多毛病呀。”   她挽着柳慧的胳膊往楼上走去,回过头给了周志一个不易让他人察觉的眼色。   周志笑着招呼站在身前不远处背手看着他的梁艳红:“小红,我不是说你的手艺不精啊,你姐那毛病多着呐,我是怕她给你个不好看。   来来来,让我感受一下你的学习成果,手艺我是不行,挑毛病那可是很专业的。”   梁艳红一抖手里的围布,露出职业微笑伸手请周志落座:“先生请坐,六十八号为您服务。”   唐晓棠和柳慧相携进了楼上的办公室关起门,跟柳慧私聊了近一个小时,然后两个人心事重重地出来下了楼,远远坐在一边扯起了闲话,等着梁艳红给周志打理完头面。   梁艳红本就有美容美发的底子,在柳慧这儿又跟着高级技师学了二十几天了,给周志收拾个头发做下护理,对她来说是太小儿科了,就是工序比较多,紧弄慢弄也花了一个多小时才给周志弄利索。   给他把脸部护理做完,梁艳红摘下围在周志身上围布向后退了两步,双手搭在小腹前对着周志微微鞠躬,曼声说道:“先生,给您做好了,请您对我的服务做出评价。”   周志坐直身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用手摸了摸脸颊点头说道:“小红,你这手艺不用再学了,都可以给别人当师父啦。   不过我有个建议给你啊,不知道说的对不对。”   梁艳红看看远处坐着的唐晓棠和柳慧,有些窘迫地说道:“姐夫,你是觉得哪里还不满意,我再给你修修。”   周志站起来笑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打算回了包头也开一家像这样的店吗?”   梁艳红摇摇头羞怯地说:“柳总这个规模我可搞不起来,这样的会所投资太大了,我哪能弄起来呀。”   周志点头说道:“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慧慧姐这儿针对的都是高端人群,所以要求你们要礼仪规范到位,这是技师们的基本素养,你学的很不错。   我想提醒你一点的是,你将来开店定位的是中端人群,甚至会有相当数量的档次稍低的人过来消费,应该走亲民的路线,跟顾客打招呼交谈更加随意亲和一些比较好。   你要是把从这儿学的这套礼仪搬出来对他们,有些人会让你给吓跑了,他们怕是接受不了这么高规格的待遇,效果会适得其反。   就像刚才,你叫我姐夫就挺好,来个人就叫先生,在你的店里就不一定合适,叔叔大爷、大娘大妈没准让人听着更受用。”   梁艳红眼睛一亮说道:“姐夫,这几条太重要了,我会照你说的做的,谢谢你啊姐夫。”   周志摆手笑道:“我就是个闲人,上不了个正经排场,你觉得有用完了就试试,我可不包管用不管用啊,呵呵---”   唐晓棠和柳慧走了过来,柳慧端详着周志说道:“你看,还是收拾一下显得精神吧?   以后不管晓棠出门儿不出门儿,也得把自己弄得板板正正的,这才能配得上我们的警花儿呀。”   唐晓棠毫不掩饰地欣赏着面貌焕然一新的周志,怪嗔地说道:“你呀,就是故意的,给我心里添堵,这多好呀,男人也得有个男人样。   小红,你这手艺成好了,你学东西挺快的。”   梁艳红惊奇地瞪大眼问道:“姐,你还会说成好了?这是我们那儿的口语呀。”   唐晓棠笑了:“我还会说嘚儿嗬的、老妹儿、干哈呐,哈哈哈哈------   你忘了我在包头待了半个多月呀,那边儿的人说话真有意思,东河区的爱说作甚个来、咋来来、上哪个呀,他们都是往下走音,我回来都听不惯平城人说话啦,呵呵---”   她笑了一气对梁艳红说道:“小红,妍妍我就不见她了,改天我还会过来,你好好劝劝她,不要太自责了。   我们跟慧慧姐出去一趟,你要是找我有事儿就随时给我打电话啊。”   唐晓棠、周志、柳慧三个相跟着从会所出来,周志开着沃尔沃拉着两个大美女,直奔王宇家去了。 第555章 我没有自由   周志把车子停在王宇家的小区外,斟酌着对后座上的唐晓棠和柳慧说道:“我就不进去了,你们女人说话我也插不上嘴。   童童嫂子身子弱,你们别跟她坐的时间太长了,我就在外面等你们吧。”   柳慧说道:“那多不好,你先回吧,我们待会儿打车走。”   周志看看笑而不语的唐晓棠,自嘲地说道:“慧慧姐,你是个好捧哏的,我们家领导我都十天半个月逮不住她人了,你让我自己先走不是在拿刀子剜我的心吗?   我可得在这儿等着她,今天她哪儿都别想去,去哪儿我就跟着她去哪儿,就是等着不也有个盼嘛。”   柳慧捂着腮帮子开门儿下车:“呦呦呦,你这张嘴呀,就像抹了蜜糖,怪不得糖糖死心塌地跟着你呐。   那你就在这儿等着你的大美人儿领导吧,我们可是进去啦。”   唐晓棠喜笑颜开地和柳慧下了车,相互挽起胳膊走进了小区。   周志跳下车自言自语道:“去吧、去吧,有些话该说说啦,再不说怕是就来不及了。”   他手搭凉棚望了望二女的背影,又沾沾自喜道:“还是我姐好看呀,看看这腿、看看这腰,嘿嘿嘿嘿------”   柳慧带着唐晓棠来到一个单元的门口往楼道里走,唐晓棠疑惑地问道:“慧慧姐,是这儿吗?我怎么记得是在后面那栋楼呀?”   柳慧笑了笑说道:“他觉得上楼下楼童童不方便,跟人换到这个单元的一楼了,房子比原来那个小了一些,不过一百三十多平米也管够住了。   你有段时间没过来了,估计他也不跟你们说这些。”   唐晓棠歉意地说道:“我真是太粗心了,每天也不知道都瞎忙些什么,咱们快进去吧。”   柳慧头前带路进了楼道,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门锁,拉开门把唐晓棠先让了进去,她随在唐晓棠身后进了屋。   在门厅找出拖鞋让唐晓棠换上,柳慧自己也换好拖鞋带着唐晓棠往屋里走,站在门廊往客厅看看没有人,柳慧招手领着唐晓棠往里面南边的大卧室走去。   卧室的门虚掩着,柳慧轻轻推开门往屋里看了看,招手叫唐晓棠跟她走了进去。   屋子里收拾的非常整洁,家里也闻不见什么药味儿,倒是有一股淡淡的空气清洁剂的清香味道。   地当中摆放着一张大双人床,床上铺着粉红白三色大牡丹花图案的床单,常童童穿着件居家的深蓝色睡裙在靠里的位置侧身背对着门躺着,不知道她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床头靠屋门一侧的床头柜上,摆放着几个白色的塑料材质的药瓶,药瓶上的标签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字母,在每个药瓶的盖子上都贴着一张口取纸,唐晓棠凑上去看看,口取纸上面写着“1—3—2、1—1、1—2—1”之类的数字。   柳慧小声对她说道:“都是你哥给做的标记,怕童童分不清。”   就见躺着的常童童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说道:“慧慧,你咋这会儿就过来了,店里今天没事儿呀?”   柳慧走到床里挨住常童童坐下,帮她揉捏着胳膊说道:“没事儿,我给你带了个人过来,你看看是谁来了呀?”   常童童转头看见站在床头笑盈盈望着她的唐晓棠,她惊喜地由柳慧扶着坐了起来,向唐晓棠招着手说道:“你这个大支队长今天咋有空过来了,快来快来。”   唐晓棠绕过去帮着常童童把摆在床边的浅蓝色毛绒拖鞋套在脚上,常童童扶着柳慧下床站到地上,稳了稳身子抓住唐晓棠的手笑道:“每天吃那个破药,弄得我就想睡觉,一起来还有点儿晕。   走走走,咱们去客厅说话。”   她的身子略微有些臃肿了,不过醒过神来精神头还是挺好的,拉着唐晓棠的手从卧室里出来走进客厅,柳慧跟在她身后虚扶着。   到了客厅她让唐晓棠在沙发上挨着她坐下,笑着对柳慧挥了挥手:“慧慧,你去给糖糖拿水果吧,地方你比我熟。   那不是有昨天晚上你给拿过来的荔枝嘛,快给我们的大美人儿拿过尝尝。   哎,你的小跟班儿呐,我听老王说,你出差这几天小志可是快成了邋遢鬼啦,好几天都不带洗脸的。”   你不在呀,他的心都跟着你走了。“   唐晓棠一下没反过来常童童嘴里的老王是谁,定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嬉笑着拍拍常童童虚胖的手臂说:“哎呀嫂子,你咋管我哥叫上老王了,他才多大呀。”   常童童笑道:“再有两个月他就四十七了吧,我都四十五了。   看看人家慧慧,才比我小着两岁,你是七一年的吧,你们俩才更像姐妹呐,我都是个老妈子啦,呵呵---”   柳慧手里端着一盘紫红个大的荔枝走进了客厅,笑着接上常童童的话:“你是笑话我呢吧,说我忘了多大了,老是往年轻了打扮是不是?   看看你的皮肤那白白嫩嫩的,我这都是拿粉遮着呐,洗完脸就成黄脸婆了。”   常童童笑道:“你少哄我啊,还黄脸婆,那天你陪我上医院拿药,只顾看你差点从楼梯上翻下去那个后生才多大,我看最多也就二十出头,你就是个---是个大美人儿,呵呵---”   柳慧羞红着脸说道:“哎呀童童,你看看咋你都注意这些呀,我咋不知道呐。”   常童童笑得更开心了:“得亏你不知道,你要是再给人家笑一个,那就出事儿啦,哈哈哈哈------”   柳慧把装着荔枝的盘子放到唐晓棠跟前,笑着招呼她:“你快来两个尝尝,我放在冰箱里冷藏着,还很新鲜呢。”   常童童伸手去盘子里拿起一个荔枝来,柳慧一把从她手里夺了下来,唬着脸对她说道:“不让你吃凉的你就是不听,凉东西你少吃。   我用温水给你泡了一盆儿,等上几分钟就给你拿过来,你先忍一会儿啊。”   常童童无聊地靠在了沙发上,对着唐晓棠抱怨道:“你看见了吧糖糖,就她事儿最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你哥现在也跟着她学,把我看得紧紧的,我是一点儿自由都没有啊。”   唐晓棠笑道:“那你就反抗呀,为了吃自己想吃的好吃的,跟他们争取自由,呵呵---”   三个女人说说笑笑闹成一团,窗外树枝上的小鸟仿佛也受到了感染,发出唧唧咋咋的鸣唱。 第556章 我喜欢这孩子   唐晓棠、柳慧结伴来看望常童童,三个人说笑了大半天,唐晓棠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她拍手说道:“哎呀,咱们就顾说话了,这都十二点半了,中午饭咱们不吃啦?”   柳慧慌忙站起来说道:“看看看看,这个怨我啊。   跟童童见了你高兴,把做饭这事儿给忘了。   冰箱里有现成的,你俩坐一会儿,我去给找几样热一下,很快的。”   常童童摆摆手说道:”你快别瞎张罗了,我想着这事儿呢。   童儿就要回来了,我二姨去接他了,等他回来了咱们去外面吃,糖糖有日子没见童儿了吧?“   唐晓棠想了一下笑了:“嫂子,那正好,咱们有车有司机在外面儿等着呐,我给安排一下啊。”   她起身去门厅找手包,手机在包里放着,拿着手机回到客厅才想起来,早上和周志爱爱的时候把手机给关机了。   唐晓棠浅笑着开了机拨通周志的电话,粗着嗓子说道:“嗨,你在哪儿呢?”   周志委屈地说道:“我能在哪儿呀,大门口车里面吹着空调晒日光浴呐。”   唐晓棠笑道:”德行吧。   你有任务啦,我们跟嫂子商量着中午出去吃,你附近有店吗?“   周志不愉快地说道:“你咋出了趟门儿回来不会说话了?   啥叫你呀,咱们家在北面路口就有店,柱子和素梅订婚不是就在那儿嘛。   