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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酒推销员》
作者:八里侯
多年以前,父亲在院里埋下几坛好酒,说要等将来在我结婚喜宴上启用。
一天夜里,心急的我打算把酒刨出来偷偷尝个鲜,没想到最后却挖出来一坛骨灰……
第1章 年轻人就是没经验
口袋里呜呜地震了几下,我连忙掏手机来看。
原来是王心梅发了个萌萌的笑脸过来:“江恒,想见我吗?”
当然想、为什么不想!
我和她通过聊了这么久,按照现在的节奏,早该更进一步。
见面——梦寐以求啊!
但我却发个颤抖猥琐的表情,表示我正担着心、忐忑。
她马上还回来一个抖着眉毛大笑的表情,“呵呵,没事,那你继续练胆去、我等得起。”
之后她没有再发送消息,我怅然若失地埋头工作。
这里是我家自己的石料加工场,位于县城沙柳镇的城郊,主营墓碑制作,专门加工墓碑、坟圈石之类,也就是通常所说的“为逝者服务、赚活人钱”的业务。
在我们当地,给逝者立碑这种事情,无论是基于怀念先人、或者是为了彰显面子,在传统风俗影响之下都是必须的、是大事,没有人敢于敷衍了事。
在整个县城周边,这个加工场从我记事起一直就是独家经营、生意很好。
如今这个年代,无论做什么行业都会有人来跟风抢业务分蛋糕,就算石碑加工是个辛苦行当也不例外,所以在我们发展的过程中当然也有过不少竞争者,但他们最后都偃旗息鼓放弃了,只有我家笑到最后。
凭什么我家的场子就能一枝独秀?说实话我也很想得到答案。
对此我唯一能想到的关联就是,父亲每年都会神秘消失一段时间;至于他去了哪儿、做的什么事,我有问过,但他总是笑而不答,只说是为了守住生意的根本,到我接手时自然知晓。
哎,都什么年代了,还在玩祖传绝技、子承父业这一套!
我不止一次表示自己对这个行当没兴趣、不想接手。但经过多次抗争,我都在老头子面前败下阵来,用父亲的话来说就是:像咱们这样的家庭,往上没有富贵根基、向下却也没有过饥寒劣迹,平凡人家、靠的是自己的本事吃饭,只要肯努力、不好高骛远瞎折腾,该有的一样不会少。
最后他干脆一锤定音地说:别的什么事情都好商量,但在这件事上没得选择、必须服从。
这让我既无奈、又好奇。
对这些话我不是完全认同,但大部分还是能接受的;至于他为什么坚持要我这么做,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既然争不过那就只好暂时隐忍吧。
不过虽然这是个苦活累活,从中赚到的钱可是完全征服了我;和一些玩伴打工上班的收入相比,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这个人,虽然没能通过上学途径走出来,但并不意味着我不能吃苦、不肯努力,正好相反。
其实我并不怕苦,只是不喜欢被动地接受安排,这是其一。
另外,只要能赚钱,做什么不是做?谁会跟钱过不去!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这门营生虽然好,但和我交往的女生往往都不容易接受,一听说我是制作墓碑的就避之惟恐不及,郁闷吧?
倒是父亲一点不着急,宁愿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我步入大龄青年的行列。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通过一个死党的介绍,好不容易才和王心梅相处到现在,我自己对她相当满意,但对方的态度却不很明朗。
因为这样一份职业,更使我不得不和她小心翼翼地相处……
但是现在,人家女孩子都主动要求约会了,我却畏惧退缩,这算什么、这样真的好么?
如果和她说实话,王心梅会不会掉头离开?
事到如今,忍住不说显然也不行,毕竟纸包不住火、这事她迟早总会知道。而且说不定她通过朋友对我的情况已经有所了解,正在用这事考验我的诚意呢。
特别是“等得起”这三个字,给了我莫大的信心。
再次打开手机,我这次改用语音消息:
“王心梅,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我家是加工墓碑的,为这吓跑过不少妹子,所以我一直有顾虑;但这回我开窍了——人哪、是得再勇敢一点,要不然好女孩都被别人抢走了。
我这人天生胆小老实,没能力拼爹但从不坑爹、没办法炫富但从不啃老;至于大到睡干爹小到街头碰瓷什么的,咱们从来不支持、不围观,有能力有信心防诈骗得自保。
我家不富不贵但绝不会挨饿,小康完全没有问题,用不着到处打工忍受漂泊之苦、又受人闲气被约束。
”
“答应我、要不然我会把你的名字刻到碑上去!”
……
这回王心梅却没有马上回复,直到晚上才解释说先前在忙。
后面是个巨汗的表情。
又说:“你真是够了,我就是好奇、想去看看帅哥而已,结果被你吓到了,呵呵——闪!”
她说到做到,没有再继续和我交流。
得!果然、又吓跑一个。
我本来想带着诚意打算求婚的,看来……也好、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失望!
死心了。
临睡前,标哥、也就是我那死党打电话过来。
两人‘嘘寒问暖’地神侃了一会,标哥话锋一转,问我和王心梅发展到哪一步了。
我一下失了情绪,有气没力地回答:“唉,别提了,结束了。”
“结束?怎么会!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回答他说,就是刚才喽。
标哥说:“胡扯!就是刚才,王心梅还打电话给我,要代表你请我吃顿好的,怎么一下子就风云突变了?到底怎么回事、说!”
我就闷头闷脑地把那段语音转发过去,又把王心梅最后的话截图给标哥看。
哇咔咔……标哥狂笑着表示说,他的肚子都笑疼了。
“实诚、实诚,太死心眼了,哪有你这样示爱的,不把女孩子吓到才是怪事!”
我问:难道我只有改行一条路才娶得到老婆?
标哥提高声音喝斥道:“根本就不是为碑的事情,这算什么?我早就和她讲过了、人家说不介意。动动脑子、是你的表达方式太过于惊世骇俗好不好!”
哇,我顿时好惊喜、但脑子里一时还是转不过弯来。
接下来他毫不客气地教训说:“其实王心梅的性格品行我了解,和你真的挺般配;我能看出来,你和王心梅的火候其实已经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了,可你还在那里一个劲的墨迹,真是醉了!难道非要让人家一个女孩子主动来拉你上床?太贱了你这人,真是!”
这一通数落把我弄出一脑门的汗来。
我忙问他,那接下来我该怎么说?
“不是怎么说的问题,关键是怎么做!”
标哥在电话那头痛心地直敲桌子,“这段语音把你的优点全给毁了知道吗?”
我真不知道,只得低声下气请标哥指条明路。
标哥气哼哼地说我这人,就是色心大、贼胆小,需要用洒劲来壮一壮。
“算了,我牺牲一下,负责把王心梅叫出来外加一次助攻绝杀,但你得有所表示。”
我忙说这个当然,娱乐一条龙算我的,没问题。
但标哥阴险,他嘿嘿一笑说:“上幼儿园时你老子不是就已经为你埋了好酒吗?如果你能弄来一坛让我喝高兴了,泡个妞算什么?标哥我连生娃这种事都可以替你做了。”
最后这句话顿时惹怒了我,让他立刻、马上、赶紧,哥乌恩!
不过说实话,老头子埋的十多坛老酒我自己也记挂好久了。
这些酒他早就有言在先,要等到我结婚时才可以取出来在喜宴上用的。
但我要是一直打光棍,那这几坛酒不是就要一辈子不得见天日?那就太可惜了啊!
最关键的是,我真是被标哥一句“色心大、贼胆小”刺激到了。
想想也是,从小到大一直安守本份、就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貌似是挺遗憾的。
望望自己家窗外,月黑风高,正是做点‘坏事’来证明自己的好时机。
同时,另一个我开始在脑海中鼓励自己:“在老爸面前败了那么多次,现在必须得成功一回!”
一坛,只要一坛就好——顿时觉得偷酒这种行为真有创意,好刺激的说!
那就干吧。
不过问题来了:老头埋酒的准确位置到底在哪?
第2章 挖到一坛骨灰
这几天刚好是老头惯例外出的日子;别说现在联系不上、就算打通电话,我又哪敢问他埋酒的地方。
另外也不打算把标哥这只酒虫叫过来帮忙,我还没傻到这个地步。
那就只有自己发挥聪明才智了。
屋里屋外、房前屋后转了一圈,我用排除法、已经大致有了把握:
门前院子里是水泥地面,而且靠墙堆放着一层层初加工过的石坯,完全没有在下面埋酒的可能。
院外是公路、对面是工棚,到处碎石渣,埋酒?别闹了。
屋内,从卧室、客厅、过道以及厨卫都被地板砖覆盖,同样不是藏东西的场所。
家里倒是还有个地窖,用来藏酒再合适不过,我也从小扶梯上下去、旮旯角落都找了一遍,没有。
最后就剩下后院一块地方了。
我知道那里,别的地方同样被铺成鹅卵石加水泥地,只剩下一片月牙形地块,却一直由它空着,铺满了杂草、开着些不知名的野花。
我家的房子是南北向的,而后院这块空地是东西向。
这里没有种树,甚至连一株象样的花、或者其它丛生绿色植物也没有。
我以前还疑惑过,这片地为什么不拿来种菜呢。
现在想通了:多半是因为酒坛就埋在下面,要是种菜就得下肥浇水,那怎么行!
我提了只充电应急灯、调节照明角度将它安置妥当,又在工具房找到一把宽口板锄回来,就回来开挖。
先用板锄在月牙地中部位置,将杂草层清除掉两掌宽,然后小心地开始铲刮土层。
——这种工作最好用锄,要是用尖头镐,三下两下凿破酒坛,那就真的是脑子进水了。
挖掘继续,一会功夫,我已经额头见汗。
等到脚下出现一个大约五十公分深、脸盆大小的坑,这时锄头刃口轻响、触及到东西了。
我心中一喜,索性把板锄放到一边,用双手沿着出土部位向四周慢慢清理。
轮廓渐显,这果然是一只被布料包住的坛子。
又忙活了一会,我将它从土中起出来,托到水泥地上放下来。
有点出乎意料的是,它太轻了。
我在心里嘀咕:难道是当初没密封好,经过日久天长,蒸发到所剩无几了?
唉!本来打算起一坛就行,现在看来,就这一坛的量显然不够塞牙缝的。
再说我更担心:要是这些坛子里的酒都蒸发掉了,到喜宴那天还喝个屁呀!
不行,我得再起一坛检查一下……
但意外的是,这回从起出坛子的位置向四周摸索了半天,却一无所获。
我不甘心地取回板锄,又在月牙形地块上翻找了大半部分,然后又回到一开始的位置,向下再发掘了二十公分左右,这才又找到酒坛。
取出的第二只酒坛沉甸甸的,轻轻一摇,就听见液体撞击内壁的响声。
又起了一坛查看,情况差不多,我似乎还能嗅到一丝极淡的酒味。
看来没问题了。
我想了想,决定不再继续,又放回一只坛子,然后将土回填到坑里去。
将后续的事情做完以后,这才感觉很累。
我突然觉得自己实在可笑:白天打磨石碑的辛苦就罢了,夜深人静不休息,反而在自己家做贼,呵呵,可真有“出息”!
真是累了。
于是用手在两只坛身外边匆匆抹了几把,除去大的泥块,然后将两只坛子并排放到茶几中间。
又脱了外衣长裤扔到自来水笼头下的池子里,简单洗了个澡,然后光着上身躺到沙发上看电视。
在这个过程中,我有过把较轻的那只坛子弄开来喝两口酒的念头,不知道为什么又懒得动,算了、明天再处理吧……
结果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有谁在摇晃我的肩膀:
“醒醒、醒醒……”
搞什么、我很困哪!
我嘟嚷着,不高兴地伸手像拍苍蝇一样,“啪”地一下。
脆响,触感凉凉的。
但困意涌上来,我竟然没多想,接着再睡。
又听见有人在耳边低低说话,意识昏沉中听不分明,好象是:“……可不可以……”
这嘁嘁喳喳的声音近在咫尺,很吵、很烦,我就不满地说了声:“随便啦!”
好象关灯了、眼前一黑,四周一下子寂然无声。
我明明是沉睡着的,但似乎又是醒着的。
电视一直开着,屏幕上人来人往,影影绰绰,却没有半点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沉睡中突然惊觉:“咦,我竟然在沙发上就睡着了,电视没关!”
心想:不如回卧室去睡。
但想归想,身体却又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在身边嗞了一口酒,咕噜咽下,然后是那种辛辣刺激之下,心满意足的叹息。
“啪嗒”一声,酒杯放落在茶几上。
我顿时一激灵,呼地一下坐起来,目光发直地瞪着对面的身影,怔怔地问: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我家里?你在干什么?”
我看不清他的面孔。
那道身影沉默了一下才说:“真是好酒,你太累了、要不要来一杯?”
然后是汨汨的倒酒声。
我竟鬼使神差般地接过杯子,一仰脖喝下,然后同样发出那种辛辣刺激之下,心满意足的叹息。
我还不由自主地说了句:“我头晕。”
那个声音关切地说:“这酒劲不小,回房睡去吧。”
我就不假思索地回卧室去了。
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再次被一阵嘈杂喧闹声惊醒。
这回却是和人坐在桌子旁边,宴席正在进行,真是宾客云集、热闹非凡。
不时有人伸筷挟菜送到碗里来,我低头捧碗,一言不发地只顾吃东西。
端上桌来的菜品很丰盛,但是奇怪的是我完全尝不出味道。
而同桌的客人忽而一齐起身共饮,劝酒,接受敬酒;忽而又你来我往地开始猜拳赌酒,有耍赖的、有斥骂的,醉后胡言乱语的、嬉笑怒骂,真是百人百态。
而我仍然与这一切毫不相干,只是一个劲地不停咀嚼、木然地吞咽食物。
这时忽然过来一个肥脸黑衫的汉子,定定地向我看了半天,白牙一呲,“叭嗒”!竟然从嘴角漏下一口水。
我顿时惊恐万分,身子不停哆嗦着想要避开。
这人却伸手在我左脸上掐了一把,大声说:“哟,小孩长得实在好、哪家的?”
身边这人起身回答:“故人之后,故人之后,请多包涵。”
他还就势将我挡在身后。
我缩在后面,心里却听得明明明白,不禁疑惑地想:“小孩?我都二十四了。”
于是情不自禁地低头打量自己。
这一看,真是大吃一惊——
我怎么变成了一个穿着绿肚兜、五六岁的小男孩了!
这下真的感到害怕了。
我立刻咧嘴哭叫:“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
“妈呀!”
我大叫着,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竟是一身冷汗。
——原来是梦!
这时天已经大亮,我还是在沙发上、电视也的确开了一夜,电视上播放着的正好就是刚才的梦境,一个小男孩也正在哭喊。
但这些都不是我最关心的。
哦、好吧,其实我想说的是,一种很明显的宿醉感让我心底发寒……
我瞪着茶几上那两只坛子看了半晌,密封得很好啊,看不出来有打开过的迹象。
取过左边那只晃了晃,还有酒在里头,但感觉份量轻了一半左右。
呃、我的头皮发麻了!
再托起另一只坛子,没错、这只更轻,显然就是最先起出来的。
再摇一摇,簌簌直响;可以断定,里面有东西、但装着的绝不是液体!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只能揭开封皮一看究竟了。
解开布包。
里面还裹着一层红布,很扎眼的红,这么新的颜色,说明时间不久、绝不可能是和酒坛同时埋进去的。
抬手抹一把汗,我很紧张。
再来解红布。
然而我的双手却不听使唤地抖索起来。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呀……
第3章 这一夜,各种状况
“你是说,挖出来一坛……骨、灰?”
标哥一字一顿地问我,他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我说:“对。”
“又埋回去了?”
“又埋回去了。”
标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一脸的同情:
“那,那还是算了吧,这酒,我真不敢喝了!”
我无言地点点头,心说这叫什么事!
但无论如何只有等老爸回来再问他,为什么自家院里会有这种东西。
我太冒失了,这是肯定的。
不过细想下来,梦里那个不速之客,对我似乎又没有恶意,这让我安心了不少。
标哥说:“千万别告诉王心梅!”
我拼命点头。
标哥想了想,又说:“这事怨我……”
我回答:“不,你别多想。”
但标哥态度坚决地说:“这样吧,把王心梅叫来,这顿酒我请、哥哥必须得为你压压惊!”
……
也许是因为年青人无知无畏,加之事后一连几天都平平安安,不安的情绪就渐渐淡了。
终于到了约定见面的时候,就标哥和我、王心梅三个人。
一见到我,王心梅扮鬼脸:“帅哥你好”,一见如故的感觉。
我也就轻轻松松地说:“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不太帅。”
“呵呵~还好啦、那你看到我是不是很喜出望外?”
我很配合地做了个女神亮瞎我狗眼的动作,把她逗得哈哈直乐。
心里最后残存的一丝不快也就烟消云散。
我们边吃边喝边聊,玩得很嗨。
聚会很尽兴,我终于捕捉到王心梅动心的迹象,一种暧昧的味道在我和她的对望中偷偷弥漫。
——这个时候,当然要趁热打铁。
标哥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在意味深长地偷偷坏笑。
他趁着酒劲,竟然拿酒瓶当麦克风,扮演主持人采访嘉宾、逼着我表态,对一夜情怎么看?
呵呵!
我扭头转向王心梅:“如果你许给我三万六千五百次一夜情,那不就是白头偕老了么!”
标哥放声大笑。
王心梅笑得直不起腰:“美得你!”
但我却恰到好处地果断趴了桌子。
在这之前,王心梅生怕我插在屁股兜里的钱夹子掉出来,已经伸手把它拿出来,顺手把账结了。
只听见死党在酒劲十足地打电话:“什么、还喝?江恒都喝趴下了,我也差不多了哈!不行了不行了,我得把他送回去呀……什么?贺哥也在!呃……那我不过来一下还真不行了。”
嘿嘿,瞧他这逼装的跟真的一样!
接下来,死党跟王心梅打起了商量:“阿梅,你看我这事实在不好办哪,你送送江恒,没问题吧?肯定没问题,对不对!”
三言两语之后,这家伙就风紧扯呼、溜之大吉。
——对,这自然都是事先就商量好的。
我一边继续装醉,一边寻思王心梅会怎么办,她会不会再叫别人来帮忙、或者掉头离开不管我?
……
事实上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
她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把我的手臂扯到肩上,吃力地架着我离开了烧烤店。
多好的女孩!
我在心里窃喜,想要让关系更进一步的念头更加强烈。
继续往前走。我是借酒装疯故意折腾,贪婪地嗅着诱惑力十足的幽香,趁酒劲不断把潜藏着的欲望和暗示悄悄释放出去。
王心梅显然收到了信号,我感觉得到她开始腿脚发软脸红心跳,一时间两个人都有些站立不稳。
最后,她在一盏路灯下停住不走了,嗔怪说:“江恒你够了!”
我连忙表示说不装了不装了,立马变回正形。
王心梅低下头说了声:“你真是,尽跟标哥学、他最坏了。”
嘿嘿,那还等什么?赶紧回去,老头子有事离开、家里这些天再没有其他人,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呀!
我迫不及待地说着,但王心梅拒绝,她只说了两个字:我怕……
呃、都说了老头子不在!
她却摇头表示,不是因为这个。
我愣了一下,索性一把将她搂过来,贴着耳朵轻轻问:“你是怕我不负责任?没事!咱们不是快水到渠成了吗?反正今晚注定要发生点什么、我们只不过提前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王心梅听了顿时面红耳赤,不停地用小粉拳捶我的胸膛,却贴得更紧了:
“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骗子!”
这让我更加呼吸粗重,忍不住刨根问底:“那你到底怕什么嘛?快说!”
“你家不是在加工那些东西么?我瘆得慌。”
看,嘴上虽说不在意,但心里还是害怕怕的;也是哈,毕竟女孩子家嘛。
虽然她很介意,却又为了我而努力克服心里发毛的感觉,这是真勇敢。
我大咧咧地说:“半成品石碑有什么好怕的?有我在,没事。”
比这可怕的我不都熬过来了,是吧?
我自己又琢磨了半天,觉得其实带着点紧张气息也好,这样一来护花使者的作用就更能体现出来了。
我最后对王心梅说,不回家难道去开房?算了吧!屁大的地方,低头抬头都会碰见熟人,总不可能把咱俩这点事弄得人尽皆知吧!而且宾馆酒店里不是发生过有人在电视上安摄像头拍摄不雅照、回头刻光盘寄给房客敲诈这种事呢,所以我觉得还是自己家最保险。
这么一说王心梅也立马改变了主意:“其实我也觉得酒店既不卫生又不安全……好吧,那你等会背我进去。”
我一听就乐了:“行行行,这种好事我何乐而不为呢?不用怕,到时候你就闭着眼睛趴我背上,只管进屋就好了。”
哈哈,搞定、真是太好了!
兴冲冲地扬手招呼了个偏摩托出了城,两人很快就来到离家不远的路口。
下车以后,我立马主动弯腰,等到王心梅磨磨蹭蹭地爬上来,就背着她大踏步朝屋子走去。
掏钥匙开门,进去再把门关上,王心梅扭扭身子准备下地,我却不肯松手,背着她穿堂入室直奔自己的房间,目标是床。
灯光下,王心梅红着脸、闭着眼,吃吃地笑个不停。
我顿时呆住了,心想真是明艳动人不可方物。
“先去洗澡!”
一听这话我恼了:搞什么嘛,都什么时候了、和我来这套!
听说只有那些结了婚的才爱摆谱玩流程,而我这种毛头小伙一般都比较猴急,等不起。
说罢把心一横,勇往直前地扑上去就准备办正事,可就在这时电话却响了。
但现在哪有功夫接!不管了。
而来电铃声却一直不停地响,真是大煞风景。
我的肠子都悔青了、事先咋就没想到关机呢?年青人办事的确没经验。
王心梅伸手点点我的额头:“你还是先接电话吧。”
我没好气地说:“不接!”
但王心梅却用力推开我,指指电话,然后小声说她要顺便先上卫生间。
电话仍然在响。
但我却不高兴接,正好感到口干舌燥的,于是赌着气先找杯子去饮水机旁接杯凉水猛灌几大口,然后才抓起电话,看也不看就按了接听:
“喂、谁呀,这么晚打电话、还有没有公德了!”
耳边却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嘿、竟然挂了!我再一看屏幕,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这一会的功夫就重拨了七次。
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果断关机。
好了、这下终于清静了!
王心梅终于回到我身边,象只小猫儿一样再次朝我怀里拱。
哎……虽然经过刚才这么一打断,小有不快,但情绪很快就又重新升温了。
一时间两人马上开始蛇形缠绕,各种索取予求,那种快乐,不必细说、你懂的。
但是好景不长,这回竟然是王心梅的电话铃声又响了!
天!我特么招谁惹谁了?这样不停被打断好事,由此带来的身心伤害得有多严重!
“这回任谁也别接!”我粗声说。
但王心梅这次特别坚决地推开我:“嘘——别出声,我爸查岗……”
好容易等她接完电话,王心梅却要我马上送她回去。
岳父大人的话不敢不听,但我的心已经碎成渣了。
临出门,王心梅见我情绪低落的样子,不禁哈地笑出声来。她想了想,说是来日方长,来、补偿一下……
说着就打算在我的脸上啵一下。
但她突然皱着眉头盯着我的左腮看,说:“你这里怎么青了?不是我掐的哈!”
青了?掐?我摸摸脸,一时没反应过来。
第4章 夜里不要照镜子
但王心梅这会正急着赶回去,她让我等下自己到卫生间照下镜子就知道了。
“镜子?”
我忽然想起来,门上不是正好挂着一面圆镜么!
在我们这里,人们通常会在正门上方居中挂一面镜子来镇宅,被称为照妖镜。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时我竟鬼使神差般地,一点也不忌讳,顺手就摁亮了门边的廊灯;而右手还拉住王心梅,叫她稍等,马上就好。
在灯光下,我仰脸对着堂屋大门上方瞧,刚好看到镜子里露出自己的脸;但四周的光线还是暗了点,偏着脸瞅了半天,却看得不是很分明。
王心梅有点心急,就握住我的右手用力一扯:“哎呀赶紧走,等下回来再仔细看吧。”
这个动作有点突然,惯性作用下我就踉跄了几步。
“啊好痛!”
我吸了一口凉气,惨叫中下意识就在想:怎么会这么痛啊?
明明王心梅的动作、力度都不算大,但我却感到说不出的难受;不对,准确来说,是在王心梅扯我的同时,一股更大的力量在将我往回拉。
怎么说呢?我的身体被这么一扯,瞬间剧痛无比。
有点象手掌被冻在铁器上,被撕下一层皮,那种痛、而且全身上下都痛。
甚至更严重,就象是我整个人撕裂了,一下子变成两个部分。
而且,很奇怪的感觉就是,我好象经历了一个金蝉脱壳的过程,明明还站在地上,却又觉得自己可以轻盈地漂浮到空中。
我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结果吓坏了:
竟然有两个我,一个还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照着镜子;而另一个,则身不由己地被王心梅扯着往前走。
我拨开她的手,颤抖着身子喊了声:“王心梅……”
王心梅也随着我回头看了一眼,但她似乎没看见照镜子的那个我,以为我还想照镜子,就有点嗔怪地说,“快点快点,别磨蹭!”
说着又想来拉我,而我却条件反射、不迭地往回缩手。
没有时间把一切想明白。
接着把摩托车推出去,又费了好大的劲。
——简直太奇怪了。自己的这副身体僵硬机械不听使唤,我就像在用意识操纵一具木偶,别扭得不得了!
难道是因为“这个我”失去了一部分、变得不完整的原因?
好不容易才跨上摩托车,打火等待。
这时王心梅已经带上院门,来到我身后;她大概也觉察到我的不对,关切地问了句:“你怎么了、不舒服?”
说着就伸手在我的额头上探了探,自己说:“还好,没发烧。”
当然没发烧了,但这个事情要我怎么说?况且连我自己难以相信,不能吓到她。
她又说:“你行不行?或者我自己打车回去。”
开玩笑、这大晚上的,又是在郊区,让一个女孩子孤身回去,那我真没脸在这世上混了。
我就缓缓地说:“男——人,怎么,能,能说,自己,不,行!”
王心梅啐了一口,轻笑着侧坐上来,双手环住了我的腰、还亲昵地靠贴上来。
我心里暗暗叫苦:多么香艳的一幕,但完全没法享受,现在胸腹以下的部分变得仿佛不是我自己的一样,明明知道她在和我亲近,而我却几乎没了知觉。
天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照镜子的那个我,恐怕不是小说里的分身、而是我的魂魄出窍、被镜子定在那儿了,一定是这样!
我心里突然感到很不安,隐隐觉得自己成了现在这样,应该就跟照了门上那面镜子有关。
真是追悔莫及!
但现在什么都不能想,只盼着把王心梅平安送到家,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很紧张、几乎在竭尽力地驾驶摩托车前行,不敢开得太快、却又不可以太慢。
从西郊出发,一般都会沿主街道穿城而过,而我现在的笨拙状态肯定不易避让夜市上熙攘攘来往的行人;王心梅就在耳边提醒,让我沿环城公路绕行向南行驶。
这倒和我想的完全一样。
如果是平时,县城本来就不大,骑行这点路程完全不费时耗力;今晚,感觉道路实在漫长,黑黝黝的底幕上灯火迷离,前方似乎永无尽头!
幸好环城公路上晚间行驶的车辆不多,一路小心谨慎,我也真是拼了,这辈子第一次这么神经紧绷地振作着去做一件事,——拼尽全力、排除万难只为送她回家!
不知道王心梅是紧张还是害怕,一路上她就那样老老实实地紧靠着我,沉默着,任由我载着她回家。
总算到了!
王心梅先让我停稳车,然后指着前方亮灯的三楼一道窗口说,那里就是她的家。
“就在这里吧,万一被老妈老爸看到我就惨了。”
我点点头,示意自己会一直看着她上楼的。
她就轻轻点头,跳下车,朝我笑了笑,转身就走。
但是刚走几步,却又小跑着回来,给了个拥抱,还温柔地说:“你确定自己没生病吧?”
我用力摇摇头。
“哦,这一路上让我好紧张,呵呵~这么说你应该是正在学骑摩托车喽?车技烂成这样也敢送美女回家,这也太冒险了吧!嗯,你的好、你的心意我全收下啦;但下次绝不许你这样逞能了,太不安全。”
呃、都成这样了,我能说自己其实是一名资深飙车党吗?只能不停地苦笑,不由得想起一句歌词——
魔镜魔镜告诉我,今晚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但王心梅却不依不饶,直接顶住我的额头要我保证听她的话。
“好吧,我保证。”
看来也只能这样说了。
……
我扶着摩托站在路边,痴痴地一直等到远处三楼上的灯灭了,这才笨拙地掉头向西走。
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悲伤,不知道为什么。
确切地说,今天晚上的一切怪异情形,让我一直犯胡涂、让我非常不安。
也许这只是一个开头,是不是有什么更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这一路上,从车前灯射出去的光柱随着路面高低和方向变化,不断地把道路旁边的树丛和石头地貌变幻出各种奇异诡怪的形态,简直有种播放惊悚片的感觉,眼前尽是光怪陆离,带着某种迷幻的效果。
而且,我的身体经过这半天的坚持,却完全没有缓解的迹象,还呈现出一种被加速冰冻的状态。
终于,象是有所预感、却又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的一刻,突然出现了!
在我把车慢慢开到环城路中段的时候,在我的左前方,有辆车仿佛凭空出现、从坡上加速斜冲下来。
我顿时大惊失色!
因为它的前灯同样射出来两道强烈的灯柱,让我的视野一下子失明。
而且,以我现在僵直不便的身体,反应几乎失灵,完全没办法及时避开!
心说:完了!
那辆车发出凄厉而绝望的尖啸声,正迎面扑来。
眼看就要撞上了!
只有上半身在最紧要关头,不由自主、却又是徒劳地作出闪避动作。
“嘭!”
随着一声闷响,撞上了。
像是满满一桶水,本来是静止的,这时桶身突然后移、而里面的水在惯性作用下,被甩出去。
于是我就真的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抛物线。
一直飞呀、飞,像是腾云驾雾,谁知道会坠落到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去。
第5章 我是怎么死的
不是梦,不是幻觉,也不是看了场3d电影。
虽然我从镜子中看到了全过程,就和看电影差不多,但我绝不相信这是假的:
另一个自己,被王心梅催促着,笨拙地推车出门、一路从西向南行驶,心爱的女孩安静地靠在我的背上,温软心动的感觉。
她的耳畔轻语,她的头发被风吹动、拂弄得我的后颈发痒。
那小跑回来的拥抱和顶住额头要我作出的保证。
还有那一刻的忧伤和心痛。
然后,我紧绷的肌肉、以及被撞击那一瞬间的巨大疼痛和窒息感,在空中飞起来……
当时失去的知觉一下子全回来了,象过电影一样全部重新体验了一遍。
这一切,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但如果刚才的一切全都是真实的,那现在的我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我傻愣愣地一直盯着镜子看。
这时,镜子突然发生了变化!
就在我的视野里,“喀嚓!”
镜面中央出现一道裂纹,又一条、又一条……
就象一条根茎或树枝,从上面不断长出分枝,飞快地纵横交错成蜘蛛纹一样。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玻璃碎裂的声音不断。
最后,镜子噼叭一下就支离破碎,大大小小的不规则碎片哗啦一声全部掉下来,落到地面上、再摔成更小的碎片!
有些碎片甚至弹溅起来,打在我的腿上。
我愕然地蹲下去,伸手拈起一小片来观察,这是真的!
我仍然还不相信,食指拇指用力,“滋——”
疼!
赶紧松开,玻璃渣掉下去,指头肚上立刻就冒出一小粒血珠子来。
这下由不得我不信了:现在的我,不是离开肉身的魂魄,就是我自己。
而且和平常一样行动自如,既不像木偶、也没有漂浮感。
老天!我一拍脑门:“难道今晚和王心梅在一起的情景才是假的?”
但那种感同身受的状况又怎么解释?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先收拾一下满地的碎玻璃碴子。
这时,我家正屋的门慢慢开了。
面对着我站着一个花白头发的人,不、准确说是一道淡淡的人影。
五官有点模糊,但我感到亲切。
我有预感,却又不很确定。
于是,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我试探着问了一句:“您是?”
“呵呵~”
那人轻笑:“你把我从土里刨出来,还一起喝了酒、赴过宴,怎么,不认识啦!”
果然!我马上迫不及待地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如进屋来说话,我见不得光。”
呃——这明明是我的家好不好!
我苦笑一下,就小心地让着碎玻璃走进去。
等我在自家的沙发上坐下,他已经倒好两杯酒、自己端起一杯来仰脖就喝了下去。
我想了想,看来自己先前梦见喝过这坛子里的酒,是真的了。于是也就不再矫情,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
他自己却仰脖又是一杯,这种喝法真是爽利,但我没办法跟他比。
喝酒聊天可以拉近距离,我想自己和这个“非人类”的相处也是一样。
酒友说他生前姓陈,让我叫他陈伯。
陈伯喝了三杯以后就把酒坛封好,舒舒服服地往椅背上一靠,然后平静地望着我说:
“知道你满肚子的疑惑,问吧。”
“嗯,刚才从镜子里看到的我、和现在的我,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
然而他却反问我一句:“你觉得呢?”
心说:我当然觉得都是真的了,但这可能吗!
谁知我还没把话说出来,陈伯却象是已经知道我的想法:“怎么就不可能?两个都是你、事情都发生过,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呃……但那个我不是被车撞飞了吗?我死了、但我又是活着的,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我又抿了一小口酒,苦笑着对陈伯说:“难道我又醉了?”
“呵呵呵~”
陈伯接着说:“那我呢?我也死了——不但死了还被烧成了灰;但我不也还能和你喝酒说话?这个听起来是有些矛盾,但这是事实。不过你和我的情况又有所不同:我是鬼、但你依然还是人。那个你死了、这个你却活着,所以镜子就碎了。”
我貌似有点懂了。
看来是这面镜子舍身救了我。
但镜子是物,再了不起也只是一件法器;所以我认为,确切地说,是陈伯用镜子救了我,应该就是这样了。
但头发花白的陈伯却说,镜子是我父亲布置下的,他不敢贪功;只是有一点,是他自作主张让我喝了冥酒,在危急关头才能激发出镜子的功效。
在我照过镜子以后,我的确是被分成两个部分,分别放在两个完全一致的世界里,只不过一个是真实的、另一个则在镜子里。
我的死和生,不过是把“我”所以对应的两个世界对调了一下,人死、镜碎。
虽然有点玄,但我还是明白了。
我又想到一个问题。
关于我和王心梅之间的一切。
话说现在才想到,当时和她的各种亲近,大概全被陈伯看了个遍,咳……不过这不是重点;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既然有了镜子带来的变化,我和她之间的一切,现在到底真实还是虚幻?
陈伯对我莞尔一笑:“照镜子以前的情形是真的,之后的情形则已经不存在了。”
我愕然,脸色先是不自然地一红,然后一下子就变白了。
红是不好意思,白则是为陈伯说的话,照镜子之后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那就是说,前面倒也罢了,我送王心梅回家的整个过程,就象是一段剧情、已经被删改过了?
陈伯说,就是这样。
我十分不解:“那我为什么记得清清楚楚的?”
陈伯说:“只有你记得,那女孩子现在的记忆是:你当时着魔了一样只顾照镜子,让她一个人伤心地哭泣、然后独自骑摩托车回了家。”
不不不,怎么成这样了?如此一来,我以后怎么和她见面怎么相处!那就意味着,我和她不是从此就玩完了么?
不可以,真的不可以啊!
我欲哭无泪。
但是陈伯却平淡地说:“不然能怎样?比起能捡回一条命,这算不了什么吧!人要得到,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行!我不接受。”我坚持说,“如果在她、还有标哥的眼中我成了这样的人,那我还不如赶紧去死!”
陈伯噗哧一笑:“你这孩子真傻,你现在就算真的去死,也改变不了既成的事实;我理解,年轻人嘛,总觉得一旦失去爱情友情,世界就崩塌了;等你过了这个时期就知道,人这一辈子并不象当初想的那样,有什么放不下的!”
我却反驳他,以后是以后,但现在的我怎么可以违背心性?想想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我一路艰辛护花到家的事实,到最后竟然变成我把王心梅气得独自回家,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唉!顿时觉得好冤枉,六月飞雪啊简直!
愁眉苦脸地纠结了半天,我放下脸面去缠陈伯、要他一定帮忙。
我说:“这个,陈伯,看在这坛酒的份上,帮忙想想办法好不好?”
谁知他听了竟然哈哈大笑,指着我不停地说:
“太逗了、真是太逗了……”
照他话里的意思就是:
这一呢,酒是我家老头子埋下的,所以人情和面子都是老头子的,我这叫扯虎皮作大旗、名不正言不顺;
第二,他在土里睡着,和那些酒算是互利共生关系,所以他并不欠我的情,反而还可以质问我为什么要把他吵醒。
第三,他前面已经和我说了,镜子是老头布置的,他无能为力;所以如果我真要从这方面想办法,不如等老头回来自己去和他商量去。
完了陈伯就又去开酒坛:“别多想;来来,咱们喝酒!”
然而这时候我那叫一个郁闷,哪有心思喝酒!
对,我其实不是被车撞死、是愁死的,愁死了愁死了……
当然这个陈伯却是个特别豁达风趣的人,见我闷闷不乐的样子,他倒也不冷嘲热讽到底,反倒来安慰我:
“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这又是何必!不是有句诗说‘何以解忧?惟有杜康’,杜康难求、但我看你家这酒就不错,正好用来浇愁,哈哈!”
唉!看来我是在劫难逃、不把各种死法一一试过都不行了。
……
第6章 青面兽心发型渣
再次醒来时已经过了中午饭时间。
心情还在低谷、面容憔悴的我第一次没心情打理自己,——单是一想到卫生间还有镜子我就心有余悸,天知道照过之后又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真是怕了!
这是因为昨天夜里所发生的一切太过于匪夷所思,让我有了心理阴影。
打着呵欠从卧室出来,如果不是茶几上还放着两只酒杯,我真的会以为自己不过是做了个奇怪的梦。
嗯,好饿!
我只好揉着眼窝,顶着一头鸡冠子乱发出门去,沿路往东走,一直走到大约三百米处才有一家早点店,在那里极为显眼地挂着招牌,店名相当有个性,竟然叫作“牛魔王”!
当然现在我没心情去琢磨其中有什么玄机,只是进去以后就径直走到老板身后粗声说:“田阿姨,来碗面、要脸盆大的一碗,再来一笼包子。”
精瘦的田老板被我的突然出现和声音唬了一小跳,马上笑骂说:“原来是江恒啊!吃个早点也要这么搞怪,差点把阿姨吓死!”
“瞧阿姨你说的,你又没有女儿给我准备着、就算吓死你这家店也轮不到我来继承,这种傻事我可不会做。”
“呸!”田老板又笑,“我是没有女儿,但有小工啊,不如你把她娶了,夫妻双双来给阿姨打工吧,工资的话好商量……”
斗嘴的功夫,田阿姨就手脚麻利地卤好了面端过来,我就一通狼吞虎咽;一不留神瞟了在店里帮忙的小姑娘,她正在揉面蒸包子,刚好和我对了下眼神,那叫一个犀利,简直能杀人。
我赶紧低下头吃我的面,心说哥真是虎落平阳了!今天心情不好没弄得帅气点出门,这下连认识的妹子也看我不顺眼了,话说她不会把老板说的话当成真的了吧?放心,咱们肯定走不到一起的。
但我还是默默忍了没说出口。
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面食,付钱、提了袋包子回家,一边走一边狠狠地把包子当作仇敌来咬。
然而没走出几步。
就在我一路独自黯然销魂吃包子的时候,后面有人骑摩托车过来,呼地一下擦着身子开过去,堵在我前头停下。
哎呀——我的摩托、是王心梅!
我顿时喜出望外,不,是狂喜、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
高兴得双手上扬,天女散花,一时间包子到处乱滚也顾不得了。
我想说:“阿梅阿梅,你来啦!”
但这时却满嘴的包子堵着,我赶紧拼命下咽,却把自己噎得直翻白眼。
我想自己现在这幅德性一定惨不忍睹,因为王心梅本来是一直紧绷着脸的,见我喘不过气来,情不自禁直伸手但又马上反应过来,就又缩回去。
好不容易顺过气来,我这才直起身面对着她,只见头盔下面,王心梅双眼微微浮肿,眼圈微青,她一定是伤心极了没睡好,我真心疼!
“阿梅,咱们赶紧回家去!”我傻呵呵地说着,伸手就想拉她。
但是被王心梅用力甩开,她说:“不必了,我就是送你车过来,顺便谢谢你借车的好意,本来该给你钱,不过我已经加过油,咱们互不相欠、就这样了,再见!”
我顿时慌了:“阿梅你别走,你听我解释……”
王心梅下了摩托,噔噔噔地扭头就走。
不行!我咬咬牙,索性不管我的摩托了,就由它停在路边,今天不管怎么说,不能让她走……
好吧,不能不说我的确霸道了点;王心梅挣扎了几下没挣开,被我半拖半搂地带着往家走,后面田阿姨喊了一句什么我也没理,不管了、她应该会帮我保管下摩托车的。
王心梅一边走,又开始流泪:“我不去你家,咱们从此没有任何关系了。”
唉……我叹息一声,说:“先别说话,去看那面镜子、容我给你解释。”
就这样连拉带扯、又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到了大门口,开门进去。
但是满地的碎玻璃碴不见了,刚才出门时没留心,但我想一定是夜里被陈伯收拾干净了。
“你不是要我看镜子吗?那镜子呢?”
“镜子碎了。”
“呵呵~难不成你以为摔了这面镜子就可以让我消气不成?镜子有什么错,是你、是你的脸比什么都重要对不对?让我看看……难怪,话说照镜子本来就不可以疗伤,所以气急败坏只好摔了它是吧?脸上不还青着,还是赶紧买药去吧!要不然变成青面兽怎么办?”
王心梅气乎乎地,一通连珠炮式的质问,我只能苦笑以对:
“其实我是有苦衷的,这么说吧,我家来了个陈伯,是个……非人类,我不知道能不能让你见到他,如果可以,也许你就全明白了。”
“非人类?江恒你是脑子烧糊涂了、还是在写小说?哈哈哈……”
王心梅啼笑皆非地望着我,“你是不是实在找不着借口了,才来现编瞎话、有用吗?”
唉!也难怪她不信,连我都觉得自己的话完全没有说服力。
我摇摇头说:“算了,你跟我进屋去看,昨天夜里他还和我喝酒来着,但见不得光,你看茶几上不是有两只杯子吗?咦、酒杯呢?”
茶几上空空荡荡的。
我心说陈伯你可把我害苦了,没事收拾什么屋子,这让我怎么和王心梅说得清楚!
再看王心梅,已经在朝我冷笑了:
“哼哼,没话说了吧?你还有多少瞎话,接着编,继续!”
我真没发现怒极了的王心梅竟然这么厉害。
接着,王心梅嗵嗵嗵几步就进了我的卧室。
正摸头不着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这时听到她在里面叫我:“进来!”
我赶紧小跑进了卧室。
王心梅背对着我,呼吸急促,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梅,有什么你说话……”
我有些手足无措、心怦怦直跳,她这要闹的是哪一出?
然后,王心梅慢慢地转过身,咬着下唇。
呃、好吓人!
“江恒!”
“哦,我在的我在的……”
“首先我告诉你,昨晚真的是我爸打电话,让我必须马上回去。”
“不是,我是相信你的啊、阿梅!我知道,你确实是不得不离开。”
王心梅点头:“好吧,不管你是真信假信,但事实就是这样;我不是说了来日方长吗?你想要却得不到,就拿照镜子来要挟我对不对?”
唉,我真的没有啊!
王心梅继续说:“为这,你竟然和我置气,宁愿让我一个人黑灯瞎火地回家,你还是人吗?”
我真的没有啊……
然而接下来更离谱。
王心梅说:“……我们开始吧。”
说着话竟然就把外衣脱了。
这下可真把我吓坏了!我顿时慌了手脚,连忙语无伦次地说:
“你……你别这样,我我我胆小!”
“哼哼,你不是很想要吗?那我现在就给你,怎么、又不想要了?”
她这是真的想要扑倒我吗?
呃呃,太意外了、怎么会这样……其实我不是不想,但现在哪有这个心情和环境。
那一团温软顿时不客气地压过来,让我快要哭出来了:“王心梅,你别这样,我是很想和你在一起,但是现在……别闹了!”
还有两句话我没敢说出来:一是陈伯就在家里,是个人都不情愿让这种事情被人围观看笑话,更别说旁边是一只鬼了;而且王心梅明显正在气头上,我又何必做那种等到事后才来追悔莫及的事情!
所以,千万别冲动!
“哟,小样,还宁死不从?”
“坚决不从!”
……
王心梅果真停止了动作,但她随后说出来的一番话真是让我目瞪口呆。
第7章 陈伯没有金手指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吗?我想要相互喜欢的感觉、我想要把对方都放在心里。”
“从我独自在夜里回家以后,我就打算把你移出心底了;但如果你是真的想要,我仍然可以给你——别误会,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前卫女孩,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我们是真的相互喜欢,虽然时间很短暂。
分开之前,不留遗憾;然后分开,从此不再想念。
但我仍然不甘心,你当时的样子太反常,我就心想这当中可能有误会,所以我决定再给你、也给我一次机会。
然而,主动送上门你都不要,我真是太轻贱自己了!”
……
不不不不,不是的!我终于被吓到了,这完全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算了,你走还是走吧,我不会再企求什么宽恕,因为有你不知道的真相……我并没有做错什么。”我痛苦地对她说。
“哼哼,真相……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走了。”
王心梅一阵风走出去。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之后却又不甘心地追上去。
王心梅停住:“江恒你不要这样,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咱们还有相处下去的必要吗?”
对呀,我也觉得自己这样子挺贱的;但我根本无法让她相信,我真的很委屈。
自己只好很唐僧地强调:并不是她想的那样,我只是……只是想去取回我的摩托车、碰巧和她顺路而已。
要是“牛魔王”再远一点就好了,然并卵,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那里。
我顺过摩托车偏腿跨上去,启动;本想不回头的,但骑行了一小会又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隐约看见为田阿姨帮工的妹子叫住了王心梅,貌似在和她交谈。
“别了”。
我心痛地嘟囔,只好绝望地加速奔回家去。
“陈伯……我好后悔,你刚才要是回避一下该多好;王心梅不是都说了:不是她不给、是我自己不要,——谁说我不想要啊!”
陈伯嘴角一弯:“叫我避到哪去?你这孩子太实心眼;这个女子,不简单哪!”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勾魂?她不但把我的心带走、甚至连魂也被勾走了。
陈伯说:“都冷静一下,这样更好。”
他说完,伸手又去拿酒杯,却被我一伸手挡住了。
“陈伯,我看过很故事,在紧要关头总会跳出来一个神通广大的老爷爷给主角帮忙;你就帮帮我,好不好?”
陈伯:“哈哈哈哈……臭小子,听你这意思,是指我只蹭酒喝不干事,准备给我断酒了,是吧?呵呵呵~”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了么!
我只好讪笑着,起身抱了酒坛过来,往陈伯杯中倒酒。
“我一个老酒鬼,真没办法;不过照我看,你和她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结束,以后究竟如何,得看缘份。”
那谁知道呢,我反正是不抱太大希望了。
这时陈伯又说:“陈伯没本事,非但帮不上你的忙,看来还得麻烦你一件事情啊!”
我问他什么事?
陈伯说:“我得走啦,要不然恐怕来不及;请你送我一程。”
“走?去哪?”
“就和人死灯灭差不多。”
我又不明白了:陈伯不已经是鬼了么?怎么还要死一回!
望着我疑惑的眼神,陈伯却只是淡淡一笑,不打算细说;他只是告诉我,想赶在大限之期到来之前,最后到生前的出生地看看,把骨灰埋在那里。
“哦,陈伯的意思是,要我把你的骨灰坛子送到那里是不是、是什么地方?”
陈伯告诉我,叫“石马村”,就是生前老家所在的村子,在县城南边三十多公里。
这倒不算远,现在通信发达,用手机地图查询到合适的路线应该不困难。
再说了,反正有摩托车,跑一趟,这并不算什么事。
我又问他,是不是马上就要出发?
陈伯说倒也不用那么急,他又问我知不知道老爸回来的日期?
这个我倒是清楚,老爸出发前说了,要到这个月的三十号,今天是十七,那就还有十三天,陈伯能不能等到他回来?
陈伯却说不能等,就二十八号出发吧,我至多一天就能回转。
我听了觉得有些奇怪:听陈伯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在刻意避开和老头见面,这是为什么?他不是和老头关系不错吗?既然是“大限”,偏生又可以推迟到二十八号;而多等一两天和老爸见个面话别怎么又不行了呢?
陈伯却让我不要多想,如果实在好奇,等到老爸回来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不用多问。
好吧,一看就知道是长辈之间的秘密,不想让我知道也罢,反正我平时也不太喜欢八卦;当然,除了我非常感兴趣的东西。
这时陈伯又说了一句话:“其实你小时侯已经去过那里了。”
我疑惑地摇摇头表示,可能是时间过去久、自己不记得了。
但陈伯却意味长地一笑:“你好好想想,你的脸为什么会变青的?”
“不知道啊!”
“好吧,难道你会不记得那个绿肚兜的小孩了?还有,那个黑衣胖子。”
“……”
我赶紧不迭地说:“陈伯陈伯,原来你就是梦里那个坐在我身边的人,对不对?你可不要害我!”
“我怎么会害你!那里起的因,还到那里结束;你难道不明白,近来发生的这些事情,其实都是被那个汉子掐了一下所引发的吗?所以这一趟既是送我、同时也顺便把一些旧事作个了结,对你没坏处、也只有这样我才走得安心。”
这话听起来好奇怪的感觉!
表面上看,是陈伯要我帮忙;但是细细一想又不是那么一回事——应该是陈伯打算在大限之前帮我了结什么事情,而且还故意要避开老爸来做,听起来对我好象真没有什么坏处。
我下意识地选择信任陈伯,只是内心隐隐觉得,似乎自己的身上藏着什么秘密,这与一段儿时的记忆密切相关;不,或者说,不是儿时记忆,就是那晚刚发生过的,只不过将‘我’换成了儿时。
但是陈伯不说,我也就不问,到时应该就会知道。
至于我和那个石马村有着什么渊源,真的蛮好奇;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陈伯,“那个石马村,是不是很有名?”
其实我的言外之意是,那里有什么东西和我相关。
我的这点小九九被陈伯看在眼里,他笑了笑说:“那里过去造酒,在沙柳县很有名,但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了。”
“为什么?”一听到酒,我突然有了兴趣。
“呵呵,因为现在那里已经没有人了,被叫作‘鬼、村’。”
“呃、啊?!”我大吃一惊。
陈伯问:“怎么,你害怕啦?”
我点头,的确有点。
陈伯继续说:“不用怕,我不也是鬼吗?和生前也没有多大差别。那里要不是鬼村,我回去干什么!”
我想了想,倒也是。
又想起一件事情来问他:“陈伯,那你知道我老爸去了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陈伯很干脆地回答,又反问我一句:“他要告诉你的也不会瞒到现在,而你不知道的,自然就是他还不方便让你知晓的,问那么多干么!该你知道的,到合适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
“哦,我也只是好奇,呵呵~”
哎,这些长辈也真是,总是神神秘秘的样子,问什么都在回避,我今年快二十五了都!还拿我当小孩子!
这么的吧,老爷爷没有神通,但一定都有太多的过去,任由它们全烂在肚子里不是很可惜?引着他当讲出来当故事听也不错的,嘿嘿——
“哦,对了陈伯,我们喝的这酒,我听你说,叫‘冥酒’,它和平时喝的酒有什么不同,能给我讲讲吗?”
“嗯,也罢,我就讲讲吧。这个事情要从我的身上说喽,说来话长,那可是在我和老江、也就是你爸,我们十七八岁时候的事情喽……”
第8章 玉针钉蛇尾(上)
时光倒回到三十四年前。
这是立秋后的一天下午,天气还显得燥热、但秋凉已经露着在石马山顶最高的一块岩石上。
这块岩石天生有型、又经过不知多少岁月的自然风化,从外形上看像极了蛇颈以上的蛇头那一部分,从山头突然钻破地表、昂首向天,看起来着实逼真且怪异之极!
暂且不题。
将视线正对蛇头转向山下,则是石马村。
在这个时候,在一户人家的小院里,远道而来的算命师、皮肤黝黑的尤瞎子正面色凝重地“望”向蛇头,一边听旁边的两人描述山形地貌、方向、水态甚至天象星位等;一边根据得来的信息,在脑中思索、掐指细算个不停。
站在他左边的人就是年轻时的陈伯,本村人,是村里的酿酒师傅、同时也是远近闻名的酒虫。
而在他右边的是陪尤瞎子一起来的同伴、江庆生,也就是我的老爸。但那时我还没出生。
尤瞎子用心算了好半天,黑脸更黑了,从他的表情来看,他对算出来的结果实在担忧得很。
不妙啊!
陈伯见了就有些忐忑,他客气地问:“尤先生,这地龙多半是要到月圆时化形飞升,那到时候情况是不是很糟糕?如果现在作准备,你看时间来不来得及?”
尤瞎子却说:“地龙望月,地动山摇,这是免不了的;如果真是地龙倒也还罢了,但这……”
话没说完,他就已经开始摇头叹气。
陈伯听了不由得一怔!因为在他看来,地龙化形就够麻烦的了;但听尤瞎子的说法,似乎是比地龙还要可怕的存在。
那倒底是什么?
尤瞎子却默然无语,垂头权衡,他脸上的神情变幻,一时各种纠结。
他有种奇怪的情绪,既为自己天生缺陷看不见眼前的地理实境而感到遗憾、另一方面却又很庆幸自己是个瞎子。
但是对他来说,这种矛盾心理却很正常而合情合理。
因为对他这种职业的人来说,眼前的奇景实在难逢难遇。
在同行里,有人穷尽一生也碰不到一回;即使有幸遇到,又因为水平天赋高低不同,也有人不能辨识得出来、从而与它失之交臂。
但就尤瞎子的视觉缺陷来说,是缺点但也是优点。
因为他这样的人往往因为视觉的不足,反而成就了远超别人的洞察力。
尤瞎子的确是这一类人。
这么说吧,他算到的结果就是,眼前的形势太反常,这就是一个逆天的妖孽;如果妖怪发现他竟然能看穿一切,那肯定,后果很严重。
他已经知道内情,但是他正纠结着,不愿说、不敢说、不可说;或者出于职业操守的本能,却又不能不说。
尤瞎子反复思量了半天,这才怅然抬头,这第一件事情竟然是先向江庆生交待后事!
他把自己的遗愿什么的都讲得明白了、江庆生也一一复述确认,郑重地记在心里并作出了承诺。
尤瞎子这才抬手指向对面山头说:
谁要是有心,不妨爬到山顶,以这块岩石为中心向远处观察,就可以看到蛇头以下的石马山、以及从此延伸出去的大小山形余脉蜿蜒曲折一路向北而去,这在风水上叫做“本是先天成就、却能暗合后天之势,先入为客、后生为主,先天辅后天,相配相符、浑然一体”的格局,一般称为地龙之脉。
乍一看这真是万年难遇、百年难寻的巧合,事实上这其实是反常为妖的天赋,因为它竟然能够提前窥破天机,提前择地寻机,能够迫使先天让步,在山势刚开始造型之前,后天还没有生成却已经为它预留出特定机缘。
那么,既然是逆天妖孽,它的强势决定了,无论后天成与不成,都将引力发挥,搅动天地秩序引发祸患。
说到这里,尤瞎子顿了顿:“更何况,它压根不是地龙、而是……”
啊?太吓人了!
这些话,陈伯和江庆生听得心惊肉跳,脸上色变,齐声问:“什么来历!那是、是什么怪物呀?”
“多半是阴蛇啊!”
“阴蛇?我没听说过,难道地龙竟然都还比不过蛇!”
显然,陈伯不理解蛇比龙还要厉害的说法,——不是都说华夏人是龙的传人嘛,地龙再不济也是龙,这就是深受龙的情结影响了。
他大有为地龙叫屈抱不平的念头,虽然明知二者都是可能会对石马村造成巨大伤害和祸患的根源。
尤先生说:“阴蛇更可怕、那是当然的。为什么呢?地龙化为真龙,因为雏形已成、只需要跨出最后两三步,即便这样都会带来地动山摇;
而阴蛇变龙,形态差别太大、至少要折腾几十步上百步,这当中不知道要多耗费多少年的光阴积累和付出,以妖的心性、誓言化成龙的执念,由此带来的变化,用山崩地裂来比也不为过!”
“……地震一次和接连震几十次,哪个的坏处大?这个差别不用再解释了吧?”
“再加上……”
尤先生的话刚讲到这里,突然一道闪电从半天云际射下来,光亮夺目;他本来就是盲人,倒也还罢了,旁边的陈伯和江庆生却被这一闪弄得视觉短暂失明。
这不过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然后,“咔啦啦……”一声巨雷,有如天轮在头顶轰鸣而过、又象重鼓在胸腔里擂响,巨大的震动一下子将尤先生后面要讲的话生生扼住。
这让他的意识格外难受,那种感觉无法形容。
——终究还是不允许他道出真相,这是在示威、在向他发出警告啊!
尤先生在心里叹息道。
但是后事都已经交待了,哪有把话讲一半就停下的道理!
尤先生打算继续,强行把这个真相让身边的两个人知晓,不然将会导致生灵涂炭呀!
“再加上这阴蛇本是……”
“咔啦啦啦……”
又是第二声巨响!
尤先生的一声闷哼又被这道雷声无情盖过。
这雷着实吓人,让当时的陈伯和江庆生情不自禁地闻声抬头朝石马山顶看过去,只见那段蛇头的吻部位本来是一整块的岩石,这时已经被这道雷击开一道裂缝,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竟然是一幅真蛇张开口的造型!
而且,从高空又有电光滋滋颤动挂接下来,飞快地附着在裂缝处,看起来就像真蛇吐信,让人毛骨悚然!
“天啦~阴蛇张口吐信、它竟然活了!”
尤先生听了又气又急,胸口突然发闷发慌,竟然哇地吐出一大口黑血!
但是惊魄的雷声再起,陈伯和江庆生的注意力完全被石马山顶的诡异天象吸引了过去。
……
这个下午,穹顶之上一连下了十七八记天雷。
整个过程充满了戏剧性:开始的雷电轰击,误打误撞让蛇形石张开了口、造就了吐信之象;也许是上天又气又急、同时抱定了除妖务尽的想法,又继续降下更多、更强大的雷电。
一时间,镇压与对抗就象置气比拼一样上演,互不认输、互不服气。
但现在旁观的两个都是凡人,他们既不知道谁胜谁负、又怎么能够知道接下来面临的是好事还是坏事?
心惊胆战而又有心无力地旁观了许久,一场拼斗终于偃旗息鼓,天色由暗转明,陈伯和江庆生意外发现,刚才还忿怒高昂的蛇头,现在竟然无力低垂,以吻触地。
哈哈,胜了胜了,终于还是天道胜了!
担惊受怕了这半天,两人情不自禁地抚额相庆,这个时候天上突然淅淅沥沥落下一场秋雨,将清凉和舒爽变成雨点落下来。
兴奋中的两个人终于清醒,这才突然想起尤先生,只见他已经委顿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
两个人连忙将尤先生扶起来送进屋里躺下,又召唤亲友乡邻,一边求医问药、一边忙着悉心照顾病人。
但是尤先生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如同一盆凉水,从众人的头顶哗啦一声,无情浇下:
“先别忙着高兴,这事情还没完!”
第9章 玉针钉蛇尾(下)
尤先生说,他自从出师以来,在华国四处游走,问天测地算人事,还从来没有哪一次经历可以和眼前这一桩相比;这既是不幸、但又是幸事,能被天道选中参与其中,自然深感荣幸、虽死无憾。
他既然无所畏惧,也就不在乎以身换命!
但是天机不可泄露,自己眼前的情形就是证明;他死不足惜,如果因此牵连江陈两位,误了大事就与初衷相违背了。
然而他要是不把真相讲出来,石马村甚至更大的范围内的灾祸将会难以预料。
幸好师门传承中有类似偷天换日的神通法器,他现在就请两位一起进入镜中世界,以便妥当安排身后事情——阻止阴蛇变化的任务就只能由江和陈两位后生来完成了。
——这里说的镜中世界我当然再熟悉不过,就是悬挂在门上、让我经历了一些阴差阳错、最后碎掉的那面镜子法器。
原来我家的东西是从这里传承过来的。
赶紧回到正题。
陈伯和老爸江庆生随同尤先生一起进入到镜中世界,这才知道了阴蛇的不同寻常和由来。
先说它的成因。
虽然说,妖孽能提前窥破天机并因应布局,自己生成后天来让先天配合,但先天的东西毕竟有个‘先’字在里面,这就是它难以克服的矛盾。
就以阴蛇的生成来说明:
阴蛇顾名思义,就是特性表现为阴性的事物;在先天之前,妖孽还没生出来,它只是一个意识、一缕藏在混沌之中的智慧,需要时间来滋养。
其二,它还需要一种存在来附着寄生,并要有一个安全可靠的保障。
这个时候的它就象是孱弱的一丝黑烟,别说不能见光、就是夜里活动也会被风吹散。
所以它会选择一个近似封闭的空间来完成自我孕育。
而这个空间在安全和封闭的前提之下,它还必须足够大,这样才能保证阴蛇在成形之后被容纳得下。
另外,在长成之后,还必须有一个相对容易的突破口让它能够从容身之处钻出来,接受月华稳固形态,最后挣脱束缚完成飞升。
通常来说,为了安全,阴蛇只能藏身在地下,但这又不利于它和月华的交流和后面的突破。
所以最理想的选择就是,在山体内部有一个天然的蛇状洞穴供它休养;然后还要有一个从外部不能突破、从内部轻松钻出来的部位。
石马山顶的蛇头岩石就是它选择的出口了。
前面说,先天的先有后天无法克服的缺陷;也就是说,它曾经赖以生存和成长的孔穴外面是山体,象是保护它的厚厚外壳,现在成蛇了想要钻出来到地表,这就不容易了。
就是蛇头岩石,现在要靠它自身的力量来破开,这都是办不到的。
所以它就只得想法借助外力,比如用天雷的轰击,就可以炸裂岩石,让它的本体能够和月华交流、并最终轻松地从中钻出来。
就是这样,可见它不但有灵智、还可以说是阴险,竟然懂得引雷击身、然后借力打力。
或者说,这就是它最擅长的一招了。
现在这条阴蛇表面看起来是被天雷击毙了,其实却是假象。
它之所以垂头触地,一方面是要骗过天威不要再攻击它、另一方面它也的确在力抗天威的过程中伤了元气,这才以蛇眠的方式休养,一旦时机成熟它就要上天了!
你别不信:阴蛇本来就是阴秽产物,要不断经过月华照耀才可以化龙飞升;如果它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借助日光或雷电的力量来飞升,那不是脑子坏了是什么?因为阴蛇和火性的事物在本质上截然不同的,怎么可能对它有直接的助力?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陈伯和江庆生就问尤先生:
“那现在咋办?人力有没有用?时间上还来得及吗?”
尤先生说,这个当然。
天地人三道,对阴蛇来说天时有了、而且后面还会到来,地利同样有,而它本性属阴却要强势出头、这就有违人和,故此总体上说违了天道,不得生。
天时未到、地利已尽,现在也只有人力来发挥作用了——它在休眠中,这就是作为人最好的时机,必须好好把握,否则机会不会再来。
再说处置方法。
一个是要找到一个稳妥有效的方法来彻底要除阴蛇,但这通常是不可能的,因为人力毕竟有限,不能与天地相提并论,更何况江陈两位已经看到了,连天威这种厉害的存在,都没有彻底搞定狡猾的阴蛇;
那就只能退而求次,设置制止阴蛇化形的过程,不能制止就打乱、不能打乱就尽量迟滞,总之就是要延缓它的化形、同时为人力赢得时间,再来寻找方法化解和根治,从而不让它作乱为祸。
具体来说,尤先生想到的办法是:
首先,找到它的尾部,采用钉尾的手法先将它暂时固定,形成束缚,叫它没办法一下子挣脱出来。
接下来,由江庆生发挥所长,凿石造形,用蛇类天敌的石像布置法阵来镇压住它。
第三步是完善法阵,用相当长的时间,逐步把它重新化于无形。
……
这件事情在后来的发展和尤先生的判断和安排差不多。
石马村人在陈伯和江庆生的带领下,沿山脉水系辛苦查找了好多天,这才确定了尤先生留下话里提到的位置:
“蛇形不出八里,八里之外便成龙,不可为。”
意思是说,蛇身再长也不会在山腹里面绵延八里,这是极限了;如果超出八里长,那就不再是蛇,是地龙了,只好由它去,不要再干涉。
这就又和前面说的一样,地龙要飞升,不过是转个身,破坏虽然大,但不持久;实在不行村民们还可以回避一下。
而要是阴蛇的话,时不时就要挣扎闹腾一下,就象规模小一点的地震,时时有、时时无,那常年居住的人们怎么受得了!
幸好尤先生行事比较谨慎,为了确保成功,不惜将师门传承下来的唯一一枚玉针交给陈伯,这才让陈伯和老爸江庆生的钉尾任务妥妥地完成了。
这枚针是用与黄泉伴生的玉髓制作出来的,不寒不燥,性温,这个后面再细说。
第二步,由我老爸辛苦一番,也完成了。
第三步,同样,不用说也完成了。
这么说,从此就万事大吉了?不,恰好相反。
有两件事情:
原因是毕竟人力同样也有穷尽的时候和天然的缺陷。
尤先生断言不错,他判断阴蛇是阴秽所生;但他没有算到这条阴蛇不但是阴秽之物所生;而且来处太深,它来自于黄泉、甚至还要在其下,在钻入山体沿穴的时候还顺带牵引向导,带来了至阴至寒的黄泉之水与之共融共生。
所以尽管尤先生吩咐的三步都尽到最大的努力完成了,但是黄泉至阴至寒的危害性太大,远远超过了人力所能承受和解决的极限。
也就是说,阴蛇是被束缚镇压住了,也被重新隔断了与黄泉水源的联系;但是后来化解的速度比不上阴寒扩散的速度。
大家还是低估了阴蛇能够加以影响的范围和严重性。
虽然它已经无法动弹翻身,导致地形动荡,但是阴寒却会慢慢扩散出来,日久天长,竟然将石马山所在区域侵蚀成了一片阴地。
在石马山被慢慢化成阴地的过程中,还有一个没想到的结果就是陈伯的死。
他的死,最主要的诱因就是这条阴蛇的灵智,真是非同小可!
它在受困以后,为了脱身竟然想出来一个匪夷所思的高招。
第10章 致命蓝荆果
除了问天测地,尤先生还擅长摸骨算命。
他来到村里最先做的一件事情,就是为陈伯摸骨卜算。
完了之后他就问陈伯,最想知道哪方面?
陈伯不假思索地说,想问问父母的寿命。
尤先生听了,才刚一掐指、马上就勃然大怒:“你竟拿两个早就不在世的亡人来消遣老瞎子!”
陈伯满头大汗,赶紧向他道歉,连说自己年轻不懂事,本想试试尤先生、看他算得准不准……
“胡涂!”
尤先生冷冷地,只说了这两个字。
陈伯也是在多年后和我聊天时才又提到自己做的这件荒唐事。
他说年少不知轻重,游戏人生惯了,把正事当作儿戏;没想到因此失去尤先生的点拨……要不然怎么会上当受骗、早早丢掉性命!
只可惜机会错过永不再来。
因为之后就是阴蛇异变和钉蛇行动,一番忙活以后,尤先生便和镜中世界一起化为流沙扬尘。
那时陈伯竟然不知道,可以借助镜中世界让生命重新来过。
不过这种镜子法器是一次性的,用一次就彻底坏掉。
镜子只有三面,尤先生告知阴蛇来历时用掉一面。
最后还剩下两面,但尤先生宁愿死去也不肯用它们再为自己换回重新活命的机会。
两面镜子,他传了一面给陈伯、一面给我老爸江庆生。
我在车祸以后能活过来,靠的就是最后一面镜子法器,这就是留给我老爸的那一面。
至于陈伯自己那一面,他说之前就被用掉了,至于给了谁用,他不肯说。但我知道绝对不是陈伯自己用的,要不然他怎么会死!
这么宝贵的东西,陈伯把它给了谁?那他或她在陈伯心中的位置一定很重要,是谁呢?
……
在尤先生死去前,他又强打起精神,为我老爸江庆生卜算了一回。
但他只肯把结果告诉老爸一个人。
为老爸摸骨之后,尤先生就毫不迟疑地将那枚黄泉温玉针也传给了老爸。
但我老爸布置法阵这方面,却是他自己的本事。
但这却是后话。
尤先生去世之后,阴蛇也被钉住、被镇压。
特别是,此后几年,每隔一段时间,村里都会有安排人专门到石马山顶检查蛇头,看它有没有异常或者任何活动迹象。
结果一直都平安无事。
事情过去第五年,这时父亲完善法阵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
到山顶检查的人报告说山顶的蛇头形状岩石断了、摔碎了。
大家都认为这是阵法镇压和化解之后的成果,看来阴蛇已经翘了辫子、死得不能再死。
陈伯和父亲也是这么认为。
当然,检查蛇头的工作仍然有条不紊地继续、也将一直持续。
陈伯和老爸江庆生,以及石马村人很是欢欣鼓舞,他们都以为事件已经平息、灾难也被消除。
其实阴蛇的报复才刚开始,经过休眠,它终于醒了。
这时候老爸已经和我妈认识,因为要回老家结婚,这才离开了石马村。
这时陈伯在村里已经远近闻名,成为酒王,酿酒和喝酒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再后来老江家就有了我。
父亲还带我去过石马村一次,一是查看镇压阴蛇的法阵情况,二则是走亲戚——这时的陈伯和石马村其它人都把我们当成了亲戚来对待。
陈伯说,后来他才知道,尤先生只告诉我老爸一个人的事情里,就有他对陈伯的断言。
尤先生为陈伯摸骨算过,说他将会经历水劫、火劫,还会被挫骨扬灰。
太狠了、这得是多大的仇恨和罪行哪!
而且,陈伯明显不是十恶不赦的那类人。
这是为什么?而且更想不到的是,仿佛命中注定,所有的断言最后都应验了……
这是钉蛇之后第九年。
老爸再次回到石马村来查看法阵情况,因为尤先生的断言在先,他一直不放心。
但石马山上仍然正常。
九年过去,村民们已经开始淡忘阴蛇事件带来的阴影和不快,也是——都九年了,要是人的尸体,早就只剩下一堆白骨。
就算阴蛇死而不僵,它现在这个样子惨兮兮的,还能怎么折腾?
老爸由陈伯陪着到石马山上去巡视了一遍,看到半截残破的蛇头石已然歪倒在地、周围荒草渐生,法阵什么的完好无损正常运转,也就放了心。
本来按照往年的习惯,两个人还会一起到尤先生墓前吊祭一番、小坐片刻。
因为我快要出生了,老妈一个人留在家里、临盆在即,老爸当然有点心急。陈伯也就不挽留老爸,还一个劲催他赶紧回去照顾。
老爸略一迟疑,之后也就同意,今年就由陈伯代表他去拜祭,以后再带全家人一起来扫墓。
父亲离开以后,陈伯自己带了些果品点心、外加四瓶自己酿造的土酒去陪尤先生“聊天”。
尤先生的墓地就在南边,距离钉蛇尾处不远。
这个位置是尤先生生前交待身后事时确定下来的。
陈伯在距离尤先生墓地百米远的地方,经过一丛荆果时他突然惊讶地停下脚步,他的双眼被那一颗颗饱满新鲜的果实一下子勾住。
荆果是一种野生果实,枝条带刺、果实有红色、黄色、白色,鹌鹑蛋大小没有核,汁水酸甜味道鲜美。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石马山一带的荆果才刚挂果呢。
大概是因为这里朝南向阳,荆果成熟快吧?这丛荆果却长着陈伯见所未见的蓝色果实,充满了妖异的诱惑。
陈伯不加思索地顺手摘了几枚来嚼食,刚一入口头瞪大眼晴:太鲜美了,而且有种从未体验过的清凉爽脆从口向喉,刺激得浑身生出一层寒栗子,真是每个毛孔都舒服!
前面说的,陈伯是酿酒好手,而荆果正是他用来酿酒的一种重要的配方原料。
那么……自然而然地,陈伯想到一种可能,他一下子就兴奋起来、目光热切地望着这丛荆果,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不过陈伯倒还记得正事。他来到尤先生墓前,上香烧纸献果品,然后启开两瓶酌酒浇地。
自己喝着剩下的两瓶,照例是一些家长里短的话题。
只是,陈伯今天有些话多,他觉得今天的酒味极美,一时喝得高兴起来就过了。
他没细想:往年两瓶下去没事、为什么今年会有种晕乎乎的感觉?显然,刚才吃下的荆果有古怪。
陈伯祭扫完了就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到了荆果旁边,困意竟然上涌,就一下子仆倒在地,随即酣然入梦。
他梦见自己还在蓝色的荆果丛旁边,正被一个漂亮女孩拥着。
血气方刚的少年,面容姣好的女子,再加上一处意味深长的野地幽境……
之后,陈伯喃喃自语:
“我竟然有老婆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种晕乎乎的感觉还在,他有些奇怪、但又觉得本来就该如此。
女孩一脸幸福地和他商量着婚期、居家过日子等等,各种甜腻琐碎的话题。
很是陶醉和享受。
反正,男孩女孩粘在一起不需要理由,咋说都是借口……
陈伯倒还记得一件事,说等下顺便把蓝色荆果移植到屋后空地上去,以后用来造酒。
“这丛荆果要用深井水浇灌才能存活。”
女孩说,而且,如果用竹篮把蓝荆果酒放到井里储藏几个月,味道更有特点。
陈伯说这倒是个通用的好办法,但全村只有一口井。
女孩娇嗔:“笨哪!你不会自己打一口?”
……
陈伯醒来后发现,原来是南柯一梦。
怅然若失。
不过,他觉得梦中女孩打井窖酒的主意倒是真的不错。
至于打深井一事,他一想到阴蛇的事,又有些踌躇,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左思右想之后,陈伯决定先把移植蓝荆果的事放一放,先把这些果实摘回去,用来入酒试验一下再说。
没想到蓝荆果酒酿出来以后,不但陈伯自己相当满意,在村里也是大受欢迎。
——陈伯讲到这里我就明白了:女子多半就是阴蛇所化,投其所好、其实借力打力来了。
后面的事就不出意料了:
陈伯对造酒这件事更上心,慢慢就存了些侥幸心理,选择了相信“女神”的暗示。
家里打了井,移植过来的蓝荆果长势喜人,酒的品质也大大提升。
关键是,貌似也没有伴随出现不好的异常。
石马村的蓝荆果酒从此名声大振。
陈伯也成了造酒名家。
等到我老爸江庆生带着我,再次回到石马村扫墓时,局面已经难以收拾!
第11章 冷藏吊打焚烧挫骨扬灰
这是阴蛇的报复,这也是阴蛇的示威。
同时这又是阴蛇的越狱,它采用的方式比断尾救生还要惨烈;阴蛇,多少年来一直低调而隐忍,但这次却异常高调地宣示它的大逃亡。
我们现在就来听一听陈伯对整个过程的讲述。
本来,有玉针死死固定着它的尾部、再加上江庆生布置下的法阵,阴蛇就被困在一个看似不可能逃脱的牢狱之中;或者说,它几乎可以等同于被穿透了琵琶骨,还被封印在一个瓶状的空间里。
貌似除了等死,再也没有其他出路;而且它也的确花了将近九年的时间来证明这一点。
而它最终还是从绝境中找到了最绝的方法。
某天夜里,经历了漫长失眠季的它已经几近崩溃;而就是崩溃这两个字,在意识里‘崩溃’的过程突然给了它灵感。
没错,就是崩溃。
它立即想到,要想生、必先死,这正是被可恶的人类念叨了成千上万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反而成全了它。
其实在它的意识里是没有生死这种概念的,它本来就是黑暗中的黑色。
从无到有,它长大了,周围的世界就小了;那么现在反过来,变小吧、从有到无,让世界变大,华丽转身、自由腾挪!
它就在心中积攒够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一下子膨胀、爆发。
这就激发了一直压制它的法阵习惯性向内收缩的全部压力,“轰!”
其实根本没有声音,来不及痛苦和惨叫的。
它的全部:物质的、意识的以及精神的,全部在瞬间被捏爆。
化、为、齑、粉!
压制它的法阵和那枚玉针一下子失去了着力点,于是就像人一样,呆住了、蒙圈了,茫然失措。
好比身穿紧身衣的胖子一下子掉膘数十斤,马上变成宽袍大袖,这就露出了破绽。
但这个时候阴蛇的粉尘都还没有趁机逃走的意识荫生出来。
是地面上那丛荆果的一丝毛细根尖为了水份和营养而伸长自己,一不留神就从某道裂纹探进来,“顺手”捞到几颗冰凉的微粒。
先前布置下的法阵其实是一种很弱智极蠢笨的机制,因为它只是严密防守来自内部的主动逃逸,而对外面来的侵袭却无能力。
阴蛇的粉尘就这样被动地完成了第一批次的偷渡。
接下来,在不短的时间里,更多的同伴在荆果根的主动援手之下,被运送到温暖的土层之下集结。
但这时的它们孱弱的、畏惧而小心的。
然后最先拼合出“灵智”这种东西。它已经不记得爆体时的痛苦,但它却真切感受到数以亿计的同伴在遥远地下的呼应和迫切。
假以时日的话,离开那个空间,完全木有问题;但显然这个过程太漫长,实在等不起。
更多的微粒被运送出来,它们再次组合,这次是一条线状的触角,探入到尤先生的墓穴里去,它本来是想寻找可以帮助它成长起来的阴秽物,但除了一堆死气沉沉玻璃的碎片以外,什么都没有。
它极度厌恶这种物质,并因此唤醒了一些类似仇恨的记忆,它似乎明白了什么。
然后就感知到了陈伯的到来。
它已经有能力把荆果染出自己喜欢的颜色以及迷幻的成分;并且马上又下意识地变换了形态,体察到深藏在陈伯心底那种灰调阴暗的存在,那是他不为人知的欲望,野心的种子。
而且还听懂了陈伯在尤先生墓前细说家长里短时,其中蕴含的信息,这在它的形态中又化入了恩怨和情仇、以及世俗的成分。
机会终于来了!
陈伯趔趄倒下,它很自然地按照他心里的幻想因应变形,成为黑衣女孩,给他诱导和指引,让他来完成它想要达成的目标。
——又是借力打力,这太可怕了!
……
阴蛇的逃狱成功了!
尽管这个过程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现在它在大部分地方已经成功渗透。
曾经几近密封的法阵现在看起来变成网眼,形同虚设。
再后来,石马山上下、周边连同石马村的房前屋后,倒处都可以见到荆果丛在疯狂地生长,扩散,不停地将根须伸到地下去捞取阴蛇的微粒。
但它现在已经不能称其为‘蛇’。
如今它已经化身千亿,隐匿各处,无所不在。
它的一部分甚至变成蓝荆果酒中的各种冲动、诱惑、迷幻,进到入不计其数的活人身体中,不断地侵蚀破坏其活力,阻断他们的生机,让阴气到处漫延。
或许有一天,阳地真的要变成阴地,活人终将死去、再从墓地里重新站立起来。
陈伯说,当时村民死的死、离开的离开;只有留守的他扶病出来迎接老爸和我;我当时无知无邪、而老爸正孤独而无助地望着如潮似海的蓝荆果丛。
陈伯终于从老爸口中知道了尤先生当年为他作出的断言。
——百死莫赎。
但现在就去死又能怎样?于事无补,是可耻的逃避,他觉得自己将永世不得解脱。
如果有办法的话,死得其所的话,何其乐也!
陈伯凄然地对老爸说:“走吧,带着孩子赶紧走。”
老爸望了过来,愁苦万状,却又无由地一笑。
然后,老爸就把我抱起来看了看,亲了亲,然后伸手递给了陈伯。
老爸转身准备离开。
陈伯大惊,立即凄惶地叫起来:“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这可是你的儿子!他还是个孩子啊!”
然而老爸却回过头来平静地说:
“胡思乱想些什么!
今天我不得不心痛地把骨肉留下作为质押,不是要逃、而是为了尽快找到解决危机的法子;成功,自然父子相见欢颜,没话说;不成,我一样回来和儿子一起赴死;
老陈你听清楚:既然错了,就该知道怎么做。
从现起,我一天不回你就没有权利去死;在这期间,我的儿子若是少根头发,我一定会让你万死不得安宁!
那条烂蛇也给我竖起耳朵听着:有种你就等着老子回来,把你冷藏吊打焚烧挫骨扬灰!”
老爸这话一说出口,顿时激怒了阴蛇的万千分身。
陈伯抱着我不敢松手,只听见狂风四起,不停地号叫嘶吼,不但追逐着父亲的背影席卷过去,还把无边的荆果条吹得张牙舞爪地乱扑乱动,似乎真想要扑上来把我也扯进阴暗世界里去。
但父亲仍然不慌不忙地大踏步向前,不管身后发生什么,都影响不到他此刻的气势和心境。
我也一样,不哭不闹,看着群妖喧闹叫噐,直到它们慢慢松劲泄气。
陈伯呆呆地凝望着,直到他的身影渐渐消失,这才抱着我转身回屋。
第12章 我的解决方案
“后来呢?”
……
这是一个十分老套、却又经常在使用的梗,相当经典。
故事往往就在将要水落石出的时候,突然柳暗花明、山重水复,这次也不例外。
陈伯的讲述戛然而止,我自然就下意识地问出这三个字。
而陈伯同样也沉默着,欲言又止。
我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也是公式一样的梗,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知情人会继续卖关子、听故事的人则不得不带着牵肠挂肚的悬念嗟呀叹息一番,然后睡觉、明天继续!
但这次我想改变一下。
我笑着说:“陈伯,就知道你不方便剧透,要不然这个故事就没看头了。
这样吧,你也别为难,后面的事情由我来胡乱猜猜,故事就由我来讲、你来听,好不好?”
陈伯也笑了,他有些出乎意料。
“好吧,那你就说几句,我来听听你想像中的结果是怎样的。”
我正现学现卖关子不是?笑而不答、先起身往杯里倒好了酒,陈伯照样一饮而尽,我却小小地抿了一口。
陈伯被我的这一整煞有介事的派头逗笑了、也气笑了。
我噼哩叭啦地说:“后来,老爸经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暂时扼制住了坏人的进攻势头,双方进入平衡的休整期,约定期限改日再战;而我就在那里生活,在十大恶人的陪伴下无忧无虑、慢慢长大,反而成为让他们头大无比的小魔星小祖宗。
犯下严重错误的陈伯你,也接受了惩罚付出了代价,看穿一切云淡风轻。
接下来约定的限期临近,坏人和大英雄都开始摩拳擦掌、风云再起;但我已经长大、接下来就将作为主角闪亮登场,而你和老爸都只好做配角、三十年前的伏笔和留下后遗症的剧情也被重新激活,新的篇章开始上传、但很快就要收费订阅……是不是这样?”
陈伯似懂非懂,却又相当平静,相当有耐心地听我讲完,这才说:
“什么乱七八糟!嗯,听起来大致倒也落到点上,但又不完全是那么一回事。什么是‘收费订阅’?这可是真事,并不是你看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小说。”
我呵呵:“似是而非?这就对了,现在写故事和看故事的人多去,所以剧情千差万别、但大的方面都差不多的。
我明白:只有参与人自己相信这是真事;但在别人听起来,本质上不就是一个故事么!”
陈伯被我这么一搅和,顿时就有些意兴阑珊,打消掉了把过往话题继续下去的念头。
我也没有再向他解说我所理解的细节,双方各怀心事分别去睡。
你还别说:老爸的气质和燕南天倒是挺接近的,但我和小鱼儿就差远了、又或者我真有一个花无缺一样的同胞兄弟?陈伯会不会是江别鹤(江琴)?而和江枫类似的同人又会是谁?
阴蛇的特质倒是有些接近移花宫主,或许五行山下的孙猴子。
还有,它的戏份显然又有着梅庄地牢和任我行的梗。
哪么谁又会是碧瑶,接下来我是不是该做张小凡来和她演对手戏?
唉、乱了乱了一下子全乱成一锅粥,这都是让小说害的,我胡思乱想中……
一觉醒来,我睁开眼睛就放心了:还好,周围一切如常,我仍然还在自己的家里、照样过着习惯了的生活。
多希望前面发生的一切都是梦。
但我是清醒的,我和我周围圈子的人物,或许与那些故事里的精彩有部分重复或相近;但我们的大部分太平庸太凡俗,根本就没有故事中那么闪亮。
甚至会更矫情或者狗血。
嗯?!竟然又跑偏了,赶紧拉回来——
直到现在才发现一个事实:除非我找他,其实陈伯在白天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在沉睡,要到晚上才会精神焕发一下,因为他是鬼么。
所以突然觉得我好累:在陈伯睡觉的时候我正好要工作,而等到我休息的时候陈伯才会出来活动。
这不公平,天知道他过去在我睡着的时候偷喝了多少酒!
才刚一产生这个念头,我马上告诫自己:“行了、苦逼男!别尽想没用的。现在和王心梅一时半会没有可能找到燃点来加温,只好放一放了;而且马上就要去石马村,这一趟任务虽然简单、但是前方凶险,尤先生早就不在人世、烧纸都有遇妖风险。
看来还是得设法把陈伯哄高兴了,尽量多弄点经验值吧。”
等到晚上,我刚一主动去和陈伯套近乎,他却说:“少来这一套!”
江恒臭小子你不是能么?虽然东拉西扯不着边际,还是把故事的大致结果提前搞出来了。
但讲故事的人最烦这套,这叫抢夺话语权嘛这是!
陈伯还说,他现在只想要回家,叶落归根嘛!
至于路上的支线剧情,自己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他没办法左右我的思想:
“我已经死了,过去是有过欠账、但哪有人死了还要被追着讨债的?后面的事情就全交给你了。”
的确,死是赖账的好办法,一了百了么。
我说,难道我不是陈伯你一手拉扯大的?你得管我。
陈伯笑。
不提倒也罢了,既然说到这里,就得好好说道说道。
“没错,年轻时我是犯了错,但这是因为抵抗力弱受到阴蛇的蛊惑,至多算是一个被带坏的问题少年、是受害者。
就为这个,你老爸有了义正辞严的借口和理由,不但把你扔下拍屁股走人、自己最后还成了义薄云天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而我这个捧哏为了赎罪,不得不委屈自己去和坏人周旋,不可以推卸责任;在坏人堆里不但要苟且偷生活下去,还要千方百计维护你的周全、这样才能尽到被强行塞到怀里来的赡养义务。
你虽然不是我儿子,但我却既当爹又当娘好不容易才把你养大。
虽然说我是为了赎那个劳什子的罪,但你现在已经长大,我早已不欠你什么。
所以,与其说你这一趟是我请你帮忙,不如说是你为了感恩尽孝心……”
我一脑门子的汗!
望着哂笑的陈伯我只好说:
“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老爸好象是有点私货但是整天不着家,可见他的家庭责任感的确有所缺失。
因为没人教,我天生胆小没什么本事,读书上没能出人头地,工作上不死不活没有起色,感情生活就更不用说了、你都看到完全一团糟。
你都把我养到这么大,总有点感情积累是不是?那你都不管我谁来管?”
陈伯连连叹息说:“冤孽!不就是送个骨灰坛么,咱们竟然能摆出这么多大道理来,我都是要再死一回的鬼了,我……”
“陈伯你别再说了!”
我把手一摆接着说:“你看我忙累了一天,晚上有电视不看有觉不睡我何苦呢?要是我和你真没有什么关系,也就用不着为省电关灯、黑灯瞎火的陪人聊天。
算了,我们不谈感情,说点现实的吧。
其实我是怕半路上磕着、碰着摔着,不小心把骨灰坛打破让你撒出来,这样一来你不是到不了家了吗?”
陈伯吹胡子瞪眼睛,马上伸长手来掐住我的脖子:“威胁我?老子是被你活活气死的知道吗?”
我平静地回答:“陈伯!问题是,你早就已经死了。”
陈伯听完怔了一下,就马上收手回去,他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天,这才说了一句:
“差点上了你的当!我都死过一次、转眼还要再‘死’,还你计较这个……爱咋的咋的,做个明白人、明白鬼,不容易啊!”
他终于再次回到云淡风轻的样子,看来是真的决定不想再理会,任凭我自己胡搅蛮缠了。
好吧,不逗弄老人家了。
我就正色对他说:“陈伯,其实我已经猜到石马村的结局了——阴蛇用自爆的方式逃生,老爸想要满世界寻找并搜集齐它的碎片简直是痴心妄想、甚至顺带把你、直到把我全家都搭进去,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事要是让我来处理,思路很简单,目标就是找到一块磁铁石一样的东西,让碎片们自己乖乖地、给老子死回来听凭发落。
陈伯,你这么急着赶回去,难道也是其中的一块碎片?”
“滋——”
陈伯就象被针尖扎到屁股,嗖地一下就蹦起来蹿到半空。
话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只活鬼的运动方式呢!
陈伯有种完全被人看穿的恼羞成怒,他竟然情不自禁地说起粗话来:“你特么的臭小子,老子已经被你吓死了!”
第13章 要死了、讲个睡前故事
今天已经24号,还有三天我就要出发前往石马村了,简直风萧萧易水寒啊!
刚才还小心小意地发了给王心梅,结果才知道她把我拉黑了。
仿佛是为了映衬心情,天气阴沉得可怕。
这的确是一个该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来纪念的日子。
但是我没有,我只是默默地穿戴好防尘面具和工作服,去了工棚,将一块石料翻过来掉过去反复打磨,这就到了大中午。
但我仍然没有感觉到饿。
应该是我在操作砂轮时,持续尖叫的噪声严重干扰到我的听觉,这才没有听到敲门声。
来人接着反复拨打我的手机,同样没有反应。
一直等到石碑基本出形,接下来要开始正面的平滑加工,我这才停下来,打算换片细一些的砂轮片;另外我还要准备清水辅助打磨。
来到工棚外面,顺手掏出手机准备看下时间,结果才发现大串的未接电话。
好吧,那就借着回电话的空档先松驰一下。
四五个老客户的号码优先回拨过去,都是询问老爸什么时候回来,有事等着他处理,我一个毛头小伙子是指望不上的;对这我倒是表示理解,依次礼貌地作了解释说明。
接下来拨打次数最多的,竟然又是那晚打扰我好事的那个陌生号码——干什么?搔扰很好玩吗!暂时不予理会,等下再来研究。
把它跳过去以后我就拨通了标哥的号,一接通就被他劈头盖脸地狂骂:
“你这逼人搞的什么事?多好的姑娘,被你拿来这么摧残!”
呃……问题是我根本就没有摧残哪!
不不,是我想多了,该爱不爱、意料中的呵护被置换成张冷脸,我这委屈找谁说理去?
所以我就只能默默地接受标哥的狂喷和吐槽。
毕竟是好兄弟,骂完了、气也出了,标哥最后恨铁不成钢地总结说:
“别再折腾了、兄弟,你要再这样,标哥我的这块脸都快被你揉成皱巴巴的一团了。”
我自然答应说,不折腾,再也不折腾了。
标哥又问我,需不需要他出马,无论如何再强行约王心梅一次?
“这次真的不必了。”
“也好,那兄弟你节哀顺便吧!为了不尴尬也只好换人、标哥我会继续给你物色着,谁叫咱们是兄弟呢!”
呃……其实我的意思是想自己解决这事;但现在也不好说自己就看上王心梅了、而且我是非她不娶,毕竟现在来说,难!
也好,标哥爱折腾其实,由他去吧、说不定真能给我带来狗~屎~运。
我这边电话刚一挂断,就又有电话进来,我一看,又是被我无视过去的那个陌生号。
“喂、你谁呀?怎么没完没了了还!”
电话里“呀”地一声,“呀,接通了!是我、是我呀,帅哥你在家吗?我就说你肯定在的,你的电话可真难打进去;等着,我马上掉头回来!”
嘟嘟嘟嘟……
我的天,这姑娘究竟是谁?太能说了,根本插不上话。
刚才我本想问她是不是认错人了,但听她的口气,应该是在我打磨石料的时候就来到我家门口了,因为敲门打电话我都没反应,这才转身离开、但是还没走远,又回来了。
这是谁呀?听声音倒是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但应该是认识的人。
不会是标哥物色的新目标吧?这动作也太快了!
嗯,只好等她来了再说;我要不要打整一下仪容仪表?算了,本色点就好,万一也被吓跑了呢?
……
我重新穿戴上了面具和灰扑扑的工作服,又进了工棚,把门关上。
没多大一会,门被咚咚咚地敲响了,挺有力的!
我一开门就乐了:“哟,妹子,原来是你呀!”
来的正是田阿姨店里帮工的那个眼神犀利的妹子,但这时她的小脸却红扑扑的,额头见汗,娇喘连连,手里提着袋子,里面叠着两只一次性饭盒。
这下我也就不好装逼了,连忙扯下面具说:“不过我今天没叫外卖呀?你怎么……”
丫头却说这次是她请客,不是送外卖。
“哦,那你是有什么事吗?”
我心说她难道是来预订墓碑的不成?呸呸,瞧我这想法、真够阴暗的!
别说她这如花似玉的年纪目前还用不上;而且人家可是好心送吃的来、我怎么能把这种事情往她或她家里人身上联想?相当不妥。
结果等她把饭盒递给我以后,就镇定自若地告诉我说,她就是好奇,想来看看这些碑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
咳咳……这话真是把我呛到了!
我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女孩:不但吓不走、还对石碑表现出深厚兴趣来,太少见了!
接着,她果真就在工棚里开始东看看、西摸摸。
“这块也是卖的吗?”
她指着我刚才打磨出来的那一块,爱不释手的样子。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滋——妹子你、你,你不会是真的想要一块吧!”
“你瞎说什么呀!我只是觉得这块碑挺袖珍、蛮可爱的”
又是第一次听人夸石碑可爱!
我再打一个冷战,却被她一眼看到:“帅哥你很冷吗?”
哦,我会告诉她,是被她吓到了吗!
不能,所以只好摇头。
妹子问:“哦。那生意怎么样?”
“还行吧……”
她却依然兴致不减地追问:“收入应该比田阿姨的店还要高吧?”
我耐着性子回答说:“也不一定啦,田阿姨那里生意很不错的。”
偷看了一眼,我注意到,她微微地撇了撇嘴。
然后,她再接着问:“生意不怎么好呀……那你要不要考虑田阿姨的建议?”
“什么?”
“打工啊,和我一起。”
说完这句,她的脸微微一红,把头低下去一秒钟,然后又抬起来,勇敢地朝我望过来,很期待的样子。
“咯噔!”
我说呢、没事到我这瞎转悠什么!原来是把田阿姨的玩笑话当成真的了……哎哟我的心脏啊!
原来那晚上和王心梅在一起时,那些个电话就是她打的。
我要怎么说呢?
我要怎么说呢?
表达方式要正确才既不伤人、又能让人清醒,大姑娘家家的,人要脸、树要皮啊……
大概是我的目光灼人,她一侧脸避了一下。
结果她又憋出一句:“要不,我过来也行……别误会啊,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给你家打工。”
噗——喷血了,不过是在意念中。
“呃、妹子啊,你还是早点回去择菜做饭吧,这是今天这顿的饭钱,给——”
也不管她接或不接,我取过一支凿子、一把小锤,开始在刚才磨出来的碑面上叮叮开凿,石屑飞溅。
她却还不走,看着我往碑上刻字。
刻完了。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王、心、梅!——这是谁呀?”
“我喜欢的女孩。”
我说。
她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又重复了一遍:“王心梅!她死了吗?”
然后一下子用手捂住嘴,她的脸色煞白,被自己吓到了。
我去!好吧,索性来个狠的。
我语气低沉地说:“她,她永远活在——这里。”说着还用手指向自己的心脏部位。
可怜的妹子就大叫一声,仓惶地奔出门。
我追出去,拢口喊道:“妹子,千万原谅哥吧,哥也是没办法呀!”
我说的是真心话,我做的不地道、这很不应该。
但她跑得更快了。
我摇头苦笑着又进了工棚,整整忙活了一下午才锁门回家去;洗澡,泡茶,烧饭做菜,都是一个人在做。
完了,把电视音量开得很大,看肥皂剧,看娱乐节目,看广告,看探索与发现……
我竟然失眠了,操!
没办法了,陈伯这只鬼,我竟然想避都避不开,没有他做伴都不习惯了。
偏不信,来听歌吧!
我先关了灯,把自己扔到黑暗里,又平静了一会,这才点了一下播放:
“我的小时候吵闹任性时侯
我的外婆总会唱歌哄我
夏天的午后老老的歌安慰我
那首歌好象这样唱的
……
天黑的时候我又想起那首歌
突然期待下起安静的雨
原来外婆的道理早就唱给我听
下起雨也要勇敢前进
我相信一切都会平息
我现在好想回家去
天黑黑欲落雨
天黑黑黑黑……”
然而越听越难过,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叫道:“陈伯、陈伯出来!”
陈伯应声而出:“臭小子,我就知道你是存心的,说、到底想怎么着?”
第14章 酒中有条蛇
我说我的感情严重受挫:我爱的人不鸟我、不爱的人来烦我,肿么破?
陈伯愣了半晌说,和一个老头子说这些有什么用!对不起,真的帮不上忙。
如果实在闷得慌,他倒是有个建议,“何以解忧,唯有……”
打住打住,坚决打住!
又是酒、烦透了。
我提起空空的酒坛将坛口朝下晃了晃,让他亲自看清楚:看见没、喝完了。
“陈伯,别再叫我去刨土了哈!我真担心这次又挖到一只坛子,再放出另一只被封印的魔鬼,那样的话家里会热闹成什么样了,哼哼、你懂的!”
陈伯又被我气到了,他伸出一个指头向我点了点,不过又很有涵养地缩回去。
我说陈伯你可千万别生气啊!
眼看我就要送你叶落归根了,其实我是想、这酒本来就埋了没几坛,喝一坛少一坛,你很快就要用不着了、而我的日子可还长着呢,我得悠着点。
这是其一。
其二,我不是早问过你,冥酒这东西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咱们夜聊了这么些天,你还是没有让我搞明白。藏什么藏?棺材都没了、难道你还要把这个秘密藏进骨灰坛里、埋进骨灰里去!
陈伯很愤怒地说,刚才还说感情受挫,那不就该消停些,怎么又往冥酒上扯?
我说是哦,怎么又跑偏题了呢?有毛病呢!
那好,你虽然是老头子,人生经历坎坷、经验丰富,那以你的角度来看,我该肿么办、给点建议吧。
陈伯愁眉苦脸地说:“没有,我一个老头子……”
我再次叫他打住,什么也不用说了。
蒙谁呢!
——那你在蓝荆果树丛下的春梦是怎么来的?不能不算宝贵经验吧、说说!
陈伯顿时老脸都紫了,大吼一声:“你——”
咦?老头儿要发飙!
我赶紧转移话题:“呃、那我们还是来谈酒吧,到底什么是冥酒?是蓝荆果酒吗?”
陈伯恶狠狠地说:“当然不是。冥酒是蛇酒、阴蛇泡酒,这下总行了吧?奇了怪了,你这样惹我,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原来不可一世阴蛇最终还是成了制酒之物,这真是讽刺呀!
也不知道老爸是怎么做到的。
我对陈伯说:“早说不就完了嘛,我又不是故意要气你,是这件事情有点复杂,你知道的,我本来不喜欢八卦,但要是有了疑问不搞清楚,我很容易大脑短路的。”
陈伯又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你和我老爸是至交好友、过命的交情;我是你养大的,这两层关系一叠加啊,关系还真的不一般!
陈伯听了便抬起头向我打量了半天,疑惑不解地自言自语:不应该呀!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怎么突然一下子变得牙尖舌利的了?
“有吗?”我笑笑,然后伸出舌头往外一卷,作了个蛇吐信的动作。
陈伯顿时条件反射似地身子一抖、随即触电一样蹦得老高,然后惊魂不定漂浮在空中不敢接近我。
“哈哈,我吓到你了,陈伯。”
我说。
陈伯却惊鹿一样,他说:“不对不对,你最近的表现很怪异。”
不会吧?还当真了!
我漫不经心地随口说:“大概是因为失恋打击、心境受到影响。”
但是陈伯却反驳:“胡说。要是真受到了打击,那你的情绪应该是消沉颓废的,怎么会词锋这么犀利、还这么好斗、逮着话头就不放过?不对,这酒一定有问题!你确定这是老江埋下去的那几坛吗?”
陈伯的这番分析把我也吓到了,难道真是这样?
可是我怎么知道那酒是怎么回事!埋酒的时候我不还是个懵懂小屁孩吗?
要这么说的话,陈伯你是一直和酒坛埋在一起的,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呀!
陈伯想了想,慢慢地说:“这倒也是,你不会知道的。据我所知,这些酒在我被埋进去以后是没有动过,至于以前,就不敢保证了。”
我说这是什么话!难道我老爸还会埋有问题的酒来害自己的儿子不成?他不是说这是我结婚用的喜酒吗?
陈伯你不要介意呀,我觉得这酒要是有什么,你的嫌疑反而最大。
这么一说,陈伯竟是一呆!
他左思右想了一番,对我的质疑竟是无法反驳、无言以对。
而我自己的表现呢?细想下来,也实在是诡异得很。
前后一对比下来,我发现自己真的是象陈伯说的那样:从前虽然不木讷,但老实胆小话不多;但貌似喝了这坛酒以后,不但经历了一系列惊魂事件、就连心性也有所不同了——好斗、有攻击性,特别是陈伯用的牙尖舌利这四个字,让我突然心中一寒!
其实陈伯的本意是说我变得伶牙俐齿的了,但这四个词还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蛇的形象。
呃……我、我刚才竟然还理所当地模仿了蛇的卷舌吐信动作,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太吓人了!
我哭丧着脸叫起来:“陈伯陈伯,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被阴蛇找上我了吗?”
陈伯很严肃地说,他也不知道。
完了完了!这阴魂不散的烂蛇,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缠上我了,真是不寒而栗!
这就一下子想起流传在我们沙柳镇上的一个真实发生过的典故。
事件的大致经过是,沙柳镇很早以前日子过得相当穷苦,那时候生活物资都是统一分配的。而镇上有一个嗜酒如命的老人,过得相当不容易。
因为每个月都是凭酒票定量购买生活用酒的,成年男人每个月只有一张,但是对他来说这哪够呀?
月初到了卖酒的时候,老人早早就拎着酒壶到了镇上的供销社,这时只有他一个人来购物。
递过酒票和钱,看着售货员就往他的壶里装了酒,马上接过来往脚边地上一放,然后看着售货员转身过去给他找零。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等到售货员重新转过身来递给他零钱的时候,老人一提酒壶,竟然是空的!马上拎起来摇摇、倾倒,一滴酒都没有。
只得又将酒壶递过去,说是他的酒还没有装。
售货员奇怪地说:“酒不是刚给你装了吗?”
他叫屈说,售货员真的没给他装酒;并且还将身上的衣服一扒,让售货员来检查,结果他身上没有带任何装酒的东西。
难道是酒壶漏了?
两人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遍,却发现壶是完好无损的。
售货员甚至凑上去闻了半天,但是老人的呼息中同样没有酒精味,显然没有监守自盗的可能。
售货员又到门口到处察看了一遍,没有能藏东西的地方或者有同伙协助的迹象。
这就怪了!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由于酒是定量供应的,售货员的账面上总得有个说法不是?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经过和买酒的老人商量,只好这么处理:
售货员自认倒霉,不得不重新给老人重新装了一壶酒,但酒钱两人必须各承担一半。
等到老人来到供销社大门口,在下青石台阶时竟然踩到一条软绵绵躺着的蛇,有手腕粗细。
他顿时吓得脚瘫手软的。
但是这条蛇却并没有缠上来攻击他,只是挣扎着抬了下头颈,马上又软倒下去。
然后老人看到大蛇的腹部鼓鼓的、刚才被踩了一下,从蛇口吐出一滩清明的液体,隐然闻得到酒味。
原来,刚才竟然是这条蛇,悄无声息地偷光了老人壶里的酒。
这可是整整一壶酒啊!时间那么短,它是怎么做到的?而且这蛇的速度真是快得吓人!
然后它就不胜酒力,酣然醉倒在门外了。
白酒失窃的“案情”就这样水落石出了。
这真是让老人又好气又好笑!
由此想来,真是佩服了这条蛇、但是就因为它自己多掏了半壶酒钱,所以不能便宜了它。
老人当时就作出了决定,匆匆地把蛇塞进酒壶,他要用它来浸泡蛇酒。
这条蛇被密封在酒中,一直过了七年。
在第七个年头上,老人才来开启壶封,准备品尝蛇酒。
但是他刚一打开壶盖,“嗖”地一下,这条蛇竟然闪电般地蹿出来,狠狠地咬在老人的鼻头上!
……
第15章 白骨蛇心碎碎念
“对了,那老人最后剧毒发作而死、那条蛇也被活活打死,是这样吧?”
陈伯漫不经心地问了我一句,他再次回复到淡然清冷的状态。
哈哈,陈伯你猜错了。
事实上,这件事情最后的结果是:毒蛇冷不防咬了老人一口以后,就趁乱逃走了;而老人的家人当时只顾着救人,甚至没来得及看清这条蛇逃跑的方向。
老人这边呢?他的家人眼睁睁看着老人晃了一晃就软倒在地,他们也以为老人这回死定了;于是只好呼天抢地地哭着把老人放到床上,派一个人抱着死马当活医的念头赶紧去请医生,其他人却已经在悄悄准备后事。
谁知道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医生来了以后就开始处理伤口准备急救,就在这个时候老人却打了个大喷嚏:“啊啾!”
竟然醒了。
在场所有人全都又惊又喜。
看见老人神智清醒,急救医生就询问老人,自己感觉身体怎么样?
老人说感觉和一场宿醉差不多,头晕乎乎的。
而且他的呼吸里确实散发出明显的酒精味,可大家明明知道他还没得及喝酒就被蛇咬到了呢!
在这名镇上医生的建议下,为了稳妥起见,老人的家人还是赶紧把老人送到县医院,又经过那里的医生仔细检查,老人除了在鼻头上被咬到的位置留下两个蛇牙创口,全身上下完全没有中毒迹象,生命体征状态平稳、各项指标都很正常,除了酒精度超标。
老人和家人简直不敢,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难道这根本就不是一条毒蛇?
或者,这条蛇毒腺里的成分不是毒、而是酒精?
但当年它明明是喝了酒之后醉倒在地才被放进酒壶的呀!
说不定是经过七年浸泡,这蛇大难不死、但是蛇毒却被酒精彻底同化了。
这事要不要亲眼所见,讲出来镇上的人都不敢相信,因为实在是过于离奇。
陈伯听我描述到这里,点了点头说:“这条蛇挺好,虽然因为贪酒招来祸患身陷困境,但能够隐忍七年之久这才突然发难,心性不错、不过我对它能在酒中保命的方法更感兴趣。”
“陈伯!我看你怎么,宁可对一条蛇表示同情,都不愿意去同情被偷酒、折财、最后还被咬到的老人呢?哎!我觉得你的立场相当有问题啊!咱们可是自己人、那条毒蛇才是异类啊。”
陈伯说:“你错了,我从来只同情弱者和良善。这条蛇虽然是异类,但谁说蛇就没有喝酒的权利了?它就算有钱也买不到酒、还可能被打死,所以它才不得不偷喝点别人的酒来解馋的。”
“良善?年轻时你不就是和阴蛇化成的坏女孩搞到一起了吗!”我用陈伯听不见的声音嘀咕着。
“你说什么?”陈伯问。
我很不满地说:“哦,我意思是说,既然是解馋,那就更不该把人家的酒全部喝光啊,最后还咬人、这就太不厚道了!”
陈伯冷冷一笑:“这人着实可恶,拿它来泡酒本来就不对;而且这一关就是七年,这人问过它愿不愿意了吗?这条蛇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到最后还不允许他表达一下不满吗?”
“呵呵……”我无奈地笑了,“咬得这么狠,还只是表达不满?幸好蛇毒化成酒了,要不然,哼!”
陈伯却仍然坚持说,反正人最后没有死在蛇牙之下,即便他当时就丧了命,那也是他咎由自取——谁叫他把蛇拿来泡酒的!
咳,无语了,陈伯今天是怎么了?立场不对、立场严重不对!
我没有再接着往下说,心想你反应那么大、简直义愤填膺的样子,难道这条蛇和你是亲戚不成!
接着陈伯又皱着眉头问我:“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我说很早了,老人的重孙子都和我差不多大,是偶尔有一次在一起时他讲给大家听的,说得有鼻子有眼、还信誓旦旦地赌咒保证这绝对是真的。
陈伯说他不是不信,这很正常。
会喝酒的蛇的确少见,但并不代表不存在。
我心说也是哦,比如阴蛇,最后被抓到瓶里泡酒,大概也喝过自己的洗澡水吧?嘿嘿……
陈伯又问我,老人的重孙子有没有和我说过他曾祖墓地的准确位置?
我一听说吃惊地说:“不会吧?陈伯你竟然会这么感兴趣!”
陈伯反问我,难道忘了他生前是干什么的?酿酒和喝酒可是伴随他到现在的唯一爱好,他只对这个感兴趣。
而且他估计,如果这条蛇一直不死、或者它有后代的话,多半还会和老人发生点纠葛。
我一听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确实是这样!这事我知道,事情还有下就是:有一年老人的后代择日修整墓地并给祖坟立碑,结果就在老人的坟前挖出一条蛇骨来呢,当时可把他们吓得够呛!
老人的碑就是我家作的、我也就是通过那次立碑和老人的重孙子认识的,这事千万真万确!
“哦,这样啊!怎么老江从前都没和我提过这件事情……”
我说老爸大概是忘了,我也是陈伯提到阴蛇泡酒才想起来的么!
陈伯低头深思了片刻,然后抬起头郑重地对我说:“明天你白天不要做事,好好睡觉养足精神,晚上我们一起去看看。”
啊?我心想不会吧、陈伯平时不大关心人事的,怎么这回转性了?
但是不等我问,陈伯就主动向我解释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条蛇跟阴蛇有着莫大的关联,在回石马村之前如果不亲自实地去看看,实在不放心。
我说不必了吧?老爸不是去过了吗、要真有什么的话他怎么提都不提!
但陈伯却说:“老江他也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呃、好吧!
都怪我这嘴贱的,本来没事,反而给自己又找来一堆麻烦事。
陈伯望了我一眼:“怎么,你不愿意?”
愿意,怎么不愿意!
我对陈伯说:“去就去!不过有一条,挖别人祖坟这种缺德事情我可不干!”
陈伯笑骂我想多了,他只是想到实地去看一眼而已;再说这件事情已经过去有些时间了,那条蛇的大概已经尸骨无存。
我说这倒没有,当时老人的后代的确想这么做的,但老爸说这不是坏事而是吉兆,他们就做了个小棺收敛了蛇骨,然后又重新埋了回去。
陈伯听了不由得两眼望光,他说:“嗯,这么说的话必须得亲眼看到才甘心啊!”
这一夜陈伯的情绪波动相当异常,也就是传说中的失眠症喽~
他屋里屋外地转悠,既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像是无所事事却闲不住的那种状况,恨不得把我所有的家务活都抢过做一遍。
陈伯这样一副打了鸡血的样子让我真是巨汗~
哦,好吧,您忙!我实在抗不住睡了先!
可是刚一迷糊,他却亢奋地把我摇醒。
“搞什么、陈伯啊——”我好崩溃!
“嘿嘿,起来起来,咱们再聊聊:你知道那具蛇骨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
第16章 说好不挖坟的
这还是我眼里淡定清冷的陈伯吗!他也有放不下的东西。
据他说,自己之所以对蛇骨这么上心,是因为在这之前肉身被烧成了灰,已经没有办法让魂体长期依附。
尽管这些年来有老爸用冥酒养护,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冥酒的养魂功效已经越来越差,老爸想尽各种办法,大限仍然不可避免;所以他才不得带着丝遗憾面对现实,想要回到出生地去归于虚无。
但现在不同,我提到的蛇骨给了他一丝新的希望……
多少年了,陈伯的心情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激动,强拉着我一直讲个不停。
从感情上讲我当然表示理解、也义不容辞要帮他;渴睡的我内心又是拒绝的,却不得不打着呵欠、艰难无比地坐起来听他唠叨。
只见陈伯还在感叹:蛇骨啊、蛇骨,如果这东西和他猜测的一样,那就有希望了——去他的大限之期!
从此以后,再不用像做人那么累,安安心心做只自由自在的鬼、又有酒喝,这种有滋味的日子,拿什么都不换!
我说:“好好好,既然觉得好你就继续做鬼吧,人间还有我这么一个贴心的亲戚,咱们相互照应,这很好……”
我说什么也要给自己放天假。
这就把白天睡过去,天黑以后我自己弄东西吃完,然后再来和陈伯商量出门的事情,先问他要作哪些准备工作?
陈伯表示说,并不需要怎么准备。
这哪行呢?
我说,第一个问题:我要怎么带他出去?如果是去石马村倒也罢了;但现在不过只是暂时离开、马上回来,难道我都要一直把他的骨灰坛背在身上?
这大晚上的,难保我心里不会发毛,可别耽误了正事。
陈伯说这个简单,他就叫我去地窖里,在老爸的包袱里有专用的小袋,我只要从坛子里取一小撮骨灰放在小袋里、再把它挂左边衣角内里就可以了。
但千万要记得:完事以后马上把小袋里的‘灰灰’再还回去,切记!
我去,什么还不还的?这可是骨、灰啊,难道陈伯真以为、我很乐意把小袋成天挂在身上当玩具啊!
既然他这么说,照办就是!
我装好小袋以后低头一看,自己正好穿着夹克,方便!就把小袋系在拉链扣子上。
第二个问题,我从前去坟地,一般都要带点水果点心什么的,毕竟大晚上去打扰好没礼貌,咱们难道不该对非人类表达下尊重吗?
陈伯说:“那你尊重过我吗!”
我连忙安慰他说,那是因为他不是外人;客套是对外人才使用的嘛。
陈伯不和我争论,说水果点心什么的就不用了,太麻烦;那就带一小瓶酒吧,但不是我和他喝的那种冥酒,只要用家常的白酒就好。
毕竟要去的地方和目标是我家的客户,我不想节外生枝,就再一次向陈伯确认:只许看、不动手。
陈伯说:“当然,只是到现场看看,去吧去吧、快去快回!”
我抬腿就朝门外走,陈伯伸手拽着小袋子跟上。
但是就在我开了门跨出去一步的时候,陈伯突然痛苦地闷哼,一下子把手松开。
我在惯性中向前踉跄了几步,陈伯却象一根扯长后放掉的橡皮筯、嗖地就缩了回去。
“陈伯你怎么了?”我担心地问。
陈伯在地下打了个滚,慢慢地爬起来,呲牙咧嘴地说:“哎,是你爸布下的法阵,他不让我离开。”
明白了,大概是父亲在暗中布置下了能困住陈伯的法阵。
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象表面上那么和谐啊!那我可得小心了,虽然不知道老爸困住陈伯的用意,但我却知道一家之主的威风,要是我逞能把陈伯带出去,那他不得把我揍到半死!
我就说:“陈伯啊,不是我不帮你,老爸的话我不敢不听啊!那你看,这东西是不是先还给你,咱们还是先老老实实地做宅男吧。”
说完扬了扬手里的小布袋。
平时能在屋里进进出出的陈伯显然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自己的活动范围竟然被悄悄限制在我家的屋子范围之内。
见我在打退堂鼓,他就说:“不行,今晚我们必须出去一趟。”
必须?别开玩笑了!
我心说,要是老爸回来,他最多沉着脸对陈伯说几硬话罢了;但我就难说了,好几年没吃到“竹板炒肉”,就算现在成大人了,老爸也不会给我面子的。
我就和陈伯商量:要不然我们罢手吧,很明显,现在他连门都出不了,石马村行动只好取消。我不介意就在家里目送他最后的离开。
见我的态度这么坚决,陈伯怔了一下。
他冷淡地望了我一眼,问我:“到底去不去?”
但是没等我回答,他突然抬手在自己有腰部用力一扯。
竟然就像撕纸一样扯下一片来!当然没有血了,但是我知道一定痛到极点,因为陈伯虽然没有叫出声,但他痛得咬牙抽搐的样子不像作假。
我看着难受极了。
陈伯不要这样、太虐心,我这个人心软,最见不得这种近乎疯狂的自残。
陈伯喘息着说,不能活就还是个死,那还在乎什么呢!
于是又从自己身上扯下一片来,示威地朝我展示一下,然后扬手一抛。
接下来,他用两手分别抠住自己的头,就要用力扳。
再不有所表示的话,他真会把自己从上到下撕成两半!
停、停停……
我不迭地摆手说:“我投降我投降!”
不管这是真疯狂,还是陈伯使的障眼法,我就是不想再围观下去了。
一想到从前就是他辛苦把我养大,现在为了脱身而不惜孤注一掷,这种办法我可想不出来、也做不出来。
“我答应你。但是,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叫你伯父了。”
我很认真地告诉他。
陈伯有些伤感,他幽幽地说:“好吧,连你也不理解我么……我真没有坏心或恶意。”
我说我知道,但是我坚决不接受这种方式;我相信老爸,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老陈’你认识他这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品性。
陈伯注意到,我头一次使用了‘老陈’这个字眼,他被深深地刺激到了,很受伤的样子。
他说:“好吧,大恩不言谢。”
我却说:“没有恩,扯平了。”
这是第一次,我是他看着长大的,却在用对手一样的口吻和他对话。
又对峙了半天,陈伯突然长叹一声:“唉——好好,你赢了;我,我最终还是舍不掉这段情……这样吧,石马村明天暂时去不了,等你爸回来我再和他谈;今晚……这么的,你还是得帮我个忙。”
说着就叫我再到地窖去找一下,某个地方有只小木偶,带上它。
我点头,默默照办了。
掌心里的木偶小小的、有点丑又很旧,看起来就是一个平淡无奇的玩具。
我虽然不会掉以轻心,但最终还是选择相信陈伯一次、但愿不是最后一次。
……
一个小小的身影马上就从黑暗分离出来,在我的面前变幻出眉眼,这就是一个缩小版的陈伯。
小人儿紧紧拽着我的衣角,准备一起行动。
短胳膊短腿的他很安静,当然也许是不会说话;我慢慢往前走,他也一样。
呃……怎么有种送孩子上幼儿园的感觉!
在夜色掩护下我们一起往西边走,脚步声出奇的整齐划一,有种习惯性的默契,这种感觉很奇怪。
大概走出三百来米,木偶小人突然开口说话:“这是在你三岁生日那天给你做的玩具。”
是陈伯的声音,顿时把我吓了一跳!
我问:“你在小人里面?”
陈伯轻叹一声:“不是,再走远些我就没办法传话了……”
“嗯,我知道了。是不是很想拿儿时玩具来打动我、挽回关系?”
陈伯沉默了一下,闷闷地说:“是有点。不过,让你和他在一起,配合会更默契些。”
“原来你还在利用我!不是说好了、不挖人祖坟的吗?”
我出离的愤怒,忍不住吼道。
“不,你真想多了。我只对蛇骨感兴趣,请你一定把它带回来!”
第17章 防盗门的梗
在黑暗中嗵嗵嗵地行走,又朝前跨出去几步,这时木偶小人的动作明显就发生了变化。
曾经和陈伯相同的眉眼消失了,回复到它本来的模样:脸是做工粗拙的一张平面,在上面是用小刀简单刻出来、左右不对称的眼睛和三角形的鼻子,以及咧开来分不清是哭还是笑的嘴巴,还有蘸点黑墨水汁胡乱涂抹出来的一对眉毛,以及用红墨水在两颊涂成的红晕。
——这才是真正的儿时玩具,褪掉障眼法回归本来,虽然丑陋、但令我感到亲切。
另外,陈伯虽然还能控制着小木偶自行走动,但它的动作已经变得机械僵硬,同样回到它本来的形态了。
看来,这就和手机通信一样,信号越来越弱、我们正在渐渐远离“服务区”。
关于要去的地方,老爸曾经和我聊过,他认为从墓地的变迁同样可以看出活人的生活质量变化。
历史的灾荒之年人的生死就在一眨间,有的人走在路上时倒地身亡,要么成为同样饥饿的野狗口中美食、要么就在原地化成一堆白骨;那时的亡灵很少有墓地收容或得到庇护,孤魂野鬼随处飘荡、怨鬼凶鬼横行乡里。
甚至在死去之前,人们互相就会把家人与别人交换来作为食物,所以才有这样的故事:某人在饥饿时吃了别人的父亲,几年后走在路上,人家突然来在他面前跪地叫了声:“爹!”然后号啕大哭着烧纸祭拜……
而生活富足的今天,人们只要有了足够的经济基础,不论是出于孝心、对死者生前遗憾和心愿的补偿心理,或者只为面子,都会跟风似地来为先人修坟立碑。
在这样的前提下,即便是在夜幕下,那个目标墓地也并不难找到;相反,经过上次立碑整修,那里已经变得像个小小的村落,一个家族所有离世的成员就都住在那里。
沿公路向西走了大约一公里多半,然后沿山坡上的小路往上走,又走了三四百米,我就到了。
天上本来有半轮月亮,但这时被云层遮住大部分,时隐时现;眼前的坟头树影忽明忽暗,实话说还是有点阴森的感觉。
但我家不是制碑的么,平时接触的多就是这些地方,所以我早就司空见惯了。
这些坟包远远近近,要么密集要么分散,果然像是一只只的馒头;现在又多了些人居建筑风格的石碑,说是亡灵的村落,真的很恰如其分。
有人说,人的一生中,最平等的时候体现在,都只能在墓碑上留下一个逐渐少人问津的名字。
这句话有点道理、但并不见得所的人都能有块墓碑来留下名字。
我站下来犹豫了一分钟,这才带着小木偶进入这个家族墓地。
这里的山势地形像一柄荷叶,墓地边缘长着的树已然成林、又像荷花一样把莲蓬状的墓区包在花心,个个坟包又像莲子一样分布。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刚走到林地边缘的时候,月光突然放出光华,投射下来的树影如同长臂、在幽风里不停晃动着,不时伸过来勾肩搭臂。
我想大概是自己的不邀而来,才惊动了这里的主人;就有种被许多双眼睛注视、许多人围观的感觉。
小木偶在这样的环境中似乎又恢复了一些活力,动作比之前要灵动一些。
它竟然开始摇头晃脑东张西望,似乎在好奇观望、又像是在对谁打招呼。
我想了想,尽管来之前陈伯满不在乎地说用不着准备什么,但这样贸然闯入一群非人类的地盘,起码的礼貌还是要有。
于是就停下脚步,按照老爸教我的手法比了个行礼的势子,逆时针慢慢地转了一圈;然后这才抬起左脚虚跨出去但又不马上落到实地、悬停几秒,这个意思其实是先打招呼提醒一下:请让一让。这样一来,在行走中万一不小心踩到了谁的脚尖,到时才有话好说。
但是还没等我做完这一套动作,小木偶突然像疯了一样、撒脚丫子就往墓地东北方向跑。
这个时候我是不可能半途而废的,所以就心无旁骛地继续表达我对主人们的敬意。
完了之后这才也向那边走。
那种后背被注目的别扭感减轻了一些,大概是我的沟通起了作用。
有酒蛇渊源那位老人,他的墓正是在东北方向。
但到了那里一看,小木偶却不见了踪影。
我心说,谁叫你等不及?等下要是唐突了主人,只怕要有麻烦啊!
慢慢走到墓碑前面七步处,我再次郑重做了个晚辈拜见的手势,——别怪我、这不是磨叽而是礼数。
之后就直接伸左手出去,眼看就要搭到碑上。
“呱——”
静静的夜里、林子、墓地、碑前,这相当突然的叫声,如果都不被吓到,那说明心理素质真是够好!
我都出一身冷汗了……这是在警告我吗?
好吧,主人生气了都!好只好换种方式来了。
我把手缩回来,在身上摸索用来照明的东西。
找到了——不是用手机led灯,也不是手电筒,而是特制的含磷火柴。
幽光闪动中,看得到中榜位置的几个大字:“显祖考田某府君之灵……”
这就确定了,是我家传的刻字手法。
这时火苗却迅速缩了下去。
我再划了根火柴,移向山边(左),核对了一下碑上刻着的分金线描述,这才掐掉火苗退后几步,开始根据山向找位……
好吧,不是我想要搞得这么复杂!自从我开始从事制碑行业,父亲就在反复讲解和强调,要我必须遵守一些规则。
这一系列动作其实就是试图请求主人同意,让我他面谈。
非人类不是不好说话,但前提是不要不遵守规矩,谁也不会喜欢到家里来个失礼粗鲁的客人,我们都一样。
如果要强行进去也不是不可以,但非人类通常也不是好惹的。
我刚才的动作如果换成与人的交往,则很好理解,就是来到门前,找到门铃、通知主人,然后等他同意开门。
等待的过程里,我直直地站在原地不动,老僧入定一样。
然后脑中很快就一恍惚,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全变了。
哦、我滴个乖乖……
做梦也想不到,普通人畏惧得要命的阴宅景象,竟然是这个样子!
这就是一个农家小院,和沙柳镇上的一些老屋子在格局和外观上没有什么不同。
院门更是差点惊掉我的下巴——还真是防盗门?哦我的天!这款式怎么看怎么眼熟。
看来阴宅也是俗世,同样也要与时俱进。
来给我开门的是个笑眯眯的缺牙老头,一看就知道我找的就是他了!同样是爱喝酒的人,那种亲切感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老爷爷您好!”我老老实实地先问好。
“哎哟,你这娃儿倒真没见过,不怕生、又乖巧,能喝酒,太好了太好了,稀客呀!”
老爷爷这副笑逐颜开情绪立马就感染了我,原本的一丝紧张顿时烟消云散。
我在心里说:太好了!看来老爷挺友善的,应该挺好商量,那么这一趟可能不会白来。
说着话就进了小院,院里有石桌石凳,桌上放着茶壶和杯子,旁边是张躺椅。
我当然不会笨到去躺椅上去放松逍遥,自己去石凳上坐了,不过马上又起身取两只杯子、提壶倒茶。
这下田爷爷更高兴了。
他捋捋胡子问我:“真不错,小娃娃长得也好,是哪家的?”
我赶忙回答说:“姓江。”
“哦,不姓田?那是后来才搬到镇上的了。”
他说的后来自然是指在他过世以后。
我说是的,家父是江庆生,“您这院门我挺眼熟的。”
“江庆生?哈哈,巧了!原来你是做防盗门那家的呀!”
老爷爷更开心了。
我心说:“哦,防盗门……”
墓碑咋就成了防、盗、门了呢?
第18章 冷馒头,人为馅(上)
防盗、防盗……
我在心里反复念叨了几遍,突然猛省过来:难不成小木偶已经着了道,现在田爷爷就是在暗示我不成?
这可难办了!也就是说,我的来意已经被他知晓了。
当然,现在也不好开口问,只好陪着小心和老人家有一句没一句不着边际的闲聊,同时寻找合适的开口机会。
但是老人家的谈兴很浓,因为他的脑子里留存的多半是生前那个时代的记忆,对我来说相当陌生,我根本插不上太多话,只能老老实实地当听众。
突然发现代沟这种东西,真是无所不在啊——先前在家里听陈伯的唠叨、没想到来到田爷爷的”家“里,又掉沟里了、而且深到没顶,这可如何是好?
我耳朵里听着,脑子里不停地在想着对策;而眼睛同样没闲着,不时到处瞄,打算寻找共同话题。
结果还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我突然看到躺椅边上倚着根拐杖,被田爷爷的身体挡住了一半,乌黑光滑、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最显眼的是上面似乎雕着一条盘龙,而龙身又是白色的、大概是白龙吧?
“小娃娃,是不是看上我这里的什么东西啦?”田爷爷笑容可掬地问。
我去、这话很有深意啊!
老爷不简单:眼神好、脑子反应快,看来今天恐怕真的要白来了……
心里想着事,但话却这么说:
“呵呵~不是,田爷爷,我是看到您这龙头拐杖的造型挺吸引人的,就多看了两眼;不过您就别送我作礼物了,我暂时还用不上的,嘿嘿……”
“龙头?哦嗬嗬嗬……年轻人什么眼神,这是蛇!”
说着就将拐杖朝我面前一竖,让我自己看、看清楚!
“啊?”
真是蛇杖,不、是蛇骨杖,也不、这蛇骨和拐杖是独立的;准确地说:是一串蛇骨缠在拐杖上!
田爷爷稍稍摇摆一下拐杖,蛇骨也晃动着、有如真蛇起舞,和拐杖轻轻撞击,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很有节奏和韵律感。
听起来让人心情愉悦!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心里早已经在狂喊:给我吧给我吧,田爷爷您是大好人,这拐杖我用得上啊……
刚才为什么要拒绝?我这是挖坑给自己跳啊、真是肠子都悔青!
算了,豁出去了!我于是极度厚颜无耻地开始大拍马屁:
“哇!田爷爷,你这拐杖真别致!这串骨头就是那条会喝酒的蛇留下的吧?
也是,它咬过您,仇恨不小;不过爷爷我跟您说,您把它带在身边,每天看一眼都要勾起仇恨,这不好、气大伤身。
不如把蛇骨交给我处理吧?”
这最后一句才是重心所在!
田爷爷惊奇地一抬头:“哦,原来你也知道老汉当年的糗事呀,哈哈……”
“嘿嘿嘿,那可不,您老人家的名气可不小呢。”
我感觉自己笑得真是猥琐。
田爷爷一脸的欣慰,甚至有些自得地说:
“嗨,什么名都是虚名……哦对,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仇恨?
哈哈哈,瞧你这娃娃说的,如果不是与蛇兄有这点关联,现在你们哪里会想得起老汉!
所以说,虽然是虚名,却是仰仗了蛇兄啊!”
一听到蛇兄两个字,我就整个人都不好了:“糟了!”
连兄都叫出来,这感情真不是随便说说的,老人家怎么可能同意我带走它!
任务难度再次增加,这可叫我怎么办?
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但我最终还是不死心,就期期艾艾地对田爷爷说:“呃、也不怕您老人家笑话,其实我这趟来,就是,就是……”
老头儿打断我的话说:“你是想为你那个同伴求情吧?不行。咱们虽然是小门小户的人家,但也不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而且还顺东西!那老汉就不能对他客气了,走不了!”
唉、好吧……老人家的这番话听得我脸上臊热,回去只能将原话转告陈伯了,是小木偶自己太莽撞,这不怨我。
偏生田爷爷又补上一句:“哦,我刚才这些话可不是说你啊、你很好的!”
说完又接着数落我的“同伴”:“他不是和你一起来的吗?怎么就不跟你学好呢!来者是客,来者是客,但顺东西就不行,打脸哪!”
哎哟……我真恨不得找个地缝穿进去。
这时候,院外突然飘进来一个银亮清脆的声音:“爷爷开饭喽~今天家里蒸—包—子!”
喊出这一声以后,脚步声咚咚咚,越跑越远。
“哈哈、这野孩子!”
田爷爷说罢却又乐哈哈地应了一声,也不管她已经跑开听不到了;他又转头朝我解释:“我孙女。”
显然这跑走掉的不但是个精灵古怪的小屁孩、而且从田爷爷笑开花的脸就看得出来,在家里她必定老爷爷的开心果。
田爷爷问我:“要不和我去儿子家,喝两盅?”
我赶紧起身告别:“不了不了;那,田爷爷,我就不耽误您用饭了,改天再来看您好吧?”
“等下!”田爷爷却摆手叫住我,“这么的吧,你好不容易来一趟,空手回去怎么好意思?爷爷喜欢你这小娃儿,就送你个玩艺吧,可得把它养好喽。”
说完还不等我回答,就喝了一声:“去!”
我低头一看,手腕上已经多了条细细的小蛇,它很小、但昂首吐信的样子真是生动可爱。
还能怎么说?蛇骨是没到手,有条活的小蛇也不错了,总算没白来、好歹跟陈伯算是有个交待。
我就开开心心地谢谢田爷爷。
又问他:“哦,这蛇喂它什么最好?”
田爷爷指指拐杖上缠着的蛇骨:“蛇兄的后辈,当然是喝酒啊!”
我一听大喜!喜不自禁、喜形于色……
原来小蛇“血统高贵”、乃是酒鬼蛇嫡亲,那么和蛇骨到手简直无差别,我真是开心啊~
简直不要太兴奋!
老爸常对我说:“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
现在看田爷爷这么够意思,怎么不该投桃报李一下!心情激动就一冲动,我立刻就脱口而出:
“田爷爷,既然您老爱酒,我索性再跑一趟——家里有几坛老酒,给您送点过来尝尝。”
田爷爷却摇手说:“这怎么好意思?再说老汉早已不喝阳酒、只能喝冥酒啦,不用麻烦不用麻烦。”
“不不不!”我喜出望外地说,“巧了、我说的正好就是冥酒。”
这下田爷爷的脸上终于泛出光彩了:“真的?陈酒几年的?”
我说至少也是十五年的了。
“哈哈哈,好、那老汉就不客气了……”
就这样说定了,田爷爷就开了门让我出去。
到了门外,却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倏忽一下回到树林。
我仍然还站在田爷爷家的院门外。
那我现在要怎么才回得去呢?才想起老爸先前竟然没有提到这档子事,汗!
正在茫然四顾的时候,我又听见刚才那个银铃般的童音:
“真新鲜,果然是个人!”
苦笑。有这么说话的吗!感觉我好象变成动物园里的被观赏对象了……
只见眼前这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头上只扎着个直鬏、系着根绿绳,眼珠儿不停地转动着,粉嘟嘟的小脸,翘唇边上还着丝狡猾的笑意。
简直小魔星哪!这要是长大了还得了?单看现在就不好对付。
呃……我还是设法赶紧闪人吧!
于是我就热情洋溢对她说:“你好,小妹妹!麻烦你告诉我、哥哥要怎么才可以离开这里呢?”
“跳!”
跳、怎么跳?
我原地转了一圈,除了看到老屋子混搭着小洋楼的村落,却没有看到有传送阵迹象的存在,比如水井啊、小河溪水啊,就是连个象样的平台、台阶也没有。
结果小女孩被气到了,她在原地直跺脚,说:“哎呀,没想到人类这么笨,连个跳都不会!”
我苦笑。
然而咧开的嘴角都还没收拢回来,小女孩猛一蹲身,捡起个东西朝我就扔,“啪!”
是个小土块,在地上弹跳着直奔我的小腿部位。
我的反应慢了一步,结果土块正好打在那里,我竟痛得“啊”地惨叫起来。
第19章 冷馒头,人为馅(下)
滋——好疼!
小女孩又往地下蹲,这下我连忙向上一蹦。
“哈哈哈,会了会了:原地蹦蹦跳,小免子尾巴翘翘!”
她欢喜地拍着手。
得,原来是找我玩游戏来了;可我赶时间啊,下次来陪你玩好不好?
这时小女孩说:“再玩一个你就能走。”
我无奈了,好吧,答应就是。
但我又上当了。
这次却不是避开土块,她竟然叫我蹲下扮小狗,然后她把馒头抛过来让我接。
“要是接不中,哼哼……”
我去啊,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小女孩,不可能五岁!
但是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见小女孩开始后退,她想要离我更远些。
我急了,大叫:“不要再远了,要不然真接不到!”
这时她已经把手一扬,果真有一个东西呼啸而来。
但是她真坏,我眼睁睁地看着,落点将会在我前面一段距离。
要是接不到,谁晓得她又要怎么玩?
我就拼命扑过去。
没够着?拼了!我顺势和身一滚……
打了一个滚,好象什么都没捞着。
完了。我懊丧地想:“怕是要继续陪她玩了。”
但是刚一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林子里。
本想得意一下的,但是后襟马上被扯了一下,一回头——
哦、我的心脏!
小家伙竟然一脸坏笑地站在身边。
“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心有余悸地望着这个小魔星。
“我想去你家玩。”
“不,那可不行!你爷爷知道吗?不知道吧!小心他揍你!”
我貌似找回了点面子。
“哼!爷爷才不会的。”她骄傲地说。
我才不信呢,于是又追问:“那你爸或者你妈呢?”
这下终于点中死穴了。
小女孩恼火地说:“哎呀,你真是烦!”
我说:“回去吧,乖!”
小女孩想了想,转身撒腿就跑。
我担心地喊:“慢点,小心摔着……”
但她却边跑边扬手:“我爷爷下月十四过寿,他要你别忘了!”
说着再次做出扔东西的动作。
我下意识地一抄,手中便多了个东西。
“江恒啊、江恒,你作了什么孽?田家蒸包子、给你个冷馒头,呵呵~”
被气笑的我捏着这只小馒头想了半天,实在不喜欢这种福利,但我决定了、这回绝不把它扔掉!
……
好歹算是完成了任务,心情轻松地往家赶。
结果才到离屋子两三百米处,已经看见灯光,也没多想,就加快了速度。
但是又走出一段,我突然想起来,临出门时是陈伯在的,家里并没有开灯、而现在,看起来灯火通明!
哈哈,一定是老爸回来了!
我这一高兴,索性扯起趟子狂奔。
到了大门外发现门果然没有上锁,就用力一推进去再反脚把门踢上、一阵风跑进堂屋,果然看见老爸坐在沙发上,我就气喘如牛格外欣喜地招呼他:
“老爸回来啦!”
呼哧呼哧呼哧……
老爸眉眼里的笑意一闪即逝,他没有说话;我却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伸手把他面前的水杯拿来,几大口干了,爽!
我往沙发上用力一坐,而这时老爸地不干了:“臭小子!喝了你老子好不容易才等凉的水,也不再添上?真不知道老子是怎么教育你的!”
呵呵~我竟然忘了、这最后一句明显自我批评。
不过嘴上虽然说忘了,我并没有挪动身子;咱们父子俩谁跟谁!别矫情了。
两人沉默了一分钟左右,老爸才说:“信不信老子揍你现在!”
是哦,我知道闯祸了么。
不过老爸说了揍、那就绝对不会动手的,根据以往的经验,如果他的牙骨帮子发紧那就是在咬牙、要是我发现这个还不马上跑脱的话,一顿痛揍是免不了的。
我这叫久病成医,暗中琢磨出来的。
接着就来了个竹筒倒豆子,我全说了。
自己的老爸,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胡子拉碴的老爸,头发凌乱、脸上的线条分明,还带着路上的辛苦和劳顿,但他却一直波澜不惊地听我细说。
貌似老爸回来我就不慌神了。
只是听我讲到当时向田爷爷许诺送冥酒那一段,他眉头微眉一下、却很快又松开了。
这时我就心中有数了:没多大事。
不知不觉天就亮了,鸟鸣声起,灯光渐渐被晨光盖过。
但老爸没有挪窝、也没叫我站起来关灯,就那么随它到处开着。
“对了老爸,我从那带回来个馒头,没舍得吃,你看?”
老爸“啪”拍过来,我的肩膀随着受力一沉,火辣辣地痛。不过还不错,馒头没有因此滚落在地,我捏得稳呢。
只是……咳,老爸终究还是成功施展完他阴人的一贯招数。
只见他微微地点头:“嗯,有进步,现在的心性不错。”
过关了。
再来说馒头的事情。老爸戏谑地说:“你要是真敢吃下去,老子就服你。”
我当然不敢,我甚至后悔:在自家老爸面前装什么装!这一巴掌拍得我心服口服!
老爸要我把馒头掰开。
我照做了,结果看到馒头里面果然有东西!
其实也不是东西,没有什么东西。
这么说吧——馒头中央的确没有东西,空的。但是这个空洞的外形是个小人,就好像事先放了个小人进去,然后馒头蒸熟了、同时也把小人蒸得气化了,只留下一个模子一样的外型。
认得出来这个“模子”是谁吗?当然,是那只小木偶。
哦天!笑眯眯的田爷爷、小魔星姑娘,你别说,这一家挺能下狠手的。
我愁眉苦脸地望着老爸说:“老爸,我错了,一时冲动,不应该轻易许诺别人的。”
接下来怎么办?
老爸说:“慌什么,老田倒不是外人,只是我都没透给他的东西,让你这么一搞,倒让老子我下不来台,这下变成小器鬼了。不知道以后见面他要怎么寒碜我。”
我不由得松了口气,哈哈一乐。
老爸随口问:“老田家下月十四是吧?到时一起去。”
这下我求之不得,连忙不迭地答应了。
这一趟我本来是因为陈伯而去的,但自从回到家以后,老爸不提、我也不问,好象他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这个家里也还象老爸出门前一样,就是我们父子俩人。
但是我心里却知道,陈伯肯定是存在的,他就在家里的某个地方。
只是现在我和老爸都心照不宣,有意回避,暂且不提他。
接下来我又和老爸细说田爷爷送我条小蛇的事情,还扬起左手给他看。
现在那条小蛇已经化成左腕上的一条墨状线,在外人眼中一定会以为这是胎记。
老爸还是若无其事地说:“老田的好意,你收就收了吧,只是冥酒却不能不给了,咱们从来不欠人情、便是鬼情也不欠。”
我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接下来两个人的困意都上来了,就各自回房里去睡。
我是下午三点左右才醒来的,这时老爸已经在工棚里忙活了,他总是闲不下来。
起床以后又做了些杂事,这时已经下午五点左右,我就进厨房开始做晚饭;我已经有思想准备,到夜里老爸肯定要叫上我找陈伯说事的。
……
又等到各自忙完开饭,父子俩也不多话,只是默默地各自吃吃喝喝。
只是当中老爸突然问了一句:“王心梅是谁?”
呃……我顿时面红耳赤,立马想到工棚里那块碑,我走得匆忙、竟然没来得及收拾!夜间到家以后,我什么都和老爸说了,单单留下这个事情没好意思说,现在、唉……
老爸是什么人?过来人!
我这一脸的窘迫让他早已经看穿一切。
好笑的是他像伟人一样把大手一挥:“吃饭吃饭!你也不小了,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但不要总是胡闹,比如刻在碑上这种……你以为现在石料不要钱?”
“哦哦!”
“哪天带回来我看看。”
啊?这下遭了。我本以为老爸心里有数,不掺合年青人的事情的,想不到他竟然产生了感兴趣。
我苦着脸说:“带不来了。”
老爸奇怪地问:“为什么?”
哎,这叫我怎么说!连忙告诉他,晚上去问陈伯好了。只是我忐忑不安,担心陈伯把我和王心梅带到家里的那些事儿给抖落出来,那可就出糗大了!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陈伯,但愿他能掌握好分寸,“拜托拜托……”
第20章 为什么拯救你
吃过晚饭、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我从厨房里出来,却见老爸坐在外头院落里独自寂寥地抽烟。
我以前从没见老爸抽烟的,好奇怪的说!
这不禁让我隐约有些不安。
在我心目中,老爸真的就是燕南天那种款式的大侠,尤其是他每年不变的神秘消失,我心中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也一直认定他这是到外面行侠仗义去了。
作为儿子,我从来不担心有什么问题老爸搞不定。
不过,今天晚上,老爸似乎遇到了难以下决断的烦心事,所以他才会这样。
是跟我有关还是跟陈伯有关?
我就从堂屋里出来,走到他跟前说:“老爸有心事?对了,陈伯呢?要不要叫他出来,咱们今晚开个家庭会议?”
老爸抬眼看了我一下,我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用词——‘家庭会议’。
可我觉得没错呀,家里和陈伯虽然没有亲缘关系,但这么多年了,应该和家人没什么分别了。
但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我的确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如果没有我的这次提议,不知道老爸会不会把一些不曾告人的往事继续遮掩下去?
老爸本来还是一脸忧色沉吟良久,等我这么一说,他也就在瞬间下定了决心。
他一下就掐灭了烟头,然后说:“也罢,你先去把骨灰坛再弄出来;另外还要一坛酒。”
说完就一阵风似地进堂屋、下了地窖。
老爸的行事作风就是这样,一旦作出决定就果断干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我自然也不墨迹了,再次抄了板锄去刨土,心说早知道会这样就不把骨灰坛埋回去了,省得麻烦。
……
等我小心地端了陈伯的骨灰坛回到堂屋,老爸却还没从地窖出来。
等我再取了一坛酒提到茶几上,老爸仍然还在里面。
我走到地窖口,下面闪动着熟悉的幽光;本想顺着扶梯下去看看,但想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得回到沙发上坐下,却有些坐立不安。
又过了一会,老爸从扶梯上来、在地窖口探出半个身子,先咳嗽一下清清嗓子,然后说:“江恒过来。”
赶紧跑过去。
老爸说:“你陈伯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可能大限要提前……我再问你一下,要不要救他?”
我一惊:“那还能不能救?”
老爸犹豫了一下:“……也许能吧!”
“也许?那就是还有希望、当然要救了。”我不加思索地回答。
但是老爸却说:“嗯,你的心情我知道;这么说吧,你再想一下、考虑清楚再回答: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啊,如果咱们为了救他,不但要付出些代价、还可能因此招来大麻烦,那还救不救了?”
“呃……大麻烦?可他是陈伯啊,又是你的故交,这要是不救,好象说不过去啊老爸!”
说完我又在心里暗中嘀咕了一句:“‘燕南天大侠’怎么突然改变作风、变得优柔寡断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爸苦笑了一下。他说:“如果他其实不是你陈伯而是个坏人呢?也仍然要救?”
这话我更听不明白了。
不是陈伯是坏人,什么意思?和陈伯在家里相处这么多天,我好象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啊!
哦不,想起来了、有的!那晚我异常怪诞的言行举止、还有陈伯试图把自己撕成碎片的疯狂……
但如果这么说的话,当时我和陈伯都觉察到不对,而据我的猜测应该是酒有问题;没发现陈伯有什么劣迹呀!
想不通就不想。我就说:“老爸别卖关子,你就直说吧。”
老爸叹了一口气说:“其实可能也没那么严重,我的意思是说,你陈伯现在可能有一部分是自己、而另外一部分是……阴蛇!”
什么!我惊得一下子跳起来。
原来是阴蛇还在作怪,难怪老爸为难。
他告诉我,其实陈伯多年前就已经被阴寒侵袭而不幸离世,还在陈伯临终前他就和老爸商量好:为了不留下后患,在他死后就把肉体火化成灰再坛装密封;但当时阴寒已经贯透魂体,虽然经过老爸的妥善处置,阴寒之气终于得到有效控制;再用冥酒和他放在一起,希望通过漫长的时间再辅以其他手段,来慢慢化解困扰他的阴寒之气。
但是现在的形势有些不受控制:
一个是因为我在老爸不在的时候毛手毛脚地把骨灰坛挖了出来,无意中打破了原本的势均和平衡,阴寒之气开始苏醒。
另外一点就是,陈伯控制着木偶,由我带进田家墓地想要带回蛇骨,但是着了田家的道,被做成了馒头馅;这就导致陈伯的魂体受损,这是阴蛇求之不得的结果、却让他挖空心思得到了机会。
现在,陈伯的状况就像一个被病毒感染的病人,这个灵魂体一部分是他自己、而另一部分仍然受阴蛇控制,双方一直在交战;老爸现在无法准确判断:是陈伯占优的部分多、还是阴蛇获胜的机会大。
不救是最省心的选择,只要顺水推舟略施手段就可以让这个亦正亦邪的魂体荡然无存。
要救的话很纠结:基于和陈伯的感情,当然应该救。
但要是救过来,阴蛇乘机加紧攻势把魂体完全控制,那我们不但要白忙活一场、并且还可能火助风势反而成全了阴蛇。
如果这样真的不得了,这正是老爸所说的大麻烦所在。
咳……这个责任不要说我了、就是我和老爸父子俩一起来都背不动!
“好吧,老爸、我明白了,看来咱们不得不和陈伯说抱歉了呀!”
我的反应不出他的意料,老爸点点头,却又说:
“按理说,这么做也的确无可厚非;但是如果决定不救的话,又实在说不过去。”
哎、老爸这是怎么了?我都已经说得明白了,他又来反转一回,虐人很好玩吗?我可是你儿子呀!
我只好带着哭腔说:“老爸,我知道我犯错了,你还是象从前一样揍我一顿比较爽快;这样吞吞吐吐的折磨人,真的比杀了我还难受!”
一向果决刚硬的老爸现在却悲悯无比的样子,他轻声说:“我又何尝不是这样……而且这么多年了。唉!可咱们是人不是禽兽,即便可能性很小,但要是……哪有骨肉相残的道理!”
老爸说什么?骨肉相残、可能性很小——这是什么意思?
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整个人都懵了。
好吧,我真的哭了,眼泪稀里哗啦地流个不停。
我抽抽答答地说:“老爸、你什么都别说了,看了那么多小说其实我早就知道,并不是人人都想要知道真相的;虽然不知道老天为什么要选我来当这个悲催的主角,但真相的确很残酷,这是刀子,剜心哪!”
然后愣愣地望他,静听下。
老爸长叹一声,伸手摸摸我的头:“江恒,我知道,因为你一直都那么聪明……”
他不摸不打紧,这一伸手过来,立刻把我心里残存的一点侥幸和希望搅得粉碎!
我一下扑进他的怀里号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老爸,你让我最后再抱一下,我不知道自己咋会有这么一天!我跟你说:虽然不是你亲生的,但我永远都认你是我的老爸;他、他……他现在和坏人混合在一起、都成这副德性了,怎么可能有资格做我的父亲?我是不该见死不救、但我还能怎么着?只好大义灭亲为民除害嘛,不要怪我、你们都不要怪我!呜呜~~”
听我这么一说,老爸就用力地扳我的头,想让我抬起头来说话,但我坚决不!
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一转眼真相了、老爸就换人了;心中的父亲不再是燕大侠、而是变成鬼都不得安宁的陈伯,这叫我怎么能接受?
老爸,让我最后在你怀里白日梦一下,最好不要醒来,真相太狠实在接受不了……
就在我试图沉醉于自己臆想的梦境中、拒绝面对现实的时候,脑门顶上突然“梆”地一下、紧接着就是一阵钻心的剧痛。
老爸恼怒地用他坚硬的指节背朝我重重敲了个爆栗子!
然后就是电闪雷鸣一样的怒吼声:“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你怎么就不是老子亲生的?难道是这个孬货?呸!他配吗?”
第21章 哎呀我的妈
(故事开讲之前,特别致谢以下朋友的打赏支持:紫芒果,溪客,喵小虾,崔小胆,田织。谢谢你们!)
哎、简直了!这算是蹦极式的体验么?
我说老爸他真下得了手——一颗爆栗子并不算什么,难受的是这种鱼刺卡喉咙式的剧透方式,这是在锻炼我的心肌承压能力?
不管怎么说,只要我还是他亲生的就好,不幸之中的大幸啊!
所以尽管我都二十岁的人了,一听到他这句雷轰式的质问,马上笑逐颜开。
再也不管脸上还挂着泪花花,鼻塞音重,带着劫后余生一样的心情对他说:“老爸你继续,只要你还是我亲爸,无论其他什么后果我都可以接受。”
“江恒,你不是一直好奇老爸我这些年总要出去一段时间,是干什么吗?”
对呀,难道不是去行侠仗义?静听下。
老爸说:“我找你妈去了。”
我妈?我竟然有妈了!我有点反应不过来。
的确是这样,不是我故意在装逼;咱们不是非人类、谁不是父母生养的呢?我当然从小就知道这个事实。
但问题是在我最清楚的一段记忆中,从开始就是和父亲一起生活的,所以对我来说,“妈”这个称谓在心里的份量远远不能和“爸”相比。
老爸过去从来不提,我还以为我妈早就不存在了呢;原来我也是有妈的人。
好吧,我问老爸,那“她”呢?她是谁?现在在哪?是死是活?
老爸摇头。
哦,我明白了。他这么些年来不是一直在寻找吗?那就是失踪了,不要我们父子俩、躲起来了?
我连珠炮式地一直问,老爸都一直摇头。
最后我没兴致了,说:“好吧,我不问了。你要是想告诉我就说,如果你不想说,那就继续装闷葫芦吧。”
老爸说并不是他不想告诉我,而是他也一直在寻找答案。
哦。那跟我们要不要救陈伯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老爸叹气,是那种对别人没办法意会言传而失望了的叹息。
“老爸你就别折腾人了,开山见山吧——聪明如我,在你的面前其实就是一副小白脑子,千万不要这么绕。”
我同情地望着这个一脸沧桑的老男人,心说你累不累!
结果老爸一咬牙,竟然石破天惊地讲出下面这句话:
“我,我很怀疑阴蛇就是你妈……”
我顿时吓坏了!
先前陈伯这只鬼在被惊吓到以后,还可以往上蹿得老高然后漂在空中和我拉开距离。
而我的反应却完全不一样。我被雷得手酸脚软地一动也不能动,脸色煞白,目光呆滞,直挺挺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这回是老爸报以同情的眼光,他幽幽地说:“当我第一次有了这个想法的时候,也和你现在的反应差不多。不过你不要担心,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并没有证据来证实。”
我的喉结艰难地收缩着,想说什么又觉得无话可说。
心里说老爸你也真是的,既然未经证实你提前爆这么猛的料干什么?哦,其实是我一直在追问这个问题。
其实心里面这时已经笃定了:老爸这个人,平时不苟言笑,他说的话要是没有依据是绝不会乱说的;既然他都说了,虽然还在强调说自己并不确定,但多半就是事实了。
这离奇的剧情貌似我只在小说里见过,想不到我竟然是他和她的儿子……额滴娘咧!
你怎么就会是条妖蛇呢?其实是妖蛇完全没有关系的,“许仙”都能接受,我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但问题是,凭什么爱上许仙的是温柔美丽的白娘子、而我的娘却是人神共愤的阴蛇呢?
呵呵~我绝望地、木然地朝老爸笑。
他说:“江恒、江恒,你醒醒,不要吓老爸!”
我把他的手拨开,告诉他自己一直都是清醒的:“老爸,够可以、其实我真挺佩服你:义薄云天燕大侠,身边竟然睡着条邪恶的女蛇妖,口味挺重的哈!而且竟然、竟然……还生了我,我这个妖孽……”
老爸尴尬而愁苦地望着我说:“江恒你瞎想什么?魔怔了吧!老爸不是说了,是猜测、猜测。”
我再次呵呵。
瞧,还安慰我呢,连自己的这番话都这么没了信心没有说服力。
在我面前,老爸的气势已经大减,一转眼变得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这要是别人的传奇,我这会肯定要继续刨问底追问细节:正人君子和邪恶的女蛇妖究竟是怎么才走到一起的?他们为此又是如何背负世人白眼、用真挚的爱情来对抗凡人的歧视和压力的?
但这种事情一旦变成自己的家事,那自然又是另外一种应对方案了。
——算了,这事以后再说吧!
我有气没力地望着老爸说:“我全明白了。嗯,老……妈,她到底是死是活?哦不,应该是活的。她不是侵入了陈伯魂体的一部分了吗!
那肯定,没说的。
救陈伯是救、救老妈难道不是救?陈伯我还犹豫,自己的亲妈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就是砸锅卖铁卖儿(我)卖血也绝逼要救!
虽然说老爸你当初不该开始的,但是既然事情都到这地步了,这笔账咱们认!
更何况你可以薄情负义,我可不想背上弑母的骂名。”
眼看我是越说越离谱,老爸可不干了,他怒不可扼地打断我的话:“老子哪里薄情负义了!大不了到最后咱们一家三口给全部人偿命!”
“霸气!”
我情不自禁地高声点赞,心说这才是我心中的老爸!
终于再没有什么遗憾了。
接下来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立即开始营救行动。
其实这些工作都是老爸在做,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心神不宁地坐在沙发上,关了灯,把自己扔回到无边的黑暗里,这让我感到安全。
现在想起来,其实陈伯从开始到现在好象都没什么错;反而是我妈这个妖……打住!我妈做事有些不对哈!
先是用蓝荆果来诱惑人家,呃……糟糕,老爸大概没意识到他戴了顶绿帽子啦,我-操!
现在又控制着陈伯不放手——不是做儿子的说你,妈妈你这样真的不应该……
哎,不敢再往下想了,真希望我后面不要蹦出来一个两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或妹妹!
我越想越惊恐,同时心里对陈伯真是满满的歉意。
刚才一时心急就作出了决定,但这样一来又要面对更多更让人头大无比的问题:把魂体救活过来以后,怎么把他们分离?而在分离之前、或者如果永远分不开的话,我是该叫陈伯呢、还是叫妈呢?
我一下子彻底凌乱了,汗汗汗~
简直晕死!这可怎么办哪!
第22章 滴血饮蛇
老爸端着一只临时赶制的石碗,从地窖里出来,看见我魂不守舍的样子,就喝了一声:“又在胡思乱想!”
我连忙起身让了一让,好让他放东西。
这时我已经根据他的要求在屋里布置了一番,并点上了专用的香油灯盏。
“看着点儿……”
他交待了一句,在开始之前先将这只石碗里里外外先展示给我看一遍。
我知道他这是顺带要教会我一些东西,当然不敢怠慢。
这次用来制作石碗的石料却不是平时制作石碑的那种,严格来说是我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于是我就老老实实地听老爸解释:
这是他在一次外出时偶然发现的石材,硬质松软容易切割、且切割面无论再怎么细致加工都是粗糙的,属于沙石的一种。
本来的话,沙石的质地和硬度介于真正的石头和泥土之间,一般而言、基本是没有什么大的用处的。
但是这种沙石有点特别,被发现之前,不知道它在浅土层之下埋藏了多少年;老爸也是在为一户人家立碑的时候,在定位过程中挖掘出来,它的特别之处引起了老爸的注意。
面前的这只石碗在油灯映照下,呈现陈旧鲜血一样的暗红,老爸说这就是这种沙石本来的颜色了;另外,这种沙石性性中和、松软、不导热,无形之中具有隔绝寒热的作用,最利于养魂。
石碗的外面就不多说了,老爸只是把它简单切削成形,简直粗糙丑陋惨不睹;老爸一向的观点就是只要实用就好,但是关键的地方就得有绣花一样的耐心。
石碗的内壁,呃……我只瞄了一眼就很汗!
是的,——看到一幅这样的构图,难免产生少儿不宜的联想,而儿子在老爸的面前,这种事情总是难免尴尬了。
其实如果是外人,单从构图上看不出什么的。
解释一下。
石碗内壁上刻画出一阴一阳两根线条,显得流畅生动、笔法简练,这是简笔画式的两条蛇。
分别由沉雕刀刻法、代表阴属性的凹线槽,以及浮雕刀刻法、代表阳属性的外凸线条,这两种线条构成,另外又加了些看似规律的短线纹作为衬掩。
如果在外人眼里,这两条线实在简单粗拙、就像是小屁孩在墙上或家具表面涂鸦式的随兴乱刻乱画。
事实上老爸制作石碗过程中,就是这些线条花去了他近八成的时间。
这是这只石碗的关键。
好吧,这是两条交尾蛇、以及与之配合呼应的法阵。
“交尾蛇”这个形象,会使我想到什么?唉……
但实际上是我想多了,因为整只石碗能起到的作用就是孕育和拯救,并不是要播黄散黄。
老爸指指点点地一一解释说明,然后特别强调说:“看见没有?实际上这阴阳蛇是不完整的,你看它们的眼睛。”
我仔细一看,果然。
这是为什么呢?
老爸说,先从石匠传承的一句口诀说起吧:“石马不见蹄,见脚到处走。”
我摇头表示不明白。老爸的本行是石匠,这我是知道的;但这句话的内涵,还是请他解说吧。
老爸又问我,还记不记得“画龙点睛”和“画蛇添足”这两个典故?
这是当然!这两个成语对于小学生来说恐怕都很少有人不知道。一个是说做事不能完全到位留有余地、一个则是说不要节外生枝白做无用功。
我突然反应过来:老爸的话应该就是在告诉我,画龙、但不能点睛,对吧?
老爸微笑说对、但又不全面,不但要刻意留空、而且真的还需要画蛇添足。
可我还是不太明白!
老爸接着解释说,这是因为万物都有天然成形的可能。各种植物动物就不用说了,这是先天和后天成就的生命形式,这是遵守规则的产生,所以一般都是有益无害、或者没有大的害处的。
但最要防备的是一些试图反规则的东西的出现,也就是“事有反常必为妖”这句话所代表的意思。
既然和规则反着来,就必然要不断地钻空子寻找机会,一旦突破了就要兴风作浪,这就是妖。
所以要尽量保护自己,就得按照规则作些习惯性的防范。
比如说:现在流行根雕艺术,可以从某个树根天然的象形中找到灵感,把它进一步加工以便突出特点以达到引人注目的作用;因为它看起来象条鱼、就加工出鱼的形象并加上相关相近的元素以便和形象主体呼应,从而形成某种想要的意境,这其实和布置法阵的原理是一样的。
这就存在一个问题:有可能存在帮助某种阴暗存在悄然成形、并无意间打造出有利于它进一步成长的条件环境。
意思就是说,一个树根疙瘩,其实已经在地下经历了多年的阅历,它长得象依稀什么东西,其实反映了某种存在的一丝灵智、它想要成为那种东西;再经过加工出形,也就帮助它达成了愿望。
如果条件环境再充分一点,它还可以更进一步,从出形到脱形,进化到更高一级的境界。
这就是妖的出现和成长的大致由来了。
而我们为了保护自己,当然要作相应防范,一方面要有意留空以便阻止非正常的成形、一方面要再加上特定的手法以便破坏它成长的条件。
所以,画龙不能点睛是不想让龙化形飞升、画蛇添足是为了让它不变成真蛇。
对于咱们这些不时要与或妖或鬼打交道的职业来说,遵守规则比什么都重要,否则就会自食恶果。
至于怎样留下缺陷和不足,又要根据对象的特点来灵活处理:画画留白就是一种有效手法,我在雕石马时只露半身也是一种手法。
又比如这只石碗里的阴阳蛇,也是根据同样的原则进行了处理,又临时加了些纹路不让它成形……
哦,虽然听得头晕脑胀的,但大致意思还是明白了。
老爸的意思就是,既要用这只石碗上的阴阳蛇来救命、但又要防止它们借机生事,总的来说就是要保证所做事情始终在可控范围以内。
但是事情并不是都能如愿,比如我挖出骨灰坛的意外,老爸和陈伯当年镇压阴蛇时的意外等等。
老爸同意我的看法,他说即使如此,该做的都要做好;至于能否与初衷一致,这就不是做事的人能决定的了。
只能说:“尽人事,凭天命,总会有积极向好的一面;如何什么都不做,坐在原地消极等死,那么人活一世还有什么意义?”
老爸最后总结道:“所以,江恒,我们父子都不能做孬种!”
我连忙表示知道,心说老爸还是免不了随时敲打说教这一套,怎么不想想你自己的尴尬糗事和狼狈的时候,嘻嘻……
不过老爸说的人力有限、积极谨慎这一点我蛮赞同的。
接下来就开始真正救母(陈伯)行动了。
老爸说这第一步得借我手腕上的小蛇一用。
说完以后,老爸就叫我用木刀把无名指割破,取一滴血放进碗里去。
我就按照他所说的做,刀尖飞快地一带、血珠子马上从指头尖上渗出来,我用另外一只手拈着挤压了一下,血滴入石碗中去,却很快浸没在石碗底看不出痕迹。
我正准备再多挤一两滴,却被老爸制止说:“够了!”
父子俩一起低头看,这只手腕上的黑线还在那里一动不动。
老爸乐了:“哟,还挺不愿意?看来愿不意还得看它的心情,现在只好先给它点甜头。”
于是去开洒坛。
酒香刚一散出,我就感觉左腕处微微一热,马上就象脉搏一样突突直跳,原来是这只小酒鬼开始作出强烈反应了!
紧接着,我被它用来栖身的这个部分传来一阵电流经过一样的酥麻,看来它真的是迫不及待了啊~
老爸就往石碗里汩汩倒酒,然后叫我把割破的那根指头朝酒里轻点一下,要快!
我继续照他的话做。
手指头和酒这才刚一接触,我竟然看见黑线嗖地一下从腕部出发,坐滑椅一样飞快地滑到碗里去……
第23章 冥酒下馒头的加餐
然而我的宠物蛇还是太小了!
一方面它的性急表现说明,它抗拒洒香诱惑的意志还不够坚定;另一方面,它的体质还显得娇嫩孱弱,而冥酒的劲力我却早已领教过了的。
所以它刚才象跳水运动员一样把自己投进石碗,也只是生猛了一秒钟不到,倾刻间游动的姿态就变得像个醉汉一样,东倒西歪、然后也就酥软无力地浮躺在酒液表面。
老爸开始念引字诀。
这时候奇妙的一幕出现了:我先前滴入碗中被酒劲驱化的血滴便围绕着小蛇的身体再次凝结,看起来就象水面上的一小片浮萍。
小蛇盘成一团,仿佛托着它的不是鲜血而是一张舒服的大床。
在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下,小蛇和血团被拉纤一样向碗边移动。
没多大一会,一丝血线首先被抽取出来再引入阳蛇浮雕。
从我这个角度来看,小蛇就像是被赤红的丝线捆缚着,被拖进某个洞孔。
在暗红的背景之下,阳蛇浮雕被血的鲜红逐渐浸染、而黑色的蛇线又开始追赶血线,重新把鲜红浸染成不显眼的黑色。
“成了!”
老爸说。
我的精神一振、心里松弛了许多。
其实这个过程完成得非常快速,而我和老爸的额头都见汗了;只不过,老爸是累的、而我则是有点紧张。
老爸说小蛇将暂时留在石碗中发挥作用,直到我们的营救行动完成;但是这个过程对它不会造成伤害,刚好相反、它发挥桥梁作用以后,肯定会长得更强壮一些。
我想问老爸为什么对小蛇这么了解,但念头刚一闪就马上知道了答案——有“蛇妈”的调教在前,不了解才怪。
我猜小蛇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的困境之后一定追悔莫及,谁叫它馋嘴经不住诱惑的!
接下来,老爸就把掰开的两半馒头浸泡在一碗冥酒中。
因为馒头是用发面蒸煮的,体积膨胀了很多、有许多松软的小孔,所以酒水很快就进入其中,甚至到了最后,整个馒头竟然重新化在酒中,成了一碗面汤一样的存在。
现在该把陈伯请出来了。
我有些好奇,老爸是用什么法子困住他的。
只见老爸珍而重之地摸出一张贴着符的黄纸袋,然后用一双新竹筷从里面小心地挟出一样东西来。
我最后看到的是一张背面朝上的剪纸、从外形轮廓看,是个小小的人形;又等到老爸将它翻过另一面来,我这才发现纸片竟然真是用陈伯的照片剪下来的!
陈伯的面孔很清楚,但他的颈部以下却怪怪的、乍一看好像被折皱了一样有点模糊不清,等到我再仔细一看,却不是折痕,而是因为在照片上面纵横交错画满了蜘蛛网一样的细致纹路。
我这才恍然大悟!难道陈伯当时一到门口就被扯了回去,原来是被老爸布下蜘蛛网一样的法阵给死死困住了。
老爸接着念解字诀。
这个解可不是解开的解,而是解释的解、理解成解码也无不可。
具体来说,就是把被法阵压制住了的一些真实存在象放电影一样投射出来。
好吧,其实更准确的说法是,老爸“解”出来的是陈伯的二次元影像。
眼前的陈伯就像人去世时一样静静地躺着。
香油灯焰不停闪动、将陈伯的影像照得时隐时现,在暗夜映衬下,几乎呈透明状。
他现在的样子再加上旁边站着的我和老爸,活脱脱一副遗体告别仪式的场景。
陈伯的头露在外面,双眼紧闭;从脖颈以下的部分被一层丝状物质缠绕和包围着,像极了呆在茧里等待化蛹的蚕。
果真就只是陈伯,这让我刚才还有些忐忑的心一下子变得惆怅和失落。
是的,我有些失望。
我本来以为,这具昏迷状态中的魂体会是我非常想看到的“妈妈的样子”呢。
甚至我还想过,也许将要看到的是陈伯的头加一副蛇的身体的形象,那我虽然不高兴但也还是能接受。
谁知道依然还是陈伯,那么阴蛇妈妈呢、她在哪里?
于是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老爸,但他面无表情。
好吧,其实我这个人从来不穿牛角尖,所以陈伯就陈伯吧,仍然还是得救!
老爸换了一种手法,把陈伯的虚影慢慢移到石碗装着的酒面汤里去。
说来也真是奇妙,看起来是透明状的虚影,但是一接触到洒面汤,就象落入沼泽的真人,慢慢地整个都陷落下去!
我不禁有些担心:“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但又一想,陈伯本来早就死掉了,现在魂体又“染”上了重病,我相信一向有侠义心肠的老爸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趁鬼之危”、落井下石的。
老爸既然都说了‘应该能救’,那就肯定会全力以赴,最后实在救不过来,我们也算尽力了。
事实上看老爸的神态我就知道他应该有把握让陈伯苏醒过来。
他的忧心忡忡和纠结当然不是为这个,而是为阴蛇妈妈的事情而头大。
……
法阵开始发生作用了!
我看到,石碗中的变化很明显——
先是沉醉中无知无觉的小蛇醒来,它先是一副晕头晕脑的样子,但很快就搞清楚了状况:“卧槽!怎么被困住了!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
它开始躁动不安,焦急万分地左右扭动身体,极力想要从阳蛇浮雕里摆脱出来。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小蛇徒劳无功地努力了半天,终于有些明白,它就不再白废力气。
认命似地歪歪头,滋滋地吐着蛇信。
最终它还是再次被酒香吸引,就朝酒面汤探出头去,这个动作当然是被允许的了。
小蛇就开始赌气地不断吞吐起来。
相应地,我就看到沉雕的阴蛇线槽立刻有了变化,从它的尾端开始出现一黑、一红两个小点,交替闪烁起来。
老爸解释说,这是借小蛇的能力,让它在吞吐过程中将代表生命活力的阳性能量转化以后再浸染填充沉雕阴蛇线槽。
而最后再从线槽里把这些能量补充给陈伯,以修复他魂体的受损部分。
见我听得云里雾里的,老爸就安慰说,不用强想其中的道理,我现在只要把步骤方法一一熟悉下来,以后实践多了思绪自然就通了。
我又新鲜又好奇地盯着石碗中看了半天,突发其想地觉得,沉雕阴蛇线槽的变化不就和网络游戏里的进度条差不么!
真的哦~
顿时觉得自己好聪明,能用这么形象的方法来加深理解。
但让人心焦的是,好象是网速过慢,加载进度条的速度比蜗牛还要慢!
又坚持着守了一会,我已经哈欠连天。
终归还是老爸心疼儿子,他让我先睡一会,等下再来换他、其实我就是睡到天亮也没有问题,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夜间做事,叫我不必陪太子读书了。
我本可以坚持展现一下孝心,让老爸去睡的;但着实困得慌、另外我还怕自己毛手毛脚误事,在等待的过程中要是有什么不能解决,又得把老爸叫醒,这样反而让他不得安生。
也罢,我先养足精神以后再来换班,估计到时陈伯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进了卧房,头一挨枕我就沉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真香,但时间却不是太长,可能是因为心里有事,我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五点几分的样子。
不能赖床、该去换下老爸了。
我倒是记得不能开灯,就摸黑爬起来,小心地朝堂屋走去。
但是,我马上站住侧耳细听。
陈伯好了!
因为我听见老爸和陈伯的声音,他们好象刻意压着声音在剧烈争吵……
第24章 蛇妈和我躲猫猫
我正在犹豫是继续听壁脚呢、还是露面劝解一下二位,可没等我作出选择,老爸和陈伯的争吵戛然而止。
显然,大人们都人老成精,像我这样的在他们面前,不过是小菜鸟而已。
老爸大声说:“江恒快出来!”
而陈伯则有些气息不足,“楚楚可怜”地也说话了:“对,你快来评评理,我还不信了,当爹的胡涂、做儿子的也会跟他一样不分是非。”
得,陈伯这话听起来象在挤兑我来着,意思是不要因为一个是老爸、一个是外人就有意偏袒。
我立刻就意识到这个和事佬不好当!
你想啊:眼前这架势,一个是我的亲爹,一个不过是暂时寄住在家里、过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外人;但换成任何人,哪有不帮自己老爸反倒去帮外人的道理?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但貌似陈伯现在有些有恃无恐的样子。
咳,我好象明白了什么。
我的娘哎、不带这么玩的!
我想陈伯自己肯定不会这么无聊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已经被阴蛇老娘附了身,开始来事儿了。
这是一个大家都心照不宣、却又暗藏杀机的局。
我这蛇妈的意思大概是:“要爹还是要妈,自己选!”
这简直把我气坏了。
以为我很笨吗?当我是好哄的小孩子吗?蛇妈你生了我这是事实,我承认;但你对我负责了吗?是陈伯这个外人把我养大的,接下来又是老爸来换班、既当爹又当娘,那么这些年你在哪里、为我做了什么?
也许你有苦衷和各种不得已,而我现在都是成年人了,所以我基于血缘关系和宽阔的胸怀,决定原谅你了。
但在此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表达一下换取我让步的诚意呢?比如变出自己本来的模样来让我亲眼看看,以了却我多年夙愿,可不可以!
本来嘛,母子相见就该抱头痛哭一场、一家三口久别重就该百感交集涕泪横流,正常的剧情难道不该是这样的吗?
所以你还在借陈伯的身来琵琶半遮、用陈伯的口来和老爸争宠,这种恶趣味就算了吧!
如果是真正的陈伯,我认他做义父都是理所应当的;
同理,如果是真正的蛇娘,我不介意你是个又老又丑的怪物、更不会嫌恶你曾经的伤天害理,前提是你得改。
所以现在么,呵呵……
既然你这么喜欢装,那大家就装到极致装到底吧!
“我会告诉你,我其实看穿一切了吗?当然不。我眼前的是陈伯,那就以我对待陈伯的方式来处理好了。”
我在心里说。
于是我就开口讲:“陈伯你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这是我老爸,而你现在连干爹的名分都还没得到,所以让我不偏袒自己的亲人反倒来偏袒你,这可能吗?就算我是傻子,老爸的家法可不是吃素的,所以、只能抱歉了哈!”
陈伯顿时两眼发直。
老爸则哈哈笑出大声,但他却很有涵养地强力掐断了自己的喜悦和满足。
但我还不打算就此休兵。
我继续说:
“以前老爸为捉妖除怪拯救世界,牺牲了家庭放弃了作为家长的义务和责任,是陈伯你把我养活养大,这些我都知道、也一直感恩在心;所以你住我家这些年,房租酒钱什么的就绝对不要提了;还有,这次我们父子联手把你救过来,也是基于你当年的善举,我们绝对不需要任何回报的。
你放心,不要担心今后无处可去;这个家你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免费的哦!
其实就算你真的想走也不行,即使我同意、老爸都不可能答应的,对吧老爸?”
陈伯气得身子直发抖,但貌似他的心理素质还可以,竟然没有被我气得晕过去。
……
看得出来,老爸的心情相当不错。
我的用意他哪有不明白的?就知道当儿子的会来事,知道给他长脸。
不过这样一来,和蛇妈的关系算是彻底冻成冰了。
可我不在乎,谁叫她这么装的!
我刚才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是生了我,但我们父子俩现在救了她的命、而且也允许她一下在这个家呆下去,并没有把所有的退路给堵死。
如果她理解了我的苦心,把身段放低下来,咱们仍然还是一家子,我也会做个有孝心的孩子;而如果她要是还执迷不悟,那我们只好继续囚禁她、让她只能旁观我和老爸温馨的亲情生活一直眼馋下去……
只是真的要向陈伯说抱歉,他一直受蛇娘控制,是个受害者,现在又得替蛇娘背黑锅作挡箭牌,是我们一家欠他的。
但我相信这只是权宜之计,我会努力寻找解决办法,把你和她分开的,要不然多别扭多尴尬呀!
应该说,我现在面对的不管是陈伯还是蛇妈,这番话都把他或她重重地打击到了。
接下来,陈伯语气沉闷地喃喃自语:
“唉!难道我真是注定一辈子呆在坛子里的命?”
我冷着脸不接话。
这回轮到老爸来打圆场了,他这是在对“老陈”说,所以两人就有了下面这些推心置腹的对话:
“不是我们父子绝情,老陈你不是不知道,阴蛇已经和你融为一体,谁知道她哪时觉醒、哪时沉睡,就是现在我们又怎么判断眼前的你哪是真还是假?“
陈伯只有一条理由:他虽然有黄泉的成份,但早就成为无源之水、又经过这么多年的温融,他相信已经化去阴寒,回到石马村一直是他的宿愿,他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不想再重蹈覆辙,所以他希望最后的愿望得到满足。
老爸说:“你当然可以坚持还是自己在控制局面。
不过,趁我不在的时候,诱导江恒照镜子,就很有故意破坏阵法的嫌疑,这怎么解释?你要他带骨灰坛去石马村,就真的是叶落归根这么简单?还有,你这次弄巧成拙盗取蛇骨的企图,这些全都是出于你自己的本意吗?”
陈伯沉默着,对老爸的诘问他没有一个字的辩解。
老爸又说:“所以我们绝不能冒险。万一你回到寒窖,得到更多阴蛇力量的话,那将不可收拾。万一你表现出来的冲淡平和是假象和伪装呢?如果现在的你还是清醒的,我还是坚持你应该为当年的事情负责,作出牺牲。”
“现在有这条小蛇共生温养着,大限应该能再度被延迟,我们可以再想办法。所以你还是在继续家里安心呆着,什么都不要想。”
陈伯听了,咧咧嘴,分不清这是惨笑还是苦笑。
“当年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能把江恒养成人,而现在他终于成年了;有些事情我和你都有心无力,可以考虑让他来做。
先前他就已经提出开个家庭会议商量些事情,正好我现在就有些想法来和你们一起商量。”
陈伯闷闷不乐,半天才回应道:“那你说吧,只要你儿子同意,其实根本不管我的事。”
“说什么话,咱们不早就是一家人了么!”
老爸意有所指地说。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外面奔波,不停地为当年的事情寻找方法和答案,但到现为止还有很多的疑惑悬而未决。不知不觉老了,精力有些不济;接下来我打算哪都不去了,就呆在家里陪着你,顺便守着这桩墓碑生意给儿子攒点家底。
真累了。今后要是有想法我就让江恒去做,他自己有些想法——人年轻嘛!又有刨根问底的兴趣动力,我相信他会比我做得好。”
哈、这个决定太有杀伤力了!
我顿时乐得在心里嘎吱嘎吱地笑,老爸太阴险啊!从此以后他留在家里专门盯防,顺便沟通一下感情消除隔阂;蛇妈除了抛弃一切不合实际的私心杂念、回头是岸和老爸相守终老以外,再出不要想着有机会逃离了。
她别无选择!
陈伯顿时面如土色,他惊恐万状地抬头看着老爸,仿佛不认识他了一样: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想让江恒去石马村?”
老爸微微一笑:“不只是石马村,他自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陈伯张口结舌。
而我没等他反应过来,立即迅速补刀:“哈哈,太好了,我早就想到处走走了!”
陈伯无奈地说:“好吧,想去哪里都是你的自由,你爸都没意见,我一个外人……哦,江庆生,你一个糟老头子,成天守在家里和我大眼瞪小眼,你这外头跑惯了的、难道不无聊吗?”
“噗~”
我差点笑喷了。
真是百密一疏呀!在我和老爸心领神会的默契配合下,终于露出马脚,哦不、终于露出蛇尾来了。
这种无意间流露出来的自然亲近和带着幽怨的口气,哪里是陈伯一个老汉能说得出口的!
老爸也笑吟吟地说:“怎么会无聊!我和你相交多年,两个老头有的是共同语言、有得聊;从前倒是我冷落你了,让江恒在家里陪你,这是有代沟啊!要不然家里怎么会出现这些麻烦事情。”
“……”
第25章 不能说的秘密
蛇妈一时气得没话说,老爸和我当时也是各怀心事,屋子里就有些冷场。
这时老爸开口叫我去田阿姨那里垫垫肚子、待会顺便再帮他也带碗面回来。
这时我哪还会不知道老爸存了小心思,马上顺水推舟答应着、迅速快闪回避,留下空间给他们老俩口自己沟通交流去。
等到我出门来一看才哑然失笑:瞧老爸这借口找的,现在六点不到,天色都还没有完全亮开、这个时候让我去吃早点?田阿姨大概才刚起床生火呢!
不如晨跑一段再说吧,我于是掉头往西开始小跑起来。
这么早、还跑步,对我这个夜猫子来说,可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突然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中,我的生活貌似正在发生着改变,我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向好还是不好:
和王心梅的恋爱才刚开始就面临夭折,家里突然又多出来个亲妈、而且还是蛇变的;目前看来好坏参半,至少还能接受。
感情方面是有点闹心,我是有些难过、但一直不曾死心也不灰心,只是暂时找不到突破口和方法。
至于蛇妈,一开始真是被吓得不轻!已经不记得是听谁说过,人的恐惧来自于对未知的恐惧。大概因为有着天然的血缘关系,我的恐惧倒也没有持续较长时间,也就接受现实并且勇敢面对……
一边小跑一边想着心事,沿着公路一直往西;前方远处就是田家墓地。
我现在当然不会蠢到为了消磨时间而再次到那里探访去,就是跑个步而已。
不过我还是下意识地把那里当作参照物,不时抬头看距离,打算差不多就折回来。
跑啊跑啊的,我感觉似乎有个黑影在前面忽隐忽现,一开始还以为眼睛花了、但一连几次抬头看,那黑影都还在。
我就停下来仔细观察,借着依稀晨光看去,真是有个小小的人影在沿着公路奔跑。
心说:哟、原来还有同好呀!起得可真早。
严格来说又不能算同好,因为我通常是晚睡晚起的那种、今早对我来说算是个例外,而那个人可能真的是名符其实的晨练者。
我却突然来了兴趣:反正是消磨时间,不如赶上去搭个讪、聊个天什么的……
但真是见鬼了!
我迈开大步奋起直追,跑出了大约百来米,黑影明明还在跳动着、一眨眼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这里离山坡墓地还远得很,公路两边都是一览无遗的庄稼地,根本藏不住人的!
我呵呵一乐就停下了——难道天都快亮了还有非人类在外面瞎转悠、胆子真不小。
心说小爷我可是到田爷爷“家里”作客回来的,就算你真是非人类也吓不到我。
不玩了就是不玩了,我就扭头向东、往家的方向慢慢地走。
但是刚走出几步我却又看到黑影了!
这回还是在我的正前方,迎着东边天空的鱼肚白跳跃前行。
啊哈、这回我看你还能往哪跑~
我再次发力狂奔……
好吧,结果还是不得不承认我败了;这可是在我自己家附近,主场啊!
黑影再次消失不见。
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我并不觉得有多丢脸,因为我只是凡人一枚;以往凡事都有身怀绝技的老爸来搞定。
而现在多了个强大的妖孽蛇妈,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刚才戏弄我的这只看来也只是一句“藏头诗”、所以才坚决不肯抛头露面的。
再说了,要真是什么不得了的存在,如果真是抱着什么目的而来,它就一定还会继续折腾的,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好了!
那么,我是不是要和老爸打个招呼,辛苦一下,也来晨练几天?
……
“田阿姨,两碗面,我一碗另一碗等下打包带走。”
一头扎进早点店坐下,我就咋咋呼呼地说。
“江恒今天这么早!两碗面?哦,是你爸回来了呀。”
田阿姨自问自答,接下来自然和我又是一番玩笑话,这是固定节目了。
而玩笑的对象仍然还是犀利妹。
我再次抬头朝她看,这才想起自己应该为上次的事心存歉意的,不过,让我搞忘了。
不大一会妹子端了面过来,但是却板着脸、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在心里说:咦!气性真大、都这么几天了还记着仇呢!
吃面,付钱,又提了包装好的一碗走出门。
在经过妹子旁边的时候,她突然说话了:“你到外面等下。”
声音轻到只有我能听见。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管她什么意思!
我想她大概是想了结恩怨吧?但我和她好象没有恩,只有怨。
也罢,等着便是。我就来到公路边上站着。
店里的客人还不多,两三分钟以后,妹子暂时忙完了,她大概和田阿姨打了声招呼,就朝我走过来。
缓缓地走到面前,还带着笑容。
但我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
“帅哥!”
“妹子有什么吩咐?”
妹子说,她是来找我算账的。
果然!
不过我揣着明白装胡涂地说:“算账?刚才的钱我已经付了呀,就算平时偶尔没带钱,我也会取得田阿姨的同意,肯定不会白吃或赖账的。”
犀利妹气得小脸通红。
“你为什么要骗我、吓我?”
这一问我早有准备,所以就不加思索地说:“我没有骗你呀,那天无意中吓到你,真是不好意思。”
心说明明是你自己吓自己的好吧!
妹子气恨恨地说:“好吧,那天的事情,是我自己想多了,所以骗就骗了、吓就吓了,算了、不跟你计较。”
哦,一下子就想通了呀,比我意想的还要顺利。
我就说:“嗯,妹子你真是宽宏大量,那我就走了、再见哈!”
转身就走。
结果她在身后气恼地说:“站住!”
我说这还有完没完了!你自己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不跟我计较,还想怎样、有何贵干?
妹子说她话都还没说完,这是几个意思?
好吧,我只好回头说:“抱歉。”
这回总可以走了吧?不要爱上哥,哥心里真的有人了。
结果她说什么了、她说什么了!
她说:“那你给我说清楚,刚才为什么又来吓我?”
“刚才?”我摸不着头脑了。
“在公路上的时候。”
原来,原来我以为是非人类的那个,竟然是眼前这个妹子!
不会吧?!
好吧,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真是弱爆了、而这个妹子太强大了。
第一,她这胆子真是没得说,这么早就起来晨练,周围乌漆麻黑的,那心理素质简直了!这样的人能被我吓到?
第二,竟然在我一路狂追下全身而退,一会在西、一会又到了东,而且在我的眼前都能做到随心所欲地出现、消失、出现,这还是人吗?
然而事实证明一切,真人就站在我眼前。
——这个妹子不简单哪!分明身怀绝技,这样的武林高手谁惹得起!
我连忙不迭地说:“妹子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绝不敢起那么早、就算失眠了我也一定窝在家里绝不出来。”
“你敢!”
她柳眉倒竖地说。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办嘛?”
“我要惩罚你!”
哦,难道你是代表组织来的吗?我一抹汗说:“好的,我认罚。”
“罚你天天早起陪我晨跑!”
“啊?”
我好象上当了!
……
我心如死灰地提着早点回了家。
老爸他们早就沟通完了,他皱眉抱怨说:“怎么去了这么半天!”
咳……我心中那个苦啊!
老爸埋头吃了几口面,又说:“去,你陈伯要找你谈谈,还说不准我偷听,真是的、谁爱做那种事情嘛!”
看着老爸傲娇无比的表情,我很是摇头无语:这才出去多大会,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老爸不耐烦地伸手朝地窖一指。
我顿时心领神会,原来换地方了;这是要内室密谈的节奏啊!
蛇妈既然单独召见,无论谈话内容是什么我都不敢怠慢的。
于是小跑着到了地窖口,双手握住扶梯,定了定神;我本来想开口叫声妈的,但实在叫不出口:
“陈伯、你在里面吗?”
第26章 听麻麻的话
蛇妈一直都没有回应,而且地窖下面悄无声息黑灯瞎火的。
我有些忐忑地回头看了一眼。
视线穿过门洞,看得见老爸正在奋力吃面;他偶尔一抬头,见我还在犹豫,就瞪了我一眼。
嘴巴被食物塞得满满,他含混不清地朝我吼:“哈(下)哧(去)、哈(下)哧(去)呀!呣楚石马(磨蹭什么啊)!”
我想笑又不敢笑,就摸着扶梯一步一步地试着往下走。
双脚刚一落地,老爸就大踏步走过来,咵嚓一下将地窖口的盖板给放下来,马上又咚咚咚地走开了。
一颗黄豆大小的灰尘掉到后颈上,又痒又凉,让我下意识缩缩脖子。
我明白老爸的用意,他这是在向蛇妈表示,自己信守承诺、绝不偷听!
突然发现自己没带手机、没带火柴,身上没有任何照明物。
地窖里非常黑!
如果现在试着捂下嘴,我非常担心自己会找不到地方。
蛇妈你到底想干什么!
明明知道这就是在自己家里,而且我对这个不大的储物地窖也很熟悉。但眼前的黑暗还是给人一种触摸不着边际的感觉。
我又试着叫了一声:“陈伯,陈……”
“唉——”
黑暗中传来的一声叹息非常之长,是那种上了年纪的女人才独有的、带着愁怅、清淡、苍凉,寂寥的幽幽轻叹。
我的全身顿时绷紧、寒毛根根直立,一下子产生了自己正身处山腹里幽深洞穴之中一样的错觉!
女声轻轻地传来:“你很紧张,很害怕?”
我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很干。
那个声音继续问:“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黑暗中,我在拼命摇头。
但连这都被发现了:“那你为什么不叫妈、叫啊!”
我反问:“您……真是我的妈妈?”
“做妈又没好处,别人凭什么要来冒充。”
“……”
略略停顿一下,我又问:“那这些年你去了哪里?还有,陈伯呢?”
一说到陈伯,蛇妈马上烦燥地叫道:“别提他!”
哦,好吧!我坚持着再问:“那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我在啊!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旁边,看你一天天的长大。”
我不禁一呆,想说:“不是陈伯每天陪着我么!”
但终于忍住没讲出来。
蛇妈又问:“你恨我吗?”
我努力想了一下,嘟囔了一句:“不恨,也不想。”
“为什么?”
我老老实实地答道:“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哪里啊!”
“啊……”
蛇妈痛苦地叫出声,但只叫了半声,她立刻伸手捂住了嘴。
但我知道,她一定在我看不见的某处悄悄流泪。
我说:“你不要哭!”
“……嗯,妈妈不哭,一家人终于团聚了,高兴!”
“是呀,挺不容易的;怎么不把灯打开?”
蛇妈沉默了一会,才说:“因为被温养中的魂体是不能被光照到的。”
“那刚才不是有点亮香油灯的吗?”
“……”
蛇妈好一阵没有说话。
我就开始自言自语:“嗯,白素贞当年无意中误饮下雄黄酒,许仙一看到她的原形竟被活活吓死;白素贞不得不上天盗取灵芝草,但这样不仅危险、而且一来一去的确很麻烦……另外,我虽然没能生成一条蛇的形态,但遗传不是还有变异的说法么?我能接受。”
“呃、其实我想说的是,他……你别介意听我说完,我是说,你占着陈伯的身体,女声从他喉结凸出的地方经过、再从长满胡须的嘴里发出来,这的确很别扭、甚至有点……恶心!但不管怎么说,你回来了!或者说,你愿意从此留下,我是真的很满足很开心……”
话到最后,我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语速和情绪,越说越匆忙,只想一吐为快!
蛇妈听了破啼为笑。
她的心情听起来好多了,欣慰地说:“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懂事、体贴!”
“嗨,我都快二十五,早就成年了!”真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不,不是因为年龄,这个和性格有关;你看江庆生,都成了老家伙,又哪里让人省心了?”
咳……这个么,我一个做儿子的,对评价老子这种事,哪敢有发言权!
这时蛇妈又来一句:“幸好你的性格从我。”
呃……呵呵~
我只能陪笑加敷洐。
只听蛇妈又说:“你刚才这些话我都收下了,说得很好、很暖人!不过你还是想多了,事情真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复杂。”
“哦、是么!”我漫不经心地回答。
蛇妈却又看出了我藏在心中的不服气。
她说:“也罢,你上前两步,证明给你看。”
我听话地照她的话做:一步、两步,站住。
听见哗啦哗啦的水响。
我感觉得到一只手在黑暗中慢慢探过来。
我一动不动,但就在这手将要触碰到脸颊的一瞬间,我还是下意识把头一偏、让开了。
蛇妈的动作明显一滞。
她问:“怎么了,你还是不愿意?”
“不,我只是还有点不习惯而已。”
“哦……”
蛇妈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伤感、一丝失落。
我咬咬牙,索性一闭眼说:“我现在准备好了,你开始吧!”
蛇妈轻笑一声,她的手指肚轻轻贴向我的脸庞。
嗯,带着我所熟悉的冥酒的味道,看来蛇妈的确还在接受温养。
她的手掌有点凉,但却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阴寒,反而让我有一种能带来轻爽的愉悦。
蛇妈问:“怎么样、没骗你吧?”
我闭着双眼一边感受那股清凉,一边说:“是,真的挺不错。”
“嗯,你再摸摸我的手。”
我就试着触碰了一下,很细腻很柔软的皮肤,这真是一双女人的手,错不了!
蛇妈把手缩回到酒水中去。
她又说:“所以说你想多了。妈妈正泡在冥酒中温养,赤身露体的,即便是儿子也不方便看;现在明白为什么关灯了吧?”
当然明白了,我真是一头猪!
这时蛇妈换话题了:“王心梅人不错,挺适合你的,但现在不行,以后我会帮你。”
我听了顿时面红耳赤,但又莫名的感动。
抬手挠了挠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就把刚才晨跑遇到犀利妹、最后又被她邀约一起晨跑的经过讲了一遍。
蛇妈听完以后马上不加思索地说:“别理她!”
“可我已经答应她了呀!”
“那也别理,我就不信你想不出拒绝的法子!哦,对了,这事先别告诉你爸,咱们知道就行;你该做什么就还和平常一样,至于那个姑娘,哼、等着她来就是了!”
蛇妈斩钉截铁地说。
最后,她打着呵欠开始赶我了:“嗯,今天要说的话都在这了,你去吧、我也累了。”
“好。”我自然而然地回应说:“老妈你好好休养,我走了!”
天知道!“老妈“这两个字怎么张口就来,我愣住了、蛇妈也是半天没有回音。
我有些慌乱,就匆匆沿着扶梯爬上去,出了地窖口,然后再把盖板放下!
从堂屋来到院里,又匆匆回屋里,去老爸的卧房门头看了一眼,他睡得正香。
这样无所事事地进进出出几趟,又不能闹出动静,以免吵到老爸休息。
——算了,我还是到工棚里去吧!这样想定了,我就换上工作装、戴了防尘面具。
临出门了又想起手机忘了拿,就又跑进卧房去拿。
其实现在考虑的是,犀利妹多半会再打电话来,我怕被老爸接到。
本来,在通讯录里将她拉黑也是可以的;但依着这个妹子的性子,万一打不通电话,保不齐她真会来家门口咋咋呼呼。
所以,蛇妈说的先对老爸保密,谈何容易!
那我要不要现在直接打电话给她、把一起晨练的事情先回绝了再说?
第27章 好久不见王心梅
看来我这人还是心急性躁、一想到这里就又从工棚里出来,衣服也不换就去了田阿姨的店外,叫犀利妹出来说话,想要把事情彻底了结。
我想好了:躲她不是办法,拉黑她也不是办法,那就当面说清楚;大男人,难道还怕了一枚小女生不成?
犀利妹一见到我的“工作套装”就笑得直不起腰。
等到她好不容易收住表情,我就告诉她,自己要出门一段时间,一起晨跑的事情还是算了吧,抱歉抱歉!
犀利妹听了果然就横了我一眼,说:“你真没意思!这种事情,打个电话说声就行,偏要来秀一下你这身奇葩外套,真是服了!”
然后又问我要去哪?
我苦笑着回答:不知道、还没想好,其实自己也没具体目标的、只是想出去到处走走。
没想到她竟然兴奋地说:“好啊好啊,这个主意好!我早就想到哪去逛逛了,只是没人作伴;嗯,咱俩一起吧、我这就去找田阿姨辞工。”
说着就一解围裙,咚咚咚地跑进店里。
这下可捅马蜂窝了!没多大一会,田阿姨出来了,脸色相当不好看!
“江恒你长本事了啊?吃碗面都能把姑娘拐走,我现在就找你爸去!”
哎!能让我喊喊冤么?这妹子到底是怎么了、真不是省油的灯啊!
只好一把拽住田阿姨,反复向她强调说:我这是要出门相亲去,这妹子不属狗不属猴、分明是属狗皮膏药的,没事瞎掺合干嘛、这不是坏我好事吗?
我是真急眼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脸皮有如城墙厚、意志坚定能拴狗的,简直了!
事已至此,我再也不想给这姑娘面子。
好不容易才把田阿姨给劝住,我马上掉头回家;说是恼羞成怒也好、落荒而逃也好,反正这个店里有了是非,以后吃早点肯定得换地方。
临走之前,犀利妹竟然还威胁我:“你会后悔的!”
——事实上这个妹子后来果然说到做到、果真把工辞了,真叫做不是冤家不聚头,这是后话。
我回到工棚,操作了半天的切割机,心里还是忿忿不平,始终想不通这个妹子为什么偏就找上我了呢?难道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简直卧槽!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我不得不拿出看待玉一样的心情来处理面前这些石料,非如此不能让自己静心息怒。
……
中午和老爸一起吃饭,他要自己看家,说是给我放半天假;哼!我就知道他这是又在找借口把我支走。
不过嘛,也很能理解。老爸奔走半生,到处寻找蛇妈的辛苦自然不用说,恐怕真的磨破了几双铁鞋;谁曾想到头来,蛇妈竟然就藏在家里,这真是名符其实的灯下黑!
因为在拯救蛇妈的过程中基本都是老爸一个人在操作,我能帮上的忙并不多;所以到最后陈伯究竟是怎么完成华丽大变身,成为了我的亲妈,这个离奇情节,相关细节也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我在知道陈伯原来不是陈伯、而是蛇妈的时候,也疑惑了半天,心说那么陈伯究竟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
而蛇妈的剧烈反应更是让我果断打消了刨根问题想要找出答案的念头。
那好,只能这样了——索性多留点时间和空间让他们相处吧,做儿子的只能做到这些。
所以我先前说的想出去走走,倒不是为了找到借口而空穴来风、而是心里真有了这个打算。
饭后就有电话进来,我一看屏幕心情顿时大好,是标哥!
真是好久不见;这样一来,下午的饭局就妥妥的了。
地点就定在镇西的人工湖旁边,名字叫尚品清韵,这里的包间开窗临水,格局蛮不错的;另外,喝茶娱乐加正餐各种都齐备。
另外标哥还带了两个人同来;一见面他上来就朝我的胸膛上捶了一拳,哈哈地笑着说:
“怎么样、宅男?肯定又没找着女朋友,我看你都饿瘦了!”
他这人就这样,总叫我宅男、还总拿我十分闹心的感情生活来调侃取乐。
不过我已经司空见惯了,不以为意。
标哥和我打过招呼,也不给我介绍同伴,只是向他们夸口说:“这是江恒,我哥们,年少有为的风水大师、总有一天你们也会落到他手里,哈哈哈……”
这话我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我是他哥们不假;但风水大师这个名头就太大了、简直能让人窒息!另外,将来落到我手里什么的,也许吧!不过我只是一个制石碑的,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炫耀、值得这么张扬吗?
这家伙总是让我在人前窘迫得要命。
幸好那两人也只是略略含笑点头,并不多问;我也是一样的作风,毕竟初次见面,客套一下即可。
只是不知道我们两个人的聚会,标哥带朋友来这是什么用意?不太明白。
不过标哥这人世故精明,在外面是有些人脉;与人打交道当然有些路子,虚情假意的东西也一溜熟、老手了。不过对我倒是挺真心的,相交多年,我虽然很宅不擅交际,但对这一点我还是心里有谱的。
整个下午就是海阔天空地神侃,茶水都添了数不清的回数。
这当中主要是他们三个在聊,大概也是有些日子不见、今天顺带连我也凑到一起了。
我要显得安静些,不过偶尔也能插上话,并不是非常木讷的那种;并且我的这种作风倒真和标哥介绍的身份暗暗契合,标哥事后还说,在他那两个朋友的眼中我显得气质沉稳、不卑不亢、果然有种世外高人的神秘感。
天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是随着自己的心意而已,哪有他们所说的厉害?再说了,他们要是知道真相,那还不得连连大叫“晦气”赶忙逃走?
酒过三巡,难免就要称兄道弟,又经过一下午的感情培养,我和这两个人熟悉了很多,在酒精的驱动下,也就很快拉近了距离。
这一下你来我往酒真是喝得不少,而我依然安静平淡,任凭他们大呼小叫,喝酒时我总是来者不拒、面不改色。
我的这幅静水深流的样子就把两人惊到了,哪里还敢乱呛酒!
标哥对我今天的表现也是啧啧称奇,很意外。
他甚至找机会关切地问我有没有事、可不能喝醉!
我当然没事了,神清气爽的样子已经证明一切。
标哥说:“咦!真是多日不见、地覆天翻,没想到你个闷葫芦竟然还藏了一手,有进步有进步。”
总之大家都喝高兴了、又都没有失态;这样的一顿饭,当然满意了。
当然,我眼中的标哥是从来不会无的放矢的,虽然我是局外人、并不关心这场饭局的意义所在;但随着感情的热络,渐渐流露出点意思来了。
大家都没有公开宣示的默契,但是人家并没有顾忌到我的存在,所以通过片言只语也能猜到一些。
大致的意思是,大家一起做事,既然上面所图甚大,必然就有汤水可以分点尝尝;但是目前只能着眼于细节、把基础打牢,放眼将来等等。
说实话,我听得云里雾里的,并不是太明白;反正知道他们是在洽谈合作就是了,好象是要搞一场什么考察接待活动。
……
陪标哥送走两人之后,他打着酒嗝说:“今天真是开心!”
我事不关己地笑笑,引得标哥骂了句:“德性!”
他这才和我透露了点饭局的内幕,就是说,按照上面的指示精神和发展规划,沙柳镇准备在县城东南部划片搞开发,也就是要着手旅游风景区建设了。
我说:“哦,这是好事啊,那标哥你又可以大展宏图了!”
标哥撇嘴要我赶紧打住,莫寒碜人了!那种高大上的事情是领导们的菜,自己家不过是见缝插针寻找点糊口机会罢了。
我知道标哥家里是搞运输起来的,现在沙柳镇又经营着一家酒店,貌似听他的意思,以后有往旅游这块靠一靠的打算和迹象。
但这些都不是我所要关心的。
标哥依然兴致不减,回去的路上还和我一边走一边讲他的一些点子想法,大概是在老子面前大气不敢出、把我当作倾诉对象了。
他说,上面要组织专家前来沙柳镇着手进行先期考察,他家里想要借此机会从后勤保障入手,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大的机会。
我听得暗暗发笑。
然而接下来标哥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让我马上从原地蹦起来!
“我听老爸说,县里正在招募人手、准备提前组织一次户外探险活动,以便为专家组考察活动大戏进行预热;我已经参加了、而且王心梅也在这次前出探路的队伍中哦。”
第28章 未知险情咨询顾问
自从上次婉拒了标哥的提议之后,我和王心梅再也没有任何联系。
但这并不代表我就此死心,反而在心里一直对她念念不忘;而现在,标哥带来的消息又让我的心情更加不能平静。
想想自己最近生出想要离开家一段日子的念头,未尝不有因她而起的成份在里面。
所以标哥的话音刚落我就激动地问他,县里关于探险队成员的招募,现在是怎么个情况?我想参加!
标哥却摇头说已经截止了,而且我的条件根本达不到官方的要求。
为什么?探险不是个苦活累活么、难道还有人争不成?
标哥说那又怎么样?人家要的是吃皇粮的哦!你一没有较高凭、二没有体面的固定职业,怎么进?都不好意思托人向人家打招呼的。
说的是啊。我一个成天窝在家里制作墓碑的,简直痴心妄想瞎凑什么热闹!要不是标哥和我熟,这些刺激人的话他根本不会直说出来。
我突然发现自己以为不错的这个饭碗在别人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虽然它确实能赚钱,在自食其力的同时又是自我封闭的,认识的鬼怪不少、而在社会人脉这块就是永远无法填补的空白。
标哥看我失落的样子,却又猥琐地一笑:“其实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不管人家平时怎么张狂,最后却都要过你的这一关,这话我刚才算是开玩笑、但是现在对你却是认真的讲,你对自己要有信心,因为这个本事的作用可大呢!”
我苦笑一下说:“当然,这个活儿能养活我一家子,但是却是爱情拦路虎、这是不争的事实。”
“行了,单看你一脸的哀怨,就知道你对王心梅还贼心不死;这个忙我不帮谁帮?”
标哥豪爽地说。
我有些意外:“你真有办法让我加入?”
“当然。官方的路子走不通,标哥我的野路子可是条条通畅的,说吧、你想选哪一条?”
呃、还想选哪一条?能发挥所长、能接近王心梅就够了,我不贪心的。
我又想到一个问题。据我所知,王心梅她不是标哥家运输线上的管理人员吗?她也不是官方的么。
标哥大拇指一翘:“聪明!咱家不是负责后勤保障吗?车子调配加导游,这块就是其中之一了。对于官方来说,这方面的费用他们能省就省,另外咱家还有探险活动赞助费送上,他们何乐不为呢!”
我明白了,探险队是官方名义、民间运作。
那标哥打算怎么安排我呢?
标哥说:“你?当然是做农民工,跟着车队所到之处不停装车卸车当苦力喽!”
我呵呵一笑表示完全木有问题。
标哥说我真实诚,他开玩笑啦,怎么可能这样对待自家兄弟?他给我安的头衔是未知险情咨询顾问,其实就是顶着高大上的帽子专门做些逢凶化吉的事情,一句话:代表探险队出面,专门和非人类打交道的。
要么沟通请它们让道、要么直接驱除之!
可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所以赶紧回家找你老爸学啊!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我还是有些半信半疑,难道我家的压箱底绝活人家真看得上?
标哥让我放心。官方成员虽然事先都买了保险,但谁会希望让它兑现?
出门在外,这种事情不好明说;但有些东西,大家都懂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加道保险走得更稳妥些,风光出门、安全到家,这才是真理。
我嘀咕一句:还“未知险情咨询顾问”,我是傻子向前冲、只能当炮灰的料么,这可比农民工惨多了。
标哥一把推开我:“别不识好歹,还挑三拣四起来了,爱去不去,自己决定!”
去,当然要去!我是傻子,我从小就特喜欢侦察兵的角色。
……
年青人和老头儿们看问题的角度果然完全不一样:我关心的是能不能找机会和王心梅重燃熄火的爱情;而老爸看重的却是人的生命高于一切这个理念。
等到我回家把这个消息一说,老爸马上皱起眉头说:“这是谁挑的头起的事?简直没脑子,这可是把脑袋挂裤腰带上看热闹啊!”
咦!我连忙说:“自己过活莫谈国事,政府家的事情,你一个小老百姓操什么闲心?即便是去上访也要被劝送回来,省省吧!”
老爸照样把眼睛一瞪说:“屁话!别人管不了,但我儿子马上就要去送死,这事不管不行吗!”
“送死?没那么严重吧!”
“怎么不严重!石马山那片地方,是谁想去就去的吗?”老爸气呼呼地说。
啊?!我愣了:还真是,我咋就忘了石马山就位于探险区域核心地带呢!
先前计划去石马村,当时还在以陈伯形象示人的蛇妈怎么没说那里很危险呢?我还是不是她亲生的了!
我就有些想打退堂鼓,非但我不去、王心梅和标哥都不能去了!
但这事他们能听我的吗?
老爸黑着脸也不和我多说,就匆匆下到地窖里去知会蛇妈大人;但是没多大一会功夫又爬上来说声:“去就去吧、也没多大事!”
这态度怎么又变了呢?
我想大概是,去石马村本来就是蛇妈一直念叨不停的事情,我所作的决定正合她意。
所以即便老爸反对也无效,他现在在家里的地位已今非昔比了,——刚才大概在蛇妈那里已经吃瘪、挨了顿臭骂也说不定。
看到老爸这样我就放心了。
依照他的性子,在我出发之前肯定是全力配合,做好相关事宜,以确保我能“高高兴兴探险去、平平安安回家来。”
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老爸却坐不住,又跑到下面和蛇妈进行了半天沟通,这才又回到堂屋里来。
哎!其实老爸这样子两头跑挺累的,只盼蛇妈早日康复,一家三口能够坐在一起,就算是看肥皂剧也比现在这样来回折腾强!
哦对了,回家半天,竟然差点忘了向蛇妈表示一下关心,不知道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老爸告诉我,只能说暂时稳住了,而要想有个根本性的改变,得找到一件东西才行。
我连忙好奇地问是什么东西?
老爸说是蛇妈当年的照片。
噗哧!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心说我这蛇妈虽然是个蛇妖,但竟然也留有照片,蛮时髦的哈!看来从前也会不时到红尘里来闲逛,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幽闭。
我又问,蛇妈的照片在哪呢?
老爸说,蛇妈说可能还在石马山中,而这也正是他最终没反对我前往石马山的决定性因素。
咳……汗!看来还是蛇妈更重要些,为张照片不惜让儿子以身犯险,还以为老爸不偏心。
想不到他听了我的抱怨之后马上就大吼一声:“胡说什么呢?那可是你妈保全自己的关键!”
我只好一抹汗表示理解,其实我是开玩笑的。
老爸这才息怒和我说正事:
一是因为小蛇的生机已经顺利渡入,蛇妈现在的情况稳定,后面只要继续用冥酒温养着就好了;但这只是暂时延长了“保质期”,最后的希望还是取决于我这趟寻找东西是否顺利。
这让我顿时压力好大!
老爸安慰我说,不必着急,一切尽力随缘。
第二则是到时我可以带小蛇出远门,路上说不定用得上。
我忙表示还是将它留给蛇妈吧,她更需要。
但老爸强调说她现在真的不要小蛇也可以了。
第三则是向我转达蛇妈提出的要求,蛇妈说她已经可以不时离开冥酒出来走动,所以现在最要紧的就是遮羞之物,叫我找个相熟的女孩子逛逛街,给她置办一些贴身的穿戴以及外衣。
这个任务让我一听很是高兴!
一则说明我很快就能见到蛇妈的庐山真面目了、第二则是老妈用她特有的方式开始帮我的忙了——挑衣服,最好的人选当然就是王心梅了,老妈真是用心良苦啊!。
只是不知道王心梅肯不肯给蛇妈这个面子?
第29章 久别胜新婚(上)
只有标哥知道,王心梅是我的软肋。所以他总能恰到好处地提供帮助、精准无匹地搔到我的痒处。
这不,当我拨通电话给他,说是打算请王心梅帮忙,给我那不在人世的妈妈买些女人穿戴时,他说:“完全木有问题,这事我来安排。”然后话锋一转却又变了个味儿,“我服了!死者为大、你显摆孝心的这个借口可真是让人没法拒绝;我说江恒,你什么学会了顺竿爬、竟然想出这么个怪招来?”
心说这分明是蛇妈的主意好不好!
我又叮嘱他说,只是问她愿不愿意就行,不要搞得太夸张、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哈哈,这事你就别给我下指导棋了,标哥我的作风就是简单粗暴,你那一套酸腐礼不吃香、早就过时啦!”
说罢他就咔嚓挂断电话。
没多大一会,我有来电了,是王心梅。
我那个心跳哦、连接个电话都忙乱了半天,抖脚抖手的。
“喂、王心梅,你好吗?”
“……”
电话里能听见呼吸声,但她却光听不说话,啥意思?
我也只好保持沉默;又等了一会,王心梅这才开口说话:“行啊,江恒,有本事!竟然能够动用标总来压我。”
“不是王心梅,我只是请他问一下你有没时间罢了,我、我实在不会买女人用的东西、又没有其他认识的女孩,只好来请你帮个忙。呃、如果你如果实在没空就算了,我再想办法……”
好不容易我才把话头理清楚,作了尽可能合理的解释,至于她接不接受,那就没办法了。
可接下来王心梅说:“有时间、怎么会没有?标总说了,我今天的工作就是专门陪同未来的大顾问逛街购物、必须得把您伺候周到喽,后面的探险可是必须得仰仗您的威名哪~”
咳……这个标哥,也太小题大作了吧!搞得我一脑门的汗。
我再次强调说不管标哥怎么说,全凭王心梅自己的心意,我真不是有意拿领导来压她。
王心梅甩出一句:“算你有良心!”
哈哈,那就是说,她欣然同意啦?
王心梅又叫我不要想歪了,她的意思是说:我能想到为离世的长辈买东西,还算有良心。“至于本姑娘,逛街购物这种事情本来说是天性爱好,不但能满足臭美心理、还有额外的奖金拿,谁会和正当的来钱过不去那就是有病!”
是是是,不管怎么样,好歹总算是把她请出来了;我和王心梅以后能不能成不论,这回标哥以安排工作的名义给我帮忙、还搭上一笔奖金,又是人情又是钱钱,我这回欠他的可不容易还啊!
接下来三言两语敲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王心梅挂了电话、我就屁颠颠乐呵呵地提前赶了过去。
刚一见面,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朝对方上下打量了一遍,我很憔悴、她也有些清减,还行。
但王心梅的却不苟言笑、好严肃的说!
我准备好出发了,但王心梅却没有动身的样子。
她突然说要等下,还有个同伴也要一起,是个美女哦!
我果断地说,自己对除她以外的美女不感兴趣,可王心梅浅笑一下说谁知道呢!等下看吧。
又过了一会,姗姗来迟的那位终于到了;你猜是谁?
竟然是:犀!利!妹!
哎哟我的天,这妹子一定是妖精,真是无处不在呀……
我刚才还滚烫的一颗心瞬间就被冻结成冰!
如果说,王心梅是能让我脱离苦海的女神;那后来的这位,则可以肯定地说,她一定一定是代表上天来惩罚我的,上辈子我做错什么了?
造孽呀!
我说:“犀利妹,你回去吧,我给你发奖金!我不管你和王心梅什么关系、怎么认识的,但你钻头觅缝混进队伍里来就是个错误,你走吧、别在这妨碍我拯救爱情。”
但是犀利妹今天格外安静,完全一幅逆来顺受、小鸟人的样子。
看来这姑娘不但脸皮超厚、还擅长伪装,实在难以对付!
而且接下来为她出头的竟然是王心梅。她非常不满地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没事成天给人取什么外号!什么犀利哥犀利妹,杨英翠是我约她来的,你有什么权利赶她走!爱逛不逛、不逛走人,咱们走。”
说完用力一挽杨英翠,带着她往前就走;我只好一路悲催地在跟在后面。
——这又是一段出乎意料的剧情,我估计蛇妈自己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灰心的我陪客一样强装着笑脸,两个女孩子则互相挎着手弯沿街走,每到一家店都要进去评头论足试穿一番。
我真的深刻体会到,男生什么都不怕、就怕陪女生逛街,更何况多了个碍眼的,简直度日如年!
这不,王心梅现在抄着一件新款小碎花外套进了试衣间。
外面只留下我和杨英翠,她这会终于逮着机会活泛了一下:“帅哥你脸色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
“你才有病呢!”我恼怒地向她一瞪眼。
哎,抱歉,不是我小器,是她实在太难缠!
这一路上,从西街到东街,再折向南边步行街,着实把我累得够呛;而前面这两位却一直干劲十足、简直打了鸡血一样。
转眼又到了吃货胜地馋嘴街,王心梅的脸色稍霁,直言不讳地对我说:“今天这么辛苦陪你逛街购物,虽然是老板指示算公务,不过你是不是也应该表示一下呀?放心,你向你妈表孝心值得表扬,这说明你还是有优点的,咱们不为难你;一不要送包包二不要送衣服,请我们小吃可好?”
杨英翠也是表情丰富含笑不露,配合得相当好。
我当然不迭地说应该的应该的!
虽然辛苦的是我,但还是赶紧将两位迅速安置好,放下大包小包的,马上飞奔着去买吃的。
王心梅不喜欢和形形色色的食客挤在一起,所以她们就近找了条相对干净的街边长椅来暂时休整。
等我买了大堆小吃回来,他们两个已经把长椅收拾妥贴,既能堆放东西又可以安心坐下来吃东西。
……
欲-仙-欲-死-的一天终于过去,在我一直平淡如水的凡人生涯中,真值得在墙上用小刀刻痕记念一下!
辰光还早,两位仙魔混合体的女生倒也体谅我的辛苦,不要护花到家;我就独自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去。
今天的成果差强人意,大包小包真的不少;因此鼓鼓的钱包也就瘪了下来。
从我在购物现场的观察来看,王心梅买自己的衣服很有心得;但是为蛇妈挑的衣服嘛,我只能呵呵了。
看来她在怎样和中老年妇女相处这一点上真是没有经验。
倒是杨英翠这个人精,在审美观点上和我惊人的一致;而后来老妈自己的评价也证明了这一点。
这就让我更加郁闷:我都怕了她的,王心梅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她到底是通过什么途径和王心梅搭上线的、又是怎样取得了王心梅的认同和信任?
我突然想起杨英翠还是犀利妹的时候,她说过叫我不要后悔的话,这让我开始忧心忡忡。
不行,必须得想办法请这只拦路虎让开道路……
晚上。
“杨英翠妹子?”
“哟、帅哥,怎么主动给我打电话,你想通啦?”
我去!我强忍心头怒火接着说:“妹子在店里吗?我想过来找你谈谈。”
“哈哈,我已经不在杨阿姨那里啦,先前不是告诉过你,我马上就要辞工的嘛;哦对了,我现在和王心梅在一起,你真想过来?”
第30章 久别胜新婚(下)
这是挑衅!这是示威!
这是、这是特么的什么人哪,凭什么专门要和我过不去?
心中的那个苦简直没法说!
一回到家,我把手里所有东西稀里哗啦全扔沙发上,那种想怒极欲狂想摔杯子的冲动异常强烈。
老爸全看在眼里,他并不多问,只说了一句:“去,到工棚磨几块石碑。”
我衣服也不换,一阵风似地冲出门、进了工棚。
……
老爸的主意不错,这下我的心情终于舒畅多了;又经过一通热水淋浴让全身皮肤发烫,我终于把残存的最后一丝不快荡涤一空。
老爸说,今晚就是蛇妈可以重新回到真实世界的重要时点,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可能缺场、或者带着憋屈的心事来参与、败兴有罪哪!
转眼就过了午夜,老爸说:“咱们这就开始吧,争取在子夜之前完成。”
我自然回答说:“好!”
这时两个人的心情自然都是有点紧张激动的。
我虽然嘴上说好,但仍然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精神鼓励。
老爸也没有要我站在地窖口临时递个东西应个声什么的,只叫我坐在沙发上耐心等候、稍安勿躁。
我也无心看电视,甚至主动把灯关了,又提了把椅子对着门坐着,远远地看。
这时地窖里已经再次点亮了香油灯,辉光从里面射向天花板、照亮了一小片,就和放电影一样。
光影不停闪动忽明忽暗,但老爸的身影并没有被投送到那里,我什么都看不到。
记得先前我见到蛇妈,却是被包在蚕茧里的、露出的头也是陈伯的样子;后来与蛇妈在黑暗中交谈,她伸出手让我感受了一下,那时已经有明显的女性特征了。
照这样分析的话,我想蛇妈会不会真的是象蚕儿化蛾蛹一样,经历一个从陈伯的样子变化为真正的自己的过程?
真正的蛇妈,是女头蛇身吗?那就应该和我所知道的美女蛇是一样的了。
要么,也许依照她的性子,是根本不屑于化为人形的;那她就是一条蛇的本来面目,碧眼幽幽、不时吐着鲜红的蛇信?可她为什么又要我买衣服、貌似用不上啊!
呃……有点害怕,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我拼命制止住各种猜测的蔓延,但是强烈的好奇心又禁住涌上来,我好想到地窖口偷偷看一眼,只要一眼就可以。
哦不,不行。
老妈不是说她是赤身露体的吗?我绝对不可以任性,以免大家尴尬。
我突然嘲笑自己,多大人了,还会有这种孩子气的想法。
……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爸在地窖里叫我:“江恒,你妈叫你进来。”
“哦!”
我连忙答应着,马上起身朝地窖口走去。
心跳开始怦怦加速。
这时才发现,我就一天没在家,老爸竟然新做好了一个地窖盖板,就是木料原色、没有上漆。
还有扶梯,扶梯竟然也是全新的,松木的香味入鼻而来!
我不禁低下头看看,昏黄的灯光照着自己的双脚,幸好洗澡出来换了双干净拖鞋。
这才放心地慢慢走下去。
哇哦!我瞬间被电到了、仿佛从遥远天穹中传来宏大的赞语:
“哈——利路亚!哈——利路亚!”
哦天,大变魔法了、大变魔法了!眼前的景象让我一下处于极度震惊之中!
这显然不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地窖,因为它已经不再是黑漆漆的、逼窄而尴尬。
正对木梯的墙面还是那面墙,但现在贴上了一张红通通的“囍”字窗花剪纸。
把头转朝左边看,靠墙放着一张单人雕花木床,挂着纱账;床前有个矮几摆了面镜子;镜子前面就是香油灯,又将灯光反射到对面来,让地窖里的光线更敞亮了。
在我的左边,老爸搀着换了一身新的蛇妈,对着我嘿嘿地乐;只是,蛇妈却是面朝着墙壁的,只给我看到背影。
还是那个地窖,但是现在满满都是喜气洋洋的正能量。
我大大松了一口气:不管她是不是使了障眼法,终归人的形象还是比蛇的样子要顺眼得多!
——这整个明明就是一间新房嘛!难道老爸和蛇妈打算借此机会,补办婚礼重圆旧梦?我这样贸然闯进来好象有点不合适……
老爸对蛇妈说:“看看,这小子吓坏了。他肯定没想到咱们竟然能弄出这么大个排场来。”
蛇妈还是没回过头来。
哟,还想再给我一个惊喜?木有问题、美美哒!
所以我马上机灵地接茬说:
“呃、我是不是来错地方了?哪有儿子给老子闹新房的道理!还有,我一个人哪里够了,等着、我这就叫亲朋好友去!”
老爸哈哈大笑!他说:“给我站住。”
我马上站住不动,实话说,这大半夜的,让我到哪里去叫亲朋好友,嘿嘿~
他推了推蛇妈:“转过来吧,让儿子看一眼,没事!”
哟!难道还要我配合表演,再喊一声“哈利路亚”、然后还有一次惊喜?
蛇妈说:“江恒,你可想好了,真要看?”
当然,真要看。“子不嫌母丑、呸呸……何况你那么美!”
我很自然地闭上眼说:“老妈,准备好了,听我口令:3、2、1、转——”
“把眼睛睁开吧,我转过来了。”蛇妈带着些害羞的口吻说。
我照做了。
面前两个人,老爸笑意盈盈;老妈、老妈面无表情!
呃……
是真的,没有表情。
老妈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只有窄窄一条缝的嘴巴。
也就是说,她全身上下都正常,除了一张平板似的脸。
身子不争气地抖索了一下,不过我还是坚持住了。
……
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蛇妈说:“吓到你了吧!”
老爸却满不在乎地说:“江恒的胆子大着呢,是吧?而且不管怎么说,早晚都要面对的。”
哦,是的。
我回过神来所花费的时间相当短。
我对蛇妈说:“刚才的确真没想到,给吓了一跳;但现在好了。没事,说实话,这比一条蛇的形象好了不止一分半点。”
蛇妈一听就对老爸说:“江庆生,儿子看不起我,你还是撤了法术把我变回蛇的本相吧!”
老爸一摸头:“哈哈哈……”
我说老妈别逗了!“你虽然是蛇妖,但是经过多少年的修炼,变人变蛇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就这样吧,挺好!”
蛇妈也乐了,她装出幽怨的口气说:“唉、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喽,谁叫我儿子提出要求呢,是吧老江?”
老爸却正色道:“好啦、也闹够了,现在办正事……”
还没完?我有点惴惴不安地说:“老爸,老妈的脸是怎么回事?是因为我冒失之后带来的负作用吗?”
“当然不是。”蛇妈抢着说,“这和你、和你爸都没有关系。”
这话让我有点半信半疑,心想蛇妈不是怕我内疚才来安慰我的吧?
老爸却没有理会我,把香油灯递过来让我抬着,他一手端起石碗,再用左手捏着双竹筷子,伸进石碗轻轻一搅,然后从酒水中迅速挟起一样东西。
我仔细一看,原来是陈伯那张剪下来的照片,发黄的老照片。
蛇妈说:“这就是罪魁祸首了。”
老爸感慨万千地说:“陈一山哪陈一山,因为你,我一家三口几十年朝夕相处却不能相见、咫尺天涯……倒要看看你以后用哪张脸来面对我!”
我叫了他一声:“老爸!”
但老爸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感慨之中,没有听到我的叫唤。
我只得转向蛇妈,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31章 温玉之体
这事还得回头从当年说起,还记得算命的尤瞎子不?深谋远虑的他还真有点诸葛先生的风范。
尤先生去世之前不是曾经为陈伯和老爸都分别算过一卦么!
关于陈伯的命运,尤先生的占断是,他这一生要经历水劫、火劫甚至被挫骨扬灰;而事实上,陈伯并不是那种大奸大恶罪不可赦的人,而且他还在为镇压阴蛇的事情尽心尽力。
所以尤先生出于悲悯之心,可怜他的身后命运,这才传了陈伯一面镜子给他留着保全性命。
而老爸的卦,则有水火不相容之象。大致来说就是因为背负着和阴蛇斗争的负面影响,将来的命运也不是太好,有妻离子亡的征兆。
现在来看,当年的诊断都应验了:蛇妈和我们父子俩多年不得相见、而且我还真的遇到车祸、死过一回了。
那么是不是就到此为止了呢?当然不是。
因为尤先生还有些话讳莫如深,只告诉了老爸一个人。
到现在老爸也就没有必要再瞒下去了,他告诉我和蛇妈:
尤先生卜算到,阴蛇在他身后还会死灰复燃再度兴风作浪,所以有些事情就必须在隐密的前提下提前布局,留下后手以便因应后面到来的危机。
而整个布局的核心就是我。
尤先生说,老爸江庆生这个人,表面坚硬刚强其实性情如水,行事绵长细密;如果能找到一个火凤之体的女人进行婚配,水火交融,生出的后代就是一个温玉之体。
前面还提到,阴蛇的本原体、黄泉,和它伴生的玉髓性温,是用来制作玉针的绝佳材料。
那么一个具有温玉之体的大活人,对阴蛇能起到的约束和克制作用就更不用说了。
老爸在石马村的石制法阵基本完成以后就回老家去和我的老妈结婚,后来就有了我。
巧得很,老妈的名字叫作玉珍,当年在村里行事可真的是风风火火、刚烈如火,性情中人、是一团不停燃烧跃动到处送温暖的小火苗。
……
其实针对阴蛇的钉蛇行动共分为三个步骤,钉蛇尾是第一步,钉蛇头是第二步、等我长大来设法化解阴蛇的寒气才是关键的第三步。
第一步早先就已经完成了。
第二步,因为阴蛇已经把本身自爆成粉末状的万千分身,看起来没有着力的地方;但事实上,阴蛇原来的身体不在了,它的灵智记忆却以某种隐秘方式存在于洞穴中,等到有一天它成功组合身体了就可以再取回来。
记忆体对它来就很重要,要是没有了记忆它像个傻子,那就得再修炼不知道多少年。
而这一步的计划就是针对它的记忆来执行的。
计划在石马山周边开始长出漫山遍野的蓝荆果丛时才启动,当时父亲之所以狠心把我留在陈伯身边,就是第二步开始执行了。
那时候父亲的说法是断然把我留下作为人质,以坚定他必定回来找阴蛇算账的决心,这只其中一个目的。
目的之二就是缓兵之计了;因为我的体质特点不会受阴寒侵蚀影响,而且还是一个不知人事的孩子,这就能够让戒心疑心都极重的阴蛇接受,也只有这样才能有机会接近它。
目的之三当然就是回去搬救兵,也就是我的妈妈玉珍。
其实我的身份阴蛇也是知道的,而且它对父亲的用意也有所察觉,但是它和我有种天然的亲近感、另外它还另有图谋,就正好将计就计,将我留在身边。
它本来可以毁了我的、但又因为我有着和黄泉伴生玉髓的作用,它舍不得下手;把我放在身边、却又随时看得死死的。
它的用意可以这样来理解:我就像一件致命的武器,与其任由我被人操纵着来杀死它,还不如抢先把我控制在手里,让敌人没办法下手。
这样一来老爸就没有有效的武器来对付它,这正是阴蛇求之不得的事情。
但是我真正能发挥出来的作用,是阴蛇完全没有想到的,而这正是尤先生暗中告诉老爸的秘密的关键。
后面陈伯一直把我带在身边,这既是履行老爸交给的任务,同时也是在按照阴蛇的指示行事,我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竟然真的象小鱼儿在恶人谷一样,渐渐长大成人。
等到我能出入阴蛇存身的山洞时,整个石马山周边已经被阴寒侵透,变成了真正的阴地、鬼村。
而小小的我不谙世事、白纸一张,阴蛇自然对我从不设防,渐渐地和它的关系就亲近起来,与它建立起了某种难以割舍的联系。
这就是玉针钉蛇的第二步,对阴蛇心灵意识的牵挂和羁绊开始荫芽。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可是老妈当初只想赶到石马山找阴蛇拼命的,却被老爸制止住了,要她以大局为重。
老妈说,在此之后,和儿子分离的痛苦和漫长的等待中带来的煎熬,那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如果不是因为小小的我还在坏人手里,她恨不得把整座石马山都烧成灰!
为这她不知道朝老爸发了多少次狠,这期间老爸吃到的苦头就不用说了。
又过了好几年,经过充分准备的老爸终于带着老妈开始向阴蛇实施反击。
老爸和老妈的这次卷土重来,阴蛇不是没有防范;相反,它已经提前作好了防范。
当时,老妈尽力发挥所长,用火攻;在老爸的法阵配合下,用一场大火把石马山周边方圆地带烧了个通透。
在地表到处疯长与活人争地的蓝荆果丛自然全被烧成一片灰烬。
但阴蛇对这个并不是太在意,它的大部分本体在刚起火的时候就退缩到山体当中躲避,它认为老爸老妈单靠这个手段并不能拿它怎么样。
类似的一些小伤害和消耗对它来说,简直就和挠痒痒差不多。
而且它的分身已经借着蓝荆果酒象病毒一样传播到了更远的地方,它一点也不担心生命安全的问题。
而老爸要的就是它的这种疏忽大意。
事实上后来的比拼果真就变了名符其实的运动战和游击战。
通常就是,一场野火过后,烧出遍地灰烬;而等到老爸老妈停下来休整,满山的蓝荆果花又春风吹又生、开得到处都是。
貌似阴蛇和老爸老妈,两边都拿对方没有办法。
但是渐渐地阴蛇终于回过味来了:这分明是以攻为守,其实老爸和老妈的真正用意不是要消灭它、而是不停地消耗和搔扰,让它没有余力再向外扩散。
另外更让它猛醒自己上当了的就是,我对它的分心作用开始显现。
它把我带进自己的家里,根本就是引狼入室。
原来它还可以一心一意地想出各种办法搞破坏;但是现在,看起来不明世事的我,却有一种稚弱单纯的力量,对它施加着潜移默化的影响。
如果把我和老爸老妈对它的影响单独分开来看,都不是事;但是这种内外同时进行的作用所形成的合力,却让它十分不安。
目前我们一家三口分出两股力量,老爸老妈主攻我是助攻,但以后我的作用会越来越凸显变为主攻;而外面的火攻将会变为助攻。
即使外面的火攻力度和影响固然会慢慢消减,但我在它内部的力量却随着我的成长在增加。
原来老爸老妈的火攻的确是以攻为守、同时以此为障眼法,为我的成长壮大赢得时间。
果然中温水煮青蛙,从来最难防范。
况且我们的目的并不是要彻底消灭它、而是融冰式的共存。
具体来说,因为我的存在,能够把火热或者阴寒的存在感化成温和的东西,看似不起眼的弱小力量,却有本事悄然扎根在阴蛇的记忆里,慢慢改变、或者说慢慢消除阴蛇的恶意。
不是用烧开水那种剧烈方式,而是把寒冰变成水,处于不好也不坏的中间状态。
但这个结局对它来说,和死亡没什么分别。
第32章 老娘真的没脸了
长此以往,阴蛇也许真的除了弃恶向善变成温开水以外别无选择。
不想服输它就必须阻止或终止我所能制约它的力量成长。
否则我拥有的力量会把冰化成水,再用更多的水来参与融冰;潜移默化的温柔感化最后变成暴风骤雨式的粗暴洗涤。
也就是说,现在是我在成长,自已变得更强大的同时,还不断挤占、侵蚀着它自己的记忆空间。
就象一张弄脏了的画纸正被重新洗白;一旦恶的意识被化尽,亿万分身就会集体失忆失去神经中枢,当然也就不存在重新组合形体的可能。
它为了和这种力量对抗,不得不召唤本来已经逃出山穴的亿万分身,让它们碎片般、微粒般的灵识赶来来支援。
这样一来,我果然起到了吸铁石一样的作用,能让它把已经分散出去的灵识回流,收拢。
这就象一个到处乱扔东西的淘气包,被强制着去收拾满地的垃圾杂物。
老爸再也不用满世界去捕捉阴蛇的分身碎片,只需要和老妈守在石马山外面,不断地拦截焚烧就行了。
当然也会有漏网的,成功闯关回到山洞之中的部分,试图弥补被我分解掉的那一部分。
但补充回来的抵不过被消耗掉的,这样一来,阴蛇本体的消耗速度当然就大大加快了。
这当然就招致了它本能的反抗。
但是它又发现,我对它的影响并不是像钉在尾上的玉针是实体可以拔除,而是无形和不可捉摸的,或说就是它自己的意识,无法清除;这才是我作为温玉体所具有的真正力量。
我成功钉住了它留存的记忆,但这还不是最让它恐惧的。
随着现实世界中我的成长,我慢慢强大到可以时不时让它患上轻微失忆症。
那么,我和它的关系,从没有猜忌的共生为伴变成了殊死搏斗。
……
听着这些过往,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话说发挥吸铁石的作用我之前倒是碰巧猜到了,但没想到我早在童年时就已经成为明星小主角。
我一向以为拯救世界的重任从来都是老爸用单打独斗的方式一个人硬扛,根本没有想到会是我们一家三口全上阵、齐心协力斗蛇妖,这是一幅多么感人的画面!
为什么我对这一段发生过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哦,明白了,一定又是第二面镜子偷天换日切换了画面。
我只好象娃儿听故事一样追问:“那后来呢?”
经典问再现。
蛇妈和老爸相视一笑,正准备回答;但我已经在摆手:
“等下等下,我再猜一次!”
我想一定是在拼斗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剧情忽然发生转折,大反派的帮凶突然出现,导致英雄家庭功亏一篑、苦逼了……
蛇妈说:“在公布正确答案之前,我建议江庆生给个爆栗子,因为咱们儿子讲了粗话!”
“梆!”
蛇妈的话音刚落,老爸的动作超快,果真以远胜年轻人反应的速度在我脑门上重重来了一下。
唉……我知道老爸是爱我的,但妈妈一登场,他就英雄气短了哇!
我懊恼地揉揉痛处,请老妈说接着说正事。
老妈就数落我说:“前头都告诉你了,咱们是准备充分才开始反击的,如果当中出现变故,那不是说明你爹你娘是弱智、没本事抢回你这条小命?要知道为了你,咱们不但有信心、更要有能力,没把握的话就会让你在石马村一直呆下去、讨个女鬼作老婆也说不定。”
我只得抹汗告饶说老妈得了吧,我还是不是你们二老亲生的了!
老妈回答:“不是我生的,是你爸和那条臭蛇生的。”
说完就前俯后仰地笑。
老爸简直连嘴都要气歪了!
我却大叫一声:“啊?原来老妈你是人啊!蛇妈蛇妈地叫了这么长时间,你为什么不纠正一下?”
老爸沉声说:“你妈她不是人是鬼,但谁知道她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笑。
老妈轻描淡写却又不客气地说:“老妈当然是你的亲妈了,江庆生他总爱疑神疑鬼,咱们别理他!”
“好吧,后来呢……”
“后来阴蛇为了减轻损失只好又重新回收碎片回归本体原形,但已经体积已经损失了十分之七八还不止,从八里长的大蟒缩水成水桶粗细、只剩下一里多长的小家伙了,哈哈!”
啊?这么粗、这么长!就这规模也不算小了,仍然大得吓人哪!
我在想,恐怕还不是对手,我一家三口这点个头仍然不够它塞牙缝的。
老妈见我这怂样,就撇嘴说,别忘了,你爸多年布置下的法阵可不是吃素的;不过咱们最后彻底制服它还是好辛苦的!
我马上朝老爸翘起大拇指点赞,顿时好崇拜!
老妈又说:“只可惜老娘我在最后一不小心着了它的道、把命丢了,要不然现在还可以天天给你们俩烧饭。”
老妈说这句话的时候,把当时惊心动魄的场面以及一瞬间生离死别的伤痛讲得平淡如水;好象死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反到把没能尽到家庭主妇的义务说得歉意满满的。
我却听得鼻翼发酸半天接不上话。
偏生老爸又在旁边闷闷不乐地补上一句:“你妈她不是不小心,阴蛇装死突袭,是她抢上前替老爸挡了一下,这才……”
我的心里轰的一下,仿佛有什么莫名的东西喷涌而出。
“哦老妈,你真伟大!”
不由得狠狠地朝眼睛上抹了两把。
再看老妈,五官不全的脸上竟然红潮泛起,她这是害羞了呢。
我又问:那后来呢?
老妈说,“后来啊,那就没有我什么事了,都是你老爸的功劳。”
“哪有什么功劳!老子一怒之下就把整个山洞用石雕法阵布置成阴阳瓶,把臭蛇装在里面让它慢慢化水,它的本体现在恐怕更剩不下多少了。”
老爸的话让我同样感到震惊。
阴蛇存身的山洞至少八里长,老爸要在里面全部布置石雕法阵,这得多大工程多少年、而且老爸夜以继日竟然真的完成了!
我再次对父母表达我由衷的敬意,真的很骄傲、很自豪!
这时老妈又接过话头,说了一件她自己觉得很丢脸的事情。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阴蛇再次妥妥的被困住,而且它这回命悬一线,基本上是翻不了身的了。
但是一直没他什么事的陈伯这时却开始现身出来。
当然他并不是奸恶小人,并不是眼看胜利在望而下山摘桃子来的。
他只是来探监而已。
这是一段相当狗血的剧情,起因就是当年蓝荆果丛里的那场春梦,让这个老男人一直念念不忘,到了现在。
明明是阴蛇利用了他,但他还是痴心不改。
当然,老爸虽然体谅他却也作了严密的防范,他是不可能破坏法阵放出阴蛇的。
狗血的地方在于阴蛇出于报复的恶趣味。
当时陈伯就和老爸站在一起,希望阴蛇变回初见时的样子,这就算是最后圆了陈伯一个梦吧!
而等到阴蛇化身的女孩转过身来时,老爸这才发现,它从前幻化出来诱惑陈伯的女孩形象是照着我老妈的模样来的。
我一听顿时怒了、这真是太可恶了!我美丽动人的老妈怎么可以这样被山寨作践!
难怪老妈说自己没脸了。
老爸当时倒也没有说什么,他知道阴蛇这么做自然是有带着报复心理的恶搞成分在里面,但他当然不可能说,不准别人和老妈长得一样,更何况这是阴蛇,都成混吃等死的囚犯了,不计较、算了吧。
于是就带着陈伯出了山洞。
如果事情到止为止也就罢了,但是后来陈伯又做了一件让老爸勃然大怒、让老妈更加没脸的事情!
第33章 阴蛇的帮凶
老妈对陈伯恨得咬牙切齿的,那他到底做了什么、竟然真到了被沉塘浸水用火烧的地步?简直天怒人怨人神共愤哪!
如此说来,虽然他对我有抚养之恩,但和老妈有大仇,那他就是与我全家为敌。
陈伯是死了,为什么他的照片和骨灰会在我们家里、而老妈的照片却要等我到石马山去寻找?我猜得到,老妈没有脸,肯定就是跟自己的照片失落有关!
还有阴蛇,貌似还活着,那它仍然还在石马山里面吗?
……
继续听讲。
显然陈伯的情况与吸食海某因成瘾类似,一厢情愿地中了阴蛇的情毒,之后就再也戒不掉了。
真是无药可救。
他不忍心阴蛇会被关到死,所以竟然异想天开到要把尤先生传给他保命那面镜子交给阴蛇。
陈伯当然不敢让老爸知道这个意思,但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而且成功了。
好吧,坦白,他是通过我的手达到目的的。
对陈伯怀着长辈亲情、懵懂无知的我被他利用,终于成了帮凶。
他知道老爸对他是有所防范的,所以把聪明才智用在了我的身上;而我对阴蛇能起到实质玉针的作用,所以我虽然也破坏不了法阵,但是却能自由进出。
特别是我喜欢吃蓝荆果,而老爸当然不允许的,他对这个深恶痛绝;本来蓝荆果已经被烧光了,天知道那日陈伯是从哪里找到了几枚偷偷地塞给我,还说不能让老爸知道。
接下来就很简单了,吃人嘴短;对于陈伯请我将镜子拿到山洞去给蛇妖照一照的小请求,我没有动脑子就答应了。
当时的我不是不知道蛇妖是害死老妈的凶手,当然也恨它了。
不过因为先前的感情积累还在,又因为天然的亲近感,我对它的恶感并不象老爸那样浓。
再说,我以为只是照一下镜子,能发生什么事!
陈伯自然是知道老爸不会轻饶他的;我前脚刚进山洞,他后脚就跑去村里水井那里,自己绑块石头跳下去淹死了。
老爸在知道详情以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是愤怒之下把陈伯的尸体捞出来,一把火烧了。
一方面这是尤先生的断言在前,有种暗示效应。
其次当然有泄愤的动机在里面。
最后则是因为担心陈伯的尸体留在原地继续被阴蛇利用,生出什么乱子来。
所以只能付之一炬。
接下来就顺理成章了。
阴蛇是天赋惊人聪明绝顶的那种怪物,镜子里的玄机它当时初照里虽然没有看透、但分身进入镜中世界以后他自己就明白这是一件了不起的法器,说不定就是自己的机会来了。
所以就笑纳了陈伯的好意,又参悟了一段时日就明白了镜子的用途。
而且碰巧的是它在偷袭老妈成功以后还从被冻成冰美人的老妈身上得到了她带在身上的照片,被它下意识偷偷含在口中。
当时它倒没有为难我,事实上他也拿我没有办法的,把我留在身边的那些日子让他着实心有余悸、已经没办法计算心理阴影的面积。
所以只会巴不得我快点离开。
我一出门就被急匆匆赶来的父亲一巴掌扇得在地下打了个滚。
不过查看现场之后却是虚惊一场,觉得应该没事。
又等到从我口中问出陈伯的事情时,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万幸的是阴蛇照镜子的时点是在它被囚禁的时候,所以事实上即便它在丧命以后利用镜子重生一次,也不过是再次回到原点,接着继续坐牢而已,并不能改变照镜子之前的状态。
这大概也是陈伯在左右权衡之后敢于把镜子留给它的原因之一吧?
不过以阴蛇这种智商,能够重生一次,也许就会给它留足改变命运的时间和机会。
这是个天大的意外,尽管意外没有在当时造成严重后果。
至于将来的某一天,谁知道呢!
本来老爸手里不还有一面镜子么,同样可以翻转现实,也会对它形成制约。
但不幸的是,为了救我的命,碎掉了。
也许这就是冥冥中注定,但或许也是阴蛇施展手段,通过暗中操纵突发事件,迫使我们打掉手里的好牌。
所以说,这事我有责任,虽然当时年幼不懂事。
……
接下来就是事件的后续,怎样发酵了。
阴蛇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的。
它自然有些非凡手段,利用照片作章。
它先是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它要老爸把陈伯的肉体交给他,在坐牢的时光里陪他作伴。
老爸当然不同意,他担心阴蛇利用陈伯又来生事。
而且陈伯的肉体已经被烧了;这样一来,老妈的肉身当然也不能从阴蛇的手里拿回来。
双方各退一步,它要老爸收敛陈伯,毕竟陈伯用自己的死帮了它这么大一个忙,它就是再无情也有兔死狐悲的感动。
最后协商出来的解决办法是:老爸去找到陈伯的照片,然后来作交换;也就是把阴蛇还回老妈的肉身、老爸把陈伯的打入他的照片,然后各回各家。
因为老妈就在阴蛇手上,所以这种交换不得不进行。
这样老爸虽然换回了老妈的肉身,但实际上却做了笔亏本生意:因为阴蛇利用老妈的照片施展手段摄走了老妈的魂体。
后来的事情就是清楚了:阴蛇把老妈的魂体打进陈伯的照片,也就是把她的形体重塑成了陈伯的样子。
而陈伯的魂体同样被阴蛇以恶搞报复的方式打进了老妈的照片。
这是阴蛇以照片为基础布置的牢狱,把老妈一直禁锢了这么多年。
偏生老爸如果气极把阴蛇弄死泄愤的话,它还可以利用镜子重生一次,咱们还得陪他把这个游戏再玩一次。
老爸忍了,所以阴蛇至今没有使用镜子的机会。
这就是现实版的投鼠忌器。
前面说到,我家的镜子碎了。这事说不清是阴蛇在幕后操纵、还是命中注定如此。
但显然我们的凭恃已经没有了;夜长梦多,说不定阴蛇已经参透玄机,找到了要挟我们脱的新方法,它才会这么做。
不知道时候时候他会利用镜子生事,以它的心性,假如刻意等到老爸离世以后再发动,到时阴蛇重生的话,这个游戏恐怕只有我或者我的后代陪着它玩了。
老爸老妈现在的想法就是,要尽可能想办法让阴蛇死后重生一次,这样就可以由他们陪着我,一家三口和阴蛇把这个游戏结束。
然后就是由我亲自前往山洞一次。
“到时候你就把陈一山这张照片扔回去砸他脸上、再把老妈的那张给抢回来!”
对陈伯的恨,我相当理解。
阴蛇本来就是敌人,所以倒也罢了;但是陈伯这个人,却是让老妈羞怒之极,她从前被搞成不男不女的样子,都是因陈伯而起。
如果有机会,我当然要为她出这口恶气。
幸好借助小蛇,老爸才得以解开禁锢,把老妈和陈伯的照片彻底分离开来;美中不足的是老妈的面孔成了平板造型。
这就更增加了我对大反派和帮凶的厌憎。
这会老妈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就笑着对我和老爸说:“其实脸没了,现在反而是好事。为什么呢?那条臭蛇把陈一山弄成我原来的样子,如果儿子见到照片,难免会被它骗到或者在做事时束手束脚,现在倒好,可以无所顾忌地和他们斗。”
我听了担心地说:“我就担心它会操纵陈伯扮成你的样子出来招摇,损坏你的形象。”
老妈说:“老娘脸都没了,还要什么形象!”
老爸也说:“放心,只有你进得去,他们出不来。”
但老妈却说:“未必。”
第34章 鬼做寿
老妈接着批驳老爸:“自从阴蛇露头以来,它不断被雷击、被钉尾、被镇压,再到被火烧、装进阴阳瓶,遭到的打击也是够够的了,但是这家伙就是百足之虫,总能找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机缘让它保存性命。
江庆生你和它一斗就是大半辈子、真是把咱们全家都了搭进去,它的手段你难道还不清楚?简直防不胜防啊!”
老爸倒也不和老妈争论,只说横竖不管,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接下来标哥也还没有打电话来告知探险队出发的时间,看来应该还有些日子才会成行。
而王心梅还那样,继续把我拉黑,真是让人郁闷!
这样清闲安静地过了些天,我忽然想起与田爷爷的约定,一看日子就在眼前了,赶忙提醒老爸,问他我们还去不去给老人家祝寿了?
“当然要去,咱们一家三口都去。”
老爸说。
只是想到一下子要送出两坛冥酒,我未免有些肉痛心疼。
老妈却是豪爽大气喜欢凑热闹的那种,还数落我不要太小气,如果没有老人家送的小蛇,我和她怎么可能这么顺利相见?去就去,老人家在这种日子都喜欢客人多、热闹!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只是我一想到那个刁钻古怪的小女孩就不寒而栗,左思右想之下觉得还是带点零食把她哄高兴了才好,这样会少吃点苦。
我就去了趟超市,给小女孩准备了好些味重解馋的小零食,比如辣丁果冻之类,这些东西家长们通常指责为垃圾食品,但是小孩子们最喜欢了。
又去了专门的冥寿礼品店,给田爷爷买了寿礼点心,因为他是长辈,礼节态度最重要、马虎不得的。
转眼就到了十四这天。
估摸着时间,老爸老妈和我就到了西山坡小树林田家墓地,这回是老爸按“门铃”、还是一样的方法,不过这被称作“防盗门”的墓碑本来就是他的手笔,所以一整打招呼的动作他自然是轻车路熟的。
这次来“开门”的是田爷爷的小孙女,老妈本来就是魂体,所以轻松闪身进去;而我和老爸是大活人,照样花费了点功夫。
虽然田家早有准备,但我们全家一起到来还是有点意外,这让田爷爷觉得倍有面子,高兴得不得了。
带去的寿礼倒也罢了,礼仪场合用的东西,价格上档次、但一般都是中看不中用的那种。
这个我从田爷爷家人收礼时的反应就看得出来。
但是两坛冥酒给成年人们带来的惊喜就不一样了!
老寿星真高兴,今儿个真高兴,他的情绪也就把全家人带到了兴奋点。
田爷爷的儿子和媳妇顿时开心得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加倍热情地来招呼我们。
不过我们倒是有分寸,很得体地应对了一番,请他们各自去忙正事,让我们一家子在鬼村里游走闲逛一番就行,毕竟老人家的寿典准备才是正事。
田爷爷的儿子媳妇们也就顺水推舟地做事去了,田爷爷却执意要陪着我们,外加那个叫馒头的小孙女。
如此一来我们也就不方便走得太远。
不过老爸老妈在待人接物上却是多年积累、老练精明的。
老爸趁着这个机会就去检查“防盗门”,还煞有介事地东摸西看,随口聊天询问使用效果,这简直就是妥妥的在做售后服务。
老人家自然是不住口地称赞石碑的做工精良质量可靠,另外服务态度也是没说的,今后田家就指定从我家拿货了。
哈哈、这些客套话简直不要太认真,我在旁边听得直想大笑。
就在我有点得意忘形的时候,老妈就朝我瞪了一眼,暗示我要保持正形以免失礼。
唉,大人们在礼貌中活得真累!
这时馒头用力扯了扯我的衣角,看来她也是早就不耐烦了;正好,我就带小孩子玩吧!
鬼精灵的馒头用力扯着我去到一个可以躲避大人视线的地方,然后就凑上来不停地朝我身上嗅个不停。
这让我很是警惕地一缩身子:“干什么馒头?”
“你身上好香,是什么是什么?”
她迫不及待地就要伸手朝我背包里摸。
啊哈、想起来了!
我叫她先闭上眼睛,有惊喜。
馒头果然听话地闭眼,我马上摸出一只果冻放在她的手心里,说声睁开眼。
呃……馒头竟然能做到在睁眼睛之前就把果冻扔进嘴里,这速度快的、她是怎么做到的?而且,吃果冻可是要撕开包装的啊孩子!
接着她一伸小手:“还要!”
这回我换了包辣丁,不过先替她开了口。
馒头还是一把抢过去全部倒进嘴里咔巴咔巴地嚼,辣得哧溜哧溜叫唤,但却露出相当过瘾的表情。
“还要、还要!”
哈哈我好累,不玩了。
我于是再叫馒头闭眼,这个小鬼现在真是又听话又可爱,规规矩矩地托着双手等待。
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我这回变了个大魔法,整出一大包零食,里面有果冻、辣丁、甜甜圈、肉干、凤爪……
馒头顿时瞪大眼睛,表情变得相当精彩。
“耶——”
她兴奋地尖叫,是那种哨音一样扎耳的高声尖叫,不但把我吓了一大跳、还把老爸老妈、田爷爷,以及忙着作寿典准备工作的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所有人和鬼在朝我们这边看。
而馒头简直高兴到要疯了,她搂着零食包包,跃到半空中漂着,象小鸟一样不停地盘旋、盘旋,还淘气地蹬腿踢脚。
这种表达兴奋的方式真特别!
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给馒头买零食的这个随心决定,竟然比送冥酒的效果还要好!
由此在后面给我带来的好处和烦恼也是自己没有想到的。
总之,小祖宗高兴成这样,我的表现在田家造成了轰动。
所以在田爷爷的寿礼正式开始之前,馒头俨然成了众人的核心,而她这个骄傲的小公主却一直成了我的跟屁虫。
其实……被这样隆重关注我好不习惯的!
好容易到了开宴前,却只有寿星相陪,田爷爷的家人一个都不见;这时外面劈里啪啦响成一片,田爷爷说这是儿子们在放爆竹给他庆生。
我奇怪地想,难道“这边”也可以用火药加工爆竹?好神奇的说!
马上好奇地走到门口一看,原来是所有田家后辈在院子里人手一根青竹,正在亢奋地往地上又敲又拍。
原来如此,鬼村这种放爆竹的方式倒真是绿色环保呀!
接下来,拜寿,礼成,入席,祝酒,这些都没有什么新意。
田爷爷特意吩咐大儿子开了一坛我们带来的冥酒,给所有人都斟满一杯。
敬酒祝酒的礼节是固定的,敬意是庄重真诚的,而我发现所有人看着冥酒的眼神都是贼亮的、冥酒入喉时的赞叹和心满意足都是发自内心的。
貌似我家的冥酒真的是非同寻常,大概在田家人眼里和喝“国酒”所产生的效果差不多。
嘿嘿,这让我好自豪的说!
田爷爷激动地举杯对我们三个说:“这酒,好啊!我活了这大把年纪,都还没……哦不,其实咱们早就是鬼了,哈哈哈!”
这下所有人和鬼全被他逗乐了。
然而老爸不太擅长喝酒,所以接下来大放异彩的自然是老妈。
喝酒这种事情,我的老妈、女中豪杰呀!
碾压众鬼、除了田爷爷,用技惊四座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酒到酣畅时分,寿宴达到高潮。
不过我看见刚才开坛的冥酒已经被悄悄撤下,珍而重之地藏起;然后换上了田爷爷自己的藏酒。
不过这个真相可不敢说,要不就败兴了,喝酒、喝酒!
……
酒宴结束,我们该告辞了。
但在临近告别的时候老爸却面有难色地向田爷爷说:“田老,有个事……”
田爷爷一愣:“哈哈,我也正好有个事要和你说,不忙走,聊聊、聊聊!”
说罢就不由分说地扯着老爸朝小院里走,我和老妈只好尾随过去。
——他们究竟会有什么事要说呢?
第35章 讨要蛇骨
“坐,坐!”
田爷爷招呼着,自己慢慢走到躺椅上那儿坐下。
老爸老妈都跟着在石桌边落坐,我又准备去提茶壶,却被跟过来的馒头她爸抢了先。
馒头也很机灵,马上过来拽着我也坐下。
接下来,田爷爷吩咐馒头她爸去传话,叫大家各自散了;小院里很快清静下来。
我观察了一下,看来馒头家应该是长房,所以家务事要担待得多些;现在又要参与陪客说事,貌似田爷爷要说的事情不小。
而老爸要和他说的又是什么呢?事先他咋没告诉我们?
“哎呀,今天我真高兴!”
田爷爷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朝我看过来,眉眼里都是笑意。
但今天在场的人多鬼也多,我有些拘束。
而且田爷爷这句话有些意味深长。从表面上看,他不过是在简单描述自己的心情;但也可以这么理解:他的意思是,今天是真高兴;所以说事要说高兴的,不要拿让人不开心的事情来败兴。
老妈这会倒是没有什么不同,她那张平板脸并没有让田家觉得大惊小怪、而老妈自己也是泰然自若的样子。
这要是在沙柳镇上别人家里,老妈如果活着时是这个样子,恐怕要招来多少好奇或者惊惧的目光,看来人和鬼看问题的角度真是有区别的。
再说老爸,我猜他肯定猜出了田爷爷这句话的深层意思,因为我看到他的眉头很难被人察觉地突了突。
不过他却若无其事谈笑风生,似乎他要说的也是开心事。
这时老妈把馒头牵过去搂着、还伸手在她的头上揉了揉;馒头一点也不怯生,嘻嘻地笑着、还朝我扮了个鬼脸。
在场的田家鬼物以及老爸都一齐朝老妈和馒头看,田爷爷也是,似乎很享受眼前这幅天伦之乐的画面。
老爸开口说话了:“田老有什么吩咐您请说,今天你最大,咱们只要办到都义不容辞!”
田爷爷则推托说:“哪有这样的道理,贵客临门,自然是客人为大。”
两个客套着、推托着,我看了什么不理解:真累!要是咱们年青人,要真有事,巴拉巴拉……说话的功夫不定事情就敲定了呢!
田爷爷坚持说,客随主便,听他的,让老爸先说。
老爸只好说:“其实我这趟来是有事相求。”
我一听这话心里马上给了差评:老爸呀、老爸,人家都说了,讲高兴的、不要败兴;今天田爷爷过寿,你却开口相求,这是来要东西吧?难道又是蛇骨?可这也太煞风景了吧!
田爷爷则摇摇头说,见外了见外了,你们全家都来祝贺、还带了重礼,咱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一个“求”字……直说、直说就是,一定满足!
呃、这话的意思是,你们是拿重礼来换东西的吧!
哎,我都有点臊了,感觉这送礼的诚心一下就变味变质了。
还有,老爸说的是“只要能办到”、而田爷爷说的却是“一定满足”,两种境界顿时高下立判哪!
我咋觉得老爸今天为人处事的能力大失水准了呢?想不通!
老妈面无表情,但现场空气不由得有些尴尬。
但是老爸接下来的一句话顿时奇峰突起:
“田老今天高兴,咱们当然只说高兴事;我们这趟来是想求个锦上添花——这么说吧,田老您也看到了,馒头这孩子内人和小子一看就特别喜欢,我们家里现在就缺一个女孩儿,所以我是想……”
这时老爸顿了顿,所有听众的表情和反应有点怪,而且全都在朝我笑,我却大惊失色:
老老老爸你在搞什么!这是在给我求亲吗?咳、咳……馒头还是四五岁的孩子哪,让我这块脸往哪放?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
我真是急得满头大汗。
老妈也很意外,不过她没有开口说话。
田爷爷也呆住了,他的表情既像是想哭、又像是想笑,看看二十五岁的我、又看看四五岁的馒头,伸出指头朝虚空点了点,欲言又止。
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他是想说,江庆生你这想法是好的,但这年龄差距在这,合适吗?不妥不妥,不妥到了极点,什么锦上添花,分明是故意恶心老头子来的!
我感觉自己几乎就要昏过去了,无力地在心中狂喊:就这么把我卖了、老爸我恨你!
其实也就是一眨眼之间,但我估计所有听众都觉得时间太漫长,窒息啊~
田爷爷为难地说:“这事恐怕……”
“呃……田老可能误会了,先听我把话说完。”
老爸摆手。
我已经又在惊恐地捂脸了。
只听老爸又说:“我是想请你允准,把馒头许给我们夫妻作个义女。”
“噗哧!”
“当啷——”
“啪!”
“哈哈哈……”
杯子掉地摔碎,果子到处乱滚,现场一度凝重的空气一下子被松绑,听众们无不东倒西歪,笑得前俯后仰,完全没有了正形。
一度处于崩溃边缘的我顿时内牛蛮面:“呜呜呜——老爸你这招玩得真是够狠,儿子的心几乎都要碎了……”
馒头一脸无辜、茫然失措。
田爷爷笑得快要岔气。
老妈笑得直不起腰。
馒头爸爸和我一样眼泪横流。
最搞笑的是老爸,他还在莫名其妙、一本正经地问:“怎么,这个提议很好笑吗?”
听众们笑得更厉害了。
哎哟哎哟,饶了我们吧!!
又过了好半天,大家好不容易才缓过来。
老爸还在坚定地刨根问底:“怎么,田老您不同意?”
田爷爷有气无力地回答:“同意,怎么不同意,这是好事嘛,太同意了,哈哈……”
老妈瞅空对我报以深深的同情、又狠狠地横了一眼老爸,他这回玩得可真大!
接下来就很简单了。
因为寿典刚过,香火灯烛祭品什么的,相关物事一应俱全;散去的田家鬼们又重新被聚拢回来,大家一齐来见证了认干亲的仪式的举行。
田爷爷已经吩咐家人准备好了认亲礼物呈上前来,是用托盘装着的一只方盒、上面还盖着块黑巾。
然后馒头被叫过来给老爸老妈磕头,这个时候他们同样要给干女儿打赏礼物的。
我一看就知道,老爸是有备而来,因为从他的动作看得出来,他早就把礼物带在身上、看来真是为认干亲而来的。
不过老妈显然被蒙在鼓里,她有些尴尬,在身上掏摸了一下,最终还是有礼物送出。
我再看,却是那天陪王心梅逛街,她多挑出来被我带回家的一个漂亮小公仔,不知道时候竟被老妈藏在身上。
馒头对这个小公仔喜欢得不得了!还好还好,老妈这也算是歪打正着,碰巧过关了。
老妈松了口气,我也松了口气,幸好没有出丑!
而田家人一开始似乎比我们还紧张狐疑,等到礼物送出,他们就都开心地笑了,在他们看来我们的确是专程而来、不是临时起意。
可是田爷爷却在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朝我意味深长地一笑,可见他和我都看穿了一切,只不过双方在心里知道就好,不会说出来。
而且,貌似田爷爷先前声称自己有事要和老爸说,他好象故意忘了,没有再提……
认干亲的事情当然就是老爸的自作主张临时起意了。
一下子我莫名其妙就多了个厉害刁钻的小义妹,我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过比起差点被迫和上幼儿园的小朋友做夫妻这种结果,这已经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哎、让我抹把汗先……
我们最后赶在天亮之前回到家中,一路上老妈对老爸刚才的心血来潮举动很是不满,不停地数落了他一直到家。
也真是,差点就让老妈出丑,这种行为不可姑息。
但老爸的心情很好,他可不在意这些。
因为他和老妈此行的目的之一,向田爷爷讨要一段蛇骨,这件事情办成了。
我去!不就是一段蛇骨吗?值得这么兴师动众拜寿送礼又认亲的!
老爸却批评我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嗯!难道这里边有内幕?
第36章 纵死蛇骨香
以馒头的名义送给干亲的礼物,是按照田爷爷的意思来安排的,就是短短的一段蛇骨。
和蛇骨一起装在盒子里的,则是田爷爷亲笔写在小纸片上的几句话,不是书信、就是几句叮嘱。
大意是说:蛇骨本来是留给孙女田织自己用的,但现在就得缺失一段,遗憾!不过世事从来没有尽善尽美的,现在成了自家人,孙女有江氏托庇,放心了!
田织就是义妹馒头的大名,从田爷爷的话里意思来看,似乎她的身世或体质有些奇特或不足,所以才需要用到蛇骨;而现在被我家把蛇骨要走一块,所以我们就得承担地庇护她的责任和义务了。
呃、蛇骨,竟然这么重要!这样老爸都忍心以认亲的名义弄走一块,好象老爸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大上、甚至有点趁人之危、巧取豪夺的感觉……
对于我的这番抱怨,老妈倒是没说什么,老爸却不满意了,他一瞪眼睛说:
“没良心的臭小子!你以为老子容易吗?要不是为了你妈和你,我值得这么不要脸地想方设法去算计人家吗?
更何况这蛇骨只是暂时借来用,以后还要还的。还有,为了这东西,咱们付出了多大代价和脸面,你又不是没看见。”
骂得我没敢接茬,反倒是老妈出来打圆场,连声叫老爸不要激动。
是,我也知道这蛇骨得来不容易。
上次我受陈伯(老妈)委托往田家跑了一趟,结果只带回来条小蛇,借它的力,这才见到了老妈的面;只是搭上了小木偶,并付出了老妈魂体受损的代价。
这次老爸为了讨到蛇骨,不惜放下身段、想尽各种手段和办法,唉……可见蛇骨这东西的确非同小可。
那我就听老爸老妈说说,这东西究竟有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它对我和老妈有什么天大的好处?另外,老爸灵机一动抢压先手戏弄大家、最后反客为主的举动,以及他和老妈提前准备礼物的行动,现在看来真是蛮精彩的。
这些我都很感兴趣的,还有老爸随机应变的高超手腕,我真得用心学啊!
对于蛇骨的重要性,还是先前老妈以陈伯形象出现时,由我不经意先提起来、并引起了她的深厚兴趣,这才有了第一次田家墓地之行。
经过老妈和老爸的一番解释,我总算明白了:那条酒蛇生前最重要的天赋就是非同一般的生机!
对于不想化为虚无的人类或者非人类来说,这个天赋可就太重要了!
蛇骨的出土是在老爸当初为田家立碑的时候,老爸当时说发掘出蛇骨是吉兆,指的就是这个意思;只是当时他不好说明罢了。
再说这本来就是田家的机缘,老爸自然是乐观其成的。
而后老妈对这东西总是念念不忘,并试图瞒着老爸去把它偷回来,却因此才着了田家的道;不过也因祸得福,才让我们一家人得以相见。
我的第一次田家墓地之行还算顺利,一方面是因为田爷爷对我的印象还不错;另一方面,是因为田家是老爸的“客户”,当初蛇骨无意出土时老爸的处置办法让田家看到了他的人品和职业操守;综合这些因素考虑,田家这才对老妈的偷窃行为手下留情、略施薄惩,并且还让我带回了一条小蛇。
但这条小蛇只是田家从蛇骨里抽取出来的一丝缕微弱生机而已。
这当然是田家的人情,但同时也有了考较老爸手段的考虑在里面。
因为在这之前田家人对蛇骨要怎么使用仍然不是太了解,方法也不太对路、还处于探索阶段;而之所以忍着肉痛送出一缕生机,就是想看老爸是怎么应用它的。
如果老爸无法正确有效地应用小蛇,那就当人参象白菜一样烂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过最后老爸用实力证明给他们看了,不但救回了老妈,让她活生生地出现在大家面前。这也正是老爸要老妈一起前往田家的原因之一。
但是小蛇身上的生机实在是太有限了,在救治老妈以后,老爸发现,如果让它再回到我的身上,连个宠物的最基本作用都不能再发挥出来了。
眼看我就要前往石马山,再加上老妈的身体需要进一步巩固,所以老爸这才决定去向田家讨到一段真正的蛇骨。
至于讨要蛇骨的过程就相当有意思了!
在出发前,老爸老妈的确是商量过,准备去了以后一等到寿典结束就厚着脸皮向田爷爷开口嚌这要求。
在他们看来,用老爸关于蛇骨使用的试验笔记、两坛冥酒再加上寿礼,应该说面子里子都有了,这件事情应该能成。
但是田爷爷太精明了,他看出了老爸老妈的“来者不善”,所以就在老爸准备开口之前用一句“今天我真高兴”来堵老爸的嘴。
这一下就把老爸放在了相当被动的境地;但老爸的反应和判断力也不低啊!
他在老妈和馒头亲近的时候就看到田爷爷眼睛一亮,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就大致猜到了田爷爷说的“他也正好有事要说”是什么用意。
也就是说,田爷爷可能有让馒头认老妈作干妈的意思。
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老爸就临时改变战术,抢先一步把田爷爷的意图点破,这同样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己身。
只不过,老爸为了强化这种震惊效果,故意卖个关子,让大家误以为他是想为我求亲。
然后在大家啼笑皆非的时候才来公布正确答案。
这个时候极度震惊田爷除了答应老爸的交换条件而外,还能怎么办呢?
整个过程,也就是田爷爷和老爸你我往,都成功猜到对方的用意、并抢着拦截对方的心思,只不过在手法上,田爷爷用的是“堵”、老爸用的是“疏”。
他们两个上演的一场乾坤大挪移,把我们大家都给绕了进去,虚惊一场,玩了一次情绪的过山车。
不能不说,老爸要更坏一些啊!幸好他这么辛苦算计都是为了我和老妈,所以对于他这种做法不但不能批评,还要表扬!
不过我们家虽然成功弄到了一小段蛇骨,但是付出的代价不小。
眼前来说,两坛冥酒,蛇骨使用说明,寿礼等,这些都不算什么;真正的代价是田爷爷以退为进,把馒头的将来命运都交出来了。
是的,既然想得到,就得有所付出;今后要全力庇护、照顾馒头的成长和安全,这个任务可真不轻松啊!
在我看来,馒头她现在就魔性成这样,要再大一点,那就是一个问题少女哪!我这个老实胆小的独生子,现在多出来一个跋扈的妹妹,那种日子,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看来这回家里要相当热闹了。
所以,所以我还是赶紧追着王心梅的脚步,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吧!
然而我这个念头才刚闪过脑海,我的那丝幸灾乐祸的表情一不留神就被老爸敏感地捕捉到了。
他又是一瞪眼:“江恒你又在动什么坏心思了?”
我去,坏心思?我是那种人吗?郁闷!
对于我的委屈,老妈这回倒是站在我的一边,她立刻护赎子:“干什么?别吓到我儿子!”
老爸吹胡子瞪眼地说:“吓到他?他是孩子吗?二十五岁了都,你还在惯着他!”
这话让老妈不爱听了,她吼道:“还惯他?江庆生你自己数数,从他出生到现在,我惯过他几回、你说!”
老爸立刻不说话了。
我只得赶紧站出来打圆场,转移话题说:我那个小义妹看起来可不是盏省油的灯,时间紧任务重,你们二位可得作好思想准备呀!“
看得出来,老爸对馒头到家来的后果也想到了,他很苦恼。
倒是老妈达观得很!她的意思是,这些年要不是只顾着和阴蛇斗,那家里肯定会再生个小的,那就不象现在这样冷清了。
不过现在好了,一下子得到一件贴心小棉袄,好事啊!
”再说了,馒头她是鬼、我也是鬼;白天老江你有儿子陪、晚上我有闺女陪,这不正好么?“
老妈越说越开心。
但老爸闷闷不乐地说了一句:“你就穷开心吧,儿子他可是很快就要出发了的。”
老妈快乐戛然而止。
第37章 我的手上有俩蛇
其实吧,我认为老爸这个人,他的优点也正好就是缺点。
简单来说就是,他比较擅长着眼将来考虑长远,那么他就会经常吃到眼前亏。
而老妈的思维刚好和老爸完全相反。
比如说现在,老妈本来还只顾着沉浸于突然多了个女儿的眼前快乐、完全没有意识到将来馒头可能带来的麻烦会有多大。
而心如明镜的老爸就试图用我来分心,想要转移老妈的注意力,结果就提醒到老妈——她的宝贝儿子又要离开,而且还是去和可恶的阴蛇打交道。
这么多年以来,老妈受够了和骨肉亲人分离的痛苦,这种经历让她对离开这个字眼相当敏感,于是她很快就由喜转悲。
我是知道的,火凤之体、性情中人嘛,老妈向来爱憎分明性格刚烈,所以她一般都是相当情绪化的。
这不,一想到我身上她就马上大发雷霆:“江庆生、那你还站在这里叽叽歪歪?还不赶紧给儿子做出发准备去!”
“不是说还有些日子的嘛,不急。”老爸仍然还没意识到一场暴风骤雨式的狂飙即将到来。
老爸没想到,他的漫不经心和持反对意见将会有什么样的严重后果,他失算了。
老妈马上就暴走了,反应过度,甚至剧烈到快要焚烧起来的地步!
老爸就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通怒火喷得外焦里嫩的。
不过,毕竟多年夫妻,对方的秉性互相都知道。
老爸就叹气摇头,心说自己真是好心没好报,这就忍气吞声、委委屈屈地走出地窖去了。
而这边厢老妈在发了一通无名火之后,心里终于舒畅多了;她的转性很快,刚才见老爸闷闷地一个人出去,就又觉得于心不忍,马上连声赶我出去劝老爸,叫他不要想不开。
而等到我来到院里,看见老爸正一个人坐在石坯上抽闷烟;我正想安慰他两句,老爸却摆手说:“我没事,你去帮妈妈排解一下,她这些年受的苦太多。”
这下我乐了:“哈哈,本来就是老妈派我来安慰你的。”
老爸听了既想哭、又想笑,好在这点不快马上就过去了,他们已经重归于好。
这就是多年夫妻,再怎么折腾,在对方眼里都是通透敞亮的。
一家人就又围拢在一起,来商讨怎样使蛇骨利用效率最大化的问量。
按照老爸的说法,老妈的魂体里的生机是用小蛇辅以阴阳蛇法阵抽取并培养起来的。
她现在已无大碍、只是体质偏弱,这种情况就象一个人出生后身体先天不足,得用适合的药来进补和调养。
而小蛇呢,本来就只是一缕生机,孱弱得很。在它被放进石碗以后,这缕生机被当作种子来孕育培养,以便使老妈获取较多的生机。
但小蛇毕竟还是太嫩太小,这就好比一个花骨朵一样的女孩,身体正在发育中还没完全长开、却已经过早地怀孕生子。
这对小蛇的生命倒是没有危害,但也终归还是伤身哪!
本来我们是不可以这么残忍对它的,但先前不是没要到蛇骨么,这是不得已而为之。所以不要说我们没人性。
现在好了,蛇骨在手,这就可以完全你补老妈和小蛇的亏欠了、说不定还有富余呢!
现在,我们一家子就在盯着石碗朝里看。
老爸向石碗里注入了一些冥酒,线槽里的小蛇立刻闻香而动,一下子鲜活了。
其实它现在比一根头发丝粗不了多少,在酒里却犹如蛟龙在海里戏水,一间间上下翻腾嬉戏,玩得很嗨!
在我看来,小蛇没有什么异常啊?看起来生龙活虎的样子。
但是老爸仍然说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小蛇目前的状态,用老爸的话来说就是,这条小蛇显得太没“骨气”。
为了证明这一点,老爸叫老妈朝石碗里吹口气看看,就知道了。
老妈就“呼”地一吹,石碗里的酒水顿时动荡不停、横生波澜;而小蛇就象遇到了台风海啸,身不己东西乱窜,最后竟然慌里慌张地直朝碗底下钻,貌似一下子就找不着回家的路。
嘿!还真是没骨气!
当然这并不是在说小蛇的品性卑劣,而是指小蛇的身体柔若无骨太不阳刚——其实它还真就没有骨头。
这就需要用讨来的这一段蛇骨把更多的生机化入身体,让它能“长出”骨头、挺直腰身。
另外老爸还有个大胆的想法:他想试试能不能让小蛇长出一具真正的、完整的蛇骨来,如果能成功的话,到时候完全可以多培养出一段蛇骨来补上馒头那架蛇骨少掉一段的缺损。
那样的话,物质现实和人情债方面都可以略作补偿,我们对馒头就都不算太亏欠了。
这是发自内心的的想法、真是个好主意,我和老妈都连连表示赞同。
不过这却是将来才要做的事情,现在却还是得优先考虑最迫切的需要。
说干就干,因地制宜,利用的就是现有条件——也就是那只布置了法阵、装着小蛇的石碗。
当然,为老妈进补生机的动作也在同步进行……
十多天以后,在镇上无事闲逛的我接到两个电话。
一个自然是标哥打来的,通知我作好准备,两三天内县领导就要召集队员开动员大会,对相关事宜作指示,而后我们就要出发了。
正巧,另一个电话是老爸的,老爸叫我赶紧回家去,说是培养工作有了阶段性成果,让我尝试召回小蛇并带它去石马山。
这真是太好了!
三步并作两步,我急匆匆地回到了家中。
只见石碗里的小蛇现在已经变得灵动无比,不停昂首吐信,气势比之十天前又有了不少增盈,看起来真是进步不小!
但大概是在石碗里日子过得太舒适,无论我再怎么苦口婆心地召唤,威胁利诱,小蛇都不情愿再回到我的手腕上了。
这小没良心的,忘了小爷我是怎么千辛万苦地把你带回来的吗?
我十分不耐烦地伸指头朝碗里去提,去拈,去挟,甚至去捞。
这就象大炮打蚊子、大象踩蚂蚁,我用尽了浑身解数。
可这小酒鬼实在惫懒无赖,顽皮淘气,机灵无比,忽而又灵动无比,一会又死气沉沉懒洋洋的。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让它十分不情愿地回到我的手腕上。
仔细一看,小蛇和原来又有许多不同;最大的变化就是变出了斑马纹、或者说是墨线蛇变化出了黑白交错的纹路,它成了一条银环蛇。
老爸说,其实现在这条蛇叫阴阳蛇,实际是两条,白天阳、夜里阴。
原来小蛇就是被他用石碗法阵注入阴阳线槽的生机所化,果真从一变成了俩。
这也是因为阳蛇野性顽劣,为栓住它的心,老爸竟然顺带着给小蛇找了个老婆来管住它,也就是小阴蛇。
我说这两个称呼不好听,干脆一不作、二不休,一条叫小山、一条就叫小樱。
为什么呢?灵感当然来自陈伯陈一山和大反派阴蛇。
老爸欣然表示同意,老妈也说不但如此,还可以利用一下它们好酒贪杯的毛病来驯化成小山、小樱2.0版,让它们死心踏地为我所用,这叫无限期的劳动改造!
两个可恶可怜的家伙,我一要让他们做夫妻、二要他们永远为老江家打工当保姆,每天擦地倒洗脚水,一百遍啊、一百遍!
当然,这当然是开玩笑的,呵呵~
哈哈,我实然又有了个新打算,何不把两条小蛇做成情侣手环,到时候与王心梅一人一只,那可真是太完美了!
好吧,如果这不是yy,那yy是什么?
正当我沉浸在对美好未来的极度向往当中时,老爸又来事儿了。
他突然用力一拍脑门说:“哎哟,差点忘了件大事!”
我和老妈忙问他什么事这么紧张?
老爸说,他估计老田头今晚必定会带馒头来认门探亲,必须得早早准备。
老妈说,那好,咱们分下工。
“我做饭,谁去买菜、谁去小树林接客人?”
第38章 夜饮纵谈冥酒(上)
我正想问老爸,凭什么这么肯定田爷爷会带馒头来家呢?但马上反应过来:
墨线小蛇成功晋级为银环蛇,田爷爷对蛇骨发生的变化肯定有办法感应得到,所以当然就闻风而动、迅速赶来开眼界了。
在谁去迎接客人的问题上,我有点不想过早过快过多和馒头妹妹接触,免得麻烦上身;所以我就当仁不让地抢了去买菜的任务在手上,理由就是参加寿典时的礼品采购是由我来完成的,事实证明我能用一大包零食带来惊艳的效果。
对这个说法老妈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
老爸却带着商量的口气努力来争取,试图让我改变立场:“江恒啊,你看,我为了你们娘俩可是把田老算计得有些狠了,人家恐怕很不待见我,不如你去迎接为好,这样才能让人家带着好心情出门。
至于买菜什么的,你可以开个单子,老爸照着采购就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我正想开口反驳他,不过转念一想,觉得老爸说的也挺在理,而且他这大半辈子好象从来没开口求过人、特别是在自家儿子面前把身段放得这么低……嗯,不容易,我就答应他了吧!
看我这么地说话,老爸真是一脸的感动,老妈在旁边也是欣慰加感慨。
如此一来,这样的分工可谓是皆大欢喜,家宴准备工作于是有序进行。
我这回出发前往田家墓地是骑了自己的摩托车去的。
其实也不用进到小树林里去,老爸交待我,只要先熄了火把车停靠在路边,打开他特意为方便非人类乘坐摩托制作的密封车厢、耐心等待就可以了。
这些都木有问题,我照做无误。
特制车厢门一打开,引魂灯就自动亮起,告知田爷爷孙女俩,我已经到了。
好笑的是,引魂灯刚一打开,我的摩托车前就鬼影绰绰,一拥而上七嘴八舌的都是夜间出来活动的孤魂野鬼,人类驾阴车对他们来说既新鲜又好奇,所以当然要来围观看热闹,对着我和车厢指指点指评头论足。
这要在以前我肯定要被吓尿,但是我经过一番历练,和非人类打着交道,已经见怪不怪处变不惊了。
有几个鬼物还摸出几张纸币捏在手里,问我可不可以捎带他们兜兜风,没事、有钱!
我笑笑摇头拒绝,告诉他们说,这是迎宾专车,实在不好意思。
他们就遗憾地说:“这脑子,有外快都不知道赶紧赚,笨哪!”
又有一个竟然掏出个手机打电话,我讶异地一看,这个手机上的徽标是枚水果,有一条小虫正拼命朝里钻;实在有趣!
又听见这个家伙在大声呼叫同伴,让他赶紧来:“天哪,你是不知道,有个帅哥开出租,再不来他就走了。”
呃、先前不开车来,一路冷冷清清无人喝彩;这回有了摩托,竟然被如此热情关注,好汗!
田爷爷终于出现了,他牵着馒头的小手一路不紧不慢地沿着山坡走下来,所到之处鬼潮如同被避水分波,自觉自动为祖孙俩让出一条道。
显然田爷爷也为这样的大场面而感到吃惊,不过他的表情平静,带着一丝享受这种被关注的神色,在众鬼艳羡的目光中上了车。
这时田爷爷嘟囔一句:“幸亏是你,我以为你爸要来,这不、我连车费都准备好了。”
我哈哈笑着关上车厢门,轻轻一扭油门,摩托车引擎轰鸣、尾气喷涌如同扫把星现世。
众鬼尖叫着四散逃逸、我就驾着车子绝尘而去。
……
家宴上喝的依然还是冥酒,但却是经过田爷爷重新泡制改良的,数量不多、只有一瓶而已。
田爷爷说:“虽说我这是借花献佛,不过也想请你们尝尝,和原味的冥酒相比又有什么不同。”
老爸不常喝酒,所以他没有尝出什么特别的味道来。
我抿了一小口,闭上眼含着感受了一下,只觉得在口感和原味冥酒是有了一些差异,但是具体感觉是什么,却又难以捉摸和形容。
反而是老妈的反应最强烈,她先是小小地品尝、然后高声称赞,情不自禁地抬手一饮而尽,接着又抢过瓶子给田爷爷、馒头和自己倒满杯,貌似这种冥酒很对她的胃口,喝得既爽快又过瘾。
我想说老妈挺雷人的哈!知道你爱喝酒,但也不用这么不顾客人在场,这么急迫掉架;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里缺酒呢!
正要开口说话,田爷爷却摇手制我说:“无妨无妨,这才是性情本色;同时也是对老汉我在酒道上的肯定,这并不唐突,相反、我实在高兴!”
好奇怪,难道我家的陈年冥酒不好么?为什么我觉得家里的那种还要好些。
老爸刚才一直低头细想原委没有说话,这时他才抬起头,眼神发亮地说:
“田老我明白了,原味冥酒是好酒,您这回泡制的也是好酒,只不过原味酒是人喝的、而经过泡制改造的冥酒更适合你们的体质。”
“就得不错,老汉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田爷爷赞许地对老爸说,他俩的眼神里分明有种惺惺相惜的意思。
老爸正色说:“在酒道上我真不懂,就是简单窖藏这个办法,还是从一个朋友……旧识那里学来的;所以还请田老多多指点——我的悟性要差些,不过内人和小子,他们应该更容易理解。”
“哈哈哈!”田爷爷爽朗大笑着说,“老汉本来是抱定再次吃瘪的思想准备来的,想不到竟能意外扳回一局,痛快!”
我们全家都是莞尔一笑,老妈再次下意识地伸手在馒头的朝天鬏上揉了一下,弄得小丫头直皱眉头。
接下来,我们全家就象小学生一样,专心听田爷爷论酒。
而田爷爷呢,也许是遇到酒中知己,也就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
“冥酒嘛,据我所知,一开始是指专门让亡人饮用的酒品;但现在活人也有喝冥酒的,这个风气的发端应该是从石马村发源的吧?”
老爸回答说:“正是,当年的事情,田老应该也知道的不少。”
但田爷爷却说:“不,实话说老汉只是听到一点粗略的传闻罢了,知道的真不多、反而多半出于自己的主观臆观,想要找局中人证实一下罢了。”
老爸沉吟了一下说:“酒里的水,是阴物引来的,深远不可测算,但肯定能直达黄泉。”
“滋——”
田爷爷悚然动容,连连点头说:“果然果然,不瞒你说,老汉从前就是因为嘴馋误饮过从石马村流出来的荆果酒,这才被阴寒侵体而送了命;要不是蛇兄自己找来,在墓前始终相依相伴,化解阴寒,那田家……唉,我说酒中的阴寒为什么会那样锐利如刀,不但杀活人、还能屠戳亡灵,这可是世间难见的大凶之物啊!
对了,那酒难道是你江家出产的?”
末尾这一句质问,简直声色俱厉!
“不,我江家也是受害者。”老爸黯然地说,“个中细节我就不方便说了,这几坛酒是我从石马村里带来的,原本想通过埋土窖藏来化解阴寒,结果后来发现酒里的阴寒气实在霸道,无奈之下只得借助内人生前的火凤体质并辅以法阵来化解,期间耗费的心力就不用说了!又过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达到今天这个效果。”
田爷爷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你一家子也真是不容易了,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吧?是了,这么说夫人陨命大概就是与阴寒有关联喽?真是造孽!我家这孙女不也一样,当年小小年纪,竟然就遭受无妄之灾,咳……”
第39章 夜饮纵谈冥酒(下)
“这么说,咱们两家就有共同的敌人了。”田爷爷若有所思地说,“那么,老汉我把孙女托付给江家,倒真是明智的选择了。”
“托付?”我忍不住插话,因为心里有些疑惑,貌似田爷爷的话,就象长辈离世之前的交待一样,很有些托孤的味道。
老爸看我一眼,既是应答田爷爷、又顺便对我解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蛇骨本来就是罕见的东西,人或鬼都有贪心,他们不相信这是专属田家的机缘,所以难免要来争一争。”
田爷爷点头说:“是啊,但是咱们小门小户的,怎么经得起折腾。嗯,其实整架蛇骨我已经带过来了、另外馒头也就此留下吧。”
他这话一说出来,我们大家都呆住了;馒头也着急地喊出声来:“爷爷!”
老爸不由得苦笑:“田老,我们家同样也是小门小户,同样经不起折腾,你这不是叫祸水东移么!玩得实在有点大……”
说完不停地摇头。
我在旁边听得心里一沉:糟糕,果然被老头子算计了,这一下真够狠的!
田爷爷却坦然地说:“有德者居之,有能者得之,有力者用之,这些方面你江家都具备了;我也不是没有移祸的意思,有!不过,主要的想法还是希望蛇骨成为你的助力、有用得上田家的地方,我们肯定要尽全力。”
老爸再次苦笑,不过他倒是没有畏惧推托逃避,他从来都这样,一直都是我心中的燕南天么!
他只是说:“那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活我接了!那么咱们再来说说酒吧,您好象还没有把话说完?”
田爷爷捻着胡子笑:“我呀,喜欢你的精明,但也恼恨你的精明。咱们丑话说在前头,那段蛇骨的应用,你究竟有没有把握?”
老爸也笑,说:“这不明摆着吗?你仔细看馒头和内人的气色有什么不同?内人现在和寿宴那夜又有什么不同?”
田爷爷点头说:“我刚一进门就看过了,现在再听你这么说,心里自然更有底了。”
接着话题又回到酒上来。
田爷爷说:“虽然我不知道那妖物究竟是什么、你也不用告诉我,但我想想你这几十年来的艰难都能猜到,它一定非同小可。
老汉我从来不参与打打杀杀的,所以这方面帮不上你的忙;只是寻思下来,在酒道上有些经验之谈,却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请说。”
“黄泉之水,阴寒无匹,所以侵人人死、侵鬼鬼变成凶鬼利刃,这是它本来的属性决定的。我从你藏酒和用尊夫人的火性化解的做法来看,你对付那凶物的办法大概也是这样,以‘化’为主。”
老爸听了心悦诚服地说:“田老高明!”
田爷爷又说:“化害为利,这是大慈悲心大胸怀啊!不过有两点值得商榷。”
“一是,你考虑过没有?用升温法把冰化成水,这个办法简单有效;但要是在特定条件环境下,给它降温,那么水再次变成冰,阴寒还会再次凝结的。”
老爸说:“对,这正是我最头疼的问题,但是又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田爷爷一笑说:“如果是我的话,一旦觉得原味冥酒不适合我的口感,我就会找些有调和特性或者对冲属性的东西来浸泡;毕竟酒这种东西,人或鬼有时都离不开,只是体态特质决定了不同的配制方法而已。”
老爸点头说:“嗯,你的意思是指蛇酒之类?”
田爷爷说:“差不多吧,比如阳间制洒用料有高粱、稻米、荞麦、红苕各种不一;泡制酒有蛇酒,虎骨酒,人参酒,拐枣酒,甚至虫草酒、蚂蚁酒、蜈蚣酒等;从存储和饮用方法上讲就更是数不胜数,比如温酒,冰镇酒,露酒……其实本质上就是尝试在原味酒中不断加入适合自己的味道、各种营养成分的属性,对原酒方方面面的特性进行调整和配比等等。”
“另外就药酒来说,已经不限于饮用,还可以作为外伤擦扶、消毒、物理降温等等来加以运用。”
“老汉我的意思就是说,化解法只是一个单一手段,别忘了勾兑法和不断掺入融汇,可以通过各种或急或缓、或强或弱、或快或慢的属性调整法来改变它的成分和性质,让它无法再回到原来的面貌。
甚至各种属性形态不同的盛酒器具都可以不同程度上改变原酒的特点或属性。”
“我全明白了!”老爸激动地说,“我原来的法子耗时漫长。既然纯粹不好对付,那咱们就各种办法一起用上,把它变得驳杂不清,这样一来,坏处变利好的效率会更高、更快!”
“看来我原来的法子还是过于拘泥约束了,田老这一番话,我听来真是茅塞顿开,感悟上又有新的突破……”
另外田爷爷的话还让我一下子想到,洒吧里不是有促销的调师吗?花式调酒法,简直异曲同工,妙不可言,这下我可得好好学学!
不用说,这是拓展思维训练,老爸老妈还有我,触类旁通,一下子想到了更多收拾阴蛇的新方法。
然而天快亮了,我只得送田爷爷先行离开,馒头则从此就要留在家里。
又等到我回来后一看,大家都还没有什么睡意。我们一家子,再加上坐在旁边半懂不懂的馒头,在如何对付阴蛇的问题上展开热烈讨论和探索。
对于阴蛇,老爸说出个中玄机:
原来的确是采用“化”法,但阴蛇的成分象寒冰一样精纯,特别是在老妈离世以后,单靠老爸一个人,更加不容易对付。
正如田爷爷所说的地样,寒冰化水,温度条件具备的情况下,水还会凝结成冰。阴蛇才会反复休眠或苏醒,或进或退地求得自保
如果现在用掺加杂质的办法改变它的成分,纯度和属性,说不定真能做到一劳永逸。
另外,除了物理的方法,就是在精神意识上也可以采用类似的办法,比如将陈伯对情的执念和对酒的贪念融入阴蛇记忆,这下它仅存的恶念被掺入各种杂念,就不再精纯、它会更人性化世俗化,那么依靠强大的世俗力量来对它形成束缚,这不也是一个很好的思路吗?
一句话:即便它手里有保命的镜子,我们现在也有办法了。
不是要它的命,而是要让它的内心凌乱;只要心乱了,一切就好办,还怕找不到它更的缺点和破绽吗?
从这个角度来说,老妈先前所说的,要把阴蛇嫁给陈伯来出气,这并不是不可能哦!
哈哈,看来陈伯终于要心愿得偿做新郎了。
而阴蛇则会郁闷到死。
我们一家人在谈笑中不断互相启发,最后竟然又找到了灵感:和对付阴蛇同理,为何不把一些偶尔出来兴风作浪怪物拿来做冥酒改良的泡酒材料?哈哈,简直了,刺激啊!
看来我家除了墓碑制作业务以外,还可以尝试发展各种特色原酒、泡酒和藏酒的供应业务哦。
一想到这些我就特兴奋:“老爸老妈,如果这些办法都能用上的话,那就太好了!不但能为民除害,自己还可以赚更多的钱来改善生活哦。
另外,到那时咱们不就再也不怕荆果再漫山遍野地长出来了,咱们可以反而利用资源,酿造出有益无害的荆果酒来;县里不是打算发展旅游业吗?到时候石马山一带观赏景观有了、酒类特色产业也有了……嘿嘿!我这个建议怎么样?”
看着我想入非非的样子,明明是个白日梦,老妈竟信以为真地笑了:“那就坚持做下去,老妈看好你。”
然而老爸却嘀咕了一句:“多大的人了、尽想美事,哪有那么容易哟!”
第40章 遇到出殡队伍
结合那一晚得到田爷爷传授的理论,再加上老爸老妈的实战经验,我就信心满满地设计了一套阴蛇专用、估摸着能让人脑洞大开的“十大酷刑”,真恨不得插上翅膀一下飞到石马山去,立刻将它付诸实践。
接下来的日子真是数着过,因为我想要离开的愿望太迫切——我会告诉你,其实是想把馒头这个包袱尽快扔给老爸老妈吗?嘿嘿!
按照馒头本来的意思是想当我的跟屁虫去石马村见见世面的,但被我断然拒绝。
这不是开玩笑么!哥哥可是去探险、不是去旅游,你一只五岁的小破鬼瞎凑什么热闹!所以,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吧、你的任务就是陪着老爸老妈,哄他们开心、并且自己也要开心。
因为老爸今后要集中全力保护和研究田家送过来的整架蛇骨;老妈要照顾馒头,估计她要焦头烂额有得忙了;所以事实上,我已经了无牵挂。
好容易等来了标哥的电话,说是明天就动身,准备好了没?
当然准备好了,不单我等了这么多天,连手腕上的小蛇都已经饥渴难耐了。
然而,这真不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太墨迹!
——我兴冲冲地赶往县委大院,带着虔诚向往,作好了聆听领导指示的充分准备。
可是到了那里看,出发前的动员会根本就不关我们这些人的事。
参加出发前动员会的都是经过从众多报名人员中精心遴选出来的七名积极分子,来自县里各个大小单位,具有广泛代表性,当然99%都是激情而有活力的年青人,毕竟这是去探险嘛、体力和活力是第一前提,这是意料中的事情。
但自标哥以下,我们这八个人却不在正式名单内,而是划入另册的后勤保障人员、农民工。
也就是说,我们八个是为他们七个服务的,包括司机、车子、食物、药品、桶装水、帐篷等等吃住行几方面的,当然穿衣的事情不用我们操心。
呃……而且我们都是自发、自费来为他们搞服务的,一想到这个我就肉疼,即便相关费用是由标哥家里掏的腰包。
现在,兴冲冲赶过来的我们只能猫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因为七个探险队成员正在二楼小会室里接受动员,聆听指示,等到团县委领导授旗以后就可以出发了。
至于我所关心的探险活动相关内容,比如具体目的地、活动范围、考察对象以及行动计划等细节,这些都与后勤这块的人无关,到时队长自然会在路上传达。
包括标哥自己都无权知道,用他的话说就是,“咱们的任务就是做好绿叶,哦不,绿叶红花全都不关咱们的事情,咱们只要跑前跑后做好所有该做的事情,这就行了。”
我去!
我还以为自己也是探险队中的重要一份子,原来什么都不是,就是做和月嫂、保安差不多的工作嘛!
突然发现一个恶趣味的梗:七个队员外加八个搞服务的民工,连起来就是7878(去吧去吧)、或者也可以理解为“七上八下?”
呃、赶紧打住!麻麻告诉我,出门前要积点口德、这也是对自己负责!
……
终于出发了!
标哥亲自开车,带着我在前面开路;居中是一辆中型面包车,上面坐着探险队员外加他们的行李私人物品,我们的人同车的有王心梅以及另外一个人再加司机;殿后的是一辆拉着各种物资的小货车,是两个人。
后勤服务的一共八个人,但还有一个没有归队,据说是当地人,会自己赶到目的地来和大队汇合。
因为整支队伍的这次探险活动实际上是为后面的专家考察队伍踩点打前站,所以上面一再交待要低调再低调,所以象征性的授旗仪式以后,旗帜马上就被收起来了。
三辆车开出县委的院子,就悄无声息地融入主街上的车流向城外开去,外人根本不知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去干什么。
这是上午九点多钟,天上多云,不见阳光也不下雨。
我们这辆车作为前导,不时听着队长的电话指示走走停停,一路上过了三个红灯路口,这就到了沙柳镇南边的郊外。
“我靠!今天什么日子,恐怕买彩票都会中大奖!”
标哥惊叫着向右边一打方向、轻踩刹车停靠在了公路旁边,然后告知后面的两辆车向我们靠拢,要等一下再走了。
队长是来自镇中的汪老师,是队员中唯一一个女性,而且还是年龄偏大一点的已婚女士。她在电话里平静地问:
“怎么回事?”
之前标哥已经把来电接通到车上的蓝牙上,这样开车时接听方便些,所以我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标哥告诉她,暂时没法走了,因为前面村子里不早不晚出来一支出殡队伍,外加围观送别的,顿时将道路塞得满满的,别想绕得过去。
“好吧,那就等一等,咱们不用急。”
从话音听起来,汪老师倒也沉稳而有风度,不慌不忙的。
标哥挂了电话,我说这个女教师倒是不错,但队员不都是男性吗!怎么让她进来的、而且还当了队长?
标哥朝我一笑:“不懂了吧!咱们这回可是去探险,探就是去掌握未知的情况、这个过程中就可能会有风险,汪老师是个细致耐心的大姐,管着一帮血气方刚的毛头小伙子正好!另外嘛,汪老师是某领导夫人,至于是哪个领导,你就不必要知道了。所以,你懂的!”
是的,我懂了。
探险活动无小事,而且出来的还是公职人员,虽然不是公费旅游,但是官方还是必须随时、及时掌握动向了解情况,做到万无一失。
而要做到这一点,让汪老师现场坐镇无疑是最妥当的安排。
你别说,领导就是领导,通盘考虑全局的水平的确很高,我对这趟表示有了一点信心。
“才一点?”
标哥大惊小怪地说,“难道你不看好这次活动?”
我说当然不是了,我习惯把问题想得严重点。
标哥狐疑地说:“不对,你的表情不对,难道你老爸跟你说了些什么?”
“嗨、标哥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我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一些的,一个做墓碑的能解决什么问题?况且你是知道我有几斤几两的,这一趟出来不过是散散心、见见世面,省得你一见面就说我是宅男找不到对象。”
“哈哈……咦,这帮人怎么还不走呢?”
我告诉标哥说,这个我知道,“出门遇棺材(官、财),都说这是好事。另外,出殡队伍在出村前通常都要围着村子绕三圈,以便最后满足亡人依依惜别家人和出生地的愿望;这个村子我来过,叫李村,面积可不小,要绕圆满还得有一会呢,死者为大么、所以真不用着急。”
标哥说,他倒是没什么;万一队长急着走怎么办?
我笑着数落标哥,他这可是伺候得太小心,担心过头了。我看队长是个耐心沉稳的人,她一定不会催促大家上路的,想想吧:一群前程繁花似锦的大活人,怎么可能去跟死人争路?那不是找死吗!
而且咱们这里的风俗,在绕圈子的过程中可不允许被打断队伍;这个时候要是贸然闯过去,主家一定不高兴,要是激起公愤,即便是公家人又怎么样?照样得赔礼认错。
所以我认为队长一定不会节外生枝的。
标哥听了我这些话就说:“哈哈,不错,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那个“未知险情咨询师”的头衔,就叫他别再拿这个来开玩笑了,从队长以下都是七个化人、社会精英,人家要是知道标哥这么叫我,不是要笑掉大牙!
标哥却说:“我就担心知识分子太傲娇看不起咱们这些野路子,其实如果后面万一发生什么,恐怕还是民间偏方有奇效。”
第41章 别和死人争路
前方路况很快从标哥这里反馈过去,后面的两辆车也跟过来在我们后面缓缓停下。
因为暂时无法通行,大家有的还继续猫在车上、也有的干脆就下了车上前来看热闹。
说来也奇怪,今天这支出殡的队伍很长。
自从我和标哥发现状况后向路边停靠开始,路面上就已经在披麻戴孝地过人;
然后是标哥和后方通话报告情况,这个过程中我透过挡风玻璃盯着前面;又等到他们赶过来,出殡的队伍都还没有过完。
——哎哟我的老天,这支队伍怎么那么长!
不单是我发现了这个异常,标哥的脸色也已经很难看了。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标哥,很不寻常;你叫大家最好都回到车上去,这并没什么好看的。”
我们这八个人倒是好办,我的话音刚落,标哥就探出头去喝了一声,尾随下车的那几个人就噔噔噔地又缩回到车上去。
只是还有五个队员,人家和标哥可不熟、也不归他管,所以拿他的话可不当回事,还继续站在路边指指点点看热闹。
我叫标哥和队长说,请她下达指令。
标哥马上拨通队长的电话,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请队长发话,让下车的人全部回去。因为那几个正式队员,标哥是指挥不动人家的。
队长显然很为标哥的这种反应感到诧异,肯定觉得他是有些小题大作了。
不过她还是挺有涵养地用好听的女音柔声说:“应该没什么事吧?小杨别紧张,送葬风俗也是本地化特色,化馆的同事随队出来当然要收集相关资料,就让他们现场体验一下,采采风,这属于正常工作范畴,没事儿的、让他们看。”
她说得很客气,但我和标哥都听得出来,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别把你那套封建迷信拿来影响工作。
标哥的脸色难看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原状,他有些无奈地说:“算了,想看就看吧。”
我也很郁闷,但是自己的确没有什么发言权。
我只是想,标哥家里这次花了这么大代价,还让平时人五人六的标少全程陪同,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希望辛苦一点,把服务工作做好了,后面才会有更多机会,让杨家事业更上一层楼。
这是标哥身边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
但问题是,如果这一趟出来,途中出了什么岔子,恐怕就是白忙活、空欢喜呀!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又说:“标哥,想想办法,最好叫他们不要乱拍照。”
这个时候,亡人的棺材终于出现了。
车窗外面的几个人赶紧抓紧时间举起单反、数码相机、还有平板电脑、手机等,纷纷开始劈里啪啦地拍照。
标哥哭笑不得地一摊手:“看看,怕什么来什么,你不会早点说,得、现在来不及了!”
我也只好苦笑一下。
标哥却又伸手过来重重地揽了一下我的肩膀:“兄弟,接下来如果有什么就全靠你了,多担待、发挥专长的时候到了,标哥相信你一定能搞定一切牛鬼蛇神,在这一群人里大放异彩!”
我去、少来这套!
有些事情就连神仙也犯愁,更何况我这个野路子加半吊子?但是身在贼船上了,又有什么办法?王心梅啊,你要是不掺合进来,我怎么会来趟这趟浑水……
算了,想这些没用。
我就让标哥安心呆在车上,自己拉开车门、下车,慢慢朝那五个队员走去。
“挤挤,请让让、请让让!”我准备分这开几个人,在中间占个位置。
队员们正拍得高兴呢,被我突然冒出来这么一搅和,相当不高兴:“你谁呀?让开、别妨碍我们做事。”
我说我是后勤队伍里的,一路上管着兄弟们的吃喝拉撒。
哦。但那又怎样!这和现在的贸然加塞进来有关系吗?
“有关系呀,咱们是一伙的嘛,看你们工作多有趣,我也想来凑个热闹。”我继续胡搅蛮缠。
代表化馆出来的哥哥被我这无脑的话给整得差点变脸,不过他还是制怒了一下,苦口婆心地说:“唉、小兄弟,我看你还不如去看看物资有没有整理好、另外再送瓶矿泉水什么的给汪姐,这可比在我们身上下力套近乎强太多了。”
他以为我想找机会讨好人、却找错了方向,又想赶紧把我支开别碍事,所以不惜放下身段指点了我一番。
但我仍然很固执地塞在那里:“没事没事,我不忙,就是想看个热闹罢了。”
其他几个兄弟大怒,正想要把我顶开,不过化馆的哥哥摇手制止说:“算了算了,拍照拍照!”
这个哥哥真是个好人。
虽然是两帮分工不同的人,但说到底毕竟还是一伙的,下狠手伤和气的话很不妥。
所以,哥哥的意思是不屑和我计较了,办正事要紧。
不过经过我这么一搅和,很多想拍的画面全都错过了,几个人不禁气恼地朝我竖眉瞪眼。
这时候送葬的队伍已经吹吹打打地横穿过公路去了,只能看见一条白色孝服构成的蛇尾向远处蜿蜒。
我们所有人都回到车上,继续朝南边开,这时已经离开国道大约一两公里,行进在一条乡间水泥铺就的便道上。
也许是刚才的事情对标哥带来一些负面影响,心里有点压力,从他开车的样子看得出来他很在意我刚才的话。
其实我最能休会他现在的心情。
因为这一趟出来,他家出钱、出车、出人出力,所图甚大;但同时承担的风险也很大,因为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话,简直没法想象,杨家将会承受多大的压力!
这是一趟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明明风险很大、却又要做到万无一失,所以标哥的压力不轻。
带着同情和歉意,我一直在想:难道真的是我太过于敏感且显得小题大作了吗?
不,实际上是手腕上的小蛇在送葬队伍过路的时候一阵突突乱动,仿佛是在提醒我什么。
而在那支队伍过去以后,小蛇又继续进入休眠。
这些我是没法和标哥细说的,不过好歹有惊无险地过来了。
又往前开了一段,我突然发现后面那两辆车都没跟上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拉开了距离。
我说:“标哥停一下,等等他们。”
标哥也就踩下刹车,先转身往后看了一下,索性关掉了引擎。
奇怪,刚才转山弯的时候还隐约看得见面包车白色的车身,怎么一下子就跟丢了呢、不会是走错道了吧?
打电话。
过了一会,语音提示说呼叫的客户把电话转移到全球呼上了。
等了几钟再次拨打队长汪姐的电话,王心梅的电话,标哥其他下属的电话,但是都没法接通。
标哥的脸色就很难看了!
我说标哥不要着急,这个时候需要冷静。
标哥说:“我很冷静!”
那么,我们要不掉转车头往回开,去路上迎一迎?
标哥接受了我的建议,他就重新打火,慢慢掉头过来向来路上开,我则不时探出头去看前面,寻找同伴的踪影。
不知不觉中,刚才还算明朗的天色突然变得阴沉幽暗起来,好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标哥只好打开了前灯继续开。
我们这辆车子正在行进中,从车头向前方射出去的灯光快速地掠过便道两边的行道树,然后再把忽明忽暗的斑驳树影反射过来,在车窗玻璃上诡异地闪现或消失。
我突然觉得有种强烈的压抑感,因为眼前的视界似乎是由两个世界构成:
车里是我和标哥两个大活人,有气息、光线和肤色都是真实的彩色、清晰而分明;而车窗外面看起来则是灰色调的,甚至有点模糊不清。
这时身体突然下意识地一震,因为手腕上的小蛇又在突突突地跳!
我说:“标哥,停车!”
……
第42章 你们在墓地干什么?
偏生这时候“咔喇“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半天云里一道炸雷,一下子震得我神经崩紧头皮发麻!
而刚才还躁动不已的小蛇就被吓得一哆嗦,立刻失去了动静,大概是因为害怕而躲到我身体里面去了。
标哥停了车,见我神色凝重的样子、再加上刚才这一声惊雷,他的脸色又开始发白了。
“什么事?”
我顾不上多说话,只是叫标哥就呆在车里不要出来,就自己跳下车在路边前后左右地搜寻起来。
因为根据刚才小蛇的异动我断定,如果真有什么事情发生,那也一定就在附近!而只有找到现场才能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在便道不远处,一条土路岔道上发现了面包车和物资车的踪迹。
岔道上荒草萋萋、树丛杂生,两辆车都停在道路中央;幸亏面包车车身的白色在阴暗光线里很显眼,终于让我看到!
我马上回到车上和标哥简单说了一下情况,赶紧也把车朝那边开过去。
然而等到了那里一看,两辆车的驾驶位上没人,面包车的窗玻璃全部关得严严实实的,看上去也没有人。
我用指节背笃笃笃敲了十多下,没反应;而且电话还是打不通!这让我们两个人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特别是标哥,他有些慌神,喃喃自语:“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我大声说:“分头赶紧去找、他们一定就在附近的。”
就在我们转身就要走开的时候,突然有一扇面包车窗被推开,然后探出个人头来:
“小杨!”
“汪姐?!原来你在车上啊!”标哥又惊又喜。
担心受怕了大半天,好歹见着一个大活人了、而且还是队长!顿时心情大好。
标哥连忙不迭地问:“其它人呢?”
汪姐抬手朝远处一指:“在那!”。
我们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离这又有好远的一段距离,果然人影绰绰、貌似有不少人正簇拥在一起,好像在围观着什么。
汪姐接着解释说,刚才本来一直跟在我们这辆车后面行进的,但是刚上了便道不久,就又出现一支出殡的队伍,车子就又被阻住了;刚才拍照的几个人本来就兴趣不减,又想下车跟过去拍个棺材入土的现场。
那几个年轻人也是胆大妄为好事不怕事的,一再央求汪姐放行,这倒让汪姐很难办,因为探险队毕竟是临时组建的,大家各有来头、汪姐对他们并没有多少强制性的约束力。
所以只好随他们去喽,不过汪姐也交待了让他们早去早回、虽然不一定管用。
标哥这边的人,因为事先有过交待,所以也就主动陪他们一起过去。
汪姐本来一直在打电话和我们联系的,但是怎么也打不通!
标哥也解释说:电话我们也打了,同样打不通。
好吧,总算是虚惊一场。
她又说,其实她自己胆子还是有点小,虽然同去的人多,但总觉得心里瘆得慌;所以自己就决定留在车上等喽,刚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一下就睡着了。
“所以……”汪姐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所以直到你们敲窗玻璃才把我叫醒。”
听汪姐这么一说,我心里不禁有些想哭又想笑;实话说,汪姐不敢和大家一起过去,这个心理我很理解;不过她选择一个人留守在车上,这就有些不明白了——难道她一个人反倒不害怕?
我就有些不信地多了一句嘴:“那车上就汪姐你一个吗?”
“哪有,有王心梅陪着我呀,她还在睡呢。”汪姐笑着说。
原来如此!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我和标哥也就不再耽搁了,因为看来要下雨了,请汪姐推上车窗再等着,我和标哥马上去把那帮家伙叫回来。
往那边一路小跑着,标哥气喘吁吁却又小声嘀咕着:“真特么邪门,怎么又有一家出殡的、而且不早不晚地把他们给截下来;这么多人……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和你的想法也是一样的,也许今天是个适合阴地动土的日子吧?”
其实这只是我安慰标哥的话罢了,哪有那么简单!
标哥边跑边向远下看,他随口说了一句:“他们在干什么?走来走去的样子,好象是……跳舞?不会吧!”
“这里还看不清,赶紧过去看看就知道了。”我说。
其实我的视力比标哥的还要好,我看到的是情景是,他们那些人是在不停走动、还在不停地抬手摆臂,乍看起来的确像跳舞,但是怎么可能、那可是墓地啊!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唉、心情真是糟透了!
不过万幸的是王心梅虽然没有露面,但知道她在车上,我就放心了不少。
汪姐这个人给我的印象不错,但在管理队伍方面的能力也还是偏弱了点;其实我个人觉得现在大家都在同一条船上,还不如让标哥来当这个头,可能今后遇到的麻烦要少得多。
要知道这才刚出城呢、就开始出现麻烦事了,以现在这个一盘散沙的状态,这样都能去石马村探险?别开玩笑了!
不过在争夺队伍领导权的问题上,我的想法要实现谈何容易、或者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只是奢想罢了、不可能的。
……
差不多离这一群人还有五十米左右,标哥就再也不敢多跨出一步了,也不知道他是累的还是紧张,非常急促地喘着粗气。
“你都看到啦?别怕,有我呢!”我在他的虎口上掐了一把,想让他镇定下来。
我们看到了什么?
如果这里不是一个新的墓地而是沙柳镇城中的广场,那么标哥肯定会以为眼前这些人是在跳广场舞。
场面不小、甚至可以说有种诡异的壮观。
我们探险队有十个人、再加上阴阳先生、死者家属和抬棺掘墓的二十多人,他们现在全都在围着新坟不停地兜圈子。
新坟周围的地面上已经被这么多人踏出了一条明显的道路来。
只见他们一个跟一个,就被一股无形的绳索串成一串被牵着走,动作机械却整齐划一。
只是他们的表情很吓人:有咧嘴哭的,有张口惊呼的,有微笑神游的,也有傲娇矜持的和谄媚讨好的、老实巴交的,悲痛欲绝的……
这么说吧,这些表情应该是他们先前意识清醒的时候看到某种真相,然后下意识作出来的表情,但是也就在那一瞬间被冻结保存下来。
标哥用力扯住我不准我上前,他惊恐地说:“他们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回答说,这些人全都被催眠了、或者说他们在集体梦游也可以。
“啊、谁干的?”
“没事,民间都把这个叫作鬼打墙,其实就是被催眠而已。至于干这事的是谁,你看不见、我能看见。标哥你别怕,在野外特别是墓地附近,这是经常发生的事情,很好处理,等下你听我指挥就是了。”
标哥拼命地点头。看得出来,他现在有些六神无主,下意识把我当成了他的主心骨。
我让他先走开几步,打电话给汪姐,交待她和王心梅,等会这些人过去以后,她们无论看到什么情景都不可以惊呼出声,切记。
“刚才不是打不通电话吗?”
他紧张地问。
我回答说:“现在可以打通了,不信你去试试。顺便说一下,挂断电话以后你和汪姐都先关机。”
标哥马上照着我的话做了。
接下来,我叫他摊开左手,然后把一个写有“引”字、一元硬币大小的石牌放在他的掌心,叫他捏紧。
我自己同样也捏了一枚,这是老爸自己制作的、每次外出必备的法器。
“标哥你听着,现在我要把两伙人分开;你一直都不要回头看,左手尽量伸直、只要感觉到有股力量在拉扯你,你就得象拔河那样往相反方向用全力,然后带着咱们的人上车、再把他们一个一个引到座位上去。
之后你要做的事情就完成了,接下来只要呆在车里,等我回来处理就好了。”
标哥点头答应了,他问我:“那你呢、还要不要帮忙?”
第43章 陪新鬼转圈圈拔河
我告诉标哥:这边的事情他不用管、也帮不上忙;大约半个小时我就能搞定,让他和汪姐、王心梅都稍安勿躁,耐心等!
接下来的情景是这样的:
标哥侧着身子站着,左手向后伸,身子朝前倾、摆出随时准备跑路的姿势。
他这如临大敌的样子让我暗暗好笑。
其实在见到现场情形以后,我一直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因为类似的事件,以前我和老爸出去的时候就经历过一次。
导致眼前这一幕的出现,问题出在阴阳先生;而这个阴阳先生我估计也是个半吊子,就是那样一类人:专业知识欠缺、结果事情没办成反而捅了娄子。
老爸以前曾经和我讲过,一个人在去世以后,他在各方面还习惯于用人的角度去观察和思考;而本质上它已经变成非人类了,这就会给他带来极大的不适应。
如果处置不当,他就会心情烦闷开始暴走,整出许多幺蛾子。
刚出城的时候,我们遇到的出殡队伍被阴阳先生引导着,沿着村子绕圈圈,然后,前往坟地;在这个过程中是不允许任何干扰、或者惊吓新鬼的行为出现的。
为了确保新鬼安分守己的待在棺材里,通常都要在棺材头上方位置捆扎一只大红公鸡,一方面为他开路、驱除邪念,一方面引导他离开阳世进入阴地墓穴。
在墓地开穴和新棺入土的过程中,还会有一套复杂的流程,有阴阳先生来一一布置实施,以便隔开阴阳、区分生死,对亡灵进行生死有别的劝谕和安抚。
而像拍照和生人围观这种事情,简直是大忌啊!
我不知道这家人请来的阴阳先生脑袋被门夹了还是怎么着?他竟然还允许这么多生人,上前,近距离围观新鬼和肉身入土安放的全过程。
对于眼前的一幕,标哥是看不见鬼魂的动作,可我却看得清清楚楚:
这会儿,顶着一头白发的新鬼正坐在坟头上,嘴里叼根草、发狠似地驱赶着所有惊扰到它的人,绕着墓地不停的转圈。
他就像在玩陀螺,让所有人围着他转呀转,根本停不下来!
好吊好邪性!难道这家伙生前是个放牛的或者赶车的,所以才带着这种恶趣味的本能意识?
所有的活人现在都成了拉磨的毛驴,如果我不设法解救,估计他们会一步不停走到死!
但这些人当中,阴阳先生无疑是最痛苦的那一个。
因为其他人完全是懵懂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是凭着本能下意识的跟着别人走。
而阴阳先生是能感知到新鬼存在的,他清醒的知道眼前的状况,但是却无计可施。
所以中邪的所有人当中,要数他的表情最难看。
但是阴阳先生现在连向我求救的动作都忙得腾不出手来表示,只是在我向他表示同情表示责怪的时候,他难过地哭了。
“我好后悔!”
我猜想他心里一定是这么想的。
然而即便是这么隐蔽的情绪流露都没能瞒过新鬼的眼睛,他就从坟头上跳下来,朝着阴阳先生尖声嘶叫,大概是在指责他不听话、竟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玩花招,那么就得接受更严厉的惩罚!
指责完了以后,新鬼干脆伸手用力一拨,阴阳先生就更加快速地转圈子;而且在他的带动下,所有人全都发了疯似地狂奔起来。
我的眼前甚至出现了和风车转速差不多的残影!
这个生前七十来岁的新鬼这才满意地跳回到坟头上坐下,还示威地横了我一眼,意思是:咋的、不服?你能拿我怎么办?
他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很正常的,因为我不但是个凡人、还是个毛头小伙。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真拿他没有办法。
我只是出于人道主义,让他出口气、泄泄忿,毕竟是我的同伴们冒犯他在先;同样也是出于人道主义,眼前不要命奔跑着的人共有三十多个,这么多条人命,我是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当然事情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善了的,这三十多个人用他们的运动轨迹组成了一个以新鬼和坟头为圆心的闭环,看起来没有一点破绽。
但刚才说了,幸好这事我以前经历过一回,正好知道破解这个困局的关键要害。
刚才还说了,整件事情,是阴阳先生起的头;他是心里清明的领跑者,不情愿地带着一群不明就里的人在陪新鬼玩这个游戏,而闭环的形成是因为领跑者追上了最后一个而形成的。
切入点就在这里。
如果我瞅准时机突然加个塞进去,结果会怎么样呢?
新鬼一定不会反对我的加入,这就是他的疏忽的地方。
新鬼既然看不起我,我这突然一出手的成功率就更大了。
我就真的主动加入到奔跑的队伍中去。
标哥还保持那个姿势原地不动,但他看得见我的动作;我边跑边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标哥正骇然地望向我,他大概以为我也中邪了呢。
嘿嘿!
我一下子就跑过新鬼的面前,他下意识地伸手来想拨我一下或者推我一下,但是却被我一缩头、一闪身避开了,他就怔住了、大概是大脑短路意识出现了暂时的空白。
这就是他的破绽和我的机会。
因为我是最后加入进来的,我前面一个刚好就是探险队正式成员之一,我就飞快地把他的肩膀朝向标哥那边扳了一下。
他的速度不减,但是方向已经偏离了圆环轨迹,他嗵嗵嗵地向标哥跑去。
接下来,只要前面是我们队伍的人我都如法炮制给他来这么一下,帮助他迅速脱离绕圈子的队伍。
事实上这个过程做地起来可不像描述的这么轻松,要救的可是十个人,我要不但要加速奔跑、还要寻机识别自己人并把他推出圈子外面,另外还要关注新鬼的反应,判断他是否还在继续犯傻或者作出了反应。
一个字:累!
幸好我竟然成功了。
要知道,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的时候,我也只是在旁边看着父亲这么做而已。也许是新鬼太笨、也许是我实在天才,但我想多半是后者,哈哈!
新鬼当然不甘心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本来到手的“宠物”就这样跑脱了!
他就尖叫着,朝聚集到标哥身边的十个人招手。
但是因为我已经把有引字诀的石牌交给标哥捏住,等到新鬼一招手标哥就感觉到这股拉扯之力,所以标哥就拿出拔河的架势朝反方向用力。
看得出来他很吃力、要是我这边再墨迹一下可能就会连标哥也一起被抓回到圈子里来。
这时候我已经跑回到阴阳先生的前面带头领跑。
我就放慢了速度,后面被我挡住的阴阳先生也不得不慢下来,后面其他人也一样。
这时新鬼正分神和标哥那一帮人拔河呢!
我的身后人挨人,一路纵队亲密接触。
这就是机会啊!我就略略偏头朝阴阳先生说:“跟上我、不要落下!”然后跳出圈子就往反方向奔跑。
我知道阴阳先生是第二个神智清醒的人,所以只要他跟上,后面的人不明就里自然也会跟来的。
结果没跑出多远我就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回扯之力、然后是新鬼的尖叫,看来他的注意力已经转到我这边来了。
那么,标哥的机会来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把握住,成败在此一举呀标哥、拼了!
我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硬扛,天啦、简直了!新鬼的力气怎么这么猛!
接下来的情况很糟糕:我们这一边新鬼大概用的是右手,劲头特别足,所以我们就像一串糖葫芦一样被扯了回去。
腾云驾雾地飞在空中,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竟然把自己都搭进去了,没事充什么英雄好汉!”
第44章 濒死体验
跑出去又重新被抓回来,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时间短得让人连郁闷一下都没来得及。
我也没有象想像中那样轰然落下把地面砸个坑,而是直接就被这个鬼物一把掐住脖颈高高端起来,双脚悬空。
这家伙的智商不低,竟然知道擒贼擒王,一出手就控制住坏了他好事的我。
一看新鬼的面容表情狰狞,听他把牙齿咬得格格直响,我就知道他真的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这个时候我已经无心去听他叽哩咕噜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是把目光平视出去,从这个角度刚好看到标哥正拖着另一串“糖葫芦”狂奔而去,显然他们已经趁机挣脱束缚逃进了安全距离。
这让我心里稍稍有些释怀,但又感到后悔,这什么跑掉的不是我?虽然标哥是我的铁哥们,可是比较起来哪有自己的这条命重要啊?
新鬼开始朝我的脖颈处用力,看来我这次真的要挂了,可我这么年轻、出师未捷呀!
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感觉自己的眼珠子正在象蛤蟆眼一样往外凸、舌头也在往外吐,再有一秒钟时间,我就会象气球一样被这个丑鬼捏爆!
镜子呢?镜子已经救过我一命,它再也不欠我什么了,所以——
老妈、老爸、王心梅、馒头,还有标哥,看来咱们这次真的要说再见了!
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就是窒息的痛苦到了极致、快要突破临界点的时候,忽然就出现一种解脱的愉悦、狂喜。
又有一种无法形容的舒服感自上而下漫延,在极短的时间内到了腰腹、到了双膝、眼看就要到达脚尖。
或许这是人在濒临死亡时必然会出现的幻觉,但我对它一点也不排斥,甚至感到从来不曾有过的平安喜乐,我的全身没有一处不被光明通透所笼罩。
渐渐地,我感到自己变得轻盈飘浮,周遭明明没有风,却又像风筝一样缓缓地升起来,升起来,试图前往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我知道这大概就是灵魂出窍了。
现在的我正在和另一个我慢慢分离,轻轻分离,仿佛担心速度快了、力度大了就会伤到彼此。
但是,突然又出现了一种变化。
好象是,停滞?
又好象不是。
这种状态停顿了一下,好象是暂停一下,特意让我体验得更清楚。
我马上捕捉到又一种不同的感觉。
嗯,准确地说,是一种和我的意识不和谐的存在,是一种被针剌的痛感,很不舒服、让我下意识地皱了下眉头。
不知道它是从哪来的,仿佛它原本就在我的身体里面,就象一根鱼剌扎肉、自内而外。
刚才那种漂浮感和愉悦感一下子就停住,那只风筝也不再上升,那种分离感也不再继续。
我很不喜欢这种打断感和搅和感,但却没有办法拒绝它在身里里的苏醒。
我无力地听任它象一颗种子一样萌芽生长。
说它是鱼剌也好、长矛也好,游鱼也好,都像、又都有所区别。
它似乎是柔韧的、透明的,却又有着着实实在在的质体存在感,它在生长,却不是变粗大变坚硬,而是如同抽丝一样不断延长!
从我的内心深处,象触须一样飞快地游出胸膛、顺着肩臂箭一样地直射出去,锐利、不可阻挡!
它从我的虎口处探出头来,原来是一种蛇形的存在,简直维妙维肖!
它怒目圆睁、昂首、张口,不由分说就往下狠狠一咬!
“嗷——”
一声尖厉的凄惨无比的痛叫。
一只巨手用力朝它扇过来。
但是它却闪电般地缩回到我的虎口之内,然后又象刚出现时那样飞快地退回到我的身体里面。
我仿佛也随之一下子回到原来的躯壳里面。
愉悦感荡然无存。
那种痛苦无比的感觉又出现了。
现在包围我的是一种能隔绝五识的黑暗,让我没法听、看、发声、分辨味道和光线,以及思考。
紧接着又是那种压迫感和窒息,仿佛我现在沉没在深不可测的水底。
然后被一种巨力拖着朝水面之上飞快地运动!
“嘭!”
脱离水面鱼跃而出,像颗出膛的炮弹。
巨大的压迫感消失,我的身体仿佛一下膨胀了许多倍,不舒服不舒服,难受得要命!
我像皮球一样落到地面,还不受控制地弹跳了无数下,然后惯性消失,静止。
我又感觉到了脖颈处火烧火灼的痛,感觉到了地面的冷硬和潮湿,感觉到了风和光,但是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看看,我痛苦地呻-吟着,马上就昏了过去。
……
然后醒来。
没有睁开眼睛我就知道,自己又捡回来一条命。
而且我知道,一定是小蛇在最危急的关头忿然现身,狠狠地咬了那丑鬼一口。
可是,没能把那刚才那种愉悦到极致的感觉体验完整,我又有些怅然若失。
当然了,要是这个愿望满足的话,那就说明我早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活着真的好累、好痛苦;但是,相比刚才那种幻觉中的孤独愉悦,活着的真实又让人踏实。
比如现在,我仍然闭着眼睛,却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躺在新坟面前的地上,天上还下着雨,又冷又痛,极不舒服。
这就让我忍不在心里大骂标哥:“杨武标你是猪吗?叫你在车上等你就真的当了缩头乌龟,也不知道灵活变通、就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应该来给老子收下尸嘛!”
标哥的大名就叫杨武标,这个仇我记下了。
然后我又听见各种工具叮叮当当挖土铲土的声音,还有阴阳先生又在充大神,指挥着死者家属们这里那里地忙活。
没事了,我知道他们现在一定是在善后处理。
就是从阴阳先生吩咐的话里我就知道,经历生死一劫之后,他这回终于知道该怎么做了。
既然这里已经没有我的事了,那我还是回到车上去吧。
心里想定了,我就试着挣扎一下,感觉浑身无力,喉咙还是火辣辣地痛。
只好开口嘴巴,让雨水落进来、再咽下去,润一润。
又用了十来分钟来养精蓄锐、回复体力,我决定再努力一次、试着让自己站起来;因为现在身子冷得发抖,再躺下去的话,我可能就要感冒。
既然没人顾得上我,那就只能自救。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躺着的身体变成坐姿。
没办法,只能分阶段一点一点地来;刚才回复的体力已经耗尽。
现在只能坐在地上,积攒足够让自己站起来的力量。
又过了好一会,标哥那边还是没有人过来,他们好象把我忘了一样。
我不禁叹了一口气,心里不免有了一些苍凉孤独的味道。
看来始终还是得靠自己。
我伸手抓住面前的一丛嫩草,开始作准备,然后为自己打气:“一、二、三……起!”
可惜!嫩草太弱,根本不能承受我的猛一用力一下子被扯断了;我不但没能站起来,反而被自己动作过大带来的惯性一闪,重新歪倒在地上。
简直卧槽啊!我服了。
我放弃了这种徒劳的努力,决定换个法子了。
把自己伸展开来,放松地躺开接受雨水浇淋,清醒了一下发热的大脑;然后我闭着眼睛大喊一声:
“那谁?有空没啊!麻烦过来扶我一把!”
这下果然有反应了。正在埋头工作的人里有两个扔下工具,淋着雨朝我奔过来,跑动中脚掌踩得泥巴水飞溅、甚至溅到我的脸上。
我不但不懊恼反而很快乐,就哈哈地傻乐起来。
片刻功夫,我在他们的帮助下,终于站起身来,向四周环视一遍,感觉真好!
我说:“多谢你们啊!”
扶我起来的两个人憨厚地笑笑,但却找不到合适的话和我说,有点手足无措。
这时候,阴阳先生才打着伞缓缓地走到跟前。
第45章 一次完美的推销
两个人见我终于能站稳了,就把我交待给阴阳先生,然后又一前一后地去做事情。
“您终于醒了?!”
——他说的是‘您’。
我苦笑,心想如果自己当得起这个“您”字,只怕就不会被扔在泥地上躺这么半天了。
我对他说:“善后处理差不多了吧?”
阴阳先生客气地说:“好像是。”
“嗯?你这是什么意思?好像这两个字是不能随便用的啊我说!必须得万无一失。”
我的突然冒火让阴阳先生有点尴尬,他讪讪地说:
“我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交待他们去做了,但可能还有疏忽的地方,所以恐怕还得请您……再看看?”
哦,原来是我误会了人家的好意,心里一下子就释然了。
其实我就是一个毛头小子、什么都不懂的;这个阴阳先生虽然是半吊子,但是在棺葬方面的学识和我相比仍然强了不止一分半点;这个从我刚才躺在地上听他的安排就能体会出来。
他只是不小心失手了而已。
所以我知道自己当不得他这样毕恭毕敬。
我也就很直率地和他说,这方面自己也不是很懂,只要他自己有把握就行,我相信他。
但他明显对自己信心不足,还以为我是故意谦虚不肯沾手,就期期艾艾地一再请我过去看看;还不住口地道歉说,刚才大家实在是心有余悸,只顾着处理后事以绝后患,这就把我给忽略了。
我表示理解和不介意,这很正常,我刚才的状况生死不明、而那个新鬼的表现又过于吓人,所以他们只能先就急来办最要紧的事情。
说完这些话我就准备转身走人了,但这时死者家属又赶了过来,又是不迭地道歉、同样和阴阳先生一样百恳求,要我一定再去看看现场,他们真是给吓怕了。
显然,这真是把我当成高人而决计不肯撒手。
想想也是,我这本来已经快要变鬼的人,突然一下完成大逆转反败为胜,身上没有几把刷子是绝对说不过去的。
但我总不可能告诉他们,这是因为自己身上有小蛇吧!
我想了想,顿时有了主意。
最后还是耐心地告诉他们说,自己并不是谦虚而是真的不太懂;不过呢,如果有需要的话,我认为倒是可以立座石碑并作相应布置。
我并没有点明说自己家就是做这个生意的,因为这样也许会让人认为我是动机不纯,竟然把产品推销做到这儿来了。
但沙柳镇周边就是我江家别无分店,事实上如果有需要,生意不还是妥妥的转手到老爸那里!
我还有一个意思就是,这事还是交给老爸来处置为好,他的经验要更丰富一些,知道要害在哪里。
面前这两个人没有明说这碑是立还是不立,所以我现在不好说得太明白、还是先行跑路为妙。
但是转身过了没几步我又想,没出息!自己终究还是太矫情了!在这里我差点把命送掉,还扭扭捏捏地干什么?
虽然不好直接问家属要经济赔偿,但也用不着拐弯抹角地做生意嘛!
反正这单生意只要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不狠宰他一刀就算手下留情了,该要的赚头可不能少、要不怎么对得起我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我于是又走回来,开门见山地告诉他们说:其实我是城西做石碑那家的,江庆生就是我的老爸,如果他们有需要,可以去找老江,就说是江恒让去的,没二话、价格优惠质量保证妥妥的!
“江庆生”这名头一打出来,阴阳先生悚然动容、顿时喜形于色,连忙不迭地大包大揽替主家应承下了:“一定需要、一定拜访!”
我真是想不到老爸的威名竟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要早知道先前搬出来就是了,唉、郁闷!
好吧,一单生意就这样到手;这两个人的样子一定是哭着喊着要去请老爸来立碑的。
而他们一定也会把我刚才的情景向他汇报,那么……小宰一刀恐怕是难免的了。
而且这家人还会乐得眉开眼笑,从此把家里出凶鬼的影响消化掉、把心放肚子里。
好吧,这回我真得走了;阴阳先生又小心陪着我往前多走了几步,见我的步子渐渐平稳,这才放心地说声保重,依依惜别。
我摇摇晃晃地向面包车那边走,但心里却在不停地咒骂标哥:先前交待他半小时就回去,但是到现在为止恐怕一个小时都不止了吧?难道真被刚才的惊悚场景吓尿、就连我的死活都不管了吗?这还是我的兄弟吗!
还有王心梅,难道真的一丝情份都没有了吗?
顿时觉得心里寒气上涌,真是哇凉哇凉的!
真想挥手从兹、转身回城去;但是我这人有个脾气,现在就想过去质问他们一下:我这么出生入死到底是为了谁、是为什么?
如果标哥或者某人不能给个说法,到那时再走不迟。
嗯,凑这样、反正我对得起自己、也不再亏欠别人,从此心安理得!
一步一挨步地向面包车接近,我渐渐看清楚了:面包车的车窗玻璃还全部关得严严实实的,但是在靠近驾驶位的地方,有两张女人的脸、还有两双手,我看得见她们正扒着窗户拼命朝外面,也就是这个向看。
这会她们应该是认出来满身泥水的我了,开始夸张地摇手。
我心说:搞什么?这么热情!就不知道下车来扶我一下吗?对了,标哥呢?
下意识地朝我和他先前乘坐的那辆车一看,驾驶室里空无一人。
不会是回城搬救兵去了吧?我想着,就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朝面包车走去。
随着距离的接近,看得更清楚了。
嗯?的确是汪姐和王心梅,但是她们两个一边在朝我机械地摇手,一边却哭得稀里哗啦、脸都抽泣得变形了!
我天,标哥不见影,难道又出什么事情了?真是让人揪心,而我现在已经是强驽之末自身难保,恐怕连这两个女人都保护不了,怎么办?
但是不管怎么办,只能先到车上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开始连走带跑,几大步就来到车边上,而车门哗啦一下就开了,王心梅抢先伸手把我扯上去,然后又迅速把车门关上。
“怎么回事?你们……”
话音未落,两个女人就一下扑过来,也不顾我浑身上下湿淋淋脏兮兮的,就拥着我号啕大哭起来!
这要是在平时,我肯定会慌了手脚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现在,经过刚才的一番生死考验我算是明白了:这并不是我有多英雄多帅而得到美女在怀的福利,她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恐惧,一直呆在车上,担惊受怕了相当长的时间,现在终于让情绪找到宣泄口了!
我一边温言安慰着她们两个,一边打量着车里面的情景。
还好,除了我们三个还站着以外,十个人一个不少,全部躺靠在座椅上、人事不省。
标哥当然也在,看来他也应该是在刚才的拼搏中受了伤;这下我终于安心了,标哥好样的,我误会你了,不愧是我哥们!
我就平静地继续强撑着自己的身体,接受两个女人的依靠。
一个是初识、一个是我爱的人;但是如果这样能让她们安心些,想靠多久靠多久,这是互相取暖的需要、是姐弟兄妹一样的亲情,与爱情无关、更与其他的暧昧猜想无关。
空气中有种粗重呼息混杂着泥水和汽油的味道,但是很能让人安心。
汪姐和王心梅终于慢慢平静下来,他们告诉我说,先前标哥脸色苍白地带着队伍里的人跑回来,当时的情景可把她们两个吓坏了!
后面标哥强撑着把带回来的人一个一个安置在座位上,最后交待她们一句话:“呆在车上、哪都不准去,江恒一定会回来救人的!”
“江恒一定会回来救人的!”
这话让我差点泪奔,标哥这家伙、都到昏迷的临界点了还不忘甩包袱给我,也许有点坏;但这才是兄弟对兄弟的信任和祝福。
好兄弟,这个心意江恒收下了、同时这个重任江恒也义无反顾地接下了!
第46章 妖道和权臣
貌似两位女士的情绪都渐渐平静下来了。
我就请他们移步先找地方坐下来,刚才我可是一直强撑着发软、发抖的双脚,勉强硬扛着,献出我的双肩、让她们能方便地倚靠着哭泣。
但我确实累得够呛!
我就坐下来花了一些时间恢复精神,汪姐和王心梅则忙着整理仪容,她俩刚才只顾着哭、到现在才觉得好羞愧好狼狈。
现在大约是午后两点钟,午饭时间早就过了;而我们经过这么一耽搁,就没有按原计划到达休整吃饭的地方。
我累得实在动不了,本来打算请王心梅到物资车上弄些干粮来让大家垫巴垫巴;可是汪姐和王心梅都摇头说肚子一点都不饿。
其实我也不饿……那好,咱们就来商量一下后面的事情。
队伍里的其它同伴仍然不省人事,刚才标哥带他们回来的时候,那一幅诡异的情景让两个女子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汪姐忧心忡忡的望着我说:“小江、怎么办?接下来我们是不是一人开一辆车原路返回、得马上送他们去医院呀!不过我才刚拿到驾照,驾车技术实在不行。”
我马上告诉她说其实自己根本不会开车。
“糟了、那怎么办呢!?”
我又告诉汪姐叫她不用担心,其它队员们都没有大的问题,刚才只是全部被催眠了而已,我会马上着手处理这件事情。
至于标哥,他的问题可能相对要严重一点,不过对他来说,这也不算事儿。
“哦、那就赶紧让他们醒过来吧!”
汪姐的表情一下子就变轻松了起来。
我说:“没事,让他们再多睡会儿,这样对身体更有好处。”
“但是,”我话锋一转,又接着说:“趁着他们还没醒来,我有个意见想跟汪姐说。”
汪姐很聪明,她马上就猜到了,我想要说的话:
“小江你是想说他们今天的冒失行为吧?这事怪我,作为队长,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不,汪姐你言重了!他们都是成年人、而且是成年男人,你没有任何义务为他们的言行举止承担责任。
我是说,出门在外,确保每一个人的人身安全才是头等大事;只要有任何一个人出事,那么这次探险活动都没办法再继续下去。
如果说之前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对管理他们存有心理上的顾虑。
我觉得在他们醒来以后,你有必要召集全体人员开个会,强调一些必须遵守的规则、明确总体的目标和各自的分工,适当划分责任。
因为你是队长,有必要也搞一次‘遵义会议’和‘延安整风’。”
我微笑着又补充了一句:“你是老师,应该能够明白我想要表达的意思。”
汪姐一听,也笑了起来:“你是说,成为团队核心和加强纪律作风?”
“对!你需要树立队长该有的权威,毕竟咱们这是去探险;既然是探险,那就得千方百计规避风险、确保安全。”
汪姐果断点头:“我明白了,咱们是得必须这么做!那,小江你具体说一说,还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我赶忙摇摇手说:“呃……我这只是一拍脑门想出来的主意,自己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这一方面嘛,我觉得他最拿手擅长了!”
说完就伸手朝标哥一指:“我觉得,应该把高大上的官方目标交给民间,用企业管理的方式来实现。他们杨家搞企业管理这一套那是家常便饭,汪姐你有什么找他沟通,我觉得他的建议会更有效!”
汪姐、王心梅,两个人都跟我这种一本正经开玩笑的方式逗得咯咯笑了起来。
再加上之前我已经拍胸脯保证,自己能搞定一切!
这就让他们轻松多了,车里的气氛甚至还多了一种活泼的成分。
接下来我也就不再客套、开始救人;方法并不复杂反而很简单:
就是收回刚才那一块强化“引”字诀作用的石牌,再用“解”字诀并用一些手式加以配合就可以了。
“啪啪啪……”
我一边念着“解“字诀,按顺序在每一个同伴的天顶上一路轻拍下去。
十一个同伴像是中了蒙汗药、然后又被用冷水一个接一个浇醒。
他们又一个接一个坐起来,却又都想不通:“明明记得自己是在坟边看热闹,怎么一下子就到车里面了呢!难道这是梦、但又怎么可能所有人做同一个梦?”
于是他们老老实实待在原地不动,不约而同都蒙圈了。
我却懒得跟他们一一解释,就让他们带着一个问号继续下一段行程吧!
汪姐或许会让他们慢慢弄清楚,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这件事情由她来做再合适不过。
我只是响亮的拍了一下巴掌,集中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后强调一件事:“之前你们当中不管是谁,只要有拍摄到出殡情景、和埋棺现场的,不论照片还是视频,现在请打开相机和各种电子设备,该删除、删除,该曝光、曝光,不用我来教吧?也别再向我询问原因,反正没有任何理由照做就是了!”
该做的已经做了,我不想再和他们客气;甚至我这强硬的态度和语气事先都没有和汪姐打招呼。
其他方面我不管,但在这方面没得商量;我是权威我说了算,我也不用征询在场所有人的意见,更不介意这会招人不待见给自己拉仇恨。
刚才躺下的十个同伴,还有汪姐、标哥以及王心梅,他们显然全都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我为什么变得这样高调强硬。
而其中最想不到我有这番惊人表现的就是标哥,因为我在他面前一直都是个老实孩子。
其实我这么做是想通过现身说法暗示汪姐:立威的事情,连我这样看起来无关紧要的人都能做到,那对她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而且他们一定会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因为他们刚才经历了极大的恐惧、而我正好救了他们的命!
……
好了,到我退场的时候了。
我彬彬有礼的朝着汪姐笑了笑,然后是标哥、王心梅。
“你们聊,我实在太困,想去睡一会儿。”
说完也不管标哥嘴巴张大到足以并排塞两个鸡蛋的傻样,就自己回到刚才那辆车上去了。
毕竟刚才那一幕太过于匪夷所思,我必须留出时间,让他们自己消化一下。
至于标哥,呵呵……
其实我是故意冷落他的,等下他仍然不明觉厉的话,肯定会主动跑来问我,到时候再说喽!
真的好困!我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然后就靠在副驾的座椅上沉沉入睡。
接着我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仍然是旁观者身份,并没有参与到梦境之中。
这么说吧:我在梦里正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看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着一部不知名的古装剧。剧情人物什么的都没往心里去,印象中就只记得有皇帝,有权臣,还有背着八卦图的国师。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这时听见外面有人敲门:“笃笃笃,江恒,开门、开门!”
迷迷糊糊中我却听得出来,这是标哥的声音。
于是就一边答应着,一边随手扔掉遥控器跑去给他开门。
结果就在门槛那里绊了一下,整个人就朝地下扑去……
我吓了一跳,马上从梦中醒来,这才发现标哥果然在一边喊我一边用力敲车窗;而我自己刚才在睡梦中一不留神歪了一下、这就碰到了挡风玻璃而被惊醒了。
标哥一进到车里就嗔怪我:“没事怎么把车门上锁,害得他敲了半天车窗、就这样都没能把我叫醒!”
紧接着他又喜形于色地说:“江恒你这回可成了大功臣了,从此大部分人都欠你一条命,哈哈、没想到你真的给标哥挣脸了!”
然而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我却没有半点反应。
标哥就推了我一把说:“还没睡够?醒醒,我和你说正事儿!”
而我摇摇手不让他说话,自己忽然就想通透了整件事情,于是就告诉他:“让我先说,我这才是正事儿!”
“什么事?”
“嗯,汪姐做女皇,我做妖道,而标哥你要努力做权臣!”
“什么乱七八糟?”
哈哈,我这话云里雾里的,标哥听得一脑门的汗。
他愁眉苦脸地想了半天,突然恍然大悟:“我去!你一定是刚才被雨淋感冒了,现在脑子烧糊涂了吧!”
说完就抬手过来准备探查一下我脑门上的温度。
第47章 那点小九九
“不是。”我告诉标哥自己清醒得很,其实我有一场造化要送给他,想不想要?敢不敢接?
标哥斜眼一挑说:“德性!这才刚活泛了一点,就又开始装逼和胖喘……有话就说莫要再卖关子!”
我就又重复了一遍那句话:“汪姐做女皇,我做妖道,而标哥你要努力做权臣!”
标哥这回相信我既不是睡迷糊了、也不是开玩笑,他把我的话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然后表示说貌似有点明白我的意思,但还是不很明白,“能不能说直白点、别再拿这些云里雾里的话来烧脑子?”
嘿嘿,本来天机不可泄露,不过贫道这次就冒冒险——谁叫咱们是生死兄弟呢!
简单向标哥分析了一下目前我现在对探险队的大致印象;我认为,目前探险队里汪姐对其他成员的约束和管理约束偏软偏弱,说得不好听点就和放养大牲口差不多。
之前在墓地出的事情标哥也是亲历亲见,所以我这么说他是深有同感。
我又告诉他,之前我已经和汪姐表明了我的态度和建议,就是得加强管理,要不然以后还得出事。
这回倒是有惊险,好不容易靠咱们兄弟俩硬扛过去了;但以后呢?要是出现导致队员受伤甚至丢命的险情,不单是你、恐怕就连汪姐都要吃不了兜着走,我这可不是危言耸听!
那么如果真这样,谁的利益损失最大?当然是你标哥了。
所以,野马无笼头的可不行。
标哥深有同感,甚至对我的提醒很是感到忧心:“但是没办法啊,咱们是有劲使不上,就算人家要去跳楼,你不但不能拉、还得跟上陪着他们。”
我横了标哥一眼,数落他这话可真是言不由衷!
标哥是做梦都想对探险队施加影响力,只是先前一直找不到有效的突破口和切入点、而且到了现在也还有点当局者迷的感觉。
但是通过刚才的救人行动,我认为他的机会来了,只是还需要再点醒他一下。
于是接着为他分析当前形势。
之前汪姐和我说了,她对约束队员有所顾虑;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总之就是她有些不方便亲自出面或者放到明处的东西,那么我们能做的就是通过妥当的方式来帮助她,替她把不好做的事情做了。
也就象我说的,她同样也需要一次“遵义会议”来确立领导地位、同时又需要一次“延安整风”来树立权威,但单靠她自己来实现这个,估计难度很大,因为能铁心支持她的队员估计不多、她需要忠臣。
标哥一听就惊愕地让我住口,连连说得罪过罪过,他家不过是做点小本生意,怎么可以和毛爷爷的历史伟业相提并论?好大的胆子!
我说我只是为了让他更容易理解,这才打个不恰当的比方罢了,用不着那么紧张吧?谁不知道毛爷爷是好人、应该不会怪罪。
标哥依然很严肃地让我住口,不要再胡说了。
呃、好吧。
那我换个说法。我说这就好比东汉末年,群雄并起、汉主力弱……
标哥苦笑,连说我这不是越说越离谱了么!他就是一个小县城里整天求爷爷告奶奶的苦逼生意人,实在听不懂这么高大上的道理,求求我不要再折磨他了。
我说好吧,县城里有个人想做老大,但是身边没有小弟;而标哥你则很有成为“打手”的潜质和实力,又有基于长远考虑的实际需要,所以标哥来做小弟最合适了。
标哥说:“娘的,我可不想做小弟、我要做大哥。”
我忍不住给他一个白眼:“就现在在探险队里的样子,你认为自己能大得过汪姐吗?你就是一个做小弟当打手的命,还想造反当老大?干脆等死吧!”
标哥顿时嘴歪脸斜地说:“好吧,那你的意思是,想让标哥我‘挟天子以令诸侯’?”
我说:“美得你!”
这简直是异想天开!我认为标哥没有曹操的天纵之才、而汪姐也不象汉献帝那样衰。
其实汪姐现在就是需要有人助力一下,后面她进入角色以后自然能够搞定一切,标哥千万不能人心不足蛇吞象!
