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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花梅 ┃ 配角：wtw ┃ 其它：二言预收《次子大少爷想要我告白》 　　一句话简介：最强成了她的储备粮。 　　立意：偿还罪孽，重新做人，学会爱与被爱。 　　VIP作品简评： 　　一起下地狱后，梅却被告知，哥哥将转生的机会留给了她，即将魂飞魄散。想要救哥哥，她必须辗转各界惩恶扬善，获取救赎值。于是梅开启了冒险与赎罪之旅，并在这个过程中收获了成长与感动、友情与爱情……最终完成自我的救赎。本文言语风趣，情节新颖，吐槽诙谐。cp相处萌点十足，互动有爱，令人心动。主角形象鲜明性格突出，在与同伴相处中逐渐改变和成长，最后偿还罪孽，告别过去的自己，学会爱与被爱，成长蜕变成更好的人。 第1章 　　“听说了吗，这届一年级新生有三人。” 　　咒术高专二年级的教室。 　　新学期伊始，班主任还没来，荣升二年级前辈的三人坐在桌前闲聊，夏油杰突然提到这个话题。 　　“也是两男一女，”家入硝子接口，“听说那个女生长得非常漂亮，很好看。” 　　……漂亮？好看？ 　　这两个关键词戳中了某人的神经。 　　原本含着棒棒糖、趴在桌上的银发少年一言不发地撑起身子，坐正，低头让墨镜从鼻梁滑落一点，露出苍蓝色的瞳。 　　摆好姿态，确认另外两人都能360度无死角看清自己的美颜，五条悟淡定又饱含自信地发问—— 　　“有我好看吗？” 　　夏油杰：“……” 　　家入硝子：“……” 　　空气突然安静。 　　五条悟眨眨眼卖萌，催促他们：“嗯？” 　　“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沉默几秒。 　　两人同时移开视线。 　　夏油杰：“两个男生是叫七海建人、灰原雄吧，女生是叫谢花……” 　　家入硝子：“梅，谢花梅。” 　　夏油杰：“也不知道这几个后辈实力怎么样。” 　　家入硝子：“七海君还不错吧？听说是特招进来的人才。谢花也是。” 　　一旁的五条悟：“……” 　　他不满地大声嚷嚷：“喂，你们！不要故意无视我啊！” 　　夏油杰：“要举办迎新会吗，叫上歌姬学姐她们。” 　　“……是悟给你的自信吗杰，让你以为歌姬学姐还愿意看到你的脸？你忘了上次悟恶作剧的时候你都在旁边干了什么吗。” 　　夏油杰无言，尴尬又不失礼貌地一笑。 　　话虽如此…… 　　家入硝子心道，为了新来的小学妹，歌姬学姐确实在准备迎新会，还满脸狰狞地说就算五条悟要来也不要紧，她会想办法弄死他的！ 　　没错，就是灌酒。 　　他们都发现了，五条悟酒量奇差，从不沾酒。 　　能把温柔的歌姬学姐逼成这样，五条悟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很厉害了。 　　少女指尖旋转着钢笔，扫了眼银发少年，漫不经心地想道。 　　马上来了新生，这位能有点前辈样子吗？ 　　被忽视许久的五条悟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 　　“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吗，答案一定是我啊！！” 　　好吧，看来不能。 　　夏油杰：“术式不要一直开着，你看你脑子都烧坏了。” 　　“老子没开术式！” 　　五条悟双手撑在桌面，深呼吸，恢复了散漫的样子，双手插兜往外走去。 　　“悟？” 　　“我要去一年级。” 　　坐在座位上的两人立刻开始交头接耳。 　　“是去挑衅吧？” 　　“是挑衅呢。” 　　“真不成熟。” 　　“你也一样。” 　　“……” 　　夏油杰艰难开口：“硝子，这种时候不用带上我。” 　　五条悟站在门口，磨磨后槽牙，转头道：“我只是作为前辈，去关·照·一下可爱的后辈们。” 　　他倒不至于真去计较颜值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只是本来就对后辈好奇，正好去看看。 　　他现在可是二年级的前辈了，挺胸。 　　“要上课了？” 　　家入硝子提醒。 　　五条悟面露嫌弃：“哈？那个老家伙的课有什么好上的，上了一年还没上够吗，我——” 　　班主任威严的声音从身前传来。 　　“你在说什么，悟？” 　　“……呃，夜蛾老师好！” 　　梆！ 　　开学第一天，五条悟就收获了一发爱的铁拳。 　　顶着头顶的大包，转眼忘了疼的五条悟举手，毫不心虚地提要求。 　　“老师，我想去看一年级的后辈！” 　　“现在不行，”夜蛾正道走向讲台，“他们三个去执行任务了，作为入学的等级评定。” 　　“快点坐回去。” 　　五条悟不动。 　　“这么说老师已经见过他们了？” 　　“见过了。” 　　“我想知道——”他们的术式是什么。 　　十分清楚自己学生德性的夜蛾正道打断了他的话。 　　“比你好看！给我坐好，要开始上课了。” 　　五条悟：“……” 　　他想问的明明不是这个。 　　很好，和素昧蒙面的后辈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 　　- 　　三人谈论的焦点——谢花梅，此时正坐在一家咖啡厅窗边。 　　少女银色长发齐腰，望着窗外的画面看似安静美好，实则脑内已经炸开了锅。 　　“好饿！” 　　“好饿好饿！人家要饿死了啦！” 　　地狱辅佐官给她安插了系统，方便随时联系。谢花梅不断在脑海中发出抗议，都被对方无视。 　　“我已经大半个月没有进食了！” 　　听听这是人话吗。 　　明明身为鬼的时候就算几个月不进食也没有问题，现在这副非人非鬼的状态反倒更偏向人类，半个多月没吃东西就饿得不行了。 　　[食人禁止。] 　　系统冷酷的声音传来。 　　[况且你已经不是鬼了，不用吃人，试着接受人类食物吧。] 　　yue。 　　谢花梅在脑中比了个鬼脸。 　　那种东西吃了会吐的好吗！ 　　“我看外面大海报上那个女明星就还不错。” 　　她赌气道。 　　[想想你哥哥的处境。] 　　哥哥。 　　这个词像一盆冰水兜头泼下，浇灭了谢花梅那颗搞事的心。 　　那是过去的事了—— 　　她和哥哥是鬼，被鬼杀队杀掉后去了地狱。 　　鬼生前作恶多端，在地狱被折磨个几百几千万年也不一定能洗清罪孽，更别提转世重生。 　　谢花梅原本不在乎这些。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她去哪儿都可以。 　　谁知哥哥竟瞒着她和地狱达成了协议。他要一人担负起两人的罪孽，惩罚严厉程度翻倍，时限再乘以百年，再在最后…………灰飞烟灭。 　　只为给妹妹一个转世为人的机会。 　　“你和我不一样，梅。” 　　哥哥满是疮疤的手抚上她脸颊，“你天性单纯，容易受他人影响，会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 　　他哽咽了一下，仿佛在压抑什么情绪，随后放下手。 　　“朝有光的那边去吧。” 　　那是谢花梅和哥哥最后一次见面。 　　说完这句话后，哥哥头也不回地往地狱深处走去。她被困在原地，无论怎么呼唤对方都不回头。 　　不行！ 　　不要这样！ 　　哥哥—— 　　她才不要这样！她才不要哥哥永远地消失啊！！！ 　　谢花梅把地狱闹了个底朝天，在地狱辅佐官门前一哭二闹三上吊，闹了好几个月，把对方养的金鱼草活活吵死一大片之后，对方终于松了一丝口。 　　鬼的罪孽过重，想要救哥哥，她必须去往多个世界，惩恶扬善，拯救他人，获取救赎值。 　　在这个过程中要是做了坏事，救赎值也会视程度相应减少。 　　地狱和现世时间流速不同，要是到了最后救赎值还没达到要求，也救不了哥哥。 　　“且不说救人比杀人难多少倍，最重要的是……” 　　辅佐官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目光中带着看穿一切的冷漠。 　　“要站在人类的角度去思考，体会他们的情感，你——” 　　“办不到的吧。” 　　“我可以！” 　　谢花梅打断了他的话。 　　“…………” 　　半晌，辅佐官微一勾唇。 　　“那就试试看吧。” 　　于是，带着“谢花梅”这个名字，她重生到了咒术师的世界。 第2章 　　好在地狱方偶尔会给她一些建议，让她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谢花梅了解到，这个世界分为普通人、咒术师、诅咒师、咒灵四大阵营，食物链大致是： 　　咒术师→咒灵→普通人。 　　咒术师→诅咒师。 　　那她当然要站在食物链顶端啊——不是，她当然要打咒灵呀，惩恶扬善嘛！ 　　好在作为鬼时的能力还在，也能看见咒灵。花了大半个月时间，在系统的帮助下，谢花梅当着高专人的面杀掉了咒灵，作为被发掘的人才成功入学。 　　…… 　　咖啡厅里，谢花梅握拳的手指逐渐收紧。 　　“我知道了。” 　　不吃就不吃。 　　为了哥哥，她会忍耐的。 　　其实也不是非吃不可，只是她还吃不下去人类的食物，一时就将目光放到过去的“食物”上。 　　系统沉默片刻。 　　[考虑到你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在地狱许可的前提下，你可以对某个目标进行‘吸血’。] 　　[当然，前提条件很严格。目标必须身体强健，流失小部分血液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影响，最好是本人自愿。] 　　[我更建议你拿钱去黑市买血……] 　　[你自己也要注意吸血量，别喝多了。] 　　谢花梅捂住耳朵。 　　“知道了吵死啦！” 　　[……] 　　系统的声音逐渐隐去。 　　[总之，还是尽快适应人类食物吧。] 　　谢花梅趴在桌上，嘁了一声。 　　真是没劲。 　　不知过了多久。 　　“谢花同学——” 　　呼唤声传来。谢花梅抬眼望去，有三人挤开店里的人潮朝她走来，前面的两位少年一人金发梳着三七分，另一人则是黑发蘑菇头。 　　好像是她今天刚认识的便宜同学……叫什么名字来着？ 　　随行的高专人员走到她面前，面露难色。 　　“谢花同学，七海君和灰原君的等级评定已经完成了，你……” 　　本来是要她和她同学三人一起去祓除咒灵评定等级的，谁知谢花梅进了一家咖啡厅怎么也不肯出来，无奈之下，高专人员只好先带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去了。 　　谢花梅柳眉一竖。 　　“我才不要去跟那种丑八怪战斗，脏死了啊！” 　　而且…… 　　她余光瞥见窗外西垂的暮色。 　　谁叫白天时太阳那么大，她又不能晒太阳。 　　“不想跟咒灵战斗为什么要加入高专，战斗对象可由不得你选择。” 　　七海建人神色里带着一丝严肃。 　　“嘛嘛，七海同学，谢花同学可能是刚入学还不太适应和咒灵战斗。等级评定的事高专的老师应该也会另外想办法的。” 　　灰原雄活泼地打圆场，把手里的可丽饼递到谢花梅面前。 　　“回来的路上看到许多女孩子在排队买，想着味道应该不错，就给你带了一份。” 　　他眨眨眼睛。 　　“是七海同学请的客哦。” 　　七海建人把头扭向一边。 　　“……别说多余的话。” 　　虽然性格不同，但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心里都是愿意和新同学好好相处的，对方是唯一的女生，肯定要多关照点。 　　可新同学好像不这么想。 　　她冰蓝色的瞳凝视面前的可丽饼，手撑在脸侧没有要接过的意思，薄唇轻启，轻慢地吐出一句。 　　“给我进贡啊。” 　　七海建人、灰原雄：？ 　　“寒酸死了……不过还算你们识相。” 　　七海建人、灰原雄：？？？ 　　不是，这不是同学间友好相处的重要一步吗？怎么就变成他们进贡了？ 　　可丽饼被灰原雄保护得很好，点缀的草莓蓝莓位置都没歪，面饼和奶油散发出甜香，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反胃感却像泉水一样从喉管涌上，带着轻微的火燎般的刺痛。 　　谢花梅蹙眉，头扭向一边。 　　“不喜欢甜食吗？” 　　灰原雄看在眼里，失落地收回手。 　　“灰蘑菇。” 　　谢花梅突然道。 　　“啊？我叫灰原。” 　　谢花梅盯着他。 　　长得还算可爱，但实力有点弱了……脸怎么越来越红了，生病了？人类还真是弱小啊。 　　这么弱不能当口粮！ 　　她又望向旁边的七海建人。 　　“金海。” 　　“……我叫七海。” 　　你是用发色记人的吗。 　　顶着谢花梅打量的视线，七海建人问：“有什么事？” 　　总感觉后背毛毛的，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菜市场上的一坨肉一样。 　　“一直愁眉苦脸，肉质会变差的。” 　　“……谢谢？但我觉得我不用担心自己的肉质问题，毕竟不是食物。” 　　看来也不行。 　　七海建人虽然比灰原雄强，但口感估计差了点。 　　谢花梅挑选口粮的标准：必须要美丽，其次要强大，又美又强当然最好！ 　　就算只是吸血，也要找最优质的血！ 　　看来只能另外找了。 　　七海建人扫视一周，蹙眉。 　　“这周围人怎么越来越多了。” 　　还全是男的。 　　灰原雄凑过去，露出一个“你懂的”小表情。 　　“大家都是来看谢花同学的。” 　　大美女可不多见。 　　“任务完成，人也会合了，那就走吧。” 　　七海建人不为所动，抬起腕表看了看，露出淡淡的厌倦：“这个时间点就算是社畜也该下班了。” 　　高专人员提醒：“今晚高年级的同学会为各位举办迎新会哦。” 　　“定位我发给灰原君了。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就一起过去吧。” 　　交代完后，工作人员就先走了。 　　能见到景仰的前辈们，灰原雄很高兴。七海建人虽然不太想去，但毕竟是第一次露面，还是得去一趟。 　　“谢花同学？” 　　灰原雄站在原地，不解地看着谢花梅从咖啡厅出来后独自往一个方向走，完全不管他们。 　　“那种聚会我才不参加，你们自己去吧。” 　　谢花梅头也不回地说道。 　　黑色遮阳伞合拢成一束。少女指尖勾住伞柄晃了晃，留下一个傲慢的背影。 　　吵吵闹闹的聚会有什么意思。 　　觅食才是重点！ 　　这个时代人这么多，还怕找不到合适的吸血人选吗！ 　　谢花梅自信满满地想道。 　　然而，时间从黄昏过渡到黑夜，她的自信心也全部转变成了不耐和暴躁。 　　怎么回事！ 　　这到底什么情况！ 　　为什么这么多人，一个可以让她吸血的都没有？！ 　　要么就是长得太丑她下不去嘴，要么就是系统评定不过关，说会对身体造成影响。 　　就没一个好看又能吸的吗？！ 　　“好啊，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不想让我吸血！” 　　[我要是不想让你吸，从一开始就不会告诉你这件事了。] 　　系统平静反驳。 　　[找不到就先回学校。] 　　“才不要。” 　　谢花梅又走过几个街区。商店门口的挂钟显示快十点了。 　　她现在走着的这条街是餐饮街。下班没回家的社畜们聚在居酒屋内，推杯换盏，劝酒声抱怨声吆喝声……店里传出的各种声音像无数根丝线交缠在一起。 　　…… 　　“五条学长没事吧，他被灌了好多酒。” 　　“我看他说要出去清醒一下，路都走不稳了。” 　　“别管他，死不了。喝，继续喝！来，这位七海君——” 　　“我就——呃！” 　　…… 　　好像听到了什么熟悉的声音？ 　　谢花梅随意地四下扫视，视线却被不远处一道身影吸引，再也无法挪开。 　　少年顶着一头银色乱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晚上也要戴墨镜，但露出的脸部线条轮廓完美，估计长得不差。 　　身形应该是高大挺拔的，现在却步履蹒跚东倒西歪，还差点撞到路人。 　　谢花梅紧紧盯着那人身影，眼睛都直了！ 　　鬼残留的五感让她感知到，屏蔽掉那股难闻的酒气后，少年身上无论是汩汩流淌的血液还是肌肉纤维神经，都蕴含着宇宙般磅礴无限的力量。 　　极品！ 　　极品啊！！！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有股腻人的甜味，甜品腌入味了吗。 　　“那个人——可以吧？！” 　　谢花梅舌尖舔过艳红的唇瓣，尖牙蠢动，摩拳擦掌的样子活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小花豹。 　　系统这次沉默了好久。 　　“喂！” 　　她不由得催促。 　　[可……是可以。] 　　系统慢吞吞道。 　　[但你确定要他吗？] 　　“废话！” 　　谢花梅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好不容易有个合适的，不啃他啃谁！” 　　系统深呼吸。 　　——勇士！ 　　[行……吧。] 　　[平时你连接近他都办不到，但现在正好情况特殊，他喝多了。] 　　[他现在意识模糊，‘六眼’状态也不好，说不定能有机会。] 　　[你不要在他面前说话，不要暴露能力。他获取的信息越多，以后找到你的可能性越大。] 　　[我也会帮你屏蔽掉他对你的认知。] 　　[不然照这个人的恶劣程度，你把他啃了，以后也别想好过了。] 　　[就算是这样，也要小心。] 　　[——这个人，是最强。] 　　[在不久的将来。] 　　系统念叨的一堆谢花梅都没怎么听进去，她紧盯着少年，对方这时恰好拐进一条小巷。 　　等系统表示“可以了”后，她像根离弦箭般冲了过去。 　　食物—— 　　她的食物！她的血包！ 　　她来啦！！！ 第3章 　　齿尖咬破皮肉的感觉前所未有的美妙。 　　被摁在墙上的少年身体因为疼痛而僵硬，肌肉寸寸紧绷，随时可能暴起反击。 　　尖牙刺破血管，带着腥锈味的温热液体流入口腔，抚平了半个月来的饥渴与焦躁。 　　…… 　　事情好像比她想得要容易些？ 　　谢花梅心想。 　　跟进小巷后，她找准机会从隐蔽处现身，攻向少年。 　　对方也不是吃素的，身手不是一般的厉害，她连他的头发丝都碰不到。 　　就在谢花梅心道完蛋了之际，对方动作却迟缓下来。 　　？ 　　谢花梅立刻抓住机会，钳制住他主要的发力关节，把人摁在墙上。 　　站定后，谢花梅更是明显地发现，对方真的高，比自己高出不少，她完全被笼罩在他的阴影下。 　　她这副身体年龄是16岁，他看上去也差不多大，为什么会这么高，是吃激素长大的吗。 　　事不宜迟，谢花梅不再多想。 　　她伸手揪住少年衣领，一把把他拽下来！ 　　在她毫不怜惜的动作下，对方的黑色衣领被撕开一道口子，歪斜的身体半靠在她身上。 　　谢花梅瞥他一眼。 　　好像是暂时醉晕过去了？ 　　竟敢靠着我，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要不是看在食物的份上。 　　外面街道的光照不进来，巷内一片难以视物的昏黑。好在当鬼多年，谢花梅早就习惯了黑暗，也能看清。 　　少年低垂着头，墨镜从鼻梁滑下，从她的角度望去，能看到镜片背后合拢在一起的纤长莹白睫毛，微微颤抖着像有细雪洒落，在下眼睑投下小块阴影。 　　长得挺不错嘛！ 　　裸露的脖颈肤色健康，能感受到其下血管涌动的生命力。 　　无论是锁骨还是喉结，线条起伏都恰到好处，富有男性力量感的同时又不失美感。 　　谢花梅越看越满意，张开嘴—— 　　嗷呜一口咬了上去！ 　　力道狠厉！毫不留情！ 　　你会在乎一块面包疼不疼吗，不会！ 　　血液流入。 　　谢花梅眼前一亮。 　　稀血！ 　　和她想的一样，而且还是稀血中的稀血。换算成人类的说法，就是上等的美酒了。 　　少年发出一声轻微的气音，但沉浸在“美酒”里的谢花梅没有注意。 　　她的唇瓣贴着他的肌肤吮吸，血液流入口中，宛如沙漠跋涉已久的旅者终于喝到了甘霖。 　　她现在对人肉没有渴求，吸血只是为了缓解不能进食的不适，强化身体状况。 　　这一口估计能管好几个月了！ 　　不知是不是对方身上的糖果香味引起的错觉，他的血液里竟然也有一丝甜味。 　　……所以果然是腌入味了吧。 　　…… 　　过了一会儿，谢花梅恋恋不舍地松开嘴。 　　她舌尖舔过脖颈上的两个小牙洞，辗转亲吻，看似亲昵实则危险，动作中毫无感情，只是猎手对猎物留下印记。 　　真是不错呢，这个男人~ 　　她很满意。 　　把对方关起来当储备粮的念头在系统的警告声中悻悻地压了下去。 　　吃饱喝足，谢花梅正想抽身离开，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动静的少年突然抬头！ 　　“？！” 　　同时，一只大手像铁箍箍住她手腕，任她怎么挣扎都岿然不动。 　　“什么啊。” 　　少年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因为醉酒，还有一丝拉长的鼻音。 　　“真是无趣。” 　　“从街上开始，跟了我那么久，我还说想看看你到底要做什么。” 　　“结果就是吸血啊，真无聊。这是你的术式？还是说……你是吸血鬼吗，都市怪谈？” 　　少年自顾自地说着。 　　他的眼神还有些迷离，态度却极为散漫敷衍，像是根本没想过她能逃走。 　　这是一种绝对的强大与自信。 　　所以说，从一开始就发现她了吗。 　　猎人变为猎物的感觉让谢花梅极为不爽。 　　太讨厌了，装模作样的混蛋！ 　　五条悟另一只手摸上自己脖子，忍不住“嘶”了一声。 　　“真狠啊，都快咬下一块肉了。” 　　“你是狗吗？”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还想吸吗？很想要吧！” 　　说着，五条悟还把白花花的脖子往她面前晃，自信满满地猜测：“老子的血味道一定很好。” 　　“但是呢……” 　　他示意谢花梅被紧紧抓住的手腕，充满展示敌我双方实力差距。 　　“咬~不~到~” 　　谢花梅：……好气！ 　　“喂，说话啊。” 　　半天没得到回应，少年气息逐渐危险起来。 　　“——你是谁？” 　　谢花梅在脑中疯狂呼叫系统。 　　[现在要怎么办？！] 　　[喂，你快想想办法啊，喂！] 　　[……] 　　系统叹了口气。 　　[我干扰他一下，你抓住机会。] 　　就在五条悟想要把人拉到外面，借灯光看清长相再好好盘问一番时，压制下的酒劲再次泛上。他恍惚了一刹，手上力道也下意识松懈。 　　谢花梅不敢懈怠，用尽全力从五条悟掌心挣脱开来，转身就逃。 　　跃出几段距离，确认五条悟没有追来后，谢花梅这才放慢脚步。 　　虽然时间很短，但对峙时，她确实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威压，从内心深处感到战栗。 　　这种可怕又讨厌的感觉…… 　　谢花梅气得跺脚，嘴里骂骂咧咧。 　　“就该把他的血吸干！” 　　“讨厌死了！” 　　“我再也不要看到那家伙了！！” 　　旁边阴影忽然一动。 　　谢花梅扭头，良好的夜视能力让她看到了极为掉San的一幕。 　　一个身穿袈裟、头戴箬笠的青年正在挖一个坐在地上的人的脑袋。他弯着身子，脸被箬笠完全挡住。 　　像是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保持着掏脑袋掏到一半的动作，定在了那里。 　　“……” 　　很快，他反应过来，把掏出的脑花揣进怀里，转过身去。 　　谢花梅只来得及看到他唇畔一丝诡异的笑，如同游荡在万丈海底的一抹掠影。 　　青年隐没在黑暗中，动作不疾不徐，消失的速度却很快，等谢花梅几步走去早已不见踪影。 　　谢花梅站定，低头看了看脑洞大开的尸体，对方额头上还残留着缝合线印迹。 　　她不禁咂嘴。 　　“那人谁啊……真恶心。” 　　- 　　- 　　这边，夏油杰走在街上，左右张望着。 　　他是被派出来找五条悟的，原因无他——“悟这么久还没回来，可能是被人套麻袋了！” 　　在场被五条悟迫害过的人： 　　“那可真是太好了！” 　　“来，我们再开一瓶庆祝一下！” 　　只有小天使后辈灰原雄贴心地表示：“五条前辈不会有事吧……虽说他很强，可真的喝了好多酒。” 　　于是夏油杰自告奋勇去找人。 　　路过巷口时，夏油杰被熟悉的声音吸引。 　　虽然很不想承认，一个酷似他挚友的人正在发酒疯，跪坐在墙前，怒而锤墙，边锤边骂。 　　“可恶、可恶！” 　　“老子再也不喝酒了！” 　　“老子绝不放过那家伙！！” 　　看来酒精对六眼确实有影响。 　　“哟。” 　　夏油杰双手插在阔腿裤兜里慢悠悠地走过去，带着一丝幸灾乐祸问：“还真是被套麻袋了？” 　　五条悟脸色阴沉地站起身。 　　虽说酒精会影响六眼，但也只是影响而已。刚才他观察袭击者时，却发现六眼完全获取不到信息，像是被神秘的力量给屏蔽了一样。 　　被袭击的地方在更深处，伸手不见五指，他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能凭两次接触大致判断出身高体型。 　　似乎是个矮个头女人。 　　这么黑，鬼知道她是怎么精准咬到他脖子的！ 　　对方也很谨慎，连声音都没暴露。 　　他！五条悟！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人给啃了一口！关键还被人给逃掉了！ 　　事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找不到人！ 　　奇！耻！大！辱！ 　　五条悟拳头捏得直响。 　　“老子一定要把她给揪出来！” 　　看清五条悟此时的模样，夏油杰后退半步。 　　衣衫凌乱，领口被撕开到锁骨，内里春光一览无余。 　　七零八落的吻痕，啃咬的痕迹，甚至还有血迹！ 　　这得多激烈？！ 　　夏油杰战术后仰。 　　结合悟刚才的砸墙举动，似乎是对方吃干抹净就走人了……停下，不能深思！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 　　“悟。” 　　“你这是……被非礼了？” 　　“谁敢非礼老子？！” 　　“说的也是，除非他眼瞎了或者脑子不好使。” 　　五条悟想反驳，又总感觉哪里不对。 　　没等他开口，夏油杰又问：“那你这是什么情况？” 　　五条悟沉默片刻。 　　“……被非礼了。” 　　“……靠。” 第4章 　　开学第一天。 　　见校长，入住宿舍，由高专人员带领进行等级评定（谢花梅未参与）。 　　开学第二天。 　　决定制服样式，自由安排。 　　…… 　　今天是第三天。 　　穿着赶制出的专属制服，谢花梅走到教室门口，砰一脚踹开门。 　　里面两个男生看过来，然后齐齐愣住。 　　七海建人低咳一声挪开视线。灰原雄脸颊爆红，头顶冒出青烟。 　　好大的脸、啊不是，好美的胸……不对！！！ 　　“看什么看。” 　　谢花梅没好气道。 　　灰原雄小声说：“那个，谢花同学，你的衣服……” 　　“啊，你也觉得太单调了是吗。” 　　她当初在花街的装扮可是黑蕾丝比基尼。高专/制服从头到脚都是一身黑，她要了个露肩露胸露腰三露设计，再点缀上几朵梅花。 　　灰原雄声若蚊呐：“不是……” 　　谢花梅不耐。 　　“那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灰原雄败退。 　　七海建人：求助，如何委婉劝诫美女同学不要穿得那么暴露。虽然不会有失礼的想法，但毕竟是青春期的男生，这着实有点考验人…… 　　这样穿不方便战斗——这个理由好像可以。 　　七海建人刚转过头，就见谢花梅用脚踹开凳子，把书包和遮阳伞随意往地上一扔，拽得不行。 　　然后往桌上一趴，开始睡觉！ 　　……？ 　　不是，这还没上课？ 　　七海建人开始感到胃疼了。 　　前天晚上的酒局就让他深刻见识到了某前辈的不靠谱，现在连同辈也是这样，他的高专四年还能好过吗。 　　…… 　　谢花梅这一觉睡到了正午。 　　等她舒爽地伸个懒腰爬起来时，老师早就走了，两个同学正神色复杂地望着她，想说什么的样子。 　　七海建人掏出一个笔记本。 　　“上午的笔记。” 　　谢花梅：“不要，看不懂。” 　　她连小学都没上过，一下就读高中实在是太难为鬼了。 　　灰原雄掏出一个便当盒。 　　“那个，谢花同学，这是给你准备的午餐。” 　　“不要，不吃。” 　　“可是……” 　　“都说了不吃！” 　　她根本吃不下好吗，勉强吃下也一定会吐的。 　　“可是谢花同学昨天也没吃东西，”灰原雄担忧地说，“再不吃东西身体会受不了的。这是我特意做的便当……放了很多菜，白米饭也特别好吃，你尝尝？我最喜欢了！” 　　喂喂，你喜欢不代表她喜欢啊。 　　七海建人在心里吐槽。 　　谢花梅：身体受不了？那不会。前天晚上吸的血，管够！ 　　烦躁感涌上心头，她的脸色越发不善。 　　“啰里吧嗦的真是烦死了——” 　　她拳头往桌上一锤，正要爆发，对上灰原雄诚挚的眼睛时却卡了一下。 　　“……” 　　谢花梅很快收起情绪，抬起下巴淡淡道。 　　“我知道了，刚才是我不好，东西就放那儿吧。” 　　“下次记得进贡点别的。” 　　灰原雄一脸天真。 　　“可要是不看着谢花同学吃下，等我们走了你就会把盒子扔掉吧。” 　　麻烦死了。 　　为了应付他，谢花梅打开食盒，饭菜香味扑鼻而来。在挨饿的小时候要是看到这样的东西会非常欢喜，可现在只觉得反胃。 　　用筷子夹了一点米饭吃下，黏腻的感觉就像堵在了喉管。 　　满意地看到同学吃东西后，灰原雄一看手表，跳起来。 　　“糟糕，我任务要迟到了！” 　　“我先走了！” 　　谢花梅一听任务立刻起身：“我也要去！” 　　出任务=惩恶扬善=获得救赎值，没毛病。 　　一只无情铁手拦住了她，七海建人：“老师说了，你下午还要等级评定。” 　　怎么又是这个事。 　　“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你在睡觉。” 　　“……” 　　看谢花梅气呼呼的样子，七海建人叹了口气，安慰道：“任务都有级别划分，不知道你属于哪个级别，就没法给你指派任务。” 　　“想要出任务就尽快去评级吧。” 　　“这次还专门安排了前辈给你评级，是二年级的……” 　　七海建人略一停顿。 　　一时竟不知接下来的名字是安抚还是惊吓。 　　不，谢花还没见过那个人，说出来应该没问题。 　　“是二年级的五条前辈。” 　　“yue。” 　　七海建人：“……” 　　原来谢花知道他吗，也是，五条悟在咒术界赫赫有名。但为什么会厌恶到这种程度，这两人过去发生过什么吗？ 　　很快，七海建人发现自己想的不对，谢花的反胃似乎和刚才吃东西有关。 　　联系对方这几天的厌食行为，他得出结论：“神经性厌食症？” 　　“啊啊，是吧。” 　　虽然不知道这个“神经性厌食症”是个什么东西，但好像能当借口的样子。 　　谢花梅把饭盒推到七海建人面前。 　　“所以这个就交给你了。” 　　七海建人：“……” 　　他要怎么直面上面用番茄酱画的硕大的爱心！ 　　- 　　- 　　午休过后，七海建人带谢花梅来到操场。 　　天空像是吸饱了水的水墨画，随时可能下雨的样子，没有太阳正好方便谢花梅行动。 　　远远望去，跑道环绕的绿色操场上，已经有两男一女等在了那里。 　　其中一个咋咋乎乎的声音隔老远都能听到。 　　“那家伙，聚餐的时候居然不来，好大的架子。” 　　“老子今天一定要让你们看清，究竟谁更好看！”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 　　“啊，来啦来啦！！” 　　银发小人蹦了起来，似乎等不及他们慢吞吞走过去了，干脆自己跑了过来。 　　随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近…… 　　谢花梅脚步顿住。 　　难怪她刚刚觉得声音耳熟！ 　　这银发，这墨镜，这身姿…… 　　这不是被她啃了一口的便宜血包吗？！ 　　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是她的前辈！ 　　……呵呵，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谢花梅心念急转，刘海下的眼神开始变得阴鸷。 　　这说明什么，说明是天赐血包啊！ 　　要不…… 　　系统无情打断她：[别想了，我不是说过那晚只是例外吗。他现在状态很好，要动手的话，恐怕在你碰到他之前就已经被打趴下了。] 　　“……” 　　好气，你就不能不要说的那么直白！ 　　谢花梅视线转向打量他半天的人。 　　少年捻着下巴围她转了好几圈，似乎嫌这样还不够，干脆把墨镜摘了继续看，露出漂亮的蓝眼睛，就像一只看到家里来了新伙伴后好奇的布偶猫猫，大尾巴扫来扫去。 　　然而，颜值再高，她现在不能吃，对她也没用。 　　本来被系统阻止就不爽了，再想到这人那晚是怎么仗着实力差距捉弄自己的，谢花梅一阵血气上涌，张口就怼。 　　“看什么看，眼珠子给你挖下来啊！” 　　“！” 　　七海建人悚然倒吸一口凉气。 第5章 　　七海建人无限远目。 　　刚见面就开启了和前辈的互怼模式吗，不，总觉得这件事是可以预料到的。 　　毕竟谢花同学和五条前辈，这两个人都是那种情绪外露张扬跋扈的类型，就像两个火/药星子撞在一起，稍不注意就能引爆一大片。 　　“诶？有本事你就来试试啊。” 　　五条悟比了个鬼脸，没跟谢花梅计较，他此时心思不在这上面。 　　他转向从操场走来的两人。 　　“杰，硝子，快来看看！我们俩谁更好看？” 　　家入硝子叹气：“这个话题就过不去了是吗。” 　　其实平心而论，这两人颜值是不分伯仲的，还都是银发蓝眼。 　　……不，实在要说，男生跟女生比美就很奇怪了啊！ 　　但他们是不会说实话的。 　　过去，他们只能从性格习惯等方面批判五条悟，唯独颜值不行，导致这人各种恃美行凶。 　　现在总算能在颜值问题上打压他了！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都毫不犹豫地指向了谢花梅。 　　“？！” 　　五条悟如遭雷劈。 　　这不可能！ 　　“肯定是你们没看清！” 　　他站到谢花梅身边，试图让两人处于同一平面，“现在再好好看看！等等我再取个眼镜……” 　　然而五条悟刚迈过去，谢花梅立刻往旁平移一大步。 　　五条悟：？？？ 　　他不明所以，于是跟着平移一步。 　　谢花梅再次平移。 　　五条悟：“……” 　　他被讨厌了？不，这不可能，后辈也许是在害羞，是这样没错。 　　于是五条悟锲而不舍地贴过去。 　　她逃，他追，就像两只螃蟹在操场上展开了平移运动。 　　几次过后，谢花梅忍无可忍。 　　这到底是在搞什么啊？！ 　　像什么样子？她居然在被一个人形血包追着跑！ 　　“离我远点啊丑八怪！！！” 　　她脱口而出。 　　无论是最初为人还是变鬼以后，谢花梅几乎都没离开过花街，没有形成正确的是非三观，在她眼里，“美”就是好，“丑”就是恶。 　　所以对她来说，最不堪的词汇就是丑八怪了。 　　“丑八怪？！” 　　这个词对五条悟造成了暴击伤害。 　　他有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怎么会被这样说呢？他怎么可能会丑呢？ 　　“你怎么能昧着良心说出这种话？！” 　　五条悟大声声讨。 　　“我，五条悟，从来没被人说丑过！” 　　他的声音洪亮，衬得操场无言的气氛更为寂静。就在这样安静的气氛里，只听一声不大但清晰的—— 　　“yue。” 　　五条悟：“……” 　　一瞬间，数道目光集中到谢花梅身上。 　　她早就习惯了被注视，完全不为所动，只烦躁地用手背擦着嘴唇。 　　中午吃下那口饭一直不舒服，再被五条悟这么一闹，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所以说，她就是接受不了人类食物嘛。 　　五条悟此时的样子就像一只吹胡子瞪眼的大猫。 　　就在他想说什么时，七海建人适时插/进来，为谢花梅挡住了闹腾不止的人。 　　在不靠谱的前辈和不靠谱的同期之间，七海建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同期。 　　“还不舒服？” 　　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在谢花梅听来，这样的关心就像是在说她很弱。这让她一下回想起当年被音柱嘲讽的恐惧，语气不善。 　　“哈？你想多了！” 　　还能顶嘴看来没问题。 　　七海建人道：“灰原不知道你的情况，他也是好心。之后我会转告他的。” 　　谢花梅哼了一声。 　　被晾在一边的五条悟：“……” 　　“你们！没有一点对前辈应有的尊敬！” 　　同期一左一右走到他身边。 　　“哦，原来你懂得要尊敬前辈啊，”左边，家入硝子淡然补刀，“你该反思一下自己是怎么对待歌姬学姐的。” 　　右边，一只手在他肩头拍了拍，夏油杰语重心长。 　　“不要再在这个问题上追究下去了，悟。” 　　“杰……” 　　五条悟感觉自己get了好友的意思——身为前辈，要有前辈的样子，要谦让，要大人不记小人过…… 　　夏油杰接着道：“自取其辱罢了。” 　　“你——！” 　　五条悟冷笑，亲热地拉过夏油杰手臂，两个人拧在一起。 　　“在进行等级评定前，我们先交流一下吧，杰。” 　　如果没有衣服的遮挡，就能发现他俩手臂都青筋暴起，暗中较劲。 　　夏油杰笑容扭曲。 　　“我拒绝。” 　　家入硝子见怪不怪，只想抽烟。 　　看人家同期多有爱，再看她家这两个糟心玩意儿。 　　“被那家伙一闹，还没自我介绍。” 　　她对谢花梅道：“我叫家入硝子。刚才找茬的是人渣一号五条悟，现在和他比手劲的是人渣二号夏油杰。” 　　短发少女刘海斜梳到一边，看上去俏皮可爱，慵懒的神色和眼角泪痣又给她添了几分痞气。 　　是个不错的血包。 　　谢花梅询问系统意见。 　　[可是可以。] 　　[但她是珍贵的反转术式使用者，会被严密看护，可能找不到机会。] 　　[‘反转术式使用者’是什么意思？] 　　[既能奶自己又能奶别人的奶妈。] 　　[那我是不是可以吸了她的血之后，让她用反转术式恢复，然后再继续吸？！] 　　永动机啊！ 　　系统：[…………] 　　你还真是个小机灵鬼。 　　平时怎么不见你脑子这么好用呢。 　　没办法，虽然谢花梅心中最理想的血包是五条悟，但一是忌惮他实力，二是正常情况下她也接近不了他。 　　要是向他坦白—— 　　“哇哈哈，你居然是吸血鬼？” 　　“那晚被你偷袭的账还没算呢，让我想想，要怎么收拾你呢~” 　　“还想吸我的血吗？来啊，来追我啊，追到我我就让你嘿嘿嘿。” 　　她都能想象到那个恶劣性子会怎么捉弄人了。 　　要是五条悟靠太近，闻到那股糖果气息，她又会忍不住想起那晚惊艳的味觉享受……所以才不想让五条悟靠近。 　　这边，五条悟和夏油杰终于完成了“友好交流”，走过来朝谢花梅扬了扬下巴。 　　“走吧，去操场中间，我给你进行等级评定。” 　　“说是评定，你就用尽全力攻击我吧。” 　　“要是表现太差被打低分，可别哭哦。” 　　“谁会哭啊？！” 　　谢花梅怒道。 　　“不用担心，悟有分寸的。” 　　夏油杰连忙安抚。 　　家入硝子斜眼：“分寸？” 　　“……大概。” 　　五条悟转向七海建人：“你是二级吧？你评定那天祓除的二级咒灵数量是多少，我参考一下。” 　　七海建人回想了一下。 　　“上午15只，下午18只，加起来总共……” 　　谢花梅：“23只。” 　　七海建人的话音同时落下。 　　“33……啊？” 　　旁边骤然爆发出一阵猖狂的笑声。 　　“这可是连小学生都会算的算术题啊哈哈哈——” 　　“闭嘴！”谢花梅气急败坏，“我当然知道是33，刚才只是不小心说错了！” 　　“嗯嗯，说错了，我信了。” 　　信了就把你的笑声收一收啊！ 　　“那你再算算这个。” 　　五条悟满脸写着搞事，“7加8加19。” 　　“这有什么难的！” 　　谢花梅掰起手指头。 　　“1、2、3、4、5……8、9、10……” 　　……唔，糟糕，手指头不够了。 　　五条悟已经笑得停不下来了。 　　谢花梅额角青筋暴起。 　　这人一次次招惹她不说，还毫无距离感、肆无忌惮地嘲笑她，简直就是在她雷区蹦迪！ 　　她好歹也是个上弦之六啊，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不就是欺负人家没上过学吗？ 　　今天一定要给这个混蛋一点教训！ 　　“混蛋！去死吧！！！” 　　无数绸带从谢花梅身上出现，硬化成利刃袭向五条悟。 　　【带】过去是她的血鬼术，现在是术式。 　　她可以从体内分化出绸带进行攻击。 　　第一次见谢花梅的术式，在场的人都惊了一下。 　　身处带子编织而成的蜘蛛网中，五条悟仍游刃有余，双手插兜，仅弹跳就避开了所有攻击，连衣角都没被碰到。 　　他甚至还在轻飘飘地放嘲讽。 　　“哎呀，没打到。” 　　“不行不行，完全不行呢。” 　　“就这点能耐吗？” 　　谢花梅要气死了。 　　就算她隐蔽气息，从视线死角发起攻击，也能被对方全部躲开，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 　　像是知道她的困惑，五条悟一个闪现到她面前，摘下墨镜，露出无垠苍穹般的瞳。 　　“我能感知到周围所有咒力，对我而言，是不存在‘死角’一说的。”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六眼！” 　　谢花梅气得直骂：“什么‘六眼’，我才不信，你骗鬼啊！” 　　她又不是没见过六眼。 　　这下不仅是五条悟，连旁观的人都愣了。 　　五条悟是当代唯一的六眼，这是咒术界众所周知的事啊…… 　　“喂喂，你被气傻了吗？” 　　五条悟好气又好笑，抬手用力猛戳谢花梅脑门，“我不是六眼还有谁是，你吗？” 　　谢花梅毫不客气地挥开他的手。 　　“你说你是六眼，好啊，那我问你——” 　　“你另外四只眼睛呢？” 第6章 　　谢花梅过去见过的“六眼”是上弦之壹·黑死牟，那位大人是真的长了六只眼睛。 　　她一直很困惑他的脸会不会因此被拉长。 　　再看看眼前的少年，就是正常的两只眼睛。 　　难不成他也会拟态？ 　　愣了一瞬，五条悟开始大放嘲讽。 　　“喂喂，搞什么，谁告诉你‘六眼’就是六只眼睛的？” 　　“连这都不知道，真傻啊，笨——蛋——” 　　他侧身，躲过了后方弹射过来的绸带。 　　“打不着~” 　　“我凭什么要去知道你的事啊！”谢花梅怒道，“我对丑八怪的事才没兴趣呢！” 　　五条悟噎了一下。 　　“……给我改掉这个称呼！” 　　“老子哪里是丑八怪了，你的眼睛没问题吗？！” 　　“我的眼睛没问题，你的眼睛才有问题！” 　　谢花梅气得跳脚。 　　“明明只有两只眼睛，还非说自己是六眼！” 　　“……” 　　五条悟咆哮。 　　“老子本来就是六眼啊！！！” 　　“你才不是！” 　　“我就是！” 　　看着这两人边打边开启小学生斗嘴模式的围观群众：“……” 　　这两人之间的气场别人都掺和不进去。 　　谢花梅气急。 　　她今天一定要把这个不知好歹的人类切成渣渣！ 　　她释放出所有的带子编成细密的网，边缘闪着刀刃般的冷光，铺天盖地朝五条悟压下—— 　　躲不掉的！ 　　“现在向我求饶还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她高傲地扬起下巴。 　　然而。 　　离五条悟越近，网就像掉入了越深的泥淖中，速度不受控制地减缓，只剩咫尺之距时，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怎么回事？ 　　“这是我的‘无下限术式’。” 　　早就预见了这一幕，五条悟得意道。 　　“阿基里斯与乌龟悖论……算了你肯定不知道。总之，你碰到的只是你与我之间的‘无限’。” 　　他状似无意地用手抚过脖颈，嘀咕了一句。 　　“……要是那晚也开着术式就好了。” 　　就不至于被啃了。 　　战斗看似陷入僵局，实则是五条悟压倒性的胜利。 　　谢花梅所有攻击都被掣肘了，只要五条悟出手，她的绸带会在顷刻间被轰碎。如果是敌人，她早被杀了。 　　少年学着她刚才的语气。 　　“现在向我求饶还可以考虑饶你一命哦。” 　　……可恶！ 　　这人有完没完，好讨厌！好想把他的嘴撕碎！ 　　但自己又不是他的对手。 　　人家明明都那么努力了，可就是完全、完全打不过他嘛…… 　　酸意泛上鼻腔，谢花梅眼眶逐渐湿润。 　　帮我收拾他啊！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他一顿！哥哥—— 　　哥……哥…… 　　瘦骨嶙峋却格外可靠的身影在谢花梅脑海中闪过。 　　被五条悟搅成一锅沸水的脑袋迅速降温。 　　哥哥，已经不在了。 　　她现在没有哥哥，只能靠自己。 　　哥哥还等着她去救呢！ 　　五条悟站在原地。 　　有一瞬间，他似乎感觉面前的少女快要哭了？ 　　明明之前怎么都不肯低头的，像只高傲的小孔雀一样。 　　银发蓝眸本是让人联想到冰川一类的纯净配色，谢花梅的眉眼却是相反的秾丽。 　　被他说破防后，那双眼眸不由自主地瞪大，其间水光潋滟，眼尾晕红越发摄人心魄。 　　她红唇紧咬，表情里是毫不掩饰的不甘，就像是被揪住后颈皮但随时可能暴起咬人的兽。容貌也因这股情绪显得更加生动明艳。 　　美貌是具有攻击性的。 　　饶是五条悟，也恍神了一刹。 　　但也仅仅一刹。 　　……哇，不会吧，不是吧，哭了吗，真要哭了吗？ 　　就在他解除无下限术式想要凑过去调侃时，谢花梅已经恢复如常。刚才那一眼仿佛是他的幻觉。 　　五条悟忽然察觉不对。 　　战斗本能让他往旁一避。绸带险险划过脖颈，衣领被切开，三两片布料轻飘飘落地。 　　一条衣领再次报废。 　　谢花梅：“嘁。” 　　还以为能打中。 　　“嘁什么嘁，刚才那一下就是冲我脖子来的吧！” 　　“是啊，可惜了。” 　　“可惜什么，反正你也打不着我。” 　　“你——！” 　　虽然恨不得将五条悟摁在地上摩擦，但哥哥的事让谢花梅暂时没了跟这人斗嘴的力气。 　　她收回所有的绸带。 　　五条悟这时也道：“好，可以了。” 　　“评级结束。” 　　“评级结束？！” 　　谢花梅震惊，“不是还没开始吗？” 　　五条悟也震惊，“刚才的战斗不就是吗？！” 　　刚才？ 　　“刚才我只是想揍你一顿啊。” 　　“……” 　　五条悟选择结束这个话题。 　　“对了，有件事我刚才就想问了。” 　　他双手插兜，低头望向谢花梅。看似随意的一问，却让她有种被眼神锐利的猛禽盯上的错觉。 　　“我们之前有见过吗？” 　　！！！ 　　没等谢花梅反应，五条悟继续说：“你好像不喜欢我的样子。” 　　这不应该。 　　[他发现我了吗？] 　　谢花梅在脑中问系统。 　　系统谨慎回答。 　　[按照那晚他可获得的信息量来看，是没有的。] 　　毕竟六眼出了异常，谢花梅的相貌声音能力也都没暴露。 　　唯一可能被识别出的身高体型，可选择范围可就太广了。谢花梅还在它的建议下换了不同的鞋，身高也有变化。 　　[不过，也或许察觉到了什么，在试探吧。] 　　毕竟是那个六眼啊。 　　[你用正常的态度对他就好。] 　　谢花梅于是回答：“自信一点，把‘好像’去掉。” 　　就是不喜欢你！不，是讨厌！ 　　五条悟还想说什么，这时，见战斗结束，旁边三人走了过来。 　　他们站成三角形将谢花梅护在中间，然后默默看向五条悟。 　　“……你们那都是什么眼神！” 　　家入硝子：“你真的有在好好评级吗？” 　　“那当然。” 　　“是吗，可怎么看都是你在欺负人。” 　　咒术师眼力比常人要好。就算在场外，他们也看到了谢花梅差点哭出来那一幕。 　　谢花梅这边，两张不同颜色的手帕同时递到她面前。 　　？ 　　手帕的两个主人，七海建人和夏油杰也愣了一下，抬头对视一眼。 　　“……” 　　“……” 　　夏油杰先收回手，转身加入硝子的谈话。 　　“欺负后辈可不好，悟。” 　　“擦一擦。” 　　把手帕递给谢花梅后，七海建人用他一如既往的沉缓语气安抚。 　　“不用放在心上。这个世界打得过五条前辈的人本就寥寥无几。” 　　“换个角度想，前辈实力强大，说明可以信赖。” 　　“嗯嗯！” 　　听到这话的五条悟疯狂点头。 　　“但不用尊敬。” 　　“什么？！” 　　五条悟暴起，被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给摁了回去。 　　“我说，”家入硝子拿出打火机点了根烟，不得不提醒这几个忘记正事的人，“差不多该给出等级了吧？” 　　“嗯…………” 　　五条悟拉长语调。 　　即使有墨镜遮掩，谢花梅还是感觉对方扫视自己的目光如有实质。 　　“我知道了！” 　　他双手一拍。 　　“——三级。” 　　什么？！ 　　这也太低了！ 　　七海都是二级呢。她记得灰蘑菇也是三级，但自己肯定是比他要强的。 　　这家伙一定是在公报私仇吧！ 　　三级能接的任务等级一般就三级或以下，这点她还是知道的。 　　这不就意味着能做的任务少了吗，她要什么时候才能收集完救赎值啊。 　　被瞪视的五条悟举起手，“别乱发脾气，我可是有在好好评级的。” 　　七海建人平静问：“依据是？” 　　“确实，单论攻击威力，能达到一级水准。训练得当的话突破一级也说不定。” 　　五条悟语气变得严肃。 　　收起玩闹的模样后，五条悟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散发出的威压竟有几分让人畏怯。 　　“但战斗意识很差。” 　　“虽然有一定的本能和经验，但很容易被打乱节奏，也没有在战斗同时进行战局分析的意识，简直就像是……” 　　“过去一直在他人的指挥和带领下战斗一样。” 　　谢花梅呼吸一轻。 　　好在五条悟只是随口一说，没有深入。 　　“最后，容易被激怒。” 　　家入硝子忍不住道：“这也得看对方是谁吧。” 　　平时那么温柔的歌姬学姐，不也被你逼成了五条悟限定版泼妇吗。 　　“综合一下，就三级咯。” 　　五条悟恢复了平常的语调，伸手去拍谢花梅头顶，“多学习一下吧，升级很快的。” 　　“滚开！” 　　五条悟躲过攻击。 　　“能碰到我，还是值得表扬。”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烂不堪的衣领。 　　“我还以为你连我衣角都碰不到呢。” 　　看穿一切的家入硝子吐槽。 　　“真不是你被美人计了吗。” 　　顺着对话，七海建人望向五条悟领口，看到里面凌乱的牙印咬痕，他瞳孔地震，脱口而出。 　　“那个是——？！” 第7章 　　酒局那天，五条悟出去吹风，夏油杰出去找他，回来后就说悟先走一步了。当时一群人都喝高了，也没追问情况。 　　——原来是这样！ 　　这个微妙的位置，这个微妙的痕迹…… 　　七海建人：原来五条前辈糟糕的不止是性格，就连私生活也—— 　　“打住！” 　　眼看后辈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对，五条悟忙为自己正名：“我没做那种事，这是被人咬的。” 　　“你不是有无下限吗？” 　　“我那天喝醉了！” 　　听着两人对话，谢花梅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看五条悟。 　　关她什么事呢，她只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三·级·咒术师啊（咬牙）。 　　出于对前辈仅存的敬意，七海建人没说话，但满脸写着不信。 　　“可恶……” 　　五条悟用手捂住脖子。 　　“老子一定要把那个家伙给揪出来！” 　　捕捉到关键词的七海建人神色更复杂：“……连被谁咬了都不知道吗。” 　　他开始怀疑自己认为五条悟可以信赖的判断是否正确了。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一唱一和。 　　家入硝子：“是啊，连被谁非礼了都不知道。” 　　夏油杰：“你也有今天啊悟。” 　　“哎呀哎呀~” 　　谢花梅借势开口。 　　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报仇雪恨的好机会，掐着嗓子尖酸的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老阴阳人了。 　　“那么厉害的五条前辈，竟然也会被人咬到脖子吗。” 　　“居然还不知道是被谁咬的，太不小心了，真是可怜呢。” 　　五条悟双手往外一摊。 　　“说不定是暗恋老子已久，爱而不得，因爱生恨，所以才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想要获得我的注意……” 　　谢花梅怒骂：“你放屁！” 　　五条悟：“……你那么激动干嘛。” 　　……冷静。 　　要是表现太突兀会被发现端倪。 　　当了上百年花魁，谢花梅早就能熟练切换各种面具，几息间她就恢复了讽刺脸。 　　“只是觉得，五条前辈未免自信过头了。” 　　她指指点点。 　　“您现在的样子，就像是花街被客人拍拍屁股走人还没拿到钱的游女呢。” 　　“五、条、前、辈。” 　　家入硝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用花街打比方，但微妙地合适。 　　夏油杰点头。 　　五条悟忍不住了。 　　“才没那么夸张好吧，你们都歪到哪儿去了？” 　　“杰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只是被吸了血而已！” 　　“嗯嗯，被吸了血，又到处亲亲啃啃咬咬，害得你差点——” 　　夏油杰越描越黑，被五条悟一个箭步冲上去捂住嘴。 　　“然后呢？”家入硝子指尖夹着烟，淡淡地问，“查出什么了吗？” 　　她意味深长。 　　“那可是你的血。” 　　别人被取血也就算了，五条悟的血万一被有心之人拿去做什么以血为媒介的咒灵试验……那可不太妙。 　　“暂时没有。”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 　　玩笑归玩笑，他们当时就意识到了这件事隐藏的严重性，这两天也在发动所有资源找人，但都没结果。 　　好消息是，暂时没发生他们预想的那种危险情况。 　　当事人表示：你们想多了。 　　在五条悟重复念叨“老子一定要把人找出来”的背景音中，谢花梅暗下决心，绝对要捂好马甲！ 　　嘿，傻子才要跟他坦白呢！ 　　想想还挺爽。 　　坦白又有什么用，五条悟会跟她签订和平共处吸血协议吗，不会。 　　就让这家伙慢慢找去吧。 　　反正上次吸的血能管好几个月，这段时间她都不用再吸血。至于之后……还可以找别人嘛！高专里优秀血包多的是！ 　　“喂，硝子，真的不能帮我消除痕迹吗。” 　　五条悟第N次骚扰医师。 　　“反转术式不是给你这样用的，”家入硝子拒绝，“等它自然消除不好吗，这可是你珍贵的第一次。” 　　“这么想消除的话，就自己领悟反转术式吧。” 　　“谁想要这种第一次啊。” 　　五条悟嘀咕。 　　“就是这东西害得我在后辈面前失了威严！” 　　七海建人面无表情。 　　“那种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特别针对我呢，七海君。” 　　五条悟神色危险地走过去，一把勾住七海建人脖子，把人拽得一个趔趄。 　　“啊，我知道了，是因为我跟你的同期多说了几句话吗？不要那么小气嘛。” 　　金发少年微妙地停顿了一瞬。 　　“……你想多了。” 　　“——我只是在不靠谱的前辈和不靠谱的同期之间选择了后者。” 　　谢花梅：“喂！” 　　干嘛突然cue她。 　　“想要威严，以后就不要喝酒了吧。” 　　家入硝子提醒。 　　五条悟其实以前也不沾酒，因为讨厌酒精而且知道酒会对六眼产生影响，但没有实际尝试过。 　　唯一一次尝试，结果竟如此惨烈！ 　　五条悟捂脸。 　　“老子真的……再也不喝了…………” 　　- 　　- 　　和五条悟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就在鸡飞狗跳中结束了。 　　深夜。 　　洗完澡的谢花梅把自己往床上一甩，陷进柔软的被褥中，银色长发铺散开来。 　　发丝没有擦干，氤氲的水汽在三月的寒夜中迅速冷却。 　　自己动手还真是麻烦，要是能找到“秃”（侍奉花魁的女童）来伺候她就好了。 　　谢花梅漫无目的地想着。 　　还有，五条悟性格比她想的要糟糕……明明他脸那么好看！ 　　谢花梅偏头，看到了桌子上摆放的礼物，是回宿舍的时候几个学姐送给她的。 　　看到她那刻，庵歌姬一怔，冥冥则“哇哦”一声。 　　要不是碍于初次见面的矜持，穿着巫女服的学姐都快扑过来抱住她贴贴了。 　　“一年级的小学妹太美了，我都要被你迷住了。” 　　“听说你今天怼了五条悟，干得漂亮。” 　　“你千万不要向他学习。” 　　“以后总算能在颜值上打压那家伙了！” 　　闹了好一阵，三位学姐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女生宿舍是一栋四层的小楼。 　　谢花梅住在第一层，第二层是家入硝子，第三层是三年级的冥冥和歌姬学姐，第四层目前是空的。 　　……人类的学校生活原来是这样的吗。 　　大正时期也有学校，但那都是外面世界的事。她辗转的地方也只有花街和无限城。 　　“谢花——” 　　“出来——” 　　“喂——” 　　“梅——梅——” 　　梅你妹啊。 　　……看来今天果然是受五条悟迫害太深，都出现幻听了。 　　谢花梅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试图隔绝绕耳魔音。 　　“要是哥哥还在……” 　　一定要让哥哥把他好好收拾一顿！让他哭着向自己求饶，再作为储备粮关起来，边欺负边享用，哼哼。 　　唰——！ 　　楼上窗户被猛地拉开，谢花梅一下被惊醒。 　　暴怒的女声传来。 　　“大晚上的你招鬼啊五条悟！” 　　“呀，歌姬，还没睡吗？” 　　“我是被你吵醒了好吗！” 　　“再不睡会长皱纹的，本来皱眉就够多了。” 　　哐当，一个花瓶砸下去，伴随着怒吼：“我才二十岁！才没有皱纹！” 　　“不要那么激动嘛歌姬，你想把大家都吵醒吗？” 　　五条悟毫无自己就是导/火/索的自觉。 　　楼上安静了一下，似乎是庵歌姬在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吵到人了。想想还是有点不服气，她再次开口，这次声音压低了很多。 　　“那你还在叫谢花学妹？？” 　　“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识趣吗，我当然是看到了谢花房间灯还亮着才叫她的。” 　　“……你去死吧五条悟！！” 　　“所以——” 　　五条悟干脆走到一楼窗前，屈起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窗户。 　　“谢花，快出来，谢花。” 　　“我知道你醒着。” 　　“……” 　　谢花梅深呼吸。 　　她压着一股气，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歪着脑袋，眼眸自下而上瞪着他。 　　“你好烦啊。” 　　五条悟敲敲窗户示意。 　　谢花梅认命地把窗户拉开。 　　虽然不爽，但吵了一天她也累了，不知道这个人类怎么那么有精神。想想吸血的事五条悟还被蒙在鼓里，好像又没那么不爽了。 　　不，主要还是因为打不过…… 　　简而言之，她现在麻了。 　　要吵明天再吵。 　　“当当当铛——！” 　　五条悟站在窗外，提起手里的纸袋放在窗框上。 　　他兴致勃勃地说。 　　“猜猜看这是什么？” 　　不猜。谢花梅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 　　五条悟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是仙台特产「喜久福」。” 　　“毛豆泥鲜奶油味口味，我超推荐的！” 　　“可以分你一半哦。” 　　他此刻的样子像极了叼了只老鼠来献宝的猫。 　　“这是来自前辈的关爱！” 　　“不要。” 　　谢花梅无情拒绝，伸手准备把窗户拉过来关上。 　　“等等！” 　　五条悟立刻伸手去抵住窗户，不让她关。 　　一人想把窗户拉过来，一人想推过去，两人就这样展开了拉锯。 　　他们在窗台两边四目相对，皆是青筋暴起面目狰狞，额头都快抵到了一起。 　　“放手！” 　　“你才放手！” 　　五条悟咬牙切齿。 　　“你这家伙……不要那么不识好歹！” 　　“到底是谁不识好歹，大半夜来女寝骚扰人你变态啊！” 　　“这可是我专门从仙台带回来的特产啊仙台！” 　　“仙台？” 　　谢花梅回想了一下。 　　和她办完评级相关的后续已经7点了，现在11点多了。七海提过，从这儿到仙台坐新干线要两小时，来回就四个小时了。 　　也就是说，五条悟在剩下的那点时间里把任务都完成了吗。 　　大概是读懂了她的想法，五条悟鼻孔朝天。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有对前辈产生钦佩之情吗？” 　　“没有。” 　　谢花梅不再跟他比力气，收回手臂环抱在胸前，冷漠道：“这种事无惨大人也能办到，无惨大人比你厉害多了。” 　　“那是谁？” 　　“你不认识很正常。” 　　五条悟还想顶嘴，忽而一阵晚风吹过，带着湿意的馥郁花香传入鼻腔，他将目光定格在谢花梅身上。 　　窗外是冷色调的月光，室内是暖橘色灯光。明暗半染间，少女本就惊艳的容颜晕染浅浅光晕，仿佛笼罩着朦胧雾意。 　　银色长发末梢垂至大腿，披散在身后恍若月下浮动的碎冰，那股傲慢的气势又让人联想到迎雪盛放的白梅。 　　也许是站位原因，她就像身处善与恶、明与暗的交界。 　　可以走向光明，也会稍不注意就堕入深渊。 　　“……” 　　谢花梅眉梢一挑，“干嘛啊？” 　　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 　　“……没什么。” 　　五条悟把原因归结为对方拥有和自己相似的发色眸色上，果然这个颜色就是好看。 　　他边自恋地想着，边打开喜久福的盒子，搓搓手。 　　“既然你不吃，那我就开动啦！” 　　“……喂！” 　　你倒是拿回去吃啊。 　　把我的窗台当饭桌了吗。 　　“好吃，好吃。” 　　“真是太好吃了，嗯~~” 　　“你看这奶油多新鲜——喂别走啊——” 　　这家伙非要在她这里吃不说，还不让她走，太狗了。 　　好想把奶油团子摁到他脸上。 　　“真不吃吗？” 　　五条悟拿出一个新的奶油团子。 　　谢花梅一动不动，满脸写着抗拒。 　　“真的很好吃诶？” 　　“我只想吐。” 　　话是这么说，其实她反应没有白天那么严重，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冷静地看着五条悟在她面前大快朵颐。 　　可能是五条悟本人的原因？ 　　因为自己吸过他的血，所以对这个人的接受程度比较高，顺带他的甜食也不会反胃什么的…… 　　谢花梅胡思乱想着。 　　讲真，比起甜食，她觉得五条悟更好吃。 　　“诶，那厌食的事是真的？” 　　五条悟鼓着腮帮子问。看来是白天听到了她和七海建人的谈话。 　　“你有什么爱吃的，该不会什么都不吃吧？” 　　“你。” 　　“——？！” 　　五条悟一口喜久福哽在了喉咙。 　　他疯狂锤击自己胸口，哐哐直响。 　　噎、噎住了！！ 　　谢花梅心里因为说漏嘴慌了一下，但面上不显，故作淡定地补充。 　　“……猜？” 　　五条悟好不容易把卡住的东西咽下去，气还没顺完—— 　　“谢花学妹后退！” 　　庵歌姬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只听哗啦一声，一盆水被庵歌姬从三楼倒下来，小瀑布直中五条悟。 第8章 　　庵歌姬：叫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骚扰小学妹！ 　　自己被迫害也就算了，新来的小白花可不能受这份罪啊。 　　小白花·谢花梅：你可能对我有什么误解。 　　然而庵歌姬的泼水攻击没有命中。 　　早在庵歌姬出声前，五条悟就察觉到了楼上的异动并打开了无下限。 　　于是谢花梅看到，那些水在碰到五条悟前就像被一层看不见的薄膜挡住，洒落到了他周围。他身上清清爽爽连发梢都没沾到。 　　庵歌姬：“……啧。” 　　可惜了。 　　虽然也不是没料到。 　　“你傻了吗，歌姬，”五条悟抬头比了个鬼脸，“你想要偷袭成功，还早了一百年。” 　　庵歌姬：“嘁。” 　　没关系，还有后招。 　　谢花梅的房门被敲响。 　　“我进来了哦，梅？” 　　礼貌的问话后，家入硝子推门而入。 　　看到一对高颜值的男女在窗户两边相对而立时，她想到了校园小说里描绘的初恋画面，恍惚间竟有种般配的感觉……等等，她在想什么，这个人可是五条悟啊。 　　抱歉谢花，学姐不该乱想。 　　“硝子，”五条悟肘部撑在窗框，活泼地朝她挥手，“你也要来一起聊天吗，这算不算女生间那种睡衣Party？” 　　……那为什么你一大男人会在这里。 　　家入硝子走到谢花梅旁边，趁五条悟不注意一把拉过窗户并反锁。 　　“我们要休息了，请这位变态同学自觉离开。” 　　被关在窗外的五条悟有点委屈。 　　“鼻子……” 　　被撞疼了。 　　- 　　- 　　五条悟的一系列骚操作使他刚开学就被谢花梅拉进了黑名单。 　　好在不同年级执行的任务不同，碰面的机会不算多。谢花梅都是和自己的两个同期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一起去执行任务的。 　　虽然仍觉得咒灵丑陋，但为了救赎值，她还是捏着鼻子上了。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救赎值也有了一定量的初期积累。 　　然后五条悟找上门来了。 　　“谢花——” 　　“谢花——” 　　隔着大老远，他就在一年级的教室走廊扯着嗓子喊人了。 　　走在他旁边，夏油杰以手扶额，没脸见人。 　　天知道悟怎么那么喜欢招惹一年级这个学妹，都不跟歌姬学姐顶嘴了，火力全部转移到这边来了。 　　似乎是觉得跟对方吵架很有趣？ 　　就跟普通学校里喜欢故意去揪女生辫子的男生一样。 　　……真幼稚啊。 　　夏油杰默默挪远了一点。 　　五条悟没有发现友人的小动作，他走到一年级班级前门，灰原雄正站在那里，笑眯眯开口。 　　“谢花同学不在哦，五条前辈。” 　　“怎么可能。” 　　五条悟满脸写着「你在逗我」：“我都感知到她的咒力了，她就在里面坐着的对吧。” 　　灰原雄笑容不变。 　　“不在哦。” 　　“原来五条前辈的感知也有出错的时候啊。” 　　“……搞什么鬼。” 　　五条悟大步走到后门。 　　七海建人宛如门神守在那里，不动如山，斜眼，淡淡吐出两个字。 　　“不在。” 　　“不在个屁！” 　　怎么一个个都这样。七海建人就算了，灰原雄原本不是对他很尊敬的吗，怎么现在都要欺瞒前辈了。 　　“你们是被鬼迷心窍了吗？” 　　五条悟吐槽了一句，努力从七海建人身边的空隙往里探头，大喊。 　　“谢花，你给我出来，谢花！” 　　“有正事，有任务要你跟我们一起去！” 　　“你们不让我进去，总不能也不让杰进去吧？” 　　五条悟企图搬出夏油杰。 　　“那什么，悟，我已经进来了。” 　　“什么？！” 　　五条悟伸长脖子往里望，夏油杰坐在谢花梅旁边抬手冲他打了个招呼，虽然表情表示同情，但小眼睛里满是幸灾乐祸。 　　被背叛了！ 　　五条悟更不淡定了。 　　“为什么杰都能进去，我就不能进去？” 　　“你们这是歧视！偏见！” 　　闹了半天，最后还是放五条悟进去了。 　　谢花梅其实没做什么。 　　她只是懂得如何完美利用自己的优势。 　　本身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就知道五条悟是个什么性格，她添油加醋一番，再表现出被欺负的柔弱模样。咒术师都很在乎同伴，尤其是同期…… 　　所以在一些无关大事的场合，两个同期自然就愿意帮她对付五条悟啦！ 　　- 　　- 　　谢花梅还是第一次跟五条悟一起执行任务。 　　任务地点是一处废楼。 　　据「窗」观测，有特级咒灵出没，所以才安排了两位二年级的同学。 　　五条悟：“特级咒灵就交给我们，其它就由你来收拾。” 　　“少来指挥我。” 　　谢花梅皱眉。 　　她看向扎着黑色丸子头，容貌清秀，相比起五条悟安静许多的少年。 　　“喂，刘海，你叫什么名字？” 　　她只是半个月前听家入硝子在操场提过一嘴，比起怒刷存在感的五条悟，这个男生就相对不那么显眼了。 　　“我不叫刘海……” 　　没等夏油杰说完，五条悟双手枕在脑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他叫夏油，笨蛋！” 　　半个月了居然还没记住名字。 　　“没跟你说话，走开！” 　　“略略略，才不要，你叫我走就走，那多没面子。” 　　谢花梅深吸一口气，转向夏油杰。 　　“我命令你，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把五条悟给我拉远一点。” 　　“这位——夏油笨蛋同学。” 　　夏油杰：“…………” 　　他也不叫这个名字，谢谢。 　　你俩吵架可以不要cue他么？ 　　然而，夏油杰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这次的任务因为他和悟都在，也就没有让辅助监督参与。 　　他现在极其后悔这一决定。 　　众所周知，由于五条悟持续招惹学妹的行为，导致对方完全不待见他，甚至连走路都不想跟他走在一起。 　　于是赶路途中就变成了夏油杰在中间，“谢花梅——夏油杰——五条悟”这种三人行场面。 　　可是…… 　　为什么这两人隔着个人都能吵起来啊，隔空打牛吗？！ 　　“杰，半小时搞定吧。银座那边新开了一家甜品店，我要去抢今晚的开业限定！” 　　谢花梅隐晦地翻了个白眼。 　　“吃吃吃就知道吃，吃不死你。” 　　你都腌入味了知道不。 　　“杰，让旁边那个女人说话小声一点，叽叽喳喳的吵死了。” 　　“该小声一点的是五条悟吧！不，还是直接闭嘴吧，信不信我把你嘴巴缝起来啊！” 　　“哈？说的就好像你能办到一样！” 　　“我当然能办到！” 　　“那你试试啊？” 　　“你、你叫我试我就试？少来命令我，混蛋！” 　　最后，两人干脆定住脚步，面对面互骂。 　　夏油杰被夹在中间。 　　夏油杰捂住耳朵。 　　夏油杰痛苦面具。 　　下次、下次他一定不要再和这两人一起出来了！ 第9章 　　吵了一路，一行人终于抵达废楼。 　　五条悟和夏油杰抬腿走了进去。 　　过去都是和靠谱的同期七海建人一起执行任务的谢花梅脚步一顿。 　　……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废楼周围没有住宅。外面的街道偶尔行人身影闪过。 　　是什么事？ 　　谢花梅用她那不太聪明的脑子想了想，一时想不起来。 　　再讨厌五条悟，她也知道对方的能力。 　　既然那两人都一脸自然，完全没提这茬，那应该是她想多了吧？ 　　于是谢花梅也跟了进去。 　　年久失修的大楼阴冷潮湿，弥漫着尘土的味道，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漆黑一片。 　　“害怕吗，现在求饶的话五条大人还可以考虑保护你哦。” 　　“谁会害怕啊。” 　　倒不如说她最适应这种环境了。 　　为了防止这两人再次开战，夏油杰直接下达指令。 　　“我们分开行动吧。” 　　“这栋楼一共六层，谢花同学在下面两层，上面四层就交给我和悟。” 　　“这是用来联络的咒灵。” 　　他召唤出一只小咒灵递给谢花梅，“特级咒灵屏蔽了气息，感知不到位置。你带着它，要是遇上了特级，它会告诉我，我们马上赶过来。” 　　谢花梅一动不动，没有要接过的意思。 　　夏油杰：“？” 　　她嫌弃道：“太丑了，你能换一只吗。” 　　这咒灵都能和玉壶媲美了。 　　夏油杰也考虑过女孩子的喜好问题。 　　“这已经是我的咒灵里长得最顺眼的了。” 　　他觉得还挺可爱啊？ 　　谢花梅：“放地上吧，不要让它出现在我眼前，不然我会忍不住宰了它。” 　　小咒灵浑身一抖。 　　……比他想的要好说话一点？ 　　夏油杰心道。他本来都做好谢花梅绝对不接受的准备了。 　　“算了，”谢花梅嘀咕的声音在空寂的楼里尤为清晰，“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对小眼睛、还留着奇怪刘海的家伙的审美抱有期望。” 　　五条悟笑喷。 　　夏油杰：“……” 　　硬了，拳头硬了。 　　他面容扭曲地把五条悟拉走了。 　　谢花梅长舒一口气。 　　吵闹的家伙终于走了，接下来就完成任务吧。 　　她将绸带分/身扩散到周围空间中。 　　她过去就用这招将带子埋入地底控制整个花街，不仅可以用来侦查，也可以战斗。 　　那些躲在暗处想要伺机而动的咒灵全被绸带找了出来。 　　有的被正面一刀喀嚓，有的被绸带悄无声息绕到身后捅了个对穿。 　　无数只三级、二级咒灵，甚至还有一级咒灵。 　　黏稠的血液、蠕动的碎块不断从天花板上掉下来。 　　谢花梅双手抱在身前，优雅地走在尸山血海中，银色高马尾在风中摆动。 　　真女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唉。” 　　“丑死了，真是丑死了。” 　　“这些咒灵为什么能丑成这样啊。” 　　…… 　　楼上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正实时收看这一幕。 　　他们隐瞒了一个小情报：夏油杰那只小咒灵不仅可以传递信息，还可以进行画面实况传输。只是它似乎很害怕谢花梅，东躲西藏，导致画面模糊晃动。 　　不到半分钟解决楼上的咒灵后，他们就开始“偷窥”。 　　……不，这也是上级交代的任务——探清一年级的实战能力。 　　“战斗能力确实达到了一级术师水平。” 　　夏油杰认真分析。 　　对付二级三级就跟切菜一样，一级稍微慢一点，切肉吧。 　　五条悟的关注点则是在别的地方。 　　“她有必要那么嫌弃咒灵吗。” 　　“你看她，脸都快要皱在一起了哈哈哈。” 　　“下次给她看看夜蛾老师的咒骸吧。” 　　夏油杰：倒也不用这么拐弯抹角地说夜蛾老师的咒骸丑。 　　这时，谢花梅的声音再次传来。 　　“简直是精神污染。” 　　“都当成五条悟杀掉吧！” 　　五条悟笑不出来了。 　　谢花梅下手速度肉眼可见地快起来，快准狠，带子都挥舞出残影了。 　　“蠢货！自大狂！不知好歹的家伙！” 　　“竟敢说我没有战斗意识？看老娘砍下你的头当球踢！” 　　“站起来啊五条悟，怎么，站不起来了吗？” 　　“呵，你也不过如此嘛。” 　　夏油杰忍笑，摁住暴起的友人。 　　这时，屏幕一闪，黑掉了。 　　这意味着在刚才的无差别攻击中，某只小咒灵殉职了。 　　夏油杰心头一梗。 　　咒——灵——君——！！！ 　　这回换五条悟幸灾乐祸地拍拍他：“节哀。” 　　…… 　　一楼。 　　“居然搞偷窥。” 　　谢花梅看着消失的小咒灵，不爽道。 　　要不是系统告诉她，她还不知道。 　　那么现在，就只剩这个东西了—— 　　巨大的茧垂在天花板角落，像是一颗长出的毒瘤。 　　不时有难闻的黏液顺着边缘滴落，给人一种有什么令人反胃的生物即将破茧而出的预感。 　　[好好处理。] 　　[会有惊喜。] 　　惊喜？ 　　怎么看都只会是惊吓吧。 　　别看谢花梅的【带】很薄，作用却很大。除了战斗功能外，它们还能连接到异空间。 　　过去她就经常把储备粮存放到带子里。 　　不想被上面两人察觉的话……有了！ 　　她让绸带贴在天花板上，层层把茧包裹，将那一块都划为自己的异空间。 　　无意之间，她展开了自己的领域。 　　然后她穿入【带】中，到达茧内部。 　　未成形的咒胎浸泡在羊水中，半透明的体内漂浮着一根手指。没想到有人会进来，它立刻躁动起来。 　　攻击全被绸带切断。 　　谢花梅语气冰凉残忍。 　　“丑八怪就给我安静地去死吧。” 　　咒胎被穿透心脏，一击毙命。 　　[成功祓除特级咒胎] 　　[若是被它孵化成功，周围居民的生命都可能会受到威胁] 　　[救赎值 10] 　　这次加的还蛮多。 　　要知道她和七海建人、灰原雄他们祓除了半个月的二级三级咒灵，加的救赎值也不过十来点，不如这一只划算。 　　是因为它可能会孵化成特级咒灵吗？ 　　看来以后要多关注特级咒灵了！ 　　想着，谢花梅注意到滚落到自己脚边的手指。 　　陈年已久，手指已经变成了干瘪的死蜡，呈深褐色，道道皱纹深如沟壑。 　　[这个是两面……] 　　系统话还没介绍完，只见谢花梅瞬间垮下脸，嫌弃得仿佛看到了苍蝇。 　　“噫，什么东西！” 　　“又干又丑，跟老太婆的脸一样！” 　　她用绸带将手指弹飞。 　　“离我远点。” 　　系统：[……宿傩的手指…………] 第10章 　　就在手指被弹飞那一刻，四周景色骤变。 　　属于谢花梅的异空间被侵蚀，变成了阴森黑暗的领域。上方是巨大的肋骨，前方是高高堆砌的牛头骨山。冰凉的液体没至脚踝。 　　“脏死了。” 　　谢花梅踩到绸带上，防止沾到水。 　　“这里是下水道吗？” 　　她的吐槽一落，把想要说话的家伙噎了一下，空气中落下一声嗤笑般的气音。 　　谁？！ 　　谢花梅循声望去，视线还未触碰到对方，只听一声慵懒又傲慢的—— 　　“未经许可，不准抬头。” 　　“哈——？！” 　　谢花梅也是个狗脾气，这么一说，她偏要抬了。 　　她高高仰起脑袋。 　　“想抬就抬，你管我？你这个纹身丑八怪！” 　　身材魁梧的男人坐在骨堆顶端，居高临下望着她，脸颊和袖口露出的健实手臂上纹着纹身，令她想起同为上弦的猗窝座。 　　但两者气质截然不同。 　　猗窝座一心沉溺武道，从不杀女人和小孩。目前在未婚妻和父亲老丈人的陪同下勤勤恳恳地在地狱赎罪。 　　而眼前的诅咒之王，不知在战场上沐浴过多少鲜血，邪恶与嗜杀的气息几乎掩盖不住。 　　当然他也没想掩盖。 　　仰着脖子太酸，谢花梅操纵绸带将自己托举到与两面宿傩同一水平线，甚至比他还要高一点。 　　两面宿傩爽不爽她不管，她爽了就行。 　　“还穿女士和服，什么怪癖。” 　　“坐那种地方也不怕扎屁股？” 　　两面宿傩没有理会她的吐槽。 　　“这里是我的内心世界，也是「生得领域」。” 　　“你的内心原来是下水道啊。” 　　“……” 　　空气冻结。 　　一次次的顶嘴终于把诅咒之王惹毛了，爆发的杀气让谢花梅全身汗毛竖立！ 　　出乎意料的，两面宿傩没有立刻暴起杀人，保持斜撑脑袋慵懒坐着的姿势，沉缓道。 　　“知道吗，越是饱满的麦穗，头就垂得越低。” 　　“你，真是华而不实徒有其表啊。” 　　你说谁华而不实徒有其表呢？！ 　　谢花梅正想骂人，忽然察觉不对，一看，她的手臂已经被切成三段。 　　……这家伙的招式？ 　　因为残留的鬼体质，能让她明显感受到痛楚的东西只有阳光和日轮刀，所以并没有多大痛感。 　　“下一击就是脑袋了。” 　　两面宿傩说着，微微睁大眼睛。 　　——本该切断谢花梅脖子的斩击没有命中。 　　她的脑袋以常人做不到的角度往后扭去，脖子化为绸带，在斩击过后恢复原状。受伤的手臂也很快恢复。 　　“你果然不算完全的人类啊。” 　　两面宿傩感慨。 　　事情变得稍微有趣了点。 　　这个家伙竟然想砍断她脖子！ 　　谢花梅气炸了。 　　上辈子她最讨厌的就是有人砍断自己脖子了！脑袋都不好接回去的！！ 　　她向两面宿傩发起攻击。 　　被伤害了，就十倍百倍掠夺回来！ 　　战斗经验谢花梅比两面宿傩差得远，但对方此时只有一根手指实力，倒也打得有来有回。 　　察觉到了外界动静的两面宿傩眼神一动。 　　“到此为止。” 　　生得领域的边缘像是火撩过的纸面般消失，露出外面的景色。 　　两面宿傩的身影消失不见，只有声音回荡。 　　“回去好好填充一下你那空空如也的大脑吧，蠢材。” 　　“没有内涵的女人我都不想吃。” 　　“可恶。” 　　谢花梅把手指踩在鞋底用力碾压。 　　“一根臭手指而已，人都死了，得意个什么劲儿？” 　　[千年前的战斗不知死了多少咒术师都没能杀掉两面宿傩，他死后也只能将他分散封印，] 　　系统开口。 　　[要是找到合适的‘容器’，宿傩还会再次复活，] 　　[要是被邪恶势力集齐所有手指，后果将不堪设想。] 　　对人类来说，那算是灾祸吧。 　　谢花梅轻哼。 　　“人类可真是弱小啊。” 　　辅佐官为什么要让她拯救这些家伙呢。 　　只是，她会照做。 　　只要是为了救哥哥。 　　嘴上这么说，谢花梅还是按照系统指示用符纸将手指缠裹好，放入【带】中。她的异空间没人能找到。 　　- 　　- 　　从【带】的领域探出头，两位DK正站在下面，神色里隐隐有一丝急迫。 　　见她平安无事，五条悟立刻收回准备出招救人的手，没好气道。 　　“快下来，倒吊在那儿干什么，你以为自己是蝙蝠吗？” 　　谢花梅轻巧跃下。 　　夏油杰上前一步，关切道：“没事吧？” 　　谢花梅看了看，手臂上有轻微的划痕。 　　断手断脚这样的重伤她很快就能恢复，反倒是一些小伤，为了更贴近人类状态，不能迅速复原。 　　“里面有发生什么事吗？”夏油杰问，“你都展开领域了。” 　　“没什么。” 　　谢花梅轻描淡写。 　　“看吧杰，我就说了。” 　　“笨蛋是不会有事的啦。” 　　夏油杰轻飘飘地扫了五条悟一眼。 　　“你刚才的表现可不是这样说的。” 　　五条悟短暂地一停顿，随后理直气壮道：“那也是因为这家伙实力太弱！要是她被干掉，夜蛾老师一定会找到我们头上！” 　　夏油杰懒得跟他嘴硬。 　　谢花梅皱眉。 　　这两个家伙在打什么哑谜？ 　　但最后一句她可是听懂了！ 　　“我才不弱，我刚才可是——唔？！” 　　一包纸巾砸中她额头，弹回去掉落在地。 　　五条悟：“擦擦吧，脸都花了。” 　　谢花梅深吸一口气，爆发！ 　　“有你这么递纸巾的吗？！” 　　她追着五条悟打。 　　“你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吗！不，就算你给我我也绝不会用你的东西！” 　　“你这个样子连最下级的游女都嫖不到！蠢货！” 　　“打不到，打不到~” 　　“老子为什么要去嫖游女啊？” 　　“接待老子的再怎么也得是花魁吧！” 　　以夏油杰为圆心周围不时爆发小型战斗，夹杂各种谩骂互怼。 　　站在风暴中间，夏油杰默默收回了准备递手帕的手。 　　……下次，果然还是不要和这两人一起出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打够了的两人这才走回来，嘴上还在叭叭叭说个不停。 　　“嘶——” 　　五条悟忽然低呼，矫揉造作地用手握住自己另一只小臂。 　　“好痛！” 　　夏油杰：……你的演技能再好点吗。 　　看着不停对自己挤眉弄眼的友人，夏油杰只能像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一样对话：“啊，怎么了？” 　　五条悟松开手。 　　校服袖子已经被划破，露出里面的肌肤，上面一道细长的划痕，血珠正在冒出，慢慢汇集到一起。 　　“这我干的？” 　　谢花梅狐疑。 　　五条悟：“不是你还有谁？” 　　“那可真的太好了！” 　　谢花梅高兴了一下，又立刻后悔。 　　“早知道下手应该再重一点的。” 　　五条悟指着沟壑纵横的墙壁天花板，义愤填膺。 　　“你下手还不够重？！” 　　要不是他躲得快，怕早就被切成肉块了。 　　嗯，真是“好重”的伤呢。 　　谢花梅挑挑眉，眼神轻蔑。 　　“这点小伤你嚎成那样？” 　　“我……”五条悟哽了一下，“谁嚎了啊！！” 　　认命吧，悟。 　　夏油杰在一旁默默心想。 　　五条悟这样做是有原因的—— 　　昨晚，接到任务后，五条悟来找夏油杰。 　　“我有点怀疑谢花就是那晚咬了我的人。” 　　“正好借明天的任务，我找个机会假装受伤，在她面前流点血，然后看她……杰你那什么眼神？？” 　　夏油杰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开口。 　　“……所以，你的意思是，谢花咬了你一口还没被你发现，然后又跑来高专，找机会接近你，想要引起你的注意……” 　　“嗯嗯！” 　　五条悟狂点头。 　　夏油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走过去，拍了拍五条悟肩膀，语气沉痛。 　　“所以我说了，不要因为好奇去玩什么乙女游戏。” 　　瞧瞧你的脑洞都大成什么样了！ 　　五条悟瞬间get到了他的意思，恼道：“跟游戏没有关系！游戏里也没这种剧情！” 　　“所以你还真去玩了？” 　　意识到自己露馅的五条悟：“……” 　　“你连对方长相声音都不知道，怎么就知道是谢花？” 　　夏油杰继续道。 　　“再说，她的实力虽然还不错，也没强到吸了你的血还不被你认出来吧。” 　　“直觉啦……” 　　五条悟嘟囔。 　　“况且，最重要的是——” 　　夏油杰没有理会他的争辩，一本正经冷酷无情地指出事实。 　　“她讨厌你啊！” 　　这两人天天吵天天吵，三天一大吵五天一顿打，都快成高专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了。 　　美女吵架.jpg 　　“她那么讨厌你，怎么可能会去吸你的血？” 　　脑子抽风了吗？ 　　五条悟想争辩，却又发觉没什么好说的，夏油杰说的都对。 　　可他就是有种微妙的不对劲，说不上来。 　　“悟，我知道你对开学时颜值评定输给了谢花一事耿耿于怀，但也没必要……” 　　“那种事老子早就忘了啊，你有必要再提醒我一次吗！” 　　“噗，抱歉？” 　　五条悟摸着下巴沉思片刻，忽然开口。 　　“其实也能说通——” 　　“说不定她吸了我的血之后，意外地感觉很不错，于是加入高专，想要接近我。” 　　“和我吵架只是为了遮掩事实的伪装。你看，杰你不也是被误导了吗。” 　　“她肯定不是真的讨厌我啦。” 　　歌姬不也是喜欢跟他开玩笑吗。 　　五条悟神色轻快。 　　“……” 　　夏油杰无言以对。 　　所以，你刚刚想了半天，就想出这玩意儿？ 　　“悟，你知道‘人生三大错觉’吗？” 　　“什么？” 　　“手机震动，我能反杀，和——” 　　“她喜欢我。” 　　“有时，太自信了也不好。” 　　夏油杰真诚道。 　　“好啊，那就明天走着瞧吧！” 　　五条悟也不再多说。 　　这个赌注就定下了。 　　其实，要换到执行任务这样的正经场合，夏油杰是十分相信友人直觉的。 　　但被咬一口这件事太过魔幻，无凭无据的，谢花怎么看都是跟他们一样的正常人，再联想到那两人关系，夏油杰还是比较倾向五条悟认错人了。 　　万分之一的可能，咬了悟的人是谢花—— 　　悟一定会觉得“她暗恋我”吧……真是造孽啊谢花。 　　那么…… 　　时间回到现在。 　　由于没有得到及时处理，再加上五条悟捏着小臂的手暗暗发力挤压，流出的血越来越多，汇成道道溪流滴下。 　　那鲜红的色泽映在谢花梅深邃的蓝瞳中。 　　两种完全反色差的色彩交融，仿佛有魔力般，荡漾出一圈又一圈诡谲的异光。 　　……！ 　　他在想什么？ 　　夏油杰回神，眼前画面正常如初。他默默凝视谢花梅，不放过任何细节。 　　你会有什么反应呢，谢花？ 第11章 　　沉寂的空间内。 　　“你在搞什么？” 　　谢花梅的声音传来，充满不耐和高傲。是和她平时别无二致的语气，没有任何异样。 　　谢花梅可一点都不关心五条悟，但她搞不懂——明明不能像鬼一样瞬间恢复，还把伤口晾着，还用手去挤？ 　　“嫌自己血多吗？？？” 　　她只差把“是不是有病”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 　　夏油杰走过去，像之前一样拍拍五条悟的肩膀，看似安慰，语气中的快乐都快压不住了。 　　“一星期的伙食。” 　　他赌赢了，欧耶。 　　“啊————” 　　输掉了赌注的五条悟抱头哀嚎，冲到谢花梅面前愤怒地质问：“你就不能有点其它反应吗？！” 　　其它反应？ 　　谢花梅一时摸不准五条悟脑回路。 　　有一瞬她是有吸血冲动的。 　　但并不强烈，更像是过去残留的本能习惯，很快就被理智压下。再加上以前吸的血能量还绰绰有余，所以这种考验完全就是白瞎。 　　“你想要什么反应？” 　　谢花梅反问。 　　以她当花魁时期和人类打交道的经验来看，一般受了伤都是想要关心和安抚的。 　　可对象是五条悟的话…… 　　想想关心他的场面就泛起一身鸡皮疙瘩好吗！ 　　再说这DK皮糙肉厚活蹦乱跳的，哪像是需要别人关心的样子？！ 　　也许是和五条悟争锋相对太久，谢花梅忽然起了点玩弄人的心思。 　　她想试试能不能用别的方法对付五条悟。 　　谢花梅周身气息倏地一变，尖锐的气场迅速融化。 　　她柔若无骨地贴过去，挺拔饱满的胸口蹭过，掌心托起五条悟受伤的手臂，另一只手用指尖轻柔地、缓缓地划过。 　　以对待初绽的娇嫩花苞一般，最温柔的方式。 　　她仰头，自下而上望向五条悟，美艳的眼神软化了几分，显得楚楚动人。 　　气息轻拂过少年下颌，呵气如兰，撩动几根碎发。 　　语气里的心疼和哀怨像是装满的蜜糖罐一样满溢出来，让人心尖发麻，双腿酥软。 　　“真是太不小心了，这位大人。” 　　“流了这么多血，这可怎么办呀。” 　　“人家……人家好心疼呢……” 　　美貌是谢花梅最强大的武器。 　　被她这样对待的男人里没一个能顶得住，甚至意志力弱的还会失禁。 　　…… 　　少女温软的躯体半靠过来，亲密相贴，如她本人一样馥郁的花香肆意钻入鼻腔。 　　恍若有一大片糜艳的花盛开在尸山血海旁。 　　手指葱白纤长，不知是否是气血缺失，她的指尖冰凉，拂过时触感更加鲜明。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接触的地方一直传到心口。 　　五条悟浑身微不可察地一抖。 　　呵，男人。 　　谢花梅心中得意，面上再接再厉。 　　“这到底是怎么搞的……” 　　“人家真的好心疼……” 　　夏油杰站在一旁，眼睛变成豆豆眼，双眸无光，表情呆滞。 　　悟，这就要沦陷了吗…… 　　再见了，悟的节操。为你默哀，为你悼念。 　　下一秒。 　　五条悟突然往旁一闪。 　　猝不及防之下，谢花梅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在她反应快，很快稳住了身形。 　　……这个混蛋！ 　　“哈哈哈没想到吧！！” 　　五条悟在一旁大放嘲讽。 　　目睹全程的夏油杰：“……” 　　他该说什么？ 　　不愧是你，悟。 　　刚才的气氛明明从某种意义上讲还不错的……这家伙未来真的能交到女朋友吗？ 　　“还问我怎么搞的，这明明就是刚才被你划的啊！！” 　　五条悟指着自己手臂大喊。 　　他的声音大得有点过份，像在掩饰什么一样。 　　谢花梅没有注意。 　　“切，没意思。” 　　她充分展示了什么叫一秒变脸，连续后退几步远离五条悟，还嫌弃地拍了拍接触那一面的衣服。 　　没想到自己魅力也有失效的一天。 　　嘛，虽说刚才也没有完全认真地在魅惑人，也就发挥了一成左右的功力吧。 　　……果然还是有点不爽！ 　　但夏油杰注意到了。 　　他看到五条悟微低着头，眼睑半敛若有所思，眼神不时扫向谢花梅。 　　悟刚才的反应……难道是有点不好意思？ 　　轰—— 　　这个结论有如一道惊雷在夏油杰脑中劈下！ 　　嗯……想想也正常，毕竟是健康的青春期少年，谢花那么漂亮，身材又性感火辣……不不，这可是五条悟啊！一向和这种词绝缘的五条悟啊！怎么可能会不好意思！！！ 　　一定是他看错了！ 　　夏油杰又转头去看谢花梅。 　　对方还沉浸在“怎会如此，为何会这样，老娘魅力不够了？不不不一定是他有问题他不行他不举”的自我怀疑中。 　　夏油杰：“……唉。” 　　这两人没救了。 　　暗处蠢蠢欲动的声音将他们从这种奇怪的状态中拉回。 　　夏油杰眼神静了下来。 　　“还有漏网之鱼吗。” 　　五条悟打了个哈欠。 　　“快点解决吧。” 　　“老子还要去抢甜点。” 　　两人的术式在谢花梅身边狂轰乱炸。 　　很好。 　　打打杀杀的事就交给男人，美女只要在旁边喝茶就好。 　　谢花梅无所事事地待着，看到那些咒灵在夏油杰手里扭曲，被他搓成黑色圆球，然后送入嘴里……嘴里！ 　　谢花梅瞪大了眼睛。 　　天呐，为什么要吃丑八怪！！ 　　你这个年龄你怎么吃得下去？！ 　　谢花梅感觉自己三观遭受了重大冲击。 　　说起来，夏油杰也是实力强大的咒术师，温文尔雅看上去比五条悟好说话，她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吸夏油杰的血。 　　因为有股怪味，她不知道怎么回事。 　　现在想来就是咒灵的味道。 　　擦拭过呕吐物的抹布的味道在嘴里发酵，将夏油杰眼白刺激出血丝。他闭上眼，拼命压制住呕吐的冲动，等待味觉淡去。 　　再睁开眼，就看到谢花梅在旁边一脸震惊。 　　“怎么了？” 　　他尽力挤出微弱的笑容，沙哑着声音问。 　　“你……” 　　一向心直口快的谢花梅竟片刻失言。 　　“口味挺独特。” 　　异食癖吗。 　　夏油杰：“……” 　　谢谢，我并不是自己想吃。 　　“这是杰的术式啦，笨蛋。” 　　五条悟凑过来，手肘搭在夏油杰肩膀，“说起来你还是第一次见到吧？” 　　谢花梅：“你都知道我是第一次见到为什么还要骂我笨蛋！” 　　还叫上瘾了是吗。 　　五条悟一吐舌头。 　　“略~” 　　太吵了。 　　夏油杰肩膀一甩把五条悟甩下去，大拇指按了按太阳穴，这才静下心来向谢花梅解释。 　　“咒灵操术，我的术式。” 　　“只要吞掉被降服咒灵的「核」，以后就可以自由操纵它。” 　　“…………真是辛苦你了！！！” 　　谢花梅头一次对人类生起佩服的情绪。 　　——那么丑的东西真亏你吃得下去！ 　　然而，谢花梅复杂的语气在别人听来就带上了别的含义。 　　夏油杰眼神深处波澜微光泛过。 　　第一次……有人在意咒灵的味道，关心他的感受。 　　“说起来，我那天还看到一个家伙在掏脑花，这也算术式吗？” 　　谢花梅忽然道。 　　“？！” 　　此话一出，两个男生气场骤变，脸色也严肃了许多。 　　五条悟：“详细说说。” 　　“具体哪一天我忘了。不过事情是这样……” 　　为了不让五条悟知道吸血那晚自己在附近而起疑心，谢花梅模糊了时间，将碰到脑花的遭遇提了一嘴。 　　“脑花其实一点都不好吃，味道怪怪的，还很腥臭。” 　　最后她还不忘发表食后感。 　　夏油杰、五条悟：……她说的应该是猪脑花吧？ 　　“额头上有缝合线……” 　　夏油杰思索道：“听说加茂家以前也有这样一位术师，但那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悟你最近听说过这样的诅咒师吗？” 　　五条悟摇摇头。 　　从谢花梅的描述中，他本能地察觉这个“脑花”有不对劲的地方，不能忽视。 　　更奇怪的是，为什么这号人物他们此前一直没发现？ 　　“我会找人详细调查这件事的。” 　　五条悟最后道。 　　他忽然对着谢花梅比了个手势，指尖一弹。 　　谢花梅：？ 　　咒力气弹从她耳边擦过，击中身后想要搞偷袭的咒灵，以倾斜向上的轨迹击穿了天花板和上层墙壁，抬头还能透过大洞看到外面的蓝天白云。 　　五条悟语气重新变得欢快。 　　“好，最后一只，解决！” 　　“解决个鬼！”谢花梅怒道，“打到我了怎么办，很危险啊！” 　　“放心放心。” 　　五条悟说。 　　“不会伤到你的啦。” 　　可惜他们一个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另一个也完全没发觉。 　　夏油杰抬头，感受着大洞呼呼漏进来的风，咒术师良好的耳力还能听到不远处人群的骚动声。 　　“……说起来、我们、放帐了吗？” 　　问这话时，麻木的眼神就表明他已经想到了答案。 　　哦！ 　　谢花梅以拳击掌，轻呼一声。 　　原来她忘记的东西是帐啊！ 　　“没有……那也没关系吧！” 　　五条悟烦躁地挠了挠后脑勺的发，“破了个洞而已，又不是楼塌了，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把那些人敷衍过去。” 　　“你就等着夜蛾老师的铁拳教育吧。” 　　夏油杰凉凉道。 　　“我说了不会倒的，这堵墙又不是承重墙！” 　　话音刚落—— 　　墙体碎裂声响起。 　　以大洞为中心，边缘裂开蜘蛛网状裂痕，迅速蔓延开来，速度越来越快—— 　　轰隆隆！！！ 　　…… 　　楼，塌了。 第12章 　　意识到这楼马上就要倒塌，在场三人各显神通，从楼里跃出。 　　废楼墙体裂开，一层层往下坍塌，石块四溅，掀起一人高的尘土。 　　“哥哥，哥哥——” 　　小女孩的哭喊声吸引了谢花梅的注意，她低头一看。 　　这周围人迹罕至，大人们腿长也早就跑远了。应该是在附近玩耍的小孩，楼塌了跑得太慢，眼看着就要被砸中。 　　小女孩的前方，被唤作哥哥的男孩满脸焦急，拉着妹妹也跑不快，再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被砸死！ 　　……弱小的人类。 　　没有活下去的价值。 　　这样的家伙就算救了也不会加救赎值。再说，那两个善心泛滥家伙也会去救人，放着不管也没关系。 　　这时，小男孩突然做出出人意料的举动。 　　他将妹妹护到身下，用身体帮妹妹挡住即将倒过来的墙体—— 　　他害怕得双眼紧闭浑身颤抖，眼看着死亡将近，竟生出一份唏嘘感来。 　　自己连恋爱都没谈过呢，享年一位数也太可怜了吧！ 　　“哥哥不要！哥哥——” 　　意识到哥哥要做什么，女孩撕心裂肺地大喊。 　　声音传入谢花梅耳中，其中情感叫人不能忽视。 　　……啧。 　　麻烦死了。 　　“……” 　　想象中的痛苦迟迟没有降临，察觉自己身体一轻，男孩颤巍巍睁开眼睛。 　　他和妹妹被带子缠住腰身飞起，眨眼就脱离危险区域。 　　他们被放到地上。带子连接的另一边，谢花梅轻巧落地，长发飘飘。 　　男孩呆呆地望着她：“……” 　　妈妈，我恋爱了。 　　那目光热烈到无法忽视，谢花梅斜睨他一眼。 　　“看什么看，臭小鬼。” 　　“我爱你！！！” 　　男孩忽然大喊，在她面前单膝跪地，右手放在胸口，满脸深情地道：“请跟我结婚！！！” 　　小女孩去扯他衣服扯不动，“不要这样，哥哥，好丢人啊。” 　　男孩还想继续告白，突然屁股被踹了一脚。 　　转头一看，某只高大的白毛DK正站在他身后，收回腿，双手插在裤兜里，酷酷地说：“毛都还没长齐的臭小鬼，搞什么求婚。” 　　小孩也不恼，摸摸屁股一针见血地问。 　　“你在吃醋？” 　　“她是你女朋友？” 　　【女朋友】 　　这三个字威力可不得了。 　　谢花梅和五条悟先是同时一愣，然后互看一眼，再在反应过来的下一秒齐齐后退一步！ 　　噫————！！！ 　　两人都快互相嫌弃出颜艺了。 　　五条悟怒指谢花梅，率先开炮。 　　“老子才不喜欢这种脑袋空空还脾气暴躁的笨女人！” 　　夏油杰在一旁拆台。 　　“现在看来是你比较暴躁。” 　　“那可真是太好了！” 　　小男孩转身继续去攻略谢花梅。 　　“十年后，我一定来娶你！” 　　“你愿意等我吗？” 　　这次，他被拎着衣领提起来，双腿悬在半空。 　　五条悟打量他和妹妹一眼，确认他们没受伤，赶紧把人打发走了，“不愿意，快滚吧。” 　　道谢后，男孩被妹妹拉着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五条悟看看谢花梅，身为刚才闹剧的主角，少女神色平静，丝毫没有被突如其来的求婚影响。 　　“你好像很习惯这种事。” 　　呵。 　　“那当然。” 　　老娘可是长期霸占花魁人气榜的No.1！ 　　五条悟拖长语调发出“诶~~~”的声音，不知想了些什么，最后只是从鼻腔里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轻哼。 　　安静片刻。 　　三人心照不宣地将视线投向前方的废墟。 　　五条悟：“我说，我们向夜蛾老师报告说，这楼是年久失修自然倒塌的可以吗。” 　　夏油杰：且不说夜蛾老师会不会相信，你得先看同伴帮不帮你隐瞒吧。 　　果然—— 　　“我可不会帮你隐瞒！看看你搞的烂摊子吧，蠢货！” 　　谢花梅绝不放过难得的嘲讽五条悟的机会。 　　“切~” 　　没劲。 　　安排好辅助监察过来进行善后工作后，五条悟双手交叉枕在后颈，念叨着不知说了多少遍的话，往外走去。 　　“银座银座，甜点甜点。” 　　“陪我一起去啦，杰，梅。” 　　谢花梅脚下一滑。 　　她转过身，被人当街求婚都能无动于衷的美少女，此刻被雷得外焦里嫩，脸色就跟吃了苍蝇一样。 　　“……你刚刚叫我什么？” 　　听错了，一定是她听错了！ 　　她发誓，要是五条悟再发出那两个音，她绝对要把这家伙揍到爬不起来。 　　这个名字是让你叫的吗？！ 　　想想就头皮发麻。 　　“嗯？” 　　五条悟嬉皮笑脸，“我刚才叫了什么？我刚才什么都没叫啊，你听错了。” 　　“被个小鬼求婚而已，都让你得意到产生幻听了吗。” 　　……有毛病。 　　谢花梅嘀咕着收回视线。 　　走在路上。 　　察觉某个人影靠近，谢花梅立刻往旁平移一大步。 　　“喂喂，这个举动也太伤人了吧！” 　　五条悟嚷嚷。 　　谢花梅满脸冷漠：“任务已经结束了。离我五米、不，十米以上，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里！” 　　“对前辈的尊重呢……” 　　五条悟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挠挠头。 　　“那什么……” 　　难得的，谢花梅竟在那个玩世不恭大大咧咧的五条悟脸上看出一丝欲言又止的意味。 　　……好恶心啊啊。 　　同样难得的，五条悟读懂了她的表情，终于感到了一丝受伤。 　　“用得着这么嫌弃吗，我也没做什么惹人厌的事吧？” 　　“有点自知之明吧悟。” 　　夏油杰插嘴。 　　“你说什么？！” 　　被这么一打岔，刚才那种些许微妙的氛围荡然无存。 　　五条悟咂嘴。 　　“……嘛，算了。” 　　他恢复以往的样子，单手扶住镜腿抬起墨镜，露出少年的蓬勃朝气的清爽笑容，对谢花梅道。 　　“刚才，谢了。” 　　对五条悟而言，为了达到惩治恶徒的目的，即使可能牺牲少数无辜他也不会犹豫。但刚才的事性质有所不同。 　　那两个小家伙可以说算是被他孔雀开屏的攻击牵连进来的。 　　谢花梅距离他们最近。虽然就算她没出手，他也有救到人的把握。 　　但万一呢？ 　　谢花为他抹去了那种最坏的结果。 　　少年明亮的笑配上出众的颜，像是有碎金色的阳光映照在雪原。 　　认可对方颜值的同时，谢花梅内心也越发愤恨。 　　——妈的，怎么就不能吃呢？！ 　　这可是她遇见过最完美的口粮，又美又强，实力远超「柱」。 　　这样的家伙就应该被囚/禁起来，让他衣衫破烂面露不甘，双眸含泪眼尾发红，让他屈服，再长久地、慢慢地、一点一点地享用。 　　嘶…… 　　谢花梅忍不住舔唇。 　　“哟西！” 　　完全不知道谢花梅在想什么危险事情的五条悟突然大叫一声，跳到前方路中央，展开双臂。 　　“好，道谢了！这下我们扯平了！” 　　夏油杰扶额叹气。饶是谢花梅，也被五条悟给无语到。 　　“小屁孩吗你。” 　　三人就这样一路吵吵闹闹地往银座走去。 　　由于注意力都被五条悟给吸引了过去，谢花梅忽略了那一闪而过的、微弱的提示音。 　　[救赎值 100] 　　- 　　- 　　“啊，已经排了这么长的队了！可恶！” 　　商场。 　　凭借身高优势，五条悟老远就看到店门口乌泱泱的人群。 　　他像只迫不及待要出门的大狗狗，看到门一开就立刻冲出去，眨眼就从两人身边消失。 　　谢花梅和夏油杰在对面找了个咖啡座坐下。 　　“那家伙居然还会乖乖排队。” 　　谢花梅吐槽。五条悟的身高在人群里也很扎眼。 　　“我还以为他会直接冲进去说，‘站住，东西都是我的！全给我放下’！” 　　“……悟在你心里究竟是个什么形象，绑匪吗。” 　　其实五条悟坚持要来这个商场还有一个原因，但由于对方千叮万嘱要保密，夏油杰暂时没有透露。 　　他想了想，开口。 　　“听说硝子歌姬她们都给你准备了礼物。” 　　“是啊。” 　　谢花梅托腮，懒散道。 　　“同性的进贡，还蛮稀奇的。” 　　在她的过去，同性几乎只有竞争关系。游女们像橱窗中的商品般被标价出售。 　　花街人可悲的命运。 　　夏油杰微怔。 　　……进贡？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发现了，这个学妹偶尔会蹦出奇怪的口癖。 　　“我觉得这不算‘进贡’。” 　　黑发少年温和地解释。 　　“送礼是增进关系的方式之一，大家是想跟你成为朋友。” 　　“朋友？” 　　谢花梅疑惑。 　　那是什么。 　　童磨大人和猗窝座大人那种关系吗？ 　　（猗窝座：老子什么时候跟这家伙是朋友了？！） 　　夏油杰点头。 　　“悟也知道这件事。” 　　“那晚他不是还给你带了喜久福吗？”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他当时在回程的新干线上可是强忍住吃掉的冲动。” 　　夏油杰回忆那个画面，忍笑，双手一摊，“可惜，这个东西你并不喜欢。” 　　谢花梅总算明白了夏油杰话中含义。 　　“你是说，那东西是他准备送我的礼物？” 　　她难以置信地提高音量：“——但他自己吃了？！” 　　夏油杰：“噗。” 　　“悟就是这个德性，习惯就好。” 　　提到五条悟，谢花梅下意识往甜品店望去，却发现那个显眼的人不见了。 　　“那家伙呢？” 　　……已经嫌弃到用“那家伙”指代了吗。 　　“没事，丢不了。” 　　夏油杰无所谓道。 　　手机铃声响起。 　　“抱歉，我接个电话。” 　　和对面交代几句后，夏油杰挂掉电话解释：“夜蛾老师打来的。” 　　他发现谢花梅牢牢盯着自己，“怎么了？” 　　“那个东西……” 　　谢花梅指尖点点他手里的手机。 　　“七海海和灰原有时也会用，但外形和你的有点差别。这是每个人都有的吗？” 　　夏油杰感到奇怪。 　　“这是手机……你不知道吗？” 　　小谢花可听不得这话。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当然知道！” 　　好吧，看来是不知道了。 　　在对待小学妹的态度上，夏油杰不像五条悟那样爱捉弄人还落井下石。他估摸着谢花梅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把手机放到桌上，状似随意自然地开口。 　　“这个手机有的功能很有趣，你看。” 　　于是，在等待五条悟回来的时间里，夏油杰就将手机基本的收发邮件、接打电话功能，以及Line这类常用的App给谢花梅介绍了一面。 　　谢花梅起初还想端着架子，但很快就被这个神奇的物什折服，露出小女孩般懵懂天真的一面。 　　偶尔忍不住发出惊叹，又欲盖弥彰地抿紧嘴唇。 　　……有点可爱。 　　就是有点落后于时代了，她过去是住在深山里的吗。 　　夏油杰看在眼里，随意地想着。 　　“咦，这是什么？” 　　谢花梅低头戳弄着屏幕。 　　她扎起的高马尾因为战斗而略微松散，几缕发丝随意地垂落，让人有种为她撩到耳后的冲动。 　　由于埋头的动作，露出优美白皙的后颈线条，宛如天鹅的长颈，一直隐没至衣领深处。 　　像是有蛊惑人心的魔力，让人挪不开视线。 　　“……” 　　夏油杰指尖微动。 　　就在这时。 　　甜腻的女音从手机里发出。 　　「欢迎回来，我的主人。」 　　「人家等你好久了，特地穿了您上次要求的兔女郎装，您喜欢吗？」 　　「这次想对人家做点什么呢~」 　　“……” 　　“……”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夏油杰。 　　谢花梅抬头，眼里毫不掩饰地写出两个字：变态。 　　顶着对方刺骨的视线，电光火石间，夏油杰福至心灵，拍案而起！ 　　“我手机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个东西？！” 　　他一把抢过手机，首先关掉游戏画面，然后难以置信地划动屏幕，最后愤怒地下了定论。 　　“悟那家伙，又随便乱动我手机！！” 　　谢花梅狐疑。 　　“……五条悟干的？” 第13章 　　夏油杰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谢花梅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 　　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对五条悟的评级再次下降一个等级。 　　见糊弄过去，夏油杰默默擦了把冷汗。 　　没关系，反正悟在对方心里的评分早就是负数了，不差这一星半点！ 　　手机这一插曲过后，夏油杰想起自己最初的目的。 　　他轻咳一声把话题引回来。 　　“那你有什么喜欢的，或者想要的东西吗？” 　　想要的吗…… 　　前不久才刚动过享用五条悟的念头，被夏油杰这么一问，谢花梅支着下巴无比顺畅地说出口。 　　“五条悟吧。” 　　是的，长期饭票他不香么！ 　　有这么一个人在，以后她和哥哥都可以衣食无忧了！（不是） 　　话音刚落。 　　啪嗒，身后响起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 　　谢花梅转过头去—— 　　五条悟正蹲下身把掉到地上的手机捡起来。他另一只手插在衣兜里，似乎里面装着什么东西，然后朝他们走来。 　　“你听到了？” 　　夏油杰问。 　　“听到什么？” 　　五条悟笑嘻嘻地反问。 　　看这样子果然是听到了吧。 　　夏油杰没有追问，很快，五条悟自己憋不住了：“老子果然很受欢迎啊！” 　　之前还因为谢花梅的态度怀疑了一下自己，真不应该。 　　“……” 　　夏油杰忍不住看向谢花梅：“你都……不反驳一下吗？” 　　快看，悟已经得意到鼻子快翘到天上去了啊。 　　“反驳什么？” 　　谢花梅神色淡然。 　　“要说我最想要的东西，那确实是五条悟没错。” 　　五条悟自个儿乐了一阵，猛然察觉不对：“老子可不是东西！” 　　夏油杰十分赞同。 　　“你确实不是东西。” 　　“……” 　　这话怎么听起来哪哪儿都不对。 　　五条悟冷笑，两个男高中生之间的气氛陡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你是昨晚打游戏输给我了，所以怀恨在心吗杰？” 　　游戏？ 　　谢花梅捕捉到关键词，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望向五条悟：“你果然在打游戏啊。” 　　“是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夏油杰坐在一边，当个安静佛系的美男子。 　　谢花梅接着问：“就是有女孩子的那种游戏？” 　　“是啊。” 　　游戏里当然有女玩家，又不是寺庙。 　　五条悟察觉不对：“……你那是什么眼神？？” 　　谢花梅轻飘飘地挪开视线，不想多说。 　　为了防止某些不可描述的东西暴露，夏油杰适时开口转移话题。 　　“你不是说要买甜品吗，东西呢？” 　　五条悟虽然人回来了，但两手空空。 　　一提到这个话题，五条悟整个人都蔫了下去，发出长长的哀嚎。 　　“啊————” 　　“卖完了，没买到！” 　　亏他期待了那么久！ 　　旁边，店家已经在门口摆上了「今日售罄」的告示牌。 　　“更气人的是，本来到我的时候还有的，但我前面那个人把剩下所有的都买走了！” 　　“哈哈哈——” 　　五条悟咬牙，缓缓转过头去，怒瞪谢花梅。 　　“你就不能收敛一点？！” 　　有必要笑得那么开心吗。 　　五条悟此时的样子就像一只被打湿水、又气又蔫的大猫。 　　见他吃瘪成这样，谢花梅难得心情不错。 　　“想吃东西，这还不简单。” 　　她给一脸懵逼的两人留下一个“蠢材，看我表演”的眼神，起身走到店门口。 　　她在「今日售罄」的告示牌站定，左右张望了一下，随后肩膀的力道松懈下来，微微歪头，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唉，没有了呢。” 　　“人家可是期待了好久，这可怎么办啊……” 　　这里是商场人流密集区，周围聚集了好多看美女不舍得走的人，其中不乏刚刚排队买甜点的人。 　　见状，他们立刻明白——机会来了！ 　　那个白毛肯定是帮美女买甜品的吧！居然没买到，实在太没用了！ 　　很快，谢花梅身边围满一群给她献甜点的人。 　　“我的甜点可以送你！” 　　“我的也可以。就是那啥，美女方便加个Line吗？” 　　“走开，一看就是心怀不轨的家伙。美女拿我的，所有口味我都买了！” 　　作为万众瞩目的焦点，谢花梅嫣然一笑。 　　“谢谢你们。” 　　人群倒吸一大口气！ 　　安静半秒，变得更加疯狂。 　　“啊啊啊她对我笑了，她爱我！awsl！” 　　“请务必把甜品和我的心一起拿走！” 　　“小姐姐吃我的，都是女孩子喜欢的口味。” 　　“你是女生干嘛也来跟我们抢？” 　　“女生怎么了，女生也喜欢美女啊！” 　　“我是店长，我马上把下班的甜点师给你叫回来你等着！” 　　商店门口乱成一锅粥。 　　五条悟和夏油杰目瞪口呆。 　　好、好可怕…… 　　五条悟盯着这幕，微一咂嘴。 　　“啧。” 　　夏油杰听到了这声，不动声色地睃他一眼，趁五条悟不注意，用力往他后背一推—— 　　“她是为了你的甜点才这样做的。” 　　“自己去救人吧。” 　　救什么人，没看她一脸享受被追捧的感觉吗。 　　五条悟来不及反驳，被力道冲进人群中，几个趔趄后来到了谢花梅身边。 　　周围的人不乐意了。 　　“这人谁啊，突然闯进来。” 　　“他怎么回事，商场里还戴什么墨镜。” 　　因为怕取下来了帅瞎你呗。 　　五条悟解开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衬衫，又单手解开了衬衫上方几颗纽扣，隐约露出喉结和锁骨。 　　他将刘海往上一拨，摆了个造型，令人幻视开屏的白孔雀。 　　谢花梅预感不妙。 　　果然。 　　下一秒—— 　　五条悟凑过来，无比亲昵又哀怨地盘问。 　　“梅酱小甜心~这些人都是谁啊？” 　　“你怎么跟他们笑得那么开心。你明明说和我在一起是最开心的，难道是骗我的吗？” 　　“为我的眼眸干杯那晚，你都忘了吗？” 　　“你说最想要我，难道只是随口一说吗？” 　　谢花梅：“…………” 　　老娘活了一百多年，从没这么无语过。 　　夏油杰：谢邀，已经改名叫夏杰了。 　　油都被五条悟偷走了。 　　人群窃窃私语，有好奇的也有不爽的。 　　“是男朋友？” 　　“把墨镜取下来看看呗，小哥哥。” 　　有人开口。 　　这孔雀还真就把墨镜取下来了！ 　　周围一片尖叫。 　　在场的男性更不爽了。 　　看到欣赏他脸蛋的女生们，五条悟瞥眼谢花梅，一生要强的直男胜负欲上来了。 　　“其实我也想吃甜点啦。” 　　人群如他预料的那样骚动起来。 　　“小哥哥吃我的！” 　　“还有我的！我的！” 　　谢花梅只想打人。 　　这人来添什么乱啊。 　　还有，为什么女高中生的用词你用得那么熟练啊？！ 　　夏油杰扶额。 　　原本以为悟是有点小情绪，结果只是奇怪的竞争心上来了吗？ 　　希望悟能有点分寸……吧。 　　这时，五条悟突然打掉一只想要趁乱揩谢花梅油的手，厉声道。 　　“不要随便碰她！你这只偷腥的猫！” 　　他的语气里还残留着笑意，但眼神已经冻结。 　　那人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 　　五条悟恢复笑容，对人群道。 　　“好了，梅酱现在要跟我一起去练小提琴了。我们走吧，梅酱。” 　　“今天一定要学会《一闪一闪亮晶晶》才行呢~” 　　谢花梅简直莫名其妙又格外窝火。 　　“我学尼玛呢——” 　　“嘘！” 　　五条悟突然竖起一根食指，停在谢花梅红唇外约一寸的地方。 　　他眨眼wink了一下。 　　“不可以说脏话哦，梅酱~” 　　有分寸……吧。 　　……呕。 　　夏油杰表示没眼看。 　　并全程录了像。 　　这场闹剧最后以谢花梅的爆发告终。 　　“梅酱什么酱，你才酱！脑子抽风了？突然发什么神经！” 　　“吃不到甜点脑子会出问题你就直说，不要说些奇怪的话来恶心我！” 　　“滚开啊啊啊！！！” 　　…… 　　至于周围人进贡的甜点—— 　　其实对谢花梅而言收不收下无所谓，她又吃不了。 　　五条悟替她做了决定。 　　几乎所有人的东西他都没收下，除了一个人的。 　　“啊，你不就是排队时在我前面那个吗！” 　　“啊。” 　　那个人也反应过来，看了眼五条悟旁边的谢花梅，歉意地笑，“不知道你是要跟这位美女买的，就一下买多了哈哈。” 　　五条悟谢绝了对方全送的好意，只在其中挑选了一个。 　　谢花梅皱起眉头，心底生出几分不悦。 　　“钱我给你，这个我记得是两千三百円吧。” 　　五条悟甚至还强硬地把三千円的纸币塞到对方手里，“不用找了！” 　　“太棒啦！” 　　原本以为吃不到的东西失而复得，五条悟珍宝一样捧着装有小蛋糕的透明盒子转了个圈，对上谢花梅写满不悦的脸。 　　“为什么要给钱，他不是说了送我们吗？” 　　谢花梅双手环抱在胸前，问。 　　“不——行——” 　　别看五条悟平时一副不羁的样子，但在一些基本问题上还是温柔清醒的。 　　“这是别人花钱和时间买下的东西。” 　　在谢花梅“这是进贡”的抗议声中，五条悟伸手想要去拍拍她脑袋。 　　“闹闹就够了。不过还是要谢——” 　　他的手在半空被打下，发出啪的一声响。 　　“别碰我！” 　　要说以前谢花梅跟五条悟吵吵闹闹的，当场发作过后也就算了，他们都不是会真的因为一件事动怒很久记挂很久的人。 　　但这次，谢花梅是真的有点生气。 　　还有一丝不被对方领情的委屈。 　　“他们都是自愿送我的！” 　　她明艳艳的眸子仿佛要喷出火来。 　　“最任性的难道不是你这家伙吗？” 　　“还不是你一直闹个不停说想吃，人家心情好帮你一把，你还不要？简直不知好歹！” 　　五条悟被劈头盖脸一顿痛骂。 　　他心知不能跟气头上的女人吵架，但仍不服气地咕哝。 　　“……老子哪里不知好歹了。” 　　“哪里都不知好歹！” 　　见这狗东西还想顶嘴，谢花梅音量瞬间拔高。 　　“为什么不全部要了？！” 　　“为什么还要给钱？！” 　　“你是在看不起我吗，五条悟？！” 　　这是她美貌应得的东西—— 　　那些人就该伏趴在她裙下，献上所有珍宝，乞求她垂怜般的一眼。若她一笑，便立刻为她倾尽所有。 　　她获得这些，不需要任何代价。 　　美丽的生物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她也是一直这么生活过来的，除了最初的日子。 　　五条悟轻描淡写的行为就像把这些都否定了一样。 　　谢花梅的骄傲忍受不了。 　　五条悟被吵得头大，头疼地揉揉太阳穴。 　　“你……” 　　才说一个字就被谢花梅打断。 　　“你还想说什么，你还想教训我是不是？！” 　　连哥哥都没这样教训过我！ 　　“——那这东西你也别吃了！” 　　她劈手夺过蛋糕，把盖子扯掉，抓住蛋糕底部就塞到夏油杰嘴里。 　　本来在一旁看戏.jpg，忽然被奶油糊脸的夏油杰：？？？ 　　五条悟瞪大眼睛。 　　蛋——糕——！！！ 　　“再也不要看到你了！” 　　最后撂下一句狠话，谢花梅的身影风一样消失不见。 　　两个男生站在原地：“……” 　　风吹过，格外寂寥。 　　人群：美女跟帅哥吵架，把蛋糕糊到了另一个帅哥脸上……这到底什么情况？？ 　　安静片刻。 　　夏油杰拿下蛋糕，看上去勉强还能吃。 　　“那，我开动了。” 　　五条悟痛苦闭眼，不想看到蛋糕被他人享用的一幕。 　　“……你闭嘴。” 　　夏油杰优雅地享用蛋糕，鲜美的奶油和松软糕体入喉，很好地盖过了残留的咒灵抹布味。 　　嗯，甜！ 第14章 　　别说，这个蛋糕还真好吃，五条悟在这方面的品味一向不错。 　　夏油杰边吃边赞叹。 　　“好吃。” 　　“……” 　　“真甜！” 　　“……闭嘴。” 　　“谢花？” 　　“！！！” 　　五条悟立刻转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他怒瞪夏油杰，对方只是吐了吐舌头。 　　细长的眼睛加上此时神态让夏油杰像极了狡黠的狐狸，如果忽略脸上的奶油的话。 　　“人气跑了，怎么办啊悟。” 　　“可以把你幸灾乐祸的样子收一收吗。” 　　“不去追吗？” 　　夏油杰稍微认真了一点，问。 　　“……不去。” 　　五条悟嘟囔，带着一丝嘴硬，“老子又没做错……本来就是她的想法有问题吧。” 　　“那东西——” 　　“不给了，”五条悟道，“等她哭着来找我道歉的时候再说。” 　　我觉得不会有那个时候。 　　夏油杰心道。 　　“好了，那我去找谢花。她没有手机，跑远了就真找不到了。” 　　“你先回去吧。” 　　夏油杰顿了一下，努力压下嘴角弧度，拍拍五条悟肩膀。 　　“夜蛾老师在等你。” 　　——等着接受铁拳教育吧！ 　　“你高兴什么，要说没有放‘帐’的事，你也忘了吧！” 　　“可是我没有把楼轰榻啊。” 　　五条悟：“……” 　　啊啊好气！ 　　- 　　- 　　谢花梅和二年级学长第一次一起执行的任务就这么落下帷幕。 　　看到比平常增长略多的救赎值数值，谢花梅虽然困惑，但没有多想。 　　毕竟为了尽快救哥哥，只要没有太阳，她不是在祓除咒灵就是在祓除咒灵的路上，有时翘课也会去祓除咒灵，这个数值是一直在变动的。 　　考察谢花梅的实战表现也是上级安排给两位二年级的任务。由五条悟和夏油杰作证，她成功升级为二级咒术师。 　　最后是…… 　　五条悟被关了小黑屋。 　　但是，区区小黑屋能拦住五条悟吗？不能。 　　当晚他就从小黑屋溜了出来，来到女生宿舍楼下。 　　《五条悟：我才不去找她》 　　一楼，谢花梅房间的灯光还亮着。 　　她没有在窗边，只有模糊的轮廓映在窗帘上。 　　五条悟沉默了一会儿，看似不情不愿地挪动脚步走过去，背靠在窗边，装模作样地低咳两声。 　　“咳咳。” 　　“喂——” 　　里面的人影晃动了一下。 　　没有回应。 　　“我说你，用得着那么生气吗。” 　　五条悟挠了挠头发。 　　“不是在否认你帮我拿到甜点的行为，就是…………害！” 　　啊啊，这么别别扭扭的真不适合他！ 　　像什么样子！ 　　五条悟自暴自弃地大喊。 　　“你能别生气了吗？！” 　　“会长痘痘和皱纹的，还会加速衰老，变丑了就不好看了，说不定下次比美你就比不过我了。” 　　“有什么好生气的。你看，歌姬平时跟我吵成这样关系不也很好吗，大家就是闹着玩嘛。” 　　里面人影似乎晃动得更厉害了。 　　过了一会儿。 　　见谢花梅还是不肯理他，五条悟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般开口。 　　“好吧。” 　　“谢谢你帮我拿到甜点——虽然老子也没吃上。” 　　“……” 　　夜凉如水。 　　他那些话就像被夜色吞没，没收到任何回应。 　　五条悟忍无可忍。 　　他拳头猛锤窗户，只差要破窗而入了。 　　“老子都跟你说那么多了，你好歹回应一下啊！！！” 　　刷—— 　　窗帘被拉开。 　　看到里面的人时，五条悟内心是崩溃的。 　　“为什么是歌姬啊？！” 　　“你以为我想看到你吗。” 　　庵歌姬冷冷看着他，“早就猜到你会来骚扰谢花学妹了。” 　　女生们一商量，就让谢花梅搬去四楼的空房间住了。 　　“哈？这哪里叫骚扰了？” 　　“你态度能再端正点吗？” 　　“？我态度很端正了好吗。” 　　“还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跟你闹着玩了？！” 　　庵歌姬说起这个就来气。 　　她都快被气死了，对方却完全没这个意识。这简直是世界上最离谱的事。 　　五条悟还没来得及说话—— 　　“悟果然去女生宿舍了吗。” 　　夜蛾正道威严的声音从庵歌姬的手机里传来。 　　“悟，你的检讨再追加五千字。” 　　五条悟：“……” 　　好啊，原来是早有布局的。 　　你们用得着那么护犊子吗。 　　瞧瞧，这次任务结局： 　　杰需要写五千字检讨。 　　谢花没有任何惩罚，还升了一级。 　　只有他，不仅没查出来咬了他一口的人是谁，还要被关小黑屋，还要写一万字检讨！ 　　……很好，只有他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 　　- 　　几日后。 　　应夏油杰的邀请，谢花梅来到市区。 　　她原本是打算拒绝的。 　　东京近日来天气变幻莫测，可能上一刻阴云密布还下着小雨，下一刻就晴空万里。 　　阳光。 　　这种东西只会阻碍她行动。 　　随着鬼舞辻无惨血液的注入，那份对辉光的恐惧也印刻到了骨髓里。 　　那种东西会让他们从皮肤到血肉到骨髓层层溃烂，顷刻间夺去他们性命。 　　所以这段时间谢花梅出门一定会带上遮阳伞，一看到要放晴就即刻返回。 　　但这次夏油杰约出来的地方正好在她任务地点附近，而且他说了是去商场里。 　　再加上这几日没见到五条悟让谢花梅通体舒畅，于是执行完任务她就应邀过去了。 　　…… 　　新宿。 　　人来人往的街道旁，夏油杰抬手打了个招呼。 　　“这边，谢花……七海君？” 　　这次任务对象是几只二级咒灵，是七海建人和谢花梅一起去的，祓除完就一起过来了。 　　金发少年一手帮谢花梅拿包一手拿伞，像忠实的骑士守护在女王身边。 　　如果忽略他脸上兴致缺缺的表情的话。 　　听出了夏油杰语气里的困惑，七海建人猜到肯定是自己这位神经大条的同期没有将自己的存在告诉夏油杰。 　　他语气沉静地问。 　　“打扰你们了吗。” 　　“……不，没有，”夏油杰道，“会打扰人的家伙只有悟一个。” 　　“你来也正好，可以帮忙参考。” 　　谢花梅走到夏油杰身边，下巴一抬。 　　“竟敢约我出来，你还真是有胆量。” 　　过去想要见她的人，谁不是得三顾「扬屋」再挥斥重金倾家荡产才能如愿。 　　“那你就竭尽所能让我高兴高兴吧。” 　　夏油杰：“…………好。” 　　七海建人走到他身边，“她说话就是这样，习惯就好。” 　　已经走出几步远的谢花梅转身。 　　“喂，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走啊！” 　　…… 　　“手机？” 　　谢花梅扬起一边眉毛。 　　她没想到黑发少年在忙碌的间隙约她出来，竟然是想给她买手机。 　　夏油杰点头，解释。 　　“硝子她们不也给你送了礼物吗。” 　　“我之前一直没想好该送你什么。现在看来手机应该用得上……虽然迟了一个多月。” 　　还是男生比较好应付，他和五条悟送给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的东西都是游戏卡带。 　　谢花梅：“这么说，那家伙也给我准备了礼物？” 　　夏油杰微妙地停顿了一瞬。 　　“啊，是吧。” 　　联想到五条悟和谢花梅的关系，七海建人严肃开口。 　　“五条悟准备的真不是整蛊玩具吗？” 　　其实五条悟想送什么真不关他的事，但关键是，每次把谢花梅气炸毛后，他和灰原雄还得绞尽脑汁安抚同期。 　　……能请这位学长别给他们增添不必要的工作量了吗！ 　　“不，出乎意料的……这次还蛮正常的。” 　　夏油杰看了看引导牌。 　　“通讯设备区在五楼，走吧。” 　　谢花梅正要走，忽然被一个高大肥壮的身影挡住去路。 　　抬眼，一只灰白的龙猫正站在她面前。 　　它抓着一把气球，一只爪子抽出其中一根递给她。 　　“让开。” 　　龙猫一动不动。 　　谢花梅忍住一脚踹飞这只大肥鼠的冲动，想从侧面绕过去—— 　　龙猫再次挡住她的去路。 　　谢花梅：“……” 　　她换个方向。龙猫像是能预料到她的行为般又挡了过去。 　　它维持着递气球的姿势，憨厚的外形显得格外无辜。 　　谢花梅深呼吸。 　　“怎么了？” 　　见情况不对，七海建人和夏油杰想走过来帮忙。 　　只要接过气球它就会滚了吧？ 　　谢花梅想着，也这样做了。然而就在她接过来的下一秒，气球炸裂。 　　无数晃花人眼的彩条落下，掉到谢花梅头上。 　　……脏死了！ 　　十字路口从谢花梅额角蹦出。 　　“我看你是需要一点教训。” 　　“恭喜！” 　　机械音突然从龙猫内部传出。 　　谢花梅发怒到一半：“……哈？” 　　“恭喜您被工作人员选中，成为商场的今日幸运儿。” 　　“这边请，有大礼包要赠送给您——” 　　五彩缤纷的气球被塞到谢花梅手里，毛绒绒的爪子把她往某个方向推。 　　谢花梅一头雾水。 　　搞什么…… 　　去看看也没关系吧，反正也没什么事。想欺骗她只有被她收拾的下场，况且还有两个跟班在呢。 　　龙猫先是把她带进了一家奢侈品店。 　　“等您好久了，幸运的女士。” 　　“店内的东西您可以随意挑选哦，我们会为您打包起来。” 　　第二家，高档美妆店。 　　“您终于来了！” 　　“有什么喜欢的化妆品吗，全部免费赠送，也可以为您进行造型设计哦。” 　　第三家、第四家、第五家…… 　　龙猫、夏油杰和七海建人手里提的大包小包越来越多，谢花梅本人也不得不亲自抱着几个盒子。 　　“这边这边，还有最后一家哦。” 　　龙猫欢快地围在谢花梅身边。 　　夏油杰和七海建人表情复杂地跟在后面。 　　谢花梅没多想，他们作为监护人可不能大意。 　　这些东西还真就白送，连发/票都开了……倒也没关系，反正他们都付得起！ 　　谢花开心就好。 　　最后是一家执事咖啡厅。 　　英俊的执事分列在大门两边。 　　“欢迎回来，我的大小姐。” 　　谢花梅哼了一声，走进去。 　　