行了,我的任务是先让留个雅间出来,然后跟门卫对付一下让他放我开车进去接你们,不知道我对领导的意图体会的到不到位呀?”   唐晓棠满意地说道:“完全正确,给你打一百分。   嫂子家换到一楼了,在---”   柳慧提高声音说道:“十一号楼,你把车停到东面的小路上就行了。”   唐晓棠对着手机说道:“听见了吧,我们等柳童回来就出去,你快点儿啊。”   她这儿正跟周志通着话,就听见屋门响,紧接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跑进了客厅,嘴里喊着:“妈、妈,上午数学小测验我考了一百分儿---   妈妈,你咋来了?”   他前一句话兴奋随意,是冲着常童童说的;   后一句话是看见了柳慧这个亲妈,语气却有些拘谨起来。   唐晓棠连忙对周志说道:“你快着点儿啊,人都回来了。”   挂掉电话她走过去弯腰拉住了这个小男孩儿的手,笑吟吟地问他:“童儿,还认得我吗?”   小柳童往后退了一下,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着唐晓棠摇了摇头,带着点疑惑戒备的神情想要往坐在沙发上、满脸宠溺之色、发自内心笑着看他的常童童那边儿靠过去。   柳慧笑得有点儿酸,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常童童招手让柳童过来偎在她怀里,指指唐晓棠对他说道:“这就是糖糖姑姑,你不是老想见见干爹嘴里说的那个可厉害的女警察吗,她就是呀。   这样可以不好啊,男孩子要勇敢大方一点儿,童儿该怎么做呀?”   柳童马上从常童童怀里直起身子站好,对着唐晓棠鞠了个躬说道:“唐姑姑好。”   唐晓棠再次上前拉住了他的小手,端详着这个听话小男孩儿笑道:“这回认识我了吧?   童儿真是个听话有礼貌的好孩子,你上一年级了?”   柳童摇头说道:“还有九十天、不对,是九十一天我才上一年级呢,现在上学前班。   姑姑,就是一个人上山去把坏蛋的枪给缴了,把他一个背麻袋摔倒给捆起来的吗?”   他满脸的兴奋好奇之色,看着唐晓棠的眼神充满了羡慕与崇拜之色。   唐晓棠想要哈哈大笑,转念一想改了主意,她蹲下来拍了拍柳童的小肩膀说:“姑姑哪有那么威武呀,那不成了奥特曼啦,呵呵---   我就是见了坏人不怕他们,因为我们是好人,坏人应该怕我们好人才对,你说是不是啊?”   柳童绷着脸很认真对说道:“对,我不怕坏人。   班里的小朋友欺负女生我就不让他们,男人应该保护女人,这是干爹说的。”   唐晓棠很专注地看着柳童的眼睛对他说道:“对呀,我们童儿是小男子汉,关键时刻就是应该站出来保护弱者啊。   不过姑姑觉得呀,做事情应该量力而行,有时候要多用用这儿,你说对不对呀?”   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眯眯地看着柳童。   柳童小脑袋连点:“对,我妈说了,遇上比自己大的坏人要智取,干爹那话是怎么说来着-----   对了,是随机应变、斗智斗勇,不能光做个莽夫,是这样吧姑姑。”   唐晓棠一把将柳童抱了起来,在他红扑扑的小脸蛋儿上亲了两下,开心地说道:“这孩子真亲呀,我太喜欢这个孩子了。   你别叫我姑姑了,叫干妈好不好呀?”   柳童欣喜地看向常童童,常童童看向柳慧,柳慧掩饰着心底涌上来的复杂心情,欢快地地说道:“童儿,妈妈觉得挺好。”   常童童挥挥手看着唐晓棠怀中抱着的柳童点头笑道:“咱们家柳童这可有点儿乱了,有个妈、有个妈妈,这下又有个干妈了。”   柳童看常童童同意了,他喜悦地拍着手说道:“妈,不乱不乱。   你看,妈、干妈、妈妈,我没叫错吧?”   他拿小手一个一个指点着常童童、唐晓棠、柳慧让常童童看,常童童乐得眉开眼笑:“好、好,我们童儿最聪明了。   你快下来吧,把姑姑---干妈累着呀。”   唐晓棠把柳童放下地,走到门厅把手包拿了过来,她从手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块羊脂白玉的玉牌。   玉牌的正面用浮雕手法雕刻出一个栩栩如生的龙头,有些特别的是在龙头的左侧,雕饰出几片竹叶还有一支竹干,看起来相当的特别。   唐晓棠把放着玉牌递到小柳童的面前,对他说道:“干妈早就给你备下这个见面礼了,现在亲手送给你。”   柳童想要伸手去接,又把手缩回来看向了常童童。   常童童迟疑了一下,对柳童说道:“童儿,你应该问问妈妈呀。”   柳慧是识货的人,唐晓棠送出来这块玉牌有点儿太贵重了,她知道这是不能拒绝的,唐晓棠显然是早有准备。   因为柳童属龙,玉牌上雕刻的就是龙头,这是专门给柳童预备的。   可是柳慧心里有些酸溜溜的,柳童这孩子跟常童童太亲了,而对她这个亲妈却是有些敬而远之,老是有那么点儿生分。   看看眼下他的表现就很明显,柳童下意识地有什么事儿就先征求常童童的意见,对她这个亲妈却不是太重视。   柳慧自己知道一些原因,常童童好几年前就基本上不上班了,她跟柳童在一起的时间要比自己多的多,孩子她也管教,但是常童童的教育方式是顺着孩子来加以引导,那简直就是个慈母的典范,一句重话都没有对孩子说过。   自己每天有个会所牵绊着,本来跟孩子相处的时间就少,加上对待柳童的方式比较严厉,孩子自然和自己不太亲。   可是柳慧有她的想法,她和王宇名不正言不顺,在大众的眼里,柳童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   柳慧觉得不能惯着他,不然的话孩子将来的自理能力太差,会不适应走上社会所面对的各种压力和挑战。   她就挺赞成唐晓棠的做法,坚持把崔雨来放到省城的姥爷家,接受唐老爷子的军事化管理。   雨来比柳童还小几个月,可是那小家伙已经有点儿小大人的样了,不像柳童老是腻在常童童身上,过于依赖这个“妈”。   天底下的妈有几个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呀,只不过是表达的方式不同罢了。   她也打心里羡慕柳童和常童童的亲热劲儿,自己也想那样去做,她相信自己不会比童童做得差,可是那样就是对的吗,柳慧自己其实也挺纠结的。   常童童知道柳慧不太赞成她对柳童的教育方式,而且常童童对自己的病情心里是有点儿数的,她已经有意识地让柳童有事儿时,更多的时候征询一下妈妈的意见了。   柳童看妈让自己问妈妈的意思,他怯生生地看向柳慧,试探着问道:“妈妈,我可以要干妈给我的这个礼物吗?”   柳慧绷着脸沉吟了一下说道:“童儿,干妈送给你的礼物你可以收下,因为你们的关系不一样。   干妈和妈妈、你妈、你干爹的关系非常好,我们就像是一家人。   亲人和亲人之间互送一些有意义的礼物是可以收下的,但是外人的东西我们不能要,哪怕是一张纸、一块糖都不行。   你还小,妈妈说的话你可能听不太懂,但是你要记住。   正常的交往和礼尚往来妈妈不反对,妈妈说的是希望童儿不要贪图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将来做一个自强、自立、有担当的男子汉。”   柳童规规矩矩的站好,背着手对柳慧说道:“妈妈,我记住了。   干爹说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就是你说的这个意思吧?”   柳慧欣慰地笑了:“就是这个意思,你可以收下干妈送你的礼物了。”   柳童兴奋地点点头,转向唐晓棠对她大大鞠了个躬说道:“谢谢干妈。”   唐晓棠拉起柳童的小手吧装着玉牌的盒子放在他手里,笑着说道:“童儿真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个玉牌完了你让你妈、干爹呀、妈妈呀谁都行,带着你去玉器店帮你串起来就可以戴在脖子上了。   你还有个干爹,他的破讲究多,要不干妈就给你串好了,你拿上就能戴。”   柳童把放着玉牌的盒子交到常童童手里,高兴地说:“妈,你快看看,这个大龙头,你看多威武呀。”   他又问常童童道:“妈,我咋还有个干爹呀,我怎么不知道啊。”   常童童想了想说道:“你这个干爹呀,他和你干妈的关系就像我跟你干爹这样。”   柳童雀跃道:“我知道啦、我知道啦,就是干妈的老公呗。   是吧干妈,我猜的对不对?”   唐晓棠笑着点了点头:“对,就是干妈的老公,呵呵……”   常童童把唐晓棠送给柳童的玉牌拿在手里审视了一番招呼柳慧:“慧慧,你懂的多,糖糖给童儿的这个牌子可是有点儿特别,这图案是有讲究的吧,你快过来看看。”   柳慧走过去挨住常童童坐下,从她手里接过玉牌拿在手上仔细端详,柳童挤到两位妈妈中间,把小脑袋凑过去看那玉牌上的图案。   拿在手里看了半天,柳慧也不明白这乍一看就是一块龙牌的物件儿,为什么会在龙头的左侧雕了三片竹叶,细看的话还有三节竹干。   唐晓棠挥手招呼着:“哎呀,走啦走啦,这是我们家周半仙给选的,一会儿问问他不就明白了?   讲这个他能在我耳朵边上念叨一晚上,我是听不进去,催眠倒是很管用的,哈哈……   我们快动弹吧,二姨,您也一块儿来啊,童儿,出发了。”   ……   周志开着拉着大家去了离这儿不远的他那家精品店,楼上给备好了雅间,周志捡女人和小孩子爱吃的菜让上了一大桌子,招呼大伙儿每样都尝尝。   常童童今天的兴致很高,非要点儿白酒喝。   柳慧坚决不同意,周志给折中了一下,上了两瓶红酒算是好歹安抚住了常童童。   柳童孩子天性,遇上周志这么个玲珑剔透的万金油干爹,没多一会儿两个人就混熟了。   唐晓棠看出来了,周志是很喜欢孩子的,他和柳童亲热的样子可是装不出来,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而且夹杂着一丝羡慕。   这使得唐晓棠暗暗拿定了注意,她要着手去做一件事情。   孩子的好奇心重,他一直惦记着干妈送自己的玉牌有啥讲究,瞅了个空子问周志:“干爹,干妈送我的玉牌我妈说有讲儿,干妈说你最懂了,那个龙头边上为什么有棵竹子呀?”   柳慧也很想知道答案,开口说道:“小志,你给我们说说呗,我跟你嫂子也想听你给念叨念叨。”   唐晓棠隐晦地在桌子底下碰了碰周志的腿,周志笑着开口给大家讲述这个龙牌的寓意。 第557章 安排身后事(一)   周志斟酌了一下,哈哈一笑说道:“古人在制作饰物时,往往通过图案要寄托某种寓意。   到了现在就有一些固定的图案搭配流传了下来,各自代表的意义也不尽相同。   竹子被誉为具有高风亮节的品格,与龙搭配雕刻在饰物上,这种造型的龙被称为德龙,是道德的德。   寓意么,就是希望佩戴它的人能品行端正、刚直不阿,事业节节高升,前途顺达如意。”   常童童端起盛着红酒的高脚杯说道:“好,这个寓意好啊。   来,我们大家喝一个,祝愿我们的小柳童将来成为一个品行端正、事业有成、孝顺妈妈的好孩子。”   在座的几个人举杯热烈响应,小柳童也端着他的饮料和大人们碰着杯,一口气把大半杯饮料给干了。   吃过饭快两点了,常童童邀唐晓棠和柳慧再回家坐一会儿,周志就又开车把大伙儿送回了小区。   