简单来说,就是探险队员们真觉得自己就是出来旅游的,他们没有意识到探险和旅游有什么区别。
他们要么是刺头、要么是没有接受汪姐管理约束的意识,有点不把她先前的低调和宽容放在眼里。
这就好比年幼的新王登基,大臣们都有些瞧她不起;而只有咱们才知道,新王是明主,现在只要把她服侍好了,今后的好处自然水到渠成。
所以现在咱们最好的策略就是“尊王”,帮助汪姐树立权威,在这个过程中增加自己这一边的话语权。
反正咱们心不要太大,就是做好绿叶映衬红花就行,毕竟当保安做月嫂不但辛苦人家还看不起。
所以,明白了吧?
——汪姐的女皇地位不可撼动,咱们不是要作为第三方来插手夺权,而是要帮助她收集散沙一样的团队。
而标哥呢?趁着刚才救人的良机中果断加塞进去,帮助汪姐完成中兴大业,那么分享一些权力并不是梦,这就是我给他规划的“权臣”之路。
标哥的脸上顿时无比灿烂。
他说:“我全明白了。行啊、小子!从哪部电视里学来的?女皇、权臣,嘿嘿……心不小,还想做妖道,那不是国师吗?也是,今天的表现这么抢眼,向汪姐讨个国师的封赏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说我这身份,就是妖道好啦!通常在历史上国师的名声都坏得很,我可是个好人,至多能在背后出出点子,见不得大场面的;所以,国师就算了,最多算个妖道,这个封号我收下。
标哥听了嘿嘿直乐。
我又正色对他说:“其实说真的我连这个妖道身份都不想要,就是还做农民工都可以。”
标哥说:“别装了!我可不相信你没有非份之想。你的辛苦和付出标哥知道,既然出了这么个主意、虽然馊了点,不过你想要什么标哥也仍然会投桃报李,直说吧。”
我在心里说,在这件事情上标哥虽然没有我聪明,但他还是仗义的;而且我也相信他一定知道我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他这么一说不过是想从我嘴里得到确认罢了。
于是也不再矫情,就直说喽:“好吧,标哥!从现在起,你马上回到中巴车上去做汪姐称职的打手去,嗯,顺便把王心梅派过来给我当专职司机,我这个国师级的妖道,就只有这点待遇要求,怎么样?满足我的愿望吧!”
巴啦巴啦,说完这些以后,我有脸上微热,毕竟脸皮还是薄嫩了点!我有点害羞地捂脸躺回到座椅上去。
标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哈哈……行,成交!好兄弟,江山归我、美人给你,就这么说定了!不过你可不能就此松懈,前面的路上艰险重重啊!”
我也嘿嘿地傻乐,绞尽脑汁给标哥出个招,脑细胞不知道被杀死多少,这才换来他对我这番小九九的认同,不容易啊!
我就伸手赶他离开:“那你还不赶紧的,汪姐那边烽烟正起,勤王去吧!顺便叫王心梅过来一趟,我都等不及了。”
“噗哧!”
标哥立马笑喷了:“我还真就不信了,光天化日之下、你敢当着大伙的面胡作非为?”
我再次横他一眼:“又心理阴暗了不是?我没那么猥琐贪心,只是想创造条件,继续拯救我那段风中烛火一样的爱情,大人可怜可怜吧!”
第48章 王心梅坚决不从
标哥一阵风似地打开车门出去,看来我刚才建议的大事的确让他有些着急上火。
我一个人坐在车里边唱忐忑边等待女神的到来。
不过并没有忐忑多久,标哥大约离开了不到一两分钟,车窗再次被敲响了。
我扭头一看,王心梅正弯腰透过车窗朝我微笑。
呃……天天天!标哥是个大好人,办事效率这么高?我服了我服了!
简直乐疯了我、赶紧开门下车,笑逐颜开地说:“阿梅你终于来啦?”
看得出来,女神这回的表情云开雾散一般,让我感到欣慰之极!之前的一番辛苦总算是没有白费、看来老天还是开眼了呀!
只听王心梅在小声温柔地说:“到车里再说吧。”
啊啊啊,乐疯一下变iphone、这简直了!
而且还不止于此呢~
我正准备请王心梅就位驾驶专座,她却示意我先到后排去,顿时好紧张、好激动!
自己赶紧先钻进去,然后伸出手拉她。
王心梅略略迟疑了一下,也就把她的小手放到我的掌心,带来凉凉的感觉。
“你先躺下!”
“呃……”我突然有种臊得慌的感觉,好吧,她叫我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就无言地躺下来,有点紧张,毛手毛脚地就把后脑勺在车窗上轻轻磕了一下。
王心梅就在那自顾自地捂着嘴笑。
来吧,我豁出去了!
但我还是在王心梅俯身过来那一刻,很不争气地闭上了眼睛。
呃、我的呼息好粗重,还是太少经验、宅男真可怜!
女神用手指尖在我的喉结下方轻轻地摩挲了一下,传达过来的冰凉顿时让我紧张得不要不要的,有种不知所措的、慌张的快乐从这里迅速传播到全身的每个角落。
我的口中有些发干,其实我想对王心梅说:“这是个多么危险的游戏,哦、真要命!”
但是,王心梅接下来的话让我差点就哭出声来。
“刚才在车上我就发现你的脖子青成这样了,所以过来看看,你还好吧?”
原来,是我又想入非非了……
绝望如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痛苦地、挣扎地睁开眼睛,对着那双关心和问询的美丽眼睛,尽量装出平静淡淡的语气来回答她:
“这回仍然不是你掐的,我……没事。”
“噗!”
王心梅忍俊不禁地笑,一下子就把一对美目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儿。
这笑容可真美,让车里的视界一下子黯然失色,我的意识被石化了一样、只有这张笑脸是生动的、鲜活的、色彩饱满的。
但是王心梅低头望向我、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叭嗒一下就把眼泪滴落到我的胸口位置。
她竟然笑出眼泪来了!
真的很好笑吗?虽然“不是她掐的”这个梗,是我和她都心照不宣的,我一直记在心里,刚才就脱口而出;但我真的不是在讲笑话,其实没什么好笑的。
那就是我很可笑喽?
好吧,笑笑也好、笑比哭好!
哦,不!王心梅不是笑出眼泪来的,她这是伤心了。
我赶紧捉住她的手说:“别哭别哭,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这下她哭得更厉害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下意识地握握紧她的手。
好象这回王心梅没有排斥的意思,她的手就那么让我拉着。
又过了一会,她说:“你不知道,刚才你们去那边以后,标总回来时的样子、又不见你,我被吓坏了!”
我无声地点点头,心说我知道。
“江恒,标总说你身上有些不能随便说的秘密,之前我不信;但今天的事,让我一下子全相信了。”
我向她表示感谢。
说真的,新鬼在我脖子上留下的印记,不突出也不明显;汪姐没能发现而王心梅却发现了,这说明在她心中还是一直在意我的。
这让我很安慰。
“阿梅,其实我经历的一些事情,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不过它真的发生了,只是除了亲身经历,是没办法让别人全相信的。如果……如果你想听,我愿意毫无保留地全告诉你。”
我讲的是心里话。
王心梅点头说她相信,不过她现在好害怕,那些秘密还是自个留着吧,“以后、以后再说,给我多点时间。”
我知道她对我身上的灵异经历还是心有余悸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要我背她进屋。
当时,初见的爱意让人变得勇敢,从而克服了一部分恐惧心理;而现在,爱情没能继续升温、灵异事件却更多地发生了,她很不适应。
我对她充满这种心思很能理解。
“那,对了阿梅,你愿意和我一起向前,去探索一个未知的世界吗?”
我满怀希望地问。
“一起向前?你不是都死皮白咧地混进来了吗?咱们现在不是在一个队伍中了吗?”
呃……我说的重点是‘一起向前’。
好吧,说得通俗点:“你不介意作我的司机吧?”
“作你的司机?”
王心梅有点莫其妙的样子。
我心说完了,标哥这家伙是不是没和她说啊!
“哦,标哥没和你说这事吗?”
王心梅回答:“没有说什么啊。我是自己想来看你,刚才遇到他,没打招呼、只是互相笑了一下。”
哦,真巧。那就是标哥还没来得及跟她说这事了。
那我就直说了吧:“刚才我和标哥提要求了,请他到面包车上去协助汪姐做事情,让你过来和我一起。”
王心梅说了两个字:“坏人。”
看她那一幅了然于心的表情,就知道我在她心中是多么的猥琐。
但我不管了。
执拗地问她:“那你到底愿不愿意来和我一起嘛?”
结果王心梅的回答是:“我不。”
“为什么呀?”
“汪姐在那边就她一个女的,我在还可以陪她聊聊天,咱们可不能太自私了,江恒你说对不对?”
嗯,的确是我有欠考虑了;王心梅的想法,道理上是对的,但我难道不重要吗?郁闷!
我顿时变得无精打彩的样子。
王心梅格格地笑起来,说我多大人了,还表现得像个孩子。
“行啦,我都愿意再给你机会了,别得寸进尺的了。现在天天都能见到的,对不对?”
我懒洋洋地说:“见是能见的,看得到、吃不着,难受!”
王心梅就啐了一口,还骂我真是没出息。
嗯,这就算言归于好了?貌似标哥这次没有出手帮忙,我们自己就解决掉了。
王心梅突然哎呀一声说:“我得走了,在车上呆了这么久,汪姐她们肯定要多想了!”
哎!她这话让我很无语。
咱们俩不是正在恋爱么?一有机会就粘在一起,这对恋人来说不是很正常吗?别人会多想什么?爱咋想咋想!
王心梅则说,她一个姑娘家家的,我可以厚脸皮而她却不能,所以她必须得离开了!
说得斩钉截铁的,看来不放她走是不行了。
唉!那行,走就走吧!
不过貌似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了做?
王心梅不明白,她问我:”是什么?“
我坏笑一下:“请把我的吻带走、顺便把你的留下……”
“哎呀你坏死了!”
王心梅笑骂着朝我用力一推就打开车门蹿了出去,我原本就还是躺着的,竟然没来得及一把抓住她。
这让我有点气急败。
而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面包车上,大概已经看了半天热闹的同伴们一见王心梅露面,开始起哄,鼓掌,吹口哨,怪笑……
哦,我倒是没什么,嘿嘿一笑罢了。
可是王心梅却肯定是有点下不来台了,从她惶然地小步快跑上车的样子就看得出来。
一不做二不休,那我就索性公开和她的这种关系吧!说不定可以帮她转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
于是我就打开车门出去,朝着面包车方向不停地鞠躬谢幕:
“谢谢,谢谢大家,请多关照我家王心梅!”
相信所有人都明白我的言外之意:王心梅是我的了,大家就多担待、消停点吧。
第49章 谁是第八个队友?
标哥带着井水无波的表情回来,也没有和我细说开会协商的详情,只是告诉我汪姐已经简单强调了一下纪律,并结合刚才发生的事情、要大家引以为诫;对此,闯了祸的队员们大概还心有余悸,所以也就沉默着没有表达不同意见。
至于我和标哥商定的那些近期目标,当然也不是通过一场不算正式的会议就可以解决的,不着急、慢慢来。
经过出城之后的这一个波折,我们这支小小的队伍终于又继续上路了。
从沙柳镇一直向南,到达目的地、也就是石马村附近,不过三十多公里,距离很近,但后面的路却越来越难走了。
这是因为石马村已经荒废多年,现在已经没有人烟,所以村村通工程并没有涵盖到这里,水泥路在全程的一半多就结束了。
现在离村子还有十余公里左右,土质路面上已经看得见野草,车子颠簸行进在上面显得很是吃力。
先前我还以为自己骑摩托一天就能往返呢,现在看来自己还是过于乐观了。
一路下来标哥倒是很安心自在地开着车;他告诉我说,只要后面专家组的考察活动顺利,旅游开发的事情也就差不多有眉目了,县里已经有规划,将要整修一条串连南部景点并连通邻省的旅游公路,那么以后到这一带自驾游简直是太方便了。
话题往这方面渐渐打开,标哥作为生意人特有的精明和敏锐洞察力就尽显无遗;在他看来,无论是修路还是旅游资源开发,对他来说都蕴藏着巨大的商机,简直到处是钱哪!
“江恒你就等着瞧好吧——只要耐心经营,后面赚钱的机会多多啊。咱们现在算是布局,对吧?现在每走一步都显得那么苦逼无奈,但是相对以后来说,都是值得的。”
标哥就这样说着话,他眼神发亮信心十足,却把车子开得更加平稳安逸。
毕竟不同,我对未来的想法不多、至少没有像标哥这样明确的打算和规划。
所以更多的时间里都是他在描述美好的未来,而我则面带微笑,只想做一个安静而沉默寡言的听众。
当然这并不是说我是一个完全没有目标和理想的人;我的想法简单而实际,就是一家人能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我有老爸老妈,后来就有了馒头妹妹,现在心中有多了一个王心梅,人生似乎别无所求、能和心爱的人快乐相守就好了。
也许对我这样的一个年轻人来说,人生的目标太小、太平淡;不过,家里情况特殊,老妈现在近在咫尺、却已经阴阳相隔,老爸半生辛苦奔波,一家人能够相聚在一起是真的不容易!
当然了,树欲静而风不止,田爷爷不是把整架完整的蛇骨都送到家里来的吗?
我有一种预感,接下来的事情发展一定不会那么简单。
为了维护家庭和亲情,我也许会付出远远超过自己想象的代价和精力,仿佛这就是与生俱来的义务和责任。
至于赚更多的钱和更高的人生目标,我是真的没有这个条件;这反而是标哥最为擅长和拿手的。
可见人生来就有所不同,身上背负的义务和责任决定了自己所处的位置。
当然,这一点差别的存在并不影响我和标哥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和哥们。
虽然分工不同,但我们意气相投。
车子又往前行进了两三公里,标哥指着前面出现了一个小村子说:
“那里就是将来的大本营,今晚我们就住在村里;到达石马村还有七八公里,但再过去车子就没办法开了,徒步探险就从那里开始。”
标哥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接下来他就为我答疑解惑说,因为咱们搞后勤的第八个队友就是这个村的人,今天晚上的停车、住宿和饮食都安排在他们家。
原来是这样!无论旅游也好、探险也好,在本地有熟人朋友,住宿和向导都是妥妥的,这很好!
而且,标哥还说,咱们以后的饮食和医药卫生也都由他来安排了。
“竟然有这么大本事!”
标哥这么一说,我禁不住对这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是的哦!而且是个挺不错的女生,哦对了,你应该认识她的呀!他是王心梅介绍进来的,叫杨英翠。”
我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苍天啊,大地呀!我简直欲哭无泪。
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嘛!
我明明跟犀利妹没有仇,可为什么我到哪都有她呢?
以我和标哥的关系,能挤进探险队伍里来都觉得好不容易的;可她先前不是一个在早点店打工的吗、怎么就有那么大的能量呢!
也许是她给王心梅灌了迷魂汤,也许她真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可是也没有必要到处来和我搅和呀!
想到这儿我就哭丧着脸对标哥说:“能不能辞了她?我不想和这个人发生任何关系。”
可是标哥断然拒绝:“无论从哪方面讲,我觉得她都是最合适的人选;是、你是我的哥们儿,但这支探险队不是标哥我的,咱们在一起,是在全力搞服务而不是任由你耍小脾气的。”
唉、好吧!标哥说这番话,倒显得我象个小人似的;也对,不管杨英翠抱着什么目的进来探险队,至少在别人看来这没什么不对,她能进得来的确算本事。
而我和她之间也不过是一些个人恩怨,这是小事,肯定得服从大局。
那我就没办法,只好不卑不亢以礼相待;但她要还像以前一样,在我和王心梅之间瞎搅和一通,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而她要是再作出损害探险队伍安全的事情来,那就是公愤,而不再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了。
也罢,那就小心防范、斗智斗勇好了;你还别说,我还真不服气这个小丫头片子。
这样一想我就处之泰然了。
没多大一会儿,三张车都开进了村子。
标哥也提前打电话通知了杨英翠,这会儿她已经带着家人提前等候在路边。
一见到我们就眉开眼笑的上前打招呼,连声道辛苦、指挥司机把车子开往合适的地方停靠。
我感觉这个女子挺世故精明的,大大方方、一点也不像农村女孩。
貌似她也在用事实向我证明自己是人,而不是鬼。
这就让我无形中放心了大半;当然我并没有因此就消除掉心里对她的恶感和戒备。
队员们纷纷下了车,还客气的向杨英翠,以及他的父母打招呼问好。
王心梅甚至还亲热地和她拥抱一下,弄得我心里十分不爽。
幸好这是俩女子,要是杨英翠是个男的,那我不得马上暴走起来!
接下来是汪姐,她和杨英翠简单的聊了几句,询问周边地理环境和前面的路况。
杨英翠也做了简单的回答。
道路方面,她说:“前面都长满了荒草和灌木,车子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往前走了;不过,人徒步行走没问题,但也要事先做些准备,比如防虫、防蛇什么的。另外还要准备一些急救药品,这是必须的!”
这些话一说出来,让大家都交口称赞:小杨真是耐心细腻、人也这么聪明,难得了!
杨英翠听了微微一笑,不骄不躁的样子。
她甚至还抽空向我打招呼:“帅哥你好,咱们又见面了!”
我只好平静地回答她:“你好。”
不过实话实说,杨英翠的父母看起来老实巴交,善良、热情好客,他们正忙前忙后的招呼客人。
另外厨房里,杨英翠已经安排好了一批人手,正在给我们准备饭食。
从这个角度讲,她所做一切都无可挑剔。
我要是再来挑刺的话,倒显得自己小心小意,不给标哥和王心梅面子。
好吧,其实我也想与人为善和睦相处的……
中午都没吃饭,刚才在行进途中,草草补充了一点干粮,现在大家都饿了!
所以饭菜端上来的时候,你争我抢那叫吃得一个香!
也许因为都是年轻人,午后发生的那一点事儿所带来的阴影,似乎现在都已经烟消云散。
大家都在互相开着玩笑,谈笑风生,让我觉得自己难道太过敏感了?
眼前的一切,显得那么自然纯真,仿佛大家不是来探险、而是暂时离开城市,来体验农家乐,寻找休闲度假的乐趣。
但是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老鼠在楼板上窸窸窣窣不时跑动、嘁嘁喳喳咀嚼食物的声音,很快让大家对夜宿农家的新鲜和好奇全部都荡然无存。
不约而同地,我们突然集体失眠了!
第50章 幽暗惊魂
这是下半夜。
清醒地记得,汪姐、王心梅是和杨英翠是在楼下她自己的卧房里睡的;而十一个男同伴就在我边上,他们都钻在各自的睡袋里,睡得极沉极香。
貌似才刚合上眼一小会儿,我就又醒了,心跳得相当快。
我这人就是这样,越疲惫越惊醒,但凡有那么一点点动静都会被觉察到而马上醒来!
于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我调息了一下,让自己的心率节奏舒缓下去。
我们是直接睡在杨家屋内、二层的楼板上的,我在最里边靠墙,记得临睡前瞄过一眼,在我脚那边不远处是一只加了盖、表面积了厚厚一层灰尘的大坛子。
我知道在农村人们通常用它来盛装稻米。
这时候,天大概不多一会就要亮了、但周围视觉却是最难分辨;而我的五识却格外敏感清明,这就发现了好几处从蜇伏中渐渐展开的异常!
先是空气中逸出来一种淡淡的不易觉察的味道。
那是有人在不远的某处焚烧冥纸。
绝对不会错的!
有着老爸多次带我去墓地给人立碑的经历,我现在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用味觉准确识别出来,在火苗中渐渐成灰的冥纸是哪一种。
烟灰味很清,是白高钱而不是黄高钱。
好吧,在我们当地,敬神用黄、迎送鬼物则用白,这是规矩。
现在天就要亮了,那就是要送走请来的鬼物,这才烧上一刀冥纸。
而我们是昨天下午、天黑前到了杨家的,她们家也没有当着大伙儿的面烧纸迎鬼,也就是说,那只非人类应该是提前来的,一直呆在杨家、刚刚才要离开。
它来干什么我不知道,它得到了什么我也同样不得而知,但它想要悄悄的离开是瞒不住我的。
其实这应该是一只潜伏探听消息的鬼物,我早知道杨英翠这个女子不寻常的,可惜标哥和王心梅都不相信……
正打算翻个身。
但是,没来由地一下生出警兆,让我在电光火石的那一刹那打消掉这个念头。
动静是从大坛子里传出来的,它是如此之近,被感应到的同时让我的脚心奇痒、就像是被人用用羽毛搔到,直想飞快地蜷腿。
我不由得打了个冷噤,拼命忍住这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为了摆脱这种不舒服,我更加全神贯注地留意大坛子。
然而即便是这样,目标似乎都感觉到了我对它的这种关注,它警惕不动了。
打个比方,好比是我站在门外偷听,这时它正想要推门出来,突然发现不对,就屏息静听;我也是一样。我和它,用不相上下的触感开始比试耐心地对峙,中间就隔着一扇门板。
但终究是我要占优势一些,因为天就要亮了,再耽搁下去,对它终究不利。
刚才烧过了白高钱,时候到了、它不动身都不行。
它就有些不耐烦。
因为不耐烦,它就有些嚣张,毕竟是非人类么!
大坛子的腹部位置咔吱地响了一下;应该是用指甲之类的尖锐东西,在内壁上划拉。
我听出它这个动作中充满警告的意思:“我要出来了,赶紧的、回避!”
唉,是你先来招惹我的好吧?
我在心里这样想,但也还是一动不动,将自己的呼吸藏在同伴们此起彼伏的呼吸当中。
“啪嗒!”
大坛的盖子往上抬高了一点点、但又马上落下。
这是它在里面轻轻顶了一下,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我突然想笑。
看来这家伙的胆子也不怎么大,刚才的嚣张不过是虚张声势。
或者说,它平时扮演的大概就是一个小偷一样的角色,没多大本事,要不然也用不着这样色厉内茬的。
但就在这个时候,楼板底下、堂屋里,有人啪地击了一下掌。
只一声,力度不大,但我却听得清清楚楚。
仿佛是那人等得不耐烦了,在召唤它。
的确是这样。
坛子里的非人类就不再磨磨蹭蹭的了,它就再次顶开盖板,但是这次却几乎听不到声音。
不过我能‘看’到,它钻出来了!
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伸手不见五指。
但是它比眼前的黑暗还要黑;所以,我能看到它。
像烟雾一样,从大坛里一点一点地逸出来,这个过程似乎很慢很慢,实际上却是分分钟的事情。
它似乎也在饶有兴趣地打量我们这一堆人。
甚至,它还靠得更近了一些,似乎还在我的脚心位置恶趣地挠了一下!
它是一团黑色的烟雾,并没有手指,那它是怎么做到的?
我没动。
心里说:“我去、滚!”
它感觉到了我的恼怒,而我也同样感觉到了它的不屑。
结果,它就飘过来,浮在我们所有人的上方,就像一团黑色的云,笼罩在头顶上方。
甚至,它还试图从每个人的鼻孔钻进去。
只不过,随着悠长的呼吸,它的一部分一靠近同伴们的鼻孔,就被气息吹散开来。
我在心里说:“真特么调皮。”
好想笑。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只要它敢在对我这么做,那我就把它吸一口进去,看看味道如何?试试能不能抓住它?
但它似乎又知道我的想法,在刻意避开我。
这时堂屋里掌声再响:“啪!”
这是第二下。
它听到以后就像受惊的小鹿一样,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做什么。
于是就闪电般地缩了回去,从云团变成和坛子差不多大的体积。
是的,我能‘看’到。
它跨出去一步、再一步。
让我震惊的是,这两步,楼板上没有声音,但明显感觉得到,整栋木楼由于突然承重而习惯性地颤动了几下!
老天!
这个看起来像云团一样的家伙,我以为它很轻很轻的,谁能想到它竟然这么重!
真的好汗!
它一步一步地走下去,木梯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好象在叫:“好重啊、好重啊!”
这就让我的胸口很堵、很慌。
比方说,我刚才要是真的惹怒了它,会怎么样呢?
也不要怎么样了,它只需要一屁股坐下来,很容易就可以把我和边上的同伴变成肉饼!
不能不说,我刚才想要捕获它的想法,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好吧,容我抹把汗先……
又听见楼下的木门被轻轻打开。
这种转轴式的木门在沙柳镇甚至城郊都已经不多见了,但在乡下还有。
由于上了些年头,老屋的木门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在被推开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枯涩嘶哑,听起来就象是老人的长长一声叹息:“唉——”
我竟然从中听出了一种莫名的愁苦的味道。
它终于走了。一步一步地进入到黎明前的黑暗,不知道去哪、也不知道它还会不会再回来。
木门又叹息着被重新掩上,楼下再没了声息。
如果我现在不是醒着的,一定会以为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是个梦。
真的,这种事情,就算是讲给人听,恐怕也没人肯相信。
之后我一直在黑暗里睁大眼睛,虽然自己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也没有人知道我是醒着的,我这样做并没有什么卵用。
但我一直坚持着不肯再次入睡。
然后窗口渐渐有亮光慢慢晕染开来,天幕大开、群鸟开始啁啾。
而身边的同伴也开始有了动静,有人醒了。
我的意识终于一松,竟然就放心地睡了过去。
……
等到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楼下的同伴正在大声喧哗,却都是在无所顾忌地拿我打趣,说这小子真懒、还不起!
“走走走,上去打开天窗,让太阳照照他的屁股蛋!”
又有人大声说:“太麻烦,干脆给王心梅一把手电筒,让她去照江恒的屁股蛋,哈哈……”
我又听见杨英翠的声音:“家里条件不行,不好意思啊,听说大家昨晚都失眠了,真没想到江恒失眠这么严重。”
这下众人笑得更厉害了。
这时汪姐发话了:“第一天大家都有些不适应,没事儿!嗯,接下来就得早出晚归辛苦一段了,可不能再惯着他,那么谁去叫他起床?”
大家自然异口同声地说:“王、心、梅!”
然而不等王心梅吱声,杨英翠却抢着说:“还是我去吧,我正好要上去舀米做午饭,顺便扯着耳朵把他揪起来。”
说完也不管大家调侃王心梅真能忍之类的话语,就咚咚咚地上楼,来到我身边却又温柔地说:“快起来吧,别装了!”
然后就转身去我脚头那只大坛子里舀米,只听见“哗啦哗啦”,果真有白花花的大米被舀出来、再被倒进盆子里。
这声音,这声音我听起来真是毛骨悚然!
第51章 鬼食之斗(1)
她是故意的,杨英翠她一定是故意的!
虽然我不是很确定,她是否知道我能感应到米坛里边有怪物;但是她用这个坛子里面的大米来做饭,这显然没安什么好心!
这些大米能吃吗?肯定没法吃!
那她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是在试探我吗?
她刚才让我别装了,那就是说她能掌握到,刚才的怪物和我互相都能发现对方的存在。
怪物和她是什么关系?我管它是什么关系!
所以明明知道她是在逼我作出反应,但我还是只能随着她的指挥棒来跳舞。
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听任同伴们把这些奇怪的米饭吃下去。
否则的话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必须阻止她!
我就刻意压低声音说:“妹子,有什么事冲我来,你不能这样。”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呵呵~
刚才不是还叫我别装吗?你自己倒装得像个没事人似的。
所以我接着说:“妹子这么聪明的人,做什么都能把我算计在里面,我实在很佩服;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把别人牵扯进来。”
杨英翠轻笑了一下,把米坛盖上,端着装米的盆子就准备转身下楼。
我说:“站住!”
“干什么?这可是在我的家里、你可是客人呢,怎么反倒对主人大呼小叫的!”
杨英翠说完不再理我,一步一步的下了木梯。
这时候楼下的同伴们已经听见动静;别人都不好说什么,王心梅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来问杨英翠:“怎么回事?刚才好像听见你们在吵架。”
杨英翠呵呵一乐:“我也不知道呀!江恒大概是睡迷糊了,我去叫他起床,他却莫名其妙的发起火来。
没事,可能是失眠太久没休息好,心情特别烦躁吧。”
我听了这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就是一个精心策划好的圈套,就是冲我一个人来的。
她现在心里一定很得意,因为刚才的一番对话,她是滴水不漏没有露出半点破绽;而我在众人面前就变成蛮不讲理胡搅蛮缠的人了。
这是要孤立我的节奏。
那么我现在就应该大发雷霆,和她撕破脸吗?
不能。
如果是我一个人倒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是王心梅不还在这吗?标哥不还在这吗?
人家已经算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把我拿捏的死死的,这个姑娘不简单,妖孽啊!!
现在,就算我怒气冲冲的下楼去,掏心掏肝地对大家说,“这米饭不能吃啊、真的不能吃啊!”
有人会相信我的话吗?
是的,她刚才已经敲打我了:这是她自己的家,而我的身份是客人。这是她的主场,假如我强行执拗的话,根本不用她说什么、做什么,就是同伴的吐沫星都能把我淹死!
更何况足以镇压我的王心梅都还没出手呢。
咳,真是郁闷的要死!
不过我马上想到了一个主意。
于是快步走下楼来,高声喊杨英翠:“妹子等一下,跟你开个玩笑怎么就当真了呢!”
不就是装吗?看谁装的更像。
杨英翠显然对我的反应感到诧异,不过她的反应也是挺快的;只见她转身过来对着我莞尔一笑:
“瞧你说的、我怎么会当真呢!大家都是贵客,毕竟人多照顾不周,很不好意思,你不生气才好呢!”
而我也是一脸灿烂,笑得连脸上的肌肉都酸了:“不生气、我开心的不得了!”
这也太虚伪做作了,甚至连王心梅都忍不住朝我撇了撇嘴。
那意思很明显:“德性!”
但是我的动作更快,趁着杨英翠停下来和我说话的功夫,我马上伸手去夺她手里端着盆子;反正不管怎么说,绝不能让她得逞!
“哎呀你干什么?不是自己都说了不生气的嘛!”
她边说边用力护着盆子。
“江恒你就别胡闹了,赶快松手,我得赶紧把中午饭做好让大家吃了,接下来好好干正事;汪姐,你看江恒好过份!”
这话好厉害,竟然拿队长来压我!
王姐听了都一下皱起眉头,但她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用眼神朝标哥那边瞟了一下。
而表哥的反应速度也是超快,马上心领神会地一步跨过来,一抓胳膊,准备把我强行带离。
但是被我手一翻甩开了。
还没等标哥变脸,我马上笑吟吟地开口了:
“其实我是想说,今天中午咱们不吃米饭好不好?”
“呃……那大家的意思呢?想吃什么就说,我去做准备。”
杨英翠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对大家说。
这下其他队友们终于看不下去了,在他们的眼中,江恒这家伙是有病吧?来的路上神经兮兮的不说,在杨家才吃了一顿饭,这就开始挑三拣四啦?
于是大家就众口一词地对我群起而攻之:“不用那么麻烦,米饭就很好了,赶紧速战速决,吃完了我们就开始干活;江恒看起来蛮清闲的,不如就到厨房里去打打杂好了!”
我去!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我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来着,要搞清自己的身份、我不过就是一个打杂的,该干啥干啥去?就别在这充什么大尾巴狼了,碍眼!
标哥黑着脸不说话。
而王心梅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看来是我的‘胡搅蛮缠’让他们感觉被打脸了。
这让我自己也觉得挺没面子的,我是那样的人吗?可惜没有人知道,我其实才是真相守护者。
不过也没什么,在说出这些话之前,我已经意料到大家一定会有这样的反应,并且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法子。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自然是笑嘻嘻的面对一群虎视眈眈的同伴,脸不变色心不跳的说:
“大家别误会,其实我的意思是说,这么多人来在这里麻烦主人,而且今后还要叨扰好多天,真是怪不好意思的。我有个建议,请大家耐心的听一下。”
所有人的面色稍缓,纷纷催促我赶紧说赶紧说。
我很有诚意的说:“如果天天让主人家做饭,估计他们自己很累、我们吃着也不安心;所以我建议每天尽可能抽出一个人来轮值烧饭做菜。
为了表达我的诚意,不如今天这顿饭就由我来主厨吧;请大家给个机会,让我展示一下自己的厨艺,好不好?”
杨英翠自然很干脆地表示拒绝:“那怎么可以!大家各有各的分工,那我在队伍里的任务就是每天为大家把饭做好;江恒,你在队里承担什么样的任务?这个恐怕汪姐已经有安排、你可别来抢我的饭碗!”
探险队正式成员和后勤的同伴们明显都不赞同我的提议;就是!咱们可是出来探险而不是出来野炊的,一个大男人放着正事不做,去和一个女孩抢活干,做饭?!真是太没出息了。
反正男生都不太爱做饭,我来这么一出,那是准备把大家逼上梁山的节奏啊!
除了女士们,除了我,所有的男性同伴都用顾左右而言他的方式表示不满、不服。
但是都到了这份上了,即便我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很二,那也只好咬牙坚持到底了。
我就寸步不让的说:“不管怎么说,今天这顿午饭还是由我来做吧!明天谁爱做谁做。大家还别不信,本人保证让大家吃得开心满意。”
所有人都无语了!
“行行行,既然你这么想当伙夫,那就动手、赶紧的!”
我嘿嘿一笑,“阴谋”终于得逞;却又不依不饶地一再强调说:“不是伙夫、大厨好不好?”
这回再也没有人愿意理会我再说什么了,一窝蜂跑到院子里去,生怕一不小心被我抓来打下手。
他们当中跑得最快的是王心梅和汪姐,汗哪!
杨英翠可没跑,她还站在旁边,似笑非笑的望着我。
第52章 鬼食之斗(2)
我没好气的说:“看什么看!你不如带他们到村子里四处走走,午饭好了我自然会叫你们的。”
杨英翠格格直笑:“你连柴米油盐放的地方都找不到,还大言不惭的想当大厨;算喽!我在镇上打工天天做饭,你能和我比?不如这样,给你个机会,我做主厨你打下手,不过等会儿我告诉他们说,都是你做的,怎么样?”
而我却白眼一翻,表示坚决拒绝她的好意:“菜鸟才天天做饭、天天练习;让你打下手我还不放心呢,赶紧走!”
“哟,我还真是低估你的决心了!你有那个本事吗?真担心你会不小心一把火烧了我家的房子!”
杨英翠笑眯眯地说。
“如果真那样的话,我一定是故意的。”
“你……”杨英翠说不出话来。
哈,终于出了口恶气!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如果你非要站在旁边偷师学艺的话,那我会很吃亏的;这样吧,除了米饭不能做,不如咱们的比赛做菜,你一道、我一道,只能你我知道都不准告诉别人,到时候看谁做的菜最受欢迎。”
我一边说一边坏坏的笑。
这下杨英翠真的恼火了:“行、就这么办!等一下倒要看你那块脸往哪搁?”
那就这样说定了,话说我还是第一次跟女孩子比赛做菜呢。
但是接下来有一个小小的麻烦,需要双方协商解决。
那就是:杨家的厨房并不大,倒也勉强可以容纳得下两个人,做菜的时候不时转身进出便于操作,影响不是很大。
但是从菜刀案板、洗菜盆锅具炉灶等方面来说,原本家里根本就用不着两套。
现在两个人既然要比赛,又得共用唯一的一套家伙什,在忙碌使用过程中难免就要冲突打架。
怎么办?现在也不可能去临时采购一套。
我不禁皱着眉头说:“貌似我出的是个馊主意?”
杨英翠笑了:“这不还没开始吗?怎么就胆怯了!不如你现在干脆认个输,我会尽力帮忙遮掩,保证不让你丢面子!”
我很不满的说:“不要抢我的话!”
这样一来的话,双方都没有让步的意愿和退路。比赛照常进行、反正一定得分出胜负。
不过炊具、工具不够用,这可真是一个问题。
又经过协商讨论,两人决定轮流使用再加上共用,比如在一个人炒菜的时候另一个人就忙着切菜或者蒸煮;等到互相都完成以后,再换过来。
另外两个人的蒸菜还可以共用一个蒸锅。
问题大致就是这样解决的。
接下来在洗菜切菜的时候,我倒也没怎么小气,不但把自己的菜洗完、还顺带帮杨应翠把她的那一份也洗干净了。
这就好了,我做了“初一“、杨英翠少不得也要做“十五“,要强的她顺带把我的菜也给切了。
仿佛这也是比赛的一部分,我们双方都不想欠对方什么。
其实她的刀工蛮好,比我厉害多了;本想点个赞,但一想到这是比赛,我就默默的把不服气埋藏在心里面!
另外在使用刀具案板的顺序上,我是男生而她是女生、我是客人她是主人,所以我说了一句“女士优先、客随主便!”
杨英翠倒也并不矫情,接受了我的好意。
不过她又找了个机会拎出个闲置的铁炉子,把火生起来烧的旺旺的。
这样一来,我煮菜就方便多了;她仍然不想欠我的,真是苦笑!
接下来,杨翠全神贯注在案板上“梆梆梆梆”,不停的又切又剁,忙活得粉面带汗。
我自己则顺手抄了一只小木凳,到窗下去熬煮自己策划已久的一锅汤。
又过了一会儿,一直忙活的杨英翠偶然抬头,却见我仍然老神在在的煮汤。
这让她感到奇怪、同时又带着一丝警惕戒备的神色,开口问我:“你的其他菜品呢?不会是只做一个汤吧!”
我回答:“你还好意思说,刚才各种东西都被你占了,让我怎么操作?”
我并不介意借此机会强调一下,刚才的确是我让了她。
但是杨英翠并不领情,而且她也的确为我做了一些事情,“好吧、大家互不相欠,这样很好!”
但是,我因此让出去的时间是没法弥补的。
杨应翠则说:“其实也不是很重要了,我们之间的比赛,不是要分时间先后谁快谁慢,而是比赛谁做的东西最受欢迎,江恒你说对不对?”
好聪明的女娃,这样都没有把她绕进去!
好吧,我承认她说的挺有道理。
然后杨英翠却又反戈一击,她十分懊恼地说,其实是我吃亏了!
为什么呢?原因就是,她做的菜在先,抬上桌以后就得等,等到我的菜做好;而一般的菜品都是在刚出锅的时候,口感温度都刚好,再过一会儿就要差很多。
“所以江恒,这根本不是我欠你,而是你欠我才对。”
我还是那句话:“咱们俩谁也没欠谁,我和你暂时算是同事,但彼此之间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关系?。”
杨英翠说:“算你狠!不过我就奇了怪了:难道我在你心目中真的一无是处吗?”
我回答当然不是了,“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脚知道;这并不是好与不好的问题,也许你是一双漂亮的小皮鞋、但我这双大脚只有穿上布鞋才舒服,就是这些道理喽。”
杨英翠听我说完以后再也没有说话,只是做菜的动作更认真细致了。
好吧其实我也蛮揪心的。
说到做菜,其实我就是一个半吊子而已。
对着我自己一向是很清楚的,怎么可能赢得过杨英翠!
那么我为什么要答应和她比赛呢?其实也就是找机会在现场监视,防止她在菜品里整什么妖蛾子了。
对此我心中早有想法,但又不能让一直警惕戒备的她过早发现。
这是一个难题,幸好我已经有解了。
又过了一会儿,我才假装漫不经心地抛出我的第二个建议。
我说:“其实我承认,这的确是个问题。等下我做的菜刚刚出锅,在色香味上肯定要比你做的菜口感好。”
杨英翠说:“这话说的真还算有点良心。”
我回答:“我现在突然想到了,不如你继续做炒菜,而我继续煮我的那一锅汤。到时候小伙伴们品尝起来口感并不冲突,你的炒菜味道也还在,而我的汤、它的优势和口感也不再受影响,这就叫做各有千秋、其实更方便大家进行对比。这总比你炒一盘土豆丝、而我也来一盘土豆丝,让小伙伴来痛苦对比要好得多。”
杨英翠边听边思考,她显然在琢磨我这么说的目的和用意所在。
结果她当然觉得,这个想法好象没有包藏祸心、应该可行?
但她又不放心地说,我可是有几道菜呀!而你就一锅汤,这恐怕没有什么可比~性~!
难道,你是想举白旗?
我说这怎么可能!炒菜有炒菜的好处,锅汤自然也有锅汤的优点。
要他们说出第一碗面和第二碗面在味道上有什么不同,这恐怕是很难的;但是要让他们的判断,你煮的面用了我的汤,是不是更加完美?
喜欢汤还是喜欢面,这对他们来说,就很好判断选择了。
所以,不管你能做几个菜,我绝对用一锅汤就能打败你!
杨英翠说:“好吧,你就继续吹!反正这些菜都是我做的,一点儿也不怕你耍赖。哦不行,你这家伙表面无害、实际上却是一肚子坏水,我得先把这些菜拍下来!”
说完果真摸出手机开始噼里啪啦拍照。
嗯,用力拍,尽情拍,这样最好了!
第53章 鬼食之斗(3)
“行吧,那就如你所愿。”
杨英翠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这个女子真妖孽!
接下来,我照样悉心煮自己负责的这锅汤,而杨英翠则使出浑身解数来做菜。
她倒也没有继续和我拧巴下去,我都说了不吃米饭、她也就重新去拿了些面条回来,准备待会下面;而且她还提出建议说,不如将比赛内容再改动一下,她负责做卤面而我负责汤面,那些菜我就不用管啦!
我同意了。
只要今天不煮米饭就行,至于那面条或者菜品里原先有过什么,现在我眼不见心不烦、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再说我现在就在她旁边不时盯着,不怕她再整出什么妖蛾子来。
这样一来,刚才剑拔驽张的气氛就有所缓解。
当然了,我也还是不敢大意,就用煮汤作掩护,不时起身取些作料调味,并以此为借口查看她有没有搞鬼。
结果其它倒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只是看见杨英翠往一只小碟子里倒了些酱油一样的东西,而且每一样菜里都要洒上一点。
“这是什么?”
我准备端过碟子来闻一闻,却被她抢先夺过去:“别捣乱,这是我自创的混合液,用来调味保鲜的;你可别忘了咱们现在是比赛,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
我听了忍不住冷笑一下。
那东西黑乎脏兮兮的,一看就不舒服;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她偏偏还不让看!
一想到被一团漆黑的怪物折腾过的那坛大米,我对小碟子里的东西也没有了任何好感。
其实杨英翠之所以有信心和我比赛,而且不管我提出什么样的建议、不断折腾变主意,她都表示同意,正是因为这是在她自己的家里,反正她都能掌控一切。
这就是主场优势,我在监视她的同时她也同样在暗中观察我在搞什么花样;所以说,其实这并不公平,她多半是稳操胜券的。
如此说来,那还比个屁呀、干脆认输得了!
不过嘛,嘿嘿……
我要是事先没有两手准备,怎么又敢来挑战?要是在她的主场都能赢,那岂不是爽呆了!
这当中汪姐还不放心我们两个,就让王心梅和标哥都分别找借口到厨房里来看了一下,却看到我和杨英翠各司其职,显得挺和谐的,也就放心离开了。
毕竟队伍的团结最重要,更何况我们现在是住在别人家里,一是客人身份、二还有求于人,所有人都不希望我再犯‘二’的。
所以,他们自然是乐观其成的,后面只要把嘴巴准备好,等着吃现成的就行了。
唉,他们怎么知道我这么煞费苦心的用意!
这时候汪姐他们已经在院里召集大家正式开会,传达目标任务、商讨接下来的具体实施计划和步骤,以及分工等等。
因为我现在和杨英翠成了做饭的,所以他们似乎有意无意地没有把我们叫过参与一下讨论。
这样也好:我自己的的确是不想过多关心介入,而杨英翠呢?我同样不希望她掺合得太多;另外一方面,貌似她就是冲着我来的,现在多半把注意力放在了我的身上,其实探险活动要怎么来进行,好象她的兴趣也不是很大。
这样最好,我都说了,有什么尽管冲我来……
我们队伍共十五个人,现在又加上杨家父母,共十七个;所以准备饭菜的工作还是有些累人的。
不过杨家爸爸和妈妈都老实巴脚的,另外可能杨英翠可能事先有过交待,所以两位老人并没有掺合进来,老两口大清早就挑着担出去了,就在离家不远的菜园子里忙活。
有些队员本来准备去帮帮忙的,但却被杨英翠叫住了,说是恐怕他们连麦苗韭菜都分不清、不要去添乱。
然后到了吃饭时间再把二老叫回来,这样就行了。
呵呵,这话听起来好象是,队员们成了只会吃饭不动手的蛀虫?也不是了,这叫术业有专攻,探险的探险、当农民的当农民,这才叫分工明确么,我倒是很能理解。
专注做事,时间就过得很快。
大约两小时以后,探险队的会议开得差不多了;而我们的饭食也刚好完成。
也就是说,比赛到了评判阶段、结果马上就会揭晓。
杨英翠就不用说了,信心满满的样子。
至于我,嗯,淡定、淡定!
等到菜端上来、盆装的卤面抬上来,当然了、还有没有下佐料的煮面。
这个时候队员们已经在一边倒地支持杨英翠!
仿佛用事实证明,我就是一个耍嘴皮子过活的形象存在了。
因为菜都是杨英翠做的,面也是她做的,我的成果不过就是煮出一锅汤而已。
谁强谁弱、谁胜谁负,这不是已经摆在眼前了吗!
我顿时觉得自己的人生遇到了严冬、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格外的不同。
杨英翠倒是没有拿自己的胜利说事,对我穷追猛打,反而宽容大度地向大家介绍说,我也是做了些事情的,比如洗菜。
“哈哈哈~”
大家都觉得这是一个笑话。
江恒真是癞蛤蟆打呵欠,一开始口气真大;到最后却就煮了一锅汤端出来唬人?这就是笑柄啊!
明明知道是杨英翠在寒碜我,但大家都觉得理所应当,谁叫我没有自知之明呢!
吃面吃面!
大家根据自己的口味自由选择,有吃卤面的,有吃汤面的,有吃菜不喝汤的;但是到最后都无一例外被我强行要求喝了一碗汤。
还好,大家都是嘴上说说,还是挺给面子的;事实上我熬制的汤也的确不错,比如汪姐就连喝边赞不绝口。
“不错不错,小杨的面好、而小江的汤也不错;相得益彰!”
嘿、队长真有领导水平,不动声色地全都夸到了,饭食倒在其次,其实她更看重的是队伍的团结。
这回轮到对我不满的人站出来仗义执言了:“汤是不错,但我还是觉得面好;因为再好的汤也只是汤,面才是搪饿的关键,而且味道也真不错,大家说是不是?”
胜负不言而喻。
但我心里说:“要是没有老子的汤化解,你怕是很快也要变成一团漆黑的鬼物了……”
尽管杨英翠往面里菜里都放了那种看起来黑乎乎脏兮兮的混合液,但我还是忍住心头的不适感吃面。
因为,人是铁、饭是钢哪!
但我注意到,唯一没有喝汤的人就是杨英翠,她正皱着眉头慢吃东西,没有像别人那样,对我冷嘲热讽,当然、也没有表扬。
她显得有些安静。
杨家爸爸和妈妈也被喊回来用餐,他们倒是没和我客气,眉开眼笑地咂摸着我给他们盛的汤。这大概就是“隔锅香”吧?
我突然带着种恶作剧的冲动,就把手伸向杨英翠:“哟,妹子,来碗汤安慰一下我这个失败者吧?汤养胃。”
可是,杨英翠一点也不给面子,她硬梆梆地说:“我从来不喝汤。”
众人一听就都愣住了。
大家都没想到,看起来大大方方的她,貌似也有棱角的哦~
不过现在可没有人愿意出来打圆场,大概都觉得我这个失败的挑战者是罪有应得。
不过,杨英翠突然生气的原因我却是知道的。
从表面上看,大家众口一词都认为她是赢了;对这个结果我也是淡然接受了的。
但正是我的淡定让杨英翠生出了无名火。
难道连都这还没看出来吗?
第一个回合,我坚决不准她煮那些大米,经过一番胡搅蛮缠,大家改吃面,所以实际上是我赢。
第二个回合,杨英翠使尽浑身解数做了好几个菜品还有卤面,这也确实让大家吃得赞不绝口,但是我做的汤也不差啊!
第54章 鬼食之斗(4)
汪姐姐不是说:“相得益彰”吗?这虽然可能有圆场的成分,但这也说明,面和汤各有各的好;表面上是面得到好评,其实是占了主食的便宜;汤是辅食,却也不可或缺。
这么说的话,就算不是平手,我也没有输多少。
她出了那么多力,而我也说到做到,只用一锅汤就把她打败了。
而且,我在汤里悄悄兑入了冥酒,达到了驱除邪气和化解阴寒的作用。虽然不能说杨英翠的混合调味液一定有问题,但是至少我的预防措施做到位了。
所以,我的目的就都达到了。
所以,我很淡定,而她却不高兴。
你还别说,这个游戏真是有趣呢,我痛快地想。
然而杨英翠失落了没多大一会,就又恢复了平静。
——我就知道,这事还没完、她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目前我不过是小胜了一回,而只有等到夜里,估计杨英翠的主场优势才能真正发挥出来;所以我现在可不能掉以轻心。
杨英翠的反击比我想象的还要来得快!
就在大家吃饱喝足准备稍微一下就开始第一天出发探险的时候,杨英翠突然当着大家的面问了我一句:
“晚上仍然接着吃面吗?你是不是还要继续和我比做饭?”
同伴们顿时哄笑起来,不等我回答就纷纷抢先说:“米饭米饭,总不可能一直吃面嘛!”
杨英翠仍然不打算放过我,继续追问:“江恒,那你的意见呢?”
我笑着对她说:“当然是随大流了,大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本来这个应该让队长来安排,不过我也想换换口味的,那就吃米饭!妹子,你应该没有问题吧?那你继续,我可是还要给大家煮汤的哦!”
我这种以退为进的做法让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看杨英翠的意思,她是想要继续缠斗,但我却自有计较:我是答应吃米饭,但并没有说非要吃她家米坛里的;物资车上不是捎着好几袋优质大米的吗?
不过我要是现在就提出想法来,杨英翠她恐怕又有对策、况且大家多半出于偏爱又要反对我的意见,不如稍等片刻,让我做做汪姐、标哥或者王心梅的工作,让他们来提出建议。
嗯,就这么办!
饭饱神虚,借着午后小憩的功夫,汪姐简单向我和杨英翠说了一下今天的计划。
今天以探路为主、只要前行最后七八公里到达石马边缘,尽量早去早回;这是因为队员们大概也通过各自的渠道听说了石马鬼村的事迹,所以虽然来了十多个人,但心里还是有点发毛的。
大家一致的意见还是暂时不分头,统一行动,而且一定要在天黑前赶回来。
这是个极稳妥的做法,我当然赞同了。
只是杨英翠突然提出来她今天的任务还是为大家准备晚餐,就不随大家行动了。
这也无可厚非,因为她的角色定位本来就是一个做饭的。
我当然也不好再公开反对。
同时杨英翠还提出来,她老爸就是本地人、又在周边生活了多年,今天就让他来给大家当向导。
这个提议也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赞同。
本来今天只是探路准备,不需要向导也是可以的;但有向导带路也没错。
大家的意思是,看来杨家也并不宽裕,那么杨家爸爸随队伍行动,我们也更有理由支付他劳务费用,其实是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而用这个名义他可能更容易接受。
杨英翠的这个决定倒是让我纠结了那么一会。
因为我对她总是不放心,一旦离开视线我就觉得不那么安稳,本来让她随队行动是再好不过的;不过,她不是厨子吗?留在家里作准备,这个理由谁也不能说她什么。
尽管我知道这不过是借口,谁知道她会利用呆在家里的机会作些什么样的安排和布置?这样的话,为了对付准备充分的她,我到了晚上应对的难度就要增加了。
另外一方面,难说她表面上是留在家里了,而悄悄隐藏在暗处监视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不过好的一方面是,她不跟随队伍,那我就可以方便地把一些想法和线索和标哥、汪姐以及王心梅作些沟通解释了。
只要能够从他们这里获得理解和支持,那后面的事情就会好办得多。
我想要努力找到一些证明杨英翠有问题的证据,这样一来我在队伍里就不会老是那么被动。
要是以后的每一天都和今天一样,不但要做些吃力不讨好事情、还被同伴误解,那我即便不被累死也要郁闷死。
没多大一会,队伍就出发了。
后勤的同伴们自然是负责携带饮水、干粮以及部分器材;探险队正式成员们则携带一些摄像和观测的用具,以及他们各自的私人物品,不一而足。
杨家爸爸大概是被姑娘仔细嘱咐了一番,就自己捏了根前端破开的竹棍前行开路,不时又回来向汪姐解说前面的路况。
我却知道他这根竹棍是有些说法的。
竹棍的前端刻意用刀劈开,破成扫把状的几条,一路拍拍打打,可以发出声响;这样一来,如果前面草丛灌木里有蛇类野兔什么的,就可以预先提醒,让它们赶紧回避,免得和行人互相被惊扰到、甚至互相攻击。
反正就这样井水不犯河水,彼此相安无事就好。
我在之前不止一次被父亲带着走过类似的山路,所以对这种做法并不陌生。
其实现在只是在朝着可能的危险地带边缘接近,还谈不上有什么危险;除了出城之初的那一小段惊悚之外,目前为止探险队的行程还算顺利,至少没有大的问题。
所以虽然说是探险,但是其实全队上下现在都是带着踏青渡假的心情来的。
天上多云却不会有雨落下,眼前视野开阔,草青树绿,的确赏心悦目。
大概我上午的表现让队员们还是觉得我有点二,他们不喜欢,所以有点孤立的感觉。
王心梅因为要陪着汪姐,而且我的行为可能也让她有点下不来台,所以她总在有意无意和我保持距离,这让我很是郁闷,就苦笑一下,暂时不去管她。
而好哥们标哥呢?则是在按照我们商定的策略,努力配合汪姐做事情,以便能挤进正式成员的圈子去,这样才好发挥他的领导才能并施加影响力,所以他也没有多少时间来理会我。
更多的时候就是我一个人边走边看,一边在心里想问题。
倒是杨家爸爸时不时会过来和我说上一两句话。
一切都显得正常,我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呃、不对。严格来说,其实我还是发现有些不正常的。
比如说:昨天夜里,感觉村子里好安静的说,貌似缺了什么、本来应该有的存在。
究竟是什么呢?
我一边走一边冥思苦想。
正在行进间,汪姐又有问题要问,就把杨家爸爸叫到他身边去说话。
队伍中,化馆那个戴眼镜的哥哥就渐渐走到了前面。
我则不紧不慢地走在离他大约三十米远的地方,后面偏左。
他刚好经过一丛灌木,结果就在这个时候,“扑踏踏踏踏踏……”一声,一只受惊的野鸡突然从那里慌慌张张、拼命扇着翅膀朝远下飞去!
相当突然,这就把那位哥哥吓得尖叫一声,一屁股就软倒在草地上。
大家都乐不可支地笑起来。
不知不觉中,标哥出现在我旁边说了句:“可惜没有猎枪、或者要是有只狗的话,今晚就有野鸡肉尝鲜了。”
吃货!我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只是随口应了一声:“是哦……咦?”
我貌似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标哥标哥,你把刚才那句话再重复一遍!”
第55章 溪边迷思
标哥就把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我终于根据他话里的信息确认了自己先前的判断。
没错,眼前并不是通常被我们所熟悉的画面。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杨家爸爸身上背了只竹篓,在野地里不紧不慢地行进,不时啪啪地敲响竹棍;而在他身前身后撒欢奔跑着一条狗,不时吠叫示警,或者从身边跑出老远再被主人唤回来,讨好地吐舌头……
但是这里却没有狗。
不但杨家没有养看家狗,貌似就连小村子里也没有一条狗!这对于在农村生活的人们来说,这简直是不可想像的!
养狗驱邪,这向来就是本地人相信的一种说法。
从昨天入夜开始,村里为什么那么安静?就是因为没有养狗。杨英翠不正常,杨家不正常,甚至整个村子都显出一丝不同寻常的诡异气氛;而我们却还连传说中的石马鬼村的边都还没有摸到!
这也正是让我感觉很不正常的地方,现在终于完全明白过来了。
我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标哥注意到了我的表情变化,他忙问:“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决定还是暂时藏住这个小秘密;因为就凭这个是没法让大家相信我的判断的;我必须找到更多有说服力的证据才行。
再说现在大家都信了我又能怎么样?物资、食品都储存在了杨家,就连代步的车子现在也都留在村里了。
如果现在打草惊蛇的话,其他的风险不说,也许整支探险队伍除了步行回沙柳镇以外,再没有更好的办法。
难道我这个所谓的“未知险情咨询顾问”,就只是拿来当摆设和说笑的?
我继续随着队伍向前向进发,只是不时地把眼睛眯出一条缝来,真恨不得从额头中间长出第三只眼来,要把杨家爸爸的里里外外都看得更清楚一些。
难道,他所表现出来的老实样子,其实是高明的伪装和假象?那简直太可怕了!
当然,即便心中疑问满满,我也没有主动上前和杨家爸爸搭讪、去旁敲侧击或者刨要问底,如果真这样的话可能适得其反。
所以我选择了较为稳妥的办法,就是让自己不远不近地保持着距离,耐心观察、并不时留心着杨家爸爸和其他队友的对话,看看能不能从他的言行举止中发现什么不对。
标哥一开始还半信半疑地,想要问我什么;不过后来见我不想说话,也就回到汪姐她们那边去。
我习惯了安静,所以即便是在人多的场合,无形中也会有一种被有意无意孤立了的感觉;但我反而很享受这种存在感,不但可以自由思索、又不过分脱离人群。
标哥早就了解我的这个脾性,所以他倒也没认为这是对我的冷落,从前也只是时不时总要拿我的‘宅’来打趣。
……
因为我们选择的路线,是沿着原来通往石马村的旧道向前行进的,尽管荒草漫道、灌木丛生,但很少有高大的林木挡道,方向清晰可辨;所以路况不好、但也不算太坏。
再加这是第一天在野外的探索,所有人都显得兴致勃勃;约摸八公里左右的路程,走下来似乎没有想像的那么远。
下午三点多,探险队已经来到桥头休整。
眼前是一座小小的石桥,多年前修的,但现在看起来还是稳妥坚固的,从一条十来米宽的溪流上跨过。
杨爸爸告诉我们,这条溪水对面就是石马山范围了,不过现在却还看不见鬼村,它在石马山的另一面;从桥头出发,还要沿着山根绕大半个圈,才能到达那里。
我有点好奇,还顺手把标哥带来的望远镜夺过来朝远处搜索了一遍,果然,眼前的石马山的形状还真象一条蛇,在地表蜿蜒曲折、起起落落时隐时现;但是很遗憾,因为所处位置的视角限制,没能看到山顶的蛇头石。
那么,看来今天的行程就到这里,大家都有点累,回程的速度还要比来时慢,到家赶晚饭刚好。
汪姐就让大家原地休息二十分钟,然后打道回府。
来的时候队员们走走停停、不时拍照瞭望,前进速度不快,不过倒也听招呼,基本都是两三人结伴而行,没有一个人离开队伍太远;看得出来,汪姐对今天的探险试运行还是挺满意的。
说话间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老爸打来的。
我就汪姐点点头,示意自己到旁边接个电话,就朝前走几步上了桥头,坐在石栏上望着流淌的溪水和老爸说话。
“老爸,什么事?”
老爸问我,到石马村了吗?
我回答他,当然没有了、哪有那么快。我们昨天住在杨村,今天才出来,现在在桥头,不过准备马上回转了。
“嗯,有什么感想?”
我愕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
老爸接着说:“你从小在那长大,现在旧地重游,就没有什么特别感慨?”
是哦,好奇怪、为什么我没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呢?
转念一想我就回过神来了:这是因为我对石马村一点记忆都没有留下,现在对我来说就和第一次到这里没有任何区别,所以我为什么要感慨呢?
哦对了,我问老爸,为什么我会没有任何记忆呢!阴蛇那面镜子不是还没使用吗?为什么我童年的记忆完全是一片空白?
老爸没有正面回答我,他说,自己之所以打这个电话过来,就是想告诉我,这一趟出来一定要到陈伯的墓前去看看。
陈伯还有墓?他的骨灰不是在我家里吗!我实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老爸说:“算是衣冠冢吧。我立的碑,上面写的是陈一山的名字;但是里面埋的是你小时穿过的一套衣服。”
我一听这话,顿时张口结舌。
老爸又接着叮嘱我:“是你自己的衣冠冢,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进去的方法和进田家墓的差不多,真正的角度是碑上刻的分金度再这么变化……记下了吗?什么都不要问,到时你自然会明白。”
哦,真是一脑门的汗!
我想自己童年记忆的缺失,秘密难道就在那座衣冠冢里面?
不过我倒没有多话,老爸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用意,那我照做就是了。
揣着只闷葫芦挂了电话,我就回到人堆里去。
没多大一会,汪姐就让大家起身回村;但就在这个时候,她却咦了一声:“杨家爸爸呢、哪去啦?”
大家一听就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真的哦,谁都没发现杨家爸爸是什么时候不在的、去了哪儿!
刚才我接电话的时候还不经意瞟了一眼,他在坐在队伍外圈、用他背来的竹篓放倒当凳子呢,怎么一下就不见影儿了呢?
同伴们就分散开来在附近找了一圈,还用双掌拢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呼喊:“杨爸爸、杨爸爸,回——村——喽!”
但是这个人就象突然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这样一来,不但大家议论纷纷,就连汪姐的脸色都很不好看了。
虽然杨家爸爸是本地人应该不会迷路、同时他又不是探险队的人而只是临时向导,但毕竟早上一起出来,要是他真有事,那我们整支队伍还是脱不了干系的。
那接下来怎么办?现在马上发动所有人去找吗?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保不齐杨家爸爸的突然消失正是杨英翠整个计划中的一环呢。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表达各自的意见,对这事感触最深的人的我反倒安静下来。
而我的暂不表态,在汪姐的眼里倒显出自己的冷静来。
在大家说完自己的看法以后,她却没有拍板决定、先是和标哥低声商量了一下,这才望向我问了一句:
“小江的意见呢、你觉得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第56章 桥头留守
没什么好说的,肯定是我留下喽!其它人应该全部先回村去。
现在来不及细想,杨英翠和她爸爸是不是真的事先设计了一个行动计划、还是杨家爸爸的突然另有原因离开,但是让这么一大帮人饿着肚子留下来寻找显然是不明智的。
因为会耽误行程。
耽误行程的结果就是十多人将不得不走夜路回去,而大家对这一段路并不熟悉。
有句话叫作“久走夜路必遇鬼”,更何况第一次往这个方向走来的我们,是踩着荒草开路而行的,路况差,就算不会遇鬼、不小心在夜里摔一跤别人都要找半天。
所以我的建议就是,让我一个人留下,其他人不要耽搁,赶紧走!
虽然说不定杨英翠在家里又要整什么妖蛾子,但一下子回去这么多人、好歹互相有个照应;另外,凭着直觉,我认为杨英翠就算有什么谋划,多半也是冲着我来的。
那么让我留下,伙伴们反而可能是安全的。
另外,我留下来后一个人目标不大、反而更好灵活机动地行事,就算是大家有什么不对,我也可以在暗中设法营救。
如果和我大家在一起,被她来个一锅端怎么办?
第三方面,如果杨家爸爸真是好人,那我当仁不让要救他;如果他和杨英翠是一路人,那我把他制服控制在手里,对杨英翠会不会有一定的制约作用呢?可以试试。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和老爸因为职业原因,与非人类们在晚上打交道是常事,我留下来会得心应手的;要是和大家在一起,这么多人我反而照顾不过来。
所以没什么好说的,我就果断地催促大家赶紧走,我留下来要么等、要么找,争取尽快领回杨爸爸,大家回村以后哪都不要去,就呆在杨家。
另外,我还特意嘱咐汪姐和标哥,回去以后尽量坚持用我们物资车上的大米煮饭,至于原因就不要问了。
当然,如果杨英翠已经做好饭,那也没什么,大家放心吃;如果有什么,等我回去以后再处理。
总之一句话,让大家不要紧张、更不用为我担心,首先把自己照顾好、不要给队伍增添麻烦,这就是最大的贡献了。
不知道是我这自告奋勇的行为感动了大家还是其他原因,队员们看我的眼神总算是友善多了。
从汪姐的角度,她考虑较多的当然是大多数人的安全;所以我的建议她自然很赞同。
标哥知道我的身份和一些过往经历,所以他对我走夜路同样也是放心的。
王心梅对我的留下似乎有话要说,不过最后她同样也没有表示反对,只是朝我笑了笑,还特意给了个赞。
行,就这,虽然不说赴汤蹈火,但是能得到所有人的理解,这个任务我果断接了!
接下来汪姐和大家作了些交待,还给我留下一支专门的野外照明灯,用的是蓄电池、而且电量满满的。
标哥还和我约定:他们进村以后就会和我电话联系、相互通报情况。
大家也就不再客套,就干脆利落地挥手告别,就此上路了。
这时已经快三点半钟,辰光还早,我决定先等等再说;一个人到处去找其实最不可取,万一杨家爸爸回来不见人,到时一个寻找一个,都像无头苍蝇一样,这反而更误事。
我一个人在桥头上坐着,忽然就觉得这次探险就是一次操蛋行为,不知道是谁提出来的动议?这不是拿着十多个人的性命来开玩笑么!
太轻率了!
其实我猜上面的意思,大概也是心里没底,这才先派出一批人当炮灰先来踩点,探一探,石马山这一带究竟哪里有真正的危险、然后划为禁区,哪里安全则可以让后面的专家踏足。
想法固然是好的。
假设我们一趟平安、后面的专家考察也成功了,后面肯定是大规模的配套公路施工以及资源开发,然后各种宣传推广和活动开展,迎接游客的到来。
即便如此,谁又敢保证后面都是顺风顺水的?施工中出现异常的非人为事故怎么办?游客访幽探奇,失踪了怎么办?
也许是我杞人忧天,操闲心了吧?因为这些都不是我应该关心的或者我能改变的。
再说我和老爸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平民百姓,人家在决策之前没有任何必要来向我们询问,搞旅游这事行不行?
可能在他们的眼里,石马村当年的逐渐荒废是自然生态原因,并不是什么阴蛇害人,这全都是民间谣传、无稽之谈。
事实上,就连老爸在我面前不也一直都讳莫深的吗?要不是后来不小心挖出来陈伯的骨灰,估计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但是,把生态事故说成是鬼物袭村,这在宣传推广上的确是很有章可作的;信或不信是一回事、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借着这个由头来操作一番的。
当然,这些都是我自己坐在桥头上闲着没事干、胡乱揣测的!
心里东想西想的,时间同样也过得飞快。
今天本来就是多云不见日头,所以渐渐地,天色就变得昏晦起来;而杨家爸爸依然不见影子。
我有些不耐烦了!
尽管这时心里仍然宁愿选择相信杨爸爸真是好人、他不是干坏事去了,而是真的有事离开被耽搁、或者要么真是在野外出了意外。
这可如何是好?
先不说他是好人坏人、是故意或无意,但我这样傻傻的一直等,连自己都觉得有点滑稽。
有一刻,我甚至突发其想,要不我什么都别管了,索性大着胆子沿路到石马村去,正好探一探我那尊衣冠冢去。
因为实在好奇:为什么埋着我的小时候衣服、却要用刻着陈伯名字的石碑来掩人耳目?为什么这一带明明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而我于它却完全像个陌生人一样?
但最后我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再回来考虑杨家爸爸的事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明明记得,杨家爸爸在消失不见这前,是坐在队伍的外围,也就是溪水旁边的。
当时大家相互离得都不远,但是都在兴趣勃勃地看景聊天。而一直不时关注杨家爸爸的我刚好在接老爸的电话,而正朝桥头上走,就没有留意到他究竟是怎么消失不见的。
难道、难道是顺着溪水漂走了?
这个奇怪的想法让我自己都忍不住哑然失笑,这怎么可能!
然而溪水浅浅的,连下面的水草都清晰可见;如果要说杨爸爸是偷偷潜水游走的,那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唉,反正想不通、就是想不通!
也不知道我这时候究竟怎么想的,反正就是坚信杨家爸爸除了能顺水漂走以外,再也没有其他我途径了。
然后我就情不自禁地站起身,真的就打算沿着溪流方向去找一找;反正就是死马当活医吧,难说凭着直觉反而会有所发现呢!
不过刚走出几步我又转身回来,把队员们刚才留给我照明用的手电放在桥头显眼的地方、灯头朝向回村方向。
我是这样想的:
如果我离开一会还没回来、而这时杨家爸爸回来见不着人,他看到手电或许会等一等。
即便不稍等片刻,他大概也会把手电取走,这样不但路上可以为自己照明、还方便我很远就能从灯光里发现他。
或者也有可能被别的路人看到取走手电?咳、不能说这个可能性没有,但是除了我们这些人,还有人敢在鬼村附近晃悠,恐怕那人也只能算作是非人类了。
至于我,夜里不用手电反而更方便;再不济也有手机上的电源照明么。
如果我回来以后手电不在原地,则说明多半是杨家爸爸回来了,那就赶紧往回追赶。
不知道别人会不会说,我这个善意的做法着实有点二;但这貌似是我现在能想到、最妥当的处置方法了。
第57章 她想干什么?
我于是顺着溪水向下游、走出两百多米的距离,这时候已经超出了同伴们刚才寻找杨爸爸而游走到的范围。
这时一个突然的发现让我心中一动:青草丛里露出来一截显眼的东西!
马上蹲下来仔细一看,只见土里斜插着的是一小段浅黄色竹片,而且断口是新鲜的。
我分明记得杨爸爸先前是捏着根竹棍一路拍拍打打行进的,而这段竹片无论从颜色和破口上看都很像是从那根竹棍上折断下来的。
这个发现顿时让我精神一振,因这就证实了自己先前的判断,杨家爸爸就是朝着这个方向而来的!
继续向前又搜寻了几十米,就有了更多的发现:我看到几处草丛有被人经过踩倒的痕迹;另外还找到几处被拔掉植物后留下的小坑,新鲜的泥土散落在附近,应该是从根茎上抖落下来的。
这被采撷的是什么植物呢?
我集中注意力比对和搜寻,终于又找到一小枝被扯断在地上的茎叶。
一看到它的形状我就笑了。
这是在沙柳镇很受欢迎的一种野菜,街头巷尾的不时都能见到乡亲用竹篓背到城里来卖,外形和野芹有些相像,叫罗鬼菜。
罗鬼菜通常生长在阴凉坡地的松软沙质土壤中,性凉、最能明目醒神,把它拿回家以后,只需要要用白水煮就、辅以糊辣子蘸水,这就成了一道风味独特的美食。
难道我误会杨家爸爸了?也许老人家为了招待我们这些客人,这才悄然来到这里,为的是给我们采到足够多的罗鬼菜。
这样一想,我忽然有些为自己刚才的疑神疑鬼而感到惭愧!
我站在原地向四周努力地辨认了一圈、又扯着嗓子喊了好几声,但还是见不到杨家爸爸的影子、也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再往前走,林木渐渐多起来,而且更加偏离了旧路范围。
而这个时候天已经越来越暗了,再往前走的话已经无济于事,因为四周不但什么都看不清、我还可能会在这里迷失方向。
要是寻不着人、反而把自己弄丢了那笑话可就闹大了!
我决定就此打住,转身回去了。
心里又隐隐抱着一线希望,只盼杨家爸爸只不过是兜个大圈子,现在又回到桥头那里去了也说不定。
这样一样,我就说服了自己,决定还是回桥头上去看看。
于是我又只好深一脚浅一脚地原路返回,折回到桥头上后隐约看到,充电电筒还好好地放在原处,这不禁让我大失所望!
我又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拨通了标哥的电话,想问问他们到村没有?还有就是杨爸爸有没有从后面赶上他们?结果标哥说他们已经回到杨家了,至于后面一问,我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
并且,电话马上被杨英翠抢过去,细致地询问我在现场寻找的情况,从她说话的语气里听得出来,她很焦急。
这下麻烦可大了!
我下意识地问她要不要报警,但是却被她抢白了一句:“现在离城这么远,警察一时半会是不可能赶到那里的。”
那怎么办?要不请汪姐从探险队里抽出几个人来、再到村里请几个熟悉地形的,一起返回桥头这里仔细寻找,行不行?
我就在原地等着。
杨英翠说等她先和大伙商量一下再告诉我,于是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我就坐在原地休息,心里不停抱怨杨家爸爸真是无组织无纪律、要不然哪里会有这摊事。
按说这事主要责任不在探险队伍,但是现在事情发生了,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我开始有点相信这不是父女俩刻意的计划、而是意外。
心里一下就没了主意,于是又下意识地打电话给老爸,匆匆把情况一说,想听听他的意见。
结果老爸毫不迟疑地说:“当然要先报警,警察能不能及时赶到是一回事,但把事件备案却是必须的。”
这才挂了电话,标哥又打了回来,向我转达大家商量之后的意见。
我再次建议先报个警,但是被标哥否决了;他说之前他也是这么建议的,但汪姐似乎又有别的想法,但她不方便说,只是说这事还是先不报警为好、要不然对这次探险活动的负面影响就大了。
汪姐的意见还是继续寻找;而杨英翠也是这个意思,她不相信爸爸真的会出事。
但是标哥又说,奇怪的是杨英翠既不同意队伍里抽人、也不同意在村里拜托乡亲帮忙一起寻找。
她说她想自己出发来和我汇合,一起寻找爸爸。
我一听到这个决定就炸毛了!
刚才几乎就相信了她没有刻意计划什么的,这不,一下子就露出狐狸尾巴来了。
杨英翠要是心里没有鬼,我把江恒倒过来念!
我是真生气了、原来她绕这么大的圈圈,还是想来和我正面交锋。
私下解决也好,这样一来探险队可以安全留在村里,我可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于是我就叫标哥转告杨英翠,就说我同意了,按照她的意见办。
标哥迟疑了一下,说一个姑娘连夜过去,不好吧?要不他辛苦陪一趟?
我果断拒绝,叫他不要来添乱。
一方面杨英翠是本地人,另一方面这个女子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再一方面我和她有些恩怨要了结,所以标哥就不要掺合了。
我说完后就听见标哥在电话那边“咕嘟”咽了大口水,他压低嗓音问我:“兄弟你和我说实话,你、和她,过去是不是欠下了孽、债?”
我赶忙叫他别胡说,根本没有的事!这要是让王心梅听到,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标哥听了就嘎嘎嘎地坏笑,然后就说要挂电话了,让我在原地安心等杨英翠就是、她马上出发了。
我突然决定不听老爸的话,放弃报警了。
现在想来,说不定这杨家爸爸就是故意的,他现在分明是躲在暗处,等着杨英翠到了以后,一明一暗向我发难呢!
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心里这样想着,我这才记起来充电电筒还在桥头上呢;刚才只顾着打电话了,得赶紧把它收起来。
这么一想,就转过手机屏幕照亮,然后伸手去取手电筒。
但是,光亮一照到手电筒我就愣了……
我记得先前离开的时候,自己是把手电筒的前头朝向回村方向的、而此后我再也没有接触过它。
但是现在发现,它被掉了个,前头转向石马村方向了!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有人动过手脚了。
好吧、好吧!
如果现在说杨家爸爸完全没有问题,你信吗?反正我是再也不信了。
既然这样,我已经猜到,恐怕所要面对的事情还远不止一桩而是层出不穷的小算计。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我就把手电筒捏在手中,按了一下开关。
手电筒亮了,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我就任它开着。
果然,没有过两分钟,手电筒的光竟然迅速由明转暗,最后果断地熄掉了。
竟然没电了!
探险队员把它交给我的时候,明明说它的电量是充满了的。
哈哈,我特么真是一个傻缺。
但是,杨英翠,你压根不知道我在夜里不用手电筒反而会更方便,对不对?
然而事情还没完。
又过了没多大一会,我的手机电量也终于耗尽,果断地自动关机。
这倒是在意料之中,因为我刚才打电话和用它照亮的时候就已经看到电量提示。
这是巧合、但也真是太巧了。
天底下还真就有这么巧的事情,全部发生在我身上。
那么,接下来,究竟会有什么样的‘趣事’在我的周围展开来?真是好期待……
第58章 无灯夜行
这个时候的我其实是相当苦逼的:
手电不能亮倒也还罢了;而手机没电,就象把自己扔进一个接近原始社会的环境里面,一旦危险来临,除了依靠自己、求爷爷告奶奶都没有用!
也就是说,我和所有能帮到自己的人都失联了。
现在黑暗包围着我,仿佛危险也无处不在。
我倒也没有害怕或者恐慌,只是心头觉得非常难过、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我?
不过这个说法可能稍微夸张了点儿,因为接下来我要面对的不过是一个脑子还不算笨的女生、外加一个糟老头子,怕什么?再不济,打不过我还可以跑么!
要论走夜路、黑暗中遁逃,我还是蛮有些心得的。
其实我这是安慰自己来着,结果还真有效!
现在的我,真把桥头当作了贵宾席一样看待,静静地坐在黑暗里,安心的等待幕布拉开、大戏上演。
正是初夏时节,再加上多云天气,白天不热,但晚上也不冷;微风轻拂、水流在心里汩汩的响。
我像老僧入定一样坐着,既然什么都看不见,那就只好听听水声和虫吟。
明明知道我可能需要就这样,枯坐至少三小时才能等到杨英翠的到来。
但我还是愿意等,并且顺便借此机会来磨练我的耐心。
甚至有那么一刻,困意突然慢慢的上来,我简直就要睡着了。
没有时间概念,不知道过了多久?
突然水里有一道反光,非常迅速地跳跃了一下,马上又消失不见!
这让我一下子惊醒过来。
这绝不是错觉。因为只要在黑暗中呆得久了,对光线的变化反而愈发的敏感。
刚才的光斑来得快也去得快,但确确实实被我捕捉到了。
光亮来自溪水,但它是反光;所以我就下意识的快速扭头,向刚才一直背对着的石马山方向望去。
我看到了什么?一支火把!
竟然有人打着一支火把,不紧不慢的朝我所在的桥头方向走来!
哦、我顿时无语了……
这可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在这个白天一般都见不到人的鬼地方,到了晚上,却有人出来活动、而且还堂而皇之地打着火把。
这真是太有戏剧性了。
也许有人就要问了:“凭啥那么肯定他就是人呢!为什么就不可以是非人类?”
呃、这个嘛,其实人类和非人类之间,还是很好判断的。
简单来说,鬼火和人类使用的火把,从光亮的颜色上看,一个是绿油油的、另一个是红彤彤的。
另外它们的运动轨迹也完全不一样:鬼火可以在没有风的空气中漂游浮动;而眼前的火把虽然在向前移动,但它又是在不停地跳跃闪烁的。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有说服力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是:随着那人的慢慢接近,我已经看清了他的基本身形、以及被他背在身上的那只竹篓。
什么也不用说了……杨家爸爸,你让江恒等的好苦啊!
你说是不是很让人无语:他走的时候悄无声息、这么长时间杳无音讯,而一旦出现却带出如此惊悚的画面!
他竟然上到石马山去了,这有谁能想到、谁又有那么大本事找得到他?
现在好了!不管你是人是鬼,是敌是友,是善是恶,是真心是假意,至少我不孤独了!
我既没有欢欣鼓舞的迎上去,也没有心惊胆战地往草丛灌木后面躲。
还那样,就静静的坐在桥头,等着他向我走近。
“咦!你是……小江啊!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不回村去呢?”
杨家爸爸在看到我的背影以后,就马上扬起火把向我照了照,这才认出我来、就马上大惊小怪地说出这番话。
我听了真是哭笑不得!
全世界都在找他,可这位就像没事人似的,汗哪!
合着我成神经病了!人家根本没介意、或者说他根本没想到我留在这里是等他。
但人家好歹是长辈,我总不可能劈头盖脸的把他臭骂一顿。
接下来我只好耐着性子把他离开以后,大家是怎么担心、怎么到处寻找呼唤,以及我是怎么被留下来,还有她的宝贝女儿是如何的着急,真不顾黑夜朝这赶……
总之连描述带数落的,用特别婉转的方式表达了我的不满。
“哦对不住、真是对不住!”
杨家爸爸好像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才意识到,一大摊事儿都是由于自己的粗心而弄出来的。
他道歉了,而且脸上的表情特真诚、特憨厚!
在这一刻我几乎就要相信,自己确实冤枉他了。
杨家爸爸接着向我解释说,他之所以离开,是因为看白天看到大家都走累了,打算回村。
所以他觉得可能用不着他再往前带路了。
另外一方面,虽然是本地人,但一年到他到这个地方来的次数也不多;而他就想趁这个机会采到满满一竹篓鬼菜带回去。
“因为牛牛从小就最爱吃这个!”
我注意到,他说的是“鬼菜”,而不是“罗鬼菜”。
另外,牛牛是谁?是家里养的一头牛、还是他的宝贝女儿杨英翠?
我想问,但是又没问出口。
现在的杨家爸爸,在我面前仿佛一下打开了话匣子。
他不停地反复强调:牛牛就爱吃鬼菜、他从小就只喜欢吃这个。
好像生怕我不相信似的,老者的脸上露出别样的柔情,不停的对着我碎碎念。
好吧,我只能保持沉默,做个称职的听众就好。
因为我还注意到,杨爸爸果然背着满满一竹篓的罗鬼菜,难怪他从三点多一直忙活到现在,大概已经走遍了石马山的整个旮旯角落。
这真是很辛苦不容易!
就算作假能做到这种地步,那也真是相当的难能可贵。
虽然我心里面还是半信半疑,但眼前的杨家爸爸他看起来相当正常,这让我心里一直悬着的的石头终于落地。
我还对杨家爸爸道了辛苦,准备接过竹篓提他背一段路;但是,杨家爸爸马上像呵护宝贝一样拒绝了我的提议。
他说我不熟悉路,又是城里来的娃,做不惯这样的农村活;而他早已经习惯了负重爬山涉水,别看上了年纪,气劲悠长着呢!
这么一说,我倒也不好跟他客套了。
我决定马上和他一起回杨村去,只可惜手机没电了,没法和杨英翠联系、叫她不必再往这赶了。
杨爸爸和我说着话,总是在讲他的牛牛。
话说直到现在我还是没有搞清楚,杨家口中提到的牛牛,究竟是妞妞的口误、还是另有其人?
听着他讲和牛牛平常的种种,我又觉得他说的牛牛不应该是人、好像真的是一头牛。
因为他还特别提到,因为没有更好的草,牛牛其实并不挑食,他多半吃的是谷壳米糠、甚至就连干草他也能嚼得有滋有味儿。
但是这鬼菜对于他,就和大家吃肉一样,“吃饭只有蔬菜没有肉,那哪行呢!不过现在好了,总算可以给他好好的补一补!”
我总觉得杨爸爸对一头牛好得过分了,牛嚼罗鬼菜,这比牛嚼牡丹还要雷人。
另外和杨家爸爸一路走一路听他说,我还特别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
他今天晚上,好像一直没有提到女儿杨英翠。
刚才我跟他说,杨英翠一听说他不见了,当时就非常焦急,决定独自一个人赶夜路到这里来寻他。
杨家爸爸听了,也只是轻轻地点点头,并没有其他太过明显的反应。
好奇怪的说!难不成自家的女儿还没有一头牲口重要吗?
父女之间,我觉得有这样的反应很不正常。
第59章 又见杨英翠
俗话说,儿女大了不由爹和娘;现在的年轻人多半都会流向更容易赚钱的地方去打工,而家里面的空巢老人越来越多,这是一个在农村普遍存在的现象。
从这个角度来说,儿女们长久离家,难免会和父母产生一种疏离感;而父母们和家养的牛啊、狗啊、鸡禽这些,反倒相处得更为亲近一些。
嗯,貌似这样理解就是正常的,也许是我过于敏感了。
听着,想着,走着……
这时候,杨家爸爸手里的火把却终于烧得只剩下短短一截。
他大概觉得举在手中实在不方便,干脆头朝下拄在地上弄熄了奄奄一息的小火苗。
“不用火把,你能看得见路吗?”他问。
我就下意识的想说,没问题。
可是还没等话说出口,脚却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我的身体就猛然往前倾。
幸好杨家爸爸眼疾手快,一下用力抄住了我的后领子。
好险,差点儿就摔了一个狗啃泥!
不过我虽然没有摔倒,却也因此带着杨家爸爸一连向前踉跄了好几步,这才稳住身形。
还没等我向他道谢,杨家爸爸就带着歉意对我说,“要不咱们还是重新点燃一支火把?”
我赶紧说不用不用,其实在夜间行路不用火把照明反而更方便;刚才这一下只是因为火把突然熄灭,反而对我的视觉造成的干扰。
就像短暂失明了一样,不过现在终于好多了。
我现在又能分清,路面上哪里是杂草、哪里是坑洼和凸起。
没有了火光照路,视觉反而更清晰、对物像轮廓以及一些小动物的运动轨迹的判断反而更准确及时。
我们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行进速度。
可能是由于得集中精力赶路的缘故,杨家爸爸也没有再跟我说话;我和他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不知不觉中我们走过了一多半的路程,也就是说,将近两个小时过去了。
我开始有点好奇,按说到了这个时候,也该和杨英翠在路上相遇了;但抬头看前面,我却没有发现有灯光照路、或者有人迎面而来的动静。
这个女子在幽暗环境中的运动速度不是很快的吗?她在搞什么?!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和杨家爸爸,忽然都心有所感、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
暗夜的空气中,我又闻到了那股焚烧冥纸的味道。
我警觉地向四周迅速查看了一遍,却找不到烧纸人的一丝踪迹。
正当我疑惑不解的时候,杨家爸爸猛然抬头、我也马上随着他往上看!
只见半空中飘飘悠悠,一束小火苗从枝头上跌落。
其实是一张燃烧着的冥纸,像极了秋天的落叶。
然后我听见一连串几近无声的轻笑。
杨英翠终于出现了!
道路旁边是一棵大树,没有多少叶子。
她就坐在横逸斜出延伸到路面上方的树枝上,轻松自在地晃悠着双腿。
虽然光线不好分辨不清,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
“格格格……”
我突然听见杨家爸爸发出一阵紧张磨牙的声音。
他仍然背着那一篓罗鬼菜,并排和我站在一起,但站姿僵直,我凭直觉都能感觉到他那那一副狰狞的表情。
怎么,见了自家的女儿,杨家爸爸的反应竟然比我还要强烈!
“妹子快下来,小心摔断腿!”
我冷冷地对她说。
杨英翠一点也都不矫情,咚的一下就从两三米高的地方跳下来,站在我们面前。
“你们走的好慢!”
她抱怨了一句,但又显得轻描淡写。
自己的爸爸不见了,先前我还以为她会焦急成什么样;可现在终于见到了,也没见她显出万分激动的样子。
可见不用当着众人的面,她也就没必要再伪装下去了。
我审视的看着这一对奇怪的父女俩。
而杨英翠好像完全明白我心里的疑惑,她说:“你就别看来看去的了,他真不是我的爸爸;您说是吧、爸?!”
接着,杨应翠又漫不经心的补充了一句:“他说我是她的儿媳妇;您说是吧、爸!”
呃、她这种把一句话分开对两个人说的表达方式,我听起来实在很别扭!
不过总算是有点明白了:貌似杨应翠真不是站在我身边这位老人的亲女儿;但是听杨英翠的口气,她同样也不肯承认自己是他的儿媳妇。
顿时感觉这种关系很奇怪很复杂!
原来我还是猜错了:牛牛不是牛,是人或鬼,是杨家爸爸的儿子。
但是杨英翠再一次揣摩出我的心事,她继续耐心地向我解释:“我要真是她的儿媳妇,那可就没办法和你在一起了。”
又来了!
我的是怒气冲冲的吼了一声:“滚,谁要和你在一起!”
最后关头我还是省掉了“凑表脸”三个字。
可是即便我这么动怒,都没能刺激到杨英翠的情绪。
大概这个女子对我的冷淡和疏远,已经免疫了。
所以她只是淡淡一笑。
这让我很是苦笑:江恒我何德何能!貌似我并没有突出到让一个女子如此死缠烂打、非我不嫁的地步。
对这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一直以来,杨英翠她处心积虑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她真有什么了不得的杀手锏,完全可以吃定我让我不得不屈从于她?这应该不可能吧!
就算我是菜鸟,她一点也不放在眼里,难道老爸是吃素的?
但我和她都没有意识到、或者说没在意这不单是我和杨英翠之间的对峙,现在还有第三人的存在。
对,是杨家爸爸。
他在旁边无声地看着,又听了半天,这才失落而伤感地嘟囔了一句:
“都怪牛牛先前不听我的话,你是个坏女人!”
“啪!”一声脆响。
我又听到击掌声再次响起,但这回却是杨爸爸用手打在自己的脸上。
打完之后,露出一副舒爽痛快表情的,却是杨英翠。
她还说:“叫你多嘴!”
卧槽啊、我特么看不下去了!
我上前一步,就准备帮杨家爸爸把这一巴掌打回来。
但是杨英翠竖起一根指头放到嘴边:“嘘——小心、千万别惹恼牛牛,要不然有你受的!”
牛牛!他竟然也在现场、在哪?
见我很好奇的样子,杨英翠就朝上指了指。
这时候就连杨家爸爸也忍不住痛苦地大叫一声:“牛牛?”
我抬头一看,结果发现,正是昨天夜里那头黑色的怪物,它现在正盘旋在树梢上,似乎在沉睡中。
或者说,它现在的形态,就像离开蜂巢的工蜂们,正乌泱乌泱地聚成一团,成为一片黑色的云团;而云团的中心,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有一只蜂王?
我还能感觉到,在我向杨英翠释放出敌意的时候,牛牛分明就有反应,他似乎警惕地朝我望了一眼,用的是示威的眼神。
不过,他像蛇一样,只是略微昂了一下头,就又懒洋洋地埋头继续沉睡。
这时杨爸爸反手向后扯了一把罗鬼菜,举起来,抬起头喃喃地说:“牛牛,来,爸爸找到你爱吃的鬼菜、好多!快来吃……”
噗哧~
杨英翠笑出声来,她说:“你算了吧,牛牛是不会听你的话了。”
“……”
杨家爸爸愣了一会,忽然转身对杨英翠苦苦哀求:
“翠翠,看在这么多年的份上,你放了牛牛吧!你看,爸不是给你把人带来了么?你放了牛牛吧,爸一定给你立牌位烧香上祭。”
老人家越说越激动,到最后,他就忍不住呜咽起来。
旁观了半天,我真是出离的愤怒了!
——这真是个可恶而又邪性的女子!我不能忍了不能忍了……
不管她用了什么邪恶的法子,这才控制了牛牛的鬼魂;也不管她后面要我怎么做,反正我现在就想问一句:
杨英翠你到底想做什么?
第60章 牛牛的使用方法
然而杨英翠却不理我。
只听她叹了一口气说:“爸爸你真是老糊涂!牛牛现在已经不是你儿子了、他早就已经尸骨无存,以后你只有翠翠一个女儿。”
然而杨家爸爸却听而不闻,只是一个劲地哀求杨英翠放了牛牛、放了牛牛、放了牛牛……
杨英翠这回却用少有的耐心劝他说,并不是她不放牛牛,而是牛牛铁了心要缠着她,其实她真是很烦很无奈的。
我心说:“我特么才是很烦很无奈的那一个好不好!”
不想这时杨英翠好象才意识到该办正事了似的,她对杨家爸爸说:
“唉,怕了你、不过求我真没用啊!我给你出个主意吧——你要是真想要牛牛回到你身边,那你可以去求他啊!”
说完,杨英翠朝我指了指。
而杨家爸爸果然扑通一下就跪到我面前,面容痛苦而扭曲地抱着我的腿说:“江……江、小江,伯伯求你,求你救救牛牛!”
我顿时慌了神!
真的,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这样,用下跪的方式来求我的。
我一向都是很心软的,杨家爸爸这个样子太可怜了。
但更重要是,杨英翠为什么突然要杨家爸爸来求我?咱们素昧平生,眼前呈现出来的这些都是他们家里的纠份,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很明显,她这是在将杨家爸爸的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
我想把杨家爸爸拽起来,但试了好几下,他还是纹丝不动。
看来解决问题的根源还在杨英翠身上。
我就问她倒底想要怎样?直说。
杨英翠说,很简单,只要我答应和她在一起,她就放手牛牛!
我被她这番话气得差点笑起来。
简直了啊、卧槽!
对,我认为自己是个善良的人,也常助人为乐。
但这并不意味着,为了学雷锋,我会不惜为此搭上后半生的幸福!对不起,我没那么高尚的觉悟!
所以我就斩钉截铁地告诉杨英翠:“这绝对不可能!再说这是你和杨家爷俩的恩怨纠葛,就别让我掺进来了。”
我不想再陪杨英翠玩这个无聊的三角游戏了:“你们自己解决吧,放开、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就打算离开,然而杨家爸爸仍然死死抱着我的双腿不肯撒手。
杨英翠笑了:“好不容易才把你抓到,你以为现在还能想走就走吗!”
说完就吩咐杨家爸爸:“动手!”
我都还没反应过来,杨家爸爸就势把我的双腿向前猛地一拽!
我仰面朝天地倒在草地上。
而杨家爸爸再次猛扑过来把我死死摁住,让我不能动弹分毫!
天哪!这老头哪里来的这么大劲?我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仍然不是他的对手。
“杨伯伯你怎么是非不分哪!”我着急地大叫。
杨英翠则哈哈大笑:“这么天真!他儿子的魂在我手里,你说说,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不是,问题是,我真的和杨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啊、不带这样强人所难的!
我恼怒地拼命挣扎、而杨则爸爸拼命地压制着我,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而杨英翠倒是好整睱,乐得轻闲自在:
“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不好受吧?看你那么痛苦、纯情的小朋友可真有意思,哈哈!哦,算了,还是先讲个故事给你听吧,不过你得老实趴着不要乱动。”
我知道这是杨英翠憋不住要给我剧透点内幕了,而且正好也累得够呛,就停止挣扎准备专心听她开讲。
显然我第一次这么配合让杨英翠有点小得意,满意地说:“这就对了吧,听话就会少吃苦头……牛牛快下来!”
她扬头招呼一声、同时再次击掌。
只见那只黑色云团一样的家伙就哧溜一下从树上滑下来,飘到杨英翠肩膀高的位置。
接下来——
它要干什么?
我看到了什么?
呃……眼前的一幕让我简直无语了。
好吧,杨英翠和牛牛,她们好像在亲热……哦不,准确来说是牛牛想要去和杨英翠亲热!
牛牛现在就像一只撒欢的小狗、或者像一只骚包的小猫;只见它浮在空中,大部分还是云团的样子,但整个身体的动作形态都呈现出一种急不可耐的迫切来。
它不但化出了模糊的头颈、还化出一条小舌头的形状,灵活地卷动着、挑逗着,就准备往杨英翠的脸上舔、往她的嘴巴里钻……
而且,貌似杨英翠粉面一红,她显然当着我的面有点不好意思,就讪讪地笑、还偏头闪了一下,可是这个躲避的动作反而诱发了牛牛更强烈的反应。
我仿佛听到牛牛发出那种急切求欢的粗重喘息。
这也太诡异、太恶心了,简直没法看!
我正准备闭上眼,却看到杨家爸爸同样也显得无地自容,他赶紧抢先闭上眼睛,却把一大滴眼泪掉进我的脖颈那里。
但是接下来我并没有看到少儿不宜的那一幕。
我又一次听到啪的一声脆响,这回却是牛牛的当众急色让杨英翠恼羞成怒,她奋力抡了牛牛一个大耳刮子!
“牛牛你过分了啊!”
她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句。
这让我不禁愕然:这女子,都到现在了,还特么装淑女吆?难道她还以为我会因此看好她的人品不成!
杨家爸爸却在牛牛挨打的那一刹那身子一颤,他心疼地喃喃道:“你又打牛牛!你又打牛牛!他又不是真的能把你怎么样,你又打牛牛!我的牛牛哟——”
看来,杨家爸爸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景了。
却见牛牛挨打以后似乎愣了愣,随即不满地狂躁低吼、原地翻滚,它这是耍小性子了好像。
这回杨英翠却迅速地扯了它一下,开始数落它:“谁叫你不分个时间场合的、该打!好啦好啦,给你个福利,来、吻手礼!”
说罢伸出手背。
牛牛的烦躁稍有缓解,就开始舌舔杨英翠的手背,贪婪地咂吮出了声音:滋滋、啧啧……
大概弄得杨英翠痒痒不堪,她就抵制不住笑出声来。
唉!太恶心、太恶心!
杨家爸爸也变得忸怩不安,仿佛不好意思的倒该是他。
再后来,杨英翠就抬手在牛牛身上温柔地摩挲,而牛牛也竟然得到安慰一般、很享受这种安抚,渐渐平息下来。
这当中杨英翠还抬头朝我解释了一句:“看看,牛牛就是这么任性,要是不给点小甜头,怎么制得住它。”
我去!这意思,分明是担心我会吃醋一样。
我心说你最好赶紧和牛牛洞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去,与我何干?赶紧的!别说牛牛是只怪物,他就是个树桩桩我也建议你从一而终守一辈子……
牛牛挨了打、又得到了甜头安抚,我和杨爸爸以为事情这就么完了。
接下来大概轮到收拾我了吧?其实不然,表演才刚刚开始呢!
杨英翠对我说:“其实你别小看牛牛,它简直浑身都是个宝,既能用、又能吃;下面我让你见识一下好不好?”
“不好!”我果断直说,管你怎么用、管你蒸了吃、煮了吃,我都不想看。
只要脑补一下母夜叉孙二娘做人肉包子的画面就够了,这个女子怎么这么让人生厌!
而杨家爸爸也凄厉惨叫一声:“翠翠不要啊……”
他这么痛苦成状的样子让我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
但是有用吗?没用。
杨英翠厉声说:“按住江恒!真心疼你儿子,就得照我的话做!”
然后我再次变成了杨家爸爸的出气筒……
咳、接下来,不管我的眼睛和心脏受不受得了,杨英翠都顽固坚持着,开始向我展示牛牛的吃法和用法了。
第61章 味道不错,来点?
“牛牛过来!”
随着这声叫唤,牛牛果然在杨英翠身边趴下,乖得像只小猫儿。
我和杨家爸爸眼晴都不眨一下,紧张地盯着杨英翠的下一步动作。
只见她拈起兰花指,就像拈着绣花针一样,却又不急于落下,只是在牛牛身上逡巡不止,貌似还在寻找下手的地方。
唉,一看就知道,矫情如她,又在恶趣地让我们在等待中接受内心的煎熬了。
妖孽!要下手就干脆点、赶紧给他个痛快的啊……
虽然知道我的焦躁催促对牛牛来说既残忍又不人道;但慢刀子割肉,不单让它受苦、我们在一旁看着也实在揪心得不行!
可是杨英翠偏不!她貌似很享受这种猫戏老鼠的游戏。
接下来,她又矜持地挑肥拣瘦了半天,终于动手了!
现在,杨英翠像吃棉花糖一样,动作轻松而写意、随手就从牛牛身上撕下一团,托起来,送进嘴里开始津津有味地嚼食。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变态重口的女人!
只见牛牛痛得浑身直哆嗦,却又偏不离开、只任凭她折腾。
杨家爸爸极心疼,又开始把牙咬得格格直响。不过他却没意识到,带着仇恨使蛮劲的结果,却是又把气全撒在了我身上。
接下来,杨英翠突然朝我来了这么一句:
“味道不错,来点?”
我去!杨英翠她竟然想逼我吃下一团牛牛身上的“肉”……
看来针对我的行动终于要开始了。
我当然拒绝了,而且是、严词拒绝。
“你只要随便尝一口,我就放了牛牛,让爸爸带它回村。”杨英翠若无其事笑眯眯地试图诱导我。
我的回答就一个字“滚!”
杨爸爸正骑坐在我腰上敢怒不敢言,但看得出来他恨上我了。
他很矛盾。
牛牛被当作食物,他很痛苦;但我拒绝杨英翠的提议,等于浪费了一个帮他救牛牛的机会。
反正不管我答不答应,他都要恨我。
杨英翠这招真是歹毒!
她淡淡一笑说:“就知道你会拒绝。”
我反驳道:“那又怎样?”
“呵呵~那我只好用强了!”
什么什么?污女人,凑表脸,难道你敢当众xx我?特么的你动我一下试试!
我真急了、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各种污言秽语,通用的俚语的中国的外国的、但凡自己知道的,都给她来了个尽情一兜底。
杨英翠只说了五个字:“是你自找的!”
她叫杨家爸爸还死死地按住我,就取出准备好的一根绳子,三下两下就把我捆了个严严实实。
她开始上下其手,调戏我。
咳、肺都快要气炸了!
牛牛父子被迫围观了杨英翠占我便宜的全过程,这样牛牛也恨上我了。
但它的身体刚才被撕吃掉一块,它元气大伤,只好无力地趴窝在那里,吃着醋、恨不得用怨毒的目光杀了我。
我在心里不停地叫苦。
不过可能因为牛牛和它爸就在旁边,杨英翠脸皮再厚也还是没完全放开,她点到为止、没有做出更过分出格的举动。
不过容我怀着侥幸心理的时间很快就要到头。
也许杨英翠正是因为杨家父子在场碍手碍脚,她开始不耐烦了。
粗暴地从牛牛身上又重重撕掉一大块。
这下牛牛很直接地软沓沓变成一张摊饼的样子,它一定是痛得晕了过去。
杨家爸爸看得心都碎了!
而我也看得触目惊心,心说这女人真下得了手。
看样子她什么都做得出来,我的前景相当不妙啊!难道,我作为初哥的一切都要交给这个恶心女子?
我不禁在心里埋怨自己、埋怨王心梅,我和她总是好事多磨;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杨英翠要杨家爸爸用竹篓把牛牛背上,赶紧走!否则别怪她会改主意。
杨家爸爸顿时喜从天降如蒙大赦!
他于是手忙脚乱地把罗鬼菜全倒出来,再把摊饼状的儿子装进竹篓,又想了想,就又把罗鬼菜重新填进去。
然后吃力地背起竹篓,隐晦地朝我抱以同情而无助的暗示,他就转身准备离开。
但是杨英翠说了声:“站住!”
杨家爸爸惊得将身子一抖,险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还好!杨英翠之所以把他叫住,是要交待清楚:如果路上遇到探险队派人来迎,就劝回。
就说路上遇到杨英翠,让他先回来报信。
再告诉来人,杨英翠已经赶往桥头去叫我回村。
总之大家先回,她和我随后就到家、没事的!
我在心里长叹:这个女人,太聪明了、简直滴水不漏!
杨家爸爸连忙不迭地答应了,然后就佝偻着腰、小跑着离去,只盼越远越好。
现在终于轮到我了。
杨英翠说:“我们洞房吧!”
我顿时欲哭无泪!
“小蛇啊、小蛇,关键的刻就靠你了!”
但我马上想到一个让人恐怖和绝望的事实:杨英翠是人不是鬼,貌似小蛇对她没多大用。
另外,杨英翠这是想夺走我的初哥之身,不算致命危险,我不确定小蛇是否会被激活惊醒。
总之,恐怕要遭殃!
杨英翠见我张惶的样子,就扑嗤一笑:
“瞧你没出息的样子,快吓哭了吧?放心,我又不会吃了你的,呵呵~”
说完还顺便给我擦汗。
我又拒绝,但是这会根本没办法避开。
我绝望了。
心说难道真要象那句著名的话里说的,“生活就象被强x,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好好享受”?
不,绝不!这个女子实在太恶心、想吐,怎么享受啊!
老爸救我!
老妈救我!
阴蛇啊、你看得下去这悲催的一幕吗?
杨英翠开始来解我的衣扣、还把手伸了进来……
我羞忿交加,真是怒极欲狂!
百般无计之中,脑海中只有这几个字:
浸水,焚烧,挫骨,扬灰!
不过我马上发觉了不对。
杨英翠不是在和我做前戏,她其实是在我身上找东西!而且还真被她找到了——
我带在身上的一小瓶冥酒。
当然,还有其它物品,但杨英翠都不感兴趣,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冥酒。
接下来,杨英翠就把从牛牛身上扯下的那团东西对着瓶口一按,“滋”地一声,那东西竟然立刻化在了酒中。
我怎么感觉自己像个透明人、而杨英翠仿佛对我什么都知晓?
整个人一下子就不好了。
偏生这时杨英翠还对我解释:牛牛现在的样子,是被她把牛牛的魂体放进红蘑菇里培养出来的。
不过放心,牛牛可没有剧毒,大可放心食用;只是它又从红蘑菇里吸收了迷幻成分,会让食用者对脑子里的东西信以为真。
另外,牛牛死前带着浓浓的情~欲~,所以培养出形后它的肉还又多了催情的成分。更好玩的是,现在有冥酒配合,保证催情速度倍增、服用者一定会爽得不要不要的。
说完,杨英翠自己先吮了一口,又问我:怎么样,来一口?
哦!催情……我感觉自己很快又要被她折磨成要死要活的状态!
“哈哈!”
杨英翠自己快笑趴下了,她的疯劲也就上来了:“喝吧喝吧,不要客气,更不要弄撒了、好浪费的!”
说着就真的上来给我灌酒。
唉,分明是我自己的酒好不好?不过酒里的毒可不是我自己的,毒死我吧、快毒死我吧!
但她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是催情酒不是毒酒……
还有比我更惨的人吗?恐怕再也没有了。
接下来,杨英翠竟然还掏出手机,她说:“天太黑没办法录视频,只好录音了。你别介意,我担心等会你会不清醒,所以干脆留点声音作证据吧。”
于我很果断地被她气得昏死过去。
第62章 给个交待、跪求真相
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杨英翠背着,她正艰难行走在回杨村的路上。
我下意识的就想开口问杨英翠:
刚才发生了什么?她究竟对我做了什么?杨英翠她不是什么都得逞了吗?为什么现在还要用绳子捆着我、还不赶紧给我解开呀?手脚都被捆麻了,尼玛!
结果我马上发现,自己除了脑子里还会思考会判断以外,全身其他部位都像被冻结了一样!
哦不,幸好还能听还能看,鼻孔也还能呼吸,我甚至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
我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再被绳索捆住,我的两条手臂僵直不听使唤,就像两根干枯的树枝架在杨英翠的左右肩膀上。
这就证明我还活着。
但是,这明显是生不如死啊!
无论身体还是心灵所受到的伤害,都让我没法面对现实。
我真被强上了?
这个女人也太猛了吧!
怎么一次就把我全身所有的精力都掏空了,把我变成差不多像植物人一样的存在。
这恐怕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到的。
难道我竟然看错了,把一只非人类误认为只是一个令人厌恶的姑娘?
但是即便到了现在,杨英翠的体温、气息、行走的姿态动作,甚至举手投足显示出来的情绪都很正常啊!
也就是说她的一切表现和我的认知中,作为人类所应该具有的特征,完全是一致的。
所以我还是坚持认定,她不是鬼也不是妖,而是一个真人,一个我极不喜欢的女人。
好吧、现在回到自己身上。
看来我已不再是初哥一枚,即便是在不情愿的状况下被强上了,这也没什么、那就面对现实吧!
本来作为一个大男人,还斤斤计较这个,实在太可笑。
但我其实不是计较这个,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即便这个女人让我感到厌恶,不该发生的已经发生,我除了接受以外还能怎样?
唯一想不通的是,杨英翠给我来这么一下,就这么一下,就把我搞成了半身不遂,苍天啊,大地啊……
这说明不是坏女人太强大,而是我自己孱弱到了极点。
因此,我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我的身心受到了严重摧残,数以吨计的伤害,即便不是玻璃心也能把它压成齑粉。
心理阴影的面积,已经大到没法计算。
就这样,我被杨英翠背着继续往杨村走,心里真的是要死要活;可惜我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能动,要不真想掏出一把小刀子,立马抹脖子!
心痛,然后绝望。
万念俱灰中,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慢慢感觉自己的舌头终于能动了、喉咙也能吞咽了,尽管还很费力。
但由于绝望,我的内心是拒绝交流的,能说话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少惊喜。
唯一想做的就是质问她,我想得到的真相就是:“杨英翠,你怎么就那么狠、那么猛呢?”
半身不遂啊、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话到嘴边我还是得注意措辞、用合适的方式方法,还是不要彻底惹怒这个女魔头吧!
我就说:“杨英翠?”
“嗯,什么事?”
呃,乍听起来语气平静,貌似反应还算正常。
看来虽然占了我的便宜,她也没怎么激动,甚至感觉做了那种事以后她都无喜无悲,好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玩家,这让曾经的初哥好生郁闷!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难道是因为女子变得异常凶猛强悍、所以男人们才不得不委曲求全?
现在的我,就像一个失去了清白的古代小女子,无依无靠,又迫于形势,不得不屈从于道德礼教,而向侵犯了自己的坏人低头,就差说一句:“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官人,你可不能不要我!”
这样一想,我趴在这个女汉子背上,顿时有些底气不足、变小心小意起来。
我还要不要继续往下探寻真相了?
在我犹豫的过程中,杨英翠没有显得不耐烦,她并没有催促我: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呃……”我委屈而又小心翼翼地说,“我感觉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结果杨应翠漫不经心地回答:“哦,那是因为刚才给你喝了催情酒,事后都是这样,有副作用嘛。”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难道真相不是从来都只有一个吗?难道杨英翠还会不好意思,所以才顾左右而言他?
“不是,其实我是想问……我只是想知道,你刚才是不是用了,秘技?”
杨英翠一听这话就停下脚步,表示没听清楚,她要我再重复一遍刚才那句话。
我就问了,她刚才是不是对我进行采阳补阴了?
问的我脸都红了。
杨英翠扑哧一笑:“你尽情猜喽!”
尼玛!占我便宜还不想让我得个明白,江恒我是那种哭着喊着要人负责的人吗?
我固执的又问她一句:“你老实告诉我,刚才你究竟怎么我了?”
可杨英翠还是那一句你猜,“这种事情,我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好意思向你说细节!”。
这下我就冒火了:“我特么要是能动,自己脱下裤子伸手一摸不就全明白了吗?还用得着低声下气的求你解释说明!我不在乎你强上我这件事、我在乎的是你究竟是怎么把我弄成现在这样的。”
“臭流氓!”
杨英翠竟然也恼火的开始骂我,还气呼呼说要是我再多问一句她就把我扔在外面喂野狗!
她说什么了?臭流氓!
我怎么感觉她特委屈的样子,反倒像刚才是我对她做了什么一样。
好奇怪的说、按说我只是昏迷了一小会儿,事情怎么就倒了个呢!
还有杨英翠说话特别不利索,她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好吧好吧,好歹捡回一条命,虽然身心被摧残得支离破碎;但我真不想给野狗当食物,好死不如赖活,先咽下这口恶气,来日方长!
……
我终于被杨英翠带回了杨家。
这时已经是下半夜了,除了标哥和王心梅还在坚持坐等我们回来,其他人都已经睡得天昏地暗。
我倒还好,杨英翠着实累得够呛。
不过这还不是重点;在灯光照耀下,我这才发现她话音奇怪的原因:
原来她的双唇竟然肿成了两根香肠并排的形状!
唔哈哈哈……
这是为什么呢?换句话说,在我昏迷当中,杨英翠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奇葩事件?
但面沉如水的她坚决不肯吐露半个字,我是不敢问、而标哥和王心梅则是不好问。
他们俩望望杨英翠、又望望我,脸上的表情丰富、看起来相当精彩!
一看就知道,他们大概误认为我必然是当事人和知情人。
但我认为自己就是个如假包换的受害者,真是够惨的了!
所以我是绝对不会来当这个背锅侠的。
但我现在浑身僵直,连个摊手耸肩表示这事与我无关的动作都没法做。
那怎么办?只好用个最为简单有效的笨办法。
我因为“伤势严重”,又昏了过去——括符:以假乱真、竟然真的睡着了。
毕竟累了一天又大夜,是真累,身心俱疲!
第二天上午大家比赛似的睡懒觉;也有部分有晨练嗜好的,比如汪姐等人,就在杨村里四处游逛了一番。
我醒来以后立马想到杨英翠的香肠嘴,就在睡袋里埋脸偷笑,终于郁闷稍减、觉得小小地出了口心头恶气。
据标哥说,杨英翠给大家的解释是说,是我在桥头不安分乱走遭到了蛇咬,她到那里时看到我的情况已经很危险,只好用嘴帮我吸出毒液,所以才成了这副模样……
解释还算合理。
但是标哥向来精明,他自然是不肯相信的。
第63章 心理阴影的面积
首先,我为什么要将电话关机?
不,的确是因为手机没电了、没电了、没电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标哥说那么乌漆麻黑的夜里,怎么知道就是被蛇咬的?而且竟然还能准确找到伤口,嘿嘿!
关键是,他偷偷检查了一遍我全身上下,根本就没、有、伤、痕!
我本来想问他:那我的身体和过去相比,到底有没有什么变化?
换句话、很鸡贼地说,我到底有没有被她强上?
咳……简直应该羞愧死!但这个悬念一直在我脑子里不断盘旋、有如蚁虫啮心。
但是一连张了好几次嘴,我都没意思问出声。
最终我对标哥的一番质疑自然是不置可否的,懒得去辩解或道破真相。
这件事,标哥或其它人信与不信都不重要,反正别把窗户纸捅破了就行。因为这对我来说其实就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惨痛经历,咳……明明知道这就是欲盖弥彰,也一定要心照不宣!
所以,尽管杨英翠的香肠嘴看起来相当滑稽搞笑,但也让她变得楚楚可怜,装都不用装就能得到几乎所有人的同情。
事实上,第二天一早的情形的确证实了我的判断。
杨英翠成了众人景仰的女侠;而我再次成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需要女人出手搭救的笑柄。
大家都十分看不起我。
更让大家痛心疾首、义愤填膺的是,杨英翠和王心梅竟然在争着抢着对我好。
这下热闹了!
我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大家中一定都在想:“江恒这小子何德何能、怎么会让两个女孩子如此这般对待?”
本来,王心梅和我的关系是没说的、这个在刚出城不久大家就已经看到。
所以在我受伤以后,于情于理王心梅肯定都要表达她对我的关切,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但杨英翠对我的暧昧态度公开化,在大家眼里就很值得玩味了!
在大家眼里,杨英翠首先是我的救命恩人,然后不定已经以身相许了,这就让人大跌眼镜难以理解了。
因为杨英翠开始毫不掩饰地和我亲近,暗示她和我在桥头似乎“有一腿”,这就让标哥等人十分咂舌。
这不正显示出我的滥情花心和对感情的不负责了吗?
如此一来,我把王心梅置于何地!
事实上一开始也的确是这样,王心梅曾几次试图关心我,但都被杨英翠毫不客气地抢镜头。
这样一来王心梅就很尴尬了,这个时候我的态度就很关键了。
但是杨英翠找了个机会威胁我,说这是她和王心梅之间的战争,我最好不要玩火,只要睁只眼闭只眼就好;要是我公开表态倾向于王心梅,她就公开录音!
我心中真是有苦不能言,和王心梅之间也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对此,我只能在心里感慨:
不知道王心梅会不会有种引狼入室的悔意?
杨英翠,好一个心机缜密、步步为营的女人!
她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各种坑,把我推到所有人的对立面。
让我山穷水尽走投无路,只好向她一个人缴械投降。
我正好知道一个名词:她这叫抄底,前提就是事先把我整得不断贬值,彻底贬成白菜价。或许这还不够,还可能一不值,成为负资产然后哭着喊着还倒贴,求她包养。
然而这同时更加重了我的疑虑:她越想证明什么,反而可能暴露了什么。
按说我有极大可能被强上了,但幸免于难的一丝迹象也一直都存在。
比如我的主动昏迷导致记忆断片,细想下来其实是被她故意诱导后触发的。
这太巧了,记得事后她还骂我臭流氓。
而世界上有一种愚蠢叫弄巧成拙。
……
下午队员们继续出发探险。
而我,因为不知道中了什么“蛇毒“,导致四肢僵直,所幸杨英翠抢救及时,只好卧床休息一天。
但在让谁留下来照顾我的问题上,我又开始以一对多和大家拧巴,坚决拒绝杨英翠的照顾、我只要王心梅,这让所有人都觉得我不可理喻。
但意外的是王心梅这次竟然同意了我的要求。
我猜是杨英翠吃相难看、不择手段的行为把她惹火的。其实王心梅也是性情中人,我是知道她的。
偏生杨英翠又以做饭兼照病人很方便为借口,跳出来横插一杠子。
汪姐、标哥和队员们则更多倾向于杨英翠的意见,要我和王心梅顾大局、维护队伍的团结。
这样一来,我想要探求真相的强烈要求、王心梅忍无可忍的面子尊严和危机感、以及杨英翠的软中带硬厚颜无耻,就完全搅合在了一起。
矛盾公开化而且集中爆发。
连我都没想到,自己在杨英翠和王心梅的眼里,咋一下就成了香饽饽?
因为固执己见不顾大局,我和标哥平生第一次发生了争执。
而作为旁观者,汪姐和队员们的表情也相当难看。
七嘴八舌地争论了半天,汪姐决定不掺合不纠缠我们三个人之间的这摊破事了,毕竟探险才是正事。
她带着队员准备出发,让我们尽快掰扯清爽,别耽误正事。
标哥当然也就只能带着后勤人员赶紧跟上。
接下来,杨英翠提出要和王心梅谈谈,当然我也得参加。
我立马想起来,难怪杨英翠有恃无恐,人家可是有录音、有把柄在手上哦!
其实这才是唯一能帮助揭露真相的关键和要害。
前面我之所以那么折腾,就是想逼杨英翠拿出最有力的证据来。
录音虽然是杨英翠最后的杀手锏,但也是可以被我合理应用的双面刃,哦不、是三刃两尖刀。
好吧,我和杨英翠之间的那点丑事,反正早晚都得面对,伸头缩头都是一刀,那就听天由命吧!
只不过,这件事情最好能够在三个人之间来解决;当着大家的面公开真相的话,受伤的可能不单是我、还有王心梅。
果然不出所料,三言两语之后,话不投机,两个女子就真刀真枪地对阵上了。
杨英翠当面播放了录音,而这正是我想要的。
想一想,我在这个聪明的坏女子面前耍心眼、处心积虑绞尽脑汁,不容易啊!
眼看当时的内幕就要揭开部分真相。
但杨英翠真不是吃素的,她太聪明了。
录音里她并没有太多的戏份,因为少儿不宜的内容被别人听到的话,对她自己的形象同样有杀伤力。
所以录音里多数是我一个人在表演。
杨英翠简直不像是第一次做这种勾当,相当老练……呃、郑重申明:我是指录音这种事情。
录音已被她事先作了掐头去尾的剪辑处理。
一听就让我无地自容。
录音有重点又有故意掐断一小段的留白处理,做足了想象空间。
形势对我相当不利,而杨英翠似笑非笑地听,显出她可恨的小得意。
这种手法我已经很熟悉:
真相到底是什么?
你尽情猜啊!
明明录音似是而非,但每个听众都很容易朝那个方面产生丰富联想,但又能恰到好处地撇开杨英翠,省得她尴尬。
被催情和迷幻残害的我则是神智不清、意乱情迷的。
比如下面这段对话:
“王心梅,我想你想得好苦!”
“傻子,我不是王心梅,我是翠翠。”
“你就是王心梅。”
“好吧,我是……我美吗?”
“美到我心里了,快给我!”
“可我是翠翠。”
“我管你是不是王心梅;来吧,先爽了再说!”
后面是杨英翠的一声尖叫,以及我“兽性大发”的嗥叫……
“臭流氓!”
王心梅、杨英翠,她们异口同声地说。
第64章 王心梅,金闪闪
显然,两个女孩子现在已经结成统一联盟,准备齐心协力来对付我啦~
天哪!简直无地自容、我想这下全完了。
仍然还是强上的剧情,但受害者和施暴者的位置已经完全互换过来了。
不得不说,杨英翠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绝了。
关键是王心梅根本不知道,上述对话的发生背景是,我被杨英翠强行灌下了催情酒!
录音的杀伤力太强大了,我已经毫无还手之力。
难道我从此真的要离开王心梅,去做一名比牛牛还要惨的背锅侠?
但世事无常,接下来的剧情变化却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
只听杨英翠别有用心地诱导王心梅:“心梅你说,江恒他是不是臭流氓?”
“是。”
“所以嘛,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你不被他带坏也会变臭的,休了他!”
“……”
诱导继续:“别再犹豫了,和他在一起只会害了你的;城里帅哥那么多,重新找个温柔善良的,多好!”
王心梅沉默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江恒在出来之前是有些缺点的,但他好象从来没有像这么坏过。”
杨英翠说,是因为那时的我还是笼中鸟,而现在已经变成从动物园跑出来的野兽,暴露本来面目了。
“我多希望他能回到小石匠的样子,所以我很想做拯救他的天使。”王心梅感慨着。
这话让我顿时好感动,差点泪奔!
杨英翠苦口婆心地劝道:“心梅你别傻了!”
王心梅点头表示认可,不过她又问:“他真‘欺负’你了吗?”
这句话让杨英翠很不好正面回答,貌似她承认也不好、否认则更不好。
她就含糊一句:“刚才的录音你不是听得很清楚了吗?”
这时王心梅却做了一件让杨英翠和我都摸头不着脑的事情。
她先是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突然对我说:“江恒,你太过分了!你现在起来,再给我动一下翠翠试试!”
呃、什么意思?完全搞不清状况了。
王心梅仍然坚持要我起来动杨英翠一下让她看看。
我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哈哈,原来她这是在帮我解套哪!女神就是女神,太可力了、简直爱死你了!
我当然不能动了,但是完全可以开口辩解呀。
所以我就痛苦而无力地回答她:“心梅,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这样子,怎么动得了啊?”
王心梅说:“我不管!当时你是怎么做到的,现在就怎么做、你有本事动她一下试试!”
我当然没这个本事了。
对呀,杨英翠不是对大家说我当时被蛇咬、中了蛇毒的吗?她一赶到桥头就开始给我吮毒抢救,奄奄一息的我怎么就有本事趁机欺负她了!
杨英翠的脸色就很难看,她说:“心梅,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王心梅回答她:“你是我的朋友,当时的情况应该更清楚;难道江恒他是假装被蛇咬来骗你上当?恐怕是,结果他弄假成真,现在就真的中了蛇毒,好笨哪!”
说罢莞尔一笑。
这一笑,貌似为我驱散了头顶上的乌云,露出一轮浩宇中的清朗明月。
我也乐了:“是啊,杨英翠,我明明记得当时自己昏死过去了的,什么也不知道;难道当时是被蛇妖附身了才……呃、当时的情形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那你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反正我是真的昏迷了,干脆来个一问三不知,推个一干二净!
杨英翠顿时被我们俩这一唱一和弄得傻眼了。
还不止呢!
王心梅又说:“江恒,你被毒蛇咬到的地方在哪,让我看看。”
来吧,我很开心。
只要是女神有这个要求,她想看哪都行。
但是王心梅最终还是没有真的上前来看,因为杨英翠阻止了她。
杨英翠深吸了一口气说:“没想到心梅你真聪明;是,江恒没有被蛇咬到,他一直在装傻,这个男人真不可信,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那你们背着我做了什么?讲出来吧!”王心梅严肃地说。
“呵呵,这个还有必要细说吧,录音……”
“不!”王心梅打断了杨英翠的话,“我还是不能理解,江恒肯定不是在事前变成这个样子的,要不然他怎么能‘欺负’到你?欺负这个事先不说;那他就应该是在事后昏迷的了。那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都那样对我了,我还不能报下仇吗?”杨英翠气急败坏地质问。
而王心梅却说:“我没说不可以、并且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和做法;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让他变成这个样子的?”
“这很重要吗?我觉得他欺负了我才是重点哎!”
王心梅却格格直笑:“我怎么觉得你受欺负了以后不但不恨江恒,怎么反倒爱上他一样,想要把他从我身边夺走?”
杨英翠当然矢口否认:“怎么可能、我恨死他了!”
王心梅又笑:“好吧。你恨他、不要他,那我只好勉为其难继续把他留在身边了。所以,你得告诉我惩罚他的方法,今后他如果欺负我,我就能像现在一样,让他半身不遂!”
杨英翠惊讶得嘴都合不拢:“可是他欺负我这笔账怎么算?”
“他是否欺负你我不确定,就算是吧;但你不也把他整成现在这副不死不活的样了吗?他为自己的错受到了惩罚,所以我看不如两清吧。”
王心梅冷冷地说。
“嘿嘿!”杨英翠说,“心梅你心胸真宽广,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王心梅没有接她的话茬,只是定定地望我,好象要把我整个人都看穿一样。
我很欣慰地接受她的注视,别笑我矫情,真的!
感觉王心梅和杨英翠的这么一番斗智斗勇,给了我莫大的信心和勇气、以及一种来自潜意识里的判断力。
其实先前我也用一通流氓话试探了一回的,结果杨英翠第一次骂我臭流氓;这说明我和她很可能没有跨出实质性的那一步,被意外情况打断了。
所以杨英翠才心情抑郁、气急败坏地威胁说要把我扔了喂野狗;所以杨英翠也才变出了一对可笑的香肠嘴唇。
但是具体实情是怎样的,如果她坚持不说,我就不得而知。
在这片刻的安静中,我们三个人都在浮想连翩。
或者说,是杨英翠仍然在憋大招;而我和王心梅在等着见招拆招。
又过了一会,杨英翠发球了:
“好吧心梅,实话告诉你,真相是、我给江恒灌了催情酒;后来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有录音为证。怎么,被我睡过的二手货,你也仍然坚持要回去?”
这话让我听得怒不可扼!
而王心梅是这么回答她的:“其实江恒有很多缺点,你不知道、而我知道;你刚才那些话,其实不是侮辱江恒或我,反而是在轻贱自己。我不知道江恒身上有什么好让你看上了,但是不巧的是我也一样;如果你用的是高尚一点的手段,我倒是可以考虑和你竞争一下,但现在这种就不行。
就算你和他真的发生了什么,我也要面对现实;虽然这的确让我非常不快。
不过你大概没听出录音里的真相,那么让我来告诉你吧:
首先,你亲口说了,是你给他灌的那种恶心东西,这说明江恒才是受害者而你不是,所以我必须包容他的过失;
其次,录音我听得很清楚了,江恒虽然当然失去了理智,但是他一直都在喊我的名字,他这是把你当成我了。我虽然不快,但却又为他心里一直有我而感到骄傲。
所以,杨英翠醒醒吧,即使你通过自己的手段得到了一部分本来就不属于你的东西,那也只能算是可耻的小偷行径;江恒这颗心以及他的大部分,永远都是我的。”
第65章 愿结同心、其利断金
王心梅的这番话真是把我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本来我已经在杨英翠面前几乎没了还手之力,但是在王心梅的聪明机智运作下,意外逆转了被动局面。
这个不加特技的女子,对我才是真爱啊、感动!
但是杨英翠的反应却也让我十分意外。
这个回合的交手,王心梅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了;而杨英翠却没有如我想像的那样,表现出失败者所应有的情绪,比如沮丧、失落、恼羞成怒。
她只是稍微愕然一下就恢复了平静。
“哟,我是真没想到心梅你会有这样的聪明和心胸;好吧,这次就算你赢了、我认输。”
她说的是:这次。
这个字眼让我感到十分郁闷。
这还有完没完了?我很忙、真的!想想吧:好不容易有点空闲时间,想要找女神温存一下;结果到时候杨英翠突然跳出来刷存在感,说是她又来了、这次再分个胜负吧——那样的话,这日子还过不过了?没法过!
我哭笑不得地望向王心梅,而她这时大概和我的想法一样,也是一样的无奈。
好不容易赢了,却不能一劳永逸、毕其功于一役;杨英翠才刚刚尝到失败的苦果就已经在暗示她是不会彻底认输的,她还真就和我们杠上了、已经在像灰太狼一样宣示:“我一定会回来的!”
坏人不要脸到了如此地步,真叫人郁闷得不行!
另一方面也说明,杨英翠的斗争经验极其丰富、意志极其坚定;而我和王心梅在她眼里,分明就是一对稚气青涩的小菜鸟。
我们之所以能取胜,主要是由于她的轻敌。
侥幸了!
面对输人不输阵、显得云淡风轻的杨英翠,我们反而忧色上脸、简直有点不知所措。
究竟是什么样的险恶环境,才将一个年纪和我们差不多的女孩打磨成为这样一个疯魔十足的人精?
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扣紧王心梅的十指,以显示我和她的不妥协,相信爱情的力量一定能战胜邪恶的“黑女巫”。
看着我们两个如临大敌紧张兮兮的样子,杨英翠反而笑得眯起了双眼:
“好啦!别像爹死娘改嫁一样哭丧着脸。你们今天确实赢了,那就好好享受胜利吧——心梅,你的奖品就是江恒,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放心、我今天绝不偷看不偷听。”
说罢果真就下楼去,把我们俩扔在二楼上不管了。
我和王心梅你望望我、我又望望你,忍不住一齐傻笑起来。
这叫什么事!
再说我这副半身不遂的样子,即便是想、又能做什么?
也不知道杨英翠什么时候会再来挑事生事,反正到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至于还能不能取胜、或者输了又会如何被她耍弄折磨,现在都没心思去想。
然而接下来,王心梅还是不可避免地向我耍起了小性子。
因为她吃醋了。
或者准确说,她这是从录音里听了我失去理智时的丑态,自行脑补了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所以对我十分不满加不快了。
刚才一致对外时还好,她除了实话实说自己不高兴以外,也确实做到了包容和宽容。
但现在二人独处,她当然要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了。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
别说今天她是大功臣,就算平时在女生面前我也应该让着她一点的;更何况我身上现在已经有了抹不掉污点,未免有些底气不足。
我讪讪地,本来想继续拉着她的手,可是等到杨英翠一下楼,王心梅就一把将我甩开了。
“心梅我很抱歉……”
“不要和我说话!”她恼怒地顶了回来。
好吧,我马上闭嘴,本来就心中有愧,现在当着她的面真是无言以对。
谁知道过了一会儿,她见我不说话,就更生气了:“叫你不说话就真不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早前干什么去了,现在傻眼了吧!”
呃,我顿时汗流浃背,可又没办法自己抬手抹汗。
女神啊,可怜可怜吧……
可是这回的求神许的愿不灵验了。
王心梅说:“信不信我宰了你!”
我心说杨英翠还差点把我拿去喂狗了呢!
王心梅开始对自己最在意的事情刨根问底,要我老实交代,究竟把杨英翠怎么样了?
或者是杨英翠把我怎么样了?
我一脸迷茫的摇头;说实话,直到现在我都不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昏迷之前我是被捆绑着的,如果一直那样我还可以辩解说,是她占我便宜把我强上了。
但我只记得自己被灌下催情酒的情景,后面脑子里则完全断片了;特别是刚才播放那一段录音,好像又在暗示大家,是我把杨英翠强上了。
一想到那两片香肠嘴,我又隐隐觉得,整个过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我同样没办法证明自己依然还是个初哥、或者失身了。
其实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反正只要杨英翠一天不说实话,就算我浑身是嘴也没办法彻底说清这件事。
杨英翠当然不会给出标准答案,她这是故意的,就是要让我们不停的疑神疑鬼、那样她就可以在旁边不停地偷笑。
最后还是王心梅自己想明白了这件事情,她诅咒发誓说,在我把自己从里到外“洗干净”之前、在她能接受我已经“失足”这个事实之前,我不要妄想能像从前那样亲近她!
失足?哎、我苦笑了一下,就当这是对我的惩罚吧!
那么这件事就算翻过一页了。
我现在和王心梅要考虑的就是,如果后面杨英翠再整什么幺蛾子的话,我们该怎么应对?
“首先是信任,我们必须毫无保留的相信对方,这样才不被她找到可乘之机。”我抢先说出早就在心里酝酿了半天一句话。
“德性!”王心梅听出来我的用意,就特别强调说,她当然一如既往的信任我,但是不要指望她现在就能原谅我。
呃,好吧!看来有个聪明的女朋友,想要在不知不觉中成功偷换概念,可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回到正题上来。
我也不忌讳牛牛究竟还在不在米坛子里偷听啦、想来杨英翠这么聪明的人一定不会这么傻、肯定找到了别的地方重新安置他。
我就一五一十的把半夜发现牛牛出现的情形、以及他和杨家爸爸、杨英翠之间的关系;特别是杨英翠和牛牛之间近乎变态的互动情景,以及她利用牛牛来控制杨家爸爸等等,把这些全部都告诉了王心梅。
王心梅边听一边乍舌不已。
看来,我自己亲身经历的这一切也只有王心梅最能理解和接受,要是说给标哥听恐怕他都不会完全相信。
恐怕真的要做到知己知彼,我们才能有效应对杨英翠的挑战。
所以我认为有必要让王心梅了解这些情况、才不至于在后面和我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不过出于谨慎防止杨英翠的偷听,我没把自己的想法完全告诉王心梅。
——我打算从杨家爸爸和牛牛入手、从这里打开突破口,去了解杨英翠的过去,然后找出对付她的法子。
我当然知道杨家爸爸和牛牛对我是有一些误会,甚至还有一丝恨意。
不过我相信他们一定很渴望早日摆脱杨英翠的控制,而这就是我最好的机会。
我想试一试。
但是在做出行动之前必须确保隐秘而不至于引起杨英翠的防备。
这个女子太聪明,所以我想这个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过从王心梅看我的眼神和表情,我猜她多少有些明白我的意图;我和她对望和交换眼神,然后两个人都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最后我又对王心梅和汪姐晚上要和杨英翠住在一起有些不放心。这事要放在之前还好,但现在大家都互相有了防范意识,住一起不是很别扭吗?
但王心梅却不以为然,对这事她另有说法。
第66章 眼睁睁看你们被泡
黄昏时分,探险队员们在汪姐的带领下,终于顺利返回到杨家。
探险活动顺利进行;而我们三个人之间似乎也完全平息战火消弥了许多不快,杨英翠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忙碌、王心梅则不时进进出出帮着准备饭食,累了一天的同伴们就坐在院里喝水休憩、随意谈笑风生地等待开饭……
特别是等到几个男士把我从楼上抬下来,王心梅端过由杨英翠悉心熬好的米粥给我喂食时,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满满的笑意。
我想面对此情此景,汪姐一定松了口气、还在心里说:今天可真是安宁祥和的一天!
是的,即便这只是表面现象,但表面的一团和气可要比一见面就往死里掐好太多。
只是两天下来,汗流浃背疲惫堆积,所有人都觉得浑身粘乎乎脏兮兮很不舒服;也就是说,个人的洗浴卫生由于条件限制没法得到及时解决,这实在是有点影响心情哦~
不过在吃饭的过程中,杨英翠的优势就更加完全充分地发挥出来了。
首先她又再次回到温柔勤劳、体贴大度的村姑形象,不但做出的饭菜可口,还大度大方能与所有人和谐相处;这样一来,大家对她的内在和外在又高看了几分。觉得这姑娘实在不错,不但比江恒强、甚至比王心梅都还要讨人喜欢。
其次她关于洗浴问题提出的建议简直如同雪中送炭,一下子就解决了全部人的大难题。
因为她是本地人,所以有人一提到没地方洗浴,杨英翠就马上一拍脑袋回应说:“哎呀、都怪我这几天忙糊涂了,忘了和大家说;从咱们杨村往东走,两公里远的地方就有温泉,夜里去泡澡解乏再合适不过了。”
温泉啊?!
所有人一听就都来了兴致,有的人索性连饭也顾不上吃了,连忙放下筷子向杨英翠询问详情。
据杨英翠说,村东头那里的地形挺好玩:地龙河从遥远的北方而来,本来如果一直向前流淌的话肯定就到杨村了;但是它到了附近却坚决不肯再眷顾杨村一下下,就在大约两公里处拐了个急弯折头向东去了,真气人!
而温泉就在紧挨地龙河的拐点处,从山脚地底下流出、然后再汇入到地龙河中去。
而且更妙的是,温泉有两处,从地下出来以后就地形成一大一小两个天然的子母潭、彼此相隔约有三十来米远,“这简直就是为咱们探险队量身打造的男女露天浴池,要是只有一个还真的挺不方便呢!”
真的呀?那可真是太好了!
不要说别人了,就连我这个半残废也怀着迫切心情,想要把自己浑身上下洗干净,越快越好!
至于原因么、你懂的!
于是大家也不分什么队长队员、或者正式非正式的了,就纷纷七嘴八舌地问杨英翠:
“潭大不大?”
“水温几度啊?烫还是温?”
“哎呀这下有福了,妹子们介不介意咱们围观?”
……
甚至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催促杨英翠赶快带领大家动身了:两公里而已,就当饭后散步消食,到那以后正好泡澡!
但领导还是领导,身为队长的汪姐立即从某人的玩笑话中把“围观”这个词敏感挑了出来,强调说,这种玩笑不但不能开、而且还要有效防止有人动花花心思!
大家一听就哄笑起来。
然而作为领导家属,向来最爱惜羽毛、注意影响的汪姐却再次强调说,她可不是在开玩笑。
别说男女共浴了,就是真的让十多个大男人来围观三个女生泡澡,那也是非常之不妥!
呃……男士们顿时石化了一样。
王心梅和杨英翠则捂着嘴不停地笑。
那怎么办?难道要分出男女两个批次,按先后秩序分别去泡澡?那样的话不但有点麻烦效率低下,还耽搁时间。
而且,还要另外派人手在夜里做护花使者;但是谁又能保证护花的人不会带着一双“贼眼”呢!
总之还是不妥。
不过还是杨英翠最聪明,她很快就想出了一个让女生们最安心的解决办法。
她指了指我说:
“其实咱们只要把江恒带去就全都解决了。”
嗯?听她这意思,本来还不想带我一起去的?不过想想也理解,我现在就是一个包袱累赘,几乎无法自理,要带着我走上两公里路可不轻松,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谁愿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傻事!
果然,杨英翠一说要带我同去,就有人不以为然地撇嘴、嘀咕;显然大部分人的心思正是象我猜想的那样。
我本来想说:你们去嗨皮,把我一个危重病人独自留下、这样不好吧?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这样也不错,正好提出请求,让杨家爸爸来照看我一下、顺便和他沟通沟通,这不是最好的机会吗!
然而大家都知道杨英翠,她其实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所以我的这点心思她其实早就考虑到并及时作出了防范。
她当着大家的面对汪姐分析说:
根据江恒现在的状况,在大家泡温泉的时候把他放在子母潭之间,来把风和作监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对呀对呀!”这下汪姐也马上茅塞顿开,“是喽!江恒不是半身不遂只能看听说不能动的吗?让他来把风,绝了!就这么决定了。”
的确,这样只要把我往地下一扔,调整位置,只要面朝男士们,盯住他们的一举一动,只要谁妄动就出声示警;而我既然不能动,一直背对女士,那样就可以确保她们-春-光-不-露,安心泡澡。
高、实在是高!想不到我这样的半残废还有这样的妙用。
并且,我是能听见的,听着身后的女士入浴,水声不时响动,难免不产生风光旖旎的联想、顺便再脑补一些不该想的画面……我的天、这不是故意折磨我么!
杨英翠,实在太狠了!
所有男士都在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不用想也能猜得到!
这让我又想哭又想笑。
“我能说我不愿意吗?看着一帮大男人洗澡,视角冲击感可一点也不弱。大家行行好吧!”
我苦着脸抱怨,哀求着。
“哟——这么好的福利你竟然都不要?也太不给汪姐面子了吧?汪姐,我我我、让我也半身不遂吧、不过只是一小会,行不行?”
不但没人愿意帮我,现在就连标哥也开始狂笑着打趣起哄。
所有男士一下子全都明白过来了:本来就看江恒这小子不顺眼,这下好了:咱们吃不到的东西,他不但同样吃不到,还要被非分之想不断折磨,那滋味、简直了!
哈哈哈……
然后笑得花枝乱颤的女士们当然也早就乐坏了,大家前所未有的形成一致意见,就这么定了!
男男女女就这样结成对付我的统一战线;江恒,你作了什么孽哟、简直千夫所指……
我苦笑着说:“汪姐,你们这么整我,要是他们过来偷看,到时我不吱声,看你们怎么办!”
谁知道我才这么一说,王心梅也不帮我了,她故意虎着脸威胁说:“你敢!如果真那样的话,就把你扔河里喂鱼去!”
这下大家笑得更欢了。
事情就这样迅速地决定下来。
看来还是标哥最‘体贴’,他就让杨英翠从家里找出些东西,大家一齐动手,很快做了个简易单架让我躺在上面,还故意作出鞍前马后不停抹汗服侍到位的样子来捉弄于我。
咳、真是很无语!
看来他这一两天和队员们已经打成一片,我不想和这个家伙再做兄弟了,哈哈!
很快我们就动身上路了。
我既不胖又不重,其实让十多个人轮换抬着我走简直不算什么事。
眼看着就到地方了,大家就嘻嘻哈哈地把我安置在了合适的位置。
王心梅说:“江恒,记得做好你的本分角色啊!待会凡是不该想的都不准想、要不然……”
“我会的我会的,我会一直眼睁睁看着你们被泡、所有人!”
第67章 我若死去,与谁相依?
实地看来,温泉子母潭和杨英翠之前的描述基本差不多。
但也存在一个小小的误差就是,整个探险队的男士人数不少,即便让大家使用较大的母潭也还是觉得拥挤。
你别说,温泉水潭表面上热气氤氲,如果让十一名男士挤作一堆,还真像在煮一锅饺子!
这样可不行,这一趟出来温泉泡澡本来就是为了解乏,没必要搞的太紧张不自在。
男士们就不约而同提议,母潭这边还是自动分作两批次进行,这样显得宽松一些。
但大家都很知趣,没有人提出来把计划给女士们用的子潭征用过来让男士先用。
一向都是女士优先、而且汪姐还是队领导,无论从哪一方面讲,这点面子和特权都是要给她的。
所以很自然而然的,男士这边很容易就划分成了两批:七个正式成员是第一批,第二批则是标哥带来的五个后勤人员。
如果单从人数上讲,标哥现在无论加入哪一批别人都不能说什么;但无论是第一或者第二批标哥都不愿意和他们挤,他宁愿等到第三批和我一起。
原因是,标哥的身份特殊而又显得有些尴尬,无论在哪一批,彼此心里都会有些微妙的不适。
再一方面,标哥对我蛮够意思,我现在几乎完全失去自理能力,他自然决定要来和我一起,显然有照顾一下哥们的情义在里面,总不可能因为我不能动弹就真的让我白跑一趟、眼巴巴的看着别人泡温泉,这实在说不过去的。
另外我隐约觉得,他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这样以来,男士这边就自动划为了三批次。
而女士这边,她们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和第一批次的男士同时下水的。
汪姐就代表王心梅和杨英翠提出来,她们愿意委屈一下,等一会儿和第三批差不多时间下水泡澡。
男士这边,每一批泡澡结束都可以提前回村去,谢绝围观!
大家对这个意见倒也纷纷表示赞同;但是问题来了,泡澡结束以后难道就得让标哥一个人把我弄回村去?否则就要辛苦三位女士来搭把手了。
这样不妥吧!
不过这时候杨英翠马上站出来发话了。
之前她不是靠自己一个人就把我从桥头弄回杨村了吗?更何况现在又多了汪姐、王心梅和标哥三个人做帮手,所以,没问题的!
大家全都恍然大悟,一起说:“对啊对啊!那就这样决定了!”
接下来,三位女士就自己去到子潭那边,就坐在水边卷起裤角伸腿泡脚,三个人亲密无间地聊天去了。
显然,她们可没有想要围观男士泡澡这种重口的爱好。
第一梯队的男士下水,然后心满意足的上岸穿戴整齐、神清气爽地向我们道别回村去。
第二批次男士也是如此,不过他们泡澡的时间相对要短一些、匆忙一些。
我看出来了,标哥,他们的老大可还等着呢;所以他们难免心有顾忌放不开。
不过好歹也终于把身上弄清爽了才离开。
终于轮到第三批次的人,但我和标哥到这时候就开始郁闷了。
为什么呢?
我们上了三个女子的当了、而且不止一次:
先是杨英翠过来代表汪姐发话,说他们信不过我们,所以派她出面来监督我们先下水,之后他们才会下温泉泡澡。
好吧,这也无可厚非,可以理解;我和标哥表示同意。
随后,杨英翠这个死妮子竟然毫无愧色的饱览了我和标哥,从脱衣服到下水的全过程。
苦笑!
之后更郁闷的是,女士这边竟然又分出了两个批次,汪姐在先、接下来才到王心梅和杨英翠。
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合计好的,反正岸上总有人在把风监视并自愿旁观我们泡温泉。
这、这简直可以把人笑哭又气哭啊!
好吧,我低声和标哥说:“随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折腾去吧!反正咱们今天就在水里泡个够、不到地老天荒,绝不出去!”
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给吓的,标哥满头大汗地对我说:“不行啊兄弟、泡温泉时间不要过长,否则要出人命的!”
“哈哈哈!那不是为了证明咱们兄弟确实是好人吗?这就是代价呀!要是标哥你以身殉职了,肯定能为杨家换回一项兴旺发达的事业。”
我的话顿时让标哥怒了,他让我赶紧闭嘴,要不他现在就把我摁在温泉里烫熟了吃!
“奶奶的!老杨家就我这一根独苗苗,要是连标哥我都不在了,挣回天大的家业还有意义吗?家里老头子一大把年纪了,我可不忍心让他到时又折腾出一个小的来、重新再当一回奶爸,嘿嘿嘿……”
说完这话他还真就欺负我不能自理,顺手抄了一大半热水朝我迎头浇下来,“咳咳咳……”
我被呛到了!
标哥我和玩得兴起,我是只当君子当嘴不动手、而他却主动当起了动口又动手的小人,两个人再也不管女士那边怎么玩、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好了……
这时标哥突然说了声:“卧槽!”
我正闭着眼睛,漫不经心地问他:“怎么了标哥?”
“我特么上大当了,她们全跑了、一个都不剩啦!”标哥气急败地说。
啊?我连忙睁开眼睛,看见标哥已经水淋淋地跳上岸,赤条条地站在潭边破口大骂。
唔哈哈哈……
这分明又是三个女士不愿意伤精费神,趁我们玩得高兴,就找机会偷偷溜了。
这种事情照汪姐平时的为人她大概是做不出来的,但她之前肯定也不愿意屈尊来拉我一把的,只好选择跑走掉。
杨英翠跑掉是很正常的,这种事情她做得出来的,正好借机惩罚我一下。
至于王心梅,虽然是我的女朋友,但她心里对我有气、再加上二对一的局面,所以她也只好随大流了。
我倒也罢了,草民一个、或者说罪有应得。
但是标哥好冤枉哦~鞍前马后的辛苦这么多天,按说人缘不错、也没招谁惹谁,怎么就给无情地晾在这里了呢?
我心里想着,就只顾着哈哈地乐。
标哥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懊恼无比地重新跳下水说:“兄弟,看来你真是扫把星啊!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连大公无私的标哥也被牵连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
突然觉得泡温泉的时间偏长了,有点慵懒无力的感觉。
我就劝标哥不要再泡了,再是先把我弄上去再说吧。
“说得轻松!两公里哪兄弟、你这是要把标哥活活累死在路上吗?不管了不管了,咱们还是继续泡澡吧,边泡边等。
如果他们不是开玩笑就会转来接你,如果不是玩笑,那咱们就真的泡到地老天荒算啦!
兄弟呀,你要是个美女多好,那标哥我心里还平衡;可现在这样,两个大男人赤条条地死在一起算什么?天啦、标哥的一世英名算是给你毁喽!”
标哥悲痛欲绝地和我不停诉着苦,而我只好再次闭上眼睛当观众。
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事实证明这的确不是开玩笑,那帮人竟然真的把我们抛弃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呀!想不通。
不过,我可真的不想和标哥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一起;正象他刚才说的,我也在奢想如果身边的人是王心梅,那就死而无憾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我们还是自救吧!
这么一想,我就闭着眼睛喊:“标哥?”
没回应。
我再喊一声,还是悄无声息。
标哥生气啦?不会吧!还是不是兄弟了?
我这么一想,就打算睁开眼睛一看究竟;心说要是标哥也偷偷离我而去,那可就玩大了。
不会这么惨吧?江恒你应该没坏到这种众叛亲离的地步吧?
不过还没等我睁开眼睛,标哥好象有动静了。
他仍然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搭在我肩膀上摩挲起来。
哦,我安心地继续闭眼泡澡。
搞什么?标哥你不是不知道,咱们兄弟从来不搞基的。
我有些痒痒,却又半分动不了,只得说:“标哥别胡闹!快把我弄上岸去吧。”
但奇怪的是,标哥还是不回答我,并且他的双手竟然有些得寸进尺起来。
第68章 巫门传人
我张了张嘴,本来想问一句:“你是谁?”
然而我的眼前一黑、被一块布巾蒙住了。
不是标哥!来人这么谨慎、明明是黑夜里都要防止被我认出,这不是他的一贯作风!
感觉到了危险,我马上果断闭嘴;但我的嘴却没被他捂住,似乎有意给我留下说话的机会。
蒙眼的布巾软塌塌地盖到鼻孔上方,似乎带着些女人身上的味道。难道是杨英翠?尼玛,又给劳子来这套!
我正想开口骂人,但是来人用拇指食指拈住了我的喉结,那架势就像是准备捏一枚核桃。
警告的味道很浓,就是要我稍安勿躁!
谁呀这是?从他身上的气息我闻出来了,好象又不是杨英翠。
这人是从我背后悄无声息潜行过来的,而我正好动弹不得,才让他得了机会。
但是标哥呢?怎么一下子就没了动静,他被这人制服了还是遇害了?哦天……
我一向很自豪于自己的耳力,但是刚才并没有听到标哥离开水潭的动静;而且就连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同样不得而知。
还有,标哥现在的生死安危如何?
我根本没有办法掌握周围的情况;但可以确定的是,凭空多出来的这个是人而不是非人类。
这一点,即便是没有小蛇的存在,我也同样能够感知到。
他对我或许有恶意,但也应该没有立即出手弄死我的打算;否则的话根据以往的经验,生死危急的紧要关头,小蛇就会有异动。
他究竟是谁、想要干什么?
首先不假思索就可以认定,不是汪姐、也不是王心梅。
至于是不是杨英翠,我不是很确定。
我的直觉告诉我脖颈处的这只手,从质感上判断,很有力、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置我于死地。
但是这人并没有这么做,他的另一只手似乎是在故意……占我便宜?顿时好恶心的说!
呃、那么从性格特点上来看,的确有点像杨英翠的手法。
但我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又偏偏捕捉不到关键点;那么会不会是杨家爸爸,或者另有其人?仍然还是不能确定。
我没有急着大声呼救,因为先前的情况我是很清楚的,同伴们都已经跑回去了;现在就算叫破喉咙也没用。
大概这也正是神秘人只蒙眼睛却又让我能说话的缘故。
很明显,他不想让我知道他是谁、但又给了我和他交流的机会。
那他一定是抱着某种目的而来。
想到了这一点,我就冷静地在心中根据身体的触感来分析和判断。
现在,我不想过早开口的原因就在于,自己现在已经很很被动了、必须设法让他先开口,看看有没有机会变被动为主动。
也就是说,我在用沉默来掩饰自己的情绪和目的;既然他有所求,那就先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好了。
可能我的不慌不乱反倒有点出乎他的意料的。
他手上的动作稍微迟疑了一两秒钟。
他似乎觉得有点诧异和无趣,我甚至感觉得到他正在注视我,在细心观察我的表情、呼吸、心率……总之就是想搞清楚我内心真实的想法。
也许他正在心里不停地问我:
为什么不喊救命?为什么不关心你的同伴现在是死是活?为什么你不慌不忙、难道真有什么倚仗?
当然我同样也在心里问他:你什么意思?装神弄鬼的来捉弄劳子,很好玩是吧!
现在就看谁先打破沉默。
从他的口音,他的语气、语速,他的情绪变化等等,从这些我同样可以判断出他的来意。
只要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就可以从他的目的入手,能弄清楚他的身份。
然后我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结果,事情很快就明朗了:
“嘿嘿,小江……恒,还真是小瞧你了。”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就说出这句话。
我的嘴角轻轻一弯,仍然沉默着。
他是捏着嗓子说话的,但我首先听出来这是一个男性。
另外他还说了三个关键字:小,江,恒。
说我小、那自然他比我大喽,另外他还知道我的名字,那肯定是有过直接或者间接接触的人。
不过他既然刻意蒙住我的眼睛,自然就是怕被我认出他是谁,那也就是说,之前我和他是见过面打过交道的。
第三,他说的是“小江……恒”,小江是下意识说出来的,然后发现不对、马上又加了个‘恒’来补救。
哈哈,这么耳熟的说话习惯,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
“杨伯伯,把手松开吧。”
杨家爸爸大概根本没有料到,自己装神弄鬼故弄玄虚的这么半天,就因为一句简单的话语,让自己这么快就暴露了!
“唉!”他轻微而短促的叹了一口气,只好十分无趣的松了手,“江家人果然个个都是人精,我真是老了没用了。”
行,既然你都承认了,那咱们就好好谈谈吧!
我在心里这样说了一句。
接下来,杨家爸爸自我解嘲地说:“本来还想试试你的胆子,谁想到你一点儿都不害怕、你怎么就不害怕呢?”
我微微一笑,我能告诉他吗?比这更凶险恐怖的我都不知道经历多少回了。再说了,你这是在给我练胆子吗?是占便宜好吧!真没想到一个老头子竟然也有这种嗜好,这也太重口了吧!
“我的胆子还行,但要是比聪明的话,杨伯伯你的儿媳妇那才是个真正的人精,小江我甘拜下风啊!”
没想到的是,我这句试探性的话语一下子就引起杨家爸爸强烈的共鸣:
“是啊是啊!小江你说的太对了,翠翠……小妖精她简直就是杨家的克星,她可把我们牛牛害惨了!”
嗯,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来聊聊翠翠这个小妖精吧!
我小心翼翼的斟酌措辞,试图让杨家伯伯打开话匣子。
因为我想,在杨家伯伯,牛牛和翠翠之间,一定有着一段难以言说的惨痛经历。
人都说,好了伤疤忘了痛;其实痛一直都在,现在为了回首往事的必要再来把旧伤揭开,一定会更痛。
不过呢,我想杨家伯伯既然找来了,那肯定是想长痛不如短痛,设法把纠结多年的难题和顽疾解决了。
要不然他冒着那么大风险,偷偷摸摸的躲着杨英翠,提前到这里来干什么?
人有所图、有所求,那就一切都好商量。
我是这样想的,可我和杨家爸爸在之前并没有多少交情、反而因为杨英翠在中间刻意搅和,而加重了一些不信任感。
所以当我有意图想要了解一下杨英翠的过往时,杨爸爸却和我打起了马虎眼、打算含糊地一笔带过:
“唉,那都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丑事;原来我还有顾虑不好跟人说,但一直勾着头夹着尾巴做人,这么多年了!不但没能化解恩怨,还把整个老杨家全搭进去了,我悔不当初哟!
到了现在,我还要这块老脸做什么?不过我都愿意跟你说,只求你能帮帮牛牛。”
“不要说求。”
我摇着头对杨家爸爸说。心说连我的意图都刻意回避,那我怎么可能一上来就满足你的要求?既然喜欢,那咱们就兜圈子先:
“其实小江我真没什么本事,不然你看我的身体现在怎么成了这副德性,你那儿媳妇,厉害呀!”
我的意思很明白了:我都成这样了,杨英翠虽然和你水火不容,但好歹也是一家人,杨家爸爸你就不想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或者解释吗?
杨家爸爸却说:“我知道、我知道,其实伯伯来找你,是想请你爸帮忙。”
第69章 吾以尔心饲鬼(上)
哟~杨家爸爸竟然知道老爸的名号!特别是还想请他帮忙……
老爸的本事我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从小就一直相信他很厉害。
现在杨家爸爸竟然想通过我来向老爸求助,那就说明杨家现在面临的困境严重、的确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个活恐怕不好接、而且接下来也不会很轻松啊!
所以我虽然很相信老爸的实力,但也没有胆子替他包办承诺、或者代接什么业务。
毕竟麻烦永远是麻烦,有时候即便坐在家里麻烦都会找上门。
所以,能避开还是尽量避开为好,毕竟老爸的能力也是有限的、他奔波多年现在一天天见老了,总不可能成天拿那些不相干的事来劳动他,不忍心!
我想这么多年来老爸当大侠可能也当得够了、累了,他有老婆孩子、自己也需要休息。
就他这年纪,要是有一份正式稳定的工作,那也该到了退休的时候了。
所以,除非是与我的身家性命或者合家幸福密切相关的事情必须要老爸出面以外,其他的一概免谈。
貌似这么说有点自私了?但现实点说就是这样。
反正我没有打算替老爸承诺什么。
当然这也并不是说我们就怕了杨英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这么简单!
在我沉默思索的过程中,杨家爸爸似乎也在揣测我的想法。
等到我面有难色地准备说出婉拒的话时,他却抢先说:
“小江你先不忙拒绝伯伯。我知道,天底下哪有平白无故乱帮人的道理?这样,我先给你治治身体,算是先表达一下诚意;
之后伯伯给你讲讲巫门的事,你自己判断,由你来决定要不要告诉你爸、然后再由你爸决定帮不帮伯伯,你看这样可好?”
我心说对嘛,这才是谈合作的应有姿态;看来杨家爸爸也属于人老成精的那种,反应不慢。
接下来我向杨家爸爸简单叙述了一下杨英翠给我灌催情酒的过程,至于牛牛的肉加冥酒做泡酒的过程容易为自己拉仇恨,我很明智地没有过多细说。
但杨家爸爸对此自然是心中有数的。
他说杨英翠说了假话,其实牛牛的肉不是没有剧毒、而只是不致命而已;再加上我的冥酒对催情有加速作用,同时也就强化了毒性,这才把我的身体搞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之前我已经从杨英翠口中得知,她是把牛牛和红蘑菇放到一起来培养的,这么说牛牛的整个身体大概都是这种毒物了。
杨家爸爸大致先介绍了一下,他们杨家的传承技艺是巫门术法,就是将药术毒术再加上魂体控制术综合起来,结合菌类或者一些特殊动物和植物进行培养。
之前杨英翠同样也喝了催-情酒的,她之所以没事,原因就是她服用了解药。
接下来杨家爸爸就在身上掏摸了半天,这才取出一小瓶同样黑乎乎脏兮兮的药液来,告诉我说这是他用肉芝培养的解毒药,我身上的毒只要一两滴就可以化解了。
还说如果我相信他的话,他现在就可以帮我把毒解了。
我说相信、怎么就不相信了!我说的是真话:
杨爸爸既然已经知道江庆生是我的父亲,那他还敢玩什么花招、就不怕老江专门和他过不去?这一点我是确信无疑的。
另外,既然牛牛已经被杨英翠完全控制,杨家父子的确是想找老江帮忙,这就是合作,我认为他不会作死到同时得罪两个对手。
所以尽管药液看起来仍然有点恶心瘆人,不过我相信它是解药没问题。
杨家爸爸见我表示对他的信任,本来还有点忐忑的他就松了口气,忙不迭地准备给我服用解药。
但是却被我制止说:“这个且不慌,改天再说。”
杨家爸爸的脑门上立马现出一层毛毛汗,他说:“小江你还是不相信我啊。”
我说:“杨伯伯你多虑了,我这是为你着想。我现在要是行走自如了,那不是明摆着告诉翠翠,是你解的毒吗?你确定自己现在应付得了她?”
杨家爸爸苦笑着表示,他要是对付得了这个小妖精,也就不用偷偷摸摸避开她来求人了。
我说对呀!所以不如把药水先给我,我自己找机会服用,不牵连他就是了。不过我要的可是一整瓶哪!“不知道杨伯伯舍不舍得?”
杨家爸爸说:“小江,这个伯伯倒不瞒你,实话实说,要是在以前,这种药水伯伯眼睛都不眨就能给你几十瓶;但现在不同了,伯伯培养药水的时候得千方百计瞒住那个人精,所以得来的确是不容易。
不过小江你既然需要,伯伯就是再难也不会不舍得的;伯伯相信只要你爸爸肯出手,那杨家就一定苦尽甘来了。”
——这老头也是一个人精,口口声声总在试图往老爸出手这边靠。
不过我倒是先君子后小人,直接告诉他,到时我会尽力和老爸说这件事情,不过我真的不敢保证老爸会怎么决定。
如果杨家爸爸想要用一瓶药水来换老爸爸一次出手,那真对不住、还是把药水收回去吧,我现在虽然不能动,但能吃能睡、能讲能听,还省得劳心劳力,日子过得倒也不是那么绝望;所以这毒不解也罢。
杨家爸爸听我这么一说,二话不说就将药瓶往我衣服兜里放。他说:“小江你把伯伯看成什么人了!药水你尽管拿去、即便你爸爸不愿意帮忙,伯伯我就当交个朋友;杨家如果真的走上绝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伯伯认命了。”
不过他又提醒我说,解药还是尽量能早服就尽快服用,毒性留存在身体里虽然不致命,但时间过长也不行,难说就会有什么不可预料的负作用。
我说这个当然,我自有分寸。
另外我还有个疑问,有没有能解除巫门中大部分毒药的药水呢?我还是奢想有个包治百病的药瓶在手,一劳永逸。
实话说我向杨家爸爸要药水倒也不完全是为了自己;毕竟要和这个女子朝夕相处,而她的手段可谓是防不胜防、却又不得不防啊!
杨家爸爸则说,这瓶肉芝药水就是为化解巫门中的一般毒物而培养出来的。
但是由于杨英翠掌握到的巫门术法以及在毒药培养方面的造诣已经远远超过他了,杨家爸爸也不敢保证她的药水绝对有效。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牛牛也不会那么惨、而他也就不用委屈求全了……
说这话的时候,杨家爸爸就开始泛出眼泪花花来。
杨英翠和杨家的恩怨可谓说来话长,但我却在杨家爸爸准备开讲的时候制止了他,让他最好长话短说。
因为照杨英翠的智商,回到家肯定会发现杨爸爸不在、保不齐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杨家爸爸就尽量简略地说,杨英翠原本是他在外面带回来的弃婴,在杨家看着她长大的;因为她的聪明,平时都拿她当块宝、当亲闺女一样看待的。
所以巫门中的一些传承她和牛牛都不同程度地时有接触。
只是这一对情同兄妹的子女渐渐长大,牛牛对翠翠动了心思、而翠翠却把牛牛当兄长看待。
也是自家的儿子血气方刚,才酒后冲动破了翠翠的身;虽然这不是翠翠情愿的事情,但杨家爸爸也不能把儿子怎么样不是?
最后由他作主,将翠翠许给了牛牛作当老婆,当时翠翠也是自己点头同意了的。
因为杨家爸爸一直对翠翠心怀愧疚,所以出于补偿心理,平时尽量满足她的要求;比如教她学习门中巫术之类。
不想却因此酿成大祸!
第70章 吾以尔心饲鬼(中)
杨家爸爸做梦也想不到翠翠这女子的心性竟然能够隐忍到这种地步!
她之所以答应婚事,就是想取得杨家爸爸的信任,从而学习巫术精华为自己复仇。
撇开其他因素凭心而论,这个女子的聪明和才智的确是相当少见的。特别是在带着怨恨苦修之后,她的进步可谓一日千里。
在一段时间以后,她在巫术方面的造诣不但把牛牛远远抛在身后,还悄无声息就青出于蓝、胜过了杨家爸爸。
但更可怕的是这个女子并没有因为实力大增而突然暴发起发难,而是继续隐忍,对杨家进行慢刀子割肉。
话说如果她搞出的动静太大,那必然会引起杨爸爸的警惕和反击。虽然这个时候他的实力已经不能再和她相比,但经验比她丰富,两人之间的争斗就算杨家爸爸没有多少胜算但也不是没有反击之力。
杨英翠聪明地采取了渐进式的,蚂蚁搬山式的隐蔽手法,等到杨爸爸发现不对时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并且百般无奈地完全受制于杨英翠了。
这个过程中,具有标志性的两件事:
一个就是牛牛的突然死亡并被杨英翠在他的肉身内种植了红蘑菇,用以培养出牛牛现在的魂体,让牛牛变成了她的宠物和工具、甚至食物。
这才让杨家爸爸意识到牛牛的酒后强-暴事件发酵了!
另一件事就是用牛牛来胁迫杨家爸爸老俩口,把巫门传承的术法和多年积累下来的资源变成她一个人才可以支配的财产。
这其中的细节现在就不细说了;杨家爸爸说,经过几年来的观察,他发现杨英翠的目标并不满足于毁了杨家、而是要让杨家为她所用、并以此作为根基达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问杨爸爸:“那伯伯知道翠翠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吗?”
杨爸爸压低声音说:“她想要获得得阴蛇的力量!”
这话让我心中一惊!
怪不得杨英翠多久以前就以打工的名义潜伏在田阿姨的早点铺里,看来是为了方便她不时到我家附近潜伏窥探。
怪不得我会在偶然一次晨跑中都能遇见她。
怪不得,只要是有我在的地方她总能找到方法加塞进来。
我全明白了!
接下来我正想问杨爸爸,他以后究竟打算如何处置杨英翠。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慌慌张张地低声说:“糟糕,翠翠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现在想要跑开显然来不及了。
我就叫他赶快下潭来藏在我身体下面。
没时间再犹豫了,杨家爸爸就迅速下到潭水里,看他的样子,恨不得在水底找到一个通道钻进去逃走。
可见他这些年来在杨英翠手底下吃的苦头实在不少!
他象无头苍蝇一样在水面下折腾了片刻,终于无奈地把头伸到我的后臀位置轻轻地顶着我的身体,借此掩藏形迹。
现在最担心的是被杨英翠发现了。
而杨家爸爸又不可能在水下憋太长的时间,我必须设法阻止杨英翠靠近水潭。
然而聪明如她、慌张如我,要实现这个目标简直压力山大!
况且我现在除了老老实实呆着,实在是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啊……
另外还有标哥呢,他好半天悄无声息,他究竟怎么样了?我真是后悔自己的疏忽,刚才只顾着了解杨英翠的情况,竟然忘了让杨家爸爸先抢救他,要不然现在好歹有个帮手。
江恒啊江恒,你是不是脑子被催-情-酒搞坏了?
说实话我现在真的是心急如焚,终于体验到有心无力是什么感觉。
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其实杨家爸爸刚才下水时在潭里水波的动静都还没完全平息下来呢!而杨英翠就已经赶到了。
她不是呆子,所以恐怕很快就能从水潭的动静发现不对。
另外我又发现刚才一个最致命的疏忽就是,刚才让杨家伯伯把药水瓶塞到我的衣兜里了,这时只要杨英翠随便提起衣服一摸就能发现。
唉、无语了!江恒你不是猪才怪?不,你就是猪才怪!
沙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
“哟,怎么还泡着哪?瘾真大!江恒你不知道泡温泉时间过长不利于健康吗?”
杨英翠带着一丝戏谑的口吻调侃道。
我顿时勃然大怒:“泡尼玛泡、大尼玛大!”
然而没有用,貌似杨英翠现在已经对斥责、羞辱以及道德观念已经完全免疫了。
她不但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反而笑嘻嘻地说:“气性还真大。”
说完继续朝我走过来。
杨爸爸大概有点憋不住了,在我身体下面动了动,让我又是紧张又是极不舒服。
最主要的是,关键时刻,可不能弄出动静啊!
我就继续怒气冲天地说:“给劳子滚远点!尼玛,不要来干扰劳子泡澡的雅兴!”
心说姑奶奶呀,就你那不要脸的样子,坚决要来和小爷我泡鸳鸯浴,那可真是赶都赶不走呀!
可是水潭里不还有标哥、水底下还藏着杨家爸爸吗?
这下可热闹了,哎哟、这是造了那辈子的孽呀!
幸好,杨英翠站住了,她问:“标总怎么了?”
我说,尼玛,劳子要是知道还用等你来问吗?无可奈何地在这里叫了他半天了都不答应。还不赶紧把他拖上去抢救?标哥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劳子一定把你这臭婆娘的心挖出来喂狗,不、去喂那些野鬼!
我想这下杨英大概要反驳说,标哥的死活与她何干?
然而意外了!她却带着些歉意对我说:“我是真没想到标总会出事,对不起了,谁知道他的体质这么弱!”
说着就不再多话,伸手就把标哥从潭里赤条条地一把扯了出去!
呃,生猛!这女子总是这么彪悍;要是标哥还清醒着,怕不得羞忿死掉?
接下来,杨英翠开始听心率、作按摩;而杨家爸爸也乘机从水里露出口鼻大口呼吸。
有趣的是他似乎特别敏感,杨英翠只要一扭头他总能感应到,就又悄悄沉下去。
杨英翠叫我不要担心,标哥真是泡澡时间太长,晕过去了。
只要标哥没事就好,我不得大大松了口气;但是嘴上却不打算放过她,只是一个劲地骂她作死、说话不算话,要不然标哥也不会出事。
现在也别废话了,赶紧把他抢救过来,听候他的发落。
我这么做一方面是担心标哥,二一方面当然就是要刻意分散杨英翠的注意力了,只要她一直被标哥缠着,杨家爸爸就会更安全些。
过了一会,我终于听见标哥呻吟了一声。杨英翠就打算起身,她问我:“接下来怎么办?”
我哼了一声,她不是很有主见、能力超群么?怎么做、这种事情也要来问我?
“怎么办!还不赶紧把他的衣服穿上啊?你是不是见到男人都情不自禁想占便宜?”
这句话不加思索便脱口而出,但是在说出来的时候我就有些后悔:都什么时候了还图嘴上痛快,激怒她干什么呀!
但是晚了。
虽然杨英翠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并没有过多的动作,照我的吩咐就开始给标哥穿衣服;但是我心里却咯噔一下。
说实话,这个女子行事疯狂,她要是张扬一些我反而不怕;最怕她的隐忍和心机,在这方面她的心智太成熟,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果然,杨英翠把标哥那边处理好了以后,就站起身,缓缓转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一直看、看得我心里发寒。
“看什么看!”我冷冷地说。
“江恒,本来我还真是很喜欢你的,但你刚才那句话让我对你真是很失望;本来我是想给你留点面子的,但现在没这个必要了!”
说完以后,她竟然直接走过来,一把扯起我的衣服一掏、把药瓶捏在手里问我:“这是什么?”
第71章 吾以尔心饲鬼(下)
尼玛,还真是个人精啊!恐怕世间就没有什么能瞒得过她的!
杨家爸爸就在水面下剧烈地颤抖起来,我想他一定恐怖到了极点。
我倒没什么啦,索性光棍地瞪着杨英翠:“你想怎样?”
杨英翠的表情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她只是稍稍蹙眉、眯眼。
但就是这个动作让温泉中浸泡着我的有如坠入冰窖,通体凉透。
她说:“我不想怎样。一,是王心梅怕你被淹死了,哀求我来看看;二,我的东西被贼偷了,特来拿回。”
捏着小瓶,嚣张无比地向我展示了一下。
我当然很恼怒了,但,这可是我摆脱困境的东西啊!
我再一次骂自己是不折不扣的猪,刚才就不该耍什么小聪明,直接让杨家爸爸给我服用了事;现在,搞砸了吧、傻眼了吧……
还有,她说是王心梅哀求她来的?不太可能。我知道王心梅的性子,即便是为了我也不大可能求她的;那杨英翠这么说,那就是别有用心、故意要让我难受的。
咳,还是忍一口气吧、识时务者为俊杰么!
我就对杨英翠说:“刚才是我不对,不该那样说你。”
杨英翠笑了,她说:“好吧,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接受你的道歉。”
嗯?这么说来,貌似还有转圜的余地?呃、还好,要不是一动也不能动,我几乎就要抬手抹汗了。
既然道过了歉,那是不是可以打个商量了呢?我不是很确定。
因为杨英翠又问我:“然后呢?”
然后、什么意思?
我有些底气不足地说:“这东西……”
“怎么说?”
我心里简直窝火到了极点!
但又强行抵制着不快,低声下气地说:“你说你是来捉贼的、还说贼偷了你的东西;但这瓶子是在我口袋里拿出来的。”
“哈哈哈哈……”
杨英翠顿时笑得直不起腰:“那你的意思是,亲口承认你是偷东西的贼喽?”
我去!哪有这样的逻辑和说法!
“杨英翠你别得寸进尺的啊,我意思是说,这不是你的东西!”
可是杨英翠却反问:“不是我的?那它是你的喽?”
我当然说:“不是。”
杨英翠乐了:“不是你的,那自然就是我的,这有什么好争的!”
唉——我长叹了一口气说:“杨伯伯说是他自己培养的,你没有权力拿走。”
杨伯伯,你不要怪我出卖了你,人家可是什么都明白啊!
谁知道今晚的事情不是她做的局,故意要设了圈套让我和杨家爸爸往里钻的?
杨英翠仍然不依不饶地对我说:“哦?那这事就与你无关了。也好,你叫我爸出来对质。”
杨家爸爸怎么敢出来,他不但拼命憋住气,还一个劲徒劳地朝水里钻,还在抖个不停。
他恐怕真是吓坏了!
又等了一会,连我都不得不佩服杨家爸爸的憋气功夫了!
杨英翠于是莞尔一笑,转身就准备离开。
我急了!这个女人心狠手辣,行事随意所欲不按常理出牌;我要怎么才能留得下她、然后把药瓶要回来?
眼下杨家爸爸被吓破了胆,说不定不要多大一会就会把自己憋死在温泉里;而我先前和标哥死在一起都不情愿,更何况是这样一个老头子了!
要真是这样,我怕是要死得眼睛都没法闭上啊!
虽然明知希望不大,但是我总不可能真的在这里一直泡到天亮吧?万一我也晕了呢?到时可没有标哥这么好的运气、有人抢救。
没办法,只好开口求她喽:“杨英翠,别走别走,有话好说啊、你快回来!”
她站住了。
“江恒你这是在求我留下来吗?”
是是是,是我求你。明人不说暗话,现在劳子从里到外都有求于你,行了吧?
结果这坏女人又装腔作势地享受起来了:“呵呵,那你再求我一次,求啊!”
行、江恒我平生第一次把节操扔了、一口钢牙都要咬碎,但也只得温声细语地讨好她:“杨英翠,我求你了,把药留下。”
“这回是谁赢?”
“杨英翠赢了,江恒输得心服口服。”
“哈哈哈,我已经又录音了,你怎么看?”
“录吧录吧,我完全同意你的做法。”
简直了,我这是有求必应吗?她要什么都给什么了!
哦不,如果她开口要和我共浴的话,那我绝对是要翻脸的,宁死不从!
这一点没得商量,而且我坚信,要是我真的把命丢了,她除了从此隐姓埋名跑路以外,再没有其他出路。
别忘了,我爸是老江,而在为我复仇一事上,老爸绝对是什么事情都做出来、什么手段都可以使出来的!
杨英翠还在继续矫情:“我好象没有听明白,你刚才是求我留下呢?还是求我把药留下?”
尼玛!在人精的面前,真是一点马虎眼都打不得。
我就老老实实地说:“我求你把药留下。”
“哦,好失望;我还以为你愿意和我一起泡澡呢,呵呵呵~”
我心说:完了!
但是杨英翠行事总是要出人意料。
她说:“好吧,既然你都求了,我也不能不守信用不是?那我就把药留下吧。”
我听了大喜,看来这女子倒也没有完全坏透,还有救!
杨英翠就来到我身边,而杨家爸爸在水下的筛糠动作更加猛烈了。
杨英翠说:“我只能带标总一个人走,你一会把他带回来,好不好?”
什么意思?是让我带陈伯还是要陈伯带我?不明白。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笨,在她面前脑子总是转不过弯来。
“好啦,张嘴吧!”
杨英翠仿佛有些意兴阑珊地说。
我就听话地张开口。
接下来。
杨英翠又翘起她那销魂的兰花指,轻轻拧开瓶塞,那动作做作的简直没法看。酸爽!
哎哟我的老天,我的心脏,你特么倒是快点啊!
接下来我就彻底石化了。
这个坏女人,我、我我我,我特么的又上大当了!
她竟然优雅地把药水倒进温泉里,全部,一滴都没有给我留下。
我特么要是能动上一动,说不定还可以伸长脖颈抢到一两滴;但是现在,只能望洋兴叹!
特么的、特么的,劳子活了二十五年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羞辱,我一连说了二十个“特么的!”
坏女人把什么都算计到了,她就是羞辱我来的。
我气得差点又昏死过去!
“啪啪啪”
杨英翠终于完事了,她在用力拍手、仿佛手上沾了灰尘一样想要弄干净的动作。
她这是在继续羞辱我、她这是嫌我泡过的温泉水脏了她的手哪!
好吧,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了。
心里的气一下子就烟消云散,真的、我一下子就不生气了。
偏生她还要向我解释:“你叫我把药留下,我做到了;另外,你也承认这次是我赢了,那么这瓶药就算奖品,我就有处置它的权利,你不能干涉。
对吧?”
我木然地点头:“杨英翠你说的对极了,很对。”
她又问:“那我们以后还比不比了?”
比、当然要比了。
这次我是认直的了,我拿出了态度和认识,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没有真本事,实在是活得窝囊极了。
作为男人,这让我相当没有尊严。
现在她既然下了战书,我又怎么可能不应战?
也许不是生死之战,但是却事关我的脸面和自尊、老江家的脸面和尊严。
如果我连杨英翠都没法战胜,那我干脆撒泡尿把自己浸死、我绝对说到做的!
杨英翠笑笑说:“嗯,这还算有点男人样子,那我等着你。”
“我也等着你!”
第72章 夜中裸奔
杨英翠走了以后。
杨家爸爸终于从三四十度的热水底下凶猛地窜跃而出,哈哧哈哧地一阵急喘、好像风箱穿孔漏了气。
他刚才往上蹿的样子像极了一条鱼,因为怕疼而从滚汤里蹦起来、又落了回去。
当然,说是一条想要跳龙门的鱼也不错。
我对他说:“杨伯伯你难道想要上天了不成?”
杨家爸爸的牙关不停地打战,“咯咯咯”直响。
难道他很冷?不是,这水甚至有点烫,身上怎么可能会冷!
那就是害怕喽。
可我真想不通,一个杨英翠竟然能把他吓成这样!
我认为,这女子只是很讨厌罢了。
再说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光知道害怕顶个屁用啊。
我请杨家爸爸快把我弄出水潭去,泡太久时间了,这真是活受罪、而不是享受。
但是杨家爸爸却开始双手抱臂缩成一团:“滋,冷冷冷、好冷啊!救、救救救我……咯咯、咯……”
杨家爸爸这是怎么啦?!
我顿时觉得好奇怪的说。
这里分明是热汤一样的温泉,说好热倒还正常、而杨家爸爸却说好冷——这是什么意思?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不着调的玩笑哪!
正当我想不客气地数落他几句的时候,我突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索;然后,刚才还浆糊一样的脑子里突然一阵清明。
咦?什么感觉?
只觉得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象被抹了清凉油一样!
哎哟——太爽了,真是,那种精神突然一振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简直没法形容。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和一分钟前,不、一秒钟前相比,都是冰火两重天。
刚才还因为在热水中浸泡的时间过长,我变得神智不清,慵懒,燥热,浑身软绵绵的一直使不上劲!总之就是,自己从里到外整个人都是懒洋洋的。
但几乎就是一眨眼功夫,我感到通体清凉,消失的活力全部又回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仿佛一直包围身体的热水突然就降下了一二十的温度,让我周身一阵发紧猛然收缩!
我奇怪地转头四处查看,明明水面上依然还冒着热腾腾的蒸汽。
但身上的确一阵清凉,就像自己身在井水中。
就象酷热难耐中得到一支雪糕。
但杨家爸爸再次叫我救他,这回他干脆连舌头都在打结了;看来他是真的冷、而我只感到凉。
“药!”
一定是被倒进温泉的药力生效了!
我的脑海中灵光这么一闪,就把自己惊得也从水中蹦起老高。
然后,我一愣,马上兴奋得手舞足蹈:
“哈哈,我能动了,我终于能动了、毒解了!”
这时的我还站立不稳、而且双手和身体其它部位和意识的配合和呼应也不是那么默契和流畅、及时。
但基本‘能动,这就已经足够让我开心好半天的了!
你可能不知道,这一天多的时间里,我的身体不属于自己,这得有多别扭多不方便、得有多麻烦多么憋屈。
可以说,我在杨英翠面前真的是打不能不手,委屈求全;在这个前提下,不但受够她的冷嘲热讽、还得小心翼翼注意措辞,几乎算得上是骂不还口!
不过我这时兴奋归兴奋、倒也没有忘乎所以,还记得杨家爸爸的求助。
该办正事了。
喘着粗气,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把杨家爸爸和我自己弄出水潭。
现在累得要命,但是高兴、感觉什么都值了!
这时也没想着去穿什么衣服了,让我高兴一下先!
这时杨家爸爸困难地、结结巴巴地说:“脱,脱我衣服!”
呃!我不好这一口好吧!况且你这么老……
但杨家爸爸可怜巴巴地说:“帮,帮,帮帮忙……”
我一下反应过来,明白自己好象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真是脸上臊热。
马上去帮他脱衣服。
但两个人现在都极笨拙而不灵活,加之衣服浸透了水,紧紧地箍在杨伯伯身上。
哎哟,这回可是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
终于把杨伯伯的最后一件衣物褪掉,我跟着就要往地上躺、真是累死我了!
结果杨伯伯却说了声:“跟我来!”
然后就歪歪倒倒地朝不远处的地龙河奔去。
裸奔?还要下河泡澡?还是想不通去跳水寻短见?
顿时感觉我的脑子有些不够用。
不过,心有余悸之下,聪明的我没有多问,也就紧跟在杨伯伯身后一路小跑。
噗通、噗通!
我们一个接一个,拼命朝地龙河里扎猛子。
在河里泡了十来分钟,我感觉凉意渐退、而杨伯伯貌似也没有刚才那样冻得厉害的样子了。
这时杨伯伯又对我说:“你先上岸,然后,跑!”
跑?真的要裸奔啊、哭死!
不过幸好这是在深夜,应该不会被多少人看见,要不然简直羞死!
还有,怎么跑?狂奔回村去吗?不妥吧!
或者干脆逃跑?
杨伯伯说:“小跑,能跑多远多久,就别停,跑出一身汗、散毒。”
哦,我终于明白了。
原来这巫门的毒真不简单,要泡热水、泡冷水加裸奔来排解,竟然有这么繁琐令人咋舌的步骤。
而且多亏找到杨伯伯这么一个经验丰富的盟友,要不然只能等死。
跑啊、跑……
我一个人摇摇欲坠地,在夜里沿着河滩,咬着牙跑了好长一段路,再折回来。
又折回一次,杨伯伯终于从水里上了岸,也来和我一起小跑。
可汗老是不出,我实在累得不行,几次打算停下来,但都被杨伯伯制止。
有几次他还差点失去平衡摔倒,但同样被我扶住。
我们现在真可谓是互帮互助,齐心协力共克时艰!
反正没别的,就是用笨拙的运动方式来发汗。
我们还边跑边不时交流几句。
根据杨伯伯的解说,我弄清楚了一些情况:
看来杨英翠把解药全部倒进温泉,有着特定的目的和用意。
简单来说,杨英翠之所以这么做,有以下目的:
就是惩罚和解毒。
通过向温泉水潭里超量倒入药水,对杨伯伯的偷窃行为进行严惩,对我实施小惩。
话说杨伯伯也真是的,偷就偷吧、这也没什么;非要说药水是自己培养制作的,想维护最后一点面子,反而把尊严丢得一干二净。
这么说,药水对杨伯来说是剧毒;对我来说是解药外加加一定负作用。
同样,长时间泡温泉对我来说既是惩罚又是为了解毒。
裸奔也一样,惩罚和解毒并举。
这会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就懊悔得一拍脑门,马上着急地向杨伯伯询问标哥的情况。
首先标哥他是不是真的像杨英翠说的那样,是因为体质问题又加上泡澡时间过长,这才头一歪昏了过去;或者干脆就是杨英翠弄鬼?
或者是因为我身上残留的红蘑菇毒被热水逼到潭里这才害了他?
还有他会不会因此留下后遗症?
杨伯伯则摇头表示,红蘑菇的毒性一旦侵入机体,如果没有药物作用,根本不会主动向体外排泄。
标哥的昏迷还真是因为体质和在水中泡久了的问题。
虽然抢救时间延迟了一点,但以杨英翠的手段,她要是不趁机弄鬼,应该没有问题。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彻底放心了。
话说杨英翠这个女子的确有一种疯狂的偏执,不过据我观察,她的所有行动还是有很强的目的性,基本上不会凭着脑子冲动一通乱来。
和我打了这么久的交道,看起来她只是有点一根筋而已,最大的可能是利用标哥来给我创造一些不便、应该不会残忍的对他下黑手吧!
第73章 咱的冥酒有力量
嗯,现在来说,标哥的安全应该没有问题;我只能首先确保自己无碍、然后再静观其变。
不过,既没月光照耀也没人关注、更无人喝彩的夜里,照样有两个裸奔男在肩并肩、勇往直前:一个是我、一个是杨家爸爸。
脑补一下吧,那场景实在酸爽无比、笑哭啦~
最大的问题是,汗不敢出、汗不敢出,难道汗这东西貌似也是有灵智的、或者被杨英翠吓得缩回到身体里面,无论我们再怎么跑都没能把它勾出来,真要命!
不过按照杨爸爸的说法,根据他的经验,如果不跑出一身汗,那是绝对不可以停下来的。
天啦,难道要把我们这一老一少活活累死在一场子虚乌有的马拉松路线上?!
没办法,继续无休无止地裸奔下去呗!
幸好我想到一个能转移注意力的法子,那就是尝试和杨家爸爸一边小跑、一边进行战略结盟方面的进一步沟通尝试。
恼人的现实问题是杨家爸爸被杨英翠处心积虑地来这么一出,彻底给吓破胆了。
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帮助他重新树立起信心,鼓足勇气和我一起对抗强敌。
简单来说,就是:
“晓以厉害、许以未来。”
晓以厉害,这个很理解了;其实不用我说,杨家爸爸自己都晓得杨英翠是如何的厉害法、甚至厉害到什么程度他比我还要清楚。
而其实我能许诺给他的,在这样的夜色里,却还只能是一个看不见的未来。
一开始杨家爸爸向我求助、带头去跳河以及后来尾随我一直小跑,都是出于一种求生的本能,受欲望驱使。
但是随着跑动过程的漫长而没有尽头、体力渐渐不支,而我和他都一直未能如他所想的出一身汗,这就让他越跑越失去信心、越跑越提心掉胆。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这又是“小妖精”提前布下的局。
如果不胡思乱想还好,这一想,他就越来越惊悸,最后他就打算放弃了。
“唉……小,江,伯伯不行啦,看来这回算是死定了;咱们还是回去,领死吧!”
为什么呀?就算是个局,都跑了这么半天,也该到破局的时候了嘛!
我的想法是,事已至此、跑也跑了,就把这件事情做到功德圆满为好;也许真相就隔着一层窗户纸、只要再坚持那么一点点就可以把它捅破的。
所以我就鼓励他:坚持。
“杨伯伯你听我说,你和老杨家现在的状况是不是到了坏到不能再坏的境地?”
他回答说,是!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个死;既然全家都逃不过,那就死吧;所以,不想再奢望什么了。
我说不然,即便是个死,也有不同的死法的。
在我看来,自己用刀抹脖子和等着别人来给自己一刀,这是完全不同的。
前者可以由自己决定、而后者却白白便宜了敌人。
连鸡被人在喉咙割了一刀之后都要扑翅蹬腿挣扎好几下的,难道做人连只鸡都不如?
杨爸爸先是在自己身上拍了一巴掌,把一只蚊子拍成肉泥,这才惨巴巴地说:
“道理是这样,但咱们现在就是案板上的肉,除了让她想咋切咋切以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啊!”
我满地反驳他:“谁说的!”
要真这样的话,你就闭上眼睛等死好、让这只蚊子来吸血你随它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反击?
其实我断定杨爸爸还是心有所图的,他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努力。
也许他更多是在向我发牢骚而已。
我又说:“杨伯伯,想死很简单;但我担心杨英翠会把你变成牛牛一样,求生不得、想死死不成!”
这话简直太有杀伤力了!
杨家爸爸马上惊恐万状地让我再也不要说了,后面的场景想想都会吓死人!
“小江啊,那,咱们还是接着跑吧,不要停,呜呜~”
终于把杨家爸爸的心态安抚下来,他现在进入了稳定状态。
而我的头脑也终于进入清明状态,可以静心思考解决问题的关键所在了。
这回没跑几步我的脑子再次灵光一闪,哈哈,这简直太有用了啊!
年轻人的脑瓜子就是灵活,分分钟就意识到问题卡在了哪一环。
我好后悔、我真糊涂,我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
刚才被杨家爸爸的失落情绪搞得头昏脑胀的,现在发现不对了。
我家的冥酒不是对毒药补药解药有加速强化作用吗?竟然白跑这么半天没有转过弯来!
顾不得和杨家爸爸作过多的解释,我就撒欢儿地朝着我那一堆衣服飞奔而去。
幸好,杨英翠刚才百密一疏,她没有完全搜查到位把我的冥酒收走,这可是我居家旅行不可或缺的必备大杀器呀!哈哈哈……
等我翻弄出两小瓶冥酒跑回去的时候,杨爸爸还没搞清楚状况,不过他倒也老老实实地在原地做高抬腿运动,没有停下来问我是怎么一回事。
之后我到了他跟前一伸手:“给,快把它喝了!”
说完也不等他明不明白,自己先仰脖咕嘟咕嘟喝完,然后继续小跑。
幸好杨家爸爸也是个聪明人,他刚才只是稍有点犯胡涂,最后明白过来了。
没多大一会他就情绪亢奋地追了上来,被酒精催出来的兴奋点一下就让他像变了个人似的:
“太好了太好了,这酒一下去,身子暖洋洋的了……哦,现在更热了,咱们加快点速度吧!”
说罢竟然比我这个年青小伙儿还要生猛,竟然像兔子一样蹿出去,像赤免马一样绝尘而去。
哦、我的老天!
我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没多大一会我们两个就都汗流浃背,终于开心傻笑着停了下来,这下终于放心了、心情太爽了!
我就不加思索地走过去穿衣服,毕竟这样老光着屁股也不是办法,不习惯。
但是杨家爸爸就好玩了。
他的衣服浸湿了,而水份里有肉芝毒;现在根本不敢接触一下。
当然,这对杨家爸爸来说倒不是难事,只要架一拢火来烤烤就行了。
只是,一堆火生起来以后,火光照下,一边是衣冠楚楚的我、一边是光着屁股蛋的老头儿杨家爸爸,嗯、画面太美不敢看!
不过感到忸怩不安的反而是我、杨家爸爸则完全对自己的窘迫现状完全无感,,反而若无其事、容光焕发地和我聊着天。
再也不用我多说废话,就是这一小瓶冥酒而已,就已经把他的信心和勇气完全鼓动起来了!
第74章 心怀鬼胎
折腾了大半夜,好不容易才把衣服烤干。
压根没想到的是,天快亮的时候居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呵呵呵,这下好了,连老天都故意来折腾咱们!”
真的,我和杨家爸爸现在除了互相朝着对方傻笑以外,再也无话可说了!
我倒是没什么,而杨家爸爸的衣服可是才刚刚烤干穿上身,现在两个人又都被浇成了落汤鸡。
不过好在身上的肉芝毒已经化解,我和杨家爸爸也已经达成了结盟共识,所以两个人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雨而变坏。
我们就深一脚浅一脚的向杨村走去。
结果更意外的是,刚进村就遇到了汪姐和王心梅。
她们俩各自打着伞,就站在路边翘首企盼;一见到我和杨家爸爸,看起来就像是刚被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她们俩就哈哈大笑起来。
这样一来她们准备的雨具显然是用不上了,不必浪费。
这次汪姐显出亲民的样子,主动想为杨家爸爸打伞;但杨家爸爸哪敢哪!赶紧快走几步避开了。
而我则毫不客气地主动把头伸进王心梅的伞底下。
当着汪姐的面,王心梅倒是不好说什么,只是关切地向我打量了一下,终于看见我又恢复到行动自如的样子,她看起来很欣慰。
王姐则带着一丝歉意解释说:昨天晚上她们之所以跟随杨英翠瞒着我们偷偷离开,是因为杨英翠跟他们打赌,说只要按照她说的去做,她就有办法让我重新欢蹦活跳起来。
而条件就是得整整江恒这个臭小子。
为这事王心梅这一夜都担着心,没能睡个好觉。
不过现在好了,赶紧回去换衣服、别着凉,大家如果看到我的身上的蛇毒经过长时间泡温泉,的确化解了;那他们肯定都会为我感到高兴的。
“你还别说,我们本来还不相信;现在用铁事实证明了,杨村的温泉确实对化解蛇毒有奇效、这可真是太好了!甚至可以说,这个发现是咱们这次探险活动所获得的第一项重大成果呢!”
汪姐兴致勃勃地说着,而我和杨家爸爸心里明镜似的;不过这种事情只能做到心里有数,是没办法表达明显反驳意见的。
说不定在汪姐的探险报告中,已经把杨村温泉的旅游资源开发罗列为向专家建议的项目之一了。
我只能说,杨英翠太坏了;因为这样一来,以后要把这个美丽的谎言编圆了,还真就离不开她。
我忍不住向汪姐委婉的说了一句:“其实温泉本身并不能化解蛇毒,这只是杨英翠偶然想到的、是以药物为主,用热疗熏蒸作为辅助疗法逼出蛇毒而已。”
我的意思是说其实温泉并不是让我能恢复行动能力的最大功臣。
但是汪姐可不管这个,她只是说:“小江你这么一说反倒提醒了我,用温泉结合当地的民间偏方来治疗、养生保健是个不错的主意。”
呃、汗!
我只好赶紧闭嘴,要不然杨英翠听到她怕不得真的要上天了!
一边朝杨家走,我一边朝王心梅偷瞄了一眼,发现她也正面带忧色地看着汪姐;而我一看她她也就感应到了,无奈地朝我笑了笑。
看来王女神的头脑还是清醒的,分明和我对杨英翠的看法一致。
而离杨村越近,杨家爸爸就越更回复到原来的那副老实寡言的样子;看事装逼这种事情并不只是年轻人的专利。
回到杨家以后我马上到楼上去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真舒服!
因为下雨,探险队不便外出,在雨停之前只能呆在家里,各凭心意、自由活动。
而杨英翠大概已经向队员们扯过谎了,大家都以为我泡了一夜温泉真的是按照她的安排来做的,所以并没有人大惊小怪。
只是杨英翠还不肯放过我,她特意找了个机会来嘲讽了我一回:
“江恒啊,我真没想到你会笨到这种程度,竟然花了一夜才找到正确的法子。真真是白白浪费了我一整瓶药水。”
“得瑟什么!”我不满地说,“虽然确实是你用药解了我的毒,但这也是你的惩罚对不对?把我整得也够惨的了。”
“那是因为你笨到身上有宝却不知道怎么用!”
她的意思显然是指我直到最后关头才想到用冥酒发汗。
实话说,本来想强迫自己不要厌恶她、口头上客气那么一两句的,但就是她这一副把什么都算计到了的得意劲让我相当相当的反感。
真以为自己了不起啊?那你来学嫦娥、奔个月来我看看!
杨英翠听得直撇嘴,她正想再打击我几句,但这时我的电话响了。
我就不客气地下逐客令:“赶紧走,想偷听别人隐私咋的?这是我老爸的电话,要不你自己和他通会话?”
杨英翠却依然一副厚脸皮的样子:“真的呀?我早就想向前辈请教教育下一代的经验了,把电话给我!”
说着真的打算伸手来取电话。
尼玛,真当你是我救命恩人了、难道真要老江来亲口道谢?
我忍无可忍,就大喝一声:“给劳子、哥乌恩!”
真的,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皮的,所以别怪我不怜香惜玉……
“喂、老爸?”
谁知道才说了三个字,就被老爸狂风暴雨式的狂喷了一顿,主旨就是我怎么搞的?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打了不知道多少个电话都不接,他几乎就要御驾亲征了!
呃……我能说我差点被一个坏女人整死吗?绝逼不能说。
如果实话实说了,他就要更狂暴无比地骂我真是没用了;只好解释说,昨天一伙人泡温泉去了,刚刚才回到村里。
“小子你大多人了,还只会无节制地玩?太不像话了!”
是是是,老爸骂的是,我只好点头哈腰地好一通鸡啄米,表示完全接受他的批评。
“老妈好吗?馒头好吧?你老人家好吗……”
结果老爸又喝斥说,少给他上眼药水,他有正经事要说。
我一听有正经事,就明白有要事;而既然是要事,又怎么可以在暗藏玄机的杨家说?
于是我就告诉老爸,现在先挂、等两三分钟给他打回去,耐心等。
然后就一阵风似的冲下楼来,也不管是谁在面前,就从他手上夺了把伞撑起,另一只手握着电话,我就朝杨村外面跑。
因为村子范围内我也是不放心的,现在风声雨声遮掩,只要找个僻静地方就好了。
一边跑,心里就觉得好奇:老爸究竟要和我说什么?正好,我也有很多问题要请他解惑。
……
第75章 老爸的慰问电
再次拨通了电话,老爸就说了一句:“说说你那边的事情,别和你老子打马虎眼。”
呃……看来老江真是想了解具体情况,那我还要不要把杨英翠的事情说一说了?
先前我还想依靠自己的力量来和她斗上一斗的,但现在老爸的一句话就让我又改变了主意。
没说的,在自己的老爹面前,矫情什么?老头和阴蛇斗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识过!虽然我极力想靠自己,但他老人家丰富的斗争经验却是半点也马虎不得的!
好吧,那我就实话实说喽!
我就老老实实地讲了认识杨英翠的过往,特别是把她曾经在田阿姨店里打过工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爸。
老爸听了淡淡地说:“那个女娃吗?我好象见过,低眉顺眼的,看起来很乖的。”
乖?呵呵~
我差点给气笑了。
然而老爸却还是不以为然地说,这个世上恐怕没有比阴蛇再工于心计的怪物了,所以么,一个女娃而已……
老爸说杨英翠平时给他的印象是低眉顺眼的,这倒是她一贯的装逼作风,“老爸你是不知道,这个女子要多疯狂就有多疯狂!”
然后我就巴拉巴拉、把探险队以杨家作为落脚据点、夜里发现牛牛藏在米坛子的事情,以及桥头发生的一系列怪事,包括杨英翠给我灌催-情-酒和录音的事情,以及我被搞得半身不遂,最后在温泉那里所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讲了一遍。
另外我还把杨家的过往,还有我和杨家爸爸结盟的事情也告诉了他。
老爸听完以后,对我的所作所为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对杨家爸爸和杨英翠一概不予置评。
这样的作风真是让我感到陌生极了。
貌似老爸平时对我不是这么冷淡的啊?这次是为什么?
我就苦着脸说:“老爸,你难道就没有半点意见建议吗?给儿子出出主意也好啊!”
但是老爸说:“出什么主意?你出门在外,这都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事情,我能怎么办?人家都已经知道你是我儿子,不知道收敛反而还这样搞,说明人家恐怕想要刻意用你来引我,所以我过早出面不好。
至于出主意,我并不在现场,并不能对所有事情作出准确判断,如果有什么意见反而会束缚你的手脚。
听到没有?我的意思就是,让你放开手脚,想怎么干都行。”
呃……好吧,对于现在和今后发生的事情,老爸说的的确有道理;但是过去呢?老爸能不能给些经验之谈?
老爸却说:“过去都是些陈芝烂谷子的事情,这都多少年了,变化很快;过去的经验未必适用。”
我去、老爸怎么这样!我怎么感觉他总是在推卸责任一样;我还是您亲儿子吗?我强烈要求和老妈通话!
但是老爸果断拒绝。他说:“你妈那坏脾气你难道不知道?她要是听到你吃亏的话肯定会逼我带她到杨村去,这反而会好心办坏事被人利用。你觉得你妈和那女娃相比,谁的脑子更好用一点?”
这还用说吗!我妈是人善良、对我和老爸好;如果讲心计的话,绝对不可能是杨英翠对手的。
唉、老爸说的是,那还是瞒着老妈吧。
不过临了要结束通话的时候,老爸却还是勉为其难地开口说了几条原则和建议:
一,虽然老杨没有完全和我说真话,但我既然选择与他结盟,那就维持这种关系。甚至拜他为师也是可以的。
第二、他记得杨村过去一直没有狗,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这样?动动脑子。
第三,找机会和杨英翠谈谈,无论她有什么条件我都可以自主斟酌答应,就是不结婚发生点什么也可以,没关系,不要有顾虑。只要记住不要透露这是老爸的意思,尽可以告诉她,尽管放马过来,但前提是我自己要应付得住。
第四,老爸已经知道杨家对阴蛇有觊觎之心,这件事情并不奇怪;甚至可以说,有这种心思的势力不止一伙,但他们一直不得其门而入。现在他们大概明白门把手和钥匙都是我,所以我凡事要自己多动动脑子,少犯原则性错误;其它都不是事。
我一一记下了。
大致在心里想了想,老爸仍然还是那个态度,就是绝不干涉,叫我放手去做,放聪明点。
和杨家爸爸的关系,我和老爸的观点一致。至于他心里的小秘密,只有慢慢挖掘了。
然后老爸竟然早就注意到杨村没人养狗这个异常现象,我很佩服。
第三点我就很冒汗了!老爸的思想可真是开放,竟然给儿子提出这种离谱的建议,难道这是要我适当用美男计去安慰杨英翠那颗受伤的破碎的心的节奏?首先我自己不愿意,其次王心梅就在旁边啊,怎么可能不考虑她的感受而自掘坟墓呢?这个——“儿臣真的做不到啊……”
第四点让我压力山大。虽然说,我爸是老江、但老江也不容易啊!今后能尽量少用他的名头就少用、甚至不用。
老爸还说,我可以放开手脚去搞事,但前提就是自己要兜得住,这不还是在暗示我凡事要靠自己么?好吧!
眼看着正事就谈完了,其实真没有什么不可以让人听的,我觉得老爸讲的多半都是大方向,而在细节方面,谁知道我会怎么做呢?
就拿目的地是阴蛇洞穴来说吧。大家都知道我最后一定会去哪里,但什么时候去、是走直线去还是拐着弯去、是独自去还是带上小伙伴,这都还是未知。
所以细想来来我也的确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进击吧,江恒!大boss就在前面,就看你能不能把它拿下了。
我调侃自己说。
这时老爸突然又说:“等等,你妈和妹妹要和你说话。”
咦,我忙不迭地答应着;顿时觉得好新奇:非人类和人类通话,难道直接用手机也可以?
我还以为见证奇迹的时刻就要到了。
但是接下来的通话过程却让我哑然失笑。
其实对话都是通过老爸来转达的,也就是:
你妈说、儿子说;妹妹说、你哥哥说……诸如此类的句式。
本来饱满感情的话语经过老爸在中间这么干巴巴地转悠一趟,没多大一会两边就都失去了兴趣。
老妈话中的主要意思就是,儿行千里母担忧,要我在外面吃好玩好、不要怕花钱,也用不着给老江省钱,他腰包鼓着呢。嘿嘿~我想老爸在转达的时候他的表情一定精彩得不得了!
老爸最后转达馒头的话,她说在家闷死了,想来找我。
我先是拒绝,但又想,难说用这个小魔星对付杨英翠正好;但老爸却说现在时机还不成熟,等到蛇骨化得差不多了才可以让她出门。
到最后,老妈和馒头还当着我的面给老爸下达了任务,要他设法解决人鬼通话的难题。
这下我都听以老爸在电话那边不住地抱怨叫苦:叫我一个石匠来解决高科技难题,这不是要我的命吗?你应该去找鬼王,让他和咱们的县里主管领导协调的……
第76章 懒猫抓到死耗子
通话完毕,我打着呵欠准备回去补觉。
雨还在下,雨点吧叭吧叭落在撑开的伞上。
四周一片迷朦,整个杨村被笼罩在一种难以形容、诡异而模糊不清的氛围之中。
离杨家还有二三十米远,我突然停下来,心想这个时候回去,大概队员们都在无所事事地聊天,而我向来爱静、是不适合那种热闹场合的。
我有些怅然,觉得要是现在能和王心梅雨中并肩漫步该有多好!
那我要不要现在回去把她叫出来?
心随意动,我就想要继续往杨家走;但转念一想、却又马上把脚收回来。
咳,还是算了吧!
因为我这不过是突发其想,这样贸然去叫她,王心梅不一定会同意跟我出来;因为她和汪姐应该都在帮杨英翠打下手择菜,恐怕会顾忌别人的看法而拒绝我。
另外这里是杨村,是杨英翠的地盘,就算我和王心梅好不容易单独呆在一起,谁知道她会不会又神出鬼没地来搅局,那样的话多败兴啊!
突然发现我还一直没来得及熟悉一下杨村,加之老爸之前的提示,也许现在正是个好机会!
如果到晚上偷偷出来,一是极不方便行动、到时被发现会很不好解释;这二呢,万一不小心就会看到不该看的,而杨英翠或者杨家爸大概都很忌讳我的举动。
现在则不同,晚上不让看、光天化日之下总可以吧!谁也不能不让我到处走走吧?
这么一想,我的睡意就都全消失了,于是就打着伞转身在村里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
话说我们那晚进村时是晚上,当时没怎么注意;现在看来,村里的房子在外观上看起来都有些老旧过时了。
比如现在经过的一家,就紧挨着村中道路边,由于空间限制、没能像其他人家那样打起圈院墙;我随意瞄了一眼,也许是因为正在下雨的缘故、这家人掩门闭户悄无声息的。
引起我注意的原因,是由于这户人紧挨着路边;还有就是他家应该有亲属离世了、所以他家门上没有贴门神而且贴着绿纸对联,上面写着两句追思亲人的悼语。
这也是我们沙柳的当地风俗,家里有人亡故,三年里就不贴春联了,而是贴上专门的悼亡联,颜色依次是白、绿、黄。
这样来判断,这家的亲人应该去世第二年了。
另外老式木门前面的石凳上还伏着只黄猫,看起起来肥肥大大、多半缺乏运动的样子,它正在埋头呼呼大睡。
不过我倒是没怎么在意,慢慢地四五步就走了过去。
杨村的确不大,不过二三十户人家;不时会看见几只鸡,被淋得湿淋淋惨兮兮地、缩头缩脑地挤在瓜棚下面避雨,我从毛色外形上看,好像都是只会下蛋的母鸡、没有公鸡。
难怪每天夜里和早晨醒来觉得很安静,没有犬吠和公鸡打鸣嘛!好奇怪的说。
我在村里走通头都没用了多少时间,就没怎么看见人;这样逛着逛着我就失去了兴趣。
貌似我有些天真了,青天白日的,能发现什么端倪?真是可笑。
唉、还是转身回杨家去吧。
身体将转未转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脚边“嗖”地掠过一道小小的灰影,意识地追着一看,不禁哑然失笑:竟然是一只老鼠在泥水里仓惶地朝前小跑。
它同样被雨水浇透了,全身的毛都紧紧贴在身上,显得瘦巴巴的,拖着条长尾巴、四肢不停地扒拉着向前逃窜。
看它这副样子,应该是被我惊到了。
但它为什么不往僻静处逃匿藏身、而偏生要冒着雨在路面上奔跑呢?
真是奇怪!
不过我也只是奇怪了短短几秒钟而已,一只老鼠罢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我继续撑着伞不紧不慢地往前走,而那只小老鼠慢慢地也就跑出了我的视线,消失在雨幕中。
随它去吧,我就接着往回走。
但是,等我走到离刚才见到黄猫那户人家几步远的地方,就突然听到一声尖利的惨叫声,听起来绝望比无、引得我竖耳侧目,又情不自禁紧走几步上前去看个究竟!
叫声却只有到一半、急促而短暂,貌似刚一发出就被掐断了。
难道是刚才那只可怜的小老鼠惨遭不测?
的确是真的!
而凶手正是刚才那只黄猫。
我急匆匆直冲过去,只见那只黄猫正气势汹汹地站在原地,却又有些茫然失措的样子,它警惕地望着我,眼神有些失神又有些瘆人,但嘴巴里却紧咬着不肯松口、而我已经看到从它嘴里边伸出来的那条长尾巴……
呃、难道这只灰鼠是笨死的?怎么会自动跑到这里来送死、难道是怕黄猫饿着吗?
我实在不理解它为什么这么做,放着天宽地远的地方不走、偏偏要冒着雨把自己湿淋淋的身体送到猫嘴里。
因为黄猫身上没有一点雨迹、明明是刚从梦中被惊醒的样子。
好吧,其实我不该关心这个的,因为猫和鼠本来就是天敌的,或许灰鼠不该死了、但碰上了猫就合该它倒霉,这是没话说的。
所以尽管眼前的一幕让我有点不理解、甚至感到不合常理的诡异,但我倒也不过分纠结这件事情,还是赶紧回到杨家去吧。
可是没走出几步我再次被吓到了!
我哧溜吸了一大口气,发现空气中有股异样的味道。
是腥咸味!
这是新鲜血液的味道。
我看到前面路上、泥水中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滴滴答答一路散落着,一直朝杨家小院里去。
而血迹被雨水冲刷和泥水混合在一起,血丝混合着脏水正汩汩流向排水沟!
我去、发生什么事情了?
心中一紧,我马上加快脚步向小院里冲去。
……
啊!不带这么吓人的——
迎头就差点撞上一个穿着雨衣的人!
只见他一只手提着菜刀、刀口上同样有血夹着雨水滴落。
而另一只手上提着的东西是?
一只正在扑翅蹬腿、眼看着就要断气的鸡。
是只母鸡。
我相当恼怒地说:“杨英翠你不要弄得这么血淋淋的,会吓死人的好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提着菜刀砍人呢!”
杨英翠格格地笑,她说:“少废话!你不是天天念叨着要和我比赛做菜的吗?还不赶紧来给鸡煺毛,今天大家闲着,正好改善一下生活。”
汗!
接下来,斗嘴开始了:
“妈蛋、这些事情你不忙着做,把血弄得到处都是,到底想干什么?”
而她一边忙活一边回答:“谁叫你打个电话去了这么半天?我怕你走丢了,只好边宰鸡边出来喊你回家。”
“你又不是我妈!”
我回了一句,不知怎么,一下子想起‘你妈喊你回家吃饭’这个梗。
杨英翠应道:“如果你敢叫我就敢答应。”
“妈……的!”
“哈哈……”
她笑了一声,然后柔声说:“别闹了、快进屋去吧,现在不和你争;咱们这类人是属于黑夜的,夜晚才是咱们的竞技场。”
我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这个女子一回到白天就淑女、一到天黑就疯狂,这是为什么呀?
但我也想在阳光下行走;人的所作所为,总不可能永远见不得光,是不是?
第77章 男筒子们有福了
刚一进院子,我就看见标哥正站在门边正望眼欲穿,一见到我来了,他就大声嚷嚷道:
“哎呀你这是死哪去了嘛!快快快,跟我走、差点就误了大事!”
说着就迫不及待地抬手在额头遮住雨水,径直冲到我的伞下面来。
我忙问什么事这么急、没看见正下雨吗?再了不得的大事都不管我的事,要睡觉!
标哥却搭着我的肩头连拉带扯地往外就走,“别说下雨,现在就是下刀子也得赶紧走,快点!”
咦,是什么事这么急!
匆忙之间标哥也顾不得和我多解释,就带着我朝停在另一处的车辆那儿走。
临出院门时,正忙着宰鸡的杨英翠也诧异地偏头看了标哥一眼,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俩人上车以后,标哥二话不说就发动引擎,带着我快速离开杨村,朝沙柳镇方向驰去。
车子开出一段,我还是忍不住问他:“什么事这么急?你夜里才刚昏过去、我也一宿没睡,疲劳驾驶可不太安全,咱们就等不到到休息一下、吃了中午饭再进城?”
标哥却恼火地叫我别废话,我说的这些难道他不清楚?但是现在十万火急的,只能到城里再说了。
好奇怪、究竟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标哥一边生猛地开着车一边说:“谁知道呢!汪姐刚刚接了他……接了个电话,还吵了几句好象,然后就板着脸让我把你叫上,赶紧到媳妇那里接人去。”
“接人?媳妇?”
标哥这话我听得稀里糊涂的,谁的媳妇?不可能是标哥的吧?我知道他一直都是单身的。
心里这样想着,我就随口问了出来:“你说的究竟是哪个领导的媳妇呀?”
标哥一开始也对我的问话摸头不着脑的样子,他不是开着车嘛!
又过了几分钟,他终于反应过来,就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哦,我都被你搞胡涂了,是旅游局的‘徐副’局长、男的,不是谁的什么媳妇。”
这样啊!我也有点乐,连说这姓和职务倒是搭配得挺巧的,可真有意思!
“谁说不是呢。在县里他的确被人叫成这个外号了,就连领导们都不时会开他的玩笑说,‘有事找媳妇’,哈哈……”
我微微地笑了一下。
领导们的事情我既不熟悉、也不关心,倒是标哥对这些情况游刃有余如鱼得水,他甚至自称为混迹于一些大小圈子的小钻风呢。
小钻风我知道,不是《西游记》里狮驼洞专门探听消息的小妖怪吗?哈哈~
想到这我不禁和他开玩笑:“你不是小的,你是总钻风。”
而标哥却严肃认真地说:“不,现在还是小钻风,但总钻风正是我所要努力的方向和目标!”
这回却轮到我噗哧地笑了。
不过我还是提醒标哥用心开车,玩笑归玩笑,毕竟累了一夜,可不要一不留神就把车开去撞树、让兄弟俩报销在路上。
我这样小题大作,又让标哥骂了一句:“赶紧闭上你的乌鸦嘴!”
大约在往回城的方向开了大半,中途汪姐又打了电话过来询问到哪了?
不过这回标哥却把车停稳了,没有再通过车上的蓝牙来和她通话,看起来因为我在场,倒显得有些不方便了。
我本来打算下车的,不想标哥却摆手要我别动,他自己拉开车门下去,站在路边和汪姐小声嘀咕了几句。
标哥明显有避着我的意思,不过我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因为他们那个圈子其实和我的生活真没有什么交集的,倒不是标哥刻意瞧不起我、而是有些事情不方便让更多的人知晓。
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标哥和汪姐相处得还不错,要不然那么多单位成员在场、会开车的肯定不在少数,汪姐怎么不把接人的事情交给别人来做呢?
不过我却知道标哥在社交方面的确是有些小手段的;当然,他怎么做都与我无关。
我就坐在车里闭神,有点困、也没有什么值得我感兴趣非得要关心打听的,随他们去吧。
等了几钟,通话结束,标哥就拉开重新车门准备进来;但这时电话又响了。
他就骂了句“我拷!”
但一看电话又只好走开些去接听。
我隐约听见他叫了声:“徐局,对、我是小杨……”
看来还是在沟通接人的事情吧?
我顿时觉得好奇起来:究竟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竟然惊动了汪姐、徐副……局长?
难道要接他来和我们一起探险?不会吧!
终于接完了电话,标哥激动地回到驾驶位上。
哦哟~只见他红光满面激动万分,还不停地搓着手,像打了鸡血似地对我说:
“兄弟,哈哈、这下可以先睹为快了!太好了太好了,这下咱们男筒子有福了!”
一边说一边还不停地手舞足蹈。
这就很不平常了。
我很少见到他竟能高兴成这样,还真是奇了!
不过我很知趣地保持安静,没有多问他一个字。
因为相处时间长了,我还算了解他的脾性,标哥现在这个样子,多半是藏不住话的,很快他就会把消息透露给我、或者说会迫不及待地和我分享他的喜悦。
要真是个不得了的秘密的话,我估计他会一言不发地回到车上继续往前开。
而且我发现了,他说:男筒子们有福了,根据这句话我多少已经猜到,我们要接的大概是个女的、而且可能是个大有来头的美女。
嗯,呵呵~这下我就开心地笑了。
标哥正高兴呢,见我笑得这么诡异和意味深长,就数落我说:“宅男,只知道一个人吃独食!有什么好笑的事情,讲出来让哥哥开心一下嘛!”
我说你刚才接电话时的那副德性不是吃独食吗?还有脸说我!
标哥嘿嘿嘿地打哈哈,说:“唉,我这有什么好说的,不是我故意要瞒你、而是领导特意交待了,不要把她的身份向队里更多人透露、就汪姐、我和你知道就行了。”
我就撇了下嘴说:“你以为我真想知道呀!”
标哥更乐,他说:“还是兄弟好,有什么都直来直去;我当然知道你对这口不感兴趣。
不过这回真的不一样哦,咱们会……”
我不奈烦地摆手制止他再说下去:“不就是去接一个大有来头的美女吗?用得着这么神秘兮兮?真无聊!”
“咦?”标哥十分惊讶地望着我,“兄弟你是怎么知道的、谁特么先告的密、哥哥我去弄死他!”
哈哈,我学着某些人摆谱的样子摊手耸肩:“很不幸,这么说的话你真该自裁以谢罪了!”
标哥却想不明白:“我?你是说我告诉你的?”
真是猪头!我不满地说:“你刚才明明说男筒子们有福了,那除了接漂亮女人而外,对男士们来说什么算福利?这就是福利。”
标哥把头点得像鸡啄米一样:“是是是,没想到是我自己说漏了嘴,哈哈,该打!”
说着他就轻轻掌了一下嘴,然后又问我:“那你咋知道她来头大?哦是了,惊动了这么多领导,让咱们哥俩饭不吃觉不睡,那不是明摆着的吗!”
说着还连连夸奖我真擅于分析情报,是个做小钻风的料,不错、有潜质!
就这样,标哥一路开车、一边和我说笑着,先前的疲惫和不快就无影无踪;不知不觉就进了城朝县旅游局驶去。
说实话,其实我恐怕比标哥还要迫切地想见见那位大美女,她究竟是真的惊艳到了仙女级的地步、还是领导们为了给某人面子而故意在夸大其词?
第78章 叫我Change陈
车子开到办公楼前面找地方停下,我向外瞅了一眼,前面挂着的牌子上有化、体育、广播电影电视、新闻、物和旅游等字样,眼晕极了!
先前我就和标哥说过,和来人接洽的事情就由他去办好了、我最好就呆在车上哪都不去,现在只想做个与世无争的小跟班。
但是到了临下车时标哥突然又改变了主意,他要我也和他一起到徐副局长办公室去一趟。
我慌得连连摇手说:不去,那种地方我坚决不去,太拘束,我去了会煞风景丢人现眼的。
标哥问我难道不想先睹为快、美女哦!
我心里当然是想的,不过还是算了吧,等会上车可以心情看、现在就不掺合了吧!
但标哥说万一美女排场大、带了大包小包小的东西怎么办?总不可能让他一个人来搬?不得,我得出出力。不要闲云野鹤真当自己是个世外高人、也不要比领导的派头还大!
我抱怨说:“这话是从何说起的?”两顶大帽子一扣,这就搞得我真像他说的那样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我实在是不擅长、不乐意和领导们打交道,会出丑的。
“打交道的事情有我,你以为人家领导成天闲着没事干、有那功夫关注你?别搞笑了。跟着我,到时只要做个闷葫芦就好,该搬东西出力的时候机灵点,不要太木讷!”
还真拿我当小跟班和忠仆了?我不满地瞪他一眼,不过还是跟着他往楼里走,心说算了,为了大美女、勉为其难破个例吧。
……
“小杨来啦?坐坐。”
徐副局长一见到标哥,显得相当热情,甚至马上屈尊站起来给我们俩倒水。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见领导,但眼前这位,三十多岁没大我多少,国字脸、戴眼镜的,看起来温尔雅、一点也不拿架子,言谈举止间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嗯,貌似还不错哦!我不禁有些自惭形秽,感觉自己这25年好像是虚度过来的一样。
标哥倒是游刃有余的样子,连连说:“让领导亲自倒水怎么敢当!”
但他也只是在言语间表现出十分惶恐客气的样子、但看他的神态却镇定得很。
我想他应该是故意借机烘托一下领导的亲民作风吧?所以也就没过分矫情,自自然然地享受了领导的一番好意。
而我则照葫芦画瓢,向徐副局长含笑示意、马上沉默喝水。
徐副局长招呼我们落座以后,这才向另外一个人介绍说:“老陈,这就是将要和宋研究员朝夕相处的探险队员了。”
标哥连忙又解释说:“不不不,我和这位小江都是后勤组为大家搞服务的,可不是正式成员;还请领导们作指示。”
然而徐副局长却没有纠结什么正式非正式的,客套罢了;他照样批评标哥说,不要分那么清、只分工不同而已……“嗯,宋研究员要等会才到,咱们先聊着天稍等一会。”
哦哟!我和标哥一路急火燎地兴冲冲赶来,不就是想要早点见见大美女,看她到底美成什么样子了呢!
但是眼前一幕云淡风轻,貌似领导根本就没有把我俩和我们的迫切心情当回事。
这位宋研究员究竟什么来头?神秘,排场不小、到现在连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环节都还没到、连人都还不见影儿呢!真是夸张!
另外,研究员这个头衔让我一下子就有了种不好的预感,或许她并不是什么大美女吧?就算稍有姿色,恐怕年纪也不小,徐娘半老了吧?
那有什么好看的!代沟,绝逼有代沟!要知道我们可是风华正茂的青春少男哦~
我偷瞄了标哥一眼,他倒是神态自若地坐在我边上,笑容满面地听徐副局长和另外一个人聊天。
现在我才注意到,刚才被徐副局长称作老陈的,是一位大约四十来岁、有些壮实的汉子。
只扫了一眼,我就觉得这一位有些扎眼哦~
我一眼就从他的板寸头发型看出他有种高冷桀骜、轻易不鸟人的气质;中年大叔中像他这种额前几根小头发上翘直竖、霸气外溢的人实在很不多见,一看就知道他是属于相当有才却不好打交道的那种。
虽然标哥有言在先、与人打交道的事情由他出面,但我的汗顿时就下来了——
虽然他根本就没在意我们说什么做什么,但就是这种无视感很给人压力。
只觉得这位大叔好锋锐好厉害!
又听徐副局长问大叔:“刚才说到哪了?”
大叔摇头说:“哦,不记得了。我特别要跟你说啊,有种偏方治脚气有奇效,效果特别好!”
徐副局长赶紧摇头郑重申明:“老陈你这就不地道了哈!闲来没事你打什么偏方广告?两位小朋友不知情,你这话一讲出来,还以为是我有脚气顽疾正在向你讨教呢!”
结果陈大叔一瞪眼说:“我就没这个意思,徐兄弟你想多了吧?难道我真的歪打正着说到了你的痛处?”
徐副局长十分无语地直摇头。
哎哟,这下我和标哥就很痛苦了,因为要强忍住爆笑的冲动不能唐突失礼,那种痛苦的感觉实在酸爽……
接着又听陈大叔说:“忆杉怎么还不来?跟那样一个局长有什么好聊的!”
‘跟那样一个局长有什么好聊的!!’
这句话在场一干人等无不失色。
哦天,好拽好霸气,不过我喜欢,哈哈哈……
另外,原来那位研究员是叫“忆杉”哪,一不小心就暴露了;嗯,这一趟倒也不算白来。
乍一看我和标哥都在像两尊佛一样枯坐,而脑里子已经在拼命存储有用的信息资料。
这时候陈大叔又突兀地冒出两个字:“媳妇!”
噗~
笑喷了。
当然,喷出一口茶的是徐领导;而我和标哥作为年轻人,反应超快,在最紧要关头慌忙抬起袖子把嘴拼命掩住,既接住了茶水、又顺势挡住了狰狞扭曲的狂笑。
陈大叔,我服你了!
“老陈你,你是存心还是故意,出我的丑来着?”
徐副局长连呛带笑的,竟然被整出了眼泪,赶紧从桌面上抽了纸巾连揩不停。
我心说:完了,领导儒雅的形象给这货全部败光、摧毁得片甲不留了!
不过领导就是领导,胸怀宽广包容一切。
他很快回复常态,只是带着点玩笑的嗔意说:“老陈我算看透了,你这是故意寻仇来的吧?”
而陈大叔却说:“你们这种能当领导的,哪有这么脆弱,其实内心大都强大无比;而且,我可不是故意的,谁叫你的姓和职务、以及外号这么奇葩!”
呃、虽然是强辩,貌似听起来还真有道理……
徐副局长又好气又好笑,他说:“这样都还能在一起聊天,看来也只有我才做得到;好歹是个上班族,给点面子行不行?在两个小朋友眼里你我都成什么人了,哈哈!”
我和标哥自然是不便接话茬的,只能制笑、强听。
徐副局长说:“还是换回刚才的话题吧,老陈?”
“刚才说的什么、我不记得了。”陈大叔认真地说。
“……你刚才说什么,‘傲娇’和风骨。”
“哦”,“尼采说,孔雀选择向谁开屏,这是孔雀的骄傲。”
噗~
徐副局长再喷一口茶。
但我和标哥这回却听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喷的!那么尼采是什么?孔雀开屏骄傲什么的,这和傲娇了风骨了有关系吗?
我猜徐副局长大概是被陈大叔整成习惯性喷茶了才会这样的吧?
不过这位陈大叔的谈话可真是太有跳跃性,天马行空,高人哪!就我和标哥这点脑容量,是绝逼理解不了他的真实思想的。
再次觉得大叔好牛逼好厉害,面前的可是副局长啊!
……
陈大叔又抱怨了一声:“忆杉怎么还不来?”
貌似徐副局长终于逮着机会了,他如蒙大赦地说:“我去看看,你和两位小朋友先聊着。”
说着一边抹脸一边出了办公室。
不知道他是擦茶水还是抹汗?我猜他这会大概觉得没脸了吧?
和标哥对视了一下:也许我们不该来的。
呃……那,接下来要怎么聊才不冷场呢?
之前大包大揽承诺,打与人交道的事让他来的标哥,现在哑巴了一样。
而陈大叔倒是一点也不在意什么冷场什么尴尬,他随手从烟盒里抽出支烟、又抄起只zippo,掀盖子又摁盖子、竟然是流畅无比的花式玩,弄得叮叮当当脆响。
在他另外一只手里拿着的烟却又不点燃,只是不时送到鼻孔处嗅一嗅,很享受的样子。
这样不好吧?我求助地望向标哥,但他这时却把眼睛不停地朝四处瞟,就是不望我和陈大叔。
他这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我看不下去了。
我于是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抱着荆轲刺秦一样的决然和勇气叫了一声:“呃、陈……大叔,这个……”
而陈大叔倒没有像我预想中的那么高冷不爱搭理人,他平静地对我说:“你叫陈就好了。”
汗!我听得不是很清楚,他这是说英呢还是说,他的名字就叫‘陈吉成’?
第79章 风驰电掣追美人
标哥无声地望我一眼。
难道我会错了意、其实他本来就不希望我贸然出声的?这下遭了,要怎么收场?
我在脑子里飞速转了一下,下意识地就说:
“原来陈大叔的名讳是叫吉成啊?好名字,‘择吉生、事必成’。”
但是话一出口我马上就傻眼了:我怎么、怎么把平时立碑讨口彩的那套拿到这儿来丢人现眼了!职业病、可恶的职业病啊,完了!
我一看标哥难看的表情就知道闯祸了,他貌似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咳……怎么办?紧张之时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只好低头啜饮茶水、只盼陈大叔左耳进右耳出。
然而陈大叔却目光惊奇地望了我一眼说:“咦?!你这个附会的确有意思,我的本名还真就叫作吉成;只不过我现在是叫,是英里变化、运动的意思。”
哦,我一脑门的汗,连忙抱歉说自己没什么化,唐突了唐突了。
陈大叔却压根留意到我的紧张和歉意,他仿佛一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继续为我和标哥解说他这个英名字的来历:
“其实我也是故弄玄虚罢了;用作名字,渊源来历却是咱们中国的一本名著,《易经》听说过吗?
你们俩这个年纪应该没有多少人看这本书的,它的英译名是i,这个译法颇得《易经》的谐音和主旨神韵,我很喜欢,所以就拿来用喽。”
呃……其实我想说,《易经》这书老爸有和我大致讲过的,不过英翻译这种高大上的东西,估计老爸活了大半辈子,也玩不转这种层次。
那么对于我来说,就更像是在听天书一样;我一难受,就更紧张;而一紧张,很快就内急起来,直想上厕所!
幸好陈大叔倒也没滔滔不绝进一直给我们讲课,因为在他的层次来看,我和标哥听了他的话之后的反应就很能说明问题。
他解释完了以后,看我们两个的样子就知道,我们是接收不到他发出的交流高深信息的暗示的;他大概也觉得无趣,就没什么好说的,继续玩花式zippo。
我赶紧向他和标哥告个罪,立即冲出门去找卫生间了。
又等到我从卫生间出来,手机震动,标哥发了条短消息,让我完事后先到他车上等候。
我知道自己刚才冲动了,这是什么场合、竟然把家传的东西拿到陈大叔这种大牛跟前卖弄,真是丢人!
不过好在没有酿成大的杯具,赶紧撤回车上去最好;这种场合真不该来的。
我左思右想,恨不得在自己的两瓣嘴唇上缝上拉链,该说话说话、不该说的时候拉紧,也许这样就更好控制我的言语了。
……
又过了一会,标哥终于从办公楼里出来。
他果然带回来两只很沉的大皮箱,我赶紧帮着他把它们弄到后排座位上。
回到车里,我还正担着心呢,心想标哥会不会怪我刚才出丑险些丢了他的人?
但标哥貌似完全没有在意到这一点;还有,咱们不是来接人的吗?说好的大美女在哪、不会是就藏在皮箱里吧?哈哈……
然而标哥只说了声:“走吧。”
随即发动了车子就往来路上开去。
我虽然一头雾水,但是也不好多问;好吧,困了,索性打个盹!
谁知道,我刚闭上眼,标哥就说:“别睡,说说话——你怎么一点也不关心咱们接的人去哪了?”
“哦,如果可以,你自然会告诉我;如果内中有玄机,问了也白问。”
我闷闷不乐地说。
“我还不知道兄弟你那点小心思吗?别误会,其实我和你一样,也没有机会见到大美女;人家在陈大叔车上呢,是那位大叔坚持要亲自送她到杨村,他还说要和咱们飙次车、是真的!咱们努点力、不然追不上他呢!他们的车在地下车库,现在估计已经从后门出去了。赶紧的,跟丢了的话那可真要把整个沙柳镇脸面都丢尽了!”
这话让我的眼珠子都差点滚出来了!
不会吧、不会吧!
让我实在想不通的有两个方面:
一是大美女仿佛是故意在吊咱们的胃口,明明上面让我们来接人、而这一路辛苦到了地方,没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一饱眼福,却只分得点小福利:捎带两只流行款的高档皮箱。
然后,陈大叔特立独行的个性风格和行事的任性方式刚才我的确是已经见识到了的;但是他竟然想要和我们两个飙车?
飙车!
这就让我很难理解了。
老师傅的驾车技术通常都很不错而且经验丰富,这我是承认的;但我一向认为,飙车这种东西不都是年轻人的专利么?况且他是送人啊、可别把女孩子家家的吓晕了、颠吐了!
最后,陈大叔是外地人,而他却以中年之身公然挑战标哥这个地头蛇,嚣张、嚣张,难道zippo玩得溜,车技也就一定能够碾压沙柳人吗?
所以难怪标哥不能忍、这下连我都不能忍啦!
比就比!
接下来,我和标哥顿时精神大振,肚子不饿了、也不犯困了;现在的状态就像两头公牛,被斗牛士陈大叔手里拎着的那块红布撩拨得一下子亢奋起来。
标哥也不走主街道了,行云流水地驾着车专门避开红灯街口,不断从只有本地人才熟悉的小巷走捷径,这样能最大程度地节省时间、缩短路程。
关于陈大叔大叔驾驶的车子,在赶路过程中我也有问过标哥的,毕竟有句话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咱们虽然有主场优势;但陈大叔既然敢提出挑战,想必手里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可不能大意。
而标哥说,陈大叔说了,他的车是一辆最显眼的越野车,一看就知道是他开的,呵呵~
哟嗬!这明显是想考较咱们的的眼力来的,这种挑战因为陈大叔的故作神秘而更显得格外刺激,真有意思、简直太有意思了!
我们相当迅速地就来到城外,但比起上次可就要顺利得多了,因为没有再遇到出殡队伍,哈哈……
雨早停了,路上湿迹已经渐干,前面视野开阔,想来那辆拉风的越野车还没有赶上来吧?
标哥得心应手地驾着车,他还让我找了几首带感的音乐开始播放,以便尽快进入状态。
这就算正式进入比赛了吧?
只听标哥嗷嗷叫着:“大叔、碾压你!美女、追到你!”
车子就一路绝尘而去。
第80章 拉风的越野车
转眼到了一半的路程,车子仍在心急火燎在行进,同时还播放着一段人人耳熟能详的rap:
“我听见你心中那动人的天籁
就忽如一夜春风袭来满面桃花开
我忍不住去采我忍不住去摘
我敞开胸怀为你等待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
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
标哥突然光火地吼了声:“把它关了!”
我有些莫名其妙:标哥这发的是哪门子火?不是他叫我放的音乐吗、难道这首不对味?不满意就换嘛,真是!
我伸手正想选曲,标哥却又吼:“叫你关了,墨迹什么哪!”
呃……好吧,原来是心烦意乱了;幸好平时做兄弟习惯了,我还算是个好脾气,要不然他这么吼我的话,难说真会把他从驾驶室扔出去。
当然,刚才我不是没这样想过,只是苦于自己不会开车这才忍气吞声而已。
标哥继续自怨自艾地说:“说好的飙车呢、那位老叔你这是在耍我吗?”
其实我认为他这么失落都是给美女闹的,因为我也有些窝心、哪有这样来捉弄人的!
这都快要到杨村了,后面压根就没有什么越野车追来?前面当然也没有。
所以结论只有一个:我们一定被人耍了。
那位一直神隐的宋大美女倒也罢了,那位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易经大叔也可以原谅,但是徐副,你堂堂一领导,难道也和他们合起伙来戏弄你的子民?
真是没天理呀……
虽然心里还在不停地抱怨,但我还是怀着一线希望把头伸到车窗外朝后看,希望我们不致于判断错误冤枉人家。
标哥一边开车一边问我:“有什么发现没?”
我突然身子一震,惊叫说:“标哥标哥,他们来了来了来了……”
标哥一下就精神大振,问我还有多远?
然而我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声嘶力竭地拼命大叫:“快快快,就快撞上了撞上了……啊——”
一声惨叫!
……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然后感觉身子猛地前倾,是标哥不但没有加速、反而果断地踩了急刹。
预想中的被撞并没有发生,我甚至清楚知道自己毫发无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赶紧睁开眼睛。
标哥面色铁青地紧盯着前方,我也看到了,一辆火红的捷豹f-pace正风骚无比地在我们的车前扭屁股,显然是在继续调戏我们受伤的心灵。
原来是suv、这还怎么比嘛!
可是我明明望见它发疯似地朝我们车尾撞过来的,怎么一下子又跑到前头去了呢?
然而我还来不及想清楚这个问题。
因为它已经撒欢似地加速,很快就在我们眼前消失了。
难道这么快就分出胜负啦?!
再看标哥,他还在不甘心地手把方向盘,痛苦地说:“这不是真的。”
我倒还好,虽然不高兴,但失败的受挫感没他那么强烈。
理解。
我同情地望着他说:“标哥你节哀顺便,接受现实吧,咱们怎么可能和人家比、那可是suv啊!”
但是标哥烦燥地对我说:“我都说了不是真的,那辆车是虚影,刚才从我们的车体中穿过去的,我看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错的!”
啊?怎么可能!
标哥说:“胆小鬼、谁叫你刚才闭眼睛的?真特么的精彩,哥哥我实在不敢相信,但刚才那一幕就是真的。”
啊??更不明白了,到底是真的假的嘛!我都让标哥‘这不是真的、但又是真的’这种说法给弄胡涂了。
标哥耐着性子说:车子不是真的,它真的只是虚影。
呃……光天化日的,还真是见鬼了!
那位高深得吓人的陈大叔,难道是鬼?我估计他是妖道还差不多。
我和标哥大眼瞪小眼了一会,标哥就咬咬牙说:“管它,回村!谁有耐心陪他玩!”
说着就重新启动车子。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奇葩的一幕再次出现了。
在我的右侧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头大青牛,哞哞地叫着,正慢条斯理地准备超车哪!
它拉着一辆牛车。
而赶车人竟然是,陈大叔!
哦哈哈哈哈……
难道这就是他所说的,拉风的越野车吗?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不,这一定不是真的……
然而就听见陈大叔不满地说:“怎么这么慢?连牛车都能赶上!”
呃……我,我的小心脏啊!
标哥,不用说了,他的表现比我还不如,简直快要昏倒了。
大叔啊、大叔,哪有这么玩的?我们还年轻,真不想这么早就被你玩死!
那刚才的suv影子是怎么回事?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然后陈说:
“刚才被捷豹甩几条街,是不是很害怕、很绝望,甚至连死的心都有了?哈哈!”
大叔、你?!
气坏了。
因为接下来,陈竟然从牛车上的稻草里扒拉出一辆仿真suv玩具车,红色的。
“大叔你这么做不地道了哈!你是妖道,而咱们是凡人,哪有这么玩的?”
标哥气呼呼地说。
陈大叔地坏笑着说:“刚才的不算,比赛正式开始,我保证不用术法,你们敢不敢来?”
牛车pk机动车、还不用术法?!
哈哈哈……
标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说:“大叔,虽然你刚才用术法欺负小孩子,但我们却很尊老,不欺负你,这种比法不公平!所以我不陪你玩,别再缠人、还是放过我们吧。”
而陈大叔却说:“年轻人要经得起挫折,也不要骄傲;牛车怎么了、牛车怎么了?当年我道门大牛老聃、也就是老子啦,他就是骑青牛出的函谷关……”
他似乎打开了话匣子。
但是标哥坚持说:“陈大叔打住,我不比了、坚决不比了。我们有事先走了!”
说着就一踩油门驱动车子向前蹿出。
……
其实车速并不快,只往前跑了大约数十米,标哥就自己放起了音乐,还是刚才那首《最炫民族风》。
他又叫我再伸头出去看看,是不是suv又来了。
我就果真照他的话做了,把头伸去拼命朝后看。
“……悠悠的唱着最炫的民族风
让爱卷走所有的尘埃
你是我心中最美的云彩
怎么没就让你留下来!”
“江恒你看到什么了、快告诉我!”
我也大声告诉标哥:“不是suv,是牛车、牛车,大叔就紧跟在后面。”
标哥就骂了句脏话:“拷!又用妖法!”
我再告诉他,这回陈真的没有用妖法。
“什么?!没有妖法、那为什么摆脱不了他?”
呃……“不知道,看起来车上的陈大叔正提缰挥鞭子、在跳骑马舞哪!”
标哥气笑了。
他说:“停车!”
第81章 再多的辛苦也值了!
我们两个下车一看,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原来陈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我们的车尾上栓上根登山绳,刚才我们的车子一动就牵着牛车朝前奔,而大青牛依然还是虚影,这是陈大叔搞出来的障眼法。
我是服了他这脑瓜子,人家就是不用术法,我们依然不是对手。
再看标哥想哭、而我则想笑,都说:“大叔真有你的,咱们怕了你啦~”
陈却一本正经地说:“怕我?为什么呢!大叔又不是坏人,是道、但不是妖。”
呃、好吧,反正他说什么都可以。
现在再来说说他在我们车上栓绳子这件事吧。
标哥恳求陈大叔说,请他不要再搞这种考验心脏的事情,毕竟太危险;这要是突然一个急刹他就可能连人带车撞到我们,标哥自己的车是买了保险、可要是大叔出了什么岔子,杨家用整个家业都赔不起……
陈则斜了标哥一眼说:“大叔我还不老,难道在你眼里我真有那么弱鸡吗?切!”
呃、标哥赶紧解释说,大叔超猛的,怎么会弱?真正的弱鸡是自己,实在承受不住大叔意外带来的沉重打击。
不想陈听了这话更是不满,他冷冷地说:“没意思!就是想陆地冲浪一下、这样都给你整得兴致全无,算了、大叔我罢手吧,省得你以为我是专门来碰瓷的。”
哈,冲浪?碰瓷……
其实大叔蛮风趣的哈,只是现在这个场合实在不宜说话,机智如我、果断掐灭了想要和他开开玩笑的冲动。
接下来陈大叔自己三下两下就解了绳子,然后挥一挥手说:“走吧!”
然后自己拉开我们这辆车的车门进了后排。
我和标哥都傻眼了,难道他连牛车都不要了么?再一细看,那辆牛车竟然也是虚影、越来越淡、越来越淡……最后就无影无踪了。
哦、天老爷!
那他刚才是怎么坐在虚影上的?这种术法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然而大叔在这了,那么宋研究员呢?不会是她亲自开车跟在后面吧?
和标哥交换了一下眼神,我们都不敢问。
心说还真是无奇不有,恐怕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这时陈大叔在后面问了句:“开车啊,你们在磨蹭什么?我今天可是赶时间,待会还要回阳城去的。”
阳城是我们的省会城市。
我终于知道他是打哪来的了。
标哥继续开着车,而我们同样也没有过多和陈大叔说话。
但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不过我不想声张,决定先在脑子里想清楚了再说。
这时候标哥忽然问了句话:“大叔,我们开快点还是开慢点?”
陈大叔则回答:“随便。”
咦?他刚才不是说,自己要赶时间回省城的吗?照理说车开快点才好吧,但他为什么又说‘随、便’?
标哥看起来倒是没有多想,就不紧不慢地开着车。
但是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不过需要验证一下。
而且我现在手边又缺一样东西,又不知道在附近能不能找到;我在心里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试一试。
于是我就对标哥说:“停下车,我得方便一下。”
标哥有些诧异,但是这种事情他不能不同意的,总不可能把我憋坏了。
他就说:“赶紧的,快点!大叔要赶时间的。”
而陈大叔则依然说:“没关系,不急。管天管地,可管不到人拉屎放屁!”
呃……大叔真够直白的!
我就抹着汗拉开车门跳下去就往山上急奔。
当然,事实了我也的确是想方便一下的,只是不那么急;我着急的是要尽快在山上找找,看能不能找到我需要的东西。
我气喘吁吁地跑上山坡,这里是一片松软的山沙质土地,没有树、遍地生长着一些灌木和其它野生植物。
我来到一个僻静地方,首先解决掉了排泄问题,然后就在附近扒着草丛四处寻找。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的让我找到了!
——一丛长得鲜嫩肥美的罗鬼菜。
前面提到过这种植物,除了能做风味独特的家常野菜之外,它最主要的功效就是能明目醒神,至于我现在为什么要找这个东西,稍后便知。
接下来我就轻轻地拔取一些带叶的杆茎来,又掏出一小瓶冥酒来,小心放好;然后就用手掐住罗鬼菜的杆茎朝下用力,让罗鬼菜的汁水流进小瓶里和冥酒混合在一起。
弄完一把以后我又拔了一把,再重复一遍。
终于妥了。
现在看起来,冥酒呈淡绿色,颜色还不错哦~
这算是我临时配制出来的药酒了,有效无效,到时一试便知。
很快标哥已经打电话来催促了,他等得有些不耐烦。
我再次回到车上。
标哥准备再次开动车子,但我说等下。
“又有什么事?”
我说有点乏了,喝点东西。
说着就取出那只小瓶递给标哥。
标哥问我是什么东西?我说喝了便是,罗嗦什么!
标哥又叫我先递给陈大叔,有客人,这样多不礼貌。
但是陈大叔似乎就没在意这个动作,沉默着。
标哥正要喝的时候,突然皱眉说:“是酒?不好吧!酒驾哦!”
我就数落他说,真烦!快喝快喝,我自有计较!
当然,我也回头对陈大叔说:“大叔要不要也来一口?”
注意,我说的是:一口,不是一瓶。
陈大叔则说,他不喝酒。
见我这么坚持,标哥狐疑着也就一仰脖喝掉了瓶里的酒。
他还问我:“你怎么不喝……咦?”
一个咦字没说完,他就愣了。
我一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的判断果断是对的。
标哥大声说:“大叔真坏,弄个虚影来诓咱们!”
哈哈,又是幻影。
我虽然打破了玄机,但是这种幻术也真是神乎其技:不但有虚影、还有声音,真不知道陈大叔是怎么做到的;如果不是临时想到利用罗鬼菜加冥酒的组合,还真是发现不出端倪。
至于我为什么不喝,一方面冥酒要省着点用、另一方面让标哥眼见为实就足够了,这比我苦口婆心说多少理由还要管用。
陈大叔的影子还是和真人别无二致。
不过他却十分惊讶地望着我说:“真没想到,小江是这方面的高手啊!”
我忙谦虚地说:“大叔过奖了,飙车比赛还没结束的吧?”
陈大叔哈哈大笑,说:“竟然知道我用的缓兵之计,聪明!不过现在我已经稳操胜券了。”
唉、还是发现晚了。
我和标哥都非常失望,感觉挺没面子的。
但是陈大叔却异乎寻常的热情,他一直在夸我:“虽败犹荣、虽败犹荣。小江是本地人吧?”
我说是,家在沙柳城西。
想不到我这么一说,陈大叔就说:“那,江庆生是你什么人?”
“我老爸。”
“哎呀,走眼了走眼了……”陈大叔马上大呼小叫地说。
看来他又是老爸的熟人喽、真没意思!
说话之间,车子已经来到杨村外面了。
陈大叔大叔笑哈哈地说:“我要收回幻影喽,赶快来车上接人。”
说完他的身影果然一下子就淡出了。
我们熄火下车,见前面路口真的停着一张火红的suv捷豹,这回总该是真的了吧?因为陈大叔正含笑斜倚在车旁边望着我们向他的车走近。
然后,另一侧的车门就打开了。
我俩停下脚步,只见一条漂亮的小腿正伸向地面,可惜美女仍然借车门掩藏身形,还是看不见她的庐山真面目。
我呆了一下。
标哥咕嘟一声咽口水,喃喃地说:“值了,哥哥我值了,这么美……”
我莫名其妙:“尽情yy吧、这人不是都还没出来吗?”
标哥说:“你是猪吗?难道没看到她的腿!”
第82章 道门芳踪
仿佛这是一个儿时就已经听过的温暖童话。
火红的捷豹就象一支巨大的菡萏花苞在我们面前悄然开放,弥散着清香气息;而花仙子正从这朵花房里走出来。
这已经是下午的时光,作为背景的杨村已经被暮色笼罩,世界被蒙上了一层神秘晦幽的底色。
或许是现实世界在这个女人的容颜之美映衬之下,顿时黯然失色;又或许是因为她在现身的时候,将她的光彩自然而然地释放出来、掩盖了眼前景物。
现在从我这个角度逆光望去,我的眼中就只有这个女子一个人的存在、因而更显出世界的昏暗。
有微风轻扬她的长发,飘逸。
这是一个大眼盈盈的女子,瞳神明媚又不像烈日那样灼人,反而更像月光般亲和宁静。
对、这一幕让我有种错觉:好像现在不是下午、已经入夜,而一轮明月正从徐徐地升上来、升上来,渐渐安放在抬头可见的穹顶。
世界高远且宁静。
她穿着一身品牌活力运动装,身材颀长,在女子当中已经算中等偏高的了;所以明明就是自然而然的顾盼之姿,却像是在一定高度上俯视,这就给了围观者们一定的视角压力。
看起来她的年龄可能要比我略略大一些,显得沉稳充盈的丰姿气质,这就更显出我的青涩不安来。
而事实上我都二十五岁了呢!为什么在她面前会有种我还是个少年一样的错觉?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她的面容有种天然的亲切感,就像是我的某位朝夕相处的家人。
我竟然沉醉在这个女子特独的如荷花般静美的意境当中了。
然后标哥就在我的右肩上重重拍了一记。
“想什么呢、想什么呢,魔怔了吧?”
他拍醒了我。
哦、呵呵,我不好意思地傻笑起来。
标哥却还在继续调侃我:“还不赶紧摊手接住喽,你的口水都要往下滴了!”
我很不满他这种唐突美人的猥琐,就重重地白了他一眼。
因为我自己是再清楚不过的,眼前的这个女子美则美矣,但和那种容易诱发感官刺激的美又完全不同。
貌似记得书上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我的学知识貌似在好几年前就全部还给语老师了,但不知怎么的,现在突然从脑海中就蹦出这么一句!
我倒也不是特别喜欢荷花,但我以为用来形容此刻的心境和眼前这位美人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反正这种感觉标哥是体会不到的,他平常大概都热衷于能撩拨感官的那种美女,因为可以‘亵玩’么,呵呵!
所以,他也只是在宋研究员刚一露小腿的那一刻、猥琐无比地吞咽口水,但是在见到真人以后他反而无感、只觉得神清气爽而已。
而我反而对这个女子分外着迷起来,这就是我和他的不同之处。
是的,我认为宋研究员的确长得极美,但这和我在面对王心梅时的那种渴求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标哥说我刚才要滴口水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现在有几千条理由在腹诽他的粗俗,只是、不想说。
接下来是一些乍一见面时必不可少的客套。
大概陈大叔已经在车上向她介绍了我和标哥两个,所以宋研究员对我们俩有所了解了,倒还算客气。
她也不多话,在我和标哥忙着打招呼寒暄的时候,她多半也只是静静地听、不时微笑和简单地说“谢谢!”
这时我注意到,在她的天鹅颈下挂着一朵设计精巧的荷花吊坠;还真是巧了,刚才脑海里下意识想到能与她相配的,正是荷花。
标哥和陈大叔说着话,而我则顺手将宋研究员带在身边的包包往我们车上转移。
这些包包同样款式新颖价格不菲,里面无非就是她常用的一些个人物品。
……
接下来就要和陈大叔告别了,他要打道回府、要连夜回到阳城去。
我们也有叫他进村歇息,吃完饭再走的,但是被他婉拒了。
宋研究倒也不避讳我们俩,就站在近边和陈大叔说了些感谢和道别的话语。
而陈大叔却故意朝我笑着说:“不错不错,没把眼珠子全掉出来;忆杉就拜托你们多多关照了。”
而宋研究员就微笑说:“师兄你就爱开玩笑!”
师兄?哈哈,我们是叫大叔的,这样一来竟然矮了她一辈……
呃、陈大叔这话说的,好像我在见到宋研究员时瞬间失神的样子很丢人似的,不过这怎么好强辩和解释?只随苦笑着随它了。
至于说关照不关照的,这同样也是客套。
陈大叔和宋研究员显然渊源颇深,他这是关心这个女子,我表示理解。
所以当然要大叔放心就是了,生活起居我们会尽力照顾、另外宋研究员貌似是领导是专家,我们要请她多指点的,这就算是互助了吧?
反正今后就要朝夕相处,有的是时间深入了解。
该说的都说了,于是陈大叔就驾着他的捷豹快速返回,就像来的时候一样,遁入暮色化为虚影。
这种幻术是我平生从来没有见过的,真是向往之至。
因为差不多已经就在村口了,标哥就给汪姐打电话,告诉她说我们马上就进村;现在才觉得得饿得极难受。
接下来我们就请宋研究员上车一起到杨家去;但是很意外、她说想要我陪她步行进去,叫标哥先开车前行。
她这个决定让我和标哥都很意外,实在不知道她有什么用意;不过好在从这里到杨家也不过是两百米左右的距离,不用多大一会就走到。
所以标哥也不矫情,就开车往前走了。
我们朝前走了几步,宋研究员说:“我听师兄说,你是鬼门的人?”
呃、我不知道啊,老爸从来没和我说过什么鬼门的。
所以我老老实实地对她说:“家里制作墓碑,我就是一个小石匠罢了;鬼门神马的,恐怕要老爸江庆生才能讲清楚。
哪天有机会请宋研究员到家里做客,那时再让老爸和你讲讲。”
宋研究员说:“好啊!不过你别这么客气,咱们年纪差不了太多,你就叫我溪客就好。”
“溪客?”
我心里说怎么又不叫忆杉了呢?是了、这是她的芳名,关系近的人才可以叫的;明白、理解。
而宋研究员却又解释说,溪客是她的道号,其实叫溪客更自然;另外她还问我有没有道号?
我愣了半天才说:“呃、听你这么说,我貌似出身鬼门,那就不是道号、怕是鬼名了;我的鬼名就叫江恒。”
“哈哈哈……”
宋研究员被我这话逗得大笑起来。
接下来她正要继续和我说点什么,但是突然有个小东西从她背着的包包里钻出头来,哼哼了几声。
我循声细看,原来是一只灰色超可爱的迷你宠物狗,哇、太可爱了!
但是这只狗狗突然细声细气地汪汪乱叫起来,听着十分焦躁不安。
宋研究员就一边安抚一边问它:“点点、你怎么了?”
第83章 诡异的接风宴
在小小的杨村里,家家的房前屋后周边都收拾得很干净,几乎没有象在其他村庄里一样普遍栽种果树的习惯。
华灯初上。
被我们探险队作为大本营的杨家现在真是热闹非凡,我估计整个杨村现在的居民恐怕都没有我们现在的人多。
在我和标哥离开杨村到城里接宋研究员的大半天里,在汪姐的组织安排下,大家齐心协力,把杨家从里到外大扫除了一遍,等我们回来时一看,真是面貌焕然一新。
显然,为了迎接宋大美女的到来,汪姐在之前一定作了些刻意的安排和交待,所有队员们状态饱满,显得都很热情得体;并没有像标哥那样公然宣称‘男筒子们的福利来了’之类的调笑话语,或者在宋研究员员前口水三尺长的猥琐不堪和丑态毕露。
毕竟大家都是来自各大小单位、是其形象的代表,可不要让上面来的专家看轻了沙柳人的风貌。
这是我在暗中观察以后得出来的结论。
看来汪姐作为某领导夫人,肯定是得到了有关方面的特意交待和叮嘱,然后她再把上面的这些指示精神转达到探险队伍里面,让大家都能心领神会。
当然,注意事项交待过了,其它无关紧的方面就任由大家临场机变、自由发挥了。
否则所有人泥菩萨似的坐着,太拘谨太约束也不好。
因为大家都是年轻人啊。
可见汪姐在这方面很是谙熟,至少在我看来是面面俱到、滴水不漏了。
至于实际效果,还有待于进一步检验。
另外在宋研究员到来之前,探险队员以及后勤人员倒是很随意地自由分桌用餐的;不过今天晚上有点特殊,就把杨家的一张老式的八仙桌以及四只长条凳翻找了出来,弄到堂屋里和后来添置的现代款式的方桌勉强拼合在一起。
然后又在四周加了各种高低不同的独凳,有塑料的、木制的、石制加了垫子的,甚至还有几只稻草编织捆扎成的草墩两两叠在一起。
这也算是因陋就简、因地制宜吧,总之为了这场接风宴,几乎所有人都花了些心思的。
除了我们用物资车拉来的食物饮料以外,杨家也拿出了家酿酒、腊肉,杨家妈妈还到菜园子里弄来了各种各样的时鲜蔬菜。
杨家爸爸也没闲着,他又到野外去了一趟,带回来几条野生鱼;另外少不了还有罗鬼菜和鱼腥草、马蹄菜等。
其间我还特意留心了一下王心梅,她和汪姐或者忙碌着洗涤餐具,要么不时从厨房里端上各种凉拌菜、美味的热腾腾的锅汤以及经过蒸炸烹炸煎炒的各色菜品。
说实话,杨英翠在炊事方面的本事的确远远高出我们这一群人一大截;而我在之前和她的较劲,如果不是出于其他因素,那么不要说别人、就连我现在都会认为自己太过胡闹了。
只盼今后能相安无事和谐相处,其实这样挺好的;我真想找机会对她说:以后不如别折腾了,大家做朋友不是更好么?
眼前的食物简直太丰盛了,而我和标哥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到现在连水都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不容易!
而后,专门为宋研究员精心准备的接风宴也就正式开始了。
大家互相招呼着纷纷就座,甚至连杨家爸爸夫妇也被大家扯着坐在主位,但是看得出来他们相当局促,脸上的笑容有些机械僵硬。
其实我个人认为,大家虽然是好意不忍心冷落他们,但其实让他们在自己家里自在点就好了,不必非要这样把他们勉强请来陪太子读书的。
而后在宴会过程上,我注意到杨家爸爸最先在杨英翠的眼神示意下,悄然退出这个喧闹环境;然后杨妈妈也借机到厨房查看,很快也离开了……
这就开席了;汪姐简单和大家介绍了一下宋研究员的身份。
我大吃一惊。
因为这时才知道,年纪轻轻的她竟然已经是省旅游系统知名的民俗化研究权威了;同时她的另一重身份正是我事先知道的,是这支探险队伍为之打前站的专家组成员!
原来是专家呀!难怪县里这么重视她的到来。
只是我有点奇怪,她为什么不等到时和其他专家组成员一起、却偏要提前加入探险队呢?
其他人心里大概也藏着同一个问号;不过现在是在为她举行接风宴会,大家都不可能拿这个问题来问她自己或者汪姐。
反正领导们已经作好了安排,大家就小心翼翼地相处,尽量愉快地在一起玩耍就是了。
汪姐是以主人的身份来刻意烘托出宋研究员的中心地位;但是自然而然地,大家都认为其实宴会的主角应该是汪姐,因为宋研究员虽然也能和大家相处自如,但貌似有点淡和冷,不像汪姐那样可以随时控制节奏调节气氛。
汪姐是如鱼得水谈笑风生的,所以自然而然地就能和大家打成一片;而宋研究员也就悄然变成次要的、旁观旁听居多的客人地位。
也许这并不奇怪,毕竟她初来乍到、是客人,和大家不熟,是在耐着性子接受大家表达地主之谊的好意。
不过,宋研究员看起来对大家的异乎寻常的热情显得有些意外和不适应,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气质娴静的女子么。
她的反应我看在眼里,很能理解;因为我的秉性在某些地方和她有点相似。
我有种感觉,宋研究员并不十分乐意被称为专家、或者说她不喜欢这个身份称谓被公开出来;因为在汪姐介绍她是专家的时候,她的表情里有一丝无奈的苦笑,不过很快就被她自己遮掩过去。
你还别说,专家这顶帽子简直太大太沉了,我一边听一边在脑补这样的画面:安静年轻美貌的宋研究员,头顶上着一顶金光灿灿的冠帽,上面书写着显眼的“专家”二字……哦,简直太酸爽了!
另外一点,汪姐好像不开心。
我看她很小心、一直在留意着宋研究员的话语和肢体动作。
但是事与愿违,她越是想营造亲近感拉近距离,越是谈笑风生,而宋研究员的距离感和陌生感就越明显。
当然,其实大家都不想这样的,或许是因为性格和对社交的理解差异,双方都在努力着想要朝对方亲近一点,但就是事与愿违!
反正宋研究员一直都没办法很快很顺利地融入到大家的热情谈笑之中。
隐约中,汪姐很痛苦和焦急。
而宋研究员无形中和我说的话倒还要多些,其实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对话内容,无非就是当地的一些大致情况罢了。
我不知道这是先入为主的原因或是其他。反正夹在汪姐和她之间,各种意味深长的观察研究和琢磨,四面八方聚焦过来的目光让我的压力倍增。
也许大家都在想:江恒这小子怎么又和宋研究员搭上了?他怎么总能这样、人才啊!
这样一来,在别人的眼里我变成什么人了?滥情?拉仇恨?
估计再这样下去,我要被扔进醋坛子里泡成一堆酸肉了……我真不想这样啊!
呃……王心梅呢、她怎么看?
我有些忐忑不安,忍不住偷偷地朝她瞄了一眼。
第84章 香饽饽也有烦恼
一开始王心梅并没有注意到我的眼神;不过我的目光不时越过人丛多看她几次以后,我们就心领神会的搭上线了:
“嘿嘿,我是被迫的、你可别介意啊!”
“装、继续装!我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肯定是魂儿都被勾走了吧……”
我们就这样背着别人偷偷的用眼神交流。
又过了没多大一会儿,王心梅偷偷对着我撇了撇嘴、示意我宋研究员又有话要说。
这本来也没什么,可王心梅那似笑非笑的样子,真是让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看来真是,“女人善妒”,就连心目中的女神也未能免俗。
接风宴会已临近尾声,同伴们这时酒足饭饱,纷纷就近和旁边的人各自交头接耳,这样一来桌子旁边就自然而然的分成了一个个由三个两个人组成的小圈子。
貌似局面已经四分五裂,连汪姐都意兴阑珊,再没心思掌控全局。
可以理解,辛辛苦苦操作了大半天,最后貌似好心都喂了狗,这事任谁都觉得委屈。
但我觉得汪姐还是心急了点,也许是长期教书育人形成了思维定式,不都说很多事“欲速则不达”吗?
或者她的出发点是好的、想法也挺简单,就是在维护队伍团结的基础之上,尝试着和宋研究员处好关系,以便争取到将来的关键一票。
然而事与愿违,貌似眼前这位清冷的宋研究员并不买账。
从她勉强掩饰却流露出失落之意的表情,我大致揣摩出她的心理,基本应该就是这些。
其实在我看来,人们相聚在一起,很大程度上都是带着功利心来的。
只不过人精们会把这种功利心掩藏的很好、会在为之努力的过程中发挥出精湛的技巧;汪姐显然是不属于这一类,甚至于我的眼光来看,她可能都还在及格线以下徘徊。
我又想起上午临出门前,标哥告诉我,汪姐也是接了个电话才得知宋研究员要来的消息的;而且据说她在接电话的过程中,还跟家属吵了几句。
这样看来就显得更合情合理了:显然王姐是不情愿再接受宋研究员这样身份的人加入到探险队里来,因为这会给她以队长身份管理整支队伍增加极大的难度。
想一想,古装电视剧里,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某人辛辛苦苦熬了半辈子,好不容易登基了,如果这时在头上还坐着一位太上皇,那滋味难受得简直没法说!
可以她现在的处境和身份来说,是完全没有办法拒绝的,只能服从上面的决定和临时做出的安排;这倒也罢了,可接下来和宋研究员的勾兑却不那么顺利,这在她心里肯定很憋屈。
不过我又从宋研究员的角度来考虑,这也没办法怪她呀!
一是性格差异;二是在探险活动开展这件事上,两人的目标和用意显然不一致,或者某种程度上是存在冲突的。
如果王心梅知道我现在心里所想,那她一定会责怪我,闲来无事瞎琢磨这些干啥呀!这些跟我有关系吗?
答案是:有的、而且是重要关系!
因为我感觉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如果不设法及时解套,那很有可能会同时被好几个小圈圈套牢。
比如说:不明觉厉的队员们对我的误会,王心梅对我的嫉妒和醋意,王姐对我站队错误的警惕和防范,标哥对我所作所为的困惑,以及初来乍到的宋研究员对我下意识的依赖和信任……等等。
当然,最防不胜防的,依然还是杨英翠。
这是我目前所能想到的各种可能,说是过于敏感也好无事生非也好、但有备无患防患于未然总是不会错的;与其坐等问题的到来,不如提前出手化解之!
心中打定的主意,我就偷偷的掏出手机,趁着别人欢腾喧闹的时候,给汪姐发了条信息、也给王心梅以及标哥都各发了一条信息。
宋研究员要说什么暂时装作没看见,让她先等等。
也没什么秘密,就是提前打下预防针而已。
这样一来,方便在事后有一个解释说明的依据和理由;而且待会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有了这条短信提前提醒,大家应该就都会见怪不怪了。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只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事容我以后向你解释。”
发给每个人的短消息,主体意思就是这样了。
结果果然不出我所料,刚刚编写完最后一条短信发出去,宋研究员就皱着眉头找我说话。
她悄悄问我能不能陪她出去走一走,这里太吵头都被闹晕了,想清醒一下!
而且她还说,早就想拜托我了!可是刚想开口就见我拿出手机一通忙活,就不好打扰,她都等半天了!
呃、好吧,请叫我万能的先知……
我当然告诉她:这没什么不可以,那就走吧!
没有向其他人解释,我只略略偏头对汪姐低声说了宋研究员的请求、我暂时离开一会儿,请她批准!
我觉得其他都在其次,这一步却是必须要做的。
汪姐点头同意了,我又小声的告诉她,我们会尽快回来;然后这才陪着宋研究员出了门,而不再去想其它人怎么看怎么想。
刚走出杨家的院子,宋研究员就如同大赦般的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
哈哈,看来她刚才在屋里真的是憋坏了。
“宋研究员是不是觉得盛情难却,挺痛苦的?”
“是呀、师兄说的对,看来还是江恒你理解我,你还真是聪明呀!”
“其实是因为我也喜欢安静,不太喜欢过于热闹的场合,所以对你的烦恼我也只是感同身受罢了。”
“嗯。”
宋研究员告诉我,其实队伍里每个人对她都很好;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在车上、甚至下车在路边这时候心情都还不错的,然而从点点发出叫声开始,越往村里走她就越觉得心情烦闷。
特别是进了杨家以后,很压抑、极不舒服!
我听了心里一震!
这就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原本我以为宋研究员在接风宴上,所表现出来的冷和淡是性格使然;但现在看来,我还是把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
杨家的问题呀……说实话,我对这个连动脑子想想都头疼,更别说提出什么解决方案了。
而现在宋研究员不加掩饰地提出来,这就让我对她的直觉和敏感感到非常佩服!
我觉得以她的背景和来历,超出常人的感知能力可以非常有效地帮助她、在危险和异常情况下及时作出反应和应对,这很重要!
因为杨英翠做事情非常聪明而且随心所欲不计后果,再加上毫无规律可循,要知道她下一步所想所做非常困难。
如果直觉没有太大误差的话,我估计宋研究员对我会很有帮助,而且我还有信心和她坦诚相处、彼此信任。
当然关键之关键,就是要努力消除汪姐、标哥和王心梅可能会对我产生的误会。
而这其中最容易处理的是标哥和我的关系,王心梅次之,和王姐对我的态度很微妙、不好把握,而且很容易被杨英翠加以利用。
不过这些都可以放到后面考虑,现在得抓紧时间和机会。
接下来我就问了宋研究员一个我最关心的问题。
第85章 从此有了小师叔
宋研究员为什么不随专家组一起行动,她这是个人行为还是上面的安排?
她微笑着说:“我不是专家,我喜欢探险;所以就让考察活动归专家、而把探险活动留给我!考察?呵呵~被人嚼过一遍的甘蔗头,那就实在没有什么滋味了!”
我明白了:“宋研究员,你这是个人行为对不对?”
“也不是啦!我这是陪同师兄到沙柳镇散散心,结果碰巧赶上了而已;而且之前我在旅游局就已经和相关领导商谈过了,这就是把个人行为变成了组织安排;当然了,作为交换条件,我也会尽可能在职责范围内为专家组提出我个人的意见建议,这也算是投桃报李吧!”
说到这里,宋研究员竟然露出狡黠调皮的笑容来。
哦!领导们那些高大上的事情当然不是我所能关心的;倒是宋研究员端庄沉静中又有几分机变灵活,这倒让我对她另眼相看、简直耳目一新的感觉。
看来并不是所有的专家都像通常给人的印象那样,学究、严谨、甚至有些古板;或者要么夸夸其谈、不学无术的样子,只会专注于出书、走穴讲学、揽钱。
反正我觉得宋研究员就属于阳光健康充满活力,有朝气有个性还特立独行的那种,而且心胸开放不封闭。
接下来我又想起一件事情:“对了宋研究员,你和陈大叔是同门师兄妹吗?”
“呵呵、也不是啦!他在省民宗局谁都不搭理,就和我家宋老处得特好,甚至愿意自贬身份以师礼事之;而我只好称他一声师兄、这是叫着玩不能当真的,因为我可没有学到他那一身的本事。”
原来是这样。看来陈大叔是来自省民宗局的;而且听宋研究员的口气,宋老应该是她的爸爸、也在民宗局,恐怕身份地位都不低;难怪县里领导对宋研究员的到来这么郑重其事。
显然除了她自己的专家身份以外,宋老的无形影响力恐怕也是因素之一。
不知道老爸认不认识宋老?我想至少应该听说过吧!以后找机会问问。
这时宋研究员再次嗔怪我说,她不是说了吗?让我叫她璇真就好了,别老是研究员研究员的,听起来像个老学究或者学术官僚。
这倒也是,到现在为止我完全明白了,她可真不是矫情、而的确是心如所想。
我一下子想到刚才脑补的那个金光灿灿的专家帽子画面,就忍不住连比带画地告诉了璇真,结果把她逗得格格直笑。
不过我又说,既然都叫了陈为大叔了,好象直接叫璇真也有些不好,今后不如……不如我叫你小姨吧!
“啊?!”璇真惊叫一声,随即捂着嘴笑个不停:“小姨……被你叫成老太太了都!我才大你几岁呀?难道我看起来很老吗?”
呃、也许是我太唐突了,不过我既然这么叫是有理由的,且听我一一道来:
首先,乍一见面时那种亲切的感觉,觉得她真的好像自己的家人一样。
其次,还是从陈那里叫起来,这样更名正言顺。
另外,叫小姨有个好处,就是可以在客观上促成我和璇真事实上的联盟关系,这一点上在我考虑防止杨英翠作怪时就已经打定主意了,于公也好于私也好,我都需要一个强有力有盟友。
最后一点,叫小姨的用意,还是防止大家拿我们胡乱开玩笑,这样不但对璇真不好、甚至会导致王心梅醋劲大发。
“咳,璇真小姨,说话实说,王心梅是我的女朋友,你要不答应我的请求,等会回去恐怕她要扭我耳朵的。”我夸张地苦着脸说。
“哈哈,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肚子里竟然这么多花花肠子,真有趣!”
我又问璇真:“那你是同意啦?”
我看她的表情搞怪,显然是乐意的,但却又故意矜持着说:“那样的话我会不会显得很老?”
“不会。”我说,“如果叫大姨、老姨,那才真叫老呢!”
“哈哈……还是不好,既然叫出道号,那还不如直接叫璇真师叔最好。”她坚持说。
师叔?貌似这个称呼真不错耶、更显得名正言顺些。
好吧,这样一来,我对道门术法的艳羡大概有机会圆梦的一天了,嘿嘿~
不过我却坚持又加了一个字:“璇真‘小’师叔。”
一个小字,两人却都不约而同地齐声叫好。
就这样一走一路打趣,感觉两个人的关系无形中拉近了许多。
璇真师叔又和我说了她的苦恼,就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和汪姐以及队员相处的问题。
她属于那种想要自由自在的性格,不想过分违背自己的心意去为人处事和生活;但是另一方面,就象我之前所说的,“盛情难却”,如果表现得太不通情达理的话,又会给大家带来困扰。
当然,以我的见识,恐怕在这方面帮不上她多大的忙;只是有一点,我认为还是由于缺乏沟通所致。
而沟通的方式和时机很值得研究;好在璇真师叔多半会和汪姐、王心梅她们几个同住,所以要如何沟通、什么时候沟通,有的是机会。
这个我并不担心,因为无论是汪姐也好、璇真师叔也好,她们显然都是有这方面意愿的。
听我这么一说,璇真师叔也就稍稍安心,她有些放松下来,这才想起该给迷你宠物狗喂食了。
这只灰色小狗狗我先前已经见过了,现在被她取出来托在手中玩耍,虽然在夜里看得不是太分明,但我记得它的样子蛮招人喜欢的。
我的脑子再次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个点子。
“对了,璇真小师叔,汪姐和王心梅她们多半也很喜欢宠物的嘛,到时候你不如让大家一起来照顾这只狗狗,这不就是一个相互亲近的最好契合点吗?”
“哎哟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小师侄你的脑瓜子真灵光,不错不错,继续努力!”
璇真小师叔又惊又喜,开心之余,她竟然也“倚老卖老”地,拿着被我厚颜无耻才贴上的这层关系,和我开起了玩笑。
而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一连收到好几条短消息。
朝屏幕上看了看,果真是心里所想的那几位。
我笑了笑,就对她说:“璇真小师叔我们该回去了,劳顿了一天,得早点休息,因为明天一早就要正式开始探险了呢。”
第86章 悼亡词(上)
第二天没有下雨,抬头看见云层里偶尔发亮、似乎还有一丝放晴的迹象。
其实对于探险队来说,下雨天固然不好,但太阳当顶也不舒服、会很热;所以现在这种不晴不雨的天气反而更好。
因为昨天晚上汪姐已经宣布探险活动正式启动,不过因为璇真小师叔的新加入,今天要探索的区域还是临时调整了一下,大家决定优先朝地龙河往下游进行,到时会派部分好手队员下水用橡皮艇作漂流尝试。
对此大家相当热衷和开心,都想亲自下水尝试一把的;因为在水边,会有太多不同于在野外的方便和乐趣、而且意外的风险似乎更可控一些。
大家心情不错,而且对璇真小师叔的认可和接纳度也大有改观。
原因之一就是我昨天给她出的偏门主意竟然收到了奇效,她带来的那只叫点点的迷你狗很给主人挣脸,简直像突然刮起一阵小旋风一样,一下子就打动了汪姐、王心梅,乃至其他大部分男队员的心。
——它太可爱了!
大清早起来,它就活泼地在院子里不停跑动,也不怯生,主动向每一个人打招呼示好甚至撒娇赖皮。
它是那么的小,据璇真小师叔说,它是国内很难买到的灰色系茶杯犬,身长只有27厘米呢,这已经算是非常少见的尺寸了。
其间标哥低声告诉我这个土包子——没有三万以上的票子,是没办法把点点领回家来养的。
哦、还真是让人咋舌,咱们真是只可以看看,至于自己也养一只就算了吧、别想了。
因为点点的小,而更加容易让人垂青和爱怜。
另外再加上它的声音娇憨、像极了一个正在牙牙学语的奶孩子,叫起来真是让大家喜欢得不得了!
而好多男队员正在刷牙呢;既然它这么温顺、聪明、讨人喜欢,就是还带着一满口的牙膏沫子也不管了,纷纷抢着和点点逗乐取笑。
在和点点的互动过程中,作为点点的主人,我的璇真小师叔、宋研究员,她今天早上的表现相当抢眼、显得活力四射亲和力十足。
另外她的专业优势也充分发挥出来了。关于民俗化方面的事情,她简直如数家珍,就是沙柳镇上的一些历史旧事和掌故,大家从来没听过的,或者听说过、但知之不详的情况,璇真小师叔都能用她好听的声音向大家娓娓道来。
许多的旧事从她嘴里说出来,在大家的眼里都变成了能够吸引注意力的新鲜事。
这就吸引了化馆来的几位男队员的热烈参与和讨论。
另外,璇真小师叔也在用她在流行时尚方面的见识和观念给女子男子们进行科普,就在院落里开了一场着装和礼仪之美的大讲堂。
我终于真正见识了双璧争辉到底是什么样子。
娇小可爱的点点和大美女终于真正成为理所当然被大家关注的热点。
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其实大家对璇真小师叔是没有排斥感的,只是由于昨天她没有进入状态,队员们还以为遇到了冰美人,所以只能敬而远之。
现在大美女自己调整了心态主动和大家互动,现在又有了点点在中间作为媒介,谁会拒绝与美女搭讪交流这种好事情呢?
我看得出来,汪姐也是乐观其成的,她终于如释重负,完全放松下来,参与到大家的互动中去,努力让这个集体与新成员互相接纳对方。
并且可以显明看得出来,交流效果极好。
以上这些都是在等着吃午饭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在我看来,现在的一切已经很美好了;至少今天这个开头实在比昨天要好。
当然,生活中也并不总是百分之百的完美;美中不足的是,下半夜里竟然停电了。
由此带来的一丝不快,在晨起时被大家的欢乐冲淡并掩盖,结果让我对后面发生的惨事丧失了警惕和防范之心。
不单是我,就连小师叔、汪姐、标哥甚至甚至其它队员,都是这样。
结果紧跟着发生的事情就印证了天有不测风云这种说法。
或者说,其实是刻意的人为带来的不测?但我没有任何证据。
本来,杨村临时停电虽然很突然很懊恼,但是在大家看来倒也不算什么大事。
因为停电的时候大家还在酣睡之中,有电没电,可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
天亮以后杨英翠带着歉意和大家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大家还一个劲地安慰她,说是完全不用致歉的,停电是供电所的事情与她有什么关系呢?再说咱们其实不算客人,而应该是住家的同伴,不要再把大家当作客人来看待的。
不过停电的事情对大家而言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事,但对做饭的人来说却真是让人头疼一件大事情。
前面说了,稍后就要出发正式探险去;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尽快让所有人都能吃好喝好尽早出发。
所以发自内心地讲,我觉得杨英翠真是挺不容易的。
没有电,只能临时生火为大家做午饭。
但是今早吃什么就又成了问题。
因为这几天以来,将近二十张嘴,已经把人累得够呛。
其实在我个人看来,情况特殊,因陋就简就好了,就是把昨天的冷菜剩热一热让大家垫垫肚子也是可以的。
当然,别人可并不一定都能接受我的建议和做法;那就只能听厨师的了。
而杨英翠在大家的眼里又是一个做事情力求完美的人,虽然眼前有困难,但她仍然力求在饮食上不断创造条件花样翻新,用她的话说就是力争让所有人都能吃得开心、带着好心情去工作,那她作为临时厨师的苦心也就得到充分满足了。
这话是不是发自内心不论,但当着大家的面讲出来,那种打动人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也许是我过于敏感,总觉得她是刻意在从小师叔那里抢夺大家的关注度。
反正现在她显得很张扬,动作大、声势足地向大家宣布:“今天早上我要给大家做道特色味美的午饭,而且就用原汁原味、地道的传统加工方法来做!”
我心想,不过就是做顿饭而已,值得这么高调夸张吗?真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又没办法阻止。
结果杨英翠宣布的事情立即成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甚至就连璇真小师叔也被燃起了热情。
她笑着让杨英翠别卖关子,究竟要展现什么特色,快动手!
大家也都纷纷附和催促着,恨不得立马见到特色美食的庐山真面目。
哦、我一下子想起来了:她不就是专门在搞民俗研究的么;难道杨英翠处心积虑这么做,就是为了投其所好、她到底想干什么?
大家不由得好奇地望向杨英翠,都在看她下一步要怎么做。
而她又说:“我还需要几个男士帮忙。”
“我!”
“我我我!”
“我来……”
好几个男队员争先恐后地开始报名。
杨英翠就随手指点几位,然后她却又转向我:“江恒,你呢?别尽缩在后头,也来出把力吧!”
嗨、故弄玄虚嘛。
怎么在哪都有我!
或者说,她分明就是在掩人耳目、还是试图要把我算计在内;那,话说我可以表示拒绝吗?
第87章 悼亡词(中)
然而捧哏的人总是无处不在,几个五大三粗的队员早就看我不顺眼,就主动冲出来,嘻嘻哈哈连拉带推地就把我贡献了出去。
好吧,我是个善良的人;虽然不情愿,但却不愿意因此而败了大家的兴……
出力气活的第一步,是从杨家抬出一只许久不曾使用的大木甑来、洗洗涮涮弄干净了,然后再放满一大盆水来浸泡它。
话说我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炊事用具!
从外表来看,它有双手一环抱那么粗,卸掉里面的隔衬以后它更像一只没有底的大木桶。事实上它的主要构件就是三样:甑身,用竹条编制成倒扣的盘子状、可以卡在甑腰以下部位的隔衬,以及用秧草编扎而成、样子很像斗苙或者倒扣的碗状的甑盖。
能和大木桶相配的,是杨家土灶上的那口大铁锅,现在也被洗刷得锃亮的了。
灶台前面,杨家爸爸已经抱来很多劈成条块状的木柴,经过一两年的陈放都已经干透了。
这些情景都有队员主动开了数码相机进行拍照和视频录制。
据此我初步判断杨英翠应该是打算给大家做蒸食。
杨英翠倒也不藏着掖着,告诉我们说,今早要做的主食就是蒸米饭团子,大家就等着瞧好吧!待会外出时还可以带一部分作为干粮。
接下来是淘米,二十多个人吃的米也真是不少!
不过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标哥也就到物资车上提来一袋十公斤重的优质香稻米,足够了!
接下来才真正开始了苦活累活。
杨英翠让我们轮流着,用舂礁来加工一些搭配食物和调味品。
舂礁这种东西同样也是我们第一次见到的农家用具。
这时小师叔璇真也来到旁边看热闹,她就根据自己的专业知识向我们介绍说,舂礁在过去可是乡下每天必然用到的、用来给稻米脱壳或者舂制粉状物品的工具。
从外形上来看,舂礁的样子很象一只蜻蜓、或者一只变形了的十字架。
大致来说,在“蜻蜓”的尾部,是用力向下踩的地方,相应地就在地面上往下挖了一道条状的浅坑,大约有三十多厘米。
“蜻蜓”的翼部在中部位置稍偏前一点,由一根圆木构成,起到半转轴的作用,也就是杠杆的支点了。
在“蜻蜓”的头部位置是一个矩形的槽口,用加楔子的方法固定碓嘴、当然也可以松开楔子来更换碓嘴。
碓嘴有石制的木制的,我们在杨家爸爸的手把手指导下还进行了更换碓嘴的工作。木制的倒也罢了、石制的碓嘴却相当沉!
正对碓嘴的位置则是一个用整石凿出来的碗状碓窝,需要加工的东西就放在这里面。
舂礁的操作过程倒是不复杂,就是向下用力踩“蜻蜓”尾部的踏板,让碓头不停地翘起落下。这个姿态和翘翘板的起落差不多。
而随着碓头的落下,只要一个人在碓窝旁边照应着,灵活地搅拌、还要防止东西被从碓窝里被带出来;总之,让碓嘴不断和放在礁窝里需要加工的东西摩擦或者撞击就行了。
用舂碓加工食物的过程让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新鲜好奇,同伴们就纷纷上前来围观和拍照。
但是看着简单,而实际操作起来却相当耗时费力;加工不同的材质就有不同的力度控制要求,我们笨脚笨脚、粗手粗脚的样子逗得围观的人哈哈直乐,参与操作的几乎每个人都闹了不少笑话。
咳……可见过去的人们生活得多么不容易呀!每天都有层出不穷的锻炼机会;不过虽然顿顿粗茶饭的,但是生命在于运动,那时的人体质多半比现在的人要好得多。
……
杨英翠让我们加工的东西真不少,比如烘烤过的干椒、需要捶打成丝状的干腌牛肉以及杨家爸爸特意从外面采来的野葱等。
而其中耗时最长的一种根茎物,相当的硬,我们一连换了几拨人都累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这样好不容易才把它加工成碎末状。
后面杨英翠过来验收时她还嘲笑说:“这颗粒也太粗了……不过算了,大致差不多就行,也不用太严格要求。”
而大家纷纷问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时,她却笑而不答,只说独家秘方,绝对好吃,大家就不要多问了。
切、又来这套,装神弄鬼的!
在我们忙活的过程中,汪姐和王心梅他们等人也没有闲着,她们的主要工作就是用先前加工出来的调味品和搭配辅食和已经煮成七分熟的米饭混合搅拌在一起,然后大家一起来捏饭团子。
捏出来的饭团子是白花花的、另外还点缀着五颜六色的辅菜,比如牛肉丝、胡萝卜丁和其他吃的东西,煞是好看。
然后她们又用翠绿的菜叶把这些饭团子一一包裹好,用香草的长叶捆扎一下,再放进大木甑里去准备开始最后的蒸制工序。
另外,杨英翠还用了一只汤锅,将我们最后才加工出来的不知名根茎的颗粒加了水开始用大火来烧汤。
又过了半小时左右,估摸着水开了,她再揭开盖子加入新采来的菌子。
——话说我事先一听说有菌子还不放心、心里一直犯嘀咕,不过检查了一下,都是我所熟悉的菌种,没有问题,这才放下心来。
汤锅盖子一揭开,所有的人都醉了、全都情不自禁地吸起了鼻子!
香、简直太香了!那种独特的宜人香味弥漫开来,真是没办法形容的舒服。
我估计现在整个杨村都能闻见这种味道。
这是什么神奇的山珍啊?真好闻!
同伴们惊叹说:“哇,闻着都醉了,那要是喝一口,今天还能出发探险吗?哎哟,我快走不动路了!”
杨英翠则哈哈一乐:“放心,这汤可是用来给大家鼓劲用的、而不是要让大家光顾着享受不干活。”
在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以前和她之间的一切不愉快都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一样,好像那都是梦,现在在大家面前的这个女子才是完全真实的,勤劳、善良……
难道,劳动真的能让一个人变得纯真,回到本来?
不,其实是我在做白日梦。
后来才知道,此刻偶然清明的人除了我,还有小师叔璇真。
当然了,她当时抱的想法和我差不多,就是不确定、不太肯定,再说单凭一个人两个人,即便当场站出来对杨英翠加以指责,多半也只是为自己拉仇恨、是起不到任何正面作用的。
事实上,我当时也在那种香味中沉迷得有点忘所以了。
我也看到在香味飘散的时候璇真小师叔当时怔了一下,她疑惑地望着尽情释放着欢乐的我和其他人,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天然的敏感和直觉让她决定远离人群,她于是就悄然地走出小院去了。
而我当时看到她这个奇怪的举止,竟然完全没有多想。
真后悔!
……
第88章 悼亡词(下)
一转眼、开饭时间到了,可是璇真小师叔却还没有回来。
这时大家就打趣我说:“江恒,还不快去请你师叔回来用膳!”
就连汪姐也过来起哄。
“那好吧,去就去。”
我这样说了一句,就起身准备去寻找璇真小师叔;但是还没等我走出几步,手机又在兜里震动起来,我就先掏出手机来查看短消息的内容。
但是不看不打紧,一看到璇真小师叔发来的字消息,我就一阵风似地往杨家堂屋里奔去。
进屋以后,我找到那张老旧的八仙桌,就按照璇真小师叔的要求,拍了几张清晰的特写给她发过去,有整体的、也有局部的,在四边和四角都各拍了几次,一口气发了十多张照片。
不大一会儿她就回了消息过来,我一看到内容,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怒气冲顶!
当时就想去找杨英翠理论;不过,璇真小师叔一再强调,要我别冲动,一定要制怒、等会让汪姐带着大家先出发、当然她也会不动声色地和大家同行;而整件事情就由我私下里和杨英翠来交涉,看看能不能有个妥当的解决办法。
璇真小师叔还说,饭她就不回来吃了,反正也没法吃下去;但我不能因为这件事惊动大家、引起恐慌,切记!
她最后又说,如果经过商量以后,还能妥协,则后面的事情完全交由我来处理,她……就不掺合了。
我又气又急,但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这样了!
然后我就尽量不动声色地回到队伍当中,先和汪姐小声解释了一下,告诉她说璇真小师叔刚发了消息来、说她突然又不想吃午饭了,她就在村口那等着,到时再和大家一起出发。
汪姐倒也没有多问,只是交待王心梅稍后给璇真小师叔带身个饭团;我很坚决地说不用了,只要去物资车上拿点喝的和吃的干粮,等到她有了胃口再给她吃。
汪姐听了就奇怪地望我一眼,不过也还是没有多问。
然后我又说,点点有点不舒服、璇真小师叔委托我帮忙照看一下,所以今天我得请假,就不和大家一起了。
“嗯,好吧。”汪姐说。
开饭了,大家的情绪高涨、胃口大开,纷纷抢着去大木甑里拿饭团子。
我却一个人呆呆地坐着,目光发直。
这时候突然伸过来一只小手,我下意识地一把握住、果然是王心梅!
她担忧地望着我,小声说:“发生什么事了?”
我低下头:“没什么。”
“还没什么?我看你的脸白得吓人。”
“心梅,你等会多照顾下璇真小师叔,我这边不用担心,真没事、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好吧。”
在等待的时光里,我内心焦灼,真是度日如年!
好容易等到大家列队离开了,我这才板着脸进了杨家堂屋里坐下,等着杨英翠的到来。
杨家爸爸也没有随队伍同行,他也悄然无声地进到堂屋里,一言不发、只是在我旁边坐下不停地抽闷烟。
而杨英翠可不管我们两个,她照样矜持着,慢条斯理地在厨里收拾洗涤。
我知道她就爱这样,用戏耍的心情来考验我们的耐心;事已至此,那就等吧!
点点被我托在手中,它的大眼睛不停地转动,它显得很乖巧、很安静。
杨英翠终于也进到堂屋里来,而摊牌的时候也就到了。
而这个坏透了的女子却依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只是随口问了一声:“哦、原来真是让你来做代表呀!”
我顿时怒不可扼,呼直站起向,“啪”地赏了她一个大嘴巴。
——都说男人千万不能打女人的,但眼前的这个邪恶女子,我觉得压根就不能把她当正常人来看。
“你竟然敢打我!”
一开始,杨英翠被我这突然的一耳朵打懵了;不过她很快就平静下来,而且还向我冷笑了一声。
她说:“你不怕打在我的脸上、脏了贵手?来,这里有盆清水,洗洗!”
杨家爸爸则忧心忡忡地望着我。
“臭女人,你到底想干什么?有种冲我来!”我厉声说。
“呵呵~冲你来?你以为你是谁、你够资格吗?”
我懒得再和她作无谓的口舌之争了,就质问她:
“你说,‘巫门献祭,鸡犬不留’,真是这样的吗?”
“哦?你知道的还不少,是‘她’告诉你的吧!不错,今早这顿饭团子的确是我巫门的祭食,就是为了送大家早早上路,别在这里碍眼!”
杨英翠拢了拢额前的头发,满不在乎地说。
少来这套、吓唬谁呢!
今天的午饭的确是一顿祭食、这不假,杨英翠虽然这么大张旗鼓的,我还偏就不相信她敢对整支探险队伍下手、真的要做到“鸡犬不留”。
我承认,‘巫门献祭,鸡犬不留’这句话的确是璇真小师叔刚才通过消息发给我的;之前她要我拍那张旧八仙桌的目的,正是为了用上面的特殊雕饰来确认杨家的巫门身份。
但是璇真小师叔对‘鸡犬不留’这四个字的理解还是有偏差,这是我刚才在堂屋里等待的过程中突然想到联系以前发现的一些蛛丝马迹而得出的分析结论。
而且我也把这个结论发过去给了璇真小师叔,她经过一番痛苦挣扎,才决定由我来处理后事。
其实这四个字的意思应该是,杨村是巫门的范围,不允许出现鸡或犬、出现则绝不能留!
所以,璇真小师叔带了这只茶杯迷你犬来,是无意间犯忌了。
所以也才有了杨英翠搞出来的‘巫门献祭’这个动作。
所以,这两句话其实应该反过到说,因为要‘鸡犬不留’,所以才有‘巫门献祭’这个后续动作。
在我说出这番话以后,杨英翠抬眼看了我好半天,这才幽幽地说:“你倒也不笨,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我却骂了句:“去尼玛的!”
杨英翠神情委屈地说:“明明是她先来冒犯我们的。”
我则回骂:“我真想养成百上千只狗,运到杨村来放养!”
尼玛,都什么年代了,还拿着过时的门规来说事!
杨英翠则说:“惹怒我对你半点好处都没有。要知道我对你和你的朋友可是相当手下留情了。明和你说吧,我不想杀人,但是这只狗必须得死;杀个人有罪,但是杀只狗而已,谁能奈我何?就是警察来了,他又能拿我怎么样!”
我说:“你这是在玩火知道吗?”
“哈哈,把你玩得直冒火,我喜欢!”
“……”
这个女子真是没救了!我听说,真正的恶是无法被教化的,现在终于领教到了。
但我还是不甘心,我说:“点点真的必须死吗?你能不能有点情心!你看它这么弱小、这么可怜、这么讨人喜欢……好歹也是一条命啊!”
杨英翠回答:“可以啊,我可以让它不死;但这样的话就真的要鸡犬不留了、难道我的汤是煮来白喝的吗?你自己权衡一下:一条狗命和十几条人命,究竟哪一边更重要?”
竟然威胁我,特么的——“疯子!”
“不错,都学会抢答了!”
呃、再争下去,我都要被她整疯了!
然而就算是点点的主人也没有权利剥夺它的生命啊、我该怎么办?
接下来,杨英翠像是自言自语、却又是在对我说:“你们这种人就是矫情;好啦、你马上向她转告我这句话,我想她一定会同意的:
孱弱的小点点啊,希望来世的你变得强大起来,再不要人可怜、再不要向人讨好;你要拯救你的主人和她的朋友、千万不要让她们受到一点伤害;那么、请心甘情愿地向巫神献出你的生命吧。”
……
第89章 血肉红蘑菇
我从这段话中听出来了,其中充满了悼亡和祭献的味道。
想不通。
难道就因为璇真小师叔不知情,不小心把点点带到杨村来,触犯了巫门禁忌,它就真的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杨英翠说:“这是当然的,这是巫门从多少年以前到现在一直不变的规矩;难道你反而希望我放过它、而去惩罚它的主人?”
我恼怒地说:“这是特么什么臭规矩!”
而杨英翠回答:“就算你现在把它看作一堆牛粪,它也仍然是规矩而不是牛粪;在有能力打破这个规矩之前,你就只能遵守它。”
我对杨英翠的这番话嗤之以鼻。
因为至少从我认识她以来,我多半只见到她在不断的破坏规矩;而这时却又偏偏一本正经的和我讲起规矩来。
这真是太讽刺了。
可杨英翠说:“做坏人真好,因为可以随心所欲;而像你们这种所谓的好人,做什么事情都只能小心翼翼、实在太累人。”
接下来,杨英翠就要我把点点递到杨家爸爸手里让他处理,“时间不早了、早死早超生!”
可我怎么忍心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它去死?这么娇小,这么可爱,这么温顺,这么聪明的小东西……
可杨英翠说:“你有保护它的那个能力吗?都跟你说了别矫情的,狗命重要还是人命重要、这个不用我再重复了吧!”
然后她就叫杨家爸爸过来从我手里抢夺点点。
好吧,不得不承认我现在的样子的确有点伪善。
要是像那一晚一样,被灌了药酒一动不能动倒还好说;可是现在,我现在双手腿脚都能动,为什么不赶紧抱着它跑开?
也许杨英翠说的对,人确实比狗重要。
以我现在的力量,根本没办法防范她不计代价的疯狂。
不妥协很痛苦,一旦妥协就得付出更痛苦的代价。
但我仍然觉得,杨英翠之所以决定这么做,并不仅仅是因为璇真小师叔把点点带到杨村来犯了禁忌这么简单。
这只是冠冕堂皇让人没法反驳的一个借口。
“你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刻意针对璇真小师叔来的,对不对?”
“对呀!既然大家都这么护着她捧着她,连你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和她走这么近,我要是不早一点出手制止,越到后来就会给我带来更大的麻烦。
谁让她身份特殊,在队伍里这么受重视和照顾呢?我就是看不惯、凭什么!她哪一点比我强了、凭什么她就能高高在上做被人关注的公主,而我只能缩在灶头做灰姑娘?”
杨英翠的这番话让我听得寒毛都竖起来了,不得不说:这个疯女人的嫉妒心真可怕!
但我不能理解的是,明明杨英翠知道我喜欢的是王心梅;难道她竟然以为我和璇真小师叔走的近,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我不是用师叔这个叫法表明态度了吗!她吃的是哪门子醋!
另外一方面,杨英翠自己不是都说她清楚璇真小师叔的身份特殊?那璇真小师叔在队伍里受重视、受关注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她一个做饭的临时厨师,怎么会不自量到要强行拿现在的身份去和璇真小师叔pk?这也太可笑了吧!
不、不是pk,而是胡搅蛮缠刻意要破坏这种被重视和关注的福利。
这完全是一种“如果我得不到,也不能让你拥有”的病态心理。
太疯狂了!
杨应翠听了我的话就嘎嘎直笑:
“和聪明人对话就是好,不费脑子!”
她接着说:“不错,我就是嫉妒、而且是病态的嫉妒。
我知道你在意王心梅,但不论是她也好、汪姐也好,在这个姓宋的女人到来之前我都能掌控局面。
但现在就不同了,你们每个人都那么小心在意她;而她又是道门的人,假以时日的话,我先前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优势就要被她夺走了。
所以还是及早出手破坏的好,如果我得不到、那大家谁也别想得到!
再说了,既然你们大家都拿她当成宝,那我何不如趁机用她来交换我想得到的东西,你说对不对?”
说完就不再跟我废话,只是示意杨家爸爸赶紧动手。
我简直目眦欲裂!
因为,杨家爸爸竟然把点点夺过去就朝碓窝里扔!
我大吼一声不顾一切的扑过去……
可是杨英翠不但早有准备,而且眼疾手快;她在杨家爸爸动手的时候已经用脚把舂碓踩得高高翘起。
点点一掉进碓窝,碓嘴就重重地落下来!
“不要!”
我叫道,但是被杨家爸爸死死的抱住。
“汪呜……”点点刚一惨叫出来就被掐断了声音。
然后伴随着杨英翠疯狂的笑声,我眼睁睁的看着碓嘴不停地抬起和落下!
仿佛那碓嘴就是怪兽的尖牙利齿、是蚁虫,不停的在撕扯和啮食我的良心!
偏偏杨英翠还要在伤口上撒盐,她带着一种疯狂的畅快感不停的说:“是不是很难受?是不是很无力?嘎嘎……”
我想哭,我不想看了、可不可以?
“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个熊样?如果你坚持不看,那我一定找机会让姓宋的一饱眼福,嘎嘎……”
“我、我要杀了你!”
杨英翠又说:“这就对了!你可不能就此倒下,那样的话我会很失望的;因为我实在太寂寞——我需要进步变强,这就需要一个同样在成长的强大对手。你说得对,我是有点变态的疯狂,我爱在争斗中寻找到乐趣;如果不这样,我的生活太压抑,我不会正常坚持到现在、早就疯掉或者被爸爸用来种了蘑菇。爸爸你说是吧?”
再看杨家爸爸,他现在在杨英翠面前完全像变了个人一样,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叫做什么就木然却去做。
我一度还对他抱有一线希望和幻想的,现在看来,他也绝对不是个好人。
好吧,虽然我无法变成一个同样十恶不赦的人,但也只能木然地听任杨英翠继续疯狂:
“我早说过要你后悔的,既然你不爱我那就狠狠的恨吧、让你的内心填满仇恨。
你看你这么弱小、甚至比点点还有所不如,你一定很想找我报仇?那就快点强大起来吧,我等着你,我会一直等着你的、放心!”
一边说着,她还吩咐杨家爸爸,强行把我带到碓窝旁边,还用双手把住我的下巴,让我看见点点血肉模糊的惨状。
“现在你知道,用舂碓加工出来的东西味道为什么那么好了吧?现在告诉你,我们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因为巫神只喜欢吃肉浆、只有这样才能从他身上长出红蘑菇来。”
“哇”的一声,我终于再也忍不住,就把午饭时吃到肚子里的所有东西一下全吐了出来……
第90章 黑白照
这一天真是够呛,话说我从小长到这么大,在自己的印象中,从来没受到过像今天这么多的折磨。
不过越到后来我就渐渐释然了:杨英翠说得对,像这种血腥暴力的场景还是让我一个人见到就好了。
另外,她的另一句话其实也道出了一个真理:做坏人的确可以随心所欲、而做好人就总在小心翼翼而受着太多的牵绊。其实并不是不能做好人,而是自己太孱弱,就只能做个有心无力的好人。
好在我生性平和,最终还是克服了一开始的不适。
杨英翠越是通过暴力方式来不断刺激我、试图让我的内心被仇恨填满,我后面的表现反而越来越好。
虽然现在斗不过她和杨家爸爸的合力,但貌似我的神智渐渐清明、内心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貌似终于找回自己作为主角的自信。
但是我小心地用愁苦和厌恶把这种变化很好地掩饰起来,任凭杨英翠为所欲为;而且表面上让她如愿以偿了、而我的内心却不为所动。
我喜欢这种心智成熟的感觉,仿佛从中品味到了一丝初尝胜利的喜悦……
杨英翠收拾干净了家里的一切,防止被人看出端倪。
杨家爸爸则带着点点的尸体出去了,他们当然不想告诉我、要带它去哪?
但是可怜而无辜的点点连命都没了,尸体要被如何处置,在我看来已经不重要了、随他们去吧。
在杨英翠的面前,我当然没有表现出被驯服到俯首贴耳的样子来,相反、我的样子带着太多不甘心的恨意和隐忍,我知道杨英翠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那就如她所愿吧。
到了探险队回来之前,我和杨英翠以及她的“帮凶”再次“言归于好”,回复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的状态。
队员们终于回到杨家院子,带着一身疲惫:汪姐,标哥,王心梅……以及其他人。
似乎又有什么不劲。
对了,是璇真小师叔。她看起来又回复到清高冷淡、与众人格格不入、离群索居的状态。
一开始我还觉得这是正常的,因为点点的事情,她肯定要懊恼和不开心。
如果真这样的话,稍后找机会排解一下大概就好了。
但是我很快发现事情远远不止于此。
我暗中观察的结果是,不单是璇真小师叔自己在疏远大家、而且几乎所有人都在刻意地疏远和回避她。
也就是说,璇真小师叔和大家在相互排斥和疏离!
这就极不正常了。怎么回事?难道在地龙河边探险的过程中又发生了什么不愉快或不好的事情、进而影响了大家的团结?
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直觉上,杨英翠的动作似乎不止是针对我来的,那她暗中又安排了哪一环来影响和破坏整支队伍和璇真小师叔的相互接纳?
这个疯女人可真能折腾!
我想她除了吃饭睡觉,大概把所有剩下的时间都用来琢磨和设计给人下套的法子了,真是疯狂!
我在一旁冷冷地观察着,静观其变、试图从杨英翠的反应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偏生这时她再次回复到低眉顺眼的淑女状,又在忙里忙外地准备饭食。
呃、一想到那锅汤我就又在泛恶心了!
璇真小师叔一直没有过来和我打招呼、甚至从进院子开始就没有看我一眼,只是孤独地低头坐在角落里,仿佛在深思、又像是在一个人自省。
我竟能从她的姿态中品尝到一种莫名酸楚的味道。
还有,汪姐、王心梅还有标哥,她们三个人凑到一起,好像在低声商量着什么。
的确不正常、一定是探险过程中有事情发生了。
唉、这真是让人揪心!
又过了一会,他们似乎作出了决定。
因为标哥和王心梅都先后朝我望了一眼,看来他们应该有话要对我说。
但是人多嘴杂的,不方便。
我想了想,就主动起身从院子里往外走去。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中的某个人应该会随后跟来,作为代表来传达汪姐的意见吧!
我一度以为这个人会是标哥。
但最后来到我身边的人却是王心梅。
她小跑着赶上来和我并肩走,问了一句:“江恒,白天在家里没什么事吧?”
我自然若无其事地微笑着对她说:“没事,我睡了一下午,精神养得够足,啊、好——舒服!”
伸了一个大懒腰。
“骗人!”
“为什么?”
结果细心的王心梅说出两个理由:一,我的脸色看起来还是那么惨白吓人,什么休息、都是假的!
第二、那只茶杯犬点点呢?怎么不见影儿?
我突然鼻翼酸酸的,有点想掉眼泪。
感觉被女神点破心事,又是感动又是难受。
好吧,我实话实说:“点点死了,埋了。”
王心梅一怔。
然后她压低声音说:“宋研究员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胡说!”
我有些恼怒地望向她,“就算每个人都有问题,璇真小师叔都一定不会有问题。你们今天在外头发生了什么、一定是杨英翠弄的鬼。”
王心梅轻叹了一声,她没有和我争辩,只是把她的手机递过来给我:“眼见为实,你还是自己看吧。”
我疑惑地打开她的手机相册,用手指点开新拍的图片,不时向左拨动着、一张一张仔细地看。
你还别说,从这些照片来看,同伴们在地龙河中漂流的情景真是生动有趣,他们一定玩得相当的开心和尽兴!
但是,我的手指快要划到末尾的时候,有几张照片让我震惊、表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如果没有一个共同特征,这些表情生动鲜活的照片和前面的没有什么不同。
是什么特征呢?
后面这几张照片中多了个人,是璇真小师叔。她终于也参与其中和大家一起开心了。
但结果是,但凡有她存在的照片看起来都诡异无比。
因为,照片背景和其他人都是真实的彩色;而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像是黑白的:衣服、肤色以及灿烂的表情,都是黑白色调的,而且带着一种年代久远泛黄的色感、像极了多年以前的老照片。
我看着这几张诡异的照片,手指在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心梅,这些照片都是你亲手拍摄的吗?”
回答是肯定的。
“那么,你为什么要把璇真小师叔ps成这副模样呢?为什么!”
我带着最后残存的幻想质问王心梅。
结果她带着一丝委屈地回答我:“我真的没有做。而且拍照片的人不止我一个,他们拍到的也和这些一样,不信你马上去看汪姐或者标总的手机。”
第91章 不陪你玩了
呃,那好吧、看来这件事情绝对是真的假不了了。
我的心情再次变坏、相当坏。
彩色照片中单单就是璇真小师叔一个人被变成了黑白的,这种事情光想想都够吓人了的。
我下意识觉得这分明就是个圈套,至于是谁设计的、针对的是谁那还用说吗?
但是就连王心梅都说,“眼见为实”。
我现在根本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可以用来反驳这样的既成事实,当然也更不知道杨英翠究竟用的是什么方法来实现这种惊悚效果的。
总之,从我刚才观察到众人的反应以及他们对璇真小师叔的态度来看,现在的形势对她真的很不乐观。
想了想,我问王心梅,她自己对璇真小师叔这个人怎么看?
“我嘛……一开始我觉得宋研究员这个人真是挺不错的,但是现在……”
我明白了。
那么,我呢?王心梅对我这个人怎么看?
对于这个问题,王心梅倒是一点也不迟疑,她说:“现在或者明天,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江恒,我都会一直相信你!”
“好!我打心眼里感激你对我的信任;那么我想请你再相信一件事情:璇真小师叔她绝对没有问题,这都是杨英翠搞出来蒙骗大家的。”
王心梅望着我没有说话。
是,我知道。
现在无论我怎么解释,即便是在最信任自己的人面前,我的说法都没有说服力。
原因就在于我拿不出证据。
证据么——我当然也想啊,但是对手既然搞得出假象来,自然就已经做好了所有的防范措施;所以证据我是没有的,凭的只是直觉。
对于这个我不再多想了。
杨英翠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如她所言,要打破璇真小师叔在队伍里受重视的现状、孤立她。
现在看来,她应该算是成功了。
现在我更关心汪姐、标哥等,他们这些第三方,是我们刻意在努力维护的非知情人,他们对璇真小师叔和黑白照事件是个什么态度?
这个态度其实已经摆在眼前了。
那么他们打算怎么来处置璇真小师叔、今后如何与她相处?
在我看来,她可是专家,手里捏着将来关乎旅游资源开发项目能否成形的关键一票;那么汪姐他们至少应该理智权衡、不急于作出类似划清界限的选择才是。
有句话不是叫做:“在时间的面前,所有的谎言都将不攻自破”?
虽然我并不指望假象真的能不攻自破,但至少我需要一点时间来寻找解决问题的法子。
在这一点上,我的对手是不可能给我的,所以我只能寄希望于汪姐和标哥他们,希望他们头脑冷静一下,来做我的支持者。
但是王心梅接下来的话让我像被一盆凉水当头浇下。
“汪姐的意思是,她实在不方便开口,江恒和宋研究关系要更近些、所以你能不能出面做做她的工作,请她自己退出探险队?其实也没什么了,就是大家真的是被照片吓到了……”
我一边听,一边在心里告诫自己:制怒!
王心梅说完了,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仿佛这是她本人的意见、感觉特对不起我。
心头一股无名火,终于控制住没有让它爆发出来。
我拉拉她的小手说:“我明白了。心梅你也用不着这样,你又没做错什么。走,咱们回去,和他们聊聊。”
回到小院,不知不觉中,我的火气更快地消散掉了。
我径直走到汪姐面前蹲下,标哥就在旁边;而其他人显然知道我们有话要说,就有意无意地避开了。
我轻声地说:“汪姐,宋研究员大老远的来到咱们沙柳,等会是不是派辆车送送?不管怎么样,待客之道是应该要有的,总不可能让她自己拖着行李走人。”
“呃……小杨!?”
我这样单刀直入,让汪姐有些很不适应,她有些吃惊,就很自然地把球踢给向了标哥。
标哥则马上回应:“这是当然,应该的、应该的!完全没有问题、我亲自开车送她。”
我不由得在心里骂了一句:尼玛,还真是迫不及待啊!天都快黑了、饭也还没吃,有这样往外赶人的吗?
但是我的嘴里马上拒绝说:“不用了。标总你忙,不如让王心梅开车,这样会更方便些。”
我这回说的是“标总”而不是标哥。
标哥显然吃了一惊,他望向我,张张嘴,却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他当然知道我生气了。
王心梅则赶紧说:“标总,这是我和江恒商量过后才得出的意见,由我来送宋研究员更方便些。”
我不再多话,就走到璇真小师叔轻声说:“小师叔,咱们回城去。”
我这话让璇真小师叔也愣了一下,不过她没有再多说话,就随我转身向外走。
王心梅赶紧进了卧房把她的包包全提了出来。
而璇真小师叔的那两只大皮箱则仍然还在标哥的车上没有搬到杨家。
我们甚至没有和汪姐、或者其他人道别,这样也许显得不礼貌,但是我坚持这么做。
一路朝外走,我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他们带着复杂情绪投射到后背上来的目光。
上了车。
璇真小师叔坚持坐后排和她的行李在一起。
我则照样坐在副驾上。
标哥拽住王心梅说了句什么,就钻进车来,他还是打算亲自驾车。
但我突然雷霆地吼了一声:“下去!”
“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尴尬地说。
我立即意识到自己还是有些过分了。
于是放低声音说:“都说了让王心梅送的嘛,你回去吧。”
还是有些难过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标哥就无言地下车,再换了王心梅进来。
标哥又从车头绕到我这一侧,先说了声:“宋研究员好走”。
璇真小师叔说了四个字:“谢谢,再见。”
标哥这才对我说:“早去早回。”
我犹豫了一下,这才对他说:“你和汪姐说声,就说我家里有事,心梅和我就都不能为大家服务了;祝大家开心、顺利。”
标哥顿时大吃一惊!
其实我的这个决定早在和王心梅谈话时就作出了的,只是一直憋到现在才和他说;就算是这样,也还是显得太突然了。
璇真小师叔和王心梅也都吃惊地望着我。
标哥就说:“兄弟,你怎么可以这样撂挑子一走了之?太不负责任了吧!不行,我不同意!”
说着就伸手想要来拽我下车。
我就对王心梅说:“开车。”
标哥有些恼火地说:“你不能这样!你让我怎么和大家交待。”
我叹了口气,轻声说:“算了,如果你实在为难,就和大家说,我和心梅正在热恋当中,需要独处的时间和空间;所以才不得不和汪姐请个长假。实在不行,你就和大家说,我们打算旅行结婚去。”
我一直强忍着没有喊出“标哥”这两个字眼。
标哥就很受伤地松了手,还嘀咕了一声:“这车子还是劳子的呢,拽什么拽!”
我想笑又想哭,就没有理他,只是催促王心梅快开车。
车子出村以后,王心梅一边开着车一边不满地抱怨我真是瞎胡闹,就这样替她作了主;以后让她怎么面对标总;而且旅行结婚什么的,谁答应了?臭美!
我听了也不辩解,只是嘿嘿直乐。
而璇真小师叔则一字一顿地对我说:“对不起。”
我却笑着对她说:“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明明是大家对不起你、是杨英翠对不起你。”
璇真小师叔和王心梅都表示不明白;实在搞不懂我这一会风一会雨的,究竟唱的那一?难道是真的打算退出探险队?
我说也许吧。当然了,最后又说请长假、也是留了余地的;我这般假戏真做,演得还算逼真吧?
之所以突然决定这么做,原因有三方面:
汪姐和标哥作为带领队伍的人,偶尔一次决策失误可以原谅,但草率决定就是不对;所以咱们索性就这样一走了之。到时候上面肯定会给他们施加压力,他们自然就会拿出态度和认识来请璇真小师叔回去。
第二就是,杨英翠这么兴风作浪,目的就是通过绑架探险队来要胁璇真小师叔和我。
这样受她的气太憋屈了,所以我决定攻其不备,给她来个釜底抽薪;我和璇真小师叔都走了,她猝不及防之下,现在肯定傻眼了。总之就是,不陪你玩了!看你一个人能怎么嚣张?
“哦,我还以为你这么做,难道是也在怀疑我呢!”
璇真小师叔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说。
而我则又告诉她和王心梅,我想来想去,今天发生的照片事件这么诡异,只可能有一个原因就是:璇真小师叔是唯一没有喝那种香到极点的汤的人。
所以要说有问题,是除了璇真小师叔以外的我们所有人才对。
这也正是我坚决要带着她们两个赶紧离开的根本原因。与其呆在杨村和杨英翠耗费心力、蒙受不白之冤,不如就通过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来破局!
“所以,咱们这就回家,尽情逍遥自在地快活几天,让他们自己郁闷去吧,嘿嘿!”
璇真小师叔和王心梅问我:“那咱们后面还要再回来吗?”
“当然,不过前提是在咱们能掌握主动的情况下;如果实在不行,咱们就自己组队、我会让老江带队,咱们一起游石马山去,哈哈哈……”
第92章 回家、回家!
事实上,我“拐带”两个美女的大逃奔并没有能够成功抵达终点。
这不,我们都还在半道上,标哥和汪姐就心急火燎地先后打了几个电话过来,致歉和解释。
对,是致歉而不是道歉;这个字游戏早已经成为一个世界闻名的梗了。
标哥倒也罢了,我和他相处的时间太久,其实今晚还是我给他添堵了估计。
而汪姐呢,我猜一定被有关领导骂了个狗血淋头;因为她在电话里和我说话的身段软姿态低、腔调却是满满的委屈,应该是哭过或者要哭的样子。
她在电话那那边反复跟我讲,请宋研究员一定不要误会,先回沙柳休息一晚、明天请一定要返回杨村。
可见她的诚意是如此的足,让我一度犹豫车子还要不要继续往前开了。
可是接下来更夸张了。
我们都还没决定何去何从,这回是徐副局长直接打电话给璇真小师叔,告诉她说他在沙柳镇已经安排妥了一切,因为宋研究员远道而来,县里的几位领导表示一定要尽地主之谊,请她务必赏光。
璇真小师叔听了顿时愁眉苦脸起来:
首先领导们已经对她表示极大的关注和高度重视、所以这是一顿无法拒绝的饭局。
其次徐副已经在县人民医院为她安排好了一次身体检查、明早就去。
第三,璇真小师叔的住处也已经准备好了,而且徐副也正开着车往我们这个方向赶,很快就会在路上相遇;也就是说,他这是准备以官方的名义“截胡”来了。
“怎么办?”璇真小师叔问我。
还能怎么办?璇真小师叔只能乖乖听安排了呗!
璇真小师叔则表示说,除非我和王心梅陪她一起去,要不然那种场合她会很难受的。
但我和王心梅都连忙拒绝。
我们的脸面可还没有大到可以让领导们集体接见的地步,所以还是算了吧!
结果璇真小师叔任性负气地说,那她也不去了、坚决不去!
我连忙安抚她说:“其实你该去的。一方面你有官方身份、其实盛情难却,而且徐副这个人蛮不错的,可别让他为难;
另一方面,我们回县城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解开你在照片中的影像被变成黑白照的谜团,不如两条腿走路:你明天去医院检查、而我们带着照片回家找老江问计。争取尽快圆满地解决这件事。”
璇真小师叔只得十分无奈地答应了。
很快,我们果然迎头碰上了驱车赶来的徐副局长。
我们也没过多客套,抢先和他说明:璇真小师叔跟他走、而我和王心梅有事必须先赶回家一趟……
这样就将饭局宴请的客套话挡了回去。
徐副倒也不矫情,他连说小江小王辛苦,改天他一定以个人名义做东,抱歉抱歉。
另外他还表示说,明天他会亲自把宋研究员送到杨村去、让我们安心休息。
哦,明白了!这个面子给得真是不小了;另外貌似领导们对我的莽撞举动还是隐讳表达了他们的不满……
反正不管这些了,我和王心梅又忙着把璇真小师叔的行李往徐副的车上搬。
徐副把车子掉头过来,就带上璇真小师叔在前面开路,而我和王心梅则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最后,两辆车在环城公路上分道扬镳。
不过,在往城西的方向开了一段,我又想到这一趟离开家几天,得给馒头带点零食;要不然等会可不好交差!所以就让王心梅把车子转向朝馋嘴街开,去买了一些好吃的东西。
接下来在回家的路上,我又重提以前王心梅为老妈买衣服的事情,老老实实地告诉她,我家现在有两个非人类,就是老妈和馒头,如果她害怕的话,我就一个人回去。
也许是见怪不怪了,王心梅并没有像当初那么恐惧。
她表示说没事,反正最后总要见面打交道的,现在见反而更好,慢慢适应适应就好了。
一听她说出“总要见面”这几个字,我就眉开眼笑地来。
过了一会,王心梅对某件事情突然反应过来,她不禁红霞上脸,连说羞死了羞死了!
这是为什么呢?
“我说呢!之前老娘主动送上门去献身你都不要,我还以为你坐怀不乱、原来你是因为顾忌老妈在旁边围观不敢乱来,啊啊、我真是没脸了!”
王心梅后悔莫及地数落我,真是坏透了!她竟真的打起了退堂鼓。
我赶紧安抚她说,那时候老妈还不是老妈,而是陈伯……咳,反正这其中的曲折一时半会也说不清。
归根结底一句话:“心梅你是江家的媳妇,这没什么丢脸的;反倒是我的老娘,她是真的没有面孔,心梅你可得有思想准备,不要到时害怕到吓跑掉。”
接着我又大致讲了老妈为什么会没有面孔,提前打打预防针,免得这两个我爱的女子见了面闹出什么不愉快来就不美了。
就这样说着话,我还抽空给老爸打了电话告诉大家我和王心梅来家的消息,请老爸准备饭食,现在可是真饿了!
……
终于到家了!
按理说我这是在杨英翠手里吃了大亏,惨兮兮地负气离开的;但现在却搞得像衣锦还乡似的,心情格外轻松地带着媳妇见公公公婆小姑子,哈哈!
进了家门二话不说先吃饭,在这个过程中大致和老爸说了下情况。
老爸也笑着说:“还真是,吃了亏反倒兴高彩烈地回来,小子的心性也是没话说了;是不是怕挨揍,所以才拉了女朋友回来作挡箭牌?”
王心梅本来还是有点紧张拘束的,但她见老江这么有亲和力,也就大大地松了口气,渐渐放开了,轻松了起来。
吃了饭,我就让王心梅把那几张诡异照片打开来让老爸看,看他能不能看出什么不对来。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关于黑白照片他只瞄了一眼,老爸就带着讥讽的口吻说,杨家那个女娃真是爱耍小聪明。
我一听就意识到这事有门儿、老江一定是心如明镜似的,不禁大喜!
王心梅也是一脸的好奇,和我一样迫不及待地等着老爸来把谜底揭开。
第93章 臭金根
老爸告诉我们,臭金根这种东西,其实应该叫臭荆根才对;大概是多少年以来当地人在叫法上以讹传讹,这才把‘荆’误称为是‘金’。
所以顾名思义,它是石马山一带才独有的、荆果丛的一个罕见变种,它的价值在根而不在果。
臭金根虽然名字不好听、听起来很‘臭’,但事实上其香无比;另外因为它的稀有罕见,说它是价值极高的千金药材,一点也不为过。
事实上巫门的历史还要远远超过道门和鬼门,所以他们对臭金根的研究和使用经过漫长的时间积累,很有一些独门心得。
就老爸自己所知道的来说,臭金根的用法大致有三种:一是每逢巫门祭祀仪式,用它来做安神或迷人的香料;二是用它来掩盖一些特殊药物的气味;三是用来暂时解毒。
老爸这么一说我就全明白了:杨英翠上午真是大手笔,为了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她竟然把这种珍贵的药物都用上了!
显然,她让大家喝那锅汤,分明是像老爸所说的,一举三得:
一为祭祀、二为惑魅,三为……解毒?难道我们大家都中毒了吗!
我和王心梅都很吃惊;不过细想下来也很正常。
以杨英翠的手段,如果平时不在饮食中悄悄弄点花样,那就太不正常了。
这真是很过分哪!
不单是我对杨英翠不满,就连老爸也一直在不停地摇头:“看吧,只有你们那位道门的朋友没有喝汤,所以她身上的毒就没有被解掉,所以这才在拍照后出现了影像的异常。其实也不一定是毒,有可能只是一种障眼法罢了;不过,这个女娃这么处心积虑,也实在太那个了!”
那老爸的意思就是说,璇真小师叔现在有危险喽?我顿时有些担心起来,于是连声问老爸,能不能判断出璇真小师叔中的是什么毒、还有没有解了?
老爸摇头说,这个恐怕只有巫门那个女娃儿才知道了;这个可没办法知道详情。
啊?!那现在怎么办?
老爸却摆摆手,叫我完全不用担心。
他认为,一方面杨英翠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是有她的目的在里面,至多用解毒来要胁或向相关人提条件罢了,所以在她的目的达到之前,璇真小师叔不会有大问题;再说了,县里不是给璇真小师叔安排身体检查了吗?现在的医药科技发达,或许明天就此把她身上的毒一并解了也难说。
另外,杨英翠这女娃极聪明,她绝不会作死到敢于拿道门的人来开刀的地步,因为如果真这样的话,不要说道门宋老头了、就是县里的头头们都不会饶过她。
哦,原来老爸果真认识璇真小师叔家的宋老呀?
老爸摇头说不认识,只是听说过,此人了得、但却很少露面。
我又问老爸知道陈大叔吗?
老爸哈哈大笑:“陈吉成吧?这个人我也不是很熟,但听说很好玩的,他的性子极有意思、是个相当有个性的好人,听说他和宋老头走得很近。”
我也笑嘻嘻地说:“的确是这样。”脑海中一下子又在回放陈大叔驾驶牛车的样子和他风趣的谈吐,不由得会心一笑。
接下来我又问老爸,家里有没有存着臭金根这种有趣的物事。
老爸既不说有、也不说无,只是警惕地问我想干什么?
我不满地说:“老爸真是小心小意,我难道不是您儿子吗?这家里的一切,总有一天都是我的……”
话没说完老爸就暴喝一声:“臭小子这是找打还是怎么的?”
随即就有了动作。
我赶紧一闪身,口中大叫:“老爸老爸,今天您儿媳妇来家,留点面子行不行?”
老爸这才十分无奈地收了手。
而王心梅在旁边看着,早就笑得前俯后仰。
老爸则正色告诉我:“千万不要想着打家里的主意;从用药上讲,如果和巫门比拼,那是以自己的短处和人家拼长处,这叫班门弄斧、肯定会丢人现眼的。另外人家肯定在防着你呢,所以就是从家里拿了什么东西去,多半也不顶事反而浪费了它。”
呃……那大家要是再中她的毒,到时候该怎么办?
老爸说,关于用药,我和王心梅都不宜沾手;他可是伏有奇兵的,必要的时候自然另有安排。
哦,真是太好了,“什么奇兵?”
“保密,都告诉你了还叫奇兵吗?我就小子你是真不懂事还是假装的,小心揍你啊!”
老爸一本正经的样子,又把王心梅逗得格格直笑。
我最后又问老爸,我还要不要再回杨村的探险队去了?
老爸说:“道门那个女子肯定是要再回去的,而且她背后的人对巫门那边绝对会有压制动作。至于你们两个,随意吧、想去去、不想去就呆在家里。”
呃、好吧,这个容我和王心梅私下里商量一下为好。
接下来就该去地窖里见见老妈和馒头了。
老爸先行,下去作些方便沟通交流的布置。
王心梅突然捏捏我的手说:“江恒,我、我有点害怕见到你妈。”
呃、怎么突然就变卦了呢?
我开导她说:“老妈和馒头虽然是非人类,但她们现在都是自己的亲人,别担心。”
王心梅说:“不是啦,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她是你的老妈。”
“哦哈哈哈,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嘛,勇敢一点就好了!”
我笑着打趣她说。
王心梅就瞪了我一眼:“谁丑了?谁是你媳妇了?”
……
一家人就算是全部聚齐了。
忐忑的王心梅发现,其实这场见面真的很轻松,除了老妈没有脸、看起来有点怪异以外,她和老妈以及未来的小姑子的相处得比刚才见老爸还要轻松自在。
因为老妈本来就比老爸还要容易相处么。
至于馒头……王心梅的反应可真是太快了!她灵机一动,竟然把我给馒头买的零食说成是她的见面礼,这下可把馒头高兴坏了!
但我可就惨了!
馒头回过神来,马上瞪着眼睛问我:“我的礼物呢?可别说你忘了带!”
我只得苦着脸说:“有有有,怎么可能没有呢。”
馒头把手一伸:“拿出来!”
我求援地望向老爸,而他却故意深情地朝他的老伴望,当我不存在一样。
唉——
长叹了一口气,我只好也把手一伸:“礼物就在这,来拿去吧!”
“什么!难道要我来剁下你的手吗?”
第94章 爱情里的小闹钟
我也学着老爸平时凶凶的样子,把眼睛一瞪说:“小破孩说什么呢?我可是你哥、别没大没小的!”
可我压根儿没想到,这才离开家几天,这一小只大名田织、小名叫馒头的义妹早已经被电视剧里的巴啦啦小魔仙们教化得伶牙俐齿的了。
她竟然比我还凶、比我还要能说会道!
好吧好吧我自认倒霉,赶紧举双手投降。
“说好的礼物呢?”
我还能说没有吗!说不得只好用手腕上的银环小蛇来救急了。
本来我这一趟回来,还想求老爸帮忙把小山和小樱分开,做成一对儿情侣手环,我一只、王心梅一只。
但是既然义妹这么不好相与,我这做哥哥的自然没话说、另外还顺带着委屈一下王心梅这个做嫂嫂的。
其实银环小蛇在升级之前,本来就是从田爷爷手里讨来的,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我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但现在看起来除了磨练心智以外,好像没有什么生死危机。
我突然觉得小蛇呆在我身上貌似可有可无、很是鸡肋。
而且我又想到既然整架蛇骨对馒头很是重要,那就把小蛇交给馒头带在身上,或许用处更大、更有利于它们的成长。
老爸老妈对我做出这个决定倒也没有表示反对;我想既然没有反对,也就算是默认了。
反正我看得出来,在我离开家的日子里,他们已经习惯和接纳了馒头作为家庭一员的正式存在。
既然大家相处都不错,感情自然与日俱增,做哥的宠一下妹子是再自然不过和理所应当的了。
最重要的是,我身上再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了,咳……
但让我郁闷的是,馒头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小蛇对她的重要性。
而对于王心梅借花献佛送出的零食,对馒头的影响力可就大了!
馒头竟然很快就和王心梅打成了一片,对于这个情形,我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当然这是好事,我不但没有什么理由反对他们搞好关系;而且乐观其成、还应该顺水推舟。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转眼就到了王心梅离开的时候,她得回家去住、顺便看望一下父母。
她礼貌地和老爸老妈还有馒头道了别,我也就顺势起身陪她一起出门,打算陪她一起回去。
可王心梅说还是算了吧,她开着车挺方便的;我要是陪她回去再回来,反而更麻烦。
想想也是,我就准备送她到门口就行。
可是怎么也没想到馒头却不干了,她吵着要跟我一起到街上去看热闹,因为这几天在家里呆着好闷!
这怎么可以?你一个非人类,一是没法自己出门、而且到街上不小心吓到别人怎么办?
我是真不想承担这样的麻烦。
馒头一听就恼了,小嘴巴撅起老高、气鼓鼓的样子。
见她这样老爸老妈都乐了,他们竟然宠溺无比地说:“既然馒头想去你就带她出去逛逛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我再次表示想不通和怀疑:难道我是荒野路边捡来的、而馒头才是他们亲生的!
我不知道老爸老妈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不过他们都说出这样的话了,王心梅当然也就不好拒绝。
她就表示说也好,那就顺便把我也捎上、带馒头去看看街景夜市,最后再把我们兄妹送回来。
我连忙说:“不用不用,我带着馒头和你一起出去;然后你回家、我们去逛街,待会儿我们打车回来就行了,挺方便的!”
这是真话。因为我觉得,王心梅毕竟劳累一天,说不定回家还得陪父母长时间唠嗑。
于是两个人,外加一个小小的非人类就一起出了门。
我照样坐在副驾上,怀抱着老爸特意为非人类定制的法阵盒子、也就是容纳馒头,让她能一边看街景、一边还能和我们对话。
途中王心梅又想起明天的事情,就问我明天是不是还回杨村去?
我当然表示拒绝。
这样匆忙的赶回去,不但达不到晾一晾杨英翠的目的、还自己打脸啪啪响!
“反正徐副已经答应亲自送璇真小师叔回去,咱们就不用再操那份闲心了。”
王心梅说:“也好,反正标总的车在杨村闲着也是闲着,我明天把它开回公司去、然后再打电话告诉他一声。”
很好,我心想:“终于能和心爱的你安静相处不受干扰了。”
情不自禁的就伸出手想去握一握王心梅的小手,可是马上被她甩开了:
“别闹、我开车呢!”
更搞笑的是,馒头竟然在她的小车厢里蹦出一句:“不准不准,我可是个只有五岁的孩子啊!你们难道真想这么早就把我带坏吗?”
咳……苦笑。
这哪里是出来看街景瞧热闹的、分明就是一只人小鬼大的电灯泡!
在行车过程中,馒头突然问我一句:“那个姓杨的女人,很坏是吗?”
“的确很坏。”
她又问:“那她是不是很厉害呢?”
呃、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
我想了想说:“反正比你哥厉害,我可是在他手里吃了好几次亏呢。”
“哦,那好像不咋地;你竟然被他欺负了好几次,一定被整哭了吧!没事,以后我罩你,一定帮你把公道全讨回来!”
“哈哈哈哈!”还真是童言无忌,不过看起来妹子挺在意哥的,总算没白疼她。
我第一次发现馒头其实挺可爱的;我也第一次觉得,有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妹子陪在身边,真的挺幸福!
当然了,又应了那句话:人一旦想得到什么,同时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对我来说就是:有了个妹妹很幸福,但同时也很苦恼无语。
馒头确实人小鬼大!
在车子沿着街道慢慢行进的过程中,夜市掩映着璀璨的灯光、街上行人如织,一派繁华景象。
嗯,馒头她不时欢呼雀跃、惊叹这完全不同于她之前生活的小村落的景象,还不时开口索要这样那样的零食、用大人的口吻对往来遇见行人的穿着打扮评头论足,真不知道她那些一板一眼的语言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
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此刻的馒头就像一只小闹钟一样,不时准点提示我们:
你们可以继续缠绵,但时间还剩下xx分钟;
今晚的相处就快打住,距离还有:八百米,六百米,四百米……
天哪,她这是怎么掌握到的计时和里程概念?
刚才不是还自称只有五岁、不能被带坏的吗?!
我不仅和王心梅对望了一眼,在心里惊叹了一句:“非人类、就是不一样啊!”
一转眼,到了王心梅家不远处的路口,车子轻轻停住,我抱着小盒子下了车。
王心梅也跟着下来,似笑非笑的站在我对面。
我正要开口对她说点什么,这时馒头又说话了:“拥吻道别吧你们,我保证不偷看!”
噗……
第95章 鬼门太牛、逼死人
回家以后,我心甘情愿地向老爸提出要求,请他教我鬼门术法。
要不是这趟出门,我要本不知道自己家里藏着这样一位大牛,“大侠燕南天”竟然是鬼门门主!
老爸太能藏了、而且一藏就是这么多年、瞒得我好苦!
我想老爸要是早早告诉他的身份,不是什么专做石碑的老石匠,那我这个小石匠子承父业也会心安理得得多!
看来门第观念的影响力蛮大的、我还是俗套了,嘿嘿~
反正不管怎么说,我要变强、我要变强!
虽然没有老爸的远大理想,我也不想和他一样去拯救世界当大英雄,因为那样的话就需要数十年如一日的坚持,代价大、也太累了。
但我想保护家人不想被坏人欺负,不想凡事都依靠别人。
这是一个小小的梦想、小小的心愿,要做到也同样不容易。
老爸说:“看来这一趟出门,不但长了见识、还吃了亏,可见也不全然是坏事;虽然你仍然还是不完全清楚,什么才是自己该做的和要做的,但至少你已经不再坚持和我拗着干了,挺好。”
那老爸这就算是同意向我传授技艺了吗?
老爸却摇头表示说,当然不是;按照鬼门规矩,你既然有了意愿并提出了请求,那就得接受一些必要的考验,得用过关方式入门并登堂入室,这一点即便你是我儿子也不能敷衍了事。
“具体要我怎么做?”
“你得从头到尾制作出三块石碑,从寻觅、选材到运送,加工成品以及找到买家;这次全程都要由你一个人独立来完成,我不插手干预、也不再给你任何帮助。”
啊?!
“当然,另外你还要记住这几句话:一方天地,咫尺天涯;开门见鬼,望月生花。”
我苦恼地表示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老爸为什么不直接解释给我听?
老爸说:“没出息!刚才不是还说不想凡事都依靠别人的吗?”
“独立制作三块碑的任务,只能算是入门;而要真正登堂入室,却必须想通这几句话。
鬼门术法,从来靠的都是自己体悟,没有标准答案。
我的体悟只能是我的,你既然都说了不想像我这样数十年如一日的苦捱和坚持,那我的体悟就不再是你要的答案、因为咱们的路子不同。
当然了,我的成果和经验教训都在石马山上,足以让你去尽情体悟、为你提供参考;从这一点上讲,你可比老子我要幸运多了。
去吧,不单是石马山,世间有的是前辈经验;但修行在个人,只要你肯努力,鬼门今后主要靠你来发扬光大。”
……
第二天,王心梅却带着璇真小师叔一起来家。
在小师叔的强烈要求下,领导们无一露面随行。
璇真小师叔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明明她的各项数据均看不出问题,但就是拍出来的影像依旧吓人得很,医生们百思不得其解、了解了情况的领导们也是头大无比。
也正因为如此,医院建议璇真小师叔回省城医院去再作个检查、请专家看看,结果却被她断拒绝了。
我也认为这件事情太扯了。
虽然目前来说,世间有很多科技手段没办法解释的现象存在着,但并不是说在所有人面前都完全无解。
璇真小师叔认为,解铃还须系铃人。
而我则认为,这不过是杨英翠利用巫门秘术搞出来的一个恶作剧,或者说就是她的一个要价条件。
甚至也可以说是一个类似小学生出的考题,确实难倒了学生们,但是如果让老师来解会怎样呢?
我看璇真小师叔大概得了道门中前辈,宋老或者陈大叔的指点,以晚辈礼数和老爸相见,还呈上一只礼盒。
这明显是向老爸救援来了嘛。
呃……不过,她不是我的小师叔吗?这下又成了老爸的晚辈,那我和老爸的关系怎么界来定?
貌似本来就是我在自作自受,好汗!
两人谈天说地,纵谈我们当地常与非人类打交道的几家存在,璇真小师叔果然学识渊博、而我也是平生第一次见老爸谈兴这么浓!
他们的谈话大致围绕这个说法来进行:“道门无为,鬼门无名,巫门无人、无情。”
第一次发现我家老爸真是牛逼得可以,他直言不讳地当着璇真小师叔的面指摘道门的不是说:
“道门并不缺乏高人,但总是推崇无为而治,四体不勤,到最后五谷不分是必然的!无为、无为,最后不但事情做不了、没事做,慢慢也就边缘化了,该发挥的作用发挥不了、关键时候说不上话。”
璇真小师叔则反问一句:“那么鬼门和巫门呢?”
“鬼门是做实事的,不谦虚地讲,我这些年来一直没闲着,所以连我儿子都说我这样太累,他不想接着干。不过,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鬼门要那些虚名干什么?至于我死以后会怎样,不想关心、也管不了。
至于巫门,真是可惜了啊!越是无人就无情,越是无情就更没有人搭理,我看现在虽然出了一个聪明绝顶的女娃,同样也难挽颓势。
——人在世间,无情无义怎么可以?必定不得长久的。”
接下来老爸评价小师叔说,其实她目前这个身份挺有意思,自由与约束同在,既可跳脱固定圈子、又能有所凭借和发挥。
璇真小师叔默然半晌;她表示说,其实道门的典籍她平常也只是当作故事一样来读的,自己并不自由、更不能改变什么;而世俗方面,又有许多实实在在的牵绊。
老爸却说,能把晦涩难懂的典籍当故事来读,不就证明了她的不凡?相当了不起了!
至于目前形势,这只是暂时的,不妨顺其自然、到时再顺势而为。
最后,对于黑白照事件,小师叔便直言不讳地向老爸求助;老爸则牛气烘烘地说这件事他已经有了安排,安心回杨村、等着看场好戏吧。
我忍不住又赞叹了一回:实在太牛了!
聊天差不多的时候,王心梅就陪着小师叔离开了。
不过一会竟然打电话给我说,她还是决定回杨村去,善始善终好。
我去、难道这话里意思是,我在别人眼里竟然成了虎头蛇尾的逃兵?
另外,馒头一直吵着要为我讨回公道;而老爸最后竟然同意馒头和王心梅同去的请求,要我告诉王心梅,等会来把馒头接走。
不会吧!老爸这个决定,也太胡闹了吧!这让我十分郁闷:我又成了孤家寡人。
不过也好,我又可以不受干扰静心做事了。
……
这时馒头又要我和她去看礼盒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老爸一点也不在意:“能有什么?一些见面礼罢了。”
哈哈,老爸看起来好洒脱。
不过,我却他其实是在忙着为馒头的出门作准备,毕竟馒头是鬼魂、而王心梅又不是粗通术法的一类人;为了照顾馒头周全,老爸正在焦头烂额地想办法呢,所以他实在无法分心察看什么礼盒不礼盒的。
那么,礼盒里到底装着什么呢?我也很好奇。
第96章 千幻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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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小木盒子;从尺寸和厚度上来看,正好装得下一只cd。
难道这真的是一张包装考究制作精良的cd?就用这个给老爸做见面礼?不、会、吧!
我把眉头轻轻一皱,有点怀疑璇真小师叔是不是匆忙间送错了礼物!
如果这真的是一张音乐cd的话,我认为它很可能是道门消灾延寿、洞经乐之类的吹奏乐;总不可能是曾经大街小巷流行过的佛门清心咒、大悲咒之类的东西吧。
但或者要是一张世界名曲专辑的话,对老爸来说那就相当可笑了!因为对他完全没用。
真要是这样的话,我只能认为一定是璇真小师叔糊里糊涂弄错了对象;或者也像我之前一样一时匆忙、而又身无长物,急切之间只好随便拿张自己听惯了的音乐cd来应急。
但是璇真小师叔在我印象中是那么冰雪聪明的一个人,她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在我盯着这只木盒子发愣的时候,馒头对礼物的好奇和迫切心情不亚于我,她便对我嘟囔道:
“赶紧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磨蹭什么呢!”
不懂事儿的妹子耶、你以为我不想吗?
——自己看看自己看看,开口的机关在哪呢!
刚才端详了半天我已经看得很清楚,这只盒子的做工实在太过于精巧,甚至可以说看起来天衣无缝,我就没找到盒盖和盒体的接合部位在什么地方,无论是用眼睛看还是用手触摸,都觉得它是浑然一体的。
纹路和色差完全一致,根本就找不到打开的机关。
馒头听我这么一说就觉得很失望了。
在她看来,要是木盒中间装着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那样才好玩呢。
竟然打不开!
这样一想,馒头就焦躁地说:“我不信我不信,要不我把它折成两半来看看!”
说完迫不及待的一手握住一边,就开始用力一掰!
“哎……馒头你怎么这么心急呀!”
她动作这么快,我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心说坏了!这要真是一只木盒子的话,那不得让她连盒子带礼品全弄坏?
但是晚了,我只能苦着脸望着馒头拼命用力,她把小脸都挣得通红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张不厚不薄的小木盒子并没有在馒头的大力作用下下从中间断裂开来,这真是奇了!
我知道的,馒头这只非人类、别看她小小的,力道可真不小、当初我可是吃过苦头的。
咦、难道我又错了?或者这木片不是包装而就是礼物本身?那它一定是从某种罕见珍贵异常的木头上切割下来的、一定是这样。
那它整个就是一块稍有厚度的的木片。
既然是一整块的木片、而且还没法折断,那它对馒头来说就很没意思了。
我和馒头只顾着大呼小叫情绪激动地争辩着,这就吵到在一旁正苦恼思索的老爸了。
他这才皱起眉头望着我们说:“吵什么吵?”
“这木头片真烦!”馒头抢着发牢骚。
“什么木头片、你们是说这只木盒子吧!”
嗯!还是木盒子,唔哈哈哈……
我们真是两只猪头!
放着本领高强的老爸坐在旁边不马上去求援,两个人还在这里穷折腾瞎吵闹,这真是太好笑了!
然而这会又是馒头比我的反应快:“老爸,打开打开、快打开呀!”
老爸他只随便瞄了一眼就说:“那是人家送给你老妈的礼物,背着她拆不好吧!”
老爸怎么知道那是送给老妈的礼物呀?
老爸说:“上面不是写着字的嘛?哦对了,那是道门密书,你们俩是看不见的。”
嗨、早说嘛!
而且瞧老爸第一句话说的,搞得我们好像不是他的家人一样,这么斤斤计较!
也罢,那我们就拿进去当着老妈的面拆开吧。
馒头一把夺过小木盒就呼地一下钻进了地窖,毕竟非人类动作、就是快!
然后我也拽着老爸往地窖里走,可不能放过他!刚才的尝试已经证明的小木盒子很难打得开,没有高手老爸的参与可不行。
结果这木盒子不费吹灰之力就被老爸打开了。
无论我还是馒头都没有看清楚,老爸他到底用的是什么样的手法。
高人呢!
接下来,老爸还特意对着老妈笑了笑,就探手去取盒子里的东西。
我看见馒头把眼晴瞪圆了像一对鸡蛋,她的小嘴巴也张得和双眼的形状一致。
当然喽、估计我现在的表情也和她的一模一样!
因为实在好奇:这只神奇的木盒子里面究竟藏着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哇哦~“
顺着老爸缓缓向外抽出的动作,我和馒头已经提前叫出声来!
然而还是太意外了。
什么呀这是?这不是一张蜘蛛网吗!
没错,看起来它就是一张薄薄的,轻盈的,用蜘蛛丝一样的东西编织出来的八角形状的网。
但它又没有粘性,因为我刚才伸出两个手指捻了一下,感觉滑滑腻腻的,一点也不沾皮肤。
真可谓:“道门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哈!
可是一眨眼的功夫,老爸就让我真正见识了什么叫没见识!
接下来老爸又从木盒里抽出一张写着字的纸,飞快地在上面浏览了一遍,稍后我才反应过来,这大概是使用说明书或者指南一类的东西。
因为老爸很快拈起了“蜘蛛网”,马上抬上朝老妈扬了扬说:“仰脸,试试合不合。”
老妈听话地仰脸、将头后倾:“这是什么?”
老爸简单说了两个字:“面具。”
“我不爱戴面具!”
然而老爸坚持说:“试试而已,听话!”
老爸的声音是如此的温情脉脉和柔和,让我的身上一下子就起来一层鸡皮疙瘩。
而老妈的平板脸上竟然“唰”一下、飞过红霞一朵!
我和馒头就目瞪口呆地望着这老俩口秀恩爱,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然后蜘蛛网就轻轻地罩在了老妈的脸上。
我们大气也不敢出。
因为就在一瞬间,老妈整个人就发生了变化。
她好像变成了一个容颜娇美的少女,但是连我都还来不及看得更清楚,眼前的面孔一下子又变了、竟然变成了一个俊朗的年青人——这不是我吗?哦、不,只是很像我。
从眉眼间的神态我马上认出来,这分明就是年轻时候的老爸啊!
神奇、简直太神奇了!
我真是又惊又喜。
馒头也在旁边像看戏一样欢呼鼓掌:“好哦好哦!再变一次、再变一次!”
老妈迟疑了一下,就问老爸:“我感觉挺舒服的,这到底是一张什么样的面具啊?”
第97章 原来是限量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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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语气淡然地说:“这是道门的千幻面具,可以随心所欲将面孔变化成佩戴者想要的模样。”
啊哈哈、这真是太有意思了!
那假如由我来戴上、想要变出另外一个自己可不可以呢?
老爸说:“那是当然;不过你确定自己真要干这件让人笑掉大牙的蠢事?”
呃、真的哦!我又猪头了一回。
——面皮上已经是我自己的一张脸、等到揭去面具露出来的也依然还是我自己,我这不是脑子蒙圈了还是什么?
忍不住傻乎乎地直乐。
老爸又说,其实这副幻术面具也只是能改变脸貌而已,并不能把身形一并变了;要不然这世界以假乱真的人越来越多、那可怎么得了!
“唉、道门怎么会搞出这种华而不实的小玩艺!”老爸发了一通牢骚,一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就说:“也不总是华而不实啦,我看这东西对老妈就很有用。”
老爸也马上反应过来:“这倒也是哦!不过道门那边又是怎么知道你老妈用得到这副面具的?”
我听了这话同样也很惊愕;对呀、璇真小师叔又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的?
总不地是王心梅透露出去的吧!应该不可能,我觉得王心梅不是那种爱传播小道消息的人。
最终老爸说,不管它,既然是见面礼,那就拿来随便用就是了。
反正咱们也要付出精力向她提供帮助的,这就叫两不相欠、问心无愧!
老爸又说:“不过,千幻面具也不是谁都能得到的;小子你和那位小宋姑娘交道不多、交情不深,但却得了这副面具,你小子的面子可真不小啊!”
我忙叫老爸别开玩笑了!这明明是璇真小师叔送他的见面礼,这跟我的面子大小有甚关系呢?
老爸哈哈一笑:“明明见的是我、礼物却送给你老妈,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咳……十分无语。难道老爸竟然在吃老妈的醋不成?好玩!
我和老爸还在这里探讨来、分析去的。
但馒头在旁边可早就等得不耐烦啦!
这是很正常的:小娃儿嘛,对这副能心随意动任意变幻形貌的新鲜玩艺早就眼红心热得不得了!
所以在我和老爸热火朝天交流的过程中,她干脆直接找老妈撒娇耍赖皮,千说万说就想戴次面具玩个尽兴。
“老妈——让我戴一下、就戴一下嘛,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结果还真是老妈最宠她,就叫老爸过来摘下面具、去给馒头戴上。
老妈的意思是,大人就不该和小孩争抢东西;反正这是别人送的、自己又不抛头露面,再加上馒头这么喜欢……
嗯,理由够充分的了!那就把面具送给馒头当玩具好了、哄她个高兴!
馒头一听就高兴坏啦!一下子扑过去,搂住老妈的脖颈就是一通热烈的“鸡啄米。”
我对老妈的这个决定倒是无可无不可,都是一家人嘛、面具让谁戴不是戴。
但是我偷眼一望,发现老爸似乎有点犹豫。
他说了句:“玉珍你尽惯着小孩子……那你自己怎么办?”
“怎么办?”老妈奇怪地问“那不和从前一样吗?我还是我,一副面具而已。”
老爸却回了一句:“那咋能一样呢?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
哈,我一下就明白了,原来老爸也是有着爱美之心的哦……
不过么,可怜的老爸呀、估计你要遭了!
果不其然,老妈一下就声色俱厉地说:“江庆生、原来你一直嫌弃我没脸很丑是不是?终于逮到你这只老狐狸的尾巴了、你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老爸脑门上的汗一下就下来了。
他胀红着脸,大声辩解说:“我哪有!当着孩子们的面,你可不能乱说啊!”
接下来,就只听到老两口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争辩得不可开交,这简直high翻了!
我和馒头在一旁看着听着,被他们前所未有的认真和顶牛逗得哈哈大笑、笑得死去活来。
而在这个过程中,不亦乐乎玩得最开心的家庭成员就要数馒头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把面具戴在自己的脸上,一会儿变出田爷爷白须白发和蔼可亲的样子,一会儿又变成了自己的亲爸亲妈,以及其他和他感情最深的家庭成员,比如说我喽!
她甚至还把自己的脸变幻出一只蛇头、一只小松鼠、一只挤眉弄眼的小狐狸;甚至,他甚至还把自己变换成了美琪、美雪以及刘乐的样子!
嘿嘿,无语了、无语了,这下家里多出了一群小魔仙,简直热闹到没话说。
连我都没注意到,好半天过去了,老爸老妈的争论才以老爸的服软低头认错、外加一通口头保证来宣布两个人之间战火和纷争的结束。
而直到这个时候老爸才突然想起一件最要紧的事:
“哎呀呀浪费了浪费了,我的小祖宗哎!我这才一会儿工夫没来得及说清楚,你就给我浪费了这么多次!”