“抱歉，里面是女士专场哦。” 　　夏油杰和七海建人被拦在了外面。 　　夏油杰：“我觉得这只龙猫……不太对劲。” 　　七海建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要真如龙猫所说是商场的幸运活动，这样白送一大堆，商家不得亏死。 　　除非有人财大气粗提前布置…… 　　他们对视一眼，心里有了答案。 　　因为谢花梅不吃东西，执事咖啡厅的活动也无非就是一起玩游戏、陪美女聊天，体验了一番后谢花梅就出来了。 　　这里有支小插曲。 　　由于这次的客人过于漂亮，某位执事起了歹心想要抓住她再说点什么，指尖还没碰到人，就被玩偶小山一样的身影挡住。 　　没有表情的玩偶此时看上去竟有几分骇人。 　　他不敢再动。 　　跟七海建人会合后，龙猫跟谢花梅告别。 　　“今日幸运活动结束。” 　　“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虽然都是些幼稚把戏，但被捧着哄着谢花梅心情自然也不错，赏脸道了个别。 　　“退下吧。” 　　要是五条悟也这样就好了，乖乖当她仆人不好吗。惹她不高兴就是他的错！ 　　龙猫一边朝她挥手一边倒退。 　　早有准备的夏油杰悄悄出现在后面，扔了块香蕉皮过去。 　　可能是注意力都放在谢花梅身上，玩偶一时不察，滑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头套掉落，露出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白毛脑袋。 　　谢花梅瞪大眼睛。 　　……卧槽！！！ 　　她要收回刚才的话！ 第15章 　　一时两人脸色都十分精彩。 　　五条龙猫仰躺在地，拜这笨重的玩偶服所赐还不能轻松起身。他用眼神控诉夏油杰。 　　杰你坏我好事！ 　　夏油杰吐了吐舌头。 　　谢花梅的脸色由震惊变得阴沉，怒笑出声。 　　好啊，真是干得漂亮啊五条悟！真·有·你·的！ 　　有杀气！ 　　五条悟鲤鱼打挺，蹦起来火速开溜。 　　别看龙猫小短腿和他的大长腿一点都不搭，可他转速快啊！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在生命危险下五条悟抱头套狂奔，灰色小短腿都快抡成车轮了。 　　“站住！” 　　谢花梅把抱着的礼盒山往夏油杰身上一扔，追去。 　　“？！” 　　夏油杰被突如其来的生活重担压垮。 　　七海建人提着大包小包也跟不过去，只能期望同期能听一听他的声音：“谢花，不要在人群里用术式！” 　　灰原雄平平无奇，五条悟太讨人厌，夏油杰虽然看上去温文尔雅的样子，但总让人感觉怀揣心事，难以接近。 　　靠谱正经的七海建人反倒在谢花梅这里印象不错。 　　心情好时她也会听一听对方的话。当然，照不照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咒术界那些条条框框她完全不记得。但要是在这里使用术式，伤到了普通人，那她的救赎值也许会受影响，哥哥就…………啊啊真是麻烦死了！ 　　少来命令我！ 　　谢花梅将旁边的垃圾桶朝龙猫头顶踹过去。 　　超凶但听话.jpg 　　就算不用【带】，作为咒术师基本的身体素质也十分了得。 　　龙猫灵活地躲开了。 　　“五条悟你给我站住！” 　　傻子才站住呢~ 　　龙猫跑得更快了。 　　谢花梅追着五条悟一层一层从楼下蹿到楼上，成了商场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都快跑出残影了。 　　行人一脸懵。 　　“这商场里怎么这么大风……” 　　过了一会儿。 　　照亮整座大楼的白炽灯忽闪忽闪，几下过后骤然全灭。商场光线瞬间暗沉下来。 　　“奇怪……” 　　“怎么回事？” 　　“负责人呢？” 　　行人站在原地左右张望。 　　谢花梅和五条龙猫也放慢脚步，愤怒或玩闹的表情淡去。咒术师的感知与常人不同，他们清楚地意识到——有咒灵出现了。 　　可能还不止一只。 　　这个威压，搞不好有特级咒灵。 　　在这种人多的地方，不太妙啊…… 　　五条悟下意识走回谢花梅身边，以便发生意外能及时保护同伴。他两只爪子抱着头套正严肃思考着，尾巴突然被踹了一脚。 　　他趔趄几步。 　　“哎哟。” 　　“你踹我干什么！” 　　“就踹你，怎么了？” 　　谢花梅冷眼望着他。 　　“还不快把你这一身脱下来！” 　　圆滚滚的身体上冒出一个大小不符的白毛脑袋，丑死了。 　　五条悟没有戴墨镜，睁大蓝眼睛眨巴了好几下，恶意卖萌。 　　“人家这一身难道不可爱吗。” 　　谢花梅定定地看了他几秒，扭开头去。 　　“yue。” 　　五条悟不觉得受伤，反倒笑眯眯问道：“你不生气啦？” 　　我不生气了？只要你别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不会生气……不，他好像在说别的事……啊！那天的甜点！ 　　谢花梅猛然想起，再看向五条悟的眼神都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人家明明都忘了！ 　　这家伙—— 　　五条龙猫持续卖萌。 　　……算了。 　　谢花梅忽然有些泄气，一脚踹在龙猫肚子。 　　“快给我想办法处理咒灵的事！” 　　五条悟从玩偶服颈口伸出一只手来，扬扬手机。 　　“我早就联络辅助监察了，正在打探情况。” 　　有电话打进来。 　　“杰？” 　　那边似乎正在奔跑，话音里夹杂着急促的呼吸声。 　　“我和七海在一层对付咒灵，上面就交给你和谢花了。” 　　“小心，有一只特级跑上来了。” 　　五条悟语气轻松。 　　“交给我吧。” 　　谢花梅注意到天花板上潜行的黑影。 　　在那里！ 　　只是一级吗……也罢。 　　被紧追不舍的咒灵察觉到了危险，左拐右拐地，竟朝人群直直冲去。 　　因为这场意外的停电，商场里的人正聚集在安全通道旁，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往下方疏散。 　　一般人是看不到咒灵的，除非它主动现身。 　　这只咒灵明显是想靠人群掩护。面对突然出现的怪物，人群瞬间骚乱。 　　“这是什么？！” 　　重叠晃动的人影给追捕咒灵造成了不小的阻碍。 　　一群添麻烦的家伙！ 　　“都给我站住不许动！”谢花梅威胁，“不然把你们一起宰了！” 　　她话语里的寒意可不是吓唬人的。 　　再加上意识到她可能是专门处理这个怪物的人，在场的人立刻不动如鸡。 　　小女孩的哭声突然爆发。 　　“妈妈，妈妈——” 　　原来在人群骚动时，咒灵就扑向了小女孩。她的半边身子正在被黏稠乌黑的怪物吞噬。 　　另一边，妈妈着急地想拉住她，却无能为力。 　　下一秒，咒灵被带子削成两半。 　　劲风连带着女孩头发也被削落几根，飘落到地。 　　好！ 　　祓除一只一级咒灵。 　　谢花梅哒哒哒走来，气场十足。 　　一道张牙舞爪的黑影从背后扑向她—— 　　空气忽然波动，咒灵身影歪斜扭曲，消失在虚空。 　　「术式顺转·苍」 　　另一只咒灵也被祓除。 　　谢花梅扭头：“……” 　　已经脱下玩偶服的五条悟走过来。 　　“怎么了，感动到说不出话来了吗。” 　　谢花梅猛地拽住他衣领，硬是把这个一米八多的个子拉弯了腰。 　　她手指力道收紧，一字一字从紧咬的牙关挤出。 　　“你、竟、然、抢、我、人、头！” 　　那可是仅次于特级咒灵的一级咒灵啊！ 　　她的救赎值！ 　　“老子可是救了你诶。” 　　“我又不是没发现。” 　　飘带都待机好了，就算五条悟没出手她也能祓除。 　　五条悟撇嘴。 　　“切~” 　　谢花梅不再跟他吵，能感知到附近还有一只咒灵。这只咒灵隐藏能力很好，一时半会儿还发现不了。 　　她无视旁边道谢的母女，蹙眉感知四周。 　　两条带子从人群之间空隙蹿起，惊起潜藏的咒灵。 　　在那里！ 　　是特级，谢花梅立刻追去。 　　五条悟正要跟去，旁边的人见他们都要走顿时慌了。 　　“不要走——” 　　“救救我们！！！” 　　“要是怪物再出现就麻烦了！” 　　“那到底是什么鬼啊？！” 　　五条悟被拖住一时难以脱身。 　　他啧了一声，朝谢花梅大喊：“谢花，拖住它！” 　　拖住？ 　　你未免也太小看人了吧。 　　谢花梅杀气漫溢，眸光凌厉如追捕猎物的兽。 　　对待咒灵，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斩杀！ 　　特级咒灵这种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 　　特级咒灵=更多的救赎值=更快救哥哥。 　　咒灵从安全通道直蹿楼顶，撞开天台的门。 　　厚重的铁门扇动了几下，空隙间露出外面光景。 　　看到外面景色那刻，谢花梅瞳孔骤缩！ 　　——太阳！ 　　在商场里看不到外面出了太阳。雨后的阳光格外毒辣，地面水洼折射出刺眼的光，光芒铺满天地，世间万物都无所遁形。 　　遮阳伞没在身边，在七海那里。 　　……不，这种烈日，即使打伞也会被晒到吧。 　　……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 　　谢花梅瞳孔颤抖，呼吸变得急促。 　　被金光笼罩的世界在她眼里变得像雾气蒸腾过一样扭曲。 　　不行的，要是晒到了太阳……会死的。 　　哥哥……到时候就没人能救哥哥了！ 　　她不能晒到太阳！她不能死！ 　　她要救哥哥！！！ 　　铁门轮廓的影子在地面划出一条明暗分界线。在距光明仅有一步之遥时，谢花梅停住了脚步。 　　外面那个世界……早就与她绝缘了。 　　咒灵的身影消失在外。 　　…… 　　“喂，怎么了？受伤了吗？！” 　　某白毛的声音响起。 　　五条悟追来，见谢花梅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周围气氛还有些古怪，第一反应是这人受伤了。 　　他一个箭步上前。 　　“所以我就说拖住就行了吧！你……” 　　……奇怪。 　　五条悟再次仔细地上下打量她。 　　“这不是没事吗？” 　　“发生什么了，怎么不去追？” 　　他探头到外面，“哇哦，好大的太阳！” 　　五条悟走出去，站在阳光下，转头对阴影里的谢花梅道。 　　“走吧，去把那只咒灵找出来，再晚就麻烦了。” 　　“……” 　　“你怎么了，哑巴了？刚才的咒灵有禁言功能？” 　　“……我不去。” 　　谢花梅语气硬梆梆的。 　　“哈——？！” 　　五条悟难以置信地拉长了语调。见谢花梅一副死倔的样子，他没再多问。 　　“行，那我先去。” 　　五条悟很快消失在阳光里。 　　这只咒灵很懂得藏匿的技巧，再加上五条悟被耽误了两次，即使是他，在车水马龙的闹市区要找到这样一只咒灵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要是采取粗暴的办法，很可能牵连到无辜路人。 　　安排负责找寻的「窗」可能更有效。 　　先回去吧。 　　五条悟几个闪身回到之前的天台，发现谢花梅仍站在原地，甚至连动作都没变一下。 　　？ 　　从刚才起他就觉得奇怪了。 　　虽说这个后辈脾气不太好，但祓除咒灵的态度没得说，堪称一代劳模。见她如今这副模样，他不禁问：“怎么了？” 　　“不用你管。” 　　“……行吧。” 　　五条悟向谢花梅说明情况：“那只咒灵跟丢了。你想祓除它是吧？我们先去跟杰他们会合，商量一下找出它的办法，然后再交给你祓除？” 　　可能是察觉到五条悟话语里暗藏的关心，谢花梅总算开口，有些突兀。 　　“我不想晒太阳。” 　　晒太阳？ 　　五条悟纳闷：“虽然我知道有的女生不喜欢晒太阳，怕被晒黑，但咒术师没那么娇气吧？” 　　“不，不行——” 　　谢花梅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突然激动起来。 　　在五条悟看来，她害怕的不止是晒太阳这一行为本身，更像是害怕由此可能产生的后果。 　　她抱着脑袋。 　　“我不要晒太阳！！！” 　　……这么害怕吗。 　　五条悟感受着阳光涂抹在身上的温暖，越发感觉奇怪，一时无言。 　　就在两人对话之际，云雾被风吹成变幻的形状，原本没有太阳的地方也被照射到。 　　谢花梅就像没注意到一样。 　　五条悟立刻上前，用身体帮她挡住照过来的光线。 　　“傻了吗，不想晒太阳就自己往后退啊，笨蛋。” 　　五条悟的声音将她唤回。谢花梅连退几步，将自己完全隐蔽楼梯间的阴影中。 　　同时，她不小心被阳光晒到一刹的手背上，泛起一片烧伤般的红。 　　……？！ 　　五条悟一怔。 　　怎么会这样？ 第16章 　　这么严重吗？ 　　五条悟略一思索：“紫外线过敏？” 　　这时，他闻到一股烤肉的焦香，震惊！ 　　不会吧—— 　　“你被烤糊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悟。” 　　夏油杰和七海建人沿着楼道走上来，手里还搓着一个咒灵球。烤肉的味道就是这个咒灵球散发出来的。 　　敏锐地察觉到五条悟和谢花梅之间气氛不太对，夏油杰问：“怎么了？” 　　“没什么，”五条悟轻描淡写，“被那只特级跑掉了，待会儿我就去把它给找出来。” 　　七海建人注意到谢花梅手背，语气平静地关心：“手怎么了？” 　　谢花梅反感来自普通人这种关心，在她看来就好像将她视为了弱者一样。她将手背藏起来，嘴硬道：“不用你管。” 　　夏油杰在手机上打字。 　　“我帮你联系硝子，回去找她治疗一下吧。” 　　“放心，有反转术式在，不会留疤的。” 　　得到反转术师“OK”的回复后，夏油杰放下手机，想跟五条悟讨论下刚才咒灵的事，却发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在了。 　　“悟？” 　　跑哪儿去了？？ 　　夏油杰和七海建人继续去外面找咒灵了。 　　谢花梅走到商场的地下停车场，七海说辅助监察会开车来接她。 　　车只能停在学校门口，从门口到宿舍还有一段路程可能会晒着太阳……对了，她得把遮阳伞拿回来！ 　　转身，谢花梅就看见五条悟拿着她的遮阳伞和一个纸袋走来。 　　谢花梅猫猫警觉。 　　“……你？干嘛？” 　　“喏，你的伞，还有防晒霜。” 　　防晒霜的小盒子还没来得及拆封。 　　原来刚才这人消失，就是去给她找伞和买防晒霜了？ 　　五条悟没再多说，东西给她后就继续去找咒灵了。 　　- 　　- 　　谢花梅回到学校。 　　有太阳就不能待在外面了，比起蹲宿舍，她还是选择去找家入硝子。 　　谢花梅见到家入硝子的机会不多。 　　除了第一次在操场见面，偶尔在宿舍碰到，其它时候家入硝子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这个女生好像很忙的样子。 　　谢花梅推开医务室的门。 　　听到动静，家入硝子将手中的烟在烟灰缸中摁灭，坐在旋转椅上转过来。 　　她语气慵懒，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过来吧。” 　　谢花梅在旁边凳子坐下后，短发少女十分自然地朝她伸出手：“我看看？” 　　谢花梅想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嗯…………” 　　家入硝子托着她的手，非常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就在谢花梅觉得她观察时间太长了的时候，她抬眸一笑。 　　“没事的，不用担心。” 　　反转术式莹润的光笼罩了谢花梅的手。 　　肉眼可见地，皮肤的红肿褪去，变回原本白皙的模样。 　　灼伤般的痛楚也消失无踪。 　　谢花梅挑挑眉。 　　这种愈合力「上弦」也能办到，但阳光造成的伤他们无法愈合。从这点讲，家入硝子这样的医师就很有用了。 　　她看着自己手背，随口问。 　　“除了你谁还会这招？” 　　“目前发现的只有我。” 　　“呵。” 　　“连五条悟都不会吗，那家伙，亏他一副了不起的样子。” 　　谢花梅不忘抓住机会cue五条悟。 　　她忽然来了点兴趣。 　　“跟我讲讲这招怎么学？” 　　要是她会了，五条悟还不会，不就可以借机嘲笑他了吗。 　　家入硝子：“就是这样先‘吓’地一下，再‘咻咻’这样，然后再‘嗖嗖嗖’地……” 　　谢花梅：？？？ 　　家入硝子看出了她的懵逼。 　　“诶，听不懂吗？” 　　“听不懂的话就没办法啦~” 　　“……不是，这谁能听懂啊！” 　　谢花梅气呼呼。 　　《反转术式，从入门到放弃》 　　“反转术式的领悟很需要灵感，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只有我一个。” 　　家入硝子没有与她争论，只是笑了笑。 　　这位二年级前辈身上有种复杂层叠又令人挪不开视线的气质。 　　她看似对什么事都漫不经心，但又心如明镜。 　　和七海海有些相似。 　　懂，却不直言，又在必要时刻懂得照顾人。 　　庵歌姬和冥冥总是结伴在外出任务，所以相比之下，女生里家入硝子还算是和谢花梅关系最亲近的。 　　也是少有的谢花梅相处起来觉得还过得去的类型。 　　奇妙地，并不讨厌。 　　“……？” 　　在家入硝子困惑的眼神中，谢花梅慢慢凑近。 　　发尾和领口间露出女孩纤细的脖颈。除了医学药品和洗发水的清香，还有一股淡淡的女式烟草味。 　　柔软的女性。 　　并不讨厌。 　　谢花梅忆起品尝花魁时的触感，舌尖舔过尖牙。 　　血腥暧昧的话语在唇齿间辗转，几乎要随着吐息跃出。 　　我·可·以·咬·你·一·口·吗~ 　　“……谢花？” 　　家入硝子困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一时兴起。 　　算了，来日方长。 　　要不要真咬还需要再定夺。毕竟家入硝子可能会告诉五条悟，或者五条悟自己可能会发现。 　　要是被发现那可就没意思啦。 　　就是要看他找不到人的蠢样！ 　　“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 　　家入硝子抬起袖子闻了闻，“难道是消毒剂的味道？” 　　“没有。” 　　谢花梅一根指尖从家入硝子侧脸滑到下颌，勾起她下巴，在近距离下对她嫣然一笑。 　　那笑容连嘴角弧度都像是精密计算过一样，完美而虚伪。 　　“只是闻到了淡淡的烟味哦，硝子学姐。” 　　“很好闻。” 　　“还有，谢谢学姐的治疗，反转术式可真是厉害呢~” 　　被这笑容晃花了眼，家入硝子怔了怔，噗嗤一下笑出声。 　　“……真是太会撩了，梅酱。” 　　“我要是男生说不定就对你动心了。” 　　“……梅酱？” 　　“啊，你不知道吗，”家入硝子拿出手机点开录像，“那天的事整个学校都知道了。” 　　感谢夏油同学的慷慨分享。 　　某人做作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梅酱小甜心~那些人都是谁啊~” 　　谢花梅：“…………” 　　那头混蛋白孔雀！ 　　“至于你说的烟味……” 　　家入硝子从桌上拿起一包拆封的小方盒子晃了晃，“试试？” 　　谢花梅接过，点燃。 　　家入硝子自己也点了一根，加入抽烟的队伍。 　　“很熟练嘛，以前抽过？” 　　“抽过旱烟。” 　　花魁都会抽。 　　“带长烟枪那种？” 　　“是啊。” 　　“哦？”家入硝子略感新奇，“现在居然还有那种烟吗，我都没试过。” 　　“酒量如何？” 　　她又问。 　　谢花梅燃起奇怪的战意：“比比？” 　　酒是她唯一能接受的东西。 　　“……现在不行。” 　　家入硝子遗憾地说，“现在还在工作中。晚上你有空吗，有的话一起喝几杯？” 　　“好啊。” 　　…… 　　于是等五条悟一进来，看到就是两个女人在房间里吞云吐雾的场景。 　　“喂喂，室内禁止吸烟。” 　　他夸张地叫道。 　　家入硝子：“又没有人。” 　　“我不是人吗？” 　　反正手也治好了，谢花梅站起身，不管五条悟一副想跟她说什么的样子，绕开他走出去，重重关上了门。 　　哼！ 第17章 　　五条悟有点无奈地从门上收回视线，看向家入硝子：“我说你，别把后辈带坏了。” 　　“这话你该说给自己听。” 　　家入硝子问：“咒灵抓到了？” 　　“还没，杰他们还在找。” 　　五条悟往墙上一靠，问出此行目的：“检查结果如何？” 　　家入硝子吸了口烟，再缓缓吐出。在稍长的沉默过后，她开口。 　　“‘日光性皮炎’。换个说法，紫外线过敏。” 　　“以后有太阳可要好好保护学妹。拿出一点前辈的样子来吧，五条学长？” 　　“啊啊，我知道了。” 　　五条悟撇嘴。 　　“这么娇弱……平时打打杀杀的不是很猛吗。” 　　追杀他的时候尤甚！ 　　过了一会儿，一片静默中，五条悟忽然意味不明地开口。 　　“你不觉得‘不吃东西’和‘不能晒太阳’这种设定，很像欧洲中世纪的吸血鬼？” 　　家入硝子眼神一动。 　　“吸血鬼？” 　　“是啊。” 　　五条悟对同伴很信任，毫无保留地说出自己的分析。 　　“当时她眼里的恐惧不像是会过敏那么简单，更像是‘照到太阳会死一样’。” 　　“——这不很像吸血鬼吗？” 　　“她要真是，说不定那天咬我的就是她，我一直找不到人也能说通了。” 　　“说不定她待在高专，就是想再找机会咬我一口！” 　　“…………” 　　脑洞太大了。 　　家入硝子无情吐槽。 　　“我看你是一直找不出咬了自己的人，所以魔怔了。” 　　“所以你有检查出什么吗？” 　　“没有。” 　　这也是她感到奇怪的地方：一般来说出现某种病症，会伴随着身体某类指标的失衡，但入学体检报告上谢花梅身体各项指标都很正常。 　　要勉强解释的话也能说通——看看那只夏油杰，吃了那么多咒灵，不也跟正常人一样吗。 　　咒术师有些异于常人的生理构造可以理解。 　　可能是她多心了。 　　家入硝子在心里默默补充一句。 　　但愿吧。 　　…… 　　夜晚。 　　完成任务回来的庵歌姬也加入了谢花梅和家入硝子的酒会。酒会主题在中途逐渐偏离，变成了一场大型的五条悟声讨会。 　　“阿嚏——！” 　　五条悟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头，“谁在想我？” 　　夏油杰：“更准确地说，应该是有谁在骂你。” 　　他们刚结束在外的搜寻工作回来，五条悟谈起白天的事。想到某种可能性，夏油杰问：“你很关心谢花？” 　　“问题儿童总要多一点关注啦。” 　　五条悟不以为意。 　　“要说‘问题儿童’，你也不逞多让吧。” 　　“彼此彼此。” 　　“也很可爱是吧？” 　　夏油杰冷不丁道。 　　“嗯呐可爱……杰你在说什么胡话？！谁觉得那家伙可爱了？！” 　　“没有一点对前辈的尊重不说，脾气还差得要死，还有啊……” 　　五条悟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话语跟连珠炮似的发射出来，有一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夏油杰一脸“我懂”。 　　他微笑着，听炸毛猫数落了三分钟谢花梅如何不可爱。 　　“五条悟这个大混球！！” 　　远处的声音突然强势地插/进来。 　　“……” 　　五条悟顿时安静。 　　沉默两秒，两人往声源地望去。 　　那个方向是——女生宿舍。 　　五条悟摩拳擦掌。 　　“走，去看看！” 　　“……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去女生宿舍。” 　　“你这不很诚实地跟来了吗。” 　　两人站在宿舍旁空地，抬头看向四楼灯火通明的房间。 　　从声音可以听出说话这人已经喝大了。 　　“我跟你说啊，梅酱。” 　　“为什么歌姬叫‘梅酱’就可以啊。” 　　五条悟不服。 　　夏油杰无语：“这是重点吗？” 　　“你千万不要在五条悟面前哭。” 　　“这家伙非但不会安慰你，还会说‘诶你哭了吗，歌姬’？” 　　“总之千万不要在他面前示弱——咕噜咕噜——” 　　继续吹瓶子的声音。 　　”我才不会在他面前哭。” 　　谢花梅的声音，“总有一天，我要看到他在我面前哭出来！” 　　“呵……”五条悟磨牙，“你做梦。” 　　持续不断的讨伐声传来。 　　夏油杰拼命压下嘴角的弧度，从后方锁住想破窗而入的五条悟胳膊。 　　“冷静点，她们只是喝多了。” 　　你还想多个夜闯女寝的罪名吗。 　　家入硝子：“你们不要忘了夏油杰，他也是跟五条悟不同类型的人渣。” 　　夏油杰：“……” 　　这个时候可以不要带上我吗硝子！ 　　- 　　- 　　家入硝子是酒豪，谢花梅也千杯不倒，所以女子夜酒会（又称五条悟讨伐大会）最后倒下的只有庵歌姬。 　　第二天，庵歌姬呼呼大睡，家入硝子去医院学习，谢花梅翘掉了文化课，继续咒灵祓除大业。 　　一转眼到了下午。 　　“差不多了吧。” 　　站在一堆咒灵残骸间，谢花梅高傲地四下扫视，飘带有生命般回到她体内。 　　这附近的咒灵都被她祓除完了。 　　方圆百里连只蝇头都没有。 　　“……您真是太拼了！” 　　和谢花梅同行的辅助监察女性感叹。 　　听说这位一年级生紫外线过敏，除了有太阳的时候其它时间都在祓除咒灵，有时连觉都不睡。 　　这样下去身子能吃得消吗？ 　　谢花梅从她身边走过，看出她想念叨的意图，直接打断。 　　“你懂什么！” 　　银发少女双手环抱在胸前，蓝眸冰冷地斜视她。 　　“哪里还有咒灵，快给我找出来！” 　　……就是太难相处了。 　　辅助监察无数次有种要是招惹到了谢花梅就会被一刀喀嚓的错觉。 　　虽然对方没有真的动手。 　　手机铃声响起，她接起。 　　“你好……对，是我……是，是的，谢花同学也在……” 　　谢花梅站在一旁等着。 　　对了，她是不是也该买个手机了。七海海也提过这事。 　　昨天夏油杰说要送她手机，但被咒灵一打岔就忘了。 　　抽空再去看看吧。 　　谢花梅看向挂掉电话的辅助监察，用眼神示意对方快说话。 　　辅助监察第一句话就让她心头一动。 　　“发现昨天逃掉的那只咒灵痕迹了。” 　　“在哪儿？！” 　　辅助监察指了个方位。 　　“目前离它最近的就是我们。” 　　生怕谢花梅莽撞行事，她马上补充：“关注它的动向就好，祓除的工作等高年级的同学来做。毕竟是特级咒灵，能在我们的搜寻下躲那么久说明可能还具有一定智慧…………谢花？” 　　辅助监察扭头一看，傻眼了。 　　人没了。 　　大、大事不好了！！！ 　　- 　　- 　　“什么，那家伙跑去祓除特级咒灵了？！” 　　接到联络，五条悟震惊出声。 　　那家伙对自己的实力有没有点AC数啊！ 　　虽然她上次也祓除了特级，但只是个咒胎，实力跟这只没法比。 　　根据他的评定，谢花梅单纯实力比肩一级术师，但离特级尚有距离。 　　虽然有的一级术师也能祓除特级，但那家伙…… 　　啧，万一出事怎么办！ 　　五条悟挂掉电话。 　　“杰，我们快走！” 　　然而。 　　等两人火急火燎赶到楼顶现场，看到的却是—— 　　特级咒灵被绸带贯穿固定在地奄奄一息，谢花梅正在用鞋底碾压它脸。 　　“呵，起来啊，不是很厉害吗，不是很能藏吗？” 　　“我现在看到你来气！” 　　“就是因为你，我差点晒到太阳！” 　　“好了，从现在起你就叫五条悟了。看我踩爆你脑袋，五条悟——” 　　“哎呀哎呀，你这个样子真可爱，像濒死的小老鼠一样，让我都忍不住怜惜了啊五条悟。” 　　五条悟：“…………” 　　“咳咳。” 　　夏油杰在一旁发出善意的提醒。 　　谢花梅转头一看：“……” 　　她抬起脚，毫不犹豫地踩下。 　　啪，咒灵脑袋被踩爆。 　　五条悟感觉自己脑壳也疼了。 　　没被彻底祓除，咒灵又慢慢复原。 　　谢花梅准备再踩，夏油杰适时阻止了她。 　　“脚下留悟！” 　　五条悟：“你说什么？！” 第18章 　　歘！ 　　谢花梅又是一条带子贯穿咒灵喉咙，确认它无法动弹后，才朝两人走去。 　　五条悟默默捂住自己脖子：“……” 　　“来得可真慢啊，我等得都要打瞌睡了。” 　　五条悟示意咒灵。 　　“那，真是你做的？” 　　“干什么？” 　　谢花梅感觉自己实力遭到了质疑，“你不信？” 　　“怎么做到的？” 　　“……拼命就可以。” 　　说这话时，谢花梅眼底飘荡着未散的血意。 　　为了救哥哥，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做到的。 　　在外战斗了一天，她的长发不像最初那么整洁，高马尾松散垂下，有种凌乱的美感。 　　身上也有一些伤痕，但这主要是因为系统不让她自动愈合。 　　[和特级战斗没有一点伤也说不过去吧。] 　　夏油杰察觉到少女身上少见的复杂情绪，正想开口，就见五条悟高高扬起手—— 　　然后一巴掌拍到少女后背，差点把小个头的人给拍进地里去。 　　“看不出来嘛，还挺不赖的！！！” 　　够疯！带劲！他喜欢！ 　　被拍弯了腰的谢花梅：“……我看你是不想要这只手了！” 　　五条悟猛地一缩手，躲过砍来的带子。 　　“好险好险！” 　　差点手就没了！ 　　他又卖萌一样一个兔子蹦，躲过砍向他双腿的带子。 　　更多的带子袭来，五条悟被逼得步步后退，离两人越来越远。 　　走远点走远点，眼不见为静。 　　谢花梅朝夏油杰示意咒灵：“怎么处理？” 　　因为辅助监察声嘶力竭地向她喊话说咒灵可能还有用，她这才留了五条悟哦不对、咒灵一命。 　　反正压制了咒灵，制止了它之后可能会造成的伤亡，救赎值也差不多拿到了。 　　夏油杰上前一步：“交给我吧。” 　　「咒灵操术」：咒灵与咒术师相差两级以上时，可以省去降伏无条件获取咒灵。* 　　眼前这只咒灵虽然是特级，但已经被谢花梅打得半死，降伏起来也很容易。 　　转眼它就被夏油杰搓成球。 　　夏油杰把「核」送到唇畔，感应到了强烈的注视，眼皮一抬，颇为好笑地看到少女什么都写在脸上的表情。 　　谢花梅：不、不行—— 　　这种画面果然无论看几遍都接受不了！ 　　这么丑的东西你怎么吃得下去？！ 　　你没问题吗？！ 　　“没事的。” 　　黑发少年轻声安慰了一句，不再磨蹭，将「核」放入嘴里。 　　一时，无比强烈的味觉刺激袭来，直达头皮，让夏油杰感觉自己脑仁都快炸裂！ 　　特级咒灵的「核」比以往任何咒灵都更恶心、更反胃、更难下咽。 　　味觉系统仿佛要爆炸。 　　想吐…… 　　好想吐…… 　　他为什么要吃这么恶心的东西，为什么必须要做这种事。 　　夏油杰从颈部到额头全都青筋暴起，充盈血丝的双眼红得骇人。感应到谢花梅的视线，他想说点让她不要担心的话，却开不了口。 　　不紧咬牙关的话就会吐出来。 　　谢花梅从头到尾看在眼里。 　　她不是会关心别人的事的人，但这件事对她的冲击实在太大。 　　身为花魁的上弦鬼对自己的饮食格外挑剔，不是年轻漂亮的家伙是绝对不吃的。 　　吃咒灵什么的……太勇了！太勇了！！！ 　　她甚至颤巍巍地发了问。 　　“你……没事吧？” 　　她看着夏油杰喉头一动，把「核」咽了下去。 　　“真厉害啊……” 　　五条悟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回来。 　　“喂，我不厉害吗，怎么不见你夸夸我？” 　　“走开！” 　　口腔里持续发酵的抹布味让夏油杰不想说话。 　　谢花梅挑眉。 　　一条绸带穿行到楼下，把街边的自动贩卖机砍了个对半，饮料洒落一地。 　　绸带随意卷起一瓶，拿上来，抛给夏油杰。 　　夏油杰接过，嗓音沙哑地开口。 　　“……谢谢。” 　　“？！” 　　五条悟看向谢花梅的眼神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你居然……” 　　“喂，你这家伙，不会对杰……” 　　——有意思吧？！ 　　要知道，同伴间递水这个再正常不过的行为，放在谢花梅这里就有点不正常了。 　　她不是那种会对别人的事上心的人。 　　……不会吧？ 　　不会真有意思吧！ 　　谢花梅没有get到五条悟的脑回路，不解地皱眉瞪着他。 　　——这家伙到底想说什么？ 　　一口气喝了半瓶水，总算好了一点。夏油杰正想阻止五条悟的调侃，就见谢花梅忽然转向他问：“你有恋人吗？” 　　“……？” 　　“没有。” 　　夏油杰轻声回应。 　　“我想也是。” 　　谢花梅像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没有女生会愿意和你接吻的。” 　　五条悟爆发出一阵大笑。 　　夏油杰嘴角抽搐。 　　谢谢，有被扎心到。 　　“我跟你说，”五条悟一把勾住夏油杰肩膀，“这家伙不仅没有女朋友，还是母胎Solo！” 　　哦，说的好像你不是一样。 　　夏油杰手指摁住额角，忍无可忍地开口。 　　“别笑了，吵得我头疼。” 　　“可能因为你刚才喝的是可燃乌龙茶吧哈哈哈——” 　　“……”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放下手。 　　他一把推开五条悟，然后表情认真地对谢花梅道。 　　“不，实在要说，我想找女朋友还是能找到的。” 　　他自认为性子没有五条悟那么恶劣，在女生中还是受欢迎的。 　　“但这家伙，想找女朋友都找不到。” 　　“就算被他的脸吸引，也会很快被他的性格气走。” 　　来吧，互相伤害。 　　谢花梅表示赞同。 　　“我知道，所以连问都不用问他。” 　　有问的必要吗？没有。 　　五条悟不笑了。 　　“想打架吗？” 　　…… 　　三人启程返回时，五条悟还在锲而不舍地追问。 　　“喂，你们，什么意思，说清楚啊。” 　　“什么叫‘我想找女朋友都找不到’？” 　　“老子明明那么帅！” 　　“喂——” 　　谢花梅和夏油杰并肩走在前方，不约而同忽视了他。 　　“啊。” 　　夏油杰突然停住脚步，走在后面的五条悟没注意，撞上他后脑勺，“老子的鼻子……” 　　夏油杰朝谢花梅示意旁边的通讯设备店铺。 　　“去看看？” 　　啊，手机的事。 　　原来夏油杰没忘。 　　在夏油杰和五条悟的说明帮助下，谢花梅最终选定了一款手机，办好了电话卡。 　　上次夏油杰为谢花梅讲解时五条悟买甜点去了，这次，全程在线他对谢花梅的无知程度感到了震惊。 　　“你从山里来的老古董吗？！” 　　为什么像是第一次用手机。 　　“你才老古董，你全家都是老古董！” 　　她只是没听说过新时代的发明而已，才不是什么老古董呢。 　　大正时期和现代也就差了百年左右，谁知道这一百年里会出现这么多新发明呢。 　　“嘛，我不否认，”五条悟懒洋洋地说，“除了我之外的家伙都是群迂腐的老古董。” 　　“我只是以前不太用得上这东西。” 　　谢花梅摇摇手机，道：“有事时无惨大人会找我们。” 　　——直接拉进无限城。 　　“无惨大人是谁？” 　　五条悟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他可没忘记上次谢花梅说这个无惨大人比他厉害。 　　猫猫记仇.jpg 　　“不用你管。” 　　“前男友？” 　　“……！” 　　“说、说什么胡话呢！！” 　　五条悟居然也有会说话的时候。 　　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诶~~” 　　五条悟盯着谢花梅，摸着下巴思忖。 　　那个“无惨大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能让这家伙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倒是想会会了。 　　毕竟面对如此帅气的自己，她也从未流露过这种表情呢！ 　　其实要是了解妹妹的妓夫太郎在，就会知道，谢花梅对鬼舞辻无惨并非爱慕之情，只是小女孩对漂亮而强大的生物的崇拜罢了。 　　并且在战败身死经受过地狱洗练后，这份情感早就趋近于无了。 　　谁还会记挂屑上司呢。 　　人都死了：） 　　结完账的夏油杰走过来。 　　“存一个我的手机号吧。” 　　“要是遇上了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 　　五条悟举手。 　　“还有我的——” 　　谢花梅立刻把手机收进【带】的异空间内，五条悟抓不到。 　　“我为什么要存你手机号？” 　　才、不、要。 　　当面吵架还不够，还要在电话里吵？ 　　可算了吧。 　　五条悟磨牙。 　　“你会后悔的！” 　　“存了才会后悔呢。”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妹子想要我电话号码还要不到。” 　　“什么，那都是你的脑内妄想吧，真可怜呢！” 　　眼看这两人又要吵起来，夏油杰心累地从他们中间穿过，将两头斗鸡分开。 　　“好了好了，差不多该回去了。” 第19章 　　夏油杰吃咒灵的事对谢花梅的刺激大到她想不在意都难，再加上对方向她进贡了手机，态度还算过得去，于是谢花梅决定大发慈悲关心他一下。 　　“你为什么要吃那么多咒灵？” 　　就算是为了降伏为己用—— 　　“够用不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 　　黑发少年温声解释：“咒灵是从普通人的负面情绪中诞生的，以后还会源源不断地出现。所以我也需要降伏更多的咒灵，增强实力。” 　　谢花梅：“还要为弱小的家伙考虑，可真是麻烦。” 　　走在后面的五条悟听到这句跟他想法差不多的话，轻笑出声。 　　谢花梅警觉地回头。 　　“你笑什么？” 　　“没什么，”五条悟耸肩，“只是想起了有趣的事。” 　　搞什么…… 　　夏油杰：“毕竟我们是强者。有这份能力，就要保护弱者。” 　　少年语气平淡肃穆，隐有一丝微妙的居高临下感。 　　听腻了夏油杰正论发言的五条悟双手抱在脑后，吹了声口哨，不想理会。 　　谢花梅不太能理解这种复杂的情绪是什么，只能遵循本意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为此就要强迫自己做事？那还真是可怜。” 　　明明强大，却不能为所欲为。 　　可怜？ 　　夏油杰皱眉。 　　“我没有强迫——” 　　他想以平常的语气说出口，却发觉有些苍白。 　　气氛一时凝滞。 　　见谢花梅没有注意到气氛，五条悟眼珠转了转，伸手扯了一下她的头发。 　　谢花梅注意力被转移：“你干什么？！” 　　“刚才有只虫子。” 　　“……真的？” 　　“假的。” 　　谢花梅重重的一脚踩到他脚背上。 　　五条悟发出一声哀嚎。 　　- 　　- 　　回到高专后，接下来几天谢花梅都没碰到五条悟。 　　这也正常。 　　他们不在一个年级，咒术师数量稀少，除了上课外大多时间都在外祓除咒灵。 　　为什么之前时不时就会碰到……纯粹是那家伙自己找上来的。 　　至于他现在干嘛去了……谁在意呢。 　　谢花梅这次要和同期一起出差，一行人在校门口准备出发。 　　七海建人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好像心情不错。” 　　“是啊，碍眼的家伙不在真是太好了。” 　　有时快乐就是那么简单。 　　灰原雄一听此话，如遭雷劈，蘑菇头都蔫了下去。 　　“原来我是碍眼的家伙吗……想不到谢花同学和七海君是那种关系……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说好的同学情呢……” 　　这次任务需要二级术师，谢花梅和七海建人都是，就安排上了。 　　还是三级术师的灰原雄只能留守高专了。 　　孤寡孤寡孤寡。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他却不能拥有姓名，抹泪。 　　谢花梅皱眉。 　　“你在瞎嘀咕什么，你脑子装的是豆腐渣吗？” 　　“我说的是五条悟那混蛋。” 　　“啊哈哈，这样啊……” 　　灰原雄恢复活力。 　　“不过不能这样说学长哦，五条学长很厉害的，是个值得尊敬的——” 　　混蛋吗。 　　谢花梅不耐地挥手打断灰原雄对五条悟的赞美。 　　“好了好了别念叨了，听着心烦。” 　　“五条悟最近也在出差吧。” 　　七海建人道。 　　“是的！” 　　灰原雄活泼接话。 　　“因为听说那边出现了会吸血的咒灵。” 　　“五条学长知道后就立刻赶过去了，说这次一定要把吸了他血的家伙给揪出来！” 　　“呵！”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同时看向突然冷笑出声的谢花梅。 　　“没什么。” 　　谢花梅调整好了表情。 　　你就慢慢找！找一辈子吧！ 　　蠢、货。 　　靠谱同期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平静又格外无情地吐槽。 　　“他找这个所谓的‘吸血鬼’都找多久了，还没找到？” 　　“被吸血这种事，真的不是他喝醉后产生的脑内幻想吗。” 　　灰原雄尴尬地笑说：“实际上，五条学长已经被这样怀疑过好多次了，都快气死了。” 　　“原本五条学长还断定咬了他的是人类，但一直找不到，所以搜寻范围已经扩大到咒灵和都市传说了……” 　　“因为五条学长说，他的血这么厉害，说不定吸了他血的家伙已经不当人了。” 　　这种臭屁想法真不愧是他。 　　谢花梅心道。 　　“那他为什么不自己先不当人了。” 　　“哇，谢花同学这句，吐槽功力见长！” 　　虽然不知道这种功力有什么用，但总之夸我就对了！ 　　谢花梅下巴一扬。 　　“哼，那当然。” 　　……他这两个同期还有救吗。 　　七海建人腹诽，唇边却不自觉露出笑意。 　　辅助监察将车开了过来。 　　七海建人提醒：“该出发了。” 　　灰原雄冲他们挥手告别。 　　“路上小心——” 　　“伴手礼就拜托啦！” 　　- 　　- 　　这次任务地点在一处偏僻的乡镇。 　　二级咒灵的祓除对谢花梅和七海建人来说十分轻松，倒是路上花的时间更多。 　　祓除完咒灵，谢花梅坐在茶屋门口红伞下小憩，等辅助监察开车过来接人。七海建人在不远处打电话。 　　忽然，她察觉到一丝咒力波动。 　　扭头一看，房屋转角，一只浑身黑乎乎的咒灵正探头探脑，头上还戴着顶高高的白帽子。 　　刚才没祓除的咒灵？ 　　看这实力，充其量也就是只三级。 　　谢花梅没多在意，挥了根带子过去。 　　这一下被咒灵躲过去了。 　　嗯？ 　　谢花梅稍微认真了一点，这次用上了两根带子。 　　咒灵险险躲过。 　　即便如此，它也没有逃跑的意图，仍呆呆地站在原地。 　　“食材……有食材吗……” 　　有点意思。 　　谢花梅起身走了过去。 　　没想到她一靠近，咒灵转身就跑。 　　但不是为了保命，似乎是想将她引到哪儿去，每跑几步还不时回头看看她。 　　它想干嘛？ 　　谢花梅当然能看出这是明晃晃的陷阱，但那又如何？即使它背后还有只特级咒灵老大，那也不是她的对手。 　　谢花梅跟在咒灵后面走远。 　　“好的，我知道了。” 　　“就这样，再见……谢花……谢花？” 　　这边，七海建人挂掉电话，回头一看，平淡的表情出现一道裂痕。 　　谢花人呢？！ 　　他就打个电话的功夫。 　　要是现在在这里的是灰原雄，恐怕都急得团团转了。但七海建人不是会慌乱的性格，他立刻给谢花梅打了个电话。 　　没有信号，无法接通。 　　……这家伙的手机还不如没有！ 　　这里是最后的信号覆盖范围了。无法接通，难道是跑到背后的山里去了？ 　　七海建人感受了一下谢花梅的咒力残秽，往某个方向跟去。 　　等辅助监察开车过来，人也裂了。 　　不是说七海同学是最不用操心的吗，可是现在人呢？这两人人呢？！ 　　是跑去幽会了吗？！ 第20章 　　谢花梅感觉事情有点有趣。 　　咒灵领着她走在一条羊肠小道上，胖乎乎的小短腿跌跌撞撞跑着，还平地摔了一跤。 　　“食材……新鲜的食材……” 　　“我倒要看看你想干什么。” 　　飘带在咒灵身边舞动，但没有砍下。 　　谢花梅没有着急祓除它，像凌虐般优哉游哉地跟在后面。 　　不知不觉，他们来到深山里的一座小村落。 　　“这种地方居然还有村子吗。” 　　谢花梅四下张望，被旁边的打闹声吸引了注意。 　　“砸啊，砸死她们！” 　　“我奶奶说了，她们都是怪物。” 　　“怪物！两个怪物！去死吧——” 　　一群小孩正不断捡起地上的石子，扔向两个四五岁的小女孩。 　　她们脸上身上全是被砸出来的伤，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快、快停下……” 　　“不要这样。” 　　“哟，怪物还敢顶嘴？” 　　小孩们气焰更盛。 　　“继续砸，把怪物砸死！” 　　有人捡起一块棱角锋锐的大石头扔过去，把黑发女孩的手臂剜出一道血痕。 　　“呜……” 　　金发女孩见状，鼓起勇气开口：“你们再这样，我就——” 　　谢花梅感受到微弱的咒力波动。 　　这女孩有咒力？ 　　小孩对灵异神怪的感知是最敏锐的。其他小孩虽然没有咒力，但也感觉到了寒意，动作一顿。 　　“喂，你们在干什么？！” 　　这时，几个大人从远处跑来。 　　看到自家大人，他们顿时又有底气了，扑过去就开始告状。 　　“她们、她们刚刚想要杀我们！好可怕啊……” 　　“爸爸，怪物又发疯了！” 　　“我差点被杀掉了，奶奶！这次一定要给她们一个教训！” 　　“哇呜呜呜——” 　　女孩忍不住道：“明明是你们先——” 　　“闭嘴，怪物！” 　　大人恶狠狠打断她们。 　　“不知好歹的家伙，就跟你们爹妈一个样。” 　　“早知道就该趁你们还小的时候杀了你们！” 　　“把她们关起来！” 　　“柳下村长，用火烧一烧她们会不会老实点？” 　　有人揪住两个女孩头发不让她们跑。几个男人用粗麻绳把她们绑起来，押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 　　谢花梅回神。 　　啊，那只咒灵。 　　她四下看了看，咂嘴。 　　跟丢了。 　　有人拿着火把从谢花梅面前走过。 　　金橘色的火光倒映在谢花梅蓝色的瞳中，摇曳舞动。她微微出神。 　　火光里映出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 　　火…… 　　【火……着火了……！！！】 　　【怎么办，有没有人……哥哥、哥哥……】 　　“…………” 　　- 　　- 　　阴冷的洞穴里。 　　“进去！” 　　两个小女孩被推搡进木牢中。 　　那些木格栅栏比她们小腿还粗，根本不可能逃出去。底下铺了一层厚厚的茅草，只要一点火星就能熊熊燃烧。 　　大人们狰狞的嘴脸比咒灵还要扭曲。 　　“放心，不会烧死你们的，只是让你们长点教训。” 　　“谁叫你们脑袋不正常，总用奇怪的力量袭击村里的人，忍你们好久了。” 　　“这次居然敢对我孙子出手——” 　　举着火把的人走进来。 　　眼看着火焰逼近，小女孩只能抱在一起，发出受伤的幼鹿般无助的哀鸣。 　　“不要……不要……” 　　这时，几阵疾风刮过。 　　火把被拦腰砍断，掉到地上熄灭。格子栅栏也被切碎，稀里哗啦掉下来。 　　“谁？！” 　　人们转头，看向那道从洞口背光走来的身影。 　　少女单手叉腰，神色骄横，凹凸有致的身材轮廓被镀上柔白的光。飘带飞舞在她身边，像是要将所有胆敢忤逆她的人赶尽杀绝。 　　“弱小的蝼蚁只能相互啃噬。” 　　“还真是悲哀啊，悲哀到我都想哭了。” 　　“……” 　　看着这幕，两个小女孩眼神里浮现微光。 　　被谢花梅的气场震慑，几人有些畏缩。 　　“……刚才是她干的？” 　　“她不会也有那种奇怪的力量吧？” 　　“别怕，一个女人而已！” 　　不怕死的家伙开了口。 　　“长得还真漂亮，居然敢一个人跑过到这里来。不如把她留在村里，给大伙……”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他的嘴没了。 　　整张嘴皮被剜去，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牙龈血肉模糊。 　　谢花梅歪头。 　　“我看这张嘴，你也用不上了。” 　　旁边的人发出尖叫。 　　谢花梅阴鸷地瞥过去。 　　“……真吵啊。” 　　疾风骤起。 　　无数挥动的绸带快到让人无法看清。在这般强烈的攻击下，石壁仿佛成了豆腐渣，整座洞穴顶部都坍塌下来，大大小小的石块落满一地。 　　在场的大人都被砸中，埋在石碓里。 　　唯一幸免的只有两个小女孩。 　　情绪大起大落，又被这幕吓到，她们喉管里控制不住地发出害怕的气音。 　　谢花梅转头一瞪。 　　“别哼唧了，吵得要死。” 　　“！！！” 　　两人立刻安静如鸡。 　　柳下村长下半身被埋在废墟里挣扎不能。鲜血顺着额角流下，他大喊出声。 　　“你、你到底是谁？！” 　　“你想干什么？你跟她们是一伙的吗？！” 　　“别把我跟这种弱小的家伙混为一谈！” 　　“你想杀我们？！” 　　谢花梅笑得像个反派。 　　“呵呵，杀你们？那不会，对丑八怪动手只会弄脏我的手。” 　　说不定还会影响我的救赎值。 　　她会对自己看不惯的家伙出手，但不会嗜杀。 　　“放心，我有分寸，砸不死人的，只是给你们一点教训。” 　　谢花梅双眸微眯，踩在那人手上的脚重重碾压下去。 　　“一点严厉的教训。” 　　在村长的痛呼声中，谢花梅收回腿，走向旁边。 　　“就是你吧，提议要火烧的人。” 　　“怎么，火烧很爽吗？要不也让你试试？” 　　——那种肌肤被灼烧溃烂、痛到骨髓的滋味。 　　胖男人惊恐地摇头。 　　“不要，不要——救命——” 　　“分寸这个词最不适合你了吧。” 　　无奈的声音从外传来。 　　谢花梅转头。 　　“哦？七海海。” 　　认识的人？ 　　见状，男人眼里亮起光芒，只差没把“得救了”几个字写在脸上。 　　谢花梅将踩在他手上的脚收回，下一秒，一脚踹到了他脸上。 　　男人被踹得脑袋一歪，晕过去了。 　　七海建人：“我……算了。” 　　随便吧。 　　他环视这一地狼藉。 　　“你干的？” 　　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不是我动的手啊，是咒灵干的，刚刚出现了一只好——厉害的咒灵。” 　　谢花梅立刻换上另一副面孔。 　　“我还救了他们呢。” 　　一听这话，还有意识的人差点没背过气去，急吼吼地想说什么。 　　谢花梅低头望向他，笑容核善。 　　“是·咒·灵·干·的。” 　　“没错吧~？” 　　“…………” 　　几人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拜倒在谢花梅的威压之下。 　　“没、没错……” 　　谢花梅冲七海建人眨眨眼。 　　“看吧。” 　　其实当七海建人看到木牢废墟和发抖的小女孩时，他大概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善恶的边界有时很难判定。理智的同期选择不再多谈，无声地站在同伴这边。 　　“好了，那就走吧。” 　　大概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柳下村长颤巍巍开口。 　　“你们把我们的牢房毁了……” 　　“不把这两个怪物关起来的话，她们还会再袭击人的。” 　　七海建人停住脚步。 　　少年虽始终一副神色恹恹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感觉无比安心。 　　“村子里袭击人的咒灵刚才已经被我祓除了。” 　　“不是这两个孩子干的。” 　　“不，就是她们！” 　　村人已经黑白不分了。 　　“她们的父母也干过这种事，她们就跟父母一样！” 　　“闭嘴，吵死了！” 　　谢花梅懒得再跟他磨叽下去。 　　“还是说你们想被‘咒灵’再袭击一次？” 　　听出了里面威胁的意图，没人敢再说话了。谢花梅和七海建人转身往村外走去。 　　- 　　- 　　此时的五条悟。 　　“喂，你们就没个机灵点的头领吗？” 　　遍地都是被打趴下的吸血咒灵。 　　身形颀长的少年岔开腿蹲在其中一只面前，百无赖聊地跟它说话。 　　他知道拥有能和人类沟通的智慧的咒灵基本不存在，所以眼下的行为更像是玩弄。 　　咒灵几乎都长得令人掉San，这批也不例外，唇畔长长的尖牙使它们的面容更加丑陋。 　　五条悟忍不住嫌弃。 　　“啧，吸了老子血的怎么可能是这种丑八怪。” 　　话一出口，他整个人定住，抱头发出长长的哀嚎。 　　“啊————” 　　糟糕！居然被那家伙的口头禅给影响了！ 　　半死不活的咒灵一看有机会，立刻扑上去，却因为「无下限」怎么也无法靠近五条悟。 　　银发少年打了个响指，术式祭出，这些咒灵被悉数祓除。 　　他站起身，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语气轻快。 　　“好了收工。” 　　看来这次也白跑一趟。 　　其实被咬一口这种事对五条悟而言可大可小。 　　他可以当做被蚊子叮了一下，但…… 　　六眼感知不到对方，这就需要引起重视了。 　　而且，学校里那些家伙一个个都在看他笑话，就很气。 　　为了出这口恶气，他也一定要把那家伙揪出来！ 　　“可恶，那个敢咬老子的家伙究竟在哪里？” 　　“有本事就出来啊！” 　　…… 　　五条悟，今天也在寻找“吸血鬼”的路上。 第21章 　　深山。 　　谢花梅和七海建人沿着山路原路返回，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七海建人：“你怎么突然跑到这种地方来？” 　　“我……啊！” 　　那只奇怪的咒灵！ 　　谢花梅的懊恼很快消失。 　　随便吧，反正三级咒灵祓除了也没多少救赎值。那只咒灵也不像会主动袭击人的样子，就算袭击了……又关她什么事呢。 　　只是那只咒灵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有点奇怪。 　　七海建人：“以后还是小心点。” 　　“少来命令我。” 　　“就算有突发情况也要找机会联络同伴，不能一个人鲁莽行事。” 　　谢花梅翻了个白眼。 　　“叽叽喳喳的，你是老妈子吗。” 　　习惯了同期的毒舌，七海建人面不改色。 　　他唇瓣翕动了几下，似乎在考量接下来的话说出口合不合适。 　　“我会担心。” 　　七海建人立刻飞快地补充了一大段话：“毕竟我们是同学，老师交代了要照看好你。要是你遇上什么事，我可能还得加班——” 　　“啊！” 　　谢花梅的心思早就没放在听他说话上面了。 　　看到前方出现的咒灵，她惊呼一声，冷笑。 　　“我还想着放你一马呢，没想到你自己跑出来了。” 　　那只戴帽子的呆呆咒灵。 　　它正蹲在路边采蘑菇。 　　“不要伤害它，姐姐！！” 　　两个女孩突然从旁边草丛里蹿出来，张开双臂挡在咒灵面前。 　　离开的时候谢花梅和七海建人没有特意去注意她们，没想到她们自己跟来了。 　　“姐姐，它是好咒灵。” 　　谢花梅眉毛一抬。 　　“哈？叫什么姐姐，谁跟你那么亲了？” 　　“给我叫谢花大人！” 　　两个小女孩吓得一抖。 　　“谢、谢花大人……” 　　七海建人：“这是重点吗……” 　　两个小女孩仰头，充满仰慕地望着谢花梅。 　　“我叫枷场菜菜子。” 　　金发女孩率先开口，又碰了碰身边抱着诅咒娃娃的黑发女孩手臂示意。 　　“我是枷场美美子，谢花大人。” 　　黑发女孩腼腆道。 　　“那只咒灵是我们的朋友，”枷场菜菜子解释，“它是厨师，无论什么食材都能做成好吃的。之前我和美美子快要饿死的时候，多亏它救了我们。” 　　现在想来，可能就是看到她们又被欺负了，厨师咒灵特地把姐姐找来的。 　　“关我什么事。” 　　谢花梅给两人兜头泼下一盆冷水。 　　跟她说这些干嘛，难道救人之后还要聊天联络感情？那可真是麻烦死了。 　　“啧，脏死了，浑身是泥又脏又臭的，少在我面前晃。” 　　“让开。” 　　两个小女孩委屈巴巴地站到一边，低下头。谢花梅从她们身边走了。 　　走出几步，她转头对七海建人道。 　　“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了，她们有咒力。” 　　因为实在太弱了，又没接受过系统训练，只在使用咒术时才能察觉，所以七海建人也没能立刻发现。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七海建人直想叹气。 　　这样就不能把她们当普通小孩看待了。 　　“不是说了忘了吗。” 　　谢花梅理直气壮。 　　然后她就不管了，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余光瞥见站在一边的厨师咒灵。 　　“食材……有没有食材……” 　　“新鲜的食材……” 　　想起刚才女孩们说的话，谢花梅灵光一闪，想到这个咒灵一个绝妙的用途！ 　　“被我祓除，或者自己进入带子里，二选一吧。” 　　她放话威胁。 　　厨师咒灵算是唯一没被谢花梅嫌弃的咒灵了，为什么呢？因为它根本就没有脸。 　　没有脸，也就不存在美丑一说了。 　　它倒是很乖巧地进入了带子异空间中。 　　这边，七海建人走到菜菜子和美美子面前。 　　“她说话就是这样，习惯就好。” 　　安慰了一句后，他开始询问女孩们的情况。 　　这是一座连地图上都没有的村落。村人不知道咒术师的存在，对这股力量既恐惧又厌恶。 　　双亲去世后，同样拥有咒力的姐妹俩就成了村人的排挤欺凌对象。 　　这样的事一直在发生。 　　“……” 　　七海建人沉吟。 　　“那要不要跟我们走？” 　　村人不会容许这两个小女孩再待在这里了吧。 　　咒术师本就稀缺。对于有潜力的人，高专的政策都是征求对方的意愿，纳入培训系统，培养成正式的咒术师。 　　闻言，两个小女孩眼前一亮。 　　“这样就能待在姐……谢花大人身边了吗？！” 　　“首先你们要通过试验。” 　　菜菜子美美子瞬间打起了精神。 　　“我们会加油的！！” 　　回到乡镇，七海建人联络辅助监察说明了情况。 　　辅助监察开车过来接他们。菜菜子和美美子上车后，七海建人忽然问谢花梅。 　　“这样可以吗？” 　　“什么？” 　　“她们的事。” 　　“无所谓，你安排就行。” 　　谢花梅是真的不在意，懒得管，有事交给七海建人就行，反正靠谱同期都会安排好的。 　　她转念一想：“正好可以让她们给我当‘秃’。” 　　她正好缺侍奉她的女童。 　　“……有潜力的咒术师不是给你这样用的。” 　　七海建人觉得自己也快觉醒吐槽属性了。他给她打开车门。 　　“走吧。” 　　- 　　- 　　快抵达高专时，辅助监察接到电话有急事需要赶去处理，不得不把四人放在路边。 　　“实在是非常抱歉！！！” 　　“没关系，这里离学校不远，步行也可以到。” 　　七海建人谅解地说了一句，带着两个小孩，扭头对一脸不爽的谢花梅道：“走吧。” 　　“为什么老娘祓除了咒灵还得自己走回去啊。” 　　闹脾气.jpg 　　“那让五条悟来陪你走回去？” 　　“……闭嘴！！” 　　不要讲恐怖故事好吗。 　　最后谢花梅还是乖乖跟着七海建人走了。路过一家便利店时，关东煮和炸串的香味从里面飘出。 　　菜菜子和美美子眼巴巴地望着那边，咽了咽唾沫。 　　七海建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想吃什么？” 　　想来也是，两个小女孩在村子里肯定吃不到什么像样的东西，路上又折腾这么久，估计早就饿了。 　　“可以吗……？” 　　“进去挑吧。” 　　七海建人淡淡道。 　　带小孩倒挺像模像样的。 　　谢花梅跟着走进去，闻到便利店里弥漫的食物香味，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有段时间没进食（吸血）了。 　　真想再吸几口五条悟的血，因为真的很补…………不！她才不稀罕那家伙的血！！ 　　看到货架上新口味的女式香烟，谢花梅随手拿了几盒。 　　「Mild Seven」经典女式香烟，硝子很爱抽。 　　“尝尝吗，据说是这家店刚推出的新品。” 　　七海建人的声音在面前响起，手里拿着一个明太子饭团。 　　“……” 　　人类的食物。 　　谢花梅想起刚变鬼的日子。她为自己和哥哥以后都不用再饿肚子了感到开心，同时又好奇是不是真的不能吃人类食物了，于是试了一下，结果才吃半口就反胃到吐出来。 　　她扭开头：“不要。” 　　七海建人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想了想，又问。 　　“你的反应是不是没有刚开始那么强烈了？” 　　是吗。 　　谢花梅顺着他的话想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瞪了他一眼。 　　“不用你管！” 　　她把烟扔到七海建人身上，走到一边去了。 　　美女是不用自己付钱的。 　　七海建人将饭团放回去，一低头就看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的菜菜子和美美子。 　　“请问……哥哥和谢花大人是那种关系吗？” 　　哪种关系？ 　　看到她们忽闪的大眼睛，七海建人反应过来。 　　“……小朋友，有些话不可以随便乱说。” 　　“吃的都选好了吧？” 　　他岔开话题。 　　小女孩们抱着两个面包乖巧点头。 　　“好。” 　　七海建人望向熟悉的货架方向。既然都来了，他也选点吃的好了。 　　这家店里的夹心面包他很喜欢。 　　七海建人走过去，在还有两三米远的位置，眼睁睁看着另一个男人抢在他前面拿走了最后一个夹心面包。 　　七海建人站在原地：“……” 　　啊………… 　　谢花梅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当她想要注意时，也是能注意到很多细节的。 　　比如望向夹心面包时，七海建人倦怠的眼神中微微亮起的光。 　　又比如面包被人拿走时，他平淡的脸色下那一丝微不可察的遗憾。 　　哼，这些臭男人就是没用！ 　　谢花梅走向门口，截住了刚结完账准备出去的男人，语气不善。 　　“喂。” 　　男人转头，顿时愣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谢花梅扬起蛊惑众生的笑容，说话却毫不客气。 　　“把你的面包给我。” 　　男人猛一激灵，陷入癫狂。 　　“给给给！” 　　“你还要什么？我什么都给你！” 　　“啥都给你！命都给你！！！” 　　“不要，滚。” 　　“好好好，这就滚。” 　　目睹这一切，七海建人无奈地带着菜菜子和美美子走过来。 　　谢花梅冲她们扬扬手里的面包。 　　“记住，美丽又强大的生物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不可以，”七海建人在一旁无情拆台，“别听她乱说。” 　　稀罕地，谢花梅没生气，而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确实，除了五条悟。” 　　“……重点不是五条悟。” 　　七海建人的话被打断。 　　谢花梅把面包扔过来，他下意识接住，陷入沉思。 　　听说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谢花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算了，加班带娃已经够辛苦了，何必再跟同期起冲突。 　　感应到谢花梅“还不快跪谢老娘”的气场，七海建人深呼吸，开口。 　　“谢谢。” 　　“嗯哼。” 　　“非常感谢。” 　　“嗯哼。” 　　“……多亏有你。” 　　“嗯哼。” 　　“……很厉害，不愧是你。” 　　“嗯哼。” 　　“……抱歉，夸不出来了。” 　　“那副表情是怎么回事，你找死吗？！” 　　…… 　　等一行人回到高专，负责人将菜菜子和美美子接走了，去做相关测验和办理手续。 　　临走时，两个女孩还三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望向谢花梅。 　　可谢花梅根本没注意到她们的视线。 　　她正在看手机。 　　[硝子：回校了吧，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还有歌姬学姐她们。] 　　[硝子：放心，五条悟和夏油杰都在出差，没有他们。] 　　[可以。] 　　顺带把烟给硝子捎过去。 　　[硝子：七海君的酒量不输于我。灰原君我们已经叫到了，七海君就拜托你了。] 　　[硝子：毕竟那家伙只听你的话。] 　　什么叫只听我的话？ 　　明明一天到晚一副没精打采什么都不想做的样子。 　　话虽如此，谢花梅还是抬头望向七海建人，言简意赅。 　　“晚上，喝酒。” 　　七海建人：“……” 　　他试图反抗：“未成年人不能喝酒。” 　　“晚上，喝酒。” 　　“……才买了面包，不吃会浪费的。” 　　“晚上——” 　　谢花梅像个没有感情的复读机，眼神却逐渐危险。 　　“喝、酒。” 　　“……好吧。” 　　七海建人屈服了。 第22章 　　晚上的聚餐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知道谢花梅不吃东西，众人劝了几句后就没再勉强。 　　唯一不同的是—— 　　“不是说开会吗？” 　　桌边，两个手机并排竖立，其中一个屏幕映出某白毛DK忿忿不平的脸。 　　“为什么变成了我看你们吃烤肉？！” 　　居然敢骗他。 　　“就是，”同样在外出差的夏油杰也有不满，“为什么我会跟悟一个待遇。” 　　“？！杰，你特么……” 　　“嘛嘛，五条学长和夏油学长不要生气啦。” 　　灰原雄嘴里塞了几块烤肉，比出大拇指元气满满地说：“这表示你们的精神与我们同在！” 　　“在什么在，要是没开视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背着我们吃烤肉！！” 　　“原来五条学长是想看我们吃烤肉吗。好的，以后每次聚餐我都会和五条学长视频通话的！” 　　“老子不是那个意思！我才没兴趣看你吃烤肉！！” 　　聚餐时光就在五条悟的背景音伴奏中过去了。 　　谢花梅摇摇酒盏，一饮而尽。 　　美味！ 　　从未觉得五条悟那张脸如此下酒！ 　　- 　　- 　　过了几天。 　　夏油杰出差回来了。谢花梅祓除完咒灵回到学校，正好在操场旁的台阶处看到他和家入硝子。 　　她大喊一声：“夏油杰——” 　　“正好，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什么？” 　　夏油杰心想：看你那风风火火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是来揍我的。 　　嘿咻。 　　谢花梅带子一甩，被存放在带子异空间里的厨师咒灵出现在操场上。 　　“……” 　　家入硝子缓缓吐出一口烟。 　　带只咒灵回来，小学妹想干啥呢。 　　“……是要我帮忙祓除吗？” 　　夏油杰感觉自己味蕾已经开始麻了。 　　“不是！” 　　谢花梅站在咒灵旁边，双手叉腰，得意的样子像是找到了宝物前来炫耀的小孩。 　　“你看它的样子，不觉得像什么吗？” 　　夏油杰沉默片刻。 　　“……像咒灵。” 　　你在耍我？！ 　　谢花梅柳眉一竖正想骂人，家入硝子“啊”了一声，夹着香烟的手指点了点。 　　“「千与千寻」里的无脸男？” 　　这下轮到谢花梅困惑了。 　　“「千与千寻」是什么？”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同时沉默了。 　　良久。 　　家入硝子：“该告诉七海和灰原，有空多给谢花补补课外知识了。” 　　小学妹课外知识贫瘠得可怜，她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确实。” 　　夏油杰点头赞同。 　　被这么一打岔，谢花梅也懒得让他们猜了。 　　“这是厨师咒灵。” 　　“由已死的厨师的执念所化。据说他生前的理念是‘无论多难吃的食材，都能做成美味佳肴’。” 　　当然这些都是系统告诉她的。 　　家入硝子点头：“这么一说倒确实能看出厨师模样了。” 　　夏油杰好像猜到谢花梅想干什么了：“难道……” 　　“现在就来试验一下吧！” 　　谢花梅又从带子里甩出另一只咒灵。 　　耐不住她骄傲又期待的眼神，麻了的夏油杰伸出手，将咒灵搓成球。 　　谢花梅指示：“你假装要吃下去。” 　　麻了的夏油杰照做。 　　“？！” 　　原本还算安分的厨师咒灵突然一蹦三尺高。 　　“噗噗噗！！！” 　　它发出抗议般强烈的气音，仿佛看到夏油杰在吃X。 　　它猛冲过来，又有点忌惮几位咒术师，在两三米外停住了脚步。 　　确认咒术师们都没有祓除它的意图，它鼓起勇气上前，劈手夺过夏油杰手里的丸子，还不忘对他放狠话。 　　“噗噜噜！！！” 　　夏油杰：……虽然听不懂，但微妙地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只咒灵给嫌弃了。 　　——你为什么要想不开吃X？！ 　　……大概这样的意思。 　　拿到「核」后，厨师咒灵立刻变出一整套丰富齐全的厨具，在操场上开火烹饪起来。 　　谢花梅对它听话能干的表现十分满意，抱着双臂在一旁指指点点。 　　“很好，火再旺一点。” 　　“颠锅怎么有气无力的，没吃饱饭吗？！” 　　“不努力的话就会被我祓除……嗯，对，就是这样。” 　　“赌上性命，赌上你身为厨师的尊严——” 　　“一定要让夏油杰吃到最美味的咒灵！！！” 　　“哇哦。” 　　家入硝子姑且捧了一下场。 　　夏油杰无限远目：“……” 　　这种情况他是该高兴呢，还是该高兴呢…… 　　听我说谢谢你？ 　　等待做饭的过程中，家入硝子拿出一包烟，两位不良少女又酷拽地抽了起来。 　　被迫吸二手烟的夏油杰：“……” 　　这个世界真是让人一秒都待不下去了，微笑。 　　…… 　　忙碌一阵后，厨师咒灵完工。 　　已经看不出原样的「核」被盛在精致的白瓷盘里，色香味俱全，白茫茫热气蒸腾，香味隐隐萦绕，竟让人产生了几分食欲………… 　　不，夏油杰你醒醒，这可是咒灵做的咒灵餐啊！！ 　　想想抹布！ 　　但味道应该变了吧？ 　　可这是咒灵做的东西……嗯…… 　　“干嘛，那副犹犹豫豫的样子？” 　　直来直往的谢花梅最看不惯这种拧巴样了。 　　“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还是对我找的东西不信任？！” 　　亏人家专程给你带回来。 　　平时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多看一眼咒灵都觉得脏好吗。 　　眼看着这位祖宗要生气，夏油杰连忙哄人：“好好好，我吃，我吃。” 　　“怎么可能有不满。辛苦谢花同学了，专门为我带来了一只……咒、灵。” 　　他走到捧着盘子的咒灵面前，拿起冰凉的刀叉，一时心中竟生出几分壮士断腕的悲凉。 　　他切下那坨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看似平稳地放入嘴里。 　　“放心，有我在。” 　　家入硝子淡定补刀。 　　就那么希望他出事吗？！ 　　夏油杰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再见了—— 　　夜蛾老师、悟、硝子、七海、灰原、爸爸妈妈………… 　　“……！！！” 　　想象中的暴毙却迟迟没发生。 　　而且……感觉意外的还不错！ 　　夏油杰惊诧地睁开眼。 　　精妙的烹饪和调味方式完全掩盖住了咒灵原味，只在最后味道散去时才能尝到一点苦味，但也趋近于无。 　　夏油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难以置信。 　　居然……行得通？！ 　　谢花梅把他这番反应看在眼里。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谁叫这家伙非但不感谢她，还一副要死的样子。 　　这下打脸了吧！ 　　想到自己以后都不用再忍受那股难以形容的味道了，夏油杰眼睛越睁越大，瞳孔轻颤。 　　他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谢谢。” 　　“非常感谢！！！” 　　真情流露。 　　“好了，眼睛小就别瞪了，再怎么瞪都小。” 　　夏油杰：……请把我的感动还回来谢谢。 　　谢花梅还是那副扯气高昂的姿态。 　　“你就好好感恩戴德！以后继续当我的仆人为我所用吧！” 　　透过对方十六岁的靓丽外表，夏油杰仿佛窥见了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 　　刁蛮任性，恃靓行凶，不会让人反感，就是做事欠考虑。 　　她的内心更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 　　这样想着，夏油杰忍不住伸出手去，想摸摸谢花梅头顶。 　　下一秒他就被打掉了手。 　　谢花梅语气凶狠：“别摸我头！” 　　只有哥哥可以摸。 　　“好吧，抱歉。” 　　夏油杰收回手。 　　谢花梅转向厨师咒灵。 　　“这只咒灵就交给你了，降伏了带在身边，以后就不用总吃那么恶心的味道了。” 　　干得不错，她可是真是个小机灵鬼。 　　厨师咒灵乖巧地为夏油杰呈上了纸巾和餐后甜点。 　　夏油杰哭笑不得。 　　难道他以后每次吃「核」都要这么有仪式感吗？ 　　不，只要能不尝到那股味道……也不赖吧。 第23章 　　就在这时。 　　一道咒力从旁袭来，贯穿三人之间，吹得谢花梅和家入硝子的头发以及夏油杰的泥鳅刘海狂舞，扬起一人高的烟尘。 　　谢花梅瞪大眼睛。 　　咒——灵——君——！！！ 　　三人往咒力袭来的方向望去。 　　六十多岁的老人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位随行的青年。刚才就是青年出的手。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对视一眼，暗道不妙。 　　“乐岩寺校长。” 　　高层烂橘子，保守派领头羊，跟五条悟极不对盘。还好五条悟现在不在……等等，那家伙好像就是今天出差回来吧？！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没有派系站队，只是会更偏向友人这边。 　　“为什么会有咒灵出现在学校，东京校已经懈怠至此了吗。” 　　“你们看到也不祓除，是想干什么？”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左耳进右耳出，全当耳边风。 　　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叽叽喳喳的真是吵死了！！！” 　　！！！ 　　糟，光想五条悟去了，忘了这个小学妹也是个暴脾气啊。 　　危·乐岩寺校长·危。 　　谢花梅不爽极了。 　　虽然厨师咒灵是她随手捡的，送给夏油杰也是一时心血来潮，除了哥哥她不会真正在意任何人任何事。 　　但！是！ 　　既然真的捡了，也送了，性质就不一样了—— 　　这里面多少有点改变现状的心意，夏油杰也满怀感激地收下了。 　　结果就被这糟老头一声不响地给祓除了？！ 　　祓除了不说，还有脸来教训她？！ 　　还真是胆肥了啊。 　　谢花梅走上前，阴狠狠道。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乐岩寺嘉伸白眉一动。 　　“你是……一年级的？” 　　“你管我几年级。” 　　谢花梅歪头瞪着乐岩寺，眼睛不悦地微微眯起。 　　“竟敢把我带回来的咒灵给祓除了。” 　　“？！你居然把那种东西给带回来——” 　　“带回来又怎样？快收起你那套无聊的说教吧，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又老又丑还要叭叭叭说个不停的家伙最倒胃口了。” 　　第一次被学生这样怼，乐岩寺嘉伸气得整个人都在抖。 　　“……简直无礼！” 　　谢花梅笑起来。 　　“哈，不用害怕，散发出腐臭气息的老头子我是绝对不会碰的。” 　　“你就下去跟那只咒灵作伴吧。” 　　乐岩寺嘉伸不抖了，脸色沉下来。 　　他是来找东京校校长谈事的，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干涉人家学生的事。但现在他意识到：这个学生无论是态度还是观念都很有问题。 　　不好好管教的话，说不定会成为第二个五条悟！ 　　先抓起来询问一番再说。 　　乐岩寺嘉伸用眼神示意背后的青年。青年点头，准备出手。 　　空气不知不觉间凝滞，气氛剑拔弩张。 　　夏油杰意识到事情变得严重了，正想上前缓和—— 　　谢花梅忽然感觉有人拽住了她手臂往后一拉，同时这人与她擦身而过，高大的身影挡到了她面前。 　　“好久不见啊，老头子。” 　　“一来就这么有精神啊。” 　　这个家伙—— 　　五条悟比往常多了一点风尘仆仆的感觉，双手插兜，腕部还挂着几个伴手礼的纸袋。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乐岩寺嘉伸，看似散漫，但语气里已经没了平时玩闹的意味，墨镜后的眼眸好似凝结了冰霜。 　　“不过，我们学校的人还用不着你来教训吧。” 　　“想对她出手，先问问我这个前辈的意见怎么样，乐岩寺校长？” 　　“……” 　　乐岩寺嘉伸暗中比了个手势让青年先别出手，枯槁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来人。 　　“五条悟……” 　　“多长时间没见了老爷子？我还以为你挂了呢。” 　　谢花梅探出脑袋：“现在挂也不迟，我可以送他一程。” 　　五条悟伸手给她摁了回去。 　　看不到那个青年想对你出手吗，笨蛋。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五条悟也能猜到，老头子是个爱管人的，谢花梅又是个不服管的，撞到一起就吵起来了呗。 　　“所以——” 　　五条悟问：“我这位后辈做了什么事，让乐岩寺校长大动肝火？” 　　“说出来让我高兴一下呗~” 　　“…………” 　　一段略显奇怪的沉默过后，乐岩寺嘉伸脸色阴沉地开口：“她将咒灵带回了学校。” 　　“嗯？带回了咒灵？什么时候，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 　　五条悟手掌平举到眉眼，四处张望。 　　老爷子背后的青年开口。 　　“被我祓除了。” 　　五条悟一下泄气。 　　“那不就完了。” 　　“咒灵都被你们祓除了，还来教训人，老爷子你是得了便宜还来卖乖吗。都一把年纪了这样不好哦。” 　　乐岩寺嘉伸脸色更沉。 　　青年：“身为咒术师，就肩负祓除咒灵维护平衡的职责。你们非但不祓除还将其带回学校，要是出现什么骚乱——” 　　五条悟叹了口气，打断了他的话。 　　“我说啊……” 　　“带回学校后，这只咒灵真的有做什么吗？” 　　“要真如乐岩寺校长所说，这只咒灵有什么危害的话，那为什么他们三人都不出手祓除，难道三个人都傻了吗？” 　　傻了的三个人：“……” 　　“我后辈这样做肯定有她的道理。这只咒灵肯定是无害的，说不定还有什么特殊能力呢。” 　　谢花梅微怔。 　　嗯？这家伙…… 　　“再怎么说，总比你们用来加害无辜咒术师的咒灵无害吧。” 　　五条悟勾唇，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这种事在咒术界时有发生。 　　高层认定有危险或有威胁的咒术师，就让他去执行任务，暗中丢几只越级的咒灵过去。最后出什么意外都可以甩锅给咒灵。 　　乐岩寺嘉伸像是被扼住了喉咙。 　　“你、你……” 　　“我？我什么我？老年痴呆了吗，话都说不清了。” 　　谢花梅不是会被五条悟乖乖保护在后的性子，她躲开他的手臂，上前一步，怼人气焰比五条悟更盛。 　　“要帮你找家医院治疗吗？我看还是算了，丑八怪就早点去死吧。” 　　“还有——” 　　她像个要要回玩具的小孩。 　　“把我的咒灵还回来！” 　　“……已经被祓除的咒灵不会回来了，”乐岩寺嘉伸深意地探究道，“你想做什么？” 　　谢花梅：“关你什么事。” 　　五条悟：“就不告诉你。” 　　谢花梅：“你们就只会教训人了吗？” 　　五条悟：“是啊，乐岩寺校长不是来关心我们的吧，快去做正事吧。快入土的老人家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谢花梅：“小心折寿，臭老头子。” 　　五条悟：“是啊，折寿了可别怪我们。” 　　谢花梅：“给我揍他，五条悟！” 　　现在就是你这家伙发挥作用的时候！ 　　五条悟：“是啊……哈？！” 　　看着一高一矮在前面统一战线，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在背后忍笑忍得好辛苦。 　　察觉空气中一丝奇怪的波动，夏油杰眼神一动。 　　！ 　　地面尘土间冒出黑色黏稠物质，像泡泡一样越积越多……似乎是刚才厨师咒灵的身体…… 　　他轻声开口示意。 　　“硝子。” 　　“嗯？”家入硝子也压低声音，“这什么情况……传说中的有烟无伤定律？” 　　前面吵架四人组还没发觉，该说就算发觉一时也顾不上。 　　乐岩寺嘉伸瞪视两人，气得不行的同时又突然发现了什么。 　　——这相似的白毛，相似的蓝眸，宛如一家人的嚣张态度…… 　　别看乐岩寺校长是块迂腐的木头，却会玩电吉他，某些方面还是挺潮的。 　　他瞬间脑补出了惊天大剧本！ 　　“你们难道……是兄妹？！” 　　五条家此前从未提过五条悟有妹妹，那就有好几种可能。 　　同父异母。同母异父。妹妹因为过于美貌从小被藏匿不见外人，觉醒术式后才被送入高专，哥哥暗中照顾她…… 　　！！！ 　　他是不是发现了五条家什么不得了的真相？！ 　　某高层的脑洞越跑越偏。 　　这句话的威力可不得了。 　　刚才乐岩寺说的所有话加起来都没这一句有效。谢花梅和五条悟同时炸毛。 　　“哈？！” 　　“我才没这种妹妹——” 　　“我才没这种哥哥——” 　　两人一起：“臭老头子你眼瞎了吗？！” 　　他们同时一惊，望向对方。 　　谢花梅：“别学我说话！” 　　五条悟：“你才是，别学老子！” 　　连乐岩寺背后的青年也忍不住开口。 　　“……这么有默契，你们真的没有特殊关系吗？” 　　又是异口同声的一句。 　　“谁跟这家伙有默契了啊！！” 　　青年：“……” 　　就在这时。 　　轰——！！！ 　　一声巨响，后方的黑色物质冲天而起，变成厨师咒灵巨人。几人的争执被迫打断。 　　早有准备的夏油杰护着家入硝子，五条悟也拉着谢花梅闪到一边。 　　黑色巨人怒吼。 　　“乐岩寺！乐岩寺！” 　　“岩井！安藤！千代——” 　　“你们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乐岩寺大惊失色。 　　“你——” 　　“怎么回事？岩井不是已经将你祓除了吗？！” 　　谢花梅几人也面临同样的困惑。 　　五条悟知道的多一点：巨人吼出的几个名字都是高层最不可救药的几个老家伙。 　　他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黑巨人失控暴走，与乐岩寺嘉伸和青年混战，一巴掌就把青年拍飞，撞塌了一座庙宇，生死不明。 　　“已经祓除了却再次出现……” 　　看着这幕，夏油杰想到一种可能性。 　　“也许……他不是咒灵。” 　　谢花梅悟了。 　　“怪不得我觉得它比较顺眼！” 　　敢情不是咒灵啊。 　　“不是，你们谁找到的这东西，”五条悟有点无语，“一开始碰到的时候没有试着祓除一下吗，一祓除不就知道了吗！” 　　谢花梅：“祓除了它还会出现在这里吗，你才是笨蛋！我没有祓除它，只是把它装进了‘带’里。” 　　夏油杰：“咒灵操术也还没来得及用。” 　　五条悟：“……” 　　家入硝子心念一动。 　　“医院还有事，先走了。” 　　溜了溜了。 　　这边动静太大，没过多久夜蛾正道就火急火燎赶过来了。 　　“悟！杰！谢花！” 　　“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黑巨人，能感知到魂魄的夜蛾正道也愣在原地忘了救人。他唇瓣翕动了几下，似乎在喊某个名字。 　　“……” 　　乐岩寺校长也不是黑巨人的对手，打得气喘吁吁。 　　战斗过的地方都被夷为平地，巨人朝某个方向暴走而去。 　　那里是驻守东京校高层的所在地！ 　　私情先抛在一边，作为东京校一把手，夜蛾正道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什么都不管，他连忙叫上学生准备一起去救人。 　　“悟！” 　　五条悟一屁股坐到地上耍无赖。 　　“不要，我刚才吵架吵累了，走不动了。” 　　鬼信。 　　“杰！” 　　夏油杰单手捂住眼睛，看不清表情，只能听到装模作样的哽咽声。 　　“对不起老师，厨师咒灵没了，我、我有点难过……” 　　哪里没了！这不是还在吗，你反射弧是不是有点长？！而且你嘴角弧度明显是上扬的吧！ 　　“谢花！” 　　谢花梅也像五条悟一样坐下，留个白色的后脑勺给他，意思不言而喻。 　　滚！ 　　夜蛾正道没办法了，总不能让医疗兵上吧……等等，硝子人呢？！ 　　……你们在这种时候倒是行为很一致啊！！！ 　　没办法的夜蛾正道只能自己冲了。 　　三人坐在原地。 　　谢花梅有点迷茫。 　　“我到底带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夜蛾老师看起来知道些什么。” 　　五条悟单手托着下巴，“结束后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夏油杰点点头。 　　- 　　- 　　黑巨人大闹了一番，重创了高层，乐岩寺重伤住院，随行的青年和几位长老命丧当场。 　　家入硝子从医院被紧急召回，遗憾地表示时间太晚了没救了，埋了或让她解剖吧。 　　闹完黑巨人就消散了。高层也没有余力再追究，只得作罢。 　　至于是真的消散了吗…… 　　东京校，秘密房间内。 　　在场只有夜蛾正道和谢花梅、五条悟、夏油杰、家入硝子五人。 　　咒骸术师摊开手，掌心出现一个「核心」。 　　「核心」漂浮到半空，长出身躯和四肢，变回谢花梅一开始看到的黑漆漆胖乎乎模样。 　　但有的东西改变了—— 　　“正道。” 　　他开口，声音听上去年轻悦耳。 　　“果然是你啊，悠希。” 　　夜蛾正道抑制住内心的震颤。 　　“我就说凭你的能力，怎么可能会死在那种任务上。” 　　“悠希？” 　　夏油杰眼神一动，“传说中的一级术师，五年前死在一次祓除咒灵的任务中。” 　　厨师咒灵转过头来。 　　“我不是被咒灵杀死的哦。” 　　他讲述起生前经历—— 　　悠希过去跟夜蛾正道是好友，年纪比对方小一些，但已经是一位天赋异禀的一级咒术师。 　　他发现部分高层有利用咒灵加害无辜咒术师的行为，于是暗中收集证据。 　　这个行为被高层发现了。 　　他们派出的杀手就是今天跟随在乐岩寺身边的青年。 　　悠希年轻气盛，对自己实力抱有绝对信心，难免有些大意，再加上当时刚祓除完特级咒灵，咒力损耗过多，被偷袭杀害。 　　【不能死……不能死……】 　　【我不能就这样死去！！！】 　　【证据……至少要将证据移交给正道！】 　　强烈的活下来的执念让咒术师躯体发生了异变。 　　生死一线间，他想起夜蛾正道制作咒骸的方法。 　　“那个方法是不能对外公开的，所以我一直没告诉你，”夜蛾正道扶额，“没想到被你推理出来了，你这个家伙……真是……” 　　悠希身上正好带着一个夜蛾正道送给他的漆黑咒骸。 　　他将自己从肉/体到魂魄的信息都复制下来，分成了三份，输入咒骸中。 　　由于是濒死之际，又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有的地方悠希也没能处理完善。这就导致「厨师」成为一种介于咒骸与咒灵的奇怪存在，他本人的意识也一直处于沉睡状态。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五年。 　　直到谢花梅找到他，好死不死高层又出手…… 　　这种与过去相似的行径，让他记忆被唤醒。 　　人也爆发了。 　　…… 　　“啊…………” 　　听完故事，几人都有点恍惚。 　　夏油杰思忖：“难怪乐岩寺校长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出手了，之后的表现也有点奇怪。” 　　原来是想掩盖罪证。 　　肯定是在「厨师」身上感受到了似曾相似的咒力，以防万一就先下手为强了。 　　悠希把手伸进胸膛里掏掏，掏出来一个小U盘。 　　“这是我过去收集的证据。” 　　“我就是为了把它交给你，才活到今天的，正道。” 　　“不过好像也意义不大了。” 　　他笑起来，“那些有罪的老家伙都被我杀掉了——什么啊，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我还费心收集什么证据，当场杀了他们就是。” 　　“不，有意义。” 　　夜蛾正道接过U盘，语气沉沉，“正因如此，我们才能再见面。没能与你道别，我一直留有遗憾。” 　　虽然看不到悠希的表情，但他似乎无声地笑了笑。 　　“我的第一个魂魄在操场时被破坏掉了，第二个暴走时消耗掉了。” 　　“剩下还有一个……” 　　他“望”向夏油杰。 　　感知到了什么，夏油杰瞳孔轻颤：“难道……” 　　“白天那会儿你的咒灵操术是降伏不了我的，该说多亏了那些家伙把我的意识唤回吗。” 　　“仅剩一个魂魄也不能维系这种状态太久。接下来我会把自己变成咒灵状态，你就可以降伏了。” 　　“以后都交给我吧！无论多难吃的食材，我都能做成美味佳肴。” 　　“毕竟烹饪是我的爱好，也是我的术式啊。” 　　“我很高兴——” 　　“这最后一个魂魄也算能为年轻的术师发挥作用了。” 　　“以后没事可以多放我出来。” 　　悠希望向谢花梅：“我还想多看几眼，没想到正道的学生里还有这么漂亮的……” 　　五条悟上前一步挡住他视线。 　　“好了好了，过去的家伙就别念叨了，好好休息吧。” 　　银发少年意气风发。 　　“以后的事交给我们就好！” 　　“那就拜托你们了。” 　　还有最后一件事…… 　　悠希望向谢花梅，伸出黑乎乎的爪子。 　　“把手放上来，小美女。” 　　“干嘛啊。” 　　谢花梅有点小脾气了，嘟囔道：“都看不出你长什么样，万一是个丑八怪，我才不要碰你。而且你变成这样五年了是不是五年都没洗澡……” 　　夏油杰：…………等等快别说了厨师要自闭了啊。 　　“行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计较什么。” 　　五条悟大大咧咧地往她后背一推。 　　谢花梅趔趄几步，手搭到悠希手上。相触的地方亮起白光。 　　悠希“看”了眼后方的五条悟，视线重新落到谢花梅脸上。 　　“我用咒力调整了一下你的消化系统状态。” 　　“下次，吃东西试试吧。” 　　周围同伴闻言，大喜过望。 　　——这个意思是谢花以后都可以正常吃东西了？！ 第24章 　　吃东西有什么好, 这群人用得着这么高兴吗，一个个比她还激动？ 　　谢花梅搞不懂。 　　她已经一百多年没吃东西了，早就对食物没渴望了。 　　在花街底层的罗生门河岸, 能吃到一口半生不熟的米饭都是奢侈。后来变鬼成为了花魁，好吃的东西倒是见到不少，但也不能吃了。 　　因为没尝过, 所以各类佳肴在她眼里就那样，没兴趣。 　　反正还可以吸血嘛！ 　　吸血比吃饭管用多了, 尤其五条悟的血。 　　悠希执起她的手，在手背落下一吻，触感冰凉如蝴蝶小憩。 　　“这世上还有很多珍贵的事物, 可爱的人, 美味的食物……” 　　“都多尝试一下吧。” 　　之后悠希就被夏油杰收服了。有他在，夏油杰就再也不用尝到那股抹布味道了。 　　“皆大欢喜啊，要不要庆祝一下？” 　　家入硝子懒洋洋地问, 视线瞥过谢花梅, 却发觉小学妹脸色有些奇怪。 　　就在几秒前, 谢花梅听到了系统的报数。 　　[救赎值 50] 　　？！ 　　艹, 五十？！ 　　巨款啊！！！ 　　谢花梅高兴得差点没原地起飞。 　　要知道祓除特级咒胎的救赎值也就10点，特级咒灵会多一点，10到20之间。这次为什么会一下增加50，她没祓除咒灵啊！ 　　是因为悠希的事？ 　　找到了悠希，完成了他的心愿？ 　　因为悠希把那些有罪的老头给收拾了一顿？ 　　还是说因为悠希帮忙改变了夏油杰的伙食, 让他以后祓除咒灵更加轻松？ 　　啊啊到底是因为哪个？！ 　　谢花梅用她那愚笨的脑瓜子努力思考着。 　　她也询问了地狱辅佐官，但对方装死, 好气。 　　“啊对了！” 　　这边, 五条悟想起自己带的伴手礼。折腾这一趟纸袋子都皱巴巴的了, 他本人倒不介意，兴高采烈地分发起来。 　　“来来来，熊本县大津道之驿的地瓜软饼干！” 　　“歌姬和冥冥的份硝子你帮我捎过去。” 　　“抱歉哦夜蛾老师，你来得比较突然，没有你的份。” 　　夜蛾正道：感情淡了对吗悟。 　　“……不用。” 　　然后~ 　　五条悟从一个不一样的袋子里掏出黑色毛绒公仔，笑嘻嘻地呈到谢花梅面前。 　　“当当当铛——！” 　　“看，熊本熊！” 　　谢花梅：“……” 　　你是小孩子吗。 　　“不要，丑死了。” 　　半天想不出答案谢花梅就有点焦躁，心情都写在脸上，还被五条悟打断了思路，干脆转身走了。 　　“我觉得还挺可爱的啊……” 　　五条悟和熊本熊大眼瞪小眼。 　　家入硝子好心伸出手：“给我吧，我帮你给她。” 　　她倒是能看出来这礼物是五条悟特意挑选的，可惜时机不太对。 　　“搞什么，她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吗？”五条悟咕哝，“怎么看都是我们大获全胜吧！” 　　夏油杰拍拍他肩膀：“少女心思你别猜。” 　　“我看杰你倒是很高兴啊。” 　　“……咳咳。” 　　不用吃抹布了，当然高兴。 　　“可能因为被教训了吧？” 　　夏油杰猜测。 　　论谁被教训了都不会太高兴，谢花梅可能之前注意力放在悠希身上，等事情结束后回想起来就会越想越气……就跟晚上睡觉时想起白天吵的架，觉得自己没发挥好一样。 　　……不，但是谢花和悟吵赢了吧？！两个白毛凶得要命。 　　而且高层教训人的下场就是死的死伤的伤……怎么看还是那些人更惨啊！ 　　五条悟沉默了一下。 　　“我再去会会那老头子？” 　　夏油杰温和制止：“要是气暴毙了我们还得负责。” 　　“说的也是。” 　　五条悟摸摸下巴。 　　“那是因为厨师没了？我家里厨师很多，挑一个给她？将就一下。” 　　……不要用这种地主家的傻大儿的语气说话啊。 　　家入硝子心累。 　　夏油杰的想法跟她差不多：“悟你还不知道吧，悠希先生本来就是谢花找到准备送我的。她并不是自己想要厨师。” 　　五条悟抓狂了。 　　“那她到底在生什么气！” 　　“杰你不是很懂的样子吗，那你说说看啊。”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想说话，脑中无数想法掠过，最后双肩力道一松，认输。 　　“……我也不知道。” 　　五条悟发出无情的嘲笑声。 　　两个DK干脆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起来。 　　“因为悟你带的伴手礼不一样吧，她感觉被区别对待了？” 　　“？那是老子想到她不吃东西专门挑的啊。” 　　“那就是你挑的太丑了。” 　　“？……那也不至于生气吧。” 　　“可能你说话的语气不对？” 　　“？老子说话就这个语气啊。” 　　…… 　　你俩没救了。 　　家入硝子掏出一根烟抽了起来。 　　她倒是看出来了谢花梅情绪不对是有别的原因，但她懒得指点这俩，就让他们慢慢猜去吧。 　　注意到家入硝子抽的烟和以往款式不同，五条悟随口一问：“新买的？” 　　“谢花送的。” 　　“哦~~” 　　五条悟拉长了语调，逐渐发现问题：“也就是说，她和七海出差，给杰带了咒灵——” 　　“厨师咒灵。” 　　夏油杰强调。 　　五条悟没理他：“还给硝子带了烟——” 　　“不止。” 　　家入硝子补刀：“还给灰原带了蘑菇。” 　　虽然真相是厨师咒灵在路边采的。 　　“蘑菇？为什么是蘑菇，因为灰原是蘑菇头吗……” 　　五条悟吐槽。 　　好家伙，结果就他没有吗？ 　　某人心理不平衡了。 　　家入硝子缓缓吐出一口烟。 　　想到某种可能性，她开口：“你在吃醋？” 　　这倒是让五条悟愣了一下。 　　……哈？吃醋？为什么会这么说？ 　　夏油杰顿时在五条悟面前扬眉吐气起来。 　　虽然收到的礼物是一只咒灵，但这只咒灵非常有用！ 　　这说明什么，她心里有我！（不是） 　　夏油杰把手肘搭到五条悟肩头。 　　“吃醋也可以理解，悟。” 　　“毕竟来自大美人的礼物可不多见。” 　　“哦，什么礼物，咒灵吗。” 　　五条悟闷闷地反击。 　　五条悟蔫蔫的状态没持续多久就恢复了活力。 　　到了晚上两个DK的游戏时间，连赢好几把后，心情大好的五条悟把手柄一扔，坐在坐垫往后一躺。 　　“对了杰，我在想——” 　　“除了硝子，我们要不要也做点什么？” 　　最后分开前，家入硝子表示她可以买点好酒去哄人，让他们不要多操心了，越操越乱。于是三位前辈一人凑了十万。 　　烟酒，两位不良少女的共同嗜好。 　　虽然五条悟表示他可以一个人把三十万全付了，但另外两人没同意。 　　听五条悟这么一说，夏油杰也思考起来。 　　他本来就打算为谢花做点什么表示感谢，虽然好像怎么感谢都不够。 　　另外要是谢花不高兴真的是因为被乐岩寺校长教训的话，那他更要做点什么了。原因归根结底也在于他。 　　两个DK保持不同的姿势，在房间里苦思冥想。 　　一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 　　空气十分安静。 　　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 　　救命！！！ 　　五条悟：“老子真不懂怎么哄女生啊！” 　　夏油杰：“也是，别人哄你还差不多。不对，根本不需要哄，你要是生气就直接把人打趴下了。” 　　“是这样没错。” 　　……你还挺自豪。 　　夏油杰拿出手机，求助万能的网友。 　　“谢花可能还不想吃东西，请她吃饭行不通，只能找个地方玩了。” 　　“游乐园和游戏厅都不行，总感觉会被你们当成竞赛最后吵起来。” 　　“唔……” 　　“海边也不行。谢花暂且不提，你肯定没那个情调。” 　　“喂，你怎么不说你自己。” 　　“电影院也不行，她可能趁黑把你打死。” 　　五条悟：“……” 　　竟无言以对。 　　刷到某条推特，夏油杰眼前一亮。 　　“植物园怎么样？！” 　　“最近很多花都开了，很多女生都去打卡。” 　　谢花应该也会喜欢吧？名字都是花呢。 　　“里面最火的是紫藤花。这段时间是花期，开得正盛。” 　　夏油杰把手机画面给五条悟看。 　　紫藤萝瀑布延绵不绝，美到不真实，像一场虚幻的梦境。 　　“里面还推出了季节限定的紫藤花茶、紫藤花糕。” 　　五条悟一锤定音：“就这个！” 　　带谢花去看紫藤花，就这样愉快地决定啦。 第25章 　　五条悟和夏油杰苦思冥想的同时, 家入硝子正在跟谢花梅聊天。 　　其实白天的事谢花梅早就抛在脑后了。 　　一下加了五十她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原因想不出来就先不想了，反正祓除咒灵就能增加救赎值！至于老家伙的事那就更不用放在心上了。 　　“你怎么会想到给夏油改善伙食？” 　　家入硝子问。 　　“？你说这个啊……” 　　谢花梅正对着镜子美容护肤。 　　“我只是看他不得不吃咒灵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夏油杰：？） 　　谢花梅“嘶”了一声，转头对身后为她梳头发的菜菜子和美美子道：“动作轻点！是想把我头发扯掉吗！” 　　“非常抱歉，谢花大人。” 　　家入硝子不禁咂嘴。 　　真享受。 　　高专决定将菜菜子和美美子作为潜力咒术师培养, 先让她们去读普通小学和中学, 等长大后再正式入学高专。 　　俩小孩没事就爱往谢花梅面前凑, 热脸贴冷屁股也不在意, 望向谢花梅的眼神宛如信徒看到了神明。 　　消息提示音响起，家入硝子低头一看。 　　[夏油：问问谢花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带她出去玩。] 　　像是怕她拒绝, 他补充：[放松一下心情。] 　　放松心情？你确定？ 　　叫你们别操心完全没听进去啊。 　　家入硝子想说你们想多了, 人家现在心情很好, 别反倒把人惹不开心了。 　　她也看出来了, 这位后辈其实有点小孩子心性，一般都是当场发作从不记仇。 　　这一点和五条悟倒挺像。 　　……一起怼高层时也很像。 　　但转念一想，那两个DK也是好意…… 　　[夏油：悟说可以把你上次看中的红酒送你。] 　　家入硝子立刻放下手机。 　　“梅酱最近什么时候有空？” 　　“问这个干嘛？” 　　“都说了不要叫我梅酱！” 　　嘴上这么说，谢花梅还是掐着手指算起来：“这周不行, 行程都安排满了。下周看任务量, 要是白天能完成, 那晚上应该可以。” 　　家入硝子回复：[只能下周。] 　　[到时候我再帮你们问问她。] 　　她不慌不忙地继续道：[除了出去玩，不如再考虑帮小学妹升到一级？] 　　他们都看出来了, 小学妹有非常强的事业心！ 　　她边打字边问：“谢花有考虑过升一级的事吗？” 　　“啊？当然想过。” 　　成为一级咒术师意味着更多的资源和任务。祓除的咒灵等级越高，得到的救赎值越多，也就能更快救哥哥！ 　　虽然也有咒术师越级对付咒灵的情况，但一般都是意外撞上, 或者人手实在不够, 或者高层不当人了…… 　　总之正常情况下, 一级咒术师肯定比她现在的二级强！ 　　她之前就想过升级，一忙起来就搁置了。 　　而且一级的升级不像之前打打怪那么简单，具体是怎么操作的……她忘了！她就没怎么上过课！ 　　理直气壮.jpg 　　另一边。 　　五条悟和夏油杰看到家入硝子回复的消息，眼前一亮。 　　这主意不错！ 　　反正谢花的实力也够了。 　　夏油杰：“推荐的事就交给我和冥冥吧。” 　　五条悟耸耸肩，“可以啊。” 　　这边，谢花梅努力搜刮贫瘠的相关知识，问家入硝子：“升一级是不是还要向上面去申请啊？” 　　“嗯？” 　　确实。想升一级首先需要两位现役一级的举荐，然后与现役一级共同执行任务。如果表现良好就可以升为准一级。 　　然后再单独接一级任务，完成的话才能正式升为一级。 　　家入硝子从手机上挪开视线，对谢花梅安抚地笑笑。 　　“手续是有些复杂，不过你不用担心啦。” 　　会有家伙帮你处理的。 　　“哦……” 　　谢花梅忍不住一拳锤在桌上。 　　“太麻烦了！直接让我升特级不好吗！” 　　“想多了。” 　　那两DK自己都还不是特级呢。 　　放眼整个咒术界，目前特级也就九十九由基一人。 　　邀请的事就放到下周，小学妹现在明显更在意升级的事，不如先把这件事办好，这样之后也更有约她出去的理由。 　　和另外两人安排好后，家入硝子收起手机，在桌上找了个空位将熊本熊公仔放上去，又在谢花梅发作前把酒也放了上来。 　　“喝吗？” 　　谢花梅注意力立刻被转移。 　　“这个酒……？你不是说没买吗，怎么又买了？” 　　家入硝子扬起兴味的笑。 　　“有两个人一起买单。” 　　谢花梅瞬间变得面无表情。 　　“不喝。” 　　这酒里有五条悟！ 　　“真不喝？” 　　家入硝子态度闲散，没有多问，在屋里找到了醒酒器，将红酒拆封倒进去晃荡。 　　很快，醇厚的酒香在屋里飘散开来，像一把把勾人的小勾子。 　　“……” 　　谢花梅咬牙，“……喝。” 　　“但我只喝三分之一，硝子你那三分之一！” 　　“我的三分之一在底部，这可怎么办呢？” 　　谢花梅愣住，“啊……？” 　　你们还这样算的吗？ 　　过了几秒，家入硝子噗嗤一下笑出来。 　　谢花梅懂了。 　　好啊，竟敢捉弄她！ 　　硝子你学坏了！ 　　谢花梅威胁的样子在家入硝子看来就像一只奶凶奶凶的猫。 　　“再敢捉弄我，我就把你吃了！” 　　“嗨嗨，求谢花妹妹饶我一命~” 　　“我是认真的！” 　　“嗯嗯。” 　　- 　　- 　　第二天，谢花梅就在负责人的带领下去办理了升级手续。 　　做任务她是没问题的，只要手续通过，很快就能升为准一级！ 　　高专系统一般不会把强大的咒灵安排给二级以下的学生负责。 　　特级和一级咒灵可遇不可求。她已经有段时间没遇见过了，仅仅靠杀小咒灵太慢了！救赎值涨得太慢了！！！ 　　——要救哥哥，她必须要升级！ 　　然而一个周过去，什么消息也没有。 　　“搞什么，处理一份手续这么慢？那些家伙是不是换个脑子比较好。” 　　要是明天还没结果，她就要考虑去“催一催”了。 　　以相当粗暴的方式。 　　这天中午谢花梅就完成了任务，看天气下午要出太阳，于是就回到了宿舍，一边接受菜菜子美美子的按摩服务一边听她们吹彩虹屁。 　　菜菜子：“就是就是，谢花大人又美又强，升级还不简单。” 　　美美子：“那些丑八怪办事效率太慢了。” 　　谢花梅哼了一声，趴在床上，这才有空拿出手机检查上午的Line信息。 　　[硝子：中午我有事，所以提前提醒一下。] 　　[硝子：别忘了今晚的约会哦，小梅花~] 　　晚上？ 　　……哦哦！ 　　谢花梅把聊天记录往上翻，想起来了。 　　是硝子告诉她，五条悟想带她出去玩。 　　不知道那家伙突然搞什么？ 　　谢花梅起初是拒绝的。 　　[不要。] 　　[跟他多出去几次，我头发都要被气白。] 　　[硝子：你头发本来就是这个颜色。] 　　两人现在的关系开点小玩笑谢花梅也不会生气。 　　[我的意思是折寿！] 　　五条悟也直接向她发出了邀请，但她已读不回。 　　……等等，那家伙是不是还在她的黑名单里没被放出来？ 　　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了硝子。 　　换别人谢花梅早不耐烦了，但家入硝子“度”把握得很好，态度也是轻描淡写，不会令人反感……总之还是大发慈悲答应了。 　　时间就是今晚八点。 　　谢花梅翻了个身。 　　要不放鸽子吧？反正手续半天不通过她也很恼火。 　　就在这时，安静的空气中爆发出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谢花同学！你在吗，谢花同学？！” 　　菜菜子过去打开门。 　　“安静点，不要吵到谢花大人。” 　　“实在抱歉！” 　　辅助监察连忙道歉，“但情况紧急，有个任务——” 　　谢花梅冷漠打断：“不去。” 　　有太阳。 　　辅助监察愣住，这才意识到自己至少应该把情况说明下。 　　这原本是灰原雄的任务，护送家入硝子去一处退休咒术师的宅邸。 　　这位咒术师与东京校交好，身受重伤需要医治。考虑到只是去救人，就只派了三级咒术师灰原雄随行。 　　谁知，根据「窗」的反馈，突然有大批咒灵出现在宅邸附近，里面甚至还有一级咒灵。 　　能战斗的只有灰原雄，虽然有家入硝子的反转术式在，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撑不了太久！ 　　大家都会死的！ 　　“高年级的同学都在出差，五条先生还在回来的新干线上。七海君从邻县过来了，但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到——” 　　赶到估计人都凉了。 　　辅助监察急得满头大汗，见谢花梅一脸不为所动的表情，更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他们都知道谢花梅是个极高傲的性子，不愿意做的事那就是不做。 　　可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只能靠您了！求求您了！！！” 　　他噗通一声跪下。 　　如此阵势把莱莱子和美美子吓了一跳，偷偷去瞥眼谢花梅。 　　这个…… 　　“出事的地方是在宅邸里，不会晒到太阳的！” 　　“车上都放了遮光板，需要走路那段我也会尽全力帮您遮挡太阳的！” 　　辅助监察土下座，额头紧贴地面，哀声请求。 　　“求求您了……” 　　“他们都还年轻，还有未来……” 　　就因为一时的疏忽大意失去生命，太悲哀了。 　　几分钟的时间，辅助监察却感觉无限漫长。 　　高跟鞋的声音走到他头顶的位置，薄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你们还真是可悲啊。” 　　他不敢抬头。 　　直到高跟鞋声走远，这才颤巍巍抬起头。 　　谢花同学往外走了……这什么情况？！ 　　难道…… 　　“还不快去给谢花大人撑伞！” 　　莱莱子和美美子把伞递过来。 　　“谢花大人是看你们可怜——” 　　“不要惹谢花大人生气，更不要让她晒到太阳了！” 　　“好好好！” 　　辅助监察忙不迭地接过伞追去。 　　他一定会提供最优质周到的服务的！ 　　…… 　　谢花梅是打败过普通特级的人了，有她出马，那些一二三级咒灵全是垃圾。 　　快马加鞭赶到后，她切菜一样把包围的咒灵切了干净，在宅邸深处找到了被困的家入硝子和灰原雄。 　　灰原雄满脸是血，好在有家入硝子在也没受重伤。 　　“我好感动。” 　　蘑菇头男孩看到她非常高兴，泪眼汪汪。 　　“外面这么大的太阳，谢花同学都赶来救我们了，明明你紫外线过敏那么严重……我真是太感动了呜呜呜……” 　　谢花梅表情嫌弃。 　　要不要这么煽情，有点恶心诶。 　　再说她大部分时间都在车上，也就从下车到宅邸这小段路程可能晒到太阳，还有人给她撑伞，四舍五入相当于没事。 　　会和后，三人沿着走廊继续前行。 　　据家入硝子和灰原雄说，管家带他们去咒术师房间时，走廊出现了一大堆咒灵将他们分开了，然后就是持续的战斗。 　　灰原雄：“也不知道管家和那位咒术师有没有事……” 　　谢花梅微微蹙眉。 　　灰原雄等级太低，硝子也不是战斗人员，只有她还能察觉到咒灵瘴气像雾气般四处弥漫，找不出实体。 　　五条悟跟她科普过咒灵知识，这种情况难道是……空间系咒灵？！ 　　就在谢花梅意识到的同时，她和另外两人脚下的地面一分为二，像两条传送带将他们往相反的方向分开—— 　　硝子！灰原！ 　　谢花梅几下就破除了这边的术式。带子朝两人追去。 　　“想逃？你这该死的丑八怪！” 　　四壁砍痕交错，壁画花瓶挂灯被不断打落。 　　空间一阵扭曲。在她凌厉的攻势下，咒灵被逼现行。 　　走投无路的咒灵抓着家入硝子和灰原雄往走廊尽头的窗外冲—— 　　三楼的窗户被撞碎。 　　他们即将掉落—— 　　一直在努力挣扎的灰原雄终于抓住咒灵松懈的机会，但他没有逃，而是用尽全力将家入硝子拉出来，往背后走廊的方向抛。 　　“接住硝子！” 　　谢花梅下意识照做。 　　也就因为这次交接，灰原雄再次被咒灵抓紧，掉落在外面的草坪上。 　　最前方的带子追去，在接触到阳光的刹那条件反射性地缩回。 　　嘶！ 　　不行，太阳—— 　　谢花梅停在一地木屑和玻璃碴间，明暗交界线处仿佛升起了一堵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墙，她无法突破。 　　不、不行……！！！ 　　是太阳啊，晒到会死的！ 　　她见过无数次鬼在烈日下惨叫着化为灰烬的场景了。 　　她也没少干过这种事。鬼杀不死鬼，对那些招惹到自己的同类，她就会把它们五花大绑在外面，等太阳升起晒死它们。 　　咒灵发出桀桀笑声，抓着灰原雄就想逃跑，没跑出几步就被三七分暴击，尸首分离。 　　被迫赶来加班救场的七海建人甩甩砍刀上的血迹，神色恹恹。 　　“所以啊……” 　　“我不想在学生时代就体验加班的感觉。” 　　被迫加班，不爽中。 　　最后一只咒灵被解决。 　　在场的人都大松口气。 　　工作重新进行。 　　家入硝子和灰原雄找到了重伤的咒术师进行医治，七海建人也在其中一间房间找到了昏迷不醒的管家。辅助监察在车里等他们。 　　至于谢花梅，她正在往无人的地下室走去。 　　说到底咒灵会聚集就有些蹊跷，她好像感知到了某种似曾相识的气息…… 　　带子切碎紧锁的木门，将里面的东西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在厚重的灰尘和杂物间找到了封印减弱的宿傩手指。 　　噫，果然是丑八怪的手指！ 　　谢花梅懒得多看，扔进了带子异空间中。 　　第二根get√ 　　沿着楼梯往上走，谢花梅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救赎值 100] 　　！！！ 　　等等，为什么会这么多？她没有杀特级咒灵啊？！ 　　特级咒灵的救赎值也没这么多。 　　谢花梅放慢脚步，细想自己今天的行动和往常有什么不同。 　　……救了硝子？ 　　因为硝子是珍贵的反转术师，有她在就能治好咒术师，这些咒术师就能继续祓除咒灵。四舍五入就相当于是她祓除咒灵了！ 　　谢花梅觉得自己想通了。 　　赚翻啦！这一趟赚翻啦！ 　　站在走廊，她望向窗外。金灿灿的光洒在草坪上，白色的蝴蝶在翩跹舞动。 　　太阳这东西……太碍事了！ 　　要不是有太阳，灰原雄她也能救到，一次就可以加两百了。 　　两百呢！ 　　这得多少只特级咒灵才抵得上。 　　谢花梅不像鬼舞辻无惨那样对晒太阳有执念，也不爱多想，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让“克服阳光”这一念头在她心里逐渐清晰、强烈。 　　要不是有这个东西……！！！ 　　谢花梅深吸一口气，朝有光的地方缓缓伸出一根手指。 　　白蝴蝶落在她指尖，触感微凉。 　　一些片段突然在她脑海中闪过。 　　刚变鬼的时候她还不太习惯，有次大意晒到了太阳，结果皮肉溃烂无法愈合，疼得她哇哇大哭，也把哥哥急得不行。 　　最后还是哥哥带她去找童磨大人求到了更多的血，又保养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才好转。 　　谢花梅呼吸一乱。 　　指尖蜷缩起来。 　　蝴蝶飞走。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今天的遭遇让她发现了救咒术师也能增加救赎值，但这种事发生的概率比碰上特级咒灵还低。 　　一是出任务的同学都具备相应实力，二是她也不可能影分/身从早到晚守在每个咒术师身边，一有危险就冲上去吧…… 　　所以还是得尽快升级！ 　　只有成为更高等级的咒术师才能救哥哥！ 　　“你在这儿呀，谢花。” 　　治疗完毕的家入硝子找到她，嘴里叼着一支烟。 　　“刚才是不是差点晒到太阳了，让我看看？” 　　虽然知道不是硝子的错，但谢花梅还是有点气。 　　“你不是说升级的事不用担心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结果！” 　　她气鼓鼓地质问。 　　家入硝子一愣。 　　她这几天都在医院实习，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 　　一般来说审核用不了一周啊。 　　……被卡等级了吗。 　　“不用着急，谢花酱。” 　　“怎么可能不急，我一定要升一级啊！” 　　谁敢不让她升级，她就去把那个家伙宰了！ 　　谢花梅还想说什么，嘴里突然被塞进一根烟。 　　家入硝子凑近，用自己的烟头去点燃她的烟头，两点火星相触。 　　沁爽的气息被吸入胸腔。 　　家入硝子又摸了摸她的头顺毛。 　　“不用担心啦~只是上面效率慢了点而已~” 　　“要知道他们还在用传真机传资料呢，手写也说不一定。” 　　“……” 　　谢花梅皱眉瞪着她。 　　“再摸我头，我就把你手砍掉！” 　　“嗨嗨，求谢花妹妹饶我一命~” 　　“……” 　　这话怎么似曾相识。 　　- 　　- 　　东京站。 　　刚下新干线的五条悟听到家入硝子的复述，得出一个结论——有人又不干人事了。 　　“没关系。” 　　他取下墨镜，往空中一抛，再接住，露出一个恣意的笑容。 　　“我去会会他们。” 　　快速搞定吧！晚上还有植物园的约会呢！ 第26章 　　秘密会议室的布置十分神奇。 　　天花板中间挂一盏灯, 六扇纸门凭空伫立。来人站在灯下仿佛被审讯的犯人，老家伙们则躲在门后阴影里。 　　“你有何事，五条悟？” 　　“该我问你们有什么事。” 　　五条悟单刀直入：“我后辈祓除了那么多咒灵, 连特级也祓除过了。实力和任务量都无可挑剔。你们还有什么理由不让她升为一级？” 　　“……” 　　高层暗中互相使了个眼色。 　　早在一周前他们就接收了谢花梅的升级手续, 乐岩寺嘉伸却说先放在一边。倒也不是不让升级, 就是想再观察观察。 　　至于要观察多久, 那就说不好了。 　　虽然实力和任务量达标，但谢花梅性格桀骜不服管教，就跟五条悟一样。 　　实力不强还好，实力强大反倒最令人忌惮啊！ 　　“啊, 我知道了, 是乐岩寺校长吧。” 　　一下就猜中的五条悟让他们心中一惊。 　　“呵, 那个老东西……” 　　“给你们一个忠告吧，我的后辈可不是好欺负的家伙。” 　　“她现在只是还蒙在鼓里，一旦她想通……” 　　五条悟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一笑。 　　“你们的脑袋还能不能保住都不知道呢。” 　　空气中响起轻微的吸气声。 　　虽然猜想五条悟是不是在故意放狠话……但照谢花梅的性格，并非不可能。 　　她背后没有家族，没有牵挂，随时可以抛弃一切大开杀戒。 　　忌惮的同时乐岩寺校长也说了，尽量不要把谢花梅逼急。 　　凝滞的气氛中响起一道厚重的声音。 　　“你愿意以五条家主的名义为她担保吗，五条悟？” 　　“只要你担保, 我们就可以通过她的升级申请。” 　　这是试探。 　　“担保”二字的份量不言而喻。对方只是刚认识不久的后辈, 即使是五条悟也应该要再考虑考虑。届时他们就可以以无人担保为由…… 　　“可以啊。” 　　出乎意料的声音打断他们的思绪。 　　“无所谓，我担保。” 　　五条悟语气轻快, 嘴角一勾嘲讽道：“想要担保早说嘛, 你们还真是一点都不坦率。” 　　高层面面相觑。 　　话都放那儿了, 也不能反悔了, 不然就跟打脸了一样。 　　“五条悟，你真的知道后果？万一……” 　　“哎知道知道，别啰嗦了。” 　　“你们该不会是想反悔吧？” 　　高层：“…………” 　　最后他们不得不捏着鼻子答应通过谢花梅的升级申请，但需要五条悟先在担保手续上签字盖章。 　　OK搞定！ 　　……唔，是不是稍微有点轻松了？ 　　不趁这个机会做点什么好像有点可惜诶~ 　　五条悟灵光一闪，把笔一甩，“我明天再来签字。” 　　“什么？！” 　　“放心啦，我跟你们可不一样，我说到做到。” 　　“等等！五条悟——” 　　…… 　　从会议室出来，五条悟跟家入硝子通了电话。 　　家入硝子他们正在回来的路上。 　　她和灰原雄一辆车，谢花梅和七海建人在另一辆车上，于是她就直接接起了。 　　“……居然还要担保，他们还真是煞费苦心。” 　　这种事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五条悟：“没关系，无所谓。” 　　反正五条家是他的One Man Team，他一个人说了算。 　　家入硝子：“原来实力太强也会被那些人视为眼中钉。” 　　“有个性很正常，只是那些烂橘子接受不了，”五条悟道，“谢花也没多奇怪，大家都是怪人。” 　　家入硝子勾唇。 　　“这话说的不赖。” 　　顿了顿，她又问：“这件事要告诉谢花吗？” 　　揽下了一切的是五条悟，他有决定是否告知对方的权利。 　　“？不用让那笨蛋知道。” 　　五条悟很快回答，语气里一丝笑意。 　　“她就这样，也挺好。” 　　……你也是个有时善良过头的怪人。 　　五条悟忽然提起别的话题：“你之前说谢花身体指标是正常的对吧。” 　　啊，你说这件事。 　　“是啊。” 　　“那她为什么会紫外线过敏？” 　　家入硝子谨慎地回答：“该说症状是紫外线过敏。” 　　她手指卷起一绺头发把玩，想起少女面对阳光站在阴影里的样子，心里轻叹一声。 　　“指标正常，只是晒到太阳后会产生类似过敏的症状。”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可能跟心理因素有关。” 　　那就是不好再深入打听的范畴了。 　　那边半天没回应，像在思考，家入硝子不禁问：“怎么了吗？” 　　“没事，挂啦。” 　　- 　　- 　　该来的还是会来。 　　看到等在学校门口的五条悟，谢花梅深刻地意识到这点。 　　他们抵达高专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 　　去就去呗，反正她也答应了，还会怕五条悟不成？ 　　七海建人很有眼力劲儿地准备走，倒是灰原雄兴冲冲地打招呼。 　　“五条前辈——” 　　“好巧，在等人吗？” 　　“啊，是啊。” 　　五条悟嘴上应着，视线落在谢花梅身上。 　　灰原雄没注意到。 　　“哎！是要出去玩吗？！” 　　“去哪儿，我可以一起去吗？” 　　……你要不先把你这全是血的衣服换下来？ 　　“去千叶县的迪士尼夜场怎么样？或者去横滨，听说未来港21的夜景很好看！” 　　灰原雄兴致勃勃。 　　“咦，怎么了，你拽我干什么七海？” 　　“谢花——谢花还没跟上来啊！” 　　“五条学长和谢花同学……等等！你们——？！” 　　家入硝子给七海建人使了个眼色，七海建人叹了口气，把滔滔不绝的同期拉走了。终于回过神来的灰原雄一脸难以置信。 　　只剩谢花梅和五条悟还站在门口。 　　“为什么突然要出去玩？” 　　她问。 　　该不会有陷阱吧。 　　“没什么，”五条悟语气悠闲，“你差不多每天都在做任务，也是时候该放松一下了吧？” 　　……这家伙这么好心？ 　　谢花梅狐疑。 　　对话间有风吹过，谢花梅敏锐地嗅到了清淡的男士香水味，盖住了平时的糖果味。 　　……居然还喷了香水！ 　　她心下惋惜，五条悟不甜了都不像五条悟了。 　　“三小时。” 　　五条悟忽地比出三根手指：“老子等了你三小时。” 　　“那些老家伙都不敢让我等这么久。” 　　只有他让他们等的份。 　　虽然中途去处理了一下某人被卡等级的事。 　　谢花梅：“哦，我还想放鸽子呢。” 　　“你要是敢放老子鸽子，我就……” 　　谢花梅挑眉，做好了随时转身就走的准备。 　　“就怎么样？” 　　你以为约花魁是很轻易的事？ 　　她现在还站在这里跟五条悟说话，已经够施舍面子了，快施舍到北极圈去了！ 　　要不是看在五条悟的血和脸的份上，哼。 　　“……不。” 　　五条悟深呼吸，恢复散漫的姿态，露出的笑容自以为温柔实则又有几分扭曲。 　　“不怎么样。” 　　等呗。 　　谢花梅瞪大眼睛。 　　接着五条悟就看到她连退好几步，退到安全距离外拿出手机，用一根手指不熟练地在屏幕上戳弄，拨通电话。 　　五条悟：？ 　　干什么？ 　　“喂，夏油杰，我有事要问你，你给我如实交代——” 　　“今天五条悟做的是什么任务？他是不是中了什么能会让脑子出问题的术式？” 　　“？老子才没中术式！！！” 　　费了好大一番力气，五条悟终于按原定计划把这位小祖宗请出去了。 　　锦衣玉食的五条少爷带女孩子出去玩，自然也不会亏待对方，接送都是专人专车。 　　高级轿车往植物园的方向驶去。 　　坐在副驾驶，他取下墨镜在手里把玩片刻，抬起眼帘，通过后视镜悄悄打量了一眼谢花梅。 　　坐在后座的少女正靠着车窗闭目养神，银发柔顺地垂下。 　　……不凶的时候倒挺乖。 　　“再偷看眼珠子给你挖下来！” 　　神游之际少女睁开了眼睛，五条悟正对上一双凶巴巴的蓝眸：“……” 　　……他要收回刚才的话。 　　手机不断震动，消息持续传来，五条悟低头一看，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拉入了群聊。 　　【群聊：五条悟具有历史性纪念意义的一夜（5）】 　　这什么鬼？？？ 　　冥冥：[开盘开盘！] 　　冥冥：[赌谢花学妹什么时候会受不了五条悟回到学校，起价三万。] 　　夏油杰：[三万，今晚零点前回来。] 　　家入硝子：[三万五，明天早上回来。] 　　七海建人：[她可能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五条悟：[你们在拿我做什么奇怪的赌注啊！！！] 　　【您的好友：庵歌姬已加入群聊】 　　庵歌姬：[大晚上的约女孩子出去……五条悟你想干什么？！] 　　[？？？] 　　五条悟无辜：[因为白天忙不过来，而且谢花不能晒太阳啊。] 　　庵歌姬：[…………好吧。] 　　她刚才护崽心切了。五条悟的人品还是值得相信的。 　　她立刻补充：[好不容易约出去了就对人家好点，不要把她惹生气了。] 　　“老子对她还不够好吗……” 　　家入硝子：[我可不要再帮你哄人了。] 　　冥冥：[给我一亿，我帮你哄。] 　　夏油杰：[……一亿，这么多吗？] 　　冥冥：[小梅花的美貌及难哄程度值这个数。] 　　夏油杰：[待会儿再开个群视频吧，悟你戴一只蓝牙耳机，这样我们就能实时听到那边的声音，给你出谋划策。] 　　冥冥：[好主意。] 　　庵歌姬：[这我同意。] 　　家入硝子：[我也不反对。] 　　五条悟：[…………] 　　总感觉有诈。 　　一人约会，全校指挥（x） 　　其实是一群人想实况八卦（√） 　　夏油杰循循善诱：[你看七海每次和谢花出差都相安无事，说明他很懂怎么跟谢花相处。有我们在，总比你一个人瞎折腾强。] 　　[是吧？@七海建人] 　　[……] 　　[人呢？@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谢谢。] 　　不是很想参与你们的起哄。 　　下班时间，勿cue。 　　最后五条悟还是照他们说的做了，建了个群视频，戴上一只耳机用碎发遮掩住。 　　家入硝子发觉少了个人：[灰原呢？] 　　七海建人：[他说自己可能失恋了，正在难过中。] 　　群里“噫~~~”的起哄声此起彼伏。 　　冥冥：[让小朋友不要太伤心，还有机会的。] 　　庵歌姬：[就是，谢花酱怎么可能会答应五条悟。] 　　五条悟：[？？？] 　　[其实……] 　　夏油杰解释：[本来是我和悟打算一起带谢花出去玩的，但我这次出差的地方太远赶不回来，悟先回来了，就他先带她去。] 　　原来如此。 　　群里聊起相关话题。 　　庵歌姬：[也不知道谢花酱会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她眼光蛮高的。] 　　冥冥：[性别不卡死就好了，我超喜欢小梅花的长相呢~] 　　夏油杰想起自己曾听过的名字：[无惨大人？] 　　群里闹哄哄的。 　　[无惨大人？那是谁？好中二的名字。] 　　[不认识。] 　　[总之不会是五条悟了。] 　　[要再开赌局吗？] 　　[不懂你们在激动什么。]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五条悟不爽。 　　[老子也没说要追求她啊，有那时间还不如打游戏。] 　　群里瞬间安静。 　　夏油杰卖队友：[你之前打游戏时明明说——] 　　五条悟：[杰你闭嘴！] 　　庵歌姬：[啧，一生要强的直男。] 　　家入硝子一针见血：[你敢当着谢花酱的面这样说吗？] 　　“有什么不敢的……” 　　“你在干什么？” 　　？！！！ 　　五条悟正全神贯注打字，突然听到耳边的声音，全身的毛都炸了。 　　谢花梅正从驾驶座和副驾驶之间探出头，奇怪地望着他。 　　她倒不想理这白毛。可自从从后视镜收回视线后，这家伙自己在那里一会儿笑一会儿骂一会儿大惊一会儿嘀嘀咕咕……着实有点不正常。 　　五条悟立刻黑屏，双手抱臂藏起手机，“没什么。” 　　……不正常。 　　谢花梅向司机下令：“调头！我要回去！” 　　什么——？！ 　　五条悟阻止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发出，耳机里爆发的声音让他头皮一炸！ 　　夏油杰：“我赌赢了！” 　　冥冥：“这算数吗，这是五条悟自己的失误。” 　　家入硝子：“这是在故意帮自己好友？有黑幕。” 　　夏油杰：“没有那种东西！被悟知道我用他来赌后，他只会回来跟我大闹一场然后要求用喜久福弥补受伤的心灵。” 　　庵歌姬：“幼稚。” 　　五条悟忍无可忍叫喊出声：“给我安静点！” 　　“你说什么？” 　　谢花梅闻言，大火，“你哪儿来的资格命令我？！” 　　五条悟一脸血。 　　不是这样的！我没在说你啊！！！ 　　他真是信了那群人出谋划策的鬼话了，添乱还差不多！！！ 　　不敢吱声的司机：……五条大人和女朋友吵吵闹闹的感情真好呢。 　　- 　　- 　　最后轿车还是抵达目的地。 　　谢花梅抬头看向前方的大门，秀眉拧起。 　　植物园？！ 　　为什么是这种地方？ 　　……不是很懂你们现代人游玩地点的选择。 　　“走吧走吧！” 　　五条悟已经从刚才的闹剧中脱离，带点小活泼和兴奋地不断催促。 　　“我承包整个夜场！” 　　五条家主就是这么财大气粗。 　　夜晚无人的植物园十分幽静，万物生长。 　　包场不是歇业，里面的设备还是正常运转的，店铺也在营业。白色圆形灯洒下氛围感恰好的昏暗亮度，挂在植物上星星灯和花叶交相辉映，柔美安静。 　　但谢花梅没那份欣赏的心情。 　　她慢吞吞挪动脚步，紧拧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是错觉吗，她好像闻到了空气中飘来一种若有若无的很讨厌的味道………… 　　“你怎么回事？” 　　