他和柳童已经说好,要开车送他去学前班。到了楼前下车时,常童童忽然想起来什么,对坐在车上的她二姨说道:“对了二姨,你不是打算今天去交社保吗?   正好小志开着车,就让他拉着你去一趟呗,省得你还得倒公交。   我这儿有慧慧和晓棠在,有她们你也不用操心我。   咋样啊小志,嫂子抓你个公差,你就辛苦一趟吧。”   周志那脑瓜子可不白给,他立马一拍脑袋说道:“哎呀嫂子,这还让你提醒了我了,我自己的社保也该交了。   那正好,我就拉着二姨过去一趟,你们好好唠去吧。   下午我哥下班儿回来,咱们好好坐坐,童儿我们办完事儿去把他接回来,正好一溜烟儿的事儿。”   ……   唐晓棠、常童童、柳慧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三个女人各有心事,嘴上却在随意的扯着些不着边际的闲篇儿。   柳慧进进出出洗了几样水果摆满茶几,以此缓解着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情。   她有预感,常童童有事儿要说,这个事儿跟她有关,留住唐晓棠不过是为了让她给做个见证。   难道今天童童是要当着唐晓棠的面儿跟她翻脸了吗?   可是柳慧思来想去回想了一下,她和王宇的事儿常童童是不可能察觉到的,这点她有信心,一切都掩饰的很好,常童童是不会发现什么的。   唐晓棠知道那是没办法的事情,会不会是她跟常童童说什么了呀,以至于童童要向她兴师问罪?   这也不能怪人家晓棠,都是自己的错,童童要是向自己发难,那就给她跪下赔罪吧。   照童童的性子,她是不会原谅自己的,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自己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出来呢。   可是孩子怎么办,她知不知道柳童是自己和王宇的孩子呀?   看样子她应该是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她还会那么爱着、宠着童儿吗?   只要这件事儿童童不知道就好,孩子是无辜的,不要因为我这个坏妈妈伤害到他就谢天谢地了。   至于童童怎么对我,那都是应该的,我全接着就是了,我愿意用任何方式来向童童赎罪。   柳慧已经做好了承受童童对她发泄怒火的准备,她甚至想常童童留下唐晓棠,是不是要让这个连男人都打不过的丫头揍自己一顿呀,那可够她受的。   不过她是警察,就是打不会把自己打死的,自己挨打也是活该,可要是万一……,那童儿就没有妈妈了呀。   那时候他的爸爸会管他吗?   他现在可是局长了,要是再给童儿找个后妈,后妈再对孩子不好,或者是他们再生一个,那童儿可怎么办呀……   柳慧这会儿脑子里翻江倒海乱成了一团麻,连常童童问她话都没有听见,她的脸色发红气息不匀,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状况。   唐晓棠当然也看出来常童童饭后留下她和柳慧是有事儿,这瞒不过她的眼睛。   再说了还有她的贤内助周志给她的暗示,从周志的表情看,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事,要不然他才不会顺着常童童的话带着她二姨去社保局呢,那他一定会有办法让常童童的计划落空。   唐晓棠判断了一下,常童童留下自己是要让自己做个见证的可能性最大,可是她要干什么呢,唐晓棠也拿不太准,只有静观其变随机应对了。   常童童知道唐晓棠和柳慧都是冰雪聪明之人,自己玩儿脑子照她俩差远了。   但是她也有点儿小得意,这俩人至少现在猜不透她要干什么。   看着柳慧窘迫的德行,常童童想笑,这时候她早就不像当初那么恨她了。   他(她)们确实做得太隐蔽了,王宇这个王八蛋,不愧当了这么多年的侦查员,居然一点都没有让我察觉到。   柳慧这个骚狐狸精,竟然敢在我和王宇中间插一腿进来,枉我一直把你当作好姐妹了,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吗?不要脸的东西。   这事儿现在回头去想,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要是自己的身体不出问题,那我绝对跟他们两个没完。   其实从去年第一次让晓棠带着去军区总医院检查,自己就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自己父亲这一支子人,就没有能活个大岁数的,全是死在了脑瘤上面,这是娘胎里带的,就是神仙也没办法。   也幸亏跟他没有孩子,万一要是再传给孩子了呢,那还不如不生养的好。   我跟他之间出了问题,就是从我要不上孩子那会儿开始的吧?   其实也真是怨我,没孩子就没孩子呗,晓棠和周志不是也不要孩子嘛,看看人家俩人过得多幸福。   那段时间因为要不上孩子,我连夫妻间的事儿都不愿意跟他做,他是那么一个在这上面需求强烈的壮年男人,那他哪儿能受得了啊。   最不该的就是让柳慧跟他会上面,那干柴碰上烈火还不往出蹦火星子呀。   算了算了,不想这些了,脑袋又有点儿疼了。   他累死累活半辈子,好不容易熬到现在这个位子上,总算是能消闲一点儿了,我要是把事情闹起来,那不是就把他毁了吗?   我没几天活头了,他对不起我,我不能对不起他,我是希望他好的呀。   我走了,可是他的日子还长着呐,柳慧虽然对不住我,可是我也看出来了,她不会对不起你的,那我就成全了你们吧。   柳慧,哼哼,要不是看在童儿的面子上,我非得把你千刀万剐了不成。   这么可爱的一个孩子,要是没了妈妈,那孩子真是太可怜了,没了娘的孩子谁还会疼他爱他照顾他呀。   他是他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看看童儿跟谁好别人就知道,他是把谁当成了亲妈的,我要是能再多活几年,你还是给我到一边凉快去吧。   留下你一条命,是让你替我伺候照顾他们父子俩,你用自己的下半生去为自己的过错赎罪吧,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唉,我活不了几天了,就这么样吧,今天让糖糖给见证着,你要是做得不好,她是会为我出这口气的。   常童童想通透了,她也不能再等了,脑袋又有点儿疼,一吃药就又睡过去了,糖糖她忙,谁知道什么时间再能三个人凑到一块儿呢。   自己这病发展下去脑子就越来越不好使了,趁着今天还清楚,就把有些事儿跟她俩交待了吧。 第558章 安排身后事(二)   常童童笑着问柳慧:“慧慧,你是几月的生日来着?”   柳慧正在想心事,压根儿没听见常童童的话。   唐晓棠知道这是要开始了,她喜欢这样直面交锋,拖着耗时间是她最忍受不下去的,那太折磨人了。   她推了柳慧一下说道:“慧慧姐,嫂子跟你说话呢。”   柳慧恍然说道:“啊?童童,你刚才说啥?”   常童童重复道:“我是问你生日是几月的,你想啥呢?”   柳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啥,这个月又快到给员工们开支的日子了,我合计合计账。   我是阴历六月初八,你不记得啦?”   常童童一语双关道:“是呀,得把账算清楚啊,弄乱了就吃亏了。   噢,我想起来了,论生月你还不到四十二呢。   慧慧呀,你就打算这么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下去了?”   柳慧不明白常童童要说什么,她斟酌着说道:“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我早就不想那些事儿了。   再说童儿都这么大了,我再往前走一步,万一遇上个对他不好的,那不是把孩子也给毁了,不想了、不想了。”   常童童点点头,转向唐晓棠问道:“糖糖,你跟我说句实话,我还有多长时间?”   当常童童一问柳慧为什么不选择再婚,唐晓棠就明白她要干什么了,这让她松了一口气,却也很难过,童童嫂子这是在给自己安排后事了。   活人明明白白给别人托付后事,这对于见惯了生死的唐晓棠来说,也是令她难以接受的事情,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当成亲人的童童嫂子。   她正感到难过的时候,常童童给她来了一句“我还有多长时间”,一下把她问楞了。   在外人面,唐晓棠是个睿智冷静、处变不惊的优秀侦查员,可是在她视为亲人的常童童面前,她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   眼泪不争气的流出来挂在了腮边,她有点儿后悔今天叫上柳慧过来了,应该自己和周志来看常童童就好了,那样就不会面对这样一个局面。   唐晓棠尽量平复着心态,温声说道:“嫂子,你最近的情况不错,检查的时候我没跟着过去,详细结果我不太清楚。   你别多想这些,好好按医生说的做,该吃药吃药,该打针打针,没什么大事儿。”   这话说完了,连她自己都不信,要是没啥事儿你哭什么呀。   常童童握住唐晓棠的手,柔声说道:“就这侦查员呀,连点气都沉不住。   行了,我知道了。”   她看向了柳慧,眼神清澈明亮,仿佛是要把她的心底看穿一般。   柳慧的眼神迎上常童童的目光,她想要表现的真诚与坦然一些。   可是她发现自己做不到,她的脸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脑门儿上渗出细密的白毛汗,禁不住身体有些发抖,垂下眼帘不敢再和常童童对视。   常童童满意地笑了,她盯着柳慧说道:“慧慧,我的时间不多了,咱们是二十多年的好姐妹,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柳慧抖得更厉害了,她的膝盖发软,想要从沙发瘫软到地上,匍匐在常童童的脚下向她认错道歉,祈求她的宽恕。   常童童自顾自继续说着:“慧慧,你觉得王宇这个人怎么样?”   柳慧下意识地回答:“他---他---,他挺好的。”   常童童用商量的口气说道:“慧慧,我要是说错了你不要往心里去啊,别跟我这个要死的人计较。”   柳慧慌乱地说道:“不会、不会,你说吧童童,我听着呐。”   常童童有些落寞的说:“我就要走了,连个孩子也没有给他生下,留下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我不放心呀,   童儿跟他很亲近,你们也认识好多年了,相互都很了解,也能合得来,我是想等我走了以后把他交给你,你要是能接受他就跟他过到一块儿吧。   就当是替我照顾照顾他,一个大男人不能没有个家呀。   这事儿一下子对你说,是有点儿唐突冒昧了,可是我这光景,说不好哪一天睡过去就起不来了,趁着我的脑子还没糊涂想听听你的意见,你不要怪我啊。”   柳慧有点儿蒙了,她想立刻就答应下来,这不正是她一直所期望的结果吗?   好在她还有些理智,低下头沉吟着,思忖该怎么回答常童童才显得合适。   