老爸显得很焦急、痛心疾首的样子。
但我们仍然搞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了嘛!
老爸郁闷无比的解释说,这一副面具名叫“千幻”,意思也就是说它其实是有使用次数限制的。
刚才看的说明书上讲的很清楚,变换一千次以后这张面具就会彻底失去效用。
“啊?!你怎么不早说啊!”
我们三个纷纷七嘴八舌的数落老爸。
可他照样习惯性的把眼睛一瞪说:“早说、早说,你们让我说了吗?”
好吧,貌似这的确不是老爸一个人的错。
接下来老爸不由分说的把面具取下来,小心翼翼地拈在手中研究了半天,这才十分无奈地说:“你这个小家伙真该打屁股!这才多大一会功夫你就变了一百一十三次脸,看来你这胡闹的速度也真是世间少有了!”
而馒头却十分搞笑的说:“哦还剩下这么多次呀、真是太好了!”
这话让全家人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接着我又安慰老爸说不用担心,刚才你不是说儿子的面子很大吗?
大不了改天我再问璇真小师叔再要几副得了。
“再要几副?说的倒挺容易!才刚夸你胖你还真就喘上了……”
老爸十分不满地对我说:“那好你现在就给我打电话,也不用说几副的大话了,你明显是没办法完成的;一副、就一副,你给劳子要来试试!”
哎呦,怎么把渲泄怒火的目标转到我身上来了?
我可不想做出气筒受气包!
哈哈、没办法,只能想一出怪招来为自己及时解套了。
“行行,我就这去打电话,让他们把这个无法无天的小祖宗带走……”
我这句话里所指的当然就是馒头了。
然后我就咚咚咚的往外跑,这时只听老爸老妈和馒头在我身后一齐大叫:
你站住……
嘿嘿、当我是傻子吗?
我不但没有停步,反而跑得更快了。
第98章眼皮子底下的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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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通了王心梅的电话,把小妹馒头吵着要去杨村、以及老爸老妈对于这件事的态度和安排都跟她说了一遍。
而王心梅倒也没怎么犹豫,因为她和馒头先前已经打过交道;唯一的担心是自己恐怕没办法照顾好这样一只精灵古怪的非人类。
我再告诉她完全不用担心,老爸自然会搞定一切,她只要把馒头带到杨村、并给她提供一个容身之处以及相应的掩护就可以了。
不用说我都能想到,以馒头的脾性,她一定是自由自在惯了、不喜欢被约束。
所以我不太指望王心梅能管得住她。
既然她想去、那就让她自由发挥好了;我凭直觉以为她不太可能在杨英翠手里吃亏。
而且王心梅只要在出现新情况的时候,随时向我们电话通报消息就可以了;完全不用考虑照顾馒头的问题、而且说不定馒头还有可能帮到她。
通话结束以后,我就转身准备进地窖里去。
然而没过几分钟王心梅又打电话过来了,她说自己本来已经开车到了附近、准备亲自来接馒头走的。
可是不知道前面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有警察临时封路禁止车辆通行;所以她才叫我亲自把馒头送过去。
警察封路我怎么不知道这个消息
连忙跑进地窖去和老爸他们说这件事。
毕竟事发突然,老爸也觉得很诧异。
幸好他已经把馒头赖以存身的法阵布置好了,而载体竟然被老爸临机一动、做成了一只漂亮的小蛇手环。
老爸交代说,我见到王心梅后,只要交代她把这只手还随时戴在手腕上就可以了;另外他还交代一点,让王心梅完全不用为馒头的言行负责。
也就是说,馒头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除了在王心梅的手环上藏身以外,馒头和王心梅可以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各做各的事。
接下来馒头告诉我,她已经准备好出发了。
我就当着老爸的面把手环戴在手腕上,然后出门把摩托车推出来骑上去就往约定的地点赶去。
结果没走出多远,这才刚经过田阿姨的早点店,我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路边停着一辆警车,挂着牛魔王招牌的小店外面拉起了警戒线,一名警察站在路边维持秩序、另外还有好几名警察在进进出出。
天啊、原来是田阿姨的店里出事了
我本来还想跟路边的警察询问一声,但是他连连摇手叫我不要靠近、马上离开。
只好加速朝王心梅那里奔去,我得赶紧把馒头交给王心梅、然后再回来探听这里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匆匆忙忙之中,我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田阿姨平平安安,千万不要是她出了事
等到我急匆匆的再次赶回来,老远就看见两名白大褂的法医,他们正一前一后抬着一副覆盖着白布的担架往车上送。
我的心里情不自禁一紧,心说:“完了、有命案田阿姨她”
然而警戒线外的警察仍然禁止包括我在内的任何围观者靠近,他还是那句话:“赶紧走赶紧走,没什么好看的,不要影响警方办案”
我只好如他所言,赶紧骑着摩托回家去,并打:。:算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老爸。
谁知刚一下摩托,我竟然看见院里坐着两名警察、我老爸正陪着他们,好像是在接受问询。
见我推着摩托进了小院,警察的目光就朝我这边看过来。
老爸则忙着介绍说:“这就是我儿子江恒,他倒是不时会到那里去吃早点,对牛魔王的情况要比我更了解一些。”
两名警察叔叔态度蛮好的,他们语气平和地向我解释说,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走访调查,希望我把知道的情况都如实告诉他们、以便为警方及早破案提供必要的帮助。
我当然慷慨激昂地表示一定全力配合支持他们的工作、尽快把凶手绳之以法,为田阿姨报仇
负责问询的那名警察叔叔马上纠正我说:“不对、你肯定搞错了,受害人并不是姓田的那位老板,而是一名顾客。”
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现在警察叔叔可没时间来详细回答我的问题;正好相反,他们才希望我竭尽所能提供有用的信息。
接下来通过一些问话我经于了解到大致的案情。
其实整个过程并不复杂,就是一名吃早点的顾客,在田阿姨的店里不小心饮用了某种白酒,竟然一下子就身亡了。
而田阿姨平时只是售卖早点而已,连她自己都没搞清楚,客人喝的那瓶酒究竟是怎么出现在店里的
是的,我就据实告诉警察叔叔:牛魔王这家小店我去过n次了,她家做的小吃味道不错,而且离我家最近,我可以证明田阿姨从来没有销售过酒类商品、而且她家提供的饮食也应该没问题。
那么,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警察叔叔未置可否,当然我也知道这不是我所能关心和评判的。
最后的权威结论当然得由警方来做;而且我也相信真相只有一个,这一案子能不能破谁也不敢保证。
负责问话的警察叔叔经验非常丰富,他的问题比较细致,看似漫无边际、但又既有严密的逻辑性和针对性。
反正我都根据我所知道的情况一一作了回答。
比如说杨英翠曾经在田阿姨店里打工、后来又主动提出辞职离开,而且到现在也还跟我有所接触。
另外我还告诉警方她是杨村人,和我一样,均是为县里组织的探险队做后勤服务的。
因为我是昨天夜里才从杨村回到家里的,我还提到路上和旅游局徐副局长相遇的情况。
我这样做并不是为了证明自己而寻找靠山之类,而是想提醒警方,对杨英翠这个人应予必要的重视。
当然这并不是我所能左右的,因为警方办案总要以事实为依据,凡事总得讲证据。
我想这些即便我不说警方很快都能查到,我也并不避讳把自己主观方向的一些猜测加以陈述,具体怎么判断怎么做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差不多的时候,警察叔叔就离开了。
我就皱起眉头问老爸:那酒怎么回事
老爸摇摇头说他也不得而知,毕竟那是警方才知道的秘密。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振动了,有短消息
而且,竟然是杨英翠发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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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老爸有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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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还真是阴魂不散了
都说:“说曹操、曹操到”,我看这杨英翠神出鬼没的速度,恐怕就连曹操本尊来了也望尘莫及。
老爸笑笑说,看来她还是开始沉不住气了,年轻、还是太年轻啊
这次,杨英翠大概是为了避免被警方抓到把柄,她用了一种很狡猾的文字游戏方式,来暗示她对我一走了之的恼怒,并试图威逼我就范。
她的短消息是这样说的:“阿恒,听说田阿姨店里出事了,真是很痛心。我很担心你,能尽快回杨村来吗你不用再带冥酒了,我家里也有藏酒,比如你很喜欢的那种果子酒,呵呵”
“阿、恒”好肉麻的称呼、真受不了
什么我很喜欢的果子酒还“那种”
她这种说法,分明是在告诉我,她的手里有蓝荆果酒那可是当年的阴蛇分身,曾经被用来作乱为害的、冥酒的原酒
如果情况果真属实,蓝荆果酒完全有可能在她的操作下,已经流入沙柳镇,这样一来乐子可就大了
而蓝荆果酒的罪恶史我可是知道的。这哪里是酒、而是定时炸弹一样的存在
而且以杨英翠的行事作风,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炸弹”何时引爆、在哪里引爆,主动权完全控制在她手里。
比如说这次田阿姨店里的命案,很可能就是她处心积虑搞出来向老爸示威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我不肯定返回杨村去受她控制,那她就不客气了
尼玛,这也太有恃无恐了吧那怎么办我总不可能任人宰割。
我很愤怒,决定夜探牛魔王,看看那里是不是真的能找到有关蓝荆果酒的线索。
但是老爸说,慌什么冷静。
那个小店,屁大点地方,警方肯定早就里里外外搜查过一遍、还把门贴上了封条;你这一趟很可能会一无所获、而且还会惊动警方,招人怀疑你的动机、甚至多半误会你是凶手。
用脑子想想吧:也许小店现在就是一个局,正等着人去钻;不管这个圈套是杨英翠或是警方布置的,你都不能去。
而且照老爸分析,也许她这是纯粹虚张声势的恐吓,因为她手里的蓝荆果酒要真是存量很多的话,绝对会很嚣张,根本不鸟咱们的。
从现在的情况来判断,蓝荆果酒在她手里的存量多半不足、用着都肉痛,因为用一次少一次。
“我看她这是在拿绣花针当棒槌使,吓唬人呢。”
我听了老爸的话,又仔细地想了半天,有点明白了。
甚至可以作个大胆而极端的猜测:“也许杨英翠在和咱们玩空城计也说不定呢蓝荆果酒又不是随处可见的东西,她这么做就不怕老爸你作出剧烈反应吗”
老爸也点头表示:“还真不好说,她其实是在和咱们赌博呢。哈哈,玩的就是心跳,我看小姑娘还是嫩了点。”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肯定不能作出公开的反应、而且即便在暗中行事也要相当小心,因为有警方的介入,对我们其实也是一种束缚,一不小心就会造成误会。
甚至说得不好听一点,警察白天的排查,正好说明他们对周围居民的情况也很关注。
我们可不能弄巧成拙,反而替杨英翠来当这个背锅侠。
 :。:;老爸却牛气烘烘地说,他倒是有“上、中、下三策”,建议我自己考虑清楚自己决定。
我哈哈一笑,心说大侠燕南天竟然也学诸葛孔明,摇起了鹅毛扇。
老爸先说下策:继续不动声色地晾着她,和她耗下去,比拼耐心、直到她用完存酒为止。
但是这个计策弊端很大。我特别不能忍受的代价就是可能还要继续死人,而且最大的风险是主动权仍在她控制着,让谁死、在哪里死、什么时死等等,都全凭她的心意好恶。
而且以她的智商,多半会暂时收手待机,不会和咱们干耗。
另外以她的性格,保不齐就要铤而走险,做出一些更疯狂、更加让人不可思议的事情来,到时或许更加难以收场。
所以这个办法根本就不可取。
我于是请老爸说他的中策。
中策是:“咱们主动出击,尽快找到杨英翠藏酒的地方,采取勾兑法将冥酒化害为利,而排雷手就由咱们父子俩来充当。”
但是这个办法同样不可取。因为它最大的不足就是工作量极大、搜寻范围太大,不但把累死累活也不容易完成;而且容易打草惊蛇,她就会及时转移、调整策略,对咱们作出防范。
嗯,那么还是算了吧。
老爸最后说出他的上策:就是兵行险着,一面对杨英翠同样唱空城计,一面主动出击,查清命案基本情况,不妨点破她的下一步行动计划,让她主动休兵。
我就说:选上策、但具体要怎么做
老爸说,其实关键就在弄清田阿姨店时发生的命案是不是真的跟杨英翠有关,或者换句话说、是不是真的跟蓝荆果酒有关;因为老爸就是当年蓝荆果酒事件的当事人之一,他实在不相信过去多年还有蓝荆果酒的存留。
也许杨英翠只不过是在拿一个传闻来帮弄玄虚要知道,巫门擅长用药,说不定这是一个似是而非的障眼法。
我当然说但愿如此了。
但证据呢
老爸说,最有力的证据当然要去在那个新丧命的人的尸体上寻找答案了。
我一听就吃惊地望着老爸,他难道,竟然想要带我夜闯警察的停尸房和证物间
老爸眼睛一瞪说:“怎么,不敢去”
我回答说这根本不是敢与不敢的问题,问题是怎么可能做得到那里可是警察叔叔的主场啊
我认为,那里一定是防范措施严密,另外谁知道那里藏有多少不让人看的东西。所以还是算了吧
老爸:“去那个地方难道比打败阴蛇还要难吗”
“只要我愿意,可以让所有高科技手段全部失灵;如果我不愿意,那些秘密就是在眼皮子下面我都不耐烦看。”
这是真的吗应该是。
我张着大嘴惊叹,估摸着自己的嘴巴完全可以骨碌进去一枚鸡蛋。
“哦,老爸好霸气那你就得辛苦一趟了。儿子我一定在家里陪着老妈、守夜等你归来;哦不,这还不够,到时我肯定要给你煮鸡蛋挂面作宵夜”
而老爸却一声怪笑:“想得美,你老子我今夜可是只负责当司机、专门负责开车拉私货,至于装卸车的那种力气活,得让你来谁让你是我的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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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阴尸曾经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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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真牛既然他都说了能搞定一切,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想到在他的带领下,父子俩能在公安局这种威严的地方自由进出、如入无人之境,我就开始热血沸腾,心情激动,啊啊现在的我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简直斗志昂扬
看来今天晚上老爸就会表演他精彩绝伦的鬼门术法,让我一饱眼福了简直好激动好激动
好爽、从小到大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
天刚烟下来我们就出门了;而就在之前一秒钟,老爸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然后说了一个字:“走“
其实就算我们从西郊的家,走到位于东南的县公安局也不需要很长时间,因为县城本身就不算大。
而且我是骑着摩托车载着老爸出发的,耗时之短就更不用说了。
前面不远处就是公安局大楼,因为有老爸在后面坐镇,我信心百倍。
这时就有点牛皮烘烘眼高于顶的拽样,就准备把油门一轰、然后堂而皇之的从大门进去。
幸好老爸发现及时,我这刚一作出动作他就在我后背上猛拍一掌厉声喝道:“臭小子想干什么真以为自己是不可一世的蛮牛啊”
就是这一掌让我下意识的一缩脖子,一秒钟前还目空一切的我马上松劲泄气了。
“呵呵,我是真是有点得意忘形了,都忘了老爸平时常说的:你越是牛逼就越得低调”
既然都不能嚣张一下,那么我们还要不要从正门进去呢
这时老爸又说了一句:“往东边绕过去,那里有道侧门。”
我就照着他的话做了。
公安局大楼东后侧,右边是高高的围墙、左边一溜儿过去则是附近居民自建的一排商铺,因为现在是晚上,全部都拉下了卷帘门。
我把车速降到最低,几乎近于悄无声息的往前开。
围墙很高、巷子里路灯的光照效果也不是特别好;陌生的环境,让我有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感。
很快看见侧门了。
但是好奇怪的说,老爸又催促着我向前行,大约又是十来米,这就到了商铺的尽头,紧挨着是一户人家的大铁门。
老爸请轻按了一下我的肩膀,示意我把车停下;然后他掏出电话开始拨号,蜂鸣声响了只两下,他就马上挂断。
我心里不禁感到疑惑:老爸这是在干什么搞得倒像做小偷似的,感觉一点也不像他在家里的时候说的那样高大上。
然后迎接我们的人出来了,他同样也像做贼似的一言不发,默默地引着我们进去。
我把摩托在院子里停好,然后跟着老爸身后,朝屋里走。
屋里竟然也是烟灯瞎火的,但我能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见我们进来就站起身,向老爸招呼了一声:“师傅你终于来了”
老爸轻微点点头,然后指着我说:“我儿子,带他来见见世面。”
那人在烟暗中就朝着我呲了一下白牙。
老爸先问:“是怎么个情况”
那人回答说:“检查的很细致,完全可以判定这是一具陈年尸体,生命体征消失的时间至少在二十年以上,应该是在储存方法上做了特殊处理;另外格格格”
这人忽然打了一个寒颤,牙关开始咯咯作响,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受寒了”
刚说完这一句,老爸的动作很快,他一下捏住那人的牙关、再掏出一小瓶冥酒啵地弹开盖子就往那人嘴里灌
“咕噜咕噜”
那人大口的喝着酒,还长长的叹了一声,貌:。:似心满意足的样子。
他感觉好多了,又接着说:“唉、这次大意了”
老爸在说了一句:“常在岸边走,哪能不湿脚”
那人接着又说:“要不是有精密仪器进行检验,我实在不敢相信,民间竟然还有办法,能把尸体完整保存二十年以上、而且皮肤仍有弹性、各骨骼关节仍具有被动运动能力、人就像刚去世不久。”
老爸低头想了一下说:“嗯,那也就是说,在方法得当的情况下,可以让这具陈尸像正常人一样走进店里去”
我一听,不禁怕要命,已经在不停的脑补这样的画面:
僵尸一步步走进田阿姨店里,坐在桌子旁边:“老板、要一碗面。”
然后在等待田阿姨煮面的过程中,他还自己从兜里摸出一瓶酒、又自已取了副碗筷过来,开始自斟自饮。
然后“毒发身亡”。
哦,僵尸出动;这太可怕了
那人苦笑着说:“对嫌疑人的讯问记录我没能看到,但我估计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的。”
老爸表示这个他等会去查证一下。
他又问:“那酒究竟是怎么回事”
“酒没问题,是普通的正常白酒。”
老婆一听这话,他的眼睛里就有一种奇异的光芒在闪动:“呵呵,果然不出我所料”
接下来,老爸又带着我去了几个隐秘的地方。
这么一直转悠当然是为了做事,没闲着。
老爸带着我分别找了保安,询问田阿姨带进去时的神态、表情、动作。
接着又找到一个看起来面容猥琐的人,请问田阿姨在被拘禁过程当中的表现。
之后老爸才催促着我带上他,迅速赶往火葬场。
刚才还悠闲淡定的老爸,现在变得有些焦急:“快快快,尽量快点赶到那里。”
在我们这里人们的观念中,普遍还是倾向于土葬。
而只有那些身份相对比较特殊的人,比如囚犯之类,才有可能在被行刑之后拉到这里进行火化。
老爸这一催促我往火葬场赶,我就立刻意识到,他们刚才谈论的那一具陈年尸体很可能马上就要被送到这里来进行火化。
但我不知道老爸心急火燎地赶到这里来,他的目的是什么
显然不是为了阻拦火化,而更像是催促工作人员尽快动手。
因为就在快要到达火葬场的时候,老爸和我解释一句说,这具尸体不可以久留、而且更挨近不得
“唉,只是可惜了我的冥酒,还得一处一处地赶时间送去给人家喝。”
我夸夸他说:“老爸真是个好人”
“少废话,其实你老子是想带你来跟那具陈尸见最后一面,让你见识一下到底阴尸长啥样。
你可得看准喽”
紧接着就到了火葬场门口,老爸照样有联系人等在门口。
我的车子都还没停稳,老爸就一偏腿跳下去,可还是没保持住平衡,在地上接连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站稳了。
他大声问:“那东西呢”
对方回答:“现在应该在简单化妆吧这是固定流程。”
“哎呀糟了、你们真是乱弹琴”老爸声音焦急地朝里面大踏步前行。
我赶紧一路小跑着追了上去。
心说:“僵尸啊僵尸,你一定要乖乖的、安静点,要不随便咬伤到哪一个都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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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冰人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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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赶上老爸和他一起往里走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等会儿你去对付那具阴尸。”
“为什么”我感觉自己是不是又被坑了老爸你怎么又把亲儿子拿出来当炮灰了
老爸说:“难道忘了你是温玉之体只有玉髓才对付得了阴蛇的分身。”
哦,明白、差点忘了,难怪老爸今天晚上不管怎么说都要把我带上
结果,我们一冲进化妆间就发现相当奇葩而诡异的一幕。
我看见了什么我看见了什么
这样一幅画面,貌似让人有点不方便围观啊
我竟然看见阴尸正在壁咚穿着工作服的中年女化妆师
汗哪
眼前的大致情形是这样的:
各种化妆品和用具胡乱扔了一地。
面朝着门的化妆师已经被逼得背靠在墙上,她伸出双手向前拼命撑着顶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冻的还是恐惧到了极点、她的身体在不停颤抖,但她把嘴巴张得大大的、整张脸上的表情就像被冻住了一样。
而就在她的面前,保持着一个强势进攻暧昧姿势的,从身形来看像是一个男人的背影;但是,它的头发上竟然凝着树挂一样的冰碴子
显然它就是老爸说的阴尸了。
难怪刚一进的化妆间我就感觉空气冷飕飕的。
这具阴尸在动、它竟然会动
它的动作迟缓,但是又不像僵尸的动作那么机械僵硬。
在我看来,它的动作要么是有点不灵活、要么就是很有耐心的准备享用即将到手的一道美食
甚至就连我们刚进来时弄出的动静它似乎也没有觉察到,或者说、也许它早就知道了,但是并不介意有人围观。
它看起来很拽,难道这是一头实力强大的阴尸或者要么就是他的脑子很笨。
而且看起来这是一头色色的阴尸,连中年妇女都不肯放过反正一看就知道他很猥琐。
现在他正把鼻子和嘴巴慢慢的靠近化妆师的两只手腕,他在嗅,他张开嘴巴竟然想要伸出舌头去舔
哦、真恶心
我突然觉得,它这种暧昧猥琐的风格很熟悉。
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得马上救人啊
“老爸、我们该怎么做”我紧张而小声地问。
老爸没有马上回答,他皱着眉头先朝阴尸观察了一番。
然后他递给我一面石牌:“千万要小心、它的力量很大,试试引字诀。”
这个我倒是轻车路熟,引魂嘛
在之前前往杨村的路上遇到出殡队伍时,我已经实践过一次,风险不小。
不过这次有老爸在场我并不是很担心。
我就把石牌攥在手心,一边面引字诀、一边把石牌在它眼前晃了晃。
但是引魂并没有能够成功。
只是稍微迟滞了一下阴尸的猥琐动作。
然后它就慢慢的扭头看了一眼。
我和它对了一下眼神,不禁心里一寒、是恶寒
我再次从它的眼神中察觉到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就怪了,明明我和它是第一次打交道嘛
但是我的直觉向来很少出现失误的。
在阴尸回过头来的时候,我看清了它的面容:这是一个我和他素不相识的陌生男子,但它脸上的皮肤色是青的。
和曾经出现在我脸上脖子上的淤青一个样
另外,刚才化妆师的工作显:。:然没有来得及完成。
它的眉毛只画了匆忙的几笔,用来调和皮肤色的颜料和唇膏,可能是刚才在猥琐的过程中受到恐惧的化妆师拼命抵抗,被弄得凌乱不堪、污迹斑斑,看起来既可笑又害怕。
我盯着他又看了一下,在记忆中仔细搜寻了一遍,最终还是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
但是这具阴尸为什么会让我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真是好奇怪的说
既然引魂不成功,接下来老爸又让我尝试第二种办法。
他三言两语的讲了要领:我必须将阴尸拦腰抱起、然后迅速的在空中转一个圈。
在这个过程中老爸会快速的将化妆师一把拉开。
这个动作以后我得马上把阴尸扔回到地上,动作必须很快不能被他抓到
“然后这么做”老爸一边说一边随手比了一个转陀螺的势子。
我就照他说的做了,父子俩配合得很默契,牵制阴尸和救人的整个过程做得行云流水。
然后接下来就不太好玩了,这种把一具成年男人的身体拿来转陀螺的活儿并不轻松。
更何况它还有反抗能力,手舞足蹈的总想让自己的身体静止下来,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能对我发动攻击。
但我怎么可能让它如愿,只要转速稍微慢下来就得赶紧拨弄它一下,而且出手必须快准狠,不能被他的两只爪子碰到,别说被抓到就是被挠一下也够我喝一壶的。
而老爸这会功夫正在忙着给化妆师灌冥酒。
我必须既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又得给他争取尽量多的时间。
咳老爸说的没错,这果然是和装卸车差不多的力气活呀
又过了一会儿,火葬场的其它工作人员终于赶过来了;他们马上把化妆师小心地抬了出去。
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一连声地说:“老爸你好了没有啊我快、坚持不住了”
老爸说:“还要三五分钟。”
呃,好吧、我也真是拼了
就在我疲于奔命的过程中,老爸打电话给他在这里工作的熟人朋友,给他们提出的要求好不容易得到满足了
来了另一拨火葬场工作人员,他们同样气喘吁吁的抬来了一只大铁笼子,将开口打开正对着化妆师的门,然后大声说好了
接下来老爸大声的对我说:“想办法朝门边转、瞅准机会把他弄进去”
我的老天,貌似这个动作,难度比刚才的还大
但是除了照老爸说的做我没有其他法子。
这站在旁边指挥的要不是我的老爸,恼怒的我可能会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接下来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小心翼翼的,把阴尸带到门边。
在这个过程中的千辛万苦就没办法说了
准备好、时机正好差不多
两名火葬场工作人员,紧张的站在两边把住铁笼的门。
我就咬着牙齿攒足了劲,最后瞅准时机拨弄了阴尸一下,然后将它朝前一推。
它踉跄着正要回身,我赶紧提起右脚,对着它的臀部奋力一蹬
“我去尼玛的”
我拿出了吃奶的力气,这一脚用尽了我浑身残存的全部力量
然后阴尸就连滚带爬的摔进了铁笼子里,而等候多时的工作人员没等到它爬起来,就迅速的关门、上锁,然后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跳开离得远远的。
他们的动作倒真不慢呀
可这时的我已经没有余力再管这些了,刚才趁着惯性往后仰倒,却被老爸顺势扶了一下。
我正好坐在一把椅子上,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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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撕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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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我才想起来抱怨老爸一通:他不是说自己可以搞定一切的吗
可是忙活这么半天居然都没有能够进入公安局半步、就是在外面绕圈子都已经把我累得够呛了;这要是再等到进到大楼里,就算老爸真的能搞定所有高科技的东西,恐怕我都已经睡着了、再没有精力领教他的神奇术法啦
老爸不会是说大话骗我的吧我二十五岁了都,还像过去那样蒙人、恐怕不灵了吧
可是老爸却说:“谁跟你说了我今天一定要用术法的都是你自己胡乱猜想自己折腾罢了。”
呃老爸,你太不负责任了、竟然当着儿子的面耍赖皮,你这样真的好么
可是老爸继续数落我:“别凡事都想着用术法来解决;对咱们来说,术法是很重要,但人脉才是主要的。术法是我的工作,几十年如一日都在搞,现在有点厌烦知道不老爸是人、也要吃喝拉撒,得有几个朋友交往调剂;所以能用人力解决的事情何必还要用术法、这不多此一举吗”
哦,老爸求求你还是不要说了吧,你来这么一下神转折,让我都快要哭出来了
我想自己毕竟是他的儿子,他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故意要折腾我、恐怕还是为了磨练我,一定是这样的。
好吧,忍了
正在这时候,被困在铁笼子里的怪物开始发威了,它又撑又掰的,试图将铁笼弄个口子钻出来。
也真是非人类哈,只听得他的指甲不停地在铁条上不停划拉抓抠,也不怕疼,那种声音让人听得牙酸
铁笼子被弄得乱摇乱响。
而且如果听任它这样折腾下去,我估计铁笼子很会就会被整到散架崩溃,那它就能脱困出了。
而这会老爸在干什么呢
他在盯着笼子里的阴尸不住地看,观察分析、紧张思考。
我只能在心里说:“你能不能快点拿出办法啊”
刚才是身体累,而现在是心累;老父就在眼前,即便再危险我也不可能临阵逃亡。
但我可不想等到阴尸脱困出来再和拼老命它斗一场,那样的话可能真的要交待在这了。
老爸终于眉头一松,吁了一口气。
我心里一松,看来有门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老爸”我迫不及待地问。
“巫门还是有两刷子的,竟然能通过魂体来驱动阴尸。”
我问:“是赶尸吗”
“当然不是了。是让魂体象穿衣服一样,把另外一具尸体当作自己的肉身来驱动。或者这么说吧,这种巫术是把魂体培养成司机、而把尸体当成车子一样的来驾驶。”
这样也行我听了真是不停抹汗。
老爸说:“本来我以为真是被蓝荆果酒冻死了人,后来横竖想来都不可能;这么多年了,要真的还有蓝荆果酒,应该早就被我发现的。
现在总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巫门偷偷藏了一具阴尸;也真是难为那个女娃子了,总算想出来这样一个控制阴尸的办法。
这人的确聪明、但聪明人为什么总爱走偏门呢要知道这种应用始终是不得其法的呀”
咳,我想说老爸你就别顾着讲课了、现在可不是学术探讨的时间,而且现在杨英翠也听不到。
还是想办法先搞定这头阴尸再说吧,我看着怪忐忑的。
可是老爸还是像蒙圈了一样自言自语:“照理说她豢养这么一只魂体,应该是耗时耗力很久很多、相当不容易的,怎么就这样放出来、一点也不可惜难道也就不担心被我发现并制服吗难道她还有一只更厉害的不可能吧”
我有些着急,因为铁笼摇晃得更厉害了。
&:。:nbsp; “老爸、还是先顾眼前吧”
可是老爸认真地说:“有点难度。”
我一听眼都绿了
老爸这是开的什么玩笑哦、不,他一脸认真,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不至于等到这具受控制的阴尸自己挣脱出来找我们父子算账吧
那还不如赶紧跑路呢
但我却知道老爸一定是不肯逃跑的,他好歹也是一门之主,人要脸、树要皮,这是其一;另外他还有着近乎偏执的侠义心肠。
所以我也不能跑,即便老爸让我跑、又能跑到哪去呢
再次脑补一下这样的画面:我从东南向西郊的家一路狂奔、后面紧跟着一头寒气逼人的尸体那样的话不得吓死多少乡亲而且我也没有傻缺到要把阴尸再次引到自己家的道理。
这时老爸说:“如果这只是一具独立的阴尸,有我在场,无非就是一把火烧了干净;现在的难题是,里面藏着一只魂体,它不肯出来。刚才你也试了,引魂对它似乎不起作用。”
嗯,我明白老爸的意思了。
如果这只魂体够聪明的话,它一定知道离开阴尸就是个死,所以它一定会选择做缩头乌龟的男子汉大豆腐,说不出来、就是不出来
但实际上我们又必须尽快想办法把它和阴尸分离。
那怎么办呢怎么办怎么办
啊
铁笼竟然被它撕开一个口子,阴尸血红淋漓的头已经冒出来了
老爸和我一下子呆住了:怎会这么快就突破了
这时老爸突然大喝一声:“江恒,你是真的认不出它吗”
他多年不见的严厉就吓了我一大跳
一开始我的大脑还一片空白,但老爸的这一声巨吼就像当头棒喝,像半空霹雳放出一道电光
然后我的脑海中就灵光一闪
时间紧迫,容不得我再想得更明白了。
我就下意识地一瞄,看到桌子上放着一摞a4纸,就顺手抓起一张,从中间位置用力
“嘶啦”
我灵机一动的撕纸动作看起来很轻、很慢。
但是,纸张被撕开的声音却清清楚楚的。
它听见了
阴尸立即就有了反应,显然它被吓到了。
它就下意识地把头缩回到铁笼里去。
哈哈哈,我简直太开心了
想起来了没想起来了没没想到杨英翠当初可恶而残忍的所作所为,到头来形成条件反射、反而在关键时刻帮了我的大忙
其实我的动作还是相当冒险的。
不过现在来说,我就更有底气了;于是,我就趁热打铁,装出一副牛气冲天的样子,直接走近铁笼。
阴尸一下子就缩成一团,在铁笼角落里惊恐地望着我。
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大着胆子把手伸向刚才被它撕开的破口。
这下它更是吓尿了,虽然说不出话,但那表情里展现出来的含义分明就是:“你你你、你不要过来”
我模仿着杨英翠的动作,邪恶而温柔地说:“牛牛,出来。”
“哦、不不不不不”
它似乎在拒绝,抖索得更厉害了,简直快要把铁笼子都晃倒。
我说:“你最好乖乖出来,要不然我真的撕了啊”
然后再次扬起手中的白纸,作出要再度撕开它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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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诱捕和反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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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牛牛终于委委屈屈地“出来”了。
分为两个步骤:
它先是驱动着阴尸,慢慢地、小心地从刚才撕开的铁笼破洞硬钻出来。
然后,牛牛就像脱衣服一样,把阴尸肉身随便朝地上一搡,自己就从里面钻出来,就像见到杨英翠一样,既讨好又害怕地漂浮在我的眼前。
好了,有惊无险,我蒙对了。
现在,轮到老爸的了,他先夸了我一句:“灵机一动,利用它对杨家女娃子条件反射的恐惧,撕纸的动作做得不错。”
我嘿嘿一笑:其实都是老爸的那一声“狮子吼”给逼出来的。
接下来仔细看过了牛牛,老爸很惊奇地说:“原来这是一只残缺不全的魂体,难怪刚才引魂不成功。”
我说牛牛之前时不时都会被杨英翠撕下一片来吃,不残缺才怪了还能有现在这点样子已经相当不错了。
我根据和牛牛打交道的经历判断,他现在应该是灵智都几乎丧失掉了。
剩下的应该只有下意识的害怕、对杨英翠近乎无条件的依恋和驯服,以及被杨英翠刻意保留下来的色心和本能的兽性。
难道不是么刚才竟然连中年妇女都没放过、我甚至估摸着它恐怕连任何雌的动物都不会放过
我告诉老爸,牛牛现在整个就是一个具有迷幻作用的存在,也就是杨英翠用来制作催情酒的原料了,儿子就是被它的毒性搞得几乎从此半身不遂。
不知道为什么,牛牛好像听得懂我的话。
我感觉得到它很害怕、但又不敢离得太远;它想上来表示“亲热”,但又因为我毕竟不是杨英翠,它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好象只能手足无措、在那里发愣。
我有些怜悯地叹了口气。
你说它是好的呢、坏的呢显然是坏透了的。
如果没有他当初借着酒兴强上杨英翠的恶行,他应该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但是当他被控制以后,就身不由己彻底变成恶的一部分;这当然就不可原谅、甚至可憎。
不过因为可憎,也更显出他的可怜。
老爸冷冷地说:“你其他的判断都正确,但是却忽略掉最重要的一点。”
我忙问是什么
老爸指着牛牛说:“其实他仍然还有灵智的,而且相当有心计,比如装可怜装傻来自保这种办法,又怎么是没有灵智的东西能够想出来的招嘿嘿”
啊牛牛竟然有灵智这坏东西,要是老爸不在场,我岂不是要被他骗到
牛牛也因为被老爸看破玄机而吓了一大跳,他现在表现得更可怜、更委屈。
当然,也更老实了。
老爸在我面前一字一顿地对牛生说:“从前为了自保,耍些小花招也就罢了;但是从今天起,在我面前,那些小聪明的东西就不要拿出来现眼了吧。”
牛牛马上幻出拼命点头大表忠心的样子。
老爸又对我和它说:“姓杨的女娃子真是够狠的,她刻意保留下了牛牛的灵智,其实就是要它无时无刻不在感受她报仇的恨意和遭受她折磨的痛苦,以及不知道何日是个头的恐惧,甚至还有无力摆脱困境的绝望。
其实牛牛的灵智也不是完整的了,要不然以他的聪明,总有一天杨女娃会控制不了它。”
哦,了解。
牛牛看起来也很是伤感,我感觉它是发自内心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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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爸的意思是不是说,牛牛现在根本无法摆脱杨英翠的控制
牛牛显然也更关心这一点,我看到他幻出的小耳朵立即竖了起来,作出聆听的样子。
老爸说:“在遇到我之前,的确是这样。”
啊那太好了,意思就是说,还有救。
我真心为牛牛高兴、而它自己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老爸目光锐利地盯着牛牛问:“你自己脱身出来,想必是代表巫门来寻求合作的”
牛牛作出拼命点头的动作。
老爸说:“好吧,那具体的东西后面到家再细谈,现在得委屈你一下了;先关你一阵小烟屋,你愿意接受吗”
我心想:“小烟屋这算是福利还是惩罚”
再来看牛牛,却显出一副狂喜的样子。
看来是老爸给它福利了。
兴许它担惊怕了好久,现在进了小烟屋反而更安全,因为可以把杨英翠控制它的手段给屏蔽掉,那它现在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幸好老爸出门前已经有所准备,就当场取出一只法阵盒子把牛牛装妥帖了,准备在稍后带走牛牛。
当然,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善后:
最终被分离出来的这具阴尸经过这么一折腾,模样已经惨不忍睹了。
幸好它只是一具阴尸而已,不是活人、不知道痛。
但阴尸同样也是尸体,也是能吓到人的,火葬场的那几位已经被老爸提醒、提前躲得远远的了。
现在留在现场,能够对破损严重的尸体和血腥场面视而不见的,除了牛牛这只非人类,就剩下心脏、意志足够强大的老爸和一直在强忍着不停犯恶心的难受的我了。
“快把它烧了吧”我忍无可忍地说。
老爸说:“当然,那你还不快把它收拾一下”
怎么又是我哦,差点忘了、只有我这个温玉之体才可以接触它的么嗐
我只好无可奈何地打扫卫生清理现场,自己找了个容器将阴尸装敛了起来。
老爸再过来作了些术法处理,然后密封起来,再请火葬场的工作人员来一起为它执行最后的化灰程序。
自从牛牛被收进法阵盒子,我就大大地出了一口恶气,感觉在和杨英翠争斗过程中积压下来的郁闷终于有云开雾散的迹象。
这一趟真是没白来,成功参与收伏牛牛的活动,我初次尝到了胜利的味道,虽然只是一次小胜。
但是有种对手并非不可战胜的成就感,我很自豪。
结果已经很清楚了:警方大概已经通过档案线索查清楚了来历,这才急着要赶紧火化阴尸。
田阿姨是被冤枉的,出现在她店里的是陈年阴尸而不是刚刚失去的一条鲜活人命。
但是她的生意估计就毁了。
另外,事实证明杨英翠手里只有阴尸,而没有蓝荆果酒。这就让老爸和我都心情大好。
最后一方面,这个女子竟然都打上门来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我们父子二人决心布置一次反杀来杀杀她的锐气,之后再用取得的筹码与她谈判。
只能这样,因为整支探险队伍不还被她捏在手里么
我还有些问题要问,但老爸却抬手示意要小心隔墙有耳;他告诉我:“这事回家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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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诱捕和反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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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门外,老爸却又把装了牛牛的法阵盒子递过来,让我送到工棚里安置一下。
我心里不禁有点疑惑,不过倒也没有多问,就像遛鸟一样提着盒子进了工棚,顺手把盒子挂在墙上;你还别说,牛牛现在还真的有点像一只笼中鸟,不知道今后我们和他能相处到什么程度
等我回到屋里,老爸像是知道我心里所想,他说:“先不忙着谈合作,这家伙同样也要晾一晾,让他自己想的更清楚一点。”
我会心一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欲擒故纵吗
话说先前田爷爷来家的时候,老爸对他的防范都没有现在对牛牛这样严密、小心谨慎。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牛牛可真善于伪装,刚才要不是老爸在场连我都要被他骗过了。
能够在杨英翠那样聪明的面前成功扮演傻子的角色,可见牛牛心智的深沉和演技的高明
虽然他是为了自保,但也因此练就了一身伪装自己的本领,我们不得不防。
老爸还实事求是地说,他不善于进攻而擅长防守;所以只要不把具有危险性的存在带进来,家里的安全保障是没有问题的。
怕就怕杨英翠和牛牛玩的是一出苦肉计,其实却是带着某些目的和任务何来的。
这个我知道啊
“再坚固的堡垒也抵不住来自内部的攻击,我听说过特洛伊木马的故事、而且现在从网络上不时都能见到烟客和木马的相关新闻。”
老爸却没听懂我的这番话,他反驳我说:“什么木马是石马,石马山、石马村”
我哈哈的笑了,老爸真逗
这分明妥妥的就是一条又宽又深的代沟。
不过我还是尽量尝试着用老爸熟悉的语言解释:“不是啦,木马是网络语言,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要小心、万一牛牛是狗特务。”
接下来没什么好说的,时候不早了、各自洗洗睡
因为熬了夜,第二天我和老爸都起的很晚。
而杨村那边,无论是杨英翠也好,或者是王心梅、璇真小师叔等人都没有主动和我们联系。
看来一方面平安无事,一方面我们和杨翠也在各自考较对方的耐心。
而对于我和老爸来说,要的就是平安无事。
杨英翠要真是从此不再折腾搞事的话,那我们的生活岂不是从此美美哒、棒棒哒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短暂的平静过后,说不定就会有暗流涌动、杨英翠就要趁机兴风作浪。
现在则是大家用来休整的宝贵时间,不充分利用怎么行
因为牛牛还被晾在工棚里,所以下午我们同样也没有开工;又到了晚上,老爸自己去地窖陪老妈说话,我自己就到街上夜市里闲逛游走。
这样:。:又过了一夜,等到第二天中午饭以后,照时间算来探险队已经出发到野外去了;有趣的是,我终于接二连三的收到了伙伴们的消息
打开了机一看,我就扑哧一声乐了:
璇真小师叔,王心梅,标哥,他们三个发给我的消息竟然都是照片
嗯,放心了。
标哥发给我的照片,是璇真小师叔和其他人在一起的合影,这回大家终于都是彩色的了
另外标哥还在照片下面附了一句话:“谢谢兄弟”
嗯谢我什么
我稍微想了一下,最后明白了:大家一定以为从璇真小师叔的影像从烟白变回彩色是我的功劳。
而璇真小师叔和王心梅发给我的照片就相当可乐了
他们俩的照片都是偷拍的、而且被拍摄的主体对象都是杨英翠;两张照片拍摄的角度和时间先后都不一致,一张拍的是杨英翠在厨房里紧张忙碌、另一张则是她正端着碗在吃饭的情景。
两张照片共同的笑点在于:这回是杨英翠自已变成烟白的了。
杨英翠在厨房里那张照片是王心梅偷拍的,还多出来的一个笑点就是,杨英翠自己都没发现,在她的背上趴着一只小鬼,正一边吐舌头、一边往锅里倒东西。
从脸貌来看,小鬼竟然是缩小版的杨英翠
我一看就知道了:这明明就是带着千幻面具的馒头嘛
王心梅附在照片后面的留言是:“哈哈,这个恶作剧经典不杨应翠这个背锅侠从此当定了不用回复”
嗯,我明白阿梅的意思,她这是担心万一我回复以后打草惊蛇呢
我真是太开心了、笑得根本就停不下来
哎哟我的老爸,你这个玩笑可真是开大了,杨英翠要是知道实情,不知道该会气成什么样
这张照片我得留着,它的作用可大了,必要的时候公之于众,既可以证实杨英翠身后有鬼、又可以把她气得七窍生烟。
原来老爸之前说,对璇真小师叔的求助他早有安排,指的就是这个呀
第一次发现老爸蛮腹烟的。
我就赶紧把照片拿去让老爸看,结果他也被逗得莞尔一笑。
“谁叫他欺负我儿子、该的”
接下来,老爸向我分析牛牛的小聪明和用意。
牛牛在杨英翠的手里吃尽了苦头,它肯定早就有意反击。
只是迫于无奈不得不长时间隐忍和待机,装痴卖傻地尽量保全自己;而我的杨村之行以及和杨英翠的争斗给了它机会和信心。
这次它之所以能够从杨村出来,一定是经过杨英翠的的同意,并受她委派到田阿姨店里来捣乱。
因为单凭牛牛自己的实力,是无法驱动阴尸行走的。
而早就等待多时的牛牛,他的心里恐怕已经笑开了花,因为他正要借此机会到镇上来寻求我们的帮助,以便摆脱杨英翠的控制。
&:。:nbsp; 杨英翠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回真的应验了。她这叫偷鸡不着蚀把米。
牛牛于是顺水推舟,借机远遁,借咱们的力量脱壳而出,当然现在的它也十分的孱弱。
现在想来,我在危机中的撕纸动作应该只是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
因为牛牛还是执行了杨英翠的前几步计划:比如在田阿姨店里搞事引起警方的注意,进而把老爸和我吸引到公安局,企图挑起老爸和警察因误会引起的矛盾或冲突。
牛牛之所以这么做,除了对杨英翠本能的危机之外,可能还有借此想试探一下我们实力的意思。
这样来看的话,我的撕纸动作固然也利用了牛牛恐惧杨英翠行为,而形成的条件反射;但也不能不说是牛牛心甘情愿被我利用。
只有这样他才能找到和我们合作的机会,而不至于弄巧成拙。
而且他的这些聪明算计竟然被老爸点破了,这样一来,他多半还是会死心塌地寻求合作的。
但是基于他的种种行为表现,对牛牛的作用和风险必须同时做到利用和防范兼顾,防止它做木马,防止它在形势发展变化的过程中变成墙头草。
我这时想起一件事:杨家爸爸不是还在杨英翠身边吗牛牛会不会投鼠忌器
“不会,巫门无情。事情都到了现在,他怎么还会在乎他爸爸的生死。”
“那杨英翠会不会狗急跳墙”
“不会。她虽然小输一着,但是手里还有筹码,比如探险队。“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老爸觉得巫门现在几乎没人了,眼睁睁看着它就这样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貌似有些不忍。
所以,“还是合作吧不要你死我活,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妥协并合作,我想不论是我们,还是杨英翠、或者牛牛和他的老爸,或多或少都愿意接受这种共存方式。”
说完这些老爸又百般感慨的补了一句:“其实从目前的处境来看,鬼门和我们算是同病相怜;你看,
道门虽然向我寻求帮助,但人家也送了礼、而且还正是咱们需要而没法拒绝的那种。可见他们眼界高着呢之所以用礼物来换取帮助,说明他们希望两不相欠。
另外你发现没有,其实县里根本不希望道门和我们过多接触的。”
老爸这么一说,我就恍然大悟了:难怪我刚带着璇真小师叔和王心梅一离开,徐副局长就心急火燎的来半路上截人呢
真是无语,我们招谁惹谁了
最后我问老爸:“要如何处理牛牛被收伏的消息”
他表示:先冷处理、晾一晾,让杨英翠狐疑不定就好。
因为后面将要给她来一个连环套的反杀啊为了今后能更好的合作,现在只有对她下狠手反击,这样才能得到更多的筹码。
老爸说:“后面就看你的了,先说说你的想法,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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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牛牛想要的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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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这次你是真想放手让我做这件事吗”
老爸奇怪地望着我:“当然你都二十五了,有问题吗”
我说老爸别瞧不起人、这回就看我的吧,他和馒头只要敲敲边鼓就好,我当然没问题。
“嗯。”老爸又叫我说说,想怎么对付杨英翠另外万一失手了怎么办
第一个问题,我表示不想向老爸透露任何细节。为什么因为杨英翠实在太聪明。
所以在计划完成之前,为了保险起见,知情人要越少越好;我的想法只放在自己的脑子里就好,保守秘密的难度最小。
老爸听了似笑非笑:“臭小子,连你老子都不告诉、真是够精够狠”
不过他却相当赞许我的做法,所以不但没有不高兴,而且一副“你终于长大了”、一脸欣慰的表情。
至于万一失手的可能性,这当然很大了不过我倒觉得这没什么。
一是我的本领和聪明本来就比不上杨英翠,所以万一赢了就当中奖了,不输也算赢,而输了也不丢脸、大不了重来。
所以我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和压力。
其次,不是有老爸坐镇吗即使输了,谅她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顶多再被羞辱一回,而我已经领教过一回、正好验证下自己有没有免疫力了。
第三,杨英翠不是说,她很寂寞吗我不管她这是高手的寂寞还是生理、心理的空虚;但她既然需要一个不断强的对手,那我只好满足她。
相信她一定会很乐意给我机会的。
看得出来,老爸这回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他说:“好吧,那你要我做什么”
我说有两个要求:一是在旁观掠阵看热闹就好,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要介入;二是我想学杨英翠手撕牛牛的那种手法,他可不可以教我
“都同意。”老爸只说了三个字。
我听了却不禁大喜
可是接下来牛牛的工作却不大好做。
当我来到工棚里告诉牛牛我要撕它的时候,它变幻出一副上了贼船的表情,显得又是吃惊、又是气急。
嗯,准确的说是被我气得暴跳如雷
我反而很能理解它的这种反应,这种愤怒是没有经过伪装的,所以才显出它最真实的一面来。
想想也是啊:正因为那个坏女人动不动就要把它撕着吃,被当成食物的感觉其实是很耻辱的,而且真的会很痛。
&nb:。:sp; 精神上的和事实上的伤害让它实在忍无可忍,所以它才想到要来我们这里求助,希望摆脱这种十分不堪的困境。
可现在我怎么说竟然还要撕它、而且更悲惨的是我竟然想到用它来练手这不是胡闹一样的行为吗
音乐、走起:“我不是你的tian玩shi具”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就这样,恼火的牛牛在我的面前不停地转圈和上窜下跳,用它独有的方式来向我表达它的愤怒。
我猜,要不是他赖以存身的那具阴尸已经被烧了,牛牛完全有可能立即对我下手、然后提着我的人头回到杨英翠那里去表功。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我从它恨意滔天的眼神中还看见他流露出悔不该当初的意思来。
现在的它的确是想灭了我的,但它不敢、也做不到
因为老爸果真就在旁边掠阵。
等到牛牛把愤怒发泄得差不多了,好整以暇的我才开始说话:
“牛牛你很聪明,所以我相信聪明人不会做傻事。
你处心积虑从杨村跑出来向我们寻求合作,但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既然想合作那就得拿出诚意和代价,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也就是说你要用代价换取自由。
至于这个代价值不值得,你再听我说说理由。
我可不是抽疯了,或者心理变态才要拿你当玩具来折腾。
我要通过练习来提高技巧,手撕鬼子听说过吗你肯定没听说过。
有一句话叫长痛不如短痛,我拿你来练手不过撕上最多四五次,顺利的话一次两次也就够了。
总比你呆在杨英翠身边,不知道哪一天会被她彻底撕吃光了强吧
当然最重要的是大家明人不说暗话,我这不是侮辱你,更不是强迫你,你愿意的话就忍着痛让我试几下;实在不愿意我也不强求,甚至还可以把你送回杨村去还给杨英翠,你还继续过从前的日子,但要是再被我们抓到,我们可是不会再这么客气了哦
所以你最好自己想清楚”
最后我告诉牛牛,给它点考虑时间;现在我和老爸要回屋喝茶,那么一盏茶的功夫我再来,到时告诉我答案。
“老爸,咱们走”
“等一下”一看我们要走,牛牛有点急,也顾不得再躲回到小烟屋去,马上飘到我的面前做出拦路的动作。
看来有门儿
这回它变幻出两只小手开始比划。
幸好我粗通哑语,能看明白它的意思是:“我、同、意,但是,五次太多了痛。”
我一翻白眼说:“省省吧你才爽了一次,结果就被她撕了这几年,恐怕连你自己都数不清次数的吧,那样的心痛肉痛才叫痛
我这是在帮你脱困懂不懂、这算什么,连这都受不了吗
我和她斗可是要冒风险的,占点边角料的小便宜怎么了要不我是吃饱了撑的才来帮你出头,当我傻逼啊”
好笑的是牛牛继续装出一副可怜相,他还在坚持着比划说:“五次真的是太多了,要不,两次”
尼玛、这就开始跟我讨价还价了还真会顺竿爬,轻车路熟啊。
看来牛牛和杨英翠呆在一起这时候,这种事情恐怕也没少干。
之前连杨英翠不是都说,她自己都不得不偶尔给点小甜头安抚一下。
现在看来恐怕牛牛手里边也掌握着一些可以用来保命的筹码,究竟是什么呢我很好奇。
“四次,绝对不能再少了另外我还可以给你一个小福利,你可以提一个合理的小要求,事成以后保证给你兑现。”
“唉好吧谁叫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呢”
牛牛一脸苦相比划出这个意思来,但我一听就不乐意了:“尼玛,搞的自己像是受害者受了多大委屈一样你以为我是杨英翠,没事就欺负一下人来找乐子
我改主意了,福利取消”
然而接下来牛牛的反应却让我大跌眼睛。
它咬牙切齿地表示说:“别呀四次就四次,不要取消福利呀”
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
“牛牛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都告诉你我改主意了,不行。”
然而接下来,牛牛竟然摊开五个手指:“要福利,五次”
这下我真的被它惊到了这家伙不是贱吗先是自己主动往下杀价,现在竟然又自己涨价了,有病有病
而且,他竟然对福利这么迫切,我反而更加不能答应他了。
因为他的福利要求恐怕不容易满足呀
嗯,不如让他说出来听听
“说说,你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福利”
牛牛恨恨地说:“我要报仇。”
我去、这可不是小福利我早和牛牛说了,找到杨英翠并不是要灭了她,它这个要求也太高了吧不可以。
结果,牛牛忸怩不安地表示:“我不是要灭了她,我的意思是说,到时候能不能让我爽一下”
我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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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要做大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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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唯一最大的感受就是想说:悲哀,这是人生最大滴悲哀
让我们重头来梳理一下整个事件的缘起:
首先牛牛是杨家的独生子,从我对杨家爸爸脾性的了解来说,牛牛从小肯定是恃宠而骄的。
再后来,杨家爸爸把弃婴杨英翠捡了回来,从此这一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光屁股在一起长大,原本可以算是青梅竹马;但问题是,在牛牛情愫暗生的同时、杨英翠对他却一点都不来电。
大概是心情郁闷借酒浇愁,或者要么就是蓄意借酒壮胆,牛牛强上了杨英翠,从此就杯具了。
牛牛和杨英翠,这一对冤家从此成了对方心里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
从现在来说,牛牛选择多让出一次被我撕的机会,宁愿承受痛苦也不愿意放弃福利,这是一种被扭曲到了何种程度的病态心理
说是刻骨的怨恨也好、说是疯狂的报复心也好,甚至说是病态的虐恋也好
总之他是中毒太深,有着无法戒断的瘾了
这简直了:毒品一样的杨英翠。
我很感慨。
一直旁观的老爸张了张嘴,却又强行抑制住没有把话说出来,只是有些忧心的不停看我。
我知道他就是在担心,万一我头脑发热一下就答应了牛牛呢
那就大事不妙了。
我就朝他笑了一下,要他放心、我知道孰轻孰重。
接着我就对牛牛说:“我不能答应你这个要求,要么换一个,要么咱们就终止合作、咱们从此各回各家。”
牛牛气急败坏地比划着:“为什么你不是一直都很恨翠翠吗我都成这个样子了,再没有别的念想、就想让她也变成和我现在一个样,这样一来我就能和她做真正的夫妻。”
我说恨啊,怎么不恨但是我对她的恨,和你对她的爱恨交织是完全不一样的。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牛牛你可能仍然还没有意识到:
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你当初就是因为这个和犯了致命错误,最终把自己都搭了进去;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
杨英翠她过去不爱你,现在和将来也不会爱你;你一味强求的话,只会引发她更激烈的反应和对抗。
这是她的逆鳞。
所以说实话我根本不想趟这趟浑水,你和她之间的事情一旦招惹上身,对谁来说都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她是聪明人。而你曾经愚蠢过,现在貌似不笨了;所以我奉劝你不要再执迷不悟。
一句话:要么换条件合作、要么咱们还是分道扬镳
可牛牛不甘心地比划:“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改变主意这么多年了,我觉得她对我也有感情,只要你答应帮我、我能改变她的心意。”
“这是不可能的。”
我摇着头:“如果有一丝可能我都会帮助你,但如果你坚持要玩火,那你就自个去玩吧”
牛牛愣头愣脑的听完了我的话,又独自呆呆的想了半天,但它的情绪终于还是不可控制的崩溃了。
他近乎魔怔一样朝我指手画脚:“这不是真的,你说谎翠翠永远都是我的、谁也别想把它:。:夺走;你是坏人,你也喜欢她对不对你这么处心积虑的就是想让我放弃她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我我要杀了你”
说完竟然朝我猛扑过来。
而我却丝毫没有退让和闪避的意思,只是面不改色冷冷的盯着他。
老爸就在旁边呢,要是这样他都能弄死我,那只能说:这就是命
事实上都是牛牛自己在那里闹腾,就连老爸都在冷冷的抱臂看热闹。
我平静地面对牛牛歇斯底里的攻击,但是它终于还是怂了。
他幻出的一双利爪在快要接触到我脸颊皮肤的时候戛然而止
显然,他不敢、他绝对不敢。
一方面在杨英翠的手底下怂了那么多年,他已经习惯成自然了,很难再雄起一次。
第二方面,就像我刚才所说的,他是很聪明、他自然懂得如何权衡利弊,他只不过需要让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清楚
最后一方面就是我用异乎寻常的冷静打败了他,我断定他不敢冒险、而且我真的赌赢了。
我感觉心里很爽快,我在打败它的同时也战胜了自己内心的恐惧。
我想今后的合作肯定能在自己的主导下顺利展开了。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有向老爸借势的嫌疑,但我也没有加持任何特技啊
靠的是又心理战,结果我赢了,特别爽、特别有成就感
接下来牛牛像个受了欺负的孩子,它开始嚎啕大哭,捂着脸赌气似的自己躲进了小烟屋。
我成功了
开心的望着老爸笑。
然后我向他解释了一句:“让他尽情发泄一下,过一阵肯定就好了。”
老爸连连点头,他如释重负的样子,一半欣喜一半嗔怪地对我说:“太冒险了老子我是真没有你这么大的胆子、从来都没有过你的性格从你妈。”
说着他就转身就往家里走,我也赶紧跟上去和他并排向前行,其实现在我满心欢喜,确实是有一点小得意。
一路上我自己也在寻思:好像真的是像老爸说的那样哦
老爸做事一向谨慎小心,思维严密细致。
平时乍看起来我的性子挺像他的;但就以刚才的情形来说,我都有点快,不认识我自己了。
难道这才是我真正不被压抑的性格:喜欢冒险,甚至有点豪赌的心理。
当然刚才能做到这一切,除了因为有老爸在旁边撑场之外,我觉得主要原因还在于我对牛牛的心理变化和性格特点把握得准确到位。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我可能算是同时继承了老爸和老妈的某些优点吧
但同时又失去了他们身上所各自具有的一些特点,比如老妈的刚强热烈和老爸几十年如一日的细致绵密和坚持忍耐。
算了、我就是我;从今以后,只须凭着本心做好自己就再也没有遗憾了。
进屋以后,老爸却破天荒的把我赶到地窖里去陪老妈说话、做饭的事情就交给他了。
他说:“今天我得弄几个小菜,咱们一家人得喝几盅庆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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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小馒头戏弄黑女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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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准备就绪,我就开始给杨英翠下钩子了。
发了条消息给王心梅,告诉她:“明晚我要去杨村泡温泉、然后返回沙柳镇;你来不来”
我是这样想的:
这一两天牛牛消息全无,杨英翠一定会紧盯住王心梅,因为这样会有很大可能从她那里得到我的消息,从而大致研判出我的行迹;她应该有这个能力的。
我可以不管汪姐、不理标哥,已经不方便再过多接触璇真小师叔,但是和王心梅的联系肯定不会断。
一开始我还想利用牛牛来作诱饵的,但最后觉得牛牛对杨英翠来说,可能吸引力不够。
虽然留在她身边可以随时折磨一下,但她这是报复而不是依赖;我们虽然控制住了牛牛,但肯定不能让她投鼠忌器。
换句话说,如果牛牛对她真的很重要,那她就不会轻易放它到沙柳镇来撩拨我们。
汪姐、标哥和我之间已经有了一些微妙的不同步,而来自道门的璇真小师叔和我的关系热度也被人为控制着。
而王心梅对我来说,却依然很重要。
以上这些情况杨英翠肯定是看得很清楚的。
所以我只能通过女神来作些文章了。
因为我在乎王心梅,所以杨英翠必然很关注她的一举一动;所以这是一个很好的支点。
我发出的消息传到杨村以后,有下可能:
要么是除了王心梅和馒头以外,其他人都一无所知;这样也好,那我就真把这次行动当作一次旅游休闲,虽然馒头会跟着来,但果断让她回避就好、后面大胆和王心梅泡个鸳鸯浴什么的,这就遂了多久以来的心愿。
但我想杨英翠肯定不会让我就这么趁心如意的。
她会不会把汪姐、璇真小师叔叫上,一起陪着王心梅来搅局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因为这样一来,就不方便她和我的斗智了。
我猜最有可能出现三种情况:
一是她暗中跟踪王心梅前来,但是我们有馒头在暗中看住她,到时很容易就能发现她的足迹。
二是她会厚颜提出陪着王心梅一起来。因为汪姐现在有和璇真小师叔搞好关系的需要,她正好有借口留在家里;而王心梅的面皮又薄,必然无法拒绝杨英翠的陪伴要求。
三是她干脆设法把王心梅留在家里,而让她自己独自前来。
针对以上这些揣测,我都已经想好了应对方案;现在就等着杨英翠自己来上钩了。
第二天黄昏时分,我才独自骑着摩托车离开沙柳镇,向温泉进发。
我没有进杨:。:村,而是从村外的便道上直接骑行过去;最后在河边不远处停下来,因为摩托车没办法到达。
于是干脆把车子锁好斜靠在一棵树上,步行过去。
这时候天已经烟下来了。
这时手机震动,王心梅那里终于有了消息。
她说:真不巧,昨天晚上已经泡过温泉了;所以就不能来和我见面了。另外,昨天不小心把手环落在温泉边上,让我帮她找找还在不在。
我一看到她回复的消息就笑了。
在我预料中的第三种结果,女神蛮聪明,她暗示自己已经有所准备、馒头已经在温泉那里等着我了。
这说明,果然是杨英翠想要亲自前来和我见面。
其实这也正是我最想要的结果。
直接和杨英翠对阵,没有其他人来掺合,这样再好不过。
然而到了温泉边转悠了一圈,我却没有找到馒头或者手环。
该不会是叫杨英翠先下手为强,把小蛇手环拿走了吧
应该不可能。
我想了想,决定先试探一下。
于是在水潭边找地方坐下来,从随身背包里掏出一包辣丁来,撕开来慢慢地吃着。
一边吃一边嘘溜嘘溜地表示好辣、好爽
我说:“馒头别再淘气,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要把所有零食吃光了哈、可不要后悔”
没想到馒头这小家伙还是真沉不住气,我才这么一刺激,她就嗖地一下跳出来,不由分说就揽住我的脖颈说:
“江恒你真坏你真坏”
我赶忙说:“馒头别调皮,今晚咱们要办正事,估计杨英翠快要来了吧可别被她发现,快听哥哥说”
如此这般地作好了安排。
话说王心梅真是谨慎,要不是馒头告诉我藏手环的位置,我还找不到它。
然后我就坐在子母潭的中间位置,专心等着杨英翠现身。
又过了片刻,馒头按照事先和我的约定发出信号:“她来了。”
杨英翠悄无声息地突然在我身边出现,明明自己就是个人类,但杨英翠却把自己弄成像个非人类一样,一身烟衣、仿佛通过这种方式就能把她自己变成烟暗的一部分。
我冷冷地对她说:“你就是真的变成鬼也吓不到我。”
“哟,不错哦才两三天不见,不但本事见涨、心性也大有进步。”
杨英翠一边说,一边格格格地笑。
这烟灯瞎火的,要是其他人经过,肯定会被她的笑声吓到。
“你来干什么”
 :。:; 可是,杨英翠一听我这句问话,更是笑得花枝招展:“咦,你这话问得好奇怪昨天不是你约我来泡温泉的吗”
嗐、凑表脸的,我真是被她气到了
索性懒得理她
但是杨英翠也不顾我愿不愿意听,就自顾地解释起来:“还真是心有犀一点通啊昨天我刚把心梅的手机拿过来,正准备用它给你打个电话,结果你就发消息了。”
“你”
我真是无语了无语了
尼玛,明明我是给王心梅发消息,而她故意拿了别人的手机、却偏偏要从如此奇葩的角度来给自己找借口,我能说什么
杨英翠的无耻,已经不用用无耻这两个字来形容
反正,她总是要胡搅蛮缠,其思维方式不能用常理来揣测。
“也罢”,我心想,反正都被她气够了,不必再随她的节奏起舞。
我就说:“你不是来泡温泉的吗那还不快去”
“呵呵,还真想看啊你有点心急了哦”她继续没脸没皮地调侃我。
好吧,反正和这种人是不能讲礼仪廉耻的、我豁出去了。
我于是扭头就朝男池子那边走,一边脱衣服一边作下水准备。
结果真的像我预料的那样,杨英翠似乎也作了豁出去的打算,她竟然跟着我就过来了,也在作准备、反正我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我说:“女生去那边,你脑子胡涂了吗”
“谁规定了这边只有男生才可以泡的”杨英翠似笑非笑地问。
“哦、非要和我作对是不是那好,你在这、我去那边”
我于是又朝小池子那边走。
但是杨英翠今天就像吃错药了一样,开始变成我的跟屁虫。
“杨英翠你到底要做什么”
“泡澡呀”
“废话我是问,你跟着我想干什么”
“你这也是废话,我胆子小、不敢一个人,反正你都约我了,当然要一起喽。”
嗯,还真铆上我了。当我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就再次回到男池子这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三下两下就脱了衣服抢先跳下水:
“有种你就下来”
“哈哈,吓我”
杨英翠真的开始脱衣服。
我冷笑着,等她脱到半遮半掩之际,就突然大喊一声:“牛牛,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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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小馒头戏弄黑女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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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果比我想象的还好。
杨英翠对“牛牛”这个称谓反应之剧烈,简直超出了我事先的估计
她惊恐地尖叫一声,然后慌里慌张、开始手忙脚乱地拉扯身上的衣物,以便尽可能地遮掩自己住的身体。
显然她被吓到了,就像一个少女在浴室中,而这时突然闯进来一个色狼,那种惊骇和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动作,全都一览无遗。
我果然没有猜错。
杨英翠她可以在我面前没脸没皮,甚至一点都不忌讳向我展示她健康完美的身体,因为她早就说过喜欢我、对此她从来不加掩饰。
但是如果有牛牛掺合进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以说,杨英翠的心态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因为她和牛牛之间有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她一定认为那是终其一生也无法消除的污点。所以很多时候,她是在以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暴烈方式来表达她内心的愤世嫉俗。
或者说她不惜以一种惊世骇俗的方式来表达她对世俗的反抗。
表面上她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她的内心一直都在隐隐作痛;或者说那道伤口一直都没有结疤。
现在被我重新触及到了痛点
她是不介意让我看到她的身体,但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牛牛在一旁偷窥或者围观。
虽然她很快发现,这只是我的一个恶作剧而已,牛牛并没有真正出现。
但让她恼羞成怒的是,我这么容易就看穿了她的内心。
被人发现自己的软肋肯定不是一件好事啊,杨英翠总在我面前展示她是如何如何强大,其实是在处心积虑的掩饰她内心的脆弱。
而这个美丽而虚幻的肥皂泡泡终于被我无情的戳破了。
所以,明明她的衣服还好好的穿在身上,但她却表现出一种无地自容的样子,仿佛是我无情的把她剥光、让她成为一只赤果果的羔羊,并且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当然你懂的,事实上我除了叫一声“牛牛出来”,其他什么都没做。
只见她用双手捂着脸,转身背对着我,肩膀在不停的抽动,竟然开始伤心的哭泣。
难道我就这样打败了她的确,也许方式手段有些残忍,却也简单直接。
我把自己浸泡在温泉里,感受着天然的温暖。
却又同情而又平静的注视着她。
我在心里说:“到此为止吧只要你同意从此不再折腾,我甚至不介意和你做很好的朋友。”
但我还是太傻太天真了,图样图森破
我实在过于低估了杨英翠强大的疗伤能力,以及她已经走向极端的意志和决心。
她只是哭泣了一小会儿,难过了一小会儿,情绪激动了一小会儿;然后马上就回复的烟女巫的原状。
她自己擦干了眼泪,转过身平静地对我说:“你既然想到用这种无耻的方式来对付我你难道不明白这是我的逆鳞吗即便这只是恶作剧也不行
原本我还对你抱有一点信心真是好感,但是现在、你真让我失望。
也好你和我之间的这层窗户纸,其实也算是一层膜吧虽然你把它捅破了,让我很痛很受伤害;但是,捅破就什么都不用在乎了,呵呵”
我去,简直越说越离谱了
一开始她的辩解确实让我感到一丝歉意,觉得用恶作剧的:。:方式去触碰别人的伤疤的确有点不应该。
但是后来,关于什么膜一番言语可就让我十分无语了
这不是胡说八道胡搅蛮缠吗是,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在乎自己的那层膜,但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听她话里的意思,貌似把膜捅破的人是我而不是牛牛,或者说因为牛牛而迁怒于我,这说得过去吗
无聊
就我和杨英翠的关系而言,如果我们真是恋人,那么在膜这问题上发生争执、或者进行相关探讨,不论谁对谁错,也还算有意义。
但如果要让不相干的我来做背锅侠,可就是我坚决不能容忍的。
别总把自己当成受害者。
你杨英翠的膜破或不破,关我屁事
只见杨应翠此刻的目光锋利如刀,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似的。
我就想,这究竟是我的错还是她的错
反正都不重要了。
貌似她接下来不但要向我讨个说法、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请让我知晓。
欢迎,我愿意把自己当成磨刀石。
所以我愈发平静的面对,且看她到底想怎么样。
杨英翠问我:“牛牛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不是我们,是我。
首先我老爸很忙的,他可没工夫理会你巫门中的那些破事;
其次,是你先把牛牛派到我们家门口无事生非的,对于这种欺负人的行为,该怎么做是我们家自己的事情,我好像用不着向你汇报怎么处理的他
第三,我也很忙,我没工夫跟你讲什么道理。你想怎么样就划出道道来。”
我的话让杨英翠嗤笑一声:“你、就凭你”
“当然。就凭我、没错你觉得我没什么本事不是你的对手,那么你尽管出手,接不接得住是我自己的事情。”
我语气淡然地说。
杨英翠迟疑了一下;看来我的表现突然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貌似以前他用来对付我的手段全都失效了,这让她很不适应。
“看来我还真是低估江家人了呢”她自言自语地说。
我笑了笑,没有接她的话茬。
“江恒,我决定从此不再爱你了,从现在起我决定把你当成真正的对手。咱们能不能心态平静的说说话”
这话让我听到这首苦笑不已。
这真是“我怕麻烦,麻烦偏偏找上门。”
烟女巫亲口说不再爱我了,对我来说这当然是一件再开心不过的事;可是她又说从此要和我作真正的对手,这不还是换汤不换药的事吗
我真不喜欢这种狗皮膏药式的相处方式。
但是却由不得我啊
战斗才刚刚开始,但是必须分出胜负呀
所以我意兴阑珊地对她说:“那就随你的便好了,不爱我、爱别人就好,反正这个世界上并不缺乏让你在心的帅哥。
而我也解脱了、终于能随心所欲爱我所爱了
至于对手不对手的,我虽然不喜欢,但你如果实在闲的无聊,那就尽情放马过来吧”
接着我又带着一种恶意的趣味问她:“要不我还是把牛牛叫出来,咱们三个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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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小馒头戏弄黑女巫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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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的再一次拿牛牛来说事,杨英翠十分不满:“江恒你好没有意思的,虽然说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的确是你可以恶心到我的地方,不过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你觉得还能用牛牛来打击到我吗能不能换个新鲜点的套路”
我说:“既然你都说了这是套路,又想要新意,这要求也太高了点吧只要有用,管它套路不套路的呢,网上的故事不都这样吗”
杨英翠冷笑:“好吧,那我等着看你所说的有用,有什么用”
我没有理她,继续泡我的温泉、闭目养神。
既然她喜欢,那就一直在水潭边上呆着吧,现在我倒要看看谁的感觉更舒适点。
当然,杨英翠是绝对不肯委屈自己成全我的,要不她除非是抽疯了才会到这儿看我泡澡。
一见我再没有下一步动作,她就开始骚扰动作了;反正她不好过、也就不会让我好过。
照样还是馒头在暗中提醒,我赶紧睁开眼睛。
结果就看到杨英翠手里捏着只药瓶,正悄悄摸过来;一看就知道她打算趁我不注意,再一次故伎重施、把药液倒在温泉潭水中。
惊得我冒冷汗
尼玛,我本来都不打算出手了、而她反倒来了兴致。
不过心里虽然恼怒,但我还是懒洋洋地说:“这次想倒什么药水不会还是催情药吧你不是很喜欢新意吗”
“咦竟然被你发现了真没意思。”杨英翠的脸皮之厚真是没说的,她不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表现得像在和好朋友搞恶作剧一样,“本来我还想活跃一下气氛、给你加点蚂蚁水的。”
蚂蚁水什么东西我只听说过沙柳镇上有些人家用蚂蚁来泡酒的;但杨英翠说的蚂蚁水一定没这么简单。
说实话,她每次掏出来的都是巫门里才会有的那些稀奇古怪玩艺,不要说试用一下了,就是听起来都会让人心惊肉跳、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特别是,她说的想要活跃气氛,多半又想让我吃点苦头、把她逗乐,好变态啊
幸亏这回有馒头在暗中帮忙,否则
我板着脸没有说话,心说要不是为了给你设局,我干嘛主动献身,跑到这潭水里来呢杨英翠,既然你想作死,那就作、赶紧的
见我不给她脸,杨英翠又像从前一样,自卖自夸地强行向我解释:“我这药水可不是用蚂蚁做的哈,还是红蘑菇系列;人的皮肤如果一不小心沾到的话,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叮咬一样,蹦得可欢了,哈哈要不,给你来点”
我去尼玛的终于想起来了,杨英翠的这般作派,恐怕只有五毒教的蓝凤凰和她有得一拼了
说实话,我在心里真是在不停地发毛;但是为了勾引她对我使用牛牛先前提到的那种药水,也只好拼了
所以我漫不经心地说:“随便,我反正不动,你想倒就倒吧。”
哈哈,摸透了她的脾性就是好,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果然,杨英翠马上说:“你真想要蚂蚁水偏不给、我必须得换一种。”
我笑了:“谢谢,我等着你尽管慢慢挑,但如果一直都无法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都算你的失败。”
听我这么一说,杨英翠就把眉头微微一皱。
看样子先前想定的策略的确有用。
我表现出什么样的招都接得下,突然底气大增的样子让杨英翠很不适应;要知道她一直对自己相当有信心的,但是自从她今晚见到我以后,貌似做什么我都油盐不进,这是为什么呢
她的心里开始犯嘀咕了。
我知道她身上一定带了至少数十种药水,随便哪一种用在我身上都可以让老爸头大无比。
而我唯一能用来阻止她的方式就是故弄玄虚,不停地装逼、装逼、再装:。:逼。
只要能让她心里不停犯狐疑,那我就能一直把握主动。
而最大的风险就是,如果她突然看穿我这是在和她唱空城计,那她就是随便给我用一种药水,都够我喝一壶的。
而且再难受我也只得受着,这就叫自作自受。
但是我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她根本猜不到我心里掌握着的底牌,就只能不停地试探和猜测。
我能坚持时间越长,她失去耐心的可能性就越来越大,那么我这次和她的斗智,取胜就有望了。
另外,杨英翠最大的顾虑就是老爸。虽然我一上来就申明:老爸很忙,顾不上管巫门的破烂事;但杨英翠要是相信了才怪呢
牛牛没有任何消息、老爸一直没有露面,这就是她迟迟不敢向我下手的主要原因。
但她做梦也没想到,我最大的底牌其实只是隐伏在暗处的馒头。
兄妹联手智斗烟女巫,玩的就是心跳、比拼的就是耐心,就这么简单
但我希望杨英翠把简单问题想复杂、越复杂越好,最好把她的脑子烧坏,那我从此就省心了。
这仍然还是不加特技的心理战,赌博啊
其实心累的感觉一点也不亚于出力气活带来的疲惫感,都怪我现在实力太弱,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兵行险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变数,是我之前没有估计到的。
原因就是,馒头毕竟只是一只有五岁阅历的小女鬼,她的性子急、耐心就要差些。
在我和杨英翠耍心眼长时间耗下去、貌似不见结束的时候,她就有些耐不住了。
她就想帮我一把。
接下来,我就看到馒头就在暗中悄悄地向杨英翠接近、已经漂到她的后背上方。
我一下子就很焦急,这个时候要是轻举妄动,那刚才的这半天不就白忙活了吗
但这个时候是没办法做动作或者出声喝止的,要知道杨英翠也正在察颜观色啊
怎么办怎么办
但我实在没有办法,就从水面下伸出手来指向杨英翠、同时大喝一声:“不要动”
我的声音实在太过突然,结果把馒头和杨英翠都吓了一大跳。
馒头毕竟是非人类,动作贼快,哧溜一下就重新隐没在烟暗中。
而杨英翠的反应稍慢,只是微微缩了缩肩头,她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慌乱动作。
可以想见,这个妖孽女子的心智真是异于常人。
她问我:“江恒,你看到什么了”
“闲来没事逗你玩,不可以吗”
我嘿嘿嘿地笑着,然后收手回来,故作轻松地作了几个划水动作。
但是这个女子实在是个罕见的人精,她只不过思考了一秒钟不到,就望着我笑了。
意味深长地笑。
我心中一凉,暗自说:“糟糕了”
只听杨英翠开口说:“菜鸟,你刚才的表现和你一直佯装出来的镇静风格完全不相符,所以你暴露了。”
呃汗
“让我来猜猜看。嗯,你埋伏了个同伴,对不对而且这个同伴多半不是你老爸,因为赫赫有名的江庆生是不会这么沉不住气的,那他会是谁呢”
咳、我能说什么呢和小破孩联手,终归还是不太靠谱啊
接下来,杨英翠又说话了,但她却不是在对我说、而是在故意刺激馒头:
“江恒的猪队友,还不赶紧给老娘滚出来、难道还想继续当缩头乌龟吗你个凑表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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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小馒头戏弄黑女巫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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馒头果然沉不住气,被杨英翠只不过这么一下就骂了出来。
不过,她还是蛮听话的,用千幻面具把自己变成了牛牛的样子、没有用本来面目正式登场亮相。
只不过,因为她的身形较小,所幻化出的牛牛虽然形神兼备、完全可以以假乱真,但比起原版牛牛要小一号。
按照我事先的吩咐和要求,为了不被杨英翠发现破绽,她利用温泉二十米远的一丛灌木来遮掩身体,只把一张面孔露出来让我们看到。
这让我感到安慰:她年纪虽然小,却也知道厉害、懂得利用安全距离来保护自己。
即便是这样,也让杨英翠情不自禁地失声叫起来:
“牛牛真是你吗快,到我这里来”杨英翠迫不及待地召唤着。
馒头以牛牛的扮相出现,完全出乎杨英翠的意料。
因为之前我反其道而行之,故意提了两次牛牛,杨英翠根本不相信,她一直以为我是故意恶心她才这么做的。
再后来,她从我的反常举动猜到我带了同伙来,但压根没想到竟然会是“牛牛”
但是,一有我事先的交待、二又刚刚被杨英翠骂过,馒头怎么可能听从她召唤和指挥
只见馒头气鼓鼓地躲在灌木丛背后,只向我们展示冷脸一张。
她这是对刚才骂她的杨英翠相当不满了。
当然,从杨英翠的角度来看,却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才让一直对她言听计从的牛牛突然生分了。
杨英翠又是哄、又是威胁地招呼了半天,却依然叫不动“牛牛”;她就扭头对我说:“它不是牛牛你到底从哪找了这么个怪物来假扮牛牛、蒙谁哪”
我却知道她这是在诈我,就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自顾自地朝馒头说了声:“牛牛别靠近,要是再被她抓到我可就帮不了你啦。”
杨英翠一听,她的脸上顿时阴云密布。
她和牛牛,这些年来彼此之间的关系其实剪不断理还乱。
牛牛一方面是她为所欲为发泄仇恨的对象,另一方面则像一只陪伴了她很久的萌宠。
这次她可以说是弄巧成拙,才让牛牛有机会被我们收伏。
虽然事实上真正的牛牛并没有到现场来,但是馒头用千幻面具假扮出来的牛牛几乎能以假乱真。
而且,“牛牛”果真只听我的话而不再听杨英翠的指挥了,这是杨英翠无法接受的。
应该说,是经历惨痛的杨英翠对牛牛的独占欲之强无人能及,而现在就要眼睁睁地看着牛牛被我从她的手里夺走,这是心高气傲的她不能容忍的。
因为这就意味着她在和我的拼斗中输了,而她一直认为我是菜鸟、不配作她的对手。
当然,口头上她一直都不承认这是真的牛牛,她说:“即便是江庆生操刀都不可能解除对我的依赖,因为我已经把这种依赖和它的魂体完美地混合在了一起。”
我淡淡地说:“嗯,为了做到这一点,我们的确花了不小的功夫;不过还好,我们最终还是成功了。”
杨英翠气急:“这不可:。:能”
我坏笑:“嘿嘿,无论你信或不信,牛牛就在那里。”
“你敢不敢让它到面前来让我看清楚”
“你觉得我会有那么笨、会给你抓到它的机会吗”
“”
杨英翠又扭头观察灌木丛背后的馒头。
我则要她别再浪费时间了,巫门有巫门的绝活、鬼门也不是吃素的;在我衣服兜里就有一只木盒子,把它拿来给我、我会证明给她看的。
“想设圈套给我钻我没那么傻。”杨英翠哈哈一笑。
“我看你是聪明过头了,总觉得别人也像你一样,不耍心计就没法活实话跟你说吧,盒子并没有什么玄机,只是我练习手撕牛牛的习作,你实在不敢看就算了。”
杨英翠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
在我面前露出前所未有的犹豫,她现在很纠结牛牛的真伪,既想看个究竟,却又担着心、害怕老爸或我布了局等着她来钻。
她想了想说:“你让牛牛过来打开盒子让我看,我可以先走远一些,保证不抓它。”
我笑,告诉她:“干脆就拿牛牛来打个赌:你不如也下到那边池子里泡着,让牛牛到中间来,看我们谁指挥得动它,就算谁赢。”
杨英翠拒绝:“不行,我永远也不想被它看。”
“和你这种人相处实在太累,因为你从来不信人、别人也不敢信你;那你自己说怎么办吧。”
杨英翠沉吟了一下说:“其实我倒是有个公平的法子,却不知道你敢不敢玩。”
“说来听听。”
“我有一种药水,相信你身上也带着有,我们可以给对方喝下去;解药则让牛牛拿着,至于最后谁能拿到解药,就看各自能控制牛牛的本事了。
如果我赢,你把牛牛还给我;如果你赢,牛牛从此就归你。”
我心中一动:哈哈,绕了半天,还是好奇心和好胜心占了上风,杨英翠终于决定整些夭蛾子了;然而她却不知道我等的就是她作出的这个决定。
事实了她还有另一层意思:牛牛究竟是真是假,通过解药一试便知。
我说:“不行,因为我只带着冥酒,可没有你们巫门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不公平。”
杨英翠却说:“我可以就用你收在木盒里的牛牛魂体和和冥酒现现场配制那种酒,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我装模作样地想了半天,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谁知道你会不会暗藏解药、或者在配酒过程中搞鬼。”
杨英翠说:“我还更担心你搞鬼呢”
于是双方终于达成一致意见,照此操作。
杨英翠就取出两只小瓶,让我看清楚哪只是催情酒的解药、哪只是她要让我喝的药水的解药,然后用力抛给灌木从背后的馒头,然后她就开始打开木盒、取出我的冥酒小瓶来配制自己喝的催情酒,我眼睛都不眨地望着她的一举一动。
最后,杨英翠又把要我喝下的药水抛过来让我接住。
“一、二、三一起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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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小馒头戏弄黑女巫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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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图穷匕见的时候到了。
我就抓紧时间问杨英翠后面她打算怎么玩比如说喝了催情酒之后,当着牛牛的面再玩一次致命诱惑
不,我不相信。
一直尝试玩出新花样的她,还有一个原则就是绝对不会在牛牛的面前展示她“热情似火”、风骚的一面。
“哈哈你真聪明,我可不想把玩过的东西再重复第二次;这回你来主演我当导演如何”
杨英翠洋洋得意、喜孜孜地说。
我心说,谁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演或导演呢
“行吧,那你请开始。”
这时候我腹中的药性已经开始发作,我感觉自己已经两眼发直,毕竟红蘑菇系列、尼玛这药物真厉害
要不是事先牛牛和我谈话的时候专门提过,那我可真就着了杨英翠的道。
真心话大冒险开始了
“江恒,抬头看着我的眼睛,对、就这样不要动,记住下面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好”
“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
“”
“那你喜欢宋研究员吗”
“不喜欢”
“你谁都不准喜欢”
“不我喜欢王心梅。”
“”
“牛牛在哪里”
“在我家呀”
“是你爸把他抓走的吗”
“是我抓的。”
“你骗人”
“我没有。”
“那你是怎么抓到它的”
“我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把他踢进了铁笼子。”
“现在这个假牛牛是谁”
“她是我妹妹。”
然后我的记忆貌似就在这里冻结住。
因为杨英翠的药性也开始发作,她这回喝下的催情酒也非同小可,是我请老爸用一滴蓝荆果酒精心为她勾兑出来的,算是定制的特效冥酒。
这么说吧:其实事先我就和牛牛探讨过这个问题,一方面鬼门并不擅长用药物、要是和杨英翠在这方面比拼是以己之短血拼对手所长;另一方面,牛牛说貌似杨英翠的巫门药技已经突破、有能力免疫常见药物了。
可见药物已经对她无效,只能考虑法阵。
但是我们鬼门的法阵又不可能想在哪布置、就在哪里及时发挥作用。
而温泉那里就是双方决斗的地方,对我是客场、对杨英翠来说却是主场;所以,这场比拼本来就不公平,我的胜算其实不大。
但是到最后还是被我想出一招来:
因为牛牛是绝对不能带到现场的,那样的话可是在就为杨英翠再次控制住它创造条件。
所以我下意识想到的就是发挥馒头和她千幻面具的作用,因为馒头已经到了杨村,她见到过牛牛、而杨英翠和牛牛都还不知道馒头的存在,这样可能发挥奇兵突出的最大效用。
用馒头假扮牛牛出场,这样就在无形中把杨英翠可以控制牛牛给我找麻烦的风险给排除掉了、还可以寻机迷惑杨英翠,让她防不胜防。
所以我到温泉那里,所做的一切准备都是以迷惑的方式来进行,各种真真假假虚虚实产的迷惑,让杨英翠脑子里的问号越来越多。
所谓好奇害死猫,她越怀疑就会越来越想知道真相。
而她一般是谁都不轻易相信的,她只会使用一种药水,也就是牛牛告诉我的、杨英翠自己也向我夸耀过的那种“红蘑菇系列”,可以让服用者把心里藏着的秘密全都说出来。
我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得诱惑杨英翠让我服用这种药水、面临的风险就是可能会让杨英翠把我所有的秘密全都掏得一干二净。
我想到充分利用的就是蓝荆果酒。
这东西如果直接服用是真的会要人命的,但我不想要杨英翠的命、只是要逼她合作。
而且我知道,但凡是头脑聪明过人的人,对危险物品的天然敏感和直觉从来都是极准确的。
我先请老爸小心取出一滴来进行勾兑,要确保在口感上和杨英翠从前喝过的冥酒别无二致。
另外就是让它不具有致命的危险。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可以基本准确控制它的负作用,以便让杨英翠按照我们的设想中招,接下来再由馒头来完成下半场。
毕竟杨英翠太聪明,我和她委与虚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一直小心翼翼,搞得我得好辛苦。
当中还出了些小纰漏,不过这是坏事也是好事,因为我和馒头的毛躁,在精明的杨英翠面反而让她渐渐放松了警惕,自以为是我在按着她的思路走,这才相信她是再一次吃定了我。
前面那些问话基本上属于我想让她知晓的,而后面在快要触及到关键的时候,蓝荆果酒的寒性终于及时发作,竟然在一瞬间就把杨英翠冻成了一个冰人,让她再也无法开口继续从我这里掏到她想要的答案。
而这一幕我先前在牛牛藏身的阴尸上就看到了部分,比如它头发上的冰霜碴子。
由此可见蓝荆果酒的寒性真是非同小可
后面就简单了,我被杨英翠的导演着的真心话大冒险结束,时间被交到了馒头的手里。
局面终于被我们兄妹牢牢掌控着,我想杨英翠此刻一定后悔到了极点。
接下来,馒头按照我事先的交待,设法把杨英翠推下温泉潭水中温养着,以便保证她既不被冻坏、又能享受和我之前一样半身不遂的待遇。
而我则刚好相反,被馒头从水里拖出来,再灌上一两口特效冥酒,用冰镇的感觉让我受到迷幻的大脑迅速清醒过来。
在这个过程中,我又有点神智不清、而杨英翠则连眨下眼皮都不能。
又过了好半天我才有点找回记忆的感觉。
而这时候,杨英翠已经在和馒头你来我往地斗嘴了:
只听杨英翠说:“哟,你这小不点,胸脯上连小馒头都还没有长出来,竟敢自称馒头,切”
但馒头人小鬼大,又怎么会是省油的灯
这时我正背对着水潭,就坏笑着听她说:“这有什么人家年纪还小嘛哇,翠翠姐,你的这一对倒真是不小,不会是假的吧不行,我得验验”
杨英翠哼了一声、然后似乎有些羞恼不堪的怒意。
馒头竟然真的就上前去,肯定是探手在杨英翠的胸前托了托、也许还顺势掐了一把因为杨英翠马上痛叫一声。
但是因为有我在场,痛也好、羞也好,只能忍着。
馒头再哧溜一下蹿回到我面前,还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果然是真的耶、而且很大很圆满”
我汗这不是要陷我于不仁不义吗
估计杨英翠正一脸得意呢。
不想馒头一脸悲天悯人,话锋一转,煞有介事地说:
“可惜了啊货倒是真的、可乳腺癌也不是假的,就算你人不死也必须得切除了,所以你还是节哀顺变吧。”
“啊”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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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是谁绑架了杨英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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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馒头反击的方式竟然这么成人化看样子今后只能尽量让她少看电视、广告太多伤不起
不过眼前一幕却真是让我心里暗爽不已,杨英翠有没有被噎到直翻白眼哪
我情不自禁地表扬了馒头几句:馒头虽然小、杀伤力可真不小
不过因为时间紧任务重,接下来该办正事儿了,我就请馒头先到小蛇手环里面回避一下、我有事儿要和杨英翠谈谈。
馒头倒也没有磨蹭,只是溜回去之前还特意警告我说:“小心点,这个女的可不是好人;你要是和她乱来,小心我告诉心梅姐”
这下好啦,馒头倒是走了;可她撂下的话却把本来已经被气坏了的杨英翠又逗笑了,笑得两只眼睛变成弯弯的月牙状。
“你这个妹子我挺喜欢、可真有意思,江恒,我觉得和她在一起可要比面对你有趣多了”
我苦笑一下,心说:“要真让馒头和你在一起,要么是她把你整哭、要么是你把她教坏,烟女巫和小魔星一旦组队,恐怕整个世界都会哭笑不得的。”
见我不接话茬,杨英翠却不依不饶的说:“要不把你妹妹让给我、牛牛就归你怎么样”
这怎么可能我当然不答应,真想问她一句:杨英翠我和你很熟吗或者说,难道我和你关系很好吗要不然怎么随便说句话都好像拿自己不当外人
回到正题。
接下来杨英翠再一次问我,约她到温泉来到底是几个意思
难道她这么单刀直入的问,我也就不再矫情辩解说自己约的其实是王心梅。
当然,现在就把什么话都和盘托出也还为时尚早;也就是说合作的事情留到以后再说了。
现在想说的是,我希望自己代表鬼门、由杨英翠代表巫门,我们来做一些约定,希望两方都能共同遵守。
否则老这样斗下去,即便不会伤筋动骨,但也总是一件耗费精神的事情。
杨应翠沉吟了一下,就让我说的再明白一些。
好吧,其实我想说的主要有两点:
第一、探险队的活动是县里组织安排的,我希望双方都尽力支持,不要让自己的行为形成干扰和阻碍。
或者换句话说,我不希望队伍里的任何人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对于这一点,杨英翠有点委屈地辩解了几句。
她说:“我没有做出,你所说的干扰阻碍或者破坏呀我不但把自己家让出来给大家住、每天辛苦的为大家做吃的,难道你觉得我这是在破坏队伍的行动”
我反驳她说:“对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但是点点的事是怎么回事不要和我说你跟这件事无关,另外还有烟白照事件,以及让牛牛驱赶阴尸到田阿姨店里,还有火葬场里的事情,千万不要说你对这些都不知情”
“好吧我承认这些事是做的有些过火,但这不都是让你们给逼出来的吗”
算了,在这些事情上孰是孰非,俩人就算争辩到天亮,也不能让对方完全接受自己的看法。
在此基础上,我又说出第二个意见,就是我希望杨应翠和我,能把公事和私事分开,不要把个人恩怨和探险队的事情搅和在一起。
对此,杨英翠倒是当即表示同意,她嘟嚷一句说:“从前我不就和你说过,咱们俩都是和非人类打交道的,只有烟夜才是咱们的主战场。只要你同意,我还巴不得咱们的一切斗智斗勇都在烟暗中进行呢。”
那行,看来这次谈话还算基本顺利。
接下来我就再没有更多意见可以表达了。
于是我就对杨英翠说:“好了,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还赶着回城里;祝你在温泉里泡的开:。:心、棒棒的”
说完转身就走。
这下杨英翠可不满意了,她大声说:“唉,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呀明明知道我动都动不了,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坏人来了该怎么办”
我哈哈大笑。
看杨英翠这话说的,把她自己形容得像一个柔弱无力的清纯少女一样。
以她平时的作风就不要再说坏人来了之类的话了。
只有好人见了她躲避不及的份儿,什么样的坏人敢冒着作死的风险来侵犯她
总之她的这番话在我看来就是个笑话。
不管、走了
时候不早了,我是真准备骑摩托车回家去。
可是我刚走出快100米的时候,竟然从身后传来杨英翠尖利而急促的呼救声。
“救命、救命江恒你快来呀”
这声音显得惶急、惊慌,简直像见到了鬼一样。
我下意识中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选择了不予理睬的应对方式。
因为我不是刚从温泉那边离开的吗
这个地方我和杨应翠都不是第一次来,而温泉就在河边不远,没有密林也就不可能有猛兽出没、河水不深当然更不会有水怪现身。
当然现在杨英翠是一动不能动,我想最大的可能性莫过于人旁边跑出来一只小老鼠,把她吓了一跳而已,女孩子嘛,别看她平时心狠手辣、潜意识里天生胆小。
我想只能是这样了。
另外,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出于报复、或者恶作剧的目的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那我更不能上她的当了
于是我就果断地选择置之不理,继续朝停靠摩托车的地方走去。
然后在这才走出几步远,我再次听见杨英翠的呼救声,而且她的声音这次显得非常短促,就像被人故意掐断了一样。
因为我还听见隐隐约约水中扑腾的声音。
这就让我感到疑惑不解,有点不放心。
虽然杨英翠是个烟女巫,做了太多让我不喜欢的事情,但她毕竟是个女的、或者至少也算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如果我这样一走了之,她要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但我还是怕上当。
站在原地想了一两秒钟,我就把馒头从小蛇手环里叫出来,让她来判断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毕竟非人类的感知能力要强悍很多。
结果馒头升到半空只看了一眼,就急匆匆地对我说:“那个坏女人好像真的遇到了危险。”
“啊什么样的危险”
“我也看的不是很清楚,好像多了个人”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我立即转身就朝温泉那边跑。
可是馒头漂到我头顶说:“不要去啊、她不是个坏人吗”
“话虽然这么说,可咱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快”
可是等我跑到潭水边上一看,水面还在动荡起伏,可是杨英翠的人却不见了、而且那里也没有其它人的踪迹。
这真是奇哉怪也我觉得也就是一眨眼的时间,在烟夜里能躲过我的眼睛倒是不稀奇、可要是能够在馒头的眼前悄无声息的消失,这恐怕就不是一个人类能做到的了。
我问馒头:“刚才会不会是你看错了,攻击杨英翠的会不会是和你同类的,或者其他物种、比如说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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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水潭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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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时疏忽,没有意识到馒头是个才五岁的小女鬼,小孩子嘛
于是我刚才说的这句话,在馒头听起来就充盈了满满的不信任。
于是她就撅起小嘴巴,又是委屈又是生气的说:“我就是没看错江恒你坏,不和你玩、我回家去”
哎哟我的小祖宗诶,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要再给我添乱了
幸亏手环还带着我的手腕上,所以即便她赌气想走也走不了的;但现在正是我需要她帮忙的时候
匆忙间我解释了几句,但是通常这么大年纪的小女生是听不进什么道理的,我越解释她反而越感到委屈,眼瞅着泪花花就在那一对明亮眼睛里开始打转、转瞬间就要吧嗒吧嗒往下滴落。
这可怎么办呢
双手情不自禁在浑身上下摸索了一遍,太好了,太好了竟然找到了一颗遗漏下来的芒果布丁。
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塞到她手里,心说有效无效责任尽到,万一实在不行就先把她赶回到手环里,等这事过了以后再来哄她。
可我真没想到用来做武器的零食杀伤力这么大,刚才还眼泪兮兮的小馒头一下子破涕为笑,甚至没有责怪我为什么故意私藏零食、没有提早给她。
看来还是小孩子容易满足,真好
这边把馒头哄乖了,我就吩咐她边吃果冻边飘到空中去四处仔细观察,看能不能发现敌人逃走的踪迹。
而我则绕着水潭边走边观察,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馒头在半空中看了半天说:“没发现坏女人。”
而我在原地转悠了好一会儿也是一无所获,这就怪了
杨英翠怎么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呢
现在来梳理一下她消失不见的全过程:
当时我离开的时候,她是浸泡在温泉里面的。
之后我听见她的呼救声,接下来我并没有及时往回赶,而是犹豫了一下。
然后我就听见水里扑腾的声音。
应该说这一点最可疑,因为当时杨英翠是一动也不能动的,弄出水响的肯定不是她。
可惜的是,这个时候馒头还呆在手环里面,所以我没能及时掌握袭击者的情况。
然后我叫出了馒头,让她漂到半空一看究竟。
这时候她告诉我应该是杨英翠受到了攻击。
接下来我们在一起朝水潭边奔跑。
而那个人就是在这个过程当中消失不见的;甚至可以说,就在馒头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的。
我觉得除了非人类,几乎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但刚才馒头的表现又说明,她应该没有撒谎、而且她看的很准确,那就是一个人、而不是非人类。
又经过我们兄妹俩一个空中一个地面,刚才这一番全方位的探查,即便如此都没能发现敌人的踪迹。
哦,这人真厉害难道竟是一个从来没有露过面的高手
我和馒头不由得在心里同仇敌忾起来。
经过我自己刚才在水潭边的结果,岸上的确水迹斑斑;也正因为如此,我没法分辨哪些是潭水自然溢出的、哪些是我刚才弄洒的,又有哪些才是攻击杨英翠的那人留下的。
但是水迹分布的范围也仅限于水潭四周不远处,把搜索范围扩大一点来看,一方面是因为是在夜里看的不太清楚、另一方面貌似的确没有敌人离开的痕迹。
再加上刚才赶到水潭边上的时候,我看到水面正在起伏动荡。
所以潜意识里我就觉得,也许90以上的可能,对手就藏在水面底下
当然四周环境我也没有放松,:。:就叫馒头继续飘在空中反复巡查。
而我自己则静静地坐在水潭边上,猛盯着温泉看。
水面上照样热气氤氲。
我是这样想的:记得第一次泡温泉的时候,我也同样半身不遂躺在水里面,和杨家爸爸就躲在水面下用我的身体来掩藏身形;但即便这样,都被杨英翠发现了踪迹。
那么现在,我一直在这里蹲守能不能也发现一些端倪呢
最重要的一点,我坚信如果对手正憋着气藏在水面下,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再怎么小心换气都一定会被我觉察到。
那就等呗,看谁能耗得过谁
可事情怪就怪在这里,眼看着十多分钟过去了,温泉潭水也终于平静下来;也就是说水塘里面没有藏人的迹象
尼玛,不相信奇迹、而奇迹就在我的眼前发生了
这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吧
杨应翠虽然是个坏女孩,但刚才我就想过了,人家好歹也是一条命。
要是真的被人害毁尸灭迹,作为当事人的我即便不感到不安内疚,就是警察来让我配合调查,我又怎么能把这件事辩白清楚
反正这事我是无法置身事外的了。
难道这又是躲在暗中的谁谁,为我精心打造的一个局
不行,我还真不相信找不到任何踪迹了
我就抬头对半空中的馒头说:“你继续在空中监视,我要下到潭水里摸一遍。”
可馒头表示反对,她对我说:“一个坏女人而已,值得你那么上心吗不见就不见了呗省得她再出来害人。”
我听了不停的苦笑,前面就说了,现在可不是讨论她坏或者不坏的时候。
这如果要真是谁为我做的局,我要是不设法尽快把它破了的话,估计后面会很够呛。
而且眼睁睁的看着坏人得逞,我们兄妹俩不是猪头是什么
是、我也不想学老爸作燕南天行侠仗义,但一想到这件事可能会把我套进去,我肯定是不乐意的、也真是不服气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杨英翠出了事,谁给探险队做饭哪反正我是不行、馒头你行吗
馒头赶紧说:“我不会呀”
这不就结了,我还是赶紧下水找人吧
可聪明的馒头再次提醒我说:“你不能下去,万一有谁在潭水里下了毒呢”
“呃这倒也是哈”
我一下子后背冒汗,心说这种可能,也不能说没有
方才对手做那么多动作,万一就是为了把我诱到水里去呢
馒头远远地对我说:“你真笨哪不会逮一只活着的小动物扔到水里面,有没有毒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
但我对这个问题已经思考过了,还真没法判断。
因为潭水温度大约是30多度,抓只小动物扔下去,根本没办法准确判断它是被毒死还是被烫死的
但是经过馒头这一提醒,我还是不愿意以身犯险;因为巫门那些稀奇古怪的毒,之前我已经领教过一些,实在不愿意再继续领教下去
但是另一方面时间紧迫,拖得越久,杨英翠面临的危险性就可能越来越大、或者让袭击者逃走的机会也会越来越多。
再三权衡之后我就对馒头说:“算了,我还是想办法折一根树枝,先伸到水潭里探一探。”
我是这么打算的:如果借树枝查探也一无所获,那就干脆打电话叫标哥在几个人赶过来,然后我再下水去摸索,那时候即便有什么不对也有个照应。
嗯,还是先打电话把人手联络好
我马上掏出手机,开始拨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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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急救杨英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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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没想到的是,标哥竟然挂我电话:心急如焚的我一连重拨几次,结果他都拒绝接听,最后干脆关机
接下来我又气呼呼的打电话给王心梅、打给汪姐、打给璇真小师叔她们竟然无一例外全部关机
尼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合着他们全部都在跟我作对我这不是才刚走人的吗、既然真的就茶凉了
总之我觉得今天晚上的情形实在是怪异无比,顷刻间我突然觉得什么人都靠不上、看来只能依靠自己来打破困局。
百般无奈的焦虑中,我就抬头向小义妹大喊一声:“馒头,你在高处,往水潭里边再仔细看看”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现在虽然很冒火,但我却没有失去理智;我觉得眼前的形势,不管它是不是一个局,恐怕关键点还是在水潭这里。
所以凭着本能的直觉,我让馒头在上面仔细盯着、而我也把全部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这里来。
我还真就不信了,刚才馒头不是看清楚了吗再了不起你也是个人类,我特么今天一定要把你找出来
就在我紧盯着汩汩冒出的热泉,咬牙切齿发誓的时候,馒头突然兴奋地大叫起来:
“江恒,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水里有人”
啊在哪呢在哪呢
我一听他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心说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看你这回往哪里逃
之前我已经折了一根树枝在手里,听见馒头的话以后我马上握紧它做出戒备姿势。
但是哪有人眼前的水潭里还是悄无声息啊
但别忘了馒头可是非人类,这个聪明伶俐的小家伙已经迫不及待地从远处飘过来了。
她一边向我这边扑过来一边大声叫:“那里那里,人就躲在那个水潭里”
我去、这真是灯下烟呀
一边扑向女生泡澡的那个水潭,我一边在心中暗骂自己真是猪头,简直太猪头了
忙活这么半天,就把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这边了;压根儿就没想到,对手实在狡猾,意然想到躲到旁边那个水潭里去,这人的头脑真是不简单
现在顾不上细想馒头是怎么发现他的,反正只要抓到他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
我只来得及在心里说:馒头你真是立大功了;还有那个坏家伙,我看他这回还往哪里逃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我们和馒头已经已经赶到了那边水潭。
接下来我就叫馒头仍然飘浮在半空中保持警戒,而我则匆匆忙忙的将外衣往地上一甩,就准备和身跳下水潭里去拿人。
这回我可不担心水中到底有毒无毒,虽然对手在里面,可是杨英翠不也在水面下吗
他们几个没事想来我也会一样没事;再说只要把对手抓住把人解救出来,我就算中了毒,想来杨英翠也会抢救一下他的救命恩人吧
没想到的是,我刚一纵身跳进水潭里,水面底下果然哗啦一声猛窜出一个人来
我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闪身。
但还是慢了一点,因为这人早就有了准备。
他从水里窜出来的同时,用手扬起一道水幕,铺天盖地一下全都掀我身上来。
我被泼了一头一脸的水。
更糟糕的是两只眼睛也被泼到,马上有一种又麻又痒的感觉袭来,刺激得我马上闭上双眼。
而从水声里判断,这个人已经很快上了岸,他开始不要命的逃跑。
唉、真是恼火
这算是功亏一篑了吗
急切之间我赶紧吩咐馒头:“小心点不要上了他的当,只要看清他的脸貌或者逃走的方向就好,从长计议”
这时候我:。:的双眼已经被刺激得泪流不止,也不知道被他在水里添加了什么可恨的东西
要是毒药被弄瞎了双眼,那我可就亏大了
我的思绪在头脑里高速运转,很快就让自己冷静下来。
事情应该还有转机。
我是这样想的:虽然刚才被那家伙弄得什么也看不见了,但我却能准确判断出他是一个人逃走的。
这也就是说,杨英翠可能被他匆忙之间留在水潭里了。
那就赶紧找。
只要把她摸索到,如果她还没有丧命,那就赶紧把她抢救过来。
这样的话,不但我的眼睛有救、而且还能掌握更多逃走掉那人的信息。
就这么办
我于是继续紧闭着眼睛,埋头潜水,在水潭里四处摸索起来。
万幸的是,这一边的水潭并不大
没花了多长时间,我果然在水底下摸到一具柔软的身体,是被捆着的
从某些明显特征来判断,肯定就是杨英翠了。
我心里不由得大喜,赶紧手忙脚乱的连拉带扯将她托出水面。
“呼呼”
不管怎么说,刚才虽然小输一着,但只要找到杨英翠也算扳回了一局。
“馒头”我求助地叫一声
还好,馒头是个机灵的娃,一直都是。
她没有贸然追赶那人而离我太远,听见我呼唤马上飘了回来。
“你的眼睛怎么啦”馒头一回到我身边就发现了不对,她担心地问。
我继续闭着眼睛感觉一下,摇摇头说不知道,不过估计问题也不算太严重。
但是毕竟闭着眼睛相当不方便,我就让馒头用她的感知探测一下,杨英翠现在是死是活
很快,馒头告诉我:
“她还活着,要是再憋一会儿那就肯定没命了。怎么,你想救她吗”
这是当然的了:第一我不想给探险队做饭,第二我救她也是为了救我自己,我可不想失去一双眼睛、从此后半生就在烟暗中度日。
接下来再也顾不得多想,人工呼吸、设法让她吐出腹中的水
这些动作竟然都是在我闭着眼的状况下来完成的,简直行云流水熟练无比
在这当中馒头还惊叫了一声:“天哪,你竟然当着我的面亲这个坏女人我一定要告诉心梅姐”
我则一边救人一边苦笑,顾不了那么多了;这件事情后面再详加解释,我想王心梅一定能够理解我的。
馒头这个小破孩只会在一旁幸灾乐祸可惜她是鬼帮不上忙,难道我乐意用这种方式去亲吻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哪
至于事后,杨英翠会不会因为这个人工呼吸的吻而再生事端
我希望不要再有,反正我也问心无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么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感觉杨英翠有了动静。
我就让她躺回到地面上,暂时不管了。
我好累,开始呼哧呼哧的喘息回神。
我仍然紧闭着眼睛,刚才被刺激得流泪的感觉好像又淡了一些,貌似问题真的不算严重
这时,我突然感觉到杨英翠的气息,近在咫尺。
唉,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紧张
我舔了舔嘴唇,就无话找话地说:“你醒啦没事吧”
“啪”
妈蛋,没想到她竟然、她竟然打了我一个又响又脆的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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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你到底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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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打我哥”
“为什么要打我”
不单是馒头又惊又怒,连我也被这一巴掌打掉了对杨英翠的期许之心。
尼玛,原本以为杨英翠会因为我救了她而心怀感恩呢看来坏人就是坏人,根本就不能从善意的角度来揣测。
馒头怔了怔,竟然愤怒地对我说:“打她”
“算了”我失望地摇了摇头,安慰馒头:“男人打女人横竖都是不对的。”
馒头继续愤愤然地说:“可她是个坏女人啊”
我苦笑:“坏女人也是女人啊,你哥我可是好男人哦、对了,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家去。”
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现在才意识到我的眼睛还感觉酸胀,根本就没办法睁大一点去辨别前面的道路。
我只好对馒头说:“等一下。好歹救了她一条命,不要点利息就这样一走了之,这个亏你吃得下去吗”
馒头简单利索地说:“当然吃不下”
不过因为刚才挨打的是我,我才算是主要当事人;最主要的原因是,馒头不还是个孩子吗我怕我自己等会儿控制不住情绪说出过头话来。
所以还是叫馒头回避到手环里,有我自己和杨英翠交涉就好。
“你还想干嘛”杨英翠冷冷的问。
我说:“难道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啊我特么亏大了,本钱就不说了,来要点利息。”
“哈哈哈,不就是想让我给你治眼睛吗我还从没见过,求人求得像你这样理直气壮的。”
“杨英翠你给我听清楚了,并不是我在求你。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那些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不爱听
但你总该把我的眼睛治一治咱们从此两不相欠,是不是这个理儿”
我感觉自己对这句话于情于理应该都还过得去。
可事实是,在杨英翠面前是没法讲道理。
因为她所坚持的东西,是无法用道理来解释和说服的。
甚至连她自己都说懒得跟我讲道理。
至于谁欠谁,不如从头捋一下:
如果她真欠我的她就帮我治眼睛;而要是我欠她的,她也同意给我治眼睛,但前提是我必须承诺拿一些实质的东西来交易。
“行行行,就这么办只要确保公平,交易就交易,这样大家都求个心安理得。”
于是我不得不懊恼无比地搔着头,开始和她从头梳理前因后果,真的像做生意一样,开始斤斤计较讨价还价。
首先在朝对方用药的事情上,我们互耍心眼,都算计了对方,这一点算是扯平了,过。
接下来,我把她弄得半身不遂,但也让馒头把杨英翠扔到水潭里解毒,我做到了仁至义尽;而她技不如人,当然就不对怪我喽。
也算过了。
杨英翠则说,既然我这么想做君子,那好、她就用君子的标准来看看我到底哪儿没有做到位:
她受到了袭击向我呼救,杨英翠说我有三点做得让人心寒:
一是她已经:。:没有自保能力,而我却没有及时作出反应,这叫见死不救。“你差点害死了我知道吗”
二,我的脑子实在太笨,没有在最短时间内作出准备判断,差点让她死于非命,“你那差劲的危机处理,简直能把人气死。”
最后,我借着给她作急救的机会趁人之危、占她便宜,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君子行为,这叫猥琐少女好吧
不是,我说这也太强词夺理了吧
杨英翠说的第一条理由,她失去了自保能力怎么能怪我要知道我这可是一报还一报,当初我不是这样被她整治得好苦的吗
可杨英翠说,当时她可没有一走了之,“不要忘了,是我把你从桥头背回村里的;而你呢、你是怎么做的”
呃我当时怎么知道她是真受到袭击还是给我下套
“反正你就是欠我的,这不错吧”
好吧,这条貌似辩不过,认了。
后面第二条,我脑子笨也是罪过真好笑。既然你知道我笨,就是真的被气死也不能怪我吧不要再胡搅蛮缠的了
这一条杨英翠倒是没有纠缠,饶过了。
最后一个理由则是争辩得最为激烈的。
我这是救人好不好怎么就变成别有用心占她便宜了我犯得着吗我好心变成驴肝肺了,哎呀我这心、简直哇凉哇凉的
但是现在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杨英翠说:“你亲了我,这是不是事实”
当然不是事实。
“那你说,嘴唇和嘴唇有没有接触”
我去,越说越离谱了
我再次强调说这不是亲,当时情况紧急、我这是为了救人,是:人工呼吸、人工呼吸、人工呼吸,三遍了啊
我坚持说,反正我没有那个心思,我是有女朋友的人。
杨英翠则说:“自己有女朋友还对我做这种事情,更可恶第一有即成事实、第二不是我自愿的;所以你说怎么办吧”
现在的我真是满着大汗,碰上个这么不讲理的,你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我定定神说:“不用再跟我绕弯子了,回到正题:我这眼睛你还治不治了”
杨英翠则回答:“只要你承认对我做过的事情,我就治。”
真烦还来劲了是不是
我发火说:“尼玛,劳子还怕你拿毒药当解药呢不治了不治了,我回城去住医院。”
杨英翠说:“随便。反正你是骑不了摩托车的,那就走着回城去吧;不过,我告诉你,你眼睛中的毒同样也是红蘑菇系列哦,要是超过四小时,你就等着在烟暗中过下辈子吧信不信由你。”
我我貌似真的又中圈套了
竟然又是“红蘑菇系列”不管信不信,想想都可怕
“杨英翠,你尽管说我占你便宜、反正我是坚决不会承认的;我知道你绕来绕去这么半天,恐怕并不仅仅是为了让我承认你的说法,咱们之间的事情就能了结的吧说,到底要我干什么”
“聪明”杨英翠开心地笑起来,还向我翘起拇指点赞。
而我则没好气地问:“你不会是要我帮你抓到刚才那家伙吧告诉我,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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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无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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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英翠看着我,微微一笑;在粼粼水光映照之下,我却突然感觉到,她的笑意里流露出一种特别凄凉的味道。
她似乎有难言之隐
但是在我面前,这个女孩儿又显得特别倔强和要强,所以她的神色转眼间又变得格外凶狠凌厉。
也许正是因为今天晚上吃了大亏,她诅咒发誓一样的说:
“追踪仇人并把他抓住,用尽各种手段让他惨叫告饶,不这样不足以解心头之恨;这种事情我做的多了,经验比你丰富。
而且我能从中体会到别样的爽快,所以这种事情我是不会假手于人的、你不行,所以还是让我亲自动手比较好。”
嗯,这倒也是。
我知道杨英翠向来都很擅长折磨人,因为她心理素质好、手法老练多种多样,而且技术超好。
类似的任务的确不适合我,而且杨英翠的话里话外,分明流露出不想让我插手这件事的意思。
那我便不掺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呢”
杨英翠低头想了想,让我先回答她一个问题:“愿不愿意继续再回到探险队里来”
我果断摇头,拒绝说:“不那太受束缚了,我觉得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就好。”
“也好,那就随你吧其实我想请你同意两件事,不过因为二者之间关系重大,所以也可以合起来算一件事儿。”
一听这话我下意识就想拒绝:“既然关系重大和我说有什么用我可不想胡乱的揽事找麻烦,在我们家里但凡重要的事情,一向都是由老爸来拍板做决定。
所以,你找我没用”
“江恒,你总不可能一辈子靠你老爸吧”
杨英翠神色严肃地说。
这我知道,老爸终将会老去、我当然不可能一辈子依靠他。
不过至少从目前来说,在处理一些重大事情上我自己的确没有经验,所以还是只能往老爸身上推喽
而且,我在心里暗暗想:“碰上你这么个聪明、有心计,而且够狠够坏的女孩,要是不把老奸巨猾的老爸搬出来,恐怕还真的镇不住,对这我可是有自知之明的,嘿嘿”
这是杨英翠就带着调侃的口吻对我说:“看你目光闪烁,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切、像我这种人,再坏也坏不过你
杨英翠又说:“算了,其实我本来也没打算让你做决定的,因为你做不了主。
这么说吧,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想请你向你老爸传个话,问他愿不愿意抽空和我见一面我有事要和他谈。”
杨英翠的话音刚落,我就告诉她:“我估摸着很够呛,因为我们家老头从来都很忙的。”
“别跟我打马虎眼”杨英翠抛了个白眼,带着相当鄙视的神情对我说,“不过是叫你传句话而已,你不问怎么知道他不同意”
“不用问我也知道他不会同意”
“哦,你的意思是我不够资格喽江家好了不起”
“我没说你不够资格,也没说江家有多了不起;我只不过是想,貌似你和我老爸,本来就没什么交集。”
“我不想跟你吵,这样吧”
杨英翠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在身上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个东西递给我。
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样式古旧、材质不明的手柄,被做成了栩栩如生的蛇头形状。
“你把它带回去让你老爸看一看;我也不强求,如果他实在是很忙,那我也愿意由你在当中传话,:。:两边深入沟通一下。
毕竟这件事对我们两家来说,都不是坏事。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急着替你老爸做决定。”
也罢,看来我只要打打酱油就好。
“那行、我答应你了,不过你现在是不是应该给我治一下眼睛了”
“怎么、难道你真的觉得眼睛有问题吗告诉我这是几个手指头”
说着杨应翠就伸出手掌,在我眼前晃了晃。
“当然是五个”我下意识的回答。
“咦,这不是很正常吗”杨应翠朝我扮了一个奇丑无比的鬼脸,紧接着就笑得直不起腰来
我去上当了,我再一次被这个坏女人耍了
气急败坏的我顿时恶狠狠的望着她:
“尼玛、这个中间人我不当了”
而杨英翠则说:“随便啦不过你可要小心,万一哪天被你老爸知道你误了大事,我敢保证他一定会揍到你三天没法下床走路。”
我想一下:还真有这个可能你别说杨英翠这个人,她竟然能把别人家的事揣摩得个不离十,真是好本事
但总这样被他牵着鼻子走,我实在是不甘心。
于是就提出一个附加条件:“那好要我传话也可以;但你现在总该告诉我,刚才差点把你淹死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唉,难道你就没听说过好奇害死猫吗确定想知道吗”
“确定。”
“那照你自己心里猜想,你觉得应该会是谁”杨英翠反问我。
我毫不犹豫的说:“绝对是熟人”
“为什么”
“因为他刚才虽然想拼命逃跑,但又慌而不乱,竟然想到用水幕遮挡我的视线、不让我看清他到底是谁。”
“这个理由不充分,即便是个陌生人也会这么做。”杨英翠语气淡淡的说。
“对、的确是这样。不过从你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坚信你心里一定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杨英翠听了就开心地笑起来:“哟、真没想到你还挺懂我的。”
但我马上回敬她:“不,我压根儿就不懂你;我只是根据事实作出最合理的判断罢了。”
“好吧,判断正确既然你表现这么好,那我就公布标准答案了对,他的确是熟人,就是牛牛的爸爸。”
嗯,其实我已经猜到了。
那,为什么呢
很简单啦
因为牛牛本来就是受杨英翠委派,前往沙柳镇惹事的。
而他这一去不返、音信全无,最关心他去向的恐怕是杨家爸爸而不是杨英翠。
另外一点,正因为我约见杨英翠,出于打探消息和制止我们达成合作目的,为此而跳出来的人是谁我认为杨家爸爸的可能性最大。
还有,他把杨英翠捆绑起来沉在潭底,差点儿把杨英翠淹死,这得多深的仇恨哪
下手狠、不计后果,从这样的行事风格来看,也只能是杨家爸爸了。
先前老爸不是说过,“巫门无情”啊
最后一点,之前我问杨英翠是不是要我帮她抓住袭击者;而她却说这种事情不想假手于人,这不正好说明此人和她是一家人吗纯属巫门内部事务,外人就不要插手了。
杨应翠听了我的分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嗯,很有道理;还是局外人看得更明白一些,那么我就对咱们的合作更有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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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捕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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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妮子也真算是煞费苦心了,显然她这是在老杨手里吃了大亏,估计被夺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无可奈何之下才向咱们寻求合作,希望咱们提供帮助”
就是在我从温泉回到家里,第二天的中午时候,老爸在见到我带回来的东西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他又说:“不过我的确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只好由你居中传达、临机处理就是了;反正女娃聪明,多半不会误事。”
“哈哈看来被她不幸而言中,杨英翠她果然不够资格和老爸你接触。”
老爸对我这句话未置可否,说不定在他内心的确是这样想的。
不过他强调说:“那个女娃说的对,正好这些事就由你独立去做,她不是要你不能什么事都依靠我吗你索性就拿这个理由回她,这女娃子也就不好再装神弄鬼了。”
哈哈,我突然觉得,老爸果然老奸巨猾:拿我当挡箭牌、把我当皮球又踢回去,这反将一军的手法应用起来简直不假思索、谙熟老练
看来真是辣味够劲的老姜一块
接着老爸对我说:“也罢,既然这个女娃一半诚意一半试探,正好印证了我之前的猜测,现在就把一些事情讲给你听、可不能再让人家以为我儿子老实好欺负”
呃其实我想说:老爸,知道的越少、责任就少,我一直都想轻松过活的
但话到嘴边又没敢说出来,还真叫杨英翠说中了,我怕挨揍。
只见老爸一边把玩着那只蛇头手柄,一边对我说:“你知道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吗”
我当然茫然的摇头。
老爸告诉我,蛇头手柄在过去可是真是不得了的东西,它可是巫门权杖的一部分
“啊那杨英翠的意思是不是说,她愿意向我们让渡出一部分巫门的权利”
“谁说我儿子脑子笨了,嘿嘿”老爸面有得色的怪笑起来。
我就想,难道真的猜中了为了合作杨英翠竟然舍得花这么大的本钱
“她让渡和分享权力的心意是真的,不过目标对象却不是我和你;她就是在向我展示一种姿态,而眼睛却是一直在盯着馒头。”
馒头这权利不权利的和馒头有什么关系呢
看着我疑惑不解的样子,老爸笑了笑,接着解释:
“因为馒头姓田,其实可能连老田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在两三百年以前,巫门的权杖可是轮流由两家人执掌,也就是杨家和田家。”
天哪,真是想不到原来馒头和田爷爷与巫门之间竟然有这么大的渊源
另外老爸又分别给我介绍一下,说是当年在巫门中,杨家擅长巫术。
而田家则要专门提一下:他们在用药上很有心得,也就是毒药和治病救人的药物方面,也就是巫医的一个分支了。
不过他们公开的职业身份有一个称号,叫捕蛇者,也就是猎捕和驯养毒蛇,以及和经常相关的一些毒虫打交道。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田家慢慢淡出了巫门
原来如此
“难怪田家会有那么一架了不起的蛇骨,那么我把阴阳小蛇手环送给馒头,岂不是歪打正着、送对人了”
我显得有些大惊小怪,还有一点小小的得意。
“虽然是巧合,:。:但也的确有一种冥冥中注定的含义。”老爸也感慨地说。
那么,这只蛇头手柄我们接不接受了
老爸表示,其实杨英翠的心思多半也只是猜到了不敢确定,同样是为了验证。
不过这毕竟是巫门自己的东西,接受或者不接受,都面临着责任和麻烦,或许当初田家的离开,就是因为巫门内部的权力争斗的结果;这是巫门自己的事情,鬼门是不好插手的。
杨英翠也之所以把这件东西送了来,其实是想让咱们父子作为中间人居中调停一下,看看田家愿不愿意接受她的让步。
“哦,我明白了老爸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要往田家一去一趟,把这个事情和田爷爷说清楚、由他们自己做决定”
老爸点了点头,说这件事就连我也不要插手,只要带着蛇头手柄和馒头去一趟田家墓地,让田家人知晓这件事情。
而我们只要坐在家里等候他们的决定就行。
对老爸的这个安排我倒是十分赞同,那么不如晚上我就送馒头回家。
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刚才老爸不是说就连田爷爷也不一定清楚知道,田家和巫门之间的历史渊源;那我又怎么能让田爷爷也相信这件事的真假呢
老爸就笑笑说:“要不刚才怎么会说巧合和冥冥中注定呢因为我手里刚好就有一份有关巫门旧事的笔记,是田家一个前辈撰写的;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机缘巧合被我得到。
这次你就把它和蛇头手柄一起带到田家去,这也算是物归原主吧”
这下我终于放心了,有了物证和笔记,这就能很好地说清情况。
天刚一烟下来,我就用小蛇手环带了馒头,另外还有那份巫门笔记再一次去了田家墓地。
但我并没有在田爷爷那里逗留太久,只是和馒头约定了去接她的时间,然后就独自返回了家中。
第二天再去田家墓地,我本来打算接了馒头就走的,但是却被田爷爷叫进他的小院去说话。
在这之前,田爷爷显然已经向馒头详细了解过杨英翠的情况,和我商谈的不过是另外一些细节问题。
看得出来,田爷爷相当感慨。
他说,想到到先人自从离开巫门以后就一直对这段历史讳莫如深,老爸送去的那本笔记的作者刚好就是田爷爷的族爷,他打小就认识。
而要不是这样的话,他怎么敢相信这是真事
经过田爷爷召集家人,通过家庭会议商定,大家认为,田家过去就和我们江家有过合作,所以对老爸的好意田家是接受和赞许的。
而现在的问题是,田家是否应该再度回归巫门
他们最终的决定是,原则上田家已经离开巫门多年,就不准备再走回头路了。
不过如果老爸出于其他方面的考虑,需要田家以这种方式来协助,则田家义不容辞地要站出来承担责任
所以,他们把决定权交给老爸,由他酌情处理。
我个人倒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就带着馒头回到家里,把田爷爷的意见转达给了老爸听。
老爸则说:“那就还是让田织去和杨英翠接触一下为好。虽然这女娃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对抗老杨而引入生力军,不过巫门现在人才凋零,就是留下点薪火也好啊
但咱们坚决不干涉巫门家事,只要因势利导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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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石马山!石马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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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老爸的意思,我就拨通了杨英翠的电话,就今后开展合作的一些细节和她进行商谈。
果然如老爸所说的那样,我把田家的态度告诉她以后,杨英翠一点也不感到奇怪、看来她已经估计到了这样的结果。
双方交换了意见,达成了如下原则性共识:
田家已经答应代馒头收下蛇头手柄、但是田家人就不返回巫门了。
另外,鬼门这边原则上不参与巫门的内部事务,但是为体现诚意,我们答应在必要的时候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共同扶助田织成为巫门传人之一。
而作为回应,杨英翠也承诺将巫门中的一些特殊的成果,比如制毒用毒方面的心得逐步和田织分享。
至于其他的一些分歧或不同意见,在合作过程中双方尽可能根据实际情况充分进行沟通,以便达成一致意见来加以解决。
反正一句话:巫门的内部事务鬼门不掺合,但是馒头田织在巫门中如果受到不公正待遇,我们这边可是会有所反应的。
比如现在,为了确保馒头的安全,我们仍然决定让王心梅来佩戴小蛇手环。
这样一来既不影响馒头平时与杨英翠的相处和沟通、又能给予她足够多的自由,杨英翠不能横加干涉。
因为杨英翠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引入有生力量对抗杨家爸爸,同时也可以借此机会加强和我们江家的联系。
所以上面这些原则性的要求她都满口答应了。
至于这个聪明绝顶的女子在心里有什么小九九,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能听其言、观其行。
在这场交易中,貌似我和老爸都没有得到什么实际的收益
当然话也不是这么说了,因为一方面我们是站在馒头身后,是她坚定有力的支持者;另一方面,如果她最终真的能在巫门中与杨英翠或者杨家父子形成分庭抗礼的格局,我们也是乐观其成的。
至少杨英翠和田织分享制毒用毒方面的秘术,那么我们今后在这方面就不再会像从前那么伤脑筋,或者全无还手之力。
有馒头在,那到至少杨英在对我用毒之前恐怕要投鼠忌器、思量再三了。
说实话,我对她动不动就拿“红蘑菇”系列出来说事,实在是瘆得慌、常常头大无比。
而今后如果有馒头助力,我就可以放下大部分宽心了。
另外最有趣的一点就是,田家还特别提出来,要求杨英翠以巫门的名义向江家定制一块石碑、立在巫门禁地,以此方式来承认田家先人在巫门中的地位和作用。
我知道田家想要为我们江家推广生意,但是把这种区区小事以这种特别郑重其事的方式提出来,真是蛮有喜感的哈
我家的石碑其实是不愁销路的,田家偏生要以这种方式来照顾生意,会不会有点小题大作了呢
其实也不是啦
田爷爷鬼老成精的,这是要借机把我们拉进去,作为见证人呢。
江家的石碑虽然事小、但是江家的鬼门身份可不小啊
为巫门前辈制碑,这就好比我们沙柳镇上谁家结婚时总要请一个德高望重的人来当证婚人一样,双方都倍有面子、意义可大着呢
对田爷爷的精明,老爸倒没什么,只是淡淡一笑而已。
而我突然意识到,先前老爸不是交给我制作三块石碑的任务吗那现在这桩生意能不能归入到我:。:的名下呢
“当然算你的了,正好我最近很忙,这活儿就交给你吧;记住,要做好、可不能砸老江的招牌”
“嘿嘿”
和杨英翠的商谈之际,她又用发来消息,说是探险队后天即将出发前往石马山,即将进驻石马村。
我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老爸。
老爸听完后,愣了一下:“简直胡闹这是谁作出的决定”
我告诉他,杨英翠说:晚饭前汪姐特意召集队员开动员会,传达县领导指示,对大家前期的工作表示了充分的肯定和鼓励;但同时也为探险工作在推进速度和范围上的缓慢进展提出批评。
根据有关方面的通知,专家组方面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也许很快就会到沙柳镇了。
所以上面很焦急,反复强调说,时间紧任务重,必须加快速度,争取在专家组到来之前基本完成探索任务。
看来我虽然离开了,并没有影响探险活动的继续进行;而且他们这次来真格的,加快了速度和并扩大了探索的范围。
我对这个消息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但老爸的反应却有些不同。
他认为,这是上面在用官方特有的方式表达不满,逼迫咱们拿出实际行动来呢
“啊咱们的行动和官方有什么关系呀”我一听老爸的话,顿时又犯了胡涂。
老爸笑着说,这些年来,毫不夸张地说,他所做的事情人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呢。
事实上,老爸既是阴蛇的对手、又是守护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和一个过去的狱卒和看门人差不多。
无论是阴蛇想出来、或者是什么人挖空心思想进去,都必须要从老爸镇守的这道门过去。
所以,虽然平时基本不和他们打交道,但并不意味着他们不知道老爸的存在。
所以无论什么样身份的人、以及对阴蛇抱着善意或者恶意的人,比如县里的有关人士或者像杨英翠这种,凡是想要有所举动都得过老爸这一关。
也许上面是出于善意和全局的考虑,但是他们怎么会知道,这是探险、不是出门旅游。
或者说他们知道探险有风险,但是更希望尽快掌握的哪里有危险有什么样的危险如何消除威胁
而探险队就像工兵一样,必须在大人物们到来之前,把前方道路上埋下的地雷全部找到、排除,即便不能及时排除也要一一作出标记,让大家到时能够及时规避。
至于在探索过程中谁踩到地雷炸死谁这些都不是他们所要关心的事情,炮灰嘛,这是天然的任务。
老爸说在某种程度上,整支探险队伍是专家组的炮灰,而提前出发的我又是探险队的炮灰。
呃貌似这些与我无关吧
但是老爸却说,我必须提前去石马山寻查杨家爸爸踪迹,顺便寻找制碑材料。
简直神了啊老爸怎么知道杨家爸爸跑到石马山去了
老爸却说,他在听了我描述的事发经过以后,他就知道老杨一定是从地龙河里逃走的。
而他现在除了游弋石马山还能去哪反正他多年以来徘徊得最多、最熟悉,但也最困扰的地方就是石马山。
我天感觉老爸怎么什么都知道、像上帝一样。
听老爸话里的意思,我终于要真正去往儿时生活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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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水上竹龙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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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的计划是这样的:
先驾驶摩托前往杨村,当面把馒头以及她用来藏身的小蛇手环交给王心梅,顺便把摩托车存放在杨村。
可是老爸说这次我可是代表鬼门出行办正事,就走水路、不走陆路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南边那条路上盯着你们呢,所以这次咱们反其道而行之,偏要出其不意走一次水路。”
呃、我心说有这个必要吗不过在我印象中老爸从来都是对的,不可不听。
关于目的地石马村,之前我已经在手机地图上研究过好多次了。
从地图上看,县城沙柳镇在左上方。
右边偏下一点则是石马山的蛇头位置,它被从西北而来的地龙河从北向东斜行绕了过去。
在地龙河和石马山之间,就是石马村。
受到地理环境的限制,从北向东只有群山、河流而没有道路。
这是因为在过去,石马村和杨村一带在地理环境和自然条件、以及经济发展等方面都偏落后,并不足以引起领导们的注意,所以在发展决策上,多年来都不曾有倾斜性举措。
当然,如果将来真能立项搞旅游开发,则又完全不同了。
现在的状况是,原本直接从沙柳镇前往石马村,直线距离是最短的;事实上,从公路经过杨村前往石马村,是沿着南方绕了一个半圈。
另外还有一点,在县城东侧,地龙河流经的范围是山谷地带,它不断曲折起伏;又加上河道不宽、水势不大,即便是用一条小船也不可能一路向下漂行。
从这个角度来说,貌似无所不能的人类也只能选择让步,只能从地势较为平坦的南边修筑道路前行。
但是用老爸的话来说就是,咱们可是鬼门、如果没有一些压箱底的绝活,那就不叫鬼门了。
选择走水路,而且老爸为我制定的计划就是结合了鬼门的特长外加一些特别的渠道来具体实施的。
我家不是制作石碑的吗老爸平时就和殡葬专业人士接触得最多,这次自然也是从这条线上打主意。
地龙河沿岸盛产着一种竹子叫龙竹,长成以后都有普通柱子那么粗,当地人都会用它来当作建房盖屋的首选材料。
而且,龙竹有时还被用来制作竹龙棺,临时收敛那些客死外地的人、再利用地龙河把他们的尸身漂流回家,这是取龙行水上的意思,讨口彩。
但是由于竹龙棺并不经常使用,知晓的群体和范围并不宽,也只有老爸这种专业人士才知道并且和制棺者有接触。
我大致明白了:老爸的意思是要我秘密潜行到石马村去,而最方便利用、而且让有心人想不到的交通工具就是竹龙棺了。
只是不知道他具体要我怎么做。
其实老爸心思缜密,考虑得相当周全的。
晚饭后,我收拾好了要带走的东西,就和平时一样没什么不同,自自然然地坐上一辆经常为我家去运送石料的皮卡离开了。
即便被人看到,也会以为我是去采购石料而不会怀疑其他。
话说我坐在车上离开的过程中,自己还在心里想:这要在过去,老爸可真是从事地下工作的一把好手
天烟下来以后我和手环里的馒头来到城外十多公里的一处采石场,我还下车去和看场的人聊了会天,这才借着夜幕的掩护翻过采石场后山,然后又顺着溪水走了一公里,这才来到老爸告诉我要找的人所住的地方,仇家村。
用竹龙棺在地龙河上运送外乡人尸体的这家人当然也就姓仇了:。:,这家的当家人仇叔公过去和老爸的交情不浅。
我到了他家以后,人家可真是很热情;不过在我拿出信物、说明来意以后,仇叔公听说是我要把竹龙棺当船来用,不禁哭笑不得地说老爸可真敢想、真是胡闹
不过叔公也没有多问,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体最近不舒服,他就吩咐正年富力强、同样被当作接班人来培养的大儿子走一趟、用竹龙棺把我安全送到目的地。
话说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见着竹龙棺。
竹龙棺虽然叫棺,但外形却和一条船差不多,位于中央的船舱部分就是棺体;另外一点就是,竹龙棺是可以重复多次使用的。
呃、意思也就是说,它收纳的乘客一般都是尸体好吧,现在有例外的,多了一个像尸体一样躺在里面的我,当然、还有以鬼体形式存在的馒头。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老爸的安排,我是真不乐意坐这种诡异瘆人的“船”的。
你想想,自己头枕的地方、肩膀、臀部从头到脚,每一个部分所接触到的地方,在我躺进来之前都被不知有多少具尸体挨过擦过,反正我无论碰到哪哪都不舒服。
要说我不是没有见过尸体;但现在这种感觉,就和躺在死人堆里是一样的,心一阵一阵地不住发凉、甚至担心有什么不干净的虫子会从舱壁上钻进我的衣服裤腿、钻进我的皮肤
哎呀,不敢再往下想了,越想越可怕
这个时候,仇叔叔正在外面一板一眼地烧冥纸、念咒,也就是装敛尸体准备出发前的那一整套固定程序了。
我心里暗暗叫苦:大叔啊、我可是个大活人哎那些程序性的工作即便不能免掉,就是例行公事随便敷衍一下就行了么,用得着这样正式、一板一眼的吗
我赞赏他的敬业精神和职业道德,但却真的无奈于他的职业病。
幸好他还是意识到我是活人,所以没有完全盖上舱门就用特制的牛车载着装了我的竹龙棺往河边走去。
另外牛车上还坐着一个比馒头大一点点的小男孩,虎头虎脑的样子十分可爱。
仇叔说这是他弟弟,叫仇玉亭,刚满六岁。
之所以带他出来,一方面是要让他练练胆子、二是等会下了河得让他把牛车赶回去。
哦,这样啊
我去我去仇叔公也真能生大把年纪竟然弄出这么个小家伙来、真是猛
我心中腹诽大叔真过分,连刚上完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不放过,这就开始职业培训了。
不过也不好说什么,就朝小孩儿礼貌地笑笑,我多大人了、再说萍水相逢初次见面,我总不可能一开口就叫他“小叔叔”吧
总之很汗
不过也许是因为我躺在棺中视线不分明,或者小家伙才会误以为我是具尸体吧
不对呀大叔不是刚和我对话吗
反正仇玉亭对我冷冷的,不大看我、也不和我说话。
牛车吱呀摇摆着到了河滩上,我这时就看出牛车特制的特在哪里了。
原来这张牛车竟然象卡车一样可以缓缓把车箱升起来,从而让竹龙棺很方便地滑落到水中
“哗啦噗通”
水花四溅,竹龙棺入水后上下起伏,我感觉自己像身处于铺了厚棉被的摇篮中,如果不是心情差劲,其实也蛮舒服的。
接着,仇大叔和兄弟简单交待了一句,自己也跃上船来,和我说声:“走吧”
于是合上棺盖,我就完全陷没在一片无边的烟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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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水鬼和水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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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被关在一个比单人床还要逼仄很多的狭小空间里面,然而呼吸顺畅得很、没有任何问题。
而且可能因为竹龙棺内外都是烟漆漆的夜色,伸手不见五指,所以我竟然没有那种憋闷得总想要到外面去透透气的感觉。
也正因为如此,无所事事的我这才有空来回想刚才所见到竹龙棺的外形。
它是中间扁平,两端翘起,倒真像一弯月牙的形状。
我不时都听得见棺盖上有动静,我估摸着仇叔叔多半也像我一样平躺在竹龙棺的中央。
这就使得我对竹龙棺的运动方式感到非常好奇。
我由它的外形联想到,在静止的时候,它肯定是像一片树叶一样漂浮在河面;但由于河水是流动的,按说它应该是以地龙河水为动力顺流而下。
但是又有两个问题:
之前老爸已经说过:地龙河河道不宽、河水不深,而且刚才我也感觉到了,河水的流动速度不是很快;那么这种漂浮在水里顺流而下的,运动速度会不会很慢
第二方面,老爸还说了,由于地龙河多数时候都是在群山里曲折绕行,起起落落的。而竹龙棺被设计成月牙形状,让我对它的稳定性和平衡性很是担忧。
万一它在河道狭窄处打横卡住了怎么办或者万一前方河道坡度偏大,它不小心倾翻了怎么办
事实上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接下来竹龙棺开始起航,它的运动方式完全颠覆了我之前的认知。
怎么来形容一下呢因为完全没法看见,只能根据到大致的感觉的描述一下。
在竹龙棺启动加速的那一霎那,我感觉和火车开动时的情形完全一样,就是连人带棺在惯性作用下猛地向前一倾,然后很快就恢复正常了。
要不是竹龙棺在轻微的、小幅度快速摇摆震颤,我甚至会以为,竹龙棺是在原地静止不动的。
接下来,竹龙棺时而加速时候减速、时而攀升和俯冲,我完全感觉得到连人带棺在不断地根据运动轨迹和方向的变化来调整姿态。
这是在干啥呢简直就像是在坐过山车嘛
这太神奇了
难道我乘坐的是一架飞行器而不是一艘船形载具
另外要达到现在这种运动效果,依靠之前我所见的水流动力显然是不可能达到的。
我就很自然地想起临行前老爸说过,鬼门也有一些压箱底的绝活。
难道仇家也是鬼门中人我以前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老爸提起过
而且凭直觉,仇家人对我的到来非常热情,另外在满足我的要求方面也是相当仗义;但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要真是一家人,其实完全用不着整这么客气的。
这么说的话,其实是仇家自己就有一些压箱底的绝活,用来确保在河道上飞奔已经足够了。
而让我躺在竹龙棺里面,一方面固然是为了掩藏我的行迹,另一方面恐怕也有刻意不让我看他们是如何驱动竹龙棺的意思在里面。
嗯、一定是这样了。
所以即便我的心里充满了好奇,最终还是强迫自己打消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念头。
反正我只是一个不买票的乘客而已,等下“到站下车”,表示感谢就好,完全用不着过分八卦和太多得瑟。
这样子一想,以前标哥开车我坐副驾形成的习惯又开始发挥作:。:用了。
于是困意渐渐涌上来,我就很自然的把眼睛一闭,竟然睡着了。
反正迷迷糊糊中感觉得到,自己仍然在随着棺体摇动,但人的确是在梦里的
好像过去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又好像没多大一会儿。
恍惚中又觉得自己的这趟出行其实才是梦,感觉自己还是坐在家里沙发上看电视,看见一个人正端着根平衡木正在走钢丝。
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又意识到正在走钢丝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身体在轻微的左右摇晃,而我一边小心翼翼地端着平衡木,一边朝前探出脚尖、竭尽全力地去寻找新的平衡点。
只觉得脚下的钢丝漫长到似乎没有尽头,而潜意识中却在不停的告诫自己:“努力,小心,千万不要停下来”
但是天不遂人愿,头顶上不知道是一只大鸟伸展开羽翼、还是一朵乌云掠过
我被巨大的阴影笼罩,前面的钢丝竟然一下子失去了踪影。
然后也不知道是被狂风吹了一下,还是被一只莫名的大手在我身体的一侧用力一推。
结果我就“呀”的大叫一声,一个倒栽葱摔了下去。
然后我马上就一激灵从梦中醒来,几乎也就在同时马上反应过来,这是梦、而我依然还在竹龙棺里。
并且我整个人和竹龙棺一起,正在做自由落体运动。
是的,我完全感觉得到、准确无误。
因为我的头和脚在飞快地翻滚和互相变换位置。
接下来,就像是被突然踩了急刹车,我的身体和竹龙棺一起坠落到一层极有弹性的垫子中央,先是迅速深陷下沉、再被向上弹起。
就这样,在极短的时间内,我的身体在以极快的频率不停地上下起伏。
发生什么事了
如果说,刚才在运动中像乘坐列车,现在则像是突然发生了交通肇事。
而我倒是并没有过分慌乱,因为我从棺体的起伏中判断出,刚才大概是从高处落到了水面上。
谁不希望一路平安、顺一路顺风,可是主观愿望始终干不过残酷的现实啊
我再一次在心中问:“发生了什么事”
但我并没有擅动,又耐心的等一会儿,竹龙棺外面仍然悄无声息。
看来一定是出事了,我倒没什么、我反而担心是仇叔叔出了意外。
毕竟人家这一趟送我出的是义务工,要是他伤到了哪里,我会相当不安和内疚的。
左思右想之下,我决定打开手环放馒头出来。
因为我是人类,实在不方便;而对于馒头来说,她既然是非人类,有着天然的优势,可以方便地自由出入棺体。
我想让她出去查探一下,外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馒头出来了,我三言两语的大致和她说了一下情况。
然后她就哧溜一下到了外面去。
我在竹龙棺里屏声静气的聆听着。
外面似乎有怒吼有争辩有劝解,感觉在现场的人真不少,吵吵嚷嚷闹哄哄的。
我心说,咱们该不会是遇上了拦路抢劫的,又或者是为了碰瓷、主动来在躺在车轮面前的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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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水鬼和水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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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没多大一会儿,馒头又钻进棺舱里来,告诉我说:“遇到一点小麻烦,原来是拖船的的水鬼脱力了,另外纤绳也绷断了。
不过大舅舅让我告诉你不用担心,他正在想办法。”
一开始我只是随口应了一声:“没事、我不担心。”
不过这才刚过了一秒我马上反应过来了:“咦,大舅舅原来馒头和仇叔叔是亲戚啊”
馒头回答:“对呀,我本来是不知道的;刚才出去才知道原来是大舅舅指挥着水鬼拖船。”
哎哟喂,还真是巧了
既然馒头和仇叔叔是一家人,而我和馒头又是义兄妹,那我肯定用不着和他们客气了。
另外馒头第二次提到水鬼拖船,这是一个令我感兴趣的话题。
因为一开始我还以为,竹龙棺是依靠地龙河里的水流来当动力的;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仇家人果然真的是有两手绝活的。
我就让馒头给我讲一讲水鬼拖船的情景,还有刚才馒头说的水鬼脱力了,具体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毕竟馒头也是一个满心好奇爱新鲜、爱看热闹的小破孩儿,她不大藏得住话。
另外我不是她的义兄吗所以她是用不着戒备和见外的。
于是她就叽里咕噜和我讲述刚才所看到的情形。
所以水鬼就是居住在水里的鬼喽
馒头绘声绘色地向我描述,说是这只水鬼可真不得了,只见它身体庞大健壮、头脑简单肌肉发达,长得跟牲口一样,也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前就溺水身亡了。
然后可能是因为没找到投胎的门路,自己又好吃懒做的,求告无门之下就来投奔仇家的先人,发誓说只要能吃饱肚子,他就愿意为仇家干活。
就为吃顿饱饭而出卖了自己的灵魂还真是一个头脑简单的家伙呀
当然这些都不是我关心的。
馒头接着说,正好,当时的仇家先人也正在为水上竹龙棺缺乏有效的动力而头疼不已。
而现在,这只水鬼自动送上门来,这完全是,想瞌睡就碰到枕头嘛
一转眼多少年过去,水鬼一直安分守己的呆在地龙河中;平时除了吃饭干活,整天就是睡觉哪都不去。
可见他胸无大志没什么追求,简直惫懒到什么程度
这么多年了,无论是他或者是仇家人都没有提及到工资薪水什么的;只不过水鬼在吃的问题上面从来都不含糊不可以打马虎眼,除了这个其他的都好商量。
而仇家人在这方面都很会来事儿,所以双方才能愉快的合作了这么多年。
然而就在刚才,水鬼却破天荒的和仇叔叔闹起了意见。
于是他竟然闹起了罢工,决定甩手不干了;另外,他竟然吵着闹着来索赔,因为它用来拖船的纤绳断了。
刚才仇叔叔觉得老没面子,就数落了他几句,而且习惯性地试图压服他。
想不到多年以来一直温顺听话的水鬼,竟然开始反弹,他甚至引经据典的,煞有介事地和仇叔叔谈起的人鬼权。
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
这真是一只很有趣的水鬼,或者说他并不是一只完全没有性格、永远逆来顺受的水鬼。
只是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在什么状况下,觉醒的人鬼权意识
看来他在漫长的岁月中也开始学会与时俱进了,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是凭直觉:。:,我觉得仇叔叔如果继续采用强力压服的办法肯定不行,这样下去早晚还要出事。
虽然水鬼为仇家做了这么多年苦力,但也不能习惯性的认为他永远都是仇家的奴隶。
也许水鬼正是因为做廉价劳动力太久,开始厌烦了吧
想到这里,我不禁莞尔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打心眼里喜欢这只任劳任怨的憨直水鬼。
其实我连他的面都还没有见着,或者他也并不是真的像我想象中的那样淳朴忠厚。
但我就是直觉里喜欢而已,哪怕他会有一点很钻牛角尖的倔强、会耍小心眼,或者小算计,在我看来,这些都是可以光明正大摆在明处的。
所以,貌似仇家没有任何理由亏待他、或者不给予他必要的理解。
当然这些都是我在心里面,自己一个人琢磨出来的,我没有和馒头说、更不打算在仇叔叔面前表露什么。
很简单,因为微妙的人际关系,不方便多说话。
正在这个时候,竹龙棺外面的动静突然一下子大了起来
甚至我在舱里都能清楚听得见仇叔叔在大声斥骂、甚至还有剧烈的殴打打动作而产生的声响。
馒头马上就又想出去看个究竟,而我却知道,这一定是仇叔叔的压制失败,他和水鬼都暴走了
也不知道仇叔仇他打算怎么办有没有更有效的手段镇得住水鬼
恐怕不是很乐观啊
我就对馒头说,反正我现在也没事,让她和仇叔叔说声,把舱门打开放我出去、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不过仇叔叔这回正在气头上,最好还是由馒头自己想办法把我弄出去看个究竟。
结果也不知道馒头出去以后是怎么和她的大舅舅嘀咕的,反正很快舱门就打开了,我就慢慢坐起来,探身向竹龙棺外面看。
首先看到仇叔叔从头到脚一身,显得儿狼狈不堪的样子,显然是刚才不小心掉到河里才又爬上来。
他这样子让我想笑又不敢笑,只好极力忍住。
再看竹龙棺浑身上下也同样是水迹,不过内部的防水做得极好,我没有受到半分影响。
然后就是馒头轻盈地站在棺上,眼睛忽闪忽闪的样子。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不禁吃了一惊
只见河水中漂着浮一只巨大的水鬼,虽然是虚影,但也真够壮实的,看起来就象是一只吹得鼓胀圆满的大气球;而眉眼倒是清楚的。
大水鬼的背上还有新鲜的鞭痕,大概是刚才被仇叔叔暴怒时抽打到的。
只见他又是委屈又是伤心,活也不干了、只顾着低头看手心。
我再仔细一看,只见他的大手上托着两截大蚯蚓一样的东西,那两只东西还在不停地扭动着。
“这是怎么回事”
我望向仇叔叔,随口问他。
仇仇叔叔气呼呼地说:“这头蠢牛,刚才突然一松劲,就把咱们从半空中扔到河里,简直抽疯看我不打死它”
而大水鬼同样也气呼呼地分辩说:“平时都是拖一个生人,为什么今晚要拖你和他两个生人看看,把我的纤绳都扯断了,你得赔我”
仇叔叔则吼道:“烂水蛇也用得着赔你不会自己再到河里抓一条”
啊原来大水鬼手里的不是大蚯蚓、而是一条被扯断的水蛇,而且还可以用来当作纤绳我没听错吧
还有,貌似导致水蛇被扯断的原因连我也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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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莫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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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大水鬼的意思是,因为今夜超载了,所以才把他用水蛇做的纤绳都绷断成两截。
所以他虽然是在望着仇叔叔、但话却是说给我听的:“你必须得赔我一条水蛇。”
像仇叔叔一样,我也觉得奇怪:对啊,一条水蛇而已,河里多的是,他干嘛不自己再到河里抓一条呢
估计他是因为“超载”太用力,想找个借口歇一下吧
但他不干活还要索赔的举动却着实让仇叔叔觉得挺没面子的,特别是当着我和馒头两个晚辈的面,这就显得他能力不足、驾驭不了大水鬼。
事关尊严问题,所以他就恼羞成怒。
所以他的言辞和动作就显得很激烈,仇叔叔极力想要压服大水鬼。
但是今天就怪了,大水鬼还真认死理,偏生就和仇叔叔杠上了
我和馒头就这样在旁边看着他们僵持不下,既插不上话、又没法做点什么帮上他们的忙。
在这个过程中我又细想了一下,看来矛盾点就在被扯断的水蛇了,从仇叔叔和我的角度觉得水蛇无关紧要、而从大水鬼的角度却意义非凡,这是为什么
我要知道原因,然后还得拿出一个解决方案来。
如果不想出办法来的话,恐怕到天亮也没个结果,那就要耽误我的行程和去石马村办正事啊
关键是,现在仇叔叔和大水鬼杠上了,他们都听不过我或者馒头的话。
嗯,我想到让他们转移注意力的法子了。
“馒头过来,咱们吃点宵夜吧。”
我挤眉弄眼地朝馒头作表情,貌似她还没有明白我的用意,怔了一下,大概想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吃得下东西”
不过这只小吃货马上就被我带着炫耀的动作掏出来的东西完全吸引住了。
原本临出门的时候我就考虑到,带馒头出门的话,在吃食方面是不得不作准备的。
想不到现在提前派上了用场。
食物的香味飘散出去,馒头咔巴咔巴大快朵颐的声音动作在寂静的河面上非常特别。
这一下,刚才还剑拔驽张的仇叔叔和大水鬼一下子就愣住了。
嘿,有门儿
聪明的馒头终于也明白过来了。
她在撕扯包装的时候似乎动作过大,结果,扯坏了手里的一只小袋子:“哎呀”
随着她的一声惊叫,袋子里的炒芝麻就在微风里扬扬撒撒四处飘散,掉落到河里顺水漂流。
芝麻的香味就不用说了,顿时引得水面下的各种非人类存在像鱼儿一样争先恐后露头出现,拼命争抢起来。
我终于明白之前在棺舱里听到的很多人吵闹的场面是怎么回事了:刚才大概就是这些家伙在七嘴八舌地帮腔,火上烧油。
哈哈、这下可热闹了
仇叔叔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想哭又想笑的样子,因为我们这一搅场,他还怎么让大水鬼集中注意力领教他的忿怒、服从他的约束
而大水鬼一开始还极力强忍着馋虫的勾引,但他显然也是一只吃货型的存在、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为一顿饱饭而把自己的这几十上百年卖给了仇家。
然后他就再也绷不住了。
他就气急败坏地大吼一声:“滚”
刚才还象群鱼一样疯狂抢食的小家伙们就被吓得一齐缩回到水面下去了。
原来他在这些小小的非人类心目中竟然也是惹不起的存在、有着自己的尊严和威势啊
这样一来我心里就更有底了。
我就恰到好:。:处地再开了一小瓶冥酒,还动作夸张地滋了一口:“咕嘟哎”
不得了不得了
水面之下再次象开水一样沸腾起来
再看对峙的仇叔叔和大水鬼,都已经在哧溜鼻子了。
这个时候,形势已然不可逆转,就只需要我一声招呼就行了,他们一定都会借坡下驴的。
我就含笑说:“水蛇的事情咱们慢慢商量;仇叔叔、大家伙,咱们不如先来吃点东西边喝酒边聊嘛”
有酒有吃的、谁还要亏待自己就真就是傻子于是乎,矜持土崩瓦解、怒气烟消云散。
接下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其实也没多大事,也就是面子尊严的争执罢了。
借着酒兴,事情缘由三言两语就可以讲清楚:
原来大水鬼的水蛇同样不是河里普通的活物,而是跟随他多年不但被大水鬼培养成为工作的好帮手、而且早已经变成萌宠一样的存在,是大水鬼劳作之余的感情寄托和玩伴。
难怪他这么不舍和心痛
这么一说的话,仇叔叔也就理解了;他还顺便提到自己儿时养过的那条黄狗,后来不幸夭亡,而过了这么多年,大把年纪了都还一直念念不忘。
好了,经过沟通,双方都充分理解了对方的心情。
但是断成两截的水蛇怎么办
不用担心,因为这个时候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
根据大水鬼的描述,我立马想到,这根被扯断的水蛇貌似和牛牛是类似的存在,被外力分成两部分的过程不同、但结果差不多。
而现在要将两部分重新合为一体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我又想到以前老爸用石碗培养出阴阳蛇的法子来,而且我这次也把石碗带了出来,貌似可以采取同样的方法来进行培养。
不,准确地说,肯定能行因为馒头就在身边、而且连银环小蛇也带来了
最妙的是,如果能救活大水鬼的水蛇、还能把它由一条变成两条,我也试着给大水鬼做两只手环,结果会怎样
这一下,不但仇叔叔又惊又喜,我也为自己的这个天才创意而振奋不已。
至于大水鬼则更不用说了,他竟然拍拍胸脯、当着仇叔叔的面就说,我要是能把他的水蛇变出同样的两条,那他心甘情愿、二话不说就“跳槽”过来为我卖命
这话让我顿时一脑门的汗
一方面,大水鬼竟然知道“跳槽”这个词汇,真新鲜啊另一方面,他真是不太懂人情世故,竟然随口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于是我看到仇叔叔的脸色微变,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心里的怒气抚平,这下大概又被大水鬼点燃起来了
只不过,当着我的面,他只是尴尬地笑了笑,却又不好说什么。
我赶紧向他们俩解释说:
一是变蛇工作也还只是设想,并不是想变就能变出来的,需要一些时间来操作,而我现在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关于一些具体细节我还需要向老爸询问清楚。
第二,我的本意是想把问题解决掉,这样大家才能和睦相处,可不是要拆仇叔叔的台。大家伙要是拍拍屁股不干了,那竹龙棺以后怎么办
谁知大水鬼却梗着脖子说:“我这么多年为仇家做的活还少么再说我又没有把自己卖给仇家。”
这样一来,仇叔叔的脸上就挂不住了,他也恼怒地说:“想滚赶紧滚难道离了你,我家就真的做不成生意了吗”
呃事情怎么一下子就偏离我预期的方向了呢
要知道我其实只想做和事佬、只想把事情解决了尽早赶路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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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和事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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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只好继续做和事佬。
首先我必须得让仇叔叔安下心来。
你想啊,这一趟本来就是仇家看在老爸的面子上才帮我的忙,我必须得让他相信我不是来挖人墙角的,因为这样做真的不厚道、而且我本来也就没那份心思。
其次对于大水鬼来说,我有必要帮仇叔一个忙,必须把大水鬼安抚下来。
第三点,我当然没有忘记自己目前最迫切的任务就是赶路,争取尽早到达终点。
所以,与其说是在帮助别人,不如说是在说服仇叔叔和大水鬼,让他们好事做到底、帮人帮到底。
这样我就开始发表意见了。
因为食物和酒都是我贡献出来的,不客气地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的话不管他们听不听得进去,但只要我开口说话了,他们就必须竖起耳朵来、集中注意力做出倾听的架势。
我也就毫不客气地先指责大水鬼的不对。
他到底错在哪里呢
呆在仇家这么多年了,就像人养一只宠物一样,时间长了总有感情吧那他这样说走就走是几个意思不仁义。
特别是在拖着竹龙棺前行的过程中,这样突然半道上撂挑子,这叫不负责任。
另外你还赶时髦拿跳槽来说事儿
那我可得和你说道说道。
所谓跳槽,也就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的意思;无论人或鬼都是世俗的,生活是现实的,这的确无可厚非。
但是引发跳槽有两个前提:
一个是有人来撬墙角挖人,那么当着仇叔叔的面说一说,我流露出挖人的意思没有半分都没有。
总不能说,因为这一顿饭或者我答应为你变俩蛇的许诺,你就觉得依附江家比呆在仇家好。
还有一点,就算你现在因为和仇叔叔发生了矛盾、对他有了意见,想要离开,那至少也得和家里的长辈仇叔公打个招呼征得他的同意啊
反正我就见那些朋友在跳槽之前总要给原来的老大留一封辞职信什么的,“大家伙,既然想要离开,那你写辞职信了吗”
大水鬼在我们面前顿时忸怩不安起来,他羞涩地说:“呃没有辞职信,因为我不识字。”
我灵机一动,马上抓住他这句话头说:“对呀,连封辞职信都没有,那你想要跳槽的说法就更站不住脚的。”
只见大水鬼满头大汗的想了半天,这才恼怒的嘟囔道:“那我当初到仇家,也没见他们写一封答应收留我的文书呀”
哟嗬,挺聪明,还知道反将一军。
不过这一点他可是辩不过我的。
我就毫不客气地反驳他说:“那并不奇怪,因为你刚到仇家的时候不是还没有入职文书这种东西吗
现在需要辞职信,这是因为时代变了,你得适应这个社会。”
“可可我都说了不识字、不会写”大水鬼急得满头大汗。
我笑了:“没关系,你可以学啊现在去认字写字,等到你可以自己写一封辞职信了再说嘛”
大水鬼急了:“你、你这不是坑人吗那我要是一直学不会写字,是不是就要永远,给邱家拖棺材喽”
“难道不应该吗”
我一本正经地说。
“扑哧”
“哈哈哈”
馒头捂着嘴笑、仇叔叔再也绷不住、索性张开大嘴哈哈大笑起来。
只见大水鬼惶惶然想不通我这一番诡辩的逻辑,心中的怒气没办法发泄出来,眼看他就要发飙了。
我马上笑着安抚他:“好了好了,我这是逗你玩呢其实哪有这么复杂,就算你不会写辞职信可以请我的呀
&nb:。:sp; 或者连辞职信干脆都不都不用写出来,你只要想好理由到叔公面前,用把你要表达的意思全说出来,用嘴说该没问题吧”
馒头和仇叔叔笑得更厉害了,他们挤眉弄眼的表示,真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坏、尽欺负老实人
大水怪气闷了半天,总算憋出三个字:“你耍我”
我笑而不答。
这并不是我小气或者习惯性蔫坏。
大水鬼吃了我的东西喝了我的冥酒,接下来还有求于我、要我帮忙帮他化出水蛇。
所以我并不怕他跟我翻脸,真要翻脸的话,看谁最吃亏
他不是流露出想跳槽的心思吗
如果哪天他真这么做了,仇家能否真同意他离开就不说了;但他要是也像现在这样,在我前面动不动就撂挑子,那怎么行
所以潜意识里,我觉得有必要治一治他。
虽说像仇叔叔那样高压态势的棍棒教育并不可取,但必要的权威还是应该树立的,否则他在关键时刻怂了怎么办
其实我内心倒挺希望身边多出这样一个伙伴的,但在我说动老爸让他亲自去找仇叔公转圜之前,必须要让他学会服从听我的话,绝不能像在仇叔叔的面前那样,骄纵任性
当然这些都是以后再具体考虑的事情,现在又必须得有个缓冲期,得让仇叔叔的面子上过得去。
我只好用这种方法让大水鬼感到憋气、却又找不到理由反驳我。
现实一点说,只要让大水鬼暂时憋一点气,那仇叔叔的气也就消了。
大水鬼,想要我对你好,那只有等到以后再说喽。
接下来我又向仇叔叔和大水鬼提出了几点意见:
一是大水鬼走不走的问题,我觉得有必要征得仇叔公的同意。
二是我答应为大水鬼化出小蛇的事,并不是说到就能做到的,让他把被扯断的两截随手交给我,等我培养完成后再交还给他。
三是接下来我们得继续赶路,而现在没有了纤绳拖动竹龙棺,我们想要怎样才能在天亮前到达石马村
对于我的第一点和第二点意见,仇叔叔和大水鬼都表示同意。
第三点就有些困难,因为现在纤绳断了;另外大水鬼拖着竹龙棺同时运送我和仇叔叔两个生人的确有点力不从心。
仇叔叔表示说,原本他倒是可以留在原地,让大水鬼专门送我一个人去,这样可以减轻一半的负担。
“可是江恒,你不是不能暴露行迹吗另外要是水鬼一去不复返,让我到哪找他去”
大水鬼听了这句不信任他的话,胀红着脸就想发火,但是却被我摇手止住了。
对于这个难题我也想到办法了。
我于是告诉仇叔叔和大水鬼,要他们都稍安勿躁不要担心。
因为他们俩本来就是在帮我的忙,所以我做点贡献出点力也是应该的。
幸好这一趟出来,我带了好几种特制的冥酒,其中就有一种老爸用特殊药材泡制出来的药酒方子,可以用来生劲发力,让大水鬼在很短的时间内精神焕发爆发力强。
不过有效期只有一天一夜,而且事后他必须像醉汉一样在阴凉处静养几个小时才能恢复。
仇叔叔和大水鬼听了都很感兴趣。
仇叔叔还说,这是好事,完全没有关系的
反正在之前大水鬼每跑完一趟活,都要吃饱喝足,潜伏到水底下静养两三天。
所以我说的醉酒影响对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只是他们有点将信将疑,不知道我说的药酒能生劲发力究竟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我说其实我也不清楚,不过要是真感兴趣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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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大水鬼,似马如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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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叔叔,馒头,再加大水鬼,他们三个大气都不敢出,一直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其实我的动作并不复杂,就是从特制的随身袋中取出一支钢笔粗细的竹管,再把帽套儿拔掉,然后将里面的粉末状药材朝装着冥酒的小瓶里倒。
边倒边抖、边抖边倒,以便让粉末悉数进小瓶;然后就把竹管递给馒头拿着,然后我再来摇小瓶,以便让药末充分溶入到冥酒当中。
“这样也行”
望着三对或大或小、或明亮或茫然或幽暗的瞳仁,三张脸上的表情都显示出他们的狐疑,但我并没有作过多解释。
我伸出右手食指朝河面上一点,叫馒头把竹管扔到河里去、尽量扔得远些不要离竹龙棺太近;当然,也不能太用力扔到岸上去
馒头就照我的话做了。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竹管刚一没入水面,半漂半浮的;地龙河里波平浪静,貌似一切都很正常。
然后大水鬼就咧了下大嘴巴,他瓮声瓮气地调侃我说:“看,我就说嘛哇啊”
前半句还满不在乎、而后半句却完全变了腔调、就好像一个人唱歌突然跑调了一样
紧接着,本来还作秀炫技地踞坐在水面上的大水鬼就像被针扎了屁股一样,“嗷”地一下纵到竹龙棺的一个尖端上站着,然后惊魂未定地回身往河里看。
天哪
刚才还慑于大水鬼威势,隐伏在水面底下的各种非人类竟然一下子全部分露头出来了。
疯了疯了,它们全都疯了
呃我要怎么形容现在的壮观景象呢
五个字:闹腾起来了
只见视线范围内的整个河面又像大锅水被煮到沸腾了一样,这些魂灵们有的巴掌大、有的拇指粗、有的象圆圆的鹌鹑蛋、有的像燃着的香头
一下子全都跳起了水上芭蕾
还有一类则干脆像箭雨一样朝实体形式的竹龙棺直射过来,而经过特殊处理的竹龙棺外侧就响起了一阵密集而急促的“雨声”
“唰唰唰、唰唰唰唰”
这一幕连我都没有料到,所以我也和馒头、大水鬼一样,被吓得一通乱蹿乱跳,生怕被那些魂体箭射穿成筛子眼。
事实上是我们多虑了,现在才发现竹龙棺竟然能对魂体起到类似盾牌一样的防护作用;所以,我们乱蹦了半天,却没有被哪怕一支发了疯的魂箭射到。
难怪仇叔叔这么淡定安稳,只是笑吟吟地坐在旁边看我们的笑话。
而这时受到惊吓的馒头仍:。:然在蹦跳和叫嚷:“哥、哥,快倒酒,让他们醉到安静下来”
咳馒头平时一直都叫我名字的,直到这时才想起哥的好来啊
不过,叫哥也没有用,你当冥酒不要钱吗
还好,竹管里残留的药粉并不多,所以这种让小型非人类魂体像打了鸡血一样的特效并没有持续多久;然后河面就重新安静下来。
结合老爸事先的交待,我估计这一段水里的非人类恐怕要安静一天一夜了,因为宿醉以后,精神总会不大振作。
不知道算不算一定程度上的透支体力事实上我们鬼门可不擅长使用这种邪门玩艺儿。
好吧,介绍一下:这种特效药粉其实是老爸和牛牛交流以后,它自己主动贡献出来的,算是巫门非毒性特效药的牛刀小试了。
但是刚才亲眼所见,显现出来的效果的确惊人。
眼见奇药有特效,大水鬼也开始眼红心热了,就一声赶一声地向我讨要药酒喝。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我又有些犹豫了,因为刚才不过是根空竹管里的殊留,都能让小家伙们发狂。
那要是这一小瓶下肚,大水鬼还不得暴走起来、如果真那样的话,我们怎么控制他万一一不小心刹不住车,被他把竹龙棺一口气拖出国境去了怎么办
而如果要是过于小心,服用的剂量小了达不到效果怎么办
出门之前老爸已经交待过了,这种药酒在一天一夜之内只能服用一次,所以只有一次机会啊
唉、巫门药物,总是那么坑
就在我反复考虑的时候,大水鬼、馒头甚至仇叔叔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但是大水鬼是敢怒不敢言、仇叔叔则出于礼貌不好说什么;馒头则直呛呛地说:“你在干什么呀江恒快、别墨迹了”
得,危机过后,又叫回江恒了
左想右想之下,我还是不想太冒险,必须先做好防范措施。
我于是就叫大水鬼再把那两段水蛇身体挽在手上、另一头则由我和馒头各自攥紧一根,然后在仇叔叔的指点之下将这头系在竹龙棺上打了个结。
仇叔叔叫我再回到棺舱里面、馒头也回到她该去的地方,这样最保险了。
我就下了舱,然后把小瓶扔给大水鬼,吩咐他要注意,可别再把仇叔叔抛下河去。
“仇叔叔,你一定要抓稳哪”我最后嘱咐了一句。
然后仇叔叔就合上了盖板。
接下来,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我躲在棺舱里都能听得见大水鬼那形同哭嚎的怪啸声:“咿呀霍霍霍霍霍霍”
显然,这是同样被打了鸡血的大水鬼,激动得心态难平、夜半啸叫,在尽情释放胸中积郁。
哎哟我的鼓膜、真是被蹂躏惨了也不知道仇叔叔能不能熬得过去
于是我感觉到竹龙棺在一瞬间提速,就是藏身在棺舱中都能明显感觉到那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哦哦,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带我飞”吗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大水鬼突然在外面叩击舱壁,大声说:“出来,咱们到了”
啊不会吧这速度这效率,逆天了哇
但仇叔叔为什么不来把棺舱盖板打开
我很不放心,就再次把馒头放出来,让她出去看看情况。
仇叔叔可千万不能出事、要不然可真是不好意思啊
幸好,盖板很快就被掀开了。
但是打开盖板的却是馒头而不是仇叔叔。
我下意识地一看,不禁大惊失色:仇叔叔的模样可真是惨极了。
别的不说,他的眉毛都快被吹光了,还有、再看他被吹成大背头式的发型就说明了一切。
偏生馒头还补了一句:“大舅舅刚说完掀开盖板的方法就昏了过去。”
我顿时一脸歉然地打量着仇叔叔;而这时馒头又说:“不用担心,他还活着。”
“”
我再问大水鬼,感觉怎么样
他一副精力旺盛到无处发泄的样子:“好极了、我感觉好极了”
大水鬼还意犹未尽地对我说:等到重新获得自由之身,他决定从此就在地龙河中居住;仇家也好、江家也好,但有过往需要,他都会来拖竹龙棺,但前提是得有这个
“药酒
哈哈,江恒,从此我又多了一个可以信赖的伙伴;河上痛饮,这是平生第一次,我现在只觉得畅快无比。”
嗯,好开心。
我决定和他从此平等相待,就以朋友兄弟的方式来相处。
好啦,我真的到站了。
我和大水鬼相互告别,然后委托他一定要把仇叔叔安全送到家。
大水鬼则说:“这不算什么、正有一身的劲使不完呢不行不行,我得再奔跑一段,不然身体要胀破了”
说完也不等我答话,就把仇叔叔拦腰抱进棺舱,然后合上盖板;再然后,竟然把整个竹龙棺背扛在身上,不省人事的仇叔叔就这样被他打包带走了。
我和馒头痴痴地望着大水鬼,他正沿着河道一边尽兴长啸一边狂奔而去。
力大如牛、疾似奔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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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进入鬼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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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被大水鬼拖着竹龙棺在河面上飞奔,确实够拉风的、但又不知道惊动了多少在夜里出来活动的鬼物。
也许等到关注我们的高人们发现我和馒头的踪迹还需要一段时间;但如果从非人类们的角度来说,其实我们早就暴露了。
也许正因为如此,这就显得过于高调了些;如果不是为了赶时间,我可不太喜欢这种出场方式。
算了,不想再纠结。
我指着前方对馒头说:“咱们走吧,天亮前应该能到达村里。”
现在大约是凌晨间四点来钟,背景不显、只能隐约看见前方烟黝黝的石马山轮廓模糊,倒真像一个人正俯身潜伏在地上,等着我们靠近。
这让我下意识想到老爸说过的话,杨家爸爸不是就躲在这一带吗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像石马山一样守在我和馒头的必经之路上
黎明前最烟暗的时候就快要到来,视感很不好。
不过因为我有馒头作伴,她对环境的敏感程度要远胜于我,想来即便前面有什么动静,我大概也能借助馒头及时作出反应。
我和馒头渐渐远离了河岸,大约行进了百十米远,我都没听到她说出一个字来;不过却感觉到她正漂在我左肩上方的身影,只要一偏头就可以看到。
哦、对了,直到这时我才发现,一般情况下总在叽叽咕咕不停说话的馒头,现在却表现得很沉默。
“馒头”
“嗯。”
我奇怪地接着问:“你怎么了懒洋洋的样子,精神点”
“哥,我害怕。”
哦,她又开始叫哥了,看来前面有些麻烦。
我就问她,是不是觉察到了前方有什么危险
她摇摇头。
“那你害怕什么”我奇怪地说。
馒头表示说,她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害怕。
哦,那应该没事。根据我自己的经验,人在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又是在烟漆漆的夜里,貌似这种反应再正常不过。
又朝前走了一小段,馒头再次叫哥。
“又怎么了”
“我冷,特别特别冷”
呃鬼魂的体质也会感觉冷我明白了大概是越来越靠近石马山,阴蛇的寒气和影响力正在慢慢发挥出来的缘故。
我正想问馒头要不要我脱外套给她,马上反应过来她已经不是人类,怎么用得着自己不禁哑然失笑。
正想掏瓶冥酒给她暖暖身体,馒头却再次开口,要求回到手环里去,因为她实在冷得受不了。
好吧好吧,我马上打开手环让她进去,然后再取了根绳儿,把手环拴好挂在颈下靠近胸口的地方暖着。
得,看来前面不论有什么艰难险阻,这下都得靠自己的力量去搞定一切了。
在出门之前我问过老爸,从杨村往北走,到达石马村有八公里的路程,而且还要沿着山脚绕大半个圈;而我从地龙河边过去则没有那么麻烦,直线距离也只有四公里左右。
另外,还有两小时天就亮了,虽然路况不好,但好在天色会越走越亮,再加上非人类们多半要赶在天亮之前归巢,所以我并不认为前面真会有什么不得了的麻烦。
又往前走了几百米,地面上的植被已经和河边的那些完全不同。
之前在河滩附近的时候,由于水分充足,受到滋养的植物就很鲜嫩繁盛,踩在脚下松软之极、还有一股芳草气息沁入鼻孔,很舒服。
但是越往:。:前走,感觉植物开始稀少、地面越来越坚硬,而生性耐寒耐旱的荆果丛越来越多,使得我只好抽出事先准备好的一根响竹棍来一边敲打一边拨开刺枝向前走,挺费劲的
走了差不多一公里,累得不行,只好停下来稍微休息一下。
我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区区一公里路,我竟然用了一个小时而走到这里,通讯信号已经完全没有了。
苦笑一下,我索性先把手机关了,决定今后尽量不开机了。
因为一方面即便开了机也没有办法通话,白白耗电量;但另一方面,如果有特殊发现要拍照取证,手机还是有用处的。
天还是亮了,而我依然还在路上。
不过视线越来越清楚,我已经能看见石马山脚下的村子,远远望去,还能辨认出房屋的形状;在荒草树丛里看得不太分明,而且没有人迹炊烟、感觉得到那种特有的死寂和冷清。
好在大白天的,走起路来却要快得多、方向也更好辨明。
行走中我竟然还遇到一条蛇,它当时正盘在我的正前方,朝我昂首吐信。
好奇怪的说我一直在拍响竹棍,竟然都没能把它惊走。
我是一个人,心中自然就有些发怵,就停下脚步开始和它对峙;我看了一下,这是一条从来没有见过的蛇类,它的身体明明是烟的、但在同样暗色调的泥地上却又看得清清楚楚。
哈、它眼睛上方竟然有三根睫毛
它的眼神阴寒而高冷,就那样傲娇地嘲讽地挡住我的去路。
呵呵
“我是来找阴蛇的,你这小东西拦着我干什么让开。”
可是它仍然不让路。
我恼了,这大白天的,难道阴蛇真的还有这个闲心和我装神弄鬼
突然想起身上还带了点东西,也就是田家在收下蛇头手柄以后,经过反复推敲、终于找到机关打开,从中取出的蛇毒来。
在我去接馒头离开的时候,田爷爷特意分出火柴头大小的一点,让我带给老爸;而回到家以后,老爸又取了一丁点泡制在冥酒中,再给了我一小瓶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的。
不知道有没有用
但也只好试一试。
我就摸出小瓶,旋开盖子,将小瓶朝向这条蛇稍稍倾斜了一下。
结果,神了
药酒的味道只飘散出那么一丝儿,刚才还拽得鼻孔朝天的挡道蛇竟然迅速没入灌木丛、倏忽不见
看来应该不是阴蛇的属下或分身哈
我摇了摇头,继续前行。
真不容易呀终于来到村口了;只见植被侵入院落,眼前墙倒屋塌,破败不堪。
我决定先去陈伯的家看看。
之前老爸有过交待,说是陈伯的家在村子中间,很好辨认。
因为院落里曾经有一棵梨树,当年结出来的果子和罐子差不多大、酸得不得了,就叫酸罐梨,是陈伯用来造酒的原料之一。
但梨树早已经没有了生机。
我就边走边看,而村里道路上也是刺丛遍地,着实不好走。
过了一口大井再往前走,我想我已经找到地方了:别的院子里都是狼籍一片,而只有不远处的半截院墙上方露出来一株光凸凸的树身。
我心中一喜,正要抬脚走过去,这时却看见树丫上竟然挂着什么东西,那是什么
仿佛是一个人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悬在半空,在随风慢慢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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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干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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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去一看,枯死的梨树枝上吊着的,真是一具小孩子的尸体。
而且是一具干尸。
我去、这样来迎接客人的方式,还真是特别啊
一开始我还有点不相信这真的是一具尸身,因为它的颜色和干硬程度,让我以为这是谁搞的恶作剧,拿一具木雕的人偶套了身衣服来吓人的。
但是等到我仔细观察以后,再用手一触摸,就断定这是真人了。
从面孔来看,它的皮肤是乌褐色的、现在已经干瘪收缩起了褶皱,象贴膜一样紧紧地箍在头骨上;但是仍然还有人的皮肤所特有的触感和弹性。
单从脸貌来看,已经无法分辨性别。
而且特别诡异的是:它扎着朝天鬏,这明明是小女孩的发型;但是,它却又穿着一身小男孩的衣物,衣服款式有些年头了、布料也显得陈旧,大概和我幼儿时代的穿着差不多。
这尸体是谁的显然现在的我还不可能知道。
那么它是被谁残忍杀害、或者因为什么意外而失去了生命这同样也不是我能从尸体身上可以看得出来的。
那么,它被挂在这里,是谁干的、有什么目的是特别针对我来的、还是有其他用意
下意识地抬头朝早晨的天空看了看,只见云层堆积,虽然没有落雨的迹象,但眼前这个世界的背景色显得幽晦深沉。
我觉得某人在枯树上悬挂这么一具小孩子的干尸,分明就是故意冲我而来的。
因为尸身是经过精心处理的,并不是在室外悬挂一段时间以后自然风干的那种形态。
还有,挂绳和小孩身上穿着的衣服,虽然陈旧,但显然是刚从储藏的地方拿出来换上的;如果是和尸体一起曝露在室外一段时间,风吹日晒雨淋的,应该早就腐朽风化掉了,不可能还保持现在的颜色。
那么始作俑者究竟是谁
如果这一切就是阴蛇所为,那这具尸体照说应该是冰尸而不是干尸。
而这件事情如果是杨家爸爸的手笔,那也应该是一具药尸才显得合乎常理呀。
看来捷足先登到达村里的不止是我或者杨家爸,恐怕另有其人。
那么,向我示威的恐怕不是阴蛇或巫门,而是另有其人。
唉
我不得再次抬头端详它的面孔,总觉得自己的心中充满了悲悯、压抑和忿怒之意。
抛开他们的来意和目的不说,单单就一个死去的小孩子的尸体被拿来这样作弄,我总觉得实在不该。
但是事已至此,我决定冷静下来,尝试着去观察和检索这具小小的尸体。
因为无论是谁,他既然这么做,恐怕并不仅仅是向我示威这么简单,也许还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比如想要表达什么、让我明白什么。
或者反过来说,从我的角度,想要知道他究竟是谁,能不能试着从这具干尸上发现一些线索或者有用的信息
我先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遍老爸以前教我的一段法事前咒语,大意就是:无意冒犯,为了查找线索,不得不这么做,如果惊扰到它的魂灵,不要见怪之类。
我首先想到的是确定小孩子的性别,究竟是男孩女孩
这个很简单,只要褪掉它的衣物下面特征明显的器官就知道了。
心里这样想,我马上就照做了:
先扒开它的外衣来看上身。
结果我一看贴身穿着,自己就吓了一跳、脑海中轰然巨响,犹如晴空里一声霹雳
因为它竟然挂着一件绿肚兜。
这种颜色款式,我记忆中的印象太深刻了
是的,先前在家中挖出一坛骨灰之后,我自己睡在沙发上不是做了个怪梦吗
我梦到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孩儿去参加酒宴,而自己身上穿着的不就是这样一件绿肚兜吗
呃、我顿时想哭
究竟是谁,这么恶心,竟然用这个来恶心我啊
难道他竟然了解我的童年或者能够知晓我的梦境
但我又心存侥幸,对自己说,这小孩到底是男是女,看下体不就知道了它的发型是女孩子那样的,绿肚兜多半是巧合。
我有点莫名的紧张,有点心烦意乱和紧张,连忙用小刀轻轻割开缠在它腰间的系带,褪去它的长裤。
结果,眼前看到的景象却让我惊得手脚发软
这具小小的,人偶玩具一样的尸身,它的下体却是一个大洞,里面空空如也、内脏已经被掏空了。
从伤口痕迹来看,应该不是刚发生不久的事,但我也不能判断时间长短。
不知道这是在对尸体作防腐处理时所作的必要程序,还是有意为之。
如果是有意不让我看出它的性别的话,谁特么这么残忍、可真下得了手啊
这种手法,我总觉得似是而非,却又有些眼熟。
突然又想起四个字:巫门无情,难道
我立即像被电击虫咬一样缩手回来,心怦怦跳、开始仔细检查自己。
良久之后,却没有发现异常;另外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并没有什么不适。
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连忙取了一瓶通用解毒药,用冥酒送服下去。
看来从干尸上不能有更多的发现了。
我再一次环视四周,这回却发现了更多诡异之处。
在我眼前,陈伯家的屋子保存相当完好,而且里里外外干净整洁,貌似不时有人来打理一样。
这和我刚才一路走过来时,看到别家的院子和房屋的破败荒凉景象,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再来说我自己。
也许是精神过于紧张,一夜不眠的我现在要根本没有困意。
我站在原地想了想,意识到一个问题:
还有一天一夜的时间,探险队就会到达石村。
所以,我还有一天的时间。
看来我真得利用这点有限的时间,在石马村里探索一番,看看到底是谁在暗中作怪
我不相信他有本事做到一点马脚都不露出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为什么要把这具干尸悬挂出来仅仅只是为了显摆他的防腐处理技术或者只是为了把我吓一大跳
不可能的。
不管怎样,以后会发生什么更奇怪的事情我没办法控制或提前制止。
但是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我在探索石马村之前,还是得先把这具尸身收敛了,让它入土为安吧。
不管躲在暗处的人是谁,我都希望你:不要再把这个可怜的孩子翻弄出来折腾了。
否则我真要对你不客气
作出了决定,我就慢慢地往陈伯家屋里走去,打算找到一只木箱什么的来装敛干尸。
没有上锁,我伸出手去轻轻推门;只听”吱呀“一声,它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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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蛇绕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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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木门被转动的声音,仿佛为了回应这一声久违的招呼,我也在心中不由自主地叹息。
这里应该就是幼小的我和陈伯朝夕相处的地方了,而现在的我却完全没有印象,仍然觉得自己身处在一间完全陌生的屋子里。
就是因为那一段记忆的莫名缺失,让我的情绪十分复杂。
没有记忆就没有怀旧,貌似我自己是在一种懵懂状态下,被动或主动地与过去一刀两断了。
毕竟荒废太久,进屋才发现屋顶的瓦面已经破了好几个洞,几束天光投射进来,光线倒是不暗。
堂屋里有个四四方方的火塘,边缘是用青石镶嵌的,这在过去是个烟火气息最为深厚的地方;但是现在,火塘已经自动变成蓄积雨水的小池子了。
地面潮湿,墙上斑驳。
可见,屋里虽然有被人收拾过的痕迹,但是也依然显出无可挽回的颓败气息来。
这种屋子的格局在我们当地相当普遍:就是中间堂屋、两边各一间的三间式格局;屋前是带围墙的院落,左右两边分布着两排矮一些的屋子,一边是牲口圈、而另一边则是厨房,正屋和这两种建筑,再加上院墙构成一个口字形。
后面同样也是一个口字形,估计陈伯家的酒坊、酒窖以及后来修建的水井就在那里。
但是现在我还顾不得到后院去看,就在正屋的几间屋子里进进出出地,开始在凌乱的杂物里翻腾寻找,想要找到我想要的一口箱子。
东边一个通间分隔出来的两间屋里我都找了一遍,除了一地的酒坛碎片以外什么都没有,看来这里在当年也是用来临时储酒的地方。
然而等到了西边的通间,我一推门它就自己倒掉了,借着东边投射过来的晨光,屋内一览无遗。
我一看见屋子里的情形,心里就涌起一股特别酸楚的感觉
不用说,这里就是儿时的我和陈伯生活起居的地方了。
有一张大床,但是一头的床脚已经腐朽断掉、倾塌在地上;还有张小床,却依然完好、上面收拾得整整齐齐,竟然还有小被子、小枕头,小桌子上甚至还有一只小碗。
如果不是搭在上面的竹筷子也已经朽断发烟、小碗里装着大半尘土,我会有种刚从外面玩耍回来、看见陈伯已经准备好一碗食物的错觉。
小桌子旁边又有张大桌子,上面搁着一只木箱子。
太好了,这正是我想要的。
于是就快步走上前去,准备去掀开盖子检查一下,看看箱子是否还可以使用。
这时我的脑海中仿佛听见馒头轻声嘟囔:。:道:“小心。”
呃
心里一惊,对、自己真的是太大意了。
我连忙叫了一声:“馒头、你醒啦”
但是馒头又没有了任何声息,没有回应我的问话。
我苦笑了一下。
这丫头,听声音大概是睡迷糊了讲梦话呢,她这是在和我玩笑还是来真的
不过她来这么一句倒真是提醒了我,一路而来,诡异的事情不少,不得不防啊
箱子没有上锁,盖子却是合下来的。
不知怎么的,我就想到平时看过的和玩过的游戏,总有一些宝箱藏在暗处让玩家去找到;而在开箱的时候,是得到金币还是装备,甚至掉血丧命的机关都有可能,得看人品。
但是现在可不是玩游戏,或者说是在玩危险而致命的游戏,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卖的。
因为馒头,我又想起田爷爷当年被蛇从酒瓶里暴起咬了一口的典故,心里不由得越想越忐忑。
嗯,这样一来,我可不敢再冒险了。
于是就从屋里出来,在院子里巡逡了一圈,终于找到一根趁手的干树枝,三下两下地折掉了细枝条,然后提着它再回到屋里去。
重新来到木箱附近,我看了一下距离,然后作好随时闪避的动作准备。
这才伸出树枝去挑木箱盖子。
我用的力量很足,就是一点、一挑,然后迅速地缩回来,跳开。
在这个过程中,木箱盖子象书页一样被往后翻过去。
我看了一下,并没有非人类从里面蹦出来。
当然,也没有有毒有害气体散发出来。
也许是我有点小题大作了,不过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我仍然很谨慎地没有马上靠近木箱,顺手将树枝伸进箱子口去,再试探一下。
很好,没有动静。
我就放心地走上前去,准备清理箱子了。
谁知道,刚要伸出手去触摸到箱子,这时突然像弹簧一样“嗖”地冒出一个东西来。
我“呀”地大叫一声,连忙一纵跳到远处,这才惊魂未定地回头看。
是一条蛇
呃、好吧,好阴险的家伙
我抹了把冷汗。
而它仍然在嗞嗞地吐着信子。
我去终于看清楚了,这不是之前在路上遭遇到的那条烟蛇吗
你这长着三根睫毛的家:。:伙,就是烧成灰我也认得你
话就这是第二次见面了。
我并不怕它、但是它也再一次吓到我,这也太神出鬼没了吧
难道,石马山的蛇都是这样的感觉它颇有阴蛇的几分神韵和气质,难道是我认错了、它真是阴蛇的手下
但我仍然想不通:一条蛇而已,它总不可能做到把那具干尸挂到树上去吧
那是明显的人为痕迹。
而且,估计这条蛇多半也是他放到箱里的。
我就苦笑着问:“到底谁是你的老大是阴蛇还是其他人”
这条蛇当然不会回答我。
或许他甚至听不懂我在说些什么。
因为他的眼神还是那样阴寒、他的姿态还是那么傲娇。
这就让我有些不耐烦了,这本来就是我曾经的家好不好难不成你占了寺庙还想赶走和尚不成
我说:“出去,这口箱子我要用。”
说罢,我才不管他同意走不走呢,就抬起树枝,准备将它挑出来。
但是这条蛇貌似铁了心要和我过不去,它又嗖地一下缩回到箱子里去。
无语了
我也不想再跟它客气,就势用树枝在箱子侧边用力一拨,就把箱子挑得侧翻过来,倒扣在桌面上。
隐约看见蛇身已经滚落出来。
接着我又挑一次。
把箱子还原。
这时候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
这条蛇是盘附在什么东西上,成为一盘绳圈一样。
那是什么东西
接下来很简单,我就取了手套戴上,用树枝的桠叉把蛇的七寸按住,另一只手则掏出冥酒上前去灌进它的口中。
我不想要它的命,但是把它强行灌醉是可以的。
这同样是老爸的成果,我这趟出来,野外遇蛇是常事,所以这是必备的、专门为蛇类定制药酒。
很快,这条蛇就醉得松松垮垮、身子软塌塌的了。
我把它扔到窗外去,这才仔细一看,刚才被它死命缠住的,竟然是一只小木偶。
哦,先前陈伯手里同样也有一只,箱子里的这一只,难道也是我儿时的玩具吗
那这条蛇缠住它的脖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暗示它很想要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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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熏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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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仔细检查一下木箱,基本完好。
美中不足的是屋内潮湿,木箱在这样的环境中已经摆放了二十多年,部分已经在发腐变朽;特别是刚才被我又挑又摔的,受力的角落被弄开几道裂缝。
这都是让那条烟蛇闹的。
不过树上吊着的干尸也是陈尸,人已经死去多年,躯体又被掏空、这就好比容器有了破洞没法用了,恐怕它的魂魄都已经去了该去的地方、或者被毁尸的人弄得消散于无形了。
所以箱子和尸身都是旧物,就勉强凑合着用吧
等到我小心地抱着这只箱子从屋里出来,下意识地向西边偏头一看,刚才被我扔出窗外的那条醉蛇却还在酥软无力地瘫睡在墙下面。
我于就不管它,快步走到枯树下面,轻轻放下箱子,然后抬手把干尸取下来,托着它轻轻地放到箱子里去。
接下来,我再取了毛笔和冥事用的颜料来,开始进行封棺处理。
本来如果是一个人刚去世的话,要雕上具有特殊作用的纹饰、上漆、钉棺等一系列繁琐而严密程序的;现在来说,只能因陋就简了。
我就是在木箱上的一些位置画了基本的纹饰而已。
因为熬夜有些累、暂时还不能补觉,所以感觉脑子有些反应迟缓;我边想边画,速度有点慢。
做完了这些,我再起身寻找几根树枝,打算给这只临时赶制出来的小棺材做个简易背架,方便等会送它到归葬之地。
这时才发现醉蛇不见了,大概是酒意散掉就偷偷溜了了吧不管它。
时间已经过了午时,但我还不觉得饿
等到我把小棺材绑在背架上,背在背上慢慢地往村外走的时候,天色更加阴沉了,看来恐怕要下雨,看来我得加紧了。
因为我在第一眼见到小孩干尸的时候,它的面孔是对着东北方向的,所以我当时就决定往这个方向来为它寻觅一个安息之地。
东北方向就是地龙河,西侧是石马山,枕山面水,正好。
站在村口观察了一下,我要去的方向视野开阔,没有林木,但是远处对着河湾的地方有起伏地形,我几乎下意识地决定就把它埋在那里了,只是地穴的具体位置要等到了那里再作决定。
可惜石马村荒废太久,都没有一条明显的道路可以通行了;我就背着棺材深一脚浅一脚地朝边走。
出了村口,往前大概走出百米远,我突然觉得身后好象有动静。
但是按照老爸和我讲过的丧葬规矩,在扶棺出村的过程中是绝对不能回头的。
更何况我背上背着的是一个夭亡者。
我在心里骂了潜伏在暗处的那人一句:特么的看来也是对这个流程相当熟悉的人,他这时机把握得相当准确啊
他现在不用掩藏形迹,就算是大摇大摆地跟在后面,我也不能回头去看。
再往前走,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近:
沙沙沙沙
这声音其实并不大,就像蚕儿在啮食桑叶,但是却让我的后背凉凉的。
怎么办
如果回头了,不知道后面又要有多少未知的麻烦
呃、但是,毕竟我的命才最重要,我要不要打破规矩回头应战
正打算不顾一切地扭头看个究竟,这时听见沙沙声已经到了我的脚跟位置。
我就下意识地低头,心说:“啊、不回头,但是往地下看总可以吧”
这时我的踝骨凉凉的,有什么东西正紧擦着游过来。
正好进入我的视线,原来又是那条烟蛇。
我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一松,心:。:说原来如此、这家伙总爱神出鬼没的。
如果尾随而来的是它,我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就算它现在在我的腿肚子上咬一口我也认了。
我身上就带着解药、无非是痛一点而已、不会致命。
但是接下来烟蛇并没有攻击我的迹象,它并不超前也不落后,只是在我的脚下伴行。
有趣。
想不到临时多了个送葬的,还是一条蛇。
因为沙柳镇当地的丧葬风俗,只有阴阳先生为先导,其他活人是不能走在棺材前面的。
我现在其实就是阴阳先生的角色,而烟蛇的位置几乎都在和小棺材齐头并进,既能被我看到、又不算是超出,因为棺材就在我的背上。
一般被棺材从头上经过的人都是为死者搭桥的直系亲属。
难道烟蛇和干尸有这种关系
另外我很快就发现,烟蛇似乎又是在为我引路。
因为我基本都是在走直线,如果途中稍有偏离,烟蛇就会用它凉凉的身体擦碰一下我的踝骨位置,让我把方向及时调整过来。
很快就来到安葬干尸的地方了。
其实准确地说,我是在烟蛇引导下才找到准确位置的。
我一看到眼前这尊小小的坟包就知道,这里本来就是干尸的安息之地,它只是在我来到之前被谁恶意地刨了出来。
所以我现在算是把它第二次入葬同一个地方。
因为它的尸身之前被取走,我现在再把它送回来,这就不能直接入土掩埋了事了。
身体和墓穴都被破坏,魂魄自然要离开,随风而去。
我不禁叹了口气,看来得为它进行一次熏棺仪式了,看看能不能把它的灵魂再一次招引回来。
熏棺,其实就是暂时不把棺材掩埋,先在墓穴上方为棺木搭建一个窖式墓室,然后在棺木正前方点亮一盏引魂灯,给迷失方向的魂体引路。
同时因为干尸换了一具棺木,所以还需要在棺底作些处理,让它永远安眠,“不认床”。
其实也只是尽我该做的而已,它的尸身被破坏得那么严重,引魂的事情并不乐观。
然而该做的仍然要做
接下来我就小心地安放好背架,先来把被破坏的坟茔收拾一下,简单改建成窖式墓室。
所幸墓主是夭亡,坟茔占地很小,所以工作量倒是不大,我没有多少时间就完成了。
熏棺仪式需要三天,三天以后我就可以把这具棺材正式掩埋掉。
另外我还必须再作些布置,防止那家伙再来破坏可怜小孩的安息之地。
要不然他作恶上瘾了,没完没了地来挖坟怎么办
该做的都做得差不多了:棺材被再次安放妥当,香油引魂灯也被点起、并做好了防风处理。
我再一次如法泡制,把烟蛇灌醉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略略带着歉意,也不管它听得懂听不懂,就向烟蛇解释说:
“对不住了,我不知道你是墓主的亲人还是朋友,现在要委屈你三天,呆在这里给它守护好了。要是那家伙再来搞破坏你就咬他,不要留情
三天以后,我再设法找到新的守护者来替换你。”
说完这番话,我就开始施展老爸教过的鬼门秘法,准备把我的这道命令灌输到烟蛇的意识里。
尝试灵魂沟通
好,它有回应了
但是接下来感知到的情形让我又惊又怒,我就在意识中大叫:“你怎么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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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新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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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竟然认得我那你说说我究竟是谁”
“陈一山陈伯,别再开玩笑了,我听得出你的声音。”
听我这么一说,对方半晌没有回话;但这就像电话交流一样的沟通并没有中断。
又过了几秒钟,他这才重新开始和我对话:
“不错,我的确是叫陈一山;你究竟是谁,还有、你为什么会叫我陈伯”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我和他的对话完全不搭调,貌似他完全不认识我、可他刚才不是明明承认自己就是陈一山的嘛
我就再一次叫他陈伯,说:“你要是真的不知道我是谁,那你一路跟着我干嘛别装了”
结果陈伯回答:“我是真不认识你,是我老婆叫我来这等你的,她昨天告诉了我你的长相。”
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多了一位伯母陈伯去世的时候不都还没结婚吗哪来的老婆
我就接着问:“呃、陈伯你是不是在那边娶的鬼妻”
“什么鬼妻人妻,你神经病啊”
陈伯竟然生气了,声色俱厉地朝我吼道。
这下我更是摸头不着脑了。
好吧我错了,或许他是和陈伯同名同姓、甚至连声音也一模一样的一只鬼物,那肯定就是我搞错了。
虽然我仍然怀疑这种概率很小很小的巧合。
接下来我就换种语气,很客气地问他:“那伯母贵姓、她怎么称呼”
“小樱啊樱桃的樱。”
小樱
我立马感觉从头凉到脚,随口问了一句:“对了陈伯,伯母大概是属蛇的吧”
我感觉陈伯是真的很诧异:“哟,还真是、她就是属蛇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呵呵呵
我惨然一笑,真巧啊、真巧。
不,这绝对不是巧合,我现在百分之百的肯定是阴蛇在搞鬼
我一下子想通了从多年以前一直到刚才都还在困扰我的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没有儿时的记忆
同样,为什么陈伯面对现在的我,会变得像个陌生人一样
其实相互印证下来就很好解释了:我和陈伯都缺失了一段记忆。
所以我乍一听见他的声音时得那种惊讶和恼怒一下子无影无踪了,只有同病相怜。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我现在就来证实一下。
恰好在这个时候,陈伯依然百思不解地继续追问我:“你到底是谁”
我就告诉他说,我是江恒,我的老爸叫江庆生。
“胡扯江恒是我干儿子,明明天天和我在一起的,庆生这不也刚回来家里吗我怎么没听说他在外面还生养了你这么大一个小子”
“”
无语了。
陈伯他刚才说什么老爸“刚回来家里”
我去
我离开家的时候明明老爸还在,怎么可能也前脚后脚的来到了石马山
我又开始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不行,我得继续想办法从这个陈伯口中掏点有用的信息,尽可能多的有用信息
“陈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究竟是人是鬼”
“小子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要不是人,那谁是人你才不是人呢”
好吧,我不想再跟陈伯做这种无谓的口舌之争了。
接下来自然问他,老婆叫他来找我干什么
而陈伯回答说是带个口信,有句:。:话:
第一、事情是姓杨的做的,就问我一句话:要他死还是要他活
我当即反应过来,这话里指的就是杨家爸爸了。
我想一下,尽管杨家爸爸有太多不是,但也罪不至死吧动不动就人就要人的命,不是我的风格。
不过就这样任他潜伏在暗中不时出来做坏事,也不行。
貌似杨家人都是这个德性,防不胜防啊
于是我就回答陈伯:“嗯,最好把他控制住一段时间,别杀他。
另外我想就不要再麻烦伯母了,不如先把他关起来,必要的时候由我自己去放释放他就好了。”
好奇怪,鼎鼎大名的阴蛇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向我示好、用得着吗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陈伯那边也没有了动静,沟通中断。
而我还没有改变手势,继续和蛇头保持接触。
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陈伯那里又有了反应。
我就知道刚才他应该是把沟通的“信号”切换到了阴蛇那边。
果然,这回陈伯又对我说:“老婆骂我了,你这小子事真多小樱说她不奈烦听你的安排,姓杨的就在井里,你自己去处理吧
还有,老婆叫我问你第二句话、你打算站在哪边”
这回轮到我一头雾水了。
前一句就没说清楚杨家爸爸在哪一口井里,还好我知道石马村里一共有两口井,找一找就知道了。
这后一句却有点莫名其妙。
听意思是想叫我选边站队,可阴蛇说的究竟是哪两边我都还没搞清楚,这叫我怎么选
而陈伯可不管这些,他只负责传话。
所以他就不断地催促我:“赶紧的赶紧的,小樱等着回话呢”
我就咬咬牙把心一横说:“那你告诉她,老爸在哪边我就在哪边。”
从小到大我都认为老爸是不会错的,我想这一次也不例外;那么这样来选的话大概是不会错的。
而这回陈伯没有再把沟通信号切换回去,他随即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老婆说了她一定不会预料错误,江家人、都这样。”
我一听这话就开始抹汗:“既然她什么都能料到,那还来问我干什么”
陈伯说:“嘿嘿,就知道你会这么问,那也得确认一下嘛”
我再次抹汗,这分明就是阴蛇说话时的表情动作了,竟然被陈伯模仿了个维妙维肖。
我终于明白烟蛇眼神里的阴寒和傲娇气质是从哪里来的了
这就是长时期耳闻目睹潜移默化的功效。
我带着怜悯的神情看着烟蛇,也就是陈伯,他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身不由己的传声筒了。
接下来陈伯说:“那你这样吧,时候不早我要回村去了。”
“回村陈伯你的意思是说,石马村”
“对,有问题吗”
“呃、没有没有,其实我的意思是说,这里的事情也处理完了,我也刚好要回什么村,不如咱们就一起吧”
“哦”
被陈伯附身的烟蛇惊奇的朝我看了半天,感觉很突然、不可思议的样子。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哈哈,刚才忘了说,其实我要去的是石马新村;而你要去的是石马村,咱俩不是一路人。”
这话说完以后,沟通信号中断;烟蛇竟然就恢复了神智,开始弯弯绕绕的在地面上游走。
我不由得非常好奇,阴蛇竟然在石马村搞了一个“新村“
不行,我得偷偷跟在后面,去看看石马新村到底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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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给自己扫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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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还担心会把烟蛇跟丢了。
因为脚下都是荒草灌木,它随便朝哪里钻我都只能干瞪眼。
但接下来的情形是,我在后面紧紧张张躲躲藏藏,而烟蛇在前方却像游山玩水一样悠闲自在。
难道,让它来给我当向导,这才是阴蛇真正的目的
天色愈发的幽暗昏晦,仿佛黄昏提前来临,看样子真是要下雨的征兆。
其实要不是烟蛇引路,明明石马山就在附近,我时不时都会有种没法再往前走的错觉。
因为四周分布着太多的枝叶藤蔓,简直就像一座诺大的阵,我不断转来绕去,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走的辛苦,而且一不小心就犯迷糊。
然而,每次在我停下脚步觉得无路可走的时候,烟蛇总会及时出现在前方,只要我紧赶几步,总是能找到出口。
这样一来,我更有百分百的把握相信,烟蛇不是专门被派来来给我带路才怪呢
原本我还担心后面会有人跟踪蹑行。
但在经过多少次迂回转折之后,我更有理由相信,以阴蛇的智力和谋划,如果她刻意不放人进去,就是不用其他方法,让跟踪者就这样转来转去,都能把人绕晕累死。
大概只有蛇类行进的路线才会具有这种类似的效果吧
我又在想,刚才阴蛇费了那么大劲,让陈伯附体在烟蛇身上,专门来问我选择站在哪一边
假如我说出的答案让它不满意,阴蛇还会让烟蛇带路吗我不确定。
在行进过程中我又有种错觉。
明明是自己在运动,可似乎又觉得自己其实一直站在原地,动的是石马山
恍惚中我觉得,石马山就像是一条巨大的蟒蛇,就在我的眼前不停游走。
忽而在前方,忽而在左右,忽而又跑到我的身后;一眨眼之后,我却像是又站在了山顶,俯瞰脚下蜿蜒起伏。
嗯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它在不停地扭动。
对正因为我是原地站立不动的,隐约中,我好像真的用脚踩住了它的尾巴,所以它在挣扎。
尽管它在不停扭动,身体的起伏运动让我像是站在惊涛骇浪的顶端;我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但也正因为视野的起伏摇动,自己更是竭尽全力试图站稳,生怕一不小心就摔跤。
这和站在风浪中的船头,或者坐在颠簸摇晃的车厢,给人的感觉都是差不多的。
总之我在拼命保持平衡,在这样的前提之下,对比看来,不管眼前的蛇形存在再怎么晃动,它的挣扎都是徒劳的。
我不知道这是阴蛇特意给我的考验,还是说我在特定的幻境中有意无意的与它再一次交手
貌似这个回合我没有输
然后我的耳边传来一声幽幽叹息:“唉”
这一声叹息很轻,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仿佛叹息的人在遥远的地面以下、或者在石马山的内部。
但是我却听得清清楚楚,一点也没受到距离的影响。
然后那种恍惚眩晕的感觉就消失了,我突然一下子就变得耳清目明,甚至就连熬夜带来的疲惫感也一下子无影无踪。
天色仍然是幽暗昏晦的,而我突然发现自己竟然站在石马山上的一座小山峰之巅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我自己跟着烟蛇一路走到这里、还是刚才真的被阴蛇来了一次全坤大挪移
烟蛇已经不见了。
揉揉眼睛仔细看了一下,在我面前有一尊坟,整座坟体寸草不生,都是用精心打磨的石料包圆了。
以坟体为中心,地面上铺着石头、四周同样也用石头圈起一道围墙,和我的腰腹高度差不多。
&nbs:。:p; 而最吸引我的目光和所有注意力的,还是这这尊坟正前方的那一块墓碑。
一看就知道这是老爸的手笔。
中榜上刻着的几个大字是:“义兄陈一山之墓”。
龙边的山向线度、分金线和之前老爸告诉我的完全一致,虎边上立碑人的名字正是“江庆生”。
没错,这就是之前,老爸要我到石马山以后必须来探访的地方。
这就是以陈伯的名义作为掩护、而实际上却是我的衣冠冢。
突然间就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我这算是自己给自己扫墓吗
感觉很不舒服,虽然老爸强调这是为了掩人耳目。
烟蛇把我带到这里,那就证明这里应该就是他所说石马新村的入口。
看来只要我上前摁响“门铃”,应该就能进入那个神秘莫测的世界了。
那么我心里郁结多年的谜团,是不是从此就可以全部解开
这不正是我一直所向往的吗
现在,我和阴蛇之间就隔着这样一道“门”而已。
那么我要不要现在就进去、进去以后是不是一切就能真相大白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又变得忐忑犹豫起来。
应该说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因为探险队还没有到来,杨英翠还没法从中作梗、而其他人也还来不及对我施加正面的或者负面的影响力。
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胆怯起来。
也许我应该相信老爸的话。
但是一想到阴蛇就在那扇门背后,而且还被陈伯小樱长老婆短的喊着,我总觉得十分怪异。
还有那个石马新村,它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一切都是未知,而我现在才发现自己对未知的东西有一种莫名的畏惧感。
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烟蛇又不知道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
或者说它是跟着我的后面姗姗来迟。
只见它顺着我的脚脖子向前方地面爬行,绕着石坟转了一圈。
最后它又来到我的身边,把身体盘成一团,然后扬起头颈,像我一样盯着这块墓碑不停地看。
难道它竟然认得上面的字我看它的眼神变的迷惑,茫然不解。
它大概在想:“陈、一、山这上面怎么会有我的名字”
我情不自禁地再一次比出手势,按在它的头上。
我想了解它现在究竟在想什么。
然而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回应,好像它现在完完全全变成了一条名副其实的蛇。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或者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几乎在一瞬间就下定了决心。
然后就照着老爸告诉我的方法,把墓碑上刻的分金线在脑子里计算和变换了一下,然后开始运用鬼门独有的方法和门户那个世界里的非人类进行沟通,就和当初进入田家墓地时一样。
然后恍惚一下,我就灵魂出窍了,这回真的是站在一道高大气派的大门外边,刚才被我按过的音乐门铃正清脆悦耳的响着。
然后门开了。
里面探出头露出一张脸,小孩脸,眉宇间的神色我再熟悉不过。
只见他大约四五岁的样子,身上穿着绿肚兜。
他迟疑迟疑地望着我:“你是谁你找谁”
我想哭,但是又咬咬嘴唇忍住了。
我微笑着说:“你,你是江恒吧我来找江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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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只有老爸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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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我马上转身撒腿就朝院里跑,我以为他接下来要喊老爸有人找的,但是他喊的却是:“老妈,有人来找老爸”
老妈
我很吃惊,于是就一步跨进院门,这时候我刚好看见从左边侧屋出来一个年青妇人,容颜清丽柔美,身上穿着一身蓝底白纹衣裳。
我立刻认出来了,这是荆果花的图案。
她正被那个我用头顶头后腰、一边格格地笑、一边在围腰上擦着的手,朝我走过来。
而且她还亲切自然地说:“江恒回来啦快进屋,你爸出去干活了、晚饭前就会回来。”
我顿时呆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知道她其实是阴蛇。
而她现在这副面孔就是老妈年轻时候的样子,那晚老爸把千幻面具给老妈戴上的时候,她心随意动变出来被我看到,虽然时间极短、但却被我牢牢地记住了。
想想老妈为什么坚持着用那张平板脸来面对我,我现在就更加理解她了。
现在,阴蛇不但占了老妈的面孔、肉身,竟然还以母亲的身份现面对我,这就让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还有,这个小小的我,倒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真是儿时的我那现在的我又怎么解释
我想到老爸用石碗培养阴阳蛇,以及自己把水蛇像蚯蚓一样变成两条的构想,不禁毛骨悚然
想起尤先生给老爸算命,说他有“妻离子亡之象”
难道现在的我也是老爸用这样的方法培养出来的
偏生这个时候,那个我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天真无邪地望着我:“咦原来你也叫江恒啊老妈老妈,这人是谁、是我哥哥吗”
“老妈”则温柔地摸摸他的头说:“不,他是你弟弟。”
“啊怎么这个弟弟比我大”
“老妈”笑而不答,她对我说:“进屋吧。”
我板着脸回答:“不老爸呢、他去哪干活了”
“老妈”扬手朝远处一指:“他在石马山上啊,还在忙着弄那些石雕。”
我一听,扭头就走,顺便摞下一句话:“我去找他”
而“老妈”却在我身后叫了一声:“等一下,让你哥哥带你去。”
我斩钉截铁地说:“不用,我能找到他”
于是脚下生风地出了院门就往村外走去
村子的格局和荒废了的石马村一模一样,而最大的区别就这是里所有的建筑都是完好的。
相比较下来,真正的石:。:马村的确太凄凉了;但我却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而只有外面才是真实的。
我现在就想找到老爸,看看他倒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正当我急匆匆地穿过村子朝石马山方面走着,那个我却在后面大声呼唤:“弟弟、弟弟你等一下”
我听得难过之极,但是却不忍心不停下来等他。
而他气喘吁吁地跑到我身边,伸伸手说:“老妈说,让你把这壶水带去,老爸一定渴了。”
我无言地点点头,就接了水壶继续往前走。
可是他又叫我:“弟弟”
“怎么”
“呃、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心想:你如果去了,我就不好说话了。
于是我对他说:“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继续往前走。
这个时候才突然惊觉,屋前屋后、山上河畔,远近高低,竟然都是同种色调、整个就是一片蓝色的海洋。
因为凡是目光所能触及的地方都盛开着蓝荆果花
这种色调就和刚才在“老妈”身上见到的一致。
不知道为什么,到处一片蓝,而我却没有觉得过于单调。
比如说,被阳光直接照射的地方,是一种亮色的蓝;阴影里的则是一种沉静的蓝;而稍远一些,石马山上的宝石蓝和与遥远处云朵相互映照下的淡青蓝,又相互形成一种让人感觉舒适的层次感来。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石马新村的确太美了,美得让人沉醉和留边忘返。
而且据老爸从前和我说的,蓝荆果花是阴寒属性的;但是我边走边忍不住去触摸的时候,却感觉不到寒意或凉意,和触摸外面世界中的花朵的感觉没有什么区别。
不知不觉中,我在初见扮成老妈的阴蛇时的那股无名火竟然就平息了下来。
我记得有人说过,纯净的蓝色表现出一种美丽、文静、理智、安祥与洁净;代表安静和忧郁。
现在的我的确感到安静,却又没有忧郁的情绪。
而且石马新村里的景致和人,看起来都显出干净整洁的气质,这和我所处的真实世界里的那种喧闹杂乱甚至被污染了的环境相比,反而更容易让人接受和喜欢
呃、不对不对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我突然一惊,就用力咬咬自己的舌尖,想让自己清醒一下。
我想我大概是被阴蛇的情绪侵入和掌控了吧
不管了,还是赶紧上山找到老爸再作打算
气喘吁吁地爬上了一处小山峰,我记得这就是之前我的衣冠冢所在的位置了。
但是在这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nb:。:sp; 我看到的是一个面积和小广场差不多大的平台,相当壮观
老爸正在那里忙活,他在加工石料
但却不再是加工石碑,而是在石料上雕刻。
在他的旁边陈列着各种各样用石料加工出来的动物或人物,形态各异,生动极了
我一开始还有些忐忑不安,但是在看到这些石雕以后,就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
放松了一下紧绷的心情,这才慢慢直走过去,叫了他一声:“老爸”
老爸看了静水无波地看我一眼,然后说:“来了就别闲着,干活吧”
我心里说:“我不想干活,我是来问个究竟的。”
于是就没动。
老爸奇怪地抬看再看我一眼:“不听话想挨揍是不是”
“咳难道我大老远来,就是为了帮你干活”
“那肯定啊,不然你以为呢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赶时间、太累人啊”
我听了就微微带讥讽的味道对他说:“赶时间是要造间大房子,好金屋藏娇并让你这个儿子娶妻生子吗”
老爸苦笑:“臭小子,难不成你现在还以为你老子也是假扮的不成”
我说:“本来我的确有这个担心,不过在看到老爸的工作成果以后,我就相信老爸是真的了,石马不见蹄,见脚到处走这话难道不是老爸先前告诉我的吗石马新村里到处看起来像真的,但我却知道全是假的;而这里的石雕看起来失真,我却因此相信你就是我老爸。”
老爸摇头:“嘿嘿其实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谁又能说得清呢”
我正要把一肚子的问题向他一一请教,但是老爸却把手一挥:“干活干活现在说什么都比不上做点实事有用。”
我却叫苦说:“我不太会石雕啊,老爸你先前又没有用心教我。”
老爸愣了一下:“哦,这倒也是。那你还是继续做石碑吧,我不是交待给你任务了吗”
我一听大喜
太好了,原来这里也可以做石碑交任务啊
老爸又说:“不过,这里可没有那些现代化的工具,一切都要靠双手和原始的石匠工具,比如錾子和手锤这些。”
我连忙说:“有铁器就很好了,总好过用手劈石吧”
老爸却说:“有种你现在劈一个我看看快干活、别尽是一堆废话”
我这才刚捏起手锤,却又顿了顿。
老爸不满地问:“又怎么啦”
我把手抬起来往下一指:“有人上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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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原来是备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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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老爸还是同意我到陈伯家去住。
这样,陈伯就自己兴冲冲地离开了,说是得赶紧回去叫小樱为我准备房间大床和铺盖、另外也要给我准备好吃的当然好酒更是不能少的了
陈伯的热情让我有些疑惑不解,按说他过去和我家是有些不愉快,可是怎么在石马新村里除了妯娌不和之外,他和老爸之间怎么就这么一团和气了呢
而且他今天和我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而已,怎么我一答应到家里去住就把他高兴成这样了
老爸说:“这是因为你是我儿子;陈一山老来无子、那可是他的软肋,所以只要有机会他就想从我手里抢一个,哈哈。”
我乘机问:“那家里那个小的呢就是因为抢不走,所以两家的女人就闹意见了”
老爸点头说那是当然。
我苦笑:“他不会真是我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吧”
老爸立即板脸说:“说什么哪那就是你自己,是你童年的那一部分”
父子俩一边干活一边说着话。
事实是果然和我猜想的大致差不多,之所以我得叫家里那个江恒为哥哥,是因为他是童年的我;是被阴蛇以类似杨英翠撕牛牛的那种手法分成了两个部分,再由老爸用鬼门手法培养成了两个我。
至于老爸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是因为在被阴蛇拿老妈的肉身来要胁的情况下,迫于无奈所作的妥协,之所以把童年的我留在阴蛇身边,这是让那个我来作人质的意思。
另外也是因为我的特殊体质,从阴蛇的角度来看,把我留下一小部分而给大予大部分的我自由,同样也是她向老爸所作的妥协。
老爸和她算是用这种方式各留一手、互相防范啦。
同时她还向老爸保证,今后在必要的情况下,她还可以把两个我合二为一,成为完整的一体。至于是什么必要情况,又得看双方能否达成共识。
老爸在讲完这些情况以后,对我其实还是抱着些歉意的。
不过我能理解他,虽然我在这场争斗中被当成了牺牲品,但当时老爸是为了不让老妈的肉身留在阴蛇的手里,而我那么小就能用牺牲一部分自己的方式来营救老妈出来,其实我蛮骄傲的。
在搞清楚情况以后,我就释然了:即便今后不能合二为一,我也不是那么太在乎了。毕竟我不想让这个因素成为阴蛇用来制约老爸的手段。
但是老爸说:“你倒是放得开,但要是那个小家伙知道内情以后,他的感受你考虑过吗”
我说:“我是他、他也是我,如果他知道内情,应该也会像我这样作决定的吧”
老爸却摇头说:“未必,他的思维毕竟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有时也很任性容易被阴蛇利用;另外,你们无论哪一部分都是我和你妈生的,做父母的谁不希望自己的骨肉什么都好如果真是两个儿子倒也罢了,但你们只是一个人的两个部分,这么多年了,我和你妈的心里一直都不好受”
说着,眼角竟然泛出泪花。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见到老爸的眼泪。
心里当然是酸楚的,不过我却微笑着拍拍老爸的手背,就像在我懂事以后他安慰我一样。
我终于知道了老爸为什么每年都要离开一段时间,其实这个家里的我比现在的我更可怜、更需要他的陪伴。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总算是知道了内情,而那个小小的我呢可能会一直蒙在鼓里,而且他永远不会长大,一直都会是这么一个小不点儿。
这是算是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吗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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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阴蛇应该有能力知道我现在和老爸的谈话内容吧不过这应该是在她认可的范围之内。
老爸表示说这个当然,而且咱们手上现在做的事情对她同样是有利无害的,她巴不得你在鬼门术法方面掌握到的东西越多越好、越精湛越好,这样她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了。
为什么我不明白。
阴蛇不是和一个被关押的囚犯差不多吗我们现在做的事情既然对她有利无害,那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不是为虎作伥吗
老爸解释说,阴蛇是个囚犯不假,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将来的形势发展有几种可能:
有一部分势力想要借助阴蛇的力量,打算帮助她逃狱。
有一部分势力则想要把她除之而后快;然而他们不知道,因为阴蛇有那面镜子,她死一次的结果不过是再次回到原点。
而我们则只想把她关住,不要让她到外面为害四方就好。
事实上阴蛇自己也想明白了,她只要离开石马山,结果都不是她能掌控的;而和我们合作是她的最佳选择。
打个比方吧:石马新村这个世界,就像一只蛋一样,蛋里面是阴蛇完全能够控制的世界,她只要一直呆在里面,总会有机会重新长出羽翼破壳飞升。
而在此之前,如果蛋壳被打破,她要么像蛋黄一样被人当作食物吃掉、要么就会在羽翼丰满之前被人驯化控制,成为猎鹰一样的做事工具或者成为人的宠物。
而这两种结果都不是她想要的。
我明白了,这不就是一只潘多拉魔盒吗我和老爸要做的就是防止这只盒子被人打开。
老爸则说,什么盒子事实上石马新村就是那个镜中世界,也就是在荒废之前的石马村备份基础之上重建出来的。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加固这个蛋壳,确保它不被善意或恶意的人攻破。
而阴蛇自己也知道厉害,她藏镜子的地方甚至连我们也要防。
从我们的角度呢,别说不能知道、就算是知道了镜子的所在,也要帮助她保守这个密秘。
难怪阴蛇要问我,究竟站在哪一边,原来她就是这个意思了。
老爸又苦恼地告诉我:对他来说,最大的难题是,既要防止侵入又要防止阴蛇暴走越狱。
从种程度上讲,如果这个镜中世界如果真像蛋一样,是个封闭的世界倒也罢了;但事实上,镜中世界又必须和外面的世界保持着一定的沟通。
这就像一个人藏在水下面,却又必须含住一根管子伸出水面来呼吸。
这使得这种沟通方式成为整个防范措施中最大的破绽。
之所以叫我进来说这些情况,就是希望父子两一个在内、一个在外,相互配合,确保安全。
我听明白了。貌似我们全家人都和阴蛇捆绑在了一起,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恐怕这正是老爸和阴蛇能相妥协、相安无事的根本原因吧。
甚至为了互信,他们以组成家庭的形式来将双方纠缠在一起。
接下来老爸说,我只能再呆一夜,天亮时就必须回去了,要不然我的肉身就真的要变成尸体了。而且探险队那一帮人就要到了,必须由我出面去应付。
而他还要在里面呆上至少一个星期,我可能还要更长的时间才能有机会再次进入石马新村,也就是镜中世界。
好吧,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家里那位玉珍和陈伯家的小樱,以及她们的关系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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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人心鬼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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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候,我和老爸疲惫不堪地回到了家,等待我们的则是一场丰盛得惊人的家宴。
这是因为两家女主人都刻意带着比拼实力的意味、各显身手弄出来的两桌酒菜,不过到最后又在我们的建议下合二为一并成了一桌。
因为老爸可没有分身术,而我已经被分成了名义上的两兄弟,还要怎样
所以,就把两家人的盛情放在一张桌子上来一块领了吧。
鉴于老爸和陈伯的兄弟情谊,玉珍家和小樱家本来就是比邻而居,院墙上原本就设了一道门方便双家人方不时来往;因为我的到来,今晚上这道封闭已久的门再次打开了。
宴席在玉珍的坚持下设在自己家的院子里,但是不肯吃亏的小樱又坚持用自己家的那张雕花大方桌,因为这样才能体现公平么。
貌似咱们中国人都是这样:平时里明争暗斗各种不和谐,但是到了类似这种体现大团圆的场合,大家又都能暂时放下心中的不快、兼顾大局,矛盾双方反而都愿意坐到一起来,宁肯强忍着味同嚼蜡的不适感来吃出团圆饭的感觉。
在我看来这简直就叫自己找罪受,但是大家偏生又都坚持要这么做。
即便是也一样,这种心态和我在外面真实世界中所面对的没有什么不同。
另外我无法理解的是,阴蛇难道“精分”了刻意要变出玉珍和小樱这两个正方和反方形象来在我面前争风吃醋,这样有意思么
相对来说,老爸、陈伯,以及两个我则要自然真实得多。
反正就是一顿酒肉饭食,两个女人的手艺都不错,所以只要味道好,菜品出自谁的手并不重要。
值得一提的是,酒席四周仍然是开得热热闹闹的蓝荆果花,而喝的酒自然也是陈伯酿造的蓝荆果酒。
我的体质特殊,所以这酒在两个我喝起来,无非是有些冰镇效果罢了。
而老爸则是在喝之前自己取出一些东西进行调制,我估计这大概是他专门准备的、用来化解阴寒的药物。
而现场所有人都熟视无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里之所以用“人”这个称谓,是因为和魂体只是我心里这样认为;他们自己并不承认自己是鬼,或者说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人一样的存在,他们仍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和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喝酒的时候气氛总是很热烈。
而在布菜的时候就很有意思了。
玉珍自然认为自己是当仁不让的女主人,所以特意体现出照顾“我们兄弟俩”的样子。
这就有特意显摆的味道了。
引得小樱在旁边不住地撇嘴。
但是正如老爸所说的那样,膝下无子无女,这是他们夫妇最大的软肋。
小樱唯一能显摆的,就是她对陈伯的柔情蜜意了。
相对于这点而言,老爸本来话就不多,现在在玉珍的面前就更显得沉默寡言甚至有些木讷;特别是当着两个我的面,他和玉珍之间当然不可能像小樱和陈伯那样当众秀恩爱。
所以只好拼命对我和“哥哥”好。
总之这场竞争算是各擅胜场、没有输家也没有赢家。
貌似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但是一种被刻意压制着的情绪一旦找到突破口,就一定要爆发。
事情是从家宴结束以后我决定住陈伯家:。:开始的。
玉珍在听我说出这个决定、而且老爸也表示同意之后,倒也没有太明显不满的表示;因为她一贯都是以善解人意、顾全大局的形象示人的。
而小樱则为我的这个决定而眉开眼笑有些小得意。
最好玩的是那个童年的我仍然还是小孩子天性,本来家里多出来一个长成大人了的“弟弟”,这在他看来就已经是一件相当有趣的事情。
因此他就想要和我亲近,在我表示不住家的时候他马上就不干了,吵着闹着要和我在一起,反正就是我去哪他也要去哪。
小孩子嘛,这样的要求本来也无可厚非。
而扮演妈妈形象的玉珍虽然有点不高兴,不过她也只是轻轻皱了下眉头,仍然没有表现出太多不满来。
而这时小樱的得意就显得有此夸张了。
不过好在今晚我刚到家里来,大家都很给面子;所以小江恒执意要和大江恒亲近,只要我自己没意见,别人更不能说什么了。
而我在知道内情以后,心里自然对那个多年前的我是心存内疚和歉意的,所以当然没有拒绝他的要求。
老爸说了,我在天亮之前就得离开返回石马荒村,这趟离开以后,就要和探险队朝夕相处,人多眼杂的,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来看望这个“哥哥”,所以我也想尽可能多点时间和他呆在一起。
接下来,匆匆收拾一番之后,大人们各回各家。
我和兴高彩烈的“哥哥”也就爬上大床,我陪着他疯玩了一番。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明明这是我自己的两个部分,现在却有成年人带着天真无邪的幼儿园小朋友的感觉。
而如果说是两个人的话,我和他之间那种天然的亲近和默契,却是连双胞胎也达不到的程度。
于是很自然而然地,两个我相拥而眠。
但是到了下半夜,沉睡中的我突然被一阵强烈的心悸惊醒。
我大叫一声坐起来,汗流浃背,下意识地朝小江恒一看,却更是被惊到魂飞魄散的程度
只见那个小小的我面色铁青,四肢蜷缩,呼引急促,他小小的一张脸现在看起来扭曲狰狞,像个凶恶的小老头
这究竟是怎么啦我惊惶地一纵跳下床,连忙大声叫唤小樱和陈伯。
他们两个手忙脚乱直披衣起床来看,却也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之后不久,老爸和玉珍也赶过来了。
我看到老爸的脸色铁青,有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而玉珍倒还显得平静一些。
两个女人一直压制着的情绪终于有了宣泄的理由。
玉珍质问小樱到底对小儿子做了什么、怎么好好的一个人,到了她家就成这样了是不是自己不会生养,就见不得别人有儿子、而且还是一对
而小樱则说,连一对儿子都不想和她亲近的人,是什么货色难道大家看不出来吗明明是玉珍做了手脚还嫁祸于人,拿自己的儿子来折腾,这还是人吗
我虽然心里焦急,倒也没有失了方寸,就叫她们别吵了要说嫌疑,我一直都和“哥哥”呆在一起的,那不是说明害他的人是我世上有自己谋害自己的人吗
现在不是争论谁是凶手的时候,最重的事情是马上搞清楚:怎么几个呼吸的功夫,他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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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魂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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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太孱弱了,毕竟离开了肉身就得不到滋养,现在又遇到本体、肯定扛不过去的。”老爸检查完之后,叹息一声,说出这样一句话。
然后,他再朝玉珍和小樱说:“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就不用我再解释了吧我早说过这不是长久之计的,你们看,是不是应该和你们主人说一下,让江恒自己去找她谈,最好让他们合体,这才是治本的办法。”
我听了就一愣。
老爸的第一句似乎是在说,童年的我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是跟我有直接关系“离开了”,以及“本体”什么的,让我感到很不安。
另外最让我震惊的就是老爸的第二句话,他刚才说的是“主、人”
那意思岂不是说,玉珍和小樱并不是我想像的那样,是阴蛇自己、而只是她的仆从
阴蛇竟然还没有现身
呃这么说老爸你也太委屈自己了吧竟然、和你假扮夫妻的竟然只是阴蛇的仆从,这也太不对等了,这哪里还有半分燕大侠式的作风呢
只见玉珍和小樱相互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老爸又说:“又不是要你们自己作决定,只是通传一下罢了。你们如果不想说,我儿子出了事,可别怨我把你们全部拉来垫背、这绝不是开玩笑”
老爸这话说得严肃认真,玉珍和小樱也就不敢不重视,她们就当着我的面说,不如等她们先把小的送过去由主人定夺,至于大的这个,如果主人愿意见他,再回来通知。
老爸听了就用力一挥手,示意她俩赶紧的,“我儿子要少了一根毫毛,跟你们没完”
我就见玉珍马上过来抱起小江恒,小樱也紧紧跟上去,她们俩就往石马山方向一阵风似地狂奔而去,哪里还有半点家庭主妇的模样。
屋里,陈伯早已经醉成一摊烂泥,并不妨碍我和老爸的对话。
我就想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被老爸烦燥地挡了回来,让我什么话都不用问。
话说这也是我平生第一次看到老爸失去镇定,可见事情恐怕相当不乐观。
父子二人相对无言,只有继续等。
而人在心情焦虑时的等待,是最煎熬的;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漫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樱气喘吁吁地奔了回来,说声“主人要见你”,不等我反应过来,一把扯着我就往门外奔去。
我下意识地回头一看,老爸忧心忡忡地站在门边。
当然现在什么都来不及细想,我就被小樱拖着,风驰电掣地就来到山上的某个地方,然后就不由分说地钻了进去。
我终于意识到这里才是阴蛇真正的巢穴,只是仍然不理解她把玉珍和小樱放在村里成天吵吵闹闹的,究竟是什么用意不会仅仅觉得村里太冷清,这才化出几个人来闹着玩吧
之后我就被小樱连拉带扯地,进入到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通道中,继续往前飞奔。
我明明知道,只要稍一不留意、随时都有可能撞在通道内壁上;而且能感觉到在一个狭窄空间里发足狂奔时,扑面而来的那种压迫感。
如果是我自己进来,可能连正确方向都不可能找到。
也不知道小樱是怎么做到的。
每每在以为就要被撞到的时候,她能总带着惊险无比地让开避过。
然后似乎来到一处地方,小樱急促喘息着停下脚步,然后再顺手在我的后背上一推,我似乎就踉跄着跨过一道门一样的存在,然后进入到一个空荡荡的大厅一般的地方。
小樱却没有跟进来,看来阴蛇真身就是在这里了。
我稍稍镇定了一下心神,感觉眼前的一切,和初到杨家时,牛牛在夜里出现的情景有些相似。
阴蛇大概是在用烟暗来掩饰一切,或者说她自己就是烟暗的一部分。
所以:。:她应该就近在咫尺呢。
周围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动静。
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这大概又是阴蛇的考验。
无非就是对峙罢了,那就等等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意识中突然无灯自明,同时亮起两盏绿幽幽的灯来。
一开始我被吓了一大跳,因为这灯出现得太突兀、而且这是我自己的识海,也不知道灯是怎么亮起来的。
不过也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这里就是阴蛇的地盘,有什么她做不到的就算是我自己的识海,她同样可以不经允许而闯进来的。
这就像自己家里突然进来陌生人,虽然不舒服,但也没办法拒绝,因为自己是弱者么。
而且我很快就发现,什么绿灯、那是蛇的一对瞳孔。
在这个过程中,我只是皱了一下眉头,倒也没有过于明显的反应。
然后阴蛇的声音直接在我的识海中响起:
“心志还行,虽然实力太弱。”
我苦笑了一下。
连老爸和她斗了一辈子都占不了上风,像我这样的,阴蛇当然更看不上眼了。
不过我就在识海里还了她一句:“我的实力要是很强,恐怕你就要发愁了。”
阴蛇听了就轻笑起来。
可我不想浪费时间和她再作口舌之争,于是就开门见山地问:
“那个我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这样”
“嗯,人的肉身就好比是土地,灵魂就在其中生长和结束;你的那一部分相当于我从你的魂体上剪下来的一根枝条,暂时用水养着。
而你来以后,无形中就在和他争夺生机,这是一种同性存在的下意识行为。
你是在真正的土壤里长得枝粗叶茂的,他当然争不过你了。”
我点点头:“那你叫我来,打算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嗯,无非是把你夺走的再拿回来而已,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汗阴蛇的意思是还要让我和他继续分离
接着她又说:“当然,如果你愿意舍弃肉身,回来我身边,那我也可以把你和他合为原来的样子,成为完整的你。”
我不加思索地回答:“不,我不喜欢你这个地方。”
阴蛇诧异地问:“难道你没看到吗外面多好,荒废了的石马村和这里相比可是天壤之别。”
是的,我承认。
刚来到石马新村的时候我确为这里的美而沉醉了那么一分钟;漫山遍野的蓝荆果花虽然看起来妖冶而诡异,但不得不承认,它盛开的时候真是美。
但是我仍然表示拒绝。
因为这里虽然极美,但也是虚幻的。
石马村荒芜凄凉,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这里虽好,作为安息之所尚可;但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因为这里没有平板脸的老妈,没有王心梅,没有可以一起喝酒的兄弟标哥,同样也没有荷花般的小师叔璇真。
阴蛇说:“你得想清楚了,如果要回去,就得独自面对太多的麻烦事。”
“我不怕麻烦,只怕孤独。”
“不怕麻烦那眼前的麻烦怎么办”
“呵呵这有什么我是他、他也是我,好像没有太大的区别吧”
我就把眼睛一闭,对阴蛇说:“你来拿吧,他需要多少就拿多少;不过最好还是给我留下一点,土地里没有种子就要荒芜,那老爸恐怕真要暴走的。另外,我还有个建议,只是不知道你做不做得到。”
“哦是什么不得了的建议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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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魂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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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虚弱到了极点,不过神智却一直都是清醒的。
躺在单架上、单架被玉珍和小樱扛在肩上,小的那个我则欢蹦活跳地跟在后面,我们一行人从石马山上下来。
而老爸已经来到村口等候多时了。
那个我一见到老爸就说:“老爸,我好啦刚才弟弟给我输血。”
而老爸则沉着脸,自己上前接过单架把手,把小樱换了下来,又叫她带小江恒到处逛逛去,他要把我带回家接着做后面的事。
行到了家、进屋以后,老爸又把玉珍支到门口去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
接下来,老爸取出石碗开始作各种准备。
我则艰难地微笑着看他忙活。
现在感觉阴蛇最像一个技术精湛的主治医生、我像刚动了大手术的病人,而老爸则像个耐心、细致、体贴的护士姐姐。
话说这应该算是我们三个第一次合作吧
老爸现在要做的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我最好最快地康复,因为天快要亮了。
善后的事情有了老爸,我就很放心;接下来,我头一歪晕了过去
然后再次醒来,仿佛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但我从自己的感觉上知道,老爸的本事的能力可真不是吹的,我感觉好太多了。
而且天竟然还没有亮
老爸忙而不乱,依靠他积累了几十年的基本功,不但把善后事宜做完做好,还把节约下来的时间来用了解情况,以便提出最合理的建议、让我在出去以后能继续保持最大效率的恢复。
由此付出的代价就是,他的头上又熬出了一层白发。
其实我依然很内疚:本该让自己一个人承受的代价,其实已经再次转移到了老爸身上。
这就是做父母的,说什么也不肯让儿子多受委屈、说什么也要尽可能地多分担一点我的痛苦;而他自己的委屈和痛苦是不会让我知晓或分担的。
“手术过程”当然不像小江恒说的那样,只是输血这么简单。
之前在我们相拥而眠的过程中,我是在无意中慢慢地把他的生机吸收过来了;而后面阴蛇则是采取抽取的办法来把更多的生机还回去,而这个过程中我可真是受了一番罪的。
而且还不止于此。
因为阴蛇最后还采纳了我的建议。
我的建议就是,我同意把自己的肉身再分出一部分给小江恒,让阴蛇当作土壤来培养那一小部分魂体,最终目标是让他能像一粒种子一样,再长出一个真实的我来。
而阴蛇要做的就是预先把我和小江恒之间一体的那种联系切断,这个过程才是最让我痛不欲生的。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弥补对小江恒的歉疚;另一方面,小江恒毕竟只是我童年的记忆,他既不是完整的、又不会成长,这样不好。
我想让他也有个公平成长的机会。
嗯,这么说吧:我建议阴蛇用她的方法把我的肉身再“克隆”一个出来给小江恒。
这样一来,老爸不是一下子就有两个儿子了吗虽然很痛苦,但我愿意付出这个代价。
唯一的负作用就是今后我再也不能与小时候的我重新合为一个整体了。
我的这个想法一度让阴蛇也很吃惊。连她都要我想清楚了别犯胡涂,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是我成功地说服了她。
 :。:; 我没说别的,就一句话:她和老爸再加上我的力量大,还是她和老爸再加上两个我的力量大一个我可能在石马新村里成长起来,帮助她和老爸做事;而另一个我又可以在外面,里外呼应,这不是有利于形成更好的局面吗
当然,我还有个要求就是,最好不要再把两个都叫江恒了,我还叫江恒,至于那个小的我,改个名字吧。
阴蛇同意了。至于小江恒的名字,她要我自己去找老爸,让他来作决定,毕竟这是他的权利,别人不好僭越。
事实上我这算是先斩后奏了。
等到老爸知道这个情况,手术已经完成了,他也只得默认这个即成事实。
这是我第一次未经他的同意而自作主张。
而老爸除了心疼之外,竟然没有一句责怪我的话
他最后拍板决定,小江恒今后就改名了,叫“江远。”
终于忙完了,老爸甚至顾不得擦汗,他就抬手在我的额头上轻轻按了按:
“脸色这么差、惨白出去以后还要再痛一次、你老子又不在边上,所以你可不要乱动,躺着休息就好;得让那些女娃多照顾你一段时间”
我当即表示抗议:“老爸耶,我可是刚动了大手术的病人,多休息一天都不可以、这就要急着赶我走再说,你儿子又不是万人迷或者花花公子,凭什么人家要哭着喊着来照在我还有,探险队可是来做事的,他们怎么会养闲人”
但我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心里却是再明白不过的。
天亮前不走的话,恐怕我真的就要永远留在这里和阴蛇做伴了。
出去以后多半又要和探险队见面了。
至于后面让女孩子们来照顾我,王心梅大概是可以保证的,不用说她也会做到;另外杨英翠出于某些目的,应该也会主动来套近乎;至于璇真小师叔,她向来是被呵护关心的主,对我表示一下口头上的关心就好。
至于王姐我就不要奢望了吧她不是一路人,再说管理探险队一帮人就够呛的了。
标哥这人粗手粗脚的,特别要小心不要被他弄疼我的伤口。
离开的时候到了,自然又是玉珍和小樱来抬单架;而老爸和江远一直陪着我去出口处。
你别说,让阴蛇手处的两个仆从来给我抬单架,这规格待遇不低啊呵呵
我这么一想,竟然有些小得意。
想不到镜中世界里同样也有一条地龙河,而出口竟然就在河里。
老爸要我自己走下河、潜水下去,自然就能找到出口了。
我汗这怎么行
但老爸却说,知道不行还逞强现在后悔也晚了快去,自主运动一下有利于伤口恢复
唉
我只好使出吃奶的力气、强忍着钻心的疼痛,一步一挪地朝河滩上走。
而老爸则在身后大声说:“快点走、天马上就要亮了”
江远也跟着尖声说:“弟弟快点走,记得早点回来看我”
但我身上实在痛得厉害,到了河沿上就觉得双腿发软,没办法自己走下去。
老爸喊:“快下呀,磨蹭什么”
我无奈地回头问他:“走不动了,跳水行不行”
“那就跳吧,快点”
好吧,是死是活就这一下了
我就咬咬牙,使出全身的力气,奋力朝着河面鱼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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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魂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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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石马新村里的地龙河道,我的灵魂又再一次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
不过这一次可不像魂魄离体并进入衣冠冢时的那样姿态轻盈,而是从坟墓里跌跌撞撞地出来,一跤摔进身体里面。
醒过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遍身大汗,倒真像是刚从河水里钻出来一样,水淋淋的样子。
下意识地低头一看,我左手的小手指和无名指丫那里,果然多出了一点小小的肉芽。
在我进入石马新村之前当然是没有这棵肉芽的,这是刚才在阴蛇的巢穴中,她给我动的手术内容之一。
魂体的分离,刚才已经完成了;现在要进行的最后一部就是肉身部分的培养和分离。
她把江远的一丁点魂体当作种子让我带了回来,就种在小手指的根部。
想不到它这么快就长出来了
现在看起来,它像是一颗肉痣,但它还会继续长大的;老爸说出来以后还会再痛一次,也就是指它和我最后分离的那一步了,不过现在还早。
抬头朝东边看了一下,天色微明。
这就意味着我大约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因为探险队吃过早餐以后,从杨村出发到这里差不多就是中午时分了。
在这段时间以内,江远的肉身会慢慢成长定型;而我必须先制作出一具石棺,接着把他从我的肉身上分离下来,装敛进石棺里去、然后再把衣冠冢打开,安放石棺,最后再把衣冠冢恢复原状。
要做的事情不少,而时间相当紧啊
正因为时间紧,我就必须像老爸那样,不但要赶时间、还要把事情一件一件做好没有疏漏。
因为接下来我要独自面对的是一帮人精。
再接下来我和老爸要面对的是一帮来自不同门派的术法大佬,和他们相比,就像阴蛇说的,我的实力太弱了、完全不够看
不过就以我和阴蛇的面谈结果来看,我仍然坚信弱有弱的优势。
情不自禁回想起来,之前在石马新村里的情景
老爸在帮助我康复的时候曾经叹息说,他原本是想设法的把我和阴蛇尽量分隔开来的,所以当初才会同意把我童年的那一部分分离出来交给她;可是现在倒好,我自己把自己贡献出去,和她捆绑得更紧密了,这难道就是冥冥中注定
我则安慰他说,他不告诉我,我的体质决定了只有我才能和阴蛇伴生的吗只有我和她捆绑在一起,才能起到束缚她的作用。和她的联系越紧密,她也就更安心地接受我们的羁押。
“放心吧,我想通了,咱们江家看来就是当狱卒的命,所以咱们就把这个角色扮演好,尽职尽责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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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说:“可是这样的话,你就把自己完全卖给她了,会被她完全掌握的。”
我笑笑说:“这个我考虑过了,我不惜牺牲自己生机的一部分来输送给江远,还甘愿把江远完全交给她控制,花这么大代价,就是为了尽快获得足够的实力帮助老爸,毕竟我太弱了。
这个阴蛇当然也是求之不得的,因为我的实力越强,在外面对她起到的作用就会越大,这相当于把她的影响力延长到了原先鞭长莫及的范围。
而我们,采用这种方法的确算是剑走偏锋,但咱们的时间不是很紧吗
至于将来的事情,我和阴蛇已经作了约定,必要的时候她就得放弃对我的控制。
还有,老爸你从前用童年的我当人质,我现在索性更极端一些,给阴蛇一个完整的江远做人质;原先的我,缺点就在于自主意识不能成长,现在就不同了,只要江远成长起来,不但在里面能够很好地帮助到老爸你,恐怕最后最头疼的反而是阴蛇呀
从这个意义上讲,人质其实也是棋子,看似孱弱、不引人注目,而往往正是这种闲棋冷棋子能在关键时候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老爸当时就说:“小子,的确比我狠、比我聪明,行那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只要你吃得下后面苦头”
貌似这个灵感是从江小鱼和花无缺的故事里得来了。
当然,我在想问题的时候人并没有闲着。
虽然自打灵魂体从石马新村回来以后,就觉得身体上的疲累感一直不曾消减,但是为了抓紧时间做事,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按照老爸先前的指示,在墓地的一块石板下面找到他存放在这里的石匠工具,然后就开始干活。
我要制作的小棺材大约有半本书那么宽、和手掌差不多长,所以倒也没有花费多少时间,石棺就渐渐成形了。
按照老爸传授的方法,石棺做好之后,我又开始在上面刻画鬼门特有的一些术法纹饰。
渐渐地,感觉我自己的左手在做这种精细活时颇不灵便,下意识一看,刚才还像肉痣一样的小肉芽,现在竟然已经变得像根畸形的六指了。
这要在平时肯定要被吓到,但现在的我却知道,这是江远的肉身快要长成了,我必须加快时间呀
没多大一会,石棺终于制作完成了。
仔细清洁了一下,我打量棺壁内外这些由我自己独立完成的纹饰,虽然显得稚嫩,感觉还算流畅生动。
目光顺着纹饰的走向移动的过程中,我心中突然一动,又有了些新想法。
于是又取过刻刀,自做主张地在石棺上面空白处刻画了一些内容,不过这些符号和鬼门或者术法完全没有关系。
我刻下的是一些简笔画,有小鱼、军舰、浪花,滑梯、陀螺,以及卫星和电视、手机、火车这些有现代科技:。:元素的东西。
这些东西与术法完全没有关系,话说它们应该不会影响到术法纹饰的正常运转,反正就是心血来潮了,我自己也不明白这什么要这样做。
或许,这些都是和我生活着的世界有关的东西,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通常都喜欢,所以我才想要把它们留给江远。
突然又想,我是不是有些画蛇添足了呢
这时候,左后指根已经开始发热发痒,时间到了。
我就从老爸的工具箱里面摸出一把石刀,先在意念中把他告诉我方法默想了一遍,然后才开始驱动这些术法符号。
接下来又开始驱动阴蛇传给我的一些术法,让它们从识海里顺着老爸开辟的通道流转到石棺里去、流转到石刀上去。
石棺马上就变了一具小小的冰箱。
现在,我手里的石刀已经凝结出一层冰霜,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冰刀。
然后,我就尽量叉开手指,看准着力点,然后飞快地一挥冰刀
“唰”
那根临时催生出来、外观和江远一模一样的畸指就脱落到石棺里去了。
强忍着指根处的剧痛,我赶紧合上石棺,然后继续用冰刀剖开坟头上的数块石头,再刨开里面的坟土。
里面没有棺木,我只在中部位置找到一只木盒子,这就是老爸说的,里面装着我童年穿过的小衣服的那只盒子了。
但我并没有拆开它。
想了想,我又用冰刀在木盒的下面挖出一个方形小坑,把石棺放进去。然后在上面掩盖坟土,填了厚厚的一层,又作了些伪装。
最后才把木盒放在石棺之上。
之前老爸叫我把石棺放在木盒位置,但我临时决定改了做法,这是为了以防万一。
然后再来把坟墓恢复原状。
全靠毅力支撑着,我竟然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
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我直起身来抬头望天色,差不多了,那我得赶紧回到村里去
谁知道才一抬腿,我的眼前就发烟晕、金花四溅。
咳、看来,为了催生出江远的肉身,我这一次可真是耗费了太多的精力。
还好,总算圆满完成了。
于是,我就摇摇晃晃地往石马山下走去。
因为得了阴蛇的指点,来时像个阵的路线,现在走起来一点都不费劲。
但是我的身体还是太虚弱了,真想倒在地上美美地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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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再次加入探险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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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沉睡中被人弄醒的,是标哥在用力摇我的肩膀。
“兄弟怎么躺在这里、你没事吧”标哥问,在他脸上满满的惊奇和诧异;杨英翠站在他旁边,含笑望着我,却不说话。
我仍然十分渴睡,只得边揉眼睛边挣扎着爬起来说:“你们终于来了其他人呢”
“哦,我们俩是来打前站的,他们还在后面;汪姐说,从今天起就不住杨村了,这样一来一去效率太低,以后到哪住哪。”
标哥解释说。
其实我一看到杨英翠就明白了,因为连厨师都来了,说明探险队一定改变了过去早出晚归的做法。
标哥又说,他们是仍然是沿着过去的旧道来到石马村的,我躺在这里是不是有意在等候大家的到来
呃其实完全是巧合。
大概是刚才下山过程中我实在支撑不住,就和身躺下呼呼大睡了。
不过我现在却没心情解释,姑且算是我在专门恭候他们吧。
标哥也不再刨根问底,因为杨英翠就在旁边,我是怎么先到石马村来的这些细节倒也不好一一道来。
接下来标哥要我出出主意,给探险队选个适合扎营的地方。
我摇头回答:“这得问杨英翠吧她是本地人,最有发言权。再说我现在已经不是探险队的成员了,不便表达意见。”
标哥一听这话就恼了,他把脸一板:“兄弟你这就矫情得过头了哈探险队是什么情形你又不是不清楚,可别再说你除了王心梅、其他的事情一点也不上心。就算我求你,这个面子都不给的话,以后还怎么做兄弟”
好一通数落,搞得我无言以对。
杨英翠则在一边捂嘴偷笑。
好吧,我就问标哥,一路上汪姐和大家有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对于住的地方有没有一个大致统一的意见
标哥说,有三种意见,要么住在石马山上,要么住在河滩边,或者干脆住进里去;反正都有坚持者,相持不下,汪姐这才派他和杨英翠先过来看看的。
我问杨英翠,她支持哪种观点
这个女子狡猾地回答:住哪都可以,只要和大家在一起就行了。
“你这是没意义的废话”
我就简单给标哥分析了一下:
住石马山上最不可取,因为生活用水极不方便;住在河滩边上倒是可行,不过我觉得最好还是住进村里去。
“为什么那里可是啊”
我哈哈地乐了:“只要过了桥头进入石马山周边,哪里不是范围了咱们可是出来探险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没事、要真有事,大家就当是每天看鬼片,还是要在近处才看得清楚。”
标哥一头雾水地听我说着话,他忽然偏头对杨英翠说:“你觉得他究竟还是不是江恒了我怎么突然觉得他的说话风格完全不一样了呢难道大白天的还会闹鬼不成”
他甚至还上前一步,用手来摸摸我的额头,说得检查一下、不能大意,“额头凉证明是见鬼了、额头烫则一定是烧坏了脑子胡言乱语。”
杨英翠听了就格格地笑:“是、怎么可能不是。”
废话不多说,我就直接带着他们进村去了陈伯生前的家,让他们先看看房子。
一路走着,满眼荒凉破败坏的情景让标哥叹息不已;等到进了陈伯家的院子,他就说:“看来也只有这里还行,院子够宽敞,正好扎帐篷;然后再稍稍收拾一下就可以住人了。”
我摇摇头说,不能住院子里,住到屋子去。
 :。:; 标哥说:“开玩笑吧你这可是鬼屋啊再说我看这房子摇摇欲坠的样子,要是住到半夜突然垮塌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咱们可是十多条活生生的人命”
我告诉他说:“既然进了、又来到人家门前,这就是客人了,如果坚持不进门这是什么意思别看这屋子是破了点,其实还很牢靠,只要把屋顶的破洞修补一下就行了,实在比住账篷好太多了。”
标哥半信半疑地自己进屋看了一遍,这才放心地走出来对我说:“好吧,听你的。”
在这个过程中,杨英翠悄悄地对我说:“我怎么觉得屋里蛮阴沉的,貌似院子里还要敞亮些”
“后院就是蓝荆果酒的作坊,不阴沉才怪”
杨英翠顿时张口结舌:“啊你、你太阴险了,那还不如就住外面院子里呢”
“外面是绝对不能住的。”
“为什么”
我于是就指着枯树,把我昨天刚到这里时发现树上吊着一具小小的干尸、并把它装敛的过程告诉了杨英翠。
之所以告诉她,就是因为整个探险队伍中,唯一可以告诉实情的人就只有她了。
我为什么坚持住在村里杨英翠明白的,只有住在村里反而更可靠。
等到标哥从屋里出来以后,杨英翠就跑过去、附耳对他说了话。
然后标哥就点点头,径直走到我面前说:“兄弟,你还是回到队伍里来吧,汪姐那里我去和她说。”
接着他还特意强调:“这不只是翠翠一个人的意思,其实他在一看到我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了。”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杨英翠,只觉得这个女子简直就是个非人类、她的嗅觉超级灵敏
这让我再次产生一种错觉,以为她真的精通读心术。
因为我现在的心态已经改变,不再排斥探险队的人和事;而她一下子就捕捉到我自己都没有明显表露出来的想法。
而且在我表明想法之前就提前为我把事情做了,时机把握真绝
她为人处事的确相当贴心、但是这种洞察入微的能力真的好恐怖
接下来,杨英翠主动提出来,留下收拾厨房,这是最紧要的事情。
而标哥则建议我和他一起去见汪姐。
我同意了,这是应该的。
于是和标哥一起出村来,准备去把大部队引来。
一路走,我心中不住地暗笑:这两个人,也不是知道是有意无意的,配合得多默契啊
我和标哥修似乎还和以前一样亲密无间,我在路上不停地拿他和杨英翠开玩笑打趣;而这次标哥却打死都不认同我关于他和杨英翠“有一腿”的猜测。
在我看来,这反而不正常。
这要在以前,随便拿哪个女孩子打趣他,标哥都是哈哈一笑,不管有事没事都主动承认有事、恨不得和提到的每个女孩子都有事。
而轮到杨英翠的时候,他却一个劲地在那里不停辨解和否认。
这更加印证了我内心的猜测,他对杨英翠恐怕真的有了那个意思。
佩服、实在佩服,杨英翠的手段可真不是盖的竟然连游戏人间的标哥都开始对她着迷,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了
当然这并不是我在吃醋,而是觉得今后相处起来,三个人的关系实在头大啊
我的好兄弟从来都不会是个肯吃亏的主,但这回碰上了更狠的杨英翠,不知道得有多热闹。
而我要怎么做才能不伤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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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这是下马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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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标哥肩并肩前行的过程中,刚才还或坐或卧的探险队众人纷纷起身朝我们这边观望,还纷纷扬起手机拍照。
“哈哈、兄弟,你看你看,大家这么欢迎你的到来,简直奔走相告、可见你的面子排场大了去”
貌似蛮热情。
但是相对而言,我更佩服标哥随机应变的灵活及时和打圆场的功夫。
“标哥你得了吧他们大概在说,这家伙怎么就阴魂不散了呢”我笑笑,淡然地对标哥说。
但是标哥却抵死不认,他坚持说是我自己想多了。
对于我的到来,男队员们的情绪显得不那么高昂;这是正常的,我很能理解他们的心情,自己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更何况我还是个负气而走的鸡肠小肚男。
等走到跟前,汪姐、王心梅、璇真小师叔,她们都来对我说:“欢迎归队。”
看来主要就是她们几个显得热情些了;而在我听来,同一句话里的含义又各有不同。
王心梅是自然流露的关切。
和我最投缘的璇真小师叔是真的热情。
而汪姐的感觉就很微妙了,我想她大概通过特定渠道知晓了我的身份,所以虽然心里不是很接受我的去而复返、但基于某种因素又不得不接受。
我倒是挺自然地和所有人开起了玩笑:“刚才我都看见大家拍照了,都别装了哈我猜自己一定是彩色的、对不对”
本来还情绪各异的众人一听我这句调侃烟白照事件的话,就全都哄笑起来。
而之前的一丝不和谐也就在笑声里烟消云散。
我就一本正经地问汪姐:“队里还缺人不我想找份工作。”
汪姐的反应也挺快的,她环视大家一遍说:“看看,小江进步这么大、都变得这么幽默爱开玩笑了大家也要加油哦”
“嘿嘿”
“哈哈哈”
“格格格”
接下来,标哥就把我关于宿营地选择的意见和汪姐简单描述一下。
具体由我来陈述理由的时候,我也就向汪姐分析说,探险队的任务主要就是出来为专家组打前站的,而将来专家组难免会提出亲自来一趟。
所以现在我们必须搞清楚,是不是真的像谣传的那样,还是另有内幕总之不如进入到村里去切身体验一下,有没有危险、有何种样的危险可不可以靠探险队自己的力量预先加以解决
其实我个人觉得也许并不像通常认为的那样充满危险或不测,只不过需要咱们用事实来加以证明。
当然了,从旅游开发的角度,如果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那就再好不过;通过探险队员的亲身经历,把这里的故事挖掘出来作为本地特有的民俗文化来展示岂不是更好
如果咱们这些探路先锋都在外面畏首畏尾裹足不前,那就失去探险的意义了。
汪姐点点头,又问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队员的安全问题如何保证
我苦笑一下:倒不是我刻意要推卸责任,但貌似这么多人的安全保障也不该由我一个人来背吧换句话说,由汪姐、标哥和我三方之一或者三方共同来承担,这也是说不过去的。
组建探险队的初衷,就是为专家组打前站;标哥所在的杨家只负责后勤保障,那么安全问题就应该由决策者来通盘考虑或者承担的。
汪姐说:“这当然了,但是小江你的身份特殊,你总不能说自己与完全无关吧”
这个我承认。
实话说,:。:当初也就是我成长的地方,后事虽然出现了许多变故,但要不是江家或鬼门和石马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我想了一下就对汪姐说:“还是队伍的团结和凝聚力最重要,不论出现什么样的问题,大家齐心协力来加以解决最重要。
一方面,各行其是的话,只会互相添乱;但另一方面,职责划分明确,大家各司其职才是根本,同样也不能互相添乱。
比如说,和非人类打交道的事情,有宋研究员璇真、杨英翠和我,以及各自代表的道门、巫门和鬼门,大家一起努力,请汪姐和队员们给予足够的信任和支持,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
汪姐微笑表示:“放心、本来就该如此,不过咱们得说好了,上面的事情由我来沟通;至于队员们的情绪,还要你们多花心思尽力设法安抚,有些话我不好明说的,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和小杨商量着办。”
明白了。汪姐这是把标哥当成白手套了哪
她自然也了解到了我和标哥的关系,所以在探险队伍的人际关系方面,终于肯放手让我们自行去处理了。
我望望标哥,他也就心领神会地做了个表情,意思是放手干、用不着和他们客气。
谈话到此为止,于是队伍就朝着石马村方向进发。
不过临进村的时候,刚才持不同意见的人就开始出来表达不满了。
他们的意思是,这么大的事情,汪姐就一个人拍板决定啦当然表面上他们是不可能把这种看法向汪姐直说的。
所以连标哥他们都没理会,我当然就成他们矛头直指的对象。
当初在出城时和我不愉快的几个人一上来就问:“不是说不进的吗怎么你一说话汪姐就改主意了”
我平静地说:“这是因为,到山上扎营的话,运水用水都相当困难;而住到河滩上的话,那叫度假旅游而不是探险了。
咱们是探险队,可不是出来旅游的。”
另一个则不依不饶地质问:“探险探险,那就是有危险喽出了事情你负担得起吗”
我一听就火了:“凭什么要我承担”
“因为是你蛊惑了汪姐。”
我气笑了:“这么说,我在你们眼里是爱进馋言的奸臣喽”
他们一幅“这还用说吗”的表情。
嗯,既然这么说,我就不用客气了,必须得反击一下。
“首先,当初县里选拔报名的时候,有没有告知大家,探险队的内涵和职责应该是有的吧那你一看到探险两个字还坚持报名,是因为一时冲动还是没有意识到这事真有危险、又或者是明明知道有危险还让好奇心占了上风
你又不是猪脑子
或者说,你这是居心不良,才把一项具有冒险精神的任务当成了游山玩水的镀金之旅。
算啦、我也不多废话了。
总之,即便后面有危险有不测,单位上都是为你们买好了保险的,希望你们对得起这笔花费;我只是一个搞后勤的临时工,出的力气活、千辛万苦又没有人身保险,这也就算了,有什么理由来受你们的闲气
我没有能力改变谁、也没有权力赶走谁;你们爱住山上的走这边、想去河滩的往右边慢走不送”
说罢,我不再理会他们,抬腿就往村里走。
而几个刺头在后面嘀咕商量了几句,也只好尾随在后面一路跟来。
这时标哥突然挠挠头对我说:“兄弟变化真大,我好像不认识你了呀”
“嗯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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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木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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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我就什么事情也没干,只是在石马村里随便找了个安静不受干扰的地方补觉;修屋顶、收拾屋子的事情就完全交给标哥,由他带领探险队后勤人员来完成了。
至于正式的探险队员们则想干嘛干嘛,自由活动没人管。
我的这一觉可真是睡得又香又甜,要不是后来被王心梅叫醒,也许我会睡到第二天早上也说不定。
和女神又有好几天不见,直到这时才找到机会拉拉小手亲热一下什么的,少不了的,大家都是成年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直到这时,王心梅才发现我分离江远以后在指根处遗留下的伤痕,心疼得当时眼圈就红了。
我想这时大概还没有人知道我为了搞定大boss,在暗中做了多少事情、有多辛苦。
而只有她发现了我的伤口并表达了自己的关心。
可见还是女朋友最在意自己,别的人是不会在意被我刻意掩饰的细节的;两相对比之下,心里当然很感动喽。
接下来我就把馒头存身的小蛇手环重新戴在她的手腕了,又把临出门前老爸的意思转达给她,让王心梅对今后馒头和杨英翠的互动心中有数。
这时王心梅问我,馒头还好吧
我这才愕然发现,这一两天的忙活,竟然没顾得上理会馒头,而她也竟然一直悄无声息。
话说她不会有事吧
于是赶紧尝试查控手环,却又感觉到她的存在,貌似还在睡大觉呢
嘿、这个妮子,怎么一到石马山就惫懒起来了呢我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她既然没事,也就放下心来;我又交待王心梅有空就多多关注馒头一下、并把沟通方法也一并传给她了。
转眼到了晚饭时间,我本来想和王心梅多呆一会的,反正该说的都和汪姐讲过,自己又不愿意掺合到人多的场合里去,不如端着饭碗来继续过二人世界。
但是王心梅不同意,她说我太不合群,老这样不好、汪姐和标哥那里会不好做的。
这话一说,我也只得随她一起加入到众人聚餐的热闹氛围当中去。
吃过饭以后,我正打算再和王心梅再粘乎一会,可这时璇真小师叔过来了;她朝王心梅嫣然一笑:“心梅,把你的江恒借我一下吧。”
这话刚好被从旁边经过的标哥等几个人听到了,他们就起哄闹腾起来,竟然把王心梅和璇真小师叔都闹了个大红脸。
我当时在心里也蛮自得的,心说难道自己离开才这么几天,在女子们的心中难道就这么吃香了不会吧
结果璇真小师叔还特意强调一句:“我找你是真有事,你可别想多了。”
“呃好的,我不多想。”
我顺势抹了汗。
小师叔说:“照片的事情,多谢你啊”
这么客气然而我并不开心。看来果然被老爸猜对了,道门那边一定是对小师叔有所叮嘱,让她和我们保持距离。
我只好蔫蔫地客套说:“其实是我应该谢谢小师叔送给老妈的千幻面具。”
哦,对了、小师叔为什么知道我们需要这个东西我不禁好奇地多嘴问了一句。
璇真小师叔则解释说,是她家宋老精于易经占卜,算出来的。
哦,原来如此我的心终于放下了大半,不过又打心眼里对这位神秘莫测的宋老敬佩不已。
接下来,璇真小师叔说出她的来意,原来是还要向我讨一瓶冥酒,说是她自己有用:。:。
嗐、这算什么事
我不由分说地就取出两三瓶递给了她,但是现在才发现璇真小师叔的固执和坚持
她坚决地表示只要一瓶就好,多了反正一下子也用不完。
好吧
接下来更让我十分无语,她很快从身上取出一件东西递过来,显然是早已经准备好了的:
“这是在我小的时候一个长辈给我做的玩具、是只木鸢,送给你,兴许用得着。”
呃、还真是两不相欠的做法呀,又来了
这下我更不高兴,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就伸手接了璇真小师叔给的礼物。
接着她又把驱动的咒语念了两遍,让我记下原来这又是一件道门法器,东西我蛮喜欢的,不过这种两清的表达方式,我不开心。
之后王心梅就和璇真小师叔一起回到人堆里去,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自怨自艾。
当然了,我也并没有幽怨太久,因为很快就被璇真小师叔的礼物吸引住了。
这只木鸢其实只是一块薄薄的木片,简单用小刀切削之后,再在上面简要刻画出大鸢的形貌,看起来栩栩如生。
我把它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研究了半天,却依然看不出布置术法符号的奥妙所在,不亏是前辈高人的手笔
不过很快我就释然了:虽然大家都不时和非人类打交道,毕竟隔行如隔山,换作是老爸的作品,别人大概也和我一样,不能很快参透玄机吧
再接下来,我就按照璇真小师叔传授的方法在意识中默念咒语,想见识一下这只木鸢飞行的样子,道门的法器究竟有多神奇。
结果真是太有趣了
木鸢在我的意识操控之下,果然象蜻蜓一样灵动无比、但却又悄无声息地盘旋在半空中;而且操控起来一点也不耗费心神,蛮轻松的。
道门出品,果然不凡。
这就让我一下子想起鲁班制作竹鸟飞行三天三夜不落地的故事,看来并不是没有根据的瞎说。
哈哈,这应该算得上是道门版的无人机了吧
转眼间,夜幕降临。
探险队初到石马村,这里交通不便、通讯全部中断,看得出来大家很不习惯。
另外,多半是出于夜宿传说中的,大家心里就免不了有些惴惴不安的样子,就纷纷提出两个要求:
一是必须彻夜点亮这次特意带过来的一台野外用的夜间照明设备。
二,必须安排人员值守以防意外。而因为我大睡了一个下午,这个任务当仁不让地就交给了我。
但是因为明天还要开工做事,所以队员们就早早安歇了。
不过在大家休息之前,我忽然心中一动,就悄悄找标哥要了一套有红外拍照功能的摄像器材。
因为我其实也蛮好奇的,眼见为实、如果有幸拍到一只半只的牛鬼蛇神作为证据,那岂不是更好
对此标哥倒是配合的,但是又说了一句:“我看你是唯恐天下不乱”
我嘿嘿一笑,并不辩解。
其实我想说:大家都能去安睡、让我一个人值守,真当我是傻不拉叽的苦力呀山人自有妙计。
等到大家都睡下以后,这才按照自己的想法悄悄布置了一番,然后也进屋去睡了。
我真的要睡了。
只是不知道有木有谁今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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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田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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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夜间几点钟,我睡得正香的时候,突然感到两只鼻孔交替着奇痒无比,于是就醒了。
等到把眼睛睁开,不禁惊喜之极:
原来是馒头这个小家伙,正漂在空中,几乎脸贴脸地在端详我、还掐着手势,捻着一根头发丝粗细的风线不断地来撩拨我的鼻孔。
偏生她又淘气无比,就在我想要打喷嚏的一瞬间马上收手,让我处于想打而又打不出来的状态,那种滋味真是难受到了极点。
我一看是她就瞪圆了两眼,正准备喝斥几句;但是她却机灵无比地作出噤声动作、还伸手指指睡在我旁边的同伴,意思是不要惊醒他们。
于是我先挥手让她先到外面去等着,自己则轻轻起身,蹑手蹑脚地来到屋子外面。
第一件事情就是关掉摄像头,千万不要把馒头摄进去、否则暴露她的行踪那就弄巧成拙了。
说真的,才一两天没有消息,我就觉得馒头好象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且她这次无声无息地躲在手环里面,一度让我很担心。
所以我的第一句话就是:“馒头,你这两天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是哦,我感冒了。”
啊像她这种非人类的存在也会生病、而且还是感冒
我当即表示不理解。
不过馒头挤眉弄眼的样子却暴露了她的内心,原来小家伙是捉弄我来着
我就恐吓她说:“要是再不说实话,以后别想找我要零食,馋死你”
别看馒头古灵精怪的对谁都不买账,只要一提到零食她就乖乖听话了。
我问她有没有觉得哪不里舒服
她就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当时就是觉得冷和累,想睡觉,其他倒也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大概是想要冬眠了吧”
哎哟,还冬眠、这可是大夏天的好不好真逗。
我下意识地觉得她恐怕是受到藏身于石马山内部的阴蛇的寒气影响了吧
田织接着告诉我,也就是在她睡醒之前,突然觉得暖洋洋的很舒服,所以一下子就醒了、而且也有了精神气;这才从手环里跑出来找我。
这就更奇怪了,她怎么又会觉得暖和呢
不过现在还来不及把这个问题细细想通透;既然馒头出来活动了,我自然立马想到要和她兄妹联手做点事情。
当然,馒头的关注点却和我不一致,她一上来就不客气地只管在我身上翻找零食。
这让我不禁苦笑:“馒头啊,要是别人也带了零食,你岂不是屁颠屁颠地跟着人就走了”
可馒头说:“是呀,不过吃完零食我自然就会回来的。”
“那要是零食多到吃不完呢、你是不是就永远不回来”我反问她。
“你当我傻呀要真是多到吃不完,我就背上一大包,带回来给你、给心梅姐吃呀”
哟小家伙这么聪明懂事,看来没人卖得了她,这下我终于放心了。
我顿时眉开眼笑。
貌似这半天都没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完全不用值守吧所以自然而然地,我仍然觉得很困,就想回屋去接着睡。
但是馒头不干,要我陪着她玩。
看来不给她安排点事情做,恐怕是无法安生的;不过我在见到她以后,心里早就有计较了。
&nbs:。:p; 这个主意本来是在馒头出现之前就有了的,但是我又不想熬夜;现在有了馒头,那真是瞌睡时就有人送枕头。
我就笑嘻嘻地对她说:“馒头,有个好玩的玩具,你想不想玩”
“玩具拿出来看看”
馒头马上来了兴致。
我就取出那只外表并不起眼的木鸢。
“哎,原来是只木鸟儿呀不好玩。”
馒头傲娇地摇摇头。
我说:“馒头”
谁知她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说:“不要再叫我馒头”
啊不都是一直这样叫的吗刚才叫了多少声都没反应的,怎么现在真的就傲娇了呢
“你为什么不让我叫你馒头呀”
馒头委屈地说:“因为那个坏女人说我都还没长出馒头,凭什么叫馒头”
“咳”我差点被呛到了。
这才多大一点儿,就这么在意这些了。
我能说:“别着急,你长大以后就都会有的,来日方长吗”
不能。做哥哥的,即便是义兄,而且是和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讨论胸前这一对的大小,不但为时尚早、也极不合适。
我正想转移话题,馒头却带着忧伤的神情说:“我也好想有那又白、又大又圆的一对”
我只好再一次剧烈地咳嗽,以此来掩饰这种兄妹相对的尴尬:
“馒头,等你长大了,一定会有的。”
可是馒头继续语气幽幽地说:“都说了不要叫馒头哎妈妈说了,我们是鬼,而鬼是长不大的。”
说着说着,小嘴巴微微一噘,显示好伤心的样子。
她难过的样子让我也有些乐不起来了。
我想了想,就对她说:“妈妈说的也不一定都对啦,等回家咱们问问老爸,他肯定有办法,哦、不,哥哥也一定想办法让你能够长大”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微笑着说。
“好那我不要这只木鸟了,小屁孩才玩玩具呢”
说着就顺手一扔,我连忙伸手接住木鸢:
“呃不是啦,其实这也不算是玩具,是是无人侦察机哦”
我抹着汗,继续循循善诱:“你来试试,看看做不做得到,成为合格的飞行员飞行员田织”
说着,我先用意念操纵着木鸢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作示范;这下终于引起了田织的兴趣。
她蹦跳着不停拍手叫好,然后干脆腾空而起,自己飘到空中去追赶上了木鸢,然后骑在上面开始在我面前绕圈圈。
我不禁感叹还是非人类敏捷灵动,这样也可以
当然了,我这回才告诉田织,玩不是重点;重点是航拍、航拍知道吗
一边驾驶飞机在空中巡视,一有异常就把它拍摄下来,不能到处乱拍哦。
还有,万一真有什么突发事情,就赶紧进屋去把我叫醒,记住没有
田织连连点表示记住了,她还说:“要是有事,我就呵你的痒痒。”
我听了就条件反射地把身子一缩:“不要不要,我很怕痒的”
田织想了想:“那,到时候我就只好可劲扯你的耳朵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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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个单章上架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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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本周五20160527,终于要上架了
听说作品上架都要发表感言,那就说说心里话吧。
没有别的长处,只说坚持。
本书从3月15日上传,历经两个月又七天,有过意气风发的新书季、有过惨淡坚持的卡文时分,写作过程甚至有如在没有光亮的晚上摸索前行,很是感慨。话说这是我的第一本签约书,所以很多东西都是一边探索一边前进,自然有走过弯路、但好在大方向尚在。嗯,看看同期发书的朋友,动辄数万的收藏,当然羡慕了。自己的数据和他们比真是不够看、好羞涩不过,虽然和别人不能比,但是和自己比,算是小有进步。
上架在即,有如突围。
油然想起当年,西楚霸王项羽“有二十八骑。汉骑追者数千人乃分其骑以为四队,四向。汉军围之数重项王乃驰,复斩汉一都尉,杀数十百人,复聚其骑,亡其两骑耳。”
我当然没有霸王之勇:。:冠绝伦,却对他坚决不肯过江东的固执扼腕不已。
如果他能自省和坚持,卷土重来,谁胜谁负、又有谁说得清呢
那么可以这么说,咱在这一点上比他强。
咱们的队伍虽小不起眼,却是精华、是火种、是希望。
如有一天,吾有雄兵十万,当与诸君会猎于蓝星之上,是以足慰平生。
从0315开始,到现在、还有未来,能奉献给大家的就只有一颗勇敢的心。
虽然,梦想通常都在天尽头;但人若不想苟活,就得打起精神。
我坚持、我努力,因为这是一个值得追逐的梦想。
我为自己点赞。
最后,还要为熟悉或不熟悉的朋友点赞感谢你的、感谢你的一路相伴,一起加油吧
八里侯,201605,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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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去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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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的时候,某些人看见我没有去值守而公然躺在床上睡大觉,自然是很不高兴的;不过因为一夜无事,他们也就不好过分追究。
大清早的爬起来,还没等大家回过神来,我就强调说,因为后院的以及村子中间的水井已经多年不曾使用,在对这两个地方进行清理和水质确认无害之前,千万不要从中打水,洗漱不可以、饮用就更不可以了。
毕竟的名声摆在那里,谁知道有多少不可预测的危机潜藏在暗处。
所以,我建议大家每天都步行到地龙河边去洗漱,完了再从那里取水回来用,全当晨练了、可谓一举两得。
但是探险队正式成员们纷纷表示反对,这也难怪
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每天都要到到野外探查行走,这都是体力活,作为锻炼已经足够;一定要这么做的话,男士们倒也罢了、如果让女士们也这样,她们可吃不消。
如果只是今天早上去一次倒也罢了;而要是每天早上还要大老远地到河边去洗漱,这一来一去的既麻烦又浪费时间,这是一方面。
另外,他们的意见是:取水运水什么的,这些正好是后勤的份内事,就不要再把正式队员们扯进来了、他们有很多正事要做。
而以标哥为首的后勤成员们对我的做法也有些不理解:之前不是有人提议把宿营地放到河滩边上吗虽然这个意见被否定了,现在我的建议不自是打自己的脸、落人口实了么他们当时就说,看看、这就是多此一举瞎折腾。
事实上他们之所以这么说,同样是出于私心考虑,不想给自己再增加工作量。
貌似我又再次站到了大部分人的对立面
就连标哥都说了:
“你看看、之前要是不执拗,怎么会引来现在的麻烦”
他话里的意思是说,这下好了,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吧,哥帮不了你的。
不过这不算什么,因为我已经胸有成竹了。
“既然大家都有推托之意,那运水的事情就由我来设法解决吧。”我说。
“你就凭你”
几乎所有人都在表示对我的不相信,并鄙视我的红口白牙说大话、就差不约而同地一起画圈圈表示诅咒了。
但我信誓旦旦地坚持说,大家就等着瞧好吧,这个问题完全用不着别人,我能保证大家每天醒来都有足够的新鲜的日常生活供水,信或不信,用事实来说话
当然了,如果做不到的话,随便大家想法折腾,我也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一个人运水、供十多个人使用你开什么玩笑”标哥不可思议地望着我说。
“是啊,我肯定没有问题、你还有问题吗”
“江恒,我怎么突然觉得自己慢慢就不认识你了。”标哥搔搔头自行走开了,他还是不信这个邪。
我哈哈一笑:“今天就委屈大家到地龙河边去洗漱一次,从明天起开始供水;现在出发”
我把话说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好说的于是一伙人嘻嘻哈哈地出了村,一起往河滩方向走去。
通往河滩的路径正好就是我到石马村的时候的:。:来路,所以我自然就上前给大家当起了向导。
走到与长了三根睫毛的那条烟蛇相遇的位置,我还下意识地瞄了一下附近,可是它已经不在那里、也许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
到了河滩上,只见地龙河水流清澈、自北向南奔腾而来;这里正是探险队前几天漂流过的河段上方,地势起伏更大、水流更加湍急,和它面前的年青人一样充满了活力。
几乎所有人都在河滩边上欢呼闹腾戏水,要么驻足观看远山近水、四处拍照。
而我依然有些不合群,自己一个人在河边走走停停。
这时杨英翠终于过来和我说话了,我微微一笑:本来早该进行的谈话,从昨天晚上一直憋到现在,她也真够能忍的。
她说:“我一趟来,感觉你就像从里到外换了一个人一样,脱胎换骨了啊”
“夸张了吧、我不还是我么”
“不,我看你貌似受过伤,可得当心身体;不过你的精神气质跟过去完全不一样了,是不是前几天有什么奇遇”
我没有马上回答她,只是再一次在心里叹服这个女子非同寻常的观察力。
哦、对了,马上想起一件事情。
我就对杨英翠说:“等会你留下和我走一趟,去看看那具干尸怎么样我总觉得你应该可以看出些端倪来。”
“好啊”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接下来,我和杨英翠谈到寻找帮她杨家爸爸的任务;我并没有告诉她之前从阴蛇那里得到关于他在井里的信息,只是就干尸的事情来说,想通过她的眼力来看看,她能不能看出来杨家爸爸的所作所为留下的线索。
因为我一方面想要印证一下她的判断力,另一方面更想知道:这具干尸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它的身份要不然杨家爸爸凭什么要用它来大动干戈生出一系列事端
换而言之,杨家爸爸藏身在石马山,他的凭借是什么、他的目的到底是为什么
作为最了解他的人,杨英翠能让我知道多少,也就代表着她的诚意。
这样一来我才方便作出下一步决定,如何与她合作。
在我和杨英翠交谈的过程中,王心梅和璇真小师叔、或者他人都没有过来打扰。
他们大概已经对我和杨英翠这种神神秘秘的的互动关系见怪不怪了。
眼见众人还在河边逗留,我和杨英翠实在等不及,和汪姐打过招呼以后就先行离开前去探访那座小小的坟茔。
到了地头一看,我之前以窖藏方式所作的布置还原样不动、引魂灯也还一直亮着;但我察看了一下,看来引魂并没有达到预计的效果。
只见杨英翠绕着坟墓地走了几圈,然后来到墓棺正面又观察了一下,这才开口对我说:
“从外面看不出什么明显的痕迹来。”
这个早在我预料中。既然杨家爸爸把干尸刨出来,肯定也就破坏了原有的布置。
也罢,反正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该履行的程序已经差不多,不如把它安葬了吧
但是杨英翠又说:“可不可以再次开棺让我看看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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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没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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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给她看一下为好。
如果引魂成功,又已经作了封棺处理,就不方便再惊动这只小小的亡灵了。
而因为杨家爸爸在之前的有意破坏,这座小小的坟茔的“气”已经完全泄露出去;引魂的失败也就证实了这一点。
这就说明一个问题:现在这具尸身对原主人来说已经没有实际意义了,就像一件被主人扔掉的破衣服。
所以看一下也不打紧的,最后的安葬程序不过是基于入土为安的道德观念,其实只要不吓到活人,掩不掩埋貌似都没有多大关系的。
当然,我是不会这么做的;等到杨英翠看完以后就把它埋了吧
于是就趁光线充足的大白天来动手。
开棺以后,杨英翠已经戴上自己准备的手套,伸手解开干尸体的内外衣服去看个究竟。
只看了一眼她就“咦”了一声,随即把手伸进它的腹腔里去摸索了一遍。
她这轻车路熟的样子,看得我在旁边不停抹汗。
换作是我,绝对没有这样的胆量和心态的。
这倒不是说我害怕死人,我可是连鬼都不怕的;不过,真要亲手去接触尸身,那种感觉我之前在竹龙棺里的体验已经很够呛的了。
我问她:“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杨英翠回答:“它的心肝五脏全都被取走了。”
这不废话吗我早就知道了。
说点有用的吧。
杨英翠又说:“这是一具陈尸。”
依然还是废话
不过杨英翠一点也不在意我对她的不满,继续慢条斯理地说:“取走内脏是防腐处理的第一步,倒不是谁带着恶意要这么做。所以内脏的丢失应该是在它身亡后不久。后面这人只是盗出了它的尸身,没有更进一步的行为。”
我又问她:“那么,这具干尸梳着女孩儿的发型,却穿着男孩子的衣服,这是怎么回事”
杨英翠说:“应该是类似恶作剧的行为,大概是专门来吓唬你或者蒙骗你、或者故意不让你知道它的性别。”
嗯,貌似有门儿
我马上追问她:“那你能判断出这具干尸的性别是男是女吗”
杨英翠说:“很简单啊,从骨胳、特别是盆骨的圆桶状特征来看,它生前是个女孩子;如果是个男孩子,盆骨要小得多、形状也有明显差别。”
我一听就松了口气。
其实在我的内心里,我一直担心这具干尸会不会是男孩子、甚至会不会是童年的我,而现在的我会不会是老爸重新培养出来的呢
这都是被那尊衣冠冢给闹的。
现在终于放心了:它生前既然是个女孩子,那就与我没有太大关系了。
现在再来考虑另一个问题:杨英翠能不能看出来,干尸的制作手法门派从源头线索上来追查干尸的身份应该容易些。
而杨英翠的回答却让我大吃一惊
她说,这个女孩儿应该是巫门中人,因为制作干尸用的就是巫门手法,叫“没心肝”;这是巫门内部身份重要的人才有的福利。
呃被掏心取肝,都这么惨了、竟然还是福利
果然是巫门,从里到外满满都是说不尽的诡异。
杨英翠看出我的诧异和不解,她解释说:“巫门无情,先辈们基本上不会给后辈留下什么念想的,在死后要么把自己的尸身贡献出来饲养蘑:。:菇、要么任由门人把自己烧成灰当肥料。
只有极少数身份特殊的人才能够被制作成干尸或者药尸供门人瞻仰以示不朽,所以相对于那些被当作食物和肥料的,这不是福利是什么”
好吧我服了。
不由得大发感叹:“之前我一直以为巫门出品,都是药尸呢想不到竟然还有干尸。”
杨英翠冷笑:“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就是我自己知道的,能让尸体长久保存的方法就不下一百种,比如干制、硝制、药制、冰制”
“停停停,不要说了”
我连忙叫她快打住。接着又好奇地问:“那杨英翠你以后死了,岂不是也要被制作成干尸或者药尸呢好可怕”
她想了想说:“如果能抓到爸爸拿回被他抢走的东西,我就有这个福利;而要是找不到他,我连作肥料都没机会。”
“是什么巫门门主的信物吗”
“算是吧,是一部巫药书。”杨英翠淡然地说。
呵呵这个福利就那么重要、巫门人人志在必得吗简直好变态的说
我正想到这里的时候,杨英翠却又看穿了我的心思:
“你可以不接受,但不可以轻视这种规矩。因为巫门有一个外人无法知晓的世界,即便你想涉足也不太可能。”
好吧好吧,抱歉、我刚才显得轻慢了;不过我对于那个世界完全木有兴趣。
接下来再把讨论的话题转到干尸的身份上来。
在我看来,既然杨英翠都说了,巫门里能够被制作成可以长久保存的尸身,其主人生前在巫门中的地位都相当特殊或极其重要,那要知道这个小女孩的身份名讳应该不难吧至少巫门中肯定有相关的事迹记录。
但是杨英翠摇摇头说:“在我的记忆中,没有哪个身份重要的门人是个夭折小女孩;再说她既然夭折了,就不应该享受这种规格的福利。”
呃、那杨英翠凭什么又说小女孩就是巫门中人、而且身份特殊呢这不是前后矛盾了吗
结果杨英翠说:“你真是聪明一世胡涂一时,怎么就不用脑子想想:她不是天天和你在一起的吗那个小家伙。”
“啊,你是说馒头哦不、是田织这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了享受特殊规格的福利、巫门中又没有记录;那就只有一种解释就,是出走的那个旁支自己作的防腐处理。”
汗这件事情太离奇了,离奇到我简直没法接受。
杨英翠又说:“其实要证明这一点很简单,你把小家伙带来看看,通过她的记忆来辨认清楚不就行了”
这个办法确实有用,但我又在考虑到时田织的感受,她的内心到底受不受得了
其实不用田织亲自来确认了,我不得不承认杨英翠的分析很有道理,也只有这种可能性最大了。
咦、难道田爷爷一家一直都在伪装藏得够深的哈连老爸都没看出来
再一想想杨家爸爸刨挖坟刨尸的疯狂举动,也就解释得通了。
他这种做法,分明是在向我和杨英翠示威,以此来表达把田家引入的不满。
话又说回来了,他这样羞辱小田织的尸体,就不怕引起田家人的震怒吗难道他真有什么杀手锏,这才有恃无恐
杨英翠说,是的。
因为他掌握着门主信物,只要他不现身、不接受田家的回归,那我们、田家和杨英翠之间的合作就名不正言不顺、没有正统依据。
妈蛋、看来名份这种东东,真是很重要很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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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地龙河里的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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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杨英翠要赶着回去做饭,所以我们没有耽搁太久,很快就为干尸举行了安葬仪式。
不过在掩埋之前,我还是掏出手机拍了照片,必要的情况下还是要给田织看看,一直瞒下去恐怕不妥。
回村以后,我就开始独自忙碌了;连中午饭都是王心梅端过来给我的。
王心梅离开的时候,我告诉她:晚饭后一起到河边去,陪她看黄昏落日。
我这一本正经说胡话的样子,把她逗得一边笑一边转身不停地用手捶我:“眼看就要下雨了、看什么落日,完全意念凭想像吗”
“哈哈”,我马上说:“yy落日黄昏的画面这种事情的确可以有,有创意、而且挺浪漫的其实”
“别闹了。明明有事情,直接说、别绕弯子。”
好吧,直说喽到河边去,自然是为了生活用水的事情。
王心梅就模仿着我平时常用的抹汗动作说:“坏人,你不会是想让我帮忙到那里去背水吧想得美”
怎么可能、我就是想让她带田织一块来而已。
整个下午我都窝在陈伯家隔壁的老屋里没出门,一直不停忙活;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饭时分,大家七嘴八舌地说,想见识一下我究竟用什么方法把水运来给大家用,可不要忽悠人。
我却笑而不答,坚决不肯吐露半点口风。
事实上,晚饭过后王心梅只是把手环送来给我戴上,没有和我同行。
因为我想到路况太差,还是我一个人前往就好。
还没等我走到河滩上,天就已经烟了,所以yy落日黄昏这种想法当然不现实,除非真的“精分”了才会这么做。
到地方了,我就叫田织出来。
结果很意外,她竟然是拢着袖子出来的,还一个劲地连声喊冷、太冷了太冷了
这种情形就和刚到石马山附近时候一个样。
我立马就意识到,这绝不偶然的,一定有什么被我忽视掉的因素
难道、真的是阴蛇在发挥她的影响力,严重影响到了田织的身体感知
我只好先所正事放到一边,专门来询问田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她说: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咋了,和心梅姐呆在一起的时候,就觉得身体暖洋洋的;而只要一离开她,就又冷又困
原来如此
难道王心梅的体质也有某种特殊之处那可真是意外的惊喜啊
不过也不能算是惊喜了我突然想起来,先前老妈曾经讲过,王心梅这个女子不简单的。
可惜今晚我竟然没有坚持要她同来,这就让我很担心因此会误事的。
也罢,闲话不多说了,抓紧时间。
我就把此行的目的三言两语地和田织说了一下
之所以叫她和我一起来,就是因为由她和非人类沟通要更方便一些;但是现在因为她怕冷,所以只能尽量少让她劳动了。
我的意思是,之前不是曾经答应为大水鬼培养两条水蛇么现在得尽快用石碗把任务完成了,然后请田织用她的方法,把要传递的信息通过水蛇送到仇叔公家去。
要求很简单,我就是想要力大如牛的大水鬼赶来帮几天忙,充当运水工。
田织说这事很容易。
随即顺手摘下一片荆果花叶,把我要说的话用意念在上面附着了一下,然后递给我:。:;说等到水蛇长出来了,让它衔着逆水游上去、就可以把信送到叔公手里了。
就这么简单搞得我还紧张谋划了半天。
田织也是,三言两语地交待完了,就一溜烟缩回到手环中去了。
我连忙把又把手环吊在心房处暧着,或许效果不佳、但也算是聊胜于无。
再把石碗从随身袋中取出来布置好,小心注入冥酒;然后这才被扯断成两截水蛇的魂体放了进去。
之前忙活了一整个下午,所做的事情就是,用有催长效果的药酒浸泡水蛇,以便让它们苏醒过来、长得越快越好。
之所以用催长药物,一是因为时间紧迫;另外,水蛇魂体本来就不同于有灵智的人的魂体,只要注重体质而无须考虑发展它们的智商。
这一步工作已经完成。
现在在河滩上要做的第二步就是稳固他们的状态,强化它们的强韧程度就可以了。
接下来可谓是“黯然夜、寂寞空虚冷。”
唯一需要的就是时间,唯一要做的事情就只剩下耐心等待。
这时候河滩上的夜风呼呼地吹着,竟然连我也感到一股寂寞如水的凉意。
差不多又熬了两小时左右,冥酒渐渐消耗得差不多了,两条蛇已经完全塑形成功,迫不及待地在碗沿上探头探脑,好像在说:“快放我们出去”
我就端起碗快步走到河边,正准备把全部它们捉起来放入水面,但是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
还是先放一条吧。
这并不是我小心眼要扣下一条来作为人质,而是出于这样的考虑:
先前从地龙河上段一路漂流下来,动静就已经很大了,我担心引起别有用心者的特别留意、他们要是中途把两条蛇都捉住了怎么办
现在和老爸、以及仇叔公那边算是暂时不通音信,万一有谁在中间拦截怎么办不得不防。
所以我还是谨慎点好,不如先放出一条,反正仇叔公在收到消息以后自然会有所反应。
如果等到半夜仍然没有回音,那剩下的这条蛇是绝对不能放出去的了,只好另行尝试其他办法,比如冒险试飞道门的这只木鸢。
打定了主意之后,我就捉出一条水蛇来,轻轻放到河水中。
它扭动着身体,在水中打了个旋,然后还回头望望石碗,大概是在等伴儿呢。
我再把田织交给我的那片荆果花叶向它一抛。
只见它的头颈闪电般地一个伸缩,就把花叶吞进口中。
“哎呀,这可不是给你吃的东西”我着急地叫道。
但是它马上将叶子又吐出来展示给我看,完好无损。
哦,原来它只是把叶子噙在嘴里,这就好;看来这种通信方式也蛮好的,保密性不错。
我再伸出左手比了个势子,这条水蛇就主动游过来,用它的头朝我的食指靠了靠。
看来它的确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就温和地说:“把信送给你主人,叫他交给叔公,然后带你的主人回来见我,快去快回,辛苦你了”
有趣的是,它果真能听懂我的话语,只见它活泼地在水中摇摆着尾巴,好像在说“不用客气”,好可爱的小家伙
然后它就将头颈缩回到水面以下去,开始逆水潜游。
从慢到快,最后竟然快似闪电,一下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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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大水鬼帮帮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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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能做的事情依然是继续等待,但我却不想再枯坐干耗。
刚才从杨英翠口中得知,那具小小的干尸就是田织生前的肉身,我震惊之余,心里就一直都很难平静下来。
虽然不便干涉巫门中的事情,但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只觉得田织义妹好可怜
从前听田爷爷说,田织的夭折跟蓝荆果酒有关、也就是说跟阴蛇有关;但我万万没有想到她的坟茔竟然也在石马村外。
另外,她的身体被田家人擅自制作成干尸这件事情,意味着什么
我下意识觉得,貌似石马山的过去一定有着太多的故事和太多的内幕;而随着我、以及探险队的到来,有些事情开始渐渐浮出水面。
而更多的事情仍然扑朔迷离,要么像阴蛇一样深藏于山腹地下、要么有如地龙河水一样曲折跌宕。
感觉我知道的越多,未知的东西反而有增无减。
第一次觉得老爸他们这一批的知情人,不知道在刻意地守护着多少秘密呢
又想起老爸在石马新村里说的,明里暗里的一些势力,比如扮演守护者的鬼门、也就是我们父子,以及巫门,看似清高无为的道门,以及县里从上到下的世俗力量,而现在貌似又多了个暗中隐忍的田家、以及常在地龙河上往来的仇家。
阴蛇不是要我选择站在哪边吗这么多的选项,怎么选才能得到正确答案
凭着本能和血亲关系,我选择了和老爸站在一起,但似乎还有一些方面是老爸力所不能及的地方,我要怎么办才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冥想中的我突然一惊。
因为眼前的河水突然波浪涌动,慢慢升起来一个巨大的身影,从我现在的角度来看,简直和身后的石马山有得一拼
哈,原来是大水鬼到了。
看来这条水道还算安全,比我预料的情况好太多了。
这当然是不错的了,这样就少了太多不必要的麻烦。
“江恒,终于有事情要我做了吗哈哈,快拿酒来”
这个大家伙还是那么粗声大气的,但和那一晚相比,却少了些拘谨、多了几分洒脱。
要知道当时的他,从外表看来可是逆来顺受的样子,现在竟然有了些许豪放大气的感觉。
难道他跟仇家的主仆关系真的解脱了
我没有急着告诉他要做的事情,而是再从石碗里再捉出剩下的那条水蛇抛过去。
大水鬼马上眉开眼笑,如获至宝地把这条蛇捧在手心里看了又看,然后又从腰上抽出送信去的那一条,把它们并排放在一起,看了又看。
好半天才抬头呵呵直乐:“真牛江家真是牛竟然真的把一条变成了两条,太好了”
说着就水淋淋地准备抬腿上岸。
但是它的右足刚要落到河滩上,却像是被电到一样,马上又收了回去。
“大家伙你怎么了咋不上来呢”我奇怪地问。
难道,他也惧怕阴蛇
果然,他指了指石马山说:“不如你下来,河里我说了算;这岸上可是那条怪物的地盘,我打不过她。”
啊难道大水鬼和阴蛇交过手
大水鬼不好意思地告诉我:“并没有。怪物从来不现身的;不过有地:。:龙河里有太多好手就折在她手里了,不用比试都知道我不是她的对手。
如果在河里倒还好,打不过的话我可以跑路;这要是上了岸,我可没地方可以躲的。”
哎呀,那可糟了
我本来就是想请大水鬼帮忙把河水运进村里去的,他不敢上岸的话,这件事岂不是就要泡汤了
而之前自己可是当着探险众人说了大话、任人打任人骂的。
大水鬼见我愁眉苦脸的样子,却很滑头地先堵住了话头:“小蛇照顾得这么好,谢了啊、江恒”
说着竟然转身就准备入水。
我赶忙大叫一声:“大家伙,你这样做可不仗义了哈”
大水鬼说:“为打场架把命丢了可不划算,我帮不了你的。”
哦,原来是想岔了。
我只好面耐心解释说,并不是请他来打架的、只是想请他做点力气活而已;事情并不复杂,就是往村里运七天的水而已,这事能不能和阴蛇打个商量
然而大水鬼说,他绝对上不了岸的,那怪物压根就不是人,根本没法沟通的。
我张了张嘴,本想说老爸也在,要不我去和他商量一下,请阴蛇给他面子。
但是转念一想,我不过是丢个面子罢了,为这个都要老爸去向阴蛇讨人情,这也太小题大作了。
显出我的无能。
算了,自食其果吧、以后千万不能办这种既没把握又离谱的事情了,咳
于是我就挥挥手让大水鬼走人,大不了明天自己要么乖乖去背水、要么主动去向众人请罪算了
我正懊恼着呢,而大水鬼却没有马上离开,貌似也在帮我想招。
然后他恍然大悟地说:“我有办法”
啊、是什么办法我不由得精神一振。
他说:“我上不了岸,不过可以用力扔啊”
我摸头不着脑地问:“什么意思、扔”
“对呀。”
大不鬼比划着表达他的意思:“我这样双手用力抄水,然后,哗”
他一抡臂,比划了一道长长的抛线。
我顿时被这个傻大个气得哭笑不得:“大家伙,真是服了你这么大量的水飞过去,第一要有大大的容器能精准接住、还不能让水溅出来,第二你必须得投准了、要不然就是水淹石马村所以,你算了吧”
总之,这算什么主意嘛
“那我帮不了你了”,大水鬼把双手一摊,又要转身离开。
我气坏了。
这个直肠子,还真是一点都不会客套啊
我只得再次大声叫住他:“你再等等,听我说”
大水鬼终于再次转过身来,等我说出解决方案。
呃、貌似好久没有脑海中灵光一闪了,但是刚才这一紧张,我终于又有了灵感。
我就摸出璇真小师叔给的那只木鸢朝天上一抛,随即用意念控制着它开始盘旋。
木鸢的姿态引得大水鬼不停地转动脖颈盯着它看,那样子真像一只憨态可掬的大熊猫。
“嘿,有意思”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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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大水鬼帮帮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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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在家里的时候,老爸就曾经说过,经过密写的道门术法符号我是看不见的;但是不知道大水鬼这种熬过漫长岁月的非人类能不能看懂不妨试试。
“大家伙”我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启发他说,“你知道木鸢为什么能飞起来吗”
大水鬼回答:“我得好好看一下。”
说完继续转动他的脖颈,一会朝左、一会向右,视线一直聚焦在头顶盘旋的木鸢上。
呃、他倒底是为了看明白还是只顾着对玩具感兴趣了呢
我紧张地盯着大水鬼,只见他的神情一会若有所思、一会困惑纠结,一会胡涂一会明白,简直就象夏日的天气,阴晴不定。
又过了一会,他说:“知道一点了这是把能量装在上面、能随时取出来用,然后就可以托着木鸢飞。”
我一听,咦、看来有门儿
马上追问一句:“那你知道怎么安装和使用能量吧”
大水鬼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我没试过,不过照着那些符号描摹一下,应该可以。”
“哈”
我一听,真是喜出望外
不过接下来,大水鬼又老老实实地说:“但我搞不明白,这只木鸢上的能量,好象只需要装一次就可以反复使用、却不会再减少。
我好象也能装上自己的气力、但却是用一点少一点。他的术法好奇怪,看不懂”
我完全明白大水鬼的意思了。
比方说,木鸢之所以能飞起来,这是因为道门那位前辈用术法构造了一个类似蓄电池一样的载体,可以把能量储存起来并能在需要的时候使用。
而且这只蓄电池貌似有某种方法可以反复充电,能量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而大水鬼说他可以部分山寨出这种术法结构的蓄电池;但美中不足的是,他“生产“的这种蓄电池却无法重复充电。
大体上就是这样,但我已经相当满意了。
因为运水这种事情只是迫不得已的短期行为,原本我也只打算请大水鬼来当天临时工的。
也就是说,只要大水鬼能把他的力量一次性存储下来,救急一下、只要能对付几天就行。
大不了在用光能量以后再来重新构造一支“蓄电池”就行了。
这样还有个好处:大水鬼就用不着天天出工上班,只需要在能量耗尽之前再出力构造一次就好了。
这简直太妙了、大水鬼竟然真的能够透视道门密写过的术法符号
那我要是悟通了这种构造,想要制造出传说中的木牛流马恐怕都不在话下了。
我一下子心情大好。
现在要考虑的是运水器具的制作和术法符号的附加了。
早晨来在地龙河岸边的时候我就仔细观察过、也考虑好了:可以就地取材,利用本地特产龙竹来为大水鬼量身定做一只长长的大竹筒,这样用来运水就很方便了。
现在抬眼望去,地龙河对岸远处的山上竹梢摇动、暗影婆娑。
我就对大水鬼说:“大家伙,咱们可不可以就此利用龙竹做只竹筒、然后再加上两只翅膀,做成一只大肚子竹鸟,让它飞来飞去地运水呢”
大水鬼回答说应该可以的,只是他的手不巧,恐怕做不出形象逼真的鸟来。
我马上说这没有关:。:系的,只要能装水、能飞,就是丑点也没有关系,毕竟咱们要的是实用功能,那些花哨玩艺是次要的,不要也行、就做只竹桶总该没有问题吧
大水鬼表示这倒是简单,无非就是把龙竹简单断开,一头有竹节作桶底、另一头加个把手就行。
我摇头:“不,连把手都不用,因为我是没办法提得动的;或者只要取一段龙竹来,保留两端的竹节,只要在合适的位置开口,方便装水和放水就好了呀”
说干就干
大水鬼再次入水,眨眼间上了对岸,很快就挑选到一根较为粗大的龙竹抱着回来,差不多有海碗口粗细、被折断枝梢以后大约还有二十多米长的样子。
我们再次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不做竹筒了,要不然可以运送的水量还是太少,这样来来去去的,太麻烦
大水鬼出了主意:“不如就做成一条简单的竹龙,只要打通中间的竹节使它贯通后再用来装水,这样比较省事;最后在底部开孔、然后做成木塞式封闭,放水的时候只要扯开木塞就好了。”
“那它还能飞吗”
我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了。
大水鬼很肯定地回答:“能。”
那我就放心了。
经过商量,这个会飞的、奇怪的运水容器就基本定型了;接下来就是按照我们的设想进行加工。
美中不足的是我身上只带了一把小刀,而大水鬼身壮力大,在精巧方面就不行,使用小刀的姿势既笨拙又很别扭。
不过,因为我有着趁机偷学道门术法的需要,就主动要求大水鬼负责翻译和讲解,刻画符号的事情就由我来做。
大水鬼就让我从岸上折了根枝条递过去,他就浮在水面上,用枝条在空中虚画出符号,而我则照葫芦画瓢、把这些符号照搬到竹龙身上去。
实话说,我就像个才刚学习书写的小学生,连汉字都还没认全,就来学写蝌蚪文了。
如果没有大水鬼的示范和讲解,我是不可能搞清楚那些符合的涵义和组合方式、以及分布位置和禁忌的。
不过经过一个手把手教、一个笨手笨脚学的过程,竹龙身上的飞行构造慢慢成形。
同时让我感觉大有收获。
最大的感受就是殊途同归,比如说“飞”这个姿态,用术法符号来表现就是一对展开的鸟翼、而给它输送动力的构造就是风的符号以及云符号的组合。
其实之前我看不懂的原因是用道门的特殊方法进行了密写,而大水鬼则起到了解密的作用,他解开以后我就明白了。
这其实和老爸讲给我的鬼门术法殊途同归,在原理上大同小异。
只是领悟得越多我就越是对制作木鸢的道门前辈佩服不已。
我和他之间的差距离,从各自的作品来看,打个比方:就像一个书法家的神来之笔和一个孩童习字的涂鸦。
更何况我完全是照着他制作出来的符号来临摹的。
当然如果没有之前老爸偶尔传授的一丁点儿术法基础,想要照猫画虎也是不可能的。
话说我对这种经过大水鬼半懂不懂的解释之后制作出来的二手货法阵,还真是没信心,就怕这条竹龙飞不起来,那就不但白忙活了、而且我会把丢人剧情继续下去。
眼看就差不多完工了,我担心地问:“它到底能不能飞起来”
大水鬼回答:“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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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前世豆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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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龙竹做成的水龙从河面上缓缓升起来,悬在半空中,颤危危的轻轻摇晃着,像是在我和大水鬼之间架起了一道弧形的独木桥。
我对面这一只块头很大的水鬼,在这个时候反而显得有些羞涩不安:
“你会不会觉得它很丑”
我马上大声地告诉他说:怎么会
这可是咱们第二次合作的劳动成果,我心满意足了、并且还要诚挚的谢谢你
“大家伙,你看它像不像一条彩虹”
“哦,可我还是觉得它就只是一棵大竹子,嘿嘿。”
呵呵这是实诚话。
大水鬼说的对,因为刚才刻画上去的术法符号被我再一次用鬼门的方法进行了密写处理。
所以,没错,在普通人的眼里它就是一颗竹子。
反正我生来就是实用主义者,不要花哨、只要有用。
原生态,好极了
大水鬼却对我说:“好吧、江恒,我要走了。”
我叫他等一下:“酒”
一听见这个酒字,他的眼睛霎时就亮了。我就摸出一只小瓶扔了过去,他抄手接住。
在我的手上还有一瓶,我和他就握着酒瓶、抬手向对方做出虚碰邀酒的动作:“干”
咕嘟,咕嘟
我才刚喝了两三口呢
而大水鬼已经一饮而尽,还抹了抹嘴:“哎爽可惜量少了点”
我听了就哈哈一笑:毕竟出门在外,我身上也没带多少,得省着点;不如改天到家里,我请他喝个痛快。
可这家伙马上说:“那得多做多少事情才能换回一顿痛快酒”
卧槽刚刚在心里挺感激他的,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给他抛了一个白眼。
本来还想把他当贵客招待的,没想到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
不管怎么说,终于用酒拉近了距离。
如今分手在即,总要客套一下:“今后常联系。”
但是我却忘了大水鬼是完全不会客套的,他马上问我:“怎么联系”
呃、双方要都是人类的话,只要把电话号码留下来就可以了;但是这只水鬼不是非人类吗
而且还时不时就要潜藏到河底下玩消失,或者仇家有生意上门了就得做纤夫去拖竹龙棺。
是呀、怎么联系
其实我也蛮希望,大水鬼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总能及时出现。
可我并不他的主人,不可能对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不过最后还是大水鬼想出了办法。
而且他的这个办法匪夷所思,让我怀疑他是不是很喜欢在人面前装傻,因为他的想法简直聪明绝顶。
好吧他其实是在犹豫了半天之后,这才咬咬牙,从身上摸出一只小竹筒,从里面倒出些烟亮亮的小颗粒,还用大手指拨拉着数了半天,这才拈起一粒来轻轻放进我的手心里面。
“唉,现在我就只剩下十一粒了。”
他心疼地叹息。
我打量着手心里的这颗小圆豆,心想难道它有很神奇很神奇的使用效果
问:“这是什么”
答:“我不知道耶”
“咳咳咳咳”
我被呛到了、我气坏了哪有这样作弄人的
好不容易才平静过来,我伸手指着他说:“大家伙,:。:你把头伸过来,我一定要给你个大爆栗子才算解恨”
然而,末了大水鬼却一脸的委屈:“我是真不知道啊”
好吧。
相信他一回:
“那你是怎么得来的还有,看你宝贝成那样,这东西要怎么用”
“哦。”大水鬼接着解释说,关于这些小烟豆的来历,他也是在生前的某一天,去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偶然在一种记不清模样的植物上摘下来的。
汗这样的奇葩解释,恐怕只有大水鬼才说得出来,服了、我是真服了。
不过即便再窝火又能怎样那样只会烧坏自己的脑子。
所以我只有选择相信他是真的神经大条喽
至于用途,大水鬼叫我先把头伸出去,他要贴着耳朵才肯说。
好吧,谁叫我好奇心作怪呢
就算是他想把刚才那颗爆栗子还回来我也认了。
看来大水鬼是真怕被别人听见,他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一般人我不告诉的,这种豆豆如果泡在酒中就只开花不生叶、而泡在水中则只生叶不开花。
基本上,只要用酒来浸泡、很快就会生出一枝花蕾,而只要在花开之前把豆豆捞出来并及时掐断花茎,下次就还可以接着浸泡,也就会再次抽茎开花;直到不再抽茎,这颗豆豆便没用了。”
原来,自从他在地龙河里安身以后,开始干活到现在,他一直都是借助这种豆豆来召集各种非人类帮手的。
这种烟豆豆泡在酒中开花的同时,会释放出一种让鬼物非常喜爱的香甜味、并随即融化在酒中,而鬼物们饮用了这种酒之后,不但生劲解乏,还会令内心会感到欢愉无比。
大水鬼平时除了自己饮用以外,还会预留出一部分分配给小弟们。
所以天长日久之后,凡是地龙河里的鬼魂们都知道这种酒有着异香和娱悦心情的作用,并且个个都趋之若骛、经常为争抢酒喝而打破头。
而大水鬼通常又极不耐烦处理这些鬼魂之间的纷争的,所以他后来就不得不立了个规矩:
每次在他出工拉纤的时候,凡是最尽心尽力的鬼魂,大水鬼就当场奖励一朵花;而等到收工以后,就可以凭着手里的花朵找他兑换好酒,一朵花兑一杯酒。
至于鬼物们在底下会不会巧取豪夺、如何争抢,大水鬼是不会关心的,因为在干活的时候也只有强者才能更多地帮到他。
我明白了,这花好神奇
大水鬼的意思就是,如果我想要和他联系,就可以用酒泡这颗烟豆,生出一朵花以后呢,只要把它朝地龙河里一扔,鬼魂们一得到就会想尽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去找大水鬼兑酒。
这个过程中会不会由于争抢而把花朵弄坏了
大水鬼说不会,因为他只认完整的花朵。鬼物们会千方百计地保护花朵的完整,否则争抢就没有意义了,还要受到他的惩罚。
当然了,大水鬼这颗豆豆自然也不是白送我的;他在收到鬼魂们送去的花之后,自然会来找我干活和索要报酬,而报酬自然就是我手里的这种豆豆泡酒喽。
嗯。我又问大水鬼,那他会不会把自己的奖励和我用来报信的花朵搞混了
大水鬼说,肯定不会,因为我会用冥酒来泡豆豆,这是完全可以区分开来的。
我和他开玩笑说,难道他就不担心我把他手下的那帮小弟全部挖墙角变成自己的手下
大水鬼回答:“我才不担心呢。你需要我来做的事情,他们肯定帮不上忙的;而他们做得到的事情你如果用香香的豆酒来作报酬,那就太浪费了。
哦,时候不早了,咱们该说再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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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第149章一试便知人心
天阴沉沉的、却一直不肯下雨。
我在晨光中回到村子,头顶上是灌满了水的竹龙,漂浮在半空中并跟随着我的脚步缓缓地移动,仿佛一条有灵智的大宠物。
如果是在沙柳镇上,这惊世骇俗的一幕肯定会被不少人看到并引起轰动。
然而这里却是荒村,初来乍到的探险队员们这会都还没有起床;所以除了行事低调的我以外,没人看到这条竹龙正像大风筝一样运动。
等进了院落,眼前的情景却让我禁不住哑然失笑。
陈伯家的院子里、靠墙的位置,那里原本就有一只半月形的大石缸,但已经多少年未曾使用,里面积了大半枯叶尘土、还长出了杂草。
然而才过了一夜它就焕然一新了
因为队员们已经把里面清理干净、又经过一番仔细的洗洗涮涮,又在里装上一层过滤网、还在缸口上方盖了一层油布用来防尘。
这应该就是提前预备下来给我装水用的了。
最好玩的是,石缸不远处的石窗台也经过一番整饬,上面用个防尘架子整整齐摆放着十多套洗漱用具。
又放了块牌子,上面一排手写字体:“万事俱备,就等水来。”
这明显就是冲着我来的了,要是我不信守诺言不把水运回来,恐怕这探险队他们是坚决不想让我再呆下去了。
汗难道我在探险队里就是这样一幅讨人嫌的德性
不行不行,看来形象工程真是很重要,一定要努力争取民心哦
既然如此,我突然就决定不急着往石缸里注水了,不如一装到底,等到大家起来的时候再送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让他们在震憾之余收起轻慢之心。
又等了没多大一会儿,屋里终于有了动静。
最先开门探出头来打量我的人居然是,杨英翠
其实也很正常,她不是厨师吗每天都要提前早起做些准备的。
结果她正好看见我两手空空地拄在院子里。
这女子嫣然一笑,马上把眼珠转了转,还“噔噔噔”地跑到石缸边把油布一掀,看了看。
然后马上像捡到块宝似的,一路欢呼着跑进屋去:
“快来快来,你们赶快来看,江恒回来了、今天可不能便宜了他”
这是惟恐天下不乱的节奏。
随着她的这一连串召唤,人呼啦一下全跑出来了。
仿佛大家呆在屋里已经蹲守了很久,就是为了专门逮我来的。
汪姐,璇真小师叔,王心梅
特别是汪姐,一看石缸里没有水,她的脸色就很不好看了、暗得和头顶上的天空一个样。
“小江你这就不对了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胡乱承诺,你看现在该怎么办”
照我来看,要怎么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当然还有众怒难犯,为了显示公平公正,貌似接下来她就不得不挥泪斩马谡、直接把我交给众人任凭他们处置了。
再看其他人,有同情的、奸笑着的;以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交换眼神的,恐怕早就合计好了要怎么算计我、对付我,说不定连满清十大酷刑都早准备好了呢
这下,逼迫着我忍不住就要剧透真相了:
“呃、其实我是和大家开玩笑的。”
可是所有人马上在我耳边七嘴八舌叫起来:
“谁跟你开玩笑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别想抵赖”
嘿嘿,我哪里想抵赖了我是说现在是在开玩笑、昨天的话是认真的,好不好
可是他们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这这这难道我的表演很逼真吗
就连王心梅也开始对我报以同情的眼神:“叫你作这下我可帮不了你了。”
既然如此,索性一不做二休、一装到底。
我只好继续扮可怜,温言细语地恳求大家放我一码。
其实也有明白人的,比如杨英翠,她在带头起哄以后就该干嘛干嘛,压根就没有掺合进来。
当然,还有璇真小师。本来最不可能落井下石的人也就是她了。
她现在虽然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却没有和其他人一起来落井下石,反而平静地站在人群外面,好象在研究我会用什么办法来给自己解套脱困。
在这当中她还意识地抬头朝天上打量了一下;幸好我早有准备,指挥着大水龙快速移动到了屋顶后面藏身。
那么标哥呢他竟然是闹得最凶的一个。
“江恒你自己说,这事怎么办吧”
我反问在:“那大家打算要怎么办我呢”
和我不对付的几个刺头终于找着机会了,他们交头结耳商量了一下,其中一个跑进屋去、从装食品的纸箱上撕了一片拎着回来,另外的人马上取出钢笔在上面“唰唰”写了几个大字展示给大家看。
上面写着:“我知罪、我是大忽悠”
又一个人开始在纸板上穿孔栓绳子:“你得把这块牌子挂在脖颈上三天、而且要挂着去运水,这叫戴罪立功、看你的表现。”
我去、这也太残忍了吧我又不是犯人,用得着这样吗
有人在旁边嘀咕:“好像是有些过份了,这样不好吧”
这时候标哥笑嘻嘻地出来打圆场:“这样做恐怕有些伤感情啊,不如叫江恒把他家的好酒贡献出来大家享用吧。”
“哼哼江恒你的意思呢”
真是好算计我身上带的冥酒是打算用来急用的,本来数量就不多,再加这么多人哪里够塞牙缝的
不行,绝对不行。
结果他们说:“那就没办法了,挂牌子改过自新去吧。”
我说:“慢我不接受这样的惩罚。”
“不是你自己红口白牙承诺的吗做不到承诺,还想耍赖”
“哈哈,哪里耍赖了都说了我是开玩笑的;如果我现在能变出水来,大家是不是也要做块牌子挂起、在上面写个服字”
大家还是不相信,都说江恒大概是进了鬼村后被吓坏了脑子,怎么一直都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嘿嘿”,随便一试就知道了,哪些人爱我、又是哪些人恨我。
算啦,不折腾了。
我向所有人做了个坏坏的表情:“你们就瞧好吧、水来”
说完就用力一招手。
一棵巨大的龙竹就打横从屋后冉冉升起来,像游鱼一样来到跟前。
在所有人呆若木鸡地注视之下,我再指挥着它做了个翻身动作,调整姿态,然后像竖杆子一样立起来,轻轻落到地面上。
这时众人就吓得下意识地闪身跳开。
再回头看时,我正手扶竹龙和它并排站立,目视众人。
“江恒,咱们要的是水,你搬棵龙竹来干什么、想吓唬人吗”
一个哥们惊动未定地问道。
我没有理他,用意念把竹龙升起一点,然后就用一个指头顶着底部走到石缸边上;然后右手用力拔下木塞。
“哗哗”
一条水柱顿时从开口处喷涌出来,像撒尿一样落到石缸里去。
嗯,这个造型也太装逼了,不过我喜欢。
150第150章带我飞
“哇江恒你太阴险了”
大家先是惊叹,但是很快就回过神来,又众口一词地数落我的不厚道。
其实我也立马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刚才的这般作派,只顾着自己一个人在那里扮酷摆造型了。其实还是装逼没经验,不但没能用自己的本事折服众人,还让几乎所有人下不来台。这反而把自己放到了大多数人的对立面。
于是乎,装逼失败。
这就叫弄巧成拙,吃力不讨好啦我未免有些垂头丧气,意兴阑珊的样子。
好在王心梅马上过来安慰我说:“好吧,你果真说到做到了”
我苦笑着把手环给她重新戴上,才说:“需要一个安慰奖。”
王心梅不假思索地说:“奖励你一对白眼”
接下来,汪姐召集全体成员商讨,正式宣布这次前来石马山地区进行探险的目标和任务。
目标就是对石马山一带的山形地貌、水文等地理环境以及民俗人文等方面进行实地探查,以便获得相对准确的图文资料基础数据,进而为开发项目提供决策参考和依据。
当然,沙柳镇的旅游资源开发能否获得得正式的立项支持,将最终取决于专家组经过考察以后作出的科学评估和合理建议。
那就不是我们这支小小的队伍所能操心的了。
正式队员今后要做的就是:进行考察相关的观测和测绘,水质土质检验与化验,动植物标本采集与制作,手绘实地样图再到电子实景图的转换,人文资料的收集和整理,分门别类地撰写考察报告和记录等等。
反正这些都是专业人士干的活,我们是插不上手的,最多只能按照他们的要求跑跑腿、出出力气活。
我较多关注的是后勤保障这一块的任务分配。
分配给我的任务主要就是每天运送生活用水和应急处理。
由于我在执行运水任务过程中露了一手,大家发现用术法来完成效率蛮高的,所以这个任务跑都跑不脱,就是我的了。
至于应急处理什么的,实际上是超出了标哥当初给我的定位的范畴,“未知险情咨询顾问”外加应付突发的安全事件,主要也就是和可能出现的非人类打交道啦
杨英翠是厨师,还得保障食品安全。
王心梅负责物资管理和发放。
标哥负责协助配合汪姐总揽全局。
汪姐则主要负责探险队重大事件的处理以及对上的沟通汇报。
而璇真小师叔则比较超然,汪姐只是大致说了一下,她负责人文资源考察及相关资料的收集;还特意强调,必要的时候每个人都要尽全力协助她,就是汪姐自己也不例外的。
为此璇真小师叔还平静地说了句:“感谢大家的支持”。
然后她就没有下文了。
之后,标哥还特意把跟随他到这来、负责后勤保障的所有人叫到一起训了话;主要就是强调纪律、纪律
标哥家是探险队的金主,所以后勤人员其实都是杨家这边来的,所以标哥讲起来就完全不用客套了,或者说简直杀气腾腾的样子。
这个我倒是理解他,好歹是少公子么;再说这是他独立做事,生怕出什么纰漏。
另外我隐隐感觉他其实对我的任性胡来还是有些不满的,只是不太好说出口。
实际上我有我的苦衷和
难处,同样也不好向他明说。
不过在这样的场合下,我只能把一些个人的想法暂时抛开,公开表示对他的全力支持。
好在公事公办的时刻很快就过去了。
这主要在于探险队成立和构成上的特殊性决定了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得板着脸来办。
另外,一方面汪姐在对探险队的管理方面其实蛮宽松的,大家又都是年轻人、又是带着志愿者性质来自于不同的岗位。
第二一方面则是标哥家族企业管理的那一套也只有自己的公司下属才吃他这一套。而对外他通常都表现得护短而仗义。
第三方面则是,从上面来的璇真小师叔虽然算是个大人物,但是她通常的姿态都是比较超然的,清高无为、比较有道门风范,而且她又平淡随和,并不会让大家感到太多顾忌和约束。
当然,这并不是说队员们就可以随心所欲偷奸耍滑磨洋工了。
前提是该做的事情必须做好,那么在整体气氛上尽量放轻松就好。
至于私底下,队员之间有什么小的纠纷矛盾,自己解决就好,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
我觉得这样就挺好
很快,两位管理人员板着脸说正事的时间先后结束。整个探险队马上开启了很没正形的嬉皮笑脸模式。
刚才差点和我翻脸的那几位突然走过来和我套近乎,这让我十分意外、也有些警惕。
毕竟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句话,时不时都会在耳边回响。
他们的脸皮真厚,果然是来和我商量事情的。
什么事
其实是我自己给自己找事。
刚才指挥着竹龙确实牛逼了一把,被负责拍照采风的他们看到以后就打起了小算盘。
且听他们是怎么说的
“江恒,帮帮忙吧”
我习惯性地一抹汗:“能帮的话肯定帮”
“哦,是这样的:咱们几个除了拍照采风以外,还承担了图片资料的收集整理。”
“嗯。”这我当然是知道的,不忙表态,静听下文。
他们继续说:“也是临时起意啦。我们向汪姐和宋研究员建议了一下,要借用一下你这会飞的竹龙来搞个航拍。”
航拍
确实新鲜,而且我估计汪姐一定感兴趣;只是不知道璇真小师叔的态度如何
说实话我有些为难。
因为竹龙的能量是用一点少一点的;而要再去求大水鬼的话,我就得消耗自己的冥酒哦
但是这几位其实真是聪明人哪
他们分明已经预料到我会拒绝,也就想好了对策:“我们向汪姐请示了一下,她同意了我们的建议就是,航拍的任务就麻烦汪姐带几个女同胞来完成,因为汪姐的拍照技术也是专业水准。这样咱们男同志就可以轻闲一下啦,哈哈”
既然汪姐都同意尝试,又是专门为女生服务,那我当然是不好拒绝的了。
其实他们这也算是一箭双雕吧:一方面把工作做了;二方面马屁也用巧妙的手法拍到位了,因为可以顺便让汪姐他们几个体验一下飞一般的感觉啊
我只能说:“好吧,不过这样一来竹龙的动能会加速消耗、到最后运不回来水怎么办”
151第151章上天了(上)
“啊这种神乎其神的东西也需要消耗动能”
他们几个显然没想到这种可能性,一下子愣了,然后就带着一种怀疑的神色看我,分明认为这是我的托辞。
这个倒是在我意料之中,因为我和他们本来就缺乏互信。
也罢,我就请他们和我一起去找汪姐,大家坐到一起来协商解决这个问题。
我认为他们就算不相信我,汪姐的话他们总该相信了吧
来到汪姐面前把经过说了一遍,我特别强调说,用竹龙来作载具进行航拍确实是个好主意,我完全同意。
但是现实困难就是:竹龙并不是永动机,我不过是请帮手在竹子上面加装了类似蓄电池一样的动力储存装置,本来是计划在短期内用来运送生活用水的。
现在用来作为航拍的载具我当然没有意见,而且一定把它控制好,确保航拍任务圆满完成。
不过运水的事情恐怕就要被耽搁了,这是事实,我不骗人的。
“两种任务都很重要,所以,就请汪姐来作决定吧。”
汪姐想了想就问我:“小江,有没有可能请你那位朋友再给我们制作一架竹龙呢我知道这肯定要付出一定代价,就请你凭借和他的交情去协调一下,看看付多少费用给他,至于咱们欠你的情以后再论,行不行”
当然不行了:一是我自己的冥酒送起来肉疼,二是大水鬼的豆豆存量也不多了、让我到哪给他找去
我就苦笑着说:“汪姐,实话和你、以及在场诸位说吧,这位朋友不是人类,所以金钱财物什么的他看不上;而我付出的代价,同样也不是用钱能买到的商品。
所以不是欠情的问题,而是咱们真的没办法再次请动他。
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说的是真的。”
汪姐说:“我相信你。挺遗憾的哈
那只好这么办了:航拍还是请专业的同事来做,航程尽可能缩短、飞行时间尽量节省点,做到两边兼顾,这样行不行”
提要求的那几位张了好几次嘴,但都没能说出话来,我知道他们现在心里也很矛盾。
我于是就说:“我个人觉得还是把重心放在航拍这边为好,总想着兼顾反而两边都受影响;水也要运,但是可以尽量省着点用,如果竹龙飞不起来了,实在不行就艰苦一下,再抽出部分人去河边背水作为补充,这样也是可行的。”