五条悟的脸突然闪现到她眼前。 　　没等她回答，少年直起身子摸了摸下巴，思忖道：“对了，你今天去做了两次任务来着……累了？” 　　谢花梅：“我不要待在这个地方。” 　　“哎，不喜欢吗？” 　　五条悟有点失落，又很快打起精神，回忆准备好的攻略：“旁边园区还有购物街、咖啡厅和家庭影院，电玩厅也有。去那边逛逛？” 　　“不过这个园区的重头戏还没看到有点可惜……要不直接去看吧？” 　　说着，五条悟朝她伸出手。 　　谢花梅一脸警觉。 　　“干什么？” 　　“带你瞬移。” 　　五条悟解释：“我前不久刚掌握短距离的瞬移，这种距离应该能过去。把手给我？” 　　冥冥：[啧。] 　　庵歌姬：[啧。] 　　夏油杰：[啧。] 　　家入硝子：[啧。] 　　七海建人：[？……啧。] 　　五条悟：“……” 　　他根本不是那个意思！你们用得着这样吗！！！ 　　他努力让自己忽视那群糟心玩意儿的声音，补充：“别的东西都行，衣服也可以，只要能让我带你飞就行。” 　　他猛地收回手，利刃般的带子从他指尖擦过。 　　谢花梅冷笑：“别躲啊。” 　　“你不是要带子吗？” 　　“我要是没躲手就已经没了吧！” 　　“嘁。” 　　“那我拎你后衣领？” 　　“你敢？” 　　闹了一会儿，五条悟还是抓着谢花梅的带子进行了瞬移。 　　在视线重新聚焦前，谢花梅首先就闻到了直冲鼻腔的呛人花香。 　　看清眼前场景，她两眼一翻，差点背过气去。 　　紫藤花——那么多紫藤花！！！ 　　密密麻麻一大片，简直令鬼窒息！！！ 　　一簇蔟饱满的紫色花穗从头顶垂下，一眼望不到尽头，就像一张逃不过的天罗地网。 　　谢花梅：“…………” 　　五条悟：“怎么样，好看吧，是不是很美？！” 　　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吗？ 　　实景远比照片看到的更美，花也更多更密。 　　他特意叮嘱过里面的店铺要照常营业，店员一看到他们就准备好了紫藤花茶。五条悟走过去端起，欢快地转了几个圈圈回到谢花梅面前。 　　“要不要再尝尝这杯紫藤花茶？” 第27章 　　轰隆隆—— 　　即使只是耳机传来的声音, 也能听出那边打得有多么激烈。 　　“五条悟！五条悟！” 　　“五——条——悟！！！” 　　宛如水壶烧开的尖叫声不断传来。 　　临时智囊团（实则坑队友）的几人也懵了。 　　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五条悟也没做什么……吧？ 　　“不要一直叫我的名字啦，怪不好意思的。别人可能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呢。” 　　被追杀了一阵, 头顶几个包的五条悟躲到一座假山后。 　　假山外, 攻击模式的谢花梅还在到处找人：“人呢？！给我出来！怂包！” 　　老子才不是怂包！ 　　五条悟悄悄往后睃一眼，掏出手机。 　　“杰你个大坑货！！！” 　　他压低的声音里满是怨念。 　　“老子可被你害惨了！！！” 　　屏幕上的几张脸同时望向夏油杰：原来是你出的好主意。 　　看到五条悟狼狈的样子有点好笑，但夏油杰也不是故意的。 　　“我也不知道她这么讨厌紫藤花。” 　　明明推特上那么多女生喜欢。 　　……对不起了悟, 我突然好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你们能精准踩雷也是很厉害了。” 　　家入硝子感慨。 　　五条悟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忽然浑身一震！ 　　有杀气！ 　　他往旁一闪。假山四分五裂。 　　飘带在空中乱舞, 谢花梅好似从地狱中走来的修罗。 　　“好啊, 原来躲在这儿。” 　　哪壶不开提哪壶，万紫千红中偏偏挑中紫藤花, 五条悟是故意的吗？！ 　　要不是知道不可能, 她都要怀疑五条悟是不是去过她的世界了。 　　就说之前怎么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 　　还喝茶，喝你个大头鬼！ 　　紫藤花毒对上弦用处不大, 但数量多了也会难受。 　　战败那次, 哥哥就是一时大意中了女忍者特制的紫藤花毒，被柱那几人抓住了机会。 　　童磨大人也是, 听说吸收了37kg的紫藤花毒，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吃下去的, 还来个坟头告白, 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 无语到家了。 　　五条悟一边躲闪一边调侃。 　　“紫藤花茶其实味道不错啦。” 　　“不喜欢喝茶，紫藤花糕也可以嘛。” 　　“你去死吧！！” 　　又是一轮激烈的追杀。 　　…… 　　“老子真不是故意的！” 　　“我真不知道你讨厌紫藤花啊！” 　　最后还是五条悟不断强调自己的无辜, 谢花梅也明白这点, 这才收了手。 　　虽然怀疑五条悟是故意的, 但他也确实没理由会知道自己的好恶……这一波实属误打误撞了。 　　作为代价, 商店里所有的紫藤花茶和蛋糕都被她强行塞到了五条悟嘴里。 　　顺带一说，早在战斗爆发前，注意到情况不对五条悟就使了个眼色，让店员赶紧溜了。 　　现场只剩他俩。 　　“嘴张开啊，你不张开我怎么塞进去。” 　　“不准动！全部吃进去！” 　　“给我一滴不剩地喝进去！” 　　喝！我让你喝！ 　　今天就让你喝个够！ 　　五条悟痛苦面具。 　　“真的吃不下了……太多了……慢点，流出来了……” 　　冥冥：[……这微妙的对话……如果不是知道前因后果，还以为他们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夏油杰：[想不到悟还有今天啊。] 　　家入硝子：[难道不是被某个坑队友的家伙害的吗。] 　　夏油杰：[……] 　　不敢说话。 　　最后，五条悟摊平在铺满紫藤花的地面，嘴里吐魂，感觉胃袋里也装满了紫藤花。 　　“老子……再也不想看到任何紫藤花相关的东西了……” 　　五条猫猫，死于植物中毒。 　　紫藤花架也被谢花梅切得七零八落，非常合理地公报私仇。 　　虽然谢花梅闹得很大，但五条悟其实也没受什么实际伤害。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环视狼藉的四周，叹气。 　　“我说你，脾气不要那么火爆啊。” 　　他得派人来处理赔偿事宜，虽说他也赔得起。 　　谢花梅：“你上次不也毁了一栋楼吗。” 　　还好意思说她。 　　“行行行。” 　　五条悟举手投降。 　　“别吵了，七八十岁的大爷大妈都没我们吵得多。” 　　“谁跟你大爷大妈了啊！” 　　不想待在这满是紫藤花的地方，谢花梅转身就走。 　　“等等。” 　　五条悟叫住她，把一个细长的小方盒子递到她面前。 　　“什么东西？我不要！” 　　“老子送你的开学礼物啦。” 　　“我可不想再被歌姬说‘所有人都送礼物了就你没送，你是不是不行’，也不想听七海说‘放弃吧你挑选的礼物肯定会踩雷’之类的话了。” 　　突然听五条悟念叨了一堆，谢花梅：“……莫名其妙。” 　　开学这么久了才送，她早都忘了这事了。 　　话说回来，这是什么东西？ 　　手里的小物什还带着未散尽的人类体温。 　　对于五条悟会送的东西，谢花梅也有点好奇。 　　她非常缓慢地拆开包装，慢到五条悟都看不下去了。 　　“你没力气了吗？” 　　力气都用在刚才追杀我上了吧。 　　谢花梅横了他一眼。 　　“万一有机关呢，比如打开盒子里面就飞出一只蟑螂来。” 　　“？老子会干那种事？！” 　　耳机里异口同声：[有可能。] 　　五条悟：“……” 　　为了防止露馅，他硬生生忍下了还嘴的冲动。 　　谢花梅终于打开了盒子，发现真的没有小生物，挑了挑眉，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是一只浅粉色唇釉。 　　谢花梅没有五条悟想象中的欣喜，表情凝重地拧开刷头部位，放在鼻尖仔细嗅了好几下。 　　五条悟：“……说吧，这次又在担心什么？” 　　“里面没放辣椒酱或者芥末吧？” 　　“？老子会干那种事？！” 　　耳机里异口同声：[有可能。] 　　五条悟忍不住了：“你们闭嘴！” 　　谢花梅终于意识到这人在一心二用，眼睛危险地眯起：“……你在跟谁说话？” 　　好啊，约她出来竟然不把注意力全集中在她身上，简直不知好歹！ 　　糟糕！ 　　五条悟心虚半秒。 　　在他亟需解围办法的时候，他的智囊团安静如鸡。 　　……这群坑队友的家伙！！ 　　“这、这款唇釉可是五条大人同款！！” 　　五条悟强行转移话题，“我也有在用，感觉还不错。你要不要现在试试？” 　　拧开就是金钱的芬芳。 　　当然效果也很好。 　　“上次去买甜品时，隔壁正好有专柜。” 　　所以五条悟那会儿消失是去做这件事了？ 　　谢花梅注意力被转移：“谁要跟你用同款啊。” 　　话是这样说着，她的视线还是定格到五条悟的嘴唇上。 　　难怪这男人嘴唇一副水润润很好亲的样子。 　　如果真是同一款，那味道应该也差不多？ 　　谢花梅起了点小孩子的好奇心。 　　“你，把头低下来。” 　　“嗯？” 　　五条悟照做。 　　啧，这人没事长那么高干嘛！ 　　谢花梅还嫌不够，伸手揪住他衣领使劲一拉，把人拉弯了腰。把身高差缩小到可以接受的范围后，她这才凑近去闻五条悟唇膏的味道。 　　五条悟的脸确实好看，下颌线条完美，喉结隐没在衣领深处。 　　唇瓣薄薄的，唇形很漂亮。 　　……有点想咬一口。 　　……？ 　　眼看她默不作声地凑近，五条悟瞳孔轻缩。 　　“干什么……” 　　群里炸开了锅。 　　七海建人：[……发生了什么？] 　　夏油杰：[我听到谢花让悟低头？] 　　庵歌姬：[我听到了衣料摩擦的声音！五条悟你个禽兽！] 　　家入硝子：[冷静点歌姬学姐，那家伙一看就是个恋爱绝缘体，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冥冥：[还要再开盘赌吗？一万起价。] 　　夏油杰：[原来悟的节操只值一万。]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 　　谢花梅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造成了何等骚动。 　　男女在近距离下可能会产生的脸红心跳小鹿乱撞，在她身上通通没有。 　　——她压根没想到那一层。 　　她一心想闻五条悟唇膏的味道，然而能闻到的只有紫藤花味。这人已经被紫藤花腌入味了。 　　她立刻把头扭到一边。 　　“呕。” 　　五条悟：“…………” 　　这还真是令人不爽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突然一声不响地凑近，结果就这？” 　　“全是紫藤花味，臭死了。” 　　“你以为这是谁的功劳？” 　　谢花梅对上五条悟的眼睛。 　　也是想赏赏花的原貌，少年现在没戴墨镜。蓝瞳里映出了紫藤花的色彩，两种梦幻的色泽交融，美得让人忘记呼吸。 　　即使少年本人的情绪很鲜明，但瞳孔深处仍是神性而冷漠的。 　　眼睛真不错，能挖下来就好了。 　　她觊觎五条悟的眼睛好久了。 　　五条悟黑线。 　　“你在说什么。” 　　啊，说出来了吗。 　　谢花梅退开几步，晃晃手里的唇釉。 　　“姑且收下吧。” 　　“你就心怀感激吧，蠢货。” 　　“凭什么我送你东西还要心怀感激啊，该感激的不是你吗？” 　　花赏了，礼物也送，五条悟掏出手机一看，凌晨两点。 　　这个时间就比较尴尬了，回学校也睡不了几个小时。 　　[需要提供建议吗？] 　　冥冥适时开口：[咨询费三万。] 　　[咨询费也比悟的节操高啊。] 　　夏油杰十分感慨。 　　[不用！] 　　通宵吧！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旁边有商业区，去逛逛吗？”五条悟问，反正他都包场了，“有影院，我记得还有电玩厅？” 　　谢花梅想都没想：“不要。” 　　“我说，你该不是连电玩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别小瞧人了。” 　　为了不被五条悟抓住把柄，她特地找系统恶补了一遍这个时代的新发明呢！ 　　“毕竟你是从山里来的老古董嘛。” 　　五条悟无所谓道。 　　“姑且算你知道好了。不愿意玩，难道是担心输给我？” 　　他笑嘻嘻地说：“有这种担心也是正常的，毕竟你连手机打字都那么慢。” 　　谢花梅恼羞成怒：“闭嘴！！” 　　人家才刚开始用手机嘛！ 　　“不服？” 　　五条悟自上而下瞥着她，“那就来一局试试？” 　　“来就来！” 　　谁怕谁。 　　两人迈入电动厅。 　　五条悟：计划通√ 　　“对了，把老子电话存一下。” 　　“不要。” 　　耳机另一端。 　　[散了吧各位，五条悟大晚上带人打游戏去了。] 　　不愧是你，五条悟。 　　- 　　- 　　拂晓时分，打了几小时游戏的两人走出来。 　　五条悟本来睡得就少，所以精神还好。谢花梅作为曾经的夜行生物更不用说。 　　进去时还有点不情不愿，出来后神采飞扬。 　　这些新发明有点意思，最主要的是—— 　　“我赢啦！！！” 　　谢花梅认真严肃地强调：“是我赢了，我比你厉害！” 　　“好好好，你厉害。” 　　五条悟双手抱在脑后懒散回应。他怎么可能输给一个游戏新手，不着痕迹地放水了而已。 　　毕竟前半场赢了之后，对方的飘带就处于一个随时会发起进攻的状态了。 　　胜负欲还挺强，跟小孩子一样。 　　嘛，反正这家伙开心就好。 　　“你那敷衍的态度是什么意思，我就是比你强啊。” 　　“嗯嗯嗯，强。” 　　“好，现在就跪在地上向我求饶吧五条悟。” 　　“……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啊！” 　　要是以后也能带哥哥来玩就好了。 　　谢花梅心想道，哥哥也没玩过这些呢。 　　注意到门口的晨光，她轻呼一声，操纵带子从伞架里抽出一把黑伞。 　　早上的阳光不强，尽快打伞回去就没问题。 　　五条悟把她的举动看在眼里，没说什么。 　　“车马上就到了。” 　　他走到门口屋檐下，黑皮鞋尖端触及到明暗交界线时，忽然开口。 　　“听说你想升一级？” 　　“对啊。” 　　“一级和下面的等级没法比，事情也会更多哦？” 　　误以为五条悟是想劝她不要升级，谢花梅起了一点逆反心理：“我会怕这些？” 　　她语气坚定：“我必须要升级！” 　　说起这个她就来气。 　　“一个手续而已，不知道为什么审核那么慢。那些家伙难道是在故意卡我？”她放狠话，“等回去我就找他们算账！” 　　五条悟噗嗤一笑。 　　“笑什么？！” 　　“没什么啦。” 　　五条悟上前一步走到光里，转身对阴影中的谢花梅道。 　　“上面办事就是这样，效率很低速度超——慢，继续等可能要等到下辈子了。” 　　“不过呢~” 　　“只要我出马推荐你一下，马上就能搞定！今天你就能审核通过！” 　　那你还不快做！ 　　五条悟就像没感受到她的焦急般，伸出一根手指。 　　“我有一个小提议。” 　　“……什么？” 　　五条悟神秘一笑。少年修长的身子沐浴在晨曦中，展开双臂。 　　那一刻他的轮廓都带上了柔白的光。 　　“条件交换——只要你尝试一下接触阳光，升级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怎么样？” 　　“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第28章 　　接触阳光……吗。 　　这种程度的话应该没关系吧？ 　　试一试。 　　谢花梅踌躇着, 尝试了好几次，却发现自己脚尖无论如何也跨不过那条线，指尖也是。 　　五条悟在一旁看着她, 少见地有耐心，没有催促也没有调侃, 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谢花梅是个直性子，放在平时不会这样, 但阳光确实是道很难跨越的坎，即使她明白克服阳光的重要性。 　　——只要克服阳光，就能随时随地杀咒灵了！ 　　但是、但是…… 　　谢花梅不由得望向五条悟, 开始无理取闹。 　　为什么要提这种要求，直接给她升级不就好了！ 　　这不是在故意为难人嘛！ 　　五条悟微微歪头。 　　“怎么了，办不到？” 　　“办不到那就没办法啦。” 　　“谁说我办不到！” 　　谢花梅不会在五条悟面前示弱，话音一落就立刻冲出来又冲回去，速度快到六眼都差点没看清。 　　“我晒啦！” 　　她双手叉腰，向五条悟宣告。 　　即使只是短短不到半秒, 那也是晒了！反正他也没说要晒多久。 　　五条悟：……你在跟我玩闪现？ 　　“那不算。” 　　“？！你耍赖！” 　　“到底是谁在耍赖。” 　　兜里的手机震动, 有电话打进来。五条悟暂时没管，在旁边找到一簇紫藤花，又在谢花梅危险的目光中走回来。 　　“这紫藤花味道还不错。” 　　他干脆把紫藤花挂在身上, 在阳光下跳起了紫藤花舞。 　　“你要是不出来, 我就在学校里种满紫藤花，天天喝紫藤花茶。” 　　“再举办个紫藤花节怎么样？” 　　谢花梅捏拳。 　　“不怎么样, 我看你是在找死。” 　　五条悟 阳光 紫藤花, 简直就是在跟她叠buff。 　　区区一个便宜血包, 得意个什么劲。 　　见她一时半会儿不出来, 五条悟就先接电话了。 　　“喂……嗯？咒灵？……什么, 就在植物园？” 　　与此同时，谢花梅猛一扭头。 　　脚下屋檐的阴影迅速扭曲，冲天而起，像黑色的海浪朝她和五条悟袭来。 　　“人类……我们无法再忍受人类了……” 　　“他们只会破坏植物，随意践踏……” 　　“呵，雕虫小技。” 　　飘带斩击过去。被切碎的海浪再次掉落到阴影中，咒灵的气息还没消失。 　　下一击，海浪冲破背后的屋顶。 　　房屋倒塌。原本遮蔽在后方的朝阳完整显现，映在谢花梅眼中。 　　？！ 　　她瞳孔骤缩。 　　不好—— 　　眼前忽地一黑，一件带着体温的黑色外套盖到她头顶，挡住了阳光。同时一双手臂揽住她的膝弯和后背将她抱起，带到怀里遮了个严严实实。 　　某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没事，别怕。” 　　……谁怕了啊。 　　常年锻炼的男高中生身材极佳，双臂有力，隔着布料谢花梅还能听到对方胸膛传来的心跳声。 　　五条悟抱着她跃到空中，看着下方追来的黑浪，指尖轻弹。 　　轰—— 　　「苍」瞬间就将整栋房屋连同咒灵轰碎。 　　五条悟找到一处遮阳的亭子，这才把她放下。 　　谢花梅拉下衣服，看到远处的废墟。一个小时前他们还在里面打游戏。 　　“看看你干的好事，还说我？” 　　五条悟双手往外一摊，舌头一吐。 　　“略~” 　　行吧，他们都是拆迁机器，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谢花梅视线落到外面洒满阳光的地面。 　　明明是五条悟提议接触太阳的，怎么自己真要晒到的时候他又有点紧张的样子？ 　　搞不懂。 　　“还要再试一下吗？” 　　五条悟问。 　　“不试就算了，我带你出去。” 　　“……” 　　谢花梅沉默地上前几步。 　　光明又怎样，黑暗又如何。 　　只要是有哥哥在，无论什么地方她都愿意去。 　　可是，哥哥呀。 　　你现在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现在我身边只有一个讨厌的混球。 　　谢花梅下意识望向五条悟。对上她的视线，他勾起嘴角鼓励了一句，语气里竟有几分温柔。 　　“没事的。” 　　谢花梅收回视线。 　　……我一定会救你的，哥哥！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跨出这一步。 　　迎着阳光，半边身子都笼罩在了光芒中。 　　没有想象中的痛感，只有一种久违的已经忘却的温暖。 　　陌生的，温暖的……竟让人有几分想要流泪的冲动。 　　带着花香，比灯光更炙热，比火焰更和煦。 　　多少年了。 　　她已经忘了有多少年没晒到太阳了。 　　谢花梅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忽然被人抓住手腕用力一拽—— 　　？！ 　　“喂——” 　　“看，这不是能做到的吗！！” 　　五条悟将她完全从阴影中拉出来，拉到姹紫嫣红的花涛香海中，那发自内心的笑容看上去竟比她还要开心。 　　“怎么样，晒太阳很舒服吧！！” 　　阳光下，少年笑容明亮，银白的睫毛和头发像是冬日下亮闪闪的新雪。再往下望去，谢花梅看到了自己的手臂，被阳光镀上一层光芒。 　　一时的惊讶让她都忘记让五条悟放手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早就和阳光下的世界绝缘了。 　　[我说过，你早就已经不是鬼了。] 　　许久没有说话的系统忽然开口。 　　[无论是阳光还是食物，你都可以去适应。] 　　……适应什么啊适应。 　　阳光这种东西，就跟眼前的五条悟一样。 　　谢花梅抬头。 　　这个身高差她正好能看到五条悟肩颈这一块。 　　久违的饥渴感上涌—— 　　恍然记起，据上次吸血有段时日了，加上她一直在祓除咒灵，能量消耗得很快。 　　需要再补补了。 　　少年脖颈近在咫尺，宛如高级料理店最上等的牛排。 　　……有点饿。 　　……有点渴。 　　想吸这个人的血。 　　“……” 　　“哇啊，你干什么？！” 　　五条悟大惊小怪的声音响起。 　　谢花梅骤然清醒。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扑到了五条悟身上，仰着头，一手还在揪住他衣领往下拉。 　　好险，差点就露馅了。 　　……这该死的牛排！ 　　谢花梅立刻无情地推开他。 　　“你身上怎么还有紫藤花味，臭死了！” 　　“诶……是吗，可我觉得还好啊。” 　　五条悟拉起衣领闻了闻，眸子不动声色地打量谢花梅，若有所思。 　　然后他愣了一下。 　　？ 　　谢花梅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到了自己胸口。 　　敞开的衣领间，完美的C杯在阳光的照耀下可以用白得发光来形容了。 　　“你在往哪儿看！！” 　　虽然她爱穿暴露的衣服但被这家伙看就是不爽。 　　“……老子又不是故意的。” 　　五条悟识相地扭开头，嘟囔。 　　“这个高度差就是很容易看到啊，再说，你自己把校服设计成那样。” 　　“再看就把你六只眼睛都挖了！” 　　“都说多少次了，六眼不是六只眼睛！” 　　虽然晒到太阳了但要她立刻像五条悟那样大摇大摆地走在阳光下，谢花梅还是不太适应。 　　于是就变成了她在前面走，五条悟利用身高优势在后面给她撑伞的局面。 　　两人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我晒到太阳啦。” 　　“是是是，看到了。” 　　“记住你答应的事。” 　　“行行行，我知道。” 　　“你再敷衍我？” 　　“好好好……嗷！” 　　…… 　　因为五条悟说他有事要去别的地方，所以坐别的车先走了。 　　另一辆车是回高专的。谢花梅钻进去，看到了坐在里面的家入硝子。 　　“你怎么来了？” 　　某人担心你晒到太阳出事呗。 　　家入硝子手搭在窗框外，指间夹着一根烟。她抖了抖烟灰，扭头一笑。 　　“没事，顺道过来接你。” 　　谢花梅不疑有他。 　　车载着她们回到高专。 　　刚一下车谢花梅就接到电话，说她的升级申请通过了。 　　接下来只要再完成任务，成为一级咒术师指日可待。 　　——太好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看上去心情不错。” 　　虽然用的是问句，但家入硝子语气里并没有多少好奇。 　　短发少女平时也是这副随和淡然的样子，谢花梅没有多想，顺带将这件事告诉了她。 　　“是吗。” 　　五条悟那家伙，只说是推荐啊…… 　　看着小学妹心满意足的样子，家入硝子也忍不住微微一笑。 　　“那就恭喜你了。” 第29章 　　谢花梅回到高专两天后, 出差的夏油杰也回来了，发了消息说要来找她。 　　然而这人一看到她就把头扭到一边，用手死死捂住嘴巴, 一丝笑音从指缝漏出。 　　“……噗。” 　　谢花梅：？ 　　她不悦：“你笑什么？” 　　“抱歉, 我不是在笑你。” 　　夏油杰强忍笑意, 肩膀抽搐，“我只是……想起有趣的事。” 　　想起悟被追杀的事…… 　　知道自己要是表现得太奇怪会惹小学妹不高兴, 夏油杰费了老大劲才把那些画面从脑海中驱逐出去，提起手里两个袋子。 　　“给你带的伴手礼。” 　　分别是点心和一套饰品。 　　点心不要，她根本不想吃东西。饰品可以收下。 　　……话说她现在这种东西是不是太多了？菜菜子和美美子还专门清理了一个角落给她放东西, 都快放不下了。 　　里面大半都是五条悟送的。 　　另外就是同期和几位学姐。 　　“谢花最近有什么喜欢或者想要的东西吗？” 　　斟酌再三, 夏油杰还是选择当面询问。 　　硝子说的没错，他和悟太容易踩雷了，还是直接问比较好，吸取那只悟的教训…… 　　谢花梅：听这语气是要给她进贡？ 　　物质方面她还真不匮乏。她想要的夏油杰也给不了, 吸血也不想吸他的。 　　“我想杀咒灵，把你的咒灵都给我祓除了吧。” 　　夏油杰：？？？ 　　他语气艰涩：“你……确定？” 　　“怎么，不愿意？” 　　“……不是。” 　　谢花梅倒也知道夏油杰的咒灵都是他战斗用的宝可梦, 这些咒灵对人类无害, 祓除了也不会有救赎值。她轻哼一声，“我随便说的。” 　　“以后——” 　　夏油杰认真开口。 　　“以后我找到合适的咒灵都会带回来。除了要用在咒灵操术的, 其它都给你。” 　　“哦，意思是要用在咒灵操术的就不给我了？” 　　“……” 　　救命！ 　　夏油杰哭笑不得：“也可以给。” 　　谢花梅没再多说。她本来就不指望这种方式能增加多少救赎值, 还是得自己行动才行。 　　倒是夏油杰还有些踟躇。 　　“除了这个呢？” 　　“你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想要的。” 　　？ 　　这个人为什么突然这么想给自己进贡啊？ 　　谢花梅看出了夏油杰眼里的真挚和谢意，还有某种压抑的沉重又疯狂的情绪……有点不明白。 　　还没询问, 一左一右两个人影出现在她身边, 顺手接过了两个袋子。 　　庵歌姬：“原来你也是个要提防的人物。” 　　冥冥：“没有我们的份吗？” 　　“在宿舍。” 　　“放宿舍？估计都被五条悟那家伙吃光了吧。” 　　夏油杰觉得还是有必要为好友正名一下。 　　“悟在教室。” 　　“也就是说他要是在宿舍就会吃光了。” 　　庵歌姬接口, 仔细看了看夏油杰：“你脸色看上去不错。” 　　“难道……” 　　她打量的目光在夏油杰和谢花梅之间逡巡。 　　谢花梅：？ 　　能看懂这种目光的夏油杰：“……不是……” 　　因为不用吃抹布了啊。 　　冥冥：“春天到了啊。” 　　夏油杰叹气，扶额无奈地笑。 　　“请不要再开我的玩笑了。” 　　冥冥：“耳朵红了哦。” 　　“你想的美，我才不同意。” 　　庵歌姬脸色一变，伸手揽住谢花梅肩膀：“别理他，谢花酱我们走。” 　　……？ 　　不明状况的谢花梅就被两个学姐带走了。 　　她们来找她主要是有个任务。 　　这次的咒灵比较奇葩，是觊觎女性的变态执念所化，只能女性接近，男性靠近就会立刻消失，所以只能她们去祓除。 　　谢花梅对这种变态毫不手软，下手快准狠，几下切成渣祓除掉。 　　因为庵歌姬受了点小伤，回校后一行人就去了家入硝子那里。 　　想起家入硝子提到过医务室里有血袋储藏柜，谢花梅也跟去了。她站在柜子前，脸都快贴玻璃上了。 　　另外几位学姐在聊天。 　　家入硝子：“是吗，夏油杰还特地给谢花带了伴手礼啊。” 　　庵歌姬：“一级术师的引荐人里也有他吧。” 　　家入硝子：“另一位是冥冥学姐？” 　　冥冥优雅地端起红茶。 　　“说起来，一级术师的推荐，我还收了他们五百万呢哦呵呵呵……” 　　庵歌姬：“五百万？” 　　“是啊，本来是一千万的。可小学妹太好看了，不帮这个忙于心不忍。” 　　所以打了个对折是吗？ 　　“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谢花酱了。” 　　庵歌姬感叹。 　　家入硝子笑了笑。 　　“要说保护欲最强的，难道不是歌姬学姐你吗。” 　　“我？那是因为五条悟那家伙——” 　　就像一只闲不下来的大猫，看到树上开了朵夺人眼球的梅花，就总想爬上去用爪子扒拉几下。 　　“好吧好吧，谢花酱我也很喜欢。” 　　家入硝子：“说起五条悟……” 　　她提到谢花梅被卡等级，五条悟主动前去担保一事。 　　庵歌姬有点恍惚。 　　“想不到那家伙看上去没个正型，结果……” 　　这种默默守护的感觉，就好像营造出了一个只有小笨蛋不知道的世界一样。 　　……说不定五条悟意外地是个爱护后辈的混蛋？ 　　这种想法一出，几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家入硝子主动转移话题。 　　“听说谢花还被星探找上了？” 　　庵歌姬：“都找到学校来了，回来路上正好碰上，也是很执着了。” 　　“就是那家有名的事务所，培养出了好多国际巨星。” 　　家入硝子：“谢花怎么说？” 　　“拒绝了，咒术师又不缺钱。实际上她看都没看那个负责人一眼。” 　　“不，”冥冥反驳，“钱这种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 　　真可惜，要是她她就答应了。 　　“也许吧，但谢花觉得可能会耽误她祓除咒灵，”庵歌姬说，“夜蛾老师知道后都快感动哭了，竟有如此敬业的学生。” 　　“说不定是他想多了。” 　　家入硝子格外冷静。 　　你说谢花是在享受杀戮的快感都比敬业靠谱。 　　这边。 　　谢花梅完全没注意到几位学姐一直在八卦她。 　　她指尖在柜子屏幕上划动，调出献血者的资料，不抱希望地查看照片。 　　果然。 　　丑、丑、丑。 　　完全没胃口。 　　但再不吸血，她担心自己哪天就失控把五条悟给啃了（？） 　　干脆跟七海海坦白一下，让他成为自己的长期血包吧？ 　　以七海海的性子，他也不会告诉五条悟的。 　　打定主意，谢花梅往外走。 　　庵歌姬：“谢花酱，你去哪儿？” 　　“去教室拿换洗的校服，全身都是咒灵的气味脏死了。” 　　庵歌姬和冥冥：“……” 　　要不她们也去换衣服吧？ 　　…… 　　走在一年级走廊里，敏锐的听觉让谢花梅察觉不对。 　　——为什么她会听到五条悟的声音？！ 　　还有夏油杰。 　　这两人来一年级干什么？ 　　七海和灰原今天是没任务的……这四个男人聚在一起干嘛。 　　还有奇怪的笑声？ 　　谢花梅停下脚步。她能与飘带共享视觉，于是将里面的咒力压低到趋近于无，让它贴着天花板游走到教室门口，从门缝伸进去。 　　然后她看到了让鬼血管爆炸的一幕。 　　- 　　- 　　就在谢花梅到达前半个小时—— 　　“五条悟。” 　　七海建人啪一下关上手里的书，看似冷静实则处于爆发边缘，对骚扰了自己一下午的前辈道：“可以请你回去了吗？” 　　“哇呜好绝情，‘前辈’两个字呢。” 　　五条悟毫无自觉，反坐在旁边椅子上，双手托腮。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们下午也没任务。” 　　灰原雄在一旁附和：“是啊，正好可以前辈们交流感情。” 　　他扭头看向斜倚在墙边的夏油杰：“是吧，夏油前辈？” 　　夏油杰笑了笑。 　　不，越交流只会让这位白毛前辈形象越破灭。 　　七海建人格外无情：“文化课的学习也很重要。” 　　“托你的福，三千字报告只写了两行，我不想晚上再加班去写。” 　　“明明是个高中生却发表出了社畜言论，小心提前衰老哦七海海。” 　　七海建人表情一木。 　　“请改掉这个称呼，五条——前、辈。” 　　“怎么，只有谢花能叫吗？” 　　“……不是——” 　　“啊！！！” 　　五条悟突然扯起嗓子大喊，打断了七海建人的话，全身都充斥着要搞事的气息。 　　“你们一个个怎么回事，嗨起来啊！” 　　“好不容易女生们都走了，现在不就是我们男生的天下了吗！” 　　“我知道我知道，”灰原雄兴高采烈地举起手来，“这就是‘今天妈妈不在家’的感觉吧！” 　　“错了！” 　　七海建人厉声：“不要乱打比方，灰原。” 　　灰原雄蔫了。 　　“我说……” 　　五条悟忽然冷静下来。 　　他坐的是谢花梅的座位，一转头就看到了对方放抽屉里的校服。 　　“你们对裙子有什么看法？” 　　！！！ 　　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事，七海建人倏地起身朝教室门走去。 　　五条悟反应更快。 　　“杰，拦住他！” 　　人影闪现在门口，如同高山般不可撼动。 　　夏油杰带着和善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听起来也没问题，如果忽略他笑眯起来的眼睛的话。 　　“坐下再聊一会儿吧，七海学弟？” 　　七海建人：“……” 　　我总是因为不够变态而与你们格格不入。 　　灰原雄还一副完全没意识到会发现什么事的样子。 　　“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五条悟把校服短裙从抽屉里掏出来，抖开。 　　？！ 　　七海建人呼吸骤停。 　　完蛋！被谢花发现绝对会完蛋！ 　　五条悟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摸下巴研究中。 　　“怎么看都只是一块布吧，走路的时候不会凉飕飕的吗？” 　　“那种事，五条前辈穿上试试不就知道了吗哈哈哈。” 　　灰原雄开玩笑道。 　　怼得好，灰原！ 　　七海建人默默心道。 　　啊不对，好什么好！ 　　请这位想穿裙子的前辈自己私下尝试好吗，不要在他们一年级的教室里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那位同学回来一定会炸掉的—— 　　不，岂止会炸掉，已经是火星撞地球的程度了！ 　　五条悟表示灰原雄说的有道理。 　　“那就穿上试试吧！” 　　话音刚落，他一个瞬移，拿着家入硝子、庵歌姬和冥冥的校服再次出现在座位上。 　　“——大家一起。” 　　“我拒绝！” 　　七海建人严肃道。 　　请不要把瞬移用在奇怪的地方。 　　“当然大家要一起穿啊，”五条悟义正辞严，“这叫控制变量！” 　　“这叫哪门子的控制变量？恕我难以奉陪。” 　　“好了，不要再欺负七海君了。” 　　夏油杰走过来拍拍七海建人肩膀，笑道：“这种事当然是你先尝试啊，悟。” 　　“不不。” 　　五条悟火力转移：“当然还是你先尝试啦，杰。” 　　“我有腿毛。” 　　“？那种东西老子也有啊！” 　　“不，”夏油杰据理力争，“你的腿毛是白色，即使穿裙子也看不出来，所以没关系。” 　　“……那种东西怎么样都无所谓啊！你是在找借口吗，不敢穿就直说，胆小鬼！” 　　“？去外面说吧，悟。” 　　“不要，你会寂寞吗？自己去啦。” 　　火/药味在教室里弥漫开来。 　　七海建人疲惫地摁住眉心，冷静的脑袋已经被吵成一团乱麻了。 　　“怎么样都好，这么想穿的话能请你们尽快穿上吗？” 　　谢花她们估计快回来了，被撞见就完蛋。 　　“原来你就那么想穿啊！！” 　　夏油杰和五条悟异口同声。 　　“不——” 　　七海建人试图解释：“你们冷静一点，我并不是想……” 　　五条悟：“你这个变态！” 　　“……你说什么？” 　　七海建人皱眉，有一点上头了。 　　他绝对是在场人里最不可能和这个词沾边的人好吗。 　　（灰原雄：？） 　　…… 　　结果还是变成了大家一起穿。 　　恨不得把裙子扔掉的七海建人深深感觉自己被套路了。 　　“我去那边穿啦。” 　　五条悟走到储物间里，关上门。 　　“那我就在这里吧。” 　　灰原雄钻到讲桌下。 　　夏油杰无声一笑，走到窗帘背后。 　　站在原地的七海建人：“……” 　　这种东西他是不会穿的，死也不会。 　　总感觉穿上后，某种他还具备但五条悟快没了的东西就会支离破碎了啊。 　　干脆趁这个机会走掉吧。 　　像是察觉了他的心理活动，五条悟暗含威胁的话语伴随着窸窣声从门那边传来。 　　“不要临阵脱逃哦，七海。” 　　七海建人叹了口气，选择去隔壁男厕。 　　五分钟后。 　　四个男人都暂时没从藏身处出来，隔着遮蔽物对话。 　　五条悟：“都换好了吧？” 　　夏油杰：“好了。” 　　灰原雄：“我也是。” 　　五条悟：“七海呢，那家伙是不是逃了？” 　　“……我在。” 　　五条悟：“好，那数三二一，大家一起出来——” 　　“三——二——一——” 　　响动声响起。 　　有人从储物间出来，有人从窗帘后出来，有人从讲台下钻出来，有人从教室外走进来。 　　然而穿了裙子的只有一个人。 　　五条悟：“…………” 　　“你们——？！” 　　竟然背叛了我！ 　　夏油杰捂嘴想笑，根本捂不住。 　　以为他会配合换女装，想太多了吧？ 　　他就是为了这一刻！ 　　“怎么想真会换上那个人才不对劲吧。” 　　七海建人冷酷道。 　　五条悟转移炮火：“灰原——？！” 　　那两人也就算了，你怎么回事，你不是最尊敬前辈的吗，为什么连我的话也不听。 　　灰原雄抢在五条悟前开口，比出大拇指。 　　“不愧是我尊敬的前辈，就是拥有与常人不同的换女装的勇气！” 　　他的语气和表情都无比真诚，一时竟让人分不清是真心赞叹还是在放嘲讽。 　　“……啊哈哈，是吗，那当然，老子可比你们厉害多了。” 　　“看啊，我就是高专美少女谢花梅！” 　　五条悟得意不到两秒。 　　教室门四分五裂。 　　正主站在门口，飘带乱舞，脸黑得能滴出墨来。 　　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五——条——悟——！！！” 　　五条悟浑身一激灵。 　　大事不好！ 　　“是吗，厉害？穿裙子可真是‘厉害’啊，要不要我再给你找套十二单啊？！” 　　谢花梅一步一个坑地走进来，完全把教室地板当成了五条悟在踩。 　　五条悟咽了咽唾沫，有种没由来的心虚。论谁被正主抓包都会这样。 　　可他转念一想，心虚什么，不就找了一块布穿穿看吗。 　　“可以啊，十二单，要是你能找到的话。” 　　轰！ 　　谢花梅踩裂了地面，攻向五条悟。 　　五条悟立刻跳窗逃跑。 　　两人身影消失，只能听到谢花梅的怒骂。 　　“竟敢偷老娘的裙子穿，你这个变态！给我站住！” 　　“穿成这样你还敢往外面跑？！” 　　“还扮演我？你这个丑八怪！” 　　“老子明明那么帅——嗷——” 　　发觉穿着裙子跑确实凉飕飕的，导致五条悟分心一秒，被谢花梅逮住。 　　惨叫声盘旋在高专上空。 　　教室里。 　　七海建人和夏油杰站在窗边，眺望外面的蓝天白云。 　　悟，一路走好。 　　夏油杰转身，拍拍灰原雄肩膀。 　　“准备办葬礼吧，灰原。” 　　“……啊？” 　　三人从破烂的门框走出教室，转身，就看到了站在走廊的三巨头。 　　三人：“……” 　　瞬间懂得五条悟刚才的心情。 　　可他们明明是被连累的啊！ 　　庵歌姬：“你们刚才在教室里干了什么？！” 　　冥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夏油杰无比真诚：“我们什么都没做。” 　　集体坑了一次五条悟而已。 　　“……等等。” 　　家入硝子眼神一动，“把手举起来。” 　　三人照做。 　　裙子掉落到他们脚边。 　　“…………” 　　天地良心，他们只是打算将“作案工具”还回去而已。 　　会瞬移的家伙跑了，他们只能自己做，不然被发现就糟了。谁知在走廊就碰上了。 　　但解释不清了—— 　　杀气已经令女生们的眼瞳失去高光。 　　七海建人抬头，透过走廊天花板望向不可能望见的天空：“……” 　　葬礼……要变成四人份了。 　　夹心面包，好想再吃一次啊。 　　- 　　- 　　校门口。 　　五条悟发丝凌乱，狼狈不堪，紧紧抱着一棵树不撒手。 　　他现在面临人生最大危机！ 　　“啊啊啊别扯我裙子！” 　　“什么你裙子，这是我裙子！” 　　“给我脱下来！” 　　谢花梅拉住裙子使劲往外扯，为了方便用力，她还蹲了点身子压低重心。 　　这就导致裙身下滑，胖次腰部隐隐有露出的迹象。 　　五条悟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拉住裙子腰身，在拉锯中大喊。 　　“要脱也不能在这儿脱啊！！！” 　　那他不就成在学校里裸/奔了吗？！ 　　这点面子他还是要的。 　　谢花梅显然不会考虑五条悟的面子。 　　笑话，穿女装的时候怎么不谈面子！ 　　五条悟咬牙切齿：“你这个疯女人！” 　　谢花梅毫不示弱：“你这个死变态！” 　　“放手啊！” 　　“你才放手！” 　　“裙子、裙子要裂了啊——” 第30章 　　人民教师正气凛然的声音传来。 　　“悟, 你们在干什么？” 　　沉浸在裙子争夺战中的两人扭头。 　　来人不止夜蛾正道。他身旁站着刚出院的京都校校长乐岩寺嘉伸。 　　Oh，Nooooo——！！！ 　　五条悟跟着裙子一起裂了。 　　有比被讨厌的烂橘子看到窘态更可怕的事了吗！ 　　稍感安慰的是，乐岩寺的裂开程度和他不相上下。 　　“……” 　　很快, 五条悟心态恢复。 　　平常心平常心~ 　　被看到又怎样？他不在意。还能吓吓老家伙, 挺不错的，要是能吓出心脏病什么的就更好了。 　　夜蛾正道见状, 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算了，你们继续。” 　　走了走了，东京校的老脸都丢尽了。 　　五条悟试图挽尊。 　　“不是你想的那样啊，老师！” 　　糟心学生的事夜蛾正道不想多管, 但不代表上了年纪的老人不会。 　　“又是你们——” 　　乐岩寺嘉伸拐杖往地上重重一跺，语气严厉。 　　“光天化日, 男男女女，拉拉扯扯, 成何体统？！” 　　谢花梅：“裙子还我, 你这个混蛋！” 　　五条悟：“回去就脱给你啊！” 　　谢花梅：“不！现在就脱！” 　　五条悟：“诶？才不要，人家害羞啦。” 　　没人理他。 　　乐岩寺嘉伸：“……” 　　“现在的年轻人连尊敬老人都不会了吗？” 　　“我还想说怎么又是你呢, 臭老头子。” 　　“每次见到你都在叽里呱啦的吵死了。” 　　谢花梅总算分了个眼神过去，冷笑，“放心, 等我收拾了这家伙下一个就轮到你。” 　　“不行，完全不行啊。” 　　老头子连连摇头。 　　“心浮气躁，目中无人，完全不具备一级术师该有的素质和冷静。” 　　谢花梅指着五条悟：“他不也是这样的吗？” 　　被cue的五条悟：“哈？” 　　“一级术师是引领其他术师乃至整个咒术界的存在。要是一级都是这样的学生，那咒术界的未来也堪忧。” 　　飘带从谢花梅体内伸出。 　　“上次饶了你一命, 没想到你这么不知好歹。” 　　“我烦了, 现在就送你上路如何？” 　　感谢乐岩寺校长把谢花梅的火力转移了过去, 五条悟这才得以脱困。他从树上下来，理理裙摆，走到谢花梅身边，似笑非笑地开口。 　　“乐岩寺校长难道是想出尔反尔？” 　　“作为高层都是这样，那咒术界的未来也堪忧哦。” 　　乐岩寺忌惮又阴沉地瞪着他。 　　“五条悟……” 　　不得不说，眼前这对组合让他心肌梗塞，上次被怼高的血压都还没降下去。 　　谢花梅实力摆在那儿，又有五条悟担保，升一级是迟早的事。这不是他能左右的，顶多放放嘴炮。 　　……关键他还吵不过！这也太憋屈了！！ 　　知道这两人与高层不对盘，夜蛾正道赶在事态升级前开口。 　　“悟，快带谢花回去。还有把你那身换了，像什么话！” 　　谢花梅还在嘴炮输出，乐岩寺都快气晕过去了。五条悟伸出手，食指和大拇指装模作样地扯了扯她后腰的蝴蝶结，谢花梅纹丝不动。 　　“报告老师，我拉不动。” 　　夜蛾正道：“……” 　　你这样能拉动才有鬼。 　　五条悟一脸无辜地跟他大眼瞪小眼。 　　最后看老头子快再进医院了，估计谢花气也撒得差不多了，五条悟这才扣住她手腕。 　　“走啦走啦。” 　　“放开我！” 　　…… 　　两人走在林荫石板路上。 　　“那老家伙不想让我升级！” 　　谢花梅气呼呼地跟五条悟告状。 　　“嗨嗨，放心吧，他没那么大能耐。” 　　“那干嘛不直接让我升特级？” 　　“？” 　　五条悟噗嗤一下笑出来。 　　这家伙居然笑她！ 　　“笑什么？” 　　“你办不到？我还以为你什么事都能做到呢。” 　　虽然不想承认，虽然性格不靠谱，但五条悟确实又让人相信他什么都能办到。 　　令人感觉矛盾的男人。 　　五条悟摸下巴。 　　“原来老子在你心里这么厉害。” 　　“才怪。” 　　臭屁模样。 　　五条悟转移话题。 　　“再说你手续不是已经通过了吗。再找个一级一起去做任务，就能升为准一级了。”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 　　他发出邀请。 　　“？才不要。” 　　说着，谢花梅忽然感觉哪里不对，望向自己的手，顿时浑身汗毛都炸了！ 　　“手给我放开！” 　　他们为什么会手牵手啊！ 　　啊啊啊哥哥我不干净了呜呜呜。 　　“我要把你这只手砍掉。” 　　她凶狠威胁。 　　五条悟倒没说什么，极短暂地怔忡了一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就在谢花梅以为他要松手时，五条悟忽然用力把她拉到旁边的一堵墙前，双手撑在她耳边，将她困在墙壁和身体之间。 　　？！ 　　谢花梅跟电视上那种会脸红心跳的小女生可不沾边，她双手抱在身前，冷冷一笑。 　　“你想干什么？” 　　“……” 　　五条悟低头凑近。 　　就在谢花梅思考是把这家伙腰斩还是手臂切断时，她听到对方故作深沉的声音，里面有股跃跃欲试的情绪，像是讨论该怎么恶作剧的小孩。 　　“下次我们再一起骂那个老东西吧？” 　　……合着你就想说这个？ 　　骂可以，五条悟不说她也会骂的，只是她不想在此情此景下答应五条悟。 　　“给我走开。” 　　五条悟没动。 　　仗着足够的身高差，谢花梅正想从他手臂底下钻出去，五条悟早有所察地抬起腿踩到墙壁上，挡住了她的去路。 　　谢花梅：“…………” 　　这所咒术高专已经没有你在意的人了是吗。 　　五条悟保持一手撑墙的姿势，收回另一只手，从上往下解开校服和里面衬衫的纽扣。 　　？ 　　谢花梅歪头皱眉。 　　她有点搞不懂这家伙想做什么了。 　　少年衣领敞开。 　　令她念念不忘的脖颈露出，温热有弹性，咬下去的感觉也很棒。 　　谢花梅掩饰住了那一刹的渴望，没有流露出异样。 　　见她没有反应，五条悟又低头凑近了些，指指自己脖颈。 　　“你就没有什么想做的？” 　　像一只把自己送上门的羔羊。 　　——但不是羔羊，而是大灰狼。 　　“…………” 　　片刻，谢花梅忽然低低地笑起来。 　　五条悟预感不妙，下意识想后撤，却被放到他膝盖上冰凉的手打断了动作。 　　谢花梅主动拉近最后一点距离，手放到五条悟脸侧，指尖轻轻挑起他的镜腿，取下，随手一扔。 　　墨镜掉落在脚边。攻击性十足的美貌近距离暴露在五条悟眼下。 　　没有男人能够拒绝。 　　五条悟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滞，很快被他调整回来—— 　　但谢花梅又有了下一步动作。 　　她转守为攻，指尖贴着少年下颌线缓缓下移，感受着肌肤细腻的触感，最后停在他下巴，轻轻挑起。 　　她双眸微眯，露出最魅惑人心的笑容。 　　“这么心急呀，五条前~辈~” 　　也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叫前辈了。 　　那两个正儿八经的发音在红唇间辗转，竟牵出几分遐思。 　　停留片刻，她的手指继续下移，抚过喉结、锁骨，感受着血管轻微的跳动，最后来到衬衫纽扣处。 　　最上面两颗已经被五条悟自己解开了，她现在在第三颗的位置。 　　指尖灵活地将小圆扣从洞中推出去，更多的肌肤裸/露出来—— 　　解开一颗，又一颗。 　　“你以为……我想对你做什么呢？” 　　撩人技术登峰造极，自己却不投入任何感情。 　　美艳，却又无情。 　　论恶鬼花魁的自我修养。 　　……等、等等！！！ 　　五条悟强作镇定的表情裂了一道缝隙。 　　搞什么，惊慌失措什么的也太不像他了吧。这家伙一看就是在故意撩他啊，冷静一点啊我—— 第31章 　　谢花梅能看出来, 五条悟表面看去和平时没多大差别，但内里还是个纯情DK，多少有点慌乱。 　　呵, 跟我玩？ 　　在她考虑就此收手还是再玩一玩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谢花梅立刻收回手。 　　“你这家伙, 想对谢花大人做什么？！” 　　菜菜子和美美子从拐角处冲出来。见五条悟穿着裙子还衣衫不整的样子，两个小女孩吓得发出一声尖叫。 　　三位学姐也出现在拐角。 　　将另外几个穿裙子的家伙收拾一顿后, 听说谢花学妹追五条悟去了, 担心她被欺负, 她们就立刻动身找人。 　　见到眼前一幕，庵歌姬怒气冲冲：“穿裙子已经不能满足你了吗？！” 　　竟然开始色/诱学妹了！ 　　五条悟的衣服扣子全被解开, 露出中间一部分健实的胸膛及腹肌。 　　家入硝子招招手，“谢花, 快过来。” 　　谢花梅快步走过去。 　　乖巧.jpg 　　见他们无论大的小的都一副母鸡护崽的架势护在谢花梅面前, 五条悟好气又好笑，一边系扣子一边道。 　　“喂喂, 用得着这样吗。” 　　刚才吃亏的可是他诶！ 　　差一点就被吃干抹净了好吗。 　　庵歌姬：“怎么，你还想说这衣服自己开了, 还是说谢花学妹给你解开了？” 　　五条悟：“就是她解开的。” 　　“……” 　　几人沉默, 满脸写着不信。 　　冥冥摇头：“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庵歌姬：“我们走。” 　　被簇拥着走出几步，趁众人没注意，谢花梅转头朝五条悟做了个鬼脸。 　　五条悟：“？！” 　　这小混蛋！ 　　- 　　- 　　手续通过，接下来最重要的事就是和现役一级一起做任务晋升准一级。 　　按规定这位一级不能是举荐人，也就是说, 排除冥冥和夏油杰, 剩下就只有五条悟了。 　　行吧, 五条悟也行。 　　然而突如其来又在情理之中的变故打断了谢花梅的计划。 　　在琦玉县的废弃工厂祓除完咒灵后，她忽然感觉有些力竭，望向自己掌心。 　　“怎么回事？” 　　[去吃饭。] 　　[你这个样子相当于人几个月没吃饭了，体力当然跟不上。要不是你情况特殊，早都饿死了。] 　　饭？五条悟吗？ 　　“可他已经在怀疑我了吧？” 　　明目张胆的试探都来了。 　　“我明明没做什么会暴露的事啊。” 　　谢花梅不解。 　　系统沉默了一下。 　　[愚笨的小脑瓜子就不要想这么复杂的问题了。] 　　“你说什么？！” 　　[怀疑是迟早的事。] 　　[五条悟的直觉一开始就锁定了你。虽然中途也在找别的嫌疑人，但发觉对不上号后，自然又回到了你身上。] 　　[倒也不用担心，只要你没有当着他的面吸血，他就没法下定论。] 　　所以才会直接试探吗？ 　　“那个家伙，当个安静的血包不行吗。” 　　谢花梅气恼。 　　“要不再让歌姬她们像上次一样把他灌醉吧？” 　　[你以为五条悟还会再吃一次亏？] 　　……可恶。 　　[其实吃饭也能达到一样的效果。] 　　但谢花梅一开始就把这个选项排除在外了。 　　就算悠希说了能吃东西，她对食物仍有抵触。 　　“那我找七海海。” 　　[他出差了。]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不是说了吗。] 　　谢花梅掏出手机。 　　【咒术高专一年级群（3人）】 　　[劳动就是狗屎：今日安排：京都出差。] 　　[来一口大米饭吗：京都出差 1] 　　[来一口大米饭吗：谢花同学有什么想要的伴手礼吗，京都的抹茶生八桥听说不错！] 　　半小时后。 　　[来一口大米饭吗：谢花同学呢？] 　　[劳动就是狗屎：没看手机吧。] 　　[来一口大米饭吗：那我们先走了。谢花同学有什么想要的在群里告诉我们。] 　　“偏偏这个时候出去……” 　　谢花梅思考起其他选项。 　　七海建人、灰原雄和夏油杰排除。庵歌姬和冥冥在外面执行任务不知道回学校没有。硝子倒是可以，但要避开监视有点麻烦，还有可能被五条悟发现…… 　　思索之际，系统开口。 　　[还有一个办法，但只能算权宜之计。] 　　[你还记得灶门祢豆子吗？] 　　“灶门祢豆子？” 　　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啊！” 　　她想起来了！ 　　“是那个穿着亚麻叶纹和服束着黑白方格腰带的鬼吧！” 　　“那臭丫头还踹了人家好几脚，疼死啦！！” 　　[变鬼那段时间她没有吃过一个人。靠变回幼年体和休眠补充体力。] 　　“你想让我变成小孩子？” 　　小孩子有什么好，短手短脚力量也不足。 　　[这是目前最好的缓解办法。] 　　[幼年体的能量消耗接近于无。就算有人问，也可以说是中了咒灵的术式，我会给你加上术式掩饰。] 　　“……好吧。” 　　暂时也只能这么做了。 　　谢花梅走到破墙后。 　　再走出来时，已不是女高中生姿态。 　　五六岁的女童粉雕玉琢，蓝瞳又大又水灵，过长的校服袖口垂下，像只小幽灵。 　　费了半天劲，谢花梅从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辅助监察电话。 　　“喂，人呢，来接我。” 　　听到对面年幼的声音，辅助监察懵了。 　　“请问您是……？” 　　“谢花梅啊，听不出来？要不要去治治耳朵？” 　　确实听不出来。 　　但这嚣张的口气是那位没跑了。 　　“您的声音听上去变了许多。” 　　辅助监察恭敬道：“请问您是遇上什么事了吗？” 　　“哦，没什么，不小心中了术，变小了。” 　　谢花梅语气一变：“还不快来！” 　　“好、好……” 　　辅助监察赶紧应下，挂掉了电话。 　　“那边是谢花？” 　　车上后座，五条悟冷不丁开口。 　　辅助监察这一趟是送五条悟去野外祓除咒灵。人刚送到，谢花梅那边就打电话来了。 　　两位祖宗哎！ 　　“是的。” 　　五条悟哼笑。 　　“这口气也只会是她了。” 　　“您也差不多。” 　　“你说什么？” 　　“什么都没有，您听错了。” 　　五条悟没再跟他计较，往椅背上随意地一靠。 　　“任务地点就在前面，您先下车吧，”辅助监察道，“谢花同学那边出了点状况，我现在要过去接她。” 　　“……” 　　五条悟稍微挺直身子，周身气息也在不知不觉间严肃了几分。 　　“她怎么了？” 　　“没有，咒灵已经祓除完了，不是什么严重的事。” 　　辅助监察一边在导航输入定位一边道，“只是不小心中术式变小了。” 　　！！！ 　　五条悟瞬间来劲：“我也要去！” 　　这种“关心”同学的机会他怎么可能错过。 　　“可是您的任务……” 　　那还不简单—— 　　五条悟打开车门，大长腿一迈跨下车，感知了一下，往某片无人的森林方向一弹手指。 　　大招放出。 　　轰鸣声后，五条悟钻回车里。 　　“好了，解决啦！” 　　辅助监察泪目。 　　“帐…………” 　　他还没来得及放。 　　“别废话了，那种东西怎么样都无所谓啦！” 　　五条悟连拍了好几下驾驶座椅背催促。 　　“快，开车！！” 　　辅助监察：……您用得着那么兴奋吗？ 第32章 　　嫌辅助监察来得太慢, 谢花梅自己从废弃工厂往城里走去，还凭美貌在童装店白嫖了一套衣服。 　　路上还可以觅食。虽然对普通人没报什么期望，但万一碰上合适的猎物了呢？ 　　这个时间点正好学校放学, 路上很多背着书包的学生们。 　　天空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潮湿的地面被涂抹上霓虹灯的颜色。 　　谢花梅走到水洼旁时，一辆汽车正好驶过。 　　“妹妹小心！” 　　穿水手服的少女扑来，为她挡住了溅起的水花。少女跺跺脚, 朝汽车驶去的方向大喊：“注意点啊，蠢货司机！” 　　“小姐——” 　　黑井美里急匆匆跑来。 　　“不要到处乱跑……！怎么淋成这样？！” 　　看样子是侍奉少女的人。 　　“没事，不然这位小妹妹就会被全身淋湿了。” 　　天内理子弯下腰, 对谢花梅道：“你没事吧？” 　　谢花梅没有说话。 　　在旁人看来，她容貌精致, 但神色阴暗, 没有五六岁小孩的朝气。 　　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对视, 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相同的意思。 　　——真冷淡啊。 　　“我把伞给她, 我们共用一把伞回去可以吧黑井？” 　　“当然可以，小姐。” 　　天内理子把伞柄塞到谢花梅手里。 　　“早点回家哦，小妹妹。” 　　其实谢花梅是有伞的。 　　她只是小短手懒得举，在普通人面前又不能用飘带举, 干脆就不打了，反正以她的身体素质也不会感冒。 　　谢花梅一言不发地看着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 　　视线在人群中不经意地掠过, 她被一个小男孩吸引了注意。 　　“那个小孩——” 　　小男孩也跟她一样没打伞，海胆头被雨水压扁了点，发尾仍顽强翘起, 脸色臭臭的, 挺直的腰板像是卯着股叛逆的劲。 　　“我能感觉到他体内有股很纯正的咒力, 和五条悟类似但不同。” 　　“就是太少了, 好弱。” 　　[你的感知没错。] 　　[他叫伏黑惠, 和五条悟一样都是御三家的后代。] 　　谢花梅舔唇，“那正好。” 　　捡到宝了。 　　[……你确定要对他下手？] 　　“少吸一点不就行了，”谢花梅以为系统在意小孩身体，“我会注意的，你就说行不行吧。” 　　她想起上次系统欲言又止的原因。 　　“你别告诉我这又是一个小号五条悟。” 　　那就要再考虑考虑了，招惹一个已经够麻烦了。 　　[那倒不是，但这孩子也不好对付。] 　　[你要小心他爸爸……不对，该说他爸爸应该要小心你吗……] 　　“为什么要提到他爸爸？” 　　难道他爸爸是“五条悟”？ 　　五条悟在谢花梅这里已经变成了形容词。 　　她一边和系统对话，一边不近不远地跟在小男孩身后，等待合适的时机咬人。 　　三岁？还是四岁？ 　　还在读幼儿园吧，其他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都有大人陪同，他那位爸爸呢。 　　走到人烟稀少的街道，一辆车窗全黑的面包车停到男孩身边。 　　两名男人打开车门下车，抓住小男孩动作迅速地就想往车上带。 　　许多幼童诱拐案都发生在雨天。 　　监控摄像头被雨水模糊，行人被伞遮蔽视线也不容易看清发生了什么。 　　然而，因为谢花梅的存在，这次的行动变成了虎口夺食。 　　“想不到我也会遇上这种事。” 　　她没有见义勇为的观念，但血包被抢绝对不行！ 　　谢花梅走过去。 　　“喂，这小孩是我的猎物，乖乖放手然后滚开，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命。” 　　虽然语气到位，但很明显，幼童形态的谢花梅并不足以震慑绑匪。 　　他们甚至打算将谢花梅一起绑了。 　　谢花梅眯起眼睛。 　　“我看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绸带以普通人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切开车门。两道车门像两片废铁一样飞了出去。 　　“？！怎么回事？！” 　　绑匪们愣在原地。 　　“最后再说一遍，放开，滚。” 　　又是一棵树被拦腰截断，倒下把车顶都砸变形了。 　　这下绑匪们不敢犹豫，火速溜了。 　　猎物走到她面前。 　　“谢谢。” 　　即使差点被拐，小男孩脸上也没有任何惊慌的痕迹。谢花梅挑挑眉。 　　“你能看到我刚才的动作？” 　　“嗯。” 　　“好好感激我吧，臭小鬼。” 　　“嗯，谢谢。” 　　……这副死板的样子还真无趣。 　　明明眼神是很叛逆的。 　　谢花梅起了点逗弄的心思。她现在比伏黑惠高半个头，稍微低头就能凑到他耳边。 　　“那么，用身体来补偿如何？” 　　？！ 　　伏黑惠瞪大眼睛，死气沉沉的脸色总算鲜活起来。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面露厌恶，倔强道：“我才不会做跟那个人一样的事！” 　　那个人，哪个人？ 　　年纪轻轻想的还挺多。 　　谢花梅把伞丢给他。 　　“给我打伞，小鬼。” 　　“我叫伏黑惠。” 　　两人交换了名字，伏黑惠接过伞给她撑起，“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哈？你送我？” 　　谢花梅想笑，“刚才差点被拐的是你吧，我送你回去还差不多。” 　　她当然没那么好心—— 　　只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咬人。 　　“别磨叽了，快带路，不然把你嘴撕烂。” 　　伏黑惠：“……” 　　行吧。 　　路上。 　　「梅酱——接电话——」 　　「五条大人叫你接电话、接电话——梅酱——」 　　“那个……” 　　伏黑惠忍不住开口，“你的手机一直在响，要不要接一下？” 　　谢花梅看着屏幕上跃动的【五条悟】，差点把手机捏爆。 　　那家伙什么时候存的电话，还把铃声换了？！ 　　想起来了，肯定是植物园那次！ 　　她三两下把手机关机，世界恢复安静。 　　旁边，伏黑惠脚步忽地一顿，非常不爽地一咂嘴。 　　？ 　　谢花梅不解地抬眸，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一个与伏黑惠长相相似度高达90%的成年男性，即使穿着西装也遮掩不住矫健的身材，敞开的前襟露出内里的衬衫，被大块胸肌撑得饱满挺括。 　　他正绅士地为副驾驶座上的人打开车门。 　　浓妆艳抹的女人一出来，高跟鞋一歪就倒到了男人怀里，手抚上他胸膛，笑容妩媚。 　　“不邀请我去您家坐坐吗？” 　　男人也回以一笑。 　　“这是另外的价钱。” 　　“您真是……讨厌死了。” 　　打情骂俏了几句，富婆从包里掏出一沓钱来，开始清算。 　　谢花梅：懂了。 　　性别对换的花魁√ 　　她打趣伏黑惠：“原来你刚刚说的是这种事啊。” 　　难怪一脸倔。 　　小男孩不经逗，意识到自己想错了，小脸一红。 　　拿到钱，男人非常干脆地转身就走。 　　富婆连忙追去。 　　“您不给我一个临别吻吗？” 　　男人避开她伸来的手，将拔X无情演绎到了极致，格外冷淡地说。 　　“我们的契约关系已经结束。” 　　“重新开始的话，需要重新付钱，接受现金或银行卡转账。” 　　富婆愣在原地。 　　她脸上残留的甜蜜迅速转变为震惊和愤怒，妆容也变得狰狞，即将破口大骂—— 　　伏黑惠不想看到接下来的画面，转身带谢花梅拐入旁边小巷。 　　“走这边。” 　　听不到外面声音后，他停下脚步：“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前面就是我家了。” 　　“今天的事，谢——” 　　话还未说完，他突然被谢花梅按住肩膀，按到墙壁上。 　　？！ 　　伏黑惠下意识抓住谢花梅手腕想推开，却发现自己完全办不到，力量差距太大。 　　之前见过的带子也再次出现，缠住他手脚和腰身。 　　谢花梅凑到他颈侧，轻轻呵气。 　　“我说的身体补偿……” 　　孩童脖颈纤细，皮肤白皙，因为在用劲所以血管微微鼓起。 　　真是可爱呢，挣扎的小可怜~ 　　要不要咬呢？ 　　说实话，她现在心里有了更好的人选。 　　没错，就是刚才的男人。 　　她也看出了这人就是伏黑惠的爸爸。至于为什么会有刚才的行为，那不是她关心的地方。 　　“……” 　　思考中，谢花梅动作一顿。 　　见她半天没动作，伏黑惠表情中渐渐染上不解。 　　谢花梅忽然松开钳制，顺势往那白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接上刚才的话。 　　“——是这样。” 　　“？！！！” 　　红霞瞬间从伏黑惠脖颈弥漫到脸颊，头顶嘭一下冒出蒸汽。 　　被、被漂亮的小姐姐亲了…… 　　要是再大个十岁，伏黑惠说不定还能闷骚地遮掩一下，但现在防御低，宕机了。 　　“啊，你在这儿。” 　　五条悟的身影出现巷口。 　　见谢花梅平安无事，他松了一口气。 　　丢掉冒烟的伏黑惠，谢花梅望过去：“你怎么来了？” 　　她明明通知的是辅助监察。 　　还好她提前一点感知到了五条悟的气息，做好了准备，从吸血变成了亲吻。 　　少年快步走来。 　　“怎么变这么小，中术式了？” 　　他的视线从伏黑惠脸上的大红唇印上轻飘飘掠过。 　　“不然呢。” 　　谢花梅反问。 　　“辅助监察呢？” 　　她问。 　　“走了。这不是有老子在吗。” 　　谢花梅还想说什么，五条悟忽然大手掐着她腰部把她举起来，在空中转了好几圈。 　　“举高高咯——” 　　他刚才就想试试了。 　　谢花梅炸毛。 　　你哄小孩呢？幼不幼稚？！ 　　“放我下来，你这个混蛋！” 　　“来，叫一个悟哥哥试试？” 　　谢花梅一脚踩到那张脸上。 第33章 　　雨不知何时停了。 　　五条悟和伏黑惠从巷中走出来, 光看脸就能看出他们遭受了截然不同的待遇。 　　一人脸上是唇印，一人是脚印。 　　五条悟取下墨镜，六眼仔细扫视谢花梅。 　　“中术式后有感觉哪里不对吗？” 　　“没有。” 　　谢花梅含糊其辞：“估计过几天就会变回去了。” 　　五条悟静默了一会儿，重新戴上墨镜。 　　“……那就好。” 　　伏黑甚尔站在自家楼下, 一手拿着一罐啤酒, 另一只手正摁着手机联络下一位金主。 　　他只穿着衬衫, 那套应付金主的西装外套被丢在了垃圾桶里。 　　这一身让他肌肉更加明显, 孔武有力，举手投足每个动作都牵动着线条的变化, 让人不由得担心薄薄的衬衫会不会被撑爆。 　　血包！与五条悟不相上下的优质血包！！！ 　　而且是不同类型—— 　　五条悟是咒术的强大, 这位是肉/体的巅峰！ 　　这点系统也证实了。 　　似乎拿钱就能办事, 没有五条悟那么麻烦。 　　虽然比起身材谢花梅更看重容貌，但眼前这位也很优秀了。 　　谢花梅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早日遇见他。 　　她早就想换血包了！ 　　“不错……真是不错……” 　　“这胸真大。” 　　来自花魁的肯定！ 　　“喂, ”五条悟张开十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回神。” 　　谢花梅啪一下打掉他的手。 　　看到伏黑惠，伏黑甚尔语气平淡。 　　“哦，回来了。” 　　“还以为你又要离家出走。” 　　他注意到自家儿子脸上的大红唇印，又看到旁边差不多大的谢花梅。 　　“交到小女朋友了？” 　　伏黑惠捏拳。 　　“不用你管。” 　　对叛逆的儿子伏黑甚尔只是轻笑一声，“算了, 跟我没关系。” 　　他把空易拉罐往垃圾堆一扔, 对伏黑惠道：“回去。” 　　伏黑惠礼貌地跟谢花梅和五条悟告别, 背着小书包回了家。 　　谢花梅默默记下了此处地址。 　　接下来再来一趟, 和血包达成协议就可以吸血啦。 　　…… 　　咒术师身体素质都不错，平时没多大差别，身体缩水后谢花梅才明显感觉——五条悟这大长腿走得实在是太快了！ 　　他的身材挺括, 包裹在黑色校裤里的腿又直又长。 　　这就难为她现在的小短腿了。 　　谢花梅也不打算加速追他, 那画面太傻。就在她拿出手机考虑是打车还是再把辅助监察叫回来时, 五条悟忽然停住脚步，低头看向她。 　　“对哦，你现在变成一个小朋友了。” 　　“你现在是不是跳起来连我膝盖打不到？” 　　猫猫逗弄小梅花的爪子跃跃欲试。 　　谢花梅威胁：“你最好注意点。要是哪天你变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子可不会傻傻中术式。” 　　五条悟提前为自己立了个Flag。 　　才不是中术式，笨蛋！ 　　只要她想，随时就能变回去。 　　谢花梅忽然感觉身子一轻。 　　五条悟一把抓住她腰间的衣服，像拎包一样把她拎起来。 　　？！ 　　“你走太慢啦。” 　　“带着你走，怕是走到天黑都到不了高专。” 　　谢花梅十分抗拒这种姿势。 　　“放我下来！” 　　“不要乱动。” 　　“这样很不舒服啊混蛋。” 　　“那你想怎么样，”五条悟嚷嚷，“还要老子抱你不成？” 　　本来他就是随口一说。谁知此话一出口，谢花梅直接定住，脸色因为抗拒褪去一层颜色变得更加煞白，小脸都快扭曲出颜艺了。 　　“……？” 　　被这样抵触五条悟也很不爽。 　　“用得着那么抗拒吗？！！” 　　他明明在女高中生里很受欢迎的啊。 　　怎么在谢花梅这儿就哪儿哪儿都不行啊。 　　两人争论了半天该采用什么姿势，最后五条悟选择让她坐到自己一边肩膀上。反正他肩膀够宽。 　　“这下总可以了吧，我的小祖宗。” 　　微风徐徐，从未有过的视野高度让谢花梅眼前一亮，停止了反抗。 　　这就是所谓“坐在巨人肩膀上”的感觉吗。 　　“呵，勉勉强强吧。” 　　这让她想起以前的事，哥哥也会像这样让她坐在肩膀上。 　　五条悟：“要快点回去换衣服吗，还是先这样？” 　　谢花梅倨傲道：“先这样。” 　　大概是看出了她心情不错。五条悟平稳地带着她一会儿在楼顶间跳跃，一会儿在人群中穿行，让她欣赏不同的风景。 　　坐在人形轿子上，谢花梅还顺手给他扎了几个羊角辫。 　　路人窃窃私语。 　　“看那对兄妹感情多好。” 　　“父女也说不一定……” 　　五条悟的头发手感很好。 　　又细又软，摸起来像在撸猫，颜色也很好看，有阳光的时候白得晶莹。 　　谢花梅一向喜欢漂亮的东西，机会难得，她毫不客气地拔下一绺想要细看。 　　“嘶，轻点。” 　　还没怎么看清那绺头发就被风吹走了，于是谢花梅又拔下一绺。 　　五条悟看着眼前纷纷扬扬飘落的头发：“……” 　　毫不怀疑自己会被薅秃。 　　“要吃糖吗？” 　　他试图转移注意力。 　　“不要。” 　　五条悟说话时会侧过头，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膝盖的位置让她不太舒服，谢花梅双手并用把他脑袋推开。 　　“脑袋离我三米远。” 　　“那样我不就尸首分离了吗。” 　　五条悟无语。 　　“松手啊祖宗，脑袋都要被你给推下去了！” 　　“那不正好吗。” 　　……？ 　　发觉推搡的力道减弱，五条悟奇怪地仰头，看到谢花梅正扭头在看旁边一家两层楼高的女童装店。 　　不是普通的店，至少衬衫二十万一件的五条悟也听说过这个设计师独创品牌，价格不相上下。 　　装潢风格低调奢侈，橱窗里展出的不仅有西式的小洋裙，也有传统和服。 　　谢花梅没注意到，她看了多久，五条悟就看了她多久。 　　整套和服放在现代也很昂贵，更别提对当时花街底层的小谢花而言。 　　她春夏秋冬都只有一件单薄的浴衣，还是哥哥省吃俭用好久给她买下来的。没有襦袢，更别提那些装饰的带扬带缔了。 　　等到她有钱，已经不再是小孩了，准确说……不再是人了。 　　…… 　　“跟你说个秘密。” 　　五条悟突然开口。 　　“——其实杰有收集小裙子的怪癖。” 　　（夏油杰：？？？） 　　谢花梅思绪被他拉回来，感觉难以理解。 　　“他收集这些来干什么，他又不能穿。” 　　五条悟摊手。 　　“所以说是怪癖。” 　　他转身朝店里走过去。 　　“反正来都来了，就给杰挑几件带回去吧。” 　　“女生的眼光更好，你帮忙挑一下你觉得好看的，多少件都行。” 　　这种事倒没什么，女生也比较爱挑衣服。于是谢花梅就坐在五条悟肩上指点江山，指挥导购挑选了一堆她喜欢的。 　　她的眼光也确实很不错。 　　五条悟爽快地结了账。 　　中途谢花梅还在店里换了套干爽的新衣服。 　　唯一让她感觉奇怪的是，她挑的衣服五条悟都要了两件，分成了两堆，但填写的收件地址都是咒术高专。 　　“你干嘛买这么多？” 　　“哦，另一份是你帮我挑选的谢礼。” 　　五条悟轻描淡写。 　　“老子最讨厌帮杰挑小裙子了！磨磨唧唧的每次挑很久都挑不好，这下省了我不少事。” 　　谢花梅：“……还真是看不出来啊。” 　　你竟是这样的夏油杰。 　　深藏不露。 　　- 　　- 　　从街上回到高专，走到校门口时，两人正好碰上执行任务回来的冥冥和庵歌姬。 　　她们看着五条悟肩头坐着个小女孩走近，脸色越来越古怪。 　　如此亲密的姿势…… 　　都是银发蓝眸…… 　　同样精致的容貌…… 　　五条悟宠溺的表情（？） 　　懂了！ 　　冥冥掩唇轻笑。 　　“五条悟，你什么时候有的女儿？” 　　五条悟和谢花梅同时裂开。 　　“这家伙哪里像是我的女儿/爸爸了？！” 　　继兄妹之后，连父女关系也出来了吗！ 　　冥冥不知是在故意戏弄他们还是真没看出来。 　　“这么有默契，还说不是吗。” 　　五条悟冲过去。 　　“你好好看看这家伙是谁！” 　　“老子年龄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女儿的吧？” 　　就是在故意捉弄他吧！ 　　注意到旁边庵歌姬的动作，五条悟警觉。 　　“歌姬，你在干什么？” 　　“报警。” 　　庵歌姬头也不抬。 　　“自己都还没成年，居然在外面有私生女了，也不知道祸害了哪家小姑娘。” 　　“还有，给我好好叫学姐——歌姬学姐！” 　　“都说了不是啊！！！” 　　最后还是谢花梅开口才让五条悟免受牢狱之灾，虽然庵歌姬也不会真的报警。 　　看五条悟炸毛有趣，但被认作女儿她也很无语。 　　少女们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小号谢花梅身上。 　　“小谢花真是太可爱啦！！” 　　“确实，”冥冥道，“让人忍不住想给她买很多小裙子换上。” 　　这倒是提醒了庵歌姬。 　　她按住谢花梅双肩：“五条悟真没对你做什么吧？有什么你就告诉我们，我们帮你收拾他！” 　　五条悟：“你们够了啊！” 　　- 　　- 　　当晚。 　　“杰，我看起来像是会在外面有女儿的类型吗？” 　　“我明明还那么年轻，怎么看也不像带女儿的啊。” 　　打游戏时，五条悟夸张地唉声叹气好一阵，对挚友进行持续骚扰。 　　夏油杰早就被骚扰烦了，注意力全放在游戏上就没怎么认真听五条悟说话。他的大脑只抓到几个关键词，顿时大惊。 　　“什么？！你有女儿了，什么时候的事？！” 　　五条悟：“…………” 　　夏油杰这下连游戏也不打了，放下手柄。 　　“怎么会这样，这种事你怎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算了，孩子已经有了，事情已成定局，能做的只有弥补。” 　　“好好对待人家，和人结婚吧。” 　　“以后也收收心，拿出做父亲的样子。” 　　“你要为一时冲动犯下的错承担责任。” 　　我犯你妹的错！ 　　五条悟快要抑制不住暴打挚友的冲动了。 　　这就是他白天扣黑锅的报复吗。 　　再见，友尽！ 第34章 　　谢花梅遇上了一个难题。 　　她变幼年体是为了减缓能量消耗, 结果导致不仅是前辈们，就连辅助监察都对她格外怜爱, 不让她做任务了。 　　“既然变小了，谢花同学就趁这几天就好好休息一下吧，你之前很拼了。” 　　“等术式效果过去再做任务也行，不用着急。” 　　“还有前辈们在呢。” 　　不抓紧时间做任务怎么行，哥哥还等着她去救呢！ 　　呵，老娘变小了对你们威慑力不够了是不是？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谢花梅的威吓最后换来的只是一堆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在她头顶揉搓了一番。 　　……岂可修。 　　最后谢花梅还是偷偷溜到了学校门口。 　　找伏黑甚尔签订长期吸血协议的事也要即刻执行了。 　　虽然就这样去祓除咒灵也行, 只是有点饿但不影响战斗力，但继续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只要吸血就马上能恢复了！ 　　再不济也能试试伏黑惠。 　　这一波是亲子丼。 　　就在谢花梅思考是先去找咒灵还是伏黑甚尔时，某个人影出现在她视野里。 　　她的坐骑！ 　　“喂, 站住！” 　　五条悟脚步一顿。 　　“咦, 有谁在说话吗？” 　　“？五条悟你跟我装傻是不是？” 　　五条悟举目四望。 　　“光听到声音看不到人……奇怪, 是不是太矮了啊。” 　　这混蛋！ 　　谢花梅一脚踹在他小腿上。 　　五条悟低头, 露出一个刚刚发现她的表情。 　　“哦, 原来是谢花梅小朋友。” 　　……你幼不幼稚？ 　　五条悟倒没再逗她了，蹲下身来与她视线齐平。 　　“叫五条悟大人干嘛？” 　　“你干什么去？” 　　“做任务啊。” 　　“在哪儿？” 　　五条悟拿出手机, 给她看了一处定位, “喏, 这儿。” 　　地点正好在昨天伏黑家附近。 　　谢花梅定定地看着他：“我也要去。” 　　五条悟的任务级别都是一级以上，甚至还有特级。这个人头, 绝对要抢！ 　　不给她分任务她就去抢别人的！ 　　“带我过去。” 　　“不——要——” 　　五条悟拖长语调。 　　“你叫我带你过去就带你过去？那多没面子。” 　　“你应该说‘高大帅气的五条悟大人，能请您用尊贵的身躯带我这个小短腿一程吗’。” 　　“我才不会这样说的, 你做梦！” 　　“哦是吗, ”五条悟转身欲走, “那你自己慢慢来吧。” 　　……可恶。 　　她自己也能过去，但等她赶到，咒灵怕是已经被五条悟杀光了。 　　绝对不行！ 　　她的人头——！！！ 　　谢花梅看着五条悟走远的背影，一跺脚。 　　这老脸，不要也罢！ 　　谢花梅小跑冲上去拽住五条悟衣角，在对方转头望过来同时，歪头眨眼，露出天真无邪的可爱表情。 　　她用拿捏甜软的声音道。 　　“五条哥哥，能载人家一程吗，五条哥哥~？” 　　卖萌是小短腿干的，关她谢花梅什么事呢：） 　　即使变小，她也懂得怎么发挥自己的优势！ 　　五条悟定定地看了她片刻：“…………” 　　他忽然扭过头去，抬手掩在口鼻。从谢花梅的角度看不到五条悟表情，只能看到他下颌的线条，听到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气音。 　　……怎么还闻到了一丝血味？ 　　？ 　　所以这到底算成没成功？ 　　谢花梅扯他衣角催促。 　　“喂——” 　　五条悟吸吸鼻子，背对她蹲了下来，极力保持声线的平稳。 　　“……上来吧。” 　　淦。 　　谢花梅：坐骑get√ 　　走在路上，五条悟还在喋喋不休。 　　“虽然但是，老子还是要强调一点，这招对我可不管用。” 　　“……” 　　“我只是看你走太慢了，大发慈悲而已。” 　　“……” 　　“不管用的，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以后都可以用这招——” 　　“吵死了！” 　　谢花梅忍无可忍往他脑门一锤。 　　这人磨磨唧唧干什么，一直在强调刚才的事，她根本没想那么多好吗。 　　“你就不能走快点！” 　　“着什么急，咒灵又跑不掉。” 　　五条悟优哉游哉道。 　　“我说你啊，明明不在乎咒灵伤不伤人，却每次都很着急地要祓除咒灵，很奇怪啊。” 　　一般咒术师祓除咒灵不就是为了保护人吗。 　　“难道你有隐藏的咒灵嗜杀癖不成？” 　　“不用你管。” 　　谢花梅阴冷威胁，“再啰嗦下去我就把你头发全拔了！” 　　“哇哦，我好怕怕哦。” 　　- 　　- 　　一大一小来到任务地点，祓除了咒灵，谢花梅成功抢到人头。 　　五条悟对此没说什么，倒不如说他乐得清闲，回去的路上看到甜品店还打包了一份甜点。 　　走到熟悉的路口，谢花梅叫停了五条悟。 　　“等等。” 　　她示意旁边的楼房，“上去看看。” 　　“上去干什么？” 　　五条悟也认出了这是昨天的地方。他想起昨天临走时谢花梅恋恋不舍（？）地凝望大叔的场景。 　　“难不成你还真看上那大叔了？” 　　谢花梅没回答。 　　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吧。 　　五条悟当她默认了。 　　“那种大叔有什么好？” 　　他想起昨天的见面。六眼能观察到更多细节，他敏锐地发现男人衬衫领口上凌乱的口红痕迹。 　　“年龄那么大，好像也不太正经，还带着孩子……我不是说带孩子的不好，也有好的。但你要找还是找个年龄差不多的更好吧，反正以你的脸想找谁找不到——” 　　谢花梅给他头顶送上第二个拳头。 　　“你话怎么那么多。” 　　好心劝解不被领情不说还挨打，五条悟不服气地把头扭往一边咕哝。 　　“……别被骗了就行。” 　　“被骗了老子可不管你……” 　　伏黑家。 　　伏黑甚尔不在，只有周末待在家里做手工作业的伏黑惠。 　　“那家伙出去看赛艇了，还没回来。” 　　他去厨房接了两杯水，接待意外来到的客人。 　　五条悟环顾四周。 　　冷冷清清的没有烟火味，估计很少在家里烹饪。屋子还算干净，但应该都是伏黑惠打扫的，一些高的地方没有够到。 　　“喂，你吃饭了吗，小海胆？” 　　小男孩重重地把盛着水杯的托盘放到矮几上。 　　“我叫伏黑惠！” 　　与此同时，咕的一声从他肚子传出。 　　伏黑惠：“……” 　　在五条悟放肆的嘲笑声中，他的脸越来越红。 　　笑够了，五条悟把打包袋打开，甜品拿出来摆在桌上。小圆桌几乎都被他的甜品占据。 　　他分了大部分给伏黑惠，只留下奶茶和栗子蛋糕。 　　“我正好买多了，吃不下，这些就你帮忙解决吧。” 　　谢花梅：这家伙离开甜品店时不是还觉得买少了，纠结要不要再回去买吗。为什么现在又说买多了？ 　　伏黑惠双手攥紧衣角。他不喜欢吃甜点，也不想吃刚见过两面的人给的东西，但他确实是饿了。 　　谢花认识这个可疑的白发男人，那应该不是坏人？ 　　“……谢谢。” 　　五条悟坐在榻榻米上，把栗子蛋糕推到谢花梅面前。 　　“这位小朋友就吃栗子蛋糕吧。” 　　末了，他还感慨一句：“我好像带孩子的爸爸哦。” 　　谢花梅一个肘击打在他腰上。 　　这家伙还想占便宜！ 　　她不吃东西，他又不是不知道。 　　“嘶——” 　　五条悟倒吸一口凉气。 　　别看谢花梅个头变小了，力气半点没减。 　　“我说……” 　　他咬牙，“你对我动手是不是越来越顺手了啊？” 　　谢花梅正想还嘴，伏黑惠张开双臂挡在她面前，呈保护姿势。 　　看着小男孩倔强的面庞，五条悟懂了。 　　行吧，谢花魅力大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只是，伏黑惠小弟弟，等你发现这位小姐姐其实比你大十多岁时，有你哭的时候。 　　“喂，小鬼，有方糖吗，给我拿点。” 　　“我不叫小鬼。” 　　话是这么说，伏黑惠还是去厨房把砂糖罐子给五条悟抱了出来。 　　银发少年撕开奶茶封口，不要钱似的把方糖往里面放，杯底三分之一都是方糖。 　　谢花梅和伏黑惠目瞪口呆。 　　——真的不会腻死吗？！ 　　谢花梅不由得回忆起五条悟血的味道。 　　难怪有点甜，可能真不是她的错觉。 　　五条悟会不会血糖值偏高？自己吸了他的血会不会有影响，会不会长胖……自己明明有注意身材管理的，她可不想以后哥哥见到她第一句就是：“梅，好久不见，你胖了。” 　　……哇呜，不活啦！ 　　谢花梅往桌上一拍。 　　“你就不能少吃点糖？没见过你这么嗜甜的！” 　　“小心以后变成一个大胖子！” 　　就在这时。 　　趁她说话，猝不及防地满满一勺栗子奶油卷被塞入她口中。 　　谢花梅：？！ 　　“不准吐。” 　　五条悟保持举勺子的姿势，“这可是宝贵的第一口。” 　　他坏笑：“别忘了，你准一级的任务还得跟我一起。” 　　“唔唔……” 　　要挟！这一定是要挟吧！ 　　“这个很好吃的，试试看嘛。” 　　其实五条悟说的没错。 　　奶油和切碎的栗子仁在嘴里化开，甜味弥漫，神奇地没什么反胃感。 　　虽然五条悟是在怼脸喂食，但苍天之瞳一直有在很仔细地观察她反应，注意到她脸色，松了一口气。 　　“看吧，其实还好嘛。” 　　“硝子也提过你指标正常，不吃东西可能就跟之前不晒太阳一样，心理原因，努力一下克服就好啦！” 　　“悠希不也帮你了吗。” 　　“唔唔……！！” 　　五条悟不停絮絮叨叨。 　　“一直不吃东西怎么行，任务强度又大。” 　　“有什么想吃的就说，给你带来就是了。” 　　“我可不想哪天收到联络说，‘谢花梅因为饿过头晕倒在任务地点，请求支援’……” 　　谢花梅终于忍不住掀桌。 　　“把勺子从我嘴里抽出去啊你这混蛋！！” 　　栗子卷飞向五条悟脑门，被无下限防住，落到地上宣告破灭。 　　五条悟：“……” 　　他还一口都没吃到！ 　　从盥洗室拿出清洁工具来收拾时，少年还有点怨念。 　　“好可惜，那个栗子卷，我期待了好久。” 　　“肯定很好吃吧？” 　　谢花梅懒得理他。 　　还不是你自己作。 　　“不过呢，我觉得最好吃的还是我。” 第35章 　　谢花梅呼吸一轻。 　　她表面不显分毫, 心里悄悄打起了鼓。 　　这个说法……难道五条悟真的确定是她了吗？ 　　她下意识望过去。五条悟也有所感应般望向她，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尔后才缓缓道。 　　“——自己做的饭。” 　　谢花梅：“……” 　　说话请不要大喘气。 　　这家伙会自己做饭吗, 完全看不出来。 　　五条大少爷看上去更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间仙子（？） 　　似乎读懂了她的想法, 五条悟争辩。 　　“老子当然会做饭！就没有我做不到的事！” 　　“我做饭很好吃的, 要试试吗？” 　　“不过你得先克服厌食症才行。” 　　谢花梅把头扭向一边。 　　“没兴趣。” 　　…… 　　伏黑甚尔半天没回来谢花梅就想走了，但某男子高中生对伏黑惠的幼儿园手工作业起了兴趣, 在一旁不请自来地想要指导。 　　“哎, 你这里剪错了, 应该这样、这样剪过去——” 　　“你这猫一点都不可爱。” 　　伏黑惠：“……这是老虎。” 　　“这个天鹅好奇怪，翅膀呢？” 　　伏黑惠：“……这是长颈鹿。” 　　“啊我知道了，这个一定是螃蟹对吧。” 　　伏黑惠：“……这是兔子！” 　　“……！！！” 　　如此几次过后，小海胆满脸羞恼地瞪着五条悟。 　　他的剪纸就那么奇怪吗, 一点都看不出来？！ 　　还是这可疑的白发男子故意说错的啊？！ 　　“看什么看, 本来就是你剪得丑啊, ”五条悟从桌上拿起一个剪纸, 展开, “谢花，看这是什么？” 　　谢花梅懒得跟他们玩, 看都不看一眼。 　　“是五条悟。” 　　“我让你看的是这个剪纸，剪纸是什么？” 　　谢花梅宛如一个没有感情的复读机。 　　“是五条悟。” 　　“你睁开眼睛看看好吗, ”五条悟有点气, “这是海獭啊！这个海獭跟我哪里像了？！” 　　伏黑惠终于插进话来, 竟显得有几分可怜巴巴。 　　“这是狗！” 　　也不是海獭啊！ 　　谢花梅点头。 　　“嗯对, 就是五条悟。” 　　五条悟选择找伏黑惠评理。 　　“喂, 小鬼, 你说这是什么？” 　　伏黑惠沉默片刻, 选择帮亲不帮理。 　　“是五条悟。” 　　“？你刚刚不还说这是狗吗？！” 　　“五条大人才不长这样。等着啊，让你们看看五条大人帅气的剪影——” 　　五条悟干脆抄起剪刀和纸自己操作起来。 　　幼稚鬼。 　　谢花梅默默评判了一句，撑着脑袋看了片刻，昏昏欲睡。 　　这小鬼他爸怎么还不回来！ 　　五条悟在，她倒也不打算今天就吸血。本来想着和伏黑甚尔商量一下价格和时间的，那个男人应该给钱就能办事。再说，被自己看上是他的荣幸，没什么好拒绝的………… 　　五条悟正在专心致志地剪纸，忽然听到一声轻响，抬眸一看，谢花梅趴在矮桌上睡着了。 　　然后伏黑惠就注意到这个刚才还咋咋呼呼的少年忽然安静下来，连周身气息都沉静了下来，站起身，轻手轻脚地抱起谢花梅放到沙发上，拿起一旁的薄毯给她盖上。 　　然后五条悟走回来，继续剪纸，鼻腔里轻轻哼着歌。 　　……？ 　　虽然有点疑惑但伏黑惠也没再多问。 　　安静地做了一会儿手工，五条悟突然开口。 　　“喂，小鬼。” 　　他神秘兮兮地凑近伏黑惠，压低声音：“你是不是喜欢那家伙？” 　　伏黑惠拿着剪刀的手指收紧，没理他。 　　“说来听听嘛。” 　　“我保证不说出去，”五条悟信誓旦旦，“要是说出去了就给你一万！” 　　一万。 　　这对现在的伏黑惠而言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混账老爹不管家事，一万可以够他家一个月的水电燃费和伙食费了。 　　“你真不说？” 　　“真的。” 　　“喜欢……我不知道，但谢花姐姐确实很有魅力，”早熟的小男孩慢吞吞地说，“其实只要是有坚定人性的人，我都不会讨厌。” 　　“哦~~~” 　　五条悟正想揶揄，不耐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你们两个凑在一起瞎嘀咕什么？” 　　五条悟转头，谢花梅正双手抱臂站在后面。 　　“这小鬼说喜欢你。” 　　伏黑惠：？？？ 　　他用无比控诉的眼神瞪着五条悟，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好的不说呢？！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啊。” 　　五条悟把一万纸币拍到桌上，“看，我没骗你吧！说好说出去就给你一万的。” 　　伏黑惠：？？？ 　　不是这个啊！！！ 　　看起来好像没骗，但其实骗得很严重啊！！！ 　　小伏黑惠再次感受到大人世界的肮脏。 　　谢花梅见怪不怪。 　　该说不喜欢她才怪，她可是大美女。 　　“是吗。” 　　她走过来，发挥自己的撩人特技，往伏黑惠脸上亲了一口。 　　“我也喜欢小惠惠。” 　　小男孩底子不错，长大后肯定是个帅哥。而且这种性格吸起血来也不会有五条悟那么麻烦。 　　可惜，她应该不会在这个世界待到伏黑惠长大了。 　　“请……” 　　再次被偷袭的伏黑惠捂着通红的脸蛋，舌头都有点不利索了。 　　“请不要随便做这种事……” 　　五条悟看着这幕，撇撇嘴。 　　忽然感觉这个恶作剧没有他想象中来劲。 　　这时，他的电话响起。又有咒灵需要他去祓除。 　　和谢花梅一样，五条悟也多数时间都在外面做任务。不同的是，谢花梅是自己主动，五条悟则多少带上了点高层想最大程度利用他这个大杀器的性质。 　　说好听点是能者多劳，说难听点就是压榨人。反正他们也知道五条悟不会拒绝。 　　谢花梅当然要跟去。 　　她今天绝不放过五条悟每一颗人头！ 　　- 　　- 　　谢花梅和五条悟走后，有了前后对比，房间的空寂感更加明显。 　　那两人虽然吵吵闹闹的，却意外地会给周围人一种欢喜冤家的热闹感。 　　伏黑惠望向桌上五条悟留下的手工剪纸。 　　一白一黑两只狗狗，很可爱，他很喜欢。 　　一个五条悟本人大头剪影，臭屁风都要溢出来了。 　　还有就是一朵开在枝头的白梅，竟然是立体的！ 　　白梅花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到在雪中盛开时傲寒的芬芳。 　　——这人为什么那么秀！ 　　伏黑惠不服，于是剪了个圆形墨镜给五条悟剪影贴上。 　　注入灵魂！ 　　把作业收好，伏黑惠看到了地上的甜品打包袋子，里面放着干冰。他想起五条悟临走时说把干冰放在马桶里会发生很有趣的现象。 　　刚把干冰扔进马桶，伏黑惠就听到锁孔转动的声音，他家便宜老爹总算回来了。 　　伏黑甚尔手里提着便利店袋子，装着牛肉便当和几罐啤酒。 　　他在玄关换鞋，看都没看他一眼。 　　“饭吃了？” 　　“嗯。” 　　伏黑甚尔就不管他了，打开电视，一次性筷子一掰就开始干饭。 　　伏黑惠被电视声音吵得不行，走到卧室砰一声带上门。 　　伏黑甚尔扫了眼他背影，嗤笑了一声。 　　臭小鬼。 　　他起身走去盥洗室。 　　刚掀开马桶盖子，缭缭“仙气”飘出，瞬间弥漫整个空间。 　　伏黑甚尔：？？？ 　　怎么回事，马桶炸了？ 　　- 　　- 　　五条悟带谢花梅赶到目的地的建筑物前，辅助监察已经放好了「帐」，看到谢花梅，一愣。 　　为什么谢花同学会在这里？ 　　谢花梅对他视而不见，左右各伸出张牙舞爪三根带子，迈着小短腿气势十足地就往「帐」里走。 　　“等等，谢花同学——” 　　辅助监察伸出的手被五条悟拦住。少年一脸轻松。 　　“让她去吧。” 　　“这是她自己想做的事。” 　　“可是谢花同学现在——” 　　“放心吧，有我在。” 　　五条悟跟着谢花梅走了进去。 　　迈进建筑就像来到了另一处世界，气氛陡然变异，谁也想不到建筑内竟然是广袤的森林。 　　“生得领域吗，看来可能是特级。” 　　五条悟分析。 　　“小朋友，害怕的话可以抓着我衣服哦。” 　　“谁要那么做啊。” 　　一阵奇异的花香拂过。 　　闻着闻着心神不禁松懈下来，等惊醒时，谢花梅发现五条悟不见了！ 　　是想把她和五条悟分开，逐个击破？ 　　“太小看人了吧？” 　　谢花梅冷笑。 　　她和五条悟都不是好惹的。 　　“你还真是头脑简单啊，简单到我都替你惋惜。咒灵的脑容量还没有老鼠大吧？” 　　她只是身体变小，能力可没有变弱。 　　只要她想，随时都可以变回来！ 　　谢花梅四肢如柳叶抽条般舒展开来，长发一甩，迅速恢复十六岁身姿。 　　飘带在空中一挥，击落了射过来的箭簇。 　　感受到异样的高温，谢花梅心神一定。 　　火？ 　　箭头上燃烧着火焰，有的被击落到地面熄灭，有的射中树干。 　　谢花梅脸色沉下来，继续化解攻击，同时试图找出咒灵位置。 　　在那里！ 　　飘带破空而去，将藏在树后的咒灵缚住。同时更多的飘带化刃，意图击溃咒灵。 　　咒灵发出难以形容的刺耳尖啸，周围温度陡升。 　　“嘁，濒死的小老鼠的哀鸣吗，还真是惹人怜爱。” 　　“让我都不忍心杀你了。” 　　话是这么说，谢花梅下手可一点没手软。 　　濒死之际咒灵潜力爆发，身上燃起火焰，点燃了周围的飘带。 　　被灼烧的剧痛从带子传导到身体。 　　？！ 　　咒灵尖叫声越来越大—— 　　被射中的树木火势猛然加剧，连成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将谢花梅包围。 　　天地被烧成火焰的颜色，热浪一阵阵席卷而来，火星子仅仅擦过皮肤都带来一阵痛楚，空气都好像变得稀薄。 　　呼吸不过来了。 　　火……火…… 　　谢花梅瞳孔震颤，身体不受控制地轻颤。 　　【火……着火了！】 　　【身体被绑住了，挣脱不开，怎么办……】 　　【哥哥……哥哥！！！】 　　【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 　　【啊啊啊啊——】 　　【引以为傲的长发被瞬间烧成焦炭。火焰在身上持续燃烧，从肌肤传来的每一寸痛感都在拉扯着心脏，无论怎么挣扎打滚都无法扑灭，体力迅速流失……】 　　痛苦，无助。 　　呜……呜呜…… 　　见有机可趁，咒灵怪笑着，冲到谢花梅面前。 　　“……” 　　谢花梅放下捂脸的手。 　　“以为这样就能赢得了我吗？！” 　　阴鸷锐利的眼神让咒灵整个定住。 　　“被你这种又丑又弱家伙小瞧了还真是让我不爽啊！会喷火又怎么样，这样就想赢我？做梦去吧！” 　　“我现在真的非常不高兴！” 　　不仅是因为咒灵，还因为那些回忆。 　　咒灵猛地一抖，喷出一口鲜血。 　　——飘带从地下蹿出，贯穿了它的身体。 　　谢花梅抽回带子。咒灵落到地上，抽搐几下后不再有动静。 　　祓除完毕。 　　谢花梅转身往前走，一边平复呼吸一边举目四望，四面八方全是火焰。 　　不要……不要再待在这个全是火的地方了！ 　　要赶紧找到出口才行！ 　　这时。 　　咒灵爪子动了几下，颤巍巍地抬起。爪尖凝聚成火焰弓箭，直指谢花梅背影。 　　轰—— 　　原本是天空的地方突然出现裂痕。 　　又是一声巨响，天地碎裂。高大的人影砸到咒灵身上，咒灵灰飞烟灭。 　　火焰熄灭，万物复苏。 　　意气风发的少年宛如天神降临。 　　“谢花——” 　　“我来救你啦！” 　　他银色碎发随风飘动，眼中那片冰蓝仿佛溢了出来，神圣的雪原覆盖了燎原烈火。 　　五条悟…… 　　少年没有察觉她的异状，双手叉腰说个不停。 　　“怎么样，是不是对我升起了感激之情！诶你什么时候变回来的，术式解除了……吗……？！” 　　五条悟卡住了。 　　谢花她……她她她扑过来了！！！ 　　动作太快，五条悟还没来得及看清她表情，只感觉眼前一花，娇小的人影重重地撞进他怀里！ 　　五条悟：？？？！！！ 第36章 　　完全没想过谢花梅会有这样的行为, 六眼聪慧的大脑难得懵逼。 　　怎么回事？什么情况？？？ 　　不是不喜欢跟他接触的吗？？？ 　　中术了？会呈现和平时相反行为的术？还是说眼前的谢花是假的？ 　　懵逼的同时，五条悟意识到一件事。 　　——怀里的身体好像在发抖。 　　……为什么会这样？ 　　是在害怕？因为刚才的咒灵？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家伙吧，弱到被他踩一脚就死了, 谢花才不会被这种东西给吓到。 　　要是问她是不是在害怕, 绝对会被打一顿吧——“你在看不起我？”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五条悟确实发觉谢花梅情绪不太对。 　　“……哥哥…………” 　　哥哥？ 　　哥哥又是谁，总不会是老子吧, 老子才不是你哥哥, 不要乱认亲戚啊。 　　如果这位“哥哥”是真实存在的，在这种状态下提起, 说明感情很深了。 　　——那又为何此前从未听谢花提过？ 　　大脑疯狂运转，五条悟感觉自己此刻就像一个小朋友, 脑子里装满了问号。 　　要说点什么吗？ 　　但温声细语安慰人不是他的风格啊, 啧。 　　那一刻五条悟心里确实是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心脏轻微失控。 　　这也正常，任谁看到瑟瑟发抖的人，被抱住被依靠, 内心都会柔软几分。 　　他也是第一次体会到所谓“手足无措”的情绪。 　　五条悟只能任自己死鱼一样被人抱着，双手下垂。 　　这手……他要不要抬起来呢？ 　　去拍拍她后背吗？ 　　……会被揍的吧。 　　要不要问问发生了什么？ 　　不会收到回答的吧。 　　……也会被揍的吧。 　　讲个笑话调节一下气氛？ 　　……还是会被揍的吧。 　　啊啊啊老子到底该怎么做！！！ 　　很少被人这样抱住，五条悟感觉自己好像分成了两个人, 一个直接宕机, 一个在疯狂思考。整个人都不太好的情况下, 他嘴巴条件反射性冒出一句—— 　　“哟, 谢花，你在哭吗？” 　　先问是不是哭了再决定下一步要怎么做，嗯就这样！ 　　“……” 　　“……” 　　然而，空气十分安静。 　　嘶——！ 　　五条悟脸色突然扭曲。 　　祖宗, 轻点轻点, 腰要被你勒断了啊！ 　　他开始怀疑谢花梅是不是装可怜试图谋杀他了。 　　力道加剧, 五条悟终于忍不住嚎起来。 　　“轻一点啊，腰要被你勒断了，你故意的吗？” 　　谢花梅重重地推开他。 　　当然是故意的！ 　　有这么欠揍的家伙吗，居然还问你哭了没，果然就跟庵歌姬说的一个样。 　　她扑到五条悟怀里的时间不长，但已经足够她调整好表情和情绪。花魁能够把自己的一切都掩盖在面具下。 　　虽然她并不稀罕五条悟有什么脸红心跳的反应（该说有的话才吓人），但以往被她故意亲密试探的男人，除了鬼杀队的外，谁不是面红耳赤大气都不敢出，连当场失禁的都有。 　　为什么这家伙还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啊？？？ 　　搞不懂，但绝不可能是她魅力减弱了！ 　　想着，五条悟的脸突然在眼前近距离放大。 　　“干什么？” 　　“在看你哭了没。” 　　“我才没哭！” 　　“诶~~” 　　五条悟直起身子，张开双臂露出温暖宽阔的胸膛，“要是你哭了，我可以考虑安慰安慰你哦。” 　　“不需要。” 　　谢花梅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你的胸还没我大。” 　　五条悟：？？？ 　　这不可能！ 　　“老子的胸肌连健身房教练都羡慕——” 　　“哦是吗，完全看不出来。” 　　“？？？” 　　“等等，”谢花梅脚步一顿，“你没感受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吧？” 　　五条悟先是一愣，随后眼神心虚地往上漂移，甚至还吹了个口哨。 　　“没有哦~” 　　这个反应绝对是有的！ 　　她的大小十分可观，令一众学姐羡慕不已，触感一定很好吧！贴上去一定能感受到吧！ 　　“你这个变态。” 　　五条悟冤死了。 　　“骂我干什么，明明是你自己抱上来的啊。” 　　“闭嘴！” 　　- 　　- 　　身体已经复原，谢花梅也不方便再变回去。还好她事先有准备，在带子里放了衣服，变回去时就套上了。 　　再去找伏黑甚尔时，男人已经到家了。 　　“指名？” 　　伏黑甚尔感觉这用词挺奇异。 　　是女高中生对“包养”的新称呼吗？ 　　他坐在桌边，打量了一下眼前满脸骄横的少女，有点眼熟。 　　“你是昨天的……” 　　伏黑惠也抱有相同的困惑。 　　“请问谢花梅是你妹妹吗？” 　　他彬彬有礼地问。 　　“？我就是谢花梅。” 　　伏黑甚尔问出了儿子的疑问：“你昨天的样子是怎么回事，中了术式？” 　　“差不多吧。” 　　伏黑惠一脸幻灭。 　　我喜欢的、以为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结果比我大十多岁…… 　　谢花梅没心思扯别的。她翘着腿坐在伏黑甚尔对面，指尖夹着根烟，直视男人。 　　“我要指名你，快开价。” 　　过去，花魁不轻易露面，想要见花魁的人必须去三次类似中介场所的「扬屋」进行指名，支付各种费用展示自己的财力。如果花魁看得上他，在三次见面后客人才有机会与她共同进食交谈。 　　现在给钱就可以吧？没那么多规矩。 　　这种性别对调的感觉还有点奇妙，要不让伏黑甚尔穿上花魁装试试？ 　　……还是算了，想想都辣眼。 　　伏黑惠表情更加幻灭。 　　这个比我大十多岁的人，竟然还想当我妈……？！ 　　伏黑甚尔啧了一声，嫌伏黑惠在这里碍事。 　　“进去。” 　　伏黑惠进屋自闭了。 　　今晚的琦玉又多了一个伤心的人。 　　伏黑甚尔给出的价格确实高得离谱，但谢花梅最不缺的就是钱，做任务的赏金全存在银行账户里。 　　“先付一个周，我要先验货再决定要不要长期合作。”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但血的质量究竟如何，还是得真正尝到了才知道。 　　“现在就付？” 　　她问。 　　谈判全程伏黑甚尔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闻言也只是挑了挑眉。 　　这么着急？ 　　小野猫型的啊。 　　等到谢花梅都快没耐心了，男人这才慢悠悠开口。 　　“你是咒术高专的学生吧？很不巧，我不想跟咒术界扯上关系。” 　　“还有，我不接未成年的活。” 　　未成年？ 　　谢花梅有点想笑。 　　要算上做鬼的日子，她算是这男人奶奶的奶奶辈了。 　　谢花梅坐在凳上换了个姿势，单手撑在脸侧，同时换了一下交叠的双腿，裙摆和黑网袜间露出一截白皙的腿部。 　　另一只手指间夹着的烟头升起缭缭的灰蓝色烟气，衬得那张脸庞若即若离，仿佛夜晚纸醉金迷的都市，有种近乎腐朽的糜艳。 　　诱人，却又致命。 　　“是吗，伏黑先生是想要拒绝我？” 　　“那还真是令人难过。” 　　话是这么说，她的语气里倒听不出半点难过，甚至还微微勾起了唇角。 　　即使是流连花丛见过无数贵妇的伏黑甚尔也不得不承认，没人能比得过眼前的女子。 　　谢花梅起身走到伏黑甚尔面前，单腿屈起膝盖放在他双腿之间的空隙上，一手搭上他臂膀，感受着手下健实的肌肉，俯身对他一笑。 　　“我可是非常期待与伏黑先生共度的时光。” 　　“您，最好还是再重新考虑一下。” 　　形式对调，反客为主。 　　她轻轻呼出一口烟，吹在伏黑甚尔脸上，逸散开来。 　　男人额发被吹动，身体一动不动，眼神晦暗地目送她离开。 　　“……” 　　从伏黑家走出来，谢花梅一秒变脸，表情凶狠得像是恨不得生啃十个伏黑甚尔。 　　竟然还想拒绝？！ 　　马上就让你后悔！ 　　啃不到你就啃你儿子！ 　　在街上走出几步，谢花梅惊讶地看到某个人影。 　　“你怎么在这儿？” 　　从祓除咒灵的地方出来后他们就兵分两路了，五条悟怎么会在这里。 　　“随便逛逛，不行吗。” 　　站在中古店门口，五条悟合上手里的杂志。 　　“这里有家游戏卡带中古店，里面好多绝版的卡带。” 　　收获颇丰！ 　　谢花梅没接话，懒得去理解现代男高中生对游戏的执着。五条悟应该猜到她是去找伏黑甚尔了，本以为他还会念叨几句，结果什么也没说，只是往回去的方向示意，“回去吧？” 　　于是两人一起回到了高专。 　　- 　　- 　　晚上，又到了两个DK的游戏时间。 　　五条悟全程心不在焉，夏油杰被猪队友拖累连跪好几把，终于在间隙段深吸一口气，放下手柄。 　　“你今天跟谢花一起去做任务了吧。” 　　“说吧，发生了什么。” 　　每次这家伙跟谢花发生什么事后都会这样。 　　猫猫爬上了梅花枝头发现了好玩的事，可能是看清了花瓣的纹路，可能是闻到了芬芳，也可能被蜜蜂给蛰了一下。 　　然后就掉下枝头，喵喵叫着来骚扰他和硝子了。 　　五条悟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 　　“杰，我的胸肌真的看不出来吗？” 　　他自我感觉还是挺明显的啊。 　　“……搞半天你就想说这个？” 　　“不止胸肌，我还有腹肌，还有八块呢。” 　　夏油杰：你在我这里炫耀什么，说的好像谁没有似的。 　　“为什么会说看不出来，”五条悟百思不得解，“难道是校服的缘故？” 　　“……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讨论起这种事。” 　　五条悟摸摸下巴：“我把校服改成贴身款怎么样？” 　　那个大叔同款。 　　“这样就能看出来了！” 　　“不怎么样，只会被歌姬她们打死的。” 　　夏油杰快无力吐槽了。 　　更可悲的是，他们两个大男人居然大晚上讨论这个。 　　他扫了眼满地狼藉的零食包装袋，“你的零食再吃下去，腹肌迟早只剩一块。” 　　怎么可能！ 　　“杰，你是不是嫉妒我胸肌比你大？” 　　“而且按咒术师的运动量，一块腹肌的情况是不可能出现的…………要不我们现在去健身房吧？” 　　“不去。” 　　“好吧那继续打，这局我要……杰你干什么？！” 　　五条悟被推出了房间。 　　这人还不忘把零食垃圾袋捡起来塞到他怀里，皮笑肉不笑地说。 　　“胸比我大的五条先生，健身房你自己去，游戏你自己玩吧，再见！我要睡觉了！” 　　“太小气了吧杰！我知道了，我以后不说你眼睛小耳垂大刘海怪行了吧！” 　　“……你是在故意找茬吗？！” 　　五条悟被关在门外，像一只不断嚎叫挠门扰人清梦的猫。 　　“杰，开门啊。” 　　“我真的有重要的事要说——” 　　被吵得不行，夏油杰最后还是开了门。 　　“说吧。” 　　要是这家伙再跟他说什么胸肌腹肌，他就再也不和他一起打游戏了！ 　　“是谢花的事。” 　　五条悟道。 第37章 　　闻言, 夏油杰脸色出现细微的改变，态度端正了些。 　　五条悟思考了一下该不该说，然后才将这几天的遇上伏黑甚尔的遭遇简单说了一下。 　　“谢花当时见到那个男人情绪就有些不对, 后来还又去找了他两次, 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 　　“……难道他们以前认识？” 　　“主要我感觉那个男人不太正经，万一被骗了……呵，到时候可别跑回来找我哭鼻子。” 　　五条悟最后补充一句：“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至少找你哭鼻子肯定是想多了。 　　夏油杰腹诽一句，拿出手机。 　　“还是问下硝子吧，她跟谢花关系不错。” 　　这种事他们男生也不好干涉，交给女生们自己处理会比较好。 　　五条悟拉了个群聊，夏油杰就在里面把事情跟家入硝子提了一下。 　　【群聊（3）】 　　家入硝子听完：[其实还好吧，谢花也到这个年龄了, 看上了谁很正常。] 　　原来谢花喜欢的是大叔款吗。 　　五条悟：[你们不一直把她当不谙世事的小妹妹看待吗, 她哪会懂这世间险恶？] 　　家入硝子：[你不就让她懂了。] 　　五条悟：[…………] 　　家入硝子：[要是谢花真的喜欢他, 我不会多管。谢花也不是那种能被强迫的性子, 喜欢估计就是真喜欢了。] 　　夏油杰：[可能是一时被花言巧语蒙骗了？] 　　家入硝子思索片刻。 　　[只是那个男人还带着孩子, 可能会有点麻烦……] 　　夏油杰：[万一在一起了，谢花还要帮忙带孩子，太辛苦了。] 　　家入硝子：[带孩子是不可能带的, 一辈子都不可能带的。] 　　五条悟：[……你们是不是想太多了。] 　　家入硝子：[相比起来，我更担心的是谢花被骗。] 　　夏油杰：[要是敢骗谢花, 我和悟会一起让他知道这世间险恶。] 　　家入硝子：[万一你们打不过人家呢？] 　　夏油杰：[那种可能性太低了。] 　　五条悟：[我们可是最强组合！] 　　家入硝子：[这件事确实有些难开口，而且我们二年级与一年级接触的也不多。] 　　家入硝子：[这样吧, 这件事先不要过多关心, 谢花想做什么是她的自由。让她的两个同期平时多留意下谢花的去向, 要是有什么异常再告诉我们, 大家一起商量。] 　　家入硝子：[待会儿不要乱说话, 也不要瞎操心，听到了吗，精准命中紫藤花的两位。] 　　夏油杰：[……好。] 　　五条悟：[……哼。] 　　家入硝子让五条悟把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也拉入了群聊。 　　【群聊（5）】 　　家入硝子：[七海君，灰原君，五条夏油两位前辈有非常重要的事要拜托你们。] 　　灰原雄：[放心交给我们吧！前辈们！] 　　七海建人：[……我能先问一下是什么事吗？] 　　家入硝子：[能请你们这段时间多留意下谢花的动向吗，比如去了哪儿或者和平时不太一样的地方。] 　　灰原雄：[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灰原雄：[我和七海现在还在京都出差，明天就回来了。] 　　七海建人比灰原雄多了个心眼，谨慎地问：[请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亲爱的同期又闯祸了吗。 　　[其实……] 　　家入硝子心情很好地打字：[你们五条前辈给谢花悄悄准备了惊喜，要是被本人发现就没意义了，所以需要知道她的去向，以免被发现。] 　　五条悟：？？？ 　　他什么时候说过？！ 　　惊喜，什么惊喜，紫藤花吗。 　　七海建人勉强信了，眉头却皱得更深了。 　　[我能问下所谓的惊喜是什么吗……算了，不说也没关系。还请家入前辈严格把关，不要让五条悟自由发挥。] 　　[毕竟五条悟的惊喜更可能是惊吓，让谢花生气了我们还要加班安抚。] 　　五条悟：[……你们够了啊！！！] 　　- 　　- 　　一群人在东拉西扯的同时，谢花梅也在思考怎么样才能让伏黑甚尔松口。 　　对方拒绝的点无非两个，一个是年龄，一个是咒术师身份。 　　年龄的事好办。 　　她可以让自己变成幼年体，自然也能变成成年体型。 　　至于咒术师……她暂时还不能抛弃这个身份，只能多给钱了。 　　这世界上除了逆天的事其他都能用钱来解决，解决不了说明钱还没到位。 　　谢花梅拨通负责人电话。 　　“上次不是有事务所想找我签约当模特儿吗，答应下来。” 　　“但是工作时间和内容由我决定，不能耽误我祓除咒灵。” 　　“还有，签约金马上划到我账户。” 　　她这张脸就算只当个花瓶也价格不菲了。 　　谢花梅在伏黑甚尔家附近埋了条带子窥探他的去向，明天再去找他。 　　不能再拖下去了。 　　- 　　- 　　翌日。 　　由带子传回来的信息，伏黑惠去上幼儿园了，伏黑甚尔则往赛马场的方向去了。 　　赛马场在车站附近。 　　保险起见，谢花梅先去找了一家酒店，在酒店里变成十八岁的样子，收拾打扮一番后再打车前往赛马场。 　　场内。 　　伏黑甚尔坐在不近不远的中间位置，单腿翘起放在另一只大腿上，一手斜撑着额角，一手拿着赛马券，姿态慵懒地观看比赛，脚边全是被揉成球的废券。 　　下把一定要赢回来！ 　　——抱着这样的赌徒心态，伏黑甚尔赌了几场就输了几场，简直不要太衰。 　　不再把心思放到赛场上，伏黑甚尔回想起昨晚的事，发出一声轻嗤。 　　他家那小屁孩…… 　　昨晚谢花梅走后，伏黑惠因为失恋伤心导致术式提前觉醒，召唤出了两条狗！ 　　然后埋在那两条狗毛里默默哭了一宿。 　　这种觉醒方式让伏黑甚尔都有点哭笑不得。 　　简直就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是禅院家相传的「十种影法术」。 　　这倒不知算是意外之喜还是别的什么了……原本照他的预测，惠的术式还要个一年左右才能觉醒。 　　照他与禅院直毗人的交易，这下能将惠卖给禅院家换十个亿了。 　　禅院家是个魔窖。但待在那里，总要比别的地方强一点。 　　昨天那女人也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待在咒术高专这种腐烂的地方。 　　……算了，都无所谓。 　　与他无关。 　　后排突然嘈杂起来。 　　那些惊叹声大到令人难以忽视。伏黑甚尔皱眉，回头望去，然后视线就再难以挪开了。 　　大美女一步步朝他走来—— 　　十八岁的少女容貌更加长开，还带上了妆容。眼神风情万种，仿佛能将人魂魄都勾走。 　　无论是裙摆间隐现的长腿还是领口露出的胸，都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确实很漂亮。 　　无可挑剔。 　　伏黑甚尔默默给出评价。 　　只是，为什么突然长大了一点？用了术式吗？ 　　谢花梅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近，唇畔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衅笑意，锁定了猎物的视线一直没从伏黑甚尔身上挪开。 　　就在众人都以为她要坐到伏黑甚尔身边时，她脚尖一转，收回斜睨的一眼，坐到了他斜后方。 　　此处成为视线焦点。谢花梅所在的场所就像切割开了独立的空间，连空气都变得与众不同。 　　坐下后，谢花梅什么都没说，只是专注望着场内，好像真是来赛马的一样。 　　见状，伏黑甚尔也不开口。 　　成年人宛如一只闭眼小憩、等待猎物上门的黑豹。 　　有的是耐心。 　　过了一会儿。 　　伏黑甚尔感觉后背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 　　谢花梅正用鞋尖有意无意地在他肌肉虬结的后背轻划。 　　像一只猫爪子，撩拨一下，再撩拨一下。 　　仿佛某种暗示。 　　或者说，明示。 　　伏黑甚尔：“……呵。” 　　醒醒，这可不是小猫。 　　老猎手了。 　　最高端的猎手都是以猎物形式登场的。 　　两人就这么暗流涌动，直到最后一场赛马结束。 　　又没中。 　　伏黑甚尔啧了一声，将捏成球的赛马券随手一扔。一场都没中，不想说话。 　　耳边响起纸张扇风声。谢花梅用赛马券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他肩部，红唇轻启。 　　“要去旁边交流一下赛马心得吗，先生？” 　　伏黑甚尔轻笑两声。 　　他站起来，转身直视谢花梅。 　　“我再问一遍，你确定？” 　　谢花梅挑了挑眉。 　　——这就是确定的意思了。 　　但事情还不能着急，伏黑甚尔第一步掏出手机。 　　“现金支付还是转账？” 　　“转账。” 　　谢花梅早有准备，很快一笔钱就划到了伏黑甚尔账户。 　　从这一刻起，包养关系正式成立。 　　眼前的美人就是他的金主了。 　　伏黑甚尔长腿一跨来到后排，绅士地伸手扶谢花梅起身。 　　谢花梅顺势半倚在他身上，指尖夹着赛马券，手腕一转就呈到伏黑甚尔面前，语气里颇有种霸道女总裁大手一挥的豪迈。 　　“这张中了的赛马券，就赏给你了。” 　　他该说什么，谢谢金主？ 　　伏黑甚尔瞅了一眼，忍不住道：“你这也没中啊。” 　　“？！这不可能！” 　　“中了的是17号，你这是11号。” 　　“？！！！” 　　谢花梅瞪大眼睛，直直盯着手里的赛马券，像是恨不得把11瞪成17。 　　伏黑甚尔忽然觉得这人并不完全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成熟，内里傻乎乎的，怪不得高专那些人盯那么紧。 　　周围的人一拥而上。 　　“美女，我中了，我的券给你！” 　　“还有我的，我的也是！！” 　　“让开，明明是我先来的！” 　　“干什么，是不是想打架？！” 　　很快周围乱成一片。 　　伏黑甚尔：“……” 　　他这次的金主，很不得了啊。 　　从混乱中脱围对伏黑甚尔来说小菜一碟。 　　“失礼了。” 　　他随口一说，有力的臂膀打横抱起谢花梅，几个跳跃后稳稳落到了赛马场外。 　　“要继续抱着还是放你下来？” 　　男人话音里似乎有一丝调侃意味。 　　谢花梅想了想。 　　“下来吧。” 　　她理理裙摆，高跟鞋使劲在地上跺了跺。 　　“这种赛马完全没意思嘛！” 　　伏黑甚尔走在她身后，单手为金主举着遮阳伞，闻言只是耸了耸肩。 　　——说的好像刚刚坐在我背后、比赛开始后紧紧捏拳发出紧张的声音、以为要赢了欢呼出声、发现输了又大声怒骂甚至还没意识地连踹我后背好几脚的人不是你一样。 　　……算了，给了钱，就是金主说了算。 　　伏黑甚尔想到某种可能性。 　　“你该不会一场都没中吧？” 　　“……！” 　　“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一场都没中！！” 　　看来是没中了。 　　真是好懂啊，这女人。 　　“你不也没中吗！” 　　谢花梅呛回去。 　　作为成熟男人伏黑甚尔当然不会跟谢花梅吵架，只是耸了耸肩，“我不适合靠这个挣钱。” 　　正想着，伏黑甚尔忽然感觉下巴被冰凉的指尖勾住，顺着力道转过去，他垂下视线对上一双娇媚的眼睛。 　　“再说，我这不是中了头奖吗？” 　　谢花梅舔唇。 　　血！ 　　血！稀血啊！！！ 　　马上就能喝到了——吸溜！ 　　她今天一定要把伏黑甚尔摁到墙上啃他个三天三夜！（不是） 　　作为职业小白脸的成熟男人当然看懂了谢花梅眼里的热切，看似没错地理解到了别的地方。 　　“……嚯。” 　　这么着急啊。 　　算了，开开荤也不错。 　　“我有个问题，”伏黑甚尔不紧不慢道，“究竟哪个模样是真实的你？” 　　迄今为止他见过三个模样的谢花梅了，五六岁的，十六岁的，和现在十八岁的。 　　“猜猜看？” 　　“我可没那兴致。” 　　见金主要不高兴了，伏黑甚尔补充：“总之，满十八了吧？” 　　“废话。” 　　她还能比十八更大。 　　年龄对谢花梅而言是个很玄幻的东西。 　　她作为人类死去时只有十三岁，之后又变成鬼活了一百多年，至于在地狱的日子那更是数也数不清了。 　　所以她究竟能算多少岁呢。 　　话说回来，满不满十八岁和吸不吸血又有什么关系？？？ 　　谢花梅还没把吸血的事告诉伏黑甚尔，准备到了房间再说，不然要是伏黑甚尔跑路了怎么办？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还是要预防。等到了酒店，就算要跑，成功的几率也会下降。 　　“那就无所谓了。” 　　伏黑甚尔散漫说道，任由谢花梅领着自己往外走去。 　　见对方是真的要做那档子事，伏黑甚尔再次开口，做好准备工作。 　　“我还是先问一下，以免节外生枝。你有没有什么特殊需求，比如喜欢或是不喜欢的姿势？” 　　“能让我咬到的姿势。” 　　谢花梅回答。 　　伏黑甚尔懵了一下，这个回答他还是第一次见。 　　……咬？咬哪儿？ 　　但不管咬哪儿，说明应该是正面，不喜欢背面。 　　“这好办。” 　　“你不准动，只能我动。” 　　谢花梅又道。 　　伏黑甚尔点了根烟，在谢花梅的要求下给她也点了一根。 　　“我知道了。” 　　看来是某种特殊姿势啊。 　　“还有，就算痛你也给我忍着，不准有多余的动作不准反抗，不然杀了你！” 　　痛？为什么我会痛？ 　　懂了，还有道具吗。 　　伏黑甚尔沧桑地吐了口烟。 　　“……花样还挺多。” 　　他说：“我尽量。” 　　这个回答显然没让谢花梅满意。 　　“不能尽量，”她说，“必须做到！” 　　伏黑甚尔指间夹着香烟吞云吐雾，没有回应。 　　这就是要加大的筹码的时候了。 　　谢花梅：“答应忍住，我可以加钱。” 　　鬼活着不就为了那一口血吗！ 　　只要补充好了能量，她就能继续做任务救哥哥了。 　　伏黑甚尔这下答应了。 　　“可以。” 　　那就—— 　　谢花梅还没开口，就听伏黑甚尔慢悠悠地补充。 　　“但要是没忍住钱也不退。” 　　“你……！” 　　以上，明明蹿频了却还能神奇地进行下去的对话。 第38章 　　谢花梅：“我之前就想问了, 你背上怎么那么多个脚印？” 　　“……” 　　伏黑甚尔沉默。 　　谢花梅拧起眉头。 　　“这叫什么样？！竟然被人在背后踹了好几脚，你都没发现吗？也不清理一下，跟我走在一起要注意形象啊, 别给我丢脸！！” 　　“……是是。” 　　您说的对。 　　可不就是您踹的吗。 　　聒噪的铃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梅酱——接电话——」 　　「五条大人叫你接电话、接电话——梅酱——」 　　谢花梅：“……” 　　伏黑甚尔：“……嚯。” 　　谢花梅挂掉了一次，对方又锲而不舍地打来。屏幕上跃动的【五条悟】三个字看得人牙痒痒。 　　伏黑甚尔睃了一眼，哼笑。 　　“小男朋友管得还挺严。” 　　“？你在说什么胡话？” 　　最后还是接起了。 　　谢花梅发誓, 要是五条悟打断她吸血前的美好时光, 结果又是奶油大福选草莓还是芒果, 奶茶加珍珠还是椰果这样的问题, 她回去就把他摁到地上摩擦！ 　　“喂, 干什么？” 　　“终于接电话了，小祖宗，”五条悟道，“你在哪儿呢？” 　　“？你管我在哪儿。” 　　“准一级的任务不做了吗？” 　　……！ 　　对了，这倒是件重要的事。 　　但目前她得先吸血！ 　　“你干嘛去了？” 　　也许是从她的沉默中听出了不对，五条悟语气正经了些：“你今天没任务的吧，我可是看你没任务特地挑的今天……” 　　“我、我回来会给你打电话的，就这样！！” 　　谢花梅粗暴地挂掉了电话。 　　另一边，五条悟看着黑掉的屏幕, 陷入沉思。 　　搞什么, 之前不是还很着急升级的吗。 　　这家伙到底干什么去了……难道………… 　　- 　　- 　　伏黑甚尔伸手拦了辆车，绅士地为谢花梅打开车门，自己再坐了上去。 　　出租车绝尘而去, 谁也没注意到远处愣在原地的两位少年。 　　“七海, 我没有看错吧？” 　　“是的, 你没有看错。” 　　灰原雄：“我看到了谢花跟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上了车！” 　　七海建人：“我也看到了。” 　　“还有, 我们不认识不代表她不认识。” 　　金发少年道：“难道这就是五条悟准备的惊喜？” 　　惊吓还差不多吧。 　　灰原雄挠挠头。 　　“我觉得这件事应该跟五条前辈没有关系。” 　　七海建人没想到, 他和灰原雄出差回来刚走出车站没多久，就看到他们同期跟一个陌生男人上了车。 　　两人第一反应都是过去关心一下，问问看是什么情况，然而距离有点远，车子已经发动驶远了。 　　谢花跟那个男人去干什么？ 　　他们倒不怀疑谢花梅和那个人的关系。 　　——从某种意义上讲，谢花反倒是那种乖学生，每天任务地点和学校两点一线，少有几次出去玩还是五条悟或家入硝子他们把她拉出去的。 　　难道是任务？ 　　是任务还好，只是那个男人看上去不太好惹，万一不是任务，被骗可就糟糕了。 　　再结合昨晚家入学姐突然在群里让他们注意谢花的动向…… 　　金发少年很快冷静地梳理出了条理。 　　他拿出手机。 　　“先通知一下家入学姐他们——” 　　“他们也许知道什么。” 　　灰原雄：“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 　　“也许是不想让我们担心，也许是不太确定，另外也是想给谢花保留自己的空间吧。” 　　关爱有时也会成为负担，他们都明白这点，所以没有直接掺和进谢花的事情里，而是采取暗暗关心的方式。 　　只是陌生男人这点确实让人有些担心，谢花又是个缺心眼的…… 　　“总之先按家入学姐说的做吧。” 　　七海建人在群里发了消息：[东京站赛马场附近，谢花跟一个陌生男人上了一辆出租车。] 　　灰原雄：“我拍了车牌号。” 　　灰原雄：[图片] 　　聊天框中很快弹出回复—— 　　五条悟：[我去看看。] 　　五条悟：[正好我也有事要找她。] 　　夏油杰：[交给你了，悟。] 　　家入硝子：[注意分寸。] 　　五条悟：[放心吧！] 　　…… 　　这样就没问题了，五条前辈都去了！ 　　灰原雄对五条悟信任十足。他收起手机正想继续往回走，却发现七海建人仍站在原地，望着出租车离去的方向，眉心轻轻拧起。 　　“七海还在担心吗？” 　　“……” 　　“交给五条前辈，一定没问题的！” 　　七海建人收回视线，微一点头。 　　“……嗯。” 　　- 　　- 　　谢花梅根本没意识到她在同学间造成了何等骚动。 　　出租车直达预定好的酒店。 　　她和伏黑甚尔走进电梯，直升顶层。一出电梯门，谢花梅立刻把比自己高不少的男人按到了对面墙上，气势十足。 　　摆设的花瓶在动作间被撞倒，掉落下去摔碎一地，但没人有余裕去关注它了。 　　伏黑甚尔喑哑地低笑一声，带着成年人的游刃有余和调侃暗示。 　　“这么着急。” 　　“不先进去？” 　　谢花梅指尖在男人喉结附近划动，感受皮下血管内液体的流动，红唇勾起。 　　“没关系，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 　　她特地问过，酒店顶层是总统套房，整层楼只有这一间房，她订房了就不会有别的客人上来。 　　“那好吧，都可以，”伏黑甚尔道，“随你性子来。” 　　谢花梅感觉一双体温滚烫的大手放到她腰侧，没等她做出反应，视线一阵旋转，成了她后背抵墙正对电梯门的姿势。 　　男人倾身压近，碎发零落，嘴角的伤疤在此时多了几分性感，不知何时炽热起来的吐息拂过面颊。 　　——但谢花梅不关心这些变化。 　　伏黑甚尔的身影像座倾覆过来的高山，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下，视线也被挡了七七八八。这种被压制的感觉让她极为不爽，巴掌毫不客气地往伏黑甚尔脸上一扇。 　　“不是说了你不准动的吗？！” 　　搞毛线啊？！ 　　想不到会在这里吃瘪的伏黑甚尔：“……” 　　……行吧。 　　您说了算。 　　谢花梅下令：“退后半步。” 　　男人依言后退，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顿时少了大半。 　　谢花梅双手抱在身前，冷酷地继续下令。 　　“很好。” 　　“弯下腰来……再弯一点。行，够了！” 　　“脑袋偏过去。” 　　蛇蝎美人。 　　伏黑甚尔手撑在墙面，在心中评判。 　　……这是想干什么？ 　　虽然疑惑，但金主的命令照做就行了，有特殊癖好的金主也不是没见过。 　　谢花梅上前一步，主动靠近伏黑甚尔，看着面前的男人像待宰的羔羊一样顺从地呈上自己的脖颈。 　　事到如今，她总算有了一点笑意，一点……用餐前嗜血的笑意。 　　“接下来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要动哦，可爱的大家伙。” 　　- 　　- 　　谢花梅对伏黑甚尔下达命令的同时，五条悟正站在酒店电梯轿厢里。六眼能察觉谢花梅的咒力徘徊在顶层。 　　一般这种顶层都要刷特殊的卡才能达到，他用咒力稍微动了点小手段。 　　五条悟取下墨镜放入兜里。 　　随着电梯上升，一个人的静谧空间内，他突然意识到某个问题。 　　——这情形怎么那么像捉J啊？！ 　　他也没想到，自己按照七海给的地址和灰原给的车牌跟去，最后的目的地会是在酒店！ 　　酒店啊！！！ 　　一个很难让人不想歪的地点。 　　他赶到时谢花梅和伏黑甚尔已经进电梯往上升了，来不及阻止，只能冲进另一个电梯。 　　短短十多秒时间，五条悟脑海里思绪纷扰。 　　他相信谢花不会做那种事，多半是被那男人给骗了。 　　谢花那么在意升级的一个人，现在连任务都放在一边了。这说明什么，说明被骗得很严重啊！ 　　确实没法不担心。 　　但…… 　　说实话，他也没有干涉的立场不是吗，前辈吗？但前辈也管不了后辈的恋爱吧。 　　不，这也不算恋爱吧。 　　但谢花貌似默认过看上了那男人…… 　　啊啊可恶！ 　　