唐晓棠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至于柳慧怎么回答她已经不关心了,无论如何她是不会拒绝的,这个唐晓棠可以肯定。   她伸手从茶几上拿起来一颗荔枝剥开放进了嘴里,这个时候闭住嘴是最好的选择,她说什么都不合时宜。   柳慧犹豫了半晌,嗫嚅着开了口:“童童,你跟我说的这个事儿太突然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   常童童开口打断了她,语气也冰冷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不太愿意?”   柳慧急忙说道:“不是不是,我可以考虑---   也不是,我倒是---,可是谁知道他是---”   常童童笑了:“他那儿有我呢,你不用多想。   看看你,都四十来岁的人了,咋还跟个小姑娘似的。   我懂了,你等我的信儿吧。”   柳慧想辩解一下:“童童,我的意思是---”   常童童摆了下手说道:“你的意思不就是有意思吗?   我知道啦,你不用再解释了,咱们姐妹谁还不知道谁呀。”   她的脸沉了下来,从沙发上坐直了说道:“慧慧,本来这些话应该就咱们两个人说才对,把人家糖糖搅合进来不合适。   我呐是要你个态度,所以让糖糖在这儿给我俩做个见证。   这事儿呢是我跟你提出来的,是征询你的意见,你也表示能接受王宇,对吧?”   柳慧点了点头没说话,常童童接着说道:“你担心王宇不接受你,这个工作我来做,你看这样行吗?”   柳慧还是光点头不说话,常童童说道:“那我就要提要求了,你好好听着:   将来你要一心一意对他好,跟了他就不许再离开他,除非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对童儿你要改变对他的态度,该严的时候严,该松的时候也要让孩子放松,该玩儿就玩儿,该闹就让他去闹。   只要让他健康成长,做个没有坏心眼儿、善良正直有担当的大男人就行了,这些你能做到吗?”   这次柳慧抬起头了,她语气坚定地说道:“我能。”   常童童点头说道:“好。   慧慧,我就是让糖糖来听你这句话的。   你自己说的话你自己要记住,如果将来你做不到,人可是有魂灵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我会回来找你好好算算账。”   柳慧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又低下头不说话了。   常童童转向唐晓棠说道:“糖糖,你帮嫂子监督着点儿啊,嫂子知道你的眼睛里不揉沙子。”   唐晓棠差点儿把一颗荔枝核卡在嗓子里,她连忙咳了几下把果核吐在手心儿里,掩饰着脸上闪过的一丝愧意。   柳慧和王宇的事儿她是很早就知道了的,但是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处理这件事,从某种意义来说,她无形中是在帮着柳慧、王宇隐瞒欺骗着常童童,这让她觉得对常童童有愧。   常童童是多么的信任她呀,在自己不久于人世前想把王宇的将来安顿好。   明知道他和柳慧之间有猫腻,还给了他们俩个台阶下,让自己给做个见证。   常童童的目的是将来王宇和柳慧走到一起时,如果遭人诟病,需要她唐晓棠站出来为他们说句话,证明这个线是她常童童给他俩搭上的,真可谓用心良苦之极。   唐晓棠连连对常童童点头,说道:“嫂子,我都看见听见了,你放心、你放心啊。   说这个干什么呀,你想的太多了嫂子,你歇会儿吧嫂子,我看你脸色儿不太好啊。”   常童童的脸色有些发白,时不时地皱几下眉头。   柳慧一直不太敢看她,听唐晓棠说童童的脸色不太好,她才抬起头看向常童童,一看之下柳慧赶紧站起来去大卧室拿过来一个药瓶,打开盖子便往手心儿里倒药片儿边对常童童说道:“童童,你又头疼上了吧?”   常童童浅笑着说道:“你别数了,都拿过来吧。   他早上走的时候都给我数好了,中午饭后八片儿,一颗都不带多给的。   把药不知道藏哪儿了,防我就跟防贼似的。”   柳慧不听她的,还是认真数了一下从瓶子里倒出来的所有小白药片儿,这才把药片儿放到常童童手里。   常童童看也不看,一把将药片儿都放进了嘴里。   等柳慧给她端了杯温开水过来,就着水把药服了,常童童站起来往卧室走去,嘴里念叨着:“吃饱喝足话也说的差不多了,该去睡觉养膘喽。”   唐晓棠和柳慧一左一右虚扶着常童童进了卧室,柳慧手脚麻利地给她换上居家穿的蓝色睡裙。   常童童躺在床上翻过身背对着唐晓棠和柳慧,不到一分钟就打起了鼾声。   唐晓棠小声问柳慧:“我还没记住这药的名字,劲儿这么大呀。”   柳慧冲着床上的常童童努了努嘴儿:“大夫嘱咐咱们,必须让她右侧睡,她现在身子沉,朝左或者是仰卧心脏负荷太大,怕在睡眠中出危险。   那个药片儿我也记不住名儿,一长串什么苯啊氮啊的,就他能记住。   你别看就那么一小片儿,咱们吃上四分之一,就一天都睡不醒。”   唐晓棠吐了吐舌头,对柳慧招手示意到客厅去。   两个人轻手轻脚刚走到卧室门口,就听常童童发出了梦呓——“童儿、童儿,你跟爸爸长得可真像------” 第559章 明天陪我去省城   宽大的沃尔沃XC90越野车迎着灿烂的阳光疾驰在省城通往平城的高速公路上,周志神情专注地驾驶着车辆,脸上挂着喜悦兴奋的笑容。   唐晓棠仰靠在副驾驶座的椅背上,她的一只手搭在周志扶着档把的右手上,微阖着眼帘,像是在闭目养神。   车子上了一个缓坡,再往前是一段下坡路了,心情愉悦畅想着美事的周志稍微走了一下神儿没有注意路面,车子的右前轮碾压住一块之前行驶过的拉煤车散落下来的一块小煤块儿,车身轻微地颠簸了一下。   唐晓棠倏然坐起,睁大一对丹凤眼看向前方,前面儿的路笔直空旷,瞥了眼里程表,她转头怪嗔地对周志说:“要死呀你,开这么快干啥呀?”   周志陪着笑脸说道:“走了下思,让领导受惊啦,我的不是、我的不是。   哎呀,你快给我靠着,把椅子再往下放放。   毯子、毯子,把腿给我盖上,千万不能凉了啊。”   唐晓棠居然有些忸怩起来,露出一抹娇羞的笑意,轻声说道:“你把我当啥了,我知道,没事儿的。   这都啥月份儿了,你让我捂上个毛毯,弄得我一身汗。”   周志伸手去按按空调开关:“那吹点儿暖风,这可大意不得。   你喝点水吧,那会儿我又给你换了杯热的,你听话啊。”   唐晓棠带着点撒娇的意思,撅了噘嘴说:“你烦不烦呀,还让我喝热水?   快把空调关了,那我开窗户了啊。”   周志着急了,关掉空调说道:“好好好,关了关了,你可别给我开窗户啊姑奶奶,受了风可了不得。”   唐晓棠无所谓地说:“不就是摘了个环儿嘛,哪有这么日悬(小题大做的意思)呀,我都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她狡黠地笑了笑,打趣周志:”不过赵主任刚才说了,这几天不能同房,某些人自觉一些啊。“   周志咽了口唾沫,苦下脸说道:“大夫的话咱得听,我打算搬回老店那儿住两天,向你静心修养几天。”   唐晓棠一把掐住他的胳膊,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敢!你再给我重说一遍!”   周志缩着脖子哈哈笑道:“我投降、我投降,不守着你我哪能睡得着觉啊。   一切都听你的,你不放话我就每天晚上睡客厅,白天给你做饭洗衣服,随时听候您的差遣,这总行了吧?”   唐晓棠脸上浮起开心的笑容,看见周志胳膊上被自己掐出了红印子,她心疼地用手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臂,柔声说道:“你看看,谁让你招我来着。   疼不疼呀傻瓜,你不会躲吗?”   周志晃着脑袋说道:“哎我说,咋全是你的礼呀,就这么大个地方,你让我往哪儿躲呀?   再说了,让媳妇儿掐两下儿,那滋味儿美着呐,再来两下儿、再来两下儿。”   唐晓棠深情地望着周志充满喜悦之情的脸庞,忍不住探过身去在他脸颊上亲吻了几下,眼神迷离漾起一片春水------   前几天跟柳慧去探望常童童回来,唐晓棠下了决心,她要和周志生个孩子,条件允许的话就再生一个,一个正常的家庭不能没有孩子,而且她发现周志非常喜欢小孩儿,其实她自己何尝又不是呢。   孩子是夫妻间爱情的结晶,是维系家庭成员之间亲情的纽带,使人类家族繁衍下去的希望,有了孩子在膝前围绕,家庭生活会更加充满乐趣,有孩子的家才是一个完美的家。   在崔雨来身上,自己投入的情感太少了,这里面的原因很复杂,唐晓棠自己都说不清楚。   对于雨来来说,自己根本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甚至就不是一个妈妈,在他身上有些东西已经是无法弥补了。   周志曾不止一次的提出来,希望把崔雨来接回来跟她俩一块儿生活。   唐晓棠也相信周志能够跟雨来相处的很好,雨来也会接受他,可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崔雨来对于崔家来说,是千顷地里的一棵独苗儿,孙一辈里唯一的男孩,还是长孙,崔有才从雨来降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把这个孙子定为了将来接掌崔家庞大家业的不二人选。   崔有才跟唐志清达成了共识,在崔雨来年满八岁之后,就要把孩子送去国外上学,让他接受高水平的教育培养,长大之后学成归来执掌家业。   崔家对她唐晓棠做得仁至义尽,在孩子的问题上自己不能横刀夺爱,因为从开始自己就没有对孩子尽到义务。   那几年她也的确无法把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忙是一方面,连番在情感上遭受到打击,令唐晓棠静不下心来去照顾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她自己都需要有人来安慰照顾,只有把注意力放在高强度的工作上,才能让她不去想那些使她烦恼糟心的琐事。   现在一切都好转过来,她有了新的爱人、甜蜜的感情生活,这时候想起来缺了点儿什么,回头再去把雨来弄到身边,那显然是不现实的。   雨来的路崔有才已经给铺设好了,自己这个只是把他生下来的女人没有资格去说三道四了,只能默默祝福这个缺失了母爱、父爱的孩子能够在长辈们的呵护下茁壮成长,最好忘记这世上还有她这么一个不称职的妈妈吧。   既然新的生活开始了,和周志成了正式的夫妻,唐晓棠觉得自己要营建一个完整的家,这个家里不能没有孩子,孩子是一个家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她要做一个好妈妈。   唐晓棠回家跟周志说了她想要孩子的想法,周志都乐傻了。   以前没名没分,让唐晓棠给自己生孩子这种想法,周志只能强自压制在自己内心深处不对她讲,因为就是唐晓棠愿意,那孩子出生了算是怎么回事儿呀。   