负责航拍的那几个人无奈地说:“也只好这样了。”
汪姐也说:“那行,这个办法不错;不过还是得请后勤的同事多辛苦一下了。”
我也表示同意了。
然后把标哥叫过来一起协商,对这标哥当然没话说,拍拍胸脯表示全力支持
生活用水的问题就这样解决了。
接下来又讨论竹龙上的乘客人选。
文化馆的这几位一看运水问题被标哥的承诺搞定了,就继续坚持原来的意见,也就是还让汪姐带女生上,航拍、再加上空中飞行观景,私事连带着公事一起办了。
女生们不容易,这是应该给予的一项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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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我也觉得这个主意好,在汪姐面前他们可是很想要送这个人情的,我也乐得顺水推舟。
汪姐迟疑了一下,不过在征求了璇真小师叔的意见之后,见璇真小师叔很有兴致的样子,她也就势来了个顺水推舟。
对璇真小师叔的态度我很感到意外,我原以为她性子清淡,是不乐意参与这种集体活动的,真是想不到
接下来,王心梅和杨英翠的意见则不用说了,汪姐和璇真小师叔都参加了,她们自然也是很乐意的。
当然,接下来还要讨论一个问题就乘客的安全保障了。
毕竟竹龙只是光溜溜的圆柱形状,甚至连独木舟那样的狭窄舱体都没有,上面是不可能直接坐人的;而且女生嘛,贸然骑坐在上面,起飞时可能会春光泄露,很是不雅而且不妥。
即便是男生骑坐在上面,飞行过程中一量控制不好失去平衡,把人摔下来怎么办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对于这个问题,大家不约而同就统一了意见:用保险绳系在龙竹上,采用腋下和腰间固定法,悬吊式,另外在飞行高度上加以严格控制,这样一来安全性会可靠得多。
讨论继续。出于安全考虑,让汪姐最放心不下就是飞行控制问题了。
话说她也的确是担了很大风险的。
因为她很快发现,作为飞行员的我竟然有三个致命缺陷:
一、我之前完全没有驾驶飞行器的经验,甚至连飞机都没乘坐过,这简直
原来连业余都称不上啊、太悬了
第二,控制竹龙飞行的方式太奇葩,居然是意念控制,那要是我突然走神了或者被别的不可抗因素干扰到,不小心让竹龙摔下来,怎么得了
第三,甚至,我居然对她说,自己只想在地面上控制竹龙的飞行
呃、别再说了,光想想都会冒冷汗啊
汪姐大概越想越觉得不靠谱,她本能地就想推翻刚才所作的决定。
我自己也觉得没把握。
而文化馆的几位也傻眼了,他们大概也觉得自己太过于想当然,办了件大大的蠢事。
咳、真的是太蠢了。
那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我还是继续用竹龙去运水得了、何必自找麻烦。
不过貌似拍照的几位中,较为年长一点的那个哥哥还是有点不甘心。
他叫我等等,然后带着商量的口吻对汪姐说:“汪姐,咱们能不能换种思维来考虑问题”
汪姐诧异地望着他:“你有办法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他说,本来他是想,何不把摄像头安装到竹龙上,只要控制着竹龙飞到空中拍摄就可以了,但咱们又没有接近侦察卫星那种分辨率级别的设备,而且也没办法做到让设备自主拍摄并把图像传输回来
这话立马被汪姐否了。
“既然你都就做不到了,何必说出来、有用吗”
“不,汪姐;我的意思是,人还是要上去操作的。我的意思是,何不先让江恒来做大量试飞练习,等到飞行控制技巧熟练了再上去人”
152第152章上天了(下)
但是汪姐仍然觉得十分不妥:“这个办法倒是稳妥可靠,不过需要时间啊、而咱们的时间很紧
再说,江恒不是说竹龙上的动力有限吗要是把技巧掌握了、动力也消耗光了,那咱们不是白忙活了吗”
“”
那就没办法了,真的。
汪姐叹了口气对大家说:“既然这样都不行,那还是算了吧。
大家还是该干嘛干嘛,踏踏实实地尽量把任务完成好。
行了,就这样。”
她挥挥手:“散了吧”
文化馆的几位也终于绝望了,还是年长的那个最失落,他喃喃地说:
“要是能够航拍,弄张全景图,这得省多少功夫,唉”
我只能表示同情和理解,只能将双手摊开表示这下无能为力了。
然而就在这个里,璇真小师叔过来了。
她好奇地问:“怎么又取消了,遇到难题了吗”
“宋研究员,是这样的”
对全景图朝思暮想的那个哥哥就开始唠叨倾诉起来。
我们几个就不好马上走开,只是似笑非笑地听着他诉苦。
心说他大概没不指望璇真小师叔能帮得上忙,不过就是失落之际找她排解一下心情、说说他的委屈罢了。
都说,男人也需要心理安慰,特别是美女的安慰,哈哈
好容易听他条条款款地把前因后果讲完了,我以为这下终于可以补觉去了。
谁知道,我们一直以为帮不上忙的璇真小师叔却带来了转机。
只听她完全不当回事地说:“原来是这样啊,这不是多大的问题。”
啊
包括汪姐和我在内,现场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心里说:“我会不会是听错了璇真小师叔看起来不像是个爱忽悠的人哪”
不过细细一想,她的话也许是有凭恃的,毕竟道门出身,身后不但有个风风火火的ge陈大叔,而且还有个高深莫测的宋老,兴许她真的有解决办法
那就听听,全当学习免费课程了。
璇真小师叔说:“其实,包括江恒在内,你们都搞错了一件事情。
江恒做的竹龙这个飞行载具是用术法储存动力,用术法调动力量来驱动竹龙,这种飞行方式和飞机的运动方式是完全不同的,它根本不会受到自然界的因素影响,比如风和雨之类。
它在飞行的时候状态相当稳定,事实上就和我们现在站在平地上差不多;唯一的差别就只是立足之处的空间稍微小一点而已。
虽然受到意念控制,但重力对它是没有影响的。所以只要它载得动、飞得起来,之后的安全性是有保障的。
而唯一可能产生影响的就是人的意念了。”
汪姐点点头。
而文化馆来的那几位的眼神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彩。
大家更加集中精神来听讲。
这回我提了个问题:
“小师叔,我听明白了一些;照你话里的意思,是不是说竹龙只要能飞起来,它本身就没有大的问题,而问题最大的可能还是在人的身上、也就是控制飞行的人员身上”
璇真小师叔点头表示,的确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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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我说:“那还是没办解决问题啊:我没有飞行控制的经验,所以咦,差点忘了,小师叔你不就可以吗”
我几乎就要说出竹龙本来就是山寨自她那只木鸢的真相了,她一定可以控制竹龙的
结果璇真小师叔却回答:“我也没有控制这么大竹龙的经验,不行的。”
“唉”
一听她这话,大家一声长叹。
说来说去,不还是没有办法吗
璇真小师叔又说:“其实这事还得靠你来解决。”
“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尖,苦笑不已。
“小师叔你不会也主张我接着练习练习再练习吧”
结果璇真小师叔开心笑着说:“何必那么麻烦,你那不是有个现成的飞行员吗”
哦,原来璇真小师叔是在打田织的主意呀
她大概也明白我不想公开田织的身份,所以也只是点到为止。
旁边的听众都是一头雾水,不过我却豁然开朗。
对呀对呀,我怎么把田织忘了呢
璇真小师叔接着说:“让她来驾驶,保证万无一失”
我就笑着指指王心梅:“她在那”
大家都以为我说的是王心梅,而璇真小师叔却明白我说的是田织和王心梅在一起。
一个看似无解的大问题,竟然出人意料地就这样搞定了。
汪姐和其他几个人都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也特别真挚地对璇真小师叔说了句:“谢谢你”
这是真心话。
前面都说了,要是没有她送的那只木鸢,也就不会有这条山寨出来的竹龙了。
而璇真小师叔则美美地笑着,和她胸前的荷花吊坠相互映衬,让人有种赏心悦目的愉悦感。
我突然觉得自己还是低估她解决问题的能力了。
接下来,大家开始兴冲冲地作准备。
而璇真小师叔又在和汪姐商量,她表示说,自己要率先上竹龙去配合王心梅田织进行首次试飞。
而这个要求马上被汪姐不加思索地拒绝了:
“不行不行,你可是专家哟,怎么能冒险呢要去也是我去。”
而璇真小师叔这次的态度却非常坚决:
“你不了解这种飞行载具,而我却很熟悉它;最重要的是,刚才我都说了,安全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汪姐仍然坚持着不肯让步,她真是不敢让璇真小师叔以身犯险的。
可是璇真小师叔竟然笑嘻嘻地说:“你要是坚持不让我去,到时候我可就要投反对票喽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这话真是让汪姐有点下不来台,她的脸都胀红了。
我和其他人飞快地交换了下眼神,就赶紧悄悄地跑开不方便再旁观啊
最后还是汪姐作出了让步,宣布就由璇真小师叔和王心梅进行首次试飞。
据标哥说,这是她经过和县里的某领导沟通以后,征得了他们的同意,这才当众宣布这个决定的。
哦,好吧,应该没我的事了、我补觉去
于是我就打着呵欠往屋里走。
但是汪姐却在后面叫我:“小江不要走,你得留下。”
153第153章小师叔,瞄瞄我
回了趟屋里换了身衣服、之后再转来,璇真小师叔突然告诉大家,她决定不使用保险绳。
璇真小师叔竟然决定不使用保险绳了
这个消息仿佛天雷滚滚,把从汪姐以下的探险队成员们震得思维麻木、全都呆住了
怎么会这样她这是怎么了
如果我是汪姐,一定会当众狂喊出来:我到底招谁惹谁了你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吗
很容易就会联想到这样一幅画面:
竹龙在半空中晃晃悠悠,地上的人战战惊惊地仰头观看,兴许还会哭爹喊娘地叫道:
“你可、千万、不要、跳、下、来、呀”
哦不,瞧我这破嘴说的什么臭屁话。
璇真小师叔只不过是想坐一次低空飞行而已,我却把它想像成了跳楼前的一幕。
不过,貌似这可比跳楼还要危险哪、失足坠落的恐怕高达80以上
从平时的表现来看,璇真小师叔的清高平淡,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所以不论是谁都会认为,璇真小师叔是不可能走极端的。
那么今天她到底是怎么了
是不是有人得罪到她惹怒了她,所以她才暴走了
这个问题不用我细想。
也就是在几分钟之内,汪姐已经把整个探险队里最近几天和璇真小师叔有过接触的人,都挨个询问过来了,每个人都矢口否认自己曾经得罪过璇真小师叔或者把她惹得不高兴了,没有可能的事情。
那就是璇真小师叔自己的原因喽
汪姐着急上火地对我说:“小江,你和她最熟,去问问宋研究员,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才让她采取这种剧烈的方式唉有什么就说出来,好好商量嘛现在这样子,叫我该怎么办实在不行,拖都要把她拖下来”
汪姐说着说着,竟然委屈得眼眶都红了。
汪姐挺不容易的,我表示同情。
不过我觉得可能是大家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把问题想像得太严重了。
我先安慰了一下汪姐,让她不要有太大压力,让我先去把事情问清楚再说。
因为我是知道的,璇真小师叔来自道门。
所以表面上看来会让人心惊胆的场景,也许在道门眼里不过是小菜一碟。
不过我是真没想到璇真小师叔的性子会表现出这么固执任性的一面来。
嗯,还是先去找璇真小师叔问问情
况吧
我一上去开口就说:“璇真小师叔,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呀,有什么话咱们都可以好好说的。”
璇真小师叔愣了一下,望望我,却发现我不像是开玩笑、而是认真严肃的样子。
她就哈哈大笑着说:“什么想不开江恒你胡说些什么呀”
嗯,看来不是在暴走状态当中,因为她的情绪乐观、思维清晰。
“那你不要任何安全措施就想去试飞,这闹的是哪一出这样很吓人的知道不你得考虑一下大家的感受。”
我毫不客气地说。
“哦,看来是我没把话说清楚,这才让大家担心了,真不好意思。”
我连忙告诉她,这句话应该真到汪姐那里去说,因为她这么任性,把汪姐吓坏了
“哦,好吧。”
璇真小师叔就朝汪姐那边走,我也赶紧跟了上去。
接着璇真小师叔果真就向璇真小师叔表达歉意,说是她一时疏忽没把事情讲清楚,让大家误会了。
“其实只是一次简单试飞而已,真的没什么危险;因为这是飞行法器,用不着保险绳那种东西,如果真有危险的话,保险绳是起不了作用的。”
汪姐坚持说:“不行,那就不要去了;如果有什么风险,我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你可是专家呀”
璇真小师叔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才说:“好吧,我告诉你,其实我已经有安全保障了。还是眼见为实吧”
说完就做了个奇怪的手势。
话说这个手势是怎么做出来的,我都没看得太清楚;而别人就更不用说了。
既然过程不清楚,那还是来看结果吧
璇真小师叔的后背上兀然出现了一对翅膀,不对、是两片巨型的荷叶花瓣
虽然是虚影,但看起来形状色彩和真的一模一样别无二致。
“看好了。”
璇真小师叔说话间,动了动双臂,然后我们就看到荷叶花瓣像蝴蝶翅膀一样扇动起来。
而且,还不止于此。
在荷叶花瓣扇动的过程中,璇真小师叔的身体拔高了一截,在离地面大约二十公分的距离上悬停着。
“哟、原来小师叔是天使”
我叫了起来。
汪姐也一脸惊异地看着璇真小师叔的脚下,点了点头,表示她看清楚了。
璇真小师叔这才落回到地面上,收起了翅膀。
整个过程用时两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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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然后,璇真小师叔微笑着说:“我有这个,自然很保险、也就用不着保险绳啦。”
汪姐只得说:“呃好吧”
璇真小师叔就向汪姐点头告别,又对我说:“走吧、江恒,去帮忙做些准备。”
因为要竹龙要载人飞行,我就指挥着它升起来,慢慢地往院子外走,来到村子中间一处较为平坦宽敞的地方,以便让王心梅和璇真小师叔在这里“登机”。
璇真小师叔要我作的准备,就是由我亲自给王心梅套上保险绳,并仔细检查各处是否牢靠稳当。
我心说大概荷花翅膀只有一对,要不然让王心梅的背上也长出那么一对,看起来多么美
现代的一些科学方法,比如保险绳之类,保险是保险了、只是没有什么美感可言,感觉像是把人束缚得死死的,一点也不自由。
所以璇真小师叔不喜欢这种方式是很正常的。
嗯,毕竟刚才眼见为实了,璇真小师叔的安全我倒是不担心。
而王心梅呢我还是多嘴问了她一句:“心梅你应该没有恐高症吧”
结果被她抢白道:“你才恐高呢”
我哈哈直乐:“不不不,你不恐高、我也不恐高,以后有了小的,咱们全家也都不恐高”
王心梅:“呸”
接下来,王心梅打开手环让田织出来,接管了竹龙的控制权。
我突然发现阴天刚好,要是有阳光,还真不适合田织现身。
然后竹龙就开始缓缓地平稳地爬升。
幸好这是飞行法器,否则眼前的一幕是绝不符合重力平衡原理的:
王心梅被吊在左下方,中间是平平横着的竹龙,璇真小师叔则在右上方的一端保持站姿。
璇真小师叔还抽个空,似笑非笑朝我这边瞄了瞄;可我搞不懂她这是什么意思。
竹龙越升越高了,我们所人就仰头朝上望。
只见璇真小师叔立在竹龙上,身姿缥缈,还真像一个仙女在御风飞行。
然后,璇真小师叔竟然开始在竹龙上缓步行走。
我心说:“道门真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璇真小师叔的身体突然晃了晃,不过她迅速地调整了姿势,回到平稳状态。
天哪、所有人都把这一幕看得明明白白难道她刚才说的安全是用幻像来蒙人的
这下把我们的脸都吓白了。
154第154章空中芭蕾
其实现场只有我看得清清楚楚:刚才要不是田织及时飞过去拽了她一把,那璇真小师叔是真有可能失足掉下来的。
哦、老天
一次试飞而已;璇真小师叔这是怎么了、值得拿自己的生命安全来开玩笑吗
好吧我身边的观众这时候已经慢慢恢复了平静,文化馆那几位哥们就紧挨着我旁边,这时就全都松了一口气,边看边大呼小叫:
“看来宋研究员刚才应该是稍稍有点不适应空中的环境,现在终于能把握住平衡了;看,她竟然在空中跳芭蕾哦天哪、身体倾斜成那样都还能站得稳、要是我的话早掉下来了,厉害啊”
他们倒是放松下来了;而我一边听、一边却在不停地抹汗,反而越看越紧张揪心。
这什么跟什么嘛别人当然看不见,而我这个看得见的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是,璇真小师叔已经连续多次失去平衡了;就连田织为了赶过去扶住她,已经显得左支右绌疲于奔命了
为了不使田织过于分心,我打算想办法和她沟通,试图接管竹龙的飞行控制权。
璇真小师叔她到底要干什么嘛、真是胡闹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要我这个“晚辈”为她操心,也是醉了
又气又急,于是我赶紧通过意念尝试,想要和田织取得联系。
但不知道为什么,发出信号以后,田织完全没有回应。
难道这也像手机信号一样,距离越远就越微弱
或者要么是田织既要控制竹龙飞行、又要忙着去扶璇真小师叔,所以根本没办法再分出精力回应我了
这下麻烦大了、而且是真麻烦
我正想着,要实在不行,“通讯靠吼”,我嗓子的音量也还行,不信她们听不见。
偏生璇真小师叔在竹龙上的每作出一个惊险动作,我这里紧张到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而旁边的观众们却看得过瘾无比,他们竟然高声欢呼起来:
“好”
“再来一个阿提丢鹤立式、阿提丢”
“天哪、皮鲁埃特旋转,这样都可以”
在探险队其他人的眼里,高空的竹龙完全变成了璇真小师叔一个人的舞台。
而且有人小声说:“难怪她执意要出这个风头,原来是因为舞技水准这么高啊”
但我却越看越不对,越看心情就越沉重。
因为我看得明明白白的,璇真小师叔貌似很尽兴地在舞蹈,其实她是在被动地作出反应。
也就是说,她好像受到干扰或攻击了,而她现在是在不停地闪避或抵抗。
而田织则是在一边控制竹龙一边竭尽全力地给予璇真小师叔力所能及的支持和帮助。
我有些焦躁,必须尽快想出办法来帮助她们摆脱困境
可我又不能当众大呼小叫的,因为这样肯定会给现场的同伴带来更大的恐慌。
其实他们不明真相也蛮好啊,至少不必像我现在这样,简直压力山大
怎么办呢
我愁眉苦脸地左顾右盼,其实这是没有一点头绪之余、下意识的动作;感觉没什么用处。
这时候有人伸手扯了扯我的衣脚。
扭头一看,是杨英翠;她正用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对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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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们俩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就心领神会地悄悄从人群里退出来,准备找一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也顾不得细想她是什么时候来到我旁边的、又是怎么看出空中惊魄一幕的。
没有时间细想清楚了、就算是病急知投医吧。
而这时我就奇迹般地突然就冷静下来,不再像刚才那样无助和慌乱无措。
因为我知道杨英翠一向都是聪明绝顶的,只要她愿意帮忙,就是不动手只出出主意对我也会有莫大的帮助。
对于这一点我深信无疑。
分分钟,我们来到一个稍微偏僻的角落里,正要开口,杨英翠却抢先开口说道:
“他们是不是遇到大麻烦了”
“怎么、你也看得见”
杨英翠莞尔一笑:“我什么都没看见,但我一直在观察你、只要看你的表情和反应就猜得到。”
呃、好吧没时间细说清楚。
我已经想到一个应急的主意:“你有没有办法让现场的其他所有人暂时不省人事、但又不能损害他们的健康,比如用药物之类”
杨英翠马上回答:“很难。”
啊那就是没办法喽
我就一挥手让她赶紧离开,留下我一个人,我想静静。
但是杨英翠接着轻声说:“我说很难,并不是说做不到。”
我一听就想要发飙:都什么时候了,你给我来这个
“别发火别发火,我的意思是有办法,但你说不能损害他们的健康,这一点确实做不到;因为我多半都是在用毒啊只能做到尽量减轻损害、而且只是短时间内的损害。”
好好好,那就赶紧开始,别废话了;两害相权取其轻么
但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可别忘了,杨英翠这个人,最善于在关键时刻把握时机,用我最紧迫需要的东西来东西来拿捏我,如果不这么做,她也就不是杨英翠了。
好吧,不就是利益交换么
我就说了条原则:“除了插足我和王心梅的感情不可以,其他的有什么要求赶紧提,要不然就来不及了、过时不候”
看到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杨英翠就说:“我爸爸藏在哪里,告诉我”
我一愣,不过时间紧迫,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于是就告诉她:“我听说他在井里,至于在哪口井,我还没来得及去搜。”
杨英翠倒也知道轻重,就简短地说了两个字:“成交。”
于是她就先抠了点东西叫我放在鼻孔里、她自己也照做了。
然后她再取出一只竹管握在手中,悄悄地回到人群里去。
没过多大一会,所有人,几乎同时咕咚一下全部仰面朝天躺倒在地上了。
放进我鼻孔里的原来是解药。
而且杨英翠也随着大家一起倒地,又等到旁边没有异常了,她这才坐起来,朝我作手势:“搞定”
她行事竟然谨慎到这个地步
我就一路小跑过去,她叮嘱一句:“最好在半小时内搞定,这样对大家最有利。”
这一点当然明白。
接下来的事情就轮到我来处理了。
155第155章阴蛇不高兴
这个时候杨英翠还坐在地上,她正打算站起身,却想到一件事:“哦、我差点忘了”
可是没等她说完我就飞快地出手了,照着她头骨和颈椎连接的部位就是一记手刀
因为这是计划的一部分,所以我的动作快、准、狠、稳,既能让她一下子就陷入昏迷、又不会伤害到她。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要瞒住所有人,杨英翠自然就不能例外,更何况她大部分时间里者是对手而不是朋友,所以就更不能让她知道我太多的秘密。
当然,她刚才也反应过来了,只是和早有准备的我相比慢了一拍而已。
之前我就飞快地寻思过了,用药物对她是没有用的,那就直接来个简单粗暴的,物理方法不但高效而且快捷方便。
至于说我这种做法算不算过河拆桥我认为不算。
因为这只是为了预防秘密泄露所用的应急措施,我只是打晕了杨英翠而已、而不是为了毁约不肯兑现之前对她所作出的承诺。
看她之前的表现应该是猜到了我的下一步会有所动作,那么在她醒来以后肯定能理解我的做法。或者就算不理解我也不在乎,反正我和她之间一直都是这样,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大家彼此彼此。
不过我想要瞒住的所有人,还应该包括高空的璇真小师叔和王心梅;只不过一方面鞭长莫及、另一方面她们现在自顾不睱,所以就只要把地面上这些人处理完就行了。
我这么郑重其事、小心到了极点,究竟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好吧,其实就是先前在阴蛇的巢穴中,我和它经过协商之后才决定下来的。
当时童年的我、也就是江远的“生命健康”处于危急之中,老爸就让小樱她们带我去和阴蛇商量,请它出手救治。
我们和它既然是合作关系,让阴蛇的出手当然就不会不付代价。
作为交换条件之一就是,阴蛇借着在我身上种下魂种的机会,同时也在我的识海里建立了和她进行联系沟通的某种秘密方式,并且就通过江远来完成。
因为它觉得总是通过让陈伯的分身来附体外面生物的方式太麻烦,而通过我来作为载体就要方便得多、也保险得多。
因为另一个我以及老爸都还在石马新村啊老爸倒是有自保能力,但是江远现在可是处在最弱小的时候,我们要保护他。
那么,为了江远,我当然就要竭尽全力保障阴蛇提出的要求。
另外,其实我也正好需要这种沟通渠道;双方算是找到了利益交汇点,虽然出发点和目的都不同,但是解决问题的方式都要无差别地共同使用这个沟通渠道。
准确说应该算是三方协定吧,因为我不可能不让老爸知情,否则他这关肯定是过不了的;而且有了老爸的把关,我在和阴蛇打交道时就更没有了后顾之忧。
再说,这样一来我就不时可以见到江远,何乐而不为
不多说,赶紧办正事。
我闭上双眼,让自己全部的思绪都用意识来控制:“江远你快过来。”
很快我听到他的声音了,但是仿佛还隔着一段距离。
“弟弟你在哪我怎么看不见你”
我就叫他循着我的声音走。为了保持着声音连贯不断,我干脆又哼起了那首天黑黑:
“我的小时候吵闹任性时侯”
但是我的歌声却被江远打断了:“弟弟你等一下,哥哥在做事呢,完了再来陪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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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当然不好,我希望江远赶快进入到我的肉身里来,这样才能知道真相。
但是江远说,“妈妈”给他安排了任务,必须把它完成了才有空陪我玩。
什么任务
江远说:“咻咻咻”
这是什么乱七八遭的我表示不明白。
江远解释说:“射弹弓啊树上有几只鸟,妈妈说它们的叫声太吵,让我把它们赶走。”
“鸟”
“是呀,一、二、三,一共三只,一只在树枝下面飞、两只站在树枝上,老是赶不走,真讨厌咻咻咻”
树上、三只鸟
貌似有些明白了;我不动声色地叫他停手,小鸟是大家的好朋友,多可爱呀别欺负她们
可江远说,这是妈妈给的任务,必须把它们赶走。
好吧,既然那就只有我主动去找他喽
但是我根本看不见江远。
我只得分出一小半意识来和江远有一句没一句地对话,稍微分散他的注意力;然后再慢慢睁眼睛,努力观察竹龙上的璇真小师叔和田织的姿势动作,希望以此来判断出袭击她们的泥弹的飞行轨迹,然后再找到江远和弹弓所在的大致位置。
话说分心二用可真是一件相当耗费精力的事情,我好累
关键是,仍然什么都看不到
接下来,把竹龙垂直方向的地面都搜寻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但是我只有最多半小时的时间啊,
难道江远根本就不在这个世界里那他的弹弓又是如何发生作用的
十分苦恼。
如果老爸在这,他应该有办法找到关键所在吧但是现在,只能靠自己想办法来解决问题。
我问江远能看到我吗
回答是:不能。
我灵机一动,连忙在身上摸索出那只木鸢,再分出一点意识到尝试去驱动它让它飞起来。
但是一连试了好几次,起起落落的,它始终都没能离开地面。
咳毕竟现在是一心三用了啊
江远问我:“弟弟你在干什么”
“江远你看到什么了吗”
“哈哈,我看到你了。”
我又惊又喜,连忙叫他告诉我我到底在哪里
结果江远说:“在井里啊”
又是井
好像石马村和石马新村之间的确存在着一个通道,这就是“井”
但是井又在哪里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却是地面、哪有井了
只好再来尝试说服教育:“江远,答应我,不要再用弹弓射那几只鸟了,她们是我的好朋友,好不好”
江远说:“不好,一会妈妈会更生气的。”
“可我是你弟弟啊,你打到我的朋友,我也会不高兴的;再说,你是哥哥,你不该让着我一点儿吗”我温言细语地说。
“”江远犹豫着,好像也觉得挺难办的样子。
我又接着说:“江远,你不要射弹弓,我把鸟儿叫走,这样就不会吵到人了,好不好”
“啊,好好好”江远终于雀跃不已,马上开心地表示同意。
156第156章反太极图
有惊无险地,终于让竹龙平安着陆。
看到探险队的同伴们像阵地上的尸体一样横躺了一地,璇真小师叔张了张嘴,正想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全被你们俩刚才自身处险境的样子给吓晕了。”我半开玩笑地说。
“啊”璇真小师叔信以为身,吃惊地张大嘴巴。
“哈哈,逗你的。”
我摆摆手让她放心,大家只是睡着了,没事儿
再看王心梅,脸色苍白得怕人;我问她是不是刚才被吓到了,但她什么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算了,先处理眼前的一大摊事吧。
很显然,刚才的空中惊魂是由于阴蛇不高兴了,才支使江远在某处闹腾起来,目的就是要不断干扰飞行。
简单问了下情况,江远的那一通弹弓“咻咻咻”地射击,弄得田织和璇真小师叔真是苦不堪言。
田织和璇真小师叔都说:奇怪了,刚才总有一股拇指粗细的风形如实体、仿佛是从高高的天上而来,她们被喷得相当狼狈,简直没法躲闪。
从天上来的风还有,刚才江远说,看到我在井里。
奇怪、石马新村不是在山腹内部吗阴蛇的本原不是出自深远的地下的黄泉吗怎么又会在天上
在我的印象中,石马新村不是一个几近完全封闭的空间吗
而根据田织和璇真小师叔的描述,二者的位置貌似掉个了,好像真实世界的石马村倒变了在下、而石马新村却到了头顶上。
仿佛我们被置身于阴蛇的“上帝视角”之下,被它随心所欲地不时偷窥。
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罢了,而江远偏生又说,他看到的是三只鸟在树枝上。
为什么是井、为什么人又变成了鸟
这就让我本来已经理面的思维再次凌乱,我突然感觉自己的大脑一下就不够用了。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还有,我们只不过是航拍试飞而已,阴蛇它怎么就不高兴了呢
难道从上到下地鸟瞰,可以发现阴蛇的某些秘密、还是因为大家探查石马山的方式太过拉风而惊扰到了它的宁静或者仅仅只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
不管怎么说,它这是警告也好、示威也好,探险队已经来了,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打道回府。
毕竟考察还要继续进行,就是它再不舒服也得把这个任务完成了。
我很担心今后和阴蛇是否可以相安无事。
不行,一定得再找机会和它深入沟通一下;至少我得知道它不高兴的真正原因。
不猜了不想了。
璇真小师叔却已经恢复了元气,这种表现让我对她刮目相看。
不过我还是毫不客气地批评她,竟然拿个幻像来蒙我们。
她说:“哪有刚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的荷花翅膀突然就失效了、不管怎么弄它都没办法激活,所以田织才赶过来帮我,好险”
哦,我听了这才望向田织,先给了她一个赞今天要不她,事情就要搞到没罢收拾了,汗
然而田织最关心的却不是这个,她悄悄地问我:“那个小屁孩是谁呀真讨厌”
又吃了一惊:田织竟然看得见江远
嗯,看来是得好好和她探讨一下心中的困惑了。
但是现在,我能说他是曾经的我自己、你的哥哥吗只能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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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安抚田织说,这个以后再和她解释吧。
接着璇真小师叔又兴致勃勃地对我说:“江恒,不虚此行、真是不虚此行,你猜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我心说,难不成她也看得见江恒吧
不过表面上仍然十分不解地问她,到底看到什么了、这么兴奋
璇真小师叔告诉我,她刚才虽是在匆忙间瞄了一下,但是却看得很清楚,整个石马山地区的全景,“你猜是什么”
这还用猜吗无非就是石马山和地龙河,以及远远近近的地貌村落喽。
然而璇真的回答却让我又吃惊了一回。
她说,她看到的眼前景象是一张大大的太极图,不过,是反太极图。
“呵呵”
我想了想,就笑了起来。
是的,也就是“我就呵呵了”的那种笑。
究竟是小师叔被吓昏了头,还是带着道门思维、来对她看到的视界尽情展开联想我的判断多半倾向于前者。
这怎么可能
璇真小师叔看出了我的怀疑,她说:“好吧,其实连我都难以置信呢不过我绝对不会看错的,等着吧,等到正式航拍,到时候你一看全景图就明白了。”
我再次“呵呵”。
才多大一会,竟然就忘了刚才的凶险了
话说我是真的不反对航拍,但前提就是得等我和阴蛇沟通,搞清楚状况再说。
据我猜测阴蛇今天只是有点不高兴,这才略施薄惩罢了。
要真惹怒了它,暴走了怎么办
虽然不一定能翻起多大的浪,但老爸岂不是又要一通忙活真那样的话,他恐怕真要对我执行家法追究我的责任。
我不怕阴蛇,但是我怕老爸。
所以,只能敷衍了事,先把璇真小师叔安抚下来为好。
我就请璇真小师叔先扶王心梅回去休息,我想她大概真是被吓到了。
另外,还要给璇真小师叔找点事情做,省得她明天精力充沛吵着要再去天空航拍。
嗯,有了我就请小师叔先根据今天的试飞体验和考察目标要求,为探险队规划一下飞行路线和航拍重点。
“帮帮忙吧”我诚恳地说。
其实璇真小师叔蛮单纯的,没有意识到这是我为了实施缓兵之计而故意耍的小花招,她反而愉快地答应了,还说这事急不得,她要细细想清楚,尽量做到科学合理、同时兼顾现实需要。
我明白她这最后一句所代表的真正意涵。
突然发现,其实璇真小师叔也蛮有洞察力的,她并不是不谙世事、而是不想过分热衷过于世俗的事务罢了。
这大概是因为她来自道门,传统和父辈的思想对她有种潜移默化的影响。
她的清淡平和并不代表她不食人间烟火,也会或多或少地作些妥协,甚至还会有些小聪明的举动。
还有,她的任性和坚持,说明她内心有着自己的主见和判断、并一直在固守着某些东西。
这也正常,谁的内心没有一部分别人难以触及的世界呢
望着璇真小师叔扶着王心梅离开的背影,我一下子又想到她刚才说的“反太极图”,貌似她说话时的表现又不像是臆想,特别是她说只要“一看全景图就明白了”这句话,让我几乎就要陷入冥想。
难道这就是阴蛇不想让人看到的玄机
157第157章见鬼
接下来我先弄醒了杨英翠。
她清醒过来以后,果然没有表现出中了我暗算的之后,咬牙切齿的样子;她只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问我:
“他们清醒过来以后要怎么解释”
我摇摇头说什么都不用解释,一句话都不要说。
“哦”
杨英翠第一次对我报以奇异的目光注视,她大概对我信心满满的样子十分不解、但又不知道我的信心从何而来,或者说她终于因为看不出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而感到很不服气。
而我却为她表现出来的这种神态而暗爽不已。
不为其它,就为她看不透我而表现出来的一丝失望神色,我就该有点小得意。
因为杨英翠一直在我面前表现强势,她不但聪明、而且洞察力超强观察仔细,所以她才能一直压我一头。
而我在她面前则一直像只菜鸟,仿佛什么都瞒不过她。
但今天貌似一直都是我在掌握主动,气势上的初尝胜果令我倒是爽快了,而杨英翠却隐隐有些不适应的郁闷和失落,甚至挫败感。
只不过她很善于掩藏自己的情绪,而且她同样没有意识到我现在已经窥破她内心的部分想法。
对于要怎样和她打交道,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其实就是装逼比赛了。
本来是挺简单的小问题、没多大事,只要我表现出摊上大事的样子,杨英翠就会下意识地往复杂方面想。
而如果是遇上复杂的事情或难题,我的反应马上就把线索写在脸上,所以杨英翠很快就能发现相关迹象并能很快作出判断。
而今天,我的表现有一些落在她眼中、有一些则完全被她朝相反方向上理解了。
比如说要不要和大家解释今天这件蹊跷事呢
杨英翠想的是,我一定会设法圆谎。
而我真实的想法就和刚才说的一样,根本用不着解释。
因为先前出城时同样也是大白天,就发生过大家在墓地转圈圈的灵异事件吗有了先例,所以我不说、大家心有余悸自然也不会多问。
而杨英翠不知道这个关键,所以她才会误认为我会再请她帮忙圆谎。
结果我的表现却没有如她所想。
而汪姐和队员们在醒来以后的反应也和我的估计分毫不差,他们全都揉揉眼睛爬起来,什么都没说没问,该干嘛干嘛去了。
因为我能够与非人类打交道的一系列作为和表现,已经让他们接受了这样的事实:神神叨叨的问题就交给我来处理,他们完全不用操心。
这在杨英翠的看来就真的太不可思议了,她还以为大家会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结果出乎意料了。
她再一次对我刮目相看,她甚至朝我狠狠地嘀咕:“真是见鬼了”
但我一直都没理她,一是没空二是没心情。
话说今天的空中遇险,受影响最大的其实是王心梅,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在竹龙刚一着陆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发现她有些不对了,不过当时我还以为她只是受了点惊吓而已,没有太在意;而等到吃晚饭的时候,她的异常表现就被大家都看到了。
晚饭是在院子里进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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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因为一天前已经被大家收拾过一遍,那棵枯梨树已经被砍去树干、地面上只留下一小段树桩。
梨树旁边则被大家搬来石头垒出一个长条桌形状的矮台子,台面上弄平整了之后再铺上一层厚厚的塑料纸当桌布。
杨英翠照样在厨房里忙活,饭菜做好后就一道接一道地被帮忙的人传上来。
累了一下午,大家嘻嘻哈哈地,或坐或站,把这个长条桌围了一圈,开始用饭。
我因为临时有事离开了一会,回来时看到大家把我的位置安排在王心梅身边,不禁感到好笑。
但是我随即皱了一下眉头。
因为看到王心梅正恹恹地坐在那截枯树桩上,一脸病容,而且情绪不佳、对身边同伴的笑闹打趣恍若未闻。
我担心地问:“心梅,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她勉强朝我笑了一下:“没有啊,只是不想说话。”
然后大家纷纷开玩笑,就是秀恩爱必须有,再来一个要不要
我忙摆手让大家吃饭吃饭,要不天黑下来了、不小心把饭菜喂到鼻子里怎么办
大家就都哄笑着去照顾自己的肚子。
我也一样。只是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行,等会一定得仔细问她一下,到底怎么了。
好奇怪,如果王心梅只是当时在空中被吓到,怎么会这么长时间了都没能回过神来
王心梅吃饭的速度很慢,大家都快吃好了、而她仍然在若无其事地细嚼慢咽。
我只好忧心忡忡地陪着她。
之前不知道是谁朝我的碗里扣了一只排骨,好不容易才把它啃干净了,我就挟起来放到面前的桌布上。
而这时让我惊掉下巴的一幕出现了:
王心梅依然心不在焉地,把筷子伸出来,竟然又把这块骨头挟到嘴边去,准备享用
我马上哭笑不得提醒她:“心梅,你”
“啊、怎么了”
“这骨头是”我用手指了指,又不好明说。
结果,她有些莫名其妙,随口说了声:“嗯,味道不错。”
我去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我于是自己伸手去直接把骨头夺下来,重新扔回到桌面上。
这时旁边刚好还有几个家伙,就被他们全看到了,然后他们就捂着嘴、挤眉弄眼不停地笑。
我就瞪了他们一眼,警告:谁都不许把真相说出来
然后我说:“心梅,咱们谈谈”
但是王心梅用力地摇头,她说:“哦,今天不行,我困极了,要睡觉去”
说着就自己站起身,掉头就进屋去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傻傻地看了半天,心说出事了出事了,一定出事了。
一下子想起来,之前刚进入石马山地界,田织不也一样吵着要睡觉的吗
只是,貌似我刚才问她哪里不舒服的时候,王心梅却并没有喊冷。
简直气死我了
看来今晚一定得向阴蛇问问清楚,这事一定跟它关系了。
要是别人倒也罢了,它怎么偏就把气撒到王心梅身上了呢简直是在打我的脸哪
158第158章夜半诡事
话说昨天本就没有睡着,一直熬到现在,我也是困极了;但是因为现在王心梅的异常让我的心弦紧绷着,根本没办法进屋去睡。
一直坚持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才来到院子里尝试着和阴蛇联系,但这回看来阴蛇是真生气了,我试了半天根本就没有回应。
终于发现这种沟通渠道实在不科学:假如是用手机通话,对方把电话关机了就会有提示;而我和阴蛇之间完全不是这样,我一连“重拨”了n次,但阴蛇都没有接茬,卧槽、就是给个“系统提示”也好啊、这不是玩我么
既然阴蛇拒绝沟通,那就没有办法了。
我非常失望,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屁股坐在梨树桩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想了想,实在不甘心。
只好又再次把田织叫出来,她看起来倒是欢蹦活跳的样子,显得精神气十足;看来白天发生的事情对她完全没有影响。
我向她细细地询问了一下情况,让她判断一下王心梅出了什么问题;而田织茫然地摇头表示不清楚,她只是觉得自己存身的小蛇手环只要被王心梅带在身上就是暖烘烘的,不冷也不困了。
我心说这叫什么事难道是因为田织出于取暖需要而把王心梅身上的能量吸走了好像不可能,因为王心梅只是到空中试飞了一次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再让田织给我讲讲白天在空中受到攻击的情况,我想根据江远的描述来对比一下,看看没有没什么线索。
然而田织也只不过是把白天的话又复述了一遍;我失望地再问她,当时看到江远的情景
结果田织说,小屁孩在井里。
又是井我连忙问她,是村子中间的那眼大井还是陈伯家后院的那口废井
结果田织都摇头说不是,井在我的脚下。
呃我的脚不是严严实实的一片土地吗哪里有井了
田织说:“真有井,你看不见”
“是呀,难道因为我是大活人,所以才看不见”
田织听我这么一说,就问:“那你看得见的吧”
“看得见。”
“好”她说着,就伸出手指在桌面上划拉出两纵两横,“能看见这是什么吗”
“呃、是井字。”
田织的意思,不是说地面上有口井,而是有个井字
她点头:“是呀”
我立马从树桩上跳起来:“咳早说嘛事不宜迟,你现在赶紧带我去看”
但是田织又告诉我,井字后来就消失不见了。
汗我貌似有点明白了,所谓的“井”,应该是形状像井的法阵吧这应该是像出口一样的东东,在需要的时候出现、不需要的时候就会关闭。
难怪我始终不得其门而入,原来是理解出现了偏差。
马上又想到一个问题:先前阴蛇让陈伯附全黑蛇来带话,说是杨家爸爸在井里。恐怕这个井多半指的也是井字形法阵吧
要证明这一点,其实只要到两眼井里查看一番就知道了;而我一直没顾得上。
不过,这个消息已经告诉了杨英翠,那她应该会有所行动的吧
好吧,既然阴蛇拒绝沟通,那就再找时间,先等它的气消了再说喽。
我就交待田织:自己实在放心不下王心梅,让她在夜里仔细看着点,一有异常就来叫醒我;另外还有杨英翠,或许她今夜就会有所行
动,田织也应该留意着点儿。
我终于大大地打了个呵欠,这下再也支撑不住了
去睡觉
这一夜照样睡得又沉又香,可惜再次加入探险队之后,就不可能赖床了。
迷迷糊糊中有人在拼命摇晃我,连声叫我起床。
我有些恼怒地睁开眼睛一看,是标哥啊天色不是都还没完全亮开吗他竟然这么早就醒了。
“干嘛”
“嘿嘿,姿势不对、起来重睡。”标哥嬉皮笑脸地说。
“有病啊我很累,别烦人”
但是标哥说:“衰人,今天的水还没有运回来呢,你要再不行动,一会大家起来就没水可用;你这样会误事的别忘了你也是后勤的人,归我管”
唉、交情放在那儿,当然没办法和他真正翻脸的。
“我就奇了怪了:汪姐不是说,竹龙航拍时要用的,你让他们出人力去背水吧。”
说完我就打算倒头再睡。
可是标哥死死地扶住不让我倒下,嘴里还唠叨个不停:“航拍不是还没开始嘛兄弟帮帮忙,大家都不容易啊你要实在不肯给面子,我只好干脆停发你的工资了。”
我正想说:爱发不发,咱不差钱、就缺觉
可是标哥又无耻地抢着说:“你在乎,总不可能眼看着王心梅喝西风吧”
“你”
唉,算了、真是交友不慎,竟然拿女神来要胁我
对了,一说到王心梅我立马就清醒过来了,马上准备去看她好些没有;不过却被标哥一把扯住:“人家都还没起床呢,这么多眼睛望着,女生宿舍你也敢闯”
哦,真是睡迷糊了
经过标哥这么一折腾,我的睡意也被弄到九霄云外去了。
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怎么能让好兄弟为难呢、是不是
再说了,航拍的事情,能不能成都还两说呢;那就运水去吧。
竹龙才刚上升的时候,标哥还想向我讨个情,他说:“走着太麻烦,不如哥俩都爬上去抱着竹子飞”
结果被我果断地、严厉拒绝。
笑话,他这是嫌烦心事太少,刻意要给我添乱是不是别开玩笑了
我把竹龙升到空中,然后和标哥一起往村外走。
一路走,标哥还时不时回头看。
我就被他贼头贼脑的样子逗笑了,问他这么紧张、想干什么
标哥回答:“我怕身后有鬼。”
“切”我告诉他,自己已经竖了中指。
他马上回答:“反正黑乎乎的没看见”
两人继续往河边走,天也就慢慢地亮了。
标哥突然说有件事情要告诉我。
我就说嘛标哥是个大忙人,这些天来他和我都不太有接触的;这么早就来套近乎,心里要没有事才怪了呢
可是标哥说:“不是我的事,是你的事、兄弟”
我的事是什么
标哥一边掏手机一边说:“夜里我起来放水,结果看到诡异的一幕,又怕你不相信,就偷偷拍了下来,你先来看看“
我一怔,就马上伸手去接手机。
159第159章节哀顺便
标哥给我看的两张照片,因为是夜间拍摄的,十分模糊,如果不是他在旁边指指点点,我几乎分辨不出画面里的人影来。
第一张照片,结合周围环境的大致情况,我判断出这是在陈伯家的后院里;只能勉强看到一团黑乎乎的影子,标哥告诉我,当时他发现这个人正背对着厕所里的他、趴在井口上。
我下意识地就想到一个人:“是杨英翠”
心说她果然偷偷地去了井边,怕是迫切想找到家杨爸爸啊
但是标哥摇着头说,不是杨英翠。
嗯探险队里拢共就四个女的,分别是汪姐、璇真小师叔、王心梅和杨英翠,标哥如果没有认错的话,那就是前面三个中的一个
不会吧最有可能的一个反而被排除在外了。
我又想起在路上标哥说,要说的事情跟我有关,难道是王心梅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她昨天一副无精打彩的样子,我不相信这人是她。
“标哥你别蒙人了,黑漆漆的,难道你敢保证自己不会认错人”
标哥苦笑,他让我再看下一张。
外面的视线要稍微好一些,我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在村子中的那眼大井边上。
井边上也站着一人影,从身形来看,是个女的;不过同样是背影。
按说同样看不见面孔,但我的整个人一下子就不好了
发型、发型。
四个女子中,汪姐是齐耳短发、璇真小师叔是时髦的烫卷发,杨英翠虽然是长发但是为了保证在厨房里干活方便就挽了个发髻在脑后,而只有王心梅的披肩长发和照片里的背影发型一致。
但我又不甘心地说:“说不定是杨英翠把头发解开了披在肩上呢”
标哥对我的说法嗤之以鼻,他说我:多大的人了、平时蛮聪明的,怎么到了这个里就故意犯胡涂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哪
看体型、看体型、看体型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哦,好吧,自己女朋友的体形哪里还会有不熟悉的
我只能不停地抹汗,不得不表示自己的粗心大意。
是的,王心梅的体形要苗条些、而且也要高出杨英翠一点,这和照片中人影的体貌特征一致。如果是杨英翠的话,偏矮一点、也要更丰满一些。
其实最有发言权的人自然就是现场目击证人、标哥了。
我明白他的苦心,他本来可以直接告诉我真相的,但为什么要拍下照片来作证据呢这是怕我情急之下冲动起来和他翻脸呢
只好说:“我信你,咱们兄弟,谁跟谁”
话虽如此,心里却痛苦得很。
标哥拍拍我的肩头:“其实哥哥我可不是故意的哈,只是不小心看到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奇怪、这乌漆麻黑大晚上的,王心梅一个人到井边去干什么呢难道,她竟然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成”
结果标哥说:“一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总觉得这事怎么看怎么怪因为阿梅我认识了很长时间,她的品性和来历我是再熟悉不过的,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奇怪的行为
所以我就悄悄地在她后面跟踪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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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标哥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标哥回答:“呃我看她,好像有些神智不清,走路的姿势有点僵硬。”
“你的意思是、梦游”
“对、梦游”标哥很肯定地说。
他接着补充了一下当时的情景,说王心梅到了大井边上却没有像在后院一样趴下,而是围着井口慢慢绕圈。
他那会也是一时好奇,跟得太近了;而王心梅突然就转过身来,当时标哥尴尬极了。
“不过,她似乎看不见我似的,又回头继续游走了几圈,这才慢慢地走回院、进了她们的卧房。”
“”
我的心情很不好,就闷着头,控制着竹龙落到地龙河中去灌水。
在这个过程中,标哥也没有说话,他知道我想静静。
竹龙里的水装得差不多了,我就控制竹龙升起来,再和标哥一起往回走。
一路上,标哥也很体贴地没有再和我交谈,而是静静地陪着我走路。
而这个时候的我看起来大概也很恐怖:因为我陷入冥想和深思的时候,其实也和梦游差不多:动作机械、两眼发直。
我感到后悔、也感到奇怪。
因为之前我作出过决定,要田织承担地夜间值守拍照的任务的;可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就耽搁了。
但是另一方面,以田织自己的敏感触觉和能力,发现王心梅有什么不对的不应该是她吗她怎么就没有了动静、不会是又睡着了吧
事情真是巧、,刚好就让标哥碰上了,要不然我或许还被蒙在鼓里的吧。
其实我心里忧愁的事情比标哥描述的还要严重。
在我看来,王心梅的表现应该不是梦游症,最大的可能、恐怕她是被人控制住了意识,所以才会做出这种奇怪的事情来。
一开始我比较倾向于怀疑这是阴蛇搞出来的鬼,因为王心梅是在试飞中受到了干扰,之后才表现出异常的。
但是转念一想,阴蛇对我和王心梅的关系不可能没有感知吧它为什么生气、难道真的生气到要用折磨王心梅的手法来威胁我吗
问题是,我好象没有做错什么,值得它这么大动干戈吗再说,就算她不把我放在眼里,难道当石马新村里的老爸是摆设吗
还有,它为什么主动中断了我的联系
无论如何,我觉得阴蛇是老爸那一个层级的,犯不着和我这样的小辈置气,因为这样太小家子气了啊
其实我最该怀疑的反而是杨英翠,因为我和她透露过杨家爸爸藏在井里的信息。
那么王心梅在两口井边逗留的举动就解释得通了。
恐怕就是杨英翠被田织看得死死的,这才想出办法来,控制王心梅的神智,从而让她替她到井边查看
然而,在得到有力的证据之前,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主观臆断。
所以,我现在最急迫的事情就是赶紧回村去,看看王心梅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还有,田织为什么再次没了动静
另外,如果这事真是杨英翠做的,我就不相信她能做到让我一点线索都查不到
160第160章其实山雨欲来
运水回到村里以后,我发现王心梅仍然精神不振的样子,心里真是烦
在等待吃早点的过程中,文化馆来的几位又在撺掇着汪姐、提议航拍的事情。我面无表情地说了三个理由:
璇真小师叔正在规划飞行路线图,建议他们一起参与到航拍计划的制定中去。在计划出来之前,恐怕不能草率行事。
另外唯一的飞行控制员王心梅貌似精神不佳,为了保障飞行安全,不如等她康复一下为好。
第三就是天气,阴沉沉的,视野并不好,不如选择一个晴朗的天气更有利于拍摄。
所以,航拍的事情不如暂停一下。
汪姐同意了我的看法,她又分别征求了相关技术人员以及璇真小师叔和王心梅的意见,于是决定今天的任务就是配合测绘人员的工作,争取尽快把荒废了的石马村及周边范围绘制出一张标准分布平面图来。
反正就在村里活动,貌似不要太耗体力,大家也就纷纷表示同意、并开始提前作准备。
对于我来说,这样就不用太忙、也不会离开太远,方便随时观察照顾王心梅,所以我也蛮乐意就在村子里活动的。
吃过早点以后,我就主动跟着队员们跑来跑去打打下手,被他们指挥着扛标尺大声报一下数据、还不时顺便学习一下操作水准仪和经纬仪什么的。
据他们说,绘制村庄及周边平面图就是规划测绘的工作内容之一,以后在石马山搞旅游开发,可以说这一步的工作在规划制定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后面要进行的航拍则更重要,把地理测绘和规划测绘以及地图测绘等部分的内容都涵盖进去了;主要是数据采集,而真正的数据处理还在后面。
说实话,他们为了让我搞明白大家现在究竟在干的什么活,已经讲得通俗易懂了;不过我仍然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不停地抹汗。
话说仪器什么的我还是很感兴趣的,但我有所了解的工具也不过只是罗盘而已;在这些看似精密复杂的测量工具面前,我感觉自己真是读书少没文化、总在不停地闹笑话。
不过,世上三百六十行,各有精专和擅长;这点我倒是不妄自菲薄,比如说制作石碑的技术,虽然我在老爸眼里是个菜鸟,但在场的这些家伙肯定不如我,哈哈
通过一下午的忙活,好像我和队员们的距离拉近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互相看不惯。
晚饭时分,我又被璇真小师叔嘲笑了一回。
因为我当时正在和队员们讨论这天为什么一直阴云密布却老不下雨
他们说,可惜这一带的无线信号太差,看不到天气预报什么的;不过貌似本地发布的天气预报有时准、有时不准的,像现在这种多半又要预报成“晴见多云”,其实日头都不见、哪里晴了
有人就搞怪调笑地说:“天气预报不准,不如来占一卦看看”
众人的目光就纷纷投向小师叔,因为她虽然没有公开说出自己来自道门的身份,但是估计大家都通过一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小道消息知道了实情。
而璇真小师叔在我的眼里仍然是那样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既不觉得不好意思、也没有沾沾自喜。
大家提到占卦,小师叔就淡淡地说,在出发之前她倒也请家里的老父卜了一卦,结果得到的断语是“小畜:享、密云不雨,自我西郊。”
我听了就不知天高地厚乱发议论,说:“密云不雨我明白,这倒是蛮准的;不过方向好象不对啊咱们这里不是东南边么”
大家全都笑起来,说我把卦语解释得蛮好,现学现卖接地气,真不错
我知道他们这是在客套调侃,正想反击几句;不过却被璇真小师叔半开玩笑地数落起来:“咱们是在东南边,可咱们从沙柳镇到这,不是从西边来的吗没文化真可怕,哈哈”
呃汗其实我也有想到这个可能了,不过我想到的合理解释却是我的家住在沙柳镇西郊,我还沾沾自喜地以为宋老这条卦语是专门朝我而来、意有所指的呢,嘿嘿
璇真小师叔倒也没有往深入继续解释,因为这个对她面前的听众来说就比较高大上了,不单是操作测绘仪器的兄弟们顿时傻眼、就连我也流汗不止。
我倒是听老爸讲过,知道这好像是易经中的卦语,但是一样头大得很,当即表示不感兴趣。
话说易经代表的是多少年以前老祖宗的东西,而测绘仪器则好像是代表未来发展的元素,它们凑到一起风马牛不相及。
貌似现在的我与过去或将来都靠不上边,那就只能珍惜当下喽
不知不觉中,晚饭结束,时间就在大家的闲聊中一点一点地流逝,天就又黑了下来。
其实对于在小城市生活惯了的这一帮人来说,工作之余,这里一点也不好玩。
因为这里没有电、没有无线信号和电视,也没有k歌场所或茶酒娱乐的地方,更没有广场舞,天一黑下来除了睡觉简直就找不到什么事情做。
探险队倒是带了一台小功率的发电设备,但也只能用于相关设备的充电和屋子里有限的几个位置照明。
总之,只能在白天拼命做事把自己搞到很累,这样到了夜晚才能迅速睡着,因为黑夜实在漫长、难以打发时光
真不知道在没有电的年代里,人们是怎么过来的;这么想的话,咱们的老祖宗过得可真是不容易。
当然,所有人中其实最难熬的是我。
因为不但白天要忙活,到了晚上别人鼾声四起的时候,我还要和非人类打道,这样子真累
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在心里一直担心王心梅的状况,所以一等到确认再没有人醒着的时候,我就悄悄爬起来,再次尝沟通阴蛇。
不幸的是,失败人家还是不愿意搭理我。
我再试着召唤田织,要是她还不回应,那我可真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了
还好,世界并没有完全抛弃我,这回终于把田织叫了出来;只不过,她不是从手环里出来、而是从院子外面不知道什么地方一下子就蹿到我面前。
她似乎是听到呼唤以后连忙一路跑着回来的,我到边上时还呼哧呼哧地喘息不止,就差抬手抹汗了。
我不由得皱起眉头问她:“疯丫头,你这是跑哪去了怎么到处都找不着你”
161第161章鬼片
“小屁孩和我捉迷藏呢,我追他去了。”
“呃”
我差点哭出来了,心说妹妹呀吃了哥哥我的那么多零食都不说了、就没想过要你还,可这不正是要紧的时候吗你嫂子没事就不睡觉,夜里出来晃悠,你当时要是能看着点儿多好、至少来告诉我一声是不是怎么就只顾着自己找伴玩儿去了呢
但这些话我都没能说出口,她这么大点的人,贪玩是天性,再说那个小玩伴不是江远么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倒是我这个当哥的,一有事就指望她,这不但显得我自私、还显出我的没本事
而且很快地,田织的一番话让我发现自己一开始就误会她了。
她描述给我听:“那个小屁孩太滑溜,像只泥鳅一样哦、不,像只地鼠;一有机会他就从井里露出半个身子,等我跑到那、井就消失了,然后他又在别的地方冒出来。”
哦,这果然和时下流行的打地鼠游戏完全一模一样的;只不过,看来是江远这只小地鼠在戏弄田织。
我想,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江远肯定又是阴蛇支使的、而田织则是中了它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阴蛇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知道,但让江远来把田织引开,这样我就没法查觉到它是如何控制住王心梅的了。
会不会是这样但它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也就是说,阴蛇还真就和我杠上了,原因不明
这就怪了,我到底哪点得罪了它,这才地它激怒到不惜翻脸
一开始我还怀疑杨英翠的,貌似根据现在掌握的情况,她终于可以把自己撇清了。
哦好吧
虽然心里还是狐疑不定,但现在不得不把关注的重心拉回到王心梅这里。
我就严肃地告诉田织,江远其实是故意来干扰她视线的,不管他做什么都别理会,把他交给我来处理。
而田织要做的就是,死死盯住王心梅这边,以及探险队所有成员夜间的一举一动,要紧的时候就用红外成像设备把他们全拍下来
“我说的你记住了没”
田织吐吐舌头,老老实实地点头表示记住了。
好了,我就叫田织夜里盯紧一点,我走了。
然而她一把扯住我问:“你要去哪儿”
“睡觉去啊”
“你不说把那个什么江、远对,就是江远交给你处理吗咦,也姓江,难道你和他认识”
我苦笑:不但认识,简直太认识了。
不过把真相说出来我怕就连田织都不会相信的,我就用手摸摸她的小脑袋瓜,说夜里她就得辛苦一下了;江远那边,我睡一觉起来思维就很敏捷,兴许到时候办法就有了呢。
这是我的心里话。
我想得到答案、我只想得答案,但我害怕真相像山那么大、一眼两眼的看不过来呀
所以本能地觉得,这个过程会很长很耗费精力。
于是我就回屋去睡,天不管地不管、先把精神养足了再说啊
又到了天快要亮的时候,我再次被弄醒了;不过这次我都没睁开眼就知道把我弄醒的正是田织,因为她当小闹钟的方式方法独特,就是捻一丝气流来撩拨我的鼻孔,一痒得难受想打喷嚏就必醒,这是她屡试不爽的老办法了。
睁
开眼睛,慢慢起身,我却看到田织还在我边上,没有率先出去。
我正感到奇怪呢、猛然发现,我身边同伴们的睡袋都是空空的,人都不在屋里了。
咦天不是还没亮吗大家都起这么早,干嘛呢这是
田织再一次伸出一个指头在嘴上做噤声动作,然后示意:别说话、跟我来
不用说,肯定又出什么事了。
我心里自然而然地一紧,就蹑手蹑脚地跟在田织身后向院落里走去。
哟,原来大家都在哪男男女女的除了我之外,都齐了;他们全部齐刷刷地坐在长条形桌子旁边,像是在开会、又像是在等着早餐。
这时候天虽然黑漆漆的,但是安装在屋檐下用来在院子里照明的灯却亮着;厨房里也亮着灯,杨英翠好像正在切菜做饭、把案板剁得梆梆响。
我正想上前去和大家打个招呼,却又被田织扯了一把。
她用口型无声地批评我:“没长眼睛吗看清楚点儿”
不用说,我这仔细一看之处,不由得脸上失色、整个人瞬间石化了一样。
所有人,虽然穿戴整齐坐姿端正、而且不时有习惯性动作;但是,他们的眼睛都是紧闭着的。
我的意思是,所有人还在梦境中、也许是同一个梦境。
不,或许杨英翠是醒着呢吧我不是还听到她切剁的声音吗这么一样,我就快步奔到厨房边,扒着门框看。
真是醉了
杨英翠竟然也是在梦游状态,只见她同样也是双眼紧闭,只是用手握着菜刀,机械地剁剁剁剁而案板上空空如也
怎么办现在我该怎么办
毕竟前眼的这一幕实在太诡异,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相信会有这样的盛况:
除了我一个人,探险队所有人竟然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集体梦游
哦对了,我赶紧招手让田织过来,叫她快把这吓人的一幕拍下来。
田织说已经拍了。
“照片还是视频”
“照片。”
“不不不,赶紧拍、拍视频”
我现在就怕所有人同时醒来,那得有多酸爽快拍快拍
非人类的反应和动作都是很快的,田织一边拍一边乐不可支地偷笑。
说来也真是奇葩:从前只看过人拍的鬼片,可从来没有遇到过田织这只小鬼给所有活人拍视频的。
但这段视频如果让大家醒来以后看到,他们一定会认为自己是在看鬼片,因为太不可思议了。
田织倒是在不停地笑,她乐坏了;而我却心情沉重无比,叫她不要再幸灾乐祸、咱们又遇到大麻烦了啊
这是一次说不清道不明的梦游,完全没有理由;除了我和田织,就连璇真小师叔都都未能幸免。
显然,事情越来越麻烦了。
大家的集体梦游,到底是杨英翠的药物所产生的负作用,还是阴蛇在暗中搞鬼貌似终于有答案了。
不是杨英翠,要不然她自己怎么也梦游了呢
受害者从王心梅一个人扩大到了整支探险队,接下来是谁、该轮到我了吧
162第162章夜风筝
集体梦游,到结束的时候大家却是形态各异,这个我特别留意了一下:
汪姐好像在梦里刚主持完一次会议、或者是刚上完一堂课;因为我看她的动作好像是在收拾文件资料,然后还习惯性地双手把住实际上并不存在的一沓纸张现边、在桌面上笃了笃,显然是想把它们弄齐整。
璇真小师叔则像是临睡前在做面膜或者皮肤保养。
而王心梅又好像是累了一天准备下班回家,她在轻揉自己的太阳穴,显然是感到累了。
而男队员们的表现则又像是刚刚就餐完毕,各自抹抹嘴准备开工干活的样子;而他们的抹嘴动作有文雅的、有粗暴的、有快速的、有慢吞吞的
而他们最后无一例外的动作都是转身进屋,回到各自的睡袋中继续睡觉。
这些场景有的是我在现场观察到的、有些片段则是田织分别到男女两边卧室跟拍到的;特别是女生那边,我当然不方便随便跟进去察看了。
而梦游时间最长的就只剩下杨英翠了,我和田织目送完所有人重新进屋入睡以后回来,她都还在案板上无休止地剁剁剁剁
我突然对她现在的动作特别感兴趣,就扒在门边一直看、并且让田织不断变换角度一连给她拍了好几个特写。
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要在梦里剁菜一直到天亮。
这当然不是我有着特别的恶趣味,或者因为杨英翠平时的坏就不管她了;是因为我突然发现,杨英翠是唯一一个在梦游中能用菜刀剁案板弄出声响的人、而且她同时又是梦游持续时间最长的人。
这个人是真厉害,甚至就连在梦中,潜意识的控制力都这么厉害
因为听她剁菜的声音就知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节奏和力道都几乎没有多大的变化;可见她的意志之坚定,在女子当中应该算是相当罕见了。
田织边上向我不停撇嘴,她的意思是,和这个闭着眼睛动刀的坏女人较什么劲嘛
我示意她别管,好好拍
可就在这个时候,剁刀的声音突然停了。
发生了什么事可惜、刚才田织这么一打岔,我们两个都没有看清楚。
然后,就看见杨英翠作了个揭开盖子的动作,然后是舀汤动作,接着她竟然把一个指头伸进嘴里吮了一下,然后独自梦呓道:“嗯,淡了,得加点盐。”
然后就转身出门,仍然闭着眼睛,慢慢地从我旁边经过,往正屋走去。
我连忙挥手让田织目送她回卧室去,自己则进了厨房,饶有兴趣地观察菜刀,案板以及上面的刀痕
然后天很快就亮了。
其实队员们醒来以后的表现和平时完全一样,如果不是我们看到了昨天下半夜的情景,就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
嗯,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对,也有;那就是,凡是梦游了的队员,今天醒得都比往日要迟一些。
然后按照之前的分工,他们照样该干嘛干嘛,和平时完全一样。
不过我今天却没有去给其他任何人帮忙,就是整天都和王心梅呆在一起;因为在吃早点的时候我已经和汪姐打过招呼了,告诉她王心梅身体仍然没有康复,我得照顾她一下。
王心梅为了避嫌,很不愿意我到哪都跟着她,但我耍起赖皮来也蛮无敌的,至少她没找到办法摆脱我。
其实我们在一起也没有干什么啦就是用整整一天的时间来制作了一只风筝。
这是我突然心血来潮的提议,坚
决要王心梅和我一起来做风筝。
王心梅精神虽然不好,但倒也不是太差劲;在我的故意纠缠下只好参与进来。
不过她也只是坐在旁边看我做风筝,评头论足,不时嘲笑一个或者赞一个,反正都是全凭心意。
我蛮喜欢这样的时光,可以不受干扰和女神呆在一起、还可以随心所欲地做想做的事情。
风筝成形以后,我又在上面画下一些简笔画,很多物象:有小鱼、军舰、浪花,以及卫星和电视、手机、火车这些有现代科技元素的东西。
在这个过程中王心梅一直在笑我,真是童心未泯,竟然喜欢这些小孩子的玩艺,不过她又说:“其实人要是有童心就真不错,单纯、容易满足。”
我表示同意:“嗯”
可惜做起事情来时间就过得很快,大半天就这样过去了。
吃过午饭以后,我就又缠着王心梅,要带她上石马山去放风筝。
这下王心梅就有些吃不消了,她半嗔半笑地说:“江恒你今天怎么了难道吃错药了吗我可是病号啊,哪里还有体力陪你去爬山,太折腾了啊”
但是我坚持自己的意见,在她面前前所未有的固执。
“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你要实在走不动,我可以背你上山、这样速度虽然慢点,但爬到天黑总能到达山顶的吧”
这下王心梅不干了:“你疯了吗天黑都了还放什么风筝、给谁看”
不过,她第一次在我的固执坚持下作出了让步。
于是就上山。
在半山坡上,我让她找地方坐下,自己在草丛灌木里到处翻找了半天,不大一会就挑到很多罗鬼菜,现在正当季,茎叶鲜嫩肥美,用手轻轻一掐就有汁水淌出来。
王心梅用手架着风筝一直看我忙活,她说:“我就知道你要我上山来肯定不止放风筝这么简单,原来是为了找野菜啊早说不就完了嘛”
我摇头说:“早说就不灵了;再说,打野菜不过是顺手的活,放风筝才是正事呢”
王心梅微笑着,也不争辩。
等到制作出好几瓶罗鬼菜混合冥酒的液体,我就递给王心梅让她先尝尝。
王心梅连忙摆手拒绝:“哎呀,我平时都不喝酒的,再说你加的什么东西呀,这能喝吗”
当然能喝了罗鬼菜平时都能吃,它的汁水泡酒怎么就不能喝了
我就告诉她,这对身体康复有好处,让她喝就不要犹豫、只要几口就行,不用全喝完。
这回王心梅在我面前表现得很乖很听话,在喝药酒的过程中还呛了几下,不过却坚持着喝了好几口,最后两腮酡红、醉眼迷离地对我说:“哎哟,头晕”
“没事,想睡就睡一觉”
王心梅果然斜靠在我肩头上,慢慢地睡着了。
风筝慢慢从她的手中滑落下来。
我这才把田织唤出来,告诉了她具体位置,叫她到地方以后就把风筝放上天空,然后把线绳栓好就回来。
田织做这种事情,速度当然很快了。
等到她回来以后,我就背起王心梅下山去;好不容易来到村口,这时候我已经累得气喘如牛。
忍不住回头望去,风筝在石马山上空静静地浮着,像只倦鸟、又像一面小小的旗帜,渐渐、渐渐地被昏暗的暮色淹没
163第163章被我发现了
在把王心梅从村口背进陈伯家院子、再到送进她们卧房这个过程中,我遇到不少探险队员,他们都十分惊奇地打量我们。
特别是在院子里还被标哥拦了下来,他半玩笑半认真地说:“江恒你是不是又欺负阿梅了”
我马上回答他:“没有,我从来不欺负女孩子。”
“啊哈哈哈哈”
一帮人就意味深长地哄笑起来,我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原来“欺负”这个词是可以各种理解的啊
因为酒意很浓,王心梅很快就开始呼呼大睡,连晚饭都没起来吃。
然后就到了睡觉时间。但这次我没有和他们一起入睡,而是自己主动提出来要值守一夜;反正大家对我随心所欲作决定已经司空见惯,也就没人反对也没人同意,随我的便了。
等到大家都睡着以后,我还把院里的这盏照明灯关了,自己一个人到条桌边上、摸索到树桩上占了个座,在黑暗中静静等待。
照例又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只见一道黑影慢吞吞地从正屋晃悠着出来,还自己摸索到开关开亮了灯;我一看,这人是标哥、他闭着眼睛。
于是集体梦游再次开始了。
这一回,大家一个都不落座,全都在院里绕着桌子影影绰绰地来回不停地走动、就好像是在沙柳镇逛夜市。
我看了一下,今夜出来梦游的人少了两个:王心梅和杨英翠。
田织从屋里出来,我告诉她今天不用拍了,只要在一旁等着看戏就好。
然后我就起身不断侧身避让着梦游的同伴们,进屋,直接进了女生卧房。
开了灯,却见她们两个睡得很香的样子。
我就说:“阿梅起来,还有、杨英翠你也别装了,灯光这么刺眼,我都看见你俩的眼皮在动了,快起来。到院子里咱们好好聊聊。”
说罢转身再次回到院子里。
等到她们两个从屋里出来,看到院子里的情景以后,作出的反应和动作表现却完全不同。
王心梅是真被吓到了,她惊骇地想要尖叫,但却又赶紧用手捂住嘴。
杨英翠倒是平平静静很镇定的样子,我果然没有猜错。
一直等到她们俩也像我刚才那样,小心地避让着梦游者到来桌边坐下,我都没有开口说话、而她们俩也像我一样保持沉默,只是安静地观察梦游者的动作。
三个人相对无言,一直等到那帮人梦游结束、他们所有人又像昨天晚上一样,回到屋里去睡了。
最终还是王心梅沉不住气,她率先打破沉默小声问了我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们俩都在装睡”
我笑着说:“很简单啊因为其他人都在梦游,却唯独少了你们两个,我怕出事所以就马上跑去看望你们喽结果还真是碰巧了。”
对于我的这种解释,王心梅倒没说什么;而杨英翠却开始表达不满了:
“装、继续装,你们俩竟然也合起伙来骗人了”
王心梅说:“呃”
但我马上摆手叫她不要说话,有我在呢
然后我就对杨英翠说:“骗你是真的,但我们真没有合伙、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无耻”杨英翠说。
“不,这两个字你应该留着自己用;难道你不是把骗人做在先的吗我这么做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n
bsp;杨英翠显得很无辜:“我到底干什么了我”
我就很鄙视的望着她:“还装大家又不是没打过交道,你这样有意思吗”
“什么”杨英翠继续扮无辜。
王心梅也不解地问我:“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告诉她,没什么;只过不灵机一动试探一下杨英翠而已,结果我成功了她失败了。
“你看杨英翠气急败坏的样子”
单纯的王心梅表示她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而杨英翠也对此蛮好奇,所以我就来耐心地解释一下:
今天晚上王心梅和杨英翠都在装睡,但原因又各自不同。
下午时我带王心梅上山,目的就是为给她服用具有明目醒神的罗菜鬼泡酒,这样她受控制的可能性会不大了;结果也正像我所预料的那样,她果然没有再梦游。
而另一方面,王心梅当时就有醉意了;根据我平常的经验,醉洒以后通常只要睡上两三个小时以后就会自然醒的;醒来以后,发现卧房里的不对,她就会用装睡的方式暗中观察。
而杨英翠呢她昨天夜里根本就是在装梦游,今天晚上却也是在装睡。她为什么这样做
因为杨英翠发现,王心梅睡一会就醒了,那她也就不方便再假装梦游来做某些事情,只能也一起装睡。
杨英翠的经验丰富,是她自己先感觉到我已经对她的行为产生了怀疑,她以为我正是故意要通过这种方式、特意让王心梅来看住她的。
而我也正是通过杨英翠缺席了集体梦游而进一步印证了之前的判断,她的心里确实有鬼。
我并没有与王心梅合伙,但也把蒙在鼓里的她小小地利用了一下,目的就是为了揭破杨英翠的一些行为。
杨英翠懊恼地说:“你昨天是怎么发现我在装梦游的”
我告诉她,昨天的表演真是很精彩、临机应变的速度也很快;不过,正因为太逼真了,反而无意中露出了破绽。
杨英翠问:“哪里有破绽”
我摇头叹息:聪明人就是太自信、自负。之前她在案板上一直剁,场景很惊悚、并且我也的确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但是杨英翠后来停了下来,虽然她掩饰得很好,但还是离开得太快了些。
“为什么”
我就让笑着她伸出左手来看看。
“唉竟然还是被你发现了”杨英翠虽然没有真的伸手过来,但是她的叹息声说明了一切。
昨天她在剁刀的过程中毕竟闭着眼睛,就不小心切到左手指,一下子就影响到了继续空剁案板的动作连贯性;为了不被我看出破绽,她马上用揭盖尝咸淡的动作来掩饰过去。
这一切都表演得很完美,因为她用吮手指的方式掩饰住了被切到的伤口。
但还是刚才那句话:她还是离开得太快了。人在梦游中的反应是不可能这么灵敏的,更何况我后来还是在案板上发现了一小粒血珠子。
“明白了,但是这并不能说明我有什么不对;我那时只是想,如果大家都在梦游我却没有,你又要无端怀疑我,所以才这么做。”杨英翠很委屈的样子。
我笑了。我说,如果是别人说这话我信,但要是你的话,恐怕连你自己都没法说服吧
杨英翠说:“你不要血口喷人”
“嗯,我会让你心服口服的,稍等。因为这事还没完、而且真正的大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164第164章江远之死
“哦”杨英翠带着讥诮的语气说,“想当主演啦就是不知道你的舞台在哪里、剧情动不动人”
我指向石马山方向、漆黑的天幕:“在那里表演,剧情好不好要观众说了算、而且我要纠正一下你的说法我可不是什么主演、是导演。”
杨英翠双眼一眯:“你呵呵”
“对,就是我、等着瞧吧”
就是现在,我再也不管王心梅的感受,田织的感受,或者杨英翠的任何想法和做法,我就是旁若无人的样子、甚至连自己也无视了,把全身心地进入到冥想状态当中去。
就像在横渡一条宽宽的大河,我花了好长时间才从这边游到彼岸,然后就看到那支浮在空中一动不动的风筝了。
是呀,这是我自己做的风筝,怎么可能看不到它呢
事实上,浮在空中的是我自己的一丝神智,被我用存储大水鬼力量的那种道家法阵附着在风筝上了。
我很快就感知到,固定风筝的线绳那一端被试探着扯了一下、又一下。
是江远来了,风筝就是诱饵、把这条小鱼馋得不要不要的,果然在咬钩了。
我又好笑又难过:果然还是自己最了解自己,这一点即便是稳稳把江远攥住的阴蛇也比不上的。
而这时候江远已经把线绳解下来缠在手腕上,仰头拉扯,想把风筝收回到自己手中去。
是时候离开啦我抬头向天幕上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再向他惨然一笑,然后就飞快地离开风筝。
我很快就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兴许是速度太快,惯性作用下,我的身体就猛地前倾了一下、差点摔倒。
田织连忙扶了我一把。
我看了一下,才刚离开一会,梦游的人已经全部回屋睡觉去了。
王心梅担心地问:“你怎么了、生病啦”
而杨英翠的问话则是:“你去了哪儿”
我对心梅表示:没事。
然后对杨英翠说:“揭幕去了。”
王心梅莫名其妙的样子,而杨英翠则若有所思起来。
我说:“什么都不要想了,等着看吧。话说,这厚厚的云层也堆积了太长时间,是时候下场雨啦”
话音刚落,石马山上空的夜色中突然掠过一道夺目的蓝色光芒,非常亮、而且一闪即逝
“霹咔”
在王心梅、田织以及杨英翠的齐声尖叫中,这道惊人雷击带来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仿佛是一枚钉子从我的天顶硬生生地楔进来、再把海量的痛苦涌灌进来,几乎就要把我撑爆了
“啊”
我想叫,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仿佛胸腔和喉咙都不是我的了,甚至就连听觉、视觉都一下子全部失去。
双目失聪,双耳失聪,沉入黑暗深处。
我也许是死了吧为什么再一感觉到自己已经到了溃散的边缘。
事实上我知道自己还活着,只是感同身受却把遭到雷击的痛苦承受了一次。
而这记天雷真正的目标,江远,则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就完全消散掉了
我在风筝上还布置了一道引雷法阵。
结果,老
天满足了我的一半意愿,把江远果断清除掉了;而我本来还要求他为我下场雨的,现在却只是零星星落了几个雨点,倒像是洒了几滴眼泪。
我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再一次体验到死亡的味道,貌似、有点咸和苦。
这下我终于永远失去另一个我、变成残缺的了。
但是我也终于彻底解脱,再也不受胁迫和束缚,变成自由的我了。
“江恒、江恒,醒醒啊江恒,你不要吓我们”
王心梅拼命扔晃着我,终于把我又拽回到这个黑漆漆的现实世界里来。
我拼命用力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她一脸的关注和满眼的泪水。
田织也在旁边,手足无措的样子,一脸茫然插不上手。
杨英翠,她正托着我的下巴,我闻到她的掌心里的一滩腥咸,这是从我嘴里喷出来的一小口血。
唉、才这么点,我以为自己的痛苦要大到吐血数升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活过来了
我说:“阿梅,放心我没事去舀点水来我潄潄口,快去。”
杨英翠仍然用地托着我,嗔怪地说:“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吗干嘛要这么极端呃再说,我可以帮你转达一下意见的嘛”
“你不要插手,现在江远完蛋了,他们肯定要主动来找我的。”我想微笑一下,但都觉得很耗力,唉、还是算了
杨英翠十分无语:“真够狠的,我比不上你。”
我有气无力地回她一句:“你是对别人狠、我这是对自己狠,不一样的好吧”
王心梅果真取了水过来,我就不再说话,含了清水清洁一下口腔、再润润喉咙。
然后我半开玩笑地对杨英翠说:“弄点药来帮助康复一下,要不然明天起大家会没水用的。”
杨英翠横了我一眼:“自找的。我这里只有毒、没有药。”
话虽然这么说,她还是马上递过来一只小瓶,黑乎乎、脏兮兮
我说:“这能吃吗”
杨英翠气呼呼地摞下一句:“受吃不吃、毒死了就用不运水作苦力了,正好”
转身走了。
剩下王心梅和田织,她们俩不约而同地数落我:“你为什么要这样”
咳、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啊;不过,目前实力差距太远,就不可能对等交流,只好用些简单粗暴的手段了。
王心梅和田织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接下来,刚才在旁边听得半懂不懂的王心梅又战战惊惊地问:“刚才你是不是杀人了”
我努力朝她笑了一下:“怎么可能,我不是一直坐在这里的吗其实这么跟你说吧,我刚才是动了个大手术,因为身上长了个很麻烦的东西,不过现在好了,一身轻松放心,明天起我就欢蹦活跳的了。”
王心梅却说:“骗人,你刚才不是提到一个叫江远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呃你的耳朵真灵田织知道的啊,这个江远么,他、他是一只滑得像泥鳅一样的妖怪,今天终于被我除掉了,哈哈”
但王心梅仍然不依不饶地问:“那他为什么也姓江”
貌似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哦我想了又想,这才苦笑着说:“你还记得真假美猴王的故事吗”
165第165章鬼唱
我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在我看来,这么出人意料地反戈一击,貌似就可以把自己在阴蛇心目中留下的菜鸟形象升级成下一个版本,那就可以获得与它平等对话的权利了。
但是我错了,自己还差得远呢。
我很快就为这场小胜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等到的不是一场想要的对话或谈判,而是压制性的报复。
迎来的对手当然不是阴蛇,既不是陈伯也不是小樱,而是冒用了我老妈形象和名字的玉珍。
想想也合乎情理,阴蛇不把我放在眼里,也只有让她出马最合适了。
她的反应很快、所以报复也来得快。
在我和王心梅、杨英翠的谈话结束之后,我刚一回到睡袋里的时候,她来了。
貌似精神萎靡不振的我刚一合上眼,她就来了。
显然,这是要让我不眠不休的节奏啊
杨英翠说得对,黑夜正是我们的竞技场;如果我胜了,应该会得到想要的;而要是我败了,那大概除了俯首贴耳、从此死民塌地听命于阴蛇之外,再也没有其它选择。
对决方式倒是古典,是那种很绅士很文明的一对一单挑。但分出胜负的方式就很奇葩了:比拼的就是意志,看谁耗得过谁。
具体是这样的
只要我一合上眼睛,玉珍就在窗外嘤嘤嘤嘤地抽泣,不停不停地数落:
“你好狠心哪江远可是你的亲哥哥,你怎么就下得去手、他才五岁呀呜呜呜”
“”
“我的儿呀,你死得好惨,这叫妈妈怎么活呀”
“”
声音听起来分明就在窗台下面。
在这个过程中,被她吵是心烦意乱的我甚至怒冲冲爬起来,到外面查看了一遍,可根本就找不到她藏在哪里。
而等我一回来躺下,她又来了。
我试过各种方法来尝试把耳朵堵住,可是根本就没有用。
另外我还尝试着在意念中去沟通去解释,但同样没有用,玉珍压根就不和我有任何交流,她的声音就像是事先录制好的,在无休无止地循环播放。
玉珍的声音仿佛是一颗种子被种在我的识海中,从那里漫延出来,有时像蚊蝇叫、有时又像针扎,躲没躲处、避无可避,头疼啊、头疼
啊啊啊啊才和王心梅讲到真假美猴王的,马上就尝到紧箍咒的滋味了。
好容易才熬到了天亮,貌似玉珍也终于累了、开始消停了。
又是内伤又是疲惫的我,脸色已经白得吓人。
呃、好吧,终于坚持到了白天,这下可以喘口气、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再来比拼。
可是我又错了,和白天的遭遇相比,玉珍在夜里的那些把戏只能算是开胃小点、正菜还在后边呢
简直那叫一个酸爽
话说吃过早点以后,本来想睡个回笼觉补补的,结果刚一合上眼,这回是陈伯登场了。
一听他的声音就知道是刚喝过酒的,借酒耍疯制造噪音那是妥妥的,分分钟就把我的全家从上到下统统的、逐一的问候了一遍,而且
这回连老爸都没有放过,主要意思就是不该生了我这么个祸害,牲口
好吧,惹不起躲得起,我不睡了还不行吗
无精打彩的我只好出了院子,只要遇到同伴就问他们要不要帮忙,拜托给我找点事做,根本停不下来
因为在这个过程中,只要我一走神想来个猫打盹什么的,就听见陈伯指天骂地的声音,无处不在。
或者要么是换成小樱出来摔盆子敲锅铲,不让我得到片刻的安宁。
好阴险,竟然搞的是车轮战总之这一天的辛苦就不用说了,一言难尽。
或者说,这一天一夜的经历真的彻底颠覆了我对非人类的认知谁说鬼物白天不能出来活动的
我的义妹田织倒也罢了,她那是有手环存身,应该能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
而石马新村的这几位,人家根本就用不着露面,就可以嚣张无比地在光天化日之下,悄无声息地对我发动音波攻击
而且他们只批发不零售的;所以,整个探险队的同伴是不知道我这一天下来有多惨,王心梅则以为我是昨晚受的内伤太重需要恢复,没有来过多打扰我。
其实现在很想找人陪着我唠嗑聊天一整夜,这样转移一下注意力会不会要好点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谁有那个闲功夫和精力呀
话说我第一次这么害怕夜晚的来临,因为不知道他们又要玩什么样的把戏。
答案很快揭晓。
天刚一黑下来,大家开始安然就寝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却开始钟儿、铙儿、罄儿齐响,外加呼天唤地的号啕声、亲朋哀声吊唁往来繁杂喧闹。
最为奇葩的是,和沙柳镇流行的丧葬风俗一模一样,玉珍他们似乎还请来了职业的哭丧队伍,有男有女,专业得不得了不但唱词张口就来、还个个比着赛来秀一秀他她的音高和花腔,完全不用扩音器的。
而哭丧词里除了表达哀痛、表达怜惜之外,还细细历数我这个“做弟弟”的忤逆无情、简直就差悲愤到要替亡灵捏着菜刀来找我拼命了。
人家这是在大办丧事,不但全套搞得和真的一模一样,并且还用高音喇叭向我现场直播哪
明明知道没有半点作用,我还是频频地去捂耳朵。
或者换成在心里数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不行,没用的。
无奈之下,我只好摸出手机戴上耳塞,想要播放存下的音乐来对搞干扰;可是一点击播放按钮我就吓得赶紧扯掉耳塞、关机了事。
因为音乐全都变成丧事现场版的录音了。
呃这样下去不行,恐怕熬不到明天晚上我就要挂了。
要么尽快找到解决办法、要么眼睛一闭干脆挂了了事。
但是,就算是挂了,我的灵魂恐怕也不会得到片刻安宁的;他们不会放过我,所以实在不敢挂啊现在的我貌似除了认输以外,只能硬着头皮咬牙扛、只是不知道能扛多久。
悲愤之余,我不很自然而然地想到老爸平时对我的保护和照顾。老爸,你在哪里、现在的境况会不会比我还要惨
看来这就是弱者自不量力反抗强者之后应得的福利,而且我得到的是一个超级大礼包传说中的“鬼唱”。
名为唱,实为哭。
166第166章治疗失眠症
这一夜没有什么新意,玉珍他们反正就是吹吹打打做法事。
按照我们沙柳镇当地的风俗,为了让死人安息、亲属要尽情宣示心中的悲痛,这样的折腾得三天三夜,然后才到出殡、下葬、头七祭
如果我能在噪声里坚持到他们把这些环节都做完,估计阴蛇也会在我面前甘拜下风。
但这是不可能的。
这两夜下来,我虽然疲惫到了极点、不时还有点狂躁,不过倒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没有被玉珍她们整疯掉。
我想到一个问题:她们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仅仅是为了要我的命,就用不着这样慢刀子割肉,让我痛不欲生。
如果是为了泄愤、把我折磨得够呛了再来把我的命拿走,那就不会让我很快死去,因为他们还没玩够呢。
不、不会的,虽然老爸一直没有任何动静,但我相信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即便是他现在同样处在困境当在,也有他的难处,但也一定在绞尽脑汁想办法。
要不然就是他已经离开石马新村回家里去了,也只可能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玉珍他们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地来对付我。
我一定得想出办法来。
因为一方面我不想再让老爸分心,反倒更应该为他分忧;另一方面,这些本来就是我自己惹出来的事情,只能自己承担相应的后果。
而最核心的问题是,我需要一场更大的胜利来证明自己。
不管阴蛇要的是什么,我要的都只是对等的谈话。
坚持就是胜利,能够在玉珍她们花样百出的噪声干扰中坚持下来,把她们打败了,还怕阴蛇不露头吗
问题是怎样才能坚持、用什么样的方法最有效
可惜我家是石匠不是民间老中医,并没有祖传的奇效偏方。
对了,石匠。
那就做石匠最应该做的事情吧,我一下子想到,自己虽然一直醒着却像睡着了一样,真糊涂、竟然忘了“心如磐石”这四个字。
以前一旦心浮气躁的时候,老爸总要叫我到工棚里磨几块石碑去;做了错事得到的惩罚是这样、而有了成绩得到的奖赏也是这样。
我怎么就把正事给忘了呢
同时就想到了老爸交待给我的任务,这不正是最好的磨练和感悟机会吗我竟然浪费了两夜一个白天的时间。
不过现在是夜晚,我没办法用工具叮叮当当做石活,因为连我自己都受够了,就更不能给探险队同伴们制造噪音。
我就取了点水来到院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随手就在身边附近摸索起来。
因为面前就是一道倒塌的院墙,我很容易就摸到一块较为平滑的放在面前,再挑出一块形状最不规则石头,这样准备工作就完成了。
我打算练练磨制的手艺。
这个工序最为耗时费力,不过我现在白天黑夜都不眠不休,有的是时间,最适合做考验耐心的事情了。
玉珍他们的哀泣喧闹声一直都还在我的脑海中不停歇地萦绕。
我正准备静下心来开始工作,而喧闹声就突然像涨潮一样汹涌翻腾。
好吧,既然不让我静心默想,那就随便写一个什么字。
我就伸出手指在要磨制的石块上写了起来,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字。
但是每一笔写出去,都像是站在惊涛骇浪中的船头,歪歪倒倒站立不稳,我感觉自己写得一定丑死了,恐怕比螃蟹的腿脚还要难看。
不行,真是太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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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而且我听见小樱仿佛说了一句:“静想得美大家闹腾起来、锵锵锵”
哈哈、原来是个静字,而且对方有反应了、气急败坏了这说明我想到的法子的确有效。
我就用双手扶着石块,想要把意念中的那个字磨平。
双手用力一推、一拉,我就听到手里的石块竟然尖利地惨叫了一声:“好痛啊”
然后玉珍她们仿佛是专门来捧场的一样,齐声痛哭起来:“你死得好惨哪”
我微笑着自言自语:“逗逼们,相信我,你们一定会死得很难看的”
然后就一下一下地打磨手中的石块,不时还抄把水起来洒一洒,润滑一下省点力。
在玉珍她们的干扰之下,我的磨制工作断断续续,不过总算一直坚持着,没有停下来。
我把这个丑到极点的静字磨到完全看不见,感觉用了很长的时间。
然后我又写字,这回写了两个字,同样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
而这回反应最剧烈的却是玉珍,她念道:“玉、珍”
捧哏的又开始闹腾了:“天哪、她可是你妈妈,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
但是我不管不顾地又开始磨石动作:
“唰唰唰”
花了更长的时间,终于把玉珍这两个字也磨到消失不见了。
我突然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地龙河面上,正在乘着竹龙棺飞快地漂流,水流湍急,而自己时而峰头浪尖、时而在漩涡打转,呃、晕船;整个人马上又从船舱里被甩到河水中,沉下去
呛到水了、简直难以呼吸
意识模糊中,貌似有几双手在用力拉扯我的双手,想要把磨制中的石块夺走。
但是被我下意识中死死地握住,她们竟是怎么用力都不能把我的双手分开
我突然清醒过来,就大喝一声:“滚”
他们吓得赶紧松开手,我然后继续磨石块。
哈哈貌似这回不用提示我也能看得见自己写的是什么了:
在玉珍他们的哭声和钟罄声里,我写了四个字:“威风锣鼓”
接来来我仿佛不是在磨制石块,倒像是在沙柳镇的城中广场上,人山人海的群众聚会,我正在舞台上擂鼓:
“咚、咚、咚咚咚”
“江恒、江恒,醒醒醒醒”
唉,是谁在吵我这不是睡得正香的嘛我迷迷糊地糊嘟囔着:“别闹啊我好困。”
“咳快起来运水去啊”
是标哥的大嗓门,吵死了但也惊得我一骨碌翻身坐起来,揉揉眼睛一看,哇、天已经大亮了问题是,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哈哈哈神清气爽的感觉真是太妙了、我好开心
“对对对,运水、运水去”精神百倍的我自言自语着。
但是被标哥一把拉住了:“你怎么一个人睡在院子外面,就不怕遇鬼或着凉啊”
呃是呀,我做什么了我
低头看了看,我刚才果然是抱着块磨过的石头就睡着了,这说明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应该是真的,我没有梦游。
于是笑眯眯地说:“标哥你来看我刻的字,写的怎么样”
”珍、爱、生、命,远、离、噪、声”
我乐了:“对头、呵呵”
标哥吃惊地瞪圆了眼睛:“唉你这刻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艺”
“嗯,算是公益广告吧或者宣传标语也行。”
167第167章漂亮睫毛的蛇
我在从地龙河边运水回来的路上,终于遇到阴蛇派来的信使。
同样也是一条长着睫毛的黑蛇,但仔细看已经不是之前被陈伯的分魂附体那一条了,因为它的睫毛至少有十来根,看起来又长又齐整漂亮极了。
我就在心里开始偷笑:哈哈,大概眼睫毛的数目代表着信使层次高低吧这么说我在阴蛇心目中的影响力有所上升、菜鸟果然升级了。
一开始我不打算理它的,因为心中仍然残留着些怒气、再说我手里的活儿不是还没做完么
它正好拦在道路中央,但我很傲娇地径直走过去,一点也不担心它被激怒之后会咬我一口,因为我有着上一次的经验,知道它既然是信使或向导,也就是有任务在身,在把任务完成之前肯定不敢乱来的。
毕竟阴蛇的手下再怎么厉害也是被驯化了的,在攻击性上和一条野生的毒蛇不能比。
它似乎有点怕我。
在就要被我踩到之前赶紧往旁边避开了。
但是等我继续朝前走的时候,它就“咻”地一下蹿上来,用身体缠住我的小腿肚子。
蛇都是冷血动物,所以我马上就感到凉嗖嗖的。
我低头看它、它也用那一对绿幽幽的豆眼在看我。
“干什么、不让走是不是”
“嗞嗞”貌似它也不可以说话,只是不停地吐着鲜红的舌信。
但我相信它应该能够听懂、或者能部分听懂我的话。
我对它说:“我不喜欢你这样抱着腿不让走的样子,这种缠人的姿势其实很猥琐知道吗赶紧放开。”
黑蛇貌似被我的话弄得又羞又急,就又咻地一下蹿到前面的路上,把蛇头昂得高高的,好像在示威和抗议我对它的不尊重:“嗞嗞,嗞”
嗯,看来是条美女蛇、而且脸皮还有点薄。
我就温和地告诉它:“你回去吧,告诉你家阴蛇大人,换条会说话的家伙来,要不然谈话真没法进行啊我还有事,先走了。”
“”
“唔哈哈哈”一边走一边捂着嘴偷笑,我觉得好爽。
但是它很快双追上来,从它的速度和身体扭动的姿势来看,这条黑蛇被我的一番奚落搞到快要进入暴走状态了。
如果它能说话,恐怕要说:“姓江的,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很理解它现在的心情,因为被派出来办差总是这样,差事办砸了、或者办不好,回去以后一顿惩罚肯定是少不了的,所以它不急眼了才怪
算了,我其实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而它不过是给阴蛇办差的,别太为难它。
说到底,我之前所受的罪,阴蛇才是罪魁祸首;而眼前的这条小东西看起来还不算狠不算坏。
安抚一下:“你不要再跟着我,要不然进村以后被那些人看到,把你捉去煮汤喝你就惨了在这附近等着,等我把水送到村里再回来找你,就这样。”
又等到我从村里找了个理由出来,回到这里,它果然还老老实实地守在原地。
我就说:“走吧。”
又和上回一样,经过多少转折蛇行,我跟着它又来到衣冠冡的面前。
感慨地停下脚步打量了一下,在外面看来,这尊坟茔和之前所见没
有什么不同。
但是在通过墓碑进入石马新村以后,眼前的情景就和我猜想的差不多了。
前来迎接我的是一脸悲戚的玉珍,以及一见面就打算扑上来和我拼命的陈伯,以及面如寒霜的小樱。
但是他们现在对我有了畏惧之心、再加上阴蛇可能事先有了交待,始终没敢乱来。
进村以后发现,老爸果然已经不在这里,应该是回到沙柳镇去了。
玉珍和江远原先住的房子已经一片焦土、到处是烟熏火燎之后一片狼籍。
看来这个家真的在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而这个纵火者就是我了;就连陈伯的家也受到了一点点波及。
也难怪玉珍他们恨我,从他们的角度来看,石马新村一派安宁详和的局面就这样被我无情地搅乱了呢
但我是来找阴蛇谈正事的,没时间在意这些鬼怪对我的善意恶意。
同样又在玉珍和小樱的引领之下,我再次进入到阴蛇的巢穴、那个暗无天日的黑色空间。
这次阴蛇似乎真的很恼火,它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故弄玄虚来考较我的心志,而是一见面就质问我:
“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平静地问它,指的是哪件事情
哪件事情最让阴蛇火大的当然是江远被我用引雷法清除这事情了。
但我现在暂时不想和他讨论这个,咱们从头捋一捋。
我请阴蛇先为我解惑:为什么田织会出现怕冷爱睡觉的异常
“为什么难道咱们蛇类想要冬眠一下还得问你允不允许再说了,这条小东西贸然闯进我的地盘,没收了她的魂儿算是客气的了。”
呃阴蛇的话,后半部分我倒是能理解,貌似阴蛇很介意田织的到来;这是为什么还有、阴蛇说,她也是蛇
田家不是捕蛇者吗怎么又变成蛇类了
我挠了挠头,不过马上想起来了,田织不是被老爸用那架蛇骨强化了身体的吗听阴蛇的意思,田织现在也成了一条蛇了,难怪难怪阴蛇会对田织的到来充满戒心。
我的第二个问题:
这个困惑和王心梅有关。我当着阴蛇的面坦承她是我的女朋友,请它不要和王心梅为难,“她又没得罪你,之前那些动作是什么意思”
听了我的话,阴蛇却强硬地说:“什么女朋友,这个人不能要,你换一个吧”
嗯什么意思
在我的印象中,和王心梅的交往,老爸老妈都没有表达过反对意见的,阴蛇凭什么要来干涉我的感情生活
我于是请阴蛇不妨明说,这到底是为什么王心梅怎么得罪到它了,我根本没有印象啊
阴蛇恨恨地说:“不要再拿这个人来烦我,你不听我的,以后有麻烦自己处理还有,你自己交的朋友,再遇到麻烦自己处理去,另外还有什么道门的、俗世的,不要一有事就算到我头上。
我可没那么功夫来帮你理乱麻。”
呵呵好吧。我本来也不是个凡事总想着靠别人的人,更何况是阴蛇呢
但是我发现阴蛇的话里没有提及巫门和杨英翠,它这是真忘了还是刻意地选择避而不谈
要知道我可是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啊。
168第168章阴蛇的代理人
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为什么不是田织而是杨英翠
一开始我和阴蛇之间是谈妥了的,让江远来作为中间人;可是后来我反悔了,不得不下狠手清除了自己的另一个分身,那么问题来了:选择谁来作为中间人最合适
在我看来,田织是捕蛇人,在和阴蛇进行沟通方面有着天然的优势、而且从现在来说她和阴蛇算是同类了。
既然如此,我和田织相处起来很好,接下来只要阴蛇能接受田织,这样一来我和阴蛇之间的关系不是会很和谐的吗
田织又还是个小孩,阴蛇总不至于担心控制不了她吧
阴蛇则说,这不过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本来它最中意的人选是江远的,现在我的作为惹恼它了,所以只要是我坚持的它一定要反对。
好吧,阴蛇对田织看不上眼更好,其实我也不想把也往冰窖里推的啊
我笑了笑:“别开玩笑了我印象中的阴蛇是理智型的,绝对不会感情用事。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怎么评价田织和杨英翠。”
“小蛇太小,培养起来太麻烦;而杨家这个女子聪明能干又识时务,速成一下就能形成助力,何乐而不为。”
哦,呵呵
阴蛇马上捕捉到我的这种不以为然,它问:“怎么,你难道认为我会看走眼吗”
我说只怕你引狼入室,将来养虎伤身。
阴蛇表示这个完全不用我来操心的。
“我当然不操心啊,我其实蛮期待的,甚至非常等不及想要看热闹呢”
其实阴蛇和杨英翠,他们两个的性格和行事作风惊人的相似,甚至我认为杨英翠只怕还要更聪明一点。
不过,我看阴蛇这么有信心,它自己是有杀手锏的;虽然杨英翠也同样有自己的小心眼和打算,但是将来的事情真的很难说。
仔细想来,这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可以说她们一个比一个厉害,我犯不着为两个坏家伙担心。
虽然说,有了杨英翠横在中间,我今后再和阴蛇打交道时就不会太轻松了,但我也不差哦
那就让她们斗一斗也好,我来围观学习一下。
“好吧,你既然选择杨英翠,那以后有什么事情就让她来和我交接吧。其实我蛮佩服她的,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都能和你搭上线,厉害啊
对了,杨家爸爸你可得攥紧了,听说这是杨英翠的软肋哦”
我是不是也开始邪恶了竟然就开始给阴蛇下眼药水。
阴蛇则淡淡地说:“这个同样也不用你来操心。”我再表示自己不操心,只要等着看热闹就好。
现在我没有什么问题了。
阴蛇开始向我要答案:为什么不惜损伤自己也要让江远魂消魄散要知道,当初我可是花了那么大代价请它赋予江远新身份的,我为什么要改变主意
我说,这得问阴蛇自己喽
我当初要求它克隆出一个完整的江远来,我要的是一个同类、而不希望江远被阴蛇改造
成一条雄性的人首蛇身的怪物是阴蛇先违背了承诺。
“嗯你是怎么知道的”阴蛇显然有些吃惊。
我说:“很简单,你如果不这样做,那你就不是阴蛇了。”
阴蛇说:“虽然这确实是实情,但你之前又没有任何证据,怎么凭着主观臆断就擅用引雷法了呢万一判断失误了怎么办、那你岂不是要后悔终身”
我反问一句:“难道遭到雷击之后的江远不正是一条焦炭一样的蛇形怪物吗你敢不敢把他拿出来给我看结果已经证明我的判断是对的,事实胜于雄辩。”
阴蛇说:“就算他是人和蛇的合体,好歹也是一个活物,你有什么权利剥夺他的生命”
“他本来就是我的一部分,我想要处置我自己、以及用什么样的方法,还用得着别人同意吗”
阴蛇一愕:“但他已经不是你了呀”
“你说的也对,他既然已经不是我了,而且在你的控制之下开始和我作对,那我除掉他又有什么不对我和你只是合作又不是亲戚,还是不时就要让对方难受一下的对手关系,所以这么做理所当然啊”
“你”
哈哈,不可一世的阴蛇竟然被我问到词穷,这算不算是一场值得大书特书的胜利呢
我为自己点个赞先
阴蛇沉默了一小会,就呵呵冷笑一声:
“小家伙,第一次发现你这么能言善辩、有意思”
哎、面对阴蛇超强的心理承受力,我自叹不如。它一说有意思,我马上就感到没意思了。
接着,阴蛇又说:“其实我已经想到了,这是你们父子精心策划的一次盗窃行动,然后是断尾求生行动,是不是这样”
“是,我承认。我和老爸就是想把我的童年从你的手中偷出来,毁掉,这样就不再必受你的控制;要知道,就合作也应该是平等自愿的,我们不愿被胁迫。”
阴蛇有点感慨:“不错不错,这大概是你的主意吧老江是个谨慎小心的人,绝对不会冒险的。你这个小家伙不但胆子大、而且心意果决狠辣,青出于蓝啊老江养了这么个儿子,蛮有趣的,嘿嘿”
咳感觉被阴蛇夸奖,不但不开心,心里反而毛毛的。
我试着转移话题说:“其实杨英翠的性子和你蛮像的,无论是作伴还是作对手都很不错。”
“哼她又不是我生的不过也没什么啦,我喜欢孤独,习惯了。这样很自在很享受。”
阴蛇幽幽地说着,而我却听出一种别样的味道。
难道,它也开始感到寂寞了,才会有这样的感慨这对她来说,真可谓是多少年以来没有过先例、破天荒的一次。
但是阴蛇自醒能力以及速度仍然无人能及,它只不过走神了一两秒种,很快就又回到问题的关键点上来:
“江恒,告诉我,你和江庆生明明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你们父子俩究竟是用什么手段来完成沟通并知道了江远身体里的秘密的”
“好吧,那我就来给你讲个真实的故事”
169第169章江远的故事
老爸说,我们江家从他以上好几代都是石匠,但家里却又出过一个胆大包天、最爱和各种毒蛇打交道的长辈,巧得很、他正好也叫江远。
“也叫江远”
“对,不过你别打断,先听我把他的事迹讲完。”
老爸说,这个叫江远的长辈生性飞扬跳脱,根本不肯安心作一名石匠,因为他始终觉得这活儿枯燥乏味又不剌激;所以就从家里跑出去作了一名捕蛇人。
有一次他和同伴谋划着要去寻找一种会吐口水的蛇,据说这种蛇在吃饱以后总会盘踞在高处的巢穴里休息,只把头朝下探出洞口,而这个时候它就会沥沥啦啦地流口水
“你这道听途说来的完全不对,这种蛇并不是吐口水而是在吐丝、而且它也不是在吃饱以后才吐丝的,它的嘴里会习惯性流口涎、见风成丝;这种蛇叫牵丝蛇,通常只和一种植物伴生,所以常被人认为它是这种植物的守护神。所以你说的个江远恐怕不是什么捕蛇人,而是看中了被牵丝蛇守护着的植物想去盗取,结果他就死在这条牵丝蛇的毒牙之下,对不对”
嫌我讲故事的速度太慢,阴蛇巴拉巴拉,竟然未卜先知般地把故事的大致内容剧透了出来,我不禁大吃惊
阴蛇怎么什么都知道似的难道老爸也和它讲过这个故事、不可能吧
哦、想起来了,阴蛇自己就是一条蛇,所以对自己的同类肯定要有所了解,这才能如数家珍地给我科普蛇类知识呢。
“呃,也许你说的很;但我们要说的重点是人而不是蛇,江远的死因你知道了,但具体过程的曲折起伏,这些你肯定不知道吧”
阴蛇哼了一声,让我继续。
其实要不是阴蛇这么一说,我根本不知道这种蛇叫牵丝蛇。
牵丝蛇的口水流出来、风化以后就变成一条透明状的丝,一头在蛇口位置、另一头则延伸到植物的茎叶上,只要一有风吹草动牵丝蛇都能觉察到。
牵丝蛇的视觉不行,但是触觉非常敏锐,它能够准确分辨出来触碰到植物的是风、还是昆虫、兽类或者人类。
它基本可以做到精准出击、一击必中的。
阴蛇接着说:“所以想要捕捉牵丝蛇的想法,纯粹是作死、不可能成功的。”
我就告诉它,事实上江远为了这条蛇做足了准备,他准备玩个大的、要采用非常手段;此外江远还对牵丝蛇的厉害作了深入了解和严密的防护措施,然后这才开始接近牵丝蛇的穴居地。
我还听说江远的手指先天就非常灵活,又经过后天的专门训练,并积累了丰富的捕蛇经验以后,就成了一名捕蛇高手。
而江远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诱捕牵丝蛇,然后才能继续下一步。再加上这次是有备而来,有针对性地作足了准备工作,所以事实上他们当时的确是成功了的。
“诱捕”阴蛇还是不相信江远能够做到。
我就叫它先听我说:
被撩拨和惊动了的牵丝蛇顺着蛇丝俯冲下来、快似闪电,然后江远就被它狠狠咬了一口。
阴蛇淡淡地说:“嗯,那他死定了。”
我说:“没有啊,他当时只
是被阴蛇在手指尖上咬了一口而已,而且他是主动伸出手指迎上去的、他用自己的手指来当诱饵。”
“笑话都被咬到了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阴蛇很鄙视我的无知。
我告诉它,这是千真万确的。
因为江远早有准备,当时才刚扬起指尖递向蛇口的时候他的另一只手就已经挥刀出去,硬生生把自己的手指斩断了。
而这个时候事先布置下的捕蛇装置已经发动,牵丝蛇终于落网了。
在成功抓获牵丝蛇以后,江远还迅速为自己作了止血和上药处理;并在原地挖了个小坑把自己的断指给埋了,就带着牵丝蛇下了山。
“断指求生,也算是一个狠人;既然他都成功了,那他怎么又会死呢”阴蛇十分不解。
江远因为成功抓到牵丝蛇以后名声大振,就免不了要到处显摆一下。
而好事者对于他用自己的手指来当诱饵的说法却完全不相信,因为大家看了之后都说,明明江远的十根手指都还好好的长在手上。
“是呀,这又是怎么回事”阴蛇也很好奇。
不过它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江远是不是多长了一根畸指”
“对,就是这样啊。”
“对于某些人来说,这根剧毒的畸指才是真正的好东西呀”阴蛇若有所思地说。
是呀,江远也是后来才从同行的议论中得知,这根喂饱了蛇毒的手指的价值所在、没有带回来太可惜,所以他才又一次上山去,想要把断指挖出来。
等到再次扒开泥土,眼前的情景让他觉得实在不可思议。
因为原来那根畸指的模样他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但是现在完全变了。
掩埋了一段时间以后,不但没有半点腐败的迹象,现在就像一段嫩藕,变得娇嫩鲜活,白里透红、鼓胀而丰满,看起来漂亮极了。
他当时就昏了头、忍不住折了根细棍儿轻轻地捅了捅,结果
“嘿嘿”随着我的描述,阴蛇反而坏笑起来。
断指里的汁水就“噗嗤”一下箭射出去,刚好落到江远的眼睛里了。
结果就杯具了
“活该”阴蛇冷冷说。
这话虽然难听,但话糙理不糙,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我这个先辈其实真是聪明一世、胡涂一时,就这样把命丢了,实在不值得。
末了,阴蛇说:“你这个故事一点都不好听。”
嗯,其实我只是想通过故事来把答案告诉阴蛇啦
当初老爸讲件事时自己也没想到会有用得上的一天,直到阴蛇给给我种下魂种以后,还把取名权给了老爸。
而老爸当时也是灵机一动,就把江远这个名字搬了过来。
当时这个名字给我的暗示有两点:一是畸指、二是断指有毒可能会危害到自己。
阴蛇听完之后顿时哭笑不得:“这样都可以你们江家人还真是刁钻古怪啊呵呵呵”
170第170章鬼门石窟1
和阴蛇的谈话暂告一段落,我必须离开了。
事实上却是阴蛇自己先行离开的,而玉珍和小樱貌似对我怀恨在心,竟然也没有像上一次一下来把我引出去,这是故意刁难、就这样把我晾在这里了
我的周围幽深黑暗,仿佛隐藏着莫名的、未知的恐惧,让我望而却步
貌似一个光明的世界将我抛弃了;而背后这个黑暗的世界却还没有收留我的打算。
唉,好吧其实是我根本就没有准备好成为这个黑暗世界的一部分,我必须得自己走出去。
山腹中一片死寂,但我反而完全放松下来。
我踮起脚尖,试着往前跨出一步、再一步、又一步,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来。
我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
接下来要做的,自然就是探索洞穴。
我在原地兜了几个圈子,一开始还不敢离开洞口太远,不过却在有意识地扩大游走范围。
而渐渐地,我似乎觉得这个洞穴越来越难以捉摸,仿佛越往前走、空间越大。
我向左右横向探了探,好半天才触摸到洞壁;而再往前走,横向的路途越来越长。
一开始,我还能象钟摆一样,保持着左右大致相等的距离。
然后改成之字形路线。慢慢地,我已经没有信心再保持这种走法了。
索性狠一狠心,贴着右边洞壁往前走。
心说:这个洞穴到底有多大、我还要多久才能到达目的地或者说,如果这里就是目的地的话,我的目的又是什么总不可能就这样漫无目的地一直游荡下去吧
我的时间概念和方向感正在模糊,这让我实在有些烦躁。
看来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了。说不定这又是一道考题,如果解不开的话,要么在行走中累死、要么饿死、要么绝望而死,再顽强乐观一点,怕也个老死的下场。
也就是说,找不到活路和出路,恐怕只有等死,才能终结所有难题了。
心里想着这些问题,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忘记了自己本来应该紧贴右边洞壁向前走,也就渐渐离开洞壁偏向中间去。
等到猛醒过来,马上往右去寻找洞壁;但是就奇了怪了向右走也没边了。
我再往左、往前、向后,结果都一样。
真是无语:我竟然迷路了
这下没办法了,四处都可以走动、没有方向和边际,也就没什么意义。
我只好原地蹲坐下来,自嘲地想:难道这洞也象如来佛的手掌一样,会自动变大
更要命的是,我可没有孙悟空的本事、一个跟头就是十万八千里。
怎么办
徒劳地继续走,显然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我得尽快想个主意才行
你还别说,一念之间,脑海中就有灵光闪现。
“瞎子点灯”四个字提醒了我。
对呀我现在不就是和瞎子差不多吗干嘛不把灯点亮
这么一想我就心情大好起来。
那么试试另外一个法子行不行
术法符号。
用画出来的术法符号组合一段咒语、构建一个符阵,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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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无论如何,自己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这样一想我就来了精神。
就现在来说,我最想要构建的是一支火把,或者一盏灯。
从结构上来说,火把最简单:我只需要画出两个符号,也就是木头和火苗;我就不假思索的伸出手指,在身体前面的地面上,开始画。
我画了一根木头,接着又画了一朵火苗。
但是,不像我想的那样,黑暗中并没有燃起一支火把。
我发现自己正面临一个糟糕的窘境:我需要光亮,那么我就需要木柴和火苗,但是即便我能画出这两个符号,我却没办法念出咒语来把它激活。
看来只有换种思路另起炉灶了。
再好好想想啊
反复考虑了一下,我觉得自己,似乎犯了一个错误。
在这里,我的灵魂却完全没有进入角色,凡事都习惯于从人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如果彻底忘记自己作为人的存在,结果又会怎样
这就对了为什么老想着自己需要光亮呢应该这样想,黑暗对我来说就像水与鱼一样,是在自然不过、不离不弃的两种事物。
或者更极端一点,我就好比是天上的一滴雨水,跌落到池塘中和周围的水在本质上是完全没有区别的。
突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我似乎抓住了什么。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意念中努力忘记自己是一个人,是黑暗的一部分。
于是,我真的就看见了
没错,这就是一个巨大的洞穴。
一连串的脚印从远处延伸而来,曲折辗转、时而又在原地兜几个圈子;这行脚印一直来到我的脚下。
我知道这就是自己一路走来留下的痕迹了。
我所在的地方就像一个广场,或者说更像一个大厅。
现在看起来,整个洞穴像是人工开凿而成,地面、四壁,以及天顶都非常平整;而且随处可见篇幅长短不一的术法符号的组合和排列。
从笔迹风格上看,同一个人在不同时期和不同心境中留下的手迹。
这得多少年才能够攒下这样壮观的一幕
我惊叹着,东看看西看看,感到非常的震撼
这些类似于“到此一游”式涂鸦的作品,完全是随心所欲,无拘无束留下的成果,内容涵盖了人的生老病死,吃喝拉撒以及喜怒哀乐,简直无无所不包。
最先引起我关注的是以下这些:
比如这一段只有三个符号:“太饿了”
又一段:“天黑了什么都看不见,睡一觉再说。”留下这段话的人,大概也和我先前面对的窘境一模一样,但是他能这么洒脱,让我真是佩服。
还有一段:“你真忍心,抛下我和孩儿”
我很好奇,这一段段或长或短的符号,就和用文字写下一段书信一样,目的也就是为了表达情绪,就这么简单。
虽然简单随意,但又很亲切。
不像我想像的那样,术法符号的运用和表达都是出于某种不能说的秘密,刻意弄的很晦涩、很复杂。
突然觉得,可以阅读这些隐藏在符号里的故事,我很幸运、多呆几天也不会觉得枯燥。
171第171章鬼门石窟2
我所在的这个洞穴是阴蛇巢穴的一部分,也可以说是一间石室,被我误打误撞地摸索进来了,不知道这是阴蛇的安排还是纯属天意
眼前的情景完全颠覆了我对阴蛇巢穴的认知和想像。
因为从书本和电视上、以及人们的谈论中,我经常看到过或听说过,过去的帝王们都喜欢在山体内部开辟空间作为自己的陵墓。
在我的想像中,阴蛇也可以算作是一位女王一样的存在。所以她的巢穴既然就在山腹之中,那它的内部也应该和王陵差不多,即便不能像秦始皇的地宫一样,穹顶刻绘星辰日月、地面“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大概也差不了多少。
当然,我还曾经设想过,因为这里同时又是阴蛇的囚笼,所以不会那么豪华大气、反倒可能阴森恐怖,像一座逼窄狭促又幽深寒冷的冰窟,人一进来之后瞬间就会被冻结成冰。
但是这里和我能想到的都不一样:如果用“女王”陵寝的标准来衡量,这里实在太简陋了;而如果从囚犯的眼光来看,这里的“装修标准”又实在太高了。
在我眼前,这里随处可见的,除了术法符号还是术法符号,密密麻麻地分布各处,显眼的或不显眼的、严密的或松散的,犹如一条条纵横经纬编织而成的大网,或者说就是用术法符号构成的汗漫无边的海洋。
从术法主角度来说,这实在太壮观了
难怪老爸当初很自得地说,他在石马山留下的经验足够我领会了。
嗯,这里就是老爸当年独自一个人工作和休息的地方了。
所有这些术法存在都是他的成果。
这个洞穴的确不够豪华壮观,也称不上高端大气上档次;不过,以他一个人的力量硬扛阴蛇,从而留下了这些东西,又有多少人能做到
当然,最让我感到震憾的还不是这些巨量的术法符号以及法阵构成,而是老爸在工作之余随心欲的情绪表达。
我心中的大侠燕南天,平时当着我的面表现出来的,多半都是他强悍坚硬的一面以及他的无所不能。
但是老爸其实只是一个不得不承担义务和责任的普通人,他同样有着七情六欲喜怒哀乐,而这里、在黑暗中,就成了他宣泄情绪的场所。
这间石室仿佛是他柔软的心房,我庆幸自己来到了这里。
因为我在这里,从这些术法符号中看到一个真实的本色的江庆生。
曾经,他的悲伤那么大,大到这样一个空间都容纳不下,他用寥寥数语般的符号刻画出来的,却是他情绪的最低谷,在我读来却能把自己的情绪带入深不见底的漩涡。
还有他的寂寞孤独,以及我的渐渐长大带给他的快乐和既当爹又当娘的困扰和烦恼,也全部用术法符号书写在了石壁上。
而另一方面,老爸的气度和心胸又那么大,大到可以把曾经不可一世的对手阴蛇装进这么一个深不可测的空间,而且一装就是这么多年。
老爸也许设想过我总有一天会来到这里,只是他恐怕没想到我来得这么快。
或许,我应该在这里潜心学习他留下的经验和成果,这样才最符合他要我来到这里的本意。
但是现在我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
因为我并没有专注于去领悟这些术法符号的意义和用法,而是带着一种体察他内心的希望来阅读这些“文字”中蕴藏着的感情。
其实我有自己的理由啊:这是一个了解老爸的最好机会,我认为精神特质的传承者是最重要的。
对我来说,这些情绪化的符号构成代表着老爸的意志力和思考,反而有着特别强大的精神力量和鼓舞作用;而术法这些东西,稍后假以时日再来领会吧。
所以,我的情绪很容易就代入到老爸留下的这些用术法符号来描述的情绪之中,和他同悲、同喜、一起思考一起困惑,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父子同心吧。
我有些忘乎所以,不知道身在何处、自在何时,甚至忘了自己本来想要尽快离开这里的初衷。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然后弄巧成拙的玉珍和小樱终于找到这里来了;当然,是阴蛇带她们来的。
她们赶来的时候,我正兴味盎然地沉浸于“阅读”老爸的过往事迹的状态当中;然后被一种来自身后窥视让我极不舒服,于是我就回去望了一眼。
结果就看到玉珍和小樱各自提着一只绿幽幽的灯笼,正并排站在外面,表情复杂地眼着我,又是惊慌、又是惶急,甚至还有些恼怒和不安。
因为江远的事,她们本来就对我怀恨在心;所以当然就要趁机刁难一下我的。
但是她们自己也没想到我竟然在洞穴里独自东走西逛,一会功夫就把自己走丢了,她们到处寻找都没见到我的影子,这下终于傻眼了。
最主要的是,我误打误撞地竟然来到了这里,一个她们不想这么快就被我找到的地方。
好吧,其实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问题是,我已经能在黑暗看到真相了。
之前我知道石马新村是幻像,我一直都认为玉珍和小樱只是阴蛇的仆从而已。
而现在我终于知道她们同样也是虚影幻像,实质上她们其实只是阴蛇的一部分。
哪有什么玉珍和小樱,我的面前就是一条蛇。
绿幽幽的灯笼是阴蛇的一对眼睛。
一条红通通的蛇信正试探着朝我伸过来,我看得到上面的两条分叉晃动着,还真像两个女子在灵动地舞蹈。
右边的分叉一动,我就听见玉珍温柔的声音:“阿恒,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回家吧。”
而这时左边的分叉也开始晃动:“走吧走吧,再怎么说你也是江家的独苗,咱们不会把你怎样的,别担心。”
呃阴蛇竟然和我玩这样花招,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看来可真恶心
那我要不要现在就戳穿它
心里电光火石般地过了一遍,我决定还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好,其实阴蛇才刚出现的那一刻,它的表情已经说明它已经知道我能看穿一切了。
而它还坚持要这么做,是要块遮羞布还是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不管怎么说,貌似还不到彻底撕破脸的时候,就互相留点颜面吧。
那行、我配合它就是了。
172第172章天圆地方
在洞穴中走了一段路,阴蛇又把我带回到它之前和我见面的穴室中;看来随着事情的发展变化,它又调整了之前的一些决定。
它说,本来按照老爸的嘱咐,我还要经过一系列的考验,通过以后才能开始学习鬼门术法的;但是我自己竟然在黑灯瞎火中都能摸到那间穴室里去,看来还真是天意啊
这话我一听就笑了。
如果我没有看破玉珍和小樱其实是它的蛇尖分叉的话,它的这番说辞大概也就相信了,不过现在么,呵呵
不过接下来阴蛇告诉一个让我吃惊的消息就是:后面石马山大概要热门一番了,因为它预感到客人们就要到来。
所以,接下来,进出石马新村的通道就得关个严严实实的,非特殊情况下是不会再开放的了,我有什么问题就通过杨英翠来间接和它交流。
我就笑了笑,心里虽然不太乐意,不过它既然已经决定下来,也就随它吧。
不过阴蛇又让我放心,因为关闭通道原本就是老爸的意思,他和它事前商量过了,非常时期就得行非常之事。
接下来阴蛇说,老爸的术法精深,它有些方面的确是比不上的;不过鬼门的术法我现在根本还没有入门,在它看来恐怕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对于这一点我倒是同意它的看法。
阴蛇随即前所未有地向我示好,它表示说,术法方面的东西其实也可以触类旁通;它自己有些浅显实用的心得,不知道我愿不愿接受它的一些观点
“好啊这个我当然求之不得了”
我欣然表示同意,心说阴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了它和老爸争斗多年,对于术法方面的造诣肯定是我这种小菜鸟完全想像不到的。
现在它愿意传授我一些只言片语的东西,当然有着自己特别的用意。
有老爸把关、再加上它现在对我的性格应该摸得透透的了,应该不会再弄出什么很伤和气的阴招来。
倒是很大可能上,它说“客人们要来了”,指的会不会是专家考察组里的高人
从它比较现实主义的角度来说,把我和杨英翠速成一下尽快形成助力、有备无患,无非也就是出于这样的考虑罢了。
“那好,横竖无事,你就不用急着出去,花点时间给你打打基础。”
阴蛇用头颈在我面前虚晃一圈、然后问我:“江恒,你知道圆的和终点在哪里吗”
我的眼睛死死地瞪它,在意念中想像出一个圆圈,顺着它的形状研究了半天,然后颓丧地回答:“我不知道因为它看起来严丝合缝到处都一样。”
“好,那你现在看好了,我重新再画一遍。”
阴蛇这回直接用头和颈在地面上慢慢盘成一个圆,然后问:“现在呢”
我马上用手指着它头尾交接的地方说:“就是这里”
于是阴蛇就从这个例子开始,为我讲述法阵构建的基本原理。
其实构建法阵并没有什么什么大不了的。因为从刚才画圆的过程来看,圆圈真正的和终点,是在笔端而不是在图案里、或者说是在于人的内心;而一般情况下,我们只会从图案中去寻找答案。
所以,非要说出里面藏着什么秘密的话,这个秘密,就只在我们的思维习惯里。
对我这个菜鸟来说,现在就自己独立去构建法阵当然是不现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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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阴蛇的意思是让我先从临摹开始,哈哈正好、其实我之前在和大水鬼合作造竹龙的时候就已经有过类似的经验了。
阴蛇说:“从阵形结构来说,圆和方,是最基本的图案,也最为简单实用。屋子是方的,床是方的,桌面是方的;而语言就更不用说了,你的脑袋是圆的,家里的坛坛罐罐是圆的,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是圆的,就连许愿的时候都会说,圆满二字。”
我情不自禁补充了一句说:“标哥的车是方的,轮子是圆的;当然,他的脑袋是方的,嘿嘿。”
“那你准备从什么形状开始”
我想了一下说:“圆形吧”
阴蛇禁不住微笑了一下,它对着我解释说,嗯,方形是固定、圆形代表变通,你的选择很能够体现出你的性格。
但是即便如此也不简单啊阴蛇让我现在就来分别画出一个圆形的图案给它看看,可是画什么呢那就试着画出一只花瓶吧。
结果,没有经过专门训练的我,画出来的图形连我自己都觉得实太丑了
假如这是一只实物的话,首先它的形状不规则,没有美观的视觉感;其次,作为容器的功能,没有把空间感发挥到极致。如巢把这样一个造型的器物放置在地上,即使不去触碰它,都会把自己摔碎。
我心悦诚服地想,的确是这样;平时看起来简单的东西,其中蕴藏的学问真不少。
接下来看阴蛇是怎么做的
结果几乎就是不加思索地,阴蛇就用自己的身体弯出了一个,颈部内收、腹部向外鼓出的花瓶。
从日常生活角度来看,这只花瓶的外形倒不是特别的美观,但是它的基本功能和作用已经和我平时见到的没有什么不同。
难道这就算完啦当然不是了。
事实上对于制作器物来说,只不过是完成了准备工作而已;因为法阵布置才刚刚开头。
阴蛇表示,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到利用已经制作好的用具来附加术法;它之所以要先向我展示这个过程,就是想让我明白一点:了解器物的由来和原理,这样对增加术法与器物的契合度很有帮助。
当然,由自己来完成这一步,虽然要多花一些功夫,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我以后就会明白这个道理。
下面正式开始附加术法在器物之上;这个步骤才是最精彩的部分。
阴蛇简单解释了一下:道理上,附加术法就是以自然物为画纸,咱们要做的就是在上面画画罢了。
没错,就是画画;只不过画的是一些特定的术法符号,但不是文字。
阴蛇先念了一段我完全听不懂的咒语,然后一边画一边解释说:
隐藏,化于无形,不要让人看到你的身体;起始符号构建法阵的作用就是将后面画上的符号变透明,不要被人看出来。
接下来,阴蛇幻画出一个太阳,一朵云,山的形状,以及河流;它说,这象征着天地,将这件器物变成一片天地,从而让从外界折下来的植物和花朵能够继续获得能量,生长和开放、甚至结出果实。
“我的术法如果附着在真正的花瓶上,就可以让插花一年四季不凋谢。”
哇、这么神奇
因为只是示范,阴蛇就画得相对简单些;但是我已经对这个特别感兴趣了。
术法符号这种东西,真是一种奇特的存在
173第173章井字符
阴蛇说,术法的功用可以让普通人享用、但产生这些功效的术法构成和原理,却是只有有天赋的鬼物和掌握了术法的人才能通晓。
我吃惊地想到一个问题:我们会不会因为时间久远的关系,会忘掉一部分术法呢
对此阴蛇说,当然会了。不过为了防止这个情况的出现,自然有一套秘法,也就是用术法构建类似一个包袱的存在来储藏术法符号,在需要的时候就可以取出来用。
当然,道理上是这样,事实上这个包袱的意涵远远超过我的想象。
只有等到我入门以后才会清楚它到底是什么。
至于术法符号,除了特定的画法以外,它的发音也是一个需要掌握的部分。在我看来,自己似乎又开始了一段读书学习的生涯,只不过学的是另一门语言。
现在来看,附加术法,基本过程应该就是这样:制作作为载体的器物,“画画”,而这幅画,由隐形的开头和中间的术法符号、以及自己布置的激活开关构成。
至于单个的术法符号有什么功能作用、不同的术法符号的排列组合会产生什么样的功效等等,都还需要进一步的学习才能掌握,只能一步一步来。
阴蛇又说,其实石马山周边派别的术法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应该能够通用;但前提是得掌握不同门派所掌握和运用术法的方法。
但这个同样也是看缘份,不能强求,以免招来其他门派的反感,导致事与愿违。
我望着阴蛇说:“今天见识了圆形状器物的制作,复杂的我也不会,不如我就从圆形状器物入手吧。”
阴蛇微笑看着我:“不要把这件事情想得太简单,看起来简单的东西其实才是最复杂的。”
这个我知道。
先前电视里学到一个词叫什么来着“大道至简。”
就像刚才画花瓶一样,圈个圆形很简单、但是要把勾出又好看又实用的花瓶来,却又实在不容易。
所以差不多两三个小时里我都在忙活画图和思考法阵布置的事情。
阴蛇特别耐心,一直陪着我忙活,示范、讲解,教我学会一些术法符号的画法和读音。
我平生第一次这样静心尽力地学习,象个听话的小学生。
在这个边教边学的过程中,我有些深刻体会:感觉咒语什么的,有点象写作文:只要把学到术法符号象汉字一样按照某种规则进行排列组合,从而实现想要的功能就行。这个过程是完全自由的,考较的是自己对单个术法符号的含义、作用和运用水平,这样说来又有点类似构思一幅画。
然后在器物上画下作为术法成品的咒语,这既是一个半点马虎不得的誊抄过程、又是一个作画一样的再创造过程。
总之是有苦有乐。不过我从中得到的乐趣要远远超过在学校真正读书识字的时候。
因为严格来说,术法在学以致用上的过程很直接:学,就是为了用;而用的效果马上就能见到。
对于我的成果阴蛇未置可否,他只是要我记住:
器物始终是死物,而法阵始终是为人服务的;这是在制作法阵时首先要考虑的。
“江恒你且说说,在制作这件法阵的过程中,你是哪些方面考虑器物的性格特点、从而突出法阵的针对性的”
我画了太阳符、冰符、风符、山符,风车符,这代表寒热变化并引起空气流动、而山代表一个相对闭塞的环境,空气被限定在这个范围内运动;就这样,我用术法构建出一个旋涡式结构,画在花瓶底部正中。
我开始心无旁骛地闭上眼
睛,让意识进入一个花瓶一样的透明世界中去。
我看到花枝正在瓶中抽条,生长、生出蓓蕾、然后开放。
哦,其实不是花,我知道那是脑海里的术法符号形成的幻影,仿佛它们一直都在那里、不是我想到才兀然出现的。
阴蛇还去了趟自己起居那间穴室,找出几枚铜钱来让我见识一下。
它竟然也有这种东西
我就用两个手指捏起一枚翻来覆去好奇地观察。
其实铜钱我倒是见过一些,不过外形都和现在的镍币差不多,是实心的;而阴蛇拿我看的这几枚铜钱倒是第一次见到,是圆形方孔的,貌似有些年头了。
“其实这种制式的铜钱才最符合匠术制作器物的要求,款式简单、却蕴含着人世至理。”
“我曾经和你讲过,圆形代表变通;天下之大,万物因为变化而得生存,这铜钱又好比是车轮,旋转起来到处去得。所以,懂得变通的人就能体会到另一片全新的天地。”
“但是变化又是不稳定的,就得以内心的方正来作为根本。你再看这枚铜钱,方形在整体的中央位置,说的就是:行事方式可能灵活多变,但人心一定要有所坚持和约束、不能随心所欲。”
“钱不生脚,但随处都可以到达;而钱又有眼,便于掌握而不会随意流失。钱眼又是约束和框框套套,说明咱们不能想怎样就怎样、得守规矩。”
阴蛇的一番话有着很深的玄机、似乎意有所指,我听得似懂非懂。
但是由于时间关系,我必须得离开了。
阴蛇直接就决定为我示范布置一道井字符法阵,并以此作为通道送我离开石马新村。
很好奇,我是真想看看阴蛇打开的是怎样一个法阵通道。
具体过程我当然是看不清楚的,阴蛇的动作繁复而且速度极快,我只好专注于结果。
于是眼前的一幕让我吃惊地张大嘴巴
就在我的脚下凭空出现了一口井,静水无波,我竟然像透过玻璃窗一样把外面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井字法阵果真是一口井而不是井字啊
但是接下来阴蛇开始旋转它自己的头颈,越转越快,转得我的头都开始晕了。
等到它停止动作,整个井里的水都在呈逆时针旋转,中间慢慢出现一个水桶粗细的旋涡,没有水,黑洞洞的。
旋涡边缘看起来又象是一个正在高速旋转的车轮,看得我眼晕。
我正想重新闭上眼睛,而这个时候阴蛇就推着我纵身一跃,正好跳到旋涡中央的黑洞中去。
奇怪的是落足以后我还带着惯性下意识地往下一蹲。
这里竟然真的是实地、而且没有一滴水。
我很好奇。难道这里是水井的底部
然而我很快发现并不是我想的那样,因为已经看到旋涡就在我的正前方。
虽然水在不停地转动,但又如同镜面一样非常清晰。
有趣的是,我看到旋涡外面同样盘旋着一只蝙蝠,看起来它大概也想跃进旋涡但又在犹豫,偶尔还象蜻蜓点水一样朝水面上探一探、然后再迅速地飞离水面。
阴蛇在井口观察了一会,冷哼了一声。
然后它的头颈再次对着旋涡转动,于是旋涡的转动速度开始减慢。
那只蝙蝠显然着急了,它不再犹豫,嗖地一下、就往旋涡中心一个俯冲扎下来
174第174章走迷宫
就在我的眼前,看起来有形无质的漩涡立即像接通电源的风扇开始高速旋转,直接就把蝙蝠形态的魂体搅成粉末状收卷回去、就连一粒微尘都没能逃逸出来。
好可怕如果阴蛇真打算要我的命,只要在我从漩涡里出来的时候也来这么一下子,估计我就化在井水里变成类似豆浆一样的存在了,汗
等回到现实世界里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终于也能看到田织所说井字是怎么回事了
就在我的脚下,是由两纵两横的金色线条构成的一个井字,又仿佛经过锻烧的铁条,在极短的时间里急速降温、颜色也随之黯淡下来。
嗯,这么说吧,我想这种术法构成实质上应该是一种单向传送阵。
然后我就看到田织,她正一脸惊奇地注视着刚才井里出来的我。
不过我急于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也就没有和她说话,而是先把自己的虚影与定定站在原地的肉身重合为一体。
“妹子你怎么来了”
“江恒你到井里干什么去了”
我和田织几乎同时向对方问话,等到话说出口,又都相视而笑。
接下来田织嗔怪地说,我出村以后这么时间都不回去,大家都担心着呢她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我的。
据田织说,找到我的时候,一条长着眼睫毛的蛇还凶狠地和她对峙了半天;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它赶走,之后就一直在旁边守护着,生怕它还会再回来伤害我的肉身。
呃、我自然知道田织说的就是阴蛇派来给我当向导的那条蛇了,其实它恐怕才担心田织会对我不利呢、这都是误会。
不过貌似现在不好作过多解释,现在已经到是黄昏时候,我提议赶紧回村去,有什么晚上再说。
这时田织却不好意思地说,她找不到回去的路了,现在这个位置好奇怪的说、那条黑蛇离开以后,她的视线尽头就仿佛布上了重重迷雾,看不清了。
她这么一说我才留意了一下,周围果然和她说的情况一样,明明看得见石马村远远近近的情景,但是等到抬腿举步的时候,眼前的路径却是混沌不清的样子。
看来我和田织仍然还陷在法阵中呢而黑蛇向导又被她赶走了,这可怎么办呢
难道阴蛇的考验仍然还没有结束不应该啊刚才在她巢穴中的时候感觉相处得还是不错的,怎么前脚一出门就不管我了呀
我的心里已经在不停地腹诽阴蛇、它总是那么不按常理出牌。
之前示范布置井字符法阵作为通道,直接把我送到村口不就完了么,现在还得我亲自去探路,这真是多此一举。
另外,如果脚下的法阵是最外层的防御措施,那也应该用来对付擅自闯入者才对,我可是刚从里面出来的,不能这样对我啊
又好气又好笑。
在找路的过程中我还死马当作活马医地朝着不同方位呼唤了黑蛇好几次,希望它听到我声音后能消除对田织的误会,赶紧出来带路。
但是这家伙要么是真生气了、要么就是离开了,这样就把我们兄俩
给晾在了这里。
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心说莫不成真的是阴蛇暗中有交待,故意用这种方式设置障碍,为的就是检验我的刚才所学到底掌握了多少
其实它是不是这个意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尽快回到住地。
我决定不忙着行走,因这这法阵的效果大概和鬼打墙类似,也许就和迷宫差不多,恐怕越转悠脑子只会越晕乎。
考虑了一下,我就让田织漂到我的上方鸟瞰一下,有时候眼前的迷途采用自上而下的视角现观察反而更容易找到出路。
但是田织在半空中边看边说:不行不行,越升高迷雾反而越更浓厚。
“呃这下麻烦了”
哦对了、我突然想起来,璇真小师叔送的那只木鸢不是还带在身上的吗干脆用它来往尽力往高处飞上去试试,因为我不放心田织,生怕她飞得太远我样互相找不到、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没办法渓定位和及时救援啊
田织提醒我:“木鸢飞得再高也没用吧它没有眼睛,即便有什么情况我们也看不到。”
我说这个不用操心,有办法。
情急之下我想到的是,不如把刚从阴蛇那里学习到的术法拿来实际应用一下:
我可以临时构建一只眼睛在木鸢上,这样就可以用意识控制着它努力飞到高处、再驱动这只“眼睛”去看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另外还可以构建一个可以用光穿透迷雾的灯盏。我有过这方面的常识,都说红光的穿透力最强的,所以我已经在构思能发出红光的灯盏符号了。
这样总能起到“导航”的作用了吧
说干就干于是我就取出木鸢来研究,准备按照刚才的想法来做。
结果发现自己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因为我发现木鸢看起来已经被那位道门前辈布置的法阵封锁得严密之极,以我目前的眼光来看,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临时插入一个鬼门的术法符号、更不用说在上面构建出新的法阵了
面对这样的结果,我只能苦笑。
不过田织好象看明白了我的想法,她说:“哥哥,咱们可以画一只眼睛绑在木鸢上面。”
呀、好聪明的孩子
我一听这话也是恍然大悟,真是发自内心地想要表扬义妹的这个主意。
的确是个好办法。
术法的方式行不通,我们还可以采取物理的方式啊,我还真是灯下黑了
接下来就简单了,干脆三种方法都用、一个都不能少
我就在原地折了一根小木棍,在上面刻画了一只眼睛、一盏灯组成的法阵,另外还别出心裁地在上面加刻苦了三个字母:“sos”。
这就叫三保险万一导航不成功,我想如果有可能,就可以操纵木鸢飞出迷雾直接找到璇真小师叔,她一看到这个求救信号,应该就会明白我们遇到麻烦了,只要她们在法阵外面配合着想办法,总应该能够顺利走出去了吧
175第175章天黑黑
伴随着这架术法版“无人机”缓缓攀升的,是我和田织想要尽早走出困境的愿望。
但木鸢越是飞往高处,它本来小小的身躯在黄昏余光照耀下,投射出来的阴影面积反而越来越大,最后竟然把我和田织都笼罩在其中。
这下好了,有雾不算、还把光线也提前变暗了,貌似感觉不妙啊
我很是不能理解:原本最为吓人的阴蛇巢穴自己反而两进两出、而本来以为这回到了安全地带,却又落到到这尴尬的局面之中,这特么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且更加郁闷的是,我控制木鸢飞行的意念开始变得滞涩无比,就好像半空中的迷雾逐渐变成黏稠状的质体,为了要让木鸢继续往上飞,我不得不使出吃奶的力气来
按说在这个时候我就该放弃了的;但我又觉得说不定这就是快要突破迷障之前的瓶颈了呢也许再咬牙坚持一下就能成功了
也就是在这样的信念支撑下,我连用意识给自己鼓劲都顾不上了,就是凭着本能,用识海里的力量托着木鸢拼命地往上爬升,简直比攀岩还要难受几分。
更糟糕的是,感觉木鸢每上升一丁点,不但阻力更大、而且明显有一股力量在把它往下压,或者说越是加力反弹力道越大
我开始天人交战了,一个声音说:“此路不通,放弃吧、放弃吧”
而另一个声音则说:“坚持呀、再加把劲”
咳我能说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和自己较劲吗因为根据平时的经验,站得高也许真的要望得远些。
但是骨感的现实很快告诉了我,方向错误还要坚持,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因为在我的意识中,已经感觉到木鸢在某个高度就像突然被卡住或挂住了一样,再也不能前进一丝一毫。
完蛋了
这就叫弄巧成拙,不但没能实现预期的目标,可能还要把木鸢弄丢了。
我脸色苍白、大口大口地喘气。
而田织也十分不安,她说:“哥,要不我顺着木鸢上去的方向升上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疲惫不堪的我却果断拒绝了她的请求;笑话,木鸢丢了虽然可惜、但要是再让田织出什么事情,那我可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不能去、坚决不能去刚才分明就是我的错,现在可不能一错再错了。
我用了几分钟来养养神,又思前想后了一会,决定还是再努力一下。
但是这回可不敢再往上驱动木鸢了,试试看能不能把它收回来
在我想来,木鸢多半是卡住了,现在稍微用用力试一下,看能不能把它降下来,因为这不但是璇真小师叔送的礼物、还是一件多么好用的法器,能收回尽量收回吧。
结果够呛啊试了半天,木鸢还是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样子。
这下我可是真火了、特么上头究竟是什么不得了的存在,竟然这么古怪
刚才不是还绑上了一根木棍的吗我在上面布置了灯盏和睛睛的法阵,看来现在正好用得上了。
我于是不再努力驱动木鸢上或下,而把意念转到驱动灯盏和眼睛两个法阵上来。
在我想来,用符灯照一照、再用符眼看一看,上面是个什么情况,多少应该能看到点的吧
但是,符眼传送到识海里的图像竟然是漆黑一团,什么都看
不见
我的天、这不是捉弄人吗刚才在阴蛇的巢穴中,一开始也是什么都看不见,但后来经过顿悟之后,眼前豁然开朗、洞里的一切都变得历历在目。
而现在,我却又什么都看不见。
这下我开始慌了,从来没有过的慌乱。
因为现在面临的处境真是前所未有的诡异,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方寸大乱,而且我的情绪显然也影响到了田织。
她带着哭腔说:“哥,要不还是让我上去看看吧”
我犹豫着,看她一眼、再仰头看看,正想要说点什么,但是突然感觉到木鸢动了一下,心里不由得一喜,连忙下意识地去驱动它、让它飞回到我这里来。
“咻”
木鸢竟然像陨石、像导弹一样从天而降,尖啸着直奔我的头顶而来,只在一瞬间就由小变大,声势吓人向我箭射而来
我仿佛石化了一样,身体一动也不能动、而心里却说:“完了”
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得这样一个奇葩到了极点的死法。
我竟然会死在一架玩具法器之下
又仿佛小小的木鸢不是奔我来的,而是牵引着巨大的怪兽向我张开漆黑的大口中,然后猛地咬合下来
眼前一黑
呃好吧,其实我还活着。
刚才在最危急的时刻,是田织把目瞪口呆的我猛扯了一把,这才使我避开致命一击、从而躲过一劫。
但是随着木鸢如流星般的坠落,我和田织都淹没在随之而来的黑暗中。
天竟然一下子就黑了难道真的有一只大怪兽把这个世界连带着我们吞到了肚腹之中
还好,我还能听见田织正在身边嘤嘤哭泣,她显然被刚才的惊险一幕吓哭了。
“哥、哥你还活着吗哥你没事吧你快说话呀”
我也是惊魂未定,但只得马上安抚她:“没事,哥在呢,没事”
然而很快发现,包围我们的不只是黑暗。
刚才感觉到的那种黏稠浓密的质体正在我们身体四周缓慢地流淌,貌似要将我们所在的这个空间填满
我心惊胆战地伸手去触摸,想要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五指伸开,又什么也摸不到,两手空空。
“妹子”
“这是咋了哥我好害怕,呜呜呜”
其实我也很害怕啊稍微镇定了一下,我就叫田织莫慌,因为虽然有种将要被淹没的感觉,但是还能呼吸和言语,貌似动作也还不太受影响。
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只能尽量把田织护在身体下面。
但是就这样坐以待毙,又实在不甘心
我想了想,就叫田织赶紧朝着木鸢刚才坠落的方向摸索一下,最好能尽快找到木鸢。
在我看来,现在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是还能摸索,只要找到木鸢,说不定就能在它身上找到一点线索。
另外我还想再试试,刚才布置的符眼和符灯能不能被激活,希望能照一照四周、看一眼到底什么状况。
即便是死、也要让我们死得明白一点啊
176第176章木鸢指路
田织在地上摸索了一会,然后欢呼一声:“我找到了”
接着她就牵引着我的手去触摸了一下木鸢。
我很意外
因为从石马新村出来的井字符通道附近的地面是由半土半沙混合而成,刚才才走出几步我就发现这种土质很坚实的感觉。
但是刚才木鸢从高处俯冲下来,竟然将大半个身体都扎进土壤里去了
而之前我是知道的,作为小孩子的玩具,这支木鸢只要稍微用点力都可能将它拆卸开来的。
但是现在,木鸢触摸起来滑不溜丢而且冷硬无比,简直有着像被镀上了一层金属一样的那种触感。
我一开始还怀疑它不是我们的木鸢,但是经过一番细致摸索,从大小和形状上确定了,它就是我们的东西。
我刚才布置的符眼和符灯不知道去了哪里,试着用意识感应了一下,好像还在木鸢下面的土层深处,这也太奇怪了
用手试了一下,木鸢稳稳地被土层含住,用力轻了恐怕都拔不出来,而且我担心这么作会把它弄坏。
木鸢在被附着了一层莫名其妙的东西以后,竟然可以一下就扎穿土层,好厉害
我心有余悸地摸摸自己的脑门,心说我这可是血肉之躯,肯定禁不起刚才那样的俯冲攻击。
现在的问题是,附着在木鸢外面的这层物质是什么东西是谁把我们的东西当作攻击我的武器
还有,之前明明已经回到真实世界,但为什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又置身于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最郁闷的是,四周什么都情况看不见,而木鸢接触起来硬硬的、冰冰凉,又有点细腻润滑。
我很担心这东西对田织和我有什么不利影响,但现在又感觉不出异常之处。
不对是我发现田织的某些不对了往往在心弦绷紧的时候,我的感觉一直都是敏锐而准确的,这次也不例外。
刚才我一直小心地把她保护在身体下面,我渐渐感觉到了她小小身躯正在发生变化。
事实上,我们相处的时间已经不短了;田织是魂体,所以我对她虚影一样若有若无的存在感,更多是用意识去“看”,因为她的身体多数时候是不可捉摸的。
除非她自己愿意被我牵住或拉扯。
但是现在有点不一样,我貌似能触摸到她,不用意识用感官就可以发现她的存在。
这就让我大吃一惊,我连忙叫了她一声:“妹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仿佛田织说话和反应的速度也在变慢,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哥,我、很、累,动不、了、啦”
然后慢慢把她的小手伸过来,搭在我的掌心里,粗重而急促地喘息,她的手是冰凉冰凉的,她在求助似地用力掐我的手掌。
遭啦、再耽搁下去她会不会被石化
我又急又怒,难道眼前的困局是冲着田织来的
你是谁我不管你特么的是谁,有什么尽管冲我来、她还是个孩子啊
可惜手环没戴在身边,我根本没有能有效保护她的其他措施或手段。
我又一次感到自己的弱小和无力,连这样一只更弱小的女鬼妹子都保护不了
不行,这样坐以待毙真是太憋屈了啊我决定无论如何得拼一下,即便是鱼死网破也好过就这样绝望无助地等待。
在身上摸索了一下,我只找到一把随身小刀,貌似没有大的用处、但也聊胜于无。
左右寻思之下,我想到一种可能。
也许眼前的窘境是由于我
思维方式上的误区导致的、也许是因为术法被克制或限制
而且我布置了法阵的木棍竟然也在地层下面,那么、也许破局的方向不在空中而在地面,或者地下
也许这只是我在惶急状态下、病急乱投医式的胡思乱想;但不试一下怎么会知道此路不通呢
事实已经证明术法的方式行不通,那就试试物理的方法。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就握着小刀在木鸢周围尝试着轻轻挖掘起来。
下面果然是沙土。
小心地用刀尖插进土里再轻轻摇晃,把土块弄松动了再用手帮着刀尖轻撬,我用了一段时间才把木鸢四周的沙土清理开来。
地表的这一层沙土混合了土泥,要板结坚硬些;但再往下面刨就变得松软起来,而且沙粒不粘手,挖掘起来轻松多了。
我干脆把刀收起,将木鸢起出来,然后用双手不停地扒拉。
田织就在旁边,虽然不作声,但我不时能听到她的气息。
我在地上扒出水桶粗细的一片地方,结果又遇到新问题了。
貌似我又白忙活了,因为土坑里的浮土被清理掉之后,我摸到了坚硬的石头。
这简直要把人气哭
因为土层之下一般都是生根石,别说只有一把小刀和徒手作工具,就是有把铁锹也没有什么用的。
我颓丧地停下来,打算罢手了,心里真是绝望之极
不过,因为木棍仍然没有找到,我就再次感应了一下。
结果让我又吃了一惊
因为根据反馈回来的信息,木棍的位置竟然还在石头下面
呃难以置信啊
难道木棍能穿透石块不可能。
难道木棍在飞坠入土的过程中会自行拐弯不知道。
我疑惑不解地再次摸了摸石头,继续清除拂拭覆盖在上面的沙土。
结果我就有了意外的发现:
一、这是有人为加工迹象的石块而不是天然的生根石。
二、它的形状规则,上面貌似还有图案纹饰。
我赶紧加快速度顺着石块的表面进行清更,很快搞清楚了情况。
我摸到的这块石板好像是盖板一样的存在、这是斜三角形的,我还在上面摸索到一个圆孔、里面紧紧塞着我刚才失落掉的那截木棍。
这真是太巧了、再也没有比这更巧的事情了
刚才木棍先于木鸢飞坠下来,竟然就是从石板上的孔洞穿过去的。
石板下面会不会有什么古怪
我不知道。
但是眼前的境况看起来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了;我决定冒个险,先把这块石板揭开来再说。
我还就不信了,就算阴蛇或者其他人或非人类怪物想要我的命,也用不着这么大动干戈吧
下面分明藏着什么秘密,这是肯定的。
至于揭开以后,结果是好是坏,却是未知数。
不过我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无论我遇到什么样的状况,阴蛇应该不会袖手旁观。
那么我就不妨来赌一赌,冒冒险,说不定这正是我破局的机会。
我于是先用刀尖把木棍往下捅了捅,这样好把手指伸进去便于着力。
然后我就抠住石板上的圆孔,开始用力
177第177章酉蛇金胎上
这块斜三角形石板本来是严严实实地嵌在沙土里的,我一只手抠住圆孔、另一只手再掏出小刀来帮忙撬着边,倒也没费多大的劲就把它从土槽里扳了起来。
就连穿过圆孔插在土里的那截木棍也一起拔了出来。
在扳起石板的那一刻我想过各种可能性:
比如揭开了一个盖子,飘出一股黑烟化成一只巨大的妖魔;
或者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洞口,探出一只爪子或者一条长舌,把我和田织抓捕进去,成为怪物的口中美味;
或者要么就是射出剧毒的驽箭、要么就是瞬间追魂夺命的毒烟之类
杯具的或者喜剧的,古典的现代的,中式的西式的各种可能我都设想过并作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仍然是我没有料想到的。
石板下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容器或者地窖通道,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或者喜出望外的状况出现。
我只是听到一种声音,就和轮胎漏气的那种持续不断的哧哧声差不多,不过动静还要明显一些。
呃我其实希望揭开石板之后能够进入另外一个世界的;而种种迹象表明,这次又落空了。
我没有一下就被暗藏的机关或者怪物搞死,除了漏气的声音以外没有其他任何不适感。
那么田织呢
我把心悬着,推推她问了一句:“妹子,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不舒服”
“哥,我刚才真难受、但现在好些了。”
田织的声音听起来的确好多了,呼吸也开始平缓。
这让我略感安慰。看来事情还是稍有转机,虽然仍然没能摆脱困境,但是看起来刚才那种越来越糟糕的状况暂时被扼制住了。
但是我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功劳,因为我刚才只不过是把石板轻轻地扳过来了而已。
另外四周仍然是一团漆黑,而我明明记得一开始看到石马山下的景象是黄昏时分的,天不可能黑得这么快。
包围我们的古怪物质貌似还在,不可大意
我顺手把木鸢捡起来,递给田织拿着,她的手仍然能触碰到,也仍然还有着瘆人的凉意。
接着我又把手伸到放置石板的土槽里摸索了一下,结果里面平平整整、空空如也,甚至连石板上的纹路也没有在土槽里留下一点压痕。
显然放置石板的土槽是被谁比照着尺寸精心开挖出来的。
于是我再来检查石板。
它的正面我刚才已经摸过一遍,上面有些纹饰,单靠触觉我无法判断出这些纹饰所代表的含义。
而它正对土槽的一面,经过一番摸索,我发现上面有什么了以圆孔为中心刻画着一条盘蛇。
从刻法和刀功来看,显得很粗糙,和老爸的专业水准完全没法比。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发现这条蛇纹雕刻并没有遵循老爸所说的原则,它有头有尾、甚至连蛇信、蛇眼和它身上的纹路都有所表现。
虽然雕刻的底子太差,但感觉得出来雕刻者想要尽力把他她的作品表现得尽量逼真一些。
这个发现让我又喜又忧。
喜的是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因为我一度以为这块石板是老爸的手笔,虽然不知道布置石板的用意和功效,但我这么一搞可能会对他的整体布置造成破坏。而确定不是老爸的作品,那就不有存有什么顾忌。
忧的是,事有
反常必有妖。从刻制蛇纹的水准上看,既然幕后的人不是老爸,也更不可能是阴蛇了,因为阴蛇的水平和老爸可是不相上下的。
而正因为如此,我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敌人很头大,因为根本不知道他她究竟是谁。
在细想上面这些问题的时候,我的手指还很自然地伸在石板的圆孔里转动了几下。
我还怀疑这里是什么机关或者开启或关闭法阵的关键之类,结果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而且刚才那种和漏气差不多的哧哧声还在持续。
我在想,难道我们所在的地方其实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只是刚才被我扳开石板以后,不知道是空间里的某种东西正在泄漏出去、还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泄漏进来
但是我顺着声音查找了半天,根本找不到它的源头在哪里,也就只好听之任之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自从多了这种声音以后,田织明显没有像刚才那么难受了。
所以我在想,索性等一等,再看情况。
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刚才包围我们的东西泄漏完以后,这个空间会不会像轮胎一样瘪下来到时候说不定自己就失效了、或者实在不行我就用小刀自己开孔钻出去,这样岂不是更好
或者是让田织感到舒服的气息填充进来,这也更是求之不得的了,说不定田织就可以恢复元气、而且刚才术法受到限制的状况就可以改观,到时就会找到脱困的法子呢
反正我直觉上认为,经过误打误撞的一番自救尝试,有效无效都努力过了,而且看起来我们兄妹俩已经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刻。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事。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等着所在的这个空间“瘪下来”或者被灌注到满当当时刻的到来。
当然,因我是人,深知自己的感觉始终不如田织这个非人类。
所以我也不敢大意,每过一会儿就问她,现在的感觉有没有什么异常变化。
大约过了两小时左右吧,我自己都觉得时间太漫长,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一样。
“江恒江恒江恒”
田织突然一声赶一声地开始大叫我的名字,一边叫还一边止不住地格格直笑。
呃这又是怎么了危险时叫哥、一旦碰上好玩有趣的事情时,我这个义妹总会直接叫我的名字她这是碰上什么好事啦
我不禁有点惊喜,正要问她怎么了。
然而,不但是她了,现在就连我自己都能明显感觉一种苦尽甘来的舒畅感了
“哈哈哈”
貌似有人在挠我痒痒一样,其实不是,而是一种无形有质的东西开始充实到身体周遭的每一处,弄得身上又痒又舒服。
感觉好极了、前所未有的好
貌似刚才被抽走的活力和能量又被还回来了。
难道这就要满血复活啦哦不、是加倍补偿哦,天哪,是填鸭式的强行灌装
这时我还在惊惶之中,而田织就尖叫了一声。
我还来不及开口问她怎么了,就察觉到木鸢从她的手上挣脱,“嗖”地一下往上蹿去。
接下来是田织,就像嫦娥奔月一样腾空而起
我一下就急眼了,连忙伸手去抓她;可是这会儿连我也一下子被一股巨大而突然的浮力从地面上托起来,呼地一下就往上漂去,速度竟然比田织还要快,这下就变成由我在拖着她往空中飞了
178第178章酉蛇金胎中
只是一眨眼之间,惊慌失措的我和田织就被推送到半空中;如果不是在这样一个漆黑的空间里面,我们兴许要被吹个十万八千里远的。
然后我们就不再继续上升了,而是就在一个大体固定的位置上不停地打着旋。
难道这都是错觉、我和田织遇上龙卷风了不,绝对不会那么凑巧的。
其实我已经慢慢感觉到头顶上方的不对了。
简单来说,我们头顶上层层堆积着厚厚的浓稠得如同墨汁一样的物质,就像云层一样铺满了整个天幕,而且我们和它隔着远远一段距离,都能感觉到一股阴寒到了极致的气息,这就让我怀疑这是不是阴蛇在作怪
而低头往下看,视觉又和刚才在地面上时有所不同,在颜色上还是能够勉强分辨得出来和头顶上的黑色物质有区别的。
自下而上的反而是一股较为清浅一点的灼热风暴,却又吹得人着实燥热无比。
而我们漂浮在一冷一热交界的地方,这里大概因为两种力量处于平衡状态,所以我们就在这里不停地打转,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了。
我的身体在旋转过程一会冷得发抖、一会又汗涌如浆,这种状况是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按照长辈的说法,我天生就是玉髓之体,性情温和且不畏冷热,但是现在来说,无论是冷和热都让我难受到了极点,真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连我都成了这样子,那田织呢不知道她的难受程度要超过我多少倍
所以在这个时候我最担心的反而是她。
幸好我们虽然没有任何机会进行交流,但她的心里倒应该是明白的,所以从地面飞升到现在,不管发生了什么样的状况,她都一直死死抱着我的双腿不肯松开。
虽然基本上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但我在旋转过程当中还是尽力地东看西看,奢望着能够找到一个摆脱困境的办法。
否则要么会在这里像时针分针不停地转到空间终结,要么就往上升被冻成黑冰、或者像之前的木鸢一样来个高空坠物摔成肉末。
但是这个封闭的空间似乎到了两种力量此消彼涨一决胜负的地步,就连让我们退而求其次暂时稳定在目前这个状态都不可能了。
我先是听到厚厚的黑色冰云背后有隆隆的声音,听起来既像是闷雷又像是谁的怒吼;并且伴随着这种隆隆声,黑色冰云好象正朝着我和田织旋转的地方压下来
而也差不多就在同一时刻,来自下方的热风暴也开始发力,再次把我们往上托举。
苦也、真是苦也,这回死定了
因为我和田织已经在像通电的风扇一样高速飞转。
恐怕不用多大一会我们就会在两种力量的挤压下变成肉饼甚至被打成粉末
心里的那个苦就不用说了、其实哪有时间来体会苦不苦啊,看来这回真是死定了。
现在没有更多的想法,不管怎么说,兄妹俩死在一块倒也不孤单;不过我好歹是做哥哥的、又是个男子汉,就算是死亡就在须臾之间,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在一起赴死之前离田织近一些。
&n
bsp;于是我就在高速旋转过程中尝试着弯曲身体,企图用自己的双臂把拥抱一下田织,想要给她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点安慰和关怀。
当然,在飞转中要完成这个动作的难度有多大也许等不到这个愿望完成两个人就要被碾碎了吧
但我仍然想要最后努力一把。
在我拼尽全力弯曲身体的过程中,田织似乎也和我有了同样的想法,因为她也正在用爬树一样动作向我探出去的双臂接近。
快点、再用点力,感觉她的面孔就在眼前了
我咬着牙大喊一声,然后腰部奋力一扭,果然如愿以偿地把到了她的双臂,然后田织也就同样用她小小的双手来扣住我的虎口。
兄妹俩终于真正面对面了。
田织呼哧呼哧地喘息、颤抖,她说:“哥、哥”
“别怕,要死咱们也会死在一起,有伴,呵、呵呵”
但就在这个时候,那种黑冰一样的物质突然排山倒海而来,一下说就吞没了田织的肩头以下位置,她就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长长的惨叫:“哎呀”
而我的状况也没好到哪去。
因为同样有一股滚烫到能熔化一切的力量把我淹没了大半个身体。
被灼烧的痛苦恐怕不输于被冰冻带给田织的痛苦吧但我是哥哥啊,即便是牙关咬碎也得拼命忍住。
我果然一声不吭,仿佛把自己的痛苦化在田织的呼喊声中,喊吧喊吧,替哥哥我把两人的痛苦一并宣泄了吧
而且她的手和我的手始终还死死地扣在一起,即便是刚才我和她都经历了那种难以言传的痛苦,都让意识清醒着没有把对方松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不知道自己是因为痛苦而出现幻觉了、还是真的有了视感。
我竟然看见自己和田织双手相扣,但是两人的身体各自浸泡在一红一黑、一热一冷,泾渭分明又紧贴在一起的两个“湖”中。
只不过,她的身体被冻成玻璃一样,连每根骨胳都看得见的形态。
而我则继续感受着下半身犹如被火焚烧得仿佛快要熔化的痛苦。
最不可思议的是,我竟然看到田织的身体正在慢慢被拉长成为条带状;她的身体内部的骨胳变得越来越和我先前在田爷爷家看到的那架蛇骨一样
从我现在的角度来看,她现在就和传说中的美女蛇一模一样了。
而且,一股力量正在增强,试图把她从我的手里夺走;我没有理由不相信,只要自己现在一松手,田织就会完全蛇化了。
而不放手又会如何让她从此成为半人半蛇的妖怪吗
不,这两种结果我都不想接受,绝不
田织的表情也开始变得极为痛苦,她说:“哥,你松手啊,我好痛”
火烧火燎的感觉再次肆虐我的心脏,我这是要变成灰烬了吗那就在被焚烧成灰的过程中给我力量吧
我就声嘶力竭地朝她大声吼道:“坚持别放弃呀,哥一定要把你拉出来”
179第179章酉蛇金胎下
那股隐藏在黑色冰云的阴寒力量似乎对我的固执和坚持很是震怒,于是就开始发力,田织的身躯就大幅摇摆。
我眼睁睁地望着田织被冻结成冰的魂体在摆动中咔嚓咔嚓地碎成小块、再碎成颗粒和粉末,最后消散在黑色的湖水中。
田织肯定痛到极点,她的面孔因为极度的痛苦而开始扭曲。
而我的心也仿佛和她的身体一起碎化掉了
现在,她被浸没在黑色冰云中的身体只剩下一条长蛇的白骨,在黑色的湖水中显眼而妖异地扭动,因为遭受了凌迟般的剔骨之痛而摇摆,挣扎的动作使她的骨节相互摩擦撞击,发出痛苦哀鸣
而我,从腰部以下似乎也在被焚烧中熔化。
田织哀声说:“放我走啊,哥哥”
说罢,她的眉宇间的痛苦皱纹开始松散。
她还只是个孩子,承受力哪能和成年人相比,这就是准备放弃的意思了。
然后,她左腕上黑白相间的小蛇手环开始自动解脱;幻化出一白一黑两条小蛇,开始沿着她的手游向我的手。
这就是我当初送给田织的阴阳蛇了,我还曾经戏称它们叫“小山”和小樱。
先前小蛇救过我一次,但现在就是生死关头,它们怎么就发挥不了一丁点作用呢
妹妹眼看都快没了,而我也差不多快完了,这对阴阳蛇我要来有什么用
我悲愤地想着,就恼怒地大吼道:“给我滚开”
想不到我这一声吼反而把阴阳小蛇吓得闪电般地加速运动,竟然顺着我的手臂倏地一下钻到我的身体里面去了。
呵呵
也罢,那就一起化为灰烬吧
“别了,老爸、老妈,王心梅,小师叔,标哥”
我默念着大家的名字,把眼晴一闭,就准备松开田织妹妹的手了。
这时我的身体突然象通电一样,不但一下子失去了全部的力量;而且田织的小手也像被我的手紧紧吸住了,并没有因为我们绝望的放手而马上分离、反而粘得更紧
这是因为,一对阴阳小蛇在我的心房里互相衔尾成为环状,并以一种不可想像的超高速飞转。
由此产生了一股强大到无可匹敌的吸引之力。
使得我的身体,乃至我的整个灵魂都为之一震
现在,以环状小蛇为核心,我的心房变成了一个旋涡状的无底洞,仿佛用什么也无法填满、能够吸收一切有形无形的存在
不,这么说仍然不够准确。
确切地说,我和田织现在变成了两根吸管一样的存在,正在饥渴无比地同时从黑色和红色两个湖泊中虹吸一冷一热两种能量。
也可以说,是一阴一阳两种物质被送入到石磨里,被旋转混合、粉碎,最后变成一种全新的、温和而理性的力里,正一丝一丝地存储进我和田织的身体里面。
刚才的痛苦正在如同抽丝般的减缓,力量也在一点一点地恢复。
而且被火灼烧的疼痛中开始感到一点一点的清凉。
我不知道田织的感觉是不是和我差不多,只是看起来蛇骨的摆动幅度变小了一些。
现在我们俩并没有紧抓住对方,而四只手却像长在了一起。
 
; 在我的身体内部,环状小蛇仍然在飞速旋转。
而这个时候已经身心疲惫的我,又开始被一种无可阻挡的困意侵蚀着意志。
哦,看来生死危机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即便是眼睛一闭就不再睁开我也认了
奇怪的是我一进入梦乡就感觉自己完全清醒了一样。
梦中的我却又置身于一个被无影灯照射下的世界里,我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医生护士正在旁边不停地忙活。
仔细一看,躺在手术台上的竟然是田织
这时我的手肘微微一痛,原来是被护士刺穿了静脉,开始抽取我的血液,然后再输送到田织的身体里面去。
如此这般地反复操作几次之后,我终于松驰下来,就把眼睛一闭、真正进入了“黑甜乡”。
当中我还醒过来了一次。
因为这一觉睡得既长又香,感觉好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过了;以至于醒过来以后我都不舍得把眼睛睁开,想要接着再睡。
但是这个时候我的身体正被人紧紧环抱着,那种被浸泡在液体中的飘浮感也还在,而且我肘部的刺痛感也还在持续着。
这就一下子把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实里来
我能感知到环状蛇仍然还在我的身体里不停旋转。
所以,哪有什么医生和护士、哪有什么手术在进行,我应该还和田织在一起、而且仍然还被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密闭空间里。
只是不知道之前那两股冷热交战的力量,它们现在怎么样了
我就轻轻叹了口气,睁开眼睛打算一看究竟。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就真的被吓了一大跳
原来田织终究还是变成一条蛇了啊
刚才睁眼睛之前以为被人环抱着,其实是被田织用她的蛇身缠绕着;而她正张着大口咬住我的肘部,刺穿我血管的竟然是她的两枚尖尖的蛇牙。
这个时候田织也正在酣然入睡,只是时不时就要习惯性吮吸一下;而她只要一吮吸,我的血就会被抽离出来再送到她的口中。
呃梦境中的输血,现实版竟然是这样的场景,汗哪。
我竟然在无意中充当了奶爸一样的角色,我、我可是你哥哥呀,这也太狠了
不过我虽然吃惊,却又不想把她吵醒;这孩子真是不容易,先前吃的苦头也够多的了。
折腾来折腾去,她现在变成一条蛇,这样的结果虽然是我极不乐意的;不过活着就好,退而求其次、蛇就蛇吧,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么一想,我就竟然摒弃了恐惧之心,竟然把头一偏,就枕着田织的蛇身再次入睡。
不过这一觉没能睡多久,我很快就被田织那种撩拨鼻孔的手法弄得涕泪横流着醒来,还是没能打成喷嚏,还是一样的酸爽、我去
但是一睁开眼睛,我就禁不住狠咬了自己的手掌一大口,随即痛得哇哇大叫:“啊,原来不是梦、那刚才一定是在做梦喽”
一个小脸粉嘟嘟、白里透红的小家伙正趴在我的胸口扮着各种古怪的鬼脸。
“你是田织”
我这个义妹的气色看起来简直好得不要不要的。
她还气呼呼地说:“快起床啦、江恒你简直太懒了”
180第180章蛇,神启示
“起床”
四下里瞄了一遍,发现我和田织现在正处于一个缓慢转动着的旋涡中心,我仰面朝天躺在一种黏稠滑软的物质上面、田织则坐在我身上。
我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心说是你把我当成水床的,你不让开我怎么爬得起来
不过水这个字眼让我猛然想起自己和田织现在的困境来。
就下意识地用手抄了一把身体下面的黏稠状液体在掌里,还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东西”
然而话一出口却自嘲地笑了起来:连我都不了解这种奇怪的物质构成,田织一个小孩子而已,又怎么会知道
但是我想错了,我这话音才刚落,田织马上就回答说:“这是蛋黄和蛋清嘛”
“啊”
我吃惊地嗅了一下,果然有股子蛋的腥味儿。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们兄妹俩要被那个谁用来做人肉馅煎蛋吗要不然我们俩怎么会和蛋黄蛋清这些东西搅合到一起来了
难道我们被放扔进一个类似打蛋器一样的装置中,所以才会有刚才那种要人命翻滚和搅动
而这个时候田织就成了无所不知的小先生,对于我的十万个为什么,她总能一一作答。
她说,还记得我们被整得奄奄一息时候的情景吗
这个当然,我可真是永生难忘。
田织告诉我,本来我和她都是被包裹在蛋黄中央的,全靠这些蛋黄和蛋清作为营养品吞食,这才慢慢地活过来了;而且这些蛋黄蛋清都有着护肤养颜的作用哦,要不然我们两个怎么可能恢复得那么快
“这么说的话,我得感谢这些滑滑腻腻的东西了,救命之恩哪可惜我现在身无物,无以为报。哦对了,这到底是什么蛋啊、这么大”
田织说:“蛇蛋。”
“什么天哪”
我惊得一下子从蛋黄上一蹦老高,而田织的反应超快,她一下抱住我的胳膊,嘴里嚷嚷着:“干嘛、你这是干嘛”
“哦,不好意思,我被吓到了”
田织听了格格直笑:“这有什么好害怕的,这里现在很安全,没事”
那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这里是一枚蛇蛋的中央,我和田织都还没有发育完整,正处在胚胎状。
呃那我们是死了之后投胎变成小蛇了吗
当然不是,我肯定是人、当然田织看起来也已经变成人而不再是鬼魂或者蛇了;这枚大大的蛇蛋不过是我们用来休养生息的场所,只要孵化期结束以后,咱们就能重见天日。
严格来说,我们所在的空间其实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蛇蛋啦而是具有类似蛇蛋一样起到保护和生殖功能的法阵。
那么,田织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不可思议的情况的呢
田织说,这是因为她在沉睡当中接收到了蛇神的告知和启示,当时她也很害怕的,不过蛇神要她稍安勿燥,耐心等待孵化就好。
蛇神什么鬼是阴蛇吗
田织很肯定地回答:不是
咦真是怪事一件连着一件的,怎么突然又多出来了一位蛇神了我感觉自己的脑容量又快不够用了。
但我看田织在回答我的时候态度很认真,一点都不像开玩笑捉弄我的样子。
我很痛苦地敲敲自己的脑门,把事情从开始到现在都重新梳理了一遍,还是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明明记得当时我从石马新村出来,和田织才刚准备要离开,结果就陷在一片混沌里了。
后来又是天上黑冰地上热风的,完全是反常识的现象不断出现,把我和田织整得要死要活的。
然后我明明记得是在快要放弃的一刹那,完全靠着小山和小樱这一对时灵时不灵的小家伙在我的身体里面运转,这才慢慢扭转了不利局面,终于风平浪静、起死回生。
现在怎么就跳出来一位蛇神来抢功了呢
我就一脸不相信地问田织:“你指的蛇神,不会是小山和小樱吧”
田织果断地摇头否认:“不是,他们俩只是蛇神的使者,奉命来搭救咱们的。”
切、我才不信呢
小山和小樱明明是老爸用石碗法阵催生出来的,这么说的话蛇神其实是老爸喽
不会不会,要真是老爸的话,刚才看到我们兄妹二人受多大的罪,他会忍心看得下去
不过我又细想了一下,其实小山和小樱的本源是来自于田家赠送的一小块蛇骨,难道、难道田爷爷手里的蛇骨竟然是蛇神遗物
不明白啊、不明白,感觉脑子里的思绪越来越乱了。
我的直觉上始终不愿意相信,我和田织所经历的一切不是被坏人算计了、而是蛇神为了要让我们脱胎换骨而动大手术的必要步骤。
但是很多似是非而的情景我自己又没办法解释。
而且田织自己当时也是半梦半醒的,凡是她搞不清状况的问题,一律都说她当时就是按照蛇神指示的方法来进行的。
“蛇神说了,当时它为了制服天上的黑冰妖,不惜驱动自己全部的力量与之搏斗,好不容易才驯服了它,把我们从黑冰妖的口中夺了回来。
现在蛇神自己也元气大伤需要休养,暂时管不了我们啦。
它还说,我们现在得了它的莫大好处,等到破壳而出的时候,就得信奉和回报它。
必要的时候候它自然会出现
就这些了。”
唔哈哈哈听了这番话,我貌似明白了什么。
什么蛇神,这话只能骗骗小孩子罢了。
在我看来,其实故事的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黑妖在我的必经之路上张网以待,然后我和田织无意中触发了机关受困,结果差点丢了命。
关键时刻,黑妖万万想不到还有一位实力强于它的家伙,同样躲在暗处扮演螳螂身后的那只黄雀,然后出其不意跳出来,想要虎口夺食。
结果两位强者一番殊死搏斗之后两败俱伤,终于被我们的一对阴阳蛇捡了大便宜,这才让我和田织成了笑在最后的胜利者。
这才是原汁原味的剧情,我自然就想起了那一红一黑两个滩湖水、以及我和田织扮演的吸管角色,有意思
那位看来已经奄奄一息的蛇神大人,你在蒙谁哪
什么“必要的时候候它自然会出现”,你以为你真是灰太狼,退场时总要喊一嗓子”我还会再回来的“
这样做仅仅只是为了剧情的结束和开始吗
我最后问田织:“蛇神是男是女蛇神告诉过你它身在何处吗”
答案当然是:不知道、没有透露
这个回答和我心里所想的一模一样,蛇神大人既不甘心失败,又只能蛰伏起来休养生息、而且还不能让人找到,以后伺机再次出来搞怪。
我虽然不知道自己和田织身上有什么东西让它这么耿耿于怀放不下,但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暗中掂记总是一件烦心事。
我坏笑了一下,然后对田织说:“等到出去以后,一定得找到蛇神大人,并向它表达我真挚的敬意,呵呵”
181第181章蛋内大长虫
因为蛇蛋世界里仍然没有自然光,我和田织除了不时以术法的方式来互视以外,其他的大部分时间还是只能靠感知来发现对方。
接下来又在蛇蛋里呆了不短的一段时间,我能感觉到自己和田织的身体果然都能自主吸收蛋黄成分,到后来明显发现浸泡身体的液体浓度正在降低,看来离破壳而出的日子的确不远了。
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因为在等的日子里,除了和田织说话聊天,进行一些必要的沟通交流以外,我考虑得最多的就是那位所谓的“蛇神”。
它说要我们稍安勿燥耐心等待蛋壳破开的时刻,而我却怎么想怎么都不放心。
因为在我看来,在整件事情上,它其实扮演的都是一个不太光彩的角色,从它的行事作风来看,它也是属于那种习惯于潜藏在暗处伺机出动的角色,这次算是铩羽而归,它又怎么会甘心
我总觉得它叫我们安心等待,很有缓兵之计的嫌疑。
因为它需要回血的时间。
另外,我们仍然还被困在蛇蛋法阵中,而这也就是说,蛇蛋法阵什么时候停止运转是由布阵者说了算。
那“蛇神”凭什么对我们能破壳而出这么肯定
也许它这是为了安抚我们,以便让我们老老实实地在蛋壳里一直呆着,呆到它恢复实力为止,那时候我们岂不是就要任它拿捏了
我这样的想法绝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事实依据的。
我的担心有两点,一是蛇蛋法阵的打开,主动权并不在我们自己的手上。
其次,从浸泡身体的蛋黄蛋清浓度的变化来看,供给我们存活的营养成分正在明显减少;这可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大问题如果等到蛇蛋内的养分消耗得差不多了,而蛇蛋依然没有被打开,那我们岂不是胎死腹中
也许更惨的下场就是,我们得把吃进去的东西再吐出来,重新变成所谓蛇神大人的营养品也难说
当然,如果我们自己贸然行动,再一次误打误撞地提前破坏了蛇蛋法阵的话,或许也会真的像蛇神说的那样,我们还没有发育完全、兴许会有“早产儿”的负作用。
思来想去,我虽然不敢轻易冒险、但是同样也不愿意傻傻地苦等下去。
总得做点什么以防不测。
至于具体要怎么做,经过考虑,我有了一点思路;那就是:想办法找到开启蛇蛋法阵的关键,把是否开启和何时开启法阵的主动权拿到手,这样一来就可以最大程度地规避风险。
你还别说,说不定“蛇神”在复原的同时也在寻思这个呢。
而我觉得蛇蛋法阵的关键恐怕还是在那块三角形的石板上。
因为当时情况万分危急,我是病急乱投医之下这才刨开脚下的沙土,发现了三角形石板并把它扳过来,蛇蛋法阵里的情形才有所改观的。
接下来我就把自己想定的结果和田织说了一下。
经过这么一段在蛇蛋世界里的相依为命,我和田织在某种意义上已经可以算作是同胞兄妹了。
所以她对我那是绝对的信任,再加上她不还是个孩子么,所以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也同意我的想法,愿意配合我,设法潜到蛇蛋底部再去查看一下那块三角形石板。
但我是哥哥,当然不可能让她再去冒险,这一趟必须得我去啊
在行动之前,该作的准备还是一样不能少的。
我最先想到的就是我们的木鸢和我自己布置了
符眼和符灯的那截木棍,它们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可是在蛇蛋发生剧变的时候它们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得花点时间来搜寻一下;不过我感觉这个难度应该不会比大海捞针高,因为可以靠意识来感应它们的远近。
只是我不确定自己如果发现了它们,还能不能操控它们回到身边来。
我正要准备静心感应,而这时整蛇蛋空间突然摇晃了一下。
一开始我还以为这是错觉,但不单是我、就连田织都“咦”地惊呼了一声,接着我们身边的液体也开始不停地起伏荡漾。
我和田织都吓了一跳,一动也不敢动地听动静。
心说:“难道是蛋壳要破开了吗”
但蛇蛋空间只是那么晃了一下就恢复了平静,再也没有其它变化。
我又想:刚才不会是地震吧或者要么就是“蛇神”在外面拨动了一下蛇蛋,会不会是这样
不管是什么情况,好还是坏的变化,看来蛇蛋空间都要发生改变了。
情况正在发生不可预知的弯化。
那我和田织更必须抓紧时间探明状况,以免到时候措手不及呀
蛇蛋空间时的探索行动就一下变得紧迫起来。
我于是马上作出了分工,把搜索木鸢和符眼符灯的任务交给田织来做,她如果找到了就驱动着符眼和符灯来查看我四周的情况并为我照亮。
而我自己则马上开始准备。
身上还有一些药物和冥酒,我就掏出几样解毒和疗伤作用的进行快速配制,匆匆地服用掉。
接着又掏出唯一的小刀捏在掌心里,然后和田织交待了一下,就开始在蛋清液里往向下潜游。
奇怪的是,不知道是我的身体结构发生了变化还是其他原因,我在潜入蛋清以后却没有呼吸上的任何障碍,反而和在外面一样顺畅;好奇怪的说不过现在没时间细想这是为什么。
说实话,蛋清的浮力不小,这样的潜游真是难度极大;不过好在之前在冷热两股力量交战时受够了罪,现在的情形与之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就不算什么了。
但我很发愁下潜的速度太慢,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到底,太久恐怕会误事啊
幸好,田织的办事效率很高,真不愧是曾经的非人类我感觉自己没有下潜多远,她竟然就找到了小木棍,并且驱动着它追了上来,在前方为我照明引路,这太好了
开启了符灯和符眼的小木棍在蛋清里的游动速度极快,不一会就把我拉开了一段距离;不过大概田织在上面刻意控制着速度,我倒也能看得见光亮的指引并跟着它,奋力地朝蛇蛋的底部潜游。
不知道游了多少时间、潜了多远;不过我依稀能分辨出一些见底的迹象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下方符灯照耀的一片地方似乎有什么带状活物在飘动。
这是什么东西难道蛇蛋空间里除了我们兄妹还有其它存在吗
我就非常警惕地加速朝着灯光处游去,并把小刀顺了一下,让刀尖向外隐藏在手指缝里。
越游越近,我看到了
竟然又是一条蛇只见它的身体竟然有我的腿粗细,盘成一团,正对着我怒目昂首;哎哟苦也这么大一条蛇、我手里的小刀能顶什么事
而且我看到它的嘴里还衔着什么东西,只露出尖尖的一角。
难道是,那块石板
182第182章遗蜕蛇影
怎么办我现在真是又紧张又矛盾。
在发现大蛇的第一眼,我下意识就想冲上前去和它搏斗,因为看来三角形石板被它捷足先登抢到了,那就说明果真像我猜测的那样,控制蛇蛋空间的关键果然是这块石板,咳还真是大意了啊、竟然没想到竟然来晚了一步
但是看看大蛇的个头我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是它的对手别开玩笑了、它这么粗壮,虽然不一定能把我一口吞下,但要把我缠裹到窒息而亡的话,对它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但是现在已经把它惊动了,我还能走得脱吗同样也是不可能的。
而且我也极不甘心三角石板就这样被它拿走,可想而知我和田织后面的结局是什么样。
我定了定神,决定还是尝试着和它谈谈,虽然不抱太大希望,但如果能通过对话解决问题,那就创造奇迹了。
“呃、这位蛇兄,你看哈,咱们都是一个蛋里生的,也算是自家兄弟了哈,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
我一边说,一边当着它的面亮了亮藏在手里的小刀子,然后再把它装进随身袋中,表示我对它没有恶意,武器我已经收起来了,放松接着我就继续观察它的反应。
它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原来的那个姿势。
没动静就是没敌意,难道我的一番话打动它了
我就继续苦口婆心地做它的思想工作:“蛇兄啊,虽然说咱们要等到破壳以后,看谁先出头,这样才能分出大小;不过没有关系,到时候我肯定不会和你争,你是老大,好不好
嘿嘿,那我就算是你的小弟喽、另外上面还有个小妹妹,你可得罩着我们啊
蛇兄,你看,这块石板你能不能送给弟弟妹妹当玩具啊”
“”
郁闷的是,不管我好说歹说,它总是那样,继续和我对峙。
这就没办法了。
打又打不过、沟通工作同样也做不下去,这可怎么办才好
我不敢再上前一步以免激怒它,但也绝不肯放它带着石板离开的;问题是现在根本就找不出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来。
然而正在一筹莫展之际,更让我头大的是,田织大概是通过符眼看到大蛇,竟然也赶来了。
我才听见上面汩汩的潜游划水声,正准备抬头察看动静,而这时就听见田织说:“江恒,你让开”
话音刚落她已经来到我的身边。
我连忙不迭地说:“你快走快走,我来对付它,你离远些,咱们两个至少得有一个活着啊”
真是笑话了如果这种场合下我连自己的妹子都保护不了,还要让她一个小女孩来救我的命,那这个人可真的丢大了。
说话间我就一把扯住田织,想把她往头顶上方送走;而在这个过程中我始终死死地盯着大蛇,生怕它突然发动攻击,那兄妹俩就只能全都报销在这里了。
但是田织并没有听我的话马上离开,而这条大蛇也仍然安静地呆在那里。
难道它真和我们是同胞血亲,这才放过我和田织一马的
而且我看田织的样子也是喜形于色,一点也不紧张害怕的样子。
好吧,我一下子联想到田织与蛇的渊源,看来我
是紧张过度了,说不定让田织和大蛇来沟通反而比我有用。
我就没有继续要求田织离开。
接下来只见她慢慢地游向大蛇,好像还伸手拍了拍它的头,而大蛇却没有发怒、反而一幅俯首贴耳的样子。
我一看,心里不由得大喜。
只见田织竟然把手臂伸进蛇口中去,我不知道她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是要把石板取出来吗
只听她说了声:“接住”然后把手一扬。
我赶紧将手一抄接住她扔过来的东西,仔细一看,哈、哪里是什么石板,原来是我们的那只木鸢啊、不过它怎么会到了大蛇的口中衔着
然而就在我入神地把玩手里这只木鸢的时候,田织突然“啊”地大叫了一声。
紧接着蛋清液体剧烈摇晃,让我不停摇摆站立不稳。
我拼命维持着平衡猛地一抬头,顿时大惊失色
只见蛇口大张,竟然把田织的大半个身子都吞了下去,现在只能看见她的头和两只手在外面不停地晃动求救。
眼前的这副惨状让我顿时怒气勃发、这下再也顾不得打得过打不过了,就势如疯虎一样朝大蛇扑过去,嘴里叫嚷着:“我特么的和你拼了”
但是大蛇在液体是的速度和反应都是奇快无比,它就那样衔着田织,身体却矫健得像一条游龙,就在我的眼前打了个旋,开始围着我转圈,是那种螺旋状上升的圈子;这就不但让我扑了个空,还连带着戏耍得我随着它的身体也不停地转圈,呃、一下就把我转得晕头转向的了
木鸢呢石板呢
这下我什么都顾不得了,就目眦欲裂地往上游动,向这条阴险而可恶的大蛇追去。
我不知道它要到上面去干什么,总之都不会是好事了。
但是不管它上天入地,我都必须找到它,要么把田织救出来、要么陪着她去死
啊啊啊,要疯了
本来以为暂时平安无事了,怎么一下就冒出来这么一条怪物,而给田织带来了灭顶之灾
怪我、怪我太大意、怪我忘乎所以了;我好后悔
心乱如麻,又气又急,但是手和脚却一直都没有松劲,只知道不停地划动、只希望能尽快追上大蛇,真恨不得把它碎尸万段
但是等我好不容易游回到和田织一起漂浮在蛋黄的位置,只见大蛇懒洋洋地漂在蛋清液体表面,田织不见了。
惨了,看来它已经把田织吞到肚腹是去了
“我跟你拼啦”
带着哭腔,带着同归于尽的绝然,我握着那把小刀朝大蛇扑过去,对准它的七寸就狠狠地扎下去。
面前的这条大蛇连闪都懒得闪一下,但是却扎了个空;原来我攻击的目标只不是它的虚影而已。
然而我就听到田织那银铃般的笑声:“格格格格”
很明显,我又被这个精灵古怪的小家伙耍了。
我刚才不但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还真被气哭了;而这个小家伙却真是在戏弄我。
田织说:“江恒,我和你有仇吗竟然那么下狠用力,要是把胎衣扎个洞,我肯定和你没完”
183第183章石斧破壳
田织所说的胎衣,其实就是从蛇体上蜕下来的那一层皮了;对于蛇类,通常来说这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但是这一次的情况就要特殊一些。
据田织告诉我,当时来自高空的那层黑色冰云之所以蓄谋出动,就是想要来夺取她传承自田家的那架蛇骨。
这我是知道的,当时黑冰侵蚀田织的身体,把她的血肉全部化冰碎化到只剩下一具蛇的骨架,那一副触目惊心的惨状我可是从开头到结尾完整看过来了的。
而后来在来自于地面的那股热风的攻击之下,黑色冰云和热风交融最后才形成了蛇蛋空间里的蛋黄和蛋清。
而这具蛇蜕就是黑色冰云和田织的血肉、以及热风混合共融之后的产物了;从田织喜孜孜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是捡到宝了。
而且她还特别强调说,这回总算不会再和之前一样,随时被我看到身体了,“那样好羞羞”
咳好吧。
虽然她只是小孩我是成年人,俩人又是兄妹,但她这么在意自己的感受,我当然得尊重了。
当然田织并没有和我细说这副蛇蜕对她究竟有什么好处,毕竟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秘密,这个我并没有过于好奇和八卦。
不管她得到多大的好处我都不会嫉妒,自然是打心眼里为她高兴的。
话说要早知道是这么回事,那我就让田织自己到蛇蛋空间的底部去一趟,这样不但自己能少辛苦,而且至少我也不会被她捉弄成刚才那一副惨状了。
接下来我就不和田织客气啦
一方面她既然捉弄了我,那就得自己再到蛇蛋底部一趟,去把木鸢和三角石板取回来研究。
另一方面,她得了蛇蜕以后,在蛋清里游动的时候看起来真是格外的快捷灵活,这一点我是远远比不上她的,所以喽,她不去谁去
木鸢和石板取回来以后,田织仍然事不关己地随意驱使着木鸢这儿那儿的飞着玩儿。
而我自己则继续来研究这奇怪的三角形石板,想要看看能不能再发现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话说在去取石板之前蛇蛋不是晃动了一下的吗后来虽然再也没有了下文,但是我仍然不敢大意,对于脱困而出这件事情,我觉得应该扑紧了。
可不能等到我们自行成熟以后,让那位所谓的蛇神顺顺当当地来摘果子
这时偶然一偏头才发现,田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漂在蛋清上面睡着了。
我再拿着石板翻来覆去地摸索研究,但是再没能有什么新发现。
算了,反正也有些困了,我决定也睡一觉,先养养神再说。
不过我才刚产生这个念头,田织却突然从梦中哇哇大叫着醒过来、犹自惊惶不已,自己用狗刨姿势游到我边上索要安慰来了。
这让我很好笑:她曾经在刚穿上蛇蜕的时候在我面前显摆,那时灵活得像条鱼;而现在受到惊吓,一下就完全忘记了自己有着蛇身的优势和特有本领,反而一下子退回到缩手缩脚的笨小孩状态。
我拍拍她的头安抚说:“田织乖,别怕,有哥在呢;是不是做恶梦啦”
田织连连点头说是。
我看她的小脸都煞白了,究竟是梦见什么情景了
才这么大点儿的一个孩子,可真不容易啊
可是田织接下来的话让我的脸色一下子也变了。
她说,自己在梦里听到蛇神讲话了,但这回却不是蛇神亲口告诉她的,而是她自己听到的。
好吧
,究竟是怎么听到的我就不关心了,我最在意的是她接下来的话。
田织说,她梦见蛇神在我们两个的身上种种子了,后来就看见我们变成了蛇骨和人骨,浸泡在液体中,而且骨架上长出了很多蘑菇,有金黄色的,红色的,蓝色的。
蘑菇吗
这就一下子印证了我一直没能说出来,只是在心里想到的问题:我们这次的遭遇,会不会跟巫门、跟杨英翠或者杨家爸爸有关
我一直都认为,田织作为非人类,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具有远超于我的敏感性和惊人的精准预知能力。
我宁愿相信她的恶梦不是空穴来风,很可能就是对将来发生的事情的一种潜意识的预感。
我这想法也许有点过于敏感了,但说到底也就是一句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别看平时我们和杨英翠也有合作,但是只要一有机会能让我们难受一下,她总是不会放过机会的。
之前在石马村里的集体梦游事件,虽然说最后都归结来阴蛇那里,但我一直怀疑整件事情她有也份;要不然她是怎么和阴蛇联系上并成为阴蛇选定的代理人的
至于杨家爸爸的行事作风,就更不用说了。
我甚至认为,说不定让我饱受折磨的一冷一热两股力量就是杨家父女俩在暗中争斗的集中爆发。
那么,我们将会被种蘑菇,简直就是铁定的可能了。
我从来没有和田织说过巫门杨家种红蘑菇这件事情,而她偏偏就梦到了种蘑菇的场景,这绝不是偶然的。
并且田织说,她梦见的不但有红蘑菇,还有金黄的、蓝的
然而在这之前,杨英翠或者杨家爸爸可是只和我提过红蘑菇的。
“不行不行,妹子,我觉得杨家这次明显就是冲着你和我来的,他们恐怕很快就要动手了。”
田织就问我:“那我们现在该咋办”
还能怎么办肯定得出其不意地提前行动呗;要是等到杨家人来开启蛇蛋空间,恐怕我们只有被种蘑菇的一条路了
而且,破蛋行动越快越好
田织这孩子,一看我的脸色格外凝重,她也就有点紧张。
不过我却没有安抚她,这个时候,神经适当绷紧点蛮好的。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破壳了。
我一下子就想到盘古大神开天辟地的故事,心说:其实不论是神或人,还是动物,原来破壳行动并不复杂,都是从内向外的自主行为。
所以我也用不着想得太复杂啦,反正手里的这块石板本就是法器,形状又是尖尖的,这是再好不过的斧凿工具了,还要到哪里去找工具,就是它了
接下来,我就得借重一下田织的蛇体游动起来的方便快捷之处了。
我要她幻出蛇身来,衔着符灯随便选一个方向笔直地往前游,一直游到触碰到蛋壳边缘为止。
而我,用一只手提着石板,另一只则把她的细尾挽一段缠在腕上,由她拖着我走,这样兄妹俩不但一直都能在一起,还互相不误事。
这次兄妹俩的行动前所未有的高效率,而且我们果然在游出很远一段距离之后触摸到一层绵软而弹性的壁障。
我还掏出小刀割了一下,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这下没话说了,我就让田织举着符灯在旁边照着,我自己则用双手把石板高高举起,尖角正对着壁障,深呼吸、蓄力,然后大吼一声:“开”
双手就紧握石板,用尽全身力量向蛇蛋壁障劈去
184第184章这是什么地方?
“轰隆”
天空一声巨响,面前出现大洞。
蛇蛋空间里剩余下来的液体仿佛就找到了让它渲泄的下水道口,就全部朝这个出口奔涌而出。
而我和田织措不及防之下,也被裹挟在其中,犹如开闸泄洪时身不由己的鱼,和泥沙浊浪一起冲出蛇蛋空间。
在这个过程中仿佛眩晕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清醒过来。
但外面仍然不是我想像中的现实世界、石马村,我和田织正扑腾在一湾浅浅的水潭中。
周围光线倒不是很暗,隐隐约约能看得出来,穹顶上尽是千奇百怪的钟乳石,这里应该是一个天然的巨大溶洞
这又是什么地方、难道我和田织又一次不小心闯入到另一个非人类强者的领地
心惊胆战地向四处观察了一遍,田织悄声对我说:“哥,咱们是不是钻到蛇神的身体里面来了,怎么感觉这个洞弯弯曲曲像肠道”
不说不知道,经过田织这么一提醒,我也是越看越像、越看越心惊因为远远近近的钟乳石形状,有的像心、有的像胆,反正该有的器官都依稀仿佛能够辨认得出来。
呃、我这运气实在背得可以,真是无语了
一见我的脸色极难看,田织自然也不会开心了;她带着哭腔问我:“哥,咱们这回可怎么办哪”
冷静、冷静
这个时候越慌脑子只会越乱。
我开始安慰田织,让她不要担心,这里看起来比起先前在蛇蛋空间里的处境好多了,那么危险的地方都挺过来了,这里虽然也可能还有未知的风险在等待着我们,但只要兄妹同心、没有过不去的坎
不管怎么说,先到岸上探索一番再作打算吧
打定了主意,接下来就简单了;因为田织还没有变回人身,她只是将尾巴轻轻一摆,就哗啦一声带着我从潭水中腾空而起,轻轻松松地落到岸上。
面前就有一块肌肉形状的岩石,我一站稳身体就大着胆子伸出手去摸了摸,还好、凉凉的有着石头的真实质感,心就放下了一大半。
一边和田织小声说话讨论,我还顺手摸到一根短棍,就势在石壁上敲了几下,从硬度和声响中再次确认了这是如假包换的石壁。
这时候田织已经变回到小女孩的本来面貌,一直好奇地看着我做完这些敲击动作。
我朝着她点点头:“嗯,没问题,这就是个溶洞而已;咱们加紧探索一下,争取尽快找到回村的出口。”
但是田织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地看着我,先无语的样子。
我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
田织指了指被我握在手中的短棍,掩着嘴,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在偷笑。
我疑惑地低下头仔细一打量,“啊”
吓得大叫一声,就触电般地松开了手。
自己都没发现,我摸到的这东西好像是人的上臂骨
但是这截骨胳掉下去以后,砸到石质地面上,落点处竟然溅出几点火星;再加上刚才握在手中坚硬异常,又不像普通的人体骨胳。
有古怪
我再大着胆子把它拾起来再观察,还
掏出小刀在上面划了一下,这才发现它其实只是外形神似人的骨胳而已,这东西硬度极高,既不是骨质、非金非玉非石,是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材质,铁器在它的表面划过根本没能留下一点刻痕。
这是谁乱扔的东西、到底什么呀管它是什么东西呢
我表情轻松地把它举起来向田织扬了扬:
“哈哈,别怕,不是人骨;你还别说,这东西握在手里沉甸甸的,拿来当作打架的武器倒是蛮不错的,妹子你要不要”
田织果断地摇头。
我问她这东西是不是有什么古怪她再次摇头。
嗯,既然没有什么古怪,手上又没有趁手的兵器,那我就暂时征用了;谁知道后面会不会蹦出来什么古怪玩艺,到时我就有备无患了。
接下来,我在前头、田织跟在身后,我们就沿着潭边,寻找可以落足的地方,不时跳跃起落地在洞中七拐八扭地探索起来。
可能是在阴蛇的巢穴里顿悟以后,又在蛇蛋空间里锻炼了一番,我感觉自己的夜视能力提高了一大截;当然也可能是现在这个洞穴中有着我所不知道的光源。
嗯,也许是身边的钟乳石以及洞壁等,都是由质地浅白的物质构成的,所以看起来有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微光。
感觉在洞中随处游走都没有一丁点视觉上的困难。
我和田织沿着水潭绕了一圈,都没有什么意外的发现、也没有任何出口中,仿佛这又是一个封闭的空间。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那我们刚才是怎么进来的难道又要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和田织简单探讨了一下,看来只有一种可能。
她也和我一样,觉得刚才我们清醒过来以后是在水潭之中,那意思是不是说,这个洞穴的出入口在水潭里
田织自告奋勇地再次幻出蛇身潜下潭去,在水潭底部查探了好一会,这才重新浮上水面来,告诉我说,潭底是整块岩石构成的,刚才她把下面的孔孔洞洞都完全摸索过一遍,没有出口。
哈哈,我差点气笑了
这不是玩我吗原本想着砸破蛇蛋空间逃出来以后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了,谁知道又到了这么个进得来出不去的地方,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呢
我很忙的,很快就要航拍了。
还有,我上有老爸鬼妈、中有女友和哥们,下面还有未成年的小妹妹田织是谁,偏要和我这么过不去
我颓然地坐倒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对田织说:“完了妹子,早知道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蛇蛋空间呢,有吃有喝多好;现在咱们困在这里,不被饿死才怪看来是哥哥害了你啊”
但是田织却又有动作,她说:“潭底确实没有出口,但是我找到这个东西。”
我心不在焉地随口应道:“什么东西啊妹子你以后能不能少捉弄我,剧情总是大悲大喜的,哥的心脏实在受不了啊”
田织说:“你不要啊那我扔了。”
说着作势一扔,而这时我已经正眼看到了,在她手里的是那块三角形的石板
我连忙叫道:“别扔别扔,虽然不是好东西、但显然没有坏处,赶紧抛过来咱们再琢磨琢磨”
我想这东西突然不经意间出现,必定有着特殊的意义。
185第185章然而我已经看穿一切
微笑着望向田织,顿时豁然开朗的感觉。
她自从得了这件蛇蜕胎衣以后,似乎就变得很喜欢泡在水里,比如现在。
嘴里说要把三角石板扔了,但是她却只是作势欲扔、似笑非笑地等着看我着急的样子;然而看我不急不燥的样子,就噘着嘴上岸来,还抱怨我说,她找到石板立了功,我得奖赏她。
”这个当然,咱们得喝点小酒庆祝一下。“
我就掏出两瓶冥酒,自己打开其中一瓶的盖儿喝了一口;另外一瓶则摆在旁边等着田织上岸自己开盖。
但是她太调皮了,到我旁边坐下,却偏生把我喝过的那瓶夺过去灌了几大口,还呛得直咳嗽,小脸顿时酡红起来,双眼迷离的样子。
我望着她,继续笑。
“你笑什么”
我说没笑什么,就是觉得她好像突然长大了一截似的。
“不会吧、有吗可能是呆在蛇蛋里的时候营养太足了吧,呵呵”
我当即表示同意:“也许是哦,我也觉得自己胖了。”
接下来,田织问我,这块石板我看出什么奥妙没有
我摇摇头,很苦恼,真的。
刚才我又把这块三角形石板仔细地查看了一遍,但还是老样子、没有发现特殊之处。
平时脑海中灵光一闪的那种状况仍然没有来。
我哀声叹气地说:“妹子,看来咱们是真的又被困住了,这回会死得很憋屈的。”
而田织这时候大概是醉意涌上来了,就大叫大笑地嘲讽我真笨,连她都看出些名堂来了,我真笨、真笨
“好吧,请妹子指点一二。”
田织就提醒我:“傻呀、你刚才不是捡到那根短杖吗我看粗细刚好够塞进石板上的圆孔,你不会插进去试试,我觉得它们组合在一起很像一把药锄呢”
“啊我咋没想想到呢有理有理,妹子简直太聪明了、哈哈”
但是,就算是碰巧能把它们组合成药锄,那又怎样呢这里又没有药材可以采掘。
然而田织却没有再回应我,偏头一看,她竟然睡着了看来真是醉了。
我就独自一人坐在地上想:她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在暗示我,可以临时组合成一把药锄、并且用它来在石壁产挖掘通道吧
她的建议听起来的确是再合理不过,然而这种组合的可能性还是太巧合了,我不知道真按照她的话去做,究竟会发生什么。
所以我不打算照她的话去做。
“这小妮子,还真醉啦醒醒、醒醒”
我推了推她,但是田织却再没有反应,只是呼哧呼哧地喘气。
“嘿嘿”
我开始坏笑,然后用一只手扣住三角石板的圆孔,然后用另一只手握住“碰巧”捡来的那根臂骨形棍子,然后就当地敲了一下。
在这个密闭的洞穴中,加上了混声和回响效果,我敲击在石板上的声音竟是非常的清脆悦耳,悠长动人,而且一直嘤嘤嘤地长鸣不息。
刚才还老实实躺着装睡不理我的田织就“呀”地一声尖叫,从地上蹿起来,恼怒地大叫道:“江恒你干什么不让人好好睡觉啊”
我说:“你说实话我就不敲,要有半个不字,我就一下敲下去”
田织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在原地不停地跺脚:“你怎么这样、有你这样当哥的吗我要告诉老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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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如果不能从这里出去,向谁告状都没有。
再说,向谁告状、我老爸找错人了吧向阴蛇或者蛇神告状还差不多。
田织气呼呼地说:“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是阴蛇或者蛇神的人吗”
我说,不是怀疑,是肯定。
“呃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你太聪明了。”
“哈”
“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我只认识一个、绝不可能有第二个;所以,别想让我背上虐待儿童的罪名,杨英翠”
“看来我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哈。”
我面前这个假冒的田织一脸的苦笑。
但是我郑重地对她说:“你还是变回本来的模样再来和我说话吧,现在用我义妹的面孔、表情却这么成人和邪恶,我觉得这是对她的亵渎。”
然而杨英翠却说:“现在暂时变不回来了,你将就吧。”
但是我严词拒绝。
我告诉她,不管她用什么方法,要是她不能满足我的这个要求,那就没什么好谈的,别想让我再有任何妥协让步。
“醒醒吧江恒,现在不是你、而是我在谈条件,要知道你的义妹和女朋友都在我的手里;如果你固执到底,那你和她们可能永远都不能见面。”
“滚”
特么的竟然来威胁我
简直愤怒到了极点、我最反感这种手段、而杨英翠却乐此不疲玩上瘾了一样,不时就要把这种手法拿出来秀一下。
杨英翠本来还打算再说话,结果我又提起那要奇怪的棍子朝着石板当当当连敲三下,敲出来的声音让杨英翠脸色煞白。
她就用力跺跺脚,扑通一下钻到水潭里去了。
我不确定她这是让步了还是想用水潭来躲避我敲击石板的声波攻击。
但是接下来我能做的就是等待,并在等待的过程中有事没事就敲它一下:当、当、当
这就算是催促和提醒了。
妈蛋,玩上瘾了,竟然拿破绽百出的花招来蒙我、还当我真会被骗过去
比如刚才的抢酒喝,那是忌惮我在酒中动手脚;
又比如装醉,笑话我的义妹自己体内的蛇骨当年就是用酒浸泡数年的,会这么容易就醉倒
气死我、也笑死我了
但现在最让我忧虑的就是田织和王心梅的安危了。
我知道杨英翠什么都敢玩的,特别是这次有阴蛇撑腰。
之前我看阴蛇对王心梅就表现出非常厌恶的样子,在我面前毫不掩饰、反应非常激烈,虽然我还不知道内情,但通过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我自己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而王心梅和田织,恐怕是阴蛇必欲除之而后快的啊
而要搞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除了亲自和阴蛇面谈,再也没有其他办法。
之前杨英翠自己也说了,她现在变不回原来的样子了;而我正如借此要求她去求阴蛇,最好能让阴蛇亲自出来和我再次面谈。
然而自从离开的那一刻起阴蛇显然就把沟通交流的任务全交给了杨英翠,所以想要它再次出现,难度显然不是一般的大啊
只盼阴蛇会因为我能看穿它所有的谋划而好奇忌惮、并引起前所未有的重视,从而亲自出马来和我谈判。
我能成功吗
186第186章以失败的方式获胜
ps:话说竟然已经是端午节、又是高考刚结束,大家都可以彻底放松一下了,而苦逼的我却还要码字求支持一下吧因为今天我又要小小的爆发下,以弥补昨天的不足;至于能爆几更,老规矩、卖个关子先
这次我和杨英翠僵持的时间特别长。
这也难怪:因为就目前各自的处境来说,我虽然出其不遇地揭破了她假冒田织的身份,但也只能算是战术上小胜了一个回合,主动权仍然还被她牢牢地握在手上。
现在的我其实蛮被动的,因为田织和王心梅的情况不明、而且我自己又被幽禁在小黑屋里,如果我坚持不屈服的话,这位阴蛇的代言人也许不会要我的命、但是她一定会用各种法子整得我很够呛的。
突然发现我自从认识杨英翠以后一直被她压一头、挺失败的
不过我并不是没有机会,现在要做的就是利用极有限的条件化被动为主动,争取来个咸鱼翻身。
这里就要引用下那一句著名的论断:做人如果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人为俎我为鱼肉”,我现在身不由己的样子,貌似真的就只能等着挨刀了;但是,我虽然很惨,也有着满身的鱼刺可以作为武器啊
杨英翠半天没有出现,显然是故意的;这个手法我并不陌生,就是要把我晾一下喽
其实这样也好,大家都冷静一下,顺便想出一套完整的法子来制服对方,要是谁失手了就是给对手送机会。
那我现在正好来顺便捋一捋整个事件的始末。
其实还是我太大意了
一开始和我同甘共苦的真是田织,对于这一点我确定无疑;那“狸猫换太子”的剧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对了,就是从蛇蛋空间莫名其妙地晃动开始的。
因为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阴蛇开始在幕后配合杨英翠来实施它们以假乱真计划的。
现在细细想来,能改变正在运行的法阵空间状态,往蛇蛋空间里硬塞进杨英翠这个第三者来,也只有阴蛇这样的境界才能做到
话说它真是好大的手笔,竟然不惜屈尊主动出手配合杨英翠,我怎么没有这样的福利呢
现在想来,其实那条大蛇是条真蛇而不是什么蛇蜕;其实直到我看到那条大蛇吞下田织之前,我身边的小伙伴都还是原装正品;而正是由于我的疏忽,这才让阴蛇偷袭成功,不但抓捕了田织、还顺利完成了李代桃僵的戏份。
之后我就一直被杨英翠假扮的田织一直牵着鼻子走,比如被她引到壁障边缘某处、故意制造出让我成功破壁的假像,然后稀里胡涂地跟着她来到这个作为牢笼的溶洞里。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其实眼前这个溶洞同样也是蛇蛋空间的一部分、而我和义妹田织已经被它们成功分离开来。这很正常:比如警察抓到几个犯人,不都是分别带到不同房间里隔离审讯的吗这是为了防止窜供、方便各个击破。
呃、貌似这个比方不太恰当,不过以我目前的处境,其实就和被关押的犯人差不多。
可以说,在进入溶洞之前杨英翠干得不错,整个过程几乎无懈可击、完美而没有多少漏洞。
不过假的永远都是假的,再完美的计划都有或多或少的破绽和痕迹可循。
比如说:真田织之前可是一直把我当水床来着、而换成杨英
翠以后,因为怕被我发现而不敢亲近,她就刻意和我保持一段距离,自己独自去漂浮在蛋清液体中。
另外,她那笨手笨脚的狗刨式游泳,这太明显了要知道田织可是和我从地龙河上一路漂流下来的,她的水性我会不知道吗
还有就是在和我相处的过程中,虽然她也不时扮萌撒娇,但更多的时候她的表现还是太成年人化了;可见成年人要假扮小孩子,其实难度不小这也就是我在发现真相以后讽刺她聪明过头了。
我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诱导我去组合什么药锄,但是这个工具不是跟经常接触药材的杨英翠才最亲近的吗据我所知,真正的田织不过是经常跟在田爷爷身边作他开心果的小孩儿,又哪里熟悉什么药锄板锄的
嗯,我之前就说过,既然阴蛇要做戏,我自然是要配合它的;但如果是杨英翠么,不行的。
虽然目前我还不知道阴蛇和杨英翠这么郑重其事大动干戈的真正目的,但是相信这个在后面一定会让我慢慢知晓。
就眼前来说,貌似落入困境的我,手中一定掌握着他们需要的东西,所以刚才杨英翠才一次又一次地拿那三角石板来诱导我上当。
看来石板和这根短棍之间的玄机还真不少啊,呵呵
但我现在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就等着看杨英翠回来以后是个什么说法吧。
其实我对阴蛇这么看重杨英翠一直颇不以为然,因为我坚持认为,以杨英翠的心计,虽然现在看起来俯首贴耳听话极了,但我却知道她最大的本事就是隐忍。
别看她现在的实力不能和阴蛇相比,但要是给足她机会,说不定阴蛇以后会栽在她的手里呢
阴蛇还是过于自负了些,难道它真的以为自己没有问题、完全可以拿捏杨英翠.
那我现在就要努力证明给它看:它亲自挑中的人其实不堪大用。
如果杨英翠在我面前不断吃瘪,显得很没用,那阴蛇还会一直扶持她吗
杨英翠不是受显摆她的本事吗我就设法让她做不成事情。她的失败就是我的成功,这就是我后面行事的出发点和根本准则。
打定了主意之后,我就信心大增,只要静心等着杨英翠再次登场就好了。
记得她之前曾经说过,黑暗才是我们的竞技场吗那就来吧,我准备好了
不能不说,我对杨英翠开始有所了解了,因为我和她的想法竟然有种莫名的默契。
比如说现在,我这里才刚下定决心、而她好像也想到办法了。
于是她就再次从水潭里精神焕发地上了岸、来到我的面前。
而我也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在等候挑战对手的到来;两人都是战意满满的样子,而胜利者却只能有一个。
杨英翠见我相当镇定的样子,大概也是没想到,就微微皱了一下眉。
这正是我想要看到的效果,让她狐疑和不安,同样也是打击她自信心的办法之一。
只见杨英翠的脸倒是变回去了,可是她的身躯还是田织的样子,这真是好笑极了我一看到就幸灾乐祸地坏笑起来。
杨英翠则没好气地说:“好不容易才把脸变回来,可是身体实在没办法改变,你将就一下,这下咱们能好好谈谈了吗”
187第187章蛇神也只是个传说
其实我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那就谈谈。
杨英翠就问我,想清楚了没有、到底动不动手组合药锄
我很干脆地回答:“当我傻呀、连这么做后果都不知道,你让我干啥就干啥,可能吗说说,对我有什么坏处、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说真的,我可不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话说杨英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反而要这么挖心思地要让我来
杨英翠摇头表示说,不知道,所以阴蛇和她都不敢冒险,所以就只能让我来动手喽。
原来是又是当炮灰的命运,那、如果我拒绝呢
杨英翠说:“你不会的,因为你是个有牵绊的人、而且你想做好人。”
呵呵那就是没得选了。
不过通常来说,既然是合作,说明我身上有着她没有的能力或者她做不到、必须要靠我的配合才做得的地方。
但是杨英英翠说,什么合作就是当炮灰罢了、而且必须当。
呃、讲道理好不好即便是炮灰也有抚恤金的,卖命钱和赏金打赏不能没有。当炮灰要付出的代价可不小,咱们可得先谈谈补偿条件。
结果杨英翠说,条件就是:如果我照她的话做了,保证不为难田织和王心梅。
呵呵呵相信杨英翠,就等于相信母猪都会上树了。
我说那还不如杀了我呢
但是杨英翠告诉我,阴蛇早就有过交待了,它是不可能让我死的、不过如果惹怒了它让我不死也不活其实挺简单的,而且这也不算违背它和老爸达成的协定。
“这个我相信,但是杨英翠你信不信、我有至少一百种自杀的方法。”
杨英翠嫣然一笑:“那你就不妨一样一样的试,看看有用吗”
说罢竟然转身准备返回水潭中去。
咳咳、恐吓无效
苦笑,但我仍然不甘心地朝着她的背影说了一句:“小心杨家爸爸在水下等着你哦”
杨英翠顿时气得面孔扭曲地转过来,恶狠狠地望着我,看样子恨不得扑上来咬一口。
唉,其实我也愿意在拿别人出糗的往事寻开心的,这无异于在杨英翠的伤口上撒盐;但是,谁叫她要先来惹我的不能不敲打一下。
杨英翠气呼呼地说:“哼、想吓我没门”
“不要否认,你对这种事其实是有心理阴影的。”
“哈阴蛇大人说得对,看来江家人真的都是一个德性:简直又臭又硬”
看到杨英翠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就开心地笑了。
其实我真是故意的。
杨英翠不是能吗她不是被阴蛇亲自选中的代言人吗我这么胡搅蛮缠让她办不成正事、或者不能及时办成正事,阴蛇那里看她怎么交待
她既然办事无能,我就不信阴蛇会给她好果子吃。
当然了,杨英翠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很快就看出我的用意来,并且有了下步动作。
我猜得没错,玄机就在水潭里。
也不知道杨英翠是怎么弄的,她背对着我做了些手势,大概是用阴蛇教给她的法子,很快就把水面变成了一块类似集成了术法版监控屏幕的设备,可以传输实时像让我看。
嘿嘿,这倒不错。我虽然变成了囚犯
,可也总算是有“电视”看了,这正是我想要的、福利待遇不错哦。
杨英翠无非是想让我看看,她把田织和王心梅折磨得有多惨如果我再不按照她的话去做的话,田织和王心梅只会更惨。
这就是她的目的了。
但是现在貌似我对要胁这种手法已经完全免疫了。
所以我一直在心里嘀咕:“杨英翠怎么还这样爱钻牛角尖反正阴蛇又不想要我的命,另外严刑拷打那一套已经不能让我屈服,她这么做完全是在把我往不配合的方面推。她难道不明白压制越厉害、以后反弹力度会越大吗为什么就不能愉快相处有话好说呢”
我不喜欢被胁迫,再加上阴蛇有交待、她就不能拿我怎么样。
而拿我牵挂的人来出气,只会招致我更大的怨恨。
所以只要我不死,就算杨英翠对王心梅或者田织做了什么,我一定会想办法报复的。
她这是真不明白还是已经骑虎难下了
通过水潭形成的镜面大致看了一下情况,田织好像没有吃太多苦头,只是恹恹欲睡的样子。
而王心梅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看来应该是昏过去了,这一幕就让我恨恨地咬了一下牙。
而这时,杨英翠却重新来到我旁边坐下,这是想要缓和一下气氛、还是开始谈话的节奏
我听其言观其行。
“之前还口口声声地宣称对他们有感情,我看你就是个铁石心肠无情无义的人;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毁了她们”
我说:“正好相反,我知道没什么事情是你不敢做的;不过我是什么性子,惹怒了我是什么后果,难道你就一点都不长记性吗”
杨英翠冷笑一声说,我能把她怎么样
“我有至少100种方法。”
“哦哈哈比如说”
“嘿嘿,比如说现在,我就可以把牛牛放出来纠缠你、恶心死你;就怕你不敢接受,怎么样、你要试试吗”
“你”
“看见了没谁的心里没有一点膈应难受的事情你就这样不停的折腾想要制服我,而我,难道真就没有一点反击的手段吗在阴蛇的面前我都不怯场,难不成现在我还,怕了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不成”
看我这么语重心长,貌似杨英翠也不好再进一步激化矛盾,她把眼珠一转,说:“那行,要合作也行;不过得你拿出点干货来让我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基础。”
好吧。那我再来和她探讨一下这两件东西:三角形石板和短棍。
我不想再绕弯子了,就直截了当问杨英翠:“你之前口口声声说的蛇神,应该是巫门中很久以前的前辈高人吧”
“啊、你是怎么看出来了”
我这么突然亮出埋藏在心里全新观点,顿时把杨英翠惊得差点跳起来。
哈哈,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我握住短棍说:“其实我也是才刚想到的啦这根短棍,貌似也是巫门权杖的一部分,可以接上先前的那个蛇形手柄,对不对还有,这个洞穴,其实不但是阴蛇巢穴里的一个所在、而且还是巫门的一个秘密之地,所以你和阴蛇才想要通过合作的方式进入其中,各取所需,对不对”
我一连问了两个对不对。
杨英翠不可思议地望着我,半晌才开口说:“江恒你难道是妖精变的,怎么什么都知道”
188第188章激活试验
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不过就是执着地求见了一下阴蛇,结果被它强行挽留在这个幽暗深远的地方了。
甚至现在还连带着田织、王心梅也都被卷进漩涡里来。
杨英翠再次要我去组合药锄的时候,我就提来要她放人、满足这个条件我才愿意配合她的要求。
而这个时候杨英翠却又各种理由搪塞,反正就是不表态释放他们两个。
这就不能不引起我的怀疑和思考了
所以别看杨英翠现在只盯着我一个人,说是只要我答应配合,她就绝不再为难田织和王心梅这是哄鬼哪
如果只用得到我一个人,那我现在就在这个溶洞里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就是想跑也跑不到哪儿去,杨英翠为什么不敢把她们两个放了
细想下来,阴蛇和杨英翠的所图甚大,也许田织、王心梅和我身上都着阴蛇在执行它计划的某一环节需要的东西。
比如说田织体内的蛇骨,先前就引来两种力量的争抢;又比如说已经回到我身体里面的小樱和小山,它们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发挥作用;或者要么就只有我身上携带着的冥酒了。
王心梅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我虽然并不清楚、但是说不定刚好就是阴蛇或杨英翠所需要的。
因此我有种预感,也许很快我和王心梅以及田织就要再次相聚了;我们应该算是拴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也许就连杨英翠也是,只有阴蛇才是提线人。
要是我们几个相以弱势的能够团结一心该多好。
不过这个时候杨英翠只想着和阴蛇合作的美好前景,完全没有细想她其实是在与虎谋皮;人在头脑发热的时候,总是狂热而执着,根本听不进意见的。
杨英翠又聒噪着,要我赶紧作决定,因为时间不多了。
我就又当地敲了一下石板,让她闭嘴、我烦着呢
“杨英翠,我还是觉得你们的方法十分不靠谱。要是把我搭进去了你们都还是不能如愿以偿呢到时候怎么办”
她冷冷地说:“这个不用你操心,无非就是继续寻找方法罢了。”
“呵呵,你刚才不是还说,时间不多了吗”
杨英翠被我激得快要暴走了,她愤怒地叫道:“是、我是说,她们俩的时间被你推三阻四消磨得差不多了知道吗还不赶紧给我动手”
我去、这个女人真是不可理喻,根本就不听我的好言相劝。
那好吧,为了防止她失控之下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来,我只能冒险一试了;虽然不抱希望,但其实我也蛮好奇的。
正好也想看看这根残缺不全的短杖和这块粗糙不堪的石板结合到一起,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我就把石板平放在地面上,然后举起短杖朝杨英翠晃晃:“我真插了啊、看好了”
大概是我这次特别的爽快,杨英翠反而又不适应了,她愕然地张了张嘴、却又没说什么。
话虽然说得爽快,但我还是蛮紧张的;于是就小翼翼地立起短杖,慢慢地从那个圆孔插进去。
结果,苦笑;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异常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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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看到了吧没有效果、反正我已经把承诺的事情做到了。”
杨英翠自己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热切期待的事情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她自言自语地说:“奇怪、到底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我嘴角一弯:“我猜啊,你这块石板应该是后来自行加工的吧又不是原装正品,山寨的一般都问题多多,你不会不知道吧”
可是杨英翠没理我,继续自言自语、并不时在地上写写画画的。
我猜她现在应该是正在绞尽脑汁地考虑,要怎样才能让仿制的钥匙被牢不可破的锁具认可。
差不多五分钟以后,杨英翠自行走到潭边掬了一捧水回来,让我再次把短杖扶正、然后她就顺着短杖的周围淋水。
我没搞懂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物理和和术法的方法可以这样来玩结合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手中的短杖突然变成活物似的,动了一下;好像是快速地弯曲了一下。
然而短杖仿佛只是睡梦中蹬了下腿,然后就迅速恢复了原状。
我还在咋舌不已:“这真是太神奇了”
而杨英翠却一下子精神振奋起来:“果然没猜错只是浇少了点,咱们再来”
这一次她干脆从身上摸出一个袋子,就匆匆跑过去取了满满一袋水回来,叫我再次用力扶正,她接着在短杖根部浇水。
这回我手心里的反应更加剧烈,感觉自己握住的像是一根轴承,只听见“呜”地一声,像是通电后的电机飞快地转动,随后带来一股强劲到极点的力量,而短杖马上就要脱手飞去一样
紧接着,我的全身一下麻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感觉自己全部的力量都在迅速地被抽取到一个无底洞般的漩涡里去。
我不禁连连叫苦,但是现在根本无法松开手了。
而整个人倒还是清醒的,我明白了:这和之前猜想的大致不差:这个药锄组合其实是在把我体内的力量再一次夺走。
不过大概还是水量不足,我只难受了一两分钟,抽取我力量的那个漩涡就一下消失了,而且套在短杖根部的三角形石板竟然啪地一声散裂成无数的碎片。
即便是短短的这一会功夫,我已经完全脱力了;就像一只跑气的轮胎一下,软塌塌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不停喘气。
好险
我在心里说,还好山寨货质量不过关,要不然我一定得被这古怪的装置抽空了。
而且它竟然受不住力,破碎了,哈哈,万幸万幸
这下杨英翠总没话说了吧
我正在暗自窃喜,这时却听杨英翠说:“耶、试验成功看来只有到潭水里才能持久运行。”
什么我一听脸都绿了:还来而且要到水潭里
石板不是破了吗
结果杨英翠却开心地笑了、笑得我毛骨悚然:“你以为我们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吗”
说罢她就扑通一下跳到潭里,一转眼就抱上来一大摞同模同样的石板,还着我的面数起来:“一、二、三还剩下十七块,形状相同材质有别,最多试验十八次,咱们就能挑出最合用那一块”
189第189章术法的几何应用
好吧,这不是存心想要把我累死吗
这下杨英翠终于找到奚落我的机会了,她看起来相当幸灾乐祸:“放心,不会让你累死的、顶多累成残废而已。”
但其实她是开玩笑,因为我可是石匠出身,这一点她再清楚不过。
杨英翠就说:“来吧,开启你的辨石慧眼,挑一下,一次中奖的话你就少累十六次啊、加油哦”
“何必多此一举石板是你们事先准备的,难道哪块最适合自己不清楚吗”我不满地对她发牢骚。
但是杨英翠解释说,这些石板其实是前人多年前的留存,她也是在水潭里摸索了半天才找到的。
我顿时苦笑不得,但是也只好硬着头皮来试试能力运气了,这可是关乎到我的切身利益,千万不要失手。
不过杨英翠有什么具体要求目标石板是要偏向硬度高的还是韧性强的
结果她说,既要硬度高、又要韧性强。
这可难了,世上哪有二者兼而有之的存在
可是杨英翠说,她可不管这个;反正我如果要是挑得不合适,那就接着挑没用到的,累死累活的又不是她,管不着
妈蛋、这叫什么事儿
把剩下的十七块石板拿在手里,仔细观察天然纹路走向,并不时用指节背敲敲打打,全都过了一遍,最后我指着一块菱形纹的河底石说:“就是它了。”
杨英翠半信半疑地说:“你确定这可是开不得玩笑的。”
当然确定了,别的不敢说、对挑石头我还是蛮有把握的。
一般来说,河底石经过百千年流水经年冲刷,表面都会变得光滑圆,这就是日积月累的造化之功。
而我手中的这块虽然看得出流水和岁月的痕迹,但是纹脉仍然棱角起伏,可见它有多坚硬。
另外菱形纹分布的层次可以对整体起到强韧拉伸变形却不轻易折损的作用,最多只会剥脱表层、不伤主体。
如果要在坚石上刻画或者作为挖掘工具的话,在我的认知当中除了钻石,再没有什么其他石材可以和它媲美了。
听了我的分析,杨英翠就兴奋地说:“好吧,那就相信你一次。”
汗、就算不相信又能怎样难道在这种事情上我还会和自己过不去吗
接下来当然就是把挑出来的这块石板放到水潭里加力作检验了,咳整个过程真是一言难尽,我受的罪就不用说了。
终于明白了杨英翠坚持要我来操作的原因了。
显然阴蛇经过蛇蛋空间里的一番波折,对我身体里面的那一对阴阳蛇的神奇能力应该有所了解了;这次作出这样的安排,显然就是要拿我当永动机一样来使用。
我再握住短杖,任凭它吸走我所有的力量;而每到累得脱力要晕过去的时候,小山和小樱就会自动衔尾转动,再次为传送我新生的力量。
显然我的上佳表现让杨英翠乐坏了,只要看她眉开眼笑的样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虽然很累很够呛,但是接下来杨英翠操作药锄的本事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看她的手法隐约间竟然有些鬼门术法的影子呢这个女人实在是不简单,原来
一下深藏不露啊
她的能力主要是通过对三角形石板的应用体现出来的。
我看得有点明白了:三角形石板貌似也就像一个充电器一样,把我的力量吸走再强化自己,然后由短杖驱动着发挥各种作用进行各种操作。
话说这可真是一件神奇的工具
既然杨英翠既然把它叫作药锄,所以我最先见识到的就是它的挖掘能力了。
但是因为它是三角形状的,我根据杨英翠的手法来看,她大概在数学的几何领域相当有造诣,所以把这块“三角形”用得花样百出,看起来真是让我郁闷的心情一下子舒畅起来。
大致来说,杨英翠可以随心所欲地根据需要来使用这块三角板,比如用尖角刻出定位点,用角边测量距离并划出直线,而且她还不时用斜三角的各个角来估测方位角度。
另外,三角形石板还可以竖起来作为钻头打圆锥状的孔洞以及画出正圆椭圆以及各种多边方形等。
简直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几何绘画仪。
原来三角形竟然是这么来用的,我是真服了这个女子
总的来说,杨英翠所做的工作把探测、计算和绘制以及构建几何空间融为一体了。
这是从数学角度来对术法的充分发挥和完整应用,让我看到了一个从来没有领略过的境界。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江家平时制作墓碑那一套手法,和杨英翠的这一套相比,就显得相形见拙了。
可以说,杨英翠的这一套更体系化、更精密细致。
这下我就奇怪了:巫门不是一直专注于玩毒药再加养魂的吗怎么会有这么高深的术法体系,从前我怎么没听老爸提及一星半点呢
这太可怕了、老爸、阴蛇的术法我都接触过,但是像杨英翠的这种术法体系,我觉得才是一个极为专业和标准的领域
哎、要是我也能
正当我想入非非的时候,杨英翠又在叫我了:“快点加力,别耽误我的工作”
然后我再次累趴,像狗一样伸舌头和当看客,并想心事。
另外,杨英翠的所有操作均是在溶洞空间里凭空进行的,而不是在地面上操作。
我看了半天,这才明白奥妙所在:其实这个溶洞并不像肉眼所见的那样空,而是存在着一个用术法隐藏起来的空间。
而杨英翠所做的工作,就是探测、绘制基线,然后再用药锄把这个空间的范围和外形一点一点地挖掘出来。
这就好像在地上凭空创作,绘制出图样,然后再制作浮雕一样;只不过从术法的角度,是让一尊原本就存在的立体雕塑重新凸显出来、然后再试着去把它打开。
呃、其实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整个过程更像是在土层中查探定位,去找到一件珍贵文物并把它发掘出来;嗯,这一点貌似和探墓盗墓更像了
哈哈,杨英翠真是一个专业到极点的盗墓贼、而且是教授级的知识分子啊。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这简直太讽刺了:我们江家是专门为非人类制作“防盗门”的;而杨英翠这个对手却是专业盗墓的、而且盗的竟是巫门先辈自己的秘密之地。
190第190章金色骨爪
接下来,杨英翠让我见识到了什么才叫奇迹。
到这个时候,她的挖掘工作已经接近完成了;在我的眼前,原本浑然一体的虚空仿佛被杨英翠用手里的药锄切割分离出来四四方方的一块、就和普通棺木差不多形状大小的一方箱子形物体。
它有六面十二条边,每个面自然都是虚空、而十二条边则有着玻璃一样的透明质感。
虽然这十二条边是原本就一直存在着的,但是如果没有杨英翠用精雕细琢的耐心和画画一样的勾勒凿刻,那就没有人能发现它的存在。
“呼这就是我巫门中那位先辈的棺椁了,你看是不是很二次元的感觉”
杨英翠向我微微眯起双眼,既有大功告成的自得和放松,又有想要根据我的反应来窥探我内心的意图。
实话说,之前我还是比较佩服她的这种能力的;但是到了现在我又开始厌恶她的精明和对我本人的防范和警惕,有这个必要吗
难不成我会当着她的面抢了这具棺木背起就跑路的念头
本来我还挺好奇,想知道这具棺木中装着的巫门先辈有着怎样的风采、或者陪伴他遗骨的是多么了不起的法器宝贝呢
好吧,既然杨英翠这么警惕,再加上我的任务貌似已经完成了,我还是知趣一点赶紧离开吧
但是最关键的问题是,没有杨英翠的首肯和放行,我想走都走不了啊
“任务完成了,我可以走了吗”
忍不住向杨英翠开了口。
但是这个女子却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了半天,好像我这句话问得很蠢很傻似的。
她说:“慌什么、正事都还没开始呢”
呃我明白杨英翠所说的正事,无非就是开棺取宝罢了。
无疑这个过程也是有着极大风险的,谁知道那位巫门先辈在棺材里布置了什么又厉害又可怕的机关。
杨英翠既想防着我又要把我强留下来,不会是又想让我冲锋在前去当炮灰吧这也太讨厌了。
好吧,还需要我做什么就直说,这样没完没了的真是烦透了。
而杨英翠却极有耐心地叫我稍安勿躁,反正我的工作主要就是为她承担一些力气活罢了,动脑子的事情完全不用我操心。
我去,还真把我当农民工来使唤了
其实在这里不但没有薪水可拿、要么工伤要么累成残废,貌似我连农民工兄弟都不如啊
但是这个女子现在是完全不会顾及我的感受的,她又开始在棺椁四周的表面敲敲打打、不停地摸索摩挲,我猜想她大概是在寻找要以开启棺椁的隐密机关吧毕竟这具棺椁是她门中的先辈大能,连发掘棺椁都费了这么大劲,暴力破解的事情就别想了。
我果然没有猜错,杨英翠最后终于面带喜色地叉开手指在一个地方比划了一下,然后挥起药锄用力一凿,只听“啪”地一声,棺椁上的那个位置出现了一个孔洞。
而且这时短杖上的石板竟然同时碎裂开来、劈里啪啦纷纷掉落到地面上。
而这时杨英翠就招手让我上前去,我还和之前一样,只要把短杖插到圆孔里用力把住就行,千万不能松手、后面该怎么做听她吩咐就行。
唉叹了一口气,我只好按照她说的去做。
短杖刚一插进圆孔,就有一股力在往外推;又是意外,这回不是吸力而是推力了。
幸好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见怪不怪了,连忙用肩头帮忙拼命抵住短杖。
谁知道两股力量刚一接触,来自棺椁内部的那股推力却好像是受惊了一样,马上撤了回去。
这会杨英翠才出声让我握住短杖用力扳,不要死脑筯,上下左右扳和摇晃、直到有松动感就可以了。
我忍气吞声地照做了,最后才将套在短杖上的一块棺椁表皮撼动到脱落下来。
这下我看得清清楚楚:竟然也是三角形状,就和杨英翠
从水潭里摸出来的石板形状大小别无二致。
我想这一块大概就是原装正品了吧
杨英翠再从我手里接过新组合而成的药锄,开始在三角形状的区域连掏带挖,并不时又和之前一样,就用尖角当钻头转动了几下。
最后竟然在棺椁表面清理出来一个向外开口的碗状槽口,或者说是漏斗和喇叭孔都可以。
这下终于看得出来,棺椁的厚度至少和一只碗的深度差不多,这是原来在制作棺椁的时候就开凿好的,只不过后来又用其他材料作了临时的封堵处理、又在外层用三角石板覆盖掩饰,从表面看来才不容易被发现。
现在它已经被杨英翠重新清理出来了。
我不知道这个槽孔有什么用处,不过也没有开口问杨英翠,只是留心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接下来杨英翠又开始忙活别的事情了。
我吃惊地看到,她竟然用剩下的十六块石板拼凑粘合,又忙活了一会,最后组合出来一只三角形状的盆形容器。
接着她又从身上不知道什么地方掏了一下,然后闪电般地朝盆中用力一甩
落到盆中的原来是一条小蛇,看起来怒气勃发野性十足,现在正在盆中飞快地游走、还不停地嗞嗞吐舌。
然后杨英翠再从身上摸出一个圆圆的东西托在掌心里,顿时有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香味飘散出来,好闻极了、嗅起来神清气爽感觉相当舒服
我感觉好像有点熟悉这种味道。
这时小蛇也闻到这股香味了,它就在盆中疯了一样地跳跃,想要从盆中逃离出来。
并且更奇异的是,本来还寂然不动的棺椁也突然震动了一下,貌似它的内部有什么东西苏醒了、活过来了一样
杨英翠叫道:“你过来。”
“我干什么”我警惕地问。
“少废话,赶紧的,过来端着盆。”
杨英翠一边说,一边把手心里的圆形物体抛起来又迅速接住,这下更是把小蛇逗弄得狂性大发。
我很反感她的这种近似于虐待宠物的做法。
不过还是悄然无声地上前去,把盆儿端起来,按照杨英翠的指挥,慢慢靠近棺椁上的那个碗形槽孔。
而棺椁只是动了一下又平静了。
杨英翠对我笑笑:“咱们要钓鱼了,千万要端稳,成败在此一举”
这么小心我有点紧张哦。
我托着盆,而小蛇就在槽口的边上不停地上蹿下跳。
杨英翠则好整以暇地抛小球,继续逗弄小蛇。
这样子大概持续了几十秒钟,杨英翠突然一声轻斥:“嗞嗞嗞”
散发香味的圆物体就被她抛到碗形槽口里,滴溜溜地打着转
碗形槽口的底部孔洞里突然金光闪现、竟然有一枚金色的花苞状物体生长出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小蛇奋力腾身一跃、还在空中就大幅度张开嘴巴
说时迟、那时快,“昂”
小蛇已经把圆状物体一口吞下,然后圆体以可见的速度从它的口腔向颈部滑下去。
而金色花苞这时才“蓬”地一来张开,我这才看清楚它哪是什么花苞、而是一只金光闪闪的骨爪
这时小蛇已经在落向盆中,但是却被迟了一步的金色骨爪一把握住那枚圆球部位。
小蛇痛苦扭曲,把身躯紧紧绞住金色骨爪;而金色骨爪则试图再一次收拢缩回到棺椁里去。
不过,因为它仍然紧紧握着圆球不肯松手,这就刚才把自己卡在了槽口里。
“成了”杨英翠兴奋地一拍手。
而这个时候,一股大力排山倒海地袭来,我的手被猛然一拉,全身骨节顿时格格作响
191第191章不是你死就是棺破
这具巫门棺椁就像火车头一样迎面朝我撞过来
显然,棺椁里的那位在骨爪被套牢以后开始暴走了它竟然能躺在里面驱动棺椁作为武器,而正对着棺椁的我就成了它攻击的目标。
我当时反应不及,幸好杨英翠在紧要关头在侧边拉了我一把;其实她早已经料想到这一幕了、这才早早地闪身在旁边,于是不但自己安然无恙、还因为出手及时而让我欠了她一次人情。
杨英翠拉开我以后,那个由十六块三角石板拼合而成的盆子就不能幸免了,只听得“喀嚓、喀嚓、喀嚓”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崩碎声,不但盆子没了、而且散开的石板也在一瞬间化为齑粉。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只见那具发疯的棺椁连都不用调头,直接把尾部当车头,再次发力朝我呼啸而来,我和杨英翠吓得赶紧躺倒、然后在地面上连打了好个滚。
“轰”
积存万年的钟乳石首当其冲,就一阵稀里哗啦,碎石乱掉。
然而还没等到灰头土脸的我喘一口气,那具夺命的棺椁瞄着我这边又追了过来。
这回只有我在拼命闪躲,杨英翠却像突然找了地缝钻了进去,消失了。
卧槽难道这就是炮灰的宿命
我说你特么的就是一弱智、主犯不追反而来追我这个帮凶,而且你就不知道松开一下爪子吗怎么就那么一根筯呢
但是这个时候想这个有什么用呢赶紧闪躲吧
我在匆忙中一缩身让过轰隆隆而来的“车头”,心说杨英翠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这会大概自藏在一边看笑话呢
本来想要把棺椁的攻击瞅空引向这场祸事的始作俑者杨英翠的,但是她既然做了缩头乌龟,一时半会是指望不上的了。
我现在只能拼命想办法自救,想不出来也要想,要不然死定了。
于是我就一边仓皇逃窜一边东看西看,不停地看路线和溶洞宽容以及障碍物的分布角度等,一边在心里设计路线控制速度,准备来个请君入瓮。
我是这样想的:因为操控这具棺椁的家伙貌似有点一根筯,所以它下意识地只知道走直线的路径,而刚才我已经证实了自己心里的判断,之字形逃亡路线恰恰就是它的软肋。
再加上我已经看好了,这是一个形状不太规则的溶洞,所以只要能把它引进死胡同一样的狭窄地带别一下就能减缓它的追击速度、或者让它在高速运动中“刹车不及”、一头撞过去卡在一个难以退出来的角度里,那我就得救了。
当然,事实上在达到这个目标的过程中可真是惊险无比、状况频出。
因为溶洞本来就是空空荡荡的、而棺椁的追击速度太快,我在闪避过程中可以利用障碍和死角的机会其实并不多。
曾经有好几次都接近成功了,但却又被它迅速操控棺椁调整过来。
貌似这怪家伙的学习能力超级快,没多大一会竟然就对减速和加速控制越来越娴熟自如,再加上溶洞内部本来就是它的主场,它对地形熟悉有种天然的优势,我能够闪躲腾的机会越来越少。
我的天、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即使不被撞死也要被它追到累死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我就越奔水潭而去。
这个地方我其实早就瞄上了,只是不到最关键的时刻,一直没舍得用。
但是现在,情况已经相
当危急了,时不我待
但是等我跑到水潭边上的时候却一下子愣住了
有两个没想到。
一个是刚才还算满满的一潭水,在我给杨英翠供给动力的时候,竟然被三角石板消耗掉了十之七八,这时已经看得见潭底了。
另外就是,杨英翠竟然就藏在这一层浅浅的水面以下
我不禁又惊又怒,就大叫一声:“阴险的女人,原来你就是用潭水来隐藏自己的啊”
当然我在喝骂她的同时仍然没有放松警惕,就心有余悸地扭头看了一眼,而这个时候棺椁已经在调整姿势、准备向我发动又一次冲锋。
我这下再也顾不得和杨英翠纠结理论一番了,毕竟小命才最重要。
于是我就和身朝前扑到潭水里去。
不好意思,正好落到杨英翠的身上,把她当成了肉垫子。
大概是我的体重再加上自由落体带来的冲击力,她就被我压得闷哼了一声。
不过我马上又翻身滚了下来,这倒不是我有什么男女大防的观念,而是如果保持刚才的姿势,棺椁万一俯冲下来,我反而成了她的保护者,这样不行、我犯不着做这样的善事。
反而危急时候各安天命各图自保罢了,她不是我的亲朋友而是对手,所以我心里全无内疚。
而棺椁显然已经看到我在水潭中了,这对它来就同样也是难得的机会,因为水潭空间小更不利于闪躲。
可以说是最后的时刻到来了,不是我死就是它被卡住。
但是我真的不想死啊
这具棺椁就轰隆隆一声,像导弹一样正对着水潭中央一头扎下来。
而我和杨英翠则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拼命翻滚,尽量设法不要被棺椁撞到或者刮擦到。
不过真是有惊无险,我只感觉水潭剧烈地震动了一下,然后就悄无声息了。
而我毫发无伤,就用手一抹脸,想要看个明白。
可是这回又是杨英翠抢了先,她欣喜地把我要说的台词说了出来:“哈哈、终于卡住了、你丫的”
我顿时胸闷,不甘心地说:“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先前不是口口声声说不会让我死的吗关键时刻自己先躲了起来,真没人性”
而杨英翠则反驳说:“那你死了吗没死吧再说,是你自己脑子笨想不出这个聪明办法的,怪谁”
呵呵她说的对了一半,幸好我没死掉。至于后面的话,就懒得和她争了,反正聪明不聪明自己知道、各自在心里偷着乐就行。
至少眼前这关大概是闯过了,用不着在她面前手摸良心说话,以后长点心眼就是。
又等了一会,棺椁还稳稳地卡在水潭里半分动弹不得,这下终于放心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杨英翠却说:“这里没你的事了,上去吧接下来我会处理好一切的;只要剁了它的手,哼哼”
妈蛋危机才刚过去不到一秒钟,这又开始卸磨杀驴了,郁闷
不过我懒得再和她计较这些,就水淋地上了岸,准备走开些、走得越远越好,这样眼不见心不烦。
但是我才刚跨出去一步,就听见身后闷雷般地响了一声,然后就是杨英翠的尖叫声:“江恒快来,它又动了”
192第192章巫门献祭
我不禁大惊,要是再让它动起来,恐怕再也没有什么办法得制住它了于是马上转过身不要命地扑过去帮忙压制。
而棺椁里的那家伙此刻好像彻底被激怒了、它的动作和力度越来越暴烈;而且我看到潭里的水正在以可见的速度减少,原来这具棺椁竟然能像海绵一样吸水
只怪我刚才急于摆脱危机没能往细处想:之前这潭里的水是可以用来给药锄提供动力的啊因此,我虽然让它卡在死角里了、但同时又给了棺椁汲取更多能量的机会。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我的,杨英翠她是干什么吃的,竟然不会事先提醒一下特么的只要一到关键时刻她才会又想到我。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最要紧的是尽快让棺椁里的怪物失去行动能力。
我就一边死命地用全身力量压住棺椁,一边着急地问杨英翠,她刚才不是信心满满地就只要剁下它的爪子就怎么样怎么样吗怎么还不动手
因为我看到那只金色的骨爪仍然还在死死地握着会散发香味的圆球、而那条蛇虽然奄奄一息、但却仍然用身体纠缠着它。
杨英翠却着急地叫我赶紧去握住金色骨爪千万不要让它张开,要不然接下来大家都会死得很难看的。
“你快来抓紧了、只要再坚持一小会我就能搞定它”
情况紧急,我再也顾不得细想这会不会又是杨英翠在挖坑让我往里跳,因为棺椁要是脱身以后,首当其冲的目标多半仍然还是我,所以倒不如和她一起齐心协力消除后患。
包挟着圆球,由骨爪拢成的金色花苞就这样被我用一双手紧紧握住,不是呵护、而是防范,生怕它一旦开放就要释放死亡的气息。
“往外用力拔”
杨英翠声音急促地说。
好吧,我索性把双腿用力猛蹬在棺椁外壁上,屈身、全力拔,仿佛手里握着的不是骨爪而是一把萝卜缨子。
事实上这可比拔萝卜艰难了不知多少倍。
而身体里面的环状又开始飞转,可见来自棺椁里的力量有多大
但是还行,我撑得住,因为潭里的水所剩不多。
在这个过程中杨英翠真的开始“剁手”了,不过她可不是用刀或用药锄,而是用药。
还是那种黑乎乎、脏兮兮的样子,但是真的非同小可、貌似可能腐蚀灵魂。
因为她只是把小瓶中的药液顺着骨爪的腕部滴了一滴,结果这一小滴药液就仿佛被蚁虫牵引着快速延伸,只是须臾之间就在骨爪上圈了一道黑线,然后就像切口一样向内部渗入。
我想它的腐蚀性这么强,一定痛到了极点。
因为药水一滴落,骨爪就一抖、一松,并想要快速往里抽回去,而且棺椁开始剧烈震动,不断发出擂鼓一样的沉闷声音:“嘭嘭嘭嘭嘭”
这种声音仿佛能够引动心率,让我的血液流动一下子加速、几乎就要撑破血管
“呀”
我咬紧牙关、闭上眼睛全力硬顶,就像在和棺椁里的那位拔河。
时间过得如此漫长,因为我的坚持太难了
骨爪挣扎得越来越剧烈,我快要撑不住啦
而且最糟糕的是,骨爪在一阵乱挠乱动,一个不小心就被它的一个指尖在我的手心里扎狠了一下。
我没有睁开眼睛,但是有种穿透感、好像我的血在快速流出来又被骨爪吸收掉。
一开始我的手心只是微微的痛了一下,但是后来越来越痛,仿佛骨爪能把它所承受的剧痛传导给我。
接着痛到我不得不用更大的力量来捏紧骨爪,这样才能把痛感转移少许。
杨英翠大概没有发现异状。
我就大叫杨英翠,问她到底在磨蹭些什么呀
又过了几十秒,她这才开始念动咒语:“啰利阿色啰波利切莫多,阿什、阿什列阿莫多刹多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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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用药锄在我的肩膀上轻巧地一勾
“喀嚓”
一声轻响,带来的却是断裂之后的巨大放松和舒畅感,像飞一样的感觉,哦不、我的确飞了起来。
对方的力量随着骨爪被扯断,再加上我自己的全力回夺,于是我就紧紧攥住骨爪,在巨大的惯性里倒飞出去。
然后“啪”地撞在洞壁上,撞了个七晕八素的,再滑落下来。
软塌塌的我现在一定像极了一只被掏空了的布口袋。
脱力、再加上重伤,所以我现在只能躺着,任凭杨英翠为所欲为了。
我想这个结果也正是她谋划的一部分。
因我一直眼睁睁地看着她继续念诵着完全听不懂的咒语,然后像抽丝一样从刚才被我扯断的部位往外用力。
我就看到一种果冻一样的存在被她抽出来,然后又被她送到口中直接吞下去。
哦天,这是在享用“腰带面“吗
杨英翠处在一种完全忘乎所以的状态当中,而且再也没其他人来和她争食或打扰到她的食兴。
她这就算是如愿以偿了吧
也许棺椁的内部装着满满一箱这样的果冻状存在,因为她吞食这些东西所耗时间之长、吞食数量之大,让我看了都咋舌不已。
从前真的没见过她竟然这么能吃、食量真大
但结果还是,那位不知名的巫门先辈,终于还是被杨英翠吃干抹净了。
我听见杨英翠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扬手在棺椁上拍了拍;而棺椁就发出空空的声响。
然后她就转过身来面向我,还用双手托着圆鼓鼓的肚子,她现在就像一个怀胎十月的孕妇。
“嘎嘎嘎不好意思,吃相真难看;不过,也只有全部吃到肚子里才放心啊江恒你知道吗这可是巫门多少代积累下来的精华,有多少人朝思暮想,结果终于让我得到啦,我好开心”
我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心里和她对话:“满意就好,但愿你从此消停下来,别再害人了。”
但是简直卧槽了她现在都能捕捉我的意识活动了:“哈哈,你还是那么傻我既然成为强者了,怎么可能消停这太浪费了啊我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有那么多的敌人要对付,怎么可能就此收手
不过江恒你放心,我都说过了不让你死的,今天你也还算有些苦劳,我会让你一直活着的,哈
不过嘛,这骨爪我可是答应了要交给阴蛇的,你也玩够了、把它交给我吧”
说话间,杨英翠就轻松写意地一招手,我的整个人就朝她腾空飞去。
但我仍然紧抓住骨爪不放,一直恨恨地望着杨英翠。
她才不在意这个呢
只见她轻松无比地用一只手提着我的后领,然后用另一只手随便一用力就把棺椁盖掀开了。
她还是不放心地俯身探头朝棺椁里查看了一遍,而里面果真空空如也。
但是接下来,她却像扔垃圾一样把我扔进了棺椁里,还继续“嘎嘎”笑着说:“巫门献祭,鸡犬不留,但那又怎样我不让你死,你就永远不会死,呆在这里,你会永生的,哈哈哈”
“你”
“嘭”不等我说完,她就粗暴地重新合上了棺盖。
我又气又急,但是眼前一黑,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不过我还能听见外面的动静,只听见杨英翠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对自己说:“这下完了,江恒你活该啊”
但就在这个时候,棺椁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凄厉悠长的惨叫声,紧接着又听见杨英翠又向棺椁这边跑了回来。
而我的眼前突然闪起一道夺目的金光、原来是那只骨爪,它竟然又从棺椁壁上钻了进来。
193第193章福兮祸兮
原来这只金色的骨爪终究还是不肯定放过我啊、真是名符其实的一根筯另外,我刚才还听见杨英翠的惨叫,难道她也吃了大亏如果这样的话倒也还算公平。
反正棺椁里的挪腾空间本来就很有限,再加上我现在根本动弹不得,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死算了。
来吧,倒要看看,它这是想要捅死我还是掐死我
在我的目光注视下,棺椁内部光芒大盛,五根指骨开始妖异地舞蹈,这朵金色的花苞果然一下子蓬然绽开,现出花蕊。
我的瞳孔微缩:“嗯”
在金色骨爪的掌心里竟然坐着一个拇指姑娘一样的小人儿。
哦不、确切地说,其实金色骨爪上缠绕着一条小小的美女蛇,原来她把自己的身体藏在骨爪中间,一直到五指叉开才让我看清楚。
“你是你是我的妹妹吗田织、田织,真是你吗”
我真是又惊又喜,这简直是喜从天降啊只是她怎么会变成这么一丁点大小了
“嘤嘤嘤”
“妹子,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清楚啊能不能靠近点说”
田织就顺着我的手臂往我的肩颈爬慢慢地上来,弄得我浑身酥痒;好容易等到她爬到我的耳朵眼里来,这种酥痒感才消减了。
不知道田织会告诉我,她之前经历了怎样的曲折和痛苦,反正我很期待。
但是就在我要她开口的时候,她却探出头,照着我的耳垂位置就狠狠地下口咬、然后可劲地吸取我的血液。
哦、还好,一是因为实在无法动弹、二是因为之前有过先例、三则是田织大概有气要撒,随她爱怎样就怎样吧
我微笑着说:“你呀,顺便给我打个耳洞,以后你就吊在那里当耳坠吧。”
田织说:“好主意。”
面在我们俩对话的过程中,骨爪的光泽就慢慢黯淡下来,变得像黑夜里的灯焰一样,这样子倒真不错、有光亮总要好过在黑暗中苦捱。
经过田织的解说,我终于知道了事件事情的经过。
之前和我判断的一样,杨英翠的确是在阴蛇的助力之下才进入到蛇蛋空间里来的;而且后面自己果然没有眼花,田织正是在蛇蛋空间晃动之后被那条大蛇一口吞掉。
或者说,是被隐藏在蛇蜕里的杨英翠捕获到了。
而巫门的另一重身份就是捕蛇人,所以田织当时就被杨英翠用巫门秘法逼出了蛇形、还被缩小装到特制的袋子中。
杨英翠曾经让我看到过田织的影像,不过之后又她被杨英翠扔进盆子里来当诱饵。
讲到这里,田织特别生气地说,她当时吞了那只铁香薯,本来就卡得不要不要的,又被骨爪掐得差点要断气;而我后来还在外面加力,差点就要了她的命
哦、呵呵,我当时就没能看出来小蛇竟然是田织,汗
“哦,对了,你说的铁香薯是什么东西感觉像铁蛋一样坚硬。”
田织说,铁香薯是铁魔香结出的块茎果实;铁魔香又是什么东东呢是一种能开出怜生花、最后结出铁香子的神奇植物,现在大概临近绝种了。
我摇摇头,表示越听越胡涂了。
田织说她也不懂啦,反正只要记住,这种东西能散发出一种魔力十足的香味,让人好心情;此外,铁香薯是巫门古魂借体重生的最关键药引,这下明白了吧
貌似明白了,难怪杨英翠拿出这东西来当作诱饵,当时也的确让棺椁里的巫门先辈一下子眼热发狂失去了心智、这才上了她的当。
还有,魔力的香味、怜生花和铁香子我心说,难道大水鬼给我的豆豆正是铁香子真得留心一下这个重要的信息呀
但是我有一点疑惑:铁香薯既然是重生药引,那田织当时奋力抢夺它又是为了什么呢
田织说,因为她可以用它变回人形。
明白了,这就是个连环套,杨英翠把铁香薯拿出来,把巫门先辈、田织以及我一下子全都套牢。
田织又说,我当时虽然无知粗暴了点,不过使出的那一番蛮力倒也不全是坏事。因为铁香薯顾名思义,坚硬得像铁砣砣一样,要不是我和骨爪的力道共同作用,还真的没办法把它捏碎。
幸好当时弄碎了铁香薯,这才让她神智清醒过来;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我当时也算是将功补过,帮她消食了。
“所以,咬一口喝点血,这件事情就算揭过了,我原谅你啦”
嘿嘿,看来这都是冥冥中注定啊
接下来我再请田织给解释一下,这只骨爪和装在棺椁里的果冻体又是什么东西变的还有,杨英翠是不是猝不及防中被田织下了黑手我刚才听她叫得那么惨
田织说,本来她是不知道的;不过幸好在我拔萝卜和杨英翠断绝骨爪和果冻体联系的过程中,田织倒是偷偷嘴成功,乘机吸食了骨爪中残存的巫精,这才融通了巫门千百年来的部分记忆,知道了一些情况。
巫精,也就是我所说的果冻体了,是巫门中所有先辈大能的魂体精华,代表着巫门所有传承。
巫精在棺椁中滋养到现在,就差用铁香薯作药引这一步,只要成功以后就可以重生了,不过却是重生成魔。
至于这只骨爪则是某位先辈身上最后遗留下来的一部分。本来巫精是一代一代消化吸收巫门高人的魂魄精华形成的;而这只骨爪则算是个特例,是那位创制巫精制法的先人遗骨。
骨爪被他用秘法炼制过,所以不但不能被消化吸收,还是巫精成形之前用于自保的武器、算是巫精成形之前就率先存在的一只手,后面还会重新在白骨上生血肉。
这只骨爪已经进化成金色,它上面的指甲已经无坚不摧;可以说,只要巫精成形现世以后,它将是巫精最厉害最可怕的武器。
原来如此
我明白了,阴蛇为什么要和杨英翠合作,就是想要得到这只骨爪、也许就是想用它来切割玉针重获自由。
而杨英翠最想的反而不是骨爪而是巫精,因为它代表着巫门多少代人的智慧,杨英翠想要做巫门传承的集大成强者。
以杨英翠的聪明,她想的自然是巫精,这对她最有用;至于骨爪,离开巫精以后不过是件死物罢了,难怪她舍得把它交给阴蛇。
嗯,杨英翠果然如愿以偿不虚此行;不过田织还能得到一丁点儿巫精,也可以说是际遇不错了。
不过,我现在很想知道,田织又是怎么样阴了杨英翠一把的呢她不是把几乎所有巫精都吞到肚子里了吗怎么还会如此不堪一击
194第194章巫门精华
田织说,其实我完全猜错了
那个下黑手阴了杨英翠一把的人,不是她而是杨家爸爸。
“杨家爸爸”我万分诧异,不由得失声叫了出来。
杨家爸爸不是一直被阴蛇囚禁在井里吗,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跳出来了
明白了,这大概又是阴蛇计中计的一部分。
因为如果没有阴蛇的首肯,杨家爸爸是不可能脱离它的掌控的;而既然能够让杨家爸爸出来,阴蛇肯定有着更深层次的用意。
比如说:让杨家爸爸和杨英翠见面,他们会不会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立刻就开始自相残杀而阴蛇就可以躲在幕后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我怎么突然有种后背一凉的感觉好可怕
田织接着跟我描述当时的情形。
她说,杨英翠这个吃独食的坏女人,那个时候可能因为吃的太饱肚子撑的难受,就急着要找个地方消食。
当时田织仍然还和金色骨爪纠缠在一起,但是杨英翠连看都没看它们一眼,也没有来得及把田织和骨爪分开,很随意的就把它们扔进袋子里装起来。
无可奈何之下,田织只能把自己小小的身体蜷缩到骨爪中央,并把它收拢起来以便寻求保护。
大概是杨英翠事先和阴蛇有过约定,她想要离开这个溶洞就必须过阴蛇这一关;而过关的条件就是交出金色的骨爪。
田织和金色的骨爪被装在袋子里,所以在被取出来之前她并不知道杨英翠是以什么方式和阴蛇取得联系的。
又等到杨英翠把手伸进袋子,把金色骨爪取出来,田织就看到杨家爸爸已经在那儿了。他告诉杨英翠是阴蛇派他作为使者来取东西的。
而杨英翠显然也没有料到前来取东西的人竟然会是杨家爸爸。
但是杨家爸爸亮出了阴蛇的信物,她不敢不相信、不敢不交乖乖出金色的骨爪。
田织说,当时杨家爸爸一边把玩骨爪,一边还意味深长的盯着杨英翠的大肚子,不停的猛看。
“你是不知道,那眼神,简直太猥琐、太讨厌了”
这时连田织都能感觉到有点不妙了,但是杨英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起来神情呆滞反应迟缓。
田织就想,难道她这是因为吃太多、饭饱神虚了
我说不是,以杨英翠的聪明,应该是先用苦肉计来示弱以便迷惑杨家爸爸。
“对的。”田织竖起了大拇指。
她说,紧接着杨家爸爸就动手了,他抄起金色骨爪就在杨英翠的小腹位置猛扎了一下。
杨英翠躲闪不及只能发出痛苦的惨叫。
不过这个女人也真是够狠,她当时往后便倒,装作人事不醒的样子躺在地上,就那样任凭骨爪插在小腹上。
甚至就连杨家爸爸弯腰拨动了一下露出半截的骨爪,她都一直强忍着剧痛一动不动。
而又等到杨家爸爸上前来像她之前所做的动作那样,开始来抽取她身体里的果冻体;杨英翠这才动了,她出其不意地拔出骨爪像猛虎扑食一样,捅向杨家爸爸
杨家爸爸却是一声不吭地歪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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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说:“对嘛,这样的过程和结果才符合她们父女之间一贯的行事作风;得,现在好了,拼了个两败俱伤,谁也没从对方手里讨到好。
然后你这个小家伙就趁火打劫,逮到机会拖着骨爪就跑回来救我了,是不是”
“嘿嘿”田织扮了个鬼脸才说,“我才不管你的死活呢是杨英翠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要把骨爪收回到袋子里去,我才想:此时不跑何时跑、机会错过以后想跑都跑不成了;而且现在只能跑到棺椁里来最安全,所以把骨爪带来是为了顺便救你一次喽。”
“好啊,谢谢也只有小义妹才在这个时候都想着我。”
讲到这里我倒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杨家爸爸扎不死杨英翠、而杨英翠却能让他一刀致命
不过田织解释了一下说:这是因为果冻体已经进入到杨英翠的身体里面成胎体了,他既要杀胎体不能让它顺利生产、又要在活体状态下才能让他顺利抽取;如果把她弄死就只好再次送进棺椁里来,这又得等上多少年哪所以杨家爸爸才不得不留手,而杨英翠后来则是要拼命、不下狠手可不行。
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后面田织说到的两个词又让我再次抹汗了:胎体,生产,这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说好了的、巫精是食物吗
田织说,巫精需要借体重生,也就是借助女人的身体形成胎体,然后生产出来,“你还真以为杨英翠是吃撑了肚子才变大的啊”
呃好吧
但我马上又想到一个严重而严重的问题:田织不是也偷吃了一部分巫精的吗岂不是
我去、这么小的孩子
但田织白了我一眼,马上解释说:“别瞎想,我可是先服用了铁香薯的。”
哦,这就好、这就好
但是我还是不明白:杨英翠明明知道杨家爸爸就是冲着巫精形成的胎体来的,那她怎么又愿意让他来杀死腹中胎儿呢
不过我细想一下就明白她的用意了。
是因为杨家爸爸的出现让她发现自己上了阴蛇的当了,就算杨家爸爸这关过了,恐怕阴蛇那关仍然在劫难逃。
所以她当时就已经作出了决断,自己得不到就宁愿毁了巫精,让大家都得不到。
至于对杨家爸爸的致命一击,则完全是出于报仇雪恨的想法。
还有一点,也许并不是田织真的逮到机会带着骨爪逃了回来,这恐怕又是杨英翠的自保招数了。
想想吧:现在就是让她拿着骨爪出去也不是阴蛇的对手,所以如果我是它,宁愿让骨爪再次回到我这里,大家才能继续把游戏玩下去。
因为骨爪在我的手上,阴蛇也就要考虑考虑了,接下来在闯过阴蛇那一关时,能发挥出来的作用比在她的手上还要大。
貌似她又有了与我进行合作对付阴蛇的想法。
呵呵这个女子的心计还真是,罕见哪
但是田织不乐意了,她问我:“难道你非得要跟那个坏女人合作不行吗”
我说:“这个当然,要不然咱们怎么能逃得出阴蛇的巢穴去和她合作要好过与阴蛇打交道;另外,我还有一些疑惑要亲自问问杨英翠,所以和她还有合作的价值。”
195第195章不想听的秘密上
“不许去就在这棺椁里很安全,别说是杨英翠、杨家爸爸,就是阴蛇也奈何不了我们;可要是你出去了,他们会害你的。”
田织噘着嘴对我说。
但我告诉她,对、躲在棺椁里的确可以保证我们兄妹俩平安无事;不过这样一来我们不是再也出不去、只能永远躲在棺椁里作活死人了吗
棺椁虽然安全,但也是牢笼;因此我更喜欢外面大大的世界,虽然到处是风险但同时也有快乐。
所以,我一定得出去和杨英翠商量一下要怎么合作,回到现实世界中去。
田织就说:“那我也陪你一起出去、或者你把骨爪带上防身。”
我不同意,因为如果我和她都出去,就真的一点保障和退路都没有了。
我告诉田织,她就带着骨爪守在棺椁里作我的退路,如果我和杨英翠能够谈妥,到时再带她一起出去。
至于骨爪,留在田织手里反而更有威慑力,让杨英翠和阴蛇都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我现在要怎么到外面去如果棺椁一打开,杨英翠趁机钻进来怎么办
田织一笑说这倒不用担心,现在骨爪回来了,只要她不允许,谁也别想进来;而倒是我可以自由进出。
巫门的棺椁要是连这点防护能力都没有,早就被阴蛇攻破了。
这么说的话我就放心了。话说我和田织在棺椁里谈了这么半天,可还是一直注意着外面的情况;不过,从田织回到到现在,杨英翠在外面都没有任何声息。
嗯,所以我还是抓紧时间吧,杨英翠本来就伤势过重、要不然拖太久她翘辫子了就不好玩了。
我就再次回到溶洞里面,而眼前的一幕让我再次吃了一惊。
地上并排趴着两个人,正是杨英翠和杨家爸爸,她们看起来都还活着,而且神色平静,貌似知道我会出现、所以才一直在等待我的到来。
在他们各自的身体下面分别由远而近拖出两道痕迹:
杨家爸爸显然是一路爬行过来的,在他的行进轨迹上是一条长长的血线,看起来触目惊心。
而杨英翠是摇摇晃晃跑回来的,所以只是在地面上沥沥拉拉滴落着一些果冻体。
为了缓和一下气氛,我还是半天玩笑半是讽刺地和这两个冤家说:“现在应该斗不动了、该消停了吧”
杨家爸爸说:“是呀,斗不动了。”
杨英翠则说:“不想斗了,是时候结束了。”
我望着杨家爸爸说:“杨伯伯,你的出现真是让我想不到。”
他说:“我忍辱负重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杀她来的,可惜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杨英翠则平静地说:“我倒是相信你一定会出现,可是想不到你竟然会和阴蛇联手。”
而杨家爸爸却反驳说:“和阴蛇联手的是你,我正是为了阻止你和它联手,才来杀你的。其实阴蛇本来就不打算留你一命,但是巫门有巫门的骄傲,要清理门户也轮不到它来插手。”
杨英翠带着一丝黯然的神色,低声说:“我知道,是我错了;咱们再怎么斗,也是自己门内事务,我不该引狼入室的。”
哟、还真是回头是岸的节奏又是一个想不到。
接下来,两个人齐声对我说:“江恒,还是请门主出来让我们见见吧。”
“门主你们说的是田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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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是肯定的。两人解释说,想不到争来争去,蛇骨还是牢牢地掌握在她手里,又有我作她的守护者,所以他们认输啦
“二位可不要再诓我,我可是被算计得太狠了”
“唉你看咱们这个狼狈的样子,实在是有心无力呀,呵呵”
接下来,由杨英翠向我交待后事;她说,她要和杨家爸爸一起收拾残局,把自己化在巫精里面,以后的事情就任凭新门主的心意作决定了。
呃、汗这哪里是回头是岸,分明是要蜇伏待机、以后再卷土重来啊
但是杨英翠让我不要担心,巫精需要漫长时间再次净化成形,至少得千百年;而千百年以后的事情会怎么变化,谁又说得清呢所以让我不要再担心和操心了。
好吧,真要再等上千百年,那的确不是我现在就能左右的。
但是这养父养女合葬在棺椁里,我怎么觉得别扭之极呢难道这又是巫门规矩
杨英翠苦笑着望向杨家爸爸:“这事还是由你来说吧。”
杨家爸爸顿时老脸通红,忸怩着对我说:“咳,这个嘛,巫门中前人后人的魂魄混合在棺椁中倒也一直都是惯例”
“呸、老东西,敢做不敢担,你真不是东西”
杨英翠竟然破口大骂起来。
我开始抹汗,隐隐觉得我貌似不应该掺合这件事情,算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正打算转移话题,而杨家爸爸被臭骂一通之后,就吭哧吭哧地说:
“哎,这个,事到如今,伯伯也不怕丑,就和小江你说实话吧,其实当年”
我连忙不迭地摇手制止:“打住打住,杨伯伯,你们巫门自己的事情其实我真的什么也不想知道,不管是什么事情,还是你们自己清楚就好了、不用什么都告诉我的。”
“不,这件事你必须知情,因为咱们还有事要拜托你。”杨英翠坚持。
杨爸爸就说:“其实当年是我一时忍不住,就睡了翠翠,事情不是牛牛做的,我对不起他”
“杨伯伯,你这”
唉,我实在是无语了。
而这个时候杨英翠也好像心结尽开,轻松地对我说:“是我冤枉牛牛,我也对不起他。”
哦,好吧“看来二位想让我善待牛牛,是不是”
我苦笑着,心说,牛牛现在的状况的确是有些不好处理呀他的神智倒是还在,只是对雌性动物的那种变态迷恋,着实让我头大无比,这事真不好办
不过接下来,这一对本该是父女的老少夫妻却让我放心,说是假以时日,等到新门主成长起来以后,就可以把牛牛变得不那么变态了。
我听了心说这不还得假以时日吗那不到田织够资格收拾牛牛的时候,不还是我的麻烦
“好吧,明人不说暗话,这件事情的确难办,那么二位打算怎么谢我呢”
我这一开价,两人就迫不及待地说:“如果新门主没有意见,骨爪就送给你了。”
我一听当即表示拒绝:“不要不要,我对金子一类东西比较过敏,而且这东西太妖,我可真不想要。”
杨英翠苦笑了一下,这才说:“那,我把几何术法交给你研究,总行了吧”
我终于无比爽快地说:“成交、其它不用再说,我已经知足啦。”
“”
196第196章不想听的秘密下
两人再一次要求和田织见面,因为有必要对巫门中的一些后事进行安排;因为这个事关他们巫门内部的秘辛,我肯定是不方便旁听的。
而杨英翠这个人可真是有着一颗玲珑剔透心;接下来她主动为我解除后顾之忧。
她提议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就是请我回棺椁里去和田织商量一下见面的事宜。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一切都尽在不言中,她的意思我明白、也正合我意,就是让我去替换看会门,做田织的退路嘛
只要不做坏事,杨英翠这个人还真是个相当有能力的人才。
于是我就进入到棺椁里去回避,让田织出去和他们具体面谈;而这次田织倒是很听话,乖乖地把骨爪交给我,然后自己出去了。
然后过了一会,却见她两眼红肿地回到棺椁里来,显然是伤心难过痛哭了一场;但从她的情绪表现来看,又不像受了委屈、反而如释重负的轻松样子。
这是怎么了那两位总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公然欺负小朋友吧
我不禁有点好奇,不过还没等我主动询问,她就再一次向我讲出一个秘密,让我又吃了一惊。
这个秘密事关杨英翠的身世之谜。话说我真佩服杨家爸爸:口风够紧的,竟然能把这件事情瞒住精明的杨英翠,一憋几十年守到现在
原来杨英翠其实姓田,虽然不是直系血亲,但是按照家族里的渊源来论,她还是田织的堂姐;只不过连杨英翠自己都不知情。
要不是刚才杨家爸爸在交待完后事以后,又吭哧吭哧地将他多年前把杨英翠带回来抚养的事情讲出来,这个秘密大概就会被他带进棺材了。
好在人之将死,终于良心发现。
田织本来是很反感杨英翠,哦不、应该是田英翠的;不过在知道她的身世真相以后,自然而然地就对田英翠同意和亲近起来。
而对于杨家爸爸,她则是咬牙切齿地痛骂。
不过整件事在田英翠的坚持下还是以之前的方式来收场了她要和杨家爸爸一起进入棺椁,今后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岁月才可以把自己的魂魄化为果冻体巫精的一部分。
后面田织还要为他们俩举行一个巫门的入棺仪式,而我的任务则是在一旁作为见证。
或许对于巫门而言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了,而从我的角度来说也是乐见这样的结果。
应该说,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杨家爸、田英翠以及我和田织,这就算是消除了芥蒂和防范心理;我和田织都放心地从棺椁里出来,大家一起为最后的入棺仪式以及我和田织的离开作些准备。
通过和他们三个巫门成员的交流,我这才知道,原来田家的蛇骨竟然是阳蛇的遗骸
阳蛇也是蛇,但是属性和阴蛇刚好相反。
这也就是说,田织在本源上现在也可以算作是一条阳蛇了,只不过她只能算作一条幼年期的小蛇、而阴蛇则已经进入成年期。
对于这个情况我虽然吃惊、但是倒也没有过于大惊小怪的,因为阴阳属性本来就是一个有你有我的存在,就像鬼和人一样,我不担能接受这样的事实、而且觉得这样的存在才更合乎天道自然。
其实这当中主要是由田英翠解释、杨家爸爸在旁边补充,为我和田织科普这方面的知识。
另外,这个溶洞最大的秘密就是:它是阳蛇家族的归宿之地,阳蛇死、阴蛇生;而同样地,阴蛇的归宿之地却又在阳蛇的地盘,阴蛇死、阳蛇生。
一阴一阳,交替转化循环,这也是天道的一部分。
那么阴蛇的归宿之地在哪里呢杨家爸爸说,只知道在地龙河里,不过具体位置他也不知晓。
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还真是奇妙
不过田英翠说,阴阳转化的过程就是你死我活,所以阳蛇死、阴蛇才能壮大;相应地,阳蛇成长的同时就意味着阴蛇的衰老。这个过程是自然法则,虽然无法违背,但互相都会不甘心、总要蹦跶折腾一番。
“不管怎么说,我这个门主小妹妹也要拜托你照顾啦”
对于这个任务我自然只能报以苦笑,因为田织对于我来说,却又是不要回报也要照顾的,这个不用拜托都要尽力做到的。
接下来,要怎么样才能回到现实世界去这才是最令我关心的一个问题。
田英翠问我:“对于这个溶洞,你有什么特别的发现没有”
这个当然啦这正是要她为我解惑的一方面了。
刚进来的时候我就四处查看过一圈了,最明显的发现就是这里一点也不像阴蛇的巢穴,洞顶、洞壁以及地面都没有术法符号的痕迹。
而要不是田英翠用几何术法把棺椁找了出来,我会一直认为这里就是一个纯天然生成的溶洞。
田英翠点头说:“对的。实际上这里也是阴蛇巢穴的一部分、但也是一个特殊的部分;特殊的地方就是,这里虽然和阴蛇巢穴密不可分;所以阴蛇和你老爸都没办法到达我里。因为只能是巫门成员才能开启。之前要不是我的引导,你也进不到这里来的。”
明白了。其实我一点不喜欢这里还是那句话:这里绝对安全,但同时也是完全的封闭隔绝。
只有不想活了才愿意在这里一直呆下去。
田英翠告诉我:“所以说,只要巫门人同意配合,你就能出去;这是阴蛇也干涉不了的。多少年来,这个溶洞都一直存在,任凭阴蛇想尽办法都没法侵蚀这个空间。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这里也可以算作是阴蛇的肉中刺、卧榻之侧让它寝食难安的存在,却又始终无法消除。
而阳蛇的地盘上同样也有着自己对它无计可施的一个地方,也就是阴蛇的归宿之地了。
又因为江恒你是玉髓之体,阴蛇阳蛇都不会排斥,所以你其实是个特例,可以作为双方媒介。至于今后阴蛇会不会同意你进入到它的归宿之地,却是由它来作决定的。”
我知道了。
实话说,我并不想进入任何一方的安息处所的;我现在只想回去。
田英翠就笑着说:“那行,等到我们入棺了,只要你提出来,我想门主随时都可以带你回去的。”
不过在办正事之前,她又有一个问题。
“说实话,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想要这支骨爪它可是金色的,今后对你的好处多多啊”
呃、好吧,其实这是一个有趣的梗。既然大家想问个明白那我就来讲讲吧。
我先前有讲过,自己对于金光闪闪的东西特别过敏,这是为什么其实应该算是心理阴影吧。
因为从前听老爸讲过一件旧事至今不忘:从前沙柳镇上有个人镶了一对金牙,不但活着的时候经常被人打劫,在死后还被人挖坟毁尸;而原因就是,贼人是冲着他口中的一对大金牙来的。
想想都可怕:活着时就得随时提防被人握块砖来敲金牙、这样累不累而且死后尸体都不得安宁被人惦记
所以,金色骨爪是祸不是福啊,无论是死是活,我都不想被人剁手,所以还是算了吧
田英翠听了就不停抹汗。
这时童言无忌的田织突然插话说:“不要就不要吧,我留着自己玩好了。不过还是取片指甲给你吧,这是切割刻画的利器,貌似今后制碑的时候倒是用得上。”
田英翠和杨家爸爸顿时无语:“”
我真想放声狂笑、却又只能拼命忍住。
197第197章我莫不是精分了
“呼”
终于回来了、这既不是梦、也不再是幽暗洞穴里精心营造出来的虚幻
天空依旧阴沉但是却有着明暗层次和光影变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野外才特有的腐质土的味道,这就证明了在我上下左右的一切全都是真实的。
这是石马山的味道,天地间充斥着久违的自由,让我想要开始撒欢地跑跳和欢笑。
貌似现在的我表现得感性而矫情了,我的表现有些兴奋过头。
就连田织都觉得不可思议,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看四周又看看我:“今天不是节日吧你这么高兴是为什么呢”
而我对于她的不理解,并不生气也不辩解,只顾着嘿嘿地傻笑,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哦、对了,和我站在一起的自然还有王心梅;不过自从我们在田英翠所说的隐秘地方找到她、并把她带出来再唤醒她,她都还没有搞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她虽然不明白一觉醒来以后,我们三个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来在石马山上,而且我还这么高兴;不过她大概也见怪不怪了,见我高兴她也就由衷地高兴,抿着嘴直乐。
无需懂我、只要她能够一起分享快乐。
不过在我离开的这几天,大概下过雨,地面上有些潮湿,泥土松软、每一步落脚下去都很舒服。
其实这里多半还和原来一样啦,只是由于我的好心情放大了所有事物的美好。
比如说,下山路上随处可见指头大小的红蘑菇正顶破浮土,从这里那里的露出头来。
这种情形要在平时我肯定会很警惕不安的;但是现在却一点也不在意。因为我的义妹已经是巫门门主了哦
虽然她是巫门中的捕蛇人这个分支,在用药方面自然不能和堂姐田英翠相比,但一般的毒物她现在还是能对付的。
总之换了心情,心态也就变了;今后再有难处,无非也是兵来将挡罢了。
附近就是桥头、再往南几公里就是杨村,只是由于天色晦暗,远景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我们是从石马山的西面找到出口的;也就是说,现在就要沿着山脚绕个圈才能回到石马村去;而现在是中午饭前,我们大概要到晚饭时分才能赶回村里去。
不过,没有关系,就当是游山玩水一路看风景了。
差不多在路上走了个把钟头,我和王心梅慢慢地就安静下来,只是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挽起了手,肩并肩缓缓而行,也不用说话,我只觉得这一段路的同行充满着幸福感,不疲累也不枯燥。
而田织这孩子反而越走越兴奋,她时而跑上山坡、时而躲在路边灌木丛背后再突然大叫一声吓我们一跳;而等到我们想要来个苍鹰扑兔的时候她却杳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过,再往前走一段,我的好心情就彻底被破坏得一干二净了。
这是因为,田织在一路和我们捉迷藏的过程中,竟然从山坡上带回来了一个人:杨家爸爸。
我不是亲眼看着杨爸爸和田英翠一起入棺了的吗他们是一起去等死的,怎么现在又欢蹦活跳地出现了
从衣着外貌上来看,他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仍然背着竹篓、里面装着满满的沉甸甸的
罗鬼菜。
他一见我就说:“小江回来啦我正好要去看翠翠,所以顺带着采了一篓野菜给大家尝尝。”
“回来”
听这话的意思,他是知道我去了哪里
一下子,我简直有种又被人摆了一道的挫败感和屈辱感,忿怒到了极点。
但是接下来发现眼前的杨家爸爸和洞中所见的时候仿佛又十分不同。
首先是田织和他显得格外熟识和亲近。
然后眼前的这个杨家爸爸看起来热情、亲切,有着在乡野间见到的农人所特有的淳朴和善意。
这和我之前认识的杨家爸爸截然不同,因为以前的杨家爸爸阴郁深沉、而且有种不爱与人交往、随时警惕戒备,小心翼翼地与人保持着距离。
这是怎么回事特么装都能装得这么像吗我不禁大为光火。
王心梅好像也对杨家爸爸的变化有点不适应,她就疑惑地看了看他、然后和我对了一下眼。
不过田织和他的亲近感让我半明白半糊涂的,因为田织绝对是真的、如假换;而她现在表现出这么一种态度意味着什么难道从溶洞出来之前,外面的世界发生过一些我所不知道的变化
呃、好吧,索性稍安勿躁、静观其变吧。
虽然百思不得其解,却又狐疑着继续赶路,心情当然也就好不起来了;但我却一直挽着王心梅一刻也不曾松开,她也一样,一直紧紧地攥着我。
这样,心里一直揣着闷葫芦,就开始急匆匆地赶路;而王心梅、田织和杨家爸爸也是一直紧紧跟随着我石马村赶。
进村以后,不时遇到探险队员,他们无一例外都会热情地和我打招呼,说一句:“小江回来啦”
我去、难道我和田织被困在山洞里的事,竟然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
但还是继续强忍住心头的不快,直奔陈伯家的院子。
见到标哥,见到汪姐,见到小师叔分别一一打过招呼。
然后是、田英翠
我是一阵风进了厨房的,结果就真的看到这样一个在溶洞里口口声声自称必死的大活人,顿时让我气结
真的是一个活生生的田英翠哦。
“回来啦出去洗手,我很忙、别碍手碍脚的,马上就开饭。”
“”
无语了,个个都像没事人似的,只有我一路上不停地生闷气;现在却真的得到这样一个残酷的答案。
我的现在心情要怎么形容那叫一个酸爽。
“田英翠,你就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我压低嗓音,咬牙切齿地说。
结果,田英翠一脸懵懂的样子,惊奇地望我一眼,十分不解地说:“江恒你发烧糊涂了吗怎么给我改姓了、难道你还想叫我小田田不成”
呃
我只能掩面奔到院子里,不、赶紧给我一个不受打扰的地方,我想静静,千万不要安慰、让我一个人哭会,呜呜呜: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难道所有人都是正常的,只有我自己精分了吗
198第198章真的和假的
转眼到了晚饭时间,我决定还是把所有的不快暂时放在一边、先吃顿饱饭再说。
话说这次一离开就是两天,被困的时候倒是什么都顾不得多想;而等到热腾腾的米饭和一盘盘菜式一端上来,我顿时就食指大动、感觉得自己好像有几年的时间没有闻到油盐烟火味道一样,口水几乎就要流出来了
食欲大振的时候,什么东西到了嘴里都觉得可口,我这一副狼吞虎咽、仿佛跟饭菜有深大恨的样子就把大家都逗笑了,几乎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停止咀嚼和挟菜动作,一齐来看我用餐。
我有点奇怪,嘴里塞得满满的也不管,就含混不清地问他们:“你们怎么不吃啊这么好吃的菜”
“哈哈哈”
大家笑什么貌似我的动作和说的话并不好笑呀
还是汪姐年长些,耐心最好。她边笑边说:“小江你尽开玩笑虽然小杨的手艺确实很好,但是出来这么多天顿顿都吃她做的饭菜,时间长了味觉也会疲劳的啊
倒是小江你,刚回了趟家,稍微调节一下胃口就这么好、是不是家的味道还比不上外面的吗”
“回家”汪姐怎么会这样说、开玩笑我不是和大家一样一直都在石马山的吗
倒也没有细想,我就回答说:“我没有回家啊,汪姐。”
谁知道我不说这句话还好,我这话音才刚一落,汪姐就正色对我说话、还隐隐带着一丝批评的味道:
“嗯,年轻人嘛恋爱的时候总是恨不得成天黏在一起,这我很理解;不过你们这一趟进城,虽然送文件的任务很重要、不过如果真要回家也并不会影响啊恋爱重要、但父母同样重要,有句歌词不是这样唱的吗常回家看看,无论咱们走多远,家永远都是家啊”
呃汪姐这话我越听越不明白了,什么送文件、什么只顾恋爱不管父母她教训的对象应该不是我吧
我本来想马上辩解一句:我没有回家,这两天都在石马山中耽搁了呢
但是王心梅在旁边扯了扯我的衣角,我就转头望向她;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只见见她面上带着凝重的忧虑色彩,还微不可察地对我摇摇头。
我的心里禁不住一沉。
这时候汪姐又问我:“哦对了,小江,你把文件送到以后,领导办公室那边有回执吗”
“回执么”我艰难地重复着,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才好。
汪姐见我支支吾吾的样子,就有点不快了。
而王心梅马上对她说:“哦,汪姐,真对不住,我想江恒一定是刚才把它落在车上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取。”
“嗯,也好。那些文件可是咱们这些天辛苦的成果,很重要”
说完,却又优雅地把筷子轻轻一放,让大家慢用、她吃饱了;然后就起身离开了。
接下来我的胃口全失,就沉默着勉强吃了个三成饱。
其实我觉得王心梅刚才打的圆场并没有必要,因为她和我明明就是从石马山里面出来的,何以有把回执落在车上的说法
再说要是明天一早我去车上找不到回执,那这个场又怎么样圆得下去
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这才用了个缓兵计。但我
怕越是这样越没办法说得清啊
汪姐为什么坚持说我和王心梅回了城、而且是去送文件给领导而且现场所有人,包括和我相对较为亲近的璇真小师叔,都没有表现出质疑的神色。
这也就是说,从我们进村开始,大家那一声招呼:“回来了”,意思是指我们从城里回来而不是从石马山的内部
我越是想,就越是直冒冷汗、这太可怕了
难道我现在和王心梅面对的仍然不是真实世界而仍然是阴蛇弄出的虚幻不可能的
从石马山出来以后,我的感觉和之前完全不一样,这个绝对不会错的,我们的确是回到真正的石马村了。
好吧,既然世界是真实的,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人是假的了。
我自己和王心梅当然是真的了。
那么探险队的这一帮人呢好像杨家爸爸和杨田英翠的确不正常,但其他人看起来就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了。
但是真和假的焦点却不是其他人,而是我。
嗞
马上想到一种可能,让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道,难道世界上真的有类似于六耳猕猴这种存在
我就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放,而王心梅已经等候多时了;她就开口说:“江恒,陪我散步去。”
两人并肩向外走,到了外面,王心梅看看周围没有人,就轻声对我说:“真假美猴王。”
“心梅,原来你也想到啦”
“嗯”
“好,那你说,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王心梅的意思,明天一大早我还真得去一趟杨村,而她自己则和田织在石马村盯着杨家两个人精。
我说:“不,现在连田织我都不敢相信了。你想想,杨家爸爸就是她在路上和我们捉迷藏的时候带回来的,而且她对杨家爸爸的态度实在太奇怪了,少见的亲近。我怀疑她也不是真的了。”
王心梅自己默默地点点头。
我说,也不用等到明天早上啦,我现在就出发去杨村。
其实我自己真不敢奢望她留在村里能发现什么,我甚至还担心躲在暗处的黑手会对她下手、在我离开以后也来个狸猫换太子什么的。
但是带着她一同前往杨村同样也有风险,在路上万一有事我怕自己腾不出手来保护她。
而留在石马村好歹大部分人看起来还算正常,我就不信幕后黑手能把所有人都挨个吊包来个大换血。
“心梅,你留在这里自己千万要小心”
王心梅的眼圈一红:“我会的,你也要好好的”
唉我安慰她说,放心吧其实我去杨村并不是真想要去找什么回执,而是去寻找线索。
最重要的是,到杨村那里打得通电话,我就可以把在这里发生的情况告诉老爸,看他是怎么个说法,毕竟他在这方面的斗争经验要丰富一些。
从某种意义上说,老爸可能真是我抱以最后希望的“如来佛”了,他能帮助我找出那个躲在幕后的家伙吗或者说,给我点查找线索的方向也好啊
199第199章遭到暗算
因为辰光还早、再加上刚才当着大家的面说要出来散步,更不想让人知道我要连夜出发前往杨村,所以我并没有急于动身。
第一次觉得眼前这段时光是如此的宝贵,这是我和王心梅在分别之前、也是自打认识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恋人一样的散步。
说真的,我的心情并不好、王心梅也一样;因为知道这一分开,我或者她,会发生什么。
最大的可能是我、或者她,其中一个人被掉包。
尽管这对我对她都是不可接受的,但这种可能性太高了。
我不愿分离、她害怕分离。
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走,生怕从此一别,又要多少日子才能相见。
忍了又忍,王心梅还是问我:“江恒,你说咱们会不会从此离别再也不能相见”
我说不会。
阴蛇也好、杨家人也好,甚至其他任何人或者非人类,隐伏在暗处的无论是谁,无非是有所求而已。
既然有所求,而我们江家人大概在他们眼中就是拦路石,所以不能搬开就绕不过去。
而要我们让步,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人质;用王心梅来要胁我、或者用我来要胁老爸。
所以无非是吃点苦头而已。
如果王心梅有什么好歹,我会一辈子和他过不去;如果我有什么好歹,老爸老妈也会一辈子和他过不去。
我只是很内疚,王心梅自从和我认识以来,貌似没有过多少快乐的日子。
但这是一个多么懂事体贴的女孩啊
对于我的歉意,她说:“你知道就好,你欠我的越多,利滚利,这一辈子都没办法还清”
我说我喜欢“一辈子”这三个字,让我一下子有了百倍的信心对付一切想要夺走我幸福的人类或非人类。
可惜我不能时时对她好。
王心梅则说:“谁能做到每一钟对谁好呢那个太难做到了、而且容易腻歪,我不奢望;我只要做一个大大储钱罐,把你对我的好一分一毛地攒起来,也许很年以后来数一数,那就是很大的一笔财富了,呵”
哎,这话说得,让我的心里的寒冰顿时融化掉了
我毫不犹豫地把她拥过来、拥过来,用感觉去寻找一个个让我们俩迅速融化在一起的触点
如果有人假冒我,怎么办
如果有人假冒她,怎么办
我要么用低到旁人听不见的声音对她耳语,要么干脆趁着亲昵的机会,用手势、把她温软的身体当作书写秘密的信纸。
一直到王心梅对我说,她全都明白了。
好,现在根本不用担心了,因为她知道我是什么样的、而我也同样。
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完全黑下来,我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一直把王心梅送进正屋,目视着她进入卧房。
然后我才转身来到院落里,我并没有忌讳什么。
一方面,我多半晚上活动惯了,其他人见怪不怪;另外,如果有谁在暗中监视,我的行动自然也瞒不住他,所以也不必太过遮掩。
本来还想把竹龙驱动起来,骑着它出发的。
但是我一听到田织的声音就改变了主意。
这个时候她竟然站在那株枯死的梨枯枝上叫我,我抬头一看,就想起当初她那小小的干制的肉身正是被挂
在那个位置的。
“哥哥,你要去哪”
叫我哥一直以来,她都是遇险时叫哥、平时则直接叫我的名字的,这很不寻常。
我告诉她,自己本来打算去运水的,既然她现在来了,那行、去运水吧。
反正她能驱动竹龙的。
田织就乖乖地哦了一声,果然就升起竹龙,自己还骑到上面朝地龙河边去了。
竟然指挥得动竹龙、难道她是真的
我苦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然后就悄悄地出了院子,朝石马山脚下走去。
这是下午回来的时候走过的路径,所以已经很熟悉路况了。
一路走我还十分警惕地随时留心空中和四周的动静,但我一直都没有发现竹龙飞行的迹象,可以确定田织并没有跟来。
至于是否有其他人,或者非人类暗中跟踪,我无法确定。
大概是在阴蛇巢穴中夜视能力大有长进,我现在在夜间行走和观察完全没有障碍,所以走起路来,就和白天一样轻快;而且大概是因为吸收了蛇蛋空间里的能量,我感觉自己完全没有一丝疲惫。
差不多在夜间三点多,我再次来到桥头,也就是杨村和石马村范围的交界位置。
我在桥头上停留了一分钟,这就又想起第一天出发考察时,杨家爸爸就是在这里突然消失不见的,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现在想来,难说这里会有一个巫门的秘密通道入口。
因为我和田织、王心梅从石马山内部出来的位置距离这里就不远、而且方向正对着,感觉有着我所不知道的玄机。
不过我现在没有时间停下来仔细查探了,还是加紧赶路吧
最后终于在黎明之前来到杨村村口,这里还和以前一样,鸡犬不留,所以黑夜里总是死寂一片。
我没有急着进村,停下来取出瓶酒喝了几口。
最后浑身上下摸了一遍,又左思右想了一会,为了稳妥起见,还是从随身袋里取了个小东西藏在舌头下面,然后就悄悄地往探险队停车的地方摸去。
这是临出门之前王心梅交待的,她把自己带在身上的车钥匙交给了我,让我到车上查看一下有没有线索。
比如说那张回执什么的,虽然当时就是随口一说,但如果是有心人听到,说不定会配合一下也未可知。
我平时乘坐的那张面包车就停放在最外侧,按了一下遥控,然后再拉开车门进去,坐在我的副驾专座上,十分感慨
接下来,我按照王心梅教给我的步骤,先提取了行车记录仪数据。然后再来检查有没有最近行车的记录。
结果是,有
好吧,再来找一下此行最重要的物证,那张回执。
其实这是一张a打印纸,它被放在标哥的手包里、而手包就放在座位旁边的水杯槽里;我刚一拉开拉链就看到了。、
取出来打开,不用打车灯我竟然都可以阅读,这可太好了
还没等到看清字迹,首先就看到一枚鲜红的公章印迹。
内容:今收到江恒同志转送文件袋一只,资料清单如下收件人:xxxx办公室。
接下来、没有接下来,停电了这怎么可能,我没有开灯的。
总之,眼前一黑,然后意识糊涂。
该来的终于来了啊
200第200章祼奔
我醒了。
但是却闭着眼睛,实在没有勇气睁开来,因为有一个难以启齿的问题:刚一醒来我就发现不对,自己虽然浑身上下连一根汗毛都没有少,但我现在是一丝不挂的。
唉,完蛋
这是谁干的,太坏了。
握了棵草要是我一睁开眼睁,旁边尽是一大群围观的人在等着看好戏,无论熟悉的或者陌生的,那我的脸都没了、都不要活了。
我只好躲在被子里手脚并用,连拽带拢又小心打了个滚,将自己包裹圆实了,这才稍微轻松地吁了口气。
这被子、枕头以及床,都不是我所熟悉的,可见这是别人的床;但奇怪的是却没有陌生人的气息,仿佛在我之前从来没使用过。
我记得自己先前是坐在车上的,没有受到暴力攻击就失去了意识;然后就莫名其妙地被扒光、然后就躺在这里了。
按说应该睡得极不安稳才对。但奇怪的是,我睡得很饱很足,一觉睡到自然醒。
唉貌似旁边没有一个人,很安静,也许没有危险,那就还是睁开眼睛吧、反正无论如何总要面对。
我就悄悄地先试着睁开一小条缝,马上感觉到光线;再一下子张开眼帘,不禁松了口气
拢着被子慢慢地坐起来,仔细打量着四周,还好、情况没有想像的那么遭。
从各式陈旧的用器就看得出来,我所在的是一间老式的乡下屋子。
我身上的是一床蓝花薄棉被,坐着的是一张稻草垫子的大木床,墙壁上是用米浆粘贴的年画、画的内容是一个白白胖胖的人参娃娃,画下面还挂着只鼓鼓的书包。
再远一些,则是八仙桌和长条木凳,上面有暖水瓶和杯子;角落里则是水缸、灶台,甚至连柴禾都码得整整齐齐的。
到处充满着生活气息,但是各种用具看起来明显落后于我所熟悉的时代、至少有十年
但是屋里除了我以外,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我难道是穿越了么不,低头看看自己,浑身上下还和记忆中完全一样。
那我的衣服和身上常带着的东西呢为什么全部都不见了
实话说,我不知道自己这一觉到底睡了多少时间;所以也不知道绑架我的人带着我走了多远的路,这才来到这样一个远离沙柳镇的乡下。
问题是,这到底是哪里
我叹了一口气,就磨磨蹭蹭地从木床上下来,径直向门口走去。
发现这户人家是独门独户坐落在山中。
这正是清晨时光,屋子外面群鸟啁啾,不时在门前的树上起落跳跃;东边旭日初现,山腰上飘荡着云雾,山野间的空气格外的清新怡人,这就让靠在门框上的我深深地吸了几大口气。
很舒服
但是这屋子里怎么就没有一个人呢甚至就连绑架我的人也不见踪影,难道他们一点也不担心我会逃走掉吗
哦对了,大概正是为了防止我偷偷跑路,这才拿走我所有的衣物。
咳话说,这招可真是损我一个大老爷们,成年人,身上没有一点东西可以遮羞,就这样用被子裹着,没有其他人来倒也罢了。
可要是等会房主回来,尤其是女房主或者女绑匪回来,那我岂不是要无地自容了
一想到这个严重的问题,我就开始方了。
 
; 连忙匆忙地转身回来,开始不停地翻箱倒柜,只盼能找到主人备用的衣服对付一下。
就算没有男式的,女式的也行;没有大人的,小孩子的拿来围在腰上也可以啊
但是,太狠了、简直太狠了
屋里柴米油盐一应俱全,除了床上铺盖,就再没有多余的布料。
不,严格来说,就是盖的垫的,都是用针线密密麻麻缝过,把棉絮和布套完全结合在了一起,我要是有耐心,就是拆线恐怕都得半天不止
好吧,不得不承认我还是蛮聪明的,最终还是找到了办法。
床上不是还垫着层稻草垫子吗
反正屋里现在没有其他人,我索性气恼地把被子往床上一扔,然后腾出双手来,抽出一根一根的稻草来,先搓草绳、然后连编带扎地,给自己做了条草裙系在腰间,妥了
至于身上穿上,还是算了吧现在好羡慕书上说的,过去的人能用草编织蓑衣和草鞋子,可我实在是不会呀
草裙就草裙吧,只要小心点不要碰到火、碰到水,如果起风了不小心走光、那也没办法,好歹自己是男生,这点心理承受力还是有的,而且这也不能怪我啊
终于放心地从屋里来到院内。
这时我心里还奢望着,会不会是绑匪中有个好心的女子,在取东西的时候顺便把我的衣物拿去洗一下,晒干了再送回来
哦、不,不敢这样想的,要真是这样的吧,岂不是被人家看了个通透好心烦的说
所以说、所以说啊,房主也好、绑匪也好,最好不要有异性,大家都是男人,就算是光着屁股说话也没事,我能忍受。
一边想,一边光着脚小心地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信息和线索。
结果发现,最要命的是这户人家就没有通电,所以灯光啊、电视啊什么的,想都不要想了院子里的物品和我从前在乡下人家见过的大同小异,没有太大的差别。
院子角落里照样堆着些柴禾,还有鸡笼和瓜架子晾衣绳之类;我的脚下是一片水泥地,只是当初浇铸地面的时候大概手艺太马虎,弄得起伏不平的。
在地面上有些用木炭信手涂鸦的痕迹,无非就是些汉字练习以及数字算式等等,大概这家人有个才刚上学的儿童吧
横竖没人,反正现在闲来无事,就看看地上到底写的什么。
嗯,这好像是个三四年级的学生娃,而且从笔力来看,应该是个调皮的男孩子。
这一堆乱七八遭的现代汉字和数字,随便看了几下我就失去兴趣了。
通向小院门口的地面上还有一排竖写的汉字,看起来倒像是成年人写的,且看看写的什么内容
“灵、台、方、寸、山、余、斗、月、三、星、三、同”。
咦、怎么有点眼熟
哦不不不什么余斗什么三同,分明就是那句著名的“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好不好
这小孩还真淘气,才看了几页西游记,就冒充起孙大圣的师傅来了。
我也不是来拜师学艺的石猴好不好
不过你别说这字倒是蛮工整的,和小孩子的笔迹不同,应该是小孩的长辈写的吧
哦对了,不如去墙上挂的书包里找找看,有没有学校名称之类对我有用处的信息。
于是我就奔进屋去翻书包。
201第201章雏鸟
我一打开书包就忍不住哇地怪叫一声。
这一开口发声,在被绑架之前包装好以后才藏在舌头下面的小豆豆就咕噜一下滚了出来;所幸我的反应极快,连忙抬手接住再闪电般地把它夹在指头缝里。
不知道有没有人在暗中窥视,但愿不要被发现,因为这可是我遍身上下唯一剩下的东西了啊
然后再来查看书包。
里面没有课本,只有满满一包本子,全部都是没有使用过的空白作业本,还按科目分成了几沓,有语文本,数学本,作文本,英语本,田格本,生字本
另外还有文具盒,里面墨水笔、涂改液、三角、直尺,基本上课堂上用得到的文具都应有尽有。
可见这个家长对孩子还真是做足了准备。
然而我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每一个本子上都端端正正地写着两个字:“江恒”,没有学校名、班级,就是姓名那里写着我的大名。
墨迹是新的、字迹也不像是小孩子写的,看起来和院子里写灵台方寸山那两句的完全一样。
呃会不会是,这家的小孩和我同名同姓不,我很果断地否定了自己心存这个侥幸的想法。
并且随手拔掉墨水笔一试,还能写出字来。
如果是在平时,这个可能性有;但是现在么,呵呵
我在想,这显然是绑架我的人干的,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嘲笑我没文化,要我从小学开始学起吗
其实我想说的是,嘲笑不算什么,把衣物还给我才是正事啊
杀人不过头点地,对方就这样神隐着不露面,也不来谈条件,只是在暗中故弄玄虚,这是几个意思
那就是说,大概是谈判的时机还不到吧。
但我实在很窝火,因为现在既不知道身在何方、又没有人给予任何提示,更没有人关心我遮羞的问题,我这是有气都不知道往哪里撒。
呃,好吧
大概这又是一个幻境,只不过这一次我被放到一个逼真到了极致的虚幻世界中了。
就算不是幻境也同样有必要探索一下,但是我这浑身光溜溜的,这样贸然出去也不妥。
不妨现在就来验证测试一下,这里究竟是真是幻。
我记得上一次在蛇蛋空间里面,自己的术法是受到压制的,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也是一样的情形
下意识想到的就是这些空白作业本。
当然,我并不是真的要拿它们来开始练字算术,现在可没有那闲功夫。
我想做的依然是上学时代最爱做的事情。
随便取了一个图画本子,从最中间扯下来一张白纸,我就开始来折叠纸飞机。
话说我就是因为折了太多的纸飞机,这才特别钟爱图画本哦
呵呵
边折边想,既然对方要把我当小孩一样,那我不把那些儿时的游戏玩个尽兴,又怎么对得起他的“好意”
纸飞机很快就折好了。
我再取过墨水笔来,在上面写:“江恒1号”。
走到门边上,扬起飞机朝小院里轻轻投出去。
很好、洁白的纸飞机的飞行姿态很稳定,在院子里盘旋了半圈然后这才轻轻滑翔着地。
我再把纸飞机捡回来,然后进屋,开始在上面布置飞行法阵,另外还有意识地画了符眼和符灯并作了隐形处理。
这是因为我赤果果的,自己出去探索实在别扭,所以就让纸飞机来当一回无人侦察机吧。
&
nbsp; 接下来,对布置好的法阵作了密写处理。
最后才在左右双翼上写下一段话:“没有台词,剧情怎么继续你愿意和我谈谈吗”
这就是我想要给绑架我的人捎的话了。
话说在开始之前我还是宁可信其有地祈祷了一下,祝自己这一次的试飞尝试顺利。
接下来我就不到门口去了,成与不成,就在屋里试飞一上,看我能不能控制着它飞行。
我就把纸飞机托在手中,开始静心用意念尝试去驱动它。
一手握拳,一只手则托着纸飞机,我定定地注视着它,然后说:“去吧,不要让我失望。”
驱动
随着我的意念轨迹,纸飞机像一只蝴蝶一样轻轻颤动了一下身躯,然后仰头向上、倾斜着身体开始爬升
成功了,我好开心
纸飞机围着我绕了一圈,然后这才轻悠悠地从门框中穿了出去,缓缓地升高,越来越高,最后就超过了屋顶。
而这个时候我已经跌坐在床上,顺手将草裙一扯一扔,再将被子拖过来将自己掩住。
咳,草裙系在腰上实在不舒服,能不穿就不穿了吧
这个时候我的视角已经切换到纸飞机上,随着高度的攀升,视野也在渐渐扩大。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感觉得到视线在忽上忽下地抖动和摇摆,这个现象让我不惊反喜
有风这就说明这个世界多半是真实的了。
但也正因为到了有风的高度,我不能再让纸飞机继续爬升了;降低一点、低一点貌似要更稳妥些。
谁知道才刚想要调整姿态,这时候竟然飞过来一只褐色羽毛的鸟儿,很好奇的样子,开始和它一起伴飞。
这么快我在心里说,难道你是某人派来的信使吗好吧,倒要看看你辨识得出上面的字吗
然而这只小鸟却不是来看信的,它竟然好奇地抬起短吻朝着纸翼啄了一小口。
我苦笑了一直,赶紧控制纸飞机来个俯冲,准备飞得低一些,让一让小鸟。
谁知道没冲出多远,小鸟却闪电般地追下来,小爪子一张一收,就把纸飞机抓住,然后飞快地飞走。
在这个过程中,我一直都能看得到被小鸟飞行时的视野,真是风驰电掣的,看得我眼晕。
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我啼笑皆非了。
因为小鸟大概把纸飞机当作食物了,它直接就把纸飞机带到一棵树杈上的巢里去,打算给几只小雏鸟喂食呢
“噗噗噗噗”
一通急促的鸡啄米动作,还有小雏鸟张开嘴巴却吃不到食物的急切叫唤。
然后,纸飞机就像断线的风筝,一个倒栽葱坠落下来。
因为被愤怒的小鸟巴叽一下拉了泡鸟粪在上面,正好挡住了符眼位置,我就失去了对它的控制。
我气恼地尝试着召唤一下纸飞机,但这会它却再也没有任何回应了。
一场欢喜。
我去、本来按照我的揣测,突然飞来的小鸟如果是信使的话,它要么把纸飞机带回到某人手中、要么干脆置之不理、直接拒收就是了。
谁能想到结果竟然是这样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某人故意安排的
实话说,我实在不相信这是巧合,但是某人这种拒收信件的方式也太折辱我的人格了吧
哪有这样子对人的虽然我江恒现在还是小菜鸟一只,但有朝一日麻雀变凤凰也不是不可能的。
好吧,其实我想说,接下来我可跟你没玩了哈
202第202章乌鸦
反正没有人、或者非人类肯搭理我,林间树梢的鸟群也只和同类在一块;这是一个空无一人的世界,既不能融入、也没办法离开。
有的时候我却很倔强任性,比如现在。
没有同伴那我就自己玩。
接下来就用整本画图纸折了几十只纸飞机,现在我终于拥有了一个飞行编队,它们把院子里一整块水泥土当成了停机坪。
又在其中一只上布置了飞行法阵以及符眼。
我的识海中才刚开始驱动,这架纸飞机就冉冉而起;不过我刻意控制着高度,没有让它超过我的头顶。
因为之前的高空测试失败了,我这回想探索一下远处、就让它朝着一个方向一直飞,看看会是什么结果。
但这一次试飞更加郁闷。
纸飞机飞得太远,结果一头扎进远处山峦间的雾霭中,我的视野中就全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虽然纸飞机一直不停地飞,但看到的云或雾仿佛无边无际,这样一来,我再开启符眼观察也就完全失去了意义。
心说:“回来吧。”
然而也许是飞得太远超出了可控范围,或者是其它原因,纸飞机没有执行我的返回指令,反而加了一下速。
结果我就再也看不见它。
又试着用意念去连接那只符眼,可是没用,它最终还是失联了。
呵呵,世界那么大,却连看都不让看。
这是为什么呀
我负气地又开始画符阵。一只又一只,直到把所有的纸飞机都画满了,都是可以让他们展翼飞行的翅膀。
扬扬手,把所有的纸飞机都驱动起来,让它们全都围绕着赤果果的我飞舞盘旋。
纸飞机,白色,顿时化作翩跹蝶舞;还真是寂寞如雪呀
明明是在阳光炽热的中午,我却体会着无边的寒意。
这就是妥妥的软禁,表面上行动自如,仿佛我拥有全部的自由;而事实上我却只能无所事事地呆在这里,什么事都可以做、但又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最终我还是无可奈何地朝屋里走去。
饭也没心思做了,刚才一心多用操控那么多飞机同时飞行,实在太累,我决定先睡一觉、养养精神再说。
说不定夜晚来临,天黑的时候就会发生改变但愿如此
有点渴,于是顺手从暖水瓶里倒了杯水,边喝边向床边走;然后又顺手把杯子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躺下之前,我又把之前一直紧紧捏在手心的豆豆再一次藏到舌头底下,这才向后躺下。
后脑刚一碰上枕头我就合上双眼,竟然睡着了。
同样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在梦里只是感觉,头顶上飘过来一道巨大的阴影;虽然这个时候是睡着的,但意识却是清醒的,身体一动不动、却又能明显感觉到,隔着紧闭的眼帘外面明暗变化。
光亮迅速退却,阴影则越来越浓厚。
嗯难道是因为我睡得太久,这么快天就黑下来啦
我的心情就莫名地感到振奋,就一下子坐起来,睁开眼睛。
接下来,我就骇然地张口想要大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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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在我眼前,床边立着一个黑影。
呃好大的鸟、是一只半人高的乌鸦。
然而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我在张口抬起舌头的时候,嘴里的豆豆就又一骨碌滚了出来。
我去、赶紧抬手去接
但是这只大乌鸦的反应更快,这只是闪电般地张开嘴巴向我的下巴一伸一收。
那速度快的,我就是再快几倍也来不及。
这下我可真是急了
“哎”
只见大乌鸦不慌不忙地,它的嘴巴微微地张开,让我看得见豆豆被稳稳夹住,而乌鸦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我看。
不知道它这是什么意思是只想把豆豆夺走呢、还是打算一口吞到肚子里
这下我就不敢轻举妄动了,不怕它把豆豆当了食物。
心说,这是我太大意、还是对方早就有预谋、要把我的身上所有的物品都搜索干净一样不留
气死我了、早知道还不如之前就把它泡酒喝了呢
我不动,它也不动,就那样冷冷地互相对峙着。
过了片刻,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汗不过算了,幸好不是同类,一只鸟而已。
不过我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了,要不然它真把我的豆豆吞了怎么办我总不可能因此和它大战一场,为了找回豆豆而将它剖腹。
再说,这么大一只乌鸦,一看就不凡,恐怕我根本不是对手
突然一下子就想起那个著名的童话、狐狸和乌鸦,自然而然地就开始扮演狐狸角色、并脑补出这样的对话场景:
“亲爱的乌鸦,你好吗”乌鸦没有回答。
我只好赔着笑脸又说:“亲爱的乌鸦,你的孩子好吗”
乌鸦看了我一眼,还是没有回答。
我尴尬地朝上拉拉被子,第三次说话了:“亲爱的乌鸦,你的羽毛真漂亮,麻雀比起你来,就差远了。你的嗓子一定很好,谁都爱听你唱歌,你就唱几句吧“
哦,好吧,其实对于乌鸦家族来说,这番对话恐怕是它们最刻骨铭心的伤疤,我要是真的也来问它这三句话,恐怕立马就要被打脸。
算了。
所以接下来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是盯着它看而已。
就想看你要干什么。
都这么半天了,大乌鸦只是把豆豆衔在嘴里;看来东西不对它的胃口,要么就是只想吓吓我而已。
冷静一下,仔细想来,貌似除了泡酒,让它开花当作给大水鬼的食物以外,豆豆对我好像没有太大的作用。所以我一开始只是有点气急败坏罢了,其实倒不是舍不得,如果它很想要的话。
于是我就说:“想要就拿走吧,不过请你把我的衣服还回来。”
呃、我的话音刚落,乌鸦却傲娇地一偏头,把嘴巴一张。
“叭嗒”一下,豆豆竟然就滚落到我刚才放在柜子上的杯子里去了
我一看就傻眼了:“哎你这只鸟,怎么能这样”
谁知道乌鸦却扑腾了一下翅膀,抖落一根羽毛,然后“呼”地一声腾空而起,它竟然飞走了
203第203章解梦
等我赤条条地掀开被子跳下床,再追到门边,它已经杳然无踪了。
这下我就更加不能理解它的怪异行为。
这只乌鸦在夜里突然神秘现身,来到我的床前,难道就为和我对一下眼
然而整个过程的确如此,它既没有伤害我、也没有和我说一句话,更没有象我担心的那样,把豆豆吞下或者衔走,对、当时貌似它只是好心地帮我接了一下而已。
那么也就是说,它对我没有恶意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倚着门框怅然若失了一下,我就转身慢慢朝屋里走。
一下想起来它当时还掉落了一根羽毛的,我想拾起来看看。
果然,我在床前找到了这根黑色羽毛;但是将它拈在手里一看,却大吃一惊
这是一根画在纸上、然后再剪下来的羽毛纸质的
难道刚才那只乌鸦竟然是纸做的笑出眼泪
但这根羽毛却又制作得如此逼真,无论是画画还是被剪纸下来的轮廓线都和一根真起正的羽毛极像,唯一的差别只在于它不是立体的而是平面的。
张口结舌之余,我正想仔细再来研究它的时候,突然眼前扬起一束火苗,这根羽毛竟然燃着了
而且就在我的指尖上燃烧起来的,火焰一升起我就痛得大叫一声:“呀”
连忙不迭地甩手。
我满头大汗,胸膛急促地起伏不止,只见自己仍然好好的躺在床上,而被子推在一边;原来又是个梦啊
不过,怎么感觉那么真实、这会我的指头都还在痛呢
自己扬起手来看,食指和拇指尖上微微发红,而且这两个指甲缝里真的沾着一些烧过的纸灰。
而且我马上就觉察到舌头下面空空如也。
我讶异之极,连忙下意识地朝临睡前放在柜子上的水杯望去,只见杯子口上探出一点绿绿的叶片。
这下真是大惊失色,于是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朝杯子里看。
苦笑
我的豆豆真的浸泡在浅水中,而且真的就长出两片嫩绿的叶芽来了
搞不明白。
既然刚才的一切都是梦,那为什么手指会痛会有灰烬、而且被我含在嘴里的豆豆会跑到杯子里还发了芽
我记得先前大水鬼说过的,豆豆用洒泡就只开花不长叶、而如果用水泡就只长叶不开花的。
这特么是谁在幕后和我过不去,就这样把我用来和大水鬼通信的信物给毁了
真是气死人这下就连最后一点可能的倚仗都没了。
还是想不通,对方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用意
哦、对了,我的那些纸飞机呢
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小院里一看,它们全都不见了。
哈、真是气笑了
不过我还是不敢相信对方连这个都要收走、再说我难道不会再继续制作新的吗
捻一捻指尖上的纸灰残烬,我突然又想,会不会存在那种可能
马上直奔灶膛而去。
是的,果然没有猜错,里面还残留有微温的灰烬,而且还能依稀辨认得出来是纸飞机的形状。
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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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不过我却马上联想到一种可能性,这下就把自己惊出一身冷汗
我我、我不会是在梦游吧貌似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合理解释醒来后发现的各种不可思议
毫无疑问,大乌鸦的突然出现很蹊跷,但这只是梦境;也许正是因为受到那只抓走了纸飞机的小鸟影响所致。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或许是我自己把小鸟臆想成了大乌鸦。不过为什么是乌鸦而不是喜雀据说乌鸦通常都被认为是给将要死亡的人带消息来的,是冥地来的信使。
我多希望是喜雀,不过即便是乌鸦也没什么。
毕竟我是用意念操控纸飞机的飞行,当中小鸟的半路杀出给了我极大的困扰。
还有一个例证就是,梦游这种现象,毕竟之前在石马村就已经有过先例。
另外,豆豆竟然出现在水杯里,很可能是我在梦境中自己放进去的。
要不然实在没法解释,为什么乌鸦本来已经得到它了,却又不带走它。
豆豆用水还是用酒来浸泡,只有水鬼告诉过我,这个秘密被第三人知道的可能性也有,但不可能就这么巧吧
好吧,在真相大白之前,一切都只是主观猜测和臆断。
但总不能什么事都不做,消极坐等一个我并不想要的结果。
对于目前的处境,我的判断还是,绑架者把我弄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以后就不管不顾了。
这多半是想要把先我晾一晾的意思。
这样一想的话,出现这种没人理会我,任凭我自己折腾的场景也才说得过去。
渐渐地,在自我安慰中,也就冷静下来,不再像刚醒来时的那样慌乱无措了。
再在再回过头来细想一下梦境里那根燃烧掉的羽毛,我不现感到恐惧、反而觉得火苗升起来的时候蛮漂亮的。
这真是一种有趣而且奇妙的视觉感。
又想到,大乌鸦的羽毛竟然是纸质的,这个梦充满了童般的色彩。
看来之前我还是在乍一陷于困境时生出了太多的焦躁情绪。
其实自始自终,除了冷淡一些,貌似对方都没有表现出太过明显的恶意。
假设这又是一个虚幻空间,显而易见、这个空间可真比蛇蛋空间美好太多了。
因为阴蛇巢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蛇蛋空间则是随机四伏的,而最后的阳蛇归宿则是空荡荡被死寂填满、还有一具妖性十足的棺椁
而相比较之下,这里有光亮,有无限接近真实的环境,比如房屋、树、远山以及活泼的群鸟,显得生动而有活力。
平心静气地想,这个地方实在不错,仿佛是一个适合隐世逍遥的地方。
当然,我还是不太喜欢这里,因为屋子里没有老爸老妈,也没有一个精灵古怪的义妹田织,以及心爱的王心梅。
如果他们能在这里,全家人一起快乐生活,倒真是一个好地方。
嗯,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想法离开这里。
因为这里再好,始终都不是自己的家;因为离别,才有了哀愁。
如果家人因为我的突然消失而沉浸在悲伤与牵挂的煎熬之中,我的逍遥就没有了意义。
话说,难道这才是某人要我离开石马的真正用意
不行,再难也得回去,必须的
204第204章羽衣
貌似记得某位妹纸曾经说过,她营造最好状态的方法就是光着身体在屋里走来走去。
我现在的情形倒是和她差不多;不过,讲道理好不好我可是男生,没有必要自恋到她那种地步;特别是,这是在别人的屋子、而不是在自己家里,充满了各种不适、各种别扭。
所以说,也许这里什么都好,但是我的处境和心绪却得除外。
而现在看来,最迫切、最让我耿耿于怀的就是遮羞问题一直不能得到解决,导致我不但心情不好、还只能一直在屋子和院落范围内活动。
我想这个地方的玄机也可能在小院范围之外,既然无法控制纸飞机飞行,那就得自己亲自出马去探索一番了。
即便是一无所获,就当是外出散步,看看外面的风景散散心也可以啊
既然如此,就得想法来解决身上穿着以摆脱窘境。
不能不说,我其实还是从梦境中得到了大乌鸦的启示,一下子就有了灵感。
我想试着修习一下纸艺,就用书包里这些空白本来给自己制作一套纸质衣物如何
打定主意,说干就干,于是就兴冲冲地开始作些准备工作。
结果很幸运,我竟然如愿以偿地在屋子里翻腾出来一个针线篓子,里面有剪刀、缝衣针以及好几轴五色线。
这就令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难道屋子里住过的是一位女主人
那她这几天一直不肯露面也就情有可言了:因为被光着身子的我吓得有家不能回了,咳、如果真这样的话,好内疚
这个可能性也就强化了我要为自己制作一套衣物的愿望。
接下来就开始忙活。
自然而然地,我先用墨水笔勾勒出羽毛形状的轮廓出来,然后再用剪刀进行细致的形状修整,下一道工序就是在上面布置由云纹和风纹构建而成的法阵,接下来就以它作为模板开始剪纸。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心无旁骛地做这件事情,不知道时间流逝,用了一天、或者两天
一开始,不计其数的白色纸质羽毛被制作出来,在我面前像刨木花一样堆积成山,简直要把我淹没于其中的节奏。
然后再一片一片地把这些“羽毛”用五色线缝制和串连起来。
最终,我得到一件又像马甲又像长袍的外套。
不过因为没有经验,把大部分纸质材料都用在衣服上了,最后就只能勉强连缀出一条及膝短裤。
试穿了一下,又自己把水缸当镜子照一下,都被自己的怪样子逗乐了。
毕竟我是男生,纸质羽衣的美感和合身程度大概谈不上,连我自己都感觉这一身穿上身以后,不像鸟儿反倒更像一只肥硕的绵羊。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总比一直光着身子好,我已经很满意自己的劳动成果了。
美中不足的地方有两点:
一、衣服是纸质的,怕水怕火怕风,很容易会被损坏。
二、感觉我这个小石匠出身的民工范,弄这样一身雪白的装束实在不搭调,要是能像梦见的乌鸦那一身黑,大概要酷帅得多。
然而屋里只有一支墨水笔,在制作羽衣的过程中已经把墨水消耗殆尽了。
不过我已经打算好了,现在暂时就穿着这一身,即便是女主人看见了也就不再尴尬,她应该可以现身相见了,到时候再向她打听一下我到这里的来龙去脉。
而如果是绑匪来了,那就毫不客
气地要求他们把我的衣物还回来。
要是这两种可能都没有出现,那我再想办法,到树林里去猎兽剥皮当衣服,趁此机会体验一下原始时代的生活也不错的。
好吧,自恋完毕、终于臭美结束。
但是接下来我突然发现一个异常的现象:自己忙活的时候恐怕有个一天两天的,为什么就没有天黑过的迹象呢
难道这个世界是永昼,所以才没有黑夜的吗
其实应该说,仿佛时间是被定格在清晨,而万物却又是鲜活灵动的,汗
好吧,其实我现在已经处变不惊、对一切不可思议现象都已经免疫了。
我现在一点也没有饥饿的感觉,只是觉得太困,就想躺下来睡一大觉。
那就随遇而安,养足精神再来折腾吧。
然后在沉睡中又听到动静很大的那种扑楞楞拍打翅膀的声音,把我吵醒了。
然后就听到一声乌鸦叫。
“哇”
声音沙哑,但是听起来音量又很足。
“这一定又是梦”,我摇摇头,在心里对自己说。
不过为了说服自己,还是把手伸进嘴巴里用力咬了一下,心里还在说:“不会痛的,这就是个梦。”
但是,这回真的很痛啊
我一激灵就从床上坐起来,不过没有发出声音,生怕打草惊蛇。
不过自己很快就回过神来: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这么紧张兮兮地干什么、完全没有必要
于是就起身穿戴我的纸质衣服,因为临睡前生怕梦里翻来覆去弄坏了它,就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床前。
稍作整理了一下仪容,我这才大大方方地来到门口。
结果就看见院外树枝上果然蹲着一只乌鸦,不过没有梦境里的那般大、体态正常。
呃赶紧掐了自己一把,再次确认这不是梦。
想了想,我索性就径直朝着接近它的方向走过去,心里还在念叨:“不是梦不是梦”
我终于来到树下抬头看去,而这只乌鸦并不胆怯,就在那里和我对视。
“你是来找我谈谈的吗那就进屋吧。”
我这样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结果很好玩、这只乌鸦貌似真的能听得懂的的话,它就拍着翅膀直接越过我的头顶飞过去。
我一直目视着她飞进屋子里去,心中大喜。
连日来没人理会的独居日子看来就要结束了
于是赶紧就掉着朝屋里走,心情喜悦脚下生风,真恨不得立马也变出一对翅膀飞到屋里去。
进屋以后,就看见乌鸦落在床头上,盯着杯子中的绿芽一动不动地看。
呃此情此景让我一下子凌乱了
这不还是冲着我的豆豆来的吗那梦境到底是虚幻的还是真实的
不管了。
我努力平静了一下,说开口问它:“乌鸦,你是想要吃水还是、想吃掉豆芽菜”
但话一出口自己就想笑,乌鸦应该不能和我对话的吧我只见过八哥和鹦鹉说话的。
结果我又错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说:“哇、铁香子是拿来吃的吗笨哪”
205第205章斗月
“哇”
我简直太开心太开心了
一个人憋了这么几天,终于碰上一个会说人话的了,虽然是只乌鸦、但谁能说这不是一只神奇的乌鸦
它不是人云亦云的八哥或者鹦鹉,比它们可是强了不止一分半点;因为它不但可以和我对话,而且反应灵敏足够聪明。
它竟然会说话,这就让我喜出望外的了;更何况它还知道豆豆的正式名称叫铁香子
太好了、这简直太好了我兴奋地背起手在屋里原地转圈圈。
乌鸦好奇地望着我。
哦对了,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我太高兴了,结果差点就忘了问它怎么称呼、这可是中国人见面最基本礼仪呀
“呃你怎么称呼”
“哇”乌鸦满头雾水的样子。
汗心说:你不会是只刚才那一句吧
我再问:“你叫什么名字、尊姓大名”
“余、斗月。”
“哦啊、哈哈哈,小余你好你好,见到你真高兴,真的、我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啊”
可是乌鸦强调说:“不姓余,都说了:余、斗月,在下斗月。”
咳、来了个拽文的,原来要说的意思是“本人名叫斗月”,这下明白了。
话说还有姓“斗”的这个姓蛮冷门不过考虑到这是一只会说话的乌鸦,也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接下来我带着歉意向它解释,由于自己初来乍到身无长物,这屋里同样也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来招待,抱歉抱歉、多多包涵。
可是乌鸦却表示说,这没什么、该尽地主之谊的是它才对,所以要说海涵的是它才对。
海涵话说能不能不拽文
但看起来这是乌鸦习惯性语言表达方式,它都说了它是主我是客的,那么就客随主便吧。
接下来,乌鸦又带着一点埋怨的意思说,其实它离开之前已经在地上留言告知的,我为什么明明看到却半分反应都没有
我汗这下才又想起“斜月三星洞”那句话来。
当时还以为是拙劣书写导致字体分开,原来别有深意呀
那么,这里真叫“灵台方寸山”
乌鸦点头说:“是的哦。”
呵呵后面我知道了,不是斜月而是“余,斗月”。
那“三星三同”又是啥意思呢
乌鸦回答:“我和你同一天出生,所以我写三月三日生,同。”
完整的一句话应该这样读:灵台方寸山,余斗月,三月三日生,同你一样。
我去、这明明是字谜,好难猜
只是,它这样郑重其事地搞,有意思吗
还有,乌鸦斗月,它怎么会知道我是三月三日出后的呢
斗月说,它一看就知道我必须是三月三日出生的。
呃、这么霸道的判断,不过它是对的、我的确是三月三日出生的;只不过,我看多半不会是同年生。
同月同日生,这倒是一个很快拉近距离的好办法;不过我可不想和玩它同年同月日死那一套。
还有,既然斗月是这间屋子的主人,那它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把我弄到这儿来干什么来就来了,还脱光我衣服干什么这种待客方式可真是相当奇葩。
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它要怎么样才同意让我离开这里
可是我不提出这些问题还好,一提就不得了了。
本来斗月还可以和我愉快地谈话
,但是我这一质问之下,它就不乐意了。
它说:“谁知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脱得光溜溜的,羞得我马上跑到外面去不敢进屋;偏生你还光着身子进进出出,我有家不能回、本来就很惨了,现在倒好,让林子里那些长舌鸟嚼舌根子,我都没脸见人了。”
说罢还用两只翅膀作出捂脸状,让我开始不停地抹汗。
“斗、斗斗斗月,难道你是一只雌鸟”
“哇、对呀,你才看出来呀”
呃、咳咳,其实它要不说,我仍然没能看得来,它到底哪里是女的了
好吧,选择无视,下一个问题。
我要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结果斗月回答:“不知道;为什么要离开、难道这里不好吗”
我只好说,因为这里是它的家,不是我的;我想回家。
斗月想了想,说:“可我从来没有试过要怎么出去。”
我又问,那它知道出口在哪里吗
“都说了没试过的,我怎么知道”
好吧,换个方式来问:那我出现的准确位置是在哪里
回答是:当它发现我的时候,是在床上躺着的。
无语了。
貌似我问什么斗月都是一问三不知,不过看它的样子又一点也不像刻意在掩饰,它所讲的应该是真话。
难道我从此就要死心塌地地和斗月在这间屋子里一直住下去
我正在伤心难过不可自拔的时候,斗月突然说了声:“咦好恶心”然后迅速地用翼尖作掩鼻状。
怎么回事难道我很臭屁吗
斗月就朝我身上指了指,瞧它那模样,直是唯恐避之不及。
我低头一直,哇拷刚才才出去晃悠了一趟,就落上了一泡鸟粪,林里子的鸟儿真是太讨厌了。
这下我哭丧着脸对斗月说:“可恶这下完了、这才刚穿上的新衣服、而且我又没有多余的衣服可以换”
斗月沙哑着嗓子不奈烦地说:“算了算了,我还是帮你净化一下吧。”
净化要怎么做、是用水洗吗
还没等我开口问明白这个问题,斗月就开始了。
它只是扬起翅膀,像是一挥衣袖,结果呼地一声,凭空出现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竟然把我的羽衣燃着了,我一瞬间就被包裹在中间,只有头和脖颈还露在外面。
我吓得惊叫一声,忙不迭地准备朝地下打个滚;不过很快发现这团烈焰似乎对我完全没有什么伤害。
明明看得见我的浑身上下都烧着了,火苗不断呼呼升腾作响,而我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重要的是我惊喜万分的心情,感觉太好了。
这会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而且浑身光焰闪动,动态的光华极具震憾人心的美感。
这分明就是一副华丽到爆的火焰战甲么,太爽了
“哦哈哈哈,斗月你是怎么做到的火焰竟然烧不到我,好刺激呀”
我忍不住欢叫起来。
斗月这家伙,别看刚才一问三不知的,现在露的这一手可真是帅呆了。
不过我没能高兴多长时间,因为马上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斗月把我的衣服烧了,等下我不是又变回到赤果果的状态了吗不行不行
哎哟,这可不行,“斗月、斗月赶快住手”
我着急地叫起来。
但是斗月却没有停手的打算,它要我忍耐一下、她马上就好。
206第206章烧烤
事实上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等到斗月收回火焰以后偏头一看,鸟粪不见了、而且我的纸质羽衣又变得洁白如雪一尘不染。
这真是让我又惊又喜
斗月说话的时候有些磕磕绊绊,不过最终还是连比带划地把它的这个神奇手法解释得明明白白的。
原来这对他来说,不过是最低级的一个控火术,对于它来说,就和吃饭喝水一样容易。
嚯嚯嚯
最低级的本领随便拿出一样来都这么酷炫,看来斗月还真是一只神奇的乌鸦、简直深不可测呀
不过我倒也没有对这的这项绝活眼红心热,也许沉迷其中就会玩物丧志,而我现在想的仍然是尽早从这里脱身。
我说:“斗月,你能带我出去走走吗呆在屋里实在闷得慌。”
斗月很爽快:“好啊,我介绍朋友们给你认识。”
不过我婉拒,就只想到处看看,不想认识更多奇异的非人类,以免再节外生枝。
话说斗月还真是只表里通透如一的鸟儿,它一点也没有把我心里的小九九往深处想,就满足我的要求带我出了小院。
相比较之下,貌似我倒显得心里阴暗不够光明正大。
因为之前我已经发现这里的时间是被定格在清晨时分的,所以并不用考虑天晚归家,就是随心所欲地在山间丛林里到处游荡,时而在崖顶看白云缭绕、时而又在潭边观察百丈流泉飞挂。
只要是我想去的地方,斗月都始终全程陪伴,似乎不知道疲倦。
不知道走了多远,也不知道游逛了多长时间。
而且整个过程中斗月都没有向我提出该回家去了之类的话语。
我心里一直在疑惑,难道斗月对我的遭遇真的不知情、难道我真的是莫名其妙穿越到了这个地方来的
貌似只是除了试飞纸飞机的时候被以戏弄的方式阻止以外,无论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随心所欲,斗月都不横加阻拦。
不过我还是认为自己被软禁了。
因为在这里无论是再多的自由也是虚幻,始终比不上在现实世界所能拥有的真实和自由。
难不成是幕后操纵者认为我一个人太孤独,怕我做出极端的事情来,这才派出斗月来和我做伴
想想啊,斗月不是一只乌鸦吗它怎么会住在这样一间有着人类生活气息和各种用具的屋子里这本身就不正常。
或者说,斗月是不是某人饲养的宠物,只是他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样一想,我就问斗月:在我来到这里以前,它是不是和人类一起居住过
斗月摇头表示,没有。它一开始就是出生在这屋子的,生出来以后屋子里就是这样的了。
我抹了把汗:“难道斗月也和我一样,是被谁绑架到这里来的不,看样子他貌似是被圈养在这里的。”
唉东看看西看看,这么长时间了,还是一点线索头绪都没有。
即便是找到这个封闭世界的破绽,斗月会肯帮我吗它会和我一起离开吗我看它现在无忧无虑的样子,对目前的生活状态并没有表现什么不适感。
也对,因为它本来就是在这里出生的么。
这里才是它的家,是它真正能做主的地盘。
“斗月,你在这里,平时都做些什么呢”我仍然不死心,就曲里拐弯地套它的话。
它说:“就是飞行啊、吃东西和唱歌这些,还有就是不时找朋友们聊天。”
它说的朋友,是指山林里的飞鸟和走兽,不过它又强调说现在又多了我这个人。
好吧,我还是不明白,它和我的生日是三月三日,这个日子有什么特别不同的地方
结果斗月说,因为只有三月三日出生的,在这里才会说人话。
我很好奇:“这是为什么呀”
但是斗月的翅膀比出双手一摊的动作:“我不知道呀,脑袋就是这样告诉我的。”
呃这话的意思是说,这是它与生俱来、理所当然的思维意识还是说,在它的识海里住着一个人
“斗月,你的脑袋里是不是住着个小人呢”
“不是呀,我的脑袋里只有燃烧的火苗,想要它出现它就出现、想要它变大变小都可以,还有想吃东西了就让它出来烧烤。对了,你肚子饿不饿”
斗月不提还好,它一提到这个饿字,我都还没来得及回答,自己的肚子就“咕噜”一声响。
嘿嘿还真是饿了啊
我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说:“这山间野外的,斗月你打算怎么招待我”
不用说,当然是斗月刚才所说的烧烤了,不由得一下子口舌生津。
火的问题我倒是不操心了,只是不知道食材在哪里
斗月问我:“想吃点什么,荤的还是素的”
我抹了把汗,心说虽然几只小鸟有点调皮,但烤来吃好残忍,再说它们的鸣叫声没有了,屋外也就没有了生气,留着吧。
最主要的是,鸟儿太小,我现在太饿,感觉它们还不够塞牙缝的。
“呃还是来点素的吧,最好是能烤着吃的那种。”
“那就烤红薯喽”
一听到烤红薯三个字,我顿时两眼放光。
天啦噜这里竟然有这种好东西的存在在哪呢在哪呢
斗月并不多话,就是飞到和我差不多高度的一根横枝上落足,然后扬起翅膀凭空划了个圈。
那里随即出现一个火圈,像只铁环一样“啪”地一声掉到地上,然而火焰的形状却没有改变或扩散,在地面上也依然还是一个圆圈状。
不过圆圈中间的地面上开始燃烧,就像我平时在野外生起的一堆火。
接下来我以为斗月要指点我地面上哪里生长着红薯,要我去刨一些出来呢;但是它除了生起一堆火以外,就一直呆在树枝上无动于衷的样子。
好吧,稍安勿躁、等着它大变魔法就是了。
我又是好奇又是有点小激动地等待着见证奇迹的一刻。
只见火焰渐渐低矮下去,圆圈内部还剩下一些红通通没燃尽的火灰。
又过了一会,灰烬里的红色也黯淡下来。
“好了。”
斗月再一挥翅膀,就连那一堆灰烬也被它收走了。
我就好奇地走上前去,蹲下身去看,地面上的圆圈还在,看起来像只盖子。
斗月还多了句嘴:“小心烫到手”
这倒是难不着我,随手折了两根树枝,把这只盖子小心地掀起来、移到旁边。
这时,一股又香又甜的味道就飘散出来,引得我直吸鼻子:“哎哟、太香了”
赶紧手忙脚乱地探手去掏摸。
斗月却又沙哑着嗓子大声说:“千万记得给我留点”
207第207章众怒1
我应了它一声就开始大快朵颐,刚出炉的烤红薯在嘴里烫得我直哈热气,但是因为饿狠了,反而觉得自己被烫得够劲过瘾,简直比吃火锅还舒坦。
而且斗月变出来的地炉里也不过就只有三四只烤红薯而已,被我这一通风卷残云,分分钟就没影了。
我意犹未尽地舔干净手指尖上残留着的薯泥,这才想起来开吃以前斗月说的话,真是非常不好意思
这时意海中好像听见有个苍老而微弱的声音说了句:“多谢”
我吓了跳,环顾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
而且识海中再也没有了动静。
嗯,应该是幻觉。斗月不是说,会说人话的只有我和它的吗
我就不在意地望向乌鸦:“呃、斗月,要不你自己再烧几只自己享用吧,这些都被我吃光了,嘿嘿”
然而想不到斗月的反应是这么激烈只见它急得边扇翅膀边在树枝上起起落落,不停地跳脚:“哇、哇、哇江恒你要害死我呀都说了叫你留点的,没长耳朵吗没长耳朵吗没长耳朵吗”
我去、几只红薯而已,貌似没什么大不了的,用得着这么小器吗什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上升到连说三遍的高度。
斗月你怎么回事呀
我心里十分不满,但是吃人嘴软,我倒也不好明显表露出不高兴来,只是淡淡地望着斗月神经质地哇啦哇啦:“既然你这么能吃,那你就吃吧,我不管啦不管啦”
能吃什么意思我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吃你几只红薯而已,用得着这么不依不饶吗
只可惜我现在穷光蛋一个,吃它的、穿它的,嗐我忍
斗月接着又开始聒噪:“江恒,别闷着啦,我就问你一句:还能吃得下吗”
我火了,就大声说:“能”
斗月就叹了一口气。
于是它就如法炮制,又烤了一炉红薯出来,说:“吃吧吃吧,放开肚皮吃”
嗯好像有什么不对,但我又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到了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再说我觉得自己的确还能吃得下东西嘛
所以,就毫不客气地又是一通大吃。
貌似也没有问题,快吃完了。
唯一的不适感就是,因为没有水喝,我的喉咙现在开始有点哽塞。
谁知道我这才刚结束,识海里又有人在说话了,这次是个女声:“呜呜呜,恩人哪,谢谢”
大吃一惊我听得清清楚楚、这绝不是幻觉
我就面色一沉,对斗月说:“这红薯是不是有古怪”
但是斗月继续问:“还能吃吗”
开什么玩笑
都听见那种古怪的致谢两次,而且我感觉自己的肚子的确也填饱了,所以这回说什么也不能再冒险。
我就告诉它:“不行了,再吃就要撑破肚皮。”
心说这里的情形实在太诡异,还是赶紧,三十六计走为上
可是我才刚跨出一步,就感觉左手根一凉,好像被从地面以下冒出来的一只手给握住了
我大惊,就回头去看,呃、还好,不是人手而是一根藤条;不过
也够吓人的了。
仰头再看,却见乌鸦和我的待遇差不多,但却是被它刚才落足的那根树倒卷回来,像蛇一样将它缠住了。
苦笑
我就说嘛,这个地方本来就处处透着一种诡异,我还是被一种虚假的美好幻象给骗了。
现在,被我一度认为是这个领地的王者的斗月,却快要被变成饺子馅,看起来好可怜的说
只听它还在那里自顾自地哇哇大叫:“这能怪我吗这能怪我吗、是这家伙自己实在吃不下去了,明天吧、明天再来行不行”
听了这话,树枝把它卷得更紧了。
斗月哇地惨叫了一声,但是又上气不接下气地急促大叫:“江恒,你答应吧答应吧,就、就说咱们明天接着吃红薯”
而把我缠住的藤条仿佛也起了反应,就在我的脚踝上一紧。
我去、要我天天吃烤红薯,那哪受得了再说现在这种情况下,什么红薯藤条树枝什么的,非妖即怪,我怎么敢擅自答应
正在迟疑间,斗月更加痛苦而着急地大叫:“快答应啊、你想死在这里吗不要管我”
哦好吧、我潜意识里还是倾向于相信斗月的,因为毕竟已经有些相熟了。
所以我也就大声说:“明天吃红薯吃红薯”
缠住我的藤条就一下松开了,我拔腿就跑。
而几乎就在同时,斗月也在叫:“快跑”
哦,看来想到一块了。斗月应该有脱身的办法,我留下反而是累赘。所以这下更是没有内疚感地发足狂奔。
但是这一路逃窜却是难无比,仿佛所有的草丛、灌木和大大小小的树都活过来了,一齐变着法儿的来拦截甚至试图把我抓住。
在我狼狈万分地连番闪躲之后,终于再也办法避开从树上像子弹一样呼啸过来的几枚青杏,头上、背上一阵“噗噗噗”的击打声。
身上倒也罢了,应该是这件纸质羽衣有一定的防护作用;而头上着的两下,却是疼痛难忍,我估计都肿起包块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要是后面再被椰子之类的坚果在头上冷不防来一下,那就要玩完
咳、这下必须使出绝招了因为斗月舍身的缘故才给我争取到逃跑机会,我可不能浪费了,要不然可就辜负它的好意了啊
急切之间,我就一边费力闪躲,一边用意念尝试着驱动羽衣,想要让它尽快升起来。
因为我一路奔跑中已经初步作出了判断,之前斗月不是问我吃荤吃素吗貌似这次出来拦截的都是植物们,动物们则无动于衷。
幸好我没说荤素都想要,否则哪能跑出这么长一段距离呢
关键就是,荤菜们天上地下都有、而素菜貌似都长在地面上,要不然我即便能避开一处也无法处处避开啊
不能不说今天作出吃素的决定简直如有神助
当然,现在顾不得庆幸了,唯有尽全力渡过眼前的难关再说了。
我就瞅准了二十米开外的一处空地连蹦带跳地跑过去。
到了到了
谁知道两脚刚一踏进这块领地,地面上的泥土突然向上崩开,几根尖尖的竹笋像矛头一样刺出来
我惊叫一声,双脚拼命一弹,往上跃起、只盼着能跳多高就跳多高。
208第208章众怒2
而纸质羽衣刚好在这个时候驱动成功,只是我的体重让它的起飞有些吃力,不过在我情急之下往地上猛蹬一下之后,让它得到了一些助力,上升速度显著加快。
但是仍然还不够快
这时候我的一蹬之力已经消失殆尽,承重困难的羽衣竟然不升反降,下沉了一点点。
而且几根刺空了的竹笋矛也在瞅冷瞄着我的脚板的落点位置噌噌噌地起落。
渐渐地,竹笋矛已经快要接触到我的脚板了,因为我只觉得足心有点瘆人的冷意,这大概是竹笋矛带来的凉风。
而另外几棵距离远一些的竹子也正在摇头晃脑,好像是书生的吟诗动作。
不不不、只见它们一摇头发力,片片竹叶竟然像飞镖一样朝我袭来。
更糟糕的是,就在我旁边的几棵成年竹子竟然也摇头晃脑地顶着一头梢叶来凑热闹。
这就叫做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我是真急了
急切之间顾不得多想,就乘成年竹子们弯腰低头的时候,先闪身让过,然后再扬起左右手分别攀住两棵竹子的“颈部”,大喝一声就用力往回收。
大概是我的力量太大,两棵竹子的梢叶在挣扎中乱摇乱晃,竟然互相纠缠在了一起;而竹身也被我拉成了弯弓形状。
我在心里默默倒数,然后说了声:“放”
左手一松
一棵竹子就弹了回去、而另一棵竹子在惯性作用下就带着我快速飞向另一边,终于避开了竹叶飞镖的攻击
我终于轻悠悠地升起来了
不过竹子们还在调整姿势准备开始下一波射击。
这时又有一大群不知名的鸟儿在我两边伴飞,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我一听就觉得,它们这是在围观看热闹、而且还幸灾乐祸哪
咳、这么紧要的关头,我可什么也顾不得啦无论如何先把眼前的这一关熬过去吧
也不知道它们听不听得懂人话、更不知道听了我的话以后有什么反应,反而有一线希望就得冒险一试。
我就说:“鸟儿们快来搭把手,后天我一定开荤;谁要是不来帮忙,以后永远别想我吃它的肉”
好嘛我这话音刚落,鸟儿们就像群蜂蜇人一样朝我扑过来了。
哈哈哈、冒险成功,爽
我的纸衣服经过斗月的一番火烧之后貌似就已经脱胎换骨,被鸟儿们用尖嘴叼着,我顿时感觉自己身轻如燕,越飞越高,这下出了射程之外,竹叶飞镖终于拿我没有办法了。
接下来的一幕貌似很风光。
众星捧月一般,我被鸟儿们贴身保护得严严实实的,从屋顶上方的高空中来了个垂直降落。
这下连屋子旁边的几棵树都无招了,它们十分无奈地摇头叹息,眼巴巴地看着我被鸟儿们兴高采烈地簇拥着进屋去。
不过屋里这一下可就热闹了。
大概鸟儿们居功自傲,这下就赖着不走了。
但是一方面我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出来打赏和犒劳它们;另一方面,不是说好的,后天才吃他们的吗急什么至少也得排队一个接一个的来领死吧
我还真没见过这么恨不得自己早点死的,奇葩呀
接下来的时间里,反正听不懂它们在吵些什么,我只好拼命捂着两只耳朵,任凭鸟儿们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天哪、我想静静
这种情景一直持续到乌鸦斗月摇摇晃晃地飞回来。
我看它一定吃了不少苦头,惨兮兮的样子,真让人同情
而且吃了那么苦头才脱身回来,屋里又是这样一幅赶大集、唱大戏的景象,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很好。
于是斗月就大叫起来:“哇哇、给我滚”
看来它在飞禽家族当中倒还是挺有威势的,这个逐客令一下,鸟儿们虽然还在叽喳,但是从规模上来看变化明显,由放声争吵变成了小声嘀咕,然后它们就一只接一只地拍翅飞去。
其中一只在快要飞出门框的那一刻还回头朝斗月叫了声:“叽叽”
我就笑了,听那意思明显就是:“呸,有什么了不起的”
而斗月在听了这句话以后,竟然势如疯虎地扑腾扑腾追了上去就是一通抓挠撕打,而且就从那只二楞子鸟儿身上扯下好几根羽毛来。
二楞子鸟儿惨叫着逃走了。
而在一旁边观战的我则笑得肚子疼
嚯嚯嚯没看出来,斗月还真是个暴脾气
接下来就是我和斗月之间的事了,看来我和它有天大的麻烦需要解决。
细想了一下,其实祸是我闯出来的,因为没有听斗月“留一点”的吩咐,不过我当时不是太饿了么我是无意的,当然,也不可否认,整件事情的主要责任在我。
那就道歉:“对不起呀,斗月”
但是斗月却扑腾着飞到床头上去蹲着不理我。
得,还真生气了。
它要是现在对我也下逐客令,那可怎么办
外面那些形形色色的植物们不得把我撕成碎片才怪
唉、只能隐忍,再一次诚心诚意地向斗月表示我的歉意。
斗月终于开口说话了:“你还真行,那边的事情都还正头大着呢,这下好了,又招来一群大嘴婆”
“噗”
大嘴婆,意思是刚才那一大群鸟儿,竟然都是些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哈哈哈
我正捂着嘴笑得欢实,而斗月却惊叫起来:“哎呀遭了遭了,江恒,你看咱们的铁香子被她们吵得连芽都缩去啦”
咳、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不过虽然斗月说遭了,而我却有像它那样焦急。
这是因为我本来是想要把铁香子用酒来泡出花朵,与大水鬼传信的。
现在被水泡着,看来开花是无望了,两片叶子而已;再说只是被吵得缩回去了,安静下来以后,应该还会再长出来。
所以我就把这个意思和斗月说了一下。
结果它竟然相当无语地骂我:“无知、真是没文化”
汗不过,我有错在先,保证不还口。
不过我觉得自己还是不能表现得太过冷漠,就上前去对缩在杯子里的小豆豆表达一下关切。
然而仔细一看,我却笑了:什么被吵得缩回去了这分明是某只胆大包天的鸟儿趁着鸟多嘴杂,暗中偷嘴,把叶子扯掉了好不好看看,这不是断痕
斗月听我这么一说,也就凑过去细看了一下,顿时暴跳如雷:该死的,这回落到我的嘴里了
咦难道它竟然知道是谁干的这倒是新鲜。
不过我现在才回想起来,刚才竟然漏掉了斗月说过的一个关键词,是关于铁香子的,貌似它当时说“咱们的”
什么咱们的,铁香子明明是我的好不好
我可要抗议了
209第209章众怒3
长话短说地和斗月交流了一下。
铁香子的事情,它说我就不要再嘚瑟啦这个东西能随我一起出现在这里,不能不说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更何况是我在梦游中自己把它取出来浸泡在杯水中的,都长出芽叶了、还能收回去吗
真的是我在梦游汗不过是或不是,都没有什么证据,好吧。
不过斗月接下来说,就让铁香子先长着吧,现在叶子都被偷嘴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长出来;如果能继续生长,结出的果实全归我、只是铁香薯得归它。
啊斗月的意思是,铁香子还有可能结出果实
我不禁又惊又喜、而斗月的再一次用确认了它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太好了,如果这样的话,“咱们的”这个说法,我当然乐意接受。
至于铁香子长出的植物和结出来的果实、以及根茎倒底有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后面再向斗月讨教了。
现在最迫切的事情就是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我的一连串问题就是,被我吃到肚子里的所谓烤红薯,倒底是妖还是怪为什么我一吃完就会听到他们说谢谢还有,为什么这里的动物植物都以被我吃为荣、不吃反而要生气暴走还有,斗月要我留点给它,这是为什么
斗月先让我不要担心,无论荤菜素菜,它们都是菜而不是妖怪。其实它们都和我一样,是从外面集中到这里来的,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它们是死物而只有我和斗月是活物。
“哦,原来斗月你也是活的呀”我插了句嘴。
斗月白了我一眼,继续解释。
这么说吧,万物有灵。它们死了之后就只剩下灵,多年来在这里苦捱,就是为了排队等候转生。
转生之前,它们这些灵体还被原来的壳体束缚着,才不得以生前的形态存在,树还是树、草还是草,红薯自然也还是红薯,它们只能算半灵体,在本质上和它们到这里来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而转生的途径就是让灵体成为食物,让活体存在吸收掉它们最后的形状束缚,这样一来,灵体才能脱离壳体获得真正的自由,到时候想成为什么形态就成为什么形态。
也就是说,它们的壳体对于我来说是营养,但对于它们来说,却是想尽一切办法都要挣脱的束缚,否则就只能在这里一直呆下去。
但是在我到来之前,因为只有斗月这样一只奇特的乌鸦存在,它的食量又非常小,通常一只烤红薯都要好几个作息才吃得完的;所以来到这里等待转生的半灵体们已经苦苦等候了相当长的时间。
而它们突然发现我竟然这么能吃,压抑的心态一下子找到了喧泄口,这下不得了、千军万马争先恐后而来,这怎么受得了、接下来的压力就会全部释放出来,好恐怖的
这个我明白:斗月说的半灵体就好比待处理的文件,但是因为斗月的工作效率不行,所以天长日久地积压成山;而我一来以后,工作效率成几十倍以上的提高,这下大家就把希望全压在我身上了
斗月说,其实素菜们都很一根筯的,如果当时我能留下一点让斗月来缓冲处理一下,在被彻底吃光之前,它们是不会有什么怨言的。
也就是说,主动权在我,想多久吃完就多久吃完,它们也无话可说。
但是我
这一通不听招呼地,狼吞虎咽,就打破了原来的平衡、引发了它们的欲望。
呃吃几只烤红薯都这么危险,看来这个地方是真不能再呆下去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
斗月说,既然你逞能表现得那么能吃,看来这下不把所有的食物吃光,这事是没办法了结的了。
天啦噜,那我只能有两个下场:要么被撑死,要么就老老实实像西游记凤仙郡求雨那个段子一样,除非“鸡把米山吃掉,狗把面山舔掉,灯焰把锁链烧断”,永无出头之日了
我怎么突然嗅到一股浓浓的阴谋气息
我本能地觉得,貌似自己来到这里,就是某人为了解套而想方设法先把我套进来,让我来解决问题的。
开玩笑我能解决这个天大的难题吗貌似不能。
但是问题就在于,如果我不能找出一个解决办法,不但不能从这里出去,就是呆在这里也别想安生,只能时时疲于奔命应付不时就要暴走的半灵体们。
那么,某人嫌我在石马山碍眼又碍事,把我扔到这里来自生自灭,对他来说可真叫作一劳永逸,这一招真绝啊
这个幕后操纵我命运的是谁,阴蛇田英翠杨家爸爸还是那个谁
太可恶了。
我说:“斗月,要是我反悔了怎么办”
斗月说:“开玩笑天上有飞的,地下有会奔跑的,还有开花结果的、多年生的和一年生的植物各种,那从此以后你就别想踏出这间屋子半步。”
汗不过我看了看这间有些年头屋子,貌似多年来都稳如泰山的样子,它应该能承受风浪的吧赌一把。
我就负气地说:“那我就不出去了呗”
斗月问:“那咱们吃什么挨饿等死吗”
“”
斗月又非常担心地说:“而且屋里也不一定安全啊”
仿佛是为了印证它的这个说法,外面的动静突然大了起来。
我苦笑着扑到门边,扶住门框,想要看看外面倒底是些什么东西在作怪。
只见院墙外面根须从生,像章鱼的触脚一样不断地生长和攀附;地下应该是植物们的根茎在不停蛇行起伏,纷纷朝着屋子底下延伸。
它们显然是要把屋子来个底朝天。
而生长在屋前大大小小的树木现在则变成了龙蛇精怪一样,在张牙舞爪向我示威。
其实如果只是植物倒还好,我如果真的不出屋子,它们暂时也拿我没办法;多半只能在原地作怪,最多只能通过根须地下生长来给我施加压力
但这还不是主要的,大概我刚才说的“反悔”这两个词,已经被植物们把这个信息飞速传播出去。
天上飞的、地面跑的以及地下穴居的,貌似动物们的情绪也正在发生令人不安变化
于是就有股巨大的力量在地下摇晃,想要撼动整间屋子。
这是要地震的节奏啊
屋子真的就开始摇晃震颤,仿佛一下子变成大海上的一叶扁舟,在风浪中飘摇;仿佛我再也没法把握自己的命运,只能乖乖服从某人的安排。
210第210章惊喜
现在屋子外面天翻地覆,简直就像一锅烧开了的水,要有多热闹就有多热闹。
然而漩涡的中心,也就是屋子里面的我和斗月,反而非常平静、正在各想心事。
这是有原因的,原本我的心里还有一点忐忑;不过后来发现,斗月对外面的情况置若罔闻,简直不当一回事。
既然它都不着急,那我有什么好着急的
而且斗月和我说,屋子外面的荤菜和素菜们正群情激忿、热情如潮,那就先让它们闹个够吧。
要理解它们的心情,因为压抑久了,总得尽情发泄一下。
不公平、不公正是早就已经存在的事实,我不过是一根导火索,一不留神就引发了它们的怒火。
所以当它们正在气头上的时候,是极难压服或者沟通的,软或硬的处理方法都只会火上浇油。
看来,晾一晾这种手法,还真是普遍适用。
在我心里一直觉得,这座房屋的风格和斗月的行为习惯一点都不沾边、肯定不是斗月自己修建的;所以我还是坚持原来的看法,建造这座屋子的人一定因为某种原因离开了,这才把转生之地的主持工作交给斗月这只乌鸦。
我相信斗月和我说的都是实话,它是真的对屋子的情况一无所知,那只能说明他的前任没有对他说实话。
而让一只乌鸦来维持转生之地的运转,这本身就像是一个极不负责任的笑话,充满着浓郁的恶搞气息。
这也就说明斗月的前任对于转生之地已经发生的、正在发生的、和将要发生的事情都不够重视,或者说他根本就一点都不在意。
我觉得这是斗月的悲哀,然后我来了、惹祸了,接下来就变成了我的悲哀。
不过,我看斗月的样子,貌似一直都是个乐天派,它对自己的现状完全不什么不满意的,即便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外面眼看着就要不可收拾了,而它还是那么平静。
斗月不会也觉得这是我的麻烦而不是它的吧
我不知道。
不过,现在斗月貌似把全部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水杯里的铁香子上面了。
我也十分好奇,不知道它凭什么就那么自信,相信这粒种子能结出更多的种子、长出铁香薯这种神奇的东西
接下来,我看到的却是大跌眼镜的一幕。
因为斗月直接召唤出一束火苗,竟然象烧火做饭那样,开始用杯子做锅来煮铁香子
难道它看到培养无望,就准备把铁香子煮来吃了
但它小心翼翼的样子,看起来又不像我猜测的那样;并且杯子下面的木柜并不有被燃烧起来、连一丁点被烧糊的迹象都没有。
好吧,其实斗月的这种火与我通常所见到的火不同,它大概可以用心意控制着,让火苗有烧灼特性或者其他我不知道的特性。
之前净化我的纸衣服时,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所以我也就不好继续在它面前晃来晃去的碍事,或者在它后面做个跟屁虫看热闹了。
它尽管忙自己的,而我也得给自己找点事情来做,这样比无所事事地晃悠要容易打发时间。
反正书包里还有三角尺子,我不如来温习一下之前在巫门归宿之地里、从田英翠手里学到的几何术法。
特别是,现在外面闹翻天了,而屋子却岿然不动,我出正想从石匠的职业角度研究一下,看看屋子的建筑方法有什么特别之下、能不能从中有所收获。
这间屋子从外观
上来看,和我在沙柳镇乡下其他地方看到的风格差异不大;而它的内部,在我刚住进来的时候也没在仔细观察过。
而经过方才的这一番查看和研究,我的发现不可谓不多,而经过自己的比较和研究,我就在心里得出了一些结论。
应该说,心里仍然还有谜团,但是我的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完全落地了,顿时心中大定。
这是为什么
因为屋子在外力作用下,不停地摇晃震颤,内部墙壁糊上去又干结了的灰浆就脱落了很多,让我看到了许多之前看不到的秘密。