五条悟烦躁地蹂/躏自己的白毛。 　　说到底，老子为什么要管那家伙的事啊？！ 　　不管了！！ 　　五条悟看了一下离顶层还有十多层，随便摁了其中一层，等到了就换乘另一个电梯下去。 　　可是…… 　　他指尖一顿。 　　那个笨蛋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就是被骗了！ 　　被骗钱就算了，被骗了多少他可以私下悄悄给她转过去，再告诉她是警察叔叔帮忙找回来了。但是被骗身就不好了啊！这都来酒店了…… 　　……别到时候哭着跑回来啊。 　　五条悟想象了一下谢花梅哭得梨花带雨的画面，有点头大。 　　“不行不行，还是得管！” 　　他关掉电梯门，电梯继续往上升。 　　“……但是这种事果然还是该硝子歌姬她们来吧，我去不上赶着挨骂吗。” 　　……先不管了，让她们来吧！ 　　五条悟又在剩下的楼层里随意摁下一层。 　　电梯门打开。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七海和灰原，那俩家伙也很担心同期吧。” 　　他可是肩负重任！ 　　“而且硝子在照顾病人，歌姬她们在出任务……” 　　电梯门又关上。 　　“说起来，老子为什么要这么关心她啊？！” 　　电梯门打开。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前辈感”吧？ 　　不愧是他，真是个合格又靠谱的前辈！ 　　电梯门关上。 　　“直接去会不会不太好？要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画面……啧，我在想什么，不去怎么阻止啊……” 　　沉默几秒，五条悟扑到电梯门前。 　　不行！要不还是先下去！！ 　　但已经没有多余的楼层可以给他祸祸了。 　　…… 　　某六眼宛如一只自己跟逗猫棒也玩得起劲的大猫，在电梯门不断的开开合合中到达顶层。 　　电梯门打开前，五条悟往嘴里丢了颗水果糖，补充消耗掉的脑细胞。 　　他想通了！ 　　首先！ 　　两架电梯相差十秒左右，就算加上被他耽误的时间也不过二三十秒，这点时间能做什么，动作慢一点还没走到房间门口呢！！ 　　他简直白想了！ 　　撞见奇怪的事几率极低，也来得及问问谢花究竟是怎么回事，要是被骗了也来得及阻止。 　　如果真进了房间，那至少谢花的面子能够保存。他再想想别的办法旁敲侧击，比如找套衣服假扮服务生什么的。 　　叮咚。 　　电梯门自动打开—— 　　还有一点疑虑，五条悟埋在心底最深处，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怀疑谢花找那个男人是为了吸血。 　　如果她真的就是当初的吸血鬼的……话………… 　　五条悟倏地瞪大眼睛！ 　　眼前的画面让六眼大脑也空白了一刹。 　　他真的白想了！！！ 　　一切都真相大白！ 　　谢花梅和那个男人就站在电梯正对面的墙边，并非是在亲昵拥吻，男人撑着墙弯腰，身子压得很低，脖颈放在谢花梅脸侧。 　　而那位靓丽的少女…… 　　红唇微启，露出比平时长了不少的獠牙，白森森闪着寒意，尖端正要刺进伏黑甚尔皮肉—— 　　……宛如吸血鬼。 　　——就是吸血鬼！ 第39章 　　几乎同时, 谢花梅也注意到了电梯的动静，越过伏黑甚尔肩膀抬眼望去。 　　两双蓝眸在空中交汇，然后同时瞳孔地震！ 　　？！！！ 　　五条悟：“你——？！” 　　谢花梅：“你——？！” 　　唯一不明状况还差点被啃的伏黑甚尔：……？ 　　发生什么事了吗？ 　　虽然看不到, 但他也察觉到了脖颈旁的生命威胁，压下本能反应，想看看这金主丫头想干什么。 　　他也察觉到了五条悟的接近，但目前这两人的反应来看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谢花梅：当然没那么简单！ 　　就这么掉马了，她气得不行还有点委屈。 　　为什么？！什么情况？！ 　　为什么这个家伙会在这里？！ 　　偏偏赶在她要进食的时候，就在眼前的血包啊—— 　　不管了，先啃再说！ 　　谢花梅嘴一张就要咬下去。 　　五条悟反应比她更快。 　　“嘴下留人！” 　　下一刹, 无数绸带向他袭来。五条悟不得不在狭窄的走廊内跳跃躲闪。 　　“你走开啊！我不要看到你！！！” 　　谢花梅开始自欺自人。 　　人家费劲心思好不容易瞒了那么久, 结果居然、居然就这么掉马了…………岂可修。 　　呜呜，想想就好难过啊。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本来还想继续看五条悟笑话的, 现在就不行了, 以后肯定还会被五条悟抓住把柄，反过来嘲笑她吧。 　　哇啊啊, 不活啦！去死去死都去死！ 　　哥哥——哥哥快来教训他啊哥哥！！！ 　　“走开！五条悟你给我原地消失！” 　　“喂喂，被咬的难道不是我吗？！” 　　五条悟简直哭笑不得, “这个时候不是该我找你算账吗, 怎么你反倒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啊？” 　　“闭嘴！你给我闭嘴，不准说话！” 　　“说你刚刚什么都没看到，然后滚啊！” 　　呜呜呜。 　　“又让我闭嘴又让我说话, 你搞什么，没吸到血小脑袋瓜都变傻了么。” 　　此时的伏黑甚尔…… 　　看戏.jpg 　　看小俩口吵架实乃人生一大乐趣。 　　地狱辅佐官出声安抚。 　　[冷静, 你能瞒这么久已经在大家的意料之外了。] 　　[闭嘴！] 　　这哪算安抚, 明明是在暗讽, 她听出来了！ 　　由于和系统谈话分心, 谢花梅被五条悟抓住机会近身，下巴被不轻不重的力道捏住，迫使她微微张嘴龇牙。 　　“哇，好尖的牙，好长！” 　　好奇猫猫弯腰凑到她面前研究，脸凑得很近，吐息间还有糖果甜味。 　　“原来老子那天就是被这口牙给啃了啊。” 　　他调侃。 　　“掰下来做纪念怎么样？” 　　！！！ 　　你敢？！ 　　谢花梅怒目而视。 　　她的带子被五条悟打了个死结，一时半会儿解不开。 　　意外的是，五条悟对她并没有抱有愤恨或怨念的情绪。想想倒也是，五条悟并不是记仇的人，即使被咬了之后还被当成笑柄。 　　只是……好奇过头啦！ 　　五条悟捏着她下巴，如同打开了新世界大门般喃喃。 　　“想不到居然真的有会吸血的人……” 　　“你这样是不是连嘴都合不上？” 　　“看，合上嘴了尖牙还露在外面——嘶？！” 　　作死的下场就是虎口多了两个小红孔。 　　五条悟松开手，指尖在伤口摁了摁，还有鲜血冒出。 　　他望向谢花梅—— 　　一缕鲜血从少女唇角流下。 　　她扬起下巴，眼神挑衅，宛如骄傲的白天鹅。指尖用力一擦，那抹血迹成了一抹艳丽妖冶的色彩，在瓷白的肌肤上格外分明，让五条悟一时有点挪不开视线。 　　是他的血。 　　静默之下剑拔弩张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将他们笼罩进别人都无法涉足的异空间中。 　　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自相识以来，向来如此。 　　透过同色的瞳，五条悟看到那同样压抑在精致皮囊下的血腥与疯狂，同样不肯低头的自负与骄傲。 　　……啊哈哈。 　　这可真是…… 　　“……” 　　谢花梅当然不清楚五条悟在想什么。 　　只见这人眼瞳神经质地轻颤着，几秒后平复下来，深深吐息，仿佛下一秒就要放声大笑—— 　　？ 　　这人怎么了？ 　　抓到吸血凶手就这么开心？ 　　五条悟开不开心她可不管。 　　“好了，吸了你血的人就是我，现在你知道了。” 　　“知道了就回去，别挡道。” 　　谢花梅示意伏黑甚尔跟她进屋。 　　五条悟：“等等——” 　　看够了戏的伏黑甚尔终于出手挡住五条悟。 　　毕竟是金主。他再不出手，金主就要急了。 　　有人存心干涉，五条悟就顺势和伏黑甚尔过了几招。 　　不打不知道，越打他越暗暗心惊，同时也越发冷静，逐渐变得面无表情。 　　这个家伙……很厉害啊！ 　　他能感觉到自己和对方都没尽全力，要是真用全力打……只有你死我活一个下场。 　　为什么这么厉害的家伙他此前从未听说过？！ 　　心悸、冷静的同时，一丝碰上势均力敌的对手的疯狂也隐隐冒出头。 　　“你还想说什么？” 　　谢花梅被伏黑甚尔护在身后，想起五条悟电话里提过的重要的准一级的事，摆摆手。 　　“有什么事等我吸完血再说。” 　　五条悟和伏黑甚尔同时停下动作。 　　五条悟谨慎地验证自己的猜想：“所以，你找他只是为了吸血？” 　　“那当然，不然还能干嘛。” 　　吃吗？她又吃不了。 　　站在两人中间，成熟的成年人保持战术性安静。 　　他可不承认自己也是蹿频那位。 　　“当然——” 　　谢花梅眼光一转，饶有深意地从伏黑甚尔胸肌上扫过，再望向五条悟，将指尖放到唇上慢条斯理地舔过。 　　“你倒是提醒我了。” 　　“做别的也不亏啊。” 　　“？！” 　　“什么？！” 　　五条悟震惊。 　　等等这不行，咱还是未成年呢—— 　　“你都吸我的血了为什么还要去吸别人的啊，嫌我味道不好？” 　　谢花梅：？？？ 　　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站在房间门口，朝五条悟翻了个白眼。 　　“你又不让我吸。” 　　“但这位先生，花钱就可以。” 　　伏黑甚尔也非常有职业素质地配合点头：“是可以。” 　　谢花梅还没来得及得意，就听他下一句—— 　　“不过要加钱。” 　　“毕竟你开始没说清楚还有吸血服务。” 　　谢花梅：“……？？？” 　　这话就不能等五条悟走了再说吗！ 　　你就不能给人家留点面子嘛！ 　　有一瞬间她在伏黑甚尔眼里捕捉到一缕笑意，怀疑这男人是不是故意这样捉弄她的。 　　再定睛一看，这人始终都是那副提不起劲的样子。 　　错觉吧。 　　“加就加。” 　　她不在乎钱。 　　谢花梅领着伏黑甚尔就要进房间。 　　五条悟见状：“我……老子也没说不可以啊！！” 　　谢花梅：？？？ 　　好家伙。 　　“什么意思？” 　　五条悟语气里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想吸我的血我也可以让你吸啊！” 　　“所以……” 　　他示意伏黑甚尔，“就不要再吸这个人了。” 　　唔………… 　　谢花梅陷入沉思。 　　这确实是个很诱人的提议，也是个艰难的选择。 　　五条悟：“你还在纠结，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发现谢花不是被外面的男人骗了，他们可以放心了，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谢花想吸这个男人的血。 　　伏黑甚尔是外面的人，杰去调查了一下发现这人还是个专业小白脸，万一血液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emmmm那就不太好了，相比之下，他自己肯定是纯天然无污染的，而且味道肯定更好。 　　这是为了谢花身体考虑。 　　——伏黑甚尔在场，这种话不好当着本人的面说。 　　“答案当然是我啊，你个笨蛋。” 　　谢花梅眉毛一拧。 　　“怎么平白无故的又开始说我，你抽风了？我才不笨。” 　　“好好好你聪明，你是个大聪明。” 　　心知吵下去就没完了，五条悟拉回正题：“快选。” 　　他放话：“这可是老子主动让你吸，错过这次以后就没机会了。” 　　谢花梅撇着嘴斜睨他：“……” 　　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五条悟真不会做出她要吸血时一个瞬移从她眼前消失这种事？很有可能啊。 　　看出了她的不信任，五条悟气恼。 　　“好了，我发誓绝对会让你吸！” 　　“要是没有，就把我的游戏存档全部删除，以后玩游戏永远抽不出SSR，永远还没存档就停电，行了吧？” 　　谢花梅咕哝：“游戏有什么好赌的。” 　　“那是你不懂男人的浪漫。” 　　“……行吧。” 　　“还有——” 　　谢花梅循循善诱：“我是准备和伏黑甚尔签订长期协议的。” 　　这话不假。 　　按正常消耗，她吸五条悟一顿能管两个多月，估计伏黑甚尔的血液效果也差不多。 　　签订了长期协议，到救赎值足够离开前，她每两个月就能找伏黑甚尔吸一次血，偶尔兴致来了也可以吸，一劳永逸。 　　“这有什么？” 　　五条悟道：“我也可以跟你签啊！” 　　计划通√ 　　但这也只是让条件对等。 　　这两个男人确实有点难选。 　　一个是咒术咒力方面的强大，一个是单纯肉/体的巅峰。 　　就像两种微妙差异但同样美味的高级料理，法式大餐VS意大利料理、牛排VS烤肉…… 　　真的好难选，就不能两个都要吗？ 　　……对了，为什么不能？！ 　　这样想着，谢花梅就说了。 　　“我两个都——” 　　“不——行——！” 　　她的话被五条悟黑着脸打断。 　　简直了，这家伙居然还想脚踏两条船？！ 　　你还真特么是个小机灵鬼啊。 　　“老子都主动送上门了，你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今天选我，就这样！” 　　五条悟的威压不容拒绝，他的血也是最佳选择，再加上确实怀念之前的味道，人都自己主动送上门了，谢花梅最后还是同意了。 　　……大不了，等五条悟不在的时候她再去找伏黑甚尔，哼哼机会有的是。 　　见这两人终于商量出了结果，伏黑甚尔也不准备在这里多待，临走前对谢花梅微一颔首。 　　“有需要再联系。” 　　“不联系了。” 　　五条悟抢答。 　　他望向谢花梅，正了正脸色，严肃问出盘旋已久的疑问。 　　“我说啊，我的血味道应该很好吧。为什么你非但不第一时间答应，还那么勉强啊？” 　　他有点受打击。 　　谢花梅摊手。 　　“牛排吃过了就想尝尝别的，比如烤肉。” 　　“……你居然把老子当成牛排。” 　　被五条悟拉着往房间里拽，谢花梅还在回头看伏黑甚尔背影。 　　别走！ 　　烤肉—— 　　她的烤肉—— 　　伏黑甚尔若有所感地回头。 　　！！！ 　　回头了！ 　　在谢花梅暗藏期待的眼神中，男人邪魅（？）一笑。 　　“钱不退。” 　　谢花梅：？？？ 第40章 　　好家伙。 　　她想说的不是这个, 等等，为什么不退钱啊，我没吸到血啊—— 　　然而，那堵门在她眼前缓缓关上, 隔绝了她所有可能发出的声音。 　　伏黑甚尔贴心地为他们带上门。 　　谢花梅：“…………” 　　都怪五条悟坏她好事。 　　她今天非把他吸成人干不可！ 　　- 　　- 　　总统套房采取双套组合设计, 威严奢华，光卧室就有五六间。五条悟直接挑中最大的主卧。 　　他走进去, 顺手将墨镜放到桌上。 　　房间中央摆放着洁白柔软的大床, 刚坐下就陷下不少。 　　由于床的高度不够，五条悟坐在床边, 两条大长腿只能向前伸展。 　　不知不觉已经耗到了夜晚。 　　落地窗打开, 夜风吹动纱幔，顶层视角能将街景一览无余, 远处东京铁塔闪烁着橘红的光。 　　谢花梅向他走过来。 　　五条悟随意搭在床铺上的手指一动，摸到柔软轻滑的质感。 　　嗯？？？这个情形…… 　　白毛DK瞬间脑补一出大戏！ 　　他拧着身体, 正想学娇羞的女高中生说轻一点哦人家怕疼，谢花梅立刻看出了他想干什么，往他脑门一拍。 　　“你想把我恶心得吃不下饭吗？！” 　　“你本来就吃不下吧。” 　　“我指的是血。” 　　五条悟坐姿闲散，双腿随意分开，谢花梅站在中间, 单腿屈起膝盖压到床边。一坐一站的姿势五条悟头顶正好到她锁骨的位置。 　　虽然她得低头吸血有点不方便, 但总比让五条悟站着强。 　　五条悟：“虽然有很多话想问你……嘛，先做了再说。” 　　这男人倒也说话算话，一只手非常大方地拉下衣领露出肌肤，偏过头去, 颈部肌肉拉出紧实有力的线条。 　　谢花梅双手搭在他肩头, 俯下身去—— 　　五条悟突然回头。 　　“我的血是什么味道？” 　　谢花梅：“……” 　　她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横竖肉都送到嘴边了, 她稍微留了那么一点点耐心和五条悟对话。 　　“正常血的味道。” 　　“诶？我还以为会有跟常人不一样的地方。” 　　上等稀血当然跟常人不同。 　　但谢花梅不会告诉他，不然这人又要孔雀开屏了。 　　“比常人甜。” 　　“你已经被甜食腌入味了。” 　　“不会吧，不是吧，你在骗人吧……”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谢花梅懒得跟他叨叨，双手放在他脸颊两侧用力一掰，“头给我偏过去。” 　　被武力镇压，五条悟还不罢休，又吸了吸鼻子。 　　“你身上烟味好呛。” 　　“把烟味去掉再吸。” 　　这人怎么回事？？？ 　　“哦，要我洗个澡吗，”谢花梅冷漠道，“是不是还要帮你洗一下？” 　　“可以哦~我不介意。” 　　想得美！做梦去吧！ 　　察觉带子的暴动，五条悟兴味道：“要动手吗？” 　　这一动手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吸血了，谢花梅也明白这点。 　　五条悟点点头。 　　“很好，知道打不过我就好。” 　　谢花梅忍无可忍。 　　“你今天废话怎么那么多！” 　　“？老子这叫活泼开朗。” 　　意识到某种可能性，谢花梅脸上的不悦散尽，她讥笑一声，弯腰凑近，几乎把上半身的力道都压到了五条悟身上，半个小臂搭上他肩部，形成松松的环抱姿势。 　　她秀眉轻挑，蓝眸里充满寻衅和挑逗之意，无形间散发出引诱人的魅力。 　　“你该不会是怕了吧，嗯？” 　　“你是怕打针的小孩吗？五·条·悟·小·朋·友。” 　　五条悟挪开视线。 　　“……你那牙跟针可没法比。” 　　虽然五条悟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两样，还故作轻松地哼哼唧唧，但谢花梅莫名有种被她说中了的感觉。 　　她简直想放声大笑。 　　红唇亲昵地在五条悟耳边辗转。 　　“放心啦，姐姐会轻一点的。” 　　“我信你哦？” 　　柔软温凉的唇瓣贴上最脆弱致命的地方，五条悟微不可察地一颤。 　　吸血这事，可粗暴，可温柔。 　　要表现出野兽啃骨的野蛮，还是情人缠绵的温柔，全凭吸血者的心情。 　　既然说了会轻一点，那她就会轻一点。 　　——才怪！ 　　谢花梅一口咬下去，力道甚至比第一次更狠！像是要把他这一块肉都给咬下来一样！ 　　五条悟整个人差点蹦起来。 　　“你特么……老子……！！！” 　　谢花梅身体几乎全贴在他身上。血液从伤口流失的感觉如此鲜明，那一块肌肤的温度都仿佛在下降。 　　五条悟抹把脸。 　　“……算了。” 　　自找的。 　　…… 　　谢花梅心情很愉快。 　　时隔这么久，终于又吸到五条悟的血啦！ 　　臂弯下的躯体肌肉紧绷，有本能反应的轻颤，被身体主人压制住。 　　唇瓣相贴的地方这种颤抖要更明显一些。 　　这具强悍的躯体本能地叫嚣着危险与反抗，最后却僵直着未动。少年一向平稳的呼吸第一次变得有些凌乱。 　　这样更有趣，不是吗？ 　　比起驯顺的猎物，还是随时可能反击的猎物更刺激。 　　谢花梅闭着眼睛享受这场盛宴。 　　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她已经对五条悟交付了部分信任。 　　——这人不会对她动手。 　　潜意识里这样相信着。 　　吸得差不多了，谢花梅撑起身子，手还没从五条悟身上放下。 　　失去嘴唇的温度后，风一吹，伤口处传来冰凉刺痛的感觉。 　　“嘶……” 　　五条悟忍不住吸气。 　　“好了没？” 　　“你简直是狗，不，狗都比你温柔。” 　　谢花梅没有说话，瞳中血色翻涌。 　　她突然发力抓住五条悟双肩，正巧少年这时想起身，两股力道相撞之下，五条悟被她急不可耐地摁到厚实的地毯上。 　　摁住！再吸！ 　　熟悉的疼痛传来。五条悟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又成了谢花梅嘴里的猎物。 　　系统感慨：[现在的年轻人啊……] 　　谢花梅坐在五条悟腰上，埋首在他颈侧，像饿狠了的小兽。 　　……好歹还知道换个地方。 　　五条悟只思考了半秒就放弃了挣扎，没有拒绝也没有躲闪，放任自己像咸鱼一样摊平，眼神放空望着天花板的吊灯。 　　唉算了，吸吧吸吧。 　　等吸完再问到底怎么回事。 　　他是不是该尽快学会反转术式了，照这样下去，要是哪天血尽人亡了怎么办……《六眼死于失血过多》，这也太惨了吧！ 　　谢花的头发都垂在脖子那里，有点痒……嗯…… 　　随着对方吸血的动作，像是有细小的电流从伤口扩散到全身，五条悟呼吸不太均匀，双腿动了一下，又很快被他压制下去，放在地毯上虚握着拳的手指收紧，抓住地毯。 　　…… 　　这人还真就乖乖给她吸血了？ 　　吃饱喝足，谢花梅舔舐起那两个小孔，唇瓣轻吮，舌尖轻柔地抚过。 　　以前她从不在乎猎物的感受，这次纯粹是饱餐一顿后心情好。困扰已久的饥渴感消失，强大的力量顺着血管流散到四肢。 　　五条悟的血果然超棒！ 　　某人却不知好歹，笑着又抖又躲。 　　“很痒啊喂——” 　　！！！ 　　谢花梅骤然清醒。 　　这可是五条悟！ 　　才不帮他愈合伤口！ 　　她把他双肩往地上一扔。 　　五条悟一脸懵。 　　“怎么突然就翻脸不认人了？” 　　“你这样好像那种提裤走人的混蛋哦。” 　　“够了，女高中生的戏你还想演到什么时候。” 　　谢花梅忽然发现异样，起身的动作顿住，就着坐在五条悟腰上的姿势俯身凑近。她看到五条悟眼尾晕染开一抹浅淡的薄红，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 　　不得不说，冰蓝的瞳雪白的睫再加上泛红的眼角，真是漂亮极了！ 　　让人忍不住想把这只布偶猫关到笼子里据为己有。 　　谢花梅舔了舔唇。 　　“哭了吗？” 　　冰凉的指尖抚过五条悟眼角，饶有兴致地问。 　　真少见啊。 　　高专这几个男生都是被捅刀流着冷汗了还能咬着牙一声不吭的类型，罕见流露出其它神色还真有点让人欲罢不能。 　　她的笑容越发深意。 　　“你哭了吗，五条悟？” 第41章 　　地狱。 　　地狱大约分为三大类：根本地狱、近边地狱、孤独地狱。 　　根本地狱又分为纵横两大类, 纵有八热地狱，横有八寒地狱。 　　其中最严酷的当属最底层的阿鼻地狱。只有穷凶极恶之人才会堕入此处。 　　目前在此地狱中承受酷刑的主要有两人，鬼舞辻无惨和妓夫太郎。 　　鬼舞辻无惨自不用说, 自从被鬼杀队杀掉后就一直在阿鼻地狱受刑。妓夫太郎则是因为承担了两人份的罪孽, 刑罚加剧, 最终来到了阿鼻地狱。 　　得到传唤，妓夫太郎得以喘口气，拖着脚镣走向血池边缘。 　　以冷酷著称的阎魔大王辅佐官、地狱的实际掌管者、地狱第一咒怨之鬼神——鬼灯，正站在池边。 　　妓夫太郎看到他就立刻扑过去，第一句话就是—— 　　“妹妹——” 　　“我妹妹现在怎么样了？！” 　　谢花梅去现世赎罪的事妓夫太郎也知道，有鬼差隔三差五会来跟他传达现世的情况。 　　“你们怎么可以让她去做这种事？！” 　　什么辗转各界获取救赎值。鬼知道梅会碰上些什么妖魔鬼怪啊，她死的时候才十三岁, 没有他在, 她应付得来异世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吗？！ 　　血池底沉重的脚镣压制住了他的行为, 妓夫太郎只能用布满血丝的瞳怒瞪鬼灯，以表达自己的愤怒。 　　“这是她自己要求的。” 　　鬼灯平静地回答。 　　冷面的鬼神拿着狼牙棒，一下一下拍击在掌心。 　　“这可是我大发慈悲给她的一丝机会。” 　　“你们该感激我才是。” 　　魔鬼！ 　　“不用！你现在就让她转生，我灰飞烟灭什么的全都无所谓！！！” 　　妓夫太郎怒吼。 　　鬼灯轻嗤。 　　“这种要求, 你考虑过你妹妹的感受吗。” 　　全都是一厢情愿的“为你好”。 　　以哥哥的消失换来的转生, 谢花梅永远不会快乐。 　　“况且以你妹妹的情况, 即使马上转生, 也做不了人类。” 　　人类，不止是皮囊, 更重要的是内里的【人性】。 　　——这种作为鬼丢失了数百年的东西。 　　说着, 鬼灯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镜子, 镜面上能实时映射出现世的场景。谢花梅链接的系统有时是他在操纵, 有时是挂机状态。 　　看到五条悟阻止谢花梅吸血, 伏黑甚尔离开的场景，鬼灯轻啧一声。 　　“没吸到啊……” 　　“真可惜。” 　　妓夫太郎：“……可惜什么？” 　　“可惜——” 　　鬼灯把镜子收好，不紧不慢地说：“她要是吸到了伏黑甚尔的血，我就可以把她带回来了。” 　　“毕竟一直有地狱的家伙流离在现世，我也很不放心啊。” 　　“……？？？” 　　带回来？ 　　妓夫太郎眉头皱起，地狱辅佐官的话语让他逐渐意识到不对劲。紧接着，鬼灯给他投下一枚重磅炸弹。 　　“如果她吸了别人的血——” 　　“至今为止获得的救赎值将全部清零。” 　　什么？！！！ 　　妓夫太郎大惊失色。 　　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鬼灯轻蔑地笑。 　　“谢花梅去现世的目的是赎罪，不是享乐。” 　　“我同意她吸血，是考虑到她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她选择的吸血对象五条悟，确实不错。这个人的身体素质足够支撑起她在这个世界的血液消耗，而且也愿意给她吸血。” 　　鬼灯语气更加冷酷。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要选择更多的人去吸血，那只能说明——” 　　“她潜意识里吃人或者杀人的欲望并没有减少！” 　　只咬一个人，是适应。 　　咬了更多的人，是欲望。 　　那你们的赎罪之行只能停驻在这里。 　　“…………” 　　妓夫太郎无言以对，但仍有不服，咬咬嘴唇大喊出声。 　　“那你们为什么不告诉她，这种事从一开始就该说清楚啊！！” 　　“不仅没告诉她，她想吸别人的时候你们也没阻止啊！！” 　　“说清楚？阻止？” 　　鬼灯冷笑出声。 　　你在做梦吧。 　　“要是一开始告诉了她，那她就会为了不触犯规矩强忍欲望了吧。” 　　“这样就无法对她进行真正的考察了。” 　　究竟是发自内心不愿再伤人，还是为了达到目的强忍欲望。 　　——这两者是有区别的。 　　鬼灯捻捻下巴。 　　“我倒是有从一开始就有告诉她吃正常食物就好。” 　　“……总之，你们就庆幸这次有人阻止吧。” 　　冷酷无情的鬼神转身离去，从绘着红色眼线的眼尾朝妓夫太郎投去一瞥。语气平淡，但其中意味却格外沉重。 　　“这可是在赎·罪·。” 　　- 　　- 　　现世。 　　谢花梅坐在五条悟身上，指尖抚过对方泛起薄红的眼尾，笑容意味深长。 　　“你哭了吗，五条悟？” 　　“疼吗？疼就对了。” 　　五条悟保持平躺的姿势耸肩。 　　“才没有啊，老子怎么可能会哭。” 　　“而且这点疼根本不算什么。” 　　五条悟默默复盘此次的被吸血感受：比起战斗受伤的疼痛，这点疼连毛毛雨都算不上，但总觉得有点难以抵挡…………也许是因为位置微妙？ 　　人都有屈从欲望抵御伤害的本能。 　　他说：“就是感觉怪怪的……” 　　谢花梅：“习惯就好。” 　　“有谁会习惯被当成排骨啃啊！” 　　谢花梅从他身上起身。 　　“我说啊，”五条悟一边站起来一边比划比划，“电影里不是经常有那种，女主人公被男主人公吸血还一脸享受的么——” 　　他的表情变得嫌弃：“为什么你吸血技术那么差啊？” 　　这算技术差么？她是故意的哼。 　　谢花梅也知道五条悟说的那种令人舒服的吸血技巧，有时危险与舒适仅一线之隔。 　　“所以你是觉得好玩才让我吸血？” 　　“嗯？这不是主要原因啦。” 　　五条悟还不忘咨询用户体验。 　　“怎么样，我的血不错吧？” 　　谢花梅就见不得他这副臭屁的样子，装作思考一番后摇摇头。 　　“不，没以前好了。” 　　“哈？！” 　　“你最近是不是零食吃多了？” 　　被戳中的五条悟：“…………” 　　“血甜得不像话，还有油脂的味道，再过不久就能喜得三高了。” 　　“……” 　　五条悟表情一言难尽：“你吸个血还能检查出病灶的啊！” 　　差点信了你的鬼话。 　　“咒术师运动量那么大，而且老子一直有在锻炼身体，绝——对——不会出现你说那种情况！” 　　为自己辩白一句后，空气沉静下去。 　　有一小段时间，两人各怀心事，都没再开口。 　　五条悟是坠入凡间的强大神子，只要被他划分为“自己人”范围内的人，他都会竭尽所能保护他们。 　　他表面看似没有边界感，和谁都能嬉笑打闹，其实心里泾渭分明。 　　这种划分是神性而清醒的，然而五条悟的善良又让他时常对陌生人、普通人也施以援手。 　　冷漠与温柔两者在他身上并存。 　　在对待谢花梅的问题上也一样。 　　他向来对谢花梅很好，并且以后也不会变。只是吸血的事一直没捅开说清楚，就像插在他们之间的一根小荆棘，终归需要处理，以后关系会不会更近全看这一步了…… 　　——要来了。 　　谢花梅也意识到这点，往墙上一靠。 　　“想问什么就问，别磨叽，我的时间很宝贵。” 　　五条悟随意往桌子上一坐。 　　“你为什么要吸血？” 　　这个问题她早有准备。 　　谢花梅照着系统教的说出口：“术式原因。” 　　“——你也看到了，那些带子都是从我身体内部分裂出来的，造成的后遗症就是需要靠吸血补充体力。” 　　人影闪现到她面前。 　　用六眼仔细端详一阵后，少年开口：“……姑且算是这样吧。” 　　她的身上有系统做的掩护，六眼应该看不出来。 　　“那晚你是怎么瞒过六眼的？” 　　五条悟接着问。 　　“我的带子很特殊。” 　　“里面是谁也无法涉足的异空间，所以只要我用带子将身体缠起来，相当于去了另一空间，你当然看不到我。” 　　谢花梅不忘强调：“谁叫你自己喝成那样。” 　　“那你后来为什么不直说啊？” 　　“我说了你会有什么反应？” 　　谢花梅反问。 　　嗯？这个嘛………… 　　五条悟思绪发散了一下。 　　最后结果不提，中途捉弄多半是避免不了的。因为吸血的事他可没少被同学嘲笑！ 　　谢花梅：“看来你也明白。” 　　见她这副毫不心虚的模样五条悟就有点牙痒痒，双手捏住她脸颊用力往两边拉扯。 　　“所以你就看老子到处找不到人的笑话？！” 　　太坏啦！ 　　“呵，我就看了，怎么着？”谢花梅口齿不清地顶嘴，抬腿往五条悟身上踹，“松手！” 　　五条悟退开几步。 　　“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 　　谢花梅冷漠地问。结合目前所在地点，活像一个拔X无情的渣男。 　　“嗯走吧，我跟你一起回去。” 　　出乎意料的，五条悟没再多问，似乎这件事在他这里就结束了。 　　看到谢花梅欲言又止的表情，他轻快地问：“怎么了吗？” 　　“你不问别的了？” 　　比如—— 　　她吸血时会不会失去理智，会不会有危险？ 　　她有没有对其他人下过手，或者，以后会不会下手？ 　　高专那些人会不会有危险？ 　　她可是会吸血诶！一般人都会觉得她很危险吧！！ 　　就对她一点也不警觉吗？！为什么反倒跟平常一样，甚至看上去还要比平常更轻松愉快啊？！就一点也不担心吗？！她明明已经做好最坏的要跟五条悟动手的准备了。 　　——这些顾虑五条悟就没有吗，为什么他根本不提？是觉得自己实力很强所以不用在意这些？那他就不担心她对其他人下手吗？ 　　……还是说五条悟已经有了他自己的想法……他相信着那一套想法。 　　五条悟：“问什么？” 　　“……没什么。” 　　谢花梅最后还是选择不说。 　　她到这里的目的只有祓除咒灵获取救赎值而已，五条悟不问她就不主动提了，这些东西一旦牵扯起来会很麻烦。 　　两人一起走出房间，在电梯厅等电梯。 　　疑问解开，五条悟再次沉浸在“居然真的可以吸血”的新奇感中，像个好奇宝宝似的不断发问，都被谢花梅无视。 　　“原来那两颗牙是可以随便变长的啊。” 　　“吸血鬼‘初拥’的说法是真是假？” 　　“吸进去的血是被消化了还是直接吸收啊？” 　　“喂，你说话啊，你该不会也不知道吧。” 　　“吵死了，”谢花梅瞪他，“给我安静一点。” 　　五条悟又比了个开膛破肚的手势。 　　“你吸血的事要是被某些人知道，说不定会被送去解剖哦。” 　　“哦。” 　　“求求五条悟大人，可以放你一马。” 　　“哦。” 　　“你好歹也说句别的啊，刚刚都对人家做出那种事了。” 　　“哦。” 　　“下次你吸血能不能温柔点，我想试试那是什么感觉。” 　　“哦……？！” 　　谢花梅猛地反应过来：被套路了！ 　　耳边传来五条悟放肆的笑声，“你答应了！” 　　谢花梅气得往他小腿踹了一脚。 　　……可恶，小腿肌肉也那么结实。 　　- 　　- 　　两人走到酒店门口，宛如聚光灯下的男女明星，一时收获无数艳羡的目光。 　　力量恢复她又可以去祓除咒灵了。谢花梅决定通宵执行任务，把这两天耽误的份补回来，争取多挣点救赎值。 　　等到了清晨，事务所那边联系去签约和试镜。 　　本来签约的目的之一是挣更多钱包养伏黑甚尔吸血，五条悟送上门来了倒也不用了，但她还是决定继续做这份职业了。 　　这是她自愿的。 　　谢花梅并不反感暴露在聚光灯下和众人视线焦点中，这样的场合她如鱼得水，这是绝对的美貌与自信。 　　任务不是一直都有，咒灵也不是随时都能遇上，少数的闲暇时间去做兼职问题不大，反正工作都是根据她的时间安排的。 　　这份职业说不定以后还能有用呢！ 　　钱她有的是，现在又多了个挣钱的渠道还不用花钱了，爽快！ 　　五条悟注意到谢花梅走的不是高专的方向。 　　“你去哪儿？” 　　“都这个时间点了，不回学校吗？” 　　“不回。” 　　谢花梅用魔法打败魔法：“我怕被解剖。” 　　五条悟：“……” 　　没听到回应，谢花梅也懒得回头去看五条悟神情，脚步不停地走着，手腕忽然被大力扣住。 　　她不悦地回头。 　　“还有事？” 　　五条悟眼神不明地盯了她半晌，似乎想了很多，一咂嘴，有些烦躁地开口。 　　“我也没说过不保密吧……我是那种会将别人的秘密大肆宣扬的人吗？” 　　咦，听这意思…… 　　谢花梅有些意外：“你会为我保密？” 　　“——你也没伤害大家啊！” 　　过了难开口的阶段，五条悟又恢复大大咧咧的样子，接下来的话也流畅许多。 　　“冥冥不提。像硝子歌姬她们，比你弱那么多，你能动手早就动手了吧。” 　　庵歌姬听到这话会揍你的。 　　谢花梅默默心道：那只是没找到机会。 　　“还有灰原，你们经常一起上课，你想咬他也是有很多机会的吧。” 　　这不是嫌他太弱了吗。 　　谢花梅挑挑眉，“你就不怕我对谁动手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你动手了吗？” 　　五条悟一脸无所谓地问她。 　　“没有。” 　　“前不久术式刚觉醒，然后就碰上你了。” 　　有时话要真假参半地说。 　　“所以，我就说嘛……” 　　五条悟沉吟了一下，忽然意识到某件事：“看来我是你第一个男人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 　　谢花梅：“你就不怀疑我骗你？” 　　“你骗我了吗？” 　　“没有。” 　　至少没伤害学校里的人是真的。 　　“那不就是了！” 　　五条悟道：“你一直没动手，说明始终是具备理智的，对大家也有感情，还救过硝子灰原他们……” 　　“甚至你宁愿去找外面的人也不愿意对大家动手。” 　　伏黑甚尔么？因为他强啊。 　　“明明在高专的生活你也有感到开心的时候吧……” 　　“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了，你都不觉得遗憾吗？！” 　　五条悟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唔，没有尝过七海和硝子的血，是有点遗憾。 　　“只是被我发现了秘密就要走……可恶！早知道我就……啧，这也没必要吧！老子都说了会替你保密，你就放心吧！！” 　　五条悟粗中带细地说。 　　“只要你以后只吸我的血就行，我无所谓。” 　　！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大概是她一直没说话被少年曲解成了别的意思，五条悟手上力道更紧，眼眸深处暗流涌动，有不甘和挣扎，还有不易察觉的失落。 　　他低吼。 　　“你为什么这样就要离开高专啊？！！！” 　　谢花梅：？？？ 　　不离开高专她怎么去祓除咒灵啊。 第42章 　　“不离开高专我怎么祓除咒灵, 你给我抓过来？” 　　五条悟一愣。 　　“……你只是去祓除咒灵？” 　　“不然呢。” 　　谢花梅轻嗤：“哦对了，你倒是提醒我了，我还要去找我的第二三四五六个男人。” 　　五条悟被她给噎了一下。 　　他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 手指的力道放松了些，但没有完全松开。 　　“会回来的吧？” 　　“废话。” 　　谢花梅甩开他的手, 快步走了。 　　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真是，男人只会影响我祓除咒灵的速度。 　　“喂——” 　　少年站在几米外喊话。 　　“我要伴手礼，记得给我带回来。” 　　又不是出差还伴手礼, 伴你个大头鬼。 　　“竟敢指挥我？” 　　谢花梅道：“好, 要伴手礼是吧, 只有猪肝。” 　　补补血以后再吸。 　　“？不要, 动物内脏好难吃, 我要Asterisque的树莓马卡龙……你听我说完啊！” 　　看着谢花梅吸血后心情甚好，脚步轻快地走远，五条悟挠挠头咕哝：“怎么感觉我亏了呢……” 　　被吸了血不说, 还把未来的血都预定了，还要保守秘密。 　　……这波亏大了！ 　　……不过，倒也无所谓啦。 　　接下来…… 　　五条悟看着手机上发来的联络, 表情淡下去, 眼眸一转，望向沉沉夜色中某个方向。 　　- 　　- 　　某个咒术师居住的独栋洋房中。 　　室内一片漆黑, 门窗破碎，家具散落一地，一片狼藉。 　　伏黑甚尔一脚踹开卧室的门。 　　巨响让躲在被子里小女孩浑身一颤，发出害怕的呻/吟。 　　男人手持短刀走近, 杀气凝聚为更深沉的气息笼罩全身, 黑瞳宛如没有波澜的死水。 　　从酒店出来后, 伏黑甚尔收到孔时雨的联络，有人重金聘请他去杀掉这个咒术师女童。 　　幕后人的动作已经隐隐被高专那边的人察觉了，时间紧急，必须在今晚之前干掉。 　　时间太短只有几小时，伏黑甚尔本想拒绝，奈何对方给的实在太多了！比金主丫头给的还要多出一个零！ 　　于是他就来了。 　　这才是今晚的重头戏。 　　伏黑甚尔一把扯掉女孩盖在身上的被子。 　　死亡将近，女孩像一头无助瑟缩的小鹿，只有眼底尚存一丝不认命的微光。 　　“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这个，你得问聘请我的人。” 　　想起男人闯进家门时不顾一切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女孩声音骤然拔高。 　　“妈妈——” 　　愤怒让她暂时忘了恐惧。 　　“你把妈妈怎么了？！” 　　没有听到妈妈的声音，她已经可能被这个人…… 　　“谁知道呢，”伏黑甚尔站在床边，小指掏掏耳朵，语气轻飘飘的，“也许是，死了吧。” 　　？！ 　　小女孩瞪大了眼睛，眼里迸出泪花。 　　“把妈妈还给我！！！” 　　瞬间爆发的咒力像大卡车撞向伏黑甚尔。他抬起手里的天逆鉾化解招式，挑了挑眉。 　　“难怪他们想杀你。” 　　母女俩属于另一势力，要是成长起来，对幕后人所在势力是一大威胁。 　　……肮脏的咒术界啊。 　　还没感慨完，爆炸声在耳边炸开，伏黑甚尔本能先一步采取防御姿态。 　　旁边的墙砸过来，与此同时脚下一轻，地面也坍塌下去—— 　　顷刻间，整栋洋房倒塌。 　　尘土加上黑暗让普通人完全无法视物。但伏黑甚尔不是普通人，他很快感知到了女孩的咒力，以及带着小女孩的另一道强大咒力。 　　啧，来搅局的吗。 　　这个家伙……有点棘手。 　　伏黑甚尔正想追上去，忽然眼神一动。 　　无数咒灵凭空出现将他包围，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一大片。 　　“……还有帮手吗。” 　　微弱的不好的预感让男人脸色沉下来，缕缕焦躁袭上心头。呕出的长虫咒灵盘踞到他身上，他伸手从咒灵口中拿出武器。 　　他抛下了自尊，也没有一定要完成任务的执着。 　　只是到手的钱不能丢！不然刚才就白打了——女孩的妈妈刚才像疯子一样不断攻击他，武器都给他毁了好几个，这要挣不到赏金就赔了！简直醉了！ 　　然而现实就跟伏黑甚尔对着干似的。 　　救人的人没有打算跟他正面杠，带着女孩灵活闪躲不断拉长距离。负责拖延他的人也借着夜色掩护，不断放出咒灵。 　　在伏黑甚尔眼中，这两位少年实力毋庸置疑，但还有些稚嫩。 　　如果时间长一些，再制定精密的战术，那胜利的天平终会倾向他这边。 　　但是现在…… 　　不知过了多久，孔时雨的电话打进来。伏黑甚尔停下脚步。 　　“时间已经到了，你得手了吧，人呢？” 　　“……” 　　男人的沉默让孔时雨察觉不对。 　　“喂，你该不会……”失手了吧？ 　　伏黑甚尔避而不谈。 　　“那个女人我扔在路边第三个路灯下了。她也可以拿到一半赏金吧。” 　　孔时雨此时就站在他说的位置。 　　“我没看到你说的女人。” 　　艹，也被救走了？！ 　　伏黑甚尔不爽至极。 　　钱没了！全打水漂了！一晚上白忙活了！ 　　那小王八羔子！！！ 　　差点捏爆手机的手缓缓松开，不管孔时雨的疑问，伏黑甚尔挂掉电话，转身就走。 　　“回去了。” 　　…… 　　东京都立咒术高专门口。 　　五条悟背着刚才救下的女孩。夏油杰站在虹龙旁，咒灵背上载着重伤昏迷的女孩母亲。 　　进入高专结界内，两人堪堪松一口气，还不敢掉以轻心。 　　夏油杰拿出手机一看：【00：03】 　　“时间到了。” 　　那个术师杀手多半不会追来了，接下来要快点把这对母女带去找硝子治疗。 　　参与进伏黑甚尔的任务里，是巧合，也是注定。 　　五条悟去找谢花梅的同时，夏油杰也在调查伏黑甚尔，除了发现这人是个小白脸外，还是个术师杀手。夏油杰追着线索找到了诅咒师的发布任务的暗网。 　　顶置的赏金最多的任务就是这对咒术师母女的追杀令。 　　夏油杰立刻向夜蛾正道报备，联系五条悟一起去救人。五条悟发现杀手正是伏黑甚尔，那更是一拍即合，把这人的任务给搅合了。 　　多亏在酒店走廊的过招，五条悟知道救下任务对象并带走是第一目标，非必要不要和伏黑甚尔硬碰硬。 　　虽然是咒术师方大获全胜，但刚才不算交手的交手让两人明白一个道理。 　　——必须变得更强才行。 　　还有比他们更强的人在。 　　这样凝重的心绪让两人一时无言。走进学校内部确认没人追来后，五条悟把女孩放到虹龙上。 　　“绫濑女士和这个小丫头就交给你了，带她们去找硝子。我出去一下。” 　　夏油杰回神。 　　“……对了，怎么没见谢花跟你一起，你之前不是去找她了吗？” 　　“她有点事要忙。” 　　五条悟随口道。 　　“谢花的事记得保密。” 　　夏油杰点点头，又试探着问：“你们……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啦。” 　　五条悟摆摆手，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 　　- 　　谢花梅这边。 　　和五条悟分开后，她给辅助监察发了消息，询问现在有没有需要祓除的咒灵。 　　等待回复的过程中，她一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看能不能遇见倒霉咒灵，一边和系统对话。 　　“也不知道五条悟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的。” 　　[他以为被他发现了秘密，你就要离开他们再也不回高专了。] 　　“不回高专我怎么接任务。” 　　[他不知道你的情况。] 　　况且，不在高专同样也能接到任务，渠道不少。但系统不打算告诉谢花梅。 　　谢花梅视线随意游走，长睫毛扑扇。 　　“反正我迟早要离开的。” 　　她还要去别的世界拿救赎值呢。 　　收到辅助监察发来的定位，无视那句“谢花同学可以的话还是多休息一下吧”，谢花梅赶往咒灵所在地开杀。 　　源源不断的力量从体内涌出，五条悟的血不愧为首选。 　　这么一想，要是去了别的世界吸不到五条悟了有点可惜。 　　不过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祓除完咒灵，谢花梅赶往下一处，差点和拐角走出来的人撞个正着。 　　赶在她动手前，五条悟开口：“是我。” 　　“……你怎么又来了？” 　　“睡不着，出来散散心。” 　　“你这散心散得够远。” 　　“嗯，有意见？” 　　吵吵闹闹的，不知怎的就变成了五条悟陪她祓除了一整晚的咒灵。 　　虽然奇怪这人怎么不回去睡觉……谢花梅也没多问，她知道五条悟跟她一样睡得很少，再说有个帮手挺好。 　　反正五条悟不敢抢她人头。 　　清晨，按照安排，五条悟又陪她一起去拍写真。 　　这是谢花梅签约后第一次试镜。 　　对于谢花梅参与的课外活动，五条悟保持无所谓的态度。能被看中是谢花梅的实力，美貌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但这不妨碍他打趣。 　　“你还真是嚣张啊。” 　　“彼此彼此。” 　　谢花梅想起五条悟跟她一起去摄影棚，别人让他把墨镜摘下来看看，他还真就摘了！ 　　顿时各种惊叹赞美马屁满天飞，还有导演想跟五条悟签约，这人只差没上天了。 　　但最后还是拒绝了。 　　作为有名望的咒术师，不适合这种抛头露面的工作。 　　谢花梅被助理请去拍摄了，五条悟这才闲下来，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 　　他掏出手机，发现Line信息爆炸，未接电话也十多个。 　　七海建人：[五条前辈，请问谢花情况怎么样？] 　　……七海，不出意外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叫我前辈。 　　灰原雄：[五条前辈，谢花呢？你找到谢花了吗？！] 　　家入硝子：[情况如何，在群里说一声。] 　　【群聊（5）】 　　灰原雄：[不行，谢花和五条前辈都没回复，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七海建人：[……早知道我们就该跟过去。] 　　家入硝子：[冷静一点。谢花实力那么强不会有事的，况且还有五条在。] 　　以上是之前的记录。 　　接着—— 　　夏油杰：[我刚刚见到悟了，一起做了个任务。悟说谢花有自己的事在忙。不用担心他们。] 　　灰原雄、七海建人：[那就好。] 　　五条悟双手快速打字，先报平安。 　　[我回来啦！] 　　[没事的，放心。] 　　还没等他说明情况，消息接连冒出。 　　灰原雄：[啊啊五条前辈你总算回消息了QAQ] 　　七海建人：[好。] 　　家入硝子：[手机不需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家入硝子：[谢花呢，她还没回消息。你们现在在一起吗？] 　　五条悟：[在。她现在在忙。] 　　夏油杰卖队友：[我就知道你果然又去找谢花了。] 　　五条悟：[……] 　　其他人：噫——！！！ 　　夏油杰：[你该不会又带谢花去打游戏了？两人都没回消息的情况多半就是这样了。] 　　五条悟：[不是！] 　　家入硝子：[谢花现在还在忙？以她平时的行为来看……你该不会让小学妹一个人祓除咒灵，自己在旁边玩手机吧？] 　　五条悟：[不是！] 　　灰原雄：[该不会五条前辈把谢花同学的手机藏起来了吧？] 　　五条悟：[不是！] 　　他为什么要做那种事啊？！ 　　七海建人：[可能是又当着谢花的面吃东西，把谢花气跑了。] 　　五条悟：[不是！！！] 　　你们究竟是对我和谢花的相处模式有什么误解啊？！ 　　昨晚的咒灵倒确实是谢花一个人祓除的……这不是她不让他出手吗！要是他出手还凶他呢！ 　　五条悟看这些咒灵对谢花也造成不了太大威胁，还可以锻炼她实力，也就随她去了。偶尔在谢花的要求下还帮忙把咒灵赶到她面前呢。 　　夏油杰：[你们现在在哪儿？] 　　灰原雄：[我和七海马上过来。] 　　七海建人：[这段时间还请五条前辈把昨天的情况说明一下。] 　　灰原雄：[对啊，昨天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五条悟往影棚那边睃了一眼。 　　你们一个个要不要那么护崽心切啊，她好得很。 　　五条悟略一思索。 　　七海和灰原只是看到了谢花和伏黑甚尔上车，可能推测出了一点情报但不多。硝子和杰知道的多一点，但他们不会说出去。 　　五条悟整理好了思路。 　　[昨天你们看到那个男人是个健身教练。] 　　群里：哈？！ 　　看到五条悟的解释，家入硝子差点把嘴里的咖啡喷出来。 　　这位学长，你想找不让学弟们担心的解释也找个正常一点的好不好！ 　　她想象了一下，要是谢花走在街上被人拦住——“小姐，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她觉得谢花可能先把那个人打爆——“你是在暗示老娘身材不好？！” 　　“……” 　　家入硝子沉默，放下手中的杯子，继续看五条悟的回复。 　　五条悟：[我昨天跟去后，发现他们一起进了一家健身房。] 　　[那个男人想骗谢花办卡，什么年卡金卡白金卡吹得天花乱坠。好像之前也找过谢花几次，那个笨蛋就这样上当了，还准备掏钱了。] 　　[这时，我，你们英俊帅气的五条前辈出现了，我立刻上前一步说——] 　　夏油杰：[好了你不用再说了。] 　　七海建人：[这段略过。] 　　家入硝子：[挑重点。] 　　灰原雄：[可以长话短说吗前辈。] 　　五条悟：“……” 　　这群家伙！！！ 　　他气鼓鼓地打字：[总之就从健身房出来了。] 　　[后来谢花就祓除咒灵去了，我和杰去做了一个保护咒术师母女的任务。做完任务我睡不着出去闲逛，又偶遇了谢花。] 　　夏油杰再次强调：[是你自己去找她。] 　　[杰你闭嘴！] 　　[我们现在在这个摄影棚，谢花在这里拍写真。] 　　五条悟发送：[定位] 　　夏油杰：[你们还没吃早餐吧，待会儿等谢花拍摄完一起去吃？] 　　五条悟哼哼。 　　[吃早餐？那家伙估计什么都吃不下。] 　　昨晚可是大啃了他一顿！现在脖子牙印还在隐隐作痛呢！ 　　夏油杰：[什么意思？] 　　五条悟：[没什么，昨晚夜宵吃多了。] 　　夏油杰：[谢花不是还不想吃东西吗，我觉得这个“吃多的”指的是你自己。] 　　夏油杰：[我刚才路过一家甜品店买了两个草莓千层，看来你是不需要了，我待会儿找个地方把你那个吃了。] 　　？！ 　　五条悟差点蹦起来。 　　[我要！] 　　勉强“真相大白”，群里紧绷的气氛逐渐放松下来。 　　灰原雄：[我就说那个男人身材怎么那么好，原来是健身教练啊。] 　　七海建人：……虽然还有点不放心，姑且相信五条悟说的吧。 　　七海建人：[灰原，回去后记得多跟谢花说说，不要轻信陌生人的话，更不要随便跟陌生人上车。] 　　灰原雄：[好！] 　　夏油杰：[最好设置一个紧急联络人，一有不对就给我们打电话。] 　　五条悟：[……简直够了，你们是在带妹妹还是带女儿啊！！] 　　家入硝子当然也没全信五条悟说的，但她知道五条悟这么说有他的道理。她不会干涉，实在不放心再私下问问就行。 　　她回复：[如果你们争气点，谢花也不会去看外面的野花了。] 　　群里众男性：[…………] 　　想起被谢花cue胸不够大的五条悟：“……” 　　他立刻切换私聊：[杰，以后我们晚上抽时间去健身房锻炼吧！] 　　夏油杰：你胜负欲不要那么强啊喂！你不是刚刚才说谢花差点被健身房坑吗，怎么现在自己就要跳坑里了！！！ 　　在群里唇枪舌剑好一会儿，五条悟熄掉手机，视线转向谢花梅的方向。 　　那边人影幢幢。灯光师、摄影师、导演、助理……众人围在白色幕布前。 　　宽阔的空间内，格栅式顶棚装有电力设备和照明设备，打光灯和白色灯板将那一片包围，黑色电线随处可见。 　　从人影和设备之间空隙望进去，能看到谢花梅正坐在一根高脚凳上，随着导演的呼喊变换动作，眼神轻慢，飒气十足。 　　即使跟他东奔西走祓除了一晚上咒灵，少女脸上也未见任何疲态。谢花梅本就天生丽质，又被化上了适合杂志风格的冷艳妆，容貌更加秾丽，在场男性目光甚至不敢在她脸上过多停留。 　　紧身长裙勾勒出傲人的身材，露出的手臂和长腿线条优美。 　　所有灯光和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好似浑然未觉。 　　摄像师不断地摁快门，每一张都绝美。 　　光彩夺目，好像生来便是如此。 　　五条悟不禁喃喃。 　　“真漂亮啊……” 　　……？！ 　　“等等，我在说些什么啊？！” 　　他猛地一个激灵，双手抱头哀嚎不止，然后疯狂甩头，就像要把刚才的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似的。 　　“……” 　　周围的人默默离远了点。 第43章 　　收到同学传来的联络, 五条悟起身走到摄影棚外。 　　“悟。” 　　黑发少年抬手冲他打了个招呼。 　　影棚非相关人员不能进入，夏油杰、家入硝子和七海建人、灰原雄正站在门外, 手里拎着好几个袋子, 装着面包牛奶等早餐。 　　“哟，你们都来了。” 　　五条悟视线落到袋子上，“我的甜点呢？” 　　夏油杰：“被我吃了。” 　　“这不是还有一个吗？” 　　“这个是给谢花的。” 　　五条悟转移目标：“那我要这个夹心面包。” 　　七海建人：“这个是给谢花的。” 　　五条悟：“这个饭团呢？” 　　灰原雄：“不好意思前辈, 这个也是给谢花同学的。” 　　五条悟：“……” 　　累了，毁灭吧。 　　你们一个个都怎么回事？！他呢, 为什么没有他的份？！ 　　家入硝子斜眼, 冷淡又无情地戳破：“夏油不是说等接到谢花再一起去吃吗, 怎么你们都带早饭来了。” 　　男人的小心机啊。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 　　夏油杰微笑：“这不是担心谢花饿了吗。” 　　五条悟的叫喊成了背景音。 　　“我呢，我就不饿吗？！” 　　“我就说外面怎么这么吵。” 　　谢花梅的声音响起, 本人正往这边走来，小助理为她披上黑色风衣。她奇道：“怎么你们都来了？” 　　家入硝子笑着回应。 　　“来接你下班。” 　　几人围上去。 　　灰原雄：“谢花同学辛苦啦。” 　　夏油杰：“居然在做模特儿的工作吗, 真了不起。” 　　七海建人：“回去休息一下吧。” 　　被挤到一边感觉自己毫无用武之地的小助理：“……” 　　“我们走吧。” 　　家入硝子挽着谢花梅, 两位少女先走一步。 　　一群人离开后, 摄影棚里炸开了锅。 　　“看到没！四个男人，整整四个男人啊！！！” 　　“话说你们觉得谁是正宫？” 　　“就不能全都要吗？！” 　　“是这种关系吗？我倒觉得除了白毛，其他人更像是对妹妹或朋友的宠爱。” 　　“正宫是那个白毛吧，他可是和蕨姬一起来的，还一直在旁边等着呢。他好爱她哦。” 　　“蕨姬对他的态度也和别人不一样，明显比较特殊。” 　　“什么？！居然是和蕨姬一起来的, 我还以为是算命的混进来了。” 　　“艹, 算命的什么鬼，笑死, 你见过长这么帅的算命的吗！” 　　“……都怪他那副小圆墨镜。” 　　…… 　　虽然大家都表示没有五条悟那一份早餐, 但实际上都给他买了。再加上谢花梅不吃东西, 所以一堆东西兜兜转转还是进了五条悟的肚子。 　　对此五条悟表示，味道不错，就是不够甜。 　　被投喂很快乐，嗝。 　　回到学校，一行人就分开各干各的去了。 　　“五条。” 　　走廊上，家入硝子叫住了五条悟。 　　“说吧，昨天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单手理理衣领，转过身来，若无其事地开口。 　　“就是我在群里说的那样啊，那男人是个健身教练。” 　　你觉得我会信？ 　　家入硝子：“你之前不是还说他是个骗子，谢花可能看上他了吗？” 　　五条悟耸耸肩。 　　“对啊，他就是想骗谢花去办卡嘛。” 　　“至于谢花，她只是一时被教练的胸肌蒙蔽了双眼，被我点明之后已经醒悟啦。” 　　家入硝子：“……” 　　她怎么哪儿哪儿都不信呢。 　　但是她从五条悟看似轻佻实则冷静坚决的态度里读出了两个字。 　　【——秘密。】 　　少年就像保护国家的城墙，捍卫财宝的巨龙，亦或是守护女王的骑士。 　　【——这是属于我和她的，秘密。】 　　五条悟表面看去玩世不恭，其实有一套他自己坚守的原则与善良。他的温柔与强大让他会愿意倾尽全力去守护认可的事物，即使这东西可能与咒术界要求相悖，甚至不被世人所接受。 　　他愿意。 　　就这样。 　　面对这堵竖起的高墙，家入硝子放弃了深究。 　　……那就这样吧。 　　她点燃一根烟，抬腿与他擦肩而过。 　　“照顾好谢花。” 　　- 　　- 　　谢花梅这边。 　　自从悠希的事过后，这段时间，夏油杰隔三差五就会给她抓一堆咒灵回来。 　　她尝试过祓除，救赎值加的极少。打个比方，同样等级的咒灵她主动去祓除能加5点，夏油杰带给她祓除就只能最多加0.5点了。 　　这倒能理解。毕竟咒灵被夏油杰制伏后就已经不会再伤人了，她顶多算收个尾，没有真正做到去祓除咒灵制止恶行。 　　……地狱那群家伙还真够严格的。 　　谢花梅也没把希望寄托在夏油杰身上，主要还是自己行动，对方带来的咒灵顶多算加点小菜。 　　可能也是察觉到没帮上忙，夏油杰有些过意不去，过了些时日又主动提出陪她训练。 　　“谢花不是马上要和悟一起去做准一级的任务了吗。” 　　“毕竟是晋升任务，会比平时的任务更难。我还算有点经验……” 　　谢花梅沉思。 　　确实，有了稳定的血包，她就可以继续执行任务了，之前搁置的准一级晋升任务也总算提上日程。只是她和五条悟都比较忙，最近好不容易能凑到一天…… 　　大概是她的沉默被夏油杰曲解成了别的意思，黑发少年连忙补充。 　　“不是觉得谢花不够厉害的意思，谢花很厉害的，我知道即使不用我指导你也能完成任务。我的指导只能算一点点锦上添花，不，或许根本算不上什么——” 　　“……” 　　谢花梅表情一言难尽地望着他。 　　……虽然你是在夸我，但还特意这样补充一大堆也让我很无语啊，把我当小孩吗。 　　夏油杰的指导确实很有帮助。 　　少年手上有很多咒灵，每只能力都不同。与他对战就不得不考虑多种灵活应对的方式。 　　于是谢花梅执行任务后的闲暇除了艺人事务所工作外，又多了一项特训。 　　一段时间下来，她的战斗能力有了显著提升。 　　这天训练完，两人坐在操场旁的木质台阶上歇息。 　　谢花梅喝了一口矿泉水，想起训练时夏油杰偶尔走神的样子，随口一问。 　　“有心事？” 　　夏油杰沉默片刻。 　　“是悟的事。” 　　？ 　　她的血包出什么问题了吗，不是一直活蹦乱跳的吗。 　　“谢花你知道悟最近在做什么吗，有没有发现他和谁走得比较近。” 　　谢花梅差点把水给喷出来。 　　“你觉得我会了解他的事？” 　　有没有搞错？！ 　　你是不是对我们关系有什么误解，话说关系最密切的不是你俩吗？ 　　“……说的也是。” 　　夏油杰没多隐瞒，说出自己的心事。 　　起因是他有天晚上去找五条悟打游戏。那家伙刚洗完澡，穿着浴衣过来开门，夏油杰当场瞳孔地震——好家伙，他在五条悟锁骨上发现了什么？牙印！ 　　牙印啊！！！ 　　还不止一个！ 　　除了锁骨，脖子上也有深深浅浅的咬痕。让夏油杰梦回五条悟醉酒后在小巷说自己被非礼那一夜。 　　“悟，你……” 　　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 　　怪不得五条悟这段时间校服扣得严严实实，连私服都换成了高领。 　　“哦。” 　　注意到他的视线，那个平时咋咋呼呼的家伙居然没有任何回应，转身就进屋了。从浴室里换好衣服出来，也是高领。 　　那晚上打游戏的过程中，夏油杰各种旁敲侧击试图套话，都被五条悟敷衍过去，末了还笑嘻嘻来一句—— 　　“杰，你是羡慕我脱单比你早吗？” 　　夏油杰：“……” 　　说好的无话不谈的好兄弟呢？！ 　　这个脾气超差的家伙会脱单，他怎么有亿点不信呢。 　　说是被非礼了都比这靠谱。 　　夏油杰强压嘴角弧度，捂着眼睛，在小学妹面前做出一副为同伴担忧的黯然模样。 　　“悟什么都不告诉我，我真的有点担心，他最近究竟经历了什么把自己搞成那副模样，还出现了自己有女朋友的幻觉……” 　　实际上内心是：可恶，真的好好奇啊！是哪个妹子？！ 　　罪魁祸首·谢花梅：嗯，这个嘛…… 　　她干的！有问题吗！ 　　一道声音突然在她头顶响起。 　　“你们在说什么？” 　　谢花梅下意识仰头—— 　　五条悟正双手叉腰站在她身后，低头看她。谢花梅仰头看他。这个姿势看少年的脸是颠倒过来的，以蓝天为背景，发丝轮廓都被镀上微光。 　　“没什么。” 　　夏油杰微笑。 　　谢花梅也不回答。 　　五条悟不乐意了，大长腿一分就在谢花梅另一边坐下。 　　“为什么我一来就不说了……难道是在说我。” 　　他看了眼谢花梅手里的矿泉水，把自己的汽水递过去。 　　“运动过后要喝这种饮料才畅快。” 　　“试试？” 　　因为谢花梅仍不想吃东西，考虑到她能接受酒，家入硝子建议先从饮品入手，循序渐进。 　　这像是给众人打开了新思路，每天变着法子投喂她，各种豆浆牛奶果汁奶茶…… 　　这不，五条悟塞给她的又是一种新的汽水，刚从贩卖机里取出来的瓶身还带着丝丝凉意。 　　夏油杰：……悟会这么好心？ 　　他看着谢花梅手慢慢放到瓶盖的位置，试图拧开。 　　同时，五条悟的嘴角也在逐渐上扬—— 　　夏油杰：……总感觉有诈，要不提醒一下谢花？ 　　拧开的下一秒。 　　嗤—— 　　谢花梅将瓶口对准了五条悟。 　　大量碳酸朝五条悟脑袋喷去，被无下限防住，最后哗啦洒落在地。 　　五条悟撇嘴，“……切~” 　　恶作剧失败。 　　“还以为你会上当呢。” 　　白白浪费他一瓶汽水。 　　谢花梅：“我才不会上当！” 　　早就发现五条悟不对劲了。 　　她对五条悟这种行为都不想评判了，把瓶子扔回他身上，丢下两个字转身就走。 　　“幼稚。” 　　谢花梅走后五条悟就有点坐立难安，脚尖不断在台阶上轻点，最后还是蹭一下站了起来。 　　“抱歉杰，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先走啦。” 　　被一个人留在原地的夏油杰：……感情淡了是吗悟。 　　- 　　- 　　五条悟朝谢花梅离开的方向走去，刚走过一栋房屋转角来到背光的阴影面，就被人大力一拉—— 　　五条悟抬起一只手撑在墙壁上，以支撑俯身的姿势。同时，他的衣领被人毫不客气地拉开。 　　“……” 　　嘛，意料之中。 　　谢花梅看着少年锁骨脖颈上还未消退的咬痕，就像在巧夺天工的艺术品上添上了自己的手笔，内心升起一种诡异的成就感。 　　吸猫使人快乐，吸猫使人上瘾。 　　知道跟来让她吸血，还算懂事。 　　她的指尖抚过少年脖颈上的红痕，感受着肌肤细腻的触感和其下血管的微微跳动。 　　“很好。” 　　“乖乖的，不要乱动哦。” 　　我的小猫咪。 　　然后，一口咬下。 第44章 　　五条悟最近很心塞。 　　自从他主动提出要做血包后, 谢花梅还真就毫不客气地开始“使用”他了！ 　　看到他经常要吸血不说，偶尔心血来潮他又不在的话, 还会打电话叫他送货上门。 　　被咬得怪疼不说, 脖子上的痕迹还得天天穿高领遮掩，天气热起来了怎么办！还有那天不小心被杰看到后，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奇怪了啊！ 　　——她就不会客气客气吗？！ 　　——老子的电话也不是给你这么用的！ 　　他！五条悟！苍天之瞳, 六眼神子，竟沦为他人的储备粮！ 　　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 还是道德的沦丧？！ 　　这不能忍！ 　　下次谢花再打电话让他送货上门, 他绝不答应！他可是堂堂六眼啊！ 　　说曹操曹操到。正这么想着, 谢花梅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五条悟，过来。” 　　“……” 　　五条悟不说话, 以沉默表示抗拒。 　　你叫我过来就过来，那多没面子, 老子才不过来。 　　谢花梅语气加重。 　　“你听到没有！” 　　“……切。” 　　- 　　- 　　切什么切？这血包什么态度？！ 　　一年级的教室里, 谢花梅挂掉电话, 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恨不得把它当成五条悟来瞪。七海建人和灰原雄都去操场训练了，教室里只有她一人。 　　准一级术师的任务，这家伙不会忘了吧？ 　　明明之前有通知他就是今天的。 　　要是敢忘了，她马上就冲去把他扒光绑起来吊在学校门口！ 　　正想着，谢花梅余光瞥见窗边有道黑影落下, 好像有只大黑耗子掉下来了。定睛一看, 是五条悟。 　　少年一脚踩在窗框，跳窗进来。 　　你就不能走正门？ 　　——谢花梅话还没说出口, 被五条悟垮着张脸气势汹汹走过来的动作搞得摸不着头脑。 　　“你干什么？！” 　　她警觉道。 　　五条悟一言不发地走到她桌前, 双手往桌上重重一拍。没等谢花梅发火, 他突然拉下衣领，弯腰整个人都凑到谢花梅面前。 　　？！ 　　谢花梅战术后仰，同时伸直手臂推开五条悟的脸。 　　“突然凑这么近干嘛？！宰了你啊！” 　　“不是你要吸血的吗？！” 　　“吸你个大头鬼！老娘找你是准一级任务的事！” 　　“…………哦。” 　　- 　　- 　　任务地点是某处游乐园。 　　辅助监察提前到场进行了疏散隔离，以往人头攒动的热闹场所空无一人，格外冷清。 　　“我还第一次见到一个人都没有的游乐园。” 　　某DK关注点不出意外地歪到了别的地方。 　　“我们去玩吧！看那儿有大摆锤，还有过山车！” 　　只要去控制室把开关打开，游乐设施就可以随便玩啦。 　　谢花梅不想理这个兴奋过头的家伙。 　　他们是来祓除咒灵的，不是来玩的！ 　　这可是事关她升准一级的重要任务。 　　……不过那个大转盘她倒有点好奇。那么高还挂着一个个小房子，要是打开开关后会旋转起来吗？ 　　大转盘轮廓被夕阳镀上金灿灿的光，看上去还挺气势恢宏的。 　　她才不问五条悟这是什么东西，一定会被笑话的。 　　看出了谢花梅没兴致，五条悟撇撇嘴。 　　“真无聊，你就像上个世纪来的小老头子。” 　　！ 　　他突然像兔子一样往旁边一蹦，躲过袭击而来的带子。带子插进地面，地面裂开蜘蛛网状裂痕。 　　好险！ 　　五条悟：“总感觉跟你一起出任务我遭遇生命危险的概率急剧上升啊。” 　　谢花梅：“在这之前管好你的嘴如何？” 　　“不要~” 　　五条悟看了看手里举着的伞，叹气：“我说，太阳都快下山了就不用这东西了吧，你还怕晒太阳吗，上次不是能晒了嘛，植物园的时候。” 　　“我把它扔了啊？” 　　回应他的是谢花梅扭头一瞪。 　　——你敢？ 　　“瞪我干什么？” 　　谢花梅冷笑。 　　她是怕晒太阳吗？区区太阳……好吧确实不太想晒，但还有个原因。 　　“本来这个头发颜色就显黑，你还不注意防晒，难怪那么黑。” 　　“？老子才不黑，老子这是健康肤色！” 　　“呵，一生要强的直男。” 　　“？才不是要强，我这是实话实说！” 　　“闭嘴吵死了！一天天的只知道顶嘴！” 　　“？你不也一样吗？” 　　外面的辅助监察：他怎么听到了吵架的声音，这两人真的没问题吗？？？ 　　他擦擦额角的汗，收回思绪专注到放「帐」上面。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皆尽祓褉。”* 　　随着咒语，「帐」缓缓降下—— 　　完成那刻，游乐园内场景如同加上了滤镜，瞬间变成另一色调。 　　同时无数游客怨念所化的咒灵现身。谢花梅和五条悟不约而同停止了争吵。 　　[救命！为什么还要排这么久的队！！！] 　　[人好多，为什么偏要带我来这里，社恐只想回家……] 　　[周围怎么全是情侣，好尴尬。] 　　[我大fff团今日就要烧光在场所有情侣！] 　　谢花梅对杂兵没兴趣，指挥五条悟：“快点清场。” 　　“……你倒是指挥得很顺手啊。” 　　五条悟随手放了个大招，“小心我给你判定‘不通过’。” 　　“那明天你的血液也不会从你脑袋上通过了。” 　　谢花梅还嘴的同时还不忘感知四周。晋升准一级的任务不可能只有杂兵，肯定还有最强的老大潜伏在黑暗中伺机。 　　五条悟举着伞跟在她身后，见她这副模样，反倒态度更悠闲。 　　“不用那么紧张啦。” 　　“准一级的破任务而已，顶多是只一级咒灵，两三下就能搞……定？” 　　谢花梅挑眉冷笑。 　　“一级？” 　　现在他们眼前的明明是只特级好吧！ 　　眼前的三层建筑破败荒废，外墙还有不明红色液体流下的痕迹，鬼屋氛围感拉满。入口处布满血手印的牌匾上写着【废弃医院】四字。 　　鳐鱼状的大型咒灵盘踞在鬼屋上方。 　　它拖着长长的尾巴，身体像一张摊开的大饼，大饼中央还有一张恐怖的人脸，张开血盆大口，骇人的咒力威压从里溢出。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为什么要故意吓人啊好讨厌。] 　　[禁止殴打NPC啊啊啊！] 　　它嘴里挤满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在被「窗」发现前不知已经残害过多少人了。 　　“……真是恶心。” 　　谢花梅进入战斗状态，带子从体内释放出来。 　　特级，稍微麻烦点，但问题不大。 　　是她的考核任务，五条悟非必要是不出手的。 　　她扭头对少年露出挑衅的笑。 　　“乖乖在一旁做我的仆人吧。” 　　“给我看好了。” 　　五条悟撇嘴：“切。” 　　带子朝鳐鱼攻去。咒灵发出嘶吼，几回合交手后它意识到不是谢花梅的对手，拖着满是血痕的身体在各个游乐设备之间逃窜。 　　谢花梅立刻追去。 　　“站住！” 　　“一个个的还挺会逃啊。” 　　撑伞大师·五条悟也连忙追去，但他的目的不是咒灵，而是给谢花梅撑伞…… 　　他没准备战斗自然也没用瞬移加速等伎俩，一开始是以平时状态的正常速度追去，结果发现—— 　　谢花、谢花跑太快了啊喂！！！ 　　要追不上了啊，伞的阴影要遮不住了啊！！！ 　　“……” 　　五条悟眼珠一转。 　　他不再加速，而是慢慢拉开距离，让谢花梅从伞的阴影中露出。 　　……很好，谢花一心放在咒灵上，没有注意。 　　再来一点……再来一点…… 　　直到最后谢花梅整个人都不再受伞的遮蔽暴露在夕照下，她本人却专注战斗浑然未觉。五条悟把伞一扔，双手解放。 　　很好，这不晒着太阳也没事嘛，在夕阳下尽情战斗多爽！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五条悟，收拾完了咒灵下一个就轮到你。” 　　谢花梅头也不回的声音传来。 　　五条悟笑容一僵：“……” 　　鳐鱼咒灵横冲直撞，不知撞塌了多少建筑，腹部大口吞噬一切，所到之处犹如台风过境。 　　追到一处室内，五条悟吸吸鼻子，闻到了一丝火药味。 　　……嗯？ 　　哦，这里是游乐园存放烟花的地方。 　　又追着跑了一会儿，谢花梅忍不住咂嘴。 　　这咒灵太能跑了！ 　　每次带子都快抓住它了，又被它给溜走了，滑不溜秋的不愧是鱼。 　　“你之前是不是展开过「简易领域」？” 　　五条悟有点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 　　谢花梅扭头一看，拳头硬了。 　　好家伙，她在前面辛辛苦苦追咒灵，这家伙居然在后面吃冰淇淋！ 　　“刚才被这鱼给破坏的地方里不是有商店吗，冰淇淋都掉出来了，不吃就浪费了。” 　　五条悟解释。 　　“我还给你拿了一个，香草味的，要不要？” 　　不要，走开啊。 　　谢花梅压下火气。 　　“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简易领域？ 　　在这种情形下，五条悟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提起。 　　五条悟看了眼逃窜的咒灵，打了个响指。 　　“要对付这种敌人，很简单——” 　　“展开领域就可以！” 　　“只要是在领域内进行的攻击，绝对能命中。” 　　“只是很消耗咒力就是了。” 　　……领域？什么领域？？？ 　　见谢花梅迷瞪的表情，五条悟也惊了：“你都不知道自己开了领域？” 　　谢花梅回忆了一下之前和五条悟一起出的任务。 　　是说她重叠带子空间后形成的那个异空间？ 　　五条悟：“不过你那种顶多算「简易领域」或「未完成领域」，想困住特级……说不好，但可以试试。” 　　“想要完成领域还要进一步精细化。「领域展开」可是咒术战的顶点。” 　　“展开领域后有两个好处，一是状态提升Buff，二就是攻击必中。” 　　“明白了就细化试试……哎，你该不会还没懂吧。” 　　谢花梅看他一脸“你好笨哦”的表情就来气。 　　“说的这么厉害，有种你来试试？” 　　自己见过五条悟用的都是大招平A，就没见过他用什么领域。谢花梅福至心灵，摆出嘲讽脸。 　　“你该不会还不会领域展开吧？” 　　“还好意思说我？哼。” 　　五条悟：“……” 　　不就是领域展开吗，说的好像谁办不到似的。 　　他可是什么都能做到的自然型天才，区区领域展开不在话下！ 　　“我当然会。” 　　领域展开五条悟有研究过，连拉风的名字都想好了，然而结果嘛……咳。 　　他很强，但需要学习的还很多，比如术式的反转和无下限的自动化。 　　五条悟思忖：本来最近是打算先学会反转术式以免哪天失血过多而亡的……不过现在嘛…… 　　他取下墨镜，交叉竖起两根手指。 　　“好好睁大眼睛看着前辈给你示范吧！” 　　谢花梅呵呵。 　　五条悟沉缓开口。 　　“领域展开——” 　　“「无·量·空·处」” 　　！！！ 　　宇宙般磅礴的咒力让空气都为之震颤。咒灵大惊，屁滚尿流往后滑跪。 　　然而…… 　　下一秒，无事发生。 　　谢花梅：“……” 　　咒灵：“……” 　　五条悟：“……”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他竟然……失败了？！ 第45章 　　应该说不是失败了。 　　——而是又双叒叕次失败了。 　　领域展开本来就是最难的, 「无量空处」又是那种强制给对手注入大量情报使对方大脑混乱的领域，需要配合六眼进行极为精细且庞大的数据处理, 即使是五条悟也无法即刻办到。 　　……虽然他为此努力过好多次了！真的！！ 　　“还以为这次能成功呢。” 　　谢花梅毫不留情地大笑出声, 完全不顾及某人的面子。 　　笑死，刚才还一副神气十足的样子呢。 　　五条悟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只长胖后不相信自己会被栅栏卡住的猫。 　　谢花梅其实潜意识里相信五条悟能做到，这个男人就是有能让人放心交付一切的力量。五条悟本人也信誓旦旦地表示能做到, 结果…… 　　太逊啦！ 　　五条悟本来觉得没什么，不就是失败嘛, 下次加油就好。可谢花梅持续不断的笑让他脸上越来越挂不住, 终于炸毛。 　　“适可而止一点啊！！” 　　有那么好笑吗？！ 　　小猫咪不要面子的吗？！ 　　“哈哈哈哈——” 　　某人笑得更大声了。 　　五条悟：“……” 　　他选择躺平任嘲。 　　咒灵：……可以尊重一下我吗？？？ 　　它这么大一只特级在这里, 你们两个咒术师放虚招不说，现在居然还打情骂俏, 有没有把它放在眼里？！还有没有天理了？！ 　　咒灵发出愤怒的咆哮。 　　震荡的咒力波对谢花梅来说就跟微风差不多。她稳稳站着，冲五条悟露出挑衅的笑。 　　“好好睁大眼睛看着我给你示范吧。” 　　某人不服地哼了一声。 　　虽然五条悟刚才装逼失败, 但谢花梅也有好好注意他的咒力波动。 　　想要展开领域, 先按照五条悟刚才的咒力轨迹延伸, 将「带」全部释放出来！ 　　？！ 　　看着铺天盖地的带子，鳐鱼咒灵预感不妙，发起进攻想要打断谢花梅，攻击弹还没发出就被五条悟弹指化解。 　　少年眼神静静的。 　　——不要打扰她。 　　谢花梅闭眸凝神，快速提炼咒力中，将交叉的十指想象成空中的带子。 　　还差一点…… 　　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哥哥。 　　将提炼后的咒力一口气释放出来, 不要再局限在带子轮廓里，要突破界限！ 　　片刻后。 　　谢花梅缓缓睁开眼睛：“……” 　　她的蓝瞳里浮现前所未有的沉静色彩, 像是来到了另一空间。 　　只要是有利于救哥哥的事, 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领域展开——” 　　「花魁道中」 　　“……” 　　五条悟微微一笑。 　　不错嘛。 　　游乐园景色被侵袭, 变成了某处街景。街道两边都是二三层楼高的木质建筑，挂满了红色和白色的灯笼，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 　　五条悟好奇地四下张望。 　　这是哪儿，从未见过。 　　是谢花以前生活的地方？ 　　相比之下，咒灵就没这么悠闲了。 　　它慌忙逃窜，然而无论跑多远，四周都是相同的街景，就像被困在了迷宫中。 　　不行！逃不出去！ 　　“继续，跑啊。” 　　谢花梅不紧不慢地跟在它身后。 　　她从「简易领域」升级到了「未完成领域」，暂时来不及进一步增添术式，但用来困住特级咒灵绰绰有余！她再自己出手就可以！ 　　五条悟这家伙的建议偶尔还是有点用嘛。 　　谢花梅歪头，露出残忍的笑容。 　　“准备好去死了吗？” 　　咒灵身下的房屋纸窗纸门忽地拉开，无数带子从里面弹射而出硬化刺穿咒灵，远远望去就像一片刺穿鳐鱼的荆棘林。 　　确定咒灵丧失战力后，救赎值到手。 　　背后响起几声零落的掌声。谢花梅扭头一看，五条悟走过来。 　　“不错不错。” 　　“你可以直升一级了。” 　　“要是能完全掌握领域，当上特级也说不一定。” 　　谢花梅对五条悟的夸赞还是很受用的，高兴之余还不忘奚落对方。她凑近了些。 　　“我肯定会比你先当上特级。” 　　五条悟把头扭向一边。 　　“切，瞎得意个什么劲。” 　　“某人连领域都还展不开呢。” 　　“……那是因为我的领域比较复杂！” 　　“哦是吗。” 　　“当然是啊。” 　　“需要我指导你吗，五条学弟？” 　　“才、不、要！还有给我好好叫学长——五条学长！” 　　……可恶，自己居然在领域上输了！ 　　五条悟选择转移话题，示意上方只剩半口气的鳐鱼。 　　“这只咒灵你还有用吗？” 　　“没用了。干嘛？” 　　五条悟扬起神秘的笑。 　　“让它发挥一下最后的作用。” 　　谢花梅皱眉：……？ 　　祓除咒灵耽误了不少时间，等谢花梅撤掉领域，天已经黑透了。 　　大饼状的鳐鱼咒灵被五条悟揉成一个包袱抓在手里，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打了几个电话，让辅助监察派人把游乐设施打开。 　　游乐园的彩灯接连亮起，照得灯火通明。 　　谢花梅走在五条悟身边。 　　“去哪儿？” 　　五条悟不说。 　　“到了不就知道了。” 　　五条悟的态度让谢花梅感觉似曾相识。 　　“又是紫藤花？！” 　　“你要再带我去看紫藤花，我就把你脑袋拧下来！” 　　“不是！！” 　　“老子保证不是！！” 　　上次不是不知道嘛，知道了还来？这不找死吗。 　　像是怕谢花梅说出“你不说那我就走”之类的话，五条悟赶紧转移话题。 　　“说起来，领域展开后有什么感觉吗？” 　　“？没什么感觉。” 　　就是比平常累一点，毕竟开领域很费咒力，但也还好，她在学校里属于咒力多的那一挂了。 　　五条悟：“你领域的名字我还不知道，你怎么不说出来。” 　　“你管我说不说。” 　　谢花梅斜睨他一眼。 　　“总比有些人说着‘无量空处’结果无事发生强。” 　　五条悟：“……” 　　啊啊可恶。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两人抵达目的地。 　　谢花梅抬头望着“大转盘”，一时失语。 　　这里是…… 　　“为什么要来这里？” 　　她望向五条悟。 　　少年走进旁边的控制室里，打开开关。摩天轮灯光亮起，缓缓旋转，舒缓的背景音乐回荡。 　　“你不是看了这个摩天轮好几眼吗。” 　　他淡淡道。 　　但我也没说一定要来这里啊。 　　原来这东西叫摩天轮吗。 　　有一刹，谢花梅心里闪过相比往常更复杂一些的思绪。 　　一方面，她自知貌美，别人对她好那是她美貌应得的。 　　但另一方面…… 　　在她的认知里，因为她多看了一眼就拼尽全力要把东西呈到她面前的，只有两类人。一是哥哥，二是那些客人。 　　五条悟是哥哥那种类型吗？ 　　才不是。 　　哥哥比他好得多。 　　是客人那种类型吗？ 　　也不像。 　　那些客人目的性太强了，眼里的欲念一眼就能看穿。即使是对她好的客人，也一定抱有某种目的，譬如想要她付出与金钱对等的感情，譬如想要获得花魁的青睐来满足自身的虚荣。 　　但五条悟眼里没这些东西。 　　他的态度随意，眼神明朗。 　　……总之，不是很懂。 　　也没必要特意去搞懂吧？她的目的只有拿到救赎值，只要朝着这一个目标努力就够了。 　　“快快！” 　　五条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机会难得，我们可是包场了不用排队，还可以慢慢欣赏夜景！” 　　在五条悟的催促下，谢花梅走到轿厢旁。五条悟比了个请的手势。 　　“请吧。” 　　谢花梅进去后，五条悟站在门边，单手拎着咒灵包袱垂在外面。轿厢门没关，他姿势闲散地靠着门框，一点也不担心掉下去。 　　摩天轮缓缓升起—— 　　六月宜人的晚风吹入，灯火与夜景尽收眼底。底下的游乐园，稍远一些的都市圈……穹顶则缀满繁星。 　　在灯火与星空之间，有一截空荡荡的黑暗似乎还差点什么。 　　五条悟突然回过头来，银色的刘海被风吹动，笑容恣意。 　　“看好啦！” 　　……什么？ 　　他把咒灵往空中一扔，同时指尖一弹，「苍」放出。 　　咒灵体内存有烟火，在咒力冲击下炸裂。咒灵本身也华丽地炸成了一朵烟花。 　　轰隆隆，轰隆隆。 　　大朵大朵的烟火不断绽放，在摩天轮近距离观赏下美轮美奂。那片黑暗被填满。 　　谢花梅在吉原也看过无数场烟火大会，但没有一场能与今晚相比。 　　有一瞬间她忽然觉得，重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新的时代有很丑的会害人的咒灵，还有与它们战斗的咒术师。 　　有有趣的游戏，从未见过的新发明，会升得高高的摩天轮……这些是她此前从未见过的。 　　最大的遗憾是没有哥哥。 　　但没关系，她一定能救到哥哥！有朝一日也能让哥哥体验到这些的！ 　　“怎么样？！” 　　五条悟突然回过头来，带着点邀功般的小得意，眼里映出夜空和烟火。他单手抓着门框，袖口露出一截手腕，腕骨微凸，显得瘦而有力。 　　谢花梅翘着腿坐在一侧座位上，双手往后搭在椅背，坐姿霸气外露。玻璃材质的轿厢让明明暗暗的光都洒在她身上，较往常带上了几分朦胧的深意。 　　闻言，她轻轻嗤笑了一下。 　　“勉勉强强吧。” 　　- 　　- 　　从摩天轮下来时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但无伤大雅。 　　任务完成，有了五条悟的背书，谢花梅顺利升为准一级术师。 　　她又接下了一级任务，很快升为一级术师，成为高专一年级首位一级术师，和五条悟、夏油杰、冥冥并列。 　　升级当天，谢花梅在灰原雄的邀请下，和七海建人一起三人喝酒庆祝去了。 　　至于这段时间的五条悟……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领域展开，无量空处……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遭受刺激，发奋练习中。 第46章 　　“最近情况如何？” 　　某处客厅。 　　五条悟随意在榻榻米上坐下。长相温婉的女性给他端上一杯清茶, 在桌对面坐下。 　　这里是高专的庇护所。绫濑是那晚他和夏油杰救下的母亲。 　　“多亏硝子小姐的治疗，已经好多了。” 　　女人望向在外面走廊玩玩具的小女孩。 　　“女儿也逐渐恢复了精神……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感谢五条大人和夏油大人，如果不是你们及时出现……” 　　她和女儿恐怕已经被那个术师杀手杀掉了吧。 　　绫濑压下心绪, 望向五条悟。 　　“五条大人今日找我何事？” 　　五条悟摆摆手。 　　“叫五条或者悟就行, 那些称呼听着别扭。” 　　“听说你的术式是‘能力查看’？” 　　绫濑点点头。她做不到对五条悟直呼其名，选了个折中的称呼。 　　“五条先生可是中了未知术式？” 　　想不到五条先生也有粗心大意的时候。 　　“你猜对了！” 　　五条悟挽起袖子，小臂中间浮现歪歪扭扭的字样，像纹身一样，能感受到非常微弱的咒力波动。 　　那几个字是：【谢花梅】 　　那晚—— 　　刚从摩天轮轿厢走出来，他和谢花梅突然察觉一丝不对。谢花梅立刻找到源头，一根带子挥过去将躲在轿厢后的小咒灵祓除, 但晚了一点, 他和谢花都中了术式。 　　准确说, 这个术式是空间性质的, 走进轿厢那刻其实就自动中了, 只是走出来的时候才会察觉。 　　听起来很严重但其实无事发生……主要那小咒灵本来就很弱，弱到让人几乎发现不了它, 又被鳐鱼咒灵掩盖住了气息。 　　五条悟立刻用六眼看了, 那术式的结果也就手臂上出现了对方的名字, 别的完全没影响。 　　……有点奇怪。 　　两人同时沉默着站在原地。 　　“……” 　　谢花梅突然阴恻恻地抬起头来。 　　五条悟立刻往旁一闪，不知是第几次躲开了袭击的带子。 　　“你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 看到你身上出现我的名字让我很不爽啊。” 　　谢花梅冷笑着提议。 　　“把你那块肉削了怎么样？” 　　“这是术式效果，就算削了也会在别的地方出现好吗。” 　　“那就把你杀了吧。” 　　“喂喂你冷静一点啊！” 　　谢花梅知道五条悟说的是对的，但就是不爽。她抓狂地揪住自己的白毛。 　　“啊啊为什么我身上会出现你的名字啊啊啊——” 　　难受，不活啦。 　　“……出现老子名字又怎么了。” 　　五条悟嘟囔。 　　本人都还没说什么呢。 　　谢花梅：“你去查清楚为什么会出现名字！” 　　五条悟：“咒灵都被你杀了, 怎么查？” 　　谢花梅：“我不管, 给我查！” 　　五条悟：“……” 　　- 　　- 　　……害！ 　　五条悟从回忆中收回思绪, 夸张地叹了口气，心有余悸。 　　他倒是觉得没什么，残留的咒力用不了多久就会消散。不过既然知道有这么一个能查清术式的术师，来问问也是可以的，他也有点好奇怎么会出现名字。 　　“总之，就麻烦你帮忙看看啦。” 　　他将手臂平放到桌上。 　　“请交给我吧。” 　　绫濑将手虚放在【谢花梅】三个字上方，闭眼感觉咒力。片刻后，她收回手，在五条悟等待的眼神中微微笑起来。 　　“五条先生，有这种好事为什么不提前通知大家。” 　　啥？？？ 　　绫濑摸摸下巴。 　　“……倒也是，是关于未来的，现在还说不准。” 　　五条悟：“什么？” 　　“您确定要知道吗。这个术式与未来有关，要是现在知道了，会造成什么蝴蝶效应也说不一定。” 　　“我会怕这些？” 　　少年从不信玄学那套，只相信自己的能力。 　　“别卖关子了，说吧。” 　　绫濑缓缓开口。 　　“——这是您未来恋人的名字。” 　　……哈？！！！ 　　一记直球，把五条悟彻底打懵。 　　千算万算，他也没想过会是这个答案，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什么？！ 　　有没有搞错？！ 　　恋人，是他想的那个恋人吗？！确定不是“前后辈”或“死对头”或“吵架最多的人”？！还是说我们对“恋人”的理解不太一样？！ 　　他怎么可能会有恋人啊哈哈哈………… 　　好半天，五条悟才找回说话的能力，然而无数的话到嘴边，最后只能变成一个单一的音节。 　　“……哈？！” 　　他很快调整好情绪，脸色认真了些。 　　“你确定没有搞错？不要跟我开玩笑。” 　　话虽如此，五条悟心里也清楚，绫濑不是会跟他开玩笑的关系。 　　女性把自己看到的结果说出来。 　　“这只咒灵附着在轿厢空间中，是一位死去的男性怨念所化。他曾和暗恋的女孩去坐过这架摩天轮，但没有告白。等到想告白的时候，女孩已经不在了，他本人也抱着这份遗憾死去。” 　　“所以准确来说，应该是‘未能说出口的告白’这份遗憾凝聚而成的咒灵。没什么能力也没有伤害性，只要进入轿厢就会自动中它的术式，在身上某个地方显示出未来恋人的名字。” 　　“它想提醒以后的人懂得珍惜，早点看清自己的心意。” 　　绫濑抿了口茶，看向对面神色莫测的少年。 　　“但这只是‘提醒’，仅此而已。” 　　并不能代表什么，名字过几天也会自动消散。 　　——未来是不确定的。 　　更多还是要看当事人自己的行动。 　　“……我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五条悟站起身准备离去，又补充一句。 　　“这件事情不要说出去。” 　　“我知道了，五条先生。” 　　- 　　- 　　谢花梅其实也没怎么在意手臂上出现五条悟名字这回事。 　　当时觉得有点奇怪，有点激动，但用丝带一裹就眼不见为净了。等过几天再想起来这茬，名字已经消散了，皮肤光洁如初。 　　升为一级咒术师后，日常比平时更忙。谢花梅倒乐得如此，毕竟救赎值也在涨。 　　至于能量消耗……这不是有个稳定输出的血包嘛！随叫随到！ 　　…… 　　她这次咬的是手腕。 　　教室。 　　五条悟拉了条椅子坐到谢花梅桌前，手臂从桌上横过去。 　　谢花梅毫不客气地接过，低下头。 　　皮肉被刺破的痛楚从腕部传来。 　　五条悟：“……” 　　谢邀，人很好。麻了，习惯了。 　　沉浸在美食中，谢花梅渐渐放下警觉，大概也是为了调整姿势，她两只手不知不觉抓住了五条悟的手臂。 　　从五条悟的角度望去，能看到少女眼睫低垂，抱着他的手臂安静吸血，有种浮于表面的温顺。 　　温顺。 　　这个词跟她可不沾边。 　　谢花梅像只全身炸起的小刺猬，也不知道她柔软的一面会朝向谁。 　　好像从没听谢花谈过过去的事，还有家人。 　　上次面对火系咒灵时听她提到了哥哥，但再追问她就不说了，问急了还要打人。 　　……想象不出来这家伙当恋人的模样啊。 　　大概……不会跟现在有太大区别吧？ 　　为什么这家伙会是他未来的恋人啊，有没有搞错。性格又差还凶巴巴的，一点都不符合大家族的择偶要求，虽然那些人也管不着他的喜好就是了。 　　也就是长得好看点颜值高点，性格直白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相处起来可以很轻松自在，实力也过得去，炸毛的样子很有趣，偶尔傻乎乎的也很可爱……糟糕，打住，他在想什么啊为什么全变成了夸夸，不能再细想下去了啊！！！ 　　谢花那里也出现了他的名字……自己会是她未来的恋人？ 　　他们是一对合格的恋人吗？ 　　不知为何，意识到【自己是谢花未来恋人】这种可能性，五条悟有瞬间心脏轻微失控。他几次深呼吸平复下去。 　　很难说清这种失控感是什么。 　　是欢欣吗，有一点吧。 　　是喜欢吗，不太清楚。 　　是爱情吗，还谈不上。 　　只是……不反感。 　　与此相伴而来的还有一丝丝紧张的情绪，像丝线一样将他缠绕。每当谢花梅把视线完全投向他时，这种丝线好像会将他束缚得更紧一些，指尖轻微发麻僵硬。 　　说起来，谢花那里出现了他的名字，他这里是谢花，那说明是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啊…… 　　但谢花梅对他没那个意思吧？ 　　啊呸，等等，什么两情相悦！！！ 　　他怎么开始纠结起这些问题来了，太逊了吧！！！ 　　他是谁，他可是五条悟，当代六眼！神明之子！不要搞得跟普通中学里天天恋爱烦恼的男高中生一样啊！！！ 　　…… 　　“怎么了？” 　　谢花梅放下手，莫名感觉气氛古怪。 　　五条悟全程没有动作也没说话，周身的气氛好像略微焦躁……就好像有个庞大的思维宇宙在他身后展开了一样。 　　而且也有点过于安静了。 　　有点反常。 　　还一直盯着她……难道是她吃到嘴上了？ 　　美少女可不兴这样！ 　　谢花梅连忙用指尖擦拭嘴角，但没发现血迹，又伸出小舌头舔了一下。 　　她没注意到，五条悟呼吸一滞，匆匆忙忙挪开视线，有点含糊地回应。 　　“……没什么。” 　　他收回手，另一只手抹去手臂上残留的血迹，拉下衣袖。 　　看到手臂谢花梅这才想起名字的事。 　　“对了，之前那个术式是怎么回事，你查清楚了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看到五条悟动作好像顿了顿。 　　“嗯，”他恢复正常，至少表面看去和平时无异，“没什么，就是当时距离你物理空间意义上最近的人。” 　　“原来是这样，还真是没用的招式。” 　　五条悟耸了耸肩。 　　谢花梅下了逐客令：“行了，你可以走了。” 　　吃饱喝足，拔X无情。 　　五条悟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不慌不忙地整理袖口，状似无意地开口：“说起来，你之前领域展开是怎么做到的？” 　　？ 　　谢花梅心念直转。 　　先是奇怪五条悟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事，然后想出了原因，瞬间心情飞升，笑容满面。 　　“怎么，你的‘无量空处’到现在还没展开啊？” 　　“要不换个名字，叫‘无法展开’吧。” 　　……瞧你那得意劲儿。 　　五条悟：“很快就可以了，你等着瞧。” 　　“‘很快’不了吧，不然你怎么会来问我呢。” 　　谢花梅乘胜追击。 　　“求人至少要有点表示吧，五条悟小弟弟。” 　　五条悟挽起袖子，晃了晃手臂上的牙印。 　　——这就是表示。 　　——没少被你啃。 　　……行嘛。 　　正常时候谢花梅还是愿意和五条悟交流的，毕竟对方的脸和实力都符合她要求。何况这次是他在求她呢！求她呢！ 　　谢花梅清了清嗓子，回忆了一下领域展开过程，比划比划。 　　“就先咕噜咕噜地把咒力提炼出来，咻咻几下释放出来。” 　　“然后就嗖嗖嗖地——” 　　“最后砰地一下，就展开啦！” 　　五条悟：？？？ 　　好家伙，你的教学方法是跟硝子学的吗，你俩不愧是好姐妹啊。 第47章 　　五条悟：“……？” 　　谢花梅：“……？” 　　两人大眼瞪小眼, 眨巴眨巴好一阵。 　　谢花梅：“听不懂？” 　　五条悟：“这谁能听懂啊！” 　　“听不懂的话就没办法了，你这个缺乏灵感的笨蛋。” 　　“我还是自己练习吧。” 　　五条悟咕哝着，重新理好衣袖, 看到手臂上的牙印猛然意识到某件事。 　　“……你之前是隔了两个月才重新吸血的。” 　　“也就是说, 其实吸一次我的血至少能管两个月——” 　　他的眼神逐渐犀利。 　　“为什么现在吸这么勤啊？！” 　　呀，被发现了。 　　五条悟也看出来了，拍桌。 　　“原来你是故意的！”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多吸几口血你又不会少块肉，再说你答应当血包的时候也没规定频率啊。” 　　谢花梅不甘示弱。 　　“区区一个血包，注意你跟我说话的态度！” 　　“…………” 　　五条悟扶额。 　　“老子都要被你榨干了。” 　　“？才没有，我都控制在合理范围内的！” 　　她吸血时当然会顾及血包身体状况。 　　五条悟是难得的优秀稳定的长期血包, 要是出状况她会很头疼的。虽然以五条悟的实力也不太可能会出状况。 　　只是有时, 她会故意多吸一点用力一点……谁叫这家伙太嚣张, 哼。 　　谢花梅本就是直来直往的人, 只是在五条悟面前, 好像就可以更任性更肆无忌惮，好像无论做什么都可以, 对方都会包容她, 不会真的对她动怒, 最坏的结果也无非大吵一架，然后就此掀过。 　　这种相处模式是五条悟独有的, 高专其他人都做不到。 　　……总之，反正他不会生气，身体又强，多吸一点怎么了！ 　　“我说——” 　　五条悟盯着她, 表情忽然认真：“你能吃正常人的食物吧？” 　　“不能。” 　　谢花梅秒答。 　　“但上次在伏黑家, 你不也把栗子卷吃下去了吗？” 　　“那是你逼的。” 　　“但也吃下去了不是吗。” 　　“能吃下去说明是没问题的, 要不试着接受下正常食物？” 　　这样的提议谢花梅听过好多次了。 　　一开始不以为意，但次数一多，她开始觉得……也不是不可以。 　　看出了她态度的松动，五条悟再接再厉。 　　“血和食物说到底都是为身体提供能量的。如果你能逐渐接受正常食物，需要的血量就会减少，说不定身体也能恢复正常。” 　　“而且要是碰上我去国外出差，你吸不了血了怎么办。” 　　“我找别人不就行了……嗷。” 　　谢花梅轻呼一声，捂住额头，怒瞪五条悟。 　　竟敢弹她额头！ 　　他这只手可以不要了！ 　　虽然杀气腾腾，但谢花梅没有真的发起攻击。 　　少年坐在她对面，单手托腮，笑眯眯的。 　　“试试？” 　　在稍显漫长的疑虑过后，谢花梅点了一下头。 　　——行吧！ 　　“那好。” 　　五条悟一下站起身。 　　事不宜迟！ 　　他走到窗边，直接跳窗跑了出去。 　　“等我回来。” 　　谢花梅不解地歪头：？ 　　这人想要干什么？ 　　五分钟后，等五条悟再回来时，他带来的甜品摆了满满一桌。 　　“这些都是我放宿舍冰箱里的珍藏。” 　　“我喜欢吃甜食，四舍五入一下，喝了我的血的你也会喜欢吃甜食。” 　　“你那都是些什么狗屁歪理。” 　　谢花梅眼前一黑。 　　她确实是愿意一试的。阳光她都克服了，食物有什么大不了。 　　但当大堆食物真的摆在眼前，想到要吃下去还是会有点抗拒……毕竟一百多年没正常进食了…… 　　五条悟笑容扩大。 　　“想反悔？都已经答应了不是吗。” 　　“需要帮忙吗，我可以喂你哦。” 　　“不需要！又不是残废了，我自己能吃！” 　　“你不要过来啊——” 　　……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走在一年级走廊上。 　　因为班里有位厌食的同学，所以午休时间他们都会结伴去外面吃便当，不影响她。 　　今日却有些不同。 　　隐隐有嘈杂声从教室传来。 　　“等等！太大了吃不下——唔？！” 　　“能吃进去的，看吧。” 　　？？？ 　　这声音是谢花……和五条悟？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五条悟又来了，不会被打吗？ 　　两人不约而同放轻脚步走过去。 　　五条悟：“再来一次。” 　　谢花梅：“都说了那么大我塞不下！” 　　？！ 　　什么？！ 　　……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一定是他们想多了。 　　“你别乱动啊，牙齿会磕到。” 　　五条悟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辛苦，又有些戏谑，“咽下去吧，加油加油~” 　　“我才不吃你的……唔！” 　　啊这…… 　　过了一会儿。 　　“啊，流下来了。” 　　“可恶，黏糊糊的脏死了！要是敢把我衣服弄脏你就死定了五条悟！” 　　“……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 　　“……” 　　“……”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光天化日之下，五条悟在对他们同期做什么无下限的事啊？！ 　　灰原雄不断循环碎碎念自我催眠。 　　“不，五条前辈是值得尊敬的前辈，不会做那种事的……是值得尊敬的前辈，不会做那种事的……是不值得尊敬的前辈，会做那种事的……咦？？？” 　　见七海建人转身准备走，灰原雄连忙压低声音叫他：“七海？” 　　“现在不要出现比较好。” 　　七海建人回答。 　　仔细一想，那两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谈恋爱的样子，更别提什么强迫戏码了。 　　要是五条悟真敢强迫，那结局可能是他先下半身不保…… 　　应该是在做什么别的事。 　　再说，五条悟是不会强迫人的。 　　这位前辈虽然性情顽劣，但也有自己坚守的原则与善良。 　　灰原雄苦恼，屈起两根手指比出敲门的手势。 　　“可是老师快来了吧。要不要提醒他们一下……” 　　七海建人不知想了什么，沧桑地叹了口气。 　　“……我去想办法拦住老师。” 　　他想了很多—— 　　五条悟惹谢花生气了他们哄，两人约会他们助攻，两人独处他们拦老师，要是这两人以后有了小孩是不是也会让他们来带…………停住，不能再想下去了！前方可是地狱啊！！！ 　　这时，谢花梅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你们两个在门口傻站着嘀嘀咕咕什么，进来啊。” 　　灰原雄：“……” 　　七海建人：“……” 　　谢花都这么说了，显得他们刚才的纠结就很没必要似的。两位少年恢复常态，拉开门。 　　谢花梅的课桌周围一片狼藉，甜品包装洒落一地。 　　五条悟正任劳任怨地拿毛巾擦桌子，谢花梅双手抱臂坐在一旁催促他：“手脚麻利点，没吃饱饭吗！” 　　七海建人看着桌上的不明乳白色液体。 　　“那是……” 　　“冰淇淋啊。” 　　谢花梅回答。 　　说起这个就来气。 　　她指着五条悟：“这家伙拿了一大堆甜品过来，有冰淇淋的全都化掉了！流得到处都是，脏死了！” 　　越说越气，谢花梅忍不住抄起旁边的书往五条悟背上狂砸，“你这个混蛋！！！” 　　她不可能有书这玩意儿，只能拿旁边的桌上的了。 　　七海建人欲言又止：“……我的书……” 　　不得不咽下这口气的五条悟：“……” 　　我忍。 　　“啊哈哈哈，原来如此。” 　　灰原雄笑着脱口而出：“我还以为谢花和五条悟前辈在教室里干什么呢。” 　　谢花梅和五条悟同时扭头。 　　“——你以为我们在干什么？！” 　　两人之间那股黑气快要实质化了，似乎只要灰原雄敢说出奇怪的话就要杀了他一样。 　　“啊…………” 　　意识到自己踩了地雷，饶是活泼如灰原雄，在越来越恐怖的黑气下，脸上的笑也隐隐有挂不住的趋势了。他终于承受不住双重怒火，闪身到七海建人身后。 　　“什么都没有！！” 　　七海救命！ 　　- 　　- 　　之后五条悟又来了几次。 　　他像是开启了奇怪的投喂模式，各种威逼利诱谢花梅进食。在他的持续“帮助”下，谢花梅还真能吃下去甜点了。 　　太不容易了，抹泪。 　　她心安理得地把原因归结到了五条悟的血上，还有她自己的努力！ 　　这天中午，教室门打开，走进来的却不是咋咋呼呼的白毛DK。 　　“怎么了，看到不是悟很遗憾？” 　　扎着丸子头的少年温声询问。 　　“没有，不是他真是太好了，”谢花梅问，“你来干什么？” 　　“悟让我给你送吃的，他还在外面做任务。” 　　“……那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 　　夏油杰把芒果千层放到谢花梅桌上，拉开旁边的凳子坐下，看样子是想陪她聊一聊。 　　“能吃东西了？” 　　“差不多吧。” 　　还不是被逼的。 　　“怪不得悟这段时间天天买甜点回来却不吃。” 　　夏油杰若有所思。 　　“如果是因为要让给你，那他完全可以再多买几份。结果他却说什么，不想喜得三高？” 　　“说起来他那天跟你一起回来后就变成这样了，你知道发生了……你笑什么？” 　　谢花梅：“没什么。” 　　呵，那家伙，嘴上说着不信，身体却很诚实嘛。 　　夏油杰：“不吃甜点的五条悟都不像五条悟了。” 　　整个人都蔫了不少。 　　谢花梅：“确实。” 　　这么一看眼前的食物更美味了呢！ 　　夏油杰没有跟她多聊五条悟的话题，看了看桌上的甜点，又关心道：“只能吃甜食吗，有没有尝试过别的食物？” 　　“没有。” 　　“这样吧，”夏油杰打定主意开了口，“晚上要不要来我宿舍……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又不是悟那家伙。” 　　夏油杰解释：“冰箱里还有一些材料，晚餐要不要试试我的厨艺？我对自己厨艺还是蛮有信心的。” 　　没兴趣。 　　这种事一听就很无聊。而且夏油杰跟五条悟不同，他的血对她没有吸引力，谢花梅就更没兴趣跟他多接触了。 　　但转念一想，七海建人和灰原雄都去操场训练了。今天有太阳，又没有任务，基本无事可做。至于文化课，那就从来没上过好吗。 　　于是话到嘴边，变成了：“好啊。” 　　“竟敢邀请我，那就拿出千倍的努力来让我满意吧，小眼睛。” 　　夏油杰已经习惯了谢花梅的说话方式，笑应道：“我会加油的。” 　　“还有，我不叫小眼睛。” 　　“五条悟说你网名是这个。” 　　“……那个混蛋。” 　　…… 　　高专男生宿舍跟女生宿舍布局一致，都是单间配备盥洗室、厨房等，五脏俱全。 　　谢花梅跟随夏油杰走在宿舍走廊，右边是成排的窗户，能望见外面风景。左边是各个房间门，都有在使用的痕迹。 　　男生们没有按学校规定住在不同楼层，反而聚在同一层。据说这是某人非要大家聚在一起，说这样才热闹。 　　旁边的门突然打开。 　　灰原雄腰间围着条毛巾赤/裸着上身走出来。他脖颈搭着条毛巾，正用手捞起一边擦拭湿发，看样子是训练完刚洗完澡。 　　“七海，我晾着的上衣是不是被风吹到你那边去了——啊……” 　　他愣在原地。 　　隔壁的门打开。 　　“是这个吗——？” 　　来不及提醒，差不多形象的七海建人也拿着件上衣走了出来，比灰原雄稍好一点的是，他至少穿着短裤。 　　“？！” 　　望见谢花梅，他原本恹恹的眸子瞬间瞪大。 　　灰原雄更是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大。两人的表情传达出同一意思—— 　　谢花，为什么，会在这里………… 　　谢花梅倒无所谓。不就是人类肉/体吗，她见得多了。 　　她还饶有兴致地评价了一句：“身材还不错。” 　　不知肉质如何。 　　七海建人：“……” 　　灰原雄：“……” 　　救命！！！ 第48章 　　“非、非非非非常抱歉——！！！” 　　终于回过神来, 灰原雄脸颊爆红，口齿不清地扔下一句话后冲进门内。 　　七海建人也埋下头，一言不发地快步退回房间。门关上。 　　谢花梅歪头：？ 　　这两人, 怎么反倒搞得她像男高中生, 她们就像羞涩的女高中生一样。 　　夏油杰强忍笑意打开自己房间的门，“请进。” 　　夏油杰虽然说的是冰箱里还剩的食材随意弄弄，但其实都是现买的新鲜食材。 　　考虑到谢花梅可能还不太习惯进食，也不知道她的喜好，他没有做大餐，而是每样都做了一些，可乐饼、天妇罗、关东煮还有一些小菜, 摆满一桌, 看上去极为丰富。 　　现代的料理与百年前有所差别, 再加上繁复的烹饪花样, 都看不出来是什么了。 　　谢花梅看了半天, 夹起唯一认识的小番茄。 　　“……那个是装饰的配菜。” 　　夏油杰不得不出声提醒：“吃的是旁边的可乐饼。” 　　“……” 　　谢花梅瞪他：“我当然知道是旁边那个，我就想吃小番茄不行啊？” 　　夏油杰失笑, “行。” 　　谢花梅又尝了尝可乐饼。 　　面包糠包裹的外皮炸得金黄酥脆, 里面肉沫和土豆泥完美融合, 非常美味。 　　夏油杰在一旁眼神温和地望着她。 　　“怎么样？” 　　“勉勉强强吧。” 　　要是哥哥也能尝到这个味道就好了。 　　谢花梅开始吃第二块，心想道。 　　他们小时候穷困潦倒就没吃过好东西。最讽刺的是变鬼后她当上花魁条件才有了改善, 但那时已经吃不下人类食物了。 　　刚才夏油杰做饭时她也有在旁边围观，感觉做饭也不难嘛！不就是把东西都扔进锅里吗！ 　　要不试试？好像还挺好玩。 　　以后见到哥哥就可以做给他吃了！ 　　（夏油杰永远不知道他在阴差阳错间点亮了谢花梅什么可怕的技能。） 　　他又给谢花梅盛了碗味增汤，这时灰原雄拉着七海建人破门而入。 　　“夏油前辈——” 　　“有好吃的怎么能不叫上我们呢！” 　　夏油杰微笑。 　　“你们洗澡前不是才吃过吗？” 　　“洗完又饿了！” 　　七海建人虽然一脸“我是被迫的”表情，但还是跟着灰原雄在桌边坐下了。 　　正方形小桌, 四人各占一边。 　　谢花梅：……？ 　　这两人来不来她无所谓, 反正她也吃不了这么多, 他们来正好解决。 　　僵持片刻，夏油杰一笑，展露出前辈的成熟温厚。 　　“菜菜子和美美子放学了吧，让她们也过来吃饭怎么样？” 　　谢花梅答应了。 　　“我去加道菜。” 　　夏油杰起身。 　　“我也去，”谢花梅道，“我想学那个可乐饼。” 　　“可以啊，那就加这个吧。” 　　谢花梅和夏油杰在厨房忙活，其实主要是她看夏油杰忙活。可能是怕她无聊，少年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着话，气氛还算和谐。 　　夏油杰：“你有没有什么比较爱吃的？” 　　谢花梅：“肉。” 　　“怎么吃的？” 　　“用嘴吃啊，这还要问？” 　　“……不，我的意思是，怎么烹饪的？” 　　“生吃。” 　　“……啊？” 　　夏油杰选择换个话题。 　　“除此之外呢，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想学做的，我们可以试试。” 　　谢花梅想了想。 　　“猪肝吧。” 　　夏油杰：“……啊？” 　　倒不是他对猪肝有什么意见……只是谢花梅一副冷艳美少女的长相，猪肝又给人一种腥重油腻的感觉，很难把两者联系起来。 　　夏油杰转念一想。 　　“也是。猪肝营养丰富，是补血佳品，女生吃会很好……” 　　“不。” 　　谢花梅打断了他的猜想。 　　“主要是可以喂猫。” 　　“……” 　　猫？谢花什么时候养了猫？ 　　夏油杰觉得自己今天哭笑不得的次数有点多。 　　原本想象的是边做饭边聊天拉近前后辈关系的温馨画面，然而现实却像脱缰的野马，你永远不知道它会往哪个方向狂奔。 　　夏油杰发誓，让谢花梅踏进厨房是他一生中最错误的决定，因为—— 　　十分钟后，厨房炸了！ 　　轰的一声，让坐在客厅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都为之一震！ 　　“发生什么事了？！” 　　“咒灵袭击？！” 　　紧接着，浓烟滚滚，警报声不断。 　　男生宿舍乱成一锅粥。 　　“烧、烧起来了！！！” 　　“为什么做个饭都能烧起来啊！” 　　“救火——快救火——” 　　“咳咳咳咳……” 　　…… 　　夏油杰发丝凌乱，内心是崩溃的。 　　没有一丝顾虑，没有一点防备！ 　　他就转过身去切菜那一分钟！ 　　——为什么谢花就能发挥出堪比悟的破坏力啊？！ 　　不，仔细一想，至少悟从没炸过厨房……而且他做饭好像还挺不错的？ 　　只是五条悟下厨的次数极少。他是自然型天才，什么都能做到，反倒什么都懒得做了。 　　手忙脚乱地忙活一阵，总算收拾好了。菜菜子和美美子也不用过来了。 　　灰原雄灰头土脸，咳出好几口烟灰，转头看到谢花梅。 　　男生们不会让她去做救火的活，所以只有她一人是干干净净的。 　　“谢花，你端着盘炭干什么？？” 　　七海建人察觉不对：“我们学校不烧炭的吧。” 　　“……” 　　谢花梅差点没忍住把盘子扣他们脸上：“太没礼貌了！这是我刚刚做好的可乐饼啊！混蛋！！！” 　　她千辛万苦抢救下来的！ 　　居然说这是炭！ 　　太过分了！！！ 　　糟糕！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对视一眼，连忙想办法补救。 　　“那……我们可以尝尝吗？” 　　灰原雄小心翼翼地问。 　　哼！！！ 　　救下来的可乐饼只有四块，本来还好心想让他们尝尝的……但现在她生气了！ 　　谢花梅：“不可以！” 　　灰原雄：这我熟！ 　　作为能和谢花梅友好相处到现在的同期之一，灰原雄深谙各种顺毛技巧。 　　“求求你了谢花，刚才是我不对，我眼拙了。” 　　“我真的好想尝尝你做的可乐饼哦，一定特别美味。要是吃不到的话，我会一直茶不思饭不想的——” 　　这老脸，不要也罢。 　　七海建人无语：“灰原……” 　　你……真的好拼啊。 　　“……够了够了！” 　　谢花梅也被他磨没了脾气，把盘子往桌上一放，“要吃就吃。” 　　三只手同时伸向盘子。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同时望向多出来的那只手的主人。 　　——夏油前辈！ 　　哄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现呢。 　　夏油杰眼里划过一丝狡黠，保持得体的微笑，却与他现在狼狈的模样十分不搭。 　　他拿起可乐饼一口咬下去，然后，石化。 　　“……” 　　如果风能吹进来，夏油杰怀疑自己马上就能随风而逝。 　　太——难吃了！！！ 　　这真的是可乐饼吗，真的没有在中途被替换成别的东西吗，怎么会如此难吃，为什么连原料的味道都吃不出来了，土豆呢，土豆去哪儿了？！话说这肉是不是根本没熟？！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也紧跟着去世。 　　他们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谢花的黑暗料理技能啊！ 　　一看就没进过厨房的人，她做出来的东西能好吗？！ 　　“怎么样？” 　　谢花梅还在等他们的评价。 　　怎么一个个脸色怪怪的？ 　　不要吝啬地表达你们对我的崇拜吧！ 　　“好、好……呃……” 　　灰原雄半天也没能把“好吃”两个字说出来。 　　“嗯…………” 　　七海建人尾音拖得格外长。 　　“真是……比我吃的咒灵核……好、多了……” 　　夏油杰脸色扭曲。 　　“这不废话吗？” 　　谢花梅并不满意。 　　她做出来的东西能和丑八怪的核相比吗，当然好多了！ 　　夏油杰：“咒灵核……呕——” 　　灰原雄：“其实真的、挺好吃……呕——” 　　像是开启了奇怪的开关，两人冲进盥洗室。 　　“对不起——” 　　可是真的太难吃了！ 　　谢花梅：“……” 　　怒气值储备中。 　　一群不知好歹的家伙，不夸赞她做的东西不说，竟敢嫌弃成这样！ 　　盘子里还剩最后一块可乐饼。 　　“……” 　　谢花梅默默注视片刻。她自己没胃口，那些人肯定是不吃了……亏她忙活半天。 　　嘁，扔了吧。 　　莫名有点失落。 　　这时，一只手拿起了那块饼。 　　谢花梅双眸睁大，有点感动：“七海海……” 　　七海建人面无表情，没有说话，不知为何脸颊微鼓。感应到她的视线，七海建人对她郑重地一点头，几大口把饼吞下。 　　谢花梅：……那种壮士断腕的气势是怎么回事啊。 　　把我的感动还回来，谢谢。 　　吃完，七海建人仍没有说话，双唇紧抿，缓缓抬手比了个大拇指。 　　谢花梅：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你。 　　五秒，十秒…… 　　七海建人终于忍不住奔向了灰原雄和夏油杰。 　　“给我让个位——” 　　他尽力了！ 　　谢花梅看着这三个臭男人，连发火的力气都没了。 　　人家明明那么努力，那么辛苦做出来的可乐饼—— 　　去死去死去死！ 　　“你们真是太讨厌了！！！” 　　谢花梅夺门而出。 　　三人被谢花梅拉进黑名单。谢花梅也被拉进厨房黑名单。 　　五条悟阴差阳错躲过一劫。 　　- 　　- 　　五条悟躲过一劫？那是不可能的。 　　“杰，你看我买到了什么——哟，你们都在啊！” 　　晚上，从外面做完任务回来的五条悟跑到夏油杰房间，刚想炫耀买到的写真，推开门却看到三个男人趴在桌边，脸色惨白。 　　空气中还飘荡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糊味。 　　“你们怎么回事？” 　　“没什么，”夏油杰摆摆手，“只是吃到了惊为天人的美食。” 　　五条悟一下来劲了。 　　“什么东西这么好吃？” 　　灰原雄：“谢花做的可乐饼。” 　　五条悟瞬间冷却，一脸“你们在逗我”的表情。 　　“那家伙做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是人吃的。” 　　为什么五条悟都能看出来，他们却没看出来！ 　　不是人的三人在心里默默悔恨，但面上不显。 　　“悟，你知道‘反差萌’属性吧。” 　　夏油杰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我一开始也认为谢花做的东西不会好吃，结果……完全没看出来她厨艺那么好！” 　　灰原雄附和：“真的真的，太好吃了！我都惊呆了！” 　　七海建人：“……嗯。” 　　集体玩我是吧？ 　　五条悟：“那你们怎么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样子？” 　　夏油杰扶额。 　　“因为正好多出来一个可乐饼。” 　　“我们想争夺最后那个可乐饼的食用权，打了一架……累了，所以才变成这样。” 　　五条悟：“……” 　　虽然能说通但还是感觉哪里不对。 　　在夏油杰和灰原雄不断向他灌输谢花梅做的食物有多美味的语言攻势下，五条悟逐渐动摇。 　　夏油杰：“你没吃到真是太可惜了，我们求了好半天谢花都不愿意再做。我现在想起那个味道都无比怀念……呕。” 　　五条悟：“你看上去快要吐了。” 　　“因为太好吃了，一下吃太多了。” 　　“Emmmm……” 　　五条悟将信将疑。 　　他眯起眼睛，像是看到了新玩具的大猫，跃跃欲试的同时又有点警觉。 　　夏油和灰原的态度都有点诡异，他决定询问最靠谱的后辈。 　　“七海？” 　　七海建人端起杯子喝茶，掩饰住嘴角的不自然。 　　“……他们说的没错。” 　　七海建人的话是能相信的。 　　卧槽！这下亏大了！ 　　明明是自己在辛辛苦苦（？）监督谢花吃饭的。她非但不感谢不说，好不容易能正常吃东西了，结果却请了夏油七海他们吃饭？！ 　　这能忍吗，不能！ 　　明明他是最大的功臣！ 　　五条悟夺门而出。 　　“我要去找那家伙给我做饭！” 　　五条悟走远后。 　　“噗哈哈哈哈——” 　　安静的高专校园内骤然爆发出一阵笑声，响彻夜空。 第49章 　　那晚, 五条悟虽然冲出去了，但也没完全冲出去。他最后停在了半道，没跑到谢花梅面前。 　　一是因为突然说你给我做饭有点怪。二是他直觉有诈, 杰他们的态度不对, 空气中还有糊味…… 　　不过一来二去，倒也勾起了他对谢花梅做饭的好奇。 　　于是遭殃的就成了谢花梅——谢花梅：五条悟最近不对劲！每到了饭点，这家伙都会从不知哪个犄角旮旯跑出来，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好香，你们在吃什么？” 　　“我好饿啊~~”“再不吃东西我就要饿死了。” 　　谢花梅：“饿了你就去吃饭，在我面前鬼嚎什么！” 　　七海建人：“我认识一家不错的殡仪馆，可以打折。” 　　灰原雄：“五条前辈要尝尝我的便当吗, 正好今天做多了。” 　　五条悟：“……不用了。”第一天, 失败。……第二天。 　　面对“自己去吃东西”的回答, 五条悟有了应对。“可是吃腻了呢。” 　　他趴在讲台上, 掰起手指算起来。“不管是银座的甜点、六本木的法餐还是京都的怀石, 最近榜上有名的‘茶禅华’种花料理也吃过了。三星米其林也全尝过了……”“……”谢花梅单手捏碎了筷子，“你是来跟我炫耀的吗五条悟？！” 　　找死啊, 不就是看她没吃过好东西吗！第二天, 失败。……第三天。 　　“要是能吃到从没尝试过的新口味就好了！”在谢花梅发火前五条悟这样补充了一句, 意有所指地瞅瞅谢花梅面前的便当盒，眼睛都快跳进去了。 　　“对了, 五条前辈还没尝过我做的料理吧！”灰原雄突然来劲。 　　“既然如此，要不要尝尝我做的菜？我会几道老家那边的拿手菜，前辈一定没吃过。” 　　五条悟：“……”灰原你读不懂气氛的吗！第三天，失败。……第四天。 　　七海建人陷入沉思：要把五条悟的目的说出来吗？不说吧, 谢花不堪其扰。说吧, 好像最后还是会害了五条悟……算了, 不想了。赶在五条悟找出借口前，七海建人抢先对谢花梅坦白：“他想尝尝你做的料理。” 　　谁知此话一出，反应最大的却是五条悟，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炸毛猫一样跳起来。 　　“哎，我可没这样说！” 　　“谁要吃这家伙做的料理啊，想想就很难吃，有那个时间我还不如去银座吃甜点！” 　　七海建人再次陷入沉思。他记得五条悟性格里没这种属性啊，是谢花的缘故吗？这两人一对上就像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别别扭扭的……这就是年轻人吗？唉，说的就跟自己老了似的。 　　“你说谁做饭难吃！”谢花梅习惯性地怼了一句，又细思五条悟最近的反常行为，冷笑：“呵，我就说怎么回事……原来如此。想吃我做的饭？” 　　“老子可没那么说。” 　　“求我啊。” 　　“我不！” 　　……结果第二天谢花梅还真下了一次厨房，在七海建人等人提心吊胆的暗中视下。跟五条悟无关。她只是前几天被打击的气消了，手痒了，觉得自己又行了。等谢花梅端着成品走出去后，暗处三人才大松口气。 　　还好这次厨房没炸。“谢花做的是什么，我怎么完全没看出来？” 　　灰原雄小声道。“我也没看出来。”夏油杰沉吟：“我看到她加了土豆章鱼排骨西瓜，还有我昨晚吃剩的咖喱……” 　　灰原雄：“七海你呢，看出来了吗？”七海建人闭着眼揉摁眉心，试图将脑海里的画面驱逐出去：“我只看到一团马赛克。” 　　“不过，我看到她一开始的时候从冰箱里拿出了猪肝。”猪肝？她还记着喂猫的事啊。 　　夏油杰语气飘忽，“猪肝需要先去的吧……” 　　谢花去了吗？三人同时陷入沉默。能吃东西了，这很好，但没想到谢花也因此对做饭产生了兴趣。五条悟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甚至还在暗戳戳期待。 　　灰原雄：“我怎么感觉……五条前辈有点可怜啊。” 　　“没关系，这也是他自己努力争取的结果。”夏油杰安慰。 　　“悟很强。我们要相信这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七海建人：“……无下限能防御对内部肠胃的攻击吗？” 　　灰原雄：“……不能吧。”夏油杰：“我去为他点根蜡。” 　　七海建人：“我先走了。”--人生无常，世事难料。譬如五条悟，从“你竟然不给我做饭”到“你不要过来啊”只需要抬动筷子的工夫。“五条悟——” 　　“人呢？！那个混蛋！” 　　“给我出来！”谢花梅端着盘子在学校里到处找五条悟。她好心赏脸做了顿饭，结果那家伙，筷子刚拿起来扔下一句“我先去洗个手”，然后就再也没回来了！这是在存心捉弄她吗，洗个手能把人都洗没了？！亏她还做的是猪肝呢！补血的呢！ 　　“可恶，跑哪儿去了？！”找人途中，谢花梅碰到了夜蛾正道，男人身后屁颠屁颠跟着一只从未见过的黑白小动物。是夜蛾正道做的咒骸熊猫，目前正处于成长期。望见谢花梅端的东西，壮年男人后退半步。 　　“谢花同学。” 　　“这是什么……啊，是在做投实验吗？” 　　“哈？”“思路不错，注入咒力或许可行。但目前还没听过用祓除咒灵的方法，以防万一，还是先用正常方法祓除吧。”谢花梅：……我可以打老师吗？！小熊猫目前的身高看不到谢花梅手里端的什么，仰起脖子看了半天，好奇地攀着夜蛾正道爬到相应高度，凑近嗅了一下。然后它整只熊猫白眼一翻，从夜蛾正道手臂上落下来，生死不明。熊——猫——君——！！！夜蛾正道瞳孔地震。“坚持住，我马上给你换一个新的核！”男妈妈抱着熊猫跑远了。 　　谢花梅：“……”可恶可恶可恶！太可恶了！！！她就不信了，她今天非要让五条悟吃到不可！谢花梅继续找人。远处。男厕所入口悄悄探出一个白毛脑袋，又很快缩回去。 　　“还没走远。”五条悟说出打探敌情成果。 　　“新口味，好吃吗？”夏油杰打趣。 　　五条悟：“那是人吃的东西吗，汤汁上还飘着一层血沫吧！太可怕了！”他也很气啊，他什么时候这么怂过！但那真的不是人吃的东西啊，他毫不怀疑自己吃了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灰原雄：“说不定是西瓜汁。”“那她平时的便当是谁做的啊？” 　　“菜菜子和美美子。”灰原雄回答。谢花对吃的东西没有高要求，那两个小姑娘做出的东西足以应付。能为谢花大人做事，她们还挺高兴的。“有时七海也会多做一份给她。”别看七海建人一副提不起劲的样子，却很细心。五条悟捂脸。 　　“简直没救了。” 　　突然意识到某件事，他墨镜下滑，指缝里露出的眸光危险。 　　“说起来，你们这群家伙，居然联合起来算计我……”要跟他们算账了是吧？夏油杰走出去准备卖队友。 　　“喂，谢花——”五条悟：！！！他冲上去捂嘴。！ 　　谢花梅警觉地回头：刚才好像听到那边有声音。她一步步走近。墙后，五条悟脸色狰狞地拉住夏油杰和灰原雄，不让他们出去。 　　“谢花同学，原来你在这里。”半途，穿黑西装的辅助监察走过来。 　　“奇怪，今天大家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有个特级咒灵的任务可以麻烦你去一趟吗？” 　　“啊。”谢花梅一秒从杀模式回归任务模式。投哪有救哥哥重要。她脚步一转，跟着辅助监察走了。捡回条命的五条悟大松口气。打咒灵都不带这么刺激的！谢花梅走了，五条悟开始秋后算账。 　　“谁跟我说谢花做饭好吃的，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想打架的话我奉陪，杰——” 　　“还有灰原你别想跑！我看到你了！”几个男生打了一架。最后五条悟半无奈半认真地提议。 　　“杰，下次谢花想尝试做饭的时候，把悠希放出来教一教她吧。” 　　没等夏油杰开口，他补充：“不然以后我就跟她说，杰和灰原惦念你做的饭惦念了好久，说一定要再尝尝。” 　　灰原雄瞪大了眼睛：“？！” 　　前辈你好狠啊，怎么可以这样……等等是不是少了个人，七海呢？！对了七海没有跟过来，也太机智了吧！ 　　夏油杰：“……” 　　何必呢悟。放在以前夏油杰还可以说谢花不会听悟的话，但最近……不知是不是那两人一起出了几次任务的缘故，虽然表面看去还是跟以前差不多，但深层关系似乎有了某种微妙的改变，偶尔两人还会独处。他也不敢保证谢花现在会不会听一听悟的话了。而且，就算谢花不理悟，也赖不住悟天天在她耳边念叨啊，念的次数多了说不定哪天又真的给他和灰原做饭了！这就是“枕边吹风”的可怕啊！最后咒灵操使还是答应了，还不忘吐槽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不要那么幼稚，悟。” 　　“到底是谁先开玩笑的啊！”--谢花梅当然不知道她的黑暗料理已经成为了男生们心中何等恐怖的存在，心思都放在了此次任务上。就算隐隐有意识到……那又怎样，敢嫌弃她的手艺？去死吧！此次任务，她又捡到了陌生的“老熟人”。——两面宿傩手指。「帐」内。 　　展开领域后，谢花梅很快就取得了胜利。带子从被切碎的特级咒灵体内拎出手指。 　　“怎么看都很丑啊……这样的东西还有几根？”[一共二十根。]系统道。[一部分在高专，一部分散落各地，还有一部分在咒灵和诅咒师手上。]普通咒灵拿到手指就能拥有比肩特级的力量，但不足以成为宿傩的载体。诅咒师更不用说，也是为了各自利益在利用宿傩手指。 　　即使高专的人拿到手指，也只是保存和封印，没采取什么有效措施。[这个手指连五条悟都无法破坏。]谢花梅关掉领域，把手指收入异空间中。转身刚走出几步，周围景色被侵蚀，变成了熟悉的下水道。她再次被两面宿傩拉入领域。那位大爷仍是那副睥睨众生的姿态，高高坐在牛骨堆上望着她，这次多了些探究和讥诮。 　　“怎么，是怕了吗，想求我把手指还给你？”谢花梅看到两面宿傩就开启嘴炮模式，这家伙还说她没脑子呢。猫猫记仇.jpg 　　“怕了就跪下来求我吧，不过我也不会因此饶你一命。” 　　系统说过，手指一旦集齐，两面宿傩就可能会复活，祸害世间。要救哥哥，她就不能让两面宿傩复活。比起把手指交给高层，谢花梅更愿意自己保管。自己的异能空间更放心，何况她实力一直在提升。此前经历加上五条悟的影响，导致谢花梅现在对高层的印象烂到了极点。两面宿傩一副全然无所谓的样子，撑着头看了她片刻，张嘴打了个哈欠，砸吧了一下嘴。他的行为让谢花梅有点困惑。 　　“你不想复活吗？”这种日天日地的恶霸不都会盼着复活机会吗，多少也要有点反应吧？两面宿傩的回答完全出乎她意料—— 　　“那种事，怎么样都无所谓。” 　　“你们这些蝼蚁计划什么想做什么，对我来说全都无所谓，只要我高兴就好。”谢花梅哑然。“那你就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两面宿傩摸摸下巴，倒真的回答她了。