何况那时候唐晓棠说过,既不能给他名分也可能跟他要不了孩子,为了能跟她在一起,当时自己甘愿放弃了这些。   他并不是在欺骗唐晓棠,只要能跟她长相厮守,周志是甘愿舍弃掉这些的。   可是周志不免有些遗憾和失落,这里有他想要孩子的原因,他本就是个孤儿,很想,能有个自己的孩子来照顾呵护、抚育孩子成长,尝一尝为人父母的滋味儿,他深信自己能是一个好父亲,把自己得不到的父爱,反哺到自己的孩子身上。   再说了,就自己和唐晓棠这优秀的基因,他们俩生出来的孩子绝对会是一个优秀的品种,这要是浪费了大好资源,那是对人类社会、人种优化的严重犯罪呀。   眼瞅着唐晓棠就要满三十六岁了,周志的心里急呀,再过两年要孩子,那她可就真成了高危又高危的产妇了,万一因为生育对她身体上造成伤害,那周志可要后悔的跳楼去了。   现在唐晓棠居然自己开了窍,想要孩子了,周志都觉得有点儿不真实。   跟她反复确认的确是唐晓棠自己发自内心的意愿,周志迫不及待地就跟妻子进行起了造人运动。   唐晓棠乐得享受了一番快活了之后,哈哈笑着跑进了卫生间,周志才意识到是白白给提供了一次全套服务,她身体里装着个避孕环呢。   接下来几天周志小心翼翼地在唐晓棠面前表现,尽可能的让她全方位地满意,不过他也忙里偷闲趁唐晓棠上班时去干了件事儿,唐晓棠下班进了家欠欠儿地被吓了一跳。   她发现挨着主卧室那间小卧室里有霓虹灯闪烁的七彩光芒,走过去往屋里一看,好家伙,就一白天的功夫屋里全变样了。   婴儿的小床、小童车摆在地当中,什么字母表、大头娃娃照、卡通图片全上了墙,风铃挂件儿、小熊、小狗、小猴子之类的大大小小的毛绒玩具挂满了屋顶,彩带、霓虹灯挂串儿穿插其间,屋里的吊灯换成了可拉伸的暖黄色吸顶灯。灯光柔和一点都不刺眼,这间屋子简直成了个童趣乐园。   周志搓着手像个办了错事的孩子跟在唐晓棠身后,讪笑着对她说:“我就是提前准备准备,闲着也是也是闲着,怕到时候有啥地方想的不周全。”   唐晓棠无奈地笑了:“你这是等不及了呀,催着我给你生孩子。   傻瓜,就是再快也得一年左右,你这不是浪费东西嘛。   行了,看在你这几天表现尚可,明天陪我去趟省城,咱们先去把环儿摘了吧。”   周志抱起来唐晓棠在地上转了好几圈儿,屁颠屁颠地去给爱妻张罗饭菜,弄着唐晓棠吃了饭,早早就抱着娇妻进卧室切磋去了。   第二天一早叫唐晓棠起来好好冲了个热水澡,按照网上查好的食谱做了些清淡高热量的饮食侍弄着她吃过。   周志又精心地帮着唐晓棠梳了头、化了一点淡妆,让她换上阔腿儿加厚牛仔裤、平底软底休闲软皮便鞋、加厚的纯棉运动袜、长袖保暖卫衣外罩长款米色风衣,大墨镜、头纱把脑袋捂了个严严实实。   他自己背上唐晓棠出门儿时他给必备的百宝囊(就是那个装应用物品的大提包),抱上一块厚毛毯、拿着沏好普洱茶的、唐晓棠的大保温杯,这才乐呵呵地陪着她下楼到了地下停车场。   周志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把毛毯铺在副驾驶座上让唐晓棠上去坐好,将保温杯交到她手里,这才打开后车门把百宝囊放到后座上,关好车门转过去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开出小区,直奔省城而去。 第560章 我留了后手   唐晓棠不知道别人家男人有没有周志这样的,他对自己照顾的简直是再细致不过了,生怕有一点点不周之处。   到了军区总医院,唐晓棠提前跟妇科的赵主任联系好了,径直到科里找见了赵主任,周志紧跟在她的身后。   赵主任是个快六十岁的专家级妇科医生,和唐晓棠的母亲熟识,她看见唐晓棠这一身穿扮,笑得眼镜片儿后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打趣她道:“丫头,你又不是来打胎,用得着这么全副武装嘛。”   唐晓棠有点儿不太好意思了,她身后的周志抢着说道:“赵阿姨,我们从平城过来,路上这一来一往,我怕她受了风寒。”   赵主任赞赏地点了点头,对唐晓棠说道:“听你妈妈说过,你找了个好爱人,这下我是见识到了,小伙子不错。”   她对周志说道:“你懂得还不少嘛,那我就带你媳妇儿进去了,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亲自给她往出取。   放心吧,我们这儿的小护士都可以处理这个,你媳妇儿一点罪都不会受的。”   周志抓着唐晓棠的手不愿意撒开,唐晓棠被他弄得怪难为情的,拍着他的手背小声说:“哎呀,啥事儿都不会有的。   你早上啥都没吃,去找个地方吃点儿东西,你回来我也差不多就完事儿了。”   周志看着唐晓棠跟赵主任上了楼,觉得自己心里乱糟糟的,他根本没有心思去吃饭,就在妇科的候诊大厅来回转着圈儿,不安地等待着。   他感到时间过得太慢了,看了几回手表才过去不到半个小时,又拿出来手机看了看,跟手表上的时间核对了一下,恼火地把手机揣进兜里,继续在地上兜起了圈子。   实际上唐晓棠连去带回也不过四十来分钟,看着急出来一头白毛汗的周志,本来稍有一些不适感的她,嬉笑着打趣周志:“你别给我丢人了行不行?   我说里面的小护士捂着嘴念叨,说是候诊大厅有个男的一直在瞎转,敢情是说你呐。   快走快走,别给我在这儿丢人啦。”   周志可不管这个,一边埋怨她怎么不把风衣穿好就出来了,一边把唐晓棠又捂了个严实,这才挽着她的手臂要搀扶着唐晓棠往门诊大楼外面走。   唐晓棠可实在是受不了啦,这弄得她真像是个小产了的孕妇似的,妇科门诊大厅里的不少人都对他们投来了然和羡慕的目光,唐晓棠有点儿臊得慌,一把甩开周志,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周志连声招呼着她:“你慢点儿、你慢点儿,把墨镜带上---”   他追上唐晓棠跑到她身前,张开手臂对前面的人嚷嚷着:“哎呦,你小心一点儿----,劳驾借光借光------”   唐晓棠也拿他没办法,心里像是抹了蜜糖一般觉得甜滋滋的,索性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有保镖给开道、扶上车的贵宾待遇,乐得嘴都合不上了。   开车拉着唐晓棠从军区总医院出来,周志自然而然地就往老丈人家开去,唐晓棠让他直接回平城,刚才听赵主任说了,老唐携夫人、崔雨来去北戴河度假,家里无人接待。   周志又要先拉着唐晓棠找地方吃饭,唐晓棠才不跟他去呢,就他这架势,还不让人把她当猴看呀。   她只轻飘飘说了句“我不想闻那个油烟味儿,想吃你做的馄饨,”周志立马就掉头开车奔了高速路入口,还一个劲儿地自我检讨:“你看看这事儿弄得,我咋就没说让你先联系一下家里呀,怨我怨我。   车上带着一些吃食,你饿了就先对付一下,咱们快着点儿,两点左右就回去啦。”   周志是又高兴又惦记着赶紧回去给唐晓棠弄点儿她爱吃的、有营养的好吃的补一补,还畅想着不久之后就能当爸爸了,归心似箭的周志把沃尔沃当成QL8来开,根本没有注意车速早就提上去了,他还奇怪前面儿咋就没个车呢。   直到压住小煤块儿把闭目养神的唐晓棠给颠了一下,唐晓棠提醒他开得有点儿快了,周志才急忙把车速降了下来,边开车边和唐晓棠说笑逗她开心。   唐晓棠刚从医院出来时身体稍有不适,这会儿喝着周志给她沏好的加了红糖的普洱,肚子里暖暖哄哄,又闭目休息了一阵儿,感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了。   跟周志笑闹了一气,她的脑子又转到了别的地方,秀眉微蹙望着远处不说话了。   周志很了解她,适时地开口说道:“姐,你们的5.11系列案落实的咋样了?”   唐晓棠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是想起来这个有点儿头疼,目前不太理想。   嫌疑人作案的时间长、地域跨度大,选择的侵害对象又是不易引人关注的坐台小姐这类人群,作案的手法隐蔽,毁尸灭迹做得干净彻底几乎没有留下痕迹。   根据他们的交代我们进行了联系核实,在他们做过案的绝大多数城市,竟然连相关受害人的报失踪报警记录都没有查到,落实具体案件的工作相当难搞,工作量也很大,恐怕得费点儿大功夫了。”   周志语气轻松地说道:“人都逮回来了,也就不着急了。   我觉得你应该专门弄一组人跟相关的银行方面接洽,从这方面入手追查。   他们每次作案后都要拿着受害人的银行卡往出取钱,必然会在银行的监控系统里留下影像资料。   结合开立账户的信息就能查找到受害人的具体信息,这样落实起来会全面一些。”   唐晓棠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这样布置了,不过从反馈回来的情况看,怕是还会漏掉一些受害人的。   有的案子过去的时间太长了,受害之前的从业场所该换了门庭,找不到当年的知情人作证;   有的银行网点也已经撤销了,监控视频也保管的不全;   另外有些作为第一杀人现场的出租屋所在的地方,都已经夷为平地重新规划建设,无法进行取证了。”   周志见唐晓棠不太开心,开导起她来:“姐,你也别太自责,这帮家伙最后还不是让你带人给拿下了吗?   这回他们是一个都活不了啦,你们也算是为死在他们手里的冤魂报仇雪恨了。”   唐晓棠摇了摇头,惆怅地说道:“报仇也该把账算清楚,弄成一笔糊涂账,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周志叹了口气说道:“姐,这我得说说你啊,凡事不能追求十全十美。   古人云,世上不如意,恒有十之七八。   你们搞案子,也没有能够达到百分之百破案率的时候吧?”   唐晓棠苦笑一下说道:“周政委,你就省省吧,这些我都明白,就是心里挺不舒服的。”   周志转了转眼珠,岔开了话题:“对了姐,前两天你带我去慧慧姐那儿弄头发啥的,不是只为干这事儿去了吧?   涉及秘密的事儿你可以不说,就当我没问过啊。”   唐晓棠笑了:“那要看在什么场合、针对什么人。   在你这儿,除非一些重大机密事项不能和你说,没有什么不能对你讲的,赵叔叔不是还给了你个编外人员的身份嘛,呵呵---   我的确是有些事儿又和慧慧姐聊了聊,了解了一下梁艳红、苗佳妍最近在会所里的状况。   从慧慧姐说的情况看,他们俩确实是在认真积极地学习技术和管理方法,基本上没有外出过,就住在会所二楼的宿舍,咱们家她们也不去住了,嫌来回浪费时间。   我总觉得杜尚义对梁艳红是动了真情的,只不过是梁艳红不自知而已。   杜尚义现在逃得杳无影踪,这种与我们打过多年交道的道上人物,社会关系相当复杂,想揪住他的尾巴并不容易。”   周志接上唐晓棠话说道:“所以你是想利用梁艳红这个看似已经无用的闲子,把杜尚义钓出来,等着他自己撞进网里,是不是这个意思?”   唐晓棠哼了一声,看了看周志说道:“利用这个词不准确,应该说是使用,留了一个后手备用更准确。   我承认帮助梁艳红的目的不纯粹,可是我并不想利用她。   梁艳红本质上是好的,做了卖笑的行当有她的苦衷,现在不是正往正路上走嘛。   我也是往上拉她一把,让她尽快转到正行来做,梁艳红是个有能力的人,只要好好干,是能做出点儿模样的。   