简单说吧,这座屋子不是之前我认为的土为墙、石为基、木为顶的混成结构。
其实它是石材为主体、附加了部分木质结构。
甚至连柱子和顶梁等基本框架都是坚固的石材组合,扎实、牢靠。
难怪斗月不当事,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另外,作为柱墩的石鼓以及地面上四角的一些浮雕纹饰格外吸引我的注意。
因为上面的雕刻手法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呵呵呵
真是太开心了
从雕刻技法来看,与老爸的水平各有千秋。
从雕刻过程中所遵循的一些规则来看,却和老爸告诉我的如出一辙。
比如左右相对的两只石鼓,分别雕刻着两个典故,左边是“桃园三结义”、右边是“三英战吕布”,就是典型的“石马不见蹄”。
而且作为画面主体的刘关张和吕布,以及旁边的随从人等,衣袖襟角的刻画均是生动逼真,而人物的面貌或者武器、坐骑、以及祭祀用的香炉这些,在某些关键细节上均作过刻意的处理。
这就是为了防止“见蹄到处走”的鬼门禁忌了。
那么,这座屋子应该就是我鬼门江家的先辈的作品,难道我这次竟然是真正意义上的“到家”了吗
难道我不是被人绑架、而是老爸在暗中出于他的特殊到不可言说目的,而瞒着我所作的安排
话说,自从我到石马山以后,老爸多数时间里都处于神隐状态;而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无所作为的。
不过,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会选择支持。
再来说浮雕。奇怪的是,这里明明被斗月叫作“灵台方寸山”,而屋里的雕刻用的却又是三国题材。
非常难以理解啊
不过我并不打算再拿这些去问斗月,我想它多半又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
所以,自己再继续寻找答案吧,能找到多少算多少。
打定了主意之后,我却又先打量斗月,不知道它现在在干什么。
结果特别欣喜铁香子果然没被它煮来吃掉,而且那两片绿芽叶竟然又长出来了。
而我在屋里有所发现以后,心里已经把斗月当成自己人了。
即便它对屋里的一切不知情,但也肯定和鬼门有关系。
所以,现在看它和之前看它,明显的不同就是,我心里觉得更亲切了。
那么接下来,消除了芥蒂的我已经换了心态,所以和它兴许会配合得更加默契。
在心里想了想。
我就暂停一下自己专注的东西,顺便问一问斗月:
我明明听说,铁香子用水泡过之后就只长叶不开花,那它凭什么笃定这两叶芽最后一定能结出果实
211第211章好酒
斗月却说:“真傻铁香子开了花还能结果实吗那是谎花好不好”
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可以跳过开花这个环节直接结果实的这种存在、而开了花反倒不会结果实。
不过想一想之前在巫门归宿之地里就见过铁香薯这种魔性十足的东西,所以其实无论它开花还是结果的过程有多么诡异,也不足为奇。
那么我看斗月行事光明磊落的样子,它要铁香薯这种怪东西来干什么
斗月又数落了我一句没文化,它说,如果有了铁香薯这东西做引子,就可以帮助半灵体顺利脱形,这个和半灵体被活物当食物的效果可是差不多的。
“这里已经有很多很多的半灵体在苦等,靠你一个人怎么吃得完所以如果你不想被撑死,我们就得培育出很多很多的铁香薯来。”
呃,看来这的确是很紧要迫切的事情,可惜我一点也帮不上斗月的忙。
那么好吧,我只能和它少聊会天了,把省出来的时间让它用在加紧培养铁香子的工作中去;我还是继续研究屋内的浮雕纹饰去
谁知道我这才刚转过身来,屋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让人来头皮发麻的鸟鸣声,听起来简直有成百上千只鸟儿在一起无休无止地争吵,天哪、那种声音真是让人心烦意乱。
难道植物的攻击无效,于是换成鸟儿们用噪音作为武器来攻击我们了
紧接着,院外一只小小的身影摇摇晃晃地朝门口方向走来。
我一看不禁笑出声来:真是怪事年年有、现在特别多我又是第一次见到有翅膀不飞反而用一对小爪子一跳一跳走路的小鸟呢
它现在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摇摇摆摆,走几步就要摔一个跟斗;但它还是坚持着往门边走。只不过,它只能到达门槛外面就再也没法前进一步。
我知道了,大概这就是石屋禁制和可以自由活动的界限了。
只听得它在门槛那里低声哀鸣,就像受尽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望向我的小眼神万分迷离,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样子。
但我可听不明白它在表达什么意思,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放它进来、就算知道也不敢冒这个险。
谁知道它是不是外面这些“敌军”派来充当木马或者来赚门的
我正在观察它的时候,斗月却从背后飞过来,竟然一下子落在我的肩膀上。
然后它们就开始对话。
斗月沙哑的乌鸦嗓门就在我的耳朵旁边发出声音,真是吵得我直皱头。
幸好持续时间不算长,门槛边这只小鸟就被斗月放了进来;外面围观的鸟儿们更是喧声四起,大概是又在喊抗议口号了。
算了,门口实在太吵,我还是离远点为妙
刚好斗月就在木床那边叫我过去,我马上三步并作两步地避开了这些吵得人头大的鸟鸣。
到了木床边一看,刚才那只竟然鸟儿直脚直腿、软塌塌侧倒在水杯旁边。
我吃了一惊,就问斗月:“是你把它弄死的吗”
斗月说:“什么跟什么嘛这就是偷嘴的那家伙,现在终于知道铁香叶的厉害了,来求我救它呢。”
哦,这铁香叶有什么不得了之处,竟然能让小偷自己来投案自首,这倒是省去了侦破抓捕的功夫。
这时,那只偷嘴的小鸟闭着眼睛,却
突然又张口“叽叽”地叫了两声,然后又没动静了。
而斗月却“哇哇哇”乐不可支而大笑的样子。
我问斗月:“它说什么了”
斗月就一边哇啦一边说:“它说,哇哈哈,它竟然说,好酒,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这话让我听了也不禁莞尔,原来这家伙竟然醉了。
难道这铁香叶竟然有着和酒相近的功效这让我我不禁又想起嗜酒如命的大水鬼来。
它要是知道手里的豆豆竟然有着这么神奇的功效,那他大概再也不会用酒来泡铁香子、而是赶紧用水来泡它,即便等不及让铁香子结果实,就是扯些叶子来当酒也好啊
接下来,斗月只说了句:便宜你了
然后就召唤出一朵小小的火焰把那只小鸟包住,连烧带烤的。
很快,我就看到一只幽蓝的鸟形虚影从火焰里飞出来,嘴巴还动了两下,我猜它一定是在说:“谢谢”
然后这只鸟形虚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斗月说:“它解脱了。”
而火焰消失以后,柜子上就只剩下两片芽叶状的灰末。
嗯,看来斗月的确是一只心地善良的乌鸦,因为它并没有因为这是一只做过小偷的鸟儿而刻意为难于它。
我很欣慰地向斗月笑了笑。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一下寂静下来,我还以为植物和动物们看到吵闹无效,只好偃旗息鼓打道回府了呢。
但是却看到斗月十分敏感地扭头望向门边。
出什么事了我看它的眼神和反应都有些不对。
这时斗月就马上扑腾着飞到门口去,而这时又有鸟语声,和斗月的声音交替响起。
过了大约分把钟,斗月叫我了:“江恒,它们派了个代表来,说是要找你谈谈。”
“找我、干什么”我和它们有什么好谈的再说,我也不懂动物们的语言啊。
斗月却说:“快过来,我给你翻译。”
好吧,看来真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我就马上走向门边去。
朝外面一看,不禁乐了
外面来了两支人形参,他们拄着拐杖,光着头,看起来和光头白胡子的寿星的模样差不多,但是个子小小的,像极了西游记里的土地公公,真是可爱极了
看来这两支人形参的岁数不小了,恐怕是有些手段的,所以斗月看起来有些紧张。
而我倒是气定神闲,因为发现了这里是鬼门故地,所以我应该能有所倚仗、偏不信这个邪
不过我告诉斗月,只要翻译给我对方话里的大致意思就行,不必太细致。
既然岁数不小,就是长者;长者为尊,必要的礼节我还是懂的。
于是就向他们拱了拱手,温和地说:“二位找我有事吗”
那两位却是一齐拱手、一齐出声:“你可是姓江”
“对呀,我正是姓江。”
“好、咱们这下可算是找对人了”那两位又是异口同声地说。
好吧,难道他们真的是找姓江的算账来了那我就洗耳恭听吧。
212第212章心焰
苍老的声音说:“既然姓江、又能以活体存在来到这里,那你应该也算是石屋的主人喽”
我心说这是什么意思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如果我同意他们的说法、亲口承认自己的确是石屋主人,接下来会怎样
是因循旧例继承祖产并享有相关权利吗还是因此就要承担起作为主人的责任,出来收拾乱局
我面对的这一对儿可真是人老成精的非人类,谁知道同意他们的说法以后是福还是祸
不过,既然老爷爷开始讲故事,那我或许能从他们的过往中得到一些信息,这将有助于了解鬼门江家先辈的历史。
所以我表现出来的态度就是,对他们的说法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先听他们说什么、有什么目的和要求。
不过听上了年纪的人用重复唠叨的方式说话,这可真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故事很长,而这一次斗月和我都表现得特别有耐心,一坚持着听完他们所有的讲述。
当然,我猜斗月的用意,肯定有借着听老头儿们讲故事来拖延时间的考虑,因为这是明显的缓兵计嘛、而这也正合我意。
拖吧、拖吧,说不定故事听完了,铁香子都能结出来的
据这一对人形参老头儿说,从出生以来他们就是藏身在这一片山林地里面。
另外,这片林地里还有一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存在了的石屋。
他们的本体都是植物、历经多年将要成形的精怪,在大多数时间里基本都处于似人非人的状态,无论各自怎么努力修行体悟,最终都卡在这里始终不得突破,反正就差那临门一脚。
有一日石屋里突然多了一名小男孩,自打他来到这里以后,就一直闭门不出,只是每天夜里都要点亮灯盏,自行诵读一本叫作西游记的故事。
当时这一对人形参老在修行上毫无寸进,其实在心里已经决定放弃了;只想着在林间山中逍遥自在,快活度过最后的日子,因为天劫之期越渐临近了。
因为少年总是深居简出,他和山间精怪没有任何互动;同时他的到来对参老的修行并没有帮助。
两位参老唯一的乐趣就是每天夜晚悄悄当听众,静静地听他诵读西游故事。
而天劫最终还是如期而至,那一天云色如墨、暴雨如注、狂风大作,数不清的天雷连番而来,不但威势惊人、而且大有把这一片山林变为焦土的可能。
两位参老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惶恐等到灰飞烟灭的那一刻。
不想就在最绝望的那一刻少年却出现了,他打着伞、怀抱书册、一副将要远行的样子。
不过他却出乎意料地来到参老的面前蹲下,沉吟了一下,就打开书页从中撕下一页覆盖在参老的头顶。
然后风雨雷电就瞬间消停了,天黑了下来、周围一片沉寂。
又等到天色再次转明,参老发现石屋还在、并且屋里还多了一只叫斗月、会说人话的乌鸦,而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故事讲到这里,其中一个参老又插话补充说:“被撕下来的是灵台方寸山那一页。”
我似有所悟,连忙问它:“那是一本西游记连环画吧”
参老回答:“对,每天晚上读的就是这本画儿。”
明白了,原来怪怪的地名是从这里来的,这里并不是真正的灵台方寸山,只是因为被一张书页保护过而留下的纪念。
但是这些情况和我有什么关联呢
参老说,因为
我姓江、而少年也姓江。
还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知道少年姓江
参老说,因为被撕下来的那一页画面上用稚嫩的笔迹写着“江恨”两个字,据此推断少年即使不叫江恨、也应该和姓江的有关。
好吧,原来也是凭主观臆断瞎蒙的。
那么我的问题来了:“那张书页呢、可不可以拿来让我看看”
一对参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齐指向斗月:“你问他”
“斗月”
乌鸦用双翅比出个摊手动作:“被我观看的时候不小心烧掉了。”
“噗”
我忍不住笑了。
而这时参老也气呼呼说出了和我的判断一致的话:“斗月它是故意的。”
好吧,谢谢两位参老告诉我这些;不过,当面向我告斗月的状,他们这算是挑拨离间吗那也应该在暗地里来做这种事情啊
他们这样做的真正目是是什么
一对参老继续向斗月示威:“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而斗月则满不在乎地说:“哇”
我连忙叫它们打住、打住。
现在的我考虑得最多的就是要怎样才能离开这里,所以完全没兴趣听他们斗嘴、或者给它们评判谁是谁非。
我不属于这里,所以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都不关我的事。
而这一对参老显然已经察言观色研究了我半天,就直截了当地说:“我们知道你想离开这里,而离开的方法就藏在书页里,而斗月却故意把它烧掉了。”
“斗月,是这样的吗”
面对我的问话,斗月却毫不在意:“我的确是故意烧掉的,但却是在你到来之前早就烧掉的,所以我并不是针对你、是它们。”
它扬起翅膀指向参老,这下可真把他们气坏了。
其实我认为斗月说得蛮有道理,它这脾气我喜欢大家有什么都当面说出来,这就很不错。
不过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敞开来谈的,这一点认识我还是有的。
接下来我就问参老,它们告诉我这么多的信息,不可能是纯为免费科普来的吧有什么要求,看看我能不能满足
一对孪生兄弟一样的参老就大义凛然地对我说,他们是代表石屋以外此间所有的精怪来的,要求我同意把铁香叶拿出来大家共享。
“要求不低啊、否则呢”
只见两位参老的白胡子双双抖动:“否则群情激愤之下,这件事情绝难善了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因你而起、斗月又是推波助澜的一方。”
我笑了笑,就安抚他们说:“请先回去,容我和斗月商量一下,一定给他们答复。当然,能不能让他们满意,我现在也不知道,耐心等就是了。”
参老倒是宽容,点点头说:“也罢,那就再等等,你既不能钻地、又不会飞。”
我听完就皱了下眉,很不喜欢这种有恃无恐、明目张胆的要胁。
不过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目送它们离开。
这时候斗月已经自行飞到木床那边去,它显然已经摆出一副要和我长谈的姿态。
不过我张口就来的第一句话却让它大大地吃了一惊:
“斗月,其实你是少年的那盏灯焰所化,对不对”
213第213章主仆
“”
斗月不知道对我说什么好。
我就趁着它蒙圈的短暂时机趁胜追击:“我早该想到的,斗月这个名字,即是与月光争辉的意思,而且你是只火鸦,具有金乌的属性;而在这个转生空间,就是从那张书页上派生出来的,你并没有烧掉它、而是一直在用自己的光照亮它,对不对”
斗月拼命地摇头叹气。
我说:“不要否认,没用的。”
“不”,它带着些失望说:“我只是想不通,是你太聪明、还是我过于自作聪明。”
我微笑:“或许这两方面的因素都有吧。之前你一直在暗中阻止我的纸飞机飞到高空,是不是担心被我看出来隐藏在书页空间中的那两个字江恨”
斗月垂头丧气地表示:“我不会评说好坏的,都是你自己的主观判断。”
而我则说:“这正好说明我全猜对了。”
斗月无奈地说:“好吧,我承认。但是你现在不是最应该考虑怎么样应对接下来的麻烦吗”
我说,其实已经有办法了,只要成功实施以后,不但能顺利解决所有问题,我还能如愿以偿地离开这里。
斗月压根不相信:“不可能,你别开玩笑了”
“嘿嘿、怎么就不可能”我就坏笑起来,顿时感觉自己好邪恶的说
“斗月啊,如果我在屋子里找到灯盏并把它毁掉,你说接下来会怎么样灯灭了,这个世界一片漆黑,所有依靠你的光照来维持的一切都将化为虚无”
随着我的描述,斗月的身体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震惊、愤怒、惶急不安,各种情绪通过它近于神经质的动作尽显无遗。
“呼”地一声,从它的嘴里吐出一股火线,几乎挨着我的面颊喷射过去。
它嘶哑着嗓子,恶狠狠地对我说:“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怎么敢这样、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烤熟喽”
“可以呀,如果你真忘了自己听命于谁,当然就可以无所顾忌。”我淡淡地说。
但是心里却禁不住叹息:斗月呀,你不过是类似器灵一样的存在而已,在我面前这样装鬼弄神的,有意思吗我不相信那个叫江恨的先辈,就没有在你的心里留下积威,再说一只乌鸦的胆子能有多大
殺主开玩笑如果我真是他的后代,我坚信你一定没有那个胆子。
果然如我所想,它在我面前像斗鸡一样,朝我瞪眼睛、喷火焰、言语恐吓,在发现这三板斧在我面前完全无效以后,它的精神气就一下子散架了。
然后它开始哇啦哇啦地哭泣,看起来好伤心的样子。
好啦,貌似现在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我问,它抽泣着答。
这座石屋,果然是江家的祖屋,江恨则是我的曾祖父。
江恨离开祖屋前,怜悯人形双参修行不易,这才在它们的天劫来临之时出手相助,把这片山林里的动物植物都挪移到由书页幻化出来的法阵空间内。
当然,斗月也是他刻意留下来镇守和维持空间运转的。
显然这是一个自成体系的内循环空间,在我到来之前,这里的确维持着一种奇特的平衡。这种平衡是由斗月和它所谓的荤菜和素菜们的共生关系来实现的,斗月从中获得维持心焰不灭的能量、进而为这个空间提供类似于太阳或月亮的光照服务。
但是由于我的到来,突然打破了这里一直以来的平衡。
从斗月的角度来看它好像真的挺
委屈:主人离开以后就杳无音信,不过自己从此也就安安稳稳地坐上了小诸侯的椅子,成为这个封闭世界里的王者,这样的日子真的挺惬意。
而我莫名其妙就到了这里,顿时让它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想想也正常:本来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是这里的王者了,却又突然跳出来一个太上皇之类的存在,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所以这一开始下意识地只能选择回避,故意躲开不来和我见面,在暗中观察和研究,想要摸清我的来意。
殊不知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后面它之所以愿意出来和我相见,是因为一方面确认了我只是只落难的菜鸟,身上还带着铁香子这种好东西。
而它之所以不把铁香子带出石屋,当然也是在防备参老它们而不得不为之。
它和我的暂时相处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在于我的留下或者离开都是难题。
让我留下会影响斗月对这个空间的控制;而我能离开的前提却是要先让灯盏熄灭。
显然两个选择都是斗月难以容忍的;那么剩下的就只有除掉我这个选项了。
然而斗月是不可能自己出手的,它谋划的办法是激怒石屋外面的非人类,通过它们的暴动来达到目的。
但是我竟然神奇地逃回到石屋里面来。
另外,本来答应合作的参老他们竟然在关键时候阴了它一把。
想想也正常:参老他们是多年精怪,在见识和心机方面至少也不输于斗月,而且在对铁香子的贪心方面同样不亚于斗月,所以才有当面向我告状的举动、而且还显得光明磊落,这就让斗月有苦难言。
而最有趣的却是斗月的自作聪明让我看穿了一切,很快就道破了真相。
不过对于我来说,除了想要离开以外,我对这里的权利争夺是真的没有半点兴趣。
如果可能的话,就是让我用祖屋为代价换取离开这里的通道都行。
所以我就对斗月说,其实我愿意承认、让出它对这个空间的统治权;至于那个劳什子主仆关系,从此作罢吧
但是斗月说得很明白,如果我真的想要离开,除非他消亡,让这个空间归于黑暗。
这就让我不停地叹息吐槽:不科学,这个空间的设计实在不科学竟然连关灯再开灯这个简单动作都要以斗月的生命为代价。
看来我得想办法更改一下先辈的设计啊,要不然以后我、或者自己的后代一不小心再陷进来,是不是又要和斗月或者它的继任者来一番烦人的心机斗
所以我再次重申:石屋外面的事情,不管怎么困难,都由斗月自己去搞定,用什么方法我都不干涉。
这倒不是我不顾及参老他们的感受,我的考虑是解铃还需系铃人,后面多半还用得着他们,所以我相信斗月不会干傻事。
而我现在要集中精力考虑既能顺利离开、又不损伤到斗月生命的法子,既然是个法阵空间,我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的。
但是必要的时候斗月必须无条件配合我;也就是,办法由我想、但是力气活得由它组织空间里的非人类集中力量来做。
“这就是我的诚意,斗月愿意接受吗”
不知道为什么,斗月犹豫了一下却说:“既然你愿意承认我对这里的权利不加干涉,那我也愿意投桃报李,还是把主仆关系继续维持下去吧;不过前提就是,你真得想出妥当的法子来。”
哈哈,连这么小心小意的算计都直说出来了那好吧,成交
214第214章立威
既然两边交心了,斗月也就不再对我藏着掖着,就在石屋里面把那张书页法阵展示给我看。
法阵的手法运用很高超、而机制原理却很简单,我一看就明白了。
简单来说,这个空间的生成,就好像是播放电影。
以那张撕下来的书页为“胶片”主体,灯盏为光源,然后再把画面投射到用法阵构建出来“银幕”上,这就生成了一个活灵活现的世界。
不过从术法的角度来说,这个实现过程却更复杂得多。
在这个过程中,灯盏充当了放映机,而斗月不但是投射出画面世界的光源、而且又是画面世界中的角色之一乌鸦。
据斗月说,只有在光照持续的条件下这个世界才能存在;如果没有了光,这个世界也就不存在了。
而这个构成这个画面世界的法阵,又是用画面世界本身来作掩饰的。光照到的地方才有画面,再由画面来掩盖着法阵。
也就是说,法阵的细节,只有在光源关闭以后、画面世界消失才能看得到。
如果我要离开这个世界,就得先找到法阵构建的关键所在;而我现在又是这个画面世界的构成部分。
所以貌似这是一个无解的矛盾: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可以的但前提就是在自己和这个画面世界一起消失。
斗月同情地看着我说:“所以你明白了吧即便我和外面的所有存在都同意,以整个世界的消亡为代价换取你的离开,你也还是没办法离开,因为到时候你也会随这个世界一起消亡掉。”
我明白斗月的意思了,现在来看,这真的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难道我真的要在这里一直生活下去,到老到死才能解脱不行的,就算我愿意了,和斗月的关系又怎么处理、它做主人还是我做主人这同样也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我不知道该埋怨创造了这个世界的曾祖父江恨,还是该埋怨把我弄到这个世界里的那个谁。
然而一味怨天尤人是没用的,不想死就得继续寻找解决办法,今天找不到、明天接着找。
不过眼前最现实的是,我和斗月的分工问题需要临时调整一下。
因为我到现在为止都没能想出一个效的解决办法来,所以斗月委婉提议还是先一起努力把外面非人类们的情绪安抚下来再作打算,毕竟眼前的难关也需要我和它同舟共济齐心协力。
对这个带着小九九算计的要求我仍然欣然表示同意,也行、换一个难度相对小一些的任务来做,也许就能换一下思路把脑洞打开了呢。
于是我就在斗月的陪同下,再次从石屋里出来,去和荤菜和素菜们见面、以及谈判。
汗真是壮观,眼前真是人山人海、精怪的海洋
不过,因为有着和参老的谈话成果为基础,这一次它们倒是没有一上来就开始各种攻击,只是仍然群情激愤,一边冷眼旁观,看我和斗月到底能给他们一个什么样的说法。
在参老的引导下,我一路向前,斗月则蹲在我的肩头上。
各种各样的荤菜和素菜在我面前自动分开让出一条路,让我过去以后却又马上合拢,组成严严实实的铁桶阵,看来我一回真是插翅难飞了。
现在最大的风险就是,如果我们给的说法不能让他们满意,难说就会有冲动的“暴徒”立马冲上前来把我分尸或者干脆捏爆。
这绝不是开玩笑,只要看他们的表情动作就知道了。
一路上我不断被拉拉扯扯,明显的致命的攻击没有、但让人懊恼的小动作却是数不胜
数。
大概是参老也有意要让大家给我一个下马威,在我向集会群体最中心进行过程中,呼声不断、此起彼伏,参老却没有想要安抚制止的意思、反而有点纵容这种行为。
其实我虽然听不懂,但猜也猜得到他们在表达什么样的不满。
偏生斗月也好像是故意在气我,它还一本正经地为我翻译:
“这边的在叫:吃我、先吃我”
“那边的在高呼:揍他、揍他”
“他们要铁香叶”
我终于忍无可忍地数落它:“斗月,你这立场有问题,站错队了吧难道还想借刀杀人别忘了江家除了我还有人在,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老爸分分钟让你熄火,信不信”
斗月马上张口结舌,它想不到我还有杀手锏、而且一点也不给它面子当众亮了出来。
而且我还捕捉到一对参老脸上一闪即逝的幸灾乐祸的笑意。
心说,看来这俩老头儿也不是省油的灯,后面必须得想办法收拾一下。
然后我毫不客气地说:“斗月,用你的大嗓门告诉大家,安静、我有话要说。”
斗月没想到到我会用这种口吻和它说话,愣了一下。
不过它马上反应过来,就气急败坏地大叫:“哇哇哇”
呵呵
斗月不亏是这个世界的小太阳,真的很有气场哦全场马上安静下来。
接下来,我发表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演讲、而且是第一次有这么多听众。
“荤菜们、素菜们:
难得大家这么热情,我很感动。首先来自我介绍一下
从你们的救命恩人江恨那里算起,我应该算是石屋的第四代主人,简称“石四代”。
其实我并不喜欢“石四代”这个身份,只是因为你们当中的大部分大概已经忘了过往,所以才不得不把这个事实在这里重申一下。
我叫江恒,在我上面还有老爸江庆生。
刚才我和斗月说了一句话,现在同样的意思转送给大家:不要忘了江家除了我还有老爸在,今后是要同归于尽还是继续在一起愉快地玩耍,并不难选择。
所以我不是来谈判的,而是来要求大家回到你原来的地方,该干嘛干嘛去”
我的演讲终于在这里被打断了。
听众们情绪激动地高呼:“抗议”
然后我的纸质羽衣上顿时落满了鸟粪、动物口水,以及植物们喷溅过来各种各样的汁液。
还有几个楞头青不顾一切地向我冲过来。
但几乎就在同时,斗月高声大叫:“净化”
“嘭”地一下,大团火焰就把我整个人包裹住了。
然后倏忽之间火焰散尽,我再一次白衣胜雪地出现在听众的面前。
大变魔法,就是这么帅
当然,其实我骨子里并不喜欢这种装逼方式。
在继续演讲之前,我当众宣布一个处理决定:刚才跳出来干扰演讲的几只楞头青,已经被烧熟了;不过那又怎样作为惩戒,我和斗月决定永远不拿它们当食物。
“从此就搁那儿吧”
我说完这句话,却又意味深长地望向参老那边;而他俩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215第215章祝酒
这下它们终于可以安静地听我讲话了。
接下来我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安抚大家,毕竟吓也吓过了、吓坏了吃起来恐怕很伤胃、而且口感也不好,哈哈
其实这也是大棒加胡萝卜了,总是示强也不妥。
鉴于积压的荤菜素菜成山,而照我和斗月这样的消耗效率,恐怕得排队到到猴年马月,所以不给大家点盼头是不行的。
自打从石屋出来到演讲之前我都在心里想办法,不过一直没有脑海中那种灵光一现的时刻到来。
现在觉得恐怕解决办法最终还是要落在铁香叶上来。
但是我也和它们实话实说,斗月正在加紧培养铁香叶的进程当中,而且现在也只有一棵而已,在供与求的数量比上还是杯水车薪。
所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等到这一棵铁香叶长成结子,到时候我们就扩大种植规模,等到收获更多的铁香叶以后才考虑和大家共享的可能。
我问它们:“反正大家都用眼睛看着,能不能理解我和斗月的决定与做法”
稀稀落落有些声音回答:“能”
而更多的则是狐疑和沉默。
好玩的是貌似刚才的威吓起作用了,那一对猾狡的参老终于找到表现机会,就自己站出来做大家的工作:
“江恒说的对,反正这么多岁月都等了,也不在乎后面这一点日子不是吗好歹现在更有盼头了。”
两个老家伙这一带头附和,沉默的大多数也就开始活跃起来,开始七嘴八舌地问我问题。
这倒是我乐意为他们解惑的,因为这是一样拉近距离的好机会;另外,通过集思广益收集意见,说不定更好的办法就想出来了。
我的原则就是待之以诚以争取大多数,对于少数暗中挑事的则一定要威压惩戒。
斗月则一直在边上老老实实地为我翻译传话,渐渐地,互动和沟通也就慢慢地顺畅起来。
我在心里满意地说:对嘛,就要这样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
这时候突然想起来自己先前的承诺,就叫斗月随便挑出几只红薯和几只鸟儿来烧烤一下,我就边吃边和它们聊,这就算是兑现诺言、并表达言而有信的态度了。
当然,这些早得解脱的红薯和鸟儿得到我善待,原因就是之前它们信任我、帮助我,所以这是应该给予的福利。
而他们的壳体摆放在食盘中,被我品尝,因此招来了多少热切艳羡的目光。
我这是故意的,当众这么做,就是想强化一下和我合作的好处。
不过这种被围观进食的感觉怪怪的,突然感觉我自己好像以人为食的妖魔一样,邪恶啊
在边吃边聊的过程中,我突然感慨了一句:“唉、可惜这里没有酒,要不然肯定会食欲大振。”
想不到我这话音刚落,此起彼伏的应答声突然响了起来:
“怎么没有,有”
“松子酒”
“红薯老烧”
“百花酿”、“果子酒”、“猴儿酒”
我的天,这些家伙可真能藏,不提起来不知道,一提到酒,亮出来的种类多到让我眼花缭乱,最不可思议的是,竟然还有荆果酒
这真是我最大的惊喜呀、这次出来的收获大了
而精怪们也没想到我也爱酒,这
下就成了同好,距离也就更近了一步。
我就喜笑颜开地和大家商量:这么多种类,看样子今天一下子也尝不过来,不如大家每人送我一小壶容我慢慢品味好了。
至于现在,不如大家互相交换着喝,先把其他事情放在一边,来个不醉不归如何
所有精怪哄然响应,一致同意我的提议,于是原本为示威而组织起来的集会就转变为品酒大会,这倒是我和在场所有精怪都没有想到的。
话说酒可真是好东西,现场气氛简直热烈到爆
先是祝酒,上前来和我对饮的,难免要说些好听的,从祝酒词就能大致看得出来它的“人品”性格。
祝酒词有豪爽的,风雅的,直白的,婉转的,胆怯的,客套的,世故的,套近乎的,刺探心机的,意味深长的,自然还有挑刺找场子的所有这些我一概都来者不拒
从敬酒到拼酒,从小心保持仪态和距离到称兄道弟粗声骂娘,不过就是几杯酒之间的功夫。
总之,无论小器还是海量,这场酒会喝得尽兴到位,大有一醉泯恩仇的态势。
最后我终于酩酊大醉,不知道斗月用的什么办法把我弄回到石屋里。
最后清醒过来,斗月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没想到,比天还要大的问题,被一通酒就喝没了。”
而我却正色对它说:“这种机会是可再一、不可再二的。如果后面咱们想出真正能解决问题的办法来了,类似的欢乐还会有;而要是一直拿不出办法来,其实这顿酒也不过是绝响罢了。”
斗月默然半晌,就问我: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费劲地敲敲脑袋,但是宿醉未解,貌似再怎么敲也不开窍,不禁十分苦恼。
就在这个时候,一对参老儿又来了、在外头请我出去说话;但我实在不想见他们、挥挥手就让斗月出去应付,就说我仍然还没有醒酒。
过了一会,斗月却喜孜孜地衔着一张纸片儿飞回到床边。
我接过纸片,也不忙着看,就问斗月:“这是什么”
斗月说:“这是参老儿屁巅巅献出来的制酒方子。”
哦我不禁笑了。
这么快就想通关键,急着投我所好来了吗
于是就让斗月和我一起来细细研读参老儿的制酒方子,看看他俩的配方和工艺究竟有什么独到之处。
良久之后,我和斗月好一阵面面相觑。
你还别说,参老儿之前放出来的那一句狠话“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还真不是说着玩的。
像土地公公一样袖珍可爱的参老,高人哪
这张写着制酒配方和工艺的纸片可真是参老儿专门改进定制的,目的还就是冲着共享铁香叶来的,看来它们是志在必得呀
因为参老儿在纸片的末尾建议说,可以用铁香叶来泡制药酒让大家饮用,这样就可以省去我和斗月的辛苦。
软中带硬,言外之意就是,同样可以提高转生的速度和效率。
斗月气坏了,直嚷嚷着要去找二老算帐。
不过马上叫住它说:“不要冲动,不管它们的动机如何,这纸片上有用的地方咱们拿来用就是了,这反而是好事。你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当众宣布对它们的嘉奖,鼓励所有的精怪献计献策,这样不但可以集思广益、还能收拢人心。
也许这才是参老儿献出酒方子的本意呢”
216第216章成果
事实上,这个空间里的时光是被定格的;所以慢慢的,我就变得和斗月他们一样,对时间的概念十分模糊。
在这里,反正除了吃东西,四处游走闲逛,做一些必要的日常事务之外,我只知道累了就睡、醒来以后该干嘛干嘛。
没有日夜交替,也就没有时光流逝的紧迫感。
而对于坚决不肯在这里混吃等死的我来说,目前的现状是最让我忧心忡忡的,但是直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找出有效的解决办法来。
估摸着我到这里来大概也有十天半月了吧
石马村探险的事情,对我来说已经变得遥不可及,因为现在已经有心无力;即便马上就能从这里离开,恐怕再也插不上手,因为已经耽误了太多。
吃饱喝足到处闲逛,不时就有已经混熟了的,荤菜和素菜们上前来搭讪聊天。
又等到聊到再也没有新鲜的话题了,我就和他们告别,拖着沉重的步子、十分无趣的回到石屋里去。
而斗月照样全程陪同,尽心尽责地做着翻译;然后蹲在我的肩膀上一起回家;之后它继续不知疲倦的照顾生长中的铁香叶,而我则又开始呼呼大睡。
其实这样的日子过起来一点都不舒坦,但我又实在没有办法来改变现状。
不过这一次不同了,在我睡着的过程有,有些不寻常正在发生。
一股浓郁的异香沁入心脾,它是如此的强烈和独特,甚至就连沉睡中的我也被熏得一下子清醒过来。
“斗月、这是怎么回事”
我一边睁开眼睛一边问。
这只乌鸦则从着到脚都泛滥着一股子欢喜,激动得连说话都开始打结:“铁、铁香子,结出来了”
我就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想不到想不到,也就是一觉的功夫,这种神奇的植物就给我带来了惊奇、太好了
“我们要不要这样”斗月边说边做了个掩藏的动作,又指了指外面。
哟,这小脑袋瓜子转得倒不慢,但是何去何从,却不可能轻率作决定;我就说:“等下。”
然后迅速下床,小跑到门边,想要看看动静。
结果一看就愣住了,又好气又好笑。
这都成公开的秘密了、还藏什么藏
外面,以石屋为圆心,外面朝圣一样里三层外三层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都是各种奇形怪状的精怪,显然同样是被铁香子结成时散逸出来的香气吸引过来的。
因为它们无一例外都在沉默中不停地做着同一个动作:吸鼻子。
没有谁肯浪费精力发出声音,全都静悄悄地陶醉在香味中。
我心里说:既然这样,就不必那么小家子气了,还是大方点吧
就自己走到床边,伸手把养在杯水中的铁香子端过来护在手中,并大声说:“斗月,让大家看看你的辛苦成果吧、一起开心一下”
边说边指指外面,还不停地向它使眼色。
乌鸦的确很聪明,它已经反应过来我这是什么意思了,就用快活得有点夸张的腔调说:“对对对,应该让大家看看,分享一下。”
于是就一起来到门边,就像展示新生儿一样,让他们看结出来的铁香子。
“哗”
掌声,欢呼,就像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经久不
息。
“有救啦、咱们有救啦”
“呜呜呜”
面对着欣喜若狂的荤菜们、素菜们,我不禁在心里说:幸好在作出决定之前跑到门边瞅了一眼,否则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就要被斗月的馊主意搞砸了。
在我庆幸的时候,斗月也是偷偷抹汗不已。
和斗月简单商量了一下,接下来,我就当众宣布:这一次结出来的铁香子我一粒种子都不回收、全部用于扩大规模种植。
欢呼声里,在大家的眼前数了一下,现在共结出七粒铁香子,这就意味着我们很快就会拥有七棵铁香;那么显而易见,我们很快就会拥有更多的铁香叶和铁香子。
不过斗月说了,每棵铁香结子的数量是不可预知的,得看长势;而且它是用心焰催长的,在生长年限上和自然生成的不能比。
再说它的精力有限,所以每批次培养七棵铁香已经是极限了。
在铁香叶的使用上,为了保障相对的公平,我们决定采纳参老的建议,用铁香叶来制作泡酒、限量向大家供应。
所以在程序上还是得走排队这一步,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来完成从半灵体到灵体的转化。
精怪们纷纷表示:“应该的、应该的,就要这么办才好”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然后我再宣布第二件事情:
用来制作铁香叶泡酒,就需要准备大量的酒了。而现在大家手里的酒类品质、口感和纯度不一,为了保证酒类质量,我们还需要建造一个造酒作坊,用一套统一的标准和工序来生产出化形用酒。
这件事情就交由参老来统一组织进行、并由我和斗月进行监督检查。
而这一项决定也在大家的欢呼中获得通过。
因为平时精怪们大多无所事事,而无事生非的事情都没少干;这一次索性就一步到位给大家找点事做。
手边有事情,只要尽心尽力地去做,我和斗月也就要省心很多,那么这个空间世界的秩序也就要稳定得多,这样当然对大家都好。
让参老负责酒坊建设和生产,也是基于怀柔的考虑,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免得它们两个整天在背后琢磨些阴人的招儿。
现在它们又有主动服软的表现,我们也就网开一面、不为己甚了。
作出这两项决定的过程,所有的精怪都眼见为实,所以他们对我和斗月的信任度明显大幅度上升。
有了盼头之后就是不一样,我看它们的精神气质一下子就都发生了变化,从原来的得过且过死气沉沉变得生气勃勃的了。
一对参老也因为我们的重用示好而显得格外卖力,就开始张罗着选择组织精干力量着手建设酒坊去了,一点也不用我和斗月多操心。
接下来,因为铁香子成熟还有一段时间,我和斗月除了日常护理以个,反而闲了下来。
而精怪们都在忙碌,没有功夫陪我聊天解闷了。
斗月见我无所事事的样子,就说:“要不,我带你到高处往下看看风景”
这个提议确实不错,我早就想这样了,要不然当然怎么会用纸飞机来探索去去去、说不定在高处向下看能有意外的惊喜哦
突然想到,之前在石马村时一直忙活航拍的事情,想不到却在这里实现愿望了。
也不知道我离开以后他们有没有把这个计划实施下去
217第217章灵感
高空。
话说我自打出生到现在,还真是第一次上升到离地面这么远的高度。虽然没有恐高症,但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的,因为太高了
如果斗月存着害我的心,只要随便一松劲,我就会以加速度撞向地面、也许会摔成碎末儿吧
但我知道它不会。
我和它现在都被一团燃烧着的云朵状的火焰稳稳托着,漂浮在空中,看斗月的样子就像是闲庭信步。
它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存在方式。
斗月告诉我,从地面上的角度是看不到我们的,只能看到一颗燃烧的火球,也就是这个世界里的太阳。
我说,谢谢斗月的好意
这是真话,如果它不愿意,是不可能让我看到真相的。
斗月却哇啦哇啦地说:“咱们俩谁跟谁”
话虽如此,但是它的地盘它作主。
斗月现在就像个称职的导游,一边这里那里地指点着地面上的事物让我看,一边加以解说,好让我看得更清楚。
呈现在我面前的,果然是一个矩形区的立体的、动物们活动自如的世界。
我明明知道这是由那页中画面投影出来的,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和真实世界几乎别无二致
不过我有意问斗月,怎么看待这个方块世界因为在我的认知中,地球是圆的。
在斗月的观念中,世界是怎么样的存在
斗月不加思索地说:“天圆地方,本来就是这样的啊,难道你以为大地是圆的不成”
汗不过我没有作过多辩解。
然后我又问斗月,之前不是说,我的曾祖江恨不是把他的名字写在书页画面上了吗怎么看地面上找不到
斗月愣了一下,只是说:“一直都在的,但是主人的术法高深,我看不见。”
“那地面上的荤菜和素菜们也看不见吧,他们能触摸到笔迹范围吗”
斗月的回答是:都不可能。
哦,那我现在有个问题:斗月就是这个世界里太阳一样的存在,只要是光照范围内的存在,它应该都能控制喽
回答是肯定的。
我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其实我是想问,如果脱离了光照范围,那不就是脱离了斗月的控制范围了吗
但是斗月的确聪明,它一下子猜到了我的想法,就说:“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除了让自己消亡,是没办法超出我看得见的范围的。”
消亡是什么、是成为灵体一样的虚影透明体存在吗
斗月说,是的。
我若有所思,看来只有透明体才能让斗月的光照穿透而且看不到,这样才能脱离它的控制范围,也就是它们所说的解脱。
我再一次低头打量下面这个方形世界,不由得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这个世界是方形的平板一块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保证斗月本体的光照投射到每一处而没有遗漏。
那么,如果能用某种方法,把这个世界变成像地球一样的球体,会怎么样呢那样就会总有一部分藏在阴影里而不被斗月照到、也就是看到。
也就是说,这就存在一种可能:斗月既能照亮一部分,
确保这个世界不因为陷入黑暗而消亡;而同时,如果我所在的位置是在球体的背面,会怎么样那不就可以脱离它的控制范围了吗
或者不是球体,就是圆柱体也可以啊,随便把书页圈成一个圆筒,就可以实现的设想了。
难道我真有救啦
这么一想我就兴奋立马起来。
斗月见我喜形于色的样子,就问我是不是找到办法了这么开心。
我就和它解释地球这个概念,然后又花了很大的精力向它解释天体、公转和自转这些理论。
其实我自己在学校里学的就不是很好,现在要表达清楚心里最准确的想法,可真是难于上青天
不过最后斗月还是大体上了解了我的想法,它认为理论上可能是对的,但实际上是完全不可操作的。
因为下面这个平板状的世界是既成事实的存在,而我所说的地球这种存在同样也是先天存在;按照我的设想,也就是说,现在要试图把平板改变成球体或者圆桶状,这个难度就和想要把地球压成一张饼状一样,做不到。
一是这个工作谁能做得到只有法力超强的神仙喽。而我们到哪里去找到一位这样的大能
二,现在这个世界的形状改变,对生活在这个世界中的生命会有什么样的影响比如说,在平板世界变成球体或者圆桶状的过程中,形状变化了,环境剧变,生命存在受得了吗
想想吧:地震、山体变成平原、河流改变方向,甚至从永昼变回明暗交替这一自然现象,精怪们受得了吗
还有,平板世界变形以后,石屋还能存在吗江恨原来的法阵构建会不会崩溃、或者会产生什么可怕的负面作用
呃汗这些我倒是没有考虑过。
地震等等自然灾害,想想都可怕,要是真的发生了,会捅多大的篓子都不可预料。到时候要面对这些严重后果,单靠我和斗月怎么收得了场
看来真是行不通啊
斗月说:“就算行得通我也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唉,真是痛苦
不过我并不灰心,因为感觉今天的讨论,貌似触摸到了什么,但是后来我好像把问题想歪了,偏离正确的方向到了离谱的地步。
再回头捋捋吧,我再梳理一下思路
不过斗月好像不愿意再和我探讨这个风险很大的问题,它说:“咱们回去吧,天晚了。”
“哪里晚了,这里不是永昼吗”
但是斗月没有再接我的话茬。
随后,它就收了火焰,变回云团托着我慢慢下降,最后回到了石屋。
斗月继续照看着铁香叶,而我则顾不上吃喝和睡觉,继续在那里冥思苦想,只盼早点找到办法头绪。
我是如此的狂热投入,最后连斗月都撑不住自己去睡觉了,把我扔在那里,爱咋想咋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再一次回头考虑问题由来,突然回想起来,之前斗月很肯定地说,书页上“江恨”这两个字一直都在,但是看不见。
“哈哈”顿时豁然开朗
为什么书页画面上的事物都能投射到这个空间世界里,而独独少了画面上的江恨二字
我知道关键点在哪里了隐身、隐身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江恨这两个字一定是一个隐身法阵。
218第218章隐形
其实隐身也就是藏猫猫,感觉这是一个可以从孩提时代一直玩到老的游戏。
想想看:从孩子们玩的藏猫猫游戏开始,人们就在研究怎样更有效地掩藏自己,并且积累了太多的经验和技巧。
比如,我才刚和斗月一提到隐身法阵,它也一下就来了兴趣,马上就和我讲述它从前听我的曾祖父江恨夜里看书时诵读过的一个故事:
“从前有个穷书生,听说有螳螂可以用树叶来隐蔽自己、伺机捕蝉这种说法,于是就异想天开地想得到螳螂隐身的那片树叶。
可惜在找到螳螂遮身的那片树叶后,采摘时不小心把它弄掉了。
他就收集了好几筐树叶拿回家中,一片一片地用树叶遮蔽自己,反复问自己的妻子看得见他不
妻子开始总是回答说“看得见”,最后厌烦得无法忍受,就欺骗他说看不见了。
楚人就高兴地带着树叶进入集市,当着面拿人家的货物.于是被送进了县衙门。经过审问,县官知道事情原委后认为这不过是个笑话,所以最后没有他的治罪。”
斗月告诉我,曾祖父当时说,其实在他看来这个穷书生差一点就成功了。
为什么呢因为能遮住螳螂的树叶相对于人来说当然太小了,如果他懂术法,为什么不构建出一片比人还要大的“叶子”来呢
又或者,穷书生能把自己变成螳螂那么大,那他同样也能达到目的。
所以我们从术法的角度来看,没有做不到、只怕想不到。
对这句话我深以为然。
曾祖父用一张连环画书页就能构建出一个无限真实的世界,这就是明证。
提到书页,我自然又想起耳熟能详的西游记故事来。
不用说,孙大圣也会隐身术,另外他鼎鼎有名的七十二变同样也可以说是隐身术的一种,摇身一变,随心所欲就变化成身边某种事物,不就是为了隐藏自己吗。
不过和斗月讨论下来,觉得还是构建一枚“树叶”的思路更靠谱一点,因为我可没有孙大圣那种随意变身的能力。
因为现在有个先天性的软肋就是,我无法改变自己身体的质体部分,要不然直接把身体变透明不就行了
我的心里已经有了若干种方案可以尝试,不过有效无效,还得一一进行试验。
因为我看斗月也蛮有兴趣的,就和它约定一起来玩一个藏猫猫的游戏,只要它真的看不到我、那应该就算是成功了。
不过我反复嘱咐它,千万不能像穷书生的老婆那样,明明看得见还说假话,必须要实话实说。
很显然,在我和半月之间,这个游戏的彩头就是这个地盘最后由谁做来主的问题。
要是我一天不能离开,恐怕斗月一天不会放心。
接下来,斗月的主要工作就是照料和培养铁香子;而我则有时在石屋里冥想苦思、时而又跑到外面去,山间地头水边的到处去寻找灵感。
在我忙活的过程中,不时都要和动物植物们交道,虽然斗月不一定都在身边,没有翻译;不过我忙活的时间一长,大家就都明白过来我到底在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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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逮到谁就是谁,让它配合我玩藏猫猫游戏。
不过在游戏进行过程中,我的失败率百分之百。
因为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面对的都是一些半灵体的精怪,要在它们的面前瞒天过海,简直难于上青天。
反过来说,如果它们躲、我来找,我的失败率同样是百分之百。
但是试验了不知道多少次,一路失败下来,我至少已经知道了那些办法根本行不通。
比如说,挖洞藏身,我比不上穿山甲和地鼠;拟态仿生,我比不上螳螂竹叶青和变色龙、枯叶蝶;这说明,通过简单寻找庇护所和外形伪装来达到隐身的路子,不要说斗月,就连这些土著居民们也瞒不过。
另外就是,气息的隐藏也很重要,有时候我明明觉得自己已经万无一失了,最终还是被嗅觉灵敏的野狗给找到。
已经失败了不计其数次,但我仍然没有放弃,而且感觉自己已经渐渐触摸到一些无法言传的奥妙了。
而这时候斗月已经培养出第四批铁香子,而且已经积攒下来相当数量的铁香叶。
由参老负责的酒坊也试制出了第一批药用酒,即将要开始让半灵体们来试饮能否成功化形的铁香叶酒。
精怪们的心绪激动难平,因为这对它们来说,是一个期待了多少年的大日子
我不能不参加。
所以在斗月的要求和提醒下,我只得暂时停下手里的活儿,由斗月陪伴着去见证奇迹的到来。
其实我也想现场观摩一下斗灵体们解脱的全过程,看看能不能在隐身的事情上再找到一些新思路。
试饮开始之前,自然少不了领导讲话和剪彩之类;这个我完全不感兴趣,就坚持推给了斗月和参老去办。
然后就开始看戏了。
它们饮酒的方式真是各有一套,奇葩得不得了
比如说,有的植物用根须吸收铁香酒液、有的用空心的茎当作吸管来饮用;而动物们大都是用前爪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作风要么豪放要么文雅。
而被挑选出来试饮的精怪中,我特别关注一只半透明的龙虾。
因为它的特殊体质能让我看清楚铁香酒从入口到在它身上发生变化的整个过程。
而那只龙虾则是直接变回本身,纵身跳进杯子里,把自己的整个身体都浸没到酒液中。
然后它就红了。
真是有趣,我只见过人喝酒上脸、瞬间就面红耳赤的;而喝酒上身的龙虾倒真是第一次见到。
很快这只龙虾皮就醉了,变成了一只醉虾。
真想伸手把它拿过来尝尝,哈哈
无形的酒意漫浸而过龙虾的身体,像在染色、又像是把它放在甄子里熏蒸。
接着,我竟然看到另一只体态差不多大小的透明体从通红的虾体里面慢慢地分离出来,它的须爪都还在拼命摇动,好像是很用力挣脱束缚的样子。
而我早已经等候多时,就迅速地伸手捞了一把。
219第219章验证
某一刻我的确触摸到了它像水又像气一样的质感,不过时间极短、短到来不及捉摸多一会;然后它就和虚无融为一体,消失了。
其实我这样的动作有些唐突了,不过幸好没有对它的解脱造成多大的影响。
但是我现在还顾不及抱歉,赶紧闭上眼睛进行体会。
这一次我进入冥想的时间也就在须臾,一下子就进入到一个忘我的状态,身边的一切我都不再理会。
再次醒过来,斗月已经再一次指挥着群鸟们用老办法衔着我的衣服,把我带回到石屋里面。
试饮铁香酒的活动很成功,又有相当数量的一批半灵体获得了解脱。
和斗月交流了一下,我估计自己离开的日子不远了,就向斗月交待了一下铁香叶培养规模和次数的控制,以及铁香叶酒的公平分配和使用问题、同样需要有秩控制。
斗月当然很赞同我的观点。
在这个转生之地,本来是进的多、出的少;但是随着酒坊产量和铁香叶产量的提高,今后为了防止进来的远远少于出去的,再次造成不平衡并带来新的麻烦,必须把酒和铁香子的产量控制在一个合理的水平。
所以斗月反而主动把收获到的铁香子大部分交给了我,自己只留下极少部分。
这个我倒是不和它客气,反正它手里有种子,培养起来比我要容易得多。
而且它的手顺留存少量种子,反而有利于防止这个空间世界里的贪心膨胀。
现在斗月最担心的反而是我到底能不能试验成功的问题。
对此我信心十足地告诉它,相信我,现在基本上接近于成功了。
“那你是不是准备一下,咱们开始来玩猫猫”
我说可以。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就再一次全身心地投入到设想中新的隐身道具的制作中去。
这一次我先试着制作出来一把伞形法阵。
原理很简单,这同样也是一枚特殊的“树叶”。
只不过,这是我在山林间摘到的无数片种类大小和颜色都千差成别的叶子来精心组合而成的,又在参老的建议下,找了一根年头够长的枯竹来作伞柄。
伞骨则是用的好几种轻重质地都不同的动物骨胳。
这么说吧:用千差万别的材质来组合,正是为了互相取长补短,用个体的差异来灵活组织出整体上的完美无缺状态。
这次试验应该是我历经多少次失败以来,最有信心的一次。
实物形态的“伞”制作好以后,我就开始在各个部分勾画和雕刻术法符号,用它们来慢慢构建成形的法阵。
这是一个类似于反复贴膜的过程:
我先在是伞上构建出来一个类似迷彩一样的伪装色。
然后构建出雨雾的效果以及阳光的效果。
然后又构建出水面和波浪的效果。
紧接着又构建出蔚蓝的天空,以及一些常见的天体。
再下面一层则是夜色。
应该说,斗月早年伴随在我曾祖父江恨的身边,对于鬼门的一些术法耳闻目睹有所浸染,所以我最先构建出来的一些图层它都能看懂。
它怀疑地说:“你好像是在伞上虚拟出各种景观幻像,可是有用吗”
我说,有用没用,等到完工以后来试试就知道了。
接下来我构建的图层越来越远离斗月的认知,它就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比如说,因为之前在沙柳镇上没少上网,我上网接触过的隐身技术资料,比如战机隐身原理,就被我拿过来,用术法的方式再一次重新构建,它就完全看不懂。
隐身技术其实就是虚拟现实,用科技的原理和术法的方式结合,这就是我在失败了不知道多少次以后才领悟到的。
之前龙虾解脱那一刻我触摸到的实体感,时间虽然短,但也就提醒了我,任何现象的发生和结束,都需要时间。
而现在这个世界的时间是定格的,就是它的破绽之处。
继续我的构建工作。
最后一个图层模拟的是光学隐身原理。这就是针对斗月的本体是灯焰来的。
话说我现在觉得自己实在太牛逼,竟然能想到这个术法应用思路,要知道光学隐身原理放到现实世界里都是最前沿最先进的思想,还处在探索阶段。
高深的我不懂,但是大致原理就是:纳米级微小粒子组成的超材料可以让光线拐弯,绕过障碍物。
而我的光学隐身图层就是要用术法符阵的方式来让斗月本体发出的光在我身上拐弯绕行,这样我就能达到不被发现,悄然隐身离去的目的。
经过多次补觉才完成了所有的工作,最后这个图层耗去了我最多的心力和时间、真是累坏了
而有效无效,还需要实际验证和改进。
“完工了完工了,斗月,快来,咱们捉迷藏了”
我兴奋地叫起来。
斗月就从石屋里飞出来,飞到屋顶上落下来,就拿出好看戏的姿态蹲坐在那里。
其实它已经在逡巡查找我的踪迹。
而这时候我已经撑开了伞,蹲在院子里的柴禾堆旁边。
很快,它就朝我直飞过来,而且直接飞到伞底下,哇哇地抱怨:
“我就说没有嘛,怎么样、发现你了;不过,伞面上模拟出来的柴禾图案还真像,差点就骗过了我。”
斗月说有些小得意的样子。
不过我并不是十分在意,这本来就是意料中的事情。
迷彩效果不过是众多功能模块中的一小部分,照斗月的话说,这样都“差点骗过”;哈哈,我越来越有信心了。
这把伞可是件系统工程哦,现在只不过是单个模块的测试,等会全开起来是什么效果这个连我都不知道。
嗯,再来看看海陆空和昼夜交替的效果吧。
接下来,在伞顶的圆圈范围内,我让斗月看到了无限接近真实的雨景、正午阳光、大海、以及黑夜来临的效果。
斗月看得目瞪口呆,它不断地惊叹说:“太逼真了、就和真的一样。哦,我怎么不知道外面还有这么美好的景象
好看、实在好看,就和看会动的戏一样。”
我说,那是电影好不好不过它应该没有接触过电影。
不过感叹完了之后,它又来了这么一句:“不过你搞的这些,对隐身有用吗”
我说:“当然有用了,因为压轴的还在最后面啊,精彩的来了”
驱动光学隐身模块
220第220章显摆
不出我所料。
随着光学隐身模块的运转,我在伞下看得到斗月的表情开始变化,在一瞬间就经历了一个从调侃到疑惑、再到震惊的过程。
我成功地在它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赶紧举着伞快速移动,变了一个位置;但我的动作轻柔、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斗月果真朝着我刚才停留的位置扑过去,当然、它扑了个空。
我轻轻悄悄地快速移动,出了小院。
而斗月仍然还在院子里满到处徒劳地搜寻我的踪迹,而它那无头苍蝇乱撞的样子让我很有成就感。
然后斗月飞进石屋,但很快又飞出来,直接飞到高处。
在我的头顶上空就凭空出现了一枚燃烧的火球,发出夺目的光芒,看来它这是祭出杀手锏了。
一般在它的强光烘烧和照耀下,这个空间世界里的物事都会慢慢焦灼;而这把伞还有一些需要改进和完善的地方,我就撑着伞赶紧回到石屋里去。
进屋以后我就关闭了光学隐身模块,让斗月很容易就发现我所在的位置。
它就赶紧扑楞着翅膀飞进屋来,直到现在为止它仍然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果然做到了”它情绪复杂地说。
“其实这没什么,因为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进一步修正一下。”
我一边说,一边抬头在伞的内顶上观察摸索,然后涂抹掉其中两片叶子上的术法符号。
斗月问:“这是干什么你不是试验成功了吗”
我笑答:“只能说是成功了十之八九。”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刚才斗月是从高处向下看的,我的确做到了借着伞面来掩藏自己的身形。
假如现在换个角度,我升到空中,斗月用仰望的视角来观察,还是能发现一些瑕疵。
一边解释,我一边举起伞,让斗月钻到伞底下来向地面上看。
在脚边的地上有一圈淡淡的阴影,和伞形轮廓一致。
我告诉斗月,现在如果我再次和它藏猫猫的话,它只要飞到高处观察、再叫几个帮手在地面上查找,我还是无所遁形。
因为伞的形态限制,做不到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
如果鬼体那样的存在就没有问题了,因为它们本来就没有影子;而活体来说,虽然可以通过虚拟的方式来隐身,但实体仍然是存在的,只要找到影子就能触摸到。
所以我如果要做到完美,就必须做到连影子都看不到,甚至气息和声音都能很好地藏住,这样才能像曾祖父写在画面上的名字一样,明明是存在的,却看不到也触摸不到。
“这个难度太大了”斗月用翅膀作着抹汗动作说。
我并不气馁,因为方向和方法都对路了,再难也要做到。
然后我又对斗月说:“把伞烧了吧。”
“啊花了那么大的功夫做出来,就用这么一下就烧,也太浪费了吧这是为什么”
因为它虽然接近了成功,但仍然还是一件失败的作品。
另外还有两个原因:
一是用来制伞的原材料实在不牢靠,刚才只不过才试用了一会儿,就有两片叶子松动了,重复使用也许就要散架。
另外,因为我是随手摘来的叶片和骨胳,谁知道这些原
材料中有没有混杂着动机不纯的精怪,想要借机来窥探我布置法阵的全过程
我不相信它们中的某一部分。
如果它们在隐身方面也有我所不知道的独到之处,再学习应用了我的思路,保不齐它们就会和我一样用非转生方式逃离这个空间,不得不防啊
斗月说:“没那么严重吧”
而我则抚摸着枯竹做的伞柄告诉它,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所以不如一把火烧了,以免把秘密泄露出去。
斗月又警惕地问我:“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摇头否认,一切都是猜测罢了。
斗月却说:“不烧,不如就把它留给我吧。”
我感到奇怪:“干什么难道你也想离开这里吗”
斗月却回答道:“当然不是了,我是想万一用得上呢如果你实在舍不得,就只借我显摆一次,事后我再烧了它怎么样只是,这也太可惜了啊”
它这患得患失的样子把我逗笑了:“显摆哈哈,斗月真够直白的。”
想了想,我突然又改变主意了其实留给斗月也好,它是这个世界的掌管者,利用这把伞不时来个微服私访什么的也很必要。
再说万一它在隐形术法上有所领悟,对于有效地管理这个空间还是很有帮助的,至少能防患于未然不是
于是就对它说:“这么想要好吧,也别说什么借不借的了,拿去便是。”
其实斗月也是童心未泯,一得了新鲜玩艺就宝贝得不得了,就要我撑开伞一起到精怪们的面前去显摆一下,让它们开开眼。
本来我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不想节外生枝;不过斗月却坚持这样做,我虽然很好奇它为什么这么执著,但也就随它了。
这一次,斗月选择了直奔酒坊。
按照斗月和我的意思,参老本来就安排了守门的精怪。
不过我们出门前就商量好了,打着伞去,想要隐身进去,悄悄躲在暗处、看看大家做事的情况怎么样。
不算太完美的隐身,但是混进酒坊里去一点难度都没有。
进门以后就看到一对参老正坐在厅堂里闭目养神,旁边摆着茶几案桌,上面有酒有荼,还有些时鲜果子,一看就知道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而其他的精怪则被它们俩安排了监工组织生产。
这一对老家伙倒是蛮会享受哦
貌似酒坊真是一个可以由参老说了算的独立王国,我看了一下,斗月的脸色很不好看。
这也难怪哦,从它的角度来说,不怕手下懒惰、就怕有二心或者被架空
不如现在就停止隐身突然现身吧,吓吓它们。
在这方面我和斗月已经有了很好的默契,交换一下眼神就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结果真的很好玩。
我和斗月兀然出现在面前,果然把一对参老大大地吓了一跳。
它俩甚至惊得一蹦老高,掀翻了茶案,弄得水果到处乱滚。
“你你们怎么来了”
只见它俩又是别无二致、整齐划一的动作,一齐抚弄着胸口望着我们。
“哈哈下次不能这样了,年纪太大,小心给吓出心脏病。”
我一边开玩笑,一边自行搬了张凳子坐下,顺手把隐身伞收拢,把它斜靠在墙角。
221第221章竹翁
毕竟参老儿人老成精,人情世故通透得不要不要的,它俩只不过略为尴尬了几秒钟就恢复了镇定;然后手忙脚乱地扶正了茶案,重新更换茶具泡茶、殷勤备至地献上水果。
虽然斗月心里不爽,不过两个老家伙又没有做太出格的事情,倒也不好过分责怪,也不说话、于是就气呼呼地拿零食出气,自顾自地到一边啄食炸花生炒瓜子去了。
而这个圆场照样是交给我来打的,参老在我面前倒是不像在斗月那样拘束,开始镇定自若地陪我说话聊天。
但是,我和参老还没说上三句话,斗月却用它的沙哑大嗓门嚷嚷起来:“江恒江恒,伞不见了、伞不见了”
我扭头一看,真的哦、之前放隐身伞的地方空空如也。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隐身伞自己隐身了,但是伸手过去一摸索,却什么都没有。
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之前我的确预感到要有事的,只是没想到竟然来得这么快
这下好了,斗月还愁没有借题发挥的理由呢,这下更是怒不可扼,直接跳到我的肩膀上来,大声斥现参老说:“竟然公然偷窃江恒的伞,你们该当何罪”
这回两个参老的表情倒是不一样:一个一脸的倒霉相、一个则无奈地苦笑不止。
它们两个自然想不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隐身伞真的在这里被偷了,不管怎么说它们俩都要负点责任的。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冤不冤的时候,找伞才是最要紧的事情;我就大声询问守在门口的精怪,刚才有没有异常
得到的回答自然是否定的。
我就吩咐他们一定给守好了,连一丝风儿都不许透过去,要是小偷隐身过去了,拿它们是问。
接下来,第一判断自然是,小偷再快也不可能一下子就逃出酒坊去,所以就叫所有工作着的精怪就站在原地一动都不要动。
而斗月这时候已经反应过来了,就飞到空中把酒坊范围看得死死的;另外它还高声叫酒坊外面的所有精怪都注意警戒,发现异常马上示警。
因为我对伞的隐身性能最了解,所以查找踪迹工作自然当仁不让的由我来完成。
好在之前我已经知晓了隐身伞的缺陷在哪里,再加上空中有斗月在搜索,所以就只专注于紧盯着地下寻找和追踪伞形轮廓的阴影。
一对儿参老也很知趣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任凭我满到处的折腾。
我倒是不怀疑它们,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于是就告诉它们两个:也别老是拄在原地担惊受怕的了,赶紧帮忙来抓小偷;线索就是紧盯着地面和土里,只要发现一个圆形阴影就死死按住它再通知我。
这是因为参老的本体本来就是出自土里的,所以土里的异常就交给它们来查找了。
现在又有一个问题:隐身伞一定是被激活了隐身功能的,这是谁呀竟然有能力控制我制作出来的东西,不简单
另外我还发现一个让自己哭笑不得的事情:这个小偷的脑子真不是一般的聪明。
因为酒坊里有着不计其数的储酒坛子,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底下都有圆形的阴影。
难道这个可恶的小偷果真是和酒坊脱不了干系,而且是暗中蓄谋已久,一直耐心等到今天这个机会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啊
本来倒也没什么,一把伞而已;如果偷偷摸摸地趁我不备拿走了也就算了;但今天不同,因为这个空间世界里有代表性的人物和精怪都到场了,我、斗月和一对参老,这三势力都不算傻吧或者说集中了这个
空间里顶尖的智慧了。
而它偏生要在这个时候发难,这不是妥妥的打脸吗
所以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要是不能把它找到并抓住,那我们这几位可真就没有什么脸面对面所有精怪了。
看样子不来点狠的是真不行了。
我就抬头对斗月说:“放火,把酒坊范围内给我来一把火,大不了以后重建”
斗月的反应也是特别快,我这话一说出来它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因为酒本身就是易燃助火的东西,所以也就是一个呼吸的功夫,酒坊范围内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当然,我自己是不用担心的,因为之前就已经知道,斗月可以控制火焰伤人的范围。
不知情的参老等精怪则吓得纷纷尖叫起来。
不过斗月大概也没有让参老解脱的意思,所以它们俩只是叫了一声就镇定下来。
我灵机一动想到的办法确实有效,火势一起来,小偷果然就无遁形了。
不过我做梦也想不到小偷竟然会是它
因为就在我的眼前,突然从火海中伸出一截竹竿来,下斗截明明已经着火了、而上半截却在不停地朝上生长变长。
我看得很清楚,这就是我用来做伞柄的那段枯竹,难怪它能够控制隐身伞,因为之前就已经全程观摩了我制作法阵图层。
之前挑选的时候明明是根枯竹,而现在看来它却是活的,真有本事、竟然能瞒过我和斗月的眼睛,看来也是一个有些本事的精怪。
我注视着它顷着我的伞盖拼命往高空生长,而这个时候它的下半身已经燃起了烈焰。
不禁在心里感慨:一把伞而,它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却注定不会成功,这值得吗
紧接着,斗月已经在引导着火焰飞速地顺着这竿竹子攀缘,相信片刻功夫它就要化为灰烬了。
然而让现场观众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
火焰已经烧到了腰间,这时候斗月抖了抖翅膀,凭空借来一股风,加大了火势。
而竹竿似乎已经长到尽头、再也无力伸长,这时风吹过来,它仿佛是受不住力、又仿佛是挣扎了一下,就从烧成炭的位置拦腰而断,向酒坊外面倒下去。
这时候斗月突然怒喝一声:“哪里逃”
然后它就朝着竹竿倒下去的方向扑去。
我还不明觉厉呢,而这时就听见一个参老在火中对我说:“天哪,是竹翁怎么会是它”
另一个则说:“不好,外面是竹海”
话音未落,而这时斗月又从墙外面跳回来,忿怒地骂道:“怎么不早说是竹翁,竟然让它逃了”
说罢气呼呼地一挥翅膀,酒坊里的火海一下就消失了。
然后斗月带着歉意对我说:“一不留神他就已经隐遁在竹海里了,要烧尽竹海也不是不可以,但这事可就大了,恐怕得先问问大家的意见。”
有意思。
我并不太担心伞的丢失会造成什么后果,而是对这个斗月和参老都从来没和我提起过的、仿佛突然出现的竹翁感兴趣得不得了。
这么聪明又狠厉决断的行事风格,看来是个很难缠的劲敌;而且貌似很熟悉啊
所以我就安抚斗月:“没事,这把伞多半也用不了一两次的,烧竹海太不值得;再说小偷有名有姓还怕它飞了难说以后还要打交道的,你们给我说说,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历”
222第222章暗流
但是让我十分意外,斗月也好、参老也好,对这个叫竹翁的家伙的过往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斗月说它叫枯竹翁、而参老却把它叫作绿竹翁;我就好奇地问,既然名字不同,那么会不会是两个人、孪生兄弟
但是它们都信誓旦旦地说竹翁就只有一个,再没有更多了。
而再多的情况它们就都不甚甚了了,只说这个老儿本来话就不多、行事也极为低调,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还真就像个隐形人一样;所以大家就除了知道它的名字以外,对它的长相都不是很有印象,反正竹子们看起来外形几乎都一个样。
说来说去,斗月和参老平时只知道有这么个家伙存在,但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谁知道这次竟然是它跳出来,铤而走险来当小偷呢实在不理解它为什么要这样做。
哦、好吧
既然这样,我想这老儿要么就是有“隐身癖”,对我的隐身伞见猎心喜,这才情自禁地地出手。
或者也像我一样想要摆脱这个空间世界的束缚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离开这个空间世界的话,它这么做也太小题大作了,完全可以暗中来和我商量啊、我是那种不好说话的人吗
而用这种公开树敌的方式,在我看来是极不对头的。
又或者,它这样不惜以牺牲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来夺伞,会不会是为了竹子家族里的某个后辈而以身犯险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的这件作品还只是没有完工的试验品,它这样迫不及待地动手,急什么啊
一把伞倒是小事;让我不满的是它敢于公开打脸,然后就是倚仗着竹子家族成员数量巨大的优势来逃避追踪,这种有恃无恐的恶劣态度让我十分不爽。
还真以为我拿他没有办法那这个家伙行窃这件事情要怎么了结
如果就此放过它,那会对其他精怪们千万多么负面的示范效应,要是大家都来仿效这种偷窃行为,那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所以,坏人必须严惩、小偷必须为它的行为付出代价。
那好吧,在这件事情的处置上我已经有安排了,现在就向斗月和参老作如下交待:
首先就是由斗月出面,在空间世界里发出通缉令、参老等负责配合工作广而告之,把这个通缉令传达到每一个精怪个体。
在整个空间世界范围内,今后但凡有谁发现竹翁的踪迹来举报线索等,它所在的家族可以获得额上的铁香叶酒作为奖励。
同时我还说,这把试验性的隐身伞可是有缺陷的,我之前其实是故意卖个破绽知道不所以在我修补完成之前,不要以为偷到宝了、有什么负作用我可不说,出了问题可千万不要后悔。
而如果有谁把竹翁抓捕归案,那不但有酒、我还就把隐身伞改进以后赠送给它使用。
另外就是竹子家族了。
都说法不责众,是因为这个家族数量庞大,但不管出于主动被动,客观上都起到了窝藏罪犯的作用,所以我绝不姑息,另外还要这个家族承担相应的责任。
从现在起,竹子家族一律不给予铁香叶酒或者由
我和斗月提供人工化形的福利;除非竹子家族中有谁主动送竹翁来归案,才会给予它福利。
另外为了达到惩戒目的,由参老负现组织人手,定期对整片竹海进行排查,对所有新生的竹笋进行一次掰除处理,收集回来以后,再由斗月统一烧烤、但绝不食用长期搁置。
既然竹子家族在数量上已经长成竹海成了气势,那就得进行数量控制,我这叫绝后之计,到时候看谁先受不了
这些决定我是站在竹海边缘上说的,参老当时就愁容满面地表达意见说:“这样的做法会不会太狠了点另外,工作量太大啊”
但我却坚持说,要是它们不想做,我可以换人。不但吩咐出来的工作要做,还有酒坊重建的工作也要抓起来。
我为什么对参老也这么狠是因为在这件事情上它们同样有责任,而且我十分怀疑它们的动机。
为什么这样说因为在制作隐身伞之前挑选原材料时,参老特别建议我选择一段枯竹来作伞柄的。
现在提起来,让我不得不怀疑它们俩的动机、以及和竹翁之间有猫腻的可能;难道它们想要暗中联手,来个孙刘联合对抗曹魏的三国大战
当然,这个情况我没有明说出来,以它们俩的头脑,应该不难猜到我的这些决定对它们俩来说,满是警告和惩戒的内涵。
同时,让参老来对竹子家族实施“绝后手术”,自然也是要故意在它们之间制造裂纹,破坏它们联手的可能。
另外我事先也并不是全无防备,临出门前我把已经其中的两片叶子上的术法符号作了消除涂抹,当时就已经有了防患于未然的考虑。
可见,隐身伞的制作理念虽然先进,但是因为有着漏洞和不足的存在,可以说是有着天然的缺陷、也可以说是隐藏着危机。
我不相信竹翁可以凭着自己的能力来解决这些难题。
所以,如果竹翁仍然不知趣的话,我想隐身伞它用得越久,对它或者相关人等的负作用也会渐显。
我倒要看看它能坚持多久、是不是能做到永远不露头;如果真这样反倒更好。
小小的空间世界里,竟然不时暗流涌动,还真是让人感慨无语
其实我的隐身伞并不是成功的作品,没什么不得了的,不值得它这么做。
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像竹翁这样低调生活的家伙,突然做出这样反常的举动,这让我十分不解。
它又不是少年,怎么会这样冲动难道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难题看来也只有它自己才知道喽。
所以,之所以这么大动干戈,就是想要把它逼出来,让我看看它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接下来大家就都忙起来了。
参老既要重建酒坊、又要负责给竹子家族绝后,忙得脚不沾地,再也没有之前那种喝茶聊天的惬意小日子过。
而斗月主要负责铁香子的培育以及对其它精怪的监督,也没有了闲聊的时间。
接下来我可是要开始真正的隐身法阵布置了,事情多着呢我就开始谋划制作隐身法阵的最终成品,以便为离开这里作最充分的准备。
223第223章隐行
从酒坊回来以后一连几个作息,斗月的心情都不好。
这也难怪,在竹翁这件事情觉得最没面子的就是它了;而且最主要的是,事件发展完全脱离了斗月所能掌控的轨道,这对于空间世界唯一的老大斗月来说,实在没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不过等到它再一次从石屋出去巡视它的领地回来,却给我带来了一个更想不到的消息。
具体来说,就是参老它们俩带着一批人手,只用了几个作息就把整个竹海范围翻腾了一遍,结果发现一个怪现象:诺大的一片竹海,就只长出来寥寥几棵新鲜的竹笋,并没有像事先料想的那样,掰回来的竹笋堆积成山。
也就是说,这一片竹子家族貌似完全没有活力了。
然后难以置信的斗月就在参老它们的陪同下亲自去查看了一遍,事实证明参老它们果然没有说谎。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第二次巡查还发现一件更加骇人的事情就是,这一片竹子竟然开花了。
竹子开花,也就意味着竹子家族的死期到了。
而事实上这个空间世界里的所有动物和植物在现实世界里已经死过一次,这才成为半灵体来到空间世界等待转生。
半灵体也就是精怪的存在了,谁能想得到,成为了精怪的竹子竟然还会以开花的形式再死一次
“江恒,你要不要亲自去看看”
我摇头回答它说:“不用了,我相信这是事实。既然如此,那么竹翁能做出这种反常的事情来也就想得通了。”
难怪它这样拼命来抢夺隐身伞、而且等不到我做出最终成品,大概是急于在竹子们集体死亡之前赶紧离开空间世界。
只可惜它机关算尽还是迟了一步,虽然得到了那把隐身伞,但是现在看来并没能起到作用。
不过我提醒斗月注意一个问题:开花结果,这是植物们必经的自然规律,竹子家族也不例外;所以,即便竹子家族开了花,集体死亡之后,应该还会生出竹米来的。
其实竹翁如果事先告诉大家真相,咱们又不是不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而它这么神神秘秘的,难道还有不可告人的用意在里面
我认为竹米应该和它的怪异行为有重大关联;所以,应该把竹米采集回来。
这么一说,斗月也就恍然大悟,就准备出门去召集精怪们做这件事情。
我又叫住它说:“你最好就住在外面、暂时不要进石屋来。”
斗月奇怪地问我:“为什么、难道你连我也不放心了”
我说,想多了;只不是因为后面的隐身法阵我要制作在自己身上,这样就不怕再被盗走了。而要在自己的身体上作画,就得脱光光。
当然,如果斗月不介意,想要来全程围观也是可以的。
斗月立即惊呼了一声,还习惯性地用翅膀比出不好意思捂脸的样子,表示说:“好吧好吧,你自己倒是厚脸皮不怕羞、我怎么可能不回避可是时间不要太久哦”
我告诉它,这倒不会。因为已经有隐身伞制作的基础在先,这次应该会更顺利得多;只要完成了我就会去找它。
双方约定了时间,大致就是四五个作息的功夫,我想这点时间应该足够了。
我半开笑半是认真地说:“那你赶紧走吧,我要脱喽”
斗月忙不迭地扑楞翅膀飞出石屋去,到了院子里还小声嘟囔着,好像是在说:“真变态”
接下来我真的又回到赤条条的样子,马上抓紧时间忙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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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刚才斗月敏感地质问我是不是连它也不放心了,严格说来,是的。
因为出了竹翁的事情,我总觉得这一次要特别谨慎小心了。
刚才和斗月说起竹翁的事情,我的意思是让它可以开始善后的工作了;而实际上,竹翁这么大动干戈,即便现在用竹子开花的结果来解释,但我相信真相绝不可能像现在这么简单。
然而这都是暗中需要注意的,明面上就算了吧,收集竹米以后给竹海来个一把火作为了结。
这个空间世界实在诡异,我宁愿谁也不完全相信,留点秘密,这样最保险、和斗月相处起来可能更保险。
正如刚才和斗月说的那样,把法阵布置在自己身上,谁也偷不走,这是其一。
其二,通过隐身伞的试验我知道了,要做到全方位立体的隐身,只能布置在自己的身体上才能不留下死角。
第一步骤的工作和制作隐身伞其实是反过来的,我先制作好了光学隐身图层并激活,然后才在这个图层的遮掩下绘制其他图层。
先小人、后君子。这主要是为了防范斗月,因为除了它,其它精怪是不可能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自由进出石屋的。换句话说,如果斗月都无法知晓的秘密,其它精怪就更不可能知晓了。
接下来,和之前一样,海陆空和昼夜变化,各个图层的绘制都很顺利,只是在顺序上作了调整和变化。
另外就是充分考虑到了球面体法阵的构建不同行平面或者伞形弧面的特点。
而且最重要的变化就是,我用的是铁香叶泡酒来作为“透明墨水”在身体上绘制法阵,另外又附加了隐藏气息和消声以及镜像三个模块,最后还用鬼门术法进行了密写。
和斗月约定五个作息的时间,事实上我只用了三个作息。
到第三个作息的时候,我不眠不休地赶时间,终于完成了全部的工作。
富余的时间用来干什么呢自然是留出来处理竹翁的事情的,我得亲自到竹海里去看一看。
我先驱动了镜像模块,虚拟出一个自己在石屋里忙活的场景。
之后,再驱动了光学隐身模块,就悄悄地从石屋里出来,迅速赶往竹海。
眼前的景象可真是触目惊
因为开花的竹子正在以可见的速度大面积地枯萎。
一路上我还不时遇到正忙着收集竹米的精怪们,负责指挥的仍然是参老,而斗月则在空中飞行巡视。
它们对于我的出现全都无知无觉,我这才算是真正的隐身成功了,好开心
直到现在才发现,脱离了斗月的视觉以后,在隐身状态下的我要找到隐身伞的位置简直太容易了。
我把手伸到圆形阴影下面一摸,只取出来一样东西,此外就再也没有其它东西了。
观察了一下,这应该是竹翁的残躯,一头被火焰烧得焦黑,只剩下了半截竹管。
上面有刻痕,我辨认了一下,差点笑了这是刻得歪歪斜斜、笔法稚嫩的四个字:“到此一游。”
然后又从竹管里倒出来几颗饱满的竹米。
我想了想,又把竹米放回去,并对竹管作了封口处理。
然后再把竹管握在手里,转身准备回石屋去。
但是刚一转身我就惊呆了:卧槽不早不晚地,斗月竟然在这个时候开始“火化”竹海了。
烈焰起、竹海一下子就变成了火海。
可是可是可是、我明明还在里面啊
224第224章离开
四面八方的火焰仿佛一下子全都变成了嗜血的出笼怪兽,尖牙利爪,长舌血红,争先恐后的朝我所在的位置直扑过来:
“嗷呜”
“吼”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情况十分危急,我甚至来不及作一秒钟的思考就毫不迟疑地驱动了全部的隐身模块。
而这个时候,火焰已经潮涌而来,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一下子就淹没了我。
好险我在浑身灼热中终于完成隐身过程,险而又险地逃过一劫。
而那把有着缺陷的隐身伞就没那么幸运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它就被撕成碎片、化为灰烬。
而我之前布置在上面的术法符号就像受到惊吓的蜂群哄然而散、像萤火虫一样在我眼前漫天飞舞。
惊出一身冷汗原来火焰怪兽狩猎的目标是这把隐身伞而不是我。
在血池一样颜色的火海中央,这些失去依附的术法符号看起来又像是在水中不停游离的金色蝌蚪,惊惶了一会之后,却又像是有生命力、有感知的小精灵一样,纷纷朝朝我身上汇集过来。
这时候我已经感觉不到火海致命的灼热,就像被浸泡在海水中一样。
而斗月已经飞到火海上空,它仍然不知道我的存在,用高高在上的姿态地向下俯瞰。
这个时候的它看起来凛然不可侵犯、有着一股子君临天下的气势。
而我作为它名义上的主人,此刻却不得不在火海中苦逼地尝试着去寻找离开的方向。
我一直注视着斗月,心里有一种无法描述的情绪。
奇怪的是,随着飞散的术法符号的汇集,握在手中的残竹管突然沁出一股凉意,从掌心慢慢顺着我的手臂往上扩散。
这种感觉让我一惊,就下意识地朝手臂上看。
眼前的情景令我睁大了眼睛
只见原来被刻在竹管上的“到此一游”这四个字,竟然像透光投影一样浮现出来,成为炫目的金色立体形状,先是漂浮荡漾在手背上,然后突然就活起来了。
一笔一画的字形开始散开,然后自动连接在一起,变成一条会动的线形,又一圈一圈地缠绕在我的手臂上。
这种被蛇缠的凉意真是太奇妙了
火焰还在无情地肆虐,弥漫着无情的死亡气息;而由字体变化出来的金线却显得活力十足,它把火海当成了嬉戏的湖泊,还不停地想要我和它一起游戏。
我想它应该代表着曾祖父早年在布置法阵时留下来的孩童心性,因为我能从金线中体验到一种找到家人的亲近感。
这样子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它看起来却是一幅还没玩够的样子。
但我却不能等了。
于是就在意念中问它:“你是来引导我的吗咱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我突然就不想再回到石屋去了,毕竟回到现实世界才是我一直以来都不肯放弃的目标,这才是正事啊
金线好像听明白了我的请求。
它的线端就像蛇头一样昂立起来,向四处摇摆和晃动,好像是在搜索和接收信号。
又过了一会,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它的一头依然还缠绕在我的手臂上。
而它的身体竟然在像蜘蛛丝一样不断地拉长、拉长。
最后,像是被谁在无形中牵引,金线竟然向我的左侧遥远处的火焰中一头扎了进去。
等到延伸出去的线头到达某处神秘所在的时候,我的脑海中突然嗡地一下,仿佛
一下子就和某个强大的意志连通了,那种心意相通血脉相连的感觉让我特别畅快
紧接着,金线被用力一扯,绷紧。
从金线上传输过来一股雄浑的力量,就像钓鱼一样把我向他所在的那个方向拉去。
现在的情景实在让人难以想像
我明明是在一片火海中飞快地移动,却又像是在海上冲浪,心里格外的紧张和刺激。
不知道稍后我和曾祖父相见时,会是怎样一幅情景
感觉好期待
可我还是猜错了。
来到金线的终结处,并没有一位慈祥的老人等在那里。
我的眼前只有一条宽广的大河,河水和引我到来的那根金线一模一样,也是金色的。
这个时候,金线才应该是找到真正的归宿了。
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它将缠绕在我手臂上的部分抽离出来,然后自行收缩进大河里去,和大河融汇为一体,再也不分彼此。
呃我突然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好了。
之前我还以为金线是引我来和曾祖父见面的,谁想到只是简单的送行和见证。
我再摊开手掌看那只竹管,原来的刻字已经消失不见、上面空空如也。
怔了半晌,还是不知如何是好。
心想,真是奇怪,难道我的思路一直都是错误的,隐身以后只能到这一步就算完了
不,应该不会。
潜意识中总感觉金线和这条金色的大河和我有着莫大的联系。
在我身后仍然是熊熊燃烧的烈火,所以向后转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么,看来就只有一往无前地到河里去了。
既然大河是金线的归宿,那么会不会也是我的归宿金线是不是在用它的行动来给我启示
是生还是死,也许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能把自己和先人的血脉融化为一体。
也就是在一瞬间,我打定了主意。
然后就果断地迈步往前走;你别说,这一幕要是在现实世界被人看到,恐怕会以为我是想要投河自尽呢
越往前走,金色的河水就渐渐地漫上来,没膝、没腰
我越走越安心,因为金色的河水不但让我没有任何不适感,甚至就在将要没顶的那一刻,我都没有窒息的感觉。
忍不住扭头看了最后一眼,身后的这个世界仍然是一片火焰升腾。
这时候,我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不和河水一样,变成金色的了。
不知道是我的身体发生了质变、还是只被金水浸湿了。
感觉好舒服,好困,睡意势不可挡地涌上来
可是才刚一合上眼,却又发现自己正在以脸朝下趴着的姿势不断加速上升。
金色的大河正在我的身体下面急剧缩小,然后火海面积也在缩小。
哦不,其实是我在不断升高、而视野正在不断放大。
原来金色的大河竟然就是江恨这两个连写的潦草字
然后我就背对着一个巨大的光团撞上去,直接穿透了它,是斗月啊
但它显然对我和它的这次相撞完全无感,只是它那燃烧和发光的身形有点刺眼,我只好闭了下眼睛。
而等到再次睁开时,看到的景象却让我不由得一怔
“不、会、吧”
225第225章归来
我去、睁开眼睛,发现竟然又回到石屋中来了
会不会是错觉
不是吧眼前的物件我熟得不能再熟:木床、柜子、水缸、灶台,还有墙上的年画和旁边挂着的书包。
呃、难道我辛苦准备了这么长时间,竟然都做了无用功、仍然没有能摆脱空间世界
不可能吧、那刚才经历的全过程难道都是我臆想出来的幻像
我就气急败坏地叫起来:“斗月、斗月,你在哪儿”
没有任何回应。
哦、不对屋子的确还是那间屋子,貌似又有些不同。
是哪里不对呢
首先是,灯
是的,这才发现,屋子里兀然地多了一盏灯
特别是从灯盏开始,我这才留意到了屋子里的光线有点暗,再看看窗外,果然被一片夜色笼罩。
我明明记得空间世界里的时光是定格的,怎么可能会有黑夜
于是赶紧从被窝里跳下床,几步就奔到案桌旁边,把灯盏举在手里仔细端详。
这是一盏样式古旧的铜油灯,上面果然刻着只乌鸦、旁边还铭着两个古体字:斗、月
特别是我这么一动,灯盏里的灯焰就有些慌乱似的,不停地晃动,越看越像弯腰行礼拜托的样子。
哈哈哈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成功了
斗月啊斗月,你终究还是落到我的手里了;想想刚才,我竟然被你用火烧,那个样子得有多狼狈
开玩笑开玩笑,其实只是说说而已啦。
现在的我,情绪好到不得了,又怎么会把刚才的不快放在心上呢没有时间去想不开心的事了,我只想要高呼、想要唱起来跳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被狂喜的情绪充盈了内心,一点睡意也没有,真想天马上就亮,这样我就可以到屋子外面纵情奔跑。
过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完全冷静下来。
现在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光着身子在屋里走动,于是禁不住自嘲地嘿嘿嘿笑起来。
为了进一步确认自己是真的回到了现实世界,反正也没有睡意,索性就热情高涨地里里外外又翻腾了一遍。
现在的境况果然没有画面空间里那么惨
翻腾的结果就是,我在床边的柜子里找到一套男式衣服,虽然有些老旧过时,但对于经历了光身子以后各种尴尬的我来说,已经相当满意了、或者说旧款式的衣服穿在身上还觉得挺新鲜的。
更开心的是,我还在墙上挂着的书包里找到几张红票子,这却是正在流通的新版百元人民币,太好了、有钱以后我就更有底气了,至少回家的路费已经有了着落。
另外我还在枕头边上找到了那只烧焦一半的竹管,打开封口,倒出来的竹米和我之前见过的一模一样。
而且,竹管旁边另外还有一只鼓鼓的纸袋子,里面是什么铁香子
我再一次狂笑。
这说明之前在画面空间里经历的一切是真的,确信无疑
有了铁香子,可真是不枉了先前在画面空间里的一番辛苦。
美中不足的是我原来的衣服、随身袋以及冥酒等东西都没有在这间屋子里给我留下一丁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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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好吧好吧即便这样我也认了。
忍不住又看了一下窗外,依然还是乌漆麻黑的一片,也不知道天什么才会亮。
咳、时间好难熬啊
原来用的手机也不见了,所以具体是什么时候不清楚;另外我所在的准确位置是在哪里、离沙柳镇到底有多远
看来这些问题只能等到天亮以后在附近找人问个明白了。
那么现在该怎么打发时间呢
我突然想起来自己在画面空间里画在身上的法阵,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运转正不正常
嗯,反正现在屋子里除了我再没有别人了;而斗月现在的形态也不过是灯盏而已;所以,我又脱了个精光,还从水缸里打了盆清水来当镜子照着来个自我检查。
结果大失所望:我的身上一点法阵的痕迹也没有。
平心静气地从头到尾回想了一遍,我觉得应该只有一种可能。
就是在我走进金色的大河里去之前,金线同样也和河水融为一体。
那么我身上的法阵是不是经历了同样的过程,在我升到空中的时候同样也和河水融为一体了呢
要么就是被金色的河水“洗”掉了。
我估计曾祖父的名字幻化出来的金色大河,要么就是由法阵构建出来的空间通道、要么就是通过消耗术法符号来获得能量,从而实现空间穿越的某种运载工具。
算了,具体情况等回家以后再问老爸好了。
好在隐身法阵的构建方法已经牢牢印在我的脑子里,我记得清清楚楚。
只是不知道在现实世界里能不能像在画面空间里一样使用。
那要不现在就来构建一个法阵试试
有点动心了。
不过很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构建法阵需要刻画术法符号,而我没有冥酒来作为墨水。
虽然手边现在有一些铁香子,但没有斗月的帮忙,我没办法催生出铁香叶来。
算了算了,还是等到回去以后再作试验吧。
天终于亮了
在东边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我就已经来到院子里,痴痴守望,一直等到一轮红日升上来放出金光,温暖地照在身上。
我自己都觉得这样很傻,不过原谅我,因为在画面空间里呆久了,留下了心理阴影,非得要强迫自己看到实实在在的光线变化,这才相信我是真的回来了。
晨光里打量一番,这个真实的世界和画面空间里的情景相比,还真是有着太多的不同。
比如,屋子外面也有树、也有鸟,但我能感觉到它们具有不同于精怪那种存在的特点,也就是一种生机勃勃的气息布满了整个世界。
眼前的一切让我不由得要大声叫出来:活着真好
石屋还和画面空间里一样,在山上。
把竹米和铁香子都装在书包里,挎在肩膀上,我掩上门出来,在小院门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才缓步下山,也不知道多久以后还会回来。
下山的路只有一条,沿着路一直往前走就是了。
开心的是,我在路上走了不过三公里左右,就看到前方已经有村庄和人烟。
那么,只要到前面找个路人打听一下,我心中太多的疑惑应该就可以解开一部分了。
226第226章没影子
“小鸟喳喳叫,太阳咪咪笑,江恒我多高兴,终于自由了”
想来想去,还是这首从幼儿园偷来的歌谣最能代表现在的心情。
和非人类打交道太久,现在终于见到同类,那叫一个喜悦、看见谁都觉得亲切。
在沙柳镇的乡下,农人们一年四季都习惯于早起劳作;而眼前正是我所熟悉的画面。
晨光暖暖地照在身上,一路上遇见的行人挎竹篮的、扛着锄头的、挑着水桶准备来浇菜园子的这些辛勤劳动的人们,怎么的看都不可能是假的。
但他们为什么都对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就当我不存在在一样
一开始我还以为自己第一个遇到的是聋哑人,可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他们都无一例外无视了我的招呼和搭讪,只管走他们的路、干他们的活。
这诡异的一幕让我的好心情一下子坠进了冰窖,被冻成硬梆梆的一块。
难道这个世界又是假的不,我听见他们互相打招呼闲话,都是我熟悉的沙柳方言、而且话题都是些柴米油盐之类,如果是假的、要伪装给我看,也用不着这么费劲矫情。
眼看着对面来了个少妇,我也顾不得担心人家发现以后骂我流氓,就径直朝着她迎面对撞过去。
但结果是,我和她就像两道影子一样交错、然后对穿而过,她头也不回地继续走路,而我却愕然地扭着看着她的背影,呆住了。
真是欲哭无泪
我实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接下来,心情坏透了,但还是拖着沉重的步子,有气没力地进村去。
我正在村子里无所事事地游荡,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这时候迎面奔跑过来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和他并排的是一只家养的狗狗,长得白白胖胖、看起来简直就像棉花团一样,十分可爱。
和之前一样,小男孩一阵风似地穿过我的身体。
也许是因为他虎头虎脑的样子,实在让人喜欢,连心情郁闷的我都忍不住扭头再看一眼他的背影。
结果正好就看见他往前一扑、摔倒了,然后“哇”的一声大哭不止。
我下意识的一闪身,就想赶过去扶他起来;在马上就反应过来,我的动作对他来说是没有用的。
而就在我的身形一动一收的一刹那,“汪”一声狗叫、然后小腿处一阵剧痛。
我愕然,低头一看,原来是那条小白狗冷不防咬了我一口、幸好狗狗还小,它的这么一下只是把我的小腿处咬脱了一层皮;然后它就机灵无比地跑开了。
这真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莫名其妙被狗狗咬,看来是我刚才那个没有完成的救人动作幅度过大,让狗狗以为我要攻击它的小主人、或者它以为是我把它的小主人推倒的,为了护主这才咬我。
喜的是,狗狗竟然能看得到我并且能伤到我
哈哈,如此说来,就算无辜地被咬一口也值了。
我一下子转忧为喜。
但是先别忙着高兴,我才发现一直没有留意到的一个诡异现象。
因为刚才一闪身的时候,我貌似没有看到自己的影子
赶紧转身对着阳光,再看身后,后背禁不住一阵一阵的发凉:是真的,我的确没有影子。
啊啊啊难道我已经死了,现在是魂体的存在,所以从村外到这里人
们才会感觉不到我的存在
我差点瘫软在地上。
不过还好,我刚才不是能感觉到疼痛吗而且自己的体温也很正常。
于是马上就想到一个可能。
难道是隐身法阵还在我身上正常运转,让我仍然处在隐身状态
应该就是这样了。我赶紧伸开十指,反复打量自己的皮肤,但是却看不到术法符号的影子。
天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起来法阵压根就不存在、但它却又实实在在地在发挥着作用。
要知道,之前我能用意念感知到它的存在并且能完全控制它每个模块的运转或者停止,但是现在却完全失去了控制权。
我懊恼无比地想了半天,还是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是算了吧,能确信自己还活着就好;至于隐身状态要怎么样才能消除的问题,还是回家交给老爸来解决吧。
打定了主意之后,我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突然觉得其实现在这种状态也还不错,隐藏形迹虽然不是出于我的本意,但这一路上也许会有很多方便之处。
我不再慌乱无措,就在村子里游游逛逛。
路边的石头、院墙以及树啊、电线杆子等等这些,我都能触摸得到。
另外,从路边人家飘散出来的烟火气息以及煮在锅里的米饭香味我也都能闻到。
这就更加安心了。
现在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隐身功能只对狗狗没有作用还是除了人类以外都没有作用我得试验一下。
接下来,我就带着点恶作剧的味道,开始在村子里捉弄那些家养的动物。
经过试验我发现,只有公鸡和狗能发现我的存在,而猪、牛、马这些动物都感觉不到我的存在。
有趣的是,几只小麻雀在路边跳跃觅食,被我靠上去一伸手就是一只,手到擒来完全不费劲。
只见被我抓住又放开的麻雀惊恐地乱飞乱叫、却又完全搞不清状况。
一转眼已经到了午饭时候,外出劳作的村民们纷纷回家来准备开饭了。
我顿时发现自己好悲催。
饿了,但是身上有钱也没办法花出去,也就买不着东西填肚子。
左想右想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自己现在是隐身的,那就无耻一回,随便找户没有养狗的人家拿点东西吃吧。
于是就顺着村中道路走了一遍,结果苦笑不已:一路走下来家家院子里都有一只到两只不等的狗,在路上行走没事,而我只要一尝试靠近院门,那户人家的狗就汪汪汪好一通狂叫。
最后我只能落荒而逃。
不过老天眷顾,我终于还是找到一户不养狗的人家,院门开着静悄悄的,正好方便我行事。
进去一看,院子里乱糟糟冷清清,一看就知道屋主平时没什么习惯收拾,貌似这家人很懒惰,不会连午饭都没人做吧
我有点失望,正打算退出来到下一家碰碰运气,这时却发现一个男人正獗着屁股,对着院墙上的一个孔洞一动不动地看。
院墙不高,其实想要看隔壁只要踮起脚尖就可以了,可他为什么反而要躲在墙后面用这么费劲的姿势观察呢
很猥琐的姿势啊他在偷看看什么呢,不会是邻家女孩在这个时刻洗澡吧
227第227章有鬼
反正村里的人感觉不到我的存在,我就大踏步走到偷窥男的身边,踮起脚尖往院墙那边望去。
我去、只看了一眼就赶紧缩回头来。
其实这真是一个俗套到极点的情节:眼前的这个猥琐男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游手好闲、好吃懒做惯了的老光棍一个。
他刚才偷窥的对象不是女子,而是人家挂在晾衣绳上的内衣裤,这口味
我服了这家伙,看内衣裤都能看到顾不上做午饭
只见这人看得眼红心热,激动得不停地搓手,嘴里还不停地低声自言自语,不时发出“嘿嘿嘿”的奸笑声,一听就知道心里正在动什么恶心的坏念头。
我摇摇头,看不下去了
算了,还是离开吧,这家伙yy起来猥琐下流样子,再看下去我会没有食欲的。
然而才迈开一步,这家伙说出来的一句话却让我马上改变了主意。
他刚才说:“玉香啊玉香,你老公去沙柳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就不相信你守得住既然你不仁,那就不要怪我不义,嘿嘿”
有阴谋
这一声阴笑让我又好气又好笑,听他这话里的意思,怕是见人家少妇独守空闺,总想要趁虚而入偷回腥;而肯定被严辞拒绝过,所以这才恼羞成怒,决定今晚要爬墙了。
平时暗中意淫偷窥一下,人家不知道也就算了,就算知道又如何这家伙本来就是这么一幅德性,对方还能拿他怎么样
不过,如果今天夜里他真的要爬墙,能不能成功暂且两说,但违背人心意、毁人清白就不对了,况且还是邻居。
呃、那么我要不要暂时留在这里一晚,来管一管这件事呢
不由自主地就想到老爸,如果遇到这件事情的是他而不是我,他会出手吗
他肯定会、所以我要是不管的话,肯定要挨揍
但我现在貌似没办法直接出手施加影响,具体要怎么管,却得想清楚。
刚想到这里,屋里突然飘出来的一股焦糊味打断了我的思绪,同时出搅黄了这个老光棍的“好事”。
只见他连声说:“哎呀不好,糊了糊了”
连忙急匆匆地奔回屋里去。
不多时提着一只正冒着黑烟的饭锅出来,却又恼怒地往水笼头下面一扔,也不动手洗锅重新做饭了,就把它扔在那里。
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玛德,不让劳子吃饭那今天就吃玉香”
说罢又是嘿嘿一声笑,听得我身上不停地起鸡皮疙瘩。
这人骂骂咧咧地出了小院,我跟了一段,听见有村民叫他金顺。
这家伙直接进了一户人家,还在院里就吆五喝六地让主人赶紧拿酒拿肉,“金爷心情好,今天赏光来你家用饭。”
卧槽蹭顿饭都这么大口大气,也真是装逼装到活该遭雷劈
既然金顺的饭已经有了着落,我也不能亏待自己。
于是转身返回到他的家里,仔细翻腾了一下,这个破家除了一些粮食之外,还真是一无所有。
算了,将就对付一顿吧,先垫垫肚子。
又等到金顺酒足饭饱红光满面地回来,我已经布置好了收拾他的机关。
事实上我还是给他留足了余地的。
机关都设置在侵犯女邻居的必经之路上,只要他不动歪心思,肯定没事。
但我最终还是失望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这家伙急色的程度以及屡败屡战的执念让我在暗处看得咋舌不已
比如说:
他白天就在墙根处放好了一只凳子方便夜里爬墙。
而他夜里行动时,刚要踩到凳子上,就被我扯根柴禾把凳子拨倒了。
这算是警告。
但他低声骂了句娘,扶正了凳子抬脚再上。
结果被我用柴禾棍在踝骨处用力一敲
“哎哟”
他就痛叫一声摔下来,却又怒骂一声:“谁打劳子”
我就用摔盆砸碗来回答他。
各种诡异的恐吓之后,他终于明白过来了:
“原来是闹鬼了”
我以为这下他总该消停了吧
不,我错了。
金顺咚地一声跪下:“大仙大仙开开恩哪小的虽然不知道您是哪路鬼神,但小的穷鬼一个,您有啥好折腾的咱们打个商量吧:干脆我让您附身得了,但您得答应让我到隔壁遂了心愿,今后当牛作马香火供奉,只要您说话、小的绝无二话”
握了棵草啊
见过不要脸的,可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没什么好说的了,各种备好的私刑全套送上
结果这个家伙又臭又硬,只要一缓过劲来,他就光棍无比地说:
“小的知道大仙看不上这条贱命,您心里有气尽管出,小的保证不请驱鬼道士。”
妈蛋、顿时把我笑哭
 
; 于是暴怒地一通乱棍打出去。
金顺屁滚尿流地逃出自己家院子,竟然大声威胁起我来了:
“有种你等着,劳子这就请道士去”
哈哈,再次笑哭。
我一气之下,索性住下不走了,倒要看看这家伙请个什么样的能人来报仇
想不到这小子却一去不复返,貌似我上当了。
但是他即便请不来道士,回来以后也会继续作恶。
这就让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怪自己一时心软没有“永绝后患。”
后悔
一连几个日里夜里的暗中蹲守之后,我终于疲惫不堪,睡着了。
然后被人摇醒。
我是慢慢睁开眼睛的,但还没完全回过神来。
咦,我竟然看见了自己的脸,面前什么时候多了面镜子
我嘟囔了一句:“把镜子拿开,我再睡一会。”同时下意识地伸手一推。
但我的脸上浮现出轻轻一笑。
我笑了我为什么要笑
哦,不对我根本没有笑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突然猛省过来,随即意识到这一点:眼花了吧
下意识地揉眼睛,然后睁开眼再看,依然还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哦、天那不是我自己吗瞧那发型、那衣着,左上唇的淡褐色小痣还有那神态呃如果那个人是我、那躺着的这个我又是谁嗯,我一定是在做梦。”
我狐疑着,却又大着胆子伸出手去摸,这回得到的却是真实的皮肤触感。
“怎么又摸得到人了”
我顿时骇然大叫,但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但是心中再明白不过:第一,自己是明明独生子,从来不曾有过一个双胞胎兄弟的存在,从前的江远虽然由我幻化,但幼年的我和成年的我差别明显,这是确定无疑的;第二,世界上可能有与自己外貌相似的人存在,但是,站在自己床前的这个人,无论是语言、动作还是神态,乃至面孔上的细节特点,分明就是自己才独有的,这个是完全没法复制的。
但是事实明明就在眼前,这个是自己、却又不是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特么在和我装神弄鬼
我绝对不信自己的左眼真能见到鬼。
难道真是金顺搬来的救兵到了
228第228章互助
现在就像鬼压床一样,我没法动弹。
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面孔挨得如此之近,几乎就要贴到我的脸上来了。
好吧,虽然眼前的这张脸如此熟悉,但是想想吧:即便这人和我是双胞胎,两个成年男人之间出现这种暧昧姿势,也实在是别扭得很
他是微笑的,但是他的姿势动作让我有种被逼迫感,不舒服、就是不舒服。
而且我由于事发突然而且太过出乎竟料,所以反应则是木讷迟钝的,自己都觉得过于呆傻。
但是再呆傻的我也会生气。
特别是这个人开始用指尖来托我的下巴、然后又来摩挲我锁骨附近皮肤的时候,我的两只眼睛里都在冒火了。
别说你身上抹了香香,我就会以为你是女人
女人轻佻的调戏和占便宜我都无法接受,更何况你是一个男人,真恶心
“格格”
显然是看到我要憋炸了的样子,他乐坏了。
竟然直接从我眼前消失了,他像蛇一样从床边上滑了下去,笑趴了、笑岔气了。
他终于出声了。不过到听声音以后我终于松了口气,这人虽然和我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一样,但一听娘娘腔的声音,绝对冒充不了我的。
不过落在这样的人手里恐怕没个好,因为这一类人中如果有病态的,会相当难缠。
我刚忧心忡忡了不到一分钟,这人也终于笑够了,但还是一幅没正形的样子,直接坐到床边上来。
这是有话说的节奏了。
不过看那架势,要是我的回答让他不满意,他就随时有可能靠贴过来,用feel说话。
汗我什么都不怕,就怕像女人一样的男人。
他说:“你好,隐形人。”
我听了就一怔,不过马上反应过来,只好回他一句:“你好。”
只是,他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后面从他的反应看出来了,果然听不到。
他等了一会之后这才恍然大悟,就说:“哈哈,差点忘了,无法和隐形人直接沟通的。这样吧,专心点看着我的眼睛,这样子后面咱们才好说正事。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爸的委托人。”
我去、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占我便宜不过,老爸的委托人这个信息让我不由得精神一振。
搭老爸便车的人可多了,咱们也别废话了,空口无凭、拿证据来说话吧
这人早有准备,就抬手在脸上一阵乱抠乱摸,好不容易才揭下一片东西来。
我就惊喜地叫了一声:“千幻面具”
但他应该预料到我会有这样的反应,就把面具翻转过来展示给我看:“你老爸说了,让你长长见识。”
好吧,我终于看清楚了,是用鬼门术法改进构建出来的千幻面具,这下我终于确定无疑了。
难怪这家伙能扮我、还能扮得这么像,原来是老爸给他提供了“技术支持“。
这样一来也就去了些许顾虑,对眼就对眼,多半是读心术、不过如果还是勾魂魅惑的那些就算了。
他接着告诉我,他叫王猫儿,同时也是金顺找来的帮手。
哦,那告诉我这些情况是什么意思,直接说吧,到底帮哪边
结果他告诉我,还真是巧了
,事情一点都不冲突。
老爸委托他的事情,就是专门留在江家村等候我的到来;老爸说了,让我安心在江家村住些日子,不要忙着回沙柳镇去。而他的任务就是在约定信息到来之前,尽一切可能“挽留”我。
咦,老爸这葫芦里倒底卖的什么药我就郁闷地问王猫儿:“为什么呀”
“我不知道呀以后自己问你老爸好了。”
好吧既然老爸这么安排,那就既来之则安之。
我又想到王猫儿说的,老爸和金顺的委托都冲突;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猥琐男不但不记恨我坏他的好事,反而生出了感恩留客之意这怎么可能
结果王猫却说:“金顺儿托我来捉你这个让他吃尽苦头的鬼,不过我却要托你帮忙劝他回头。”
苦笑,我先前已经和老光棍打过交道,这人色欲熏心,已经到了入魔的地步,要他罢手,恐怕除了赶紧给他找个老婆以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但是他那样的,哪个女的愿意嫁过去
结果王猫儿的话差点让我瞬间晕菜:“我,就算所有人都不要他,我也要
呃、实话和你说吧,他宁死不从。不过我已经把他的魂体抽出来锁在了地窖里,只要你说服他同意,我不但放你走、而且愿意帮你老爸出把力。”
汗我貌似知道金顺为什么会这么入魔了。
我战战惊惊地问王猫儿:“你的意思,金顺被你弄死了吗”
“废话,他要是同意,我怎么会要他死,暂时性惩罚啦”
王猫儿一本正经地说。
我只好实话实说:“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这个任务难度太大,我帮不了你。”
“帮是不帮”
我很坚决地说:“不帮,这简直伤天害理,杀了我也不帮。”
“杀了你也不帮,确定”
当然确定了。
王猫儿眼珠一转:“那要是有人想杀了你老爸,你要不要马上去帮忙”
“我老爸这怎么可能”
的确,打死我也不相信,以老爸的为人和本事,朗朗乾坤法制社会,这怎么可能
但是王猫儿说:“难道你以为你家老头儿废尽心力把你送到江家祖屋,是为了好玩才来虐你啊他遇到了自己罩不住的难关了,这才想要为老江家留点种知道吗”
我一听,急了。
别的话我可以不信,但是王猫儿现在的这番话,我绝逼深信不疑
原来最近发生的这一切,都是老爸是为了保护我
“王猫儿,看来这个交易我不接受是不行的了。”
“那你是答应帮我的忙啦”
“是,但是要怎么帮你先放开我再说。”
但是王猫儿猾狡地一笑:“你拉倒吧我要是放了你,即便不着你的道也会让你跑掉,江家人的本事我可是知道的。”
“那你说,要怎么办”
“咱们来玩个换身体游戏好不好我得先把你附身到猫身上,你去玩个苦肉计就好了。”
我当然用能杀死人眼神看着他,先说:不好
不过马上又改口说:“好吧,我希望能快点回到沙柳去。”
但是王猫儿说:“这取决于你说服金顺儿的成功与否以及效率。”
229第229章变猫1
王猫儿却让我等一下,他要先为我开猫眼。
接下来,他找了只碗、是那种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蓝纹白瓷碗,在里面注满了清水;然后他只说了句:“看好了”
于是出门去找猫。
大约一分钟左右,王猫儿在门外咳嗽一声,我连忙闭上双眼,又平静了一下,这才告诉自己:我准备好了。
因为要确保附体术成功,这是他提醒了的惯例和禁忌,在术法进行之前不可以让我先看到替身猫。
接下来,王猫儿扯过我的左手食指,他要取血。
我自然听凭他怎么做了。
只感觉指尖微微一痛,再被王猫儿用两根手指捏着挤压了一下;我似乎感觉得到自己的一滴血啪地一下落入那碗清水中。
后面我只要继续闭着眼,暂时没有我的事。
只听得猫儿呜咽了一声、随即开始挣扎。
“咕嘟、咕嘟”
我知道王猫儿现在正用碗给它灌下融入我血滴的清水。
喝了好几口。
然后王猫儿再次起身将猫儿带走,这回要把它藏起来。
王猫儿再返回来在我对面坐下,他说了声:“不要睁眼啊,开始了。”
我的眼脸上突然一凉,被王猫儿蘸了某种液体来涂抹。
同时王猫儿嘴里开始喃喃自语,听起来象是说梦话、又象是在低声吟唱。
“啊巴么啊呢喃族呜啦巴啊巴呦呦啰嘿”
“妥了,睁眼看。”
王猫儿说。
我依言慢慢睁开眼睛。
小方桌上还放着那只碗,混合液还有半碗左右。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但是还隐约看得见水光如镜,我的面孔正好映在里面。
我继续盯着碗里看。
然后我在心里默默记下王猫儿刚才念过的咒语:“啊巴么、啊呢喃、族呜啦、巴啊巴呦呦啰嘿”
第一遍过后,两只眼睛有了一些灼热痛感。
这就说明念得准确无误了。
我再加快速度重复一次、然后再用和王猫儿同样的语速念完第三次。
奇妙的一幕出现了。
碗里的倒影突然无动自动,模糊的影像一下子支离破碎、我的头眩晕了一下。
等到再次集中注意力时,碗里的影像已经变了。
不再是我的面孔倒影。
在我眼前是的一片树林,夜间景色,仿佛一幅黑白照片,但是很清晰。
王猫儿问:“看到了吗哪里”
我很肯定地说:“看到了,是一片树林。”
“嗯,闭眼,记忆一下。”
我赶忙照做了。
王猫儿最后说:“你去把他的魂体换回来吧,我给你守着肉身。”
进入树林之前我已经仔细观察过,外面由大约十来棵槐树掩映着。从总体布局上看,山顶是猫头、地窖是猫口,而大大小小的槐树则构成猫儿的四肢。
这么看来,山腹同样也是猫肚子了。
这是一个严密无隙、张牙舞爪的防护格局。
现在再来说囚禁金顺的木笼的构成。
很精妙
看起来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笼子,竟然是由长在外的那些槐树向土里延伸的根系相互交错编织出来的。
我不知道王猫儿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从现在来说,金顺根本没有办法从里面逃脱。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笼子是活的。
我甚至在想,这个笼子可以算作是猫的胃。
要是金顺一直被关在这里,也许不用多久他就会被完全“消化”掉
而现在,我的到来让他显得狂暴无比:
“放我出去我要杀了你”
此刻的金顺在我看来,真像一只刚被装进笼子的灰鼠,正在用他的暴怒掩饰内心的胆怯和惶然。
我笑嘻嘻地对他说:“金顺,你为什么不跟王猫儿既然你这么恨我,不如跟他学学本事,再来找我报仇,这不是很好吗”
“你算了吧”金顺撇嘴说,“那家伙,从来都不是个正常人,你不如帮帮忙杀了我吧,咱们就算两清了,我不会再恨你”
我摇头说,他错了。其实王猫儿手里是有好几把刷子的,你可不要看不起他。
金顺嘎嘎笑着说:“有种你自己去试试。”
这家伙,就是这种偏执狂的性子,让我非常不喜欢;反而和王猫儿倒是有得一拼。所以我现在是真心实意地希望他跟王猫儿走。
但是金顺坚决地表示他不去
那就没办法了。
我对金顺说,既然这样,你就在这里等死吧至于王猫儿,烦是烦了点,但并不是说我怕了他,爱咋咋
我转身就往外走。
但金顺却又叫住我,说是来做个交易,我救他、他从此跟我走。
我冷笑:也不看你现在什么处境,还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金顺说:“怎么没有,就怕你没胆子接受。”
哟,谢谢两位这么看得起我
我就对金顺说,你无非是妄想着寻找机会干掉我,比如趁我睡着的时候捅刀子、外出的时候投毒、全身心做事的时候暗杀,大致就这些了。对不对
金顺愕然:“你怎么知道”
我说:“如果连这个都不知道,那我就是白痴了而且,金顺你要想想,害我不成功的话你会死得很惨所以千万不要抱着幻想。至于王猫儿,反正我是指条活路给你,你爱去不去。”
金顺张着嘴巴想了一会,颓丧地表示说:“好吧,我去。”
呵呵,我就知道这家伙最能隐忍,毕竟好死不如赖活;更何况他还想着要找我报仇。
殊不知,落到王猫儿的手里,结局绝对不会比在我的手里好。
但这个我是不会告诉他的;还有王猫儿,也不能总让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也改主意了:既然要玩、大家就来玩个刺激的
我只是对他说:“想得美,就这么走啊”
金顺恼怒地说:“那你倒底想要怎样嘛”
我这才说出自己的条件:接下来,我会将金顺放出去,给他一晚上的时间逃跑隐藏,然后由我和王猫儿各自去搜寻,谁找到归谁;而且如果金顺最终能够逃脱,我和王猫儿都不再打他的主意,这样谁都没话说。
金顺显然没想到我会这样安排,他顿时两眼放光地说:“跟你赌”
230第230章变猫2
我笑了一下。
“金顺,你准备好了吗记住,从这里出去以后你有一整个晚上的时间来逃跑和隐藏;要是被我或王猫儿任何一边找到,你就不再是自由之身了。然后只要能藏到明天天黑时不被找到,以后你爱去哪去哪、想干啥干啥,我们都不会再干扰你。”
明显看得到,金顺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虽然他还在刻意掩饰内心的震动。
他说:“真的你不会是再弄个圈套给我钻吧”
我骂了一句:“你爱信不信”
这家伙就咬咬牙,把心一横说:“那好,你现在就放我出去吧。”
接下来我就按照王猫儿的吩咐找出一把小刷子,一只密封起来的罐子,然后抱着小刷子朝罐子里蘸了蘸符水,就在槐树根上刷起来。
金顺眼睛都不眨地盯着我的每一个动作。
我心里暗笑。
不用说,他关在这里,肯定是想尽了办法想要逃脱出来,但都无济于事。
他老老实实地等着我刷了一遍,结果那些让他头痛无比的根须竟然慢慢松散开来。
我再用手轻轻一拨,就象拨开门帘一样简单。
“出来吧,再过一会它们就又会复原的,到时就晚了。”
可是这家伙并没有如我所想的那样,爽快利索地爬出来;只是嘟囔着:自己被关太长时间,腰酸腿麻的。
我也不理他,就转身蹲下收拾东西。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个家伙阴着呢
在我背对着他蹲下的那一瞬间,他就从囚笼里蹿出来,用尽全身力气来掐我的脖子。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他下手真是狠,掐得我痛苦万分、很短的时间里就开始窒息。
但我的意识是清醒的、反应也很快:
“啊巴么啊呢喃族呜啦巴啊巴呦呦啰嘿”
在心里把这一句咒语毫无障碍地念出来,我突然就觉得自己解脱了。
这种感觉玄妙无比,怎么说呢
就像是吃葡萄,我感觉自己象果肉一样滑溜溜地从皮囊里突破出来。
我附身的猫肉身软软地倒下了,而这时金顺还没有反应过来,仍然死死地用双手握住它的脖颈不放。
离开肉身以后,我感觉自己变得格外轻盈灵活。
但我知道自己现在最紧要的就是马上把自己的灵魂体保护起来。
而眼前那个囚笼正在缓缓收拢。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oM
嗯,时间还来得及。
我就快速转身看了一眼,金顺还在那里对着猫肉身发泄他的愤恨呢
卧槽这笔账等后面再和他算好了
我就悄悄退到囚笼入口处,叫了他一声:“金顺”
这家伙显然被我的声音惊到了,他立即全身一紧,飞快地回头来看。
一看到我的灵魂体,他就开始狂笑:“哈哈你也有今天”
我也在心里大笑:“等会有你哭的”
不过也不敢怠慢了。
我就蜷起身体往囚笼钻,并且还恶趣地朝他挥了挥手。
应该说,金顺这家伙人是极聪明
的;只可惜他刚刚身亡,不了解作为鬼魂的妙处与危机。
在我朝囚笼里缩的时候,他虽然还是没有弄清楚我的用意,但是却本能地再次朝我扑过来。
然后刚好被我蓄足力朝他狠狠地蹬了一脚。
这样,通过借力,我抢在槐树根复原之前完全进入囚笼,而且还把金顺蹬了个仰面朝天。
而且,那只装着符水的罐子也在刚才的搏斗中打翻在地,符水正在慢慢地流出来、浸进泥土。
快点快点,一滴都不要剩、接下来金顺再也没办法伤害到我了。
金顺从地上爬起来,却在那里嘎嘎嘎地笑。
他实在开心。
因为他和我的身份好象一下子互换过来了。
一边笑,他一边恶狠狠地说:“好小子,还躲你等着,劳子现在就把这只臭猫给毁了”
说完他竟然抬脚用力,将罐子踢得撞在洞壁上,喀嚓一声碎了。
这正合我意
但是现在最要紧的是得让他明白自己眼前的处境,可别让这个糊涂虫把猫的肉身给毁掉、那样的话可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我说:“慢”
可是金顺说:“劳子为什么要听你的”
说罢就把罐子的碎片抄了一片在手中,狞笑着就要朝猫肉身的脸上划拉
情况很危急。
我就放声大笑,先用笑声转移金顺的注意力。
果然猫的肉身眼看就要遭到破坏、而我反而浑不在意地大笑,这种反应在金顺看来很不正常。
他一犯狐疑,手里的尖锐碎片暂时就划不下去,回头恶声问我:“你笑什么”
我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看来唱一出空城计并不难。
嘴上却说:“笨蛋,就你这智商也配做我的对手;等死吧。”
说完,双手作枕头,闭目养神,在囚笼里摆出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金顺这个家伙,我还是基本把握得住他的心理特点的:偏执,聪明,自负,多疑,极端起来很疯狂。
所以我开口就说他笨,让他等死。我就是要赌他的自负和多疑。
他再次威胁我:“你要是不把话讲清楚,劳子真的要搞坏它”
“所以说你是个笨蛋我不是被你弄死了吗我不是已经把自己关在这里了吗你不忙着赶紧跑路,还在这里浪费时间泄忿,这不是等死是什么”
“另外,我想你一定没有好好看过警匪片。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劫匪,不赶紧抢张车跑路,还一心想着卸轮子砸车窗玻璃,这不是等死的笨蛋是什么”
“你是说,这具肉身我为什么要,附身成猫”
哟,马上想到这个关键,这家伙的智商的确不低。
我耐着性子向他解释:“第一,你金顺的肉身不是被王猫儿控制了吗只能先附别的肉身,不要说你不知道躲猫猫游戏怎么玩。二,先前已经和你讲,你有一夜的时间来逃跑和隐藏;那么明早天亮以后你怎么办第三,王猫儿还守在外面,你现在不趁机用猫的肉身作伪装赶紧跑路,难道还妄想骗得过他的眼晴再说,猫儿这么灵活,正好找机会再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金顺想了想,却又说:“谁知道你又弄什么圈套让我钻才不信”
我心里暗笑:你不信才怪。
231第231章变猫3
但我却这么说:“爱信不信。别忘了你的死亡时间马上就要超过三天,再不附在肉身上,看你怎么能存活”
时间不等人,容不得他再狐疑思考下去。
金顺就突然象跳水一样,纵身一跃、然后搂着猫的肉身打了个滚。
二者在瞬间合而为一。
只见金顺摇肩翘尾地适应了一下,又蹒跚走了几步,然后怪叫一声:“咪呜”
我也朝着他坏笑:“嘿嘿,其实现在这样,感觉应该很不错”
他顿时哭笑不得。
说真的,眼前的一幕让我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是在照镜子,看到自己邪恶的另一面。
那么现在的我又是什么样的两个我又将对方置于何种位置来看待
更夸张的是,我还恶趣地朝金顺扮鬼脸:“来,你给出个主意,等会出去王猫儿要是问起来,该怎么应对才不会露出马脚”
只见金顺下意识做着各种习惯性动作,但他忘了肉身原本是猫的而不是他的;所以不但他觉得浑身不自在,就连我瞧着也是一身恶寒,觉得实在太别扭了
特么的,这家伙的确是一个智商不低的祸胎坏种、一点就透,要是治不住他真的会有不小的麻烦
幸好,释放金顺的过程虽然一波三折,倒也有惊无险,而且结果也基本达到了我预定的目标。
接下来又经过一番谨慎地探头探脑观察,金顺这才小心地沿着木梯出了地窖。
这小子真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出了地窖,我还听他在外面又摆弄了半天,这才消声匿迹了。
我估计他仍然还是担心我会逃出去,所以才要断我的后路呢。
殊不知这正是暂时失去肉身以后的我所需要的。
金顺离开以后,地窖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外面的情景我再也看不见也听不到,不过我并不担心。
剩下的事情就由王猫儿指挥替身猫来做,我只要保护好自己的灵魂体就行。
我就这样独自呆在黑暗中,完全没有了时间概念。
慢慢的困意上来,我就不知不觉地进入到梦乡里去。
恍惚中,我感到自己的全身正被浸没在一片冰凉当中。
几乎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我开始奋力地挥臂泅渡。我闭着眼睛,但是心里却又明白自己正在做什么。
现在的我要么是在地龙河里、要么是在某个不知道名字的湖泊中,总之我是在凭着本能朝着某个方向游去,不用费神感知。
然后触到实地。
用双手和脚摸索和探索了一气,我判断出来面前是一道光滑的斜坡。
经过一番努力,好不容易才从斜坡爬上去,然后又摸索到一片温暖柔软的草地,好累、真想躺下来休息,不想再走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心里想想而已,一边手脚并用地扯着野草、用地蹬着松软的土地继续往上攀爬。
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似乎又明白自己要去哪里。
大约爬到山颈以上,我在草丛里找到一个小小的山洞,小到仅能让自己趴着钻进去。
里面有种温暖的气息在吸引着我。
于是,我继续朝里面爬去。
这回没有爬行太远的距离就到头了,心里觉得很安全。
我停下来,舒舒服服地躺下,然后又进入到另一个梦境。
我清楚地知道这是梦中之梦,但是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而然。
然后睁开眼睛。
是的,
这回我感觉到自己有一双眼睛存在。
眼前一亮,视野随着灯光闪动了一下、然后这才逐渐清晰。
我好奇地向四周打量了一番。
第一眼就看到王猫儿,但是他此刻显得很庞大,变成了巨人。
我辨认了一番,终于看清楚了,灯光、方桌、以及瓷碗,这就是先前开猫眼的地方。
“王猫儿”
我脱口而出。
但是,话从口出,却变成“咪呜”一声猫叫。
我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王猫儿马上将他的大手伸过来,在我的背上摩挲着,轻声说:“不用怕。你现在又附着在猫儿身上了。”
哦,原来不是梦。
或者说,我是通过梦境进入了猫儿的身体。
刚才的游泳动作原来是在碗里进行的、而斜坡则是碗沿,至于草地当然是猫儿身上的毛了,猫儿的身体则是我攀缘过的那座山。
至于山洞,我不是很确定,想来应该是猫儿的眼睛吧
这时王猫儿说:“自己起来活动活动,适应一下。”
我就依着他的话,指挥着猫儿的身体站起来,走了几步。
一开始的确有点不习惯,象喝醉了似的,头晕、身体不听使唤。
这让我想起先前金顺的情景,大概就和我现在差不多。
又过了一阵,我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了。
我就弓起猫背、尽力撑直四肢伸了个懒腰。然后又看了看前面的墙壁,找准落脚点,定了定神,然后我就用力一蹿
“嗖”地一直,我一纵老高,扒在墙头上。
哈哈,貌似这种感觉还不错哦~
这时我突然感到自己的身子一轻,原来是王猫儿伸手过来提着附体猫的颈皮将我提在空中。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样贪玩”
王猫儿说完就把我放回到地上。
我在心里嘿嘿一笑。
“怎么样准备好了的话,你现在就出发吧。”
我就一纵身从门槛上跳过去,来到院里。
我知道这时候天很快就要亮了。
周围仍然漆黑一片,但是通过猫眼我能把眼前的一切看得清清楚。
并且,我还能闻到,一股清新的气息涌入鼻孔。
这是山村的早晨特有的味道。
我开始一路小跑,钻进灌木、跃过阴沟,再沿着大片的菜地边缘搜索前进。
我分辨着、追逐着一股再熟悉不过的味道,那是我自己肉身的味道、也是我能一直追踪金顺踪迹的最大倚仗。
大约两小时以后,我已经来到江家村后山的凹地里,这里就是我先前在碗中看到的那片林地的边缘地带。
停下来观察了一下,我能看到树荫下面隐着许多高低起伏、重叠掩映的坟丘,就象一只只倒扣的碗。
先前我是循着自己记忆中的那股熟悉味道来的,但是现在当中已经混杂了太多腐朽陈旧的气息在里头,闻起来相当不舒服。
我忍不住想要掩住鼻孔,但马上又被自己抬起来的那只猫爪子提醒了自己目前的境况,我不由得被自己的这个反应逗笑了。
接下来,踮着脚尖走着猫步,我把坟堆里的角角落落都搜寻了一遍;但是,一无所获。
这并不奇怪。
如果这样都能发现金顺的踪迹,那这个游戏就太没有什么难度和刺激性了。
232第232章变猫4
因为是早上辰光,林间不时有鸟儿喧闹着飞来飞去,偶尔还会栖落在我头顶的枝梢上。
树林里地表以上的树干上有阳光透过来,甚至还有反射过来的亮块在活泼跳动。
貌似有谁故意在戏噱逗弄我的感觉。
然而我并不气馁。
在林地里遍寻不见,我就一边分辨着气息,一边穿过林子,打算去看林地的那一边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意外的是,我看到树林的背后竟然是一个池塘。
这个时候秋日阳光正暖烘烘地照到在水面上,树林的倒影在不停摇动,仿佛是一个水妖正在手舞足蹈。
原来刚才那些反光就是从这里来的
我突然有一种感觉:池塘里似乎有着某种我不知道的存在,现在觉察我的到来并有所反应
或者,难不成金顺这家伙竟然躲到水底下去了
但凭直觉又不太像。
我并不太把金顺放在眼里,而现在来自水面下的感觉却让我莫名的不安、畏惧。
可惜王猫儿并不愿意将这里的详情告诉我,只是表示一切都要靠自己去了解、随缘。
于是我就有些踌躇不前的念头、并且很排斥接近水边。
这个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
蓦地,一时间我竟觉得双眼迷糊、困意涌上来。
没办法也可能是因为借用了猫儿的身体,就不得不遵从它的生物规律
我决定小睡片刻以便养养精神,然后再继续前行。
但是四处观察了一阵,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让我隐藏身形。
那好吧,看来只能爬到树上去了,等会从上面向下看,说不定能有所发现。
运气不错我竟然在树杈找到一个被放弃的鸟巢。
不知道它的主人是什么鸟儿,但是从编织鸟巢所用的枝条粗犷结实程度以及鸟巢的大小来看,那鸟的体形应该和山鹰差不多。
我蹲坐在里面、再有周围的枝叶作掩护,完全可以很好地把自己藏起来。
真不错轻风吹拂,树身摇动,很像一只容易催眠的摇篮。
做梦都没想到,我这一睡就是整个下午,醒来时已经是黑夜。
这时池塘里突然哗啦一声响,动静不大;然而在这样的夜里,却很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我情不自禁地侧头朝池塘里看。
水面上的波纹正一圈一圈地荡开,显然刚才这一声是鱼儿之类的东西朝外蹦了一下。当然,更大的可是,那种东西。
天上有一轮月亮,但还不到最圆满的时候。
水面已经平静下来、水波里什么都没有,我的意思是,竟然没有月亮的倒影
然后池塘水面上突然就出现一个顺时针的漩涡。
专注地看久了就会有种天旋地转、时空逆转的感觉。
我以为接下来会发生点什么,比如打开了一个通道将我吸进去之类;但是这一幕并没有发生。
慢慢地,池塘的水面再次恢复平静。
原来真正的变化在这里
水面上平滑如镜,池塘周遭的树林和各种植物都有影像投射在里面,枝叶摇动,它们的一举一动,全都纤毫毕现、清晰得就像真的一样
但又有所不同。
在我看来,这个池塘现在真的是可以从水面看到底,池塘底部就是一些泥巴烂树叶;另外还有些小型的小生植物和浮游生物。
有了我的指引,王猫儿径直穿过树林来到池塘边上。
王猫儿向我问道:“他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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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我望向池塘里的影像,告诉王猫儿:“他在池塘里,我马上就能找出来。”
只见王猫儿三下两下的就褪掉了外套长裤,然后踮着脚走到池塘边伸手探了探。
然后他马上把手缩了回来,同时“哟”地叫了一声。
“我天、水真凉”他咧了咧嘴。
“你不能下去,天这么晚了、而且水太凉”
但是他不理我,打开带来的包摸出一瓶白酒,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大口,然后将护目镜朝眼睛上一扣,就噗通一声跳下去。
为了“心上人”,真勇敢连我都禁不住打了个颤。
眼前这个池塘不算大、但也不算太小,王猫儿潜下水去也就是几个来回。
大约用了半个小时左右,他露头对我说:“什么也没有,水底下就是些泥巴烂树叶什么的,我都摸过一遍了。”
“哦,那你上来吧,别冻着了。”
王猫儿却说:“没事,现在适应了,我再看一遍,可别有什么疏漏”
说罢再次潜入水中去。
当然,这最后的尝试同样也是徒劳无功。
这下王猫儿不高兴了:“你怎么搞的,竟然把他跟丢了”
我并不申辩,只是不停地抓挠他身边的包。
王猫儿就问我要干什么随即把挎包打开。
我就笨拙无比地用爪子去抱酒瓶。
王猫儿就格格地笑。
他说:“你要借酒浇愁不至于吧”
我没得他,努力拨弄着酒瓶,让它朝池塘边滚去。
我再望着水中的影像向王猫儿讲出我的意思:“你把酒倒进池塘里。”
接着,王猫儿过来,照我的话做了。
白酒一滴都没有留下,全部倒在了池塘里。
然后刚才还平静的池塘水就发生了变化。
现在,我们都看到一个透明的身影在池塘里翻打滚。
我说:“看到没他在那”
王猫儿朝我竖起了大拇指。
他好奇地问我:
“江恒,真有你的不过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到用白酒的”
任务完成得很顺利,王猫儿也就开心兑现了承诺。
灵魂已经回到肉身里面,所以我很放松,这一觉睡得格外蹋实。
这时王猫儿在厨房里叫我:“江恒来吃饭嘞”
我一边答应着一边快速穿衣下床,然后来到院子里,从大石缸中舀水洗脸潄口,动作很快。
等到拾掇整齐以后坐到饭桌旁边,我不禁惊叹起来:“哇”
爆炒腰花、炸土豆片、腌菜腊肉、干菌子鸡汤
我是真饿了,所以一见着这些菜,那真是、口水一下子就涌上来。
所以赶紧到饭锅里去盛白米饭;等到转身回来,王猫儿已经在往小盅里倒酒。
我就运筷如飞开始挟菜。
王猫儿说:“先垫垫肚子,今晚咱们喝点酒。”
我当然满口答应了,看样子王猫儿的心情真是不错
接下来,王猫儿破天荒的不断和我碰杯、一连干了三个。不过到第四杯,他就要我小口细品,不能喝太快。
这是他自己做的家酿,我边喝边开玩笑说这酒的颜色和口感和猫尿差不多,难道真是用猫尿做的
王猫儿则是老样子,女气十足地回我一句:“如果能捡回一条命,必要的时候就算是真的猫尿也得喝。”
他这话我深以为然。
233第233章偶遇
第二天。
临出门的时候,王猫儿主动提出送我一程,随即跟在我的身后一路熏艾草。
往前走了一段路,王猫儿叫住我,先递过来一个小包裹、然后又是一个布袋。
小包裹里是一把小巧精致的长命锁,王猫儿说这是我小时候时戴在脖子上的东西。
布袋里则是一些肉干。
王猫儿说:“这是鼠肉干,你带着上路,说不定会有用处。”
我连忙将它收进贴肉的衣袋里放好,然后向他道别:“王猫儿你留步吧,我走了。”
闷着头在路上走了好一阵,出了一身汗,口干舌燥的。
我就四处观察,准备找水喝。
那里是一眼地泉水,出水孔就在盆形池子底部中央,水量不大不小刚好能装满池子、向外溢出的部分不明显,池水减少一会就补满、看起来就象一只聚宝盆。
这池子旁边看起来非常干净,连一根多余的杂草都没有。
我正要趴下去喝水,但是
“咪呜”
我于是转过身来,一看。
一只孱弱瘦小的小黄猫,怯生生地望着我,显得可怜巴巴的样子。
这让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不知怎么的,打死也不愿意相信、这只明显营养不良的小猫是来害我的。
我想说:“你饿了吧但是对不起,我没有东西给你。”
不过话到嘴边却变成:“走吧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我挥了挥手,小黄猫就往后缩了缩身子;但它不肯离开,继续“咪呜咪呜”地朝我叫唤。
我皱起眉头想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是被气糊涂了
想起来了,自己衣兜里不是还装着鼠肉干么。
这小东西,嗅觉真是灵敏啊
接下来当然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就取出肉干来,托在手心里,走到小黄猫身边去喂它。
小黄猫看起来这么瘦,吃相却很文雅;一点也不像我,馋虫一只。
我的鼻子突然就有点酸,心头泛起同病相怜的感觉。
又过了几分钟,我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来的。
我于是起身来到水池这里,俯下身去准备喝水。
但是,接下来我却没有后续动作。
我是半跪在池子边上的,我的嘴唇和水面还隔着食指长的一段距离;但是我就像雕塑一样被定在那里。
一动也不能动。
我眼睛发黑头晕目眩。
水光荡漾中,我在水中的倒影看得不是很分明,似乎正在渐渐支离破碎。
然后波纹又慢慢平静下来。
我再次打量水中的倒影,但那张面孔仍然模糊不清。
身体仍然一动也不能动,我在心里微微叹息。
口不能言,所以我只能在心里说:“你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他说:“喝水吧、喝水吧”
我说:“你吓不到我。”
水纹再次摇动。
这次出现的影像相当清晰,是一张黑猫的面孔,一对大眼睛。
我再一次怔怔地和它对望。
正在这个时候,鼻孔一阵说不出的痒;我就自然而然地抬手想要去揉一下。
手背刚到下巴位置,鼻孔处一热,叭嗒一下,一滴血落在手背上、还顺着手往下淌
我大惊,连忙伸出一只手捂住鼻孔、沾血的那一只则赶紧缩回来在衣服上不停地又揩又擦。
然后马上站起身离开泉水。
小黄猫则箭一样地蹿过来,对着池子里的水面大叫:“咪嗷呜”
我这才发现自己能动了。
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稍远的地方又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小黄、回来”
我抬头一看,只见我的身后五十米左右站着一个满头银发、戴眼镜的老奶奶,脸上带着温和笑意。
小黄猫就转身朝她跑过去,然后一下蹿到她的臂弯里坐下。
感觉这一切就象是做梦一样。
老奶奶朝我打招呼:“小伙子,你好啊”
说完却又低头絮絮叨叨地数落小黄猫:“叫你慢点、慢点,老是不听你不知道奶奶老了吗一转眼就没了影儿、顽皮”
我心说:呃,原来不是野猫,是家养的啊。
正在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老奶奶又对我说:“小伙子,谢谢你给的肉干啊”
接着她又像个孩子似的,指着我格格笑个不停。
我有些莫名其妙。
老奶奶递过来一块毛巾:“擦擦你的脸吧,小花猫似的你这是心火太旺喽”
我这才反应过来,大概是自己刚才慌乱之下把鼻血揉在脸了上。
连忙抄起衣襟擦脸。老奶奶的毛巾太干净,我怎么好意思拿来糟蹋
但老奶奶可不管这些,她见我这样,就自己提着毛巾到池子那里去蘸水。
我光顾着擦脸就没注意到、也就没有提醒她水池里有凶险;而等到她拿着拧了一遍的湿毛巾回来、又不由分说地给我擦鼻翼、颈窝。
这种好意真的没办法拒绝。
老奶奶告诉我:
这眼地泉的水质很好,但是现在除了不明就里的远路人以外,很少有人愿意喝它。
原因是这里死过人。
大约二十多年前,有一个佩枪的公家人下乡办案;也是走到这里、口渴了,刚好看到这眼泉水,就在池子边俯下身子去饮水。
但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腰间的枪突然走火,子弹击中了它的主人。
据说当时这个公家人的死状很惨烈,因为他在中枪以后因为疼痛难忍,一头扎进池子中起不来。
枪伤再加呛水,荒山野岭的,被发现时已经没救。
最吓人的是那一池子水都被血染红了。
她对我说:“小伙子人善良、心性也不错,再见吧”
“呃,奶奶您住哪儿”
但是老奶奶只说,以后有缘的话自然会再见面。
我再次回到那眼泉水,以它为中心,在周围转悠了好一阵。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一总共找到七棵槐树桩,如果以它们所在的位置为端点画出连线,明显可以发现它们是这样排列的:西边一个点,中间四个点,然后向东一条线排列着两个点。
泉水位于中间四个点的核心位置。
我蹲在地上把这些点和连线画出来研究了一下,看得出来,这种术法,格局原理和王猫儿在地窖外的布置差不多。
然后又是另外一种手法,但是对前一种术法显然有着故意破坏的成分在里面。
因为每棵槐树都只剩下树桩、而且都是枯死的,因为它们都无一例外地被钉了一枚铁钉,从上面的锈迹来看,年代已经不短了。
虽然暂时还无法知道是谁布置了这个符阵、后来有意破坏的又是哪个术法门派中的前辈,但是显然这几枚铁钉正是关键所在。
根据上面这些我还可以推断出来,大概这些槐树先是被有意砍伐掉、然后再钉上铁钉,或许还有其他我没有发现的手段,这才彻底断绝了槐树的生机,让它们不能再抽芽生长。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相继这么做,但如此争斗的方式,可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另一方面,我吃惊地发现,后面搞破坏的这位比起前一位显然要高明得多
因为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让槐树死掉。
我发现,他的手法就是点到为止;达到目的以后,先前的符阵格局他却没有过多破坏,而是巧妙地加以利用。
后面加入的符阵格局和前面的格局分明是两种相反的作用力,但在他这么一弄之下,相互纠缠、反而就此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
就象敌对的双方,后来的这位并没有彻底摧毁掉对方的防护措施,而是用了一种借力打力的方法,将对方的格局化为己用,更进一步扼杀了槐树死而复生的任何可能。
既然如此,在知道真相之前,我当然也不会贸然行事,因为如果冒失地破坏了目前的这种平衡,谁知道又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无论好或坏,都是我无法预知的。
234第234章权宜
我对着这个巧妙的符阵格局惊叹了半天,这才小心翼翼地分别从七个树桩上取了一片树皮,然后来制作我的简易木笼。
取下树皮以后,我再用小刀将它们切成筷子粗细的长条,然后再进行捆扎。
最后成形的东西,说是木笼,其实从外形上说成栅栏或者盖子更贴切。
不多时准备工作就完成了。
我就把木笼轻轻地覆盖到地泉上面,同时念了一段咒语。
咒语的意思是:出来吧,出来吧。
然后我再象先前那样,半蹲半跪地,透过木笼朝泉水里观察。
等了一会,水面的光影再次无风自动,我的意识再次恍惚了一下。
还好,木笼的将我保护起来了。
那个地泉里的水鬼又开始对我说话:“喝水吧、喝水吧。”
我轻笑着说:“你不会记不得我了吧又来这套没有用的。”
一道黑暗试图扑向我,但是在触碰到木笼以后却反弹回去,他就惨叫一声:
“老子一枪崩了你、崩了你”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就是手枪走火打死了自己的那位。
或者说,是那位的执念。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却还在和这潭水纠缠着不肯罢休;也可以说,他还在和自己过不去。
我说:“你的枪法太差,只能打中自己、又怎么能伤到我”
这话顿时激怒了他,我看到泉水开始象沸腾一样翻滚起来。
他咆哮道:“喝水,喝水你不喝也得喝,吼”
然后水花四溅从木笼缝隙里飞到我的脸上。
凉凉的,但我没有抬手擦拭,继续说:“枪没打死你,这么小小一潭水都能呛死你,唉”
他更是被我气坏了,将更多的泉水掀到木笼外面。
但是除此之外他就无计可施了。
当然,并不是我有着恶趣味或特殊的嗜好、也不是我不尊重枉死掉的那个大叔。
事实上泉水里的水鬼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他、而是一个危险的怨魂。
我既然要管这件事情,就得先压制住他,再来寻找我想要的答案。
总之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来挑动和激怒他,让他把自己折腾得累到直喘粗气。
又等到他渐渐没有了怒气,我这才说:“看吧,事实上你再怎么努力也没有用的,你还是放弃吧、我来帮你解脱。”
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先来制作容纳这只可怜水鬼的法阵容器。
这一次我打算虚拟出已经被水鬼熟悉了的眼前环境。
所以就像是写生一样,我比照着面前真实的地理环境开始“画画”;因为之前在斗月控制的那个画面空间内,在构建隐身法阵的过程中,通过绘制虚拟图层,我在这方面已经有些心得。
而这一次要构建容纳一只水鬼的空间,其实很轻松了,只要虚拟出一眼地泉来,而周围的环境则随便勾勒一下就行。
这个容器在框架上就是借鉴了七棵槐树桩的符阵格局来进行的,在此基础上,我绘制了能够模拟泉水、和水流的一个相对闭塞的环境,水鬼将被限定在这个范围内活动;我用术法把水鬼装入一个旋涡式结构,画在容器底部正中。
>
然后是一段催眠咒语,能够让水鬼沉醉在臆境中。
接下来又是几个能够能发水鬼回忆的引导式提示。
从道理上说,我在容器里用术法构造了一个虚拟的真实。
这是从鱼缸养鱼得来的灵感。
也就是说,对水鬼而言容器里面的玄机就是他想要的真实,会让他心甘情愿地接受这种饲养金鱼式的处置方式,从而也就避免了他寻找替身的恶念。
而对我们来说,这一切是缰绳,是穿过折鬼灵魂琵琶骨的锁链,是他执念的归宿。
我把这个术法构造叫做衔尾鱼式闭环,也就是鱼儿互相咬着尾巴的结构。
你别说,我还是有些沾沾自喜的小得意的;因为这个闭环和鱼缸的圆形契合很好、简直完美
我开始心无旁骛地闭上眼睛,让意识进入一个鱼缸一样的透明世界中去。
我仿佛看到鱼儿们正在水中自在闲游,追逐、争食、不时吐着气泡。
哦,其实不是鱼,我知道那是脑海里的术法符号形成的幻影,仿佛它们一直都在那里、不是我想到才兀然出现的。
但我并没有想要去捕捉它们的念头,我在看他们怎样游动、怎样和赖以生存的水进行交流。
没错,就是交流
接下来就要帮助水鬼乔迁新居了。
因为之前在池塘边用倾倒白酒的方法让金顺现了形,临出门的时候我特意向王猫儿讨要了一瓶白酒,现在正好用得上了。
于是将酒瓶取出来,往地泉里滴了差不多七八滴酒液。
果然又和金顺的魂体遇到酒的情形一样,我在地泉里果然看到一条不停翻滚的透明身影,紧接着我又加了一滴酒液,让这只魂体酝酿大醉失去抵抗力。
从泉水抓取魂体的手法,之前我在池塘边看王猫儿运用过一遍,到家以后还特意向他讨教了一番。
这次我自己实践起来倒也顺利,就和从水里抓一条鱼的难度差不多。
水鬼就被转移到我为他定制的容器里面了。
其实这只是权宜之计罢了,制作容器只是方便我把它带走。
我已经为他规划好了去处。
地龙河里不是有一只大水鬼么我不如把这只水鬼带到它那儿去,让他来管理好了。
让水鬼们都集中到地龙河里、并接受大水鬼的管理,这样既不会到处生事,又可以让空们同类相聚,集中力量做些正事。
差不多耽搁了两小左右的时间。
归心似箭,但一路走来却总遇到小麻烦。
不过现在总算妥了。
其实我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赶紧回到沙柳镇的家中,去看看老爸现在是不是有消息留给我。
之前王猫儿说得很明白,老爸是遇到了难题为了保护这才把我送走。
不过我虽然急着要赶回去,但是却也知道自己该小心谨慎,不能自投罗网给老爸再找麻烦。
不过,现在处于隐身状态,也许又是好事,因为一定程度上方便自己暗中行事,看看能不能帮得上他的忙。
有趣的是,现在的我完全是个透明人,所以干脆连车票钱也省了,扒车真方便啊
我在路边终于等到一辆载客的中巴车,这就准备前往沙柳镇。
235第235章山崩
俗话说,赶早不巧,我才刚一到达沙柳镇,就得到了旅游资源开发考察专家组到达的消息。
其实根本用不着打听,因为城内主要街道上的布置喜庆而欢乐,最近又不逢什么节目,那么这样精心妆扮市容自然是为了迎接贵客了。
再往里走,什么“优化结构、产业升级”以及跟旅游有关的灯牌广告就更多了。
虽然广告内容并没有板上钉钉一说,但口气委婉并不能掩饰愿望的热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在为什么作准备。
当然这些都不是我最关心的,欢乐和期待都还在领导们的小圈子里捂着,不到完全放开的时候。
我只想尽快赶回家去看看老爸到底什么情况。
但是,我现在是个别人视而不见的透明人,即便走在阳光下也像个游魂;最重要的是,在城里可不像在外面一样方便搭车,只能慢慢地从南向西穿城步行。
这样就不可避免地要从文体广电旅游局的办公楼前经过。
从前我和标哥来过这里,所以我慢慢走过大楼的时候不禁有些莫名的感慨,忍不住稍作停留,观望了一番。
结果就意外地看见几个熟人正从大楼里面出来。
徐副局长,汪姐,标哥,竟然还有我
顿时愣了。
没错,和标哥并排走在一起的那个人,容貌、神情、衣着甚至就连走起路来的姿势动作都和别无二致
“”
我呆若木鸡地在原地站了一分钟,突然发疯似地朝他们狂奔过去。
当然,这时的情形仍然和我刚到达江家村时一模一样,我明明是和那个我对撞过去、但却是两具影像交错对穿而过。
我甚至还嗅了一下,那个我的气息就是我自己身上的味道。
一下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按说我有着在江家村时的经历,知道老爸已经用鬼门术法改进制成了千幻面具,但是那也仅限于改变佩戴者的容貌。
而我现在碰上的这个冒牌江恒,就连他说话的声音和我都是一模一样的。
刚才和他的身形对穿而过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一下,他身上穿着的就是我的衣服。
还有,我能闻到他身上带着股冥酒特有的味道。
呃这叫我怎么说
这么说吧:我敢肯定,就算他人是假的,但是他身上穿的、用的,没有一样不是我自己的东西。
那么我现在能用什么来证明自己才是真的、而他才是假的
老爸呢老爸知道这个情况吗
不行不行,我得马上回家去看看,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急匆匆地再往前走了一段,正好前面是一家餐馆,有个哥们在门口停下他的摩托,正在往地上搬采购来的气罐子。
心急火燎的我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于是趁他一转身的功夫,就偏腿骑上摩托车,发动、加油门,摩托车就轰鸣着往前奔。
只听他在后面声嘶力竭地大喊:“哎呀我的摩托”
“对不起了哥们”
我在心里说。
我当然只是为了尽快赶回家罢了,相信失主很快就会追上来,毕竟县城就这么大点地方,到时再让他把自己的摩托车骑回去吧。
我现在倒是方便了,只不过在失主或者路人的眼里,他们是看不到我的,只能看到一辆空无一人摩托车在自行向西急驶,这一幕该会有多诡异
有了摩托车就是快没多大一会我就来到自己家大门外,但是两扇铁门严丝合缝地关着,还上着防
盗锁。
我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光着身子出现在江家祖屋的,身上不要说钥匙了、就连一丝半缕都没有留下。
现在要怎么办实在进不去呀
我着急地凑过去,用一只眼睛透过门缝朝里看,希望看到老爸活动的影子,那就好办了。
但是只能看到空无一人的院子,堂屋的门也关得紧紧的。
而且也才这么一会的功夫,摩托车的主人和他叫来的帮手就骂骂咧咧地赶来,这速度可真不慢哪
不过我已经把摩托车熄火停在了路边,失主赶到就扑上去紧紧按住他的摩托车,生怕它再次跑了一样。
这人和他的同伴自然是百思不得其解,都在说:奇怪奇怪,一定是闹鬼了。
紧跟着警察也赶到了。
这里算是现场吧警察开始讯问情况。
一伙人七嘴八舌地讨论了半天也没得出什么结论,警察只说这件事情他们会在附近调查一下,再说摩托也没丢,他们没有停留多大一会也就离开了。
好吧,我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太心急,竟然一下就把警察给招来了。
这样一来会不会被人很快识破是隐身的我回家来了呢
我的确是有欠考虑,不过现在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得先进家门再说啊。
幸好我之前在家的时候,因为父子俩不时都会离开,为省得忘了带钥匙的时候又找不到对方,我们在工棚里还藏了一把备用钥匙,我想那个冒充我的人总不可能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会疏漏吧不如去找找那把钥匙看。
因为工棚里放置的不过是一些普通的制碑工具,重要的物件我们不开工的时候都是收回院子里存放的;所以工棚里没有贵重东西,很容易就翻进去了。
里面收拾得很整齐,看起来也是好久没有开工的样子。
在钥匙的地方还布置有法阵,我真的就找到了它,心里不由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没什么好说的,从工棚里出来,开门进去、然后再掩上门。
院子里同样收拾得很干净,但是我一进门就闻到一股特别的味道,是香灰味、还有焚烧过纸钱的味道,我很确定。
嗯这是怎么回事
再看堂屋的正门和侧门,我不禁大惊失色
我家的门框上怎么会贴着白纸黑字的对联这可是家里有人亡故才会贴的奠联啊
这么一想,我的脑袋里就轰鸣了一下,马上用力去推门、踢门、撞门,但江家的大门又怎么可能很容易就进得去
我急怒之下倒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就转身往后院跑去。
后面是玻璃窗,还有防盗条,但是我知道怎么破窗而入
没过几分钟,我终于喘着粗气弄开了侧门,一只手在砸玻璃的时候还被扎得鲜血淋漓剧痛无比。
但是这比起心中的惶急和惊恐,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从自己的卧室冲出来,直接穿过堂屋下了地窖,可是,不但老妈已经不在那里,里面已恢复了从前的样子,黑暗、灰尘。
我张着嘴想叫、想哭,但是却发不出声来。
然后再飞快地出了地窖,在堂屋里沙发上坐下来,然后这才抬手去按动墙壁上的开关。
灯亮了。
我一眼就看到供桌上方挂着一个相框,竟然真的是,真的是老爸的大幅黑白照片。
眼泪便止不住地涌出来,我呆呆地凝望着相框颤声说:“老爸、老爸,你怎么”
急怒攻心,我眼前一黑,终于颓然倒下去。
236第236章江家有鬼
天塌了、地陷了,我一度以为自己也将随老爸老妈而去了。
但是等到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还活着,于是就想啊: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既然老爸都不在了,我更要好好活下去,这样才能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这是我到家以后的三天。
江家闹鬼的传言终于在整个沙柳镇传播开来。
其实这个闹腾的“鬼”不是别人、正是我。
谣言的传播速度通常都是非常快的,街边摄像头拍到一辆“空无一人”摩托车诡异地自行驶到我家门外停靠、而且有失主证言,从这件事情开始,再到江家明明没有人居住但是到了夜间所有的灯都会自行亮起、不时还传出摔盆子砸碗的声音
当然,所有这些都是情绪失控的我做的,邻居们之所以觉得诡异和恐慌,一方面是因为老爸刚办完丧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无论做什么他们都看不见我,这就很容易让他们联想到,莫不是老爸的头七,或者他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或者怨恨
一贯低调沉默的江家突然就出名了,街头巷尾都在人心惶惶地议论:江家已经成凶宅了。
这些都是我偶尔外出时听到的,而我对这些传言反应则是冷笑、希望谣言传得越远越好、最好弄到满城风雨。
也许这样就可以让领导们知道、让那个冒充我的人知道、让朋友和敌人都知道:江恒本尊回来了。
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感觉自己已经被整个世界都抛弃了,开始自暴自弃。
首先是老爸和老妈的消失不见,实在想不通。
就算老爸遇到再大的困难,就算他把我送走是为了保护我、然后自己决然赴死,他所作的这个决定我仍然不能接受。
我是他的儿子、而且已经是成年人了,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可以全家人一起面对
他们老俩口倒好,再怎么也算有个伴。
而我呢事实上我已经被遗弃了,一个人、而且变成像鬼魂一样的存在,这样子和死有什么区别
在这三天里,我把整个家都翻腾了一遍,差不多算是挖地三尺了,但是老爸老妈在屋子里的任何痕迹都在我到家之前被抹除得一干二净了。
我不信这是冒充我的那人能够做到的,应该是老爸事先把我送走以后才这样做的。
不管他的本意是为了保护我也好、掩藏他的踪迹也好,结果只能是:他和老妈都不打算要我了。
这是我感到最伤心的一点。
当然,我不是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或许是因为老爸失败了、才被某些强大的势力毁尺灭迹了。
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在家里可劲地闹腾,索性让邻居们都不得安生,全都来帮忙传播我家闹鬼的谣言。
因为我想把自己回来的消息传递出去。
如果老爸还有什么交待留给我,应该就会激活他临死之前的布置和安排。
就算这些可能都没有,那就告诉对手和敌人:我在家里,正等着你们来灭江家满门呢,快点来吧。
第三个用意就是通知冒充我的那个人了。
在我看来,他既然在各方面都假扮得和
我不差分毫,那家里出了事情,他没有理由不回来查看的呀到时候互相面对,就算他真是六耳猕猴一样的存在,我上天入地也要刀对刀、枪对枪地和他理论到底。
但是我真想不到,家人、朋友以及对手的反应这么奇怪:不管我怎么闹腾,他们坚决都不肯露面。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啊
不过细想下来,坏人们的心思我倒也猜出几分来,他们应该是这样想的:
与其冒险前来和暴走的我打交道,不如躲起来再不相见。
特别是,假扮我的人扮得那样逼真,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真的而他是假的
反正我现在也就和一只鬼魂差不离了,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一定是这样了。
这真是让我忿怒到要抓狂。
难道他们就吃定了我,认为江恒是个老实人,即便被欺负狠了也不会作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吗
如果我真的搞几次伤人杀人事件怎样他们还会袖手旁观吗
不,不行。
也许他们正好在等着我发狂,然后跳出来代表正义力量消灭我呢
再说,杀人放火这种走极端的事情,真不是我愿意做的。
那就静下心来仔细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首先老爸究竟是诈死还是真死了这个不容怀疑,我从回到家开始,已经用尽了各种办法,结果答案都只有一个:这回老爸是真没和我开玩笑,或者与敌人捉迷藏。
家里的死亡气息是绝对假不了的。
那么他是怎么死的、自杀还是他杀
自杀也是有原因的,我当然要知道。
而如果是他杀的话,报仇的事情自然就是我的了,不管用多长时间、不管仇敌是什么身份,也不管用什么方法,反正我必须做到。
那么,接下来调查老爸的死因也就成为我现在要做的第一件大事。
至于方向,一个当然是冒充我的那个人、另一个则是王心梅,我决定要从这两个方面入手,开始查找线索和前因后果。
其实之前已经看到冒充我的那个人和标哥在一起,所以就这样决定了:既然他们不肯主动来江家,那我主动去找他们,行了吧
而王心梅,不知道她现在在沙柳镇还是还在石马山
还有田织,还有田杨英翠
好吧,老爸的墓地在哪里这又是第一件大事中最紧要、必须马要搞清楚的事情。
从家里的情景来看,冒充我的那个人肯定是为老爸举行了安葬仪式。
因为他既然要冒充我,那这件事就不可能不做。
只要找到墓地,看看老爸的尸骨,对我了解他的死因应该就会有直接的帮助。
其实在这几天夜里闹腾的时候,我白天出不时从家里出来,想要在邻居们的议论中探听些有关老爸的消息。
但是很失望,正因为邻居们怀疑在家里闹腾的“鬼”是老爸,这让他们心惊胆战之余,更是不敢多提及一个字眼。
看来还是只有先从假扮我的这人入手查找线索了。
237第237章黑猫
事情总是出乎意料,这天傍晚,假江恒竟然现身了
不过他可不是独自一人来的,而是由标哥陪着一起开门进来的。
本来我一看到这个人就双目喷火,恨不能立马把他拿下,再设法问个究竟。
可是人家似乎早有防范,把我的哥们带来了,这就让我投鼠忌器难以下手;再说,就是抓住了冒牌者又怎么样、标哥要怎么才能知道隐身的我的存在
只能咬牙先忍了。
而他们也没有停留多久,就是匆匆进门,进屋以后也没有过多停留,只是取了些家中备着的青香冥钱之类的东西就出门了。
这就让本来就想知道老爸墓地的我心中一动,赶紧悄无声息地跟了出去。
标哥是开着他那张皮卡来的,只是我的副驾专座上现在已经换人了,不知道标哥已经知情还是被在鼓里。
我已经抢先进到车内,情绪复杂地靠在后排座上,等着看标哥把车开到哪里。
又一个没想到:他们径直把车开往王心梅的家。
原来王心梅也回来了。
嗯、难道王心梅也被这个冒牌货骗过啦女友竟然和假江恒在一起这个念头让我十分不爽,也就更想跟到现场一看究竟。
标哥没有下车,他和假江恒说了几句话就开车回去。
假江恒就提了装有青香冥钱的袋子,拉开车门出去,我也就立刻下车跟上。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等到假江恒上楼去王心梅家的时候,我突然就不想再上去了。
只觉得心情坏到了极点,生怕亲眼见到一个无法接受的现实。
唉、还是不进去了吧。
我就这样在王心梅家楼下徘徊,然后天色就渐渐地暗了下来。
一眼回望过去,背后的街市里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灯火;可是再回头一看,王心梅家里仍然没有人出来。
窝火,失望,我无力地蹲下来,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猫叫:“喵呜”
我抬头一看,面前路边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包上,不知道时候来了一只猫,蹲在那里;天色暗浓,虽然分辨不清毛色,但是一对眼睛绿幽幽的,很是分明。
但是不等我站起身,它便嗖地纵下土包,直奔王心梅家而去,速度很快。
不知道为什么,我直觉里认为这只猫的出现和离开有些蹊跷,于是就决定暂时不要离开,就呆在原地静观其变。
又过了不大一会,从楼梯上慢慢地走下来一个人影;正是假江恒,他正朝我这边走来。
虽然知道他应该看不到我,但还是下意识地把自己的身子往路旁的灌木丛后藏了藏。
透过灌木丛望去,假江恒提着的东西好像多了,袋子塞得鼓鼓的;另外在他胸前的位置,我再一次看到那对闪着绿光的猫眼,看样子猫正被抱在怀里。
这个冒牌货这么晚了,他这是要去哪是要去老爸的墓地吗
我的心禁不住怦怦直跳,不由得屏住呼吸,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接下来,假江恒竟然慢悠悠地拐上了往镇西的环城路
这是要回我家去吗耍我啊
有些恼怒,不过他越是这么故弄玄虚,我越是不能急躁
又等到假江恒去得远了,我这才轻手轻脚地悄悄跟上去。就这样,沿着环城公路走出好远,最后来到又下了公路,沿着田地间的土埂继续往庄稼地里走。
呃、好吧,不是墓地,前面不远处是一座小屋子。
吱呀一声,假江恒推开门进去、然后掩门。
 
; 周围寂静一片,这嘶哑的推门和关门的声音,让我的心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起来
“怦怦怦怦”
说实话,气氛实在诡异得很,如果不是因为跟踪假江恒的话,大晚上的这地方我还是不愿意一个人来的。
难道是为了引我入彀不得不防啊
起初我不敢靠得太近,隔了老长一段距离;但是屋里一直没有动静,我就很好奇、更加迫切地想看看假江恒究竟在里面干什么。
又等了几分钟,实在忍不住,我就悄悄绕到屋子的左侧,再蹑手蹑脚地向山墙靠近;我模糊看到这边好象有一道窗户,打算从那里偷偷看一眼。
有点紧张。
从窗子探出头窥视之前,我怕自己不小心叫出声来,就先伸手捂住了嘴,然后朝里看
最先看到那只黑猫,现在正蹲坐在一具没有上漆的棺木上。
棺木前面,假江恒正蹲在地上、这会他正在忙活着什么。
再将目光移向白烛,我看到上面光焰闪动,但却不是平时见过的那种火焰颜色,看起来也是绿幽幽的
又过了一会,假江恒站起身,合上了箱盖;然后慢慢转过身朝箱盖上放了一件东西。
我顿时睁大了眼睛,看得清清楚楚从他手里放下的竟然又是一具小小的棺材,从外形上看和普通的棺木一模一样、只是因为体形关系显得要更精致些。
接着,又看见假江恒摆了一个举火燎天的式子,嘴里开始喃喃自语,听起来象是说梦话、又象是在低声吟唱。
黑猫如痴如醉地盯着假江恒,一动不动。
然后黑猫慢慢、慢慢地,就象被抽掉了筯骨一样软倒在棺木上
再看假江恒,象是生怕随时会惊醒黑猫一样,小心伸手将它轻轻地提起来、再放到小的那具棺木之上。
从我现在这个角度来看,整只黑猫竟然象是一件脱下来衣服一样,软塌塌地完全盖住了小棺木。
这时“叭嗒”一下,一颗汗珠子落到我掩嘴的右手虎口上好紧张
又见假江恒继续念叨着,沿着棺木绕了一个圈,是逆时针。
接下来,假江恒口中念叨不停,他竟然又取了工具,叮叮当当地开始起棺材盖子
干什么这是要干什么
“嘎吱、嘎吱”
钉子被从木头里起出来时的声音,让我的牙巴骨一阵酸麻。
最后,棺材盖被假江恒小心地掀开、斜搭在棺木的帮沿上。
假江恒再朝棺木里探进身子去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我看见、我看见假江恒站直了身子、然后一个身影慢慢从棺木里坐起来
这是谁呀不会是我的老爸吧
我几乎就要呜咽出声但我还记得用右手死命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但是一紧张就忘记了左手。我的另一手本来正扒在土坯砌成的窗台上,就在棺木中的身影坐起来的那一刻,下意识地一用力,啪地一下就掰下一块来
这个动作弄出来的响动很大,糟了
假江恒口中念叨就明显打了个隔顿。
但他念的咒语在很短的时间内又恢复到刚才的节奏。
但是,“喵、呜”
在我的眼前,黑猫醒了。
就好象一个人睡了长长的一觉,伸着懒腰、揉揉眼睛,正在试图搞清四周什么状况。
假江恒继续若无其事地在被他扶起来的尸身上忙活,而就在这个时候,黑猫突然扭头朝我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238第238章绿焰
好吧、目光交接的一刹那,我内心的震动难以言表、几乎就失声惊叫出来
先前明明看到猫眼的颜色是绿幽幽的,而现在看到的却是一个人的眼神、这人我相当熟悉。
王猫儿
真是他。但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附身在黑猫身体里面了
然而容不得我多想,这才刚一对眼,他就抢先说话了,他急促地说:“快、帮忙把烛火熄灭”
说完这话他的身体看起来又开始酥软。
我的手下意识地一紧,这才发现刚才掰下来的土块仍然还被捏在手中,于是就用力把它正对着那支白烛的绿色光焰扔了过去。
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瞄都没瞄准,这一扔竟是准头极佳,不偏不倚地正好打在烛焰那里,然而屋子里一下就黑下来。
我听见假江恒一声闷哼,他念咒语的声音终于被打断了。
然后又听见“嗷呜”一声,紧接着又是假江恒的一声惨叫。
大概是被回过神来的王猫儿用猫爪子攻击到了。
再接下来,“嗖”地一下,黑猫直接从窗口蹿了出来。
我和它再次对了一下眼神,只听见王猫儿在意识中急促地说了两个字:“快跑”
然后它就飞快直朝前奔去。
我赶紧跟在它的后面拼命跑。
其实现在我根本没有什么方向感,就是下意识地跟着王猫儿了。
看他慌里慌张的样子,好象这个假江恒真是一个实力强大的敌人,貌似我真没必要犯傻去独自面对。
那只有先跑到安全地带,把事情向王猫儿问清楚再说了。
我们奔过大片的菜地,再闯进更加宽阔的及膝青麦地,一刻也不敢停歇。
终于快要到达山坡地带,前面就是一片林地了。
然而马不停蹄的狂奔中,黑猫突然凄惨而痛楚地“咪呜”叫了一声,在地面上连翻了几个跟斗,随即拢腿蜷身地一动不动了。
而在这个过程中,我跑得太快根本停不下来,又在惯性中冲出好二十来步,这才惊觉黑猫的异状,连忙回身过来查看它出了什么事情。
幸好我的夜视能力现在已经脱胎换骨,于是就看到黑猫的一只前爪上沾染着一层的绿意、这种绿就和刚才在小屋里看到白烛的光焰一模一样
我再仔细观察,发现这层绿意竟然在以缓慢但是可见的速度,沿着它的前肢向身体上漫延
这是特么什么玩艺看起来真是触目惊心实在吓人
黑猫多半是中了某种奇怪的毒,但是我身边连必要的解毒药都没有了,这可怎么办
“王猫儿、王猫儿”
我赶紧捡了根木棍儿,焦急地拨动黑猫的身体,一边大声叫王猫儿。
还好,他费劲地把猫眼睁开了一半,和我对上了眼神。
他艰难地说:“抓、抓只猫,换身体。”
“哎这荒郊野外的,野猫行不行”我随口问了一句。
然而黑猫的头无力地一偏,也不知道是表示行或不行。
那就当是行吧现在让我到哪去找只家猫而且就算是野猫也不好找啊
我苦恼地站起身来,向四周观察了一遍,心说就是再难也得抓到一只野猫来
应急。
不能不说,我的运气不错。
还是在夜视能力的帮助下,一只暗灰色野斑猫被我抓到了;但是抓获过程却是一言难尽,而且我的身上尽是被它抓挠撕咬的伤痕。
终于有了附身猫。
但是再回来看黑猫,它的胸腹部已经被侵染成绿莹莹的了,看起来好恐怖
这下真有点不敢触碰到黑猫的身体了。
但是我又不可能独自完成转移王猫儿的活儿。
接下来我叫了他半天都没能弄醒黑猫,只得用手指冒险去分开它的猫眼,来个强行对眼。
还好、黑猫的瞳仁倒是大大的,意识连通以后,发现王猫儿虽然有气无力的样子,但是倒也还清醒着。
我就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用他的话说就是,因为黑猫中毒,这才让自己的魂体被囚禁在猫儿身体里。
所以他现在没办法自主脱离黑猫,进入斑猫的肉身。
那么就只有用意识指挥着我来操作了。
念咒语什么的没有问题,反复把王猫儿印在脑海里的话重复一下就可以了。
但是在手势上却有些磕磕绊绊,因为王猫儿的术法,光靠描述,有些细节实在没法熟练到位;然而王猫儿又没有过多的精力加以详细解释。
再加上绿毒正在蔓延,时间紧迫,我和王猫儿都只能心惊胆战地凑合着来了。
总算完成了,但效果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按照王猫儿的交待,我小心处理完黑猫的肉身以后才回来看他的恢复情况。
但大概是因为今夜换魂太频繁,王猫儿终于耗尽精力沉沉入睡。
看来具体情况只有等到他再次醒来才能询问了。
我把灰斑猫抱在怀里,自己也感觉有点熬不住,也就开始打盹。
到了后半夜,感觉灰斑猫突然抽搐了一下,这就让心中有事而变得警醒的我马上醒了过来。这时候它又像快要断气一样,不停地蹬腿,我不由得吃了一惊
“难道,换魂不成功”
幸好我的担忧是多余的。没过多大一会,这只灰斑猫突然就醒了。
只是它还有些委顿虚弱,让我又等了一会,它好象才渐渐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又盯着我看了又看,终于将小脑袋轻轻点了几点。
我再次与灰斑猫对了一下眼,那的眼神原本是野性凶狠的,现在却变出王猫儿特有的女人气质感来了,这正是我所熟悉的,王猫儿独有的贱德性。
这让我不禁松了口气。
“王猫儿,刚才我还以为你要挂了呢”
“怎么可能你不知道猫有九条命吗”
我听了这话,就嘲笑他:既然有九条命,自己等着满血复活就是了,为什么还要哭着喊着要我救他看看我的脸上、手臂,被野猫挠成什么样了
好了,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了。
现在我最想知道的是,王猫儿怎么会来到沙柳镇、而且竟然和假江恒搅和到了一起还有
王猫儿却叹了口气:“唉,这事说来话长。”
不不不,我要求他长话短说,先告诉我最想知道的事情:刚才在小屋里,假江恒扶起来的尸体我睢得并不清楚,到底是不是我老爸的肉身
239第239章悲愤
王猫儿悲痛欲绝地告诉我:那是他自己的肉身。
“”
好吧,那王猫儿怎么会出现在沙柳镇上并着了假江恒的道呢
王猫儿说:“这全都是因为江恒你呀”
我横他一眼:“你就吹吧金顺那个光棍痞子不是你的至爱吗千万别把我也扯进来。”
接下来的真相果然被我不幸而言中。
王猫儿说,让人痛不欲生的是,这次阴他的人竟然是金顺。
在我离开以后,王猫也就让金顺的魂儿回到了他自己的肉身里。
当天晚上,金顺老老实实地一直陪着王猫儿喝酒。
王猫儿以为自己就要如愿以偿了,高兴过头也就放松了警惕。
没成想金顺却是在一直憋着一股子狠劲和坏水呢
趁着王猫儿大醉的时候,金顺脱光他的衣裤、把他捆成一根粽子,然后让他躺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金顺放心地回去睡了一大觉,直到酒醒以后才来找王猫儿说事。
王猫儿早就醒了,他现在正目光发直地望着金顺,完全搞不清状况、不知道金顺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猫儿,你醒啦,睡得怎么样”
“少废话,有屁快放,老子还憋着一泡尿呢”
嗯,那就说正事。
简单说吧,金顺竟然异想天开地想让王猫儿收他做徒弟。
王猫儿被这个真相雷到了他忍不住扯着嗓子吼叫起来:
“他娘的,世上有你这么拜师的吗好吧好吧,答应你、明天就带你收猫卖猫去不就是想做猫贩子吗也值得这么大动干戈。还以为你日久生情爱上老子了呢、哎哟不行了不行了快拿夜壶来”
金顺表示要是不同意就憋起
王猫儿就不住口地用乡间常听到的那些污言秽语咒金顺。
金顺微笑着、静静地听他骂、任由他威胁。
这下王猫儿真的被惹火了,但金顺一直坚持不给他松绑,慢慢地他也就没脾气了:
“狗x的,你到底想怎样”
金顺说:“我要学你控制猫鬼的术法来自保。”
现在的状况下,王猫儿只要考虑“行不行”三个字、然后作决定就可以了。
王猫儿顿时就笑,但他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娘的,是不是只要不答应,你就这样一直捆着老子”
金顺没说话,表示默认。
王猫儿又说:“那老子说行,你信吗”
金顺还是坏笑而不说话。
王猫儿想了想,瞪着眼晴说:“不行”
两人又僵持了一会,金顺叹了口气,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堵了王猫儿的嘴巴不让他叫喊,然后起身出了门。
金顺还是不想放弃,那就先耗着吧,有的是时间继续和王猫儿软磨硬泡
王猫儿的家在江家村最东边,独门独户,这个天然的地理条件优势决定了,金顺有的是时间和他斗争、而不怕被村里人发现有什么不对。
“老子就不答应,难道你还敢杀了我不成白眼狼”
金顺刚一扯掉布团子,被憋得直翻白眼的王猫儿就恶狠狠地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
nbsp; “王猫儿啊,你想多了。我连只鸡都不敢杀,怎么可能杀人更何况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哪,我只是想拜个师而已,这件事就这么难吗你知道的,我没上过学没文化、做事情只会由着性子来,简单粗暴;这样做是让你难受,但我只想学门手艺、你就答应了行不行”
可是不管金顺好说歹说,王猫儿都是一个德性不肯松口,象极了电视剧里看到的革命者,在严讯拷打之下坚贞不屈可是,除了捆绑,金顺可是什么都没有做
这样一来就骑虎难下了。
王猫儿吃定了金顺不会对他怎么样,而金顺却不能不留着余地。
金顺脱光了他的衣服,只是为了羞辱他、可不代表金顺对他这个老男人也有什么不光彩的想法。
金顺不停地拿语言来打动王猫儿。
王猫儿显然很烦,但金顺不放他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听着金顺唠唠叨叨;而他这个人也真是执拗得够了:金顺不放他他也不松口,最后连金顺都被自己的整得声泪俱下,王猫儿还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样子。
“王猫儿,要怎样你才答应”
“怎么样老子都不答应。”
“哎,这是为什么呀难道你不觉得我很惨么真不知道你这个家伙是咋想的”
王猫儿听金顺这么一说,冷笑说:“谁叫你绑老子”
这话说的,我不绑你你同意倒还好,要不谈不拢,拿你那一套来对付我,那我不是要死得很难瞧所以还是绑着要保险些。
王猫儿又说:“小子你放不放”
金顺也咬牙说:“你答应我就放。”
王猫儿气极:“那咱们就一直耗着吧,老子要喝水、要吃饭喝酒吃肉,还要拉屎撒尿”
金顺把脸一沉:“可以,王猫儿。反正老子现在也不要脸了,这就搬过来住下,然后一直服侍你到咽气那天好了。”
这下轮到王猫儿的脸开始铁青了。
金顺说:“王猫儿,你就答应了吧”
王猫儿就有些烦躁,他没好气地说:“行了行了怕你了,床底下有本书,上面都讲得清清楚楚,自己拿去看、能学多少是多少,快放了老子赶快滚”
金顺差点就真的要趴下身子去摸王猫儿说的那本秘籍,不过马上反应过来,就呵呵了一声。
王猫儿真逗,蒙谁呢我还不知道,你还不是一样认不得几个字,你的手艺活怕是老人们传下来的吧你就费心教教我好了。
说完这话,即便是屋子里的光线很暗,王猫儿感觉到自己的老脸通红发烫。
然后就黑了。
不对,不是脸黑了、而是整间屋子都突然暗了下来。
而从窗口望去,远处还看得见群山被阳光照着。显然,村子这一片应该是被飘过来的一朵云罩住了。
刚才还大晴天的,好奇怪
王猫儿仍然没有说话,金顺正想接着动摇他的意志;这时突然“咔嚓”一声巨响,感觉整座屋子和地面都朝上跳了几跳,那种震憾感无法用合适的话来形容。
反正,感觉自己的整个下巴都一下麻木不听使唤了
大约过了十来秒吧,金顺怔怔地说:“王猫儿,是哪家,怎么在这时候放炮啊”
王猫儿却嘶哑着嗓子说:“炸雷、炸雷,是老天收人呢还不快去看看是谁遭殃了、快去”
金顺一听,立马撒腿就朝外头跑。
240第240章谜局
“江恒你知道那一声炸雷是怎么回事吗”
我当然摇头表示不清楚,到底怎么了
王猫儿告诉我,后来他才知道炸雷的准确落点是在后山,“人家可是冲着后山江家祖屋去的”
我不禁在心里说:原来如此,这藏在幕后的究竟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呀嗅觉如此灵敏。
王猫儿又告诉我,其实江家村后山有江家祖屋,这个情况多年以来在村里就是公开的秘密。
只不过因为后山布置了防护严密的法阵,除了江家自己能够自由出入以外,从来没有人能够知道江家祖屋的准确位置,更别说进入到江家祖屋里面去了。
所以炸雷响过以后,那些人自然就意识到这次尝试攻击没有奏效。
而他们也就果断放弃了这种徒劳无功的举动,换了个思路,索性下山来到江家村里进行走访调查,希望能够获取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然后他们就找上了王猫儿。
这是因为大家都知道王猫儿在当地是唯一一个对术法有所通晓的人,这个情况很容易就能打听到。
而另外一个就是金顺的反水。
对于突然凭空出现的我不但搅了他的好事,还和王猫儿进行合作,让金顺吃够了苦头,金顺当然是怀恨在心,恨不得立马找我报仇的。
王猫八当然没有告诉金顺我的来历,不过等到金顺从屋里跑出去,迎头碰上那些从后山来的人,他们向金顺打听江家祖屋的情况,这个时候金顺就隐约猜到了我的身份。
本来他还正在为搞不定王猫儿和苦恼呢
现在有更粗的大腿送上门了,此时不抱何时抱
这要在平时,王猫儿而不是没有两把刷子,打自然是打不过的;但作为地头蛇,想要隐藏起来应该还是能够做到的。
不幸的是王猫儿原本就已经被金顺捆绑在床上,妥妥的变成了一块案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了。
更何况引狼入室的金顺对王猫儿的手段和底细相当了解,再加上他还掌握了王猫儿和我有过互动的情况。
这些信息也就成为金顺投靠那伙人的投名状。
另外就是我在路上经过那眼地泉的时候,不是顺便把那只水鬼也带走了吗
其实我是好心办坏事,就这样无意中把自己的行踪也暴露了。
听王猫儿这么一说,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因为我在带走水鬼之前还和那位能看到我的老奶奶照面了呢,只是不知道她是敌是友。
身不由己的王猫儿就这样被带到沙柳镇,而要不是我跟踪假江恒,恐怕还不会这么快就和他见面呢。
先前在小屋里,假江恒是正在给王猫儿施展换魂术,准备以黑猫为载体,把王猫儿转移到布置了法阵的小棺材里禁锢起来。
万幸的是被我中途跳出来搅了局,这才趁乱逃了出来,但是肉身却仍然被那人控制着。
而且听王猫儿说的情况,貌似我们江家的对手不是假江恒一个人,而是手段高超的一群人。
那么看来老爸是寡不敌众这才被害的了吧
王猫儿摇头表示,这个情况他是真不清楚。
之前和老爸有过约定的联系方法,但是后来突然就断绝了音讯。
而对于我关
心的假江恒的身份,王猫儿知道的情况也并不比我多,只是发现他也精通控制猫鬼的术法、而且擅长用毒。
提到用毒,这个情况我和王猫儿到现在都还能有余悸,那种绿幽幽的毒,看起来都瘆得慌、更不要说是沾染上的下场了。
而王猫儿又是怎么中招的呢难道是被那支白烛的绿色光焰照耀再加上被施展了术法的结果
王猫儿说这倒不是。
当时我扔土块把白烛弄熄灭以后,王猫儿下意识地就想要把这些天吃到的苦头找补回来,这才借着黑暗又抓又咬,在假江恒的脸上身上挠出许多伤痕来。
但是王猫儿当时虽然痛快了,他却没有想到这家伙身上带毒,那些不知道是什么存在的绿毒应该就是当时在抓挠过程中悄无声息地附着在爪尖上、然后再侵入到身体上来的,这简直太可怕了
听王猫儿这么一说,我下意识就想到,既然善于用毒,那么这个假江恒会不会就是杨田英翠
再接下来细想,能够假扮我到形似神似的程度,也只有熟人能够做到。
难道真的是杨英翠
从行事作风上来看,太有可能了。
但是在我印象中,杨英翠的本领应该不止于此,我在暗中一路跟踪下来,为什么她都感知不到我的存在这和她之前的表现相比,实在逊色得多。
要知道,她精通几何术法,在巫门归宿之地的时候,她可是连隐于无形的棺椁都能把它找出来的。
从这个角度来讲,没有理由不会发现我的存在呀
再结合布置七棵槐树格局的手法来看,假江恒会不会是巫门中另外一些我所不知道的分支势力
这些疑点只有慢慢从标哥和杨英翠身上来寻找答案了。
现在又有一个新的疑惑:之前假江恒上楼去王心梅的家,后面黑猫又跟了上去,他们究竟去干什么
如果王心梅就在家中,她和假江恒又有互动,那她对这人的来历以及所作所为会不会有所了解
因为在我离开之前和她有过约定,我实在不相信她会对假江恒信以为真。
所以我还要去找王心梅,了解一下情况。
接下来让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人就是标哥了。
他究竟是一直被蒙在鼓里,还是已经和假江恒这一伙搅合到了一起
一路想下来,貌似我现在已经没有可以完全依赖的人了。
哎、好伤心
现在回过头来看,假江恒和标哥到我家去的举动实在有些难以理解:
我在家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们不理不睬;而到我家取东西的举动,在我当时看来很有些像把我引出来、再让我钻圈套的意思。
但是等到了小屋内外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以后,看起来他们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以他们的手段,这太让我难以相信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走一步看一步吧。
和王猫儿沟通了一下,现在有三件急事要做:
一是设法夺回王猫的肉身。
二是探明老爸的墓地。
三是暗中调查王心梅、标哥和杨英翠,以便查清假江恒的身份。
“王猫儿,我们还是冒险再回小屋一趟吧。”
241第241章狭路
我和王猫儿就又顺着来路返回,只不过这一次我们采取的是潜行的方式。
因为我现在已经是隐身状态,无须多虑,所以我只是在临出发前顺手摘了一柄青芋叶,这种芋叶子长得和荷叶差多,我就按照在画面空间里的所悟所得,在上面布置了简单的法阵,想要给王猫儿凑合着当一把隐身伞用。
毕竟那种奇怪的绿毒实在厉害,我们不得不防。
不过后来想到王猫儿现在是附身在灰斑猫身上,没办法像人一样打伞。
我又和王猫儿探讨了一下,貌似那种毒只能在动物的身体上发作,而对于植物好象没有明显的负作用。
所以,我又改进了一下,用了两柄青芋叶,临时制作成一件类似雨衣一样的隐身防护服套在灰斑猫身体上,以便防止一不留神再次沾到那种绿毒。
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想来假江恒多半已经离开了吧正好方便我们开棺取回王猫儿的肉身。
可我们的希望最终还是落空了。
因为离那间小屋还有七八百米远的时候,王猫儿和我都看见那里正升腾起熊熊烈焰
很明显,假江恒大概是因为我们逃走了,气急败坏再加上恼羞成怒,所以干脆就来了个狠的,一把火毁尸灭迹。
我怔了一下,就望向灰斑猫的瞳孔,十分同情地用意识对王猫儿说:“看来你今后只能做一只猫鬼啦”
而王猫儿则苦逼之极地一连骂了数十个“卧槽”。
因为火势很猛,另外我们还担心假江恒还躲在附近恭候我们的到来,所以发了一会呆,我们就果断地撤了。
事已至此,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去办其他的事情。
王猫儿最后只说了一句:“做猫就做猫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倒我相当佩服他随遇而安的心态。
接下来,我们去王心梅家也同样扑了空。
从窗口望进去,屋子里的情况来看,貌似主人已经收拾了重要东西匆匆跑路了,家里只剩下些搬不走的大件家具。
这就令我非常沮丧。
难道王心梅竟然和他们成一伙的了、还是她本来就和我不是一路人
不明白啊、不明白
从我对王心梅的了解来说,我怎么也不愿相信她会对我没用真心。
不相信,真的不相信。
所以在王猫儿问我是不是赶紧离开的时候,我不停地摇头。
找、一定要找出些蛛丝马迹来
我之所以作出这个决定,是因为主人的匆匆离开这个前提。
既然匆忙离开,那就表明他可能猜到我会来;而他的离开自然是不想让我知道真相。
正是匆忙这两个字眼提醒了我,他不可能抹掉所有的痕迹,所以我必须把这里仔细排查一遍
在猫儿的配合之下,我很轻松地就把门弄开进去。
进屋以后下意识地嗅了嗅屋里的气息,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怎么说呢我能分辨出来,屋里隐隐约约有一股王心梅的气息,但是已经很淡了。
这说明她应该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过。
而最浓郁的反而是一些怪异的男性气息:汗臭味,烟味,酒味,都是那种出力流汗以后才会有的味道,很杂乱、至少有四种不同的气息。
我再拉开冰箱看了一下,同样是空空的;而且厨房里用过的碗筷扔秘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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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厨柜里的食物同样也是干干净净的。
酒柜里也是一样。
这时候王猫儿已经里里外外转悠了一圈,回到我身边来。
对眼交流了一下,他告诉我,刚才他已经把屋里屋外的垃圾桶检查了一遍,全部都被清理过了。
不过他说,垃圾桶里残留的烟味和酒味最浓。
这就值得留意了:我猜王心梅家里最近住过至少四个男性,这说明什么说明王心梅要么一直没有回来过、要么是主动或被动地,提前离开了。
会不会是搬家了
之前我已经听王心梅说,她家不是本地人,自己和父母是租房住在这里。
后来的这四个左右男人,是无关的租客还是专门留在这里守株待兔等我回来的
我猜是后者。
如果是租客,他们有什么必要刚住进来又这么快地搬走
我又拉开衣柜看了一下,里面空空如也,王心梅留在这里的气息却要浓一些、没有混杂更多的异味。
照此看来,最近呆在屋子里呆过的都是男性,因为他们要粗枝大叶一些,可能是嫌麻烦,才没有把衣物挂进衣柜里。
但奇怪的是,拉开这个衣柜,安放镜子的位置却是又是空的。
不仅如此,我再在屋子里巡视了一遍,连一面镜子都没有看到。
我正在凝神思考的当中,这时王猫儿突然跳到眼前,目光交接后,他向我示意说:有人来了
我一惊,转头望向门口,幸好、进门以后我又把门锁上了、而且我们也没有开灯,要不然就暴露了。
来人的脚步极轻、如果不是猫儿洞察力超强的天性帮助,我都不防备会有人悄然前来。
虽然我和王猫儿现在都处于隐身状态,但我们还是迅速地避往阳台上,屏声静气地隐伏在那里。
接下来,是轻微到几乎难以察觉的转锁声:
咔嗒
但是门并没有被猛然推开,而是慢慢、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开。
然后一个黑影一步跨过来,然后迅速地按了一下门边墙上的开关。
灯一下子就亮了
在被雪亮的灯光照到的一刹那间我还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身子。
是假江恒
而且外面还有人守着。
和王猫儿对视了一眼,他忧心忡忡地表示:难道我们落入圈套了
我示意他,稍安勿躁。
只见假江恒手里托着面圆镜,在屋里到处照来照去。
有几次差点还灯光反射到我们这儿来。
难道这是照妖镜、专门为我量身打造的
一开始我还有点紧张,但看他笨手笨脚的样子,我不禁暗自冷笑。
侧头看了一下,阳台外面是下水管道,我轻松地吁了口气,就悄悄示意王猫儿,让他先顺着管道爬下去。
我再仔细观察了一下,身边放着几只花盆,心说:正好,如果稍后假江恒有什么异动,我就只好用盆招呼了。
再看假江恒,只见他端着镜子,又走向了衣柜。
难道这面镜子有可能追踪得到我的踪迹
我就伸手出去,随时准备将花盆扔出;
而这时假江恒正好将镜子慢慢转向阳台这边来,同时朝我迈出一步,两步
242第242章是他
好吧,那我不客气了,正要一抡花盆来个先下手为强;但是假江恒突然止步不前。
现在他和我保持着这样一段微妙的距离:
只要再向前多跨出一点点,也就意味着一场殊死搏斗在所难免。
但是现在这个位置上,如果我要率先发动攻击,那他会有时间作出反应。
很明显,他应该已经探查到了我的准确位置。
不管他是依靠自己的感知能力,还是借助于这面镜子,貌似都已经掌握了主动。
这是一个让我感到沮丧的处境。
这家伙究竟是谁貌似已经把我研究透了。
即便目前处于不利的地位,我还是全神贯注的戒备着,随时准备全力一击。
“来战、战个痛快”
然而在我紧张兮兮的时候,他竟然笑了,貌似在嘲弄我的沉不住气。
就在我的眼前,他端起手中的镜子正对着自己的脸。
我真是气不打一下来。
这么臭美竟然当着我的面开始照镜子,那张面孔明明是我的,他这样故意羞辱我真的好吗
接下来,他好像觉得镜面花了,于是就张开嘴巴朝着镜面哈气,然后用手指在上面擦拭了几下。
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侧身就把这面圆镜挂在了墙上那里正好贴着一枚强力胶的塑料挂钩。
好了,像是担心沾了灰尘,他拍了拍手。
然后他居然就转身走向门边,关灯,开门出去,然后再拉门上锁,离开。
是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猫儿一直在外面看着他们下楼离开,然后这才纵身跳进阳台里来。
真是啼笑皆非。
我和王猫儿大眼瞪小眼过过了半天,然后异口同声地说:“这个逼装得,真该遭雷劈”
确实,大动干戈这么半天,就会往墙上挂面镜子,有意思吗这个
不过我们可不会认为他到这里来就为挂面镜子这么简单,或者说墙上这面镜子绝对不会只是一面镜子,一定另有玄机。
好吧,去看看。
虽然灯被关上了,但并不影响我和王猫儿的观察能力。
我正准备上前,却被王猫叫住了。
他用眼神告诉我,还是他去察看吧,以防万一。
“你去我去没什么区别吧”我问他。
“不,万一镜子有机关把我陷进去了,你还可以想办法把我捞出来,沙柳镇我又不熟;再说我要是再中了毒,大不了又换具猫的身体,你可不行。
所以,还是我先去为好。”
这倒也是。
并不是我自私,王猫儿说的理由的确足够充分。
他就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蹲坐在地上正好看得见镜子、而镜面也刚好完整地照得到他。
研究了半天,这才过来和我对眼交流。
“有什么发现镜子上面有布置了法阵的迹象吗”
王猫儿不住地摇头:“什么都没有,这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不会吧我就几步走上前去,准备伸手去取下镜子来检查。
不过我又担
心万一镜子上有毒呢不得不防。
刚才看得明白,假江恒临走之前在镜面上呵气擦拭过了的,会不会是用这些动作作掩护把法阵抹掉了
这么一想,我马上也朝着镜面上呵了一口气。
结果水汽凝结的地方,我果然发现了不对,不过不是法阵的痕迹,而是字迹:“牛、2。”
牛和2,假江恒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
为什么是牛2而不是牛二
呵呵为什么要搞这么个费解的字谜无非是来考较我的智商罢了。
好吧,我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哈哈、想明白了,搞定。
王猫儿一头雾水地看着我:“你发现什么了吗”
我兴奋地告诉他:“我大概能猜到假江恒是谁扮的了,难怪他可以扮得神似形似。”
他是谁呢牛牛。
不是牛二,也不是俩牛,而是2个牛字,那么当然就是好久不见的牛牛了。
王猫儿不认识牛牛,我就简单向他介绍了一下,牛牛就是前巫门门主的儿子,也许本来是巫门传人的,只是不幸被杨英翠搞死了,成了魂体和杨英翠的食物。
巫门门主什么的王猫儿不感冒,不过巫门杨家的名头他可是早有耳闻,用毒高手嘛。
他心有余悸地对我说:“难怪”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说,难怪自己在攻击他以后,会沾上那种可怕的绿毒。
知道是牛牛假扮的我,我终于放下心来,有名有姓的、又是熟人,那今年打起交道来就有方向可循了。
但是又有点不明白:因为之前我可是从来没见杨英翠或者杨家爸爸使用过绿毒,怎么牛牛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多半是有奇遇。
关键是,之前牛牛可是一直被老爸看得死死的,而他现在不但可以在沙柳镇上自由走动、而且还实力大增。
那么老爸的死会不会跟他有直接关联
或者说,导致老爸的死,幕后凶手是杨家爸爸和杨英翠吗
感觉自己一直以来都处在全无头绪的困局中,现在貌似终于从乱麻中理出来一根线头。
老爸是怎么死的我不管,冤有头、债有主,总有个了结之日。
特别是通过王猫儿的描述,我知道了,站在牛牛身后的势力甚至已经把触角伸到了江家村以及后山祖屋那么远的地方,这就叫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总之,知道了对手和敌人是谁,那就好办了。
既然对方已经作好了充分准备和周密的防范措施,我也要想尽办法报仇。
打定主意之后,我一度有些颓废的精神突然一下就振作起来。
王猫儿问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当即表示,自己要回西郊的家中去等着;也许那里才是真正的战场。
至于王猫儿,我要他想清楚,跟我走恐怕有危险、要不他自己先回江家村去如果不行,也可以找个地方躲躲,等我抽空送他回去。
可是王猫儿说:“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这么多人的场合,我不去看热闹怎么行放心,不会变成你的累赘的。”
我听了就微笑起来。
想不到娘炮也有血性的时候,想不到所有人都离开我的时候又来了这么个朋友。
那就不废话了,走吧
243第243章狐疑
王猫儿对我回家的决定倒是没有其他意见,他只是问我,为什么这么肯定这个牛牛会回家见我
我告诉他,其实自己也不是很肯定,不过这却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表面上看我处于隐身状态,他们多半拿我没有办法;不过从刚才牛牛进屋的情况来看,他似乎对我的行迹了如指掌。
也许正是因为我在家中怎么闹腾他们都拿我没有办法,这才使了个调虎离山的办法把我从家里引出来。
所以我觉得与其满世界地没有目标地去寻找敌人的踪迹,还不如回家去恭候他们上门比较好。
或者说,人家说不定就在我们回家的路上等着呢。
反正不急着赶时间,我和王猫儿沿着环城公路向西,大约走了两公里,这时就发现右前方林地里绿光闪动。
要不要继续往家去,直接不理
不行了。
公路前方已经出现了好几对荧荧绿光,回头看也是一样。
好吧,左边也出现了家猫野猫的身影。
右边空荡荡的。
对方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除了进树林,我们没有别路可走。
那就去喽
靠近林子就发现,空地上有一堆火
再往前走,就看到这堆火烧得很旺;但意外的是,火堆旁边空无一人。
我和王猫儿不在意地继续前行。
没想到,才刚走出四五步,“咪呜”一声。
火堆旁边一下子多出来三只猫,围着火堆蹲坐在那里;最不可思议的是,其中一只竟像人一样煞有介事地伸出前爪,正在添柴架火呢
我心里就没来由地一紧。
而这三只猫好象压根就没看见我们的到来似的,还在那里聚精会神地向火。
我倒是若无其事心态平和,可王猫儿却不干了。
对了,他现在是灰斑猫。
我们才刚一接近火堆,他就“嗷呜”一声咆哮起来,噌地一下就率先蹿了上去。
而那三只装逼猫根本就没看到他的身影,只是刚听见他的咆哮、才刚发声示威,而这时候已经被王猫儿附身的灰斑野猫跳上上去兜头盖脸就是一通抓挠。
盛怒的他的力量很大,三只猫都被他连扑倒带撕打的,被按在地上狠揍了一通。
绿光闪动之下,真是猫毛乱飞、猫鬼惨嚎。
王猫儿还真是个暴脾气,看来他失去肉身以后,又沾染了些野猫的悍性,倒显出阳刚气来了,哈哈
其实我心里也蛮不爽的,只是不屑于和这些猫儿们动手,还是等牛牛现身出来吧。
而刚才围堵我们的那几只猫终于赶了过来,却不上前帮忙,只是围成一圈,虎视耽耽地把我们困在中间。
我看王猫儿的气出得差不多了,就叫他消停一下,而那三只猫老惨了,只能躺在地上哀叫讨饶。
而王猫儿望着我的的眼睛,仍然气呼呼的样子:“这么杂碎,老子可是王猫,是王竟敢在我面前装逼,不揍死他们算轻的了。”
我就笑他,一个人类和猫儿置什么气要真的不解恨,诺,外面还有一大群,干脆脱掉隐身服,光膀子上
王猫儿却说:“瞧你说的,这些猫可都有毒,你当我傻呀”
我呵呵
这时王猫儿却示意我:“别光顾着呵呵了,人家来了,在你后面。”
一转身,我却吃惊地叫起来:
“咦您老人家怎么会和牛牛在一起”
没说的,本来想一转身就打一架的,现在只好松弛一下神经,先行礼问好了。
和牛牛一起来的竟然是在地泉那里帮了我一把那位戴眼镜老奶奶。
咳看来这场架暂时打不起来了。
老奶奶可是能看见我的,高人哪
这时候她仍然笑眯眯地望着我说:“年轻人,真是有缘,咱们又见面啦。”
我再次谢谢她的指点。
但接下来却正色问她:“牛牛是您老新收的徒弟吗”
她说:“是呀,怎么了”
我就和她商量说:“您能不能不要插手,让我好好的揍他一顿”
回答是:“那怎么行年轻人怎么都爱置气闹事咱们不吵不打,有什么事情商量着办不行吗”
好吧,这个前辈慈眉善目的,实力却不容小觑,惹不起。
我就很明智地把矛头转向牛牛。
第一,我老爸是不是被他害死的
第二,为什么要用老爸的千幻法阵假扮成我的样子
第三,为什么要夺了王猫儿的肉身,还对他用绿毒
第四,把我们堵到树林里来,是什么意思
但我的问题却是老奶奶来解答的。
她先从最后一个答起,她说,之所以让牛牛把我们引来树林,就是为了告诉我前面三个问题的答案。
呃好吧,那我洗耳恭听:
第一、老爸江庆生的死和牛牛无关。
第二、牛牛假扮成我,正是江庆生的临终安排。
第三、王猫儿本来就是猫鬼而不是人,本来就不该假扮成人这么久;至于绿毒么,牛牛本来就浑身是毒,是王猫儿主动攻击他,所以算是自己招上的毒。
啊第一和第二个答案倒也罢了,这第三个问题一出来,我马上又有新问题要问了:那金顺呢、他也是猫吗
老奶奶平静地说:“不,金顺是人。”
“”
简直晕死
我就横了王猫儿一眼,而他则不好意思地用猫爪子抱头,生怕我要揍他一顿。
那么用火烧棺木和小屋是什么意思
老奶奶则说:“王猫儿跳出来打断了换魂术,那具肉身意外染毒,不烧了,难道留着祸害人吗”
好吧,虽然听起来说服不了我,但是看在老奶奶的面子上,这件事情就不追究了。
现在问我最关心的问题:
“牛牛,我老爸的墓地在哪他的肉身是怎么处置的”
牛牛告诉我说,肉身被火化了、骨灰和老妈的合葬在一块,就在公墓北区c163号,“别打我,这可是你爸自己的安排;不信可以自己去看。”
好吧,那么王心梅呢你们一帮男人住到她家去、想干什么
牛牛叫屈说:“冤枉她家早搬到别的地方去了,我们是后面才租的屋。”
租屋能租到那里去这也太巧了吧
好吧,我没有问题了,于是就招呼王猫儿:“咱们走吧。”
然后又有礼貌地向老奶奶道别。
但是这回牛牛来阻拦说:“不能走。”
我气恼地一瞪眼:“你爱跟谁跟谁、爱上哪上哪,这我管不着;而你现在却来拦我,是什么意思”
244第244章替身
牛牛则说,他是按照老爸生前的交待,特意来等我的。
等我心说,我可是回到自己家里等了好几天,有什么事情完全可以到家里找我,偏生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来个半路截停
牛牛的回答很干脆:因为老爸已经辞世,家里不方便说事。
好吧,那我洗耳恭听。
牛牛说,请我一定要相信,老爸这次是真的永远离开、再也回不来了。
我听了就勃然大怒,这真是屁话谁吃饱了撑的会拿自己家人的生死来开玩笑这样一再强调老爸死了的事实,这还想不想好好说话了
“你爸临走之前有些话留给你。”
“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说”
然而牛牛却告诉我,他没法说,我还是跟他们一起到墓园一趟就知道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让我钻圈套”
牛牛则问:“难道你不想去老爸墓前拜祭一下”
当然想,但我不会自己去吗
然而牛牛却告诉我,公墓c区是一个特殊的范围,如果没有他们的陪同,我是进不去的。
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老爸在死后肉身都仍然不得安宁,被监视居住、仍然像个囚徒一样
牛牛同情地说:“说实话,的确是这样的。”
这话让我听了特别愤怒。
哦,对了,刚才牛牛说,非得要他们的陪同我才能拜祭老爸。牛牛现在究竟是什么身份还有他说的,“他们”,这是指的他和谁
牛牛指了指戴眼镜的老奶奶:“是王奶奶和我啊,我们现在是公墓管理员,也就是守墓人。”
我这才知道老奶奶姓王。
接着他又叫我不要误会,听他把话说完。
他说,老爸在去世前和那些人达成了协议,他自愿将自己和老妈的骨灰合葬在公墓c区,唯一的条件就是让儿子江恒作为守墓人参与公墓管理。
“所以我就和王奶奶搭伴,成了守墓人喽。”
呃、好吧:“可我老爸不是说,让我作守墓人吗,怎么又变成你了”
牛牛说:“你傻呀当时你不是失踪了吗所以他就让我顶缸作你的替身嘛再说,他当时就说,你肯定不乐意做守墓人,还是我比较合适。其实大家都知道我是你的替身啦,这在一定范围内是公开的秘密。”
呵呵
简直把我气笑了。
合着老爸这么撒手一走,连我做自己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那么有牛牛来当替身,我算什么
结果牛牛说,上面的人说了,江恒已经有了,该尽到的义务和责任都能落实到位。至于我,彻底自由了,想去哪去哪、想干什么干什么,都行。
当前,前提就是不要违反老爸和他们达成的协议内容就行。
我有点明白了:老爸又一次忍辱负重,牺牲自己,才换得我的自由。但我现在的自由度也太大了,已经变成了天不收地不管、谁都不带你玩的程度,这和一只孤魂野鬼有什么差别
老爸啊老爸你究竟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处,才要这样委屈求全
我不相信。
 
;但牛牛还是那句话:亲自走一趟就知道了
公墓位于沙柳外的白土岗,坐北朝南,背靠青山,面临过境公路,交通方便、环境幽静。
墓区离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几十亩地,沿着公路步行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到了墓园门口,里面寂寥无声。
牛牛便指着不远处一座亮灯的房子说:“看见了吗那就是保安室,明的是奶奶的房间,暗的那间是我住。”
我闷闷不乐地告诉他,自己不关心这个,还是带我到北c区去吧。
这时候天已经就要亮了,牛牛竟然和我告个别,进了他自己的屋。
咳王奶奶这么大年纪却要来为我当向导,这是为什么
不过我马上想明白了:牛牛可是魂体,大概受不了白天的阳气,只能负责晚上的事务。
再说那个“北c区”什么的,只怕需要王奶奶亲自出马才能搞定。
墓区里仍然一片静寂,王奶奶走在前头,我跟在他的身后。
老人家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听,一路噜里噜嗦地介绍说:墓地总共设置了十一个巡更点,分布在各个角落,而且都安装有感应器。每走到一个点,只要用手中的巡更棒轻轻触碰感应器,就证明巡更到已经过达这里了。
另外按照墓地规定,无论寒暑,夜巡从每天晚上子夜前开始,一直要持续到第二天早上,每隔两小时巡一次夜,每晚总共有4次。
我却不断地摇头冷笑,因为对于通晓术法的人来说,让某些高科技手段失灵并不是一件难事。
突然,草丛里“嗖”的一声响动,我心里一惊。
王奶奶缓缓地边走边和说:“不要怕,那是只猫儿,小东西又来偷食供品了。”
更好玩的是,每走过一片区域,王奶奶就向我介绍这些墓的价格,根据面积和石材、做工,从1万多元到2万多元不等。
我冷冷地说:“那北c区呢我好像还需要支付老爸老妈的墓地费用”
王奶奶却只是笑笑,对于我的不友好态度一点也不在意。
路过一片壁葬区,他说:“这里节省空间,价格实惠,其实,人死后啥都不知道了,葬哪不是一样”
墓地里,偶尔还会看见有几处未燃尽的烛火,这应该是昨天来祭拜的家属留下的。
王奶奶却并不上前把它熄灭,她静立一会,查看一下四周,然后接着往前走。
她说,白天扫墓的人要多些,晚上这里都会是星星点点的一片。
“守墓可是个行善积德的活儿,多做一天,就是多积一天的功德。”
听来听去,我对她的话语和用心十分不解:王奶奶不会是真的想要我来做守墓人吧
在尾随王奶奶前行的过程中,我一直在关注着北边区域,知道终于就快要见到老爸老妈了,然而现在和他们却是阴阳相隔,心里的那种难受滋味就不用说了。
王奶奶站住,转身指向前面说:“到了,你自己过去吧,我在这边为你看着,不会有人干扰到的。”
她特意把“干扰”两个字加重语气强调了一下。
我就向她表示感谢,然后就朝前走。
只不过才走出两三步,一种酸楚和郁结的感觉就从心底往上冲,几乎要把自己呛到、哽到,眼泪也开始涌出来。
245第245章千幻成真
我清楚记得,老爸老妈的墓地位置是在北区c163号。
数着编号,慢慢吞吞地大约走了不到一百米,c150、c153、c159怎么一下子就跳到了c170
当中根本就没有c160到c169这几个编号,这是搞什么
我疑惑地回头望,王奶奶还在那边侧身站着,没有看我。
这时候我突然听到一串音乐声响起,循着声音找过去,就在c159旁边的空地上看见一部手机。
音乐声正是从手机里发出来的。
一开始我并不打算理会,但是铃声一直响到自动挂断,然后再次响;显然对方在不停地重拨。
明明已经是早上时间了,还要这么诡异啊
如果不是遗失手机的扫墓人打来的,那就一定是冲我来的了。
好吧,去看看。
可是等到我把手机拿起来,铃声却断了。
我再打开通话记录来看号码,然而里面却空空如也。
然后手机又响了,这回却不是来电而是一条短信。
上面显示:“好久不见”,后面还加了笑脸和哭脸符号。
嗯,其实我的心情也正是这样的:既想哭又想笑。
不用说,我的第一反应是向发信人回复了三个字:“你是谁”
但是系统提示发送失败。
我接着再尝试向对方拨打电话,但语音提示:“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这简直了不是说我到到墓地就什么都清楚了吗这么神秘,分明不是老爸老妈的风格啊
究竟谁在和我玩这种不靠谱的小花招
又等了几分钟,我又收到短信了。
这回除了文字,还收到张照片,看了一下,我认得出来,拍摄的是画在一张白纸上的术法符号,但却是我看不懂的一种。
之后,对方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这段咒语没有问题,呵呵,小女娃唱得真不错、好听”
咳、王奶奶这话让我更不明白了。
其实我从c区里过来问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为什么会少了c16打头的那几个号但是她却称赞歌唱得好听,无语了
还是厚着脸皮请她详细解释一下吧
王奶奶说,我收到的是一段猫鬼咒语。
我再问她,这段咒语,它的作用是什么
“录音。”
很久以前的一位匠人前辈特意发明用来传递声音消息的。
而我收到的这一段咒语,则记录着一个女孩唱的歌。
我又问王奶奶,能不能让我听一下,这女孩唱的究竟是什么
王奶奶说现在可没办法让我听到原声,而且她也不能把它完整唱出来。
“这样吧,我试着照它的调子哼哼两句,看你能不能认出唱的究竟是什么”
王奶奶说完,就沙哑着嗓子哼唱起来。
说实话,王奶奶模仿的态度蛮认真的;但是她的声音实在不好听。
听着听着我都差点想笑出声。
但我还是听出来了,歌词的内容让我很是惊讶: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我一下子蹦起来,大声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唱歌的人应该是她”
见我激动成这样子,王奶奶都被我吓了一跳:
“你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好不好你说的她是谁”
我告诉她,是我的女友。
 
; 当然,也许是前女友,因为我现在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还记不记得我这个透明人。
而且,就算记得、就算我站在她的面前,她又怎么知道我的存在
不由得想起那句话:“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感觉这话对现在的我来说,还真是贴切啊
然而就在我满脸忧伤内心痛楚的时候,王奶奶伸手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指着北区那边说:“你看谁来了”
我连忙一回头,哪有人
只得无奈地说:“王奶奶别开玩笑,我可是来扫墓的。”
一边再转回头来。
然而这回却吃惊地大叫一声:“阿梅、怎么会是你”
不不不,大概是我太想念她了,才在墓地里产生了幻觉
于是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痛
原来还是真的啊。
做梦也没能想到,我和王心梅竟然能在这样的情形下相见
只不过一回头、一眨眼的功夫,王奶奶就大变身成了王心梅。
太多的疑惑,个中玄机都来不及问、来不及说。
我顿时喜极而泣,而她也是。
两人相视而笑,却又在酸楚落泪。
过了好半天,王心梅才又说:“老实交待,你到底去了哪里”
呃,这个问题让我怎么回答
其实从认识到现在,我这才第一次近距离打量眼前的这个女子、阿梅。
她的发质很好、拢到后面扎了个马尾,所以从正面看,她的脸庞轮廓很圆润柔和;她的鼻子显得稍微秀气、聪明和大气都充分显现在眉宇间;貌似比我还要高那么一丁点,在深红色秋装、紧身牛仔裤的衬托下,她整个人的肤色和体态都显得健康而充满活力,有着雪里梅一样干练、简单质朴的美丽。
“好吧,我也不管你到底去了哪里,现在就只问一句: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这样的姑娘谁不喜欢呢
可是我现在只想说:爱
可是人家不还在等着我的回答吗
我扬手挠了挠头,很困难地斟酌了一下措词,然后才对她说:
“你这肿得像桃子一样的眼睛,叫我怎么喜欢”
噗哧一下,原本还神情哀怨的阿梅顿时破啼为笑。
接下来两人打起了机锋:
阿梅:“我是问你喜不喜欢我,不要转移话题”
我扶额:“你现在的一双眼睛还没有我的好看。”
阿梅笑得嘴抽,故意送秋波:“这么说你是只喜欢我的眼睛喽”
我赶紧偏头一让:“呃我觉得猫儿的眼睛就很漂亮。”
“那你就等着娶猫儿做老婆吧”阿梅说完,捂着嘴笑。
不知不觉中,突然感觉我和她之间有了相识很久才会出现的那种感觉。
阿梅再继续“讯问”,要我表个态。
我就坦然地告诉她:“从前是喜欢,但现在不是了,要在后面加三个字:喜欢得不、得、了”
而这姑娘的眼泪又下来了
我又说:“唉,在墓地表白,感觉怪怪的。”
但是王心梅却说:“我就是要你当着父母的面说出来。”
“谢谢你,江恒。”阿梅最后又说了这一句。
一直以来,阿梅既聪明大气又阳光,看得出来她已经轻松多了。
但是我还得再问一句:“老爸老妈在那里,赶快告诉我。”
246第246章遗言
王心梅说先等一等,王奶奶去取钥匙,应该要回来了。
啊和王心梅相见以后,我一直以为之前的王奶奶是她假扮的,原来真有这么个守墓人的存在、也不知道她们是怎样完成大变身的。
又过了一会,果然见王奶奶推着一张火车上的送餐车朝我们走过来。
看起来她有点吃力,但是我见王心梅并没有上前帮忙的打算,也就只好静观其变。
到了跟前,王奶奶指着推车上的一盆景观树说:“这里挂着手牌,你自己来把163号取下来。”
低头一看,我吃了一惊。
原来王奶奶所说的手牌竟然是从盆栽树上长出来的叶子
我又多了个心眼,用心数了数,树上刚好长着十片绿色叶子,而叶脉左右两边有着些斑驳纹路,再仔细一看,这些纹路其实是由数字组成的。
难道这树叶些就是进入墓地的特殊钥匙我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但是王奶奶看穿了我的心思,微笑着解释道:“昨天被这个小姑娘摘了一片手牌,所以才要等它再长出来”
我用拇指食指把叶柄拈住,不禁想:汗、扫个墓而已,搞得这么复杂
那接下来要怎么做
王奶奶耐心地说,手牌当然是戴在手腕上喽
怎么戴
她就递给我几根五色丝线,让我自己照着她的手势把叶柄栓住、然后再系在手腕上。
我这才注意到王心梅的手上果然也系着五色丝线,不过我却没有看见叶子。
“好啦,你们去吧小江你只要跟着小姑娘走就行。”
王奶奶还是那句话:她给我们守着,不会有人来打扰。
尽管不知道要怎么样才可以见到老爸老妈的墓地;但因为是王心梅带路,我绝对相信她,于是就毫不迟疑地跟着她走。
在这个过程中只觉得掌心微热,我心中一动就低头看了一眼,发现绿叶竟然像冰块一样正在迅速融化;但却是融入在掌心里,这才刚迈出四五步,连叶柄都化掉了。
现在掌心里还能看到叶片淡淡的轮廓,就像一个刺青图案,只不过是绿色的而已。五色丝线的线头也像是钻入到手掌中去了。
我再看看王心梅,只见她的头顶上浮着一个绿色数字“163”,像极了网络游戏中的角色头顶上方的id,想来我的也一样。
但现在看来,除了叶子的变化而外,周围的环境一点都没有变,我和王心梅仍然还在墓园的通道上慢慢行走。
我们是往北边走的,一直来到围墙边上。
王心梅回过头朝我笑了一下:“我的能量不够了;你来、把手掌按在这里。”
她伸手指了指墙上。
之前没有戴手牌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了,这面墙外就是公墓内外的分隔了;墙上画着一些花草装饰。
王心梅指向的位置同样画着一棵枯树盆景,长着叶子但是墨色的。
我就按照她的指示,将手掌在画中树枝上按了一下。
这回我感到掌心微凉,然后就看到枯树上的一片叶子绿了
而且墙上兀然一下出现了一道门。
很普通的一幅装饰画、原来暗藏玄机在这里。
不过这道门却是由常见的那种钢条焊成的,网格式,我一眼就看见门后面的情景。
里面是一个布满绿草和鲜花的小园。
其实我的神经
一直都是绷着的;根据以往的经验,心想这回同样也会被带到一个封闭的空间世界里去。
可是实在没有想到,我要探访的地方和整个墓区就只隔着一道铁门,而且里面的景致看起来还不错,老爸老妈住这样的地方,其实挺好
这就让我的神经松弛了下来。
很轻松地就把铁门推开进去,里面真的是一个环境优美的小花园。
不过我并没有忘了正事沉迷于看风景:“心梅,我爸妈安息的位置在哪里”
“就是这里呀”
王心梅朝面前扬手轮了个大圈。
“”
“他们二老的骨灰都撒在一起了,用的是花丛绿草葬,是按你老爸的要求做的。”
“”
我压根没想到,折腾这么半天,这就算完了
首先老爸基于某种不可抗因素,没有在外面寻片地用土葬,这我理解。
其次,我家制作墓碑出身,这回轮到老爸老妈头上,如果留下块公墓制式碑,那我也可以接受。
但事实是,他们连尊像样的坟墓都没有留下,就这样把骨灰撒在一起、不分彼此,变成花草的肥料了。
好吧,其实不愿接受也得接受了,因为这已经是既成事实。
只是,我想知道这里到底是不是他们真正的安息之地
本来连骨灰都无法分辨的,现在面对大片的花草,我要怎么才知道这就是他们的归宿
还有,我一直在心里认为老爸临终之前有话留给我,但现在看来却完全猜错。
我的心情很不好,不过却不可能怪到王心梅的头上。
我只是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王心梅理解我的心情,她告诉我:“之前王奶奶说,你老爸有东西留在这里,要不要先找找看”
那是肯定的。
我于是就环顾四周,仔细地搜寻起来。
好吧,其实并没有花费太多的功夫,我就有了很多发现。
因为老爸在这里留给我的东西太多了。
这里那里的,用来种植盆花的,都是原来放在我家里的酒坛,也就是用来装冥酒的那些坛子。
这我很确定。
其实就连我一开始挖出来的那个骨灰坛子也被用来种花了。
看来我家后院里那片月牙形的空地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所有的藏酒都被挖了出来。
酒坛倒是都在这里,但我家的那些冥酒呢不会是被老爸拿来“招待客人”了吧
当然在我看来,最大的可能恐怕还是在老爸死后被人弄走了。
难道他们真的以为,把这些空酒坛弄到这里就能糊弄过去
我不高兴、相当不高兴。
老爸究竟怎么死的,讨公道什么的暂且不论、以后再说;但现在我既然来到这里了,总得给个说法不是
“咳、咳”
一个人在清嗓子准备登场,她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是王奶奶
但她的声音是从草地上传过来的。
我仔细一看,原来那里安放了一只通话音箱,还被精心做成了风景石模样。
接着,王奶奶语气缓慢而平和地说:“小江,看得差不多了吧你爸临终前有段录音给你,我现在就放给你听。”
247第247章眼镜
在这个小小的花园里,声音响起,先是一段沙沙沙的噪音,接着我还听见老爸为了试音、还特意朝对着麦克风呼、呼吹了两口气,之后才开始说话:
“臭小子,还真让你想出办法离开了啊幸亏你老子我早有准备,下面这些话给我仔细听好喽”
千真万确,这就是老爸的声音。
我听着声音都能想象出来,他说话之前的那些习惯动作,就是无论别人再怎么造假都不可能伪装出来的。
我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老爸的临终遗言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他的离去是不可违背的自然规律,因为一直以来他身上都有着我所不知道的暗疾,早点解脱是他多年的心愿,要我相信老爸不要责怪别人。
二、有些事情我不必再刨根问底,他的事就算是终结,也就是说,他已经搞定了一切、全部到此为止、没有人可以再来违背意愿、干扰我的生活。
今后我只需要做一个旁观者就好,不要想着去参与或者改变什么。
三、王家的小姑娘很不错,老爸已经见过并予以认可,希望我从此选择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没有老爸你反而会活得更自由,今后我们都有了各自的伴侣、不再感到孤独,如今阴阳相隔,身处两个世界我们只有互相祝福”
我神情黯然地听着,想着。
不知不觉中,王心梅悄然来到身边握住我的手。
“你不要难过。”
我吸了一下鼻子,瓮声瓮气地说:“不难过,我听老爸的”
“那,咱们是不是走了”
“走吧”
两个人手挽着手从墓园里出来,在顺着公墓区的过道一直走向保安室,王奶奶就在那里。
我仍然拉着王心梅的手,诚心诚意地向王奶奶表示感谢。
这时王奶奶从一台过时的老旧录音机里取出一盘磁带,告诉我这就是老爸交给我的临终遗言,现在可以交给我带走,可以做个念想。
我摇摇头表示不用了,还是就留在墓园里吧。
因为我刚才已经把老爸的话用手机录下来了。
不过接下来我有个请求。
我指了指王心梅带着的那副眼镜,和王奶奶说,虽然从祖屋里出来了,估计老爸也没有料到,我现在仍然没法停止法阵的作用、也就是说没办法消除隐身状态;王奶奶能不能把她的眼镜送给我,或者帮我制作一幅,这样方便我和王新梅的交流
“眼镜”
王奶奶愕然了一下,随即笑了。
“哟,你这孩子鬼机灵,我真是老糊涂了、都没发现自己漏了这么大一个破绽。”
她就伸出手让王心梅把眼镜递过去。
怎么、王奶奶难道舍不得
其实并不是。
王奶奶表示:“这副镜子在普通人眼里的确算是很少见的东西,不过在精通术法的人眼里却并藏不住秘密。
不过整个园子里只有两副,我一副、牛牛一副,所以没多余的。
不如我现在就可以把术法传给你,眼镜就由你自己去制作好了。”
这样也行那真是太感谢了
说完就在纸上描画了一连串符号,并逐一解释给我看。
我觉得王奶奶真是贴心,竟然能
想到而是我亲手绘王心梅制作一件礼物,何乐而不为
另外她似乎在暗示,我现在的隐状态在高人们面前是藏不住的,让我不要生事。
好吧,听从她的忠告就是。
现在我们该走了,但是王奶奶却告诉我,她要王猫儿留下住些日子,以后会让他去找我。
好吧,前面正好欠着王奶奶的情呢,我答应了。
在王奶奶的吩咐下,我和王心梅在一个盆子里洗了一遍手,化在掌心里的叶子手牌和五色线就被洗得不见了踪影。
我亲眼看着王奶奶又把我们洗手的水浇淋到那盆景观树上去。
王奶奶说,以后想来看父母,可以提前和她打电话,王心梅那里有她的号码。
我再次表示感谢,只是心里觉得以后要尽量少来,墓园好诡异而且每次都要摘叶洗手的,感觉好麻烦
直到我们辞别王奶奶离开公墓,假扮我的牛牛都躲在他的屋里一直不肯露面。
我倒也有太在意,只是有些不解:老爸为什么会选择由他来做我的替身
而且他从前感觉好色好邪恶的说,而现在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也许是表面现象、也许是被王奶奶约束成了这样吧
那就不管他了。
接下来我去哪貌似除了回家以外,就再也没有地方可去了。
王心梅按照我先前的吩咐,先到街上挑了一副很潮的太阳镜以及一副喜欢的时尚平光眼镜,以便今后佩戴。
现在正是中午时分,王心梅在路边拦到一辆偏三轮坐上去,而我自然也悄然上车,赶往家里去。
到家以后王心梅就开始做午饭,而我则在家里翻找些合适的材料、赶着给她制作眼镜,毕竟没有眼镜交流起来实在不方便。
王奶奶制作的眼镜用的是猫鬼术法,从前从来没有听老爸讲过;现在看来,猫鬼术法存在于江家村,其实和江家鬼门大有渊源,不过自然也有其独到之处。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根据同样的原理,用鬼门术法把眼镜重新构建一次。
刚才在墓园里经过王奶奶的悉心解释,我已经弄明白了法阵构建方式和功能原理。
大致来说,就是把看、听说等视觉和声音交流通道整合在了一起。
先进行试验。
得益于在画面空间里的所悟所得,我构建了符眼、符耳和符嘴等法阵,实现了术法层面的看听说功能。
接下来就开始把在买来的平光眼镜上附着三类法阵。
我给王心梅戴上试试,还行。
只是王心梅自己觉得有些别扭,她感觉自己很有些冒充知识分子的即视感,而且戴着眼镜交流,感觉怪怪的。
我只好安慰她,先凑合着吧。
今后再慢慢想办法,最好能把身上的隐身法阵剥离下来,回复原状才好。
我也不想做个透明人的。
接下来,边吃午饭边交流。
我要王心梅和我说说,自己从杨村消失不见以后石马村发生的事情。
“怎么、难道你还不想罢手吗”
王心梅担心地问。
“不,我只是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而已。那些事情我不想再掺合,但是如果有人还要继续对我怀有恶意的话,我需要提前准备。我是想过安静日子,所以不想再被打扰。”
248第248章绿帽
根据王心梅讲述的情况,应该是在我们从巫门归宿之地出来之前,牛牛就假扮成我的样子到了石马村。
所以后面才会有让我张口结舌的一幕:汪姐亲口说,她派我前往沙柳镇送文件;而我自己却一无所知。
在我决定连夜赶到杨村进行调查的时候,这就正好让老爸得到的机会,他就当机立断,将我送到江家村后山祖屋的画面空间里去。
老爸应该是觉察到他即将面临巨大的危机,这才对我采取紧急的临时保护措施。
那么他面临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危机呢是来自于阴蛇、或者其他我所不知道的大人物
对于这些问题,王心梅掌握到的情况并没有我的多。
她只是告诉我,在我和田织、以及她自己被困在巫门归宿之地的时候,假扮成我的牛牛已经配合汪姐她们,控制着竹龙载人飞行,完成了对石马山地区的航拍以及相关绘图制作。
而后由假江恒送到县里的资料中就有这张航拍图。
在我离开以后还发生一件事情,那就是,尽管有汪姐百般周旋,璇真小师叔和杨英翠的矛盾公开化了。
但是具体原因王心梅不清楚。
以这件事为导火索,在我离开期间发生的大事情就是:有一天,石马村突然来了一个相当惊世骇俗的大叔。
怎么个惊世骇俗法呢
这个大叔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张挖掘机开路,从杨村出发,把一条简易公路直接修到了石马村。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听说青菡被欺负了,我是来给她出气的,是谁站出来”
我一听王心梅讲到这里,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这个人你不说我也知道,一定是ge陈大叔。”
王心梅也兴奋地说:“是哦是哦,就是这位陈大叔,乍一看他蛮护短的,其实他可爱死了。”
此话一出,让我也不禁对记忆中ge陈大叔的形象悠然神往:“是啊,在我见过的所有前辈当中,要数这位大叔最讨人喜欢了,ge陈、真是好久不见”
总之,ge陈大叔的出现,他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石马村探险队所面临的一切困难和矛盾,大大加快了探险队的工作进度。
这样一来,探险队才抢在前面回城,而且圆满完成了探察任务;专家组到到县城的前一周,王心梅随队回到了县城。
又说到老爸的死因,具体情况王心梅仍然不太清楚;只是说,事情发生在ge陈大叔出现前后,或者,ge陈知道应该点什么
“嗯,那以后见面我再向他打听一下。”
现在我又有了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就算是杨英翠还在暗中谋划,但之前不是有田织接任巫门门主了吗怎么对她的作为没有半点制约作用
而且据王心梅说,杨英翠和璇真小师叔的矛盾公开化了,另外汪姐貌似对此一点办法都没有,又等到ge陈大叔出马才对她形成了压制。
这真是奇了怪了
换句话说,杨英翠只不过是在暗中这么轻描写地撩拨了几下,就能达到如此效果,真是奇人哪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女子了。
另外,和猫鬼术法相关的王猫儿、以及王奶奶等人,好像是在老爸离世以后才突然现身的;从目前和我打过的交道来看,似友非敌、但又有些让我感到不放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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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当然,这些问题,我是暂时想不明白的,王心梅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大家都姓王,难道王心梅家里和猫鬼术的这一班人有联系
好吧,这些细节等到以后再慢慢观察研究。
说话间吃罢饭,王心梅向我道别,说是要回家一趟,因为新租了房子刚搬进去,一大摊事情。
我也就不好再留她,只是约定合适的时机一定得去拜见未来的岳父岳母大人。
当然了,一提到这个问题我就十分苦恼:取消隐身状态,是我过上正常人生活的必要前提;在这之前,恐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送走王心梅,我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大约过了一两个小时左右。
这时天上乌云密布,闷雷阵阵,之后就下起雨来,看起来一时半会不可能停的了。
我一个人坐在冷冷清清的堂屋里发着呆,发着愁。
现在心里又想到以后的事情:老爸不在了,单靠我,制碑的生意肯定做不下去。
而王心梅既然无怨无悔地选择跟我在一起,我就不能不找一条适合自己的谋生路子,否则就太亏待人家了。
但是百念杂生的时候,总难有个头绪。
就在这个时候,雨幕中突然有人将我家院外的大门打开了,随即就看见一个人撑着伞进来、然后又掩上门,穿过院子朝我走来。
这个“人”自然就是假扮我的牛牛了,除了他谁有钥匙、而且可以这样进来
在他走过来的时候,我一动都没有动半分,心说:“看来老爸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才选择离开的啊现在家里完全不设防,虽然牛牛是假扮我的,但现在他可以自由进出,简直比我这个正宗货还要自在得多”
不过我能说什么人家是经过老爸的授权允许,明面上这里才是他的家,我算哪根葱
牛牛果真像个主人似的,自己息了伞,然后紧挨着我就坐了下来。
我实在忍无可忍,就皱着眉头说:“牛牛,你能不能保持一点点距离你倒是男女皆可、荤素不忌,但我不可搞基、别扭得很。”
牛牛咧嘴一笑。
只有这时露出来的猥琐表情才显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他接着说:“你就那么讨厌我啊突然多出来一个双胎兄弟,这样不好么”
行了行了,打住
我还是自己离远一点吧。
然后我这才正色对他说:“说实话,你一身是毒又心计深沉,和你做兄弟我只怕每天夜里都睡不安稳的。说吧,你来找我,为的什么事情”
牛牛说:“没事,就是一觉醒来闲得慌,来找你聊聊天。”
“哦,好吧,不信也只好信了;话说,你下次能不能把伞换种颜色我看起来实在没法接受。”
“你是说,绿伞”牛牛问。
“对”
牛牛苦笑:“你说得对,我特么也不想啊那么大一顶绿帽子戴在头上,我天天都难受;但是,摘下得来吗你说”
呃貌似我这是一不小心、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正想转移话题,牛牛却说:“我打绿伞,就是随时提醒自己:夺妻之恨忍了这么久,不能再忍了。江恒,杀父之仇不管、难道你真打算从此只做缩头乌龟吗”
249第249章卜画
我心中暗笑:这是哪门子的激将法、想拿我当枪使的节奏
其实我蛮同情牛牛的,因为这个给他戴绿帽子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固然有巫门无情的说法,但是如果我答应牛牛的暗示与杨家为敌,这种帮儿子杀老子的事情怎么看怎么别扭。
你看啊,这一对父子争风吃醋,光是想想都醉了
再说老爸不是有遗言,说是事情到此为止吗先前在墓园里王奶奶也隐晦地暗示过我同样的意思。
又从现实的角度讲,貌似杨家现在不但已经在巫门实现完美逆袭、还有着我所不知道的强大势力撑腰,已经没有老爸做靠山的我,又何必自不量力去自找麻烦
最后,保不齐这是某些黑暗势力把牛牛派出来试探我的心意来着,不得不防
嗯,所以我还是想想怎样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才是正事。
心里打定了主意,我就平静地对牛牛说:“你来找我就为说这些话难道是王奶奶让你来传话的吗、或者这只是你个人的意思”
牛牛听了就恼怒地说:“你这人,真没种”
我听了就笑:想想从前牛牛在杨英翠手下忍气吞声的日子,他现在怎么突然就心性大变了呢大家都是成年人,这样莽撞可不好啊
这样一来,话不投机,我和牛牛的谈话就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有趣的是,客人挺多的:牛牛气呼呼地离开以后,王猫儿就到了,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王奶奶请你去墓园。”他喜孜孜地说。
我去,去墓园算什么好消息
王猫儿说,其实是另一个人想要见我,他或许有办法破解我的隐身难题。
哦这倒真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感觉老爸一离开,我的世界真的像是一下子坍塌了一样,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现在突然有人要帮我,真有种雪中送炭、百感交集的感觉。
于是我就跟着王猫儿又去了一趟公墓。
进了墓园,保安室里灯火通明、少见的亮堂。
王奶奶此刻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她对面的一个老者,那人正在灯下画画呢。
这是谁难道是她的老伴儿
我倒也不好意思打扰到他们,就尽量放轻脚步,慢慢走到门口去看。
这下我看得更分明,他画的原来是王奶奶不但逼真再现了满头银发慈眉善目的样子,而且就连她脸上的那种平淡气韵也淋漓尽致地给展现出来了,画得真好
只见作画的老者吁了口气,在画上轻轻地点了一点,然后收笔。
这时王奶奶才看到我专注的神情,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这时候假扮成我的牛牛端来刚沏好的茶;老者就慢慢地啜饮起来。
他们俩都象是当我不存在一样。
老者忽然对王奶奶说:“真要他去”
王奶奶还是那样平淡地回答:“山穷水尽,或者又是柳暗花明;这孩子心性不错,还是他去最合适。”
这孩子说的是我吗去哪
在我浮想联翩的时候,老者开口说了这么一句:“那好吧,我试试”
然后他又开始提笔作画。
王奶奶还是像我先前看到的那
样,专注地看着。
寥寥数数,眉眼就出来了,而我一看就知道他这回画的肯定是我。
因为到了王奶奶这里,他应该能看见我,这一点都不稀奇。
好吧、我记得做模特是要保持一个姿势很长时间的,于是悄悄地挪到老者的前面站着不动。
不知道老者需要多长时间,不过我尽力而为。于是我就老老实实地维持着一个让自己相对轻松的姿态。
过了好一会儿,老者好像画得不太满意,竟然把刚才的画纸一把扯下来,三下两下就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塑料垃圾桶里去,紧接着他又换了一张画纸。
这时王奶奶突然一扭头发现一动不动的我,她马上问了一句:“你傻不啦叽的竖在那儿,干什么呀”
“这位大爷不是在画我吗我在给他模特嘛。”我闷闷不乐地回答她。
王奶奶却哈哈大笑起来。
“这才要正式开始哪大家都过来,看看画得怎么样”
王奶奶说的大家,就是牛牛、王猫儿和我。
奇怪的是,王奶奶说的是正式开始,但老者的画法看起来却是兴之所致随心所欲。
先画了只猫儿,却又像人一样扛着一柄荷叶伞,但眉间之间的神情却和王猫儿别无二致。
“哈哈,这是我”
王猫儿和我对了一下眼神,得意地说。
老者又在旁边写了个帅字、随即又把它圈起来。
这下王猫儿更得意了,它说:“喵呜”
那意思分明是:“看看,夸我帅哦”
接下来,猫儿头顶上的留白的天空被勾勒出了一层层的云层,不过晕染用的却是墨绿色。
老者又圈写了个“杨”字。
我下意识地看了假扮成我的牛牛一眼,只见他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显然,貌似老者知道我们的底细,隐晦地用画表现了出来;结果就让牛牛不高兴了。
接下来他又画了一个站在大河岸上的白描背影,背影和我维妙维肖。
看来这是我了。
然而老者这回却写了个“恨”字。
啥意思他这是暗示我心里怀着仇恨吗还是对我的曾祖父江恨意有所指
老者微笑着说:“我这是卦象画,个中奥妙以后就知道了,反正你们都在上面、而且都有所感触就好,这叫天机不可泄露,不要多问。”
然而接下来老者和王奶奶都没有对画上的内容再作过多的解释。
王奶奶只是帮老者把画纸卷成圆筒状,用五色线扎了,再递到我的手中:“带上,你们三个到江家村去一趟。”
呃、这样分配任务啦可是我并没有答应王奶奶自己愿意去啊再说,我这不才刚回来吗,又要去那里干什么
我一下子警惕起来:难道跟江家祖屋有关
老者和王奶奶都看出了我的迟疑,他们相视而笑。
接下来老者说话,他要我不用担心。这一趟只是简单帮王奶奶个忙,就是去抓几只恶鬼而已。
或者说,其实也是帮我自己:作为交换,我们去完成任务的同时,老者也要花费时间来为我寻找法子,解决一直隐身带来的麻烦。
“所以,咱们算是互相帮忙,你觉得如何”
250第250章入戏
我心里暗想:“难道是县城里最近有大戏上演因为太热闹,所以更不能让我这个潜在的搅局闹场者围观看热闹;所以才特意要把我支开吧”
好吧,其实我倒也真想再回一趟江家村的。
于是就赶紧出门来打了个电话给王心梅,将情况说明了一下。
这次她倒也没说什么,因为离开前特意告知了要去哪里,并没有像从前那样玩消失;此外她可能也习惯了我居无定所、行踪不定的生活。
反正就算消失几天又能平安归来,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强,呵呵
我和几个同伴就匆忙上路了:正像老者画中展现的那样,我们这支队伍是由一朵云牛牛、一只猫再加上我这个透明人,一行人看起来都不像正常人类。
临走之前王奶奶有交待,让我和牛牛听王猫儿的安排,因为一方面他在本地生活多年熟知风土人情,又一方面则是因为抓恶鬼要用到猫鬼术。
所以到了江家村以后,王猫儿就牛皮烘烘地指挥着我我和牛牛不停冒雨忙活,开始搭架子、罩雨布,最后在通往后山的村口道路边上弄出一个单间篷子来。
这里大概就算是即将上演大戏的舞台了。
在这个过程中,王猫儿基本都在无所事事地听雨看天;等到我将雨布的最后一角在毛竹上捆扎好,又试了试、感觉架子很稳妥了,就过去问他还有什么交待
“全弄好了吧”王猫儿用他那一双在大眼和我“深情”对视,
我虽然知道他这是故意做给牛牛看的,但也禁不住一阵恶寒。
但也只好回答说完全没有问题。
王猫儿点点头说那就好、但他就不进篷子里去了,那些家伙精得很、可不要被他们嗅出什么味来;还有,绝对不可以在里面抽烟。
我马上回答说自己还不会抽烟、不过身上倒是事先带了一支汽体打火机。
王猫儿扬起爪子一把就把打火机夺了过去。
接下来他安排了三件事情:一是今晚后半夜一定会下雨,但如果有人来避雨,怎么说都不可以接收超过三个人、而且必须是三个年轻人。其二是在天黑定的时候再用火镰取火把灯燃上、时候到了再挂出去。其三是必须从灯里引火去把毛豆煮熟,然后把锅撤了放到一边凉一下,温温的就好。
“后面只要按事先商量的去做,这样就行了。”
戴眼镜冒充知识分子的牛牛实在忍不住,就压着嗓子问了一句:“那我干些什么呢”
王猫儿语气平淡地回答说:“你呀当然是和我一起去探讨猫鬼术喽,这里的事情江恒就能搞定的。”
牛牛冷哼了一声。
我则是老老实实地把所要做的事情以及它的要点和注意事项完整地复述了一遍。
王猫儿说了声:“很好”
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斗着嘴离开;大概走出百步左右,王猫儿却又回过头来告诉我:“多吹会风。”
我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让我就在外面多呆上一阵,以便把他的气息再散散。毕竟他在这一带也算是小有名气了,连野鬼偶尔出来活动都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避着他。
在外面一直游荡着,天色就渐渐暗下来;远处山腰上村子里的灯盏一点又一点地亮了,但看起来就像天上遥远的星光。
眼前的情景忽然有些孤独和无助的感觉
眼看着时候差不多了,我就掀开布帘进去、摸索着找到事先准备好的生火工具。这是按照王猫儿的吩咐,作为猫鬼术的第一步,今晚我将要用它燃起引鬼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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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被雨布遮得严严实实的摊位像一间密不透风的小黑屋,伸手不见五指。
一切准备就绪。
我就按照王猫儿事先教会的办法,摸索着用虎口夹好火绒、捏紧火石、然后右手握住火镰向下用力朝火石一敲
“嗒”
真神奇,真的有火星飞溅起来。
“嗒嗒嗒”
“嗒、嗒嗒”
黑暗中,火星不断闪现,很像年节里燃放的礼花,煞是好看。
但是让我大失失望的是,火绒始终没能如愿点燃;而我明明在节奏、速度和力度方面都掌握得很好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要象申叔说的那样,迎来失败的第一次可这不是都还没有开始吗
我决定缓一缓,定一定神再接着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似乎感到身后有一股空气流动
我马上下意识地扭头一看,布帘仍然还好好地挡住门口。嗯,这一定是在黑暗中特别敏感、再加上自己着急紧张了。
又休息了一分多钟,我再次开始操作火镰。
“嗒”
可这回只敲了一下就停下来了,因为这回真的感觉到后背一寒、不由得汗毛根根直立。
布帘被掀开了。
我问:“谁”
“我、咦走错门了”来人站在门口,十分惊讶地说。
我冷笑着提高声量:“我不管你是谁,快把布帘放下来,这不是正在打火吗”
“哦哦哦,对不住对不住”那人说完慌忙放下布帘。
我就继续“嗒嗒嗒”地敲火石。
但还是不行。
那人来到我身后、沙哑着嗓子说了句:“怕是火绒没干透,用我的吧”
“不用啦。”我瓮声瓮气地回了他一句,然后摸索着取了一把火绒换上,再来打火。
想不到果然被他说中,只听“嗒”地一下,火绒就燃着了。
我再小心吹气,把火苗弄出来,然后点亮灯;这一连串的动作过后,我已经满头大汗。
点燃的是光焰绿油油的猫眼灯。
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我这才回头和那人说话:
“大叔你有事吗”
来人这才说他是来找猫的,他的猫不见了。
我去、你的猫丢我,关我什么事啊
于是就很干脆地告诉他:“这里除了你以外,我这里还没有其它什么活物来过。”
但是这个人显然是个自来熟的脾气,他就那样站在原地和我话唠聊天;这让我很不耐烦,事多着呢
我就对他说:“找你的猫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做。”
老王这才想起来,忙说:“对对对,怎么把正事给忘了。”说话间,却又自己过来把我的取火工具一抄,说是要借用一下、去把他的灯点着。
这人真是太不讲客气,我只来得及“哎”了一声,火镰等已经到他手上了;不过猫眼灯已经点着,我倒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随他拿去了。
“”
算了吧,明明知道是演戏,还就得配合着他,我不但要完全入戏、还要尽力演好,简直笑哭
251第251章毛豆
接下来我就把猫眼灯安放在架子上。
然后又引了火回来燃起,我开始忙活煮毛豆的事情。
毛豆是事先洗干净了的;只要从袋子倒到锅里,再添上水就行。
烧火用的土炉子其实就是这一带乡间常见之物,再普通不过;不过因为燃料上的区别,所以被王猫儿指挥着在防风措施上作了些改动。
土炉子里的火烧得旺的,火焰同样也是绿油油的,这是因为用来烧火的柴禾有点特殊。
随着火势升腾,由雨布和毛竹架子组成的摊位篷子里面渐渐有了些暖意、锅里也开始冒出热气。
没多大一会,雨果然浠浠沥沥地下了起来,雨势不大,但雨脚很长、看起来一时半会不能停下来。
毛豆煮熟了;我就起身把锅端到一边揭了盖子让它尽快凉下来。
再把猫眼灯挂到外面去,里面有柴禾火光照明,虽然闪烁不定,倒也十分应景。
这时,外面传来的呼唤:
“有人吗里面有人在吗”
我连忙出声回应说:“谁呀自己掀布帘进来吧。”
话音刚落,布帘果真被揭开,一前一后跳进来两个人,打头的一个头上还顶着件外衣,后面那一个则浑身上下湿淋淋,看起来年纪和我差不多的一个小伙子。
又等到揭了外衣,我才看清楚先进来的这一个竟然是一个女孩子;从两人亲密样子看,他们显然是一对恋人。
只见女孩子格格地轻笑,不停地帮男孩子擦拭脸上的雨水。
而男孩子却轻轻地推开她的手,正准备开口先来向我解释原委。
这一幕让人的心里不由自主地就感到一暖,我就摆摆手让他不用再解释,明白的。
女孩抢过话头叽叽咕咕地着说着话,而男孩子则自己穿上外衣,微笑着听女孩子讲。
我很知趣地让出了位置,就让他们赶紧把柴火加旺、好烤一烤衣服,免得着凉。
这一对恋人倒是不多话,马上依着我的话,坐近火旁、又取了些柴禾燃起来,开始烤火。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又过了一会,外面忽然一阵噼里叭啦踩着泥水狂奔的声音由远而近,似乎还不止一两个人。
我正想起身到门那儿去拦一拦,可是迟了一步
布帘接二连三地被大力掀开,仿佛一下子钻进来好几个人似的;但是尽管被猫眼灯照到的雨布上不停地有身影在晃动,篷子里还是只能看得到我、和这一对恋人。
我皱着眉头数了数,一共有四道身影,他们正一个接一个地朝火炉移动。
先进来的男孩和女孩立刻脸上变色,男孩抬头还大着胆子看了看。而女孩子则惊骇地已经在朝男孩的怀里钻,两人偎依得更紧了、并且向里侧挪动。
从影子的轮廓来判断,新进来的这四道身影分明是男子,他们坐下了。
刚好坐在猫眼灯照不到地方,所以他们也就没有了影子。
他们毫无顾忌地大声笑骂着这鬼天气,听起来又象是在用力地甩着身上的水,不时就有水珠飞溅到我的脸上来。
但却是只闻其声而不见其人
这时土炉子里的火光明灭闪动,又不时把这几道身影映照到雨布上、再叠加了来自猫眼灯的光照,显得有些模糊,时隐时现。
怎么说呢,这一幕就象是从远处观看年代久远的黑白老电影、又象是在演皮影戏。
辨识度极差。
 
; 与此同时,四个来客又在大声交谈,他们倒象是在给自己的身形动作配音,不过二者并不合拍。
然后他们无所顾忌地高声谈笑,仿佛这里就是他们自己的家一样;而我这个主人倒变成客人,被挤到了火炉的外圈。
不过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到门边看了看雨,然后再把布帘放了下来。
回过头再看,那一对恋人还相互偎依在一起、男孩干脆用外衣把女孩子罩起来;而四个来客显然在这时才发现了女孩子的存在,几个人开始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我自己找了地方坐下,看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在心里不停冷笑。
这时候已经差不多到午夜时分了。
四个看不见的客人,其中忽然有一道大嗓门在对我说话:“兄弟你是本地人吧”
我淡淡地回答说是的。
“哦那感情好咱们这些远路来的孤魂野鬼,真是惨呀”
这句话我没有答他。
大嗓门又说:“娘的,好久没有尝鲜、肠子都快生锈喽”
其他三个人则无所顾忌地哄然大笑。
大嗓门又问我:“兄弟有没有吃的,整点来兄弟搞搞,莫担心、咱们付你钱。”
他的三个同伴再次狂笑。
我说锅里煮得有毛豆,不过怕是已经凉了,要不要回火再热一热
四个人马上说哪里还等得及凉了正好不烫手。说着就听见哐地一下揭了锅盖再朝身后一扔,他们开始抓毛豆。
叭嗒叭嗒的大嚼声。
不大一会功夫,锅里的毛豆在明显减少、地面上出同了一堆一堆的豆荚壳。
在这当中大嗓门又问我有没有喝的,我告诉他说,正好,有酒。
大嗓门眼睛一瞪说:“拿来”
并且他还回头朝他的同伴们抱怨我的不爽快,明明有吃的、喝的,不一下子拿出来;也不知道这生意是怎么做的,真是个木头脑袋,一点也不活泛。
我就取了酒递过去,却不小心被一只冰凉的大手恶趣地重重握了一下。
我再顺手从锅里抢了一大把毛豆递给先进来的那个男孩;他恐惧地连忙摇手拒绝,但我指了指靠着他装睡的女孩,他只得无奈地接了毛豆,还轻声说:“谢谢。”
虽然接了毛豆,但男孩却又顺手往外衣兜里放,他根本不敢食用
我笑了一下,再次回到自己的凳子上坐下。
酒瓶仿佛漂在空在,倾斜着传来传去,慢慢也就快见底了。
就是因为有女孩子在场,四个男鬼酒壮色胆,更是天不管地不管地高声谈笑,各种颜色和味道的笑话,一时间满天飞。
而这一对恋人着实无处可去,只好无可奈何地埋头装睡。
人家明明不予理会,四个男鬼当然十分无趣、但也还是不肯罢休。
显然又是领头的大嗓门想出了主意。
只听“啪”地一一声,男孩的嘴一咧、肩膀一斜,显然是被鬼物重重地拍了一下。
又听见有个鬼物尖笑着说:
“哎呀这位兄弟,大家都是年轻人,不要总忙着睡,日子还长着呢不如大家一起来聊聊,交流下感情,哥哥们到时可以去闹闹洞房的嘛,啊哈哈哈”
三个同伴再次放声怪笑。
我实在忍不住,就说:“你们闹够了没有”
252第252章五鬼
大嗓门阴阳怪气地说:“没有啊,怎么可能就够了呢兄弟们既然来了,不闹一闹怎么开心啊,你说是不是”
他的同伴也顺势补上一句:“是呀,老家伙都吓得躲起来了,你一个小毛孩子,也想来插一脚小心哥哥们不高兴啊”
我说:“那你们到底想怎样”
大嗓门兴高彩烈说:“乐一乐啊哎,既然这位妹子这么困,不如我们来讲鬼故事给她清醒清醒这样才好玩嘛。”
说罢,四个人一齐放声大笑。
笑声中,女孩子终于抬起头来,惊恐地望望男友又望望我,脸色苍白、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我说好吧,那你们就讲讲,讲得好,酒钱和毛豆钱就免了。
大嗓门立即“啪啪啪”地鼓掌:“那感情好”
于是雨夜鬼故事就真的开讲了,不想听都不行。
大嗓门却又嚷嚷着叫我再拿一瓶酒,“咕嘟”,他大大地喝了一口,叫道:“爽咦,这酒口感不错啊、够劲够劲”
我告诉他说因为被用提篮放到井水里镇了一下。
大嗓门称赞:这个办法好这时雨布上影子一闪,是他的一个同伴起身把瓶子抢过去、可是才喝了小半口又被他夺了回来。
大嗓门这才说:“从上小学开始我就打架玩刀子,一天不挨揍就皮痒痒;后来上了初中更是打遍整个校园无敌手,不过只读了一年我就辍学啦接着到了沙柳镇,这下打得更爽了,然后”
三个同伴齐声问:“然后”
“然后我特么的就被人一刀捅在肚子上,哥哥我就、死、啦”
“然后”
大嗓门却一下子心情黯然,声调低沉悲痛地说:“然后,哥哥我就遇到一只黑猫,完了。”
大嗓门讲到这里,就对他旁边的同伴说:“瘦子,到你了。”
瘦子也狠狠地喝口酒,然后说:“我没你那么精彩,活着的时候我想去偷李老八家的鸡,可是连鸡毛都没摸着,就被狗娘养的一根裸线电死啦,然后遇到一只黑猫,我也完了。”
“啊
求求你们不要讲了不要讲了”
一直装睡女孩子终于听到崩溃了,她放声尖叫着,眼泪流个不停。
男孩又惊又怒,声音抖索着,指着四个人说:“你们,你们真的是鬼”
然后他再指向我:“你呢,难道你也是”
我轻轻地摇头说:“我不是鬼,是人。”
男孩略略放松了点,就磕磕巴巴地说:“哦,那还好。求你,救救救我们。”
说实在的,我很同情他们两个。所以我就说我答应他的请求,不过得有个条件。
这回是女孩子抢着问我:“什么条件”
我说:“嗯,还是先把鬼故事听完再说吧。”
“啊”这回是两人一起尖叫,男孩子铁青着脸朝我怒吼:“你还是人吗你瞧小慧都被吓成什么样子了、你真是没有人性啊”
哦,原来女鬼生前叫小慧。我点点头又问男鬼:“你呢,怎么称呼”
小慧的男友却板着脸不理人。
我耐着性子说:“我真的是人。至于有没有人性什么的,得由人来评判;倒是我真想不通:你们也是鬼,为什么还怕鬼故事”
男孩一怔:“你胡说”
我就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等着新鬼的到来;只是没想到一来就来了一对。
我说:“所以,你们要稍安勿躁,先把他们的故事听完再作决定。如果还想要我救你们,那就得讲讲你们的故事,这样我才好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接下来,大嗓门的另外两个同伴也都分别讲述他们在成为鬼之前的简单经历,一个是喝酒过量醉死的、另一个则是非礼女子却很悲催地被受者捅了一水果刀后送了命,好笑的是他们在故事的末尾地都无一例外加上这句:“遇到一只黑猫,完了。”
女鬼小慧听着听着就不害怕了,她冷漠地听完,然后问我:“讲就讲了,为什么都要说遇到一只黑猫、然后才以完了来结束”
大嗓门却抢在我说话之前告诉她:“这个问题我来讲给你听啊,妹子咱们的意思是,遇到黑猫,一切都完了。”
这时小慧的恋人声音细细地说:“各位大哥哥,虽然我不知道,一个人为什么要和你们这些恶鬼合伙在一起强迫我们听故事,但现在故事也听完了,所以请你们放过我和小慧吧。”
小慧仍然冷着脸对男友说:“哥你不要求他们,他们都不是好人。”
我无奈地苦笑起来。
大嗓门张狂地说:“哈哈,妹子呀,哥哥们的鬼故事都讲完喽所以现在轮到你们讲讲自己的事情了,咱们喜欢鬼故事。”
但是这一对新鬼互相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继续用无声的沉默来表示抗拒大嗓门的提议。
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虽然看不见男新鬼的表情,但我能捕捉到小慧的目光闪动四处游移,知道她仍然不死心,想要伺机逃走。
“唉”我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我开导他们说:“进了门来就不可能离开的了,你们两个现在也都知道了,他们四个生前是坏人、死后是恶鬼,所谓恶鬼当道、小鬼难逃,除了讲出自己的经历而外你们别无选择。”
小慧问我:“你为什么就对我们的过去这么感兴趣”
我说:“因为有人让我来请你们去作客。”
“我们不去”小慧愤愤地说。
然后她又问大嗓门:“既然大家都是鬼,你们为什么要听他的”
“是呀,兄弟们,你们来说说,咱们为什么要听这个毛孩子的”大嗓门哈哈哈地笑着对他的三个同伴说。
瘦子等三鬼也愤愤地骂道:“你当咱们愿意啊要不是那只该死的黑猫哼”
“好啦,不要扯远了”我说,“小慧,讲讲你们的事情吧。”
我断定了两个新鬼中小慧才是主心骨,所以想先从她这里打开突破口。
这时小慧的男友转过身来,满面绝望地就准备朝我开口。
但是,“慢着”
小慧和大嗓门不约而同地出声制止他。
接下来大嗓门就说:“我还有话说,你们先听听。”
他这么一开口,我马上敏感地觉察到事情可能要糟心里一边紧张地寻思对策,我一边试图阻止他:“不要说了,你们四个还不赶紧动手”
大嗓门哈哈一笑:“好吧,听你一次,动手”
四个恶鬼,但却是分成两组,那个死在女人手里的恶鬼再加上大嗓门,各自抱住了小慧和她男友;而瘦子和酒鬼却猛扑过来把我死死按住。
253第253章小慧
“放手、你放开我、放开我”这个小慧姑娘可真吓坏了,她不停挣扎;色鬼却怪笑着,死死抱住她。
“你放开他”小慧的男友也大声叫。
其实我也想这么对大嗓门说,但是两只恶鬼一个抱着我、一个掐住脖子,让我无法说话。
她的男友和我现在都无能为力。
小慧开始哭泣,但她挣不脱色鬼猥琐而有力的环抱,只好不停地骂:“你干什么放手”
没多大一会大嗓门就不耐烦了,他大吼一声:“色鬼你消停点,死丫头也别闹”
这声音真象凭空打了个炸雷一样响亮,所有的鬼物再加上我都给他吓了一跳;小慧也就怔怔地望着大嗓门,一动不动了。
大嗓门就开始说出他的想法:
“你们都不要怕,听我说,咱们不如来做个交易。首先毛孩子兄弟,你凭什么要给老家伙们当牛做马最好不要来趟这趟浑水。你如果听话,咱们事成以后放你一条生路;要不然咱们分分钟让你也变成新鬼
然后是你们两个,小慧是吧哥哥知道你是主心骨,听我说。你大概也看出来了,咱们兄弟几个想搏一搏,说白了就是想反水。现在,机会来了。
咱们得借用你男朋友一下。所以妹子你现在赶紧出去把猫眼灯给弄灭了,用什么办法都可以;然后咱们一起去找到黑猫、再合力它弄死就彻底自由了。最后,你俩的遗愿什么的,有咱们兄弟在,放心,一定想尽办法帮你们完成喽。咱们这是互相帮忙,事成以后你俩就海阔天高哪都能去了。
怎么样想一想,妹子你如果同意就点点头。”
小慧听大嗓门这么一说,就显出挣扎的表情来。不过她低头想了想,又说:“我信不过你。”
“你这个傻妹子,好好想想吧咱们现在已经惨得不能再惨,如果反水失败,至多不过是忍辱负重,继续在黑猫手底下过那暗无天日的生活。但你们两个不同,你们这么相爱,要是让这小毛孩子占了上风。他一定会让你们一个往东一个朝西去,你就甘心忍受分离的苦想想你们是怎么变成鬼的吧哥哥我可是个过来人,不要犯胡涂”
大嗓门说罢,吩咐色鬼放手、让小慧恢复自由。
色鬼不满地嘟囔着,显然是恋恋不舍,十分不情愿;但他听起来很惧怕大嗓门,只得悻悻然地松开双臂。
小慧望了一眼男友,又表情复杂地望我一眼,于是真的抬腿就往外走。
我在心里说:“傻姑娘,你怎么会相信一只恶鬼的话,不要去”但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但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小慧刚一掀开布帘出去,他的男友突然放声大喊:“小慧快跑,不要管我”
这下大嗓门的脸怕是都绿了他的反应倒是极快,马上掐住了小慧男友的脖子,可是已经晚了
只见小慧男友掐得朝地上不停地蹬腿,显然是恼羞成怒的大嗓门在用力地掐他的脖子。
小慧听到男友这么一喊,虽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她显然很焦急但也挺理智聪明,所以她没有马上回到布帘里面来,只是隔着布帘焦急地喊:“哥,哥,你怎么了哥你说话呀”
还是大嗓门最狡猾,他只是稍稍镇定了一下,竟然亮出一项我意想不到的绝活
只听这家伙用一边控制着小慧的男友,一边竟然开始用口技维妙维肖地模仿出小慧男友,声音细细地说:“小慧哥刚才突然感觉不舒服,不如你先回来吧。”
小慧迟
疑了一下,又问:“那你刚才为什么让我跑,他们究竟对你做什么了”
大嗓门十分无奈,只得又说:“哥没事,哎、算了这位大哥说,你得先把猫眼灯灭了,他才肯定放我出去。”
小慧没有马上回话,显然是在紧张地思考着什么。
眼前这一幕,让只能看不能说的我无话可说小慧姑娘你千万不要上当、大嗓门你特么的真是太有才了
接下来,精彩的好戏上演了
只听小慧在外面柔声说话了:“哥、哥哎”
这话让大嗓门低声骂了句娘,但他又不得不继续用口技来回应:“小慧,哥在呢。灯灭了吗”
小慧说:“哥,我一下子忘了,临出发前我和你说要买幅十字绣,叫什么名来着”
大嗓门急了:“呃,小慧,哥也忘了”
哈哈,这一试就露馅了。小慧在外面痛骂起来:“大嗓门你听着再不放人、老娘这就找帮手去,等着让他来收拾你们吧”
大嗓门显然有些傻眼。
不过这家伙倒也不是等闲之辈,不过才一两分钟的时间他就回过神来,嘎嘎大笑着说:
“妹子你的确聪明,但是哥哥告诉你啊:要是等你找到帮手,黄花菜都凉了所以哥哥们有的是时间把你的情郎装到锅里煮熟了吃,信不信”
篷子外面再次没了声息而只有雨水:滴答滴答象是小慧急促的心跳
我估摸着大嗓门其实还是很紧张的,他也怕小慧铤而走险。
接下来大嗓门就催促小慧:“妹子你想清楚了没有啊要吹灯赶紧,要上山也赶紧、回来还可以让你喝一碗热汤,哈哈”
“我吹灯。”
小慧沉默了半天,带着无可奈何的声音回答。
“这就对了嘛”
大嗓门高兴之极,显得很是得意。
但是小慧要求先听一听男友的声音,她还是放心不下。
“喂,你男朋友叫什么”
“吴昊。”
这回大嗓门倒是很爽快,他在使劲摇晃吴昊、好让这个肉票尽快苏醒过来。他生前本来就是好勇斗狠的,所以在伤人和救人方面倒是轻车路熟。
很快,吴昊哼了一声,但还是迷糊着没搞清楚状况;大嗓门就啪地在他的脸上打了一巴掌,粗声说:“耗子吱一声,小慧姑娘要确认你还活着,赶紧的”
“哥、哥”小慧已经迫不及待地在外头叫唤起来。
“小慧你真傻、干嘛不跑”吴昊难过之极,嘶哑着声音说。
然而小慧还是不敢相信,她再问十字绣的名字,吴昊回答说:“最浪漫的事。”
大嗓门几个听得直撇嘴。
篷子外面却传来小慧悲喜交集的呜咽声。
这下大嗓门不奈烦了,他就不断地催促小慧赶紧把猫眼灯灭掉。
小慧倒也明白现在不是一味悲伤的时候,随着她的动作,我在篷子里看得见光影闪动,知道她已经把猫眼灯取下来捧在手中了。
然后,“呼哧呼哧呼哧”
随着小慧的张口吹气,篷子里的几只鬼都紧盯着猫眼灯忽明忽亮,显得既紧张又激动。
254第254章猫眼
可是忙活了半天,猫眼灯的光焰虽然闪烁不定,却一直亮着,就像是往燃油里生根了一样。
这下把几只鬼气得吹胡子瞪眼,因为灯不灭的话他们是没办法从这里走出去的。
“吹不灭啊怎么办”
小慧在外面带着哭腔叫道。
大嗓门气急败坏地吼起来:“怎么办怎么办,老子要知道怎么办还用得着你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要是不把灯灭了,你就等着喝耗子的肉汤吧”
说完又开始拿没有还手之力的吴昊来当出气筒、而绝望的小慧则在外面无助地大哭。
好吧,我在心里说:我会告诉你猫眼灯真是吹不灭的吗大嗓门你难道真以为猫鬼术法是吃素的
事实上王猫儿早就和我讲过,必须用猫眼灯里的火来点燃炉里的柴火,奥妙就在这里了。
一内一外,火是共生的:灯不灭,因为炉中有火。而有灯在,炉里的火也灭不掉。
用行话来讲,这就是两只猫眼了。
而猫眼同样又是我的眼,凭借它们,我就可以在黑夜里看见鬼物并能让它们无所遁形无处可逃。
比如现在,四只恶鬼被内外两只眼看过,他们在我的眼前可以行动自如、但想要出去就不行,必须先灭上外面的猫眼灯;同样的道理,如果有鬼物被外面的猫眼灯看住,同样也无法进入篷子,除非先把篷子里的炉火撤掉才行。
当然,对于小慧和吴昊这一对新鬼来说,因为他们的身上还残留有人的生气,所以猫眼对他们没有太大的限制作用。
但对我来说,要灭掉猫眼灯却很容易。
因为这就是我自己的眼睛啊正确的灭灯方法,在行话里叫:睁只眼闭只眼。意思是,如果想要灭灯,先闭一只眼、只睁着一只眼,猫眼灯就灭了;然后再来撤除土炉里的火。
作为学徒,这其中的道理我不懂;不过,在附加了术法的器物使用方法上,王猫儿已经给我讲过一些,比如控制眼前的局面,对我来说难度不大。
让我为难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时机的把握。显然,就目前的形势来说,我摆脱困境的时机仍然还不到;但是有个意外就是由于四只恶鬼试图反水,把吴昊抓住作为人质,这让我有些投鼠忌器,一旦失误就会难以收拾。
怎么办是硬着心肠让恶鬼继续折磨吴昊吗如果真这样的话,会加深吴昊和小慧的怨念,使后续的难度加大。
但如果提前行动,仍然可能面临新的更大风险
小慧还在外头一边哭泣一边徒劳地吹灯。
而篷子里面,大嗓门他们听起来越来越焦躁不安
怎么办看来还是我经验不足的原因。
就在我踌躇难决、集中精神想对策的过程中,眼前的形势又又发生了变化,迫使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出决断了
因为反水行动的带头者,大嗓门,这家伙应该是看出了什么苗头、肯定也在悄悄地观察和研究我的反应。
在他看来,我不过是个未入流的学徒而已,所以他一开始并没有把我看在眼里。
但猫眼灯诡异地吹而不灭,这让他大吃一惊。
一阵慌乱之后,他当然想通了,这就把我当成了关键,引起了重视。
当然,值得庆幸的是我也及时发现了他的异常;要不
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在我倾听大嗓门动静的时候,他也已经鸡贼地观察了我半天。
他说:“我说呢,一个毛孩子,被两只恶鬼按住还这么镇定不当回事,我还真的小瞧你了”
说完,他一声冷笑。
他这一笑我就知道不妙,接下来他肯定会对我下狠手,比如直接把我变成鬼,那不就全都解决了么
刻不容缓之际,我只好提前行动了。
因为自己是被按住掐住的,恶鬼们决不会想得到我还有反击能力、所以他们也无法防备
很简单,我闭眼了,睁只眼闭只眼。
太惊险了
大嗓门正要命令瘦子他们动手,而就在这时外面一黑,小慧欢呼起来:“灯灭了灯灭了”
于是恶鬼们大喜
但是瘦子和酒鬼并没有能够高兴超过三秒钟。
因为他们不知道,我闭眼、灯灭,一团心火就在我的身体里被激活,腾地一下从每个毛孔里往外释放出来。
因为这同样也是睁只眼闭只眼而必然带来的效果。
也正是因为恶鬼们处于狂喜之中,他们完全来不及防备。结果瘦子和酒鬼与我身体接触的部分就象挨到了烙铁,两只鬼被烫得嗷嗷惨叫着,下意识地松手,一下蹿出去,远远地离开我,我终于获得了自由
只听两只鬼物嘴里还惊魂未定地说:
“烫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大嗓门和色鬼正摸头不着脑地,没有搞清楚状况;而我已经迅速地完成了整个动作。
因为心火虽然很烫,其实只是在那一瞬间就完全释放出去了。如果恶鬼知道内幕再度扑上来,那我就只好认命了。
幸好他们给吓着了、惊住了,我才一击得手。
那两只倒霉鬼,他们的两只爪子散发着焦臭味,也许正在迅速地肿成馒头状。
瘦子和酒鬼不停地滋滋吸着凉气,还不迭地朝创口吹气,同时惨叫不已。
大嗓门沉声问我:“小子你究竟搞的什么鬼”
“烧烤鬼啊,味道还不错,要不你自己也过来尝尝”
我轻轻松松地对他说着话,还大胆地往前走了一步;只有自己知道,这其实是虚张声势。
四只鬼吓坏了,齐声说:“你别过来,要不然弄死这只耗子”
这时又听见小慧在外面焦急地喊:“哥、哥灯灭了,你们快放了我哥。”
大嗓门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嗓子:“臭娘们闭嘴”
然后,这只狡猾的恶鬼又狐疑地问了一句:“你想怎样”
我说:“你们四个,如果识趣的话该干什么干什么,我可以既往不咎。但要是还执迷不悟,后果怎么样,你们不会不知道吧自己想,想好了告诉我。”
大嗓门他们的表情一定极为难看,他们一定在哭丧着脸,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当然,我还得冒险,不能等到他们回过神来。
所以我就几步跨过去,就在我快要挨到大嗓门的时候,他慌忙一阵风闪开了。
255第255章慑服
我心中暗自偷乐,就低头从土炉里取了火,然后转身就朝篷子外面走。
不过是几步路的功夫,我的背上却出了一身汗
这个时候,如果大嗓门孤注一掷发动来将我扑倒,那我将会面临很大的麻烦。
但他们还是给吓住了。
我终于来到篷子外面,从变得呆若木鸡的小慧手上接过猫眼灯点亮,然后重新挂上。
然后我也不理会惶然无措的小慧,就重新回到篷子里去。
四只鬼都在齐心协力地将吴昊紧紧按住,让他一动也不能动。
对嘛,就要这样配合、要不然哪里会折腾这么半天
只听大嗓门十分悲切地对我说:“咱们认栽了”
恶鬼们垂头丧气,但他们不知道我的危机仍然还没有完全解除。
因为,这一通变故,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当然,这是我绝对不能让他看出来的。所以我只是淡淡地说:“用心做事,以后还可以将功折罪。”
接下来我要独自处理小慧的事情了。
我并没有说太多的话,但是大嗓门他们从前跟王猫儿做过事情,他们自然知道接下来自己应该怎么做。
从事先掩藏得很好的角落里,我取出一只布袋,然后再次从篷子里出来,走到呆立的小慧面前,然后撑开伞、遮住雨,平静地对她说:“没事了,恶鬼们已经被我制服了。”
“那我哥呢他怎么还不出来”
我说:“你要相信、我不会害你们的,现在咱们来聊聊吧。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我希望咱们能做朋友,然后相互信任,这样对你和吴昊都有好处。”
小慧欲言又止:“我”
我又表示说,理解她的心情;但时间很宝贵、不如先听我说可好
小慧轻轻点了点头。
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说动小慧
小慧问了一句:“那你为什么要和这些恶鬼搅和在一起”
我告诉她:这几只恶鬼生前都是坏人,而且死后他们也不愿意前往阴间,这是他们的遗愿、而且又不能让他们继续作恶,所以就用猫鬼术来控制他们做事,不可以放任他们为所欲为。
小慧又反问:“那他们今晚不是在做坏事吗”
“这是一个意外。”
小慧再问我,想对她和吴昊做什么
我说不是我想对他们做什么,而是他们自己如何选择的问题:要么接受我的帮助,然后去往阴间;要么抱着怨念不放,但最后我会让一只黑猫来管理,监督和强制你们做事。
小慧低下头想了想,又问:“你说的帮助,是什么意思可以让我和吴昊到了阴间也还能继续在一起吗”
我表示说不可以
我和王猫儿并不能代表阴间,所以无法给她这样的承诺;我们这里只不过是新鬼离开之前遇到的客店罢了。
我们能做的就是让新鬼把一切放下,轻松上路;作鬼是不可以有执念。所以从这一方面讲,猫鬼的作用就是让新鬼了却心愿、不会带着遗憾离开。
达到这个目的,它的前提是你得心甘情愿地和猫鬼沟通,成为可以依赖的朋友,从而把所有负面的东西交给它;并且将可操作的一部分的心愿托付给我们来帮你完成。
小慧说:“如果我们坚持在一起不分开呢你会怎么做”
我说其实没有意义。他们四个就是因为坚持要在一起,就只好成现在这样子,成为做事的工具;如果你俩仍然坚持,至多到最后变成一对怨鬼。你们生前相爱,这比起还没有心上人的我幸运多了;但是已经爱过、固然已经被打断,你们的相爱即是事实。现在做鬼就不同了,还想要在一起的执念只会阻止你们早日转生。换个角度想,因为无法承受分离之苦,所以你们结束了生命;同样,如果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爱人,不如马上卸下包袱转生去。
小慧流泪不止,她说自己得再想想。
“可以的,但要尽快作出决定。”
我说着,打开袋子,将黑猫放出来。可是小慧一看到黑猫,不由自主地躲了躲。
我微笑着告诉她说,不用害怕。这不是让四只恶鬼闻风丧胆的那只;这是一只家猫,脾气温顺得很。
说这话的时候,黑猫仿佛是为了证明我说的是真话,自己“咪呜”地叫了一声,显得温柔而委屈,实在是讨人爱怜。
我说:“小慧,我给你点时间和它相处一下:其实沟通是相互的,既要讲缘分也需要共同努力、但又不可强求;如果你和它有幸能成为朋友,就可以把自己的心里话讲给它听。它能听懂的,如果你们心灵相通了,你就会明白我说这些话的真正意义所在。现在,你可以带它走得远些去作交流了。”
小慧说她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消除怨念是怎么回事后面又说把所有负面的东西留下,难道你在收集怨念你要这个干什么
我就这个其实我自己也理解得不太全面、因为还是学徒么不过,我的看法是,王猫儿能把怨念这种无形的东西变成刀锋一样的存在,用来除恶。在使用过程中,刀慢慢钝了,怨念也就渐渐消失掉了。
我又说,不管你和吴昊有着什么样的过往,其实我都不方便听这个故事。
小慧就蹲下身把黑猫抱起来,对我说:“知道了。我试试,可不可以把我和吴昊的故事讲给黑猫听。”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我又叫住她,把伞递过去。
接下来我再次回到篷子里面,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
还有,眼前这几只恶鬼,反复无常讨厌得很,看来只有王猫儿才制得住哥几个。
而王猫儿带牛牛离开,撒手不管我面前这一摊事,究竟是几个意思
我若有所思,禁不住再一次打量这几只恶鬼
我已经说过,缘分这种东西真的是难以捉摸;所以并不是谁强迫谁、或者谁有求于谁就能抓住缘分;讲求的是心有灵犀以及水到渠成。
经过这一番铺垫,我对小慧是否能够毫无障碍地和黑猫进行沟通很有信心。
只是时间有点仓促,我不知道小慧和黑猫还要多久才可能完成。
我只能创造条件、却无法参与或改变这个过程。
话说我蛮好奇的:真不知道这一对新鬼到底有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值得我们这么费尽心力排兵布阵
只可惜王奶奶捂盖子的手太紧,半点口风都不露。
256第256章刺头
唯一可以控的就是,吴昊还在手里,这是为了以防万一而不得不这样做的。
如此一来,小慧要么放下执念、要么带着执念绝不肯离开。
所以无论后面怎么做我都牢牢掌握着主动权。我认为重心在小慧身上,那么只要她这里解决了,后面的事情完全可以加快速度,所以应该来得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这说明小慧和黑猫的沟通一定很成功。
只是,让我心急的是,这丫头怎么会在心里藏了那么多的话现在可真不是时候,拣最重要的说啊、姑奶奶
虽然很焦急,但现在是不可以去打断她们的。
索性在这段时间里来回想一下王猫儿告诉我的有关猫鬼制作的要点:
我和王猫儿事先前并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新鬼来拜访,所以准备的黑猫全凭当时的心意来决定。这只黑猫在雨夜出现,让一开始绝望无助的小慧又经过我的开导之后,在这种情况下最容易引起共鸣。
而心灵相通正是制作猫鬼需要的最佳素材。
黑猫引出了小慧的心里话,她会开始讲故事,其怨念就会被提取出来与黑猫进行合体;然后小慧就会头脑清明地找到通往阴间的入口前往转生之地。
“咪呜”
一声幽怨、委屈的猫叫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谢天谢地黑猫终于回来了,这说明小慧已经顺利地去往阴间的路上了
我松了口气,精神为之一振。
更为神奇的是,进到棚里以后,那只带着小慧的部分怨念意识的黑猫竟很自然地就去亲近吴昊。它象先前的小慧一样想去依偎他,可是因为吴昊被四只恶鬼死死按住,这只黑猫竟然有些恼怒地回头看我:
“嗷呜”
那意思显然应该是:“你快放了我哥”
我就示意恶鬼们稍微放松一点,然后对吴昊说:
“刚才我和小慧说的那一番话也都听见了,我是一番好意,希望你理解。对了,现在你一定饿了吧把我刚才给你的毛豆吃点充充饥,然后咱们聊聊好不好”
吴昊闷着头不说话。
又过了一会,他忽然抬起头:“毛豆是煮熟的”
“对呀,当然是熟的。”我有点诧异地回答,不知道他何以有这么一问。
然而他接下的话更是却让我大吃一惊:
“你真阴险,竟然想用毛豆来给我袪除生气。”
我的天,真没看出来,这家伙话不多,脑瓜子可真厉害
我想我大概看走眼了,恐怕这个吴昊才是最难对付的一只鬼呀,惨了
不过我强自镇定着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吴昊的嘴角带着一比冷冷的笑意,他指指火炉四周说:“这几只恶狗”
恶狗他说的是恶狗而不是恶鬼。我不由得苦笑。
再听他接着说:“他们竟然只把毛豆嚼碎却不咽下去,全部都悄悄吐在脚边,这一堆一堆的、还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全当我傻子啊”
我连忙说其实他不傻,再说我们并没有恶意。
可是吴昊却一下子怒吼起来:“那这只该死的黑猫究竟是怎么回事小
慧呢、你把她怎样了”
我只得尽力安抚吴昊,想让他冷静下来。
可是真不容易啊这种平时不多话、总爱在心里琢磨的类型实在难缠真没想到,三锤打不出一个屁的吴昊其实才是一个最难啃的硬骨头,天知道他的怨念咋会这么深呢
心里暗暗叫苦。
吴昊继续追问我如何处置的小慧。
我指着黑猫告诉他,小慧已经解脱执念,自己找到入口、已经出发前往转生之地去了。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吴昊赌咒发誓地说,他坚持认为,一定是我把谋小慧害了。
他这显然是在钻牛角尖。他不是不知道,刚才我和小慧呆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而且就隔着一层雨布,说的话我又都有意识让他听见;然后我就回到了篷子里面。所以,说我谋害小慧,完全是无稽之谈。
当然了,我这样辩解是没有用的,因为他不会认可。
凡事最怕认死理、一条道走到黑。
我又指了指黑猫,让他自己和黑猫对对眼,看看他明不明白这是咋回事。
吴昊就按照我说的做了。
接下来,他开始号啕大哭。
“这的确是小慧、可这又哪是小慧啊你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从他的表现来看,其实他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可他就是放不下、也就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了。
他说:“你还我小慧,我们说好了,就是死都不分开的。”
我对他说,这是何苦,我这么做都是为他们好。
可吴昊仍然大哭不止。
已经临近下半夜了。
我有些焦急,因为夜间才方便猫鬼术行事。而随着黎明的逐渐临近,原先布置的一些措施会不断暴露出短板来。
王猫儿倒是真的说过,如果仅仅只是犯些小错误,问题不大;但是我却知道,事情走到现在这一步,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
如果在天亮之前不能及时解决吴昊的问题,到时候我就不得不放手;而几只恶鬼也会顺势脱困,那麻烦就大了
到目前为止,我的处理方法是没有错;不过要在短时间内把吴昊的情绪平复下来、再来说服他并让他接受我的安排,这几乎是不可能事情。
真是压力山大
现在才真正意识到时间太宝贵、而前面耽搁得太久了。
我紧张地思索了一下:这小子的心思蛮细致的,又很钻牛角尖,所以明显是一个很难处理的“刺头”。
想不到我第一次独立干活就碰上了,真倒霉
但是不管怎样都得硬着头皮迎难而上。
先设法消除因为处理小慧的方式上对我产生的故意和排斥。
我于是温言细语地问吴昊:
“先前你和小慧决定到江家村来,要干什么”
吴昊正“昂昂”地张嘴哭泣着,在我这么一问之后却马上没好气回答:“给她买十字绣”
我又吃了一惊:这家伙的情绪控制真的很厉害从哭泣中切换回来回答问题、然后接着哭,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思路很清晰啊
第257章 露馅
“嗯,你和她真是一往情深……”
吴昊马上又说:“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指的是强行拆散他们俩。
这话顿时把我噎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我不甘心地说:“按照你的想法,你们就会成为怨鬼、这样发展下去有害无益,对小慧不公平。”
吴昊说:“你管不着、我们愿意。”
嘿~我气坏了!
我说,我可不能睁睁地看着他们俩变成那样子去害人。
一不做二不休,我就威胁他说:“反正现在小慧已经被我将怨念分离开来,她自己已经去了该去的地方;所以你就认了吧,和我较劲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大概吴昊心里面也是这样想的,他更加难过,于是又开始哭泣。
我喝了一声:“别哭了!”
吴昊貌似无可奈何地嘟囔道:“那你想怎样?”
我说:“很简单,就象我和小慧说的那样,你也来尝试和黑猫沟通一下,把你心里的真实想法在它心里留下印记。然后你就可上路去追赶小慧了。”
吴昊说:“我不要,我只想和小慧在一起,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想。”
真是一根筯!
我气呼呼地又取出一只酒瓶说:“看好了,知道这是什么吗?”
吴昊语气沉闷地说:“酒,但我从来不喝,过敏。”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更好了。
接下来我就告诉他:最好想清楚,心甘情愿地和黑猫沟通。
要不然的话,我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手段了——那就是把一瓶酒给他灌下去,这样一来我最省心、但对吴昊来说美中不足的就是,在转生之前还想要见小慧可就难了。因为吴昊得花上相当长的时间才会醒来,再加上强行分离什么的,难说去阴间的路上就会被其他鬼物的欺负,知不知道?
吴昊一听就不说话了。
“我真是觉得你们俩多不容易,所以这一切都是在为你们着想:只有早转生才会有美好的开始,所以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
吴昊沉吟了一下,叹了一口气。
他这一叹气,我就觉得事情有转机,心里不由得一松。
接着吴昊说:“我想抱抱黑猫。”
我迟疑了一下,示意恶鬼们稍微又放松了一点。然后告诉吴昊说就这样行了。
吴昊苦笑。他说:“你还一直说,要我心甘情愿;可你这算是怎么回事?这让我怎么静心和她沟通?你这是强人所难!”
我想了想,这倒也是。我对这小子是有些不放心,但是还有点时间,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于是我就用大嗓门他们能听懂的行话说:“天亮回去,大家都有月饼吃。”
这句话关键就是月饼。
月饼有馅,我的意思是让他们把握好、必须把吴昊当成夹心馅包好围好。
大嗓门他们就放开吴昊,但也按照我的意思,近距离将他团团围住。
这只黑猫就迫不及待地蹿了进去,吴昊一抄手步将它环抱在臂弯里,顿时哽咽起来。
唉……看着这一幕,你别说,连我的心里都禁不住一阵酸楚!
很快,黑猫和吴昊四目相对,目光有如恋人一样交织缠绵。
看样子很顺利。
我就静静地等着最后结果的到来。
但是,不对!我很快发现,吴昊的眼睛里突然有种阴冷的光芒一闪!
“按住他!”我非常着急地大声叫道。
大嗓门等正要和身扑上。
但是吴昊叫道:“慢!你们想要这只黑猫死吗!”只见他抬起右手,只见黑猫的脖颈被卡在他的虎口中,不停地蹬腿抓挠。
投鼠忌器!
我只得让大嗓门他们按兵不动。
“小子,我真是低估你了。”吴昊恶狠狠地对我说。
喂!这句话应该是我来说才对好不好?
我再一次被他气得要吐血。
大意了!大意了!
但这又怎样?该来的始终都要来;既然避不开,只好全力面对。
我问吴昊想要怎样?
吴昊回答,他要弄死我。
我说,“那你会死得很难看的。”
吴昊反将一军:“那你让他们上啊,来捏死我啊,哈哈!”
一边说,他还示威似的晃荡着手里的黑猫。
好吧,我让吴昊先说说他的条件。
他要我把小慧召回来。
这怎么可能!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再说得有职业道德不是?
吴昊说:“这我不管,谁拉的屎谁来擦屁股。你是没有那个能力,但你不是有师傅吗!你可以去求他啊!”
我耐着性子说:“这不可能,天都快要亮了,不如你把黑猫放了,我们好说好散。”
吴昊呵呵一声冷笑。
他转头不理我,却对四只恶鬼说:“小子不识抬举,不如咱们来谈谈条件如何?你们反水在前,一顿收拾是免不了的;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咱们来合作,把小子弄死、一了百了,怎么样?”
大嗓门他们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震、这个提议对他们来说,真是太有诱惑力了!
我的心马上一沉!
大嗓门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了句:“兄弟,哥哥真是眼睛瞎了,竟然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个人物!”
“别废话、快点作决定!”吴昊说。
大嗓门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又心有余悸地说:“我想还是算了吧!咱们可别玩火……不不,他才是个玩火的高手,你看把我兄弟伤的!”
雨布上看得到,他在指我。
吴昊哈哈一乐:“原来你是怕这个呀!真笨!好吧,我来告诉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接下来,吴昊三言两语的,把他暗中观察到的再加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
他的话直接切中要害!他认为,我身体内的火象是电棍一样,看起来很吓人,但应该是一下子就用完了,你们刚才上了他的当啦!
大嗓门半信半疑地说:“不可能吧?”
吴昊也不多话,他提议,就由大嗓门他们四个再来掐我一次试试,不就知道了?他还说,当然,代价就是可能会再伤一次;但是既然想要反水成功,付出这点代价算什么?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特么的,真是特么的!天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么一个怪胎!
这家伙就是我的克星,竟然把我的底细摸了个八九不离十!我真是无语了!
但是,又不可能就这样放弃;再说,就算放弃,这几只鬼物也不给机会。
因为四只恶鬼听他这么一说,果真就被他说得动了心。
我正准备向布帘那里移动,而最奸滑的瘦子唰地一下跳过来挡在了我的前面,他说:“不要动!”。
第258章 众怒
当然,他们虽然蠢蠢欲动,但对我还是有些畏惧的,没有一上来就动手。
我虽然一下子处在劣势,但也不是没有了底牌;况且我也不想示弱。
所以我就对四只恶鬼说,要他们想清楚,如果真的想要拼个鱼死网破,那就随便好了。
这话就让他们有些怕怕的。
我有些哭笑不得:难不成,这几只恶鬼现在反倒成了我和吴昊都必须全力争取的致胜关键方?
而且大嗓门的确也不笨,他果真反应过来了,马上开始“坐地起价、就地还钱”:
“呃……耗子,你们两方我看都不是咱们惹得起的,不如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和为贵、和为贵!”
可是吴昊却不领他的情,大声喝斥他:“你特么的别再叫我耗子!”
吴昊这声骂,显然让大嗓门的脸一下子胀成猪肝色:
“哟嗬,你音量挺大的哈!咱们哥几个跟人从小打到大……就是打到死都没有向谁低过头,知道不?你也别老是拎只死猫在那撑场面了,想做好汉简单,来来来,打一架、你特么的还敢骂、劳子骂还给你!”
大嗓门大概是为了镇住对方,干脆也把自己的“音量”开到了最大,不但骂咧咧、还作势挽袖子准备打架。
吴昊自然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可能会导致局势翻转,但他却不想示弱,随口冷冷地回了一句:“傻子才打架,动动脑子吧!”
他这话显然把四只恶鬼都激怒了,真是群情激愤,眼看着就要抢着上去动手了。
要是平时我百分之百的要被他们这样子逗得大笑了。
但在这个时候,一旦有了这样机会,我怎么舍得放过?
所以我就顺水推舟地向吴昊提建议:“吴昊你也不要生气,我也赞同大家来谈谈;你不信任我没有关系,不如这样,你把黑猫交给他们当中随便哪一个,然后打也好、谈也好,大家都有得商量。”
这个条件吴昊显然是不会同意的。我这么说的目的只是想继续让他驳一驳大嗓门的面子,来个火上浇油。
大嗓门本来对我是心里惴惴不安的,见我突然向他示好,自然是求之不得;不管心里怎么想,对我这个态度他还是蛮得意的。因为这就侧面证实了他作为胜负关键方的价值所在。
所以他更是理所当然地顺竿子爬,附和着我的话来威胁吴昊:
“一只死猫而已,谁爱要谁要!你就是一只耗子,咱们哥四个可是老鼠夹子知道不?”
这话把吴昊气得脸都青了!
不过这家伙定力不错。也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又回复正常了,再没有说出更多的过头话来。
不过我发现他并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那种忍让,而是有一派有恃无恐、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这就令我警惕起来。
难道,他看穿了一些东西?
只可惜大嗓门他们几个现在已经不再和我一条心,我没办法用简单粗暴的那一套手段了。
在我继续紧张思索对策的时候,吴昊突然又开口说话了:
“也好,谈谈就谈谈;谈什么呢?既然你们那么爱听鬼故事,那我也讲讲自己的故事好了。”
这话说完,吴昊真的就开始讲故事,但他却象是为了专门讲给黑猫听一样,完全不在意我们听或不听。
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是现在来说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好先听一听,看看能不能从他的话里看出些端倪来。
再说大嗓门他们四个,我不动,他们当然也就安分守己地保持观望态势。
只听吴昊叭啦叭啦地讲述着他和小慧生前是如何青梅竹马、如何一起上学又为了保护小慧挨揍,好不容易才慢慢转移到两人的感情经历上来,但这下更是琐碎细致,听得大家直皱眉头。
这不正是先前等小慧时的风格么?难道这两个人生前就是这样互相影响,以纠缠琐碎细节为乐事?
不对,我渐渐听出味来了:这哪是讲故事,这分明是在拖延时间嘛!以我对他的印象,这人是个沉默寡言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吴昊这小子他明显是在等待什么事情的发生。
这家伙,我是看在小慧子的面子上,对他太客气了,这才成了现在这样子:骑虎难下!
我有种直觉,吴昊这小子恐怕不是什么好鸟。
我完全可以肯定他绝对是看出什么来了;不行不行,再不能让他这么东拉西扯下去!
于是我就冷冷地制止他:“别再绕来绕去的了,告诉我,小慧究竟是怎么死的?”
“厉害!”
吴昊一只手紧紧地握着黑猫的脖颈,一边对我翘起大拇指。
大嗓门他们几个则是莫名其妙。
我继续逼视着吴昊。
他毫不介意地说:“那好,告诉你,我那老丈人是一根筯横竖看我不顺眼;所以我一生气就想:既然他都不想让我有老婆,那我为什么要让他有女儿养老?我对小慧说,因为我已经服了毒、但我宁愿自己去死,让她找个人家好好活;可是小慧不干,还哭着一个劲地说她要陪我一起上路;然后我就先喂她喝的药、最后我也只好喝了。这下你们满意了吧?!”
所有在场的听众都被他的疯狂惊呆了!
大嗓门:“娘的,你特么的还是人吗?”
酒鬼喃喃道:“老天,这还让不让我喝酒了!”
色鬼痛心地说:“这姑娘真是眼睛瞎了。”
瘦子在我旁边直嗒嘴。
……
我忿怒地大吼:“唠叨什么?赶紧上啊、干死这个畜生!”
大嗓门他们几个就猛扑上去,“啪啪啪”,直接大耳光伺候。
一顿胖揍过后,大嗓门仍然愤愤不平地骂:“特么真不是人,比老子还不要脸!”
然而吴昊的抗揍能力超强。
他仍然神智清醒,还摇摇晃晃地望着我笑,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他问我:“你怎么不投鼠忌器了?”
我说,你特么的,连小慧的命都在乎、还会在乎一只猫?说!你是不是把她的怨念又吸收过去了?
“是呀!”吴昊说,“先让你们得意一会,等到你们几个的酒劲上来,我会把这顿打还给你们的,我从来不开玩笑!”
我的脸一下子就垮下来了。
但这还不算完,吴昊咬着牙,依次指点着大嗓门瘦子他们说:“还有你、你和你们俩,就等着瞧好吧!早就给过你们机会的,现在求我也没用了!”
好吧,一切都结束了。
我朝着他冷笑。
259第259章决胜
我无情地打击吴昊的自信心:“其实你压根不知道,咱们忙活半天,目的就是为了引你说出真实过往、让怨念与你合为一体。对,你脸为什么发白了,紧张啦、害怕啦可我还是要告诉你,他们几个是王猫儿专门制作的老鼠夹子;不错,先前为了更逼真点,我自作主张给他们的酒里加了量、就是因为我用了加量酒的缘故,所以鼠夹子确实快要失效了。另外你更不会知道,他们所说的黑猫一直都在这里。在哪哈哈这间篷子就是猫的嘴巴啊,所以你说你在哪里”
“啊”
吴昊嗥叫着拼命朝我扑过来。
大嗓门他们几个的身体已经在发软、摇晃,但他们还是拼命地试图阻止吴昊的疯狂反扑:从吴昊的身形动作上判断,他被勾住脖子,甩开;被扭住手腕,挣脱最后还是已经倒地的大嗓门拼命拢住吴昊的双踝,这才将他拖得脸向下扑向地面,瘦子随即从我身边纵过去将它压住。
我上前两步,蹲下,然后问他:“吴昊,你来江家村,是想来找酒方子的对吧”
“是,那又怎样”
“最后给你个机会,是谁让你来的说”
吴昊闭口不答。
但我看得出来,他还在攒劲蓄力。
真是作死了
这时大嗓门大声说:“还磨蹭什么哥们快支持不住啦”
哦好吧,一心显摆、差点忘了正事
我马上站起身,掀开布帘出去,然后顺着布帘上方找到活结绳扣再用力一扯,支架就带着布帘倒塌下来,将吴昊、大嗓门他们几个全部罩住了。
黑猫的嘴巴终于成功闭合上了。
我站立在雨中,伸手抹了一把脸,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然后我一眼就看到,猫眼灯滚落在泥水里,但灯焰还在闪动,依然没有熄灭,我就把灯提在手里。
这时候,又从雨布下面钻出一个头来,又是吴昊。
好小子,都这样了还不肯放弃
我就走过去用脚踩住雨布,让他的身体半分也动弹不得,就跟被挖坑活埋时的犯人一个样,只能露出头来。
然后雨布下面浓烟四起、冒出绿幽幽的火苗来。
刚才一番打斗,土炉子翻倒,而旁边就是柴禾,所以,就连雨布都开始慢慢燃着了。
“你要干什么”
吴昊大叫,他现在只能动一动脖颈和头、当然由我摆布。
我告诉他,你小子确实坏透了,所以无论是在阳间或者是去转生之地都是个祸害;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是被我收伏,最多变成烤红薯、但也还是红薯,还有点用处;要么就是让我把你彻底变灰一把灰,再死一回、从此一了百了,永远不复存在。
吴昊顿时满头大汗。
我知道这两条路都是他不愿意走的。
他低头想了一想,冷笑着说:“我不选。有种你就把你的手下连我一起烧了。”
我怎么就没这个种了真是笑话。
“吴昊你听好了,他们是王猫儿用旧了的老鼠夹子,而不是我的手下;刚才你也看到了,我镇不住他们啊
他们不是一回两回的想要反水吗既然想背叛,那就得接受这个行为带来的一切后果,那我为什么还要顾忌他们老鼠夹子而已,大不了以后寻找新的材料重做。”
“算你狠,那你就动手吧”
吴昊咬牙切齿地说。
我说完全不用我动手,你看火苗不是起来了吗那些柴禾是我专门为你这样死脑筯的鬼魂准备的;当然喽,还有酒,等
火势着开,剩下的酒同样也能助火,所以
“象你这样的就不配做人或做鬼,所以再死一次吧我可以保证会把你烧得干干净净、不会有一丁点儿的残留。”
吴昊生前是个狠人,死后依然如此。
所以只能比狠。如果实在不能收伏他,那我真的只好说到做到了。
吴昊就嘶声竭力地骂我,各种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我不理他,任凭火苗继续蔓延,慢慢就离他的脚指头不远了。
想不到这小子也真够狠的,明明被烤得头上见汗,可他还是坚持住不出声求饶。
似乎哪里不对都到这个地步了,我从他的眼神里仍然看不出一丝坐以待毙的绝望神情。
难不成他还有所依仗
我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吴昊和先前出现的那个鬼头鬼脑的家伙,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是或者不是,只要试一试就知道了。
心里想着,我就四处转着看了一圈,但眼前都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我索性也把“音量”开到最大,大喊:“那个谁、你再不出来,吴昊就要变成灰啦”
一连喊了好几声。
雨还在劈里啪啦地下,但是真的很神奇一个撑伞的身影竟然真的出现了。
他还一路走一路夸张而响亮地打着呵欠。
真的是拿走我打火工具的那人。
他说:“好小子,真有你的,这样都能赢。”
少废话我用手一指脚下的吴昊问他:“是你让吴昊来的吗”
这人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倒喃喃自语:“叫吴耗嗯,生于鼠年鼠月鼠日鼠日,又叫吴耗,真是太少见的一只鼠啊不如把他交给我吧。”
我问:“是你让他来的”
“不不不,我倒是想。找了他好几年,昨天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但他却不愿意听我安排,现在不是又落到你手上了吗”
哦,我明白了,先前他哪里是找猫、分明是来找这只耗子的。
这时吴昊突然插了一句嘴:“王先生,救救我,我跟你走。”
我抬脚踢了他一下:“这可由不得你”
老王说:“不如我们打个商量”
我回答说不行。
“可你这样就把他烧了真是太可惜,浪费啊”
老王上前一步。
我说:“站住”
“难道你还想赢现在赢不了我的。”老王再上前一步。
我再说一遍:“站住。”
“天知道王猫传了你什么压箱底的绝活。”老王抱怨道,“你不要伤他。”
笑话我自己抓的俘虏,自然是随我处置。
老王又说:“难道一会你也随我处置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交易倒也划算。”
“是吗”我说,“猫有九条命你不知道虽然我要少点,但是一两条命还是有的。”
老王听了就站住不动了。
他数落吴昊说:“先前你要是跟了我,哪里会有现在的麻烦作孽呀不好办哪小伙子是个人才,何况他的师傅连我也要让他三分,这可怎么办”
老王愁眉苦脸地叹息:“唉,等我想想等我想想。”
过了一会,他再来试着说服我。
第260章 设局
吴昊这只恶鬼,竟然让老王那么心热,可见是好东西啊!这下无论他再怎么说我都不会放手了。
所以老王苦口婆心地给我讲利害关系、各种理由。
而我总是和他打哈哈。
老王的韧性倒也不错,继续软磨硬泡:一是他真的舍不得,索性这块老脸也不要了;二是有他看着,眼看天就要亮了,只要他在,我不可能成功收网;三是即便我侥幸得手,依着耗子这小子的性格和心性,知道了他自己有价值有用处,收伏他的难度就更大了;四是,他愿意拿点东西来换。
我也就一一的回他:一是你自己都说了不要脸,我不好再说话;二是不让我收网我就真烧,这也不过分分钟的事情,你要坚强不要被气倒。三是这事完全不用你操心。第四呢,换东西的事情你不是已经做过一次了吗?不好玩,我不再做这种游戏了。
特别是第四点,我指的自然就是他偷偷拿走我火镰的事情。
老王半晌没有说话,我想他的老脸肯定全红了。
到了这个时候,火焰已经在燎灼吴昊的脚板心了。
我知道这个部位最敏感,那肯定是钻心一般的痛!所以他就疼得尖声大叫。
只见绿光闪闪中连老王都心疼得一个劲地直咧嘴。
而我不为所动。
因为王猫儿一直不肯露面,这愈发显出他的神秘,我相信这个老王一定会顾忌到他的神隐而不敢对我肆意出手。
果然,到最后两个都坚持不住了,吴昊终于哀求我将他往后挪一挪。
当然,他表面上还仍然硬挺着没有服软。
老王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说:“好小子,真是又狠又倔,王猫儿从哪找了你这么个强人来当徒弟!算了,你饶他一饶、挪一挪脚吧,然后咱们再来说话。”
我这才松了松脚劲,等到吴昊不迭地蜷回腿,我就重新将雨布压紧。
然后再来听老王有什么话说。
老王的意思是,他想要和我打个赌。
赌注自然就是吴昊了。
既然我作了让步,他也不能不知好歹;他的说法是:可以先让我收了网,以便在天亮之前妥善安置好吴昊。
我说这是毫无疑问的,要是再耗下去,不到天亮吴昊就可以化成青烟了。确实,我现在真是打不过你;不过,我会放火,绝对可以保证让我、酒方子和吴昊一起化成灰,然后你只能继续做地老鼠,再也不敢公开逍遥了。
老王摇手说还是不纠缠这个了吧。
说正事:天亮以后我可以先休息补足睡眠,然后在下午在江家村众乡亲的面前见个高低,但是他让我放心,他老王再不要脸也不会占一个娃子的便宜。
到时候他会派出条件差不多的一个人来和我比赛,不过比赛不用术法有关的东西,也不是平常常的打架斗殴、而是用脑子来比拼,谁赢都不管,输的一方绝对不可以再纠缠、而吴昊就得跟赢的走。
不过,因为我一夜辛苦,他可以先加个添头。
说罢,老王从兜里摸出一个小东西扔过来,我抄手接住一看,原来是只木夹子。
“老王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无论你赢或输,这东西都归你。”
那怎么用呢?老王说,比如现在,只要夹住耗子的吴昊的耳垂部位就可以让他一下子失去抵抗能力。以后遇到其他鬼物,也是一样的。
我想了想,一只木制的夹子而已,应该没有多少猫腻。
那就试试这东西,是真灵验还是老王夸海口!
我就打开夹子,不由分说就往吴昊的耳朵上一夹;没想到这家伙惨叫一声,真的就晕了过去——哈!看来这个吴昊真是属鼠的。
哈哈,省事不费心的好东西,我收了!
“这只老鼠夹子不错,谢你了。”
老王眼见我拿了他的东西,就松了一口气;但他又表情怪异地苦笑。
得了好处,我当然也不能不知好歹,就告诉他说这份战书我接了!愿赌服输,输了也不后悔。
老王点点头,又说:“年青人都喜欢新鲜的、稀奇的玩艺。”
我却说这只夹子分明是旧物,是不是他做的?
老王就他哪有那本事!那是在多年以前从某个地方“顺”来的。
一个“顺”字,说得轻松自然,没有任何不安的感觉。
我似乎隐隐猜到他是干什么的了。但老王不想细说,我也就不好再多问。
最后老王仍然心有不甘地说:“唉,老头子我也算一方人物,想不到这次竟然被一个小子降住了。”
说完,老王就转身离去、倏忽不见。
接下来我就按照王猫儿之前告诉的办法,把吴昊拘禁妥当,为了稳妥起见,又用鬼门术法布置了一个隐匿吴昊的符阵格局。
一切处置妥当了。
我也不管下不下雨,就一手端着猫眼灯,一边就着灯光仔细端详老王留下的木夹子。
只见这支术法道具样式古朴,布置在上面的术法符号似懂非懂,却也奥妙无穷。
真是一件好东西!
但也正因为如此,我更觉得老王手上的东西可不是这么好拿的。
其实这就是一场赌约,而木夹子算是信物,这和契约文书的地位同等。
老王既然敢给,自然有反制的手段,就看我敢不敢收。
我也一样:不敢收也就意味着示弱和让步;而一旦接受了他的礼物,那就意味着无论他出什么招我都必须伸手接住。
特别是,老王临走的时候并没有明确说出比赛的具体内容,这也就是说,我只能被动接招、而老王却可以根据我的软胁和短板有针对性地出题。
蛮头大的说!
但我却不觉得压力山大,因为我一直在刻意营造出王猫儿是站在幕后掌控全局的。
老王应该还没察觉,其实就算是王猫儿也只不过是跑腿的、王奶奶和画画的老者才是他需要面对的实力大佬。
所以表面上看老王的确占了主动,而事实上双方半斤八两。
我现在有种越来越明显的判断:我,王猫儿和牛牛,以及吴昊和老王,其实都只是棋子。
也许王奶奶和作画的老者也是。
那么是谁和谁作的局、整个场面得有多大!
好吧,如果有机会看清全过程,做一枚不引人注目的棋盘小卒,这正是我希望得到的戏份和角色。
那就拭目以待吧!
第261章 误会
天亮的时候,我冒着雨,再次回到金顺那个狗窝一样的屋子里去补觉。
从屋子里面的迹象来判断,貌似金顺一直都没有回来住过,显得冷清和狼籍。
不过我现在既没有功夫、也没有闲心帮他收拾打理,随便找个地方躺下来,在淅沥沥的雨声中很快进入梦乡。
再次醒来的时候,屋里多了一股陌生的气息。
我马上发现来客仍然没有离开——这是一只表面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灰鼠,它此刻正蹲坐在落满灰尘的木桌上,等我醒来。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它一直都在无所顾忌的磨牙,只不过我睡得太沉了没有被它吵醒。
我们迅速的对视了一下,我立马从他精光闪烁的一对豆眼察觉到,这一只小灰鼠与众不同之处。
好吧……其实最有趣的一幕是,它朝我扬起一对小爪子,做了个拱手礼的动作。
这就让我一下忍俊不禁起来。
接下来无需客套,我已经知道,他就是老王的信使。
传达的信息只有三个字:跟它走。
临出门的时候发现雨还在下,我正迟疑着想要找把伞;而这只小灰鼠却毫不犹豫的一纵身跳到雨幕里,在泥水里往前快速奔去。
我只好赶紧快步跟上。
没走多远就到了目的地,这是一栋上了年头的屋子。
让我十分诧异的是:
正门上方悬挂着一块木匾,上面写着“江氏祖宅”四个大字。
一进门就看见一张长长的供案,上面立着大约十多张牌位。
供案的面前左右对坐着四五个长者,又对面站立着两排人。
老王就在坐着的一帮人里,看起来也算是有身份的头面人物了;不过我一看见他嘴唇上的两撇老鼠须就忍不住想笑出声。
我总觉得他给人的印象是低调猥琐的,和眼前这种庄重严肃的场合实在不搭调。
引路的小灰鼠一直跑进去,跳到一只矮凳上去,那里已经准备好了一盘瓜子。
浑身湿淋淋的小灰鼠立即开始旁若无人地大快朵颐。
而所有人都熟视、无睹见怪不怪的样子。
我不由得十分好奇,把我叫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一场打赌比赛,而是五堂会审?
特别是,在“江氏祖宅”这个奇怪的地方,做什么事都会带给我怪怪的感觉。
为什么要比赛场地选择在这里?貌似这是直接冲我来的。
最不可思议的是,上一次我在江家村里转悠了好几圈,竟然都没有发现这里还有一处“江氏祖宅”。
不过,现在这不是我要关心的重点。
我最想知道的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接下来人群中站出来一个汉子,清了清嗓子作为开场白,然后简单讲述了一下情况。
有资格坐着的人中除了挑战者老王以外,其他四个平时在江家村里都是德高望重的长者,今天将作为裁判观战。
左右两边正站着的人群自然就是江家村的村民了,他们同样是观战、看热闹者。
比赛内容也公布了,竟然是象棋对奕、而且是由我和老王分别执红执黑在规定时间内破解“江氏祖宅”里保存的一幅残局!
呃……我望着信心满满的老王,抹汗。
负责组织比赛和维持秩序的汉子说:“执红黑自选;先手棋,则通过扔骰子点数来决定,这样行不行?”
我摇头说不用了。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这种比赛对我来说真没有意思。”
这话一说出来四个裁判惊愕不已的看着我,不知道我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看来他们的确不知情,我就对着老王说:“这个完全不用比了,我认输、你赢了!”
老王的脸色十分难看:“你这是什么意思?”
好吧,我其实根本不会下象棋,这样的比赛怎么比?只好承认老王获胜喽!
“这……怎么能这样?江家的人怎么可能不会象棋?”
围观的人开始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大家的反应让我十分意外。
不会吧!
天下姓江的人多的去,而江家村的乡亲为什么会坚持认为,姓江的都必须会下象棋呢?
难道是眼前这一副象棋残局有玄机?
可为什么我仔细的研究了半天,仍然觉得这分明就是一副再普通不过的象棋。
或者是玄机就蕴藏在残局当中?
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过程中,最有趣的是众人的反应。
我看他们都是一哭无泪的样子,分明在他们的认知中,我必须懂象棋才符合常理。
甚至就连老王的反应也如出一辙。
现在我突然直言自己不会下象棋,而且果断认输,这就完全出乎了他们所有人的意料。
参赛选手老王,以及裁判、观众,他们一下子全都懵了。
我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做错什么吧?或者说没有刻意想着要去做什么,我这是发自内心正常反应。
接着我带着同情对正在痛苦挠头的众人说:“我是真不会下象棋,如果你们没有选错比赛项目的话,会不会是你们认错人了?不过,男子汉大丈夫输就是输,赢就是赢,老王赢了,现在就请他去拿应得的彩头吧!”
我所说的彩头当然就是指吴昊。
突然袭击继续进行。
我又云淡风清地问老王:“我可以走了吧?”
老王手足无措,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四个坐着的老者交头接耳了一会,然后由其中一个向我发问:“你到底是不是姓江?”
我苦笑着回答他,自己的确姓三点水加工的这个江;但是,我是真的不会下象棋。
如果没事我真的要先走了,抱歉!
但是众人并没打算让路,我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四个老者不住口地说,这事真是太蹊跷了。
我发自内心地表示同感。
接下来老王出了个主意,他先向四位长者行礼表示僭越,然后建议我去看一看供案那十多面牌位,能不能在上面的名字中找到熟悉或认认识的人?
好吧,我正想这么做,因为自己也十分不解。
于是就一面又一面、仔细地看过去。
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失望,牌位上刻着的名字,我真没有一个认识的。
原本以为我会在牌位上找到曾祖父江恨的名字。
这下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就将手一摊告诉他们说:“你们一定认错人了,我肯定不是你们要等的人。”
可这时,四位老者中突然有一个想起了什么:“等等!你听说过江恨这个名字吗?”
262第262章纸卷
“终于开始进入正题了”
我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不过因为对眼前这一帮子人从骨子里充满了的不信任,我就漫不经心地撒了句谎:
“不认识啊怎么,难道他也是江家村人吗”
问话的老者再次一愕,他的脸上马上布满了怀疑的神色。
看他那样子,明显是清楚我的底细,才更鄙夷我的睁着眼晴说瞎话。
然而我并不在意,反正大家又不熟,那我为什么要讲真话
我的不合作和不按套路出牌显然把他们都气坏了。
很快,老王呲开鼠牙,凶相毕露地对我说:
“反正今天这局棋,你不下也得下实在不会,咱们按排人教你”
话音刚落,眼前就如同纸面滴墨迅速渲染扩散,除我而外,人也好、屋也好,一下子就被黑暗淹没。
好吧,麻烦终于来到。
先前被包围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座兀然出现的“江氏祖宅”怎么看怎么不对。
现在老王和一帮人一翻脸,我更明白自己已然身在局中。
接下来是困守待援还是寻机破局我暂时还没想好,先静观其变。
等了好久,貌似没有更多危险来到,看来老王等人并不打算要我的命。
但是我似乎又被囚禁了,周围全都是暗无天日的状态。
这下我简直又气笑了
我江恒就是一普通人,只想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但是从家里出来到现在,我象块唐僧肉,时不时就要被雀神怪鸟们绑去做肉票,“坐牢”仿佛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不过到现在我对类似遭遇已经快麻木了。
自己平心静气地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恐怕江家或鬼门真有着不同寻常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特别招人惦记。
甚至可以肯定,秘密就藏在后山江家祖屋里。
所以,老爸活着的时候,我是习惯性地被别人当成与他讨价还价的筹码。
也许老爸是烦不胜烦了,这才以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来屏蔽骚扰。
他也许认为自己一了百了之后,我就能过上清静日子。
但是现在看来老爸还是想简单了。
因为我好像已经变成别人用来打开突破口的试验品。
特别是老爸走了以后,他们行事更无顾忌。
毫无疑问,我对自己所处现状的体验是非常不爽的。
我不想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或者说,我不想让人围观自己的脱困尝试。
我猜囚禁我的人一定在暗中观察我的一举一动,以便获得灵感或启示,以达到他们的目的。
但我更不想采取老爸那种消极的逃避方式。
我宁可和暗处的操作者比拼意志和毅力,寻机反击
比如现在,我宁可选择以静制动,但却不是坐以待闭。
具体就是,为了防止被别有用心者偷窥或诱导,我决定不在这里施展任何鬼门术法而改用其它方式来应对。
眼前的一团漆黑着实让人气闷无比,但内中玄机却不简单。
因为从阴蛇巢穴出来以后,我已具拥有了超强的夜视能力;但是现在却什么都看不见,那么可以断定,眼前的黑暗是术法作用的成果。
我本来可以制作符灯或符眼来照
明,但现在已经决定不使用鬼门术法。
那么点亮猫眼灯行不行这可是猫鬼术。
等到在身上摸过一遍,这才想起来,火镰已被被老王拿走了。
这让我不由得骂娘:特么,看来是早有准备,这才事先埋下了长线伏笔
难道是逼我用鬼门术法的节奏偏不
不过刚才的一通摸索倒也不是徒劳无功
因为我摸到了一支纸卷。
一下子想起来:这不是之前离开墓园时,老者专门为我们三个画的卦象吗
我一下子就变得兴奋起来。
卜卦之类的东东,多半是提前研判吉凶,暗示解决方案来的。
那么这一次会怎么样
老者看起来高深莫测的样子,应该不至于太坑人吧
想到这里,我就缓缓地打开了纸卷。
呃纸卷一展开,竟然就在黑暗中化为无形,再也不可捉摸。
除此之外,周围依然伸手不见五指,没有更多变化。
我很生气很生气哪有这样捉弄人的
不对好像发生过什么、究竟是什么
我用力闭眼,使劲地竖起耳朵来听
结果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觉察到身边突然多出来两股熟悉的气息。
我又惊又喜,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听觉和嗅觉。
再次确认了一下。
我这才小心翼翼地探手出去,在身边摸索。
先是触碰到一团软和柔顺的动物毛。
再顺着毛摸过去,一条尾巴越渐弯翘硬挺。
这下我再不犹豫,就用力揪掐这动物的后颈。
这家伙痛得马上“嗷呜”一声惨叫。
它极力挣扎着想挠我,但却被我拎着朝地上掼了一下。
这下它更是惨叫。
我却不解恨,犹自气呼呼地说:“王猫儿,你小子竟然算计我”
奇怪的是在这个漆黑世界里,我和王猫儿竟然能用语言毫无障碍地进行沟通。
只听他万分委屈地不停告饶,要我千万手下留情。
“好吧,你老老实实对我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要是还遮遮掩掩的,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首先,他和牛牛为什么抛下我不管,而来到这个乌漆麻黑的鬼地方
王猫儿则辩解说:“江恒你误会了,我们其实一直都和你在一起的,只不过我们是根据王奶奶的叮嘱,而藏身在卦画纸卷里的。”
那好吧,这么说倒也可信,细节和动机都不追究了。
讲现实的,接下来要怎么做
这话我是压低嗓子说的,生怕被老王那一帮人听见。
王猫儿则满不在乎地告诉我:“放心,咱们现在在纸卷空间,完全可以放开声音交流。”
至于眼前的黑暗,是鼠辈术法,叫“灯下黑。“
哦,好吧
那么给点光亮吧
王猫儿却不同意,他傲娇地表示:
咱们不是没能力发光,隐身在灯下黑里,才会为那些鼠辈带来更大的惊喜。
王猫儿说:“哈哈,接下来,该你的替身出马唱一出好戏了,你就等着看热闹吧”
263第263章鼠辈上
王猫儿说,牛牛的象棋下得很不错、而且他现在和我真假难辨,所以由他出面去戏弄一下鼠辈们再合适不过。
说罢就抬起爪子,在黑暗中一通抓挠,好象就把纸卷空间撕开了一条裂缝。
接着在我的眼前,一道绿光一闪而逝;王猫说这是牛牛出去了。
裂缝再次被王猫儿飞快地掩上。
现在我和王猫儿可以先聊会天打发时间。
现在终于有机会询问,王猫儿所说的这些鼠辈,还有所谓的“江氏祖宅”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在江家村还有亲族另外那幅象棋残局和江家又有什么联系
王猫儿莞尔一笑。
他告诉我,江家村虽然姓江,但那只是一个代表过往和历史的称谓。
事实上江家在村里早就没人了,甚至就连后山的江家祖屋,在一般人眼里也已经变成了一个传说一样的存在,当地人不止一次地质疑它的真实性。
至于那些“鼠辈”,倒是货真价实的一窝老鼠、而且的确和江家有些渊源。
因为现在这一批鼠老成精的家伙,都是从早年存在于江家祖屋内的一个老鼠洞里出来的。
他们长期耳闻目睹,无形中继承了一部分鬼门江氏的烟火,逐渐成了气候,这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不过,鼠辈永远是鼠辈,他们再怎么作都上不得台面的。”
王猫儿的轻视之意溢于言表。
我不禁在心里暗笑:猫和鼠从来都是天敌,看来这个规则一直不曾改变。
至于象棋残局,这倒真有其事,而且这幅残局才是鼠辈和江家最有力的渊源物证。
王猫儿也是听长辈说,当年鼠窝里有一只天赋禀异的老鼠祖宗曾长期伏在房梁上,窥视我曾祖父江离和人对奕,最后记忆留存下来的一些棋路。
但那只老鼠的修为有限,边看边记忆又一边忘记,结果就把一幅好好的棋路给整成了残局。
也许本来就是冥冥中注定,他们所能得到的福缘就这么多。
可笑的是,鼠辈多年来一直贪心不足,总想要得到更多。
“呸真是作死的节奏”
王猫儿恨恨地说。
看他这么在意和认真,我再一次对猫和鼠这一对冤家的紧张关系表示头大,但是作为江家后人,我貌似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
我在想,王猫儿是不是过于小题大作、反应剧烈了些
在了解了老鼠们和江家的渊源之后,其实我对老王的恶感倒不是太强。
从他送我鼠夹子以后,坦承东西是他“顺”来的来看,老王倒也光明磊落。
而且后面和我互动时似乎也没想要把事情做绝。
误会的产生只在于我对他们的不信任。
所以我有点后悔,自己好象忘了强调和为贵,要牛牛别做得太过火。
而且巫门无情,牛牛这家伙也不例外,一贯心狠手辣,而且浑身剧毒远超毒鼠强,恐怕一出手就会造成严重后果
于是我就赶紧向王猫儿表达了我的担忧。
一开始,王猫儿还满不在乎的对我说,自己的肚子还空着呢这不正
好可以制作更多的老鼠肉干当点心
结果马上被我臭骂一顿:“王猫儿你是猪脑子吗这么快就忘了牛牛满身都是那种绿油油的剧毒,你不想活了”
王猫儿也终于反应过来,就着急的说:“哎呀,这下可糟了”
但是我们的反应慢了一拍。
王猫儿才掀开刚才撕开的纸卷裂缝,我就听到了外面不同寻常的动静。
先是由远而近的一阵窸窸窣窣声引起了我和王猫儿的注意。
接着,黑暗中连着响起一长串骨笛声,听起来凄厉而瘆人:“咻、咻咻咻”
王猫儿大叫一声:“遭了、王老头在召唤鼠兵”
话音刚落,一时间,外面四面八方都传来尖叫啮啃的声音,纸卷就在一瞬间千疮百孔,崩散;我们四周一下就变成了老鼠的海洋。
王猫儿惊恐地叫道:“一下来这么多,老子怎么吃得下”
仿佛就在须臾之间,黑暗中铺天盖地涌过来的老鼠不计其数,吱吱吱吱叫唤着,它们的豆眼点点映照着灯光,透露着凶光,格外的诡异和恐怖;
一瞧这阵势我就知道,应该是刚才在牛牛手上吃了大亏的老王,一怒之下带着他的鼠兵展开了报复行动。
王猫儿已经顾不上和我说话,他不得不全力以赴拿出看家本领,开始点亮猫眼灯。
这下可热闹了。
王猫儿慌而不乱,心随意动再加手势,将视野和听觉一点一点地慢慢打开。
哦天、周遭的老鼠多到骇人
绿幽幽的灯光下面,我终于看清了那个叫老王和那几个“裁判”,全都怒发冲冠地分别站在各个方位,正在组织进攻。
这几个老头儿白发苍苍、留着长长的胡须,如果没有绿光映照的话,倒也仙风道骨、卖相不错。
我从大嗓门的角度来看,我们的脸都绿了。
老鼠们越逼越近,只听见一阵啃啮声不断、绿灯一盏接一盏地熄灭,显然是被鼠兵不客气地咬散架了。
圈子中,我们三个越来越惶恐不安。
牛牛本来就穿着一双厚底皮鞋的,只见他越发的焦躁,最后竟然下意识地就抬脚去跺最先溜过来的一只老鼠
“吱”
一声惨叫
显然,这只老鼠被踩成了一摊肉饼。
王猫儿这才发现后辈的动作,他大惊,涩声叫道:“住手,不要犯傻”
但是已经晚了。
不用说,本来就凶性大发不畏绿毒的鼠兵立即群起而攻之
牛牛这莽撞家伙惊怒交加之下,一方面试图避开不断要顺着他的裤腿往上爬的老鼠,然后同时又在更加狂躁地连蹦带踩。
“啊啊啊,踩死你、踩死你”
然后我和王猫儿也不得不开始连蹦带跳,因为牛牛的攻击行为给我们三个招来了更多鼠兵的进攻。
你别说,眼前这一幕我看起来心里真是怕怕的更不要说被老鼠咬上一口的滋味有多难受了。
如果不能很快控制局面的话,所有的老鼠一拥而上,恐怕不要很长时间,就可以把我们三个啃得渣都不剩
264第264章鼠辈下
这时突然又响起一声尖锐的骨笛声:“咻”
仿佛时间被一下子凝固了。
所有的鼠兵都寂然无声静止在原地,无论刚才在做什么动作。
老王大踏步走过来,
我看来,他的脚根本没有踩到实地上,而是轻松自如地踏着鼠兵前行。
我忍不住说了句:“排场真不小啊”
他的目光阴冷锐利:“哼”
这一声,让蹲坐在我肩头上的王猫儿禁不住抖索了一下。
老王取出骨笛又咻咻咻地接连吹了三下。
于是像退潮一样,鼠兵们马上空出一个圈子来。
老王说:“竟敢踩死我的儿孙,你们知道死了几只吗”
在他身后马上有人回答:“死了七只、重伤十一只。”
“那好,”老王指向牛牛说,“留下这小子的七个脚指头。”
鼠兵又动了,这回是专门针对牛牛而来。
也许是被吓坏了,牛牛放弃了挣扎,慢慢地跪到地上、趴下不动了。
鼠兵则象浪头一样漫过来将他的身体淹没。
地面马上隆起一个由人身和老鼠组成的小丘,而且鼠兵继续像流水一样无声漫涌,把小丘变成一道小小的瀑布。
这一幕看得我的心也是嗵嗵嗵地跳个不停,太恐怖了
在我想来,牛牛这下也许真的要完蛋了。
但剧情根本不是这样的。
接下来,大概是因为鼠兵的疯狂啮咬,隆起的小丘象被扎破的车胎,“噗哧”一声。
小丘竟然瘪了下去。
同时,一股绿色的烟雾朝上喷射,不但把几只灰鼠染成了绿鼠、还将它们冲上半空再摔落下来
呃牛牛脱离了人造肉身的禁锢,再次回复到最初的云团状,只是由黑色变成了墨绿色。
最惨的还是那些围攻牛牛的鼠兵,但凡在绿云遮罩范围内,都被瞬间染绿丧命
这大概就是牛牛借鼠兵的啃咬,不但顺利摆脱肉身束缚、同时还出其不遇实施了反击。
在这个过程中,王猫儿的反应最快,他直接用意识提醒我赶紧进入隐身状态以逃避绿毒伤害,随即挥爪凭空布置了一个法阵把我和他罩住。
不加思索中,我当即照做了。
完成以后才反应过来:我竟然成功地用意识控制了隐身法阵而王猫儿怎么会知道这个连我也不知道的方法
我不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另一个反应及时的是老王,这人真是有两把刷子
因为在小丘形状刚一开始剧变时,他就觉察到了危险,于是不但自己飞速退避、同时还吹着骨笛示警。
这样一来,分布在几个方位的老者马上急退。
而反应较快的鼠兵也跟着退,也就捡回了性命。
现在,所谓的“江氏祖宅”里,绿雾萦绕;除了被毒杀的遍地鼠尸,这只有我和王猫儿守着十多面牌位一脸苦笑了。
而重获自由的牛牛,似乎还没从施毒虐杀的兴奋和快感中回复过来,正起劲地在屋里逡巡搜索。
我敢断定,如果不是因为我和王猫儿及时隐身了,只怕也会被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毒死掉了
这个坏透了的家伙,真让我十分气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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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就对王猫儿发了几句牢骚:“王奶奶也真是的,怎么会收这个坏蛋作徒弟”
王猫儿则苦笑表示:这是博奕和妥协的结果,不但王奶奶无可奈何,就是老爸江庆生当初,也同样如此。
好吧,又是让人头大的妥协,我不想过多关注这个。
接下来最现实的问题就是,我们仍然被困在“江氏祖宅”里面无法离开。
云团一样的牛牛虽然遍身是毒让人不敢靠近,但绿毒再厉害也突破不了鼠兵的防御阵法。
更何况幸存下来的鼠兵已经知道厉害,主动退到祖宅外面;只要绿毒出不去,他们就是安全的。
而最难捱的反而是我和王猫儿,因为他说刚才临时布置的法阵可抵不住绿毒的长时间侵蚀。
现在不但要对抗牛牛的绿毒,还要想法逃离祖宅貌似我们俩现在才是面对重重危机的一方。
就在这时,老王带领他的鼠兵又有了新的动作。
他们在经过短暂的慌乱之后好像已经调整过来,找到了应对绿毒的办法。
因为我们很快就被一张从天而降的大网罩了个严严实实。
这张大网其实是用术法符号组合构建而成的,看起来既像墨线实体又像虚影投射。
最重要的是,牛牛的绿毒对大网的侵蚀无效。
而且让人震惊的变化还不止于此
王猫儿最先发现了大网的不对,他在我肩头上大叫一声:“啊棋盘、这老小子象棋上瘾了吗”
原来整张大网原来是象棋棋盘的样子
而且接下来让人又好气又好笑的是,从某个隐秘入口钻进来两队老鼠,分别穿着一红一黑的防护服,并且训练有素,很快完成了站位。
我再逐一打量,每只老鼠的服装上都统一标识,就象清兵号服上的圆圈,只是中心的字各有不同,分别是两组一一对应的兵卒、車兵、马馬、炮砲、相象、士仕等象棋子名称。
我从声音听出来,站在对面将位上的是老王。
而我们这边的帅竟然是王猫儿,我一下子想起临行前老者的卦画,原来不是夸王猫儿帅,而是暗示他要做帅棋。
看来,老王还没放弃,非要强迫我跟他对奕。
哈、我真是被他气笑了
看来这盘棋不下是不行的了,因为接下来老王说,如果坚持不下棋,结局和被吃掉的棋子一样,扔给牛牛当“食物”去。
王猫儿偷偷给我暗示:事已至此,只好忍辱负重、大丈夫能屈能伸
好吧,下棋就下棋,没什么大不了的。
其实在我看来,下盘棋而已,算不上什么辱;不过王猫儿所说的“重”,指的是什么我蛮好奇。
现在我基本可以断定,所在的“江氏祖宅”多半就是老鼠们的巢穴。
而我下这一盘棋看来非同弄常,这才让老王志在必得。
接下来,教会我象棋下法规则的任务就由王猫儿主动出面揽下了。
没废多少口舌,老王倒是爽快同意了他的提议。
只是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下棋过程中,牛牛难免会捣乱,老王应该作好保障工作。
老王听了却说完全不用担心。
说话间大家抬头望去,只见牛牛仍然浮在空中,就是封画里的一朵云;但看他那得意劲,有如睥睨天下的君王。
这很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265第265章心战
我终于知道老王为什么一点也不担心牛牛会来捣乱了,原来他们已经有了防范措施。
又进来两个穿着同款防护服的人,他们分别走向老王和我,然而突然展开两把大伞,在遥遥相对的我和老王身后撑开并竖起来,看起来就像两座小亭子。
我还特意打量了一下自己头顶的这把伞,看来是为了防止渗漏而用桐油浸过,不过伞面上却绘制着莲叶和花茎,有盛开了的、有的则还是尖角菡萏。
我们两个坐在亭盖一样的伞下,即将开始对局;而棋盘则是“江氏祖宅”里的院子。
不过王猫儿却并不乐意让老王的人来为我撑伞,他果断伸出猫爪子、不由分说地夺过伞柄扛在肩上,还“嗷呜”一声咆哮,把老王派来撑伞的这人给赶走了。
我说何必如此较真
但是王猫儿恨恨地说,总不可能事事让他们说了算这只老鼠想在你后面看棋传信,不得不防。
好吧,也许王猫儿仍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我已经发现他的举动又应验了和王奶奶在一起那老者的卦画。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人家事先刻意安排的吧
不过因为现在有了伞,我和王猫儿心情稍好了些,不再担心会受到牛牛的绿毒侵蚀。
接下来王猫儿把象棋的下法规则仔仔细细地和我讲解了一遍,而且为了让我尽快掌握,还作为陪练和我实战了几盘。
老王他们那一伙人倒是相当有耐心,除了防止我们逃走而外,貌似并不关心我学习象棋的进展、也不在意时间流逝。
渐渐地我就忘了比赛的事情,对象棋入迷起来。
凭心而论,下象棋倒真是消磨时间和收拾心绪的好办法;而且,这种表面平静、其实眼前心里都在剧烈交战的游戏还真符合我的性格。
由于我对下棋产生了浓厚兴趣,也不管在王猫儿面前自己只是一只菜鸟,反而屡败屡战,不再理会什么老王或鼠兵的存在。
时间下得久了,而我的失败和坚持印证了久病成医这句话虽然在王猫儿手下我一局也没有赢过,但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
他说:“嗯,不错,进步挺大的,照这样的速度,要是再下了十天半个月,我恐怕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我就戏谑地一笑:“那我应该可以战胜老王了吧”
王猫儿对我的不知天高地厚十分鄙视:“你又没发烧,怎么尽说胡话了”
我哈哈一笑,并不在意他的刻薄。
因为我的心里十分清楚,老王在意的并不是我是否能在棋盘上赢他,他在意的是我和他对局的过程。
那么要说眼前这幅残局的玄机,恐怕还是和鬼门术法脱不了干系,他应该是想通过我的术法境界来尝试找到通往鬼门术法的门径。
所以在再一次被王猫儿杀得溃不成军之后,我就表示自己已经玩够、可以进入比赛了。
老王和他的同伴早就摩拳擦掌地等了很长时间了,虽然有耐心,但在我提出比赛开始以后也就精神一振。
接着,作为帅棋的王猫儿就换上老王送来的防护服,自己主动站到棋盘上去。
不过在此之前他已经把我身手的伞柄用术法固定稳妥了,不致于在比赛过程中出现意外。
老王还派人送来一壶茶以及杯子,不过被我拒绝了,表示不喜欢喝茶,有酒没有
老王愕了
一下,不过倒也没有多话,就马上叫人换了酒壶端上来。
我自己斟酒先嗞了一口,口感还行;随即又从身上摸出一样东西含在口中。
不料老王虽然隔得远,但他的鼠眼贼亮,马上问我在干什么可不能在大家眼前作弊。
这回轮到我给他抛了个白眼。
“老王啊,下棋这种烧脑子的事情,就不许我喂自己一颗红枣补补脑吗哦、对了,你要不要来一颗”
而老王则狐疑着说:“红枣啊还是算了吧,我有茶就行。”
看来他还是怕上我的当,哈哈。
如果他要知道我含在嘴里的是铁香子而不是红枣的话,怕不要后悔死掉
不过我想不通的是下象棋这件事情。
这么较真干什么真是好奇怪。
因为现场所有人或鼠,除了我不当回事以外,其他的都这么认真入戏,感觉这场比赛对他们的重要性真是没法说。
感觉他们在和我下一盘很大的棋
因为经过王猫儿讲解了棋路规则、自己又实战了很多局,现在来看眼前的棋盘,和之前分明就有了天壤之别。
这就好比说,之前是个大字不识的文盲,所以书上写什么自己是茫然的。
而现在,眼睛随便一瞟,就看进去了。
车三进一,将六进一。
脑子嗡地一下,我的神智开始恍惚。
心里明白自己现在确实在和老王对奕;不过,没有走上几步就烦燥起来,于是用手一掀棋盘,说声:“不下了不下了”
然后站起来就出门去。
而刚才围住我的鼠兵以及头顶上的牛牛,现在都木呆呆的样子,并不上前阻拦。
只是在我快要跨出门的那一刻老王在身后唤了我一声,但是我没有理他。
走了一段路,突然发现王猫儿一直跟在我后面,悄悄地走,也不出声。
我就告诉他,不要再跟着我。
“这就不下啦那你想要到哪去”
我想去后山。
但是却又明白地暗自告诫不要向旁人透露我的去向。
我就告诉王猫儿,不要跟着我,因为我想静静。
王猫儿爽快地说:
“哦,好吧那我回去应付一下王老头,你别走得太远。”
走出门来,我还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结果发现身后的“江氏祖宅”不见了,其实自己刚从金顺的院子里出来。
也不过是疑惑了那么几秒钟,我对自己说:“嗯,我得赶紧回沙柳镇去,也不知道老爸到底怎么样了。”
这时候江家村里的狗儿们全都汪汪汪地狂叫起来。
我就又疑惑自己刚才的决定:“我不是刚从沙柳来到江家村的吗怎么现在又要回去不不不,搞错了,我要去的地方是后山、后山”
于是果真就转向往后山的路。
谁知道没走出几步,又听见老王等人在身后大叫:“不准走、棋都还没下完哪站住”
我下意识地觉得千万不能被他们再抓回去,于是就朝着后山方向加速飞奔起来。
第266章 入局
我一时情急,就没顾及到路面上的变化。
这才刚奔出几步,正要跨过一根不知道被谁扔在山路中间的草绳,而这根草绳却突然暴起、蛇缠而来。
我吃了一惊,连忙原地一跳打算避开;不过,晚了。
脚脖子被绳扣套住并倏地收紧,我就再也保持不住平衡歪倒在草丛里。
路旁边同样也是无边无际的茅草,刚才看起来还纯良无害的;等到我的身体一开始侧滚,所有的草茎都有了灵性一般,无风自动,变成千万根手指,一齐来将我死死摁住,让我想要动弹半分也是不能够。
就在我以为要发生点什么的时候,再次出乎意料:自己只是被禁锢在草丛中而已,实话抓捕的一方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就由我用一个固定姿势躺在原地。
这样子僵持了好长一段时间,我就很难受了。
因为姿势不正,腰部被别住,躺久了相当不舒服。
这让我极度的不爽,就大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奋力一挣,感觉所有的束缚就在我发力的一瞬间崩溃,我的身体猛然一松,就顺着山坡骨碌碌往下滚、完全无法控制。
这一滚、一惊,神游的思绪迅速回体,我的身子一抖,这才意识到刚才的一切全都是幻像。
我还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对面的老王还在等我移子应对呢!
不由得苦笑一下。
——这个棋盘和布局委实诡异之极,感觉它能一步步借助我的棋路,极力诱导我流露心意、幻由心生。
我大致有些明白,老王极力邀我下棋的用意了。
他大概想借机窥察我的内心,可我心中的秘密又有多少足以满足他的愿望?
低头望望棋盘,又想想幻境中失手被擒的情形,我已知道,由于先输一着,整个盘面大势已去、输棋不可避免。
“好吧,我认输。”
我对着老王说了这一句,表示投子告负。
老王则慢悠悠地表示,“再来,下一盘。”
我连忙发牢骚说:“受不了了!反正也是我输,这样没完没了地一直下,这样好没意思的说!不如歇了吧?”
老王拒绝。
他要我坚持,说不定下着下着就赢了呢!
哎哟!我苦着脸强调,自己并不在乎输或赢,而是觉得一直下下下,这样的过程实在痛苦。
貌似没有什么意义?
老王则摇头否定了我的想法,“怎么会没用呢?方才那一局你已经发挥出自己的作用了。”
说罢他让我再仔细看棋盘上的变化。
我半信半疑的低头再看,紧接着不由得大吃一惊。
之前由于牛牛化作云状形态遮罩在上方,院里的光线是晦暗的。
棋盘和棋子虽然也能看清,但色调是暗的。
但是现在,棋盘上的一块小方格的色调,相比周围的要鲜明一些。
仔细打量之下,方格画中可以依稀分辨得出来,有一段小路在山坡上蜿蜒曲折,又被淹没于荒草丛中。
“这……这不是我在幻境中上山的路吗,怎么?”
哦,我明白了、这下我全明白!
什么下棋、分明是在利用我打开通往后山的法阵地图嘛!
这回我是真的恼怒了,于是直接取过酒壶来连灌了几大口,不由分说地推秤而起、说什么也不肯再去动一颗象棋子。
老王果然人老成精,眼见我的反应如此剧烈,他仍然气定神闲、一幅笑眯眯人畜无害的样子。
那表情甚至像极了孙子淘气时,娇纵宽容他的老爷爷。
这就让准备借题发挥一下的我,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我只好再次灌酒解闷。
而老王贴心地吩咐他的儿孙们继续给我加满酒。
看那架势,只要我愿意,就是喝到胃出血他们也不打算拦着。
郁闷啊、郁闷——
我这就算是阴沟里翻船了吗?
身不由己,别无选择,我遇到了一个无解的局。
接下来只好继续接着下象棋。
不过这一回我兴趣全无,对研究棋路完全没有了激情,起子落子完全心不在焉。
当然,因为老王不允许我无规则移动棋子,那我就照着规则胡乱下一气。
比如:马还走斜日、象还飞田字角,炮也还翻山打……
不过我的棋子落点都是奔着自杀的位置去的,这叫破罐子破摔式的下法。
我想老王又不关心输赢、只在乎过程,那我输得快点,正好干脆利落地进入下一局。
这下被“消灭”多次的王猫儿不痛快了,他忍无可忍地发声数落我:
“江恒你怎么回事、这么快就放弃了吗?这是竞技游戏,下棋不论输赢,要尽力争!如果不争,下这棋还有意义吗?你这态度不对。”
我没理会他,继续按照自己的路数下。
而老王则似笑非笑地任凭我胡来,他还说:“这没什么,放弃也是一种有效应对的策略。”
很快又开始新一局。
但这回我发现不对了。
因为老王调整了应对策略,对局变成了这种态势:我不断让棋子去送死、而老王则绞尽脑汁地回避吃子。
这就好比我不断地尝试撞击每一辆迎头车,而老王则在猛打方向盘拼命躲闪。
这种奇葩的对局方式,简直把人笑哭!
可见身在局中,人家哪能让你如愿?
足见老王阴险。
下这一局棋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一方面我变成了主动进攻一方,加上年轻易动真火,也就卯上了对方。
另一方面,老王老而弥坚、也是一个偏执好胜的脾性。
这样一来,双方都拿出了态度和认识,开始全力以赴,越下越进入了状态。
我不确定老王是否还留有后手,反正自己是尽全力应对,渐入佳境,只觉得从来没发现、下棋原来也这般过瘾!
一局终了,仍然还是我输;不过,坚持的时间却远超前面几盘。
我倒还好,觉得自己下得过瘾爽快,仅止于此。
而老王的情绪变化却比我的要强烈多了,只听他激动得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好、这一盘下得极好!我真是没看错人,下一盘下一盘……”
再看棋盘上,竟然一下子点亮了两块方格。
我心里暗暗责怪自己不分轻重:只顾着下棋开心了,竟然甘心给老王当带路党。这要是老爸在世,还不得狠狠揍我呀!
但是事到如今,有些骑难虎难下,只好暂时和老王委与虚蛇,只盼后面找到机会反击。
老王呀老王,恐怕你还是高兴得太早……
第267章 平局
不管怎么说,棋在一局局地下、我在一次次的输,老王赢得越来越艰难,可他看起来却是笑逐颜开、越来越高兴。
我明白他的心思,大概只要我多显出一分本事,他掌握到的信息就多了一分,这样一来,他离成功就越来越近。
而棋盘上每一局点亮的方格,大概就是他通向成功的途径又延长了一点。
如此一来,老王的情绪格外的振奋,或者可以说是亢奋了。
比如说,一整天下来,下了不知道多少局,可真是把我累坏了;而担任棋子的鼠兵以及王猫儿就更不用说了,特别是要不时在棋盘上根据指令不停走动变换位置,到最后他们全都累趴下了。
可老王亢奋到了什么程度?这才吃过晚饭,短短休息了不到一小时,可他又在张罗着安排挑灯夜的准备工作了。
苦逼的鼠兵们是他的儿孙,自然是敢怒不敢言,就算是拼了命也要上。
然而一直努力配合的王猫儿可就不干了:“老头儿,把我当什么了,永动机吗?”
他愤怒地说。
我则被逗笑了:“哟嗬,真新鲜,一只猫儿都知道永动机……”
不过玩笑是玩笑,事实上我对老王的作法当然也是非常不满意的。
他想干什么?难道指望我这个吊子在一夜之间就帮助他豁然贯通吗?这怎么可能!
我忽然想通了一个问题:
其实我无须有什么压力,只需要放手施为就可以。
原因有二:
老王如果讲的是真话,那他掌握到的就真是一副残局。所谓残局,那就是不完整的;这么说的话,就算是我帮助他帮助点亮了全部方格,破解了全部残局,也还是不行。
因为残缺的部分仍然是绕不过去的坎。
其二,他不是一直想进入江家祖屋吗?可惜一直没法突破曾祖江恨布置下的法阵。那么想要通过我为引路人,恐怕还是太过天真想当然了。
江恨是什么人、我的老爸是什么人?行事缜密、极少有破绽。
如果破解法阵的线索破绽就在我身上,那老爸为什么要卖这个大一个破绽?傻呀!
所以我何妨可劲儿的折腾,我想就算到最后老王也很难如愿的。
这是我对曾祖父能力的信任、对老爸本能的直觉的信任,他们不可能这么笨。
说不定到现在为止我仍然是一个引子、一只饵,引出什么样的秘密也好、把别有用心的人引入误区也好。
我可不能再横生枝节了,索性就放开手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表面上看我是在帮助老王做事,但谁说他同时不是在帮我呢?
把握好了,过墙抽梯这种事情来一发,到时候我尽情偷乐、而功亏一匮的老王就只有干瞪眼了,哈哈……
抱着这样的心思挑灯再战,完全没有了心理负担的我,在接下对局中表现堪称神勇!
无它,因为我完全放开了呗。
结果,一上来就下出一盘平局。
这个形势让老王大吃一惊。
连王猫儿也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哇,这么生猛,你这是吃大补药了吗?”
我却看都不看他们震惊的表情,主动招呼道:“再来、下一盘!”
老王迟疑半晌憋出一句:“你,你这是看破什么了吗?”
我则哈哈一笑:“你说呢?”
棋接着下,但是这回心存狐疑的老王却下得束手束脚,和我行云流水的风范完全没法比,在一边围观的几个老头儿看得直摇头。
他们甚至顾不上观棋不语真君子的规矩,纷纷出声给老王支招出主意。
而老王竟然也都边听边采纳了部分意见。
简直连颜面都不要了,不过我却一点也不在意。
对方显然已经有些方寸大乱,开始自乱阵脚了,这才是让我蛮开心的事情。
接下来的战况是:
我小输;
平局;
平局;
平局!
我虽然没有赢,但是以一对多,竟然连下出连续三盘平局!
“了不起、了不起!”
老王自己啪啪啪地为我鼓掌,然后沉着脸长身而起,主动表示不下了。
我说:“这不才刚半夜时分嘛,怎么就不下了呢!”
老王不高兴地说:“都下成这样了,还怎么下?明天再说喽。”
“哦、好吧!不过我不明白,你之前不是说不在乎输赢的吗?怎么这么快就输不起了呢?”
“屁话!”想不到表面上一直对我礼敬有加的这一回直接爆了粗口:“平局能叫输赢吗?这叫僵持、僵持,懂吗?”
哦,我明白了。
这也就是说,我自己的棋艺算是境界提升了,而老王却卡在瓶颈上了。
这样一来,我算是抢关拔寨成功,进可攻、退可守,而老王却寸步难行。
哈哈,真是想不到,放手一搏之后,竟然收到了意想不到的奇效,妙!
现在看来,老王已经心浮气躁有些失态,那么就歇息了吧,明天再战。
真不知道你老王到底在气什么、躁什么,冷静、千万要冷静!
接下来我就不管他们怎么折腾啦,自己去老王安排好的床上去睡。
王猫儿则只得到蹲坐在床前守护我的福利。
不管他们了,我完全松驰下来,很快进入了黑甜乡。
一直到第二天醒来,睁开眼睛,我看到王猫儿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注视我的眼神和之前格外的不同。
“猫儿,你这样一直看我,难道自己不累?”
王猫儿则表示,他看了半夜,但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我了;之前的我可不是这样的。
我哈哈一笑,叫他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比如抓只老鼠当点心充充饥之类的。
研究我有什么意思?千万不要爱上哥,因为你是一只猫。
“啥意思、瞧不起人是不是?”
王猫儿不满地问。
我说,当然不是看不起他,咱们一直都是朋友不是?但我是人他是猫,族类有别,况且大家都是公的,不要用那种眼神,简直腻歪得很。
王猫儿气坏了,他大叫一声:“我挠死你!”
说着就准备扑上来。
最终他还是没能攻击成功,因为老王来了。
这就意味着,又要开始下棋比赛了。
我觉得老王真是不容易,一大把年纪了,还和我们年轻人这么耗着,身体受得了吗?
接下来老王宣布比赛规则改了:经过他们商量决定,几个老头儿轮番上阵,要和我车轮战。
我去、这不是公然的欺负人吗!
第268章 搅局
以棋盘为沙场,我们又度过了紧张充实的一天。
在这一天里,老王和他的团队经过事先商量定计,特意针对我制定了交战策略。
简单来说就是,由我守擂,老王和几个老头儿轮番上阵。
这么一来我就下得很辛苦了。
因为老头儿们之前已经围观了一整天,对我的棋路战法风格等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
而我呢,只是对老王的棋力较为了解,对他团队中的其他几位的棋路则一无所知。
所以这一天下来我基本又回复到盘盘皆输的局面,因为实在不适应他们不断变换风格的下法。
另一方面,和我下过棋以后轮换下去的对手则在不断地总结经验教训,之后重新来过。
另外,他们几个老头儿的棋风,有肃杀凌厉的、有死缠烂打的、有棉里藏针的、甚至还有猥琐不要脸的;而且他们换人的时机基本没有什么规律可循。
如此折腾人的下法,很是让我吃够了苦头。
这样一来,我就下得相当吃力了,尽管使尽浑身解数,但赢面依然很小。
这倒不是我太在意输赢,现在就算想通过平局来阻止老王等人前进的脚步也不可能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竟然又到了晚饭时间。
“上酒。”
我一边抹汗一边不迭地催促老王。
按照我的要求,酒上来了;我毫不客气地夺过酒壶来,也不往杯子里倒了、就对着壶嘴喝了一大口。
再看看老王和几个同伴脸上笑成一朵花的样子,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些老东西,我成天累死累活的,这是在为他人做嫁衣啊,他们倒好,简直乐得不行。
不过,因为一天下来棋盘上还没点亮的的方格已经所剩无几,他们的心情格外好;他们的心情好,所以对我和王猫儿也就客气了很多,按照老王的话说就是:“放开吃喝,酒啊肉啊的,管够!”
我倒是安之若素,该吃吃、该吃喝,平静而淡然;虽然一直输棋,但心态倒是炼得长进不小。
最郁闷的则莫过于王猫儿了。
猫和鼠是天敌么!但是他现在不得不在老王他们面前忍气吞声强颜欢笑,在他而言就相当难受了。
于是他在我旁边抓了一条炸鱼,一边气鼓气鼓地大嚼、一边恨恨地嘟囔着:“不知死活的东西,这要是在老子的地盘上,你们所有的都不够塞牙缝……”
我乐了:“江家村不正是你的地盘吗?怎么又变成人家的地盘了!”
王猫儿则说:“你还真以为这里真是江家村呀?真傻!”
我听了心中一动:“这里不是江家村,是哪里?”
王猫儿正打算说话,可是老王在对面似有所觉,眼睛里竟然凶光一闪,如电般朝我们这边扫过来。
想不到他的威势如此厉害,就连看起来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王猫儿都情不自禁地一缩脖子,把已经到了喉咙眼的话又吞了回去。
这就更有意思了:看来老王和王猫儿有个共同的秘密,还刻意瞒着不想让我知道;而且王猫儿他不是不够意思,他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不过我已经习惯了自己这一段时间以来的遭遇,现在无非是再次处在一个虚幻世界里面而已,既然他们都不告诉我,那就自己寻找答案。
晚饭后又是挑灯夜战的架势,我觉得老王他真是疯了!
不过,最后剩下来的两三块方格明显是硬骨头,再加大家都劳累了一整天,这回说什么也啃它不动了。
一连又下了两局,我竟又神奇地都弄成了平局,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下着下着,老王和其他几个老头儿就都失去了兴趣,就宣布今天的比赛到此结束,睡觉去。
我当然是无可无不可,客随主便了。
一个人躺在床上,慢慢想到眼看着谜底就将揭开,谁知道竟然又卡住了,可见人力有时也有限制、并不是谁都可以随心所欲,或者通过一番努力就能如愿以偿的。
浮想连翩之间,竟然就有些轻度失眠的感觉,直到夜深了都没罢入睡,咳、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大约到了后半夜,我这才刚刚有了睡意,王猫儿的行为举止却有些反常。
之前我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而他的绿眼睛一直在黑暗中闪动;等到我闭上眼睛要睡的时候,他动悄悄蹿到枕头旁边来,也不出声,轻轻地用爪子挠我:一下、两下、三下……
我终于被他弄醒了,就迷迷糊糊地问:“猫儿你搞什么?大晚上的不睡觉,你不累呀!”
“嘘——别作声!”
王猫儿刻意压着嗓子,贴着我的耳朵说:“你不要命啦?现在正是鼠辈们出来活动的时候……”
我去!你还知道现在不能擅动啊?我自己睡得好好的,是你自己起来折腾的好不好?讲道理!
我在心里腹诽不已。
不过倒也知趣地没有作声,只看王猫儿到底想干什么。
王猫儿随即告诉我,他要带我去看老鼠们的看家本领——打地道。
我摇头表示不去,心说这有什么好看的?人家大半夜行动,分明就是不想被咱们看到;而咱们偏要冒着风险去窥探人家的秘密,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话说王猫儿的读心术还是蛮不错的,通过我的动作就对我的心思作出了准确判断。
他说:“这些家伙好阴险的,把在和你对局中的体会应用到打地道的实战中去,你要是再不有所反应,等到他们进入江家祖屋,咱们都得死、他们会灭口的!你可别不知死活,被人卖了还一个劲地帮着他们数钱。”
啊?一直在说老王好阴险,看来真的没说错。
我也猜想他们的目标是江家祖屋,想不到真的是这样。
那还不赶紧的?要是去晚了、哭都来不及,毕竟世上没有后悔药卖的。
我算是看明白了:王猫儿先前服服贴贴的表现其实是在韬光养晦,等到时机成熟他就跳出来搅局了。
幸好一直以来我和他还算是相处得不错的朋友。
接下来,我跟着王猫儿偷偷地从房间里出来到了院子里。
奇怪的是院子里没有一只鼠兵守卫或者巡逻,难道老王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不可能吧!
望着我疑惑不解的样子,王猫儿嘿嘿地坏笑了几声,然后竖起手指往上点了几点。
我明白了:“哦,这里的鼠兵都被牛牛解决掉了?”
王猫儿作了肯定回答。
我说嘛,这两个家伙和我同来,之前却表现得像老王阵营的人一样,原来别有机心,可恶!
接下来,王猫儿径直跳到棋盘上,伸出爪子,竟然把其中一块方格抠开了,原来是块盖板,把它掀起来以后,竟然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入口。
接着,王猫儿示意我跟上,自己就嗖地一下纵了进去。
第269章 灰黑
地道里面很黑、很呛人。
当然我并不怕黑,只是这条道是“鼠道”,正常人爬行在里面很不舒服。
难道这些老鼠真的在钻烟囱吗?要不然怎么这么呛?
王猫儿现在仍然借用着那只灰色皮毛野猫的身体,在黑暗中就算是灰色也不能分辨出来。
只不过,王猫儿的那双大绿眼睛倒是像猫眼灯一样,不时在前方闪现为我引路。
我很气恼自己为什么轻易就作出决定、跟王猫儿跳到地道里来,我估计自己是再一次跳到坑里了、太轻率啊!
这要是被老王他们发现了,只要来个前后包抄,我们俩插翅难道逃。
王猫儿倒是不错,一直悄无声息。
而我没多大会就开始冒汗了,控制不住地呼哧呼哧急喘、心跳如同擂鼓一般在胸腔口咚咚直响。
这不能怪我,因为里面的空气过于稀薄。
哦好吧,如果老鼠兵真的来了,我只好束手就擒。
坚持着在地道里摸索了好一阵,我又有种回到阴蛇巢穴的感觉;只是不同的是,我的夜视能力在这里全然失去了作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前方吉凶未卜,我真不知道有什么样的情形在等待着我和王猫儿的到来。
不过地一下子想到武陵人到达桃花源之前,不也同样是心情不定地穿行着一条同样黑暗逼窄的洞穴?我有他的幸运吗?
我不禁在黑暗中自嘲了一下,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现在的我可是在和一群非人类打交道,心说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然而,真是巧了,真的应了那句话:无巧不成书。
“初极狭、才通人……”,然而,眼前“豁然开朗”!
地道的尽头,真是这样的,突然一下就宽阔起来。
不过,先别忙着高兴,因为眼前的景象可不是什么世外桃源、照样是一片毕竟灰晦,我只不过来到了一个空间更大的洞穴里面而已。
站直身子环顾四周、再回头看看地道出口,我终于发现自己的夜视能力为什么没用了。
从地道口看,整个洞壁全都是漆黑的,不是缺乏光线的缘故,而是从里到外的黑。
土壤和岩石都是同样的黑,也不知道是老王他们涂上了颜料还是天然生成的。
而我们来到的空间里,所有的自然存在又都是灰色的。
本来灰色也是一种让人的心情愉悦不起来的色调,但是现在和刚才地道里让人无法呼吸的黑色对比起来,我反倒觉得灰色调带来的观感和体验要顺畅多了!
在灰色调掩映之下,竟然一下子失去了王猫儿的踪迹,他原本不就是灰色的吗?现在无形中得到了天然的保护色。
还有那些鼠兵也一样。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老王他们不会是打算前往幽冥地府吧?那不就是去送死吗!
王猫儿不见了、老鼠们也都不见影子。
难道我又得原路返回,穿行那条诡异地道回到所谓的“江氏祖宅”去?一百个不情愿哪……
但是现在我该怎么办?要不要试着往前走几步,去探索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在地道里空气稀薄,到了这个空间之后,感觉更明显了。
这时,王猫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蹦了出来,来到我身边,弓起身子用力抖了抖皮毛;他的身体四周顿时烟尘飞扬,我耸耸鼻子,竟然闻到一股干燥之极的烟火气息。
咦、怎么回事?
“猫儿你探察到什么了?”
“哈哈,发财了发财了,这下我发财了!”
王猫儿乐不可支地上蹿下跳,自打我认识他以后,就没见他这么开心过。
我轻笑了一下,就继续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嗨皮个够,等他自己把话说明白。
好在他倒也没有完全忘乎所以,高兴了几分钟之后,就兴奋地对我说:
“你知道吗?前面有肉干、堆成山一样的肉干!”
肉干?怎么会有肉干、怎么就把王猫儿高兴成这样?我不明白。
我就叫他别尽忙着高兴了,说清楚点。
王猫儿说:“哈、老王这下可亏大了,他的鼠兵十之七八都被烤熟了,这下可便宜我了,唔、好香。”
说罢他还意犹未尽地抹了抹胡须。
呕……他指的竟然是鼠、肉、干,这下让我的胃不由自主地番腾起来。
我努力平静了一下,强忍住恶心的感觉。
这也难怪,毕竟王猫儿更多的时候是只猫,所以难怪他欢欣鼓舞的样子。
不过我也很好奇:老王他们在前面究竟遇到了什么状况,竟然折损这么大?
王猫儿还是眉飞色舞的样子,一个劲地催我跟他去看看就知道了,“老王说了,这回得求你拿个主意。”
嗯?这话的意思是说,王猫儿的行踪暴露,被老王发现了?所以他才让王猫儿来带我过去。
以老王的秉性,“求我拿个主意”,简直意味深长啊!难道他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才把身段和姿势都放得这样软、这样低?
还有,王猫儿怎么这么没骨气,又开始服服帖帖听老王调遣啦?
想到这里我就语带嘲讽地说:“猫儿,老王是不是说,只要你把我带过去,那些鼠肉干全都是你的?”
高兴得忘乎所以的王猫儿随口答道:“对呀对呀,你是怎么知道的?”
话刚出口他这才发现自己失言了,连忙抬手扶额,十好不好意思的样子。
我哼了一声说:“你真没骨气。”
“咳……其实也不完全是为肉干啦。我的老对手这回几乎算是倾家荡产了,从实力上讲咱们已经不怕他了,这才是我最开心的。嗯,其实我想说的是,咱们大可以去找他谈判,这可是狠狠敲竹杠的好机会啊,快走吧!”
我又好气又好笑!
王猫儿这家伙,还说不是为了肉干!他这话里话外的,明明私心满满,可还偏要强词夺理,说什么好机会——都说了老王已经倾家荡产,那还有什么竹杠可敲?
不过他说的一点我倒也赞同:老王已经放下脸面开口求我。
既然是求,那就算他暂时满足不了我的条件,只要我帮上了忙,那他这个情可就算是欠上了。
那好,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270章 火坑
跟着王猫儿一路走下去,着火的特征越来越明显,不过又和野外山上被火焰肆虐的现象全然不同,这里没有火和烟,只是热得厉害;而且空间里偶尔见到的树木枝干,并没有烟熏火燎的痕迹、却又都像是曾经在高温状态下炭化了。
准确来说,我们渐渐靠近的地方,类似一个火炉的底部,非常灼烫、不断有火灰像雪崩一样滑落下来,原来这就是我之前看来的灰色存在的来源。
一分钟以前我还担心会一氧化碳中毒呢;但奇怪的是又有空气正补充进来,凉嗖嗖的。
我们到底来到了什么地方?
首先从进入通道到现在的距离估算,我不并认为我们有能力进到地球内部遇到了岩浆。
其次据我所知江家村附近可没有火山一类的地理现象存在。
另外,我还知道本地并没有煤炭资源,所以也就排除了矿井下面煤炭自燃的可能。
再说,江家村后山的环境我可是见过的,虽然有树林,但要是着起火来,也不可能对地表下面造成这么重大的影响。
排除了以上种种可能,那为什么这里会有如此明显的火迹?难道真是我的曾祖父江恨布置下的火焰法阵,用来阻止人随便进入江家的祖屋?
哦天,那这也太大手笔了吧!