“进食。”他轻蔑地瞥着谢花梅，看不出是不是在故意激怒她。“尤其是你们这种女人和小孩的血肉，味道最不错了。” 　　谢花梅没有被激怒，反倒有点恍惚，没想到别的世界也有人会吃人。放在以前可能还会交流下，但她早就不吃人了。说来也奇怪，现在说起吃人她没有一点感觉，完全没有一丝咬下血肉进食的，甚至心里对那些事还隐隐产生了不可逾越的距离感。并且越来越遥远，终有一天会消失不见。 　　是因为时隔太久了吗，毕竟是上辈子的事了……还是说因为高专那些人给她投喂了一堆食物，味觉系统都紊乱了……话说回来，说到吃——谢花梅想起自己的得意之作，她没有扔掉，而是暂放到带子异空间中。 　　“……”然后两面宿傩就看着这女人把一盘马赛克端了出来，看向他的眼神还带着几分炫耀。“求我，可以给你尝尝。” 　　两面宿傩毫不犹豫：“我拒绝。” 　　谢花梅：“…………”混账！ 第50章 　　两面宿傩也难得无语一次。 　　“做成这样也好意思拿出来给人吃, 蠢材。” 　　“你说什么？！” 　　因为被两面宿傩嘲讽厨艺，谢花梅恼羞成怒又跟他打了一架。和诅咒之王的交谈不欢而散。 　　……算了，她还是继续搞事业吧！ 　　- 　　- 　　除了高专任务, 谢花梅的模特圈事业也蒸蒸日上。 　　她的颜值太能打了！自从第一套写真发出后, 说是一夜爆红也不为过。找她签合同的人越来越多，杂志写真一本一本地出, 钱也大笔大笔流入账户, 让冥冥羡慕得直叹气。 　　谢花梅始终是完成任务第一的原则，一旦艺人工作占用时间太多, 无论条件多好她都会拒绝。这种高调又低调的作风反倒牢牢抓住了粉丝的心。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谢花梅突然接到二年级班主任夜蛾正道亲自指派的任务。 　　“谢花, 有个任务需要你和硝子一起过去。” 　　任务内容：援救失去联络两天的庵歌姬和冥冥。 　　冥冥也是一级术师，连她都失去联络了，说明这次的咒灵可能有点棘手。带上家入硝子是为了以防万一, 有人受伤可以及时救治。 　　临行前夜蛾正道还在不放心地叮嘱。 　　“千万小心, 一有不对劲立即撤退, 或者找机会传回讯号。我会让悟和杰来增援。” 　　谢花梅严厉拒绝了。 　　“不需要！” 　　“你是在瞧不起谁呢，老东西。” 　　夜蛾正道：“……” 　　是错觉吗, 自打熊猫被谢花做的料理“误杀”后, 谢花对他格外有意见啊。他的年龄也没到被叫做老东西的地步吧。 　　现实也确确实实打了夜蛾正道的脸。 　　谢花梅和家入硝子一去，展开领域顺利找出了围困庵歌姬和冥冥的空间系咒灵, 祓除完成。那两人也没有大碍。 　　任务完成后, 谢花梅又收到下一步联络, 有任务需要她和二年级前辈一起执行。 　　这是谢花梅第一次去二年级教室。 　　走在走廊, 还能隐隐听到教室传来的嘈杂声。 　　“这次的任务由你们和谢花一起去。” 　　“谢花虽然才一年级, 但进步很快, 每次任务都能圆满完成, 还会好好放帐，要多向她学习……悟，你那是什么表情？” 　　夏油杰：“他在偷着乐，老师。” 　　“？！老子才没有！” 　　不知是不是在掩饰，五条悟快速岔开话题。 　　“说到底「帐」这种东西有那么必要吗？老子也有好好放的时候吧！” 　　夜蛾正道：“你忘记放帐的次数还少吗？你算一下是放了时候多还是没放的时候多吧。” 　　五条悟：“……” 　　谢花梅拉开门。 　　里面的声音适时停住。 　　五条悟单手托着下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把头扭向另一边，嘴里咕咕哝哝的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夏油杰微笑着向她打了个招呼。 　　家入硝子不在，谢花梅在她的位置坐下。见人都到齐了，夜蛾正道开始讲述任务的具体细节。 　　【星浆体护卫任务】 　　他们三人要保护「星浆体」小丫头的生命安全，将她送去天元大人身边进行同化。同化完成即任务结束。 　　“天元？！” 　　谢花梅对这个名字十分警觉，顿时全身汗毛都炸了。 　　天元？！什么天元，哪个天元？！ 　　“天元是谁？！全名叫什么，是忍者吗？！” 　　她记得清清楚楚，那个干掉她和哥哥的「柱」名字就叫天元！ 　　他还嘲讽她实力不到上弦，把她都给气哭了。这个柱是眼睛有问题吗，人家明明就是上弦，眼睛里还有数字呢！可恶，想想就好气。 　　而且华丽拉风程度和五条悟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居然还有三个老婆，把哥哥酸得不要不要的。 　　搞什么，一个花魁可以有多个客人，但可不兴一个男人有多个老婆啊。 　　连打架的时候都在秀恩爱，三个老婆不停“天元大人、天元大人”地叫。哦对了，还有三个连柱都不是的小东西，也围绕在柱身边，“天元大人、音柱大人”地叫。 　　天元天元天元—— 　　谢花梅现在听着这几个发音就头大！！ 　　虽然是上辈子的事了，随着和哥哥的和解一起下地狱，那些事已经无关紧要了，但一想起来还是有点气。 　　无关立场，输了总会有点不甘心。 　　“天元”那家伙也来这里了？不会吧？！哪有那么巧的事，他来干什么！ 　　地狱那些家伙也没提过这茬啊，难道专门安排了一个柱来考验她？ 　　——多半是重名。 　　即使清楚这点，也不妨碍谢花梅对这个名字抱有不小的敌意。 　　就是恨屋及乌，哼。 　　猫猫被黄瓜吓出了应激反应，以至于现在看到所有的黄瓜都要上去一巴掌拍碎。 　　搞什么，她还要帮这个“天元大人”保护星浆体？？他自己保护不行吗？！他行他上啊！ 　　…… 　　五条悟坐在座位上没个正型，双腿翘起放在桌上，抬起两根椅子前腿一晃一晃的。他用余光瞥眼炸毛状态的谢花梅，默不作声地拿起一块橡皮，冲少女胳膊咻一下弹去。 　　半路被坐在中间的夏油杰截胡了。 　　“杰！” 　　夏油杰放下拿着橡皮的手。 　　“不要捉弄学妹，悟。” 　　谢花梅从“天元”的魔怔中回神，面色不善地瞪着五条悟。 　　“干什么？！” 　　五条悟：“连天元都不知道，你该不会一节课都没听吧。” 　　“不用你管！” 　　“需要我告诉你吗？” 　　“不需要。领域都不会开的家伙别跟我说话。” 　　五条悟：扎心了。 　　他咬牙：“……我已经掌握诀窍了，很快就能展开了！” 　　“等你开了再说吧，这话我都听腻了。” 　　两人旁若无人地互怼。 　　讲台上的夜蛾正道：“……” 　　不好意思，领域我也不会开。 　　安排谢花和悟一起执行任务，这个决定真的是正确的吗？ 　　坐在中间的夏油杰：“……” 　　回想起当年当夹心饼干的恐惧。他感觉争吵的话语都快化成实体文字，在他头顶飞来飞去了。 　　不好意思，领域他也不会开。 　　谢花梅一句话干掉了在场三位男性。 　　座次原本是【谢花梅——夏油杰——五条悟】的顺序，夏油杰默默起身，走到五条悟右边，把他往中间一推，自己在五条悟的座位坐下。 　　你俩挨着坐，慢慢吵，别把我夹在中间。 　　五条悟也毫不客气地挪中间去了。 　　赶在战况升级前，夜蛾正道出面镇压了两只猫猫。 　　他先是回答了谢花梅的问题。 　　“天元大人即天元大人，不是忍者，是一位特殊的咒术师，对咒术界贡献极大。” 　　夏油杰：“原来如此。看来是天元大人的术式要进行初始化了？” 　　五条悟：“那是啥？” 　　！！！ 　　谢花梅立刻拍桌怒指五条悟：“你看你也不知道！” 　　“……” 　　五条悟撇嘴，“切。” 　　斗嘴中，谢花梅总算磕磕绊绊地理清了这次任务思路。 　　这位天元大人拥有不死的术式，但会变老，所以需要和星浆体同化来重置肉/体信息。要是同化不成功，天元就不做人啦。 　　理清了任务，三人一起出发前往星浆体所在酒店。 　　六月的天气隐隐燥热起来。 　　梅雨季一过，连阳光都毒辣了几分。 　　夏油杰不想喝饮料。五条悟就从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两瓶果汁，给了一瓶给谢花梅。 　　中途夏油杰还纠正了一下五条悟的自称问题。谢花梅一见五条悟吃瘪就快乐。 　　“就是，还自称‘老子’，态度太差了。” 　　五条悟忍无可忍地戳了一下她脑门。 　　“你瞎起哄个什么劲。” 　　要说不尊重长辈，你这家伙也不逞多让吧。 　　谢花梅双手叉腰。 　　“管我用什么自称，我自己开心就好。” 　　只有哥哥让她改她才愿意改。但哥哥才不会跟她计较这些，都是由着她性子来。 　　五条悟摸摸下巴。 　　“也是，老子开心就好。” 　　夏油杰：我白说了。 　　谢花梅偏头看了眼站在她斜后方的五条悟，开始了新的找茬。 　　“你离我远点。” 　　“离远点还怎么撑伞，不是你让我给你撑伞的吗。” 　　这倒是。 　　自己打伞容易手酸，在外又不方便用术式。五条悟人高马大，给她撑伞再合适不过。 　　谢花梅权衡了一下利弊。 　　“你站远点，把手伸过来就行了。” 　　“？噫不要，那个样子好蠢。” 　　夏油杰：……感觉自己和你们格格不入。 　　是错觉吗，他总感觉自己脑门闪闪发亮，像个电灯泡一样。怎会如此，他发量明明还很多啊。 　　夏油杰轻咳一声，把眼里只有彼此的两人注意力拉回来。 　　“关于任务，还有个可能会发生的问题——” 　　“要是到时候星浆体小鬼拒绝同化怎么办？”*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 　　谢花梅不假思索地回答：“那就逼她同化。” 　　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落下：“那就取消同化。” 　　？！！！ 　　两人同时愣住。 　　谢花梅停下脚步，转身正对斜后方的人，双手抱在身前，下巴微微抬起，大有好好理论一番的意图。 　　谢花梅：“同化。” 　　五条悟：“取消。” 　　“同化。” 　　“取消。” 　　“同化！” 　　“取消！” 　　…… 　　夏油杰：你们是在比谁的嗓门大吗？ 第51章 　　五条悟正想问谢花梅是怎么想的, 就见眼前少女忽然点点头。 　　“那好。” 　　她从五条悟手里夺过伞，转身。 　　“我要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任务。我们就分开行动吧。” 　　说完，谢花梅也没看两个男生表情, 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个男生站在原地：“…………” 　　夏油杰也没想到, 自己提出的一种设想的可能性，竟让谢花跟他们产生了分歧……当然，抛开别的不说，他自己是比较倾向于取消同化的。 　　星浆体也是人, 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夜蛾老师下达命令时用“抹消”一词代替“同化”, 无非也是想提醒他们这是一种罪过。* 　　……不过目前最要紧的还是搞清楚谢花的想法，然后尽量协调。 　　五条悟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毛。 　　“那家伙怎么搞的啊……” 　　夏油杰沉吟。 　　“是为了‘大义’吗。” 　　大义？ 　　对上五条悟不解的视线，夏油杰解释：“夜蛾老师不是说了吗，要是天元大人无法完成同化进而失控，结界的防护、任务的执行都无法再顺利进行，甚至天元大人还可能变成敌人。” 　　“所以……谢花可能是以完成任务为优先。” 　　——这确实是在维护咒术界的稳定，守护咒术界的“大义”。 　　谢花虽然有作为女孩子情绪分明的一面, 但另一方面又异常地杀伐果决。可能就是这份理性让她决定守护大义？ 　　“…………” 　　五条悟沉默很久, 摇了摇头。 　　“我觉得不是这样。” 　　谢花可不是这样的人。 　　夏油杰皱眉。 　　“……什么？” 　　五条悟没有多说, 像是下定决心般摆了摆手，脚步转向谢花梅离去的方向。 　　“抱歉杰, 你先去酒店吧。我去找谢花。” 　　再次被丢下的夏油杰：……果然是感情淡了吧, 悟。 　　但愿悟能跟谢花好好说吧。 　　夏油杰默默祈祷了一句，不再多想, 与五条悟分头行动, 先去酒店执行护卫任务。 　　- 　　- 　　“你来干什么？” 　　谢花梅原本打算先潜伏在星浆体身边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结果没走出几步, 就看到追来的五条悟。 　　少年走到她面前, 平静地说。 　　“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 　　哈，即使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谢花梅：“你又不明白。” 　　五条悟：“你都不跟我说，我怎么可能会明白。” 　　……？ 　　谢花梅感觉有些奇怪。 　　五条悟好像确实……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说不上来……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8` 0` 8`0`t``x``t . c`o``m 　　他好像一直都是唯我独尊的臭屁模样。以前也会以自己的方式关心她，但都是在比较正常的范畴内。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脸平静地告诉她，我想了解你。 　　能感受到少年那种认真、直率，有点严肃但不至于冷漠，反倒有种说不上来的温和。 　　……甚至还有点无辜和小委屈……是她的错觉吧？？ 　　看到梅花枝头，猫猫不再选择从檐廊上飞扑过去或者上跳下窜，而是收起爪子，轻放肉垫，从底部悄悄慢慢地一点点攀上去。 　　谢花梅倒不反感这种接触。她没有多想。 　　她抬眸瞥了五条悟一眼。少年墨镜下滑一小截，露出一点湛蓝的眼眸，也在耐心专注地凝视着她。 　　“…………” 　　谢花梅垂眸沉吟。 　　她本身不是爱藏着掖着的性子，但“我是从地狱来的，必须完成任务拿救赎值，救赎值满了我就离开这个世界了”——这种话对原住民来说听起来也太奇怪了吧！就算五条悟能接受，她也暂时不太想说。 　　可能是因为不够信任，也可能是因为除了救哥哥其他都不重要，总之她没有坦诚的欲望。 　　而且“不暴露身世”，这也是一般默认的规矩。 　　也可以用“不用你管”糊弄过去，但是…… 　　最后，谢花梅还是开了口。 　　“我要完成任务。” 　　“只有完成任务，我才能……达成自己的愿望。” 　　……原来如此。 　　五条悟眼中划过一丝了然。 　　难怪他之前就觉得奇怪，谢花明明不是那种一心救人的大善人，却执着于祓除咒灵和提升等级。 　　当然，五条悟不觉得这有什么，谁说咒术师就必须是心怀天下的良善之辈了，谁没点自己的私心。 　　像杰，当咒术师就是为了贯彻那套强者保护弱者的理论。还有冥冥，就是纯粹为了钱。 　　至于愿望是什么……说实话确实好奇，但追问下去估计也不会得到答案。谢花愿意告诉他这些已经是意外之喜。 　　他和谢花，过去两个有着明显界限的空间，现在终于有所松动。 　　猫猫试探着用肉垫踩了踩对方空间边缘，没有遭到反抗。对方默许了他的小步踏入。 　　虽然不知道愿望是什么，但他知道了谢花为何在努力。 　　这点别人都不知道，只有他知道。 　　五条悟心中升起一丝隐秘的欢喜。 　　这算是更了解她一点了吧？ 　　一般人和朋友关系更进一步了也会开心呢，更何况…… 　　同时，五条悟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清清嗓子，神情严肃了些。 　　“这个‘任务’的界定是什么？” 　　谢花梅：“什么意思？” 　　五条悟解释：“咒术师的任务也分很多种吧。一般是祓除现有的咒灵或咒胎，此外还有事件调查、咒物回收、咒物封印等。” 　　包括这次护卫并抹杀星浆体。 　　“你达成愿望的标准是什么？” 　　“是‘只要是咒术师的任务，完成了就可以’，还是‘要完成其中某类特定任务’。一种是按数量来，一种是按内容性质。” 　　随着五条悟的话语，谢花梅细想了一下。 　　五条悟算是在帮她分析形势，她倒是不抵触，少有地拿出了耐心。 　　“惩恶扬善，拯救他人……” 　　谢花梅思忖道：“算是‘做好事’类型吧。” 　　普通人眼里的好事。 　　五条悟点点头。 　　“我明白了。” 　　消息提示音响起，夏油杰的联络传来，五条悟大致看了一下。 　　星浆体在酒店遇袭，袭击者是「Q」的人，弱得不行，都被收拾掉了。 　　“星浆体那边杰在处理，暂时不用担心。” 　　（夏油杰：？？？） 　　五条悟告诉了谢花梅一声，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当下。 　　“我问你一个问题。”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谢花梅蹙眉。 　　以前五条悟这么说的时候，就给她出了一道算术题……现在该不会又要捉弄她吧？ 　　于是谢花梅就开启了顶嘴模式。 　　五条悟：“假如你正在驾驶一辆电车……” 　　谢花梅：“我为什么要驾驶电车？” 　　五条悟：“假如啦假如！” 　　谢花：“我不要假如，要开你自己开。” 　　五条悟：“然后前面铁轨有两条岔路……” 　　谢花梅：“我不要岔路。” 　　五条悟：“你要选择其中一条……” 　　谢花梅：“小孩才做选择，大人全部都要。” 　　五条悟：“…………” 　　这对话没法进行下去了。 　　行吧。 　　他机智地换种说法，一口气说完。 　　“你眼前有两只咒灵，一只会吃一个人，一只会吃五个人。时间紧急你只能祓除其中一只，你祓除谁？” 　　这种问题谢花梅想都不用想。 　　“当然是祓除吃五个人那只。” 　　伤害性不同，肯定是祓除吃人越多的救赎值越高。 　　五条悟：“也就是说，你会选择牺牲少部分人来拯救大多数人，对吧？” 　　“……” 　　谢花梅轻轻蹙眉。 　　随着五条悟话语的深入，她渐渐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作为正常人生活的时间太短，她一时无法完全站在普通人的角度去深入思考这些问题。 　　谢花梅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对话，觉得简单的“五大于一”也不存在任何问题。 　　于是她回答：“会。” 　　“这有什么问题吗？”她直视五条悟，紧接着问道，“换成是你，你不也会这样做吗？” 　　难道还要牺牲五个人去救一个人，那就真是大笨蛋了！ 　　像是没料到她会突然反问，五条悟微怔。 　　沉默片刻，他缓缓勾起唇角。 　　和五条悟平时的样子不太一样，那笑容显得有些深远。 　　这个选择对五条悟而言也并不轻松。血淋淋的人命沉甸甸地压在肩头，但少年并未因此低下高贵的头颅，表面仍是云淡风轻的态度。 　　神性的漠然与悲悯在他身上并存。 　　“嗯……” 　　“我的选择跟你一样。” 　　谢花梅歪头。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但你的目的跟我不一样吧！” 　　五条悟突然开口，话语急促，语气也加重了几分。 　　“我无所谓，我心情好，所以大发慈悲为那些家伙考虑考虑。” 　　“但你——你不是要做好事，不是要达成愿望吗——” 　　“这个问题对你来说一开始就不存在选择，选择什么选择，都给我救下来！既然你要做好事，那全救下来总比只救一边强吧？！” 　　“凭你的能力，难道还怕办不到吗？！” 　　……不是你让我选的吗。 　　谢花梅在心里犯嘀咕。唇瓣翕动了几下，没发出声音。 　　不得不说，五条悟刚才的话在她心中产生了一定的震撼。虽然还有些无法理解……但有种触碰到了核心的感觉。 　　五条悟：“如果是我，还没到必须择其一的时候，我会尽量救下所有人。” 　　强大的实力让少年有高高在上的资本。说完他就垮下了脸，烦躁地薅头毛。 　　“唉，还要为弱小的家伙考虑真是太麻烦了。” 　　谢花梅犹疑：“你想让我……两边都救？” 　　“嗯哼~” 　　“现在任务才刚刚开始，还没到必须择决的时候吧，为什么不都试一试？” 　　“说不定‘全救下来’和‘只救一边’收获是完全不同的呢。” 　　可是任务…… 　　要是救了星浆体，最后一步的同化就无法完成，任务结果会受影响的吧？ 　　至于会受什么影响，不做人的天元究竟会变成什么样，有没有别的弥补措施……这些在下达任务时上面都说得很含糊其辞。 　　“我没这样试过。” 　　谢花梅实话实说。 　　她基本上是【得到任务——完成任务】这样一根筋的行动模式。至于别的……不明白，也没想过。 　　“你不明白就试试看！” 　　五条悟突然扣住她手腕，拉着她往回走。 　　“反正试一试又不会少块肉。” 　　！！！ 　　谢花梅下意识想挣扎，思考良久，最后还是没有动作，任由五条悟拉着她回去。 　　“……” 　　试一试……也不是不行。 　　五条悟说的说不定能行得通。 　　要是能收获更多，就能更快救哥哥。 　　救星浆体也算救人，再不济，地狱也不会因此倒扣她的救赎值吧，这不就打他们自己脸了吗。 　　救赎值是谢花梅一切行动的根基。 　　虽然她下了救星浆体的决定，但必须先跟地狱弄清会对救赎值产生什么影响。 　　回去的路上，谢花梅在脑中疯狂call鬼灯。 　　许久，慢悠悠的声音传回。 　　[何事？] 　　[你现在是鬼灯，还是别的鬼差？] 　　[呵，]对面冷笑，[这种事很重要吗？] 　　这态度是那个抖S辅佐官没跑了。 　　[现世现在的情况你应该也知道了。] 　　谢花梅没好气道。 　　[我要救星浆体，可能会对同化任务产生影响，是好是坏不清楚。这会影响我的救赎值吗？] 　　对面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提出了一个在谢花梅听来莫名其妙且刺耳的问题。 　　[这是你自己发自内心的决定，还是说你只是打算听从那男人的话而已？] 　　这特么什么屁话？！ 　　谢花梅火气一下上来了。 　　[当然是我自己的决定啊！] 　　[我所有的行动都是出于自身意志，没有人能左右我的想法！] 　　只有哥哥的话她才会听。 　　五条悟只是提建议，最终做决定的是她自己。要是她不愿意，他还能逼她不成？！ 　　她有自己的态度，自己的高傲，也有与此相对应的实力。她可不是那种柔弱无力只会听从男人的娇花！ 　　鬼灯并不受她的情绪影响，冷漠的声音传来。 　　[嚯。] 　　[这么说，你是自己决定救星浆体，并且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 　　谢花梅眼一闭心一横。 　　[没错！] 　　[……] 　　对面安静了很久，像是在考察她说的是否是真心话。这样的氛围让人心中平添几分不安和焦躁。 　　良久。 　　谢花梅隐约听到一声极轻极轻的笑声，似在欣慰。 　　[喂？] 　　搞什么。 　　对面声音变成了另外的人。 　　[鬼灯大人让我告诉你与星浆体事件有关的救赎值的事。] 　　地狱。拿回系统话语权的鬼差按照鬼灯的吩咐开口。 　　按理说这种事是不会提前告知的。因为一旦提前知晓了结果，人的行为就会出现偏差，不便于考察。 　　这次鬼灯大人特殊地网开了一面……不过那位大人做事也有他的道理。应该是提前对目标进行了考察，判断出“即使提前得知结果，目标的行动也不会变”之类的。 　　[天元的稳定关乎咒术界的稳定。只要能成功稳定天元，就能获得100点救赎值。] 　　成功稳定天元…… 　　谢花梅抓住了关键：[只要达成这个结果可以，没有说一定要采取星浆体同化的方式？！] 　　[是的，同化只是方式之一。] 　　[鬼灯大人说关键在你。] 　　[此外，虽然救赎值有100，但不是即刻发放，会根据咒术界的情况后续发放。] 　　谢花梅点点头。 　　[那救下星浆体呢，会造成什么影响？] 　　不会倒扣一百吧？……按地狱往常的作风，大概率是保持不变？ 　　系统的话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救下星浆体——] 　　[救赎值也会增加100。] 　　[并且在拯救成功时即刻发放。] 　　？！！！ 　　谢花梅瞪大眼睛，一时被这个巨大的彩蛋惊喜砸得说不出话来。 　　等等，这个意思是——？！ 　　系统：[是的。如果能在稳定天元的同时救下星浆体，将会获得两份救赎值，一份后续发放，一份即刻发放。] 　　[如果选择让星浆体同化，也会获得救赎值。] 　　[——但拯救星浆体那份救赎值是绝对不可能得到了。] 　　系统弦外之音：虽然之前的选择也不算错，但恭喜你，做了一个更正确的决定。 　　谢花梅捏拳，斗志熊熊燃烧！ 　　双倍的救赎值啊，整整两百！两百呢！ 　　五条悟说的对，两边都要救！ 　　这两百，她一定要拿！ 　　内心的喜悦让她忽视了一直被五条悟抓住的手腕，非常自然地挣脱出来，还顺手拍了拍五条悟的肩膀。 　　不明所以还突然被打了两下的五条悟：？？？ 　　什么情况？ 　　然后他就看着谢花梅往前蹦蹦跳跳两步，扭头冲他一笑。 　　“你这家伙，除了当血包外还有点别的用嘛。” 　　“……哈？？？” 　　老子用处很大的好吗，只有你才会把老子当个血包。 　　谢花梅放慢脚步和五条悟并肩而行，左手托在右手手肘，右手则捻着下巴，像煞有介事地分析起局势来。 　　“我们要取消同化，但目的不能暴露太早，不然可能遭受支持同化的咒术师的反噬。前期还是按照护卫流程来。之前说盯上星浆体的有两个组织，叫什么名字来着……算了名字不重要，总之见一个砍一个，来一对砍一双……” 　　五条悟：……？ 　　还真是简单粗暴啊。 　　他有感觉谢花愿意跟他回去就说明改变了想法，但现在这样情绪高涨是什么情况？？ 　　“怎么突然说了一堆……怎么，要和天元作对，你怕啦？” 　　谢花梅：“我才不怕，该怕的是你吧。” 　　五条悟：“还有，你装模作样分析的样子挺傻。” 　　咳，其实是有点可爱。 　　？！ 　　谢花梅恼怒。 　　“……你再说我就把你的嘴封起来！！” 　　五条悟直视前方，声音轻而平稳。 　　“不用担心，这次任务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还有我在呢。” 　　这大概就是，共犯吧。 　　（真正在做事的夏油杰：我呢？？？） 　　- 　　- 　　等五条悟和谢花梅赶到，第一波袭击的「Q」的战斗员早就被夏油杰全部解决，打包当做不可回收垃圾扔掉了。 　　夏油杰看谢花梅去而复返而且心情好像还不错，不由得感到神奇。 　　——他本来都做好悟把人越追越远的心理准备了。 　　“怎么办到的？” 　　他问五条悟。 　　别说是这家伙话术等级提升了，这算是高专最不可能事件了！ 　　“嗯……怎么办到的呢？” 　　五条悟拖长了语调，故意勾起夏油杰的好奇心。最后瞄了一眼等着答案的挚友，笑嘻嘻砸下两个字。 　　“秘、密。” 　　夏油杰：“……” 　　“是不是很好奇啊杰，但我就是不告诉你~” 　　夏油杰：“……” 　　瞧你那猫猫得意劲儿。 　　嫌弃.jpg 第52章 　　星浆体护卫任务正常进行。 　　——如果抛开星浆体苏醒后误以为五条悟是袭击者并扇了他一巴掌、把人脸都给气歪了, 怒骂夏油杰骗子嘴脸，最后被五条悟和夏油杰一首一尾做拉伸运动……等一系列恶劣事件的话。 　　但谢花梅一露面，天内理子态度立刻360度大转弯, 表示什么都愿意听谢花梅的。 　　“是蕨姬小姐姐啊！真的是本人吗？！” 　　“真人比网上更好看！这样的美貌是世间真实存在的吗？！” 　　“我和我的朋友们都非常喜欢您！请您以后也多出版写真集！！！” 　　……虽然我也可能也看不到了。 　　天内理子一改在两个DK面前的嚣张，活脱脱一个小迷妹，眼里的小心心直往外蹦。 　　“没想到蕨姬大人真实身份是咒术师, 竟然这几天都会在身边守护妾身安全……唔，幸福得快要昏过去……” 　　负责照顾星浆体的黑井美里：“小姐请您振作一点！！” 　　天内理子缓过气来。 　　“可、可以请您给我签名吗？！” 　　“只要有签名, 妾身什么都愿意听您的, 请尽管安排！！！” 　　只能在一旁充当背景板的五条悟和夏油杰：“…………” 　　明明什么都没做, 却感觉自己输得好惨。 　　早知如此，这个任务是不是交给谢花一个人就可以完成了。 　　遭受打击外加无聊，两个DK凑在一起玩起了手机。 　　夏油杰：“你换了新的待机画面？” 　　五条悟：“是啊，井上和香。” 　　他调出相册, 给挚友翻阅下载的女明星照片，指尖在屏幕上划动。 　　“井上和香这几张网图我都觉得不错, 有点纠结该选哪张。” 　　他惯性地一划, 下一张明显不是井上和香的照片赫然呈现在屏幕上。 　　照片上的少女身着长裙, 妆容冷艳，气势逼人。 　　——正是五条悟陪着谢花梅去那天拍摄的杂志写真。少女现在人气爆棚，各种美图在网上很容易就能搜到。 　　夏油杰：！！！ 　　五条悟：！！！ 　　艹啊啊啊啊啊—— 　　夏油杰从未见五条悟发挥出如此迅猛的速度——把手机收回去，息屏，揣兜，一气呵成。甚至中途还因为慌乱差点让手机掉到地上。 　　然后扭头望向另一边, 双手抱臂, 鼻腔哼起小曲, 佯装无事发生。 　　夏油杰：“…………” 　　这欲盖弥彰也太明显了！ 　　他好像发现了挚友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寂。 　　“悟, 刚才那张照片是……” 　　“什么都没有，你看错了。” 　　“我好像看到了谢花……” 　　“你看错了！！” 　　谢花梅不爽地扭头朝这边望来：“吵死了！你们突然吵什么吵？” 　　！！！ 　　五条猫猫炸毛了一瞬，不去对上谢花梅视线。 　　莫名心虚.jpg 　　“……” 　　夏油杰微微一笑，“什么也没有。” 　　- 　　- 　　天内理子的态度亲疏一目了然，那他们的分工也很好明确—— 　　天内理子想回学校，谢花梅就负责在她身边近距离保护。五条悟、夏油杰和黑井美里则在稍远的地方组成防护网，由夏油杰的咒灵布下监控，灵活应对。 　　为了尽量降低在学校可能造成的骚动，谢花梅带上了帽子和口罩，临走前还瞥了五条悟一眼。 　　“好好干吧，仆人。” 　　“嘁。” 　　明明他也很好看啊？他当明星人气绝对不比谢花低的好吗。 　　之后一切顺利。 　　来袭的诅咒师都被外面三人击溃，根本到不了谢花梅这关。 　　倒是有个家伙打倒敌人后就立刻跑了过来，双手推开礼堂的门，气势汹汹大喊一声。 　　“谢花——！！！” 　　堪比偶像剧中抢亲现场。 　　全班同学：“噫~~~！！！” 　　起哄不断，本就因谢花梅的到来而骚动的教室更加混乱。 　　……最后以五条悟头顶收获一个大包告终。 　　谢花梅打的。 　　五条悟：好气。 　　谢花梅和五条悟带着天内理子与另外两人会合，下了直接回高专的决定。 　　“那个……” 　　天内理子双手攥紧衣角还想说什么，谢花梅一个眼刀子飞过去，冷冰冰开口。 　　“签名。” 　　想要就乖乖闭嘴。 　　她的任务不能耽误！天内理子不能有事！ 　　本来天内理子想来学校她就有点不赞同了。都被多方势力盯上了，还来个鬼的学校？！学校没有结界，人多眼杂还不方便战斗，这不明摆着给他们找麻烦吗！！ 　　谢花梅的威压对普通人而言过于骇人，天内理子屈服了。 　　护卫任务要持续三天。同化在第三天日落后。 　　到了高专结界内就能放下大半颗心了，再加上不想让这三天过得过于压抑，为天内理子着想，夏油杰提议在操场烤肉。 　　甚至还以“任务紧急，需要加派人手”为由，把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紧急召回。 　　“所以……” 　　三七分刘海的金发少年看着操场上风风火火架起烤架准备烧烤的一群人，眼神里透露出绝望。 　　“这就是你们说的‘需要增援的突发情况’？” 　　他就说哪里不对！ 　　谢花梅、五条悟、夏油杰，高专最强的三人都出动了，哪里还轮得到他和灰原。 　　这不就是找了个借口把他们给骗回来了吗？！ 　　“啊哈哈哈……” 　　灰原雄也发现情况跟他想象中的“任劳任怨辛苦工作着的同期和学长”不太一样，但他很快就接受了现实，挽起袖子加入到了烧烤的行列中。 　　“夏油学长我来帮你！” 　　这边。 　　天内理子走到谢花梅身边，踌躇一番后小心翼翼地开口。 　　“蕨姬大人，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 　　“请问你有妹妹吗？”天内理子用手掌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高。” 　　“没有。” 　　这个问题怎么有点耳熟。 　　“咦，居然没有吗？！” 　　天内理子惊诧，回头和黑井美里对视一眼。 　　“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和黑井在街上碰到过一个小女孩……长得很漂亮，发色眸色和气质都和蕨姬大人很像，就像幼年版的蕨姬小姐。” 　　“当时天在下雨，她没打伞，我还把伞借给她了。” 　　“也不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平安到家。” 　　天内理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还以为是蕨姬大人的亲人，想问问来着……也是，哪有那么巧的事。” 　　谢花梅早把这件事忘了，天内理子一说，她倒是有点印象了。 　　原来那天的水手服女生就是眼前的星浆体啊。 　　唯一知情的五条悟斜眼。 　　——你怎么才变小几天就欠了一屁股“风流债”啊。 　　谢花梅也斜眼。 　　——闭嘴，要你管。 　　“悟，谢花——” 　　夏油杰遥遥喊话，表示烤架架好了火也差不多了，可以烧烤了。 　　主厨当然是厨师咒灵悠希，专业人士做专业的活。 　　不一会儿，绿茵场上，灰白的烟气寥寥升起，伴随着浓烈的佐料的香味。隔壁老橘子们都馋哭了。 　　医务室里暂时没活，家入硝子也过来了。 　　谢花梅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眼馋了手又痒了，感觉自己又行了。 　　不就是把肉啊菜啊都串起来放在火上烤嘛，再时不时洒点粉末上去嘛，也不难啊！她也可以做到！ 　　等着被我的厨艺折服吧！蠢货们！ 　　谢花梅摩拳擦掌准备上前。 　　“我也来——”试试。 　　？？？！！！ 　　她话还没说完，除了星浆体相关两人和家入硝子外，其他人都像被当场雷劈一样，浑身一颤，瞳孔地震！ 　　回想起当年被谢花梅黑暗料理支配的恐惧。 　　使、使不得！！！ 　　这可使不得啊小祖宗！！！ 　　绝对不能让谢花做饭，让她做饭今天这顿就毁了啊！接下来的护卫任务也没法好好进行了啊！！！ 　　高专男生们发挥出前所未有的团结一致，四人一个箭步上前，将谢花梅团团围住。 　　夏油杰：“不、不用劳烦了谢花，让悠希做就好了。” 　　五条悟：“对啊，你瞎凑什么热闹。” 　　七海建人：“还有任务要做吧，还是先休息吧。” 　　灰原雄：“是啊是啊，谢花同学不用亲自动手的，有什么事交给我们就好。” 　　天内理子目瞪口呆。 　　“黑井，这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小姐。” 　　家入硝子看穿一切，默默点了根烟。 　　谢花梅皱起眉头：……？ 　　奇怪，为什么有种诡异的感觉。 　　明明这几个家伙的话听上去也没什么大问题啊？ 　　她的视线宛如镭射光束，在四张僵硬流汗的脸上扫来扫去。刹那，谢花梅福至心灵，双手抱臂冷笑一声，盯着五条悟。 　　“怎么，是对我做的饭有意见？” 　　她想起来了，上次就五条悟一人没吃她做的东西呢！ 　　谢花梅的语气，仿佛只要眼前的人敢说一个不字，就要将他粉身碎骨挫骨扬灰。 　　其余三人默默后退。 　　被留在原地的五条悟：？！ 　　明明是大家一起阻止的，为什么只针对我一个啊。 　　是啊，你做饭什么样，你自己心里难道没点数吗。 　　——这样的话在五条悟脑海中闪过。换到平常，或是对着别人，他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地说出口。 　　可是现在，对上谢花梅湛蓝明亮的眸子，五条悟却感觉喉咙发紧，这样的话再也无法轻易说出口。 　　……啧，说到底，这家伙也没有恶意吧。 　　就是生活能力有点欠缺。谢花现在好不容易能正常吃东西了，又对做饭起了兴趣，正确的态度应该是好好鼓励她，再耐心指导吧……大家也只是一时被吓到了，以后有机会肯定也会这样做的。 　　但不是现在！ 　　现在还在执行任务中呢！万一吃了谢花的黑暗料理被毒倒了，敌人又来袭了，那才是真的要命了啊！！！ 　　思索片刻，五条悟开口回答：“没有。” 　　他的态度自然而随性。 　　“只是你看啊，这个烧烤乌烟瘴气的，热气油气直往脸上扑……对皮肤非常不好啊？你不是很在意这点吗。” 　　“可能毛孔会变粗大哦，蕨姬大明星。” 　　“而且身上也会被染上一身油烟味，很难洗掉。” 　　随着他的话语，谢花梅表情逐渐变得嫌弃。 　　五条悟说的也有道理，她刚刚还没想到这点。比起烧烤，当然是美貌更重要。 　　“那我不做了。” 　　谢花梅撇撇嘴，转身远离烧烤架。 　　……！！！ 　　其余人大松一口气。 　　哄谢花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呢。 　　夏油杰、七海建人、灰原雄为您点赞：不愧是悟/五条悟/五条学长！ 　　你们这群家伙—— 　　趁谢花梅看不到，五条悟表情变得扭曲，扑过去就要勾住夏油杰脖子给一发友情的上勾拳。 　　这时，谢花梅猛地回头。五条悟立即收手，装作无事发生。 　　谢花梅回过头去。五条悟继续进攻。 　　…… 　　目睹全程的天内理子：“……黑井，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黑井美里：“我也不清楚……可能是高专的某种特殊活动吧。” 第53章 　　男生们在绿茵场上围着悠希转, 女生们坐在旁边台阶上纳凉。 　　和煦的阳光洒在草上，一大片望去有些晃眼。谢花梅微微眯起眼睛，听见斜后方一段距离传来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的对话声。 　　“能在学校和大家一起生活，真好呢。” 　　“小姐……” 　　“黑井, 你那副表情是怎么回事？同化之后妾身将成为天元大人, 思想和灵魂还会继续存活于世, 这是应该骄傲的事！” 　　“……嗯。” 　　谢花梅眼神一动, 示意家入硝子凑过来, 耳语：“听上去星浆体不排斥同化？” 　　家入硝子默默往后看了一眼。 　　“不一定，”她收回视线, 淡淡道，“说不定是在逞强。” 　　同化, 说得再好听也是死亡。 　　都是青春靓丽年华正好的少女，谁会愿意去跟一个面都没见过的怪东西同化, 从此再也见不到朋友家人？ 　　谢花梅：“也是。” 　　找机会直接问星浆体好了！拐弯抹角猜来猜去不是她的作风！ 　　手机上传来联络，谢花梅低头查阅。 　　自从展开副业圈子扩大又有了可观收入后，谢花梅也开始有意雇佣线人, 组建自己的情报网。主要分为一明一暗两部分, 明部处理蕨姬艺人相关事宜，暗部则负责咒术界。 　　消息就是暗部的线人发来的。 　　[天内理子的悬赏登载在诅咒师专用的暗网上。] 　　[悬赏金三千万。后天上午11点截止。] 　　三千万啊。 　　连她的身价零头都比不上, 但作为一个容貌普通的小丫头，姑且还算有点用吧。 　　谢花梅回复：[给我查出发布人是谁。] 　　消息刚发过去, 一盘烤好的烤串呈到她眼前，伴随着扑鼻的辛香料味。 　　五条悟一手端着盘子。 　　“尝尝？” 　　可能是怕她不爱吃，一盘份量很少, 但荤素搭配每样都有一点。 　　谢花梅想了想, 接过。五条悟顺势在她身边坐下。 　　从一开始的酒水饮料, 再到甜点、普通的料理……她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多，现在口味偏重的烧烤是一项全新的挑战！ 　　要是能成功吃下烧烤，大部分人类食物她也就都能接受了！ 　　刚烤好的食物还有点烫，谢花梅将盘子放在膝上，边吹气边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高专的生活自由随性，没那么多繁文缛节，但当花魁一百多年的日子让各种礼仪习惯渗透到了她骨子里，即使只是吃东西这个小小的动作，也透露出了优雅。 　　当然有个前提：不被五条悟惹毛。 　　被惹毛的情况下，再好的修养都是白搭。 　　五条悟坐在旁边托腮看了她片刻，镜片些许下滑露出眼瞳，里面是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温柔。 　　吃了一小半，谢花梅放下竹签，眼睫扑闪，下意识看向五条悟。 　　“有点辣。” 　　她以前没吃过这么辣的东西，不清楚自己此刻是什么样子——蓝眸水光潋滟，眼眶泛红。 　　因为是自然反应，所以看上去比化出来的妆面更……诱人。 　　！ 　　五条悟呼吸都轻了一瞬。 　　当然谢花梅没想这么多，更不可能示弱，她只是单纯被辣到了。 　　五条悟略带仓皇地挪开视线，喉咙里含糊不清地咕哝一声。 　　“……你等一下。” 　　他的身影消失，再出现时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刚从自动贩卖机里拿出来还带着丝丝凉意，瓶盖已经细心地拧开了。 　　谢花梅非常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 　　因为她和五条悟一直都是这样相处的，没有弯弯绕绕，五条悟态度也很自然，谢花梅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在其他人看来就带点别的意思了。 　　天内理子激动地小声道：“我磕到了磕到了！黑井！” 　　黑井美里无奈：“小姐……” 　　现在是磕cp的时候吗？ 　　谢花梅把盘子还给五条悟，少年站起身。 　　“要不要再尝点别的？这次让悠希少放点辣酱。” 　　谢花梅同意了。 　　家入硝子一直在旁边充当安静的背景板，这时才明知故问了一句。 　　“没有我们的份吗，五条？” 　　“……剩下的很快就烤好了，杰会端过来。” 　　家入硝子没有戳穿少年的小心思。 　　第二盘烧烤很快送过来了。谢花梅爱吃的多放了几串，还有几串新的丸子。 　　这次谢花梅接过的动作比上次慢了一拍。 　　她端着盘子，看了眼目视前方就不看她的五条悟侧脸，又看了看烤串。视线在两者之间逡巡片刻，阴沉沉开口，一声更比一声高。 　　“五——条——悟——！！！” 　　然后天内理子就看着，刚才还好端端的五条悟突然兔子一样弹跳而起，在操场上夺命狂奔。谢花梅在后面紧追不放。两人在烧烤摊周围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竟敢在丸子里偷偷挤芥末！你个混球！” 　　“以为我没有发现吗？！” 　　“嘁，被发现了，真没意思。” 　　“试试新口味嘛，不要挑食。” 　　没一会儿五条悟就被谢花梅抓住了。天内理子猜想他可能是放了水，也没敢还手。 　　谢花梅把他摁在墙上，带子卷起烤串，气势汹汹。 　　“吃啊，全给老娘吃下去！你也别挑食啊！” 　　“？！竟然还敢开无下限？！给我关掉！” 　　“我不——唔唔！！！” 　　五条猫猫，含泪吞下芥末丸子。 　　刚才还在磕cp的星浆体：“…………” 　　怕了怕了。 　　这就是高专生的相处模式吗，怎么跟她的学校不太一样。上一秒相亲相爱，下一秒相爱相杀。 　　连黑井美里也忍不住吐槽。 　　“……我都看不出来他们两人的关系究竟是好是坏了。” 　　家入硝子淡定点烟。 　　“习惯就好。” 　　- 　　- 　　解救五条悟的是谢花梅的手机。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联络人，谢花梅松开抓住五条悟的手，转身，几个跑跳远离人群，落到高专校门口，建满千鸟居的筵山山道上。 　　确定没人追来，她接起电话。 　　“结果如何？” 　　[查出来了，谢花大人。] 　　[悬赏发布人是孔时雨。一名情报中介商，常年混迹于诅咒师团体。] 　　[他背后还有提供资金的组织。需要跟他取得联系吗，谢花大人？] 　　“当然要。” 　　“让他来见我。” 　　谢花梅随口说出一个地址。 　　…… 　　孔时雨匆匆赶往某处会所。 　　这个会所无论是档次还是保密性都极高，进出会所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上流之辈。 　　按照手机上的联络讯息，他找到包厢，推开门。 　　包厢内只有一个女人，坐在华贵的真皮沙发座上。她穿着黑风衣，腰间系带，露出踩着高跟鞋的腿，细而长。头发盘起藏在帽里，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尖俏雪白的下巴。 　　看不出年龄，但气质极佳。 　　是个不能怠慢的顾客。 　　孔时雨在心里评判。 　　“把门关上。” 　　对方道。 　　孔时雨照做，并反锁了门。 　　女人取下墨镜和帽子，长发倾泄而下，宛如银白色的瀑布，流动着碎冰般的光泽。 　　孔时雨大惊。 　　“……蕨姬？！” 　　普通人和咒术师的世界互不干涉，除了高专同学没人知道蕨姬真实身份，但孔时雨是个情报商。 　　“或者应该叫你‘东京校最年轻的天才一级咒术师’，谢花梅小姐。” 　　他谨慎地在侧面的沙发坐下。 　　“被您传唤可真是我的荣幸。” 　　“找我有什么事？” 　　谢花梅开门见山：“星浆体暗杀。” 　　“我的时间很宝贵，只需要你回答我三个问题。” 　　“给你提供资金的是谁，提供了多少，你又委托了谁？” 　　孔时雨沉默。 　　这也在谢花梅的预料之中。 　　“提供资金的，让我猜猜，「盘星教」对吧？毕竟那个宗教组织连个像样的战力都没有。「Q」倒是直接攻过来了，可惜弱得不行，连到我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至于你委托的杀手……” 　　谢花梅眯起眼睛。 　　“伏黑甚尔，对吧？” 　　根据线人提供的情报，孔时雨和伏黑甚尔是一对不错的搭档，一个管情报一个管暗杀，过去杀掉过不少咒术师。星浆体暗杀这种大事，孔时雨没理由不找他。 　　让谢花梅略感蹊跷的是，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诅咒师又是什么情况，难道孔时雨委托伏黑甚尔的同时又委托了别人？ 　　站在孔时雨的角度，这个问题答案很简单。 　　——这是伏黑甚尔的战术。 　　对手是高专最强的三人，不能不制定战术就头铁莽上去。 　　盘星教给的定金是三千万。伏黑甚尔将这三千万全部用于悬赏，还设置了期限，让那些不入流的诅咒师们先去削弱人，等截止日期一到高专的人松懈之际，他再出现，一网打尽。 　　食物链简单来说就是：盘星教→孔时雨→伏黑甚尔→其他诅咒师→星浆体。 　　孔时雨有了某种猜测。 　　“谢花小姐既然知道，又为何要来找我？” 　　“盘星教给了你们多少，我可以给你这个数。” 　　谢花梅比出几根手指，同时笑容缓缓展开。 　　孔时雨倒吸一口凉气。 　　艹！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少女笑容张狂艳丽，目空一切。 　　“我需要你们做的，就是倒戈。” 　　“——倒戈到咒术高专这边来。” 　　直接抄了敌人老底。 　　…… 　　对孔时雨、伏黑甚尔这样的混邪乐子人而言，没有忠诚一说，遇到有趣的、能获利的事就去掺和一脚。哪边给的钱多，就倒向哪边。 　　但这件事孔时雨一人还无法做主—— 　　他找了个借口出去给伏黑甚尔打了个电话。 　　“喂，你现在在哪儿？” 　　伏黑甚尔还没开口，倒是背景音先传来。 　　[首先抵达洞口的是六号波多野号——] 　　“？！你特么还有心情赛艇，赛什么艇，有事赶快过来！白痴！” 　　伏黑甚尔：？ 　　怕伏黑甚尔不来，孔时雨补充：“能大赚一笔的事。” 　　伏黑甚尔赶到，看到谢花梅倒没多惊讶，挑了挑眉。 　　至于谢花梅的提议——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星浆体去了咒术高专，被大批新锐咒术师保护了起来。事情走向没有脱离预想，但也是预想中最麻烦的情形。 　　更何况还有五条悟在。 　　——那就倒戈呗！ 　　能避免麻烦不说，还能轻松赚更多的钱，一举两得。 　　见伏黑甚尔答应，谢花梅也放下半颗心。 　　但不能完全放下！ 　　之前的经历让她明白伏黑甚尔有多狡猾，星浆体那边还要留一手，以防万一。 　　夏油杰和伏黑甚尔交手过。特训期间夏油杰曾向她坦言，他打不过伏黑甚尔。 　　至于全盛状态的五条悟能不能打过，也很难说。 　　术师杀手是个很大的隐患。好在用钱就能稳住他，倒也省事。 　　和救下星浆体能获得的救赎值相比，这点钱不值一提。 　　更何况—— 　　她根本没有给伏黑甚尔钱的打算。 　　“哦对了。” 　　伏黑甚尔懒洋洋地开口。 　　“这几天我还会做出袭击的样子，毕竟工作要有点进展才好糊弄客户。” 　　也就是一开始下委托的盘星教。 　　“知道我在行动，客户才不会再去委托别人。这样你们这群小鬼的护卫任务也能轻松点吧。” 　　谢谢你的“好心”啊？ 　　谢花梅倨傲颔首。 　　“可以，随便你。” 　　反正都是一群垃圾。 　　“但要是星浆体有事，这笔钱你半分都别想拿到。” 　　伏黑甚尔哼笑了一下。 　　目的达成，谢花梅没想在这里多待，戴好墨镜和帽子就准备走，伏黑甚尔突然在身后来了一句。 　　“要血吗？” 　　谢花梅想都没想：“不要。” 　　余光瞥见餐台上的甜点。 　　这家会所的餐品口碑很好，只要是定了vip包厢，每间房都会送上一份高级甜点。 　　谢花梅招呼走廊的服务人员。 　　“给我打包。” 　　…… 　　谢花梅走后。 　　孔时雨：“你都缺钱缺到要卖血了啊？” 　　伏黑甚尔没理他。 　　“所以我就说让你少去赌，你不适合走偏财运的路。” 　　“啧。” 　　孔时雨又道：“你确定她拿得出钱？” 　　两个意思：一有没有财力，二愿不愿意给。 　　伏黑甚尔慢悠悠回答：“这丫头我认识。” 　　“哟，客户？” 　　“不是。” 　　猜到孔时雨想说什么，伏黑甚尔率先堵住了他：“没有问题。” 　　蕨姬的人气高到连他这个不关心艺人界的人都有所耳闻，可以想见她收入颇丰，人傻钱多。而且她那小男朋友五条悟，还是五条家主，还怕付不起报酬？ 　　“反正，该到手的钱一分也不会少的。” 　　未来的伏黑甚尔不得不承认，因为前置印象，导致此刻他对谢花梅的判断出现了偏差。 　　- 　　- 　　咒术高专。 　　谢花梅沿着筵山山道拾级而上，走到一半，迎面遇见大步跨下来的五条悟。 　　“啊。” 　　银发少年停住脚步，“你去哪儿了，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 　　“你管我。” 　　谢花梅跟他擦肩而过，顺手把甜品袋子往他身上一扔。 　　五条猫猫下意识接住，眼睛一亮！ 　　这个是—— 　　谢花梅头也不回。 　　“想吃就闭嘴。” 　　五条悟一噎，抱着袋子乖乖闭嘴了。 　　他脚步一转，和谢花梅一起往学校里走去。 　　“大家都在等你，说要安排一下接下来几天护卫任务的分组。” 　　“刚才我又解决了几个诅咒师……之后说不定还有恶战哦，害怕吗？” 　　害怕？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谢花梅往前一跨，站在高一级台阶上，这样她和五条悟的身高差不至于那么明显。她微扬下巴看着少年，指尖抚上对方脖颈。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 　　“既然有场恶战，我是不是该补一补？” 　　说着，她舔了一下唇瓣，眼里流露出贪婪之色。 　　“……在这里？” 　　五条悟微怔，尔后耸了耸肩。 　　“可以啊，你想吸就吸。” 　　猫猫都这么说了，谢花梅自然不会跟他客气。 　　她把人拽到鸟居后，压在铁锈红色的柱子上。手指灵活地将对方校服衣襟从金色旋钮后解开，然后解开衬衫最上面几颗纽扣。 　　动作熟练得不知操作过多少次了。 　　她拉下五条悟脖颈，利齿刺破皮肉。 　　五条悟倒吸一口凉气，努力调整不均的呼吸，眼尾晕开一点薄红，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别的原因。 　　……可恶，这种事怎么也没法完全习惯啊。 　　风吹过，旁边树林飒飒作响。 　　万籁俱寂。 　　代表神明居所入口的鸟居之下，神子和恶魔交缠在一起。 　　…… 　　校门口不比别处，虽然进出高专的人极少，但隐蔽性还是差了点。 　　知道这点，两人也留了心思感知四周，没过多久就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蕨姬大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小姐，别跑太远。” 　　“连悟也不见了。” 　　有人来了。 　　问题不大。谢花梅吸血是朝里侧的，来的人要么看到她后脑勺，要么看到五条悟另一侧脖颈，只要不是把他们掰开再凑近看，是不会发现在吸血的。 　　至于姿势……找个借口掩饰一下就行。 　　就说是谢花身体不舒服所以要靠着他吧！ 　　五条悟刚想好，就感觉谢花梅松开口抬起头，同时一只手放到他后脑勺，往下重重一摁—— 　　五条悟：？！ 　　“呀！” 　　天内理子的声音从旁传来。初中二年级的少女一见两人姿势，秒懂，娇羞捂脸。 　　“这么刺激的事是我能免费看的吗。” 　　“抱歉，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没有。” 　　谢花梅冷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这家伙说身体不舒服，想靠一下。” 　　五条悟：？？？ 　　别抢我台词啊。 　　他什么时候不舒服了，他好得很。 　　他的脑袋和脖子被谢花梅抱在她胸口往上一点的位置。这个姿势就导致，他这个一米八多的高个子被迫弯腰，别扭得不行。 　　五条悟下意识挣动，摁在他后脑勺的手又强势地用力了几分。 　　谢花梅：给我乖乖别动！ 　　五条悟：“……” 　　视线一片漆黑，使得别的感官更加鲜明。少女的体温，梅花冷冽的幽香…… 　　可恶，鼻尖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地方，他记得谢花的衣服是露胸的吧……糟糕，不能再想下去了！怎么鼻腔里有点热热的…… 　　反转术式！ 　　反转术式！ 　　反转术式！ 　　……用不出来啊岂可修——我一定要学会反转术式啊！！！ 　　“是、是这样啊……” 　　天内理子视线在两人姿势上逡巡，语气飘忽，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也是，诅咒师来袭击好几次了，可能是累了吧。” 　　五条悟：？？？ 　　老子才不累，老子有那么弱吗？对付那种垃圾不费吹灰之力的好吧！ 　　五条悟正想抗议，忽然感觉耳朵被人捏住。 　　就着这个姿势，谢花梅一手滑到他后颈，像是安抚小动物一样抚摸那处的碎发。另一手玩弄起他耳朵，指尖划过耳廓，又捏住耳垂轻轻蹂/躏。 　　即使是最强，耳朵也跟常人一样，小巧，柔软，温凉。 　　冰凉酥麻的感觉持续传来，宛如有细小的电流蹿过。五条悟就像被拎住后颈皮的猫，不动了。 　　谢花梅看着对方雪白的耳朵渐渐染上红晕，轻笑。 　　“对啊，真是弱爆了。” 　　五条悟：“…………” 　　可恶。 第54章 　　高专内部。 　　参加此次护卫任务的人都集中在了会客室, 旁边还有小型的休息室。这几天星浆体都会待在这里，等待之后同化。 　　虽然被迫待在室内, 但因为有高专学生的陪伴, 大家一起聊天玩牌做游戏吃东西……天内理子也不无聊。 　　夜蛾正道还把他的熊猫咒骸送了过来，让毛绒绒陪伴女孩子。 　　…… 　　“为什么它这么怕我啊？” 　　谢花梅高高挑起一边眉，居高临下看着躲在五条悟身后抱着他小腿的小熊猫。 　　自从看到了她, 这玩意儿就怎么也不肯出来。不管是五条悟闪开还是把它拉出来，只要一不注意, 它就又立刻躲到五条悟身后了。 　　她记得没对这东西做什么吧？ 　　不过—— 　　“怕我就对了。” 　　“美丽又强大的生物就是会让人有距离感。” 　　五条悟忍不住吐槽。 　　“明明是你做的饭让人有距离感。” 　　“……你说什么？！” 　　“！什么都没有！” 　　“那个，打扰一下。” 　　天内理子带着微妙的笑容走过来, “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下二位。” 　　五条悟：“你说。” 　　天内理子望着他：“你是高专最强吧？” 　　“？那当然！” 　　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杰，他们一直都是并称最强组合的。但要是真做比较, 果然还是自己更胜一筹吧！ 　　五条悟毫不心虚地想道。 　　天内理子点点头, 又望向谢花梅：“蕨姬大人是高专最强的女人？” 　　谢花梅：？ 　　这有什么问题吗？她当然是高专最强的女人啊！ 　　冥冥成为一级的时间比她早, 但真要论战斗经验, 她可是有一百年呢！（虽然是被哥哥带飞） 　　而且她会领域, 冥冥还不会。 　　——最强的女人，她当之无愧！ 　　谢花梅正要承认，旁边的五条悟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个激灵，慌慌张张矢口否认。 　　“等、等等！等一下！” 　　“她才不是最强的女人！” 　　？ 　　小谢花可听不得这话。 　　“哈？你是在质疑我的实力吗五条悟？” 　　“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是最强的女人谁是，你吗？” 　　“不是！这个‘最强的女人’意思是——” 　　五条悟有点气急，这个问题还真不好解释。对上谢花梅澄澈的蓝色眼睛，他话音骤停, 整个人忽地冷却下来。 　　这家伙……完全没想到那一层去啊。 　　自己在慌张些什么。 　　……算了。 　　谢花梅还在等他回答。 　　“是什么？” 　　五条悟气势收敛。 　　“没什么。” 　　取得胜利的谢花梅转向天内理子, 宣告：“没错, 我就是最强的女人！” 　　无论是美貌还是实力, 打架还是吵架—— 　　她都是最强的！以后还会更强！！ 　　骄傲.jpg 　　天内理子头顶飘起小花花：磕到了磕到了。 　　我磕的cp亲口发粮。 　　五条悟此刻心情着实有些复杂。 　　他不堪忍受地捂脸，嘀咕声从指缝里泄出。 　　“……随便你吧。” 　　反正也只是玩笑话。 　　谢花梅歪头：？ 　　这家伙怎么回事。 　　打破这一气氛的，是拉开门走进来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 　　“报告！！” 　　蘑菇头少年精神抖擞地宣布：“我和七海巡逻完毕，没有发现异常！！” 　　坐在榻榻米上的夏油杰笑了笑：“辛苦了。” 　　根据安排的轮次，接下来该谢花梅出去巡逻了。 　　起身，她看了眼天内理子。 　　“你，跟我一起出来。” 　　正好当面问问星浆体本人对同化是怎么想的。 　　天内理子没意见，但黑井美里有些不赞同。 　　倒也是。本来巡逻就是为了保护在屋里的星浆体，这还把星浆体带出去，万一碰上敌人就糟了。只有谢花梅一个人，也不知道顾不顾得过来……要不然她也跟去—— 　　五条悟忽然站起身。 　　“反正待在屋里也没事，我也一起去好了。” 　　三人往外走去。 　　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谢花梅对五条悟道：“我有事要跟她单独聊聊。” 　　五条悟大概能猜到是什么，退开几步，“你们聊吧。” 　　谢花梅展开领域—— 　　天内理子察觉空气波动。作为普通人她无法捕捉到领域展开的过程，直到花街街景成型，她才意识到被拉入了别的空间。 　　天内理子新奇的同时又有些惴惴不安。 　　“蕨姬大人，这是……？” 　　安静的街道上只有她们两人。 　　在自己的异空间谈事，可以避免术式侦察和窃听，再合适不过。 　　不带五条悟那家伙！ 　　在外面乖乖把风就是了。 　　“我问你，你想同化吗？” 　　谢花梅直截了当道。 　　天内理子一愣。 　　……这是考验吗，看她是否完全具备星浆体的素质，有同化的觉悟什么的…… 　　她压下心底的声音，露出浮于表面的笑容。 　　“当、当然啦。” 　　“我可是作为星浆体而降生的，一直为了同化那刻活着。与天元大人同化可是妾身的荣耀。” 　　谢花梅皱起眉头。 　　她不太能与星浆体共情。要是她用心去想，说不定也能体会一二，但她懒得去想，星浆体在她眼里普通到不值得多费心思。 　　她只知道一件事—— 　　对方的回答不是她想听到的。 　　那就逼她说出她想听到的！ 　　谢花梅脚步重重往前一踏。 　　“别跟我说谎！！” 　　骤然爆发出的威压让人喘不过气，天内理子浑身一颤，脸上流露出仓皇无助。 　　虽然她嘴上说着喜欢蕨姬明星，但其实内心清楚，自己跟蕨姬之间存在不可逾越的鸿沟，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种喜欢并非亲近，反倒更敬而远之。 　　再加上蕨姬对普通人，态度算不上多好。 　　天内理子下意识后退，四下张望，全是冷冰冰的街景。 　　黑井…… 　　黑井……不在这里。 　　只有她一个人，她必须扛住这份压力。 　　……等到了同化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是不是也只剩她一个人。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黑井。 　　天内理子眼里蒙上一层雾气。 　　……不要啊……我不要这样。 　　好可怕，好孤单。 　　谢花梅语气不耐。 　　“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你在我面前装什么装？！” 　　“就连被拎住尾巴的小老鼠也挣扎着想要逃命呢。你告诉我你心甘情愿想要去送死？呵，你骗鬼呢！”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不要让我再问第二遍！” 　　让人说出真心话的方式很多，大多数人会选择用温柔的话术攻破心防。谢花梅这种偏于极端，好在也成功了。 　　天内理子破防。 　　“……我、我也不想死啊！！！” 　　“我还想继续活着，和大家一起，见识更多新鲜的事物，去往更多有趣的地方……”* 　　“我也想像蕨姬大人那样，在学校里快乐地生活着。和大家一起玩闹，一起吃烤肉，一起……” 　　一起参加社团活动。 　　一起讨论蕨姬新出的写真有多美貌。 　　一起开朋友和隔壁班男生的玩笑。 　　还有被某个帅气的男生暗恋，而互不自知。 　　（谢花梅：？） 　　天内理子声泪俱下，痛苦哽咽。 　　“我真的好想变得像蕨姬大人那样，美丽又强大。” 　　“可是、可是——” 　　我办不到啊…… 　　强者只是少数，大多数人都只能任人摆布。 　　情绪一旦决堤就很难收住。天内理子抽泣了好几分钟，被谢花梅强行封嘴：“行了别哭了吵死了！” 　　天内理子：！！！ 　　她努力按捺下抽泣的冲动，还打了一个哭嗝。 　　谢花梅：“早点说出来不就好了。” 　　……什么？ 　　天内理子困惑，但谢花梅不是会跟她解惑的类型。 　　正想发问，天内理子忽然感觉一阵强烈的抽离感，两边街景迅速向前，她本人则迅速往后倒退。 　　——她正在被推出领域。 　　谢花梅离她越来越远。 　　视野失焦之际，天内理子听到一句意味不明的低语。 　　“你以为……我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吗……” 　　“诶？” 　　猛地刹车，天内理子往后趔趄几步差点摔倒，好在有人稳稳扶了一下她手臂。五条悟很快收回手。 　　光怪陆离的场景消失，变回熟悉幽阒的高专景象，树林寺庙，鸟声啁啾。 　　……刚才……听错了吗。 　　“结束了？” 　　五条悟问。 　　看到天内理子通红的眼圈，他猜谢花应该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了。 　　天内理子：“嗯。” 　　谢花梅还没出来，她抬头看了看五条悟。少年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眼里闪过复杂的光。 　　天内理子：“那个……” 　　“放心吧。” 　　少年就像知道她想说什么，简短地安慰了一句。 　　五条悟给黑井美里发了条短信，视线聚集在手机上没有看天内理子，语气平淡，像是在安抚人，又像是所有的事对他而言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也是共犯。” 　　…… 　　领域内。 　　把天内理子踢出去后，谢花梅转身往某个方向走去。哒哒的高跟鞋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响。 　　短发少女从建筑间的小巷里走出，嘴里叼着根烟。 　　“可以了？” 　　“嗯。” 　　家入硝子点点头。 　　“那就开始下一步吧。” 　　- 　　- 　　接下来两天一切正常，来袭的诅咒师都被打爆。 　　谢花梅这两天都待在会议室，守在星浆体身边没怎么离开过。虽然知道她很强，但众人还是有些担心。 　　“谢花，要不去宿舍休息一下吧？今晚的护卫工作交给我就好。” 　　日暮时分，夏油杰开口提议。 　　“你已经两天一夜没休息了。” 　　“不用。” 　　谢花梅坐在椅子上刷美妆攻略，头也不抬。 　　两天一夜算什么，更激烈的战斗她都经历过。况且这也只是在屋里坐着，偶尔出去打一下人，确实一点都不累。 　　“不用管她啦杰。” 　　五条悟含着棒棒糖，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 　　夏油杰看了一眼盘腿坐在沙发上玩游戏机的友人，还有他面前矮桌上大包小包的零食，走过去，压低声音耳语。 　　“还有你也是——” 　　说好大家换班轮流护卫，结果这俩家伙就没挪过。 　　“是不是谢花怎么行动，你就打算跟着她行动了？” 　　“还有，不止睡眠，你的术式也一直没关过吧？”夏油杰说着，不禁担忧，“在学校里没必要还这么谨慎吧。” 　　“哎，那种小事无关紧要啦~” 　　五条悟兴致勃勃地玩游戏。 　　“好不容易这么闲，我要一口气通关联盟大会！我已经拿到六个道馆徽章了，今晚说不定就能挑战四大天王啦！” 　　夏油杰小小地叹了口气，没有戳穿挚友的借口。 　　他感慨。 　　“你对保护星浆体还挺上心。” 　　“……” 　　五条悟沉默了一下，轻笑。 　　“我也不光是为了保护星浆体。” 　　——也是为了守护某人想要实现的愿望啊。 第55章 　　平安无事地来到了同化当天。 　　五条悟和夏油杰把守在外。谢花梅则和天内理子、黑井美里一起进入了天元的结界, 乘坐升降梯来到了高专最下层。 　　薨星宫·参道。 　　“我只能陪您到这里了，理子小姐。” 　　穿过一条漆黑的走廊，黑井美里和天内理子告别。谢花梅和天内理子继续往前, 来到了本殿。 　　本殿是一处凹陷的圆形盆地, 围绕着中间一棵巨大无比的古树。偌大的空间内只有她们二人。 　　两人走到大树根部。 　　前方就是另一处结界，只有获准之人才能进入。 　　谢花梅扬扬下巴示意。 　　天内理子朝前走去, 却被一层看不见的薄膜阻拦, 再也无法前进。 　　？！ 　　她扭头，惊讶地望向谢花梅。 　　谢花梅挑挑眉。 　　“连你都不能进，难不成我还能进？” 　　……还真能。 　　往前伸去的手毫无阻隔地穿透了屏障。 　　谢花梅和天内理子交换了一个眼神，自己走了进去。 　　内里一片白茫, 宛如置身雾气之中。 　　“人呢, 出来！” 　　谢花梅喊道。 　　“怎么，不是你让我进来的吗，现在反倒不出现？” 　　“……嘁，真是没劲。” 　　谢花梅正想离开, 苍老浑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初次见面。” 　　“一级咒术师，谢花梅小姐。” 　　？！ 　　谢花梅转头一看, 战术后仰。 　　天呐，每五百年就送个年轻的少男少女过来, 结果就融了个这玩意儿？？？ 　　怎么说呢, 长得也就比玉壶好那么一丢丢吧。 　　天元至少还有人样, 穿着件白色长袍, 脸部衰老下垂到没有脖子。头发也没有，眼睛倒有四只……难不成是“四眼”？ 　　……这家伙, 是人吗？ 　　“真是又老又丑……” 　　天元倒没有生气, 反倒乐呵呵地笑起来。 　　“我虽不死, 但并非不老。” 　　“你要是活到了将近五百岁，说不定也会变成这样。” 　　“我才不会老呢，也绝不会变成你这副丑样，别把我跟你混为一谈。” 　　谢花梅站在一段距离外看着天元。 　　“故意让我进来，却不让星浆体进来……说吧，你找有我什么事？” 　　“在此之前，我要先问问谢花梅小姐。” 　　天元沉缓道。 　　“——外面那位，真的是星浆体吗？” 　　“…………” 　　谢花梅没有立刻回答，头微低，表情埋在阴影中显得有几分阴暗。片刻，她缓缓勾起唇角，露出冰冷傲慢的笑容。 　　- 　　- 　　地面。 　　五条悟双手插兜无聊地在入口附近踱着步，偶尔踢一脚脚边的小石子。 　　好慢啊，谢花什么时候才出来啊。 　　她是要和天元促膝长谈了吗。 　　跟那种正体不明的家伙有什么好谈的。 　　他们会说啥啊。 　　猫猫好奇。 　　这次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吧。要不要庆祝一下？ 　　谢花去过奈良吗，要不去奈良玩一趟。 　　东大寺门口的公园可以用鹿仙贝喂小鹿，还算有趣。古都的绣球花也是最后一期了，成片绽放很梦幻，他以前也去看过几次。 　　谢花应该不讨厌绣球花吧？保险起见还是问一下。 　　他可不想再被暴揍了。 　　…… 　　漫无目的地想着，五条悟脚步忽地一顿，脸上的表情迅速褪去，望向某个方向。 　　“啧。” 　　拿着长刀的男人有点不爽，“被发现了啊。” 　　虽说他也没有很认真地在掩藏。 　　“现在才过来袭击吗？已经晚了，呆子。” 　　五条悟进入战斗状态。他知道伏黑甚尔是个多么难对付的敌人，所有轻浮之姿悉数敛去，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凛冽气息，宛如寒冬，令人不寒而栗。 　　“晚了？那可说不准。” 　　伏黑甚尔无所谓地道：“不管怎么样，客户的要求还是要完成啊。” 　　盘星教那群家伙，看着星浆体要同化了就按捺不住了。孔时雨就催促他，至少装装样子去袭击一下高专。 　　当然，也就是装装样子。 　　等同化结束，他和真客户·谢花梅的交易就算完成了。 　　五条悟神色严肃。 　　“我不会让你去干扰她们的。” 　　“是吗，那也要你能办到才行啊。” 　　这场战斗对伏黑甚尔算不上轻松。 　　他原本只想做做样子，然而战斗开始后不久就不得不认真起来，甚至还暗暗心惊。 　　太快了！这小子——成长得太快了！！！ 　　这才过了多久？ 　　这就是天才咒术师吗，一群被上天眷顾的家伙！ 　　经过格外艰难的战斗，伏黑甚尔手中的刀还是捅中了五条悟。最后一秒他想起和谢花梅的协议，刀锋偏移，避开了要害。 　　但也伤得不轻。 　　于是谢花梅从暗门出来，看到的就是五条悟倒在血泊里的画面。 　　她瞪大眼睛。 　　卧槽，出大问题！ 　　血包！！！ 　　她的血包出状况了！！！ 　　愤怒到一定程度反倒冷静了下来。谢花梅拨通家入硝子电话，说出“马上回来”四个字后就挂掉。 　　然后一步一步，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哟，同化结束了？”伏黑甚尔跟她打个招呼，“那按照我们的协议——” 　　“闭嘴。” 　　谢花梅打断他的话，看了一眼五条悟。 　　“你把他怎么了？” 　　她的愤怒无关感情，源于利益受损。 　　——血包，没了。 　　——免费的、好用的、独一无二的优质血包，没了。 　　伏黑甚尔感受到了她的情绪。 　　“啊，你说他啊……” 　　男人歪了歪头，不怀好意地说：“也许是，死了吧？” 　　战斗过程中，某些沉淀的情绪又如黑泥般翻涌上泛。 　　对五条悟这种天才咒术师乃至整个咒术界的嫉恨，看到对方极速成长的焦虑，将其彻底击溃踩在脚下的念头…… 　　这让他下手不可避免地失了偏颇。 　　但那又怎样？ 　　“你只是说星浆体不能有事。” 　　伏黑甚尔道。 　　“其他的，我怎么处理都可以吧？” 　　“闭嘴，你去死吧！” 　　谢花梅操纵带子攻向伏黑甚尔。 　　“……” 　　趴在地上的五条悟手指动了动。 　　意识昏昏沉沉，身体也十分沉重，黑暗间只能谢花梅和伏黑甚尔的对话声，时远时近。 　　他刚才是命悬一线没错。生死关头打通了任督二脉，搭上了最后的线，领悟了反转术式！ 　　咒力在体内奔涌修复。 　　等稍微清醒了一点，看清状况，五条悟懵了。 　　糟、糟糕！！！ 　　谢花和伏黑甚尔打起来了！！！ 　　现在爬起来还来得及吗，谢花会以为他刚才是在装死的吧？！ 　　……可恶，当然要爬起来了！谢花怎么可能打得过那家伙，那个笨蛋，不要这么冲动啊—— 　　五条悟榨出潜力瞬间完成剩下的修复，火速站起来。看了眼战况，他抬起手指，指尖浮现扭曲空间的球体。 　　领悟反转术式同时，他也领悟了术式反转。 　　「术式反转·赫」 　　会不会打着伏黑甚尔他不管，打不着谢花就够了。 　　大招打断缠斗在一起的两人。 　　伏黑甚尔迅速后退，受了轻伤。 　　谢花梅平安无事，站在原地，扭头望去：“……” 　　……呵，好啊。 　　五条悟指尖不自在地动了动。 　　“……咳。” 　　可恶，这种小小的心虚是怎么回事。 　　他刚才真的差点挂了啊！ 　　但比这更重要是—— 　　危机解除，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心中潜滋暗长的欣喜与感动，几乎让他手忙脚乱。 　　像是温泉一样温温融融地将他包容，又像是藤蔓疯狂蔓延生长，难以自控。 　　一直以来，别人都对他说，你是六眼神子，五条家主，打破咒术界平衡的存在。 　　你很强大，要帮助弱者。 　　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所以一方面，他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另一方面又坠入凡间，锄强扶弱。 　　他不需要被照顾，不需要被保护。 　　因为他很强，因为他是五条悟。 　　但是—— 　　现在…… 　　第一次有人会为他生气，会挡到他面前，会为他战斗。 　　就算知道她的愤怒可能只是来源于失去了血包。 　　少女残存着怒意的眉眼，升高的体温，质问伏黑甚尔的语气…… 　　这些，都清晰细致地在六眼里成形。 　　“……” 　　说起来，谢花对他不一直都是这样吗？ 　　从不在意他那些头衔与荣光，一直都是以最真实肆意的样子来跟他相处。 　　在她眼里，他不是什么六眼什么家主，只是个普通的前辈，好用的血包。 　　所以她会对他生气，也会为他生气。 　　这么多第一次。 　　这种心情太陌生，也太奇怪了。 　　可是，为什么，会感到有点开心啊…… 　　不，是很开心，难以抑制的开心。 　　可恶，这种自己无法控制的心情……太不妙了……！！！ 　　伏黑甚尔又没把我脑子捅坏，争气一点啊我！这样下去像什么样子？！ 　　太蠢了太蠢了，实在是蠢爆了！不要搞得跟个情窦初开的普通笨蛋DK一样啊！！！ 　　…… 　　谢花梅死死盯着五条悟。 　　对方不知在想什么，又好像想了很多，一直没有说话，表情有点不太自然，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视线左右乱瞟就是不看她。 　　可能知道这样不行，最后五条悟还是轻咳一声，面向她抬起双手，故作欢快道。 　　“S、Surprise——” 　　“我好啦！！” 　　“哦，那你介意再死一次吗？” 　　五条悟：“…………” 　　谢花梅眯起眼睛，语气危险。 　　“你装死骗我？” 　　“没有！我刚才真的差点死了！”五条悟连忙狡辩，哦不对、解释，“刚刚学会了反转术式！” 　　“哦真巧。平时总学不会，刚才突然会了？” 　　“……我说的是真的啊！” 　　又吵起来了……小情侣真有活力啊。 　　伏黑甚尔抬头望天。 　　刚才谢花梅打他他没还手，万一把客户打坏就糟糕了。现在谢花梅收手，他自然也不会动手了，甚至还在抽空感慨。 　　可能这就是，青春吧。 　　解释着，五条悟忽然注意到谢花梅手臂一道细长的划痕，表情忽地一变。他收起玩闹的态度，眉心轻皱。 　　“手怎么了，受伤了？” 　　……嗯？ 　　话题转换太快，谢花梅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顺着五条悟视线望向小臂。 　　这个啊…… 　　“不小心划到了。” 　　五条悟眉头没有舒展。 　　“去找硝子包扎一下。” 　　谢花梅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咒术师谁不是游走在生死边缘，这点小伤用得着这么小题大做？五条悟以前是这样的人吗。 　　再说，也不看看你自己，白衬衫都被染成红衬衫了好吗！ 　　怎么她这一点小伤就那么紧张？ 　　五条悟又软了点态度，连声催促。 　　“走吧走吧~” 　　……最后还是去找家入硝子了。 　　- 　　- 　　几个时辰后。国外。 　　黑井美里拉着行李箱从机场走出来，神色黯淡。 　　星浆体同化完成，她这个负责照顾星浆体的人也就没了继续存在的必要。她告别咒术界，独自一人去往了海外。 　　没了价值，咒术界当然不会再管她，给了足够的钱就放人走了，任她自生自灭。 　　不过…… 　　对黑井美里而言，这倒是好事。 　　酒店。 　　黑井美里打开行李箱，从衣服深处挖出一条桃粉色缎带，展开，正好跟人的身长差不多。 　　缎带里也真的有个人—— 　　天内理子在里面闭眸沉睡，整个人被压成了薄薄的一片，像是被降维打击了一样。 　　真·纸片人。 　　事情还要从谢花梅和天内理子那次交流后说起。 　　确认了天内理子不想同化，任务几人就协商，让家入硝子伪装成替身，待在谢花梅的带子里。 　　替身和本人不能过早地替换。 　　一是家入硝子作为反转术师被看护得紧，要是无故消失时间过长会引起怀疑。二是结界入口需要星浆体本人在，她们才能进入。 　　所以最好的时机就是在进入结界后，漆黑的通道内。那里不再有别人。 　　「带」里伪装好的家入硝子出现，天内理子则进入「带」。 　　借着告别的名义，黑井美里带着带子离开。 　　出来，早就等候在外的夏油杰准备好了车，将她送到机场。在不明真相的人看来，同化已成定局，自然也没人再去关注一个小小的女仆动向。 　　家入硝子也卸掉伪装，从另一边悄无声息地溜了出来。 　　一行人齐心协力，采用巧妙的掉包计，成功救出星浆体！ 　　谢花梅或成为最大功臣！ 　　无论是咒术师还是诅咒师，全都被蒙在鼓里，不会再继续追查。 　　……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是天元。 　　天元可能会跟手下表示同化没成功。就算天元不说，也会被发现，就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 　　——但谢花大人表示她有办法对付天元。 　　这个时候除了相信谢花大人也别无他法了。 　　黑井美里在心中郑重地对谢花梅等人表示了感谢，然后托起缎带走向窗边。 　　【只要接触阳光，术式就会自动解除。】 　　谢花梅曾说过的话在耳边响起。 　　时差原因，国外是早上。黎明的阳光洒在带子上，带子消失，天内理子出现。 　　她缓缓睁开眼睛。 　　“黑井……” 　　“小姐……” 　　黑井美里话还没说，被她照顾至今、跟家人一样亲近的女孩扑到她怀里，嚎啕大哭。 　　“太好了！” 　　“太好了黑井！！！” 　　“我可以继续活下去了——” 　　黑井美里也忍不住流泪。 　　“是的，已经没事了，小姐。” 　　哭了一阵后，两人就开始计划新生活。黑井美里这些年的薪酬和拿到的“退休金”足够她们十年衣食无忧。 　　“啊！” 　　天内理子突然大叫一声，哭丧起脸。 　　“我没要到蕨姬大人的签名……” 　　太遗憾了！ 　　其实天内理子心里也清楚，签名多半拿不到。倒不是谢花梅不肯给，只是她根本不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这样的谢花梅就像跟她们两个世界。 　　“这样的蕨姬大人……为什么会愿意救我呢。” 　　黑井美里只能安慰：“以后还能再回去的。” 　　无论是蕨姬，还是其他同学朋友，都能再见面的。 　　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在此之前—— 　　就先作为普通人，好好活下去吧。 第56章 　　时间回到谢花梅和天元谈话时—— 　　“外面那位, 真的是星浆体吗？” 　　听到天元的反问，谢花梅倒没多意外。五条悟跟她科普过，天元不仅是结界专家, 也算咒术界的“全知”，见多识广, 那么大岁数不是白活的。 　　大概调包的时候就被察觉了, 还特意让她进来……看来也是想知道她的办法？ 　　“谢花梅小姐。” 　　“如果没有办法阻止我的老化, 我将与世界融为一体。” 　　天元听上去像是在向她解释后果。 　　“失去界限的我，很可能被有心之人利用, 促成我与全人类的同化……到时候世界就失控了。” 　　谢花梅摆摆手。 　　“说到底, 只要让你不继续变老就可以了吧？” 　　说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干什么。 　　飘带一扬，她小臂瞬间多了一道伤口，鲜血流下。 　　“很巧, 我的血能让你长生不老。” 　　！！！ 　　饶是天元也没听说过这么神奇的事, 他瞪大眼睛, 眼瞳里映出鲜血的色泽。 　　“不过呢~” 　　谢花梅看着伤口, 鲜艳的红色在雪白的小臂上汇成道道细流, 竟有几分妖冶。 　　“这个血会改变你的体质，你今后就不能晒太阳了。” 　　她这副身体被地狱调整过，血会让人变成与鬼相近的体质, 但不会吃人。 　　“反正你也不出门的吧？你这副皱巴巴的样子也没脸出去见人。” 　　天元：“……” 　　他是为了安全！安全！ 　　谢花梅想了想。 　　“但会克服太阳也说不准。” 　　灶门那对兄妹就是克服了太阳的。 　　“总之, 效果就是这样, 会和咒术师体质冲撞发生什么异变也说不准……” 　　她扬起恶意的笑容。 　　“怎么样, 要试试吗？” 　　良久, 天元伸出手来。 　　血滴到他掌心, 很快就被皮肤吸收, 消失不见。 　　…… 　　“对了, 你说的‘有心之人’是谁？” 　　谢花梅质问：“明明知道有老鼠在暗中活动，却不提醒我们？你这家伙也太讨人厌了吧！！” 　　被美少女踩脚痛骂的天元：“……” 　　“……是羂索。” 　　“不过目前他还只是在暗中布局，没有行动。如果遇见额头有缝合线的术师，要多留意。” 　　缝合线……缝合线？！ 　　谢花梅猛然想起，很久之前她第一次吸五条悟的血的时候，就在巷里碰到过额上有缝合线的僧侣。 　　后来五条悟和夏油杰一直在找人调查，但没有结果。 　　原来是只躲藏惯了的老鼠啊，难怪抓不住尾巴。 　　谢花梅将血迹擦干，临走时还不忘威胁天元。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想你能做出明智的选择吧？” 　　天元点点头，忽而问。 　　“你是人鱼吗？” 　　“才不是！” 　　…… 　　接下来几天谢花梅又去找了几次天元，确认对方与鬼血适应良好，不仅不再变老还返老还童，连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不少—— 　　于是天元就对外宣称同化完成。 　　夏油杰也跟黑井美里通话过几次，确认那边没有诅咒师或咒术师追来的痕迹。 　　至此，星浆体护卫任务收尾完成。 　　谢花梅也拿到了拯救天内理子的救赎值。稳定咒术界的救赎值也会在后续发放。 　　至于五条悟，家入硝子给他检查了一遍身体，确认这家伙真的学会了反转术式，焕然一新又活蹦乱跳的就没管了。 　　最强三人都在保护星浆体，这几天任务堆积了不少，五条悟速度最快，就由他去处理了。 　　- 　　- 　　“好耶，最后一只——搞定！” 　　不愧是我！ 　　五条悟单脚踩在咒灵头上，露出可爱的笑脸，自己给自己点了个赞。 　　这些咒灵都有点实力，用来给他练习新招式再合适不过，就是有点不抗揍。 　　可惜领域展开还不行……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总差最后那一点。 　　……难道真要像那家伙说的那什么“咻咻、嗖嗖、砰”？？ 　　什么鬼啊。 　　这样想着，五条悟不自觉勾起唇角，露出带着宠溺的笑意，又在察觉到后迅速抻平。 　　可恶可恶！ 　　不要再想那家伙啦！ 　　他掏出墨镜戴上，正巧这时电话打进来。 　　“喂，杰，什么事？” 　　“要我带伴手礼我才不会带。” 　　对面沉默两秒似乎被他给噎了一下，然后才急忙开口。 　　“悟，你看到谢花了吗，她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没有啊。” 　　五条悟想起谢花梅出发前随口说的话。 　　“那家伙不是说下午会去事务所吗。” 　　“可是助理找到学校来了，说谢花没有出现，”夏油杰语速飞快，“打她的电话没有人接，完全联络不上。” 　　“……” 　　五条悟脸上玩闹的表情淡去。 　　“以那家伙的实力，不用担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帐」外快步走去。 　　“她不接电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临时改变主意想去别的地方也不是不可能。” 　　没必要大惊小怪。 　　“我也是这么想的。” 　　夏油杰道：“但我问了硝子，她说谢花本来约好六点跟她一起喝酒的。” 　　现在已经七点了。 　　……事情有些不一样了。 　　之前还可以说是谢花梅我行我素，懒得告诉别人。但喝酒是她自己主动提的，却没有出现……遭遇意外的可能性就比较大了。 　　电光火石间，五条悟想起前几天伏黑甚尔和谢花梅对话。 　　【那按照我们的协议——】 　　啧，那家伙，该不会…… 　　五条悟沉声。 　　“我去找她。” 　　夏油杰：“我也会散布咒灵去找的。” 　　等在外面的辅助监察只觉一道黑影掠过，等他看清，五条悟都快跑没影了。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五条悟又发现了咒灵？！ 　　……完了又要被丢下了！！ 　　辅助监察只能撕心裂肺地遥遥喊话：“您别忘了放帐啊！！” 　　- 　　- 　　此时谢花梅正在和伏黑甚尔对峙。 　　救赎值猛增了一百点，她心情甚好，听到伏黑甚尔让她转账的催促，也只是不慌不忙地一抬眼。 　　“还以为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正好，我也告诉你一声——” 　　谢花梅点燃一根烟，缓缓吐息。缭绕的蓝灰色烟气中，她斜眼瞥来，态度轻蔑地一字一字道。 　　“钱·不·给。” 　　多么相似的话语！ 　　伏黑甚尔周身气氛一变，眸子危险地眯起。 　　“……你想赖账？” 　　“哈！” 　　谢花梅大笑出声，“这话有够难听的呀，伏黑先生。” 　　“我不是早就给过您一笔钱了吗？” 　　谢花梅的态度冰冷尖锐，宛如毒蝎。没料到会在这一步上栽跟头，伏黑甚尔缓缓捏拳，又松开。 　　……因为之前的事小看她了。 　　“这两笔钱，数目不一样的吧。” 　　伏黑甚尔道。 　　嫖他，和倒戈高专不向星浆体出手，两笔费用零的数目都不一样，当然是后者的金额大得多。 　　“钱给多少，当然是我说了算。” 　　谢花梅与他针锋相对。 　　“说起来伏黑先生这两次工作还真是轻松啊。上次就什么也没做吧，这次也是按兵不动，只在最后才来划了一下水。” 　　谢花梅微微眯起眼睛，为了加强气势找了更多的理由。 　　“——还差点打死我的血包！” 　　她的情绪忽地收敛，恢复了轻慢而坚决的态度。 　　“所以，我认为上次那笔钱已经够了。绰绰有余。” 　　【被伤害了，就报复回去。】 　　【被人掠夺了，就百倍千倍地掠夺回来。】 　　“…………” 　　良久，伏黑甚尔没有说话。 　　和喜欢大喊大叫的谢花梅不同，天与暴君再生气也不会有激烈的反应。他只是将怒火转化为冰冷阴暗的杀气。 　　他健壮的手臂缓缓抬起，同时，意味不明的嗓音响起。 　　“知道吗。自从我成为术师杀手以来，每次完成任务都能拿到应得的酬劳。百分之百，从未有错。” 　　“——因为赖账的，全都被我杀掉了！” 　　伏黑甚尔脚底一弹，拎着武器猛冲过来。 　　谢花梅全身汗毛倒竖。好在她早就做好伏黑甚尔会进攻的准备，没有马虎，立刻十指交叉放大招。 　　“领域展开——” 　　「花魁道中」 　　伏黑甚尔被拉入花街中。 　　他的动作迟缓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左右看了看，像是警惕的黑豹在分析局势，然后继续冲来。 　　知道伏黑甚尔很强，但真正交手谢花梅才发现—— 　　这个男人，直觉好到离谱！ 　　体术也太强了吧，明明没有一丝咒力！ 　　伏黑甚尔被困在领域中，不知何时呕出的咒灵臭宝缠在身上。他正准备暴力拆迁，突然神色一凛！ 　　上下左右纸门同时唰唰拉开，无数绸带朝他袭来。 　　术式？ 　　他可是有专门的应对方式。 　　伏黑甚尔将手伸到肩头，从咒灵嘴里取出特级咒具。 　　天逆鉾，可以消除一切术式。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带子与刀锋相撞那刻确实遭受了影响，但力道没有减弱，也没像他想的那样被消除。 　　怎么回事？！ 　　谢花梅没有放过伏黑甚尔这一刹的惊讶。 　　这段时间的磨砺不是说说而已。 　　以前有哥哥在，实在打不过就可以叫哥哥。这种有退路的心理让她不会去想着要拼尽全力。但现在不一样，离开了哥哥的小树飞快成长起来。 　　与伏黑甚尔的战斗，谢花梅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警觉与认真。 　　她狞笑，更多的带子趁机缚住男人手脚，其中一条全力打飞了天逆鉾。 　　武器？拿来吧你！ 　　虽然谢花梅会在带子里注入咒力以便操纵，但「带」的本质是她的血鬼术，不属于咒术系统。这就是「带」不会受天逆鉾影响的原因。 　　打飞的天逆鉾在半空转了好几圈—— 　　落入「带」里。 　　区区带子当然奈何不了伏黑甚尔，他肌肉暴起，两下就扯坏了带子挣脱出来，但晚了一步，指尖差一点没碰到天逆鉾，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掉进未知的空间里，极为不爽地一咂嘴。 　　“啧！” 　　- 　　- 　　五条悟找到了谢花梅所在的位置。 　　领域展开后，像是在原有的空间上叠加了另一空间。在普通人看来与平常无异，被排除在外的咒术师也很难发现。 　　但「六眼」不一样。 　　五条悟取下墨镜随手扔在地上，连好好收起来的心情和余裕都没有。 　　他能感觉到空气异乎寻常的流动，谢花就在这里面。 　　可是他进不去。 　　她的领域没有对他开放。 　　连领域都展开了……不用说都知道伏黑甚尔有多危险，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 　　可恶，他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没有早点赶到——！！！ 　　内心焦急不已，但五条悟脸上不显分毫，可以说是面无表情。 　　和平时的他不同，这样的五条悟冷静到可怕，浑身都弥漫出生人勿进的气场。 　　空气中仿佛有堵看不见的围墙。 　　他脚步沉缓，绕着“墙”走了一圈，快速分析局势。眼睫低垂，白色睫毛下的眼瞳恍若无限延伸的苍穹，而此刻风起云涌，更广袤无垠、更神秘渺远的宇宙星河在其中展开。 　　“…………” 　　他找到其中一点，停下了脚步。 　　修长的指尖从“墙”上收回，举至身前，比出结印的手势，食指与中指交错。 　　那一刻他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唇瓣翕动，轻不可闻的呢喃从唇间传出。 　　谢花…… 　　！！！ 　　五条悟猛地抬起眼帘。 　　“领域展开——” 　　“「无·量·空·处」” 　　…… 　　谁？！ 　　领域内，谢花梅和伏黑甚尔都察觉到了外面的异动。谢花梅更能清楚地察觉，有人闯入了她的结界。 　　这种闯入是不带侵略性的，对她没有影响。 　　这种不由分说又格外高调的阵势，难道是…… 　　“谢花——！！！” 　　还没来得及多想，谢花梅就听到一声格外焦急的呼唤。上一秒还觉得那声音像从天边传来，下一秒她就眼前一花，被人紧紧抱到了怀里。 第57章 　　五条悟的出现像是展开画卷的手, 璀璨神秘的宇宙空间在脚底、头顶、四面八方铺开—— 　　但三人都没有观赏的心思。 　　其中一人被强制宕机了，另外两人…… 　　进入领域那刻，隔着遥远的距离五条悟就扫视了下谢花梅的状态, 确认她没有受伤，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放下来，然后身体就比脑子先一步行动了。 　　谢花梅被用力圈在怀里, 少年胸膛不算宽广但格外有安全感, 两条手臂交错在她身后, 掌心温热。比她温暖了不知多少的体温隔着黑色布料传来。 　　力道很大, 有点紧，但很注意地没有弄疼她。 　　毛绒绒的白毛脑袋埋在她颈侧, 凌乱的发梢挠得有点痒。 　　灵敏的感官能察觉少年手臂的颤抖, 呼吸也是, 被他努力地很快调整了过来。 　　还有心跳声，一下, 一下。 　　……他为什么这么着急？ 　　这个姿势谢花梅没法看到五条悟表情。 　　其实她有察觉, 这个着急多半是因为她, 但为什么？ 　　担忧？ 　　他们之间有这么深厚的感情吗？又不是哥哥和妹妹。 　　很短的几秒内，谢花梅有点困惑。 　　没再细想，她的脸色先一步沉了下去, 黑得仿佛快要滴出墨来。 　　竟敢不经同意就抱她,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她冷声开口, 连以前的称呼都冒出来了。 　　“臭小鬼，再敢这样抱着我，就把你双手砍下来！” 　　五条悟：……臭小鬼？ 　　他被人这么叫的次数不少, 谢花这么叫还是头一次。他比谢花年龄要大的吧？ 　　刚才一时冲动, 谢花梅这么一说, 他倒是很乖地松开了手，背在身后。 　　谢花梅抬头打量四周。 　　“哦？领域终于展开了？需要我表扬你一下吗。” 　　她视线落到对面。 　　伏黑甚尔被定住，一动不动。 　　她倒是能行动自如。五条悟跟她解释了一下，「无量空处」会强制让对手接收无止尽的情报，从而大脑混乱，无法动弹。 　　“要杀了他吗？” 　　五条悟忽然问。 　　？ 　　谢花梅不由得望了他一眼。 　　五条悟的声音和脸色都平静得不可思议，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很难相信这种取人性命的话会从他嘴里如此轻易地说出口。 　　苍天之瞳亮得惊人，不似人类。 　　凌驾一切。 　　睥睨众生。 　　以及最深处那种压抑的疯狂。 　　面对她时还留有温度，一旦转向别人就瞬间神化。 　　这样的五条悟很少见。 　　她倒不害怕，只是感觉有些奇异。 　　谢花梅其实没有一定要跟伏黑甚尔打的意思，只是对方要打，那她奉陪到底，反正她又不是活人，不怕死，就当白嫖一个教练切磋了。 　　她说：“随便。” 　　伏黑甚尔不愧是「天与咒缚」的最强肉/体，仅仅被压制了一会儿，意识还没完全回归，但肌肉开始震颤，有要挣脱的迹象。 　　五条悟沉吟片刻，收了领域。 　　面对两人，大概是明白再打下去也捞不着好处，伏黑甚尔斟酌一阵，离开了。 　　- 　　- 　　五条悟的异常没持续多长时间，没一会儿就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翌日傍晚。 　　结束了一天工作的谢花梅和家入硝子在屋里边喝酒抽烟边聊天。 　　谢花梅：“奈良？为什么要去那里？” 　　“某人想邀请你去玩。” 　　家入硝子道：“五条家在那边有栋宅邸。旁边就是东大寺公园，里面有小鹿，还有绣球花……你不讨厌绣球花吧？” 　　“讨厌是不讨厌……” 　　谢花梅懒懒托腮，没多少兴致。 　　家入硝子：“还有很多大正时代流传下来的老店铺哦？” 　　奈良紧靠京都，是齐名的古都。 　　“没意思。” 　　她就是大正时期的人好吗。 　　谢花梅很少出远门，除了几次出差。 　　说来神奇，活了一百多年，她的活动范围仅限东京，甚至连游郭都没怎么出去过。 　　谢花梅的回答在意料之中，家入硝子不慌不忙地点点烟灰。她可是肩负着十条烟和两瓶美酒，这是五条悟跟她交换的条件。 　　“据说那边咒灵很多。” 　　谢花梅：！ 　　谢花梅支棱！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遇上特级。虽说奈良属于京都校的管辖范畴，但我们把咒灵祓除了，上面也不会说什么。” 　　谢花梅：！！ 　　“毕竟京都校可动用的咒术师没有东京校多。五条悟说他还可以把那边一级咒术师的任务都抢过来。” 　　说着家入硝子不由腹诽：东京校的任务已经满足不了你们了吗？这就是最强和最强的女人吗？！ 　　谢花梅：！！！ 　　“……既、既然如此，”她骄矜道，“我去也不是不可以。” 　　家入硝子：计划通√ 　　第二天，校门口。 　　五条悟深吸好几口气，转身对后面一群人。 　　“为什么你们都来了啊？！” 　　他记得他邀请的只有谢花一个人吧？！ 　　除了有任务的三年级生，二年级和一年级都来了。 　　“别这样说，悟，”夏油杰把手肘搭到他肩头，看似安慰实则幸灾乐祸，“大家一起多热闹。” 　　“对啊对啊，”灰原雄附和，“多亏前辈前几天把咒灵全祓除了，我们才有机会出去玩。你说是吧七海！” 　　七海建人：我是被迫的。 　　“你确定我不在你能哄好谢花？” 　　家入硝子淡淡地瞥他一眼。 　　“……” 　　五条悟屈服了。 　　然而他未曾料到，这只是个开始。 　　比如当他主动伸手帮谢花拿行李时，家入硝子就会在旁边说：“不帮我拿一下吗，五条？” 　　夏油杰也道：“也帮我拿一下吧，悟？” 　　“……你们倒是自己动手啊！！” 　　等一群人坐新干线到了奈良，安顿好后，他正想叫谢花一起去打探好的地方祓除咒灵，然而宅子里到处找不到人影。 　　七海建人：“谢花早就出去祓除咒灵了，你不知道吗？” 　　“什么？！” 　　再比如，好不容易等到谢花回来，他想邀请对方一起去祭典，话还没说两句，灰原雄就闯了进来。 　　“前辈，我也想一起去！” 　　五条悟：“…………” 　　深刻怀疑这一群人就是故意来坏他好事的！ 　　用得着盯这么紧吗，啊？！他又不做什么。 　　- 　　- 　　祓除咒灵的过程中，谢花梅碰到了一个跟她非常不对盘的人。 　　不知是关西这边咒术师消极怠工，还是因为关东有她和五条悟这两大杀器在，总之这边的咒灵比东京多得多。她出去转了一圈，切菜切了个爽，救赎值增加不少，心情也不错。 　　祓除某只一级咒灵时，趾高气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哎，我还在想是谁把我任务的咒灵给祓除了，结果居然是个女人啊。” 　　“女人不是该好好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吗，竟然在外面打打杀杀，完全没有一个女人该有的样子。” 　　哈？？？ 　　这人在说什么？？？ 　　谢花梅正在思考是把这个人的嘴撕烂还是缝上，对方误以为她在故意忽视，语气更加恶劣。 　　“这个校服，你是京都校的学生？总不会是从东京校跑来的吧？废物就只能在学校里群聚了。” 　　“喂，说话呀，哑巴了吗女人？真可怜。” 　　谢花梅：尸体在说话。 　　她转过身。 　　眼前是一位跟他们年龄相仿的少年，穿着和服，姿容华贵，浑身却散发着谢花梅在熟悉不过的上层贵族的恶意，眼神赤/裸裸地打量她的身材。 　　禅院家少爷一肚子坏水，好似咬住猎物就不杀手的鬣狗，偏偏面上还要端着尊贵的架子。 　　少女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让他莫名想起不对盘的五条悟，禅院直哉更加不爽。 　　“还戴墨镜？你是丑得见不了人了吗？” 　　下一秒，一张惊为天人的漂亮脸庞近距离闪现在眼前，视觉冲击让禅院直哉呼吸骤停。 　　？？？！！！ 　　艹！！！ 　　太漂亮了！！！ 　　禅院直哉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呼吸紊乱，双腿都有点发软。 　　谢花梅身边的同学都比较意志坚定，也会因为她的美貌和小脾气对她更宠爱一点。禅院直哉明显不属于这一类，他好色又意志薄弱，见到谢花梅的那刻一秒沦陷。 　　一·见·钟·情。 　　这个一见钟情掺的水分实在太多，说是见色起意更为合适。 　　禅院直哉活了十六七年，见过的大和抚子不在少数，和谢花梅相比全都黯然失色……虽然她不属于大和抚子类型。 　　被美貌冲昏头脑的同时，阴暗的占有欲也在疯狂滋生。 　　他可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想要的东西有什么拿不到的。不过一个高专学校里的女人，只要他回去跟父亲说一声，马上就能拿到手！ 　　眼高于顶的大少爷完全没在意谢花梅脸上的怒火。 　　——接下来他就被教做人了。 　　谢花梅：“遗言，说完了吗？” 　　下一秒，禅院直哉被一脚踹飞。 　　？！！！ 　　打了几个滚好不容易爬起来，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怎么会……被一个女人…… 　　大意了，他只是一时大意了！这女人耍阴招偷袭！ 　　看他马上就掰回来，教会这女人什么叫贤良淑——？！ 　　脑补还没完，禅院直哉再次被打趴。 　　铺天盖地的带子朝他攻来，裹挟着浓浓杀意。 　　对付不过，禅院直哉只能逃窜，结果被谢花梅摁在地上摩擦。 　　禅院直哉：慕强，颜控，封建思想加烂脾气。 　　谢花梅：强大的实力，天花板级别的颜值，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暴脾气。 　　——她简直就是对付禅院直哉专用神器！ 　　虽然出身花街，但花街女性的命运也让谢花梅感到了痛苦和不甘。她没有改变的能力，再加上没受过良好的教育，最后观念只能扭曲成——美貌和强大就是一切。 　　她只能站上顶点，成为花魁，以此远离痛苦。 　　禅院直哉是她最讨厌的类型，将女性视为商品、玩物，极端封建又大男子主义。 　　同样是少爷，五条悟就没这些烂毛病。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么一看猫猫都变得可爱。 　　大少爷对付她的带子都费劲，不一会儿就被束住手脚，被带子凌虐。 　　尤其谢花梅这时还听到一声：[救赎值+1] 　　！！！ 　　她下手更狠了。 　　惩恶扬善，这家伙看来坏事做过不少啊。 　　“你接着说啊，垃圾，臭虫！” 　　“看不起女人？呵，你连女人都打不过，废物。” 　　“知道吗，男人啊，就该好好跪拜在花魁身边。倾尽所有，奉献一切。” 　　“就算像狗一样被踢开了，也不能有丝毫抱怨哦？” 　　禅院直哉被打得鼻青脸肿。比起肉/体伤害，精神折辱反而更大，这种实力的差距，这种被女性凌驾在上的屈辱—— 　　他气得浑身发抖，眼眶都红了。 　　尤其谢花梅让他说话，但只要他有开口的征兆，带子就会立刻扇他巴掌，撕裂他的嘴和周围皮肤。 　　他的俊脸！ 　　妈的！ 　　杀了她！他一定要杀了她！！！ 　　好不容易找到间隙，禅院直哉挣扎着开口。 　　“住、住手！给我住手！！” 　　“我可是禅院家下任家主，二级咒术师！！” 　　打坏了要赔的！ 　　谢花梅打人速度半点没慢。 　　“禅院是谁，不认识？” 　　“我是一级咒术师。” 　　“哈啊？！” 　　禅院直哉第一反应是否认：“怎么可能？！区区一个杂碎——” 　　虽然嘴硬，但他心里清楚谢花梅说的是真的。他在禅院宅里天天训练，不曾懈怠，不是随便一个咒术师就能这样摁着他打的。不如说大部分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个女人说的是实话。 　　怎么可能！可恶……他竟然打不过一个女人？！ 　　极强的自尊和现实的冲击，让禅院直哉陷入精神错乱的癫狂状态。 　　他暴起。 　　“不！不可能！” 　　远处传来嘈杂声。谢花梅余光一瞥，有行人注意到了这边动静。 　　“那就让你再输得彻底一点吧。” 　　她将禅院直哉拉入领域。 　　少年呆住。 　　……领域？！ 　　咒术战的巅峰。 　　他触不可及的顶点。 　　听说就连五条悟也是前几日刚掌握。五条家乐开了花，把禅院家气得吐血。 　　有没有搞错……就凭这个花瓶一样的女人，怎么可能…… 　　禅院直哉的身体出现颤抖。 　　他想起小时候去特地跑去嘲笑禅院甚尔，结果被男人高山一样不可撼动的气势震在原地的情形。 　　此时的感情与当时类似。 　　他的想法和偏见没怎么变，但某种想要挣扎的力气消失了。 　　领域展开，实在太强了。 　　可恶，已经…… 　　出神之际，谢花梅的带子和拳头又挥了过来。 　　“等、等一下！！” 　　禅院直哉脱口而出。 　　“只要你现在给我跪下道歉，我可以考虑将你迎娶为侧室！！” 　　砰——！！！ 　　谢花梅下手没停，将他脑袋重重地摁进地里，裂开蜘蛛网状裂痕。 第58章 　　还侧室？ 　　谢花梅都快被气笑了。 　　想娶花魁？做梦吧你！ 　　把禅院直哉收拾了一顿, 气消后她就继续去祓除咒灵了。下半夜回到房间睡了一觉，谢花梅洗了个澡，正梳妆时, 听到了敲门声。 　　五条悟拎着个纸袋走进来。 　　“咒灵祓除得怎么样？” 　　“还行。” 　　“我知道有处地方放着特级咒物，可能吸引比较强的咒灵。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呵，可以啊。” 　　安静了一会儿。 　　谢花梅对镜自赏没有去看五条悟，但能感觉到旁边的少年有话要说，那种犹豫纠结的气氛都快隔空传递到她这边来了。 　　五条悟清了清嗓子，开口却是：“昨天发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你知不知道？” 　　搞半天就想说这个？ 　　“什么？” 　　五条悟眼神微亮，走到她身边拿出手机, 弯下腰，将手机放到她面前的梳妆台上。 　　动作间，谢花梅能听到他衣料摩擦声，感受到人体的温度, 还有从她脸际轻轻拂过的气息。 　　“……” 　　她不动声色瞥了他一眼。 　　这时五条悟已经直起身子往后退开，好似无事发生，那几秒只是无意识的贴近而已。 　　谢花梅看向手机屏幕。 　　新闻内容：某男子被打成猪头, 倒挂在东大寺门口示众，脖子上挂着的牌子写着如下文字。 　　【我输给女人了/我再也不会看不起女人了/我今后一定好好上男德班】 　　没多久这人就被救下了, 气急败坏差点打伤围观路人，还动用强权要求各平台删除新闻。然而五条悟何许人也，看到新闻那刻他就截图保存了。 　　于是这就成了东京校众人清晨的笑料。 　　谢花梅：我干的, 有问题吗。 　　五条悟：“太有趣了哈哈哈, 我没在现场真是太可惜了！” 　　手机屏幕黑掉了。他一边说一边去拿手机, 手指触碰到屏幕, 锁屏画面亮了一瞬。 　　谢花梅：？？？ 　　五条悟：！！！ 　　啊啊啊啊啊—— 　　梅开二度！ 　　白毛DK就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 一蹦三尺高。他脸颊温度不受控制地上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想把手机收起来。谢花梅反应也很快，立刻去夺手机。 　　一来二去两人扭打在一起。当然是谢花梅单方面的进攻，五条悟手忙脚乱地躲闪不让她碰到。 　　边打还在边吵嘴。 　　谢花梅：“你的手机屏保——” 　　五条悟：“看错了！你看错了！！！” 　　“不可能！”谢花梅道，“既然如此，那你再让我看一眼！” 　　“……不要！” 　　……啊啊可恶！失算了！ 　　五条悟额角冒汗，强行绕开话题：“你看袋子里是我买的……” 　　谢花梅现在学聪明了，才不上当，像咬死猎物的小花豹一样强调：“手机！” 　　五条悟大声否认：“手机里什么都没有！！” 　　“那你给我看！” 　　“就不！” 　　呵，男人。 　　她怎么可能把自己认错。 　　谢花梅不觉得有什么，她的美图网上到处都是，普通人瞻仰下美女也无可非议，反倒证明她魅力大。 　　但到了五条悟这里，就非要探出个究竟来。 　　可能是因为争锋相对太久，她才不想轻易放过他。也可能是因为白毛DK这副欲盖弥彰的样子让她觉得幼稚又好笑？ 　　说起来五条悟最近在她面前的模样也有点古怪。 　　大部分时候还是散漫不羁的样子，却似乎怀揣心事，有时还会盯着她发呆……以为她没有注意？ 　　在她望过去之前，又立刻挪开视线。 　　这家伙怎么回事？ 　　谢花梅故意放话刺激。 　　“撒谎的态度未免也太拙劣了吧？” 　　“这个态度……好啊，我懂了，你是不是拿我照片去做奇怪的事？！” 　　“眼花！都说了是你眼花了！”五条悟语气急促，“老子怎么可能拿你的照片当屏保呢，老子又不喜欢你！” 　　这话一出口，他自己先愣住了。 　　……等等！他刚才说了什么……喜欢……？？？ 　　机会！ 　　谢花梅趁机扑过去。 　　乒乒乓乓—— 　　哐当！ 　　最后五条悟被摁倒在榻榻米上，宽大的羽织像黑色的蝴蝶翅膀一样散开。谢花梅跨坐在他劲瘦的腰上。 　　少年墨镜掉落一旁，银色碎发凌乱铺散。谢花梅在心里感慨一句不愧是她看上的血包，脸果真漂亮，然后就毫无阻隔地对上他挑衅的视线。 　　——这家伙把手机藏到了和服衣襟里。 　　五条悟：有本事你就来拿啊，来啊。 　　笑死，以为她不敢吗？ 　　她可不是什么纯情的女高中生。 　　谢花梅冷笑。五条悟预感不妙，正想阻止，一只灵巧的手已经像水蛇一样探进了他的和服前襟。 　　“？！！！” 　　手下的身躯明显一颤，肌肉紧绷僵硬，隔着衣料还能隐约摸出腹肌和胸肌的轮廓。谢花梅故意放慢速度，用上技巧，看这家伙能撑到什么时候。 　　跟我玩？ 　　如她所料想的一样，白毛少年起初还想强装镇定，没一会儿耳廓就开始泛红。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大喊。 　　“等、等等！等一下！！！” 　　不带这样玩的啊！ 　　犯规啊！作弊啊！ 　　就在五条悟忍不住想开无下限时，家入硝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谢花，我听到了很响的声音，没事吧？” 　　家入硝子房间就在隔壁。她拉开门看到眼前一幕，只愣了一秒就非常淡定地说：“抱歉，打扰了。” 　　然后又忍不住叹息。 　　“你们一大早就这么有精神啊。” 　　眼神交锋—— 　　家入硝子：一大早就来骚扰小学妹。 　　五条悟：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谢花梅站起身，视线落到手提袋上。 　　袋子是五条悟刚才拎来的，因为打斗掉到了一边，里面的东西掉出来一半。 　　捡起一看，是一套崭新的粉蓝色浴衣，绣着大朵大朵的白梅，手感细滑。里面还有搭配的手提包和木屐。 　　“你挑的？” 　　“嗯哼。” 　　五条悟小得意。多亏上次和谢花梅一起去给杰买小裙子，他大概摸清了她的喜好。 　　“今天有祭典哦。” 　　他说。 　　五条悟也没有穿高专校服，而是传统和服。深灰色的小袖和马乘袴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纹付羽织，印着暗纹和五条家家徽。衣襟前挂着一个羽织纽，是毛绒绒的小白球。 　　虽然还不是最正式的和服，但这套穿在身上好像将他轻浮的气质收敛起来，变得沉稳许多。 　　ps.如果不说话的话。 　　察觉到她的视线，五条悟退后一步转了一圈，然后对她眨眨眼睛，好像在说“你终于发现了”。 　　微妙地……有种白孔雀开屏展示尾羽的既视感。 　　“换上试试？” 　　家入硝子提议。 　　谢花梅点点头。 　　五条悟意味不明地开口：“你这家伙能系好腰带吗？” 　　和男士和服不同，女士浴衣腰带系法繁杂，什么文库结、蝶结、一文字结……没点技术还真系不好，大多数人都需要别人帮忙。 　　这难不倒谢花梅，更复杂的她都穿过。虽然是有女童服侍，但这么多年下来怎么着也会了。 　　她没听出五条悟的弦外之音，只觉得自己被小看了。 　　“我当然能！” 　　五条悟默了一下，又道：“这套的系带很复杂哦……” 　　这人怎么一直在旁边喵喵叫个不停。 　　谢花梅不服：“出去，我马上换好给你看！” 　　“好了好了，出去吧。” 　　五条悟还想说什么，家入硝子一只手把他推了出去，“女士换装时间，男士勿入。” 　　想追人也不要太心急嘛。 　　五条悟：“……” 　　他站在走廊，就像只被关在门外安分不下来的猫，踩着木屐转了两圈，最后咂咂嘴，靠到了墙边。 　　……换了多久了？ 　　谢花衣服怎么还没换好。 　　女生换衣服要这么长时间吗？ 　　肯定是腰带系不好吧！我就说让我帮忙嘛！ 　　过了一会儿，门被拉开。 　　家入硝子用看穿一切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换好了。” 　　你是见不到主人就会寂寞的猫猫吗。 　　还是先把人追到了再说吧，能不能追到都不一定呢。 　　难度超高哦。 　　谢花完全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只要她不在意，她就可以在这方面异常迟钝。 　　想着，家入硝子望向正在穿衣镜前照镜子的少女。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谢花梅穿浴衣。 　　奇妙地，这种传统服饰比现代装更适合她，蓝衣白梅和她的发色眸色十分协调，显出一种有别平常的清冷典雅的气质。 　　“……” 　　家入硝子往旁边瞄了一眼，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打趣。 　　“眼睛都看直了啊，五条。” 　　不要搞得跟一个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一样啊。话说回来，这家伙确实是第一次恋爱吧？ 　　“……？！” 　　五条悟回神，飞快否认。 　　“我才没有，别胡说！” 　　“老子选的衣服果然好看……对，我刚刚看的是衣服，我的眼光果然不错！” 　　家入硝子贴心地离开了。 　　“我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谢花梅站在镜前，看着五条悟走过来。 　　“你的头发还没擦干。” 　　他突然道。 　　濡湿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她一般都不会管头发，等它自然晾干。五条悟这时又道：“我帮你吹头发吧。” 　　低沉的白噪音响起。 　　一时没人说话。 　　谢花梅很习惯有人在身边侍奉的感觉，并不觉得气氛有什么不对。 　　只是五条悟今天有些过于安静了。 　　少年坐在她身后，脸被挡了个七七八八，从镜子看不到表情，只能感受到他一捋捋扯动发丝的动作，带来头皮轻微的拉扯感。 　　五条悟的动作比她想象的轻柔……还以为他会趁机给她扯一把头发下来呢。 　　“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五条悟放下手里的吹风机。 　　“我给你编个发吧。” 　　他又道。 　　……不对劲！ 　　谢花梅警觉地回头看他：“你想干什么？你不会趁机捣蛋吧？” 　　比如给她编一个丑爆了的发型。 　　“老子才不会！” 　　“我不相信你的手艺。” 　　“……” 　　五条悟被她给噎了一下。就在谢花梅以为他要放弃时，又听他道：“就让我给你编一下嘛，我保证会好好编。” 　　？？？ 　　谢花梅那一秒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 　　撒娇！这家伙居然撒娇！！ 　　这还是他一次这样跟她说话吧，为什么会如此自然熟练啊？！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你是DK不是JK啊！！ 　　好在五条悟最后编出来的发型还不赖。 　　她的一头银发被盘起，露出苍白纤长的脖颈，优美的线条没入后衣领中。 　　后颈，可以算是花魁的“绝对领域”。 　　五条悟站在后面，看着这画面，眼神不自然地飘到了别处。直到听到谢花梅说话，他才镇定下来。 　　“想不到你还有这手艺。” 　　五条悟：“老子可是最强。” 　　当然什么都会！ 　　“没少给女人编过吧？” 　　谢花梅随口一说。她印象里五条悟的女人缘好像还不错，毕竟那张脸摆在那儿。 　　五条悟的反应却比她想的要激烈一点。 　　“没有！！” 　　白毛少年立刻否认，然后强调：“我这是第一次给别人编头发。” 　　“毕竟我是天才嘛，就算是第一次做也能做好。” 　　谢花梅：“……哦。” 　　那就这样吧。管他第几次呢，跟她又没关系。 　　五条悟双手栊袖，再伸出时，左右手分别拿着梅花发簪和两个猫爪发卡。 　　“再戴个发饰吧。你喜欢哪一个，还是两个都戴？” 　　浴衣一般是搭配发簪的。发卡纯粹是他的私心。 　　“……” 　　梅花发簪总会勾起谢花梅一些不太好的记忆。她曾用发簪刺瞎过武士的眼睛，结果被绑起来火烧报复。 　　眼前的发簪当然跟那支不同，但这种以花为原型的发簪大同小异。 　　她还没说话，五条悟突然道。 　　“我觉得这个不好看。” 　　他把发簪一扔。 　　谢花梅心想他是不是从她表情里看出了什么，可五条悟态度十分自然随意，好像真就是他一时兴起而已。 　　他扬扬发卡。 　　“戴这个吧。” 　　谢花梅皱皱鼻子。 　　“不要，丑死了。” 　　“哪有，我觉得很好看啊！” 　　五条悟不愿意接受自己审美惨遭嫌弃的事实，把两个猫爪举到脑袋两边，颇有点卖萌嫌疑，“你看这两个猫爪，一边一个，多可爱！” 　　“我才不戴，要戴你自己戴！” 　　“诶？！” 　　最后结果是一人一个。 　　谢花梅是女孩子，戴着倒没什么，还被夸可爱。至于五条悟……被众人嘲笑了好一阵，因为戴这个发卡，原本下垂的碎刘海还变成了斜刘海。 　　他起初有点气呼呼，但很快就适应良好了，甚至还毫无心理负担地戴去逛祭典了。 　　谢花梅：早知道就该再给他扎两个羊角辫的。 第59章 　　东大寺, 公园。 　　“果然对美女的喜欢是不分物种的吗。” 　　家入硝子看着眼前一幕感慨。 　　谢花梅拿着鹿仙贝出现后，周围的鹿全都聚集到了她身边, 众星捧月, 声势浩大。 　　拿着鹿仙贝站在一边却没有鹿搭理的几个男生：“…………” 　　谢花梅起初觉得有意思，时间一长也受不了这些动物的热情攻势了。 　　“走开！我没有吃的了，不要围在我身边！宰了你啊！” 　　“竟敢来蹭我？我允许你这样做了吗？！” 　　“把你这对角砍下来做鹿茸怎么样？” 　　五条悟看着, 不爽地“啧”了一声。 　　他开启「无下限」挤入鹿群中央, 不由分说拉住谢花梅的手腕，把人拽了出来。 　　“看来吃醋也是不分物种的。” 　　家入硝子再次感慨。 　　蓝色紫色的绣球花成片绽放，旁边还有提供写生道具的商铺。家入硝子看着那两人走到店铺前, 不知为何又吵了起来，然后开始了写生比赛。 　　在灰原雄的鼓舞下, 剩下的人也参与进来，各自在绣球花丛旁找到合适的位置写生。 　　这算是咒术师们为数不多的休闲解压时刻了。 　　“看着吧，老子的画绝对是第一……” 　　五条悟正拿着画架找合适的角度去画花，视线触及远处穿白梅浴衣的少女。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她的侧脸, 她正坐在一棵树下, 拿着画笔在画架上涂抹, 袖口堆叠至肘部, 露出白皙的小臂。脚底是堆叠的碎花瓣, 身边围绕着几只小鹿。 　　少有的恬静。 　　“…………” 　　五条悟抿抿唇, 在这个位置坐下，画起眼前一幕。 　　等画玩后他才惊觉：等等，我在画什么？！ 　　不是说好画绣球花的吗？！ 　　他的画特征抓得很准, 至少来玩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画的是谁。 　　……可恶, 这幅画可不兴被人看到。 　　待颜料风干, 五条悟立刻把画给卷了起来。 　　这时, 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哟，这不是五条少爷吗。” 　　“来奈良这边有何贵干，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五条悟和禅院直哉还算熟，都是御三家的人，小时候也打过几次照面，就是关系很差，毕竟五条家和禅院家就不对盘。 　　禅院直哉脸上还有未消散的淤青，看到五条悟戴的卖萌发卡，眼里飘过一丝不解和嫌弃。 　　因为被五条悟和画架挡住，他没有看到更远处的谢花梅。 　　五条悟转身，笑嘻嘻地打招呼。 　　“这不是一定要好好上男德班的禅院少爷吗，怎么，今天没上课啊？” 　　“不好好上课可不行啊，都已经是差生了。” 　　“你——！！！” 　　禅院直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不是早就让封锁消息了吗，怎么还会被五条悟知道！ 　　五条悟知道了就相当于整个咒术界都知道了啊喂！ 　　所以他今天就不想出门，脸都被毁成这样了。但任务是父亲安排的，作为封建大家族的嫡子，他跟禅院直毘人再怎么塑料父子情，也不会在明面上违抗命令。 　　况且在家里，他总有种那些窃窃私语的仆人都在议论他的伤的错觉。 　　早知道会碰上五条悟，他就绝对不出来了。 　　这家伙居然拿手机对着他怼脸拍照！ 　　“哇，这副样子还真是稀罕呢。” 　　咔嚓咔嚓。快门声不断。 　　禅院直哉差点破功：“不准拍！” 　　“你这副样子比平时好看多了。” 　　五条悟在手机上查看照片。禅院直哉正想叫他删除，就见这人嘴角一撇。 　　“算了，我才不要在相册里存奇怪的男人的照片。好啦，删除删除~” 　　那你一开始拍什么拍？！ 　　虽然照片删了却莫名感觉更不爽了啊！！ 　　五条悟的气人程度简直与日俱增。 　　禅院直哉磨牙，视线落到五条悟手里的画卷上。 　　“还有画画的闲情雅致呢，”他拿出大家族的腔调道，“悟君的画作，不知我是否有幸观摩一二？” 　　“哒~咩~” 　　被直白拒绝的禅院直哉：“……” 　　他深吸一口气，讥笑。 　　“东京校的各位都如此懈怠吗，竟有兴致跑来奈良赏花作画。啊我知道了，是因为东京的咒灵太多待不下去了吗，所以才过来？” 　　“需要禅院家派人帮你们祓除吗？” 　　五条悟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 　　“嗯……东京那边的咒灵数量都被控制得很低了，这个数——” 　　毕竟有他和谢花在嘛。 　　五条悟报了一个数，禅院直哉大惊。 　　怎么可能才这么点？！ 　　五条悟嬉皮笑脸继续放大招。 　　“我发现奈良的咒灵很多，你们是在消极怠工吗？” 　　“还是说祓除不过来？因为你们都弱爆了哈哈哈——” 　　“需要我帮你们祓除吗，求我——我也不会帮的~” 　　五条悟拍拍禅院直哉肩膀，“不要懈怠，加油哦~” 　　“……” 　　禅院直哉感觉再跟五条悟说下去，他的血管可能会先爆。 　　他忍到现在没动手都就很客气了。 　　五条悟有颜又有实力，在他眼里是唯一能和甚尔君对等的人，就是性格太差了。 　　……他到底哪根筋抽了才主动来跟五条悟搭话的啊？ 　　……对了，他是有事想问来着！ 　　“你们那边会反转术式的女人来了吗？”禅院直哉毫不客气道，“来了的话让她来给我治疗。” 　　身上的伤暂且不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像什么话，他丢不起这个人。 　　五条悟睁眼说瞎话。 　　“硝子啊，我不知道她在哪儿。” 　　“那个女人还算有点用，至少还能给男人治疗。” 　　“不像有的女人，心高气傲的，一点也不懂得照顾男人的颜面。” 　　五条悟没有说话。 　　他用眼角瞥着禅院直哉，带着不屑和冷意。 　　禅院直哉：“女人就该侍奉在男人身后三步之外，能被看上就该感恩戴德了，居然还有人不知好歹——” 　　五条悟秒懂，一点面子也不留地打断：“原来是告白被拒了啊？” 　　禅院直哉：“……” 　　艹，为什么会被看出来，伤口直接被揭开了啊！ 　　“不过，嘛，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禅院直哉：“……” 　　你特么还在往上面撒盐！ 　　“毕竟你不懂得什么叫尊重女性，不，不止是女性，而是不尊重人了吧。该说不愧是禅院家吗，年纪轻轻就有往老橘子方向发展的趋势了，可喜可贺。” 　　“这样下去还会被拒绝无数次哦，还是放弃好啦放弃~” 　　禅院直哉掩藏在和服袖子下的拳头紧握到颤抖。 　　前半句话他权当放屁，后半句话刺痛了他的自尊心。 　　——竟然说他还会被拒绝？！ 　　会刺痛，是因为他心里某个地方清楚五条悟说的是真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上某个女人，第一次说要迎娶她，就算是侧室也是莫大的荣耀了好吗。 　　结果、结果！！！ 　　对方非但不答应不说，还揍了他一顿！ 　　揍他就算了，关键他还打不过？！ 　　这特么都是些什么事？！ 　　告白被拒、实力碾压、被讥讽嘲笑……这些加在一起，把禅院直哉的傲慢自负轰得粉碎，踩在泥里。 　　他恨这个女人，要将她碎尸万段，让她付出代价！ 　　然而精神错乱中，又升起一股诡异的兴奋。 　　居然敢不答应他？居然敢跟他动手？ 　　越是桀骜不驯，就越想要征服！ 　　放弃？ 　　可笑！不可能的，他才不放弃，他看上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可以，反正温顺的他也看够了，挑战一下高难度也不赖，那个女人的脸和身材也有让他一试的资格。等得到手后就把她甩掉，看她日日夜夜痛哭流涕。 　　“我不会放弃的！” 　　禅院直哉宣告。 　　“用不了多久，她就会知道当初拒绝我有多么愚蠢。” 　　……还真是格外普通又自信啊。 　　五条悟转身：“哦，那再见。” 　　“等等！” 　　禅院直哉叫住他，扬起下巴：“所以，你有什么建议？” 　　别人说的他不听，五条悟说的可以听一听。五条悟是他唯二认可的人。 　　如果庵歌姬在这里，绝对会被气笑：这家伙居然去问五条悟要如何追女生？！ 　　连五条悟自己都有点惊讶：“你问我要怎么追人？” 　　“不是追人，是让她后悔前的准备工作。” 　　……有点意思。 　　五条悟勾起嘴角。他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于是猫猫开始逗猪—— 　　“你可以送她装满你从小到大照片的相册啊，让她更加了解你和禅院家的状况，说不定就爱上你了呢。” 　　禅院直哉：“你说的没错。” 　　“在她家门口摆满玫瑰花，最好组成一个爱心形。” 　　禅院直哉：“……有点俗，也不是不可以。” 　　“或者每天给她送一朵花。周一送アガパンサス（百子莲），周二送イチゴ（草莓花），周三送シャクヤク（芍药），周四送テッポ百合（麝香百合），周五送ルピナス（鲁冰花）……” 　　“假名首字连起来就是アイシテル（我爱你）。”* 　　禅院直哉：“听上去不错。” 　　优雅，实在是太优雅了！ 　　出了半天馊主意，五条悟这才想起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你想追的家伙是谁啊？” 　　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家族的闺秀，被这样的家伙看上还真是不幸。要不让硝子去提醒一下？或者想个法子让禅院直哉放弃？ 　　“不知道是东京校还是京都校的咒术师，有一头银色的长发。” 　　禅院直哉回答。 　　他在家族内部学习，没有去高专，对高专的事也不屑一顾。所以能认出校服但认不出人。 　　？！！！ 　　刚才还在暗笑的五条悟瞬间笑不出来了。 　　“哈？！” 　　“你再说一遍！” 第60章 　　饶是五条悟也没想到, 这吃瓜竟吃到了自己身上。 　　