我们外松内紧让杜尚义觉得警方已经放松了对他的追捕,他就极有可能会去找梁艳红重温旧好,或是见上她一面聊解相思之情。   我记得梁艳红说过,杜尚义是想让梁艳红给他生个孩子的。   你是男人应该比我明白,你们男人不是见一个女人就想让她给自己生孩子吧?”   周志急忙把自己撇清:“姐,你说的这个我可没体验,我是就想跟你造个下一代,别的想法从来没有产生过,一丝丝都没有过。”   唐晓棠娇嗔地给了他一拳:“跟你说正经事儿呢,你咋又不正经起来了?   说说你的看法,我想知道。”   周志考虑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第561章 这事儿不能等   周志思考了一番,开口说道:“我的心里只有你,别人我看不上眼,更不会有其他想法了。   你是假设,那我也就假设一下,如果我是杜尚义,有了让梁艳红给他生孩子的想法,那说明他在心里把梁艳红看得很重了,也许他真是把梁艳红当成了那个令他难以忘怀的那个‘红姐’。   如果是这样的话,等他认为风声不紧的时候,必然要去见梁艳红。   你帮梁艳红把店搞起来、名声传出去,杜尚义在包头有朋友,自然能打探到梁艳红的消息,这会让他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见梁艳红。   你这次在包头待了半个多月,一定建立了一些包头警方的关系,加上有李裕侗局长这条人脉,我估计你已经把线布下了吧?”   唐晓棠非常欣赏周志对事物的判断能力,对他不吝赞赏地说道:“小志,我真是觉得你不当刑警是有点可惜,当年你应该和晓勇一块儿考警院。   咱们国家不太接受这个,要不然你开一家私人侦探所,肯定生意兴隆。弄餐饮真是太浪费你这个人才了。   没错,回来之前我跟李叔叔沟通了一下,包头那边会安排人留心梁艳红回去后的状况的。”   周志了然一笑:“你没全说实话,这个我明白,该保密的地方就得保密,这是你们的纪律。   我猜想,你在梁艳红身边也安插下了钉子看着她,这样才最稳妥。”   唐晓棠笑了笑不置可否,周志其实猜的不错。   她跟柳慧嘴里得知,梁艳红跟柳慧商量,过段时间她回包头把房子买下来装修好办下来营业执照,请柳慧给她介绍两个熟练技工过去,帮她把业务搞起来,工资待遇她不会给的低了。   这让唐晓棠想到,如果在柳慧介绍过去的技工里找个能够信任人给对方布置一下,让这个技工暗地里注意一下和梁艳红有密切接触的人员,那对寻找杜尚义的踪迹可能会有很大帮助。   再加上李裕侗布置的包头警方对梁艳红的监控,里外都有眼睛盯着梁艳红,只要杜尚义有动作,肯定会被这些暗中监视梁艳红的人有所察觉,那就万无一失了。   柳慧答应唐晓棠给她物色这样一个人,到时候带过来让唐晓棠见见并把任务交代给对方。   ------   暑往寒来,又到了临近年末的隆冬时节。   平城刑警支队在唐晓棠的率领下,这一年战果显著,最突出的成绩就是拿下了在全国引起了轰动的“5.11系列杀人抢劫案”,受到了公安部、公安厅的高度赞扬和表彰。   十二月二十八日上午十点五十多分,气氛热烈的表彰大会在市局大礼堂结束,于刚柱急匆匆地跑出来到了停车场,跳上停在停车场里的欧蓝德越野车,启动车子冲出市局大院儿,驶向平城市民政局。   到了民政局门口,于刚柱看看没有地方停车了,他顾不上许多,把汽车扔到路边就跑向了民政局的大门里面。   于刚柱连窜带跳跨上十多级台阶,身穿大红色毛呢大衣、白色高筒皮靴、围着一条奶白色羊绒围巾的王素梅从台阶上下来迎住气喘吁吁的于刚柱,爱怜地挽起他的胳膊责备道:“你跑什么嘛,来不及就给我打个电话,咱们下午来也一样。   我三姐就是负责盖章的,咱们不用排队等,来了就能办。”   于刚柱郑重对说道:“这事儿可不能等,我急着呐。   你怎么不进里面呢,看看这手冻的。   来来来,我给你捂捂。”   他捧起王素梅的一双柔夷放到嘴边,往她手上哈着热气,趁机在她红润细腻的手背上亲了亲,把她的一双手捂在自己手心里揉搓着。   王素梅略显羞涩之意,偷眼看看周围悄声说道:“你还穿着警服呐,注意点儿形象。”   她把手抽回掩着嘴笑道:“咱们这是去领结婚证,你这披红挂彩的是来娶亲呀。”   原来于刚柱着急往来赶,身上领奖时披挂的大红绸还没来及往下摘呐。   他手忙脚乱地把斜挎在身上的绸带取下,王素梅接过来把绸带放进了自己的挎包里,拉下脸问道:“你别跟我说忘了拿户口本儿啊,那我可要考虑考虑再决定了。”   于刚柱连忙从兜里掏出户口本儿对王素梅扬了扬:“这哪能忘了呢,老大昨天晚上还给我打电话,让我先把它找出来放到了衣服兜里。   还有我妈,我早上从家里出来时,她还掏我兜看了看,确认我把户口本儿带上了才让我出门儿的。   你是想后悔都没机会了,快跟我进去办手续,这回你想跑都跑不了啦。”   他紧紧抓住娇羞浅笑的王素梅的一只手,拉着她进了民政局大楼。   中午下班时分,身穿肥大制式棉衣、脚上穿了双加厚软底黑色毛绒棉靴的唐晓棠,从刑警支队办公楼下到一楼的电梯里一出来,在门口和值班民警闲聊着周志就赶忙迎了上来,伸手要去搀扶她。   唐晓棠难为情地躲闪了一下,用眼神示意周志不要这样。   周志讪讪笑着跟在她身后,走到门口时,值班的民警立正问候唐晓棠:“唐支,中午这是回家去啊?”   唐晓棠微笑着回应:“我现在不自由啦,这不是有人在等着带我走嘛。   一会儿有人过来给你顶班儿吗?要不你先去吃饭,我在这儿给你守一会儿,反正我回去都是现成的。”   值班民警连忙说道:“不用啊唐支,小孙这就吃完了过来了,你快回吧。”   唐晓棠跟他招呼了一声,出门往停车场走去。   身后的周志跟值班民警招了招手,紧追着唐晓棠出去,顺手挽住她的胳膊说道:“姑奶奶,你给我慢点走。”   唐晓棠笑着低声说道:“你别老是大惊小怪的好不好,楼里面那么多人都看着呐。   这才三个多月,啥都不影响,这方面我有经验。”   周志固执地说道:“你说的不对,三四个月的时候最危险了,不注意哪行,这你得听我的啊。”   唐晓棠无奈地说:“行行行,都听你的。   不过咱们说好啊,我可是在家坐不住,你别想着让我六七个月的时候就回家养胎。”   周志边扶着她坐进QL8的副驾驶边说:“那不会,该上班你就来单位上班,多走动走动有好处,我咋能那么做呢。”   帮唐晓棠关好车门,周志坐进驾驶室,唐晓棠发现车子一直就没灭火,车里开着暖风很暖和,温度表显示二十八度。   她把棉衣的拉锁拉开,周志犹豫着说道:“你别凉着啊,要不还是拉上吧。”   唐晓棠撒娇地说道:“你快开车吧,一天到晚管着我,再废话我就把棉袄脱了。”   周志陪着笑发动了车子,边往院儿外边说道:“热点儿好,你说要是感冒了,你是吃药不吃药?   吃药对孩子不好,不吃药你自己难受,我这不是为你好嘛。”   唐晓棠笑笑说:“都是你的理,我会注意的,人操心过多会显老啊,你该省心的时候就省点儿心,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   哎呀,开完会刚柱就跑了,也不知道素梅那儿生气了没有,别把领结婚证的大事儿给耽误了,我得赶紧问问。”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王素梅的电话,就听那边的王素梅喜悦地说道:“晓棠姐,你下班儿啦?”   唐晓棠听着王素梅的语气心里大定,乐呵呵地说:“你姐夫刚接上我,一上午乱哄哄的也没顾上,这不是赶紧给你打个电话嘛。   咋样啦,跟刚柱见着了吧?”   王素梅的语气略带羞涩之意:“见着了,事儿办得挺顺利的,这会儿他正开车拉着我往新家走呢。   刚才家具城的来电话,他们的人过来了。   我不喜欢那个颜色的茶几,换了个茶色玻璃的,去给他们开门儿,让他们给搬上去。”   唐晓棠开的是免提,周志接过话来说道:“梅子,按理说你和柱子不能去新房了啊,现在虽然不讲究这些了,该避讳的还是要避讳一点儿啊。”   王素梅有些腼腆地说:“我知道姐夫,一会儿把茶几换了我们就各回各家不见面儿了,等着你领他上我家。”   唐晓棠剜了周志一眼说道:“素梅,别听你姐夫瞎嘚嘚,那都是什么年月的穷讲究了。   不过还是要避避嫌的,日子定在元旦,该好好陪陪爸爸妈妈了。   那天一进行完仪式,你就得跟刚柱走了,再回家那叫回门儿,可是跟现在不一样啦。”   王素梅笑嘻嘻地对着手机说道:“我知道了姐,今天我已经请好假了,办完事儿就回家。   ------   嗯,好的,那我挂了啊姐。”   她压了电话,语气严肃地对正在开车的于刚柱说:“晓棠姐和姐夫说了,待会儿把茶几换过来我就回去了啊,这几天咱俩不能见面儿了。”   于刚柱苦笑着说道:“姐夫这些讲究真多,不见就不见吧。   反正也就熬上两天的时间,元旦那天就是咱们的好日子啦,我就能---”   王素梅急忙把头转向车窗外,于刚柱得意地笑着收住了口。 第562章 刑警出更(大结局一)   于刚柱跟王素梅到了新家楼下找见先到了的送货工人,领着两个工人上楼把王素梅不中意的那个茶几搬下楼,再把新茶几搬到了楼上。   两个工人手脚麻利地把新茶几给安装好,于刚柱从家里找了两包预备着婚礼那天招待人用的华子奖赏给他们,把两个工人送到了门外。   他关好门回了屋,去卫生间找出来拖把,将玄关门廊处和客厅里刚才工人踩过留下印记的木地板擦拭干净。   小区的暖气烧的很好,屋子里温度挺高。   王素梅一进来就把红呢子大衣脱掉扔在客厅的大沙发上,为了擦洗新安放在客厅里的茶几方便,她索性把里面穿着的奶白色套裙和外衣也脱下来和大衣放在一起,只穿着紧身的黑色体型裤和件白色低胸卫衣,蹲在茶几前拿湿抹布擦拭上面的灰尘。   于刚柱墩完地把拖把放回卫生间,走到客厅门口看着王素梅干活儿,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意。   王素梅背对着于刚柱,她感觉到于刚柱在身后看着她,低头抿嘴儿笑了笑,抬起一条手臂向他招手:“一点儿眼色也没有,快点儿扶我一下呀,人家蹲的腿都麻了。”   于刚柱连忙走到她身后搀住王素梅的胳膊扶她往起站,王素梅借着于刚柱的力猛地站了起来。   这下儿起得猛了,她感到有些眩晕,不过身后有于刚柱,王素梅顺势仰靠到他怀里。   于刚柱下意识地把她由身后抱住,就听王素梅发出“嘤咛”一声娇呼,身体竟然僵硬起来。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抱住了姑娘的禁处,她带着发香的青丝撩拨着于刚柱的脸颊,令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于刚柱情难自抑,弯腰将柔若无骨的王素梅横抱起来,热烈的跟她亲吻着,抱着她走向一步之隔的宽大三人沙发。   沙发靠背正中用细胶带纸粘贴着一个红彤彤的双“喜”字,于刚柱忽然觉得这个喜字在他眼里迅速放大,仿佛变成了一面巨鼓咚咚作响,使他猛然意识到,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我这样做对还是不对?   王素梅察觉到于刚柱把自己放到了柔软宽大的真皮沙发上面,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滚烫的嘴唇与自己同样火热还有些颤抖着的唇齿分开,粗重的喘气声响彻在她的耳边。   