这些念头都只是在心头百转千回,而我表面上依然是平静如斯,只是沉默着跟上王猫儿。
兴许,一切只有见到老王之后才见端倪。
这就又走了好长一段距离,只见前面是一道之字形的石阶转折而上,阶梯上面有个平台,人影绰绰,不过看起来都是灰头土脸的样子,看不清哪一位是老王。
这时王猫儿竟然就砸巴着嘴说:“肉干全都堆在上面,嘿嘿……”
哎,真是哭笑不得。
我忍无可忍,就狠狠地瞪了这只不知死活的吃货一眼。
再沿着石阶慢慢地走上去,一路上焦糊的烧烤味儿十分浓郁,但我一联想到这些味道来自老鼠,就忍不住一阵恶寒~
人确实没剩下多少了,一眼望去,也就二三十个,显得冷落而凄凉。
果真如同王猫儿所说的,平台上更多的是被烧得焦黄熟透的老鼠尸体,堆积如山、触目惊心!
这是咋了?
这时候人堆里颤危危地站起来一个人,看起来完全像一只被烤爆了的气球,情绪恹恹地招呼我:“你来啦?!”
我吃惊地瞪大眼睛,张大的嘴巴估计这时候完全可以轻松滚进一只鸡蛋——是老王。
曾经意气风发**炸天强势之极的老王,竟然变成了这样一副德性!
真是,他现在须发焦糊卷曲、灰头土脸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烧火的小厮。
再看看其他的同伴,更惨!
老王和他们相比还算勉强看得顺眼的了。
我忍不住说了句:“老王,怎么会搞得这样惨?”
“唉……”老王长叹一声,眼里泪光闪动,显然是一言难尽的样子,让人油然生出些许怜悯之意。
甚至可以说,我之前对他的所有不满和怨怼,在这一刻几乎全部化为乌有。
尼玛,这老头可真是不容易,曾经风光一时,现在竟然到了这副田地;看来老天已经代我惩罚他了。
接下来通过交流,我大致搞清楚了状态。
原来棋盘下面那条地道果然是老王带领鼠兵们用爪牙挖掘出来的,而灰色空间则是他们研究多年、又经过和我对局学习到我显露出来的一些应对手段,最终定位了的后山法阵入口。
既然是法阵,当然是有着太多严密防范措施的了。
不过,我是江家后人,老王这人也确天才,竟能别出心裁地以我为引路人,通过点亮棋盘的过程反复计算这才搞清楚了法阵入口的运行机制。
在他看来,棋盘上只剩下两块方格没有点亮,其实已经没有大碍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在我轻度失眠、只顾着和王猫儿夜聊的时候,老王带着他的儿孙们早已经悄悄进入到这个入口空间,眼看着就将胜利在望了,因为进入真正的江家祖屋,几乎就是一步之遥。
可是任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老王和他的儿孙们来到石阶下面,准备欢庆的时候,平台前方突然发生了塌陷。
眼睁睁地看着一团巨大的火炭从天而降,把躲闪不及的鼠兵们烧得鬼哭狼嚎,瞬间变成让王猫儿口水横流的烧烤肉干!
并且这团火炭还砸在平台前方的石桥上,石桥轰然坍塌。
这场天降灾祸带来的直接后果是,鼠兵们几乎全军覆没,通往后山的通道断绝。
“你自己看。”
我顺着老王手指的方向一看,是真的,头顶看得见小片天空,而前方脚下却是一条烈火熊熊的天堑。
“唉,我这就叫枉费心机,到头来落得一场空……”
老王伤感地说,这声音听起来他好像快要断气了一样。
我未免在腹诽了一通,就半天玩笑地对他说:
“哦,原来你请我来就是为看看你们的惨状啊?那行,看也看过了,而且此路又不通,干脆我们还是打道回府得了。”
这话一说出来,老王就斜着眼睛怪叫起来:“那哪行呢?折损了这么多的儿孙,我总得对他们有个交待不是?”
我就问他要什么交待,难道是要拿我来作为交待?问题是你们现在只剩下了二三十,我这么大个人,你们就是分着吞食也分不掉呀!
老王慌忙不迭地说:“误会了误会了,再怎么说你也是江家人,怎么可能对旧主之后下此毒手……”
旧主?呵呵,这个称谓有意思。假如有了新主,那将置旧主于何地?
这话听起来大有人走茶凉的味道,但眼前迫于形势又不得不向我低头。
不过我倒也没有明确表现出来,自行制怒,一边淡淡地问他:“老王,那你们要我做什么?这么宽的火坑,我可跳过不去。”
老王说:“这天火委实来得怪异!据我所知,老主人以后,江家都是石匠专长,怎么就玩起火来了呢?实在不明白,所以才请你过来看看。”
明白了,原来老王心有余悸的事情是,他以为这场火灾乃是他们无意中激发了法阵机关所导致,也就是说,他认为江家竟然能在法阵里布置火性机关,这就是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地方了。
所以他才请我过来一探究竟。
我心里明镜似的,江家确实不玩火,这是毫无疑问的。
而这团火是怎么从头顶上下来、对鼠兵们造成了重大伤亡,我也着实想不通、但我却知道肯定只是巧合而不是法阵布置。
不过,为了继续杀杀老王的威风,我对他的说法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就这样唱唱空城计才好呢。
我仰头朝上看了半天,又望望陷落在下的火坑,再看看机关算尽的这班家伙,心里着实快意,实话说也有些幸灾乐祸。
不过也不能太得意忘形,我就对老王说:“往前是过不去了,我们可不可以考虑,从头顶那个破孔爬出去?”
第271章 异变
老王表示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之前从天而降的那团火炭,实在让人不敢冒险、要是外面一片火海呢?那不是全完了!
我在心里嘀咕说,其实你们已经基本完了,还犹豫个甚!
老王又提出一个现实的问题:从那个井口一样的地方爬出去,作为鼠类,没有那个能力啊!
言语之间目光很贼地在王猫儿身上飞快地停留了一下。
这一下我算是完全明白他的心思了,就帮他把话说出来:“爬上去啊……要不让王猫儿试试?”
王猫儿一听,就火烧屁股一样蹦起来:“怎么又扯上我、怎么又是我?不干、坚决不干!”
其实他不干是不可能的。
老王阴险!他本来就有这个意思,却又要通过我来捅破窗户纸,我知道他同时也是在试探我的态度。
现在很明显了:我支持他的想法。
所以王猫儿其实是被孤立的少数派;我表明了态度,剩下来推波助澜的事情自然就由老王和他的同伴们来做。
别看这几个人焦头烂额狼狈不堪的样子,但是很齐心,而且配合很默契。有的唱红脸有的唱白脸,而且又开始拿许诺过的老鼠干说事。
所以没多大一会王猫儿就满头大汗地表示认输,他痛苦万分地用爪子捂耳朵:“你们别说了,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老王和我商量了一下,就把王猫儿叫过叮嘱一番,主要意思就是,王猫儿只要能爬到洞口,向外偷偷观察一番,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形、有没有火海或者其他危险。
如果外面安全,就查看一下地理环境,这样便于大家判断所在的准确位置、好作决定要不要从出口那里爬出去。
王猫儿苦脸一一答应了,不过准备要出发的时候,老王又从身上摸出一根拇指粗细、像蜘蛛丝一样透明的绳子,打了个扣套在王猫儿的脖子上,还顺势紧了一下绳套。
这下王猫儿不乐意了,恼怒地大叫:“怎么?该死的老头、你竟然把我当狗溜啊!”
我噗哧一下笑了。
老王也不禁莞尔,他忍住笑说:“你误会了,好不容易才爬上去,你当然应该带根绳子上去系在上面,要不然稍后我们怎么上去呀?”
王猫儿听了无言以对,就气哼哼地噌一下蹿起老高,就沿着陡峭的石壁攀上去了,上方正是火团坠下以后形成的不规则天空。
在我们一齐仰头观察王猫儿动作的过程中,老王在我的耳朵边说了句:“其实我真是不太相信他,如果情况有变,咱们就猛扯绳子把他拉下来。”
我未置可否,不过心里却认为老王此举纯粹是多余。
过了一会,眼看着王猫儿终于接近洞口了,而且貌似没有什么危险或者不妥的事情发生,老王和他的同伴他在我身边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王猫儿却不继续往上爬了,只见他攀住一块飞檐状凸起的石头,努力地伸长脖颈,好像在观察眼前的什么东西。
只可惜我们和他的距离太远,看不清楚。
老王报怨了一句:“王猫儿在搞什么?还不赶紧往上爬呀!”
我也觉得王猫儿的举动好奇怪的说!他看起来完全忘记了自己该干什么似的,就在那里痴痴地不停转头看,好像在用目光追踪什么东西,而且他还不时腾出一只爪子去够去抓。
究竟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竟然完全吸引了王猫儿的注意力?
大家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王猫儿在那里又抓又够的,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样子过了小半天,王猫儿一直没能够到目标,似乎就焦躁起来,他“嗷呜”一声大叫,竟然奋不顾身地从凸石上一纵、然后腾空而起,竟不顾性命安全地向空中的某种存在扑去。
他好像抓住了!
但同时,他身在空中完全没有着力之处,竟然就向我们这个方向坠落下来。
一片惊呼声中,老王连忙大叫:“快快快,准备接住他……”
然而我们大家都白忙活了。
就在一眨眼之间,本来已经急速下坠的王猫儿在空中再次飞快升空。
我们看得清清楚楚,他大概是被另一根同样透明的绳子像钓鱼一样提了上去。
大家一时有些手忙脚乱,幸好老王还牵着他套住王猫儿的透明线的这一端,他于是用力抓稳了,紧接着又下达指令:“快来帮忙拉绳子!”
我倒是没有急着上前帮忙,但却记得提醒老王他们悠着点儿,因为下面这根透明的绳扣可是套在王猫儿脖颈上的,太过用力怕是会要了他的命。
老王他们听了我的招呼,也就没用全力。
但是来自上方洞口外的牵引力却大得出奇,我们听得见王猫儿在上面连连惨叫。
但奇怪的是他的四条爪子却死死地抱着什么东西,坚决不肯松手。
老王他们就有点吃不住劲了,再加上担心绳扣收紧勒死了王猫儿,就着急地仰头大叫:“松开、赶紧松开啊,你不要命了?”
这时候,上面的拉力虽强,但有老王他们在下面扯住,就像拔河一样暂时处于平衡中,勉强还能维持。
但怪就怪在,王猫儿一直在叫痛,可他为什么就肯松手呢?他抱住了什么?
老王面色阴沉地说了句:“不管了,大家听我口令、一齐用力,拉!”
正准备全力以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噗——”一声。
从上方洞外,像启动火焰喷射器一样,一条火龙直射进来。
只听王猫儿的一声惨叫。
然后老王的这根透明绳子就断了,惯性作用下,下面拉绳的所有人都突然一个趔趄,东倒西歪地滚成一堆。
我抬头再看,王猫儿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是被提上去了还是被刚才那条火龙烧成了灰。
现在轮到老王及一帮同伴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其中就有人忐忑不安地小声说道:“要不,咱们还是原路返回吧……”
这回就连老王都没有马上发话表示反对或者赞同,大家一齐沉默,显然是心里也在踌躇难以作出决定。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传来。
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扭头朝向来时的那个地道出口方向,因为巨响和震动正是从那个方位传来的。
“完了完了,一定是地道坍塌了!”老王等人痛苦万分,口中喃喃地说道。
第272章 重逢
很快,赶去探查的人把情况反馈回来,果真是、地道塌方、塌得一干二净。
没有人认为地质灾难,大家坚信这纯属人为操作,因为发生的时间点太巧了。
不,不是巧合、而是人家把握时机太精准。
老王和他的同伴认为,甚至就连前面导致鼠兵全军覆没的原因,也只可能是人祸而非天灾。
还有王猫儿的消失不见,还有退路的断绝……
现在来看,都是精心策划的计划的每一个步骤。
目的就是为了一步一步把老王他们引向绝路。
大家议论纷纷,不时拿眼晴瞄我。
显然,我在他们眼中无疑有着最大的嫌疑。
但是我问心无愧。
自从和老王打交道开始,基本上都是老王在操作一切,而我一直都在被动应对。
如果老王也怀疑我,那我只能说:我也太高估他的智商了。
不过说真的,虽然什么都没作,总感觉背后有一帮人刻意在帮我一样。
这让我十分不解,难道老爸还有帮手,在他生前早就提前作了安排?
从老王狐疑不定的神色我看出来,他大概和我是一样的判断。
我还发现,老王剩下的同伴面对我时心态复杂,但他们又有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显然,在如何与我打交道的问题上,他们都在等老王拍板决定。
我也在等,且看老王如何说法。
实话说,就算他们现在群起而攻之,又有何惧?
但我断定他们不会这么做。
一方面老王手里只剩下这么几个人了,就是再挖地道逃走也办不到,因为真正能干活的“工兵鼠”都死得差不多了。
特别是现在山穷水尽士气低落,想要重新组织起来对我展开报复?还是省省吧!
所以还不如对我客气点,多个人多个帮手。
另一方面,基于幕后操作者和我之间关系的怀疑,他们即便不投鼠忌器,也一定想把我控制住当作人质。
当然,对我来说最大的底气和信心,还在于老王他们接连遭到打击,现在又成了瓮中之鳖、信心全失,肯定特别需要我的帮忙。
那好,我只能勉为其难地当一回救命稻草了。
老王把所有的想法、千言万语,凝成三个字:“怎么办?”
我当然是主张静观其变了,消极地说就是坐以待毙;但表达出来同样是三个字:“等着吧。”
现在上天无路的处境,又能怎么办?只好听天由命了呗。
其实也没等多久,但是在度日如年的心态下,够久的了!
一架云梯从天而降,啪地一下拄在我们面前。
“这……怎么回事?”
老王结结巴巴地指着云梯问。
我哪知道这是咋回事。
不过,看到这架云梯,是用竹子做成,而所有的竹节上都有火烧火燎的痕迹。
火烧,竹子?!
我的心里猛然一震,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脑海里突然蹦出来的答案。
然而不用等太久,答案就自己揭晓了。
有个家伙从云梯顶端下来,金光灿灿、有如神祇驾临。
是一只毛色金黄的猫!
那场面,简直了……
老王和他的同伴们顿时吓得缩成一团,不由自主地紧紧搂抱在一起。
猫本来就是鼠的天敌,特别是在这样一只“神猫”的威压之下,即便是成了精的老鼠也终归脱不了鼠的天性。
但我看到老王他们抖抖索索的样子,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
而且这只神气活现的死猫,他的样子我实在看不下去!
于是就气不打一处地大喝道:“王猫儿,你牛逼什么!咹?”
“嘿嘿……”
王猫儿一脸坏笑。
“王猫儿?!”老王他们极度震惊,一齐失声叫起来。
没错、正是王猫儿这货。
只见他显摆地抖抖金毛,洋洋得意地走起了猫步;那画面、得有多装逼!
其实之前看到火烧竹子做成的云梯,我已经在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现在任凭老王他们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灰扑扑的王猫儿,怎么一下就变成了金光灿灿的王者?
我欲言又止。
因为王猫儿及时用眼神阻止了我的提问。
好吧,看在朋友的份上,给他留点脸面。
老王可怜巴巴地望望我、又望望王猫儿。
他的眼晴很贼的,刚才我和王猫儿的一通无声交流,显然已经被他看在眼里。
他一定认为自己全家都上了我的大当了,眼晴看到的一切,即是证据、我和王猫儿合谋引他上套。
但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当然不敢表现出一丝愤怒。
咳……这真是百口莫辩、其实我大部分时间都云里雾里的。
好吧,既然没法辩解,那就不辩。
正好装逼,不解释。
我的极力配合,终于让王猫儿心满意足。
这货还向我抛了个大大的媚眼以示感谢;不过这个媚眼让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尼玛、连我都拿来消遣、把我当什么人了!
接下来,王猫儿拽得几乎要上天:
“老王,带上你的人,走吧!”
“去、去哪?干干干什么?”
可怜的老王,惊恐之中,说话完全不利索了。
王猫儿哈哈一乐:“不想去还是不敢去?”
“……”
“哦,不去?在这里等死吗、算了吧!”
王猫儿突然变得很有耐心,他苦口婆心地劝解老王:“走走走,别墨迹了!看我——你也想变金身吗?那还不赶紧的!”
不想,他越是表现诚意,老王他们就越是畏惧退缩。
老王可怜兮兮地来求我:“江恒,你看这……”
我很无奈地将手一摊。
说真的,我不是要推卸责任,而且这事的确不归我管。
这时王猫儿没耐心了,他开始大呼小叫:“怎么、斗月大人派我来请你都不去?好大的架子!”
“斗月?!”
老王大声重复了一遍,他立即开始两眼放光,变得喜形于色。
“啊哈哈,苍天有眼、终于又能回到祖屋啦!儿孙们,你们这下可以暝目啦!”
老王和同伴们激动得不能自已、仰天狂呼。
这样一幕让我都不禁感叹:“好感人、这就算是苦尽甘来了吗?”
尽管我对斗月的出现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确实没想到,老王和王猫儿和斗月也是旧识。
好吧,看来这下热闹了……
第273章 王者
原来,机关算尽的老王带着一干儿孙到了这里,竟是栽在了画面空间竹海的那场大火面前。
说真的,要论起根源来,这场大火与我还真的脱不了干系。
这就好比《西游记》里的火焰山,乃是悟空踢倒炼丹炉所化,而他后来却不明就里。
我一开始也差不多、直到看见用火烧竹子做的云梯,这才恍然大悟。
现在大家都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特别是老王那一班人,在王猫儿讲明是斗月邀请之后,一时全都振奋起来。
于是,就一窝蜂似的、争先恐后地顺着云梯攀缘上去、去往他们梦寐以求的理想之国。
他们尽然把我、以及金光灿灿的引路人王猫儿,直接给撂下了。
我倒还好,王猫儿对这种被无视很是不满,他恼怒地埋怨道:“他娘的,跑那么快干什么、奔丧找死也用不着这么迫切!”
嗯?我听王猫儿所说,这是话里有话哦……
又等到老王他们奔命似的,走得一个也不剩,王猫儿这才陪着我慢慢地顺着云梯往上爬。
眼看就要和斗月再见面了,也不知道它怎么样、有没有被这场大火弄得焦头烂额?
我朝上爬了一大半,突然感觉王猫儿好像没跟上来。
我心里觉得奇怪,就回头看了一眼,还随口问了声:“猫儿你落在后面干什么?赶紧啊!”
王猫儿用猫语回应了一下,但他继续磨磨蹭蹭,也不知道在下面干什么。
渐渐地爬到了云梯中上部,我心里隐隐有些警惕,不时就向下瞟一眼。
结果,就发现云梯下面突然金光一闪,紧接着就有火光闪动、并顺着云梯往上延伸。
而且就在同时,一条黑影被快速攀升的火焰一路追逐,竟快叫着向我追赶上来。
是王猫儿。
只见他的身上金色煺尽,又回复到一身灰毛的状态。
汗!难道先前的金色,其实只是临时穿上的一件火焰外套?
看来一定是斗月有所安排,这才叫王猫儿故意留到最后,而目的就是为了放火烧毁云梯。
看来这是要彻底断绝大家的后路。
不过我很奇怪:斗月难道长进了、又或者和王猫儿甚至老王有着类似发小的情谊,这才使得一向性情高傲的王猫儿,甘心对斗月言听计从?
再说老王,一听说斗月在,竟激动成了那样!
不过现在没时间往细处寻思。
眼看着王猫儿被火焰追逐而上,又仿佛是他刻意引导着火焰直奔我而来。
倏忽之间,我竟然被追上、然后我的身上就被燃着了!
一道光焰升腾起来,让我的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
我着火了、我竟然被烧着了!
火焰中,我却没有被灼烧的疼痛感,只见自己的一层躯壳正被火焰装烧而渐渐剥离,脱落。
蛮吃惊的。
幸好这时已经到了云梯顶端,我就一纵身跳了出去。
王猫儿则一路怪叫,紧跟着跳了出来。
不,准确地说,是跳进了画面空间里来。
斗月这只臭乌鸦正朝我扑过来。
但我下意识地闪到旁边。
奇怪的是斗月似乎对我视而不见,直接落到王猫儿背上停下,大嘴巴哇啦哇啦地说话:
“江恒在哪里?江恒到底在哪里?”
咦!难道我又“被隐身”了?!
我苦笑一下,只好站在一旁看热闹。
只见斗月继续站在王猫儿的背上,不停地聒噪喝问。
而老王他们在不远处,和王猫儿一个德性,看起来都很害怕斗月,畏畏缩缩的样子。
斗月的大嘴巴和大嗓门的确惊人,我看听众都有种极力想捂耳朵的冲动。
但他们又不敢,只得极力强忍着聆听斗月的问询。
问题的核心依然是:江恒到底在哪儿?
我看得出来,老王和王猫儿对于与斗月的重逢,原本是充满期待的。
不过以见面以来,斗月一直在追问我的下落,这说明老王和王猫儿真不是斗月关注的重点。
这未免让他们颇为失落。
王猫儿被追问得相当窘迫,但支支吾吾半天也讲不清我的去向。
而老王等人隐约间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更何况王猫儿是最后一个和我接触的人,现在连他都没法解释清楚,这就很值得玩味了。
再一次强调:老王阴险!他在旁边有意帮腔补冷灶,试图引导斗月,让它相信我的消失有王猫儿暗助的成分。
但斗月是一只什么样的乌鸦,它什么样的阴谋算计没见过!
而且对于这一类现象的判断和应对,它一向得心应手。
望着老王自以得计的样子,我暗暗好笑。
只见斗月面无表情、但眼珠一转,就顺水推舟地喝斥起王猫儿来了。
一通数落,搞得他不住地抚额捂脸。
紧接着又开始夸赞老王。
我就一副看好戏的态度在旁边看着。
而人老成精的老王,这时却像灌了**汤似的,老脸泛红喜上眉梢,很享受又很得意地倾听着斗月的表扬。
我捂嘴而笑,但马上反应过来:反正他们谁也看不见我,何必那么小心?
于是纵声大笑、笑老王这个可笑之人。
好戏登场了。
斗月把老王戏弄得差不多了,水到渠成;就
把话锋一转:
“小王啊,既然猫儿这么不懂事,我还是只有依靠你了。”
“噗——”小王这个称谓一出口,我笑喷了!
被斗月称作小王的老王,顿时激动到手足无措。
斗月接着说:“那么,小王带你的人再下去一趟——我还就不信江恒能飞了!你们去,十天也好、半月也好,就算把地皮翻过一遍也要把他找出来!”
“啊?”
老王这一班人顿时愕住了。
有人小声嘀咕:“怎么会这样!”
老王的脸由红转白:“那要是一直找不到呢?”
斗月回答:“不可能,好好找、慢慢找,我不急。”
斗月你太坏了。
你确实不急,人家老王可是已经满头大汗了。
听这话的意思,斗月只在意能不能找到我,对别人的感受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老王他能不急吗?他没想到我在斗月心目中的份量会这么重。
而一直以来老王待我都很轻慢,显然,他觉得自己惹祸了。
不过老王的心机和反应确实不赖。
眼见同伴们还在嘀咕议论,他已经醒过神来,就笑逐颜开地说:“好好、斗月大人交待的事情,我们一定全力以赴,尽快办好!”
我注意到,他说的重点,不是找到我而是办好斗月交办的事情。
这是公开臣服,在表忠心哪。
第274章 解惑
老王只得带着他的人,像坐电梯一样被一只竹篮几轮上下运送,再一次回到火坑里去搜寻我的踪迹。
当然,作为当事人的我,自然知道老王这一次任务肯定会无功而返。
在我看来,斗月不会想不到这一点;那它这么做,显然就是故意要把老王一伙人支开。
哈哈,看来斗月的“斗争经验”很丰富啊!
果然,老王他们离开以后,斗月又喝退了和它同来的精怪,然后才向王猫儿细细询问和我有关的一切情况。
从我上次离开江家祖屋出现在江家村开始,王猫儿把我在江家村以及沙柳镇的行迹以及作为,全部向斗月来了个竹筒倒豆子。
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只乌鸦大致还和先前初见时差不多,只是头上兀然多了一绺白羽,看起来颇觉有些恍然沧桑。
王猫儿向斗月描述了在沙柳镇公墓时,那个不知名的老头为我们的江家村之行画了卜画的情景。
斗月听完以后沉思良久不曾说话。
看得出来,斗月对那个画画老头很是在意。
不过除此之外,斗月没有把更多的心绪表现出来。
又过了一会,斗月说:“咱们回去吧。”
说罢拍翅而起,王猫儿正打算跟上,可这时斗月却又说:“我不是叫你。”
“啊?”王猫儿左右看看,没有别人在旁边,他不禁一头雾水。
斗月并不作解释,只是吩咐他守在洞口,等老王他们出来。
它还说,见到老王以后,告诉他把洞口填严实了,一点空隙也不留。
等到完事以后,王猫儿、老王以及一干人可以去酒坊找参老,每人领一份酒食,这是犒劳。
最后斗月又说了句:“咱们走吧。”
王猫儿又犯胡涂了,他肯定觉得斗月的话没头没脑的。
但我在一旁,心里明镜似的——显然,斗月话里所指,是我和它。
斗月看不见我,但他知道我在。
于是一前一后地回到了石屋。
好笑的是,不知道王猫儿怎么想的,他竟把斗月之前的吩咐抛到脑后,偷偷尾随斗月来到了石屋外面。
在我和斗月先后进了屋,这家伙也打算偷偷摸摸跟进,结果却撞在一面无形的墙上、被弹出去,在地上摔得十分够呛。
斗月回头一望,不禁怒色上涌,不由分说就朝他射出一条火蛇。
好在斗月虽然恼怒,但也还算口下留情。
火蛇宛如有灵性一样蹿过去,在王猫儿的尾巴梢狠狠就是一口。
“滋!”黑烟升起、焦糊味弥散。
“嗷——”王猫儿痛叫一声,立刻一溜烟跑得不见了踪影。
而斗月却怅望片刻,长叹一声。
因为石屋对外能起到隔绝作用,所以说话做事不会有太多顾忌,所以斗月开始说话。
听起来仿佛自言自语,实际上却是在讲给我听:
“江恒你在的,对不对?我知道你在。你也都看见了,老友也好、新人也罢,他们都是怀着私心而来,没有一个值得信任让人省心,唉……”
斗月继续自问自答。
它承认,其实自己也是有私心的,否则和我之间的关系就不会那么微妙。
至于我,斗月直言不讳地说,我来到画面空间,当然也是带着私心来的。
只不过,除了自己,我还带来了别人的私心。
或者说,别人以某种方式在我内心附加了他们的私心。
比如说那个画画老头,他在我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把隐形的我又画了出来。
这也是王猫儿以及老王能看见我并能和我进行交流的原因。
但是歪打正着,斗月让王猫儿烧云梯的时候,刚好把老头为我画的那层躯壳给烧掉,于是我就再次回到隐身状态。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离开的,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又回来。凭心而论,你能自由进出,确实对我掌控这个世界造成了很大的干扰和困惑。
但是我相信你是无心无意的,作为曾经的朋友,我自认为还是了解你的品质与心性的。
你的去而复返,大概是来寻找答案的;那你现在就去找吧,找到答案再来和我交流,因为我仍然期待做你的朋友。”
……
就在斗月的自言自语中,我微笑着走出石屋,打算再一次去探访那条用江恨的签名构建生成的金色大河。
老头儿的卦画再一次应验了。
而我要的答案大概也在河流里面。
果然如卦画一样,我一路穿过焰烟残烬,到了大河岸上;回头望去,原来的竹海已经荡然无存。
我就和之前离开时一样,慢慢步入金色的河流,沿着“江恨”二字的笔迹漂流辗转。
现在我的整个人都被浸没于金色的汁液里面。
而且奇妙的是,当我用仰面朝天的姿态观察,自己又好象是浮在天空鸟瞰地面。
只见光芒的微粒闪烁不定,或聚或散,要么如同星光、要么如同有人提灯行走。
更奇妙的是,这个画面空间的“星光”虽然变幻不定,但分布和排列极有规律。
虽然我对天文方面的经验几乎是空白,但这并不影响我对眼前景象的观察和认知。
经过反复研究和辨认,我竟讶异地发现,“天空”里所有的光芒拼合的结果,竟然是一个人的身体形状!
而且,在我无意中挠挠头之后,光芒再一次流转变幻,竟然把我刚才这个动作模拟了出来。
这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左右再看看河里,依旧金色充盈。
难道,天上的光芒是我身体的投影或折射?
正在我惊疑不定的时候,上空突然一声长鸣。
然后就见斗月带着一身烈火,展翼而飞、直扑我在天空里的影像。
我马上下意识地往金色河流的下面潜游。
而自己被淹没在河水之中,完全没有呼吸障碍。
这真是神了!
难道我已经变成了一条鱼一样的存在?
而且,当我再反转过来看河底,就更加清晰地看到,乌鸦斗月正徒劳地在天空虚影中反复穿越,因为虚影对它来说,完全不可捉摸。
我甚至能看见它的表情、听见它的叫喊:“江恒,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第275章 灵果
相对于斗月的惶急,我却有种如鱼得水般的感觉,再一次体验到无拘无束、愉悦、畅快,幸福感仿佛有质有形触手可及!
我与这条金色的大河再次血脉相连,我自己仿佛是蝌蝌因而与河水亲密无间。
渐渐地,我好象收到了从金色河流中传达而来的信息,那是来自源头的召唤。
所以,就有了方向感,我毫不犹豫地摇头摆尾、逆流而上。
这和上一次离开的方向完全相反,而且这一回溯游所花的时间特别漫长。
但仿佛又很短,我时而游得快、时而游得慢,而那声声召唤始终在识海里轻吟,不受距离影响。
行进过程中偶尔望向天空,斗月依然在虚影后面不停追赶和叫唤,虽然它所做的一切都无济于事。
这真是一只执拗的乌鸦。
不过,现在看起来,天上的火球在不断运动,反而令画面空间最大的破绽正在接近真实世界。
……
大河的源头景象简直让我觉得实在不敢相信——
咦!这不是石马山吗?
下意识地回头望去,远去的金色大河同样和地龙河别无二致。
整个人一下子如同遭到电击、我呆住了。
不,其实还是有区别的。
只见一条山脉蛇形蜿蜒,的确和石马山差不多,但河流源头刚好在蛇吻处。
从地理格局上看,仿佛蛇山吐水而成为河之源头,又仿佛一动一静两条蛇在衔尾追逐,很像太极图。
而真实的石马山和地龙河,虽然近在咫尺却互不相干、背道而驰。
在这个画面空间里,大河的源头,蛇口怒张、形成一个天然的洞穴,而金色的流泉正好从这里流淌出来。
又是洞穴!
不过这个洞穴看起来却不幽深也不怪异,先前收到的召唤正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我一点也不迟疑地进了洞穴,这才发现洞穴并不深远,就是简简单单一目了然的石室一间。
石室的内壁上则洋洋洒洒刻着字迹各异、篇幅长短不一的金色铭文。
而铭文末端笔画无一例外都延伸浸入到向外流淌的金色流泉之中。
再来看铭文内容。
打头的是一个大大的“恨”字。
第一条铭文:
“吾创画境以避世,而此间善恶与俗世无异;哀其纷争、余生既短。”
署名是江恨。
“恨世间行走之难、难于上青天;余尝以捷径通达自矜,而剑走偏锋,歧路遥遥,不亦悲乎——江远”。
我还看到老爸的铭文,只有两句:“恨妻离、痛子散,愿至死相守。”
看得出来,这一段段心语,都是先辈对自己一生作为的总结,看得心潮澎湃。
我突然想,如果轮到自己,该作什么样的总结呢?
好象从生下来到现在,我都没有明确的方向和人生目标,虽然也经历了一些变故和曲折,但自己都在被动应对,有苦有乐;但我的人生不温不火,缺乏精彩动人的剧情。
对,我内心的认知好象和那个大大的“恨”字截然不同,我没有怨恨,只觉得稍有遗憾。
那么我已经过完的这一段人生,意义何在?
我可不可以不再被动接受安排、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讲真,这个念头顿时让我高兴不起来了。
我是得好好想想今后的路,到底应该怎么走?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就像达摩面壁一样,反复琢磨石壁上的铭文,简直如痴如醉!
这些文字风格不一,或者笔力雄健或者病态恹恹,或者端正规整或者笔走龙蛇,个性特点非常鲜明。
而文字内容当然都是江家先辈发自肺腑的自我总结,读来相当有感触。
而最大的发现就是,从老爸以上,他们无一例外都来过这里并且作过逗留,这些铭文就是明证。
当然,这些铭文真正的意义并不仅仅只是文字本身,还在于从术法角度的解读。
对于我而言,这些铭文的背后,都用我所熟悉的鬼门术法进行了密写处理。
当然,先辈们在这方面的运用,其玄奥之处我还需要时间来进行理解和掌握。
渐渐地,我越来越深入地看到了隐藏在术法符号之中的真实。
大致来说,每一篇铭文的术法构建和组织都有着各自的特色。
但共同之处就是,每一篇铭文都可以看作是一朵术法的花朵,从它的花茎末端不断渗出花蜜,也就是和河流中存在的金色汁液完全一致。
金色的大河,原来竟然是术法思想和智慧的汇集!
这和现实世界中大江大河的起源和壮大同理。
而同时,术法花朵又从河流中汲取特殊能量以维持法阵运转。
这是诞生和反哺的共生关系。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而我研究的兴趣半分不减。
貌似在识海中多了一粒种子,在荫芽,抽茎,扎根于我的头脑中,以可见的速度生长。
等待开花结实的过程中,我的心情相当愉悦。
于是我情不自禁地开始尝试在石壁上书写自己的铭文。
其实也是用术法构建的方式来书写文字。
这个过程类似在土地上挥汗耕耘,而识海中的种子从萌芽到开花的过程,都有着近乎真实存在的即视感。
在我眼前,一枝花茎一边生长一边探入到金色汁液中去,奉献、并得到。
很神奇。
在花茎上长出宽大的叶片,叶片掩映之下,第一次结出果实。
但这果实和之前识海中的种子又完全不同,它非常大,严格说不像果实、反而更像一只盒子。
盒子的锁眼位置与枝茎相连。
我好奇地观察着这只鲜绿的奇特果实,下意识地加速从金色汁液中吸引能量。
渐渐地,这只盒子状的果实由绿色转变成墨绿色,接着是咖啡色,褐色。
正中间还出现了一个圆球状的隆起。
最后,果实上形成了一道缝隙,分出了盒盖和盒身。
我情不自禁地把它采摘下来,用力掰开。
果实内部构造真的是一只盒子,果实中央的圆球隆起竟然是……一面镜子!
哦、不!其实在果壳中央是水晶球一样的果肉。
但果肉晶莹剔透,映照出来自己的影像纤毫毕现。
这太神奇了,简直太神奇了!
不知道这种水晶质感的果肉口味如何、效果如何。
奇怪!我为什么会有了一种极力想要品尝一下这种果肉的冲动?
而且这种大快朵颐的食欲完全没法抗拒。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吃!
第276章 祖灵
果肉入口即化、散入全身到处。
准确来说,我甚至连它是什么味道都没有品尝出来,很像猪八戒偷吃人参果。
整个过程中,我只觉得深身燥热、头脑晕乎乎,如同饮下足量的美酒。
但转瞬间,我又冷静清醒过来。
面前哪有什么花、什么果,仿佛刚才发生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梦。
我依然面对一道石壁。
等等、原来空空如也的石壁不一样了!
上面多了一句话:“镜花水月,有时假有时空,但我一直都是真实的;追寻自己的快乐!”
全是我的笔迹。
而且,乐字的最后一笔同样浸入到金色的汁液里去。
原来这就是我在冥想中为自己写下的铭文了。
我仿佛完全了结了心愿,长长舒了一口气。
情不自禁地闭上双眼。
而这时,我竟然发现,闭眼之后竟然又是另一番景象!
我再次“看”到了久违的夜色。
这个被夜幕笼罩的世界非常大、且悠远而辽阔。
在它的边缘,千峰壁立有如城墙;而在群峰中间,地势平缓。
平地上有一滩湖水,有如眼瞳。
这时候,一轮圆月从群峰后面冉冉升起来,眼前顿时一亮。
我可以清楚地看见,湖水之畔,茎叶丛生无风自动,千朵万朵的花儿竞相开放。
我以为这一切仍然和之前一样,不过是梦境幻像。
但是,我却能嗅到弥漫的花香,内心仿佛正被湖水浸泡而感到一阵清凉。
这是一种全所未有的独特体验,十分新奇!
那么我如果睁开眼晴又会如何?
心随意动,我照做了。
哦、好吧!
在我写下铭文的地方,就像投影一样,出现的情景和闭眼时所见到的别无二致。
只不过,投影在文字之间的光影斑驳动荡,动感十足。
仿佛在播放老电影,眼前的幕布不时被风吹动。
我下意识地摒住呼吸凝神细看,发现这种动态的力度和我的心率一致。
每次心跳都会导致投影跟随摇动。
“别看了,傻不拉叽的,悟性不好就直说嘛,看出一朵花就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
识海中突然响起一记大嗓门的人声,把我吓了一大跳。
石壁上的投影消失不见了。
我环顾四周,却不见任何人。
我只好在意念中问了一句:“你是谁?”
那个声音倒是回应极快:“我是祖灵。”
“呃……祖灵是什么?还有,你在哪儿?”
“祖灵就是咱们姓江的,石壁上这些名字代表的人,所有人灵智的集合就是祖灵喽!所以我当然就在石壁上的铭文当中。”
哇!所有人灵智的集合?那不就是江氏先祖智慧的化身了吗!他突然出现,是先祖们派来给我当军师的吧?
这真是太好了!我不禁有些沾沾自喜。
但是“祖灵”马上给我泼冷水:
“真傻。石壁上的铭文只是历代江家人的心路历程和冥想体验,也就是说我是由每个人的一缕灵识构成,我只是所有人一小部分的大集合,我是大家,你的一部分也在内。
所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来帮助你开窍的。”
哦,原来是这样!
祖灵不像我想像的那样聪明,但不开窍的我仍然需要他的指点,貌似他是经验传承的象征吧?
接下来祖灵告诉我,之前所见的景象叫心境,是我在术法方面所悟所得所达到的境界。
就目前来说,我已经步入“望月生花”心境,于鬼门术法方面算是已经入门了。
“望月生花”?
我的脑海中顿时如同电光火石般急转,立马想起第二次前往石马山之前,老爸的确告诉过我几句话,其中不就有“望月生花”!
于是情不自禁地念了出来:
——“一方天地,咫尺天涯;开门见鬼,望月生花。”
祖灵告诉我,鬼门术法共有四境,反着来看,“望月生花”境是最低一级。
而在我心目中超级强大的老爸,生前也不过刚踩在第二级到第三级的门槛上,也就是刚刚触摸到咫尺天涯的边缘,还没来得及突破“开门见鬼”之境。
一直以来,在我心中犹如神一般存在的曾祖父江恨倒是已经步入“一方天地”的境界。
我目前所在的的画面空间即是曾祖父所创建的一方天地。
从我自己的角度来说,四境也好、五境也罢,其实无感;只是自己于鬼门术法方面有所进展,这终归是一件有益无害的事情。
貌似自己又强大了一点点,今后办事的确要方便容易一些。
但是,实力强大如曾祖父江恨,他言语间流露出来的意思,照我看来也并不快乐、满满的遗憾。
当然,实力增强的同时,背负的责任和义务也在增大,这个道理我不是不懂。
我只是在想,人在世间奔走,负担本就沉重,为什么不可以换种心情去面对?
正如我在潜意识中在铭文中表述的那样,我要快乐。
快乐面对,乐以忘忧、乐以解忧……
那么刚才食用的果实是什么?
祖灵告诉我,那是灵果,它是修炼中以身体为沃土,生出来的意念之果。
它是用来唤醒自己和他进行沟通的通灵之果。
灵果的另外一个作用就是可以用作心镜,照见自己的内心。
现实世界的镜子可正衣冠、可端仪容,而通过心镜可知过失。
甚至,心镜还有一个有趣而又实用的功能:它可以随心所欲地把内心的想法幻化成可以以假乱真的影像。
听起来着实有趣!
那么能用心镜把隐身状态的我,幻化出另一个能让人看见的我吗?
祖灵的回答是肯定的。
那么心镜要如何应用?
祖灵又说了一声笨!他说,我现在已经服用了灵果,心镜在心中,使用时自然心随意动,用心来召唤和使用即可。
太好了!
我在想,这不是正用我作为母片胶带,把自己的影像像放电影一样投射出去吗!
最主要的是“心随意动”这四个字,着实令我欣喜,这正是我最迫切需要的。
世界上有什么比得上随心所欲让人更痛快的事!
而不违心意,才是快乐之源。
第277章 守护
我在鬼门术法方面的造诣已然入门,祖灵所说的为我开窍,除了告知铭文玄妙以及有关四境的说明,还有以下几个方面:
我现在已经顺理成章地成为画面空间的守护者,相应的义务和责任、以及鬼门术法进一步修炼、术法应用的禁忌等方面,都由祖灵逐一对我科普了一遍。
作为守护者,最首要的义务和责任,当然是维持画面空间的正常运转、及时排除那些影响空间运转的内外负面因素。
通过祖灵的解说我才知道,守护者对画面空间的守和护,并不是直接插手空间事务。
真实存在的江家祖屋里保存着连环画残页,它正是画面空间存在的前提。
而守护者的维护工作,就是修改和调整画面,以而对斗月所掌握的画面空间施加影响。
也就是说,我需要不时以术法的方式来“画画”,这样就达到了维护的目的。
而同时,日常的画画,还是我修炼晋升鬼术术法的必要方式。
画画的同时,维护工作和术法修炼两不误,这倒不错、一举两得。
祖灵说,也只有达到望月生花的境界之后,才可以自由进出画面空间和真正的祖屋。
同时,也要防止别有用心者进入祖屋纂改画面。
这就让我想到之前一直处心积虑想要“回归”祖屋的老王,谁知道他藏着什么样的心思!
祖灵说,老鼠们一直贼性不改,当年偷过灯油、现在又想进入祖屋,显然别有用心。
想到这里我不禁就说:“哎呀、遭了!老王他们已经进入画面空间了……”
结果祖灵又说了个笨字:“那只老鼠的目标是真正的祖屋;而他现在误打误撞进了画面空间,有斗月的守护监视,就连空间里的祖屋他都进不去——有什么好担心的!其实画面空间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哈哈,原来是这样啊!
不知道乘兴而来的老王在知道实情以后作何想法?多半欲哭无泪。
不过我又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老王也学会隐身术,躲开斗月的视线进入金色大河,那会怎样?
他岂不是也可以像我之前一样进入祖屋?
同理,如果其它术法强者也采取同样的方式来混水摸鱼,那岂不是很麻烦!
祖灵沉吟一下,断然说道:“他是鼠不是人,这不可能……不过,鼠有鼠道,那你得赶紧回祖屋去,作好有针对性的防范、即便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杜绝!”
如此一来,我和祖灵的谈话也就匆匆结束、暂告一段落。
祖灵也是个急性子的,就不迭地催促我马上动身、一刻也不许耽搁。
而我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他半个字的建议都没有。
看来他真的只能扮演一个引路人而非军师的角色,也罢、等我到了祖屋之后再研究解决办法吧!
这次前往祖屋的过程,和上一次相比有了很大的不同。
大概是境界进阶的原因,我在祖灵的指点下,一个猛子扎进金色的大河,开始潜游。
感觉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等到再一次把头冒出来,我已经来到祖屋里面,感觉蛮轻松的!
环顾四周,屋内陈设还和我离开时一个样,再没别人动过一下。
这回特意带着研究画面空间的目的而来,因而最先引起我关注的,仍然是斗月的本体、也就是那具样式古雅的灯盏。
从款式造型上看,斗月灯应该是油灯,即以动物或植物提炼的油脂为燃料。
但是最令我好奇和不解的是,斗月灯至少从曾祖父江恨那时就已经点亮,到现在数十年过去,仍然长明不灭。
那得多少油料、或者说要何种不得了的燃料,才能保障灯盏成年累月、年复一年的燃烧!
就我所见的情形来说,斗月灯是金乌造型,只看见乌鸦的大嘴巴呈浅槽状,里面只是一汪清油,却不漫不溢、也不见减少,而灯焰一直明亮闪耀,很是耀眼、很有夺人神魄之感。
又经过仔细观察、并探出手指进行测试,我竟吃惊地发现,这一束灯焰并没有灼烫之感,当手指靠近时,反而传来一种奇特的幽凉、仿佛炎炎夏日去与蛇身亲近。
再细致端详一番,这就又有了新发现!
原来这灯焰虽有火烛一样光华却没有热度,是因为它竟是活物而非真正的灯焰。
它是活物、它竟然是活物!
简直不敢相信,这么不可思议的存在竟然就在我的眼前!
之前看起来像灯焰的那一部分,现在犹如将要绽放的小蓓蕾,浮于水面、摇曳生姿。
在清油下面,却又看见一束须发般的根茎,在用难以觉察的幅度收拢、张开、再收拢再张开。
它好像是一枝无叶睡莲,又好像是一只异形章鱼。
这、真是斗月吗?
又或者,作为容器的火盏才是斗月、而这清油里的存在只是斗月饲养的宠物或者是它的囚徒?
有趣的是,这个既像植物又像动物的小东西,它竟然会发出以假乱真的灯光,而且能在画面空间里变成完全和太阳一样的存在。
这么古怪的东西,竟然是画面空间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这使得我对曾祖父江恨佩服到五体投地。
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他的确做到了,这就不得不让人叹服!
只可惜以我目前的能力还无法与这灯焰状的存在进行交流。
我之所以认为它是活体,那是因为先前我伸出一个指头去探察的时候,发现它不但不排斥、反而很亲近我的样子。
因为它开始用“灯焰”来接触我的指尖,就像一只乖巧灵性的狗儿,伸长舌头来舔我的指头。
当时的幽凉感就是这样传达过来的。
我的感觉绝不会错!
嗯,先不管它到底是什么奇特的存在啦!
现在必须先找到那张连环画的残页,来仔细研究防范措施。
墙壁上、立柱上,所有可能张贴画纸的地方我都找了一遍,但是连环画残页却不见踪影。
哎、马虎大意了!
出发前我怎么忘了向祖灵询问一下……
屋里屋外的又找了一通,结果我又把目光停留在“灯焰”光照所的到达的范围。
我想残页应该只会在这个范围内,否则光照起不到作用的。
看来看去,两幅石雕画面总是在视线范围内存在:一幅三英战吕布、一幅灵台方寸山学艺。
三国混搭西游,好奇怪的感觉!
第278章 补天
有一种现象叫视觉盲区,而又有一种近乎恶搞的游戏叫藏猫猫。
而曾祖父江恨和我玩的藏猫猫游戏,就是完美地利用了视觉盲区。
我说过我之前在屋里屋外仔细地找过一遍了的,因为自己第一次进入画面空间时,在祖屋里呆的时间不短、屋里屋外的陈设布置很熟悉。
而画面空间是利用真实世界里的祖屋为蓝本,以连环画残页画面为模板构建出来的。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真实世界里的祖屋我同样相当熟悉。
坏就坏在这个熟悉上。
当然不是说因为熟悉,我就没用心寻找,正好相反:我在四个方向的物事上花了很长时间来研究和比对。
其中最耗时间的就是我对其疑惑不解的两幅石雕画像。
又看又摸地察看了一番,但我最终一无所获。
等到我疲惫不堪地打来一盆清水,准备洗把脸、醒醒神的时候,终于发现自己疏忽在了什么地方。
好吧,是曾祖父赢了。
我找遍了屋里屋外、东西南北、找遍了前后左右,可是怎么就没想过抬头看看头顶!
在我们当地,屋子里一楼是生活起居的地方;二楼如果铺了木板就用来放置粮食堆放杂物。
而人们一般都习惯于在天花板上的接缝处裱糊报纸用来防尘。
江氏祖屋没有在二楼铺设木地板,只是在饭桌、水缸以及木床等位置上方铺了一层竹笆篱,同样也在上面裱糊了防尘的报纸、作业纸。
我要寻找的连环画残页也以同样的方式混杂在大大小小的裱糊纸当中,低调黯淡、一点也不起眼。
说实话,如果不是特别有心和细心,的确难以发现裱糊的天花板上藏着奥妙。
看来江恨也是一个思虑周密、却又灵活出奇、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既然已经找到连环画残页,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如何在不擅自改变原来布置格局的前提下,对它作些有效的保护措施。
所幸曾祖父的思路启发了我,现在我已经有了灵感和方向。
我的办法,其实就是曾祖父思路的延伸,可谓锦上添花。
我工作的第一步就是对连环画残页进行必要的掩饰,从而达到更逼真的鱼目混珠的效果。
因为在天花板上裱糊报纸的目的就是为了防尘,所以我用来掩饰连环画残页真面目的道具就是积年的灰尘。
灰尘自然是很容易找到的,而用来悬挂灰尘的东西,则是蛛网虫吊。
用灰尘和蛛网,我很快就布置出心里所想的景象,如果有人进入祖屋关注尘迹斑驳的天花板,一定会认为这是因为经年累月无人打理、不疑有它。
另外,之前被两幅石雕像迷惑得够呛,我决定再进一步发挥利用一下,强化一下误导作用。
我从挂在墙上的书包里找到几张作业本纸,然后山寨了一幅似是而非的连环画残页,把它贴在三英战吕布那一幅画像上方。
现在看来,一真一假两幅画面,而且都是西游题材,这样看来貌似更合理一些了。
我还特地在山寨残页上布置了一个功能残缺的隐形法阵以便掩人耳目。
——就这样喽、我对自己的工作成果还算满意。
回到画面空间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识地抬头看天。
这个空间仍然被阳光普照,但天空多了一些若有若无的存在——
天上似乎有丝缕状的流云絮影在逸动,不知道这是不是我布置的蛛丝虫吊投影所致?
然后我又到了大河之源,进到石穴中,去和祖灵叙述此行的所作所为,听他的意见和看法如何。
对于我的处置办法,祖灵的评价是“尚可”。
能得到这样的评语我蛮开心的。
接下来祖灵和我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西游画面会突兀地插入一幅三国。
原来,曾祖父江恨在构建画面空间之前曾有过反复的纠结。
在江恨看来,一部三国,表面上讲的是势力纷争、诡谲权谋,但主旨却是忠义。
臣子对主公的忠心归附,兄弟情、友谊以及道义,是社会和道德挺立的根基。
他当时极为推崇这种价值观,所以想要以此为基调来打造一个画面空间。
但是后来他又改变了初衷。
因为对比下来,在现实世界里,还是《西游记》里的价值观更为理实客观、残酷真实。
江恨曾说,一路西行,遍地妖魔挡道,却都是天宫或神佛势力,这些官冕堂皇的熟面孔在暗中掣肘。
现实世界中的艰难也大抵如是。
江恨认为自己不得不放弃理想主义而认同现实主义,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个画面空间的诞生。
我相信祖灵所说的这段过往确有其事。
一方面通过江恨留在石壁上的铭文可见一斑,曾祖父的确流露过类似心绪。
另一方面,从我自己的亲身经历来看,从标哥、杨英翠开始,石马山的一系列事件开始,再到后来认识的老王等人,都证明了江恨的论断:世事艰难,其实大都熟面孔在背后下手、暗中挑事。
祖灵又说,其实“三英战吕布”这幅石雕画像存留在祖屋中,一方面是因为江恨心中仍有三国情结无法释怀。
另一方面他也有顺水推舟,利用它故布疑阵的用意在里面。
而我所做的两项工作,让连环画残页掩尘的思路确实很不错。
而把三国画面隐去这个做法,和江恨的用意就相违背了。
“嗯,那、这……”
我抹了把汗。
但是祖灵接着说,没有关系、无须忐忑多虑。
因为江恨并不是一个食古不化的人,适当的创新和改进,他若有知也必然会乐观其成。
另外我的做法出自本意并无不妥,这无可厚非。
最重要的是我的工作算是拾遗补缺,对全局的好处暂且不论,至少没有坏处。
随着我在境界方面的提升,对画面空间守护者这一角色的扮演和担当会更加得心应手。
祖灵的鼓励真是暖心,我向他报以感激的微笑。
接下来,对画面空间的天空多了云影这个现象,祖灵的说法就更加轻描淡写了:
“很好,这里的天空内容单调了太久,加点点缀极好!
再说,斗月这只乌鸦渐渐有些得意忘形,是时候让它伤神一下了,让它清醒点才好。”
哦,斗月!
我问祖灵,斗月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这么怪异?
第279章 共生
祖灵反过来问我:“对鬼门的看法是怎样的?”
我思量了一下,按照我对江家职业特点的理解给出了答案。
我认为鬼门应该是以术法的方式和鬼神精怪打交道的一个流派。
但是祖灵表示,我的理解还不十分全面准确,因为和鬼门打交道的不仅仅是鬼怪,还有人、甚至可以说主要是和人打交道。
刚才他特意讲述曾祖父江恨的过往,就是想让我明白:其实鬼门更多时候关注的反而是人和人性。
“哦……”
祖灵又说,其实可以这么理解:鬼门它就是一道门,而江家人就是看门人。
鬼有善恶,人更是如此;由此更彰显出来,看门人的重要。
我赶忙回答:“这倒是、我明白的,因为老爸从前也有过类似说法,他说自己是看管阴蛇的狱卒,我想这也是看门人的职责范围。”
提及老爸,我的神色未免有些黯然。
祖灵顺着我的话题说了一句:“对的,江庆生倒是个人才,只可惜他把一生耗费在阴蛇身上、耽误了鬼门术法的进境,否则他的成就岂止于此!”
对这种看法我深以为然。
交谈到了这里,我又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向祖灵打听:老爸他是真的已经辞世、还是诈死避仇?
祖灵说:“在你的印象中,江庆生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吗?”
当然不是。
老爸的性格我难道还不知道吗!
我不禁眼圈一红,悲伤袭来。
但这回是彻头彻尾地断绝了一切老爸可能以某种方式存活于世的念想,死心了。
祖灵又补上一句:“若非江庆生离世,那些见不得光的家伙,怎么就敢跳出来蹦跶!”
话题再次回到斗月身上来。
祖灵说,其实我在祖屋里见着的的确是斗月的本体。
至于斗月是什么样的存在,他打了个比方:
“知道冬虫夏草吗?斗月即是类似的存在,既是植物又是动物。”
当然,只是类似罢了,事实上斗月的过往比这个冬虫夏草要复杂得多。
众所周知,乌鸦通常被视为不详之鸟,因为它给人类带来的是死亡消息,说它是鬼使也不为过。
而乌鸦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算作季鸟,只不过它迁徙路线的是阴阳两界。
乌鸦能穿梭阴阳,从黑夜到白天。
一般来说,乌鸦在阴阳两界之间飞行是从来不停下来歇息的。
但斗月生前出了意外。
因为在它飞行过程中遇到地狱阴火突然爆发,被阻断了行程。
无巧不成书,在它不得不暂停下来寻找落脚点的时候,刚好有一株冥树开出鬼花。
鬼花特意开放,目的就是为了吞噬阴火。
斗月落到冥树上的时候,刚好碰上一朵饱食阴火的鬼花凋谢结实,它稀里胡涂地就把这粒花子吞食充饥。
结果花子在乌鸦身体里抽芽生长、乌鸦同时又被阴火反复锻炼,这就成了绝无仅有的一种存在:
乌鸦消化不了花子、而花子也无法从乌鸦体内逃出,它们渐渐就合二为一,谁也离不开谁,就成了一体共生的存在。
曾祖父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新斗月带回到祖屋里来,又经过长时间努力,才使斗月服服贴贴作了转生使者、也就是替他掌控画面空间的王者。
所以,在画面空间里的斗月,既是乌鸦又会施放阴火。
而在祖屋里的斗月,则象保姆,一直呵护着花子,照料着花子的日常起居。
它们相互都离不开,这就形成了一个巧妙的平衡。
当然,由此也造就了斗月反差极大的性格:祖屋里的它温顺安静,而画面空间里的它则性躁、权谋心机、聒噪强势和反复无常。
原来如此!
我问祖灵:“那斗月嘴巴里的清液又是什么?不是油料吧?”
祖灵说,当然不是,是江恨用来驯服斗月的特制冥酒。
呃……我听了十分无语,心说那时斗月同意建酒坊、用铁香叶泡酒,难道另有深意?
它会不会是想通过研制各种酒来尝试破解特制冥酒的配方,从而摆脱鬼门控制?
祖灵冷冷地说:“的确如此,不过它做得到吗!”
接下来他竟吩咐我:“去,重新制服它,做它的主人。”
我听了就不停苦笑。
其实在竹海那场大火中我就发现了斗月对我的杀意。
不过自始至终我们相处得都还不错,我不想做谁的主人,只想做个可信的朋友。
当然,我有这个想法,并不意味着斗月也这样想,那就顺其自然吧。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可不想做个滥好人。
我又想到当时在祖屋里,“灯焰”的小舌头-舔-舐-我的指头带来幽凉的情景。
于是又问祖灵,斗月愿意和我亲近,这又是为什么?
祖灵听了爽朗大笑。
“哈哈……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连黄泉之水也拿你没办法,你这温玉之体难道是只管看不管用的?”
哦,呵呵~
竟然忘了这茬,我可是自带光环的主角。
这下终于明白了今后和斗月要如何相处。
接下来是王猫儿和老王他们,我该如何是好?
这个问题,祖灵听了却颇不耐烦:
“婆婆妈妈的搞什么?你只要搞定斗月就行,还怕其它人不俯首听命?
换句话说,如果你连斗月都搞不定,那没有谁肯和你做朋友!”
“……”
我无言以对,心说这倒也是,的确没人愿意和弱者讲客气。
先前老王对我的百般轻慢不就印证了这一点?
不过现在我可得耐心点,尽量多从祖灵口中淘些有价值的信息。
毕竟我还不是一个合格的守护者。
于是我就又问起王猫儿和老王的来历,以及与鬼门江家的关系;特别是王猫儿。
祖灵很干脆地说:“谁家屋里不会进只老鼠?那么养只猫抓老鼠再正常不过。
只不过猫儿不肯上心出力,最终鼠患成灾,这并不奇怪。”
咦?听祖灵这话里的口气,对王猫儿实在没什么好感;而且“鼠患成灾”这四个字,貌似在暗示老王他们对江家有什么害处。
那好,这么说来,我还真得抽时间找他们说道说道了。
第280章 结网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即:那个画画的老者究竟什么来历?
然而祖灵却笑我太贪心。
他说自己也不过是江家众人意识的集合体,再说又在画面空间的石穴里离群索居与世隔绝,又怎么可能像万事通,什么事都知道、什么人都认识!
这倒也是。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
“自己去寻找答案吧,凡事尽量自解决,不要养成依赖别人的习惯。”
这样一来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等我告别了祖灵,从石穴里出来,外面的情景让我顿时傻了眼!
我的大麻烦来了。
只见画面空间里的精怪横尸遍野,它们全都“绿”了。
王猫儿和老王这一对天敌,终于平生第一次捐弃彼此之间的嫌恶站在了一起。
他们正可怜兮兮地撑着一柄荷叶伞,而空中正弥漫着绿色的雨雾、地面上的绿毒正到处流淌。
没错,正是牛牛,不知道它是怎么进到画面空间里来的、并且把这里变成了它的“游乐场”。
现在它正幻化成绿色的蜂群时聚时散,撵得斗月口中哇哇大叫、正在画面空间里仓惶逃窜,像一只无头苍蝇,不要命地乱飞乱撞。
一看斗月前所未有的狼狈像,我就知道它最厉害的喷火术肯定在牛牛面前失效了。
现在来不及问清楚牛牛怎么也会在这里,但是如果继续听任牛牛任性胡来,我不敢保证画面空间不会被他给毁喽!
所以必须尽快想办法制止他。
偏生牛牛还在一边欺凌斗月,一边挑衅地口出狂言:
“江恒,你是个缩头乌龟!如果再不现身,我可要不客气啦!”
我不禁把脸一沉:原来又是冲我来的、可恶!
虽然情况紧急,但我还是又好气又好笑。
祖灵之前不是说,只要搞定了斗月,其它人都不在话下。
可是没想到,还不等我出马,不可一世的斗月已经快要被牛牛搞定了,汗!
一身剧毒的牛牛本身就像刺猬一样的存在,着实不好对付;更何况他本来就没人性,完全无视了道德底线。
这下真的麻烦了!
情况紧急、容不得我再犹豫下去,我于是“现身”出来,大喊一声:“牛牛住手!”
你不是要我现身吗?现在我出来了,罢手吧、不要殃及其它人。
牛牛怪笑一声:“哈、真沉不住气,这么快就出现啦!不过等一等、我还没玩够呐!”
说完再次开始疯狂追逐,把斗月追得鸡飞狗跳,一阵哇啦哇啦大叫呼救。
瞧他这意思,分明一点也不把我放在眼里。
但这是曾祖父创建的一方天地,不但有象征意义上的祖屋以及列祖列定的铬文,就和自己的家差不多。
如今牛牛不请自来,在江家人的地盘上欺负江家的代理人,我不能忍。
他的行为不但妥妥的打脸,而且啪啪响。
好吧,即便斗月有什么不对,需要清理门户,那也是该由我来出面处理的事情。
牛牛这么做,看来是吃定我了、认为我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不由得想起祖灵的话,要不是老爸离世,这些家伙又怎敢跳出来,还如此肆无惧惮!
也正因为如此,也就反衬出我江恒在他们眼里是一枚无关紧要、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哼!
但我可不是容易冲动的毛孩子、一言不合就扑上去拼命,我没那么傻!
想了想,我就又对牛牛说:“住手,到底要怎样你才肯住手?”
“嗬嗬嗬嗬……”
听了我这身段很软的话语,牛牛笑得极夸张,笑得快要断气的样子。
他暂缓了一下动作:“快去翻翻找找,看看江家还有没有什么好东西留下,都拿来;我要是看上了,高兴了,兴许会答应你的请求。”
真嚣张、几乎就要激怒我了。
想了想,我现在的确拿这只小毒物没有办法,所以不能贸然行动。
但我又必须做点什么,要不然我和一只废物有什么区别。
办法呢?办法呢……
哈哈、有了!
“原来是想要值钱的东西吗?有有有,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
说罢我撒腿就跑,目标是画面空间里的祖屋。
这下牛牛更是笑得不可开交,而老王和王猫儿也一窝蜂地跟着跑,牛牛也像赶鸭子一样,驱赶着斗月往祖屋方向而来。
我一口气奔进祖屋,而牛牛和老王、王猫儿他们一样被挡在了外面。
他有些气急败坏。
果然如我所料、这样的结果让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来祖屋还算安全可靠,牛牛也不是到处横行无忌。
很好,这里果然不受干扰。
接下来我再也不管牛牛或斗月他们在祖室外面如何喧嚣争吵,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制服牛牛,而具体的办法,灵感来源于在真正的祖屋里制作虫吊时用到的蜘蛛丝。
其实早在童年时候,我就经常用竹片或铁丝做的圈圈固定在竹竿上,并缠绕上蜘蛛丝,再用这样的网去捕捉蝴蝶和蜻蜓。
小时候做这种游戏得心应手又乐此不疲。
我现在想根据同样的原理,用术法的方式构建一个捕虫网,也和牛牛来玩一玩同样的游戏。
不过我设想中的捕虫网要复杂些,因为我想实验一下祖灵告诉我的心镜术。
没用多少时间,我就制作好了一个类似蜘蛛网的法阵,在上面附加了超强的粘性和拉力韧性并且可以控制伸缩。
最后自然又附加了隐形属性。
准备工作完成以后,我就在意识中激活了心镜。
心镜幻化出另一个我其实是虚影,走在前头,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门去,手上托着一只盒子。
而真正的我仍然是隐形的,提着蛛网法阵跟在后面,保持一定距离并随时张网以待。
“牛牛,我这里有一本鬼门术法心得,放了斗月、书就归你,怎么样?”
牛牛狡猾得很,他并不上前来取书,只是嘎嘎怪笑着说:
“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怎么知道你那书是不是大路货、印刷品。”
我控制着影像的表情,显得无可奈何地解释说:
“绝对是手抄孤本,是鬼门前辈的心得笔记;有些年头了,即便不懂术法,当文物也能换一笔钱的。”
“哦?呵呵……斗月,去验验真伪。”
第281章 收服
嗯?!拽到天上了、这明显是拿斗月来使唤的节奏。
难道牛牛和斗月暗中有勾结、商量好了来坑我的?
王猫儿和老王一幅傻眼了的样子,显然一时没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而斗月则像被针扎到一样飞起来,口中不停大叫:“离间、这是挑拨离间,你坑我……”
牛牛则面无表情地望着我,看我到底咋办。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嘴唇动了动正要开口说话,这时候地面震动、突然一声巨响:“轰隆!”
接着,土石噼哩叭啦掉落。
在我脚下的地上赫然出现一条巴掌宽的裂缝。
地面突然发生了塌陷。
所有在场的人和精怪都被吓了一大跳。
斗月面色惨淡,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冷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手一扬。
手里的书本就被扔到地缝里去。
所有人猝不及防,只是本能反应、全都“呀”一声,吃惊、讶异和惋惜的神色溢于言表。
接下来,牛牛面沉如水地问我:“江恒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呵呵呵,我就是这意思。
不管你们是存心做戏也好、或者有心无意也好,我都一概不去朝深处想。
正好碰巧地面开口了,最为简单的应对就是,借助眼前这条地缝来个一了百了。
反正牛牛你不相信这本书是真品,那我就把它还给江氏先人吧。
至于你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我不管了!
说话间,斗月突然大叫:“回来!”
同时牛牛也大叫:“大胆!”
说罢斗月和牛牛不约而同地朝地缝扑去。
因为就在刚才,一只小老鼠竟然趁大家不注意,贼头贼脑地一路小跑着进了地缝。
这就惹急了刚才还一直狐疑观望的牛牛和斗月。
接下来是老王,他的反应虽然慢了一拍,但却同样发疯似的也朝地缝扑去。
“傻叉!”
王猫儿冷冷地骂出两个字来。
我说:“猫儿你咋不去碰碰运气?万一抢到几页,不也是大大的造化!”
王猫儿嘿嘿嘿地乐了:
“江恒你坑人的手段越来越高明了,不过你骗不了我的。”
“哦?”我十分惊奇,王猫儿是怎么看出来的?
王猫儿回答:“我没看出来,只是凭直觉、事情太凑巧、绝对没那么简单。”
哎、看来还是自己的术法境界不高啊,匆忙行事露出了破绽,我本来以为自己可以一网打尽的。
不过,一直以来王猫儿和我患难与共,我很高兴他刚来没有贸然来趟浑水。
这也说明我和他的友谊应该还可以继续下去。
不再废话了,收网。
心随意动,我用心镜幻化出来的那条地缝顿时无影无踪,其实画面空间里的地面仍然完好如初。
我再消去隐形功能,只见地上共三只透明状网兜,分别囚禁住了牛牛、斗月和老王以及他带来的那一帮人。
斗月和老王他们倒是老老实实地呆着不动,反而显得十分轻松。
而挣扎得特别厉害的牛牛则十分够呛了。
因为我构建的蛛网法阵粘性着实太强,牛牛越是挣扎,被粘住的部位越多。
这就好比身陷沼泽,越是挣扎,他就陷得越深。
同对蛛网法阵还会自行调整网眼细密度和松紧程度。
简直就是升级版的“紧箍咒”儿,牛牛它越是抗拒就越吃苦头。
到了最后,牛牛就被蛛网法阵困住,从外观上看既像一只蚕茧、又像襁褓中的婴儿,着实有趣!
偏生牛牛还咬牙坚持着不肯服软,他还不停变换着法子尝试各种剧毒,企图用毒液来腐蚀蛛丝以便迅速脱困。
但我哪能让他如愿!而且我所制作的蛛网不是自然实物,而是有质无形的术法构建。
结果,蛛网只是被牛牛释放的毒物染成红绿橙蓝的斑驳色彩,凌乱不堪,显得触目惊心又没有什么美感可言。
到了最后,牛牛终于动弹不得;但仍然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望着我:
“老子上了你的大当了!”
“呵呵~服不服气?”
牛牛当然不服气,不过这不是我在意的。
现在该做的是如何挽回斗月的心,让它不要再长出花花肠子来。
经过刚才这么一折腾,曾经不可一世的王者、斗月,已经颜面尽失心如死灰。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打算拉它一把、帮它挽回面子。
我于是松开网兜,亲手将斗月托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又是责怪又是“心疼”地数落它:
“斗月你也真是的,我自有办法制服牛牛,你还是那么性急!虽然我知道,你是担心术法笔记落到外人手里,但也用不着这么冒险!”
斗月张口结舌地望着我,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做,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我暂时没功夫与它细说,先把老王他们一伙也放了出来,并当众表扬老王说:“做得好!要不是你放出老鼠勾他一下,让牛牛急了眼,那咱们要抓住他还得多费些功夫。”
有了先前和斗月的一段剧情作铺垫,老王他们倒是领会了我的意图,知道我的确打算暂时放他们一马了,而且还顾全他的面子帮忙圆谎。
如此一来他当然是喜出望外、极力配合我的表演。
也不管内心什么想法了,至少表面上对我感激涕零,这就行了。
接下来的残局就由大伙儿来收拾了,我交待他们听从王猫儿的指挥和安排。
之后就和斗月一起进了祖屋,我和它有正事要谈。
进屋以后,斗月缩头缩脑、一幅甘心领罪的造型。
我说:“斗月你这是干什么?我既然当众褒扬了你,又怎么会食言?放心、打起精神来,只要你收心回来,我不会秋后算帐的,咱们还和从前一样相处。”
斗月这才放下心来,相信了我的诚意。
然后我这才告诉它,自己已经成为画面空间的守护者、并且已经清楚了它的来历。
一句话:画面空间里的事务我仍然不干涉,但它要是再做出什么出格行为,我自有办法拿捏它。
这就叫开诚布公!
斗月忸怩不安地听完我的话,终于死心塌地向我行礼表示服从。
我和它终于尽释前嫌。
接下来是画面空间的人事安排,细节不管、但我说了几条大的原则。
第282章 根基
我的想法是,画面空间里的具体事务和日常均不插手,斗月的地位和作用仍和过去一样,这个无庸置疑。
但也要改变过去那种放任自流、由精怪们自我管理的模式,必须把他们组织起来做些事情。
具体做什么事情呢?我的初步构想是把酒坊的生产规模适度发展起来,改进和创新生产工艺,开发特色饮用酒。
对此,斗月只是表示担忧,说酒的生产肯定没有问题,但画面空间的消化能力实在有限,恐怕会积压下来造成新问题,那样的话就会和过去一样,处理起来会相当被动。
我听了之后要它完全不用担心,销路完全不是问题。
因为我已经决定把画面空间打造成冥酒生产基地,向现实世界供应产品。
这样一来,完全可以一改以前积压如山的旧疾,大大加快精怪转生速度,这可是大功德一件啊!
这么一说,斗月也就消除了顾虑。
另外我还提到铁香叶的培养问题,仍然得象从前一样,严格控制规模与分配。
斗月连连称是。
而且我又接着对它作出了承诺:只要它用心做事,等我的鬼门术法到达一方天地之境以后,我一定还它自由、去留都由它自己决定。
斗月听了不禁喜形于色。
看来,给再多的好处也比不上还给它自由更让人动心。
接下来我和它又具体协商了一下。
大体上,斗月今后的角色类似于职业经理人,只需要按合约要求履行职责,约定期满之后,既可以选择另择高枝、也可以继续再定合约。
我还有个更大胆的想法,即对画面空间里的所有精怪,在条件成熟的时候,同样也可以采取现代企业制度进行管理,双方通过合约来规范各自的权利和义务,再通过适当的考核机制来进行激励或追责,提高效率。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在我说话的时候,斗月听得一楞一楞的,显然对我试图向它灌输的东西一时还有点难以消化。
不过因为它刚在我面前受挫,所以倒也边听边想,还直言不讳地说,容它把这些整明白了再说自己的意见。
欣然同意、我就喜欢这种有话直说的交流方式。
这样最好,用不着那些勾心斗角的弯弯绕。
接下来,在人手方面斗月有些犯愁。
因为竹海在一场大火中毁于一旦,画面空间里的“人口”开始吃紧。
而如今虽然有王猫儿和老王的加入,却是杯水车薪。
特别是在被牛牛一番捣乱之后,又折损了一批;所以它现在什么都不愁,就愁人手严重不足。
我想了一下答复它:“老鼠的繁殖能力惊人,老王他们一伙目前看来十分凋零,但我看存活下来的全是精华。从这个角度来说,恐怕你不该担心人手短缺、而应该严防老王尾大不掉。”
斗月点点头:“这倒也是,那咱们得适当扶持一下王猫儿,今后就用他来制约老王。”
这个主意确实不错。
王猫儿平时和老王就不太对付,但却既斗争又合作,用这一对天敌来保持平衡最好了。
事情就这样决定下来。
接下来商量的是如何处置牛牛的问题。
因为牛牛,斗月在众多部下面前着实丢尽了脸;事后虽然有我百般维护,但毫无疑问,斗月不打算放过牛牛。
不过我却不打算将牛牛交给斗月来处置。
没有说出过多细节,我只是表示牛牛和我有极深的旧怨未了,所以我要把牛牛带走自行处置。
斗月只得表示,把这个祸胎带走也好,省得他留下来害人。
眼看谈话快差不多了,我又补上一句:
今后我会不定期回来看看,但不一定会直接与你相见。
斗月一怔,马上笑答:“应该的、应该的,本来就该如此。”
显然,我带走它的仇敌不给它手刃的机会,也许是为了刻意给它制造一个猜不透的悬念呢?
又说会不定期回来暗访督察,这就给了它很大的压力。
而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从前斗月过得十分安逸舒适,真的有些忘乎所以;现在给点压力,这样会不会好点?
但愿斗月体会得到我这般恩威并重的一番苦心。
临出门前,斗月还是忍不住问我一句:“为什么相信,它和牛牛不是一伙人?”
“这很简单啊!因为你和牛牛我都分别打过交道,他是彻底的六亲不认、而你只是有点花花肠子。
别外,你虽然极力和牛牛配合,演戏给我看,但自始至终都不肯将他放进祖屋,这说明你还有救、没有完全坏透。”
好玩的是,我这话音才刚一落,斗月就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只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哈哈,这老实孩子!真是可爱。
想我自己,也是历尽艰辛才明白,把自己的后背完全交给别人是完全错误的。
我再一次为斗月留一手的行为点赞,搞得它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又想起一件事,索性也一并给它交个底。
“哦对了,告诉你个小密秘:那只小老鼠也是我变出来的。”
“啊!怪不得小王……”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斗月又开始咋呼起来。
我赶紧制止它:
“嘘——把这话烂在肚子里吧!老王的过去你应该比我了解。”
“嗯,他人是有点清高讨厌,但棋下得不错。”
斗月老老实实地说。
那好吧,这么一来就好办多了。
我就建议斗月,不如就在竹海范围建一个大大的象棋棋盘,交给老王来打理以便拴住他的心。
斗月把嘴一咧、乐了。
我们有说有笑地出了祖屋。
无巧不成书,老王竟然跑过来建议我和斗月,不如建个棋盘。
这下斗月真是对我的未卜先知佩服到五体投地。
但我的脑子还算清醒:这不过是巧合而已,我可不能沾沾自喜。
于是马上顺水推舟,让斗月来拍板决定是否同意老王的提议。
而斗月的反应终于快了几分:“小王这主意好!那么棋盘就以竹海范围来建,江恒负责设计、今后就归小王来打理吧。”
“啊?”
老王一听呆住了,他一没想到试试看的提议获得迅速通过,二没想到斗月竟然大手笔、打算弄这么大一张棋盘,三没想到我是设计者。
所以,他老脸上的表情风雷雨电般不停转换,精彩极了。
第283章 棋盘
你还别说,老王切换表情的样子真是绝妙,仿佛是冥冥中代表谁给了我启示,我的脑海中电火光石般灵感袭来,有了、我又有一个好主意了!
特别有趣的是,斗月和老王等都一头雾水地望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兴致大发。
但我顾不得和他们详细解释,就转身又朝祖屋里奔去。
斗月在后面大喊:“牛牛这家伙怎么安置?”
哦,差点把他忘了!
我这才停下脚步,想了想,就回头告诉它:“随便找个容器把他装起来吧,我很忙、回头再说。”
接下来,我就再一次把祖屋当成了实验室和办公室,足不出户一直呆在里面不停忙活。
我所忙活的自然就是老王提议、斗月交办的棋盘制作活儿了。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一旦对某件物事产生了浓厚兴趣并有了灵感,就开始废寝忘食、恨不得立马把它变成实物。
这一次也不例外,等到在外面等得心焦了的斗月大着胆子进到祖屋里来一探究竟,我的法阵构建思路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而我对斗月擅自闯入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它也就松了一口气。
刚好,我也正要拜托斗月一件事情,于是就请它飞到原来竹海范围上空去测绘一下那片区域的形状大小、画一份地图,我有用。
想不到斗月对它所掌管的每一寸地盘已经烂熟于心,它不加思索地说:“不用再去察看,我现在就可以画出来给你、保证和实地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果然,斗月很快就说到做到了。
它画地图的方式也很独特,就直接将尾羽探到砚台里去蘸了墨、然后像跳舞一样蹦蹦跳跳,东一笔西一划地开始勾勒,看起来凌乱而无章法,但是没多大功夫就把地图画好了。
我看得很仔细,斗月其实粗中有细,它的每一个画线动作都是以自己的脚步为比例尺来严格进行的,比如向北是几步、转折变换方向又是多少度,都按照它自己的方法来进行。
这样的画图法真是令我啧啧称奇,你还别说、斗月在这方面还真有两把刷子!
地图画好了,斗月和我交谈了几句,见我很满意、也没有其他的要求,就知趣地告辞到外面去,只说我有事尽管叫它。
它之所以这么做,显然是顾忌我有些术法方面的秘密,它不想担上偷窥的罪名。
这就我觉得它懂事多了。
有了地图,我制作棋盘的工作也就有了依据。
接下来就是在地图形状的基础之上,把我的设想构建出来。
从地图上看来,整个竹海范围大致呈葫芦形状,我就先拦腰画了一条线,然后以此为出发点,依次在上下两边画出两个矩形,这样一来棋盘的轮廓就好了。
接下来标识出了对垒双方将要摆放棋子的位置,以及按照象棋规则,棋子的行进路线、也就是纵横交错组成的方格和交叉点。
接下来我就从这些交叉点出来,开始构建法阵。
具体来说,就是以术法的方式来实现对不同棋子行进路线规则、以及双方交战的智能判断。
到时候只要有棋子落到交叉点上,就会激活相关的法阵进行处置,这和人机对战时电脑进行运算和应对的方式类似。
事实上,我想到的就是先构建出一套人机对战的算法来,尽量把双方对奕过程中的各种可能都事先模拟一遍、防止到时有作弊现象的出现。
因为先前在画面空间里制作过隐身伞、并以自己的身体为画纸制作过隐身衣,在此基础之上,我制作虚拟现实的术法符阵更加得心应手。
再加上现在已经术法境界已经进入了望月生花境,虽然无法像曾祖父江恨一样创造出一方天地,但是制作一块逼真的“3d地图”,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难度。
我的打算是构建出类似电脑上的象棋游戏,既可以人机对战、又可以让精怪们互相挑战;当然,我还打算加入网络游戏中流行的角色扮演元素,这样一平,到时候对奕双方的交战体验会更像身临其境的战阵厮杀,保证够刺激够爽!
大体来说,我将要制作的棋盘是虚拟现实的环境,每一个棋子都可以充分体验到他作为兵卒、炮、以及车马象士以及将帅的真实感。
不过这种真实感被限定在棋盘范围内,如果离开了棋盘范围,象棋规则就无法限制他的行为。
地图的圆形范围以内、矩形以外,也就是棋盘范围以外,被我设定成了看台;也就是说,观看棋局的人也可以像在体育馆看台上观看赛事中的激烈战况。
他们看到的情景和电视直播差不多,但是只能看、无法影响到棋子的判断和情绪。
接下来我又开始采用图层的办法来制作不同的背景层,到时候可以根据棋手的心境适时变换场景,从面给他带来更真切的实景体验。
在背景制作过程中,我适当加入了能部分实现心镜功能的法阵,到时候就可以映照出棋手的心意、与他的意识相连。
在这期间真是全神贯注,不知道时光流逝。
最后我又对整张地图进行了密写和隐形处理。
然后才在地图上以现实的方式画出棋盘。
这就算基本大功告成了,摆在我面前的是斗月画好的那一张地图,也就是原来竹海的地形图。
在葫芦状图形的中央,是一张看起来平淡无奇的棋盘。
我就挟着这张地图出门来,告诉等在外面的斗月、老王等人:“棋盘画好了。”
大家就一窝蜂地拥上来看,等到看完以后却都一脸的失望:“画的棋盘?这也太小了吧!”
哈哈、是太小了,不过个中玄妙却只有我知道。
接下来我并不多话,只叫老王过来,交待他把地图带到竹海中去,摊开,然后自见分晓。
老王半信半疑地带着棋盘纸走了。
他带来的那一班人稍微犹豫了一下,也赶紧屁颠颠地跟了上去。
斗月也是一脸的不相信,到最后它实在忍耐不住、索性也拍翅升到空中一看究竟。
而我不看也知道,等一会,这张普通的棋盘在展开以后,将会自动延展,成为薄如蝉翼一样的存在,不大不小刚好把整片竹海覆盖。
这其实是我怕精怪们在画面空间里的日子过得太枯燥,专门为它们定制、用来打发时光的大戏台……
不出所料,老王等一去不复返,而斗月浮在空中也正朝着竹海方面呆呆地看,看得如痴如醉。
显然,我制作出来的这个新鲜玩艺已经吸引了他们全部的注意力。
第284章 游戏
在这个画面空间里面,几乎所有精怪都像过年一样开心,不停地争抢着入局扮演棋子的机会、或者站在看台上大呼小叫、喝彩狂欢。
但我注意到,只有王猫儿一直闷闷不乐。
就在斗月也情不自禁地朝棋盘飞去的时候,王猫儿终于等到和我独处的机会,他就来到我身边,一脸愤愤不平的表情。
我却含笑望着他,等他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果然,他一上来劈头盖脸地就表达心里的怨气:“江恒你是不是有些是非好坏都不分了、这样做滥好人真的好吗?”
我还是望着他笑。
“你还笑、你还笑得起来!”王猫儿开始吹胡子瞪眼。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指我对待斗月和老王的态度太过于心慈手软了、很有包庇纵容之嫌。
而且在进入画面空间以后,我好象对他疏远了许多,这就让他有些失落、心中着实不爽。
其实我很能理解王猫的心情。
但是很多事情不太好挑明或细致解释,所以对他接下来连珠炮似的质问,我都是笑而不答。
等到王猫儿数落完了,我就邀请他一起去象棋场上去实地体验一下,毕竟百闻不如一见。
这时王猫儿的怨气已经发泄得差不多了,虽他嘴上坚持着表示不去,但是架不住我的热情以及他自己的好奇心,也就和我一起到了看台上。
这时老王和斗月的对战才刚要开始,我们很快就进入状态,开始看戏。
看戏,乃是旁观、是局外人,倒也没什么。
而演戏的两队人马,看起来已经完全进入角色,把棋盘世界当成了真实。
所以,眼前的一幕幕,实在精彩!
只见原先的竹海所在地,也就是现在的棋盘范围,背景刚好切换成一幅天地间排兵布阵的场景,是时天高地远,但现场气氛却让人心情郁结,如怒欲狂。
而两支队伍的领军人物自然是斗月和老王了。
只见左边城头帅旗猎猎,上面绣着一个斗大的红字“月”字;月字旗下,一队队乌鸦兵时起时落,无不提枪执盾,杀气凛然,高声喧闹,不停喝斥骂战。
右边则是白底白字的“王”字,将旗下面当然就是一身戎装的老王带着大队灰色着装的鼠兵了,同样毫不示弱,也在尖声厉叫、露出森森白牙。
又见乌鸦兵队伍分开,头戴一顶小巧精致金冠的斗月拍翅腾空,一直飞过鼠兵头顶上空,盘旋一圈。
老王这边,训练有素的鼠兵马上飞矢如雨向斗月射去。
而斗月的飞行高度却又在弓箭的射程之外,鼠兵的攻击当然无效;射出去的弓箭又如同雨点般坠落下来。
只听斗月在空中呵呵冷笑,而乌鸦兵更是配合默契地大声鼓噪喝彩。
斗月高声骂道:“鼠辈!有我在,你们永远翻不了天,受死吧!”
话音刚落,一条火龙朝地面上的鼠兵呼啸而来。
但是老王显然也不是吃素的,只见他一声令下,刚才还遍地都是的鼠兵顿时消失不见。
原来这支队伍早已经在营地里挖掘了地道,火龙袭来之前他们就迅速撤进地道退避。
等到斗月后继乏力收回火龙,鼠兵们就又欢腾着从地下露头。
老王同样回敬斗月道:“天无道,如何不能反?苍天已死、能奈我何?”
群鼠也张牙舞爪地进行呼应:“吱——吱——吱!”
接下来就是两军冲锋搏杀、血流成河。
守城乌鸦兵的优势在空中,加之斗月能喷火,居高临下威风凛凛。
但鼠兵也很有特点,它们既有远程攻击的弓箭又能掘地道偷袭。
一场拼斗下来,双方各擅胜场、互有得失。
一开始,王猫儿还被交战双方煞有介事的表演逗乐了,哈哈哈,笑得直不起腰。
但随着观看作战的深入,他也渐渐入戏了:
“咦?象棋还有这种下法?这是玩真的吧!”
他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
的确,事实上旁观者都清楚,老王和斗月不过是在下棋,这是游戏而已。
不过我制作的这个棋盘,最大的特点就是它能部分程度上发挥心镜映照棋手内心的作用。
所以说,棋盘上斗月和老王的性格特点以及他们互不相让的架势其实就是他们心境的写照,所以不但他们信以为真、看棋的人也很容易就会代入进去。
却说棋盘幻境中的搏杀已经到了最后时刻,不但棋手、棋手们全然都陷入到这个虚拟现实的剧情中去,就连王猫儿等旁观者也都是感同身受,看得心跳如擂鼓、面色苍白大汗淋漓,两腿不停打战。
“嗡”一声弓弦响。
几乎就在同时,火龙再次大放光华。
所有看棋的精怪齐声惊叫:“呀——”
他们全都情不自禁地作出闪避动作。
再来看棋盘上,被弓箭穿透的斗月从天空中颓然坠落;而将字大旗下的老王也被烤成了一片焦糊。
他们竟然在最后一刻同归于尽了!
“死了、都死了,他们竟然同归于尽了……”
王猫儿心惊胆战地说。
我拍拍他说:“不,他们没有死。”
“胡说,他们明明就死了,你看不到吗?”王猫儿狂怒地吼道。
就在这个时候,棋盘又回复到开局时的模样,老王遥望着对面,平静地说:“刚才这一局,是平局。”
而斗月在对面大叫:“我不服我不服,再来!”
老王也亢奋地回应斗月:“来就来,不下棋时斗月大人你是王者,但是在这棋盘上,我老王不会让你占到便宜的。”
斗月哈哈大笑:“说得好!如果你觉得我平时欺负到你,尽可以在棋盘上找补回来,再来、再来!”
……
“原来,真的是幻境!”
王猫儿喃喃地说。
呵呵~
他终于明白了。
这正是我制作出这张特殊棋盘的用意所在。
话说,这样貌似有些玩物丧志。
不过,无论斗月还是老王,他们都是人精;如果他们不把多余的精力和聪明才智耗费在棋盘上,那画面空间里的同伴有多少经得起折腾?
或者说,在画面空间里呆得长了,如果没有象棋娱乐一下,保不齐哪天他们都会疯掉!
可见,适当游戏一下子,松弛心情,肯定有助于身心健康的。
所以,好好呆着吧。
岁月催人老,这很人发愁;但是对于这些永远也不会老的精怪来说,在画面里苦捱才是更痛苦的事情。
现在有了这张棋盘,我想今后状况会改善许多。
第285章 求助
王猫儿抹了一把布满脑门的冷汗,连说可怕、太可怕了。
我安慰他说:“别当真,那只不过是体验感逼真的游戏罢了,是给老王他们消磨难以打发的时光以及心理减压用的。”
而王猫儿则表示他并不是这个意思,他是说,我做的这个局很可怕。
卧槽,竟然这么说我,也太高看我了吧!
王猫儿仍然心有余悸地说,年轻人玩物丧志倒也罢了,就连老王和斗月都来掺合,真是不知死活!
我听了忍无可忍:“难道你希望他们今后整天什么事情都不要做,满脑子想的就是如何来算计折腾你?知足吧!”
王猫儿一听脸都绿了:“什么!原来你离开的时候不打算带我走、想把我扔在这里?太狠了吧!”
王猫儿的反应倒真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端详一下他的表情,却又不像是装出来的,看起来挺真实。
看来我得设法做通他的工作才行啊!
于是我就问绷着脸的王猫儿,当初他配合老王设局,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回到江家祖屋吗?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可为什么又变卦了呢?
王猫儿反驳:问题是他和老王进到祖屋了吗?没有。
这叫什么如愿以偿!
我说,祖屋由斗月代管,如果王猫儿真的想住在里面,我可以和斗月说,只要它同意,可以放他进去。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来,王猫儿就暴走了:
“好啊,江恒你装什么装?当我不知道,这个祖屋也不过是幻境而已,你蒙谁呢!”
好吧,其实我只是不想把真相说出来,以免伤害到我们之间的友谊。
事实上除了鬼门江氏,谁也不可能进入真正的江氏祖屋的,这是原则问题。
王猫儿差点气炸了肺,不过既然到这地步都没炸,也就没事了。
他垂头丧气地表示接受这个现实,但是要求我必须带他走,毕竟相识以来他和我相处得还行,没有损害到我的利益吧?
是的,我承认这是事实;不过我还是坚持王猫儿必须留下。
王猫儿大概连唾沫都讲干了,而我仍然不为所动。
他就悲哀地叹息说,看透了、他算是看透了;原来我也不是好人,而是一个过河拆桥、无情无义的人。
其实我并不介意他有这样的想法,因为如果把我换在他的位置上,大概也是一样的看法。
我建议他心平气和地听我讲完。
“说!”
我的理由如下:
画面空间是我的曾祖父江恨创建的,在里面至今还保存着我们江家的祖屋映像以及江家先人的铭文,所以这里是我不可能割舍下的地方。
其实我现在是在强行挽留王猫儿,这样做的目的只是想要请朋友帮个忙罢了。
王猫儿冷冷地插了句嘴:“你现在这么强,还会需要我这样的小角色帮忙?!”
我再接着对他说,我的来历和遭遇,想来他现在已经一清二楚;而现在在画面空间里面,斗月不是省油的灯、老王更不是什么好鸟,我唯一可以信任和托付的人自然就是王猫儿了。
所以我希望他暂时留下来帮忙,代表我在画面空间里的存在、帮忙处理一些事务。
我说的是暂时,到合适的时候王猫儿尽可以提出离开。
不单王猫儿可以这样,就是斗月我都已经答应他了,只要条件成熟都可以离开,绝不食言。
王猫儿大眼一翻:“这样啊、那你给我什么样的好处?”
“出去以后,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尽量满足;在画面空间里的这段时间,斗月会支持你做事,只要看好老王就行,不要让他整出什么妖蛾子。”
“原来是收拾老王啊!嘿嘿……”
王猫儿坏笑着,情不自禁地抬起前爪捋捋自己的胡须,接着问:
“那我岂不是经常有鼠肉干吃啦?”
难道这就是吃货的理想?我十分无语,只得打起了哈哈:
“这个么、呵呵~”
说真的,这个要求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自己把握。
我只说了一个原则:“和老王之间可以斗争和合作,斗争不能太过火、可以合作却不可以勾结,总之要克制他、又不能把他整得太惨。”
“那他要是欺负我怎么办?”王猫儿故意撒起了娇。
“呸,这怎么可能!如果真有这种事情,找斗月为你撑腰,他保证会执行我的意图。”
“懂……”
王猫儿幽怨无比,却只吐了一个字,看起来他的心中确实不痛快。
不过对此我暂时不想作过多解释,我的用意日后他自然会明白。
虽然不情不愿的,还是在我的努力之下做通了王猫儿的工作。
我虽然对王猫儿说,有事斗月会为他撑腰,但事实上我们心里都清楚,王猫儿和老王真正是相互制约的关系,如果任凭王猫儿由着他的性子胡来,这对老王来说仍然不公平。
在画面空间里面,主要强调的是能力,老王和王猫儿原来的过失暂且不论;但并不是说今后有问题同样可以放过。
接下来我告诉王猫儿,这个棋盘游戏还有升级版,这取决于我自己要把他作为杀手锏的安排。
这是因为在画面空间里面,对损坏大家利益的行为的惩罚将会这样进行:我们并不纵容恶行,如果真出现破坏规则的家伙,最有效的做法就是把他扔到棋盘里去自生自灭。
也就是说,让它去做一颗身不由己的棋子,在大家的游戏中被“吃掉”;而神不知鬼不觉执行这个死刑动作的人就是王猫儿。
也就是说,游戏是假的,但是对恶行的惩罚是真的。
而王猫儿所扮演的这个角色只有我和他知晓。
王猫儿听了又开始抹汗,他说:“太狠了!从来没发现你竟然能坏到这种地步!”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他却十分乐意接受我的安排。
接着他又问我,要是斗月或者老王甚至是他自己破坏了规则,难道也一律照办?
我毫不犹豫地说:“当然照办,而且将会由我亲自来当棋手。”
这话听起来血淋淋的,连王猫儿都不由自主地身体打战、还缩了缩脑袋。
我也许不该把话挑明,不过出于不想纵容的心理,觉得还是有必要说出来。
不过我又强调:“只要大家合作愉快,这样的结果当然不会发生。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对于真正的朋友,一定不会负他,请记住我今天这句话。”
这么一说,可见我还是信任他的。这使得王猫儿脸上的畏惧之色渐淡,而且显出十分振奋的样子来。
就在这时,他忽然竖起耳朵听了听,然后悄声说:
“嘘——老王他们回来啦!”
286第286章短板
老王这家伙是个显著的矛盾体。
比如说现在,从他走路的姿态来看,已经一大把年纪的他、又经过数局象棋对奕的折腾,他已经疲惫不堪。
但是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心满意足、看到了兴奋和自得,还看到了前所未有的精神气劲。
而在之前,强行拉我下棋的老王,则是专断而疯狂的。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接下来他的言行举止揭示了答案。
只见他一看到我就抢上前来,也不管王猫儿在旁边翻白眼,就紧紧拉着我的手,激动地说:“过瘾过瘾,老朽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棋可以这样下、术法可以这样玩,佩服、佩服
江恒啊,我知道你这么苦心诣,是为了用这个棋盘拴住老朽;但是我真的愿意入这个局夫复何求、夫复何啊,哈哈”
哎、这是做什么表白连带着马屁,老王竟然应用得如此炉火纯青,而且老脸上不带一丝羞涩的潮红,我真是无语了。
不过还没等到我开口说话,王猫儿开始冷嘲热讽了:“切真是一堆贱骨头”
老王的跟班们顿时横眉冷对怒目相向。
我正算打个圆场,可是又被老王抢了先。
他正色对王猫儿说:“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说罢连连摇头,一派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架势,不屑于与王猫儿作口舌之争。
王猫儿这出击的第一拳也就打在了棉花上,自己反而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我暗赞一声: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老王的应对真是没得说,看来王猫儿虽然有我和斗月决定暗助的共识,但在短时间内恐怕还会不断在老王面前吃瘪。
从今后有老王作为磨刀石,如果王猫儿到最后都仍然没有进步,我说不得也只好把他一直扔在画面空间里了。
再来说老王。
他对棋盘游戏的态度倒是令我十分欣赏,因为他明明已经猜到了我的用意,反而还向我公开示好,表示愿意接受我的安排,这当然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貌似我用的是阴谋、而老王却坦然以阳谋应对,这种策略很容易博取同情哦。
要不是老王人老成精,有些东西再也难以改变,我倒是觉得他才是接班斗月的最佳人选,可惜了
交流完了,我就吩咐老王,棋盘的管理权限完全下放给他,从今以后就算是斗月想下棋,也得经过老王的同意。
这既是嘉勉也是训戒,老王也郑重地答应了。
接下来众人就散了,自由活动。
眼见怀恨在心、又自恃后台颇硬的王猫儿却不打算放过老王了,他一直缠着老王,所以没多大一会功夫他们就争论吵嚷起来。
我可没有闲功夫围观看热闹,就一转身回了祖屋。
因为就在我和老王交谈的时候,斗月大概是输急了,竟然一头扎下来,钻进祖屋不肯再露面。
我对斗月的这番表现可不太表现,是得再找它说道说道了。
等到我进了屋,却见斗月气鼓鼓地蹲坐在床头,竟然拿铁香子来出气、把这种罕有的种子当作瓜子来嗑
这就让我更加对他不满了。
斗月生着闷气半天不说话,而我也打算冷处理,也一直保持沉默。
又过了好一会儿,斗月终于开口了;不过他大概不好意思直接和我搭讪,而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小王这个坏东西,竟然当众驳我面子、搞得我下不来
台,可不能便宜了他”
这话在我听起来极为不妥,感觉酸味十足很没分寸。
我实在听不下去,就冷冷地对它说:“人家是高高兴兴入局、又轻轻松松出局;你倒好,设局人倒变迷糊了,还陷在一场输不起的对局里”
“呃”
斗月又是吃惊又是惭愧,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我继续数落斗月的没风度,照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它就要完全被老王玩弄于股掌、变成空架子。
如果真这样的话,它这个所谓的王者也就成了摇设、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斗月犹自辩解:“我也知道这些只不过是一场场游戏而已,但是我从中看到了小王的野心。”
“对”我立马补上一句,“你还看到了自己的躁动不安,并担心他最终会把你从王座上掀翻下来。”
“咳、你说得对,我的确是有些沉不住气、有些气急败坏了”
斗月终于老老实实地说。
其实我现在有些悔意了,为的是自己之前作出支持和保留斗月权利的决定。
现在看来,斗月恐怕会一直被老王牵着鼻子走。
之前我想得简单了些,以为只要留下王猫儿帮助斗月,就可以力扛老王;而现在看来,依然不稳妥。
因为如果只是输棋,这倒好办,可以让王猫儿帮助斗月强化一下;而这是性格上的不足,弥补起来事倍功半。
怎么办呢最怕夜长梦多。
但是事已经至此,即便是骑虎难下也要继续。
因此,我得再想想,考虑一个更加周全的方案,亡羊补牢。
但是这一次的困局着实伤脑筯,我竟然陷入长考,像老僧枯坐、不言不语不吃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但一定过了很长时间。
奇怪的是斗月这一段时间里的表现好得出奇,它也一直陪我坐着,不说一句话。
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想像的。
等到我仍然没有头绪,抬头看它时,斗月这才开口说话:
“你考虑这么半天,是不是仍然没有替代我的合适人选”
我一愣:“换人你怎么会这样想”
斗月苦笑:“在你神情失落考虑的过程中,我自己也在反思;想清楚了,自己的确没有做好,把游戏当真了、反而把真实当成了儿戏。”
“哦”
这倒是令我十分意外。
斗月能想到这一点,说明它其实并不笨、只是一时情绪失控、这才着了老王的道儿。
看来还有挽救的机会。
斗月想哭,它说:“看来我还是不适合坐这个位子,因为我太感性;而腹黑的人一般都是理性的。然而,你又暂时找不到可以替代我身份的人”
“不,斗月。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只要你意识到这一点,我想后面的游戏都不是问题。”
我安慰它说。
不过,刚才斗月提到“感性”与“理性”,这就又给了我提示。
我的眼前一下子云开雾散:“哎呀,你说得对理性、感性,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呢”
“怎么、你想到我的替身了吗”斗月问。
“不是啦,我想的不是替换你,而是再给你找个能弥补缺陷的帮手。”
“真的呀”斗月迫不及待地问,“那人是谁”
第287章 融魂
斗月也真是的,它现在脑子里只担心一件事情,就是我给它找替身的事情。
患得患失、难道雌性动物都差不多一样的心理?
我听好告诫它暂时莫要考虑什么替身不替身的事情,只要全身心投入把画面空间管理好就行。
至于我刚才突然想到的,的确是给它找的帮手。
斗月再问:“哦,是谁?”
斗月当然不认识了,他就是我上次从画面空间里出去以后,离开江家村的路上遇到、并从地泉里带走的那只水鬼。
我告诉斗月,这只水鬼生前是一名公家人、执法者;只可惜在俯身饮水的时候不小心,被腰上的佩枪走火打中,这才冤死在地泉水中化为水鬼,后来又被人特意布置了法阵格局困住。
我把它带走以后本来打算等到有机会把它交给地龙河里的大水鬼,但是回到沙柳镇以后一系列一事情又条又乱就耽搁了下来。
我现在突然想到,这只水鬼生前是执法者,所以意志一定够坚定,何不如将它交给斗月来作为辅助、管理画面空间里的人事?
说话间就从随身袋中把那只法阵鱼缸取了出来让斗月看,一起来研究我的法子是否可行。
且说它在地泉里呆了太久,后来又被我移到一个相对独立的模拟法阵空间,现在看起来委顿了许多。
但是它注视我和斗月的目光依然透露出一种狠劲以及一种漩涡般的魔力。
斗月观察了半天,有点失望地说:“这只水鬼的灵智已经残缺不全,现在只有怨念执念了,恐怕没有用。”
而我的看法则正好相反。
我对斗月说,那些灵智健全的人精反而难以管理,倒是这种有执念的更好控制。
因为这只水鬼生前执法,所以无形中他应该对类似事务更擅长更亲近。
也就是说,它现在的行为方式比较机械,其实最适合办那种说一不二的事情,免去许多需要看人情脸面的麻烦。
只是现在得找到某种和它进行沟通的方式,以便建立联系,让它明白自己的处境并接受安排,还要防止它发挥负面作用对管理画面空间造成不利影响。
斗月听了以后,低头想想,这才吞吞吐吐地说:“其实不用那么麻烦,我……我倒是有个建议。”
看着它说话的样子,我在心里微叹一声:“唉——看来斗月在这一点上和我差不多,在杀伐决断方面真是短板,顾虑太多。”
于是就叫它有话直说,行或不行是一回事、而说与不说又是另一回事。
斗月这才说:“我想你一定已经知道了我的来历,其实现在的我是鬼花对结子和乌鸦的共体。”
我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这个情况。
斗月接着又向我描述了它现在这种灵魂共体的感受和体验,他的性格中既文静又躁动、既冲动又阴柔,这其实就和精神分裂差不多了。
我再次点头表示了解,这的确是事实。
但接下来斗月的建议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斗月说,他希望与这只残缺不全的灵魂融合在一起。
理由是反正现在这只水鬼已经残缺,放到现实世界中去反而害人;而且就是让它在画面空间里自由存活,恐怕也只会成为牛牛第二。
另外斗月的两种性格特征对它实在是一种折磨,不如加入第三种来调和一下。
这种想法和做法倒是新鲜,我也蛮有兴趣的。
但是我有三个顾虑:
一是水鬼虽然是残魂,但这样把它和斗月强行捏合在一起,貌似对生命有点不尊重的感觉。
第二,已经“精分”了的斗月,再加入新的成分,岂不是更加分裂而难以自制?
最后一点,如果这件事情能够成功,的确增加了斗月的王霸之气,如此一来我会不会难以控制它?
不过细想下来,斗月说的也有道理。
正因为这只水鬼已经是残魂,已经不再是生命体了;就是在现实世界中不也还有器官捐赠这种做法吗?如果对斗月有用,本质上才是对生命的尊重,同时也能让水鬼的生命通过斗月得到延续。
至于我的后两种顾虑,不如听听斗月说说它的做法再决定可不可行。
于是我就指着水鬼对斗月说:
“具体怎么做?难道你要‘吞魂’,然后再来消化它吗?”
我这话让斗月抹了一把汗。
“这太残忍了,再说我也没有吞魂的能力……”
斗月再告诉我,它的办法和曾祖父的做法一样,仍然是靠培养来实现。
培养方法又有两种:
要么是把水鬼送到祖屋里并设法放到乌鸦嘴巴里,让三者相融合。
要么就是通过在画面空间里布置法阵来实现。
而对于第一种方法,斗月倒也直言不讳,它认为不现实,因为我是不会同意让这只水鬼贸然进入祖屋的。
所以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
斗月说,可以在鱼缸法阵里种植一粒铁香子,然后让铁香叶来将水鬼的怨念和执念吸收殆尽,到最后这只被彻底净化的灵魂就可以送它到该去的地方去。
而后再把铁香叶用来制作泡酒,让斗月饮即可。
斗月说:“我相信,泡酒不会让我的精神更分裂,而是会作为粘合剂让三种特质更加密不可分。”
不过它马上又表达了自己的诚意:“我也只是建议,该怎么做,就由你来作决定吧。”
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不过我的心里的确有些没底。
想了想,我就打算先去问问祖灵,看他的意思再作决定。
于是就叫斗月稍安勿躁、稍等。
我就又以隐身方式去了趟石穴,将事情经过向祖灵说了一遍,想听听他的意思。
祖灵听罢就称赞斗月确实够聪明、竟然能想到弥补自己短板的办法来。
我问:“那我要不要同意他的建议呢?”
祖灵回答:“有什么不可以?!你的担忧,无非是怕斗月最终羽翼丰满脱离你的掌控而已;不过你自己应该最清楚,自己对掌控别人并没有太大的欲望。
另外,想要掌控它,办法很简单,就是让自己更强大一点,只要实力超过它,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哦!看来这对我而言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喽!
想想倒也是,这么做的话,就好像在我后面多了一条小皮鞭,时时督促自己不断进步、不要偷懒。
也罢,那就这么定了!
离开的时候,祖灵又说了一句让我哭笑不得的话:
“其实斗月要制作的泡酒同样适合你,到时不妨也喝点;因为你太优柔寡断了。以后这种小事情自己决定就好,不要老是拿来烦我。”
“……”
无语了,想不到祖灵也这么有个性。
第288章 斗法
祖灵的突出个性表现还不止于此——
等我到到了洞穴门口,抬腿就可以跨出去的时候,他又叫了我一声:“回来!”
这是为什么事情叫我呢?
又等我回到石壁前,祖灵这才一本正经地表示,他差点忘了,要对我口头表扬一次。
我心说难道是用术法构建棋盘这个构思得到了他的认可?
其实不是。
棋盘的事情基本没有提,只是说,那些老鼠实在讨厌,竟然给它们悄悄地又把塌方的地道又挖通了;不过好在我行事周密,借着贴膜的方式把那一带给封闭了,让它们白忙活一场。
“孺子可教,不错不错!”
嘿!我差点笑哭。
其实这完全是歪打正着好吧!因为我压根不知道老王的这点小九九。
再说,将棋盘带到竹海范围展开,是由老王来具体操作的,他会不会就此留下什么破绽?
祖灵却说,把事情交给老王来办,这才是我最值得称赞的做法;那家伙百密一疏:他一是心虚;二是根本就没把我交给他的薄薄一张纸片放在心上,想要顺势借棋盘作为地道出口的遮掩,可是机关算尽,可以说他这下弄巧成拙了。
等到他发现真相,那不得连肠子都要悔青掉!
所以,实在有趣,哈哈……
唉、瞧这事弄的,差点就着了老王的道!
我偷偷抹了把汗,只得陪着祖灵打哈哈。
笑完之后,这回是真的跟祖灵告别,我打算暂时离开画面空间了。
现在看来,该交待的事情已经安排得差不多,老王二次掘地道的事情反正被我制作的棋盘给搅黄,索性就让老家伙偷乐一阵权当安慰吧。
另外,这件事斗月也不知道内情,暂时来不及通报;不过我的暂时离开已经有了一回,他应该不会对我的不告而别大惊小怪。
于是我就经由金色大河,再一次回到现实世界的祖屋,经过仔细检查,这里仍然和我离开时一个样,没有任何变化。
不过这里候现实世界已经是黄昏时分,我索性就躺在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觉,等天亮以后再下山。
……
精神焕发地掩门出去,下山的路还是那一条。
不过,在清晨的空气中,我很快就闻到一股烧纸的味道,从前面飘荡过来。
我不由得停下脚步,抽抽鼻子分辨了一下,结果判断出来这并不是焚烧冥纸的那种味道,而是其他纸张。
嗯?貌似还夹杂着一股子白茅香燃烧的味儿。
看来前方有人挡道了,只是不知道是敌是友;不过我想老爸已经不在人世,人走茶凉,所以即便是朋友恐怕到如今也已经变成敌人,至少不再是朋友。
此时此刻,我大可以转身退回到祖屋里躲避。
但是我不加思索地选择了向前。
该来的总要来,退有何用?总会有退无可退的时候,不如向前。
我没有放慢脚步,也没有大踏步开走,还保持着刚才的速度。
不过,心弦却情不自禁地有些紧绷。
沿着缓坡下去,前面坐着一个人,但是晨光向我,那人逆光而坐,看不清面容。
在他和我之间,道路中央摊着一方长条纸张;但是,纸张的中央已经被烧成一个焦黑的大孔,大孔正中还插着一簇香,香头上方烟雾袅袅。
也不知道之前纸张上是什么内容,画?书法?符阵?
不管是什么,与我何干!更况人家烧纸的目的恐怕就是不想让我看到。
我的嘴角微微冷笑一下,然后从纸张上一步跨了过去,继续朝那人走近。
呵呵~原来是熟人、那个画画的老头儿。
只见他的面前仍然又摊开一条画纸,但上面一个墨点儿也没有落上,纸白如雪。
这位老先生先前在墓园里王奶奶的屋子里见过,他当时称自己的作品为卦画,虽然后面小有应验,但我还是不大相信,觉得那些剧情很有刻意安排之嫌。
照理说,王奶奶不是坏人,那么和她在一起、看起来关系还算不错的这个老头儿也应该不是坏人。
不过人心隔肚子,他在这里出现,有些蹊跷;所以我不可能因为面对一张熟面孔而放松警惕。
当然,毕竟是打过交道的,我也就脸上堆笑,客气地和他打招呼:
“老先生好,您真有雅兴、这么一大早就到野外写生来了。”
然而老头儿低眉顺眼恍然未闻,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我的到来。
我正在考虑这一关要怎么过,老头儿老胳膊老腿的,要论跑、他是怎么也不可能跑过我的;不过,现在他正好挡在道路中央,我又不可能来个跨栏越顶动作,那样十分不妥。
好吧,继续耐着性子说:“老先生,请让让……”
但他仍然没有回应。
左右看了一遍,生长着茂盛的茅草,但是看起来隐隐有法阵的流光,看来绕路是不成的了。
怎么办?原路返回可不是我的性格。
显然,老头是故意来找茬的。
但是据我所知,通常来说大boss不到最后关头是不会亲自出马的。
在我看来,现在才算是开始,那么这个老人家会不会是给人跑腿来着?这么大年纪、又这般辛苦,还真是、不容易啊!
但是就冲着王奶奶的面子,即便这是一个打算上访耍赖的老汉,我也不能动粗啊!
人家就是在路中间坐一坐,而这路双不是我江恒家独占的,这是他的自由;况且我们之间并没有出现那种“一言不合,见面就火拼”的场面。
嗯,那就文斗好了。
对峙的过程中,我已经瞄见老头儿的画纸旁边摆着画笔、墨水颜料,五颜六色的,于是禁不住起了胡闹的心思。
于是就飞快地伸手抓了一支笔,又迅速蘸饱了墨,开始在上面写字:
“请您让一让路。”
我的毛笔字自然是丑得没话说,就连握笔的姿势也是惨不忍睹,不过意思可是表达清楚了。
我想即便老头儿刚才装聋,那他现在再假装看不见也来不及了吧!
老头儿眼睛都不眨地看着纸上的螃蟹脚字迹,面无表情。
不过他突然扬起手摇了摇。
不、也许是我看错了,他似乎是在临空抹了抹。
再顺着他的手势来看我刚才写下的字,我去、哪有字!
画纸上洁白如新。
显然这纸上有玄机,不是机关、肯定与术法有关。
但是,以我现在的境界,却连一丝一毫的痕迹也看不出来。
第289章 耍赖
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高人,如果我想在术法方面胜过他,简直是白日做梦!
那么我是不是就该乖乖认输了呢?我倒是想,可是看他的架势,恐怕认输也不行;那怎么办呢?
嘿嘿,既然斗不过,那我只好耍耍赖皮、换一种方式来尝试一下了。
兵法有云: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我瞅了瞅手里的毛笔,再一次伸手过去蘸墨、然后像拖地一样又开始写字:
“请您老让一让路。”
这回多了个老字,而且在写字之前,一滴墨水“啪”地一声,迫不及待地落在纸面上,很快晕开一朵不规则的圆。
所以,这回的书写更加让人没法看。
老头儿这回看都不看,皱着眉再次将字迹抹去。
我再写、他再抹……就这样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
说实话我还真的挺佩服老人家的耐心,我这样折腾他都不生气。
不过这本来就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赛。
论术法我远远不是他的对手、论耐心毅力我们不相上下;而要是比体力,哈哈、我赢定了!
——你以为我那个“老”字是白写的?也就是先把丑话就在前头啦。
所以,不用术法、我坚决不用术法,只和老头儿拼体力。
也真是个倔老头,他来我往、互不相让的,这一番比拼竟然一直坚持到了午饭时候。
不过阳光渐渐燥热、老人家的呼吸开始粗重。
我不忍心再虐他了,毕竟是老人家。
这回我委婉地问他:“看您口干舌燥的,要不要暂停一下、喝口水?”
捱到现在也真是够呛,老头儿不再废话了、就朝我一伸手:“当然要,拿来。”
“呃……”
我当着他的面浑身上下摸了一遍,最后把手一摊:“我没有水,还以为您老人家带水了呢!”
这下子真是把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胡须乱抖、用手一连朝我点了几点,不但说不出话、还差点被自己呛到了。
唉、我不是故意的好吧!
但事到如今,他如果坚持认为我就是故意的,那我也只好认了。
“好小子、好小子……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去、回屋去给我弄碗水来!”
这怎么可能。
我再次摊手:“真没有水,白酒倒是带了一些,您要喝的话……”
“……”
“或者,您老人家还是让一让,我到山下村里给你找水,这样行了吧?”
即便我用了商量的语气,但是从他的表情动作来看,我的建议被他不加思索地否决掉了。
倔老头、真是倔!这样下去,我倒是没什么,万一他中暑了怎么办?饿趴下了怎么办?精神力耗尽内伤了怎么办?
“唉,老人家,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各退一步?”
说话间我真的就退了一步,以表示我的诚意。
不过也不知道这老头究竟怎么了、气性那么大!我的退步不但没有缓和气氛,反而把他气得更厉害了,气到双手发抖、面色发青。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拦住我的去路?这真是让我满头雾水。
没办法,我担心老年人心脏不好,这样下去把他气出个三长两短可就不好了。
因为我直觉认为老头儿应该不是个坏人,至少对我没有什么恶意。
否则要像杨家父女那样的,肯定一言合上来就开干了,还用得着这样文绉绉的斗气吗?
话说文人向来迂腐,总这样温文尔雅的,能解决什么问题!
所以我只得尽量温言细语地对他进行安抚,先消消气!
“老人家,您一大早的来到这里拦路,恐怕不是为了向我讨碗水喝吧?有什么事情您尽管说、总得让我得个明白吧?”
他气咻咻地哼了一声。
行,倔老头,不说是吧?那我只好胡乱来猜上一气了,反而不知者不为罪。
这么大年纪、起了个大早在路上等我,自然是抱着某种目的而来的。
而见面以后没有使尽手段将我制服,只是和我比拼毅力,这说明他不是敌人、也许是旁观者、局外人。
反正和我应该没有直接的厉害冲突。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也不好做得太过分了。
且不管他的来意是什么,如果我能从他身上的蛛丝马迹猜到他的身份,那就好办多了。
我于是在脑海里将刚才所见往回捋了一遍,突然灵机一动:
“老人家,您是道门前辈,咱们可不是敌人,犯不着和我这样的晚辈后生为难吧?”
“咦?”老头儿吃惊地抬头望望我又望望四周,看来我果然没判断失误、猜中了!
“臭小子,你怎么知道我是道门来的?”
“呵呵~”我笑着回头指了指,因为刚才突然想到了,焚画烧香的情景,那香燃着时的味道不自是白茅香吗?据我所知,这正是道门斋醮用香的一种。
当然了,单凭这个来判断,证据不算充分;因为有心人为了掩饰身份,也可能故意用这种香来配合法阵布置。
我主要的感觉还是直觉,这老头儿浑身上下的气质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番连猜带蒙之下,竟然猜对了,哈哈!
而在我沾沾自喜的过程中,老头儿一直在端详我,带着一种非常奇异的表情。
他开口说话了:“看来他们没有说错,你这小子术法不行,但人确实够机灵。”
他们、他们是谁?
转念一想,哦!我明白了。
我和道门所打过的交道、结识的人,没有旁人了,就是change陈大叔和璇真小师叔了。
而听老者的口气,他不但和他们很熟悉、而且身份不比他们低。
我不禁心中一动,难道、老头儿竟然是璇真小师叔口中常提到的“老宋”、也就是她的父亲?
这一下我不禁喜出望外,马上老老实实地跪下来,给他行了个晚辈大礼:
“宋前辈,原来是您老人家,刚才真是唐突了唐突了!”
老头儿没有否认,他终于咧嘴乐了:“小子好眼力、好脑筋!想不到这瞒来瞒去的,还是给你看破了,也罢……”
说话间将手一挥,从他的衣袖里飞出来一件物事,绕着我盘旋了一圈。
我看得明白,这东西和璇真小师叔送我的那只木鸢大同小异,这下心里再也没有什么疑虑。
同时自己的脸也开始燥热了:这样在前辈面前耍赖皮真的好么?以后璇真小师叔知道了,怕不得让她臭骂一顿!
按说,冲着璇真小师叔的面子,宋老但有什么吩咐,我都应该照办才是。
不过宋老乃是道门前辈、省民宗局赫赫有名的大牛,他这样不辞辛苦亲自出马来等我这样的小人物,恐怕我将要面临的又是一个莫大的难题。
因为,道门和鬼门虽然偶有接触、也互相以礼相待;但是在大事情上,一码归一码,可得把人情放到一边,这叫公私分明、不能混为一谈的。
这么一想,我的心情不由得有些沉重,不知道宋老将要和我表达什么样的来意?
第290章 遗物
“我要是不早早来守在这里,你这条小泥鳅又要钻泥巴里了。”
宋老抬头望向我身后,山路的尽头,意味深长地说。
“……”
我无语了,只剩一脸的苦笑。
无法理解:为什么连道门也把我当成害群之马一样,开始严防死守了呢?
我做了什么?老爸做了什么?你们这样容不下江家?
为什么巫门杨家,一个比一个坏,而他们却能继续逍遥?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愤然地说:“宋老,劳烦您大驾亲自出马,这是打算把我‘抓捕归案’吗?”
宋老被我这质问的语气弄得有些愕然,不过又马上恍然大悟,就大笑道:“你这孩子,滑得跟泥鳅一样,我可是羡慕你的无事一身轻、来去自如啊!”
羡慕我?羡慕我家破人亡的遭遇?
心里虽作如是想,不过我强忍着没有把难听的话说出口。
我低头不语,而宋老却开始将话语慢慢引入正题。
“你父亲以死亡的方式结束,采取了一种较为极端绝决的方式,将自己和阴蛇完全封闭隔绝。我想你也一定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所以一直在东奔西走寻找答案、或者真相。”
是的,我不否认、这是事实。
但这好象是我个人的私事,与道门何干?
“我想,江庆生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肯透露只言片语,其实是为了保护你。”
是呀,但那又如何?
我一直抱着很抵触的态度听宋老说话,相信他也看出了这一点。
但他继续耐心地对我说话。
“你父亲一死了之,很干脆地闭门谢客,拒绝合作、拒绝交流,我们没有任何渠道可以向他传递信息,所以一直尝试通过你来重建渠道,但一直没有头绪和进展,所以有些事情得让你知晓内情。”
我果断摇头:“对不起,我……”
“先别忙拒绝,听我说完再作决定。”宋老斩钉截铁地打断我的话。
他接着说:“姓江的只能站在鬼门的角度考虑问题,姓田的和姓杨的也只能站在巫门的角度考虑问题;也没法说你们的想法做法是对是错,但局限和偏颇肯定是存在的。
而道门呢?想法和做法却不得不从全局上来着眼。
所以我要请你帮忙,居中传话。”
苦笑。
宋老这话说的!我老爸即便有千般不是,我和他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那有不帮至今、反而将胳膊肘向外拐的道理?
再说老爸已经死了,居中怎么居、传话又如何传?
且不管这些,再听宋老讲说所谓的“内情”。
宋老又提及阴蛇的来历;这我知道,它来自黄泉之下,本是机缘巧合之下的越狱之举。
宋老的话也印证了我的说法。
他说,阴蛇本来就是妖异之物,阴界那边也一直在谋划着将它捕获回去;只是鞭长莫及,才让它渐渐成了气候。
但这次沙柳借着旅游开发的契机,就想一了百了、与阴界进行合作,让阴蛇回它该去的地方。
这才是明暗各方博奕至今的根源。
但是老爸的态度和做法,让问题渐渐无解、变成了死结。
哦?我的老爸坚守半生,没有功劳不说,到现在连苦劳也没有了,在宋老的言语间反而我了罪魁祸首。
这真是绝妙的讽刺呀!
我越是往下听,抵触情绪越来越浓,最后甚至很抗拒再往下听:
“宋老你别说了。”
我的态度很冷淡。
宋老就深深叹了一口气:“好吧,咱们用事实来说话、眼见为实。”
说罢提起笔来,想朝面前的纸张上画画。
但我意有所指地说了句:“道门幻术实在高明,我已经领教过了。”
我的意思很明确:别再拿假的东西来蒙人、我可不是小孩子。
宋老被戗到一愣,不怒反笑:“你这孩子……术法和它以外的世界里,人心真假你才已经领教;其实术法幻像有时固然是假的,但真假取决于人的心意。
比如这个东西,它总该是真的吧!”
口中说着话,但手上继续画个不停。
不一会儿功夫,宋老在纸上画了只箱子,但没有上色、只是用墨线勾勒出轮廓。
然后他叫我自己打开看。
打开?我迟疑了一下。
不过在术法的世界里,一切皆有可能。
我就把手伸向这只画出来的木箱。
嗯?手掌下的触感告诉我,自己真的摸到一只箱子、不过它却被一层布包裏着。
故弄玄虚、这是什么鬼!
定睛一看,原来那张画纸不是纸,而是一块白生生的桌布,被用来做了只简单的包裹,木箱就在里面。
“自己打开看看。”
宋老还在旁边,诚意满满地说。
我在心里抱怨了一句:“木箱就木箱,还搞这种花哨的噱头包装,这是在向我显摆道门术法多高明吗?”
不管怎样,先看了再说。
于是就三下五除二地解开了包裹。
里头果然是只木箱,但外观朴实无华、和普通人家用的木箱没什么区别,但却没有上锁。
我不加思索地掀开盖子。
木箱里几乎是空的,只有区区两三样东西。
我把最上面的一张对折的红贴取出来,这是一张请柬。
上面有鸳鸯图案,还有百年好合的烫金字样。
打开请柬,我情不自禁、声音颤抖地念出上面的文字:
谨订于xxx年xx月xx日x时,于石马村本宅,敬备喜酌。
恭请宋兄鱼水光临!
恕礼不周。
谨邀——
新郎江庆生,新娘阴玉珍
……
这是老爸老妈的结婚喜贴!
没错、这张请柬颜色黯淡有些年头了,但老爸的字迹我却认得出来。
而且上面还有一个鬼门密写签名,这是不可能造假的。
阴玉珍!老妈姓阴?这个姓咋叫我心惊胆战的呢……
我一手拿着请柬,一手又伸进木箱取出第二件东西,这是老爸老妈的结婚照!
话说,老爸当年可比我酷帅多了……
呃、问题是,和他站在一起的老妈,竟然是平、板、脸!
顿时百感交集,惊、怒、思念、酸楚……各种味道泛涌上来。
然而据我所知,老妈的脸面不是在有我之后,才做阴蛇夺走的吗?
肯定是ps过的!
我于是涩声说道:“宋老,这七分真、三分假的东西是怎么来的、难道你也酷爱看三国?”
宋老不高兴了:“你这孩子,怎么一直钻牛角尖哪!我宋鱼水一大把年纪了,有那份闲心骗你一个晚辈孩子吗?这请柬是真的、照片当然也是真的,你父亲已不在人世,死者为大——我犯得着自行污拙对他不敬吗!
至于你妈,是她自己喜欢这样,你爸都不介意、别人管得了吗!
……好吧孩子,如果你心中确实不明白,那是因为他们都没告诉你真相。”
“什么真相?”
“唉,这是你父母的遗物,估什你也没有,自己先收起来吧,做个念想。”
我依言收了照片和请束,这才又把问询的目光投向宋老,盼他为我解释一二。
291.第291章 惊心
宋老告诉我,当然老爸结婚时,他就是证婚人,照片也是他拍的、并且自作主张多洗出一张留下来。
不是,难道上了年纪的人说话都是这种风格?我咋觉得宋老慢慢悠悠说了这么半天,都还没落到点上呢!并且心里的疑惑更多了:
怎么感觉宋老和老爸的关系曾经很近似的,而这和老爸生前和我提过的不一样啊!
宋老口口声声说,老爸没有告诉我真相,而真相到底是什么?
我的心中纷乱如麻,杂念横生。
只听宋老继续慢悠悠地说:”你父母的婚礼是在钉住蛇尾以后,也就是说是在阴蛇被暂时制服以后。“
”咳……这我知道啊,有什么问题吗?“
”小家伙呀,从那时起直到现在,我心里就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你父母的相识,在时间点上太巧合了;而且你的出生巧到了极点。“
宋老踌躇了一下,说出这几句话,目光中充满了同情。
我的脑子里就轰地一声。
”宋老你到底要表达什么?不如痛快点,这种挤牙膏的表达方式实在太憋气你知道吗!“
我不满地说。
”我猜,阴蛇其实是你的妈妈。“
这话让我顿时炸了:
”你?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胡说!“
我虽然预感到宋老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但是却想不到他竟然这样为老不尊,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不是说”死者为大“吗?竟然这样编排两个早已经不在人世的人,凭什么!
真的,我被他的这句话气得手脚发麻。
要知道,老爸老妈可是在阴蛇被钉住以后才结的婚,如果宋老说的是真的,那岂不是说玉针钉蛇尾的过往是个骗局?这由不得我不怒。
而宋老依然叫我不要冲动,耐心听他讲。
这回宋老说的是我自己:“其实你父亲真是很聪明,‘玉针钉蛇尾’,呵呵!天底下能拴住一位母亲的心的存在,恐怕就只有孩子了;你是自然是玉针所化、在你母亲的体内孕育,你的出生是你父亲制约阴蛇计划的一部分,明白了吧?
而现在你的父母为了逃避阴界纠缠,选择了自我封闭与世隔绝,这其实也是对你最好的保护。”
“……”
”孩子,你这么聪明,这么长时间以来,不会看不到一些古怪的,只不过是你情感上不愿意朝那方面想罢了。好吧,这其实只是我的一家之言、大胆揣测,是对是错需要你自己去小心求证。“
接下来,宋老叫我先不要急着下山,好好想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然而再心平气和地和他交流——他就在江家村里等我、到时再来谈后面的事宜。
说罢就撤了术法、收拾了画纸飘然下山而去。
这回不用他阻拦我也挪不动脚步了。
唉、此刻的我真是心乱如麻,竟一直呆在原地不知道何去何从……
宋老说得对,其实我对他一点一点透露的信息反应剧烈,但骨子里却不得不承认他多半是正确的。
我现在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让我惊心动魄心的真相片断,办法很简单、就是用我从过去到现在的记忆加以一一印证,就可以知道真伪。
宋老虽然委婉地表示说,阴蛇是我妈这个可能,他也只是猜的;但我却知道这大概有90%的可能是事实了。
要不然后面他怎么又会用那么肯定的语气点醒我,说我是玉针所化、我的出生是老爸制约阴蛇的计划实施的一部分!
对,早先在家里和陈伯交谈之后,我才知道自己是温玉之体,和阴蛇乃是黄泉伴生的共体。
这不正是我和阴蛇关系最明显的暗示吗?
特别是我还蛇妈、蛇妈地叫好好几天,这是一请定谳还是潜意识的反应?
另外,我们江家和蛇总是在若有若无之间存在着一些神秘的关联:
比如田家的蛇骨,为什么田爷爷特地会送到我家来?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蛇骨对老妈、对我都有用么!
然后又是老爸有意无意地为我打造的小蛇手环。
到石马山以后,在阴蛇巢穴外面的石马新村,老爸还有另一个家,还有一个叫玉针的女人。
还有地龙河中大水鬼用来拉纤的水蛇。
石马山还用不时出现为阴蛇传信、为我带路的长着漂亮睫毛的黑蛇。
再然后,是我历尽曲折才逃脱出来的蛇蛋空间。
貌似我的所到之处,都和蛇有着不解之缘。
现在看来,这些都不是偶然而是必然的,物以类聚么。
这些过往都如同电影重播一样在我的脑海中反复流转,让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老妈和阴蛇的形象正在重叠。
而最让我难受的是自己所扮演的角色。
如果不是老爸为了对付阴蛇,那还会有我的出生吗?
换句话说,一家人分了两个阵营:我成了老爸用来对付老妈的工具,我是帮凶……
这叫老妈情何以堪、叫我情何以堪!
再来说我的阴蛇老妈。
刚才宋老说,准确说我的老妈只是阴蛇的一部分。
在我细想下来,宋老的意思是,我的老妈恐怕只是阴蛇的分身之一;因为这是有着先例的,比如一开始在陈伯春梦里出现的小樱,比如石马新村里的玉针,又比如在我家里的平板脸老妈。
唉、好凌乱的感情关系;不知道她要扮演这么多角色,会不会有精神分裂的痛苦?
过往种种,貌似老爸总在试图弥补他对老妈的亏欠,而总是事事让着老妈。
但是从老爸把家里的地窖布置得像新房一样,我又实在不相信老爸和老妈之间会没有感情。
嗯,老爸也好、老妈也罢,他们之间大概就是处于一种爱恨交织难以厘清的状态吧!
而最后老爸选择和老妈封闭在一起,连我也不肯联系,除了对我的保护,大概更多的仍是为了弥补他对老妈的亏欠。
也罢,反正我从记事开始,就多半一个人独处惯了,完全能够照顾自己;老妈老爸互相陪伴,在那个隔绝一切的“二人世界”平静度日岂不是更好。
想到这里我就释然了。
又想到宋老之前的话,他说江家人只会从江家人的角度考虑问题、而他代表的道门则必要通盘考虑。
而我也正好是江家人,所以有局限性就有局限****,如果老爸老妈不愿意沟通,那我可不想违背老爸老妈的心意再去打扰他们。
除了这件事情,宋老其它的要求我想都可以商量;所以接下来,有必要把这个意思告知他。
292第292章画像
我在山上逗留了半天,认为自己已经把问题想清楚了,这才下山去江家村。
而这个时候日头已经略略偏西,早晨劳作过的乡亲已经在树荫下消暑乘凉、闲坐谈天了。
我很容易就找到了宋老。
他这时已经换了一身白色圆领t恤,除了皮肤颜色偏白一些,打扮得和当地人没多大区别。
我站在人群外面远远观望。
而宋老已经村民打成了一片,在和大家一起品茶谈天,面前则有托盘摆放的时鲜瓜果,看起来惬意极了。
当然,宋老即便在闲聊,他的手上也没闲着。
他自然是在画画,围观者不时喝彩,争先恐后地请宋老现场画像。
而宋老则来者不拒,只是笑眯眯地吩咐大家不要挤,一个接一个的来,放心、大家都有份。
而被画过像的人则乐呵呵地把画儿送回家去,再回来当观众。
我一直保持距离观看,只见宋老要么勾勒要么晕染,也不用多长时间就能画好一幅,效率很高。
当然,画像成品却没有赶工敷洐的迹象,无一例外都获得了村民的交口称赞,大家都满意地说:“像、真像”
可见宋老这人实诚,而且格调很高,我是真心敬服他的画技和为人。
乡村人同样实诚,表达谢意的方式都差不多、就是纷纷上前邀请宋老到家用饭。
而宋老竟然都没拒绝、对每一个人的邀请都一一含笑答允。
呃、老人家吃得下这每家每户的盛情吗我不敢相信。
但看宋老的样子,又不像是在和人客套,难道他真打算在这里住些日子
千万别留好后路又来和我耗下去,持久战我可吃不消
其实宋老已经看到我的出现,但他只顾着画像,好像把他和我的约定给忘了一样。
我也就知趣地站在人群外面,看他作画。
说真的,感觉宋老画画时展现出来的气质和状态,和老爸生前做石活时的表现很相似,都有一种引人注目的强大气场存在着。
而我,和上次出现在江家村一样,乡亲们竟然都对我熟视无睹。
我倒是毫不介意地充当看客,一直没有主动上前和宋老搭腔。
但我们终于还是开始互动。
这是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充当了催化剂的作用。
这个人就是上次打过交道的金顺。
不过这家伙本性未改,一出现就开始来砸宋老的场、浑然不顾在他面前的是位老人家。
只见他照样喝得脸面通红、一路像螃蟹一样横着走上前来,看看宋老、又看看正在进行的画像。
然后粗声大气地开始咋呼:“哈、哪来的老叫化子,用画儿换饭钱”
这话一出,乡亲们无不张口结舌、摇头气苦
宋老却莞尔一笑,没拿他当回事。
“知、知道这村的地头蛇,是谁吗”金顺继续舌头打结、然后用食指点点自己的鼻尖:“是、我你这老头摆摊挣钱,经过、经过我同意了吗、咹”
“噗”
我实在忍不住,笑喷了。
这么夸张地一笑,引得众人注目,大家这才发现多出我这一张“生面孔”的存在。
特别是金顺,他一直瞪着我猛看了半天,这才说:“我咋看你眼熟得很咧”
我强忍住笑,指了指画像说:“老人家下乡送温暖呢,小玩艺、恐怕你不想来一幅吧。”
“屁话谁说我不想来、画”
说罢竟一掌拍在正当模特的乡亲后脑勺上,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嚷嚷:“滚蛋、想抢金月的风头胆儿肥了你”
说罢就大马金刀地往宋老面前一坐,双脚一别自然翘起了二郎腿。
其实我是故意的,带着恶作剧的心思,且看宋老如何应付这个二流子。
宋老的情绪却丝毫不受影响,欣然运笔开始作画。
我反倒有些腆然不安,连忙上前磨墨、压住画纸让它尽量平整。
差不多画了六七成吧,金顺突然一纵身跳起来喝道:“打住打住、你这也叫画哪一点像了”
不能吧我看挺像的呀
乡亲们在一旁也是敢怒不敢言。
然而宋老却神态悠然地说:“这不是正在画吗哪点不像你,说说,还可以修改。”
不想金顺一点也不买账:“哪里都不像我叫你画我了吗”
呃无语了。
看来存心挑事找麻烦的金顺,思维完全不讲逻辑,这理儿是真没法和他讲。
好吧、“那你想画谁”
金顺很干脆:“我爹、画我爹”
汗
宋老说:“那就把你爹叫来现场,我给他画。”
“啊哈、我爹他早死了,有本事你叫他来让我看看”
“”
宋老轻轻皱下眉头:“那你爹长什么样”
“废话我要是知道还叫你画我爹自然长成我这样,你就照着我的样子画。”
再次无语。
宋老只好问大伙:“他爹到底长什么样,乡亲们有记得的吗”
众乡亲只好七嘴八舌地帮着回忆、描述。
其中有人插了句嘴:“其实有个人长得和他爹几乎一模一样,可惜这几天不知道跑哪去了。”
众人眼晴一亮:“对呀对呀,怎么把他给忘了呢”
“谁呀”
“老王”
我简直要笑倒,原来是“老王”啊
话说宋老的画画功夫真不是盖的,他在已经画了六七成的金顺画像基础上,结合众人的描述,开始“创作”老王的外貌体征。
结果让我大吃一惊,画像和我见过的老王竟然八九不离十
这真是奇了。
乡亲们自然众口一辞地称赞:画得太像了
不过到底像不像,决定权可是在胡搅蛮缠的金顺一念之间。所以,画完以后宋老就叫金顺自己过来看。
醉意弥漫的金顺却拽得要上天,不但踞坐在那里不肯动,还大呼小叫、骂骂咧咧地叫我把画像拿过去给他看。
好吧,那我只好成人之美喽
灵机一动,我就情不自禁地在画像上用“心镜”之术,把老王的模样投射出来,结合金顺的体征,强化了一下。
这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我然后再把画像拿到金顺眼前让他开眼。
我没想到效果这么好,精彩
接下来金顺定睛一看,顿时就傻眼了。
他呆愣了差不多一两分钟,好像酒意突然就醒了大半,接着竟“咚”地跪在画像前而,开始哭爹喊娘。
然后金顺不再说一句话,珍而重之地卷起画像奔回家去。
在这个过程中,我自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收了心镜术。
折腾这么半天,就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乡亲们就又开始盛情邀请宋老到家用饭;当然,这回免不了顺便叫我一声。
这时宋老又得面对一个难题:选择去哪家用晚饭而且还不得罪人
不过没时间考虑了,因为金顺突然派人来通知:谁也别废话了、今晚宋老吃住都在他家。
第293章 反覆
不单是众乡亲,连我都禁不住感叹:难道太阳真的打西边出来了?没想到混吃混喝惯了的金顺,竟然大发善心要大出血招待客人了呢。
大家都不敢相信,分明只是一幅画像而已,竟有那么魔性、让二流子一下就转了性。
不过金顺那狗窝一样的破家,拿得出吃的东西或者住得下客人吗?我可是在他家住过,金顺的根底再清楚不过。
话说我也十分好奇,倒要看看金顺想耍什么花招。
就这么半信半疑地,我和宋老去了金顺的家;而后面又跟了好几个胆大想看热闹的。
等到进了小院一看,哟嗬!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了啊!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整齐有序。
这样的情形和我从前见到的完全是天壤之别,难道二流子真的回头是岸了吗?
连宋老见了都露出满意的神色:“行,那咱们就在这住下吧。”
但我却打死也不肯相信金顺一下子就立地成佛了,因为他之前可是邀请宋老到家来吃住的;我看住的地方收拾得还行,但家里看起来冷锅冷灶的,哪有风风火火做饭的迹象!
不过转念一想,也许是金顺忙于收拾家务,才没有精力做饭吧?他既然大口大气地说要请客,大概是在村里饭馆订了桌子、打算在那里招待我们。
又等了一会,答案揭晓,金顺的所谓安排真是让我大跌眼镜。
我还是是低估了这个痞子的诡诈和不要脸!
原来他把院子收拾得这么敞亮,就是为了能大摆宴席;而他操办的宴席只是提供场地而已,参加宴席的乡亲得自己在家里把菜做好端过来上桌,而且还需要自带桌子和条凳。
这下边宋老见了也着实不安,忙着对乡亲说抱歉。
而这时金顺的酒意已经完全消散,像个监工一样神气活现,不时指手画脚,听到宋老向村民致歉就把眼睛一瞪:
“抱什么歉!老头儿你不是答应各家的宴请了吗?我这是办好事,让他们聚到一起,这样就免得你分不开身。再说,他们出材料和加我,我出场地,这个面子不小吧?哈!”
宋老看起来也不想和他再罗嗦,只得无奈地说了声:“也罢!”
然后他还扭头看我一眼,自嘲了一句:“嘿、咱们掉坑里了啊!”
……
接下来宴席正式开始,一开始众乡亲们还有些拘谨,我一看就知道这是因为金顺在场的缘故,心里不免厌恶这个家伙,因为他在、估计这顿时饭吃得不会舒心。
宋老的心理素质倒是不错,席神态自若地和大家闲话家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幅画像的关系,或者是因为这是他自己的主场,金顺倒也没有过于出格的行为,言行举止还算中规中矩。
他一开始还咋咋呼呼着、想让几个老实村回家拿酒的,但是被宋老严辞拒绝;而蛮霸的金顺在时到自己房间再出来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蔫巴老实了,突然对宋老敬重有加。
可能是因为人多的场合,大概除了我,没有多少人留意到他的这一反常变化。
等到宴席结束,金顺突然又变得活泛起来,又开始粗声大气地吩咐乡亲赶紧撤席,各回各家。
而洗涤杯盘这种事儿他肯定是不耐烦理会的。
好奇怪,看起来他有些着急,恨不得让大家马上结束宴席、赶紧散了。
宋老也注意到了金顺的反常变化,就又和我交换了一下眼神。
于是一开始还算热闹的院子很快就冷清下来。
而等到乡亲们全部离开,金顺的就马上变了一幅面孔,热情全消了。
当着宋老和我的面,他相当夸张地打了一个响亮呵欠,竟然不理会我们了、抬腿就准备进屋。
呃……说好的吃住在他家呢?我反正是跟过来混吃混喝的倒也罢了,但怎么就这样把宋老晾在院子里啦?
我的反应要快些,已经意识到金顺的房间里恐怕有什么猫腻。于是就匆匆“画”了一只符眼在手掌中,然后追上去在金顺的肩膀上拍了一记,就势把符眼布在他的身上。
我打算等会一看究竟。
宋老把我的动作看在眼里,不过他却微微地摇摇头,貌似不同意我这么做。
当然,符眼法阵已经布置下,没法再撤回来了。
而金顺在被我拍了一巴掌之后,有些恼怒地扭头问我:“你想干什么!”
我说:“你不是请老人家来家里住的吗?怎么这样招待客人?”
“哼!吃也吃过、喝也喝了,还要怎么的?赶紧走人、记得把院门给我带上啊!”
咦?!竟然一下子翻脸不认人、还耍起横来了,这牲口、发的什么疯?
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正要发作的我被宋老扯了一把,制止了我的冲动行为。
宠辱不惊,他平静地说:“咱们走吧。”然后转身就朝外面走。
我只好赶紧跟上去和他并排。
这时候就看到宋老的手上多了一张纸片、一支笔,他并不避讳我的存在,边走边当着我的面在纸上勾勾画画。
原来姜还是老的辣!
我就不动声色地为他打着掩护。
等到从院门出来,他已经完成了动作。
我就真的按照金顺的说法,转身把门带上。
而宋老就势抄着手上的纸片在门上轻轻一按一抹。
然而我们一步不停,离开了金顺家的小院。
估摸着到了安全距离,我正要回头看一眼,但是宋老若有若无地说了三个字:“莫回头。”
好吧,我们继续朝前走;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村里家家掩门闭户,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走动,好诡异的感觉。
走出好远,终于可以说话了。
我就问:“宋老,咱们现在去哪里歇息?”
宋老说:“月色不错,还是先走走吧。”
我这才问宋老,他刚才貌似不赞同我在金顺的身上布置符眼,为什么?
宋老回答:“没用。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就尝试激活符眼法阵,果然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自己在术法方面的确还是个菜鸟,不但在宋老这样的大家面前不值一提、貌似就连金顺这个昔日的手下败将也敌不过了……
真是沮丧!
好吧,那就先随宋老逛逛月色笼罩下的江家村再说,我想宋老刚才的布置定有深意。
所以我暗暗告诫自己说:“学着点!”
第294章 夜谈
经过傍晚到现在的这一段缓冲,使得我在和宋老对话时也就少了许多顾虑。
月光如水,心绪平和,我就开诚布公地拒绝了宋老要我当中间人来传话的要求。
宋老的反应很平静,貌似我会这么做,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仍然重申,我的想法无可厚非,不过依然不成熟不全面、或者说我过于一厢情愿;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我不解地问:“这又是为何?”
宋老胸有成竹地说:“也罢,那我就好好的跟你说道说道。”
我当然不服气,不过洗耳恭听一下总是好的。
宋老开门见山地说,江庆生之所以这么做、我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对鬼门过于自信。
是的,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我相信老爸、相信鬼门术法自然有它独到的地方。所以高明如宋老,不也亲口承认,在如何与老爸进行沟通的问题上无计可施吗?
更何况现在有了阴蛇老妈的助力,二人联手,岂不是更加强大?
宋老则认为,我的看法貌似全面实则不然,就比如说,据他所掌握到的情况,如果鬼门仍然坚持初衷不改,那么我老爸将会面临一个出乎意料的最大难题。
“哦、那是什么?”
宋老说,前一段时间,我不是参与了石马山一带的考察探险和测绘么?
对,确有其事。
宋老告诉我,在我失踪的日子里,专家组进驻沙柳镇,结合各方面的意见报告,又经过研究实地考察获得得的第一手资料,原则上认为县上提出的旅游资源开发方案基本可行。
嗯,这并不意外,同时我认为这是好事啊!难道一系列方案有损于鬼门的存在和延续?不可能吧!
宋老就捡最重要的一个立项工程向我简要介绍了一下,我一听就怔住了。
宋老说,县里的道路建设立项已经获批,而最重要的旅游交通要道正好就经由石马山地界。
具体来说说是,一条旅游二级公路将不再向南绕行、而是从沙柳镇一直向东,以隧道穿行的方式通过石马山,接下来还将修建一座桥梁跨过地龙河;这条旅游公路将彻底打通多少年来的地域限制与邻省交通路网接通。
“你好好想想,到时候如果隧道贯通,你父母最大的依仗还能存在并发挥作用吗?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或者你,自然可以尽情施展手段造成一定程度上的负面影响;但就政府层面来说,这种力量是阻挡得了的吗?况且还有道门以及巫门的力量作为辅助。
所以我要你居中传话沟通,是不想看到昔日老友站在沙柳发展决策的对立面。
再从另一方面来说,我自然知晓巫门与你的恩怨,你自然是耻于与他们为伍的;说实话,我个人对巫门的一些做法也十分不赞同。
但是你要知道,就算巫门每个人的人品不值一提、甚至可能有藏在阴面中的恶行存在,但是现在来说,他们选择了随主流力量合作,那就是站队正确,他们个人的卑劣行为自然就被忽略不计。
而你呢?你父母呢?即便个人的人品再高尚,但如果选错了方向,那结果又会如何?”
……
宋老的一席话,我默默地听着、想着。
表面平静,但内心已经掀起阵阵惊涛骇浪。
我不得不承认宋老的说法是正确的。
我厌恶杨家人,我亲近璇真小师叔,我不屑标哥的一些行为,这都是基于个人的好恶表现出来的。
但是个人的好恶并不代表方向和选择的百分百正确。
在我的本能意识中,已经把石马山当成了老爸老妈的最后归宿之地,我拒绝宋老的请求,是觉得让父母入土为安就好、不要再打扰他们的安宁。
然而宋老已经说得明白,石马山将来是要通行隧道的,鬼门不可能要求政府专门在这里为他们让道吧!
况且如果真的等到隧道贯通,我的阴蛇老妈又要惹出什么样的乱子来?到那时老爸和我怎么收拾?
好吧,不能不说,宋老有备而来,他的确是一个贴心的说客。
我诚心诚意地向宋老行礼致谢、谢谢他的善意和晓以利害,我只好改变主意接受他的安排。
宋老说,他就知道我会改变主意的,江家小子明事理、识大体……很好,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
唉、我并不开心。
不过已经决定了,开不开心又有什么关系呢!
接下来,宋老说,既然我的工作做通了,后面听他的安排就好。
当然,他是不会搞一言堂的,我今后有什么意见都可以先和他沟通,然后再酌情处理。
“现在咱们走吧。”
我问:“去哪?“
”还装胡涂?自然是去金顺的家嘛!“
宋老似乎比年轻人还要性急,一转身拔腿就走,我只得小跑几步紧跟上去。
不用说,一定是他刚才在院门上的布置发挥作用了。
我现在仍然算是围观看热闹的,正好见识一下宋老的高明术法。
只是不知道金顺在给宋老唱的哪一出?
走回去才知道我和宋老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出了村子好远一段距离。
等到远远望见金顺家的屋子,我却发现院里黑灯瞎火的,难道我们就这样不知深浅地贸然闯进去?
不过术法方面一切听宋老的安排,如果真的遇上体力活,我自然责无旁贷;这样看的话,貌似一老一少的组合倒是蛮科学的。
我发现刚才贴在院门上的纸片已经不见了;不过宋老都没有异常反应,我也就相信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宋老走在前头,不由分说就推开门进去,穿过小院,然而哗啦一下、径直推开了正屋的门。
虽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可是堂屋里仍然黑漆漆一片、房间里也悄无声息。
咦、人呢?不会是在我们离开的时候偷偷溜了吧!
宋老在黑暗中问我带火了没有?我马上回答:”带了一把手电筒。“
”哦,好、把它亮起来吧。“
他这么一说,我自然毫不犹豫地就取出手电一摁,一条光柱射出来,照亮了面前的小片地方。
定睛一看,我却愣住了——外面明明是金顺家的屋子,而堂屋里面的布置却不是我住过的”狗窝“样子啊!
里面十分雅致整洁,不再是堂屋、而是一间书架满墙的房间,空处悬挂着字画、下首摆放着盆栽,还有古式的书桌和圈椅,极像是某人私密的书房。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禁惊奇地望向宋老。
295.第295章 追踪
宋老表示这正是他的书房。
“你的……书、房?”
哦、好吧,我差点忘了,在术法的世界里,一切皆有可能。
不过我这个没多少文化、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一到了这么个知识分子气十足的地方,顿时局促起来,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摆放才舒坦了。
这时宋老在找东西,他随口叫我找地方坐下,要不然杵在那里反而绊手绊脚的、影响他做事。
一直等到坐下来看宋老忙活,我心里都还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
宋老翻弄了半天,然后怅然地说:“糟糕,看来是年纪大了健忘,竟然忘了多带火烛,咋办?”
“要火烛干什么?”
“你这孩子,自然是照明啊!”
我对他的这番言语感到疑惑:书房里看起来不是有台灯、墙上不是有开关吗?怎么不用电灯照明?
而且窗外月色映照,屋里并不显得太昏暗么;再说我还有手电……
不过我没有把话说出来,说不定宋老另有深意,我的这些观念显出自己太没见识。
但是看着宋老自言自语不停想办法,我还是没忍住,就对宋老说:“没有灯光也没有关系,反正咱们说话不受影响。”
宋老:“不是啊,我要画画!”
呃……宋老这闲意雅致,可真是绝了、瞧这黑灯瞎火的!
不过我猛然想起来,之前他不是说要回来处理金顺的事情么?为什么却回到了他的书房、为什么不理正事反而想要画画呢?
说不定其中有关联。
我就说:“宋老,我的手电还在,凑合一下可以吗?”
“哎呀,我真是老胡涂了,当然可以、当然可以……不过电池还够用吗?”
我哭笑不得,只得回答说,我这是可以反复充电的蓄电池,然后指了指台灯,问宋老有没有插座?即便不够用也可以马上充电。
结果宋老的回答让我差点被呛到:
“没有电,这间屋子是照着家里的书房原样画下来的,法阵里怎么会有电!”
好吧……原来是画的。
这事我除了能贡献一把手电以外,是真的插不上手。
摁亮了手电之后,宋老又表示说,光线太刺眼,他顺手扯过一张极薄的画纸让我把灯头包住。
我照做之后,书房里的光线果然柔和多了。
接下来,我掌灯,宋老则取过一支大号笔、简直像支小号的扫帚,直接在桌上的墨池里蘸饱了颜色,就开始往铺在书桌上的画纸上大开大阖地涂抹。
看他的动作,就和拖地差不多。
嗯、把画纸涂成一黑漆黑,这是要干什么?
想不到画画也是种力气活儿啊……
不过我能说自己太没见识么?
手电的光照落在漆黑的纸面上,越看越像月光。
而我不经意偏头看窗外,竟然伸手不见五指!
再来观察画纸,我差点失声叫了出来——
这不是江家村的夜色吗?
从我们这个角度来看,山势、村庄、道路,无不依稀可辨。
最奇特的是我和宋老现在乃是上帝视角,宋老的动作就像是在操作电子地图,眼前的景观可以随心意移动、缩放、推开和拉近距离。
也就是说,宋老手中的笔就和鼠标差不多,可谓指哪看哪,简直太方便了!
不过我注意到,后山那一片区域始终团漆黑。
宋老在实施了一番查找动作之后,终于精确定位,把目标锁定在江家村外的一条道路上。
咦?!这不正是我和宋老刚才走过的那一段路吗!
“地图放大”,我竟然看到月色下有两人并肩而行,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我和宋老夜行的重放,但是等到仔细再看,不是我也不是宋老,而是金顺和一个身穿黑衣的窈窕身影。
视野再度拉近,近到我和宋老就像伏在路边的草丛里偷窥一样。
神奇的术法地图,竟然能像卫星一样搜索、定位和追踪,我的符眼和这个相比,那可真是弱爆了!
不过这已经不是我现在关注的重点。
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黑衣女子看了半天,我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原来是她!”
宋老似乎并不关心她是谁,只是说:“认识这人就好办了。”
当然认识、烧成灰我都认识,这不是好久不见的杨英翠么?或者说,有时也叫田英翠。
只见两人一直沿着我和宋老之前走过的路线一直不停地走,看来杨英翠一定有些手段可以追踪到我和宋老留下的行迹。
我刚一想到这里就被宋老看出来内心的情绪波动,他就不加思索地实话实说:
“你布置的法阵被她利用了。”
呃、脸红……
不出意外地,杨英翠和金顺也在我们折返的位置转身,再度向金顺家的小院潜行回来;越是靠近小院,她俩就越是小心。
不过到了小院外面,杨英翠和金顺再也不敢进去,我看她俩伏在院墙外面大气也不敢出。
不过听了半天的壁脚,她们看起来一无所获,显然已经失去了我和宋老的踪迹,而且也不敢进屋查看。
到了现在,我自然有点明白了。
大概是杨英翠早就来到江家村,而且就住在金顺的家里;这并不奇怪,以她平时的秉性,要搞定色大胆小的金顺,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且我估计请宋老到家里吃住是金顺自作主张的决定,而等到他进屋以后肯定被收拾了一顿,所以金顺在宴席上才显得那样蔫、一点也提不起兴致。
站在杨英翠的角度,她并不担心我的到来;所以让她忌讳的自然就是道门大牛宋老了。
所以,接下来金顺突然翻脸赶宋老走人,也就顺理成章了;这是因为杨英翠担心被宋老发现她的形迹。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心中暗恨:这女人到底怎么回事?貌似自打我认识她开始,她就一直和我杠上了,阴魂不散。
到了现在,凡是我出现的地方,她总能嗅到踪迹很快赶到。
问题是,我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她这么费尽心力地折腾?
当然,从心境上说,我已经今非昔比。
今天晚上宋老也在旁观杨英翠的一举一动。
也许杨英翠的来意是什么,将会由宋老亲自来揭晓。
那么我就拭目以待了。
第296章 幕启
问题是,杨英翠和金顺一直不肯进屋,而我的手电电池实在耗不起;最后宋老就叫我关了手电,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了些术法上的处理,反正我和他就离开了书房、回到金顺的家里过夜。
有趣的是两伙人就这样掉了个儿:我们就在屋里放心大胆地睡大觉,而房子的主人金顺和他的搭档杨英翠却宁愿在外面忍受蚊虫叮咬之苦、而坚决不肯再进屋了。
但我却知道这一次她们真正顾忌的是什么,因为实力强大的宋老变成了我的保护伞。
一觉睡到自然醒,而金顺和杨英翠却始终没有再露面,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当然,我并没有在宋老面前再得瑟这件事情,毕竟金顺是地头蛇,事实上他可不会亏待自己、要在村里找个休息的地方那简直易如反掌,我可用不着操这份闲心。
起床以后,我又被宋老叫上到村中道路上溜达了一圈,这是他每天雷打不动的日常锻炼,我算是个陪练的。
看得出来,宋老的生活极有规律,完全不受外界因素的影响;单就这份定力来说,蛮让人佩服的。
简单交流了一下,宋老却告诉我,不足为怪;等我到了他的年纪,过的也是差不多的生活,这是养老、安静等死知道不?人都免不了一死,区别只在于面对时的态度。
呃……如无意外的话,貌似我还有好几十年好活,不如换个话题。
比如说,巫门夜里偷偷摸摸的,什么意思?
宋老云淡风清地说:“这很正常。大家既然选择了同在一口锅里吃饭,那总有人寻思着想要多吃多占;他们这是担心多出一个鬼门来分食,所以在提前作准备呢。
再换个角度来看,你既然选择面对,那就必须尝试用实力说话、用真本事虎口夺食,因为在某些圈子里,弱者从来都不受人同情。”
我听了忍不住涩然一笑:“他们还是不肯放过老爸老妈吗?”
宋老则解释说,不是这样的。先前老爸选择了退一步,不争;但是巫门始终不放心,只是苦于不得其门而入。而现在我有可能和老爸老妈重新建立联系,这可不是他们乐意看到的。
接下来,他们可能要想尽办法阻止鬼门的重新入局。
而我是变局的引子,所以暗中得有多少双眼睛在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呢!
所以杨英翠和金顺的异常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淡定淡定,保持看戏的心态、该怎么的就怎么的。
“……好吧!”
这就令我又想起宋老的那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换句话说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散步过程中不时会遇到早起劳作的村民,因为画像的关系,大家都客气地和宋老打招呼,看得出来宋老在这方面的确是个亲和力十足的人。
话说也真是巧了,今天刚好就是江家村定期的农村集市开市的日子;也就是说周围十里八村的人们都会往这里聚集,带着各种农家特产来到江家村摆摊交易。
所以村里比往日热闹了许多,我很方便地就在路边买到早餐,带回到金顺的院子里来和宋老享用。
在这当中宋老漫不轻说地说了句:“今天会很热闹。”
我当然知道他指的并不仅仅是集市这件事情,应该是说,今天的江家村是个大舞台,各方势力将会粉墨登场、“文艺汇演”的时刻就要到了。
但,为什么非得这样?我不明白。
宋老说:“因为你们江家在后山的祖屋啊!”
唉、苦笑……
整个上午,宋老都在院子里画画。
我的意思是,与术法无关,他是真的在描摹乡情风土人情,习惯性地畅心怡怀。
而我因为哪都不想去,索性就在院里不时煮茶添水,看宋老作画。
等到去饭馆午饭的时候,我从窗口向外望去,外面整个市场真是热闹非凡!
两边排满了摊位。一部分相对要规整些、是本地人用水泥和青石垒造的卖货台子,条件好一点的都依托着台子用毛竹捆扎起了雨布篷子。
在这些篷子之间,则是由远来的小贩见缝插针地按先来后到的顺序分别占定了相对好一点的位置,就在方寸之地上比赛似的陈列上了他们自己带来交易的东西。
中间留下了一条条窄窄的不规则丁字型通道来让赶集的人或牲口通行。
在某些稍微宽敞的转角位置,则是立起了大伞,摆上小桌,但是一律没有凳子;这些就是猫街村民们卖小吃的摊位了。
中间塑料、柴米油盐、时鲜果蔬菜、家鸡山货衣服电器、皮毛铁器坛坛罐罐……各种货物夹杂着摆放,小贩们不时都要为争地盘而吵上几句;但他们的精力主要还是放在做生意赚钱上;这种时候,谁有闲心不作生意专门停下来吵架?那都是傻瓜!
更远一些是大牲畜交易市场。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吵嚷喧哗声。
抬头向外望去,丁字路口簇拥起一堆人,不知道在干什么;只是隐隐听得见有女子的尖利的哭泣声。
忍不住和宋老告罪一下,出去看个究竟,他则让我等会还去金顺家的小院会合。
挤进人堆,终于看清楚了他们刚才围观的是什么。
道路中间跪着一个女子,面前还铺着一大张白纸,上面写满了字。
我太熟悉类似的情景了。
在沙柳镇的街上,偶尔会看到这一幕。要么是孩子、要么是学生装扮,要么是孕妇……而纸上写的大多是从外地来寻亲不遇,求给10元钱吃饭、或者求好心人给点车费。
这是一个活跃在乡村集市的讨钱群体,眼前这个讨钱女子的年龄竟然和阿梅差不多,只是小腹微微隆起,但我觉得这多半是伪装出来的。
如果是平时,眼前的这一幕再正常不过。
但我的心中总觉得有哪点不对。
这样一想,我就上了心,偷偷观察了一下,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女子跪坐在那里一味哭泣,却总是低垂着头,这使得从我这个角度看不到她的面容。
难道,首先上场表演的就是这个讨钱的女子?
呵呵,不管是龙套还是主角,这个首先上场的,为什么是个女的、为什么是个漏洞百出的讨钱人造型?
——光天化日,不便比拼术法,所以就来这么一出吗?
旁边的村民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而我在想,自己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从而为即将到来的大戏揭开帷幕呢?
297第297章套路上
然而让人又好气又好笑的是,还不等我去找人家,人家已经主动来找我了,怪只怪我太单纯、真当人家是吃素的
一开始我是站在人堆里,前面有两三个不认识的乡亲,所以一般来说这第一个登场的表演者应该不太容易注意到我的存在。
但是怪就怪在,跪在地上的讨钱女子哭泣了一会,见围观的人多而投钱的人少,就开始变招了:她开始膝行着,一个挨一个地在人前磕头哀求,说着“行行好、行行好”。
而快要被她用双手摸到的人都一个学一个地不断后退或者闪开,结果不知不觉中我的前面竟然就没人了。
我也准备闪或退。
但是那女子猛然向我脚下一扑,然后竟然捂着肚子边打滚边叫唤;也就在同一时刻,不知道被谁在我的背上重重地推了一把,结果我就朝前扑倒下去
众人的惊呼声中,我自己也暗叫一声:“要糟”
情急之间,只得将手伸出去,在女子的身边拼命用力一撑,同时两脚用力,这样一来,就把身体弯成弓形,而女子就在横在我的身体下面翻滚。
真是好险刚才要是反应慢一点,压到她的身体上,那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
不过,是谁特么的在背后算计我站出来
当然没有人肯站出来了,人多眼杂的场合,大家都是陌生人,任谁看见了也不会把真相说出来。
俗话说,浑水摸鱼,就是这么来的。
我真傻,当时只把专注的目光对准地上的女子,而根据经验,做这种营生的往往都不是单枪匹马、肯定有两个以上同伙在暗中助力。
接下来可没什么好说的,“黄泥巴沾到身上,不是屎也变成屎了。”
我仍然狼狈不堪地两头着地,竭力摆出弧形桥的造型,而心里却已经认命了,只看对方接下来要对我耍什么花招。
但是推我的人好像挺沉得住气,没有更多的动作。
现在只有假扮怀孕的女子还在我的身体下面哀哀哭泣。
我只好两臂用力一撑、腰间用力,站直了身体。
而地上的女子反应可真不慢,顺势将双手一拢抱住了我的腿再也不肯松开。
我还顾不上管她,先向四周环视一遍。
但是除了看到不认识的乡亲一脸同情,再也看不出什么猫腻来。
在环视的过程中我还特意朝饭馆的窗口瞄了一眼,但是宋老早就已经起身离开。
好吧,看来眼前的困境,真的只有靠我自己来设法解套了。
我对自己说:沉住气
然后弯下腰对女子说:“你先起来吧,地上凉、这样对你肚子里的宝宝影响不好。”
但是之前还捂着肚子的女子,现在却只是稍稍变了下姿势,反而把我的裤脚揪得更紧。
这就说明什么
假的什么怀孕,都是假的,只有碰瓷才是真的。
我略略朝她伸了伸手,但是却避免同她接触这倒不是我顾忌男女授受不亲,而是防止接触到她而给自己招来更多的麻烦。
我说:“就这样躺着也不是回事,你看要不这样:我带你到村里卫生所去检查一下身体,这样好不好”
还是不松手。
这倒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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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她不肯去,自然是担心假怀孕的事情在检查过程中露了馅。
接下来我又对她提出了第二条建议:
我请她吃饭、而且可以为她付车费,因为之前她铺在地上的白纸黑字不是这样写的么都满足她,够意思了吧
这个女子仍然不言语,只是哭得梨花带雨,好委屈、好可怜的样子
好吧我最后再拿出一个方案:
先给她在小旅馆找张床休息一下,养养神,接下来的事情再商量,好不好
这么一说,刚才还死死揪住的手,马上就松开了。
不过她马上又把手伸向我,看那意思是,要我先扶她起来。
我皱了下眉,迟疑了一下,但是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得托住她的双臂,朝上缓缓用力。
而这个女子也就装模作样、半推半就地从地上爬起来。
同时,她却就势锁住了我的双手小指,让我没法一下子挣脱。
瞧这娴熟动作手势,怎么看也不像是生手啊
实话说,看出她是货真价实的碰瓷党之后,我心里反而一点也不紧张了。
如果这真是一个遇到不幸的女子,我还真担心她会出什么事、或者不小心误伤;而要是碰瓷党么,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话说为什么提出到旅馆找房间她立马就同意了呢这是因为在沙柳镇上有熟人遇到过玩“仙人跳”的,大都是这种套路:先由行骗的女人出马,同伴在暗中配合,让目标被套住,然后再把他引诱到旅馆里开个房间,她的同伙再伺机闯进去进行敲诈。
我今天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剧情,可是没想到根据别人的经验,竟然试探出来,用的还是一样的套路和方法,真是醉了
看来再老套的路数,也百试不爽,所以碰瓷党们自然懒于及时创新行骗的方法。
不过我心里又闪过一丝疑惑:这么容易就看得出来的方法让我遇到并看出来,是不是太刻意了点呢
难道她们另有深意
不管了,到了地头答案自然揭晓。
然后,我和女子就一步一挨地顺着村中道路往前走,人群挨挨擦搾,而这个女子更过分,索性半靠半倚地贴了过来。
这样一来,在别人眼里,我们变成了一对亲密的小夫妻。
对此我的心里自然十分不爽,但是也只好强忍一时,且看她接下来要整出什么样的妖蛾子。
其实江家村的地形我上次已经摸得熟透,所以很快就到了小旅馆。
只是在门口被老板胖嫂婶的问话噎了一下。
她对着我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哟,你又来啦要钟点床还是住一宿”
这真是让我气不打一处来
第一,她说的“又”字,我知道她是套近乎,但这个字听起来倒像我是个开房老手似的。
第二,话说钟点房这种带着暧昧色彩的营业方式竟然流行到了江家村这种小地方,够葩的不过,在这里竟然被胖婶婶给改成了“钟点床”,这实在是难道还有多人间分享时间段的
第三,其实我是受害者好不好
总之现在的我确实是无语了。
然而接下来更让我吐血的是,同来的女子竟然飞快地接过话茬说:
“我们要住一宿”
298第298章套路下
我暗中告诫自己:一定要强忍、制怒。
接下来自然是老老实实地掏钱,女子再次发声说要个单间;而胖婶婶的反应同样超快,马上脱口而出:“一百二十”
我去、在这样的偏远村庄里,可真够贵的看来是平常少客来,能宰一刀是一刀啊
不过这不是重点,一百二十就一百二十吧然而好戏还在后头呢。
接下来胖婶婶再次让我吐血三升:“身份证拿来登记一下”
我去、我去、我去我去
这要是在沙柳镇上,住店要身份证这是理所应当的;但现在不是在村子里的吗山高皇帝远的也要身份证
呃、能不能通融一下
胖婶婶不屑于和我罗嗦,她的动作表情很明显:“完全没得商量”
好吧,身份证我有,不过不想拿出来。
我慢慢回过味来了:没错,这正是冲我来的,这是想要验明正身的节奏。
事实上我先前的预感应验了:这回碰瓷的确没那么简单。
按照一般玩“仙人跳”的套路,自然是把我诱进房间,然后女子脱衣扑上来纠缠,再然后她的同伙踩着时间点儿破门而入,然后借着撞破奸情的理由让我大出血掏钱
应有的剧情不都是这样的么
但是从胖婶婶开口要身份证开始,剧情发生戏剧性的转折了。
原来对方图的不是钱,而是别的。
而对方另有所图的前提,就是要确定我到底是不是江恒。
不错,我就是江恒。
但如果要证据,对不起,我没有。
所以我就无奈地开口说:“这位婶子,我是真的没带身份证。”
光棍地把手一摊:不信来搜接下来,你们二位看着办。
也许这平生每一次的开房就这样无果而终了吧
反正在我看来,胖婶婶和这个碰瓷女子都不认识我,难道她们之前的行动都是瞎蒙的或者她们担心错认了目标不应该呀
如果真这样的话,只能说对手实在太弱了、不值一提。
胖婶用怀疑的眼光打量了我半天,才说:“没带不可能吧我听说露水夫妻都不敢亮身份证的,在我这里可不行。”
我“噗”
这胖婶也真是怪了,这么坚守原则,难道她不是碰瓷女子的队友
接下来她又心有不甘地问:“那你在村里有没有亲戚
或者熟人朋友,让他们来担保一下。”
我差点笑哭:“这位婶婶,我要是有这种关系,还用得着来你这儿住店吗”
哎,还是地头蛇好,不用像我这样反复受她的刁难了
不忍心再和那尊“胖佛”僵持下去,我于是别过头对同来的女子说:
“看来这店是没法住了,咱们还是走吧”
然而,哦天,这女子竟然说:“不,身份证我有。”
然后就伸手在衣兜里摸出样东西递给胖婶,果然就是一张身份证。
只听胖婶一边审视身份证一边说:“哦,将军庙村的呀大老远的来这里干嘛”
我去、我感觉自己整个人一下子全凌乱了。
我都被整胡涂了:这女子倒底想干什么不开一回房至死不休吗
问题是,你在明面上可是怀着孕的呀,姐姐
好吧,该咋咋吧。
我也就装出这才意识过来的样子,对胖婶说:“你看,她怀孕了,我”
心说你这下可不用再怀疑我来开房的目的了吧
只听胖婶说:“唉、就当日行一善吧,让你们住下。”
卧槽我可是花了钱的,可人家还是为了行善才让住下,这是什么逻辑
还有,现在才反应过来,刚才胖婶说这女子是将军庙村的,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我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只是从胖婶婶的话里知道,离江家村很远。
这倒也是,兔子不吃窝边草,所以这女子才大老远的到这里来行骗。
问题是,人家还真就带了身份证。
这样明目张胆有恃无恐,我可是真服了。
好吧,既然显露了有孕在身,女子更加肆无忌惮地靠过来,我只好再一次忍气吞声地陪着她进了房间。
且看她这回想要怎么的
我低估了这女子的豪放无忌
一进到房间以后,这女子二话不说,当着我的面就把手伸进腰腹间开始宽衣解带。
猝不及防之下我就被她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
咳、难道我的预感还是错的、这仍然不折不扣就是一场“仙人跳”的局
节奏太快了、太快了
女子见我张口结舌的样子,不禁挑逗地抛过来一个媚眼。
然后她从裤腰处抽出一样东西。
我不好意思细看,连忙别过头。
可是她说:“看仔细喽”
然后把东西直接向我扔过来,原来是一团海绵,刚才在集市上她就是用这东西来伪装孕妇的。
让我更担心的事情倒是没有发生。
她没有脱衣服,只是舒服地仰面朝天往床上一躺:
“哎,好累好累,和你这种人打交道可真是累呀”
我这种人怎么了
嗯,其实不为所动就好。
我于是退到窗前,警惕地问她:“你想干什么”
“呵呵,想干什么、我的任务完成啦”
哦,看来,她的同伙该适时登场了吧
我正冒出这个念头,这时候就听见楼梯口咣当咣当直响。
刚才上楼时我就注意到那里有道栅栏门的,但是被收拢到一边的;现在的响声好像是有人把铁门给拉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想要关门打狗吗哦、不,我可不是狗
又等了一会,却没有人朝我们这个房间过来的声响。
我奇怪地看了一眼呈大字形躺在床上的女子。
而她竟然像快要睡着了一样,完全无视我的存在。
太诡异了
我有些焦燥,于是就检查窗户,但是外面严严实实焊着防盗条。
我又开了门出去查看,只见楼上楼下的出口果然都被铁栅门封住、还上了锁。
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起来胖婶婶真是碰瓷女子的同伙无疑了,但是她把我们俩关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而且,我看碰瓷女子一点也不紧张,反倒很放松的样子,看来果真如她所言,她的任务完成了。
那么和我关在一起,是为了就近监视还是其他原因
发着愣,想了半天我突然醒悟过来:咳、我掉坑里了
很明显,人家这是故意用一个很容易看出不对的老套剧情来诱我上钩的。
让我看出来这是仙人跳,但实际上却只是实施了一半的仙人跳。
而目的就是为了把我困住,时间长短未知。
困住我干什么呢大概是他们在外头有什么谋划不想让被我在现场搅局。
那,是什么样的谋划,值得他们这样处心积虑
我想要么和后山的江家祖屋有关、要么和变成孤身一人的宋老有关。
卧槽,这个女子倒底什么来路
299.第299章 脱身
且不说我在楼道里各种疑惑、不停地游走徘徊;和我同处一室的这个女子却只管睡她的觉,一点也不把我当回事。
这只能说明,她和同伙一定有把握困住我,所以才这样放心大胆地任凭我屋里屋外的折腾。
想到这一点,我心里倒是一点也不紧张,只是有点担忧宋老。
为什么呢?之前宋老都说,老爸自从自我封闭以后,沟通渠道就彻底断了,就连宋老自己都无计可施。
那么作为江家历代先辈都出过力的江家祖屋,我有理由认为它的防护法阵同样也是无懈可击的;至少在短时间内,躲在暗处的势力不会很快找到进入祖屋的法子。
我想他们既然是冲着江家祖屋来的,当然不会把术法境界不高的我放在眼里,而无形中充当了保护伞的宋老反而成为了他们此行的拦路石,不把他搬开不行。
所以我认为我的被困,说明他们的目标可能不止于此,还有针对宋老的行动。
之前我和宋老在一起,客观上可以互相照应;但是现在把我和他隔离开来,分而治之的难度就要小得多。
当然,宋老在术法方面的造诣我很放心,怕就怕别有用心的人想到和我之前一样的办法,不拼术法而拼体力,那宋老肯定是吃不消的。
还有一点:今天正好是集市,人太多,虽然宋老事先知道今会“很热闹”,但我正好担心人太多,宋老一时照顾不过来。
那么,最紧迫的任务就是,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回到金顺的小院去,因为之前宋老交待要我到那儿去会合。
而我现在想到的办法,就是利用在画面空间里悟出的心镜之术,投射出一个自己的影像来迷惑这个女子以及胖婶,而真身回到隐形状态之后,再伺机逃走。
打定了主意,我就准备行动了。
刚才里里外外的已经观察过一遍,我发现困住自己的各种设施中并没有术法的痕迹,这很奇怪。
要么就是这女子的术法高深,不把还是菜鸟的我放在眼里;要么就是,她们故意要诱使我用术法。
但不管怎么说,我都得试一试——如果一味犹豫,只会耽误宝贵时间;如果一味害怕风险,那就只好呆在这里继续做囚徒。
侧耳朝房间里听了听,里边竟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呼噜声;我暗笑、没想到这女子真的睡着了,而且还会打呼噜。
那好,接下来只对付胖婶一个人,自然要省心一些。
心念一动,我就开始像金蝉脱壳一样,把自己隐形的身体从别人可见的影像里慢慢挣脱出来。
这个过程就像把果肉从葡萄皮里挤出来,力度不大、只是稍有些损耗精神。
现在,看不见的我站在自己的“肉身”面前,感觉自己又再次灵魂出窍了一样。
为了保险起见,我先观察了一下,在屋里女子等一会冲出门以后,她的视角盲区在哪?然后再把真正的我藏在那里。
接下来表演开始了。
我用意念指挥着自己的影像,也就是刚才褪下来的那一层可视的壳,直接穿过栅栏门,然后轻轻松松地下楼去。
因为这一层外壳是有形无质的影像,之前像衣服一样穿在自己的身上,一度隐形的我才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和宋老、以及他人交流。
现在让这一层壳穿越栅栏,一点问题也没有。
因为意念也是可以感知的,所以在我操控着自己的影像走下楼以后,胖婶正在热火朝天地擦拭迎宾台,这时她是背对着我的。
我还特意在原地站了一会,等着她转过身来发现我。
可也许是她干活太入神了,我都在那里站了一两钟,只能看着她的粗腰肥臀在笨拙晃动,实在提不起兴趣。
好吧,我径直走向门口,在台阶上一连晃悠了好几下。
我的影像这回终于把影子投射到胖婶面对着的墙壁上。
好笑的是胖婶仍然没有转过身来,她把我当成住店的了,所以她只是随口说了声:“想住店吗?单间双人间、钟点床?”
我的影像现在当然没办法开口,只能保持着沉默。
所以胖婶就奇怪地转过头来。
而我就扮了个鬼脸、对着她笑了一个,影像同样也在对她笑,诡异的笑。
“啪嗒!”
胖婶的身体一僵,抹布就掉到她的肥脚掌上。
她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但是身体却因为惊骇过度,一动也不能动。
我就控制着影像朝她挥了挥手,然后跳下台阶,狂奔过了转角,看到那里没人,我就收了意念,然后影像就猛然溃散成微粒一样的存在,在一瞬间化成无形。
也不过十来秒钟,胖婶终于小跑着到了转角处,她当然失去了目标。
然后她就呼哧呼哧急喘着,笨拙无比地又跑回来,直接就往楼上跑;在这个过程中,她倒也沉得住气,没有尖叫出声。
而这时楼道口的栅栏门仍然是锁着的。
胖婶张口就叫开了:“喵儿?喵儿快来!”
“喵?”原来碰瓷女子的名字叫喵?真够奇葩的名字。
但是胖婶口中的这位喵儿,大概是真的太累,没有回应。
胖婶又咚咚咚地奔下去,转眼之间我便听见钥匙串儿碰撞的声音以及她粗重的急喘声又回来了。
太好了、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我赶紧小跑到栅栏门前。
只见胖婶这会儿急得脸色发白,开锁的手都在不停地拦索,好不容易才把钥匙塞进锁眼里。
门开了,我闪身而出;同时,胖婶和我对穿而过,喘得像个破风箱似的奔进房间里去。
我快点跑吧!
于是就顺着刚才影像跑过的路线飞奔。
貌似在我的身后隐约听见胖婶的咆哮和喵儿的尖叫。
跑过转角,一阵风似的奔跑在人群中,隐形的我如同影子一样在集市人群里穿行,似乎没有什么阻碍感。
越跑越轻松,我甚至还有些小得意:看来心镜之术在关键时候真的是助我跑路的绝招啊,哈哈……
但是我笑得太早了。
已经能望见金顺家的小院,我就有意识地开始减速。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我的身后不断传来人们一连串的惊呼,我就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一只白猫从远处跳跃扑腾而来,它的样子张牙舞爪、怒毛倒竖,而一路上的摊主们正手忙脚乱地不断大叫闪躲。
我的眉头一皱,感觉这只白猫来得怪异,于是又转回头重新加速。
然而这才刚奔出几步,就听到身后风响,貌似那只白猫已经向我扑来。
我大惊,连忙一个侧身翻。
白猫扑了个空,但是它竟然飞快地转过身来,朝我“嗷呜”一声大叫。
不过是只猫而已,但是现在看起来,这只狂怒的猫竟然隐隐有些虎威……好吧,这不是重点;让我汗涌不停的是,貌似它的目光竟然能够穿透我身体里的隐身法阵!
它的绿眼闪动着异样的光彩、慑人心魄,这绝不是一只普通的白猫。
第300章 猫鬼
好吧,我能说:自己眼看着成功在望了,却很悲催地被这只半路杀出来的死猫给搅黄了吗?
这家伙凶相毕露、气急败坏,和我卯上了。
我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只猫给逼得无法前进一步,因为它疯了!
这不单是我在心里说的,旁边的围观的乡亲都在这样说。
因为在他们的眼里是看不到我的存在的,只能看见这只白猫对着空气一扑一纵、又抓又挠,还不停地嗷嗷叫。
反正它现在势如疯虎,竭尽全力地不肯让我前进半步。
当然,现在是僵持而已,因为我也不是好惹的、这只白猫也不敢靠得太近。
它在以攻以守、而我则对它的赖皮战法相当头痛。
僵持的过程中,我的手臂一不留神就被它挠到几下、被拖出几条血线,火辣辣地疼;而它也没有讨到好去,被我从院墙边上顺手扯到的荆条抽了好几下,弄得乱毛纷扬。
而这一幕在乡亲们的眼里,却是疯猫正在和一根荆条过不去,反而把自己弄伤了。
渐渐地,白猫已经退守到院门处,这里窄狭正好防守、我的荆条顿时发挥不出优势来。
可见这家伙贼精着呢!
我只得做了个假势子,趁着白猫一退一伏身的机会,把荆条扔了、然后飞快地捡起一块石头握在手里。
我咬着牙齿喝道:“死猫,你要是再不让路,我让你脑瓜开花,信不信?”
它也示威地说:“嗷——”
“你凭什么要和我过不去?让开!”
而它继续对着我张牙舞爪。
我出其不遇地把石块朝身后一扔,石块骨碌碌地滚出去一段距离。
白猫显然一下子懵懂了,它顿时搞不清状况,不知道我为什么把手里的武器给扔了。
猫毕竟只是猫,因为刚才透过门缝我已经看到院内的情形了,宋老根本就不在院子里,所以我为什么还要执著地和一只猫过不去、傻呀?
拍拍手上的灰尘,我调侃地对它说:“那你就在这当只看门狗吧,我不奉陪啦、哈哈!”
转身打算扬长而去。
去哪我不知道,但是只要这只疯猫不再缠着我就行。
似乎白猫也累得够呛,它很知趣地没有再继续向我扑抓。
那好,我真走了;感觉刚才势同水火的缠斗简直就是一场可笑的闹剧。
谁知道才刚走出一段,我就看到胖婶正费力地朝我这里移动。
晦气!
那我换个方向好了。
于是向左拐,继续在人堆里穿行。
然而我走了一段路就发现,白猫竟然一直跟在我的后面。
而且我发现,在我的四周,渐渐有些人的动作显出不同来。
怎么说呢?
这么说吧,貌似白猫起到了追踪定位的作用,所以无论我走到哪里,周围那些人虽然看不见我,但是只要以白猫为中心形成包围圈就行了。
我走得快或慢、白猫都在,而那些人也就相应地调整距离,既不上前、也不离开。
真是恼火!
看来要跳出包围圈,先得摆脱白猫的追踪才行。
问题是这家伙现在改了战术,就只是跟踪而不近身缠斗,这该如何是好呢?
我就一边走一边寻思对策。
现在的情况是,这只白猫出现得突兀而蹊跷,它是怎么找上我的?
我已经在心里想到一种可能,它会不会就是那个叫喵儿的碰瓷女子养的宠物?或者要么就是那个女子的变身。
否则它为什么这样怒气勃发地阻拦着不让我进入金顺的院子?大概是我能成功逃出胖婶家的旅馆,让他们气急败坏了。
现在在集市上他们只在暗中包围跟踪而不急于出手,这同样也是因为人多眼杂的关系,就是我也不想横生枝节。
那么双方想要再次出手一较高低,得找个合适的地方。
也好,那这个地方就由我来选择吧。
我不加思索地就选择了前往后山的道路。
这么做是因为我有如下考虑:
既然明的暗的势力都是冲着后山祖屋来的,那我就冒冒险,把客人都引到那里去,来个大聚会。
我想宋老既然都不在院子里了,除掉中招的可能,会不会去了后山?
即便他不在那里,那我现在把这些家伙往后山引,应该出乎他们的意料。
联想到宋老可以通过画面来实施跟踪定位,说不定他现在正在幕后观察也未可知。
如果能吸引到宋老那边的注意力往这里赶,那我又能和宋老在一起了,这样也许还有互助的可能。
毕竟宋老以后需要我、而孤立无援的我现在最需要他的帮助。
在我带着白猫和四周若隐若现的一帮人慢慢朝前走的时候,突然有一个背着高背竹篓的汉子一路快跑过来,越过我也朝后山方向而去。
但是他和我、和包围我的人都没有任何交流。
这个人同样出现得极为蹊跷,不过我现在可谓是债多不愁,如果这是敌人、多一个人算什么?如果是朋友,他既然敢来、而敌人敢放他过去,那自然就有并肩头战斗的时候,所以不用急在一时。
……
不幸的是,刚出了村口,路上已经不见了其他行人;而我已经看到刚才跑过去的那个汉子站在路中间。
他这是要来火上浇油呢、还是来为我打抱不平的?
我就停住脚步静观其变。
只见那个汉子从竹篓里取出一样折叠起来的东西,慢慢地展开来。
这是什么?好像是放空了的气球人。
不对。
太眼熟了,竟然是旅馆里那个喵儿的画像!
呵呵……
然而白猫竟然一路小跑着上前去了。
我苦笑一下:原来人家还是一伙的,算了、就当是再看一回戏吧。
于是就在我的眼前,汉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摆弄的,将喵儿装进刚才那个“气球”里去了。
然后真的就开始呼哧呼哧地吹气球。
气球在慢慢的变得丰满起来。
特么的!原来那个碰瓷女子不是人,它的人形就是用充气的方式来的,竟然是充气娃娃……醉了!
接下来,似乎白猫也在里面变大。
我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它渐渐地和喵儿外套合而为一。
最后,它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好像刚刚从旅馆的酣睡中醒来一样。
真是奇葩的存在。
好吧,白猫终于又变回到喵儿,她又开始说人话了:“江恒,你跑得蛮快的嘛,竟然趁我睡着的时候溜走;怎么,在旅馆里住着不舒服吗?”
我可犯不着跟她客气,于是就笑骂道:“你这只死猫就爱装神弄鬼,说吧、到底想要干什么?”
第301章 蚕衣
喵儿笑得花枝招展:“你当我大老远的来干什么——当然是为了和你开间房啦,格格格……”
呕,好恶心,我可不好这口!
于是我就板着脸啐了一口:“呸、死猫!”
因为我发现她是猫而不是女人,所以嘴上就不再留情,左一句右一句的死猫,把喵儿噎得脸色发白。
她恨恨说:“江恒,你的嘴怎么那么欠呢、惹恼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呵呵,之前我可是从来都惹到她,可是我得到什么好处了吗?没有、反而被她玩的仙人跳给坑了。
喵儿见我不配合,就开始劝说我:“你还是回去吧,前面荒山野岭的一点也不好玩。”
谁乐意和一只不人不猫的家伙玩儿呀?明明是她们自己找上我的好不好,讲道理!
但是喵儿虽然不是真正的女子,却有着和某些女子一模一样的胡搅蛮缠脾性,又开始堵路了。
我想说:“好狗不当道。”
但她是一只蛮不讲理的猫,所以这话完全没有杀伤力。
“江恒,叫你不要去就不要去,叫你回旅馆你就得很,当我说的话像放屁一样是不是?难道还要挨一顿挠!想清楚,我现在有帮手,你绝对跑不掉的。”
说完就操着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土话叽哩咕噜一通发号施令。
包围圈外的那几个人终于动手了。
因为喵儿看得见我,她就只要在外面指示方位,而那几个人就开始朝着我撒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些一落地就满地乱爬的东西,原来是不计其数的青色虫子、胖乎乎的!
这和平时见到的菜青虫差不多。
只不过是眨眼之间,以我为圆心的一片域内,立即密密麻麻布满了这种看起来恶心无比的东西,正朝着我围拢过来。
我自然下意识地激活了心镜之术,把自己的影像外壳留在原地,真身就准备几大步蹿到圈子外面去。
我是知道喵儿能看见我的真身,不过我认为除了她以外,那些同伙以及虫子不能拿我怎么样。
我蹿出一步,落地时自然把脚下的虫子踩成了烂泥;但我想的是,尽量忍住恶心、或者有毒也无所谓了,只要能跳出圈子朝后山上奔就行。
脚板上的问题稍后再处理,反正现在先跑出包围圈就好。
但是我失算了。
被踩爆的青虫身体里流出来一些绿色滑腻的汁液,我很快就确定这种汁液没有毒,但是黏性极强!
好吧、终于发现,这其实是生物版的胶水。
所以接下来你懂的,很悲催,我没走出几步就被粘住了。
这还不算完,更多的虫子爬过来,再顺着我的脚拼命朝上蠕动;我身体的裸露部分那叫一个****,真是从来没有过的不适感体验。
接下来,这些虫子干什么了?吐丝!
原来这些虫子竟然是蚕家族的特殊变种,竟然能把吐出来的丝附着在我的隐形身体上。
话说此刻的我真是有苦难言。
因为这些虫子在我身体表面的工作实在是让人难受。
虫子的数量庞大,所以很快就布满了我的全身。
一开始我还担心自己会被它们织出一个大大的蚕茧给包起来;不过接下来我发现他们吐出来的丝只是在我身体表面结成了一个外壳而已。
从形状上看,就和蝙蝠侠的“工作服”差不多,但却是绿色的。
而且这件蚕丝衣服的收缩性和黏性极好,我自己的左右手分别伸出一个指头试了一下,结果把自己的两个指头紧紧粘在了一起,又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它们拉扯开。
“好吧,我输了。”
但是喵儿和她的同伴却像看戏一样,任我挣扎、直到服软。
我认输了,她这才吩咐同伴,再次朝我身上撒一种暗红色的粉末。
所有的虫子一碰到那种粉末,就簌簌簌……不断地往下掉,在地上僵直不动了。
然后那些同伴就纷纷扑过来,争先恐后地在地上抢着捡虫子、然后直接就往嘴里送、并且咔嚓喀嚓不停地大嚼,很快就把地上扫荡一空;那场面、把我看呆了!
看他们陶醉享受的样子,貌似食物的味道好极了……
而且,在那些暗红色粉末的作用下,我身上的蚕丝外壳就慢慢硬化了。
我开始领教那种比五花大绑还要难以忍受的束缚感。
最气人的是,喵儿还向我说抱歉:“不好意思,因为你太滑溜,一不留神就要逃走,所以不得不采取点措施。”
这话真是把我气得手脚发麻!
接下来,喵儿开始安抚我:“放心,我不会很快把你交给翠翠姐的,咱们先得好好谈谈!”
说罢一打手势,她来的人就一拥而上,把我抬进竹篓里,然后又在上面盖了一层青草什么的作为掩饰,打道回府!
我再一次被带回到小旅馆里面,只不过这一次再也不用锁栅栏门了,因为现在就是让我跑也跑不了啦!
现在的我就和一个不能自理的瘫痪病人差不多。
那些人把我扔在床上就下楼去了,房间里现在就剩下喵儿。
说实话,太憋屈了!一个大男人,现在被捆成棕子状,只有颈部以上能动;而喵儿姑娘则站在床边,饶有兴趣地盯着我看、看到我又窘又怒。
不过本人应该没有多少吸引她的颜值,再说这个猫体怪物看起来也没有一丁点占我便宜的兴趣。
嗯,这就让我安心了不少。
现在我已经知道了,绑架我的始作俑者,正是喵儿口中所称的“翠翠姐”、也就是杨英翠。
早该明白的:玩仙人跳这种手法,恐怕是由金顺一手操办的,他是江家村的地头蛇,对这一套那肯定是得心应手的。
郁闷!别怪对手太可恨、怪只怪自己太没有警惕之心,宋老早就提醒过的。
对、我又想起来了,刚才在路上她不是说,要先跟我谈谈么,那便谈。
我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喵儿是吧?杨英翠为什么不来见我呢?”
“嘻嘻,她忙呗!别再瞎想啦,安心在这呆着吧。”
汗,瞧她这漫不经心的样子,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滑不溜丢难以捉摸;我反而感觉这只怪猫可比杨英翠难对付多了。
第302章 命契
看来天性使然,喵儿也喜欢玩猫捉老鼠、欲擒故纵的游戏。
然而我可没情绪陪她玩,还是百试不爽的那一招:晾一晾、降降温就好了。
反正我一动也不能动、也感到困了,我就反客为主下了逐客令,请喵儿离开勿扰、我要睡一会儿。
“咦……”
喵儿欲言又止,显得相当吃惊。
她想了想,就扬手作出挠我的样子:“你可是我的俘虏耶,竟然这么拽?”
我才懒得看她可爱,闭上眼晴松弛神经,让睡意尽情漫涌上来……
小睡了片刻,也就是传说中的“猫打旽”了。
然后我就被不甘心、不耐烦的喵儿摇醒:
“别睡了别睡了,我真有事要和你谈!”
呵呵~
我心里暗笑:赌对了。喵儿虽然天赋聪明,但经验尚浅、几乎就是个雏儿。
不过这情况下,保持沉默未置可否就的,这样反而显得高深莫测。
喵儿先试探着问了一句:要是把我交给翠翠姐,我怕不怕?
我反问一句:为什么要怕她?又不是没打过交道。
一想到杨英翠这个名字,我就怒从心头起:“怕她?鸟才怕她,这个坏女人!”
喵儿立刻笑嘻嘻地调侃道:“气急败坏了哦~看来没少在翠翠姐手底下吃亏。”
我冷笑,心说难道杨英翠在我这里就没有一些把柄!
喵儿眼珠一转,又补上一句:“其实她一直挺在意你的。”
我再一次冷笑:“那你可得叮嘱她,守住秘密、可别被你那上了年纪的姐夫看出不对来,要不然可就热闹了。”
“啊?姐夫!她咋没跟我说呢?赶紧给我讲讲吧!”
喵儿一下子来了精神。
看看,雌猫也不例外,母性生物都很八卦。
不过我可没心思关心别人隐私,于是就果断地闭嘴。
没想到这下反而吊起了喵儿的胃口,她开始像猴儿一样抓耳挠腮,急不可耐起来。
哼哼,其实喵儿不知道的内情多着呢,只是我偏不说!
喵儿坚持说:“讲讲吧,我想听;或者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交易?没兴趣。
“你这人,今天不正好是集市吗?你真的就一点也不动心?”
虽然现在的自己就和案板上的肉差不多,但我依然表示不爱在背后道人是非,即便她是我的敌人,我也不说。
“唉……你这人,木头脑袋!不过蛮可爱的~”
我有些脸红,实在不习惯被一只猫来评头论足。
“哎、还是和你说正事吧。”
“说!”
“你知道王猫儿吗?”
“知道。”
“那他在哪儿?”
“在我的家里。对了,好像他和杨英翠没有什么过节吧、难道你还要抓他?”
喵儿赶紧解释:“不是啦,是我自己要找他。”
接下来喵儿说,之前听翠翠姐说过,王猫儿可能和我在一起,所以才答应和她合作的。
哟、这只猫小姐可真实诚!
原来如此!
我又问喵儿,她找王猫儿干什么?
回答是:“听说江家村有只会术法的男猫、听得耳朵都磨起茧子了;所以我特地来看看,如果真不错,就把他抓回去、结婚……”
唔哈哈、这个想法的,实在是清新脱俗,让我对喵儿的好感度立马上升。
只是喵儿不是已经与杨英翠合作了吗!为什么又会和我说这些?
喵儿坦承,杨英翠是答应过她,合作事成以后,就把王猫儿交给她。
我听了就一摊手:“行,那没我什么事了,你请便、竭尽全力去搜捕未来的男朋友去吧!”
而喵儿就抱怨我这个人好没意思,怎么不听她把话说完?
那好,畅所欲言吧。
喵儿说,首先,她感觉杨英翠虽然挺厉害的,但老头更厉害,所以估计杨英翠能成功的把握不大。
再说对比下来,现在感觉我更坦承一些、也更容易打交道;而杨英翠呢,她开始发现有点不靠谱。
其次,她要先确认一下,王猫儿到底是不是我的朋友?
我不加思索地表示:当然是、而且共过患难。
“那不就结了!”
喵儿兴奋地一拍巴掌,接着说:“如果我和王猫儿的朋友做成了朋友,那大家增加好感度会不会更容易一些呢?而如果是朋友敌人的话……”
“那希望肯定不大。”我机智地补充完整喵儿的话。
这是真心话。
我觉得喵儿的想法很赞。
杨英翠想的是暴力破解进入江家祖屋,这谈何容易!
换而言之,如果由我这个主人主动开门迎客,接纳喵儿,那种感觉当然要舒心得多。
更何况我还可以居中牵线搭桥,何乐而不为呢!
我只是不明白,精明如杨英翠,难道她就想不到喵儿毁约更换合作伙伴的可能吗?
说不定她另有手段来防范。
难道,这又是一个圈套?
喵儿看出了我的迟疑。不过她并没有作更多解释,只说她会让我相信的。
前提是我得想清楚了,要不要跟她会作。
我说:“当然要合作、傻子才不干呢!”
“哈哈,那好,咱们不如来定个契约吧,有了契约,互不相负、这样比较放心!”
咳、我能说,喵儿其实粗中有细、做事滴水不漏吗!
接下来,契约条款我俩商量一致,就是三条:
一是约定合作,立契为证。
二是互助,具体来说就是一起搞定王猫儿、共同防范杨英翠。
三是违约后果。这一条由王猫儿来确定具体实施办法。
喵儿的办法很简单:她有九只本命猫偶,现在拿出两只来作为约束义务的载体。
简单说,如果她违约,则我可以毁掉手里的猫偶,则九命去其一,喵儿会死一次;而我要是违约,则个猫偶会以类似夺舍的方法占据我的肉身,那我的魂体别无出路只有去找老爸!
契约订立的方式,刚是用我和喵儿各自刺破手指取出鲜血来让猫偶吸食而实现各自意念标识附着的。
打个比方:契约就好比喵儿提供手拷把我和她锁在一起,而钥匙又都不在两个人手里,我们既相互分不开、又相互制约。
关于契约遵守的保障,是由我用鬼门密签、喵儿则用她自己的手法,双方共同确认生效。
哦,对了,喵儿和杨英翠先前有订过契约吗?
喵儿否认。
她说自己和杨英翠也不过是萍水相逢,大家互不信任,行事手段又各有千秋,所以也就懒得给自己套上圈圈。
303.第303章 期待
订立契约的仪式举行过以后,我的心中有了一种奇怪的变化。
怎么来形容呢?
就好像我的空空荡荡的内心世界被什么遮住了一样:觉得那里仿佛出现了一团连自己也没法看清的模糊雾团、从此有了阴影;也许这不是什么好事,因为阴影所在的那一小片角落已经不再受自己的控制。
嗯,这么说吧,从形状上看,好像在我的内心深处住进了一只云雾状的猫。
但也并非全然没有好处,因为有一阵子我的心里异常焦燥、情绪升温的时候,就从这片阴影里弥漫出来一股凉嗖嗖的的感觉,顿时让我清醒镇定下来。
当然感觉到异常的并非只有我一个人,喵儿也是一样,她自己向我描述说,现在心里多了根刺,一有坏念头,感觉尖剌的锋芒几乎就要扎入心瓣,哦、老天!
“都说眼中钉、肉中剌,这心中刺还真是第一次体验,太吓人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存在呢?显然,这就是订立契约以后的结果,也就是强制我们信守承诺的东东了。
我明白了,我心里的就是猫儿的本命猫偶,而喵儿心里出现的则是我的本体——玉针。
它是结合自己心境生成的,我和喵儿事先都根本不知道会是什么形态。
喵儿还不服气地问我:“为什么你的是无形的、而我的是有质感的,不公平。”
我想了想,其实我才应该感到不公平。
现在的我可是有了“心理阴影”啊!这种精神上的东西可比实质的痛感要可怕多了。
那么是不是现在只要喵儿愿意,她随时可以让我尝到“挠心挠肝”的感觉?而我也可以让她很“心痛”?
喵儿说:“不是啦,它们现在可不受我们的控制,除非在一方毁约的情况下,另一方才能唤醒自己的本体来惩罚对方。”
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我就问喵儿:“你这种命约,难道就是蛊?”
喵儿摇摇头:“我不知道哦!这是我机缘巧合得到的的。”
汗、来路不明的东西也敢乱用,要是从此对我们两个都有负作用,那不就惨了!
难道是杨英翠传授给喵儿的?
喵儿连忙矢口否认:“不不不,绝对不是她给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那,可以告诉我,到底是谁呢?”
喵儿却一脸的畏惧,不肯再向我多吐露一个字。
也罢,那我就不要再打听人家的隐私了、这习惯可不好。
“哦、想起来了,办完这一件事情,我们应该可以互相信任了吧?”
喵儿说:“当然。”
我就让她把附着在我身体上的这一层蚕丝形成的东西给收了吧,被这样紧紧地捆着,实在太难受。
但是喵儿的反应很奇怪。
她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这才告诉我,她现在也拿这层蚕衣没有办法……
我去、那些怪虫子不是她指挥那些同伙放出来的吗?怎么会没有办法!
不由得怀疑喵儿是不是故意的。
但是喵儿作出一幅很冤枉的表情,她叫我不要瞎想、现在是真的没有办法,要我耐心等等;只要到天黑的时候,就有办法了。
“你确定?”
喵儿老老实实地说:“我想是这样的吧!”
这个回答让我差点气笑了。
合着,我要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但是到了天黑的时候,能否松绑还是一个未知数。
怎么会这样?难道还有一个人躲在幕后,就连喵儿也作不了主?
我从喵儿的表情动作上分析,这种可能性太大了。
哦、貌似我又轻信了别人一次,胡里胡涂就和她订了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命契”。
我有些生气,既生自己的气、同样也生喵儿的气。
但是现在后悔也晚了,因为喵儿好像也怕被我继续刨根问底,干脆摞下一句话:“你好好睡一觉吧!”
然后就匆匆跑下楼找胖婶去了。
睡?现在怎么还能睡着!我差点被自己气炸了肺。
心潮起伏左思又想,我实在怀疑所有这一切会不会是杨英翠针对我布下的局?从行事风格上看,很像。
但为什么喵儿又着急地不停否认?
因为已经和她订立了心契,所以我能感觉出来她说的是真话。
那么,会不会是杨家爸爸?
一想到这个人,我就揪心;他现在大概和杨英翠成一伙的了,代表杨英翠出面迷惑喵儿,这倒是很有可能。
不过杨家爸爸这个人很复杂,他从前在杨英翠面前俯首贴耳,但是暗中却总有自己的小九九,也许是他背着杨英翠和喵儿打交道呢?目的是什么?他的儿子牛牛。
越想这种可能性越大。
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倒也不是全然没有反击之力,因为王猫儿和牛牛现在都还在画面空间里,我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那就耐心等等吧,且看这个潜伏在暗处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余晖斜照,斜月初升,夜色降临……
在这个过程中,我简直度日如年,在数着心跳的等待中度过,实在太煎熬了!
心情倒在其次,主要是全身被蚕衣束缚太紧,从麻木到渐渐失去知觉,这让我很不安。
因为要是等会万一有突发事件,我想跑都跑不了,因为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肢体让它们活动。
有一个时段我甚至怀疑这是喵儿在骗我、她不过是为了让我安分点而施了缓兵之计。
而天终于完全黑了,门口终于有了动静,这让我精神一振!
尽量转动脖颈看过去,看到喵儿含笑站在门口,我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说:“饿了吧?等急了吧?”
废话!还不赶紧的,给我“松绑”!
喵儿笑逐颜开地说,马上马上!不过我得答应她一件事情,就是在操作过程中我必须把眼睛闭上,不可以偷看,因为有些不外传的秘密。
这是小事一桩,我答应了。
但是喵儿还是不放心,她从身上抽出一块布巾,说是要把我的眼睛蒙上。
好吧,我没看错、喵儿果然是一个而且粗放大气、但作事细致的女子,那就蒙上吧。
布巾就轻轻覆盖在我的眼睛上,但是喵儿不知道,我的夜视能力可是很强的,现在虽然蒙了了布巾,但我一睁开眼睛就觉得布巾变得和薄纱差不多。
现在的我就好像躺在手术台上,准备接受手术刀的考验。
朦胧中,有个身影轻轻从门外闪了进来。
我心中一动:这是谁?好像是个小孩儿。
侧耳细听,窸窸窣窣中,好像在交接什么东西;接着又听见”咔嗒“、打开盒子的声音。
然后我的眼前一道耀眼夺目的金色光芒开始闪现!
第304章 畏惧
喵儿“呀”地惊叫了一声。
然后金光突然消逝不见了。
喵儿说:“江恒,你放松点,我要开始了。”
她的声音乍一听还和之前一样;但是在我听出来,又有些轻微发颤,像是害怕又像是激动。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示意她自己准备好了。
然后,喵儿把我侧躺着的身体扳正平躺,然后又将我的左右两臂拉直按住。
接下来……
我感觉从脖颈开始,身体外面那一层蚕丝结构的东西从一道口子开始,分离了。
怎么来形容呢?就和皮肤被手术刀切割开来的状况相类似。
或者说,仿佛在我的胸前有一条无形的拉链,现在它正被不急不缓地拉开,从“y”到“v”。
而如果仅止于此,倒也没什么。
我感觉到自己的肌肤上方,有一片锋锐无匹的刃口正在移动,它只要稍稍往下一毫米,就可以给我来个开膛破肚!
而且这片利刃每移动一分,就会释放出一股既像是寒意又像是灼热的的侵入感,让我不由自主地生出寒栗子来、而且在利刃将要到达的位置,一种神经被刺激而导致的触电痛感像逃窜一样向腰腹、向腿脚蔓延!
这让我感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畏惧!
用来切割蚕衣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本能地觉得它绝对不会是刀子。
我感觉它甚至能像切豆腐一样划断骨胳、甚至划断灵魂体!这到底是什么呀?
好在现在只是为了割开蚕衣,要不然我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应付这个恐怖的存在。
因此,我清楚地感觉到它移动到了哪个位置、移动了几分几寸。
唉……看来束缚久了导致身体麻木反应迟钝也是好的,要不然我肯定早就被惊吓到跳起来了!
尽管如此,在切割之前,套在我身上的蚕衣就好像一套连体的紧身内衣;渐渐地,一条切割线正顺着我的身体不偏不倚地延伸。
切割线越来越长,而一度紧绷的感觉也在慢慢松弛。
又过了一会,沿着我身体正中的切割线到了下身,然后分叉到左腿、右腿;然后又围着腰带位置转了一圈。
估计我的这身连体套装现在变成了上衣和长裤,只是两腿上又是分别开叉的。
还没完!
接下来,又沿着左臂和右臂,再划拉出两条缝,一直到手掌,然后再分出五条线,沿着左右手分别沿五根手指中线到头。
然后才又轮到两只脚掌,也像手指那样分了十根线到末端。
话说我也曾经见过老爸用类似的方法,给从街上买来的野味剥去皮毛。
现在的我,不正像一只在被剥皮过程中的野物?
苦笑……
又是“咔嗒”一下,关上盒子的声音。
我料想中的沿着开口撕剥蚕衣的动作并没有马上到来。
不明觉厉的我一动也不敢动,继续规规矩矩地平躺着。
又等到喵儿收拾完东西以后,她这才过来将盖在我眼睛上方的布巾一扯,然后我就看到一张汗涔涔的脸。
喵儿如释重负、一脸轻松地对我笑着,说:“好啦,起来活动吧,干嘛还躺着不动?”
咳……我能说,自己被束缚的时间太长,现在还在酸麻状态吗!
转头看了看房间里面,我这才开口说:“喵儿!”
“嗯?”
“怎么就只有你了,那个人呢?”
喵儿一愣,然后扑哧一下乐了:“你是躺得太久,做梦哪?从头到尾,就我一个人呀,好辛苦的哦!”
我立马抛过去一个白眼:“还装!刚才你用分别按住我的的左右手,那给我切割的手是哪里来的?不要说你长了第三只手!”
“哦,呵呵~操刀的确是我,刚才的确叫了个帮手,你知道的,胖婶嘛!”
“编、继续编,不要停!有本事你给我编出一个万字剧情来。”
我继续数落喵儿的不诚实:至少我还没傻,还能分辨出来胖手与纤手按住手腕的细节差别。
最主要的是,刚才喵儿声音打颤、紧张出汗,可见她的情绪有些不稳定;在这样的状态下,如果真是她来操刀,那我恐怕早就被误伤到,即使不一命呜呼也要带伤了。
“和我订立了命契,却不讲真话,你在顾忌什么?是那个小孩不让你透露她的踪迹吧!”
我才一提到“小孩”这个字眼,喵儿顿时面如土色,惊骇地看着我:
“你不是被蒙住眼睛了吗?怎么看得见她!”
我当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继续质问:“她是谁?捧盒子来的那个吗?盒子不是还在这里么!”
事已至此,喵儿无言以对。
但是,不说话就能蒙混过关吗?
喵儿只好讪讪地说:“是她不让说的,我也没有办法。”
好吧,我不想再纠缠这个了。
于是趁喵儿尴尬纠结的当儿,突然一下子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把刚才就看准了的盒子抢到手里面。
喵儿吓了一大跳。
不过她见我暴起的目标是盒子,反而轻松下来。
她开始自言自语:“我真蠢!打开盒子一看不就全明白了吗?哦、还有江恒你也笨死啦!这只盒子本来就是你的,我才懒得和你抢呢!”
我的盒子?不,我从来就没有过这样一只盒子,特别是里面装着让我胆寒的东西。
虽然我也很好奇里面的东西到底长什么模样,但不是我的,还是不看的好。
不管暗处的那个小孩是谁,凭白无故来帮我,还留下了“手术刀”,这行为挺怪异的,再说我也没有无故收别人东西的习惯。
所以,喵儿的话里虽然告诉我,只要打看盒子一看就明白了,但我还是不想看。
那么,还是请喵儿自己告诉我真相吧。
见我不肯配合,喵儿就苦着脸抱怨道:“你们俩怎么回事呀?非得要找个中间人,不知道我夹在里面两头受气很难受吗?讨厌!
……好吧好吧,告诉你好了,她说她是你妹妹,怕你不肯原谅所以才不敢见你。”
妹妹?田织!
哦、天……原来是田织!
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升腾起来,我这才想起来,自己和田织自从上次石马山一别,很久没有见面了。
这也难怪,一方面她已经成为巫门门主,我和她之间无形中也就多了一层隔膜;更何况,她是杨英翠的亲妹妹!
另外,在我离开石马山之前,已经感觉到她和杨家爸爸以及杨英翠之间的那种亲近关系,这也正是分别很久我都不愿意想她的原因。
只是没有想到,她这次主动来找我了,最后却又避而不见。
那么,我知道了,盒子里装着的、刚才让我无端生出惧意的东西,我猜多半就是那只金色骨爪了。
“喵儿,盒子里装着的骨爪是田织叫你交给我的吗?”
“哈哈,你终于猜到了!”
“嗯。”
心说,难怪,能切割蚕衣这种东西的,恐怕只有骨爪能做到了;当初田织和杨英翠、以及杨家爸确实想要把金色骨爪交给我,但被我拒绝了。
呵呵~
如果我真的想要,又何必等到现在?
所以,我说:“喵儿,你要么把骨爪送回去;要么就自己留下吧。”
第305章 委屈
喵儿被我的话惊住了。
好半天,她这才反应过来:“哎、江恒,你怎么这样啊!骨爪这么了不起的东西,你竟然都不要,还要送送送送送我……不要、你都不要,那我也不要!”
本来她脸上的汗已经干了,现在一下子又冒了出来,看来她是真被我吓到了。
不要算了,反正我刚才已经强调过,喵儿不要就把骨爪送还回去。
喵儿又苦口婆心地劝说了半天,可我还是不为所动。
最后她没办法了,就说:“那,你总得说出一个拒绝的理由吧,要不然我怎么跟她说啊?”
嗯,是得有个合理的理由。
我也在想,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固执、坚决不肯接受这支骨爪?
首先自然因为它是来自巫门的东西,而我本来对巫门、对田织都没有什么恶感,不过当中掺合了杨英翠和杨家爸爸这一对奇葩,所以么、呵呵~
其次就是,这支骨爪实在太妖异。
或许也正如她们当初所说,这东西太犀利,就是取根指甲来给我制作石匠工具都是再合适不过,正好是我需要的;不过,我自始自终都不想再子承父业作墓碑,特别是现在,老爸已经不在了、老妈的身份又那么复杂,我更加不愿意再去开山凿石。
不做石匠以后,这东西当然就用不上。
第三个原因就是,我不相信巫门的人。虽然田织还是个小屁孩,但她不是已经成为巫门门主了吗?也正因为她是个小屁孩,我想杨英翠要控制或迷惑她,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很难说这支骨爪送到我的手里,就相当于借给我一把利刀,借刀杀人这种事情,太常见了。
特别是,现在是在江家村;据宋老说,有些人,明的和暗的,都已经来了。
非常时期,都是奔着后山江家祖屋来的,我不得不非常谨慎小心。
一句话,我不想无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而且我还是想要和巫门厘清关系互不相欠。
当然了,不管怎么说,田织都是我的义妹、而且过去相处得还不错,她也比较依赖我。
对她,我现在虽然有了些隔阂和心结,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是成年人,和一个孩子较什么劲?这样岂不是显出我的心胸比针眼还要小!
由于我的不领情,难免会让她伤心,所以我得有一个更能说服她的理由才行。
还有一个因素,田织刚才用骨爪帮助我解困;这虽然是在我不知情的状况下进行的,但俗话说“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这次欠她的情,也要有一个妥当的方式来偿还才好。
从前是兄妹,这些可以不论;但现在泾渭分明,所以从现在起就互不相欠的好。
……
喵儿还在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等着我开口呢。
所以我打定主意以后,就请她代我向田织传几句话:
“谢谢你的帮忙,你在慢慢长大;因为现在老爸不在人世了,我也没有兴趣再经营墓碑生意,所以骨爪是真用不上,如果巫门用得上就留着自己用,如果坚持要送给我,那我领情。
不过,我想把东西转赠给喵儿,兴许她更用得上,你作决定。
最后,希望过去的情谊我们在今后都互不相忘,保重。”
唉,这最后一句话,说得自己都觉得蛮酸楚的。
喵儿没有插一句嘴,我说完以后,她就捧着盒子,默默地下楼出门去了。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喵儿出门的时候,不单房间的门是开着的、就连楼道口的栅栏门她都没有再关上。
那也好,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我都要离开了。
我的目的地仍然是后山。
我决定一往无前不再回头,不管那里来多少人,好人坏人、强者或菜鸟,我都要去见识一下。
不管什么状况我都要面对,好歹我也是江家人,客人到了,怎么不出面招呼一下呢!
对于田织,我担心她会再来见我。
而我现在的心绪,可谓言尽于此,还是暂时不要见面的好。
下楼的时候胖婶还在灯下坐着,闲嗑瓜子。
我还特意和她告别:“胖婶,我走了;请你告诉喵儿一声。”
这一次她同样没有说话,只是向我点点头。
夜里的江家村,一天的集市已经散去,就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我在月光下慢慢地走着,好不容易才把堆积在身体里的酸麻感散开。
生怕喵儿带着田织赶上来,我想走得快些,但是却快不起来。
而且,现在身上套了这样一层蚕衣,虽然束缚感被骨爪解开了,但是它仍然粘附在我的身体上,就像一件脱不下来的贴身迷彩服。
我试了试,虽然心镜之术依然能够投射出我的影像,但是现在看起来有两个我。
也就是说,隐身法阵在蚕衣的作用下,失效了。
这也就是说,我在江家村的不举一动,都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所遁形。
这大概也是他们刻意的安排吧?这样也好,光明正大、堂堂正正,不用作暗中行事的鼠辈。
然后我就在出村以后不远的地方被堵住了。
拦路的人当然就是喵儿和田织。
喵儿很无奈地站在路中间,而田织则高高地坐在树冠上,在那里伤心无比地号啕大哭。
她是一只身材娇小的鬼物,所以村民们听不到她的哭声,再说以她的性格,就算被人听见,她也地任性地宣泄自己的情绪。
唉……
其实我早知道这一关是过不了的,该来的总会来。
刚才想要逃避的念头,猥琐了!
我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慢慢走到树下,仰起头来看她;而田织还在那里旁若无人地号哭不止。
“妹子,你下来、有什么事情下来说。”
但是田织仍然赌着气,不理我。
只好向喵儿求助:“喵儿,去把她弄下来。”
“我?可是……树这么高!”
喵儿一脸无辜地说。
我就把眼睛一瞪:“装什么装、不要和我说猫儿不会爬树还恐高啊!难道你要我也像她一样胡闹?我可爬不上去!”
“呃……那好吧。”
喵儿就开始抱着树干往上爬。
但是看着她磨蹭蹭的样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是故意的,明显就是故意的。
和过去一样,田织确实有点任性。
等到喵儿往上爬了一半左右,田织突然在树枝上站立起来,然后一个倒栽葱翻了下来,像是高台跳水、又像是英勇自杀。
她这样,把喵儿吓得抱着树干叫了一声:“哎呀——”
我知道田织这样子是摔不伤的,但还是情不自禁地抬高双臂想要接住她。
然后这孩子就像陨石一样呼啸而来,气势吓人地落在我的怀抱里;但是,还和从前一样,她体质轻盈如同一根羽毛。
抽抽答答地说:“哥哥……你是不是、再也不要我了?呜呜呜~”
第306章 魔星
哎、这孩子……
她的眼泪让我的鼻子忍不住一阵发酸。
以前乐意和我亲近,在我想来这多半是不断给她买零食的功劳;但是现在看来,她和我还是积累了一些亲情在里面的。
这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孩子,但也始终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她会慢慢长成,会懂得“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句话的真义。
最主要的是,她已经是巫门的门主;虽然她只是一个孩子,从现在来看,就和历史上早早登基的孩子皇帝差不多,所以她会不明白自己柔弱的肩膀上担着什么样的责任。
而且,杨英翠在一定程度上扮演着“摄政王”的角色,不时和“顾命大臣”、杨家爸爸时而合作时而暗中争斗。
简单来说,田织现在的处境,她是做不了主的,在她的背后有着监护人。
而我和田织之间最大的障碍就是杨英翠。
田织她还在还亲近我,是因为我和她之间还有残存的情义;但是再过几年、几十年,谁知道呢!也许她的心智成熟以后,在胞姐的影响下不会再和我有什么交集。
所以现实地讲,现在我老爸不在了,这意味着大树倒了、我和田织继续做兄妹的前提已经不存在了。
那么,接下来的就是各走各的道。
好吧,在这之前,就让我们最后再以兄妹的方式好好相处吧……
好不容易才哄得她破啼为笑,我们仿佛又回到从前;而田织的魔星本性又暴露出来了。
眼泪珠子都还挂在腮边上,而我这义妹已经在向我谈条件了:“你把我气哭了,所以你得补偿我。”
怎么补偿?
“零食、我要很多很多很多的零食!”
我汗:“你都是门主了,还要零食?”
“谁就的门主就不能吃零食了?门主才应该不断收到零食。”
呃、可你又不是我的门主……
不过为了把小家伙哄高兴了,后山当然就去不成,我只好带着她返回江家村,去寻找商店,买、零、食!
走出十多步我才意识到喵儿好像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不禁啼笑皆非:田织倒是下来了,而喵儿却仍然抱着树干在半空一动也不动。
我正要叫她下来,可是田织说不要管,就让她在上面把风吧!
为什么要把风?
田织老气横秋地说:“如果我姐过来,就让她去应付。”
咦?我就纳了闷了!
之前看来,喵儿在胖婶等人面前呼风唤雨的,颇有些大姐头的气势,甚至连杨英翠她都不太放在眼里,眨眼就反水和我合作,现在在田织面前怎么就像个丫环一样被使唤了呢?
田织满不在乎地说了句:“因为我下令,让巫门帮她把那个坏男人赶走了。”
坏男人?谁呀?
“她们家里给她订的亲,她了逃出来,结果那个坏蛋就找来了;不过,由我和姐出马,强行把她的婚事给退了。”
哈哈,竟然有这样的事?
想不到想要把王猫儿抢回去做丈夫的喵儿,背后竟然会有着这样一段曲折的感情经历。
在我的面前,田织照样是藏不住话的。
接下来,她一边走一边把喵儿与巫门的过往一古脑儿说给我听。
正是因为巫门给喵儿提供了帮助,这只流浪猫才有了暂时的容身之地,但也不得不为巫门做些事情,比如绑架我的这种行动任务。
杨英翠的本意就是想要喵儿竭尽所能绊住我,随时通报我的行踪。
原来如此!
难怪喵儿暗中也有些不甘心受制于人。
田织说:“以后就让她跟着照顾你吧。”
我吓了一跳,连忙不迭地摇手拒绝:“不用不用、我能照顾自己。”
“嘿嘿!”
田织忍不住坏笑了一下。
我马上问她,是不是给我下套了?
田织说,我不是要骨爪送给喵儿吗!正好,无功不受禄,反正蚕衣一段时间就会重新合拢,那就让她把骨爪随时带在身边,必要时就给我划拉一下。
“啊……还是算了吧,喵儿的心理素质和手术技巧都不算上乘,万一一不小心给我用力一下,我就得见血!”
可田织说:“没事,我会教她的;再说,最多误伤三次五次,手熟以后就没事啦!”
唉、不行不行,我还是拒绝。
田织立马喝道:“江恒,你又要惹我不高兴是不是?”
呃……只好举白旗。
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在我身上织出蚕衣的虫子,是不是巫门出品?
果然,田织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而且她还说,这是她的主意,是为我专门定制的,原因就是我总是不见人影,经过杨英翠和杨家爸爸的联手攻关,终于培养成功了。
但是在如何控制蚕衣的事件上,还需要一段时间,我就暂时充当一下实验品吧。
我再次爆汗,难怪喵儿之前一点口风都不肯露。
难怪杨英翠这么大度,肯放手让喵儿和田织任性胡来,原来也有利用她们两个绊住我、好让她自己专心攻克其他难关的用意在里头!
田织倒也实话实说:“没错,姐姐的这个意思我也明白。反正能抓到你我就开心,这回看你怎么不打招呼就溜掉、没门!”
“哎哟我的妹咂!真是孩子气不知轻重,你不知道杨英翠的目标是闯进我家的祖屋吗?
你这样会坏了大事的,不但哥哥我不高兴、老爸的在天之灵也不高兴!”
我很严肃认真地对她说。
“她不会成功的。”
“啊、你说什么?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一个老爷爷在山上不肯让路,我姐都不敢靠近一点点。
哦!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你说的老爷爷,是会画画的那一个吗?”
说话间,我用心镜术投射出宋老的影像让田织看。
她只看了一眼,就肯定地回答:“就是他。”
太好了!我一度担心宋老出了意外,看来是多虑了;田织不是说,杨英翠连边都不敢沾吗!
“那,杨英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田织却果断住口,不肯再说了。
理解,再怎么说也是她姐呀!那我不问了。
谁知道,田织转着眼珠说:“唉唉唉……口渴了,我要先喝饮料!”
好吧,谈话暂告一段落,因为商店到了。
我下意识地一摸口袋,却傻眼了:钱包不见了;看来是在一动也不能动的时候,一不小心让某个人掏空了。
没钱,那我怎么兑现对义妹的承诺?
我马上明白了,什么把风!摸钱包的一定是喵儿,——除了喵儿,没别人了。
所以她才一直呆在树上不肯下来。
待会看我怎么收拾她!
但是现在该怎么办?没钱买不到零食,田织又要不高兴了……
第307章 冲突
就在田织将要跨进商店门的那一刹那,我一把将她扯了回来。
疑惑不解地抬头看了我一眼,想了想,她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没带钱包?”
我能说,你这孩子真聪明吗?虽然钱包是被喵儿摸走的,但结果都一样,我没办法付账了。
田织问:“那咱们赊帐可不可以?”
当然不可以,我和商店老板又不熟,他没有任何理由相信我的信誉。
“那我就只好自己进去拿喽,反正他也看不到我;等你有钱了再来付账好不好?”
也不可以。
“为什么?”
这里可是江家祖籍之地,我也姓江,这里都是我乡亲,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呢!再说,在自己的家乡做小偷?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可是田织辩解说:“偷东西的是我不是你,没有关系的。”
汗、怎么没有关系!小家伙你可是我的义妹哦!
“我不管,我就要零食、还有饮料。”
说罢,田织真的就准备往商店里闯,但是又被我一把拉了回来——小小年纪,我可不能把她惯坏了,行事可以任性、但是非还是要分清的。
好吧,想起来了!
从画面空间里出来的时候,我身上带了几瓶酒坊生产的果子酒,酒精度低,应应急、拿来当作饮料倒是可以。
终于,有了喝的,田织的脸色终于舒缓了一些;同时也就同意了我的建议:我们再多走一段路,去找胖婶借点钱来花花,反正这笔账我得算在喵儿的头上。
往东边旅馆方向走了一小段路,大概是果子里的酒精发生作用,田织的情绪开始升温、小脸儿酡红,看起来像极了一朵含苞欲放的山茶花,她还情不自禁地一步一跳地行走、并开始哼唱着我听不懂的小曲。
但是刚一绕过转角,我又伸手扯她回来。
这下田织不乐意了,大声说:“干嘛?你拉了我三次,衣服都被快被你扯破了……”
“小声、小声,我看到杨英翠了!”
“啊、我姐!她在哪?”
哦,好吧,不用我告诉,田织的大声已经把杨英翠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
或者说,她和金顺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
田织一下子就变成乖乖女,可见杨英翠平时对她的约束之严格。
我感觉田织一开始想溜,但是看到来不及了,反而镇定下来,但还是攥着我的手不放。
貌似正主终于出场了。
我就牵着田织走过去,杨英翠则和金顺站在对面旅馆招牌下面;我突然发现她们还真有点像一对放大版的迎宾门童呢!
她俩一直注视着我们缓缓接近,差不多快到门边上,杨英翠忽然转身,率先进了旅馆。
金顺也马上跟了进去。
田织向我吐了吐舌头,我微微一笑,拉着她也进到旅馆里面。
胖婶无影无踪,不知道被支使到哪里去了;这样也好,的确需要她回避一下。
好久不见,有些感慨。
不过,对于杨英翠,我希望最好不见;因为和她的每一次相见,都意味着麻烦事儿将会接踵而来。
而人生都是这样,不想见的人总有可能凑到一起,而想见的人却总在品味分离的痛苦。
果然杨英翠真的就平静地对我说了声:“江恒,好久不见。”
我没有回应她,只说:“贵门门主要我请吃零食,但我现在一文不名,这才来找胖婶借点钱。”
“哦,你都混到这种地步了,好惨淡。”
是挺惨的,不过我没什么好尴尬的;况且我看杨英翠面容憔悴,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们好像在各说各话,完全谈不到一处来。
只听杨英翠自言自语地念叨:“借钱?吃个零食还用得着花钱吗!金顺?”
金顺马上应了一声,就大踏步走出门去。
田织不明觉厉的样子。
而我却知道,这家伙出马的结果,无非就是蛮霸地明抢,反正他是地头蛇,商店店主也不敢惹他,只好自认倒霉。
我本来想要制止的,但金顺肯定不会听我的;另外,这种事情在杨英翠看来,肯定不值一提。
过了几分钟,金顺抱着一只大大的纸箱回来了。
打开箱子,田织就欢呼一声:“哇~”
各种东西,应有尽有。
这么说,金顺大概把人家的货架都搜刮一空了。
但是在杨英翠的面前,田织显得有些拘束。
杨英翠说了声:“吃吧!”然后就不再说话。
田织舔了舔嘴唇,却望望我:“这些东西,怎么来的?”
我望向金顺:“问他喽,大概是抢来的吧。”
金顺:“呸!难道花钱买的要比抢的味道好?”
田织怔了一下,突然大声叫道:“我不吃抢来的东西,拿走!”
她的反应真是让我们在场的所有人大出意料。
杨英翠说:“别尽跟着江恒学,你看他越混越惨,可见他那一套是吃不通的。”
但是田织却反驳道:“别来教训我,你是门主我是门主?”
杨英翠气坏了。
而我的心中暗爽,这倒不是我故意要幸灾乐祸,而是田织为小大人一样的表现感到欣慰。
很明显,自从再一次面对之后,我和杨英翠并没有直接冲突,但是那种骨子里的不相容还在、而且从进门之前交锋就在进行。
具体来说,就是下意识地在争夺对田织的影响力。
而通过田织的反应和态度,我就知道在她的心目中,对我这个义兄的亲近要远远超过亲近她的亲姐姐。
然而这并不是我刻意要这样,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真情流露。
杨英翠在妹妹那里吃瘪,就转过来把气朝我身上撒:“你为什么要说,东西是抢来的?”
我呵呵!为什么?难道不是吗?强盗行径,做了就做了,偏偏还不让人说,真是无耻之极!
杨英翠不再和我纠缠这个,她对着田织说:“爱吃不吃!”
然后就板着脸又对我说:“你不要再插手我巫门的事情。”
插手?我可不这样认为。
巫门很了不起吗?
搞清楚:明明是你们阴魂不散,偏要到我江家的地盘上来搞事的好不好!
我觉得杨英翠好像不再有以前那种总爱牵着人鼻子走的锐气,倒是像极了一个泼妇,动不动就开始胡搅蛮缠。
还有一点:她有些焦燥上火的表现。
至于为什么上火,很明显,大概是到江家村以后诸事不顺,才心情郁闷了吧!
但是,无论她怎么变化,跟又我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我就非常刻薄地说了一句:“不想理你。所以你还是把火气憋在心里,回家找你丈夫发去吧,他年纪那么大了、应该懂得珍惜、应该知道该怎么样心疼人!”
第308章 如血
自从我和她开始正面冲突以来,杨英翠的眼眸深沉莫测、如同漆黑如墨的夜空。
而在我终于忍不住触到了杨英翠的痛点之后,她眼中有一丝厉光闪动、像流星划过天际,她几乎就要在一瞬间暴走了。
其实我还是有稍许悔意的,太冲动了!
当然我不是后悔用自己的言语刺激到她,而是时机把握不对。
这是因为,一般来说,打蛇要打七寸、专门捡着致命要害下手;而我刚才的话,却是一脚踩在了蛇尾巴上,所以她怎么能不跳起来咬人!
杨英翠定定地望着我,一字一顿地说:“惹我生气,你会有大麻烦的。”
是吗?呵呵!
话说我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特别是杨英翠给我找的麻烦占大头,那就豁出去了吧!
再说,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惹不起宋老,又想来从我这里寻找突破口,这是专挑软柿子捏、想得美!
不过,田织还在这里,她扁着嘴、噙着泪花,眼看着就要哭出声来。
这是因为大人起了冲突,田织夹在当中,实在左右为难——毕竟孩子嘛。
看得出来,杨英翠已经到了快要爆发的临界点;而郁闷许久的我同样也需要一次发泄忿怒的时机。
但是,因为田织在场,我和杨英翠都在努力压制着怒火。
甚至在一瞬间交换眼神达成了共识: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让田织回避。
杨英翠就放松了一下脸上的肌肉,改用柔和的声调对田织说:“很晚了,你回去睡觉吧。”
“我不、你又想把我支开!”田织大声抗议。
但是抗议无效,我也开口说了一句:“妹子,你去吧,我有事情要和你姐谈;还有,你不是很想吃零食吗?这一纸箱的东西都归你,放心,我会去商店付账的,听话、乖!”
田织眼泪花花地看看我又看看杨英翠:“那你们得答应我,不要打架!”
刚才还在她面前剑拔驽张的“两只斗鸡”,这会竟然配合默契地连连点头:“不打架不打架,我们不打架。”
“对对,好男不跟女斗。”
田织挂着泪花,却“哈”地笑出声来。
杨英翠马上喝道:“金顺,还不把门主送回去!”
……
田织和金顺离开以后,因为刚才的一段小插曲,刚才差点到达爆点的情绪却冷却了一些。
但是情绪依然很紧张,我们都有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杨英翠突然指着收银台后面,在那里放着一只圆桶形大玻璃罐,用白酒浸泡着大半熟梅子。
她对我说:“不如喝杯酒吧,绝交酒。”
呵呵~
这种形式主义就不要搞了吧!我和她本来就没有什么交情,哪来绝交一说?
不过,名头虽然不对,酒这东西,想喝就喝吧。
和敌人对饮,是催情酒也罢、断头酒也罢,或者其他由头,反正有酒助兴,就可以快意恩仇。
玻璃罐下腹下安有一只水龙头开关,杨英翠从柜子里提出一打纸杯,然后就用纸杯盛酒,一杯、又是一杯。
梅子酒在灯外照耀下看起来有如鲜血。
然后,杨英翠也不说话,自己取了一杯,仰脖一饮而尽。
我也端过一只杯子来,小口小口地喝,因为频率快,所以速度不输于杨英翠,两人几乎同时放下杯子。
你别说,这梅子酒看起来是有些瘆人,但喝起来半点辛辣都没有,口感还算独特。
于是,两个人好像忘记了这是摊牌决斗的时刻,反而争抢着拿这一罐子梅子酒来撒气。‘
你一杯、我一杯……
最后就忘了数数,喝着喝着,罐里的酒水慢慢就见底了。
我记得这种大的罐子,大概能装六七公斤白酒,不过因为里面同时加了梅子,至少能有三四公斤吧!竟然被我俩全喝光了!
我开始感觉有点晕乎乎的,但是神智还算清醒。
不知道杨英翠醉了没有、那还要不要提醒她,承诺给我的大麻烦在哪里?
想要站起来,但是一阵天旋地转,反而一屁股滑坐到了地上。
杨英翠看见就前俯后仰地笑开了。
只觉得此时的她,内心虽然丑恶,但灯光下的面孔明艳动人、身姿也实在诱人……卧槽、难道她真的又在酒中下了催~情~药?
不,应该没有,因为那种被药劲催起来的感觉和现在的相比,差异很明显!
这么说的话,咳……我真是太不争气了,大概是好久不见王心梅的缘故吧?
杨英翠出其意地伸手过来拍了一下我的脸,想要再拍一下的时候,我一偏头让开了。
她大概也是醉了,竟然媚态横生地调侃道:“哟,可怜的初哥,还躲?再躲一个给姐试试?”
我想说“凑表脸”。
我还想说“滚!”
但是嘴唇动了动,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杨英翠问我:“傻子不要命,胆儿真大,你就不怕我在酒里下了毒?”
我说当然不怕,因为我是死不了的;如果我死了,也会满血复活、而那时杨英翠你恐怕就不会有重生的机会了。
只听杨英翠幽幽地说:“那真正是我想要的,不如我现在就送你去见江庆生,那咱们就可以一切重新来过。”
“随便,如果你真觉得活够了的话,我无所谓。”
“唉,我是活够了,但是鬼帝敢收我吗?还是耍赖皮活着吧。”
真烦、我都说了随便的,罗嗦!
“……那么,你就不担心我又弄催情酒吗?”
“不担心。”
“为什么?”
“呵呵……从前用过的老套路,如果再拿来用,这不符合你的性格偏好。”
“算你了解我,看来今晚的一切是真情流露的了、那就好……”
嗯?什么意思!我一下子警惕起来。
可是杨英翠说:“别那么紧张,就是交流一下而已。真心话大冒险游戏,玩不玩?”
我的回答是:不玩!
杨英翠失望地说:“玩一次好不好?我这辈子都没玩过,你不玩,恐怕以后再没机会了。”
“……不、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因为王心梅吗?”
我懒得说话,只是不停地点头、点头……
但是就怪了,现在的杨英翠,姿态特别的软、特别的缠人:“就回答我一个问题,总行了吧?是私人问题。”
要知道,在这个过程中,我还在不断地点头……
于是我当然就上当了。
杨英翠开心地笑起来:“哈,你同意啦!不能反悔不能反悔!”
“烦不烦?都这样了让人怎么拒绝!”
反正不管怎么说,我算是被动地同意了。
“那好,我开始问喽:你恨我吗?”
嗐、我以为是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呢,这不明摆着吗?简单……
哦、不,突然发现其实这个问题很难回答的。
如果一个女孩子问:“你爱我吗?”那么答案很简单:爱、或者不爱。
答案就在一念之间。
但如果是恨的话,为什么要恨、何以有恨?说来话长啊……
我开始有些走神。
而这个时候,杨英翠又拍了一下我的脸:“你这样不行。我知道你恨我,但这样子远远不够,恨是什么?要恨到骨子里去,那才算得上恨。”
嗯?什么情况、什么意思?
杨英翠说:“对,我就是要让你恨我到骨子里。”
“……”
接着,灯突然灭了。
第309章 悬念
好吧、其实并不知道这个过程中是梦境还是真的,又或者时而梦境时而真实不停地交叉。
听见女子在我的耳边不断轻泣。
她的声音耳熟得很!这使得间或中我就不停地喃喃:“心梅?你是心梅吗?”
肌肤的味道、肢体动作,有时生涩有时老练,这让我感觉好像换人了、但好像又没有。
而更多的时候,却是一具温暖的柔若无骨的身体,像蛇一样紧紧缠绕住我,尽情释放着从未有过的热烈。
画面少儿不宜,是我在挥汗如雨、气喘如牛地耕耘……
“水——”
这是我醒来以后说出的第一个字,渴极了、这是因为酒后的渴意太浓!
四周仍然伸手不见五指,貌似我的夜视能力完全失效了。
然后,黑暗中就有一只手提着一只嘴壶,粗暴、但又准确地递到我的嘴里面;而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自己的胃里拼命灌水。
难道是错觉?我总觉得近在咫尺的,已经又不是同一个人。
“你是谁?”
没人回答。
喝完水以后,我竟然再次倒头大睡。
只是这一次睡得十分不安稳,不断地做梦,但都是将前半夜的情景反复重新上演。
然后,天色将亮未亮之际,我真正尴尬的时刻到来了。
这时候才我发现自己是一个人躺在床上的。
喵儿最先进到房间里来,同样一脸的尴尬、还有一脸的不高兴(或者高兴?)。
我在心里巨汗:天杀的,难道昨天夜里是和这只母猫……哦不不、绝对不可能的,龌龊啊、龌龊……
“喵儿,你怎么才来?”
我试探性地问。
这回看清楚了,喵儿是真的一脸不高兴:“呸!我在楼顶乘凉,整整一夜、你满意了吧?”
绝顶聪明的家伙,她听出我话里的意思,于是就飞快地作出了回应。
这是在果断把自己撇清。
那么,也就是说,喵儿对之前房间里发生的情景知情,或者至少知道一部分!
很大可能是后者。
毕竟一个女孩子家家的,面皮薄;夜里打算房间晨来,结果发现不对,当然不可能留下来听壁脚,只好回避到楼顶上去乘凉。
这让我又是尴尬又是庆幸。
那么,怀疑对象就排除掉了一名。
我当然希望夜间故事的女主角是王心梅,但情况实在不容乐观啊!杨英翠不是说,要我恨她到骨子里吗?
一夜偷欢,多半是她了。
这么说,我先前用刻薄的话语刺激她、而她也专挑我的软肋下手,用这种方式来在我和王心梅之间埋下荆棘?
这下完了!
这倒不是我道学清高放不下,而是担心我再次被杨英翠利用了;看吧、和我亲密的究竟是她了还是别人?
她今后只要动辄拿这个把柄来说事,当我面对王心梅时,她会怎样想?!
直觉和疑惑不断交织,让真相和我心里的判断在似与不似之间。
夜里,在被酒精燃烧的情绪里,我的判断力被弱化了,所以答案似是而非。
杨英翠给我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悬念;对,她就是故意的。
聪明如她,这正是杨英翠一贯的风格。
但是接下来,最大的难题来了:酒后宿醉的我,现在又一动也不能动了。
因为附着在身上的蚕衣现在变得像晒干的牛皮一样硬,让我像被硬塞进一只铁皮桶里,想伸腿翻身都做不到。
这当然又是杨英翠做的局了。
之前田织就说过,那些青色蚕虫出自巫门;表面上是由田织教授给喵儿的,但谁知道这是不是杨英翠假手于人的布局!
然后我就被喵儿骂了个狗血喷头:
“江恒你是猪吗?酒后乱性爽呆了、是不是?但你不知道蚕衣遇到酒精会硬化吗?”
呃……这我哪知道啊!
但是喵儿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这傻傻的一问,再次招来喵儿的一片骂声。
我理解,她这是因为羞恼而生气了。
然后,在骂声中,喵儿为我重新进行了骨爪划割手术。
这一次耗时相当长。
因为一方面喵儿的手法还略显生疏;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要把硬化的蚕衣分割成小块形状,以便增加断口、让我的身体各部位能活动自如。
但是在分割到下身部位的时候,喵儿脸色飞红,又气又恼地突然停手不干了。
她小声地骂道:“流氓、不要脸……”
我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难道真是、她?!
一两钟以后,喵儿稍微平静了一下,这才开始数落我:“臭流氓,你怎么连内裤都不穿了?真不要脸!”
汗!!
我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颈。
什么跟什么嘛!我的内裤到哪去了?之前不是还在的么!
那么,昨晚……哎,简直无地自容了。
我反正一动也不能动,只好闭上眼睛装睡。
而喵儿也一直沉默着继续为我分割蚕衣。
此刻的空气中,充斥着暧昧、尴尬以及异性相对的那种紧张和羞涩,我甚至能听见我的心跳、喵儿的心跳,咚、咚、咚……
我的心里是真想向喵儿打听一下,夜里和我在一起的人是不是杨英翠?
她躲在外面,应该有可能听到什么、或者看到什么;要不然,她怎么知道房间里没人了,这才进来?
但是,现在,问一个女孩子这样的话题,显然不合时宜。
特别是在外表粗放内心细致的喵儿面前,她就算是知道内情也会难以启齿。
唉——难道这也是杨英翠算计中的一部分?
好不容易才完成了分割手术,我再次恢复了行动能力。
“喵儿,谢谢你。”
“为什么要谢谢我?是想要我帮你遮掩丑事吧?”喵儿突然出乎意料地问出这样一句话。
“轰!”天雷滚滚,我的内心顿时被雷得外焦里嫩的。
“喵儿,你……”
但她毫不客气地说:“那我拜托你的事情,可要上点心喽,要不然我会不高兴;而是我不高兴的话,你懂的!”
“喵儿,告诉我,夜里是不是杨英翠?”我终于忍不住期期艾艾地问。
“……”
喵儿不说话,似笑非笑地一直望我。
咳、我那个尴尬哟!但事已经至此,只得低声下气地求她告诉真相:“求你啦,这对我很重要,因为我是有女朋友的人……”
“可怜的江恒,偷欢一宿,却是稀里胡涂的,呵呵……”
“呃……”
“好吧,谁叫我有求于你呢?告诉你,那个人就是——”
我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问:“是谁?”
“如果我说是胖婶,你信吗?”
我顿时呆住了。
不过只是两三秒钟以后,我终于回过神来:“死猫你过来!竟然寒碜我,看我不收拾你!”
而喵儿则欢呼一声,一下子蹦到门边去:“躺下!你要是敢过来,我现在就把你的丑事抖落出去!”
310.第310章 憋坏
被揪住小辫子的我,只得照喵儿说的,乖乖躺下。
我去、什么时候变成被管教和约束的小屁孩了……
现在我已经知道,喵儿本质上是一只白猫,只不过在套上一层充气的少女外衣以后才以人的形象出现;而妙就妙在有了这一层“外衣”以后,她的表情动作、一举一动、甚至思维方式都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不同。
作为人的一面,田织安排她来照顾我,是很称职的。
而我同样已经见识过,在脱了衣服以后,喵儿才具有攻击性以及战斗能力。
在她为我进行“手术”的时候,我不免在心里感叹:同样都是外壳,差别咱就那么大呢?
——喵儿有了外壳,就可以由白猫变少女;而我的外壳呢?就像难以根治的顽疾,不但让我失去了隐身功能,要戒酒、还要不定期用骨爪划拉几下才能恢复自理能力。
哦对,想起来了!如今喵儿手里有了骨爪,平时用来给我作手术刀,而如果那天她暴走了,再一次变回到猫,而且是握着骨爪的猫,那我可再也不是她的对手了。
不由得啼笑皆非:我这是在干什么呀?貌似折腾来折腾去,反而为自己打造了一个实力强大的“监护人”。
接下来,喵儿借题发挥,开始数落我:“对嘛,既然做了亏心事,就该服服贴贴听从安排;话说你在认真听吗、江恒?”
只好回应说在听。
但是喵儿仍然不肯罢休,她说我眼珠乱转目光闪烁,一看就知道心里在憋什么坏主意呢。
我反驳:“我不是坏人。”
而喵儿的反击速度更快:“但是你有坏心思。”
算了,不谈这些、换个话题吧。
喵儿要我换个她感兴趣的话题,要不然她不地放过我的。
灵光一闪,果断挑开了话题:“那么好吧,我们来谈谈王猫儿如何?”
这下终于挠到了喵儿的痒处,她什么都不感兴趣,除了王猫儿的事迹。
我不禁暗笑:这算是为以后的见面进行预先铺垫、以及为可能的感情升温进行预热吗?
其实我也不是特别了解王猫儿的过去,他是不是视我为手足不好说,但只知道他视猫这种动物为衣服,什么时候厌烦了就换一具新的猫儿身体。
当然,也有例外情况,就是在沙柳镇郊外中了绿毒的时候,是由我给他物色到现在这具灰色野猫的肉身。
事实上王猫儿现在连喵儿是谁都不知道呢,准确说喵儿期待中的爱情还八字都没有一撇。
我突然想起来,当初王猫儿可是死缠烂打地要金顺从了他,哦、天!这么说他有搞基倾向?那我还要不要把这个情况向喵儿说一说?
对,从朋友的角度,应该把实情告诉她。
另外,现实一点说,金顺现在不是正跟着杨英翠混吗?金顺这家伙,我、和喵儿,以及王猫儿今后恐怕免不了要和他发生这样那的接触和冲突;所以,还是先种一丛荆棘、在眼里扔颗沙子吧。
嗯,对、就该这么做。
杨英翠不是已经在我的感情世界里种刺了吗?我和她之间倒是不好让别人插手;但是,金顺既然跟着她混,那我也要给他找点小麻烦。
于是——
“喵儿,和你说了这么多,但是还有一件事情,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
带着同情的神色,我先试探一下喵儿的反应。
“什么不得了的小秘密?说!”
“你可能有一个潜在的情敌哦。”
看着我一本正经故作神秘的样子,喵儿不禁哑然失笑:
“哟,看不出来这个王猫儿还有人追?那他应该很有可取之处喽。”
哈哈,思维方式根本就南辕北辙嘛!
我想把话题朝金顺身上引,而喵儿关注的依然还是王猫儿、其他的直接无视了。
我咬咬牙,就说:“其实不是别人追求王猫儿,而是他有追求别人的迹象。”
喵儿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她也像我一样开始拿自己的牙帮子撒气:“该死的、竟敢追求别人!你马上告诉我、那女的是谁?”
我一边抹汗一边回答:“不是女的。”
“那也是猫喽?”
咳……好吧,毕竟金顺倒也借用过猫的肉身,就算是曾经的猫吧。
我就告诉她:“现在是个人,男人。”
“谁?”
“金顺呀,认不认识?就是现在一直屁颠颠跟着杨英翠的那家伙。”
喵儿沉默:“……”
我别有用心地问了句:“喵儿,你不会是因为怕了杨英翠,所以就决定忍了吧?”
这是挑拨、这真的是无耻的挑拨……
谁知道喵儿冷冷地来了一句:“胡说!我是在考虑,要不要挑个黄道吉日,把这个金顺变成当代最后一个太监。”
“嗞——”
我听到“太监”这个词,不禁大大地、倒吸一口凉气。
够狠、真是太狠了;看来,无论是母猫还是女人,这醋劲一上来,可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呀!
不过根据金顺的过往,他内心对王猫儿其实一直都是拒绝的,他最感兴趣的反而是偷窥和企图祸害隔壁的小媳妇。
然而我并不打算把真相说出来。
金顺这家伙就爱为害乡里,把他变太监的办法倒是不错;如果要了他的命的话,反而违背了社会和谐大主题。
所以么,干嘛搞得那么郑重其事、非得挑什么英道吉日?既然心动那就行动吧……
一个不小心,嘴角的坏笑被喵儿看到了,她警惕地望着我:“江恒,你又在憋什么坏心眼?”
“你猜。”
“猜个屁!我不会读心术。”
哦,那我就放心了;还以为她连我的隐身法阵都能看穿,同样也能读懂我的内心想法呢。
喵儿还在不依不饶地问我:刚才究竟在动什么坏心思?
我当然矢口否认。
我说:之所以笑,是想到金顺被做了绝育手术以后的样子,真是大快人心。
喵儿大概也根据提示想像到了同样的画面,她也不禁莞尔一笑。
不过我又严肃地说:“这事是得好好合计,毕竟在他的身后站着杨英翠,不要太冲动。”
而喵儿也若有所思地说:“对,这事是得考虑周全,至少得等到我不再欠杨英翠什么的时候才能开始谋划。”
她指的自然是杨英翠动用巫门力量为她赶走包办婚姻男的事情。
我想说:其实她并不欠杨翠什么,人家为什么帮她?明明就是为了利用她嘛。
不过这话再由我来挑明,不合适。
貌似我在变坏,但还是没有足够勇气去做坏透了的事情。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喵儿就说:“好饿!咱们下馆子去吧。”
不提这个还好,我马上想起来一件事情——哦对了、我的钱包!
第311章 嫌疑
喵儿为什么要摸走我的钱包?
按照她的说法,是因为田织交待了要她跟在身边照顾我的,而堂堂“大美猫”的她,委屈自己来给我当保姆兼保镖,不掌握经济大权怎么行?
呃、掌握经济大权这种,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所以不用她代劳了。
可是喵儿说,远水解不了近渴,夜里的事实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一句话顿时就把我弄得哑口无言。
喵儿又说,倒不是她要借机攒嫁妆,我的这点点小钱她可没看在眼里。
不过,既然选择为我工作,那报酬的问题……
唉、汗!
我能说,喵儿是田织强行安排给我的吗?事实已经证明我真的时不时就需要喵儿的帮忙。
所以,嗯,喵儿的要求是合理的,报酬、没有问题,我愿意支付。
但是喵儿还说,这真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有付出必须要有收入,这样心理才平衡。
另外她担心万一哪天我潦倒到工资都发不出来的境地,那她岂不是白干了?所以我的钱她得先管起来,放心,生活方面有她安排,保证一切都妥妥的。
好吧,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但是作为雇主,该摆的谱一定要摆足。
下馆子的事情我同意,但只好喵儿她自己去了,记得带一份回来给我就行。
喵儿连连说,我真没意思。
而我只是淡淡地回应:“不是我不想去,主要是怕暴露身份。”
“那好,那我就一个人去喽;你好好呆着,哪都别去。”
喵儿转身出门去。
我就往床上舒服地一躺,心说:嗯嗯,有个生活保姆其实蛮不错,只是太贵了些、这钱花得肉痛哪!不行了不行了,我要需要高质量的服务来弥补,等会一定要再向喵儿提高标准严要求……
可是还没等我在yy中把瘾过足,噌噌噌!喵儿又跑回来了。
她是踮着脚尖、躬着身子进来的,姿势奇怪却悄无声息,脸上的神情很紧张。
我正要开口问她怎么回事,而她抢先扬起一根手指竖在嘴唇上:”嘘——别出声儿,警察来了!“
说完,就闪电般地跳到床上来,看动作就是想要脱衣服的节奏。
懵逼了!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不是说警察来了吗?问题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好像没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吧!难道喵儿出去这两分钟就制造血案啦?那警察也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或者是喵儿以前有案底,现在东窗事发了?
哎哟!如果真这样的话,喵儿还不赶紧跑路,反而准备躺到我身边来干什么?难道她想拉我下水,让警察一会来个捉奸捉双?想害我啊!
哦不,警察是来办案的,捉什么奸!
但这时候我已经听见好几个人上楼的声音,心中焦急,我就赶紧坐起来准备下床。
因为警察多半是来找喵儿的,无辜的我可不愿意为她背这个黑锅。
这时喵儿急促地说了声:”你快把我的外套折叠一下。“
我一回头,哈哈!原来她又变回白猫了,而那个充气少女的造型正在快速瘪下去。
既然她不是要坑我,那我尽力帮她一下子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我就快速地扯过喵儿的”外套“,开始抚平、折叠。
而才开始动作,这时候从门外突然蹿进来几条汉子,朝厉声喝道:”不许动,双后抱头、蹲下!“
我马上照做了。
而且马上就过来一个人,把我像擒小鸡一样提起来,然后又有一个人在我身上快速摸索了一遍。
我的身上当然没有什么危险物品;不过,警察叔叔不会毫无理由地前来,我只能好好配合。
接着,我被直接提溜到墙边,笔直地靠墙站好。
这时候他们又开始搜索床上、房间。
白猫倒是若无其事地蹲在床头的矮柜上,一动不动。
警察叔叔说:“执行公务,请你配合。”
我就老老实实地回答:”好。“
于是讯问就开始了。
姓名:江恒。
年龄:25岁。
家住哪儿?沙柳镇西山街道办事处。
……
”也是沙柳的、江恒?没事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哦,这里是我的老家啊,回来办私事。“
”办什么私事?“
”扫墓。“
”既然是你老家,为什么不住家里来住旅馆?“
”因为这里只是祖籍地,老房子已经卖掉了。“
……
几个警察叔叔交换了一下眼神,我看得出来,自己的应答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这时候其中一个又指着床上的少女造型问我:”这是什么?“
”气、气球。“
”嗯?你多大的人了,还玩气球!“
”呃、其实是充气娃娃,你懂的。“
问话的人作了个巨汗的表情,他心里一定在说:”扫墓还带充气娃娃,真是醉了“。
”噗哧!“旁边的人憋不住笑喷了。
我心说,这有什么好笑的?这最多是人品问题,不是法律问题,你们管不着了吧。
警察叔叔又问我,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而来?
”知道,您刚才不是说了,执行公务嘛。“
问话的人再次抹汗。
另一个说:”严肃点!这是在办案,有事说事,不要废话。“
好吧,我改口说,自己是真不知道犯了什么案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们一个都没理我,继续询问我,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说一下昨天夜里的行踪等等。
我就把入住时间以及夜里逛路的事情大致描述了一下。
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担心警察叔叔根据入住登记信息查到不是我、而是用喵作的身份证入住的,这个要怎么解释?
很快,在楼下检查的人上来一个,汇报说老板没有作登记。
汗!胖婶你差点害苦我了。
不过警察叔叔叫我解释时,我就说,因为我每年都要回来扫墓,胖婶也算是熟人,这次忘了带身份证,是她看在同乡的情面上让我住下的,你们不要怪她、我认罚。
”怪什么怪、她死了!“一个警察不奈烦地说。
”啊?“
我完全发自内心地惊叫了一声,这太意外了!
“你是说,昨天夜里在楼下喝酒到深夜,和谁?在这个过程中,见到老板了吗?”
”嘿嘿,昨天不是集市吗?挺热闹的……“
”说重点!“
”哦、和我喝酒的是在集市上遇到的一个姑娘,是熟人,叫杨英翠。然后,我们一直没有见到胖婶出现,现在正愁着找不到人付酒钱呢。“
警察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杨英翠……那你们喝完酒以后是什么个情况?“
”我醉了以后就自己睡了,然后她自己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的话被唰唰唰记录下来。
接下来,警察叔叔倒也没有再为难我,只是要我哪都不要去,就暂时在这里住着,因为要配合他们办案、要随传随到。
“这个没有问题,不过我可以在村里自由行动吗?“
问话的人想了想,回答:”可以,但要事先和我们在楼下的同事说一下。“
第312章 法医
秒懂。
也就是说在案件真相大白以前,我的活动范围仅限于江家村。
作为被调查对象,警方要确保我总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以内,也就是从此以后我的一举一动可能会被监控。
这倒没什么,我关注的是另外一个情况:这难道又意味着,另一股力量在江家村的正式亮相?
且不论是敌是友,就登场方式而言,真是大手笔,
嚯嚯嚯嚯……
看来江家村里越来越热闹了。
然而我并不担心,既然想看热闹,当然场面越大越好看。
这不,胖婶意外死亡,警方介入,这就意味着剧情将会越来越明朗化。
心里藏了太多谜团,我当然期待真相大白之时。
但又不能不说,胖婶的死,太遗憾了!
什么样的剧情发展,都不应该以人的生命为代价。
那,胖婶的死,是谁干的?
我不认为是杨英翠,因为以她的智商,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做这种傻事。
理由很简单:官方力量介入以后,别有用心的人想暗中行事,会很麻烦。
所以我不加思索地就选择拖她下水的做法,却又客观地据实说、不乱说,警方自然会关注她的行踪。
对于自己,我的直觉是:只要不直接把我抓去关押,这就意味着,警方力量的存在,对我反而是种不可多得的保护力量。
或许是某些人的活动太过,引起了官方的关注;又或许是官方为了防止事件失控,才借着胖婶的死,正大光明地介入纷争。
而且有着官方一重身份的宋老,行事当然会更方便一些。
对于宋老,我无理由地信任他,进而觉得总体形势正在朝着对我们较为有利的方向发展。
我只是不明白喵儿的表现。
照理说,她脱了“外套”变成白猫,倒也在警察盘查时给我免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她为什么这样戒备警察的到来、并及时作出了规避措施?
根据先前的经验,变回到白猫,那就是她作出战斗开撕的准备,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拒捕吗?
那岂不是意味着,她才是真正的嫌疑人?
哦,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不就成了包庇杀人罪犯的共犯……
喵儿呀、喵儿,你可不能害我。
当然,这只是我的主观臆断,得找机会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在刚才盘查讯问的过程中,喵儿倒是乖巧地扮起了我的宠物,警方倒也没有特虽在意她的存在。
之后警察继续在案发现场以及胖婶开的旅馆里各种调查;而我在和他们打过招呼以后,就带上白猫出门来,在村中道路上随意“溜达”。
终于找了个机会偷偷地问:“喵儿,你为什么要杀胖婶?”
喵儿不满地说:“你胡说些什么呀!我怎么可能杀人!”
我就问她,那警察进门之前那么慌张什么、而且还变回到本体来。
“我以为警察要来抓你,想要保护你嘛。”
“蒙谁呢?警察为什么要抓我!再说你那叫保护吗——一动不动地蹲在床着柜上,大气都不敢出!”
而喵儿则辩解说,那是因为警方并没有和我发生冲突;言外之意就是,假如警方真是来抓我的,她肯定要动手。
汗!心说你可别害我,江恒可是守法公民,从来不做杀人越货的事儿!
不过也就怪了,胖婶到底是谁害死的呢?
喵儿说,不如到案发地去看看。
“看不到吧,再说警察在现场,肯定不让看。”
但喵儿说,远远地看一下,肯定没事。
那就去看看,话说我也蛮好奇的。
在这个有点偏僻的村庄里,无端死个人可是件大事;所以我们没费多大的劲就打听到案发地的位置,并很快赶到了那里。
围观的乡亲不少,都在七嘴八舌地议论此事;但是胖婶的尸体已经被警方运走了。
案发现场是在村外的一片菜园旁边,现在看得到,一棵大树下被警戒线围成一圈,村里还特别安排了人手,不时阻止试图靠近的人。
我和喵儿也就没有上前,只是站在人群里看一看、再听一听乡亲们是怎么说的。
你一句、我一句的,大致情况就是:是村里早起干活的乡亲最早发现胖婶的尸体,当时是被一根尼龙绳勒住脖颈,然后挂在那棵大树上,在时晨风里荡来荡去的,可吓人了!
当然,真正的目击者已经去配合警方作调查了;在场的人多半都是捕风捉影、添油加醋地描述胖婶死时的闯状,可信度不高。
只是有一条信息引起了我的注意:
有人说,胖婶被吊在树上的时候,身体胖了最少一倍,整个人看起来成了一只圆圆的大气球。
听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脑补了一下,胖婶本来就够胖的了,再胖一倍是什么概念?哦!不知道树枝受不受得了……
那位乡亲又接着说:更不可议的是,等到警方把尸体放下来以后,却又像轮胎放气一下,在很短的时间里就瘦成了骨架,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没法让人相信这是真的……
这种死法的确很怪异,至少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在人堆里听了二十分钟左右,喵儿再抬头望望大树,然后就离开人群往来路上走,我赶紧跟上去。
我明白她的意思。
因为这里不是谈话交流的地方,毕竟人多眼杂,我们回去再聊。
然而事实上,胖婶的小旅馆现在就在警察的眼皮底下,我们私底下能聊什么?肯定不能随心所欲。
看来我和喵儿还得另找地方交流。
我就建议喵儿,不如找家馆子坐一坐,我反正还没有吃饭、喵儿也是一样。
我想即便在饭里馆当众喂猫,人家也不能说什么吧?
然而等到上菜以后,我还没动几下筷子呢,警察就找来了。
还真是神速呀、想要知道我的行踪在他们来说一点难度也没有。
两个警察,一个是之前问话时见过的,另一个则是生面孔,径直到来我这张桌子坐下、而且还自带酒水。
我正打算叫老板加菜,犒劳一下人民警察,但是被脸熟的那位制止了。
他对老板说:“把这个小伙子的饭菜打包让他带走。”
什么情况这么紧急,连饭都不让我好好吃了?
但是在警察叔叔面前,还是别多嘴的好;我也不理会饭馆里客人们奇怪的眼神,就爽快地提了饭盒跟他们走。
到了门外,生面孔的那位警察还称赞喵儿:“好漂亮的猫儿!”说罢还不客气地伸手去喵儿的背上捋了一把。
只见喵儿当时就想发作挠他一爪子,而我赶紧抹着汗,一把将她提过来抱在臂弯里。
就这样,我们回到旅馆房间里。
进了房间,却又只有生面孔的警察留下来,另外一个则下楼去了,出去时还特意把门带上。
屋里的这个警察对我说:“你吃东西吧,咱们一边吃喝一边聊。”
说着就嗞了一口酒,竟然还自来熟地直接用手到我饭盒里来拈菜下酒。
汗!这样让我怎么动筷子?
“警察叔叔您怎么称呼?”
“哦,我是法医。”
第313章 呲牙
这答案,抹汗!
好吧,我只得叫了他一声:“法医叔叔好。”
但是他说:“不,叫哥。”
我再抹了一把汗,心说不过是初次见面,只是为了客套一下;再说叔也好、哥也罢,称呼而已,咋就这么执拗呢!
不争了,哥就哥吧,貌似平辈我还占便宜点、这样更好交流;话说我还真是第一次管一个快退休了的人叫哥,而且还是警察、而且还是法医!
“话说老哥哎,你肯定是为胖婶的尸体来的,难道是专程来为我解答心中疑惑的?而且还特意让同事回避,妥妥的一幅密室深谈的节奏;貌似我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哦!”
——别怨我这么油嘴滑舌的,确实是不明白个中原委。
就在这个时候,法医就抬起头,朝我笑了一下,顿时露出一口白牙来。
要知道他这时候可是背光坐着的,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可是这么呲牙一笑,诡异无比,让我的后背阵阵发凉!
这个呲牙笑的表情,我可是印象太深刻了,一下子就唤起了埋藏在心底的记忆。
对,想起来了,在县公安局东侧门外有个院子,有个把自己隐在黑暗里的人,当初也是这么对着我笑的。
突然有种深夜回家,而家长亲自披衣起床为我开门的亲切感,真是百感交集。
我颤声说:“哥,我想喝一口你的酒。”
一提到喝酒,喵儿就在旁边“嗷呜”一声,意思是提醒我,身上有蚕衣不能喝酒的、否则又会硬化。
但是我说:“喵儿,这次你就别管了!”
法医继续无声地笑着,真的就把酒瓶递了过来。
我看了一下,酒瓶的外形很不起眼,并不是江家出品的那种。
不过我还是坚信自己的判断力,不由分说就仰脖喝了一大口,酒味入喉,还是那么熟悉的味道。
这是如假包换的冥酒,老爸的成果。
我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法医拍拍我的肩头:“呛到了吧?慢点喝。”
他这是在喵儿面前为我遮掩呢!这是真正的自家人,所以才会这么做。
行事真够谨慎小心的!
“哈哈,我没事。”
脸上还挂着泪,但我却已经在开怀而笑、好久没这么喜悦了。
先对白猫说:“喵儿,你还是穿起衣服吧,这是我哥,他可不是外人。”
法医偏头望了望白猫,有些不明觉厉;而且他还微微皱了皱眉。
我明白他的心思,他大概是低调习惯了,对我这样隆重介绍他,似乎觉得不妥。
我没顾得上解释,先提起喵儿的“外套”呼哧呼哧地往里面吹气,然后喵儿就钻了进去……眨眼之间,白猫儿就变回到那个明艳动人的少女形象,还向法医嫣然一笑。
法医全神贯注地在一旁看得眼睛发亮,最后才说了一句:“竟然能这么玩,绝了!”
我重新介绍说:“哥,这是喵儿。”
“唔,是弟妹吧?”
“不不不,哥你误会了,她真是我的好朋友;你弟妹姓王,叫心梅。”
法医再次呲牙一笑。
我心里说,其实他不笑更好,因为笑起来的时候,一旁的观众心脏很受考验。
“哥……”
这次是喵儿在说话,大概是我的隆重介绍她有些局促不安,“那个,我是想问你一下,听说胖婶的尸体先是变大了、然后又变小了,和我这种是不是差不多一样的?”
法医说:“真是个聪明的妹子!你认识那个作案的家伙?”
喵儿又惊又怕地回答:“认识……他怎么没走?翠翠姐不是说,已经把他赶走了吗?”
我听明白了,喵儿是指家里包办婚姻为她指定的那只男猫。
而且他仍然没有离开,不知道之前杨英翠的帮忙是真是假?
我很好奇,难道法医已经掌握到了喵儿的来历识破了她的身份,所以这才来找我们的?可是看他的反应,又不太像。
接着法医的话揭开了心中的谜团。
原来法医能找到我,是从讯问的同事那里知道了我的消息;而他之所以来找我,不是为喵儿、而是为了解决冥酒短缺的难题。
据他所说,在同事将胖婶的尸体送到他那里,在进行技术检验的过程中,他再一次接触到了久违的阴寒气息,而且不可避免地再一次被侵袭了。
上一次老爸就提醒过他、而且留下了一批消解寒气的冥酒;所以这一次他算是提前作足了准备。
但是这一次的阴寒气息异常厉害,刚才我也看到了,法医是一直喝着冥酒来的。
在得到我的消息之前,法医正苦恼着身上带着的冥酒已经不足消耗,正为我的行踪不定而苦恼着呢。
而从同事那里得到铁消息之后,简直是意外之喜,所以就迫不及待地赶来和我见面了。
他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主要还是向你求助来的。”
而且他更想不到的是,之前胖婶尸体上的怪异现象,竟然也在我的同伴喵儿这里找到了突破口。
可惜我身上没有带着先前那种冥酒,而且家里的存货,在老爸离世以后就离奇不见了。
这可怎么呢?
看来我只能尽快进入到画面空间里去,到酒坊里去想想办法了。
我左右寻思了一下,觉得斗月应该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另外,法医现在用冥酒驱寒的办法,貌似治标不治本,而且他也说了,就没有那么多的冥酒存量能供得上持续的消耗。
所以我肯定得进到画面空间里去,寻找能一劳永逸解决阴寒侵体的药方。
看来再一次的后山之行在所难免。
但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经过三个人的交流,发现还有一方面的问题值得引起重视:据喵儿说,她从前肯定是没有见过那个包办婚姻对象能控制阴寒的。
而现在,通过法医的描述,那人却是把喵儿知道的术法和阴寒结合到了一起。
据我所知,能控制阴寒的,就只有杨英翠或杨家爸爸有过先例。
先前我不相信是杨英翠操弄出来的凶案,而现在却发现她似乎与这个案子脱不了干系。
难道,这又是奔着后山江家祖屋来的新招出手?
想想看:把和喵儿有着纠缠不清的那个包办婚姻男牵扯出来,再把控制阴寒害人的方法传授给他,让他主动出来生事,而自己躲在幕后……
而且,中招的是我老爸的徒弟,那我肯定得救。
但是她又把冥酒转移了,我为了救人就不得不进入后山祖屋。
咳……真是好心计、好算计。
也许她正是要通过这一过程给自己创造机会。
但是,法医师哥我却不得不救。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入这个局。
那好吧、那好吧,只能接招了。
大略地跟法医师哥说了下情况,我拜托他尽量想办法保障喵儿的安全,毕竟刚才我们去了趟现场,她的行迹肯定暴露了。
而我就要择机前往画面一趟,顺便把喵儿的婚事撮合成功了,奏这样……
314.第314章 难题
谈话过程中,我感到身上又开始燥热发痒、附着在皮肤表面的那一层蚕衣又有了紧绷硬化的迹象。
很显然,这是因为刚才喝了一口冥酒的关系。
这太讨厌了!
于是我也没什么好忌讳的,就当着师哥的面,让喵儿重新用骨爪为我进行切割手术。
我还有另外一个用意,就是让师哥全程观摩一下。
因为解构人体是他的强项,再说法医也是医生,看他对我眼前的这个小麻烦,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师哥当然对这一层古怪的蚕衣很感兴趣,而且被喵儿手中那支无坚不摧的骨爪震住了!
“它是什么金属制作的,仿真度这么高、而且这么厉害?”
因为我对喵儿说过师哥不是外人,所以喵就很耐心的回答:“这不是金属,是真正的骨胳。”
师哥半信半疑地把手伸过来摸了一下;果然,骨骼和金属的触感是有着很大区别的,他就很感慨地说:“今天真是长见识了,从来没有见过骨胳制作的类似工具,而且远远比我的手术刀还管用。”
接下来我请师哥一起来研究一下,以他的见识,能不能看出这一层蚕衣究竟有什么古怪之处?
另外,喵儿也向师哥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一层蚕衣附着在我身体上的前因后果。
法医师哥谦虚的表示,在术法方面他可是一丁半点都不懂,即便是生物学方面的积累也挺薄弱,未必能提出什么有效根治的意见建议。
不过从蚕衣的表征现象来观察,它可能是某种寄生性微生物的集合体。
也就是说,这东西不仅仅是青蚕吐出来的丝这么简单;因为它看起来很像是活体,不但能够寄生在人的身体里面,而且还能够对酒精刺激作出必要的反应。
按常理来说,要彻底根治它,不外乎采用低温或者高温杀菌的物理手段。
但由于这些微生物是寄生在我这个活体上,总不可能为了杀灭这些微生物而把我送进冰箱或者加热到高温,不然的话,我要么变成冰块、要么就被煮熟了。
所以看来就只剩下药物治理一个途径可以选择了。
但是这种微生物,他以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想要把它搞懂,前提就是得先经过培养、观察分析、药理实验才能最终下结论;这个过程在短时间内没办法实现。
所以,对于有着迫切需要的我来说,此路也是不通。
当然最简单便捷的方法就是培养出这种怪东西的人,她们肯定有办法。
我明白师哥的意思,他这是在委婉地建议我,去找杨英翠谈一谈。
这是不可能的。
人家明明就是用这种办法给我设局,又怎么可能轻易为我解套?或者说要解套也是可以的,但我必须付出代价,满足她的要求。
在这一点上,我和杨英翠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我怎么可能如她的愿!
这么一说,师哥就为没能帮到我而一脸的歉意。
我反而安慰他:“没事的,既然这些怪虫子对酒精敏感,说不定最后的解决之道就在酒上,所以一定能找出办法来的。”
我想到了斗月、酒坊以及画面空间里的那些“人精”们,不相信集中大家的智慧和力量,会对付不了这些多半是蛊虫一样存在的微生物。
法医师哥叹了口气:“可惜师傅不在了,要不然他一定有办法。”
我呵呵一笑,有时老爸还在,多半杨英翠也不敢轻举妄动,也许她就是冲着这一点来的。
喵儿也开始自责:“都怪我。”
哎,这话从何说起!即便是在喵儿出现之前,我不是也在杨英翠手底下,吃过好几次亏吗?
要怪就只能怪她那个人太过于无孔不入、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不择手段心思用尽。
……
因为法医师哥在工作期间,没办法一直陪我聊下去,他得回去了。
临走之前,我和他约定了再次见面的大致时间、到时候我会把喵儿也一并托付给他。
可是,法医师哥走后,喵儿不乐意了。
她对那个阴魂不散的“包办婚姻男”心有余悸,另外还有杨英翠;特别是法医师哥不懂术法,喵儿不认为他可以保护我。
还有,她想和我一起进入画面空间,这样既可以躲避追踪、又可以见到王猫儿,岂不两全其美。
这的确很合理,但是我却仍然不能答应。
因为后山的江家祖屋,外人是进不去的,这是规矩;特别是在近期,我不能不谨慎,就是喵儿也不能例外。
听了我的解释,喵儿倒也不胡搅蛮缠,但是她又说,不如让我的把骨爪带进去,要不然如果在里面蚕衣再次硬化了该怎么办?
我拒绝。
这是巫门的东西,我还是觉得它太古怪、太妖异。
而且都已经说好了,这东西已经送给了喵儿,我可不能食言。至于在空间里蚕衣会再次硬化的担忧,我想看那些同伴有无办法,总之要是解决不了,我反正也没法顺利出来,在那反而更安全。
唯一的不足是法医师哥要的冥酒没办法亲自送出来,不过不是还有王猫儿吗!
喵儿听了就皱眉嗔怪道:“你这人,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但是我这么坚持,她也无可奈何。
我又对她说:“放心吧,王猫儿日思夜想的就是能出来放风,我一定不负所托、先把你们之间的红线拴好。”
眼看着,把事情交待得差不的时候,喵儿突然耳朵一竖,说:“田织来了。”
话音刚落,田织的小身影就倏忽而至。
她一进门就朝我扑过来,同时欢叫叫着:“哥哥!”
飞快地在我的手臂上打了个秋千。
这孩子,才几个小时不见,弄得倒像分别很久了似的。
她开口第一句话就问:“姐姐没有欺负你吧?或者你没有欺负她?”
喵儿听了噗哧一笑,我马上瞪了她一眼。
呃……小孩子子的问题很难回答。
实话实说,我的确搞不清楚我和杨英翠之间,到底是谁欺负了谁。
我只好问田织:“你姐是哭着回去的吗?”
“当然没有,我看她好开心;不过金顺生气的样子。”
“……”
金顺开不开心管我什么事!
我抹了把汗才接着说:“所以嘛,我是不可能欺负她的,而且她也没有欺负我,我们只是在一起拼酒而已。”
田织马上气鼓鼓地说:“哦、小气鬼,喝酒这种事情都不让我参加。”
我狼狈万分,只得说:”下次、下次……“
而喵儿则拼命捂着嘴,乐不可支地笑。
”对了,哥,我是来传讯的。“田织像是才想起来正事的样子。
”什么事?“
”会画画的老爷爷要你去见他一下,在后山,他说你知道位置。“
第315章 掌灯
正好顺路、我准备和宋老谈完事情就回祖屋去。于是我就想先送喵儿去找法医师哥,但田织,来的时候宋催得很急,要我赶紧过去。
完还从怀里掏出来一只新制作的木鸢,告诉我,这就是代步的工具了、赶紧的!
这时喵儿死活都要跟着我去后山,而田织她作为巫门门主也要到场的。
什么事情这么急?看来时间仓促,也只好把喵儿带过去了、大不了后面把她托付给宋老得了……
二话不,田织就轻车路熟地驱动了木鸢,我终于知道宋老为什么要重新制作木鸢了:原来这只是用作载具而不是玩具;在驱动成功以手,原本巴掌大小的木鸢在一瞬间扩展到桌面大小,容纳一人一猫再加田织完全没有问题。
一步跨上去,而田织和喵儿的动作更是先我一步,早早就站在上面了。
田织开始操控着木鸢轻快而平稳地升空,然后直接朝后山方向飞去。
没过几分钟,木鸢载着我们到达半山,平安着陆。
但是眼前的热闹景象让我大吃一惊!
木鸢降落的位置正是之前我和宋老对峙的地方;但是现在,这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半山之上,灯火阑珊处,宋老面朝上山的方向,孤零零一个人坐着。
而在他的面前,凭空多出来一个灯火通明的古式建筑;准确来,是一个大戏台,而且这个大戏台是真的建立在空中楼阁之上。
大戏台还被遮挡着一层帷幕,但是灯光音响以及演员都齐活了,这真的是要上演一块大戏的节奏。
但,幕是黑幕、灯是绿色鬼灯,那些化妆的、热身的,来往忙活布置的,以及摆弄各种伴奏器乐的,一看就知道全是非人类。
刚才的热闹全都在戏台那边。
在我们到达之前,戏台前面的观众却只有一个,就是宋老。
见到宋老,我赶紧上前行礼,道声辛苦。
宋老倒不客套,他自己这一两夜的熬夜看戏,倒是真累了。
“幸好你来了,好歹多了个伴儿……嗯,那就帮忙掌灯吧,他们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掌灯?怎么掌?还有,灯在哪里?”
我正疑惑不解,却见宋老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定睛一看,却是一张白纸,在白纸的中央画了一钩月牙儿。
宋老:“你伸左手过来。”
我赶紧摊开手掌,让宋老看真切,我的两只手都被那层迷彩状的蚕衣覆盖着。但是宋老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像没看见那层蚕衣一样。
只见他提笔蘸了墨,就在我的左掌心里勾了两笔,同样也画出一枚同样的月牙来。
宋老匆匆地:“你就按照驱动木鸢的方法来操作就行了。”
原来这就是灯。
我这才下意识地抬头看天,却发现穹顶之上漆黑如墨、竟是一丝月光也见不到。
这时田织:“老爷爷,我也会,还是我来吧?”
宋老却摇摇手:“你的身份是巫门门主,只要来捧场就好,由你来掌灯可不合规矩。”
田织不解地问:“可是,江恒哥哥也是鬼门门主啊!”
“对。”宋老,“今晚他是主、而我们大家都是客;所以这个灯必须由他来掌。”
这就没话了。
我就开始盯着掌心的月牙,开始用意念驱动它;同时,宋老就将画着月牙的白纸朝上一抛。
奇异的一幕出现了:白纸倏地不见了,我的掌心开始光华流转、而天空兀然出现了一钩弦月、清辉洒落,眼前的景象巨细靡遗。
现在的光照竟是不输于满月之时!
虽然明白这同样是道门幻术,但心里同样神乎其技,赞叹不已!
与此同时,戏台上的喧闹突然就静默下来;又过了十来秒钟,开场梆子响起,仿佛拉丝牵线一般,大幕徐徐地向左右分开,钟聲铙钹渐次而来,宛如朵朵蓓蕾蓄势已久、纷纷簌簌绽开……
竟然是我看得不太懂的折子戏!登场角色的唱腔身段步法这些真是没话,一亮相就引得我们的喝彩:“好!”
我虽然在看戏,但是倒也没有忘记正事,努力抬掌控制着月牙儿,让这枚画出来的月亮表现得像真月亮。
而宋老竟又在“月光”下全神贯注地开始作画,我看得真切,他画的内容正好就是戏台上演的场景。
这时候喵儿在身边和我并排,竟情不自禁地跟唱起来:
“……杨延辉坐宫院自思自叹,想起了当年事好不惨然。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我好比虎离山受了孤单。我好比南来雁失群飞散,我好比浅水龙久困沙滩。想当年沙滩会、一场血战,只杀得众儿郎滚下马鞍。
……”
咦,她竟然看得懂!那这上演的是什么戏文?
她停了一下,轻轻:“四郎探母”。
哦……
我还是不明白,这么多的鬼物,用这么大的排场阵容,就只为演大戏给我们这几个人看?
还有,唱这《四郎探母》的折子,是什么用意?
看了一下观众席,分别是道门宋老,巫门田织,以及来自鬼门江家的我,这难道就是某种意义上的群英会?
我再悄悄地问田织:“你姐呢、她怎么不来?”
田织抬手一指:“她在戏台上啊,等会就要登场。”
我听了更是胡涂:她不是个大活人吗,怎么会和那些鬼物掺合在一起?她竟然会唱这种戏!还真是,奇葩呀!
另外,亲妹妹看戏而她唱戏,颇有些刻意站在对立面唱对台戏的意思。
当然,巫门自己的事情我没兴趣关心;再有宋老坐镇现场,我想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吧!
看来我就该集中精力看戏。
不过,这种戏,貌似年代久远,我只能看个热闹而已,根本没办法真正入戏。
所以么,枯燥得很!
我再看宋老,他真是老当益壮,不一会功夫,已经画好一幅,而田织就主动跑过去帮他把画移开;宋老则头也不抬,继续画个不停。
除了真正专心看戏的喵儿,貌似我这个掌灯的活儿反而最轻松。
这时候,在我身边的喵儿,她的身子突然一抖,惊叫:“啊?”
“怎么了,喵儿?”
“他……他也在戏台上!”
谁呀、那个“包办婚姻男”吗?我连忙睁大双眼朝戏台上努力地扫描。
但是,戏台上影影绰绰,来来往往,我看得眼花缭乱、却还是不能把令喵儿害怕到了极点的那个人找出来。
只得安慰她:“别怕,有宋老在这,没事的。”
第316章 冥寿
只听得对面戏台上咿咿呀呀、鬼影绰绰,唱戏的过程中不知道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心里虽然十分不耐烦,但是因为看到宋老在现场若无其事的样子,当然就不好过于表现得过于明显走神。
差不多午夜刚过,折子戏终于演完了!不禁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心说这下总该消停了吧?
然而戏台上的折腾却仍然还没结束,因为宋老开口说话了:“你把灯移动戏台上方去。”
我马上照做了,很奇妙的是,月牙儿移到戏台上方以后,我们的视线里的场景好像也一下子把镜头拉得很近很近。
抬眼望去,只见从后台出来一支小小的队伍,打头四人抬着一张太师椅,一直走到戏台右侧停下,把太师椅面向右边安置好;紧跟在后面的人则随即把一张高脚茶几端过来放在太师的前面;再后面的人则依次往茶几上摆放茶壶和杯子,还有用小碟装着的瓜果之类。
这时田织突然对我说:“看,我姐出场了!”
让我意外的是,音乐响起,却是一段耳熟能详的the-fox(狐狸叫):“dog-goes-woof,cat-goes-meow,bird-goes-tweet、and-mouse-goes-squeek……”
在这首神曲的伴奏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戴着狐狸面具、辣舞出场了——正是杨英翠!
于是,田织和喵儿的情绪马上就被”燃”起来了。
哈、这画风,也切换得太快了吧?我差点笑哭。
头昏脑胀地看了大半夜的古典戏,然后马上进入现代流行舞时间,这是要干什么?这究竟是要干什么?
也好,如果真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的话,听着流行音乐看热舞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我看这回终于轮到宋老苦恼了,毕竟这不是他的菜!
忍无可忍,我只好开口问宋老:这是在搞什么?
宋老已经不画画,所以正没事可做呢;见我也一脸的懵逼状,说苦笑着说:”那是对方带队的鬼少恰好是今天的死期,在唱大戏给自己庆七十冥寿呢,咱们就给个面子吧。“
庆冥寿?唔哈哈,原来是和阳间庆生相反的”庆死“活动啊?蛮欢乐的、而且排场确实大!
不过,这个”七十冥寿“,是宋老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死了七十年的家伙还叫鬼少、那他爹的冥寿怕得上百年了吧?难怪会偏爱折子戏这种口味。
想到这里,我又对宋老说:”那也就是说,这不但是另一个世界、还是上一个时代的存在了。我就不明白了:怎么杨英翠会和他们在一起、而且表演这种风格完全不搭调的歌舞了呢?“
宋老解释说,这是因为对方提出来,要入乡随俗,顺便接受点新鲜玩艺;另外,又因为杨英翠自告奋勇去接待来客,所以宋老就让她自由发挥了。
他再一次叮嘱我,一定要给对方一点面子。
哈哈,我当然没有问题,只要对方的心脏受得了就行……
话说那位所谓的鬼少在哪呢、杨英翠都舞热半天了,怎么鬼影子都不见一个?
看来这家伙不但排场大、而且架子也着实不小。
那么宋老所说的鬼少以及他代表的”对方”,到底什么来头?
宋老轻声在我耳边说,也就是阴蛇的娘家人,准备来带它回去的。
哟嗒、原来是这样啊!
这么说的话,阴蛇是我娘,对方就是我在另一个世界里的外公外婆舅舅什么的了。
照此推理的话,这个鬼少也应该是我的亲戚了,怎么称呼?
宋老苦笑:“如果阴蛇真是你的娘,那他应该算是你的表哥;不过还是不要当面揭破的好。”
了解!之前宋老的确和我提过鬼界的因果。
这么说的话,我老妈算是私奔到了阳世,现在这些鬼物大概是想来抓她回去的了。
好吧,来了一大波挑事找麻烦的,我感觉自己现在和三圣母的儿子沉香的处境类似,这真是压力山大!
不过,明目张胆地在我家祖屋面前庆生,哦、不,是“庆死”;宋老又说要给点面子,那看来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算了,静观其变吧。
就在我和宋老交谈的过程中,那位鬼少“表哥”终于也出场了。
不过他的形象和我想像是的差别实在太大了!
在我想来,这家伙多半是长袍马褂,头戴瓜皮小帽,花白胡须的老头儿一个;想不到竟然是新潮时尚、玉树临风的帅哥一枚。
现在,这个黑底白纹骷髅衫的酷帅鬼少开始手舞足蹈,而杨英翠马上由独舞转伴舞,他们开始默契地表演起花式舞。
只可惜台上的鬼物们不知道要如何去扮演一群忠粉,没有欢呼尖叫、没有萤光棒,也没有激情摇摆,全部像木头雕塑一样杵在那里。
这是美中不足的一面。
另外劲舞最耗体力,所以没办法像折子戏那样唱个大半夜;大约半小时以后,结束了。
——这下总该闹够了吧?
但是还没完:杨英翠匆匆退场、鬼少则直接入座太师椅。
又是几分钟以后,音乐声再度响起;这回却换成了生日快乐歌,但歌词却改了:祝您冥寿快乐、祝您冥寿快乐……
歌声中,杨英翠再次推着小车从左侧出来;小车上是一个大大的蛋糕,蛋糕上插着两支数字为70的蜡烛。
受够了、真是受够了!我忍不住抱怨道:“呃、宋老,如果他们要玩他通宵我们也得这样一直陪着吗?”
宋老淡然一笑:“人鬼殊途,咱们本来就是看戏,为什么不善始终?耐心点、很快就要结束了。”
好吧,这回杨英翠是“庆死”仪式的主持人,然而一应流程和我平时所见的庆生仪式差不多:唱生日歌、许愿、吹蜡烛、切分蛋糕……
这些都不管我们的事。
不过宋老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江恒你应该准备点生日礼物呢!”
我去、这鬼少谁呀?我和他又不熟,送什么礼物!
但是宋老说,人家远来是客,而且以后还要打交道,况且我又是鬼门代表,所以还是表示表示吧。
我只好问宋老,他送什么贺礼?
“哦,我自然是送画了,一幅寿桃,不过桃子是真的、昨天在集市上买的。”
田织他们巫门呢?是杨英翠的独舞以及那个大蛋糕。
哎哟,我自己倒是没什么,关键是道、巫、鬼三家,他们两家都有表示,而我也不能丢鬼门的面子呀!
才发现宋老和田织也太坑了,让我一点准备也没有。这可为难我了!因为事先没人和我说一声,双手空空地来,这下该怎么办呢?
317第317章贺礼上
田织和喵儿她们两个把头凑到一起商量了一下,这才对我和宋老说:“江恒来得匆忙,不如我们把骨爪送出去吧”
我一听就说:“不行不行,一则这骨爪本来就是巫门的东西,由鬼门当作礼物送出去实在不像话;
二则我本来就拒绝收下这个东西,并且大家已经同意送给喵儿了,现在好意思再要回来、又送出去
三呢,过个忌日而已,送骨爪可别把鬼少的贪心勾起来了。
最后一点,鬼门现在是穷了点、小了点,但再穷再小,好歹也是个门派,所谓人穷志不穷、我代表着鬼门江家的脸面,这块脸可不能丢了。
所以算了,还是由我自己来想办法吧。”
不过实话实说,宋老事先刻意不说,这个袭击也搞得太突然了些,真让我有些急促窘迫。
宋老却轻笑着说:“我正是要考考你的急智和应变能力,要知道对面可是你将来的对手,你可莫要甫一交手就输了气势。”
哦,原来宋老是故意考较我来着,那好、我再想想,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正在大伤脑筋之时,对面戏台上却已经有了新变化。
准确来说,是“庆死”活动已经完成,那边的活动总算是搞完了。
而这个时候,鬼少带来的随从们正在戏台上忙碌收拾,而鬼少本人则和杨英翠并排站在戏台边缘上,正朝着我们这边观望议论。
宋老说:“他们要过来了,准备热烈欢迎吧。”
什么、热烈欢迎我没听错吧
宋老回答:“是呀,人家可是专程为阴蛇而来,和你干系甚大,今后既斗争又合作,眼前还是和为贵;心里是心里,但是台面上的交道还是不要刻意回避。”
哦,好吧
说话间,鬼少的一个随从就从后面绕上前来,将肩膀上扛着的一根柱状卷筒放倒,然后往戏台前用双后一推、卷筒开始朝着我们这个方向滚动,同时像卷轴一样不断展开延长。
我们看得分明,这原来是一卷黑底白花的铺路地毯
随着地毯的不断展开,这就在我们所在的位置与虚空里的戏台之间搭起了一座桥梁、飞挂虚实、连接阴阳。
这简直就是外国元首来访,接机铺红地毯的排场,真是无语了。
但是鬼少看起来摆谱极了,并没有马上步下“专机舷梯”,还在和杨英翠交谈着什么。
我在心里腹诽一句:“傻、真是太傻了”
哦好吧接下来,竟然从鬼少和杨英翠之间突突地钻出一条黑影,径直上了地毯,打头探路,开始像缉毒犬一样飞快地搜索前进。
这是什么玩艺儿看清楚了,是一只肥嘟嘟、萌得要死的小短腿黑猫,好可爱的感觉
这大概是鬼少的宠物了吧平时他一定宝贝得不行,要不然这样的场合任由它出来抢风头,其实是对我们道、巫、鬼三家极大的不尊重。
这更令我对鬼少的好感度快速下降,看来这又是一位骄纵成性,习惯了排场礼仪、却又视排场礼仪为粪土的二世祖。
猫儿虽然可爱,但是因为我对其主人没了半点好感,也就开始看它不顺眼。
眼看着猫儿就快要到我们面前了,鬼少才开始动身迈步。
不过让我吃惊的是,这家伙后发先至,竟是一眨眼就追上了他的黑猫儿,在他弯腰伸手的同时,这只黑猫嗖地一下就蹿到他的臂弯里安静不动了。
鬼少就这样怀抱黑猫,下了地毯,向我们缓缓而来。
在他的身后,地毯突然像海浪涌上岸滩,一下子就把落后老远的杨英翠推送过来。
冲浪似的运动方式让杨英翠有些猝不及防,一时间摇摇欲坠,不过还好,没有摔倒、没有当众出丑。
我看到宋老有些不满意,
他微微地皱了皱眉。
而我的心中倒是有些暗爽:杨英翠又是献舞、又是送蛋糕的,可人家还不是不把她当回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再怎么说她也是我们这边出去打前站的接待人员,这样当着我们的面让她难堪,可见鬼少同样不把道、巫、鬼三家放在眼里;或者说,乍一见面,就来个下马威。
这就让我摇头不已:这家伙做鬼七十年了,却没风度器量,不会来事、而且任性,看来这家伙没治了,今后跟我恐怕难免一番冲突。
不过,宋老在边上,暂时还轮不到我出头,且看他怎么应对。
还没等到宋老开口,最会来事的杨英翠已经抢先一步上前,一边指向宋老一边向鬼少介绍:“这位就是道门宋老前辈。”
鬼少拱手:“宋兄久仰。”
这句称呼不禁让我怒从心头起,特么、这不是故意占我便宜吗
不过,宋老颇有涵养地也说了声:“远道而来,劳累了”
接下来杨英翠又介绍田织:“这是我巫门田门主。”
鬼少听了以后看看田织,竟然一伸手就在田织的小脸蛋上掐了一下:“好可爱的小家伙,你好”
说完还扮了个鬼脸。
田织马上就要发作,不过却被胞姐眼中的厉色制止住。
接下来到我了。
杨英翠说:“鬼门,江恒。”
鬼少的变脸之快让人叹为观止,他再次变回到冷峻酷帅的模样:“嗯,好。”
他拽我更拽。
我连半个字都懒得和他说
眼看着这个过场就算走完了,我正想看宋老有什么安排,这时却听鬼少又问:“这位是”
问的是喵儿。
杨英翠:“”
而喵儿突然就往我的背后缩,还不停地发着抖。
也就在这时,鬼少怀里的黑猫突然叫道:“喵儿,她是我的喵儿”
好吧,我终于知道先前喵儿害怕成那样的根源了。
原来那个所谓的“包办婚姻男”不是男人,而是猫、并且不是人间的公猫,而是一只鬼宠而已,我去尼玛的
只见黑猫挣扎着想要跳下地,但是却被鬼少紧紧抱住,它的主人还轻声说了句:“现在不要惹事,我会为你做主的。”
不过有趣的是,也不知道宋老是不是有意这样安排,现场并没有设置主宾座位,大家就只好站着说话。
接下来宋老就先表示他的心意,送出贺礼了。
画纸展开,笔力苍劲的墨枝上挂着两枚娇艳欲滴的桃子,逼真就不用说了、我先前就知道它们是真的;而且有一股鲜桃特有的气息溢散开来,让人心情一下子就舒畅起来。
鬼少马上就咦了一声,然后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就在触手可及的那一刹那,画面上的桃子少了一枚、而鬼少手上就多了一枚桃子。
他想了一想,仿佛恍然大悟,就说:“可惜,刚才吃得太饱,而鲜桃已经摘下,无法长久保存,奈何奈何”
说罢,竟然轻佻地就把手里的桃子随意往上一抛。
眼看着就要滚落到泥地上。
而宋老却哈哈一笑:“未必哟”
说话间画纸平平移动过去,被鬼少抛起来的桃子刚一落下,正好落到它之前所在的地方。
画面中竟然又变回两枚并蒂桃
宋老这才说:“两枚桃子而已,不成敬意;等到小兄弟什么时候有食欲了再摘取吧,这画儿可以长久保鲜不坏。”
说罢也不管鬼少什么表情,就转头向我:“江恒啊,巫门已经献舞,你鬼门的贺礼呢”
第317章 贺礼 下
也罢,被逼上梁山了!
紧要关头,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我终于想到了一个既不让自己憋屈、又有些新意的礼物送法。
这个办法是来自于老爸和我在睡前讲聊斋时提到的一个故事,也就是崂山道士向卖梨人讨梨吃被拒、最后用幻术来整治他的过程,那时候就让我记忆深刻、现在一下子就被鬼少给逼出来了。
于是,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之下,我把双手一摊、决定实话实说:
“真是不好意思,鬼门百废待兴一大摊事儿,所以我来得太匆忙,不知道今天忌日庆典,礼物的事情还真是没有做到位。”
“嗯?”宋老对我的实诚很感到意外,因为他已经提前和我打了招呼的,着实想不到我这么光棍坦率。
田织则眨了眨眼睛,以她的孩子天性,并不认为我这样说有什么不对,所以好象也没当回事。
杨英翠则似笑非笑,一幅看好戏的样子。
再看鬼少什么反应?
他嘴角微露讥诮地说:“哦、很忙吗?其实我对礼物什么的倒不是太在意,算啦、心意到了就好。”
貌似在给我台阶下,其实是说,他其实并不把我的礼物看在眼里的。
好吧,那我同样也不打算退步:“唉、这位大叔……”
“噗!”
杨英翠最先笑出声、然后夸张地赶紧捂上嘴巴。
宋老也很惊异地望着我,田织莫名其妙的样子。
而鬼少也是一愣,我猜他心里其实想对我说:“其实咱们是表亲!”
好吧,解释一下:“你刚才和我的前辈宋老称兄道弟,所以才冒昧叫一声大叔;其实我看你的相貌也没大我多少,俗话说‘少年叔侄如兄弟’,叔也好、兄也好,只要大家舒心就好。哦对了,你不会怪我高攀了吧?”
鬼少通过鼻孔哼了一声,低不可闻,可见他内心其实是不满意的,只是不便发作。
鬼少终于还是沉不住气:“江恒是吧?刚才你自己说很忙,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呢?”
我开始把他往正题上引:“忙什么?呵呵,主要就是种花养草啦。”
“哦?这倒是很新鲜了,我喜欢花。要不你也别藏着掖着了,现在就给我种些花草出来,就当作礼物也不错啊。”
开始刁难了?小样,不知道这正是我为你量身打造的圈套吗!
不过我却一脸难色地说:“种花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就怕你等不得,不如我先准备着,明年忌日给你多送几盆,怎么样?”
鬼少哈哈大笑:“我当然等不得了,本少更忙、谁有闲功夫等你到明年;就是现在了,立刻、马上!”
“可我没有带花种啊!”
“这还不简单!”
鬼少说着,就又把手伸向宋老的画纸,把桃子摘下一枚来,说:“花种就在这里,我喜欢桃花。”
嘿嘿……
我继续忽悠:“大叔真是爽快,不如就把两枚桃子都赏给我吧,匆匆出门,我可是晚饭都还没吃呢。”
鬼少顿时气结,也不多话,就又摘下最后一枚桃子,一起抛过来给我。
“既然你要两棵桃种,那咱们增加点难度,你就种出两枝桃花吧,一枝红、一枝白!”
我有点为难:“这不是同一株上的桃种吗?两种颜色好像不可能……这样吧,我家传的是石雕,要不我给你刻两枝石头花。”
鬼少再次冷哼:“哼!咱们别再废话了吧?我不要什么真桃子,你就用术法给我弄出两枝桃花就好。”
我不由得苦着脸,自言自语:“术法吗?貌似这个难度更大了哦!”
这时杨英翠用眼神对我说:“你就作死吧!”
但我没理他。
接下来,众目睽睽之下,我开始吭哧吭哧地啃食从鬼少手里讨来的桃子,吃得汁水在嘴角流淌。
鬼少的脸上马上露出厌恶的神情。
这很正常,像他这种养尊处优的二世祖,尽管内心肮脏,但平时接受的就是习惯和礼仪教育,所以他对我这种乡下野孩子的不雅吃相相当不满,那是很合乎情理的。
我才不管呢!只要宋老不出面制止,那就说明我的行为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以内。
鬼少又说话了:“快点快点!我很忙、而且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玛德,这德性!
那好,大家都不装了吧!
我一改之前的低姿态,抬着对他说:“我敬你是客,那是因为你远道而来;客随主便,这可是人都知晓的道理;哦、差点忘了你不是人、是鬼;不过这里可是在我江家的祖屋门前,这是我的地盘、你可别把自己当成主人了,所以人和鬼都不要装大尾巴狼的好!
不是要看我种的桃花吗?不是要双色吗?看好喽……”
说罢,也不再管鬼少或者其他人是什么表情,就从身上取出一瓶果子酒,然后就把桃核朝里面一扔、接着再把酒瓶端在手里。
淡淡的酒味飘散开来。
鬼少的怒色中多了一丝疑惑:“不用土、用酒,这样也行?”
哈、我还以为面对的是江湖百晓生呢,这下你弱爆了吧!
我开始闭目养神。
而宋老、鬼少、杨英翠田织等,竟然没有再催促我,一齐静心等待,他们大概也想开开眼,看我到底如何用酒水里的桃核变出两枝桃花。
我的绝招当然就是心镜之术了。
在意念之中,我看着两只桃核里一点一点分别伸出一根嫩芽,然后不断地长高,探出瓶口。
抽出茎条,然后生出米粒大小的花苞;一切都按照我在现实生活中所见到的过程来。
只不过速度很快,仿佛就在须臾之间。
两根桃枝,都是按照鬼少事先的要求来的,从蓓蕾到绽放,一红一白,煞是好看!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白色如玉、红粉如美人颜面。”
而且还不止于此,桃花怒放时特有的气息也在一阵一阵地散开,扑处鼻翼;反正,现实中的桃花是什么样子,眼前的桃花就是什么样子,别无二致!
……
“这样可以了吧?”
我就将手里的酒瓶朝鬼少递过去。
他没有说话,只是情绪复杂伸手过来接过酒瓶;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出去,想要触摸一下花朵。
但是我的心镜之术变化出来的,当然只是幻像而不是实体,有形无质。
不过,在他的手伸向花丛的时候,我再一次用意念催动桃枝。
这下一,更炫!在两根桃枝上,依次又开出了好几种不同的花型:有花白碧桃,五色碧桃,千瓣桃红,绛桃,绿花桃,垂枝碧……
颜色有深红、洒金、淡红、纯白。
这一下,一身黑底白纹的鬼少仿佛漫步在春天的桃林,美到极致的各种花色生机勃勃,反而更加生动地映衬出了他的诡异和死气。
哈哈、宋老又在挥笔作画了!
第318章 休整
鬼少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这就提醒到我们:天就要亮了。
宋老就和他说:旅途劳顿、不如找个地方休息?
杨英翠也主动站出来说,她有一个同伴就是江家村本地人,地头熟;鬼少的住宿问题就交给他来办吧。
鬼少误会了,就指着我说:“你的同伴就是他吧?”
我懒洋洋地告诉他:“不,她的同伙姓金,给你找一尊有些年头的墓地暂住一下完全没有问题;我既不是专业接待、又不是本地人,抱歉帮不到你。”
但是鬼少说,我不是主人吗?他想要住到我家祖屋里去。
笑话,这怎么可能!
“不行。”
我不加思索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鬼少对我的反应倒是没有觉得意外,毕竟刚才打过交道,我们发现彼此都不对付、虽然没有一言不合上来就撕,但心里都因为对方的存在而感到膈应不舒服。
反正今后有的是时间打交道,所以暂时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鬼少就开门见山地对宋老说:“也罢,那我还是自己找住处吧,我向来认床有洁癖,一般的地方还真住不惯……”
说罢就转身回去,把手一招——
戏台那边就有个孔武有力的随从不迭地顺着地毯一路小跑过来,背上还背着个大包裹。
等到了这边,就把大包裹取下来,鬼少背过身去、不知道怎么摆弄了一下,等到他再转过来的时候,包裹一下子就变成指头那样大小了。
接下来他就把包裹系在黑猫的脖颈下面,像个小铃铛似的。
接下来,地毯快速地收缩回去,戏台和楼阁倏忽间如云烟消散。
鬼少有些自得地对宋老说:“这个小玩艺是我外出时的帐篷,可大可小,我就住里面了。”
这倒不稀奇,以宋老的见识,这的确是个小玩艺而已。
既然鬼少已经自带住处,这样也就免去了要寻找墓地安排“旅馆”,省得以鬼少的排场,难免又要惊扰本地先人让他们不得安宁。
所以,宋老对他的决定当然不反对,毕竟以他的阅历,虽然不大和鬼少过于计较,但一直要在现场应付也是相当头大的事情。
好在杨英翠先前的接待工作一直做得不错,而且她也擅长这方面的事务,接下来宋老就交待由她继续出面接洽,鬼少那边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可以找她,或者通过她传话也行。
鬼少对杨英翠的态度不好也不坏,不过有过之前的一番接触,也算是熟了。所以对宋老的安排没没有提出异议。
接下来双方就各回各家,最近一连串的事情,别说宋年纪大了、就连我都有些吃不消。
只是临走的时候鬼少又把我叫住了:“江恒,咱们找个时间单独聊聊,我会让猫儿来找你。”
我想了想,觉得谈谈倒也有必要;再看宋老,他也点头示意可以一谈。
那就这么办!
接下来,鬼少当着我们的面把黑猫放到地上,而黑猫也就乖乖地趴伏到地上,变大、变大……最后身体膨胀了数倍、竟然变得像一匹高头大马!
貌似这样的一幕我似曾相识?对、想起来了,胖婶的死状,根据村民们说她的身体也是变大后像个气球!
我几乎可以笃定胖婶的死和黑猫脱不了干系、不过这事以后再和鬼少说道。
现在,鬼少就像骑马一样爬到黑猫的背上,然后向宋老说声:“再会!”
其他人他则看都不看一下,然后黑猫就驮着他径直下山去了,速度很快、一转眼不见了踪影。
我忍不住说了句:“还不错哦~”
宋老淡定地回答:“障眼法而已。”
接着他又交待杨英翠:“山下槐树林,黑猫白天就在那里睡觉,你就带人把那一片看护好,不要让村民甚至家养的动物靠近,这样就好了。”
只见平时嚣张到极点的杨英翠一一应答、乖巧、善解人意,像个淑女的样子。
这就令我感叹:说来说去,还真是实力决定一切……
田织不情不愿地跟着杨英翠走了。
接下来我自然是陪着宋老、再加上喵儿,再次回到金顺家的小院去休息。
又等到自然醒来,已经过了中午,这时候才有精力向宋老讨教我心底的不解和疑惑。
首先一个,我觉得以宋老的身份,这样不辞辛苦出马来接待鬼少,是不是太给他面子了?换而言之,宋老太委屈自己、这样是不是有必要?
宋老回答说,没有必要的话怎么会去做?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鬼少代表着的黑暗力量,为了减少他们对咱们的世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他个人委屈点算不了什么。
再说咱们也不是毫无原则地任他予取予求,为了今后能更好地合作以及斗争,现在适当展示实力同样也是必要的。
所以才会有接待的安排和忌日礼物,这叫先礼后兵;而在送礼的过程中,不是同样也有展示实力的成分?而且这不过是铺垫,等到我和鬼少单独面谈的时候,这种斗争和合作同伴不可避免。
第二方面则是我对杨英翠在双方之间扮演的角色的疑惑。在我看来,她似乎有些拿热脸去贴鬼少冷屁股的嫌疑,另外她的目的是什么?大概不会和我们一条心吧?
宋老叫我不要疑神疑鬼,他自有分寸,“坦率地说,她在人情世故上,懂得隐忍和坚持,这一点比你强;也就是说,她目前所作的事情,是你没法做好甚至做不了的。最后一方面,她选择的大方向和我们一致,这样就行了;我只看大方向、而你关注细节就好,但不要太过纠结于和她的恩怨。”
好吧,我听宋老的。
但是接下来我要向宋老求助了。
我简单向他说了一下和喵儿相识的经过,以及胖婶诡异的死再加上我对黑猫的怀疑,最后就是法医师哥被阴寒侵袭的难题。
宋老说,这是鬼少那一边给我们出的考题。
“其实鬼少的地位和作用就是一个联络人,和杨英翠差不多;真正的操盘手仍然还在幕后。所以这一夜不过是双方试探性的接触。”
对头、我明白了。
一开始鬼少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二世祖、而不是真正来办事情的;现在宋老的话终于印证了这一点。
接下来,宋老说,喵儿的问题得由我自己和鬼少接触,以求妥善解决,因为这是一个局部问题。
“我能行吗?”
“能,也只有你最合适。”
宋老最后告诉我:胖婶离奇死亡,明面上这是一桩凶案,所以就由警方操心就行;至于法医师哥的阴寒,他会想办法来解决。
“倒是你自己的问题怎么解决?我看你说了这么多,都是在考虑别人;你很无私嘛!”
“咳……原来宋老也会开玩笑!”
不过,是呀!这一身讨厌的蚕衣给我招来了多少麻烦,因为它来自于巫门,所以归根结底,这其实是我和杨英翠之间的事情,好要怎么办才好?!
不管怎么说,养足精神,夜幕降临之时才见真章。
第319章 退婚
宋老对我说:“其实咱们不得不佩服,巫门在和那些稀奇古怪的生物打交道一事上,的确是有些出人意料的独到功夫,尽管他们的行为方式不讨人喜欢;你父亲在世的时候我曾和他探讨过,他也和我抱着一样的观点。”
是的,我同样也承认这一点。
现在就以我身上的这种形如附骨之蛆一样的蚕衣来说,真是难以根治的顽疾!
我见宋老对我身上的这一层蚕衣并没有太过明显的反应,就问他是不是知道这蚕衣的根底?
宋老表示,他倒是真听说过、但对这种东西却无能为力,帮不上我什么忙,恐怕关键还在杨英翠那里。
宋老貌似意有所指地说:“你们年轻之间的事情,我也不便干涉太多;还是由你自行解决为好。”
苦笑、原来在我心目中近似万能的宋老也有滑头的时候。
接下来宋老问我,还记得千幻面具不?其实制作这种东西的蛛丝也是出自巫门,不过不单是杨英翠、就连杨家爸爸也不知道这点旧缘,因为巫门中有一位前辈和年轻时的宋老有过深交。
所以道门、巫门以及鬼门三家之间,表面上很少来往,但其实或多或少总有着千丝缕的联系。
我听了就说:“宋老,那你的意思是不是,平常自己总会遇到一些不好处理的事情,比如人情债,就会出现自己得‘不看僧面看佛面’的这种情况。”
宋老说,倒也不全是人情债,人活一世、朋友三两,有些故旧之情是不能不念的。
我听了,忍不住嘀咕一句:“不是说,‘巫门无情’吗?”
宋老轻轻一笑:”道法自然,可谓无情、也可谓有情。如果真能做到无情,那你的小命早就被巫门这个小姑娘给断掉了。“
我明白,他指的杨英翠,意思就是暗指她对我有情,平时不时交手其实还是手下留情了。
这就让我的脸顿时燥热了一下。
大部分时间里,杨英翠对我手下留情,这就证明我一直都是一个菜鸟。
宋老说的也有道理,我真不是杨英翠的对手、换作其他人恐怕真的早就被杨英翠种蘑菇了。
而杨英翠对菜鸟是从来不留手的,那她为什么每次都要对我让上一分半点、理由何在?
答案就是,她对我有些情意,这个她早就直言不讳地让我知道了。
但我确实不喜欢她、更不喜欢她这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缠人方式,而她为了改变我的想法,不惜做出更加偏激的事情来、进而更增加了我对她的恶感。
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可是这个女子却偏偏要用强,唉!
我苦恼地对宋老说:“她这个人做事很疯狂,让人受不了。”
但是宋老说,如果她真的疯了,恐怕我的女神王心梅、甚至宋老的女儿青菡(也就是璇真小师叔)就要遭殃了。
这倒也是,杨翠虽然看起来很偏执疯狂,但她又总是善于审时度势,特别能隐忍待机。
但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个没有什么好说的。
从我自己的亲历亲见来看,杨英翠的生活太过做戏,比如在和杨家父子的关系上,就很让我诟病厌恶。
宋老平淡地笑着,他说:”不喜欢的东西就不要执着在意于人品如何,这已经属于个人细节的问题了,至少目前咱们算是同路人,所以应该朝着共同的大方向努力,这是原则问题。“
我说:”只怕她未必肯这么想。“
宋老则说:”你不是也认为她善于审时度势吗?确保大家方向一致的唯一方法就是,咱们要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这样才不会让对手有机可乘。总之,‘尽人事,凭天命’就好。“
正当我们交谈的时候,喵儿突然从院门口飞快地蹿到我们身边,牙关打战地说:”他、他来了……“
谁?自然是鬼少那只宠物兼座骑的黑猫,喵儿避之惟恐不及的那场包办婚姻中的男主角。
不过它却没有进到小院里来,只是扒在墙头上,只露出脑袋让我们看到,还目光凶狠地望我们。
我还是想不通,这家伙是什么样的存在,竟然让喵儿恐惧到了这种程度!
不过我记得之前鬼少说过,他会派黑猫来接我去单独面谈的,那这只黑猫现在的来意,多半是为我而不是为喵儿。
所以我就安慰喵儿:”别怕,他是来找我的。“
然后再转头对宋老说:”我去鬼少那边了,就让喵儿陪着你吧?“
其实我的意思是,想把喵儿托付给宋老保护。
但是宋老却要喵儿和我一起去,他说,解铃还需系铃人,总是避而不见也不是办法,最好这一趟就能把事情了解。
”我不去我不去……“喵儿筛糠似的拦索着拒绝,她快要急哭了。
这可怎么办呢?
宋老对她说:”有江恒在,怕什么?你是因为自己从来都打不过这只黑猫吗?“
喵儿拼命摇头。
宋老对着我眨眨眼睛,笑了:“她这是有心理阴影;要不然她现在又有骨爪在手,怎么会治不了黑猫?”
哦,我全明白了。
其实之前宋老向杨英翠交待任务时提到山下的槐树林,我就已经知道地方了,那里我之前就已经去过,为的是寻找金顺藏在池塘里的魂儿。
经过向宋老确认了一下,果然没错。
于是我就站起来对黑猫说:“先回你主人那里去,我知道地方,等会我肯定带着喵儿来赴约!”
黑猫果然就把头缩了回去。
接下来我再来做喵儿的工作,先得让增加她的信心和勇气,要不然去了那边也无济于事。
其实我已经知道喵儿的软肋在哪里,所以只要对症下药就行。
我问喵儿,她是不是很想摆脱那场包办婚姻、摆脱黑猫?
回答当然是肯定的。
我再问,她是不是很想认识王猫儿?
这个自然也不用说,明摆着的。
我就开始讲明道理:很明显,现在有黑猫在她和王猫儿之间作拦路石,如果不想办法把他搬开,我看她想要和王猫儿发展感情的前提都没有。
所以,想要过上幸福生活,首先就得了结不幸福的婚姻,“难道你想让王猫儿将来当第三者?”
喵儿想了想,的确如此。
她说:“要论打架,我可不怕他,可是有那个鬼少为他撑腰,我怕……而且你肯定打不过鬼少的。”
“怕什么!到时候你只要能对付黑猫就行,不用理会鬼少。再说咱们这一去,目的不是要和他们打架,但是要抱着拼命的气势去和他们理论,只要把婚退了,你今后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多好!”
喵儿有点动心了,不过她还有顾虑:“鬼少可不是好对付的,你可别把问题想得太容易了。”
“放心,鬼少那家伙脑子不太灵光,他就交给我了;而且告诉你一个秘密啊:他和我有些亲戚关系,不会翻脸的,放心吧!”
哦、对了,我又想到一个问题:既然是包办婚姻,那喵儿父母的工作要怎么疏通?貌似在退婚的时候,他们的意见也相当重要啊!
喵儿让我不要担心,完全不用考虑她父母的意见。
为啥?我有些蒙圈,心说别等到婚退了,什么时候又跳出一对老年猫来要死要活的,赖我乱管别人家事,那可就不美了。
这时候喵儿才犹犹豫豫地说:“其实我没有父母。”
啊?无父无母!那喵儿是怎么来的呢?难道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哒!
还有,没有父母,那可来包办婚姻一说?别开玩笑了。
喵儿不好意思地说:“嗐!我还是告诉你吧,其实我和黑猫,都是师傅画出来的,婚姻是师傅生前定下来的,可我不愿意。”
画、的?!
我立即猛醒过来,要论画,宋老在这一方面可是无出其右啊!难道他早已经看穿一切?
宋老微微点头,表示他确实知情。
那,将军庙这个地方,宋老也应该很了解喽?
“不”,宋老说,“我也没有到过那里;再说,平常的画技也是有流派的,更何况其中夹杂着术法元素。”
也罢,不管了,有机会再向喵儿了解下这种神奇的画猫术。
反正这场包办婚姻的始作俑者,喵儿的师傅已经离世,那么只要搞定了黑猫,这事就算完结。
我估计问题不大。
第320章 叫春
正好,今天晚上宋老也要去找法医师哥,帮他解决阻寒侵体的难题;所以我们就要各自忙活了。
临出发前,宋老让我和喵儿乘木鸢去目的地,我看天色已晚,也就听他的吩咐。
不过刚走到院门旁边,我又转身回去,向宋老要了一盒火柴、三柱白茅香以及一刀黄纸。
喵儿奇怪地问我要这三样东西有什么用?
我说,这一趟出门要和鬼打交道,香和纸这些东西,带在身上总要好过没有、万一用得上呢?
然后才放心出门了。
因为之前和鬼少又没有约定时间,再加上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为了避免惊吓到村里的乡亲,我就打算先步行,等到出村以后再放飞木茑。
不想才刚走出一小段路,喵儿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她上声音急促地对我说:“大黑……大黑又来了!”
在哪呢、在哪呢?
顺着喵儿手指的方向,我这才发现黑猫伏在路边人家的檐瓦上,还那样:眼露凶光、像是我欠了他八辈子债似的。
“喂,大黑是吧?你怎么又来了!”
他嗖地一下就从屋顶纵身下来,在我面前做了一个老虎缩身、作势欲扑的动作。
我笑了:“哟,别以为你会变身,我就会把你成猛虎。”
喵儿小声说:“他不喜欢别人叫他大黑,除了我可以……”
哟!挺有个性的。
那我该怎么称呼他、大黑猫吗?
“记住了,我只说一次、我的名字叫春春。”
“叫春?噗哧——”
我笑得喷了,这名字,够奇葩的,让人忍不住就想调戏:
“你叫春,确定?”
“我就叫春了,怎么的?”
好吧、我承认自己的确有些恶俗。
那么回到正题,这个叫春的家伙怎么又来了?
而他气呼呼地说:“我压根就没走好不好?我要是走了,就听不到你说主人脑子不灵光了;我要是走了,就不知道什么王猫儿了——告诉我,那家伙在哪里?”
“呵呵,原来又是一个爱听壁脚的,不过既然听到了也没什么关系,就算是当着鬼少的面我也敢说;不过他没听到,有本事到他面前去揭发我啊!至于王猫儿在哪,我即便告诉你又能拿他怎么样?”
在我说这一连串话语的过程中,喵儿一直在不停地扯我的衣角,叫我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但是我没把她的话和动作当回事,我想她大概是恐惧还没有完全消除;而我现在只想要把黑猫刺激到情绪失控,因为我从来不喜欢有偷窥、偷听嗜好的人,即便是一只叫春的猫也不例外。
而在我说完以后,黑猫果然被气得暴跳如雷。
然后我终于知道喵儿刚才为什么一直在试图制止我说话了。
——只见黑猫上蹿下跳了一会,气得边喘粗气边说:”我让你说、我让你说!“
然后扬起爪子嘶啦一下,竟然把头上的尖角耳朵扯下一支来,但是却没有血流出来。
这是要干什么、用自虐来吓我吗?
喵儿尖叫一声:”别扔!”紧接着又猛推了我一把:“快抓住!”
但是黑猫却没有听她的,将爪子一扬,把他的耳朵扔了出去。
而这时我还没反应过来喵儿叫我抓住什么。
于是我就看着这只耳朵像鸟儿一样升空飞去,一转眼就不见了。
喵儿这才告诉我:“大黑的耳朵叫顺风耳,能把听到话装在里面,扯下来就会飞去他想通知消息的地方。”
哦,原来这是一个可以传递声音消息的装置呀!蛮有趣的。
想不到黑猫还有这手绝活!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即便鬼少知道了也没多大关系。
接着暴走的大黑猫对我说:“你惹怒我了。”
我知道啊,这个一看就知道。
我还知道麻烦来了;不过我和鬼少约好见面的,请让路。
可是大黑猫说:“想见主人,那你先过了我这关再说吧。”
我说:“那也行,看来不把你这块拦路搬开,是真的不行。喵儿,用骨爪、给他一下子!”
可是还没等喵儿有所行动,大黑猫竟然一溜烟就跑了。
“咦?看来这家伙是个纸糊的,声音大、胆子小,竟然这样就被吓到,哈哈……”
我有些小得意,心说真不知道喵儿为什么这样恐惧他。
但是喵儿却焦急地说:“哎呀,糟了糟了,你本来不该惹他的。”
为什么?不明觉厉。
毕竟只有喵儿才知道黑猫的可怕在哪里;我很快就知道是什么样的麻烦来了。
往前没走得几步,我们就听到了猫叫声。
咳……这么说吧,这只名叫春春的黑猫,真的在开始叫春了。
你懂的,每年春秋季就是猫儿的发情期,而每当窗外传来猫儿如婴儿般凄厉的悠长哀鸣时,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如果是人的,会被吵得心惊肉跳,烦躁得没法入睡。
而对于一只雌猫而言,猫儿叫春的影响就和女人叫床的诱惑一样,不堪入耳的声音很容易让人脸红心跳很难抗拒。
难怪喵儿会说糟了,因为她会在我的面前出丑。
特别是大黑猫春春和喵儿一样,是画出来的猫体、而且同样是术法构造,所以他们的动物属性和术法属性是一致的,所以大黑猫叫春的声音在喵儿听来,效果就被强化了不知道多少倍。
其实大黑猫刚一发出那种声音我就意识到自己轻敌了。
然后我的反应也不慢,马上放出木茑并控制着它浮在空中,然后叫喵儿赶紧跳上去。
但是这时喵儿已经被这种声音影响到,手酥脚软的样子;我只好提着她的手将她轻甩上去。
我也赶紧跳上去,正准备控制着木茑升高,而这时候大黑猫不知道从哪里嗖地一下蹿起来,就一爪子朝我挠过来。
我只好下意识地抬起小臂挡了一下。
本来以为这下要被他挠出几条血印的,但让我又惊又喜的是,身上的蚕衣竟然像护身铠甲一样,被大黑猫的利爪抓过的地方竟然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太好了太好了!
木鸢已经又升高了一段,而大黑猫不会飞,它再也够不到了,安全!
我就坐在木茑上面,垂下双腿逗弄蹲坐在地上、仰头望着我们的大黑猫:“来呀来呀,有本来再挠一下试试!”
可恶的大黑猫,眼见攻击失败,就又开始了声音诱惑:“喵~嗷、喵~呜~嗷——”
我赶紧指挥着木鸢继续升高。
但是就怪了,我们已经升得很高很高了,高空中的风开始猛烈地吹袭,但是黑猫叫春的声音依然还在耳边,一点也没有被距离感影响到。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被这声音迷惑到神智不清的喵儿,竟然一下子趴到我的背上,像中了迷~情~药水一样,浑身滚烫,双手竟是紧紧箍住我不放,而且越箍越紧……
第321章 泄气
呃、真是没想到,大黑猫春春的销魂大法这么难以对付……
我立马就陷入困境了:
我被意乱情迷的喵儿像蛇一样缠住,她的似火热情让我没办法专心控制木茑的飞行姿态。
但她是一只猫,我怎么可以有非分之想?
更何况,她可是王猫儿潜在的女朋友,所谓“朋友妻,不可欺。”
更何况这一幕是当着大黑猫的面,他就是想让我出丑来着!而且,他当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被我吃豆腐、即便是主动送上门来的也不行。
所以,大黑猫真正的目的,先是用声音控制喵儿,让她主动来干扰木茑的飞行;接下来,他开始控制着喵儿给我来一个“猫抱”,想要把我像老鼠一样按在爪下。
这个过程真是惊险无比——
被喵儿抱得实在太紧没办法挣脱,我只得用双脚在木茑背上用力一蹬、拼命用背把喵儿压在下面,然后再双手用力来分开她的十指。
费了好大的劲之后,好不容易才将她的双臂分开,原地打滚,翻身趴在木茑上面,准备用双手把自己撑起来再说。
但是我的腰马上又被她盘起双腿缠住了,而且这个时候喵儿开始在我的后颈上一通狂吻,弄得我一阵狂汗、真是臊得要命!
情急之下我只得另想脱身办法。
因为我下意识就想到一个问题:之前我可是和喵儿订立过帮助她追求王猫儿的命契的,现在喵儿在被迷情的状态下把我当成了释放情绪的对象,这算不算违背契约条款呢?
也就是说,我可不可以用意念使用一次本体玉针,让它刺激一下有点神智不清的喵儿?
先别管有用没用,试一下就知道了。
我于是就尝试着唤醒喵儿心里的那根玉针……太好了,有反应!
于是我就控制着玉针,小心翼翼地把针尖轻轻推进了一点点、只是一点点。
“啊!”
喵儿叫痛的声音短促,她的全身猛地一缩。
同时她的四肢一下子就松劲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就势一扭腰,把她从身上掀翻下来。
只见她无力地伸展手脚,平躺在眼前,还情不自禁地将眉头紧皱、闭着双眼。
这一针轻刺,看来真是非同小可!
“喵儿?”
她一言不发。
我有点担心:她难道是被玉针刺伤了?
只见喵儿的脸上潮红,****不停起伏,她的呼吸好像没有刚才趴在我背上那样急促了。
我想她的神智大概已经恢复清明,正在为自己刚才的疯狂举动感到害羞吧?
大黑猫还在那里不停地叫春,试图再一次用声音诱惑喵儿。
我突然想到一个将他擒住的办法。
于是就势用双手按住喵儿的两只手腕,往下一趴、将头和脸贴近喵儿。
“啊……”
她再次惊叫了一声,开始挣扎、但是仍然没有把眼睛睁开。
她一定以为我也动情了,有些惶急。
然而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说话方便、不要被大黑猫听到而已;我在她的耳边小声说:
“等会这样,你听我的安排行事,咱们齐心协力把他抓住……”
喵儿轻轻地点头表示明白,然后我们商定了等会配合行动的一些步骤。
我控制着木茑一点一点地在空中下降,让大黑猫差不多能看清木茑上的情形,然后我们就开始表演了。
木茑浮在空中,而且在有节奏地不停起伏颤动,我和喵儿还不时翻滚交换位置。
没多大一会,大黑猫就开始凄厉惨叫。
显然他已经看到了木茑上的表演,并且信以为真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气急败坏。
他一定觉得自己弄巧成拙,反而成全了我们的“好事”。
特别是,就当着他的面做羞羞事,他怎么忍得下这口气、简直目眦欲裂!
但是木茑在很有技巧地缓慢下降、并保持在他拼命跳起来也够不到的高度上。
这样一来,大黑猫就疯了一样,不停地在原地又蹦又跳,没多大一会他就累得不行。
而这正是我的以逸待劳战术,目的就是为了消耗他的体力和精神。
看着差不多了,我就示意喵儿,准备动手!
于是一直在演戏的我和猫儿就一起表现出快要达到了心理和生理某个极致高度的样子:
“呃、啊——”
动作越来越大,等到“高潮”的那一瞬间,乐极生悲、木茑就侧翻了,我就向后仰倒、从木茑身上倒挂下来,但我的一条腿则仍然被喵儿缠住。
这当然是我们故意制造的意外事故了。
不过情急眼红的黑猫可来不及仔细往深处想,他觉得自己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于是就纵身一个虎扑!
而我同样也在等这个机会,立马伸出双手紧抓住黑猫儿的前爪。
但是只抓住了一只猫爪,而黑猫不加思索地朝我张口就咬!
不过之前我已经知道蚕衣对我有防护作用,所以只是将头一偏避开了他的攻击。
然后我就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拳,正正打在小腹下。
黑猫“嗷”地痛叫了一声。
“喵儿松手!”
喵儿就按照我的话做了,我就带着黑猫急速坠落。
快要和地面亲密接触的那一刻,我再把黑猫朝自己身体下面一甩,准备让他垫底。
而黑猫也感觉到不妙,要是这一下落实了,他肯定会被双重压力挤成肉饼!
所以,他就故技重施,让自己的身体像吹气一样鼓起来。
而对我来说,这和安全气囊的作用差不多,结果黑猫还是作了我的肉垫。
我在黑猫身体上摇摇欲坠,黑猫的反应也挺快,就势一翻身把我压在身体下面,顿时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这时木茑已经稳稳着陆,喵儿一偏腿跳下,然后握着骨爪朝黑猫身上用力一扎!
“噗哧”一声,仿佛气球漏气了,伴随着泄漏声,我身上的重压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喵儿一把将我从黑猫的身体下面扯了出来。
站定身子,我一看地上的黑猫,笑了!
哈哈、现在的黑猫倒真像一只展开了双翼的蝙蝠,面积庞大、但是体积全没了,薄薄的一张,看起来又像锅里的一张烙饼。
现在他的头还能动、眼睛也在骨碌碌转动,但是身体已经没法指挥得动,瘫软在地。
再看看我和喵儿都衣衫齐整,显然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糟糕,他就有气没力、却又带着一丝安慰地说:
“原来你们全是骗我的,唉……喵儿,怎么总向着外人?好歹我也是你师兄啊,竟然扎我!”
喵儿说:“师兄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你。”
“你……把我带回去……”
说话间,黑猫身体里的气还在不断地泄漏,到最后,他像是心满意足地发出最后一声长叹。
这回就连猫头也完全瘪了下去。
黑猫终于变回到一张画儿的最初模样,不过在他的身上有了一个破洞。
“他,这就算是死了吗?”
我问喵儿。
“不,只不过他身体里面的术法符号完全散掉了;如果我以后能把破洞修补起来、重新构建,他还是能恢复的。”
哦,这么说的话,黑猫能不能复原,其实取决于喵儿了。
喵儿就蹲下去,把黑猫画卷起来,又从身上摸出一只圆筒把画卷装了进去。
接下来,我们要去找鬼少了。
第322章 人质
我和喵儿上了木鸢重新升空,往目的地方向飞了没多久,突然电光一闪,随即从那边传来“轰——”的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
动静太大了、我甚至在空中都能感觉到地面在颤抖!
接着便看见漫山遍野地,突然现出一道道光柱,杂乱无章地到处晃动,好像有很多人兀然出现、正在朝着槐树林那边奔跑汇集!
显然这一些人是事先埋伏的、在爆炸声之后就突然开始行动了。
喵儿的眼力比我要好,她惊奇地说:“咦?是警察!”
呃、发生什么事了?
我和喵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如何是好。
算了,赶紧飞过去现场,不就知道了吗?
……
但是我们没能靠太近,就被人大声喝斥着降落下来了。
下面真是大批的警察,是自己人、我们能不降落么!
刚一着陆,我就看见杨英翠;只见她和几个领头的警察站在一起,她先和他们打了声招呼,然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她的脸色发白。
“怎么回事?”
“别太靠近。这是事先准备好的抓捕行动,但是在实施过程出了点意外。”
“抓捕谁?出了什么意外?”
杨英翠小声说:“鬼少和他的同伙啊。”
什么?我越听越胡涂了!
之前不是又唱戏又送礼物、挺和谐的吗?怎么突然一下子就翻脸了!
再说,对于鬼少这种非人类的存在,动用警察的力量干什么、貌似没有用啊?
不过这并不是我要关心的重点,好像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吧?
显然,这样一来我和鬼少的约会就算是泡汤了;或者说这场约会也许就是宋老他们布置的障眼法。
至于说出了什么意外,大概鬼少也不是省油的灯,很快发现了不对、马上反击,于是就意外了。
这么说我和喵儿其实被利用了,这让我很不爽。
我就对喵儿说:“这里没咱们什么事了,走、回去!”
转身要走,但杨英翠一伸手就把我拽住了:“等一下、我的话还没说完:意外就是王心梅,她落在鬼少的手里了!刚才营救失败,伤了几个人。”
“……”
我顿时呆住了!
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是杨英翠很肯定地向我点头:“不骗你、千真万确。”
我立刻不要命地转身狂奔、我得去救人,无论如何都要把我的女神给营救出来!
但是一心想着救人的我,没冲出几步就被反应极快的警察叔叔掀翻在地。
根本没有人听我解释!
这是因为事发突然,最先到达现场的警察本来就对包围圈内的事态束手无策,正在恼火之际,又见外围来了生面孔、而且是从天而降的。
虽然我看起来没有什么恶意、但行迹十分可疑,所以他们毫不客气地先把我捆住了再说,这种方法虽然简单粗暴但十分有效。
而我对警察叔叔给自己来这一手,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再说即便是有准备也不可能反抗或与他们动手。
几个捆绑我的警察将我从地上拖起来,准备把我带离现场。
“放开我,我是……”我急了、让我过去啊!
连忙出声想要表明身份。
可是没等我把话说完整,“啪!!”一个脾气火爆的警察就扇了我一个耳光,凶巴巴地吼道:“不要瞎掺合!”
心急如焚的我简直要炸了!
这是什么道理?!不忙着救人、反而来和自己纠缠不清!
可是现场所有人都紧绷着脸,个个都是要炸了的样子;即便是我一肚子的委屈,也是有冤不得申,看来在空中的时候警察们没有贸然用枪爆我的头、这就已经很给面子的了。
我只得强忍怒火,环顾四周,想看看是否有认识的人;可是除了杨英翠,全都是生面孔。
不过奇怪的是,我现在才发现所有的警察都没用带枪,身上的武器无一例外,竟然全部都是弓驽。
太不寻常、太诡异!
看来只能先察言观色,了解一下现场状况、再随机应变好。
我就冷静下来,和周围同样焦急的警察一样,踮起脚尖察看包围圈内的情形。
因为现在是僵持的场面,所以我一安静,警察也就不太为难我。
这一瞅不要紧,一下子就看到一幅十分诡异的画面:
两重包围圈的中央孤零零地站立着许久不见的王心梅,她的身形曼妙本来很是动人,但却穿着一件男人的衣服,好吧、是之前在鬼戏台上见到的那种男戏服。
主要是,这件衣服看起来污秽不堪、仿佛从就从来没有洗过一样。——这样一件肮脏无比的戏服就这样披在一个妙龄女子的身上是什么感觉?
这就是真正的牛粪拉到了鲜花上!
而且还不止这些。
王心梅的表情冷厉,象男人一样抱着双臂、叉开腿,大大喇喇地站在那里,俾倪众生、对眼前的一干人视若无物,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而组成包围圈的人则正好相反,这么多人好象起不到多大作用,至少在气势上就低了一大截。他们小心翼翼地警戒着、但却刻意与她保持着安全距离。
“咄!”
王心梅突然大喝一声,这动作表现分明就是一个粗豪大汉,声音却是年轻女子脆生生的腔调,听起来着实怪异无比。
王心梅继续粗声豪气说:“小子们,这缓兵计也玩得差不多了吧!老子憋得太久,要赶着去寻乐子,可没有时间陪你们耗!能管事说话的,到了没有?”
……
我做梦也想不到,和王心梅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更想不到的是,王心梅竟然变成了现在这个不阴不阳的样子。
是的,起初他也不敢相信警察重重包围之下的女子就是王心梅;但是,就是刚才打我一耳光的年轻汉子站在我边上,目瞪口呆地说:“哦天哪!恶鬼附身,竟然能把一个小姑娘变成这副模样,这可咋办?”
‘王心梅’三个字入耳,让我百感交集!
这时又听见恶鬼借王心梅之口叫骂道:
“奶奶的,难道这里管事的成缩头乌龟了吗?老子虎落平阳还遇到乌龟,呸!倒大霉!再不让开道,就给这女子收尸吧!让是不让?”
说罢,那恶鬼有些僵硬地指挥着王心梅的女子身体,大踏步向前行;而警察们的包围圈则立即随之移动、并继续保持着固定距离。
恶魔对于警察们的这种狗皮膏药一样的防卫真是恼怒万分,于是狂暴地大叫道:“老子可没有耐心了啊!挡我者,杀无赦!”
这恶鬼正要再往前跨步,人丛后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且慢——!”
警察们立即欢声雷动:“宋老来了!”
“宋老,宋老!”
“太好了,宋老终于赶到了。”
……
只见包围圈从外面分开一条道,将白发苍苍的宋老让了进来。
恶鬼冷哼一声,停下脚步,望向宋老:
“来啦?我还以为后辈娃儿们都不成器,只能当缩头乌龟了呢,哼!”
“适才有事不能及时来见面,还请包涵!”宋老略一拱手,客气地答。
“有事?怕是在布置困住老子的诡计陷阱吧!嘿嘿……”
宋老正色道:“前辈是个明白人,只怕虽经苦心经营、多年筹划,到头来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哈哈哈哈,你当老子是三岁的孩儿,经不起吓?啊哈哈……让路!”
第323章 妥协
推荐阅读: ? 说实话,宋老的出现并没有缓解我的心中的半分疑惑或焦虑。
从那一声巨响开始到宋老的出现,让我感觉到一股子浓郁的阴谋气息:
话说这么多的警察,可不是谁随便就能调动的;这种规模的行动,按理说不可能没有周密的行动方案。
在我看来,这一场行动搞得像儿戏一样,还没完成就被先发制人出了意外,而且让我的女朋友不幸成了人质!
警察不带枪而使用弓弩,他们都是专门为眼前这个附身在王心梅身上的怪物而来?想不通。
难道宋老是这场行动的指挥者?没理由呀!
先前那个鬼少和眼前这只怪物到底什么关系?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为什么是王心梅而不是别人?
不能不说,王心梅的出现,在时间点上太精确了,让我觉得这完全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刻意的安排。
没错,貌似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冲我而来的;而朝王心梅下手,无疑是拿捏我的最有效手段。
接下来,就是刀山火海横在面前,这个圈套我也不得不朝里钻了。
唉、我刚才在情急之中,显然是有些不理智了……
在我心念电转的过程中,宋老一直都在和恶鬼交涉,但是看来没有什么效果,恶鬼就是一意孤行地挟持着王心梅,要宋老让路,否则就如何如何。
最后他看起来不耐烦了,就焦躁地望向人堆里的我。
我悚然一惊:这家伙的眼神真是寒意凛然,恐怕实力非同小可,难怪宋老都口口声声叫他一声“前辈”。
很快,这恶鬼就从鼻子里冷哼道:“让那小家伙过来说话!”
“谁?”宋老不禁疑惑地回头看:“啊、江恒?你且过来说话。”
跟着宋老的眼光,大家齐刷刷地望向我这边;几个警察只好推推搡搡地,将我带到宋老身边。
宋老向恶鬼说:“还请前辈稍等片刻。”
他又转向我问道:“怎么弄成这样子?松绑。”
警察只得手忙脚乱地松了绑。
这当中我只得苦笑着说:“宋老,让我去换回王心梅。”
恶鬼与王心梅的混合体则在一旁冷眼旁观。
宋老想了想,温言对我说:“你且在一边看着就好,莫胡闹。”
他拍了拍我的肩,要我稍安勿躁。
宋老又转向恶鬼说:“前辈可千万不要打这孩子的主意!”
“你说不我就不啊?既不让步又不让道,老子找个人来聊会天解个闷行不行?”
恶鬼怒眼圆睁。
宋老苦笑,只得再一次拍拍我的肩、示意我可以和恶鬼对话,并示意其他人继续戒备。
然而接下来,恶鬼和我谁都没有率先说话。
恶鬼凶狠地盯住我,而我则毫不示弱、同样用恶狠狠的眼神还以颜色。
恶鬼忽然哈哈一乐。
笑过之后,他竟然打了个哈欠,含含糊糊地说:“你们聊会,老子打个盹……其他人可不要动歪心思啊、要想想后果!”
眨眼之间,众人包围之下的这只鬼一下子起了惊人的变化!
只听他刚说要打个盹,却又象是刚睡醒的样子,动作表情又回复到一个正常少女的样子;只见她揉揉眼睛,惊诧万分地望了望众人,然后用手指了指我,有些不确定地问,“江恒?这是怎么回事?”
“阿梅,是我!你好啦?”
我惊喜地叫道。
宋老朝着王心梅点点头,又对我说:“他只是暂时放松了控制,你们先聊聊吧!”
这话众人都听得分明,王心梅也点头解释说:“是呢,恶鬼把我关在一间屋子里,不知道怎么的我就睡着了;刚才又被他叫醒,说是江恒有话要和我说。江恒你还好吧?”
只见她说话间,回归的王心梅小女子的姿态尽显,眼波如水,这和我过去熟知的印象不太完全一致。
特别是后面说到‘江恒’二字时,柔声细语,让人有怦然心动的念头!
这真是我的多日不见女神吗?
我回答她:“我很好,阿梅!等会我和恶鬼谈谈,一定得你换回来!”
“哦,我记得的。是恶鬼抓着了爸爸,他说我要是不穿上这件臭衣服就要杀掉爸爸……对了,我爸爸呢,他怎么样了?”
我刚想回答说:不知道,旁边有人抢着回答说:“王心梅放心,你爸爸让咱们抢过来了,没事!”
王心梅说:“嗯,这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对了江恒,你刚才说要来换我,对吗?”
“是,阿梅。
如果我这次能活着回来、就一定来娶你。”
王心梅的脸腾地一红,她害羞了
但是下一秒,又变回到猥琐阴笑的样子。
恶鬼哈哈大笑,——他又醒了:“哈哈,看了一出好戏!不过你的小命老子可看不上,不换!”
他又对我说:“老子做事从来不顾念别人的感受。不过这次可以破个例:小家伙,老子无奈之下,不得已抢了你的老婆;她的死活可是在你的同伴的一念之间、老子倒是不想让她死的,这样吧,要救人也行、只有一个条件:
突然想起来,刚才老子太想出来透气,在囚室里落了个东西,你自己进去找、找到以后再拿它来换你的女人,不过只给你一个时辰,千万不要让老子等太久啊!还有,要是拿错了东西或者超时了,大家一起玩完,万一找不到可不要哭哦,哈哈!”
玛德!是什么东西,长得什么样子都不告诉,让我自己去找、找错的代价就是性命、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怒发冲冠,叫道:“我要杀了你!”
“给你机会就要珍惜!”恶鬼漫不经心地回答。
宋老想了想,向我示意:只好先这么办。由我自己进去取东西,宋老自己则在外面继续和恶鬼进行周旋。
恶鬼于是趾高气扬地立在原地,开始闭目养神。那幅拽样、简直把在场的宋老和警察不当一回事。
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他无耻地附了王心梅的身,我真想上前踹一脚!
喵儿安慰我:“别着急,那就先去找他要的东西吧。”
我只得带着喵儿离开这一帮人往槐树林那边走。
等到了地头才发现,原来池塘的位置,现在多出来一个黑黝黝的大洞,里面的水一滴都不剩了。
看样子应该是经历了一场爆破,但是结果却误打误撞让那只恶鬼得到了脱困的机会。
喵儿在前面,带着我沿着破洞往里走。
通道幽深,仿佛恶鬼还在;喵儿走在前头,不时提醒我当心拐弯或碰头。
走了一段路,听到喵儿的喘息有些急促,我便建议两人中途停下来稍微歇息。
喵儿问:“那家伙以前就是被囚禁在这里?”
我叹气说:“我和你一样懵逼,谁知道宋老他们是怎么搞的,老人家大概也正在后悔不该打开了这只潘多拉魔盒……”
“哦,也不知道这恶鬼,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究竟是怎么存活下来的。”喵儿感慨道。
“是呀,我也很好奇……”
两人说着话,终于到了通道的尽头;然而喵儿和我都不禁对眼前所见到的情景大失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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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鱼刺
囚禁恶鬼的地方,与其说是穴室,不如说更象一个小小的壁厨;其实就是在坚硬的石壁上开凿出来的一道石龛,只够放着一张狭长的案桌。
案上有只木盒,上面有无数条新鲜的裂缝,而且盒上的封印纹路黯淡、显然经过岁月消磨咒力渐弱失效,之后再被从内部大力撑破的。
“咱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喵儿问我。
我很肯定地回答:“绝对不错。”
“可是这地方没法住人么!”
问题是,外面那怪物不是人而是鬼。
这是只抽屉式的木盒,看起来多半是用来装那件脏衣服的;那恶鬼就是一直是住在脏衣服里面的。还有这封印,本来是不可能失效的,不知道那家伙用了什么法子脱身。
哦、对了,多半就是一开始那一声巨响中的爆炸帮了他的大忙!
喵儿又和我商量了一下,要如何来寻找恶鬼所说的东西。
因为根据恶鬼临走时话里的意思,他留下的东西要我“自己找、找不到不要哭”,说明这东西应该不太好找。
既然眼前这地方很小,那么要找的东西应该不会很大才是;要是很显眼的话,还用得着去找吗!
我先在整个石龛内部仔细地打量、摸索了一遍,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仍然一无所获。整个石龛显然经历日久天长,但奇怪的是显得格外的干净,简直比自己在家里的时候用心擦洗过的桌凳还要干净!再一联想到那件令人作呕的肮脏衣服,这真是令人费解!
再看盒子,除了破损的地方,也是一样的干净。
实在忍不住了!我就回头对喵儿说:“我怀疑这那恶鬼在被囚禁的时间里闲来无事,就随时用那件衣服来作抹布搞卫生了。”
我将盒子掂了掂、又轻轻摇了摇,空的。
抱怨归抱怨,可是除了盒子没有查看里面而外,实在没有地方可以寻找了。
说话间,我就把手探进盒子里去,小心翼翼地探查起来。
盒子空得不能再空。
但就在我的手伸到盒子最里面角落的时候,一个手指微痛,好象被什么尖锐的东西轻轻扎了一下。
喵儿见我的表情微变,忙问:“怎么了?”
“哦,没什么,大概是被一木刺扎到了……”
我一边说,一边伸出另一个指头相助,将刺进手指里的东西拈住,小心地将手收回来。
喵儿忙凑近来观察,我则皱起眉头,抬手细看:“咦,这是什么?”
原来是一枚比针还要小的骨刺!
经过反复仔细端详,喵儿最先认出来了:这不是骨刺,而是鱼刺。
难道这就是恶鬼宣称留下来要送给我的东西?
我又查找了一遍,这回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特别注意了。
这下我真是被恶鬼气笑了。
这分明就是个圈套、或者干脆说是个恶作剧好了!
煞有介事地忙活半天,就是为了用鱼刺扎我一下?果然恶鬼就是恶鬼:思维不同于常人,而且心眼这么小、闲来无事设个小机关扎人当乐子。
想到这里,我便想把这鱼刺往地下一扔了事。
可是喵儿可不这么看,马上制止我:“别扔,黑灯瞎火的,扔到地上要想找回来可就费功夫了。”
我更困惑了。听喵儿的意思,这枚小小的鱼刺还很重要?
喵儿就和我解释说:首先这枚鱼刺不可能来自恶鬼的牢饭口粮。因为恶鬼本身已经是灵魂体一样的存在,用不着进食。
其次,就算他吃过鱼肉,剔出来的鱼刺随便朝地上扔便是,又何必神神秘秘地藏在盒子里面?
听了喵儿这番话,我下意识地接过灯火,往案桌下和地上瞄了几眼,真的再没发现多余的鱼刺或骨头。
我又问喵儿,会不会是因为年代久远,暴露在外面的风化腐朽掉了?
喵儿问他,那脏衣服呢?是不是比骨质物品更容易风化呢?
我抓抓头傻笑起来。
——想不到一进到这里,我的脑子就好像不太灵光了似的;而喵儿毕竟是猫,视力超强情有可言,但她的脑子怎么也变得不可思议的灵活了?
喵儿再指着通道四壁让我细看,只见到处布满了各种各样奇怪的纹路符号。
喵儿告诉我:这些符的分布和排列都是按照某种方式和规律来的,作用就是屏蔽和封锁,在通道基础上构造出特定的空间;恶鬼的灵魂体自从被囚禁以后,就在空间内生活,与常人几乎一样。
所以,只要符阵和空间不被打破,其中的一切事物都是永恒不灭的,就连这鱼刺,木盒和那件脏衣服,甚至恶鬼本身,都不例外。
解释到这,喵儿就叹息说:“所以尽管经过了百十数年的关押,恶鬼依然还是秉性未改。”
而恶鬼一旦离开了这空间,更是一刻也无法离开那件脏衣服,——因为那件脏衣服本质上也是由符阵空间构成的。
脏衣服本身是无法移动的。如果没人穿上脏衣服,接受恶鬼的指令,那么恶鬼同样寸步难行。
我明白了:难怪恶鬼要以王心梅爸爸为要胁,诱骗王心梅穿上脏衣服。
也难怪警察叔叔们先前束手无策:刀或弓箭,伤到的只会是王心梅的身体,所以恶鬼才会有恃无恐。
再把关注点转移到鱼刺上来。
外面那只恶鬼挖心思地让我来取鱼刺,那么这枚鱼刺有什么奥妙或秘密呢?
喵儿对我说,他怀疑这鱼刺是取自恶鬼自己的身体。
这话让我大吃一惊!
宋老不是说,那恶鬼不是灵魂体么?怎么又会有身体、而且这是鱼刺啊!难不成,恶鬼是一条鱼?
喵儿说,差不多。其实恶鬼多半是鱼人;因为他们身上具有某些鱼类特征:比如鱼刺,还能在水下生存象鱼一样呼吸、当然又可以上岸生存。
“你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
“因为喵儿爱吃鱼呀!”
哦、明白了!