他有想过可能是谢花，可他们昨天才到奈良, 未免也太巧了点。谢花是自己出去过一段时间没错, 可不是去祓除咒灵了嘛。而且回来后也没听她说碰上了奇怪的家伙。 　　（谢花梅：这种愚蠢的人类才不值得人家多费口舌呢！） 　　五条悟：“你再说一遍！” 　　禅院直哉：没听清吗？ 　　他还“贴心”地详细描述了一遍：“穿着高专校服，银发蓝眸，长得还不错, 身材也够辣, 那腿和腰还有屁股……挺带劲。” 　　“就是脾气太差了，没有女人该有的样子，跟个小辣椒——” 　　轰！！！ 　　一个拳头骤然出现在禅院直哉眼前, 裹挟着无比强大的气流，捏紧的指节距他眉心仅有咫尺之距。 　　禅院直哉：！！！ 　　他脚两边的地面被轰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延伸辐散至远方，宛如被挖土机铲过一样。 　　拳头阻碍了视线，使得背后五条悟的表情模糊不清，只有那股格外恐怖的威压, 令人窒息。 　　“还是乖乖闭嘴比较好哦。” 　　五条悟收敛了威压, 似笑非笑道。 　　禅院直哉刘海被气流吹动, 瞳孔发直, 一时反应不过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是不是差点就…… 　　这一拳的震慑力比直接到肉还恐怖。不受控制地, 禅院直哉双腿一软, 跪倒在地。 　　“哎呀，”五条悟忙道，“不必行此大礼, 多不好意思呀。” 　　谁跟你行礼了？！你还会不好意思？？？ 　　站起来啊我, 这副样子像什么话？！ 　　禅院直哉极度爱面子, 不想在人面前暴露丑态。刚才他就想强撑着, 可双腿像面条一样发软，完全不听他指挥。 　　……五条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他知道像悟君甚尔君这种跟普通咒术师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但光凭威压就能让他跪倒也太可怕了。 　　——也更屈辱了。 　　对强者的崇拜和丢了面子的屈辱让禅院直哉陷入混乱，然后才想起来追究责任。 　　——竟敢对他动手，五条家这是想对禅院家宣战吗？！ 　　禅院直哉正想装腔作势，就见五条悟活动了几下手腕。 　　“啊，刚才有只蚊子。没打到你吧？” 　　禅院直哉的话被堵在喉咙：“……” 　　打蚊子你用得上咒力？ 　　五条悟俯瞰着他。 　　“我就不拉你了，自己站起来吧。诶，怎么了，站不起来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这么弱吧？” 　　“这么弱就不要想着追女孩子了，哒咩哒咩，不行的哟~” 　　五条悟—— 　　你个混蛋！！！ 　　禅院直哉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五条悟在旁边拍手叫好。 　　“不错不错，你已经有烂橘子们年迈的姿态了。” 　　禅院直哉知道五条悟一直很会气人。但不知道是不是陷入爱河的男人会更敏感一点，他总觉得五条悟对他有一种……很微妙的敌意？ 　　还有点柠檬的味道。 　　难道…… 　　气上头差点把正事给忘了。禅院直哉勉强找回理智，问：“你认识她？” 　　估计禅院直哉很快就能打听到，五条悟干脆利落地承认了：“对啊。” 　　禅院直哉：“原来是东京校的。” 　　五条悟继续说。 　　“你想追她啊？别想了，她眼光很高看不上你的。” 　　“你实力也不够强啊，不，简直是弱爆了。想追人至少也要达到最强级别才行嘛。” 　　“禅院少爷有一米八吗？没有吧。像我这种身高接近一米九、长得又帅的，说不定还有机会。” 　　“而且你性格太糟了……哎，你说我也糟？可是我和她相处蛮好的耶，我们会一起吃饭一起训练一起做任务，超——合得来。” 　　“准一级的任务也是我们一起做的哦，还顺便坐了摩天轮看了烟花。还有啊……” 　　银发少年表面笑嘻嘻，嘴里跟机关枪一样突突突说个不停。 　　禅院直哉：“…………” 　　很好，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禅院少爷也端出了气势。 　　“我不会放弃的。她虽是个花瓶，倒也勉强能做个侧室。” 　　“实际上，我已经跟她说了这个决定，表明了心意。” 　　五条悟：？！ 　　禅院直哉如愿看到银发少年愣了一瞬的表情。然而对方很快调整了过来，墨镜从鼻梁下滑些许，摄人的蓝瞳盯着他，认真道。 　　“但是你被拒绝了。” 　　“还被打了。” 　　禅院直哉差点破防。 　　我去，能别提这茬了吗？！ 　　被拒绝了还能再上的嘛，越挫越勇知不知道！ 　　也许是露出眼睛的缘故，五条悟周身那种轻佻感淡了些，平静的同时又渗出了缕缕寒意。像是初春时节乍暖还寒的空气一样。 　　“啊对了，再告诉你一件事吧，她掌握领域的时间比我还早。” 　　“什么？！” 　　“很意外吗？这件事在咒术界不是还引起不小的轰动了吗，你应该知道的吧。” 　　五条悟以拳击掌。 　　“啊我懂了，肯定一看是女人就把报纸放在一边了，自欺欺人地不想承认，结果就忘在脑后了。” 　　被说中的禅院直哉不想说话。 　　五条悟：“追求人之前先掂量下自己的资格，把领域展开学会了如何？” 　　说得轻巧，领域是那么好掌握的吗！禅院家到现在都还没一个会的呢！ 　　禅院直哉清楚，五条悟不是在给他好心指路，而是在借此打压他——看哦，领域展开，这是我和她才会的招式，我们在同一个领域。 　　而你不是。 　　……该死，他绝不认输！ 　　“没有规定追女人必须要学领域吧？” 　　“实际上，我觉得悟君刚才提供的建议就不错，值得一试。” 　　五条悟：“……” 　　禅院直哉还在想要怎么进攻，就见五条悟扬起嘴角。 　　“禅院少爷有空吗，一起去祭典逛逛呗。” 　　禅院直哉也笑，“好啊。” 　　谁怕谁。 　　火·药·味·十·足。 　　于是路人看到极为惊悚的一幕—— 　　银发金发两位穿着和服的帅哥，在各个摊位比赛，捞金鱼、打气球、射击……本来是好端端的娱乐项目，硬是被这两人杀出了腥风血雨你死我活的气场。 　　各摊主一度以为他们是来砸场子的。 　　每次获胜的都是银发帅哥，简直就是压倒性的胜利。 　　最后烤串摊前，他们还看到他往金发少爷的嘴里狂塞小辣椒，一边塞一边面无表情地说。 　　“啊，手滑了。” 　　禅院直哉被辣得满脸通红，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他一定要杀了五条悟！ 　　他一定要把那个女人抢过来！ 　　路人：……你们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是有夺妻之仇吗？？？ 　　…… 　　路过一家书店门口，禅院直哉脚步一顿。 　　五条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他正在看展览柜上售卖的一套写真集。 　　谢花的写真。 　　她这几个月出版了不少写真，销量火爆。在东京时，有次他路过书店也看到了，抱着好奇和跃跃欲试以及一些难以说清的心态，站在柜前翻阅了一遍，纠结了小半会儿。 　　——……买吗？ 　　——我为什么要买啊？ 　　——被发现一定会被收拾一顿的吧。 　　——不，老子才不买！ 　　最后还是没买。 　　等他再状似无意地逛过去时，写真早被别人买走了。 　　“居然还是个模特儿吗……” 　　禅院直哉沉吟。在他看来是不务正业，倒也符合那女人花瓶的设定。 　　他正想伸手去拿，忽然听见五条悟在一旁道：“禅院少爷想买写真？” 　　禅院直做动作定住。 　　五条悟的语气乍一听与平时无异，但总感觉有诈，越是这样越要保持警惕。审时度势趋利避害，这是禅院直哉生存至今的本能。 　　他收回手，理理衣袖。 　　“悟君也想要？” 　　“我可没这样说。” 　　“你们不是关系好吗，想要的话直接跟她开口不就行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都不懂？ 　　“我没说想要。” 　　“你不是喜欢吗，那个女人。” 　　“喜欢？哈——？！老子为什么要喜欢那家伙啊？？？” 　　五条悟否认三连：“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看来你对我们的关系有点误解啊。” 　　禅院直哉上挑的狐狸眼眯起，冷笑一声。 　　“既然如此——” 　　那我买了。 　　指尖触及封面前一刻，禅院直哉动作再次停住。 　　他用眼尾看了一眼五条悟。 　　五条悟：“看我干什么？” 　　……不对劲。 　　他还以为五条悟会跟他抢，或在一旁冷嘲热讽，结果居然什么都没做？ 　　虽然没做，但他还是感觉空气里有种恐怖的威压……不会是他草木皆兵了吧？ 　　五条悟是不是留有后手，比如等他买了之后，就在咒术界大肆宣扬“某位禅院少爷买美少女写真集啦”。 　　这种在普通男高中生里还算平常的行为，在封建家族出生的禅院直哉看来，就羞耻度倍增。 　　疑神疑鬼的大少爷决定不买了。 　　至少不要当着五条悟的面买。 　　禅院直哉转身就走。 　　“诶，怎么，不买了吗？” 　　“不过就是些女人的照片而已，还不值得让我花这个钱。” 　　走出去没一会儿，两人就分道扬镳了。 　　禅院直哉转了一圈，确认看不到那个讨厌的家伙后，抄小路回到书店，结果正好在门口碰上同样转回来的某白毛。 　　两人：“…………” 　　大眼瞪小眼。 　　这时，欢乐的声音从店里传来。 　　“老板，蕨姬最后一本写真我买了！！” 　　“好的，谢谢惠顾！！” 　　两人：“…………” 　　- 　　- 　　至于谢花梅—— 　　前半段，她非常投入地在画画，完全没注意不远处有两个男人在为她互扯头花。 　　就算知道也无所谓。男人们为了她打在一起的画面她见得多了，坐云端看戏它不香吗。 　　绘画也是花魁会选择掌握的一门技艺。她画得还挺不错的。 　　后半段，家入硝子找过来，夸赞一番后，穿着浴衣的两位美少女就一起去逛祭典了。途中还和夏油杰、七海建人、灰原雄三人会合了。 　　祭典区域就那么大，逛着逛着，也难免和互扯头花的两人遇上了。 　　当时谢花梅在玩射箭，射中了就可以拿礼品。 　　她摆好架势拉弓搭箭，左手平举起弓，右手扶箭拉满弦。正要射出时，左手忽然被空气中看不见的力道碰了一下。 　　于是方向偏移，飞出去的箭射中了禅院直哉肩头。 　　禅院直哉：？？？ 　　店铺老板的脸唰一下就白了！ 　　“啊，怎么歪了。” 　　谢花梅朝老板伸手：“再给我一根。” 　　店铺老板的身体在美人蛊惑下把箭递过去，大脑在哀嚎。 　　这已经不是歪不歪的问题了，那个客人他中箭了啊！虽然是玩具箭但那也是箭啊！！！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淡定啊！！！ 第61章 　　禅院直哉脸黑如墨。 　　谢花梅看都没看他一眼, 把他当空气一样。 　　竟敢这样忽视他！ 　　反倒是他，看到对方那刻着实惊艳, 用一种称不上友善和尊重的眼神盯着谢花梅。 　　……难道是被她看出来了, 还是有人捣鬼？ 　　旁边，五条悟双手背在脑后，哼起小曲。 　　注意到谢花梅身边的短发少女, 禅院直哉哼了一声, 朝对面走去。 　　讨厌的家伙又来了。 　　谢花梅放下弓箭，身后的带子预备把禅院直哉拍飞，忽然对上五条悟的视线。 　　他对她使了个眼色, 然后望向街边，扯着嗓子道：“啊, 这不是禅院家主吗？” 　　“父亲？” 　　禅院直哉下意识扭头。哪有禅院直毘人的身影。 　　“看错了，”五条悟道，“毕竟我不是很擅长记烂橘子们的长相嘛。” 　　谁信你，堂堂「六眼」还能看错？ 　　禅院直哉收回视线, 却发现刚才还在那儿的家入硝子不见踪影。 　　禅院直哉：？？？ 　　灵异事件？ 　　他冲过去。 　　“人呢？！” 　　“那个反转术师——人呢？！” 　　夏油杰、七海建人和灰原雄挡到谢花梅面前, 各看各的, 装没听到。 　　五条悟悠悠走过来。 　　“你眼花了, 该治治眼睛了。” 　　“不可能！我刚刚明明还看到她在这里的！” 　　“去哪儿了——该死, 是不是你们动了什么手脚？！” 　　没人理他。大概也是明白这样吼叫下去有失风度, 禅院直哉冷哼一声，勉强压下火气，振了振宽大的衣袖。 　　“……算了。” 　　“作为女人, 还是个反转术师, 唯一的用处就是给男人治疗。居然连这都不懂, 真是无趣。” 　　此话一出, 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皱起眉头。 　　五条悟走到谢花梅身边，发出邀请。 　　“之前说过的有特级咒物的地方，去吗？” 　　谢花梅：“可以啊。” 　　反正她也玩得差不多了。 　　这两人分开时没注意，站在一起时禅院直哉才察觉，他们头上戴的发卡竟然一样。 　　难道…… 　　不，只是戴相同的发卡而已，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一长一短两头银发，配上相同的粉白色猫爪发卡，站在一起又美又萌。 　　禅院直哉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就是无聊幼稚的小把戏罢了，也不承认他有点酸。 　　直到看这两人要走了，他才反应过来想要叫住谢花梅。 　　“等等——” 　　另外三人挡到他面前。 　　夏油杰跟五条悟待的时间久了，耳濡目染的也了解一些御三家的破事。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作为一年级生不是太清楚，但禅院直哉刚才的言行已经让他们讨厌他了。 　　夏油杰提醒：“虽然这点伤对咒术师来说不算什么，但还是尽快处理比较好。” 　　你肩膀都要被染红了，摊主在一旁吓得都不敢吱声了啊。 　　他指着相反的方向。 　　“医疗处在那边。” 　　见高专这三人阻拦他势在必得，禅院直哉心中窝火。转念一想也不差这一时，上赶着显得他掉价，打听情报更重要。 　　“那个女人是你们同学，叫什么名字，几年级的？” 　　夏油杰福至心灵，有点想笑。 　　“你想追她？” 　　怪不得悟在一旁虎视眈眈。像一只尾巴还炸着毛，一点风吹草动就十分警觉的猫，还偏要高高坐在猫爬架上舔爪子，装作浑不在意的样子。 　　这两人对上一定很有趣，难怪禅院直哉现在一副惨状。 　　如果要选，夏油杰肯定会站挚友。 　　但这不妨碍他看戏，他也不觉得禅院直哉能造成威胁。 　　某种意义上讲，要是禅院直哉的出现能让悟认清感情，推动一下进程，倒也不赖。 　　闻言，一生要强的禅院少爷自尊心又冒出来了。 　　“追？女人而已，也配让我去追？” 　　夏油杰：“哦。” 　　安静十多秒后。 　　禅院直哉：“所以你们倒是回答问题啊！” 　　……也罢，他回去一调查便知。还以为直接问同学能获得特别的情报呢，物以类聚，高专这些人果然都是些杂碎。 　　灰原雄：？ 　　他非常无辜地开口：“你刚刚不是还说不追的吗，那就没必要告诉你吧。” 　　禅院直哉：“……” 　　夏油杰拍拍灰原雄肩膀。 　　“可能某些男人就是比较善变吧。” 　　他又转向禅院直哉：“谢花梅，一年级生，最喜欢的花是紫藤花。想追她就送她紫藤花吧。” 　　“还可以请她喝紫藤花茶，吃紫藤花糕。” 　　灰原雄懂了，接口：“谢花喜欢对方比较弱小，说这样能激起保护欲。” 　　夏油杰：“平时要示弱，但必要时候还是要展示实力，比如当着她的面把所有咒灵都祓除了，以此来展现你的男子气概。” 　　灰原雄：“谢花好像还喜欢那种古典的武士刀。有次我们出差路过一个武士刀展会，她一脚就踹……啊不是，一直盯着刀看呢。” 　　夏油杰：“晒太阳谢花也喜欢，还会去做日光浴。没事可以多跟她交流一下晒太阳的好处。” 　　灰原雄：“对了对了，谢花吃饭很好吃哦。把她做的食物全部吃下，她会很开心的。” 　　夏油杰：“她这个人比较傲娇口是心非，要是生气了可能是在害羞，你就放心大胆继续该做什么做什么。” 　　禅院直哉：嗯嗯记下了记下了！ 　　…… 　　听着前辈和同期你一言我一语，七海建人表情一言难尽。 　　句句都是坑，这么会出馊主意，你们真不怕被连带暴揍吗。 　　以为谢花不在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他倒不担心谢花出事，她的实力比禅院直哉强了不知多少倍。估计禅院直哉刚说一个字就被摁到地上摩擦了吧。 　　“还有吗？” 　　禅院少爷问。 　　夏油杰和灰原雄还想继续编，七海建人上前一步。 　　“还有一点——” 　　金发少年脸色带着恹恹的消极感，但能读出其下的严肃。 　　“如果不怀好意，就请离我们的朋友远一点。” 　　“不然会生气的不止五条悟一个人。” 　　- 　　- 　　三人怒怼禅院直哉的时候，谢花梅和五条悟已经走出老远了。 　　“消失”的家入硝子被她藏到了带子里。当时五条悟一个眼神她就懂了，不想承认她和五条悟现在都有奇怪的默契了。 　　半路把家入硝子放出来，反转术师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非常有不去当电灯泡的自觉。 　　咒物周围盘踞的一、二级咒灵很快就被谢花梅祓除了。 　　地点是古都郊外，来回走反倒花了些时间。 　　道路两侧大多都是上个世纪保留下来的建筑，低矮的二三层房屋。 　　两人随意逛着，有感兴趣的店铺就进去逛逛。 　　五条悟自诩文化课学得不错，带点小炫技地向谢花梅讲解历史，结果没想到对方知道的比他还多！ 　　然后他就蔫巴巴闭嘴了，听谢花梅说。 　　“现在看到的木质建筑比较多，但其实当时的建材主要是砖块。” 　　“二楼一般会有长形回廊和旋转楼梯。” 　　“和现在不一样，当时屋里的灯也比较暗，是黄昏色系的。” 　　“嗯……我记得在浅草还有座塔叫‘凌云阁’，是当时最高的建筑，在一堆平房里一眼望去很醒目。但地震后就毁掉了。” 　　“还有啊……” 　　五条悟少有的安静。 　　穿着浴衣的少女在身边侃侃而谈，让他恍惚间有种穿越时空的错乱感。 　　谢花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别告诉他是她听课听来的。 　　甚至还有很多书本上没提过的细节，就像她曾在那个时代生活过一样。 　　五条悟垂眸沉吟。 　　在那个时代生活过……吗。 　　咒术师里活很久的家伙也不是没有。 　　谢花的领域也是过去的风格。现代也有从历史上保留下来的街道，所以他没多想。但如果，加上谢花是“从过去来的”这一点，就更能说通了。 　　“从过去来”有两种可能性，一是从过去一直活到了现在。 　　不像。 　　这种类型一般处事圆滑，心机深厚，也在跟随时间的过程中逐渐接受新事物。但谢花看到手机时明显不懂，很是惊讶。 　　更大的可能性是突然穿越，从过去某个时间点突然跳跃到了现在。 　　谢花过去提过的“任务”“愿望”“哥哥”或许与此有关。 　　也许因为意外，哥哥被留在了过去。 　　她的愿望就是回去与哥哥团聚，或者将哥哥接到现在来。 　　……！ 　　五条悟感觉自己好像摸索到了线索，表面不动声色，心跳微微加速。 　　他压抑住心里某些情绪，脸色微沉，蓝瞳冷静锋锐，仿佛能看穿一切。 　　谢花没有主动告诉他们，那就先假装不知道吧。 　　说起来，稳定天元的方法谢花也没告诉他们。 　　谢花不说，他们就没再追问。知道实情的人寥寥无几，他们心照不宣地选择了缄默保密。 　　方法估计也和谢花的秘密有关。 　　五条悟的想法与天元不谋而合。 　　难道谢花是人鱼？ 　　……不，比起人鱼，反倒更像吸血鬼。吸血鬼也能长生不老，种种条件都对得上。 　　曾被谢花梅敷衍过去但没有完全被推翻的吸血鬼理论，再次在五条悟心中泛上。 　　白毛DK脑洞大开，种种异闻传说在脑海中掠过。 　　吸血鬼，八百比丘尼，永生之酒，人鱼公主…… 　　他半开玩笑地问：“你走路会有脚踩在刀尖上的感觉吗？” 　　谢花梅：“哈？” 　　“我可以把你摁到刀尖上。” 　　她毫不客气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会那么了解那些事啊，连我都不知道诶。” 　　五条悟状似无意地开口。 　　！ 　　糟，一提过去，说的有点多了。 　　谢花梅故作镇定：“我历史学得好。” 　　“噗——” 　　“笑什么笑！！” 第62章 　　从奈良回来后不久, 七月，高专放了暑假。 　　暑假就相对比较自由了。毕竟还有专门的咒术师在，再怎么压榨人也不会强制学生们假期还留下来祓除咒灵, 于是像夏油杰、灰原雄这样普通人家的孩子都回家了, 五条悟也因为大家族有事要处理回去了。 　　家入硝子留在东京, 找了家医院实习。 　　冥冥据说接了私活，在赚外快。 　　只有谢花梅还留在学校。 　　和往常一样做任务拿救赎值, 要是还有时间就去做艺人的工作。 　　大家也会在Line群里聊天。 　　基本上都是五条悟在吐槽今天又去见了哪个家族的人, 上头的人如何脑子有坑, 或者发一些无人搭理的冷笑话自己笑个不停；灰原雄夸夸自家妹妹；冥冥说距离十个亿的小目标又进了一步……谢花梅基本上不说话。 　　大家也会问她工作累不累, 一个人在学校过得如何, 不要太辛苦了。 　　偶尔她会回复一下。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 八月初, 谢花梅接到传唤回了一趟地狱。 　　也许是高专生活和地狱本质不同, 明明在地狱待的时间更久，再次前来, 却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谢花梅很讨厌地狱。这里有火海、刀山、血池…… 　　要不是有哥哥在，她根本不想来这种破地方。罪孽深重的人在这里过得生不如死。 　　还有一个她最讨厌的抖S辅佐官！ 　　阎王殿。 　　“把你这段时间的赎罪情况汇报一下。” 　　那个鬼就站在阎王桌旁, 用听不出感情的声音道。 　　刚来地狱那会儿谢花梅还会闹，说“你这家伙凭什么命令我”，被强权镇压后，心里逐渐接受“自己和哥哥是来赎罪，必须接受安排”这一事实。 　　谢花梅站在阎王桌前，大声汇报这段时间的情况。 　　祓除了多少咒灵, 直接或间接救了多少人……这些在生死簿上都能计算得到。 　　看着鬼灯在一旁展开卷轴浏览, 脸上看不出想法, 谢花梅心里有些不安。 　　她面对鬼灯, 有种类似学生面对教导主任的感觉。 　　有点虚，又不服，还总想找机会反抗暴/政或炸学校。 　　终于，鬼灯从卷轴里抬起头来。 　　“和人类的相处如何？” 　　“你没有吃人，还真是让我意外。” 　　和人类的相处…… 　　谢花梅首先想到的是某个漂亮又自大的白毛，然后硝子，七海海、灰原、夏油杰……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没好气地还嘴：“以后也不会吃人。” 　　“……” 　　鬼灯眼神微不可察地一动。 　　看来，差不多可以进入下一阶段了。 　　汇报结束，鬼灯表示“你可以走了”，谢花梅却迟迟未动。 　　感受到阎王不解和鬼灯冷漠的视线，她开口：“我想和哥哥见一面。” 　　鬼灯：“不行。” 　　“……” 　　谢花梅捏拳，“我就见一面，不做什么的！” 　　阎王帮忙求情：“我说啊鬼灯君，就让他们见一面……” 　　“闭嘴！” 　　鬼灯比阎王还凶。 　　“你就是太心软了，对这种不听话的罪人，必须要严格管教！” 　　阎王表示爱莫能助，掌管一切的是鬼灯。 　　抖S！冷血！魔鬼！暴君！ 　　该死的地狱辅佐官！ 　　谢花梅骂骂咧咧走出阎王殿，来到鬼灯饲养金鱼草的地方。 　　之前被她毁掉的金鱼草不知是被救活还是重新移植了一批，总之恢复了活力，红裙白肚的金鱼草密密麻麻一大片，像海浪一样翻涌。 　　栽培金鱼草是鬼灯一大爱好，他在这上面下了不少功夫。 　　那她就偏要给他毁掉！ 　　叫你不让我见哥哥！ 　　谢花梅狂舞带子，把金鱼草毁了大半，泥土、叶子、花盆碎片散落一地。 　　最后她还抱走了好几盆，专挑长得最好鬼灯最喜欢的。 　　屋子转角，狱卒唐瓜和茄子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 　　“那个女人好可怕……” 　　- 　　- 　　现世，高专宿舍。 　　昏暗的房间内，谢花梅慢慢睁开眼睛。 　　窗帘密闭，只有缝隙里透出白色的光。房间里安静到只能听到滴水声。 　　……现在几点了？ 　　大概是去地狱的后遗症，还有点昏昏沉沉的感觉。 　　躺了一会儿，谢花梅听到敲门声。 　　“谁啊？” 　　这个时候谁会来学校，难道是硝子？还是菜菜子和美美子过来了？ 　　谢花梅打开门，意外地看到了某只白毛。 　　“哟。” 　　五条悟穿着休闲的黑色短袖，仗着自己身高腿长，单手撑在门框上，露出结实的手臂肌肉线条，站没个站型，浑身都散发出一种懒懒散散的气息。 　　“硝子说你在学校。我家那边事情忙完了，正好没事就过来看看。” 　　他越过她肩膀往里看了看。 　　“怎么这么黑，不开窗帘，在睡觉？这都几点了？” 　　谢花梅：“几点了？” 　　“快中午了。” 　　五条悟看了她一会儿，忽地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于是谢花梅侧身让他进来了。 　　好奇猫猫左看右看。 　　“你的房间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好空。” 　　像是随时可以离开一样。 　　“一般来说，女生的房间不是东西会多些吗。” 　　“没有喝的吗喂——” 　　五条悟拉开半边窗帘，光线透进来，屋里不像之前那么暗了。 　　谢花梅在中间的矮桌边坐下，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有点回不过神来，猫猫叫声都被当成了耳边风。 　　其实她也做好了鬼灯不会答应的心理准备，那魔鬼会答应才意外，但难免有点失落。不过只要她继续努力，肯定能再见到哥哥的！ 　　“你怎么了？” 　　五条悟盯着她，忽然开口：“脸色不太好哦，真少见呢。” 　　“话也有点少……平时这个时候不都大声嚷嚷起来了吗？” 　　哇，不跟你吵架你还难受了是吗。 　　“是任务太重，工作太忙？还是熬夜肝游戏了？” 　　你以为是你啊。 　　一连说了几个都没说中，五条悟安静下来，默不作声地盯着她。再开口时，声音没了之前的轻佻感，冷静到有些异常。 　　“被欺负了？” 　　坐在矮桌对面的少年挪开视线，剥了颗橘子硬糖扔到嘴里，动作流畅自然，好像只是那么随口一说。 　　“被谁欺负了，告诉我。” 　　“告诉你又有什么用，你帮我收拾他？” 　　“可以啊。” 　　“……” 　　谢花梅极短暂地愣了愣，眨了下眼，恢复正常模样。 　　她高傲地哼了一声。 　　“谁能欺负得了我。” 　　她的说法五条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但他岔开了话题。 　　“好吧，那看来是饿了。” 　　“……你把人当成什么单细胞生物了！！” 　　五条悟抬起手，指尖点了点脖子，向她示意。 　　她上次吸血是星浆体事件时，已经过了快两个月了。再加上学会了反转术式，少年脖子光洁如初。 　　他穿的短袖圆领宽大，能看到大部分肌肉线条和锁骨。 　　……下次吸血，一定要禁止他用反转术式！ 　　谢花梅心道。 　　她的血包身上必须留下她的痕迹！ 　　打·上·印·记。 　　谢花梅撇开视线：“现在没胃口。” 　　第一次吸血被拒的五条悟：？！ 　　“那就吃点东西吧，正好我也饿了。” 　　他站起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你早饭应该也没吃吧。冰箱里有什么？” 　　菜菜子和美美子现在正在参加高专针对有潜力的小孩的特殊集训。她们平时要去普通学校上学，只能抓紧暑假的时间练习。隔三差五的，两人也会来给她收拾房间，往冰箱里放新鲜的食材。 　　谢花梅不解。 　　“菜菜子和美美子会做的。” 　　五条悟弯腰翻冰箱，声音模糊地传来。 　　“那两个小鬼做饭能有我做的好吃吗……你这里佐料也不齐全啊，嘛，算了。” 　　“去我那边吧！” 　　他一锤定音。 　　- 　　- 　　五条悟的房间清爽整洁，从一些细节能看出男孩子生活的痕迹，比如柜子里成套的漫画，桌上的游戏机，箱子里的零食。 　　他拿了一瓶矿泉水过来。 　　“吃零食吗？” 　　“要不要玩游戏？” 　　“要看漫画的话我推荐这本。” 　　又放了一堆东西到桌上，少年挽起袖子去厨房做饭了。 　　矮桌下铺着地毯，谢花梅坐在地毯上的软垫上。五条悟平时也是坐在这里和夏油杰一起打游戏的。 　　她现在心情好了不少，随手拿起一本漫画翻了起来。 　　翻了几页觉得没意思，谢花梅把漫画往桌上一扔，往后伸了个懒腰，双臂撑在身后，指尖碰到了硬邦邦的盒子。 　　咦，床底下有什么？ 　　掏出来一看，是一堆电影光碟的盒子，比如《暮光○城》《精灵○社》《吸血鬼○记》《夜访吸血○》…… 　　看简介，基本上都是讲人类跟吸血鬼如何相识相爱、爱恨纠葛的故事。宣传标语写着“狼与羊的爱情，充满着诱人却致命的魔力，你是我的氧气、我的毒/药、我的私人海/洛/因……” 　　谢花梅：？？？ 　　什么鬼，五条悟居然爱看这种东西？？？ 　　这就是人类常说的，青春期？ 　　但是这青春期的发展方向是不是有点偏啊？ 　　里面好像还有东西…… 　　谢花梅伸出一根带子，继续往手够不到的深处掏掏掏。 　　突然，一只大手猛地摁住了她的带子。 　　某DK从厨房闪现出来，有些气急败坏：“不要乱翻啊喂！” 　　“你管我！” 　　“这是我的房间！” 　　“让我进来了就是我的地盘了！” 　　“哈？” 　　“你是我的血包，你的房间就是我的房间！” 　　谢花梅振振有词：“给我搞清这一点！” 　　五条悟快给气笑了。 　　论吵架他是吵不过谢花梅的，这家伙比他还能歪曲是非理直气壮。 　　气氛僵持。 　　五条悟摁着带子没撒手。 　　谢花梅挑挑眉。 　　“慌成这样？难道里面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才没有！” 　　“想让我不乱翻也行。你学一声猫叫。” 　　五条悟咬牙：“我·拒·绝。” 　　他一个大男人，学什么猫叫！ 　　谢花梅：“你连我裙子都穿了，为什么还要在奇怪的地方有羞耻心啊？” 　　“这不一样！” 　　谢花梅吸吸鼻子。 　　“锅要糊了。” 　　五条悟也闻到了，但这种情况下他哪敢撒手，一撒手谢花肯定就继续掏东西了。 　　去厨房拯救食物还是摁住带子，这是个问题。 　　他不想第一次展示厨艺就端出一盘黑糊糊的东西。听说杰以前就给谢花做了一桌好菜，他怎么可能输给杰？ 　　《论男生之间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岂可修啊。 　　…… 　　谢花梅好整以暇地看着少年经历了好一番心理斗争，墨镜下滑，冰晶般的蓝眼睛阴沉沉地看着她，满脸写着不服。 　　然而一开口，却是轻轻的一声—— 　　“喵~” 　　！ 　　谢花梅不承认有一瞬她被可爱到了。她微微眯起眼睛，露出胜利者愉悦的微笑。 　　“嗯，真乖。” 　　她说话算话地收了带子。 　　五条悟松了口气，立刻冲回厨房拯救食物了。 　　要是刚才那一声录下来就好了。就可以用来嘲笑那家伙了。 　　这样想着，谢花梅突然发现自己没带手机，应该是忘在屋里了。 　　“我回去拿手机。” 　　五条悟在厨房含糊地应了一声，只留给她一个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迫学猫叫在赌气。 　　男生宿舍到女生宿舍路途不远，走路也就几分钟时间。 　　谢花梅站在宿舍门口，忽然感觉心脏被一种怪异的感觉击中，狂跳不止，血液流动也在加速。 　　……？！ 　　怎么……难道…… 　　那是血亲之间才有的，血脉的呼应。 　　意识到这一点后，谢花梅想去握门把的手都在颤抖。模糊的视线中，抓了几次都没抓住。 　　终于，门打开了。 　　明暗半分的房间内，那个人背对着她坐在阴暗面。身形还是一样骨瘦如柴，却又分外可靠。 　　“哥哥——！！！” 　　妓夫太郎扭头，勾起嘴角，用温柔而沙哑的声音唤道。 　　“梅。” 第63章 　　“哇呜呜呜呜——” 　　“欧尼酱——欧尼酱——” 　　“那个讨厌的辅佐官居然不让我跟你见面！” 　　“哥哥我跟你说, 人家一个人超努力的，努力了那么久——” 　　“这里有种叫咒灵的东西，丑得要死, 我一点都不想看到那种东西, 还得拼命去跟它们战斗, 超辛苦的！” 　　“我现在都能晒太阳和吃东西了，是不是很厉害。” 　　“哥哥, 有个人他刘海好奇怪, 丑到我了, 哥哥要把他收拾一顿, 最好把他的头发全部剃掉！！” 　　“有个金海海和灰蘑菇, 竟敢嫌弃我做的可乐饼。讨厌死了, 人家明明那么努力做出来的东西, 嫌弃成那样, 我好难过，哥哥要帮我教训他们！！” 　　“有个特别壮的大块头, 居然来跟我讨债，还想要杀我, 太过分了！哥哥千万不要放过他！！” 　　“还有个该死的猪头，一来就欺负我，还想让我当侧室，说的话都好让人生气，哥哥一定要狠狠收拾他！！” 　　“还有只白毛猫猫……唔，总爱捉弄人家, 超级恶趣味……哥哥打轻点就好, 他是我的储备粮。” 　　“呜呜呜呜呜……” 　　…… 　　妓夫太郎：好忙, 好像要打的人有点多。 　　妓夫太郎抱着妹妹, 拿出了所有的耐心顺毛安慰，只在听到“克服阳光”和“能吃下食物”时，眼神微微动了动。 　　“知道了知道了，哥哥知道你超努力的。” 　　“哇，我妹妹居然会做饭了，真棒。” 　　“嗯嗯是是是，超过分的，哥哥饶不了他们。” 　　…… 　　“好了好了，快别哭了。” 　　“再哭眼睛肿了就不好看了。” 　　谢花梅抽泣了一下。 　　“好、好看的。” 　　“嗯，好看的。”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到最后谢花梅都精疲力竭地睡着了。 　　妓夫太郎把她放到床上，掖好被子，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往外走去。 　　是鬼灯让他来的。他不知道那个冷血无情的家伙为什么会突然大发慈悲，也许是看到了梅在现世的努力，认为见一面也无妨吧。 　　鬼灯来到阿鼻地狱跟他说，谢花妓夫太郎，现在，你可以去现世跟谢花梅见一面。 　　过会儿他就要回去了。他身上还有数不清的罪孽要赎。 　　但片刻重聚，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喀嚓。 　　妓夫太郎打开门，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站在走廊的白毛DK。 　　妹妹哭到一半他就察觉有人过来。还算这个家伙知道好歹，没有进来打扰。 　　五条悟斜倚在窗边，嘴里吹着泡泡糖。阳光洒在他的眼睫碎发和高挺的鼻梁上，像有晴光映雪。 　　谢花回去拿个手机半天没回来，电话又打不通，做好的饭菜都凉了，所以他才忍不住过来看看。 　　刚走上走廊，就听到谢花梅哇哇的哭声。 　　他加快脚步冲过来，就在此刻听到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夹杂着“哥哥”的呼唤。 　　五条悟明白过来。 　　……还是不要打扰他们吧。 　　五条悟有温柔靠谱的一面，但有时也不太能与他人共情，毕竟天上天下唯我独尊，老子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但当他听到谢花梅的哭声时，还是发现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放着不管。 　　自我中心的DK头一次体会到了一种心脏轻微揪紧的感觉。 　　这种感觉柔软却沉重，让他有点难受。 　　啧，那家伙怎么哭这样啊…… 　　快别哭了啊。 　　想象了一下谢花梅现在的样子，肯定哭得可怜兮兮的吧。 　　啧。 　　有没有什么他能做的，让她别再哭了啊。 　　五条悟在走廊悄无声息地走来走去绕圈圈，被谢花梅的哭声和自己的各种心绪搅得心烦意乱。 　　老子拿爱哭的家伙没有办法啊！ 　　为什么偏偏在哭的是那个家伙啊，如果是歌姬他就可以看笑话了啊。 　　五条悟脚步一顿。 　　……为什么是那家伙就不可以？ 　　他拿出钻研术式的精神，想要细细揣摩这股奇妙的心情。然而它就像在胸腔里不断膨胀的云朵，如影随形，飘忽不定，摸不着实体。 　　少年单手扶额。 　　……简直没救了。 　　很快，所有表情被五条悟收起，恢复了表面散漫的模样，往嘴里扔了块泡泡糖，有一下没一下地吹起来。 　　谢花梅一哭起来嗓门也挺大，透过门传出个五六分。然后他又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没听错吧，这是在告状？？？ 　　喂？！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停歇。 　　黑绿发色、瘦得皮包骨头、面容乍一看有些可怕的男人走出来，关上了门，停在了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两人对峙。 　　五条悟：“哥哥？” 　　“妓夫太郎，我的名字。” 　　“gif太郎？” 　　“……你是故意的吗，臭小鬼！” 　　“那个家伙很想你。” 　　“这种事情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妓夫太郎压抑着狂暴的情绪。 　　他对现世的事不是全盘知晓，大部分靠狱卒口述，所以在细节上难免有偏差。他知道有人可能对自家妹妹抱着不一样的感情，但对不上号。眼前这个家伙放假了还来找他妹妹，还一直等在外面，大概率是他了。 　　“你就是那个说要娶我妹妹的猪头？” 　　“……啊？” 　　为什么突然跳到娶不娶的问题上了，这个剧情跨度是不是有点大，他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他连自己的心意都还没完全梳理清楚呢，为什么中间步骤全省略了直接谈婚论嫁了。 　　而且…… 　　“你说谁是猪头啊？” 　　妓夫太郎没有理会五条悟的不爽，用那双暗金色的眼瞳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把他打量了一遍。 　　得出结论，察觉到自己那一丝放下心来的情绪，妓夫太郎狠狠咬了一下后牙槽，重新怒火中烧。 　　他对五条悟感情很复杂。 　　看得出来对方是个值得托付的对象，无论是外形还是实力都足以和妹妹相配。估计梅也会喜欢这种类型。 　　穿的衣服一看就价格不菲，家境殷实，也能让梅过上好日子。不过梅现在有实力，也不需要靠男人。 　　从放假了还特地回学校找梅、一直等在门口这点来看，对梅也足够上心。 　　——各方面来看都无可挑剔。 　　可还是不爽啊！！一想到这个家伙将来会把自己可爱的妹妹抢走。 　　再加上妓夫太郎对幸福的人有浓重的嫉恨心。 　　“真好啊，真好啊……” 　　他紧紧盯着五条悟。 　　“你脸长得真好看，应该很受女性的青睐吧？” 　　“没有一点皱纹和疤痕，显得好年轻，这算童颜吧，真好啊……” 　　“个头也很高大，接近一米九了吧，跟那个该死的柱一样。” 　　“实力也很强，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想必生活得十分幸福吧。” 　　“多么优秀完美的男人，啊啊，实在是太让人嫉妒了，也太帅气了吧……” 　　突然被夸奖一通的五条悟：？ 　　可你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在夸我。 　　妓夫太郎烦躁地抓耳挠腮，嘶哑的嗓音不停地碎碎念。 　　“身体健康，身材也很健美……哪里像我，怎么吃都吃不胖。” 　　五条悟：“女生们听到这句话应该会很羡慕吧。” 　　“皮肤光滑细嫩，跟刚剥壳的煮鸡蛋一样。跟我完全不一样，我生来就是这副丑陋的样貌，脸上的疤痕也去不掉。” 　　“你以后还会长得更高吧。可恶，我长到这样就已经是极限了……” 　　“声音也很好听，跟我这种沙哑难听的声音完全不同。” 　　妓夫太郎：“这么一看我还真是一无是处呐。” 　　五条悟：“但你眼光不错。” 　　妓夫太郎：“…………” 　　妒火蹭一下烧得更旺了！ 　　开什么玩笑？！ 　　他正要放大招，走廊响起脚步声，两人同时望去。 　　禅院直哉：“你怎么会在这里？” 　　五条悟：“这话该我问你吧。这里是东京校，还在放暑假，你跑过来干什么？” 　　禅院直哉一手拎着个大袋子，另一只手从衣襟里掏出「入学届」。 　　“办理入学手续。” 　　他露出得意又挑衅的笑容。 　　“悟君不也通过特殊手段入学高专了吗。” 　　“我突然觉得，像悟君一样体会下杂碎们的校园生活也不是不可以。” 　　那你倒是去京都校啊。 　　禅院直哉注意到妓夫太郎，顿时露出嫌恶的表情，问五条悟：“这个丑得要死的家伙是谁啊？” 　　众所周知，禅院直哉是个颜控。 　　五条悟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开口：“谢花的哥哥。” 　　？！ 　　禅院直哉愣了一下。 　　“可他跟谢花完全不像啊？” 　　一般人这个时候都会道歉和解释，但禅院直哉的字典里就没这几个字。他为什么要跟女人的哥哥道歉。 　　自打禅院直哉出现时起，妓夫太郎就闻到一股很讨厌的味道。他皱起眉头。 　　“小鬼，你带了什么？” 　　禅院直哉从袋子里拿出一大捧紫藤花，展示给大舅子看。 　　“这是我准备送给谢花的紫藤花。” 　　五条悟：“噗——” 　　救命！ 　　“花期都快结束了。那些没用的家伙，找个花也费了大半天劲。” 　　“女人啊，就是喜欢这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那个女人呢？在屋里？还不快出来领赏。” 　　妓夫太郎：“……” 　　他开始活动手指。 　　五条悟原本还想说什么，直到看到妓夫太郎手里凭空出现一对血镰。六眼感受到其中澎湃的力量，他默默打开「无下限」，幸灾乐祸地勾起唇角，并举起手机。 　　下一秒，禅院直哉整个人飞了出去。 　　“你在故意找茬吗，臭小鬼！！” 　　“你不知道我妹妹最讨厌紫藤花了吗？！” 　　禅院直哉：？！ 　　无数道血之斩击攻向禅院直哉。 　　窗户碎裂，墙壁裂开。地板被砸出一个个大洞。 　　禅院直哉也想反击，然而哥哥的实力比妹妹还强。 　　“我知道了，就是你吧，欺负我妹妹还妄想让她当侧室的猪头！” 　　“竟敢这样对待我妹妹，我要替她找回公道。” 　　“你这个蝼蚁！呆头鹅！窝囊废！癞虫合虫莫想吃天鹅肉的东西！” 　　要不是因为在现世搞事会影响妹妹的赎罪，再加上地狱有严格规定，妓夫太郎下手还能比这更狠。 　　“竟然还想娶我妹妹？” 　　“告诉你，就算是正室也不可能，你别做梦了！” 　　禅院直哉被打得不成人形，什么脸面也没有了，只想活命。 　　“不娶！我不娶！” 　　“我一点也不想娶她！” 　　妓夫太郎动作一顿。 　　然后打得更狠了。 　　“竟然有人不想娶我妹妹，你是觉得她有哪点配不上你吗？！” 　　“想不到你不仅脑子不好使，眼睛也有问题啊。” 　　禅院直哉：“……” 　　这哥哥有毛病吗，这不怎么说都不对吗！送命题啊！ 第64章 　　最后禅院直哉一瘸一拐地走了。 　　在妓夫太郎转过来前, 五条悟就收起了手机。 　　他算是知道谢花的暴脾气是谁教的了。 　　又多了一笔女生宿舍维修费，校长知道会哭的吧。 　　妓夫太郎烦躁抓脸，抓出一条条血痕。 　　“搞什么, 我妹妹身边都是些这样的家伙吗……” 　　他决定好好给五条悟一个下马威。 　　“无论是谁, 要是敢欺负我妹妹，下场就跟刚才那家伙一样。” 　　“我妹妹啊, 这还是她第一次自己很努力地想要去做事，但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五条悟：这是亲哥无疑了。 　　“其实也还好啦。” 　　妓夫太郎动作一顿，同时眼睛眯起，闪着骇人的光。 　　“是吗, 你是想反驳我说的话啊, 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我妹妹啊。” 　　五条悟：“只是有时会有点笨。” 　　“笨？你竟然说我妹妹笨？” 　　妓夫太郎抓挠的动作加快。 　　“我妹妹只是天性单纯, 容易受人影响……是啊, 不是笨，只是脑瓜子不太聪明而已……” 　　五条悟：“这不就是同一个意思吗！” 　　妓夫太郎：“不是！只是脑袋里缺根筋而已！” 　　五条悟：“这个说法不更过分吗！” 　　妓夫太郎：“闭嘴！我知道我妹妹笨但你们不准说她！” 　　这时，被吵醒的谢花梅恼羞成怒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哥哥——你们在说些什么啊？！！！” 　　- 　　- 　　房间里。 　　谢花梅、五条悟、妓夫太郎围着圆形矮桌坐在一起，气氛古怪。非要形容的话，类似第一次带对象见家长时的气氛。 　　但有这种感觉的只有两人, 谢花梅甚至还在生气。 　　——竟然在门口一本正经翻来覆去地讨论人家笨不笨，人家不要面子的吗？！太过分了吧！ 　　知道了，肯定是五条悟把哥哥带坏了！ 　　很快，这点小情绪就被见到哥哥的狂喜和思念覆盖，她眼神不住地往哥哥那边瞟去，吸吸鼻子, 又开始一抽一抽地哭。 　　如果说女生的眼泪是武器, 那谢花梅的眼泪就是核/武器了。 　　平日里张扬跋扈的少女第一次露出柔软的一面, 像凶巴巴的大豹子突然变成了小猫咪, 还在打着滚冲你露肚皮，非常可爱。 　　五条悟在旁边看着，谢花梅蓝色的眸子水光潋滟，纤长的眼睫被沾湿，一滴滴晶莹的水滴顺着她白皙的脸庞滑下，最后汇集在下巴，滴落。 　　有一种……好像心都在慢慢融化的感觉。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自然地动了动，头一次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连呼吸都有点不太稳定。 　　怔怔的，有点懵逼，还带点好奇和震惊，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像只被吓到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猫。 　　要是放在平常或者换个人，他倒是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开玩笑。 　　但这不……谢花她哭太凶了嘛！！ 　　这个时候谁还会不识趣地在旁边问“你是不是在哭？需要我安慰你吗？”，这种情商他还是有的。 　　旁边视线的存在感实在太强，谢花梅本来是双手揉着眼睛在哭哭的，察觉到后分了个眼神过去。 　　“看什么看！眼珠子给你挖下来啊呜……” 　　没见过人家哭啊！ 　　……好像还真没见过。 　　因为带着哭腔，她骂人的威慑力大打折扣，听上去反倒像在撒娇一样。眼眶周围的皮肤红扑扑的，看上去楚楚可怜。 　　五条悟：你还真是对我的眼珠子念念不忘啊。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别哭了。” 　　“……你管我！” 　　五条悟在兜里翻翻找找，找出来一块随身携带但完全没用上的干净手帕，递过去，“喏。” 　　谢花梅毫不客气地接过，高档柔软的面料用来擦眼泪。 　　妓夫太郎：盯—— 　　五条悟又去冰箱里拿出两瓶矿泉水，他刚刚翻冰箱时有看到。走回来，他给了妓夫太郎一瓶，另一瓶放到了谢花梅头上。 　　“再哭下去都要哭脱水了。” 　　头顶矿泉水，谢花梅还在哽咽。 　　“才不会啊，要你管！” 　　妓夫太郎：盯—— 　　五条悟装模作样地拿出手机。 　　“再哭我就把你现在的样子拍下来了啊？” 　　“你敢？！” 　　有了五条悟的插科打诨，本来还不知道哭哭啼啼要闹多久的谢花梅慢慢止住了哭声，情绪稳定下来。 　　而妓夫太郎…… 　　他此刻散发出来的黑气都快实质化了。 　　他压抑着狂暴的情绪和揍人的冲动，勉强维持理性，以一种恶霸的姿势坐在坐垫上，单腿竖着屈起，手肘搭在膝盖上，脚尖不断地点着地毯。 　　金色的眼睛盯着谢花梅和五条悟，满脸写着不爽不爽和不爽，颇有几分老丈人看女婿的架势。 　　——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谢花梅完全没注意到妓夫太郎和五条悟之间的暗流涌动，哭过后后知后觉地感觉有点饿了。 　　最便捷的是吸血包，但既然现在哥哥也在，比起吸血，她更想给哥哥展示一下自己新学来的厨艺！ 　　谢花梅起身，跃跃欲试。 　　“哥哥等着，我去给你做饭吃。” 　　妓夫太郎当然不会拒绝。 　　“梅都会做饭了啊，真厉害。好，哥哥在这里等着。” 　　五条悟：？！ 　　你们要不……再考虑一下？ 　　察觉到他想阻止的意图，妓夫太郎危险地望过来。 　　“你想说什么？” 　　“啊，没什么。” 　　此刻，他无比庆幸自己学会了反转术式。 　　“我来帮忙。” 　　五条悟正想起身，却被妓夫太郎叫住，“不，你小子，就待在这里。” 　　然后妓夫太郎又转向谢花梅，顿时和颜悦色许多。 　　“你先去吧梅，我和这家伙有点话想说。” 　　虽然不知道哥哥和五条悟有什么话好说，谢花梅还是点点头，乖乖去厨房了。 　　估计就是教训那家伙一顿，让他别再欺负人，不然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哥哥跟五条悟，还真是一对奇怪的组合。 　　…… 　　在厨房这一小时，过得格外艰难。 　　因为是给哥哥吃的，谢花梅拿出了十二分的认真，然而她搞不懂—— 　　为什么，这锅总是要炸呢？ 　　为什么，这火会烧起来呢？ 　　为什么，这糊味就散不去呢？ 　　就连在房间里交谈的两人，不知何时都安静了下来。 　　最后，看不清原样的“美味佳肴”摆了满满一桌。 　　欢迎收看大型电视连续剧：《谋杀亲哥》。 　　然而和五条悟想象的不一样，妓夫太郎神色如常，端起碗筷吃起来，甚至还吃得有滋有味，不时和谢花梅相视一笑，抬手摸摸她脑袋。 　　“真好吃，梅真厉害。” 　　“以后都可以当大厨了。” 　　“不过也不用这么辛苦，以后这种事交给别人做就好。” 　　五条悟：？？？ 　　事情怎么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他惊诧又警觉，机敏的六眼不断在菜品和妓夫太郎脸上扫视，企图发现一丝异样。 　　难不成这哥哥具有毒抗性？ 　　这是最可能的情况。 　　要么就是装出来的。 　　剩下可能性就是，谢花厨艺进步了。 　　五条悟又看了一眼还在冒黑色泡泡宛如巫女炼制的毒/药的料理，立刻把这种可能性推翻。 　　……概率太低了，不到1%。 　　刚才又是爆炸又是火警的，想也不可能会好吃。 　　但当他看着妓夫太郎吃得面不改色津津有味的样子，微妙地感觉自己逊了一筹……不，男子高中生绝不认输！ 　　他拿起筷子，伸向摆在面前的猪肝。 　　五条悟的小动作谢花梅看在眼里，没说什么。 　　五条悟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夹起一块猪肝，深吸一口气，然后放入嘴里。 　　下一秒，泪，射了出来。 　　不—— 　　他真是想太多了！！！ 　　谢花的厨艺，特么的真是一点进步也没有啊！！！ 　　…… 　　最后，两个男人并排倒地。 　　直到此刻，妓夫太郎脸上还带着幸福的微笑。 　　安详.jpg 　　“梅，你是在里面加了紫藤花吗？” 　　“？没有啊。” 　　她为什么要加紫藤花呀。 　　“那我为什么会……我知道了，真不愧是我妹妹。” 　　连专门用毒的他都能毒倒，梅真了不起。 　　谢花梅：？ 　　五条悟就一点也不遮掩了，他倒在地上嘴里吐魂，故意露出夸张的快要挂掉的表情。 　　五条悟：啊我死了。 　　你讨厌死啦！ 　　谢花梅气急败坏地去踹他小腿。 　　兄妹俩估计有自己的话要说，五条悟没有多待，给自己续了个反转术式原地复活，然后就出去了。 　　去买甜点吧~ 　　他喜欢吃的肯定大多数人都会喜欢，谢花也会喜欢。不是说吃了甜点心情会变好吗，给那家伙也带点吧，待会儿就别再哭了，哭得他头都要大了。 　　脚步轻快地走在阳光下，五条悟手臂往后伸，伸了个懒腰，猛地想起自己辛苦做的饭。 　　……完蛋，肯定都凉透了！ 　　- 　　- 　　谢花梅和哥哥话说的差不多了，会面时间也结束了。 　　乌天狗警员带着胧车来接人，当然这些东西只有彼世的人才能看到。妓夫太郎登上车，谢花梅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对他大声喊道。 　　“哥哥——” 　　“我会继续加油的！” 　　“我一定会救你的！” 　　“……” 　　妓夫太郎转身。有一瞬谢花梅从那双金色的眸子中，感觉到哥哥有很多话想说。 　　【梅，其实你要救的，并不是我啊。】 　　最终妓夫太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放柔了语气。 　　“照顾好自己。” 　　“要是五条悟那家伙有哪儿对你不好，你告诉我，下次来我收拾他。” 　　？ 　　跟五条悟又有什么关系？ 　　遥望着远去的胧车消失在天边，谢花梅大力挥手告别。 　　…… 　　妓夫太郎离开后不久，五条悟回来了。 　　少年视线随意一扫，没有发现之前的身影，状似无意地一问。 　　“回去了？” 　　“嗯。” 　　谢花梅还以为他会继续问下去，毕竟哥哥来去都有点突然，她过去也几乎没提过哥哥的事。五条悟却什么也没问。 　　想到哥哥，谢花梅又有点鼻酸。五条悟不知怎的发现了她的微表情，吓得一个激灵，赶紧举手投降。 　　“喂喂，你怎么……别哭啊，老子什么都没说吧！” 　　“……我才没哭呢！” 　　五条悟叹了口气，把头扭向一边不看她，噘嘴小声嘀咕：“怎么这么能哭……” 　　“嘛，好了好了。” 　　一只大手放到她头顶，温暖的感觉传递过来。五条悟胡乱地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你再这样哭下去……” 　　我可受不了。 　　“都说了我没哭！我这是……” 　　谢花梅顿了顿，还是对五条悟说出了真心话：“开心。” 　　对啊，哥哥还在，没有烟消云散。 　　这说明自己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所有努力，都是有意义的。 　　这让她感到温暖与安心，就和那个雪天和哥哥依偎在一起的感觉一样。哥哥会以另一种形式陪在她身边。 　　刚才哥哥对她说，“看到你过得不错我就放心了。” 　　其实她也一样。 　　她还会继续努力，为了有朝一日能够真正地团聚。 　　…… 　　谢花梅伸手去拍开五条悟的手。 　　“别揉了！不准揉！给我拿开！” 　　大概看出了她现在心情好容忍度高。五条悟非但不收敛，反倒用上了更大的力气，得寸进尺地把她的头发揉成了鸡窝。 　　……可恶，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看来你需要点教训！” 　　带子冲着五条悟手腕砍去，在接触前被「无下限」防住。 　　谢花梅感觉头顶被重重一摁。五条悟低下身子视线与她平齐，那张恣意帅气的面容近在咫尺，露出了欠兮兮的笑容。 　　“嘿，打不到~” 　　“……” 　　赶在她发火前一秒，五条悟松了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崩，然后绕过她提着袋子往里走去。 　　谢花梅追去，跟他说出刚刚的决定：“我要升为特级咒术师！” 　　五条悟噗一下笑出来，脚步不停。 　　“笑什么笑啊！！” 　　谢花梅拳头凶狠地锤他后背。 　　有这么好笑吗，放眼整个高专除了五条悟和夏油杰没人是她对手，那她想继续升级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五条悟盘腿在桌边坐下，把自己买的那一大袋甜点拿出来摆在桌上，边放边说。 　　“你想升特级我不反对啦……不过要是你的目的是为了多接任务，特级和一级差别不大哦？” 　　“特级的审批手续超级麻烦，在术师评级中也处于远超常规的位置。而且特级的任务反而少一些，因为特级都是些随心所欲的家伙，高层管不住嘛。” 　　比如传说中那位从不接任务只知道去海外闲逛的九十九由基。 　　谢花梅：你还好意思说别人？ 　　五条悟：“从这种意义上讲，一级才是咒术界的中流砥柱。” 　　谢花梅想了想。 　　“也没有规定特级不能继续接一级任务吧？” 　　她既然都在一级级往上升了，为何不冲到顶端呢。 　　“嘛，倒也是。” 　　五条悟：“开学我们可以一起去申请……现在就先不说这个了。难得的假期，要不要去海边玩玩？” 　　谢花梅下巴一扬，骄矜道：“我要先核对日程。” 　　作为一级咒术师，还是艺人，她可是大忙人。 　　五条悟带来的甜点很多，各式各样的都有，莓果提拉米苏、鲜果芭菲、开心果慕斯……虽然天气炎热，但用了保温箱放了冰袋，再加上五条悟速度很快，所以带来几乎没怎么化。 　　谢花梅看着这琳琅满目的一桌，正在想先吃哪个，却见五条悟一条长长的手臂伸到中间，把一半的甜点挪到他自己面前。 　　谢花梅：？？？ 　　不都是我的吗？ 　　“反正你现在心情已经变好了，”五条悟咕哝着解释，“心情好了就不用吃那么多了吧，我也要吃一半。” 　　害，感觉自己白跑了一趟，顶着那么大太阳。 　　……算了，这家伙开心就好。 　　谢花梅沉下脸，也伸出手，将那一半又挪了回来。 　　五条悟：？？？ 　　你这家伙——？！ 　　对上五条悟控诉的视线，谢花梅毫不心虚道：“献给我的东西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那是老子买的。” 　　“那又怎样，你的就是我的。” 　　“又来这套？！” 　　五条悟咬牙切齿：“老子还没吃东西呢，你至少分我一个吧？” 　　谢花梅无动于衷：“反正你肯定已经先在甜品店吃了一顿吧。” 　　她对五条悟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五条悟微妙地卡了一下，随后又理直气壮道：“那我又饿了！” 　　“‘六眼’消耗可是很大的，给我一个，我亟需补充糖分。” 　　“快点快点啦。” 　　唉，知道了知道了，麻烦死了。 　　谢花梅在一堆甜点上看了看，最后拿下小蛋糕上妆点的一颗草莓，放到五条悟面前。 　　“只能这一个，不能再多了。” 　　五条悟：“…………” 第65章 　　甜点还是被两人分着吃了。 　　谢花梅对这种给她上贡又抢回去一半的行为有点不爽, 但转念一想做出这种行为的是五条悟，好像又很正常。再加上见到哥哥的好心情持续，也就不在意了。 　　情绪大起大落后大脑有些放空, 谢花梅单手托腮，另一手拿着叉子往嘴里送蛋糕, 五条悟发表的品尝感言她都没怎么认真听, 直到对方突然说了一句。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梅？” 　　她放下手，坐正身子。 　　刚刚出现幻听了吗？ 　　面对谢花梅的瞪视，五条悟解释：“刚才你哥哥不就是这样叫你的吗？” 　　“我们都认识大半年了, 你叫我要么是全名，要么是‘喂’，也差不多该改改称呼了吧？” 　　“Satoru？” 　　像是没料到她这么轻易就说出口, 五条悟被反将一军, 想好的说辞全被堵在嘴里，愣了一下, 然后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啊，嗯。” 　　……！ 　　谢花梅像是发现了有趣的事，眯起眼睛, 舔了一下唇，然后挪动双腿从地毯上凑过去。她故意凑到非常近的位置，和五条悟的鼻尖几乎要触碰到一起, 呼吸间还有刚刚吃掉的甜点的味道。 　　五条悟不自觉后仰些许。 　　他的眼睛微微睁大。 　　从那双琉璃般瑰丽的眼瞳中，谢花梅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剪影。她勾起唇角, 一声声呼唤，尾音上挑。 　　“Sa~to~ru~” 　　“悟君？” 　　“悟？” 　　五条悟起初还想装作浑不在意, 视线控制不住挪移了一下。大概是觉得这样显得太逊, 又移了回来, 强装镇定，然而泛红的耳朵暴露了他的内心。 　　“啊啊，听到了听到了。” 　　“叫一下就够了吧，叫那么多声干嘛，闲的没事？” 　　谢花梅感受到五条悟的身子都一寸寸地僵硬起来。衣物接触时摩擦出窸窣声响，表示「无下限」没有运作。 　　机会来了。 　　她动作迅速地抄起旁边的小蛋糕，摁到他脸上。 　　“这是你刚才乱摸我头的报应！” 　　五条悟：“…………” 　　大意了。 　　谢花梅坐回去继续吃东西，就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享受甜味在舌尖弥漫开来的感觉。 　　有意或无意间一些撩拨人的行为，对花魁来说很正常。但最近，不知从何时起，和五条悟互动并胜过对方时，她心里总会产生别样的满足感。 　　最后，谢花梅把这归结为，征服了强大生物的愉悦。 　　- 　　- 　　五条悟对去海边玩念念不忘，提了数次。八月快要过半时，谢花梅总算在忙碌的行程里抽出了时间。 　　“就我们两个人去吗？” 　　她问。 　　“现在学校里也只有我们两个吧？” 　　五条悟状似无意地回答。 　　他一边迅速手机打字：[杰，如果梅叫你回学校，你就说有事回不来。] 　　夏油杰：[……梅？] 　　这个称呼…… 　　一个假期不在，他错过了什么。 　　五条悟没理，继续给七海建人发信息：[七海海，帮我个忙呗。] 　　七海建人：[？] 　　五条悟：[这几天不要回学校。] 　　七海建人：[……] 　　给灰原雄发信息：[先不要回学校，这是来自前辈的命令。] 　　灰原雄：[我知道了，前辈！] 　　给庵歌姬发信息：[我最近在学校哦，歌姬要来吗？] 　　庵歌姬：[我为什么要来学校，我才不想假期还看到你这个人渣。] 　　给冥冥发信息：[不要提前回学校。] 　　冥冥：[三万。] 　　五条悟：[成交。] 　　谢花梅没理会五条悟的小动作。 　　“没有啊，硝子也在，”她说，“昨晚一起喝酒，她答应了跟我一起去……你怎么了？” 　　“不……” 　　五条悟咬牙微笑，“什么也没有。” 　　五条悟：[算了，杰，你想来就来吧。] 　　夏油杰：[从刚才起我就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五条悟：[没什么啦，就是准备和梅一起去海边玩玩。结果硝子也要来……唔，我又想了一下，你还是别来吧。] 　　夏油杰：[我突然觉得，我来一趟也不是不可以。] 　　五条悟：[……] 　　夏油杰还真的骑着虹龙过来了。 　　黑发少年还给学校里的几人准备了伴手礼，是他妈妈亲手做的小饼干，味道不错。 　　暑假正好是海边人最多的时候。因为谢花梅身份比较特殊，一行人选的是高档酒店的私属海滩，人会比较少。 　　谢花梅和家入硝子还在酒店的更衣室里换衣服。夏油杰和五条悟就躺在门口不远处的太阳椅上等着。 　　夏油杰将挚友心不在焉地吃着冰淇淋，目光不时往门口瞄的样子尽收眼底，犹豫了几番，还是开口：“悟——” 　　五条悟就像知道他想说什么，先发制人。 　　“什么都没有啦。” 　　但你和谢花之间明显气氛不太对劲？ 　　不，该说谢花还是跟以前差不多，不对劲的是悟。 　　夏油杰感觉自己心态就像“看着自家孩子从小学升到了初中，步入青春期，开始有了自己的秘密的沧桑老母亲”，叹了口气，把脑子里奇怪的想法刨除出去。 　　他决定直接询问：“你喜欢谢花吧？” 　　“哈？那种事怎么可能？！” 　　五条悟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些。 　　“大家都快看出来了，别掩饰了。” 　　五条悟“啧”了一声，过了几秒，若无其事地开口：“你还记得你说过的‘反差萌’属性吗？” 　　“……怎么了？” 　　这不是他们当初坑五条悟去找谢花做饭时说过的话吗。 　　“我只是觉得，你说的没错——” 　　五条悟看着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海平线，眼神深处暗芒涌动，像是被某种耀眼的东西闪到，他微微眯起眼睛，舔了一下唇，随后才语气沉缓地开口，似在悠然回味。 　　“反差感确实很萌。” 　　“梅哭起来的样子，很可爱。” 　　“…………” 　　夏油杰欲言又止。 　　你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吗，悟，你终于还是把人弄哭了吗。 　　这种意料之中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满脸写着“快把你脑子里失礼的想法收一收”。 　　“你在想什么，老子才没有把她惹哭。” 　　夏油杰：……确实。放在以前悟倒有可能这样做，现在却做不出来了。现在要是谢花一哭，率先手忙脚乱的就是这家伙了吧。 　　而且谢花这种要强的性格，也不可能会因为五条悟而在他本人面前哭出来……不，要说起来，谢花也从没在他们面前展示过柔软的一面吧。 　　夏油杰尝试着想象了一下谢花梅哭起来的样子，却发现…… 　　“完全想象不出来啊。” 　　“想象不出来就别想了，那样的画面只有我看到就够了。” 　　五条悟几口吃完冰淇淋，把甜筒外包装往垃圾桶一扔，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知道你说了什么吗。 　　夏油杰表情一言难尽，还想再说话，却见五条悟开始低头玩手机，半晌过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怎么了？” 　　五条悟把手机画面给他看，是搜索界面。 　　[妓夫太郎：一种职位。指过去在吉原负责招揽客人，收取资金、催债的工作人员。也被称为‘牛’或‘牛太郎’。] 　　“杰，你说现在还会有人叫这个名字吗？” 　　“不会吧，要是发音相似还差不多。” 　　毕竟“妓夫太郎”里并没有什么美好的祝福的含义。 　　五条悟勾唇。 　　“你说的对。” 　　他当时还故意重复了一遍相似的发音，但妓夫太郎的反应很明显，不是其它发音。 　　五条悟熄灭屏幕，往椅背上一靠，伸直长腿舒展身子，抬起右手，五指插入额发间，将头发往上一捋。 　　哥哥，妓夫太郎，吉原，凌云阁，大正，秃……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知道旁边友人有话想说，但他什么都不想回答。 　　很奇妙。明明自从进入咒术高专以来，他和夏油杰几乎无话不谈，谈游戏谈咒术谈如何变得更强……这种不想分享的心情还是头一次。 　　梅的这些秘密，他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夏油杰大概也看出来了，将话题转移到了无关紧要的地方：“还有个问题，你为什么在海边却反而不戴墨镜？” 　　“想看看海呗。” 　　想看的恐怕不是海吧？ 　　夏油杰腹诽。 　　身后传来动静。 　　「六眼」能比夏油杰更早地知道谢花梅和家入硝子出来了。五条悟站起身，装作伸懒腰，然后往后望去—— 　　他的动作一顿，手指无意识地蜷曲了一下，手臂慢慢放下来，抄进短裤兜里。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糟糕，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 　　谢花梅是从来不吝啬于展现自己的。 　　无论是颜值还是身材，这些都是她傲人的资本。 　　虽然她平时穿着也比较暴露，但校服跟泳装还是没有可比性的，何况谢花梅穿的还是花纹繁复的比基尼样式。她打着一把遮阳伞，裸露的皮肤肤色格外白皙，身影在伞底阴影中显得有些模糊。 　　「六眼」将对方走过来的步伐动作、和硝子谈话时的表情神态尽收其中。 　　……实在是太糟糕了。 　　有种难以挪开视线的感觉，但实际上五条悟飞快地就收回了视线，敛眸望着闪着微光的沙滩，单手虚虚握拳掩在唇边，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 　　“啊，已经换好了吗？” 　　夏油杰也直起身子扭头，想要从椅背上望过去，然而头才扭到一半，就被旁边伸过来的一只手挡住了视线。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眼前一黑的夏油杰：“…………” 　　何必呢悟，又不可能全程捂眼睛，他迟早也会看到的啊。 第66章 　　“喂——” 　　“梅——” 　　“喂————” 　　谢花梅戴着墨镜躺在太阳椅上。起初不想理会耳边的聒噪声, 奈何只要她不回答，对方就有不停歇的迹象，最后她只能把墨镜一取。 　　“干什么, 想死的话我成全你。” 　　五条悟岔开双腿蹲在她椅子旁，手肘放在膝盖上，整个人仿佛一只在地上甩着尾巴的白色萨摩耶。 　　“好不容易来了趟海边，你该不会想一直就这样吧？” 　　谢花梅调整了一下姿势以便躺得更舒服, 朝另一边侧过头只留后脑勺给五条悟。 　　“我觉得这样挺好。” 　　在遮阳伞的阴影下, 吹着清爽的海风, 喝着冰凉的气泡水，还能时不时和旁边差不多状态的家入硝子聊天。 　　阴影外的沙滩在阳光下亮得晃眼，就算不是鬼也会被晒掉一层皮。 　　五条悟稍稍直起身子, 越过谢花梅朝家入硝子做口型。 　　[85年的罗曼尼康帝。] 　　“……” 　　家入硝子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取下墨镜，用惯常的语气开口：“一直躺着也有些无聊, 要不就跟他们一起玩玩？” 　　“不要。” 　　“你跟夏油杰一起还没玩够吗。” 　　两个男生打水仗不是打得挺疯的吗。 　　谢花梅瞥了五条悟一眼，他的头发被海水沾得有些湿润, 又被风吹乱，凌乱地覆在前额。 　　五条悟毫无心理负担地坑挚友。 　　“杰太弱了，总输给我, 没意思。” 　　刚从海边蹚水走过来就听到这话的夏油杰：“……” 　　“到旁边去说吧，悟。” 　　“不要，你怕寂寞吗, 自己去啦。” 　　五条悟又转过来：“一起去嘛。” 　　这家伙为什么这么执着地想带她一起玩……难道又想让她晒太阳？还是说想像嘲笑夏油杰那样嘲笑她？ 　　不过，正如妓夫太郎所说, 谢花梅其实是个比较容易受人影响的性子。 　　如果对方是敌对或讨厌的人, 她不会这样。但高专的同学算是这个世界上与她最亲近的人, 对她一直很友善，她能感觉到。所以不管谢花梅表面再怎么抵触，心里其实都是偏向无所谓的。 　　但她还是没搞懂：“有什么好玩的，踩水？游泳？潜水？” 　　“还是说跟你一起抓螃蟹？堆沙滩城堡？噫，绝对不要，幼稚死了。” 　　心里好几个主意都被击毙，五条悟沉默了一下，好在他还有最后一个选项：“旁边有个沙滩排球场，我们正好四个人。” 　　家入硝子一听就准备走人。 　　这可是号称高专最强的三人，她一个弱小可怜的反转术师掺和进去干什么，谁知道五条悟为了追人又搞出什么花样…… 　　这时五条悟再次看向她，加了个数量词。 　　[一箱。] 　　“……” 　　家入硝子又躺了回去。 　　谢花梅：沙滩排球听起来不那么幼稚一点，但是…… 　　“太阳好大。” 　　五条悟：“现在太阳已经小很多了好吗，再等下去天都要黑了。” 　　“那就再补一层防晒吧。” 　　家入硝子把一支防晒霜扔了过来，一边说一边起身，“拜托你了，五条。” 　　“……诶？！” 　　“我去买点喝的，夏油一起吗？” 　　夏油杰微笑点头。 　　两人迅速远离战场。 　　谢花梅放平太阳椅，换了个姿势平趴在上面，以便对方涂抹到整个后背。她把长发撩到一边，双臂交叠枕在下巴，双腿不时弯曲摆动。 　　等了一会儿，旁边的人像木头人一样拿着防晒霜不动。谢花梅忍不住从眼角斜睨他一眼。 　　“还磨蹭什么。” 　　“不是你说要一起去玩的吗，不给我涂好防晒我就不去了。” 　　五条悟这才有了动作。 　　谢花梅听到防晒霜盖子被打开、乳霜挤压的声音，随后一只手从指尖、指腹再到掌心，慢慢落到她后背。 　　肌肤相接那刻，对方指尖好像颤抖了一下，猛地缩回。下一秒又平稳地放了上来，最开始那一下仿佛是错觉。 　　其实有时五条悟反倒是那种比较乖巧守序的人。那双手在她后背规规矩矩地涂着防晒霜，从这个角度看不到他表情，手倒是挺稳，只是动作有点僵硬，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对方的掌心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愈发滚烫。 　　她倒是很放松，闭着眼睛碎碎念。 　　“全抹上啊，要抹匀了，要是哪里被晒黑了你就等死吧。” 　　“也别想趁机在我背上画王八！” 　　“对了，正好给我捶捶背。” 　　“肩膀，肩膀也揉一下。” 　　“动作麻溜点。” 　　五条悟没有立刻回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在谢花梅忍不住想要扭头去看他时，才听到这人不满的抱怨，因为压抑某种情绪而显得有些含糊。 　　“你……使唤我倒是使唤得很顺口啊。” 　　这种被当成了搓背打工仔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谢花梅的身材很好，偏瘦但不骨感，还有优美的脊椎线和蝴蝶骨，因为咒术师的体术锻炼还有一层薄薄的肌肉，在放松状态下温和柔软。 　　也许是拜“吸血鬼”体质所赐，即使在夏日她的体温也不高，肌肤触感细腻温凉。 　　五条悟抿唇，尽量克制自己不要去多想。 　　“……好了。” 　　听到这话，谢花梅起身，面朝大海伸了个懒腰。 　　“好了那就走吧，场地在哪里？……奇怪，硝子她们怎么还不回来。” 　　没有回应。 　　五条悟这家伙今天实在有点安静过头了。谢花梅扭头望去，只看到他放下手的动作，背对她走出几步。 　　“我去洗一下手。” 　　“？不用洗啊，马上就会吸收的。” 　　五条悟就像没听到一样，径直往酒店方向走了。 　　某个拐角。 　　家入硝子收回拍照的手机，看着照片啧啧感叹。 　　“耳朵都红了，五条那家伙怎么回事。” 　　夏油杰手机还拿着几瓶冰可乐。 　　“这就是传说中的高攻低防？” 　　“这叫‘高攻’？你也太看得起你挚友了。” 　　“……也要看对方是谁啊。” 　　“那谢花就是超高攻高防了。很好，五条没希望了，散了吧。” 　　- 　　- 　　之后倒是安然无恙。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带着饮料回来了，去排球场等了一会儿，五条悟也回来了，看上去也恢复如常。 　　……就是他这个手洗得着实有点慢，谢花梅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还顺便洗了个澡。 　　海边玩了一番，第二天一行人回到了高专。 　　九月，其他同学也陆续回了学校。谢花梅桌上又多了好几个盒子袋子，都是大家互相赠送的伴手礼。 　　灰原雄介绍：“这是我家那边的特产。” 　　“你们一直都这样的吗？”谢花梅拿起一个盒子看了看，扭头去问七海建人，“放假回来又互相送东西，而且都是什么特产？” 　　“这算是打好同学关系的一种方式吧。” 　　金发少年语气平淡地解释。 　　“送什么东西不重要。只是家乡特产会更有意义一点。” 　　家乡特产啊…… 　　谢花梅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放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椅子。 　　有了！ 　　- 　　- 　　男生宿舍。 　　五条悟双手插兜往外走着。脚步看似不疾不徐，速度却在暗暗加快。揣在兜里的手机还留着谢花梅刚刚发来的消息。 　　[到宿舍前的空地来。] 　　等了大概十多分钟，谢花梅的身影出现。 　　五条悟：“真罕见呢，你主动找我，应该说是头一次吧。” 　　他态度随意地问：“有什么事？” 　　谢花梅带子一挥，一株足有三米高的金鱼草凭空出现。 　　她宣布：“给你的伴手礼。” 　　五条悟墨镜一滑。 　　那一刻他有很多槽点想要吐槽，梗了一下，最后说：“你不是一直在学校吗，哪来的伴手礼。” 　　“……爱要不要！” 　　谢花梅恼羞成怒。 　　知道继续调侃她她要生气，五条悟识趣地闭了嘴，将关注点转移到金鱼草上，取下墨镜，捻着下巴围着金鱼草转了一圈。 　　“这是咒灵吗？” 　　“这到底算动物还是植物啊？” 　　金鱼草顾名思义……就是金鱼草。顶端是一只肥大的红金鱼，腹部连接着绿色的花茎，还带着叶片，最下方是花盆。 　　五条悟：好怪哦，再看一眼……还是好怪。 　　谢花梅：“你可以把它切片，做成刺身吃掉。” 　　她不想把讨厌的辅佐官的东西一直放在带子里，更不可能放回去。七海建人说的“伴手礼”给了她启示，正好可以把这个东西送出去。她敢打包票，这些人肯定从未见过！ 　　金鱼摇摇晃晃地发出难听的声音，像是嘶哑的海豚音。 　　“啊~啊~啊~” 　　五条悟忽然明白为什么要切片了，这个声音要是大晚上听到怪吓人的。 　　“给我安静一点！” 　　谢花梅柳眉一竖，带子抽过去，金鱼草身上瞬间多了一道血痕。 　　它叫得更大声了。 　　“不如现在就把你料理了吧，火锅还是烧烤？” 　　更多的带子抽到金鱼草身上。五条悟觉得这株金鱼草在送到他手里之前，可能会先被谢花梅给打死。 　　好在这时，家入硝子出现了。 　　“啊，你在这里啊，”短发少女叼着一根烟走过来，晃晃手里的酒瓶，“走吧，喝酒时间到了。” 　　谢花梅跟家入硝子要了根烟，叼在嘴里，十分自然地凑近点燃，两点火光相接。五条悟把她们的动作尽收眼底。 　　家入硝子冲五条悟摆摆手：“人我借走了。” 　　“……哦。” 　　五条悟还是把这个丑萌的三米高的金鱼草扛回了房间。 　　金鱼草身上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他用「六眼」仔细观察了一下，没有咒力波动，说明不是咒灵。但世界上真的有这玩意儿存在吗，为什么以前从没听说过？要不要给它浇点水？ 　　说起来这个是梅送的哎！这还是她第一次送他礼物……虽然是个怪东西。 　　杰拿到厨师咒灵时还在他面前炫了一番，现在总算轮到他去炫耀了！这是他才有的！ 　　五条悟给金鱼草浇了水，放到落地窗旁，又选择合适的角度拍了照，然后兴冲冲地推开隔壁的门。 　　“杰——” 　　一推开门，看到就是夏油杰双手抱在胸前和一株金鱼草大眼瞪小眼的画面。 　　“奇怪，「咒灵操术」居然吸收不了……悟？” 　　五条悟砰一下关上了门。 　　他又冲到隔壁。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正坐在地上，认真研究新物种。 　　七海建人：“上半截是动物下半截植物，难道是要分开饲养……把金鱼砍下来放水里？” 　　灰原雄：“不用吧，我看它现在活得挺好的。要不要给它施肥？” 　　“化肥不能直接淋上去，得和泥土搅拌在一起，先弄基肥，以后再追肥……” 　　“七海君懂得真多……诶，五条前辈？你怎么来了？” 　　五条悟沉默了一下。 　　“这个东西……你们都有？” 　　“是啊，”灰原雄乐呵呵地回答，“五条前辈也有吧？” 　　“嗯……” 　　五条悟似乎咬了一下牙，“当然、有。” 第67章 　　第二天, 五条悟给家入硝子发了消息，对方的行动和他想的差不多。 　　[我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呢。] 　　[早就解剖了, 就是普通金鱼。女生宿舍昨晚还吃了一顿鱼肉火锅。] 　　[……不，和普通金鱼还是有区别的，一般金鱼不能吃, 这个味道还不错。] 　　味道不错啊…… 　　五条悟抬眸望向被他放在阳台的金鱼草。 　　明明是夏日, 金鱼草却打了个寒噤。 　　五条悟收回视线。 　　……算了，还是先养着吧。 　　结果女生那边也是大家都有的吗……也是, 这很正常, 他到底是抱什么期待才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有的啊岂可修。 　　家入硝子就像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谢花说给你那株是她特意挑的最大最高的。] 　　昨天她们走后，她随口问了谢花梅一句为什么五条悟的金鱼草会这么大。对方的想法很单纯：五条悟是最高的，所以给他的金鱼草也是最高的。 　　[……并没有感到安慰，你是在哄小孩吗？] 　　[那我就告诉谢花你并不想要。] 　　[……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 　　“悟——怎么烟雾这么大, 你开了加湿器……咳咳，你在抽烟？” 　　他的语气十分惊奇。 　　“只是有点好奇啦。” 　　五条悟随手把烟摁灭。 　　“你根本就不会抽吧, 究竟是怎么做到把烟抽得跟开了加湿器一样。” 　　夏油杰奇怪对方为什么突然做起了这种事，“你该不会是因为谢花……” 　　五条悟打断他：“才不是！” 　　“这种东西不适合你。” 　　“我想也是。” 　　五条悟剥开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盘腿坐在凳上, 随手拿起桌上的游戏机, “找我什么事？” 　　“马上和京都校的交流会……” 　　夏油杰刚开了一个头，五条悟就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这种一眼就能看到结局的比赛还有比的必要吗。” 　　“……” 　　虽然你说的没错, 但好歹也考虑下对面的心情啊……算了，会考虑这些就不是五条悟了。 　　“我想说的是, 听说那边这次过来的学生有加茂家的人。” 　　夏油杰沉缓道：“或许可以打听下加茂宪伦的事。” 　　羂索的事谢花也跟他们说了。他们也去找过天元, 但天元也不知道羂索现在藏身何处, 只叫五条悟多留意, 毕竟羂索过去两次就败在六眼之手。 　　“啊，好啊。” 　　夏油杰安静了一会儿，看着专心玩游戏的挚友，慢吞吞开口：“你之前不是说，禅院直哉想入学高专吗，怎么没看到他？” 　　他大概也能猜出答案。禅院直哉对谢花又没有真感情，只是偏执欲作祟，被打击一次可能再上，打击次数多了就不愿意了，何况是那么自负的人。 　　“他还敢来？” 　　五条悟视线不曾从游戏机上挪开，只是冷笑一声。 　　“我会采取非常合·理·的方法让他主动退学。” 　　……听上去有点可怕。 　　交流会的情况就跟五条悟说的一样，东京校毫无悬念地获胜。因为三人的优异表现，特级术师的申请也递交上去了，正在审批中。 　　加茂同学那里没打听到有用信息，倒也在意料之中。 　　唯一的意料之外就是…… 　　“这就是交流会上跟谢花告白的家伙？” 　　医疗室，家入硝子扫了眼病床上呻/吟不止的人，大致检查了一下状况。 　　“也真够倒霉的，单人战就碰上五条悟……这下手完全没留情啊。” 　　虽然都还在反转术式能救回来的程度……该夸一夸五条悟咒术控制精细度了得吗？ 　　夏油杰扶额。 　　“只能说，不要跟暗恋中的男高中生计较……” 　　- 　　- 　　过了一段时间，谢花梅接到和五条悟一起去富士山回收特级咒物的任务。之所以要他俩一起出动，是因为这个咒物封印年久失修，可能周围已经潜伏了不少强大的咒灵了。 　　“富士山五合目往上就很冷了，现在已经是十月了，谢花同学还是多带件外套吧。” 　　高专门口，灰原雄和七海建人正在跟谢花梅告别。他们偶尔会这样，要是有人要出差，另外的人又正好没事的话，就会到校门口来送一送。 　　七海建人：“记得放‘帐’，反正五条悟是肯定不会放的。” 　　灰原雄：“注意安全——” 　　五条悟靠在辅助监察车边等着，谢花梅能感觉到对方视线一直放在这边。等她走过去，就听这人冷不丁问。 　　“你是不是更喜欢跟七海和灰原待在一起？” 　　“……哈？” 　　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但他们是同级生，跟同级生待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那你更喜欢跟我还是跟他们一起出任务？” 　　五条悟又问，脸色有点臭臭的。 　　谢花梅总算知道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这不就是她在吉原时常看到的场景吗，“客人，您是更喜欢我还是薰子”，“可是您最近经常和薰子待在一起，都不来找我了”，“您好伤人家的心啊嘤嘤嘤”…… 　　对此，谢花梅的评价只有两个字：“幼稚。” 　　五条悟：“……” 　　嘁。 　　特级咒物就是两面宿傩的手指，祓除咒灵费不了多大功夫。封印失效的手指已经成了诅咒的吸引物，谢花梅就把它放到带子里了。 　　加上其它时候误打误撞碰到的，算起来她存的纹身丑八怪的手指都有七八根了，简直……诡异的成就感的同时又心情复杂。 　　这里的咒灵数量没有城里多，但普遍都很强。对此五条悟的解释是，人们对火山抱有天然的恐惧，再加上这里有个别称“自杀之森”的青木原树海，负面情绪的集聚很容易催生强大的咒灵。 　　“那好啊。” 　　树林里，谢花梅单脚踩着头盖骨，看着从深处奇行种一样走来的咒灵捏捏指骨，“都让我祓除了吧！” 　　- 　　- 　　地底岩浆旁。 　　“贵重的手指被抢走了。” 　　火山头咒灵一边岩浆泡脚，一边单手托腮自言自语。 　　“听说高专一年级那个小丫头此前也拿到了手指……干脆就趁这个机会一网打尽吧，把手指全部抢过来。” 　　它感知了一下，“五条悟也来了吗。” 　　提到这个名字漏瑚稍微慎重了些，它望向自己的手。 　　“我应该也有五六根宿傩手指的实力吧。” 　　以宿傩手指为计量单位，二十根是诅咒之王，一根是普通特级。五六根也已经是特级中相当厉害的存在了。 　　“——足够了！” 　　火山头不知哪根筋没转过来，突然燃起了奇怪的战意。 　　反正人类都满嘴假话，谢花梅和五条悟说不定根本没有他们吹嘘的那么强。它亲自出手已经相当给面子了。 　　漏壶呼出一口气，“好——” 　　它站起身，充满自信地发表宣言。 　　“五条悟和谢花梅——就由我来杀死！” 　　- 　　- 　　……！ 　　谢花梅神色一凛，望向深处走来的火山头咒灵，顿了顿，咧嘴狞笑。 　　“哈！” 　　“钓上来一条大鱼啊！” 　　她警告五条悟：“你别出手。” 　　“嗨嗨。” 　　和谢花梅一起出任务的默认准则是不能抢人头，他都习惯了。 　　眼前这只咒灵比他们以前遇到的都要强，是未注册的特级吗？打起来可能会有点吃力，但应该不是谢花的对手。 　　而且居然还能对话……然后五条悟就毫不意外地发现谢花梅跟火山头打着打着就吵起来了，毕竟她对咒灵的外貌一直意见很大。 　　“你那个牙齿为什么是黑色，你是古代的女人吗？” 　　“我天生就是这个样子，不要把我跟你们人类混为一谈！” 　　“哈？这话该我说才对，谁要跟你这种独眼丑八怪混为一谈了！” 　　“……呵，随你怎么说，反正现在的人类都是些冒牌货。” 　　“冒牌货？什么意思，难道还有真人和假人之分吗，我是冒牌货那谁是真人，你吗？就凭你这个又丑又弱又矮的火山头？” 　　咒灵声音气得颤抖。 　　“……你再说一遍？！” 　　谢花梅：“又丑又弱又矮的火山头！” 　　砰—— 　　火山爆发了。 　　“我要把你那尖刻的嘴脸和旁边笑嘻嘻的娘们脸一起撕碎！” 　　五条悟：……娘们脸？我吗？ 　　让他有点担心的是，这个咒灵的能力跟火有关，释放出的领域也是熔岩山洞。没记错的话，梅很害怕火。 　　站在谢花梅身后看不到她的表情，五条悟默不作声地朝她走近几步。 　　谢花梅有了动作。 　　她也展开了领域，两幅不同景象的领域对撞僵持，但总的来说还是火山头的领域强一些，毕竟梅的领域还不完全……等等。 　　五条悟眼神一动，取下墨镜。 　　「六眼」看到谢花梅释放出了更多的咒力，源源不断蔓延至整个领域。原本一成不变的街景也发生了改变。 　　头顶的天空风起云涌，像是采用延时摄影技术合成的影像，快速旋转的太阳与星星划出一道道轨迹，白天黑夜不断交错……最后定格在了夜晚。 　　排排灯笼倏地亮起，糜艳的红色灯光照在旁边的枫叶上，整条花街灯火通明。 　　明明没有一个活人，纸门背后却人影幢幢，营造出了一个热闹的幻象，如同鬼魅之城。 　　……果真是花街。 　　【花魁道中】 　　完全的领域完成了。 　　和漏瑚的战斗比过去任何一场战斗都难，这火山头就像天生克她的一样。毕竟对阳光的恐惧是鬼血附加的，但对火的恐惧是因为亲身经历过。好在最后还是战胜了对方。 　　谢花梅撤去了领域，但周围的景象并没有复原，而是变成了灰白色的迷雾，将两人围困在其中。 　　她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这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的墨镜一直没有戴回去，他凝神观察四周，伸手扣住了她手腕。 　　“不要离开我身边。” 　　“……” 　　谢花梅看了他一眼，想到这家伙的实力以及当下诡谲的形势，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五条悟目视前方：“还好吧？” 　　“你在看不起谁呢。” 　　过了一会儿，白雾散去。周围变成了熟悉的街道，似乎是东京都内……他们回来了？ 　　很快谢花梅就察觉不对，街道上的人看不到也触碰不到他们，比起“来到了这条街道”，说是“这条街的景象投影到了他们面前”更为合适。 　　她的感官挺灵敏，加上现在还跟五条悟有亲密接触，很快就注意到了对方的不对劲，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即使在人潮涌动的新宿街头，【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身影也非常显眼，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仿佛身处另一世界。 　　【五条悟】：“‘杀光非咒术师，建立只有咒术师的世界’？！怎么可能！” 　　【夏油杰】：“如果是你的话就能做到吧……我已经决定自己的生活方式了，剩下就是去实现它。” 　　听上去是在吵架。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第68章 　　这两人这样吵过架吗？是过去的事重映了, 还是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 　　而且他们吵的话题好莫名其妙啊……什么“因为你是最强所以你是五条悟，还是因为你是五条悟所以你是最强”…… 　　现在弄清楚为什么会看到这些东西，以及怎么出去, 这才是更重要的吧。 　　谢花梅正想四处看看, 却发现自己走不动，手腕被牢牢扣住。 　　喂—— 　　她抬眼去看五条悟, 少年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作为吵架的当事人, 他的代入感似乎蛮强的。 　　看啊，那个【五条悟】差点对【夏油杰】出手了……好吧最后还是没出手。 　　说起来，这些景象是在她领域完成后才出现的…… 　　谢花梅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沉吟：“难道是我的原因……” 　　[的确是你的原因。] 　　一道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抖S辅佐官？！] 　　[那是什么称呼……我问你, 我三米高的金鱼草去哪儿了, 它是要参加今年金鱼草大赛的。] 　　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谢花梅理不直气也壮。 　　[哈，你问我, 我怎么知道？] 　　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现世打工人啊。 　　[说不定是受不了你这个抖S辅佐官，自己长脚跑了呢。] 　　鬼灯冷笑了一下。 　　[……等回到地狱，再跟你好·好·算·账。] 　　谢花梅：[……] 　　谢花梅：[这个幻境是怎么回事？] 　　[这是你刚觉醒的术式。] 　　[术式？但我的术式不是带子吗……] 　　说着她也反应过来。「带」严格来讲是她的血鬼术，这个新觉醒的术式属于咒术系统，类似五条悟的「苍」「茈」…… 　　所以她的术式是随机窥视其它世界？ 　　应该是受穿越经历的影响吧。像五条悟的「无限」能操纵空间，他的术式也基本和空间有关。术式的觉醒多少会和术师的性格、能力或是经历挂钩。 　　但这个术式感觉没什么用啊，一点都不能打……虽说要打，她的带子也够用了。 　　鬼灯就像猜到了她的想法。 　　[不要小看情报的力量。] 　　唔…… 　　“你在发什么呆？”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蓝瞳幽深敏锐, 仿佛能洞穿一切。 　　“……” 　　谢花梅伸出另一只手拍开他脸颊, “你管我那么多。” 　　场景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距决裂那段似乎又过了些年头，夏油杰彻底站在了高专的对立面, 发动“百鬼夜行”, 被一个学生打败。 　　五条悟处理了他的尸体。没过多久, 他就被一个额上有缝合线的人挖坟了。 　　“缝合线！” 　　谢花梅激动地反手用力握住五条悟的手：“是脑花！羂索！” 　　大Boss出现了！ 　　五条悟语气沉沉。 　　“……嗯。” 　　原来羂索的目的是夏油杰吗……总感觉这次回去过后要把夏油杰当重点保护对象保护起来了。 　　还有个促因是和高专的决裂，不然他也不会落到这地步。正常情况下夏油杰没那么容易被占据身体……那么决裂的原因是什么？ 　　“喂，小鬼，听我说——” 　　谢花梅拽了两下五条悟的手，把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人注意力拉回来。 　　“这是我刚觉醒的术式。” 　　星浆体事件过后，她多少也摸到了一点地狱的逻辑。 　　黑化的夏油杰杀了包括父母在内的一百多名普通人，被脑花占据身体后更是各种搞事……如果她成功阻止了夏油杰的黑化，这些事就不会发生，也就相当于变相救了这些原本会死的人。 　　还要趁这个机会揪出羂索，他可是天元认定的幕后大Boss，一举两得。 　　这件事，她一定要做，并且一定要做好。 　　谢花梅隐有预感，等大功告成，她在这个世界的赎罪也许就完成了！ 　　“这些都是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我们得想办法阻止。” 　　她很自然地找五条悟商量起对策。 　　“先看看夏油杰会变成这样的原因。应该在过去的时间节点上。” 　　“……” 　　五条悟凝视她片刻，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只是握着她手的手指动了动，握得更紧了些。 　　术式刚刚觉醒，谢花梅用起来还不太熟练，偶尔还会跳到别的世界线上去。 　　比如看到夕阳下的洋房舞厅中，红发男子正在跟另一个银发男子打枪战，再比如一位卷毛警察正准备登上摩天轮去拆炸弹……让她有种在跟五条悟一起看大电影的错觉。 　　还有在侧翻的列车旁，金红发的剑士正在为了保护普通人和鬼缠斗在一起……啊，这件事她倒是原本就听说过一些。 　　断断续续地，好不容易将夏油杰的黑化过程拼凑清楚了—— 　　最初的导火索是星浆体。但天内理子已经被他们救下了应该不会再有事。 　　啊？原来灰原也会出事？啧，那家伙就是太弱了！还一天到晚乐呵呵的没点自觉！ 　　至于菜菜子和美美子的村庄，也早就被她和七海建人清理干净了。 　　……这么一看，其实夏油杰黑化的大部分因素都被扼杀掉了。 　　窥视平行世界的咒力消耗跟平时没法比，每看一个片段，谢花梅就感觉自己的咒力像矿泉水瓶里的水迅速少了一截。 　　等她收起术式，心神一松，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最后的意识是有人接住了她。 　　- 　　- 　　“谢花同学怎么了，受伤了吗？！” 　　「帐」外，辅助监察一看谢花梅是五条悟横抱出来的，神色立刻变得焦急。尤其另一位看上去心情也不太好的样子。 　　五条悟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以便少女的脑袋更舒服地靠在自己怀里。 　　“没事……是我的问题。” 　　辅助监察很有眼力劲地帮忙打开后车门，看着五条悟把谢花梅放到座位上，然后他自己也钻了进去。 　　路上，车厢内气氛有些压抑。辅助监察也不敢多说话，只能专注开车，偶尔通过后视镜往后方扫一眼，然后就看到谢花梅睡在五条悟腿上，五条悟偏头望着窗外，一只手漫不经心地玩着她一绺头发的小动作。 　　难得见五条先生有心事的样子……压迫感倒是很强。 　　这种时候才能更清楚地意识到，对方是“五条家主”以及“最强”。 　　…… 　　谢花梅醒来，发现自己正枕在五条悟腿上，一睁开眼看到就是对方的下颌线，身上还盖着他的外套。 　　“你醒了？” 　　“唔，我睡了多久？” 　　“两个多小时，”五条悟道，“我们已经到高专了。” 　　谢花梅直起身，外套从身上滑落。这才注意到车已经停在了停车场，并且车上没有第三个人的声音。外面夜色漆黑，只有路灯的光晦暗地洒进来，偶尔能听到夜虫的叫声。 　　……也就是说，这家伙一直在车上等她醒来？ 　　为什么要这样，直接把她送回宿舍或者叫硝子她们来接不就好了……不过正好，她也有事找五条悟商量。 　　“夏油杰的事你怎么看？” 　　可以参考一下五条悟会采取的做法，毕竟是挚友嘛。 　　“我现在就想去把他打醒。” 　　……不，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夏油杰，这个世界的夏油杰平白无故挨一顿打……也不是不行。 　　谢花梅换了种问法：“假如你正在亲身经历这件事——” 　　“我只会觉得他凉面吃多了。” 　　“……”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感觉这傻大猫指望不上了呢…… 　　虽然哥哥总说她是笨小孩，但毕竟作为鬼活了百来年，和高专一群十多岁的小屁孩相比，在人性方面，有的地方她倒是看得蛮通透的，也更有经验。 　　哇这么一说，感觉自己长大了呢！ 　　谢花梅：“虽然目前来看‘导火索’是没了，但只要夏油杰想法没变，就存在隐患，新的‘导火索’随时可能会出现……所以还是要让他改变观念才行。” 　　五条悟“啧”了一声。 　　“所以说啊，老子最讨厌他那套正论了。” 　　大概也是知道自己刚才说的不行，少年五指插入额发间有些烦躁地捋了一把，“那我去找他谈谈？” 　　“他现在又没事，找他谈什么。你们谈半天最后肯定也是打起来。” 　　五条悟不满地咕哝一声，撇撇嘴。 　　“而且单纯的说教不会管用。” 　　就连系统有时说教她也会觉得烦呢。而且她和五条悟都明显是动手能力比动口能力更强的好吧。 　　“其实更好的办法是亲身经历一遍，经历那种会让他改变想法的事。” 　　所以——她和哥哥才想夺走那些幸福之人的幸福。 　　没有经历过他们的苦难，还要对他们说三道四。 　　沉思中的少年突然“啊”了一声，眼前一亮。 　　“那个可以吗？” 　　“就是那辆蒸汽火车——不是有个金发的、很像猫头鹰的家伙吗，我看他一直在号召小弟保护普通人，感染力挺强的。说不定看了他的行动，杰也能改变想法。” 　　五条悟跃跃欲试。 　　鬼杀队啊…… 　　谢花梅皱了皱眉，面露嫌恶。 　　“不行吗，不行就换一种。” 　　大概是看出了什么，五条悟语气突然平静下来，往她手里塞了什么东西。谢花梅低头一看，是一颗糖果。 　　……谁要吃糖了！ 　　她又给五条悟塞了回去。 　　……算了，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其实没必要太介意。 　　不知道是不是跟高专这群单纯的蠢货一起待太久了，对上辈子的事，谢花梅总感觉自己情绪变得不太真切，像是蒙上了一层隔膜。 　　而且，最重要的是哥哥。 　　仔细一想，她又不是去帮鬼杀队，只是利用鬼杀队达成自己的目的。如果真的能改变夏油杰的想法，她就能获得救赎值。 　　谢花梅心里那点别扭很快被压下。 　　最好是能把夏油杰带过去，不知道她的术式能不能做到这种程度，这几天先训练一下。然后穿越世界这种事也得先跟地狱那边商量一下。 　　谢花梅拿定了主意。 　　“那就这样吧。” 　　五条悟忽然凑过来，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明亮。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杰的事啊？” 　　嗯？当然是因为救了他会有救赎值啊。 　　“你该不会喜欢杰吧？”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啊，那我还关心羂索的事呢，”谢花梅面无表情地呛回去，“照你这逻辑，我还喜欢羂索？” 　　“……” 　　五条悟哼了一声，坐回去，没说什么。 　　“果然你还是这个样子比较熟悉。” 　　谢花梅想起五条悟看到平行世界时那副有点可怕的表情，随口道：“那种太严肃的样子不太像你。” 　　“哦？也就是说你更喜欢我平时的样子？” 　　“无所谓喜欢不喜欢吧——” 　　“不管是你这家伙平时讨厌的样子，还是偶尔冷酷的样子，那都是你。” 　　“这种性格少了任何一面，就不是我认识的你了。” 　　五条悟愣住了。 　　然后他用力地把头扭到另一边，望向窗外，只留个毛茸茸的白色后脑勺给她，嘴里含糊地应着“啊，哦”这样的语气词。 　　车厢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像是有点受不了这个氛围，又像是掩饰一般，五条悟喋喋不休地开了口。 　　“说起来你现在身体怎么了，好点了吗？” 　　“你咒力一下耗空了，所以才会晕倒。本来就打了场恶战，之后就悠着点来啊笨蛋——” 　　“要找硝子帮忙看一下吗？” 　　谢花梅左耳进右耳出，心思全放在任务上。情话技能她信手拈来，虽然是无意一说，倒也是真心话。 　　羂索想利用夏油杰。那么等夏油杰的事处理好后，就能用他引出羂索来，一网打尽。 　　这一把救赎值肯定赚翻！ 　　她要赶紧练习术式，之后消耗应该会很大，先补两口血吧。 　　车里隐蔽性足够，正好适合。高专的车是豪车，但再豪的车内部空间也就那么大，站起来再弯腰去吸血什么的，姿势也做不到。 　　谢花梅想了想，挪过去坐到了五条悟腿上。 　　“我问了硝子，她现在在宿舍——？！” 　　五条悟话音戛然而止。 　　谢花梅调整了一下姿势，岔开腿和他面对面坐着。她的夜视能力足够好，五条悟正好没穿外套，她能直接看清对方的衬衫纽扣，然后伸手去解开。 　　解到第三颗时，原本像是被定住一样的人突然有了动作，伸手抓住她的手，但没怎么用力，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等一下，我还没做好准备——” 　　？ 　　“吸个血而已你还要做什么准备？” 　　以前不也是衣服一扯就吸了吗。 　　谢花梅伸出一根食指，推了推他脸颊。 　　“头偏过去。” 　　“…………哦。” 　　五条悟虽然听话地把头偏过去了，但……不是吧，怎么感觉这家伙有点在生闷气了。 第69章 　　吸完血, 谢花梅保持坐在五条悟腿上的姿势，双手搭在他肩膀上，舔舔唇, 面露犹疑。 　　“……怎么了？” 　　“就是突然感觉，跟吃饭的味道也没什么两样啊……” 　　谢花梅细细回味着。原本稀血对她来说是超越高级料理的美味, 但最近越来越觉得……吸引力也没那么大嘛。是她的味觉系统出问题了吗, 还是像五条悟之前说的，因为有了普通食物的分担所以对血液的需要没那么大了？ 　　当然还有一种她不太愿意承认的可能性，就是她的身体现在越来越趋近于人类了。 　　五条悟眼神一动, 随即嚷嚷起来：“哇你是嫌我的血味道不好了吗, 明明都咬了人家那么多次了——” 　　这个姿势对方的声音就像在耳边炸开一样, 谢花梅皱眉, 抬手捂住他的嘴, “给我闭嘴。” 　　“……” 　　……再试一次？ 　　她盯着那段白皙的脖颈，挪动双腿调整了一下坐姿再次凑过去，快要接触到对方肌肤时, 明显感受到了拂在另一只手上热热的鼻息。 　　……好像确实不太想吸了，今天已经饱了。 　　吸血的想法被另一种冲动所取代。说起来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 对方也一直是这样任由她吸血, 冥冥之中好像形成了一种独属的绑定关系。 　　大概吸血鬼都会对自己钟情的猎物产生独占欲，不过以前对那些花魁倒没有这样的想法……啊, 大概是因为那些家伙太死板无趣了吧。 　　谢花梅捂嘴的手一转，伸出食指挑起五条悟下颌，同时收起獠牙，在他脖颈重重地咬了一口。很快, 咬痕浮现。 　　五条悟没想到她来这招, 闷哼了一声。 　　“……可恶, 喂——” 　　“不准用反转术式！” 　　“……等等，你别乱动啊——” 　　……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精炼自己的术式，还有时间的时候，谢花梅就强势地把灰原雄拉到操场展开特训。有时七海建人也在。 　　说实话她并不懂得怎么训练，只能按直觉来，这就导致灰原雄常常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像一条咸鱼瘫在操场上。 　　“谢、谢花同学……突然……怎么回事……哈……哈……” 　　同期好像突然对他抱有了期待？ 　　愿意帮他训练他很高兴，但这强度也太可怕了！他又不考虑像谢花同学那样进军特级啊！ 　　谢花梅双手叉腰站在一边。 　　“实在太弱了，像什么话！” 　　“快起来，接下来是跟我对战！” 　　灰原雄荷包蛋眼望向同期。 　　七海海———— 　　坐在台阶上的七海建人装作没看到，淡定地把书翻过一页。 　　抱歉灰原，我爱莫能助。 　　让灰原雄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的是，没过几天，来特训的人换成了五条悟。 　　“梅她太忙了，所以之后的特训换我来。” 　　“可是前辈你不也很忙吗……” 　　五条悟眯起眼睛。 　　“前辈来给你特训不好吗，还是说你更想要梅？” 　　“……没有！那就拜托前辈了！！” 　　等谢花梅术式控制得差不多了，能基本定位时间地点时，她回了一趟地狱。因为准备带夏油杰和五条悟去无限列车，穿梭世界这种事还是需要跟地狱报备，不然就乱套了……对了，五条悟是他自己要求跟去的。 　　“这是谁想出来的办法，”鬼灯淡淡道，“你确认这样可行？” 　　“五条悟想出来的，他们是挚友……” 　　说着谢花梅也有点不确定，毕竟这大傻猫连“夏油杰凉面吃多了”这种原因都能想得出来。 　　她甚至怀疑五条悟选中无限列车的是出于对那个炎柱的好奇……猫与猫头鹰之间奇特的物种吸引力？ 　　但转念一想，这个世界的夏油杰黑化没那么严重，或者说根本没黑化，其实也不用费那么多事。 　　她还找悠希了解了一下情况，确认夏油杰吃下的咒灵球都是加工过的，没有怪味。饮食都改善了那就更没道理黑化了啊！ 　　“这样的话，老夫有一个提议。” 　　阎王突然开口。 　　“——让那位夏油杰作为‘普通人’过去如何？” 　　…… 　　从阎王殿出来，正要坐胧车返回时，谢花梅被一个狱卒叫住。 　　对方照鬼灯的吩咐给了她一根蜘蛛丝，说是之后可能会用上。至于要怎么用由她自己决定。 　　一切准备就绪。某天，谢花梅找到机会将夏油杰和五条悟带到无限列车。 　　当然他们是分开行动的，在两截不同的车厢。毕竟要让夏油杰试着跟猫头鹰接触，而她是一点也不想跟鬼杀队接触的。 　　她在夏油杰周边埋伏了一条带子，以便能及时查看这人情况。 　　叫你以前用咒灵监视我！现在是报复回来的时候了！ 　　- 　　- 　　夏油杰现在很懵。 　　他记得睡之前自己还在高专宿舍的……本来连续出了好几天任务就有点疲惫了，某位挚友还偏要拉着他熬夜肝游戏……到最后实在坚持不住睡过去了。 　　等他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处一辆熙熙攘攘的列车上。 　　……领域？术式？被敌人趁虚而入了？？ 　　应该不是敌袭，高专有结界，还有悟和谢花在。除非是远程操控，或者直接控制精神力什么的……总之先冷静下来，布下咒灵查看情况。 　　然后夏油杰就发现他的「咒灵操术」使不出来了。不仅如此，身上的咒力流动也完全感觉不到。 　　……冷静，总之先看看情况。 　　夏油杰检查了一下自己和周围，在衣服口袋里发现了一张车票，以及座位内侧用布盖住的一把……长刀？ 　　所以……这是要他玩这把刀？虽然他体术还不错，但刀什么的还真用得不熟练。 　　“突然穿越异世界，开局一把初始刀”的游戏场景真的发生了？是因为他最近游戏打太多了吗？？ 　　“好吃！！！” 　　神游之际，旁边震耳欲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夏油杰木然地转过头，发现隔着过道的座位上，金发男子正端着食盒大快朵颐，桌上的便当盒都堆积成山了。 　　……他的眼睛好大——不对这不是重点！ 　　他是怎么吃下这么多的……这也不是重点。夏油杰能感觉到这个人和周围的人都不太一样，身上有种千锤百炼的武者的气息，或许可以试着跟他聊聊收集情报？ 　　“好吃！！！” 　　“好吃！！！” 　　大概是他注视的时间太久了，猫头鹰先生端着便当扭过头来，中气十足地发问。 　　“你也要吃吗——少年？！” 　　“……不用，谢谢。” 　　- 　　- 　　此时，罪魁祸首的两人正在另一节车厢上。 　　出发前谢花梅给五条悟挑了一套更适合这个时代风格的衣服，两人还戴了帽子乔装打扮了一番。 　　尽管如此，接近一米九的高大个在一堆矮个子里还是很扎眼，尤其本人也发现了这点，还在漫不经心地吐槽，引来周围好多嫉恨的目光。 　　“我怎么感觉这里的人都好矮。” 　　微妙地感觉自己被cue的谢花梅：“……” 　　臭小子。 　　坐下后她直接踹了这家伙一脚。 　　她用带子看了一下那边的情况，发现夏油杰已经坐到炎柱对面的座位上，而且两人聊得好像还挺好……五条悟这家伙的主意居然真的有用？！ 　　谢花梅收回注意力，然后就看到五条悟饶有兴致地从包里拿出了果汁、甜点、花生瓜子…… 　　“……你是来郊游的吗？” 　　难怪这家伙这几天格外配合地跟她一起坑……帮助挚友。 　　“你在说什么，我当然是来帮挚友打开心结的！” 　　说话时，过道的门被打开。看到走过来的三人，谢花梅条件反射性地头皮一炸。 　　——那个额角有疤的臭小子！ 　　——还有那个黄毛丑八怪！那个猪头！ 　　原来这三人也上过这趟车吗。她只知道猗窝座来过，杀掉了炎柱，但因为没找到青色彼岸花还是被鬼舞辻无惨教训了一顿。 　　“……” 　　五条悟看了她一眼。 　　灶门炭治郎左顾右盼地找人。 　　“炼狱先生……炼狱先生好像也不在这节车厢。” 　　猪头：“俺进到怪物肚子里了，决一胜负吧——哇呜好多吃的！！！” 　　善逸：“等等伊之助——这样太没礼貌了！” 　　伊之助猛地冲到这边桌前，盯着五条悟手里的甜食流口水。善逸本来在拉着亢奋状态的伊之助让他不要乱跑，猝不及防被拽得一个趔趄。 　　正好炭治郎这时在专心找人，也没留意，被善逸撞了一下后身子往旁边一倒。 　　只听“砰”的一声，他的脑袋和某个白毛脑袋撞到了一起。 　　五条悟：“…………” 　　他从未感受过……如此铁的头…… 　　“啊啊啊——” 　　灶门炭治郎急得满头大汗，不住地弯腰道歉。 　　“不好意思！非常抱歉！实在是非常抱歉！！！” 　　少年道歉态度很诚恳，五条悟好奇地问了一下“你的头槌是怎么练出来的”就没再说什么了，又用食物逗了一会儿伊之助。三位少年还要找人就先告别了。 　　三人一走，五条悟立刻趴到了桌上，半张脸埋到手臂后，墨镜滑落到鼻梁，露出故意瞪大的漂亮眼睛，自下而上望着谢花梅，拉长的语调里一丝撒娇的意味。 　　“他刚刚撞得我头好疼——” 　　喂喂，装什么装，这人没开无下限的吗？ 　　不过那小鬼头槌的威力好像确实蛮大，哥哥也被头槌过…… 　　这样想着，谢花梅伸手敷衍地揉了一把白毛脑袋。像是没料到她的举动，五条悟愣了一下，也就是这一瞬让谢花梅发现不对。 　　她危险地眯起眼睛，“你这不是开了无下限的吗？” 第70章 　　五条悟可疑地沉默一秒, 然后又一脸无辜地把脑袋凑过来。 　　“……没有啊，你再试试？” 　　还试什么试。 　　谢花梅非常冷漠地收回了手，继续查看夏油杰那边的情况。 　　根据带子传回来的信息—— 　　刚才的鬼杀队三人跟炎柱和夏油杰会合, 然后五个人……聊起来了。 　　虽然夏油杰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的神游表情。 　　炼狱：“刘海少年！” 　　夏油杰：“……叫我？” 　　炼狱：“少年！你带的日轮刀是什么颜色！” 　　夏油杰：“啊这个……” 　　日轮刀？是说他的那把初始刀吗，实际上他还没来得及拆开看。 　　炼狱：“少年！你是什么等级！” 　　夏油杰：“……一级？” 　　炼狱：“少年！你用的是什么呼吸！” 　　夏油杰：“啊？什么呼吸……用肺呼吸？” 　　炼狱：“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天资聪颖，很有潜力！成为我的继子吧！” 　　夏油杰：“……谢谢，但家父还健在。” 　　炼狱：“少年！我会好好训练你的, 尽管放心吧！” 　　夏油杰：“…………” 　　不——我一点都不放心啊！ 　　救命！他都快不认识“少年”这两个字了！ 　　这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感觉对话完全没在一个频道上？！还有这人眼睛真的好大, 炯炯有神都不带眨眼的, 眼睛不会酸吗？！ 　　还好当初夜蛾老师来找他时没用这么奇怪的招生方式, 不然入学高专一事他多半还会再考虑考虑。 　　还有悟呢, 五条悟呢？！打游戏时不还在一起的吗, 这家伙死哪儿去了？！ 　　不过悟不在他倒是安心些, 毕竟这个地方有些奇怪。 　　（而此时的五条悟正在跟谢花梅聊天。） 　　好在这群人里还有个靠谱的人, 少年自我介绍叫灶门炭治郎。他看出了夏油杰的满头问号, 好心跟他解释了一番。 　　夏油杰面不改色地听着，心里隐隐察觉不对，炭治郎说的内容里明显有些是不能让普通人知道的，容易造成恐慌。就像咒术界的事一般也不会让普通人知道一样。 　　会告诉他……是因为他带着的这把刀, 所以认作同伴了吗？ 　　多亏了炭治郎, 夏油杰也理清了状况—— 　　这个世界有【鬼】存在, 类比咒灵。 　　炭治郎他们属于【鬼杀队】，类比咒术师。 　　鬼杀队里最强的人是【柱】，类比特级咒术师, 炼狱先生就是其一……原来如此。 　　而炎柱会上这辆车, 正是因为车上有鬼出没, 已经有四十多人离奇失踪了。 　　灶门炭治郎歪头，语气温和而不解。 　　“夏油先生不是已经拿到了日轮刀了吗，为什么……对鬼的事好像还不是很了解？” 　　夏油杰：“……实际上，我有一个朋友，这是他的刀。” 　　灶门炭治郎：闻到了说谎的味道……但没有恶意，可能是有不能说出口的原因吧，还是不要再多问了。 　　夏油杰还是比较能和鬼杀队共情的。“鬼”听上去比咒灵还要难对付些，这些少年看上去比他年龄还要小，还要拼上性命和鬼搏斗，也挺不容易的。 　　“什么？！这车上居然有鬼？！什么鬼啊，我要下车！我要下车啊啊啊——” 　　黄毛少年在一旁鬼哭狼嚎。 　　夏油杰：嗯……凡事都有例外。 　　这时列车员到了他们车厢检票，隐藏在过道的鬼出现，炼狱杏寿郎用炎之呼吸将其瞬间秒杀。 　　刚才还对炎柱望而却步的少年们纷纷化身小迷弟，围绕在他身边欢呼。 　　“炼狱大哥好厉害！请收我为徒！” 　　“还有我！” 　　“我也是！” 　　就连夏油杰也有点触动。明明是没有咒力的普通人，挥刀的瞬间，他却仿佛看到了耀眼的火焰在燃烧。 　　感受到了他的视线，炼狱热情地张开双臂：“你也要来吗，刘海少年！” 　　“……不……不用了。” 　　- 　　- 　　谢花梅这边—— 　　鬼现身时，五条悟周身气息倏然一凛，视线往过道的门那边瞟去，过了一会儿就收回了视线。 　　“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他抬手，屈起指节敲了敲车壁，“这辆车本身就有问题吧。” 　　谢花梅：虽然不属于一个战力体系，但这家伙的直觉还是很敏锐啊。 　　……也不用做什么吧，他们来只是监督夏油杰的行动而已，要怎么行动是夏油杰的事。何况结局她已知晓，往这个充满鬼气息的车厢里一坐，事情发展脉络也大概理清楚了。 　　救人？开什么玩笑。 　　救普通人？那些幸福的家伙有什么好救的。 　　救炎柱？他们以前可是敌人啊。 　　即使帮助了这些人，她也拿不到救赎值吧？既然如此，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但心底深处还是有个极其微弱的声音。 　　……真的什么都不用做吗？ 　　谢花梅调整了一下姿势，双手抱在胸前，脑袋靠在车窗上，用晦暗不明的眼神盯着五条悟。 　　察觉她的视线，五条悟也回望过来，“……嗯？” 　　“不用担心。” 　　谢花梅勾起唇角。 　　她想她的表情现在一定很残忍。负面的恶意裹挟着一点不知名的茫然从心底上涌，越是这样，她的表情越是冰冷。她笑着给这辆车敲定了结局，眼神却紧紧盯着五条悟，不肯放过对方表情任何一个细微的细节，像是想以此知道些什么……或者证明些什么。 　　“——这整辆车最后只会死一个人。” 　　“那位猫头鹰先生？” 　　“嗯。” 　　“……” 　　五条悟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谢花梅挪开视线，凝望窗外疾驰而过的夜色，若无其事地开口。 　　“很早之前，我执行过一次任务——” 　　虽然有些不解，但感觉到谢花梅想说的是她想了很久的事，五条悟望过去，然而这次对方没再看他。 　　她的声音里也听不出情绪。 　　“地点是在医院。那只咒灵发了疯，陷入无差别杀人的暴走状态。” 　　“它很强，眼看着就要打破‘帐’出去，外面是有很多人的主干道……所以我优先处理了它。” 　　“等我回到废墟，那个被压在下面的男生已经没救了。临终前，他拜托了我一件事。” 　　说到这里，谢花梅顿了顿。 　　“——他让我不要把他的死讯告诉他妹妹。” 　　“他有个关系很好的妹妹，要是他死了，妹妹会很难过……所以让我帮忙隐瞒他死亡的事。” 　　“然后他还跟我说，他已经得了绝症，本身就命不久矣……所以我也不用自责。” 　　谢花梅语气突然变得急促。 　　“哈——他这是在安慰我吗？他为什么要安慰我，我并不觉得难过，也没有做错，在这种情况下优先处置咒灵才是正确的决定吧！是的，我没有做错。” 　　并不觉得难受……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又为什么会记得这件事，为什么会在此刻跟他提起。 　　……所以在星浆体事件的时候，才会选择听一听他的说法吗？ 　　“所以你说了吗？” 　　五条悟问。 　　“没有。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五条悟想了想，开口。 　　“从以前开始我就很好奇，你有时似乎并不是真心想救人，却执着于祓除咒灵。” 　　“是为了你说过的‘任务’吗……这算不算又附加了一个‘正论’？杰是认为强者要保护弱者，所以要救人，你是为了任务，所以要救人……不觉得出发点有些偏移了吗。” 　　“不是说这样不对，只是——不会觉得很麻烦吗？救人这种事，想救就救，不想救就不救，为什么要想那么多。” 　　“就算是‘最强’也无法保证在所有时刻救下所有人，德行再高尚的人也不一定会舍己为人。” 　　“所以……你能做到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谢花梅回望过来的视线加上自己刚说出来的话语，让五条悟感觉有点不太自在，他调整了一下情绪，掩饰般加重语气。 　　“所以我说，操心这些有的没的真的很麻烦啊，不用想那么多！” 　　“跟随你自己的心意来就好，怎么开心怎么来——” 　　“你想救就救，不想救就不救。” 　　那双苍天之瞳凝视着她，语气郑重地说。 　　“如果有谁妄图逼迫你，或者强制你去做什么，那么，我会收拾他。” 　　“……” 　　谢花梅微微睁大了眼睛。 　　半晌，她再次望向窗外，轻哼了一声。 　　“自大狂。” 　　“什么，难道不觉得我刚才那番话很帅吗？” 　　“不觉得。” 　　走道上，脸色青白枯瘦的列车员朝这边走来。 　　“请出示一下……您的车票……” 　　谢花梅：“你口袋里有两张车票，颜色浅的那张是我伪造的。待会儿检票时用假的那张。” 　　“诶？要是用了真的车票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列车是下弦一在控制吧，它的血鬼术是什么来着……可恶，下弦的事她不关心啊。 　　谢花梅绞尽脑汁回想了一下，“好像是会做梦。” 　　五条悟更来劲了：“会做什么梦，美梦还是噩梦？” 　　大猫跃跃欲试，满脸写着“我想体验一下”。 　　“不知道。你想试的话随便。” 　　反正五条悟的精神力很强，这种程度的血鬼术也奈何不了他。 　　谢花梅：“但要是出事了我可不会来救你。” 　　“那种事不可能会发生的啦。” 　　得到许可的家伙兴致更高，甚至检票时还在跟列车员搭话，“你脸色很不好，熬夜肾虚的话要多补补哦。” 　　列车员：“…………” 　　- 　　- 　　睁开眼那刻，五条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梦里。 　　时间似乎是清晨。天刚蒙蒙亮，刚好能视物，又带着几分模糊暧昧的昏暗。 　　房间宽敞明亮，旁边几乎整面墙都是落地窗，阳台外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落地窗开了一掌宽的缝，清爽中带点咸味的海风吹进来，白色的纱幔轻轻舞动。 　　……是海边的房间。 　　五条悟动了动手指，身下是柔软的床铺的触感。 　　……这床是不是太乱了，床单被单上全是凌乱的褶皱。 　　身体是他的，又好像不是他的。他能感觉到这具身体更强，无论是对咒力还是术式的控制都更上一层楼，然而此刻更明显的感受是一种……他不太熟悉的惬意和舒适。 　　还有一种心满意足的愉快情绪，从心脏开始，温吞吞地在身体各处流淌着。 　　就像一只餍足的猫正在闭着眼睛晒太阳，懒洋洋的，不太想动。 　　……明明是最强，却放任身体一时沉浸在酥酥麻麻的暖意里。 　　……这可真是新奇。 　　这是哪儿？ 　　还有他手腕上这些红痕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撑起身体想要一探究竟，这时，旁边的人突然出声。 　　“……悟？” 　　那声音好像有人伸手轻轻在他心弦撩拨了一下。 　　五条悟循声望去—— 　　梅……比他认识的样子还要大一些，似乎二十出头，容貌倒是没怎么变，只是五官长开了些显得更有冲击性，身材也更成熟了。 　　她靠坐在床头，腰部以下盖着被子，指尖夹着一根烟，轻烟缭缭，表现很淡然，只是冷艳的脸庞上夹杂着一丝对他反应的困惑。 　　只一眼，五条悟就有点狼狈地立刻把头扭到一边。 　　可就算只有一眼，该死的「六眼」也完全接收到了信息并分析起来—— 　　梅穿着明显不属于她的宽大的白衬衫，牌子是他常穿的那家，只歪斜地扣了一颗扣子，脖子和锁骨上的痕迹清晰可见。 　　甚至因为扭头望向床边，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映到了六眼眼底……散落的衣物、好几个拆封的小正方形包装，还有白色的猫耳发箍和带铃铛的黑色Choker…… 　　五条悟：？？？！！！ 第71章 　　这是梦吗？ 　　如果是梦的话, 未免也太…… 　　“五条悟？” 　　大概是因为他半天没反应，那个声音语气加重了些, 隐隐有发怒的征兆……啊, 暴脾气这点倒一直没变。 　　五条悟听到人被子掀开、挪过来的窸窣声。但他没有回头，余光瞥见地上的深灰色浴衣，用最快的速度捡起穿上、系好腰带。 　　“你给我回来！” 　　背后的腰带被人一拉, 他顺着力道又坐回床上。 　　梅……或者该说是那个二十多岁的梅此刻就在他身边。不过这样的场景对壳子里年轻的男高中生而言还是有点过于刺激，他尽量不让视线落到她身上……可恶，自己这反应也太逊了吧, 肯定会被嘲笑的吧, 这个梦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等等，他的墨镜呢？ 　　肉眼可视的范围内没看到墨镜，只有床头柜上有块黑色的布料, 似乎是眼罩。 　　他的下巴被人掐住。 　　“看着我。” 　　五条悟尽量让自己的视线集中在眼前的人脸上。女子盯了他片刻，忽地一笑, 故意用腻人而上挑的声音呼唤了一声。 　　“旦那？” 　　“……？！” 　　这个称呼—— 　　“……呵，我知道了。” 　　女子收回视线，放下手, 另一只手夹着的烟吸了一口，然后起身踩在床上, 从五条悟背后绕到床头, 把烟摁在烟灰缸里熄灭后又走了回来。 　　“原来你在无限列车上做的梦是这个, 怪不得你当时反应很奇怪。” 　　“你怎么会知道——”这是我在车上的梦？ 　　一般来讲, 梦都是具有私密性的。梅可能是通过什么途径探知了他的梦, 就像她有办法伪造车票一样。但她说的是“怪不得”、“当时”, 说明梅其实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梦, 现在才知道…… 　　思索之际, 女子已经非常自然地侧坐到了他的腿上，白色衬衫下摆露出两条光/裸的腿，上面还有零星的痕迹……而他的手臂也搂住了她的腰，像是身体熟稔的自然反应。直到这么做后五条悟才反应过来。 　　女子将掌心贴在他脸颊，指间残留的淡淡烟味传来。 　　“要不要来猜猜看呢？” 　　“阿、娜、达~” 　　谢花梅看到五条悟怔了怔，突然把脸埋在她颈侧，不让她看到他的表情，头发蹭得她脖子有点痒。半晌，声音闷闷地传来。 　　“别这样跟我说话了……” 　　谢花梅敷衍地揉了一把猫猫头。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幼稚的小鬼，真不经逗。” 　　哪像十年后，基本上跟她势均力敌，有来有回，嗯……突然觉得调/戏十年前的DK也蛮有意思的。 　　“老子才不是这样。” 　　嗯，少年争强好胜的心态这点也有意思。 　　五条悟还保持着搂着她、脸埋在她脖子的姿势，思忖道：“你知道无限列车的事……这是连接未来的梦境？这里是未来？！” 　　他抬起头看她。 　　谢花梅弹了一下他额头。 　　“答对了小鬼，这里是十年后。” 　　“十年后……那未来的我……” 　　跟你…… 　　“他的意识还在沉睡吧。” 　　谢花梅以为他想问这个，漫不经心地回答，“你也真会找时机，偏偏挑中了人最放松的时候。” 　　五条悟一噎。 　　“……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 　　“换其它时候应该也侵入不了意识吧……不过也不好说，毕竟都是‘你’。” 　　谢花梅说着，忽然凑近五条悟，在他唇角啄吻了一下。 　　“——迟来的早安吻。” 　　五条悟微微睁大眼睛。 　　女性狭长的成熟的眸子眯起，饶有兴致地打量他的反应。 　　说起来悟这十年样貌就没怎么变，这就是童颜的好处吗……不过当了老师后那股张狂的气质倒是收敛了很多，多了些成年人的游刃有余。偶尔能看到与平时不一样的反应，还是挺有趣的。 　　经验丰富的成年人决定再逗一逗年轻人。 　　“怎么？”她歪头，“没有回应吗？” 　　“……” 　　五条悟沉默了一会儿，凑近，用指尖撩开她额前的发，落了一吻在额上。 　　明明更亲密的事都做过，谢花梅却在这一吻中读出了内里的少年炽热却又想方设法掩藏的心意。她挑了挑眉，忽地伸手揪住五条悟浴衣前襟。 　　“你还真是不如十年后啊，十年后不是很放肆吗。” 　　“……哈？” 　　少年想要抗议的声音被印到唇上带有烟气的吻湮没。 　　片刻，谢花梅意有所指地说：“……这么精神？” 　　“你先下去——” 　　谢花梅不爽地打断了他：“别乱动，我现在还不想动。用别的方式解决吧。” 　　…… 　　安静的海边房间里，除了外面传来的浪涛声外，渐渐多了些紊乱而急促的呼吸声，偶尔有忍耐的闷哼。 　　海浪一下一下拍击礁石，留下潮湿的痕迹。 　　谢花梅接着五条悟一言不发递过来的纸巾，简单擦拭了一下手指，一边擦一边说。 　　“差不多了就回去了吧，臭小鬼，沉浸在梦里也不好，未来有些事对你来说还太早。” 　　