她闭紧了眼睛,俏脸上泛出艳丽的桃红,小心脏咚咚直跳,惶恐而又期许地等待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王素梅听到卫生间里传出哗哗的流水声,她心想这个刚柱还怪细心的,要先洗一下再开始吗?   她转过身脸冲沙发靠背,用双手捂在脸上,觉得自己脸蛋儿有点发烫。   幻想着即将到来的的那一刻,王素梅有些慌乱地在自问,你准备好了吗?再过一会儿你就要由一个姑娘变成女人了,你确定要做他的女人了吗?   她在心里笃定地回答道——我决定了,我要做他的好妻子,他要我的什么我都愿意给他,我已经是他的妻子了,我们已经领了结婚证,我们这样做是合法的,是爱人与爱人间不可或缺的交流爱意的方式,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可是---可是他会怎么对我呀------   王素梅想到害羞处,贝齿轻咬朱唇,转头从手指缝里偷看了一下门厅那边,却还不见于刚柱的人影,哗哗的水流声还在响着。   她不由得坐起身来仔细地听了听,感觉卫生间的门像是开着,流水声也不是淋浴器喷头往外流水该有的水流落地声响,更像是洗漱台上的水龙头开启之后那种声音。   王素梅有点儿好奇于刚柱到底在做什么,她手捂胸口从沙发上下了地,套上拖鞋蹑手蹑脚地走进门厅往大卫生间那边看去。   只见于刚柱同志把一颗大脑袋栽到洗脸池里,任凭从水龙头里喷涌出的湍急水流冲洗着他的头脸,他上半身的衣服前襟和裤腿上,已经浸满了水渍。   王素梅失声叫道:“柱子,你在干啥呀?”   她跑进卫生间伸手关掉了水龙头,从毛巾架上抓起一块大毛巾给于刚柱往干擦头发。   于刚柱从她手里抢过毛巾来胡乱抹了几把头脸,低着头从王素梅身旁侧身而过到了门厅,他迅速换上皮鞋打开屋门走到过道里,瓮声瓮气说道:“梅子,我在楼下等你啊,送你回家,”之后他把门带住出去了。   王素梅一瞬间愣在当地,她首先想到的是,刚才自己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表现出不太情愿的情绪或者状态出来了,惹得于刚柱对自己产生了误会?   想了想没有啊,难道他是嫌我不主动?   这种事你叫我一个女孩子怎么主动呀,这不都是该你们男人主动的吗?   可是也不对呀,那他没必要去用那么凉的水去浇自己的脑袋呀,那分明是、分明是他在用这种方式分散和压抑住自己的念想,在给自己降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哎呀,这个大傻瓜,他这是很尊重我的感受、是觉得这样有些亵渎了我吧?   这个傻子呀,咱们不是都领了结婚证了嘛,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你想跟我------   那、那不是很正常嘛,我心里也想成为你真正的妻子呀,你这是又何苦难为自己呢,早两天晚两天的那不就是差个仪式了嘛,你这个大傻瓜呀。   王素梅想明白了,她甜甜地笑了起来,火急火燎地穿好衣服跑出门去。   就见于刚柱站在电梯间门口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不敢看她。   王素梅带住房门,快步走到于刚柱身旁按下电梯按钮,等电梯下来门打开,一把将他推进了电梯,自己也跟着进去,按下了一楼的按键。   电梯里只有她们俩人,王素梅一把捧住于刚柱的脸把他的头仰了起来,她脸带笑意眼神清澈地望着于刚柱那略带羞愧之色的眼睛,戏虐地说道:“你真是个胆小鬼。”   于刚柱像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就势吻了一下王素梅的红唇,憨笑着说道:“我算是知道姐夫为啥让咱俩这几天别见面儿了,你别招我了啊。”   王素梅地把于刚柱的头抱紧在胸前,深情地说道:“我不信那些,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这个傻子呀。”   于刚柱连忙把脑袋不舍地从软玉温香中摆脱出来,近乎祈求地说道:“梅子,你、你别这样好不好,我求你了。   仪式对我、对你来说很重要,等那天我们光明正大地向人们宣告,我们是夫妻了,我们再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我能等得了。”   王素梅笑靥如花,在于刚柱脸上香了香说道:“我知道你是尊重我,你这个傻瓜。”   电梯的门开了,门外一对儿等电梯的年轻男女恰好看到这了一幕,于刚柱的脸一下红了,想要和王素梅分开。   王素梅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把挽住他的胳膊依偎在他身上,对着门口的那对儿男女得意地一笑,用力挽紧于刚柱的胳膊,仰起头像个高傲的公主在宣誓于刚柱是她的私人财产一般,裹挟着他步出电梯向楼外袅袅婷婷而去。 第563章 刑警出更(大结局二)   二零零八年元旦一大早,周志就开着QL8拉着唐晓棠到了于刚柱家。   从唐晓棠的亲戚迟迟不来那天起,周志就不让唐晓棠自己再动车了,而且接送她只用QL8。   那两辆越野车周志嫌上下车动作大,开起来也一窜一站的不平稳,弃之不用很长一段时间了。   不过今天大黑越野可是派上了正经用场,作为了接亲的头车清洗一新,披红挂彩停放在于刚柱家楼前,另外两辆谢志敏给找来的奔驰轿车跟这辆车一比,简直就成了两个跟班小弟,显得一点都不起眼了。   周志把唐晓棠扶下车,端详了一下她的周身。   唐晓棠今天身穿银白色毛裘大衣,头发高高盘起,下面搭配了一条白色水洗布阔腿裤、黑色平底软皮靴,臂弯上挎了一只墨绿色时装包。   她的脸上薄施粉黛,身材更加的圆润丰满了,不过像是不太高兴,脸色有些不虞。   周志边挽着她屋里走,边在给她做工作:“姐,今儿个是人家素梅出嫁,你收拾收拾差不多就得了啊。   不就是想穿裙子我没让你穿嘛,咱们愉快点儿、愉快点儿,这让人看着多不好。”   唐晓棠扭动了几下腰身,没好气地说:“你就是个事儿妈,看看把我打扮的,整个儿一个怀孕的大姐。   穿穿裙子怎么了?我又不跟着你去娶,不在外面待着,你看看这一身儿像个啥嘛。   我的红皮裙、红皮衣、高筒靴都白买了,真是的。”   周志陪着笑脸说道:“不急、不急啊,乐阳呀、建强呀谁的,到时候都少不了你这老大给撑场子,那时你领上咱闺女爱穿啥穿啥去,全由着你行了吧?”   唐晓棠噗呲一下乐了:“滚一边儿去,你咋就知道是个女儿呢,我觉得儿子好。”   周志笑道:“那好办呀,你给咱们争口气,一气儿生个双棒一男一女不就行啦,呵呵---”   唐晓棠作势要踢他:“你咋不说让我一次给你生一个班呐,你给我过一边儿去。”   周志往她跟前儿一凑扶住她,着急地说道:“姑奶奶,你给我老实点儿行不行。   来来来,这样离得近,你解解气打我两下。”   两个人笑闹着到了单元门口,陈乐阳从楼道里跑了出来,看架势直冲唐晓棠身上就过来了。   周志身子一晃就到了唐晓棠身前,陈乐阳结结实实一头撞在他身上。   再看周志,脚下生根纹丝不动,左手一牵唐晓棠让她到了自己身体左侧的空处,右手在陈乐阳的脖颈上一挡一带让他站稳身形,微笑着说道:“阳阳,你这是急着干啥去呀,抢新娘子鞋还早着呐。”   这会儿是早上六点多一点儿,平城这地方天色刚刚微明还没有大亮,陈乐阳根本没注意周志和唐晓棠正往楼道里走,等到发现要撞上对面的人时,他想收步却已经来不及了。   陈乐阳就觉得自己撞在了一团棉花堆上给弹了出来,紧接着有股力量又把他带了回来,他站稳身形看清对面是周志,瞥见周志身后笑得花枝乱颤的唐晓棠,恍然醒悟过来,接住周志的话叫起了委屈:“姐夫,你这差点儿把我给废了呀。”   周志拍了拍他的胳膊笑道:“你倒是看着点儿呀,你们老大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   没事儿没事儿,我手上有分寸,你这不是好好的嘛。”   陈乐阳那股劲儿又来了,嬉皮笑脸地说道:“我就这么一说啊姐夫,咱们都是自家人,你哪能把我伤了呐。   老大,你跟姐夫快进去吧,油糕粉汤都弄好了,热热乎乎吃上点儿。   我去拉小嫂子化妆,柳慧姐估计已经到了会所等着啦。”   唐晓棠笑着挥了挥手:“快去吧,就按昨天你姐夫的安排,今天你就开着沃尔沃给跑腿儿,素梅的欧蓝德是哲子开着吧?”   陈乐阳边往外面走边回答:“就是,哲子一早上就开着去接于大队的舅舅和妗妗一家去了。”   唐晓棠吆喝着嘱咐陈乐阳:“阳阳,开车慢着点,今天是好日子,都稳重着点儿。”   陈乐阳答应着跑远了,唐晓棠挽着周志走入楼道,进了于刚柱家。   于刚柱家住在四楼西户,此刻屋门大敞,屋里人影闪动灯光明亮,欢声笑语不断,显见得是早来的亲属和帮忙的好友已经到了不少。   周志和唐晓棠一进屋,刚柱的父亲于爱国跟母亲何淑琴就迎了上来,把她俩让到了客厅的主位坐下。   于爱国新理了发,穿上了得体的深蓝色西服套装,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之色,忙不迭地招呼人给唐晓棠、周志上油糕盛粉汤过来。   这是平城当地的风俗,遇有婚丧嫁娶的大事,在临办事儿的早上,主人家都要为来家的亲朋好友准备好油炸糕和粉汤供客人食用,当地人俗称叫“吃糕汤”,缺了这个会被人笑话主人家不懂礼数。   中午的喜宴订在周志的“志宇精品食府“举办,今天停业一天不对外营业,这是考虑到王素梅父亲的身份和于刚柱本人的职务职业因素。   经过和素梅家商量征得她父亲王富民的大力赞成之后,今天的婚宴只开五桌,三桌是双方家里必须要请的亲友,一桌迎亲送亲和新人的席面,另外一桌是刑警支队一大队一中队这伙儿于刚柱的兄弟,再就没有别人了。   于爱国打心里觉得太简单了,王富民让王素梅给穿过话来,孩子们的朋友同事过后让他们自己再张罗去吧,咱们婚礼这天就是家人欢聚,另外绝对不能出现有人送贺礼的情形。   虽然心里面别扭,于爱国是知道轻重的,五桌五十人这是硬性规定,作为王富民和于刚柱来说,这是必须遵守的硬指标,超出这个数量那就是大操大办。   至于不收礼金那就更是要严格执行了,万一弄上个变相收贿,大喜事就全变了味儿了。   于爱国一边招呼唐晓棠和周志吃糕汤,一边跟周志说:“他姐夫啊,这一早上了,来的这些都是点儿底亲好友,大家伙儿有点儿挑毛病,嫌今天都上不了席。”   周志哈哈一笑,大声说道:“你们老公公、老婆婆两口子今天的任务就是稳排大坐,等着新娘子娶回来给你们二老敬茶受礼,把红包给人家新媳妇儿预备好就行了啊,别的事儿都有我这个总代东呐。”   他站起来拍了拍手引起众人的注意,作了个罗圈儿揖说道:“各位亲朋好友,我代东家通知大家一下啊,咱们刚柱的婚事按着习俗是这么安排的:   今天呐,是迎娶新人。   咱们新媳妇家里是个啥情况大伙儿也都知道,刚柱呐也是穿官衣的,有些规定还得按着规定来。   三日后的中午吉时,地方还是志宇精品食府二楼宴会厅,东家略备薄酒宴请诸位好友,喜帖随后送到,请大家准时赏光捧场啊。”   