喵儿判断,那件脏衣服空间内应该保存有恶鬼生前的一副完整的鱼刺骨架。
恶鬼这次能顺利逃脱,应该就是借助了这副本体骨架之力。当然了,他为此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就因为遗落了这枚鱼刺,骨架不完整了。对于外面那只鱼人鬼魂来说,这是很致命的。
“那他为什么要暗示咱们来找到这东西?难不成还想要咱们把鱼刺给他送回去不成?”
我没好气地说。
“确实不排除他有此算计的可能,因为在他看来,这东西给了咱们也没用。而且,他能公开宣示要你来取东西,以便换回王心梅,但用这个来作交换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我一听,兴奋地说:“既然咱们和他都有求于对方,那是不是说,阿梅不会有生命危险?”
喵儿沉吟着说:“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如果把恶鬼的骨架完全凑齐了,岂不是让他的实力大增吗?恶鬼会不会就此给外面的所有人造成重大伤害?
喵儿说:“不如在这枚鱼刺上动点手脚。”
第325章 反击
推荐阅读: ? 一开始我很反对喵儿的提议。
恶鬼既然敢放心让我来为他找东西,难道他就没有防到我们会给他来这么一手吗?
在鱼刺上动手脚的难度肯定极大,而王心梅可是还在他控制着呢、要是他发现不对向王心梅下手怎么办?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其实这事如果由宋老来处理,他肯定有办法。
不过恶鬼显然也在防备着他,所以才要我自己来找东西。
再说,恶鬼要的东西到底是不是鱼刺还不一定呢!
尽管不确定恶鬼葫芦晨卖的是什么药,但营救王心梅一事在我的心中却是最迫切的。
现在,眼前这枚鱼刺又引发了我一些新的想法。虽然我的设想有些大胆和冒险,但是值得一试!
我且拿这鱼刺来打个比方:大家都知道鱼肉的鲜美,却容易忽视这肉中小小的刺。如果不仔细,最后被一根看似柔弱的鱼刺卡住喉咙,那也是相当麻烦的事情。
“江恒哥哥,你的意思是,你的作用也可以像根鱼刺一样?”
“怎么不可以!就是这意思。”
我斩钉截铁地说。
也许在恶鬼的眼里,我们这些人不过就是案板上的鱼肉、而我自己恰好就是一枚不起眼的鱼枚;如果真的能做到象鱼刺那样卡住他的喉咙要害,那就真的可以和不可一世的恶鬼来谈谈条件了。
至于具体要怎么做,我是这样想的:手脚肯定是要动的、但却不能直接在鱼刺上动,因为如果让恶鬼无法回收鱼刺,那气急败坏之下的恶鬼肯定会直接撕票、这样我就达不到救人的目的了。
我的想法还是让自己把王心梅换回来,然后自己再和恶鬼斗。
恶鬼笃定了我不敢动手脚、而我偏要出乎他的意料、要让他看得到收回鱼刺的希望、但至少现在是拿不到手的。
以小搏大当然有风险,但这个险值得冒!
两人商量的结果,在如何应对恶鬼的策略上,喵儿同意我“示弱为主、以柔克刚”的做法。
但是示弱的方式应该随机应变,低调或高调,不应该是固定不变的。凡事按照本心就可以了,我一个毛孩子,再怎么老成也比不过比宋老还要老的恶鬼;那我就以本心对待,毛躁一点也没什么,犯错难免,但决不犯致命错误。
比聪明比不过的话,就和他比笨、就以我的本来面目应对他,我觉得可能还更有胜算。
经过一番合计和精心准备,看着间恶鬼给定的时间期限也差不多就快要到了,“我”就从通道里出来。
其实还是心镜之术映射出来的另一个我,这是可以以假乱真的虚影。
恶鬼照样叉腿站在路中间,冷冷地瞅着“我”从通道里走出来,而且直接就走到了恶鬼的身边、根本不管什么安全距离。
“我来了。”
我控制着虚影开口说。
“这么着急忙慌地赶着来送死?我要的东西呢?”
我却不接恶鬼的话茬,平静地说:“瞧瞧这站立的姿势,一个女孩子,被你这样一搞很难看,我很心痛的;还有这件衣服,这么脏这么臭,哪里还有长辈的样子?不如脱下来我帮你洗洗吧。”
恶鬼大概在心里说这小子是不是失心疯了?
“你放心,我还没有出生母亲就死了,父亲一直带着我,所以洗衣铺床做饭我从小就会,而且做得不错。
好不容易才订下的亲事,被你把这女子一抓,我俩的婚事自然也就泡汤了;但是不救她我还算男人吗?我又有力气又能做家务,放了她,你不吃亏。”
恶鬼咬着牙说:“你要激怒我吗?我问你话呢,为什么要急忙慌地赶着来送死?”
我说:“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啊、着什么急!”
恶鬼再问:“我说、让你找的东西呢?”
我说:“你先放人。”
但是恶鬼自以为得计,他怪笑一声,直接就控制着王心梅的玉手来掐我的脖子。
结果,很显然,他的手就从虚影里穿过去。
他顿时呆了一下。
然后真正的我才出现在通道口,着着大家的面一抬手就把一样东西扔到嘴巴里面,并且马上把它咽了下去。
这正是被我精心包装过的那枚鱼刺。
“你虽然不讲信用,但我还是不想食言。”我张开嘴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现在在我的肚子里面倒是有一根骨刺,但知道是不是你想要的东西;如果是,放人、再来我的身体里面取。”
说着,我这才义无反顾地朝他走过去。
恼羞成怒的恶鬼暴跳如雷,他没想到我竟然敢用这样的方式来要挟他。
于是:“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少女的手很娇嫩、但力道却极大,直接把我抽倒在地上。
握了棵草的,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恶鬼就这样欺负我、还一点也不手软。
不过那又怎样?反正别人靠不上、那就只好自己咬牙硬撑。
我迅速爬起来,但是不等他开口说话,耳光又到了。
等我再爬起来,恶鬼问:“还废话吗?”
“你一个人闷了那么久,我可以和你做伴、给你解闷……”
“啪”
“啪”
“啪”
我挣扎着又站起身来,喘息,吐着血沫子。
“小子,再说一句老子就让你死!”
恶鬼狂暴地吼。
“嘿嘿,我就是来送死的么!真想要我死你早下手了,还他妈装腔作势这么半天?”
我的音调并不高,却字字入耳,让恶鬼窝火不已。
“看来你这小子也是个牛一样的倔种。”
恶鬼放低声音说:“那你想怎样?”
“放了她。”
“办不到。”
“我我要是连自己的老婆老救不回来,那还不如死了算。”
恶鬼咧嘴乐了:“那你是没指望了,不如就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去死就是了嘛,何必要来老了这里找揍?”
“她还活着,我为什么要死?你揍也揍了,气也出了,我不记仇便是了,你总该放人了吧?”
我一脸无辜的样子。
恶鬼冷笑:“以为这样就能打动老子?可笑!”
“你很可怜知道吗?我好歹有个老婆,可以为她拼命;你有老婆孩子吗?有盼头的日子,说了你也不懂。”
“嘿嘿,谁可怜?谁的老婆就在老子的手里?”
我呵呵地笑:“说得不错,你这么大本事,却要靠女子来保护,究竟谁可怜、这不是很清楚的吗?”
“你——”
恶鬼真是气坏了。
反正我就这样,蔫儿坏!基于那东西考虑,杀又杀不得,打重了就打坏了,打轻了他不怕,不打他更是让自己气不打一处来,他能怎么办?
现在完全我确定,他要我找的东西的确是鱼刺,不过现在被我吞到肚子里,他除了附我的身才能取回鱼刺以外,肯定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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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恶搞
对峙继续,恶鬼继续吓唬我:“小子,我让你分分钟没了老婆,信不信?”
我当然不信。
并且我决定冒险赌一把:“好吧,那你现在就动手,你杀了我女朋友,那我也立马自杀,好歹黄路上结伴而行;而你么,就乖乖地等着这位宋老来收衣服吧。”
这个老家伙的脸一下就绿了,他傻眼了。
哈哈,看来被关得太久,脑子也变得不太灵光了。
刚才在通道里面的时候我已经想明白了:大概那件脏衣服就是恶鬼赖以存身的载体,但是单靠它是不能自主逃到安全地带的。
所以他才要附身王心梅,只有让她穿上这件衣服他才能自主行动。
这就好比,恶鬼有一辆车子、但自己却不会开,所以只能找王心梅来给他当司机。如果没有一个人来穿这件衣服,估计他就寸步难行。
当然,他最初究竟是怎么要挟王心梅穿上这身衣服的,具体细节我还不得而知。
另外我估计这件衣服一旦穿上以后要再脱下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或者说在宋老的眼皮子底下他根本不敢露底。
这也很好解释了,我主动让他附身以便换下王心梅,而他总是推三阻四不答应。
我马上笑逐颜开,再看宋老和警察叔叔,也都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是因为他们也看出来,原来恶鬼也只是色厉内茬,被我冒冒失失这么一搞,主动权分分钟易位、大家没有刚才那么被动狼狈了。
当然了,这只恶鬼连宋老都顾忌着不肯轻易动手,可见实力强大足以视我如蝼蚁,我要靠自己的力量降服他是不可能实现的任务。
再说,把这家伙逼急了的话来个同归于尽,那就双输了,我可没那么傻。
要知道我刚才虽然强硬了一把,但是在大棋盘上自己不过是个凑巧中偷偷过了河的小卒子;现在拼命往前拱了一把,如果再坚持就会变成废棋。
所以,我决定交棒给宋老了,让他来发挥一下。
不过,我坏笑着又恶心了还卡在牛角尖里不肯出来的恶鬼一把:“好吧,咱们退一步、我不要换下女朋友了;你也别窝火,大家就在这耐心等着,说不定明天我解个手就把你要的东西排出来了。”
“你……”
恶鬼简直要气疯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宋老果真就很有默契地开始说话了:“江恒莫要再胡闹了!”
接下来他很有诚意地对恶鬼说,其实他和这一帮人今晚的行动并不是针对恶鬼来的,正好相反!
“其实我们的目标是从黄泉来的鬼少,只是没想到他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误打误撞地把前辈给炸出来了。”
恶鬼冷冷地说:“黄泉?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以为老子存在身的地方有宝,想要掘宝来着,结果被炸成碎了。正好成全了老子。”
我不知道他这话是真是假,但如果是真的,那鬼少也真是可怜、竟然上场没几分钟戏份就结束了、这是妥妥的打酱油路过嘛!
接下来,宋老说,他带来的一帮人对恶鬼其实没有恶意;如果恶鬼愿意退回通道,宋老愿意尽力将爆炸损坏的地方恢复原状,并保证大家从此不再打扰到他的安宁。
恶鬼哈哈大笑:“怎么可能!老子的脑子又没坏、好不容易才出来,怎么可能再回到那个活棺材里去?”
宋老苦笑:“那也罢了。如果前辈同意,我还可以别行择地安置前辈,总在外面游走毕竟不妥。”
恶鬼怪眼一翻:“有何不妥?老子无拘无束、快活得很哪!”
可是,宋老却软中带硬地说:“前辈想岔了。世易时移,如果前辈固执己见,后面这一帮子人一直不肯放弃,那再过一些日子,前辈恐怕不但不快活、反而会有大麻烦的。”
恶鬼强自镇定:“笑话!”
“前辈既然不信尽可以一试,但到了有麻烦的时候,咱们的要价可就要猛涨的,请你三思。”
“……”
恶鬼沉默良久,这才重新发话:
“也罢,和小子们死在一块,其实我这老脸也臊得慌,这么办吧……”
谈判的结果,恶鬼同意宋老另行择地的建议,但他要自己选择位置,而且要我和王心梅全程陪伴。
在这个过程中,宋老可以带人远距离监视,但是要把目前这个包围扩大到方圆数公里,除了我之外,任何人不可以靠近干扰,否则约定自动失效。
果然还是把我捎带上了。
另外,恶鬼要宋老扩大包围圈而且不准靠近的要求,我看他大概还是不死心,想要用这种方式找机会跳出包围圈。
宋老竟然同意了,恶鬼虽然在努力掩饰,但是我看得出来他有些自以为得计的快感。
但我却知道宋老可是有着类似卫星跟踪定位的术法,恶鬼失算了。
不过我是坚决不会把宋老的杀手锏吐露一星半点的。
双方约定完成,宋老果然爽快地让警察叔叔们退出了恶鬼划定的安全距离之外。
恶鬼就说:“小子,咱们走吧!”
带着我就往东边后山方向走去。
我说:“等一下!”
恶鬼回头冷冷地说:“要干什么?”
我说:“咱们可得先说好了,这具身体可是我女朋友的,如果你在行走过程中故意损伤一丁点,怎么说?”
恶鬼大声说:“玛德、老子现在是附身的,损伤她对我有什么好处?放心吧!”
那好,我撒腿就跑。
恶鬼却不追赶,只是冷冷地站在原地,他说:“老子就让你先跑,能跑多远跑多远!”
可是没多大一会我又跑回来了。
我一只手扯着前襟,兜着些黑不溜秋的野地莓子,另一只手还拈着一朵刚顺手摘下来的小花,气喘吁吁、却又开心地笑着。
刚被殴打过的嘴角微肿胀痛、血痕犹在,但一点也掩饰不住我的快乐。
恶鬼眼中狼狈不堪的我,其实心情不错,一点也没受先前发生的不愉快影响。
“没心没肺,也不道穷开心个甚、有什么好高兴的……”
恶鬼嘟囔着。
我问:“别看这地莓子模样不行,味道非常好,你要不要尝尝?”
恶鬼瞪我一眼,将脸别到一边。
“哦,忘了,你不用吃东西。可惜呀!”
我又是恍然大悟、又非常遗憾和同情的样子。
恶鬼很无语。
接下来更让他眼珠子掉地:只见我把花放在一边,开始大嚼地莓子,弄得汁水横流;一边盯着他猛看个不停。
恶鬼忍无可忍喝道:“你瞅什么瞅!”
我不搭话,伸手便取了花说:“把花戴上。”
说完便要将花住恶鬼头上插。
恶鬼大怒。
第327章 痛楚
“住手!老子一个大男人,你来搞这……”
我说:“醒醒呀!我给老婆戴花,管你什么事?这可是我老婆的身体,暂时借你住几天而已!”
恶鬼气极,很想再给我几耳光,左右寻思,却只得收回发痒的手掌。
花朵顺利安插到头上,我在心里为获得这个小小的胜利而欢呼了一下。
——肮脏的脏衣服,男人婆的女子,花朵,百十年来第一次忍气吞声的恶鬼……这是一幅怎样的画面!
——清风徐来,花瓣微颤,月下美人如画;当然,必须得无视脏衣服。
因为花朵的存在,恶鬼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甚至担心前方有路人突然出现,并看见这惨不忍睹的一幕。
其实是他多虑了。大晚上的,不会有路人,即便是有、少女戴花不是很正常的么?
我终于留意到了恶鬼忸怩不安难受之极的样子,心头暗爽。
但我却很体贴地问:“要不你打个盹,让我老婆出来见见面,吃几颗莓子?”
“你做梦!”
“那好,你就难受着吧!以后慢慢就习惯了。”
恶鬼忍无可忍,伸手把花一扯、往地下一掼:
“老子凭什么要听你的!”
凭什么?我心想,那老子又凭什么要做受气包、任你欺负?这只是个开始!以后欠我的都要讨回来。
我对恶鬼说,“其实你的生活既不快乐又没意思,你好惨!”
“老子百几十岁的人了,怎样生活,难道还要你一个胎毛未褪的娃娃来教?”
“那不一定。<>”
我说,“虽然你有点本领,但囚禁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这么多年算是白活了!
我虽然年纪小,但有风景看、有地莓子的美味可以尝,最关键的是,我有老婆,你有吗?没有。
我能感受这世间的美好,这就足以忘记不高兴的事。
可是你呢?你有孤独,怀着仇恨,随时警惕着敌人而无法松弛心情,所以才没有快乐。
你看,你都成这样了,还不肯接受我的指点,唉……”
我连连摇头。
奇怪的是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恶鬼却一直没有出言制止,反而若有所思,耐心听完。
太罕见了!
恶鬼沉吟半晌,才开口说:
“小子你说的挺有道理,我承认你的口才不错。不对,是宋老头儿教你的吧?哈哈!”
我说:“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人教?你真无聊!”
“反正我绝不会再上你们的当了!”
恶鬼气呼呼地说。
“我不知道你究竟在害怕什么?我不过是个半大孩子,也不可能是你的对手,我只想救人罢了。”
“害怕?你竟然认为老子会害怕?呵呵!”
恶鬼啼笑皆非,无语了无语了,简直!
“你当然会了,你害怕被重新装进那只木盒子里去!”
仿佛无形中,我给了恶鬼当头一棒。<>
“是吗……你说得对!反正老子宁愿死,也再不想回到那只活棺材里去。”
恶鬼咬牙切齿地说。
也许正是这种恐惧感掩盖住了一切。因此在他的潜意识里,必须小心翼翼地存活,防止重蹈覆辙,除了自己之外不要相信任何人,这是做一切事情的要务和第一原则。
当然,这样很累。
可见我说的不错,孤独,仇恨,不能随心所欲。
这只可怜的老鬼开始大喊大叫:
“你以为老子想这样吗?老子花了那么大代价,才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不就是为了这些朝思暮想的天空,云朵,大地,这些风啊、花啊、草啊什么的?
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如果把你也扔进那鬼地方里去,早饿死或哭死了,怎么和老子比、那可是上百年的苦熬啊!可是不也熬过来了么!
小子你说对了,现在想想,这些年里的生不如死,咳!真的是生不如死!
而所有的一切都是拜谁所赐?
……那些老家伙嘛!
所以,虽然你这小家伙刚才几乎成功打动了老子、甚至有一刻让老子心都一软……不行,冷静!这一切仍然还是阴谋、阴谋!”
才听到这里,我忽然听得恶鬼将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大惊!
心中暗叫不妙,抬头就望见王心梅那张好看的面孔之上,出现了浓浓的杀意。<>
恶鬼发狂了!
只见他嗖地出手,一下就掐住我的脖子,狞笑一声:“教你个乖:下辈子学聪明点!偏要来惹老子,哼!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说完就大力一捏!
不用说,凶名昭著的恶鬼,杀个人的功夫确实一流。
所以才觉得脖子一紧、我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失去了神智,没有感觉到太多窒息带来的痛苦。最后在他脑中留下的印象,就是恶鬼那张表情扭曲的脸、还有眼角突然沁出来的一星亮晶晶的泪。
我想:“杀就杀吧,你他妈哭什么?”
我的眼前就一黑。
而恶鬼还握住我的脖子,不知如何是好、也许还没从用力过猛的错愕中回过神来。
昏迷中的我似乎能透视能听到;我看到,在脏衣服空间的某个角落,恶鬼灵魂体本来的面目是个四十来岁、须发浓郁的中年人,此刻他正以和王心梅肉身一模一样的姿势僵硬地站在那里、不愿回头;而在他的背后,王心梅的灵魂体正哭喊着扑上来,尽管和蚍蜉撼大树一样徒劳,但是却不停地撕打、又抓又挠。
“天啊,你竟然杀了他、你竟敢杀了他,和你拼了——!”
一开始,心不在焉的恶鬼并不在意、或者说心中不安,所以任由王心梅哭闹不停。
但是越到后来恶鬼越烦燥不安。
因为王心梅的哭闹和纠缠无休无止,又因为是灵魂体,不知道疲倦。
这让恶鬼烦不胜烦!
被关押了这么久,一个人与世隔绝,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清寂地生活。而现在,现实世界也好、脏衣服空间也好,先是我、现在又换成王心梅,都不是省油的灯,闹得他无处藏身的感觉。
“够了!”
恶鬼实在忍无可忍,只得用力一搡,王心梅就重重坐到地上,但是仍然在哀哀地哭。
这个头大的场景,让恶鬼愤怒地想:“妈的,这是什么世道!老子竟然沦落到杀个人都要经过允许的地步?而且还给自己招来这么大的麻烦!”
而且,自己竟然还会为杀个人而权衡顾忌、会后悔!难道,这百十年的囚禁生活,竟然把自己原本冷硬的心消磨变软了吗?
恶鬼对自己的表现非常之失望和懊恼。
所以他非常的不开心。
第328 章 莓子
眼前的女子还在号哭,哭得恶鬼心烦意乱,他想难不成自己还要向他们认错不成?
恶鬼对王心梅的灵魂体喝道:“哭哭哭,人都死了,嚎什么嚎?”
王心梅怎么会听?所以继续旁若无人地伤心欲绝、哭得令人心碎。
“唉……怕你了!别哭了行不?!”
然而这话没用。
“那你到底要怎样嘛?!”
王心梅呜咽着说:“你救救他吧,你大人有大量,求求你了……呜呜——”
“魂都没有了,怎么救?”
恶鬼紧皱眉头说。
“那你把我也杀了吧!”
王心梅继续大放悲声。
恶鬼心想,这怎么可能?她要死了,老子怎么办?只能曝尸荒野、魂飞魄散了,——这怎么可能!
恶鬼于是又说:“要救他也可以,但你得答应老子一个条件。”
王心梅摇头。
恶鬼说:“那就没办法了,是你自己不愿意,所以怪不到老子了。”
王心梅忽然止住悲伤,坚决地对恶鬼说:“你必须救他,否则我就死给你看!”
“哈哈哈,拿这个来威胁老子,有用吗?”
恶鬼笑得弯下了腰。
但是王心梅继续说:“你总不可能一直控制着我吧?就象今天一样。但凡有一次机会,我就一定穿着这件臭衣服找个有水的地方跳下去,到时看谁先死!”
这话让恶鬼笑不出来了。
只见他的嘴张得老大,难以置信地说:“啊?你你,你……这也太狠了吧!我不会水。”
王心梅不依不饶地问:“你到底救不救他?”
恶鬼一脸的苦相,他这回真是遇到大麻烦了!这一对男女真是刁钻古怪,让他吃到苦头了。从来没有过的事。
恶鬼叹了一口气,只得说:“好吧,其实老子只是让他重度昏迷了而已。”
王心梅一听,更是眼泪尽情奔涌出来。
“都说了他没事,你还哭?”
王心梅白了他一眼,心说这是喜极而泣么,恶鬼也不是什么都明白的。
但是她继续要求恶鬼:“即便只是昏迷,那也是你下的手,那也得救!”
恶鬼听得十分火大:“受不了!你只要掐人中就好了,难道这么简单的事情也要老子亲自动手?”
王心梅一听,笑了:“这么说,你同意我去见他?”
恶鬼一怔:失言了,但是又不好食言。唉,算了吧。
他于是对王心梅说:“好吧好吧,去见见!时间不要太长,还有不能让他知道我怕水的事情啊,要不然,老子有的是手段让他真正变成鬼!”
这回王心梅倒是爽快地点头回应,算是给了他一个承诺。
……
王心梅把我的身体慢慢地躺平到地面上,却不忙着掐人中,只是心疼无比地给我擦拭,轻轻触摸着我的脸,又开始不停流泪。
这一幕又让恶鬼看不懂了:刚才哭着喊着要自己赶紧去救人,可是现在却又开始磨蹭蹭,这情景让他摇头不止、搞不懂!
难道是因为自己与世隔绝不久,这就世易时移、人心不古了?
“赶紧的赶紧的!”
恶鬼很是不耐烦,催促着。
王心梅就在心中横了他一眼,觉得这恶鬼真是煞风景。不过,这种被偷窥或旁观的感觉,对她的心境是很有影响的,让她不舒服。
所以没有多久,王心梅就收起眼泪,按照恶鬼的说法,努力使我尽快醒转来。
等到我呻吟出声的时候,王心梅慌忙收手,站起身,别过脸去不看我。
又等了一会,我终于清醒了。但我并没有马上爬起来——恶鬼下手太生猛,让他很受罪。
等了半天不见动静,王心梅就回过头来,却见我正躺在地上,精神虽然有些委顿,却目光炯炯,上下打量着她。
“看什么看?害怕了不?还敢不敢惹老子?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啊!”
王心梅故意粗声粗气地说。
“我不后悔,阿梅。”
我声音低低地说。
“啊?”
王心梅惊呼一声,不由得满面飞红、一副窘迫极了的表情。
她只好蹲下来,轻声说:“你咋知道是我?喉咙痛得厉害吗?”
我笑了:“你和老鬼的气质动作完全不一样。”接着又指了指王心梅的眼睛,说,“看,眼皮都肿了,恶鬼会为我流泪?而且这眼神完全是两回事,好美……”
这话中最后一句让恶鬼在暗中骂起娘来:“妈的,这意思就是,老子的眼神丑得不行?真是岂有此理!”
王心梅又想起我的伤,便说:“都怪我。你把那几个耳光打回来吧。”
我说:“这怎么能怪你呢!你放心,报仇这种事情,还是自己动手比较爽。”
这话,让王心梅粲然一笑,同时也让恶鬼闷气顿生。
两人好久不见,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好好地互相端详对方。
王心梅说,我的人长壮了,皮肤色深了,面容也和过去大不一样;但给她的感觉还和上次见面的时候一样,没有距离感。
王心梅说:“你呀……总是不停地给自己找麻烦。”
“不是我去找麻烦,而是麻烦来找我。”
“呵呵,还是不说了吧!”
我微笑,忽然想起刚才散落掉地的莓子,便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阿梅你等一下,我重新去给你摘地莓子去。”
王心梅见我身体弯成大虾一样,连忙制止:“不用不用,不要去,你有伤。”
而我则坚决地说:“你坐下,等着,我马上回来。”
等到我再兜着一些精心挑出来的地莓子小跑回来时,王心梅坐在地上,正用甜美的笑迎接我。
我递过莓子。
可就在这时,王心梅的表情翻脸一变,一下子乌云密布。
——恶鬼又回来了。
只见他劈手将地莓子一夺,往上一抛,再张嘴接住了,然后便是一阵粗鲁地大嚼。
我目瞪口呆!
恶鬼声音含混地说:“时间到!”
“你大爷的!你大爷的!!”
我顿时勃然大怒。
“那么气急败坏干什么?”
恶鬼满不在乎地说,“这黑东西味道不咋的。而且在这女子的嘴里,她的牙嚼的、她的舌尝的,最后也到了她自己的肚子里。老子只不过是帮帮忙而已,小子你不应该有什么意见才对。”
“你——”
我不由得为之气结。
但这还不算完。恶鬼接下来又说:“不错,老子是打了你好几个耳光、还差点要了你的小命;小子你不是说自己动手会比较爽的么?来,老子就再给你机会,你有多大力就使多大力,打耳光也好、掐脖子也好,老子说不还手就一定不还手,赶紧的!”
恶鬼竟真的把王心梅那张俏丽可人的脸凑了过来,一幅‘你打呀你打呀’的模样。
但是我怎么可能下得去手!这家伙真的把我撩拨得怒发冲冠,简直要炸了!
“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把她放了,冲我来!……”
“就是,但你能奈我何?”
恶鬼淡淡地说。
第329章 对手
我很想接着骂下去,但气血上涌,一时竟然找不到可以用来解恨的词语。
可这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不高兴可以转身就走。
我一路生闷气,不理不睬恶鬼。但是后来想到:这恶鬼一个人独自生活了至少百年,在比赛做闷葫芦这事上,我自己显然更不是对手了;再说,也许恶鬼就是给自己闹得没办法,这才想出一个歹毒的招来让自己闭嘴吧?你瞧恶鬼那一幅得计的嘴脸。
特别是后来我发现,恶鬼不再朝着某个固定方向前行,而是有意无意地在兜圈子。
这是要干什么?我坚信以恶鬼的本事他绝对不可能迷失方向的,因为后山这一带地形并不复杂。
那他就是故意的了!他这是消磨时间还是另有所图?
不行,我偏不让他安生。不是比拼意志力么?再来!
我正和恶鬼不紧不慢地走着,忽然听见恶鬼脱口而出:“不对不对,这事不对头!”
也不等我有什么反应,便将灵魂脱窍而出、进了脏衣服空间。
王心梅的肉身随即在原地僵直地站立,我只得苦笑一下,忙伸手扶住以免她跌倒。
……
我一直伸手扶着王心梅的身体,等到恶鬼回到现实世界这才松开手。只见恶鬼忽然没头苍蝇一样原地乱转,我就诧异万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听得恶鬼嘟囔出一句:“我真是一头猪!”
我被这话逗得哈哈大笑。
难不成,这家伙折腾了半天,就是为了向大家证明他是猪这个事实?
笑归笑,可是现在的恶鬼简直无视我的存在。只见他手舞足蹈地一阵忙活,完全进入了一个只有他自己的精神世界,他在干什么?
一开始因为恶鬼的动作飞快,我看得不太清楚;但是渐渐地,他越来越明白,脸色越来越凝重!
恶鬼竟然只用双手就凭空构建出了两道符,——风之符!
虽然我也想过之前在宋老的面前,恶鬼可能隐藏了实力;现在看来,隐藏的部分可能还要大大超过估计。所以,我一下子对宋老的安排忧心忡忡:接下去我们真的能再次困住恶鬼吗?
恶鬼终于完成了,接着给便将风之符直接往我的腿上一按!
“走!”
说着恶鬼便一阵风地往前奔,我便不由自主却开始加速追上去。
“去哪?”
“跟我走。”
这个答案真是简白!我苦笑,便又问:
“这么急,为啥?”
“因为那里有个坑。”
接下来的时间里,恶鬼再没和我说过一句话,只是一味闷着头朝前赶。
根据恶鬼阴沉的脸色和异常沉默的表现,我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并且也不惜损耗精神力持续使用风之符,也不再理会我和王心梅的身体受不受得了。
我倒是不着急会把他跟丢了:一来因为就连恶鬼自己都说了,跟他走就行;二来宋老曾说过我自己也是不可或缺的参与者,他应该不会坐视不管。
恶鬼就算跑得再快也不可能去把所有事情解决掉、也就是说我如果不到场,恶鬼是不可能如愿以偿离开的,他必须要等待我到达。
所以,我有些乏力的时候便自己停下来慢行,等到养足精神再赶上去。即便如此,这一半天的紧张行走,也着实把我累得够呛。
不过还好,一直没有跟丢。
直到第二天拂晓时分,我终于赶上了恶鬼。
这时候已经远远离开了江家祖屋所在的山脉,在我们脚下是一座小山,恶鬼又叉开腿脚,一动不动地站在山顶,痴痴地向南凝望。
我也走过去,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此刻太阳把光芒从东方投射过来,晨风,身上很凉,似乎感觉不到热度。
恶鬼说:“嗯,那姓宋的老头儿动作虽然不快、可我还是太慢了。”
我很意外,恶鬼这次竟然没有说“老子”。不过我没有搭话,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恶鬼忽然有些意兴阑珊,他又接着说:“人倒是不少,想不到我竟然这么招人恨……”,然后咧嘴苦笑。
我好奇地问:“人在哪?我怎么看不见!”
恶鬼不答,便沿小山另一面向下走。
我跟着他走,轻声说:“知道前面是坑还要去呀?”
“费尽心力,挖了那么大、那么深,老子若是不去,岂不辜负了主人美意?”恶鬼说完这话,仰天大笑,继续大步向前。
我站住:“那你把人放了,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忽然不想陪你去送死了。”
“那怎么行?”恶鬼不由分说地伸手将他一扯,“小子你可是老子最后的救命稻草,不去不行;再说你不是一直标榜不怕死吗?现在才想认怂?晚了。”
我抗拒:“不行,先把她放了!”
可是当然由不得自己,只得任由恶鬼拉拉扯扯着前行,来到了小山脚下。
“松手松手,你文明点好不好?”
我恼怒地说。
“那你自己走。”
恶鬼笑着回答。
“等一下。”
话音未落,我忽然蹲到地下。
恶鬼就说:“现在耍赖皮没有用了!”
“谁耍赖皮!”
我笑嘻嘻地站起来,手上再次出现一朵粉色小花:“来,先把花带上,临死前要打扮漂亮点么。”
这还有完没完了?恶鬼真是哭笑不得。他恨恨地说:“老子怎么可能死!”
“谁说你了?你既然不放人,是我要和老婆一起死,你别捣乱!”
我说完,又低头满地寻找,终于又找到一朵紫色的花,珍而重之地也给自己戴上。然后微笑着对恶鬼说:“好了,走吧!等会我俩就走了,你继续孤苦伶仃地活着吧。”
恶鬼一呆,随即摇摇头。
两人继续往前走去……
恶鬼扯着我停下脚步:前方出现一条河,河面并不宽,水倒不浅。只见静水深流,却听不到水声。
河的对岸站着一个人,乌色坎肩、头上戴着斗笠、看不见脸面,扛着个网兜。
难道这就是恶鬼所能自由行动的边界了吗?
有可能,我看了一下王心梅的脸,上面有恶鬼不加掩饰的表情:忿然,遗憾,不甘……
恶鬼冷冷地盯住那人,而那人却全神贯注地低头正朝河里看。
“喀喇”一声,水下突然有条鱼窜出来、高高跃起在空中,带起一束水花。
那人早已等候多时,于是娴熟而飞快地将网兜一抡、再一抄一收,眨眼间就将鱼收到网中,然后再将网兜一翻,又让那条鱼回到水里。
这个动作完成以后,那人又回到开头的状态,只顾低头观察水面。
恶鬼点点头,忽然发声问:“不知道阁下今日得鱼几何?”
“但有露头,无一漏网。”
说这话的声音却来自别处,很近、但具体在什么地方却不得而知。我听得很清楚,恶鬼更则不用说。
恶鬼又问:“究竟几条?”
捕鱼的那人仍然专心劳作,而代答的这人则回答:“小者不计其数、大者三四,收获不算大。”
恶鬼哼了一声,“游子归乡,山重水遥,阁下此举,不怕遭天谴么?”
这回除了一声轻笑之外,没有多余的话。
恶鬼想了想,将脸一沉,说声:“走!”
于是拉了我转身准备返回。
却听那人又说:“趁我不在,公然欺我老弱妇孺,阁下才应遭天谴!”
恶鬼霍然抬头,眼中狠厉的光芒一闪。
第330章 鱼汤 上
不过转瞬间,恶鬼眼中的那一抹厉色便消逝不见。
这就让我挺佩服这个老家伙的深沉隐忍。
他忽然换了一种腔调和表情:“小子,咱们不如来做个交易如何?”
“不干!”
我极干脆地拒绝。
为什么呢?之前我就一直想和他做交易来着,为的就是换下王心梅;可是这只恶鬼怎么都不答应。
而现在他怎么又主动来和我交易呢?因为处境不同了。
之前他虽然身陷重重包围,但是为了保命而就什么也不肯放弃对王心梅的控制;而现在,显然他遇到了难题。
所以,开什么玩笑!他遇到的麻烦我能帮助解决?
我对自己的实力是有自知之明的,就算真能帮到他,恐怕要付出的代价也不是一般的大!
当然,为了救王心梅,我死都不怕、付出算什么?主要还是因为我不信任这只恶鬼。
我毫不犹豫拒绝的态度倒是有点出乎恶鬼的意料,他惊讶地望着我:“咦?你、难道连自己的女人都不管不顾了吗?”
我没好气地说:“别拿这个来要胁我!我想好了,干脆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呵呵!”
恶鬼冷笑,他也不管我听不听,自顾自地说:“我的来历你多半有所了解、咱们也别废话了,如果你愿意潜到水下再帮我取一样东西,如果让我如愿,不光是释放这个小女娃、就连那根刺我也一并送你如何?而且我承诺从此不会伤害你们两个、而且愿意在你遇到困难时提供三次帮助。
何去何从、好好想想吧!”
这话让我听起来感觉奇怪:恶鬼的意思是,他要的东西就在河水下面,他的本体不是鱼人吗?为什么不自己下水、却要我代劳?河水中究竟有什么了不得的玄机?
恶鬼低声解释说:“其实这条河并不是真正的河,是道门幻境。
在我们眼前的河中,实际上掩藏着墓穴的入口;而这个墓穴就是埋葬恶鬼肉身的地方。
现在道门已经找到了这里,暂时还不得其门而入,所以接下来就是谁先得手谁获胜的局面。
至于你问我自己为什么不自己下水,很简单、对手就在那里,我必须留在外面就付、只好请你代劳了;再说,如果我自己下水,你女人肉身难保会受到伤害,你舍得?
还有一个原因:我要的东西是自己生前的骨架,也只有你把它带出来,我才能重新依附,这样才能释放你的女人,之前不是我不放、而是实在没办法放啊!”
听起来貌似合情合理,我有点动心了。
其实我肯定不相信恶鬼说的话都是真的,但是换回王心梅把她救下来的冲动占了上风。
一方面,我估计,恶鬼宁肯将我吞在肚子里的鱼刺送给我也要拿回那具骨架,可见那东西一定非同小可!只要落到恶鬼手里,他一定会实力大增,那到时要再制服他可就难了!换句话说,他到时翻脸毁约、为所欲为也不是不可能。
与虎谋皮,结果可想而知。
但是另一方面,这恐怕也是我救出王心梅的唯一机会;因为宋老那边,现在看来也只是在全力包围不让恶鬼逃逸。
所以我去取恶鬼要的骨架,后面的形势要么向好、要么恶化,这是一个破局的关键。
我不能不去。
我不相信宋老那边对恶鬼的动作会没有任何准备和反应,也许他们也正好希望我和恶鬼完成这个交易呢?
所以风险与机遇并存。
“好吧,我去试试。”我答应了恶鬼,“但是我要怎么进入你的墓穴呢?”
“笨哪!你的肚子里不是有那枚鱼刺吗?下水以后它自然会感应到墓穴位置为你引路;所以说,哈哈,这就叫误打误撞、也只你才能代我去取东西了!”
我不满地横了恶鬼一眼,不过他喜形于色的样子,貌似一点也不在意我的态度。
接着,我再朝对岸望了一眼,却见那个“渔人”还在专注着河面,一有动静就挥出网兜把企图逃逸的鱼儿重新扔回去。
他似乎对我和恶鬼说什么、做什么一点都不在意。
奇怪、貌似到现在为止,道门和恶鬼双方都是有恃无恐、等着看好戏的样子,这就让我非常疑惑。
不过我也不是毫无准备,最终战胜恶鬼的念头让我坚定了信心。
接下来,恶鬼交待注意事项:他说要从岸上用这样的方式入水,说着还做了个示范。
我看得明白,这不是鱼跃动作么!
恶鬼又传了一段咒语,他说这是入水以后激活鱼刺感应墓穴位置专用的,入水以后才有效!
“你难道不怕我高声把这段咒语告诉对岸的人听到吗?”
我笑着问他。
恶鬼傲然地说:“哼!鱼刺就在你身体里面,你要敢乱来,就别怕痛死!快跳快跳、赶紧的!”
我很想告诉他,我可不怕痛!
不过现在作这种口舌之争毫无意义。于是我就慢慢走到河边,看了一下水面。
而这个时候,“渔夫”竟然也停止了动作,同样低头看着水面;可惜我看不到他的面容。
“嗖”地一下,水花四起,我已经落入水中、并且朝水处急坠。
奇怪、恶鬼不是说,这条河不是真正的河、而是道门幻境吗?怎么感觉和真正的河水没有任何区别!
一是河水冰凉、二是无法呼吸。
不过视觉倒是没什么影响,我很快就触及到河底,落足处泥沙泛起、大大小小的鱼儿惊惶逃逸,而且水里的杂草什么的都看得清清楚。
为了稳妥起见,我并没有一开始就用咒语激活身体里的鱼刺,先是四下里搜寻了一遍。
——这就是一条河嘛!哪有什么墓穴入口!
然而这里胃部忽然有了一种轻微的不适感。
感觉那枚鱼刺似乎睡醒了一样,动弹了一下。
我去、这就醒啦?难道不需要要激活了?
但之后它便又没有了动静。
不行,憋气太久,气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不能再等了!
我就试着默默念咒语。
念完一句,稍微停顿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好象不错哦!身体里面的鱼刺就活泼地回应了一下,而且更妙的是,窒息感突然就消失了。
看来这就是作为鱼人身体一部分的小东西给我带来的福利哦、我心中不禁一喜。
看来没有问题,那就开始吧!
我就把恶鬼告诉的咒语完整地念下去。
鱼刺的反应更加明显,而且到目前为止,好像真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但是我刚把咒语念完,一种前所未有的剧痛从四面八方袭来、无所不在地包围着我,这种剧痛让我下意识地双脚一蹬,就往水面上蹿出去!
“啊——”
一声惨叫!
我去尼玛的,这河水怎么一下子就被烧开了一样?
但是我这才刚一露头,一只网兜迎面而来,又将我按回到水下……
第331章 鱼汤 中
即便是身体外面包裹着一层蚕衣,我还是没办法抵抗这种滚烫疼痛感的侵入,简直……痛不欲生啊!
是的、我上当了!
还以为是宋老他们给恶鬼挖了个坑,现在我知道了,这里是有个坑、但却是恶鬼为我挖的,我特么真傻!
现在,我感觉自己会被煮熟、肉和骨头很快就要分离了一样。
然后我就看见恶鬼和那个一直看不到面孔的渔人,他们正在俯身朝水面察看。
玛德,原来渔人就是鬼少假扮的!
只听他问:“还活着?”
“一时半会死不了。”
鬼少有点着急:“快点!那老家伙快来了会很麻烦的!”
恶鬼则说:“那你先缫丝吧,我还要等他的肉化了才能找到我的鱼刺。”
说话间,鬼少就显得急不可耐。
虽然很痛,但我的神智却清醒无比,只是不明白恶鬼的话:“缫丝?我又不是蚕,他这是要干什么?”
但只是一分钟,我就猛醒过来,鬼少难道想要我身上的这层蚕衣?
肯定是了!在民间土法丝织中的确有煮蚕缫丝这道工艺;难怪河水这么烫!
我去、为了这一层蚕衣,竟然要我的命……
还有,原来恶鬼耿耿于怀的,还是他的鱼刺。
我真是悲愤莫名,但是现在感觉痛感渐渐侵透身体内部,反而没有一开始那样厉害了。
接下来,鬼少开始探出一只手出来,在我身上整理出一根丝绪,再把蚕丝小心翼翼地引出去、然后将它绕在另一只手拿着的引丝器上。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摆弄的,很快,引丝器开始匀速旋转,把蚕衣里的丝渐渐抽走,越来越多。
对我来说,眼前这一幕真是莫名其妙!
我自己不是一直希望脱离蚕衣的束缚吗?但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步工作竟然是由敌人来帮我完成的、而且接下来是以我的命为代价。
这还不算,王心梅就在眼前,而我却自身难保、再也无法救她了,这是最让人难过的事情。
心里虽然难过,但我根本无力阻止这一过程,只是心里感慨之极:“江恒啊、江恒!你到底作了什么孽!”
引丝器飞快地转动着,上面的墨绿色越来越厚;同时我的皮肤上的束缚感越来越松驰。
……
终于结束了。
鬼少收起引丝器,快活地朝我一乐:“多谢表弟!”
尼玛、原来他早就知晓我和他的关系,还一直装,这算什么亲戚!
但是现在的我,就只能听只能看,连做个不满的表情也做不到。
不对、明明可以动用意念的啊!
——好吧,我不是被煮死的、而是自己笨死的!
接下来,鬼少对恶鬼说:“到你啦,快点!”
但是恶鬼皱着眉头说:“咦?怪了!怎么还是看不到我的那根鱼刺?刚才分明还感应得到它的,这下又不见了!”
鬼少指着不远处的河水说:“在那、它在那!他要跑、快快!”
恶鬼赶紧朝那边看,他也嚷嚷起来:“这小子是什么做的,竟然还会动?”
其实我是真的不能动;只不过,蚕衣已经被抽丝取走,我现在终于能把自己重新隐形了,我还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鬼少和恶鬼现在看到和追逐的,不过是我用意念控制下鱼刺的虚影。
紧接着,我用心镜之术来自救的效用越来越明显,“鱼刺”开始像鱼儿一样在河水中敏捷地不棕游走。
鬼少大声叫道:“它朝下游去了……”
恶鬼顿时慌了手脚:“快快快,用你的网兜啊!”
鬼少却抱怨说,网兜太小,只能在我蹦出水面的时候用来对付,“你不是鱼人吗?赶紧下水去抓!”
“那你把火阵撤了,要不然连我也煮熟喽!”
恶鬼气急败坏地说。
但是鬼少回答:“温度一降下来,江恒从里面跳出来怎么办?还是忍忍吧!”
但是狡猾的恶鬼猛醒过来:“让我下水、你是故意的吧!想害我?”
“咳……”
被看破心思的鬼少恼羞成怒地叫道:“你这叫狗咬吕洞宾!算了,我不管了,你就在这慢慢等着,等到他的肉化了再下去捡骨头吧,我走了!”
转身就准备离开。
但是却又被恶鬼叫住:“站住!咱们不是合作吗?难不成你要的东西得手了,就想过河拆桥是不是?”
鬼少则说:“那你想怎么办?难道想要等到宋老头他们赶来吗?”
恶鬼把眼睛一翻:“少废话、把避火诀告诉我。”
“也罢。”鬼少说,然后就一挥手,把一组金色的符号朝恶鬼洒过去。
恶鬼就把这些符号紧紧攥在手心里,噗通一下就跳到河里,然后飞快地明“鱼刺”游走的方向追去。
然后,鬼少就朝我这边走了几步。
这就让我心里一紧:“难道被他看出破绽来了?”
只听鬼少说:“哎、心静自然凉,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也不知道他这话是说给我听的还是说给恶鬼听的;不过,很快就听到恶鬼在不远下“呀”地一声惨叫,然后也像我入水时那样,一蹦老高。
而鬼少早有准备,一挥手就将手里的网兜抛了过去,又把恶鬼压了下去。
然后,鬼少蹲下身,伸手摸索了一下,这才提溜着我的头发一提,将我弄到岸上。
好吧,果然被他识破了。
不过,鬼少可没想要放过我,他摸出刚才收起的抽丝器,找到丝绪抽出来一段在我的脖颈上一绕、做成一个丝扣,然后又摸出我送他的那瓶果子酒,在丝扣接头处用酒水一浇,那一处的蚕丝马上收缩硬化了。
玛德,这是打算把我当成狗一样来溜了!
我只好收回心镜之术,现出原型,怒气冲冲地望着他。
鬼少呵呵一笑:“表弟呀,看来你的脑子也不太灵光哦!怎么我救了你的命,也不说声谢谢?”
“……”
“不高兴?没关系,好歹咱们是亲戚,再说表哥我宽宏大量。哦对了,你受伤不轻吧?表哥给你煮锅鱼汤补补!”
“住手!”我有气没力地说。
“你说什么?这只讨厌的鬼,你不想惩罚他吗?”
“废话!可是被他附身的是我女朋友啊,你不要伤害她。”
“嗒!”鬼少打了个响指,“明白了。啧啧,看不出来表弟你还真是个情种啊,自己的命都快没有、还一心想着救人?哎、可惜已经自身难保……不过,你可以求我啊。”
第332章 鱼汤 下
“噗通!”
水花四溅,我果断地再一次跳进河里,再一次疼得直咧嘴,而蚕丝也终于在烫水中自然散开。
鬼少完全没有预料到我会这么做,他愣了一下,随即对我破口大骂:“有病有病、你真是脑子被烫坏了,找、死!”
我本来想说,自己最讨厌被人拴条狗带,“不自由、吾宁死”。
不过,现在已经被烫得像一只快融化的雪糕了,实在没力气说话、爱咋咋吧!
当然了,鬼少之前的话我可是记得牢牢的:“心静自然凉。”
我就在滚烫的河水中尝试着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深呼吸、调匀心率,进入冥想状态……
好像真的不那么热了。
好吧,这么做并不是因为我有自虐的嗜好,而是只想做一件事情——
那么脏的一件衣服,怎么可以强行穿在心爱的女孩身上?必须得把它扒下来!
但我不是一入水就一动也不能动了么?而且我看恶鬼也一样,悄无声息地半漂半浮在远处。
可见我们互相都拿对方没有办法。
这时候,鬼少已经恢复到初见时又拽又酷的模样,他再一次懒洋洋地提醒我:想做什么,求他喽!
我心说:自己就是没说错,他的脑子是真不灵光,还看不出来我在一直排斥他的帮助吗?
不过,要怎样才可以接近恶鬼达成我的心愿呢?貌似除了鬼少的援手,我是真没办法。
不、我才不想欠他什么,一定能想出办法来的!
全身麻痹不能动、而思维倒是不受限制……那么、那么……有了!
我是真想到办法了,哈哈!
——第一次跳进河里,我不是看见大大小小的游鱼吗?貌似它们完全不受鬼少设置的火阵影响,看来我只能请它们作帮手了。
办法很简单,就是再一次施展心镜之术,变出饵料的影像引诱一下。
如果不行就变作鱼的天敌,把它们向我这边驱赶一下。
我的想法是,我在河水的浮力作用下,只要鱼儿在游走过程中稍微施加一点推力,就能让我向恶鬼那边移动一点点。
速度慢点没关系、谁叫我一动也动不了呢!
然而想法是有了,但实际操作起来真是不容易——
我费尽心力折腾了半天,时而利诱时而威胁,鱼儿们倒是闹腾起来了,可老是不向我靠拢。
我虽然把自己折腾得满头大汗,但是效果不佳呀!
怎么办、难道真要去开口求鬼少?
又气又急的我,不停地拿眼瞅那些来来去去的鱼,恨不得立马钻进它们的脑子里去控制它们的行为。
等一下……
我貌似想到了什么。
控制?对,能不能找条鱼来对对眼试试?
仿佛一下子柳暗花明。
在水面下等了片刻,我终于等到了和侧对面游过来的鱼“对眼”的机会。
只可惜鱼儿的视力都不太好,我白白浪费了太多表情;一直等到它快要转向回游的一刹那,我发送的求援信号才被它一不小心接收到。
因为它马上停顿了一下,一脸懵逼的样子,好像在迷惑不解地问:“啥意思?”
我只能用意识反复发射信号:来,顶我、顶我、顶我……
鱼儿竟然听懂了!
因为它摇摇摆摆地,径直朝我游过来、还像球员开头球一样,笃地顶了我一下。
然后转身离开了。
我又惊又喜:“哈哈、真的可以和动物沟通、这下我又多了一项技能!”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鱼儿太小、产生的推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已经有了良好的开端,我对另辟蹊径的想法已经信心大增!
这回我专门挑了一条看起来一身蛮力的傻大个来尝试,而通过眼神传送的信息就比较粗暴了:来战、傻大个!
这是明显的挑衅……
所以,接下来,被激怒的大鱼不但自己“一撸袖子”就冲过来了、而且还招来了一群小弟助拳!
结果我当真如愿以偿、被推送到了王心梅的身体旁边。
因为有了刚才的经验,我同样如法炮制,用眼神和恶鬼进行交流。
恶鬼惊讶地望着我:“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刚才的一切你没看见啊?我和鬼少是表亲、你这回死定了!
但恶鬼却答非所问:“没想到你竟然可以控制鱼类。”
哈哈、怕了吧!
那么赶紧放了王心梅、让我来当人质。
而恶鬼这次的回应超快,他简直不加思索地告诉我:“那必须的呀!我算看出来了,你表哥是不会杀你的。”
“对,所以要想保命,找我江恒就对了。话说你都动不了了,要怎么样才能脱掉这件恶心的衣服?”
恶鬼回答:“两个字:意念!”
不过恶鬼仍然不敢相信我是真心诚意地接受他的控制。
他问:“为什么?你这是何苦!”
好吧,其实我是想在临死之前和他来个旧帐新帐一笔算。
这话让恶鬼的嘴都气歪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王心梅身上的这件肮脏外衣就自然松散开来,平铺着漂浮在水中。
好吧、不能不说,恶鬼控制鱼儿的能力比我要强上不知多少信。
因为在他的召唤下,来了不计其数的鱼儿,帮我穿上脏外衣。
我几时享受过这样的福利、不禁看得目瞪口呆!
“好了”,我看着恶鬼,“这下鬼少要投鼠忌器了。现在,让你的鱼儿去传信,就说:我有事求他!”
很快,鬼少兴冲冲地过来了。
只不过,面对穿上了脏衣服的我,他哭笑不得:
“呵呵,终于还是扛不过去了呀,表弟!
说、求我什么?”
“求你,求你把王心梅拉到岸上去。”
“嗯?”
鬼少呆了一下,又说:“我还以为你想求我别杀你呢,好吧、铁了心自作自受……那就如你所愿!”
“哗啦”一声水响,王心梅被鬼少从河水里提起来,甩到了岸边上。
“她没事吧?”
鬼少说:“没事,白里透红水灵灵,你放心上路吧。”
“多谢!”
“切、傻子!话说你到底想怎么办?可得先说好了: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释放这只死老鬼的!”
鬼少心有不甘地说。
“你不是很想煮鱼汤吗?老家伙又老、味道也不好,那就让我来当佐料吧。”
“……”
鬼少顿时无语。
“这次欠你的情,我会找机会偿还的。”
说罢,我就用意识对恶鬼说:“让你的鱼儿带咱们走吧。”
“去哪?”
“哈哈,还能去哪?当然是去你的水底墓穴了!”
第333章 共处
恶鬼苦着脸回答:“先前是骗你的,哪有什么墓穴。”
而我则说:“没关系,反正咱们是要死在一起的,这条河底就是墓穴。”
心念一动、心镜之术!
我和恶鬼就这样凭空消失掉了……
当然,所有人当中,最意外和最想不通的就是王心梅了。
自责和内疚,焦急之下,我在河水中看着女孩醒来以后,跌坐在河边,听着她伤心地哭泣。
“江恒,江恒,你在哪里啊?”
但我只能默默地跟她告别了。
潜入水中再加上隐形,之后才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了恶鬼。
就在一刹那之间,我感觉自己的灵魂迅速被抽离身体,再被注入到另一个更加广阔的空间内;那里有大片的草地,有湖水,而我自己则仿佛是从半空中向下坠落,踩到实地的时候已经在一个小院中。
小院里有树,但是空无一人。
这地方虽然从没来过,但无形当中总有些难以形容的亲切感和熟悉感,让我觉得很安心自在,就是长期住下去好象也没有什么不妥。
有点类似于在后山上那座祖屋里的感觉。
有小院就有屋子。
屋里有三个房间,但其中两间紧闭着;我试着推了几下,这两扇门都紧闭着、纹丝不动;门开着的那间里有张床、有被褥,我很自然地就在那里住下来。
我仿佛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来的、忘了宋老、王心梅和恶鬼;困了就睡、闲时起来看景,无喜也无忧。<>
这样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有一天我正躺在床上似睡未睡之际,忽然就有人在外面咚咚咚地把门擂得震天响。
我就很惊讶:这些天来都是自己一个人,想不到这屋子里竟然还有另一个人存在?而且从敲门的力度来看,这人很粗鲁,这让我很是不快。
本打算不理。
但是这擂门的声音实在太让人心烦意乱。
我有些生气,于是就从床上跳下来,把门打开。门一开,两个人都楞了楞。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似曾相识的中年人,头发胡须硬茬茬,目光冷冷地正盯着我看。
“你是谁呀?搞什么!”
我感到极不舒服,于是不高兴地问。
“我是谁?你说我是谁——!”
那人突然大喝一声。我正措不及防间,那人忽然扬起手在我的额上重重地敲了一记。
这一下,仿佛将我的头脑敲开了一个口子,记忆犹如泄洪一翻急速奔涌而来,瞬间灌满了我的大脑。
“哎哟!”我痛苦地抱头蹲到地上。
我想起来了,我全想起来了!
“你是恶鬼?!”
我愤怒地说。
恶鬼哈哈大笑,“想起来了吧?老子在外头挣命,你倒是过舒坦!”
“外头?你在湖边,打鱼?”
我以为自己已经被恶鬼掳到另一个地方了,所以才有此一问。<>
“湖?哪里有湖?打什么鱼?”
恶鬼奇怪地问。
“在那——”
我伸手向外指。
在恶鬼的眼中,我用手指着的是挂在墙上的一幅画,那里确实有湖。
“你怕是在这屋子中被关傻了吧?好吧,自己好好再看一眼!”
恶鬼说罢,不由分说地扯着我,推开窗户,将我的头硬塞到外面去。
我看到的是幽深的水下,河石,虾虫,游鱼……
正在疑惑不解的时候,我又被恶鬼一把扯了回来,说:“咱们现在可是在河底,看清楚了没?”
但我似乎失忆了一样,不是很明白恶鬼的话。
他只好不耐烦地和我解释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在得到我身体的控制权以后,恶鬼虽然开心无比、却也不敢怠慢,心里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尽快设法遁走。
但是被鱼儿簇拥着往上游方向去,他却发现有防护,是栅栏模样的符阵在运转、不仔细看根本不会留意到,其形态与水的特征差不多。
不由得后背生寒的感觉,这下恶鬼就更不敢造次露头了。
无奈之下只得指挥着鱼群转身回游了一小段距离,在水底找了个地方藏身,——这是从岸边伸出一小段鼓腹形状的天然河石,河石下面是一条窄窄的内凹条槽,勉强可以把身体藏住。<>
恶鬼感觉自己还是比较幸运的,很快就能找到这样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他相信,只要耐心潜藏,一段时间以后对方找不到自己,大概就会放松警惕,自己从此就海阔天高了,哈哈!
恶鬼的心情大好,就连入水后在河面以下游水,我肉身下意识的动作十分流畅、与他的灵魂体竟十分的契合,这个异状他都没有十分在意或细想。
他一直躺在水面下暗中观察岸上的情况。
所以王心梅一直在岸边伤心垂泪,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只盼精神力复原的那一刻,他就可以无视所有留守的人,高调地远走了!
情况就是这样……
“你现在滚出去,老子要躺会,哎哟,真是累坏了。”
说完,恶鬼就四仰八叉地躺在我先前躺过的地方,马上鼾声大作。
我无奈之下只得从屋子里出来,打算到院子里面散散心。
等到我刚一出来,却一下子怔住了:
眼前还是一大片草地,那湖也还在!
我又匆匆奔进房间,再推开窗,还是幽深的水下世界。
那就说明这窗外和院子外面分明是两个不同世界,我都看得到。
问题是:恶鬼为什么偏偏对眼前的草地和湖水视而不见?
后来的几天里,我终于想清楚了,也知道自己的确就是身处脏衣服空间之中;我的灵魂体还在恶鬼回到现实的时候走到湖边,在草地上行走,感受了一下。
当然,我很谨慎地没有逗留多长时间,便又回到屋子里。
窗户大概就是眼睛,通往现实世界;而院外的空间世界则与我的内心相连,我小心翼翼地保守着这个秘密。
恶鬼隔三岔五的就会回来,用尖刻的语言对我极尽羞辱之能事。
但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我的表现一点也不象现实世界中那样,我的心态很平和,根本不和恶鬼打嘴仗。
就这样搞了几回,恶鬼自己也觉得十分的无趣;而且他自己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静养和恢复。
所以他一回来就十分霸道地占了我的床,将我赶出房间;除此之外,两个人在大多数时间里倒也相安无事。
我曾经疑惑过:不是有三个房间么、恶鬼为什么偏要来和我争?后来我根据先前恶鬼和自己所见的不同,猜想会不会是恶鬼也没办法进入两个房间呢?
但我不想证实。
而随着恶鬼实力的逐渐恢复,他在我面前的表现也越来越嚣张跋扈。
有一天恶鬼回来以后,破天荒地没有再来驱赶我;而是奔到另一个房间的门前,开始又推又踢、最后竟开始猛烈地撞击那道门。
我在自己房中则侧耳聆听着,且看这家伙倒底要干什么。
只听见恶鬼大喝一声,显然是蓄力已久之后的突然释放!
然后“嘭——”地一声,房门就开了。
第334章 危机
恶鬼怪笑一声,便进入那个房间里去,显然是开心已极。
谁曾想没过多久,又听见恶鬼凄惨无比地叫了一声:
“啊!怎么会这样?怎么办、怎么办?”
显然,他又遇到大麻烦了。
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我也不想出去触霉头,索性就呆在房间里静观其变。
可这还是由不得我:不去找麻烦,麻烦反而来上身!
——恶鬼已经怒冲冲地踢开房门,不由分说就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拎进隔壁房间。
“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恶鬼咬牙切齿地说,“你这回可真是害死老子了!”
我摇头:“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不明白?看清楚了——这是什么?”
“鱼刺。”我看得很清楚,心说恶鬼终于把它从我体内取了出来。
这并不意外,只是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剖开我的肚皮吗、还是其它?
其实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不能拿他怎样。
“那这又是什么?”恶鬼用手指了指。
我一看,墙上挂着一副鱼骨架。
恶鬼继续逼问:“看出什么不对了吧?”
我笑了笑,看到了,鱼骨架上有残缺;我自然知道那枚鱼刺来自于哪里。
恶鬼见我发笑,也冷笑,说:“看来你心里也明白得很。”
“我明白啊,你为了脱困,不得折断了一根鱼刺下来作逃生工具;可是现在,无法复原了。”
我一下子就全部想通了。
不过,恶鬼那么大神通,当初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他不会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后果吧!
或说,他应该事先准备好修复骨架的方案才对。
我这么一说,恶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怒气勃发地叫道:“这还用你说吗?谁想到你会吞下鱼刺、而且沾染了你的血迹,所以驳接断口时产生了排斥、知道吗?”
这么说怪我喽?
咱们可得好好说道说道:当时不正是恶鬼言而无信先来攻击我的吗?要不是我有心镜之术幻化出一个虚影,那遭殃的就是我了。
所以,是恶鬼不仁在先,这才有了我吞下鱼刺的不义在后。
所以,自作自受罢了,怨谁呢!
恶鬼不禁语塞,他懊恼之极:“他-妈-的-,这小东西无法归位,老子就成了有破洞的盆子、一直漏,精神力再也存储不到大圆满状态了。”
“那你当初在折断前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后果现作决定?”
“放屁,当初不这样能从那个鬼地方里出来吗!”
恶鬼跳着脚嚷道。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心想,这就叫自作自受吧?世上哪有不花钱白拿东西的道理!但是他没有说出口。
恶鬼即不依不饶地说:“你们害惨了老子!当初要是不把老子弄到那个鬼地方关起来,会有今天这些事吗?”
“你们?”
好象这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吧!
但是恶鬼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他说到这里,就忿忿不平地指着我大骂,从上到下将我的先人逐一问候了个遍。
我真是越听越恼怒!于是也对着恶鬼吼起来:“不就是根破鱼刺吗?他-妈-的-你也就值得这样来辱我先人?有本事你来把我的命拿走好了!”
恶鬼要怎样便怎样,我不伺候了!
“哐”地一声,我就砸门出去。
但就在砸门的同时,整座屋子连带着地面突然一下子剧烈晃动震颤起来!
我吓了一大跳:我去、这个空间不会是豆腐渣工程吧?砸下门而已、怎么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
但随后我马上发现了,这种阵颤和我砸门没有关系。
地震、真是地震了!
紧要关头,我也来不及想清楚,这术法空间怎么也会地震?
我就东倒西歪地扶住门框,再度推开门。
迎头撞上恶鬼,他也正打算出来一看究竟。
“怎么回事、你又做了什么?”
“什么又不又的!地震了。”
“地震?屁、什么乱七八糟的!”恶鬼一脸的不相信。
紧接着,我和恶鬼都听见,一股“咝咝”的声音不断从房间里传来,仿佛气囊被针尖刺破,整个屋子立即更大幅度地摇摆晃动起来。恶鬼也被晃得站立不稳、连连后退。
恶鬼大惊失色!
他好像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一定是衣服空间受损,如果不及时补救,其严重后果想都不用想,世间有千万种死法,就这一种能让永远人魂飞魄散。”
须臾之间他已经不顾一切地扑进房间里去,我看见他的双手无意识地胡乱舞动!
“找到了、拼了!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快把这破损堵住!活下来才是最首要考虑的问题、其他什么都来不及想……”
而这一切我都还蒙在鼓里,真有那么严重?
这时巨大的晃动又开始了,一下子就把他从房间里抛送出来、颠落到地上。
然后恶鬼声嘶力竭地喊:“小子!快从窗户出去,制止攻击,快!制止攻击!”
我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但也知道一定是出大事了。
下意识地便使劲地去推窗户,可是使出吃奶的劲也无法推开。
这时又听恶鬼吼道:“快去呀,磨蹭什么!!”
”我推不动——“
我大声回答。
这句话恶鬼倒听见了。是呀,他加持了封印的,没有解印之法、我怎么会推得动?
但是现在他自己又在拼命去堵漏气孔,一点儿劲儿也不能松的。
这是个死结,怎么办、怎么办!真是要把人逼疯了!
这时屋子再次剧烈地晃动起来。
再也不能等了!恶鬼咬牙大喊:“到我这来,快。”
我总算踉踉跄跄地赶到了。
这时恶鬼已经奋力腾出一只手完成了加持,然后把鱼刺递出去,大声说:“接着,拿去沿窗下边划一下,再推!”
我伸手去接,屋子又一摇,没够到。
恶鬼就骂了一声,再递,终于接到了。恶鬼说:“看来只能这样,是死是活就看你了、去看看是谁他妈在捣鬼!”
然后继续全力地顶住。
我再费力地回到房间,按照恶鬼说的做了一遍,终于打开了窗户,捏住鱼刺从窗口钻出去。
……回到现实世界。
我感到河底的水流正在不断地拉扯,自己的身体正在摇摆不停、几乎就要从那条石槽中脱离出来顺流而下。我于是下意识地伸出胳膊,抱紧了河石以稳住身形。
身体不再摇摆,但是我很快就觉得肺里的空气不够呼吸了,憋得慌!
也不知道恶鬼是怎么做到的,让自己的身体在水下潜藏那么久都可以,而自己就不行了。
但是又不能放手。
我只得拼命抗拒那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别松手,别松手……”
第335章 病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河水对我的身体所产生的挤压力度越来越大,于是就有一股大到不可思议的浮力试图把我排挤出去,这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细想。
然后我再也支持不住,双手脱力、整个人就像一只不小心放飞的氢气球一样往上漂去。
然后就像一条死鱼翻白肚皮一样,仰面朝天地浮在河面上。
哦、好吧,好刺眼,我赶紧合上眼皮。
只的见耳边传来许多人的声音,有王心梅、有喵儿以及田织还有宋老的声音:
“出来了出来了!”
“江恒你没事儿吧?”
“哥、哥,你说话呀……”
唉,看来终于回到伙伴中间了,欣慰;可我只想睡一觉,太累了、别吵吵!
但是惊喜甚至狂喜之下,她们怎么可能容我安心睡去!
我很快就被提溜上岸,被她们围在中间,探察呼吸、脉搏、体温,手忙脚乱人场嘈杂,这让我有点烦。
不过在整个过程中,有一只温软的小手始终紧握住我的一只手,不用说、肯定是王心梅。
我就想睁开眼睛向大家示意一下、打个招呼。
可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努力了半天,但是却感觉这副身体完全不是我自己的一样。
然后大家很快就发现了我不同寻常的反应。
只听喵儿说:“奇怪,他的生命体征完全正常啊,难道睡着了不成?”
说着就把住我的双肩膀使劲摇晃:“江恒,醒醒、醒醒,别睡了!”
我只能在心里说:别摇啊,难受!
可惜她根本听不见。
无奈之下,我只得用意念尝试着唤醒订立命契时留在她心里的本体玉针,轻轻地刺了她一下。
“啊!”
喵儿惊叫一声,捉住我肩膀的双手已然松开,并且她一下子就从地上蹦起来。
又听田织问:“喵儿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喵儿则声音颤抖地说:“江恒、江恒他刚刚用针刺了我一下。”
而其他几个女生则叽叽喳喳地说:“怎么可能!他不是一直都没反应吗?”
喵儿着急地辩解:“哎呀,你们不懂、这个我暂时没法解释清楚的,是心、是在心里。”
这时候,我身体里的那种无力感更严重了,怎么说呢?身上的脏衣服空间之前不是发生了莫名其妙的泄漏了吗?但现在感觉,泄漏出去的是我的生机和活力一样。
难道我的身体真的和这件衣服空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这下可糟了……
这时候仿佛心有灵犀,田织和喵儿还在争论不休的时候,王心梅反而最先开始动手,试图把我身上的脏衣服脱下来。
难道她也想到了症结所在?
但是很显然,她是不可能脱得下来的。
王心梅试了几下没用,就问:“喵儿,衣服脱不下来,难道是因为被扎了一下,江恒才变成这样了?”
“啊?鬼少先前不是口口声声江恒会说没事的吗?”喵儿也一下子着急起来,连忙大声叫道:“宋老、宋老你快来呀!”
宋老过来了。
只听他“咦”了一声,“小家伙的脸色怎么越来越差了?”
然后大家又一声赶一声地呼唤鬼少。
王心梅则颤声问宋老:“宋伯伯,江恒他不会变成植物人吧?要不咱们赶紧送他去医院吧!”
“你别着急,先看看情况再说。”宋老安慰王心梅。
唉……其实我好像除了使不出一丝力量作出回应以外,自己能听能感觉,应该没可能像王心梅说的那样糟糕吧?
很快,鬼少骂骂咧咧地过来查看情况了。
他先问喵儿,会不会是她用力过猛,把我的身体也给扎伤了?
喵儿说“怎么可能!”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大家连忙把我的身体翻过来仔细检查了一遍。
接着,鬼少就百思不得解地对宋老说:“怪了、没有伤到他啊!难道是老家伙在暗中捣鬼、或者是这件衣服本身有问题?”
听了这话,我在心里骂道:我去、要么你是猪头、要么你就是故意的!
但是在大家看来,我现在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
王心梅还是坚持赶紧把我送医院去,不过宋老告诉她,我的情况应该是医院无法解决的,只能从术法的角度来想办法。
而鬼少则表示,实在不行的话,他就把我带走,送到“那边”去解决问题。
但是鬼少的想法遭到所有人的反对,很显然,除了宋老,我的伙伴们不信任他。
而且,他所说的“那边”,自然就是指鬼物聚居地了;大家谁愿意让我到哪去?这简直就和死亡差不多、保不齐就是有去无回的节奏。
接下来宋老提出一个应急方案。
他的意思是,把河流法阵重新布置一下,再把我放回到河水中去,先看看有没有好转的迹象。
女孩子们当然信任宋老,就全都表示同意;而鬼少则说,要知道恶鬼可是鱼人,这么做就叫“如鱼得水”,老家伙在水中恢复了元气怎么办?到时又是一桩大麻烦。
但是宋老再一次强调“重新布置”这四个字。
他说,固然不能让恶鬼再次伺机逃脱,但是也不能牺牲江恒的命,尽量做到两全吧。
鬼少则又骂骂咧咧地说,我本来就应该他们那个世界的存在,照他的做法,一箭双雕,把我和恶鬼一起带走多好,今后互相井水不犯河水,干脆利索。
但是现在要照宋老的做法,咳、做人真麻烦……
不过宋老的一句话让他马上闭嘴不说话了。
宋老说:“你把玉针带走了,过些日子拿什么来应对阴蛇?”
这话我听得明明白白,心里禁不住浮想联翩。
“过些日子”、“阴蛇”,这两个关键字眼让我心潮起伏。
难道说,还有我不知道的内情?
也就是说,在不久的将来,阴蛇还会出现?那老爸呢?听宋老话里的意思,是打算到时拿我去对付阴蛇喽?
宋老啊、宋老,你一向都是我敬重的前辈,你们究竟有什么不得了的内幕,一直刻意掩藏着不让我知道?
但是宋老现在当着大家的面说这些话,又不像是有阴谋的样子。
要是真的别有用心,他难道就不担心被我听到?
这个时候,大家不说话了,大概都在静静地看宋老的布置,只有王心梅仍然用她温暖的小手紧握着我,真是让我百味杂陈。
又过了一小会,宋老说:“妥了,把江恒放下水吧。”
我又听见喵儿叫道:“鬼少你干什么?”
鬼少则回答:“我还是不放心,有备无患吧!”
说完又来给我栓那根蚕丝线。
我去、又来!这简直太可恶了。
王心梅、喵儿也连忙上来阻止。
不过宋老在旁边说了一句:“也罢,随他吧。”
然后我再次拴上“狗带”、并被放回到河中。
第336章 鬼面
昏沉沉地躺在河里,半浮半沉,我想自己大概离死不远了。
虽然我知道自己其实是不会死的,因为我有镜中备份、真正死了以后这个游戏一样的世界就要被还原了。
但是现在的状态生不如死。
貌似浸泡在河水中以后,我身体里面生机流逝的速度更快,就像一只沙漏。
心说:宋老,也许你们不会想到,这河水非但无法温养我的身体、还可能会把我的肉身变成水中鱼儿的食物、或者水生植物的肥料呢!
所以您还不如种几颗莲子吧,让我在最后一刻把自己贡献给这种清新脱俗的花儿好了。
突然又想起用莲花作肉身复活的哪吒来……
然后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出现了幻觉,我又被一种神秘的力量从身体里抽离出来,我看得见自己的身体照样躺在水中、我还看见岸上的伙伴们,其中王心梅依然离我最近、她的表情最忧伤。
我想自己这是再一次灵魂出窍了。
这时,在远处和宋老交谈的鬼少似有所感,他就抬头朝我这里看了一眼。
而且我还感觉到他偷偷收紧了蚕丝、而蚕丝这回又是拴在我灵魂体上的;我说过了,我讨厌这根狗带一样的存在;好像鬼少生怕我跑掉一样。
我想进到脏衣服空间里去,看一看恶鬼现在到底怎样了,但努力了几次,都不得其门而入。
我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出来的、也找不到回去的入口;或者说,恐怕是恶鬼故意掩门闭户,把我拒之门外了。
这是什么道理?其实我只是想看看恶鬼是否还活着而已。
奇怪的是,除了鬼少,宋老、田织以及喵儿……他们都对我灵肉分离的情形视而不见、我好像又回到之前那种隐身状态。
不、其实更糟糕,因为我的肉身还被脏衣服包裹着、我灵魂体的脖颈上还拴着根蚕丝。
也许鬼少正是通过这根蚕丝才感知到我发生的变化。
这时宋老貌似又开始作画,鬼少背对着我看宋老画画。
但我知道他却是故意用身形挡住宋老的视线,他想干什么?
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视力奇好、竟然能看到他的小手指朝向我轻轻地勾了勾。
然后蚕丝一紧,我就身不由己地被拽向他那边。
这家伙果然没安好心!
但是我除了苦笑一下,拿他没什么办法。
拉扯的力度越来越大,我离他越来越近、眼看鬼少就要得手了。
这时候,鬼少突然惊叫一声,下意识地侧身一闪;接着,我就看见宋老那边“噗”地弹出一只拳头,打在了空处。
差点被偷袭的鬼少于是恼怒地吼道:“宋先生你干嘛!”
然后我才看清楚了,其实是直接从宋老面前的画纸上长出来一柄荷花花苞,似开未开之际,还真是像极了一只饱满的拳头。
紧接着,荷花的茎继续伸长,一直伸到我的面前,然后篷地一声绽开,刚好将我挡住、并且再一次把我推落到河中,正好跌坐在我的肉身上面。
我心说:“好险!”
不禁抹了把冷汗。
鬼少的脸胀成了猪肝色,他一下子就没话说了,原来他的小心思宋老一直都看在眼里呢!
而宋老没事人一样继续作画,没想到他真是目光如炬!
然后我的魂体再度与肉身合二为一。
刚一回到身体里面,脑海中就再一次出现了恶鬼的骂声:
“江恒你是猪吗?都不知道躲一下、差点就着了鬼少的道!难道想害死老子不成?”
骂归骂,但我却蛮惊喜的,马上回应:“呃……你,你没事吧?”
“还不赶紧给老子死回来!”
我就顺着他说话的方向走了几步,但是却被脖颈上的蚕丝扯得打了个趔趄。
恶鬼又骂道:“玛德,真是笨到家了!给你的鱼刺是干什么吃的、都不知道用一下吗!”
“哦哦……”
我这才想起来,连忙在身是摸了摸,幸好还在口袋里没弄丢!
要不是恶鬼提到鱼刺,我压根就没想到用它来干什么;这下好了,他既然提醒我用,那肯定是有用的。
于是赶紧掏出鱼刺来,按照恶鬼之前教我开窗的办法,在蚕丝扣处轻轻一划,没开!再划一下,还是没有割断蚕丝。
这古怪的蚕丝,真是太讨厌了!
恶鬼再骂:“没吃饭吗?就不知道用点力?”
好吧、我面红耳赤地一手拈住蚕丝,再用一只手拈住鱼刺,一使劲——
蚕丝这才被划断了,看来这东西还是没有骨爪锋利。
不过丢人的是,因为用力过猛,鱼刺扎在了自己的脖颈下面。
我顿时疼得呲牙咧嘴。
这个笨手笨脚的行为,自然又招来恶鬼的一阵狂骂。
而蚕丝在被划断的一瞬间,竟然像活物一样不迭地收缩逃窜回去。
终于在恶鬼的声音引导下再一次回到空间。
但奇怪的是,回到屋子以后,我里里外外地找了几遍,却没有发现恶鬼的身影,他这是又到哪儿去了?
但屋子和我出去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最明显的变化是变小了、变黑了。
而且我则进入空间时还发现,这里的光线也暗了许多,好像暴雨之**郁沉闷的天色,完全没有之前那种清朗安静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空间受损带来的后果?
关键是,我找不到恶鬼了。
又特意到之前恶鬼试图封堵的“漏气孔”处看了一下,那里已经像被车胎一样,贴上了一片肉色补丁,而且上面还画着恶鬼的头像。
我不禁哑然失笑:难道恶鬼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功劳,才刻意要留下自己的标识吗?
话说我这是第一次看到恶鬼的作品,画工蛮不错的,眉眼神情都维妙维肖;不过这个头像的眼睛却被画成紧闭的。
正在饶有兴致地研究这个头像的时候,一记如雷喝骂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
“玛德,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难道老子还不够惨吗?”
啊?!墙上这个头像竟然活了、正在朝我吹胡子瞪眼呢!
“你是……恶鬼?你怎么贴到墙上去了?”
这下恶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接下来就十遍百遍地说:都是我害苦了他、害苦了他……
又费了好大的功夫,这才让他平静下来,开始和我讲述事情的经过。
原来,我被恶鬼赶出去一看究竟以后,恶鬼一直在拼命地想尽各种办法弥补破损处,但是都没有效果。
到了情况最严重的时候,他已经彻底放弃,准备试着从窗口逃生。
但意想不到的是,他的双手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和墙面融合在了一起,天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到后到,从墙面上传到一股完全没法抗拒的力量,竟然把恶鬼的整个身体都吸没进去。
也就是在恶鬼完全绝望的时候,漏气孔终于成功堵住了,代价就是,恶鬼牺牲了自己的整个身体,现在只剩下薄薄的如同画像一样的面皮了。
呃……我想笑、但心里更多的却是对恶鬼的同情,谁能想到,曾经不可一世的恶鬼竟然落得这么个悲催的结局。
恶鬼忿忿不平地骂道:“玛德,你还在那里幸灾乐祸?”
我连忙回答:“其实并没有,是真的。”
他哼了一声:“幸好老子还活着,要不然就便宜你小子了!跟你说啊,这事还没完、别看老子好像很惨,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咱们谁也跑不了啦!”
“为什么?”
“嘿嘿、你没发现自己的生机在流失吗?要是空间无法复原、老子没法脱身,那你从此也要呆在这里和老子做伴了,哈、哈!”
第337章 背包
从恶鬼的话里我听出些许玄机来:
貌似我的生机流失与空间复原有直接关系;或者说,不单是我、就连恶鬼也把自己搭了进去。
难道这个空间的运转与人或鬼的生机关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它的复原,是要以我输入生机为代价的。
恶鬼的意思是,自从穿上这件脱不掉的脏衣服以且,我和他的命运就捆绑在了一起。
想通了这个,我笑了:吓我哪?看谁能吓到谁!
于是我不再言语,转身就往外窗口走去。
恶鬼在我身后大声叫唤:“特玛德,你又要去哪?”
我就告诉他:“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想活了!我自己出去,叫人再把这件衣服戳个洞,哦、不,干脆戳成筛子眼,这样大家一起玩完算了!”
照样用鱼刺一划,然后我就准备跨出腿去。
这下恶鬼急了,他不迭地喊道:“等一下、等一下,别冲动嘛,听我把话说完!”
我转过身朝他一乐。
“原来你是开玩笑的?哦、吓死老子了!”
“不不!”我强调说,这并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可不想永远这样下去,不但要给这个空间提供能量,这还不算,没有女朋友、还得整天陪着一只丑鬼,恶心死了!
而且恶鬼动不动就对我又打又骂,这样的日子实在没有盼头,还不如一了百了……之所以说他是丑鬼、恶鬼,是我故意这么做的,看看他还会不会动辄发怒骂人。
看来恶鬼这回是真的无招了,他竟然能忍住不生气,还能好方好语地和我对话。
不过在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恶鬼一直在观察我,貌似他想看看我到底是开玩笑还是讲真话。
——看来他还是心存侥幸,那我只好再吓吓他喽。
我就一偏腿跨坐在窗台上,这就叫可进可退。
恶鬼终于认定我是来真的、他真的开始方了。
他一脸的倒霉相,又开始装可怜:
“江恒你不能这样,你可不能扔下我不管!”
我冷笑:“你不是可以控制这个空间吗?要死要活不都是由你说了算!就算到死,这件脏衣服都算是烂在我身上了。”
“也不是这样说嘛,咱们现在谁也离不开谁,只能同舟共济、要合作不要冲动,再说也不是没有脱离苦海的机会。”
合作不合作什么的先别说,我现在就问一句:“你有没有讲真话的诚意?”
恶鬼想了一下,终于无奈地说:“有,你想问就问吧,但凡我知道的都会言无不尽。”
第一个问题,这个空间的维持运转,是不是得靠生机来补充能量?
恶鬼回答,这是一个符阵空间,它的运转的确需要两种存在:一是鬼物的魂体,二是人的生机,或者合而为一,可以说需要消耗海量的精神力。
也是由于他的精神力超强,这才拴回来一条命;不过即便活了下来,现在也就只剩下这张脸了。
接着,他自问自答:那么在最紧要的关头,为什么不选择我来做修补“漏气孔”的填充材料?一方面这是因为我的精神力量和他相比太弱了,起不到封堵作用;另一方面他还指望着我穿上脏衣服空间带他跑路呢。
这也就是说,当时的情况虽然险到了极点,但是恶鬼仍然有把握靠自己的力量完成修补;即便混到了只剩下一张脸的地步,他也理智地坚持让我继续作司机、坚信这辆破车依然还能往前开。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我在外面的时候还感觉自己的生机还在不断流逝呢?
原因就是,这个空间的损伤太严重了,如果恶鬼不抽取我身上的生机的话,那他可能连这最后一张脸都无法剩下了。
呵呵,人不为自己、天诛地灭,这个我倒是理解。
从某种程度上说,恶鬼的确作出了很大的牺牲,所以牺牲我的一小部分看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本来我对这个空间内部还是蛮喜欢的,但听恶鬼这么一说,貌似也不过是一头吞噬精神力的大怪兽罢了,好可恶!
可是恶鬼要我不要小看它。
“它的确是活物,不过可不是只知道吃和拉的动物,严格来说它是一棵树、术法树,明白吗?”
我说不明白,还是讲清楚吧。
恶鬼就说:“术法树的意思就是,它会生长,虽然在成长过程中需要吸取主人的精神力,但是不要忘了,它会开花会结果,它的果实对咱们来说就是最好的回报。所以只要咱们善待它,到最后是两利而不是互相伤害。总之,术法树是懂得感恩的,这可比你自己去豢养一只凶兽保险多了。
至少到目前为止,这件衣服空间仍然还能为主人提供保护和积攒下成长机会。
实话告诉你,我当初被关进来的时候其实实力差劲得很,要不是享用了不知多少术法果实,我的实力怎么会有进步!当然了,在这个过程中自己的付出和辛苦,那就不用说啦。
所以你明白了吧、即便是在最危急的时候,我也不愿放弃修补它的。”
我听了就一乐:这就诚实了吧!他不是也有想从窗口逃走的动机吗?不是不想放弃、而是被套住了嘛。
不过我没把这话说出来。
接下来,恶鬼开始邀请我和他一起来做这个空间的守护者,他表示:只要共同努力、回报肯定是少不了的。
但是,即便他说到这个份上,我还是不乐意。
我不像恶鬼,他幽禁了上百年,就算这次要继续做牢,也算得上是二进宫了,他肯定耐得住寂寞。
而我不行,我可没命熬到术法结出果实的那一天;再说以他的阴险,就算我等到了那一天,恐怕也是只能看一眼,有他在、轮不到我来享用的。
而且最重要的就是,我有自己的女朋友在等着我回去,有自己的小日子要过、我凭什么要陪他坐牢?
其实说一千道一万,根本原因还在于我不信任这只恶鬼;他这是给我画饼充饥哪。
恶鬼把大道理讲得口干舌燥的,可我还是不为所动。
最后,他无奈地说:“不愿意也罢,但是现在你是脱不下这身衣服的、我也帮不到你,这是事实。”
这倒是个问题。
不过我感觉恶鬼现在不惜委屈求全的样子,说明他目前的状况不容乐观;直觉上,只剩下一张面皮的他貌似已经和空间墙面融为一体了,变成了一块砖一样的存在,我不用怕他。
但是控制空间的法门可是还在他掌控之中,这就是他最大的倚仗;另外他的思维能力和意识还在,精神力方面的海量经验积累是我远远不能比的。
我需要更多的成长经验借鉴,莫过于从他身上获取来得更为直接有效;当然,能掏出多少就要看我自己的本事了。
所以,我想了一下,暂时的合作应该是双方都最需要的,看来应该和恶鬼做个交易。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我答应像个背包客一样把这个空间带着自由行走,但前提是恶鬼也要给我行动的自由,不能无休无止地吸取我的精神力、另外也不能太多干涉我在真实世界的正常生活。
我承诺的期限就是到自己的生命终结时为止,在此期间我可以适度为术法树提供基本的养分。
恶鬼就笑道:“其实也不用等那么久。”
“那更好啊,我当然希望越快越好!”
恶鬼又问:“那你还有什么回报要求?”
“帮我出出主意,对付对我有恶意的人,比如鬼少。”
恶鬼说:“这没有问题,我正想借你的手去找他的麻烦呢!”
显然他已经知道鬼少骗喵儿扎破脏衣服的事情了。
我就又强调说:“喵儿可是我的好朋友,你不要对付她。”
“嗐!她手里有骨爪,我躲她还来不及呢!倒是你得交待她,不能再干傻事了!”
恶鬼惊魂未定,心有悸地说。
好、成交!
第338章 甘苦
有趣的是,恶鬼既然变成了墙壁中的一块“砖头”,现在总算没人再来和我争房间里的床;难怪恶鬼之前说,便宜我了。
也罢,既然像恶鬼说的,我也成了这个空间的守护者,那至少这屋子里的一切有我的一半,索性就以主人的身份来盘点一下“个人财产”。
我第一次进到这里来就知道,屋里共有三个房间,现在能打开的两间,一间是我住、另一间则用来放置恶鬼的骨架,还有另外一间仍然紧闭着。
“关着的房间里有什么?”
我漫不经心地问恶鬼。
他倒是干脆,直接就回答:“不知道,因为我试过多次、但从来没打开过。”而且他还强调说,凡是知道的都会告诉,但这个房间正是他不知道的。
我倒是无所谓,因为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然后我又站到墙壁上挂着的那幅画面前,看了又看。
总的来说,我猜恶鬼无法掌控的地方就是这两处了。第三个房间他是打不开,说不定今后还有机会打开;而这幅画就奇怪了,因为我第一次进来时就发现它其实不是画、而是小院外面更加广远的空间,有湖水有草地;但是为什么恶鬼看不到、只有我能看见呢?
根据这两处,我可以断定脏衣服空间肯定不是恶鬼自己创造的、他是后来者,只不过碰巧鸠占鹊巢了而已。
也就是说,这么多年过去,这个空间对恶鬼来说仍然还有未知的领域。
但是为什么在恶鬼眼中是画、而在我看来画境却是真实的存在?难道恶鬼所说的画、以及这个叫作术法树的空间存在和鬼门有什么关联?
我决定另找机会探索一下隐藏在这里的秘密。
现在来说,恶鬼已经几乎完全化成墙壁的一部分,也就是说他已经变成了空间的一部分,所以我在屋子里的言行举止他都能知晓,这就好比屋子里安装了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摄像头,没有了隐私权的生活蛮不舒服的,但是没有办法,只能先这样对付着。
接下来我和恶鬼讨论的是如何用自己的生机来供养术法树的问题。
在前面我从恶鬼的口中知道了,我虚弱无力的原因就是自己的精神力被抽取出来让术法树维护基本的存活了。
可见我和恶鬼对于术法树存活的重要性。
不过恶鬼的力量已经贡献着差不多了,接下来要由我一个人来供养,这个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想想恶鬼先前是多么的不可一世,但是他所有的能量现在都填了进去,而才算是勉强保证了空间的不坍塌。
他的实力我可是看在眼里的;而接下来,在术法方面只是个菜鸟的我,既要让自己活下去、又要当好术法树的保姆,这个任务简直难于上青天!
所以我现在最关心的是,要怎样才能既让自己的精神力不受太大的影响、又能确保术法树长快、长好。
恶鬼说,有两个办法可以做到。
一是尽快提升我个人的实力,如果在一定期限内超过他,那在养护术法树的成长方面就会很轻松。
呃……汗、貌似这个更难!
恶鬼又说第二个办法,就是尽量争取在平时的外出活动中为术法树寻找可以充当养分的术法存在,也就是到处寻找“肥料”喽。
“但是记住了,这种肥料可不是平时说的肥土粪便什么的,而是可以拿来就用的术法能量。”
老天,貌似这对我来说更是不可完成的任务。
恶鬼嘎嘎地笑着说:“也不一定啦,比如外面的鬼少、以及那个宋老头,对术法树来说就是很好的营养品。”
“只怕我拿不到。”
我对恶鬼说。
想想看,鬼少对我有恩有仇,但连他都承认自己是我的表哥,这很难下手的;至于宋老则更不可能了,他是我一向敬重的前辈,又是璇真小师叔的父亲,说什么我也不肯对他有什么坏念头的。
恶鬼却说:“如果某种情况下,比如说他们对你不仁不义,那你还要手下留情吗?到时候就该六亲不认!”
“不,我宁愿光明正大地打败他们,但是如果用他们来做肥料,不行、那样太伤天害理了,我不能突破做人的底线。”
恶鬼对我的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不过他没有再继续和我争论下去。
讨论的结果,恶鬼给我的建议是两腿走路:一面提升我的实力,二是在我愿意的情况下为术法寻找合适的“肥料”。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因为看到空间里面状况现在基本稳定,我就和恶鬼商量,暂时不要抽取我的生机,以便让我有精神力外出活动。
要知道,伙伴们在外面一定等急了。
恶鬼就和我约定了一个期限,也就是至多半个月我必须接受一次抽取、或者要么找到肥料。
“行,那就这样,我走了。”
……
我再一次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
貌似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恶鬼再也不会来抢占我的肉身了,这样挺好!
我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然还半浮半沉在河水中,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梦,现在的我仿佛在度假,躺在水床上睡了一觉才刚醒来。
不由得心情大好!
我情不自禁地坐起来,同时还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可是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岸上的人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简直、呆住了!
想想也正常:我这样人事不省地躺着,已经有一段时间,这时候突然以这么诡异的姿势和动作醒来,不知道内情的人一定以为我要么是诈尸了、或者要么是又被满血复活的恶鬼附身了。
朝岸上仔细打量了一遍,却只有喵儿和王心梅在,其他人都不见了踪影。
“阿梅、喵儿,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来拉我一把!”
“啊——”
两个女孩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才张开双臂,像两只小鸟一样欢叫着,惊喜地向我飞奔过来。
而我的心情也是一样激动,还不等她们到达水边,我自己已经带着一身的水花小跑上岸。
喵儿跑得最快,但是我却一闪身绕过了她,然后和王心梅紧紧拥抱在一起。
这就引得喵儿在背后不满地大叫:“江恒你偏心、真偏心!”
我哈哈大笑着,就势将王心梅抱起来原地转个圈,这才对喵儿说:
“谁叫你没事挥舞着骨爪干什么?我差点就被你那一下搞没命了、还不赶紧收起来!”
“哦啊?!我还以为是恶鬼上来了,这可是未来的嫂子,我不得不小心啊!”
喵儿咯咯笑着,连忙收起了骨爪;但是在我伸出一只手想要拥抱她时,她反而躲开跑得老远:“谁稀罕你抱?快尽情稀罕心梅姐吧!”
相视一笑、苦尽甘来……
第339章 洗礼
喵儿善解人意,特意为我和王心梅腾出了独处的空间;长久的别离、相思之苦、以及这些天以来的担惊受怕牵肠挂肚……
也真是够了!
貌似相识以来就离多聚少,其间经历了太多考验。
一方面我很感内疚,一方面又为我们之间的关系能一直维持到现在而庆幸。
我是不是特别幸运,所以才遇到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孩?
而我又是那么的不顺利,磕磕绊绊一路走来,而一路有她、王心梅。
我庆幸我们经历了这么多还能在分开的日子里彼此思念。
接下来我自然和王心梅讲了在脏衣服空间里所发生的一切,她一直守在岸边担心了这么几天,所以问得最多的就是恶鬼究竟是怎么欺负我的?
而在我告诉她,恶鬼现在已经脱身不得、变成了墙壁上的一块补丁以后,她终于如释重负。
因为之前她同样也被恶鬼劫持过的,对于恶鬼凶狠蛮横的作风可是真切领教过;现在恶鬼自顾不暇,虽然我还暂时无法从脏衣服空间里脱身,但是九死一生之余,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于我和恶鬼达成的合作条件、术法树什么的,我没有和她细说。
我最关心的是,王心梅怎么会来到江家村、这是宋老还是杨英翠的安排?
王心梅摇头说,都不是,而是她自己主动要求到这里来找我的,因为,她想我了。
这句话的最后三个字让我听得心颤不已!
既然是阿梅自己的意思、那就好。我还以为是某人刻意的安排,既然是王心梅主动来找我,那被人有意无意利用也就在情理之中了;不过这不算什么。
我们就这样在河边一直相拥而坐,渐渐地,幕色渐浓。
这才想起来,不知道宋老和鬼少他们去了哪里?王心梅也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这就让我感到奇怪:他们难道真的以为我的“病”没治了,所以才这么放心离开?
而且喵儿竟然也一去不复返。
王心梅突然羞涩而小声说:“带你去个地方。”
我本来想问去哪,不过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安静地牵着她的小手,任凭她带我走、去哪里都可以。
我们俩一直沿着河岸朝上游慢行;月光很好,不时有夜风吹过,摇曳枝叶、呼呼啦啦作响,地面上影影绰绰。
穿过林子,途中惊鸟枭叫着扑翅飞遁,暗处幽光闪动,但王心梅仍然拉着我继续前行。
顺着山湾上去,走了好远,终于到了河的源头,这里树丛渐渐低矮稀少,脚下芳草萋萋;眼前竟然是一个湖泊,在银色月辉下,波光闪跃。
我终于忍不住了,就很猥琐地问王心梅,是不是想和我来个鸳鸯浴?
然而她却啐了一口:“呸!咱们是来办正事的好不好!平安归来,肯定要先洗洗晦气。”
咳……差点被呛到了,没想到王心梅竟然会有这样的安排?
但是我猜错了,王心梅说,这不是她的安排、而是宋老临走前交待的,让她监督我。
“宋老的安排?那行,你就在边上守着、可别偷看啊!”
阿梅呸了一记:“德性,谁爱看你!”
我不禁暗笑。
三下两下的褪掉了外套长裤,然后踮着脚走到湖边伸手探了探。
但是我马上把手缩了回来,同时“哟”地叫了一声:
“我去、水真凉!”
我咧了咧嘴——这里的水温真怪、下游差点烫死我、而源头却这么凉,真是奇了!
我就扭头叫阿梅、让她把随身袋里的果子酒递给我对付一下。
而阿梅早有准备的样子,说宋老已经准备好一瓶烈酒,说罢朝我一扔:“接住!”。
酒来了。
我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大口,这就叫做:为了心上人,不得不勇敢!
不过我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在水边快速除去衣物,不着寸缕,踩着软软的泥沙下到湖中。顿时一种寒意从脚下不断漫延,转眼到了臀腰,然后是胸肩,最后浸入心脾和脑海。
真是奇怪,我连阴寒都不怕的,怎么会对这个湖里的水这么敏感?
不过,酒意却在慢慢扩散开来。
阿梅却没闲着;我下水之后,她就在附近搜集些干透的树枝柴禾,显然是准备等会给我烧火取暖。
大约坚持了三十分钟左右,我就对阿梅说:“还是冷得厉害。”
“哦,那你上来吧,可别冻着了。”
等到我从湖里出来,阿梅已经把火生起来了;然后她自己走开一段、好让我换衣服。
嗯、下水虽然辛苦,不过用这个小小的代价换得美人心,倒也值得了。
又过了一会,我已经收拾妥当,这才出声叫阿梅过来。
两个人的心情都不错:
阿梅的脸被火光映照着,红扑扑的,她还哼着歌呢;而我则继续收拾地下的一堆东西,这就准备回去了。
又听见阿梅说:“我的事情都还没办完呢,要不你先回?”
“呃、还有什么事?好好……我陪你我陪你!”
我咧了嘴,重新把包放回到地上。
阿梅则捂着嘴不停偷笑。
她说:“我也要下去洗一洗的。”
“啊?这怎么可以!”
我说别开玩笑了!我下去都给冻成这样,阿梅就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以让她冒险!
“哎呀、你可不能下去,天太晚了、而且水真的很凉、不骗你!”
但是她坚持说:“哎呀,怕什么!没事,我会水!”
这叫什么理由!我不同意。
王心梅却说:“这同样也是宋老的安排。”
我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宋老……怎么他这回的安排这么古怪?早知道这样,还不好一起来个鸳鸯浴呢!”
“别再废话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快到树丛后边去……给我把风,如果有人来就招呼一声!”
“好吧,话说我偷看一下可以吗?”
“不、可、以!”说罢王心梅作势要来揪我的耳朵。
我只好落荒而逃,赶紧跑到了树丛背后。
不过转念一想:不行,不让一起沐浴也就罢了,反正我就是要偷看、要不然这个男朋友可就白当了,我可不吃这个亏。
……
阿梅真的就开始除去外衣物,但我突然就没有了脸红心跳的感觉;难道是因为水温消减了热情的关系?
接下来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水这么凉,可是王心梅却浑然不觉,她只是象鱼一样开始畅游,远远离开了岸边,一直游到湖水中央,这才翻身换了个姿势,平平地躺在湖上,只把双眼口鼻留在水面上。
这时候我再抬头看去,只见皓月当顶,仿佛是谁在用温柔的眼神注视;水中的她仿佛身处高天之上,无拘无束,又不担心会失去依托,她看起来内心宁静平和,感到很安全、仿佛找到了归宿一样
而且奇怪的是,我现在竟然看得到,在她背上竟然有一条小小的鱼纹渐隐渐显,而且还能在月光和水波的映衬下流光闪动……
第340章 鱼纹
我用手使劲地揉了揉眼睛,结果证明自己不是眼花了、眼前的景象是真的。
突然感觉自己有点不认识阿梅了。
因为,一直以来我都是拿她当普通女子来看待的;即便是当初在选择女朋友的问题上,貌似老爸倾向于杨英翠、而老妈则对王心梅另眼相看。
我还记得老妈当时说过,王心梅这个女子不简单。
但是我一直都没把这种看法放在心上;而且和我相处以来,王心梅并没有表现出一点不同于常人的地方。
但是今晚不同。
因为她背上的鱼纹,使她与往日相比显得不一样了。
我这才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她看起来一点也不怕这冰凉的湖水?而我必须要通过烈酒的帮助、但也只不过才坚持了半小时!
难道这个鱼纹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或者说隐藏着我所不知道的秘密,比如她会不会与恶鬼的鱼人本体有什么关联?
我决定等一会亲自向王心梅求证一下,看她怎么说。
虽然这是在姑娘背上的图案,算是人家的隐私,加之又是我偷看到的,但毕竟事关重大,我想阿梅应该会理解、且不介意我的唐突。
眼看着就过了半小时了,但是王心梅只是游回到岸边浅水区,并没有马上上岸的意图,也不知道还在那里折腾什么、我只听见水声哗啦哗啦地响。
又等了一会,我实在忍不住、又担心她着凉,就猫在矮树丛背后喊她上岸。
结果王心梅脆生生地回应一声:“等下、等下,快好了。”
快好了?什么意思!
算了,我索性也学着她之前的做法,就忙活着再搜集一些枯树枝,准备等下也给她烤烤火。
好容易等到王心梅再一次叫我时,她已经上了岸、并且穿戴好了衣物。
我抱着一捆柴禾向她走去,结果她很诧异地问我弄这个干什么?她根本不冷啊!
这下我就百思不得其解地不停抹汗了。
然后王心梅就叫我赶紧把柴禾放下,说是既然这样也好,那就再烧起火来烤烤我的衣服吧。
“衣服?!不是正穿在自己身上的吗?”我心里想着,下意识地朝自己身上看了又看。
结果大吃一惊!
那件肮脏无比的衣服竟然已经不在我的身上……
再看看王心梅,她手里正好就提着一件洗涤过的青色袍子,而且脸上带着喜悦轻松的微笑。
天啦、简直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我忙活这半天,竟然都没有意识到脏衣服早已经不在我身上、而且被王心梅拿去洗干净了。
曾经,它在恶鬼的意念控制之下,如附骨之蛆一样,让我烦心无比、却没办法摆脱;而现在,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脱下来啦?!
我这一激动之下,就一把夺过青袍子并把它抛出去,然后欢叫着在湖边来了好几个鹞子翻身,简直不要太兴奋啊!
好吧,本来要问王心梅鱼纹的事情,但是现在只顾着高兴了。
折腾了一会,这才将心绪平复下来。
“阿梅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心梅说,这件臭衣服能顺利脱下来,得益于大家集体智慧的功劳。
具体来说:
这个湖畔空间当然也是宋老的画作,而湖水则是鬼少贡献出来的黄泉本源之水,我喝下去的烈酒则是由巫门精心配制的……
具体来说,进入宋老的画面空间,能够有效麻痹恶鬼掌控脏衣服的意识;而烈酒一方面能帮助我对抗黄泉本源之的阴寒、另一方面也在加速弱化恶鬼的控制能力,所以我才能在不知不觉中把它脱了下来。
“原来就这么简单?”
“谁说简单了?这几天大家可是伤透了脑筋,好不容易才找出了这么个巧妙的法子,而且在你昏睡的时候,我们大家就到这儿来,反复演练了多次呢!”
“哦、那真是辛苦大家了。”
想不到我竟然能享受到这样的福利,竟然能让和我关系亲疏不等的伙伴都集中到一起来为我解决难题!
真是莫名的感动~
我又问阿梅,那现在是不是意味着,我从此就可以脱离这件袍子空间的束缚了?
“不,咱们还得把这件衣服继续再穿下去,要不然恶鬼会魂飞魄散的。”
“呃……难道宋老的意思,还不想让恶鬼死吗?”
王心梅说,当然,因为宋老说了,毕竟他也曾是枭雄一个,有些真本事的,留下来还有用处。
“但是他肯合作吗?”
“会的。”
好吧,既然宋老和大家这么有把握,那我就再继续和他打打交道吧。
然而王心梅说:“不是你、是我们。”
我一愣,马上想起来,刚才王心梅说的是“咱们”这个字眼。
这才又想起之前最想问她的事情来:
“那个,阿梅呀,你背上的鱼纹只是纹身还是……与术法有关的东西?它是怎么来的?”
王心梅的脸微微一红:“是天生的印记,从娘胎里带来的;只是之前没这么显眼。”
她告诉我,在出生之前,自己的老妈曾经做了个奇怪的梦,看见一条飞鱼从空中扎进湖水,而等到她出生以后,背上就有了这个印记。
老妈当时还照着原样描下来,却没有人能说得清这是什么。
直到几天前,被从河中捞上去以后,才偶然被喵儿和田织看到;又经过向宋老和鬼少请教,他们才说这是鱼人印记。
“也就是说,你的身世和恶鬼有某种关联喽?”
“嗯,应该是。所以咱们还是不要杀他吧!”
这当然没有问题了,我也正有一肚子的疑问要问恶鬼呢。
难怪、难怪我说宋老和鬼少他们怎么一直不肯露面呢,原来是涉及到王心梅的隐私,所以他们当然要主动回避了。
但是我想到一个问题:王心梅的意思是,她也有可能要再穿上这件袍子,那恶鬼会不会伤害到她?
王心梅说,应该不会;而且前提是我要和他好好沟通。再说了,我不是说他现在只剩下一张脸了吗?恐怕恶鬼自己倒要担心我们会伤害到他呢!
哈哈,这倒也是!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件袍子之前为什么那么脏!
王心梅就让我把袍子再捡回来仔细看。
照做,然后我就发现青袍子上用暗色缀着和阿梅背上同样的鱼纹图案。
“难道,把青袍子弄脏,是了了刻意的掩饰鱼纹?”
“啵~江恒你真是太聪明了,嘻嘻……”
第341章 迂回
接下来的这一夜,阿梅一直被我抱紧在怀里,但是两个人都没有睡意。
火光闪动。
分别久了,也就攒了太多的话,如今全都在柔情蜜意中悉数讲给对方知晓。
我问阿梅想不想尽快回到沙柳去?
她回答:当然想、最好以后都不要分开!但是现在怎么办?肯定一时半会还走不了。
阿梅说:“不管要呆多久,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
看来阿梅的体质的确特殊,但是在术法方面她看起来仍然是一张白纸,这一点让我很欣慰。
想一想鬼门江家,因为术法方面的种种,付出太多,反而招致各种是非。
这就让我萌生了退意。
话说我这次出来,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寻找老爸离世的线索真相,其间的转折起伏就不用说了,而真相貌似才刚露出冰山一角。
我已经打定主意,只要得到真相,那我就回沙柳镇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所谓正常人的生活,也就像我之前对王心梅说的那样,娶了她、然后努力赚钱过日子,再也不要居无定所和人勾心斗角。
所以从内心上讲,术法这种东西对我来说,除非是为了保护家人和自己,能自保就行、我并没有想过要在这上面有多大的进展。
而且我也因为术法上的奇遇而见识了太多负面的存在。
按理说,世俗生活中同样也存在社会阴暗面,这是不可避免的;不过在术法的世界里,阴暗的东西却表现得更为直接和粗暴,在某些时候也更表现得绝情或无情,我实在不喜欢。特别是在过多接触以后,感觉身心俱疲惫。
之前就想过多少回,不要再做制作墓碑的石匠了,随便什么营生都行、只要能养活家人;只是不知道王心梅会不会作如是想。
只是基于相识以来的相互了解,我从直觉上认为自己应该相信阿梅。
想想吧——
一个姑娘家,愿意把自己后背的隐私展示给我看,这就是信任!
照理来说,我大可以让阿梅成为我真正的队友,在术法的道路上相互扶持、这样可以走得更远一些。
所以我有什么理由不把自己的后背放心交给她?
但信任是一回事,关于将来的事情,我还是不希望她在术法方面涉入太多,因为我不希望她也作出身不由己的改变。
但是,我真累了,我要退出。
当然,这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宋老、以及鬼少、杨英翠他们大概还不允许我这么快就退出吧?要不然,又怎么可能让我享受到这种大家一起为我服务的待遇。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那么我得到的应该是有偿服务,算是一场交易。
在我流露出退意的时候,阿梅一个劲地笑我太理想主义;她认为:在这个世界上,有恨你的人,有爱你的人,而因为恨想要保持距离、那人却总像狗皮膏药一样粘过来,因为爱、但那人却常常不在身边,“比如咱们两个。”
所以说,术法也好、世俗也罢,只要能“在一起”,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为了证明她的说法,阿梅还让我看一张图片:一个男人坐在斑马线边,身体下面是一片沙子,上面写着:
“只要心中有沙,哪里都是马尔代夫。”
我不禁哑然失笑。
阿梅问我,难道不觉得这句话很有启发吗?
启发当然是有的,其实这只不过是吊丝的自嘲罢了、黑色幽默。
生活中更多的真实是,还没等到乐够——“城管来了。”
阿梅听了哈哈大笑。
不过我又郑重其事地告诉她,这里当然不会有城管,不过现在好象真的有人来了。
“谁?”
“呵呵,喵儿吧。”
但是阿梅说:“不,其实应该说,把风的人是喵儿,她一直都在的、她不会太接近。”
我明白她的意思了。
接下来要谈的话题貌似有点严肃,我有预感。
“阿梅,除了让我们洗澡,宋老还有什么安排?”
“哦,他的意思是,你下次进江家祖屋的时候,能不带个人一起去?”
难道这就是我要为享受到的服务而付出的报酬?应该不止。
但我仍然不加思索地回答:“不行。”
阿梅微笑望着我:“那么如果这个人我呢,也还是不行?”
“呃……我想还是不行。”
之前喵儿不是也有过类似的要求,同样被我拒绝了。
宋老曾经说过,想要进入江家祖屋的人是真不少,即始终不得其门而入,现在终于把主意打到阿梅身上来了。
阿梅对我的回答一点也不意外,她问:“为什么?难道我不是你的家人吗?”
“我当然相信你;不过,你还是不要掺合进来为好。”
这显然是别人试图利用我和阿梅的感情,但是一码归一码,这是原则问题。
我不想多说,只是对阿梅讲:
“江家祖屋现在已经变成是非之地,而它本来应该是一个已经终结了的过去,没有理由再受到干扰,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阿梅你要记住,你是我的家人、但是咱们的家会在沙柳而不是在江家村,这里不是咱们的家。所以,不论别人说什么,你都不要管。”
“哦、我明白了。那我是不是该马上回沙柳去、免得拖你的后腿?”
当然没这个必要了。
既来之则安之,别说阿梅不一定走得了、就是真的回去了,别人仍然有办法让我和她都放心不下,所以还不如在一起的好。
所以,阿梅并不是我的累赘,就呆在一块我反而没什么后顾之忧。
不过我很是感慨:看来作为江家人,始终还是摆脱不掉“守门人”的宿命,我现在的处境就是这样。
别人一直在努力尝试把我作为突破口,不行之后就迂回一下,把喵儿当作突破口、把王心梅作为突破口……
话说我直到现在还搞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这样热衷于进入江家祖屋。
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这样苦苦坚持的意义何在?但是凭着本能,我觉得自己应该坚持。
也许很快就要真相大白。
貌似我总在被动应对;不过,感觉时间在我这一边。
所以就耐心等着吧,天快要亮了……
第342章 消息
出于尊重,我本来打算当面向宋老明说我的意思;不过,这一天里他们还是没有露面。
我有点不放心,本想带着王心梅到后山去看看,可是她让我哪都不要去,就在这里陪着她。
看来王心梅的心里还藏着些事儿不想让我知道,但这不明摆着的吗——别人就想让她绊住我、而且她自己也不希望我这么快就离开。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
又想了想,貌似我就是去了后山大概也掺合不上,那就随他们折腾去吧!
天光大亮,晨鸟争鸣,这时候的湖水之畔反倒成为我们俩的天地;王心梅终于困了,就枕在我的腿上沉沉入睡。
我一开始想拿青袍给她当被盖,不过又担心恶鬼在暗中捣乱,就脱下自己的外衣来对付着;毕竟我这样大白天的光着上身也不雅,想了想就把青袍重新穿上。 这么做,当然还有个目的,就是想和恶鬼沟通一下。
不过,这一回,青袍子穿在身上,和别的衣物没有什么不同,恶鬼一直都没有什么反应。
对此我倒也没有当回事。
这是因为如果他有这个意愿自然会召唤我进空间,现在要么是他自己不愿意,要么则是他在休养生息、积攒回血的能量。
所以这反而是急不来的。
只是,阿梅在睡梦中突然眉心微蹙,好像是有点不开心。
就在我端详她的时候,她突然轻轻蹦出一句呓语:“江恒,你可别怪我……”
我就望着她笑,心说傻女子,我怎么会怪你呢!不管你心中藏着什么事,我都不在意;我相信你是真心待我,所以你做的事情无论是对是错,我都不会怪你。
现在没什么能给你的,除了感动和宽容。
然而,天亮了、就会有许多事情要应付。
比如说现在,我倒是有时间,可是别人不允许我们什么都不做、就这样一直黏下去。
喵儿来了。
她还真是属猫的,踮着脚尖朝我们走过来的过程中,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来。
指了指矮树丛背后,用口形无声地告诉我:“田织来了。”然后又比划着示意,由她来接替我照顾阿梅。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接着就轻轻托着阿梅的头,将她放在喵儿用小包袱折叠出来的枕头上,然后也学着喵儿的样子、踮起脚尖走到矮树丛背后。
我看来田织把自己藏在阴影里,看起来风尘仆仆的样子,小脸也弄得脏兮兮的、头发散乱。
这副模样显然是经过了长途跋涉才来到这里的结果,这就让我心中一动。
——难道田织是从宋老、鬼少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来?那就意味着肯定有什么信息要告诉我。
田织看着我,先是勉强笑了一个;但是女娃娃并不擅长掩饰,我看得出来,紧张、歉意、委屈,这些略显复杂的情绪统统都在她浅浅的笑容里藏着。
看来是个坏消息……
她正要开口说话,但是我在嘴唇上立起食指,示意她先不要说。
我先说:“傻孩子,天大的事情都暂且放在一边,看你把自己的弄成什么样了,女孩子要漂亮,可不能太邋遢哦!”
说着我就因陋就简地用手指当作梳子,为她简单整一下乱发、再用袖子为给她擦擦小脸。
田织乖乖地坐着听凭我帮她收拾,少见的安静。
慢慢地,她的情绪也就平静下来,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又回复到往日的聪明灵动。
“说吧,有什么事情要我知晓?不要告诉我,你是偷偷跑过来的。”
田织就很诧异地望了我一眼,那样子显然就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接下来她却是这样说的:
“也不完全是啦,我跑出来没有多远就被姐追上来;不过她却没有把我抓回去,她同意让我来给你报信、而且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说着就递过来一只小袋子,软软的、但是却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报信、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无言地点头示意田织往下说,然后准备当着她的面拆开这只小袋子。
但是,田织马上制止我:“先别拆!姐说了,要你先收起来,等以后见到她再拆。”
这么神秘?!好吧。
“那你说说嘛,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大老远的跑过来?”
田织犹豫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其实,这几天我和姐都在石马山,而且昨天宋爷爷他们也赶过去了。”
“怎么、出什么事情了吗?”。
我的心里突然就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呃、因为昨天要举行开工仪式啊,是石马山隧道工程的破土工仪式。”
石马山!隧道、开工!
我又惊又怒,呼地一下就站起身来。
田织惊慌地连声叫道:“哥、哥,你不要着急嘛!”
我怎么能不着急、我怎么能不着急……
于是我就表情狰狞地望着田织:“你告诉我,这个破土动工,是怎么破的?”
田织被我吓到了,颤声说:“爆、爆破,听说是用用炸药……哥、你的样子好吓人,别这样好不好?”
呵呵~炸、药!
我突然感觉胸口一阵滞闷,腥味上涌;不过马上被我强行咽了回去。
好吧,镇定!
其实现在急也没用,因为工开仪式昨天就举行过;也就是说,我即便要阻拦也来不及了。
定了定神,我就柔声安抚田织,让她不要怕,我不是故意要吓她的、“哥谢谢你这么辛苦赶过来报信。”
田织却“哇”地一声哭起来。
而王心梅他们也就被吵到了,在那边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我长叹一声,就拉从矮树丛后面站起身来,打手势让她们俩过来。
阿梅和喵儿就一前一后跑过来,阿梅连忙上前安抚田织,而不明觉厉的喵儿则以为我刚才欺负、就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王心梅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唉,宋老他们真不地道,昨天偷偷去石马山把我父母的坟给挖了,不、不是挖、而是用炸药爆破!”
王心梅闻言没有说话,她看起来并不意外。
只是喵儿不解地说:“不会吧?我不是听说,伯父伯母是安息在沙柳镇的公墓里吗?”。
我苦痛地告诉她:“那里撒着他们的肉身骨灰,石马山是他俩的灵魂居所……”
“阿梅,其实你知道内情的,对不对?”
王心梅先是无言地点点头,然后才开口说:“宋老他们让我不要告诉你……都是我不好。”
“不,这不是你的错、我不会怪你的。我只是想不通,这么大的事情,宋老凭什么不让我知道、怕我到现场闹腾吗?的确,他先前是和我提过这件事情,还说要容我设法和老爸先沟通一下,可是现在来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不地道啊!安排我们沐浴什么的,原来都是缓兵计!”
“江恒,你不要激动。”
我怎么可能不激动!如果提前沟通,给隧道让让路什么的,我不是不理解;可如今,一言不合就挖我父母的坟,还用的是爆破,天理不容啊!
宋老、你是我一直敬重的长者,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我实在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这时王心梅小声说:“这事我也很难过,不过江恒你冷静一下,我觉得宋老不是那样的人,他有他的难处……或者这当中或许另有隐情呢。”
田织和喵儿也在一旁不停地点头,看来大家的看法一致。
其实我的想法又何尝不是如此!
所以就斩钉截铁地对她们说:“对、也正因为如此,咱们赶紧走吧、现在就去石马山!”
第343章 单骑 1
现在的我可谓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飞到石马山去一看究竟;不过我们当中大概只有田织可以做到这一点,因为她是灵魂体、大可乘风而去。
至于我们,最先想到的方法当然还是“飞”,也就是借助宋老之前给我的那只木鸢作为载具。
但这一次除了我和喵儿,田织、还有王心梅,不知道载不载得动?
毕竟木鸢是简单制作出来的,现在同伴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但是等到取出木鸢以后,我却发现意念已经激活不了附着在上面的飞行法阵了!
也就是说,宋老大概为了防止我赶去闹场,直接就让木鸢失去了飞行效用。
这就让我不爽不爽、实在不爽!
然而心里一直想不通:在我眼中的宋老,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啊?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般器量狭窄的人了?
我恼火地对同伴们说:“这只木鸢用不成,那我现在就赶工一只,不信它飞不起来!”
可是她们忽然一下子就都沉默下来,不肯附合我的意见。
这是什么意思?
王心梅小声说:“其实,是宋老和鬼少商量过的决定,就是在这个范围内作了特殊处理,不允许术法载具飞行,以免惊吓到附近的乡亲。”
握了棵草、原来是这样,那怎么办?要怎么去、现在就成了个大问题。
难道走着去、跑着去?别开玩笑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石马山这一趟我势在必行。
王心梅见我这么坚持,就说:“要不,术法不行,咱们就用现实的方法来解决,要不我们向标哥求助一下,请他派一辆车来,好不好?”
我愣了一下,心说我和标哥渐行渐远,到了现在,按理说再也没有联系的必要。
不过现在我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那行,就当我又欠他一次情吧,这个电话就由我来打。
但是伸手在随身袋里摸出手机一看,好多天不用,手机电源早就耗尽了。
我只得苦笑着对王心梅说,还是她打电话吧、接通以后再由我和标哥说。
王心梅就准备拨打标哥的电话,不过又被田织拦住了;她说:“还是不要了吧。”
“为什么?”我感到奇怪。
田织说:“因为,因为隧道工程项目本来就是由标哥家负责的,他这会正在施工现场呢。”
我明白了……
不禁悲愤地想:也是哈、我特么就是一萨比!不但傻、而且就是穷吊丝一个,标哥他现在混得风生水起的,我特么还腆着脸去向他求助、然后再去砸他的场子?省省吧!
现在就算标哥答应派车,这样的好意我也没脸接受的。
王心梅苦笑着,还叹了一口气。
我有点不高兴地对她说:“阿梅,其实杨家揽下道路工程的事情,你也是知情的,对不对?”
她为难地点点头。
“你不要有顾虑,这件事我真不怪你;我想你大概是还在想尽力挽回我和他的友情,所以才要打这个电话的吧?
这么说吧,你的好意我全知道。不过现在看来,我和标哥已经成为两条道上的人了,所以不要做无用功。”
王心梅难过得想要哭的样子。
其实我的心情也相当不好受;不过当着大家的面,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哭鼻子?
所以我就努力让自己的脸色尽量好看一点,佯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说:
这样吧,那咱们只好走一段路回江家村去,然后从那里先乘车去沙柳、到了沙柳再想办法去石马山去吧。
这样子当然很耗费时间,但这不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吗!
事实上隧道工程已经开工,我即便到了现场也无法阻止工程进行的;只不过,我就想去看看、想看看老爸老妈的坟被刨成啥样了。
我此刻的心情,大概就和一个家被强拆的钉子户差不多,就想去现场,去断砖瓦砾上最后再看一眼,心碎的感觉不外乎也就是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呵呵,难道我真的要像宋老说的那样,选择站在对立面去做螳臂挡车的傻事?我也不想、但那里毕竟有着我父母的灵魂啊!凭什么不让他们安生?
当然,这么多年了,石马山虽然一直和我们江家有着太多的不解之缘,但我貌似没有理由去和那些人对抗,因为石马山又不是江家的,有什么理由霸占着不肯放手?他们确实没有理由为我家让路。
我没这么贪心,只是想不通:怎么就不先通知一声、一言不合就这样开干啦?
一边朝江家村方向急走,一边把自己的思绪顺着时间线索倒回去反复想,还是想不通。
的确,也许宋老他们是有过给我时间考虑的念头,也许是工程期限限制,他们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努力;也许是顾忌我在现场情绪会失控,所以才这样瞒住我。
宋老一直在表达别人的意思,就是希望我带他们进入江家祖屋;但是在这一点上我是不会让步的,毕竟祖屋是我江家的私产,我有这个权利不允许别人进入。
我觉得进祖屋和石马山那一摊事儿,是两码事,怎么可以混为一谈?
也就是说,石马山的事情,我可以理解、可以让步;但是祖屋这边,不可以的。
好吧,我宁愿从所有人的角度着想一下,但是他们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
前往江家村有好几公里,一路上我都一言不发,只是在心里不停地想问题,总也想不利索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又走了一段路,田织和喵儿倒还好、而王心梅却有些吃不消了;我不得不放慢脚步,甚至不进停下来等她。
最后阿梅气喘吁吁地对我说:“不行,这样子速度太慢;不如你一个人先走,我和田织、喵儿慢点走,咱们到达以后石马山再汇合吧。”
我想了一下,就说:“也好!”
因为突然想起来,之前恶鬼在我有双腿上附着过风之符、刚才试了一下好像还有效,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利用一下呢?宋老不让我飞就罢了、总不可能又不让快些走吧!
虽然之前说过,我和阿梅这一次说什么也不分开了;不过我现在很心急,还不如一个人轻装上路;而且又想到,这一次的石马山之行,虽然不能和关云长千里走单骑相比,但恐怕那些人不会让我很轻松很顺利地到达石马山,他们虽然不把我这个人放在眼里,但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半道上的阻拦多半少不了。
所以,就让我一个人来面对吧!
“那我就先走了,记住:我一定会在石马山等着你们的到来。”
说完以后,我就按照恶鬼的手法激活符阵,顿时就像风一样狂奔起来!
第344章 单骑 2
当然,在接近江家村范围以前,为了避免惊吓到乡亲、同时也为了防止宋老可能的定位追踪,我还用心镜之术开启了隐身法阵。
没办法,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我现在谁也不敢相信。
另外还有一个目的,我也是心血潮突然想冒个险,也就是趁宋老他们不在,而且恶鬼在恢复期,进到画面空间里去一趟,作些出发前的准备,然后再上路。
总之,隐身以后,我为了抢时间,于是将风之符法阵驱动到极致,真是像风一样直扑后山,然后进了江家祖屋、再一秒钟都不停顿地又进了画面空间,直到这时我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这下终于轻松多了!
这里是真正属于江家的地盘,我的主场。
当然,为了不引起太多的注意,我仍然没有关闭隐身法阵,径直就去了这里的祖屋。
我的突然出现当然把斗月吓了一大跳,不过我一向都是这样神出鬼没,它反正也习惯了。
然后就是我身上穿着的青袍让它再一次吃了一惊:
“鱼衣?江恒,鱼衣怎么会到了你的手里、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
唉、别提了,我也正为这只蜗牛壳一样的存在烦恼着呢!
不过斗月竟然认识这件青袍,它叫它鱼衣,这对我来说就是意外的惊喜了。
“斗月,你认识这件、鱼衣?那你快告诉我,这东西究竟什么来历?”
然而斗月告诉我,其实它也从来没有见过鱼衣,只不过早年主人偶尔讲过一些陈年旧事,说的是鬼门有一幅画儿失踪了、并且据说和这幅画一起失踪的,还有一件古老的法阵空间、也就是这件青袍了。
不过鱼衣并不是鬼门的东西,所以斗月也不知道来历。
“主人应该见过,所以他曾当着我的面笔画过鱼衣的款式以及上面的图案,所以我才认得它;这真的就是鱼衣吗?”
“哦……”
我略略有些失望,不过得到这些信息已经难能可贵了。
而且我想到一种可能,也就是去大河源头的石穴里问一下祖灵,我想他多半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接下来就和斗月简单交流了一下,关于石马山正在开凿过山隧道的事情。
斗月看起来沉稳笃定了不少,而且眼神也深沉了许多,看起来它应该已经吞魂成功了吧?
对于我所说的事情,它不是太在意,毕竟那里和江家祖屋并没有多少直接的联系,只是随口说了一句:“那你的麻烦要来了。”
“对,正是这样。”
接下来我又问了一下画面空间里面的事情,比如王猫儿以及老王、参老的情况。
斗月回答得轻松写意,看来它已经完全搞定这里的一切、再一次掌控了画面空间里的局面。
看它志得意满的样子,我禁不住打趣道:“最近下象棋没有输得太惨吧?”
没想到斗月坦坦荡荡地说:“输啊,输得更厉害了!”
这一次它的心态真是不一样了!这倒是令我对它另眼相看起来。
斗月解释说,自从上次交流以后,它彻底想明白了:
“平时我把他们当成出气筒,在棋盘上他们都把我当成出气筒,这样其实再好不过。
因为出完气之后,气就顺了,他们也就不会憋闷到要疯;至于我,如果在棋盘上受了太多气,大不了在平时再找被回来就是了。
嗯、大致就是这样了,感觉现在大家过得挺和谐的,再也不像刚开始那样,动不动就摆出要‘炸’的造型。”
说真的,这才是真正的王者风范,我很欣慰斗月能体会到这一点。
本来我还一直担心,它在吞魂以后,地泉水鬼的一些阴暗心里会对千万负面影响;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如此一来,我的后顾之忧自然也就消除掉了。
我最后又提醒斗月:“最近外面好多势力都在千方百计想要进入江家祖屋,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不过恐怕来者不善啊!得提前预防、不可大意。”
然而斗月却傲然地哼了一声:“哼!这里也不是谁想进来就进来的,我从前就和你讲过,除了江家人,其他想要进来的,除非他是死人——转生地这个称呼可不是随便说着玩的。
这是主人从前创立画面空间时就定下来的规则。如果其他活人真能进到这里来,那也就意味着这个空间与外面没有任何差别,他们进来还能干什么?所以,放心吧。”
嘿、说得这么霸气笃定,我不禁在心里畅快地大呼一声:“曾祖威武!”
当然了,斗月最后又叮嘱我:“江恒你才是关键,只要你坚持得住不放行,我这里完全没有问题。如果你要放行,还是那句话,除非他是死人。”
接下来我请斗月把王猫儿悄悄地带进来,有事要和他谈。
这个对于斗月来说,摆出公事公办的架势就搞定了,其他精怪一般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过了一会,王猫儿到了,自然又是一番惊喜和嗔怪。
王猫儿一个劲地数落我,还以为我只顾着在外头快活、大概把他给忘了呢!
而我则笑着说:“怎么可能!我在外面担惊受怕的,反而没有你在里面这么逍遥自在。不过你的好日子大概快到头了,我已经给你找了个女朋友,等这段忙完了,就找个时间让你过小日子去!”
“女朋友!”王猫儿惊得从地上跳起来,连声说:“别开玩笑了!我有男朋友的……”
“你别不识抬举好吧!那个金顺本来就对你不满意,现在已经抱上巫门的粗腿了,所以你就是用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啦!所以还是省省吧!”
王猫儿抹了把汗:“好吧,是哪家的姑娘?面都没见着,你怎么就知道我们能成?”
哈,要见面简单,一个心镜之术就能搞定,这对我来说完全没有难度。
我于是就先简单介绍了一下喵儿的情况,然后又变幻出喵儿的虚影,先是人身、然后又是白猫本体……
王猫儿貌似就有些动心,却又犹豫着说:“貌似还不错,特别是,也是同类?这就太好了!”
“别臭美了,人家能不能看上你还不一定呢!还不快把定情信物交出来,我帮你带去给她。”
王猫儿想了想,就把之前我和他初识时的换魂术咒语以及操作手势、法器道具等传授给我,他说:“既然大家都是同类,还要再套个人皮的话,那就弱爆了,不如抓只白猫来附体,那样才能和我般配。你就把这一套告诉她,这是猫语,她会很容易理解的。”
“好吧,我照办就是。对了,你的谢媒礼在哪呢?”
王猫儿呆了一下:“什么谢不谢的,咱们哥俩还用得着这一套吗?真俗气!”
“少废话,快拿来。”
王猫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你这一次回来的真正目的,嘿嘿……你到底要什么?”
我就告诉他,我要的是经过老爸改良了的那只千幻面具。
“面具?江恒你老实告诉我,在外面是不是遇到大麻烦了?”
第345章 单骑 3
我实话实说:“哦,的确有点麻烦;这一次很可能要被道门、巫门以及鬼王那边的人群殴了。”
“啊……我本来还指望你能带我出去看看热闹相个亲的,既然这么危险、那还是算了吧。”
汗、王猫儿倒真是直言不讳,竟然一点也不在意我的心情,很受伤、很受伤。
这时候斗月从外面进来,刚好听到我们的对话,就及时补了一句:
“别逞强别硬扛!要是实在应付不过来,干脆就躲到这里来过逍遥快活日子,何必再去冒险!”
“说得倒是容易,要真是到了应付不过来的地步,人家还会放我走脱吗?肯定是各种严讯拷打。”
以半开玩笑的方式,我对这种提议表示拒绝,好意心领了。
因为,人家都把我父母的坟给刨了,这要在过去,可谓“杀死之仇、不共戴天”,我怎么可以装作视而不见?而且还有女朋友、还有一帮伙伴在等着我,我怎么可以做缩头乌龟!
“好吧,那就随你的便喽~”
临走之前我又现斗月要了一批小瓶装的自产酒,有果子酒、也有纯度较高的老白干,以及一些有特殊成分的药物泡酒。
之后我就打算前往大河源头了。
斗月和王猫儿都对我用什么样的方式离开很感兴趣,不过我当然不能让他们看到,要不然这个空间真的就要乱套了。
依旧隐身,然后一路飞奔去了石穴,因为我最关心的还是鱼衣、那幅画,以及恶鬼的来历,只盼祖灵能为我指点迷津。
对于我的到来,祖灵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和我想象的一样,他的反应也和斗月之前见到我时一样:
“咦、鱼衣!你怎么把这个东西穿在身上了?”
啊啊~其实我也不想啊!
感觉这次是真的见到了亲人,并且是心灵导师、指路北斗这种级别的亲人,顿时眼泪花花的。
那么快点为我答疑解惑吧——
鱼衣是什么、鱼人是什么?恶鬼有什么来历?还有,被称为术法树的空间以及那幅有湖水草地的画,又是怎么回事?
对了,还有石马山正在开凿隧道的事情,也请祖灵帮我拿个主意吧。
……
貌似问题太多了。
然而,祖灵还是那么高冷耍酷,他批评我依赖性太强,再一次把一箩筐鸡毛蒜皮的小事拿来烦他。
“这些事情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就行了,不要老想着靠我。
你解决得好与不好,问题会朝着好的方向还是坏的方向发展,我都不管、也管不了!
不过……”
接下来,祖灵话锋一转,竟然提出了一个,让我哭笑不得的奇葩要求。
他说自己对这只只剩下一张脸皮的恶鬼挺感兴趣的,要不我就把这身衣服脱下来留在石穴里陪他聊聊天什么的,“我在这里简直太孤独了!”
我去、一大堆问题没帮我解决,反而敲起竹杠来了;这还是自家人吗?不行、我坚决不同意!
祖灵虽然表达出想要这件鱼衣的意愿,但他又显得很淡然,一点也不强人所难。
只是说:“如果你执意要带上他也无所谓,不过可要有心理准备,他会给你制造麻烦的。”
麻烦?我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所以也不在乎这一件两件的。
其实我是想说,把恶鬼带在身边,万一有事还能提供咨询什么的,帮忙出出主意。
毕竟我现在和恶鬼是捆绑在一起的,谁也离不开谁。
祖灵哑然失笑:“恶鬼?别这么叫,你应该称他一声鱼前辈的。”
我倒是无所谓,一个称呼而已。
祖灵又说:“但是我要告诉你一点:没有谁离不开谁这种说法,你如果真想要脱下雨衣,只需要喝身上带的烈酒就行。”
“这并不是秘密呀,我已经知道了,因为之前宋老就让我喝过一次。”
祖灵噗哧一声乐了:“我知道啊!可是老鱼不但被灌醉了、而且还被阴寒冻成冰块,要不然你以为它是好相与的?
也罢、这样也好,免得故人相见、分外脸红。”
原来又是老熟人,而且,脸红……嗯,看来有故事,好想听祖灵细说。
可是看来时机未到,暂且心照不宣吧。
不过到最后,祖灵还是简单的给我解释了一下,鬼门的那幅画和鱼衣的关系。
当年,鱼前辈穿着鱼衣来鬼门做客,结果看上了一幅画,于是就偷偷顺走了它、塞在内衣袋里带走了。
但是后来,老鱼家门生变,一场变故横生,这就导致老鱼和鱼衣、还有画一齐神秘失踪。
“鱼前辈被人布下法阵困在离这不远的池塘底下,前不久才逃脱出来;我和女朋友都吃尽了他的苦头。
还有,我到鱼衣空间里去过、也见到了咱们那幅画,不过好像鱼前辈压根就不知道画面空间的存在,这是为什么?”
祖灵说:“这就叫隔行如隔山喽,你当鬼门术法是吃素的?”
哦,好吧!
“鱼衣是老鱼的,但画却是鬼门的;你这一趟出去办完事以后,记得把他带回我这来。”
我答应了祖灵。
临走的时候祖灵又交代我,之前宋老让喝的烈酒属阴性,我倒是没什么,可是对老鱼不利;所以今后要尽量给他喝画面空间自产的阳性烈酒,这样有助于他的回复,而我也就能尽量少耗费精神力。
当然在用量上还得,由我斟酌着做到合理控制,“要不然他实力恢复了又要折腾,那还不得上天了?那样的话,你又要有苦头吃。”
我明白了。
接下来,就该上路去过关斩将了,走起!
于是再一次隐身、速度全开,一气呵成地离开画面空间、然后再从祖屋里出来,准备离开后山。
在从后山法阵里出来的时候,我留意到不远处的树上伏着一只小松鼠,它似有所感、朝我这边看了看、又嗅了嗅,却又没有什么发现,于是它又继续在林子里跳跃觅食去了。
我知道它是有人故意安排来蹲守的,不过我已经一点也不在意。
之前和王心梅她们交流过,我已经知道江家村的具体位置,大致是在沙柳镇的东北边、石马山的正北方向,所以我一个人借助风之符赶路的话,只要一直往南疾走就行。
不过宋老他们肯定预料得到我会选择这条路线,为了避免阻拦,我决定选择一些没有规律的路线,比如之字行走以及兜圈子等等。
另外,一直保持隐身和驱动风之符,对精神力同样也是不小的消耗,这时候才发现境界提升有多重要!
要是有个代步的脚力就好啦……
但是,现在不但要保持速度、还要节约体力、还要防止被人发现,难度真是非一般的大!
第346章 单骑 4
我独自在山野林间尽情奔跑,不停地上坡下冈,跳坎过溪,郁闷的心情在奔跑中得到释放和发泄,只觉得畅快无比。
也只有在聚精会神赶路的过程中,才感到自由行走的宝贵。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见有一个声音说:“好酒!”。
由于我是在快速跑动过程中,只听得耳边呼呼风声,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声音却一点也不受干扰、听起来却清晰无比。
很是骇然!不过我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声音很熟悉啊!
应该是恶鬼醒了,我分明是在意念中听到他的声音,而且这荒郊野外的根本就没有看见其他人。
不过他好像不是在和我打招呼、只是称赞酒的味道而已。
所以我就没理他,继续发力向前奔跑。
“呼哧呼哧呼哧……”
然而正如祖灵所说,老鱼是没事就爱瞎折腾的那种性子,他会不断、不断地给别人找麻烦。
比如说现在。
他在说了“好酒”两个字以后,我不理,然后他就没了声息,这样一来我就以为他只是梦中呓语。
那就抓紧时间、我再继续往前冲。
但是再跑了一段路之后,他就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正式和我对话了:
“小子,你这么玩命地跑,是要到哪去?”
“别说话,我忙着哪!”
“……”
一分钟以后。
正攒着劲儿、撒着欢儿往前奔的我,突然一下子被抽走了全部的力量、“啪嗒”一下酥软下去。
然后在奔跑带来的巨大惯性作用下,我就一头栽倒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玛德、又来这一套!
这不正是紧要关头吗?!恶鬼竟然又在吸取我的精神力量和生机。
于是很自然地,我的身体像个没人要的破口袋横在那里、而我的灵魂体则又一次被恶鬼强行召唤进了空间。
我气得不住口地骂娘,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不过,一进屋我就感觉到这里与往日的大不同。
一句话:屋子里寒气逼人、分明就是一个大冰箱;再到房间里一看墙壁,我差点笑出声来!
墙上也结了冰,在恶鬼的脸上,眉毛胡子上还凝结着些霜花冰渣子;不过大概是他已经醒来、正在设法融冰,所以他的脸上,“泪迹”斑斑,看起来狼狈极了。
所以恶鬼也是一肚子的火气,又开始厉声斥责我:“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子过冬吗?”。
好吧,还挺要面子!
只能说:“我是真没见过!”
“少废话!刚才为什么不搭理老子,瞎跑什么、赶着去找死吗?”。
我去、真把我当成出气筒啦?!
特别是,刚才那一跟头,我着实摔得不轻,所以话里也就带上了火气:“鱼前辈,我要去哪里,你好象用不着知道吧?你这话很难听哦!”
“谁让你不理老子的?你到是跑呀,跑呀!”
玛德,我要是能跑,还用得着和你在这废话吗。
但是,恶鬼不放行,那我就是说什么也白搭。所以用不着和他置气。
二话不说,先说正事:“鱼前辈,咱们不吵架、好好说话行不行?好象还没到约定抽取精力的时间吧?你给我来这么一出突然袭击,这样会误了我的大事,知道吗?”。
“呸、多大的事能比得上老子的命重要?再不抽,老子就要被冻成冰了……你先说,那湖水、那酒是怎么回事?真是把老子整得够呛!”
哦、原来他一肚子的气是从这里来的。
但他又不是不知道,这是宋老和鬼少联手做的局,来找我撒什么气?
当然,他们俩不在,所以就让我来当背锅侠了。
真憋屈。
知道了原委,接下来就好办了。
我顺手从随身袋中摸出一小瓶画面空间自产的老白干,然后将瓶口凑过去:
“喝一口,暖暖吧。”
恶鬼警惕地望我一眼,看我没有强灌的动作,就自己先吸了一鼻子。
妥了。
我的酒和之前的酒有什么不同,这个很容易分辨的。
恶鬼的眼中顿时放出光彩,不过防范心理使然,他只是小小地啜了一下,然后含在口中砸摸了一会,这才咕嘟咽了下去。
这时候我已经把酒瓶收进了随身袋。
紧接着整个屋子里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融冰了。
碎冰不断往下掉、化出来的水顺着墙壁到处横流,一转眼就把房间弄成一片狼籍。
但是恶鬼却容光焕发,快活之极——他又活过来了!
“哈哈哈,这是什么酒?这么够劲,真是太好了、给我再来一口!”
我看着他猴急的样子,如果还有两只手的话,肯定二话不说就来抢了。
不过现在么,不行、祖灵不是说要合理控制吗!
所以我干脆地说:“今天的量够了!”
这下恶鬼嘴都气歪了:“哎呀,臭小子真损!老子肠子都悔青了,刚才怎么就不大大的来一口呢?哎哟我的天!”
他又是急又是怒,抓耳挠腮的样子真是让我看得解气。
对、就是要这样,先把馋虫勾起来,那咱们再来好好说话。
还敢拿我当出气筒不?还敢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不……
当然了,这些话我都没有说出口。一口酒而已,没必要让他下不来台。
我只是告诉他,以后再也不能不打招呼就抽取我的精力了,特别是现在,我要赶路,别没事找不痛快。
这时恶鬼一下子想起来,就说:“哦、对了,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到底想去哪?这么急!”
我只好再把宋老他们刨我老爸老妈坟山的事说了一下。
他听我一说就断然地表示:不允许我去作无谓的牺牲。
“为什么?”
“这还用说吗!等你赶到那里,法阵早就被爆了;一切都成了定局,那么去了还有什么意义?
就算你提前到了那时,凭你的实力,能阻止得了他们的行动吗?不能。所以没意义。
不管来得及来不及,你去了无非是带着仇恨去拼命,但是菜鸟、你除了搭上自己的一条小命以外,完全不能让对方有什么损失。
所以,刷存在感吗?完全没有意义。”
他最后又说:“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他有那么高尚吗?当然不,他其实是担心我死了他也活不了。
即便如此,我不得不承认他讲的有道理,但他不是我,所以这一趟我还是非去不可。
然而恶鬼说:“不行。”
他说不行就是不行,因为我要强行上路的话,他就要再次抽取我的精力,让我想要动弹一下都不能。
我无奈地说:“打个商量,我给你酒,你让我走,行不行?”
“不行,命都没了,我要酒干什么!”
哎、我真是完全没想到,自从出发以来,第一个阻拦我的不是预想中的对手,却是恶鬼。
这一关要怎么样才能通过!
第347章 单骑 5
我正生着闷气呢。
这时候恶鬼老鱼突然把眉毛扭成一团,非常诧异地说:
“嗯?有动静!是朝咱门这个方向来的、你快出去看看!”
不会吧!难道宋老和鬼少他们的反应这么快、一下子就通过跟踪定位,搜索到我所在的具体位置了?
恶鬼显得很焦虑:“不知道,反正动静很大、而且来势汹汹的;你就别磨蹭了,赶紧出去,自己看看不就明白了!”
这倒也是,于是我就照样拈起鱼刺,在窗口下方一划、然后迅速推开窗子,跳了出去。
刚一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耳朵里就听见“咚”的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感到地面抖动了一下。
然后,“咚、咚、咚咚……”
声音越来越密集,就好像有人不断的扔铅球,把地面都砸的不停震动起来。
其实这个描述还不算准确,应该是某种奇怪的活物正在朝我这边运动,大概它们的体重很有分量,每跨出一步都要朝地面重重地跺一下,这样才会带来沉重闷雷般的响声。
在我的经验里,这大概只有大象一类很有体量的动物在行走,才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可是整个沙柳及周边范围内从来没有大象这种物种出没啊!
由于之前我被恶鬼将全身的精力突然抽空,从而重重地摔了一跤,还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不过现在是以侧卧的方式躺在地上。
这就正好方便我努力的向前方观察。
那里要真是大象一类的庞然大物出现,只要循声望去,那就肯定能够发现它们的踪迹。
但是我错了,隐隐约约看见前方数百米处,好像是羊群朝这边过来了。
羊?太奇怪了!以山羊的个头和体量,怎么可能有如此沉重的脚步和力度?
没说的,只能继续观察、静观其变。
“羊群”运动的速度特别快,好像没多大会功夫,距离我躺的地方已经不足百米了,而且动静越来越大,“g、duangduang……”
像擂鼓似的节奏,几乎震得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有点发麻。
天哪!我看到了——
哪是什么羊群,是石头!而且是一群会奔跑的石头、这简直太疯狂了!
而且它们的运动方式千奇百怪,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它们有单脚跳的、有快速滚动的、有像球一样在地面上弹跳向前的、踩着同伴身体蜻蜓点水的……反正,我能想到的和想不到的姿势都有。
哦、我的天,要知道现在的我连翻身打滚都做不到,只有赶紧让自己隐身了;我可不想和它们撞车、不想在踩踏中被变成肉泥。
也就是在几秒钟之内,我的心镜之术刚刚激活成功,这一大群怪石头就像潮水一样的涌来、不断从我身体的虚影中穿过去,又像流水一下的流走。
好险!
而且,刚才近距离的观察中,我看来这些石头在奔跑过程中还在互相抢道争路,不惜互相碰撞,试图把挡在自己前面的挤到一边去。
而石头与石头拼命的结果,就是它们互相伤害的过程。
在相互碰撞中,只见石屑飞溅、石块碎裂、石渣不停地掉地,然后又被后面的同伴跺成齑粉、在践踏中陷入泥土!
本来就奇形怪状的石块们好像刚刚经历过一场超级恐怖的事件一样,所以他们才这样管不顾地组队大逃亡、却又在逃亡中为了争到先行的机会而展开惨烈的火拼。
我看得眼花缭乱。这些石头绝对都是没有生命的,但好像又都有某种意识,因为他们无一例外都在朝着我来的方向狂奔、还知道互相抢道!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特别是,这一大群石头才刚从身边过去,我心里的惊讶还没散去,而它们的来路上又来了一波、又一波……
一共过了三波,唯一的区别是,它们的个体越来越小:第一波和羊差不多大小,第二波变得像足球那么大,而第三波则已经和老鼠差不大了。
看来这是根据块头大小决定了逃亡的先后顺序。
对于这个奇怪的现象我当然想到要去问一下恶鬼了。
所以,在确定这三群怪石头没有了后续部队、而且好像不是刻意冲我来的之后,我就尝试着和恶鬼进行沟通,希望能和他谈谈。
大概恶鬼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所以他很快就有了回应,让我回到空间里去。
他的看法和我是一样的,这些石头确实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可是它们为什么能有组织地运动呢?这就怪了。
简单讨论了一下,恶鬼有几个问题问我,让我根据记忆片断详细描述一下。
他要让我好好回想一下,刚才看到的这三群怪石头,是本地土著还是外来户?
我闭上眼睛细细地对比了一番,这才肯定地告诉他,这些怪石头和我一路来看到的肯定不一样。
为什么这样肯定?很简单啊、我们江家本来就做着制作墓碑的生意,所以我对石头材质方面的区分天然敏感。
刚才一路来我看得清清楚,在我附近路边分布着的石头,都是颜色偏黯、风化特征明显的石灰石,也就是暴露在地表的时间很长,硬度不行。
而刚才过去的这三波石头,则显然来自有些深度的土层下面,有石英成分,相当硬、是用来制作石碑的常见材料。
“等等……”
我猛然想起来了、这些石头不会是从石马山跑过来的吧?!
恶鬼问:“你确定?”
“应该是的,我很熟悉这种材质。”
“嗯,这就很好解释了。你不是急着赶往石马山吗?这些石头既然是从石马山来的,不管这种现象是如何难以理解,但是很显然,那里一定出大事了。”
我就责怪恶鬼:“都怪你,抽走我的精力,不但耽误了我的行程、刚才还差一点就让我变成了肉饼。”
“哈哈,连石头们都吓跑了,那场面得有多恐怖!所以你得感谢我救了你的命!再说了,你刚才不过是虚惊一场,又没有真的被踩踏到。”
算了,不争了。
现在还是想想,要如何恢复我的精力吧!我还是必须到石马山去一看究竟。
可是恶鬼仍然批评我太心急。
他认为,说不定对方也正凌乱着、搞不定现场呢;我要是着急忙慌地赶着去,说不定正好被抓了壮丁。
其实我暂时按兵不动反而更加主动,静观其变、伺机出手,这才是有脑子的做法。
“耐心呆在这里等到完全恢复吧,说不定不用去现场,那边就会主动来人寻找你的踪迹呢!或者,就算不来找你,他们恐怕更很关心刚才这些石头最终的去向吧!”
“你去现场是飞蛾扑火;而在这里蹲守,抓个人来拷问情况,这岂不是更好!小子真傻!”
我想了想,觉得恶鬼的分析真是不无道理,好吧,被他讽刺没脑子的话就当没听见。
看来姜还是老的辣。那我就如他所言,也别急着闯关了,就安心在这里,说不定还真的可以变被动为主动。
“嗯,好吧,那我就听你一回。”
“哈哈,这个主意可不白帮你出,现在总该拿酒来孝敬老子了吧?还不赶紧的!”
第348章 单骑 6
我很开心。
这是因为,除了老爸生前的强力压服能让我不得不顺从以外,我在骨子里一向是有些固执己见的。
所以我这次算是平生第一回,自觉自愿地听从了别人的意见而改变了出发前的想法,而且心里没有半点憋屈感。
要知道,恶鬼之前可是让我吃尽了苦头,让我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但是现在,我想把他当朋友来看待,因为他给我出了个合情合理的主意。
所以我高兴、这一高兴就忘了祖灵要我控制恶鬼老鱼的饮酒的叮嘱。
老鱼要我拿酒,我就真的掏出他喝过的那瓶凑到他的嘴边;同时自己又摸出一瓶果子酒来陪他喝。
结果我的好心却被恶鬼当成了驴肝肺。
好吧。
我就苦笑着把酒瓶交换了一下。
恶鬼大大地含一口果酒,却又“噗”地一声全给喷了出来,说:“玛德!这叫什么酒?太淡了、不够劲!”
我同样也含了一大口烈酒,却咕嘟一下全咽了下去,一股烈火般的灼热马上从胸腔里升腾起来,很冲、呛得我没法接恶鬼的话茬。
恶鬼还是不迭地叫我把烈酒给他,但是被我拒绝了。
“我是真心诚意地想要感谢你,而你却浪费了我的诚意;是的,你的确给我出了个好主意,但是因为你不信任我,所以今天的酒你就只能喝果子酒了,爱要不要、不要我收回啦!”
恶鬼也恼了,他吼道:“不喝就不喝!老子就是轻信别人才被关了那么久,凭什么今天要信任你!”
而我则说:“随便你啊,我本来是打算和你坦诚相待的;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不做朋友好了。”
说罢,就从空间里出来,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
但现在暂时还不打算隐身。
也许是因为刚才恶鬼吸走了我的精力,后来又用烈酒补充了一下,感觉我的手稍稍能动了一些、勉强能再把酒瓶取出来送到嘴边。
反正也还不能动弹,我就惆怅地侧卧在原地,对着酒瓶小小地饮一口,说不清是自得其乐还是借酒消浇愁。
如果要说现在什么心情,反正就是:孤独、前所未有的孤独感。
举目无亲、又是荒郊野外,这只恶鬼的态度给我浇了大大的一盆凉水。
刚才我说过了,本来打算和他朋友相待的;可是他不信任我、还带着那么一点优越感,那么,也就别怪我和他比赛傲娇了。
从现在起,如果他一直意识不到平等相待的重要性,仍然想通过手里的优势来拿捏我,那就请便、我不怕!
可气的是,恶鬼这个人的气性倒是不大,尽管当时气势汹汹的,但是只过了一小会,他的气就消了,又在空间里一连召唤了我好几次,还道了歉、要我赶紧把烈酒送进去给他喝。
但是我都没理他。
我这个人,可以说吃软不吃硬的。
特别是现在,我不打算再迁就他,以免把他惯出坏脾气;
而他大概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我面前已经没有多大的优势可言,还想像从前一样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但是、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于是,我和恶鬼就这样十分无趣地耗下去;我的优势就在于有酒喝,而他没有。
一开始,见支使不动我,他就一会喝斥威胁、一会又温言商量,一会气急败坏、一会又扮可怜……反正无所不用其极、不停施展变脸绝活,目的就是想让我给他酒喝。
但是我都坚决不予理会。
这样子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可能是我酩酊大醉了,也可能是恶鬼彻底失去了耐心、他又开始疯狂抽取我的精力。
反正迷糊之中,我从浑身无力到完全成了一滩烂泥。
在快要失去神智的时候,我感觉酒瓶咕咚一下就倒了,也不知道瓶里还有没有酒,反正有也只能随它流干。
然后我的头一歪、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还以为自己死了,其实不是、只是沉醉地睡着。
等到意识再一次回到脑海里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有节奏地不停起伏摇晃,貌似身在车上或者船上。
一开始还以为是酒劲未消的错觉,但是很快发现,这种被动的动感是真实的。
因为我还感觉到光线明暗变换,大概是在林子里的道路上穿行;眼帘上方时而晦暗时而刺眼、身上时而灼热时而清凉,不时有风吹过-裸-露-在外的部分肌肤。
但我还是一动也不能动,刚才试着睁眼,但是却没有成功。
我尝试着用在意念中叫了一声:“鱼前辈?”
但是他却没有回应。
唉、那我只能自己努力辨识自己目前的处境,这高低起伏、左右摇晃的,好像正在被谁运送到什么地方去。
能听,能想,能闻,只是不能睁眼看;就连脚指头都属于我似的,一动都不能动一下。
然后我就闻到两三种不同的气息。
最明显的是干稻草的味道,而且身体下面软软的,还随着我身体的摇晃窸窣作响。
为什么是干稻草?那就是说,我不是在船上、也不是在车上,难道是……摇篮?!
然后是人的气息。
但可以肯定这气息不是老鱼的,因为这只恶鬼是魂体存在,所以他是没有气息的。
两种都是我有点熟悉的味道,好像是一个女人,还有一个男人。
女人的气息要更亲切点,好像有股子花开时的清香;但是我却想不起来是谁的;男人的气息则更加难以判断。
他们也许是故意的,都沉默着不肯讲话。
但是我可以肯定,这气息不是王心梅、或者喵儿中的任何一个,更不可能是杨英翠。
是谁呢?在我接触过的所有女子中,还有谁,身上带着这种味道?
搜肠刮肚地回忆了半天,我甚至连王奶奶和法医师哥的味道都拿来对比了一下,但都排除了他们俩。
还有谁?还有谁呢……
徒劳地想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
然而,就在我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毫无预兆地,那个女的突然在我身边开口说话了:
“江恒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哎呀、原来是她!我真笨、笨得要死啦!
一时间,又是惊喜、又是百感交集、又是情不自已,我的喉咙里竟一下子就干涩发硬,鼻翼也在一瞬间酸意上涌。
眼泪竟是不争气地迸流出来!
“好啦、好啦!你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羞不羞啊!”
可是,我的眼泪却流得更快更多了。
——我这是打心眼里的高兴啊、喜极而泣!
第349章 拜托
恶鬼当然无法理解我现在的心情。
他仍然在空间里对我骂骂咧咧:“你要是把酒给了老子,会醉成这熊样吗?会让老子一气之下让你动弹不得吗?现在倒好,被人轻松松地抓了俘虏,这回吓哭了吧!
哼,还顺带把老子给坑苦了……”
他竟然认为我是被吓哭的?呵呵~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白天不懂夜的黑”吧!
不过现在恶鬼大概也不敢轻举妄动,再次强行召唤我进空间、或者又来抽取我的精力。
所以我没什么好担心的,也不用再怕他又来欺负人。
没错,我是被抓了俘虏、但是落到朋友的手里,这总比落到杨英翠手里的下场好吧!
另外一个人就是又古典又现代、又会道术又懂哲学、学贯中西的change陈大叔了,这是一个超有趣的人。我还清楚记得初识他的时候,他开着的火红捷豹suv、以及他驱赶着牛车和我们飙车并且还获得胜利的情景。
change陈大叔一向都是璇真小师叔的守护神,所以这次他们俩一起出现我并不意外。
而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正是躺在change陈大叔的那辆牛车上。
为什么是牛车而不是他的捷豹suv?这很好理解啊!现在走的是山路,怎么可能行驶汽车!
我躺在车上这么半天都没听到change陈大叔的大青牛叫、也没有闻到牛的气息,大概那头青牛也只是道门术法的存在,只是时不时被change陈大叔拿来当牛车的动力罢了。
除了我听懂的尼采,他还真有老子的风范。
反正不管怎么说,能再次见到他们二位,我真是好开心。
唯一感到痛苦的是,我现在就像个植物人一样,没办法和他们进行交流。
而他们二位也同样没有和我说话,甚至两个人之间也多半沉默,一路上很少说话。
恶鬼在喋喋不休了半天之后,见我都不理睬他,也就失去了冷嘲热讽的兴趣,也就沉寂下来。我认为他被幽禁了上百年,所以就算从此不再开口也正常,因为应该修炼到耐得住寂寞的境界了。这样也好、省得聒噪。
牛车摇摇晃晃地缓慢前行,貌似change陈大叔和璇真小师叔并不着急赶路。
我反而有点难受,因为躺的时间长了,烦躁、又不能坐起来看看风景活动排解。
可以肯定石马山现场一定出大事了;不过即便这样,他们都不着急、那我再着急也没有用的。
不知道他们要带我去哪里?
不过,现在这个样子,去哪里都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想应该目的地应该就是石马山。
……
渐渐地感觉牛车行进起来已经不再颠簸得厉害,地势渐渐平缓,而且我能清楚地听见汽车行驶的声音,看来我们已经到了公路附近。
不过牛车还是一样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
这时恶鬼突然“咦”了一声,我正想问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但是紧接着他又变得悄无声息,好像刚才那一声只是梦里发出的呓语。
然后change陈大叔开始和璇真小师叔对话:
“差不多啦,咱们给小家伙换车吧。”
璇真小师叔则说:“也好。师兄,要不要我帮你?”
“先等一下。”
说着,车子停下、又晃了一下,change陈大叔跳下车跑开了。
又过了一会,我听到鸣笛声,然后有辆车开过来,停住。
change陈大叔叫道:“青菡,你过来把着车门。”
璇真小师叔答应着跳车小跑过去,然后change陈大叔过来了,他的一双强有力的大手伸过来将我打横抱起,然后轻轻松松地就把我放到后排座位上。
这车子好像就是他的捷豹。
接下来的行进速度就快多了,不过车子行驶过程中仍然有点颠簸。
这之后有来电,璇真小师叔接通以后向对方告知位置,说是已经过了杨村,大约半小时以后到达。
大概对方又问到我的情况,璇真小师叔直言相告,说是我喝过一瓶烈酒、而且现在看起来身体仍然不受意识控制。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车子停了下来。
change陈大叔说了句:“徐副来了。”
我猛醒过来,徐副?这不是那位热心肠,有着“有事找媳妇”说法的副局长吗!
看来今天真热闹,熟人大概都快聚齐了。
我静静地听着,徐副过来以后,和change陈大叔、以及璇真小师叔打了个招呼,道声辛苦,然后又解释说:“不放心小江的身体情况,所以才带了医务人员赶过来。”
change陈大叔却埋怨他说:“徐副你添什么乱!这个小家伙的情况有点特殊,还是让宋老他们看了再说吧。”
不过善解人意的璇真小师叔马上打圆场,说是既然来了也好,先做个检查吧。
这一检查,大概又用了二十分钟,当中我还被医生揭开眼皮用小手电照了一下瞳孔,结论是生命体征平稳,正常。
change陈大叔早就不奈烦了,他就开始赶人:“那行吧,我就说看不出什么来的;走走走、咱们赶紧过去。”
徐副则一点也不在意,等到车子再一次启动,他就带人在后面跟着。
change陈大叔一边开着车,一边和璇真小师叔数落徐副尽添乱;不过璇真小师叔则笑答:“算了吧,他也是好意。”
在他们说话开车的当中,我突然感受到恶鬼的反应特别强烈,紧接着他再一次强行把我拽回到空间里。
我还莫名其妙搞不清楚状况,而恶鬼却异乎寻常的和我客气起来:
“抱歉抱歉,粗暴了点;不过等会恐怕没机会交流,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咦?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恶鬼不是一向都凶巴巴的吗?现在是咋的啦?
“怎么了,找我要酒来了?”
“嘿嘿,酒当然也是要的,不过我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等你见到宋老头,如果他们肯帮你脱下这件袍子,希望你千万不要答应,拜托拜托!”
“……”
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用玩味的眼神望着他;恶鬼看起来十分着急上火的样子,看来敏锐如他,一定是提前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利于他的状况,所以才把姿态放得这么低。
恶鬼看到我的犹豫,更是忐忑之态尽显,他就咬咬牙,作出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
“江恒,只盼你能帮我一把,只要过了这关,后面的事情咱们好商量,行不?”
么么,凶狠如他,又来扮可怜!这模样实在让我不敢看、不忍心看……
那我要不要答应他?要知道,之前他可是动不动就抽走我的精力,让我遇事只能干瞪眼的。
现在,终于有希望彻底摆脱他,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第350章 列席
我的表情阴晴不定,这就让恶鬼悬着的心被升得越来越高,貌似只要我一说出“不行”两个字,马上就会掉到地上摔成八瓣!
所以,他惊恐万状地望着我、可怜巴巴地望着我,而且这一回不是装的而是真情流露了。
我长叹一声:“唉……”
欲言又止。
于是恶鬼就像提线木偶一样,面部肌肉一哆嗦、然后他的嘴角开始不停地、神经反射般地抽搐起来。
就在他几乎快要崩溃的时候,我却来了这么一句:“我答应你。”
高度紧张之下突然听到这四个字,恶鬼反而一下子茫然地望着我,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呃、啊……”
“我说,我答应你的请求!”
“哈哈……”笑声戛然而止,然后恶鬼就痛苦地呻吟起来,“哎、哟——我的心脏……原来你是故意、戏弄我来着。”
好吧,我的确是故意的;但是一口唾沫一个坑,我是说话算数的——谁叫我这么富有同情心呢!
当然我也不想做一个傻缺的滥好人,虽然答应了他、但也不是说答应就答应的,恶鬼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就是让我恶作剧一下,他紧张我偷乐,这就叫作来而不往非礼也。
谁叫他之前不守信用把我整得像个植物人似的!
这件事这这么定了。
然后,在恶鬼一脸苦笑的注目礼恭送下,我“趾高气扬地”出了空间、重新回到自己的肉身里面。
而这也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Change陈大叔或者璇真小师叔都没有发现异常。
一路上还是有些颠簸,我估计现在走的就是当初Change陈大叔一言不合就亲自开挖掘机前往石马村,从而开辟出来的那条路。
事实上我们还是没能到达石马村就在半道上停了下来;因为前面不是正在施工吗?各种工程机械,各种交通拥堵,所以没办法再往前啦!
车子停下来以后,徐副带来的几个医护人员马上抬来担架,将我从车上接下来,这时候我已经勉强能睁开眼睛了。
偷偷从眼睛缝向外观察,我发现这个位置刚好过了桥头不远,在高挂的白炽灯照耀下,这里分明是一个凌乱而忙碌的工地。
空地上扎着好几排帐篷,不远处还有正在装卸材料渣土的车辆,另外还有穿工装戴安全帽的工人走来走去。
也就是边走边看得到的景象,很快我被被抬进一个相对宽敞帐篷。
在徐副的指挥下,医护人员小心地把我置在行军床上,然后就离开了。
帐篷里同样灯火通明,很多人聚拢在一起,其中就有我认识的人,比如宋老,杨英翠和标哥;他们好像专门等候我的到来。
看到这个场面,我禁不住在心里嘀咕一句:“我去、我啥时候变得这么有面子了……”
其实却是我想岔了。
因为接下来还有一些人进到帐篷里来,只不过除了我是躺下的而外,其他人都自觉坐到了一起,看起来好像是要召开一场会议的样子。
在把我安顿妥当之后,徐副就和Change陈大叔、璇真小师叔一起过去,和宋老以及旁边的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就自己自己找地方坐了下来。
在会议开始之前,坐在宋老旁边、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朝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偏头向宋老说了句什么。
宋老随即点点头,再向坐在他另一边的一人耳语了一番。
然后会议正式开始了。
我就这样躺着,虽然只是旁听,大概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参加这种规格的会议了。
主持会议的正是那个中年男人,几句简单的开场白之后,就是听取工程样关人员就石马山隧道开工以后的情况进行汇报。
从讲话的套路和风格上听,中年男人应该是位领导,他就今天的现场会进行了指导性的总结,然后作出了分工。
这倒是很明白,也就是,他兼任工程领导小组长,副长某某,组员若人,我在他念到的组员名单中果然毫不意外地听到标哥父亲的名字,他的职务是工程指挥长。
整个会议过程不外乎是一些数据和人员调度安排,以及目前取得的进展和存在问题等等,这些都与我无关,我当然不太有兴趣听,索性就左耳进右耳出了。
好在会议持续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我不感兴趣的部分很快就结束了,与这一部分相关的工程人员迅速退场,然后只留下了那位领导、宋老以及几个陌生人;人数倒是不多,但是帐篷里的气氛却突然一下凝重起来。
我明白了:刚才的上半场应该是例行公事的过场,而下半场虽然经过刻意的低调处理,但却是重点。
因为在刚才那一部分人退场以后,徐副还特意对照着名单进行了点名清场。
这时候中年男人就谦逊地表示他在环境资源方面完全是个门外汉,今晚就是带着问号来学习的,云云……
之后就客气地请宋老主持会议后面的部分。
先是情况说明,由宋老来向大家通报。
其实环境资源这个说法,就是灵异事件的隐晦表述。
我默默地听宋老说:“……接到有关人员报告以后,我们紧急赶往石马山现场进行验看,事实上,早在隧道工程开工以前,石马山范围内的各种石雕就发生了异常的移位现象,具体说即是雕像的头尾进向发生有规律的移位,分别集中在四个方向。”
后面的情况是,几乎就在定向爆破启动的同时,所有的石像就像突然活了一样,分别沿露着不同方向快速移动。
然后宋老等人临机应急处置,安排了人手朝四个方向进行追踪搜寻。
综合各个方向反馈回来的情况,这一次石马山石像群异常“出逃”的范围分布在以石马山为圆心、半径约二十公里的范围内。
而且所有的石像都在几乎相同的距离处静止下来,但无一例外都已经残破不堪面目全非。
又经过检查分析,排除了人为故意损坏的可能。
听到这里,中年男人插话说:“如果不是由宋老亲自看的现场,我怎么都不相信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竟然就在咱们沙柳发生,——石头竟然会走路,这真是千古奇闻啊。”
听他这么一说,我不禁在心里说:在术法的世界里,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只不过,很少见到、当然就觉得难以理解罢了。
接下来,中年男人就对此次事件的后续处理作了安排,主要就是由宋老牵头来进行,县里将会尽全力给予支持。
不过,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负面影响,他要求所有参加会议的人严格遵守工作纪律,绝对不可以对外散布个人主观言论,所有意见必须经由宋老过目,形成统一意见口径。
“对了,那位小朋友、小江是吧?他也是咱们沙柳人,也就是制作这些石像的匠人江庆生的儿子。只可惜江庆生师傅已经不幸辞世,我提议让小江加入小组协助宋老的工作,大家的意见怎么样?”
“同意!”
“同意!”
……
第351章 电疗
我去、这位领导你谁呀?怎么不问问我的意见就让我加入了什么劳什子小组!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貌似我又被人坑了。明明我现在这样子就是能看能听不能说和动的,所以就是不同意也说不出来啊!
我想这要不是庄重严肃的正式场合,估计腹黑的领导就要说出“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之类的话来。
但是这个父母官也太内个了吧,一点也不尊重个人意愿,抗议……无效。
我正气不打一处来呢,脑海中就听到恶鬼在暗中幸灾乐祸地噗哧笑出声来。
玛德,连你也来嘲笑我?看来我之前的好意又喂狗了……
幸好,这位领导工作太忙,要离开了;这时我就听到宋老和他道别,还叫他“朱县长”。
我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沙柳县长的名字好像不是姓朱?那,大概这位是副县长吧,待查。
只要有名有姓就好,虽然我这样的升斗小民惹不起、报复就更谈不上,但是要在心里记恨他很多年,也是很合情合理的事情。
尽管我被这种强行的安排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的,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朱副县长安排好工作以后就和徐副一起抽身离开了,而会议依然还没有结束。
不过现在变成了更小范围的商讨,这大概是因为灵异事件的影响太大,必须缩小知情人范围,这样更方便在暗中进行处理。
帐篷里现在连我在内就只剩下八个人,感觉得到每个人都和术法有着或多或少的关联。
这回是宋老主持会议,不过他在进入正题之前突然望我一眼,就笑着对他旁边的一个生面孔说:
“一整天不能说话不会动,江恒恐怕早就憋坏了,你去帮他一把嘛。”
这是一个文绉绉的帅小伙,比我要年长一些、而且他的眼神看起来很有种逼人的锋锐。
宋老发话以后,他就起身来到我身边,不由分说地就来扣住我的中指,然后像把脉一样听了听,就很笃定地点点头。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想要干什么,就见他转身出了帐篷,很快又回来了,而且在他的手里拖着一根长长的绳索。
我一惊,也就不再偷偷摸摸地从眼睛缝里观察了,索性把眼睛睁开,来看他的动作。
尼玛,想干什么、捆我吗?
然而不是。
我看清楚了,他拖进来的竟然是一根电线!因为在另一头接着一只插头。
帅哥也不说话,将插头的那一端用力一抛,然后坐着的人中就有一个伸手接住、然后顺手就插在照明灯旁边的插板上。
这下我开始冒汗了、难道这是要对我刑讯逼供的节奏?
忐忑如我,自然赶紧将求助的眼神投向璇真小师叔和change陈大叔,可是看他们脸色平静的样子,又不像是要对我用刑啊,奇怪!
好吧,接下来,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帅哥竟然把电线另一端裸-露出来的金属线直接握在自己右手掌心里面,而且看起来还若无其事的样子。
然后他空闲出来的左手开始像打太极拳一样,划圈、抱球式,动作忽快忽慢,看得我眼都晕了,而且有一阵浓浓的睡意渐渐地升上来。
但是我一直强撑着没有睡过去。
感觉帅哥的手势里有种能搅动虚空的能量,而且我的脑海中果真就有浪潮涌动的声音,“哗——哗……”
唉、不要秀特技、不要变魔术啊!
但这种意象是我没办法拒绝的。
很快,我就有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鱼衣空间里面,而且自己变成了鱼一样的存在,在那一泓湖水里摇头摆尾地游动。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是人、我是江恒,我是人不是鱼……”
我很拒绝这种古怪的幻象,但却无力摆脱。
而且,我有种念头,就是将会大难临头的恐惧,这就驱使我拼命地朝深水里下潜,下潜。
但是无论我再怎么努力,都有一种陷入到罗网中的感觉,因为湖水中的水草正在自行交织,在我的周遭成为栅栏状。
不对、这不可能,我怎么会是鱼呢!我是人,一定是恶鬼老鱼在故弄玄虚。
我惶急地想着,但是也正如现实中的我一样,心里有万千想法也无法表达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湖水突然被一股大力搅动,开始加速转动。
我又感觉自己像被扔进洗衣机一样,开始随着水流高速旋转。
然后水中突然多了一条无形的绳线在我身体上绕了几圈,然后收紧,线绳的另一端则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将线绳收紧、一扯!
“嗖”地一下,我就从水面下飞跃出来,被线绳拉动着向半空里不断升高、然后就像钟摆一样晃悠着,在鱼衣空间的屋顶上来回飞荡。
而这个时候,那座小屋就变幻成恶鬼的面孔来。
他气势汹汹地瞪着我,等我荡得近一些的时候,就张开大嘴一口咬过来!
我当然躲闪不及,只来得及惊叫一声,随即眼前一黑,已经被他吞在口中,而且又是一个翻滚,好像被他吞了下去。
我又惊又怒。
这是怎么回事?貌似我又不是鱼、反而变成了鱼饵的节奏?
然后还没完。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
然后我就看见一道金色的光芒从捆在我身上的线绳另一端飞速而来,钻到恶鬼的嘴巴里来。
“滋”地一下,又像之前的地震一样,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四周都在不停地摇晃剧震。
然后感觉自己身体周围的空间在急速收缩,那种漆黑的存在本来是无形无质的,现在感觉越来越硬,像只果壳一样把我紧紧包围在中央、这下更是让我动弹不得。
呃、呼吸困难。
难道我被装在了一只布袋里面……
然后。
“醒醒,醒醒!”
有人在用力地推我。
我吃力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床上,只是自己把身体绷得紧紧的,紧到呼吸都困难。
我一脸的懵逼: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又听见帅哥对我说:“那么紧张干什么?放松、放松一下。”
随着他的话音,我就让自己松驰下来,顿时感觉浑身酸麻。
不过我突然意识到,貌似自己一度被抽空的精神力量全都回来了!
真是又惊喜!
不过我马上发现帅哥的右手仍然握着电线,而他的左手食指正顶在我的丹田处。
而且,他的手指缝中间,隐隐有蓝色的电光闪动!
第352章 陌路
帅哥低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也压低声音说:“哦,好象完全行动自如了;帅哥谢谢啊!不过还是麻烦你先把手拿开一点。”
“……叫帅哥太张扬,你还是叫名字吧,我叫寂寞阿果。”
“寂莫、阿果……好潮的名字。你刚才不会是给我充电了吧?”
寂莫阿果微不可察地撇嘴:“我擦,你以为你是蓄电池啊?果果我只是对老家伙动了一下电击手术而已。”
接下来他又对我说:“自己把衣服脱了,快点。”
我吃了一惊:“哈?脱衣服!”
可是寂莫阿果说:“怕什么、趁着老家伙没醒,把这个祸害扔掉你就一身轻松了。”
我猛然想起之前恶鬼拜托的事情,不就是要我别脱衣服吗!
那我该听谁的呢?犹豫了一下,我觉得还是该言而有信,毕竟我现在面对的是一群刨了老爸老妈坟墓的家伙,我有种天然的排斥感。
所以我就回答他:“当着这么多人,不好办,我还是先对付着吧。”
“哟、还不好意思?”
“那肯定的,梅川内酷、梅川内一嘛;我现在就只剩这一件衣服了。”
寂莫阿果就斜着眼睛看我,还摆出一幅“真是醉了”的表情,大概觉得我实在不可理喻,摇摇头,就去收电线归位了。
事实上刚才的幻象只是在我脑海中上演的、时间极短,帐篷里的人什么都不知道。
好歹我总算可以开口说话了。
不过我并不因为寂莫阿果帮了我就该对面前这一帮人有好感。
除了璇真小师叔和change陈大叔以外,我觉得就连宋老都不值得深交了。
为什么?因为我对他已经有了成见。
之前的各种不快都不用说,就拿刚才的事情来说,他为什么不提前让阿果给我“解除封印”?非要等到朱县长强行把我塞进小组以且才恢复我说话行动的自由?
我认为他这就是存心的、故意的。
当然,我得顾及璇真小师叔的面子,暂时隐忍一下为好,先听听他说什么、了解一下情况。
会议接着进行,宋老开始以权威专业的身份向大家介绍情况。
以宋老的意见为主,大家初步认定石马山石像群离奇大逃亡、最后全部自毁的事件,应该是我老爸老妈为了对开凿隧道一事作出反应,在石马山内部策划的一次自爆行动。
因为综合各方面的情况来看,石马山的法阵已经完全崩溃失效。
在事情发生以后,宋老当即带领江家村那边的人手赶到现场进行应急处理。
当时有两件至关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是迅速定位搜索,以便及时掌握老爸和老妈灵魂体的踪迹、以及准确位置。
因为法阵的失效,这就意味着阴蛇可能彻底脱困,那她的本原,也就是来自黄泉的阴寒将会迅速扩散,这将会对石马山周边乃至整个沙柳以及周边千万严重的危害,这个后果要比当年阴蛇以荆果酒寒毒的方式造成的影响要大不知道多少倍。
第二件事情则是在第一件事情的基础之上作出防护和补救,力争把负面影响控制起来,尽可能缩小范围,也就是再次把阴蛇困起来,不惜一切代价!
然而诡异的是,宋老等人,再加上在暗处的鬼少,他们用尽浑身解数都没有在石马山周边地区发现老爸、或者是阴蛇的任何踪迹。
也就是说,他们的灵魂体在这次法阵自爆以后失踪了,完全无迹可寻。
并且之前让所有人心惊肉跳的阴寒也没有爆发或者扩散的迹象。
会议的上半场已经知道,宋老在石马山忙活的同时,也没忘了逃走的石雕群像,所以他另外还安排了人手,分别沿着四个不同的方向去追踪查找。
但是结果除了找到一堆自毁到面目全非的石料以外,石料上面仍然没有发现一丝阴寒气息附着的迹象。
宋老等人最后认定,这些逃走掉的石头,应该是障眼法。
也就是说,阴寒有可能还在石马山内部某处、以某种不为人知的方式存在着,仍然没有扩散出来。
所以,经过和县里的领导商量,宋老决定临时成立应急小组,由他带队亲自深入到石马山内部的阴蛇巢穴进行探查寻找。
宋老严肃地说:“为了石马山周边数十万人的生命安全,我们不得不承担起这个九死一生的任务。
在座的诸位都是我们经过反复权衡选择,才最终决定下来的人选,特别是江恒。”
随着他的话语,所有人一齐向我望过来。
我有些恼,就在心里骂了句娘。
双手一摊,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我?呵呵~在座的都是高人,我恐怕不但不顶事,还会变成大家的累赘,所想还是算了吧……”
可是我的话没说完,却被宋老打断了。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是前所未见的严厉:“江恒!你虽然姓江,但也不要忘了你也是沙柳人,我要求你拿出担当来!”
change陈大叔在似笑非笑地望着听着,而璇真小师叔虽然也在看我、但是却一脸的忧色。
可是我不讲真话不行了:
担当不担当的其实我是真没想过;想一想老爸在石马山坚持数十年,到头来还不是落得个被挖坟的下场。
领导和前辈们把我拉进小组,我想多半是希望我能大公无私地发挥熟悉地形的优势,做一个称职的带路党。
对不起,你们做的都是高大上的事情,而我的心愿却很简单,咱们并不相容。
你们想一想:如果我把父母的对手带到他们的面前去,这让为人父、为人母他们情何以堪,又叫为人子的我情何以堪!
当然了,因为思念、牵挂和疑惑,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亲自回到那个幽深的洞穴去看一看,如此而已;要不然我奔命似的从江家村赶到这里来干嘛?
虽然目标不一样,但是客观上却必须要走同一条路。那么好吧,我同意加入这个小组,和大家一起去寻找老爸老妈存在的线索。
但是我要强调一点:自私地讲,我不想有什么担当;我知道凭自己的力量无法阻止大家的行动,不过一路同行,你们做你们的、而我只是去探亲,就这么简单!
所以,不要强迫我做不想做的事!既然宋老都说了,这一趟可能九死一生,那就各怀心思、各凭天命好了。
在我说话的过程中,众人鸦雀无声地听着。
说完了,宋老就淡然地点点头:”如何?既然小江都已经把话挑明了,那咱们就如他所愿、光明正大地各行其事吧。现在开始人员分组……“
第353章 心寒
由于担心夜长梦多,在宋老的带领下,会议之后大家随即连夜行动,效率奇高。
在人员分组上,我被特别关照,和寂寞阿果分到了一个组;按照我的揣测,这大概是宋老有意为之、特意让他来就近监视,在关键时候不让我捣乱的意思。
看得出来,寂寞阿果人虽然年轻,但是实力真是不俗,有他在身边时刻关注,我就是想耍什么小花招大概也很难。
进入石马山内部的入口是由宋老亲自选定的,在行动之前已经安排工程人员采用爆破的方式将入口进行了暴力拓宽。
这是在上山以后我注意到的细节,我终于见到了山顶上那个闻名已久的蛇头石;不过,数十年前的天雷轰击,再加上这一次的爆破,蛇头石当然已经变成了一堆凌乱不堪的碎石块。
在之前不知道内情倒也罢了,但是自从知道阴蛇是我的老妈以后,我就把蛇头石当成老妈的骸骨一样的存在了。
所以在连夜上山以后,在进入通道之前,灯光映照下,这一堆乱石的存在实在让我难受,觉得这大概就是我们江家已经粉身碎骨的写照吧!
大家一个跟一个,无声地快速进了通道,而最先进入的宋老已经在洞壁上布置下了类似鬼门术法的符灯,用来给后面的人照明。
即便如此,幽深的洞穴的大部分仍然笼罩在黑暗之中,更特别的是,因为这里是凶名盛极一时的阴蛇巢穴,之前开会的时候宋老已经强调过,有可能面对九死一生的考验。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除了我这个阴蛇血亲以外,任谁不下意识地神经紧绷、心底惴惴不安呢!
这个地方,从前我虽然已经来过那么一两次,但是这一次是在没有了法阵保护的情况下进来的,灯光映照下,洞内的地形特点带给我完全陌生的感觉,除了心情和他们不一样而外,我在洞穴中同样分辨不清东南西北,貌似和第一次的组员们也没有多大区别。
而且我们这一支小队伍也不过只有八个人,后来鬼少又加入进来,这样就变成了九个成员。
进入洞穴之后,由于距离还没有完全拉开,大家一开始还能互相提醒照应;但是渐渐地,宋老设置的符灯像是被一盏接一盏地吹灭了,所有人都被黑暗淹没,甚至就连有了夜视能力的我也不例外。
现在向前或向后看去,既不见来路也看不到终点,同伴们都在不知不觉中被黑暗淹没,甚至就连离我最近的寂寞阿果也消失不见。
看来石马山阵并没有像宋老说的那样完全失效了,至少内部的法阵还在发挥作用,要不然不会这么诡异。
我想所有人和我现在的感觉都差不多,整支队伍都被洞穴里无形的黑暗化整为零,分别区隔到了互相不能看到的独立空间里。
也就是说,每个进入到这个空间里的人或鬼,现在都陷入到孤立无援的境地中了。
这多半就是老爸老妈诱敌深入的计策了吧?
大概连宋老自己都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吧!
我想胆子再大的人,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恐怕都要被吓死了,哪里还敢再往前迈步!
当然了,我说的是其他人。
目前的状况恰恰是我自己最想要的,因为我这一趟,就是来探视老爸老妈的,我不想被别人干扰。
所以现在这种情况再好不过。
寂寞阿果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我想他一定后悔不迭:进洞以后为什么不揪着我不放,这样才可以掌握我的情况。
再不济在遇到来自老爸老妈的攻击时,也还可以拿我当作护身符啊!但是现在,他后悔也来不及了。
当然,在黑暗中,我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能去哪里。
滴答……滴答……嘀答!
我好像听到了水滴落下来的声音,在死寂的黑暗中格外清脆。
心说:难道是这里是老妈的地盘,难道是她在暗中指引方向?不由得一阵喜悦。
水滴从高处坠落,所以我是够不着的;不过,也许它的最终去向才应该是我要关注的重点。
于是下意识地想要用意识去寻找水源,但是我的头马上钻心的疼,只得作罢。
没奈何,接下来只好用了最笨的办法,我趴到地上,四肢着地、像只壁虎一样前行去摸索寻找水潭。
最终,听音辨位再加上手脚的触感,我最终找到了不远处的一汪清泉,泉水寒意凛然,水池上方是一根倒吊的巨大钟乳石,而我刚才听到的滴水正是从上面下来的。
我俯下身捧了一捧清泉在手,准备舒缓一下自己的渴意,可是从潭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将我一揪、一扯。
我已经来不及闪避或反击,被一股大力扯落到水潭之中。
下意识地伸手准备搏斗,但是那只手竟凭空消失掉了。
水潭并不大,只能容我转个身而已;我的手或脚一阵乱动,不时碰到四周的石壁,根本没可能有第三人的存在!
我正疑惑不解呢!
随即,一股寒气迅速蔓延到我的身体上来,那是一阵蚀骨的凉意正从自己的脚尖慢慢侵入,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到达了自己的心脏。
尼玛!这种寒意,竟然比之前和王心梅在湖中泡澡时接触到的厉害!
难道是阴蛇老妈发威了?不对呀,我可是她的儿子,再说我这温玉之体,一向对她的阴寒免疫的。
倾刻间,我就感觉自己的全身已经在渐渐地失去知觉,上下嘴唇不断地打着颤。
我想要动手爬出水潭,手脚早已麻木不听使唤。
再一次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但是这一次是外来的寒意攻击,并不是恶鬼老鱼所为。
特别憋屈,因为对方这么做,我不知道他是敌是友。
我只好放弃挣扎,就这样斜躺在水潭中,麻木感之后竟然瞌睡起来。
也曾经听人讲述经验:在特殊情况下,越冷会越困;但是一定不可以睡,因为一旦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
我就一遍又一遍地告告诫:自己千万不可以睡,一双眼皮越来越重、但也依然硬挺着,那种无力感简直没法形容。
潭水一点点的结冰,于是我就被冰层冻结住了。
很快,周围陷入寂静。我的心里有些不确定起来,难道老妈真会六亲不认、那老爸也不管我了吗?
钟乳石上的水滴仍然不紧不慢地坠落下来。
四周依然漆黑一片,仿佛在告诉自己这是一个死亡之地,什么都将被黑暗所吞噬,我在这里当然只有被吞噬的份。
心里的希望一点一点的被恐惧蚕食着,就这样结束吗?惊惧的表情就以冻结的方式保留在在这里、万年不腐?
第354章 死别
”咔嚓、咔嚓……“
地面突然剧震,带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潭里的水面在不停地晃荡,感觉洞穴马上就要坍塌了一样。
心想:这样也好,这里本来就是老妈和老爸的灵魂安息之地,看起来将要成为我的埋骨之地,说不定我也就能真正和他们在一起了呢!
这样一想,我就平静下来,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处之泰然。
岩石崩裂的声音继续,却又好似骨骼舒展。
然而整个洞穴并没有像我想像的那样坍塌下来,我什么也看不见。
不过,我身体所在的地面部分却在以小幅度的超快频率,左右倾斜、上下起伏,好像之前有什么活物潜伏在地层下面,现在醒过来了、并试图顶破地表的岩石脱身出来。
折腾了好一会,我感觉自己、水潭所在的部分与地面被撕扯分裂开来,被下面的这只怪物背负在身上了。
但是不管它怎么做,我都无能为力,因为完全被冻住了。
奇怪的是潭里的水既没有凝冻、也没有在刚才地面被顶破的过程中泼洒出去。
我正疑惑不解呢,这时就感觉到这只怪物开始带着我移动了。
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我感觉得到身体下面这一块在轻微晃动起伏,这就和之前躺在牛车中的感觉有点相像。
不过这一次更平稳一些。
我仔细感受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
是的,我现在可以确定,驮着我和水潭移动的,不是安装了轮子的车辆、也不会是千年巨龟,最大的可能是,一条蛇!
难道、难道是老妈的本体已经脱困,这才借着黑暗的掩护来带我离开?
这么一想,不由得精神大振!于是,虽然身体仍然一动也不能动,但是心情却轻松多了。
不过心中还有疑虑:如果真是老妈,那她为什么不对我说话?
但是到了现在,不管是老妈还是什么怪兽,也只能任凭她/它将我带到哪里算哪里了,走一步算一步。
我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任由这条蛇在黑暗中轻车路熟地穿行。
终于,前面突然有一道炫目的亮光突然迸射过来,这突如其来的光明反倒让我的眼睛反而什么看不见了。
接着,感觉到大蛇不再前行,只是用身体把我不停地往前推,一直推到那银色的亮光里去。
好不容易才适应了这光亮,我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幕。
光源是被聚拢在一起的符灯。
灯光照耀下,一排石棺正在面前整齐的排列着。
石棺后面,竟然立着好几尊姿态各异的冰人雕像,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在把抱着的一具冰雕放到石棺里去。
狂喜中,我就在脑海里大喊一声:”老爸!“
但是老爸却感应不到我的呼唤,还在那里不停地往石棺里装冰雕。
接着,更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后,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走近了老爸,竟然是,宋老!
只见他形容枯槁,一双眼睛寂然无波。
我看到那样的眼睛都禁不住吓出了一身冷汗,只觉得一阵莫名其妙地害怕。
宋老开口说话了:
”江、江……庆生啊!你怎么可以这样!他们、他们活生生的,你没有权力这样就剥夺他们的生命。“
什么意思?难道冰雕是进山洞来的小组成员?
老爸听若不闻,又抱起最后一具冰雕,正准备放到石棺里去,但是却被宋老一把扯住。
这下我看得清清楚,竟然是璇真小师叔!
如果不是宋老的出现,又说了这一番话,我还真以为这只是比照真人制作出来的冰雕而已。
但是真正的冰雕,制作得再逼真,又怎么可能连恐惧的表情以及眼神都能刻画得分毫不差!
我的心就不受控制地怦怦怦快速跳动起来。
这是我的老爸吗?这真是我心目中的燕南天大侠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然而眼前的一切又由不得我不信。
其实在宋老以这样凄惨的面貌出现以后,我就心软了。
想想之前的交往,的确有个别人让我痛恨,但是毕竟大部分人是无辜的。
我想说,老爸、放过他们吧。
但是身体被冻住了,这难道又是老爸老妈怕我多事,才故意这样安排?
接下来,老爸抱头被冰冻的璇真小师叔,只是一转身,就把宋老摔了出去,然后璇真小师叔同样被放进石棺里去。
大概宋老这一跤摔重了,一时间爬不起来,他只能拼命挣扎着抬起一只手:
”庆生哪!求、求你,我求求你,青菡她和江恒很有情谊,放、放……“
老爸哼了一声:
”宋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堪一击了?你女儿是人,那我老婆、我的儿子就不是人?“
说着,竟然倏忽就到了宋老的面前,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拖到石棺面前,大叫道:
”我为什么要放过她?就是你,也哪有往日情谊!念在曾经是朋友的份上,我允许你自己爬进去,快点!“
宋老气得发抖,他说:”你既然无情,老夫也不惜命;但是你当着自己儿子的面做这种事情,就不怕魔性侵染了自己的亲骨肉吗!“
我也禁不住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说:是啊,老爸你究竟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
可是老爸更加怒不可扼地吼道:
”人性都没有了,要来有何用?魔性?魔性又如何,有什么不好!
也罢,你既然贪生怕死,那我来送你上路吧!“
说完,一把提起宋老,直接把他扔到石棺里去,然后轰地一下把棺盖推上了。
”老爸不要啊!“
我泪流满面地叫道。
”老爸,你快放我出去呀、我要救人!“
这时候,老爸慢慢地转身对着我,目不转睛地看。
这个被符灯照耀着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让人绝望到极点的味道。
然后,同样被冻成冰块的我被蛇身卷起来,放进一只木棺里。
老爸慢慢地走过来,把一只小小的石棺放在我旁边,然后说:
“江恒,不要怪老爸老妈,因为我们最终要和他们同归于尽的。小石棺里是我们从祖宗那里得来的东西、很重要!你必须把它带进祖屋保存。
今后不论发生什么你都必须好好活下去,这是你老妈和我的愿望,别让我们失望,懂了吗?”
”……“
可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啊,老爸!
老爸微笑着,用他的手掌隔着冰块抚摸了一下我的脸,然后开始做手势:抱球式。
眼前的刺目银光消失得无影无踪,顺带着将那几具石棺也化为了虚无。
接下来又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但是我感觉得出来,自己所在的这一具棺材像小船一样,调整姿态,开始起航。
第355章 雇佣
我仿佛身在摇篮里面,任凭小船将我带往该去的地方。
又像是再世为人,现在依然在母体中,被黑暗环绕,顺着新生的航向,等着破体而出那一刻的到来。
但是整个过程中,我一直泪流不止,因为剜心之痛,难受!
上一次得知老爸的死讯,是山崩地裂的感觉,只觉得从此再无依靠;而这一次见到他灵魂的结果,却是信仰的彻底坍塌,让我失去了人生的方向。
所以,再也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事情了。
可惜还被冰冻着,没有办法用号啕大哭的方式来尽情宣泄这种痛苦,只能任由它凝冻成冰,支棱在心中,每一分每秒都在疼……
接下来,视界里的黑暗却在渐渐变薄变淡。
仿佛我是沉沦在黑暗深渊的最深处,木棺现在成了一只潜艇,它正带着我朝着光感渐强的水面上方浮升。
我绝望而颓废,但却一直睁眼看着,想看看它到底会把我带入一个什么样的“新世界”。
这一段旅途从死寂和黑暗开始,又经过一段漫长的灰色地带,终于来到一个雾蒙蒙的地方。
在棺木的上方都是浓雾,能见度极低、但我却知道自己终于回到真实世界里来了。
因为棺木现在就漂浮在水面上,我能真切地听见流水的声音,尘世在早晨醒来时应该有的各种喧闹嘈杂和欢腾,生机勃勃的样子。
这是再逼真的幻像也没办法模拟出来的。
但是现在的我,身体也好、心境也好,就和一个死去的人差不多,感觉棺木外面的一切都和我无关。
棺木浮上水面以后就开始顺着水流的方向漂流。
我既然没办法掌控自己的命运,那就随波逐流吧,无论它漂到哪里都可以。
当然了,这个世界让人无语的地方就在于,没有谁会在意我的想法,并不是决定放弃了就可以解脱一切的。
也就是说,就算我变成一具没人理的死尸,被抛弃在荒野里,那些肉食动物同样也不会放过我,因为我依然还有果腹的价值。
因为在水面上漂流了一段距离以后,很突然地从迷雾中探出几根又像长臂又像章鱼爪子一样的东西,将棺木紧紧缠住,然后在一片千奇百怪的欢叫声中,这些触手就把棺木再一次往水面下拖去。
好吧,我本来就是一直睁着眼睛的,倒想看自己接下来是怎么个死法……
这一次没有再回到黑暗里去,河水虽然浑浊不清,但我却知道这是在河底一个相对隐秘的地方。
被拖行在水里的过程中,我已经辨认出来了,哪里是什么触手怪,是好几条水蛇!
好吧,看来我真不幸,竟然遇到了一拨打家劫舍的非人类。
但是这些水里淘生活的水蛇们会不会如愿以偿捞得一票呢?显然不会。
他们把我躺着的这具棺木拖到地头以后,我竟然在这个龙宫一样的地方看到了一位故人。
这真是悲喜交加!
大、水、鬼!
原来我从石马山内部出来以后,竟然再次来到了地龙河中,这个多日不见的大家伙在小弟们的簇拥下来到棺木边上,貌似迫不及待地就想开棺,但是摆弄了半天都弄不开盖子。
之后他又就叫小弟游回去取来了一枚骨牙,然后才用它来连撬带扳地继续开棺。
最后终于成功了,不过当他一看到被冻成一坨冰的我之后,就吓得往后蹦开一大步,再跳回来,非常震惊地叫了一声:“江恒?!你怎么会在这里面、死了吗?哦、一定是中了那条臭蛇的阴寒。”
他这是在自问自答。
我当然没办法回答他,别就现在没法说话,就是能说话也是一言难尽。
不过大水鬼人可不笨,他可是个识货又精明的家伙。
只是在惊讶了一分钟以后,他就吩咐手下取了一口大锅来,直接就把我连带整口棺木放到大锅里去。
这难道是要把我煮熟了来分食的节奏?
其实不是。
在我被放到大锅里之后,大水鬼就取出来一大坛酒,径直就往锅里浇倒。
真是大手笔、竟然是铁香叶泡酒!
洒香四溢中,他那些奇形怪状的小弟们就都疯了,他们全都发狂地伸长脖颈到锅里来拼命吸食酒液。
我只能苦笑。
而大水鬼则在边上抱臂坏笑。
因为就是片刻的功夫,抢酒的家伙们全都被冻住了。
接下来,在等待铁香酒散阴寒的过程中,我仍然无法说话,而大水鬼则在边上不停地唠唠叨叨,大致意思就是见到我他是如何如何开心,真是太长时间不见、他还以为我死了呢,要不然就是把他忘了。
他还说,做梦也想不到,派小弟出去捡漏,竟然能把我给捞回来,这下赚大了!
“对了,江怛,你浪费了我这么一大坛好酒,不如今后就给我打工吧?这可是我存了好几十年都不舍得喝的,好酒啊!”
当然,整个过程中我都没法说话,大水鬼一边说话一边不停地忙活着,为帮我解除阴寒作些准备工作;看起来他之前真的和老妈打过交道,所以经验丰富。
不过这一次的阴寒十分厉害,化冰的时间之漫长远远超出了大水鬼的意外。
差不多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我身上的寒冰才化得差不多,但是我的身体仍然透心凉。
这时候大水鬼才开始在大铁锅上布置法阵,采用缓慢加热的方式来给我泡热水澡。
……
终于能开口说话了,而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家伙你好,谢谢。”
大水鬼开心地大笑:“吼吼吼!赚大了赚大了,江恒你这回欠我多了——一条命再加大坛酒,给我打工一辈子也没办法还上!”
可我现在不想多说话,可还是不得不强打起精神说:
“大家伙,最近竹龙棺不多吗?看你这么轻闲。”
“失业啦!可是这么多小弟要养活,日子难过啊!”
失业?为什么会失业?难道仇家的运棺生意清淡,做不下去啦?
大鬼水神情落寞地回答:“不是啊,仇家现在攀上了高枝,已经不再做这趟生意了。对了,他们现在正在清理地龙河道,准备大干一场呢;咱们呆不了几天就要赶紧走人了,惹不起呀!”
好吧、连你这都混不下去,还想雇我?不现实吧。
转念一想,我记起来老爸在临别这际叫我把小石棺送回祖屋的嘱咐,就决定做做大水鬼的工作,看他愿不愿意跟我走。
“大家伙,你不如陪我去个地方,到时候我真的会让你大赚一笔。”
第356章 不弃
“你是说,让我带着这么多张吃饭的嘴巴一起离开吗?唉、还是算了吧!我看你差点连命都没有了,还能铺排出多大的摊子;肯定不行,恐怕就得让它们吃饱肚子都成问题。
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你有你的难处……再说,在地龙河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就这么离开也舍不得,我再想想,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大水鬼这么一婉拒,我就知道他对我目前的状况其实并不看好,这也难怪,毕竟好久不见,他一点也不了解我的情况。
也罢。
大水鬼刚才提到,仇家攀上高枝什么的,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他又说仇家在清理河道,准备大干一场,貌似接下来就连大水鬼都会没有立足之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这是没事权当聊个天的问题,大水鬼告诉我,听说仇家是准备转行做什么旅游项目,好像是漂流吧?现在正要拓深河道、消除安全隐患呢。
“当然,我们这一大家子现在也都成了安全的隐患了。”
大水鬼既苦涩又不平地自我调侃了一句。
我明白了,那么,所谓的攀高枝,多半就是和县里推动的旅游开发配套项目有关联。
可见随着仇家的转行,大水鬼今后想要继续在地龙河里讨生活已经不是那么容易了。
但是我不理解:大水鬼和仇家交往这么多年,即便仇家转行,多他一个应该也不算多呀!更何况大水鬼的实力不俗,仇家怎么会看不上呢?
“是我愿意再呆在他们家了。”大水鬼神色黯然地说,“他们认为我这么多小弟全是累赘,但我又怎么舍得下……”
嗯,看来大水鬼也是一条汉子,有情有义,我得帮他一把。
但是从刚才的言语来看,大水鬼一则是不相信我能帮到他、二则是在地龙河里呆惯了不舍得。
我决定再努力劝他一下。
先从大水鬼对我信心不足的这一点开始。既然他不敢相信我,那就得先让他眼前一亮,然后才好把话题继续下去。
而我身上能体现实力的地方,巧了、除了最能打动大水鬼的两样东西以外,的确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
第一样当然就是酒,我就一瓶一瓶地从随身袋外往拿,果子酒,铁香叶酒,各种泡酒,还有那种改进提纯工艺以后生产出来的烈酒……
好吧,从数量上说,当然不能和大水鬼用来救我的那一坛子相比。
但是我带在身上的酒品种有这么多,确实让大水鬼和旁边的小弟们眼睛看都直了!
“你你你、你怎么也会有铁香叶酒,难道……”
我摆了摆手,笑笑。
大水鬼真是聪明,他已经猜到一星半点关联了。
没错,我手里的铁香子确实是从大水鬼那里借种来的。
不过人多眼杂,即便这些都是他的小弟,我也不得不谨慎;接下来我就让大水鬼找了个隐密安全的地方和他单独面谈。
在这之后,大水鬼就把我带进密室里去;当着他的面,我就从身上抓了一大把铁香子出来,递给他。
这下大水鬼完全震惊到呆了。
他喃喃地说:“铁香子、铁香子,难道你也到‘那个地方’去过了吗?”
他指的是哪里?
“我不记得了,但是那里有满山遍野的铁香叶啊!”
哦,这么说的话,他说的那里和我猜想的画面空间显然不是一个地方。
于是我就直言相告:“其实这些铁香子是我和朋友一起培养出来的,就是用你给的那粒豆豆作的种。我正是想带你去那里。”
可是大水鬼一下子跳起来:“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你们做不到的。”
“但这的确是真的啊!”
“咳……”大水鬼被呛到了,他咳了好几下,这才眼泪兮兮地抬起头来,还自我辩白说:“我不是感动哭的,是被呛出了眼泪。”
我哈哈一笑:“你真逗,我什么都没说啊。”
“江恒,你说这些铁香子真是用那一粒豆豆种出来的?”
“对呀、有问题吗?”
“……算了,我还是告诉你实情吧。其实,给你的那一粒豆豆是种不出苗苗来的,因为给你之前就被我煮熟了。你如果说的是实话,那除非你的朋友是位神仙!”
我这回可真是无语了。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大水鬼这种看起来四肢发达脑子简单的,当初竟然也对我耍出这种小花招!
当然,现在来说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斗月的确就是用大水鬼煮熟了的豆豆作种,而且还就种出了一批又一批的铁香子,这个怎么解释?还真就像大水鬼说的,除非斗月是个神仙。
而我知道的,斗月真不是神仙,顶多算个冥界来的精怪。
再说当初斗月貌似也没有发现这粒豆豆是煮熟的呀!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被称为“转生之地”的画面空间,还有太多我所不知道的玄机,比如能起死回生这种。
不过这个没法向大水鬼解释清楚。
我只是再一次强调,煮熟的豆豆的确是种子之源。
另外,我还是要感谢大水鬼对我说了实话,虽然他是在这种不可思议的尴尬当中,但是相信今后就可以交心相处了。
但是大水鬼仍然不好意思地说:“当初咱们还不太熟,咳,不过我本不该对你耍小心眼的。”
“知道就好、要是我真的有急事找你帮忙,那你可真就害苦我了。”
“我知道我知道,从今以后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如果相负、天诛地灭!”
“唉,言重了言重了……”其实我能理解大水鬼的小心眼和防范心理,不过他真没必要发这样的重誓。
接下来我认为大水鬼总该答应跟我走了吧?
可他却再次出乎意料地婉拒:“以后吧,我再努努力;如果真的混不下去了,我一定一定去投奔你!”
好吧,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并不是别人都能明白的,理解就更谈不上了。
大水鬼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或者苦衷,不说就不问。
接下来我突然想起来要拜托大水鬼两件事。
因为接下来我得前往江家村啊!而且和王心梅他们约定了在石马山相见的。
我要请大水鬼帮忙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他再为我制作一支飞行载具,至少可以捎带王心梅、喵儿的那种,而且我要求这东西在不用的时候方便收藏起来,用的时候可以很容易地注入能量或动力。
大水鬼想都没想就回答我:“这个没有问题,我恰好收集了很多鱼膘,不如用它来构造一只类似热气球的法阵,另外动力的事情也由我来解决。”
这样啊?妥了!
第二件事情就是,请他设法给王心梅或者田织,任意一位传个信,叫他们在石马山等我,我去完成老爸交给的任务以后很快就回来。
大水鬼爽快地说,这更简单,那他就派小弟在地龙河里上下盯着,一旦看到她们就设法联络。
这件事情也就搞定了。
话说我这一趟石马山之行真是悲苦之极,不过能遇到大水鬼并得到他的帮助,却也是难得的意外之喜。
第357章 萨比
和大水鬼之间的合作真是让人愉快!
这是因为首先他聪明,其次很好沟通。
比如说在用术法方式构建飞行载具的问题上,我的意图和要求,他不但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领会、而且他的想法很有创意,这正合我的胃口。
比如这一次他能想到用术法的方式来构建热气球,从而用术法的方式来完美体现科学内涵,这和我之前构建隐身衣的理念和思路完全契合。
可见大水鬼实在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而他的天才创意还不止这一点——他大手笔地用光了所有的鱼膘存货,最终为我制作出了一件奇妙的多功能载具:
平常不用的时候就折叠起来,一部分可以当成马甲穿在身上,而另一部分竟然可以作为一只背包。
然而,不要忘了它最初的设计思路,作为一只术法气球,载人飞行才是它最主要的目的;要实现这个目的,只要把背包部分展开就可以了。
马甲部分同样可以展开,作为集乘坐和飞行控制一体的舱室。
而且载具的打开方式简单便捷,用意念控制,这样甚至比打开降落伞包还要容易得多。
作为热气球,燃料和动能是个问题;但即便这样,大水鬼也完美地帮我解决了。
因为我赠给他一大把铁香子的缘故,之前送出去的各种酒,他只是象征性的收下几瓶,其他的全部还回来让我用作热气球的燃料。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有了这么多的铁香子,我还怕没酒喝吗?”
很好、很强大!
作为一个拥有斗月这种超高阶种植员、以及一个生产能力不低酒坊的我,这下还用担心燃料的问题吗!
一想到以后可以随心所欲,带上女朋友和小伙伴、想去哪里就飞到哪里,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顿时让我的心情大好。
貌似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临走的时候,老爸不是叮嘱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好好的活下去吗?
不能颓废,不能绝望,我要振作起来、要代表他们活得好好的!
终于,热气球冉冉升起,我俯身向下挥手。
大水鬼则带着他的那一帮小弟,像睡莲一样漂浮在河面上,他们全都在仰面向我行注目礼,送别……
就在这个时候,脑海里突然传来恶鬼老鱼的声音:
“救……救我、江恒救我!”
这声音微弱而凄凉,让我担心他很快就要断气了一样。
怎么办?我现在不是正驾驶着热气球飞行吗,恐怕不能分心!
这要是在从前,恶鬼醒来以后对我耍横发火,那我大可以不必理会他的。
可是现在我不能不管他,因为之前他不是被寂寞阿果狠狠电击了一下的吗?从那时起恶鬼就一直悄无声息,我还以为他彻底挂了呢。
没想到又活过来了,我不知道该称他为:鱼坚强呢、还是鬼坚强!
只不过稍微犹豫了一下,我就决定还是先回空间去看一下。
一则是因为热气球目前的飞行姿态还算稳定,应该没事;这二呢,刚才恶鬼不是向我求救吗?听起来挺惨的,我担心再多耽搁一会儿就听不到他的临终遗言了。
所以只要快去快回,多半就会没事的。
回到空间以后,眼前一片狼藉,令我十分吃惊!
没错,之前寂寞阿果的一顿电刑,的确对空间造成了极大的破坏。
大体来说,小院内的房屋到处是烟熏火燎的痕迹,明显是被雷击以后又起火燃烧残留下来的情景。
屋顶已经全部垮塌了。
叹息,真想收拾一下这里的惨不忍睹的现场。
不过看见我以后,仍然镶嵌在墙壁上的恶鬼面孔反倒横眉竖眼凶狠异常,貌似他又活过来了、而且活出生龙活虎的样子,完全不像听到声音时那种大限将至的感觉。
显然,他是装的、我又被这个可恶的老家伙骗了!
既然他看起来没事,那我就走了。
虽然空间里断壁残垣,但这里就不会下雨,我完全不用担心他会着凉感冒什么的。
转身就要离开。
而这时恶鬼老鱼就开口对我说:“哎,江恒,等一下、等一下。”
又有什么事儿?
“我就是想问你一下,什么样的食物最能补脑?”
不知怎么的,这话让我几乎下意识的就想起,在沙柳镇上有一家很有名的鱼馆,那里打出来的广告横幅,上面有一句话在沙柳镇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广告词是这样说的:“吃鱼的孩子最聪明——天天老匪鱼!”
于是我就把这句广告词念给老鱼听,心说现在只剩下一块脸了、还整天想着什么东西最补脑……
算了算了,不管他了,我忙着呢!转身就打算走出空间。
然而饿鬼老鱼就在我身后大声的说:“你该吃鱼补补脑子了,大萨比!”
我一听就霍然转过头去,心说这个老家伙、难道吃错药了吗?这不才刚捡回一条命就开始往死里作了!
尼玛,肿么突然就换风格了、开始拐着弯、变着法儿来骂人哪!
我就不高兴的哼了一声:“鱼前辈,你这是怎么啦、是在骂我吗?”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现在改口还来得及。
可是没想到老鱼又把同样的意思重申了一遍:
“没错,我就是在骂你,你就是一只瞎了眼没脑子的大萨比!”
嗯?没想到,今天的老鱼嚣张的有点不正常啊!为什么破天荒的又暴走起来,故意来挑衅我。
问题是,我最近根本就没有惹到他呀!
不但没有惹到他,还兑现了承诺满足了他的请求,要不然他可能就被寂寞阿果收拾了,还能在我眼前这么嚣张吗!
我这么说,并不是奢望你能怀着感恩之心,但是也不要太过分好不好?
很不高兴,不过我没有生气,因为对恶鬼彻底失望了——这就是一个天性凉薄的家伙,翻脸比翻书还要快,我要是每件事都和他计较,恐怕都要被他气死了。
走人走人,我可不想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为了一声无谓的口舌之争,而换来一场可笑的空难事故。
可接下来,恶鬼说的话让我马上停下脚步、转身过去:
“就知道你不服气,说你是萨比你不但不服、还搞不懂萨比在什么地方。那好,有种别走!为了让你死个明白,老子今天就一条一条地和你认证一下,你到底是不是萨比到家了!”
第358章 破绽
好吧,之前的确连死的心都有过!
但是现在我好不容易才振作起来,已经准备好好的活。
那恶鬼老鱼为什么要说让我死个明白、是有人暗中要置我于死地吗?
“玛德,劳资的意思是说,你这臭小子是笨死的!”
这话让我不禁抹了一把汗。一直以来我就知道,恶鬼的眼光很毒,毕竟人老成精么!
他刚才的话里不是说,正准备一条接一条的给我摆事实、讲道理吗!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而且我也愿意洗耳恭听、谦逊受教。
不过眼下可不行啊,没时间!我不是得用心驾驶热气球吗?要小心坠毁、小心被风吹去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所以,鱼前辈,你能不能长话短说、到底什么事?”
恶鬼老鱼吹胡子瞪眼的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操心飞行的事!这玩艺儿是无人驾驶的好不好!方向和路线没得选,可是,哼哼——飞的越快,死得更早。”
我再抹了一把汗,什么?怎么这半天说来说去的,都离不开一个死字,真有那么严重吗?
还有,老鱼说的无人驾驶、以及方向和路线没得选,这意思难道是说,大水鬼竟然又在暗中捣鬼,在构建术法热气球的时候暗藏了猫腻?
于是就态度诚恳地说:“还请鱼前辈为我详细解说一下,那个大家伙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勾当。”
“我就说你是笨死的嘛!”
恶鬼老鱼就开始分析我的“第一笨”。
按照他的说法,到目前为止,被他见到的、在我所有认识的人当中,大水鬼反而要算恶鬼老鱼最看得上眼的人物了,而且是唯一一个对我没有算计之心的人物,一,再没有多余人选了。
“但是很可惜,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大块头原本是个局外人(鬼),接下来却要被你害死了,我看他难逃此劫。”
“我害了他,这话从何说起?”
“劳资不是说了吗,他是局外人、又是异数,他的出现纯属意外;但是从你见到他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被你拖下水了。
虽然不是故意的,尼玛!做人要低调、财不外露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要知道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你身上带那么多的酒,以及铁香子什么的,没事拿出来显摆干什么?臭德性!
如果劳资没估计错的话,他现在很可能已经被灭口了。”
我第三次抹汗。
原来暗中有人在黑吃黑啊!但是我哪里知道背后有眼睛啊?
恶鬼摇头叹息说,这就是他接下来要揭示的,我的“第二笨”了。
他不是都说了吗?我根本不用理会,因为热气球现在就是无人驾驶,在按照预定的方向和路线飞行。
“放心,在你被利用完之前,是不会出现所谓的空难或者偏离航向这种失误的。”
“啊?!那你的意思是,大水鬼没问题、另外有一个人或者鬼怪在这只热气球上而且还能控制它?但这只热气球不是只有我的意识才可以控制的吗?”
“好吧,都说了你是笨死的……一句话,你一直带在身边的那只小石棺有问题,明白了吧?哎,和你说话真累!”
小石棺有问题?这怎么可能!小石棺不是老爸反复交待要我送到祖屋的东西吗?要不然我这一趟来干什么?
我一脸不信的样子,恶鬼自然看得明明白白,他冷笑:“我就知道打死你都不会相信的。”
“……”
“你之所以认为小石棺没问题,是因为你认为你父亲没问题、或者说你相信自己的判断力,对吧?”
“好像是。”
“第三笨,连自己的父亲都会认错,简直笨到家了。第四笨,专门为你,人家联合排演了一场大戏,你竟然信以为真看进去了,第五笨……”
等一等!等一等好吧,老鱼突然加快了揭秘的速度,而且都是猛料,这样的信息量让我的脑子根本就装不下、更不要说消化了。
冲击力太大了!
我可怜巴巴地说:“鱼前辈,你这玩笑也开得太大了吧!按照你的意思,这件事情从头至尾就是一场骗局,而且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
恶鬼耻笑:“你以为呢?!从咱们上一次交流之后开始,你自己好好想想、想清楚,在任何细节上有没有什么很值得自己怀疑或者想不通的地方!”
恶鬼和我分析:
第一环节,电刑。表面上看是为了让我恢复自主行动的能力,其实这是一个一箭双雕的步骤,主要还是为了让恶鬼闭嘴,防止我们进行交流看出破绽。
这个我倒是有些怀疑,不过我不满的是他们偏要等到朱县长离开以后才让我能动。
这一步他们为什么不早做,而偏要留到最后?这就是一个时机把握的问题了,早了怕我提前表达不同意见,节外生枝。
第二,进入山洞。这里的内外法阵其实真的全部崩散了,要不然阴蛇巢穴里怎么可能会感觉不到一点寒意。
也就是说,我在黑暗中听着滴水声摸索到的水潭,那里的阻寒其实并不属于阴蛇,而是他们提前带进去布置在那里,等着我去上当的。
恶鬼让我自己好好想想:既然我以前就接触过阴寒,那和这一次接触过的有什么不同?和在江家村后山湖水里接触过的有什么不同?
嗯、后面两次应该是一样的,因为都能冻住我,而之**蛇老妈的寒意我感觉没事,的确是这样的。
这么说,是鬼少捣的名堂了?
第三,这是最关键的一点,就是那些被冻成冰雕、又被放进石棺里的小组成员们,他们现在是死是活?
恶鬼说,既然是演戏,当然要逼真,他们当然活得好好的,只有我一个人相信他们死了。
第四,突然变得魔性大发的老爸,在我现在看来,以他的秉性和境界可不可能?
恶鬼说,其实我一直不肯相信的,只是他们演得太逼真,才让我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但是,他其实是别人假扮的——
“用脑子想想吧!不管演得再怎么逼真,但破绽还是有的。比如说,‘抱球式’,这么明显的道门手法,怎么一下子就变成鬼门的了呢?”
呃、该死的抱球式……第四次抹汗!
想起来了,的确是这样,我当时只顾着伤心悲痛了,就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这下傻了吧?!宋老头百密一疏,他本来就不该让那个擅长用电的小子来丢人现眼的,小子让劳资吃尽了苦头、那抱球式这种蹩脚手法怎么可能瞒得过劳资的眼睛?
对了、他们大概以为劳资被电得挂掉了,所以才敢这样明目张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换成宋老头自己,那就是我也看不出来破绽的。哦……不对,他自己也亲自出场了的、他还是人手不够。”
好吧,这下我完全相信恶鬼的分析了。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这样大动干戈,为的是什么?
第359章 应变
根据之前宋老向我或明或暗地提过,且被我多次拒绝的事实,可以肯定:
他们这么耗费心机,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我配合他们、把小石棺带到祖屋里去。火然?文???w?w?w?.
当然这一次是假借老爸之口说出来的,而且他们差点就成功了。
之前想要我带人进江家祖屋,一计不成之后再生一计,这才让我带小石棺进去。
显然,这中小石棺肯定有玄机。
但他们为什么如此挖空心思地想要进入江家祖屋?
恶鬼就在面前,他对这个问题怎么看?
我自然就要向他讨教了。
不过恶鬼却表示,别人的心思最难猜了,何必纠结这个、太伤脑筋!
”他们明进不成,就想暗进,这说明你们江家祖屋里藏着秘密、或者有着他们志在必得的东西,如此而已。至于说,是什么秘密或者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如果连你都不知道,我又如何得知?“
嗯,好吧;既然如此,那就退而求其次,就从小石棺来寻找线索。
我想,只要能搞清楚小石棺里到底装着什么东西,那就能大致判断出宋老他们的目的或者方向。
我就请教恶鬼老鱼,我可不可以试着把小石棺打开来看看?
恶鬼说:”可是可以;不过如果小石棺里藏着毒药或者炸药什么的,那岂不是把命搭上了?你不怕死,但劳资可是还没活够哪!“
但我却认为没那么严重,其实恶鬼的胆子是越活越小了。
难道宋老他们就没想过,在我把小石棺带在身边的过程中,万一我自己好奇,把小石棺打开来一看究竟,而石棺里的东西对我造成了伤害,甚至要了我的命,那他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他们不会这么傻。
不过倒是有一种可能,就是特意用法阵进行禁锢,让我根本打不开。
可是老鱼却毫不在意地一笑:”你想多了,如果是封印禁锢的话,就没有打不开的,只是需要时间。比如我先前被困在那个地方,用个百十年来尝试,结果还是被我破解开了。“
可是,我哪能等百十年啊!
恶鬼老鱼说:”你又想多了,以宋老头儿和那个鬼少的境界,他们设置的封印禁锢,怎么可能要我花那么长时间!“
这么说,恶鬼答应出手帮忙啦?我就有点小兴奋,就想马上出去把小石棺装在随身袋里带到空间里来。
但恶鬼说,稍安勿躁,不如将计就计,先去石马山,等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按照我的性子,是真想现在就把小石棺破开一看究竟的;宋老他们如此处心积虑地算计我,这让知道真相的我情何以堪!
真恨不得立马就和他们撕破脸。
但是恶鬼仍然不主张我这么冲动。他说,人在年少时候,什么事情都想用武力来解决,而到了他这个年纪,又开始厌恶了打打杀杀的。
”动动脑子就能解决的事情,何必要弄得头破血流的样子?再说,以你现在的实力,想要上打上门去讨个说法,这谈何容易?
另外,别忘了,你那位好朋友多半已经被对方捏在手里了;还有你的小女朋友和那些伙伴,人家有的是拿捏你的手段。
现在不动声色就好,等机会来了再说。“
好吧,我听恶鬼的。
接着他又交待我,之所以愿意帮我出出主意,是看在之前我对他还算行,没有狠到家。
要是我之前做事情不留余地,他是宁愿同归于尽也不会和我联手的。
另外,他在宋老那一帮人手里一次次吃大亏,这是说什么也要找回场子来的。
只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以他现在的状况,也只能动动脑子,力气活还得我去做。
毕竟我的实力太弱,胜算不大呀!
但是如果不搏一搏,那就只能坐以待毙。
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接下来老鱼反倒催我赶紧回到肉身里去;
”你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对方肯定会疑心的;不过也不用太在意,就让他们狐疑着,拿不准我们是否已经看出破绽,他们就会等着观察、不急于改变策略,而这也正是我们想要的,不妨顺水推舟当成缓兵之计嘛。“
……
回到肉身里之后,热气球果然还在稳稳当当进往北飞;更巧的是,高空中的风向刚好和我前往江家村的路线一致,这样好,更省心了啊。
我下意识地偷偷用眼角余光瞄了刚才放在身边的小石棺一眼,却是心中一动。
这只小石棺的形制和本地款式一模一样,也是一头大、一头小。
记得清清楚楚:在我被恶鬼唤回之前,小石棺放置的方向是小头向北的,但这回看到的却是大头向北。
难道这里头装着的东西是活物,会自己动?
当然,恶鬼说了要不动声色的,我就面目表情地望向北边,鸟瞰了一番风景。
时间不长,大概四五分钟左右。
但是等到我再一次回头的时候,小石棺的方向又自己调整到我之前摆放的那样。
它大概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吧?我在心里冷笑。
眼看着江家村地界越来越近了,热气球却猝不及防地直线下坠!速度越来越快。
事发突然,我不禁大吃一惊。
不过马上反应过来,这大概又是宋老之前设定的禁飞法阵发挥作用了。
真是大意了!因为这样一来,我恐怕要摔成肉饼的。
不过呢,如此紧急的情况下,我的心里却又有了计较。
假设一下吧,如果我就这样摔死了会怎么样?宋老他们肯定肠子都要悔青了。
事实上我是不会死的,如果我真的丧命了,镜子空间的备份就会把世界还原一次,结果无非是我对到现在为止的这一段记忆被抹掉,变成空白而已。
但是对宋老他们来说,就意味头前功尽弃了。
所以我想赌一把、赌他们不会让我死。
如果老鱼是对的,那么宋老他们就一定可以通过藏在小石棺里的东西掌握到我现在的紧急状况,从而作出反应。
而我要是赌输了,无非就是一切从头开始。
另外,我还想看看这只小石棺里到底藏着什么妖蛾子。
好吧,其实这个想法就是在一转念之间就决定下来了的。
所以,热气球一开始急速下坠,我就装作慌了手脚的样子,在舱室里东倒西歪、大叫大嚷。
这并不是老鱼能预料的,的确是意外情况。
所以我借题发挥,这样的反应如果在有心人眼里,再正常不过。
于是,我的自救尝试反而无端添乱,让热气球失去了平衡,舱室像过山车一样大幅度倾斜。
这样一来,身边的小石棺就从高的一侧向低的那一侧滑落。
早有准备的我惊叫一声,猛扑过去准备抓住小石棺。
但是,很不幸,我的手指头够是够着了,但就差那么一点点才能抓住它。
我会说自己是故意的吗!
结果,小石棺反而在我的指头用力推顶之下,加速滑落、然后就翻滚着从舱舷边掉了下去。
——我偏要看看,如果它不作出反应的话,到底是它硬还是地面上的石头硬!
第360章 树妖
不错,我是在赌!而且是抱着大不了一死的念头、赌注就是我这条命!
结果,整只热气球包挟着我,就像高台跳水一样一头猛扎下去!
而且整个过程中我都扶着舱舷、一直瞪大眼睛,紧盯着自己早已在地面上选中的一个参照物,就这样看着它在视野中由小变大、像头蛮牛一样迎头撞过来。
我已经准备好、在自己即将变成肉饼之前,大喝一声:“嘭!”
但我还是赌赢了!
在热气球加速撞到被我视为参照物的一柱石笋之前,大约还有二三米的样子,停下来了。
感觉像是陷入到一层厚厚的棉花堆里,然后再被一股强大却温柔的浮力托住。
热气球在三米多高的地方一起一伏,仿佛地面之上还有一层看不见的湖水。
我心里实在快活极了,忍不住咧开嘴无声的大笑:“哈哈,果然不出所料啊……”
但是恶鬼却被我突然来这么一出吓了个半死。
我偷乐了没有一分钟,就听见恶鬼在我的脑海里破口大骂:“玛德,你想找死是你的自由,可也别拉劳资来背啊!尼玛,差点被你吓死……”
我没接他的话茬。
然后这热气球就像降落伞一样温柔触地。
接下来我连热气球都来不及收,就开始在落点范围内搜寻起来。
也不知道小石棺有没有我们这样的“幸运”;如果没有,那真的要看它硬到什么程度。
不过我想它应该没那么容易摔坏,要不然接下来该怎么玩!
有趣的恶鬼老鱼自顾自地骂了半天,见我都不回应,大慨十分无趣、也就不骂了。
反倒开始热心的和我一起寻找起来。
终归是姜还是老的辣,恶鬼老鱼虽然虎落平阳,但境界原本就不低,所以还是他先于我发现了小石棺的踪迹。
在他的提醒下,我终于也找到了小石棺。
热气球是落到了一片空地之上。
空地旁边有三两棵大树,而小石棺现在就在最大的那棵大树的树干里面。
这个情况要特别说明一下:
小石棺也是一路俯冲而下,它的大头和树干顶端迎头相撞,竟然就像子弹一样穿透进去。
我是在老鱼的提醒下爬上大树去搜寻它的。
等我费了一翻功夫爬上树顶,这才发现小石棺像楔子一样插在大树的“脑门”上,只露出小头一截在外面。
然后我就伸手去握住,用力往外拔。
但是意想不到的是,小石棺竟然像活起来了一样,不但不配合我往外面退、反而挣扎着拼命往里钻!
一开始我还不相信这是真的,以为是错觉、或者是被树干夹得太紧的缘故。
然后我就拼命往外用力,好容易拔出来了一些,我就略松手缓一缓,准备攒点劲来次猛力。
但是,我才刚一松劲呢,小石棺竟然从我手中哧溜一下,像泥鳅一样钻到树干里去了!
咦!真是奇哉怪也,这年头、连棺材都有灵智了吗?妖孽呀!
我一头雾水、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而老鱼在空间里嘎嘎嘎……笑得快断气了一样。
我恼怒地骂了他好几句,他才上气不接下气地回应我:
“哈哈……你太狠,所以这家伙胆都吓破了,宁愿给树妖当食物,也坚决不肯再和你呆在一起了!”
树妖?别吹牛了!我咋没从这棵树上找出半点妖的迹象呢!
要说小石棺因为怕我而不肯出来,这倒有可能;因为我一直怀疑它就是活物、套了个石头外壳而已!
这时恶鬼老鱼终于笑够了。
听见他郑重地对我说:“咱们的机会来了,快!”
“什么?”我莫名其妙。
而恶鬼却迫不及待地催我:“下树、快下树,去把气球收了。”
好吧,听他的。
我尽可能快速地下到地面,把气球变回到马甲加背包的模式,穿戴在身上。
然后恶鬼就指挥着我重新回到树下。
他说:“用鱼刺、用鱼刺在树身上画个门字。”
我随手摸了一下,树体冷硬,太硬了!
不过,在恶鬼的连声催促下,我就画了个门字。
这个字刚完成,树皮叭哒一声掉下一个矩形方块,竟然露出一个黑黝黝的通道入口。
恶鬼又催我:“先进去,隐身,一直往里走,看见那家伙就用鱼刺扎它的眉心!”
我去、还真有树妖啊?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容不得我细想,看来只有按他的话去做了。
于是我就像恶鬼说的那样,先低头俯身从入口进去,隐身……
进入通道以后,恶鬼就悄无声息了;貌似她平时和我交流,就像是通过无线信号一样,而到了这里就被屏蔽掉了。
眼前很黑、很黑,即便是我在黑暗中拥有夜视能力,现在也无济于事。
无奈之下,我只能先将鱼刺咬在门牙间,然后手脚并用地往前摸索行进。
幸好大树内部的路线并不复杂,就是窄窄的笔直的一条通道一直向前,坡度相当大、几乎接近直角,不过奇怪的是手和脚所到之处都有阶梯,仿佛这条通道就是为我准备的一样。
我就一步步挺小心的往上爬。
大约爬了六七米的样子,我突然听见头顶上有呼哧呼哧喘气的声音。
心弦一紧,下意识地低头、屏息。
喘息声继续,除此之外,好像再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我就试探着伸出手轻轻的向上摸索一下。
这才发现已经到了阶梯的尽头,我的手触及的地方是一个平台的边缘。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紧张的要死,心怦怦怦的直跳!
不过倒也没有忘了出发前恶鬼的交代。
想了一下,我就鼓足勇气,将头一点一点的朝上探出去。
眼前的情景差点让我,惊讶的叫出声来!
平台上躺着一个透明人。
准确的说,平台上仍然也是黑漆漆的;可是这个赤—身-裸-体-的透明人却被我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因为他的肢体和五官的轮廓都有玻璃一样的光感,微微带一点绿色的光泽。
他是侧着身子斜斜坐着的,正昂头张口向上观察着。
而他的肚子鼓鼓的,就像一个孕妇;而且就在她的腹部隆起的位置中央,正是那只小石棺。
如果不是有之前的经历,我甚至会以为那只这小石棺正被他托在手中紧贴肚皮。
但是现在因为有透明的轮廓衬托着,我可以肯定小石棺,已经到了他的肚子里。
很多,刚才小石棺不是自己逃走的、而是被这个透明人从我的手里夺走的?
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
恶鬼交待过的,办正事要紧!
我就一步一步轻手轻脚的爬上平台,然后蹑手蹑脚的,慢慢向他靠近。
取下鱼刺拈在手上。
然后探手出去,对准眉心,刺!
而就在这时,透明人似乎察觉到了危险,他飞快地低头闪避……
第361章 夺舍
这真可以叫做:“人生事不如意者,十之**。 w?w?w?.?”
或者说,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哪能干什么都如心所想呢!
比如说现在——
恶鬼老鱼叫我一见到透明人,就用鱼刺比他的眉心。
我都按照恶鬼交代的去做了,但谁知道透明人在关键时刻做出了闪避动作。
当然,我既然蓄势已久果断出手,也就不可能落空,我扎到他了!
但由于透明人反应及时,这就导致我没有如愿以偿地扎到他的眉心,而是扎到了他的脑门后上方、差不多到了百会穴的样子。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和透明人各自都成功了一半,失败了一半。
不过对于暗中偷袭的我来说,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既然没有扎准,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意外情况?
也许从老鱼的专业角度来说,这也就意味着我的失败。
我当时就暗叫一声:“可惜!”
紧接着又说了两个字:“糟了!”
因为我又遇到了同样诡异的状况,就和之前往外拔小石棺的时候差不多。
鱼刺在扎入到透明人百会穴的一瞬间,我就感觉到它就像活了一样,迫不及待的、拼命的往里钻。
这下我就急了,要知道这鱼刺是从老鱼身上拆下来的呀、竟然一下子就不受控制了,怎么会这样诡异!
所以我就坚决不肯松开食指拇指,仍然死死地掐住鱼刺的末端,然后我的手指就被鱼刺牵引向前。
紧接着手指尖稍微遇到一点点的滞阻,感觉就和碰到一块豆腐差不多;再接下来,我的手竟然直接就探入到透明人的头颅当中去。
而且还不止于此!
接下来的一幕让我差点惊掉了下巴!
好像有一股力量从透明人的身体里面传导过来,缓慢、但是不可阻挡的将我往后推,我就是再怎么用力对抗都没用,感觉自己在一步步往后退。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
问题是,我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没有移动;那这种被推得连连倒退的感觉又是怎么一回事?
很快,我看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我的手臂从与透明人接触的部位开始,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哦、不,其实是那种有着玻璃一样透明感的轮廓正在一点一点的沿着沿着我的手臂向身体攀缘、侵蚀。
也就是说我的手臂被透明化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将会轮到我的头、胸、腰以及双腿,我的整个人也会变成透明的。
这是视觉感。
而从身体内部的感受来说,我的身体好像变成了一只轮胎,被不断地往里面充气,然后我的灵魂体正被一点一点的排挤出去。
天哪,这家伙难道在夺舍吗?这种抢占肉身的方式也太奇葩了!
好吧,作为这一具多灾多难的肉身的主人,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的陷没到透明的可怕的沼泽中去,孤立无援的滋味没法形容。
恶鬼老鱼到底怎么样了?竟然也不出声指点一下,我该怎么应对这样的窘境!
接下来的事情毫无悬念。
我这个真正的主人被扫地出门,现在没我的事儿了,只能悲催的站在旁边,目瞪口呆的看着透明人一点一点的侵入我的身体。
貌似我的肉身变成了一个容器,他把自己像水一样注入进去,于是他就把自己变成了和我一模一样,但却是透明的。
到了最后,透明人让自己的形体到达了我肉身的每一个角落,然后一虚、一实重合,透明的影子和实体的肉身完全契合。
我想我完了!因为我把自己的肉身丢了,现在的我变成了孤魂野鬼,甚至就连鱼衣空间也没办法进去了。
我感觉自己和鱼衣之间的那种无法摆脱的联系,现在全都断了。
来不及伤感,我只是觉得好奇怪,难道自己再一次落入了别人的陷阱,从而被他们成功算计了?
还有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离开了肉身和鱼衣空间的庇护,我发现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也就是树身内部,对于灵魂体感知的灵敏度似乎有消减作用。
也就是说,我的视觉、听力以及触觉,真的一点一点在变弱,这地方越来越暗、越来越安静,渐渐没有了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自己正在变成云团一样的质感,渐渐的往空中飘浮!
尼玛,这还真是、无语了!
无论心理还是对外界的主观感受,我都觉得一种窒息感开始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玛德,这次亏大了,玩来玩去、还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啊!
……
就在我自己觉得快要彻底解脱的时候,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光芒,它来得快也去得快,就像一道闪电。
也就是这一道刺眼的闪电,将我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一下又拉了回来。
重新振作精神,定睛一看——
哪是什么闪电!
我又看到透明人再次出现,不过这一次貌似他的处境不妙啊!
只见他的双手紧紧的扒在平台边缘上,整只牙咧嘴的往前使劲。
而他,只有上半身从我的肉身里探出来,现在就像橡皮筋一样,被扯得老长。
越来越长!
我估摸着好像是我的身体内部,有一股力量在将他往回扯;而看他这样子,好像是拼命要逃出我的身体一样,可惜只成功了一半。
奇怪,我自己的肉身我是知道的,好像没什么古怪呀?
难道是恶鬼老鱼捣的鬼?
我虽然不明觉厉,但是看到透明人的惨状,心里是情不自禁的好爽!
眼前这种拔河的状态并没能持续很久,貌似来自我肉身内部的拉扯之力占尽了优势。
很快,被拉扯到变形的透明人并没有像橡皮筋一样绷断,他就在我面前做了一个绝望和痛苦的表情,无声地张开嘴巴惨叫,然后就在拉力中迅速弹回到我的肉身里面去。
接下来,奇妙的一幕再次发生。
和刚才我的肉身被透明化的过程不同,而且完全颠倒过来了。
我看见透明人,仿佛正在一点一点的融化。
他并没有能够脱离我的肉身,而是渐渐的就消失掉了。
什么鬼?要走你就赶紧走,把我的身体腾出来,让我回去啊!
等了有一会儿都没动静,我都等不及了,就情不自禁的尝试着靠近我的肉身,想要看看有没有再回去的可能。
这时候突然有一股吸力从我的心脏部位弹出来,“嗖”地一下就把我拽了进去!
我吓了一跳,但已经躲闪不及;然而等到清醒过来,马上一阵狂喜:
“哈哈……”
我又回来了!
但是并没有忘乎所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的肉身从里到外都检查了一遍,完好如初!
不过有所不同的是,在我的心脏里面能感觉到一个漩涡正在飞速旋转。
原来如此!
第362章 服了
等到我重新掌握肉身的控制权以后,终于收到老鱼的召唤,真是久违了的感觉!
刚才这一番惊心动魄,也只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我这个当事人倒还没什么,可恶鬼却再一次被吓得够呛。????? w?w?w?.?
所幸他阅历匪浅、再说这一关也有惊无险地捱过,所以无非是让心脏再接受了一次考验。
不过恶鬼的心情却是极为不爽的。
他一旦不爽,当然不肯憋着,就要渲泄。
而自打相识以来,我就不自觉不自愿地扮演着受气筒出气包的角色。
所以,刚一见面,我就迎来暴风骤雨式的一通狂骂:“玛德,你真是吓死劳资了、吓死劳资了……”
他气得声音发颤,看来是真的吓尿了。
而对我来说,经历了刚才那一番生死惊魂,眼前这顿骂已经不算什么了。
他骂我听,用这种方式把刚才被吓掉的魂儿又找了回来。
接下来自然是总结经验教训,心平气和地进行沟通交流。
恶鬼老鱼破天荒第一次进行了自我批评,他表示都怪自己看走眼了,没想到我的近战能力那么差、差到连对付这样一只树妖都失了手。
汗、这不还是拐着弯的讽刺我是菜鸟吗!
恶鬼总在说,凡事不要总想着倚靠武力解决;但事实证明他大意了,本以为动动脑子就解决的事情,谁能想到竟然掉链子了。
不过我们俩经过讨论后一致认为这真是一场意外。
没想到透明人的危机感这么灵敏,没想到百会穴不是他的死穴而是圈套……不、不是没想到,而是没有在小石棺的先例上引起足够重视。
总之,吃一錾长一智喽!
现在来说这株内部有妖怪的大树。
之前恶鬼不是说‘机会来了’吗?这棵树是什么树、妖是什么妖?还请他为我科普一下。
恶鬼就说,这叫嫁衣树、而透明人叫鸠鹊,他们是如影随形的伴生关系,“树为鸠鹊做嫁衣、人欲弃树遭雷避。”
“他们相伴一生,就和夫妻一样。”
我挠了挠头,疑惑不解地说:“夫妻、人和树?不明白。”
恶鬼说他就是打个比方而已,反正嫁衣树和鸠鹊一辈子不离不弃,他们之间的关系反而比某些夫妻要稳固得多,因为谁也离不开谁、相互都需要。
我还是似懂非懂,因为即便这样,他们和我们有关系吗?特别是这一段旅途有和宋老他们斗智斗勇,难道这棵树和这只妖怪对我们有帮助?
“作用大了去!
我这么跟你说吧,嫁衣树的材质特殊,它能起到隔绝神识的作用;也就是说,除非你认得出这种树,要不然别想发现在他的身体里面能藏得下一只妖怪。
就这一点来说,咱们要隐藏形迹,暗中研究小石棺里的藏着的秘密,再没有比嫁衣树内部更合适的地方了!
至于说鸠鹊这只树妖,实话跟你说吧:他是我目前最需要的帮手。
因为他有一项特殊的天赋,就是能从石头、金属、甚至动物骨头里吸收对他有用的能量,而他的排泄物就是嫁衣树存活和生长必不可少的养分。
这下你明白了吧?如果刚才一举成功,我们就可以把嫁衣树移植到空间里来,再加上鸠鹊,那我就再也不需要,从你身上吸取生机了。
往远了说,将我这架鱼骨架补齐、白骨生肉起死回生都不是梦!唉,只可惜……”
哦,明白了。那也就是说,由于我的失败,坏了恶鬼的好事。
那怎么办?反正现在我是没办法变出一个透明人还给恶鬼的。
嗯,恶鬼则仰天叹息,说这种事情本来难逢难遇,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了,却又阴差阳错,让机会白白溜走。
看起来好像因缘际会,但是却又与幸运之神擦肩而过,这难道是命中注定?
“也罢,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厚着老脸向你求助来了,还请成全!”
这话说的认真严肃,但我还是表示不明白,恶鬼这是什么意思?
合着我倒成了他的救世主似的!
恶鬼明明知道我就是一只菜鸟,他这么说难道是因为,我把他的事情搞砸了,所以他一怒之下要强迫我来做这个接盘侠、也就像之前大水鬼说的,让我为他打一辈子工来偿还?
恶鬼见我一脸懵逼的样子,他就苦笑着说:“江恒,我不知道在你身上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我也不想打听。
但是有一条:鸠鹊号称能消化一切,他的妖名可不只是说来听听的;但现在的事实是,他竟然被你消化掉了!”
“……”
我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话来。
恶鬼苦笑一下,接着说:“反正从今以后,老汉我决定紧抱你的大腿,从你这里讨条生路就是了。
从今天起有事你说话,老汉我虽然只剩下一点点脑子了,但是好歹这块脸还在。
咱们再这么说吧,不管你有什么需要,老汉我这块老脸不要也要给你想出法子来!”
听了这番话,我再一次重重地抹了一把汗。
还是不明觉厉。
我觉得我就是些菜鸟,在和恶鬼老鱼打交道以来,最现实的目标就是在别人的算计中、恶鬼的算计中,能存活下去。
再还一点的目标就是,希望得到恶鬼的尊重,希望他对我不要非打即骂,最好能朋友式的相处。
至于收服他什么的,这纯粹是从来都没想过、也不敢想的。
而现在他给我来这么一出,信誓旦旦地表示臣服,我真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而恶鬼老鱼的样子又不像是在开玩笑,这就让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幸福来的太突然,真让我觉得这是祸不是福,貌似我没有那么大的福气享用恶鬼的效忠。
在我心里浮想联翩的时候,恶鬼早就在一旁察言观色半天了。
所以对我现在的一些想法,他显然已经琢磨透了。
于是他就再进一步说:“话说到这份上,我也就不瞒你了。
其实鸠鹊浑身剧毒,真正的噬骨**;而现在,你的肉身把它消化了,什么事都没有反而生龙活虎的,这说明什么问题?
也是,你现在的实力并不强,但他为什么奈何不了你?
这说明你身上的秘密就是你最大的倚仗,同时也是我的倚仗。
我知道你还不敢接受我的好意,但咱们可以边走边看,相处一段时间再说,怎么样?”
恶鬼老鱼一脸的诚意,热切……
这叫我怎么说呢?这叫我怎么说呢?
这老头,搞成了像示爱一样的节奏嘛!
咳……赶紧伸手扶额。
老鱼就很殷勤地问:“你怎么了?累了、还是刚才受了内伤?”
哦、不,其实我只是不习惯和他对眼而已。
第363章 运棺
也罢,恶鬼老鱼的这一番真情告白,是真心还是假意暂且不论;既然他主动示好,那我要是再不友善回应,就纯属不识抬举了。?? ??w?w?w?.?
接下来就该办正事了。
因为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劲,不就是为了找一个隐秘而保险的地方,来破解隐藏在小石棺中的秘密吗?
恶鬼老鱼把嫁衣树说的这么神奇,说它能隔绝神识,那不就跟屏蔽无线信号差不多嘛!
现在的我就在嫁衣树的内部,如果从宋老他们的角度来说,那就是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空迫降,把他们赖以定位追踪我的信号弄丢了,他们找不到我了。
所以接下来他们一定会有所动作,比如说派人到事发现场进行地毯式搜索。
只要他们有那些动作,也就印证了恶鬼的说法是对的。
我们现在哪都不用去,就在这里和他们捉迷藏。
在被找到或者我们自己主动现身之前,这段时间用来探查小石棺里面藏着的秘密,已经足够。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尴尬了。
因为之前我明明知道小石棺已经被透明人吞到了肚子里的。
然后透明人先是抢占了我的肉身,接下来,我心脏部位的漩涡突然运转起来,又把透明人给消化得连渣都不剩了。
那么小石棺呢?
我就浑身上下的摸索了一遍,没有。
这时候恶鬼老鱼就告诉我:“不用找了,它就在你的肚子里面。不信可以伸手,沿着肚脐下方按一下。”
我满头大汗,就紧张地伸手一摸、一按!
果然,很硌手的感觉。
这下我差点哭出声来——
不是说:“看一下又不会怀孕吗?”
我又不是吃肉不吐骨头的那种动物,它莫名其妙就跑到我的肚子里,征得我的同意了吗?
现在怎么办?
想了想,我就咬咬牙对老鱼说:“要不,我还用你的鱼刺在肚子上划条缝,直接来个剖腹产得了!”
“你不要命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唉……
老鱼带着试探的口吻说:“我倒有个不中听的建议,但又觉得是一个馊主意、不太合适。”
唉……我又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觉得老鱼没必要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方式和我说话。
这大概就是他向我表示臣服以后带来的负面效应吧。
其实我以前对他不满地方就是,他对我非打即骂的方式太粗暴。
不如有话直说,这样显得霸气直接,这多好!
算了,不纠结这个。
接下来我就问老鱼:他的主意是什么?
什么样的态度并不重要,得看办法有效无效——这才是关键。
“刚才你的身体不是连鸠鹊都能消化掉吗?我想只要你愿意,把这只石棺消化了,也并不是在话下。
如果可能的话,你可以用神识控制消化过程,只要石棺消化掉,里面藏着什么东西不就都看得到了吗!”
好吧,其实我知道这个建议并不专业。
因为恶鬼老鱼不明觉厉是正常的;而我能不知道自己身体里面的玄机吗?
那个漩涡就是老爸生前为我制作的两条小蛇,阴阳虚实、一条黑一条白,他们互相衔尾构成一个圆环状的存在。
总的来说时灵时不灵,而且只有在我遇到致命危机的时候才会发生作用。
它并不受我的控制的,就好像我的守护神一类的存在。
从这个角度讲,老鱼的建议显然无效。
不过,老鱼的话里提到用神识控制,这个办法给了我一点点提示。
那我可不可以尝试一下,用心镜之术?
因为刚才看得明明白白,小石棺先是被透明人吞到了肚子里;然后在他试图夺舍我的肉身的时候,才把小石棺带进了我的身体。
那我现在,也可以用灵魂体再把它带出来呀!
不过以我目前的境界,还无法做到让自己的灵魂体主动离开肉身。
那也就是说,还得再一次请老鱼帮忙,让他召唤一下,看我能不能用灵魂体把小石棺带到鱼衣空间里去。
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以后,老鱼表示,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被动的方式是否能行?
算了,为了表示他的诚意,他决定还是把进入鱼衣空间的方法告诉我,让我自己尝试一下,看看那个想法能不能行。
呵呵~
老鱼这就算是对我彻底消除戒备、从此不再设防了吗?
不管怎么说,相互之间的信任能达到这种程度,挺好的。
不过接下来我们又商量了一下,生怕就这样把小石棺带到鱼衣空间里去,万一这东西很邪门、弄出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所以还是稳妥一点好。
接下来老鱼就发声指挥着我,用鱼刺在树洞洞壁上划下好几片木材来。
然后再用这些木材,做了一个简单的盒子。
第三步则是在盒子上布置了一些防护法阵。
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我来做。
这是我和老鱼商量好的一个借壳生蛋的办法。
也就是由我来尝试用心镜之术,同时再借助老鱼的离魂咒,尝试着用灵魂体把小石棺从身体里带出来;然后再把这颗石蛋蛋“下”到用嫁衣树木材打造的巢里。
之后我只要把木匣子带进一空间,然后再来尝试破解的办法。
整个过程看起来倒是并不复杂,但是在具体实施过程中,我却用了九牛二虎之力。
没办法,因为我是术法世界里的菜鸟。
不过第一次尝试主动离开自己的肉身,虽然辛苦,倒也蛮有趣的。
在这个过程中,恶鬼不断的向我解释:
肉身不过是容器一般的存在,如果灵魂体能在自己的肉身里进出自如、而且能够有效防止别有用心的夺舍,那就能在术法世界里生存下去、并且有所进步了。
关键是,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实在美妙!
哎,其实我知道,老鱼是在用沟通交流的方式来为我转移注意力。
以前被动的被抽离肉身,虽然也很痛苦,但是时间很短。
而选择由我自己主动来剥离灵魂体和肉身的联系,这个过程中的痛苦被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而且我是第一次操作,感觉时间特别漫长!
好不容易才从自己外壳一样的肉身里完全挣脱出来,我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了新生的婴儿。
脆弱、无力。
而这个时候,老鱼已经把入口展示出来了。
我就蹒跚学步,摇摆着,踉跄着,咬紧牙关,向入口走去。
没办法,肉身是实质形体的存在。
灵魂体则是有形无质、那是透明状虚影一般的存在。
而现在,我却要用灵魂体把小石棺搬运到木匣子里去。
尼玛,太沉了!
好容易才完成任务,而我却虚脱了,一下子扑倒在自己的肉身上——我是摔进去的,“鼻青脸肿”地回到自己的肉身,惨哪!
好在听老鱼说,世间的第一次都会有痛苦,不过这对锤炼我的心神意力是很有好处的。
“等到你的境界再上一个层次就会发现,曾经像登天一样的高度也不过就是一步之遥。”
第364章 开棺
我把自己完全放倒,松松垮垮地躺在平台上休息了片刻。
不过我感觉这一次恢复很快,无论是精神还是体力上,没多大一会,就觉得精神百倍、干劲十足。
难道自己是一只蓄电池,只要充足了能量,就又满血满血复活了?!
之前恶鬼不是说,人的肉身本质上就是一个容器,说的大概就是这个道理了。
那从另外一个角度说,现在的我是一只“小杯子”,如果能把自己的“容量”扩展成为一只大海碗、甚至一只脸盆会怎么样?
好贪心的想法!
眼看休息得差不多了,我就又一次离开肉身;果然这一次感受的痛苦比刚才轻多了。
嫁衣木做的盒子就在身边不远处,盒子再过去有一道门——这就是通往鱼衣空间的入口了。
之前被法阵做了隐形处理,这是因为恶鬼为了让我能顺利进入鱼衣空间,才把隐形法阵暂时关闭了。
接下来,我的任务是把这只装了小石棺的嫁衣木匣运进鱼衣空间里去。
之前我也不止一次进入过鱼衣空间,但都是被恶鬼老鱼“捞”进去的,也就是说体力活由他来做。
而这一次不同,因为我要当搬运工。
恶鬼说他的体力不行了,另外有必要抓紧时间对我进行强化训练,提升实力。
而搬箱子就是训练内容之一。
在这之前,每次前往鱼衣空间都是搭顺风车,偶尔也有让我独自前往的先例;但那个时候觉得自己的灵魂体身轻如燕,瞬息百里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这一次负重行走有着很大的不同,也许是因为自己的“蜗速”影响,我第一次发现目的地离我那么远!
事实上,这一次前往鱼衣空间,我所走过的路程要数倍于实际距离。
其实不是路太远,而是我的力道存量小、消耗快。
原因就在于我必须抱着木匣子赶路,一寸一寸往前挪;然后在力量耗尽之前放下木匣、奔回到肉身里补充精神体力,然后继续搬运、再回来……
如此重复往返。
一路上的辛苦就不用说了,我真是勤劳的搬运工。
然而,无论再怎么辛苦我都没有打算开口请恶鬼帮忙,硬是咬紧牙关坚持到了最后。
如释重负、一身轻松,还有身轻如燕……好爽的感觉!
我把嫁衣木匣子搬到恶鬼眼前,以便让他能就近观察仔细了。
恶鬼眯着眼睛打量了半天,然后才说:“果然是鬼术禁咒封印。”
鬼术?不是说这是宋老策划的阴谋吗!为什么不是道门术法还是鬼门之术?
“道术?要真是这样的话,不被你一眼就识破了吗?宋老头可没这么傻!
还有,鬼术和鬼门之术可不能混为一谈,虽然某些术法符号看起来有相同之处,但却是两个不同的体系,简单来说,就是一阳一阴、是两个世界里的应用。”
哦,这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不过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毕竟我是菜鸟。
接下来我就在恶鬼的指导下,把手里捏着的鱼刺当作针,以缝纫和刺绣般的耐心和细致,尝试着去剥离禁咒封印。
恶鬼说,这又是对我的第二个强化训练内容。
我的任务是化整为零,也就是说,需要尝试着去把完整的法阵拆解成最小单位——术法符号。
关于术法符号和法阵,我以前分别从老爸、杨英翠、阴蛇老妈、大水鬼、还有宋老他们那里,或多或少的都接触过一些。
但是因为他们都是分属不同的门派体系,我掌握到的东西都显得零碎杂驳,甚至可以说没什么章法。
现在的强化训练,可以称得上是恶鬼对我进行的扫盲教育。
从“识字”开始,一笔一画的“书写”,组词造句、篇章布局……
我怎么有一种回到学校重新开始读书认字的错觉。
只不过,我面对着老师是恶鬼,一个深陷困境、但造诣境界都不俗的前辈。
这大概就是苦难之后的福利:拥有一个高明的老师,是取得进步的决定性因素。
我不知道自己学习的效果如何,只知道自己学得尽心尽力。
但是从恶鬼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他挺满意的:
“我有两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一是,你在术法方面的天赋真是不低啊,但为什么到现在为止你仍然是一只菜鸟?
第二,那么多术法高手,为什么都对你无计可施?”
我挠了挠头:“这个要怎么说呢?
答案一,可能是我的运气太差,老爸生前没时间精力教我,而且也没有遇到一位像你这样尽心尽力的老师。
答案二,可能就是因为我的运气爆棚了吧!”
“哈哈,这真是两个滑头取巧的答案;不过你说的也对,运气差、运气好,这么多年来我再没有见过第二个像你这样的人了……”
经过时间漫长的教和学,布置在小石棺上的法阵终于被我拆解得差不多了!
在打开棺盖之前,恶鬼却抢先说出了我想说的话:“话说我真是好奇,宋老头他们到底在里面装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那我还是打开盖子一探究竟吧!”
说吧,我就伸出手准备掀起棺盖。
但恶鬼说:“等一下!可别装着电啊、火啊什么的,咱们这座房子,可再也经不起烧了!而且,我怕电……”
他老脸一红,不好意思的笑了。
其实我觉得这根本不是问题啊,把小石棺拿到室外空地上,再打开不就行了!
恶鬼莫名其妙的望着我:“室外?空地?我们这里哪有你说的地方!”
哦,我差点忘了他是看不见墙上那幅画面空间的。
好吧、索性让他开开眼!
我就起身到了堂屋,把画从墙上揭下来,再提到恶鬼对面的墙上挂好。
恶鬼不明觉厉的看着我忙活,不过他的眼神中有种难以言传的光彩在明灭闪现。
把画挂好之后,我就弯腰抱起小石棺,吃力地从堂屋走到小院、又从小院来到了湖边。
但我并没有马上去打开棺盖,又走回屋子去。
在墙上挂着的那幅画中,湖水边上,果然多出了一支小小的石棺。
恶鬼百感交集地盯着画面,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原来这画终归还是鬼门的……好啦,你现在就去揭开盖子吧!”
……
我将双手轻轻抚在石棺上,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就果断用力朝上一掀!
“轰隆!”
一声闷雷般的声响。
但这声音却不是来自石棺里面,而是头顶上的云空。
又等了半晌,却再也没有异常的状况出现。
于是我就凑过去,小心翼翼的往石棺里看去——
嗯?这是什么!
第365章 猫耳
这时,就像是音响开关突然被打开,从小石棺里飘出来带着回音的脚步声、粗重的喘息,然后好像有人在打斗,惊呼,惨叫……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清晰的对话声。??火然文 w?w?w?.?
——我听得清清楚楚,为什么这些声音听起来那么熟悉,因为这就是我自己弄出来的声响、以及和恶鬼的对话回放!
从按照他的安排进入嫁衣树内部的平台,透明人夺舍失败以后,我被饿鬼臭骂开始,再到恶鬼指导我拆解法阵的全过程,一直到刚才感叹“看来这画终归还是鬼门的“,并让我开石棺,这些全都重放了一遍!
尼玛,原来是窃听、还加上录音啊、真是太讨厌了!
但这不是重点。
关键是,除了开头一小段是我自己在树洞里行走弄出的声音,后面全都是发生在鱼衣空间里面的对话,完全是两个灵魂体之间的意识交流。
连这种都能被窃听和记录下来,手段如此高明,这得有多可怕!
真是太邪门了、没事被听个壁脚倒也罢了,这可是意识之间的交流啊……
难道是术法版的棱镜门?
这也就意味着,我在宋老他们面前,再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也变成了透明人。
恶鬼不是说,这个嫁衣树里面可以屏蔽和隔绝神识吗?我看完全没有他所说的那种作用和效果。
听完了“录音”,我再来看石棺内部。
看过以后,我二话不说,赶紧合上棺材盖子,又一次不辞辛苦的抱着这种盒子,回到房间里去、把它放到了恶鬼的眼前。
看得出来,恶鬼对小石棺的东西,也一样充满了期待。
他问:“你的脸色那么难看,到底装着什么东西?”
看来墙上挂着的这幅画隔绝了恶鬼对空间的感知。
我就细致地向他描述了一下,我们之间的交流和对话被窃听泄密的经过。
不过我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再一次打开棺材盖,然而并没有什么声音飘散出来。
故意耍我?这一下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恶鬼却很镇定,叫我稍安勿躁,先让他看一看石棺里的东西再说。
我就按照他说的做了。
小石棺里就这几样东西:一只猫耳朵,一个残破不堪的小冰人和清徹如水的半棺不明液体,冰人身体里还有一粒菱形种子、不过已经冒出一小半白胖的嫩芽。
现在就来探讨一下,这一样一样的东西,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猫耳朵就不说了,我一眼就认出来,这正是在江家村出村路上,被那只**的黑猫从自己头上扯下并放飞掉的那只。
也就是喵儿说的,能给鬼少传递消息的“顺风耳。”
并且刚才发生的事证明了,这只猫耳朵具有集窃听、录音和传递消息于一体的神奇本领。
但我对这一只猫耳朵的恶感相当强烈,一则是源于对那只**的猫的厌恶,他老是和喵儿作对、而我同情并支持喵儿;这二呢?窃听本身是一种侵犯别人**的不道德行为,另外再加上泄密,这就更不用说了,讨厌!
奇怪的是,恶鬼在见到猫耳朵以后也是反应强烈,他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这是为什么呢?
恶鬼向我解释说,他只要一遇到和猫有关的东西,就会倒大霉!
比如说上一次被喵儿在雨衣上扎破了一个洞,从此他的厄运就开始了……毕竟猫和鱼也是天敌呀!
至于眼前这只猫耳朵,虽然是画的,但同样跟术法有关,“你是说他刚才不但偷听,还录音了?那好,你把它递过来,我要嚼碎了它!”
呃、可别!万一有什么副作用呢?
“副作用?怎么可能!这不过是术法构造,也就是我之前和你讲的那种肥料,可以提供术法树需要的养分。”
我看恶鬼的食欲是真的,而且这只猫耳朵也着实令我不喜欢之极!
好吧,如他所愿!
既然恶鬼都说了没事儿,我也就恶趣地想:那么就让宋老他们听一听肠道如何消化吸收食物、以及某种臭气被释放似的声音吧。
“这样真是妙不可言!”
我就掏出鱼刺,对着猫耳朵扎了进去,而它就像有疼痛感的活物一样,一连抽搐了好几下。
接下来再用鱼刺挑起猫耳朵递过去,恶鬼一张口就把它吞了进去。
“嗞——这么凉、又脆又爽!”
话音刚落,他的眉毛上霜华立现!
不过我早有准备,烈酒跟上。
恶鬼赶紧对付了一口,脸上红晕浮现,而他的嘴又开始咀嚼:
巴嗒巴嗒……
一会功夫,恶鬼就舔着嘴唇,意犹未尽的说:
“味道还行,就是分量未免少了点!”
好歹满足了部分口腹之欲,恶鬼这才为我解惑:
“安啦!别那么忐忑,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之前他说嫁衣木能隔绝和屏蔽神识,这确有其事。
而顺风耳虽然能窃听和录音,但要说到感知意识交流,在一般情况下却又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猫耳朵遇上了嫁衣木,这就是特殊情况。
正因为嫁衣木隔绝了鬼少对猫耳朵的操控,猫耳朵就凌乱了,逮到什么录什么。
而且嫁衣木同样能隔绝我们的意识向外逸散,并把它局限在了树洞里面。
或者说,是嫁衣木将意识交流的痕迹禁锢、固化成形了,这才能被猫耳朵“听到”。
但猫耳朵的容量有限,只能记录一段、传输一段。
我刚才开棺时听到的声音,就是猫耳朵的传输渠道被嫁衣木阻断以后,为了避免被撑爆而被迫进行的减压释放。
释放完以后就又开始记录新的东西,所以恶鬼让我不必担心会泄秘。
另外,猫耳朵现在也已经被他吞食掉了,相当于窃听器已经被拆除,所以,“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没事了!”
现在再回过头来说,猪耳朵一到鬼口中,他的眉毛上就凝结寒霜的原因。
这是因为,小石棺里面除了猫耳朵以外,还躺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小冰人。
在猫耳朵的旁边放一只小冰人,当然不是为了保险这么简单。
好吧!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欺骗我这个老实人,小冰人就是我的真人造像。
和用来制作冰人的材料,自然就是黄泉极阴之寒。
不用说这又是鬼少捣的鬼,企图让我相信这是阴蛇老妈的本源。
恶鬼说,也亏得这猫耳朵被和冰人放在了一起,所以才被冻住了。
要不然,一旦打开棺材盖子,它肯定会四处飞窜逃逸,凭我目前的实力,想要再抓住它可着实不容易!
“你是不知道,当年玩猫的高手可真不少,我算是吃过不少亏,这才对这个一身邪性的怪东西有了一些了解。”
第366章 主见
现在说一说,为什么在乍一看到小冰人的时候,我们觉得它是残破不堪的。
估摸着在开棺之前,冰人应该完好无损,但是现在它已经在慢慢融化。
也正因为这样,小石棺里才会有一半不明液体,也就是冰水。
另外,在冰人造像的心脏位置,深埋着一粒种子,褐色、呈菱形。
因为冰人融化了不少,才将种子显露出来。
这一粒菱形种子,我并不认识;而恶鬼也表示,他从来没见过这东西。
总的来说,在棺材里面放置这几样东西,很诡异,我和恶鬼都不知道这是几个意思。
但可以肯定的是,对方放置这几样东西在石头棺材里面,这可不是拿来玩的!肯定有某种特殊的意义和用途,反正归根结底一条就是对我或者江家不利。
但是无论如何,为了搞清楚他们的意图,还是需要我们自己来揣测分析一下,以便做出正确的应对。
我让恶鬼先不要发表意见,我先来!
“我希望这是对我的第三个强化训练。”
恶鬼听闻以后莞尔一笑,显然他正是这个意思。
那我就抛砖引玉喽——
第一件东西:猫耳朵,刚才我们已经分析过,就是用来窃听和传递消息的;现在已经被恶鬼果断地吞食掉了。
第二件东西就是照着我的样子制作的造像冰人,它的材质是鬼少从黄泉带来的极阴之寒。
好吧,“极阴之寒”这四个字是我自己临时想出来的,这个名字有两层意思:
一方面,极阴之寒和阴蛇老妈的阴寒是有区别的,至少从我自己接触以后的感受来看,极阴之寒要更纯粹更厉害,连我这所谓的温玉之体都被冻得受不了,可见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冷更无情的东西了。
另一方面,极阴之寒和阴寒又系出同门,它们的源头都是黄泉。这就好比酒坊生产的纯度有差别的两种酒品。
那么,鬼少为什么要用极阴之寒制作我的造型,还把它放在棺材里?
类似的一幕,在石马山黑暗的地穴中因上演过一次……
除了让我相信这是老爸亲手所为以外,会不会是在暗示我的身世渊源、或者将来的归宿呢?
还有这颗菱形的种子,越是来历不明,越觉得它将会带给我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而且菱形种子是被种在我的冰人造型心脏位置,且处于萌芽状态。
萌芽的种子,却处于冷藏状态,这是想让它活,还是想让它死?我不明白。
不过,用人的身体来种植东西,这种手法让我一下子想到那一个人:巫门,杨、英、翠。
那么,往石头棺材里放这几样东西,最大的可能性就呼之欲出了:
这明显是集中了鬼少一方、以宋老为代表的道门、以杨英翠为代表的巫门,他们三方的集体智慧,而合力做的一个局。
你还别说,一想到这个最大的可能性,我的压力蛮大的。
甚至在心里想,要是将来真的被杨英翠拿来种植比红蘑菇还可怕的东西,那可真是我这生永远摆脱不了的噩梦!
说实话,我真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得浑身一哆嗦。
恶鬼关切地问我:“你很冷吗?”
我苦笑着回答:“不,我只是一想到要被人拿来做种子肥料,真的好吓人!”
这就是我能想到的各种可能了,不知道恶鬼的意见怎么样?
接下来我就做出洗耳恭听状。
恶鬼说:“你想到的很细致全面,远远超出乎我的意料。
不过这些都是主观臆断,对方究竟想要干什么?各种可能中也许只有一个正确答案。
你希望面面俱到,这其实也是一种误区,很容易把自己陷入彷徨无计的境地。”
按照恶鬼的意思,我们还是应该追根溯源,回到上来。
他认为,对方千方百计想要我把小石棺送到江家祖屋里去,那肯定就有他们不为人知的理由。
而那些人都是人精,我们再怎么揣测,都会存在思维的盲区。
“所以,基于这一点考虑,我们为何不考虑一下满足他们的要求呢?”
什么意思!难道恶鬼也同意我把小石棺带到画面空间里去吗?
不行不行,我可不能让他们称心如意!
恶鬼却轻松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眼前不就有一个现成的空间吗?”
他望向挂在墙上的那幅画,还意味深长地扮了个鬼脸:
“我的意思是说,反正他们也不知道真正的江家祖屋是什么样子,我们只要弄出一个似是而非的来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只要冷眼旁观就好!”
我有点明白了。
接着,恶鬼又拿眼睛盯着石头棺材说:
“想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这很简单:如果你能模拟出和江家祖屋内相似或者相近的环境和条件来,那棺材里面的东西一定会发生相应的变化。
我们要做的事就是在旁边看它们怎么变化,这样一来不就可以知道对方的想法了吗?”
我忍不住兴奋的竖起大拇指:“真是个好主意!”
不过,这个主意好是好,但却仍然有泄密的可能。
在我心里有一些小心眼的想法和狐疑,且不方便对恶鬼直说。
其实模拟出和画面空间一模一样的环境,我都可以做到——不是有心镜之术吗!
但是不要忘了,恶鬼现在可以看、听、说,要是他别有用心的话,那我不就成嫁衣树了!
恶鬼真不愧是经历了上百年锤炼心境的老怪,我才刚这么一犹豫他就瞧出了端倪。
“……哈哈!江恒你是不是怀疑我是奸细?”
“呃……”
当着他的面抹了一把汗,心说菜鸟在老鸟的面前还真就和一个透明人差不多!
我有点不好意思,就期期艾艾地说:“其实我真没有怀疑过鱼前辈,只是有点担心,咱们俩这么一折腾,会在无意中泄密。”
“嗯,我明白,也理解你的心思。这样吧,我有两个意见,你自己考虑一下:一个就是你现在就把石棺里的东西想办法毁了,什么都不要做,就等他们找到我们,再谈。
另一个呢,咱们还按刚才说的那个办法做,但我绝不参与!有个很好的法子:你再出去一趟把嫁衣木切一块来,放置在我和这幅画之间,把我的听觉、视觉完全屏蔽掉就可以了。”
“唉、这样岂不是显得我太小器了?”
“哈哈、你这小子!小气一点,总比吃亏上当强啊!你就别啰嗦了,该怎么做自己拿主意吧。”
第367章 舅舅
恶鬼这么一说,我忽然就改变了主意。
“呵呵,算了、何必多此一举!,你动脑、我出力气活,这不是之前的分工吗?其实没什么不可以见人的,不过是一座老屋而已!再说接下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你在一边看着还可以及时拿主意。”
正准备驱动心镜之术,但是我突然想到一个要命的问题:
要模拟出一座一模一样的江家祖屋,这倒是不难,而且我们可以就利用现在的这间破屋子,在它的基础之上发挥一二就可以了。
但是,如果持续的时间太长,我的精神力力量肯定不够用啊!
情不自禁地望向恶鬼。
但是他赶紧不迭地拒绝:“别看我,我现在这副德性你肯定是指望不上的。”
咳……那么只好再采取像之前搬运小石棺的办法了,精神力量能持续多久算多久,不行就在中途暂停一下,养足精神以后再继续,这虽然很敷衍,但反正也是模拟,干嘛要那么严格认真!
稍微准备了一下,我就在意念中默念:
“心镜之术!”
兀地,我们所在的这座屋子就变得和画面空间里的那一座江家祖屋一模一样,不过我特意把斗月灯换成了一盏大众款式。
“鱼前辈你看,这就是这们江家的祖屋了……”
话刚说了一半,眼前突然一黑。
“江恒你怎么把灯灭了?”
“鱼前辈,你怎么又来抽我的精神力?”
我们俩同时向对方发问,然而很快就反应过来,这空间一下子就伸手不见五指,和我们两个都没有关系。
于是我们又都不约而同地一怔!就连恶鬼都搞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可以肯定,一定有我们都没想到、也无法掌控的事情发生了。
……
似乎只是一瞬间,然后屋里再一次亮堂起来。
刚才难道是,停电了?
哦、不!
眼前所见到的情形,却不再是江家祖屋,又回得到先前的模样;也就是说,我的心镜之术,失效了!
屋子里多了好几个人……不、不是人,是鬼;其中一只鬼自然就是我和恶鬼都厌恶的鬼少。
“你们真能躲,叫我们好找!”
“……”
鬼少指指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那位:“别害怕,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老爸。”
“幸会,我是阴龙。”
原来大boss终于出场了。
也就是说,这是我名义上的舅舅。
他的样子起来清瘦俊雅,只不过是很随意地对着我笑了一笑,微微点头示意,而我就感觉到一股如沐春风般的暖意,貌似很舒服。
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第一次发观阴龙的出众风姿竟然让我有些自惭形秽。
和我打过招呼之后阴龙就不再言语,只是沉静地打量着室内环境。他甚至还从床边书桌的笔架上取了支小毫在手上试了试手感。
接下来我和阴龙再没有任何互动,这让我的心里有些犯嘀咕,——既然善者不来,又何必摆出一幅做客的样子?
但我没有了多嘴的习惯,也就收拾心性,做出低眉顺眼的样子,静观其变。
又等了没多大一会,数个鬼差鱼贯而入,手里托着各种我见所未见的物事。
他们先向阴龙躬身行礼,而阴龙直接无视了他们。
只是阴龙突然望向我,目光如电、却又带着锐利无匹的寒意;我大惊,想要侧身避一避却是不能够,只感觉到一阵透心的凉。
其实那阴龙只是瞄了一眼而已,而且只不过是须臾之间!却让我感到度日如年、出了身冷汗。
所幸时间不长,阴龙便转身坐到一只椅子上,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在这当中,进来的鬼差们各自忙活着整理和布置带来的物事;我则目不转睛地注目,用心记住他们所作的每一个动作和流程。
鬼差们很利索就忙完了,依次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接下来,阴龙刚在一只铜盆里净了手,一个鬼差正在小心地给他擦拭;而鬼少则被他吩咐着端盆出去倒水。
又一个鬼差搬了一张案桌过来放在房间正中、鬼少回来以后就把铜盆轻轻地放在案桌上,并亲自往里面注入清水。
在这个过程中,鬼差们一个接一个躬身退了出去;鬼少注满了水之后就垂手而立,我看见他的脸色越来越白。
阴龙和蔼地说:“对不起了,最近事情太多,有劳二位久等。坐、坐!”
墙壁上的恶鬼则哭丧着脸,一副前所未有的倒霉相。
阴龙就自己落了座。
当然没有鬼少和我的座位。
鬼少忽然牙关打战,结结巴巴地说:“爹,你,能不能,能不能放他一马……”
放我一马?这个人情讨的太有趣了。可是阴龙和我都不领这个情。
“住口!!”
阴龙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威势十足,吓得鬼少下意识地缩头。
接着,阴龙便抄起小石棺里的冰人,开始翻来覆去地端详。
我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心跳得厉害。
只见阴龙将冰人向上高举,然后用力向下一掼!
“喀嚓!”
冰人碎了。
“啊——”
鬼少惨叫一声,涕泪交加。
我去、这冰人不是我的造型吗?和他有什么关系?不要说他这是在顾念表亲情份。
然而阴龙立刻声色俱厉地吼道:“不许哭!”
鬼少只得拼命强忍悲痛,然后又照老爹的吩咐来把我拽过去,好让我看个清楚。
接下来,轮到恶鬼了。
阴龙直接将反手一抓,就把恶鬼的面孔给揪了下来!
眼前的铜盆装了清水,看起来就象一个鱼缸;而恶鬼现在就在里面,却是鱼身人面,完全行动自如,但是它明显已经方寸大乱,我看到它在水盆里不停地绕圈游动,似乎是想要找到一条生路,明明知道无济于事、但还是在无谓地狂奔逃窜!
这一切让我看得真是毛骨悚然!
阴龙笑了笑,然后伸出食指,朝铜盆中央点去。
“啊,不要——”
鬼少大骇,惊惶地叫起来。
但是没有用。
阴龙停都没停一下,指尖就落在水面上。
然后水纹就一圈圈地荡开来。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恶鬼在水中的身影就象有图案的玻璃一样,随着水纹的扩散,扭曲、破碎。
最后碎成齑粉。
阴龙收手,水面渐渐恢复平静;再看水中,已经清澈如初,再也看不见任何影迹。
伤心。
我颤声叫道:“鱼前辈……”
第368章 宁死
“不要怕,既然老宋出了手,我自然要留你一条命;不过,你还是得如实回答我的问题,要不然这阴阳镜会让你生不如死。”
阴龙还那样,口角笑意不减地对我说话。
阴龙和我说话的当中,又快速地抬手挥舞了一下。
就象变戏法一样:他的鬼少一下子就缩小了,变成巴掌一般大小,被他抓在手中往水盆中飞快地涮一涮再抄出来、朝地下一抛!
鬼少再次变大,只见他立足未稳、浑身湿淋淋,犹自惊魂未定的样子。
但是脸上刚才那种心碎的表情不见了,完全被一种冷厉嚣张跋扈的神色取代。
“对嘛,这才是我阴龙的儿子。”
阴龙满意地点点头,又说:“去,把脏水倒了,咱们好好招待客人。”
看起来身形笨拙的鬼少却是灵巧得很,马上端了铜盆,脚步轻快地出去;又过了片刻,他再次端着空盆回来、将它重新放回到案桌上。
我就知道事情还没完,这回终于轮到自己了。
“呼”地一下。
也不知道阴龙做了什么动作,我感觉他们父子俩倏忽之间一下子变成山一样的大小。
哦,不对,我突然反应过来了,不是他们变大、而是阴龙把我变小了。
而且我好像被他施了定身法。
说真的,现在的阴龙真难看!他脸盆一样大的瞳仁四周,有着一条条呈无规律四处延伸出去的血色纹路;他的眉毛像极了山洞上方的两蓬灌木杂草,还有他的鼻子、嘴唇和牙齿……总之一组先前看起来还算顺眼的器官放大到这种程度之后,一些细节部分看起来真的令人生厌!
说实在话,其实这不过是幻像而已,眼前的景象不足为奇。
现在,阴龙把我托在掌心里,他的手掌就像是一个十来平米、四面悬空的跳台,下面的铜盆现在看起来是一个大大的游泳池,但是里面已经没有一滴水。
然后在他山洞一样的大嘴上,两扇门一样的双唇开始上下开启闭合,说出这句话:
“我们开始吧。我问你答、要是稍有迟疑我就会把你扔下去摔一次、会痛得要命的!
江庆生藏在哪儿?说!”
这话让我既高兴又忿恨。
高兴的是,原来他们是想通过我追踪老爸的下落;忿恨的是,恶鬼竟然就这样被他无情灭杀掉了!
尼玛,别怪我不吱声、这可是你不让我说话的啊!哈哈……
但是紧接着,硬梆梆的全身突然一松,我终于能动了。
心情大好!我知道他这是给我说话的机会,但这个机会我可得拿来做点别的事情。
尼玛,看来父子俩的脑子都不灵光啊!早就等待这一刻了!我一得到自由,也不去留意阴龙在说什么,四只脚奋力一蹬、就原地起跳、从平台上蹦了下去。
我的举动太过突然。
要的就是陡然生变的效果、我相信这父子俩一定猝不及防。
只听见:
“哎呀……”
嘭!
然后我就晕过去了。
但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我又被痛醒了,真痛啊!
我忍不住呻吟着,挣扎着慢慢站起身。
为什么要这样做?当然不是吃饱了撑的、我还饿着呢!
对,你一定猜到了我的用意。
冰人的下场就是最好的证明:既然落到阴龙的手里,一定是生不如死。
——我的无名怒火也就是来源于这里,因为冰人就是比照着我的样子制作的,灭了它,自然是在向我示威。
但接下来,还是得争取活下来、再想其他办法。
首先我得亲自试试,这所谓的高台跳会不会真要了我的命。
第二我想告诉阴龙的是,既然弄不死我,那痛一点算什么?他儿子鬼少,一定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我是倔脾气、不信邪,
我当然怕痛、但是痛不怕!阴龙想用疼痛来胁迫我,那我当然就要用这种方式来拒绝他。
第三,我想说,这家伙,声音大太吵、又有口臭,还是离他远点说话。
最后一点就是,根据我的经验,以前在沙柳和人干架,但凡有人威胁要我的命的时候,我总是不要命地上,最后就算打不赢也不会太吃亏。
所以要狠要主动,这一点我认为最重要。
阴龙要从我这得到什么答案我不管,但是哪有有问必答的道理!想知道什么?没问题。但是我也有疑惑要人解答,不如一问换一问好了。
因此,我站在水盆中央,示威地朝着这父子俩的大脸叫起来:
“尼玛,怕你啊?!凭什么告诉你答案,敢不敢让我再跳一次啊?”
“哟,小东西,还真是小瞧你了!”
阴龙的表情变得极为精彩,他笑吟吟地说。
他的宝贝儿子则翻了翻白眼,没有说话;但那意思明显就是:您才知道呀!我可是早就领教过了……
接下来,父子俩一左一右坐下,阴龙就象聊天一样对案桌上、水盆中央的我说了下面这番话:
看来你要打算守口如瓶喽?那好,说真的,要不是你对自己这么狠,我倒真想不给老宋这个面子、直接把你弄死了事;现在我突然改主意了,那就这个难题扔给老宋吧。
不过他人老腿脚慢,咱们只好等一等了。
摇什么头?不相信?呵呵,我真的没兴趣问你什么了。
我这样说是不是很客气?当然了。我对谁都这么客气、并不是专门对你才这样,这是我的风格。
如果非要我专门对谁怎么样的话,那就只有“不客气”这三个字了。
好啦,儿子,你送送客人,记住不要失礼!
——我真累了……
“呼噜,呼噜。”
话音一落,阴龙就象人断气一样往后一靠,双臂从座椅扶手上一下滑落下去,竟然鼾声大作。
呃……竟然不鸟我!
本来想与他讨价还价一番的,没想到这家伙做事不但出人意料而且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够狠!
我终归不是对手啊!
我有些懊丧。不过看样子应该不会吃太大的亏,也还不算太坏。
只是鬼少会用什么样的礼节来对待我?
只见他轻手轻手脚地站起来,取了床毯子,小心翼翼地为阴龙盖上。
——真是父子情深,那画面太美不敢看。
我呸!
接下来,鬼少就端起水盆往外便走。
一直来到门边。
这时一名鬼差连忙把门推开,鬼少向前跨出一步,将铜盆一倾一送,然后退回到门里去。
站在盆中的我就被他象泼洗脚水一样甩到外面。
离开水盆的一刹那我的身体却并没有变回正常大小,我却再次从半空中重重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第369章 种子
尼玛,看来这不过是一场大鱼吃小鱼的游戏;一转眼,恶鬼落得个为他人做嫁衣的命运,而且我也被赶出屋子外面、这才是名符其实的鸠占鹊巢啊!
反正也摔得够呛,我再也不管满地的泥巴水,索性就躺在原地不动——不是故意要耍赖皮,元气大伤、就想回复一下罢了。
又过了一会,鬼少又出来了。
他在我面前蹲下来,不停哀声叹气。
而我还那样,四仰八叉地躺着,冷眼相看、看他到底还想干什么。
接着,鬼少就伸手往地下一抄,把我抓在手心里,然后站起身往湖边走去。
我本想叫他放开我,不过想来没用,也就随他——
这是,想把我扔湖水里淹死?好吧、这样也好,一身的泥巴,正好洗洗、干净上路。
但是很快发现,我又猜错了。
鬼少竟然把我放到了小石棺里。
这下我真是忍无可忍了:“玛德,你干什么?快放我出去!”
真是,死就死吧,好歹有湖有水有草地,风景不错;但是要把我关在这么一个密不透风的地方,那可就郁闷死了!
鬼少对我说:“表弟,你的脾气实在暴躁,这可不好!
要知道,我一直都在帮你,但是你太任性了、怎么就不听安排呢?其实你中要安安心心送快递,把我老爸哄高兴了,说不定就认了你这个外甥了;但是现在,你把我们带到这么个鬼地方来,这不是自作自受吗?看看,刚才还顶撞他,把老爸都搞得没耐心了。”
“不理我?好吧……你就在这里暂时安身,大家都消消气,后面再谈、好不好?”
看来话不投机,他也就失去了交流的兴趣,喀嚓一声关上了棺材盖子。
但是才过了一分钟他又把盖子拉开一条缝,扔了个东西在我身上,然后才又将盖子合拢。
下意识地把那个东西接住,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下,原来是那颗菱形种子。
这真是让我又好气又好笑。
想不到这只小石棺真的就变成了我的容身之所、想不到这颗子真的和我作伴来了。
尽量把身体伸直试了试,不大不小、不长不短刚好,这只小石棺内部的长度和宽度和一张单人床差不多,就是刚好能满足“挺尸”的需要;没有理由不相信,它是特意为我量身打造的,看来也是早有预谋的。
横竖没事可做,现在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显然,我和恶鬼老鱼都没有预料到,对手来得这么快!
而大意轻敌的代价就是,恶鬼魂销魄散、而阴龙也对我略施薄惩。
鱼前辈就这样“死于非命”,可惜了!
现在来看,我可比恶鬼要幸运太多。
因为阴龙一言不合就消灭了他;而对我虽然没有什么情份可言,但是可能因为我还有用,所以他才以“碍于老宋的情面”这个由头,对我手下留情。
那我该感激他的“恩赐”喽?当然不是。
刚才鬼少的话里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就是我没听从安排,把大家引入歧途,所以他们才恼羞成怒了。
接下来,貌似他们志在必得,将会不择手段从我嘴里掏出老爸的去向和线索。
然并卵、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老爸的魂体藏在哪里呀!
不过,也正是因为从鬼少的话里得知老爸的消息,这才让最近倒霉到家的我略感安慰。
我决定了:不管后面发生什么事,反正我从里到外都一问三不知。关于老爸老妈的情况,别说我就算知道也不肯说,问题是我真不知道。
所以,无论主观或客观上,我想他们都要大失所望了。
看来老爸事先什么都告诉我是对的,什么样的保密方法都比不上什么都不知道有效!
打定了主意,我决定先睡一觉,因为困意开始涌上来。
另外,阴龙不是说了,要等到宋老赶来?我也正好养足精神,到时候才好和他相见。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就觉得有些拥挤,翻身受阻了。
这时候我正处于一半迷糊一半清醒的状态中,但是自己心里还是明白向在的处境的。
我知道自己是被关在小石棺里面,而这里的空间和一张单人床差不多大,而且只有我一个人在里面。
那么拥挤的感觉是怎么来的呢?
好像身边突然多了个人。
好吧,就是那种最亲密的姿势,两人相拥而眠的样子,我甚至能感觉到那种肢体接触的温软感。
“好吧,这是梦、这是梦……”
我反复告诉自己。
又梦见王心梅了,大概是困境中的自己太想念她的缘故。
……
断断续续地又睡了一会,但是那种被挤压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虽然接触到的地方还是绵软而有弹性的,就像是小石棺里有个气球,正在黑暗中不断地膨胀。
这下终于把我惊醒了,伸手一摸,然后马上吓了一大跳,吓、开什么玩笑!
我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腿上、腰上、脖颈……刚才在梦中感觉到、拥抱我的臂膀,现在才发现其实是树藤一样的东西。
好像是活物,有弹性、有体温;又像是气囊之类的东西,不太重,我的手和脚一用力就把它们拨拉开了。
实在搞不懂这是什么古怪玩艺!不过在这个狭小空间里面,实在碍手碍脚。
不过因为之前有着被透明人夺舍的经历,我不敢大意、生怕这又是鬼少搞的猫腻。
于是就在身上摸索了一下,幸好身体虽然变小了,但是随身袋还在,我就把鱼刺取了出来。
大概是身体变小的缘故,现在鱼刺变成匕首一样的大小,这样反而更加趁手了。
接下来我就不由分说地握着鱼刺匕首不停划拉。
“噗哧——”
貌似这怪东西就被扎破漏气了。
气流正对着我的脸释放出来,一种被水流冲刷的的感觉,蛮清爽的!
我又伸手摸了一下,发现真的是气流而不是水。
这气流没有味道,貌似也没有什么危险的状况发生。
这就让我想不通了:之前鬼少先是掩上棺材盖,后面才又打开放进那颗种子来的,难道是它在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变化?
很有可能哦!
因为鬼少把种子和我放在一起,一定有他的用意。
至于是什么用意,恶意或者好意,我都搞不明白。
况且,被我刚才用鱼刺匕首割破了;接下来会怎样呢?
我不确定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在等待着,不过静观其变好像不是正确的方法。
因为如果后面有不好的状况发生,那我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时间!
这样一想,我就试着半坐起来,伸手去推棺材盖子。
第370章 水床
我本以为小石棺的盖子很难打开,当时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思去推一下的。
但是没想到,手指才一触碰到,它就像电梯门一样,缓缓拉开、射进光线来。
这棺盖当然不是我打开的。
只见一只大手把在小石棺上方,一个青面鬼差正傻愣愣地望着下方。
我也没反应过来,就和他对视了两三秒钟。
然后他瓮声瓮气地说:“少爷有请。”
少爷?我明白过来,他说的自然就是鬼少了。
但我现在最关心的是,刚才在棺材里的充气物体到底是什么。
于是就借着光照一看,不禁骂了声娘!
刚才还以为是那颗种子搞怪,其实不是。
刚才被我用鱼刺扎到的,就是它的一部分边角,也许是鬼少在把我弄进石棺的的候粗心大意把它卡在了棺材盖缝隙里。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故意这么做的。
顺着这个边角望过去,我已经看见鬼少带着几个鬼差在在湖边忙活着给展开了的气球充气。
我终于明白在石棺里膨胀起来的是什么东西了。
而让我肉痛的是,我竟然把它扎了好几个洞……
不过,眼下这只热气球被鬼少巧取豪夺了,兴许有个破洞反而是好事,嘿嘿!
这么一想,我就装作若无其事地跟着鬼差去了湖边。
“表弟你来啦!快,来帮忙,我想像你之前一样飞到空中玩玩!你别怕、老爸找宋老头去了,我们抓紧时间……”
呃、我很无语知道不?我跟你很熟吗?这可是我的装备耶!我……
反正太多的不理解。
都什么时候了,这个二世祖还在抓紧时间见缝插针地找乐子,服了!
我就冷冷地拒绝他:“我没心情陪你玩!”
“你咋这样捏、我可是你的亲表哥哦!”
真想回敬他一句:别说什么亲表哥了,就是我亲爸又怎样?不陪!
不过,我突然又改变主意了,决定坑他一下。
谁叫他们父子刚才对我那么狠呢?飞吧飞吧,摔不死你!
……
不过接下来却出现了一个难题。
因为热气球要升空,就少不了要酒来作燃料。
虽然我很想制造一场空难,但我希望摔死的是阴龙而不是鬼少。
谁让他表弟表弟地叫,这种关系我虽然不乐意承认,但也就不忍心下手了。
谁让我容易心软呢!
所以本意上只想不着痕迹地捉弄他一下。
但这样一来,只是开个恶意玩笑的话,要我贡献出烈酒来,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我就继续冷冷地告诉鬼少:“不好意思,燃料耗尽了。
要不先前怎么会迫降!”
鬼少半信半疑:“这样啊……不行,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反正得让我飞一次!要不然万一老爸和宋老头谈崩了,把你交出去,那我不就白瞎了!”
嗯?哈哈哈……
我差点笑哭了自己。
“飞肯定是不可能的了,我又不会变出燃料来。不过,这里不是有湖吗?我建议你可以玩玩喷气式水床。”
看起来鬼少倒是一个不钻中角尖的家伙。
对于我退而求其次、换一种玩法的提议,他倒是挺感兴趣的,马上问我:
“水床是什么?还喷气式,貌似很有意思哦!“
“呵呵,那是当然的。”
“行行,那你说说,要怎么玩?”
接下来自然由我说了算。
在我的指挥下,鬼差们卸掉气球部分,只留下舱室然后把它展开。
接下来自然是进行人工充气了。
我和鬼少当然是不可能亲力亲为的,这些苦哈哈的力气活就由鬼差们来完成。
这个过程不用细说,鬼少既要抢时间又要高效率,硬是把几个鬼差的嘴唇都弄成了两瓣香肠,真让人又好笑又可怜。
不过,好歹水床算是弄好了,气很足。
鬼少还是那句话:
“怎么玩?”
这不废话吗?爬到上面去、躺好,就和平时睡觉一个样!
而且不光是鬼少,就连众鬼差也被我以保护少爷的由头赶到水床上去,同样躺平。
“表弟你不上来一起玩吗?”。
“废话!我要上去了谁来当司机?”
说罢,我就拔出鱼刺在水床后下方切割出一个排气孔,然后用力一拉!
“呼——呼呼呼……”
气流带起一条长长的扫帚状水花。
然后水床就离开岸边向湖心渐渐驶去。
“啊哈,有意思、好玩!哟嗬——”
一片欢叫声中,鬼少他们已经忘乎所以、乐疯了。
我说:“萨比,早说了,你脑子不灵光的……”
然后,惊叫声中,充气耗尽,一度鼓胀丰满的水床迅速干瘪下去。
这一帮家伙全部落入湖水,开始慌乱扑腾……
他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水淋淋地爬到岸上来。
我本以为鬼少受了这般戏弄,肯定会破口大骂打出报复的。
可是没想到他竟兴致勃勃地一边抹着身上的水迹,一边对鬼差的说:“哈哈,刺激、爽,再来!”
“啊?还来!”
这一次,鬼差们的脸全都绿了。
但是鬼少的话他们怎敢不听?
修补排气孔,吹气……
等到水床再一次成形,鬼差们全都累趴下了。
然而这回鬼少却意味深长地向我一笑:
“表弟,你的气也撒得差不多了吧?这回不用喷气式了,就咱们俩,水床游湖去!”
我去、这家伙原来是装的……
也罢,要是我不陪他走这一趟,岂不是在他面前认怂服输?去就去、谁怕谁!
湖上泛舟,还屏退左右,不用想也知道鬼少有话要说。
我还以为他要继续来当说客,可是没想到鬼少却是专门找我谈心来着。
谈什么?
自然是老爸又当爹又当娘,把儿子拉扯成人的过往。
单亲家庭的生活,其实我也感同身受。
但是接下来,让我又好气又好笑的是,鬼少竟然说,他羡慕我的老爸老妈,他们冲突束缚追求爱情,真是勇敢、真是他的偶像……
攻心、绝对的攻心!我可不能上当!
然而接下来,鬼少语带伤感地说了句让我感触的话:
“其实我应该象老爸一样,痛恨你们江家的;但是转念一想,你就是我的表弟,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我很困惑:老爸为什么不顾大家的感受,非得要把已经发生的事抹掉,再度回到原点?
当然,更痛苦的是,我不但没法改变和制止,还不得不参与到反对行动中来!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第371章 一念
事实上我和鬼少之间还真的就只能聊个天、排解一下郁闷的心情而已。
因为无论是他或者是我,说了什么都不作不得数,掌握大局的阴龙和宋老这会正在讨价还价呢。
鬼少倒是一点也不掩饰,他告诉我,关于我的去处,阴龙的打算是:魂体归他、肉身归宋老;不过他们父子都认为宋老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赞同这种分配法,兴许还要付出其他替代性补偿。
我自然对这种蛮横无理的利益分配方式嗤之以鼻,话说他们这样打算,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当然,现在的我在他们面前和案板上的肉没什么区别,我就算不同意又能怎样?他们分明就没有把我的感受考虑在内的。
水床在湖面上随处漂行,我和鬼少聊着漫无边际的话题,可惜长辈们不容许时光就这样一直自由散漫下去。
而这也就意味着我和鬼少的交流到此结束,也许今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我倒也罢了,而鬼看起来却有些失落的伤感。
“表弟,”他甚至有些留恋地拉拉我的手,然后又说:“我从小就没有一个亲近的玩伴,所以在我知道自己突然多出来一个表弟的时候,就希望能早一点见到你。但是看来咱们不得不分开啦!
你就要走了,还是不肯叫我一声表哥吗?”。
“……”
我竟无言以对。
其实我和鬼少真的不是一路人,永远都不会是。
虽然从名义上说,叫他一声表哥也没什么;不过,因为我对阴龙的憎恶,所以这层关系还是不要揭破的好。
“唉、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从小到大我要什么有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是因为有老爸在、我的话永远都作不得数;而你不一样,只要你一念之间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希望你好自为之……”
奇怪,鬼少给我的最初印象是酷帅高冷的,想不到临别之际他却女气十足,多愁善感的样子。
他的阴柔伤感貌似更加映衬出我将要面对冷硬的未来。
因为我的灵魂体被阴龙压制成了巴掌大小,所以接下来的路程就由鬼差带着我跑。
其实这样挺轻松的,我坐在他的头上,双手紧紧抓他的头发,就像策马奔驰;而这个鬼差则发力狂奔,不多时就来到鱼衣空间入口处,然后扬把我扔了出去。
哭笑不得的是,因为灵魂体被变小了,我的肉身现在变得像一件超大号外套一样,这就让我不适应之极。
而且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随心所欲地指挥着肢体做各种动作。
好吧,这其实就是阴龙的下马威,我果断接下。
看来他真是做好了肉身和灵魂体分离的准备,现在就看宋老怎么表态了。
……
仿佛我的肉身已经变成大礼堂一样的存在,我进入肉身以后,又用了好半天才来到自己的识海里面。
现在这里已经变得像一间几十平方的大房间了,我气喘吁吁地坐下来休息了一会,然后这才费力地推开窗户,哦、不,是睁开眼睛。
这就看见宋老和阴龙就坐在我的肉身旁边。
我的肉身已经被移到嫁衣树外面的空地上,现在是夜里,有几缕月光、冷意凛然。
只见宋老和阴龙相对而坐,中间放着一张长条画纸,上面画着一张样式古雅的案几,但是现在这张案几却又和真实的没有区别,上面还摆放着茶壶、两只杯子、上面冒着热气,貌似有茶香味儿从杯子里飘散过来。
不用说,这自然就是宋老最擅长的以画为真的道门幻术了。
但我却很不以为然,心说太摆谱了,谈判无非是勾心斗角之后的妥协交换罢了,却偏要搞得这么温文尔雅。
因为我被变小了,现在就连控制视觉都费力得很。
一开始宋老竟然没有看出来,他还向我问了几句话,但是我只看得到他的嘴巴在动,却听不到他的声音。
显然这样子是没办法进行交流的。
大概阴龙也觉得不耐烦了,索性把手向我这边一伸、再一收!
然后我就身不由己地被他再一次从肉身里拔出去,然后直接抓到手里送到宋老的眼前。
阴龙把手掌摊开,而我就像像孙猴子一样,形只影单地站在他的掌心。
而我的五识终于又回来了,只是觉得魂体周身无一处不痛,似乎只要再多呆一会我就要被夜风吹散了或者吹化了一样。
我咬牙坚持着,但是痛苦万分的样子是没法掩饰的。
宋老就很吃惊。
他不高兴地说:“阴先生,咱们不是都还没谈拢吗?你怎么就抢先动手了!”
阴龙则打着哈哈说:“没事,我先把灵肉分开,反正这事等下也要做的,先做完了等下更省事。”
“你怎么就笃定我会同意分离?还是恢复原状吧,时间久了会伤到他的。”
阴龙却满不在乎地说:“你会同意的。就这样啦,分都分开了,何必再多此一举!”
宋老显得很无奈,但是却又从身上掏出一样东西朝我这边一扔。
东西落到阴龙的手上,篷然打开。
阴龙马上像被烫到一样,赶紧不迭地抽手。
而我就直接被他的手掌掀落下去。
幸好,宋老扔过来的那个东西像小船一样自动飘过来将我接住。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朵盛开的荷花!
在花的中央,是一只翠绿的、莲蓬一样的凳子;我不由自主地就坐在了上面,然后花瓣就收拢过来合成花骨朵的样子,把我包围起来,只露出头在外面。
暖烘烘的感觉从花蕊涌出,而那种被夜风吹入骨髓一般的酸痛感渐渐消失。
“呵呵,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阴龙彬彬有礼地说着,但是他的眼角却是一抽搐,显然很不高兴的样子。
宋老淡然地说:“阴先生,我还是不同意你的方案,毕竟江恒不是主要当事人、更何况他又没有大错,我们可没有权力剥夺他的生命。”
阴龙说:“但我家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然而江庆生和阴蛇的去向才是我们合作的重点,不是吗?虽然是最后归宿,但你现在就带走江恒,这未免太早了点,他至少还有几十年的光阴。”
“哼!那你有本事让这小子配合咱们做事吗?事实明摆着、不能吧!”
宋老轻笑一下:“还是让我和江恒单独谈谈吧。”
“不行,有什么话不可以当着我说的?既然是共同利益,我必须得在场。”
宋老苦笑一下,望着我:“江恒,那你的意见呢?”
第372章 反转
我就带着讥诮的口吻说:“反正我也是二位的口中食,要怎么的我说了不算;不如你们现在就干上一架,见个高低分出胜负,让获胜者说了算!”
我这话大概很出乎意料,阴龙和宋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有点蒙圈了的样子。
因为这是两位人精,早就过了一言不合就用武力解决的时候,早已经习惯了用脑子来解决问题。
所以我这种莽撞少年式的建议让他们颇不适应,不知道该怎么应答才好。
而后,阴龙终于“噗哧——”一声,竟然笑喷了。
宋老也禁不住一时莞尔。
阴龙说:“哟,这小子在使离间计哪!宋先生,亏得你这么百般照拂,然而他却不领情,看来一番好意就这么浪费了啊!”
阴龙:“嘿嘿嘿……”
但是很明显,我仍然抱着不合作的态度。
这很正常——一帮大人老鬼,联手欺负我这个刚过成年没多岁的菜鸟,羞不羞!
但是不管我合不合作,这场对话迟早都要来,也许这就算摊牌吧。
阴龙知道我不待见他,倒也知趣,只旁听、不发言。
不过宋老很迂回,摆出一副长谈的架势:“小江你知道鬼门的来历吗?”。
“不知道,不过以我现在的处境恐怕也没必要知道了。
鬼门到我老爸那里就算终结,我不想再承担什么了……”
宋老反问:“你在逃避什么?难道这是你父亲的遗愿吗、还是你自作主张?”
这话顿时让我无言以对。
宋老也不管我愿不愿听、听不听得懂,就自顾自地讲起来:
在很久以前,天地一体、世界是混沌而没有存在意识的,就象一枚巨大的蛋;后来慢慢孕育出了盘古大神,成长以后把一方天地撑破,世界就分出了阴阳清浊、冷热和日夜。然后有了男女、也就有了生死。
但实际上我们的本源是一样的:都是盘古大神身体的一部分、只是以不同的形式充盈于更加广阔的空间里。
这么说吧:咱们在本质上都是阴寒,灵魂体则是阴寒在天地初开时被分成的各个独立的不同形态表现。
阴龙所在的黄泉之地好比是一只大大的盆子,装满了阴寒。
而阳世万物则又有如大小形状各异的容器,阴寒经过轮回成为灵魂体,被漏斗一样的鬼术把灵魂体分别装进不同的容器,这就有了男女和各种有生命的世间万物。
而容器作为器物总是会用旧损坏的,这就有了人或物的衰老和死亡,又经过轮回完成回收过程。
这一段背景讲述所用的时间真不短。
随着了解的不断深入,我渐渐有些明白了。
本质上大家都是阴寒,这个是没有疑问的。
但是经过轮回转生,所有的鬼魂在外形上就有了差别:这就好比是将泉水装进桶状、装大进水缸、装进水壶、装进饮料瓶、以及装进盆里,水的形状取决于容器的形状。
当然,阴寒和千差万别的肉身相融比这些还要复杂得多;道理上是一样的。
肉体容器损坏之后,阴寒回到冥城,但是又保留着原来的肉身形状,这就是鬼魂。
轮回转生的过程其实就是打碎形状差别回到阴寒状态,再进入新的肉身。
鬼术是为灵魂体构建容器的方法;而鬼门术法在最初只是一种器物修补技术;鬼门术法则是在鬼术基础上发展起来、用人的身体来取巧、借以容纳鬼魂的一种方法。
简单来说,鬼门术法在本质上是通过修补或取巧的办法来延长器物的使用期限、尽量延缓阴间对灵魂体的回收。
由此可见,鬼门术法其实和真正的鬼术是相悖的。但是在过去,这两种存在还能相安无事、甚至相辅相成。
现在不同了,因为鬼门术法的发展,打破了千百万年来阴阳界形成的平衡、突破了底限。
为什么?因为鬼门可以能过一些手段来制造新的容器灌装灵魂,照此发展下去,就可能将灵魂体永久留在阳间;这样一来,阴间的轮回机制就会被彻底打破,无法正常完成回收和重新分配的过程。
换句话说,本来阴寒是通过循环来实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初衷的;但由于江恨这个天才的鬼门匠人的出现,他有私心,不断地来把阴寒偷走且不再还回来。
这样一来,阴间能掌握的阴寒份量就会越来越;照此发展下去,阴间就没有存在的可能了。
这种状况如果是在天地未开之前,是没有任何坏处的;但现在,如果阴间突然不存在了,阳间也不可能存活下去。
“江恒你想一想:如果阳间的人不老不死不生,是没有问题的;而如果不老不死、又有新的生命不断出生,那结果怎样?”
听了这话,我抬头望望宋老说:“这个很明显,我以前玩过气球的;如果不断地往里面吹气,气球就会‘嘭’地一下,爆了、没了。”
宋老微笑着说:“正是这样,你的话比我所说的好理解。”
但是我说:“打住。咱们往回捋一捋——你刚才说,我的曾祖父偷了阴寒?你说他是,贼?”
宋老说:“这个名声的确让人不舒服,但这是事实。”
我哼了一声。
不想和宋老争论,因为他既然有备而来,自然会备足让我无法辩驳的证据。
好吧,就算我的曾祖父是所谓的“贼”吧。
但这和老爸、和我有什么关系?
千万不要告诉我,贼的品性会遗传。
我不懂科学,但是也知道应该讲道理。
接下来宋老又说:“其实石马山是江氏储存阴寒的地方。并没有阴蛇从黄泉逃逸到此的说法;所谓的阴蛇,其实是江家掩人耳目编造出来的传说。”
我冷笑,不信。
但是接下来的话,石破天惊!
宋老继续:“江庆生授意陈一山用阴寒制酒,结果弄巧成拙酿成大祸,直接的后果就是导致石马村成为鬼村。”
“江家同样也是受害者:你母亲尚在孕期即受阴寒侵蚀,为了让你获得生机,她甘愿接受阴寒化形。”
“江庆生费尽周折才得到温玉,好不容易才用它将你滋养成形;但是你现在的形态又与鬼魂或阴寒有所不同,因为你的本源是玉。”
“你……你胡说!”
我暴跳如雷地向他吼道。
宋老一脸悲悯:“我知道你不信,但事实就是事实,孩子!”
第373章 表兄
总之,这是一次强按牛头饮水式的谈话。
就像宋老说的那样,“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事实。”
态度决定一切,我真是第一次发现宋老这么强势专横!
不管我爱不爱听,宋老都坚持着把话点破说透,我没办法拒绝。
此时此刻,我的内心是崩溃的……
接下来宋老更是直言不讳地说:
“现在大家都已经失去耐心了,因为你的父亲江庆生和你已经魔化的母亲阴玉珍已经成功逃脱。
现在我们没有任何有关他们踪迹的线索,因为他们的危害性实在太大,为了防止造成严重后果,我们只能寄希望于你,江恒!
我要求你抛弃一切成见和个人感情,务必和我们进行合作。”
“呵呵!这是为了全人类、要我顾全大局,牺牲自我的节奏吗?对不起、办不到,我没有那么高大上;谁不是娘生爹养的?别说我老爸老妈不可能像你说的那么不堪,就算他们真的是人类公敌,我也不可能跟你们合作,因为,他们是我的爹娘!
帮助外人来谋害血亲,这不是灭绝人伦吗?天打五雷轰也不为过!”
宋老苦笑。
阴龙说:“瞧瞧、宋先生,我早说了没用的,你还偏就不信;与其再做无用功,不如按照我的方案去做。”
“不可以!”
宋老一挥衣袖,斩钉截铁地说。
“江恒,你的心情和痛苦我完全理解,而且我会再给你一段时间冷静下来,把问题想清楚、到那时再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做。
当然,现在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不得不对你采取一点必要措施。”
我有气无力地说:“请便……”
用脚都能想到,宋老所说的采取措施,无非就是把我困起来,作为人质或者诱饵罢了。
至于具体什么样的措施,我猜不到、也懒得猜。
接下来竟然再一次见到了鬼少!
这是因为经过宋老和阴龙反复争执和讨论,最终决定下来,还是将鱼衣空间作为囚禁我的地方。
如果我一直不肯合作的话,也许会被处死、也许会一直呆在这个地方把牢底坐穿。
而又好气又好笑的是,在阴龙的坚持下,监狱长由鬼少来担任、狱卒则是他手下的那一帮鬼差。
也许阴龙自有他的用意,但我不得不佩服他对鬼少确实够狠的!
以鬼少的二世祖秉性,他在这个地方怎么能够呆得下去?这是陪我坐牢,无期徒刑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并不是我该关心的事;都这个时候了,还关心别人干什么呢?
再一次回到鱼衣空间。
鬼少带着他的一帮手下,正忙活着用嫁衣木修复屋子。
“哈哈!表弟,你来啦?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我还以为咱们要永别了呢!你放心,从今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相处;表哥,我一定让你吃好玩好。从前过多了苦日子,今后保证让你快乐逍遥。”
我去、这么热情!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再冷眼相对,只好皮笑肉不笑的对付了一下。
可是连这都被他发现了,鬼少就说:“不想笑就别勉强自己,我知道你心情不好,这样挣扎着笑,其实样子好恐怖的!”
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要知道,我这可是来坐牢的、不是来享福的。
想了想,我就正色对他说:“你是不是阴龙亲生的?”
“嗯?”
鬼少一头雾水,满脸奇怪的表情,望着我:“当然是亲生的了,表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还以为你是他半道上捡回来养大的,要不谁会把亲生儿子送来陪我坐牢?”
“嘿嘿……没想到表弟你也会冷幽默!
你误会了,其实不是老爸叫我来的、还是我主动要求让他同意我来陪你的;另外你这就不叫坐牢好不好?最多算软禁、算监视居住。”
我再一次皮笑肉不笑一下:“有区别吗?”
鬼少不容置疑的表示:当然有区别、而且是本质区别。
“坐牢就得面对凶巴巴恶狠狠的狱卒,那你看看他、他、还有他,我这些手下,你凶他们一下试试,他们敢放个屁吗?
我保证,他们绝对是天底下最有爱心的保姆!”
抹汗!又不是我的人,我凭什么要凶他们?是闲得没事干了吗?
“哈哈,先别把话说满了!马上你就会有大把大把的时间,闲极无聊的时候,随便抓一个来出出气也是好的,这很有必要!”
“哎,你有病啊?算了,我想静静……”
可这鬼少就爱顺杆爬,他马上对了一句:
“这不还没安顿下来吗?就已经开始温饱思****了。话说静静是谁?好像不是你的女票哦!”
“滚!”
“嘿嘿,你赶不走我的,继续盖房子去!”
鬼少不再理我?
我只好自己一个人走到湖边,望着水里的倒影,困惑不已!
貌似我的颜值并不高啊,鬼少这么死缠烂打的究竟算几个意思?
我原本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念头来的。
心说要是宋老和阴龙既不肯把我弄死又不放我出去,那我不妨来学一学周文王,在坐牢的日子里推演八卦,修身养性。
虽说永无出头之日,但如果无心插柳提升了境界,说不定又会柳暗花明。
可是眼前现在突然多出来这么一个不停闹腾的活宝……真是醉了!
难道这家伙真是宋老和阴龙,特意安排,经过精挑细选派来折磨我的?
那可真是欲哭无泪了。
我喜欢安静,可是这家伙喜欢玩、还喜欢让我陪着他玩新鲜刺激的,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和他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嘛!
不过,我是囚犯、而他是牢头,貌似我只能乖乖的接受安排,哪有挑肥拣瘦的份儿!
我一向很宅的,和人和鬼打交道,无疑都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可是,我想过安静日子的念头没过几分钟就被残酷的打碎了。
鬼少不过是找了个借口,到施工现场随便支应了一下;然后很快又跑到湖边来找我。
“你又开始顾影自怜了!是不是有种形只影单的感觉?没事、表哥我来了。”
“……”
“你要学会接受现实,别再强行去自找自找苦头吃,要改变生活观念!
从下一分钟起,咱们就开始游戏人生、尽情地享受生活吧!所有的烦心事全都扔给那些大人,让他们操心犯愁去,这不是很好吗?
没事的,你这么聪明,不会可以学,表哥带你飞!”
第374章 心结
“表弟,你要不要看戏,我的扮相和唱功都不错的吆!”
“表弟呀,要不咱们还去坐水床如何?”
……
不管他怎么邀约,我都不停地摇头、摇头、摇头。
到最后实在烦透了,我就突然扭头一脸寒霜地说:“阴先生来啦?有什么指教?”
死皮赖脸和我纠缠的鬼少就真以为是阴龙来了,顿时吓得噤若寒蝉,从地上跳起来作立正状。
——乖得像只猫儿似的。
看来,再怎么淘的男孩子,在威权教育下,无论长到多大,在老子面前都有习惯性的心理阴影。
然后他这才发现是我在吓他,不禁啼笑皆非。
我横了他一眼,心说:“早就说了,你脑子不太灵光的……”
算了,还是狠心划清界限吧!免得后面不好做得太绝。
我有种预感,我和阴龙之间多半会有一场争执,也许会达到撕破脸的那种。
那么又何必让鬼少夹在中间为难!
不能不说,鬼少的确很热情、很认真、很投入地在努力设法拉近我和他之间的心理距离。
但我恐怕还是要让他失望了,无它、因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一个事实:我是人而他是鬼,这种距离感是天然的。
更何况我现在是一个人在战斗,而对手则是阴龙、宋老这些实力和心计都远甚于我的大老,我没功夫、也没心情和鬼少这种敲边鼓的龙套瞎扯蛋!
但是他真的很烦、一分钟也不肯消停。
那么,我只能强行“**丝酷”一回了。
我先是皱着眉头不断地抬头看天空。
鬼少问我,这是在干什么?
我说,我是想看看月亮会不会真的打西边升上来?可惜这个空间里没有月亮。
不过我就奇怪了:在人前鬼五人六的鬼大少,凭什么就甘心放低身段,这么刻意地来哄我高兴?
“咦!你不是我的表弟吗?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再说咱们俩都孤苦伶仃的,互相多个伴多好,你就别拽啦!”
“不,说实话,我们真不是一路人。你老爸是黄泉那边厢的头面鬼物,貌似在沙柳这里也混得风生水起的,所以你是堂堂鬼少;而我却是通缉犯的儿子,小人物一个,人鬼殊途。
最重要的是,你和你老爸是阴寒本源,而我是温玉,咱们并不是同宗,所以你就别叫我表弟了。”
“唉,干嘛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那好,那我叫你什么好呢?”
“你是高高在上的监狱长,而我是苦逼的囚犯,咱们必须得保持距离;所以你不如就叫我9527吧。”
鬼少一听就蒙圈儿了:“9527?这是啥意思、有什么特定涵意吗?”
好吧,这其实只是一个深入人心的梗罢了,没法用一两句表达清楚,反正、总之,就算是一个对犯人的称谓代号吧。
不解释。
见我这么高冷,鬼少就有些失落;此时此刻,貌似我和他的表现掉了个儿了。
他叹息一声说道:“唉、其实你不用这么不领情的,我真是好意;我既非奸、也非盗,就是闲来没事献个殷勤罢了,你这是何苦!”
我仍然坚持着,不肯将决心松动一下下。
于是摇着头,十分落寞地回到他的同伴那里去。
之后,鬼少他们把屋子修复好了,但是他却没有再来叫我回屋去住。
对此我并不在意,就一个人独自坐在水边,看倒影、数沙粒,发呆……
到最后困了,就还回到小石棺里去睡。
谁知才刚合上眼睛没多大一会,睡意正浓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一股力量在很快速地摇晃石棺,我的魂体就在里面不停地翻滚。
这下还怎么能睡得着!
我睁开眼睛一看,勉强认出来是鬼少在摇晃棺材。
不禁怒火烧:他又想来做什么?
我就朝他大吼:“干什么!滚开、劳子要睡觉!”
于是就听见鬼少恶声恶气地回骂过来:“玛德,竟敢用这种口气和劳资说话,不想活了吗?”
我却没有生气。
呵呵~
看来还是态度恶劣点比较真实,由此可见之前的热情都是装的。
他的目的就是不让我好好睡觉;看到我醒了,石棺自然也就不再摇动。
我正双目喷火呢,却又见鬼少在呲牙咧嘴地朝我做着奇怪的表情,貌似想要暗示我什么。
什么意思?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在石棺里坐起来,往外面再仔细一看,哦、明白了!
原来鬼少是陪着阴龙一起来的,难怪他的态度变化这么大。
我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这是试图转移阴龙的注意力,怕是担心我的言语惹怒他老爸、从而给自己带来麻烦呢。
出发点是好的,不过我却知道,阴龙肯定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还是那句话:我不想打麻烦,但是麻烦自己找上门。
阴龙可不是来送礼的、也不是来看望犯人送温暖的,只能一个解释,那就是我的麻烦到了。
就这样和他对视着。
阴龙还是那样,目光冷嗖嗖地看人。
良久,他才开口说:“你考虑好了吗?打算合作,还是一条道走到黑?”
嗬、还真是迫不及待。
貌似他和宋老就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招数。
我想到这里,不由得就咧嘴笑了一下。
“你傻乐什么!”
“你管不着。”
阴龙说:“……嘿!还真是,又臭又硬!回答我的问话。”
我也不望他,自言自语地说:
“我的面前有两条路:走左边,会死;走右边,会死得很难看。”
阴龙讥讽地说:“你倒是清醒得很!那么你会走哪一边?”
“横竖是个死,好看难看有区别吗?右边!”
“好吧,如你所愿。”
阴龙说罢,不由分说地就凭空写写划划起来,手势相当复杂,看得我头晕目眩烦恶想吐。
鬼少一脸焦急,但只喊了两个字:“老爸……”然后就再无声息。
我知道阴龙在构建对付我的法阵。
我还知道他肯定不会弄死我,只不过想让我受些罪罢了。
那么,就请便吧!
……
我一直盯着阴龙的手势看,虽然我的眼睛还跟不上他双手的运动速度,但到最后也勉强认得出来,他在空中“画”出了一个法阵。
是一只金色的心形。
不对,是一只心形的中国结。心形上的金线交织缠绕,看似有条理、却更像一团乱麻,我完全无法看清金线的来路的去势。
阴龙这是要干什么?
只见他翻掌一拍,就将这只中国结打入我的身体里来。
就在金色中国结没入身体的那一刹那,我感觉自己的心开始像上面的金线一样纠缠绞绕,“嗷——”
我痛得像孤狼一样嚎叫起来。
尼玛,太痛了、怎么会这么痛,啊啊啊~
疼痛像潮水一样涌来……
这时又听到阴龙沉声说道:“这就是心结,你要是有本事解开它,我就自己打脸离开,哼!”
第375章 不输
想不到就是这一句话,一下子激活了我的勇气和斗志。
其实一直以来,我在内心深处都潜藏着一种怯懦、容忍和退让的心理,希望息事宁人、要求自己得过且过。
但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我就像被电击一样,从刚才的痛感体验的茫然中一下子找到了目标和方向。
是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叫阴龙的鬼物,他看不起我、他认为我不可能克服他设置的难度,真是这样的吗……
我霍然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
在我眼前的是一个俊美而妖孽的中年男子,他的面孔线条柔和顺眼,但是他骄傲、霸气外溢,他的眼神锋锐气势逼人,他的实力的确深不可测,我在他的面前不值一提。
然而我仍然毫无畏惧地坚持要用目光和他进行殊死搏斗!
——这是在一个鬼少没办法旁观的空间里。
此刻在我的眼里只有搏斗、搏斗,就像一只小白兔奔向一列呼啸而来的火车。
弱小又如何?粉身碎骨又如何?我可以死、但绝不能输!
对、正是一往无前的勇气和斗志,而不是那种虚张声势张牙舞爪的自我保护意识。
又好像,自己是一只小地鼠,而阴龙正向我张开血盆大口;就在他快要把我吞下的时候,我却抓住时机死死钉在了他的嘴唇上,狠狠地咬、饥渴地吮吸他的血。
他就“吼”地一声痛叫出来,一巴掌就把我拍飞了。
但是我很快又跑回来,再次纵身而上。
阴龙很兴奋,在他冷血的意志中,有一股野兽般的捕猎兴奋感和吞噬欲望被我的不屈唤醒了。
他的眼神越来越亮。
现在的我,突然变成了一只凶狠的小狼,正在雪地上躬身戒备、伺机反扑。
而阴龙却又变成了经验丰富的驯兽师,不时瞅冷挥出皮鞭,而落点总是让让我痛叫不已。
因为我防护的弱点在哪里,他全知道。
但是我不怕痛、不屈服。
除非我死了,否则我的目标只有一处,那就是他的喉管!
以小搏大,终归还是我受的伤最多;不过,即便如此,胜负依然难料。
好吧,其实我和阴龙连身子都没动一下,就是在对视中刀来剑往地进行目光的交战、意志的比拼而已。
如果能看见,一定是血肉横飞的场面。
……
最终还是阴龙先失去了耐心。
他开始念念有词,而我的“心绞痛”马上就犯了,一下子就失去了抵抗能力。
他傲然地说:“和我比,你永远不够看。”
而我则说:“你真卑鄙。”
“哈、你这小东西!你不知道卑鄙也是一种很有用的武器吗?我随便动动小指头,也能把你碾成肉泥!不过我现在很忙,没有时间跟你纠缠不清。”
然后阴龙就把我扔在一边不管了,他把鬼少叫到一边,父子俩嘀咕了几句什么;然后阴龙就匆匆忙地离开了鱼衣空间。
尼玛,这个“心结”还真是我的大麻烦!
我一边难受着,却又一边扶着棺材边沿让自己不至于瘫软倒下。
现在唯一能对抗心结法阵带来痛苦的,只有仇恨这种情绪。
我定定地望着阴龙的背影,估摸着他这样来去匆匆,多半是趁着宋老不在,“偷鸡”来了。
而他在我魂体内种下的心结法阵就是他此行偷到的成果——
心结法阵,可以作为要挟我、下一步再和宋老讨价还价时新增加的筹码。
阴龙的实力倒是不俗,但这种背后瞅空咬一口的行为十分令人不齿!偏生他还自鸣得意地说,“卑鄙也是一种很有用的武器”。
鬼少在阴龙离开以后就一直在原地徘徊,既不回屋去、也不肯向我走近一步。
好吧,其实我很明白他的心思……
好在心结法阵排山倒海地带来一阵疼痛之后,就就又像退潮一样散去。
如果不是因为浑身的冷汗、心悸,以及被掏空了精神力以后的虚弱感还在,我会以为刚才发生过的一切不过是幻觉。
但是,这是千真万确的。
阴龙不是唐僧而是敌人,我也不是悟空,但是现在身体里面却多了个类似紧箍咒一样的存在,真是郁闷!
我又用了一段时间恢复元气,好不容易攒了点精力,这才嘶哑着嗓子呼唤鬼少。
很快,他听到了,这才向我小跑过来;还隔着几米就关切地问:“表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好,我感觉自己非常不好。
这心结貌似不但会带来难以忍受的疼痛、还有一种束缚心魂的作用,我很难受!
准确地说,我的内心世界本来是一方绿草如荫的小天地;但是现在,就象遭到外来物种的侵入,藤蔓疯长、荆刺遍地。
“唉、表弟呀!你刚才太任性,老爸从来说一不二的,你又何必逞能血气方刚?要是像我,及时服个软,不就没事了吗?”
说罢,他还意犹未尽地又补了两句:“你这叫自讨苦吃!现在傻眼了吧?不好意思,现在我也无能为力了,只有大把大把的同情,你要不要?”
“少废话!”我艰难地喘息了一下,接着说:“我可没有输。话说,你爹真不要脸!”
听到“不要脸”这三个字,鬼少的脸竟然唰地一下,红了。
他小声说:“表弟,他可是你的舅舅……”
“呸,我是真比不上沉香;可他也别把自己当作二郎神。”
我恨恨地啐了一口。
话说,让鬼少当监狱长、再加上心结,阴龙这么做是不是为了方便他时不进就偷跑进来欺负我一下?
当然不止于此。
我又想起来阴龙先前说过的那句话,他不是说,如果我有本事解开心结,他就自己打脸、离开?
呵呵、这么拽!
看来我今后的生活是真的有目标和方向了,除了吃饭睡觉以外,就是一门心思地破解这个心结。
我必须得让阴龙兑现自己的诺言。
虽然他一向把卑鄙当作武器,但是今天当着自己儿子的面把话摞那儿了,我不相信他真能把说出来的话再吞回去。
所以我就对鬼少说:“你记住,你老爸可是要自己打脸的,因为我一定会解开心结。”
“你开什么玩笑!”
鬼少当然是不相信的,他告诉我:心结这东西,我并不是第一个受害者。
“老爸以前就曾在一个家伙身上试验过,好好的一只鬼,结果就变成了神经病一样,老婆离开、一个朋友都没有了。
是真的,你是不知道,这心结一旦种在魂体里,会有多可怕。”
的确不一般,刚才已经领教过了。
再一次强调:我也不是开玩笑,一定要证明给他们父子看。
鬼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真搞不懂你,服个软就有那么难吗?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那么惨、那么累!”
“因为你不是我、我也不可能是你。”
第376章 自闭
还是在我睡着的时候、还是用摇晃石棺的办法来把我叫醒。
鬼少这家伙,我也真是醉了!
我怀疑阴龙和鬼手他们父子俩就是故意的,这是合起伙来用车轮战术折腾我来着。
但我实在太累了,索性连眼睛都懒得睁开,话音里带着火药味儿骂鬼少:
“又有什么事儿?是不是你老爸又带来了什么阴招,想要我尝一尝味道好不好?要动手赶快、利索点,反正我逆来顺受就是了!”
“表弟,你想多了!这次是好消息、好消息呀!”
什么好消息坏消息的,我都倒霉到这份上了,还能有什么好消息?反正宋老和阴龙是不可能将我无罪释放的,这一点我很肯定。
“是你的女票、你妹妹,还有那只白猫,他们要见你。”
“原来是他们!”
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本打算起身的,却又颓然地把自己放倒下去。
“唉……不见!”
“哎,你这人就怪了!你不待见我也就罢了,几个小姑娘可是你的死党啊!一听说你现在很惨,就哭天抹泪地大老远从石马山赶过来了,你竟然不见?就不知道怜香惜玉吗!”
我呵呵一笑:“既然大家都知道我现在很惨,那见面以后岂不是更加伤心难过?再说了,你老爸把我的魂体变到这么一了点儿大,我即便回到自己的肉身里面,也只能指挥得动器官的一部分,这个样子和植物人有什么区别?即使见了面也没办法交流啊!”
听我这么一说,鬼少就忧心忡忡地望着我:“表弟,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心结的影响越来越严重了?不行,我得去求老爸,请他手下留情!”
说罢转身就准备离开,但是却被我厉声叫了回来。
因为我说如果他真的去求阴龙,那就别怪我给自己来个狠的!
说话间还取出鱼刺匕首,对准自己的心脏部位。
这一下鬼少顿时慌了手脚,赶紧不迭地叫我不要冲动,“不去了、不去了,我肯定不去了!”
我就知道,只有这招对他最管用。
因为我要是在被看管期间出了什么岔子,那鬼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首先他老爸阴龙就不会饶他。
“你太狠了!我这叫做吃力不讨好,两边受气!”
鬼少委屈而又愤愤不平地说。
但是接下来,他只能无可奈何的将我的意思转达给前来探视我的那一帮小伙伴。
我还特意让他强调一句:“阴龙自己打脸之日,就是相见之时。”
“我的天,你还认真起来了?我想怕是永无相见之日喽!”
但我让鬼少不用管,就这么说!
“呃、好吧……”
鬼少去了好天才才精疲力尽地回来,见到我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心有余悸地说: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才发现,几个女孩子凑到一块,就是几头母老虎啊!我差点被她们给吃了!还有那只猫,特么竟然挠了我一下!”
我横了他一眼:“吃?难道你的味道很好吗?你们父子俩这么欺负我,就不允许我的伙伴们表达一下不满吗!”
鬼少苦着脸说:“表弟我是冤枉的……”
我让他别尽说那些没用的,告诉我,外面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见我难得有交流的兴致,鬼少就一五一十地和我讲了一下。 .
首先是,我的肉身已经被运回到江家村,就安置在金顺家里。
又是金顺?唉、算了吧,反正身不由己,他们受怎么办就怎么办。
但是接下来鬼少的话让我很不高兴。
他告诉我,因为现在魂体和肉身分离,为了防止我的肉身发生生理病变什么的,宋老特别安排了人来做特殊护理。
而护理人就是杨英翠。
“什么?我不喜欢这个女的,还是让我女朋友来照顾就好了。”
我不满地说。
“嘿嘿,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做牢的囚犯吗?派来照顾你是政府的事情,哪有自己指定人选的说法?你有这个权利吗!”
我去、怎么就没有了?除非我被判死刑,在这之前我要是在狱中出了意外,监狱长不也脱不了干系吗!
鬼少却说:“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才安排了杨英翠这样的专业人士来做护理啊!你懂的,对肉身的了解,再没有超过巫门那一帮人的了。”
我汗!
鬼少却不停地坏笑,分明是不怀好意。
也罢。
就算他说的有道理。其实我也并不是非要王心梅来照在我,这可不是一件轻松活儿。
只是,杨英翠……唉,我总会联想,她会不会趁机在我身上种几朵红蘑菇?
不禁一身冷汗。
但是正象鬼少说的,我现在身不由己,没得选的。
第二个情况就是,我果然没有猜错,阴龙果然是趁宋老不在,才偷偷进来给我种下心结的。
结果宋老回来以后,就和阴龙起了冲突。
但是阴龙已经得了先手,木已成舟,宋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是要求阴龙作些补救。
最终他们妥协的结果就是:阴龙同意将我的魂体从小变回原样大小,并且同意我定期外出放风。
也就是说,我可以定期回到肉身,在江家村他们指定的范围内活动,算是监视居住。
“怎么样?够意思了吧!我老爸已经让步了。也就是说,你可以去见你那几个伙伴了。”
“不去、说不去就是不去。放什么风,我不要。”
我再次断然拒绝。
这下鬼少就无法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坚持了。
“你是破解不了心结的,所以还是不要钻牛尖了,认命吧!再说,你要是坚持不去见她们,我的日子可不好过呀!”
我冷冷地说:“能不能破解先不说,你的日子不好过我可是很开心啊!因为能让我的伙伴们替我出气,这多好!你要是受不了,为什么不去找你老爸?”
“你——”
鬼少气坏了,“我先前老爸说,你这家伙很危险,要我小心,我不不信呢;原来,你的心真是石头做的,哼!”
我再一次强调:“不是石头,是温玉。”
“那又怎么样?被心结侵入,你现在都不愿意见人,开始‘自闭’了知道吗?”
“不是自闭,是闭关。”
“呵呵,闭关?闭棺等死还差不多!”
……
我和鬼少竟斗起嘴来,一时间竟然不分胜负。
不过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鬼少不是说,阴龙已经答应恢复我的魂体到原状了吗?那么这只小石棺怎么还住得下?
于是我就对他说:“别吵了,我现在就要搬回屋里去住。”
第377章 鬼屋
我知道阴龙之所以会卖宋老一个人情,同意把我的魂体恢复到原样大小的原因:
这一方面固然是他理亏在先,宋老施加压力的结果。
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他已经在我身上种下了心结法阵,已经达到控制我的目的。
所以这次让步不过是让宋老无话可说而已。
在我要求返回屋子居住以后,鬼少看起来却又面有难色的样子。
他婉拒说:“老爸这几天实在太忙,还抽不出时间来给你解开禁咒,所以只好委屈你再在石棺里等一等。”
嗯?这话我一听就意识到,其中一定有猫腻。
先前鬼少不是哭着喊着要我住屋里,怎么一下子就变卦了呢?他越是这样,我还非得回去看看不可!
想到这里,我就笑着对鬼少说:“你老爸解不解禁咒,和我回不回屋好像没有因果关系吧?
没事,他既然没时间,我也不着急出去放风,这个可以从长计议;但这石棺我真是住得有些厌烦了,我还是回屋去住吧。”
“呃、这……”
“哦,是不是房间装修过了,住不下?没关系的,你看我现在的个头就这么大点,根本不占地方的。就是随便找个不起眼的角落敲一枚钉子,把我挂在那里不就行了吗?安啦!”
“哦……那好吧。”
鬼少犹犹豫豫地说。
就这样,我就不客气地攀到鬼少肩上,由他带我回去。
结果一进小院,我就发现许多不同寻常的地方。
首先,小院里曾经有一株树的,但是现在光凸凸一片,地面平整,显然被处理过。
“树呢?”
“莫名其妙就枯死了,我们正好缺木料,所以就把它拿来搞装修了。”
我点点头:“嗯,这样挺好,回收利用、绿色环保嘛。”
“嘿嘿!”
“你笑什么?那么诡异!”
但是接下来鬼少没有接我的话头,而是开始吆喝指挥着鬼差们里里外外地收拾。
我可不管那么多,就连声催促着鬼少带我参观房间去,毕竟现在小胳膊短腿的,不方便;所以就把鬼少当成观光游览车来使用了。
然而一进屋我就大吃一惊!尼玛、难怪我就要回来住,鬼少推三阻四的。
屋子的格局和装饰已经面目全非。
最主要的变动就是,原来作为恶鬼老鱼和我卧室的那一间,以及一墙之隔、被他用来悬挂鱼骨的那一间,再加堂屋,现在被鬼少把隔断完全打通变成了一个大间。
而恶鬼一直打不开的两间屋子现在已经消失不见,被从嫁衣树上切割来的木板蒙了个严严实实,而且四壁上还上了一层乌漆,地面和天花板上画满了纹饰,有法阵、有纯装饰性的花纹和画作。
一句话:民居式的屋子已经被鬼少搞成名符其实的鬼屋了。
在这样的环境氛围之下,鬼少偏生又添加了太多不伦不类的东西:比如吧台舞池这种现代意味很浓的格局,另外还有那张老式圈椅,这两种时代差异和文化差异天壞之别的东西强行放到一块,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玛德,鬼少这是在搞什么!他的审美情趣怎么这么怪异偏门?要么就是他没文化;眼前这一幕,我看得实在郁闷、都要吐血了!
这还怎么住得下人了?就是按照我先前的想法,在墙上敲钉子把自己挂起来也不可能了,我怕自己睡着的时候会做恶梦。
所以,我想我还是回石棺里去住吧。
不过有几件事情我想搞清楚:
难道鬼少在这里没日没夜地娱乐自己不眠不休?歌舞升平是对的,夜夜笙萧也没什么不对;但问题是,困了累的时候,他睡哪里?
鬼少指着鬼差们告诉我:“玩够了的时候,他们就在地上躺倒成一片,就睡地上。”
“他们是他们,你呢?”
“我当然睡他们上面啊,现成的肉垫,为什么不用?”
“肉垫吗……”我差点忍不住就要内牛满面!
罢了,罢了!
那恶鬼老鱼的骨架呢?被鬼少弄到哪里去了?
结果鬼少专门指定一个鬼差来回答我的问话,他是经手者。
见的的神色十分不善,这家伙就战战惊惊回答:
“少爷说那东西丫丫叉叉的,一不留神就会扎到人,叫我处理;刚好大家在刨院子里那棵树,好大一个坑,于是我就把骨架扔里面,又把土填平了。
我,我不知道是您喜欢的东西,要不、我再去把它刨出来?”
“……算了,入土为安吧,这样也好。”
我无可奈何地说。
其实照我的理解,恶鬼的本体是鱼,让骨架回到湖水里也许才是最佳处理方案;不过现在恶鬼已经被阴龙不由分说地就灭了,他的魂儿都不在了,那鱼骨的归宿是哪里或许都不重要了。
我关心的第三个问题是,那两个被封闭了的房间现在还在不在?
要知道,先前恶鬼可是告诉过我,他尝试了好多年都没能打开它的,难道阴龙一进来就把它们攻破啦?好像不可能。
连宋老见到恶鬼都要叫一声前辈的,我想老鱼的实力不容小觑。
阴龙二话不说就把恶鬼灭了,并不是他的实力超过老鱼,而是老鱼遭到了暗算,差点被墙壁给吞没掉了,这才惨遭阴龙的毒手。
但是,墙壁这么厉害,鬼少他们又是怎么把三个房间给打通了的呢?我又猜测,会不会是阴龙打不开门,就指挥鬼用暴力手段,直接把墙体推倒了呢?
但是我就在湖边,貌似也一直没有听到异常的动静。
突然想起来:对了,恶鬼不是说,嫁衣木可以屏蔽神识的吗!难道鬼少他们是先用嫁衣木瞒住我再破墙的?
虽说好奇害死猫,但我还是忍不住好奇。
不过,关于这个问题,我并不想直接拿来问鬼少。
因为,如果真有什么猫腻的话,他不会告诉我实话的。
那就只有自己暗中寻找机会探查一下了。
这样一想,我就不打算回石棺里去了,毕竟在那里呆着也不是长久之计。
还是就留在屋里将就着吧,虽然说在这里鬼少和他的手下难免时时监视到我的动静,不过我应该能找到机会的。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先前我才施展心镜之术,就被阴龙打断了,再加上现在身体里有心结法阵,我不太确定心结对我的心镜之术有没有影响;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要冒险了吧!
左右寻思之下,我突然想到,上一次离开画面空间的时候,我不是向王猫儿讨要了经过老爸改良的鬼门版千幻面具?嗯,这个倒是可以拿来一用。
但是具体要怎么操作,我得先好好想清楚步骤……
第378章 内鬼
既然我已经决定了留在屋里,鬼少当然也不好再说什么;而且他也不可能真的就在墙壁上敲钉子把我挂起来。
那到底要怎么安置我?
鬼少一开始仍然邀请我和他一起“滚肉垫”,但却被我严词拒绝了。
一是这种对待下属的方法实在不人道,哪怕这些鬼差不是人,我也很排斥鬼少的这种方法。
二呢,“滚肉垫”这个词到了耳朵里,听起来就像“滚床单”一样;一个鬼少就让我感到受不了了,如果再加上一堆男性鬼物,那可真是我万万不能接受的!
最后一个原因则是,我之所以决定留在屋里居住,就是想找机会探查那两间打不开的房间,如果接受了鬼少的建议,我一有风吹草动他就立刻能掌握到。
所以我不但拒绝,而且态度异常坚定。
最后鬼少实在没有法子,只好将他的老式圈椅让出来给我当床榻。
不,准确来说,以我现在的体量大小对比下来,圈椅的面积简直就和一间健身房差不多大小了。
在圈椅上面已经铺了一层软软的垫子,不过我嫌弃被鬼少坐过,就叫他把垫子拿走,重新把鱼膘制作的热气球上马甲的那一部分拿来,照旧用人工方式充了气,这样一来,新床垫就弄好了。
“睡吧睡吧!今天大家就不要闹腾了,我刚才被鬼少摇醒,现在好累!”
我不客气地对鬼少和他的手下说,而且还真就打了一个大呵欠。
但是对于习惯了热闹的鬼少而言,这个时候他的夜生活才刚开始呢!我的这个建议他可不乐意了。
不过,因为我的不搭理和动辄以“死相逼”,他只得带着一帮鬼差到湖上去继续玩水床游戏,这样最好、我们互不干扰。
一开始鬼少还想要留下一个鬼差照顾我,但是我同样表示拒绝。
想想看:我一个大活人,自己睡着好好的,要是床边站着一只鬼,连想想都害怕,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是明面上对鬼少讲的理由,其实这当然是我的借口,我得为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创造条件。
不知道鬼少有没有看出来我的用意,至少他表面上是真的被我说服,带着他的手下找乐子去了。
于是我就一个人留在了屋子里。
也许我表现得过于明显一点,不过一是时间紧迫、不得不这么做;二是因为有嫁衣木发挥屏蔽神识的作用,只要屋里没有留守的鬼差,我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也不过就是分分秒秒就能搞定的事情。
毕竟夜长梦多,鬼少他们离开以后没有多久,我就开始行动了。
用了一个最隐蔽的姿势,从随身带中找到千幻面具拿在手中——让我又惊又喜的是,这只面具竟然也自动这种缩小到我现在的比例,扣在脸上不大不小正合适,这真是太好了!
之前我还担心由于自己变小了,准备拿千幻面具来当被盖,就是不知道它能不能如我所愿,同时达到既变脸又变身的效果。
现在,我发现它能随着我的身体比例自动变化,那么变脸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变不变身问题不大。
嗯,那就先来尝试一下!
趁他们都不在,我下意识的就想变出掩埋了恶鬼骨架的那只倒霉鬼的模样。
于是就在心里想像着自己就是那个鬼差……
过了几秒钟,我不确定自己的这次变脸试验成功了没有,扭头在屋里巡视了一圈,就跳下圈椅奔到吧台那里去。
因为那里有酒柜有酒瓶,表面滑细腻,光可照人,拿来当镜子正好。
定睛一看,我不禁大喜成功了!
只不过美中不足的是,我变出来的这张脸虽然分虚不差,但却是缩小版的,因为我现在的面孔也不过比指头大一些而已。
不过我已经很满足了,接下来简单,只要把自己变成一只小老鼠模样就好了,这样最方便在暗中观察。
但是,接下来,我的心却突然一下子绞痛起来!
尼玛、心结法阵又被激活了!
我捂着胸口,只是不停地呻吟,后悔自己真是太笨了!千幻面具要发挥作用,就得心随意动,那还不是要受到心结控制?
现在惨了,一次疏忽大意就暴露了底牌!
我非常后悔、然而世上哪有卖后悔药吃的?
感觉越来越难受,然后我就白眼一翻,咕咚一下,直挺挺地往后便倒……
等到再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又躺在了鱼膘垫子上,但身旁的动静很大!
我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大概是鬼少他们已经回来,而且正在呼呼大睡呢。
悄悄活动了一下四肢,都没有被捆绑的迹象,这就让我稍稍放了心。
正打算睁开眼睛,但这时候却感觉自己的脸上凉嗖嗖的,好像有风!
我不由得微微缩了缩脖子,这才发现,哪是风、分明是谁在对着我吹气。
呃……玛德、被发现了!
也罢,反正是暴露了,那就光棍一些。
我于是就猛地侧身、睁开眼睛,想看看是不是鬼少在戏弄我。
结果发现完全不是我想像的那样。
刚才的呼噜声正是鬼少发出来的,我看到他睡得正香,他的嘴角甚至有口涎淌出来。
好恶心!
便是也证明他不是装的,因为他要是清醒的时候,都很注意自身形象的。
那刚才到底是谁对着我吹气?
我再逐一细看,“肉垫”们都睡得好好的,只是除了一位。
就是被我模仿他的面孔那个鬼差,他现在正把头侧对着我,下巴高抬着,同样睡得正香。
而气流正是从他的鼻孔里斜吹到我脸上来的。
但看起来他同样睡得很香很沉。这就让我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大家竟然都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真是的,难道是我过于敏感了?
但是之前我明显是犯了“心绞痛”晕倒在地上的,他们已经把我从吧台那里移到了圈椅上,又怎么可能没发现不对?
我还是不相信事情就那么巧,怎么就又是这位对着我吹气而不是别人!
就这样,我一直紧盯着他不放,玩味、研究……
很快,我发现了,他在动!
他先是嘴角偷偷一咧,然后又飞快地回复原状,如果不是特别留意,根本发现不了这个细微的变化。
然后,他就翻过身去,背对着我;不过却在有意无意中把一只手摊在地上。
我屏住呼吸继续等待。
果然,又过了好一会,他的小指尖指勾了勾,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依次是:无名指、中指、食指,都重复一遍之前的动作,就像在快速弹奏琴键。
当然,我并不明白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
我又等了半天,但是最后却没有更多的动作了。
那好吧,不管这只鬼差是什么意思,反正他肯定是在向我传达什么信息。
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可能是鬼少安排他回来察看动静,于是他就看到我晕倒在地上;然后他就把我弄到圈椅上。
而从他刚才的诡异手势动作来看,说不定是他帮我把事情遮掩过去了,鬼少他们完全不知情。
如果真这样的话,那这个鬼差的身份就值得深思了。
难道他真是内鬼、那么又是谁让他来帮助我?
当然,也不排除是鬼少的安排,他们合起伙来捉弄我;我可不能盲目乐观,小心上当。
那就静观其变吧……
第379章 梦游
本来鬼少他们都在沉睡中,我要有所行动的话,这时候正是好机会。
但是方才这只鬼差的动作很古怪,他的用意我一时搞不清楚,如果我轻举妄动,不小心落入鬼少他们的圈套怎么办?
这就有点进退两难。
不过,既然睡醒了,再这样辗转反侧的,不但自己难受,在有心人眼里更显得心事重重;我于是就爬起来,再顺着一根椅子脚溜到地面上,然后轻手轻脚地往屋外走。
眼看着就要跨出门槛的时候,身后突然一声响亮的咳嗽:“咳——表弟,你醒啦、要出去呀?”
卧槽、果然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就是不方便!我有种被捉弄过后又羞又恼的感觉。
回头一看,“肉垫”们还老老实实地躺着不动,只见鬼少正在揉眼睛、睡意好浓的样子!
我就说:“睡足啦,我要撒尿去;完了之后就打算越狱跑路,你要不要一起?”
“嘿嘿,表弟你真幽默!去吧去吧,我还要补觉,就不陪你啦……”
不过,话虽这么说,他在躺下的同时又很随意地朝前蹬了一脚:“那个谁、赶紧起来陪表弟走一趟!”
又好气又好笑,这回起身的又是刚才朝我吹凉风的那位鬼差,只见他一脸痛苦、一脸迷糊的样子。
真是好巧啊……
也罢,反正就是被监视跟踪,派谁来不一样!我无所谓。
接下来我也不和他客气,就叫他照样把我送到肩膀上,由他驮着我、湖边漫步去——其实好郁闷的说!
不过鬼差这回老实得出奇,让他环绕着湖水不停地兜圈子,我不发话就不要停;而他果真就一圈一圈地不间断行走,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圈。
但是我一直没有让他停下来休息,这是因为我气恼自己太过轻信这只鬼,以至可刚才差点上了鬼少的当,所以对他略施薄惩罢了。
鬼差一直不停地走啊走,一开始还哈欠连天,可是渐渐地就没了声息。
我一开始还没怎么在意,可是后来才发现,这只鬼差的眼晴虽然一直睁着,但是半天都不眨巴一下。
好奇怪!
接下来我仔细观察发现,他的身体虽然还在移动,但他的动作显得机械而僵直,我去、这家伙竟然睡着了!
也就是说,他在一边行走一边睡觉,他在梦游!
好吧,真是醉了……
尼玛,这样都行!虽然湖边地势平坦地形并不复杂,但是他都能在沉睡中精确控制,在应该改变方向的时候果断调整角度,这就很厉害了!
这种行走兼睡觉两不误的功夫真的可以称为“一绝”!
只是不知道如果到了复杂的地带,比如上坡下坡、沟沟坎坎的这种,他是否可以一样如履平地?
“嘿嘿……”
我不禁坏笑一声,心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就把他弄醒,到稍远一些的林子里去试试;要是摔个大跟斗,那才叫好玩呢!
说干就干,我就伸手抓住他后颈的一根头发,狠命一拽!
头发扯下来了,但他仍然没有醒过来。
真能睡!不过我并不感到意外;我打算就用这根头发撩拨他的耳朵眼、鼻孔,看他到底醒不醒。
这是一种情不自禁的恶趣味,和童年时拿竹棍儿捅鸟窝和马蜂窝的行为很相像哦!
就在我快要把头发尖伸进他鼻孔的时候,突然听到他开口说话了:
“萨比!”
“啊?!”他竟然骂我、原来是装的!
“啊什么啊?尼玛就是一个大萨比!萨比……”
我顿时气坏了!哦、不,是很恼火,但是脑子并没有坏。
因为很快就发现,他在骂完我之后,好像还在继续梦游。
这这这……走路、睡觉外加瞅空骂人,这不是一心三用了吗?
好本事!我差点笑哭。
然而他又开始骂了:“萨比,你不会看水面吗?”
话音刚落,他就再一次切换到梦游状态。
而我正好就坐在鬼差的在肩上,也就是正对湖面的这一侧。
所以当然就听他的梦话吩咐,偏头去看湖水。
这下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个湖就是一面大大的镜子,一切都纤毫毕现。
我看到鬼差的身影,我的身影,而且还多了一张吹胡子瞪眼的面孔!
竟然是鱼前辈!
只见他头大身子小,妥妥的q版造型。
这真是让我太开心了:“哈哈,原来你没死啊?”
“嘘——”
他的神色慌张,连忙对我做了个噤声的表情。
显然,这是惊魂未定的征兆,更何况鬼差就在旁边,不可不谨慎。
好吧,马上自动进入默片模式,我看、他比划,完全用动作来向我传达消息。
恶鬼恨恨地“说”,由于一时的疏忽大意,才让阴龙猝不及防地进到鱼衣空间里来,他的魂体几乎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幸好当初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在鱼骨里留了一手,这才避免了被阴龙彻底灭杀的噩运。
之后的情形很惨,只能在煎熬中设法保命待机。
也是在被眼前这只鬼差掩埋鱼骨的时候,他才终于得到机会,用秘法偷偷寄生在鬼差的魂体上。
但是他现在的实力已经所剩无几,说是奄奄一息也不为过;就是附身的这只鬼差他现在也斗不过了,只能尽量在鬼差睡着的时候偷偷出来活动。
原来如此!
原来鬼差之所以能在睡梦中行动自如,全是恶鬼在暗中控制。
所以恶鬼就气咻咻地责怪我真是萨比,一直没能发现他的存在,结果害得他白白浪费了太多的精力来刷存在感。
汗、其实我和他都没错,谁叫我和他现在都在非常时期,陷在困局之中无力自救!
恶鬼又告诉我,现在看到的影像是他最后的本钱了,现在必须同舟共济、否则大家一起玩完!
我点头表示:这个当然,现在的我也正是孤立无援正需要帮手的时候,和恶鬼又有着共患难的交情,对他的合作请求当然求之不得。
接下来自然是长话短说,恶鬼老鱼竭尽所能地让我明白,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两个任务:
首先,他要我设法把掩埋在院子里的鱼骨盗出来,直接扔湖里来。
这个任务信息一收到,我简直肠子都悔青了——先前多好的机会,让我给浪费了,真是太猪头……
其次,恶鬼要我自己去试试能不能打开那两个神秘房间,如果能成功,就这么做……
他不停地在水中比划术法符号,让我不但要看清楚、还要照葫芦画瓢地比划出来给他检查。
毕竟到了拼老命的时候,他也就不再废话不再藏私,真恨不得我把他最后的家底都消化掌握了,只有这样才保险啊!
而我也很紧张,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拼命看着恶鬼的每一步动作。
第380章 摊牌 上
看起来一切正常,进展顺利,之前一直紧绷的心弦就松驰下来。
恶鬼交待我,如果挖出鱼骨以后没法送到湖水里来,就退而求其次,找个容器装些湖水带回去养着也行;如果连挖出鱼骨的机会都没有,那我一定要千方百计在埋鱼骨的地方浇一桶水,要是这个都做不到,那就真完啦!
我听了就苦笑。
其实他说的这三个可能,在我看来除非鬼少知情同意,然而恶鬼千叮咛万嘱咐,就是要对鬼少严防死守。
所以这对我来说都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除非奇迹发生。
恶鬼表示,这个情况他当然了解,也知道事情不容易做到,但这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么!他要是有办法就不会假手于我了。
“打住、保密!冒点险算什么?就照你的办法去做,不要告诉我是什么办法!”
另外为了让我安心,恶鬼让我先去尝试打开那两个房间,只要按照他的办法去做,就有希望;而要是能随便打开一个房间,那帮他挖鱼骨这种事情,还算什么问题?