对方平复好了气息，这才不满地开口。 　　“……你叫我小鬼还挺顺口啊，明明你年纪比我还小吧？”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次数多了是怎么回事。 　　谢花梅动作一顿，轻哼了一声表示不跟小鬼计较。要加上做鬼的日子，她的年龄确实可以这样称呼对方。 　　——不过这些事，现在壳子里的五条悟还不知道。 　　想到无限列车之后紧接着会发生的事，她将手贴到对方脸颊，开口道：“最后再跟你说一件事吧。” 　　凝视着那双灵动的蓝瞳，她笑起来。五条悟在其中读出了几分真心，然而对方说的话却让他有点摸不清头脑。 　　“——记得来找我。” 　　同时又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找你……意思是会离开吗？ 　　没有给五条悟多思考的时间，未来的谢花梅知道眼下什么样的事最能让他分心，紧接着开口，态度坦然里带着明显的不怀好意。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抱我去洗手间。我现在还在腿软。” 　　五条悟：“…………” 　　- 　　- 　　等五条悟从梦中醒来，列车已经停了，但看外面的景色明显没到站，看来是突发事故停在了半路上。 　　天色将明。车厢内里不出意外地残留着战斗的痕迹，各种细长凌乱的划痕，有可能是刀，也有可能是梅的带子，还有散落的恶心的肉沫。 　　车厢里的人都陆续醒来，在收拾下车，气氛陷入诡异的恐慌中，但还算有序。 　　……梅呢？ 　　五条悟绕开人群，下了车。 　　他扭头，看到铁轨两边与轨道平行的长长的划痕，能看出是梅的带子的杰作。所以……是用带子帮助列车保持平衡了吗，那个家伙…… 　　走过来的少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噫，你那笑怎么回事？” 　　五条悟耸耸肩。 　　“没什么。” 　　“醒的比我预想中的早嘛，”谢花梅随口问道，“你做了什么梦？” 　　五条悟可疑地动作一顿。 　　想到对方刚才的笑容，谢花梅怀疑地眯起眼睛。 　　“该不会是……” 　　“不——不是！” 　　“你在心虚。” 　　“……” 第72章 　　“你在心虚。” 　　“我没有！” 　　“肯定是那种梦吧, 呵，我就知道，硝子也跟我说过, 现在的男高中生——” 　　“……硝子究竟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啊？！” 　　…… 　　就在谢花梅和五条悟拌嘴的地方远一些的位置，夏油杰正在帮忙疏散人群，乍一看十分冷静，仔细看才能发现, 丸子头少年已经是一副神游天外的状态。 　　他和鬼杀队都中了魇梦的血鬼术昏睡, 也是最早醒来的一批, 醒来就发现整辆车厢已经跟鬼融为了一体, 肉壁蠕动着想要吞噬人。 　　好在掉San的画面夏油杰也没少见, 所以没有惊慌, 只是……他现在用不出咒力，仅凭体术也没办法完全对付这些东西。 　　……他已经很久没体会过普通人的感受了。 　　炼狱先生和其他几位少年都在分工对付鬼和保护人了。而他, 从强者的地位跌落下来, 成为需要被保护的弱者。 　　洪亮的声音打断了夏油杰的emo状态。 　　“拿起你的剑来, 刘海少年！” 　　“……啊？” 　　这种只会出现在中二少年漫里的台词是怎么回事。 　　夏油杰看了看手里的初始刀。炼狱杏寿郎看出了他的迟疑：“不知道该怎么舞剑？” 　　“只懂一点……” 　　“没关系！我会指导你的！” 　　“接下来就和我一起行动吧，刘海少年！” 　　呃…… 　　现在这种情况也没有给他拒绝的余地,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夏油杰和炎柱保护五节车厢, 热情的男人还在不断跟他说话。 　　“对, 剑身再抬高一点，注意腕部力量。” 　　“脚——脚下动作跟上！” 　　“不错，少年你很有天赋！” 　　到最后都会变成——“成为我的继子吧少年！再考虑一下！” 　　对此夏油杰只能苦笑。 　　“您还真是很喜欢照顾人啊……” 　　“啊哈哈哈——” 　　可是他真的觉得有点怪啊！他明明是个咒灵操使, 为什么现在自己提剑上了？！这就是“法师只打近战”定律吗？！ 　　炎柱盛情难却, 夏油杰选择放弃抵抗。 　　不知是不是因为对方的感染力真的很强……并肩作战了一会儿, 夏油杰逐渐接受现状, 接受了这种普通人保护普通人的方式, 并且在最后成功保护了所有人的时候，感受到了与使用咒力不同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干得不错！少年！” 　　接收到炎柱的鼓舞，夏油杰跟他相视一笑，笑到一半，他表情僵住。 　　等、等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是被附身了吗？！ 　　他是不是被带歪了啊！事情变得很严重啊！ 　　等到炭治郎和伊之助砍下车头，车身剧烈震荡起来，与铁轨摩擦出刺耳的声响，眼看着就要侧翻——但一阵尖锐的声音过后，稳稳停住了。 　　之后，夏油杰帮助鬼杀队疏散人群。 　　“怎么回事，我有种刚才的自己并不是我自己的感觉……” 　　他站在车门边，飘忽地喃喃。 　　……等一下，他好像听到了悟和谢花的声音？ 　　啊，是刚才的事刺激太大产生了幻听吗，真是悲哀啊……回去后要找硝子帮忙看看了。如果能找到回去的办法的话。 　　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吧。 　　夏油杰抬头看着天色，忽然狠狠皱眉，内心升起极不好的预感。 　　——这种令人毛孔战栗的感觉是什么？！ 　　他往有异样感觉的地方奔去，此时炎柱已经跟上弦之三缠斗在了一起。 　　上弦鬼跟普通人之间存在难以逾越的鸿沟，即使是千锤百炼的柱也不是对手，三位以上的柱才能勉强能一只上弦匹敌。即便如此，为了保护在场的人，炼狱杏寿郎仍在毫不退缩地一遍遍使出呼吸之型。 　　然后夏油杰就看着那些努力砍在上弦身上的伤口在几秒内痊愈。 　　……太绝望了。 　　他不像其他鬼杀队的少年一样被震慑在原地不敢动弹，但也清楚刚拿起剑的自己帮不上忙。 　　可恶，咒灵操术—— 　　要是能用出来就好了，不然他怎么可能一点忙都帮不上！啊啊……是以强大咒术师的身份自居太久了吗，他竟然已经有些忘了作为普通人的感受…… 　　不甘心。 　　就让他眼睁睁看着炼狱先生死去吗？太不甘心了。 　　就在这时，夏油杰感受了一阵强大的咒力波动。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 　　战斗结束没多久，负责善后的「隐」赶到。 　　炼狱杏寿郎没有受致命伤，修养一段时间就能重新战斗。刚才不知为何上弦之三的动作突然定住，他没有松懈，趁机砍下了对方的头颅。 　　“炼狱先生——” 　　鬼杀队小三只一拥而上。 　　躺在「隐」的担架上，炼狱临走时还不忘拉继子。 　　“少年，考虑好后可以在有藤花的屋里留下信件，就说是给炎柱的。” 　　夏油杰身体比思想先一步行动——轻轻点了一下头。 　　善后工作差不多了，夏油杰转身往旁边森林里走去。银发少年正靠在一棵树旁。 　　夏油杰：“果然真的不是我的幻听啊。” 　　五条悟：“这次经历感觉如何？” 　　夏油杰无奈地笑。 　　“就是觉得……普通人也挺不容易的。” 　　“所以你还是坚持那套正论？” 　　“炼狱先生也认为强者应该保护弱者，但好像动机跟我不太一样……”是责任但又不仅限于责任。 　　“那种事怎么样都无所谓啦！” 　　他的挚友倒是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 　　五条悟：“想不到你还挺适合这种热血画风。” 　　“不，我一点都不适合……”夏油杰头疼地摁住额角，“总感觉好像多了一段‘不存在的记忆’一样……” 　　他决定转移话题。 　　“谢花呢，她应该也是跟你一起来的吧？” 　　“嗯……” 　　他的挚友随意地应着，似乎并不想让他多知道谢花的事。那种两个人共享秘密的氛围容不得第三人插足。最后只是在他肩头拍了拍，“先回去吧杰，照梅的计划，接下来还有你要做的事。” 　　“我怎么感觉你和谢花……” 　　夏油杰话没说完。五条悟触碰他那一下似乎启动了什么术式，他消失在这个世界。 　　- 　　- 　　五条悟走上车厢。 　　无限列车算是报废了，到处都是凌乱的战斗痕迹，车窗斜射进一道道浅白晨光。车里只有一个人坐着，扭头望着窗外，即使听到他的动静没有回头。 　　五条悟在桌对面坐下。 　　他能感受到谢花梅兴致不高，沉浸在某种思绪中……是这个世界的原因吗。虽然谢花梅跟他一样是直来直往的性格，但果然，某些时候还是会有自己的心事吗。 　　就算问了，也只会得到“不用你管”的傲气答复吧。 　　半晌，谢花梅转过头来。 　　“结束了？” 　　“嗯……” 　　五条悟拉长语调，忽然双手往桌上一摁试图引起关注。 　　“我说啊——” 　　“我们在这边多待一会儿吧，你不好奇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吗？” 　　“不好奇。” 　　谢花梅冷漠地用带子抓住猫，“走了。” 　　“那，回去后跟我去约会吧！” 　　“……哈？” 第73章 　　“杰, 你看这几个领带哪个好看？” 　　“你突然打领带做什么？” 　　“下午我要跟梅去约会啦约会。” 　　“……先不说‘约会’这个词恰不恰当吧……相信我，你突然打个领带人模狗样地过去，会把谢花吓到的。” 　　准确来说也不是吓到, 而是——“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这样的情绪。 　　也有可能完全没在意他打了什么领带。 　　五条悟领带一丢。 　　“那就算了。” 　　“杰你态度有点奇怪哦……该不会是羡慕我能去约会吧？” 　　“……你想打架吗？！” 　　男生宿舍。 　　五条悟站在凌乱的床边, 床上全是试穿的衣物、领带、墨镜等物什, 甚至还有根本派不上用场的帽子。陪五条悟挑挑拣拣了半小时, 夏油杰有一种，自己成了JK的好闺蜜的错觉…… 　　这不，JK又拿起一件衬衫。 　　“这件白衬衫怎么样, 价值二十五万日元！” 　　“还不错。” 　　夏油杰忍不住吐槽：“你有哪件衬衫是低于二十万的吗。” 　　“可我觉得浅蓝色这件也不错。” 　　夏油杰：“那就这件。” 　　“黑色——果然还是深色的更帅吧！不觉得有点像黑手党吗？” 　　夏油杰：“那黑色。” 　　“唔……可我没穿过黑衬衫，气场会不会有点压抑, 要不还是这件深蓝色吧, 上面还有暗纹呢。” 　　夏油杰：“……也可以。” 　　其实他想说的是，就你那个脸和身材，穿什么不都能穿出衣架子的效果吗, 用得着这么挑剔？ 　　五条悟想了想，最后说出一句快要让夏油杰吐血的话。 　　“算了, 还是白色吧！” 　　夏油杰：“…………” 　　“杰你支棱起来啊！多提点建议，不然我都要说你真不愧是母胎Solo了，连点建议都给不了。” 　　五条悟背对着在他衣服堆里翻翻找找，夏油杰只想在背后踹他一脚。 　　——说得好像你不是一样。 　　“好，接下来是墨镜——方的还是圆的？” 　　“圆的吧，就你平时戴那个，别一下子变化太大。” 　　“说的也是。” 　　五条悟两只手拿着不下十副圆形墨镜。 　　“选哪个？” 　　“……这几个墨镜又有什么区别吗, 不都是圆的吗？” 　　“Nono, 差别可大了——” 　　“这个镜片是最薄的, 这个的黑是五彩斑斓的黑, 会在阳光下呈现出不同颜色，而这个……等等杰，你别走啊——” 　　- 　　- 　　所谓的“约会”，在没有确切身份的情况下，更像是朋友之间一起出去玩。 　　“朋友”这个概念对谢花梅而言是模糊的，该说她唯一清楚的、有过明确触感的只有兄妹之间的亲情。朋友是指家入硝子吗？七海建人、灰原雄或许也算。 　　五条悟在这个范围里吗？不太清楚，好像又有点不同，至于是什么地方不同说不上来。 　　谢花梅不再深思，把关注点转移到了夏油杰的事上。 　　参考平行世界的经历，夏油杰是引出羂索的关键。那只老鼠很谨慎，正常情况下不会在他们面前现身，除非夏油杰独自一人战损到无力还击的情况……但以夏油杰的实力也很难办到，输得太蹊跷反倒会引起怀疑。 　　旁边的声音呱噪个不停。 　　“涩谷那边有万圣节活动，要去看看吗？” 　　“你玩cosplay会扮演什么，女巫？……我感觉吸血鬼比较合适诶。” 　　“109大厦逛过没？” 　　“……你在想什么？” 　　“夏油杰的事——” 　　旁边的人脚步一顿。 　　白毛DK俯下/身，帅气的脸庞凑到眼前。 　　“跟我一起出来玩还想着杰啊。” 　　什么一起出来玩，她不过是把任务压缩到下午之前完成而已，正好五条悟这个时候也有空。 　　听上去就像随口的一句抱怨。谢花梅还在想对方下一句会不会又是“你该不会喜欢杰吧”，要是说了她不介意揍这家伙一顿。 　　但五条悟居然没说，不仅如此，还跟她分析起来。 　　“不用担心那家伙啦，我看他现在精神挺好的，凉面都能比平时多吃半碗……就是他好像还有点挂念猫头鹰……等等，杰该不会真的想改行当剑士吧？” 　　谢花梅：“啧。” 　　“要是想用杰引出羂索……我们可以回去后跟杰一起商量一下？” 　　谢花梅点头，注意力放到了周围。 　　表参道有许多名品店，戴着墨镜一看就身价不菲的两人走进去，立刻就成了销售员的焦点。等谢花梅视线落到一款镶着蓝宝石的银色耳坠上时，女性在一旁忙不迭开口。 　　“这款是设计师刚出的新品，颜色很适合您呢。而且耳夹设计，即使没有打耳洞也可以戴。” 　　“还分了女款和男款，很适合您和您的……” 　　哥哥？朋友？男朋友？ 　　谢花梅面不改色地接口：“仆人。” 　　销售员：“……” 　　啊？ 　　五条悟在一旁不满地嚷嚷。 　　“喂喂，你这家伙在胡说些什么——” 　　和五条悟出门，最后都不可避免地都要去到甜品店。考虑到谢花梅现在也算知名艺人了，五条悟最后选定的是一家有甜点的高档咖啡馆，隐私性足够。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吃甜食？” 　　问出这话，坐在对面的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若有所思地望着她：“这好像还是你第一次主动问我的事情。” 　　……所以呢？ 　　在谢花梅变得不耐前，五条悟回答：“六眼。” 　　“其实我最开始对甜食没什么兴趣，但六眼每天都要接收和处理很多信息，能量消耗很大，”五条悟一边说着，一边把呈上来的甜点推到她面前，“所以不知不觉，就养成吃甜食的习惯了。” 　　耳坠随着对方动作轻晃，折射出蓝色的微光，格外彰显存在感。 　　感受到她的视线，五条悟取下墨镜，微微侧过脸以便她看得更清楚。 　　“怎么样，我戴着是不是很好看！” 　　瞧你那臭屁模样。 　　“也就那样。” 　　“你戴着也很好看啊——唔……” 　　五条悟脱口而出，似乎说出口后才意识到什么，垂下眼帘，继续吃东西了。 　　她戴着当然好看。 　　谢花梅下意识伸手去摸了一下耳垂，感受到冰凉的触感。过去她很爱戴发簪，花花绿绿的插满一脑袋，耳饰还是头一次。 　　“这个耳饰和你的眼睛很配。” 　　她随意说道。曾经的花魁对漂亮的东西总有别样的喜爱。 　　——不过你的眼睛更好看。 　　这话不能随便说，不然这人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五条悟忽然放下勺子。 　　“你要近距离看看吗？” 　　什么？ 　　少年起身走到她座位旁，半蹲下，然后抬头望着她，“摸摸看也可以——” 　　“你确定？” 　　谢花梅故意亮出长长的尖锐的指甲。 　　五条悟无辜地眨了眨眼。 　　从这个角度望去，他的眼眸被遮掩在额发后，露出细碎的蓝宝石一样的光泽。 　　谢花梅侧过身去，一手撑在座位上，一手缓缓伸向五条悟的眼睛。在快要触碰到柔软的眼睑时，她还是收起了指甲。 　　……没开无下限，还真是对她不设防啊。 　　她没有触碰到结膜，只是虚虚放在上眼睑的位置，能感受到对方长长的白色睫毛在指腹下轻颤，条件反射性地想闭眼又被按捺住，那触感就像轻拢了一只蝴蝶在掌心。 　　对方的眼球里仿佛盛了整个宇宙，随着她的凑近，甚至能看清纹理，黑色瞳孔部分轻缩。 　　气氛……有点古怪。 　　啊，好像太近了。 　　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不摸了。” 　　谢花梅收回手。 　　她又不可能真的干出挖眼睛这种事，光摸一摸有什么意思。 　　五条悟也坐了回去。不一会儿，有个不认识的人带着海胆头小孩过来。 　　“这不是五条先生吗？”谢花梅现在在咒术界也有足够的影响力，那人也跟她打了招呼，“谢花小姐。” 　　“……谢花小姐。” 　　伏黑惠似乎不知如何面对她，叫了一声，在她望过去前又僵硬地挪开了视线。 　　是禅院家的人，正好在这里谈事，看到了五条悟于是就来打个招呼。 　　这种大家族特意来打招呼的行为分两种情况，一是交好，二是交恶，禅院家属于后者。他们知道「六眼」会发现他们也在，所以反倒不能灰溜溜地离开，以免丢了风头。 　　谢花梅对这种虚伪的寒暄没兴趣，倒是五条悟在那人走后跟她说了一通。大概就是伏黑惠觉醒了禅院家祖传术式，被伏黑甚尔以十亿的价格卖给了禅院家。 　　见谢花梅面露不悦，一时不知道刚才的话哪里触碰到了她雷区，他问：“怎么了？” 　　谢花梅脑中闪过曾在吉原看到的一幕幕。 　　“我很讨厌这种——把人当做商品一样标价贩卖的行为。” 　　“如果我早点知道这件事的话……” 　　“你就要把那小子买回来？” 　　“买？为什么我要买，还要我付钱？那可是十亿，就算有这个钱我也不给——当然是明抢啊！” 　　“不仅如此，抢过来后我还要给他改名，叫‘谢花惠’！” 　　气死伏黑甚尔！ 　　五条悟笑了两声，随后敛起笑意。 　　“其实……” 　　“看到平行世界杰的事后我意识到，我们能救的只有愿意接受他人救助的那类人。”* 　　现在的夏油杰内心还没扭曲，所以会改变想法。一旦下定决心，就再也不会回头了。 　　“所以，我在想，要不要当老师试试看。” 　　五条悟一改平时的轻佻，语气沉缓地向她陈述内心的想法：“我想成为那些孩子成长路上的灯塔，当一个更像是朋友的老师，让他们无论有什么烦恼都可以来找我倾述。” 　　——而不是像平行世界的杰那样。 　　五条悟咽下了这句话。 　　“同时呢，站在我的角度，也能得到强大又聪明的同伴，说不定能改变咒术界的未来。”* 　　真的不会误人子弟吗……不，吐槽归吐槽，五条悟的话，可能反倒意外地会是跟学生们打成一片的好老师。 　　对此谢花梅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可以试试。” 　　听到她的话，五条悟嘴角弧度扩大了些，带点开心和得意，“老子就知道你会认同！” 　　“好，麻辣教师五条悟第一步，把伏黑惠小弟弟弄到手！” 　　自嗨了一会儿，五条悟忽然望向她。 　　“你未来有什么打算？” 　　未来…… 　　这个问题让谢花梅微微出神。 　　她隐有预感，这个世界的赎罪快结束了，之后还会去别的世界吧……等救赎值满了回到地狱，哥哥就不会再灰飞烟灭了。然后再在地狱继续赎罪，和哥哥一起转生生活…… 　　“……没什么打算。” 　　最后，她回答。 第74章 　　根据平行世界的情报, 羂索会对夏油杰下手，同时又很谨慎，除非是夏油杰落单并无力还手的情况才会出现。 　　三人在谢花梅的领域里商量, 制造一个这样的契机。 　　夏油杰提议：“我先去连续执行几天任务，让身体处于一个比较疲惫的状态, 再因为什么事和悟大打出手？……‘决裂’可以让我暂时离开高专不被怀疑, 悟也不会找过来。然后我尽量去没有人的地方……” 　　是有些冒险的方法。 　　五条悟没有说话。 　　“不然也没有别的方法可以引出那家伙吧，一般的咒灵也不是我的对手, ”夏油杰温声道，“被那种阴沟里的家伙盯上，让我也很不舒服。” 　　“——就交给你了, 悟。” 　　五条悟：“放心吧！” 　　黑发少年转眸望过来：“也拜托谢花了。” 　　谢花梅拿出两个用细的带子编成的梅花结。 　　“把这个带在身上，羂索一出现你就用咒力毁掉它, 这样我和悟都能感应到。” 　　说着也分给了五条悟一个。 　　五条悟神色自然地接过。倒是夏油杰因为这个称呼神色微妙地多看了他们几眼。 　　——安排就是这样。 　　…… 　　虽说提前有计划部署, 但当半个月不见的友人突然冒出来一句“我要去找谢花告白”的时候, 五条悟还是惊得嘴里的棒棒糖掉到了地上。 　　“……你说什么？！” 　　“很惊讶吗，”他的友人面不改色，语气平淡，“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和谢花相处了这么久，会因为什么事产生好感，发觉她和别人不一样, 然后再进一步产生更多的感情——这种事也很正常吧。” 　　咒术师，另一个身份还是男子高中生, 是一个充满躁动和对异性好奇的年龄。大部分人在这个阶段都留下了灰色或蔷薇色的记忆。 　　五条悟愣了愣, 漂亮的蓝眸瞪得大大的, 似乎完全没想过夏油杰竟如此“心机深厚”, “挚友变情敌”这种情节竟然会真实上演。 　　他深呼吸了一下, 大概是想借此平复变得急促的语气，但没起到太大作用。 　　“这种事……你以前根本没提过啊！是什么时候？！” 　　……还当真了啊。 　　夏油杰压下嘴角想翘起的弧度，维持住表面冷淡的样子。同时极短地反思了一下用这件事来当打起来的开场白会不会不太好……但只有这个借口看似合理。要是以游戏为借口，因为游戏就打得你死我活似乎也难以说服人，何况暗中观察的人是那个羂索。 　　再找找理由，说不定这样一刺激，悟就会去告白了呢。 　　“为什么要提？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想说出口的事，悟。我不是那种心里有什么想法都会说出来的类型。” 　　……啊，总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拿着根逗猫棒在逗猫一样……这有点糟糕的恶趣味。 　　五条悟还在追问：“为什么不是硝子、冥冥、或者歌姬？” 　　“……这种事还要问为什么吗，”夏油杰挪开视线，摆出不想多谈的样子，“谢花是特殊的。” 　　“你又不了解她——” 　　“我确实不够了解她，我承认，我和谢花的相处时间也没有你的多。” 　　夏油杰话音一转。 　　“但那又如何，还有时间，以后总有机会慢慢了解的。” 　　他认真地凝视着想说什么的挚友，微微一笑：“悟，你总不能因为自己喜欢，就不让别人喜欢了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而且说到底，你也没和谢花提起过这件事吧——表明心意这件事。” 　　“我——” 　　五条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大概又是下意识否认的话的话吧，夏油杰猜想。 　　情窦初开的男子高中生总是不知该如何直面自己的心意，大概还要加上些性格因素，他们总会笨拙地去掩饰，再试图用别的办法引起对方的关注……直到某个契机，或是这种心情堆积到再也无法掩饰的一天。 　　等到发觉气氛已经安静了好一会儿时，夏油杰才发现，银发的挚友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糊弄过去或避而不谈。 　　甚至对方不知何时已经冷静了下来。 　　“那是因为，对梅来说……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如果不是咒术师耳力甚佳，他甚至没有听清对方压低声音说的这句话。 　　比这更重要的事……谢花？ 　　看来……悟的确知道了很多谢花的事啊，比他们多得多，是有很认真地在去接触和了解呢。 　　那两人之间已经形成了彼此心照不宣、别人难以插足的二人空间。 　　思索之际，五条悟抬起头来注视着他，眸子像是泛起阴霾的海面，语气沉沉。 　　“杰你……认真的？” 　　不认真还怎么打。 　　表面上听是在问是不是真的要去告白的，实际上的意思是——认真地、现在、开始打吗？ 　　之后可能会有不明正体的家伙出现哦？ 　　会有危险哦？ 　　……看来终于对上号了啊。 　　夏油杰点头，勾起唇角，垂在身侧的手微抬，掌心出现咒力波动。 　　他们是最强组合，会怕一个脑花？ 　　“来打一架吧，悟。” 　　- 　　- 　　五条悟和夏油杰这一架打得山崩地裂。 　　听到这一消息，夜蛾正道扎毛毡的针扎到了自己手上。 　　……那两个糟心玩意儿！ 　　还好其他学生都外出了。 　　打了一架过后，五条悟留在了高专，夏油杰离开了，是“和挚友打架后独自出去收拾下糟糕的心情”这种类型的离开。 　　谢花梅从外面回来正走到高专门口，感受到梅花结上传来的咒力波动，神色一凛。 　　——来了！ 　　下一瞬，五条悟闪现到她面前，不用多说，带着她瞬移到了夏油杰所在地。眼前是巨大的壁垒，像是盖在地面的大蛋壳，呈现出浑浊的黑色。 　　是「帐」。 　　羂索这一操作也在意料之中。 　　接触那刻五条悟的手就被弹开，反倒是谢花梅能畅通无阻地进去。 　　“……原来如此！” 　　五条悟分析：“这是‘除了我，其他所有人都能自由通行’的帐。” 　　谢花梅：“那我先去——？！” 　　她看向拉住自己手腕的手，再顺着往上看向手的主人，用眼神表达困惑。 　　“你会回来的吧？” 　　五条悟问。 　　似曾相识的话让她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吸血的事被发现，对方以为她要离开，分别前也是这么问的。 　　是多久之前了呢，五六个月吧，按人类的时间来算也不是太久啊，为什么会感觉很久……可能是这段时间也经历了很多事吧。 　　……但和那时不太一样了。 　　五条悟的神色、动作、语气、抓住她的力度…… 　　明明现在要做的事跟平时也没什么区别啊，就是普通的对付敌人而已，顶多就是这次的敌人更难缠些。 　　为什么气氛会有些沉重。 　　到底…… 　　……是不是她想多了？ 　　没等她回答，五条悟语速飞快地接着往下说。 　　“在里面等我，别轻举妄动，和杰一起想办法牵制住羂索就行。半个小时……不，最多二十分钟，我就把这个「帐」破坏掉！” 　　“——一定要等我！” 　　少年定定地凝视着她，像要把她此时的样子印到眼底，模样少见地有些焦急，因为压抑情绪而显得有些阴沉。 　　谢花梅哼笑一声。 　　“算了，你就在外面待着吧。” 　　“说不定等你进来，那家伙已经被我打倒了呢。” 　　她能感受到五条悟还有话想说，弄得好像现在不说就再没机会了一样，但也许……是知道不合时宜，又迫于情况紧急，他还是松开了手。 　　“等羂索的事结束——告诉我你的事吧？” 　　“等结束了再说！” 　　丢下这句话，谢花梅冲进了「帐」里。 　　- 　　- 　　夏油杰靠坐在一棵树边。 　　经历半个月的出差消耗又和友人打了一架，黑发少年的模样看上去少有的狼狈，闭着眸子似乎睡了过去，完全没意识到危险将近。 　　一双穿着木屐的脚出现在他身边，手指慢慢伸近……在离夏油杰额头仅有咫尺之距时，少年忽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清醒有神，完全没有想象中的疲惫。 　　“……啊。” 　　来人收回手，后退两步，露出得体的笑容，“你没事吧，我刚才路过，看你一个人睡在这里，很危险哦？” 　　夏油杰不慌不忙地站起身，理理衣袖。 　　“危险的是你吧。” 　　青年左右环顾，发现自己已经被夏油杰的咒灵包围。 　　他露出无害又不解的神情，但黑发少年没有跟他周旋，发起了攻击。 　　被察觉了吗…… 　　青年当机立断选择脱身，找到咒灵之间的空隙准备冲出去—— 　　唰！ 　　几条带子插入他脚边的地面，挡住了他的去路。 　　“终于上钩了啊。” 　　谢花梅走来，舔舔唇，露出猎食者的笑容。 　　眼前的青年正是她第一次吸血那晚在巷中碰到的人。 　　“好久不见，羂索？” 　　被叫出这个名字，让身着袈裟的青年微怔，又很快隐没在面具般的表情后。 　　“你们……” 　　“不要再装了！” 　　谢花梅不耐烦地打断，“我们早就知道了你的计划，今天就要在这里把你收拾掉！” 　　听到夏油杰说出“六眼”“同化”等关键词后，青年周身气氛倏然改变。 　　看来现在是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结束。 　　战斗激烈地进行。 　　即便是现在这种状况，羂索仍处变不惊。上千年的运筹帷幄给了他冷静的资本。 　　“凭这样就想拦住我？” 　　不是说这两人不够强，而是……还太稚嫩。再过个十年二十年或许可以。 　　他这一千年来遇到的突发状况不计其数。即使不能跟谢花梅和夏油杰硬碰硬，也能很快想出逃脱方法。 　　——而下次，他就不会再上当了。 　　夏油杰也清楚这点，专注战斗的同时，眼神也控制不住往远方的黑色屏障瞥去。 　　这种特殊的「帐」强弱跟施术者的强弱是无关的。 　　这很明显是针对悟专门设置的「帐」，应该是设置了强力的对等条件，所以才一时半会儿难以突破。 　　他们能拖到悟进来吗？ 　　…… 　　和忧心忡忡的夏油杰不同，谢花梅这时突然笑起来。 　　“当然——不止这样。” 　　她抬手，掌心出现一团晶莹的蛛丝。 　　【蜘蛛之丝】 　　“蜘蛛丝”曾是天国出于刹那的怜悯之心，为地狱血池中受苦的强盗犍陀多投下的一线生机。 　　所以，在地狱的设置中，必要时，这根纤细的蛛丝可以将地狱里的人暂时召唤出来。 　　谢花梅捏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后大声呼唤。 　　“欧——尼——酱——！！！” 第75章 　　那是一场怎样激烈而精彩的战斗？ 　　唯一目击全程的夏油杰也很难用语言描述。 　　那不仅是咒术的角逐、技能的碰撞, 更是战斗经验和技巧的交锋。如果不是有上百年的战斗经验，配合无间的战斗默契……毫厘之差，也无法在这场战斗中取胜。 　　“哥哥——” 　　“梅！” 　　“哥哥，他过来了！” 　　“先用‘八重带斩’, 梅！” 　　血镰风刃和带子交错飞舞, 树木成排倒塌, 森林被夷为平地。 　　……那位是谢花的哥哥？怎么会突然出现？ 　　夏油杰压下疑惑，不敢大意, 指挥咒灵共同战斗。 　　终于，在飞舞的血刃与飘带间, 坐在哥哥肩头的少女伸手抓住了羂索, 青筋微凸, 十指的利爪刺进羂索皮肉, 流出鲜血。 　　“抓住你了。” 　　羂索表情阴鸷。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是因为天元吗……” 　　“但，事情不会就此结束的, 咒术师。” 　　就算这具身体不能用了，他还有很多个身体。他的主体在这里, 只要想办法把“脑”转移过去…… 　　妓夫太郎当然要给妹妹撑场面：“但要是下了地狱, 就算你有再大的本事, 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吧。” 　　“……什么？” 　　谢花梅咧嘴，露出充满血腥气的笑容。 　　“一起下地狱吧！” 　　带子击穿了羂索的身体，另一端连接的是地狱。 　　不远处帮忙的少年这时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谢花——” 　　他冲过去, 却因为突然炸裂的刺眼白光脚步一滞, 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 　　羂索被拖到了地狱。能量冲撞的中心, 刺目的白光四射, 只有兄妹二人能听到的一连串系统提示音响起。 　　[成功制伏羂索] 　　[救赎值+■■■■■] 　　[咒术世界·救赎即将结束] 　　[……] 　　[稳定天元, 任务完成] 　　[救赎值+100] 　　[咒术世界·救赎完成] 　　[正在返回地狱——] 　　谢花梅眨眨眼睛, 忽然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啊，结束了呢。 　　虽然是预料之中的事，但当真的降临时，还是会觉得好快、好快。 　　虽然一直有在杀咒灵和做任务，有时也会忍不住抱怨“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但当真的结束那刻，反倒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居然真的结束了吗？” 　　不过，总体而言，她现在心情很不错。 　　——赎罪结束的轻松，能再见到哥哥的愉悦，久违的、与哥哥一起战斗并取得胜利的满足。 　　谢花梅坐在妓夫太郎一边肩头，搭在肩膀上的手能透过皮肉感受到哥哥骨骼的硬度，这种触感无比安心。 　　……就这样一起回去吧。 　　这时。 　　喀嚓，喀嚓—— 　　黑色的“蛋壳”出现裂痕，光从细缝中洒进来。紧接着一声轰响，被「茈」击穿了一个大洞。 　　“梅——！！！”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呼喊，银发少年的身影出现。 　　可能是因为短时间内释放的大招过多，五条悟出了些冷汗，顺着鬓角滑落，雪白的发被沾湿，凌乱地贴在脸上。 　　看着眼前一幕，苍天之瞳瞪得大大的，充满着惊愕、慌乱、难以置信……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无助。 　　来得比想象中更快嘛，不是说至少要二十分钟吗……是用六眼看到了里面发生的事，所以强行突破了？ 　　来自地狱的风暴盘旋在谢花梅和妓夫太郎身边，让现世之人无法靠近。兄妹俩的身影也逐渐透明，像星尘一样消散。 　　啊，居然露出了这样的表情，那个五条悟……是意识到什么了吗。 　　仔细一想，她好像也跟五条悟透露过不少事了，有意无意间。 　　“还想跟那家伙说点什么？” 　　妓夫太郎突然开口问。 　　“没有啦。” 　　奇怪，哥哥为什么要这么问她。 　　血脉相通的家人沉默两秒，意味不明地开口：“那家伙对你有意思吧？” 　　是这样吗？ 　　是这样啊。 　　任务完成，总算能有心思去思考别的事。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察觉，毕竟生活在花街，她很懂得怎么揣度并控制人心，尤其是爱情与欲念。但对方是那个五条悟诶……虽说她有“美少女就是会被喜欢”的自信，但玩世不恭的少年似乎是与那些事绝缘的。 　　而且五条悟自己不也没承认吗，更没在她面前提过。 　　虽说拒绝对她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怎么想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要专注救哥哥，很难分心。 　　要说唯一会引起她在意的地方……就是少年的心意。 　　与纸醉金迷、肮脏浑浊的花街生物有着本质不同—— 　　清澈干净得像是一碧如洗的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又灼热明亮得仿佛植物园的那天清晨，她第一次接触到的阳光。 　　…… 　　“你喜欢他吗？” 　　妓夫太郎冷不丁问。 　　……嗯？ 　　“讨厌啦哥哥，这是什么说法，你又不是不知道——漂亮的家伙我都不讨厌的啦。” 　　妓夫太郎没再说话。 　　谢花梅眼睫扑簌，视线有意无意地掠过五条悟，最后轻轻笑了一下。 　　“他还小啦。” 　　以人类“长命百岁”的说法来看，这家伙还有八十多年、大把大把的时光可以挥霍，甚至可能，最强咒术师就没有寿命尽头一说。 　　他还会经历很多很多的事，遇见很多很多的人，有幸也有不幸。不过即使是不开心的事，这家伙也肯定很快就会抛到脑后吧……对了，不是说要当教师吗，那肯定会遇上各种有趣的学生吧，闷骚的、开朗的、疯狂的…… 　　——不过这些，她就不再参与了。 　　“我留了份礼物，我想他会喜欢。” 　　…… 　　谢花梅消失在五条悟和夏油杰眼前。 　　同时也是，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而和她一起消失的，还有咒术界千年来的幕后黑手，羂索。 　　一切都烟消云散，转而风平浪静。 　　- 　　- 　　时间正常地流逝着。 　　死亡是咒术师常常要面对的事，不管是普通人的死亡还是同伴的死亡。 　　发疯一样在废墟用「六眼」和咒灵寻找半天，但都没有结果。为什么不在了，为什么会消失，没有半点头绪。 　　五条悟和夏油杰回到各自的房间，把自己关了一天一夜，拒绝外界所有问询。 　　第二天出来时，他们已经恢复如常，开始妥善地处理后续，汇报战斗当天的情况。然后继续上课、训练、执行任务、祓除咒灵，表面看上去跟往常无异。 　　……只是表面上。 　　无论是聚在一起时因为偶然提及的某个相关词而陡然安静下来的氛围，还是大街小巷的电视机和杂志上“人气艺人蕨姬下落不明”的通告，都在提醒众人，曾经一起并肩作战、在高专留下过一抹亮眼的银白的少女不在了。 　　过去的日子就像走在雾霭弥漫的林中，空气柔润氛围悠闲。友人的离去像是将他们从这样的环境猛然拉到了荒漠中，暴晒在烈日下。 　　对一些人来说，并不止是“友人”那么简单。 　　一个人的意义是不能用一个词来简单概括的。 　　没人放弃过找寻。 　　高专的档案室内。 　　五条悟啪一声把手里的资料合上，闭上眼睛，手指揉捏眉心，缓解「六眼」使用过度的酸痛。被黑色校服裤包裹的长长的腿搭在桌上，椅子前腿翘起，凭借最强的平衡感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 　　负责人女性将端来的茶水放到旁边，温声开口询问正在烦恼的少年。 　　“还是没找到消息吗？” 　　五条悟拉长语调。 　　“完全——没有呢。” 　　档案一片空白，印刷上去的文字就像蒸发了一样。不，或许一开始，这些资料就是伪造的吧。 　　可疑的是连「六眼」都找不出一丝踪迹。 　　当初发掘梅的负责人也不知道多余的信息，就只是撞见对方对付咒灵所以挖掘到了高专而已。 　　“真是干脆利落又格外无情啊，那家伙。” 　　他带着一丝笑意抱怨。 　　……其实也并不是毫无头绪，对他而言。 　　梅也许是回到她来时的地方，和哥哥一起。 　　也许是近百年前的年代，也许是别的世界。 　　……还要再找下去吗？ 　　…… 　　过了一段时间。 　　禅院家的人带着伏黑惠找到他，大意就是这孩子送你了，另外再付你十亿当抚养费。 　　说这话时，禅院家的人表情就像生吞了十亿只苍蝇。 　　突然带娃的五条悟：……他还没去找禅院家谈这件事，怎么自己先送上门来了。 　　知道他以后想带学生的只有一个人，难道说…… 　　明白自己的命运，伏黑惠很懂事，大概也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开口解释：“谢花小姐以前来过几次禅院家。” 　　然后，海胆头男孩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愣了愣，垂眸，露出了罕见的、带点无奈和思念的柔和笑意。 　　“那个家伙……” 　　很快，对方自己从这种情绪中走出来。 　　“——好了，那就来谈正事吧！” 　　五条悟在他面前大喇喇地蹲下。 　　“虽然禅院家把你塞给了我，不过呢，还是姑且问一下你的打算好啦——你是想继续留在禅院家，还是跟我一起，未来成为高专的咒术师？” 　　伏黑惠与他平视，忽然表情平静地开口。 　　“谢花小姐……不在高专了，是吗。” 　　“……是哦，她不在了。” 　　但高专也是她曾经生活和战斗过的地方。 　　伏黑惠接着说出支撑自己选择的第二个理由。 　　“在禅院家这段时间，津美纪并没有得到幸福，那些家伙甚至还会欺负她。” 　　“所以——我要选择高专。” 　　五条悟呵呵一笑，按着双膝站起身。 　　“那就这样定了！啊对了，还有件事——” 　　“走，我带你去区役所改名字。” 　　小海胆沉默了一下，表情里浮现一丝抵触。 　　“我要改叫‘五条惠’了吗？” 　　“嗯？不是，是‘谢花惠’。” 　　伏黑惠思索片刻，谨慎地问。 　　“……你是入赘了吗？” 　　“哈——？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因为，我是被交给你了吧，要改名的话也应该是跟随你姓，但是你说我要改姓‘谢花’，说明你也是……” 　　五条悟听着小男孩的胡扯，“啧”了一声，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头发还挺扎手。 　　他轻声回答：“没有那种事。” 第76章 　　五条悟以外的众人—— 　　得知谢花梅的事, 灰原雄第一反应是“这怎么可能？！”然后开始疯狂找人。 　　意料之中的，没有收获。 　　那段时间他都没什么精神。 　　后来振作起来，投入了更多精力进行训练——“谢花同学以前说过我太弱了, 所以我要努力变强！” 　　七海建人虽然没有表现出来, 但还是能看出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 　　夏油杰有些沉默，大概是把谢花梅消失的过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在悠希的开导下恢复精神, 也没放弃每天用咒灵去找人。 　　此外，还去报了个剑术道馆，学习与他不搭调的剑道。 　　这一行为被五条悟嘲笑了好一阵。 　　没了酒友，家入硝子抽烟喝酒却比往常多, 最后被看不下去的庵歌姬制止。 　　【过了一年——】 　　五条悟、夏油杰、家入硝子升为三年级。 　　五条悟、夏油杰升为特级咒术师。下发的特级学生证有三张。 　　七海建人、灰原雄升到二年级。 　　有了足够的实力，击败一级咒灵土地神。 　　【过了两年——】 　　五条悟、夏油杰、家入硝子毕业。 　　五条悟、夏油杰留在高专，成为专业咒术师，并在几年后成为教师。 　　家入硝子准备医师资格考试，并在两年后取得执照，成为高专医师。 　　【过了三年——】 　　七海建人、灰原雄毕业。 　　灰原雄跟随前辈的脚步继续做咒术师。七海建人离开高专，社畜工作做了几年，最后还是回来了。 　　【过了七年——】 　　按照相关规定, 生死不明七年以上, 可以在法律层面认定为死亡。 　　七年了。 　　只要听到有吸血相关的咒灵或传闻, 无论在哪儿, 五条悟都会赶到现场。事情好像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家入硝子听说后有些惊讶。 　　“你高专时就想找的吸血鬼, 找了这么多年还没找到吗。” 　　对此, 已经成为足够可靠的大人的男人只是轻飘飘一笑。 　　“嘛，谁知道呢。” 　　找到了, 但又不在了。 　　【过了九年——】 　　五条老师有了越来越多的学生。 　　这一届的新生都很出色, 有熊猫、真希、狗卷……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后加入的乙骨忧太, 是五大特级咒术师之一。 　　“五大？” 　　穿着白衣黑裤的少年有些腼腆地问：“除了五条老师、夏油老师和我，其他两位是……？” 　　五条悟：“九十九由基，常年混迹国外不干正事的家伙。还有一个…………嘛。” 　　乙骨忧太抬头望去。 　　虽然戴着眼罩看不清表情，但他总有一种，五条老师在眺望着很远很远的地方的感觉，连周身的气氛都变得模糊而怀念。银色耳坠在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旁闪烁微光，像是一种无声的诉说。 　　“好了，五条老师还有事，接下来你们就自己训练吧，加油哦~” 　　男人摆摆手，离开了操场。 　　乙骨忧太握着剑柄抵住下巴，面露不安，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 　　“没事啦忧太。” 　　熊猫用自己粗壮的臂膀一把揽住他肩膀。 　　“你刚接触咒术界，有的事可能不太了解。” 　　明明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人类，却有着比人类更旺盛的八卦之魂的黑白生物，语气突然振奋。 　　“——听说剩下那位是悟的初恋，还是暗恋哟！” 　　“？！” 　　连乙骨忧太也惊讶了一下。 　　那个五条老师吗…… 　　“为什么没人暗恋熊猫，是对熊猫有什么不满吗，明明熊猫那么可爱！” 　　“说不定问惠会更清楚一些。” 　　熊猫看向朝这边走来的人，大喊：“花惠——” 　　“……那是什么称呼，熊猫前辈。” 　　伏黑惠、或许应该叫谢花惠，臭着一张脸走过来，“都说了不要这样叫我，请好好断句！” 　　他看了眼兴奋的熊猫和有些不安的乙骨忧太，主动问：“有什么事吗？” 　　“就是那个，悟的初恋的事，把你知道的都分享一下呗。” 　　“……” 　　伏黑惠看了看左右两边不知何时把耳朵凑过来的禅院真希和狗卷棘，叹气，认命地开口：“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 　　“她比五条老师要小一届，是七海老师和灰原老师的同期。” 　　“做了很多任务，升级也很快。刚入学是三级，没多久就升到了一级。” 　　“最后一次战斗过后就下落不明……九年多了吧，五条老师他们一直在找她。” 　　比起八卦，从禅院家挣脱出来的少女明显更憧憬这份强大，禅院真希问：“她的术式是什么？” 　　“这个我知道！” 　　熊猫抢答。 　　“是‘带子’吧，据说领域展开也会。不过她最强的一招是——欧尼酱召唤之术！” 　　“听说最后一战她就是用这招打败了敌人。” 　　“那是什么鬼……” 　　伏黑惠无语。 　　“就跟忧太召唤里香一样吗。” 　　禅院真希沉吟。 　　乙骨忧太：“啊哈哈……” 　　“真可惜，要是能见到真人就好了，悟喜欢的女人……会长什么样子？” 　　少女斗志昂扬地说：“还想请她指教一下呢。” 　　熊猫插话：“夏油老师不也在指导你吗。” 　　“其实……” 　　伏黑惠考虑了一下该不该说，在前辈们的催促下斟酌着开口：“这是当时高专内部人员才知道的事……九年前隐退的艺人蕨姬，你们知道吧？” 　　“——她就是谢花小姐。” 　　真希：“啊！” 　　狗卷：“啊！” 　　熊猫：“啊！” 　　“腌、腌鱼子！金枪鱼蛋黄酱！！” 　　少言的少年罕见地有些激动，脸颊染上淡淡的红晕，双手比划了两下想要表达自己的心情。 　　乙骨忧太懂了：“棘很喜欢她？” 　　“鲑鱼！”（肯定） 　　“嘛，确实，蕨姬的话，连我这种不关心艺人界的人都听说过。” 　　准确说是听妹妹提到过。 　　禅院真希回想道：“好像好几次相关排行榜都是前三吧，还被评为‘当代男子高中生最喜欢的女模特’……也不知道我记错没……” 　　狗卷棘不好意思地点了一下头，连乙骨忧太也“嗯”了一声。 　　“——？！等等里香，你别生气，我只是欣赏一下没别的意思……” 　　察觉暴动，乙骨忧太连忙摁着戒指安抚。 　　禅院真希咂嘴：“悟居然跟这种大美女做过同学吗……从来没听说过，瞒得也太好了吧！” 　　“还有熊猫，你跟着瞎惊讶什么，这件事你不也是应该知道的吗，当时你已经诞生了吧。” 　　“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位很漂亮的女性……” 　　熊猫摸着下巴思忖。 　　“但我印象更深的反而是‘千万不要吃她做的料理’……总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死过一次了……” 　　生活不易，熊猫叹气。 　　乙骨忧太：“几年前，事务所发隐退通告还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内敛的男子高中生温声道：“蕨姬小姐以前的海报、写真都成了绝版，熬夜排队去抢都抢不到——等等里香，我是听以前同学说的，真的没有去抢海报——” 　　禅院真希拍拍手里的咒具。 　　“行了行了，继续训练。” 　　她走出几步，正要做出备战的姿势，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为什么走了，还到处都找不到？” 　　伏黑惠：“报告上写的是‘消失在战斗现场’。” 　　战斗，消失，要是放在普通人的世界多半是去世了，但咒术师不一定。再加上没找到尸体，离开的可能性更大……至于为什么要离开，去了哪儿，恐怕只有本人才知道。 　　禅院真希：“悟有告白过吗？” 　　熊猫：“应该是没有。” 　　伏黑惠：“看这样子也没有。” 　　乙骨忧太：“希望五条老师能找到她吧。” 　　少女摆摆手，“没希望了吧，都这么多年了。” 　　熊猫：“别说丧气话啊真希。” 　　“哈啊？我只是实话实说——我当然也希望悟能把她找回来啊，但是……” 　　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充满活力的训练声。 　　操场又恢复往日的模样。 　　- 　　- 　　五条悟和一位女性走在高专的木质走廊上。 　　绫濑：“我女儿的咒术师评定已经完成了，明年就能入学高专了……非常感谢五条先生。” 　　“不用客气~” 　　“这些年菜菜子和美美子也麻烦你照顾了。” 　　梅消失了，菜菜子和美美子处于无人看管的状态。虽然七海提过可以交给他，但他们平时的工作也很忙，没时间照管，最后还是交付到了绫濑名下。正好她有个年龄相近的女儿，三个女孩子还成了朋友。 　　安静了一会儿，绫濑瞥眼男人，开口。 　　“五条先生，耳坠很好看。” 　　银饰一般容易发黑，但五条悟保养得很好，还很有光泽。 　　男人显然听过不少这样的夸赞，见怪不怪了，不过还是轻轻笑了一下。 　　“她选的。” 　　这个“她”是谁，他们都心知肚明。 　　绫濑和谢花梅没什么交集。唯一算不上联系的联系，是高专时期的五条悟带着这个名字来找她解读术式的时候。 　　分别时，绫濑朝五条悟鞠了一躬。 　　“请加油，五条先生。” 　　“加油吗……” 　　五条悟走着，伸直手臂伸了个懒腰，一米九的身材像一只长条猫猫。 　　无论是像其他人那样地毯式搜索，还是一听到吸血的异闻就立马赶到，他心里多少也清楚是没有用的。 　　更应该做的，也是他这几年正在做的，是寻找能穿越异世界的术师。 　　可惜，直到现在都还没找到。 　　……当然还要继续找下去。 　　无论要花多长时间，无论要走到天涯海角。 　　因为她说了…… 　　“记得来找我……” 　　男人涂着唇彩的薄唇呢喃出这句话，随后发出一声几不可闻、带着复杂笑意的叹息。 　　“还真是一个让人没办法的‘诅咒’啊。” 　　- 　　- 　　【过了十年——】 　　忧太、真希、狗卷、熊猫升为二年级。 　　伏黑惠入学高专，和他同时入学的还有菜菜子、美美子和绫濑的女儿。 　　过了一段时间，伏黑惠去宫城县回收特级咒物的任务途中，遇上了虎杖悠仁。 　　该少年非常勇地吃下了两面宿傩的手指。 　　在五条悟的安排下，虎杖悠仁入学高专，成为一年级第五位学生。 　　在夜蛾正道那里经过了入学测验，五条悟正在把人带到宿舍。 　　“本来你需要吃下的宿傩手指有二十根，但有八根被我一位后辈带走了，找不到了，所以你只用吃十二根——” 　　“快说谢谢我后辈！” 　　“哦哦！谢谢老师后辈！” 　　男高中生来到宿舍，第一件事当然是把喜欢的女明星海报贴到墙上。 　　“老师有喜欢的女明星吗？” 　　虎杖悠仁一边把海报从背包里拿出来，一边道：“我喜欢的类型是詹妮弗·劳伦斯，不过有个模特儿我也很喜欢——” 　　五条悟姿势悠闲地斜倚在门框，毕竟也是过来人，调侃了一句。 　　“是吗，真是青春呐。” 　　“哈哈，因为她真的很好看——诶？！” 　　虎杖悠仁瞪大眼睛。 　　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完全没看清—— 　　他刚把海报展开，海报就从他手里消失了。上一秒还在门口的五条老师现在就站在他身边，手里拿着“消失”的海报。 　　因为戴着眼罩，他无法琢磨透男人此时的情绪，只能看到对方嘴角笑意加深了些。 　　对上虎杖悠仁不解的视线，五条悟笑吟吟开口。 　　“没收哦。” 　　“为什么？！” 　　“嗯……就是我突然觉得，作为老师，我还是应该关注一下你们这方面的心理健康才行。” 　　“？！可是老师你刚才明明不是这样的——” 　　虎杖悠仁连忙补救：“那我收起来，我不贴在墙上总可以了吧！” 　　“不行哦。” 　　？！！！ 　　虎杖少年悲愤了。 　　“不带这样的啊老师——那是我好不容易才买到的绝版珍藏啊——” 　　“嗯嗯，没收~” 第77章 　　“过了多久了, 梅？” 　　“从身体年龄来看……应该快十年了，哥哥。” 　　…… 　　从咒术世界离开后，谢花梅就和哥哥分开了。哥哥留在阿鼻地狱赎罪, 她则继续前往下一世界。 　　在有异能的世界救下差点被炸死的一群小孩，阻止了他们的监护人与敌人同归于尽。在类似的世界救下准备跳楼的，戴着红围巾的青年。 　　在力量体系离奇的世界, 救下了差点被红狐狸捅个对穿的夫妇。 　　在充满案件的世界救下了差点被炸死的警察、准备上摩天轮的警察、想要自杀的警察、差点出车祸的警察…… 　　每个世界赎罪完成都会回到地狱和哥哥短暂地见一面。 　　也有需要呼唤哥哥帮忙的时候，但到了后期, 她基本就可以独立解决了。 　　地狱和人间的时间流速是不同的。 　　在人类世界度过的时间林林总总加起来, 已经快十年了。 　　但印象最深的还是第一个，有咒术师和诅咒存在的世界—— 　　也许是“首因效应”作祟，经历了太多世界, 后续的记忆多少有些模糊, 但最开始的印象总是最深刻。 　　在那里, 她第一次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第一次克服阳光, 第一次尝试食物。 　　遇见了意气风发的少年, 还有那双瑰丽的眼睛。 　　在后来会单手托腮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在她望过去前又假装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雪白的耳廓会染上一点淡淡的红。 　　……应该已经当上老师了吧？现在是当之无愧的最强了吧，那家伙。 　　但谢花梅不是会因此徘徊不定或怀念过去的人。 　　她只是义无反顾地，奔赴下一个又再下一个世界。 　　…… 　　地狱, 阎王殿门前。 　　完成又一个世界的赎罪，应辅佐官的召唤, 兄妹俩走到大殿门前。 　　“梅, 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 　　考虑了很久, 妓夫太郎开口。 　　“你认为这个‘救赎值’真正的意义是什么？” 　　啊, 这个…… 　　其实一开始她根本没考虑这么多，就是一股脑救哥哥。到后来才发现，这个救赎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她带着九分确信和一分不确定地问。 　　“是在救我自己？” 　　妓夫太郎点头，对她一下能领会表示欣慰。 　　“辅佐官曾和我讨论过这件事。” 　　“其实你是可以直接转生的，但……我把你带坏了。一旦作为普通人转生，没有鬼的力量，你可能……无法适应正常人的生活。” 　　“所以才会以‘救赎’的名义，对你进行试炼，同时也是适应。” 　　妓夫太郎顿了顿，接着道。 　　“哥哥很抱歉……这些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但那些家伙里也有，还算有一点点好的家伙吧。” 　　“跟着他们，与他们建立各种各样的联系，他们会把你引到正确的道路上去。” 　　“……虽然我不认为那些幸福的家伙有什么好拯救的——” 　　妓夫太郎咬牙。 　　满身疮疤的青年尽量不让自己的憎恨从话语中泄露出来影响到妹妹，也因此，嗓音显得尤为低哑。 　　“但你跟我不同，你天性单纯，容易受人影响。” 　　“你应该也有察觉吧？虽然一开始是冲着‘救赎值’的目的来，但后来，你渐渐有了自己的思考和感情，也会因为内心的情绪想要去做某件事情——” 　　救赎他人的同时，其实也是在完成自救。 　　“跟那些幸福的家伙一起，你也能获得幸福——不，我妹妹就该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妓夫太郎深吸一口气，笑了起来。 　　“哥哥很高兴，你都出色地完成了。” 　　现在站在他身边的，身体年龄二十六岁的妹妹，已经成长为了足够出色的、亭亭玉立的女性。 　　“这样我就放心了。” 　　“那些世界里都是你救过的家伙，都会接纳你的。接下来你就在里面挑一个喜欢的世界，然后——” 　　“哥哥！！” 　　谢花梅忍不住打断妓夫太郎的话，眉头皱了一下又很快松开，语气里下意识撒娇。 　　“不要说这种话啊，我才不管那么多呢！” 　　“我只想跟哥哥在一起啊——这样就够了。” 　　妓夫太郎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最后无奈又宠溺地叹了口气。 　　“……好了，先进去再说吧。” 　　- 　　- 　　殿内。 　　浏览完卷轴，鬼灯一边卷起卷轴一边道。 　　“……之前的任务成果验收完成。” 　　“接下来是最后一个世界，需要你们兄妹二人共同前往。没有数值设定，完成目标便视为结束。” 　　“但规矩还是要有的，不能随便杀人。” 　　停顿了一下，见兄妹二人都没说话，穿着黑色浴衣的辅佐官用一如既往的冷酷音调说了下去，一字一字像是砸在人的心头。 　　“目标是——” 　　“协助鬼杀队，消灭众鬼和鬼舞辻无惨。” 　　谢花梅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 　　鬼舞辻无惨……吗。 　　目标是那位大人啊。 　　其实预见过这一天。她曾短暂地去过无限列车，说明至少有一个大正时代的平行世界是存在的。 　　果然……还是来了吗。 　　“我不愿意！” 　　身旁突然爆发出一声低吼，妓夫太郎一拳砸在地板上。 　　“哥哥——” 　　“……在那样的情况下，只有童磨大人向我和妹妹伸出援手，多亏了无惨大人的血——别人……人类、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助我们！” 　　妓夫太郎双眼布满血丝，语气急促地说。 　　“别的世界的家伙也就算了，让我去帮助那些幸福又冷漠的家伙，开什么玩笑？！” 　　“我一点都不后悔变成鬼！就算——” 　　就像早就预料到了他的反应，鬼灯平静地问：“你要让妹妹一直以来的努力化为灰烬吗？” 　　妓夫太郎像是突然被按了噤音键。 　　他转头看了眼一脸担忧的妹妹，又收回视线。 　　“……啧。” 　　气氛陷入僵滞。 　　“这样吧，鬼灯君。” 　　关键时刻，还是作为和事佬的阎魔大王开了口。 　　“还是让谢花兄妹先去那个世界……妹妹是愿意杀鬼的对吧？” 　　见谢花梅点了一下头，阎魔大王接着道：“哥哥可以去看看情况，如果实在不愿意动手……就当陪着妹妹了，只要遵守规矩就好。这部分救赎还可以通过在地狱赎罪偿还嘛。” 　　先这样吧。 　　最后谢花梅和哥哥去到了大正。 　　- 　　- 　　咒术世界。 　　虎杖悠仁入住高专第二天，一年级迎来了第六位同伴。 　　“什么什么，一年级居然只有两个男生吗，这男女比例也太不均衡了点！” 　　茶色短发的女孩咋咋呼呼半天，随后叹了口气，“我还真是可悲啊……啊，算了。” 　　因为菜菜子她们的测验早就完成了，所以今天是五条悟带着伏黑惠一起，实地测验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 　　任务结束，一行人去银座吃寿司。 　　五条老师去结账了。想着和新同学多拉近关系，虎杖悠仁主动提起话题：“说起来，你是因为讨厌乡下所以想来东京？那去别的地方不也可以吗，像横滨啊大阪这些。” 　　野蔷薇摇摇手指。 　　“NoNo，这你就不懂了。” 　　“我想见的人在东京，而且啊……” 　　虎杖悠仁吸了口奶茶，看着少女从包里拿出一本有些年代但用塑封好好保存起来的写真集，给他们展示。 　　“我最崇拜的模特也是东京的哦！” 　　少女沉浸在美梦中。 　　“我能成为像她这样的大明星吗……” 　　虎杖悠仁一口奶茶喷出来：“噗——” 　　难怪这家伙刚才在大街上还抓着星探不放——不对，现在重点不是这个！ 　　快收起来啊！被五条老师看到会被没收的啊！！ 　　虎杖悠仁急得焦头烂额，被珍珠卡住了喉咙，一时说不出话来，用手哐哐锤胸口。 　　“喂喂，你别把奶茶喷到我珍贵的写真集上啊！你知道在乡下要买到这样一本写真有多难吗？！” 　　少女完全没领会到他的良苦用心，还嫌弃地抽出纸巾擦拭。 　　等虎杖悠仁好不容易把珍珠咽下去：“快收起来，要是被五条老师——啊，老师……” 　　他的声音小了下去。 　　“嗯？你们在说什么？” 　　五条悟不知何时出现在钉崎的座位背后，仗着身高优势，弯腰越过她头顶去看她手里的东西。 　　随后，微微一笑。 　　五分钟后。 　　五条老师有事先走了，而暴怒的少女正在抓着虎杖悠仁双肩猛摇。 　　“蕨姬的写真集会被没收——这种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刚刚就是想说这件事啊！” 　　虎杖悠仁欲哭无泪。 　　“我的绝版海报也被没收了啊！” 　　“哈？那肯定是因为你看的内容不对劲！” 　　“哈？我才没有！” 　　“再说女生看看美女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你说啊？！” 　　“我怎么知道五条老师是怎么想的，你去问老师啊？！” 　　野蔷薇：“我懂了，这是私情，这绝对是私情吧！” 　　野蔷薇：“要不是你指使我把写真拿出来，也不会——哈啊我明白了！你一定是跟老师串通好的，你引诱我把写真拿出来，再让老师没收，然后你们再私下——” 　　悠仁：“喂喂，越说越离谱了啊！” 　　知晓一切的伏黑惠：“…………” 　　嘛，算了。 　　…… 　　深夜。 　　处理完事情的五条悟回到住所，靠坐在床头，取下眼罩，翻阅起今天拿到的写真。像是猜到了学生们闹腾的场景，又带点恶趣味的捉弄，男人笑着自言自语。 　　“别那么激动嘛，老师只是想借来看一下~” 　　房间里没有开顶灯，只有月光透过窗帘洒进来，将整间屋都浸染成冷色调。 　　阅读灯苍白灰暗，洒在细密的白色睫毛上。 　　苍蓝色的六眼流露出格外静谧的情绪。 　　「六眼」能在短时间内处理庞大的信息量，但五条悟翻阅的速度还是很缓、很慢，甚至比正常翻书的速度还要慢些。 　　没人能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铜版纸上的少女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定格在了十六岁。 　　她现在在哪里呢？ 　　又是什么模样？ 　　长相……应该变化不会太大吧。 　　头发……会留长还是剪短。 　　身高……还会再长吧，当然就算不长也可以。 　　脾气估计不会变吧，至于其它的…… 　　有没有和最喜欢的哥哥在一起，还会不会哭鼻子。 　　会记得我……们吗？ 　　感情就像溪底的礁石，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在独自一人清闲下来的时候，无处不在地充盈着空气，柔软微胀地提醒着事实—— 　　我有点想你。 　　…… 　　看得再仔细，翻页得再慢，也总有结束的时候。 　　“……” 　　五条悟轻轻吁出一口气，合上写真。 　　明天再拿去还给野蔷薇吧。 　　忽然，他神色一凝，所有情绪悉数敛尽，冰蓝的瞳望向落地窗外。 　　院子里是他养的金鱼草，十年前那株。 　　他现在住的是高专附近五条家闲置的房屋，带着院落，正好可以栽培。 　　至于别的金鱼草……硝子她们的当天就吃掉了。杰的因为叫声太大不堪其扰，最后还是切片了。七海和灰原倒是有在用心去养，但还是因为施肥过多烧死了。 　　总之，都成了悠希的刀下魂。 　　只有他的金鱼草坚/挺地存活了下来。 　　顺带一说，现在已经有六米高了。大概是因为他用「六眼」精准控制浇水施肥和日照量，所以才长这么好。 　　金鱼草会从围墙上探出头，虽然高专附近没什么居民，以防万一，五条悟还是特意布了个小小的「帐」，像玻璃罩一样把它罩起来。 　　到了晚上，花茎和叶片就会在落地窗的窗帘上投下摇曳的影。 　　每晚都是这样过来的。 　　然而今晚，金鱼草旁边却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人影，而且是他从未见过的人。 　　下一秒，五条悟出现在庭院，看着穿着黑色浴衣、头上长角的青年。 　　“你是谁？” 　　他冷声问。 第78章 　　冰蓝色的六眼。 　　总是带着轻飘飘的笑意和轻快的随性, 长久地凝视下又能发现一种无机质的冷漠，仿佛只是神明用以俯瞰人间的一双精密工具而已。 　　“你是谁？” 　　五条悟看着眼前的青年。 　　不是人类，也不是咒灵。 　　更重要的是, 对方身上有和梅相似的气息，和她消失那天出现的、他们无法靠近的风暴一样, 阴冷、令人不适。 　　他终于抓住了指尖游离不定的那根丝线。 　　相较之下, 对方是谁就不那么重要了。 　　“梅在哪里？” 　　他接着问。 　　“她该去的地方。” 　　地狱辅佐官终于从那株长势惊人的植物上收回视线, “初次见面，你还真是杀气腾腾啊。” 　　“啊, 是吗。” 　　他现在看起来可能是要比平时严肃一些——悄无声息地闯入别人家中，甚至还进到了「帐」里, 如果不是最强的眼睛和直觉可能还察觉不了。这足够唤起咒术师的警觉了。 　　但现在想追究的是更重要的事。 　　“就是你吧，暗中操纵一切的存在——逼那家伙去做她不喜欢做的事。” 　　鬼灯视线掠过男人暗中活动的手指。 　　“……打抱不平？” 　　五条悟歪头。 　　“算是吧？” 　　地狱辅佐官往后一跃，与五条悟拉开些许距离, 浴衣在夜色里划出轻盈的弧度。 　　“我没有逼迫。” 　　“完成任务而已, 会有波折也在所难免，说到底我们可是在救她。不过, 我倒是没有想到……” 　　最后的话没有说出来，变成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 　　“啊啊，这话听起来还真是有点让人不爽。” 　　五条悟一只手捏住另一只手的拳头, 指节喀拉作响。 　　“让我想起上面那些迂腐的老家伙们。” 　　“呵。” 　　“我想, 我和那些家伙还是不一样的，”鬼灯木屐轻踏, 落在高高的半透明玻璃罩顶端, “我只是履行自己的职责而已——谢花梅可是罪人。” 　　五条悟看上去完全不信他的说法, 冷笑一声, 满脸写着“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鬼灯张了张嘴, 话还没说出口，忽然一歪头。 　　鬓发飘动，呼啸的「茈」从他耳边擦过，吞并所到之处一切虚无，最后冲向不知名的夜空深处。 　　对方并不是真的要对他出手，没有瞄准也没有使出全部的威力，但很明显是某种警示。 　　“……” 　　鬼灯看了看浮在空中与他对峙的男人，不带感情地叹了口气。 　　“虽然跟你对峙不是我本意，但被发现也不是意料之外的事……” 　　“让最强咒术师继续找下去，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似曾相识的风暴出现，外面的大树飒飒作响，有什么东西出现了—— 　　不过这次能看清了。是一架怪谈里才有的胧车，木质车身，车头是一张青白可怖的人脸。 　　风暴之中，鬼灯的声音听起来都有几分模糊。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看看吧。” 　　“在这之前，先把这个玻璃罩撤掉。” 　　「六眼」分析起眼前胧车。 　　没有咒力，力量体系不明，可能存在一定的危险性。 　　但危险从不是最强咒术师在意的东西，毕竟他从小就与诅咒师的暗杀相伴。 　　五条悟一步就跨越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与鬼灯擦肩而过，进入胧车里。 　　地狱辅佐官的声音从外传来。 　　“它会带你去该去的地方。” 　　“另外，作为车票，这株金鱼草我就拿走了。多谢你这十年的悉心栽培。” 　　五条悟：？ 　　原来目的是这个吗？ 　　- 　　- 　　等意识再次清醒，五条悟来到了陌生的世界。胧车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他打量四周。从一些没有变的地名能看出仍身处东京，但是……没有高楼，没看到传说中的凌云阁，也没有通电。根据他学到的知识，大正年间东京是通了电的。 　　是大正时代还要再早些的日子……十八/九世纪？江户年代吗？ 　　一米九以上的个头在普遍不高的人群很是显眼，行人朝他投来好奇又隐晦的打量。 　　旁边店铺门前突然嘈杂起来，还有气急败坏的“抓小偷”的叫喊。制伏一个普通人对最强来说轻而易举，将对方手里攥的纸钞拿出来还给追来的老爷爷，也收到了老人的感谢。 　　“多谢多谢，这次多亏有你啊年轻人！” 　　“现在的世风真是不太好，米店里总是出现小偷，就是看只有我和老婆子两个人在，手脚不灵活。唉，如果可以，真想找一个年轻能干的伙计啊……” 　　五条悟婉拒了对方“进店坐坐”的邀请，多少有些心不在焉。他重新将视线投向街头。 　　“那么……” 　　梅会在哪里？ 　　——吉原。 　　脑海中首先浮现出的答案。 　　倒不是认为梅现在会去做这份工作，只是从过去的对话推测出来的地方就是这里。在没有明确目的地的情况下，先去看看也不是坏事。 　　好在语言方面没太大变化，顺利问到了路，五条悟压抑住想要跳到屋顶直接瞬移的冲动，跨步离去。 　　老人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摇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啊……还真是火气旺盛……” 　　…… 　　1958年后吉原就退出历史舞台了，在这个时期倒还很繁盛。 　　五条悟在主街转了一圈，没有收获，漫无目的地走着，来到了吉原底层的罗生门河岸。 　　就像是光的阴暗面一样。这里就是典型的贫民街，房屋破破烂烂，虫蚁肆虐，快要饿死的人倒在路边，空气中都漂浮着一股不太好闻的气味。 　　他走到这里也遭受了更多恶毒或嫉恨的注目，但他完全没放在心上。 　　梅……也不在这里吗？ 　　这里是花街最角落的地方了。如果不在他就要考虑去吉原以外的地方找找了。 　　几个小孩吆喝着从他身边跑过。 　　“白梅，是白梅！” 　　“白梅来了！” 　　“走，去看白梅！” 　　小孩跑去的终点，银发的女孩正在被簇拥着，看上去十三岁左右，初冬时节身上也只有一件单薄的粉色浴衣，还光着脚踩在地上。 　　虽然穿着质朴，但单纯的美貌就足以压过成年人，她出现的地方连空气都仿佛焕然一新。 　　五条悟呼吸略微加速。 　　是……梅。 　　但不是他认识那位。 　　不，这么说也不准确，都是梅，但眼前这位是小时候的梅。 　　那些想讨好她的家伙进贡的东西也无非就是些冰凉的馍、凉掉的豆皮寿司、从树上摘下来的果子，但已经是这里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梅看上去也没怎么介意，反倒非常高兴地接受了。 　　……喜欢收礼物这点倒是从小没变啊，那家伙。 　　小小梅没有未来那种傲慢，只有凭借美貌得到馈赠的得意，还会跟周围的家伙说谢谢，倒是很可爱。 　　大概是他看得太久，外形又很显眼，对方望了过来，对上他的视线，不解地歪头轻轻“嗯？”一声。 　　就在五条悟琢磨着过去说句话时，有人从巷子里走来。 　　“梅。” 　　谢花梅眼睛一下亮起来。 　　“哥哥！” 　　她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了过去，娇声抱怨。 　　“哥哥，你今天回来得好晚！” 　　“抱歉抱歉，今天有点忙。” 　　虽然声音沙哑，妓夫太郎的语气却很柔和，他提起手里的东西示意，“哥哥给你带了寿司。” 　　他视线扫过谢花梅怀里的一堆，“又收到这么多东西了啊……好了，走，回去吧。” 　　“好~” 　　谢花梅小跑几步，空着的那只手去牵住妓夫太郎的手。兄妹俩的身影消失在街头，其他人也做鸟兽散了。 　　…… 　　知道了谢花梅的住处，五条悟在不近不远的地方观察了几日。 　　兄妹俩基本上每天都会出门，哥哥去做讨债的工作，妹妹去店里学艺。和罗生门河岸其他人一样，生活很贫苦，好在兄妹俩相依为命，看起来也似乎过得下去。 　　白天去看看谢花梅的生活，晚上，闲来无事的五条悟干掉了好多和无限列车上的类似的生物。 　　在无限列车上时，梅没有怎么跟他科普过这个世界观。好在杰知道一些，跟他提到过。 　　——是鬼。 　　杀鬼如切菜的青年自然引起了鬼杀队的注意，在一次偶然帮助队员后，他甚至破例被鬼杀队主公召见。 　　……原来鬼杀队也是活跃了好几百年啊。 　　温润如玉的青年郑重地对他表达了感谢，硬塞给他一大笔钱财，最后委婉地询问他是否有加入鬼杀队的打算。 　　能感受到对方发自内心地珍视每一位剑士。谈话的同时，五条悟也不禁在心里感慨。 　　——要是烂橘子都是这样的就好了！明明都是暗中活动的小团体，怎么高层和高层之间的区别就那么大！ 　　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他知道自己不会待太久。 　　“很抱歉我无法答应，我还有事要做，过段时间就要走了。我要去找……嗯，一位重要的人。” 　　“不过呢，在这里这段时间，我会尽可能帮你们杀鬼的。” 　　主公笑容不变。 　　“非常感谢您。” 　　顿了顿，他又微笑道。 　　“请加油。” 　　“谢啦~” 　　此外，每天清晨，五条悟都会在谢花梅屋前放一枝白梅花。 　　今天因为去买东西稍微晚了一些，妓夫太郎已经出门了，梅还在。五条悟刚走到屋前，木门唰一下被拉开。 　　女孩望着他，声音很清脆。 　　“啊，是你呀。” 　　“我前几天见过你。” 　　“我叫五条悟。” 　　他说着，把手里的一捧白梅递过去。 　　“五条先生。” 　　“叫我悟就可以。” 　　谢花梅接过花，深深嗅了一下。 　　“好香。” 　　“这几天天天门口都有梅花，还以为是从哪儿来的野猫呢……我就说野猫怎么会折梅花呢。” 　　女孩说着自己笑起来。 　　“那么，悟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嘛……也没什么。” 　　就是想来看看你？ 　　五条悟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里面是木屐和足袋，“天气冷了，女孩子再光脚对身体不好。” 　　见谢花梅拿着袋子一时没有动作，五条悟回忆起她能接受的说法：“给你的上贡？” 　　女孩抬起头看他。 　　“我没收到过这么好的东西。” 　　五条悟沉默了一下，最后把手放到她头顶揉了揉。 　　“以后会更好的。” 　　虽然一开始有点惊讶，但小小梅很快就接受了，能看出来很高兴。 　　“你有时间吗，”五条悟姿态轻松地问，“我请你去吃饭？” 　　大概还有些警觉，谢花梅抱着花束犹疑了一番，“我马上要去店里学习了……” 　　“悟先生之后还会来吗，我可以去和妈妈桑商量一下时间。” 　　“可以，”五条悟点头，“那就过几天见。” 　　话是这么说，其实他这段时间都守在谢花梅身边，只是没人能发现他。 　　又过了几天，小小梅再次捉住了大野猫。 　　“悟先生——” 　　女孩看到他后有些雀跃，蓝眼睛亮晶晶的。 　　“今天下午可以吗？妈妈桑说今天下午可以让我休息一下。” 　　“当然。” 　　女孩没怎么到过花街以外的地方，穿着木屐的脚踩在石板路上，好奇地左右张望着。 　　看到好吃的都想尝试一下，但都没说出来。 　　在料理店点了一堆东西后，又开口询问。 　　“能带点回去吗，悟先生？” 　　“哥哥可能还没吃晚饭，我想……” 　　“可以，”五条悟道，“那我们全部打包带回去，和哥哥一起吃？” 　　“好的！” 　　回去的途中五条悟还买了炭火盆和一堆木炭，算是这个时代为数不多的取暖工具。放在旁边，食物也不至于凉得太快。 　　这还是五条悟第一次进到谢花梅过去的家里。 　　只有一间屋，不管是睡觉还是日常起居都在这里。家徒四壁，但还算干净，应该是女孩子经常有在打扫。 　　灶头上放着一个捡来的破玻璃瓶，注满清水，他送的梅花枝插在里面，清冷的幽香若有若无地飘散满屋。 　　谢花梅理理衣摆，在火盆旁姿势严谨地坐下。 　　“说起来，悟先生好像还没问过我的名字？” 　　啊糟糕，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呢。 　　成年人游刃有余地开口：“我听到他们叫你‘白梅’。” 　　“谢花梅，我的名字。” 　　女孩顿了顿，又道：“其实这个名字不怎么好……哥哥说是来自害死妈妈的梅毒。” 　　说这话时谢花梅并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只记得妈妈会打她，只有哥哥会挺身而出保护她。 　　“不是哦。” 　　五条悟大喇喇地坐着，一腿放平，另一条腿屈起，手搭在膝上。他抬起食指指了指瓶中的梅花。 　　“我觉得你的名字来自梅花，不觉得白梅更适合你吗。” 　　女孩有些懵懂地眨了眨眼。 　　“……这样啊。” 　　…… 　　没过多久，妓夫太郎回来了。 　　“这家伙是谁？” 　　拿着镰刀的少年就像浑身尖刺的刺猬，眼神不善地打量屋里的不速之客。 　　倒是谢花梅热情地把他拉过来坐下了。 　　“这位是五条悟先生，哥哥，之前的梅花和木屐都是他送我的。” 　　闻言，妓夫太郎脸色和缓了些，但还没放下警惕。 　　“别太轻信别人了啊，梅。” 　　他视线扫过地上的袋子。 　　“这些是……” 　　“悟先生和我一起去买的料理。” 　　“没下毒吧？” 　　“哥哥！” 　　五条悟完全不介意，反倒哈哈笑起来，伸手拆开包装，“担心的话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吃哦。” 　　可能是饿了，又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美食，再加上没从五条悟身上感受到恶意，又有妹妹在，妓夫太郎最后还是慢吞吞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他盯着五条悟，突然冷不丁问：“你想要我妹妹？” 　　啊…… 　　这还真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呢。 　　谢花梅把一块寿司塞到妓夫太郎嘴里，堵住他的话。 　　“哥哥这个好好吃，多吃一点。” 　　“唔——” 　　妓夫太郎几口把寿司咽下去，倒也没再纠结刚才的问题，就是眼神没从五条悟身上挪开。 　　“我看你穿的衣服挺好嘛，皮肤光滑，身材也高高大大的，想必过得很不错吧……” 　　“来这种破地方来干什么？” 　　五条悟：“嘛……实际上我是游客，路过而已。” 　　妓夫太郎将信将疑，嘟囔了几句。 　　“我就知道——” 　　“这条街上的家伙就是这样，根本没有人愿意帮助我们。” 　　或许你们该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但说这话难免有那么一点自以为是，成熟的人民教师没有开口。 　　一顿饭的功夫，再加上五条悟身上那种随性的善意，妓夫太郎勉强放下了些戒备，只是还在不解地吐槽。 　　“到底什么样的旅游者会到这种地方旅游啊……体验风俗民情吗……” 　　“悟先生。” 　　旁边的谢花梅突然开口。 　　“我给你弹三味线听怎么样？” 　　妓夫太郎扭头：“啊？？” 　　家里哪有那种东西？ 　　像是猜到他的想法，谢花梅冲他俏皮地眨眨眼，“去店里悄悄取出来，弹完就放回去，没人会发现的。” 　　妓夫太郎纠结小半会儿，到底还是没忍心阻拦妹妹，摁着膝盖准备起身。 　　“那我也——” 　　谢花梅摁住他肩膀。 　　“哥哥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都工作一天了。” 　　“不会有事的，还有悟先生在呢。” 　　妓夫太郎：“……” 　　哇呜，这才多久，就已经说出这种话来了吗？ 　　妹妹就要被拐跑了吗？ 　　最后妓夫太郎扭头，“嘁”了一声。 　　他可不承认自己有点酸。 　　悄悄跟去看看好了。 　　…… 　　等偷偷摸摸抱着三味线出来，女孩这才察觉一个问题，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 　　“悟先生，我们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才行……” 　　但要是跑太远，时间太久，可能会被店里的人发现。 　　“嗯……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五条悟开口。等女孩望过来后，他朝她伸出手，“介意我抱你一下吗？” 　　谢花梅摇摇头，把手放到他掌心。 　　五条悟把人抱起来，让她坐到自己手臂上。下一秒，两人的身影从暗处消失。 　　暗中观察的妓夫太郎瞪大眼睛：我妹呢？我那么大一个妹妹呢？？？ 　　…… 　　五条悟选择的地方是一处小山山顶，视野空旷，能看到城里的烛火。夜空很清澈，头顶繁星闪烁。 　　他把人放在被风吹干净的一块大石头上。女孩还沉浸在瞬移中没回过神来。 　　“哇哦，好厉害。” 　　冬夜山上的温度比较低，五条悟脱下外套披到她肩头，又理了理领口，然后在旁边坐下。 　　“弹吧。” 　　谢花梅一手用象牙拨弦，一手抚弦，她的琴技精湛，在店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寥寥丝竹声传出，与星空和鸣，格外幽寂。 　　……带着缕缕若有似无的忧伤。 　　并不是真的悲伤，而是弦乐里常见的愁绪。 　　平时爱说爱笑的男人安静地没有出声，单手托着下巴，嘴角微微上扬。 　　……即使是最强，偶尔像这样闲下来享受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等察觉安静了一段时间，他转头对上谢花梅眼睛。 　　“很好听哦。” 　　得到赞赏的女孩又开心地弹了好几曲。 　　“这是我送悟先生的礼物。” 　　最后她放下三味线，这样说道。 　　五条悟：“礼物啊……” 　　“可是我还想要一个礼物——梅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嗯？可以啊。” 　　五条悟从石头上下来，猫猫蹲在她面前，解开缠在眼部的绷带，盯着她问。 　　“——我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星河倒映在苍天之瞳里。 　　那双眼睛让谢花梅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压下奇怪的心绪，选择先回答问题。 　　“当然是啦。” 　　“悟先生长得很好看呢。” 　　可你明明走的时候超洒脱哎？ 　　“我想也是~” 　　得到本人的肯定，大猫得意地翘起嘴角。 　　注意到女孩的视线，他主动道：“想摸摸看吗，可以的。” 　　话说出口他才意识到：啊，跟那时一样呢。 　　谢花梅往前挪了挪身子，伸出手来。 　　也是跟那时一样，对方指尖只是搭在他上眼睑的位置，小心翼翼地碰了碰。 　　小小梅的手没有高专时细嫩，因为常年练习三味线，指腹还有一层薄茧。 　　“还以为悟先生眼睛受伤了呢……之前看你缠着绷带。” 　　“可是悟先生又好像看得见一样，我还有点奇怪呢……但直接问悟先生好像又不太礼貌。” 　　“没关系啦。” 　　五条悟解释：“我的眼睛比较特别。” 　　事实是——他为了看某人的写真把眼罩取了，然后鬼灯就出现了，穿越也很突然，他忘了去取眼罩了……这个年代又没有眼罩，他只能买绷带将就一下啦，就跟去年的造型一样呢。 　　五条悟伸出手。 　　“回去吧。” 　　谢花梅点点头。 　　- 　　- 　　这样看来，梅小时候的生活很贫苦，但和哥哥一起，似乎也能扶持度日。 　　……稍微有点羡慕呢，那位哥哥。 　　稍微。 　　后来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五条悟猜想着。 　　过了几日，在他临走前，那件改变命运的事发生了—— 　　月代头的武士看上了梅，几次来店里跟她聊天，听她弹筝，后来还送了她一根梅花簪子。 　　……那种做工粗劣的东西还好意思拿出手。 　　五条悟撇撇嘴。 　　这个时代武士还具有相对较高的社会地位。拿着随时能取人性命的长刀，有的武士就变得趾高气扬，目中无人。 　　“梅很漂亮，跟你那个又脏又丑的哥哥不一样。” 　　“你也很讨厌他对吧？都怪他拖累了你。” 　　“要不要跟我一起走，不要管你那个龌龊哥哥了——” 　　“……” 　　谢花梅拿着发簪的手指攥紧。 　　武士没注意到谢花梅的情绪，自顾自地说着，或许他心里就不在意对方会怎么想。 　　“你那个哥哥听说很残暴啊，像疯狗一样到处咬人。这种家伙就是渣滓，要是死掉就好了，最好像街边的臭老鼠一样安安静静地消失。” 　　“干脆我让人——啊——！！！” 　　武士发出痛呼。 　　梅用发簪刺进了他左眼。 　　武士扑倒在地，左手捂住眼睛，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滴落到榻榻米上。 　　谢花梅靠在墙边，大口大口地喘气，胸口起伏。 　　怒意让她的蓝眸变得冰冷。 　　随后她绕过武士冲出门，从店里逃了回去。 　　回到家中，谢花梅没有跟哥哥提过这件事，表面看去和平时一样。妓夫太郎虽然察觉到了一点异样，但询问无果，也就没再追问下去。 　　第二天，妓夫太郎继续去做讨债的工作。谢花梅迟疑一番后，再次去到店里。 　　他们也没有别的营生途径可以选择。她已经是店里的学徒，一旦逃掉被找到，要付给店里大笔赔偿金。她也不想连累哥哥。 　　一进店里，谢花梅就被老鸨和独眼武士逮住。 　　“做什么？！” 　　“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女孩尖叫着挣扎。然而其他游女只是看着，没人上前。 　　谢花梅双手被粗麻绳绑在身后，双腿也被绑住。老鸨和武士把她带到最偏僻的街道，武士将她扔进早就挖好的土坑里，下面是干燥的茅草。 　　“臭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 　　“竟敢弄瞎我的眼睛，你知道瞎掉一只眼睛对武士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虚伪的柔情面具被撕破。 　　老鸨在一旁火上浇油。 　　“梅就随您处置，真是抱歉，这丫头对客人实在太粗鲁了，估计都是被她那个哥哥带坏的。” 　　“那个哥哥最近也越来越凶残了，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如果可以，还想请您把他也收拾一下……” 　　谢花梅睁大眼睛。 　　他们要害哥哥…… 　　“我知道，等他回来再说，我现在要先教训一下这臭丫头，”武士伸出手，“火把给我。” 　　老鸨离开了。武士举着火把靠近。 　　明晃晃火光映在谢花梅眼底。 　　女孩惊恐地往后退去。 　　“不——不要——” 　　“哥哥——哥哥救命，哥哥！！” 　　“哥哥？”武士冷笑，“没人会来救你的。” 　　就在火焰要触碰到茅草那刻。 　　疾风掠过，火把被一股大力踹飞，武士整个人都连带着向后仰去。火把在地上翻滚一圈，熄灭了。 　　谁？！ 　　完全没法看清，就像来自空气的攻击一样。下一瞬，武士整个人往后飞去，撞在旁边的木栅栏上，木板倒塌一片。 　　谢花梅抬头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人，声音发颤。 　　“悟先生……” 　　五条悟蹲在她面前，脸上的表情消失得干干净净，再也没有平时的笑意，修长的手指快速解开麻绳，语气沉沉。 　　“抱歉，我来晚了。” 　　“…………” 　　谢花梅咬紧唇瓣，垂下眼眸，似乎想让自己镇定下来，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有压抑的呜咽声传出。 　　“没事了。” 　　五条悟轻声安抚。 　　武士从废墟里爬出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 　　看到谢花梅身前的男人，他明白过来——就是这家伙吧，竟敢对他出手！ 　　他拔刀朝五条悟后背砍去。 　　“你这个混蛋！！！” 　　“悟先生小心——” 　　武士瞪大眼睛。 　　他的刀锋在距五条悟发梢还有几厘米的地方，就再也砍不下去了。 　　前方的男人缓缓站起身。 　　然后，又是看不见的攻击。 　　区区一个武士怎么可能是最强咒术师的对手。 　　对付这种家伙，五条悟连咒术都用不上，光凭体术就碾压对方。错身间，他一个肘击击在武士后背，把人嵌进地里。 　　出于咒术师的原则和最强的傲慢，五条悟几乎不会对普通人动手。 　　但是，他现在很生气。 　　非常、极其生气。 　　他总算知道那个要强的家伙为什么唯独惧怕火焰了，怕成那样，比晒太阳还怕。 　　——有谁能经受住大火灼烧的痛苦？！ 　　更别提烧伤后的感染。梅现在才十三岁，被这样一烧，根本就活不下来！ 　　柔弱的女孩只会像被火烧过的花瓣一样无助地枯萎凋零。 　　竟敢、竟敢…… 　　五条悟脚下力道加剧，黑色的尖头皮鞋踩在武士手腕，对方发出痛苦的呻/吟。 　　没有笑容的最强咒术师，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谢花梅爬起来，跌跌撞撞跑了几步，扑在五条悟后腰，双手攥住他衣角，像是完全地依赖他一样紧紧攥住，颤抖的声音小声地喊他。 　　“悟先生……” 　　武士眼布血丝，又惊又痛。 　　“你是谁，你为什么——啊啊——” 　　“我是谁，那不重要，”五条悟慢条斯理地说，“虽然我对刀剑没什么兴趣，但正好有个在这方面热衷的友人呢，‘那个’叫什么……对对，‘武士道’对吧？” 　　“不是说欺负手无寸铁的人和背后偷袭，是武士道里很不光明的行为吗？” 　　被戳破的失格武士恼怒不已，脸涨成猪肝色。 　　“可恶，可恶……” 　　他完全不是这家伙的对手！ 　　宛如蚂蚁遇上了不可撼动的高山。 　　“嘛，不过，那些条条框框我也不在意就是了。” 　　“我在意的只有一件事。” 　　五条悟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武士。 　　“——不许再对梅和她哥哥出手。” 　　鞋底示威般再次碾动。明明是撒娇般的口吻，在他人听来却有种别样的冷漠，带着近乎天真的残忍。 　　“不·许·哦。” 　　武士冷汗直流。 　　“是、是是……” 　　“我再也不会对他们出手了，我再也不会来打扰他们了，我保证！我保证！” 　　“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 　　“道歉。” 　　“对不起，梅——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做这种事，也不该对你哥哥出言不逊，请原谅我——求求你们原谅我！！！” 　　“够了。” 　　五条悟收回脚。 　　“快滚吧。” 　　“下次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啊不对不对，千万不要有下次。” 　　青年俯下/身子，勾起唇角。 　　绷带散落，露出的蓝眸冷得骇人。 　　“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呢。” 第79章 　　这里是……？ 　　五条悟举目四望。是他半个月前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所在的那条街。 　　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他记得昨天……从街上离开, 他把梅带到了旅店，布下了「帐」，叮嘱梅不要自己跑出去, 然后把妓夫太郎找了回来。他守了一晚，最后小憩了一下。 　　一睁眼，就回到了现在的地方。 　　旁边的米店爆发出喧闹声。 　　“小偷！抓小偷啊！” 　　？ 　　……是一个穿灰色衣服的男人，接下来会从两点钟方向跑过。 　　五条悟默默想着。 　　他伸出脚。 　　下一秒，灰衣服男人“哎哟”一声被绊倒在地，纸钞从手里散落。 　　老爷爷从后方追来。 　　“多谢多谢，这次多亏有你啊年轻人！现在的世风真不太好，米店里总是……哎, 年轻人你别走啊——？！” 　　……连话都一样。 　　五条悟往熟悉的方向奔去，最后从房顶跃下，落到罗生门河岸的街道上。 　　几个小孩从他身边跑过。 　　“白梅！是白梅！” 　　“走, 去看白梅！” 　　照样。 　　围绕，簇拥, 上贡。 　　人群中间的小女孩注意到他的视线, “嗯？”了一声。 　　他走过去，开口：“梅。” 　　银发的小女孩定定地看着他，“你是谁？” 　　……？？？！！！ 　　……哈！ 　　哈、哈哈哈—— 　　五条悟感觉被一座冰山迎面砸中，与此同时，又奇异地冷静下来。 　　原来如此, 是这样啊！！ 　　“……？” 　　谢花梅困惑地歪头，看着唤了声她的名字后就沉默不语的青年。 　　感觉……不太对劲。 　　对方眼睛被绷带遮住, 看不清表情, 只有一种他周遭空气都仿佛扭曲了一瞬的错觉。 　　“五条悟, 我的名字。” 　　对方向她介绍道。 　　- 　　- 　　和之前一样, 送花，送衣物和食物，慢慢接近。 　　聊天，逛街，在星空下听三味线。 　　然后，武士出现。 　　这次，五条悟在半路上就救下了被五花大绑的梅，将武士的手臂反剪在身后。 　　“我不是说过没有下次了吗。” 　　“你什么时候说过——啊、痛痛痛——” 　　连武士本人都这样说……看来出问题的的确不止是梅，是他所见的这整个世界。 　　幻境循环吗。 　　突破点是什么？ 　　今天过后，再次醒来。 　　米店，小偷。 　　“……” 　　青年站在街道上，取下绷带，抬头，六眼凝视虚空，周身气息是一种令人退避三舍的冷肃。他所凝望的不是这个陌生却又熟悉的世界，而是类似世界之底和命运线一类的，更缥缈虚无的存在。 　　片刻后，他勾起嘴角。 　　“有趣。” 　　我倒要看看，接下来还会搞出什么花样。 　　五条悟伸脚绊倒了小偷，将钱扔给老人。 　　“我说啊老爷子，下次请个年轻人来看店如何。” 　　“谢谢，你说的对，诶你怎么知道……” 　　这次，五条悟阻止了谢花梅去店里。 　　“不要再去了，你应该也猜到了吧，他们可能会报复你。” 　　“可是……” 　　“没关系，不会有事的。” 　　这天平安无事地度过了。 　　第二天醒来，又是那条街道。 　　“小偷——抓小偷啊年轻人——” 　　五条悟：“…………”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米店！也不想再抓小偷了！ 　　【第四次——】 　　在谢花梅正要将尖锐的簪子刺进武士眼睛时，五条悟出现，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处于愤怒中的女孩一惊。 　　“……悟先生！” 　　“交给我吧。” 　　“臭丫头——” 　　武士这时也反应过来刚刚差点发生了什么，又惊又怒，一个拔刀斩冲过来。 　　五条悟不慌不忙地抬手，两根手指夹住了刀身，隔着薄薄的无下限。 　　“哎哎，这种东西对我可不管用。”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都这么多次了，怎么还不长教训。” 　　发现刀身拔不出来，月代头武士瞪大了眼睛。 　　五条悟手指发力，刀身就像脆片一样被掰断了。 　　“你、你……” 　　武士惊恐往后退去。 　　“我其实不擅长威胁人呢。” 　　五条悟轻飘飘地抱怨。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拿出卷轴。 　　“关于你过去一些所作所为，我已经拿到了证据。要是上报幕府，你猜会发生什么……哎，这副表情，你猜到了嘛！不错不错，看来还有点自知之明。” 　　武士：“……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产屋敷家你知道吧？啊，这个反应，看来是知道的，”五条悟继续道，“他们有人在幕府当官，已经答应帮我这个忙了哦。你要不要试试？” 　　“不想的话……” 　　五条悟语气骤变，笑意淡去。 　　“道歉，然后再也不要来纠缠梅和她哥哥。” 　　“快点决定哦，我的耐心是很有限的，快点快点。” 　　武士咬牙。 　　“……我知道了。” 　　接下来几天，武士果然没再来找梅。 　　但还是进入了循环。 　　——看来重点不是武士。 　　【第五次——】 　　在罗生门河岸接近兄妹俩，争取到信任后，五条悟将两人带离了花街，让米店老夫妇收留。 　　那种破地方就该早点离开。 　　老夫妇很喜欢能干的哥哥和漂亮的梅，将后院的杂货屋腾出来给他们居住。虽然小了点，但能遮风挡雨，比罗生门河岸的破屋好得多。 　　原本以为事情会出现转机，然而吉原的店家找来了。 　　人的贪念是无底洞。原本梅走时已经付清了赎身金，但出现了好多想要看梅结果却发现她不在了的客人。店家一看这阵势，觉得梅是棵摇钱树，放走了实在可惜，之前的赎金要少了。 　　于是他们又来了。 　　正好五条悟那时被鬼杀队找去帮忙了。梅和哥哥跟店家的人起了冲突，妓夫太郎再怎么能打也架不住对面人多势众。最后哥哥被打晕，而梅再次被绑—— 　　关键时刻五条悟赶到，踢开了火把。 　　同时，他又像分出了另一个自己，格外冷静地在问。 　　——为什么？ 　　【第六次——】 　　将兄妹俩带到米店后，他干脆就在那儿守着。 　　冲突没再发生。但有之前就嫉妒梅美貌的游女，见梅能离开花街心中忿忿，偷偷前来下毒。被六眼发现，阻止。 　　——重点是花街吗？ 　　【第七次——】 　　五条悟选择把兄妹俩带到更远的地方，至少也要在关东范围外。 　　之前没这么做，是因为担心万一成功脱离了“半个月”的循环，兄妹俩在不熟悉的地方可能生活艰难。 　　目前看来有尝试的必要了。反正只要吉原那个地方存在，他们就会永远被束缚住。 　　去更远地方的尝试还是没能成功。 　　所有发生的事都在指向一个逐渐明晰的事实。 　　——注定的事没有办法改变。 　　他也知道了脱离循环的方法，关键的节点就在第十五天。 　　那件事。 　　他一直都在阻止的那件事。 　　…… 　　【第十二次——】 　　当五条悟再次带着谢花梅到星空下听她弹三味线时，他捕捉到对方看到他眼睛时那一闪即逝的恍然。 　　“我的眼睛，你觉得熟悉吗？” 　　“有一点，”谢花梅点点头，又道，“很漂亮。” 　　五条悟主动拉过她的手。 　　“摸摸看吧。” 　　然而这次，谢花梅没有顺着他的意思去摸，而是又伸出另一只手放在他手背，双手拢住他的手。 　　“悟先生，你的手有点凉。” 　　“我们回去吧。” 　　她道。 　　接下来五条悟没再干涉。 　　到了最后一天。 　　…… 　　月代头武士举着火把，靠近。 　　火焰滋滋燃烧。 　　在即将点燃茅草那刻，火焰还是熄灭了。 　　身形颀长的男人挡在谢花梅身前，像是有些懊恼地挠挠头。 　　“啊……果然还是办不到呢。” 　　视而不见什么的。 　　赶走了武士，他转身蹲在女孩面前，对方主动抱了他一下。 　　“……不管再来多少次，我都绝不会让你再遭受这种痛苦。” 　　五条悟低语。 　　“嗯？” 　　谢花梅伸头看了眼武士消失的方向，皱眉。 　　“悟先生你快走吧，那个人可能会找你寻仇，会带很多人来。” 　　难得见你关心我诶？ 　　五条悟起了点逗弄的心思。 　　“啊，那可怎么办？” 　　“所以说你快走啊，或者找个地方躲起来！” 　　即使差点被火烧，女孩这时还是表现出了坚韧的一面，“我再叫哥哥想想办法。” 　　五条悟噗嗤一笑，站起身，伸手揉了揉她头发。 　　“没有关系，我可是最强。” 　　晚上他还是守在谢花兄妹身边。 　　半醒半梦间，听到一阵窸窣声，有人轻手轻脚挪到了他身边。 　　“悟先生？” 　　想干嘛？ 　　成熟男人选择装睡。 　　女孩在他耳边小声说。 　　“谢谢。” 　　“……” 　　五条悟指尖微微动了动。 　　- 　　- 　　【第十三次——】 　　纸醉金迷的世界突然锣鼓喧天。震耳欲聋的声音将沉睡中的、聊天中的、不可描述中的男男女女瞬间震醒。他们拉开纸窗、扑到栅栏边。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银发青年优哉游哉地走着，拉长语调喊道。 　　“醒醒，醒醒——” 　　“别睡了别睡了！” 　　“火灾要来了哦~” 　　“什么？！” 　　不远处隐有火光浮现。这下吉原整个乱了套，人群你推我搡，惊慌逃窜。 　　五条悟扶起一个摔倒的小女孩，看着她跑远。 　　他在人群的洪流中闲庭信步，优雅而……疯狂。 　　“跑快点跑快点~” 　　“火要烧过来了哦。” 　　没一会儿功夫，人群散尽。 　　火舌蔓延，夜空被涂抹上火烧云的色彩。 　　男人独自屹立，身旁两排房屋被烧成黑炭，成片倒塌。然后——越来越多的栅栏、牢笼倒塌，归为火海中的烟尘。 　　浮华散尽。 　　整片吉原化成灰烬。 　　既然这个世界是黑白无常反反复复的棋盘，那我就掀了它！ 　　他在火焰和废墟中笑出声。 　　——既然拯救不了你的悲剧，那我就把悲剧源头给毁掉！ 第80章 　　“梅, 你在看什么？” 　　流离的人群中，妓夫太郎一手拿着包袱，一手拉着妹妹向远离吉原的方向走着, 却见梅频频回头, 不知道在看什么。 　　——后面只有烈火和浓烟。 　　刚得知火灾发生时妓夫太郎还是有点惊诧的, 这意味着工作没了……虽然那份工作屁都不算。见局势无法挽回，他反倒如释重负起来。 　　烧吧烧吧！继续烧，烧大一点！ 　　那种地方毁了更好！ 　　谢花梅：“我想回去一下。” 　　“哈, 什么？！” 　　妓夫太郎当然不同意，但梅不知道怎么回事铁了心要回去, 格外执拗。 　　“等等，梅——” 　　被夷为平地的吉原, 四周都是烧成焦炭的木头，火光在上面跃动。 　　男人站在空地中央。 　　谢花梅走过去。 　　她脸上还有些稚嫩的表情消失，有一瞬甚至跟未来的神情重合。 　　两人的对话乍一听也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冷淡、而又不解地问。 　　“因为你说了来找你，”五条悟坦然道，“那么无论多少次，我都会来找你。” 　　火焰与废墟之间，他朝她伸出手。 　　“走吧, 我带你离开这个地方。” 　　“……” 　　谢花梅蹙眉, 望着五条悟的手，一时没有动作。 　　明明是第一次见吧，这个人。 　　她也从不轻信哥哥以外的人, 但为什么，心里对这家伙就有种莫名的信任呢。 　　良久, 她握住他的指尖。 　　咒术师优异的听力听到了远方钟楼敲响的声音, 零时已至。 　　第二天, 降临了。 　　- 　　- 　　火海、吉原，和眼前的人尽数消失。 　　胧车从迷雾中行驶而来，在他面前停住。 　　五条悟走上车。地狱辅佐官正坐在胧车里，拿着长管烟枪吞云吐雾。 　　银发青年用手在鼻子面前扇风，表达不满。 　　“咳咳，好呛。” 　　“谢花梅不也抽烟的吗？” 　　“她不一样。” 　　双标吗。 　　五条悟靠着车壁在鬼灯对面坐下，懒洋洋地放松四肢，感觉到胧车又开始缓缓向前行驶。 　　“这就是她的过去？” 　　大猫散发出一种“我老婆小时候真可爱”的气息。 　　鬼灯意味不明地回答。 　　“一部分。” 　　“而且不是真正的过去。” 　　五条悟翘起一根手指。 　　“啊我懂，由过去投影出的幻境对吧。” 　　“毕竟有句话不是说‘真正的过去是无法改变’的嘛。” 　　“但我稍微不明白的是……” 　　五条悟调整姿势，身子略微前倾。绷带随着幻境消散了，毫无遮掩的苍天之瞳给人一种看穿一切的错觉。 　　“既然无法改变，让我旁观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制造出循环的幻境让我参与进去？” 　　“不是我制造的，”鬼灯回答，“是谢花梅那边出了状况。” 　　五条悟气息微变。 　　“她怎么了？” 　　“只是情况有点麻烦，现在已经没事了。” 　　鬼灯补充：“我无法干涉。” 　　“哦，所以才找我吗。” 　　“我也想看看，最强咒术师能在反反复复的困境中救人多久。” 　　鬼灯严苛地评价：“看不出来，你比我想象的要耐心一点。” 　　“人类观察？一脸正当地说出这种话来，还真是恶趣味呢。” 　　虽然猜到了大致答案，鬼灯还是要直接问：“既然猜到了打破幻境的方法——只要让事情发展跟原本走向一致就可以，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去做这么多，呵，还真不嫌麻烦。” 　　五条悟微微侧过头，靠在车壁上。 　　“嘛……谁知道呢。” 　　“纠正一下，这种事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麻烦。” 　　鬼灯静默了一下，露出恐怖的笑容。 　　“越是看到你们这种肆无忌惮、具备矫正价值的家伙，我内心的制裁之魂就越是会熊熊燃烧啊。” 　　“——接下来的事，要继续看吗？” 　　“多少也猜到了。” 　　五条悟漫不经心道。 　　“看呗，”没有什么能压垮最强，“我想了解她的全部嘛。” 　　“事情说不定比你想象的更糟糕。” 　　鬼灯笑容加深。 　　五条悟背后的车壁木板突然往下翻开，外面的景色一览无余。他们现在正行驶在空中，下方是江户时代的东京，过去的场景正在上演。 　　和之前的幻境不同，幻境里他还能与人互动。眼下更像是已经制作好的电影画面放映出来，是不会再改变了。 　　——这代表，这就是真实的过去了。 　　五条悟低低地“哦？”了一声，垂眸往下望去。 　　……谢花梅被烧成焦炭。 　　直到太阳落山，回来的妓夫太郎才发现奄奄一息的妹妹。 　　他痛苦哀嚎，被伺机的老鸨和武士砍中后背。 　　反杀。 　　他抱着妹妹寻求帮助。家家户户窗门紧闭，没有一个人施以援手。 　　令人窒息的绝望。 　　下雪了。 　　……有人出手施救……不，不是人，是鬼。 　　兄妹俩变成了鬼，活了下来。 　　梅成了妖冶的花魁鬼，潜伏在吉原。兄妹两位一体。 　　又过了百余年，到了大正时期，被音柱和炭治郎三人击败。 　　……难怪在无限列车上时，梅一看到那三人就炸毛。 　　来到明暗交界处。 　　梅义无反顾地选择跟哥哥一起下地狱。 　　在地狱赎了几千年的罪后，为了不让哥哥灰飞烟灭，梅与地狱达成协议。 　　再然后，就是各个世界的穿越，拯救，与改变。 　　…… 　　跟着观赏完一生，鬼灯看向五条悟。男人看上去很平静，只是嘴角的弧度不知何时消失了。 　　“有何感想？” 　　“感想啊……” 　　沉默片刻，五条悟重新勾起嘴角。 　　“更想快点见到她了。” 　　- 　　- 　　平行世界的大正时代。 　　谢花梅从房间里走出来。 　　“早上好哥哥。” 　　“太阳都快落山了，”妓夫太郎没好气道，“身体情况如何？” 　　“早就没事了。” 　　谢花梅对着镜子拨弄头发。 　　“杀鬼活动要在晚上，对我来说晚上不就是一天的开始吗。” 　　虽然没有面对面，她还是能感觉到哥哥有话想说，念念叨叨地打断了。 　　“讨厌啦哥哥，你就不要再说我了，就是稍微大意了一下而已。” 　　“我以为潜伏在花街的鬼还是上弦之陆，没想到这次是上弦之叁，还是新来的。” 　　虽然答应了杀鬼，但出于一些底线和……情绪上的抵触，她并没有加入鬼杀队，还是在用自己的带子战斗。具体操作就是将鬼五花大绑，等太阳升起。 　　鬼杀队也来找过她几次，态度很好，但都被哥哥赶走了。鬼杀队还给她送了一把定制的长带状日轮刀，她一次都没用过。 　　自己的方式是要麻烦一点……但她宁愿这样做。 　　经历了这么多个世界，她的战斗意识和技能都大幅度提升。下弦以内的鬼对她造成不了威胁，这次和上弦之叁其实也僵持到了接近黎明，结果中了未知的血鬼术，被对方给逃掉了。 　　血鬼术的后果就是昏迷了一段时间，浑浑噩噩的，没有自己的意识。 　　但清醒过后就没事了！ 　　“竟敢算计我，那个混蛋！” 　　“我已经知道它的战斗方式和血鬼术，马上就能把它找出来晒太阳！” 　　此外，她发现这个世界是接续了无限列车的平行世界。具体表现就是炎柱还在，但上弦之叁和上弦之陆都出现了变化。 　　上弦之叁目前潜伏在花街。 　　“好了，我走了哥哥，时间快到了。” 　　打了声招呼，谢花梅就出门了。 　　和她相比，妓夫太郎现在的身体更趋向鬼，不能晒太阳，只能在没有太阳的时候出门。 　　她知道哥哥不想让她做这些事，这些日子也一直在试图劝阻她。 　　——哥哥还是跨不过心里那道坎。 　　毕竟对哥哥来说，花街的人类才是害死妹妹的罪魁祸首。 　　谢花梅在屋顶跳跃疾驰，往熟悉的方向奔去。 　　夜风拂过女性发丝，露出坚定的眼神。 　　但其实啊，哥哥，对现在的我来说，做人做鬼都无所谓，只要和哥哥在一起就好。只要哥哥不烟消云散，即使要去杀鬼舞辻无惨我也愿意。 　　…… 　　谢花梅落到店铺二楼窗沿，拉开格子窗进去。 　　她目前采取的策略还是假扮花魁。 　　花魁会和比较多的人打交道，方便收集情报。花街的鬼一般不会轻易转移阵地，毕竟这里真的很方便，就算有人突然消失也没人会去追查…… 　　而且，她不是鬼杀队的人，上弦没理由会因为一个“普通人”离开。是鬼杀队那就更没理由了，他们巴不得多杀几个柱去讨鬼舞辻无惨欢心。 　　此外，她花魁形态会做一定伪装，和战斗形态不一样。所以即使交手过，花魁身份也还没暴露，暂时还能用。 　　……果然，她能感知到，鬼的气息还在。 　　谢花梅到达房间后不久，房门被两名秃拉开。 　　“蕨姬花魁，营业时间快到了。” 　　“还不快进来。” 　　“是。” 　　女童娴熟地为她换上层叠繁复的衣物，套上雪白华贵的振袖打卦。 　　长发被挽成横兵库，插上一根根金色的松叶簪和珊瑚簪，再用吊坠发饰妆点。 　　绘上艳丽的眼妆，眼线拉长，眼尾晕染两抹薄红。 　　谢花梅对着镜子，用指尖沾上红色唇脂，顺着唇线涂抹开来。 　　梳妆打扮也是件叫人心情愉悦的事。 　　来吧，这次一定要把藏在这里的家伙给收拾掉！ 　　老鸨走了过来。 　　“蕨姬花魁，扬屋那边有人传信过来，说有客人指明你。” 　　……这也是无可避免的情况。 　　花魁的地位比客人更尊贵。「扬屋」类似一个中介场所，想要见花魁，客人必须先去扬屋展示财力。花魁也会在众人的簇拥下去「扬屋」相见，声势浩大仿佛游行，这段路程就被称为「花魁道中」。 　　但也只是见一面而已。 　　这样的过程会有两次，第二次见面才能短暂交谈。 　　花魁随时能拒绝客人。只有当她们对客人感到满意，第三次上门时，客人才能成为花魁的入幕之宾。 　　毕竟借用了这个身份，完全不见人会引起怀疑，但她都会在第一面或者第二面的时候就拒绝。 　　……有点麻烦就是了。 　　因为一直没有入幕之宾，她还被评价为眼光最高的花魁。 　　……去应付一下吧。 　　蕨姬的花魁道中在吉原规模最盛大，从不缺围观者。 　　提着灯笼的男子走在最前方领路，服侍的女童和保镖围绕在身边。穿着华丽的衣物，顶着沉重的脑袋，谢花梅身体熟练地走着慢吞吞的花魁步，脑子里漫无目的地想着别的。 　　得想办法对付上弦之叁的血鬼术……哥哥……之后再想办法劝劝哥哥吧……多撒几次娇会管用吗…… 　　终于，花魁一行来到了扬屋房间门口。 　　“蕨姬花魁到了。” 　　“等等，客人您——” 　　谢花梅站在门前，听到里面突然嘈杂起来，似乎有人站起来带翻了小桌，接着一连串脚步声急促逼近，像是非常迫不及待，不能再等下去了。 　　门唰一下被拉开。 　　最后的屏障消失。 　　门里门外，隔着一步之遥，隔着十年的距离，两人四目相对。 　　银发青年低头定定地看着她，沉默不语，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周身气氛低沉。 　　谢花梅愣在原地。 　　……哈？！！！ 　　那家伙怎么会出现这里？！ 　　等等，为什么……这到底在搞什么？？ 　　内心惊涛骇浪，花魁的外在表现也只是高高挑起了眉。 　　本来第一面是不会开口说话的，谢花梅这时一股气也上来了，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她和这家伙吵吵闹闹的情形，永远可以任性地发脾气。 　　她看似冷静下来，转头对扬屋老板道：“我拒绝。” 　　老板：“…………” 　　……这是不是创造了扬屋史上最快被拒记录？！ 第81章 　　十年会让一个人发生什么变化？ 　　至少从第一印象来看, 谢花梅觉得五条悟比高专时期稳重了不少。自由散漫的气质没变，但内敛了一些，咋咋呼呼的劲儿也收了起来, 不再像以前那样几乎一眼能看到底。 　　一言以蔽之就是——小鬼长大了。 　　眼前的男人沉默着一言不发，像一座沉寂已久的火山, 表面望去巍然不动、冰雪封尘, 但能感受到其下压抑的、翻涌着的情绪，不知何时会爆发。 　　……搞什么，时隔十年突然出现在这里？ 　　要来也不知道先打声招呼……啊, 她知道这种想法是有些不讲道理，毕竟五条悟应该也没有办法联系到她。 　　但眼下的情形…… 　　倒也不是不高兴, 就是有些莫名……类似于“‘死去的’同期突然开始攻击我”？ 　　她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毕竟她在咒术世界的赎罪早就结束了。 　　……十年了啊。 　　“我拒绝。” 　　谢花梅转身作势要走。 　　五条悟正要追去, 这时扬屋的人也乱了。 　　“等等，蕨姬花魁——啊, 这位客人——” 　　今天到底什么情况，怎么花魁和客人都不守规矩了！ 　　明白了！可能是客人行为粗鲁让花魁不满意了, 一般都要正襟危坐等着的, 这人直接冲门口了, 不然怎么会被秒拒呢！ 　　“客人请您冷静一点——” 　　“想要交谈得第二面之后才可以！” 　　“……第二面是吧，”五条悟飞快地把纸门合上又拉开, “好了，第二面了。” 　　其他人：“…………” 　　“费用我过后会来结算。” 　　五条悟直直盯着谢花梅背影。 　　老板擦了把冷汗，颤巍巍地履行职责询问：“蕨姬花魁……意下如何？” 　　规矩呢！流程呢！ 　　“……” 　　谢花梅回眸，一笑。 　　“这点钱可不够, 这位客人。” 　　“加钱是吧, 可以啊, 加多少都可以。” 　　五条悟无所谓道。 　　“那好啊。” 　　谢花梅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 　　- 　　整条花街都沸腾了。 　　那个眼光最高的蕨姬花魁，入幕之宾出现了！ 　　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 　　而且据说进展神速，几分钟内就完成了一面二面，现在客人已经跟着蕨姬花魁回店了。 　　难道是一见钟情？！ 　　…… 　　花魁的房间内。 　　谢花梅吩咐了任何人不得靠近。五条悟拉上门，隔绝了外界所有可能传来的声音。 　　“这就是你现在待的地方？” 　　男人到处看看，像只巡视领地的大猫，“哥哥呢，他没和你待在一起？” 　　谢花梅没有回答，而是在梳妆台前坐下。 　　“为什么突然来找我？” 　　“不是突然。” 　　五条悟也在隔了一张榻榻米的位置坐下，看着她，用认真的、意味难辨的语气回答。 　　“我一直在找你，这十年。” 　　是真的。 　　“…………” 　　啊，奇怪。 　　突然，有种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感觉。 　　谢花梅转而望向镜子里的自己。 　　“……你还真是执着。” 　　明明很难找到的吧，都不在一个世界了。 　　一般人早就放弃了。 　　她在咒术世界待了多久？好像还不到一年吧……虽说用时间来丈量感情是件不太合理的事。 　　“对啊对啊，你还真是无情，再见面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拒绝。” 　　五条悟语气里一丝丝委屈。 　　至于这个家伙是不是真的感到委屈了……感觉不出来。就像之前说的，五条悟现在没那么容易看透了。 　　也许他的委屈并不在于再见面这句话，而是…… 　　谢花梅伸手准备拔发簪。既然客人是五条悟，就不必再遵循这么多礼数了，跟他在一起怎么着都行。戴一脑袋簪子也怪沉的。 　　咔嚓，咔嚓。 　　接连不断的手机拍照声在旁响起。 　　某人拿着手机疯狂连拍。 　　手机在这里当然不会有信号，但自带的拍照功能还是能照常使用的。 　　对上她的视线，五条悟无辜道。 　　“你不介意的嘛。这样的打扮我还是头一次见。” 　　介意倒确实不介意…… 　　谢花梅干脆先不取簪子了，斜撑着脑袋姿势慵懒地看他，看着男人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在手机上捣鼓了好几下，估计是设置成壁纸一类的操作。 　　她知道自己做出什么动作和表情最勾人，所以当五条悟收起手机望过来时，她勾起唇角，问。 　　“好看吗？” 　　五条悟微微怔了一下。 　　谢花梅好整以暇地等待着。放在以前一定会别开头去“……嘁”一声吧，现在会有什么反应。 　　“好看哦。” 　　男人回答。 　　……啊啊。 　　谢花梅继续取发饰，如瀑般的长发在背后披散下来。 　　同时，她感觉膝头一沉。 　　某人像只长条猫猫一样在榻榻米上躺下，不客气地将白毛脑袋枕在她大腿上。 　　谢花梅语气骤然冻结。 　　“给你一秒钟时间。” 　　“起来！不然我就让你尸首分离！” 　　“哎，别这样嘛，”他还歪过脸蹭了蹭，像是终于找到了寻觅已久的舒适窝的猫猫一样，闭上眼睛，轻声说了一句，“……我想休息一下。” 　　然后就咸鱼不动了。 　　谢花梅这才注意到这人从刚见面时起就露着眼睛，关注点转移。她记得六眼持续暴露会对身体造成负担，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你的墨镜呢？” 　　“走的时候太匆忙了，没来得及取。” 　　五条悟竖起一根手指，“我现在也会戴眼罩哦。” 　　眼罩啊。 　　只要找块布遮住就好，这倒简单，她吩咐秃做一块就好。 　　谢花梅瞥一眼放在门边的餐盘。 　　“门口有送来的点心，自己去吃。” 　　“……喂我？” 　　谢花梅礼貌性炸了炸毛。 　　“你做梦！” 　　不要得寸进尺！ 　　像是早就料到了她的回答，五条悟没说什么，只是模模糊糊地抱怨了一句。 　　“这么绝情……我是客人诶。” 　　谢花梅冷笑。 　　她将手放到五条悟脸侧。贴近手腕的位置贴在耳后，指尖则触碰到下巴，整条下颌线的弧度都落入掌心。 　　理所应当地，没有无下限。 　　能感受到柔软的发丝，微微发烫的温度，还有耳坠冰凉的触感。 　　这个耳饰有点眼熟…… 　　光看脸五条悟十分年龄欺诈，但线条还是有了改变，有了成年人的轮廓。 　　“那要和我做些在花街该做的事吗，这位客人？” 　　她问。 　　……！！ 　　五条悟一下睁开眼睛。 　　应该是懂了她的意思，直勾勾看了她片刻。然后又头一歪闭上了，意味不明地说了句别的。 　　“你现在还要吸血吗……可以哦。” 　　“早就不用了。” 　　离开咒术世界就不用了。她接受了正常饮食，对血肉也没有渴望了。对于这个事实她也接受了。 　　五条悟：“那……掏耳朵？” 　　“我可以把你脑花掏出来。” 　　“真血腥呢。” 　　“你的任务怎么样了？” 　　他突然问。 　　这个问题…… 　　从五条悟出现时起，她就猜到对方可能多少知道了她的事。 　　虽然咒术界可能也存在什么穿越的禁术，但可能性不大。随随便便就能穿越，世界就乱套了。 　　多半是和地狱方取得了联系……是鬼灯？ 　　被知道也无所谓，反正她也没有一定要隐瞒的意思。 　　谢花梅玩着手边银白色的发丝，坦然道：“这里是最后一个世界了。把这里的家伙干掉，任务就全部结束了。” 　　五条悟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这样啊……这里也是你以前生活的地方吧。” 　　“需要我帮忙吗？” 　　谢花梅想了想。虽然她自己也能办到，但白给的战力天花板，不用白不用。 　　而且如果五条悟的加入能尽快结束战局，少死几个不该死的人，地狱方应该也是喜闻乐见的。 　　“你会在这里待多久？” 　　她可不认为五条悟会一直在异世界待下去。 　　“我也不太清楚，应该还是有十天半月的。” 　　“那你就好好发挥作用吧。” 　　她还是问了一下：“你是怎么过来的，鬼灯找你了？” 　　五条悟点点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用告状般的语气说道：“他把金鱼草收走了，我辛苦养了十年的金鱼草。” 　　“那本来就是他的。” 　　五条悟一下翻了个身，瞪大眼睛控诉：你拿别的男人的东西送我？！ 　　谢花梅视而不见。 　　控诉无果，五条悟又躺了回去。 　　安静了好一会儿，就在谢花梅以为这家伙睡着了时，突然听到他开口。 　　“我现在当老师了。” 　　“哦。” 　　“学生们……都挺优秀。像三年级的秤和二年级的乙骨，未来会成为跟我不相上下的咒术师哦。”* 　　“二年级其他人……真希和棘你可能不认识。熊猫你知道吧，以前见过。” 　　“菜菜子美美子和惠也入学了哦，现在是一年级。对了对了，他改名叫‘谢花惠’了，每次叫他全名他的表情都可逗了。” 　　一谈到学生，本来快要睡着的家伙突然来了精神，滔滔不绝说了半天，最后干脆坐起身，掏出手机，靠过来给她看相册。 　　屏幕上是鼻青脸肿的伏黑惠，手里还抱着一袋喜久福，看场景是在房顶。 　　所以……这家伙就在旁边看着学生被揍得一脸血？ 　　“我有时也会把任务给他们做。” 　　五条悟解释，“不会受伤就不会成长啦，这是来自老师爱的鞭策。” 　　他继续翻相册。 　　“这两个人是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他们都很喜欢你。” 　　“悠仁很有潜力，以后可能跟乙骨和秤差不多。” 　　之后的照片…… 　　五条悟勾起嘴角，扬扬手机，“还记得他们吗？” 　　谢花梅随意扫了一眼，“金海海，黑油杰。” 　　“……” 　　五条悟笑容凝固。 　　对了可是没完全对！ 　　“难道灰原就叫……好吧他就叫灰原。” 　　“那我呢，说起来你到现在还没叫过我名字，我难道叫‘白条悟’？” 　　“激动什么，吵死了。” 　　谢花梅反问：“你难道不叫这个名字？” 　　五条悟：“…………” 　　大眼瞪小眼的氛围中，谢花梅终于忍不住哼笑了一下，转过头去拿台上的烟枪，划了根火柴点着，边点边说。 　　“你该不会真以为我记性那么差吧。” 　　五条悟松了口气。 　　“原来是开玩笑……” 　　“你说是吧，六条悟？” 　　五条悟：“…………” 　　累了，毁灭吧。 　　看人震惊是件有趣的事，尤其五条悟现在这种，好像什么事都游刃有余的样子，逗一逗也挺有意思的。 　　花了几分钟跟她强调自己叫五条悟不是六条悟，没有多一条也没有少一条，以及让她好好记住之外，青年继续跟她聊了会儿同期之间的事。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都在高专继续做咒术师，现在是一级和准一级。 　　夏油杰和庵歌姬都是教师。庵歌姬去了京都校。 　　家入硝子自然成了医师。 　　冥冥也是一级术师。 　　…… 　　看完，青年没有立刻收起手机，而是若有所思地安静了一会儿，开口。 　　“你想不想……” 　　开了个头，他没有继续说下去，重新勾起嘴角，一副刚才的话无关紧要的样子，“不，没什么。” 　　“那我有个问题。” 　　谢花梅缓缓吐了口烟，隔着一层缥缈的存在，看向眼前的男人。 　　烟雾这种东西啊，虚幻、缥缈、不定，最终都会消散，不就是像她和眼前人之间某种东西吗。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五条悟没有立刻回答。 　　谢花梅努力想了想，自己在那边世界是不是还有什么残留问题没有解决。倒还真想起来一个。 　　她用烟枪头在台上敲了敲。 　　“我知道了，宿傩手指对吧？” 　　那几根手指已经被她丢到地底不知哪个犄角旮旯去了。丑八怪的东西她当然不会一直随身带着。 　　五条悟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说这个。 　　“……不，跟这个没有关系。” 　　“你要的话我还你？” 　　“不用。” 　　他解释。 　　“放在这里正好。这个世界没有咒力存在，两面宿傩的手指就只是单纯的死物。” 　　“那边世界的老家伙们很害怕宿傩复活呢，也有咒灵暗中想要集齐手指……这样就算宿傩复活也是个残疾宿傩，这反倒是件好事。” 　　谢花梅：“随你。” 　　“——我想见你。” 　　“……” 　　花了几秒谢花梅才反应过来，五条悟是在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男人补充：“这样就够了。” 　　他轻轻笑了一下，似乎有丝不大自然的神情一闪而过，再一看仍是平常那副样子。 　　他大大方方地坐在榻榻米上，悠闲自在得仿佛在自己家中，连手的位置都没挪动一下，却问道。 　　“刚见面的时候就想问了……” 　　“可以抱一下吗？” 第82章 　　谢花梅坐在窗边吸烟。 　　男人睡在榻榻米上, 枕着从壁柜里抱出来的一个小枕头。 　　虽然对方表示想继续膝枕，被她严厉拒绝了。 　　那么大个人了，要是再枕着睡上个几小时，她腿会废掉的。 　　五条悟睡着时很安静, 呼吸几乎没有声音。苍天之瞳被盖住, 但光是睫毛也很吸引目光。上下眼睑的睫毛合拢在一起, 又密又长, 像环绕着蓝宝石的白羽一样。 　　睡这么沉, 还真是对她放心, 就不怕她趁机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吗？ 　　“偏偏要到我身边……还是说要到异世界才能休息一下？” 　　她自言自语地喃喃着吐槽。 　　二十八岁的五条悟应该比过去更忙, 高专时期就不闲，成年人要担负的事更很多。大概也能想到。 　　另外就是……可能穿越过来付出了什么代价？ 　　不，应该不会。五条悟从某种意义上讲算是“守序善人”, 又是最强, 地狱方再怎么也会对他客气一点……虽然客气两个字在鬼灯身上完全就看不出来。 　　那是穿越过程中遇到了什么？ 　　会是什么…… 　　夜风拂过。谢花梅侧头去感知外面的气息, 她的带子也分散到了吉原各个角落, 目前鬼还没现身。 　　……很奇妙地，有种安全感。 　　类似和哥哥在一起的感觉, 但又和哥哥不一样。 　　是因为五条悟很强，而且会保护她吗。 　　她什么时候对这家伙这么信任了？ 　　十年可以改变很多。关系再好的人，十年未见, 也会有一段互相试探然后重新磨合的过程，只是快与慢的区别而已。 　　但放在五条悟身上, 这些东西就跟不存在一样。 　　她不打算依靠五条悟，这个世界的任务她完全可以凭自己的力量解决, 但“信任”和“不依靠”并不完全矛盾。 　　“…………” 　　谢花梅又缓缓抽了口烟。 　　她回想起两个小时前—— 　　“可以抱一下吗？” 　　问出那句话后, 气氛安静了好一会儿。五条悟也没有动作, 就那样等待着。 　　谢花梅轻轻嗤笑了一下，站起身，在对方的目光中优雅地脱下最外层的振袖打卦，然后意有所指地问：“你说的‘抱’，是哪个抱？” 　　她被拥入一个怀抱中。 　　对方一只手揽着她后腰，另一只手放在后背的位置。呼吸、体温、心跳……都清楚地传递过来。 　　脸轻轻蹭在她脖颈。然后谢花梅感觉对方更用力地收紧了双臂。 　　“……是这个啦。” 　　他道。 　　至于拥抱过后…… 　　“你是不是没怎么长高？” 　　“闭嘴！我怎么可能没长高，你是以自己的身高为参照标准的吗。” 　　…… 　　叩叩的敲门声打断谢花梅思绪，随后是秃压低的声音。 　　“蕨姬花魁，眼罩做好了。” 　　谢花梅脚踩在榻榻米上走过去，拉开门，从秃手里拿过眼罩。 　　她用的东西当然不会差，面料舒适柔软，弹性也够，应该可以了。 　　谢花梅示意秃摊开手，几枚钱币落到她掌心。 　　“去隔壁街上买几包金平糖。找零的钱你就自己留着吧。” 　　小女孩一惊，埋下头。 　　“谢谢蕨姬花魁！” 　　用得着那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感受到强烈的视线存在感，谢花梅扭头。果然，某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侧躺着斜撑着脑袋望向她，笑问道：“糖是给我买的吗？” 　　明知故问。 　　谢花梅扭头：“回来，不用买了。” 　　五条悟：？ 　　