屋子里的人们喜笑颜开交头接耳议论起来,于爱国、何淑琴开心地笑了。   中午十二点三十八分,于刚柱和王素梅的至亲好友齐聚志宇精品食府二楼小宴会厅,宴会厅里灯光明亮张灯结彩,在纯白色婚纱和精致的妆容映衬下,靓丽端庄的王素梅挽着一身银灰色笔挺西装、英俊健壮的于刚柱,缓缓步入宴会厅。   周志一身奶白色燕尾礼服担当了司仪的角色,他抬手示意了一下,宴会厅里回响欢快激昂的婚礼进行曲,一对新人步上正中的婚礼台,周志宣布婚礼正式开始。   他有条不紊地主导着一项项仪式欢快热闹地进行,在让二位新人互换婚戒向双方父母行礼改口之后,周志高声说道:“礼成——   婚宴正式开始,新郎新娘换礼服,给各家长辈敬喜酒。   灶上师傅精神着点,起火高升喽——”   欢快的《步步高》民乐奏响,十数名衣着整洁的男女服务员手托一盘盘冷热佳肴鱼贯而入给各桌迅速布上菜来,每桌的主宾举杯邀约在座的亲朋,接受着连番不断的祝福话语,喜宴热热闹闹进行了起来。   唐晓棠有孕在身,按讲究不能去接亲,她和赶到婚宴现场来的王宇、常童童夫妇,被于爱国和王富民力邀,坐到了男女双方父母所在的这桌,这是五桌里面身份待遇最高的一桌了。   王宇言明是以个人身份携妻子常童童来道喜祝贺的,他讲自己也算是底亲这边儿的,论起来刚柱出身一中队,他是刚柱的老大哥,这个身份当得底亲一说。   于爱国和王富民都觉得面子上有光,自己的儿子、女婿能让平城市公安局排名前列的副局长到场以个人名义参加,这不言而喻是对于刚柱的一种肯定。   于爱国稍显拘束一些,毕竟当了大半辈子老民警,这一个厅长、一个市局的副局长、外加一个刑警支队长都在这桌上,老于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张罗啦。   好在有唐晓棠在,她现在不喝酒了,但是跟着周志也学得套话那是张嘴就来都不带重复的,王富民和王宇那是场面上出来的人,有唐晓棠给衬托着,把个氛围弄得喜庆活跃,再由一对新人过来敬酒,婚宴的气氛渐到**。   唐晓棠时不时瞅空关照着常童童,给她添酒加菜聊着话,王宇不露声色地给童童换了红酒上来,提醒唐晓棠注意,不要让嫂子多吃油腻辛辣。   唐晓棠一边和常童童唠着闲话,一边儿关注着一中队那桌。   这帮小兄弟们都有开车接送亲戚们的任务,所以谁都没有喝酒,周志带着于刚柱、王素梅挨桌敬酒也不让一对儿新人喝酒,但是到了一中队这桌可让给为难住了。   陈乐阳、王建强、谢志敏等人早有准备,在桌子下面备好了一箱矿泉水,在餐桌上摆开一溜儿高脚杯,每个杯里倒满了矿泉水,哄闹着让于刚柱和王素梅跟他们干这个。   唐晓棠知道这准又是陈乐阳和谢志敏琢磨出来的馊主意,正看得高兴也指给常童童看时,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这让她觉得有点儿奇怪,她今天不值班,于刚柱今天结婚,这是支队谁都知道的,除非是特殊情况才会有人给她来电话呀。   唐晓棠掏出手机看看来电显示,她连忙站起来走出了宴会厅,在门外接起了电话:“李叔,新年好啊。   本来上午是想给您打个电话来着,今天是我们于大队结婚的日子,这一忙呀就给耽搁了。”   来电话的是包头市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李裕侗,他爽朗地说道:“噢,今天于大队结婚呀,那晓棠你可得带我向他们二位新人表示一下祝贺啊。”   迟疑了一下,李裕侗说道:“晓棠呀,那可是有点儿不巧了。   你让我布的那条线有响动了,刚才我的人发现有人进了梁艳红的店里,脸面看的不太清,不过很可能是杜尚义。   现在我已经派人过去暗中监视了,你看---”   唐晓棠果断地说道:“李叔,我马上带人赶过去,三个小时之内到,进了包头我再和您联系。”   她挂断电话返回宴会厅,快步来到一中队这桌。   这里陈乐阳、李哲等人还在缠着于刚柱和王素梅耍笑,唐晓棠示意谢志敏和王建强过来,悄声对他俩说道:“来事儿了,包头那边发现了杜尚义的行踪,他进了梁艳红的店,已经被包头的人吊上了。   我们得抓紧往过赶,这是一中队在跟进的线,就不用调别人了。   你们两个副大都在,带上人回队里领枪。   我把这儿的事儿安顿一下,咱们支队大门口汇合,马上往包头赶。”   谢志敏张口要对唐晓棠说什么,唐晓棠摆手制止了他:“少废话,你们过去我不放心,再说包头的李局我能搭上话,你们还差点意思,临时有事怕赶不上趟,就这么决定了。   动静小点儿,叫上弟兄们动弹吧。”   她转身去找到王宇,把他叫到一边小声向他汇报了情况。   王宇表示他可以带队过去,你的身子不方便就别折腾了。   唐晓棠笑道:“当年快生了我也没误下抓人上案子,这才几个月,我心里有数,你还是陪着嫂子吧。   过去之后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跟你联系。”   这会儿一中队那桌人都已消失不见,周志从宴会厅门外急慌慌小跑着进来,他身后跟着一脸焦急之色的于刚柱,再后面是脸现犹豫思考神情的王素梅。   唐晓棠看着跑到身前的周志,歉意地对他笑了笑:“小志,你既然知道了,那我是个啥人你也清楚,在这儿啥话该说啥话不该说你应该知道。   我会注意的,这个你放心。这儿的场面还得你给照应着,废话就别说了。   如果顺利,明天太阳出来之前我们就满载而归了,现在把车钥匙给我吧。”   周志缓缓从从兜里把车钥匙掏出来递给了唐晓棠,握了握她的手,郑重地说道:“姐,我不拦着你,可是你要为我还有---,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等着你平安回来。”   唐晓棠再不多言,转身快步往酒店外面走去。   于刚柱看着唐晓棠离去,他急的抓耳挠腮,祈求地看向王素梅。   王素梅这时候正焦急地抬头望向远处和王宇站在一起的爸爸,她看王富民对她微微点了点头,转过身来喜悦地看向了于刚柱。   二人的目光相遇在一处,于刚柱的眼里满是愧疚和期翼之色,当他看到王素梅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散发出的神采,于刚柱咧开嘴笑了。   王素梅对着他张开手臂,和他紧紧拥抱在一起,附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快去吧傻子,给我完完整整回来,我等着你跟我入洞房呐。”   于刚柱放开王素梅,神情复杂地对她郑重地点了点头,眼睛里多了些亮晶晶的碎片,转身疾步追向了远去的唐晓棠。   王素梅站在宴会厅门口,把手轻搭在跟她同样目送唐晓棠和于刚柱远去的周志的手臂上,惆怅地小声说道:“姐夫,他们这案子多会儿能有个完呀?”   周志苦笑了一下回答:“不到退休那天,她们哪有个完啊------”   (全书完)   完结感言   这本书草草结尾了,对这个结尾我自己不是太满意,但是我感觉该到收束的时候了,因为脑中已无可供叙述的素材。   首先老萧要感谢陪伴和支持我的书友们,是你们的支持和陪伴,才使我有了不断写下来的决心和勇气,把一本原本只打算写几十万字的小书,磕磕绊绊写成了居然有一百七十多万字的长篇。   在此我对亲爱的书友们、读者们一并表示感谢,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和鼓励。   同时感谢这本书的编辑大大,你们辛苦了。   书写的告一段落了,老萧有一点感受想和大家说一下。   这本书刑侦题材的小说,其中每个案件都有一些素材来借鉴,故事本身完全是虚构的,在这里要特别说明一下,免得大家误会。   我文笔粗浅,写不出精彩动人的词句和情节,整部书更像是一本流水账,有些贻笑大方了。   也许是跟我接触的环境有关,我总想通过自己的劣笔来描述一下普通刑警的点滴生活,而不仅仅局限于刻画他们破过多少大要案件上面,从这点看书写的其实挺失败,依然着重于案件方面的叙述了。   这也是个难点,没有案子贯穿在书里,可读性会大大降低,老萧本就胸无点墨,没有了案件这个可读点,那写出来的东西就更会令读者们难以入眼了。   我想说的是,其实刑警没有那么神秘,他们也不是不近人情,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的品格甚至没有多么高尚、他们的胸怀甚至也不见得有多么宽广,他们只不过是对自己的这份职业怀着一颗敬畏之心,不想由于自己的过失辱没了这份对于他们来说,甘愿为之拼搏献身的光荣事业。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言行代表着的不是个人,是在维护着国家法律和正义良知的尊严,他们肩负着神圣而又庄严的使命,那就是维护国家安全,维护社会治安秩序,保护公民的人身安全、人身自由与合法财产,保护公共财产,预防、制止和打击违法犯罪活动,这是光荣而又艰巨的重任。   但他们也是普通人,是一群有着和平常人一样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只不过是肩负着特殊职责和使命的普通人。   我就是想写一写这样一群普通而又不普通的刑警,让读者们也能体会体会这些普普通通的刑警的平凡生活。   就我自己来看,书写的太不成样子了,远远没有达到我的初衷,这的确是因为我自己的写作能力和文化水平有限所造成的,想表达的东西没有能够很好地在书中体现出来,我觉得非常抱歉,对不起支持我和喜欢这本书的读者们,在这里我向大家道歉。   这本书虽然已经完结了,但是书里面有一些人物的结局、事件的完整走向还没有交代明白,比如说段明是怎么牺牲的、红玉判死刑了吗、那个胡娇娇到底坏了什么事、马玉明带出来的女徒弟有什么神通能成为公安部的专家、秦晓勇去了公交分局有什么作为、常童童、王宇、柳慧三人的情感纠葛怎么了结等等这些,都还没有给书友们在书中做一个完满的交待。   这当然是因为我有个窃想,在构思一部《平城警事二》,写一些其他类型的案件,在这本书里继续给大家讲述相关的内容。   不过老萧还很贪心,想换个题材试试,所以涂鸦启动了一本谍战类型的新书,暂定名为《诈降》,预计在端午节之后能够过审签约上架。   稍稍剧透一下,年代设定在上世纪三十年代至五十年代初,讲述一名爱国青年,由最初的单纯仇恨日寇而投身到抗日对敌的反抗斗争中去,到在血与火的淬炼和对人生价值观理想信念的不断完善中,最终成为了一名坚定地共产。主义战士的成长战斗的历程。   书中老套地沿袭了谍战题材离不开的我地下党、军统、中统、日谍汪伪敌特机关之间的明争暗斗和一些历史事件,以及诸多的间谍技术手法的描写等等,感兴趣的书友不妨到时试读看看。   老萧词不达意乱划拉这许多,也不免有为新书做广告的嫌疑,敬请书友们谅解。   期望书友们们在闲暇时能够关注一下老萧的书,我将不胜感激之至,谢谢大家!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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