“好啦,一切就拜托你了,只要我的问题解决了,你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比划到这里,终于交接完了!恶鬼精疲力尽都快瘫倒了,而我则汗流浃背、同样不轻松。
恶鬼说:“不行了,我要睡啦!你用鱼刺在他眉心扎一下以防万一,别再扎偏了、就这样……”
我就照他的话做了,一针下去,鬼差的面色就渐渐转青,这回是恶鬼老鱼切换到了睡眠状态、鬼差则渐渐神色清明。
这老实孩子回过神以后,就期期艾艾地请求我开恩:“我已经很累了,要不咱们歇一歇吧?”
我肯定表示同意了,就问他:“还能不能走到屋里去?咱们回去休息。”
见我这么好说话,他当然求之不得了!就振作精神驮着我回到屋里去。
进屋一看,鬼少已经起床了,鬼差们正服侍着他整理仪容。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还婉转曲折地哼唱着戏文。
但是我的心情就不太好了,因为他又把圈椅占了、而且还把我睡觉的鱼膘垫子当了座垫。
“表弟回来啦?收获不小吧?我看见你在湖边又蹦又跳的,还一直手舞足蹈,有什么开心事拿出来分享一下啊!”
这话让我听了之后,心里就咯噔一下!
不妙!显然,我的一举一动都在监控范围之内,那我是不是太傻了、竟然以为自己和老鱼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想到这里,我就冷冷地对鬼少说:“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说吧,你想怎么的?”
“哎呀、表弟误会了,我只是担心你上当受骗而已。刚才我的确是看了一下,只是距离远、角度不佳,看得不太清楚,有图无真相呀!不如我把画面重播一下,你来配个音如何?要对口形的哦!”
这话软中带硬,隐隐有些威胁的意思。
我就笑:“鬼少,你不知道我从来不受人威胁的吗?”。
“表弟这话说得,我怎么可能威胁你呢!只是希望、希望我们能真心合作一次。”
“我们?”
“对,是你和我自己,不是你和老爸。
当然,你可以选择拒绝。实在不行我还可以找鱼老聊聊,他现在能保命就不错了,我想只要把鱼骨还给他,有什么不好商量的?而表弟你,今后恐怕就不太好过了,我还听说你女朋友的游泳技术很高明哦……”
鬼少的话让我仿佛被一瓢凉水从头浇下,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玛德!竟然把主意打到王心梅的身上,确实够狠、而且精准之极!
是的,王心梅就是我的软肋。
我早该想到的,关于她身世的秘密,其实鬼少肯定能查到的。
是宋老露的底吗?以他的人品,应该不会。
那么会不会是田织或者喵儿中的一位?也不太可能。
我想起来,之前在宋老画的空间里,我和王心梅下去游泳的湖水,就是阴龙或鬼少带来的极阴之寒;结果我都冻得受不了、只有王心梅像个没事人;那这种奇事鬼少怎么可能不知道!
想到这里,我就定定地注视着鬼少:“我女朋友的游泳技术高明,恐怕不是你听说、而是偷看到的吧?”
“不不不,表弟你不要用那种能杀死人的目光看我,好怕怕……这个问题其实不重要,但我得重申一下,真不是我偷看到的,我没那个嗜好!咳咳,咱们还是来谈谈合作的事情吧!回到正题、回到正题!”
“哼哼,如果我要是拒绝,那你的意思是不是就要下手对付我女朋友喽?”
鬼少倒也直言不讳:“我不会,不过老爸肯定会。”
“那即便我答应合作,好像你也没办法改变阴龙的想法吧?”
“表弟你真逗,你都答应合作了,那我还有必要把这个秘密告诉老爸吗?嘿嘿……”
啊?尼玛,卑鄙、真卑鄙,难道这种属性真的可以遗传吗?
我咬着牙齿说:“我从来不怕威胁,但这次,你赢了……”
“是吗?哈哈,我好荣幸的说!那你说说,有什么条件,咱们商量商量!”
条件一:不能动王心梅一根汗毛,要不然我会不客气的。
对此鬼少回应道:“虽然表弟你现在自知难保,这样的威胁我大可以不理睬的;不过你这种情种特质我喜欢,只要你肯合作,我绝不告诉老爸就是!”
条件二:请鬼差们帮忙把老鱼的骨架挖出来,扔到湖里去。毕竟这是他拜托我的事情,我不能失信于人。
对此,鬼少摇头表示,这个不行,他可不想再给自己制造新的麻烦,恶鬼老鱼这家伙的鬼主意太多,他防不胜防。
这倒是在我的意料中,于是我就退一步,又说:“其实要是确保老鱼在可控范围内,我想你恐怕也不舍得灭掉老鱼吧?”
鬼少惊喜地望着我说:“哈哈、表弟你这么了解我?太好了,说说,怎么做到可控?”
我就告诉他,这还不简单:
如果你老爸的阴阳镜还在,可以装上湖水再把老鱼放进去,这样既能让他活命、而且又能把他的命控制在你手里,而且也满足了我的条件,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
“赞!我不得不说,表弟你太坏了、但是我是真心喜欢!”
“……好啦,我的条件就是这两个,你说说、要我怎么配合你?”
“哈哈!”
鬼少喜孜孜地说:“你怎么就这两个条件啊?就没考虑过自己?傻!好吧,我的条件少你一个,就一个:去帮我打开房间,只许打开不准自己先进去啊!”
我反问:“那要是打不开呢?”
“你只要同意去试两次就算合作了,打不开不怪你;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已经用同样的法子试过了,唉!”
“我去、你都试过了,那我去不是白搭?”
“这个你不用管,我不行,也许你就行!”
明白了。
——看来这两个房间里藏着的东西着实非同小可呀!
第381章 摊牌 下
为了展现诚意,鬼少决定先满足我提出的第二个条件。
一起来到院子里,他指着埋鱼骨的地方,说声:“动手。”
也不用锄头镐子什么的,就是几个鬼差争先恐后地用手刨,结果鱼骨很快就被找到并起了出来。
事情果然如我所料,阴龙真的就把阴阳镜留给了他的宝贝儿子。
鬼少用它端来了一盆清水,又把被恶鬼寄生的那只鬼差变小扔到清水里去,快速地蘸了蘸,然后就把恶鬼的q版身体提取出来。
我再一次见到了恶鬼,但是这个时候的他不是虚影,而是青蛙大小的真人;只是显得委顿之极,貌似刚才向我比划传达消息消耗掉了他全部的体力;现在又被强行从寄生的鬼差身上分离出来,他看起来更是像一条快翻白肚皮的鱼,奄奄一息的样子。
“他快要完蛋了吧?”
我担心地问鬼少。
鬼少回答:“如果不把鱼骨给他,这是肯定的。”
我就有些着急:“那还废什么话,赶紧把鱼骨放下去啊!”
但是鬼少却一点也不着急,他慢条斯理地再一次向我确认:“你确定要救他?”
不再说话,我只是用手指向阴阳镜,示意鬼少动作快一点。
“好吧、表弟你总是为别人着想,真无私……”
说罢,他的手比出势子,在空中连贯画出符号,把一道彩虹状的通道从鱼骨引向阴阳镜。
然后骨架就像活鱼一样,摇头摆尾地游进清水中。
鱼骨刚一没入水面,整个铜盆里的清水就像达到沸点一样翻腾起来;而刚才还在垂死状态的恶鬼马上就来了精神,一个鱼跃动作就蹿过去,像猿猴回到树枝上,他又活过来了!
但他又开始向我吹胡子瞪眼,手舞足蹈地向我表达他的愤怒:
“原来这就是你的办法?和他合起伙来坑我!你这个骗子……”
显然,他误会了,以为我和鬼少合伙做局。
我一脸的苦笑。
而鬼少则哈哈大笑,他添油加醋地说:“你活该,就不会动脑子想想,我们可是不折不扣的表亲啊,怎么可能把胳膊肘往外人那边拐!”
我让他不要再火上浇油了。
然后对恶鬼说:“鱼前辈,我和他可不是一路人;不过如果不和鬼少合作,又怎么能保全你的性命!而且之前是你让我不要说出来,我正是按照你的吩咐去做的、这就是我想到的办法。”
恶鬼一时语塞,但也气得胡子直抖索。
这时鬼少又来帮腔说:“是啊是啊,先保命要紧,能活下来就不错啦,你还挑肥拣瘦的?信不信我现在就铰碎了你?”
说罢就伸出手指去,几乎就要点到水面,开始画圈。
恶鬼吓了一大跳,就趴在鱼骨上连连作揖求情。
曾经不可一世的枭雄,现在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弯腰服软,这其实很让人难受的。
我就叹了一口气,让鬼少不要再吓他,还是先做正事吧!
鬼少就布了一个防护法阵把阴阳镜安置在屋里,接下来就轮到我做事了。
先前的装修,鬼少不过是用嫁衣木做了一层板壁把房间遮住;现在又重新把木板揭开来,好让我动手。
我这就准备按恶鬼教我的办法作开启房间门的动作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响起:“慢着!”
——不早不晚的,阴龙出现了。
一下子,屋里的空气就像被冻住了一样,鬼少张口结舌,对着我作出叫屈的表情。
而这回轮到我怒发冲冠了。
玛德!这一对父子在搞什么?虽然看起来鬼少也对阴龙的出现完全没有思想准备,但是阴龙来这么一手,那我之前的努力不都全白费了!
我毫不客气地问阴龙:“你来干什么?”
他却不理不睬地,先到阴阳镜那边去看了看恶鬼老鱼,点点头,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
然后这才来到我面前,带着玩味的眼神盯着我看。
实话说,我是真被他气得直喘粗气!
不过以我目前的境界和实力,在阴龙面前实在不够看,所以无论他要怎么拿捏,我都没有还手之力的。
但我唯一可以做到一件事就是:不再履行答应鬼少的条件;貌似这是阴龙无法用强逼迫我的。
我看阴龙到底想干什么!
只见阴龙随便将手一招,鬼少就身不由己地飞到他面前。
我看见鬼少在瑟瑟发抖。
“笃!”
阴龙竟然狠狠给了鬼少一个爆栗子。
眼冒金星、我真的看到鬼少的眉宇间飞出来一串串金色的小星星!
然后鬼少就开始流眼泪,这是被敲得太痛的缘故吧?
当然,我很快发现阴龙的目的并不只是惩罚一下鬼少这么简单。
因为接下来,从鬼少脑子里飞出来的小星星越来越多,最后逐渐汇集在一起,成为人形,开始做动作。
玛德!这分明就是在湖边时恶鬼教我那套动作的视频……
这下遭了!
果然,阴龙看过一遍之后,就一声长笑:
“原来是这样……”
我的脸都绿了,自己真是弄巧成拙,现在好后悔!
接下来用脚都能想出来阴龙会怎么做。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么,阴龙就是那只黄雀,看来我和鬼少都白忙活了。
阴龙径直走到一道门前,开始做恶鬼教过我的那套动作。
“轰隆!”
一声巨响,整座屋子都在颤动,显然、阴龙的动作生效了。
看着阴龙面带喜色、鬼少亦悲亦喜的样子,我气得在心里直骂娘。
但是现在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阴龙为所欲为。
动作完成以后,阴龙就去推门。
轻推一下,没动静。
“嗯?!”
他惊异地加大了力道,再推;可是房间门还是纹丝不动。
阴龙摇摇头,再去推另一道门,可结果依然是一样的。
“哈哈哈!”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爽快,就一点也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
爽、真是太爽了!
还有比这更让我开心的事情吗?
再看阴龙,只是稍显失望而已,他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我笑。
等到我笑够了,他才开口说话:“连我也打不开,所以你心里很爽,对不对?”
呵呵,这还用说吗!
“嗯,看来还是非你出手不可,这门实在太讨厌。”
我说:“凭什么要听你的?”
“好吧,咱们这么办:你和我儿子的约定依然有效,另外如果这事成了,不管你有什么个人要求,我都满足你,比如解开心结这种。”
“真的?”
“绝不食言。”
“那好、我的条件就是——除非你赶紧给我从这里滚出去!”
第382章 急智
听我这么骂阴龙,鬼少简直惊呆了。
而阴龙不怒反笑:“年轻人这么冲、只顾着自己一时意气的爽快,你就没有想想后果吗?”
“后果?我特么都到这个份上,糟得不能糟了,还能怎样?有种你就来弄死我啊!”
我接着破口大骂。
还是那句话:论实力我是比不过阴龙,但是这股气不能输。
我为什么敢于这么不给颜面地骂他?因为发现阴龙的表现大异平常,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而宋老那边,对于阴龙一伙在鱼衣空间里的所作所为貌似不掌握情况,或者有些纵容的嫌疑。
对于他们两方的表现来说,我感到不正常。
就算按照鬼少的说法,对于我的处置是:肉身归宋老、魂体归阴龙;即便如此,宋老他们的无动于衷无所作为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这样看来,合作双方的就体现不出平衡来了,纯粹一边倒的趋势。这是不可能的,宋老他们一定还有制约、甚至逼迫阴龙的手段,要不然阴龙不会表现得这么急!
所以按照我的猜测,在空间世界里是阴龙的主场、但现实世界里却又是宋老说了算,这样才解释得通。
而空间世界又不可能脱离现实世界而存在。
这就好比我的魂体和肉身不能长时间分离的依存关系一样,如果阴龙一直控制住我不肯放手,那我的肉身肯定就会变成真的尸体。也就是说,我就会死、变成真正的鬼魂,这样就变成阴龙他们的同类了。
而宋老他们肯定不接受这样的结果,要不然所有的利益不就全归阴龙所有了?
所以才有之前允许我定时出去“放风”的妥协,而且我估计这个时间点快到了,所以阴龙想抢在这个时间点之前得到他想要的;不要然等我接触到宋老,也许阴龙的优势就要失去了。
阴龙这么着急,是因为宋老那边不可能听凭他为所欲为;假如我是宋老的话,完全可以用喵儿无坚不摧的骨爪威胁阴龙,如果阴龙不就范,在外面直接把鱼衣空间再扎几个破洞,到时候阴龙、鬼少这一伙再加上我和恶鬼在内,都可以来个一锅端!
这就是阴龙的软肋,所以他才急着尝试去打开那两扇门;而我的作用相当于钥匙,他现在是有求于我。
正是因为看准了这一点,我当然有恃无恐了。
至于这两扇门背后的房间里到底有什么,我想可能就是宋老和阴龙博弈的关键了,那到底是什么?
我想试试,能不能从阴龙的口中掏出只言片语来。
但可能是被我当着他儿子的面骂得狠了些,阴龙的脸上就相当挂不住,而他又不能把我怎么样,于是就悻悻地准备离开了。
但是我猛然想起一件事情,就叫住他:“你又想食言吗?还不赶快把我的魂体变回原样大小,否则刻意开启失败可不要怪我!”
阴龙竟是少有的隐忍,果然回头来兑现了诺言。
我的个儿终于长到和原来一样,心情大好!
而阴龙则一言不发匆匆离去,我估计他还得去应付宋老,给鬼少争取时间。
接下来由鬼少来面对桀骜不驯的我。
大概因为我不但敢骂阴龙、而且还真就把他骂走了,鬼少看我的眼神中满满都是不可思议。
他就讪讪地探我的口气,问我还刚才的约定还算不算数了?
“算啊、怎么不算!我只不不喜欢你老爸跳出来搅局而已,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他来搅合什么!”
鬼少听了大喜,竟然口不择言地附和我说:“是啊是啊,咱们年轻人的事情,老家伙来掺合什么!”
哈哈,他这是得意而忘形了。
我就冷冷地环视一遍鬼差们,才说:“鬼少刚才竟然辱骂自己的老爸,大家都听到了吧?”
鬼少的脸立马就绿了……
确切地说,我通过和阴龙、鬼少的一番互动渐渐找回了自信和勇气。
好吧,接下来继续干活。
我再一次问阴龙:“你之前说,我只要试一试就行,打不开也不怨我,对不对?”
“对倒是对的,但即便是尝试也要尽力而为,你可不能耍什么花招啊!”
“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你们的掌握之下,还能怎么样?如果我也打不开,大概就是鱼前辈没有掌握正确的方法了。”
嗯,不废话了,开工!
于是我就像在做广播体操一样,开始有板有眼地表演整套动作。
动作完成了,但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鬼少一脸的失望。
而我倒是面色如常,心里想这样才好呢,要是真的打开了,其实我才真后悔。
鬼少很失望,他喃喃地说:“难道直是术法不对?不可能啊!明明刚才老爸操作时都有明显异常的。”
“那我还要不要继续了?”
鬼少好像只顾着失望了,他没有回答我。
我大可以趁机就此罢手的,不过为了将约定履行到底,做到仁至义尽,我还是下意识地伸手出去推门。
“吱呀……”
我去!这门、这门竟然被我推开了一条缝!
而且它不是悄无声息的,反而高调地发出声音提示哪!
我的心里那个悔哟……
尼玛,这不是捉弄人吗!
就在我心里掀起惊涛狂澜的时候,鬼少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开啦、哈哈,真的打开啦!”
好吧,趁着他兴高彩烈忘乎所以的时候,我何不……
谁知道这家伙可精着呢,眼神也特好使,这才刚一动身形,他就尖声大叫:
“站住、你不准进去!”
我苦笑着转过身去,却是一怔!
因为鬼少在我心念电转之间已经作出了反应,他不忙着抢上前来,反而后退几步,把手伸向阴阳镜。
“表弟,好事做到底,你再去试试另一扇门。”
我满地说:“我这不是已经打开一扇门了吗?你真贪心!”
“麻利点,要不然你朋友的好日子就到此为止啦!”
玛德,竟然又来要胁我!
但是人质就在他手上,我不得不从啊!
只好再去推另一扇门,不过心里却在飞快地寻思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结果一点也不意外,这个房间也被我打开了。
鬼少简直欣喜若狂,他现在说话都明显不利索了:“天哪,两扇、两扇哪!江恒,你现在退后,快点!”
是时候反击了!就是现在!
我就出其不意地把这最后一扇门拉上、又迅速回到第一扇门边去,并作好随时动手的准备,这才叫他先把阴阳镜放下、鬼差们全都退到屋外。
反正我已经履约了;现在门一共有两扇,如果我现在重新把另外一扇门再关上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且看他能怎么办?
第383章 惊喜
我的这番动作让鬼少再次傻眼,他一时气极,这回索性连表弟也不叫了:“江恒你到底在干什么!”
其实我也是急中生智。
之前是为了履行我和鬼少之间约定,现在门我也打开过了,而且我也没有抢先进入房间,之前又没有说过我把门打开以后不可以再关上的,所以鬼少没有指责我的理由。
另外,我不是也还留着点余地的吗?还有一扇门没有关上,只看接下来双方第二次谈判的结果再决定怎么做。
留下一点希望,这样才不会让鬼少气急败坏。
鬼少怔了怔,恼怒地说:“你信不信我……”
“呵呵,灭了老鱼是不是?让你爸对付我女朋友是不是?看好了,如果你真打算这么做,那我只好再把这一扇门也关了。”
“……才发现你这么赖皮!好吧,你又有什么新的要求,快点说出来。”
“我还是那两个条件,不要对我的朋友们不利。”
“咳……我不是都答应你了吗?”鬼少快要气哭了。
但是,我告诉他,嘴上说了不算,因为阴阳镜不还在他手上吗?放心,我不要他的阴阳镜,只要把恶鬼老鱼放回到湖水里就行。
“这个我可做不得主,要是让老鱼缓过劲儿来,我会很麻烦的;得不偿失的事情我可不做。”
那就没得谈了。
我就作势准备再把门拉上。
鬼少顿时慌了,他连忙不迭地喊:“慢着慢着!要不这样吧——我给老鱼换个容器,这样总行了吧?”
我同意,但是那就只能开一扇门了,我得留下一扇门去跟阴龙谈谈判。
鬼少在心里权衡了一下,这才回答我:“也罢,能打开一扇门也不错了,那你快点离开门口吧。”
但是我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坚持让他先把容器换了,再放到我认为安全的距离。
当然,鬼少最担心的还是我趁他不注意再把门拉上,在给恶鬼换地方的过程中,他一直让鬼差戒备着,如果我有异动他就作出反应。
直到我走向盛装着恶鬼的木桶、两名鬼差占领了门口位置,他才松了口气,三步并作两步地赶过去,然后布置了防止门再次关上的法阵,到这个时候他的脸上这才恢复了笑容。
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我:“表弟,你就不担心我再把老鱼抢回来吗?”
我当然不担心。
不是还有一扇门的吗?鬼少现在已经知道我能够打开它,他要是出尔反而,那就别想再让我配合他了。
这一步步的走下来,我的思路反而越来越清晰、情绪也越来越冷静。
“哦对了,门已经开了,鬼少不想进去瞅瞅吗?”
鬼少深深吸了一口气:“当然想啊,不过我不敢,万一里面有危险那我不是惨了。”
我终于明白,原来鬼少的任务就是设法让我开门;现在他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接下来就该阴龙出马了吧?
“那行,你赶紧发信号给你家大人吧,就说大功告成,让他赶紧来探险寻宝。”
鬼少倒也不墨迹,对着鬼差们一挥手,而其中的一个就心领神会,立即向空间外面飞奔而去。
我去、还以为鬼少和他老子用什么先进的法子传信呢,没想到这么原始!
……
阴龙来得倒是极快!
而且报信的那名鬼差就是扯着他的衣襟借力一起到达的,这一幕让我感到非常好笑。
在见到我之后,阴龙依然还绷着脸,不过他的眼神里的喜色却是再怎么矜持都掩饰不住的。
鬼少就心情激动地将开门的情况向他老子叙说了一遍。
在这之后,我以为这家伙就会过来和我谈条件、让我去打开第扇门的;但是我却猜错了阴龙反应。
他这回并不急于让我去开门了。
竟然先对我说了声“谢谢”!好难得啊!不过这并不能改变我对他的恶感。
然后阴龙却要我回肉身去,他说已经和宋老商量好了,可以让我在江家村放放风,活动活动肉身、放松一下心情再回来。
嗯?一下子就明白了:阴龙父子现在可是急着要进房间去探宝哪!这是为了防止我旁观到他们的秘密,所以才特意要把我支开的嘛!
好吧,虽然我对房间里的东西很好奇;不过人家不乐意,我也没能力赖在这里的。
但是我离开以后,恶鬼老鱼怎么办?我再一次对阴龙提出要求,要他把老鱼放回到湖水中去。
阴龙的意思却和鬼少一样: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他保证让恶鬼就维持现在的状态,绝不再去伤害他就是了。
我想了想,反正后面不是还有最后一扇门等着我去开的吗?阴龙还有求于我,所以我认为他应该会暂时信守诺言的。
也罢,那我就去见见宋老好了。
大概因为我能打开房间门,这是阴龙自己都做不到的,所以我现在终于被另眼相看、有额外的特权和福利了。
我离开的时候,阴龙特意派了两名鬼差,不知道怎么变出来一架滑竿,让他俩抬着我一路飞奔而去。
很快到了空间出口,我这才发现阴龙让两名鬼差同行,并不仅仅是作脚力这么简单。
因为空间入口已经被阴龙重新布置了法阵,如果我自己到来的话,是完全没法出去的。
鬼差开了门再侧身让我出去,就在跨出脚的那一刻,他们同时往我背上用力一推,我就像高台跳水一样急坠而下。
然后像是落在一团棉花上,再陷没进去。
我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面!
但是这一次回归,得到的体验和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大概是因为离开肉身有一段时间的缘故,我的魂体一进入肉身就感到热烘烘的,觉得自己像是被放入冰窟以后再拿出来,有一层冰一样的外壳正是融化、然后再迅速地向肉身的每个角落渗透。
我想动、但是动不了,感觉肉身就像铁制的,格外沉重!
尼玛!怎么会这样?
又开始心绞痛了……
可是我现在并没有驱动意念啊?!
幸好,心痛持续的时间不是很长,我惊喜地发现,被阴龙用来束缚我的心结好像有松动的迹象!
那种被捆得紧紧的感觉正是一丝一丝地被抽走;而那种想要尽快释放的鼓胀感不断扩大,让脱困的心情变得格外迫切。
然而,解困的力量却仍然不受我的控制,还是那样不急不燥地消减心结。
唉、这真是让人心焦,能不能速度点啊?
——“快点吧,我等到花儿都谢了……”
第384章 劫后
在焦急的等待中,我想看个明白,这股帮我减弱心结法阵的神秘的力量来自何处。
但是我还无法取得对肉身的控制权,不能动、不能听、也不能看,甚至连触觉和思维都是迟缓的。
但是用意识审视肉身内部的魂体,却又很快捷容易。
我能看到心结的金色在一点一点地淡化,但是速度太慢了、真是太慢了。
我想,要是术法中也有先前鬼少用的那种引丝器可用就好了!
但现在是心结法阵的消解,我发现它和蚕衣被引丝器抽出的那种方式又完全不同,更像是融化、吹散……
在阴龙构建心结法阵成形的时候我可是亲眼所见,它是金色的法阵构成。
但是现在,果壳一样的法阵里面,自己肉身的心脏位置兀然又多出来一样东西。
我自己是知道的,在我心里不是有一只由两条小蛇衔尾而成的圆环吗?每当遇到致命危机的时候,这只圆环就会飞速旋转,为我化解困境;而一般的困难则只能靠我自己想办法解决。
现在,我看得见,就在这只若隐若现的圆环中多了个游走不停的小圆点。
经过仔细观察以后我这才发现,这个不安分的小圆点在圆环的映衬下,好像是一个气泡,在我的心率震颤影响下,它才以游离状态到处移动。
而它的所到之处的边界就是由两条小蛇构成的圆环。
也就是说,不管它怎么居无定所,但是活动范围总是不能超出圆环构成的闭合空间。
然而圆环其实也在以几乎看不见的速度缓慢旋转。
我发现,只要圆环的旋转完成一圈,心结法阵就会分离出一小部分,像扬沙一样被卷进圆环的内部,而在它内部的小气泡就显得异常活跃,一点一点地把金色的微粒给吞食掉。
唉——这个过程像极了给养在鱼缸中的金食喂食。
而气泡这么小,难怪法阵的消减这么慢!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貌似我自己终于能够借助蛇环和气泡自主化解心结法阵了,虽然看起来相当耗时、但有一分希望总是好的。
再说,我已经表示不靠阴龙,要靠自己来化解心结,这不正好么!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把法阵散于无形,肯定能让他大吃一惊;关键是,打脸哪、到时候看他怎么办!
一想到这个,我就在心里暗爽。
也罢,那就耐心等待。
心神已定,我就暂时放弃了对自己身体内部的检视,再来看自己对肉身的控制程度恢复了多少。
还好,情况比想像中的还要乐观,我虽然还不能自主起身,但是好像说、听、看的能力又回来了。
四周静悄悄的,但是我能感觉到真实世界的存在,有空气流动带来的风声,然后是烟火气息,有来自室外的说话声,偶尔还有农村特有的那种鸡犬声,特别响亮!
看来我终于又活过来了!
禁不住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恨不得把所有的生机和活力都吸到身体里面去。
然后再试着慢慢睁开眼睛,白天的光线自然是很刺眼的,但是眼睛里那种被光刺激的酸痛感反而让我开心,
视野从模糊开始,渐渐清晰。
我终于认出来,自己真是躺在金顺家里,不过先前的脏乱差状态已经消失不见了,屋子里被收拾得干净整齐,完全变了个样。
我正在一处一处地打量,突然有人从外面向屋里走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于是我就睁大眼睛看着门口,平静地等待。
来人是杨英翠,真是好久不见。
她一进门就被我睁大眼睛的样子吓了一跳。
她马上展颜而笑:“哟!你终于回来啦?”
我朝她轻轻点头,平静地说:“回来了,听说这一段日子都是你在照顾我,辛苦了、谢谢你!”
杨英翠听了这话,却是一怔。
而我对她的反应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自打认识以来,对这个我不喜欢的女子,我从来都没有给过她一次好脸色、没有讲过一句好听的话。
而这一次,可谓是劫后余生,心情大好的我再来看她,貌似也没有之前那么讨厌了。
虽然还是不认同她的某些作为,不过感谢她这段时间的照顾,这个心意却是真的。
良久。
杨英翠终于反应过来,她咬了咬嘴唇,幽幽地说:“知道说谢谢了啊,有进步……还算你有良心。”
而这个时候我却不想与她独处了,没别的,毕竟尴尬。
于是就马上转移话题:“王心梅,田织,还有喵儿和宋老他们呢?”
……
第二个见到的人是宋老。
这一点都不奇怪。
正是知道了我会出来放风,所以宋老特意安排王心梅带着喵儿去往沙柳办事。
当然,我知道这自然是借口,不过现在的我仍然是身不由己的;而且宋老说,经过他和阴龙力争,我这一次放风的时间会有所延长,会给我安排与王心梅以及小伙伴们相处的时间。
现在的情形和我在鱼衣空间里估计的差不多,宋老其实也正望眼欲穿地盼着和我进行交流。
所以在他的干涉下,儿女私情这种只能暂时放到一边了,毕竟正事要紧。
但这一次和我进行交流的人除了宋老,还有杨英翠。
宋老最关心两件事情:一就是那两扇房间门的开启情况怎么样了,二就是恶鬼老鱼的死活。
我也就直言不讳地讲述了和鬼少父子斗智斗勇的经过,而宋老一听说我打开了两扇门,本来很紧张的,但在知道我又把门关上以后,他的表情就轻松了一大半。
“这样处理就很好,小江你做得好!”
我笑了一下,不过没有想要再驳宋老的面子。
而对恶鬼老鱼的处置方式,宋老却又赞同阴龙的做法,他也认为恶鬼是个麻烦,绝不可以给他死灰复燃的机会。
大致情况就是这些,凡是宋老想知道的,我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至于阴龙父子现在里面折腾什么,会得到什么好处,貌似宋老并不在意,也许他和阴龙已经达成协议。
但是我现在有问题要请教宋老:
难不成他们都怀疑我的老爸就藏在那两个房间里面?
宋老摇头说,这当然不可能。因为鱼衣空间是在我老爸失踪以后才被恶鬼带出来的。
当然了,鱼衣空间以及鬼门的那幅画的过往,宋老和阴龙却是知情的。
他们要在那两个房间里寻找的却是其他东西。
“嗯,既然与你父亲无关,那你是不是同意和我们合作呢?”
宋老蛮期待地望着我。
我想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那宋老可不可以告诉我,藏在那两个空间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不得了的,竟然搞得大家这么紧张?”
第385章 说服
宋老微叹一声,却又先不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指了指杨英翠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她也在场一起商量吗?”。
当然不知道了,所以我只好摇头,继续静听下文。
宋老说,当年的旧事,牵涉甚广,不单是鱼人族,甚至鬼门、巫门、道门再加上黄泉那边,都和鱼衣空间有关联。
具体来说,就是他提到的这几个术法派别都先后丢失过重要东西。
黄泉阴龙家族丢失的自然就是我知道的阴寒了;鬼门丢失的是一幅画,这我也知道;鱼人族丢失的就是鱼衣空间。
而道门丢失的是一本先贤笔记,巫门丢失的则是一些奇怪的种子。
宋老之前就和我提过,偷走阴寒的正是我的曾祖父江恨,而鬼门的那画幅却是被恶鬼老鱼顺走的,现在就在鱼衣空间里面。
了不得的内容,宋老没有细说;不过既然有人偷,自然有着其独特价值。
至于巫门的种子,宋老说,自从被盗走以后就一度失传了。
这最后一句话中,“一度”两个字引起了我的注意,一度的意思是不是说,那些种子后来又再度出现过?
杨英翠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都是由宋老和我解释,他说:“是的,并且是从你手上流出去的。”
我吃了一惊!
“小江你应该想到了吧?正是铁香子。”
我赶紧对宋老说:“我手里的铁香子可不是从巫门来的,也不是鬼门传下来的,应该不是巫门被盗的那一批。”
宋老则说,这个情况他们已经掌握了,因为他们已经找到大水鬼,他证实了我手里的铁香子是他给的。
“然后?”
宋老说,鱼衣出世、铁香子再现……从种种迹象来判断,大家一致认为,这些失窃的东西现在很有可能就藏在鱼衣空间里面。
而且大水鬼描述他得到铁香子的地方,和阴龙看到的鱼衣空间里的环境很相像。据此,大家猜测大水鬼就是从鱼衣空间里出来的。
我苦笑着问宋老:“这么说,鱼衣空间的东西都是赃物了;大家集合在一起,是为了找回失物并抓捕窃贼喽?”
宋老则回答说,主要目的是找东西;至于抓窃贼,显然已经不现实,因为他多半已经不在人世,所以大家也就不想再追究了。
宋老这话酌词斟句,说得非常委婉,看来他已经很小心地在避免刺激到我。
不过我听了心里却仍然老大不快。
因为之前宋老就告诉过我,阴寒是曾祖父江恨偷的;鱼衣是鱼人自己的东西、而且是被恶鬼老鱼带走的,应该不能算被偷走的。
道门先贤笔记什么的,我更是听都没听说过,所以完全可以不理会。
但是巫门的种子……明明大水鬼把它煮熟了才给我的,而我还回去的却是一大把铁香子;实情我自己是知道的,但这在别人看来怎么解释?没法解释。
这也就意味着,五种东西,倒有至少两种和鬼门沾上了边;虽然事情不是我自己做的,但“小偷”这个词,让人听来着实不舒服。
难道曾祖父江恨真的是宋老他们所说的贼?难道这些东西都与他有关?问题是,他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再说,我始终觉得这事怎么看怎么不合理;虽然鬼门现在千夫所指,成为几方势力的矛头所向,但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他们更像是在拿鬼门来顶锅。
现在暂时抛开这个不说。
宋老也说了,大家希望从鱼衣空里寻回属于自己门派的东西,这倒也无可厚非。
其他东西倒是无所谓,可是阴寒可是事关我的老爸和老妈,这个恐怕得由我和阴龙代表的黄泉来商谈的。
刚才宋老又说了,老爸老妈不可能藏在鱼衣空间里面;那也就是说,那两个房间里可能会有东西,有助于阴龙找到老妈。
应该就是这样了。
于是我就正色对宋老说表达了这个意思:除了阴寒,其他的都好商量;老爸老妈的事情,我希望单独和阴龙他们谈判。
对了,我想到一个问题:“宋老,活人是不是无法进入鱼衣空间?所以你们才要和阴龙进行合作?”
宋老回答:“除了你,我们的确无法进入;我想,你们江家祖屋对我们的限制大概也和鱼衣空间差不多吧?”
我低头想了想,还真是这样!
不过,江家祖屋虽然禁止除了我以外的活人进入,但是阴龙他们这种鬼物如果不经得我的同意,他们同样无法进去的。
我又想到一个问题:道门巫门都对属于自己的东西志在必得,可见这些东西除了感情因素,恐怕对他们各自的实力都有加成作用。
但是他们又不得不借助阴龙之手,难道就不怕阴龙来个“刘备借荆州、有借没有还”吗?
对此,宋老解释说,这一方面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另外,各家的术法自成体系,阴龙就是得到那些东西他也用不上。
倒是阴寒这种东西,反倒被鬼门琢磨透了,调制成酒品,人鬼皆宜……
这也算是一个例外了,毕竟鬼门和黄泉同源。
正因为要求助于阴龙,宋老才和他约定,除了各家自己的东西各自收回以外,其他的好处就归阴龙了。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还需要我发挥自己的作用,对阴龙的所作所为形成制约。
另外也正如我判断的那样,真实世界的确是宋老和杨英翠的主场,他们为了防止阴龙动什么歪心思,也曾和阴龙强调过金色骨爪的威力,这同样也是有言在先、威慑加约束,不让他乱来的基础了。
“小江啊,你夹在中间的态势很微妙:阴龙在源头上的确是你的血亲,但你不是鬼而是人,所以最好能做到不偏不倚。”
这番话宋老说得语重心长,但我心里仍然不是滋味。
是的,我是大活人,我有自己的小伙伴,有女朋友,盼望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这些因素都是我无法摆脱的牵绊和制约,宋老正是看到了这一点。
而且事实上,阴龙虽然是我的亲戚,但我不喜欢他、和他们更不是一个世界的存在,从情感上我向来排斥,所以是不可能偏向他们的。
宋老之所以找我谈话,自然也有借助我来防范阴龙的不可靠的用意在里面。
这也就是说,宋老是想与我合作了,我不可能给他白干活的。
可是,他又口口声声说,江家是“贼”……
实话说,我很矛盾。
宋老像是知道我的心思,他就又说:“我知道你无法接受我们的说法,但江恨偷过东西的确是事实;当然,他或许有自己基于善意的想法,只是没来得及实现罢了。”
这话让我听了进去,感觉心里舒坦了一些;是啊,也许曾祖父这么做并不是出于私心,而是想做什么好事也说不定;只是在他生前得不到大家的理解罢了。
再说了,就算他曾经的行为是不光彩的,与我何干?还是那句话:贼的品性又不会遗传。
宋老最后对我说:“如果通过我们的努力,能证明江恨之所以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其实有着不可辩驳的正当理由,那岂不皆大欢喜!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第386章 误会
看得出来,宋老是想趁着这一次难得的机会来个趁热打铁,让我完全信服他的理念,但这怎么可能!
宋老略略有些失望,不过我不这是刚从鱼衣空间里出来吗?别那么急!
再说,我私心想着,索性拖一拖时间,尽量让身体里心结法阵被消减干净。
因为放风结束以后就又要和y龙打交道,心结不消除就得受制于他,这始终是个真正的心头大患。
而如果我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把心结解除掉,在合适的时候不就可以用事实来的脸,到时候y龙的表情越精彩,我的心里就越爽快。
我告诉宋老,再给我点时间,我打算用这几天“放风”的机会养养身体和精神,把他讲给我听的信息好好消化一下,然后再告诉他答案。
这时候天光已经大亮,我就准备起床到村里去走走,同时也让宋老好好休息。
杨英翠就殷勤地来为我整理床铺,我虽然对这样的服务不太习惯,但当着宋老的面,也只好随她了。
然后就自己到院落中,从石缸里打盆清水准备洗脸。
也许是受到鱼衣空间里那只叫y阳镜的铜盆的影响使然,我一边用力拧出布巾里的水分,一边下意识地借着天光、朝水波荡漾的盆里瞅了一眼自己。
我发现曾经澄澈如水的眼睛里,不知不觉已经堆上了一种经历沧桑才会有的东西,看起来有了一些深沉的意味在里面,也许这是我人生的第一抹深浓的色调。
很感慨。
不知道为什么,心潮起伏之际,视线突然就模糊了。
就好像是铜盆中的清水无风自动,波纹荡漾,一瞬间就让我在水中的影像支离破碎。
又好像是我突然眼花了。
嗯,大概还是魂体刚回到r身,不适应的缘故吧?
情不自禁地揉了揉眼睛;又等了一下,视野终于恢复清晰。
我再朝水面瞅了瞅。
可是,不瞅不要紧,我看到自己在水里的那张脸完全不受控制开始变化,先是我自己的脸,短暂停顿之全,就像书本一样自动翻过一页,显现出老爸的面孔,老爸的嘴唇在动,好像在说什么;然后又翻过一页,这回显现出来的却是老妈那张平板脸,但是眼神却是我最熟悉的那种。
然后三张面孔就失探一样地快速切换:我、老爸、老妈……
我顿时一激灵,“哐”地一下掀翻了水盆!
然后一下子就呆若木j、听任清水在地面上肆意横流……
动静不小,所以杨英翠在堂屋中就听到动静,她马上从探出来门口问我:“咋啦?”
这时候我已经重新打来清水,正背向她赶紧用布巾擦着脸,一边回答她:“没事,是我不小心把水盆打翻了。”
说着,就把水倒了,一边继续擦拭着一边匆匆地往小院外面走去。
刚才这一幕,绝不是神经过敏才导致的幻觉,我很清醒的。
而且也绝不是千幻面具在发生作用;我在擦脸的时候才发现千幻面具已经不在我的脸上了,刚才一边走一边检查过随袋,没有。
我记得自己在鱼衣空间的屋子里晕倒过一回,醒来之后就一直没顾得上留意,现在想来,它会不会落到恶鬼老鱼的手里了?
怎么会这样?现在还来不及细想,但是我下意识觉得刚才这一幕大概是失踪好久的老爸老妈在给我什么暗示,或者在我身上隐藏着和他们踪迹有关的线索。
要知道现在多少人在满世界地搜寻他们的踪迹呀!
我绝能不让人发现这个秘密!
很显然,因为宋老和杨英翠在场,屋里是怎么也不能呆了。
但是现在光天化日的,村里人多眼杂,到处游荡也不行啊,我得赶紧找到一个隐秘的地方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就这样一直用布巾遮住脸,有些慌不择路地往村外奔去。
去哪、去哪?现在我到底能去哪儿?
后山吗?不可以,因为y龙还在鱼衣空间里哪!
这时候从我身后,远远地传来杨英翠的声音:“江恒,你要去哪儿?”
这下我更是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连忙不要命地往加速往前奔跑。
但是她的呼喊声越来越近了:“站住、你站住!”
情急之下,我只得死马当作活马医地一拍双腿,就去催动之前恶鬼老鱼布在我身上的风之符,幸运的是它们竟然还能激活。
风声呼呼而起!
我终于再一次飞奔起来,很快就把杨英翠远远抛在了身后。
这是一次近似逃亡的奔跑,其实我是无可奈何而为之,相信很快就会被宋老的定位跟踪术法锁定,但我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尽量能跑多远就多远。
不知道我朝着哪个方向逃走的,也不知道跑了多长的路程。
……
好吧,终于跑不动了。
因为风之符经过多次使用,再加上这一次玩命地催动,终于能量耗尽、一下子崩溃掉。
失去了法阵的动力支撑,我的双腿乏力,就依着惯性朝前踉踉跄跄地奔出几步,然后我的整个人就无力地朝前扑倒下去。
但我仍然努力地尽量躬起腰,用自己的脸去着地——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希望把自己的脸摔得血r模糊、就算是毁容也在所不惜,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人发现我的面孔切换的秘密。
然而我还是失望了,因为在我摔落下去的地方竟然是一条溪流。
“噗通!”
水花四溅。
但是我再也没有体验溺水的感觉以及控制自己肢体的机会了。
因为我的魂体再一次被强行抽离r身,嗖地一下就进入到鱼衣空间的入口处。
而两个鬼差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不由分说地把我朝滑竿上一按,然后就开始飞奔!
看来y龙已经发现我身体的异状了,所以才派鬼差来将我强行带回空间。
我真是欲哭无泪:这次放风机会被剥夺都是小事,关键是老爸老妈的面孔怎么会突然在我身上出现?
无奈之下我只得拼命朝两名鬼差大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但是他们根本不听。
我想硬撑着跳下滑竿,却被后面的鬼差扬手一按,又坐了回去。
鬼差跑得更快了!
完了完了!
接下来等待我的多半是各种刑讯*供。
吃点苦头我倒是不怕,关键是,以我现在的实力,根本没有办法接得****龙的手段,比如搜魂之类。
第387章 偷渡
好吧,原来是我想多了!
阴龙之所以强行中止我的放风时间,又派了鬼差心急火燎的将我接回来,并不是因为我所担心的事情,而是他自己遇到了更大的麻烦。
一步跨进小院,我就发现了太多不同寻常之处。
院子里又多出来一棵树,而且比最早的那一棵长势还要子,真可谓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最离奇的是,一度烟熏火燎的屋子,现在也焕然一新。
院子里真热闹——几名鬼差干的全部都是家务活:
生火烧水,清洗茶具,擦拭桌椅……
而指挥他们忙这忙那的,竟然是鬼少!
我去、这里怎么一下子就大变样了,整个就是开门迎客、居家过日子的节奏!
阴龙难道打算在这里长住下去?
我想问一问鬼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可是他自从见到我以后就一直躲躲闪闪,好像很畏惧我似的。
强行带我回来的两名鬼差也客气的不得了,竟然语气恭敬地说:“您请先进屋休息。”
好吧、先前还是苦逼的阶下囚,怎么突然就变成座上宾的呢?
我不适应,非常的不适应。
算了,这满肚子装着的问号数也数不清,狐疑下去也没用;看来阴龙肯定在屋子里,我还是去向他问个明白吧。
进屋。
屋子里也再度大变样了,或者说完全复原了。
也就是说,这里就象游戏回档一样,又变成了我被恶鬼抓进空间时的格局。
不过明显不同的是,现在所有的房间门都是关闭的。
这就更不可思议了!
很显然,鱼衣空间在我离开以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许这种变化是由我开启房门以后,阴龙进入房间才触发的。
但如果仅仅只是备份还原的话,那外面忙忙碌碌的鬼手和鬼差,就不应该存在。
还有,被装在木桶里养金鱼的恶鬼到哪去了?
阴龙又到哪里去了?难道房间是机关,把他关起来了?
貌似现在屋里只有我一个人。
就在我一通胡思乱想,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吱呀”一声。
有一扇房间门,开了。
但却是我离开之前主动关上的那扇门。
而且是被以里面向外推开的。
推开门探出身来的是……
“鱼前辈!怎么回事?你复原啦!”
我不禁惊喜万分地望着他,只见老鱼和从前相比,外貌仪表倒是差不多,但精神气质里面多了一种喜气洋洋,精神抖擞的感觉。
恶鬼不停的向我招手:“哈哈、江恒,快进来,快点!”
既然恶鬼老鱼起死回生,我就安心了许多,赶快走过去,跨进了房间。
原来这里也是一间书房,看起来和宋老带我进去过的那一间有点像,不过里面的陈设更老旧、完全没有电灯这种现代元素的东西,应该是上一个时代的产物存在。
书房里除了我和老鱼,再也没有第三人的存在。
“怎么回事、鱼前辈你叫我进来干什么?还有,阴龙呢?”
恶鬼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但他对我的问题却笑而不答。
还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我稍安勿躁,稍等片刻。
也罢……
我就自己找地方坐下。
又等了一会儿,恶鬼起身推开房门出去;等到他再回来的时候,一只手上托了个木盘,上面有些茶盏;另一只手则提着茶壶。
“鱼前辈,你不是叫我进来喝茶的吧?”
但是恶鬼却卖起了关子:“茶当然是要喝的,不过可不是在这里。”
“不在这里,那我们能去哪儿?”
恶鬼两只手都不得空,就朝着我的背身后努了努嘴。
我赶紧回头一看,刚才都没注意,在我身后的墙壁上竟然挂着一幅画!
我明白了,原来房间里另有玄机!
看来墙上的这幅画应该是又一个空间;只是我现在看来,画面上烟波浩渺,云雾缭绕,只觉得极其宽阔、却又什么都看不清。
正在疑惑之际,这时老鱼说了声:“我们进去吧!”
扯了扯我的衣袖,然后我就不由自主的和他凭空而起,倏忽一下就进入到画面空间里去。
向四周看了一遍,眼前仍然云雾翻涌,让我完全分辨不清东西南北。
恶鬼老鱼和我并肩站在一起,他突然对着云雾发出一声长啸。
啸声过后,云雾依旧。
不过在我们脚下突然传来水浪拍岸的声音;我低头一看,原来我们立身所在的地方是一个泊船的渡口。
没过多久,就从云雾里伸过来一只竹篙,然后又驶过来一艘弯月状的小船。
驾船的又是一名鬼差,也是阴龙的手下,我见过。
在他的殷勤搀扶下,我小心地上了船;恶鬼老鱼却是自己轻松平稳地跨了上来。
鬼差撑着船启航,而周围仍然是云山雾海,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
嗯,对了,这是一只小船,貌似并不能在大海上长期远航;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是在横渡某河流、要么是顺流而下。
虽然云气缥缈有如仙境,但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鬼差,恶鬼,小船,云遮雾罩……
鬼头鬼脑像是怕被人发现,这是在玩偷渡吗!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再次问老鱼,到底要把我带去哪里?
“去黄泉,阴龙的家。”
啊?!我顿时吓了一大跳。
我们没事去那种地方干什么?不去不去,我不想去。
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鱼衣空间竟然能够向黄泉;原来阴龙还在暗中伏着这样的后手。
看来我和宋老都失算了。
但是已经在船上、船又是行驶着的,就算我中途跳下船,好像也没法找到回去的路。
我想放声大喊呼救,但却发现自己突然失声了。
呃……这种强人所难的方式我可不喜欢。
话说爆脾气的恶鬼怎么跟我玩起了这种弯弯绕?实在不明白。
难道他起死回生之后,一下子就转了性啦?
我又想到一种可能,难道是阴龙降服了他,让他做了奴才!恐怕真是这样。
我不满地望向恶鬼,但他却像是明白我的心思,却不再说话,只是不断地摇头。
好吧,事已至此,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388章 黑谷
就这样,在云和雾的掩护之下,我们终于到了对岸,这名鬼差又带着我们弃船登岸。
再往前走,仿佛就来到了云雾的边界,虽然眼前仍然是灰蒙蒙一片,能见度极差,但是我已经感觉到森森的凉意。
继续向前,这时候我已经看见前面有一大片黑黝黝的区域,鬼差的脚步一下子变得轻快起来,还开始小跑,他好象很迫不及待地想要快点进入那里。
而我和恶鬼可就惨了!
因为每跨出一步,脚底就不断有寒意升腾上来,这种被寒意刺激到的痛感,就和被烫到差不多!
好痛、好痛……
不由得带着怨恨的眼神去看恶鬼: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么一个鬼地方?
恶鬼却还是不说话,摇头否决掉我萌生出来的退意,示意我必须朝前走。
再向前艰难地跨出几十步,我骇然地发现,之前还半飘半浮的云雾已经凝冻成冰雪一样的存在,厚厚地堆积在地面上,但却是灰色的。
再看前面的黑色区域,这时候鬼差已经跨了进去,他好像一下子就变透明了,融化在那片黑色里。
渐渐地我就看不到他了。
不过,在他经过的地方有一溜儿浅浅的灰白脚印。
然后又过了一会,我和恶鬼也终于来到黑色和灰色交接的边缘,就是一步之遥。
我还是犹豫着,不想再往前走了。
但是恶鬼地突然抬腿,用膝盖在我臀部顶了一下,这就把我顶得向前一冲,终于一脚踏上了黑色区域。
刚一和黑色的地面接触到,我立刻就发现了不妙!
因为脚板马上就被冻住了,和地面粘在了一起,然后一股麻木的感觉渐渐上升,痛感一下就没有了,但我也失去了对自己双脚的控制能力。
更糟糕的是,我本能地想要伸手拔一下,可这下连双手也给冻在了一起!
玛德、这下好了,就是想再往前一步也是不可能的。
那么恶鬼老鱼呢?
恼怒地扭头一看,他好像比我好要得多。
一步一步地来到我身边,然后提起茶壶往他一直托着的杯盏里注水。
流出来的自然是茶水,热气腾腾的。
我看来旁边的空杯子里竟然凝结了霜花,想来我注入了茶水的杯子中也不例外。
然后恶鬼就把托盘托到我下巴处,示意我把茶喝下去。
这能御寒吗?为什么不是烈酒?
不过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就低头啜了一口。
咦?茶水不凉也不烫,温温的刚好!
很快,这种温软的感觉开始向全身扩散,在寒意之中,这种感觉很舒服。
真不错,如果是开水直接灌下去,寒热相激,估计我的魂体就受不了了。
原来恶鬼早有准备,原来这茶是专门为我准备的,貌似我误会了恶鬼的好意。
终于双手松动了,然后脚板也能动了。
然而恶鬼仍然示意我继续向前。
我苦笑着,虽然一头雾水,但却无可奈何地听他的指挥。
只不过,往前走得几步,我就又要被冻住,而恶鬼也就及时地倒茶给我御寒。
本来我还疑心这里恐怕不是黄泉,经过这一番体验,终于有七分信了——这极y之寒可真是厉害,连我这温玉之体都禁受不住!
又想通了一件事情:为什么鬼差不怕极y之寒?因为他本来就是鬼;至于恶鬼,之前也被冻过,这一次为什么看起来问题不大?可能就是因为他手里提着茶壶,可以暖身子。
但是他不用喝茶就能抵御寒气,这可比我强多了。
渐渐地深入到黑色区域,一直向下,我这时才发现,这里其实是一个碗状的黑色山谷。
圆形的碗缘外面就是云雾笼罩的地方,碗形内部则被寒意和死寂充斥,没有光线,我听不到自己的脚步声,也看不见自己的影子。
就好像正在被又冷又黑的存在淹没,不过每跨出一步却又总能踏在实地上。
还是冷,如果没有荼水喝,恐怕我早就被冻成冰人了!
沿着黑色的山坡下去,再跟着之前鬼差留下的一行脚印不停地走;渐渐地,灰色的云雾越来越遥远,慢慢由井口变成了一线天,然后就完全消失不见了。
然而视觉却一直都在,恶鬼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出现,他的贴心当然被我看在眼里。
一路走来真是好辛苦!
茶水耗尽的时候,我们终于来到一片黑色的山崖下,在这里,l露出来的岩石却又变成了另一种色调、它是暗红的,像火、又像血。
鬼差就等候在这里。
恶鬼上前把托盘和茶壶交接给了他,然后又过来扯着我再往前走。
岩石上既不热也不冷,刚才的寒意一下子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终于又在这里见到了y龙!
现在的他,正背着手,头也不回地望着前面一块光滑平整的石壁。
恶鬼老鱼带着我走过去,再把我往前推了一把,和y龙并排站到了一起。
我想弄明白,y龙刚才到底在看什么?现在看来,前面除了石壁以外什么都没有。
这里,就是y龙的家?黄泉?
可是除了黑色山谷,这里我怎么看都不像啊!
这时y龙开口了:“江恒,你能到这里来,有什么感想?”
我没什么感想,真的。莫名其妙就被带到这里来了,我能有什么感想?
于是就对y龙说:“你就别绕弯子了,还是快点把前因后果给我讲讲吧。”
“其实我到鱼衣空间里来、还能找到这里,真的要感谢你的带路。”
咳……这我哪知道啊!先前在恶鬼老鱼的鼓动下进了嫁衣木树d,本来只想躲避追捕、转移宋老和y龙他们对江家祖屋的注意力,谁能想到竟然搞出来这么多的曲折?!
算了,还是先听y龙讲吧。
他说,在我离开鱼衣空间以后,他就进了第一个房间,谁知道却大失所望,因为那里不过是一间储物室,里面坛坛罐罐倒是不少,但都是空的。
一怒之下,他就把这里砸了个稀里哗啦!
并不是他贪婪,因为宋老说的那些各家各派的东西本来就没有用,就算是有用y龙也不会看在眼中。
他恼怒的原因是自己估计失误,以为这里真的有自己想要寻找的东西。
一些破坛罐算什么?这也就意味着这里恐怕只是被人用来故布疑阵的地方,那么此行就白费心机了。
当然,既然来了,他当然不肯放过一个死角,只好等我回来开启第二扇房门看个清楚才甘心。
谁能想到,不早不晚地,那扇一直紧闭着的门却自己打开了。
y龙在鬼少又惊又喜的呼唤下赶紧从屋里出来,看到的情形就我刚进书房时看到的一样。
在这之后,y龙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最后才从恶鬼那里打开突破口,花了不小的代价与他合作,这才发现了进入云雾画面空间的路径。
第389章 曾祖
先前恶鬼老鱼说,这里是黄泉、是阴龙的家,这是让我最不能理解的地方。
难道鱼衣空间可以直通黄泉?可鱼衣空间不是可穿戴、移动式的吗?
如果这样都可以,那真是太牛了!
现在正是一个好机会,我就向阴龙请教这个问题。
阴龙告诉我,严格来说,这里是黄泉祖脉,也就是说就像江家祖屋一样的存在。
他们家族现在居住的地方不过是后来重建的,而现在这里才是黄泉之根本。
我一路过来见到的碗状黑色山谷,事实上它的确就是一只碗、叫地碗,源源不断的阴寒正是从这里生出来的。
地碗可谓是黄泉之母。
而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也就是红色岩石部分,则是阻断阴寒生长扩散的法阵构成,是后面才强行加入进去的。
如果能把地碗带走,再把堵寒泉脉的红色岩石去除掉,那黄泉才算是真正活过来。
多少年来,阴龙家族一直耿耿于怀的就是地碗祖脉的失窃事件。
因为源头没有了,他们现在拥有的黄泉就成了无根无源的存在。
一滩死水、用一点少一点,这也就造成了回收困难、并进一步导致阴阳两界的矛盾与纷争。
“现在好了,我找到了祖脉,只要能让我把它带走,那阴寒什么的其实可以忽略不计、你们江家和我们的恩怨就可以一笔勾销!”
嗯,我明白了。
看来这个地碗对于阴龙家族来说,真是意义非凡。
恶鬼这么快就能够恢复原状,大概就是以此为交换,引导阴龙到达了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
这无可厚非,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和阴龙进行合作,我之前不也是这样做的吗?
恶鬼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知道那幅云雾画面的秘密,不过之前他就强烈表达过希望我能设法开启房间门的意愿,大概在那时候他就已经在布局自救了;而且他也终于达到了目标。
那么,房间门的自动开启和鱼衣空间的部分还原又是为什么昵?
按照我的理解,在术法构成上,法阵有简单的有复杂的,能发挥的作用有笨拙的有高深精妙的;但是法阵在某种意义上就和现在的计算机程序差不多。
在运行的过程中,如果没有人为控制,就不会突然改变状态终止运行,这种可能是不存在的。
也就是说,房间门并不是真的能够自动打开,恐怕还是有谁在暗中控制。
阴龙接下来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
“地碗为黄泉之母,也就是我家族的老祖宗;所以你的曾祖父江恨与我有夺母之仇、你的父亲与我又有夺姐之恨……
江恨、江恨,多少年来我们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今天终于得偿所愿!
江恒,我让老鱼引你到这里并不是为了复仇,而是想和你江家消除恩怨来的;江家还我地碗,那我们不但可以一笑泯恩仇、还可以真正做亲戚。
你看如何?”
“你高估我的能力了,其实我完全做不了主的。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
就算你家家族是受害者,可那些都是我的曾祖父与你们的往日恩怨啊!至于我老爸,不单是你样,我不也一直在找他吗?所以你找我来好像无济于事吧?”
我说的是实话,对于我这样的小菜鸟来说,就算我可以无视亲情,但要我助力搬走这座黑色山谷,那可真是一个笑话。
另外一点,要我帮着外人对付自己的先辈,这可能吗?
所以,对不起——这么重的责任我担不动、这个锅我不背!
阴龙大概是因为找到了地碗,所以他的心情特别好、对我特别有耐心,就算我严词拒绝以后,他也没有发怒动粗,而是继续和颜悦色地和我讲道理。
这真是少有的福利待遇啊,呵呵……
我想,以阴龙的秉性,像这样对待外人,恐怕也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遭吧?!
阴龙的意思是,他让恶鬼把我带到这里,并不是想要我承担起所有的责任,这并不现实。
那,又是为人什么而来呢?
阴龙说,他也是历尽千辛苦才找到地碗,因为我的曾祖父江恨在空间里布下了云山雾海作为掩饰。
到在地碗虽然找到了,但是又没办法把它带回去;而且江恨一直避而不见,所以……
等会等会!刚才阴龙说什么——“江恨避而不见”?!
难道他老人家竟然还活着?
不,应该是他的魂体吧!曾祖父早就去世了的、并且他的骸骨显然不可能存留这么久。
不过对于他这样的大能来说,能够搬山移水,自创独立空间,我想肉身对他来说恐怕反而显得多余了。
我越想越是禁不住叹气:
“曾祖啊、曾祖,您的后代小辈给人欺负成这样,你咋就不现身来给我撑腰呢?”
阴龙显然也是这样想的。
他对我说:“江恒,你再怎么说也是江恨的直系血亲,我想他总不可能眼眼睁睁看着你吃苦受累不管吧?”
这话我听懂了,大概就是想拿我来作人质的意思,想要逼迫江恨就范。
这就叫:打孩子给大人看,下手越狠越揪心。
于是我就淡然地回答他:
“既然你们都说,我的曾祖父当年确实做过那些事,有鼻子有眼的事情,倒让我不能不相信;不过,据说术法修炼到了一定境界,就会忘情绝义,进入仙道的境界。
恐怕我的曾祖父现在已经割断红尘,再也不理会人间俗事啦……”
阴龙却马上打断我的话,他说:“这是托辞!江恨现在至多算是鬼仙,他要是真能抛弃世俗亲情,那之前的两扇门为什么我和老鱼都不能打开、而你就可以?”
“实话对你说:虽然这里是他的地盘,但我未必就怕了他!
江恒,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愿不愿意帮我请他现身?”
阴龙终归还是失去了耐心。
我只好苦笑:请叫我背锅侠!
其实我真不是我愿不愿的问题,我就是觉得曾祖父必然不会袖手旁观,但貌似现在大家都在以我作为事件发展的参照物。
好像这是大家的考验,他们都在等着,看我如何表态,然后再继续一下步的行动。
我不高兴、实在不高兴。
我总是身不由己;而这些都是长辈大人们热衷的游戏,我只想置身事外啊!
于是我就对阴龙说:
“我想也别说谁偷谁抢、还与不还的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强者的天下,有能力者居之、没能力的就只有当受气包的份。
你怨恨我曾祖父、我老爸,这我能理解;因为我不也是因为实力不行,所以才落到你的手里?
所以你就尽管拿我撒气吧,别客气!
只要江恨他老人家不出手制止,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都接着!
我想明白了,我是江家人,就有责任替江家人担着;至于担得动多少,却是我自己的事情。
这样总行了吧!”
这下,阴龙气得直翻白眼。
第390章 任性
阴龙生气极了。
一般在盛怒之下,要么被气坏了身体、要么是找个出气筒来发泄。
阴龙是强者,所以他当然不可能傻到把怒气憋在心底,从而把自己憋坏的程度。
所以只能寻找渲泄的的对象。
这就是强者和恶人的特权。
但我也不是他的出气筒。
因为我虽然弱小、而且又是惹怒他的人,但他有求于我不是吗?
我是人质,不呵护好了就发挥不了诱饵的作用、也就钓不到江恨这条大鱼。
那阴龙该怎么办呢?以他的实力和秉性,是不可能忍气吞声的。
所以恶鬼就惨了,阴龙已经让他的魂体恢复原状,这是多大的福利!
阴龙的好处已经给足,是时候该恶鬼回报一下了;所以接下来就只能由他来充当这个出气筒。
结果就是这样:
阴龙一挥手就把恶鬼扔出红色岩石区域,恶鬼重重摔到极阴之寒上,然后就被迅速冻结成冰人。
阴龙再一招手把他抓回来、握在掌心,还把牙齿咬得格格响:
“我让你复原,而你却不办好事,给我带来这么一个脑子不开窍的,哼!”
这是把恶鬼连带着我都骂了一回。
阴龙冷哼完了,就用力一捏,恶鬼就碎成冰渣子,像流沙一样纷纷扬扬,从阴龙的指头缝间撒落。
我看得十分揪心——明明当事人是我,却拿恶鬼出气,这算什么好汉!
哦、不对!阴龙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汉!
接下来,恶鬼却没像意料中一样魂消魄散。
他碎成齑粉一样的魂体落到红色岩石上,融化成水珠微粒,然后又聚合融为一体、最后再回复到本来的形状。
现在看来,恶鬼仿佛就没经历被扔出去、冻成冰、又被捏碎这一过程。
他好像只是被抡到地上,然后再艰难地爬起来。
恶鬼老鱼好悲催,曾经也是强者,但是现在魂体虽然恢复了、实力却是大减,被收拾成这样!
只见他呼哧呼哧直喘粗气,看起来着实够呛!
方才说过了,我很揪心。因为事是自己做的,而痛苦却让恶鬼来承受。
阴龙的用意就在这里了:他既然没法让我屈服,于是就变着法的来折磨恶鬼,让我旁观他的惨状,看我还能忍得下心不?
不错,我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
我说:“尼玛,罢手吧!”
不就是想让堵塞的泉眼重新出水吗?我决定了,我来给你开凿泉眼!
“你?”
阴龙差点气笑了。
他终于想起来了:“你们江家不是一直经营制碑业务吗?你当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石匠。
可是你竟然意想天开地要捡起愚公精神,要来开凿泉眼!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可是术法空间、知道吗?
你竟然想要用人的力量来和法阵的力量对抗!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好吧好吧!不能不佩服你的想像力。不过,虽然你有这种精神折腾,但我可没有功夫陪你在这里耗下去!”
我就知道阴龙会这么说,作为他眼中的弱者,不服服贴贴地听从安排、反而异想天开地出馊主意,估计也只有我一个了。
但我却不是开玩笑、是说真的。
于是就在阴龙轻视的目光中,我狂放地大笑,然后就旁若无人地对恶鬼说:
“怎么样?我早就说过,不单是鬼少,大概黄泉来的脑子都不灵光,只会钻牛角尖。”
恶鬼吃惊地望着我,显然、我不把阴龙放在眼里也就罢了,当着他的面这样说,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只不过,本来应该我受的罪恐怕又要落到恶鬼的身上,所以他就显得十分紧张。
和阴龙话不投机,没罢继续;所以我不想再跟他说话。
而且看到恶鬼紧张成这样,就更加不忍心,就提醒他一下:“鱼前辈,难道你忘了上次鱼衣空间是怎么破的吗?”
恶鬼皱起眉头想了想,忽然似有所悟:“哦、你的意思是……”
我摆摆手叫他打住,索性卖个关子,把这个功劳让给恶鬼,由他自己和阴龙去说。
恶鬼自然明白我的用意,他就一板一眼地对阴龙说:
“如果单靠江恒自己肯定是不行的,不过如果有趁手工具的话也并非不可能;江恒的朋友手里有一支无坚不摧的骨爪,之前把鱼衣都扎了个大洞,我也是那时吃了大亏的,这事鬼少也知道。”
破坏法阵的工具可是很少见的,阴龙一听就两眼放光,他显然明白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样一来,他的脸色终于舒缓多了。
也就是说,在他心里,我的提议至少有了一两成把握。
具体工作不需要我去做,也不用作过多解释;关于骨爪的事情,刚才都说了,鬼少也知情,所以阴龙只要向他儿子了解情况就可以了。
鬼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阴龙就会知道我所言非虚。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要么把鬼少叫到这里来、要么自己去找他核实情况。
我和恶鬼无法独立穿过黑色极寒区域,看来阴龙得亲自跑一趟了。
对此阴龙倒是和我们的看法一致,把我和恶鬼扔在这里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不怕我们会跑掉。
唯一的担心是在他离开以后,万一曾祖父突然现身和我相见,到时候怎么办?
好吧,对于这种脑子不灵光的家伙,我只得善意地提醒他一下:“你不是对我布下心结了吗?是不是担心我曾祖父三下五除二就破解了它?”
阴龙恍然大悟的样子,他彻底放心了:“是啊、我咋就没想起来呢?哈哈,要是江恨真的现身出来,我倒要看他怎么破解!”
说完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你这小子,是聪明是傻我也搞不清了。”
他的意思就是:我总能想到办法,这是聪明;但我的主意却是对他有利对自己不利,这不是傻吗?
对此我笑而不答。
接下来他就安排鬼差们就近监视我和恶鬼,自己则三步并作两步地离开了这里。
阴龙走后,又沉默半天,恶鬼就责怪我说:“你怎么尽给他出主意,反而给自己人找麻烦!”
我回答他:“不然能怎样?总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代我受过。”
“……”
“对了,阴龙走了,咱们正好敞开谈谈。
你对云雾画空间这么了解,看来和我曾祖父一定很熟吧?”
“那是当然,不过我们很久不见了。”
“鱼前辈,那你肯定他就在这个空间里面吗?”
恶鬼想了想,才回答:“不,我不知道。如果他在这里,为什么不肯现身帮咱们一下呢?”
“哈哈,也许你把阴龙引进来,他不高兴了呢。”
恶鬼却很笃定地对我说:“不会,以他的手段,比起阴龙只强不弱;要不然怎么会自己把房间门打开,要知道房间门不打开我们也进不来的!”
“可是他要是不打开,后面我还是会打开的啊!他是不是请君入瓮的意思?”
“我不知道。”
第391章 旁观
唉——
曾祖父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其实我给阴龙出主意,就是想用骨爪试试,如果真的能在红色岩石中开凿泉眼,这样一来能不能逼他现身相见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事能不能成。??? 要??看书 ·
我就想当面问一问他,把各家的东西“偷”来,是要做什么?
其实我一直认为,古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曾祖父就是这种做大事的人;不拘小节也就意味着很任性,做事情随心所欲没有理由也不解释。
就算所有人都认为他是“贼”,我却仍然相信他的品性,不是简单地用贪婪和野心这类词就可以准确形容的。
他不肯解释自己要做什么,这可以理解,
我最想知道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他成功了没有?
可惜这个空间被云雾填充,他一直都躲在幕后不肯主动现身。
而我为了得到答案,甚至不惜与阴龙合作。
因为,作为曾孙,我想以自己的任性方式逼他出来见一面。
在我和恶鬼谈话的过程中,几名鬼差一直都在旁听;不过奇怪的是他们都显得心不在焉,不停地在红色区域和黑色区域之间跨过来、跨过去,反复这么做。
他们这在干什么?
恶鬼小声说,在我到来之前就是这样了,因为红色岩石本来就能克制阴寒的嘛!
刚才是因为阴龙在这里罩着他们,但是现在他们的这个大靠山不在,所以就只能借助黑色区域的极阴之寒才能勉强抗拒红色岩石对鬼体的伤害。? 要?看书·u·cc
哦……
又过了一小会,几名鬼差竟然都摆出了同样的造型,就是两腿分开,一只脚踩在黑色区域、一只脚跨进红色区域,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看他们全部努着嘴,怒目圆睁,简直就是一组摆放在广场上的英雄雕像群。
这下更有趣了,我就笑着问恶鬼:“鱼前辈,这又闹的是哪一出、不会是你搞的鬼吧?”
想不到恶鬼长长地打了个呵欠,竟然显现出精神不振的样子,他一边揉眼睛一边说:“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是能搞事的主吗!他们大概是受阴龙严令监视咱们来着;那咱们就别再说话,让他们安心一点,怪可怜的。”
“哈哈,你还别说,其实我也挺累的,真想打个盹。”
这句话说完以后,我和恶鬼就都没有再说话,貌似受到了几名鬼差严肃情绪的传染。
但是真的好困!
我心里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妥,就一直努力和睡意交战。
渐渐地耳边却传来恶鬼发出的呼噜声,他竟然睡着了。
又过了一会,我感觉自己的上下眼皮直打架,实在撑不住了啊!
唉、索性我也睡一会吧,反正这是在曾祖父的地盘上,又有鬼差们守护着,能有什么事!
……
其实我睡了个猫打盹,感觉到不舒服,就把身体动了一下、但是眼睛还没有睁开;这时我却感觉后背有动静,貌似有活物在身边悄然而快速地经过,“嗖”地一下,带起一阵凉风。??? 要??看书 ·
我就很警觉睁开眼睛扭头察看四周,但是视野里空荡荡的,鬼差们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戒备着。
再看恶鬼,他仍然睡得很香,不过现在却没有打呼噜。
奇怪!难道是我敏感了?
可我明明感觉到有动静的!难道刚才是什么野物出来觅食活动?
然而我却马上反应过来:这里可是寒冷到极点的地方,除了有鬼,怎么可能有其它野物的存在!
不禁为自己刚才的这个荒唐想法哑然失笑。
转念一想,却又连连在心里埋怨自己真是笨!其实刚才有没有东西出现,只要走几步过去问问鬼差们不就知道了吗?何必自己一个人不停地瞎想。
为了不把恶鬼吵醒,我就悄悄地站起身,向鬼差们那边走过去。
但是,最经典的一幕出现了——
我发现这些家伙竟然也是睡着的,而且是排成排、睁着眼睛睡觉!
哈哈、笑死我啦!
当然了,也不排除他们中有谁刚才摸到我们身边去,然后又很快溜回来和大家一起装睡也说不定。
算了,懒得再调查,他们想干什么、或者干了什么,我都不想再理会。
这样一想,我就回到原来的地方去,再次坐到恶鬼的身边,淡然地看着他睡得昏天黑地的样子,又有了想笑的冲动。
正想搞个恶作剧,大声叫大家起床,而这时我突然闻到恶鬼的身上多了一股不同的气息。
嗯?这是……
迟疑了一下,我在心里说,貌似我刚才冤枉那几名鬼差中的谁了。
一路走来不时接触,恶鬼的气息我已经很熟悉了,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这么说,刚才的动静多半是他弄出来的。
我努力地回忆了一下刚醒来的细节,感觉恶鬼应该是在大家睡着的时候离开了一会,然后才又回到我的身边。
不过因为我只是打了个盹,他好像没有走出太远。
看来恶鬼还是没有完全对我说实话,他肯定还藏着秘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跟曾祖父有关?
也罢,那我就不动声色地等着吧,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精彩的剧情。
当然,我的恶作剧还是开始了,因为我不想让恶鬼知道我发现了他的秘密;而最好的掩饰方法就是把他们吵醒。
我就猛推他一把:“醒醒、快醒醒,阴龙来啦!”
“哦哦哦,在哪呢哪呢?”
恶鬼就一激灵醒过来,呼地一直站起身,而这个时候他的眼睛都还没来得及睁开呢!
我在心中暗笑:“装得真像!继续装……”
因为我弄出的动静不小,所以鬼差们那边很快也就有了反应,一排队列凌乱了一下,他们还接二连三地打呵欠。
然后终于都清醒过来,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装作不知道对方刚才也在睡大觉。
不过我把大家叫醒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因为没多大一会阴龙的身影就出现了。
哈哈,说不定鬼差们正在心里感激我呢!差点就被阴龙抓到他们偷懒的把柄。
阴龙风尘仆仆的样子,一见到我就开始不停数落,表示他上了我的大当了。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当时听了我的建议之后,倒也没多想细节,以为这是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在见到鬼少以后,父子俩商量之后才知道骨爪掌握在喵儿的手里。
而鬼少可是在我的伙伴们那里吃过苦头的,知道和一群女孩子打交道是一件十分头大的事情。
阴龙仍然没有接受鬼少的忠告,就直接出空间去找喵儿协商暂借骨爪的事情。
结果就因为他强行结束我的放风时间,被喵儿、田织以及王心梅围起来理论,叽叽喳喳吵得他快疯了。
然后还得面对宋老和杨英翠的质询,因为他们把我突然发疯狂奔的异常行为归罪于阴龙,说是他在暗中弄的手脚。
总之阴龙这一趟真是大吃苦头百口难辩。
我一边听他诉苦,一边笑个不停,完全能联想到他当时的苦逼样。
最后我才问他:“讲正事,话说你把骨爪带来了吗?”
第392章 冰火
阴龙回答:“当然带来了,要不然这一趟岂不是白白被你坑了!”
什么叫作我坑他?难道是因为在几个女孩子那里吃了苦头,这就把账算到了我的头上?
也罢,反正我和她们是一伙的,也相当于她们替我出了口恶气,这笔账我认!
但阴龙却说:“这算什么,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小器。?? ?壹看 书
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嫌事不大不够刺激,这才把巫门道门也一并拉进来,大家一起联手折腾我?”
咦?其实我先前真的没想太多,现在发现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本来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效果奇好。
因为宋老和杨英翠一旦介入,无形中我就多了帮手,对阴龙形成了制衡,真好!
看来阴龙在说服宋老和杨英翠的过程中,肯定大伤脑筋、还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不过这事也不能全怨我。
因为阴龙和宋老一直都主导着针对江家的合作事宜,宋老他们本来就有参与进来的权利。
另外,谁叫阴龙总喜欢偷偷摸摸做事,这叫宋老如何能放心?
所以让他吃点苦头才是应有之义,不然合作还怎么维系?
我于是不客气地对阴龙说:
“行了,别再得了便宜还卖乖!骨爪呢?你可不能占为己有!“
“呸!有宋老头这个人精在,我就是想占便宜也占不到,给!”
说罢就没好气地塞给我一卷东西。????壹?看书
我定睛一看,认出来这正是宋老的画。
“开什么玩笑?我要的是骨爪、不是画,好不好!”
阴龙不耐烦地说:“自己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我就半信半疑地展开画轴,一看,不禁又惊又喜!
一眼就认出来画面上半倚半躺双眼紧闭的人,这不是我自己么!
旁边怀抱白猫的女子,正是王心梅;只见她伫立翘望,好像正在朝我这里观望,心情迫切的样子呼之欲出;
而白猫反而要安静得多,像是正趴在王心梅的臂弯里睡觉。
稍远一点,另有一个女子抬头张望的背影,我认出来她是杨英翠;再顺着她视线方向看过去,一个小女孩漂在空中,表情恼嘟嘟的样子,像是生着气准备离开,而杨英翠正在呼唤她转来。
这幅画墨迹很新,除了用线条勾勒的人物,留白的部分很多,甚至必要的背景都没有,显然是赶时间画出来的。
然而即便如此,这几个人仍然画得十分逼真传神,我很容易就认出来她们分别是谁。
接下来阴龙就向我解释说:“这是宋老头临时构建的一个简易画面空间。? ?一看书
因为几个女子实在难缠,非得见你一面;所以宋老头就用这个办法让我把你的伙伴们带过来;但她们中除了那个小女娃,其他人仍然无法进入鱼衣空间。
同样,我也进不了这个空间,所以你得自己进去取骨爪。”
哈哈哈,这个办法真不错,既简单又保险,终于可以和自己人在一起、而且还可以一定程度摆脱阴龙的限制,真是太好了!
特别是宋老竟然把我的肉身也送了过来,这就令我很窃喜了——这下暗中化解心结法阵就更方便啦。
阴龙见我喜形于色的样子,却又正色告诫我:丑话说在先,千万不要耍什么花招,因为他虽然进不了我的这个小圈子,但是画儿可是他带进来的;如果不经过他,谁也别想再把这幅画带出鱼衣空间去。
也就是说,如果惹恼了他,那我们这一帮人、喵儿以及田织那只小鬼,就只能永远留在这儿。
对于他的警告,我表示欣然接受;既然是合作,当然是要在互相制约的前提下发挥各自的优势,谁都不可能把所有的好处都占了。
不过兴奋劲过去以后,我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那我现在要怎么样才可以进入临时空间去和伙伴们相见呢?
阴龙二话不说就从我手里夺过画,三下两下地卷起来,然后就走向那几个鬼差,吩咐了几句。
鬼差们就开始忙活起来,很快就在紧挨红岩石的黑色区域里搭建起一座拱形门。
阴龙把画挂在了门洞里面。
接下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一套奇怪繁复的手势动作之后,从门洞里就射出来一条彩虹光影,从黑色区域里一直延伸过来、到了我的面前。
现在看起来,光影若实若虚,变成了一座拱形桥。
我去、进入一个空间而已,怎么搞得这么麻烦!
如果阴龙不是故意的,那就是他对空间法阵的造诣实在太差劲。
这时阴龙对我说:“从桥上过去,快去快回,一柱香的功夫,足够你把骨爪取出来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你每次往返临时空间的时间以一柱香时间为限,如果超过时间限制,门洞就会自然结冰,关闭虹桥,那你就只能一直呆在临时空间里面,成为画中人。”
“啥、还有时间限制?想和小伙伴们多呆会都不行啊?你搞什么飞机!之前我不是还有没用完的放风时间吗!”
我真想破口大骂,因为阴龙这种小心眼的做法让我实在无法接受。
可是阴龙无奈地解释:这并不是他故意这么做的,事实上他和宋老反复研究、好不容易才想到这个办法。
因为这个空间一直禁止活人进入的,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也就是构建这个画中画空间来“违规载客”,为了稳妥起见,只能用一柱香的时间里保证安全。
“你以为我不怕麻烦啊?你每次进去我都要重新构建入口,这样很耗费精神的知道吗?”
咳……那我还是赶紧进画中画吧!
好容易才听他解释清楚,但我的时间也已经浪费了不少!
桥面上的寒意仍然刺痛入骨,于是我就心急火燎地踮起脚尖一路小跑过桥,口中还不停地念叨着:“一柱香、只有一柱香时间……”
顺着彩虹光影一直进去,过了门洞,眼前一片耀眼的白、白得什么也看不见,然后,像是进入到一个旋涡里面,天旋地转!
嗡地一下,我感觉自己正从高空飞快地坠落,那种难受的滋味无以言表。
紧接着,“轰!”
我的魂体真的就狠狠地砸到自己的肉身里面,然后就像皮球一样反复弹跳起落,在肉身里以小幅度震荡,这就带来了精神和**上的双重冲击。
痛啊痛啊、啊啊啊!
我的天,这种回归方式也太粗暴了吧!
痛得眼泪直流,咬牙、身体失控地不停抽搐!
只听见女孩子们齐声叫唤,先是惊喜然后转变为担心:
“江恒你醒啦?”
“哥!你怎么了怎么了?”
“江恒、江恒!”
然后喵儿也来凑热闹了:“咪~呜~”
我知道她们关心我,可是大伙,能不能先别吵吵,让我缓一缓,哎哟……
第393章 捉弄
然而女孩子们太“热情”,她们应该是早就商量好了的——
我这才刚一有异常动静,她们就配合默契地开始行动了!
手脚都被按住,而采用的方式就是分腿骑坐在腰部、双手再分别按住我的左右手,这是谁、动作简直不要太豪放!而且力量这么足,肯定不是王心梅,那么就是杨英翠了。
咳……当着王心梅的面,这真是让我又羞又急!
然后我的头也被一双温软的玉手托腮把住,这又是谁?
当然是王心梅。
接下来,又有一只小手捏住了我的鼻子,还脆生生地喝了一声:“张口!”
这显然就是义妹田织了。
其实不用她发话,为了呼吸,我当然要张口的啊!
在这个过程中我还被呛得直翻白眼,可是田织这个傻丫头却只知道死死地堵住鼻孔、拼命灌药,唉、差点没把我憋死或者呛死!
不过药倒真是好药,安神定魂有奇效。
我感觉魂体和肉身的互斥状态渐渐弱化,一直想要分离的双方终于被粘合起来,开始亲密无间地相互融合。
很快,我马上又感应到双蛇圆环开始转动、而那个小气泡又开始吞食从心结法阵上分离出去的微粒。
但是我的呼吸仍然很急促。
想想看:鼻孔仍然被死死地封闭着、身上还压着一个人,能顺畅得了吗!
然而这几个丫头好像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仍然还在观察我的身体状况、还叽叽喳喳地要我回答她们的问题:
“江恒你好些了吗?”。
“江恒,说句话好不好?”
“醒醒、醒醒,你到底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
……
而且我也真是糊涂,好半天才想起来用眼神交表达不满。
终于用瞪得像鸡蛋大的双眼把田织吓得哇地一声大叫,一个鱼跃动作蹿到半空中。
王心梅也被吓到,赶紧松开双手。
我这才深呼吸,然后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小声说:“杨英翠,能不能请你移开贵体,当着我女朋友的面,摆出这么夸张的造型……这样真的好吗?”。
杨英翠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不过也只是一两秒钟的时间,她的反击超快的,马上大声叫人:
“阿梅,田织,你们怎么就松手了、傻了吗?还不快过来救人,江恒都翻白眼了!”
很快,田织和王心梅带着哭腔又扑了过来,重新按照刚才的分工,准备对我施行急救。
大家手忙脚乱中,除了我和故意的杨英翠,谁还有功夫去分清真假!
这还不算,杨英翠又开始嚷嚷:“人工呼吸、人工呼吸,阿梅、你来还是我来?”
这下我可真是被气得直翻白眼。
拼命一扭头,摆脱田织和王心梅的手,大声说:“我要,我要阿梅来做人工呼吸……”
所有人一下子静默住了。
杨英翠马上起身,咯咯笑着跑开了。
然后田织也再次升空,尖叫、大笑。
只剩下王心梅泪光盈盈地跪坐在我身边。
她伸出手来在我的脸上摩挲片刻,这才重重一掐:“你这个……骗子!”
我啊地一声大叫,原来这就叫痛并快乐着。
“不如真的来次人工呼吸吧?”
“哼哼,想的美!”
这个时候,杨英翠和田织已经很自觉地背过身去,偷笑、笑得肩头不停耸动。
不过我马上想起来一件事,连忙大声叫道:“时间、时间,我只有一柱香的时间啊,现在还得及吗?”。
王心梅奇怪地问我:“什么一柱香两柱香的,为什么会来不及,你着急忙慌的想去哪、干什么?”
嗯?不会吧!难道临出发前宋老竟然没有告诉王心梅,我往返画中画的时间限制?
于是就赶紧叫杨英翠和田织,当然还有喵儿也一起聚拢过来,再一次问她们,是不是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让我欲哭无泪的是,她们全都茫然地摇头表示不知道,宋老没有说过啊!
呃……真是一脸的黑线!
罢了罢了,我没时间纠结这个,现在最要紧的是让喵儿快把骨爪交给我,我得赶回去呀!
“那么,喵儿,骨爪呢?快点给我。”
可是更加想不到的是,喵儿现在看起来更加茫然,她好像变成了一只普通的家猫,貌似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些什么。
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时杨英翠说了一句:“宋老说了,这个临时空间会影响喵儿的听力和视力,本来不让她来的,可她死活不同意,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那么骨爪呢?不要说你们也不知道这一趟的目的吧!”
想不到杨英翠一摊手:“目的?我们不就是陪阿梅来见你的吗!还能有什么目的?”
我快要哭出来了:“阿梅,真是这样的吗?”。
王心梅同样一脸茫然地点头。
完了!
既然如此,那我只好赶紧回去告诉阴龙,骨爪没有带过来,让他再跑一趟吧。
以他的秉性,恐怕少不了又要拿我或者恶鬼出气了。
我就垂头丧气地起身,准备寻找出口离开。
才刚才走出几步,身后所有的女孩子全部尖声大笑;当然,还有喵儿。
“哈哈哈,太傻了、简直太傻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帮人是事先商量好,合伙整我的恶作剧来着!
“好吧好吧,姑奶奶们,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赶时间好不好?快把骨爪给我吧。”
但是杨英翠却对我说:“说你傻、你还真的傻!就知道你担心通道被冻结以后出不去;不过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到时候你不会用骨爪直接开个口子出去吗!”
貌似好有道理的样子。
不过要真是这样,那之前宋老和杨英翠他们不是一直想进江家祖屋吗?怎么不用骨爪开路?
杨英翠解释说,如果用骨爪破墙倒是可以的,但是江家祖屋外面还有法阵保护,无处着力呀!
而画中画这种,不过是一层纸,如果不考虑安全因素,捅破它很容易的。
明白了。
但是如果通道冻结以后,我如果贸然用骨爪开路,同样存在安全问题呀!
“你多虑了。其实完全没有必要用骨爪开路,你想在这里呆多久就呆多久,哪有什么一柱香两柱香的限制。
宋老之所以和阴龙约定,是因为阴龙自己说维持彩虹桥要大量消耗他的精神力。
其实除非你一直不肯出去,耽搁一会完全没有问题,他再累也会等着你把骨爪拿出去。
所以你索性多耽搁一会,累死他才好呢!”
“汗、你这个女人可真狠!”
“呸!我这不是在帮你出气吗?真是不识好歹!”
杨英翠气呼呼地转过身去,不理我了。
这时候王心梅又掐了我一下:“杨英说的很对呀!”
“哪一句话对?是要我晚一点出去,还是说我不识好歹?”
“咯咯咯,都对……”
咦?!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我着急上火的,而她们几个却都像没事人似的,一点也不在意。
难道说,宋老已经找到了应对阴龙的法子?
第394章 血字
喵儿终于把骨爪递过来,我伸手接了、放在随身袋中。
王心梅又让我看窗外。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就像隔着车窗玻璃,暗红色的岩石正被黑色区域包围,很像是一道伤口,看起来怵目惊心。
她说:“那种地方,讨厌死了、而我这么可爱……你仍然坚持要回到那里去吗?”
我当然不想离开,我希望永远也不要再和y龙他们打交道。
“那就不要离开啊!”
傻丫头!我担心y龙等得太久会不高兴,他一不高兴就会出状况,比如说把我们所在的这个画中画空间毁了、或者干脆将画留在这里。
而画中画空间里几乎都是我的好伙伴,好几个鲜活生命呢!
特别是,这里还有我心爱的女神,我可不想让她出半点差错。
“哇、这么有担当,来、奖赏一个!”
王心梅出其不意地在我的脸上啵了一下。
我顿时就幸福得傻掉了,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仿佛可以让这个吻进入身体直达内心。
再一次睁开眼睛,眼前的红岩又像一朵巨大的彼岸花、盛开在幽暗之中;恶鬼、y龙就变成了伏在花x上吸食养分的小昆虫。
“好啦,别再腻歪了、让他走吧。”
闻声向杨英翠看去,只见她的身边突然多出来一道拱形门,同样有光影从里面s出来,不过她好像生怕被光影照到,特意躲到了一边。
我就迎着光影走过去,刚一被它所笼罩,就有一股强大的吸引力拉扯着我凭空而起,然后噗通一声落在门d里。
我吃了一惊,因为在被拉过来的过程中,一直浑身剧痛,因为魂体在不停挣扎,想要脱体而出;但是却没有成功。
也就是说,我的r身和魂体一起被拉扯到门d里来。
难道我离开画中画空间的努力失败了?
我得赶紧回头看王心梅她们那边,问一下是个什么情况。
可是才刚一扭头,我却发现门已经被关得严严实实。
不甘心地伸手摸了一上,却是连一丝缝隙都没有留下,浑然一体,仿佛这里从来就不曾有过一扇门的存在。
我不禁愕然。
不过想想这通道入口是由杨英翠打开的,伙伴们应该不会害我,再说骨爪就在我手中,如果真的想要再回到画面空间里去,应该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也许不是失败、而是真正进入了通道。
下意识地又转过身来打量前方,只见通道中虽然没有光照,但也能辨认清楚,通道笔直向前、没有分岔。
那就试着往前走走看,实在不行还可以再退回来。
打定主意之后,我就沿着通道慢慢向前走。
过了百余步左右,通道的四壁开始变得冷嗖嗖的,而且色调越来越深沉,估摸着我已经步入黑色区域。
看来一切正常。
唯一不同的是,y龙送我离开的时候是魂体状态,而现在却是一个正常人出现,不知道待会y龙见了会不会大吃一惊?
又往前走了五十多步,四周冷得更加厉害了。
糟糕!也不知道还要走多远,这种极y之寒的存在,连魂体都受不了,更何况是r身!
但我又在心里鼓励自己再咬牙坚持一下,同时加快脚步,只要能在被冻成冰人之前冲出门去,y龙就不会坐视不理。
“嗵嗵嗵嗵!”
几乎是闭着眼睛冲刺,我的脚步声和回声混杂在一起,真是动静不小!
也不知道是运动产生了热量的关系,好象没有刚才那么冷了。
我就眼大眼睛看了一下左右,却惊奇地发现,d壁的颜色现在已经变成暗红色的。
心中一喜——看来我的估计是对的,现在已经越过黑色的y寒地带,到了红岩区域。
再看脚下和前方,通道仍然是笔直的一条;这下我不再犹豫,就放心地往前继续走去,想来出口已经不远了吧!
果然,在走了大约二百步以后,我终于看见前方的色调又出现了变化,好像红色鲜亮了许多,隐隐约约能看到光线变化的动态,不再像之在d壁深处那样单调。
我赶紧加快脚步走过去。
是真的,我已经过了通道。
但是这里却又不是y龙所在的地方,而是一个人工开凿出来的石室,只有差不多十来个平方。
我一眼就看到石室的地面上有个大字:“恨”。
这个字的颜色有如新鲜的血y。
在血字大字的下面,则是寒气*人的泉水,它仿佛有灵智一般,不断地把黑浪升腾地来,去冲刷、侵染血字的每一个部分,似乎想要将它也同化成其色如墨的存在。
一看到这样的情景,我的心神禁不住陡然大震!
感觉自己的身体里面有一种莫可名状的情绪、能量被唤醒。
我仍然呆呆地注视着血字以及黑水,但是视野里看到的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许多画面在脑海中快速变换:
仿佛由于我的到来打破了平衡,犹如火上浇油一样,本来已经消停安静的石室又开始了新一轮冲突。
黑色的獠牙怪兽被血红的绳索牢牢捆缚,它在不停地狂怒挣扎;而我就是这根红绳。
烈焰升腾,玄冰怪兽在大鼎中翻腾,融化,沸腾;而我又变成了怪兽。
忽然又变幻出血色的栅栏,黑色的怪兽在后面绝望挣扎,疯狂地抓扑唭咬!
那种力量的对撞让我感同身受,无论是哪一方受到的伤害都让我体验到被撕扯和分离的剧痛。
最终,火与冰交战的结果,就是相互融合在了一起,暗红的y体渐渐晕染开来,从对面的通道入口流去。
貌似这种同归于尽式的结果让我觉得理当如此,但是心里却又有了一种悲悯和凉意。
但这是他们的终点,不是我的。
因为对面还有一个通道口。
其实一进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到了它。
两个通道和石室构成了一个去掉“中”字中间的格式。
只是不知道对面的入口会通向哪里。
所以我现在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
要么掉头回去和伙伴们呆在一起;要么,就从这个纠结万分的“恨”字桥上穿过去,继续沿着通道去往一个吉凶莫测的所在。
这分明又是一个恼人的问题……好累,也许我应该在这里休息一会。
正当我心绪不定的时候,对面那个通道中突然响起“嗵嗵嗵”的声音,好像是谁也正向石室这边走来。
这脚步声让我的心怦怦直跳!
番外 1
阴鱼已处在濒死关头。???? ? ??·
无论再怎么呼唤,他总是不应。
谁也不知道,他的灵魂已化身为最初的形态,宛若游鱼。
随着生机逐渐流逝,蝌蚪状半透明的微粒开始沿着地下河一样的通道,依着本能朝着某个方向游去。
结伴同行的小小蝌蚪其实只有三条,组成一个三角形的队伍。
按颜色来看:前首的一条呈金色,体形最小,但却发出最明亮的光辉,起着引导前行的作用;褐色的一条居中,俨然在指挥和协调,控制着队伍的整体速度;最后那条绿色的最大,肥胖无比,不断地摇头摆尾用着劲,显然是在为前面的两个同伴提供着动力。
游啊,游啊,不知道终点在哪里!
“儿啊,我的儿啊——!”
这是一个妇人的声音,嘶哑而无力。
“你醒来啊,求求你快点醒来啊……”
这是一个年轻女子急促的声音,伤心欲绝。
无论在场的所有人如何呼唤都无济于事,他听不见、也感觉不到了。
悲伤,泪流成河。
泪水的注入反而让地下河波涛奔涌,流速不断加快。
受惊的蝌蚪加快速度前行。
呼唤声愈加急促,却越来越远。壹看书 ·
通道内的空间越来越暗,最终漆黑如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三只小家伙还在不知疲倦地游着,只是发生了些变化。
居末的那只,原本极为肥硕的身体竟然变成三只中的最小、颜色也已经变成墨绿,在黑暗中几不可辨。
……
面前大河横亘,浩浩汤汤,不知来处亦不见尽头。
溪水自幽深的洞口流出,一路迤逦而来,便在此地汇入河流。
身体精瘦的江恨选定某块较为平坦的石头,便在中央铺开蓑衣以为床,一只罐子侧立枕畔。或坐或卧,颇有闲看风景的余遐和兴致。
他不时取食啜饮,时不时便会坐起来劳作。
他的工作简单而重复:或手抄、或用网兜一舀,再往罐中倾倒。
不时有鱼儿成群结对而来。
被捕离水面者毫无例外都会在进入罐里那一刹那仓皇奔走,没有方向地胡乱寻觅生路,然而不多久便泄了气,偃旗息鼓,老老实实给人当了解馋的零食。
有些鱼总是被放行,到了溪口便会依着本能向右一拐,扭头甩尾,快活无比地顺流而下,畅快中不费半点气力。
江恨使网事毕,正当他舒服地往下一躺,准备再次进食的时候,却见溪水物事中有如灯盏,飞快地向溪口游来!
“咦?”
江恨惊奇。? 要?看书·u·cc
甚至来不及惊奇。
江恨这当儿反应却比年青人还快,既然来不及用网,索性便张开手迎着那金色物事一兜,再一抄。
仔细一看,却见三色的小东西相互衔着尾,粘作一团。
“原来真是他!嘿嘿,少见,少见,真是百年难有一遇啊。”
江恨忙扯了网兜,将三个小伙伴圈在水中,仔细观察,口中还对它们连声称赞个不停。
末了,江恨公事公办地对褐色蝌蚪喝道:“你自去上路吧,凑什么热闹!”说罢抄手将它向右边下游一扔了事。再顺手将金色蝌蚪放进罐里,然而接下来对如何处置它却犯了难。
待沉吟良久,江恨却是面色郑重地嘱咐墨绿蝌蚪说:
“如你这般存活到此,也算是不易,老夫自然要给你指点路走走的;也罢,放你前行,你就向左逆流而上,虽有难处却也不是没有希望,切不可向右、且去吧!”
随手一挥,墨绿蝌蚪便似明白,颔首一番,摇摇摆摆,便缓缓向溪口大河游去。
江恨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墨绿蝌蚪,自言自语说:“且看他如何把握。”
正在这时,江恨脸色忽然一变。
他耳边隐隐传来啼血悲声:“儿——子——啊……”
其实那呼唤远在天边。只不过在幽深的通道中经过百转千回之后,余音袅袅,若有若无,听得不大清楚,却体味得出其中缊含着不尽的悲情,真是让人肝肠寸断。
然后声音戛然而止,显见那妇人已经昏厥过去了。
江恨怆然无比。
回头却已见那墨绿蝌蚪在那溪口停止不前。片刻之后,水线竟朝着渔父的脚下而来,——墨绿蝌蚪竟打算游回通道去。
“你疯了么!”
江恨气急败坏地骂着,却又不阻拦,只好任由他慢慢地回游。
江恨犹自不忍地指指点点跟着游动的蝌蚪走:“你可要想好了,这一去百死而无一生。”
……
“看来还是落入某人的算计中了啊!”
江恨却又转念一想,“啊,我瞎操什么心,这家伙本来不就已经死了么!”,于是恨恨地坐下,不再去看那墨绿蝌蚪。
最后还是不甘心,江恨复又从罐里找到与他同来的那条金色蝌蚪,托在掌中喃喃自语道:”罢罢罢,他不领情便罢;我老人家偏就要把一份大大的人情给你。“
说完竟将金色蝌蚪向大河上游扔去,口中连声说:“大造化,大造化呀,哈哈哈哈……”
也算了了一番心事!
江恨于是畅饮一番,将网兜往溪中一扔,不管不顾,任凭过往的阴鱼自行入网。
这老头子竟然呼呼大睡,不知何时方才醒来。
河水悄无声息,夜以继日,流向那不可知之地。
黄泉。
转眼到了下半夜时分。
但见各处洞府内,人们大多数都沉沉睡去。
阴龙犹自面壁跌坐。然后进入梦境。
梦中同样也是石壁;他起身摸索一番,赫然现一道门;再一推,轰然洞开,现出一条黑黝黝的通道。
阴龙在黑暗幽深中踉跄而行。
不多时来到尽头,又见一间石室。阴龙复又如同先前一般,向壁跌坐。
又过了片刻,咳嗽一声,同样踉跄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有人摸索着渐渐到到石壁那边,驻足不动。
“大人您来啦!”
阴龙精神一振,忙道声辛苦、有礼了,只是在他心中直觉得自己才真辛苦;有点不想起身,正心想:势子也不要作了吧?
却听石壁那面冷冷地说:“算啦,行什么礼,反正老夫又看不见。”
“大人说哪里话。”
阴龙暗骂一声,却正冠整衣,规规矩矩地伏身说:“给大人见礼。”
对方似是才有些满意,语气淡淡地说:“起来说话。”
“谢大人。”
又问:“不知大人今天下网,得鱼几何?”
番外 2
“如君所想,幸不辱命。壹看书”
“愿闻其详。”
那边顿了顿,似乎因为不被相信而着恼,已听出对方有吊胃口的味道:
“阴龙,你很令老夫佩服。”
“不敢,大人谬赞了。”
“你当得起的!老夫是说真的。想当初那阴鱼领你入门,代师传艺,恩情不浅哪!——便是如此你都下得了手,果然够狠够辣啊!”
“老家伙,你不知道我还更会装呢!”阴龙在心中恼怒道。本想提醒他莫扯远了,转念一想,却又笑意吟吟,轻松快活地作出想要长谈的架势。
“大人想知道什么?阴龙知无不言。”
“哼,只怕是知无不言、言有不尽吧。”
“呵呵,大人说笑了。”
“算啦,老夫本就没有害人的兴致,只要法诀!你的破烂阴私就不想管喽。”
“咳咳……”
阴龙差点被呛翻,心道老家伙偷师倒不慢,这么快就装上了。
随即听那人道:
“且把符咒的最后那几句念来。”
阴龙冷笑一声,心想总算绕到正题了。于是正色道:“大人,既是交易,哪有不验货就先付钱的道理!”
“嗯?!”石壁那边,江恨气血上翻。一看书? 只得气呼呼地说:“如你事先所说,确实有见到蝌蚪。褐色者已经意识洗尽,顺流而下,怕是已至转生之地;绿色者尽被墨色侵染,被我阻拦,游回了来时的通道。”
“啊,这就好,这就好。阴鱼总算还有口气在。”
说完,阴龙忽觉后背汗涌,大感轻松。心想事情到这一步,才算真正大功告成,苦心不白费,后续的谋划总算是基础牢固了。
“这回你总该相信老夫了吧?”
“相信了相信了。”
“念符咒吧。”
“……”
“阴龙,你莫非想赖帐不成?”
“前辈明鉴,阴龙是在想怎样才能破开这石壁,助你脱困啊。”
“若是真能破开,老夫怕是要被灭口了吧,哼哼!”
“所见略同。”
“还真是有恃无恐啊,小子。”
“阴龙从来不做无把握之事。前辈的符咒就只差最后几句法诀,那便永远也不完整;想是不用想了,在下不想说出来啦。前辈还是再想想其它法子,比如纵身一跃,意识散尽,转生去也。否则只好就这样继续,一直困守下去,前辈甘心否?”
——转身便要离开。
“且慢。”
“前辈有何吩咐?”
“我这里还剩只金色蝌蚪,你且说说要如何处置?”
“不会吧?”
阴龙下意识地说,心里却是一沉。?? ?壹看 书
“哈哈哈哈,让你也来开开眼。”
那边摸索半天,阴龙正有些不耐;然而却见石壁间突然现出一处孔洞,微光闪动,正是一只金色蝌蚪。
阴龙脸上失色。
真是: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啊!
于是老老实实地说:“既如此,前辈说怎样,那便怎样吧。”
“咱们一拍两散。老夫自用养魂水护着它,说不定哪天有心送回通道、金绿二魂自然相会,让阴鱼自己来告诉你师姐真相,她自然会和你计较。”
“呵呵,前辈说笑了。”
“老夫是惯于说笑的人么?”
“阴龙以为还是合作的好。”
“说说。”
“晚辈诚意在此:符咒最后几句是这样,前辈仔细听好……..”
“……唔,这几句倒像是真的;不过么,符咒没有什么问题吧,有些不妥哟!老夫可真怕有什么意外啊!”
阴龙苦笑,讪讪答道:“好教前辈知道:其实这符咒就算完整了也轻易施展不得,因为到关键时要有人掐准时机出手相助,才能过关。阴鱼修习的就是这个符咒,将至大成;不过晚辈是先前安排了人,将木隶吸引片刻,错过襄助时机,故此他才成了现在这样子。”
“好手段!”
“唉,虽然晚辈不过是因势利导而已,心里也还是有些……”
“废话就不用说了吧!哼哼,我说你怎么转了性,原来还有后着。然后呢?”
“晚辈还有保证稳妥施展符咒的法子;晚辈之意,这金蝌蚪么,就不要留了吧?还请前辈成全。”
“老夫还能再相信你么?”
“晚辈这里备有留音石,晚辈赖以存身的符咒都在其上。此外,晚辈还愿将阴鱼的死因详细陈述留存在内,以供前辈研习时参详,只望前辈万万不要以此作为晚辈的把柄啊。”
“嘿嘿……也罢,老夫倒也曾有过一粒留音石,你且留音、随后抛过来!”
“……前辈,留音石来了!”
“嗯,这回你小子还算老实。”
“前辈,请送金蝌蚪出来吧。”
阴龙正焦急催促间,却突然察觉对方正吞咽物事,金光消失了!
“你,你竟能吞魂?”阴龙惊怒交加。
“呃——”
却是江恨回味中打个饱嗝,顺便将口中臭臭的味道吐进孔洞,熏得阴龙连忙扭头欲呕。
“哈哈哈,老夫还是觉得吃亏了,这就算添头如何?”
“……爆!”阴龙狠狠地说。
“你说什么?”江恨犹自问道。
轰——!
留音石在他手中化为齑粉。
只闻惨呼声传来,然后悄无声息。
又等了片刻,阴龙大声才道:“前辈,祝你好运不死啊!告辞。”
……
石壁这边。
许久之后,江恨幽幽醒转。只听他恶狠狠地道:
“老夫当然不会死,老夫有那么容易死吗?嘿嘿嘿!阴龙,你还真算个少有的人才了啊!”
只听得咳嗽声连绵不绝。
江恨呕出什么东西来。
江恨苦笑着端详自己的手掌,那里有一粒金色蝌蚪。“吞魂,吞魂,老夫吞吐的是自己的魂,阴龙你终于没想到吧?”
……
委顿半天,江恨愁容满面地复又仰首看天。
可这天仍然有如一只倒扣的锅子,无边的混沌而不辨广远。
多少年来都是一成不变,不昼不夜。
江恨不禁怒气上冲,便又想高声斥骂贼老天!
可是自己骂了这么些年又顶什么用?
老天不开眼。
这老天分明是死物!
江恨恨声道:
“还偏生就给这死物磨得快没脾气了,娘的!”
……
江恨醒了。
恍然一梦,自己仍旧卧在大石中央。
怅望大河,他意兴阑珊,口中不由叹道:
“金魂啊,金魂,你可莫要辜负老夫的一番心意呀!”
第395章 蛇幻
两两相对的时候,让我十分意外:
“鱼前辈!怎么是你?”
一秒钟以前,我还以为自己马上就会见到曾祖父江恨呢、白白激动了半天!
我一肚子的问题。看还没等恶鬼开口回答,我就又问他:“是不是阴龙等得不耐烦,这才让你来催我的?”
恶鬼这时才有空说话,他说:“不是啊,是江恨大人让我来找你的。”
这么说,曾祖父知道我在这里喽?那他现在在哪、难道已经和阴龙对上啦?
恶鬼告诉我,其实他还是在我之前先进入通道的。
这怎么可能!之前离开的时候,恶鬼还在我身旁睡了一觉,真没想到又在这里遇到他。
不过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就是在我打盹醒来的时候发现异常,有谁向我接近而后又迅速不见、而且后来发现有股陌生的气息。
原来就是在那个时候,曾祖父和恶鬼在鬼差们的眼皮子底下来了个狸猫换太子。
但是曾祖父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难道他不是阴龙的对手,或者因为盗走了地碗而不便以真面目面对“失主”?
结果恶鬼却摇头说:“不是啊,其实是江恨大人突然心血来潮,他拿走了你的千幻面具、想要和阴龙躲猫猫。”
汗!都什么时候了,都多大年纪了,还这么任性,为了玩竟然连我这个至亲后代都顾不得接见一下。?一看书??·1?k?a要
恶鬼察颜观色,他就知道我为什么摆出一幅啼笑皆非的表情。
他赶紧解释说:江恨大人安排他在通道里面等我,就是要向我交待一些事情的;他还说了,正事办完以后有的是时间交流,不要介意。
好吧……搞得我倒像个局外人似的。
不过曾祖父到底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呢?该不会是由他去和阴龙打马虎眼、再由我来转移赃物吧?
然而恶鬼却不满地对我说:“江恨大人哪有你想像的那么不堪!正好相反,他就这只地碗已经玩厌了,人家来要就还给他吧;他还说,既然你来了,力气活就让年轻力壮的后代去做;他迫不及待要去找老朋友聊聊天。”
唉、怎么我的长辈都是同一副德性!
接着,恶鬼耐心地向我解释说,不要担心,其实我们一路走来看到的黑色山谷也只是地碗镜像体罢了;真正的本体就是一只被法阵保护起来的碗,只要找到它以后就明白了。
也罢,反正我手里正好有骨爪作工具,出点力气活算什么?谁让他是我的长辈呢!具体要怎么做想来自有恶鬼在旁边指挥。
不过我无法理解的是,怎么突然又决定物归原主了?我原以曾祖父叫我们进来,是要在证人的面前大作文章呢!他不会是怕了阴龙吧?
恶鬼再一次把眼睛一瞪:“都说了,江恨大人哪有你想像的那么不堪!你怎么就对自己的长辈那么没有信心呢!”
就算我心理阴暗、总习惯于把曾祖父的人品往坏处想,也是因为宋老和阴龙他们众口一辞地反复向我洗脑的结果。? ?一看书
不过,我就不明白了:貌似恶鬼比我还要热衷于维护曾祖父的脸面与尊严,可见他们的关系非同小可。
那他们是什么关系呢,主仆?上下级?
恶鬼回答:“其实我早先和江恨大人是仇敌,因为我叫阴鱼,曾经是阴龙的师兄;只不过后来阴龙变成了我的仇敌、而江恨大人却变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说了这句话,他却不愿意再往下谈,就以“一言难尽”结尾。
也罢,我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或者打听别人的阴私作为八卦谈资的。
于是就指着面前那个血红的恨字、以及被困在下面的黑冰问恶鬼:
不是说要把地碗挖出来吗?
看起来这眼黄泉的水量着实不小,我要怎么对付它?该不会是要我潜水下去寻找那只碗吧!
恶鬼却神秘一笑,要我稍安勿躁,铃声一停就跟着他手指划叉的动作,只要用骨爪在恨字上写个恒字,这样就完成了第一步;后面听他吩咐。
我就点头应允下来。
只见他在身上摸索了一会,取出来一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铃铛。
他把手一扬,我就听见叮叮叮的声音响起来。
铃声中,恶鬼开始做手势,口中还念念有词,让声音去与铃声相应和。
刚才还不断翻滚起伏的黄泉一下子安静下来、平滑如镜。
但是我和恶鬼明明就站在水边,却根本看不到我们的倒影;正好相反,仿佛面前的不再是一滩水、而是一个黑暗的、能吞噬一切的大口。
仿佛是一头怪兽在警惕地看和听,看恶鬼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魂铃在恶鬼的摇动下,声音清脆、格外的响,而且有些瘆人和刺耳。
不知道为什么,魂铃的声音让我特别的不舒服,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但我还强忍着。
魂铃声继续,让我又有了在红色岩石面前的那种恍惚、想睡的感觉;为了不错过恶鬼的吩咐,我就有意使劲咬了咬自己的舌尖,经过疼痛刺激,终于清醒了许多。
魂铃又响了一会,恶鬼的咒语继续,但是却将手一顿,魂铃不再摇动,只是余音不消。
恶鬼没有看我,只是他的手指却动了,对着泉水方向划个交叉的一撇一捺。
我早就把骨爪握在后中,跟随着他的动作开始写:“恒”,江恒的恒。
最后一笔是一横。
我把它写完以后,随即眼睁睁地看着之前那个血红的恨字四分五裂。
恶鬼突然大吼一声:
“退!”
我就噔噔噔,一直退到到这儿来的通道口里面。
而这个时候,刚才写出来的恒字突然变幻出金色外形,随着我的后退,像吊桥一样由平铺变为直竖,就像一道玻璃门挡在我的面前。
一道黑色的旋涡就从我刚才用骨爪划过的地方长出来。
我看得清清楚楚,它的中心是旋涡,但外形就是一只黑色怪兽张开大口,蛇形伸出!
想不到,就在我退后、防护生成的一刹那,恶鬼却嗖地一纵身跳到旋涡里去了。
我都还来不及吃惊,就见“蛇口”合拢,然后蛇颈下面出现一个鼓包,并且在不停向下滑去。
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大喊一声:“鱼前辈!”
不会吧!就算让蛇头吞了我都很正常,反正我也被别人算计过不止一次两次的;这一次我其实也是有心理准备的。
但眼前的一幕再次出乎意料:恶鬼怎么就这么勇敢地把自己献给怪蛇当作食物了呢?
好残忍!难道这又是曾祖父的安排?
不过,在黄泉幻出蛇头并吞了恶鬼之后,它好像吃饱了,就消掉凶气,又收缩到了地面以下。
然后,有我名字的那道保护门突然迎头向我罩过来,然后我的身上就多了一层金色的保护膜。
我好像隐隐听见恶鬼的声音从黑色的旋涡里传来:“江恒,快进来!”
第396章 地碗
原来恶鬼还活着!这就让我揪着心的一下子松驰了大半。
再看黄泉水,蛇口一样的旋涡依然还在,里面除了漆黑还是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不过恶鬼既然开口喊我快进去,至少没有大问题;于是我也学着他刚才的样子,一纵身就跳了下去。
这一跳,就真正坠入冰窟,寒冷到了极点!
不过旋涡的中心却没有水,黄泉在四周飞速转动,貌似我已进入又一条空间通道,而终点和目标就是放置地碗的地方。
凭借着身上那层保护膜的微光,我终于看到了恶鬼。
就像卷起来的纸人,他竟然用自己的身体弯成一道弧,既像桥、又像一道拱形门。
而且他的鱼刺骨呈放s状在弧形边缘支棱而出,像短矛、像剑尖。
而那黑色没有光泽的黄泉水就只能围绕旋转而不再把旋涡眼缩到更小。
没想到恶鬼还有这种本事!
“还在磨蹭什么、快进去呀!”
恶鬼喘息着说,显然此刻的他并不轻松。
我就弯腰朝里走。
通道并不宽敞,清冷,黑暗、寂静,随着我行走时的晃动,微光闪动明灭不定没有暖意。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远处好像有两丸绿色幽光、有如挂在天边的灯盏,诡异之极。
我不禁在想,难道它是一对蛇瞳?那我现在怎么又会在它的身体里面行走?
然而等到幽光伸手可及的时候,我一摸索,却是的两个扣环在黑暗中自行发亮。
毫不犹豫地拉着扣环用力一扯,感觉地面震动了下、还听见恶鬼惨叫了一声。
面前的隔断就分别向左右两边收缩分离,我再伸后往里面一探,没有去路了。
微弱而黯濙的光照之下,我终于又看到了自己最熟悉的鬼门江氏石雕。
一尊没有面孔的坐像,头上顶着一只碗。
和老爸以前告诉我的原则一致,石像连半成品都算不上,只是勉强雕出了身体和大体姿势;但是制作石雕的人把所有的功夫都花在了头发上。
那只碗是黑色的,而石像头发同样也是黑色的;如果不是恶鬼事先告诉,我此行的目标就是来取地碗的,我会以为石碗和石像是根据天然纹路雕成的、他们是浑然一体的。
因为石像其他部分制作得粗糙而草率,就更显出对头发部分刻画的精细入微来。
石像的发型是女式的,在很早以前那些年代流行过的,虽然是石雕,但是被制作得栩栩如生,连头发的纹路走向以及蓬松感都表现出来了。
头发上还被一根暗红的束带收紧,束带雕刻成被风吹得飞扬起来,它的末端就很自然地搭到碗边上去。
事实上,从术法的角度,头发和束带都是由法阵构建而成。
这也亏得恶鬼先前为我进行了一番体系化的速成培训,我才能识别得出来,地碗的本体和头发、以及束带并不是与生俱来就是一体的。
接下来要考虑的是怎样才能把地碗取下来带走。
也许曾祖父要我来取地碗,就是想要我借助手里的骨爪,直接用暴力方式把它切割下来。
不过我看石像头发部分的法阵制作水平很高,有些不舍得直接把它破坏掉。
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去端住地碗,想要用蛮力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把它给扳动、再想法取下来。
但事实证明我的想法很天真,地碗和石像就像长在了一起。
这真是图样图森破!
好了,那就不浪费时间了吧!
我就取出骨爪,这回就用它来解除石像头发部分对地碗的束缚,物理的和术法的束缚,通过过骨爪一步到位地解决掉!
不过为了避免骨爪对地碗千万损伤,我很小心进c作,用上了理发师为顾客打理发型时的耐心。
把石像的头发一绺一绺地绞下来。
再把那根束带割开……
眼看差不多了,就收起骨爪,再用双手去托地碗。
离开石像头顶的那一刹那,地碗在我的双掌中似乎还自行摇晃了一下,然后地面再次震动。
不过有了之前的经验,我站得很稳。
担心夜长梦多,我就托着地碗转向朝恶鬼那边走。
这才刚走出没有几步,我突然感觉到石碗底部突然漏下一滴钻心的寒意,飞快地落在掌心里,然后它就像有生命的活物一样,闪电般地进入我手里面,再沿着我的左手向身体飞快地“游”过来!
是的,是“游”。
仿佛我的身体是水一样的存在,对它的行动完全没有阻滞。
而这个时候我呼痛都还没来得及呢!
这种突然袭击,没法形容的难受。
怎么说呢?之前我从黑色区域一路走来,那种被冻住的感觉,是从足底渐渐延伸,速度不算太快。
而现在这种钻心的寒意,一个是极冷,另外则是移动速度太快了、快到超过了我的痛苦体验。
甚至我连脚步都还没来得及停下来。
才感觉它落入掌心,但须臾之间刀锋一样的寒意已经进入了身体。
它就像是有灵识的存在一样,在我身体内部左冲右突一番,最后来到心脏部位,就嗖地一下钻了进去,然后消失不见!
它一消失,那种极致寒意也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啊!
直到这时我才注意到,在我身体里面,那只由两条小蛇构成的环状体好像醒了一次,但也只是加速转了几圈就又恢复了先前的速度。
更多来自心结法阵的金色微粒被卷到环状体里面,而那个小气泡一样的存在却显得异常兴奋,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把微粒吞食得干干净净。
再看束缚我的心结法阵,好像黯淡了许多。
这下我终于放心了。
看来从地碗里传来的极寒能够被环状体化解,并对我化解心结法阵有帮助。
这样的话,痛苦一点真没什么啊,蛮好!
我明白了,这大概就是曾祖父江恨要我来取地碗的用意所在吧?
说不定他已经知道了y龙对我的束缚,才通过这种方式来给我奖励和帮助。
于是我就托着地碗继续往外面走,一直走出由恶鬼的身体形成的那道拱形门。
在这个过种中,我又遭到来自地碗的两次极寒袭击,痛并快乐着。
而恶鬼则说:“快上去、救我……”
看来他已经支持不住了,但我还没有弄明白,他让我快上去和救他有什么关系。
难道我现在不可以腾出手来扯他一把吗?
嗯,还是听他的吩咐,不要自作主张。
于是我就继续向外面走。
等我到达旋涡的中心,眼前不停旋转着的黑泉水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下降并收缩!
就是几秒钟的时间,我的面前就只有地面和泉眼,而黑色的黄泉水就像被抽走了一样,一滴都没有剩下。
呃……恶鬼呢?
第397章 真假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恶鬼不见了、黄泉不见了,而我的脚下的泉眼也不见了,只有一片干燥的沙粒。
我腾出一只手拨弄了几下就见底了——只有暗红色的岩石,连一道裂缝都没有。
刚才恶鬼在最后一刻对我说什么来着?救他。
可是让我到哪里去救他!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把整个事件捋了一遍;结论就是,刚才那个通道是由恶鬼自己在黄泉里打开的,那么恶鬼多半就还在黄泉里。
另外,因为地碗被我取了出来,所以黄泉才消失了。
也就是说,恶鬼会不会在地碗里面?
赶紧集中精神来观察被我托在手中的这只碗。
只见它的样子古旧破败,外面灰黯粗糙,分明就是一只工艺水准不高的土碗。
再来看碗体的内部。
从碗口内壁开始,我看到黑色的陶釉呈螺旋状一圈一圈地向下延伸,或者也可以说是从下面往上延伸出来。
我想这大概就是之前我跳进去的旋涡了吧?
但是我在螺旋中看来看去,哪有恶鬼的样子!
顺着螺旋的纹路一直看下去,在螺旋中心位置,也就是碗底,竟然有个眼!
也就是说,这只碗实际上是破的,根本装不住y体。
难道这真是鼎鼎大名的地碗吗?这么简陋、这么破……
不过它刚才被我托在手中时,不是有那种能带来钻心剧痛的寒意侵入手掌再到身体吗!这就证明了它的确就是地碗,有着不凡之处。
但我最关心的还是恶鬼的下落,他到底去了哪里?
在把地碗翻来覆去地研究了半天之后,我仍然一点收获都没有。
那现在怎么办?
看来还是只有继续端着地碗沿着恶鬼过来的通道出去了。‘
恶鬼的来路是曾祖父安排的,我想出了这样的意外曾祖父他不会想不到。
另外,无论曾祖父还是y龙,他们对地碗的了解肯定要比我多得多;所以恶鬼是否还有救、要怎么救,恐怕还需要听听他们的意见。
就这么办吧!
我于是就托着地碗,走进了恶鬼之前过来的通道。
这一次通道却不再是平坦笔直的,我好像置身于地碗中、从碗底螺旋中心的孔d进去,不停地旋转着,一圈又一圈地拾级而上。
在这个过程中,我手里的地碗内壁上仍然不时沁出汗粒一样的水珠来,然后渐渐汇集起来,从碗底的孔d流出去。
而我的手掌就又和之前那样感受到钻心的寒意,然后它又不断进入到我身体里面,又在蛇环里消失不见。
而心结法阵开始加速淡化。
到了最后关头,最后一丝由术法符号连接而成的金色纹路就像蚯蚓一样被抽出来,掉落到蛇环里面,被气泡一口吞掉!
我一下子有种解脱感。
寂然的心里忽然一动。仿佛冰雪消融,滴水叮咚一声脆响,落入到初醒的溪泉,溅起一种明亮的音乐般的感觉。
我只觉得自己欣然地融入到那种希望在成长的喜悦之中去了。
甚至连心态都发生了质的变化;此前总以为凡事看淡就好,自己算不上是超然于悲喜、但随意而安是能做到的。
而现在,破茧而出,化蝶飞入另一个天地,才觉人生在世间、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有趣的是,在体验这种幸福和愉悦感的过程中,我竟然睡着了,是在行走中入睡的。
我在梦中,又仿佛不是梦。
我的魂体仿佛升在半空,在观察行走中的自己。
最后,终于来到了通道的尽头。
这里有一道拱形的门d,就和y龙让我离开时一样。
不过也正像他所说的那样,门d被结冰凝冻,封闭了。
但是我完全没有在意,就取出骨爪,按照杨英翠之前的提示,就开始在门上割划开口。
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冰块开始崩碎散列,掉落。
最后,轰然一声响,我一眼就看到了那面红色的岩石。
两道身影闻声转回头来,他们的脸上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我看到,并排站在一起的是y龙和恶鬼。
好吧,其实我已经明白过来了,应该不是恶鬼而是我的曾祖父江恨,他借助千幻面具假扮成了恶鬼的样子。
然后y龙就朝我这边奔过来。
他一边跑一边骂道:“臭小子,你让我等得好苦啊!”
可以想像,看他这目眦欲裂的模样,接下来多半要把我揍个半死才甘心。
这个时候我已经收起了骨爪,端着地碗,沿着虹桥朝他走过去。
而y龙这时突然就石化了一样,脸上失色、呆在原地。
原因有两个:
一是他看到了我手里的地碗。
其次就是,他发现我是以魂体和r身一体出现的。
而我倒是气定神闲地先朝y龙的身后招呼了一下:“鱼前辈!”
由曾祖父假扮的恶鬼也就用他的习惯腔调大叫了一声:“江恒,你还活着哪!”
然后他又讨好地对y龙说:“我就说嘛,江恒的骨爪很有用的,你没有白等,看看,他已经把你要的东西取来啦!”
这时y龙才回过神来:“江恒你是怎么做到的?快把地碗给我!”
真的要给他吗?那消失不见的恶鬼怎么办?
我的目光越过y龙望向“恶鬼”,而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那好吧!
我就微笑着向y龙伸出手:“这真是你要的地碗吗?不会是假的吧!”
y龙已经眼泪花花的了。
他似哭似笑地也伸出手来,我看得到他的手在情不自禁地打颤。
我就半开玩笑地提醒他:“小心点,可别打破了。”
y龙把地碗托在手中看了又看,突然开始唱歌。
那是一种没有歌词的陌生曲调,起伏宛转,显得沉郁苍凉。
严格来说,与其说是歌唱,不如说是哭泣。
难听。
好像在不停地说:“娘啊、娘啊……”
而且让人听得心情立马就变坏的那种,我相信再听下去,恐怕真会有种肝肠寸断的感觉。
难道这只地碗真是假的,所以y龙才会这么悲痛欲绝?
唱啊唱,y龙真的就开始泪水横流。
然后他就在我面前跪了下去,竟然朝我行了个大礼。
我吃了一惊,马上下意识地侧身避开;而这时候,从y龙托着地碗的双手开始,一股黑色的寒冰以我之前见识过的速度向他的身上席卷过去,犹如浪潮涌上岸滩。
一眨眼之间,y龙就被冻成了一尊黑色的冰雕!
第398章 加冕
阴龙这里才刚出现异常,鬼差们就发现了不妥。
他们大概护主心切,须臾之间便呼啸而至,全都争先恐后地去搀扶阴龙。
结果毫无意外地,就都被冻成了和阴龙一样的冰人。
我心中一动:难道这就是曾祖父给阴龙下的套?
于是就望向“恶鬼”,但他面无表情,对眼前的异常无动于衷。
呃、貌似剧情不对。
我还以为接下来曾祖父会让我趁机夺了地碗一起跑路的。
接下来,眼前的几个冰人又马上发生变化了。
从几名鬼差开始,一阵炒豆般的爆裂声中,他们魂体上的凝冻再度开始融解。
鬼差们就又恢复了行动能力,他们一获得自由,就一齐脱离了阴龙。
有的茫然思索,有的回味享受,有的则对我怒目而视……
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好像精气神更足了。
要知道,他们一开始可是恹恹欲睡的样子;而现在,红色的岩石好像已经失去了影响力。
难道,是这次黑冰冻结为他们进行了加持?
很快,阴龙也苏醒过来了,他大喝一声:“滚!”
鬼差们纷纷抱头鼠窜,奔逃到了黑色区域。
再看阴龙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样:茫然,思索,顿悟,享受……
然后带着点美中不足的遗憾,说:“可惜太少,还被这些家伙趁火打劫抢走不少!”
他指的是什么?是从地碗底部渗出的极寒吗?
阴龙突然想起什么,就不高兴地问我:“嗯?你一路捧着地碗来,难道也落了不少好处?”
哎、这叫我怎么回答?
我无话可说的样子,在阴龙看来显然就成了默认。
他的眼神里就有一抹怒色飘过。
我有些不安,因为空气一下子变得凝重。
这时,“恶鬼”就来打圆场:“毕竟江恒把地碗取出来了,你看……”
“胡说!我不是已经谢过他了吗?你以为,有几个人受得起我的大礼!”
汗!这么说,在阴龙心目中,没什么功劳苦劳的概念,他只要行个大礼就可以一笔勾销喽?
我虽然不奢望他能知恩图报,但他的薄情还是令我十分不快。
好吧,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我一走了之,行不行?
当然不行。因为画中画空间还在阴龙控制着;先前他不是说了,没有他的同意,谁也别想把我的小伙伴们带出空间去。
而阴龙这副德性,他要是真耍赖,我又能拿他怎样?
貌似我和阴龙话不投机,没得谈了。
曾祖父是怎样想的?他不会想不到这些吧?
我就疑惑地望向他。
当然,“恶鬼”还是一副面无表情、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知道他大概还不想揭破身份,所以没办法表现出对我的半点亲近来,那样会被阴龙看出不对来的。
接下来,阴龙眼神不善,目光闪烁了一会,大概在憋什么坏招。
不过他并没有冲我发难,只是冷哼一声。
然后自己托了地碗,抬高,准备放到头顶上去。
只是,才刚一有动作,他忽然全身一震,黑冰再次从他的手掌处漫延过去,又把阴龙变成冰人。
而鬼差们再一次呼啦一声,全部奔上前去虎口夺食。
然后冰人们先后苏醒,鬼差们又被阴龙骂走。
但有趣的是,接下来同样的情节又连续重复上演了好几次。
阴龙只要一抬高石碗就会被冻住,而厚脸皮的鬼差们大概已经食髓知味,总是一次次上前趁火打劫。
这就让阴龙十分无奈。
而这样的老套的戏码,我在旁边也着实看得厌烦。
这时“恶鬼”发话了。
他小心翼翼地对阴龙说:
“不如让江恨试试,他或许能帮到你。”
阴龙不屑一顾:“他?哼哼……”
不过阴龙又想了想,就语带讥诮地调侃“恶鬼”说:“还是你来吧。”
“恶鬼”慌了手脚:“不不不,我不行的,我怕冷!”
阴龙得意地笑了,显然,“恶鬼”的这种的反应早在他的意料当中。
“恶鬼”却又建议道:“地碗不是江恒取回来的吗,所以我想……”
阴龙不由分说地打断“恶鬼”的话:“好吧,看来也只有他了!”
“江恒你去吧。”
“恶鬼”如释重负地说。
厉害!
我在心里赞了一个。
看来曾祖父一直在不动声色地引导着事态向着他期望的目标发展。
但我并没有马上听从他们的吩咐,决定借题发挥一下,比如使使小性子什么的,这样才能让剧情更逼真。
我就对阴龙说:
“可是我也怕冷。”
“还不愿意了?别忘了你的伙伴的死活还掌握在我的手里。”
“你不是说过,要把画中画空间带出去的。”
阴龙懒洋洋地说:“可是我打算反悔啦!”
我咬牙切齿地骂道:“玛德!”
阴龙十分得意地笑……
在“恶鬼”的转圜下,我和阴龙各退了一步:他承诺继续遵守约定,而我则十分委屈地答应帮他的忙。
显然,这一次次博奕的结果,我吃亏大了。
这正是阴龙想要的局面。
而在他看来,我总是在随着他的指挥棒跳舞。
我的憋屈就是他的快乐。
那好,大家就各自偷着乐吧。
我之所以对曾祖父有信心,是因为恶鬼的消失不见。
这应该是他的刻意安排,我想恶鬼恐怕才是曾祖父的秘密武器。
接下来就顺理成章的了——
大家都作好了准备,我就“无可奈何”地上前去,从阴龙手上端起地碗,向上移动。
鬼差们又在虎视耽耽,准备冲刺!
然后,我的手心里就像落了一块烧红的火炭,钻心的疼……
但是让鬼差们失望了。
期待中的黑冰并没有在我的身上漫延开来。
我只是痛苦地咧了下嘴而已。
鬼差们显然都不明觉厉,全都大失所望。
而阴龙却猛地仰头看我,满满的不可思议。
他一下子呆住了。
而我却不管那么多,就将地碗往他的天顶上轻轻一放。
阴龙全身一震!
然后他的身上不断地泛起黑冰,消失……
如此反复多次。
地碗好像和阴龙完全长在了一起。
隐约听见曾祖父说:“退!”
我赶紧离开阴龙。
这时,就见阴龙怪笑一声,长身而起,竞是气势大涨!
而所有的鬼差全都跪在地上,浑身止不住地打战。
这时的阴龙头戴地碗,睥睨一切就像一个真正的王者。
他望向曾祖父,再望望我,志得意满地问:
“你们为何不跪?”
第399章 王者
我不禁哑然失笑!
尼玛、还真是给你点颜色就打算开染坊啦?切!
我冷冷地说:“你还真是不要脸!”
“哈哈……”
阴龙畅快地大笑,不过他只笑了一半。要看书
然后他马上警觉地望着“恶鬼”:“你干什么?”
原来,不止阴龙,曾祖父也会唱刚才那首哭丧一样的古歌!
而是他唱得更加流畅宛转。
鬼差们本来就伏在地上筛糠不上,现在全都如丧考妣,痛哭流涕。
而这一次,曾祖父的哭唱对我却没有丝毫的影响。
我终于震惊地发现,古歌把谁唤醒了,是恶鬼!
只见阴龙的眼神时而迷茫时而阴狠,然后他的面孔开始切换:恶鬼,阴龙;恶鬼,阴龙……
其实这相似的一幕我之前已经亲身体验过一次了。
但现在又在阴龙这里看到,仍然心跳不已!
只听阴龙说:“我……你是谁?”
这是他在自言自语。
但我却在心里对他说:
“嘿嘿,我是江恒啊,你是鱼前辈吧?”
这时阴龙又变回犀利的眼神,逼视着“恶鬼”:“你是阴鱼?”
“恶鬼”神色恭谨地说:“我是。”
“那我又是谁?”
“你是黄泉家族的带头人,你是真正的王者。??? 要??看书 ·”
“王者?对、我是王者,哈哈哈啥……”
阴龙手舞足蹈,乐得像个孩子一样。
尼玛!不用说,这家伙肯定精分了;明明顶着只破碗,他却当成是王冠。
而创造这只蛇精病的始作俑者正是我的曾祖父,江恨。
我估摸着,被困在地碗里的恶鬼,能够以地碗为媒介,对阴龙的意识施加精神上的干扰,从而影响他的思维活动。
所以,从阴龙头顶地碗开始,他的行为就显得多么的不可理喻。
比如说我试探性地要求他带“恶鬼”、我、以及画中画离开的时候,他一开始出于本能地就显示出想耍赖不想兑现承诺的样子。
但是一秒钟以后他就欣然答应我的请求,并且还不迭催促我们赶紧上路。
而没走出多远,他就推翻了自己的决定。
然后再次否定了自己。
如此反复无常了很多次。
这样一来鬼差们就无所适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而我却心知肚明。这分明是阴龙的自我意识和恶鬼的意识相互交战的结果。? 壹??看书要·c?c
现在还谈不上谁占优势,但双方就这么互不相让地耗下去。
阴龙现在根本不能分心对付曾祖父和我,曾祖父江恨的手段可见一斑。
而表面上,鬼差却看不出什么端倪,我从他们的表情判断,他们应该以为阴龙之所以成了现在这样,是因为找回了地碗,欣喜若狂之下,得了失心疯了。
我虽然觉得阴龙蛮可怜的,但不是有句话叫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而假扮成恶鬼的曾祖父却一直不慌不忙,任凭恶鬼和阴龙相互折腾。
貌似游戏才刚开始。
我发现,恶鬼在实力下降以后,在阴龙面前本来是居于下风的。
但可能因为他有地碗相助,所以对阴龙的精神意识造成极大的干扰。
而且在我们走走停停,反反复复的路途中,恶鬼占优的势头越来越明显。
也就是说,阴龙这个明面上的王者,实际上正在被恶鬼渐渐架空,变成提线木偶一样的存在。
虽然偶尔也有反复,但阴龙大势已去!
慢慢地,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离开了黑色区域,再一次登上了能在云雾里行进的独木船。
我发现进来时瞬间就能把我冻住的黑色区域,现在对我已经没有影响。
原因有二:一是作为极寒源头的地碗已经被我取了出来;二则是因为我身体里的蛇环已经能轻松化解黑冰的侵蚀。
很快,我们顺利地从云雾画面空间里出来,回到书房里。
但是除了挂在墙上的云雾画,书房已经被扫荡一空。
我想这多半是鬼少干的好事。
但是现在有了恶鬼这个大杀器,我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我甚至相信恶鬼一定会给鬼少一个“惊喜”。
结果一点也不意外,阴龙只说了两个字:“逆子!”
然后忠心耿耿的鬼差就开始不折不扣地贯彻阴龙的意志。
亲生儿子又怎样!况且作父亲的已经变成了傀儡。
……
暴力画面,不忍直视。
反正我见识了黄泉阴氏家族的绝情。
恶鬼老鱼终于显示出他恶的一面,果然名不虚传。
其实鬼少待我一直都蛮好,不但表弟表弟地不停叫着,凡事都留着余地的。
所以我真是不忍心见他受到那么惨的惩罚。
但是恶鬼这次根本不给我面子,把鬼少收拾了个半死。
最后还煞有介事地说,他这叫初登王位,不立威不行;谁让自己的儿子不争气,自己撞枪口上了呢!
并且,因为阴龙头顶地碗的缘故,鬼少对这个便宜老爸的不徇私情没有起半点疑心。
接下来,在阴龙的主持下,开始“分赃”。
其实就是物归原主了。
黄泉阴家志在必得的地碗已经到手,其它的东西,就算是阴龙自己也看不上眼的,更何况做决定的已经变成了恶鬼。
《先贤笔记》肯定要归还宋老的。
而“奇怪”的种子,我本来就有存货,所以这次连本带利都可以搞定。
阴龙当着鬼少的面交待,鱼衣空间还是恶鬼的。
云雾画归鬼门,也就是我。
阴龙分配完了,什么都没给鬼少留下。
鬼少自然是十分不忿的。
但是他在一贯凶横的老爸面前,虽然心中怨恨不已,但当面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不过阴龙最终还是给了鬼少一点安慰。
这是在我要求阴龙收回心结法阵的时候,恶鬼心领神会。
他就很鄙视地对我说:“这辈子你就别想了,黄泉欢迎你。”
瞧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差点笑哭!
就这样,因鱼衣空间而起的争斗,被曾祖父不动声色地变成风平浪静。
阴龙带着鬼少以及鬼差们离开了,甚至都没向宋老告别一下。
然而我却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因为接下来,是该面对宋老的时候了。
只是,在这之前,我希望能和曾祖父先谈一谈。
第400章 代沟
既然我提出要求,曾祖父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一看书?
谈话的地方也是现成的——鱼衣空间保密性甚好,于是就被我们理所当然地暂时征用了。
因为是曾祖和曾孙之间的私密对话,我们还进行了清场。
被我不客气赶走的人,自然就是王心梅、杨英翠、田织和喵儿了。
说到她们几个,先前不是说她们无法进入鱼衣空间的吗?
本来的确是这样,不过曾祖父江恨在此,这个限制自然就失去作用了。
曾祖父直接打开了画中画空间和鱼衣空间的通道,于是我就再一次见到了小伙伴们。
只不过,曾祖父这次仍然以恶鬼的身份和大家打交道。
我的理由很简单:我还有事情需要恶鬼协助,但又担心宋老等太久,所以就让女孩子们先去通报一声,并把该归还的物品也一并带去。
当然,小伙伴们是知道曾祖父的存在的,只是不知道面前的恶鬼其实就是他而已。
她们以为我是想让恶鬼帮忙去见曾祖父一面,所以就很善解人意地先行离开了鱼衣空间。
自家人相见,第一件事自然是大礼参见。
我就请江恨上座,然后恭恭敬敬地给他磕头:“曾祖父在上,请受曾孙儿一拜!”
曾祖父嘴里说:“唉……其实我不喜欢这种俗礼的。”
不过他还是坦然受了我的跪礼。壹看书
接下来,曾祖父就问我:“想说什么?”
没想到我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吃了一惊。
我说:“孙儿想见您一面。”
他就一愣:“咱们这不是见到了吗?”
我就毫不客气地批评他:“您这叫草草应付!孙儿的意思是,想见您的真容;作为您的后代,我想这个要求并不过份。”
“嘿嘿嘿……你这孩子!其实我和你很像的。”
什么意思?他指的是性格还是外貌?
反正不管他什么意思,我已经打定主意,如果连这点诚意都没有,那我宁愿取消对话、不谈了!
曾祖父沉吟了一下才说:“也罢,又不是见不得人,那就见见;不过你还是把您下面的心去掉吧!”
我马上回答:“成交!”
“咦!你这孩子,和老祖也谈交易?”
我“呵呵”一声。
曾祖父不再废话,说了声:“看好了!”
话音刚落,我眼前的恶鬼就消失不见。
然后就多了个江恒。
我哭笑不得地说:“江恨,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哎!你这孩子说什话哪?哪里跟你开玩笑了!”
我说:“那你变成我的样子干嘛?真假美猴王的游戏,一点也不好玩。”
“我为什么要变成你的样子?这就是我年轻的时候啊!”
咳……这个糟老头子,难道他的思维还停滞在年轻时代?
貌似曾祖父也终于回过神来了。? ?要看??书?
他又开始变幻形貌。
于是我面前的江恒开始变化他的胡须。
壮年的江恒,中年的江恒,老年的江恒,形容枯镐的江恒……
“这下你满意了吧?”
我点点头。
而曾祖父又强调了一次:
“并不是我模仿你的容貌,而是庆生小子照着我的模样生了你。”
“……”
“这事千真万确!”
呜呜呜,老爸呀、老爸,看你干的好事!
原来我才是山寨货……
我只好委委屈屈地选择相信曾祖父的说法。
好了,接下来是第二个问题:“小江恒,你还要和我说什么,是想让我指点你的术法吗?”
“不不不,术法多没意思!我只是想问问你恶鬼老鱼的事,要怎样才能把他救出来?”
“术法没、意、思……”
曾祖父吃惊地重复一遍,一副真是醉了的表情。
他又问我:“为什么要救鱼儿出来,那里就是他的归宿,他就应该呆在那里,为什么要救?”
“可我之前明明听见他呼救的。”
我坚持说。
“那又怎样?”
“我们是不是该问问他愿不愿意呆在里面呢?”
曾祖父既想哭、又想笑,开始翻白眼:“你这小子,脑子里怎么会有这种难以理喻的想法!咳……
人生在世,有多少事情的发生并非出自我们的本意,难不成也要命运之神一件一件来询问你的个人意见?”
“可你又不是命运之神。”
“唉……和你说话怎么那么累呢!算了、反正你就是个爱和自己较劲的呆瓜,怎么想是你自己的事情;爱咋弄咋弄、反正别瞎搅和我的事就行。”
很显然,话不投机,没办法继续了。
而且看样子,曾祖父气得不轻。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代沟?
算了,换个话题。
不知道曾祖父了不了解老爸的事情呢?
毕竟这是家事,也是这次谈话的重点,曾祖父倒也没有回避。
他表示,老爸的事情他自然是了解到一些的,“庆生小子可比你强多了!至于相关事宜,我自有安排;而且接下来就要和小宋商量,妥善处置此事。”
“总之,结束了!你不用再过多介入,以后就开心过自己的小日子吧。”
“那曾祖你,还有老爸妈呢?”
曾祖父却不想细说:“你真是木瓜!我们自然会呆在自己该去的地方。毕竟人鬼殊途,各得其所就好,不必深究细问。”
“哦,好吧……”
曾祖父又想了想,貌似还有些放心不下,就又说:“算了,反正你媳妇儿虽是鱼人,但始终还是江家人,我做主了:鱼衣空间还是由你来掌管吧!
这东西虽没大用,但当作蜗牛壳,用来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听了这话,我不禁大喜!
这是为什么?
毕竟鱼衣空间大小也算个术法空间,曾祖都说了,用来自保绰绰有余。
而且这可是个随身空间,适当改造一下就可以用作我和王心梅的私密空间,这可是我最迫切的需要啊!
曾祖父见我一个劲地傻乐,就笑骂一句:“没出息!”
他已经看出来了,我现在除了一门心思想娶媳妇以外,在术法方面真的是不学无术、而且还不求上进。
不过他的天性随和,在这方面倒不像老爸那么专断,他只说:“也罢,你既然不喜欢,那就顺其自然吧。”
祖孙二人的谈话进行到这里,终于稍有一致,不再各行其是。
我也就大着胆子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以曾祖父和老爸的境界实力,尚且有自己的困境,就更不用说还处在菜鸟阶段的我了。
所以今后我想把重点放在赚钱养家上面;至于术法方面,还是尽量少掺和吧。
曾祖父说:“那也只好随你,不过你有什么赚钱打算?”
“呃、我的初步设想是,把祖屋空间里的酒坊运作起来,做个酒商就很不错。”
曾祖父听了之后,表情很是精彩。
这是怎么了?
曾祖父却笑而不答。
他最后开心地说:“哈哈,天意呀、天意!”
第401章 归宿
“嗯?”
我怎么有种再度掉到坑里的预感!
不过接下来即便我想尽办法去套话,曾祖父都不肯再多吐露一个字,只说日后便知、到时候自然就明白。
接下来我可就开心不起来了,因为曾祖父已经交待完了一干事务,他要和我告别了。
其实同一个意思他刚才就表达过,现在我才意识到他所说的“人鬼殊途”是什么意思。
我和曾祖父分别属于各自的世界,我不是不能理解。
但曾祖父还说了一个意思:他的现身,是为了“了结一切”。
也就是说,从此以后,他和我将不再会有任何互动和交集。
这就让我十分不开心了。
人的一生,再见这种剧情总在重复上演,也许任何人在别离之际都开心不起来。
接下来,该去见宋老了。
曾祖父说走就走,一点不拖泥带水。
我们从鱼衣空间里出来,回到金顺家的小院,宋老已经恭候多时了。
而且,王心梅她们又都不在。
这恐怕又是宋老特意安排的,要她们先行回避。
对此,宋老简单解释了几句,说是璇真小师叔来了,而且恰逢江家村赶集日,大家陪她逛街去了。
好吧,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理由。
由于即将和曾祖父分开,我突然有些不舍,就打算赖在这里不走,旁听一下。
而曾祖父和宋老倒也不要求我也必须回避。
曾祖父和宋老的对话是从鉴赏一幅画作开始的。
我一眼就认出来,这幅画乃是出自璇真小师叔的手笔,画中内容是数片荷叶、一柄菡萏。
且看曾祖父如何评价?
曾祖父只看了一眼,就说:“画得不错。一花一世界,立意正好契合我的心境,可见很用心。”
“也罢,反正这是我的幽禁之地,索性再啰嗦几句。”
“啊、幽禁?”
我震惊,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现在又不好c嘴,只能全神贯注地聆听,哪怕一个字也不敢漏过。
只听宋老谦逊地说:“这是小女所作,能得前辈点评,深感荣幸。”
曾祖父也点头说:“嗯,一看就是女子的笔力画风。”
“具体来说,从术法本身,以你我的境界、眼光,这画儿的水平不怎么样,甚至比之江恒都有不如。
但就绘画角度来说,真是天赋惊人、后生可畏呀!
你不如她、我也不如她。”
宋老也表示认同曾祖父的评价。
同时可能也有为我打消顾虑的意思,他说:“小女怎敢在术法方面班门弄斧遗笑大方!”
“就术法而言,如果不是前辈自愿选择闭关,天下人有什么禁制能困住大名鼎鼎的江恨?”
曾祖父哈哈一笑,算是默认了这种说法。
这下我听明白了,曾祖父显然是以闭关的名义选择了幽居自囚的生活方式。
而他的归宿就是他所说的一花一世界。
难道这就是他所说的“了结一切”?
一定是了。
他用自己的“投案自首”来给大家一个交待,恐怕也就有为我换取自由生活的想法在里面。
唉、真是人生无处不博奕!
看来这就是宋老答应合作、而曾祖父必然要付出的代价。
我高兴不起来了。
姑且算是曾祖父有他的担当吧,但我仍然有顾虑。
我觉得曾祖父有些一厢情愿了。
根据经验,事情往往不会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即便是以曾祖父现实的实力,他也做不到事事都能随心所欲。
他想让纷争在他的手里结束,到此为止;但是未必能如愿。
比如说,黄泉y家会不会卷土重来?
再比如说,杨英翠身后的巫门,是否真正能听从宋老的安排?
还有,在曾祖父幽居以后,某些人行事会不会更加肆无忌惮呢?
不过,这些想法只在我的内心里闪现,我并没有在长辈面前得瑟的打算。
人不能总依靠别人的照拂过日子。
曾祖父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他说:“我只是把自己的门户关上了,从此整个世界都是你们的啦。
其实如果没有我这样的老家伙碍手碍脚,你们反更加得心应手。年轻人,怕就怕没有进取心,怕就怕过度依赖。”
……
曾祖父终于把所有想说的话都说完了。
接下来他要和宋老商量有关他自我幽禁的一些具体事宜。
我该回避了。
为此,宋老特意把我带到他的空间书房里,还交结说:我可以随意翻阅他的书籍。
我表示自己想看看道门那本先贤笔记,可以不?
宋老爽快地回答:“当然可以!”
因此我才能真正静下心来,在里头挑灯夜读。
通过这本书,一个他从来想象不到的大陆开始在他的面前慢慢展开,一幅瑰丽壮阔、悠久辽远的画卷完全抓住了他的心灵。
在一篇《莳花水山录》中这样写道:莳花大地广远三万余里,南北向,北南狭收而东西鼓放,如鹏鸟收翅立、如花欲放……
显然,说的是莳花大陆这一称呼的由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称做“鹏鸟大陆”反而叫了“莳花大陆”?
而另一篇《东旅记》中则记载:人族在西北而鱼人住西南,两部占其地十之**;自北而南,东向,其状垂带,分蛮、夷计十八部。皆人族遗系,莳花为世居之地;地无大小,族无众寡,皆兄弟也、天下一家。
我特别在意这种天下情怀。
看来在很久远以前,大陆上所有族人都是一家人,之所以能够和睦相处,原因就在于大家秉持‘地无大小,族无众寡’这一观念。
我不止一次地赞叹:这个世界真大、大到无边无际!
那么写下这册书页的人,又是何等的了不起:既能壮怀远游、又能幽思上古、还能世代传承握管落笔,巨细靡遗、眼界宽宏、视野之开阔,令人怦然心动。这是一些何等样的人,让人甘愿跟随他们去作万里之行、千年之叹!
我隐隐觉得,在这之前,自己是不是因为囿于一时一地而过于小家子气了?
应该从一个小小的地方跳脱出去、进入到一个更大的世界,那才是他一直想要而没法找到出口的;现在,门户已经打开了。
关键是自己有没有决心和勇气跨出去第一步、能否割舍得下那些爱我的至亲和我爱的人?
我不知道。
毕竟我在鬼门成长,对道门理念虽然很是认同;但实践起来,却未必都能做到。
第404章 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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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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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英杰
法医的此次行动当然不会成功,因为宋老已经提前作了安排。? ?.?
等到他发现不对,失望地准备闪退的时候,我和宋老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到了他的背后。
在宋老的示意下,我叫了他一声:“师哥!”
然后就见他一脸苦笑地转过身来,也不忙和我说话了,先向宋老行礼。
“宋先生好。”
法医这句话并没有说完,而是作为打招呼的话语,然后他才向笑着向我示意。
虽然失手了,但他却并不怯场;这样就避免了在这种情况下见面,给他带来的尴尬。
这是因为他和宋老还不是很熟、加之身份差别以及利益主体不同的缘故,这称呼中虽然有着自然而然生出来的敬重,但是更多体现出来的却是某种距离感。
从法医不慌不忙、不卑不亢的样子来看,他在法医面前并没有太多的心理压力,显得轻松而镇定,泰然自若。
我在心里说:“这是一个久经历练的老手。”
这个须发浓密却又收拾得齐齐整整的男子,大概因为职业关系,他把自己收拾得十分爽利,显得健康活力、却又老成稳重,这让我在刚一见面时就有些喜欢,即便到现在也依然如此。
连宋老都不由自主地感受到法医的这种气场,并且很能接受他的这种表现。
我虽然表面上平淡地朝他点点头,但是思绪却一下子沉浸到自己曾经有过的那些岁月:年少轻狂、任性甚至跋扈,那是人一生中多么美好的一段日子呀!
尽管也不时犯二出错,但始终有着永远不能忘怀的记忆。
法医向宋老行完礼、又等宋老点头以后,他就自然而然地看我们们作何反应。
他的脸上依然平静自若,微微地带着笑意,耐心地等候宋老的问话。
这就更让我由衷地喜欢他这性子了!
虽然看起来他和杨英翠又是一伙的,但作为对手的我,还是更喜欢他的这种气质。
宋老说:“听小江说,你是法医?难道在墓园里也有公务?”
“我是法医,姓田;来墓园却是为私事,没办法正大光明的来,谁知还是让宋先生见笑了。”
他这话,宋老倒是没多大反应,而我听了却是十分的揪心——又是田家。
田氏是杨英翠的本姓,自然又是巫门中那支多年不显山不露水的力量,谁知道在渐渐浮出水面之时,我才发现田家真是不简单:不但在巫门中已然占尽上风,而且已经把触角伸进了沙柳镇世俗层面、而且公然和宋老这样的术法力量代表者开始角力。
只听宋老又说:“是杨英翠那姑娘让你来的吧?”
“不,她认为宋先生一定会发现我的行踪,让我不要在高人面前现丑,不过我还是想来看看。”
这话说出来以后,轮到宋老无语了。
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他这气定神闲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
明明知道会被发现,偏偏还要来,这是什么意思?以他的智慧,肯定有特定的目的,不可能做无用功的。
宋老对这个年青人的表现很是意外,他皱眉想了一下,这才开始正式问话:
“你刚才说你姓田?那你也是橡树林田家后人喽。”
“是,田英杰见过道门前辈。”
田英杰很恭谨地再向次宋老行礼,一边说:“晚辈的公开职业是法医,术法方面,刚才前辈也看到,贻笑大方了。”
这次行的礼却是术法门派之间的见面礼仪。
“哦,既然不是杨英翠,那就是巫门门主你来找老汉的吗?”
“巫门门主还年幼,暂时不能理事;不过我田家长辈的确说过,在适当的时候可以来求见宋先生,不过晚辈因为一开头就遇到了麻烦,所以只好自作主张来请你老指点迷津了。”
“看来是你自个儿的主意了。那我且先考考你如何?”
“是。”
“你为什么相信老汉帮得到你?”
“因为宋先生无私,国家为先;晚辈也是。”
宋老听得这话,不由得轻笑起来。
“老汉想,你此行的压力不小;不然怎么会明目张胆地就来了呢?”
“这是阳谋。”
“你详细说说。”
田英杰坦然地说:“宋先生无私且顾大局,旁人只会认为晚辈此来绝无不可见人之事;而晚辈所要做的,恰好正是见不得光的事,目的却又是正大光明。”
“唔,真是吃惊!想不到沙柳竟然还有你这样的青年才俊、想不到田家竟然雪藏了这样一块美玉!”
宋老的脸上泛起少见的光彩,一连说了两个竟然,平生仅见的誉美之词脱口而出。
“哦,宋老谬赞了,晚辈怎么敢当得如此夸奖……”
宋老摆摆手说:“不不不,老汉说的可是真心话。巫门中,青黄不接久矣!如今有你这样的俊才,真是大好消息呀!”
“我的来意宋先生应该知晓了,但事情何去何从,还请宋先生教我。”
“此事虽然迫切,但倒也未必急于一时;老汉坚持一生,自以为问心无愧,而现在来看,总还是有些牵绊,比如故人之情……也罢,这回老汉就袖手旁观一次吧,不想再事事争先了吧。”
“啊?难道因为我是田家的子侄,宋先生您就……”
“哎,你这年青人,看来还是年轻了,老汉与田家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怎会象你想的那样不堪!老汉的意思,不过是想给再你找几个帮手罢了。”
哎呀!田英杰这下真是又惊又喜!
“这样一来,可真的就帮了田英杰的大忙了!”
激动之余,却又听宋老说:
“时辰尚早,反正也要等待时机,不着急回去吧?你可愿意陪老汉叙叙话?”
“当然不急,晚辈求之不得。”
宋老听了,不住地上下打量田英杰,开心之极,他禁不住展颜而笑。
人生就是那么奇妙!宋老和田英杰以前从未见过面,而今天初次见面,却又都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田英杰倒也还罢了;对宋老来说,这种感觉就如同见到当年故友木隶一样;不、其实还要胜过一些,因为田英杰是一匹术法黑马啊!
从感情上讲,宋老与田英杰能很快地融洽相处,这是他们在术法和理念方面共同的、命运使然。
再有一方面,宋老孤独坚守了这一生的大部分,老来与术法门派中正当年华的人才相交、而且意气相投,这在他而言更是弥足珍贵、深感安慰。
相对来说,和我的相处就属于不得不为之的层次了。
大概田英杰也没想到他自己会得到宋老这样另眼相看,这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到、难碰上的好事呀!
我和璇真小师叔就被晾在了一边。(。)
第407章 秘事
也许我本该回避的,不过看起来他们都不介意我的旁听,那我索性也来聆听一下他们的交流好了。? 燃?文小??说 ??.?
而他们两人的谈话反而有意避开了正事,开始天马行空。
当然,主要还是学识渊博的宋老在讲,他的谈兴很浓。
田英杰则是听的时候居多,不过他不时插上一句,也很是契合、极有见地,这就引申出宋老更多的精辟话语。
看起来宋老真的很久没有过这样舒心惬意的谈话了。
……
第二天。
“对田英杰这个人,你怎么看?”
宋老一上来就开门见山、单刀直入地发问。
大概他知道就这事而言,纸包不住火,特别是在聪明人的面前,反而用不着遮遮掩掩的。
我则在心里对宋老这种直言不讳的问话吃了一惊,愣了愣。
宋老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我说:“嗯,不作伪、不矫情,这反而让他这个人看起来显得本色。”
宋老又对我说:“有个事情让你独立去办,要办好喽!”
我轻轻点头,平静地等待他的下文。
宋老接着说:“我和青菡就要回省城了;接下来你就负责在我和田英杰之间的联络人。你就用这身份自由往返、一个人独立去查一查那件事。”
我想了想:“好!不过,是什么事?”
“方才不是说,要给田英杰找帮手吗?你就算一个。”
“好的。”我很干脆地回答。
宋老却讶异地看着我:“你一点也不介意和他合作吗?鬼门的诸多变故,可以说跟他或者田家有莫大的关联。”
我笑了:“宋老你这是考较我来着。对于我来说,鬼门的事情不是已经在曾祖父手上终结了吗?也许你们还放不下,可我已经放下了。”
宋老笑:“哈哈,怪了!今晚上,两个年轻人都让我刮目相看啊!”
“嘿嘿,宋老,我答应帮你们做事;但后面也请给我彻底的自由。”
宋老点头:“那是自然。对后面的事情,我跟你交个底:我可以不预设前提,但凡与之相关的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查;但是不可以太出格,就在暗中悄悄地进行。
先休息几天,然后就你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去找找杨英翠,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我答应了。
宋老又问:“可需要什么额外的支持或帮助,可以趁现在讲出来。”
我回答:“不要了。”
“哦!当真?”
“既然是要悄悄进行,就尽量靠我自己了,不用再麻烦其他人。”
……
然而还没等到我去找田英杰,杨英翠却主动找来了。
难道她也闻到了什么味儿?
“江恒别来无恙?我们又见面了。”
杨英翠还是那种招牌式的平静自如,笑得阳光灿烂、露出满口漂亮整齐的白牙。
这就衬显出我微微皱眉的样子是多么的不应景:
“说吧,到底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要我去做?”
“你说笑了,既然是合作,自然是为对方做自己不方便做、力有不逮的事情,哪能以见光不见光来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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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话虽如此,杨英翠的确也是相当的坦承;但是我就是不喜欢。
在她看来,做事归做事,但是心有没有善恶之分,一切都以利益为出发点、即便做了坏事也强调是为了大局,这让我憋闷得很!
我不喜欢杨英翠,就是因为这一点。她好象对一切都心安理得,没有负罪感,不内疚,甚至看不出心中有一丝波澜。
从表面上看来,杨英翠好象是阳光的;但是我感觉,她的心志坚定,好象除了自己心里所想,一切外物都不能让她心有所动。
人一旦没有了感情的话,这算什么?
很可怕。
但是我不惧怕她。
虽然这样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不过我一点也不在乎。
语气中带着讥诮说:
“所以你就代表见得光的部分、而我只好做阴暗面。”
杨英翠便微微一乐:“我们不过是分工不同罢了。再说我也同样也做着阴暗,只不过江恒你看不到罢了。”
“我很敬重田爷爷。”
“我也一样,不过他太老了。”
“那么田英杰呢?”
“你怎么看他、我就怎么看他;而且,他现在已经是咱们的伙伴了。”
“好,说说你所谓的正事,不会是又要我去偷鸡摸狗吧?”
杨英翠大笑。
她一边边笑一边说:“虽然这个说法十分不雅,不过倒是比较贴切。再一方面,我本是田家人,却要请别人去偷自己的鸡、摸家里的狗,说实话我的心情真是不爽。”
我冷笑:“巫门不是有着鸡犬不留的传统吗?难道就只好去别人家里偷鸡摸狗。”
杨英翠听了,竟然笑出眼泪来!
这个样子倒真是实实在在的,对于她的抗打击能力,我深有体会。
杨英翠随后取出一个物事,告诉木隶说,这是一份名单。
木隶没有接。
杨英翠苦笑说:“就知道你不会白干活。”
他详细解释说,这是一份特意挑出来的名单,任务是要把一些重要的信息,要让这份名单上的人知晓、再通过他们自己的渠道扩散传播出去。
“就这些?”
“对,这就些。”
“注意事项是什么?”
我这一问,让杨英翠直接伸了大拇指:有潜力、有进步!这就是职业意识和高素质!
杨英翠强调:“这份名单规定和限制了传播范围,如果超出了,别说弄得满城风雨、就是多一个人知道,都可能引起别人的反弹、到时就都是你的责任。”
“有风险啊!那我不做可不可以?”
“当然不可以。”杨英翠干脆地说,“再也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才是重点么!杨英翠苦恼地望着我。
她绕了半天,这才算是真正的重点。
“……我说到这个程度上,清楚了吧?你可有想清楚该怎么做了?”
我的嘴角弯弯:“可以展开行动了。”
杨英翠又开玩笑:“行动可是有风险、有性命之虞的。”
“是吗?如果真这样的话,为我收尸的事情,多半又是你来做。”我毫不客气地说。(。)
第408章 放下
名单倒是拿到了,但是我要扩散的信息却还在法医师哥手里;也就是说,我得再去见田英杰一趟。火?然?文?? ?.?
从回到沙柳镇开始,宋老也好、田英杰以及杨英翠也好,在我面前都表现得神神秘秘,既要我做事、又不告诉真相。
这就让我如同坠落到五里雾中一样。
不过我都懒得在乎了,因为已经打定主意做个正常人、过回正常的生活。
只不过,曾祖父江恨了结了恩怨,但仍然还有一些小尾巴需要我去作最后的切割;也就是说,宋老和田家、巫门,他们还需要我去做一些他们不方便做的事情。
作为交换,他们会还我清静和自由。
而我之所以答应他们,是基于以下考虑:
一方面,我只是决定不再掺合到各种纷争里去。所有的恩怨已经消弥,从今以后,我的生活里只会有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而不再有对手和敌人。
另一方面,我在画面空间里的酒坊,今后的生产也好、销售也好,都免不了要继续和非人类、术法世界里的各色人等打交道,看在钱的份上,大家和睦相处比较好。
所以即便是杨英翠甚至杨家爸爸,我都可以视为客户,这种互动已经与人格品性没有任何关系。
作为生意人,我宁愿只关注利润多少而不会再去操心他们每天的争斗或者胜负。
我和田英杰见面的地方是在他的办公室而不是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个黑房间,老爸已经不在人世只剩下我自己,而他也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阳光活力的青年。
可见他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
见面以后,我就直言不讳地把自己的想法和他交了个底。
“避世隐居?师弟你的这个决定有些消极哦!要知道,江湖凶险,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田英杰半开玩笑地说。
但我却对他的忠告不以为意,避世的想法是有的,消极隐居却做不到。
古人隐居是在什么样的条件下达成的?要么衣锦还乡、要么就是人生不得意才荫生去意。
我连这样的基本条件达不到,不过是看到此路不通,想要另起炉灶罢了。
另外,我的生意都还没开始起步,就算谁眼红的的钱也还为时尚早,至少也要等养肥了再杀吧!
所以在赚钱以前,谁也不应该急着来杀鸡取卵;所以我想过上一段平静日子的愿望应该能得到满足。
显然,田英杰并不看好我的理想,他说:
“呵呵,你的想法太天真;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和理由,我只好祝你心想事成。”
这个话题暂时揭过不讨论,我和他又谈到鬼门和江家的事情。
严格说来,因为法医师哥是田家后代,我不清楚老爸当初是否知晓他的身份,今天正好趁机向他问个清楚。
而田英杰则表示,他了解我的想法。
“事实是,师傅对于我的身世是知情的,但这并不影响之前我们之间的合作。只不过,他对于田家卧薪尝胆、试图回归巫门、东山再起的决心没有予以特别的重视而已。”
“所以从这个角度而言,我虽然一直都不是内奸、自然也就谈不上从鬼门反水;不过我得承认,我们在行事的过程中扮演的角色不光彩,甚至一定程度上损害了鬼门的利益。”
“其实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师弟你就真没想过要为师傅报仇、就没想过当面质问我一句?”
望着田英杰不解的目光,我想
自己要是不表个态,把事情说敞亮了,恐怕就无法消除芥蒂和顾虑;那么接下来的合作中他恐怕也会一直耿耿于怀的。
我暗笑:看来要是不把话说透,表现得阳光的法医师哥就会膈应着,没办法静心做事。
貌似之前在宋老的面前,我们还是看走眼了。
于是就掏心窝子地对他说:
“不管怎么说,其实在世俗的世界田家和江家的相处一直都还算不错,比如我和田爷爷、田织,以及你和我老爸;至于术法的世界,强者胜、弱者败,这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主要还在于,我已经放下了、你也要放下。咱们有过去的交情在、那今后就没有过不去的坎。所以你无需顾虑太多。”
事实上自从曾祖父江恨出手了结一切以后,之前我和宋老以及巫门甚至县里的世俗力量之间的那种不可调和的矛盾冲突,其基础就不存在了。
虽然现在老爸老妈的踪迹依然成谜,但已经不是大家关注的重点。
我看得出来,宋老反而最在意巫门的动向。
因为之前的纷争由曾祖父和宋老一起画上了句号,道门鬼门以及黄泉家族都可以算是各得其所:
黄泉家族如愿取回了地碗,但阴龙现在却精分了,在他和恶鬼分出胜负之前,至少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消停。
宋老代表的道门则得到了安定团结的大局,事情终于再度回归到可控的轨道。
而鬼门呢,因为我决定改行造酒,今后自然也不会影响到其他术法门派的兴旺发达。
所以算下来只有巫门是个例外。
巫门内部的纷争主要就是在杨家和田家,而到现在为止,杨家已经大势渐去,被田家通过各种手段不断借力、借势挤压,现在可以说,田家已经占尽上风,在巫门内部田家已经达成了目标。
不过现在的问题在外部。
我可是看得明明白的,法医师哥以前肯和老爸合作,田爷爷舍得把蛇骨送到江家、还让田织做了我的义妹,这都是基于家族利益借势、借力的需要。
可以说他们的策略就是隐忍为主。
不过现在内部整合完成了,外部的目标他们却一无所获。
比如说,一直以来,杨英翠都尽心尽力地与宋老合作,不都是想要在最后为巫门分一杯羹吗?
但是前面说了,道门、鬼门和黄泉家族都各得其所,而巫门好像没有得到明显的好处。
以田爷爷的老谋深算,以杨英翠的过人精明,他们会甘心吗?恐怕不会。
所以回城以后才会有一连串的异动。
虽然我现在还不清楚巫门想要的是什么,不过相信通过和他们的合作,可以渐渐揭开盖子。
接下来我就开诚布公地和田英杰简单讨论了一下目前的形势,以及我的个人判断。
我的想法很简单:我就是个龙套的戏份,不管接下来的大戏如何精彩,反正收场以后我就要抽身而出。
“不知道这样说以后,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田英杰点头表示理解了我的想法。
“师弟你得辛苦一趟,去杨村。”
“啊?”
我很吃惊。
不是说,一切都结束了吗?还要我到那里去干什么、难道又要回到原点从头开始?
但我马上恢复了平静,心说:作为龙套,何必越位去管主角的闲事,那就出发!(。)
第409章 诡夜 上
按照约定,我是在宋老离开沙柳镇以后才出发前往杨村的。 ????.?
但是根据要求,我这次要仍然单枪匹马地出发,王心梅和喵儿以及田织都不可以随行。
临行前,田英杰问我:“知道我们为什么要你一个人去吗?”
我哈哈一笑回答:“知道啊,因为你们需要一大堆人质。”
他顿时抹汗不止。
相对于宋老离开时,县领导大张旗鼓刻意送别的大场面,我的行程却需要低调再低调。
为此我还专程回了趟家,和王心梅以及喵儿、田织作了交待,又把千幻面具又要了回来,之后就又去到沙柳街道上去,随便挑了个年龄身材和我相仿的大众脸男青年,然后就借助千幻面具把自己变成他的模样,这才乘车出发。
之所以这样费劲折腾,自然是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而且用一个新的身份更方便我今后在杨村的行动。
至于我现在的身份,是某工程队临时找来的小工,白天不时往石马工地运送材料,到了晚上就在杨村,负责夜间值守并看护物资。
对于我来说,杨村已经是熟得不能再熟的地方了,但是到了这里却意外地发现,原来我要驻扎的物资仓库正好就是杨家的房子;而且负责为大家做饭的人竟然就是房东杨家爸爸!
这真是太巧了;或者说,人为安排的痕迹太明显了。
杨家爸爸是在我之前回到杨村的,在主管把我介绍给大家认识的时候,我留意到他的脸上微微一怔,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
看来,我选择了个和自己身材相仿的人来假扮,貌似有些失策;恐怕我得小心在意,千万不能暴露。
因为在我到来之前就辞职走了一个人,所以我是来临时补缺的,不知道会呆多久、能呆多久。
这是主管在和我介绍工作情况时候的原话。
反正都是苦哈哈的力气活儿,所以交接工作很简单,就是说一下工作时间、工作的主要内容以及注意事项等。
我本来就担心夜长梦多,再加上现在当着杨家爸爸的面,只好表现出和真正的我差别很大,很少说话、很好使唤的那种样子。
主管交待完了,大概是为了考察我做事尽不尽心,干脆就直接安排我参加今天晚上的值守。
只是,出于我初来乍到不熟悉地形的原因,他又给我安排了一个同伴,具体怎么办就由我俩商量着办,事情就这么定了。
因为大家白天劳累了一整天,所以晚饭过后没多大一会,四五个同伴就呵欠连天地自己去睡觉。
剩下我这个新人和被派来一起值守的那个中年汉子,我们可是没有床睡的。
都是大男人,而且我又是新来的,就该听从他的安排,这没什么好说的。
他的分工就是,两个人轮流值守,我上半夜他下半夜。
所以我们只是简单交流了一下,他就把强光手电什么的巡夜工具交给我,自己就轻车路熟地在成堆的物资中找了个地方往下一躺,然后让我自己先出去走走看看,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叫他。
我心里暗笑,这不说是明显的欺负新人吗?我出去走走倒是没什么,但在巫门的地盘上,真要有事,哪里还来得及叫他?
当然,这却是不可以明说出来的。
在明面上,我当然就表现得和所有想努力表现的新人一样,满口答应了他,还要他放心睡,这一夜就归我啦。
如此一来这个同伴当然求之不得,没多大一会就睡得昏天黑地鼾声大作。
我就握着手电出了仓库,就在杨家附近转悠起来,天色也就渐渐变暗。
夜里的杨村还那样,就和我第一次到来时差
不多,黑灯瞎火再加上没有鸡鸣犬吠,一片死寂。
好奇怪的感觉。
因为现在和从前毕竟不一样,桥头就是工地,而村子里因为成为物资转运地,人员增加了许多;但为什么还是一点生气都没有?
也正是因为大环境已经安定,宋老才同意田英杰的请求,让我到杨村来帮忙处理巫门的事情。
而这样一来巫门的平静还能维持多久?或者说,随着我的到来,平静即将被打破。
浮想连翩之际,杨家屋子里忽然有了动静:
“啪、啪啪……”
这个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反正在夜幕掩护之下,不怕我的反常反应被杨家爸爸发现。
我没有改变步幅或姿势,继续在仓库这边游荡,但却已经把耳朵竖起来聆听正屋那边的动静。
从刚才的声音,我听出来这是杨家爸爸用来开路的响竹。
这么晚了,他却要出去、去哪?
其实如果仅仅只是这种响声的话,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因为这里是他的家,这里是杨村;杨家爸爸当然有权利自由行动、爱去就哪去哪。
同样,我的任务是值守看护物资;所以只要与物资无关的事情,都与我没有关系。
心里作如是想,我就摇晃着手电,继续在仓库外面游走。
然后,手捏着竹棍拍拍打打的声音却径直朝我这边过来了。
这样一来,我就不好不出发声了。
“谁呀?”
顺便将手电光斜射过去。
只见杨家爸爸扬起一只手遮光,一边说:“是我呀,老杨。”
“杨伯伯!您有事吗?”
“没事,就是睡不着,出来找你说说话。”
“哦……”
我只是哦了一下,就没有下文了,实在不知道对他说什么好。
因为在我印象中,杨家爸爸是个沉默寡言的,什么时候变得会主动向我搭讪了!
我不说话,杨家爸爸却自己主动叨叨起来了;无非就是问我姓什么、家在哪儿之类。
这些我都一一作答,反正是事先做过功课的,不可能在履历上露出什么破绽来。
不过接下来杨家爸爸竟然问我的属相是什么。
这个和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种看似平常的交谈其实容不得我花时间仔细思索的,于是我就给自己减了一岁,告诉他我属狗的。
他就沉默了一下。
然后才幽幽地说:“原来你也属狗呀!”
嗯、什么意思?谁也和我一样的属相?
没等到我发问,杨家爸爸就指了指仓库里面,说:“他也是属狗的,大你一轮。”
我知道他指的是被安排和我一起值守的那个同伴。
接着,杨家爸爸又说:“我儿子是属鸡的。”
呃……这话越说越不着边了,你儿子属鸡,和我们有关系吗?你还会不会聊天了!
我无语中。
然后杨家爸爸又说:“我儿子死啦,属狗的、属狗的……”
这话没头没脑的,但是我突然想起从前了解到的那句话:“巫门献祭,鸡犬不留。”
天哪!杨村是巫门的地盘,不养鸡不养狗也罢了,难道连属鸡属狗也不可以吗?这也太霸道了吧!(。)
第410章 诡夜 下
因为我现在假扮的是一个沉默寡言的角色,再加上杨家爸爸神神叨叨自说自话的风格,我们其实话不投机。一看书
特别是在这样一个黑暗的夜里,大部分时间里我都保持沉默,谨言慎行;就只听见杨家爸爸一个人在那里,不停的唠唠叨叨。
好容易等到他自己也觉得无趣了,就转身拍打着竹棍回到屋里去。
我总算松了一口气,反正也闲极无聊,就握着手电、沿着杨家的屋子绕了两三个大圈。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午夜。
可是,我才刚一回到仓库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继续沉重压抑的喘息、挣扎和踢打,东西翻倒滚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嗯?莫不是真的有小偷摸了进去和我的同伴在搏斗?
我心里一惊,赶紧不假思索,撒腿就跑了进去。
在手电光柱照耀下,只见那个中年汉子的身旁一片狼藉。
他正在用两只手拼命的掐自己的脖颈。
只见他额头上青筋暴起,脸色发青。
原来他竟然把自己掐得眼睛珠子往前凸出、都快掉下来了。
他的嘴巴大张着,“嗬嗬嗬”地嘶吼着、却说不出一句清晰完整的话。
他的两条腿还不停的在那里又踢又蹬,拼命的挣扎着!
眼前的一幕着实诡异无比。
这是闹鬼了吗?以我的经验来判断,应该不是。<>????壹?看书
那么很有可能就是梦魇。
我赶紧把手电放在旁边,调整了一下位置,让光亮能够直接照到他身上;然后自己马上半蹲下去,一边尝试着去叫醒他,一边伸手去松开他的手、可不能任由他把自己掐死。
然后他的两只手非常有力,我拉扯了半天,却是纹丝不动。
但是我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送命。
没办法,只能一边继续拉扯让他缓缓劲,一边扭头朝着杨家正屋方向大声喊:
“快来人!快来人!有没有听到?快来人……”
其实正屋和仓库所在的偏房都在一个院子里,虽然院子很宽敞,但距离不算太远。
特别是在寂静的夜里,情急之下,我这样放声大喊,就算同伴们在沉睡当中,也应该会有人能惊醒。
但是也就怪了,我的呼喊声持续了好半天,正屋里都没有回应或者其他动静。
左邻右舍就更不用说了。
尼玛!真想不到,我这才刚初来乍到的,就遇到了这样的麻烦事!
眼看同伴梦魇的状况越来越严重了,再这样下去,可真的有性命之虞。
但更麻烦的是,临出发前为了掩藏行迹的需要,我的一些应急的酒品和必备用具都没带在身边。
我去、心急如焚的做了半天无用功,只落得满头大汗。<>壹看书·
在手电光的照耀下,同伴的脸色由青转紫,他又蹬又踢的动作显得更加急促。
看来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这可是活生生一条人命啊,再怎么说,我都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样被扼杀掉。
我又想起一件事儿,刚才大声呼喊叫人帮忙的时候,好像忘了把声音做些掩饰。
也就是说,杨家爸爸不可能听不见,所以他很有可能已经看破我的身份了。
那么他这样装聋作哑的就是故意的啦?
巫门无情,而我却做不到绝灭人性。
所以什么伪装也好、身份暴露也好、大局也好,为了救人,我都顾不得了。
就算这是杨家爸爸为了识破我的身份而故意设的局,那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往里钻了。
作为人,如果连人性都没有了,其它的一切不都是
瞎扯淡吗?
我就起身一阵风跑向正屋,用拳头擂门,用脚踢,用肩头撞……
玛德,都弄出这么大动静了,可屋里的人全都像睡死了一样!
难道屋里面没人?不可能的!
因为我面前的这道门是从里面闩上的。
而且真tm坚固!
又徒劳地折腾了半天,我终于放弃了,再次转身跑回到仓库那边去。<>
一边跑一边还在心里说:“哎,这位大哥,你就认命吧,我已经尽力了!”
但是跑到仓库门口,我立马止住身形。
灯光里,梦魇汉子的身旁站着一个人,虽然只是背影,但我已经认出他就是杨家爸爸。
这时,他正用两只手抱住一个黑色的坛子。
之前我明明看到他已经回去到屋里去了,而且刚才我也发现门被从里面门闩上的,那他又是怎么出来的?
真是神出鬼没啊!
不过现在没工夫去想这些。
叹了一口气,我就用本来的腔调说:“杨伯伯,麻烦你看一下,他还有没有救?”
“嗯?你是……小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啦好啦,你已经认出我了,都特么别装了。
我就耐着性子说:“咱们先救人好不好?其他事情后面再说。”
杨家爸爸却说:“那你先过来帮我抱着坛子。”
我听了就在心里骂了一句:“什么不得了的玩意!直接放地下不就得了吗?”
不过巫门的人从来神神秘秘,摆弄的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既然不肯松手放下,自然都是有它的理由。
而我现在又有求于他,算了,抱一下就抱一下,没关系!
于是我就伸出手去。
杨家爸爸说了两个字:“小心!”
然后就小心翼翼地把坛子往我的手上一放。
卧槽、里面装的什么呀?这么沉、这么冷,简直和阴寒差不多!
我当时就被这是坛子压得差点失去平衡,还好之前他有提示要小心,我加大了力度,好不容易才抱住坛身并保持住平衡。
只是一股冷飕飕的凉意从坛子里不断传入到我的手背和身体上来。
十分不舒服,要不是之前有在画中画空间的经历,恐怕我还真的扛不住!
再来看杨家爸爸,他蹲下去,在中年汉子身上又掐又按摆弄了半天。
然后这才掏出一支小瓶,揭开盖子,直接把瓶口凑到,中年汉子的鼻孔下方。
过了一会,我闻到有一股奇特的香味慢慢地飘过来。
这种香味让人浑身酥软,无力昏昏欲睡。
可以想见,我想要抱稳坛子,就得加倍全神贯注了。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我也没有忘了留意一下中年汉子的情况。
只见杨家爸爸伸手过去,轻轻松松就把他的双手给,弄开了。
看来就是这一瓶药发挥了作用。
我不由得多嘴问了一句:“他现在怎么样了?”
“睡着了,可能要睡个十天半月的。”
“啊?!有这么严重!”
可杨家爸爸却说:“能睡觉是好事,总比把命丢了强。”
说完拍拍手就朝正屋方向走。
我站在他身后想说一句:“你是不是忘东西了——坛子……”
不过还是没有说出口。
算了,看来抱着这样一只坛子着实不轻松;索性好事做到底,我就帮他把坛子送回屋里吧。(。)
第410章 怜生
我跟着杨家爸爸到了门前,他并没有推门,而是清清嗓子,咳嗽一声。
然后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原来这就是暗号,杨家爸爸和屋里自己人约定好的,就算我知道,照样清嗓子、照样咳嗽也没用的。
然而我心里还是十分的不平,因为在巫门的地盘上,开个门都这么简单。
要知道之前我可是相当花费了一番蛮劲的,可是此路始终不通。
开门的人把自己隐在黑暗的门背后,刻意不让我看见。
杨家爸爸就当先朝门,又对我说了小心二字。
尼玛,其实他并不担心我摔跤,而是担心我因为摔跤而弄坏他的坛子。
当然了,因为拥有夜视能力,即便屋里漆黑一团,我依然能看见。
杨家爸爸在前面挡着我的大部分视线,然后开门的那人就在他的前面迅速闪身进了房间。
进了堂屋,杨家爸爸又说:“抱进来。”
于是我就再跟着他朝房间里走。
先进去的那人背对着我,在黑暗中坐着,不出声。
杨家爸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不掌灯?”
但那人还是理会他。
杨家爸爸就自己弯下腰在一只靠墙的坛子里摸索了一下。
等到他的手再次伸出来时,掌心里就多了一样东西,明亮亮的。
我有点吃惊,不过倒没有太过惊讶。
看到了,他手上托着的是一柄蘑菇,只不过这只蘑菇在黑暗里能释放出蓝幽幽的莹光。
这样一来,房间里的视界也是蓝色调的了。
杨家爸爸再把手里的蓝蘑菇朝墙壁上一捺,它就粘在那里了,还有乳汁一样的白色液体慢慢地在墙上往处淌,像是谁的眼泪。
我一直站着。
杨家爸爸这才伸手把坛子接了过去,照样放在墙边。
这只坛子一靠近,之前杨家爸爸取出蓝蘑菇的那只坛子里就有了反应,好像是一种活物在里面急切无比地抓挠坛子的内壁,咔咔直响。
难道是,牛牛在里面?
抹汗啊、抹汗……
这时杨爸爸说话了:“江恒来了,你见见他吧。”
但那人依然悄无声息地背对着我,不肯言语。
嘿、好大的排场!
杨家爸爸则自我解嘲朝我苦笑了一下,然后又对那人说:“还是见见吧?”
那人的身体终于动了一下,他轻轻叹了口气,心头似是有太多的愁绪堆积。
然后他就出其不意地猛然转过身来。
我这回真真是被惊到了,差点失声叫出来:“杨家爸爸?!”
怎么会有两个杨家爸爸?
不,不可能的。
我抬手就把脸上的千幻面具揭了下来,然后就指着刚转过身来的这一位说:“你也把面具摘下来吧。”
然而这位只是摊了摊手而已。
带我进来的杨家爸爸说:“他没有带面具。”
我去、还真的有真假美猴王啊?
巫门之中,还真是太多不可理喻的状况出现!
终于明白为什么我明明没有看到杨家爸爸出来,而刚才他却突然出现在仓库里面,原来人家是一对儿。
我有点不甘心地说:“你们就别装了,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别卖关子了!”
然而带我进来的那位说:“我是真的。”
另一位又说:“我也是真的。”
 
; 哦,明白了!
“二位是孪生兄弟?”
终于答对了!因为我看到两人同时点头。
汗!进房间时我还以为背对我的那一个是牛牛借助千幻面具假扮的呢!
“好吧,抱歉了!但是二位谁大谁小、怎么区分呢?”
结果他们回答:“不知道。”
这是因为,这一对双胞胎兄弟都还没生出来,母亲就过世了。
结果上一任门门主就以妻子的肉身养胎,这个和种蘑菇的方法差不多。
而兄弟俩出生以后,门主同样没有告知谁大谁小;后来一直共用一个名字叫“杨怜生”,甚至共有一个老婆、也就是牛牛的母亲。
最后又共用一个门主的身份。
至于谁才是牛牛的父亲呢?答案同样是:不、知、道!
可我还是无法理解:既然这样,那兄弟俩私下里是如何自我区分的呢?
结果他们说:“不用区分,多年来已经习惯了,反正抛头露面的始终只有一个人,另一个正好去种蘑菇。”
也就是说,兄弟俩从来不会一起出现,都是分别轮流执行不同的任务了。
我汗!
目瞪口呆地想了半天,我又问他们:“那么,究竟是谁强上了杨英翠,这个总该不会又是一起的吧?”
“……这个问题,我们不想回答你。”
好吧,我气笑了。
还真是兄弟情深,一个主动包庇、一个心安理得,唉,我真是醉了!
接下来,两个杨怜生还颇为自得地告诉我,还从来没有人发现巫门门主竟然是他们兄弟俩一起在做,就连杨英翠也不晓得。
也就是说,除了他们兄弟俩,我是第二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第二个自然就是他们的儿子牛牛,不过他已经死了。
我不禁苦笑起来。
听起来貌似是他们哥俩给我的福利,但我知道这其实意味着什么。
人家既然肯把保护了这么多年、这么大的秘密告诉我,可不是对我另眼相看的原因;他们要么是有恃无恐、要么是借此和我做交易来着。
也就是说,我既然知道了这个隐私,那么只有想尽办法保守秘密、或者为之付出相应代价。
好吧,既然都是债,欠一块是欠、欠一万块同样也是欠;那么请继续:
“二位为什么要在我面前同时出现呢?”
“因为宋老回省城了。”
“呃……”
兄弟俩告诉我,其实他们知道,宋老离开的目的就是想逼他(们)露头,这是明显的引蛇出洞。
既然看破了宋老的用意,再加是巫门原门主是两个人而不是大家以为的一个,这个变数就是他们的机会。
我明白了。
这就好比钓鱼,我是饵料;结果鱼儿非但没有上钩,还顺带着把饵料给夺走掉了。
看来我已经身陷绝境了。
我在心里决定了这样区分两个人:引我过来的是杨家爸爸,另外一个就叫他杨怜生。
然后我又有了一个问题:牛牛在哪里?上一次江家村一别,好久不见了啊!
引我进来的杨家爸爸指了指被我抱进来的那只坛子:
“这孩子、真能躲!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他。”
嗯,对于牛牛的心思,我倒是挺能理解的。
你想啊,两个父亲,两个情敌,要放到我身上我也受不了啊、不跑才怪!
但杨家爸爸却说:“其实牛牛和你都想错了,我们没有那么龌龊,事实上是我们上了翠翠这丫头的当。”
第412章 分家
杨怜生再补上一句:“准确说,是我们上了田家的当了。?????一?看书”
按照他们哥俩的话来说,这么多年来田家一直在韬光养晦、暗中实现重返巫门的计划;而杨英翠来到杨家就是这个计划实施的核心部分。
很明显,这是一个老套的、不能再狗血的美人计剧情。
简而言之,就是杨英翠从小就被刻意遗弃、然后被杨家收养,然后和巫门杨家将来的继承人牛牛一起长大、并积累下了一段青梅竹马的感情。
接下来,田家人适时向杨英翠挑明了她的身世,要她设法搞乱杨家,从而为田家重返巫门铺路。
而杨英翠执行田家计划的主要方法就是离间杨家父子三人的感情,并断了杨家的香火。
具体过程就是制造杨家爸爸或者杨怜生酒后强上了杨英翠这一段悲情剧,于是就成功地破坏了杨家兄弟和牛牛的父子情,生成了夺妻恨。
之后杨英翠借机杀了牛牛并控制了他的魂体。
“悲剧酿成以后,我们才发现这完全是杨家在搞鬼。
我们为什么会在酒后丧失理智?就是因为那酒被田家动了手脚,加入了催情成分。
江恒你是知道的,田老头制作泡酒可是很有独到之处啊,呵呵~”
抹汗……
这么说的话,杨家是受害者喽?
杨家兄弟一齐点头,并说:“其实翠翠也算是受害者,只不过她是心甘情愿喝下催情酒的,而且后来又渐渐变成了帮凶。<>???壹看书”
听起来的确挺像那么一回事的样子。再一想想刚到杨村的时候,对我使用催情酒的不正是杨英翠吗!
虽然说,当今这个时代,对女孩子的贞节问题大家不那么看重了;不过,杨英翠能够以牺牲自己的**和感情为代价来帮助杨家实现目标,这得需要多么坚定的毅力和坚持呀!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对自己可真是够狠;还有,不得不说田家对后人也真是够狠的。
后面事情的发展我已经有所了解了:
牛牛因为父亲的酒后乱性而在心里种下仇恨的种子,并且还为此事丢了性命。
其实这同样是田家为了回归而作的铺垫,先把杨家的香火断了。
再然后就是杨家的反击,结果我的义妹田织就成了两家斗争的牺牲品,不但被杨家夺去性命、肉身还被制作成了干尸。
这就算是两败俱伤了。
但慢慢的杨家终于还是大势已去。
在杨英翠的帮助下,并借势于江家,田织终于成了为巫门门主。
不过问题就在于田织已经是魂体不是活人,她的继任门主不过是权宜之计,是杨家和田家的暂时妥协。壹看书
因为田织既然能当门主,那牛牛一样有机会在必要的时候来当门主。
到现为止,田家和杨家争夺的焦点仍然是由谁来当门主的问题。<>
因为巫门真正的门主必须是活人;杨家爸爸表面上已经丧失门主资格,而杨英翠虽然有实力,但她已经失去了继任门主的资格。
事实上,因为杨家爸爸的存在,田家一直忌惮他会卷土重来。
只不过他们没有料到前任巫门门主竟然是一对双胞胎兄弟。
同样,杨家兄弟出于抱复的目的,果断下狠手把田家最有术法天赋的田织的性命给夺了,这也是断绝田家后路的釜底抽薪之法。
但是杨家兄弟也有一个情况没有料到,就是田家竟然还有一个后人,就是田英杰。
杨家爸爸也是这一次进城才掌握到这一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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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所以巫门中两家争斗到现在,成了这样一个态势:
一方面两家都有所得、又有所失,得就是都成功伤害了对方,失就是自己也失去了继承人。
另一方面,双方都有对方没有料想到的后着,杨家是一对双胞胎、而田家有田英杰,这就是两个变数。
杨家兄弟现在已经知道了田英杰的存在,但是田家对杨家兄弟的认知却还没有搞清楚、他们只是感觉到了不对;但另一方面,杨家兄弟明面上的大势已去,在争斗中居于弱势,不过也还有反击之力。
这就是双方现在陷入僵持的原因所在。
显然,田、杨两家现在需要一个中间人来为他们解套。
大致情况已经了解到了;但我还是不明白:难道他们认为我就是这个中间人?没理由啊!
我只是一个苦逼的小菜鸟,德不能服众、实力声望就更不用说了,所以找我好像没有用吧?
所以我就实话实说:“其实你们两家去找宋老来协调更适合啊。<>”
杨家兄弟苦笑:“宋先生操心的大事,巫门这种家长里短是是非非,恐怕他也头疼啊!”
这倒也是,在我看来,宋老擅长的是事业而不是事务。
难怪他把我推给田英杰,还高调离开,这是在表明不想掺合这一摊阴私烂事的态度了。
嗯,看来我还是太年轻,不加思索就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
杨家兄弟说:“现在无非是这样:要么各退一步,坐下来谈谈;要么继续互相伤害、但谁也奈何不了谁。
江恒你的到来我们就知道,看来大家都累了。”
哈、原来我成了送信的……
看来田英杰让我先来杨村,就是想探探杨家的态度;而杨家兄弟从我这里同样也得到田家想要缓和一下的信息。
难怪临出发前田英杰要我不带同伴、不带酒口骨爪等秘密武器,这就是求和谈的节奏。
而从我自己来说,上和宋老打过交道、中与田爷爷、田织、田英杰有交情,下和杨英翠有过节但也有合作,并且和牛牛以及杨家兄弟都有并集。
这样来看的话,还真是,这个中间调停人非我莫属。
我不担纲这个角色可不可以?当然也是可以的,因为鬼门现在只剩下我自己了,而且我早就想改行做生意,大可不理会术法门派中的事情。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我今后总是免不了要和术法门派打交道。如果真的能把好人坏人都协调在一起,大家和谐相处,我的生意做起来不是更顺当?
嘿嘿……
“那么好吧,我就竭尽所能为大家撮合一下。
对于田家和巫门,今后的发展,二位有什么话要我带到?”
“我们有两个想法:
第一是想请你转告田家,我们想要分家;具体来说就是,杨家可以全部让出巫门门主的位份,而且杨家从此离开巫门,不再参与巫门事务。
就像从前田家离开巫门一样。”
“呃、那田家会不会担心你们也会卷土重来呢?”
杨家爸爸说:“谁知道呢!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最好想得寝食难安,嘿嘿……”
我去、这就是传说中的以退为进吗?好阴险、都这么阴险!
“第二个想法,先和你交个底,可这事只能让你知道的,不要和田家讲。”
“是什么?”
“我们之所以同意退出巫门,是因为想要加入鬼门——江恒你先别忙着表态,请慎重考虑一下。”
“啊?!”(。)
第413章 说客
我只是呆了一两秒钟,就条件反射地从房间一下子蹦到了堂屋里。
真想大喊一声:“救命啊、快来人!杨家人疯了!”
不过,刚才我在门外又是擂又是撞的,屋里的人都没有回应;这说明杨家兄弟俩已经作了妥善布置,他们只要用那些稀奇古怪的药物下在饮食中,就可以让我的同事们一觉不醒直到天亮。
所以我只好又回到房间里去,问杨家兄弟俩:“你们开什么玩笑?”
“我们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
“这不可能。”
我说,“鬼门现在已经就只剩下我一个人,连养活我自己都成问题、这么小的庙又怎么可能容得下二位大神。”
另外,心里还有一句话我没有说出口,怕伤了和气:
难道他们兄弟俩现在在巫门落了下风,又见我落了单,就想加入鬼门来个借尸还魂东山再起?
想得美!
要是老爸还在世,杨家兄弟提出这个要求的话我还能考虑一下,毕竟有老爸镇住场子。
可是现在,这二位都是和田家那些人精鬼精一路勾心斗角下来的,我怎么应付了得?别给自己找麻烦了!
所以,没说的,不用考虑了,我只能作揖求放过:“鬼门快没人了,江家的家底也快被我败光了,所以二位就别想着到我鬼门里来能落得到什么好处了、就是想要帮忙还债也不必要,好意心领,但是真的不用了……”
真是的,这二位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呢?
抛开以上不好言明的暗的理由来说,明的方面同样有若干条理由,比如:
一、门派有别,杨家是巫门,而江家是鬼门,从江湖规矩上讲,改换门庭就意味着背叛,尽管平时斗得你死我活的,但他们这么做恐怕田家首先就不答应。<>
二、我本来是居中调停来的,杨家兄弟这么一搞,就完全改变了我的中立立场,事后田家或者其他门派会怎么想?这不是恶意挖人墙脚的行为吗?妥妥的拉仇恨啊!
三、大概是看人家强强联手,杨家兄弟才想要找我这个孤家寡人来抱团取暖,我可不可以说这也叫祸水东引呢?
反正说一千道一万,本来是巫门的内部事务,如果真要按照杨家兄弟说的来,那私仇也就变成公愤了。
所以,是阴谋也好、真诚的善意也好,都给我打住、打住,这个问题完全不用商讨了。
果断拒绝!
杨家兄弟相互对望了一眼,显然对我作出这样激烈的反应早已经有所预料、成竹在胸。
他们安抚我说:“你多虑了;其实这事不急,慢慢来。”
“不不不,是根本不能让这种事发生。”我反驳道。
啊啊!看我满头大汗的样子就知道了,现在的我是多么的着急上火……
看到我态度这么坚决,杨家兄弟俩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了。
冷场了一会儿,杨家爸爸又说:“好吧,既然你强烈反对,那这事就暂时先放一放。”
听到这话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么,我可以走了吗?感觉在这房间里呆得越久我就越憋闷得慌。
看我十分不自在的样子,杨怜生在一旁无声地笑了:“你该不会是担心咱们不肯放你走吧?”
“哦,这倒不是。要说刚进屋那会我是真有点
担心,不过现在我却知道二位是不会为难的我。
这很好理解:一方面我是居中调停人,另一方面二位恐怕还不死心、在等着我答应把你们收进鬼门呢;所以我肯定不会有危险。”
兄弟俩相视一笑:
“其实我们真的是诚心想加入。要不然哪有那么麻烦?很简单,只要用药物控制住你的意识、让你开口答应就行了,对不对?”
呃、抹汗!
看来没法再继续聊天了。
看瞅着时间已经到了下半夜,我就向他们辞别,想再去仓库看看那位同伴的情况如何、然后再巡视一圈。
现在看来,在杨家兄弟的地盘上,肯定没有谁敢于小偷小摸盗取物资。
不过我既然是以新身份来这打工的,不能不虚应一下故事啊!
再说,可以以此为借口赶紧出去,这房间里的气氛好压抑。
……
天亮的时候,我再一次用千幻面具变回了新身份,补觉一上午。
等到午饭的时候再见到杨家爸爸,但这时却分不清他是兄弟俩中的那一个,完全没有差别嘛!
只不过明面上两个人又变回一个人,也不知道另外那个在暗处做什么。<>
下午,从石马山工地上过来车子拉物资;本来主管看我晚上值夜,不打算派我跟过去装卸车的,不过我却自告奋勇地主动提出去帮忙,因为实在不想再和杨家爸爸过多接触。
而夜里和我一同值班、但却偷了懒的中年汉子看起来倒像是熬夜过来的,精神不振的样子。
结束主管见了反而以为夜里受到照顾的是我而不是那个汉子,于是就让他休息、让我跟车过去了。
又等到黄昏时分从石马山工地回来,我已经很疲惫了。
不过今天晚上的值守已经安排了别人,正好睡大觉。
话说我现在倒真希望杨家兄弟给我服用那种沉睡不起的药,这样就可以抛开心事睡个痛快了。
然而我的这个愿望注定要落空。
因为在天黑下来以后,同伴们照例又在杨家兄弟的服侍下,安安稳稳地进入沉睡。
而我则在睡着没多大一会就被摇醒。
睡眼惺忪地看了杨家爸爸一眼,我说:“还要谈?如果还是那件事的话,就算了吧!”
然而他却回答:“不是,今晚带你去见一个朋友。”
“朋友?你们的还是我的?不会是说客吧!”
杨家爸爸地笑而不答,只说见到就知道了。
我真是一头雾水。
心里只想以工作当借口来表示拒绝;不过我又不是真的到这儿来打工的,这种借口可蒙不过杨家爸爸。
夜色掩护之下,杨家两兄弟一个守在家里、另一个则带着我悄悄出村往温泉方向前行。
话说我蛮好奇的,因为温泉那里,先前探险小队就多次去过,而且我和杨英翠、杨家爸爸就在那里发生了很多互动。
那么这一次是去见谁呢?可以肯定,杨家爸爸说那人是朋友,那就不会是杨英翠。
还有,要我去见他干什么?杨家爸爸一直卖着关子,难不成他真的指望那人能说服我不成?
不管它,反正到了那里就会知道内情。(。)
第414章 遗愿
“大家伙,怎么会是你?”
我震惊地望着被浸泡在温泉里的大水鬼。????? ?.?
身体肥硕的他四周白汽升腾,看起来就像一只在蒸锅里快要煮熟的超级大番薯。
从来没见过鬼也能泡温泉,而且从来没有见过庞大到水潭都快装不下的鬼像这样泡温泉。
大水鬼在蒸汽里望着我,看起来也是心情激动,他面部肌肉不住地抽搐。
但他很无力地说:“江恒,没想到还能见你一面。”
而且,说完这句话以后,他就显出极为疲惫的样子,双眼皮下垂;然后他的头一歪就睡死过去,而且还打起了呼噜。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回头望了望杨家爸爸,恼火地说:“你对他做了什么?”
杨家爸爸把手一摊:“不是我啊,是翠翠把他送到这里来的,还说他受了刑,现在只能用温泉养着。”
受刑?而且还要用温泉养着?
也就是说,他是被阴寒一类的东西所侵害喽!
记得早前我也曾经着了杨英翠的道儿,一样被扔在这个温泉里。
我就恨声对杨家爸爸说:“杨英翠送他来的时候,没有和你说具体吗?大家伙受到了什么刑罚?”
杨家爸爸摇头说:“她没说,水鬼也不肯说,只是要我把你带到这里来。”
原来是这样。
我心里有些大致猜测的可能,大水鬼现在成了这样,也许是受到了我的牵连。
之前他帮我制作鱼膘汽球以后,我不是给了他很多铁香子吗!
铁香子本来就是巫门失去的东西,所以不说宋老,但阴龙也好、杨英翠也好,他们不眼红才怪。
大水鬼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才受到了伤害。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愧对大水鬼,觉得是他给我当了背锅侠,感觉蛮对不起他的。
又想到一个问题,杨英翠把大水鬼放在这里,是什么用意?
她肯定知道我会到这里来。
那么她是想用大水鬼来要胁我、还是以之向我示好要我调停田家和杨家的关系?
心里钻进了太多问号。
但是具体是什么情况,还得向大水鬼询问。
我就问杨家爸爸,有没有办法让他清醒过来。
他奇怪地望着我:“你这次没带酒过来吗?”
“没有啊!”
唉、好后悔……
杨家爸爸说:“没有你的酒,不太好用药;这样吧,我只有一些蘑菇水,倒在温泉里试试,不过没有酒、药效要慢得多,只能耐心等着。”
“那就等!”
我说完就催促杨家爸爸赶紧给大水鬼用药。
皱着眉头,看着杨家爸爸掏出小瓶,把那种黑乎乎、脏兮兮的药水倾倒在了温泉里面。
大水鬼好像有些痛苦,想要翻身挣扎,但却挣不动。
我情不自禁地想要伸手帮他一下,但是却被杨家爸爸制止住了。
心情很糟糕,不想说话;而杨家爸爸很明白我的心思,也就没有再多聒噪一句。
两人默默相对,在温泉边上等了好半天,大水鬼这才慢慢醒转过来。
我看了杨爸爸一眼,他就很知趣地起身走得远远的,让我和大水鬼单独谈谈。
我一开口就说:“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大水鬼苦笑一下说:“那个阴龙真是厉害!你要给我报仇吗?放弃吧。”
果然是阴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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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那么杨英翠她有没有份?
大水鬼摇头否认。
这样还好,我心里的气微微散掉了一些。
接下来我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试试,能不能用意念驱动自己身体里的小蛇环状体,看看能不能为大水鬼抽取掉一些寒气。
但结果很失望,貌似这只蛇环只对我自己有用。
大水鬼倒是很认命的样子,他让我先别忙活了,和他谈谈,要不然等一下他又要睡过去。
“好吧。”
大水鬼正色对我说:“我请老杨带你来,是想让你跟他合作。”
“汗!大家伙都你自身难保了,还有闲功夫为别人当说客。”
“不是为别人、是为咱们自己啊!你误会了。
不是老杨主动要合作,是我先给他建议跟你合作,现在才又来向你建议的。”
“这是为什么呢?”
大水鬼说了三个字:“和为贵。”
接下来他详细解释了一下。
他的意思是,其实杨家现在离开巫门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他从杨英翠身上看出来了,田家心气高着呢!今后他们所追求的目标成与不成暂且不论,但是与杨家显然不是一个路数。
杨家要是继续留在巫门,就像骨头卡住喉咙一样,大家难受;所以不如尽早离开,这样大家都舒坦。
因为杨家和田家的仇怨不是一天两天结下的,无法化解;所以最妥当的做法就是互相不碍眼最好。
我说:“其实这些话你应该和巫门的人自己说啊!”
“已经说过了。”
大水鬼又说,其实杨英翠那个丫头精明着呢!杨家人对田家人来说其实是个心理负担,如果杨家转向鬼门,田家甩脱了包袱反而更轻松,到时变成了鬼门的麻烦,所以他们不会有意见的。
最主要的一点就是,杨家人在养殖和种植方面很有些独到之处;“江恒你不是想要发展造酒事业吗?杨家的东西完全可以形成助力。”
我听到这里就插话进来,把自己先前想过的诸多顾虑和理由向大水鬼讲了一遍。
大水鬼问:“你的意思是,最大的顾虑就是担心杨家最后会祸害鬼门?”
“对,正是这样。现在来说,杨家可谓是落难了,但保不齐他们今后又要兴风作浪;所以我可不想把鬼门当作收容所。
所以,我的想法是,适当合作可以接受;但要是他们想投入鬼门,这可就不行了。“
大水鬼又说:”我好像听老杨讲,他儿子牛牛说你父亲生前也流露过想要把他收入鬼门的意思。你不如去问问他本人。”
我一听就摆手说:“他们的话不要信;毕竟老爸已经不在人世,死无对证,他说过什么话还不得由他们随意编排?”
大水鬼却问:“如果他们有证据呢?”
“那也不行。现在鬼门是我作主,我说了算;老爸都不在人世了,就算他有这个遗愿我也可以不予执行;咱们小门小户的,坚决不搞垂帘听政的那一套。”
大水鬼浅笑了一下:“也罢,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办,先合作。
哦对了,正事谈完,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大家伙,你的那些小弟呢?”
大水鬼一听就神色黯然地说:“都完了。”
“完了?”
“是的,那个阴龙把它们全冻成冰,然后全部捏碎了。”
“……”
看来我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问错了问题。
我不安地想了一下,就安慰大水鬼:“别难过,虽然你们吃了大亏,但是我估摸着阴龙现在也不好受,因为他已经精分了。”(。)
第415章 托梦
“表弟”
“表弟醒醒,表弟……”
耳边的声音嘶哑、而且有些飘浮不定。
可是我睡得很沉,并没有在呼唤声里马上醒来。
呼唤的声音却一直在房间里飘荡:“表弟,表弟,表弟……”
这声音简直像钻到我的脑海中来了一样。
我终于醒了,迷迷糊糊地回应:“谁呀?”
“是我,鬼少。”
“嗯,鬼……鬼……鬼少?!”
太突然了!我给吓了一跳,然后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于是我就看见床前地面上伏着一个人。
“你你你你,你是、你究竟是谁?”
“表弟莫怕,我真是你的表哥,鬼少!”
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这声音听得分明,确实是鬼少的腔调;可是他为什么会在自己的房间里?还有,杨家兄弟呢?
心里想着,朝四周看了一下,却发现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稍稍镇定了一下,对面前的人说:“你真是鬼少?你怎么……会在这里!抬头让我看看,到底是不是你!”
“我的脸已经被毁容了,看了会吓到表弟的。<>”
我坚持:“不让我看?那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冒充的!你抬起头来,我不怕。”
面前的黑影慢慢地背对着我站起身来。
我按了一下床头的开关:“转过来!”
他慢慢地转身。
一张满是伤痕、非常吓人的面孔呈现在我的眼前。
我震惊之余,下意识伸手掩口,差点惊呼出来。
大着胆子又端详了一会;是的,我看得清楚。在这张脸上虽然满是凌乱的伤痕,但轮廓分明、特别是眼神,这正是鬼少!
“你……”
“表弟莫怕。”
鬼少伤感地安慰我,“我在流放途中吃尽苦头,本来已经死过一次,再加上鬼王庇佑,这才又捡回一条命来;不过我现在已经是废物一个,伤害不到你的,表弟请宽心。”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被流放、怎么会弄成这样?”
鬼少伤感地说:“表弟难道还在装胡涂?老爸得到地碗以后就完全像换了个人一样,表弟难道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呃……始便流放也没必要把人毁容吧?”
鬼少不由得惨笑了一下:“不这样,难道还要怎么样?表弟莫不是以为这流放是让我去做官享福么!”
接着,他简单地向我叙说了一下流放途中发生的一些事情。<>鬼少讲得平淡概要,但我已经听得惊心动魄,不由自主地一阵酸楚。
心说看来在精神意志方面的拼斗中,恶鬼应该已经完全掌握到了主动权,要不然他怎么会对鬼少下这样的狠手!
“唉……不管怎么说,能活下来总是好事吧?对了,你来找、我有事吗?”
“是鬼王救了我的命,又让鬼使把我送到你跟前来啦。”
“鬼使在哪?”
“他就在这屋子里。”
“那我怎么看不见?”
“表弟,看得见的话那还是鬼使么!”鬼少苦笑。
“那,你?”
“表弟是不是看我成了这副样子、废人一个,怕给你惹麻烦添累赘?”
“当然不是啊,我的麻烦一直不断,再多个一件两件的也没什么啦。好果你真的没有去处,那就留下吧。”
“傻孩子,这流放途中逃回来可是大罪,你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苦笑道:“不是啊,你都找到我了,就算后面有天大的麻烦又怎样?就冲你叫了这么长时间的表弟,我也只好硬扛了。”
鬼少就露出感动的神色。不过很快他又紧张地说:
“不好,我得离开了。等到没人的时候我再来。”说罢,就见一道黑影一闪,鬼少凭空消失了。
我顿时目瞪口呆。<>
仔细听了听,没有奔跑跳跃的脚步声或其他动静。
然后环顾四周,门,窗,都没有打开又关上的痕迹。
我不由自主地下了床,悄悄地到处查看寻找,还是什么都没发现。再到外间看看,杨家兄弟两个睡得正香、呼吸平稳。
“我这不是做梦吧?”我想。
但自己明明是醒着的呀!这是怎么回事?
“鬼少!鬼少!”
我轻声呼唤着,但是,这回鬼少没有再出现。
我只好重新躺回到床上。
但我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会不会是梦游,出现了幻觉?刚才这一幕是那么真实,难道,鬼少当然是鬼;难道真的有鬼使这种存在?
我怔怔地想着,失眠了。
第二天,一到夜里就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在我想来,那天晚上的事情应该是真实的,因为鬼少的出现和离开显得那样离奇和不可思议,给我的印象和带来的冲击是如此强烈,这绝对不是梦境或幻像。
回想起鬼少脸上的伤,他的眼神和他说话的口气和样子,一切都历历在目,给我一种真实的感觉。
鬼少的样子由不得我不心疼。
其实自打认识以来我和他的相处一直都没有太大的矛盾。
现在想起来,他确实是在流放过程中吃了太多的苦,整个人都变了样子了。
正如鬼少自己所说,他真的成为废人一个了;好不容易逃出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来找我。
这就让我有些内疚,有些难过。
再一想想自己的处境,情绪就更是无法平静。
那么,恶鬼对他的刑罚处分是不是有些过了?因为他真正的敌人是阴龙,而他现在已经是胜利了,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此外,鬼少能从流放地那么远的地方逃亡到这里来,说不定他说的是真的:如果没有鬼使,受了重伤的他,怎么可能走过那么遥远的路程!
只可惜自己当时又惊又怕,一心只想让鬼少马上走。鬼少好象也有些意见,要不后来怎么喊他都不再出现?
好可惜!
我就这样一个人左思右想,慢慢地开始有些期待着鬼少能再次出现。
夜里。
我带着心事躺在榻上,一直等到其他人全部入睡,这才悄悄地坐起来,一时思绪纷飞。
周遭一片寂静,漆黑一片。
我侧耳倾听,确认了一下,没有任何动静。
于是在心中默默地祝祷了几遍,这才轻声尝试着唤了一声:
“鬼少?”
鬼少果然又再次凭空出现,他遍而伤痕的脸上微微地露了一下笑意他看起来已经褪尽消沉之意,看起来精神一振的样子。
“你看起来好多了。”
我悄声说。
他就叹息一声:“我都成这样了,好与不好其实都没什么区别。
对了,其实我是被鬼使托梦送过来的,只能呆一会就得离开。所以抓紧时间说吧——
表弟,你抽空去请宋老帮他忙,让他送你到黄泉去一趟,向老爸求个情,请他让我回去,好不好?
你告诉他,不论到什么时候,我都只认定他就是我的老爸。”(。)
第416章 奔走
鬼少的话让我黯然无语。.⒉
看来,恶鬼果然给黄泉家族造成了很大的麻烦;甚至就连曾经意气风、二世祖气质十足的鬼少也沦落到了这种悲惨境地。
不过我不得不承认,鬼少真是聪明绝顶!
一方面他显然已经现阴龙的不正常与我有关,或者他相信我一定知道内情,所以才在一见面的时候说我装胡涂。
但另一方面,他选择了隐忍。
从他刚才的话里,我听出来他想要表达的意思、或者说是代表阴氏透露出求和之意。
他要我转告阴龙(恶鬼)的这句话很关键:“不论到什么时候,我都只认定他就是我的老爸。”
意思就是,他已经识破了恶鬼的身份,恶鬼毁了他的容、还把他流放,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愿意把恶鬼当父亲一样来看待。
这当然是一种隐忍的方式,不过我觉得更多的恐怕是阴氏家族流露出想要息事宁人的一种表态。
这些话当然不便直说出来,所以就只好通过我作中间人来传话。
好吧,我再一次成为了避不开的调停人……
为什么避不开呢?
这大概就是来源于老妈与黄泉家族的渊源。
虽然我在情感上一直不肯接受阴龙是我的舅父,不过鬼少表弟表弟地叫了这么久,有种造成既成事实的感觉。
或者说,尽管我不肯承认,但事实就摆在那里,这种关系是无法割裂的。<>
再说了,即便想置血缘关系于不顾,出于对鬼少的同情,我也不好坐视不理。
要不然老妈在不知名的某处,她对我的做法会怎么想?
当然,这些都是从感性角度来考虑。
理性一点的话,就得冷静考虑我的所作所为,对各家术法门派将来的兴衰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会造成一种什么样的格局?这不能不通盘考虑清楚。
所以我认为鬼少聪明绝顶的第三点就是,他显然也看到了这一点。
所以他才要我去找宋老,请他“帮忙”。
他这么做,先自然是为了打消我的顾虑,并要我不必急于作出决定,先听听前辈的建议。
其次就是,大局观是宋老的强项,主意由他拿、再由我来贯彻执行。
第三一点,造成阴氏家族现在这个局面的始作俑者,我的曾祖父江恨现在的幽居之地就在宋老掌握着。
虽然曾祖父之前已经说过,他从些就会自我隔绝,也就是不再过问世事的意思。
这一点鬼少显然不了解,但他能了解到曾祖父的幽居与宋老有关,显然这就是做了功课的。
找宋老不一定有用,但主要目的还是传话和表明态度。
至少阴氏家族的生死现状能让宋老关注到、后面看他的态度再决定何去何从。
看来我又得掉头赶往省城去见宋老了,这个联络人实在不好当啊!
正好,巫门田、杨家两家的纷争需要了结,这个态度也需要听听宋老的意见。<>
我把这个意思向杨家兄弟表明以后,他们倒是不反对;但是却千叮咛万嘱咐,要不绝对不可以把他们是双胞胎的情况透露出去。
我答应保密,毕竟大水鬼现在这样,需要他们尽心照拂。
虽然没有明说出来,但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大家心领神会。
从杨村回到沙柳,我打算去找田英杰。
不过他在电话里说,正好休假,现在正在距离离沙柳二十多公里外的墨湖公园,和一帮朋友们在一起,要我自己过去
。
蒙蒙细雨中,我只得又赶了过去。
到了那里,看到廊亭茶室里一片喧闹的场景,原来是田英杰的朋友圈聚会;他叫我过来,大概有些引见的意思。
但我还是喜静不喜乐。
特别是目前这种应酬的场合,每个人都对我热情得很!可我依然不喜欢。
要是在过去,我就会头痛得之极。
不过,如今的我心境大变;虽然一样不喜欢,不过已经没有了那种痛苦的感觉。
这就好比信马由缰地驰骋:以前苦于颠簸带来股肌酸痛和疲累,如今则泰然自若地享受两地之间往返的方便快捷。
表面上看,我和大家打成了一片,好象如鱼得水,其实是鱼学会了呼吸。<>
一条会呼吸的鱼,混在争食的同伴之中。他在水中看,水面之上的食料不时撒落、于是引来一阵又一阵哄抢。
但我只是个矜持的旁观者而已!我的目光穿过水面,盯着喂食者专注地研究起来。
喂食者,人情百态。
或带着优越感,赏赐般地投食;或引见夸奖,或切齿指认;或闲适随意,漫不经心;或专门刻意,或怅然若失;或套着近乎讨好,或警惕而防备;
这鱼儿忽然若有所思,旋尾而动,转身向深水中下潜……
正当我怡然自得于人丛之中的时候,田英杰借着添水换茶的机会,凑上前低声对我说。
“爷爷要见你。”
我点点头,示意知晓。
想不到田爷爷也来了,又是一个好久不见的前辈露头了。
更想不到,真正要见我的人原来是田爷爷、而不是田英杰。
等了一会,我于是悄然起身,顺手取一把伞出了廊亭。
众人正谈得欢、鱼水交融之际;大多数人没有注意到我的离去。
仅有的几个有心人中,有人贼贼地问:“他这是要去哪?”
“噤声!……”
“还能去哪?那位……无非是要与他谈生意呗。”
田英杰正在外头等着我。
见我执伞而来,便浅浅一笑,简单说声:“咱们走吧!”
然后就主动在前头引路。是时烟雨迷离,一路曲径通幽;我们并肩默默缓行,一时无话。
田爷爷是鬼魂,所以特意选择了一个人迹罕至的林间凉亭,在那里见我。
凉亭还挂着牌子,上面写着三个大字:“霞远亭”,貌似显示出田家隐忍之外的志向,此刻此地丝毫也不加掩饰。
这大概也正是田爷爷自己心中的写照,很是应景。真的,确实应景。
但我却觉得十分不妥:
田爷爷独坐霞远亭,“瞎眼听”,不知道他反应过来后会不会骂娘:是哪个不长眼的,为亭子取了个这样奇葩的名?
这里有现成的石桌石凳,进去以后田英杰就忙活着给田爷爷和我倒茶,然后我们俩却以碰酒的形式一一饮而尽。
之后的谈话,田爷爷却把田英杰支开了,不让他听。
……
良久出得亭来,却见雨过天晴,湖光山色,真是别有一般情趣。
我和田英杰又像来时一样往回走,两人都感到心情舒畅。
他还十分殷勤地问:“要不要我找车送你?”
但是被我婉拒了。
虽然我这是第一次去省城,但我相信自己绝不会迷路,嗯、放心吧。
第417章 忘忧
我是第一次出远门,不过现在有城际列车,不到三小时就可以直达省城,实在方便。
因为事先就和璇真小师叔电话联系过,所以她开车来接我,直接把我送到家里。
今天刚好碰到周末,宋老却在外面有事,就先让璇真小师叔来接待我。
好在我和小师叔两个人本来就相熟,我在她面前反而更自在些。
两人对坐着聊天,璇真小师叔还半天玩笑地一个劲向我抱怨宋老说:
“这家这个老先生也真是的,有什么事情在电话里说不就行了么,偏偏要你大老远地赶过来。”
我说:“不是啊!宋前辈肯定是可怜我从来没有到过省城,这才叫我来见世面的。”
“哈哈……”
璇真小师叔被我的话逗笑了。
不过她也真是雅人,连笑的时候都没忘捂着嘴。
然后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就兴致勃勃叫我一起,到书房里去看她的最新画作。
我只看了一眼就惊异地说:“咦,这不是石马山吗!”
画中远景正是石马山群峰,看起来很像巨鸟头上的王冠、当然也可以说是海面的礁岛、桑叶的锯齿状边缘。
而在山体中,璇真小师叔凭她的想像,画了一个椭圆的空间。
这个空间看起来像一只大大的蛇蛋、又像蚕茧。
还有一条小蛇蜷伏其中,却不可憎,宛如婴儿一般在沉睡。<>
我当然知道她画的是我的老妈,也就是凶名赫的阴蛇;但此时,老妈却被画成一条美女蛇,她的面容姣好,看起来宁静、平和,正在沉睡中。
在椭圆形空间之外:仿佛是墨一般海水,波浪诡谲;又仿佛是深不可测的夜色,看不见却感觉得到有风呼啸而过的轨迹。
又仿佛是一只巨鸟,将羽翼尽情向无边无垠处延展开,护住身下的一枚大蛋,精心呵护着、孵化着,等待着破壳而出那一刻的到来!
我顿时热泪盈眶,把全部心神都沉浸于这宏大的方寸之地中。
却听璇真小师叔带着美中不足、有些惋惜的口气向我解释说:“若是有足够的墨和大毫,泼墨出背景,会更好。”
“不不不!已经很好了,很好了,谢谢!”
我说。
虽然这幅画有着刻意美化之嫌,不过我真是蛮开心的。
……
宋老终于回来了。
我主动起向向他打招呼:“宋老辛苦,周末都这么忙!”
“都是些琐碎小事
,倒叫小江见笑了。”
“哪里哪里,宋老眼里的小事,在我的眼里真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啊。”
见我说话的口气,璇真小师叔就责怪我说:“江恒怎么也变俗气,在家里都这么客套!”
宋老微微一笑。<>
他说:“好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先不忙谈正事,小江现在可愿陪老夫好好聊聊?”
我说:“和宋老谈天,求之不得,我的来意本来就是这个。”
谈什么呢?自然还是离不开术法。
而与术法相关的,自然和沙柳的田家、杨家和江家有关。
在我看来,貌似巫门、鬼门的术法和道门相比,好像有些不入流。
“小江客气了!鬼术、巫门两家非但不简不拙,反而源远流长、与我道门相得益彰啊。”
“哦?宋老的这种说法很是新鲜啊!我看田家和杨家誓不两立、巫门和鬼门也是矛盾重重,您却说相得益彰,有什么依据?”
“如果真的誓不两立,你和我又何必浪费时间坐在这里对谈?地可一分为二、而天却只有一片、何必自欺欺人地喊出‘不共戴天’的口号?”
我说:“不过是见仁见智罢了。”
宋老却说:“然则合则两利,败则两伤。”
我问他:“伤口可以恢复,然而田家和杨家之间的裂缝如何消弥?”
宋老说:“这个到后面再讨论,现在只考虑生存之道。”
我认同他的说法,现在谈论话题的确为时尚早。
然后我又郑重地说:“宋老,我这次来有个不情之请。<>”
“小江切莫客气。”
“宋老对术法之一道,浸润太久、精研很深,不知道可否在应用方面,对我有所教诲?”
“沉迷既久是真,精研则谈不上。小江既然有兴,咱们不妨互相交流一番吧。”
“是。”
“那老夫就抛砖引玉吧!”
“……”
我于是正襟危坐,专心听宋老讲解他所明悟的术法之道。
“有人叫符、有人叫咒;在符咒的应用上,虽然不那么径渭分明,但大方向上还是显而易见的:从发展基点上来看,有人重法、有人重术;再从实际应用上来看,有人重器物、有人重精神。其实这是同根同源的两个分支。”
“宋老说的透彻,我深以为然!正是因为有此缘故才有了不同的门派和各自的秘术。”
“那在小江看来,两种应用方向,谁优谁劣?”
“这个在下还真不好说。”
“不妨直言。”
“按照我的理解,以器物为侧重点,既可珍视为宝、亦可弃之若弊履,可藏可弃,只看持有人是什么态度;器物既然要为我所用,当然要力图使用起来方便,故而总在不断改进创造、推陈出新、唯快不破。不过人才是最重要的,器物终归还是死的,没有精神!
而以精神为术法侧重点的话,精神积累的过程漫长,加之惯于墨守成规,‘不弃’、‘漫长’而最终导致应用上滞后于实际需要,所以精神方面的术法才在大部分时间里滞后于器物流派。。”
“然而历经岁月,器物多半损坏,终究还是精神不灭。”
“宋老说得很对,这正是我要说的精神不灭的重要特性!着重器物的术法看起来简拙,但因为有精神,而又生生不息。”
宋老笑道:“干嘛非左即右?不偏不倚才是正道啊。”
“比如一个人走道,方向很重要;但并不是说,遇山不可以绕开、逢水不可以迂回,前方是断崖,坚决不回头直走,那不是作死么?
无论选择的方向如何,皆足以令我等中吸取经验教训,适时改进调整,何必闭门造车、抱残守缺?”
宋老于是慨叹道:“小当这样年纪,却已经有这般见识,真是不错!
人生一世,志同道合的最多不过两三人,其实多数时间里都是孤独寂寞!
岁月不饶人,老夫终归是要到幽府去见老友故人的;所以这世界终将还是你们年青人的,善自珍惜、好自为之啊!”
我诚恳地谢过宋老的告诫。
其实宋老在大多数时间里都是深居简出的,除了偶尔不得不出去做些事情,他最主要的活动就是不停地作画。
貌似石马山的背景色调太过幽暗的,让我时时感到压抑;而现在终于真正找到了快乐,那就是看宋老作画。
虽然展现在纸上的依然只是黑白两种颜色,但是画中世界让我兴趣盎然:
墨色浓淡变化,运笔轻重缓急,鬼物喜怒哀乐,花开花落,树影摇动,远山近水……
我忽然就怦然心动,——如果心中念想可以借这笔、这墨来尽情表达,那可真是太好了!
一些我曾经遥想而不可触摸的,现在却都能以另一种形式呈现在纸张上,让我得以沉浸其中,我很快乐、是真正的快乐。
在画画的时候,宋老的话语不多、脸上的表情也很少变化;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作画、我看,突然觉得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然而心里揣着的正事却总是那么让人头疼,不得不一样一样去和宋老进行商议……(。)
第418章 准备
关于杨家的事情,我信守承诺没有向宋老透露杨怜生不是一个人而是双胞胎的事实;因为杨家一向神神叨叨的,宋老倒也没有多问。?? ???.?
但杨家想要求和、而且打算出走不再呆在巫门、流露出想要投入鬼门的意思,我倒是向宋老来了个兜底一倒而空。
宋老虽然意料到杨家有求和之意,但是对于杨家想要干脆直接地了结纷争、而且想法这么极端,却是着实没有想到。
他显得啼笑皆非。
不过宋老倒也能理解杨怜生的心思,他没有表态要我同意杨家转投鬼门、而是和我的看法一样,宋老也认为应该先合作、后面何去何从再另行考虑,这样一来,给大家一个缓冲期。
看来我和宋老的想法一样,都是从稳妥的角度来作决定。
然后就是田家的动向。
事实上田英杰虽然已经向田爷爷报告了我的想法,也就是把之前的一页翻过去,面对新的未来。
那天的谈话,田爷爷之所以亲自出马,主要还是通过大打感情牌的方式,特别是强调田织和我的义兄妹关系,极尽安抚之能事,目的就是为了消除我和他们之间的芥蒂。
当然了,许诺给我的好处也是不少。
因为田家现在和沙柳镇明面上的世俗力量打得火热;巫门内部占到了上风、甚至就连过去一直隐伏的仇家也开始浮出水面为田家助力。
田爷爷的意思是,我想要转行造酒,他最有发言权,这是好事,田家会全力以赴的支持,为此他还向我承诺了很多方面,还分别一二三四五的向我作了交待。
当然,他的话里话外,还是对老爸老妈的去向不明表示关注,可见他还是不放心;而我当时也故意装胡涂,坚决不予表态。
现在当着宋老的面,我也对他有一说一;另外,我同样也就老爸老妈的事情向宋老请教,请他为我解除疑惑。
因为我私下里细想了一遍,如果老爸老妈的魂体下落真的线索的话,恐怕就只有宋老一个人掌握最全面了。
可宋老却说:“你曾祖父江恨已经了结一切,所以这个问题不会再追究了、你也不必再纠结;或许过很长一段时间时机成熟了,你就会知道,顺其自然吧。”
呃……看来宋老的确知道内情,只是不便让我知晓;也罢,听宋老的意思,老爸老妈应该不会再被打扰或者追责,应该能过上安生日子,那我也就放心了。
至于田英杰委托我的任务,宋老说事情有轻重缓急。这个可以放一放、或者转手换人来做也行。
因为我还提到黄泉家族那边的变故,引起了宋老特别的关注,他要和我深谈。
这时候我和宋老才有时间聊了一下那阴龙得到地碗的细节。
我和恶鬼在曾祖父的安排下,终于让阴龙如愿得到地碗,宋老终于完整地了解到这个过程。
基于过往在沙柳镇上所发生的事情,实质上都和黄泉家族有着必然的联系,可见黄泉家族的动向对大家的影响太大了。
宋老认为黄泉家族内部有纷争对我们有利,可以让他们在内耗用分不出精力来对世俗世界施加负面影响。
因此黄泉家族内部,如果优势朝恶鬼这边一边倒,那也就意味着纷争会快速结束,这样就有违曾祖父的初衷了。
所以宋老也认为我的这一趟黄泉之行很有必要,而且还得抓紧时间。
不过存在一个问题:我这一次的远行和与往相比完全不同。
以往进入江家祖屋也好、鱼衣空间也好,甚至石马山内部也好,这些地方要么是自己的主场、要么可以在现实世界与术法空间之间随时切换。
而这一次去黄泉,风险很大!
一是宋老这边根本没办法帮得上忙。
二是黄泉家族对我的态度难以捉摸。
特别是现在对阴龙与恶鬼的争斗情况到了什么程度,其实我们并不能精确掌握;现在得到的信息也只是凭鬼少的一家之言。
所以在保障我过去以后的人身安全至关重要。
宋老的意思是,我这一趟可以把田织和喵儿带过去帮把手。
另外他竟然说,王心梅和杨英翠也可以和我同去。
但我是这样想的:
王心梅可以去的依据,是因为她的鱼人血缘,必要的时候可以和今非昔比的恶鬼进行沟通。
杨英翠同去我则有些不乐意,她这个女子精明无比,但我和她一直不对付,还是不要给我添乱了吧!
其实如果可以,我倒是非常希望璇真小师叔可以和我们一起。
不过宋老不开口,我可不方便直说;再说这是去黄泉,前途未赴、凶险难料……好吧、我只是说说而已!
宋老却看穿了我的想法,他就笑着解释说:并不是他私心作祟、不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去以身犯险。
这是因为,宋老自己不但是道门中人、而且就在民宗局工作,介入这方面的事情再正常不过。而璇真小师叔呢?她是省旅游系统的公职人员,如果和我一起去,明面上会相当不好解释。
不过,接下来的时间里,璇真小师叔却是要为我们出大力的。
因为我这一趟,和遨游太空的性质差多,我和小伙伴们需要一艘“飞船”,这样才能穿梭阴阳。
宋老的意思我明白,他所说的飞船也就是便携式空间了。
这种东西我有,鱼衣空间不就是吗?但是这一次却不能带它去。
这是因为鱼衣空间和恶鬼有着不解之缘,而我们对恶鬼的认知却不一样了。
按照我的理解,阴龙和恶鬼现在是共享魂体的,这就好比是阴龙被恶鬼在一定程度上夺舍,他们仍然还在争斗控制权。
如此一来,鱼衣空间在由阴龙和恶鬼组成的混合体面前,就没有任何优势可言了。
总之为了自身安全,我们需要重新构造一个便携式的术法空间,这样才能把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所以经过一番交流,我很容易就和宋老达成了共识。
事实上,在我到来之前宋老和璇真小师叔就已经有了这方面的考虑并作了一些前期的准备工作,只是在细节上还要和我一起再作深入讨论。
大致来说,就是以鱼衣空间为借鉴,由璇真小师叔发挥她的绘画天赋进行空间结构设计,再由宋老来进行框架性的术法构造,而我的工作主要就是用鬼门术法进行“内部装修”了。
这是我和宋老的第一次术法意义上的合作,我和璇真小师叔都是信心满满的。
不过宋老却不像我们这么乐观,他认为构建这样一个空间,存在着一个最大的难点,需要尽快地、完美地加以解决。(。)
第419章 难关
宋老所说的难点,就是指要怎么样才能把道门和鬼门的手法,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
这是因为:
首先,道门的术法和鬼门的术法分别属于两家不同的门派,在时间漫长的发展过程中各自形成差别很大的体系。
而且这并不是方言与方言的简单差别,而是类似于汉语与英语这个语种上的差别。
其次从两个门派术法的表现形式上来看,道门擅长用作画的手法来构建空间,着力点是通过画面意境来展现某种特定的精神气质。
而石匠出身的鬼门则主要擅长于石像和雕刻,以及与此相关的实体器物。
也就是说,鬼门更注重把器物的实用性功能和术法结合到一起。
我们两家现在要联手打造的空间,就是要克服以上种种差别,即能发挥各自所长、又能扬长避短,推陈出新。
说到利用画面来构建空间,宋老在这方面造诣,可以说无出其右;所以一想到要构建便携式空间,大家都会想到用画境来作为切入点。
但由于这一次的任务与目标很特殊,要求也就不一样了。
因为这一次我要前往黄泉,而且是在没有阴氏家族的配合之下去往那里的。
宋老的画境空间有一个最大的弱点,恰好就是携带不方便——之前在云雾画空间的时候,阴龙不是还拿这个来要挟我吗?如果我当时要是不满足他的要求,他就要把我的伙伴们所在的临时空间留在里面、不带它离开。
所以这一次我们打算构建一个可以自主控制的空间,就像飞船飞机,或者车辆一样的存在,安全可靠行动自如,想停就停,想走就走。
也正因为如此,宋老才一再强调这事的难点。
当然强调难点的目的是为了引起足够重视,而且难点是可以克服的;如果真的做到了,也就意味着,道门和鬼门都在术法方面取得了突破。
对于研制构建新的术法空间这个任务,宋老安排是这样的:
把设计图的事情交给璇真小师叔,让她依靠绘画的天赋来尽情发挥想象力。
宋老负责根据设计图来进行空间构建。
而我初通鬼门术法,有反复进出过不同门派不同类型的各种大小空间,有着足够的体验和实践经验,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在空间构建过程中,提出我自己的看法和建议。
而且我将来要扮演的角色就是这个便携空间的携带者和操控者,也就是类似于司机的角色。
所以我的个人观感和体验同样重要。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这个临时组建的小团队经过辛苦努力,已经取得了足以让自己骄傲的进展。
璇真小师叔的天赋和努力真是很惊人。她在几天的时间里忙里偷闲,一有机会就记忆方位尺寸、一直在脑中对大家所提出来的目标要求进行模拟分析,构图,出草图。
效率非常之高!
而宋老同样热情不减,不停地和我讨论:
要实现此种效果,得用到哪些符、它们又该如何排列?如果用另外一种符作为替代,功效又如何?如果改变排列方式,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根据璇真小师叔悄悄发出的空间结构图以及不断作出的一些新的修正,宋老又根据我的体验描述和要求不断进行模拟运行,测试,解构和逆向分析,再重新构建。
……
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失败,还好大家的心理承受能力够强、加之以宋老的渊博学识和术法造诣,总能在遇到瓶颈时找到新的思路,于是我们眼前柳暗花明、使得工作得以继续向前推进。
 
; 最初,宋老我曾对着璇真小师叔传来的空间结构图目瞪口呆无所适从:这不就是平时起房屋的设计图么?看起来没有任何与众不同的地方。
可见,画画与术法实践,既有共同之处、又有本质区别。
但是当宋老开始模拟运行时,我们再来看金光流动的空间结构图,自然又是另一番景象。
原来这是一些事先规划好的通道,符就在其中规规矩矩地流转运行,这就将部分现实世界按事先要求分隔成了独立不受干扰的空间。
我不禁啧啧称奇。
宋老则因为在其间浸润多年,自然知道原理,再弄清了我的思路方法,原来如此,所以见怪不怪。
接下来,在宋老的指导下,法阵的制作、负责通道规划、运行控制,小团队终于成功复制出了类似于鱼衣空间的一个同比例框架。
在接下来的数天时间里,小团队继续采用这样的合作方式进行辛苦攻关;最后我们这个团队也已经成功得到一个近乎完整的空间拷贝。
可以说,龙形已近大成、就差点睛一笔。
工作间里,我和璇真小师叔都不禁都欢欣鼓舞、眼看胜利在即、成功就在眼前了。
只差一点了。但是,就因为还差着那么一点,也还是不能算成功。
因为这恰好是最重要、最关键的一点,眼巴巴看着到了99%,但还不能说是100%。这从本质上来说,是截然不同的。
打个比方:我们眼中的鱼衣空间,是一只鲜美可口的桃子;而我们山寨出来的,是照葫芦画瓢复制下来的、大小一致、色彩相同,简直可以以假乱真。然而,假的终归还是不能用来果腹。
这就是区别。
再换个说法就是,鱼衣空间就好比是桃子从树上自然长出来的,是个活物,不但可以靠叶和柄附着在大树上,不时还可以从大树获取水分和营养,还可以在外表上长得更完美、在口感上更香甜。
而我们团队的复制品,又好比是个脱离了枝干的桃子,是个死物,不能因应后来的变化,随着时间的推移还将会眼睁睁地看着它坏掉。
目前所欠缺的那一点就是:终于弄清了桃子的结构和从树上长出桃子的机理,但是没有桃树、或者说没有一颗能长成桃树的桃核。
也就是说,如何保证自己复制的空间运转所需的能量可以源源不断地供给?
具体来说,团队已经知道,某个法阵环就是大树和能量,至少也是一枚桃子上的柄;只要解决复制空间与它的驳接与运行问题,就是百分之百的成功了。
本来不是问题,但是恰好在驳接处还设有入口通道和启闭装置,这便成了一个大问题!
没有入口通道和门,那么这样的空间有何存在意义?
而一旦设置了由我用鬼门术法可以控制的启闭装置,便无法正常驳接;这是个悖论。似乎无解?但是鱼衣空间的存在已经证明,这确实是有解决之道的,那么它的制作者又是怎样做到的?
看来,差距就是差距啊!不得不承认!
百般无计之后,貌似大家的思路都进入了死胡同。
看来只好等宋老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和曾祖父沟通一下再说了。
宋老于是吩咐我们暂且休息片刻,现在不过是徒然,即便绞尽脑汁,亦是无济于事。
入夜。
又到了宋老闭关的时间。
我和璇真小师叔一脸的热切和激动,我们庄严目送宋老进入书房,仿佛在举行虔诚的祭祀仪式。
只盼宋老出关时能给我们带来一个大大的好消息。(。)
第420章 雪坟
“好象宋老这次闭关的时间很长,看来收获不小吧!”
我满是期待地对璇真小师叔说。?火然?文?????.?
宋老终于出来了。
我们俩一齐迎上去,又是我抢着着问:“宋老,怎么样、找到办法没有?”
宋老摇了摇头。
“连我曾祖父也没办法?不可能吧!”
“不,是我们没有办法联系上他。”
“啊?“我心中不由得一沉。
想不到曾祖父说再不管红尘俗事,就真的什么都不予理会了。
和我同样,一脸郁闷的是璇真小师叔。她此刻正气鼓鼓地坐在旁边,很不开心。
这也难怪,辛苦了这么多天,忙到额头上的头发都竖起来了,现在又得到这样一个坏消息,任谁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她只能模拟分析而不能实地看宋老的实验成果,只是凭感觉,猜测我们一定取得了不小的进展,心中不由得十分高兴。谁想得到关键时刻掉链子,竟出了这档子事!
貌似我们的工作已经山穷水尽、到了没法再前进一步的时候。
也就是说,就算完成了99%,就差那么一点,也仍然算是失败。
当然,宋老就不用说了,璇真小师叔和我都不是那种轻言高放弃的人。
不是有“行到山穷处,坐看云起时”的说法呢?
我们的思路应该是在某处出现了偏差,只要发现问题所在、应该会有柳暗花明的转机。
三个人又合计了片刻,开始对各自的分工互相进行了一番检讨。
但还是全无头绪。
宋老就让我们暂停一下,大家各自去休息,因为神经绷得太紧了、不如彻底放松一下,明天再说。
无可奈何之下,我和璇真小师叔只好互道晚安。
我睡觉的地方被安排在宋老的书房里,从鱼衣空间里带出来的那幅云雾画就挂在我对面的墙壁之上。
但我只是随便瞄了一眼,没有精力细致观察。
突然发现这么多天里自己就没有好好地躺下来休息过;不单是我,为了忙活空间的事情,貌似宋老和璇真小师叔都被弄得疲惫不堪心力憔悴。
所以,尽管心中有事,我还是一挨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但是正如宋老所说的,神经绷得太紧了;人倒是睡着了,可是在潜意识中,其实并没有完全放下一切。
反映在脑海中就是,我做梦了。
梦见我正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雪原,我正在雪地上艰难跋涉,向前向后都看不见目标或者来路,只是下意识地不停疾走。
有时狂风呼啸而过,扬起地面上的积雪,遮住眼前的视野。
风如刻刀,雪则是在雕刻之间掉下来的碎屑。
但我仍然在路上不知道疲倦地行走,夜以继日。
旅途中的某一天。我忽然停下来,独自进行一个儿时乐此不疲的游戏:
我用冰雪造了一座房子,又开始在房子面前做雪人。
雪人中有两个是大的、中间则是个小的,大雪人没有五官,小小的雪人,面上也只有一张咧着笑的大嘴巴。
我模仿着老爸和老妈的腔调,说:“儿子快点长,长到比老子还要高!”
“老天保佑我的小子没病没灾、辈子平平安安……”
这是梦境。不过我似乎又清醒得很,这是在通往自己内心的路途中,我明白自己是一个路人、只是偶然从自己的出生日旁边偶然经过。
我记得老爸说过,“爹娘在,家就在。”
可是如今他他们都不在了,关于家的全部记忆也就成为一只上了锁的匣子。
匣子就在积雪下面,从今以后,这里就是埋葬它坟墓。
作为一个过客,我再一次继续前行,不知道要去哪。
而好像冥冥中有默契一样,无边无际的风雪又开始在这个奇怪的世界里漫涌,堆积,雪藏了一切……
又等到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回想起梦中的情形,不禁为自己这个感性十足的梦而哑然失笑。
等到从书房出来,看见宋老在院子里晨练、璇真小师叔则在认真地打扫着卫生。
这下,我的内心着实有些惭愧:我睡得太沉太死,起得迟了;要知道我可是在别人家里作客啊、这样真是太失礼了!
赶紧奔回去,匆匆洗漱完了,这才出来和璇真小师叔俩寒暄几句,接着再到院子里看宋老打太极。
等到早餐的时候,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和他们父女描述了一下这个奇怪的梦,其实是想请宋老解一下,为什么会做这个怪梦。
谁知道才刚开了个头,璇真小师叔就惊奇地说:“你也梦见了雪景?这么巧!”
璇真小师叔就说,她梦见一片茫茫雪地,还有一丛梅花开放。
然后宋老也望着我们两个,说了声:“咦?!”
不用说,宋老的反应已经说明,他多半也做了同样的梦。
宋老说,他的梦境,也是雪地;不过主体却是一块无字石碑斜躺在地上,被积雪半掩。
这下,我们三个人顿时面面相觑。
如果仅仅只是璇真小师叔和我的梦境相似也就罢了,算是巧合;而要是再加上宋老,恐怕就不是巧合二字可以简单解释的了。
梦见有关家的记忆,梦见雪地梅花,梦见残破的无字石碑。
这些意味着什么?
宋老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就说:“先吃东西,然后咱们就去书房,画一画。”
原本按照我的心思,哪里还吃得下早餐!恨不得立马就过去的。
然而看着淡然的宋老、气质沉静的璇真小师叔,我还是在心里自惭、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太浮躁。
……
我三下两下地就吃好了。
宋老见我这么猴急,就莞尔一笑:“哈、等不及你就先过去吧,笔墨伺候!”
这是让我先去作准备的意思。
璇真小师叔也对我说:“那你就先去吧,我等着收拾好了就过来。”
这样也好,不知道怎么的,我在他们父女俩面前突然就有些不自在起来。
于是就起身去书房。
进门以后,无意中又朝墙壁上看了一眼,眼前看到的情景让我怔住了。
接着,我揉揉眼睛再看一眼,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然后我就一路小跑着奔出去找宋老父女。
“宋老、宋老,小小小师叔……”
宋老依然很安静,璇真小师叔则奇怪地望着我说:“江恒你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我气喘喘吁吁地说:“画,那幅画,变了。”(。)
第421章 云开
我和宋老都知道,云雾画空间之前是被悬挂在鱼衣空间中、屋里某个房间的墙壁上的。
它首先是云山雾海的一幅画,同时它又是一个云遮雾罩之下的空间世界。
最主要的是,这个画面空间是被曾祖父江恨用来藏地碗的地方。
事实上我曾经乘船去过那个黑色的寒冷的碗状山谷,知道它的中心位置有暗红如血的一片山崖。
但是除此之外,这个空间世界的其他部分是什么样子,我一无所知。
这个云雾画空间是曾祖父送给宋老的,宋老私底下是否研究过它我不得而知;但是我这次来到宋老家以后,发现宋老是把它当成一幅真正的画来悬挂的。
话说昨天晚上我临睡前还瞄过一眼的,我清楚记得画面上的内容仍然是云和雾。
但是一觉醒来,画面上竟然就云开雾散了。
现在,宋老、璇真小师叔和我正对着这幅画目不转睛地看着,一边看,一边惊叹说:真是不可思议!
画面主体竟然是由我们三个人各自梦见的一部分内容组合而成。
从画面左边斜逸出一枝寒梅,积雪掩映之下,枝头花色如火。
梅枝下面是一行足迹往视线尽头延伸西去。
画面稍右,宋老梦见的残破无字碑则倒伏在稍远一些的树丛之中。
树丛再往右边则是一条溪流转折蜿蜒,蛇行向东,一直没入黝黑的群峰。
溪流边上泊着一条小船,但却空无一人。
整幅画的视野大气开阔,而近景却又刻画得细致如微、又不觉得琐碎。
在画面的最上方是寥寥几行题款,笔走龙蛇,气势狂放,末尾铃着两枚阴阳朱印。
好奇地辨认了半天,但画面上的文字我一个都不认识。
在我看来这些文字不太像汉字,反而更像是姿态各异的人物象形。
很快,宋老和璇真小师叔的对话证实了我的猜测。
璇真小师叔和我一样也不认识这些文字,就开口询问宋老。
而宋老皱着眉头说:“这是失传已久的阴符兵阵,其实也就是控制画面空间的鬼兵符阵。”
”阴符兵阵?很厉害吗?“
我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地问。
宋老说:”那是当然!这可是黄泉家族的看家本领、守护地碗的特殊禁制;看来这幅画应该就是随着地碗从阴氏轶流到阳世来的。“
宋老说得委婉,其实他的意思是说,地碗本来就在云雾画空间里保存,并由阴符兵阵守护着;而曾祖父为了地碗,直接把画从黄泉偷出来了。
那么之前的云山雾海,是不是刻意不让这幅画的真正内容显露出来呢?肯定是了。
但宋老也不知道云雾是原本就有的、还是由曾祖父江恨后来加上去的。
但是现在为什么这层云雾遮罩突然就消失掉了呢?
个中玄机,我实在不懂。
对此宋老淡然一笑说:“几事都讲机缘,看来是你的机缘到了。”
“我?”
这下我更不明白了。
明明这画是曾祖父送给宋老的,现在怎么又变成我的机缘了呢?
宋老解释说,这还得从阴符兵阵说起。
之前阴龙从
画中带走地碗时,他不可能不知道这幅画的存在,但他为什么不带走画、而只带走地碗呢?
据宋老的估计应该有几个原因:一是由于曾祖父江恨的存在,才让阴龙有所忌讳,所以他选择了带走地碗而不便再提过多要求。
把地碗带走、把画留下大概就是他和江恨经过博弈以后折中的妥协,毕竟地碗比画重要多了。
另外根据我的描述,阴龙把地碗项在头上,这应该是完成了某种仪式,用这种办法让地碗和他联系在一起再也不能分开。
第三点就是因为恶鬼当时对阴龙进行了干扰,他们互相进行了精神上的一番纷争和苦斗,这样才让阴龙无法分身来要画,只能退而求其次。
最后一点则是,江恨留下阴符兵阵,肯定另有深意。
虽然这幅画是送给宋老的,但是因为我的到来,一夜之间画上的云雾消尽,这说明由于我的存在,激活了画中的某种特殊法阵,从而才让阴符兵阵显现出来。
也就是说,我起到了钥匙的作用。
但是这也不能说明是我的机缘啊!
就算是钥匙,现在门开了,说是宋老或者璇真小师叔的机缘又未尝不可以!
但宋老摇手说:
“非也非也!我和青菡能看不能进;对于我们来说,门派不同,术法就有着天然的排斥;阴符兵阵凶险无比,说得严重点就是有去无回。
而江恒你不同,你有阴氏血脉,完全可能会在画面中找到控制兵阵的奥妙所在。
我想这正是江恨前辈让老夫保管画作的原因,其实也是帮你代管而已。”
“哦……”
我不禁想起和曾祖父谈话结束时,他大笑着说:“天意呀、天意!”
看来曾祖父当时意有所指,而他指的大概就是我一定会见到阴符兵阵这个结果了。
接下来宋老又告诉我:看来昨天困扰我们的难关,克服的希望就在这幅画作当中。
为什么呢?
阴符兵阵的防护效果非同小可,如果我能充分掌握,那去黄泉的安全保障简直小意思了。
所以接下来,我应该进到这个空间里去探索一番、自己去寻找答案。
“当然,空间里一样有风险和困扰,江恒你愿意再去一趟吗?”
“我愿意。”
我不加思索地回答。
到现为止,我心理上的顾虑已然烟消云散,对解开隐藏在画中的秘密很是期盼。
事不宜迟,于是稍加准备之后,我就在宋老的帮助下,开启了空间,独自进去。
大概是因为第二次进入,再加上这几天的不顺利窝得太狠了的缘故,我在云雾空间里的行进速度奇快。
画中的时间和现实世界相比好像稍微滞后,我进去以后在昏晦中行走了大约一个小时,这时天已破晓。
有亮光如利剑刺破厚厚的云层、放进些光束来。
远远望见黑黝黝的树影背光耸立,这就让我的心中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明明此行就是来寻找答案的,既想见、又怕见!
这大概就和一种情绪相类似——“近乡情怯”。
事实上这里当然不是我的家乡,只是隐藏着一些与血缘有关的东西罢了。
只是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情绪产生。(。)
第422章 看客
又等了一会儿,天色完全逼退了黑暗、视野慢慢开阔起来,现在看得更清楚了。 ?.?
但是眼前的景象却让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咦、我怎么又回到石马山了?!
没错,从山形来看,这毫无疑问就是石马山!
要说有谁比我更熟悉石马山周边的地理环境,除了老爸、杨家爸爸以外,恐怕再没有别人了。
特别是,我现在站立的位置,好像是桥头。
我明明来过石马山多次的啊!
但是这里现在只有一条清亮透澈的溪流,那座石桥不见了;正在开工建设的石马山隧道工地就更不用说,压根就不存在。
好吧,我知道自己其实是在云雾画的空间里面,这里的石马山也许只是画境而已。
但是地理环境和真正的石马山完全一致。
当然,也有太多似是而非的地方。
比如说,我的身后没有杨村,远远近近的树丛长势特别好,就是远处的石马山,也完全长满了郁郁葱葱的密林,由花蛇变成了青蛇。
看来这里存有石马山的一个场景副本。
我再转过身来向杨村方向看,杨村也没有了,那里只看得见一大片空旷的野地。
不过,树丛掩映中,前方不远处隐隐约约好像有青烟在风里摇动升腾。
犹豫了一下,我就慢慢地朝那里走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原来这是一家独门独户的屋子,但令人失望的是,现在已经只剩下了些断墙残壁。
刚才看到青烟,是因为屋子不久前失火了,几乎被焚烧殆尽,到现在都还有残焰在微风中摇动。
原来空间里面还有人哪?!这就让我的心绪霎时凌乱了。
我于是决定还是先到断墙内去察看一番,找找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慢慢地向断墙靠近,再躬身从残破不堪的门进入到院里去。
我看见一把柴刀还嵌在一段木头上、但是外露的部分已经锈迹斑驳。
再分别到三个露天的房间略略查看,烧过的各种物品中,并没有发现尸体。
经过一番查看,我判断这应该是一家小酒店;但它的屋顶现在已经完全烧毁、院落里风吹日晒火灰乱飞。
好象再呆下去也没多大意思,我就转身朝外面走,打算先去石马山看看再说。
谁知道才刚要走出院门,突然听到“咻”地一声尖啸!
然后近在咫尺的地面上就多出出来一样东西,竟然是一支羽箭!只见它的一大半已经插入到泥地上,外面只剩下一截箭杆,而且箭杆还在高速颤动!
我顿时吓了一大跳,尼玛、这里怎么会有这种犀利的原始武器,而且就是冲我来的,差点就给我来了个透胸对穿!
下意识地抬头望向远处,我不禁大惊失色!
哦、天哪!
前方竟然出现了一支古代装束的军队方阵。
只见冲天烟尘,红旗、黑甲,他们在地平线上如同黑色的潮水漫涌无际,呼啸奔腾、势不可挡!好象世间再也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拦这只军队前突的决心和意志。
他们恣意狂叫呼喝着,正排山倒海地向我这边急弛而来。
并且还伴随着猎犬的咆哮由远而近。
哎呀糟糕了!
难道是宋老所说的阴符兵阵被激活了?我下意识地就想转身朝石马山方向撒腿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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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但是,晚了。
这支军队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倏忽就到了眼前。
惊恐万状地仰望着他们的身影被加倍突然放大,就在我的眼前,一只只巨大的脚掌,没有穿鞋,五个脚趾分得很开,不断迎着自己的脸部落下、落下。
每一记踏实后的轰鸣和震动都让我紧绷的心弦抽一下,似乎随时都会挣断。
我以为自己就要变成肉泥了呢!
然而我很快发现自己仍然无恙。
尽管一只只大脚不断地踩踏过来,我却毫发无伤,就像是在看一场立体电影。
只不过我现在是的虚影,而这些士兵以及狂踩我的大脚则是实体而已。
这支队伍很快就像潮水一样从我的身体上穿行过去,直扑石马山方向。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这才心有余悸地抹了把冷汗。
——终于明白我看到的石马山为什么似是而非了,这是一个古代副本,显然和真实世界所处的时代相差甚远。
这真让我有种穿越到古代的错觉。
不过好像和穿越又有所不同,因为我虽然置身其中,却只能看电影。
我决定跟随着这支赤脚奔跑如风的队伍,去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一天以后。
又是一个金光四射的早晨。
我现在就站在石马村的位置,记得先前我还和探险队伍在这里住过;但是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了血腥的战场。
但在我的眼里,这支红旗队伍就像在表演独角戏。
因为石马山上密林里除了隐约出没的白旗以外,看不到红方队伍的敌人。
但是红旗队伍却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
“叛贼且听着!”
红旗下面,一个意气风发的军官傲然屿立,高声叫阵:
“你等既然求死、今我大军到此,为尔等送行!”
他的部下顿时欢呼雷动,喝彩助威。
眼看这蛮人其实年纪不大,唇边初茸,却是强壮得很。
很明显,他对这欢呼很是享受,于是继续他的演讲:
“我家头领说了,概不受降!尔等死路皆不可免!世间惟有热血战士,可笑你却如野鸡露股,只知道钻头觅缝!与其被我吓死,不如前来战死。
阴氏之血,赐尔荣光!”
“来战!来战!来战!”
他的部下一齐以刀盾互击来呼应他,当真是气势如虹。
然后,红方队伍中,巨大的臂膀整齐划一地同时轮出,投枪、弓箭,就呼啸而去。
密林中惨叫连连,紧接着,猎犬狂叫着奔跑而去,很快就有一些士兵被从密林里驱赶出来,再被扑倒,更多的猎犬蜂涌上去。
一眨眼有功夫,地上就多出一具具干净光洁的骨架来。
好恐怖、但又不可思议的画面!
现在的我完全是一个孤独的看客,只能强忍着暴力场面带到的强烈刺激,貌似对这样的剧情完全不能改变一丝一毫。
他们为何而战、为谁而战?我不知道。
之所以到这里来,明明是听从了宋老的劝告,想要寻找关于阴符兵阵答案的。
如果仅仅只能看电影,那就没意思了!为了正事,我还是离开吧。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让我一下子就挪不动脚步了。(。)
第423章 夜泣
就在我的眼前,又一群百姓装束的人被猎犬从密林里驱赶出来。?火然文??? ?.?
然而百姓的战斗力怎么可能和一帮嗜血的战士相比?战斗场面一样的惨烈。
不过,虽然形势一边倒,百姓们却都在不屈不挠地和敌人肉搏缠斗。
就在这当中,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绕过所有人向我这边不要命地奔跑过来。
“咦,怎么是个孩子?”
要知道,在他的对面、也就是我的身后,可是有数千如狼似虎的敌人在严阵以待;他这不是飞蛾扑火吗?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情不自禁地就想救他,可这又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就一阵风似地穿过我身体的虚影,继续奔向敌人。
他当然不会知道,朝前方奔得越快,自己流沙一样的生命、在沙漏中的存留便越少。
这个小男孩怒目圆睁,边跑边喊:“我跟你们拼啦——”
他胸腔中的忿怒混着热血,让他不知道疲倦地,逆风、奔跑、如飞!
速度很快,我感觉他几乎就真要飞起来。
但这又有什么用!
在他的对面,成百上千的成年士兵终于忍不住爆发出阵阵哄笑,他们在讥笑他的不自量力;他们甚至懒得上前迎击,就站在原地等候少年的到来、等他来以卵击石。
我转回头,无助地、怜悯地望着他的背影。
而这幼小而勇敢的少年正奔向他生命的终结。
又有几只猎犬吠叫着向他追去。
但是少年跑得真快,连猎犬都被他拉开了一小段距离、再拉开一段距离。
前方是个缓坡、坡上敌兵如林。
他忽然止步,似乎想要回头再看一眼同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红方队伍中终于有个士兵动了,只见他跨前一步,摇摇头,看样子是失去了耐心、懒得再等,就抬起驽机、端平,瞄准,再果决地一抠!
“咻”地一声。
少年的眼前就有黑影闪电般飞来,噗!
“呃……”。
他只叫了半声。
然后,左眼剧痛,无力,垂首,跪下,麻木,血冷。
从前方斜射进来的驽箭是毒箭,瞬间发作。
他死了。
又有士兵抽刀上前,准备去他的头颅。
扣动驽机的那名士兵的脸上却有了种莫名的神情,他制止道:
“罢了,再怎么说也是个孩子,给他留个全尸吧。”
他的同伴于是再次收刀入鞘。
而这人也收起驽弓,两人一起退后一步,然后就消失了在了队列中,仿佛他们从来就从没有出手过。
而稍远处的战斗也结束了。
那几个百姓无一幸免、全部毙命。猎犬们在撕扯争抢着死者的肢体,他们的主人纷纷在死去百姓的衣服上擦拭刀上血迹、开始列队。
山上更远一些的密林中,有人悲痛难抑,绝望的嗥叫声响起。
而回答他们的,是投枪、弓箭和投石。
我叹息一声,就离开红旗下的队伍,开始进入密林,向石马山上攀缘。
其间,时不时还会遇到山下红方军队派出的,由猎犬和精干人员组成的驱赶小队。
但是我也好、红方搜索队也好,再也没有发现白方人员的任何踪迹。
应该说,在这一天里,白方军队并没有成规模地现身作战,只有不少百姓无辜丧生。
这就让我十分担心:难道白方已经被赶尽杀绝?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未免太不堪一击了吧!
这一天终于过去、天色终于黑了下来。
我在石马山上的密林里不停转悠到现在,也感觉到了疲惫,就想先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
于是就背靠着一棵树,打算坐下来打个盹。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却听到仿佛从树身里面传来一个女子低低的、肝肠寸断的哭泣声。
在黑暗的树林里,这声音不大,但却声声入耳、无处不在。
哭声显得诡异异常,让人听得情不自禁想要随着她伤心落泪。
奇怪的是,这个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嗯?好像是……
我猛然一下子转过身,哭声却马上停止,眼前仍然黑漆漆一片。
这就让我不惊反喜。
因为,之前在山下时,那支红旗队伍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存在。
但是现在,好像有点不同了。
我只是转身动作大了一点,而对方似乎却能察觉到。
我就轻声问:“谁?”
没有回应。
想了想,我就用指节背在树身上试着敲了敲,“笃笃笃……”
似乎还是没反应。
不!仅仅只过了几秒钟,我突然听到树身里也响起同样节奏的三声敲击。
这下我真是又惊
又喜!
紧接着,更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就是刚才敲击树身的时候,我的后背一直靠着的部分,突然像门一样被人猝不及防从里面用力一拉!
然后,我就仰面朝天地摔了进去。
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然后感觉有好几个人扑上来将我死死压住。
马上,我的大腿上被针扎一样的痛,疼得我大叫了一声,然后一丝麻痒感觉慢慢地扩散开来。
放我进来的门又无声地关上,隔绝了夜风。
在我的头顶突然出现一盏灯,是光线非常柔和的那种,一点也不刺眼。
“咦?”
我和提灯人同时惊奇地望向了对方。
这是一张我朝思暮想的脸,难怪刚才的声音那么熟悉!
我就大声说:“王心梅、阿梅!怎么是你?”
但是这个双目微微浮肿的女孩却疑惑地望着我说:“你是谁?”
原来不是王心梅……
女孩又重复了一遍:“你到底是谁?”
“我是江恒。”
女孩这才说:“你也姓江?原来是误会!”
……
在灯光和夜幕的交替掩护下,女孩费力地扶着精疲力尽的我,不时闪避着步履踉跄的战士,绕开火堆,悄悄地在人丛里穿行。
挨了一针之后,我渴睡得要命,只能任由她半牵半扶着我向前走去。
这名刚认识的女孩显得有些狼狈,但她却任由凌乱的长发或绕颈或覆面,更无暇理会同族男子们伸出来讨便宜的手或他们的污言秽语,只是扶着我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我不知道她带我去哪。
因为她之前问了一下我的情况,就只说了一句话:“跟我走。”
当然,不时也有清醒或迷糊交错、连声唤着“女人……女人”想要扑上来的醉汉,未等近身,却全都被护卫们给推到一边。
最后,我被带进了一个帐篷。
我实在没有精力和她客套,这女孩索性将我往榻上轻轻放倒,让我躺舒服了,然后忙着给我喂水服药。
唉、就当她是王心梅吧,且让我缓一缓。
“你先休息一下。”
女孩说完,就又轻快地出了帐篷。
只见她在外头把厚实无比的帐帘放下,这就把一切危险和骚扰全部隔绝在外。(。)
ps:那么悲伤,多么孤单……
第424章 黑白
大概是因为服用了解药,我只小睡了片刻就醒转来。 .
虽然只是小睡,但由于睡眠质量高,现在已经神清气爽、觉得精气神又恢复了。
不加思索地就掀开被子翻身下榻,殊不料,双脚才刚一探到实地,我的整个人就被一声惊呼弄得浑身不自在。
原来,那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回到了帐篷里;只是她没有燃灯,把自己隐在黑暗中;等到我醒来以后做出这么豪放的动作,就把她吓得叫起来、连忙侧身、掩面。
我马上意识到了原因所在。
因为从她的装束来判断,这个空间里的居民貌似古风尚存;我的下床动作却又是打小形成的习惯动作,在她的眼里就很不文明了。
这也怪我,一是没想到她在我睡着的时候回到了帐篷、二是因为她的容貌和王心梅神似,所以我就没把自己当做客人。
其实已经猜到这姑娘就是帐篷的主人,她能把床榻让出来让我休息已经很够仁义的了;也就是说,我在她的面前有些失礼。
苦笑了一下。
其实我倒没什么,毕竟是现代人;而她却处在深深的尴尬和羞惭当中。
现在要赶紧消除尴尬,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迅速转移注意力;要有效转移注意力,自然就是找到一个合适的话题,俩人谈谈。
“咳!”我在黑暗中清了清嗓子,假装自己什么都看不到;然后就对她说:
“姑娘,能不能掌下灯,这里好黑呀!”
我故意强调黑,也就是想让她相信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动作。
听我这么一说,她明显就松了一口气,然后屈指一弹,点亮了先前那盏灯。
还是一样柔和的灯光,我快速地瞄了一眼,只见这姑娘的脸上还有些红扑扑的色彩。
于是就自顾自地继续说:“姑娘什么时候回来的?真是对不住,我竟然睡着了。”
姑娘却带着歉意说:“其实是我们对不住啦,还以为是坏人,所以我的同伴才用麻针扎了你一下。”
“没什么,都是误会,这是小事情,一枚针而已;其实你们已经很仁义了,换作我的话恐怕就一刀剁下去了,哈哈。”
姑娘见我这么轻松调侃,也就捂着嘴轻笑,更加放松了。
接下来简单快速地沟通了一下。
我就干脆地自报家门,说自己姓江名恒。
姑娘则说自己叫羽,以部族为姓,所以我可以叫她白羽。
因为我先前听这姑娘说了句“你也姓江”,估计她认识曾祖父,于是就单刀直入地问她:“白羽姑娘,你认识江恨吗?”
“咦?难道你也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吗?”
白羽的这一问,证实了我的猜测。
我就给了她肯定的回答,并且又告诉她,我就是江恨的曾孙。
“曾孙啊?”
她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又说:“他没告诉过我,嗯、都有曾孙了……”
很感慨的样子。
我心中一动,很鸡贼地想:“嘿、白羽姑娘不会是曾祖父的红颜知己吧?”
白羽又问我:“到这里是不是来寻找江恨的?他住在黑谷;不过现在两部纷争,我恐怕一时半会到不了那儿了。”
从她这话里我听出来,白羽姑娘貌似还不知道曾祖父已经不在这个空间了,
而且她也不知道我其实已经是第二次来到这里。
那么,我要不要把实情告诉她?
想了想,还是先看看情况再作决定。
接下来我从白羽姑娘的口中了解到,这个云雾空间的世界由来已久,她的部族为了躲避战乱来到这里很久了,就是白羽自己,在这里出生、现在都有百多岁了。
呃、汗!
这也就是说,白羽姑娘都是上百岁的人了,却还这样年轻如花,看来这个空间的玄妙之处还多着哪!
不过我最关心的问题是,白羽说,她的先辈是为了躲避战乱才来到这里,意思也就是说,这里曾经是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白旗和红旗两部的战争是不久以前才发生的喽?
这么一想,我就换了个方式来表达我的问题:
“白羽姑娘,山下那些打红旗的黑甲军队是什么来历、怎么这么残暴无情?”
“这些是阴兵。”
接着,白羽忧心忡忡地说,“我从前听江恨说,他不可以离开黑谷,就是为了防止阴兵出来作乱。
现在多出来来这些兵,难道江恨那里出事啦?”
脸上焦急的神色尽显。
我苦笑了下,就在心里感叹道:看来白羽姑娘还真是一个傻白甜。
对了,阴兵之乱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还有,之前这个世界里不是到处云雾吗?我想试试,还能不能从白羽这里了解到一些线索。
经过询问,白羽自己说:大家发现阴兵的踪迹有些日子子;但也就是昨天,阴兵才向她们这个部族大举进攻。
至于云雾什么的,她不知道,应该没有吧!不过,她们这个部族的倒是最喜爱云朵,比如在衣物上绣着云纹、器具上也刻着云纹……
听着听着,貌似我有些明白问题的关键所在了。
貌似云雾画的变化揭示了一切。
一开始这里是云纹部落的乐土,那是因为地碗被存在黑谷中,其实是阴符兵阵被曾祖父用某种特殊办法压制在黑谷中。
我之前看到黑色山谷以及暗红色的山岩,应该就是黑甲阴兵和红旗。
那么遍布空间里的云和雾,看来就是云纹部族在画面上的外在表现了。
黑色阴兵之所以能在这个空间里纵横肆虐,原因就是地碗被阴龙带走了、曾祖父也离开这个空间,阴兵符阵的守护责任和压制它的力量都不存在了。
所以说,云纹落部族现在遭到了灭顶之灾的大难,在画面上表现出来就是云雾消失不见、并露出了像题款一样的兵阵,而阴阳朱印其实就是红旗。
这么说的话,云纹部族现在陷入了困境,罪魁祸首其实曾祖父江恨、阴龙和我。
这么一想,我真是惭愧,脸红,不安到了极点。
从感情上讲,自从我进入空间以后就看到阴兵的残暴无情,以及云纹部族的不屈和抗争,再加上和王心梅长得神似的白羽姑娘,所以我心里的天平自然而然地就向云纹部族这一边倾斜。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我此行本来是为寻找控制阴符兵阵的方法而来的;现在为了云纹部族,我更应该义不容辞地担下为白羽姑娘提供帮助的责任。
二者似乎并不矛盾。
但要怎么样才能消弥阴兵带来的灾祸,我仍然像在宋老家里一样,没有半点头绪。
可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白羽问我:“是江恨让你来帮助我们抗击阴兵的吗?”(。)
第425章 夜歌
我这次到云雾画空间里来,唯一有价值的发现是:在石马山下的时候,自己对双方的搏斗只能作一个看客,而无法发挥任何影响力。
这样子我虽然倒是没有生命危险,但之前看着那孩子白白丧命,心里真不是滋味。
而上山进了密林以后,遇到白羽,就不一样了,云纹部族完全能感受到我的存在。
根据这一点,我相信云纹部族一定在石马山上布置了某种我不知道的自我保护装置,比如法阵之类的存在。
也就是说,只是因为阴兵的进攻来得太突然,所以云纹部族在一开始遭受到了不小的损失。
但牺牲的都是慌乱中被猎犬驱赶下山的普通百姓,云纹部族并没有战士出动的迹象。
这就使得我坚信他们现在可能出于某种策略而选择了隐忍待机、并利用牺牲部分人的代价来迷惑阴兵。
另外,貌似阴兵只能在山脚的密林里折腾,而到了山腰以上他们就无能为力了。
所以在白羽问我是不是来帮助云纹部族的时候,我就直言相告,自己只是进来寻找答案的。当然,如果我成功了,这个空间里就可以恢复往日的宁静。
“好吧,我想你要的答案可能在江恨那里,也就是黑谷,但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族才能打败阴兵,所以你得耐心在这里等下去。”
看来我是得再去黑谷一趟,但不是现在。
另外,我才发现白羽竟然是这个部族的指挥者,就想借机看看她的本事。
我问:“你们打算反击了吗?”
白羽点头:“我们就在在山上观战。”
接下来,出乎阴兵的意料,战斗是是由石马山这边开启的。
云纹部族前方潜伏小组派出部分战士,在下半夜发起了突然行动,对部分阴兵营区进行不断的小规模搔扰。
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激怒阴兵,吸引搜索小队前来追击。
阴兵一开始倒也还沉得住气!因为云纹部族仅仅只是夜间不停袭扰,不敢发起大的攻击行动,自然不被他们看在眼里。
所以阴兵只是冷眼旁观,一直按兵不动,看看云纹部族到底想干什么、能干什么。
这的确是稳健的应对方法,看来他们打算看一步、走一步,准备随时捕捉有利战机。
另一方面,带着猎犬的小队的也活跃起来,显然他们也是以此来回应云纹部族的袭扰。
而白羽眼见阴兵一直不为所动,心中有些着急;加之阴兵取了守势来应对小队的袭扰,便决定大胆出击一次。
白羽派出去的成员自然也是经过精心挑选出来的,胆大心细、本领高强;更重要的是在潜伏过程中憋得有些狠,报仇心切,恨不得立马与阴兵见个高下!
被选择率先出击发动自杀袭击的一个青年,真是有股子少见的狠劲。
他自己经过精心准备,故让出生对方巡逻小队逮了个正着,被俘虏了。
这是主动送上门去的;没错,阴兵也并不总是不由分说便取人性命。
特别是在山下望着山上徒劳兴叹,他们也正想抓个俘虏来寻找一些突破口。
搜索小队遵抓到这个青年以后,如获至宝地将他送往大帐。
然后那个勇敢的死士就果断引爆了自己的身体。
“轰!”
 
; 阴兵大营中的惊天一爆,死伤无数。
在蛮军大营之中的爆炸,初步实现了白羽事前的构想:就是给阴兵来个中心开花;虽然没有伤到阴兵的头领,但这的确大大激怒了敌人。
对于阴兵方面而言,此次引爆让他们从似睡非睡的骄狂迷梦中清醒过来。
原来,云纹部族也并不是只会一味采取守势,现在也能发动攻势了。
原来,云纹部族并不是只会做缩头乌龟,也会露出獠牙的啊!
原来,云纹部族并不是象先前一样,只能像猪羊一样被屠杀,逃遁;而是可以适时往自己的要害扔大杀的器。
人家可不是零敲碎打闹着玩的,一整就惊天动地!
那他们还用得着客气么?
进攻!报复性的进攻!
但是阴兵不清楚,石马山上的云纹部族正中下怀。
更多的猎犬闻风而动,阴兵还从各处营地里抽调人员参与围剿。
不多时,就看见为数不少的云纹族人被从藏身处逼出,慌不择路地往山上逃逸。
而先前阻止阴兵前进的某处防护法阵竟然失效了!
于是大批的阴兵开始突进。
包围圈不断缩小,看得见敌人越来越集中。
谁想得到,这回云纹部族用的却是火攻之计!
在阴兵身后,终于又突然出现一批云纹部族,开始发动先前的机关布置,喷油、点火!风助火势,飞快地往山上漫延。
阴兵不知道,云纹部族最大的优势就是多年经营下来,在石马山上预留的逃生通道,不过不是空间通道,而是经过一番改造并作了精心掩饰的一条条天然或者人工暗洞。
另外,云纹部族在山上还准备好了各种大大小小的单体洞穴可以分散藏身;这样一来,即便后面阴兵气急败坏展开更大规模的报复时,也可以为不小心散落在防护法阵以外同族人的生存创造条件、作足准备。
而被烈火追逐的阴兵则只好继续往山顶跑。但是怎么跑得过火势?能往哪里跑?
不用说,这一下,阴兵的损失惨重!
石马山上,阴兵大败;焦头烂额之际,且看他们这回如何收场!
石马山上的云纹部族被阴兵压制了这么几天,这回总算是狠狠地出了口恶气!
不单是后方一片欢腾;前方零星分散在潜伏的人员、蜗居蜷伏的小股作战力量、还有一度恐慌度日的家属们,大家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
但是白羽却不开心。
她开始在口中轻轻哼唱出一段不知名的旋律、但我却不清楚含义的歌词。
苍茫夜色中,只见密林中灯火明灭,白羽的同胞们正围火起舞的时候,白羽的歌声响起来了!
在我听来,这歌声凄婉悠长,一派焦虚的情绪中辗转冲突,白羽似乎在尝试寻找一个突破口;仿佛妙龄女子正轻舞绸带,而末端却缠系着一只秤砣,在百般挣扎、想要摆脱……
那是因为她的心中悲苦,平时有意抑制、这时候却在歌声里无意释放出来。
谁愿意承受重压?
就连我也深受感染,心中很是悲怆和怜悯。
我知道,这种情绪不过是个绳结,是云纹部族人的苦难缠绕着阴兵的仇恨而化成的绳结。(。)
第426章 入口
一夜无眠。r?an?e?n.
这天凌晨时分,我向白羽告别。
她问:“怎么?你没有耐心等到我们获胜吗?”
我就实话实说,其实曾祖父江恨已经离开黑谷;并又告诉她自己并不是没有耐心,而是时间实在不允许,因为这一次的停留时间很有限,我必须尽快出发去寻找自己的答案。
从我在现场观战的情形来看,云纹部族的反击更像兔子急了咬人的那种;反击过后就没有乘胜追击的实力和动力,毕竟他们还是太弱了,接下来只邓凭借防护法阵困守。
而阴兵这边呢?在尝到苦头以后,终于收敛起了最初的骄狂和傲气,开始稳打稳扎地实施包围,观望,并不急于冒进攻击。
云纹部族的反击过后,现在的局势开始僵持、并且会持续一段时间,也许是猴年马月。
这样的话我可等不了。
从实力对比来看,云纹部族仍然处于下风,至少暂时要处于下风;也许他们的苦日子才刚开始,长期消耗下去对他们其实是极为不利的。
所以这样的形势就迫使我必须想办法为他们做点什么,尽快结束纷争。
我这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云纹部族、为了白羽。
因为夜里那一段歌声对我的内心有大的触动,让我更清楚地看到白羽以及她代表的部族感性的一面;相比较之下,我很厌恶阴兵的残暴和无情。
我对白羽说,这其实就是一个策略问题。
如果能让阴兵的头领下令收兵,一切就完美解决了。
记得在战斗开始之前,我曾听到这支阴兵的带领者在骂战时提到“我家头领”如何如何,这也就是说,也许在黑谷中真的存在着这样一个boss,我如果能降服他,让他下令把阴兵撤回,事实不就解决了吗?
所以我得去找到那个头领,设法介入或影响他的决策。
至于白羽,希望她带领部族暂时拖住阴兵,最大限度地保全自己。
我会赶往黑谷去探寻问题的解决之道。
不用担心我自己,因为事实已经证明,离开石马山以后,阴兵反而无法对我造成伤害,所以我的安全完全不成问题。
白羽最后说:“好吧,你和江恨一样神秘,我相信你们的善意。”
……
我再一次回到桥头附近。
因为在出发之前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
从与他们接触过的情况来看,云纹部族更像是我的同类,也就是活人;而阴兵肯定是鬼了。
那么阴兵会不会是通过阴符兵阵以术法的方式生成的?
因为当初进入空间之前,我曾看到在阴符兵阵在画面上是以类似文字一样存在着的,而我进入画面看到的阴兵却是会说话会行动的真人。
也就是说,我认为阴兵只是外在的表现形式,我如果能找到阴符兵阵并且参悟明白,不就可以为云纹部族消弥兵灾了吗?
只是不知道阴符兵阵是以什么相的形式存在,是一本书、还是布置在特定位置的法阵?
云雾消散以后,宋老父女和我还在画面上看到一块倒伏的无字残碑,它绝不会毫无理由地出现在画面中并让我们看到。
也许是因
为我们江家本来就是制碑出身,这就令我对这块无字残碑产生了兴趣。
也就是说,我觉得它可能与我要寻找的答案有某种关联。
根据记忆中画面上石碑的位置,我决定回到桥头,以溪流为参照去寻找这块石碑。
“画面偏右的树丛、溪水……”
我喃喃自语着,站在溪边向对岸仔仔细细地搜索,特别是有树丛的地方。
但是却一无所获。
不过我一点也不气馁,因为我现在所处的这片空间实在太大了,以记忆里的画面来作参照,出现偏差是免不了的。
既然一时半会找不到,我还是先放一放、去黑谷吧。
于是就顺着溪水南岸一直往东边走,去寻找那条小船;一路上的辛苦自不必说,唯一的好处是不会偏离方向。
然而接下来越走越迷茫、越走越心惊!
因为随着我不断向前,溪流的水面渐渐变宽阔,在不知不觉中,溪水变成了一条宽宽的大河。
我自信方向是不错的,但是我再也找不到那条小船。
在路上差不多走了两天,眼前出现一座桥,是由一块天然的巨石横卧在河面上形成的。
桥下水流奔腾喧嚣、桥上则有一队黑甲红旗的阴兵源源不断地从对岸过来。
再向对岸远处看,我却勉强辨认出来,那里就是黑谷、阴兵正是从山谷里开出来的,而他们行进的目标正是石马山方向。
怎么会这样?
因为我从附近观察到的环境知道,这里正是我们当初前往黑谷的地方。
但是为什么只有一条小船的渡口,现在却变成了跨越天堑的天然奇景了呢?
如果眼前是一座人工搭建的桥我还能理解。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而最不可思议的还在于,我和阴兵的存在形式倒了个儿。
我现在倒像是一个游魂,就是和阴兵面对面撞到,他们也只是穿过我身体的虚影,对我无法造成伤害,而我对于他们也同样。
百思不得其解中,我就啼笑皆非地过桥去,向黑谷进发。
一路上阴兵队伍看不见头尾,这就让我十分疑惑,黑谷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容纳得下这么多的人?
这又是一两天的行程。
当我来到黑谷入口的地方,眼前所见再次刷新了我原本的记忆!
这里已经没有了云雾的遮挡,站在山顶就可以鸟瞰整个山谷,但我已经完全不认识谷底平地上的景象了!
那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广场。
在广场中央,只见一根根高高的立柱,纹饰古朴、精美绝伦。
被立柱围绕着的是一片圆环白色区域,在中间又是一个圆形黑洞,二者组合在一起,看起来就像一只睁开的眼睛。
从这个黑洞里发散出一种不可言传的死亡气息,让人看不过来、不敢看、却又无法把目光移开。
远远望去,阴兵正源源不断地从黑洞里钻出来,在广场上列队,然后出发前往黑谷之外的世界。
难道、这里已经变成通往黄泉的入口了吗?(。)
第427章 搅和
我不知道这个广场以及黑洞是不是黑谷真正的面貌,还是地碗被取走以后,才由阴兵自行建造的。天『籁小『说
又或者,以前看到的黑色山谷和血红色岩石都是法阵制造的障眼法。
如果我眼前现在的景象才是真实存在,那幻影一样的阴兵的出现又怎么解释?
也许前后两种景象都是幻像呢!
究竟谁是真实谁是幻像,的确真假难辨。
但是可以亲自验证一下。
比如说,如果广场中央的黑洞真是通往黄泉的入口,那我只要钻过去、到了尽头,就必然会见到阴龙和恶鬼的混合体。
那么我要不要现在就出?
之前宋老不是说了:一要喵儿、王心梅以及田织随我一同前往,二要为我打造一个便携式的防护空间。
如果我现在贸然前去,真的到了黄泉,会不会有难以意料的事情生?
现实点讲,就是我个人的安危以及可能影响现实世界的事情生。
再三考虑之后,我还是决定就这样进黑洞一趟,没错、就我一个人。
我是这样考虑的:
黑洞里是不是真正的黄泉,这还不确定;我既然是来寻找答案的,如果就此打住,其实就是半途而废。
而如果这里就是真正的黄泉,正好!还是让我一个人去冒险吧。<>
小伙伴们不能陪我去,其实更好,因为就算碰到危险,我只要考虑自己一个人就好,用不着分心。
这样来看的话,如果我一去不复返,此行付出的代价也就只是我一个人罢了。
也就是说,小伙伴们与我同去,只能算是宋老的临时安排,并不是充分必要条件。
而且根据我的观察,一直以来宋老对于黄泉的具体情况其实并不太了解,黄泉其实是他的短板;所以我没必要完全遵守他的安排。
就这样决定了!
我就抬腿朝山谷底部的广场走去。
一路上阴兵队列不断朝我走过来,我和他们互相穿过,一点也不受阻碍。
又用了一段时间,我才来到广场上,我还特意用脚跺了跺,现这是真正的实地,地面上的石板都很坚硬厚实。
又到旁边去抚摸了一下立柱,上面的纹饰触感同样是真实的,而且还带着冷嗖嗖的凉意。
定定神,在广场上平静了一下,我将自己从出到现在的经历都捋了一遍,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出现过大的纰漏或过失。
那么现在就进黑洞去吧,无论后面是好是坏,都是我自己独立选择的,不后悔!
打定了主意,我就迈步走向黑洞。
黑洞里面什么都看不清,但阴兵还在一个接一个地从里面露头出来。
我迈出一步,却意外地现自己的膝盖以下的部分不见了。<>
不,其实动动脚指头也还是可以的,说明我的腿足只不过是被黑暗淹没掉了。
但我落足的既不是水、也不是实地,倒好像踩在了一只软软的垫子上。
然后身体就一点一点地慢慢下沉。
每下降一点,我的身体就被黑暗淹没得更多一分。
然后渐渐地,我的双脚就感受到一股力量从黑洞内部传过来,顶着我的脚板,像是想把我挤压出去。
这个时候我的身体还有大半露在外面,突然现从黑洞里冒出来的阴兵一下就少了很多。
要知道在我进入黑洞之前,他们可是一个跟一个出来的;而现在,之前出去的大部分已经列队完毕,但我的身边阴兵冒出来的数量已经大大下降。
咦?难道我的身体进入黑洞中,对阴兵出现度产生了影响?
那我岂不是起到了堵漏塞子一样的作用!
&
nbsp;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在想,假如这黑洞就是一个水潭,那它就会有出水孔,而阴兵的出现过程会不会就像水从泉眼里涌出来一样?
在外头的时候,我无法对阴兵施加任何影响;但是我一旦进入黑洞,就影响到了它们的涌出度。
之前我是脚最先进入的,那现在改变一下,如果我在黑洞里屈身改变一下,让头先接触那股挤压力,在黑暗中会不会“看得见”什么?
一不做二不体,我就蹲身闭眼屏住呼吸,将双足调整向后,做了个蛙泳动作。<>
整个身体都没入到黑暗之中,然后我才试着呼吸了一下,竟然可以!
心中一喜,于是就大胆地睁开眼睛。
啊……
这里哪是水潭!
原来这个黑洞是某种胶质体一样的存在,在里面都是人的身体,在我的四周挨挨挤挤。
其实它们也不完全是人,准确来说是腹中胎儿,无数像葡萄串儿一样挤在一起的胎儿。
我看得见他们只要成形就会渐渐长大,只要长到成人大小就会继续长出护甲,然后就从黑洞里分离出去。
也就是说,这个黑洞是类似女人子宫一样的存在,能够专门孕育这些黑甲的阴兵。
这个现让我真是啼笑皆非!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眼前出现一个大头娃娃,肥头大耳的样子,虽然黑乎乎的,但是看起来也蛮可爱的。
我就忍不住好奇地伸手摸了他一下。
但是我的手刚一碰到那张小脸,他竟然就化掉了。
真是,就像冰激淋被快晒化了一样,他就在我的眼前快融化,变回到胶质体状态。
这下我真是目瞪口呆!
不敢相信!我想会不会是错觉?
我想再抓一个娃娃来试试,但是看来看去,这些刚成形的小东西让我实在不忍心下手。
又向四周寻找了一下,终于现一个正在生长黑甲的家伙,看起来面相凶恶十分可憎,我就一把将他拽了过来。
他惶急地向我吹胡子瞪眼,不断作出威胁恐吓的表情。
好可恶、如果让这家伙分离出去,恐怕又是一个屠杀云纹部族的狂魔!这么一想我可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索性就用另一只手在他的脸上抹了几抹。
于是,就像捏泥人一样,他被我弄了个面目全非。
我再狠一狠心,索性用双手像揉面一样,毁了这家伙,让他又变回到胶质体。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我就渐渐放开了手脚,心里也一下就想通了——
这不正是我改变战局的最好机会吗?与其等到他们成形以后出去和云纹部族打仗,不如我现在就来个釜底抽薪,胡乱搅局一番,让阴兵无法顺利生成,这样一来白羽他们那边的压力肯定要小得多。
就这么办!
于是我就打消了一切顾虑,手脚并用地开始搅拌、搅拌、不停地搅拌……
到最后,整个黑洞里就变成了面汤一样的存在,只要有胎儿生成,我就毫不客气地用手或脚一搅,让他不能成形。
虽然之前分离出去的阴兵我没办法阻止他们前往石马山,但是现在要断了他们的后援简直轻而易举!
忙活了一会,我抽了个空从黑洞中探出头去看了一下广场上的情况,不禁喜笑颜开!
因为广场上的阴兵队列被我打断,这最后一个庞大兵阵貌似还差几个人,于是他们就这样傻傻地站在那里等着,一动不动。
看来他们这是要等到凑足了数才会成建制地出去作战。
这下好了,又拖住了一大帮生力军!
咳、我却又贪心不足地想:现在要是有办法把这个兵阵再拖回到黑洞里来变回面汤就好了!
第428章 乱码
在搅啊、搅的过程中,我又想到一个问题,也就是指挥所有阴兵开展行动的头领,到现在为止我都还没有发现他的任何踪迹。 ?.?
现在知道了,黑谷显然就是阴兵的大本营,阴兵是从黑洞里生出来的;而他们的头领是什么来历、他在哪里?
这个头领会不会是阴符兵阵本身以一个虚拟的将军身份这种外在形式出现,还是另有其人?
这些情况我都不知道答案。
所以我就一直不停地扮演好这个搅局者的角色。
其实这么做倒也歪打正着起到了一石二鸟的作用:一是在黑洞里不断地破坏阴兵生成的过程;二是用这种方式逼那个所谓的头领现身——如果他真是个有意识的人的话,应该会现身出来阻止我的搅局行为。
但我是真没想到,这个家伙还真沉得住气,无论我怎么搅和,他都一直不肯现身。
难道我猜错了,所谓的头领其实并不存在?
最关键的是,难道我就要这样在黑洞里一直忙活下去,做个永远的泥瓦匠?
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就是:我如果要继续阻止阴兵的生成,就得不停地搅啊、搅;只有这样一直不停地持续下去,才能让阴兵一个都不要生长出来。
然而这却是不现实的,因为我要吃饭要睡觉要休息,否则会把自己累死的。
而如果我停止搅和,阴兵又会继续生成。
咳……才发现这竟然是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看来这个黑洞就是陷阱,这样轻轻松松就把我陷进去了。
怎么办?这样下去可不行,我如果继续被绊住的话,肯定会耽误正事。
很显然,一味在黑洞里搅拌,这只是一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解决问题的根本在哪里?还是控制阴符兵阵的方法,一是控制阴兵能否生成、二是控制生长出来的阴兵让他们不要离开。
我想阴兵应该就是阴符兵阵的表现形式;而他们的头领也许同样是表现形式、也许是阴符兵阵的某个关键部分,还可能就是控制兵阵的方法本身。
所以他才神龙见首不见尾,显得这么神神秘秘。
是神也好、鬼也罢,那就把他找出来!
当然,这个念头想想很简单,而实际做起来却很不容易。
因为我手上的搅拌工作仍然不能停,虽然可以短时间暂停一下,但不可以就此罢手的。
所以我现在现在做的就是一心二用、两者兼顾。
先是借着搅和动作,潜游下去,将黑洞底部摸索了个遍。
最后发现黑洞同样也是一个碗状存在,但是内壁和底部都没有发现类似泉眼一样的孔洞,除了黑色的胶质存在,就连纹饰也没有,十分光滑。
我同样没有发现有法阵存在的迹象,这真是奇了怪了!
随后我就改变了主意,决定把注意力转向黑洞外面。
具体来说就是,把头颈探出黑洞来用眼睛观察搜寻,看看这个广场上还有没有其他不同寻常的线索。
而脖颈以下则继续不停地手舞足蹈,让新的阴兵不能从黑洞里生长出来,一旦有露头的就果断把他连拉带踹地扼杀在黑洞中。
然后再忙里偷空仔细观察广场上的边边角角、一切事物,期望能尽快找到能证明自己预想的明证。
 
; 唉、一心二用真痛苦;一个字:累!
但是再累也得坚持下去呀,我相信自己的视力、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你还别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虽然没有到吓一跳的地步,不过广场的布局倒也让我看出了一些特别不同寻常的地方。
首先最吸引我注意力的地方,就是那些立柱。
之前我已经触摸过,立柱柱身上雕刻着精美的纹饰,而且还有些凉凉的感觉,只是当时一心想着进黑洞探察,没有细看立柱的整体形状。
现在从稍远距离来看,在我的眼睛里就发现,这些立柱在外观上粗细高矮均不太一致,而且怎么看怎么像一支支巨大的毛笔。
而之前被我摸过的纹饰,明明是雕刻上去的,但是从我现在的角度看过去,显得动感十足,而且很很像文字。
不过,这些文字一样的纹饰和之前在云雾画面上看到的阴符兵阵又不一样,好像是……鬼门术法符号!!
是的,我看得清清楚楚,绝不会错的。
这个发现让我的心立马怦怦怦加速跳动起来!
白羽不是说,从前曾祖父就是在这里镇守,不让阴兵走出黑谷的吗?不用说,肯定是曾祖父江恨留下的遗迹。
这个发现顿时让我心情大好。
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自然要专心来研究立柱主的术法符号,看看它们是什么意思、如果组成法阵又有什么意义和作用。
我在想,立柱上的这些术法符号,会不会就是控制阴符兵阵的法阵分解呢?
但是,等到我把立柱一根一根地看过来,上面的内容却让我一头雾水十分费解!
怎么说呢?
立柱上的确都是鬼门的术法符号,但它们的排列组合完全脱离了我的认知。
这就好比:汉字我们都认识,从字、词、句,到段落和篇章,外加标点符号,它们的排列习惯和组合规律等,都是我们能理解的,这样才有实际意义。
但我现在所看到的术法符号的阵列,就象脸滚键盘弄出来的一篇文字,完全没有规律可言。
也就是说,这些术法符号完全没经过真正的排列组合,毫无明确的指向或意义可言!
呃、难道曾祖父离开黑谷之前,留下这些符号,是故意跟大家开玩笑来着?
不、会、吧!
我想了想,还是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因为根据我对曾祖父的了解,他是个极聪明的人,却没有捉弄人的恶趣味。
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绝对不是心血来潮整篇乱码文来糊弄人的。
等等、乱码文吗?
我貌似想到了什么。
一个乱字,没有规律可循的凌乱,似乎又说明了什么。
会不会是曾祖父担心有别人会看懂这些术法符号,才用这种方式来迷惑大家?
也就是说,只有鬼门后辈看到,才有可能从一片凌乱中找出规律理出头绪!
好吧,我想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个了。
反正现在手脚不得闲,但我的脑子却可以用来思考啊!
这么一想,我就心平气和地来,开始去尝试从这些杂乱无序的术法符号中寻找解码的钥匙。(。)
第429章 冒牌
首先第一步是把立柱上的这些乱码文记录下来,然后再进行研究分析。ran?en?.?
而要完整记录每一根立柱上的信息,就需要一根一根地去看和记忆;而我现在为了阻止新的阴兵生成,肯定不能离开黑洞。
不过这可难不倒我。
因为我有心镜之术啊,只要激活心镜之术,虚拟出一个自己的影像,就可以行动自如、全方位地去看立柱上的内容。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又多了一个心眼。
这是因为我猜测所有这些阴兵都是以术法的方式从阴符兵阵里派生出来的。
而如果我直接用心镜之术的话,会不会受到阴符兵阵的排斥或压制?
或者,我自己的投影会不会和广场上的阴兵同质,从而被他们当成奸细抓住?
这个需要用事实验证,但是我又不能冒险验证。
想了想,我就找到一个蒙混过关的办法。
具体来说就是,我用心镜之术投影出自己以后,又给这个影像加了套黑甲,就和站在广场上阴兵的装束一模一样。
弄妥了以后,就用意念指挥着自己的影像慢慢从黑洞里爬出去,就和新生成的阴兵一个模样、一个动作。
接下来,慢慢地走向方阵。
就在这个时候,所有的阴兵突然动了,只听他们齐声大叫道:“吼!”
然后是整齐划一的动作,他们竟然朝着我这个方向,把手里的兵器扬了起来。
我就被吓了一大跳!
连忙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身子,就想让虚影跳回到黑洞里来。
但是接下来阴兵们却再没有异常的动作,所有人都保持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奇怪,怎么会这样?
我也就没动,不过却又习惯性地抬手去挠挠头,然后放下。
而我的手刚一放下,所有的阴兵也都唰地一下把兵器放下,再次回复到泥塑一样的列队动作。
我愣了一下,然后就恍然大悟!
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应该是我的这个扮相再次歪打正着,让阴兵们把我当他们的军官了,其实他们刚才是在向我行军礼啊!
貌似是阴兵执戈礼,而我的挠头动作也被他们当成了回礼或者是向他们下达礼毕的口令。
虽然不知道我这个冒牌的军官是什么级别的,但是在这个方阵面前应该是我最大。
那我想干啥干啥,估计他们谁也不敢放个屁!
于是我就昂首挺胸大摇大摆地绕着黑洞外面的白色圆环踱起了方步。
阴兵们显然不明觉厉,不知道我这是什么用意,但是他们倒也一直严守军纪,整个方阵岿然不动。
而我则大模大样地把立柱一根一根地看了个够,这样就记住了每根立柱上所有的内容。
接下来自然是打道回府喽!
我就转身朝黑洞走;不过,到了边上我突然又想到一个主意。
因为这些阴兵正一脸懵逼地看着我这个“长官”,不明白我到底要干什么。
虽然身份是冒牌的,不用白不用啊!
那就再借题发挥一下,如果能成功的话,那就太爽了……
我是这样做的:先对着方阵那边招了招手,作了个“跟我来”的动作,然后就一纵身跳进了黑洞。
影像没入黑洞,我的心镜之术就结束了。
现在再换成我这个真人,探出头去察看广场上的动静。
不看不打紧,
一看笑死人——”哈哈,我成功了!”
只见阴兵们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就成一路纵队,小跑着向黑洞这边赶来。
到了黑洞边上,他们就像下饺子一样往下跳,扑通扑通扑通……
广场上变得空空荡荡,而黑洞里的挤压感又开始增强了。
然后我就开始大展拳脚,不停地拳打脚踢,把回到黑洞里的阴兵给还原到浆糊状态。
咳……这个过程说来容易,实际上却把我累得够呛、因为一个方阵的阴兵实在太多了。
但话又说回来了,累是累了点,但是这样兵不血刃就搞定了大队的人马,这样真是太爽了啊!
我一直手脚不停地忙活,把自己累得出了一身大汗。
好容易暂告一段落了,我干脆就从黑洞里爬上来休息一下。
当然了,我可没忘了用心镜之术给自己加上一身黑甲来掩人耳目。
在这个过程中,黑洞里还又生成了一个阴兵;不过他才呆头呆头脑地探出头来,就被我作手势给吓了回去。
又等到养足了精神,我才又跳进去一通狂搅,黑洞里就又成了一锅面汤。
接下来,仍然还是一心二用。
手脚不停阻止阴兵的生成。
然后再用心镜之术把立柱上的内容变成照片一样的存在,在脑子里进行研究分析。
一开始我的确是把这些凌乱无序的术法符号当成乱码文字来研究的。
后来左思右想之下,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曾祖父和我所处的时代相差甚远,记得他们那个时代,文字是竖着读、或者从右向左读的,而我们现在是从左到右的阅读顺序。
所以我想,这种文字排列习惯会不会影响到曾祖父在组合术法符号时的顺序思维?
于是就把这些符号竖着研究、从右向左来研究,但这些符号组合在我眼中看来依然还是乱码。
也就是说,以每一根立柱上的内容为单位来研究,最后却没有任何发现。
我再换了一种方法进行尝试,就是依照立柱顺序把上面的内容放到一起来观察。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我找到破解乱码的钥匙了!
因为一根根立柱是环绕黑洞的,是分散的;但现在我用照片的方式把立柱拼合到一起,于是就发现奥妙所在了。
原来这些术法符号形成整体以后是一幅画的术法表述;或者说,是画完以后再用术法符号来表述,最后又分割开来镌刻到立柱上去。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曾祖父江恨擅长的是画,而且石雕是江家谋生的看家本领啊!
这两种本事被曾祖父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好复杂,不过真是巧妙的构思。
如果也有人和我想的一样,把立柱上的内容拼合在一起,他要想看懂,还得通晓鬼门术法。
那么这幅画的内容是什么?
是曾祖父的自画像,以及广场和黑洞。
事实上,广场在画中是桌面,黑洞是砚台,而白环则是白纸,那些立柱真的是毛笔。
只是与广场实景不同的是,白纸上还写有一篇“文字”。
这才是最最关键的部分!
同样是笔走龙蛇的书法作品,和先前在宋老书房里看到的有点相像,但又不同。
因为这是用鬼门术法符号来表现的,我完全看得懂。
换句话说,这是曾祖父把控制阴符兵阵的方法,用鬼门术法“翻译”了一遍,而形成文字。
这就是他最后留给我的一份特殊礼物了。(。)
第430章 临行
我从云雾画空间里闪身出去,却见璇真小师叔正扶着宋老的手臂,两人驻足而立、正静候着我的到来。.』⒉
这个时候,窗外,秋雨正沥沥而下。
但三个人却相视而笑。
宋老说:“看来你这一趟不虚此行。”
说罢他又抬手指向画面,对我说:“看,阴符兵阵已经消退得一干二净了。”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个情况。
现在再来看画面,上方题款位置一片空白;下方梅花开得热烈,而我之前在空间里见到的天然石桥俨然已在画中,桥下溪流奔腾。
桥头倒伏的无字碑仍然还在,但旁边却多了一个古装女子的背影,好像正要上桥走向对岸;但是黑谷方向现在重新被云雾缭绕遮掩。
这个时候的云雾已经不再满满地充斥画面。
也就是说,墙上的这幅画已经妥妥成了一幅真正的风景。
接下来我就将在画面空间里生的情况向宋老父女大致讲了一遍,并指着古装女子的背影对他们说:“这就是长得和王心梅几乎一模一样的白羽,我离开以后她就会前往黑谷,去那里结庐而居。”
璇真小师叔有些担心地问我:“那她会不会有危险?”
我告诉她:“不会。”
因为我已经按照曾祖父的纸上留言,激活了原来的法阵。
再加上现在黑谷中心处的阴兵已经被我彻底收起,那里已经又变回到黑色山谷和红岩石面貌,而且也不再有阴寒存在,反倒是一个宜居的好地方。<>
至于云纹部族,现在阴兵挑起的战火已经消弥,他们又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了。
可以说,那里将会变成真正的世外桃源,就是宋老或者璇真小师叔偶尔想进去小住也不成问题。
至于我,接下来的还是得带上小伙伴们前往黄泉一趟。
不过临行前我们的工作还得继续。
这一次我主动开口,请璇真小师叔设计一辆马车,然后还要宋老进行术法构造,最后一道工序是我的工作:贴膜,然后就可以出了。
“贴膜?”
“是的,这就是江恒版的阴符兵阵,哈哈……”
我接着向他们解释道:
因为我已经从曾祖父的留书里了解到了阴符兵阵到底是什么东西、以及控制它的方法,所以我尝试着用阴符制作了张类似膜一样的法阵,使用起来很方便:到时候只要往马车上一贴,就可以穿梭阴阳分界到达黄泉。
根据曾祖父的交待,我这一趟去黄泉,除了调停恶鬼与阴家的矛盾,另外还又多出来一个任务,就是把用来书写阴符兵阵的专用墨给他们送还回去,物归原主。
所谓的专用墨,就是黑洞里的那些胶质体;因为我身上有阴氏血脉,所以才能将它收拾妥帖了。
事实上,阴符兵阵是这样来的:
可以使用专用墨,根据某特定方法把阴符画出来,在此基础上构建出法阵,法阵可以生成阴兵,再由它们按照画符者制定的规则自主列阵,这样就可以承担守护或者作战任务了。<>
也就是说,在方法上没有任何区别,差异只在于专用墨本身的不同。
所以只要掌握了方法,既然有阴符,自然也能有道符、鬼符甚至巫符。
所以准确来说,用“阴符兵阵”来描述这种方法并不全面,因为还有道门的
符阵、鬼门的符阵、巫门的符阵。
而且从法阵生成的阵列,可以是兵阵,还可以是农民、工匠,甚至可以是猎犬之类的,目的就是为了满足不同的需要。
从这个角度来说,各家门派专用墨的质量和画符的水平决定了符阵生成阵列实力的强弱。
之所以要把黄泉的专用墨送回去,是因为我们根本就用不上。
另外,如果平时对阴符兵阵疏于管理控制,它就会自动生成兵阵出来捣乱,所以还不如把麻烦还给黄泉了事。
这就是曾祖父留书给我交待的内容了。
另外曾祖父还要我把制作符阵的方法分别转送道门、巫门各一份,接下来我就毫无保留地向宋老和璇真小师叔讲述了一遍。
我指着阴符兵阵消退的位置对宋老说:“曾祖父留书里有交待,请宋老方便的时候在这里用道符题字一幅,然后这幅画才算真正完整;然后这幅画从此就托付给您了。”
看得出来,宋老很是感慨。
接下来还要回沙柳去向田家转送一份。
其实在我的内心老大的不愿意,不明白曾祖父江恨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感觉他有些滥好人的嫌疑。<>
宋老和璇真小叔倒也罢了,而田家……这不是把刀子磨快了递到他们手上,给自己制造风险吗?
对此宋老却很赞赏曾祖父的做法。
他的意思是,就算这是刀,对错不在刀在人,田家要怎么应用这个方法暂且不说,不过现在大家互相都知根知底了,有能力相互制约,这样就平衡了。
所以也就不必过多担心。
换句话说,三家联手,那么后面也就不用再担心黄泉家族的负面影响。
另外,所有门派现在都共享了同一种方法,就算同台竞技,某种程度上也可以促进术法创新和展,对此应该乐观其成。
哦,连宋老都这么说,那好吧……
此间事了,于是三人对饮,算是为我饯行。
清凉滋味入喉,我们大家的内心似乎都被浸透了隔年的凝霜。
宋老郑重地说:“饮了!”
“干!”
“干,干。”
一饮而尽,然后三人一齐亮出白瓷杯底,真是爽快!
我敬过宋老以后,又对璇真小师叔说:
“小师叔,来,这杯我敬你!”
她便和我对饮了一杯。
然后又是她的回敬。
你来我往好几巡,宋老说:“古人诗章,灿若星河;万千之中,我独甚爱《短歌行》。”说话间不由得吟出声来: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我听宋老的意思,貌似在他的内心仍然还有忧思难解?很少见他流露这种情绪来啊!
两天以后,我又回到了沙柳镇。
之后通过田英杰的召集,杨英翠、田织和我又一起去见了田爷爷,再向他们当面转赠了曾祖父关于符阵制作方法的心得笔记。
我看田爷爷的反应很奇怪,既显得高兴、又有更多的复杂情绪在里面,他大概也在思索曾祖父的用意所在。
时间紧迫,我也就不想在田家过多逗留,告辞出来,就带着田织回家去,叫上王心梅和喵儿,这就准备出了。
第430章 水路
?从家里出来,想不到还有送行的人,这个人就是杨WW..lā
也就是说,哥俩还是老规矩,只来了一个人。
在秋夜的冷雨之中,他也不打伞,在怀里抱着一只坛子,站在那家小吃店——“牛魔王”外面的路边。
他把自己藏在阴影里,还特意避着远远近近稀疏射过来的灯光,但田织还是一眼就看到他并告诉了我。
一看到坛子我就想到里面可能是牛牛,于是就有种不太好的反应。
但还是让小伙伴们停下来稍等一下,我自己走过去、耐着性子问他:“杨家爸爸,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送行。”
“哦,那多谢了啊!”
我淡淡地说。
“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水鬼他,走了。”
“什么、走了?他去哪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就着急地问杨怜生。
他半天没有说话,只是用悲哀的眼神对着我。
我顿时一怔,明白了,心情一下子就降到了冰点。
对于人来说,走了,是远走的意思,是离开人世的意思;而对于鬼魂来说,还能去哪?走了,就是永远的魂消魄散。
也就是说,大水鬼的魂体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在我去省城之前就一刻也离不开温泉的养护;现在,杨怜生带来了坏消息就是,我再出见不到他了。
第432章 到达
事实上我没能如愿看到石马山。 ?.??
马车明明是沿着地龙河道飞快前行的,但在不知不觉中一切就变了。
貌似骑马拖车的“大水鬼”以及马车一下子就静止不动,只见夜色挟带着漫天的秋雨扑面而来、又无声地穿透我们射向身后不知名的地方。
那种奇怪的错觉突然又出现了。
也就是,“大水鬼”、黑马以及马车和我们所有人都变成了虚影;而真实世界正在融化成液体状,加速从我们四周向身后倾泻而去。
仿佛我们正不断被流水洗涤冲刷。
我们这会真的就像黑色的礁石一样,任凭眼前的流体形状的世界向我们迎头而来!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的整个车身突然剧烈地震动了好几下,然后前面的“大水鬼”和黑马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女孩子们一齐尖声大叫起来:“啊——”
我们的眼前突然就空空荡荡的了。
再仔细一看,原来是我们的马车正从瀑布顶端飞跃而下!
奇怪、我不记得地龙河上有瀑布啊?
而且它的落差竟然这么高,我们就像坐过山车一样高速向下运动,都过了半天还看不见瀑布下面的水潭。
然后就像进入了一个淹没一切的黑洞,我们的眼睛再也没有任何参照物,“大水鬼”、黑马和马车被紧绷的绳索连接成一个整体,貌似又进入静止不动的状态。
王心梅突然朝我的腿上一趴,说了声:“好困哦!”
我正想说点什么,但却像是受到她的传染,困意涌上来,禁不住大大地打了个呵欠。
然后竟然不争气地“睡着”了。
不对,好像我又是清醒的,因为我发现自己依然还在马车之中。
只不过,马车里的空间好像变大了一倍,而且被玻璃状的透明物质分隔成了两个部分。
也就是说,琉璃隔断的那边突然多出来一个房间,我看到王心梅正伏在我的腿上,而我也是低垂着头,两人睡得正香的样子。
而再看看这边,王心梅和我都端端正正地坐着,旁边是田织,喵儿,另外角落里还蜷手蜷腿地坐着一个墨绿色的家伙,牛牛。
也就是说,只有我和王心梅发生了这种奇怪的变化。
很快反应过来,这大概就是灵魂出窍吧?因为我和王心梅是活人,而田织和牛牛是魂体,喵儿则是用术法画出来的存在、和魂体差不多。
王心梅看看我又看看自己,再看看另一个房间里的我和她,相当震惊的样子。
我就拉拉她的手,让她放松,没事的。
而田织和喵儿却对突然多出来的牛牛不乐意了,她们警惕地开始质问他:“你怎么会在我们马车上?”
牛牛苦笑着望望我,然后这才慢慢站起身。
原来他刚才就是坐在坛子口上的。
田织和喵儿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你一直躲在坛子里呀!”
接下来,田织年纪小,看起来倒是没太在意牛牛的存在。
但我却发现牛牛看田织的眼神却是相当不善。
我就给他打预防针说:“虽然你们杨家和田家不对付,但那是上一代人的事;而且田织是我的义妹,你是搭车的,所以可别自找麻烦,知道吗?”
牛牛只好点点头。
经过这一番周折,再看马车外面,仍然没有到达瀑布底下的迹象。
这就让我们十分汗颜:这么久、我们难道是进入无底洞了吗?
不过,经历了灵魂出窍,我们肯定已经过了阴阳分界,现在应该是真正踏上了通往黄泉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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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我们几个都是第一次体验这么漫长的远程旅行,对这种枯燥漫长的等待完全没有准备,感觉时间过得太慢了!
渐渐地,新鲜感没有了,大家都昏昏欲睡。
我也开始打盹,只是时不时就会醒过来看一眼小伙伴们。
让我感到欣慰的是,不管我什么时候醒来察看,喵儿都把田织妥妥地护在怀里;而且我看得很清楚,喵儿的手始终抚摸着存放骨爪的套子——这显然是在时时戒备着牛牛呢!
这丫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被女孩子们大呼小叫的声音吵醒了。
而且感觉好冷!
于是就费劲地睁开眼睛一看,几个女孩正挤在马车前方指指点点,而牛牛却被赶到我的旁边蹲着,他也睡醒了。
“这么吵、到了吗?”
牛牛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就站起身来也向马车外面看。
最先看到的是骑黑马的“大水鬼”,但是他们现在都大变样了。
这是因为前方冷风卷雪,不断地在他们身上堆积、冻结,黑马变成了白马、黑人变成了雪人。
这是到哪了呢?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
我于是就大声呼唤大水鬼,让他把马车停一下,我想下车看看。
于是马车戛然而止,我吩咐女孩们就呆在车上不要动,自己就跳下车去。
哎呀我的天……眼前的一切让我大吃惊,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看。
前方远处,那不是黑谷吗?!
没错,我们又来到桥头了。
不过这个桥头不是杨村到石马山的桥头,也不是我在云雾画空间里去黑谷时见到的桥头。
怎么说呢?
准确说,这里应该才是真正的桥头和真正的黑谷;而云雾画空间里的桥头和黑谷大概是江恨的画作。
因为我到那里去过一次,所以眼前的景象我再熟悉不过;但实景和画境还是有区别的。
最大的区别就是,这里的实景还要大,要更广阔得多!
别的不说,就是眼前这座天然的石桥,简直太大了!马车从桥面上过去,慢行恐怕得用半小时才能到达对岸。
至于远处的黑谷,虽然处于视线尽头,但看起来也是高得离谱。
脚下的道路从桥头一直延伸过去,一直没入双门夹峙的两座黑色山峰之间。
最主要的是,冷!
这种寒意就和恶鬼带我第一次去见阴龙取地碗时的体验差不多。
算了、还是赶路要紧!
我马上回到了车上,大声叫大水鬼加把劲,就快到了。
然后就匆匆忙忙地取出准备好的烈酒分发给女孩子们,还有牛牛。
“大家听着,前面是黑谷,也就是说我们快到黄泉了;马上就会冷得要命,所以你们得不时用酒对付阴寒,要不然会被冻僵的,这可不是开玩笑。”
这时王心梅说:“我好像用不着吧?一点都不冷。”
对,想起来了,她的体质是挺特殊。
不过有备无患总是不错的,我还是硬塞了一瓶在她的手里,等会即便她不需要,也随时可以给别人救急啊!
王心梅又问:“那大水鬼和黑马呢?”
“他们啊?没事,这里本来就是他们的家。”
……
马车继续朝着黑谷行进,我很好奇:不知道里面是黑色山谷加红色颜石,还是那个古怪的广场?(。)
第433章 读心
沉寂已经已久的女孩子们一听说目的地快到了,一下子就兴奋起来,又开始叽叽喳喳问这问那的。?火然?文?????.?
我被她们吵得实在头大,就不断地求放过:“大家消停一下吧,我也是第一次来、什么都不知道;反而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自己看个够……”
马车正在行进过程中,突然大幅度地颠簸了一下,很突然、很剧烈,就像船在海上突然遇到风暴,被大浪托起来再重重摔下去。
所有人都站立不稳,随着马车左右摇晃起来。
怎么回事?
只见前方的地平线也在左右倾斜,我还看见黑马人立而起,长声嘶叫。
同时,黑谷里面传来沉闷如雷的轰隆声。
地震了、肯定是地震了!
我于是就紧张起来,连忙大声吩咐小伙伴们:“地震了,各自找地方抓紧抓稳、不要松开!”
心里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里可是黄泉啊,怎么也会地震?
这个时候“大水鬼”已经骑着黑马转向马车这边来了,我就探出头去问他前面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可他却回答:“不知道。”
汗!
地面的震动和闷响还在继续,只是力度时大时小的。
我只好叫“大水鬼”收起绳索,先把马车停稳了,先等等、看情况再说。
真是奇怪了,这地震不早不晚的,偏巧我们刚一到这就开始了,很不寻常!
就这样在原地呆了一会,大家倒也不慌乱,只是黑马看起来显得极为烦躁不安,不停地在原地踢蹬兜圈子,拉都拉不住,看它的样子只想往黑谷那边跑。
我心中一动,难道是黄泉家族出了什么事情?不行,我得去看看。
三言两语地把我的意思说了一下,女孩子们倒也没有什么异议。
我就匆匆作了安排:“大水鬼”留下来和大家一起,我骑黑马过去就行;但大水鬼却想跟我一起去。
我不动声色地用眼神示意他留下来,当心牛牛坏事,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就没再言语。
实际上我从来没有骑过马,不过黑马本来就是我用黄泉家族的专用墨捏成的,让它驮着我完全没有问题。
就这样,我翻身上了马背,黑马就接连几纵跳出去,“得得得得”一通急赶,没多大一会就冲过了进入黑谷的山口。
再要往前却是不可能的了,因为前方路上横着一队黑甲方阵,正在高高的临时栅栏后面严阵以待,但是却肃杀无声。
咦、难道这里还有一支阴符兵阵?
我就勒一勒黑马,让它停下来,暂且不要上前。
其实我现在并不担心兵阵什么的,因为这个我也会,专用墨在手,要多少人都可以快速地变出来。
关键是得先把情况搞清楚再说。
这时候剧震又开始了,好像震源就在黑谷中央,现在声音大得吓人,听起来好像是什么东西在撞击山谷内壁,这才才产生了巨大的声音和震动。
难道不是地震?但我实在想像不出来有什么东西可以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黑甲方阵突然唰地一下从中间分开一条缝,然后就有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武士一路向我小跑过来。
“表弟、表弟……”
听出来了,是鬼少。
只见他气喘吁吁地来到面前,对我说:“你终于来了!快下马。”
“这些黑甲军士是你的家兵吗?出了什么事?”
“不是不是,咳……一言难尽!你跟我来吧。”
说完就一把扯着我朝军阵中走去,黑马自己在后面跟着。
不过没走出几步,我们人倒是过了,但是黑马却被几名武士拦了下来,他们凶巴巴地吼道:“把马留下!”
我就转身走回去牵了马,武士们眼看着就要发作。
我奇怪地对鬼少说:“怎么,这点面子都不肯给?”
鬼少回答:“不是啊,这些是鬼王殿下的禁卫;表弟你别……”
鬼王?他怎么到这来了!
看样子鬼少很担心我会惹事。
我微笑一下,就一招手把黑马变小放在手心里,三下两下就把它团成一只小圆球。
然后对武士们说:“看到了吧?它不是马,是橡皮泥。”
大家顿时无语。
不过好歹这一关算是过了。
再往前走一段,前面依然黑鸦鸦地站满了军人,防护严密,我完全看不见山谷中央的情况。
事实上早在云雾画空间里的时候我就知道,整个黑谷就和地碗的形状一样。
现在,碗沿上被布满了栅栏一样的东西,把黑谷包了个严严实实。
鬼少拽着我一直来到方阵背后,进了一个大帐篷。
奇怪的是,尽管外面山摇地动的,一进入帐篷,这里却一点动静都听不到。
显然这又是一个强者控制着的空间。
鬼少说:“表弟,快来见过鬼王。”
说着就拉着我准备下跪行礼,但是被我甩
开了。
鬼少只得自己跪了下去,我则躹了个躬;因我们分别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各行各的礼仪,我想这没什么的吧?
再来看鬼王,倒也不是凶神恶煞的样子;相反,看起来挺大众脸的一个中年人,没多少王八之气。
我说:“鬼王你好,我是江恨,刚从沙柳镇赶过来。”
大概是想不到我在鬼王面前都这么淡定大胆,鬼少吓得脸都白了。
这个叫鬼王的中年人也不说话,兴趣十足地盯着我不住地看。
他这样,看得我浑身不舒服,心说我既不是少见的怪物、更不是绝色的妹纸,有什么好看的!
谁知道我这才刚一有这个念头,鬼王马上就说:“你这小子,本王不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不好色,看一下都不行么?”
“啊?”
我顿时被吓了一大跳,鬼王竟然会读心术?厉害啊ord哥!
这个反应又被鬼王看穿了,他乐得哈哈大笑,笑得我汗流浃背。
因为在他面前没有任何心理秘密可言,这就被脱光衣服有什么区别?尴尬呀!
这时鬼王又对鬼少说:“阴小蛇,去、把江恒的同伴们带过来吧。”
哈、我到现在为止才知道鬼少的名字竟然叫“小蛇”……
鬼少明明是戴着面具的,但他却情不自禁地掩面冲出帐篷去了。
这就又引得鬼王一阵哈哈大笑;你别说,他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洪亮得很,这说明他很强壮,就是不用术法,拼体力我多半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鬼王厉害,要是有什么不对,我和小伙伴们跑都没机会跑啊!
——我带她们来,是不是冲动了些?
正在心里习惯性地东想西想。我却忘了鬼王会读心术的;他又说:“对呀,跑不了,你就等着吃后悔药吧。”
“呃……”
我张口结舌的样子,又引得他一阵大笑。
接下来,鬼王问我:“远道而来,累不累?”
废话!
我就赌气地说:“不累!”
“嗯,不累的话,咱们就开始办正事吧。”
“什么?”
我不明白鬼王所说的正事是指什么。
“你过来看。”
鬼王指了指他面前的案桌,那里摆了一只铜盆。
我一看,不禁惊奇地说:“咦?这不是阴龙的那只阴阳镜吗!”(。)
第434章 劝架
“不,这已经不是阴龙的阴阳镜了,它现在已经归本王所有了。.⒉”
“啊?”我抹了一把汗,“原来是抢的……鬼王你都多大岁数了,还跟我们这些小辈抢东西?就不怕有**份吗!”
我很为鬼少,也就是阴小蛇鸣不平,所以就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数落鬼王,毕竟再怎么说我和鬼少也算是亲戚呀,俗话说“打断骨头连头筯”,我觉得鬼王这样趁火打劫真是有些不地道!
“嘿嘿,小江恒你这话可就说得没水准了啊,想帮你表兄也不是这么帮的、这是帮倒忙懂不懂?”
“你以为本王什么身份?堂堂鬼王,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吗?实话给你说吧,本王原本是不稀罕这个破烂玩艺的,不过本王远道而来可不能给阴家白干活,这是报酬、报酬、报酬,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要是惹恼了本王,马上拍手走人,那你表哥等会怕不得把你吃了知道吗?”
呃……被数落得够够的。
我赶紧陪笑着转移话题:“鬼王,我知道了,对不住对不住、你多包涵;那咱们还是办正事要紧吧。”
鬼王余怒未消,还在那里骂骂咧咧:“哼、本王什么身份,犯不着和小辈计较。”
我只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走上前去看阴阳镜里到底有什么玄机。
随便看了一眼,却大大吃了一惊!
原来阴阳镜正在直播黑谷里的实况,只见一条人怪蛇正在广场上表演印度蛇舞。
嗐、其实我是开玩笑的啦!
其实我一眼就看出来,这条怪蛇正是阴龙;只见他现在已经完全进入癫狂状态,正在阴阳镜中不停翻滚扑腾。<>
他好像头很痛的样子,不断地用自己的头去撞击阴阳镜的内壁。
而那只地碗仍然还顶在他的头上,每一次撞击都会让地碗和阴阳镜相碰撞,出丁丁当当的声音。
我开始还担心地碗被撞碎了,不过事实证明这个担心是多余的,地碗一直都完好无损。
只不过,在阴龙和自己过不去的过程中,只见冰碴子不断从他的身上脱落下来,融化在阴阳镜中,然后又消失不见。
“怎么会这样!”
我情绪复杂地说。
鬼王哼了一声:“装什么糊涂!”
说罢对着阴阳镜开始比划手势。
眨眼间,阴阳镜里的场景又变了,这回是阴龙一脸铁青地不断伸手向头上的地碗里又抓又掏的,而人鱼身的恶鬼则灵动无比地在地碗里流动,和阴龙捉迷藏。
我顿时无言以对。
又想了一下,觉得不反击
一下实在不甘心,就问鬼王:
“你让阴小蛇带我来,就是为了看这场好戏吗?”
鬼王摇头:“不。打架有什么好看的?聪明人只用脑子解决问题。
本王这么做,只是为了防止两个愚蠢的家伙打架毁了更多值钱东西。<>
而且这是阴氏家务事,本王不便插手,只有靠你啦!”
汗、显然,鬼王对阴龙和恶鬼的内斗门清!
不过他还说,这事得“靠我?”我想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过转念一想,还真是有关系。
一方面,黄泉家族的确是老妈的娘家,阴龙是我舅舅阴小蛇是我表哥,这是事实,更何况我和阴小蛇也还有那么一点点交情。
另一方面,恶鬼和阴龙现在的争斗,也的确是我配合曾祖父给他们做的局。
那么我现在能做什么呢?
鬼王说:“你得去劝架,让他们消停一下。”
“我?”
“对呀,就是你。因为你不是外人,而且有足够的能力,去吧!要不然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又嘟囔了一句:“我有什么能力!”
鬼王却不耐烦地说:“快快快,别墨迹了,去了就知道!”
说罢就朝我一扬手。
就和先前被阴龙扔进阴阳镜一样,我就身不由己地腾空而起,倏忽就到了阴阳镜里面。
再看看四周,我现这里已经不再是阴阳镜,大概是被鬼王送到了真正的的黑谷当中,也就是碗状山谷的底部中央的广场。
但是眼前一片狼藉,已经被狂暴的阴龙破坏得惨不忍睹,立柱被撞得东倒西歪,断腕折腿的样子,简直惨不忍睹。<>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只见一条巨大的蛇身正在不断翻滚,仿佛无形中有谁在挑衅撩拨,让他暴怒地用头撞、用身体缠绕、用尾抽打,每一次在山壁上撞击都带来震耳欲聋的轰隆声!
呃、怎么办?
我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和阴蛇相比就像一只小虾米,这个架要怎么劲?开什么玩笑啊!
突然想起鬼王刚才说的“聪明人只用脑子解决问题”这句话,貌似记得从前恶鬼也这么说过。
现在想想太有道理了。
因为我现在想要和暴走中的阴龙斗力,纯粹是异相天开!
所以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斗智不斗力。
但是办法呢、办法呢?灵感在哪里?
&n
bsp;我一拍脑门:有了,就这么办!
不思索想到的还是心镜之术,我想试试用唤醒记忆来转移阴龙的注意力。
于是就心随意动开始驱动心镜。
转眼间,凌乱的广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云雾画空间里的那道黑色山崖,以及殷红如血的岩石。
好像有效耶!
因为阴龙化成的巨蛇一下子就安静下来,疑惑地四处扭着看。
我再化出阴龙和我一起面对山崖时的身影。
而巨蛇也把自己变回人形,不过却仍然比我虚拟的阴龙影像大了不知多少倍。
然后巨大的阴龙又开始像翻书一样切换面孔,阴龙、恶鬼、阴龙、恶鬼……
最后终于定格成恶鬼的那张面孔。
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鱼前辈!”
“江恒?你怎么来了!”
我正要叫他设法让阴龙消停一下,但是他又开始快切换面孔了。
唉、真是无奈,我只好继续等,希望在这个转盘游戏中自己能有好手气。
但是,我今天的赌运不是那么好,因为变脸很快结束,我再一次面对阴龙那张狰狞扭曲的脸。
只见他嘶声大叫:“江恒?原来是你、原来是你……”
吼声中,他又变回巨蛇,狂暴地朝我扑过来!
哎呀、真倒霉!
急切之间,我只好收起心镜之术,赶紧作出闪避动作。
怎么说呢?形势相当危险,因为巨大的蛇身所到之处,坚硬的石块就像全变成了豆腐块,要是被它碾压到,我怎么受得了!
唯一的优势是,和巨蛇相比,我的体量太小,闪避起来倒是灵活,只要及时进入巨蛇攻击的死角就行了。
但优势也是劣势,因为我和他相比,太小、太弱,要是这样一直拼体力,也是拼不过的啊!
别的不说,巨大的蛇尾一扫一大片,我的双腿再快也会有来不及跑出攻击范围的时候,这可怎么办呢?
急切间,没有更多的倚仗,我还是只有再一次用心镜之术救急,不时虚拟出一个自己来迷惑阴龙的眼睛,我的真身则躲在隐蔽的角落里继续想招。
现在看来,还是得想办法先把巨蛇制服了,比如把他束缚起来,然后再设法和恶鬼进行交流。
但是面对这么一个大家伙,用什么办法好呢?有了!
阴符兵阵、阴符兵阵!这么好的助力为何不用?
对、专用墨不是在自己身上吗?怎么一下子就把这东西给忘了……
第435章 蛛蚕
蘸饱了浓墨勾、点、抹、提,大滴的墨汁散入虚空……
倏忽之间,孔武有力的斗者一个接一个,像复印一样从我的鬼符中生长出来,但是他们来不及列队组成兵阵了,因为广场仍然被阴龙庞大的身体占据。
按照我在创造他们过程中下达的指令,每个斗者一旦成形就自主向阴龙扑上去。
看着他们不要命地拼杀,貌似我有了一种触摸到强者门槛的感觉,好爽!
这就是他们此刻带给我的成就感,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
不过我只得意了几秒钟。
我还是高兴得太早了!因为没有组成兵阵形成合力,我的斗者们都是单打独斗各自作战;而看起来强大无比的他们,在阴龙的面前仍然不够看!
所以我的攻势很快就土崩瓦解,尽管每一个斗者都悍不畏死,但是阴龙在摇头甩尾之间很轻松地就把他们一个个弹飞,抽打到山岩上摔成肉泥,或者在巨蛇翻滚过程中躲闪不及被碾压变形。
呃……阴龙的实力也太强大了,远远超出了我的意料啊!
当然了,如果轻轻松松就把他制服,其实我也会很意外的。
我肯定不会轻易认输,于是继续让鬼符生出一些斗者继续去和阴龙缠斗,同时脑子里又开始想其他办法。
现在我就认准一条:一定得找到一个能在很短时间内形成合力的办法,要不然就只会在这里白白空耗下去;而我明显是耗不过阴龙的,他现在可是正处于“癫疯”状态,必须速战速决!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阴龙挣扎的力道这么猛,硬碰硬肯定不行,这样一来我就太吃亏了;只能以柔克刚。
具体要怎么才能体现出柔来、而且正巧就是阴龙的克星?
我还在绞尽脑汁地想,咳、真是头大!
大概是我的精力太过集中了,于是就忽视了阴龙时时可能威胁到我安全;我正忘乎所以呢,而这个时候,眼前突然一黑,我一惊、抬头,却见阴龙的尾梢正对着我藏身的立柱抽打过来。
糟糕!
想要闪身躲避却已经来不及。
我在心里直骂自己真是太作,说是来帮忙的,却先把自己给搭了进去,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但现在来不及就是来不及,我只能闭目等死了。
眼看蛇尾就要落到身上。
而就在这时,“唰”地一声,我的腰间被什么东西缠住,还不等我反应过来,一股巨力嗖地将我拖开。
“嘭!”
手臂粗的蛇尾末梢重重地抽打在身后不远处,不计其数的碎冰碴子就弹射在后背上,痛得我嗞嗞嗞直吸冷气。
这时阴龙的身体再次翻腾离开我所在的位置。
这才有空看仔细了,原来是一个斗者在我身处险境的时候把他的手臂像橡皮筯一样拉长,这才把我够到并及时拖开,好险!
不过让我更意外的是,斗者竟然能自主判断形势来救我,这可真是太好了!
最最关键的一点,他那条伸缩自如的手臂顿时给我灵感,我找到对付阴龙的办法了!
说真的,这也是我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竟然奢想着创造斗者去和阴龙硬拼,真是太蠢了啊!
接下来我就毫不犹豫地再次画鬼符。
不过这一次我生成的可不是人形了,而是一种我自己也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其实也就是灵机一动突发其想创造出来的怪物罢了。
很快,它就成形了。
总的来说,它的样子以蜘蛛为主,长着八条腿,可以在地面和斜坡上快速奔跑。
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我要的就是它的快,因这样可以及时避免与阴龙冲撞或接触。
另外最有用的就是它的丝了。
我在蜘蛛的身上画了一段蚕的头,可以在接近阴龙的过程中源源不断地往外吐丝。
这条黑丝的韧性和弹性都足够,而且黏性极强,只要沾上阴龙的身体就别想轻松摆脱,同时根本挣不断。
我的想法是,不断生成更多的蜘蛛和蚕的混合体,以数量取胜,越缠越多,这样就可以用它们的丝来尽量折腾阴龙。
嗯,给它们取个名字吧,就叫蛛蚕!
于是,激动人心的一幕终于来临。
只见鬼符中不断涌出核桃大小、不计其数的蛛蚕,像浪花涌上沙滩一样朝着阴龙席卷而去。
然后,蛛蚕开始攀爬到阴龙的身上,到处布丝。
效果十分理想,简直比我想像的还要好!
最有趣的是,阴龙翻身打滚的时候,这些蛛蚕只需要沿着阴龙的身体表面奔跑就可以避免被压到。
而阴龙身体上被布上黑丝的部分就会像抹了胶水儿一样,一旦接触到地面,就会对阴龙的行动起来阻滞作用。
随着阴龙身体上的黑丝越来越厚实,黑丝的那种天然粘性所发挥的作用就越来越大,从阴龙的动作渐渐迟缓就可以看出来,我的办法确实奏效了!
好激动好激动!
再接下来,我又画出更多的蛛蚕,不过却给它们添加了两对小翅膀,这样一来就可以直接飞到高处布网了。
当然,这样一来蛛蚕的样子就更怪异了。
因为黑谷的内壁大致是圆形的,所以蛛蚕飞来飞去,渐渐就织出了一张八角形的大网,越来越细密;从而也就慢慢取得了“制空权”。
这样一来,地面有胶水粘、空中有网罩,阴龙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小,它再也没办法昂起蛇头来发威了。
阴龙渐渐被困住,而我们就渐渐取得了主动权,蛛蚕们布丝织网的速度越来越快。
到最后,困住阴蛇的已经不能叫网,而应该叫茧。
我决定锦上添花再给阴龙玩个大的,要爽就爽得干脆彻底一点!
我就在鬼符中加了一个固化黑丝的符阵。
这是从前被喵儿用阴蚕围困的记忆里得到的启发。
想想那个时候我很是吃了一番苦头的,现在不妨就让阴龙也来尝尝味道怎么样,哈哈……
最后,毫无意外地,蚕茧开始慢慢硬化,收缩。
本来就被极大限制了活动能力的阴龙这下可就惨了,他就像被装进了一只铁制的长套中,再也不能动弹半分。
我估计他现在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也就是说,在这场实力完全不对等的比拼中,我终于取得胜利。
只见阴龙的眼睛睁得老大老大,貌似连眼珠子都鼓胀得快要掉到地上了。
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蚕茧勒得实在难受的缘故。
嘿嘿,尼玛、你也会有今天?!
第436章 族会
我这边的任务这才算是完成了,精神松弛下来,顿时觉得好累、简直累到脱力趴下。
接下来鬼王只是派阴小蛇带着军士到黑谷中查看了一遍,并再一次向我确认,终于相信阴龙这回是真的没办法挣脱出来,他这才放了心。
大家全都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因为阴龙“精神失常”而苦不堪言躲起来了的黄泉家族老老小小们这才从藏身处走出来。
先是拜见鬼王。
然后就在阴小蛇的引见下,我一个接一个地去和他们打招呼。
其实我并不喜欢现在就和他们相认,但就是因为他们都是老妈的娘家人,所以不得不扮演好这个后辈的角色。
人太多、而且都是生面孔,我只能机械地跟着阴小蛇称呼这个、称呼那个,七大姑八大姨的,好一番折腾;但是到最后我一个人都没有记住。
这个过场也就算走完了。
接下来鬼王对我们重申,黄泉家族的内部事务他不好插手,他这一趟,只是看在阴小蛇送出阴阳镜的份上而来的。
后面他要做的就是对黄泉家族推举出来的家族代表人身份进行官方确认。
作为鬼王,他很忙的;所以他希望黄泉家族尽快召集成员如开家族会议推举代表。
听完鬼王简明扼要的一番交待,我情不自禁地喜欢他这种快刀斩乱麻、干脆利落的处置方式。
本来还以为鬼王会坐山观虎斗、适时出手借机捞取好处的,但是一直到最后再见到鬼王,什么事都没有。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他的光明磊落。
你看啊:当着大家的面就直截了当地说了,无利不起早,阴阳镜是阴小蛇送给他的、所以他才愿意来协助黄泉家族处理麻烦事。
但是他又分得很清楚,并不因为收了阴小蛇的好处,就区别对待,利用身分干预黄泉家族的内部事务;相反,他强调自己只在最后履行官方的职责。
这就让我对他好感大增,觉得他和我打过交道的那些长辈和强者们比,形象高大多了。
鬼王讲话的过程中,我还一直留意观察一下黄泉家族大部分人的表情。
在提及阴小蛇把阴阳镜送给鬼王这件事的时候,他们的反应很正常,只是苦笑了一下,并没有明显表示反对的表现。
这说明在送出阴阳镜这件事情上,他们应该是事先商讨过并达成了共识。
面在鬼王谈到推举家族代表的时候,从他们的眼神就感受到了一些不周寻常的的东西。
有一句话叫作: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从眼神看得出来,他们的心态显得秀复杂。
不过这不是我要关心的,鬼王不是说了吗?黄泉家族要开会,那我和小伙伴们就不掺合啦!
一是因为太累想休息,二是我想借机找鬼王聊聊天,和他亲近亲近。
但是我才跟着鬼王走出几步,鬼王就转身问我:“小江恒,你不参加会议,跟着我干嘛?”
“啊、我也要参加?”
阴小蛇这时赶过来说:“你当然要参加,鬼门也是黄泉家族的分支啊!不单是你,还有弟妹也要参加的。”
“呃……我和王心梅不是都还没结婚吗?”。
“表弟,这可就是你想岔了;王心梅参加会议,并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她鱼伯伯。”
“恶鬼老鱼?”
“正是。”
“哦!”我顿时恍然大悟,想起来了,王心梅身上不是有鱼纹吗?她的身份和恶鬼当然有密切关联。
不过我不知道王心梅愿不愿,就征求了一下她的意见,结果她表示,我参加她就参加。
那好吧。
接下来牛牛、田织和喵儿就得回避了;我就拜托表兄阴小蛇安置一下他们。
不过这时鬼王却又派人过来说,可以先让牛牛他们到他帐篷里去陪他聊天。
看来鬼王多半想要了解一下我的伙伴他,这没问题;有鬼王看着,牛牛应该不会生事。
而且我把牛牛带过来,他投胎转生的事情多半还要请鬼王帮忙,所以让他们先接触一下也好。
这下终于可以放心地去参加会议了。
……
我们又回到了黑谷之中。
话说黄泉家族真是挺倒霉的,远的不说,就从阴龙的人间之行开始;本来嘛,好不容易找回了地碗,这是天大的喜事;但是接下来阴龙“精神失常”,就把整个黑谷整得鸡飞狗跳的,最后不得不送出阴阳镜,这才请来鬼王出面帮忙。
最后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我弄到黄泉来出力制服阴龙。
现在可谓是百废待兴,最迫切的需要重新推举一个带头人振兴家族事业。
但是情况特殊的地方就在于,由于地碗现在和阴龙紧密联系在了一起,根本无法分开;所以阴龙依然还是明面上的黄泉家族领头人。
所以接下来要推举的黄泉家族代表,虽然是事实上的决策人,但在身份上却名不正言不顺,只能算作是权宜之计、经过鬼王同意的通融办法。
也就是说,这就好比国王没办法治理朝政,只能暂时设立一个摄政王来代行职权。
如果那一天阴龙的神智恢复正常了,现在推举出来的家族代表身份就失效了。
所以我认为这个家族代表其实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角色。
另外我也看明白了,黄泉家族其实是把利益攸关的各方都召集到了一起,试图来达成共识、制定解决方案。
比如我和王心梅的参会,这意味着什么?这就说明,对于我们江家和恶鬼老鱼和现状,整个黄泉家族其实都清楚,大家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虽然老妈的娘家人给了我推举权,但我对让谁来作代表是真的不在意。
然后会议就开始了。
既然是家族会议,自然就有族老,他们的职权相当于常任理事,终身制。
接下来都是套路。简单回顾了一下黄泉家族的光荣史,然后要求所有人团结一心面对当前的严峻形势。
这些程序性的流程匆匆而过。
接下来就是家族代表的职责介绍和代表推选。
我没想到的是,预计是一场团强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到了这个环节却卡壳了。
因为在候选人问题上,大家产生了争执、而且分歧还不小。
初步选定的代表候选人是阴小蛇,另外竟然还有我和王心梅。
阴小蛇作代表我倒是一点也不意外,而选中我和王心梅是什么意思?
而让我更加意外的是,阴小蛇也态度坚定地推辞;他的理由就是,鬼王已经答应征召他到军中效力,所以不可能兼职担任代表的。
其实我能明白阴小蛇的心思,他现在多半是抱着避祸的心态。
因为恶鬼和阴龙的斗争依然还没有结束,恶鬼时时有可能占上风,如果发现代表是阴小蛇,那随后作出的反应可就够他喝壶的了。
貌似参加会议的都知道这个原因,所以自然而然地,大家就不约而同地把重心转移到我和王心梅身上来,
渐渐地,我发现这个会越来越不对味了:这哪里是推举了?分明是事先合计好的,大家一起来说服,想要把这个代表帽子安在我或者王心梅的头上。
心说:“上当了,这一趟来黄泉,恐怕就是个圈套。”
我和王心梅交换了一下眼神,于是就达成了共识:不当就是不当,坚决不当;理由同样很充分,我们是活人,没办法承担另一个世界的工作。
我们俩可是大活人耶!怎么可能常驻黄泉?就是有事没事两头跑也是很累人的一件事情。
所以我和王心梅都坚决不肯当这个代表。
会议也就进行不下去了。
最后族老们经过一番交头接耳,就决定还是把决定权交由鬼王来定夺。
这没问题,既然他们都表示同意,那我和王心梅当然没有问题了。
于是皮球又被踢到鬼王那边。
大家就在黑谷里安静地等着鬼王决断。
过了一会,鬼王终于派人来宣布人选;从这来人的脸色看得出来,鬼王很不耐烦很不高兴。
整个黄泉家族全部起身,肃然而立,听来人宣布鬼王的决定。
鬼王先是公事公办地数落了一番近来在黄泉家族内部出现的乱象纷争,以及对黄泉家族在代表人推举一事上久拖不决、效率低下的问题进行了严厉批评,最后才宣布说:“经本王审慎权衡,现决定,黄泉家族的代表人是……”
“阴玉珍!”
一听到这个名字,如同遭到时雷击,我的整个人一下子就都不好了。
“什么什么什么?代表人竟然是……老妈?!”
我和王心梅面面相觑。
而黄泉家族所有人都显得神色平静,貌似他们已经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我顿时懵了。
内情到底是什么、怎么就只有我和王心梅被蒙在鼓里?
良久之后,我还是忍不住颤声问阴小蛇,还有其他人:“鬼王说的阴玉珍,不是我的老妈吧?”
他们全都摇头。
“好吧!”我咬着牙说,“那也就是说,你们知道我老妈、还有我老爸的下落?”
他们还是全部摇头。
这时阴小蛇苦笑着说了一句:“表弟,这事你最好自己去问鬼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第438章 尾声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十年就过去了。
石马山周边成为了远近闻名的万亩荆果花海观景,每逢花期,游人如潮。
据说这里已经成为最大的天成花园,目前正在申报吉尼斯世界纪录。
一条漂亮的旅游公路穿山而过。
杨村现在已经建设成温泉小镇,地龙河也成了小有名气的漂流首选地。
在这十年里,沙柳镇得益于旅游业发展的助力,发展势头喜人。
我家在西郊的老屋终于成为阻挡经济潮流的落后标志,面临拆迁。
对此我倒是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也没想过要去做钉子户,走正常程序,拆就拆吧!
……
另外,由标哥和杨英翠投资、我和王心梅技术入股的荆果酒厂也已经投产运作了好几年,社会和经效益都很不错。
也就是说,我们都结婚成家了,但又在经营着共同的事业。
当然,其实主要都是王心梅和杨英翠在管理酒厂。
这十年里,我的大部分时间都住在石马山。
成了甩手掌柜的我,在这十年里几乎啥也没干,整天在石马山上,心无旁鹜地和那些石头打交道。
我依然没能成功改行,一直做着小石匠;我用十年的光阴在石马山上各处留下了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石雕。
今天同样是花期,也是旅游旺季。
不断有游客上山看花海,研究那些石雕上他们看不懂的纹饰,顺便也偷拍了我的一些工作照和石雕照片准备一并发到网上,他们还说,得呼吁一下:“石马山惊现成规模的民间石雕艺术作品,建议政府以博览园建设的方式加以适当保护”云云。
对此我倒真是有点受宠若惊,因为在我看来,这些石雕的存在不碍眼、不被强拆就很满足了,没想过会得到这种正能量的关注和评价。
面对这些游客的善意和关切,我只能对他们说:”能够在漫天花海中制作石像,这就是我最喜欢的工作,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我很享受这里的时光,就是这样了。“
其实建博览园什么的,真没想过。
咳……怎么说呢?实际上,这些石雕的存在其实还有另外一种特殊的意义,和普通人真不方便说的。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必须要早点收工,王心梅就开了车过来接我。
车子开到面前,阿梅跳下车来,二话不说就催促我赶紧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试想一下,一个时尚的大美女和一个灰扑扑的小石匠,当着一帮远道而来的热心人这样亲密接触,这冲击力得有多大?
我不知道。
反正看刚才和我交谈的游客们眼睛都直了。
他们肯定在心里说:”哦、天!好白菜被猪拱了。“
其实我想告诉他们,我每天都能享受这个福利的。
接下来王心梅带我去了趟杨村温泉,让我打理了一下个人卫生;之后我和她才又往石马山方向驶去,这个时候游人已经渐次下山,夜幕降临。
车子行进过程中,王心梅突然对我说:”标哥的生意越做越远、越做越大,简直牛逼上天了。“
我听着就微笑起来,对她说:“远、大?这有什么牛逼的!咱们就只做家门口的小生意,那又怎么了?这才叫牛逼!”
王心梅哈哈一笑:“这倒也是哦。”
我说的是真话。
我在石马山上布置的石雕直到今天才完成了法阵布置,我的地盘我作主,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也就是说,经过十年的漫长准备,我的生意今天晚上才算真正开张揭幕了,这是真牛逼、标哥比不了的。
当然,主要是我的顾客都是非人类,这个生意标哥没法做。
我在石马山上的非人类茶酒吧今天晚上形式开门营业。
请柬已经发出去,预计宋老和璇真小师叔以及change陈大叔要来,田爷爷和田英杰,标哥和杨英翠要来,王猫儿喵儿要来,鬼王和阴小蛇要来,还有黄泉家族也要来人……
好激动啊!
我的非人类茶酒吧,其实是类似江家村后山祖屋空间一样的存在,今后我仍然作甩手掌柜,主要由小魔女田织和仇家那个叫玉亭的小帅哥共同打理。
王心梅话唠了半天,就是担心两个年青的当家人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万一到时出纰漏呢?那就丢人了。
而我则平静地对她说:“尽管放宽心,开张筹备工作紧张有序进行,现在已经完全到位了。”
换句话说就是,田家人的精明是种天赋,而田织是杨英翠的亲妹妹,她自然会出面力撑,把事情做到位,完全不用我们操闲心的。
王心梅点头认可我的说法,可她的心情还是没法控制地激动。
人一激动就会情不自禁地忆苦思甜。
所以这个话头是由王心梅首先挑起来的。
她一本正经地叫我:“老板?”
我噗哧一笑:“你还是叫老公比较亲近。”
“好吧,老公,咱们还是靠边停下来说几句话吧。”
“嗯,什么事?”
王心梅感慨地说:“十年了都!”
“什么意思?”
“我是说,十年之期到了,现在总可以告诉我,当时到底发生什么了吧?”
“当时啊……”
当时,我听到鬼王决定让老妈作为黄泉家族的代表,顿时就懵了;后来表兄阴小蛇又叫我自己去问鬼王。
对,然后我就冲进鬼王的帐篷,过了好一会就红肿着双眼、脸色苍白地从里面出来。
不过却是躺着被鬼王派人抬出来的。
这是典型的竖着进去、躺着出来;然后我就一直躺在马车里,回到现实世界,然后就守着一个秘密过了这十年。
王心梅一直想知道这个秘密。
“好吧,我现在告诉你,在帐篷里发生了什么。
鬼王借助阴阳镜给我动了个手术,把双蛇小环给取了出来。
而那两条小蛇,其实就是老爸和老妈;我都没想到,他们失踪以后竟然就藏在我的身体里面,还救了我的命很多次。
不过,为了藏得更隐密更安全,他们付出了很大有代价。
过了这么多年,他们的身体大概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原来是这样,那他们今晚应该会来参加咱们的开业仪式吗?”。
我惆怅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王心梅又问:“那你一直不肯要孩子,也因为这个吗?”。
“……是!你能理解吗?”。
“能啊,可是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我有苦衷。”
“好吧。”
王心梅再次启动了车子;我看得出来,她还是有点不开心。
我又想起一件事情,不知道说出来以后会不会让她的心情好起来?
“阿梅,还有一件事,其实几天前我已经收到老爸老妈的来信;他们说今晚还会有一个新朋友来,他叫孙远。”
“哦,这有什么,来就来呗。”
“不不不,这个孙远和别人可不一样,老爸老妈说,这个是人不是鬼、而且他的到来跟咱们未来的孩子有很重要的关系。”
王心梅很惊奇:“跟孩子有关?老爸老妈不会是想强行给咱们安排一个孙子吧?”
我抹了把汗:“呃……你想多了,生孩子完全是咱们自己的事情;老爸老妈很开明的,他们要做的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哦,这个孙远,真有那么神奇、比你还厉害吗?”。
“不知道,等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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