睡了两小时的家伙完全恢复了精神，接过眼罩戴上，然后对她的长管烟枪起了兴趣，走到窗台边拿起，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放到唇边吸了一口。 　　下一秒。 　　“咳、咳咳……好呛。” 　　不会吸就不要吸啊。 　　谢花梅从他手里夺过烟枪，不顾五条悟想说什么的样子，吸了一口，朝他吐了口烟，挑衅道：“真逊。” 　　她挑挑眉，“你刚才想说什么？” 　　“……” 　　五条悟勾起嘴角，“没什么。” 　　- 　　- 　　这段时间五条悟几乎都跟她待在一起，陪她一起杀鬼。 　　说是为了来见她，还真就是来见她的啊…… 　　和在咒术世界的情况不同。一开始的救赎设定更看重谢花梅所采取的【行动】和【动机】，是否自己付诸了行动，是否是自己想要去救人。 　　她发自内心去救人的行为会得到比单纯做任务获得更多的救赎值，谢花梅也是后来才发觉这点。 　　而在这个世界更看重救人的【结果】。只要能让更多人活下来，为什么杀鬼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所以，谢花梅也乐意见得五条悟去杀鬼，就不存在抢人头一类的说法了。 　　鬼一般不会群聚，每到一个片区，她都会选择跟五条悟分开行动。 　　不到十分钟五条悟就回来了，冲她欢快地比了个大拇指。 　　“搞定！” 　　这么快……啊，等等。 　　“忘了跟你说了，”她面无表情道，“这些家伙是杀不死的，只能晒太阳才行。” 　　“啊，真麻烦。” 　　五条悟只能又瞬移回去，守着一堆肉屑等它们晒太阳，看到有恢复的迹象就放个技能轰一下，像只无聊地玩老鼠的猫一样。 　　那天买的金平糖成了五条悟随身必备的东西，时不时就往嘴里扔几颗。 　　金平糖装在透明小袋子里，像一颗颗彩色的小星星。 　　这个时代的甜食不如未来精致，金平糖原料就是普通的怡罗粉和糖水，五条悟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和五条悟一起，杀鬼效率又高出了一截。 　　五条悟到来后没几天，潜伏在花街的上弦之叁就被谢花梅找出来杀掉了。因为有更能控制大脑的「无量空处」在，对方会让人陷入昏迷的血鬼术完全被压制。 　　最后两人目送上弦之叁在朝阳下化为灰烬。 　　五条悟拍了两下手。 　　“不错，你很清楚它的战斗路数嘛，之前交手过？” 　　“打过一次，本来都拖到快要天亮了，结果这混蛋放了个血鬼术，被它给逃掉了。” 　　“中术了？”五条悟问，“没事吗？” 　　“只是失去了意识一段时间。” 　　谢花梅道：“它估计当时只顾着逃离太阳了，也没功夫做更多。” 　　本来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对方好像有些在意这件事。 　　五条悟：“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在你到之前不久吧。” 　　“我到之前啊……” 　　五条悟沉吟，没再说下去。 　　战斗时谢花梅不会再穿繁重的花魁装，而是跟以前差不多的比基尼加黑色过膝网袜装扮，带子缠绕在上腰部。 　　她没太注意五条悟的表情，只是偶尔瞥到，发现对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战斗结束他说有事离开了一会儿，再出现时手里多了个袋子，递给她。 　　谢花梅翻出来一看，当即脸就黑了。 　　是一套黑色的运动内衣和运动裤，神似帕梅拉健身服。 　　某个家伙还觉得自己挑的不错，在旁边絮絮叨叨。 　　“穿这身也方便战斗嘛。刚才那身……会被别的家伙看到的。” 　　谢花梅把衣服狠狠扔回他身上。 　　“老娘才不要穿这种啊！丑死了！！” 第83章 　　杀掉上弦之叁这件事像颗投在湖面的石子, 同时引起了鬼杀队和鬼舞辻无惨的注意。 　　月圆之夜。 　　看到出现在前方威严的紫衣武士，谢花梅心里清楚，对方多半是鬼舞辻无惨派来对付她和五条悟的。 　　——上弦之壹。 　　排名第一的上弦的威压对最强咒术师丝毫不造成影响, 五条悟一边活动手指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 　　“在这里很少见到这么高的人呢……啊, 是因为其实不是人吗？好像比之前的家伙要厉害一点嘛, 眼睛里的数字是‘壹’诶。” 　　谢花梅想起件重要的事，指着对面强调。 　　“你看啊，它才是‘六眼’！” 　　五条悟：……这茬还没过去吗？ 　　唔, 原来是因为这个家伙。 　　他捻着下巴观察一阵，笃定道：“他的六眼是假的, 幻术一类的吧。” 　　准确说是鬼的「拟态」。 　　谢花梅：“这也能看出来？” 　　“当然~” 　　“所以还是我的眼睛更强。” 　　……臭屁。 　　谢花梅：“可是你眼睛数量没它多。” 　　“再多有什么用, 都是假的。” 　　“有本事你也长六只眼睛？” 　　“诶~我才不要, 那样太奇怪了。” 　　被晾在一边看人打情骂俏的黑死牟：“……” 　　他颇有风度等了一会儿，对面两人根本没停嘴的迹象, 终于忍不住缓缓拔刀。 　　“你们……说完了吗……” 　　两人同时望过来—— 　　谢花梅：“说完了。” 　　五条悟：“可以送你去死了哦。” 　　- 　　- 　　此外，五条悟也跟她回了一趟家, 是在东京郊外的小房子, 目前和哥哥一起住。 　　毕竟晚上战斗, 白天是需要休息的。 　　第一次回家时, 妓夫太郎正在做饭等妹妹回来, 看到五条悟, 他手里的锅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表情非常一言难尽。 　　只差把“这特么都能给你找来了”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哥哥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得知五条悟不会待太久，并且主要目的是跟妹妹一起杀鬼, 妓夫太郎这才勉强接受了事实。 　　他看着她和五条悟, 一副有话想说但更不想开口的样子, 好像一旦询问就会把某些东西戳破, 焦躁地在脸上扣扣挠挠。 　　五条悟：“有话不说会把自己憋坏的哦。” 　　妓夫太郎：“你闭嘴！” 　　…… 　　另外，五条悟跟鬼杀队关系不错。 　　毕竟这个人性格很容易跟人打成一片，很强又乐意帮忙，主公也对他尊敬有加。鬼杀队还给了他一只鎹鸦，方便联络。 　　每次去帮忙，五条悟都要不了多久就又回到她身边。 　　谢花梅：“……这么快？” 　　“因为那些鬼都很弱嘛。” 　　某人一脸轻松地放嘲讽，“我打败它们，鬼杀队的家伙再补一刀，就结束啦。” 　　看来五条悟也知道了用日轮刀就能杀鬼，但对她执着于用带子没有多问。多半是知道了一些她的过去。 　　“这次碰到的家伙有点意思——” 　　夜间营业的茶店门口，五条悟一边吃着三色糯米丸子，一边跟她讲在鬼杀队帮忙的事。 　　“鬼杀队到处都找不到它，但我去了之后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家伙藏在一个特别丑的壶里。” 　　啊，是玉壶啊。 　　“然后我说了句话，它自己就炸了，暴露了。” 　　五条悟咬了一口丸子，含糊不清地吐槽“这算什么嘛我也没说错话呀”。 　　谢花梅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了。 　　“你说了什么？” 　　“我说那壶看起来左右不对称……这也是实话嘛。” 　　……实属雷区蹦迪达人了。玉壶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说它的壶有问题了。 　　“不过那个海带头的少年，很有天赋啊。” 　　把竹签放回盘中，五条老师职业病发作，托着下巴分析起来。 　　“不是说柱和上弦的实力不太对等吗。但他一个人就把数字五那家伙干掉了，基本都不用我帮忙。” 　　她听音柱称赞过，说鬼杀队里有个拿刀两个月就成为柱的天才，估计就是这位海带头少年。 　　有只乌鸦盘旋落下，落在五条悟身边，叽叽喳喳地说话。谢花梅没注意听，而是分析起目前局势。 　　上弦里一、三、五都被干掉了，四、六行踪不明，剩下就只有上弦之贰童磨了。 　　是时候去万世极乐教一趟了。 　　……这一天还是来了啊。 　　心理准备什么的早就应该做好了不是吗。何况这个童磨严格意义上讲也不是救了她和哥哥那位，那位还在地狱赎罪呢。 　　下定决心后，感受到旁边的视线，谢花梅开口：“怎么了，鬼杀队有事？” 　　五条悟点头。 　　“那你去吧，我也要去杀鬼了。” 　　她站起身，随口道：“结束了就先回家等我。” 　　不知道她哪句话触碰到了对方神经，五条悟一下变得心情很好的样子，虽说跟她见面后好像心情一直都很好……现在甚至还带了一丝非常难得的乖巧，回答道。 　　“好啊。” 　　- 　　- 　　有人来了。 　　屋里，妓夫太郎倏地睁开眼。 　　这个脚步声……不是梅，也不是那个白毛，是…… 　　妓夫太郎呼吸一滞，拿起旁边的镰刀，朝门口走去。 　　下一秒，房门炸裂。好在他反应迅速，勉强接下了这一击。 　　穿着西装戴着礼帽的男人站在门口，态度傲慢。 　　“那两人没在吗？” 　　“无惨——！！” 　　妓夫太郎把“大人”两个字咽了下去。 　　鬼舞辻无惨为什么会来这里……他明白了，因为梅和五条悟最近杀了好几个上弦，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部下的命对鬼舞辻无惨来说不值一提，但他要除掉所有可能威胁他性命的因素。 　　像以前，鬼舞辻无惨认定灶门家是日之呼吸传承人，就上门去把灶门炭治郎的家人都杀了。 　　这种行为简而言之，就是偷家。 　　妓夫太郎没想到现在还能偷到他身上来……有种奇异的立场对调感。 　　“你居然能承受住那一击。” 　　鬼舞辻无惨朝他投来淡淡的一瞥。 　　“明明不是鬼杀队的人，却频频来坏我的事，太烦了、真是太烦了，我也受够你们这些不正常的人了……既然那两人不在，就先把你解决掉吧。” 　　妓夫太郎双手握紧镰刀，心中情绪波动剧烈。 　　要战斗吗？对方可是鬼舞辻无惨啊。 　　而且他不可能是鬼王对手。 　　逃吗？逃不掉的。 　　而且看鬼舞辻无惨这意思，之后还会对梅出手……岂可修！ 　　鬼王根本不给他考虑的时间，手臂化为带刺的骨鞭，攻击接二连三袭来。 　　妓夫太郎被动应付着，光是这样就很吃力了。他的单体实力能在上弦中取得不错的位置，奈何对方是鬼王。 　　如果不是他还算熟悉对方的招式，恐怕撑不到这个时候。 　　意识到他不是那么好对付，鬼舞辻无惨攻击也更加凌厉。 　　可恶……难道只能…… 　　梅……之后要让梅一个人留在这里了吗。 　　轰—— 　　咒力波摧枯拉朽，瞬间冲击至眼前。鬼舞辻无惨看着自己被轰没的大半个身子，整只鬼都有点懵逼。 　　……发生了什么？ 　　扬起的尘土之中，人影走进，右手还比着「赫」的手势，指间红光闪耀。 　　“欺负我大舅哥可不好。” 　　“……谁是你大舅哥了？！” 　　“这位就是鬼王？” 　　「六眼」分析起眼前的异形生物，同时又忍不住腹诽，还好他先回来了，要是哥哥出事，那家伙肯定又不开心了…… 　　所以，眼前的生物，必须、死。 　　见妓夫太郎点头，五条悟冷静又利落地拉下眼罩，竖起手指。 　　“那就速战速决吧——”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鬼舞辻无惨：？？？！！！ 　　突然遭受的升维打击将他定在原地。 　　光怪陆离的宇宙在眼前展开，大脑信息过载，连动一动手指都办不到。 　　“……” 　　他要……死了吗？ 　　被这个不是鬼杀队、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家伙干掉？！ 　　【死】 　　这个字在鬼舞辻无惨眼前砸下。 　　不——不行！ 　　他绝不要死！他要成为最完美的究极生物！！！ 　　就在五条悟的手快要接触到他的前一刻，鬼舞辻无惨身体四分五裂。 　　大部分肉块还在被无量空处压制，少部分强行突破、突围出去。 　　“……真是好强的求生欲呢，我都惊呆了。” 　　五条悟语气轻飘飘的。话是这么说，却没有真的感到多么惊讶。 　　“是因为有五个大脑和七个心脏所以能扛住一部分吗，真是不可思议……嘛，不过好歹也是个大Boss，没点挣扎的最终手段就说不过去了。” 　　就是“我裂开来”这招真的苟。 　　他勾起唇角，望向模糊夜色中某个方向。 　　- 　　- 　　肉块在夜色中逃窜，汇到一起逐渐恢复人身。但此时的鬼舞辻无惨已经气喘吁吁，再也没了刚开始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可恶！该死！混蛋！ 　　又是一个继国缘一！ 　　在万世极乐教没有找到童磨的谢花梅回来，正好在离家不远的地方迎面遇见鬼舞辻无惨。 　　她瞪大眼睛。 　　——无惨！ 　　带子拦住鬼舞辻无惨的去路。 　　“滚开！！” 　　一心只想活下去的鬼舞辻无惨脸色狰狞，刺鞭朝她挥来。 　　攻击撞到钢铁制物品上。 　　……哥哥！ 　　妓夫太郎挡在她面前，强行抛弃过去的信念让他脸色扭曲，他捏紧镰刀，总算下定了决心将利刃对准鬼舞辻无惨。 　　“不许动我妹妹！！” 　　就算是那位大人也不可以！ 　　战局变成了三对一。 　　谢花梅在周围布下了久违的「帐」，这样即使鬼舞辻无惨再分裂也逃不出去。 　　需要拖延时间到日出。最好的办法就是击中鬼舞辻无惨的致命点，他现在还有三个脑和两个心脏。 　　鬼舞辻无惨狂躁不已。 　　——为什么，他明明呼唤上弦过来了，怎么现在一个家伙都没出现？！ 　　五条悟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瞥了眼天边盘旋的鎹鸦们，轻笑。 　　“你的手下，现在正在跟鬼杀队的柱和队员们交战。” 　　“是你最讨厌的、纠缠不休的人类哦。” 　　最关键的一战，鬼杀队的那些家伙们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 　　鬼舞辻无惨还想说什么，心脏被妓夫太郎刺中，喷出一口血。 　　……还不够。 　　谢花梅心道。 　　她和哥哥的武器没有日轮刀那种加成，哥哥两把镰刀一起才刺进了鬼舞辻无惨心脏，她所有带子都用来刺进三个脑子了，还差一个心脏…… 　　“梅。” 　　某人的声音在旁响起。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了一趟，那把不被她使用的日轮刀正被他托在手里，意思不言而明。 　　……啊啊，可恶。 　　谢花梅劈手夺过。 　　握住日轮刀刀柄那刻，她感觉某些东西真正地和解了。 　　命悬一线，鬼舞辻无惨开始口不择言：“等、等等！你舍不得杀我的对吧，你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眼神明明……” 　　五条悟：“哦？” 　　鬼舞辻无惨没能继续说下去。谢花梅毫不犹豫地将日轮刀刺进了最后的心脏。 　　鬼王发出响彻黎明的痛呼。 　　阳光照过来的最后，他不死心地将自己化成了巨婴，藏身在内部想要躲避阳光。 　　五条悟示意让他来。 　　“马上大结局了，就稍微粗暴一点吧。” 　　男人指尖优雅地舞动。 　　「术式顺转·苍」 　　「术式逆转·赫」 　　青与红像是闪电汇聚在指尖，形成更强的组合技，紫色的电光闪耀。 　　「虚式·茈」 　　强大的招式威力下，巨婴被轰成渣滓，又在朝阳的照耀下化为灰烬。 　　五条悟回头一笑。 　　“搞定啦。” 　　妓夫太郎把谢花梅拽到阴影处。 　　“梅，无惨……哪里惹到过这家伙吗？” 　　“啊？没有吧，这是第一次见面，之前都没找到鬼王的。” 　　“……” 　　妓夫太郎沉默片刻。同样作为男人，他当然更懂男人之间的心理。 　　“你是不是在他面前夸过无惨？” 　　啊？有吗？ 　　“我不记得了，可能有吧。” 　　妓夫太郎：“……” 　　行了他知道了，安息吧，鬼舞辻无惨。 　　- 　　- 　　消灭鬼舞辻无惨三天后。 　　谢花梅看着手里、五条悟让鎹鸦送来的卡片。 　　【来吉原一趟。】 　　【给你最后的惊喜哦。】 　　“所以……” 　　她抬眸，看着可以说得上是“火灾后现场”的地方。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一个被烧成废墟的吉原。 　　五条悟：“你不想看到吗，我以为你很讨厌这个地方。” 　　顿了顿，谢花梅勾起唇角。 　　“……不，我很乐意见到这幕。” 　　她也干过同样的事。 　　五条悟朝她伸出手。 　　“走吧，进去看看。” 　　是夜。 　　「无下限」完美地阻隔了一切，无论是灼热的温度还是烧焦的气味。他们在没人的废墟之间行走着，就像真的是来参观的一样。 　　火势已经被控制住了，偶尔黑色间出现几处跃动的火光，像是花簇。 　　五条悟跟她说起他的处理办法。 　　“人群在火灾发生前就疏散了。” 　　“在吉原本来就挣到了钱的家伙，在别的地方也能过得不错。至于那些只能借此离开的人，产屋敷很愿意帮忙安置她们，给她们另寻工作。” 　　“毕竟我们可是消灭了最大的敌人呢，鬼杀队也没什么伤亡。产屋敷很感激，甚至连让出全部家产这种事都愿意呢。” 　　所以……这家伙跟鬼杀队打半天交道，目的是这个？ 　　…… 　　最后，走到了废墟中央。 　　五条悟抬头看了眼天边将暗未暗的启明星。 　　“我差不多要回去了。” 　　确实，五条悟一开始就说了只待十天半月左右。他在那边还有事。 　　谢花梅松开手。 　　“那再见。” 　　“……” 　　银发青年盯着她看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夸张地叹了口气，“我说你啊……” 　　“这个时候不是该来句舍不得之类的话吗，对我撒娇也是可以的哦。” 　　“呵，你做梦。” 　　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只能听到周围火焰燃烧的轻微噼啪声。 　　“其实一开始，是想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的。” 　　五条悟拉下眼罩，凝视着她开口。 　　“新来的学生们很喜欢你，过去的大家也都很想你……” 　　“这种话听起来很自以为是对吧？即使是我也不能提出这样任性的要求。” 　　“所以，不用给我答复。” 　　而且，梅还有自己的事。消灭了鬼王，地狱方还有后续的安排需要去应对，还有哥哥的事。 　　离开熟悉的世界，去另一个世界居住，怎么想都是不能只凭一时冲动决定的事。 　　虽然梅对大正这个世界应该也没什么留恋。 　　总之，需要考虑的因素还很多。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梅对他的感情还没到这种程度。 　　——他理智地认知到这点。 　　那么，就在这里告别吧。 　　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再来呢？ 　　见谢花梅一直没说话，五条悟又道：“我都说了这么多，你好歹也说点什么？最强来帮忙杀了半个月的鬼，至少感谢一下？” 　　“你想要什么感谢？” 　　谢花梅突然问。 　　五条悟沉默了一下，周身气氛变了变，沉静下来，用听不出感情的声音轻声道。 　　“你闭上眼睛。” 　　搞什么？ 　　谢花梅能感觉到一双手放在了她手臂两侧，还算规矩。接着是衣物摩擦声，五条悟应该是俯下身来，凑近了她。 　　能逐渐感受到呼吸。 　　快要贴上的前一刻，五条悟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她反应。见她没有抵触，才真正地吻了上来。 　　在火焰与灰烬间，青年亲吻了她。 　　接吻。 　　作为两个世界的颜值天花板，她和五条悟都拥有那种形状漂亮的、薄薄的唇形。 　　微张的唇瓣贴在一起，动作轻柔地吮吸着，偶尔不怀好意地轻咬一下。能感受到微微湿润的水汽，唇珠摩擦，带着些许直击心底的痒意。 　　偶尔随着动作，长长的睫毛会扫过脸部。 　　放在她手臂的手指也无意识收紧了，掌心温度攀升，有些发烫。 　　舌尖触碰到的那刻，青年忽然“唔”了一声。 　　睁开眼，能看到对方一下睁大的眼睛，像是没料到这一步。 　　也不过如此嘛。 　　谢花梅讥诮地微微眯起眼睛。 　　对方很快又适应了。 　　然后引诱，纠缠，深入—— 　　手的位置也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一只手放到她后腰，一只手抵在她后颈。属于最强的咒力蔓延而出，在她身边表面各处留下痕迹。 　　简直……就像是野兽留下印记，表达占有欲的行为。 　　…… 　　应该是第一次接吻，能感受到一点生涩，很快就被成年人掩饰了过去，带着执拗又积极的气息。 　　天才学什么都很快。 　　最后五条悟低下头，在她脖颈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被她一把推开，忍不住怀疑这家伙是在报复过去她吸血的行为。 　　独自登上胧车的最强咒术师心情很好，唇瓣水润。 　　“你要是想来找我随时可以。” 　　“不过先说好，你要是来找我，我就默认你答应我了。” 第84章 　　地狱。 　　阎魔大王正在宣读最终审判。 　　“谢花梅, 异世界救人有功，赎罪完成，可以转生。” 　　“谢花妓夫太郎, 可免遭‘灰飞烟灭’下场，但由于做鬼期间罪孽深重, 还需继续留在地狱赎罪。基于此次对付鬼舞辻无惨有功, 可以适当减少赎罪年限。” 　　去掉了零头，还有七百万年。 　　原本的罪孽是必须要偿还的。 　　她随时可以回地狱见哥哥。此外地狱和现世流速不同，如果待在现世, 按现世的时间算，要不了几年就能和哥哥团聚。 　　而她, 留在哪里就成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你的术式是和此次赎罪经历挂钩的。现在赎罪结束，穿越权限会收回。一旦决定了要去哪个世界, 之后就不能再更改了。” 　　鬼灯最后道。 　　“回去认真考虑吧。” 　　…… 　　谢花梅回到了大正, 她和哥哥居住的那处小屋。 　　房门连带那面墙都被鬼舞辻无惨破坏了，但五条悟在走之前找木匠来修好了。 　　哥哥陪她回来了一趟, 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叠好的和服，放到面前的桌上, 脸色纠结得像是生吞了苍蝇。 　　“这是那家伙留给你的东西。” 　　刚起了个头，妓夫太郎就又梗住了, 做了半天心理建设，像自我催眠一样逼自己说出口。 　　“那个家伙……也有很多优点对吧。虽然我想不起来。” 　　“……好吧, 他长得漂亮，是你会喜欢的类型……虽然不知道一个大男人长得漂亮有什么用, 真是让人嫉妒啊啊。” 　　“实力也很强——这是当然的吧, 不强一点连我妹妹都保护不了, 那简直就是废物。” 　　“不好的地方、不好的地方……我知道了, 那家伙性格很差劲对吧！但他对你……啧还算说的过去吧。该死的，要是敢对你不好，哥哥会为你讨回公道！” 　　“总之，哥哥希望你能获得幸福，那家伙……是个不错的选择，嗯，其实真的可以，就是……要夺走我妹妹这点绝对不能原谅啊啊啊到底在开什么玩笑？！实在太不爽了！！！” 　　“可恶！果然还是让他来跟我打一架吧！！！” 　　最后还是自暴自弃了。 　　……哥哥疯了呢。 　　谢花梅没管陷入狂躁模式的妓夫太郎，将那件蓝色和服展开，发现了放在里面的东西。是一张学生证。 　　学生证是个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对一般人而言。小小的一张卡片承载着一段青春的回忆。 　　这张学生证应该是她走之后发下来的，跟之前的不太一样。 　　这家伙保管了这么多年啊，随身带着的吗。 　　卡片左边是身份信息。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学生证）」 　　「学籍番号：xxxxxx」 　　「氏名：谢花梅」 　　「该证用以证明上述者为本校学生」 　　右边是标准寸照，寸照左上角印着【特】字。 　　——特级咒术师。 　　看到这个东西，难免会回想起在咒术高专那一年的经历。 　　很难说没有开心过，那是她第一次体会到正常人的生活。虽说那群家伙也不算多么正常的人。 　　但是呢…… 　　基于生活和成长经历，谢花梅其实是个基本上不会动心的人。 　　花魁只用接受就好。 　　接受钱财礼物，接受奉承，接受爱意。不用付出。 　　每个世界的穿越她都奉行“相交线”原则。她和那些人原本就在两个不同的位置，因为她的穿越有了短暂的交集，最终还是会渐行渐远。 　　这点，某个世界戴着红围巾的温柔青年跟她讨论过。 　　要说她完全不欣赏五条悟？那也不可能。 　　对方漂亮，又强大。 　　……仅止于此吗？ 　　不，还有那份清澈明朗的心意。不会向她索求回报，就像阳光不会要求照耀到的地方进行回馈一样。说起来支撑咒术界的最强咒术师就是这样的存在。 　　也许会带有一点偏执和占有欲，但不至于影响到她。 　　这百年她见过太多心意了，不管真实的还是虚假的，都是有所索求的。 　　向她索求回报，向她索求关注，向她索求爱意。 　　她经历了太多，经历到了冷漠，经历到了讽刺。 　　她没那么多感情，也没那么多愁善感。 　　——有什么她非去不可的理由吗？ 　　- 　　- 　　转生之后，谢花梅恢复真正的人身。身体是全新的二十六岁身体，因为调和和适应，她昏迷了一段时间。 　　漫长的黑暗中，记忆像是炸裂成片的宝石，碎片闪着光芒，掠过一幕幕记得或不记得的片段。 　　…… 　　【无论再来多少次，我都不会让你再遭受这种痛苦。】 　　【没有关系，我可是最强。】 　　【既然拯救不了你的悲剧，那我就把悲剧源头给毁掉！】 　　【因为你说了来找你。那么无论多少次，我都会来找你。】 　　【我一直在找你，这十年。】 　　…… 　　睁开眼，是熟悉的天花板。 　　“醒了，梅，”妓夫太郎坐在床边，探过身问，“身体情况如何？” 　　谢花梅感受了一下，“没有大碍。” 　　她的身体在最后其实已经无限趋近于人了。 　　她坐起身，沉吟片刻，望向妓夫太郎。 　　“哥哥我知道了。新的那位上弦之叁，血鬼术是‘时间循环’。” 　　“它会把人的意识困在过去最痛苦的一段经历中，自身意识被压制。除非把那段经历再经受一遍，或者把问题源头给解决，否则就会永远陷入循环中。” 　　妓夫太郎神色有些诧异，是没想到她会在尘埃落定许久的现在突然提起这件事。但哥哥向来对她宠溺，也只是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原来是这样啊。” 　　“他救了我十三次。” 　　谢花梅又道。 　　——这件事却没告诉她。 　　理由……还重要吗？ 　　“…………” 　　妓夫太郎陷入沉默。 　　他曾憎恨整个世界没有一个人愿意向他伸出援手，但没想过会有一个人愿意救他们十三次。 　　敲门声打破这种心绪交织的寂静。 　　地狱辅佐官走进来。 　　“我到现世视察，顺便过来看下情况。” 　　他扫了眼谢花梅，“适应良好，看来转生情况不错。” 　　又对妓夫太郎道：“该回去了。” 　　妓夫太郎不爽地“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走到鬼灯身边。 　　鬼灯将狼牙棒反手扛在肩头，一下一下地晃荡着。 　　“我可是很忙的啊……咒术世界死亡人数突然暴涨，一下多了不少活。这个时候要是敢给我添麻烦，我会选择最让你崩溃的方式报复回来。” 　　妓夫太郎：“发生什么事了？” 　　“五条悟被封印了，咒灵和诅咒师的队伍跟咒术师开战了。” 　　谢花梅隐晦地翻了个白眼。 　　“你骗鬼呢，那可是五条悟，谁能封印得了他。” 　　鬼灯盯着她，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你觉得……是因为谁呢。” 　　“唯一能救他的‘钥匙’——在你那里。” 　　临走时，鬼灯补充：“啊对了，你要过去的话记得帮我问下他，要不要来当金鱼草特邀养殖顾问。” 　　“……哈？？” 　　- 　　- 　　现代，咒术世界。 　　梅……果然不会来吧。 　　留下了那样一句话，很难说没有产生一点不切实际的期盼。然而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五条悟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承认，梅很大可能真的不会来。 　　这算什么，明明连吻都接了？那可是他的初吻诶？ 　　最强倒不会因此感到挫败。但每天都燃起小小的希望，又重复落空……会有一点点失落就是了，一点点。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还能再过去。 　　不远处，无心训练的学生们窃窃私语，展开第N次五条老师八卦讨论会。 　　棕色短发的少女摸着下巴。 　　“五条老师这副样子……果然是恋爱了吧！” 　　虎杖悠仁点头。 　　“我看到老师好几次用手指戳着手机屏幕，嘀咕些不痛不痒的坏话，类似‘真是绝情呢’、‘好歹也来找我一下啊’之类的话。” 　　粉发少年把自家老师的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 　　钉崎野蔷薇：“你有看到他手机屏幕上是什么吗？” 　　“没有，老师的感知太可怕了。每次我还没走近，他就把手机收起来了，还说‘这是老师的专属照片哦，别人不可以看’。” 　　虎杖悠仁抗议。 　　“他都把我的蕨姬海报收走了，却不让我看他的！” 　　过分！ 　　“啧，我知道了，一定是喜欢的女明星的性感照吧！”野蔷薇面露嫌弃，“你们男人都是这样——” 　　伏黑惠举手：“请不要把我混为一谈。” 　　钉崎野蔷薇：“之前我去表参道那边购物，关于女性喜欢的奢侈品牌，老师居然比我懂得还多？！还能有模有样地说出好多个！” 　　好家伙，她当时都惊呆了。 　　要说老师没专门研究过，她都不信。 　　“一个男人，研究女性奢侈品牌做什么，当然是送给喜欢的女人啊！说明对方还是很难搞的类型！” 　　野蔷薇怒咬手帕。 　　“可恶，论对时尚的了解，我竟然输给了五条老师……” 　　伏黑惠默默吐槽：“不……我感觉如果是裙子什么的，他可能也自己会穿。” 　　推理气氛越炒越热，虎杖悠仁也给出了自己的“线索”。 　　“我之前不是练习边看电影边控制咒力吗，老师给我看的全是吸血鬼爱情片！” 　　少年说起这个就有点崩溃。 　　“就算我再怎么喜欢看电影，也不想总是看同一类型啊！我已经快把那几个人类和吸血鬼的爱情故事倒背如流了啊救命！” 　　钉崎野蔷薇作侦探沉思推理状。 　　“所以，果然是有猫腻的吧。” 　　“吸血鬼……难道五条老师的性/癖是人外？” 　　虎杖悠仁点头。 　　“有可能，毕竟是那个五条老师诶。” 　　伏黑惠：有可能个鬼。 　　钉崎野蔷薇：“人类与吸血鬼，存在种族差异、生/殖隔离……所以这是失恋的原因？” 　　虎杖悠仁：“‘最强’能跨越生/殖隔离吗？” 　　伏黑惠听着他们越扯越离谱，终于忍无可忍：“要说失恋，他十年前就已经失恋了好吗。” 　　虎子和蔷薇同时震惊。 　　“什么？！” 　　两人关注点立即转移到伏黑惠身上。一人勾住他脖子，一人给了他腰部一肘击。 　　虎杖：“伏黑你也太不够朋友了吧！” 　　野蔷薇：“你小子，原来早就知道吗，就看我们的笑话？想想这个画面我就要气炸了！” 　　伏黑惠：……不，我觉得说出来你们会更炸。 　　“快告诉我们，五条老师的失恋对象——” 　　某教师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嗯？谁说老师失恋了？” 　　“五、五条老师！！” 　　“——什么也没有！！” 　　被抓包的虎杖和野蔷薇立刻正襟危坐，只差没把“心虚”两个大字写在脸上。 　　伏黑惠把头扭向一边，拒绝参与糟心师生的互动。 　　这么多次了，怎么还不长教训呢。 　　了解了前因后果，五条悟失笑。 　　“什么啊，原来是在讨论我的八卦……虽然我也差不多听到了。” 　　“这种事，想知道的话直接来问老师不就好了。” 　　伏黑惠闻言微微一惊，不动声色地扫了眼五条悟。 　　五条老师戴着不知何时换的新眼罩，遮住了大半表情，但唇角弧度是上扬的。 　　他以为五条老师不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五条悟这个人，当他愿意做出伤心、委屈的表情时，说明心里其实是不难过的，甚至可能心情还不错，还有余裕进行表情扮演。 　　真正的难过是无法对外言说的。 　　只是一种感觉。 　　你只能远远看着他背影，看着他没有表情的侧脸。甚至都没办法接近他，没办法去到他身边，更没办法说出苍白的安慰话。 　　他见过几次这种场景，尤其是最开始那一年。有时五条老师会对着那棵摇摆的金鱼草默默发呆，一发呆就是好几个小时。 　　但这些情绪从未对外表露过。 　　在不了解的人看来，他这十年都过得很正常。 　　所以，即使知道一切，也从不对外透露。默默守护，这也是伏黑惠的温柔。 　　…… 　　在五条悟的示意下，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一脸郑重而期待地凑近，竖起耳朵。 　　噗通噗通。 　　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五条悟轻轻吹气。 　　“——秘密。” 　　在学生们反应过来的几秒内，他仗着自己腿长，欢快地蹦跶走了，剩下虎杖和野蔷薇呼天抢地。 　　“啊啊啊可恶！！” 　　“糟糕的大人！欺骗青少年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伏黑惠：“…………” 　　叹气。 　　- 　　- 　　从五条悟那段奇妙的穿越经历起，又过了几个月。 　　十月三十一日。 　　万圣节，涩谷。 　　【19:00】 　　以东急百货店为中心，出现了半径约四百米的「帐」。 　　众人要求五条悟赶到。 　　【20:31】 　　五条悟现身。 　　战斗。 　　【21:22】 　　五条悟被「狱门疆」封印。 　　…… 　　“这次还真是搞砸了呢，稍微有点不妙。” 　　男人悠闲地坐在漆黑的骷髅堆间，将战斗时取下的眼罩重新戴好。稍微有了点危机感，但也不至于太影响。 　　搞砸的原因……说出去一定会被笑死的。 　　狱门疆出现在脚边、展开——他立刻就察觉不对，正想拉开距离，突然听到旁边传来耳熟的女性的一声呼唤。 　　“悟。” 　　……梅？！ 　　五条悟下意识扭头看去。 　　不，不是梅，是诅咒师的变身术！ 　　「六眼」清醒地做出了判断。 　　但在「六眼」做出判断前，他的感情先一步出现了波动——因为此前单方面做出过“你来找我就是答应我了”的约定，当对方真的出现时，人是更倾向于那个自己想要的可能性的。 　　他脑海中浮现出约定的画面，接吻的画面。 　　他不知道那次接吻吻了多久，但肯定远远不止一分钟…… 　　嗯……糟糕，那些画面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 　　总之，虽然他立刻意识到了不对，但似乎也触发了「狱门疆」的机制，被封印了。 　　“真是糟糕呢……没想到在这上面被将了一军。” 　　五条悟喃喃自语。 　　敌人的目的……是拿「狱门疆」换宿傩手指吧。最后八根手指他们一直找不到，还以为是被高专藏到了极好的位置，没办法完全复活宿傩他们也很着急吧。 　　掌控「狱门疆」的是一名性别不明的白发诅咒师。此前战斗中得知信息，对方叫里梅，是宿傩的手下。 　　杂草咒灵已经被他清理了。 　　剩下还有缝合脸咒灵、海洋咒灵、众多诅咒师…… 　　嘛，反正杰会好好处理的吧，特级咒术师要发挥作用嘛。 　　忧太也差不多要赶回来了。 　　还有各位学生，很期待他们的表现喔？ 　　【21:35】 　　五条悟被封印十三分钟后。 　　“……嗯？” 　　在异象出现前，五条悟先察觉不对，抬起头。 　　裂缝。 　　他无法对付的「狱门疆」的顶端，出现了裂缝，有光透进来。 　　这么快？！ 　　是杰吗，还是忧太，九十九？……不，这个咒力是—— 　　五条悟拉下眼罩，苍蓝色的眼瞳微微颤动。 　　喀嚓—— 　　裂缝被砸出一个不规则的洞口，碎屑洒落，更多的光透进来。伴随着洞口出现的是天逆鉾的尖端，然后缩了回去。 　　人影跳下来。 　　身后的带子随着她的动作飘动。 　　她从光柱里走出来，快步走到他面前，单手叉腰，背着光，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倨傲。 　　“呀。” 　　“真是狼狈啊，五条悟。” 　　居然真的被封印了，也太不小心了！ 　　她还以为是鬼灯的诡计呢！ 　　谢花梅忍不住呵斥：“关键时刻掉链子，还得我来救你。还说自己是最强呢，是最强就让人更放心一点啊！” 　　边说，她边打量坐在黑骷髅堆里的男人。 　　还好，肉眼看着没什么问题，就是精神差了点。 　　……怎么不说话？ 　　五条悟的反常让她不禁挑了挑眉，伏低身子凑近了些，想要仔细看看，却被人一下抱住肩膀，呼吸轻扫在耳际。 　　“你来了。” 　　声音欣慰到仿佛快要叹息。 　　一般这个时候应该温声细语地安慰吧。但谢花梅不是那种矫情的性格，只能拍拍猫猫头，简单地问。 　　“等很久了？” 　　对啊，很久了呢，加上过去一共有十年零四个月了呢。 　　但如果是为了这一刻的话—— 　　五条悟回答：“不，没有很久。” 　　手臂松开。谢花梅稍微撑起身子，手放到五条悟脸侧，拇指擦去他脸颊沾染上的血迹。 　　看着自己的脸倒映在对方睁得大大的苍天之瞳中，一眨不眨，仿佛只要眨眼她就会消失一样，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实在要说起来……究竟是谁救了谁呢？ 　　可能这些经历就是个相互救赎的过程吧。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 　　恰到好处的氛围里，他们恰到好处地吻到一起。 　　来救你了。 　　这就是我的答案。 　　——【正文完】—— 第85章 　　番外 　　后日谈一 　　“这里面究竟是个什么原理……” 　　五条悟坐在骷髅堆里, 谢花梅半跪在他身边，手放在他肩膀撑起身子，四下望了望。 　　有光照进来, 那些原本在旁边蠢动的黑骷髅人就像畏光的昆虫，自动往后退散了。 　　自身有穿越经历, 术式也与此相关, 谢花梅隐有感觉，狱门疆内部就像是与世隔绝又剔除了时间与空间概念的囹圄一样。 　　是时空相关的吗，内部的物理时间不会流逝？ 　　想出这么复杂的法子来对付五条悟，也真是难为那些人了。 　　还是先出去，在这里面待久了怪不舒服的。 　　“走, 出去了。” 　　谢花梅站起身, 姑且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刚才吻过之后，男人重新戴上眼罩，一直“望”着她没有说话, 心情很好的样子，闻言也勾了勾嘴角, 似乎想说没事, 然而开口却是： 　　“不太好喔。” 　　“被封印的时候都感受不到咒力，身体也没有力气。” 　　“啊，是吗。” 　　“是的，所以……” 　　“你收的那群小崽子现在还在外面战斗。” 　　五条悟静了一下, 轻笑。 　　“这也没办法嘛, 老师被封印了。倒不如说这是让学生们发挥潜力努力战斗的绝佳机会。” 　　“嗯，你说的没错。” 　　谢花梅冷酷无情地转身就走, “那你就继续在这里待着吧。” 　　下一秒, 她就被一个大型人型挂件从身后抱住了。 　　“……下去！” 　　谢花梅语气冰冷, “不然我把你摔出去！” 　　某人当然不放弃。 　　好在他还算规矩，只是从后面抱着她，下巴轻蹭在她额角。谢花梅感受着对方靠过来的大半体重，恨不得往后踹他两脚。 　　不知道这家伙是真的没恢复力气，还是想趁机贴贴……又或者两者兼有。 　　五条悟：“好无情……这种时候不是该主动带我出去吗。” 　　谢花梅不得不承认她发现了一个事实：五条悟这家伙，年龄越大，越会撒娇了。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十年前的五条悟是那种意气风发又有点爱面子的少年。 　　虽然以前的性格也挺有趣，她也能做到软硬不吃。但实在要比起来，她还是吃现在这套一点，毕竟她也是个强势性格。 　　谢花梅表面上依旧无动于衷。 　　“来救你已经够给面子了，不要给我得寸进尺。” 　　“我觉得你还没虚弱到那种程度。” 　　她侧过脸去，挑眉嗤笑：“还是说你要告诉我你不行？” 　　五条悟噎了一下，找出别的理由，义正辞严道。 　　“作为新时代的麻辣教师，我很担心学生们现在的安危。” 　　“你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 　　另一个人的体温笼罩着整个后背，可能是被封印在阴冷的狱门疆内的原因，五条悟的脸有点凉，蹭在她耳际，语气轻飘飘的，但能听出心情愉悦。 　　“就带我一起出去嘛，你不是都来救我了吗。” 　　谢花梅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 　　“那是鬼灯跟我说你快挂了，让我来见你最后一面。” 　　五条悟：“…………” 　　说起这个…… 　　鬼灯曾反问过她“你觉得五条悟被封印是因为谁”，很明显，是有人借她的样子靠近了五条悟，利用他对她的感情抓住了破绽。 　　……啧，这样一想还真让人有点不爽。 　　她直接问：“你是怎么被封印的，也太不小心了！” 　　“嗯……就是一下子不小心而已啦，别说我了嘛。” 　　五条悟态度随意地略过了这个话题。 　　这样的态度反而更加验证了她的猜想。 　　- 　　- 　　谢花梅和五条悟从狱门疆里出来，落到月台上。 　　月台上是被0.2秒的无量空处定住的人，还有零散的血迹和断肢。赶来时她就注意到了，看来封印前的战斗很激烈。 　　也是，毕竟对手是五条悟，硬碰硬不行，那敌人一定会用上所有计谋与运气，制定专门针对五条悟的战术。 　　诅咒师和咒灵不见踪影。 　　谢花梅把带子分散到涩谷站周围。 　　能感知到各处都有小型战斗，还有威胁不大但数量很多的咒灵，像蝗虫一样令人生厌。 　　谢花梅正想走，发现自己手还在被牵着。 　　“我去看一下其他人，待会儿来找你。” 　　她道。 　　五条悟看着她，点了一下头，松开手。 　　那么，首先—— 　　地下四层。 　　谢花梅闪现在战局中，用带子挡下来缝合脸咒灵的一击，转向另一边。 　　七海建人：！！！ 　　灰原雄：！！！ 　　在她出现前，几人似乎在争论，应该是感知到了被放出来的五条悟的咒力。 　　她出现后，十年未见的同期直接瞳孔地震。七海建人还算冷静一点，灰原雄唇瓣颤抖着说不出话，要不是还在战斗中，这人恐怕会表演一个当场痛哭。 　　身后的两人……似乎是学生，五条悟给她看过照片，是叫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吗。 　　不过她不关心小鬼的事。 　　“哟，七海海，灰原，看起来比以前要强了一点嘛。” 　　谢花梅态度高高在上的，咧嘴一笑，“需要帮忙吗？” 　　估计战斗持续时间不短，几人看上去都有点疲惫，受了点伤但不重，看来是势均力敌的。 　　七海建人率先冷静下来，握紧手里的短刀，竭力压抑住话音里的颤抖。 　　“……老同学再见面，第一件事就是让对方帮忙，即使是我也过意不去。” 　　“是吗。” 　　谢花梅摆摆手，步伐优雅地离开了，“那就加油吧。” 　　目前局势还没完全缓和，没到叙旧的时候。 　　“诶~~~” 　　缝合脸咒灵追上去想要搞事，双手被带子切断。 　　灰原雄冲去，用术式和真人缠斗在一起。七海建人借机敲打宕机的虎杖和野蔷薇。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傻了吗？” 　　战斗中可不能这样。 　　重新启动的虎杖和野蔷薇仰天长啸。 　　“啊啊啊啊——” 　　“我我我我她她她她——” 　　两人面对面大声嘶吼。 　　“蕨姬！是蕨姬啊！！！” 　　“真人！是真人啊！！！” 　　（咒灵·真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原来是咒术师吗？！” 　　“为什么七海海和灰原老师都认识她？！” 　　“啊啊啊我们到底错过了什么？！” 　　“签名！我要签名！！！” 　　“合影！我要合影！！！” 　　七海建人：“……想要就先把这仗打赢吧。” 　　靠谱的成年人淡淡道：“打赢了，我去给你们要签名和合影。” 　　“哟西！！” 　　虎杖和野蔷薇瞬间前所未有地斗志高昂，摩拳擦掌，看向真人的眼神就像恨不得把它大卸八块拿去换签名一样。 　　感受到杀气爆棚的真人：“…………” 　　相较之下，另一处战场的人则要冷静一些。 　　“我感知到了悟的咒力，还在想是什么情况……” 　　夏油杰语气复杂，“没想到真的是你啊，谢花。你……” 　　他背后，伏黑惠直直看着她。 　　“谢花小姐……” 　　禅院真希不明所以：“认识的？我怎么看着也有点眼熟……” 　　小海胆长大了。 　　谢花梅感慨了一下，接过夏油杰的话：“是啊，你和五条悟还真是没用，居然还会出现这种要我来帮忙的情况。” 　　对面的章鱼咒灵使出了鱼群大暴走。 　　夏油杰召唤出咒灵挡下了陀艮的招式，苦笑。 　　“别小看我啊，我再怎么说也是特级咒术师啊。” 　　谢花梅颔首。 　　“很好。” 　　看来夏油杰这里也没问题，死不了人。 　　其它的咒灵和诅咒师也构成不了威胁。 　　“那就——” 　　再一转场，她出现在白发的诅咒师面前：“只剩你了。” 　　“竟敢用我的样子去骗那家伙，想好要怎么死了吗？” 第86章 　　番外 　　后日谈二 　　“谢花梅！！” 　　白发诅咒师表情阴鸷地盯着眼前人。 　　为了能在此次涩谷战中封印五条悟, 他（她）与众诅咒师和咒灵联手，苦心孤诣计划许久，明里暗里搜集了许多五条悟的情报, 其中就包括眼前这位女性。 　　陪伴了五条悟一年青春，在最后的战斗中下落不明。十年来五条悟一直没放弃在寻找对方。 　　——是对六眼来说很重要的人。 　　里梅决定从这点下手。 　　下落不明十年，估计已经死了，就算没死也大概率不会回来了。他认识的诅咒师里有可以伪装外形的人。 　　成败在此一举。 　　就算羂索被打败了，他还要继续完成宿傩大人的大业。 　　里梅找到了羂索的狱门疆，也借用了人海战术的方法。本来事情还算顺利, 五条悟虽然察觉了“谢花梅”不对, 但不知想了些什么，最后还是被封印了。 　　结果、结果…… 　　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了啊？！ 　　从对方出现, 夺走并破坏狱门疆那刻起，里梅就知道此次计划落空了。 　　他能不恨吗？！ 　　尤其眼前的女人还一副找他算账的样子—— 　　“该算账的人是我吧！” 　　裹挟着冰碴的急冻之风从里梅掌心吹来。 　　……跟童磨差不多的术式？ 　　带子将谢花梅包裹在茧中，避开这一击。交手同时她也不忘还嘴, “嘁，你算什么账，利用我的样子去骗人的账？利用别人的感情把人封印起来的账？还真是大言不惭！” 　　里梅：“你在为五条悟打抱不平？” 　　“哈？开什么玩笑？！” 　　那只又强又傻的大猫哪用得着她打抱不平了。 　　带子的攻击更加凌厉。 　　“我只是不爽——居然还有垃圾想模仿我？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啊对了。 　　谢花梅用两根带子夹起一根宿傩手指。 　　“听说你在找这东西？” 　　如果说刚才里梅还保有理智，现在一下就激动起来了，毕竟他找手指找得够呛。 　　“宿傩大人的手指——” 　　“原来在你那里！把手指还回来！！” 　　这种命令的口气—— 　　眨眼, 宿傩手指就在里梅眼前再次消失。谢花梅眯起眼睛一脸不悦：“你以为你是在跟谁说话？” 　　找死！ 　　里梅选择了近身攻击。 　　“你把手指藏哪儿去了？” 　　“你猜啊。” 　　擦身而过的瞬间，谢花梅比出领域展开的手势, 笑起来。 　　“猜不中就用最残忍的手法把你玩弄至死。” 　　“当然，猜中了也会送你去死的，放心好了。” 　　- 　　- 　　二十分钟后。 　　谢花梅擦掉手上沾染的血。 　　尸体先收起来, 之后再交给硝子处理。 　　她又转了一圈, 然后返回去找五条悟。她知道在哪里找到人, 对方身上还带着十年前羂索那一战她给的梅花结。 　　这么久的东西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还带着。 　　109大厦前。 　　男人被众星捧月般围住。看到五条悟，咒术师和辅助监察们就像找回了主心骨。 　　最强被封印的时间不长，但这段时间里无法无天的咒灵和诅咒师也给众人带来了深重的阴影，宛如噩梦。 　　“五条先生，西边的「帐」还没有被破坏掉，有很多非咒术师堵在那里出不去。” 　　“明治神宫前大批咒灵聚集——” 　　“五条先生，有几位一级咒术师请求支援。” 　　“猪野先生和伊知地先生遭到了敌人的袭击。” 　　“五条先生——” 　　五条悟：“硝子过来了吗？” 　　“家入女士在涩谷收费站楼顶，夜蛾校长在担任护卫。” 　　“梅！” 　　看到她，五条悟立刻露出笑容。人群自动散开，他快步走过来，贴在一个对社交距离来说过近的距离。出于接下来的考虑，谢花梅没说什么。 　　她只是扭头，皱眉打量身边男人的脸色。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谢花大人？！” 　　“是那位消失十年的特级咒术师谢花梅？” 　　“太好了，局面终于能控制住了——” 　　有咒术师走过来。 　　“谢花大人，地铁站的咒灵……能请您出手帮忙祓除吗？” 　　没有回应。 　　等了一会儿，等到这位咒术师尴尬得脸上的表情都快挂不住时，谢花梅才看向他，面无表情地问。 　　“我为什么要帮你们？” 　　除了五条悟，在场的人听到这句话都愣了一下。 　　银发青年无奈地勾起嘴角。 　　呀嘞呀嘞。 　　她以前帮忙是为了救赎值。后来也会因为自己的心情出手，但那是因为她想做，而不是别人要求。 　　她可没好心到像五条悟这样世界各地跑，当咒术界的顶梁柱兼社畜007，还全年无休。一被封印高层就立刻背刺搞事。 　　笑死，凭什么要求她帮忙，哪儿来的资格？ 　　她又不是为了咒术界才回来的。 　　“我和五条悟不在，世界就没法正常运转了是吗。” 　　“上头不是还有很多废物吗，只知道坐着指点江山的废物，盘算着怎么收拾年轻人的废物，只知道喝酒的废物……我看他们有的人还算有点能耐，让他们来发挥点死前的最后价值如何？” 　　谢花梅转身欲走，从眼角投来冷冷的一瞥。 　　“派上点用场吧，废物们。” 　　最后。 　　她望向五条悟，声音里还残留着冷硬。 　　“你跟不跟我走？” 　　“不走我就自己走了。” 　　——并且再也不回来了。 　　这是真话。要是五条悟现在不站在她这边，那她会很生气，气到回地狱去找哥哥，再也不回来了。 　　反正她都把人救出来了，就当是还人情了，然后就拜拜再也不见！ 　　五条悟一直是噙着笑意若有所思的样子，闻言，摸下巴的手抬起，冲众人挥手告别。 　　“那，就这样吧。再见~” 　　五条先生—— 　　怎么连五条先生也这样…… 　　众人只能欲哭无泪地看着两人走远。 　　“别愣着了，继续照夏油先生之前吩咐的做吧。” 　　- 　　- 　　为什么要把五条悟带走—— 　　能造成威胁的敌人她都除掉了，或者有势均力敌的咒术师在对付。没必要都让五条悟亲力亲为吧？ 　　况且“五条悟出来了”这一消息传开，识相的家伙自然会懂得退避。 　　其实剩下根本就不会再出什么事。 　　虽然十年前这家伙就在抱怨“为弱者考虑真麻烦”，但其实五条悟身上有很强的身为最强的责任感。如果情况危急，他一定会亲自独立面对危机。不那么危急的时候，他也会放手不管，让学生们锻炼锻炼。 　　这次正好是他判断可以不管的时候。 　　至于剩下的原因，谢花梅是不会说出口的。 　　——居然真的让五条悟被封印了，其他的家伙也挺没用的。 　　要是她没来，这个“五条悟.zip”的状态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五条悟不知道还要在那种鬼地方里待多久。 　　——被封印前就经历了恶战吧，还展开了领域。狱门疆内部的环境也不知道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就算五条悟表面完全看不出异常，接下来的事也能完美解决，也不代表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使用”最强。 　　既然有她在。 　　既然五条悟选择了听从她的想法。 　　…… 　　将里梅的尸体交给家入硝子，约定接下来的酒局后，谢花梅跟着五条悟回到他的住所。 　　站在玄关，她制止了对方开心地在鞋柜里翻找新拖鞋的举动：“我走了。” 　　五条悟站起身走近，仗着身高优势，右手整根小臂抵到她耳侧的门背上。门在力道作用下关上了。 　　男人低头望着她。 　　“不要走嘛，我家你可以随便来，想怎么待都可以。” 　　手里被塞进了什么冰凉的东西，不用看，摸形状也知道是把备用钥匙。 　　某个家伙越凑越近。 　　空气中一丝若有似无的想要贴贴亲亲的暗示意味。 　　五条悟：“刚才就想问了，特地把我带走……其实是在关心我吧？” 　　漆黑的眼罩遮住了眼睛，使得青年别的面部特征更加鲜明——高挺的鼻梁，成熟的下颌线条，优美的唇线，始终上扬的唇角。 　　还有那股好像无论什么事都游刃有余的气质。 　　尤其这家伙现在还学会突然凑近距离撩人了，也不知道是没有距离感，还是在恃美行凶……难道是跟她学的？ 　　谢花梅不为所动，伸出两根手指抵住他唇瓣，表情冷漠：“闭嘴，让开。” 　　某人撇撇嘴，倒是听话地让开了。 　　“五条老师の帅气壁咚居然不管用……” 　　他嘟囔着，扯开女士拖鞋的包装。 　　“别生气嘛。” 　　“有东西要给你。” 　　她以前的东西全被五条悟收起来放在一个房间里。他把其中一个盒子拿出来，放在茶几上，顺势在沙发上坐下。 　　谢花梅打开一看，里面是她的钱包、银行卡、各种证件，还有手机。 　　手机还能用，正常收发邮件拨打电话都没问题，估计有人这十年一直在给她充话费。银行卡冻结了，找人办下解冻就可以。 　　沙发前铺着柔软的地毯，谢花梅在地毯上的豆沙发上坐下，解锁手机，开始给联络人发邮件。 　　艺人的事业可以继续做，那些家伙要是知道她回来了会开心到疯掉吧。 　　还有之前联系过的线人……情报网也可以更新一下了，十年的空白也需要填补一下。 　　“有空一起重新去买个手机吧，你那款已经过时了。” 　　五条悟取下眼罩，在长条沙发上躺下，枕着抱枕，大长腿搭在扶手上，又接了好几个电话。不用想都知道是那些人来问他后续事项的处理的。 　　“你休息吧。” 　　谢花梅收起手机，道。 　　挂掉最后一个电话，五条悟任性地选择了关机，抬眸望向她：“我要是休息，你就会走吧？” 　　不然呢。 　　因为在家，躺在沙发上的五条悟看上去惬意又放松，连语气变得慵懒了些。 　　也许还有个原因是有她在。 　　随意地放在沙发边上的手被另一只比她大一些的手覆盖住。 　　“这场战斗，没能救下所有普通人。” 　　青年突然开口，语气和表情都很平静。 　　“那本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再清楚不过。 　　谢花梅简单地回应。 　　很多年前五条悟就曾与她讨论过这个问题，有依稀的印象残存。她不认为青年是在懊恼或者难过，五条悟是从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的人。 　　一开始的选择当然是救下所有人。但如果办不到，理智判断出牺牲少部分人救大多数人是最优解的话，他也会坚定地执行。 　　……也许只是想跟她聊一聊。 　　谢花梅：“你早就在这方面有心理准备吧。” 　　五条悟点头。 　　“他们把所有非咒术师都关在地下五层，出口全被封住了。普通人混进战场里，要是不想伤到他们，术式和领域都不能使用……” 　　说着，他冷笑了一下。 　　“以为这样就能对付我，还真是猪脑子。” 　　是不致命但很烦人的心理战术，看来这次的诅咒师很懂怎么对付五条悟……是叫里梅吗。 　　里梅称呼诅咒之王为“宿傩大人”，极大可能千年前就认识。这样的话也许跟羂索也有关系……是暗中筹谋一千年的家伙想出来的阴招，也就不奇怪了。 　　五条悟：“那个补丁脸可以将普通人改造成半咒灵，又丑又恶心，是你看到绝对会破口大骂的类型。” 　　“他们用地铁送了一车改造人过来，然后……嗯，连我都被吓了一跳。” 　　谢花梅：“是吗。” 　　应该多砍那个缝合怪几刀的。 　　有邮件传来。是七海海和夏油杰传来的捷报，缝合脸和海洋咒灵都被祓除了，他们现在正带着学生去找硝子治疗。 　　放下手机，她把没被握住的另一只手放到五条悟脸侧，问。 　　“生气了？” 　　青年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有这一举动，反应过来后主动把脸蹭过来，眼帘微敛。片刻后，语气里浮于表面的情绪淡了下去。 　　“有一点吧。” 　　他很快道：“不过那些家伙都被我干掉了。0.2秒的领域展开哦，凭直觉设定的。” 　　很厉害，不愧是五条悟。 　　谢花梅冷酷地指出：“你还是没跟我说最后是怎么被封印的。” 　　“…………” 　　某人眼神游离了一瞬。 　　“这个嘛……我想吃甜点！” 　　……光明正大的转移话题。 　　她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个要求。 　　“HARBS的水果千层，给你下单了，”谢花梅划出订单页面看了看，“三小时后送到。” 　　通过一些手段把甜品师叫起床做的，夜间制作和配送价格翻倍。当然，名正言顺划的五条悟的卡。 　　“那……” 　　覆在她手上的手动了动，不容拒绝地穿插进她的指缝，带着乖巧又任性的意味。 　　“我想睡一会儿，就在这里陪我？” 第87章 　　番外 　　后日谈三 　　“……想睡就睡, 废话那么多干嘛。” 　　谢花梅没好气道。 　　虽说不是不能察觉到五条悟真正想表达的、心底深处担忧的是什么……但她还得安慰这家伙吗？才不要啦，麻烦死了啦。 　　听到她的回答，五条悟笑了笑, 没再说什么，睡之前还不忘从沙发缝里摸出一个冲田总悟同款大眼萌眼罩戴上。 　　…… 　　十分钟后。 　　房间气氛静谧。 　　谢花梅好奇地凑过去。 　　……还真睡着了？ 　　大概是穿越过来的“时差”缘故，她现在还不困，精神头还不错。 　　就说这家伙从狱门疆里出来就该好好休息一下嘛。剩下的事交给那些废物就可以了。 　　……哇呜, 这个眼罩看起来好傻。 　　五条悟在她身边睡着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但好像无论经历多少次，都会有种奇妙的感觉。 　　这种被最强毫无保留信任的感觉。 　　太没戒心了，别忘了她可是坏人啊？不是说大少爷从小与暗杀相伴吗，那就多少有点防备心啊。 　　谢花梅想着，慢慢把空闲的那只手伸过去—— 　　放到了对方头顶。 　　银色的发丝穿插进指缝，触感柔软, 凉丝丝的，发尾微勾, 纠缠住她手指。 　　看吧，果然，无下限也没开。 　　“就这么相信我吗。” 　　谢花梅毫不客气地玩猫猫头，把一头银发揉成了鸡窝。 　　解救五条悟头发的是她手机上传来的联络。 　　涩谷那边的战斗差不多都结束了，从刚才起就联络不断, 发信的就是以前认识的那些人，内容基本上都是“你回来了！”“怎么会突然消失十年, 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有时间一起见面聚聚吧”……之类的话。 　　现在的联络是家入硝子传来的。 　　[伤员第一阶段的紧急处理结束了。] 　　作为唯一的奶妈还真是辛苦。 　　[你现在在哪里, 可以过来找我吗？] 　　[我来找你也可以, 不过可能很快就得赶回来。] 　　谢花梅靠回豆沙发上, 想把另一只手也抽回来打字, 然而刚抽离一半, 却又被整个抓住了手背。 　　这家伙……！ 　　她确认了一下，五条悟还没醒，动作里没什么力气，更像是半醒半梦间下意识的行为。 　　那只手顺着她的动作滑落，最后搭在她指尖。 　　谢花梅无情地把手抽了出来。对方一下失去着力点的指尖动了动，很不情愿的样子。 　　啧。 　　她把手覆盖到五条悟四指的位置，指尖往回勾住。 　　青年身上那股隐约有点紧张的气息骤然放松下来，继续睡过去了。 　　谢花梅用带子拿起手机，单手打字。 　　[我在五条悟家里。] 　　家入硝子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下一条消息用时明显长了些：[现在方便吗，不方便的话之后再说也可以。] 　　？ 　　[有什么不方便的。] 　　[五条呢，在干什么，他的手机关机，上面的人联系不到他，都找疯了。] 　　[在休息。] 　　“…………” 　　家入硝子的下一条消息读出了一些谨慎的意味。 　　[他的战场，别的咒术师参与进去反倒会成为负担，你知道的。] 　　[这也是五条同意的安排。] 　　这是在跟她解释吗。 　　[我也会成为负担吗？] 　　谢花梅反问。 　　[不，如果是你的话……] 　　是我的话就不会，对吧。 　　因为她也很强。但即使她在，高层也一定会让五条悟一个人去解决。 　　谢花梅在心中冷笑。 　　[我一直都看不惯上面的做法，你也知道。] 　　[嗯，我知道。先不说这个了。] 　　家入硝子回复。 　　[你会一直在的吧，等收尾的事结束大家一起聚聚？夏油和七海灰原现在都在这边，灰原还在怀疑见到你是不是他中了敌人招数出现的幻觉。] 　　[还有很多事情想问你呢。] 　　看到这句话，谢花梅仿佛听到了反转术师平淡又有些无奈的语气。 　　没等她回复，消息紧跟着传来。 　　[有新的伤员来了，先不聊了。] 　　[最后我姑且问一句，你真的跟五条在一起了？] 　　谢花梅轻哼一声。 　　硝子。 　　有些事现在不能说穿，说穿了可就没意思了。 　　家入硝子：[算了，那不重要。] 　　不重要，五条悟看到会假哭给你看哦？ 　　[重要的是，欢迎回来。] 　　…… 　　退出和家入硝子的聊天界面，其他人的消息已经堆积如山。 　　比如她那两个同期。 　　七海建人：[要说对你为什么消失、消失这段时间去做了什么没有一点疑问是不可能的……但你现在平安无事地回来了，这是最好的事。] 　　[有两个学生想跟你合影，还想要签名。] 　　[他们为此努力战斗了。] 　　[虽说在五条先生被封印的时候其他人必须要努力战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但也算发挥出了超乎寻常的实力，我认为可以给予签名奖励。] 　　……哈？？ 　　你这家伙把我的签名当什么了。 　　谢花梅傲慢地回复：[我的签名代价可是很昂贵的。] 　　七海建人：[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吧。] 　　相较之下灰原雄情绪就更加外露些，又哭又笑说个不停。 　　菜菜子和美美子也说要来找她。 　　事务所的人居然也醒了，经纪人在跟她对接一些合同条约相关事宜。 　　真是辛苦呢，加班的社畜。 　　谢花梅毫无自觉地心想道。 　　等事情处理完一段落，蛋糕正好也送到了。 　　在玄关拿到蛋糕回来，睡觉的家伙已经醒了，坐在沙发上，一边取下眼罩一边伸直手臂伸了个懒腰。 　　看到蛋糕，五条悟眼睛亮了亮，快乐地拆开包装。二十八岁的青年情绪表露没有过去那么明显，但还是能看到一丝笑意在苍蓝色的瞳里闪过。 　　对方望向她：“你不吃吗？” 　　“不要。” 　　大晚上吃甜食太罪恶了。 　　某人继续望着她：“喂我？” 　　这似曾相识的要求。 　　“……好啊。” 　　谢花梅“温柔”一笑，拆开附赠的草莓大福包装，“那你张嘴。” 　　“啊~” 　　下一秒，整个奶油团子摁到了五条悟脸上。 　　“要吃自己吃！有手有脚的，别给我得寸进尺，不知好歹的家伙！” 　　被奶油糊脸的五条老师：……他就知道。 　　…… 　　等五条悟吃完蛋糕，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谢花梅决定睡一会儿。 　　她看着五条悟麻利地拿出一系列和他的配套的牙刷、漱口杯、毛巾……想起这人柜子里还准备了女士拖鞋，忍不住吐槽：“你为什么东西那么齐全啊。” 　　五条悟抱着一堆东西。 　　“你真想知道？” 　　“算了，不想。” 　　“……啊。” 　　换上黑色棉质家居服的青年轻呼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脸无辜地说：“女士睡衣我忘了准备了……只能先穿我的咯？” 　　“别的东西都准备了为什么偏偏没有睡衣。” 　　这家伙是真忘了吗？她怎么有亿点不信。 　　谢花梅打了个哈欠，困意上涌也就懒得计较了。她从五条悟手里接过睡衣，洗了个澡后换上。反正这家伙的衣服够大，完全可以当睡裙穿，都不用穿裤子了。 　　睡衣垂至大腿，露出长长的大白腿。谢花梅从浴室里出来，银发青年正坐在床头摁手机，估计是在处理邮件，床头亮着一盏暖黄色的灯。 　　听到她的动静，他下意识望过来，摁键的手指顿时定住。 　　喉结吞咽了一下。 　　“…………” 　　谢花梅无视对方的视线，走过去。 　　她记得进浴室前这家伙吧啦吧啦说了一堆，无非就是些“别的房间的被褥还没晒过，一直没时间”，“我的床最大最软”，“床单被罩我马上就可以换新的”……之类的话。 　　不就是想让她跟他一起睡吗，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吗，真是的。 　　再次无视对方欲言又止的表情，谢花梅踢掉拖鞋，窝进去，枕着五条悟的手臂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很自然地把脸埋进他胸膛，抱着他的腰，闭上眼睛。 　　就当抱一个大型抱枕了。 　　她倒也没有直接睡着，悄悄留意了一下对方的举动。 　　……怎么还是一动不动的，傻了吗？ 　　都是大人了，不至于还像以前那么纯情吧。 　　过了一会儿。 　　五条悟动了动，侧过身，另一只手拉过被子给她盖到了肩膀处，又伸过去把床头灯关掉，最后隔着被子搭在了她后腰。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下巴轻轻蹭在她头顶。那股愉悦的氛围即使不睁开眼睛也能感受得到，谢花梅还听到他断断续续地低哼起了安眠曲。 　　……这是哪来的童谣啊？ 　　养育伏黑惠后遗症？ 　　五条悟这家伙，一得意起来就让人忍不住想捉弄他一下。过了一会儿，谢花梅假装睡得迷迷糊糊，蹭了蹭五条悟胳膊，小声梦呓了一句。 　　“哥哥……” 　　被她抱住的身体顿时一僵。 　　小调不哼了，空气中的小花不飘了，全变成问号了，连多年前的自称都蹦出来了。 　　五条悟拉开点距离，伸手不轻不重地去捏她脸颊，微微笑道。 　　“老子不是你哥哥，你睁开眼睛，好好看清楚我是谁。” 　　谢花梅不耐烦地打掉了他的手。 　　“够了，你烦死了。” 　　“别闹了，给我睡觉！再闹我就把你踢下去！” 第88章 　　番外 　　后日谈四 　　清晨八点。 　　谢花梅悠悠转醒。 　　她没有立刻起身, 而是闭着眼睛回想了一下目前状况。 　　睡在她旁边这家伙……啊对了，是五条悟。她回到咒术师的世界了。 　　为了救某只被封印的傻猫。 　　涩谷那边应该只剩一些救治伤员和善后的工作了，估计五条悟还得去一趟。经纪人那边也说要当面重新签合同……还得回地狱一趟, 跟哥哥说一下这边的事情。 　　整理好思路，谢花梅啪一下打掉玩了半天她头发的手。 　　“醒了就起床。” 　　她起身往盥洗室走去。 　　某人坐在床上，望着她背影，“我手臂都麻了。” 　　“那就切了吧。” 　　不是训练有素的咒术师吗, 至于被枕几小时就麻了吗, 她才没那么沉呢。 　　…… 　　吃早饭的时候，五条悟大概跟她说了一下接下来的安排，他准备去看看学生们的情况。说完, 青年望着她, 突然问：“你呢？” 　　“我？”谢花梅淡淡道，“我要回去。” 　　回去见哥哥一趟。 　　“……回去？” 　　“是啊。” 　　“……真的？” 　　“你要问几遍, 烦不烦。” 　　五条悟不说话了。 　　他低头去看手机, 但注意力似乎并没有集中在手机上，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 意味不明地说。 　　“可是你都跟我一起睡了诶？” 　　……你是什么深闺大小姐吗, 抱着睡就要负责的那种。 　　“哦，那你就当我白嫖吧。” 　　“……哎, 好过分。” 　　“哈？老娘可是花魁, 要算起来该你支付报酬吧, 五条老师。” 　　明白了, 这家伙该不会以为她回去了就不回来了吧。回想一下, 刚刚似乎也没有说清楚。 　　啊, 不过她才懒得解释呢。 　　说起来, 五条悟离开大正时确实有说过, “如果你来找我，我就默认你答应我了”。 　　这句话她并不是忘了，不过…… 　　谢花梅信步走过去。 　　五条悟坐在凳子上，抬眸望向她。她顺势捏住了他的下巴，俯下/身去。 　　“这种事可不能自说自话，一个人说了算啊，五条老师。” 　　她微微笑道。 　　“我是来找你了没错，但也要看看我行动的出发点吧——如果我只是单纯来救你的呢？” 　　“天逆鉾在我手上，这件事除了我也没人也能办到了吧。” 　　“好心来救你，却硬要说是答应你了，未免也太霸道了点。” 　　跟她玩任性那一套？行不通的。 　　她能比他更任性。 　　“…………” 　　五条悟抿抿唇，没有说话。 　　直到胧车停到了院子里，扶着她上了胧车，青年始终都没再说什么。 　　但能感觉到这人心情明显和几个小时前不同，上扬的唇角也抻平成了一条直线。 　　成为老师的五条悟确实比过去理智沉稳许多，即使能察觉到他并不美好的心情，他也没有激烈的外露表现，而是遵从她的意愿行动着。 　　站在车头，谢花梅低头看向自己被拉住的手。 　　“放手。” 　　胧车提醒：“我们要出发了。” 　　五条悟松开手，垂至身侧的指尖蜷缩了一下，终于开口，低低呼唤了一声。 　　“……梅。” 　　戴墨镜的男人看上去很平静，谢花梅却从他周身的气息中读出一丝莫名的低落和委屈。 　　……啧。 　　她凑过去，双手放在他肩头，顺势在他脸颊亲了一下。 　　“下午就回来了。” 　　想到哪儿去了。 　　笨——蛋—— 　　- 　　- 　　“所以——最后就是这样啦，哥哥。” 　　地狱。 　　看望家属的房间里，谢花梅坐在桌对面，眉飞色舞地向哥哥讲述回咒术世界的经历，完全没了在别人面前的高冷模样。 　　听妹妹说顺利救到了人，妓夫太郎总算能放下那一丝微不足道的心。 　　这下就两不相欠了。 　　“真厉害，不愧是梅。” 　　今天的哥哥也是个无情的夸夸机器人。 　　他单手托腮，宠溺地听妹妹讲五条悟的事。 　　救人不外乎两种原因，一是道德标准，二是感情因素。 　　对一般人来说，道德是在前的。碰到需要施以援手的情况，就算没有感情，也会出于道德出手相助。 　　但他和梅不同。 　　道德那一套在他们眼里屁都不算，感情才是关键。 　　——可以说，如果完全没有感情，梅是根本不会去救五条悟的。 　　选择了咒术世界，也就意味着放弃了其它世界。 　　……啧，虽然能接受，但还是不爽那家伙抢走了妹妹啊。 　　“男人，太容易到手的都不会珍惜。” 　　梅坐在对面，还在不停说着。双手抱在胸前，边说边点头，一副像煞有介事的样子。 　　虽然他觉得五条悟也不算太容易，不过…… 　　妹妹说的是！妹妹说的都对！ 　　随便他们玩吧，这也算那两人的情趣。 　　反正梅也挺乐在其中的。 　　“梅接下来准备做什么，继续当咒术师？” 　　他问。 　　“咒术师……收入倒是蛮可观的，不过上面那些家伙超讨厌的，我才不想给那些人干活。” 　　“我还是更喜欢艺人的工作，不觉得很适合我吗哥哥。说不定以后我会成为大明星哦，不，我就是大明星。” 　　妓夫太郎点头表示赞许：“适合。” 　　梅也找到喜欢又合适的职业了啊。 　　“说起来哥哥，下次跟辅佐官申请几天外出许可，跟我一起去看房子吧。” 　　“虽然我的存款住一辈子酒店也可以，不过还是想和哥哥一起有个我们的家。” 　　妓夫太郎略一思索。 　　“好啊。” 　　他听到这些话很幸福，但那位准男友先生听到会不会幸福就不知道了。 　　……既然都把他的宝贝妹妹抢走了，那让对方稍微吃醋一下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 　　- 　　一周后。 　　终于处理完事的众人在一起聚餐。 　　到场的有十年前的一二年级，以及现在的一二年级。 　　二十四叠榻榻米的超大包间里，老师和学生们挤在一起，并排的三口寿喜锅汩汩冒着热气，场面格外热闹。 　　房间是狭长型的。靠门的位置是一年级六人，旁边是二年级四人，再旁边是教师组，然后就是窗户。 　　因为人数太多，所以基本上分成了三波小团体，各聊各的。 　　其中最亢奋的当属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了。 　　这两人完全坐不住，一会儿趴着门缝一会儿从窗台往外张望，像是恨不得出去跑一百圈再打上几套军体拳。 　　虎杖：“蕨姬大人要来了吧！激动激动！” 　　钉崎：“啊啊啊我等不及了，我要怎么发泄内心的激动——虎杖过来让我揍一顿！” 　　虎杖：“啊？凭什么啊？” 　　伏黑惠无语。 　　“我说你们……冷静一点啊，别忘了这次聚餐还有别的目的。” 　　虎杖：“我记得我记得——‘庆祝五条老师出狱’！” 　　伏黑惠：“……是‘狱门疆’，不要省略，不然听起来会很奇怪啊。” 　　“娜娜明——” 　　粉发少年双手往桌上一摁，冲长桌另一端的七海建人遥遥喊话：“蕨姬大人答应了给我们签名和合影，对吧对吧？” 　　“啊，是的，她答应了。” 　　七海建人回道：“这已经是你第三次问我了，虎杖君。” 　　七海的话是绝对靠谱的。 　　虎杖和钉崎双手捂心，往后倒去，在榻榻米上幸福而安详地晕了过去。 　　伏黑惠嘴角抽搐，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 　　太夸张了啊喂！ 　　他这两个糟心同期！ 　　“……你们振作一点啊！！” 　　最劲爆的消息还没来呢。 　　现在都这副样子了，要是被这两人知道了五条老师和谢花小姐的事，那还不得原地爆炸…… 　　涉谷战的时候，这两人就不知怎么得知了七海老师和灰原老师以前认识谢花小姐的事，缠着他问了一堆。他被烦得不行，只能把过去的事又说了一遍。 　　……除了五条老师那点小心思。 　　一年级另外三个女生正凑在一起用手机自拍。菜菜子见状，忍不住问。 　　“呐呐，我说啊，惠，他俩该不会还不知道五条老师……那个的事吧？” 　　“……还不知道。” 　　“那就好玩了~” 　　伏黑惠扶额。 　　……想想就头大，要不到时候出去躲一下……算了不想了，虎杖和钉崎一疯起来他根本就管不了。 　　这边。 　　“娜——娜——明~” 　　五条悟手肘放在桌上撑着脑袋，歪头去看坐在斜对面的七海建人，学着虎杖悠仁的语气拉长语调。 　　“梅为什么会答应你啊，你跟她说了些什么？” 　　“……请不要一涉及谢花的事就疯狂吃醋，五条先生。” 　　七海建人淡定地推了推眼镜。 　　“再怎么说我们也做过一年同期，要签名和合照的情谊还是有的。” 　　同级生的关系要比跨级生更近……一开始是这样没错。 　　那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是谢花成为一级咒术师之后吗，她冲到前方，加入了五条悟他们的队伍。 　　更大的改变却是在她离开之后。 　　他们也在找啊，拼命地找，努力地找，想把谢花找出来，想问她为什么要走，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然而随着时间流逝，从第一年、第二年……到第七八/九年，他们或多或少也在心里知道不可能了。 　　只剩五条悟。 　　只有他还在不停地找。 　　没人能做到他这一步，没人能像他那么疯狂。 　　也就是这时起，其他人都明白自己在不同的方面输了。 　　七海建人饮了一口生啤。呛鼻的气泡过后是残留在舌苔的苦涩余味，一如成年人的生活。 　　“五条先生的话，要签名和合照这种事也能办到的吧。” 　　他平静地说。 　　“…………” 　　五条悟保持撑脑袋的姿势把头转回去，小小地“嘁~”了一声。 　　扎心了哦。 　　“那是当然。” 　　…… 　　和一年级生相比，二年级生要淡定得多。 　　毕竟有只八卦的熊猫在，那些事他们早就知道了，已经震惊过了。 　　“来来，还有件事——” 　　真希招呼众人。 　　“庆祝忧太回归！干杯！！” 　　盛着饮料的玻璃瓶在空中撞击。 　　被派遣到国外出差好几个月，几天前才回来的白衣少年露出安心的笑容，“我也不想再和大家分开了。” 　　“忧太回来的刚好是时候。” 　　熊猫道：“那位大人也是在涩谷战的时候回来的，这下能见到真人了，你不是还熬夜排队去买过海报吗。” 　　乙骨忧太：……都说了不是他啦，是以前的同学。 　　特级咒术师还没开口，某位教师的声音突然插入进来。 　　“嗯？有这件事吗，忧太？” 　　乙骨忧太：“……啊……” 　　奇怪，老师的表情明明和平时没什么区别，看着他时也是笑着的。但为什么……身为特级的直觉告诉他，气氛不太对劲。 　　老师……原来占有欲这么强的吗…… 　　熊猫看热闹不嫌事大，又补充了一句：“是吧，棘也很喜欢蕨姬，买过很多限定周边。” 　　五条悟视线转向狗卷棘。 　　“是吗，棘？” 　　“……明、明太子。” 　　狗卷棘后背毛毛的，让自己视线集中在面前的茶碗蒸上，不去对上某个大人视线。 　　关他什么事呢，他只是个弱小可怜还不能正常说话的咒言师啊。 　　最后还是家入硝子看不下去了。 　　“你跟学生们计较什么。” 　　明明都有正主了，还想霸占代餐。 　　她作势拿起桌上的手机，“小心我把这件事告诉谢花。” 　　五条悟这才慢悠悠地收回视线。 　　“……我才没有呢。” 　　家入硝子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隔着一个空座问他：“谢花怎么还没来？” 　　“在试镜吧，最近有部花魁题材的电影想找她拍。” 　　五条悟晃动着蜜瓜苏打的玻璃杯，看着里面冰块撞击响成一片，有点无聊地回答。 　　夏油杰坐在对面，问：“你不去接她吗，我还以为你们会一起来。” 　　五条悟没有说话。 　　家入硝子替他回答了：“有点在闹别扭呢。谢花这段时间都是住的酒店。” 　　夏油杰：“噗——” 　　想不到啊想不到。 　　五条悟立刻抬起下巴望过来。 　　“……咳。” 　　夏油杰努力正色，仍藏不住笑意：“我还以为谢花会一直住在悟那里。” 　　他们有意识压低了音量，学生们又在聊各自的话题，没有注意这边。 　　五条悟解释：“她说住酒店更方便啦，工作重新开始，有很多事要做。酒店正好在事务所旁边。” 　　他用指尖去划动杯壁上的水珠。 　　“同居邀请被拒绝了。她说我们还没在一起。” 　　夏油杰：“情路坎坷啊，悟。” 　　“……我倒是能理解谢花的想法。” 　　家入硝子端起啤酒杯，不慌不忙地喝了几口，在五条悟忍不住催促她的视线下，这才放下杯子，开口：“你有表白过吗？” 　　五条悟微微一怔。 　　短暂的停顿间隙，连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居然没有吗？” 　　他们以为照五条悟的性子，重逢第一天就会这样做了。 　　“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明显了。” 　　五条悟摸着下巴。 　　“……原来如此，是要这样吗。” 　　“谢花是那种很需要仪式感的类型吧。” 　　家入硝子道。 　　但其实，光有仪式感也不够。谢花很难追，她高傲的自尊心要求对方提供很多礼物和仪式感，但这些东西又完全无法打动她内心。 　　关键还是要有真心吧。 　　倒不如说，谢花愿意接受追求，其实已经算是变相地愿意接受这个人了。 　　不然怎么会在五条被封印时突然回来呢。 　　五条是怎么做到的，连她都有些好奇了。 　　只是……谢花是那种很要强的女孩子，当然不会轻易地承认和答应啦。 　　“再加把劲吧，五条。” 　　五条悟沉吟片刻，突然起身往门外冲去。 　　坐在门口虎杖悠仁不解地扭头：“五条老师干嘛去了？” 　　伏黑惠：“不用管他。” 　　- 　　- 　　谢花梅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包间，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双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充满青春活力，存在感让她想忽视都难。 　　这就是五条悟收的那群小鬼们啊。 　　倒挺可爱的。 　　有的家伙涩谷战的时候还打过照面。 　　微微颔首算是跟小鬼头们打了招呼，谢花梅把脱下的大衣交给服务员挂上，往里面教师组的座位走去。 　　五条悟这个人，一旦在场存在感便极强，所以缺席也很明显，谢花梅一眼就发现了。 　　她走到两个空位之一坐下。桌上放着被喝掉一半的蜜瓜苏打，其他大人面前都是生啤，不用想也知道这杯饮料是谁的。 　　她的啤酒还没上。她取下墨镜和口罩，端起蜜瓜苏打喝了一口润喉，这才淡淡地开口。 　　“那家伙呢？” 　　家入硝子坐在她旁边，伸手给她理了理耳边被挂住的发丝。 　　“刚出去一会儿……啊回来了。” 　　包间的门唰一下被拉开。 　　五条悟抱着一大捧白玫瑰走了进来。 第89章 　　番外 　　后日谈五 　　五条悟买的白玫瑰足足九十九朵, 用包装纸和烫金字母的丝带包扎着，整捧花大到差点进不了门。 　　坐在门口的虎杖和钉崎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风暴。 　　粉发少年憨憨地问：“老师突然买花干什么？” 　　一时全屋的焦点都集中在五条悟身上。 　　五条悟对此习以为常，抱着玫瑰脚步平稳地往屋里走去。 　　“我怎么看老师好像有点紧张的样子……错觉吗……” 　　乙骨忧太小声道。 　　那可是五条老师, 天塌下来都不会紧张的那种。 　　“……他是不是还去高定店换了套衣服，居然还打了领带，噫——是不是还抹了发胶, 啧, 动作有够快的。” 　　禅院真希无语。 　　钉崎野蔷薇：“那花很贵的吧，那么大一捧。老师买来干嘛？” 　　她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来, 感觉不会是任何正常的用途, 最后只能表情诡异地说出一句：“……击鼓传花？” 　　虎杖悠仁：“……啊？这样吗？” 　　作为聚餐活动貌似还说得过去，老师可能还真干得出来。 　　“可是击鼓传花用得着这么大？” 　　“这样才有挑战性啊笨蛋！” 　　“…………” 　　伏黑惠默默往门口挪动，做好情况不对随时跑路的准备。 　　在一双双或不解或看戏的视线里，五条悟走到原本在跟家入硝子聊天的人身后, 在榻榻米上单膝跪下。 　　虎杖：？？？！！！ 　　钉崎：？？？！！！ 　　纳——尼——？！ 　　五条悟清了清嗓子，还没来得及说话, 他的学生先炸了。 　　“老师——为什么老师会？！” 　　“这到底什么情况？！” 　　“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解释！我需要解释！！” 　　喜欢的明星有恋人，这对粉丝来说就足够瞳孔地震了。这个恋人还是自家老师，这直接瞳孔地震乘以N。 　　关键还是五条老师啊，那个五条老师啊！ 　　……不，说不定还没到那一步。仔细想想, 要五条老师和蕨姬大人真是恋人的话，五条老师早就昭告天下了，怎么可能瞒到现在, 一点风声都不透露。 　　说明八字还没有一撇, 冷静一点……不行！完全冷静不下来！ 　　“啊啊啊啊——” 　　虎杖和钉崎在屋里上跳下蹿, 呼天抢地，连带着剩下的人都躁动起来。 　　熊猫：“打起来打起来！！” 　　狗卷：“明太子！腌高菜！！”（危险危险！） 　　真希：“嚯，这是要以下犯上？我喜欢。” 　　乙骨：“高专群里有@全员的新消息……冥小姐说新开了赌局，让我们赌五条老师告白能不能成功……啊？” 　　菜菜子：“悟真是任何时候都能卷起风暴呢。” 　　美美子：“是呢。” 　　…… 　　最后伏黑惠忍无可忍，走到两人身边，给了虎杖一个爆栗。 　　“……你们安静一点！” 　　作为当事人之一，谢花梅一副事不关己的淡定模样，单手撑在脸侧看一群小孩胡闹。 　　……这群小鬼有点意思。该说不愧是五条悟的学生吗，跟老师差不多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伏黑惠额角十字路口暴起，左右开弓，手臂分别圈住两个人再用手捂嘴，局势总算稳定了那么一点。 　　虎杖和钉崎不断挣扎，嘴里发出“唔唔”声。 　　伏黑惠：……算了老师你快点说吧，我要坚持不住了。 　　“梅。” 　　随着这声呼唤，谢花梅视线转移到五条悟脸上。 　　……这家伙会说什么？ 　　房间里的空气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 　　抱着花的男人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望着她。 　　“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谢花梅沉默片刻。 　　“……哦。” 　　她回答，“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 　　- 　　聚会继续进行。 　　大人组里，谢花梅、家入硝子和七海建人都是酒豪，千杯不倒。学生们震惊地看着这三人面前的空啤酒杯越来越多，三人看上去还跟没事人一样。 　　酒量最差的灰原雄最先倒下了。夏油杰单手扶额，感觉自己也差不多了。 　　端着饮料的五条悟：“……怎么回事，我有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家入硝子指指旁边，“你还是加入学生组吧，不能喝酒的家伙。” 　　谢花梅能感觉旁边的视线牢牢锁在她手里的酒杯上，带点好奇和打量，几秒后还是挪开了。 　　……看来确实不喜欢酒呢，五条悟。 　　她嘲笑道：“喝你的饮料吧。” 　　“把我当小孩？” 　　“你不就是个大个头的小孩吗。” 　　“……切~” 　　某位小朋友还有点不服，又快速拍了两下手试图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我们来玩山手线游戏吧！” 　　所谓《山手线游戏》其实就是快问快答。规定一个题目，参与者要在两次拍手的时间内给出答案。主题可以不止是回答山手线的站名，还可以是别的。 　　五条悟：“题目是‘最喜欢五条悟什么地方’，开始——” 　　他拍了两下手，自问自答也不嫌尴尬：“全部！” 　　七海建人吐槽：“又来了……请你保持这个势头一个人玩下去吧。” 　　又是两下拍手的间隙，谢花梅回答：“没有。” 　　五条悟：“……嗯？” 　　由于另外两个清醒的大人都不参与，游戏到此结束。 　　家入硝子：“想打听梅酱喜欢你什么也用点正常的方式吧。” 　　谢花梅：“谁说我喜欢这家伙了，我不是说了‘没有’吗……啊不，除了脸。” 　　五条悟：“除了脸就没别的了吗？” 　　“没了。” 　　“…………” 　　家入硝子：“想开点，至少还有脸。” 　　“老师老师——” 　　一年级生在桌子另一端嘀嘀咕咕半天，不知在谋划些什么，粉发少年跑过来，雀跃地挥舞双臂。 　　“我们来玩掰手腕游戏吧！” 　　掰手腕有什么好玩的，该不会她也要参加吧？想一出是一出这个点也跟五条悟一样。 　　谢花梅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细胳膊，又抬眼去看斜对面几个座位的熊猫粗壮的臂膀：“……” 　　她能召唤哥哥代打吗？ 　　对这类活动都是第一个响应的五条悟少见地没有立刻发话，而是摸着下巴“嗯……”地沉吟起来。 　　家入硝子眼神在假装若无其事的学生脸上扫了一圈，“……啊，我明白了。” 　　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掰手腕啊……” 　　乙骨忧太苦恼，“我其实是比较四肢无力型的。” 　　虎杖：“可我看到前辈你在涩谷徒手扔了一辆汽车。” 　　乙骨：“……那是咒力加持。” 　　“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我可是不会输的。” 　　拥有天与咒缚肉/体的禅院真希爽朗道。 　　虎杖眼神希冀地望向在此类活动上最有话语权的五条悟：“可以吗老师？我们也想知道自己跟老师们的力量差距有多大。” 　　五条悟：“嗯？原来你们是这么想的吗，可以啊没问题。” 　　欧耶！ 　　得到五条悟的许可，几个学生明显开心起来。虎杖悠仁看了一眼双双倒在榻榻米上的灰原雄和夏油杰，“灰原老师和夏油老师已经睡过去了，剩下……” 　　家入硝子：“我当裁判。” 　　七海建人也明智地将自己摘离了战场：“我也当裁判。” 　　虎杖：“那五条老师就当最终Boss吧。” 　　谢花梅注意到粉发少年活泼里带点不好意思的视线望向了她。 　　“可以请谢花老师先和我们掰一轮吗，听说谢花老师也是很厉害的咒术师。” 　　这种事她还是无所谓的，再加上现在活动气氛也很好。 　　“可以，但你们不会该每个人都要跟我掰一轮吧？太麻烦了，”她指挥道，“你们不是有十个人吗，先砍半，胜出的五个人和我比。啊还有，跟我比之前先去洗手。” 　　经过激烈的角逐，最终获得掰手腕权的五人是：虎杖悠仁、狗卷棘、伏黑惠、乙骨忧太、禅院真希。 　　结果还算合理，虽然熊猫有暗中交易输掉初赛的嫌疑。 　　钉崎野蔷薇跪地，浑身阴影弥漫，右手不断锤在榻榻米上，愤恨咬牙。 　　“我的握手Chance啊……！！” 　　家入硝子叹气：“哈……” 　　她就知道—— 　　掰手腕游戏是假，明星握手会才是真。 　　五条估计也看出来了，所以一开始才没直接同意。 　　双手洗得干干净净，还残留着洗手液的芬芳，粉发少年按捺着激动的心情，在谢花梅对面坐下，手肘撑在桌面，立起的手微微颤抖。 　　最近发生的事都太梦幻了——喜欢的女明星是老师们认识的人，要到了签名和合影，现在还能握到手了……只是这手怎么好像有点大…… 　　被握住手的那刻，虎杖悠仁猛地抬起头睁开眼：“请多指教！” 　　“没问题哟，悠仁。” 　　“……五条老师？！” 　　他尊敬的老师不知何时挤到了蕨姬大人身边，充当了他的比赛对象。家入老师在一旁扶额，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哎，那是什么表情，悠仁？不是你自己说想知道跟我的力量差距吗。” 　　五条悟笑吟吟道：“那直接跟我比就好了，不用再经过梅啦。” 　　……不，他就是想经过谢花老师啊！ 　　虎杖悠仁话还没说出口，尊敬的老师保持笑望着他的表情，手上发力—— 　　他的手背“砰”一声砸到桌上，宣告比赛结束。 　　“…………” 　　虎杖悠仁，四十五度扬起脑袋，流下两行宽面泪。 　　不带这样的啊——五条老师！！ 　　第二位上场的狗卷棘也迎来了同样的结局。 　　第三位上场的是伏黑惠。 　　他看了眼谢花梅旁边虎视眈眈的五条悟，抬起双手：“我弃权。 ” 　　“没必要吧，”熊猫再次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要说在场目前唯一能和蕨姬大人蹭上关系的就是惠了。” 　　悟不至于连惠的醋都要吃吧。 　　五条悟：“什么，不该是我吗？” 　　谢花梅：“这小子什么时候……啊。” 　　她想起来了，小海胆改成了跟她一个姓……这算什么，多了一个便宜儿子？无痛当妈？才不要呢，一听就跟她老了似的。 　　她双手抱在胸前，“过来。” 　　虽然不解，伏黑惠还是听话地把身子往前倾。谢花梅伸手rua了一把便宜儿子的海胆头，感觉还不赖。 　　伏黑惠的两个同期立刻一左一右把脑袋凑过来：“我们也要！” 　　五条悟摸下巴：“那惠是不是该叫我爸爸。” 　　伏黑惠：“……请您不要说话，五条老师！” 　　第四个上场的是乙骨忧太。 　　谢花梅：有种相亲面试的感觉。 　　五条悟又想故技重施。谢花梅从刚才起就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因为想看五条悟究竟想干啥，就没管，结果发现对方就只是强行干涉而已。 　　她瞪了他一眼。 　　“走开，再凑过来我宰了你。” 　　青年一顿，蔫巴巴地缩了回去。 　　“……你居然为了别的男人凶我？” 　　他脸上露出故作委屈的表情，同时又暗中给学生递眼神：忧——太—— 　　接收到老师视线的特级少年一愣。 　　诶、诶？！ 　　是要他也弃权的意思吗？ 　　少年还没开口，忽然感觉指尖被捏住。 　　……糟、糟糕！ 　　感觉老师的眼神都要实质化了。 　　“我看你年龄还不大嘛，怎么，就有戒指了？” 　　谢花梅饶有兴致地打量道。 　　乙骨忧太不敢动。他本身性格就比较内敛，对面是个明星，还极大可能是未来的师娘，还是比较拘谨的。 　　只能期盼谢花老师快点对戒指失去兴趣然后放手。 　　他不是很想被五条老师单独拎去切磋一顿。 　　谢花老师真的没注意到五条老师对他释放的威胁气息吗，难道……是故意的？ 　　乙骨忧太悲惨地意识到自己被利用了。 　　“你这个戒指上有咒力？” 　　谢花梅有所察觉。 　　黑乎乎的异形初现端倪。 　　“你……放开忧太的手……不准、不准碰忧太！” 　　乙骨忧太连忙安抚：“里香，冷静一点。” 　　祈本里香诅咒解除，现在的里香只是他术式的产物，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感情。 　　谢花梅挑眉。 　　“……真是有趣。” 　　她不仅不放手反倒还拉得更紧了。 　　“就碰了，怎么着？” 　　一个术式的产物哪来的资格命令她？ 　　里香更激动了。 　　“啊啊……不许摸忧太的手。” 　　“不许、不许摸忧太的头！” 　　“不许……捏忧太的脸啊啊啊——” 　　“噗嗤。” 　　谢花梅恶劣地笑起来，看着术式产物随着她的举动一次次无能狂怒。 　　大概是被乙骨忧太压制，再加上她也是特级，里香实际做不了什么，只能炸毛，逗这样的家伙还蛮有意思的。 　　下一步要怎么做呢…… 　　她现在是单手托腮，另一只手越过桌面去捏乙骨忧太脸的姿势。忽然，一道人影从背后整个圈住她，盖住她的手拉了回来，带点强硬的意味。 　　五条悟把脸埋在她后颈旁，闷闷地说。 　　“……够了。” 　　钉崎野蔷薇扭头吐舌：“真酸。” 　　家入硝子：“没想到最后炸的不是里香，而是别的家伙啊。” 　　五条悟在谢花梅耳边道：“里香是忧太女朋友。” 　　啊？女朋友？ 　　好怪，再看一眼，还是好怪。这性癖好几把怪。 　　像是猜到了她心里的想法，五条悟小声跟她解释：“以前是人啦。出了车祸，被忧太以诅咒的形式留了下来，去年解除了诅咒，现在是忧太的术式。” 　　谢花梅心念急转。 　　“丑八怪还是早点投胎算了”——她第一想法还是这样。但毕竟经历了这么多个世界，她也知道现在说这种话不合适，思索几秒，露出虚伪的微笑面具。 　　“抱歉呢，这位可爱的小姐，我不知道你们是这种关系。” 　　“你男朋友很优秀哦，比我背后这家伙好得多。” 　　五条悟：“……嗯？” 　　“不过更厉害的还是里香小姐。现在还在身边守护他，感情真好呢。” 　　“你们会一直幸福下去的。” 　　这家伙……真会说啊，明明不是这样想的吧。 　　五条悟感受着抱在怀里的温度，脸颊在她后颈蹭了蹭。 　　“…………” 　　随着谢花梅的话语，里香的杀气慢慢收敛，最后用咒力比了个心，害羞地缩进戒指里了。 　　里香，成功被美女姐姐攻略。 　　乙骨忧太无奈一笑。 　　最后是禅院真希。 　　钉崎野蔷薇握住她的手，硬生生拿出了上战场前送别的阵势。 　　“真希姐，握完手后请务必再和我握一下手！” 　　“啊啊。” 　　禅院真希敷衍地回答。 　　大概率不会成功……照悟现在的样子。 　　果然…… 　　看着连跟真希姐的对决都要自己上的五条老师，野蔷薇震怒了。 　　“老师，我们是女生！连女生也不可以吗，你这防备范围是不是太广了一点啊！！” 第90章 　　番外 　　后日谈六 　　“你这算什么表白啊？” 　　酒吧一角。 　　钉崎野蔷薇和自家老师、两位同期坐在一起。少女重重地将手里的长岛冰茶放到桌上, 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这不是很明显了吗。” 　　虽然有点失落，最强的语气还是充满自信的。 　　“我都说了‘永远保护’，梅肯定能懂我意思。” 　　“……就算能懂, ”少女无情地指出, “结果不是没收到回复吗。” 　　“不仅没收到回复，蕨姬大人还是该住酒店住酒店, 而且这一个月态度也没怎么变……” 　　“因为梅最近很忙啦。” 　　五条悟咕哝。 　　粉发少年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少女衣角, 暗示她不要再说扎心的大实话了。 　　钉崎止住话头, 深呼吸, 大大地叹了口气。 　　“……不然也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了。” 　　是的, 现在——老师正和他们三人进行恋爱相谈！ 　　“唉, 我还真是造孽……好端端的购物假日被打断，被抓去做任务不说, 做完任务还要陪糟糕的大人分析感情问题。” 　　少女显得怨念颇重, 说完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这不是挺好的吗。” 　　虎杖小天使贴心地说。 　　“我们都不知道老师休息日会去什么地方干什么, 总感觉老师很忙的样子, 神出鬼没的……现在居然能在休息日和老师聊天, 感觉距离一下拉近了呢。” 　　“诶，是这样吗。” 　　五条悟笑道。 　　五条老师平时忙什么…… 　　伏黑惠咬着吸管, 百无聊赖地心想着。 　　需要特级出面的任务、御三家的事、高层安排的各种事……五条悟不会让学生们知道太多糟糕事, 也从不将高层造成的负面情绪带到他们面前。 　　在学生们看来确实是谜团重重的样子。有些事甚至连他也不太清楚。 　　至于剩下的时间……都去找谢花小姐了吧。不用想也知道。 　　一个月前聚餐的震惊过后，虎杖和钉崎逐渐接受了现实, 甚至自发担任起了五条老师的恋爱顾问一职。 　　当时态度激烈只是因为事发突然，冷静下来后想想, 对象是五条老师其实还蛮不错的, 强大可靠, 有颜有钱，更关键的是——这意味着蕨姬大人很有可能成为他们的师娘。 　　以后见明星的几率不就大大增加了吗，签名合照不是想要就要，握手不是想握就握，还能随时掌握一手恋情资料！ 　　简直幸福到不真实。 　　虎杖和钉崎一拍脑门，拟定了《五条老师恋爱大作战》。 　　他们也发现了，蕨姬大人其实是不讨厌五条老师的，甚至可能也有好感。 　　虎杖：“之前聚餐时蕨姬大人不是收下花了吗，说明有机会。” 　　钉崎：“老师黏着她她也没什么反应，嗯……这么说的话……” 　　伏黑惠倒是注意到了和他们不一样的点，“一个月”的时间点提醒了他。他算了算日子，问五条悟：“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嗯？这么一说好像是诶。” 　　五条悟自己倒没怎么把生日的事放在心上。 　　虎杖悠仁凑过来：“老师的生日吗，什么时候？” 　　“十二月七号，下个周。” 　　伏黑惠回答。 　　“我居然要二十九了吗，时间过得可真快呢。” 　　某位完全看不出奔三痕迹的大男孩感慨。 　　“！” 　　钉崎野蔷薇脸色突然凝重。 　　“虎杖，你记不得有部电视剧，叫‘三十岁——’。” 　　“哦哦——《三十岁还是处男就会变成魔法师》！” 　　伏黑惠：“……哈？”什么鬼？ 　　五条悟：“噗……真失礼呢，这是对老师的诅咒吗。” 　　砰！ 　　钉崎双手往桌上猛地一拍，面颊浮上不正常的薄红。 　　“我们不能让老师成为魔法师！” 　　她的舌头已经有些打结了：“都、都已经是最强咒术师了，就……就不要再当什么魔法师了！” 　　虎杖悠仁也显得比平时更亢奋。 　　“我们要在一年之内帮老师达成目标！” 　　作为话题的当事人，五条悟似乎对听学生们的聊天乐在其中，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撑着下巴饶有兴致道：“居然默认我还需要一年吗。” 　　钉崎凝重脸：“不，这只是最低期限。” 　　虎杖同样凝重脸：“一年……不太可能啊。” 　　五条悟：“……你们是不是对老师太没信心了点。” 　　作为唯一靠谱的未成年人，伏黑惠听着几人魔幻的对话，看着他们面前空掉的好几个鸡尾酒杯，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两个家伙……该不会喝醉了吧。” 　　- 　　-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得从白天时说起。 　　本来今天是假日，几人是分开行动的。 　　钉崎去了上野的AMEYOKO商店街购物。虎杖好奇心旺盛想去秋叶原，因为不放心宿傩容器一个人到处跑，虽然不情愿，伏黑惠还是跟他一起去了。 　　结果，两人在秋叶原碰到了独自抓娃娃、玩扭蛋、吃可丽饼、购物消费的五条老师。 　　……说实话，并不是很想看到认识的老师扭扭蛋的画面。 　　起了玩心的两人开始跟踪老师。发起者是虎杖，伏黑惠半推半就地响应。最后跟到了一处大楼前，门口看板上用浮夸的炫彩文字写着：【性恶☆丘比特】 　　是二楼的一家女仆咖啡厅。 　　五条悟会进去大概是因为贴在门口的宣传单——「法国进口！令甜点专家赞不绝口的一流松饼！」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令人害臊的宣传语和女仆照片。 　　「特制天使光环和翅膀，来到这里，品尝天国的滋味~」 　　「绝赞，料理心动感注入~」 　　「主人，一起来怦然心动、DokiDoki吧！」 　　“…………” 　　两位少年在门口沉默良久。 　　虎杖悠仁挠挠头。 　　“哎呀……这个……就连我也感觉有点羞耻呢，进去还真是需要勇气……五条老师……可真厉害啊。” 　　他就不怕被谢花小姐知道这件事？ 　　伏黑惠只想远离：“走吧。” 　　虎杖悠仁点头：“确实，我们就别进去了，太难为情了。” 　　这时，揽客女仆们冲了出来。 　　“欢迎光临两位主人！！” 　　虎杖：“……啊。” 　　伏黑：“…………” 　　完蛋。 　　被拉进店里，被迫戴上光环背上天使翅膀，进行各种羞耻度爆表的对话……伏黑惠整个人已经死掉了。 　　如果我有罪，请依据咒术规定制裁我，而不是让我参与这种羞耻的活动。 　　虎杖倒是快速适应了，甚至还活泼地跟女仆小姐聊了起来。 　　两人倒也没忘记跟进来的目的，自以为隐蔽地打量着—— 　　五条悟坐在只能看到旁边大楼的窗前，优雅地吃松饼喝红茶。和浑身僵硬的伏黑惠不同，Cosplay天使的男人姿态悠闲，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为什么这个人能这么自然啊？ 　　伏黑惠的恼火感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了。 　　明明坐在更深处，老师却比他们更快注意到，抬头望过来。 　　哒哒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穿着黑色长款风衣的人影从他们桌边掠过，衣角和腰带划出一道弧线。虽然戴着口罩和墨镜，银色长发也藏在了帽子里，但光看身形和气场也能知道是谁。 　　……谢花小姐怎么会来这里？ 　　“…………” 　　看着她走近，五条老师默默放下了手里的红茶杯。 　　他嘴角的笑容没变，甚至还扩大了些，但伏黑惠还是抓住了男人转瞬即逝的慌张。 　　……坏事了啊，五条老师，进女仆咖啡厅被抓包。 　　没想到自己随意一想居然灵验了。 　　谢花小姐走到了五条老师对面，但没坐下，而是斜倚着椅子扶手，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男人和他面前一堆甜食。 　　有女仆想要过去点单。这时，谢花小姐微微侧过脸，从伏黑惠的角度没法完全看到她表情，只能看到女仆背影一下僵住，悻悻地走掉了。 　　跟踪活动出现了预料之外的发展，虎杖悠仁眼里绽放出兴奋的光芒。 　　“喂喂，伏黑，这算不算‘捉奸现场’？” 　　“……别乱说啊。” 　　那个人只是单纯为了甜点吧。 　　那两人周围放下了小型的「帐」，除了咒术师外，其他人会自动忽略他们的存在，也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 　　从伏黑惠的位置也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对话声。 　　“啧，什么打扮，真蠢。” 　　谢花小姐的声音。 　　“这是为了融入环境啦。” 　　五条老师的声音。 　　“我只是看到了门口招牌……松饼……好奇……真的……你要不要尝尝……” 　　“是为了学生啦……有个试炼……旁边的废楼……咒灵……” 　　虎杖单手遮在嘴边，激动地小声道：“这像不像在说‘亲爱的，你听我狡辩’！” 　　伏黑惠：“……少看点电影吧。” 　　“五条老师切了一块松饼下来……哇，喂她松饼，这算是在示好吗。” 　　“可是蕨姬大人好像不是很喜欢的样子。” 　　“哎！她突然凑得好近，说起来五条老师也喜欢像这样突然凑近。” 　　“难道是要……啊，被捏脸了，大失败啊五条老师。话说五条老师的脸捏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伏黑惠：“……你不用什么都说出来，我看得到。” 　　五条老师坐在座位上，又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挂件，递给谢花小姐。 　　……那不是老师玩扭蛋扭到的毒蘑菇挂件吗。 　　谢花小姐露出了十分嫌弃的表情，并把毒蘑菇扔回了老师身上。 　　“你自己慢慢吃吧。” 　　她走出了咖啡店。 　　思考不到三秒，五条悟起身，扯下光环和翅膀放到座位上，又摸出一万日元纸币放到桌上，追了出去。 　　虎杖悠仁拍案而起。 　　“伏黑，我们也追！” 　　“…………”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 　　伏黑惠惊讶地发现，那两人并没有走出这栋楼，而是去到了楼上。 　　三楼是一家执事咖啡厅，被包下来当成了拍摄地。门口拉起了「无关人士立入禁止」的隔离带，里面各种设备、电缆散落一地，工作人员匆忙来去。 　　深处，被补光灯和反光板照亮的地方，谢花小姐正在和其他四位男模一起拍摄，大概是她坐在中间的椅子，男人们或站或倚或蹲在两侧的画面。 　　五条老师站在门口。事到如今跟踪也没意义了，估计六眼早就发现他们了，伏黑惠和虎杖悠仁一左一右凑到他身边。 　　虎杖：“真热闹啊，上面居然在秘密拍摄……啊！是蕨姬大人新的杂志封面！” 　　五条老师，明明只是为了尝松饼去了女仆咖啡厅，结果却发现喜欢的人在执事咖啡厅，还在跟其他男偶像一起拍照，还是四个…… 　　这个打击更大呢。 　　虽说谢花小姐也只是在工作。 　　伏黑惠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五条悟。可惜，男人戴着眼罩看不出情绪。 　　“好了好了，我们也要工作啦。” 　　银发青年突然把他们转个弯，一左一右推着后背把他们带下了楼。 　　“等我五分钟。” 　　五条悟很快消失不见。再出现时，他身后跟着提着购物袋一脸不爽的钉崎野蔷薇。 　　“都怪你们在老师身边乱晃！” 　　少女抱怨。 　　原来，五条悟看似在闲逛，实则是在物色给一年级生练级的场所。咒术师的成长曲线不是平缓的，最近经历的事也不少，他需要重新测试下三人实力。 　　地点已经选好了，就是女仆咖啡厅旁边的废楼。那个地方在网上一直流传着恐怖谣言。 　　原本试炼是打算过几天再进行的，但既然悠仁和惠都在，他干脆把野蔷薇抓过来，今天试炼了。 　　五条悟：“好了，大家快去吧，小心点哦。我就在外面吃烤包子看着。” 　　“老师你还吃啊？” 　　虎杖悠仁忍不住吐槽。 　　伏黑惠语气平淡：“说不定只是回去找谢花小姐的借口。” 　　钉崎：“可恶啊我的假日……” 　　…… 　　废楼里的咒灵对现在的三人构不成威胁，祓除咒灵后他们边聊边往外走去。 　　“什么，你们居然遇见了蕨姬大人？！” 　　听到几人去女仆咖啡厅的经历，钉崎野蔷薇忍不住道：“虎杖就算了，没想到伏黑也去了……你们这群闷骚色鬼啊混蛋。” 　　虎杖：“……‘虎杖就算了’是几个意思啊？” 　　钉崎：“居然还被抓包了。啧，四个帅哥，不愧是蕨姬大人，反将一军。五条老师，危机感警告啊。” 　　虎杖：“那要怎么办？” 　　顺带一说，这时的虎杖和钉崎已经接受了现实，并迅速成为了CP头子。 　　少女沉吟：“找老师了解情况再出出主意吧，待会儿叫上他一起开‘恋爱相谈会’！” 　　“恋爱相谈，我读书的时候还经常被拉去参加呢。” 　　虎杖悠仁怀念道。 　　伏黑惠：“……你读书时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还有，五条老师不会听什么恋爱相谈的……” 　　五条老师看他们的态度，分明就是大人在看小孩玩闹啊…… 　　但已经上头的同期是听不进他的话了。 　　三人走到外面。 　　等在外面的男人抬起手：“哟。” 　　“不错嘛，用时比我预计的要短。” 　　听到学生一起吃晚饭的提议，五条悟回答：“可以啊，我接下来没有安排。” 　　他掏出手机翻攻略，“想吃什么？” 　　熟悉的场景再次上演，两位同期再次在吃的话题上吵了起来。 　　虎杖：“烧鸟屋？拉面屋？” 　　钉崎：“那些地方都太吵了，不合适聊天。” 　　“那就去西餐厅，吃牛排？” 　　“答案当然是酒吧！只有酒吧才是恋爱相谈的绝佳地点！” 　　伏黑惠：“……老师不喝酒。” 　　他怀疑这两人只是想找个借口让老师带他们进酒吧，体验大人在酒吧恋爱咨询的乐趣，毕竟未成年人不能入内……不，事实就是这样的吧。 　　而五条悟只是笑着，看学生们吵嘴。 　　钉崎：“也有无酒精饮料啦。” 　　追求时尚的少女道：“酒吧的话，去银座怎么样？那里酒吧很多，还有家Lupin酒吧是从大正时期保留下来的。” 　　虎杖：“不是说夜晚该去新宿吗？” 　　“那里是歌舞伎町！你去那种地方想干什么啊混蛋！” 　　“…………” 　　虎子委屈.jpg 　　钉崎：“六本木的天台酒吧也不错，据说找好角度能看到东京塔夜景。” 　　五条悟是个爱跟学生一起胡闹的，没什么意见，于是一行人就来到了六本木这边。 　　- 　　- 　　时间回到现在。 　　夜晚，六本木，恋爱相谈继续进行中—— 　　“直说怎么样？” 　　大大咧咧又不失细心的少女用手指敲了敲杯口。 　　“‘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这样直接说清楚不就好了。有时最简单的方法最有效。” 　　“老师和谢花小姐有他们自己的相处方式。” 　　一直没有说话的伏黑惠突然开口。 　　“这种看似请求实则强硬的话，很容易被谢花小姐拒绝。” 　　毕竟那个人就是强势的性格，现在可能在五条老师面前还有点傲娇。 　　五条悟伸出两根食指指向他。 　　“哦~很懂嘛，惠。” 　　“……真不想被老师夸赞。” 　　“别害羞嘛。” 　　“符合五条老师风格的告白……” 　　虎杖悠仁绞尽脑汁：“这个如何——成为最强的女人吧！” 　　钉崎野蔷薇呕吐表情。 　　“……好土！霸道总裁的戏码就不要拿过来用了好吗。” 　　“参考一下别人的告白吧。” 　　少女把手机支到前方的桌上，师生四人凑在一起。屏幕上播放的是YouTube上的热门视频，初中生们站在学校楼顶当众告白。 　　五条悟捻着下巴：“唔，这是被拒绝了就直接跳下去？” 　　“…………” 　　伏黑惠无语，指了指：“拴着安全带的。” 　　看了一轮初中生们在屋顶大声呼唤爱的视频，再想想五条老师在高专楼顶大声呼唤爱的画面……几人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虎杖：“呀……果然还是，行不通吧。” 　　伏黑：“谢花小姐会冲上去揍人吧。” 　　钉崎：“还冲上去？难道不是听到开头就走了吗。” 　　五条悟：“……就没有一个老师被接受的结局吗，好伤心。” 　　伏黑惠发现了盲点：“……话说这不是初中生的告白节目吗，为什么就默认套用到了五条老师身上。” 　　“啊啊，谈恋爱真麻烦。” 　　少女往沙发背上一靠，五指插入发中，又用手掌扇风企图让微醺的脸颊降温。 　　虎杖安抚性地笑了笑，“对方是那位蕨姬大人嘛。” 　　“要是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跟蕨姬大人见一面，知道她的想法就好了……” 　　说着，四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桌上的鸡尾酒上。 　　鸡尾酒是虎杖和钉崎点的，各个热门款都来了一杯。此外还放着五条悟喝的苏打水和一些点心小吃。 　　五条悟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端起一杯缀着红樱桃的曼哈顿酒。 　　“喂，你该不会真要……” 　　伏黑惠道：“你不是讨厌酒吗？” 　　“总有例外嘛。” 　　银发青年摇摇酒杯，勾起唇角，带点怀念。 　　“要说我和梅的初次相遇，有酒的原因也说不一定哦。” 　　伏黑惠：“……不管你了。” 　　另外两人立刻凑过来。 　　“详细说说！” 　　钉崎：“我们强烈要求信息共享——” 　　虎杖：“对啊，伏黑什么都知道，太不公平了。” 　　伏黑惠：“不……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这个我也不知道。等等，难道不是开学见到第一面的吗？” 　　“这个嘛……” 　　五条悟坏心眼地拉长语调，吊足了学生们的胃口，然后抿了一口酒，话音跳跃地开口。 　　“秘、密~” 　　虎杖和钉崎再次陷入狂躁。 　　咽下酒的青年教师一吐舌头。 　　“哇，好辣。” 　　- 　　- 　　酒店。 　　终于结束一天的工作，洗完澡的谢花梅穿着白色浴衣从浴室走出来。 　　最近实在太忙了，既要拍电影还要拍杂志，剩下的时间都用来和哥哥去看房子了。 　　他们看中的是一处三层的一户建，离高专不远，楼顶还有泳池。相关手续是哥哥去办的，因为哥哥不忍心看她太忙嘛。 　　至于今天…… 　　五条悟一直带着梅花结，拍摄时她感应到了咒力的接近，正好中场休息，于是就下楼去看了一下。 　　至于女仆咖啡厅什么的，那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手机响起。谢花梅看了一眼，接起。 　　“悟？” 　　“啊，是我，谢花老师。” 　　对面声音听上去有些紧张，还很耳熟，好像是五条悟哪个学生，叫什么来着…… 　　“粉杖？” 　　“……我叫虎杖，老师。” 　　“哦，有事？” 　　“没什么，就是五条老师他……” 　　少年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他喝醉了。” 第91章 　　番外 　　后日谈七 　　“…………” 　　虎杖表情木然地拿下手机。 　　伏黑惠：“谢花小姐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虎杖悠仁苦恼，“现在怎么办，叫辅助监察吗？” 　　伏黑惠多少更清楚那个人性子。 　　“再等等看吧。”他道。 　　“喂，伏黑, ”钉崎转过头来, “你之前说老师等了蕨姬大人十年？” 　　“啊, 差不多吧。”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白月光。” 　　喝了几杯鸡尾酒后, 五条悟就坐在沙发上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看上去像睡着了一样。 　　三人像围观睡觉的大猫那样围观了好一会儿。 　　钉崎：“真睡着了？” 　　虎杖：“好像是……在这里睡觉会不会着凉啊。” 　　钉崎：“……碰不到他诶。” 　　虎杖：“这个我知道，是老师的「无下限」。” 　　伏黑：“因为喝醉了所以把自动防御打开了吧。” 　　时刻不能放下戒备啊。 　　观察片刻，钉崎突然咂嘴。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啊——” 　　“老师和蕨姬大人要是以后有孩子, 这孩子颜值得有多逆天？” 　　虎杖和伏黑下意识望向五条悟。 　　大部分人要是少了头发的修饰，多少会暴露一些脸部缺陷, 五条悟却完全没有。黑色眼罩将头发上拢, 反倒让他的脸部轮廓更加清晰，像雕塑一样立体而完美。 　　虎杖感慨：“确实啊，五条老师和蕨姬大人都很好看。” 　　“……谢花小姐不会生小孩的吧，”伏黑惠平静地说，“我也想象不出来她带孩子的样子……该说她根本就不会考虑这些事。” 　　“交给老师带不就行了！” 　　钉崎大手一挥, 霸气下令：“当什么咒术师, 给我回去当家庭主夫！” 　　虎杖一下就get到了梗：“哦哦！不死之龙！” 　　“那是什么我没看过……总之，蕨姬大人是要在外面干大事业的人, 老师就在家做饭拖地奶孩子，每天乖乖等老婆下班吧。既然是最强这些也能做到吧，你要成为站在女明星背后的男人！” 　　槽点太多, 伏黑惠都无力吐槽了。 　　“……就算老师愿意……高层会疯掉的吧。” 　　虎杖：“老师和蕨姬大人都是银发蓝眼, 要是有孩子应该也是银发蓝眼吧。” 　　这就是颜色相同的便利之处, 要是颜色不同可能还得排列组合。 　　“黑发也有可能哦。” 　　一个声音突然插入进来。 　　比起“卧槽老师你居然偷听”，几人更在意的是—— 　　“卧槽老师你居然这么大度吗？！” 　　居然黑发都可以！ 　　“让我想想，高专黑发的男人……” 　　钉崎掰起指头算起来：“夏油老师、灰原老师，还有……” 　　伏黑惠一震：“别看我。” 　　“切，蕨姬大人还不一定看得上你呢。不错，黑发男人不少，蕨姬大人的后宫，我喜欢！” 　　五条悟：“…………” 　　他解释：“梅的哥哥是黑发，说明可能有黑发的隐性基因。你们没见过梅的哥哥，所以不知道这件事……胡思乱想些什么。” 　　虽然勉强保持着老师的姿态，但酒精确实影响到了他的状态，男人说话语速比平时慢，语气也有些飘忽。 　　像是不适应这种状态，他懊恼地甩甩头，不仅没用反而更晕了。 　　就算这样他还不忘补充一句：“野蔷薇，你明天加训哦。” 　　“……啧，公报私仇。” 　　少女也不忘反击：“算了，考虑这些干什么，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你先把人追到再说。” 　　五条悟不说话，似乎又睡过去了。 　　虎杖悠仁还沉浸在“五条老师的孩子”的幻想中，喃喃自语。 　　“那老师会给孩子取什么名字，按老师的喜好……五条喜久福？” 　　“如果有两个呢？” 　　钉崎反问。 　　“五条喜久！五条大福！” 　　“三个呢？” 　　“五条喜！五条久！五条福！——哎呀，真喜庆呢。” 　　……这两人酒也没醒吧。 　　在场唯一清醒的伏黑惠死鱼眼：“谢花小姐绝对会打死你们的。” 　　- 　　- 　　谢花梅来到酒吧，看到就是五条悟垂着脑袋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小三只在旁边愉快玩耍的画面。 　　见到她，三人立刻起身打招呼，把五条悟所在的沙发位置让出来。 　　周围布下了「帐」，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她走过去。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突然喝酒？” 　　粉发少年回答：“因为在给五条老师做恋爱相——唔。” 　　少女捂住了他的嘴。 　　“好奇，所以让老师带我们来尝试一下。” 　　伏黑惠接口。 　　谢花梅看了一眼耷拉的白色猫猫头，“这种情况不是该叫辅助监察来吗，或者夏油七海他们。” 　　叫她？心眼还真多，以为她看不出来吗。 　　“哎……这个……”虎杖用手指挠挠脸颊，“因为五条老师喝醉后一直在叫‘梅、梅’……” 　　真的假的？ 　　谢花梅无语。 　　看小鬼表情不像是在撒谎……至于吗，五条悟现在不是挺理性的吗。 　　大概是被他们说话的声音吵醒，男人抬起头，似乎在酒精作用下反应有点延迟，但很快露出笑容，张开双臂一下将她揽近。 　　“梅——” 　　“你来啦。” 　　五条悟保持坐着的姿势，双手抱住她的腰，脸埋进她怀里蹭了蹭。掌心贴合的地方温度滚烫。 　　“我头好晕……” 　　钉崎小声吐槽：“刚才不是还开着无下限的吗。” 　　虎杖倒是乐呵呵的：“蕨姬大人来了，老师一定很高兴吧。” 　　伏黑惠不想说话：“……多大个人了还撒娇。” 　　谢花梅站在两条大长腿之间，膝盖贴着沙发边缘。她一手搭在五条悟肩头保持平衡，另一只手摸到对方后脑勺，穿进发丝间敷衍地顺了顺毛。 　　“谁叫你喝那么多酒。” 　　眼罩绷着也不嫌难受。她干脆手指一勾把眼罩取了下来。 　　五条悟歪着头任由她动作，睁开略显迷离的蓝眼睛。 　　“……怎么有两个梅？” 　　得，这猫傻了不能要了。 　　谢花梅转头去问旁边三人。 　　“他到底喝了多少？” 　　虎杖悠仁竖起一根手指。 　　“一口？” 　　这么弱？ 　　……倒没那么夸张。 　　“一杯半吧。” 　　伏黑惠回答。 　　根据便宜儿子的说法，喝掉的那杯是B-52轰炸机。这种酒很奇特，调酒师会把最上层的酒点燃，要用吸管插到底部一口气喝完。杯子是子弹杯，五条悟估计是看份量少又觉得好玩就喝了。 　　但B-52的度数可以有六十度，比清酒还高。 　　喝了半杯的是龙舌兰日出。这种酒是用龙舌兰加橙汁和红糖水调制的，比较合口味，但喝到一半就不行了。 　　哦对了，还有最开始抿了一口的曼哈顿酒，但是嫌太辣就没喝下去。 　　……这些家伙还真是来玩的啊。 　　酒精会影响「六眼」的信息处理，调制鸡尾酒后劲都挺大，看现在抱着她哼哼的家伙的状态就知道了。 　　谁能想到放倒最强只需要一杯酒呢。 　　“以后不要让这家伙喝酒，明白了吗？” 　　“哦——” 　　虎杖和钉崎乖乖应声，大概是知道自己错了。伏黑惠叹了口气。 　　- 　　- 　　因为虎杖和钉崎也不算清醒，谢花梅还是用五条悟手机给辅助监察打了个电话让对方来接人。她可不想一带三。 　　虽然她也可以把人装进带子里带走，但五条悟这么长一只，装进带子里怎么看都有点憋屈，更重要的是……照顾醉鬼好麻烦的，她才不要。 　　等待辅助监察的时间里，谢花梅在沙发上坐下，五条悟非常“自觉”地枕到了她腿上。 　　她大概能从呼吸状况判断出这家伙是真睡还是装睡，看这副样子是真的睡过去了，也就随他去了。 　　她拿出手机检查信息，偶尔揉一把猫猫头。 　　另外三人在旁边沙发上挤作一团。虎杖和钉崎身体前倾，单手撑着下巴看着这幕露出谜之微笑。 　　虎杖：“看蕨姬大人和五条老师相处，有种奇妙又融洽的感觉。” 　　钉崎：“蕨姬大人喜欢这家伙什么啊，不觉得他性格很糟糕吗。” 　　来了，臭小鬼们的八卦时间。 　　“性格糟糕吗。” 　　她反问。 　　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并没有吧。她的脾气就很差了，要是五条悟性格真差劲到那个份上，他们早就合不来了。甚至其实，他性格算得上好了。 　　她玩着五条悟发丝，哼笑。 　　“以前倒是有点烦，跟个臭小鬼一样。” 　　现在也长成大人了呢。 　　如果五条悟以前是那种乖顺、俯首帖耳的性格，反倒不会引起她的注意，这种男人她见多了。 　　引起注意的正是他的强大和特别。 　　伏黑惠看了眼手机上传来的联络。 　　“伊地知先生到了，我们先下去帮忙看着车。” 　　三人走后，五条悟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她后，青年翻了个身，就着侧躺的姿势抱住她，脸埋进她怀里。 　　“还是好难受……” 　　“我再也不喝酒了，真的……” 　　“哦，那如果是三三九度的酒也不喝？”* 　　？！ 　　五条悟猛地扭头。 　　“……你刚才说什么？” 　　谢花梅若无其事。 　　“我刚才没说话。” 　　“没说吗……” 　　五条悟缓缓坐起身，又望向她确认：“……真的没说？” 　　“废话，你还要问几遍。” 　　银发青年抬手摁住额角，陷入了“她刚刚到底说没说话，是不是我听错了，她该不会是在耍我吧糟糕啊脑袋要炸了”的思维宇宙中。 　　“五条先生——” 　　大晚上被迫加班的辅助监察赶来。 　　五条悟眼帘一掀，视线在来人的黑发上停留了一瞬。 　　“伊地知你回去。” 　　“……诶？！” 　　“不走吗，不走就赏你巴掌。” 　　“诶、什么？！” 　　最后这巴掌没有落到伊地知脸上，倒是五条悟的脸被女性拍了一巴掌，力道不大。 　　“够了！你最好给老娘安分点，再闹我就把你扔在这里。” 　　本来一个多小时前她在酒店就可以休息了，结果被叫来接人，辅助监察来了这家伙还要把人赶走，不知道在闹什么—— 　　谢花梅的耐心宣布告罄。 　　“…………” 　　五条悟安分了。 　　他收拾起身，在辅助监察过来试图搀扶时平静地拒绝了：“不用，我能走。” 　　他扭头，盯着旁边垂着链条的落地灯看了片刻，拖着声音开口。 　　“杰，怎么还站在那里不走啊杰——” 　　在五条悟望向落地灯那刻谢花梅就有了某种预感，提前掏出手机并录下了这幕，发送给了夏油杰。 　　夏油杰：[…………] 　　不是很想说话。 　　[我是不是该谢谢悟在这种时候还记得我，虽然是以这种奇怪的方式。] 　　…… 　　因为五条悟走得歪歪扭扭的，最后伊地知还是担负起了搀扶的工作，架起五条悟一根手臂。 　　即使这样，银发青年也不忘用另一只手圈住她的小拇指。 　　“五条先生平时的接送工作都是我担任的，不过这种醉酒后接人的经历还是头一回，还真是……有些新奇。” 　　辅助监察感慨。 　　他的车停在路边停车点，刚才的小三只坐在后座。 　　“需要帮您再叫辆车吗，谢花小姐？” 　　“不用，我助理在停车场。” 　　“好的，那就请五条先生坐副驾驶吧——” 　　后座三人不知在争吵什么，推推搡搡一阵，车门突然被打开，虎杖悠仁冲出来。 　　“老师我们三个人坐后座太挤了你就跟蕨姬大人一起走吧。” 　　他飞快地说完这句话冲到副驾驶座，关门反锁一气呵成。后座两人也立刻占满了座位。 　　这是铁了心不让五条悟上车了。 　　“这……” 　　在场唯一为难的就是伊地知了，他求助的眼神望向谢花梅。 　　谢花梅摆摆手，打发他走了。 　　五条悟只要不闹，跟她一起也无所谓，反正她住的套房有好几个房间。 　　她掏出手机联系助理，让对方把车从停车场开过来。 　　两条手臂从后方伸过来搂住她脖子，热度贴近后背，不轻不重的重量倚过来。 　　谢花梅头也不抬地继续打字。 　　“放开。” 　　“……我头晕。” 　　“去扶旁边路灯。” 　　“不要。” 　　醉酒的人语气里带了一丝得意，“我放了‘帐’，不用担心。” 　　问题是这个吗？ 　　不过五条悟倒也没做什么，只是靠着她，下巴蹭在她额角的位置。存在感强烈的视线跟她一起看手机，认真又乖巧的态度就好像那上面真有什么他感兴趣的东西一样。 　　但同时，又能感觉到对方的关注点并不在这上面。 　　发丝被灼热的吐息吹动，青年的气息显得有些不均，也不知道是酒精作用还是其它。 　　许久，他看似意味不明地来了一句。 　　“喜欢哦。” 　　……早就看出来了。 　　这都看不出来，她这百年花魁白当了。 　　谢花梅处变不惊地划到下一封邮件，同时淡淡地问。 　　“只是这样？” 　　“……”男人沉默片刻，轻笑一声，“当然不止。” 　　…… 　　华灯璀璨，车水马龙。 　　夜晚的六本木一如这座城市。 　　繁华并未因夜的深沉而止歇，反倒愈发甚嚣。穿长裙的女人、西装革履的男人、醉酒的上班族来来去去。路灯洒下静止的光，高楼、酒吧、车辆灯光则在不停流动。 　　五条悟眼睑低垂，霜白的睫羽轻颤，脸色变为了一种纯粹的无表情。 　　淡金色的光氤氲在他睫毛尖端，六眼在黑暗中发出朦胧的光，眼底倒映着街景的光。 　　浮华总会给人不真实的感觉。 　　那一刻，他像是高居云端的神子，未沾世尘，与这一切格格不入。 　　又偏要固执地要留在这繁世之间，温柔而用力地拥抱他所爱的一切，心甘情愿被束缚。 　　…… 　　“我会永远保护你。” 　　“爱你。”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